《[猎人]最强》
    作者：黑妖小五
    文案：
    死亡之前，雪莉的目标仅仅是人类最强。
    重回幼时，有比尼特罗更强的蚁王，还有更广阔的新大陆。
    她想要更多。
    人渣组合：雪莉X西索（不是CP，两个人都只是彼此最喜欢的玩具）
    放飞之作，谨慎入坑。
    第1章 天空竞技场
    雪莉死的时候，内心是愉悦的。
    有一场世界顶级，甚至再难复刻的战斗，对武者来说，简直是殿堂级的成就。她已经死了，嚎啕大哭的蚁王护卫踩爆她的头，将身躯撕成碎块，但神经里残存的思维还在继续……
    还是有点遗憾，要是，再给它几天时间多好。
    它一定能变得更强。
    接着，她就回到了生者的世界。怀里抱着早就消失的布娃娃，费力的仰起头，打量面前三个人的面容。左边的帕里斯通·希尔，右边的金·富力士，以及中间，那个还活着的艾萨克·尼特罗。
    “已经将您安全送达指定地点，那么，契约到此已经结束。”
    雪莉冲这次的雇主笑了笑，一边漫不经心重提“欢迎下次继续雇佣协专”之类的废话，一边从紧身短裤掏出什锦糖盒，余光瞄到又是苹果味，眉毛顿时扬了扬。
    “合作愉快。”雇主是一个典型的成功人士，样貌保养的尚可，也没秃顶，还有一身健身房锻炼出来的廉价荷尔蒙味，“交换电话吧，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你——唔！”
    雪莉右手抵在他的唇边，眼睛微眯的观察着，确定对方真尝到了味道，这才收手，嗅着自己指尖残留的苹果香，笑容淡了很多，“私下联系是禁止的，如果您有需要，欢迎致电协专服务热线，我们会根据您的委托内容安排最适合的猎人。”
    “好吧。”这种暧昧的举动足够雇主联想很多，表情不由释然了，“狡猾的小姑娘。”
    “祝您旅途愉快。”
    雪莉转身，嘴里含着新倒出来的柠檬硬糖，声音跟着带上甜意，“再见咯。”
    是再也不见才对。
    背对雇主，雪莉脸上左脸写着“无趣”，右脸写着“嫌弃”，充分暴露出她的本性。不过这辈子她没选择跟金四处探索古代遗迹，虽然在协专要干的活也多，但协专不缺钱，衣食住行样样高级，她那张脸，比当初骑魔兽吹大风的时候好看几个档次。
    哪怕她表情再怎么恶劣，路人大多还是报之以欣赏的目光。
    肤浅！
    恶心！
    下次再派这种任务，一定要宰了帕里斯通！
    正当她的恶念多到快要溢出，连缠都开始抖动时，电话突然响起。雪莉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她打上天空竞技场200层后，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前台大姐姐。
    重点是……她轻轻舔了舔嘴唇，那是一个漂亮又强大的念能力者。虽然比不上蚁王，但也算可口的小点心。
    更重要的是，只要花足够的钱和一点点精力，就能吃到她。
    “你好，大姐姐有什么事吗？”雪莉嗓音一下变得比糖果还要甜腻，“这样啊，比赛最后的期限是明天，当然，我要参加。大姐姐，要是这次我也赢的话，就10连胜了吧，作为奖励，要不要跟我约会呢？”
    “嘟——嘟嘟！”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真可惜，雪莉耸了耸肩，顺手翻开通讯录，在前台姐姐的名字后面写上[一号]，备注这是自己近期的目标。天空竞技场这两年的选手质量越来越垃圾，她已经半年多没在那打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的新人。
    雪莉对此不抱希望，只期盼大姐姐升职后也没放弃锻炼，身手能比之前更强。
    那么，自己明天才有比赛，该用什么消磨今晚的时间？她滑动手机的拨号页面，最后停在一串备注是“炮|友”的号码上。
    那家伙是她在协专牵头的场子认识的，眼生，缠又滑又美，以为是哪个合作方带来的高手，她一开心，想也不想就睡了。
    哪知道是个比女人还讲究的富家少爷，第二天起床，她一睁眼就看到那家伙在洗澡，茶几上摆的瓶瓶罐罐化妆品，比自己前后两辈子买的总数还多。
    雪莉一回想那天，对方低笑着问她舒服吗？那副体贴好情人的模样，她马上就萎了。
    她并不喜欢温柔型，比起体贴的床伴，她更喜欢能和自己来场酣畅淋漓战斗的对象。可以是她扼住对方的喉咙，也可以是对方抵住她的命门，身体彼此交缠，因为死亡威胁而兴奋的颤栗、高|潮，共同登上极乐巅峰。
    可惜，这种对象她现在都还没找到。
    雪莉随手删掉炮|友号码，因为想象而兴奋起来的身体，此刻空虚极了。
    “大姐姐，今晚有厉害的新人比赛吗？”
    “对，请给我买一张票。不，我不要15万的中间位置，不管多少戒尼都行，我要第一排。”
    “放心，不会捣乱，我只是……”
    雪莉全身的缠平静而稳定，脸上也带着正常的笑，只是声音有些细微的变调，“想找人消磨今晚的时间呀。”
    天空竞技场很多人都认识雪莉，哪怕她已经很久没来了。竞技场向所有来客开放录影带的销售和租赁，其中最受欢迎的前5名，有3个都是她的场次。鲜血、酷刑和哀嚎，雪莉的比赛总是能勾起观众原始的血腥本性。尤其是她的成长似乎永远没有瓶颈，竞技场那些原本还能势均力敌的对手，五六个月后再遇上她，完全变成了调|教弱者的表演。
    今晚200层的比赛是西索对战华石斗郎，两个人对雪莉来说都很陌生，她含着棒棒糖，眯眼打量场地上的人。
    不到三秒，她就收回视线，没有起先的兴致勃勃。
    才刚觉醒的武道家和习念至少五年的魔术师，结果毫无悬念。更何况……雪莉搅着自己堪堪齐耳的头发，除了脖戴项圈，她全身穿着都以不影响战斗为前提。再看华石斗郎那厚实的披风，飘逸的长发，她感觉自己性致都要没了。
    只能看看魔术师洗洗眼睛。
    她的目光太过明显，也太过理所当然，西索银灰色的眼睛转向她之前，还残存着对战斗明显的无趣感。
    显然他们两个对华石斗郎评价都不高。
    雪莉对此很满意，气聚指尖，根据她下塌的房号形成一串黑色数字。她冲西索抬了抬下巴，后者脸上有了微妙的笑意，侧头正对着她，修长的手挑出张红心A，贴在唇边吻了吻。
    雪莉舔着圆润的糖块，眼神变得更放肆起来。
    手臂肌肉充满爆发力，十指骨节分明，应该是会认真保养自己的武道家。雪莉视线一路往下，从精瘦的腰肢再到那双长腿，感觉嗓子甜得有点发干，恨不得把华石斗郎扯下来，换自己上去战斗。
    在她的注视下，西索裆部缓缓隆起。
    华石斗郎：“……”
    裁判淡定道：“西索选手对华石斗郎选手，比赛开始！”
    这是华石斗郎踏入200层的第一场比赛，比起下面那些几下就能打倒的对手，西索的轻慢表现让他不悦极了，哪怕是对方让他觉醒的念也一样。他半俯身，双手弓成爪型，十指燃烧着气，目光冰冷的锁定对手。
    “华石斗郎选手先认真起来了！虎咬拳在他晋升200层的最后一战，曾将对手大腿劈成两半，这招是否会对西索选手造成威胁呢！”
    听着解说大姐姐激动的声音，雪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真坏心呢，明知道华石斗郎才刚习念，居然把人捧得这么高。捧得越高，到时候摔得越惨，也不怕这家伙输掉以后一蹶不振。
    也可能根本没有以后。
    “真糟糕♣”
    西索食指一折，扑克牌面瞬间变成鬼牌，诡笑的JOKER直直对上华石斗郎。那牌面，正如西索此刻居高临下，又带着隐晦轻蔑的模样，“本来想对你温柔点的❤”
    “砰！”
    那张鬼牌，轻轻抵住了华石斗郎的拳头。
    后者胳膊在颤抖，发出让雪莉感觉牙酸的声音。新手哪怕学会了缠，也根本无法抵御念的进阶技巧。一旦遇到用周强化过的物体，作为刚开念不久的新手，唯一能对抗，能撕裂它的，也只有同样强度的坚了。
    但那种技巧，花一两天的特训都很难学会，更别提现在的场合。可西索没耐心了，恶念侵入华石斗郎，撕开他的精孔，逼他学习使用这股力量。
    漫天的扑克牌射向话华石斗郎。
    掌握坚，或者死。
    这是西索好心为他准备的更高阶的洗礼，如果是200层的其他人，学费可能是更昂贵的手脚或者生命。
    真可怜。
    雪莉咬着失去甜味的塑料棒，起身离场。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华石斗郎被玩弄的样子，完全无法让她感觉愉悦。
    希望明天的对手强一点。
    不然的话……雪莉哼着断断续续的调子，坐在房间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空果汁罐。
    “啪唧！”
    金属罐头压成小球，顺着抛物线落进垃圾桶。雪莉这才侧头，看向推门进来的西索，重新挑了颗硬糖抛进嘴，微笑道：“你来啦。”
    “嗯哼❤”
    无需更多的言语，雪莉搂住西索的后颈，迫使他腰弯的更低。彼此亲昵的交换气息，仿佛他们曾经做过无数次，默契到不行。而在正常人看不见的空间里，气流正在沸腾。
    华石斗郎只能挑起他们微不足道的欲望，然而在此刻，雪莉和西索的表情兴奋到狰狞。两股几乎要具现化的气相互撞击，对峙，又恶意的糅合在一起，身体、精孔乃至五脏六腑都被侵入的感觉，让他们的头不由自主凑得更近。
    雪莉含住西索微薄的下唇，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该死的苹果味！
    她用舌头撬开他的口腔，想将自己的硬糖推送进去，舌根却突然被有技巧的舔舐，酥麻至极，一下就让她失了阵地，放任对方在自己这边肆虐。
    缠在西索颈部的手逐渐用力，雪莉注视着西索逐渐泛金的眼睛，愉快的回应他，四肢却像正在狩猎的毒蛇，想将对方勒死在自己的身体里。
    “不行哟♣”
    雪莉腕部猛地被抓住，眨眼之间，粘性的气就已经把她双手吊起，只有腿还牢牢夹在西索腰上。
    西索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眯眯的，那神色不像在打量一个女人，反倒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这表情真棒，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源于某个小朋友给的灵感，是渣不是女票西索，咳。
    第2章 天空竞技场
    雪莉往后仰，哪怕西索的手已经压在自己颈部，看向他的神色依旧是与现状不符的纳罕。
    西索在他这个年龄段绝对是顶尖强者，不管是肉体强度，还是对她，对危险的反应速度，都很不错。但她已经见过大海的澎湃，之后再宽广、再翻腾上涌的湖泽，也只能感概其美，而没有畏惧。
    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隐含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傲慢，尽管此时的她双腕紧缚，吊在半空，柔韧的腰肢像一轮新月，看起来脆弱极了。
    直到那只放到大腿的手逐渐往上，拨开，抚摸。
    “变化系。”
    这是一个冰冷的陈述句。雪莉的眼部燃起气，里面似乎真的有团火，明亮，刺人，看向西索的视线再没有之前的迷离，全然清醒，还带着噬人的凶意。
    “糟糕♣”西索低低笑起来，热气从他的嘴唇传递到雪莉耳边，看到她渐红的肤色，更是坏心含住耳垂，声音低沉而含糊，“猜不到你的念系呢。”
    那语气与其说是遗憾，还不如说是挑衅。
    大概是因为她表现的太有恃无恐，完全不像受制于人的样子，他才没有直接进入糟糕的大人时间。
    雪莉感受着那只正探索她身体的手，武者特有的粗茧挑逗着她的欲望，但他的肉体是绷紧的，还潜藏着亟待爆发的力量。身体比表情更不容易伪装，哪怕此刻是她占了下风，甚至呼吸都带着微颤的喘息，西索也没有放松警惕。
    如果稍有异动，这只手肯定会捅穿她的腹部，甚至捏爆她的心脏。
    真棒。
    这是蚁王所不能带给她的感觉，同样是肾上腺分泌，她对着蚂蚁只想宣泄力量，想撕咬它的血肉。现在她却全身心注意着那只手，一边希望他攻击，一边又希望他继续，爱欲与战意交缠，光靠前戏就快高|潮。
    她张开口，含住正在抚摸自己唇边的指尖。出乎意料的是，这男人的手并不像一般武道家那么糙，指甲修剪得圆润而整齐，薄薄一层贴着软肉，口感好到不行。
    雪莉几乎把整个指节当成糖果来享用，西索也纵容她，嘴角含着笑，像一个体贴的好情人。微湿的另一只手抽出来，来回抚摸她光滑的背部，像在驯服一头野兽。
    逐渐的，姿势由环抱变成西索半躺沙发，而雪莉骑在他的腰上。明明双手受制，她却显得更像有攻击性的那方。
    西索面上露出假装的苦恼，“所以，到底是什么系呢♠”
    “你想知道？”雪莉低头，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弥留红晕的眼梢上挑。
    “嗯哼❤”
    雪莉轻笑了出来，“那就自己感受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西索就机警的使用出缠，气保持在身体周围，一瞬间又转换成能够更有效防止全方位攻击的坚。
    他的气就像随他心意伸缩的橡筋，躲闪的同时，迅速把雪莉整个人吊到天上，尝试打断她的念技。按照念能力者战斗的正常模式，他这漂亮的反应几乎可以打满分。
    可雪莉不是！
    整个房间都扭曲了起来，雪莉垂着头，悬在半中央，周遭散发着阴暗、沉重的气，似乎连空气里的微小粒子都失去了生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连西索的气也不例外。
    她手腕的束缚融成飞灰，借而稳稳落到地上。活动了下发麻的腕关节，她感受着身体尚未满足的欲求，这才看向周身气正不断流失的西索，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很美味，谢谢款待。”
    下一秒，扭曲的气场就消失了。
    那点气量消耗对西索来说不算太大，只是有些郁闷，“你比赛从没用过这一招♣”
    “因为这是作弊。”
    雪莉仰躺到床上，斜着看了他一眼，“竞技场就应该用武道，说起来，你看过我的比赛？不，应该是录像吧，如果是你出现在观众席，我肯定能发现的。”
    “非常棒❤来回看过好几遍。”西索神色像是回味起了究极的美味，轻舔唇边，神情在昏黄的房间之中显得格外暧昧。就像刚才的冲突没发生过一样，他平稳的坐到床边，任由雪莉坐起来，从后揽住他的腰。
    “那——”
    她恶意的舔了口西索的后颈，声音沙哑:“有多棒？”
    “我硬了❤”
    “那很好呀。”雪莉轻轻咬住他的颈肉，手顺着紧实的小腹，继续往下，“我们可以一起来玩更棒的游戏。”
    ——游戏结束后——
    雪莉侧躺在床上，正当她认真思考自己是该委婉提醒西索离开房间，还是大度点，直接把房间让给对方时，一条胳膊隔着被子压住她的肩膀。
    爽过了的雪莉不想搭理。
    西索却仗着身高得寸进尺，把她整个人连被子一同搂进怀里。
    雪莉冷淡脸:“很热哎，干嘛？”
    “这次舒服了吧❤”雪莉隔着被子看不到西索的脸，只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微妙。
    “这次？”她狐疑的停下预备肘击的右手，感觉这句话莫名有点耳熟，“还有哪次？”
    “洗个澡你就不见了♠”西索下巴搁在她头顶，隔着被子，给她的就剩细微的痒意，“好伤心的，明明答应只要舒服了，我们就愉快的打一场。”
    打一场？！雪莉爱搭不理的表情一变，转身反握西索的手，目光灼灼，“约啊，什么时候？”
    “你根本没想起来吧♣”西索包子脸。
    雪莉扬了扬眉，“那重要吗？说吧，我们什么时候约？我这个月都有空。”
    第一次主动约架这么顺利，西索半捂住唇，认真思考选择哪个时间，哪个地点才对得起这难得的对手。
    床头的电话“叮铃铃”响起！
    雪莉紧紧抓着西索的手，生怕他跑了一样，连接电话的时候都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他的指头，“恩，是我，大姐姐。当然没忘记啦，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对吧，我马上就来等候室。”
    挂掉座机，雪莉侧头，十分自然地在西索左脸的水滴上亲了下，“要来看我比赛吗？”
    “嗯哼❤”
    “现在九点，有家我很喜欢的餐厅十一点半开门，名片在桌上，我们刚好能去当第一位客人。”雪莉赤脚踩在地毯上，弯腰把衣服一件件拎起来穿上，“对了，我项圈你解开放哪了？”
    “沙发那边❤”
    “看到了，那我先走咯。”雪莉打开门，突然想起什么嘱咐道：“记住，十一点半，敢迟到就把你吸干。”
    “砰！”门关上了。
    “呵呵呵呵——♠”
    “真有趣❤”
    “各位请看！真是盛况空前，比赛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会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先介绍战绩。9胜2败，2次都是因为缺席而败的武道家雪莉！”
    大荧幕，雪莉盘腿坐在等候室的转椅上，嚼着口香糖冲镜头挥了挥手。
    场内一阵欢呼和尖叫！
    大部分是男的。
    “再来是战绩7胜3败的武道家罗杰，目前已是5连胜的佳绩，不知今天是否能继续赢下去呢？55分钟后即将开始对决，现在请各位欣赏上次访问的片段。”
    罗杰：“我不可能输给一个女人，更何况她已经连续两次弃权，说不定我这次也可以不战而胜。”
    “今天心情挺好的。”雪莉吹了个大泡泡，冲现场采访的主持人笑道：“所以会温柔一点，尽量不见太多血。”
    “比赛即将开始！”
    “雪莉选手对罗杰选手！”
    雪莉拎着一条皮质软鞭，鞭身顺着手臂摇动，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罗杰表情抽搐了一下，强笑道：“请多指教。”
    “没问题。”
    雪莉嘴角上提，“我会好好教你的。”
    “你！”
    “比赛开始！”裁判吹哨。
    罗杰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冲到了雪莉面前，却被一鞭抽飞手里的长|枪。雪莉就站在原地没动，鞭身却如灵活的蛇尾，咬住罗杰的脚踝，猛地把他甩上天又狠狠砸回地上。
    “Clean hit！”裁判举起右手，“雪莉得1分！”
    “现在的觉醒仪式真是什么人都不挑了。”雪莉打了个哈欠，余光瞄到台下的西索，心想五分钟内解决算了。用折起的鞭子不耐烦的敲着掌心，眼看罗杰围着自己转了两圈，却没找到破绽迟迟不攻击，雪莉冷笑道：“瞬移？你的气就像只会尖叫的猴子，你想干什么它全先告诉我了。”
    “让我好好教你！”
    “啪！”
    那一鞭明明是抽向空气，却落到迟半拍瞬移过去的对手脸上。罗杰的鲜血顺着脸颊落到淌地，鞭子看似只打了表皮，实际是疼进骨头里。雪莉慢悠悠的走近他，一鞭又一鞭，提前、准确抓到他瞬移的落脚点，越来越多的血腥点燃了全场热情。
    烂果实有什么玩弄的价值？西索坐在观众席，两手合十，枕着下巴发呆。
    “真糟糕呢，已经痛得无法维持缠了吗？”雪莉低头看着瘫在地上的罗杰，鞭子折起来，用粗硬的那截挑起他的下巴。
    “你说，连这种程度都承受不了。”
    她微笑的脸一下变成恶鬼，“凭什么自称武道家！”
    观众已经陷入狂热，“杀了他”的催促一阵又一阵，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天空竞技场。雪莉却丝毫没受到感染，全身的气依旧稳定而平静，只是充满可怖的恶意。
    “敢诋毁武道家的声誉，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要杀我，我不是武道家，我不是武道家……”罗杰惶恐摇头，“我、我认输。”
    “真乖。”
    比赛结束，雪莉进入等候室。她对待比赛向来很认真，上场绝不携带任何妨碍战斗的东西，拿起抽屉里的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二十。
    “久等啦。”
    雪莉拉开饭店的椅子，坐到西索对面，态度十分诚恳的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改掉玩弄猎物的坏习惯。”
    “没关系♣”西索对有潜力的玩具一向很容忍。
    “说起来我还没有你的电话，刚才路上生怕你自己找不到路。”雪莉从服务生那接过菜单，随口一提道。
    “我们交换过号码哟❤”
    “哎？”
    第3章 天空竞技场
    得知西索有自己的号码，雪莉面上也只是浅笑。
    “那重要吗？”
    就算他们曾经认识，但她忘记了，只能说明那时的西索对她来说并没有多重要。就如天空竞技场的大姐姐们，一旦时间久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记得。不是什么人都像蚁王那样，所有的一切，深刻到仿佛渗进她的灵魂。
    忘记了又如何，重新认识不行吗？对方生气的话，说声再见不就好啦。
    “的确♦”
    雪莉用笔勾好自己的菜单，转手递给西索。此时还很早，正如她之前所说，他们是饭店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服务生收起单子，按照规定，为了和顾客确认，他还要念一次点单。结果扫过纸面，他愣了下，才语气轻忽的开口道：“奥卡独目鱼头2份，炙烤双角虎皮2份，什锦彩椒烩饭2份，然后是1杯鲜榨青柠汁。1杯鲜榨苹果汁，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雪莉扬了扬眉，然后看向西索。
    “没有哦❤”后者这样回答服务生。
    服务生欠身，走向后厨。雪莉是这家店的常客，大部分员工都认识她。一看服务生过来，两个妹子一边偷瞄窗台那桌，一边猜道：“西索是雪莉的新男友？都是竞技场选手，感觉两个人气场很搭啊。”
    “我觉得不是。”服务生把菜单给她们看。
    3个重复的菜品后面，画着雪莉随手勾的“★”，也有西索之后留的“❤”。很明显，这两个人完全是各点各的，丁点没有越界帮对方点菜的意思。
    “更何况……”
    服务生把单子交给后厨，说出自己觉得最笃定的证据，“那男人点的是苹果汁。”
    “那肯定不是男友了。”雪莉对苹果的厌恶不是秘密，两个妹子顿时失去八卦的兴趣。
    视角转回窗边，雪莉把玩着服务生没收走的笔，随口道：“其实别的菜也都不错。”没必要跟她点一模一样的。
    “因为这是你喜欢的地方。”
    西索单指压住茶杯边缘，听着它左右转动的轱辘声，轻笑道：“而我想更了解你呀❤”
    雪莉笔一顿，满脸诧异，“你调查约战对象要这么详细？”那表情看起来完全没联想到另一个方面，也可能是不在乎，“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昨晚她有多放得开，现在就有多正经。
    西索叹了口气，神色像小孩子拿不到玩具一样委屈，“你一定是特质系♠”
    “理由？”雪莉笑了声，没反驳，但也没承认。
    “变化系反复无常，爱骗人，而特质系个人主义……”西索想起身边永远跟着两个团员的库洛洛，表情落寞的敲了敲桌面，“和领袖气质，两个系别完全合不来呢♣”
    雪莉怜爱的看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个迷信星座的傻逼。
    “轰隆隆！”超响的爆炸铃声。
    西索撑着下巴，笑眯眯的注视雪莉迅速挂断来电。
    “抱歉。”她微笑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随意❤”
    饭店就在天空竞技场175层，雪莉倚在悬空走廊的栏杆上，隔着玻璃窗，还能看见西索的侧影。她顿了顿，把被风吹起来的耳发往后撩，这才回拨那个号码，“二少，有什么事吗？”
    话筒那边一阵沉默，只有“咔兹咔兹”的咀嚼声。
    雪莉笑道：“生气啦？”
    “……”
    “好啦，好啦，我不该挂你电话，对不起，糜稽宝贝原谅我好不好。”
    糜稽·揍敌客呛了口薯片，憋得满脸通红，咳嗽着吼道：“少来撩我！”
    “不要。”想到小胖子此刻的窘状，雪莉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是我的爱好。”
    爱好个鬼，光撩不干，糜稽气得想拍桌，“我马上在枯枯戮山底下开个房，你敢来吗！”
    “不来。”雪莉轻飘飘的拒绝。
    “！”
    “甜心，虽然天空竞技场离你家很近，但让女人主动上门的男人都很没品哎。”
    雪莉叹了口气，压低的嗓音穿过电话线，传到糜稽耳中变成羽毛滑过的酥麻，“更何况，我真对你没性趣，换成你哥还差不多。”
    “我花钱雇大哥弄死你信不信！”
    “小傻瓜。”
    雪莉语气变得更加无奈，“你觉得自己那点零花钱够吗？”
    “嘟——嘟嘟！”电话挂了！
    真可爱，真不经逗，雪莉伸了个懒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底下的人类犹如蝼蚁。
    有时候，还不如蚂蚁。雪莉扣了扣冰冷的金属栏，又想起尼特罗死后发生的事情。猎人这职业看着好，实际上就是政府和财阀底下的狗，他本来不用死的，就是一群傻逼争执到底是活捉还是销毁蚁王，才导致不必要的牺牲。
    这个世界没意思透了。
    “轰隆隆！”二次来电。
    雪莉这次快速接了起来。
    糜稽深呼一口气，语气努力平静，“奇巴巴市，三环柏青路276号。我才接的暗杀单子，目标收藏了3个娜娜莉的珍藏版手办，我怕动手一不小心把她们炸没了，先雇佣你偷出来。”
    “没问题。”
    雪莉答应，“老规矩，佣金走协专公户，备注是给我的就行。”和刚才不同，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还有。”
    “恩？”
    “咕噜咕噜——”糜稽一口喝干手旁的可乐，表情阴沉，“我的体形真让你没性趣？”再敢说伤他自尊的话，贷款都要拜托老爸宰了她。
    “不啊。”
    “那？”
    “傻孩子。”雪莉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我那是怕一不小心把你干死在床上。”
    “嘟！”电话挂断，再次，
    雪莉耸了耸肩，她说的可是实话。比起揍敌客家的大少爷，糜稽虽然脑子聪明，肉体强度却非常一般，要是像昨天她和西索那样玩，不到五分钟就得出人命。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被揍敌客集体追杀，虽然他们家的人都很强，但根本享受不到战斗的乐趣。
    回到饭店，菜已经上齐，西索拿着扑克牌在自己和自己玩，显然还没动过任何一盘。
    “久等啦。”
    “❤”
    “被委托了点事情，比赛可以往后推一点吗？五月或者六月都行。”雪莉吃着入口即化的独目鱼，露出愉快的表情，“主要是怕打得太开心，万一死掉就给别人添麻烦了。”
    现在才四月底。
    西索舔了舔唇，“看来，我需要忍耐很久……很久呢♠”
    “嗖！”
    雪莉接住那张鬼牌，“这家店的装修我很喜欢的。”迎着西索的注视，扭曲的世界再次出现，让他拉伸过来的气连带纸牌一起湮灭。
    不对，西索夹住另一张牌，轻轻敲了敲桌子。就在那瞬间，他似乎对那部分气失去了掌控权。或者说，不再是他的。
    “乖。”雪莉微笑，脸上的阴影隐含警告，“别撒娇。”
    多么未知，多么棒的力量。
    “好的❤”
    西索抿着苹果汁，肩膀微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六月六日，你一定要来哦❤”
    “放心，我待会就去登记。”
    雪莉吃完就和西索分道扬镳，在此期间还有个小插曲。西索和她一前一后起身，西索先一步拿卡准备付账，却接到服务生茫然的反应。
    “先生。”服务生顿了顿，竭力想说的委婉些，“您在我们店的所有消费，都已经记在雪莉小姐账上，没办法再结一次账。”本店不搞歧视，只要是雪莉带来的男性，都是相同待遇。
    雪莉嚼着泡泡糖，越过僵化的西索离开。
    只要有力量，女人宠男人还是男人宠女人，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尤其对个死人来说，这些讲究都不重要。
    已经，没什么不能失去的。
    “大姐姐，说好的约会，我们什么时候去呀？”雪莉趴在200层入口前台的桌上，迷恋地看着前台小姐犹如湖泽般平静厚重的气。
    前台眼底全是阴影，一副睡眠不足、有气无力的模样，“把这个填了。”
    “楼主挑战申请表？”
    雪莉摇头，把表推回去，“我不要。”
    “你不要？！”
    前台的眼睛彻底睁开，额头遍布青筋，“那可是楼主，赢了能独占一层楼，拿到格斗圣殿入场券的楼主，你说你不要！”
    “真可怕呀。”雪莉下巴枕着手背，仰视大姐姐简直快炸了的表情，“开玩笑的，谁叫你不肯跟人家约会。
    “把表填了！”
    “嘁。”
    雪莉刚签下自己的名字，表马上就被前台抢走，见状她笑眯眯的说道：“别急呀，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说。”前台面无表情。
    “我和西索约定要干一架。”
    “比赛时间。”
    “六月六日。”
    “六月六日，啧啧。”
    “这天怎么啦？”雪莉眨了眨眼睛。
    “六月六日是西索选手的生日。”前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浪漫，把你们的比赛当作自己的生日礼物。”
    雪莉微笑，“他想要的礼物应该是我的命。”
    “！”
    “或者我取走他的性命也不错。”
    “！”
    “开玩笑啦，而且那天也不一定是他的生日。”雪莉拿笔尖抵在自己唇边，冲对方再度眨眼，“登记的资料也可能是假的哦。”
    “你在说自己吗？”
    “真伤心，我可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放到你面前。”雪莉笑眯眯的否认，“身高，三围，喜好，人际关系，我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吗？”
    前台揪住她左脸，用力一拉，斩钉截铁的说道:“又在撒谎。”
    雪莉没抵抗，只是冲她软绵绵的笑。
    正像西索说的，变化系反复无常，还爱骗人呀。
    当真就没意思了。
    第4章 巴托奇亚共和国
    站在天空竞技场的立场，哪怕雪莉性格再垃圾，行为再危险，只要她还是人气选手，管理层就会满足她那些不值一提的小愿望。
    哪怕雪莉提都没提。
    “对了。”前台大姐姐生无可恋的看了雪莉一眼，“罗杰选手已经主动退出竞技场，满意了吧？”
    雪莉满不在乎，“那是谁？”
    “啧。”
    前台把对战申请表拍到桌上，“签完快滚。”
    雪莉低头签字，一副到手的骨头飞了的小狗模样，“真不约吗？”
    “滚！”
    漂亮大姐姐再一次拒绝了她。
    雪莉垂头丧气的离开竞技场。
    糜稽已经把委托相关的全部资料发到她手机上，雪莉翻了翻，发现连飞艇票都给自己定好了，嘴不由一撇。
    关掉资料，她打开协专专用APP。
    说到协专，其实最开始是种蔑称。特指专门经协会斡旋，只做政府和企业委托的高额任务的猎人。后来帕里斯通上位，这个词直接讽刺了一群人。
    比起一年到头四处浪的遗迹猎人之类，协专成员危险低，待遇高，出个任务还有专门保险，哪怕失败也能拿到钱。
    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成为帕里斯通的狗啊。雪莉摸了摸自己颈上的项圈，点击群聊界面。
    ［疯狗］进入［十亿悬赏灭鼠道具］聊天室。
    ［疯狗］:要去巴托起亚共和国奇巴巴市赚土豪的外快，有什么要捎带的任务吗？最好是动静小点的，暗杀最好，保镖就算了。
    ［为你做个好女人］:哈哈，雪莉好努力
    ［萝莉既正义］:她这个月业绩又是第一(五体投地.jpg)
    ［喜欢妹妹有什么错］:据说第一有额外奖金？
    ［疯狗］:奖励是和老大约会一天哦❤
    ［为你做个好女人］:约会！！！
    ［萝莉即正义］:抚子不哭，站起来撸(捧腹大笑.jpg)
    ［喜欢妹妹有什么错］:老大躺枪，明明该让老鼠牺牲自己@帕里斯通
    ［帕里斯通］:雪莉，任务完成后来总部一趟。
    ［疯狗］:汪
    ［帕里斯通］:^_^
    “嘁。”
    雪莉收起手机，随手招辆出租去机场。
    是不是该挑个时间去考驾照，雪莉盯着车窗飞速后倒的行道树，陷入沉思。
    哪天把帕里斯通撞死也不错。
    “坐标都放好了，就等……所以你到底有在听吗喂。”糜稽电话打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
    此刻的雪莉正拎着罐果啤，坐在奇巴巴市最高电视塔顶端，晃了晃双腿道:“你猜？”
    “我猜你马上就要摔死！”
    “好过分。”雪莉深棕色的眼睛倒映出底下的夜景，在电视塔对面，就是糜稽目标所住的酒店。她表情冷淡，声音却是在笑着抱怨，“负心汉。”
    “到底是谁过分啊……”糜稽扶额，敲着键盘叹气，“你这次又喝了多少？”
    “只有一罐。”雪莉仰头喝干手里的果啤，手一动，空罐头搁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说谎。”
    糜稽语气嫌弃，心底满是无奈感，“醉了的话，现在动手失败会连累到我的任务，总之，先回去睡一觉吧。”
    “小傻瓜。”雪莉解开脖子上的项圈，随手塞进短裤口袋。她偏过头，视线锁定自己手边的空罐，眼睛一眯，食指轻轻压了上去。
    “我没醉。”
    她的声线一下就变得和表情同样冰冷，在她的注视下，罐头扭曲成一个小点，和之前的其他空罐一样化为粉尘，融入四周的空气，“你只是回家宅了6年，还不太懂女人的伎俩。”
    “哈？”
    “要是我说……”雪莉语气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反而带上一丝轻佻的醉意，“我知道揍敌客的规矩就是收到定金马上行动，迟一天家族就有惩罚，我舍不得你受罚呢？”
    “……你。”糜稽嗓子发干，那是一种比顶级糖果还甜腻的感觉，从耳朵流入心脏，带给他的欢喜感，比收集到一屋珍藏版娜娜莉还要多。
    “骗你的。”
    雪莉突然笑出声，声音里毫不掩饰她的嘲意，“傻孩子，拿钱办事，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喝多，还拖一天让自己违约，你感动个什么劲。”
    一声鼠标砸桌的重击，“你——去死吧！”
    “好啊。”雪莉冲酒店的方向伸出手，掌心顿时浮现出黄豆大小的黑雾。那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迅速向四周扩散，仿佛要吞没所有事物。
    她抬起脚，踏入虚空。
    “这就去。”
    与此同时，糜稽暗杀目标所在的酒店房间。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而就在磨砂玻璃门外，由服务生送进来的香槟瓶口正漫出一股黑雾，逐渐将它从外包裹住。
    然后，唰的一下消失，原地便多了个人影。
    “正确抵达。”雪莉托着打开同步视频的手机，身子往四周转了转，余光始终瞄着浴室的动静，低声道:“你要的东西在哪？”
    “现在还不知道。”
    “你仿佛是在逗我笑。”
    糜稽懒得理她，鼠标一点，早就编写好的程序变成无数条红线，迅速测量视频内可以藏匿手办的地方，“你先进去把人搞晕。”
    雪莉撇嘴，满口黄暴，“软哒哒的肉虫辣眼睛。”
    “我还以为你早习惯看了。”
    “呵呵。”
    一分钟后，雪莉从浴室出来，满脸嫌恶的扯了扯手套。糜稽有求于人，不敢再开嘲讽，“东西在电视柜下面，有个保险箱。”
    雪莉维持着嫌弃的表情蹲下去，黑雾再度扩散，将整个保险箱包裹。她的气凝聚在手上，轻而易举的穿过原本该有合金遮挡的地方，仿佛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怎么做都可以。
    每个娜娜莉的手办只有巴掌大，裸|露的皮肤触感滑腻，简直跟真人没什么两样。
    啧，宅男。
    “搞定。”
    黑雾散去，保险箱依旧完好无损。
    糜稽严肃的检查视频，确定她没在现场留什么泄露身份的信息，这才松口道:“好了，快交换回去。”
    “唰！”
    电视塔最高处的风灌进雪莉的衣袖里，冷得她想回去睡觉。毫不珍惜的一手环抱3个娜娜莉，她突然想起还没关视频，于是随口问道:“发哪家快递？”
    “你就不能自己送过来吗？”糜稽不满。
    雪莉轻笑，“哎呀呀，那不就是主动上门见家长吗？”
    “我才没这么想！”糜稽感觉自己脸都气红了，“因为快递只送到我家大门口，取件还要下山，懒得走！我只是懒得走而已！”
    “知道啦。”雪莉态度之敷衍。
    “我给你送的糖都是快递上门好吗！”
    “对对，那糖超棒的，我都快吃光了，发个网购地址呗。”
    通过镜头，糜稽只能看到雪莉的侧脸，以及她那微微勾着，惹人心烦的唇。“烦不烦，吃完了再给你发，挂了！”
    糜稽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然后听到她对自己说:“晚安。”
    视频结束，屏幕黑了。
    他低下头，懊恼的猛捶电脑桌。
    雪莉刚住进预定好的酒店，就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警笛。哼着歌，她趴在床上玩手机，接着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发了过来。
    ［⭐-_-゜］
    对方没说他是谁，不过想也知道。雪莉把号码备注改成“想干”，回复:［这么快就想我啦？］
    匀速前进的私人飞艇上，西索接过管家递来的威士忌，摇开冰块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震动的手机。
    “呵。”他一手撩起坠到额前的碎发，明明现在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却还残留着小丑的邪气。
    ［想你到今晚彻夜难眠❤］
    ［那你等一下。］
    雪莉连上房间wifi，［来来来，你是要猎人会长几十年前大战道馆的A|V画质视频，还是去年格斗大赛决赛的高清视频？］
    ［我比较想要你⭐-_-゜］
    ［好可怜。］雪莉简直心疼他。
    ［？］
    ［一看就没有正常夜生活。］雪莉才和糜稽聊完，还没从大贤者模式脱离，啧了声，拒绝互撩，直接关机睡觉。
    西索……西索转头吩咐管家，“查一下哪有卖猎人会长的高清视频。”
    管家:“……”
    第二天，雪莉在餐厅吃早餐，听到中央电视机里记者严肃的声音。
    “本市著名酒店于昨晚发生爆炸事件，目前已有一人死亡。根据酒店方的解释，可能是设备老化引起易燃易爆气体外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雪莉拿纸巾抹了抹嘴，提着装好手办盒子的大包，退房准备离开奇巴巴市。
    巴托起亚共和国边境机场，西索换上小丑装，站在进出口大门的对面，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视频，顺便等人。
    “西索。”没有什么语气起伏的声音响起。
    “哟，伊尔迷❤”西索放下手机，正要按照惯例打招呼，不料抬头就看到好友几乎要贴上自己鼻尖的黑眼珠子，“！”
    伊尔迷嗅了嗅，“你身上的味道……”
    西索低头，拉起自己领口跟着嗅了下，还是一副茫然脸，“我今早洗了澡呀♠”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雪莉的味道。”伊尔迷面色平静的拔针，与其相反的，是从他身上汹涌而出的恶念，“希望我们之间没有误会，西索。”
    西索无辜的看着他，“雪莉是谁？◆”
    让人不安的气瞬间消失。
    “吓死我了。”
    伊尔迷吐了下舌头，毫无表情的，当着西索的面极为缓慢的收回念针，“要是‘唯一’能让弟弟出门，‘唯一’可以和弟弟结婚的对象被撬走，为了不让妈妈气到破坏家里，我肯定要杀掉那个人保本。”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却隐含杀机。
    “你说对吧？西索。”
    “是的呀❤”西索乖巧的点头，纯洁的像个小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西索小天使23333哎呀，这个人可是很怕生的哦[含手指]
    雪莉纯粹撩了不负责，不过全文她也就宠糜稽一个人。
    重点：雪莉是个变化系，所以糜稽对她的了解，说“坐标”什么的，也许只是障眼法哦。
    第5章 巴托奇亚共和国
    猎人协会总部比起天空竞技场，画风一下从摩登都市掉到乡下小镇，那规规矩矩的建筑风格，只能用朴实来形容。雪莉扣紧自己的项圈，背着新包走进去时，总有种在大城市打工的乡下妹回老家的错觉。
    一楼空荡荡的，前台接待专心致志趴桌玩着手机，听到脚步声也懒得抬头，“委托直走上二楼。”
    雪莉评估着对方身上平滑的气，危险的念头刚出现半秒，后者就狐疑的放下手机。还不错啊，她心平气和的晃了晃自己猎人执照，接待一看，绷紧的身体略微放松，随即笑道：“欢迎回来。”
    也不怪对方之前是那副态度，实际上，六块大陆有正式执照的猎人加起来，数量也没超过五百。对比几十亿的总人口，实在稀少的可怜。
    更何况猎人可是很忙的，猎人行动准则，［猎人十条］第一条，就是要求猎人必须要拥有狩猎目标。收集宝石的，殴打小怪兽的，人|妻集邮的，寻找最好整容医生的……总之都在世界各地跑，总部常驻人口只有正副会长，秘书，办事处和并不会念的外聘人员。
    “今天会长和副会长都不在，你找谁？”接待视线在雪莉执照上一闪而过，接着毫无掩饰的用出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观察她的反应，“还有，回总部有必要用绝吗？”
    猎人经过修炼的气，和未开启精孔的普通人有很大差别，但在雪莉走近之前，他居然半点没有察觉。
    “绝？”
    雪莉收起执照，表情似笑非笑，没露出她心底的嘲讽，“我可没这么做，好啦，我是雪莉·希尔，帕里斯通叫来的，他应该留了东西在这吧。”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接待压下好奇心，“是的，副会长之前打过招呼，请你直接去五楼审查部的办公室。”
    “谢了。”
    审查部这时候也只有一人值班，穿着俨然社会精英，先站起来和雪莉握手，才露出矜持的笑容道：“恭喜你，正式通过一星猎人的考核。”
    “……”如果叫自己回来就因为这种小事，她一定要宰了帕里斯通！
    “是这样的，协会经营的连锁酒店出了点‘小麻烦’，原先指派了一位猎人，可惜没能解决。”对方提到这件事，脸上露出细微的轻视，“委托方要求再安排一个星级猎人。”
    其实这是相当外行的说法，在猎人协会，星级并不代表实力，只象征猎人对行业、社会的贡献。
    三星医疗猎人战五渣，可能连猎人会长名下的著名补习班，心源流外门弟子都打不过，赤手空拳的话，对上正式弟子更是毫无胜算。
    “我明白了。”
    雪莉很清楚自己在审查部的形象，作为有名的问题儿童，她更是明白将难搞的委托者指派给自己意味着什么，笑道：“只要解决‘小麻烦’就好，方法不论，对吧？”
    “是的。”对方跟着微笑，“这是单独挂在协专的二次委托，请按自己的心意去完成吧。”
    真是的，又被帕里斯通拿去当人情了。雪莉把玩刚到手的一星猎人执照，轻轻哼了声。
    此时的她正坐在火车站外的甜点店里，随便点了些东西，以此消磨发车之前的等待时间。
    “轰！”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FROM 甜心：[钱收到没？]
    FROM 甜心：[我今天到大门口领娜娜莉，一去一回累死了。]
    雪莉扬了扬眉，根本懒得查自己银|行|卡余额，就对着摆满点心的桌子随手拍了张照。
    [已收到，谢谢土豪赏的饭钱。（附图）]
    一秒收到回复。
    [人渣！！！！！！]
    雪莉哼笑了声，[出来带你吃呀~❤]
    [不约！！！！！！！！！去死吧！！！！！！！！！]
    真可惜，雪莉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出门拿个快递而已，都这么气喘吁吁的，日后可怎么满足伴侣，非要等到头顶一片草原才行吗？
    大少爷当初那么严肃的威胁她，怎么就不管管自己弟弟。
    “该去工作了。”
    伊尔迷向外的脚刚抬起来，突然回头，对上西索的脸庞被阴影所覆盖，再次确认道:“我们约好了的，对吧？”
    西索表情无奈的冲他摊开手掌，又点了点头。
    “再见，西索。”
    “拜拜，小伊❤”
    结果他一走，西索马上拿出手机，给雪莉发了条短信。
    嘴几乎要咧到脑后。
    [揍敌客要杀你哟❤]
    怎么突然就提到揍敌客，雪莉看着那三个字，第一反应是西索知道了自己和糜稽的关系。她目光闪过冷意，手筋微凸，手机壳顿时发出碎裂的声音。
    不对，雪莉两指夹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拿它敲桌子，脑子飞速运转。没错，是她想偏了，和外人有联系的揍敌客绝不止糜稽。
    但揍敌客其他人对她……西索在说谎。不，他是想试探什么？
    [你遇见他了？]
    她的回复含糊不清，不过对西索来说足够了。
    ［他能认出你的味道。］
    ［谢了。］
    ［❤］
    双方都没有深入挖掘彼此秘密的兴趣，之所以在6月6日之前有这段联系，只是不希望期待的对手死掉罢了。
    雪莉收起手机，顿了顿，把开封的糖盒塞回背包。味道？不管和这玩意有没有关系，她都不准备再吃它。
    烦死了，一家的控制狂。
    审查部所说的“小麻烦”，就发生在当地火车站附近的酒店里。雪莉下车前和之前接受委托的猎人联系上，知道大致情况，心里便有了计划。
    负责接人的经理老早就守在大门，有问必答，态度比对待之前的猎人好多了。
    也许是审查部刻意打了招呼，也有可能和雪莉身为天空竞技场的明星选手，有张高辨识度的让人喜爱的脸有关。
    “就是这间房，不管是和电子门连接的管理系统，还是楼道的监控视频，都没有找到偷窃者。”经理在雪莉前面介绍，“东西简直像自己长翅膀飞了一样。”
    雪莉环顾四周，的确没发现任何异常。
    “失物在那之前，放在哪个位置？”
    “床头柜，客人把更换下的首饰放在那，去餐厅吃饭回来就已经失窃。”经理顿了顿，“最奇怪的是，最昂贵的液态矿石戒指还在，黄金首饰却不见了。保险公司全额照价赔付，也才五十万戒尼，有能力入侵我们酒店的人，没道理就为了偷这点东西。出了这种事，我们酒店的声誉也……”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雪莉皱了皱眉，随即张开圆。
    以她为中心，不规则的隐形雾气扩散开，侵蚀进房间的里里外外。从桌角细小的裂缝，到床底边缘根深蒂固的尘埃，全部进入她的感知范围。
    木床最深处，那层宛如棉絮的灰尘中，有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痕迹，一直往深处蔓延……雪莉侧头，经理不明所以，跟着一齐看向雪白的墙面。
    “是蚂蚁。”雪莉态度笃定。
    “不可能。”
    经理愕然，“我们酒店每天都会检查清扫，更何况蚂蚁怎么可能拖动……”
    “别小看蚂蚁，行了，你就理解成超能力者吧，别担心。”雪莉缓缓舔了口上唇，“我很快就能抓到她。”
    她朝外走，嘴角在上扬，蚂蚁，蚂蚁，蚂蚁——单是这个词，就让她兴奋到颤栗。那场死亡之战，那个超越人类极限的王者，那些给予她完美体验的一点一滴。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扯住脖子上的项圈。
    “啪嗒！”银扣脱离弹簧。
    黑暗猛地在雾气中炸裂，浓郁了数百倍的邪气如活物一般顺着尘埃留下的痕迹，穿过墙壁，越过管道，不断拉伸自己的躯体，将嗅角探到每个角落。
    然后，锁定目标。
    扩散到稀薄的雾气缓缓汇聚，收紧，凝成牢不可摧的细线。一端黏在雪莉指尖，一端延伸到酒店二十楼的餐厅后厨，紧紧缠在神色惶惶的女人脚踝上。
    “小可怜。”雪莉甩着手上的项圈，笑容里满是恶意，“我这就来找你。”
    经理在后面小跑着想追上雪莉，可就一眨眼，前面已经空无一人。
    “小姐，你不能进去。”
    戴着厨师帽的高大男人虚张着手，试图拦下雪莉，却被她一下闪开。“小姐！”下一秒，他转过头，窗户大开，雪莉和精神不正常的洗菜工都不见了踪影。
    可，这是二十楼啊。
    大楼边缘，女人呼之欲出的尖叫被冷风灌了下去。雪莉搂住她的腰，侧头冲她笑道：“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
    那只是一个陈述句。
    “我不——啊啊啊！”
    她在下落！
    风如刀割，失重感仿佛死亡下一秒就会降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依靠，没有凭依，她死死闭着眼睛，抓紧那个绑架犯的手在发抖。
    雪莉拽着自己目前还能伸缩自如的气，离地还有十米又弹向天空，反复几次后平稳落地。
    “好玩吧。”她另一只手搭在女人肩膀上，感受着那未经训练而不受控的气，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未经打磨就已经闪闪发光的原石，“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要！”
    女人声音近乎尖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放松一下。”
    雪莉余光略过周围开始汇聚的蚁群，半搂半拽着她往前走，“好啦，我们换个地方玩吧。”
    受到念的驱动，蚂蚁持续朝雪莉涌来，挤进黑潮，却又不断的变成飞灰，直到它们再也无法正确接收指令。雪莉阴郁的气阻隔在人虫之间，似乎连空气都被这诡谲的颜色浸染，厚重到完全压住另一个人的气息，并将之吞噬殆尽。
    这是女人从未遇见过的事情，她的背佝偻下去，眼里只剩下恐惧，“你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雪莉还扶着她，恐怕整个人都已经瘫在地上。
    这习惯不好，要改。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雪莉·希尔，是一名职业猎人。”
    雪莉给自己戴上项圈，微笑着弯腰，轻轻的，给了发抖的女人一个不带情|欲的吻，“所以为你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哪怕是医疗猎人，有资格授三星的念能力者都有不错的战斗能力。不过雪莉胃口被养刁了，不是强过自己（金）或是年轻有潜力（西索），她都很少注意。
    雪莉——变化系——将气变成自己熟悉的特质[奇犽从小接受电刑，玛琪针线缝合出神入化，西索对潜力股像口香糖一样黏人]
    第6章 巴托奇亚共和国
    如果雪莉愿意，凭她那张脸就能博得大量好感。尤其是当她放柔神色，正冲你笑起来的时候，宛若一缕春风，让心上的幼苗破土而出。
    “我叫乌果、乌果·奈西娅。”因为她的自我介绍，女人也下意识的，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前面就说过，猎人在外行人，尤其是中下层阶级看来，是一个比律师、医生和银行家还厉害的职业。乌果自己不知道，但雪莉看得很清楚，她眼底的恐惧在消褪，逐渐变成畏缩的羡慕，再到觉得自己毫无算计价值的自暴自弃。
    “很可爱的名字。”雪莉低下头，神态亲昵地抚过乌果的脸庞，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几乎让对方忘记反抗，“你有非常棒的才能，乌果。”
    “天赋异禀。”
    雪莉声音轻柔极了，乌果被她碰触过的地方却开始颤抖。薄弱的气陡然膨胀，引起蚁群再度暴动。几秒而已，地面已经被蚂蚁挤得没留一丝缝隙。雪莉分出一点视线看向它们，随即笑了声。
    黑色从她脚下晕开，犹如无底深渊，将所到之处的蚂蚁全部吞没。
    消失殆尽。
    乌果抖得更加激烈，抓着雪莉的袖子，干黄的脸变成不正常的白。仿佛自己又回到跳楼的时候，一松手就将坠入地狱。
    “你应该去银行的。”雪莉在她耳边轻声继续，“五十万太少了，你不觉得吗？”
    这句话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乌果急促喘气，神色惶恐的开口：“对不起，对不起，但我没去过的地方就没办法让它们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道歉的话异常流利，就像说过无数次一样。
    “别紧张。”
    雪莉彻底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惜，“慢慢说，我在这。”
    乌果哽咽出声，把自己蜷缩起来，宛如这个怀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我丈夫觉得我是一个怪物……”
    所以，然后呢？雪莉手指划过乌果的背脊，面上没多少表情。
    “我那么爱他，他却要跟我离婚。”
    “停。”再说下去，无非也就是一部都市情感剧。雪莉脸上写满了无趣，声音却是温柔的，“既然如此，你要不要爱我试试？”
    “！”
    “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雪莉轻笑，眼睛里带着嘲意，“哪怕你表现的再卑微，也不会多内疚，只有缺钱的时候才会找你。这样的话，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很像。既然如此，爱我还是爱他又有什么区别。”
    才不一样！乌果张了张口，“你可是女……”
    “女人就行吗？因为你跟曾经的我很像，才忍不住想多说几句。”雪莉语气真挚的完全不像在撒谎，“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想。”
    “有个人对我说，每个人的能力都有其用武之地，需要的仅仅是向前一步的勇气。”
    这句话可是真的，雪莉回想当时的场景不由得笑出声音，“然后，我宰了那个让我彻夜难眠的人。”
    “宰？”乌果瑟缩。
    “哈哈，开玩笑的。”
    雪莉随手给审查部的值班人发了条短信，随后揽住乌果肩膀，蛊惑道：“不说这个，一起去做更有趣的事情吧。”
    让女人容光焕发的，除了化妆品，还有爱……或者性。很显然，乌果哪个都缺。
    是夜，晃荡而暧昧的霓虹光扫过夜店各处，也略过乌果短裙下的大腿。雪莉手握高脚杯柱，隔着摇动的酒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断扯衣服，死死并紧双腿的模样。
    “我、我想回去了。”
    乌果底子很好，但明明已经勾了眼线，化上浓妆，外表和其他漂亮姑娘没什么两样，举止却非常拘谨。已经过去半小时，雪莉打发走不知第几个搭讪者，回头她却是那副小心翼翼的姿势。
    真伤脑筋，明明听说自己可以变漂亮，一开始都没有反对啊。
    雪莉抿了口长岛冰茶，站起来走到沙发后，双手环住乌果的脖子，连声音都带着微醺的酒意，“拜托，这是对我欺负你的反抗吗？”
    “我……”
    “看那边。”
    台上的姑娘正在跳舞，或者说展示身体也行，激情的音乐之下，男男女女都在摇动，贴合甚至比接吻更深一步。
    “只要你想要，男人这里到处都是。”雪莉轻轻的撩起乌果的耳发，直把人弄得满脸发烫，才把她的头推到另一个方向，“瞧，包括你的丈夫。”
    角落里的男人醉醺醺的，正勾着另一女人说笑。
    “不。”乌果猛地扭回头，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不会的。”
    雪莉笑了下，又冲过来倒酒的女侍者招了招手，“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把那边那个贱人‘哄出去’，然后再给我开五十万的酒过来。”
    “好的。”
    价值五十万戒尼的酒，给侍者的销售提成同样很高。她松开领口，神情妩媚的走过去。五分钟不到，就让对方心甘情愿轰走之前的搭讪对象，揽着自己肩膀往外走。
    两个人路过雪莉所在的卡座时，男人甚至还惊艳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被女侍假装吃醋的哄回去。
    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注意到妻子在这。
    乌果已经面无表情，雪莉斜靠在她背后，道：“好啦，受不了了你就回去吧。”
    “给我酒！”
    雪莉笑起来，看着乌果端起那杯几乎纹丝未动的高浓度鸡尾酒，抬起自己冰冷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对方犹在颤抖的嘴唇，“好孩子。”
    酒液滴在她的指尖，缀着口红的艳色。
    一杯、两杯、三杯……乌果就像没感觉一样，一口一杯，脸上的妆被泪水冲花也不在乎，只拉着雪莉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怪物，都是它们在逼我，我也不想的……”
    雪莉轻声道：“不是怪物，那是一种天赋。”
    “谁稀罕这种天赋！”乌果吼了声，感觉脑袋晃动的越发厉害，不由自主的就往左边倒。
    “那就不要了。”雪莉让她枕上自己膝盖，语调变得甜蜜，“送给我好不好？”
    “给你，给你，都给你！”
    “乖孩子，睡一觉吧。”雪莉俯下身，用舌尖舔开她闭合的唇。雾气钻进失去反抗能力的精孔，缠住悸动后缩的气，一点点勾引出来，蚕食殆尽。
    “明天你就能如愿了。”
    “很美味，谢谢款待。”
    ［疯狗］进入［十五亿，不能再多了！］聊天室。
    ［疯狗］:又吃到一个小美人❤（揍飞尼特罗不是梦.jpg）
    ［萝莉既正义］：你这是要上天，话说哪来那么多没登记，而且还是傻逼的念能力者（仓鼠懵逼脸.jpg）
    ［疯狗］：→_→
    ［喜欢妹妹有什么错］：靠脸吧，外行人听到类似“你的气送给我就好了”这种话，为了哄她开心百分百会答应。
    ［疯狗］：才怪咧，有条件的好吗？你们的就算答应了我也吃不到。
    ［喜欢妹妹有什么错］：总之会被吃掉的都是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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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荣耀]：群里禁止讨论能力
    [十字荣耀]：@疯狗吃饱多运动，有空过来训练
    [疯狗]：好的老大！
    [萝莉即正义]：嘿嘿嘿老大偏心@为你做个好女人
    [十字荣耀]：你也可以来
    [萝莉即正义]：训练不如看片，你们这群单身狗不懂（这种时候要保持微笑.jpg）
    其实她最想吃的是西索，雪莉回味的舔了舔唇，像橡皮一样伸缩自如的气真的又好吃又好用。可惜非永久吸取的那点气，只够维持一个月。
    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雪莉：“喂？”
    “你给那个女人转了一亿。”对方明明是被机器转换后平板无波的声音，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好意思。”雪莉满脑子问号，“请问你是？”
    “你猜。”
    语气完全不像是想让她玩猜猜看的样子，这种奇怪的画风，她这么多年只遇到过一个。
    “大少晚上好。”雪莉下意识四处张望，尤其是窗外格外黑暗的地方，总有种正被注视的感觉，“有何指教？”
    “大哥。”伊尔迷纠正称呼。
    “……”
    “西索的肠胃不太好。”他语气平静的陈述查到的东西，“不知道6月6日，我给他下毒会发生什么。”
    雪莉正色：“大哥你信我！是西索先动的手！”
    “要是缺战斗对象，完全可以找我。”伊尔迷补充，“不多，一亿就行。”
    雪莉拿着电话，心里汪的一声就哭了。完全不想和大哥打，大哥是爱放风筝的魔武双修弓箭手，她这个近战血条空了他还是满血的那种。
    比赛用外挂才能取得胜利就没意思了。
    “对了，还有2年，等糜稽18岁你们就去登记吧。”
    雪莉木着脸：“信号不好，我先挂啦。”
    “家里还不知道，当年糜稽身上到底发生什么。”
    雪莉基本上能想象到伊尔迷那副偏头装无辜的模样，但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听他继续威胁，“会发生什么呢？”
    “别闹了大哥。”雪莉语调变冷，“我没忘。”
    “好的，那西索的事情要处理好哦。”
    “放心。”雪莉透过窗户玻璃，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面缓缓勾起一抹假笑，“比赛的时候我就杀掉他。”
    伊尔迷不信。
    伊尔迷挂了。
    “大哥只能帮你到这了。”伊尔迷想着自己愚蠢的弟弟，苦恼的拨通另一个号码，“喂，西索，是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作者有话要说：
    伊尔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点头]
    第7章 天空竞技场
    阳光是甜蜜的糖，风是甘露化后的薄荷香，世间万物，皆惹人怜爱至极。六月五号的下午，明明没有约定，雪莉和西索却在机场相遇了。
    一个高领竖起，一个抛下小丑装，彼此对视，脸上都是笑。雪莉揣在兜里的手指动了动，先开口道：“去喝一杯？”
    “我的荣幸❤”
    这是一种很难清晰阐明的心态，明天他们就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然而在今日，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亲密，单靠眼神流转，就能明白彼此心底最深层的欲念。
    他们并排走着，战意在血液里沸腾。
    一旁行人没从他们的表情察觉出异样，唯有他们才知道，对方就像自己的附骨之疽，气息交融，又如酣畅淋漓的前戏，将身体拨撩到敏感的极限，连呼吸改变都能引起皮肤的颤栗。
    西索的车停在机场外面，他拉开后车门，雪莉弯腰进去，耳侧的发梢滑过他的手背。
    两个人呼吸都重了一拍。
    雪莉本就微弯的眼尾带上浅淡的红晕，侧头，正对上西索狭长眼睛中的锐利，下一秒他笑起来，眸色藏去那抹距离感，变成暧昧的光亮。
    他们无视前面的司机，撑着椅背，缓慢的交换了一个凶狠，又缠绵的吻。二十分钟，原本是开往酒吧的车程，结果到最后，西索只是声音低沉的让司机开回天空竞技场。
    真是憋太久了，雪莉走进西索的房间，十分自然的走向厨房吧台。晃了晃玻璃杯里的冰块，倒满威士忌，然后推给西索。
    后者坐在高脚凳上，单手搁桌，把垂下来的刘海往后撩，神态开始向战斗时的魔术师靠拢。
    “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信伊尔迷会有朋友。”她听着冰块碎裂的声音，上半身靠在吧台上，盯住西索语气肯定。按伊尔迷的性格，直接杀掉他，比警告她更有意义。
    “命中注定❤”
    西索轻抚杯缘，辗去她留在玻璃上的指纹，唇边含笑，“他弟弟也一样强吗？”
    “对我来说，是。”雪莉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酒杯碰唇，似笑非笑，“对你来说，否。”
    “嗯哼？”
    雪莉至今不明白伊尔迷把糜稽暴露给西索的目的，对他们这种人渣来说，什么都是可利用的对象，哪怕是朋友也一样。
    更何况，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他是我的东西。”
    雪莉放下杯子，玻璃碰桌发出轻微的声音，她的语气也是浅淡的，“动他一下，我把你千刀万剐。”
    她声音里并没有太多情绪，周身的气却开始扭曲，仿佛立刻就要变成上次的噬气漩涡。
    “我对他没兴趣哟♣”西索双手合十，枕着下巴，笑眯眯的更换话题：“今晚留下？”
    雪莉气势一收，跟着笑道：“不怕明天起不来？”
    西索勾了勾指头，发出无声的邀请。
    夜晚总是好的，尤其是发泄欲望后，四周寂静无声的时候。
    雪莉坐起身，眼神幽暗。她嘴唇带着艳色，干涸的血渍，有自己的也有西索的。月光游走在她雪白的肩头，照射出浅淡的粉色，犹如一朵汲取血肉才能盛开的花。
    “怎么了？”
    一只手搂住她紧实而纤细的腰。
    “突然想起来。”
    雪莉抓住那只捣乱的手，低头审视身边的这个男人。对方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神色，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带着得天独厚的力量，不管是在床上，还是……赛场。她手指顺着喉结往下滑，描摹这具美好肉体的纹理线条，半响才笑道：“你死了我会可惜的。”
    “我不会死哦❤”魔术师另一只手早已在她后背游走，指甲微微锋利的边缘划过皮肤，既像调情，也像警告。
    雪莉两手搭上他的肩膀，自信的笑带着对身下之人的轻嘲，“我也不会。”
    西索笑了声，那只手沿着腰部，抚上她的下巴。雪莉睫毛颤了颤，轻轻俯首，微冷的唇舌交缠，分享彼此带着杀意的欲望。
    “期待明天。”
    “我也一样。”
    两个人的对战两个月之前就在宣传，市面上前排的票位最高炒到了千万。依旧是山呼海啸的欢呼，前台主持正在热场，后台两个等候室也在分别接受采访。
    按照惯例，赔率高的选手先出现在大荧幕。
    魔术师正在用手机发短信，漫不经心的微笑道：“啊，我现在有点紧张❤”
    全场观众统一沉默，你骗鬼哦。
    “别采访我啦。”西索舌头缓缓舔过唇边，“人家超害羞呢。”
    为了观众着想，镜头迅速转向雪莉。
    “采访吗？”
    雪莉缓缓睁眼，从敛息的状态中脱离。她今天抛弃以往的背心短裤，一身传统长袖武斗服，米白红边的服饰让整个人显得格外冷峻。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紧张。”雪莉颔首，“比赛之后可以吗？”
    明明语气平淡，摄像师却觉得自己正直面一头苏醒的凶兽，手抖到直播镜头完全不能看。主持讪笑，“接下来，请欣赏两位选手之前比赛的精彩片段。”
    两个人对上弱者，都是彻彻底底的表演派，将暴力美学用血腥贯彻到底。光是看大荧幕的对战，观众已经完全点燃。
    当两个人从入口进场，欢呼简直能冲垮赛场顶上的巨型吊灯。
    场外的观众还没多大感觉，站在场中的裁判已经冷汗津津，两股气对战的余波已经快撕裂他的缠，简直逼他用出坚的架势。
    雪莉表情平淡的鞠躬行礼，抬头，与十米之外的西索对视。
    对方笑着勾了勾指头。
    裁判想，一旦用出坚，他一定会同时被两个人视作参战第三者撕裂。他抹了把汗，退到最边缘。
    “比赛开始！”
    雪莉没动，只是眼睛燃起凝，警惕对手[伸缩自如的爱]，“你看过我上次的比赛吗？”
    “嗯哼❤”西索同样。
    “那个垃圾的瞬移。”雪莉顿了顿，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和我的可不一样。”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西索后侧。
    “那么，这是警告。”在西索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瞬移回原地，“要开始认真对战咯。”
    西索眸子微沉，嘴上却含笑道：“这招就不违背你的武道吗？”
    “说话扰乱敌人也是你的战术吗？”雪莉围着西索行走，轻笑，“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没错，这就是我的武道。”
    “砰！”这一次，她从侧面击飞了西索。
    西索半空侧身，单膝跪地。
    “我猜，你在想我瞬移的条件是什么？”雪莉又是一个后踢，将西索的腰按在地上，随后出现原地，又快速移动。
    “不，我已经猜到啦♦”来回十几次攻击，西索擦了把脸上的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雪莉挑眉，“哦？”
    “我猜。”西索似笑非笑，“你下一次攻击就会被我抓到。”
    雪莉心里一跳，仔细观察西索，却只看到他的气围成坚不可摧的坚。可笑，这种状态维持下去，他一定会因为气消耗过度而脱力。
    奇怪，他并不是稳健派啊。
    “还不来攻击我吗？”
    西索闭上眼睛，脸上勾起讽刺的笑，“再不来我就认输啦，不知道弟弟……”
    他的脸猛地重受肘击！
    不过同时！
    西索睁眼！坚硬如石的气一瞬间软化，黏上雪莉的胳膊，哪怕她已经回到原位，拉伸的气也将他们两个连在一起。
    “抓到你啦❤”
    西索笑着，一瞬间默念伸缩，雪莉一时下盘不稳，被拉向西索，腹部马上受袭。
    雪莉吐了口血，随即踩着西索踹来的腿，往上一跳闪掉连击。可惜的是，马上又被拉回来挨了一拳。
    “别跑呀♣”
    雪莉缓慢退到他三米之外，擦着快渗进眼睛的血，“放心，我才不会。”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抬起来，脸上浮现危险的笑。
    西索感觉不妙，警惕地往后退。
    可惜迟了！
    天花板的巨型吊灯陡然砸下！
    “这个能力的确很好用。”雪莉站起来，松开刚才趁跳跃黏在灯上的气。场外的观众看西索被吊灯击中，十秒了还没爬起来，顿时一阵哗然。
    “Clean hit！”裁判才不管看不到气的观众反应，果断举起右手，“雪莉得1分！”
    在他的倒数即将结束之际，西索才浑身是血的起来。他眼角被吊灯玻璃划破，血还在往下流，两个人对视，明白这才是正菜的开始。
    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纳税大户枯枯戮山地主，杀手世家揍敌客。
    糜稽看着直播，“雪莉算是遇到对手了。”他最小的弟弟，柯特在旁边正襟危坐，眉头轻蹙，“会死吗？”伊尔迷安静的看着两个弟弟，认真的回答：“会死的。”
    “你们说什么啊。”糜稽皱眉，“雪莉可是很强——”
    屏幕里，雪莉被西索说动放弃瞬移，两个人拳拳到肉，她一时不察，被对手猛地捅穿小腹。
    柯特啪的一下撑开折扇，掩住自己的表情，“看来，能力强度和智商无关。”
    美人沐血的样子也很美，哪怕她表情因为兴奋，或是疼痛而狰狞，也可以被曲解成野性的诱惑。
    伊尔迷拿起遥控器，调低观众的喝彩声。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
    糜稽一直以为，没人比自己更了解雪莉。然而看到现在的她，看到重伤却露出前所未有愉悦表情的雪莉，他觉得自己不懂了。
    明明用那招，就可以一下杀掉西索。她到底在等什么，糜稽死死盯着电视，盯着雪莉身上已经染成血红的袍子，牙齿发出咯吱的声音，再拖下去……会死的啊。
    “大哥。”
    糜稽回头，眼神无言的在祈求着，阻止她……
    伊尔迷端坐在他身后，表情平静，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幽暗。柯特晃着扇，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打转。
    然后，内心轻笑出声。
    糜稽真是个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糜稽：大哥，雇你杀西索要多少钱？
    伊尔迷：你付不起。（看穷鬼的眼神）
    雪莉能对西索玩瞬移，是因为他们24小时内交换了体|液。
    第8章 天空竞技场
    揍敌客这一代的必修课并不包括家庭沟通，譬如柯特，明明满肚子腹诽，却没有多说半个字的打算。三兄弟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柯特垂下头，一脸认真观察扇面的模样。余光却状似不经意的，从伊尔迷身上多次略过。
    大哥在生气……糜稽这傻瓜完蛋了。
    他的头微往左偏，看见傻瓜二哥那肥呼呼的手正盲伸进薯片袋，还跟失了魂似的开口问:“大哥，一个亿可以吗？”那只虽然丑，但再难的机器都能造出来的手，此刻却将薯片哆嗦掉大半。
    柯特将头埋得更低，合上折扇，轻敲着掌心。
    “啪——”
    伊尔迷的眼睛犹如一滩死水，没有情绪，只是死气沉沉的倒映出二弟的脸。
    “啪——”
    糜稽呼吸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在柯特看来，他已经严重违反家规，软弱到必须惩罚三十鞭的地步。
    “啪——”
    直到他机械地嚼了两口薯片渣，才反应过来，大哥还没给自己一个回应。
    他的眼睛聚焦，才发现大哥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已经进化到在观察一个神经病的程度，心情不由更加烦躁，“两亿。”
    “啪——啪——”柯特的敲击快了一拍。
    伊尔迷警告的看了眼柯特，再对上糜稽，那张时常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挤出刻意的，干巴巴的为难，“你确定？”
    “三亿！”糜稽沉了脸，不自觉露出执行暗杀任务时的阴狠。雪莉又不是他那屋子的玩偶，是活的，独一无二的，消失了再也找不回的人，大哥不该用她来讨价还价。
    伊尔迷就跟没感受到他的愤怒似的，再次重复，“真不反悔？”
    那声音平板无波到让人心烦。
    “大哥！”
    伊尔迷摇摇头，在糜稽殷切的注视下，拿出手机。
    “叮铃铃——”
    电视里，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瞬间停滞。铃声还在继续，那是非常单调，毫无特色的调子，但偏偏就是这个声音，居然让赛场的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
    哪怕此刻西索手正掐住雪莉脖子，后者双腿正紧缠他的腰，也一样。
    两个人连对视都没有，同时松开，迅速将彼此的距离拉开五米。一直站在赛场边缘的裁判终于松了口气，因为不用直面他们对战状态逼人的气，压力也少了很多。
    但场外的观众就不满了，短暂的安静后，嘘声，倒喝彩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显然对两个人的表现非常不满。
    尤其是雪莉，她那嫌恶的表情仿佛吃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乎已经完全失去战斗的兴趣，“你居然带手机。”
    她擦了把嘴边的血沫，兴致全无。
    西索一根指头托起手机，侧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狰狞的表情变回虚假的笑脸，“啊呀❤”
    雪莉几乎气疯了，“比赛你带电话！”
    “听我——”
    “轰！”暗色的气炸开，雪莉的眼睛一瞬间变成噬人的空洞。半秒之后，她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展台大半轰塌，变成飞扬的尘埃。
    还好她记得过犹不及，否则连看台都会被周遭变异的气流吞噬。
    西索连头发都被削去了一半，厚厚的粉尘压住发顶，俨然成了新鲜出炉的雪人。他弹了弹扑克牌上的灰，蹲在地上表情无辜的仰望雪莉，似乎在询问她消气没有。
    显然没有。“他出场了。”雪莉站在仅剩的小块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向裁判，“还要继续吗？”
    “胜利者！雪莉选手！”
    雪莉面无表情，连多的一眼都没给西索。不管他是无意，还是事先调查自己，刻意带手机留条后路——这家伙和她根本不一样。
    还说终于找到一个和自己相似的，感觉自己想多了的雪莉一肚子火，决定找点事发泄一下。冷声拒绝主持人的采访，她披着那身血衣，径直离场。
    西索在她之后离场，接过一旁服务生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感觉沙粒挥之不去，对电话那头的声音也不由带上抱怨，“伊尔迷，不带这样的♦”
    “抱歉，提前打了电话。”
    伊尔迷语气平静，“不过你差不多也快死在她手上了，差别不大。”
    “真过分呢❤”
    死在她手上，什么意思……糜稽听着大哥的话，瞳孔慢慢睁大。柯特一下撑开折扇挡脸，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得见他冷淡极了的声音。
    “你和她不合适，糜稽。我可以回到母亲大人身边了么？”
    他话说到一半就转过头，神态依旧冷漠，询问时却带着清晰的恭敬，“大哥。”
    “啊，去吧。”伊尔迷显然很满意他的表现。
    糜稽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大哥在玩自己，他就是真的蠢。
    “……为什么，大哥。”他难得鼓起勇气，直视伊尔迷幽暗深邃的眼睛，难言的失落之下，是缠绕不去的杀意。
    就算是大哥，这样……也不能原谅。
    “柯特说的够明白了。”
    伊尔迷收起手机，回答道：“你们不合适。”
    “要你管！”
    伊尔迷自顾自的解释，“我想清楚了，要维持你们两个的关系，成本太大不说，还不划算。她喜欢危险，只有折磨自己才能得到快感，而你却喜欢留在家里的安全感。而且，即使有那件事，她的愧疚都没到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地步。”
    伊尔迷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语调平静，却笃定到让人毛骨悚然，“你该醒了，糜稽。”
    “别管到我身上！”
    糜稽冷着脸，狭长的眸子终于露出不容置疑的光亮。两人彼此对视，糜稽深呼一口气，强压下情绪指向房门，“你‘喜欢的弟弟’，奇犽一个就够了。”
    伊尔迷歪头，定定的注视他坚定的表情，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还特别贴心的，无声的给他合上门。
    糜稽这才一下瘫到转椅上，盯着电视里微笑安抚观众的主持人，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着薯片，咔滋，咔滋，咔滋……很快，房内陷入寂静。
    四周是安静的，雪莉扫过这幢三层小楼的郊外别墅，将布局记在心里。底楼是大型会客厅，上面两层都是客房。在没开灯的夜晚，滴水声不曾停歇，空气中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还剩最后一只小老鼠了，她已经放出圆，可气已经扩散到房子五百米之外，也没找到他在哪。
    雪莉的手离开钢琴键，离开那具靠在架上的干瘪尸体。她闭上眼，被黑暗敏锐了的听觉，准确捕捉到二楼传来的那声混杂血沫的喘息。
    “要玩躲猫猫吗？”她起身，晃动的鞭尾垂在地上，随着走动发出金属划拉的声音，“可以啊。”
    喘息戛然而止。
    雪莉踩上二楼的扶梯，她没开灯，木梯发出嘎吱的晃动，除此之外，四周毫无响动，一时间让她失去了目标。
    没有气味，连声音也消失了，雪莉眯起眼。阴暗的气从她脚底溢出，缓慢渗进地板缝隙。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打开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出底下漫延开的黑色“污水”。如果有人从三楼往下望，就会发现一波又一波的虫浪，密集让人发寒。
    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昆虫，从爬满人体的螨虫，到巨型蜈蚣，从数量来说，远远超出人类的计数极限。黑色很快就占满二楼地面，雪莉漫不经心扫着西索发的消息，心里却讶然自己的新能力。
    比圆更加敏锐，那种感觉，犹如每只虫子的触角都是她的头发末梢，传达出微弱却清晰的触感。
    只要那人没气化，就逃不掉虫子的感应。雪莉侧头，余光略过二楼最左侧的扶栏，嘴角轻轻上扯。
    “啪！”
    以她为圆心，鞭子像飞旋的蝙蝠，极速将所有木杆拦腰咬断。炸裂的碎屑填满空气，在扭曲的飞灰中，她不假思索的又抽出一鞭。
    “啪！”
    血肉绽开，落了一地。但对方的念技似乎和隐藏相关，因此尽管可能深受重伤，也没有现出行踪。
    “真可惜。”
    雪莉摸着自己脸上溅到的血，表情邪气至极，“这样没办法给你好好收尸呢。”
    富丽堂皇的别墅虫巢涌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啃噬声，雪莉踩着血泊下楼，在一楼沙发心平气和的回复西索。
    ［生气？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杀掉你。］
    那不是太便宜你了。雪莉哼着歌，一边和私人侦探确认乌果生活是否有改善——把丈夫杀掉最好，一边心想不把西索玩死怎么行。在她背后，来自死者恶念如云如雾，缠绕不去，但颜色正逐渐黯淡。
    因为它想复仇的这个对象，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生者，而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灵。
    卡金帝国某高层办公室。
    “雪莉又给她打钱？”
    猎人协会副会长，协专总负责人，帕里斯通·希尔正侧头夹着手机，有条不紊的整理手里的照片，然后放进一旁的大堆夹子中，语气殷切又诚恳，“我可管不了她，对，偶尔也要体谅一下妹妹对弱者的爱意。那个女人不会碍事，您也知道，那能力就像真的病毒一样。好的，好的……”
    “她明天就是您的了。”仿佛听了段有趣的故事，他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难掩恶意。
    第9章 卡金帝国
    有时候我们会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砰！”高个拳手头部中了致命猛击，滑着汗珠的精壮肉体先撞栏杆，再跌到地上，急促的、痛苦的喘息之后，又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雪莉也思考过那个问题。
    “砰！”
    昏暗的地下拳击场，才站起来的男人又倒了下去，血液和他吐出来的酸水一起溅满地板。拳击女郎踩过失败者的腿，丰满的半球和沾满血腥的胜利一齐引燃口哨和狂欢。
    后来，问题的答案对雪莉来说没了意义。
    活着就是为了活着的感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斜坐在拳击场高处的通风管上，垂眸看着底下的热闹，嘴角上扬。许久，台上的拳手都换了几轮，她才拎着空啤酒罐转头，突然道:“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她看着自己的左边，眉目冷淡，极为笃定的叫出隐藏者的身份，“大哥。”
    黏稠的黑暗纹丝不动，直到雪莉脸上露出不耐的情绪，对方才“咦”了声。最暗的阴影里缓缓现出他的轮廓，伊尔迷歪头，好奇的继续道:“以前你都发现不了的。”
    揍敌客的隐匿技巧如果锤炼至巅峰，就算强如猎人会长尼特罗，也不一定能在他们动手前察觉到异样。更比如说，伊尔迷自认她对糜稽“撒娇”的时候，就从未发现他就在一旁。
    伊尔迷眼底多了丝可惜。
    雪莉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玩着金属罐，道：“如果你指的是昨天，关于那通电话，自然有人给我情报。如果是今天……”
    那罐头一瞬间被气压成针形，猛地射向伊尔迷。后者表情平静，侧了侧身，避开针的必经之路。
    但就在同时！
    小小的蚂蚁，悄无声息落到他的肩头。比春天的柳絮还要小，如旧屋尘埃那般毫无存在的感的蚂蚁抖了抖翅膀，“嗤——嗤”的轻微风声之后，马上成了一滩肉酱。
    杀气！
    伊尔迷的眼睛扩到到狰狞，脸上爬满扭曲的青筋，与之对视，仿佛就能从中看到另一个地狱。
    雪莉笑出了声。
    伊尔迷的气息骤然收敛，一下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雪莉也不管，只盘腿坐直身子，笑着开口：“我的新能力怎么样？”
    没人回答，他们脚底下赛场的喧闹，却将四周衬托的寂静，连风都带着一股可怕的阴冷。
    雪莉托着下巴，十分享受这种随时会死的刺激感。
    但不行呢。
    揍敌客不能碰。
    不可以给糜稽添麻烦。
    自我的约束和欲望的本能对撞，雪莉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股热流从下腹传入心脏，她环抱住自己的肩膀，低声说着“不行，不行，不行”，自顾自低声笑起来。
    “大哥。”那笑音带着怪异的颤抖，断断续续的，又带着无法纾解欲求的痛苦。“下次再捣乱的话，就算是你也会死哦❤”
    她这句话，算是把之前赛场电话的矛盾揭过了。还是没人回答，阴冷的空气却逐渐回温。
    雪莉知道伊尔迷没走，数以千计的蚂蚁从天花板垂下，首尾勾连，一直到他们脚下的管道，全数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每只蚂蚁身上都有她的气，她也能感知每只蚂蚁，并赋予它们原本属于自己的能力。
    哪怕伊尔迷只是碰到一丁点网格，潜伏在蚂蚁身上的湮灭之火，就会顺着那个碰触，将他全身烧得灰飞烟灭。如果说以前，她的能力是很多颗珠子，每颗都很不错，但也就那样。但现在，乌果送给她的力量，就是那根能将所有珠子串起的线，将她的力量融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雪莉突然低头，目光凝在底下那扇忽然被推开的铁门上。
    一男一女走进来，前者西装革面，毫无皱褶的衬衣带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高级感。后者顶着针织毛帽，带着医疗口罩和手套，除了眼部一丝皮肤也没露出来的风格更是突兀极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假如其他普通人在雪莉眼里都是赤身裸体，伊尔迷的缠是全副武装的铠甲，这两个好歹有身冬装。
    来找谁的？
    还能是谁。
    雪莉收回目光，“大哥，再陪我玩会嘛。”蚁群攒动着，逐渐缩小的网编织成一个放大的人形。
    伊尔迷打量着网格间的空隙，冷淡的回答：“没空。”
    “大哥❤”雪莉微笑，“我还没消气呢。”如果他这时将气外放，从这群蚂蚁中冲出一条道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
    伊尔迷点了点头，围着他的蚁群触角齐齐上扬，哗的一下全爬到墙上。他顿了顿，选择离它们更远一些，跳到雪莉左边的位置看戏。该说不愧是专业干黑活的揍敌客，百来斤的人跳上管道，那么一层薄薄松松的塑料管子硬是没晃没响。
    不过换成糜稽就不一定了，雪莉想起初见时，自己浑身没块好肉，死死抓住糜稽腿根，把对方吓得大吼大叫的可怜模样，她不由嗤的一声笑了，眉眼间的阴沉也散开不少。
    “最开始缺钱的时候，给人当条狗我都愿意。”雪莉自顾自开口，也不管伊尔迷听不听，“后来有钱了，我就喜欢折腾那些还把我当狗的家伙。”
    她打开手机，和地下场的管理员说了几句。
    地下赛场规矩是很随意的，一个被雇佣的无执照猎人跳上场，将两个选手推了下去。
    底下嘘声一片。
    雪莉身上的缠一下沸腾起来，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带一丝缝隙。接着，她从五米高的管道跳了下去。
    学着伊尔迷，轻轻的，膝盖弯曲，可最后落到赛台正中央的动静，依旧让周围安静下来。
    “奖金一亿，我们来玩个游戏。”雪莉完全没掩饰自己不爽的表情，接过拳击女郎递来的话筒。她目光所到之处，人群齐齐退了半步，“各位注意自己的脚下，对，小心，别踩到我的小乖乖……”
    各个彪壮大汉小心翼翼踮起脚，生怕碰到小蚂蚁。不仅是为了那笔巨款，更是怕雪莉想出更折腾人的法子。因为她不仅有钱，她还很强，强到能杀掉这里所有人还不受伤。
    蚂蚁肆无忌惮的爬行，人类纷纷退让的场面，别提多有趣了。雪莉弯起眼角，将人群里唯一不曾移动，依旧那副衣冠楚楚的男人放入视线正中央。
    “接下来，每个白色的小可爱都会选一个人，它们很显眼的，最后身上带着它们，还能站立的那个唯一的人就是赢家，规则很简单吧。”她笑眯眯的补充道:“给你们一分钟，不想玩的话，请它离开就好。”
    不少了解她的人连忙找道具引诱蚂蚁爬离自己。
    那个男人旁边的毛帽女似乎说了声什么，男人却摇头拒绝，皱着眉，直接拿起手帕，捻死了自己身上的白蚁。
    而女人身上的蚂蚁，一会却自己爬了下来。
    生物猎人，医疗猎人？
    雪莉猜是后者，于是笑的更愉快了。
    她这次选择的蚂蚁都是自己带来的，她背包里还有五罐同样白色泛光的蚂蚁，在黑暗中惹眼极了。
    同类的体|液，比什么都明显，好几只体型更小的蚂蚁又悄无声息的落到男人发顶。
    他发光的头发，像是战场高举的旌旗，无法忽视。毛帽女这次侧过头，假装没看到。
    有趣。
    雪莉抬起手，越来越多被人请走的白蚁调转方向，涌向那个男人。
    一只，两只，三只……光点汇成线条，指出最受它们青睐的对象。
    剩下的，杀红眼的人们可不管太多，将他团团围住。
    男人抬头。
    隔着昏暗的光线，冰冷的警告的看向雪莉。
    后者回之一笑。话筒在她手上，随着她轻轻的拍打，传出散漫的掌声。
    “啪。”
    男人脱下手套。
    “啪。”
    “砰！”
    一声枪响冲向天花板，以示警告。
    可惜没有用。
    第一个挑衅者充满汗液的手，已经搭上男人熨烫笔直的肩部。
    “砰！”
    一颗子弹，穿过三颗头颅。那把不知道是附念或者原本就是具现化物的枪，如果他想，可以一次干掉周围所有人。
    不过没必要。
    “啪啪啪。”雪莉报以加快节奏的掌声。
    男人停在自己制造的血泊前，看向她问道:“玩够了吗？”
    “没有。”雪莉这样回答。
    “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浪费。”男人皱了皱眉，“跟我走。”
    毛帽女双手揣在一起，站在他后面，完全是事不关己的表现。
    雪莉继续拒绝，“不要。”
    “这是命令。”
    “那又怎么样，你家老板又不是通过正规渠道雇佣的我。”雪莉勾了勾指头，站在赛台上，居高临下俯视对方，“上来，赢我。”
    或者让医疗猎人的同伴救你一命。
    在所有人注意都集中在台上时，所有残存的蚂蚁爬向地底的缝隙，一窝兄弟的死去，让它们似乎变大了些。
    天空竞技场能买到雪莉200层所有的战斗录像，虽然比不上现场，对西索来说还是聊胜于无。
    看她每场明显的进步，恍如见证一颗早已摆脱青涩，越发甜美的苹果成长，不管看几次，都让他欲念膨胀。
    可惜的是，他暂时吃不下。最好的对手才能带来最好的成长，比起竞技场，还有外面找到的玩具们，雪莉哪方面都是最好的。
    “餐前点心。”西索从一叠扑克牌中抽出5张。
    黑桃1，2，3，4，5，代表他玩具箱对应的编号。反面扣桌，他随意的挑了张。
    “是谁呢❤”
    他的食指缓缓拂过牌面，嘴角上挑。
    翻转。
    是鬼牌。
    “滴滴！”伊尔迷发来短信。
    一张雪莉拎着把淌血的枪的照片，以及一个地址。
    “命运的红线将我们连在一起。”西索轻吻了下牌面，低低的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恩，雪莉宠糜稽和上辈子有关系。
    第10章 卡金帝国
    关于拳击场的后续，那个倒霉的男人四肢全断，紧急抢救之后，不得不去医院修养。顺理成章的，带走雪莉的任务留给了同来的毛帽女。
    “病毒猎人，桑比卡·诺顿。”
    桑比卡拉下一只手套，同雪莉握了握，指节呈现不正常的苍白。比起男伴隐隐抗拒，试图压制雪莉的态度，她则无所谓多了。
    雪莉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她。
    这和西索带给她的感觉不同，桑比卡的气宛如一颗舒展的大树，隐含生机，却没有任何攻击性。正因如此，雪莉扔开沾血的枪后，两人很快达成“尽快任务，尽快分开”的共识。
    这次的委托方是卡金帝国的一位大佬，那个明面上是议会制的国家，实际上仍由国王和他麾下的贵族把控全局。
    雪莉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大佬手下出现疫情，不召集全国所有医生，反而封锁消息，请猎人来解决。
    钱够就行。
    盘山公路上，一辆越野车正在飞驰。左边是巍峨大山，右边却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几乎大过了发动机的声音。
    “卡金东部沿海都是崎岖山脉，很多小村庄都是几个月才出来购置一批物资。因此，当政府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三个村子全部被感染，预计387人。”
    桑比卡敲了下键盘，然后把笔记本屏幕转向雪莉。卫星地图不断放大，穿过山峦和丛林，甚少看见砖瓦的村庄聚落，几乎看得清瘫在泥地上人的表情。
    或是尸体。
    “中间的村子在海拔1350米的地方，另外两个相隔不远，运气好的话，我们今天就能跑完。”
    雪莉视线从一身军味的司机身上抽回来，问道:“这病有多难治？”
    “无解。”桑比卡垂下眼睑。
    “嗯哼？”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传染源。”桑比卡隔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只是指了指后备箱，“然后用特制隔离箱把它带出来。”
    雪莉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越野车在海拔1000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前方还有路，却被岗哨拦断。桑比卡掏出自己的猎人证，受过检查后才被放行。
    雪莉手撑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密不透风，连成长廊的不透明帐篷。到处都是持枪站立的人，不知他们警戒什么，带着一股惶恐的紧张感。
    最后车在最大的一个帐篷前停下来，消毒，隔离，再给她们穿上一身防护服。
    “真该庆幸没有疫苗吗？”雪莉敲了敲眼前的玻璃罩。
    “这意味着你上山死亡几率提升50%。”桑比卡顿了顿，“先遣部队已经死了27个调查员，你，我……还有临时雇佣的其他猎人，是最后一批进村庄的人。”她的声音经过无线电变调，有种不在乎生死的疏离感，“这次也失败的话，这里就会被彻底隔离销毁。”
    雪莉眯起了眼睛。
    啊，也是，他们总是这么干。没什么是一颗导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没有，那就再加一颗[贫者的蔷薇]。
    蚁王不就是这样吗。
    桑比卡没察觉她有些奇怪的态度，走出帐篷，通过无线电特定的频道召集其他队员在空地集合。雪莉跟在后面，目光从陆续过来，看不清脸的隔离服队员身上扫过。
    玻璃头盔并不影响她对气的感知。卡金大佬果然大手笔，每个队友给她的感觉都不亚于揍敌客管家培训班的在读二年生，换算成戒尼，雇佣他们的费用可不便宜。
    五十分之一个伊尔迷，也许是五十分之二个，算了，最左边算六十分之一个西索，第二个算四十分之一个，七十分之三个……一个？
    最右边的，相当于一个西索呢❤
    那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哪怕站在人堆里，穿着同一款的隔离服，也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更何况，战过一场还上过床的男人，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对方侧头，冲她摇了摇手。
    知道她会在这，又会泄密的人只有伊尔迷。雪莉舌头舔过唇边，带着挥之不去的恶意。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穿着隔离服不方便开车，一行人沿着狭窄的石子路，徒步前往最近的村庄。脚下的长靴也是特制的，坚硬厚底。踩上无人打理的枯枝，发出簌簌的响声，反而把四周衬的更像寂静坟场。
    这点路程不算太远，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们甚至连鸟叫都听不到，只看得到一些奇怪的粗绳横在地上。有个没及时断开频道语音的队员，不小心碰到绳子，那声嘀咕都带着不可名状的惶恐。
    唯独西索……
    不知道是她先入为主，还是他本来就这样，脚步之轻快，哪怕穿着防护服，他也给人一种自己是来郊游看热闹的感觉。
    西索回头。
    反光的头盔里面，他似乎正肆无忌惮看着她。
    现在可不是相认的好时候，雪莉收回视线，注意到桑比卡的脚步越来越慢。眼看依稀见到村庄边缘，她反而停下来，声音是难得的严肃，“再说一次，各组不要脱队，不要关掉摄像头，感觉不对立即回去。”
    猎人大多都是人际交往废，不过他们的实力也强，大多时候一个人存活也可以。但现在，桑比卡手下还有几个无照猎人呢。
    桑比卡不是金，雪莉深知这一点，哪怕出现再小的意外，这个队伍都会报废。她勾了勾手，前面的西索就放慢脚步，走到一块。
    两人默契的目送其他人拨开树藤，往村庄小路走，他们却打算干点别的事。
    雪莉冲西索做了个“有危险”的手势，几只之前一直攀在她脚底的蚂蚁爬下来，往周围散去。
    西索则来回走了两步，将气黏上前方两颗树干，形成一张隐形大网。
    桑比卡通过无线电，在公共频道提醒他们不要掉队：“你们两个。”
    但就在同时，雪莉神色一凝。
    她失去了对那几只爬到树下，藏匿草丛蚂蚁的控制。而它们传递回来的情绪，就像……醉酒。
    晕晕乎乎，如登极乐。
    那种感觉简直像病毒一样，雪莉迅速断开同它们的感官共享，猛的看向那棵树。几根粗绳垂吊在树枝上，似乎突然有风经过，让其晃动着，周遭仿佛一下活了起来。
    雪莉抬起手。
    一只蚂蚁的身体鼓起，起伏，如同颗正在充气的皮球。
    鼓到极限！
    炸裂！
    沾着她独有的，侵蚀气息的碎肉飘散到空中，又粘在树干和绳子上。
    那种感觉消失了。
    雪莉轻轻舒了口气。这些博弈就发生在短短几秒，桑比卡这个战五渣的后勤系猎人看不出所以然，只是谨慎的问：“你碰到了什么？”
    雪莉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她肯定，这里有的绝对不是什么传染病。她朝桑比卡伸手，语速加快，“过来。”
    桑比卡还在迟疑，但就在她前面，半只脚已经踏进入村泥泞小路的队员突然狂笑起来。
    无线电频道里。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他们三个，其他队员的笑全混在一起。仿佛只有那是活着的意义，他们笑到咳血，也要继续咳嗽着，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桑比卡试图去抓那个背对着她，肩膀颤抖的队员。
    只是一下。
    对方就倒在了地上，透过龟裂的玻璃罩，里面那张脸干枯犹如枯木。尤其是对方还在笑着，嘴角那不自然的抽搐，跟头顶那些扭曲的绳结一模一样。
    桑比卡深呼一口气，“2组，4组，立刻退回来。”
    无人回复，只有笑声。
    “收到回话！”
    “2组！4组！”
    桑比卡的气凝成一道虚影，冲她点了点头，飞向村庄又很快飞回她身体里。得到分|身的记忆，她瞳孔缩了缩，“可恶。”
    雪莉没管她，环视四周，只知道隔离服里自己的呼吸快了很多。这种情况下，隔离服虽然能带来安全感，也减弱甚至隔绝了她对外界的感知。
    那种被盯上的感觉，飘忽不定，甚至不知道对方在哪。她往右挪了挪，确保自己视线死角在西索可控范围内，开口对桑比卡道：“我们先回去。”
    “可是——”
    “有个感染体也能交差。”雪莉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倒霉鬼，桑比卡还在犹豫，她却扯住西索，转身直接就走。
    桑比卡呆愣。
    西索回头，冲着她的方向，手指轻佻的敲了敲头罩。那具尸体被无形的绳索牵引，在地面拖曳，越过她前行。
    “雪莉说要带上它呢❤”
    西索声音尤带笑意，目光却警戒的从左至右，打量那些仿佛从静态图挣脱出来，宛如活物般涌向他们的树绳。
    雪莉全神贯注盯着前方，倒是把后方放心留给了他。
    她知道他在。
    她也知道，不认真战斗前，他不会让自己死掉。
    对方应该也是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病是什么，你们应该懂的= =
    第11章 卡金帝国
    雪莉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玩意。
    她上辈子跟金跑的时候，不说六大陆所有魔兽全见过，但危险评级C以上的，她看图都能说出名字。但眼前这些树绳，她敢肯定哪本百科全书都没记载过。甚至……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眼里仿佛跳跃着火光。
    说不定，他们肉眼所见的，根本不是它们的本体。
    就算隔着一层玻璃，她光靠看也能发现树绳活动之僵硬。没有杀气，也没有畏惧，这些不似活物的东西在靠近他们，却似乎只是想碰触什么而已。这种猜不到对方目的，遇上无解难题的局面，真是久违了。
    雪莉食指微抬，周遭一圈的空气顿时变得压抑。气变成她身体的一部分，阴暗而隐晦的向树绳的方向伸出触手，像往常那样，想将对方感染成自己的同类，再任凭主体处置。
    无效！
    没有体|液接触，直接被免疫的情况她之前也遇到过，一或对方已经先被|操|作系控制，二或对方就像纯水一样没有杂质。后者可以忽略不计，连空气都有杂质，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雪莉后撤的动作更加谨慎，不管是因为隔离服不方便，还是坚信蚂蚁随处可见，种种借口导致她现在陷入仅有几只自爆工具的困境。
    蚂蚁炸弹只能阻挡树绳几秒，而距离她们撤回安全区域，还需要更多时间。她能控制的小家伙已经不多了，如果用那招……
    雪莉的手停住。
    如果这些玩意后面还有个操作系或是念兽，她感染空气来压爆它们，说不定粒子化，它们反而会扩散的更厉害，鬼知道它们之前怎么穿过隔离服弄倒其他人的。想到这，她有点犹豫。
    战斗是不容迟疑的。
    西索察觉到她的窘境，那张从他手心拉向树干的网一下绷紧，合拢，将那些涌动的绳子黏在一起。
    雪莉听到背后的动静，头也不回的提醒道：“桑比卡。”
    西索是个有大局观的人，懂得什么时候该玩闹，什么时候该正经些。再垃圾的念技也有用武之地，现在救下那个医疗猎人，没准也就保住了他们自己。气网一下分成两条，树绳拼命挣扎涌动，但还是给落在后面的桑比卡留出一条安全通道。
    雪莉这次在无线电频道里催促的声音又快又急，“你都知道这病无解，非拖着大家一起死才开心吗！”
    桑比卡口罩下的嘴动了动，不去看那些躺下的队员，快速跑向他们。但西索的网没坚持太久，因为他们离最初那棵树越来越远了，气脱离身体太久，终于不堪重荷的断掉。
    前面说过，哪怕是三星，辅助类猎人基本战五渣。对上不会念的普通人没问题，但现在，雪莉清晰的听见频道里桑比卡的呼吸声越来越大。
    她的节奏乱了。
    再厉害的长跑运动员，一旦被别人带了节奏，最后也有可能跑不完全程，更别说现在的环境更加激烈，雪莉不用回头也知道，越来越多的树绳正踩着同伴的身体，挤挤攮攮地涌向他们。
    “兹——”
    突然，她耳鸣了。
    接着在她前方，出现了那只独一无二的蚂蚁。它还是老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尾巴尖朝天，曲成一个极富张力的弧形。
    它一副真不想应付你这愚民的表情，“还要打吗？”
    当然要啊！雪莉冷冷的笑起来，饱含蔑视：“可你现在连颗受精卵都不是，打个鬼哦。”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就在原地，连西索都还在背后和绳子“逼真”的斗争。
    到底什么时候中的招？
    “兹！”
    “我已经找到诞生的理由。”蚁王蹙着的眉缓缓松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可你还没有。”
    雪莉抬起右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烂出骨头的掌心。
    真是久违了。
    “滴答！”
    雪莉知道自己正流鼻血，她还知道，接下来就该是浑身流脓，五感衰弱到完全失去，最后毫无尊严的死去。
    一道阴影侵入她的视线，用力想摆脱自己抓过去的那只手，恼羞成怒的道：“喂，松手，想被我杀了吗！”
    “恩，好啊。”雪莉笑着替那时连舌头都烂掉的自己道出心声，“谢谢。”
    “谢谢你，糜稽。”
    “再不起来我就送你一程哦❤”西索猛的拍了下她的玻璃罩，那震动让她整个人都眩晕了。雪莉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桑比卡牵住，后者闭上眼，正被自己召唤的人形念兽从背后环绕。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或者说，那道人影的速度超过时间。雪莉感觉只是一眨眼，她的身体就已经悬在半空，一低头，底下就是持枪警戒的营地守卫。
    瞬移？
    桑比卡背后的人影还没消失，雪莉侧头看着她，看着那道光影。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片羽毛，顺着风游荡，又像一只矜持的鸟，收翅自如的落到地上。
    真是个好能力。
    桑比卡可没她那份闲适心情，把无线电调到营地的特殊频道，厉声“快，按照之前的方案来。”说完就是一连串急促的咳嗽。
    雪莉觉得她这是念技超负荷使用的代价，休养一阵就行，可四周的守卫吓得脸都白了，枪哗啦啦的往背上一甩，逃难似的远离他们。
    这样也好，雪莉隔着厚重的手套，把感受到威胁而兴奋颤抖的十指合拢到一起。在她旁边，西索嘁一声，散去已经堵上那些枪眼的气，顺便把那个不知道活着没有的队员踢到另一边。
    “你们先别脱隔离服。”这两人完全没想过遮掩自己的小动作，桑比卡还在喘气，却不得不先安抚问题儿童，“营地附近有克制病毒的东西，所以它们暂时不会来。”
    又过了一会，全副武装的后勤部队过来——穿得比宇航员还夸张，生怕他们身上带着传染细菌。臃肿而笨拙的士兵缓缓地拉开帐篷布，站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将三人围在里面。
    帐篷顶从天空盖下来，雪莉视野一下阴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祭祀呢。雪莉调了下耳机频道，全是些“空气密封性测试安全，无菌环境测试安全”之类的通知，无趣又僵硬。
    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等到三个人终于能脱下隔离服的时候，桑比卡正忙着拿送进来的电话给上头汇报情况。因为之前行动本身就有录像，倒不用她说太多。雪莉和西索守着那个队员百无聊赖，但西索之前似乎把扑克藏裤裆没被查到，这时候叠扑克塔叠得津津有味。
    雪莉左转右转，最后撩开帐篷，发现外面多了层防弹玻璃。从上到下，就像一个巨型鱼缸，把他们三个反扣在里面。
    正守在外面，用平板划拉的白大褂们对上她的视线，一脸“你怎么可以出来”的懵逼表情。
    雪莉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找事，十分认真的拿指头写道：[我想喝可乐]
    “……”
    桑比卡接到外面的电话，那些研究员本指望这个队长能严厉的制止一下，没想到她说话特别小心翼翼，“我们在这待不了多久，坚持一下，出去我给你买一箱好吗。”
    雪莉视线划过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西索，还有那具一动不动的队员，嘴一撇，完全不接受安抚：“玻璃关不了我的。”
    五分钟后。
    雪莉坐在半人高的集装箱上——这应急椅子估计之前是装物资的，拿着营地提供的，不知从哪个倒霉士兵那搜刮来的娱乐杂志，姿态悠闲的喝着可乐。
    她才看到第二本，就看到糜稽的心头好娜娜莉。不知是因为摄影师会P图，还是手办就是不如真人，作为杂志内页的写真照，带着让雪莉也怦然心动的魔性魅力。
    俗称，好看，想干，幻肢硬。
    雪莉眉头一挑，正好这时候西索已经叠完身上最后一张牌，她看过去，就目睹这人对着自己的作品一个击掌。
    最中间的牌在摇晃。
    两秒。
    完全坍塌。
    西索：“呵呵呵——❤”就像天空竞技场那次一样，他转过头，就像事先约好了一样，以散落的扑克为背景，天真又无辜的冲她眨了下眼睛。
    雪莉放下可乐瓶，冲他懒洋洋的勾了下指头，“吉吉·帕尔。”帐篷里不知道有多少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她没兴趣把自己的真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反正就撩一下打发时间而已，报个假名足够了。
    恰好对方也是这样想。
    “初次见面❤，我叫莱恩”西索笑起来，“是对你一见钟情的人哦。”
    “呵。”
    距离隔离观察结束还剩55分钟，桑比卡隔着玻璃墙，认真严肃的拿着手机和外面的医护人员讨论带回来的感染者。
    在她背后，雪莉坐在集装箱上，抬起脚，轻轻踢了下西索膝盖。
    “啊，真抱歉。”
    西索手指抚上她的腿，顺势弯腰，就那么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这样可以吗？”嘴上问着毫无意义的问题，那指尖隔着雪莉的裤子，摩挲出酥麻的痒意。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熟悉极了。西索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兴奋，她同样也是。
    雪莉居高临下，俯视着西索的身体。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他微弯的背部曲线，就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好弓，随时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床上。
    雪莉右手曲起，轻柔的抚上他的头发。
    猛地一拽！
    西索的下巴被迫扬起来，嘴上还在笑，眼底却闪过利芒。但雪莉很喜欢这个占据主导权的姿势，她身子向前倾，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唇瓣，仔细瞧着那张现在格外顺眼的脸。
    西索还是毫不还手，就像在为比赛那天的小手段认错一样，笑眯眯的任凭她看。
    他是故意的！雪莉无趣的松开手，之前就说过，她喜欢势均力敌，哪怕互相撕咬的鲜血淋漓，也比西索这幅态度强。
    她表情变淡，完全失去性趣。
    但在别人，别的摄像头看来，他们现在的姿势依然暧昧极了。桑比卡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的越过他们，要去检测那个队员的身体数据，确认自己是真的完全被他们无视了。
    第12章 卡金帝国
    关于那场瘟疫，那17人性命的后续，雪莉并不是太在乎。六大陆经常发生些怪事，好比窟卢塔屠村事件，又好比流星街集体自爆事件，每天死的人太多，个个都要关心根本忙不过来。
    她在卡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情况，明显超过她可以应付的能力范围。就像当年奇美拉蚁出现的时候一样，如果金的那个儿子，在凯特出事后把危险度往高处报，帕里斯通那个垃圾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派出协专的垃圾猎人当先遣部队，白白给蚂蚁送进化口粮。
    好吧，她在迁怒。
    一般魔兽危险级别顶天了才C，而奇美拉蚁最低等的工蚁，都已经是B-级别。不管那个小富力士怎么做，结局都是注定了的。
    雪莉叹口气，当着桑比卡的面，借了电话打给帕里斯通。虽说协专最大的客户是V5，但对于卡金这种尚未加入国际联盟，私底下还需要高端武力的国家，他们还是有些人脉能派上用场。
    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这次任务就是帕里斯通特别指派给自己的。等了几分钟，得到人渣老哥“这事你不用管了”的回复，雪莉就真打算走人了。
    “谢谢。”她把手机还给桑比卡，几只徘徊在帐篷外的蚂蚁一顿，接着四散开去。
    一张红心Q将某只蚂蚁拦腰斩断，蚂蚁的触须还在移动，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走不动了。雪莉猛地转头，眼底注满怒火和警告。
    “❤”西索冲她招了招手，笑的无辜极了。
    封闭的帐内无端起一阵狂风。
    桑比卡捋了捋被吹乱的感染体断层扫描图，又看了雪莉一眼，以为她用行动在抱怨什么，没被口罩遮住的眼睛露出为难：“这边研发疫苗可能还需要你……”当时她还不觉得，回来研究内存卡里的录像，才发现雪莉的能力也对那些怪物有克制作用。
    念的特性从来不能无中生有，如果雪莉配合，这边说不定能更快找到治疗方法。这对于病毒猎人来说，是不折不扣的诱惑。
    哪怕不爱社交如桑比卡，此刻也努力想说服对方留下。
    “追加任务请联系协专。”
    雪莉笑都懒得笑了，极为公式化的回答。她才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指责没有职业道德，反正几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她再配合也救不了谁。
    她跟金冒险的时候，早经历不少相同的事情。地方长官明知道魔兽的危险性，照样派手下去送死，只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她才不信疫苗的研发是为了什么好事，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卡金敌国就会爆发类似的瘟疫。
    肮脏的政治家。
    桑比卡拉了拉口罩，还想继续劝说。帐篷这时突然被拉开，穿着一身迷彩服，眼角带疤的男人走进来，冷冰冰的说道：“哪个是希尔，安排送你走的车到了。”
    雪莉愉快的举起手。
    对方哼了声，没等他继续开口，一直靠在墙上玩牌的西索伸了个懒腰，直接抢走雪莉的注意。想到她可以先行一步，雪莉冲他恶意的勾了勾指头，随即转身就走。
    也不管身后的迷彩服冲桑比卡抱怨，“这要是我的兵……你们猎人从来不把人命放心上。”
    “不。”桑比卡看着雪莉的背影消失，心里暗道那可是希尔。
    西索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他施施然站直迈步朝外：“那我也走了哦。”迷彩服正有气没处发，一听他开口，连眼角的疤都变得狰狞，“你想都别想！”
    “哎呀。”西索手指轻轻点了点唇，眼睛微眯，仿若一头假寐刚醒的嗜血魔兽，连笑容都带上危险的气息，“那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
    他手掌合拢又张开，一个小巧的手机凭空出现在里面。
    进营地之前，所有人的通讯工具都要上缴的。连雪莉要和外界联系，都要借桑比卡的手机。迷彩服狐疑的目光从西索裆部略过，接着拿起对讲机，气急败坏的开口道：“谁给他的电话！”
    “我可是魔术师呀❤”
    西索手一晃，手机凭空消失，他再次开口的声音便多了分诡秘，“再猜猜，我能用几秒从你们面前消失？”他说得认真而笃定，一时间，桑比卡和迷彩服都屏住呼吸，唯恐错过他消失的细节。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西索抬手掩住自己上挑的嘴角，“我开玩笑的。”
    视角换到另一边，黑色越野车驶过海边公路，把雪莉放在最近的大城市边上。来自西北的烈风被绿树温了身，柔了腰，最后只能轻轻拂过人脸，消失在钢筋水泥浇灌的街道。
    雪莉还没来得及去逛逛，拿着刚到手的电话，却恨不得马上摔断它。闻着对街面包房勾人的香气，帕里斯通的声音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的，拿出充分理由拒绝她的离境要求，“而且难得来一次卡金，好好去玩嘛。”
    “我拒绝。”
    “有两张娜娜莉演唱会的门票，”帕里斯通假装自己没听见她的话，笑着继续，“再找个朋友一起去吧。”
    雪莉不耐烦：“喂。”
    帕里斯通笑：“嗯？”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雪莉从小被这家伙坑惯了，满心警惕，“我不去。”
    “那随你。”
    “！”
    雪莉盯着被挂掉的电话，陷入沉思。
    帕里斯通超级烦人，每次都喜欢让别人做选择题，但最后，对方的选择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么，帕里斯通这次又想干什么？想了半响，她把收到的电子门票转给糜稽。
    揍敌客，没开灯的昏暗房间内。一排主机正在嗡鸣，待机休眠的电脑闪烁着蓝光，又被烟雾模糊掉踪迹。
    糜稽的手机在震动。
    他不耐烦的抖了抖烟，斜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一眼。
    消息提示看着格外刺目！
    FROM 口口：[要吗？]
    那烟灰哆嗦着落了他一腿。。
    糜稽嘶了声，大拇指用力按着伤口，完全不在乎那点痛，只觉得心里有个小人正疯狂“啊啊啊啊啊啊”。抓起手机，解锁，他才看到雪莉发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哦，说的门票啊。
    原来是门票啊。
    他面无表情，手指却飞快按着键：[真的给我吗！！！！]
    居然还真的要。雪莉蹲在面包房门口，叼着松软的甜饼，费力的单手回复他：[你舍得出门啦？]
    [前排票超难搞的！！！我可以转给同好，让他们转周边给我。]
    [随你，钱记得打我公账上。]
    秒回的糜稽停下，直到雪莉吃完了一袋甜饼，他才把电话打了过来。
    “喂，我说你……”
    糜稽声音低下来，“非要这样吗？”他和大哥也是亲兄弟算明账，但这时候，他却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比之前柯特说他们不适合还难受。
    “打住，你接下来的话很危险。”雪莉并不想装傻混过去，她打从一开始就挑明了对他的态度，也没隐瞒自己荤素不忌的男女关系，就是不想让糜稽再认定她一次。
    分手太惨烈，也太痛苦了。
    糜稽脸上的阴影在漫延，连眉眼都是阴郁的味道。揍敌客终究是揍敌客，他听着那头轻微的呼吸，表情带着杀意，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柔:“那我挂了。”
    “再见。”
    “嘟——嘟——”
    雪莉盯着自己的通话记录，过了两秒慢慢伸了个懒腰，对自己说：“再去吃点别的吧。”
    卡金的城市很有意思，比起V5几乎统一了风格的街道，这边原生态的文化氛围依旧很浓，连食物都别具特色。雪莉从一家餐厅出来，自觉半饱，马上又看向附近的烤肉摊。
    “老板，来五十串猪肉。”
    “哎。”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霓虹灯柔和的照射着，从亲亲蜜蜜互相喂食的小情侣，再到互相抱怨生活的一群大叔，小小的摊子挺热闹的。
    这种氛围很舒服，雪莉喝了口啤酒，也跟着他们笑，直到帕里斯通的短信到来。“终于来了。”她收起手机，神情回复成往常的样子，“就知道他才没那么好心送门票。”
    夜灯之下，一辆黑色保姆车静静停在路边。
    雪莉敲了敲门。
    门缓缓拉开，她仰起头，越过开门的平头男人，看到那个目光饱含挑剔的女人。比杂志上的模样还好看，一身大红色的抹胸搭配红高跟鞋，也没抹杀她那像少女一样天真纯美的眼神。
    可惜一开口就毁了。
    “你就是那个猎人？”平头男一合上车门，确认不会有记者偷拍，娜娜莉马上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阴暗的车厢燃起星星火光，雪莉不吭声，想看她要干什么。
    娜娜莉轻嗤一声，抖了抖烟灰，那袒露大半的美|乳也跟着晃动了两下，“你凭什么值五千万？”
    雪莉面上闪过诧异。
    那只是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惜混娱乐圈的都是些人精，娜娜莉冲她吐了口烟圈，神色懒散，“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那你觉得我值多少？”雪莉头一次遇到跟自己讲价的，饶有兴趣的接话。
    “五百万。”
    娜娜莉红唇一张，马上把价砍成一成，“你就值这么多。”
    雪莉笑了。
    第13章 卡金帝国
    雪莉现在觉得很有意思。
    当然，她并不是某点小说涵养极好的大佬，娜娜莉也不是气运逆天的主角。五百万戒尼，十八线城市大点的厕所都买不了，更别提住一晚天空竞技场顶级客房。执照猎人单拿自己执照去抵押，不问原因，不挑时间，随便都能拿到1个亿。
    以为这是批发市场，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吗？雪莉目光从娜娜莉纤细白嫩的胳膊上移开，嘴边浮起一抹笑来：“可以啊。”
    她语气十分温和，但娜娜莉却毫无缘由的打了个哆嗦。支使司机调高空调，她把烟头按进脚边的纸杯，在浅浅一层可乐液体中狠狠辗了辗，这才露出被粉丝称为“想跪在女王脚边”的笑容，“你很上道。”
    “那有奖励吗？”雪莉收敛气息，看起来比那个平头保镖还无害。
    看在节省的四千五百万份上，娜娜莉曲起指节，敲了敲左边的空座示意雪莉可以来这，然后问道：“你想要什么？”
    “五百万。”雪莉一脚踏进车厢，右手状似无意的扶了下平头男当借力点，“买你一晚上。”
    娜娜莉的笑意没了。
    她沉下脸，先前那股骄矜的少女感如同面具一样被撕毁，从珠玉变成亮钻，美丽，锋利，也危险，“你觉得我才值五百万？”
    “娜娜莉。”平头男冷汗如注，他被雪莉碰到的右臂完全麻木，就像被冰块黏住，血液一路冻到头顶。
    “别插嘴！”娜娜莉注意全在雪莉身上，随口呵斥他。
    “怎么。”雪莉这次真心实意的笑起来，用娜娜莉之前的原话回答她，“我说错了什么？我要帮你干掉演唱会捣乱的黑帮，还要无声无息的解决，不能引起记者注意，免得深扒出你原来的金主背景。最好还能斩草除根，让背后的人再也不敢或者没能力找你麻烦。然后你告诉我，这样就值五百万，我还以为这笔钱对你来说很了不得呢。”
    这话直接揭了雇主老底，演唱会在即，他们根本没时间找第二个有能力的猎人来解决问题。
    要是谈不拢，雪莉顶多在协专评价降低，挨点罚款。而娜娜莉绝对会卷入舆论漩涡，稍有不慎，没有观众喜欢的那层鲜亮表皮，直接退出娱乐圈也有可能。
    “你想怎么样？”娜娜莉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头，神经质的在膝盖上敲出一段节奏。
    没意思，帕里斯通到底看重这女人哪？
    她很好奇。
    “五千万，这笔钱我帮你向协专付了。”雪莉坐到娜娜莉旁边，顶着平头男愤怒的炙热视线，一手轻佻的搭上她肩膀，“等事情解决，跟我睡一次。”
    “可以。”娜娜莉毫不犹豫的回答。
    雪莉撩起她一缕卷发，贴在唇边亲了下，眉角眼梢都是愉悦的情绪，“成交。”
    演唱会选在城市最大的体育馆举行，不包括站票都有十万观众，天还没暗，徘徊在周围等待入场的人挤的像密密麻麻的葱苗，一枪能打死三四个的那种。
    “快快快！妆都化好没有，待会伴舞先上去！”
    听着隔壁导演的呼喝，雪莉毫无波动，含着不知道哪个妹子给的棒棒糖，懒洋洋的眯在化妆室的沙发上。娜娜莉通过镜子看得一清二楚，趁化妆师换粉刷的功夫，回头给了她一个冷眼，“你这么悠闲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雪莉掏出手机，看了下最新收到的短信，感叹道：“因为你有个好粉丝呀。”
    一个小时前。
    雪莉站在体育馆后门，糜稽并不信任他网络同好的节操底线，为了电子门票不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为了顺利拿到周边，他拜托雪莉帮忙看下网友真人。
    “要是一看就不是好人，你直接宰了，再把他的身份证寄给我。”——糜稽原话。
    结果，她等来了两只蜘蛛。
    “初次见面，我叫侠客。”侠客同她握了握手，然后就是一副苦恼的模样，“糟糕，本来想抢票就跑的。”
    玛琪双手抱胸，冷淡的站在一旁。
    雪莉的目光完全被她吸引了，“没关系，这位姐姐想要的话，我完全可以送你啊。”
    侠客总觉得，这场景有点像西索第一次遇见库洛洛，下意识露出笑容，“那就谢谢——”
    “停。”
    雪莉这时终于正眼瞧他，表情诧异：“我没说送你啊。”她两指夹住那根天线，无形的气从她指尖延伸到侠客身上。
    运气真好，是操作系。
    “让我亲一下，票就送你。”雪莉晃了晃天线，表示这玩意根本插不到自己身上，“要舌吻的那种。”
    侠客笑脸僵了。
    化妆室。
    “放心唱吧，有他送你的礼物，这次演唱会没人能捣乱。”
    娜娜莉哼笑了声，随即拍开化妆师的手，语气嘲讽极了，“眼影这么重，你是准备让我上台演熊猫吗？”
    “是！”化妆师的目光充满迷恋，仿佛眼前的女人是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号称三亿宅男女神的娜娜莉，在舞台上简直像会发光一样。雪莉穿着一身黑衣，盘腿坐在会场巨大屏幕上面，俯视下面的所有人。荧光棒和应援牌几乎成为黑暗中闪亮的海浪，挥动着，闪耀着，带着让人疯狂的味道。
    数以万只的飞蚁沿着他们座位的缝隙，趁着这喧嚣，悄无声息的爬上每个人身上。
    “愚民跪下舔我的脚，皮鞭和蜡烛，到底哪个才是正道。”娜娜莉沿着舞台在走，所到之处，是越发沸腾的尖叫。
    就像深海的塞壬，那歌声触及神经，消融意志，只想一辈子沉醉在迷人声海。
    雪莉打算一次用掉从侠客那同化来的所有气，变化系的念能力者，对操作系能力的修成率不高，为了不遗漏任何人，启动控制对象的设定条件必须简单。
    不违背他们本来意愿的暗示最好。
    娜娜莉看向镜头，在屏幕上，将她桀骜不驯的魅力放大到极致，“我不高兴，不快乐，这无聊的世界为什么这么苍白——让我撞吧！让我撞吧！看看头破血流是不是才会明白！”
    雪莉闭上眼。
    全部飞蚁翘起翅膀，抖落粉末状的念气。
    “拔下她的指甲，将头颅盛满美酒。”娜娜莉唱着。
    蚂蚁一齐飞向天空，如同黑色的阴影，避开灯光，又像恐怖的风暴，一往无前。它们在黑暗中飞翔，无人察觉，唯独娜娜莉就像若有所感一样，略微沙哑的歌声猛地高昂，如同她此刻看向天空的举动一样。
    她伸出双手。
    “座上的王冠——”
    蚂蚁在半空炸成粉末，灯光照射过去，以血肉为载，碎末反射出一片广袤的星空。
    “只有胜利者才能拥有！”
    星星在坠落！
    洋洋洒洒飘到每个观众的掌心。以为这是演唱会的安排，看着被星光簇拥，屏幕里娜娜莉的一举一动，所有人，不管之前来这的目的为何，此刻全都陷入莫名的狂热。
    雪莉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搜索那些中了暗示——原本就因为对娜娜莉陡升的好感而不愿动手的黑帮，看着他们陡然离座往外走，一边感叹娜娜莉也许有着天生的才能。就像那些传世名画的作者，如果能活过洗礼，都是天赋绝佳的念能力者。
    真令人妒忌呢。
    她抬手发了条短信，然后背对着大屏幕，在万众欢呼声中跳了下去。
    TO 玛琪美人：[希望你喜欢这场演唱会。]
    舞台前排的座位，玛琪看了眼手机屏幕，转头盯住披着毛毯还是一脸苍白的侠客，脸上满是关心：“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就像北方的冬天，刚从温暖室内出来的人，总是会比一直走在路上的人感觉更冷些。被吸干的侠客比普通人还不如，他的精孔干瘪到几乎闭合，一张口，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但他眼神是兴奋的——比发现娜娜莉天赋的程度更甚。
    找到黑帮所有打手后，只要花点耐心，扒出幕后指示并不难。巧得很，那人正是娜娜莉以前的竹马。雪莉对他们之间的恩怨并不在意，在体育场外的咖啡厅，她找到了那个端坐的竹马。
    对方感叹：“失败了啊。”
    雪莉冷眼。
    “那能不能拜托你，把这个盒子给她。”
    “我拒绝。”
    “她最喜欢吃这种炸鸡。”对方根本没理会她的话，脸上露出怀念，“每次村里过节，她总是想方设法都要骗走我的那只鸡腿。”
    雪莉叹口气，“你觉得我很傻吗？”
    从人到桌上那个饭盒，全部化为飞灰。雪莉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廉价的怜悯，“像我们这种人，要是真喜欢，更应该走远一点才对啊。”
    她的心毫无波动。
    但身体本能，总是克制不住那种轻微的躁动。
    全玻璃的高层套房，娜娜莉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历的理了理松垮的睡衣腰带，看向雪莉，满目风情。
    “他呢？”
    “死了。”
    “哦。”
    娜娜莉脚背微弓，轻轻着地。
    “我先洗个澡。”她手搭在浴室门边，睡衣已经垮到肩膀，胸前堪堪有点遮挡，“要一起来吗？”
    雪莉的圆一瞬间包围整个酒店，下一秒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啊。”
    第14章 卡金帝国
    窗纱没拉，月色流入床头的镂空雕花，漏了些光斑，淌进细滑柔软的被褥，对半掩其中的长腿留恋不已。
    娜娜莉双腿正缠在雪莉腰，一上一下。
    肉眼看不见的淡粉色念兽正在从后环住她，尖牙越过那鲜红色的卷发，准确无误的嵌进皮肉。被肆意侵略的精孔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娜娜莉低头盯住雪莉，眼里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她从没学过凝，更不知道那种无法发泄的奇异折磨从何而来。她在难受，然而雪莉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娜娜莉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强忍住不出声，而是俯下身，恶狠狠地咬住对方肩膀。
    那被情|欲软化的力道，简直像小兽撒娇一样。雪莉终于动了，却只是安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手指梳过发丝，轻微而细腻的拨撩到神经，让娜娜莉身体里那股痒意更加放大。
    那毫无遮挡的晃动雪白，释放着眼睛也能接收的醉人肉香。但雪莉眼神始终是平静的，是冷淡的，仿佛自己只是个旁观者，随时都会抽身离开。
    因为——
    “叩，叩，叩。”套房外的人没按铃，只是不紧不慢的敲着，似乎笃定会有人给他开门。
    娜娜莉一下变得僵硬。但身体可悲的本能，却让她抬不起腿，更别提从雪莉身上下来。
    雪莉安抚的拍了拍她。
    然后毫不温柔的把人压住，扯起被子蒙上。一群蚂蚁这才抖抖翅膀，汇集到门把手，齐心协力往上一顶，开门放外面的人进来。
    “晚上好❤”西索声音带着轻佻而刻意的惊讶，“你们在干什么？”
    雪莉对他的表演视而不见。
    早在她释放圆的时候，她就知道西索来了，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或许更早，雪莉不大在意的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睡个女人还会遇到另一个炮|友。
    不过时机正好。
    “要一起来吗？”雪莉这么问，手底下的被子在发抖。她挑了下眉，和西索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随即隔着柔软的羽绒，安抚的轻拍底下的人。
    念兽在虚空张大口，连人带被一起含进嘴。粉色的气碎裂，重归粉尘，渗进那床被中。
    “反正就今晚，也不多占用你时间。”雪莉语气带着蛊惑，“同意就再加五千万，我们一起可以让你更舒服。”
    娜娜莉内心是拒绝的。这种羞辱气得她浑身发抖，但除此之外，身体竟也涌起一股异样的火热。过了会，当雪莉从下缓慢撩开被子一角时，她没有吭声。
    那就等于默认。
    “是个小美人呢❤”
    她藏在被子的黑暗中，看不到西索的脸，只从他语调里感受到近乎幻觉的怜惜。带着隐约甜腻的雄性荷尔蒙，让娜娜莉害怕之余，格外刺激的感觉让她原本绷紧的脚背逐渐松开。
    雪莉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被子只撩到腰下就停住，声音越发温柔，“我也觉得你很美。所以这次不用振动棒，给你个真的好不好？”
    她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彻底同化掉。
    省略1023字
    “嗯……求你……我不要了。”娜娜莉嗓音近乎沙哑，哭腔中最后一丝情|欲都被磨得干涸，只剩乞求解脱的信号。
    床上，雪莉撑头躺在她的左侧，狎昵的拍了拍那犹带红晕的脸庞，“不做完的话，钱我只给五百万哦。”
    “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
    看来真的到极限了，雪莉抽出手指，回味那简直要人命的紧致。她转过头，看向跷腿坐沙发，散开衬衣，自顾自倒酒的西索。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者笑着摇了摇食指，表示自己也不太想继续。
    “那好吧，这次放过你。”雪莉轻抚着娜娜莉泛白的唇，轻声继续，“下次要记住，这可不是你的乡下，也不是谁都可以讨价还价。”
    娜娜莉已经不在乎她说什么了，眼睛失去焦距。粉色的气从她精孔溢出，像是找到新项圈的家犬，诚惶诚恐地围绕住雪莉。气的原主同样如此，雪莉在此刻的她眼里，是地狱食人的女妖，是手握权柄的女神，可以放弃一切，只求匍匐在这人脚下。
    “你真可爱。”
    雪莉真心实意的称赞，然后抬起娜娜莉下巴，轻轻吻了上去。西索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全然没有当道具到一半被甩的不悦。
    相反，多了解雪莉的能力一点，他就越兴/性趣昂然。
    直到最后一丝粉气渗入体内，雪莉才松开娜娜莉，笑道：“多谢款待。”之前的运动让她短发湿了，刘海随性的贴在额上，眼中却闪着愉悦的光。
    雪莉捡起仍在地上的衬衣，慢条斯理的穿上。西索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轻声道：“我没奖励吗？”
    “有啊。”雪莉拍开他的手，转过来，摸住垂到他小腹的纽扣，一颗一颗往上系好。她想，西索这辈子大概真的和禁欲这个词无缘了，哪怕穿着正装，喉结滚动也能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整理好他的领口。
    猛地用力一拉。
    一只修长的指头抵在两唇之间，又暧昧的压了压她的唇瓣。
    “不行哦。♦”
    西索不想肾虚，起码不是现在，“比起这个，我更想要其他的。”
    雪莉挑了挑眉毛。
    “虽然想说，有空我们跟弟弟君也这么玩玩吧。”西索收回手，“不过你们估计都不会同意。”
    雪莉对“你们”这个人称代词不置可否，她知道西索指的另一个人是谁。
    “这件事不能告诉糜稽哦。”
    听到伊尔迷这句话，柯特摇着扇，心想，是不能告诉糜稽那两人又搞上的事，还是不能告诉糜稽，大哥又助攻的事情。
    怎么想都很可怜呢。总而言之，点头就好。
    “乖孩子。”伊尔迷摸了摸柯特的头，“想要奖励吗？”
    大哥笑起来的样子好可怕，柯特扇子都跟他一起石化了。嘛，只要他不“关心”奇犽什么都好。柯特踩着木屐，悄无声息的跟着伊尔迷离开暗杀现场，顺便漫不经心的想，反正胖子也死不了。
    卡金帝国某条商业街上。
    雪莉走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回头盯住西索，“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雪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我今天有约，有事以后再说。”
    “和谁？♣”西索指尖转着一张扑克牌，停下来牌面是娜娜莉的脸，见她面上毫无波动，他又转了次，牌面呈现出天空竞技场前台的高清照片。
    “都不是。”雪莉见自己是真甩不掉他，心头冒出新的主意，不怀好意的继续道：“那是一个超级大美人哦。”
    “❤”
    五分钟后。
    玛琪和西索面面相觑。
    雪莉狐疑：“你们认识？”
    玛琪：“认识。”
    “不认识。”西索。
    两人对视一秒。
    “不认识。”玛琪。
    西索：“认识。”
    雪莉：“……”
    这两个人到底该说有默契还是没有啊。
    “玛琪，我觉得我比他好。”雪莉完全不指望西索的节操，这么一个大美人要是她早下手了。于是一脸深沉，甚至不惜用娜娜莉进行委婉举例，“用过的都这么说。”
    要多污有多污。
    玛琪眉头轻蹙。要不是为了侠客，想问出加速恢复气量的方法，这两个人她都不想接触、
    街道拐角，侠客扶了扶墨镜，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发到某个三人群里。因为雪莉他们都是背对着他的，照片里，就只能看到西索单手倚墙的侧脸，以及他手臂之下，相对玛琪要高挑不少的雪莉把她挡去大半，只隐约看见发顶。
    群[战法牧铁三角]有人发言。
    侠客：“就是她。”
    飞坦：“新四号劈腿被抓现场？为什么不发给库洛洛？”这位显然抓错重点。
    芬克斯：“这架势现任要和前任在一起了。”依旧没抓到重点。
    侠客：“喂，那是玛琪。”
    飞坦撤回一条消息。
    芬克斯撤回一条消息。
    飞坦：“什么情况？”
    侠客：“我被中间那个妹子吸干了。”
    芬克斯：“啧啧。”
    飞坦：“啧啧。”
    侠客：“咳，被她的能力。”
    半天都是废话聊不到重点。
    “算了，我们去玩吧。”雪莉偏头，手一伸一拉，“你同伴要一起吗？”
    无形的气伸缩！
    侠客被拉到他们面前！
    玛琪眼神一凝，念线闪现，马上又被西索按住肩膀。
    “放松，放松，要是玛琪还有这样的朋友。”雪莉解开对侠客的束缚，让那只捆绑了黏气的蚂蚁爬下来，然后摊开手，显示自己的无害，“记得都介绍给我哦，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交朋友。”她忍不住舔了舔唇，“不管哪方面的都可以。”
    西索脸上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对着气息微弱，精孔闭合，还没有恢复自保能力的侠客。
    侠客、侠客要报警了！
    第15章 卡金帝国
    和著名犯罪团伙成员逛街是什么样的体验？
    尽管此刻的雪莉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妨碍她用眼去观察，去发现玛琪和身边那小可怜身上格格不入的违和感。一般人走进商业街，不说对橱窗展品目不暇接，一路上起码也会看上两眼。
    而他们呈现的姿态，是不在乎。不在乎眼前的是什么，也不在乎自己能得到什么，他们对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拒绝。
    十字路口，车辆通行的绿灯亮起。
    “第四次了。”
    雪莉脚步放缓，如闪电般退到侠客右侧，挡住他观察往来车流的视线，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非得四处找最好的逃跑角度。
    潜台词大家都知道，侠客耸了耸肩，跟着笑道：“习惯了，原谅我吧。”
    “我要是不呢。”雪莉挑了挑眉，摆明了要搞事。侠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西索低头看手机，玛琪不吭声，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咚！”摔倒声分了雪莉的神，她转过头，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和大人温声哄劝混到一起，一时间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但她余光微转，并没错过玛琪微动的指头。以及那张平淡的，似乎完全事不关己的脸。
    雪莉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美人都有特权❤这是她和西索仅有几个相像的点。
    车辆禁行的红灯亮起。侠客终于舒了口气，雪莉的敏程度出乎他意料。一想到他熬夜查到的那些资料，终于意识到猎人官网提供的情报也可能有误。或者说，有高层在刻意误导。
    黑幕！外面社会就不能少一点套路，像流星街一样多点真诚吗？
    “你走的好慢。”雪莉回头。
    侠客无奈：“请关爱老弱病残。”
    “也是。”雪莉歪头，眼中闪过愉悦的光，“想不想我把气还给你啊。”
    这一听显然有陷阱，但侠客也只能回答：“想。”
    雪莉不怀好意：“求我啊。”
    “求你。”
    “嘁。”雪莉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是想到一个折腾他的新方法吧，侠客面上保持微笑，内心在叹气。
    这是万人演唱会的第二天，糜稽拆着自己先前组装的机械炸弹外壳，就听到手机用甜美的萝莉音，一板一眼的念着新闻APP放送的消息：“女星娜娜莉今日突然宣布隐退，网传其疑嫁豪门，原经纪公司表示对方已支付巨额赔偿金，不在追究她的违约责任……”
    “轰隆隆！”
    糜稽吐了口黑烟，站起来把空壳随手一甩，踩在炸塌的墙砖上，眼神阴暗。“她也配。”他的声音是阴冷的，完全没有他在雪莉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对娜娜莉的爱意。
    “她还活着干什么？”
    雪莉手机备忘录里有一条是这样写的。
    [操作系都是控制狂。]
    [千万]
    [绝对不能忘。]
    卡金99%财富都集中在1%的人手上，底层生活有多贫困，最上层就有多奢华。而有钱到一定地步，有时自然也需要专门用来寻求刺激、发泄压力的特殊场地。低空跳伞、高山滑翔、徒手攀岩世界树……超越身心、挑战自我、神学意义的天人合一，怎么作死怎么来。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雪莉如是说，“很好玩的。”
    两座将近五百米的断崖耸立在海边，从高空往下望，山崖间犹如深渊，只能看见依稀澎湃的海水。雪莉带着三人从观光电梯上去，自动门一开，冷风卷着冰渣呼啸而来，跟刀子似的，似乎连皮都能刮下来。
    侠客嘶了声，他那才缓慢恢复了一丁点的气，下意识变成稀薄的缠裹紧身体。对比周围棉衣、手套、围巾、护目镜等等一应俱全的游客，他们身上的短袖显得有些异常。
    西索语气怜爱看着他：“需要我给你温暖吗？❤”
    “不用了谢谢！”
    两崖间有一个半米宽，左右没围栏的玻璃栈道，安全员不断拒绝游客想走上去的要求，然后指了指背后的牌子。
    [非极限运动者误入]
    侠客瞧着那个踩滑板上去的青年被大风吹的不断往后倒，更前面，接近玻璃中间，还有个悬挂在玻璃上等救援的人。于是他盯住雪莉，语气不由带了一丝犹豫，“你不会让我做这个吧。”
    “不啊。”雪莉一脸诧异，“想什么呢，你又不会滑板。”侠客还没松口气，就看到她抬手一指。
    “我们玩这个。”
    一条生锈的、大概还没侠客小腿粗的铁链悬在半空。那头的风看起来更厉害，链子就跟草做的一样，随着气流剧烈晃动，完全没有静止的时候。
    侠客垂死挣扎：“我的念还没恢复。”如果摔下去，绝对会死。
    虽说跟随旅团活动的时候，他也觉得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这里死掉，总感觉会被飞坦嘲笑一辈子。
    说不定他小老婆一号（放在流星街的电脑）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可能被，不，绝对会被强取豪夺，落到不懂她们的人手上被糟蹋。
    “只要你走到对面去，我就把气还你。”
    雪莉看着他，表情无辜的完全不像她才是导致侠客念气全失的罪魁祸首，“玩吗？”
    西索以牌掩唇，舌头轻轻舔过锋利的边缘。他的视线在欲动的玛琪和侠客之间游移，眸子已带上危险的光，嘴上却还在调笑道：“你筹码不够呢❤”
    “也对。”
    雪莉伸出一根指头，放宽条件，“我不挑的，你也可以叫玛琪之外的人帮你玩哦。”
    来了！
    这两个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侠客被冷僵的脑子再次飞速运转，西索就算了，幻影旅团不能内斗，但雪莉凭什么这么自信的让他随便叫人。如果战斗派的飞坦、芬克斯、窝金、信长都来，玛琪和信长缠住西索，剩下三个人对上雪莉的赢面至少有七成。
    但，值得吗？
    就算他死在这，对旅团的影响也不大。他的能力并不稀罕，随时都可以被替换，重点是玛琪……
    等等！
    侠客额前滑过冷汗。
    他终于明白这两个疯子的意思。不管他叫不叫人，他们都是稳赚。西索一直在打团长的主意，但随时有两个团员跟着团长，他又是新人，不清楚其他人念能力不敢轻易下手。一旦雪莉和其他团员动手，他就能毫不费力的得到情报。
    如果不叫人，西索和雪莉联手，这种荒郊野岭不比城市人多好藏，在其他团员来之前，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把玛琪带走。
    “别想太多。”雪莉从背后搂住侠客后颈，冰冷的手指从下缓慢抚上他的脸庞，仿佛看到了他所有想法一样，敷衍的劝解着，“我只是想找点乐子而已。”单指她自己。
    “当然，你拒绝我们就不一定了。”因为西索特别会加戏，她恶意的想，其实那样也不错。
    玛琪叹口气，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说：“我先走。”
    “这样可以吧。”玛琪从手套里抽出一根针，摸了摸捆住铁链的柱子，连针带线全压了进去。
    雪莉一愣，“可以啊。”
    “等我过去你再来。”玛琪嘱咐完侠客，二话不说直接踏上铁链，她走得很稳，哪怕狂风让她那头紫发飞舞，她依旧保持自己的步调。
    雪莉眼部燃起凝，看到她脚下的气有多沸腾，不管铁链怎么晃，她落地那只脚就像缝在上面一样，就那么不紧不慢的，顺利抵达对面的山崖。
    她回过身，右手一扬。
    那根从柱子一直拉到对面的线陡然裂成两根，玛琪做了个打结的手势，一左一右两根线再度分裂，具现成实体的绳索。
    这样一来，侠客扶着都能走过去。
    “真厉害。”雪莉真心实意的拍了拍掌，但那语气里又蕴含了一丝欲望，如同艺术家对美的狂热向往，又像异性之间最原始的渴求。
    侠客心觉不好。
    “但维持这样的状况，应该需要特别的条件吧。”雪莉继续自言自语，她同化过西索的气，知道伸缩自如的气一旦离开念能力者身体，超过十米就会断掉。
    她看了眼西索。
    后者偏过头，吹了声口哨：“❤”
    “我懂了。”雪莉脑海中迅速闪过玛琪的几个细节，手套，插在里面的念针，必须配合手才能释放的线，她拍了下侠客肩膀，语气变得笃定，“不能离手对吧。”
    幻影旅团原始成员每个人的能力对彼此都不是秘密，侠客笑容不变，“你猜？”
    “试一下就知道了。”
    她才不需要猜，雪莉跟着笑起来，“我先过去，你不可以逃跑哦。”一只蚂蚁爬上侠客刚才被她碰过的肩膀，“否则你就炸了。”
    等雪莉踏上铁链，西索才转回头，仔细瞧了眼侠客。
    “……”侠客感觉自己有点危险。
    “她没说谎哦。”
    西索双手抱胸，用袖手旁观的口吻继续道：“我要是你，就现在把所有人叫来。否则……”
    “旅团都会变成她的玩具。”
    那可不行，库洛洛是他先预定的❤
    雪莉撤去凝，一摇一晃地走在铁链上，还嫌不够刺激，索性闭上眼，放弃一切让她感觉安全的条件。
    风变成魔鬼，在她耳边低语。海是亡灵，告诉她前面有一个可怕的地狱使者。
    雪莉很好奇。
    那么在乎同伴的玛琪，为了同伴，能对她的恶作剧容忍到什么程度。
    那就，来试试吧。
    第16章 卡金帝国
    电脑屏幕里面，火系法师直接抡着棍，比同队战士还爱近战，嗖嗖嗖几下就撂倒三个敌人。
    可惜的是，他们对面是自带奶妈的二十人大团。飞坦都把人干到只剩一丝血皮了，对方马上加血加状态来个绝地反杀。
    “你又死了。”芬克斯声音幽幽。
    “闭嘴！”
    芬克斯很绝望，“我去上侠客的牧师号吧。”
    “然后给对手加血？”飞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我手残碍着你了！”
    “没错！”
    “……”
    “……”
    两人凶得可怕的，走出去能吓哭一小区小朋友的眼神对撞，三秒后，又一起嘿嘿嘿笑起来。飞坦先开口：“他说自己被人吸干了。”提起侠客，他语气变得格外促狭。
    “所以我们应该去看看热闹。”芬克斯查了下地图，“反正也不远。”
    飞坦习惯性反驳一句：“再快也要跑半天。”
    “我们可以开车啊。”芬克斯惊讶。
    “有驾照真了不起哦。”
    “对呀。”
    有杀气！
    芬克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认输：“我出去抢辆车。”
    飞坦哼了声，转身对键盘一连串连击，屏幕里的法师直接和剩下的敌人同归于尽。
    玛琪正遥遥望着雪莉。
    此时的她正站在铁链中段，那个位置正是最容易晃动，受风影响最大的地方。即使是玛琪自己，经过那里的时候也是全身绷紧，完全做不到像她那么放松愉快，还无视那根具现出来当作扶手的气绳，伸出双手，仿佛狂风只是一点小小的乐子。
    连团长也做不到，这个人比蜘蛛还像疯子。
    “嗨❤”
    铁链到崖边的最后一点距离，雪莉直接跳起来，轻巧的落到悬崖边。但反作用力让她身后的链子疯狂甩动，宛如一条翻滚的活龙，随时都会挣脱束缚离开。
    玛琪安静的看着她，眼神有点可怕。
    雪莉恍然大悟似的低头，右脚一踩一松，直接让铁链停下来——这边山崖没有柱子，铁链是直接钉在地下的。她这才回过身，表情无辜的像是自己什么都没干。
    她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什么先侠客一步过来，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根被玛琪紧拽不放的气绳。一只跟着她一路从对岸爬过来的蚂蚁，顺着她的指尖，攀上那根实体化的绳子上，开始啃咬。
    以极为不科学的咬合力，迅速造成肉眼可见的痕迹。
    玛琪气息变了。
    雪莉一个响指，蚂蚁马上停下来。她拿起电话，在玛琪越发凌厉的目光下，愉快的打给西索，道：“让他过来吧。”
    西索收好手机，冲侠客耸了耸肩，“加油。”
    侠客没错过对面的互动，僵笑：“你确定？”
    “如果你愿意原地爆炸，别看我，她真敢这么做。”西索伸出一根指头，黑气缓慢构造出动态图。十一只蜘蛛包围了穿裙子的小人，而后者还在开心的旋转跳舞。
    侠客目光变得警惕起来。上次这家伙对自己这么殷勤，表现的这么友好，是为了什么来着？
    “别想不开。”
    西索眼神怜悯，就跟认为他下一秒就会选择作死似的。话锋一转，他就像菜市场大妈，原本咬死五块一斤的特级土豆，见客人转身马上高喊“回来回来二块五二块五赶紧拿走”。
    “看在库洛洛的份上，要是你们打起来，我不参加行了吧。”
    虽说西索是幻影旅团新4号，按理应该帮他们对付雪莉，但这家伙入团本来就是个笑话，两不相帮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侠客还是不信。
    “我可以定誓约。”西索耸了耸肩，“毁约我不举。”
    这对男人来说，大概是最严重的后果。
    “……一言为定。”
    西索笑着拍了拍侠客肩膀，粘腻的气犹如糖果拔丝，牢牢在他手掌黏出一根细线，“放心去吧。”
    蚂蚁触须微扬。
    “你不动它就不动。”雪莉捧住玛琪双手，将它们合拢放进自己掌心，姿态极为谨慎，就像捧着的是极为珍贵的艺术品。
    玛琪也不恼，只是视线冷淡的越过她，停在踉跄行走铁链的侠客身上。
    雪莉无趣的松开手，绕到她背后。
    玛琪浑身绷紧，那强忍不动的背影，在雪莉眼里就像神话里戴着银盔，穿着战袍，拿着长矛的女英灵。以勇敢为美德，以战死为荣光，值得用任何美好的词语来赞美。
    这合该是放在赛场慢慢享用的对手。
    “小心点呀❤”
    玛琪看不到雪莉的表情，传进她耳朵的声音便多了分诡秘，“我和西索可是一类人，哎呀，生气了吗？”
    玛琪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
    雪莉从背后环住玛琪，就像抱着一个不会动的精美洋娃娃，语气带着夸张而病态的满足，又不曾掩饰话题里的讽刺，“我说错了什么，还是你对他抱着什么奇怪的幻想？”
    “嘣咔！”雪莉听到用力咬紧牙齿的声音。她可以想象到，玛琪现在是怎样强忍怒气的表情。
    看不到还真可惜。
    “我很喜欢你哦，所以要记住。”雪莉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甚至手也放开了些，只是虚环住玛琪，轻声继续道：“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是他的玩具。”
    当然，西索也在她的玩具箱里就是啦❤
    玛琪感觉现在处于自己背后的，并不是一个人类，魔兽、异类、怪物……怎么都好，那种被死死盯上的毛骨悚然感让她终于出声，“放开我。”
    “不放。”
    雪莉再次搂住她的腰，语气甜蜜：“你可以打我呀。”
    另一边的铁链上，侠客已经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狂风送了他两分钟的温和套餐，此时又嫌弃他太慢，咆哮着冲击过来。
    侠客觉得自己现在像个风筝，左摇右晃，脚都没法往前迈，完全找不到下一步的着力点。更糟糕的是，此时的他已经引起了其他游客注意。
    “那人在干什么！”大家兴奋的举起相机。
    安全员顾不得守卫玻璃栈道，一边打电话呼叫救援队，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绳，还冲侠客唤道：“别怕，慢慢退回来！”该死的，那可是年久失修的老古董，这群人是疯了吗！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全员试探性的拉了拉铁链，看下自己能不能过去救人。
    下一秒。
    链子断了。
    可能是因为不能负荷两个人，也可能是因为雪莉之前的蹦跶，总而言之，它断了。西索嘴角往下撇，快速堵住耳朵，不想听周围人的尖叫。
    侠客死死拽着玛琪的绳子，脚下空无一物，他全身重量基本都挂在上面。那可是72公斤的肉体，要不是雪莉还抱着玛琪，后者差点失重甩出山崖。
    那侠客可就死透了。
    “真可怜。”雪莉摇了摇头，改成单手搂住玛琪，右手召唤一只飞蚁落入掌心。
    用力一握。
    另一头的西索同样如此。
    以侠客肩膀为中轴，两崖，两个人的手变成平行线，用绷紧到近乎笔直的黏气把他串起来。侠客就像落到两个蛛网中间的可怜虫，不仅生死一线，还只能看着左右两边都在用力扯，力道大的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
    “……”
    雪莉和西索隔海相望。
    雪莉松开玛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想我们谁先松手？”她和西索现在的气都能伸缩自如，把侠客甩回任何一边都很轻松。
    “他。”
    “哦？”
    玛琪极为冷淡的，用雪莉之前的原话回答：“你们不是一样吗？”
    “有道理。”雪莉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玛琪了，这样想，她突然一松。
    “！”玛琪脸色大变。
    侠客弹向西索，被后者躲开，直接五体投地。
    迎着玛琪燃着怒火的视线，雪莉苦恼的想，她可没有多余的气还给侠客。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们陪自己再去其他地方玩呢。
    趁侠客过不来，她再仔想想吧。
    帕里斯通一般情况下，很喜欢接雪莉的电话。
    他的喜欢与常人不同，那份特别来自于妹妹特别喜欢搞事。最棒的一回，是她化学阉割了雇主需要善后，一下惊动三方，让会长那个星期连看完一本写真杂志的时间都没有，四处奔走，最后才勉强解决问题。
    他可爱的妹妹啊。
    “什么事？”帕里斯通笑容里带着明晃晃的宠溺，让途径他办公室的女员工隔着玻璃墙也在脸红心跳，“可以啊，给我三十分钟。”
    找到善后的人，雪莉直接带着三人溜走。已经有几个游客在偷偷拍照，她懒得去阻止，反正网络上一直流传她是超能力者以及背后有黑科技财团撑腰的流言，也不差今天这茬。
    尼特罗那一拳隔山打牛轰碎半幢房的视频，至今还挂在热搜前百呢。
    她瞥了眼脸色不好的侠客，为自己不立刻归还念气的行为解释道：“这是一个等价交换，我拿走了你的气，上一个人的气就被自动归还，所以我们得找个新目标，取代你当牺牲者。”
    又在撒谎——玛琪和西索同时想。不过前者习惯性保持缄默，后者只是觉得很有趣。
    侠客现在的体质只比普通人好点，在高山狂风下被摧残了将近半小时，此时头昏脑胀，确定自己已经感冒了。他拿起大老婆（恶魔手机），低头群发短信：[奇巴巴市，快来！]
    五只蜘蛛睁开了眼睛！
    “我们肯定最先到。”芬克斯瞄了眼后视镜，直接高速路上倒车往回飚。
    飞坦冷哼：“那个垃圾。”
    “要是他们来了，发现事情已经被我们解决。”芬克斯跃跃欲试，“感觉可以炫耀一年。”
    飞坦呵了声，“你就这点追求？”
    “那你说怎么搞。”
    飞坦活动着右手，“当然是让他们半路就打道回府。”骨节劈啪作响。
    隔壁城市，一本书被轻轻合上。
    “窝金，信长，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西索：旅团都会变成她的玩具。
    雪莉：我们都是他的玩具。
    玛琪：这两个大概都有病。
    飞坦：杀了吧。
    第17章 卡金帝国
    雪莉搞了辆中型车。
    四个人里，她开车，剩下的座位绰绰有余，还能给每个人留下足够宽敞的空间。就是在谁坐副驾驶的问题上，意见有点小小的不统一。
    玛琪和侠客站一组，用眼神无言的催促西索自觉点。
    “哎呀。”西索一把搂住侠客肩膀，苦恼的摇了摇头，“居然那么想坐前面，真拿你没办法，让给你吧。”
    “我不——啪！”
    西索解开侠客同副驾椅背之间[伸缩自如的爱]，腰一扭，直接坐到雪莉后面，还趴在窗边冲玛琪招手：“来呀。”
    这个贱人！玛琪和侠客同时咬牙，前者不情不愿的坐进后座，而后者……
    雪莉瞥了眼对自己笑容勉强的侠客，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所有人身体都贴在了椅背上！
    玛琪很想知道雪莉的脑回路，胳膊肘一抬，拐了下西索。后者瞄了眼中央后视镜——里面能看到雪莉的表情，马上会意自己该干什么，仗着侠客看不到，他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你什么时候拿到的驾照，甜心❤”
    “驾照？”
    雪莉同样笑起来，十分轻松愉快的回答：“我才学一天，没拿啊。”
    车已经开上一百五十码，侠客听到她的答案，眼睁睁看着仪表盘亮起转弯指示灯，连一秒反应时间也不给，直接擦着前面那辆跑错道的卡车超了过去。
    车距小到连本书都塞不下！
    听到后面的急刹，侠客延迟了半秒，才倒吸口冷气。这是很讨厌的现实，如果他们这辆车真被卡车追尾挤扁，卡车司机不会有事，他们三个也不会有事，会死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没有足量保护自己的气，再强的念能力者也只是肉体凡胎。
    “……要不我来开吧？”侠客不抱任何希望的提议。
    她会听你的才有鬼。
    玛琪拈起一根针，双手变成数以百计的幻影。两秒后，西索可怜巴巴的被缝在椅垫上，那根转了数圈的线射向前排，擦着雪莉面门，穿透左边的玻璃窗。
    “你们两个。”
    玛琪冷淡的警告：“不要玩了。”
    雪莉：“没问题❤”
    “我可什么都没干哦♦”西索表示自己很委屈。
    “你不要说话！”玛琪对他忍不可忍，线收紧，比头发丝还细的气直接在西索颈部勒出一条血痕。
    西索冲玛琪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会听话的。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蚂蚁从前排爬过来，攀住西索滑溜溜的高跟鞋，奋力往上，最后扑进他脖子上那颗血珠。西索眼睛陡然变成危险的金色，但他没动，只是慢慢将自己一根指头从玛琪的线里挣脱出来。
    他很擅长忍耐。
    直到那只蚂蚁喝足了，准备顺着他裤腿原路返回，才被一指精准的辗死。
    驾驶座传来一声冷哼。
    又一只自带利齿的蚂蚁摸上西索裸|露的脚脖子，趁玛琪还没解开气线，狠狠咬了他一口。
    西索手一抖，铺天盖地的黏气往下滑，直接把蚂蚁闷死在里面。
    玛琪闭目养神，不想搭理这两个弱智。
    他们的目的地离山崖还挺远的，中途遇到一个加油站，雪莉就停车去加油。西索去自动售货机买矿泉水，回来分了玛琪两瓶，状似不经意的问：“侠客呢？”
    “明知故问。”玛琪抛了抛塑料瓶，朝雪莉的方向走去。
    “……对方是278期的猎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到。归属协专，按理不会独自活动，无法判断她拦截我们的目的。”侠客拿着手机，尽管他心里有一些想法，但汇报给库洛洛的时候，还是想尽力客观一点。
    “是的，她能控制蚂蚁，还可以使用和西索相同的念能力。我比较偏向操作系和特质系，媒介是……体|液，对，是我大意了，想当然以为她会顾忌玛琪。”
    “西索吗？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不过他已经和我定下不会妨碍的誓约。但为了以防万一，要让玛琪监视他吗？”
    “暂时不用。”
    库洛洛单手揣兜，没有继续放任自己思考时的小动作，“等汇合再说。”
    他们此时正在空荡的卡车厢里，一旁发呆的窝金见他收起手机，赶紧把憋在心里的问题大声说出来，“我们要给侠客报仇吗团长！”
    信长在前面看守司机，隔着铁皮也能听到窝金的大嗓门。
    “回什么头，好好开车！”信长挥了挥刀，懒散的警告对方，“这样才能留你一条小命。”
    继续车厢里的对话。
    “侠客还没有死，窝金。”
    “哦，那等他死了我们要报仇吗？”
    “他死亡的几率不大，但我也说不准。”库洛洛摩挲着唇，再次陷入沉思，“西索没有太多朋友，准确的说，能让他感觉有趣的都属于正常社会的少数人。对方到现在也并没有对侠客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还放任玛琪保有足够监视西索的实力，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或是……不过，如果她是西索请来的帮手，对侠客的行为就是故意的，好吸引其他人，为西索和我进行单独决斗创造条件。”
    信息不对等呢。库洛洛摇了摇头。
    窝金挠头：“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要干什么直接下命令吧团长！”
    “放松一点，这并不是全团活动。”库洛洛召出[盗贼の极意]，一页一页翻着自己的收藏品，“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交个新朋友。”
    窝金眼睛一亮：“是能把西索换掉的那种吗？”
    “也许。”
    “那就太好了——啊啊啊！”
    窝金兴奋的嚎叫，让司机耳鸣到方向盘都握不稳，车陡然往右|倾斜。信长听到窝金头撞上铁皮那声巨响，黑着脸，拿刀冲司机一比：“老实点！”
    “巴托奇亚共和国也有一个奇巴巴市，是不是很有意思？”雪莉过了收费站，看到路旁欢迎游客的横幅随口道。
    侠客跟库洛洛对过话后，莫名了点底气，一心想从她这挖掘更多情报：“奇巴巴是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家，有城市以他署名很正常。”
    “如果不是他，卡金也不是现在的样子。”雪莉笑了声，带着细微的嘲讽，“不是很懂这些人。”
    “人总是健忘的。”
    侠客看着路牌——奇巴巴先生旧居遗址欢迎您，笑容里也有些说不明的味道，“时间久了，什么都可以忘掉。”
    他这副表情，终于有了点什么都不在乎的灭世反派模样，失去气那副好欺负德行差点让雪莉误会他是个好人了。想到这，雪莉瞥了他一眼，道：“我们去市中心蹲一个人的保镖，先说好，只搞保镖，因为有人出钱要跟他们的雇主单挑。到时候，我们趁乱挑个保镖，随便抢点气给你。”
    不过现在才下午，她得到的情报是对方晚上才到。
    “我们去吃冰淇淋吧。”雪莉打了个响指。
    黄昏的光是暖色调，风却开始降温，从购物中心一楼的桌椅太阳伞吹过，让侠客捧着热牛奶杯不住的转动。他再没常识也知道感冒再吃冰是作死。只能苦逼的看着面前三个人。
    玛琪犹豫了一下，把已经插|进冰淇淋的勺子放下。雪莉正低头玩手机，忽然开口道：“来了。”
    四个人的身体都没有动，甚至连转头的动作都没有，只用余光捕捉前方那群穿西装打领带戴墨镜，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保镖的队伍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玛琪拉起线。
    西索举起牌。
    侠客手机响。
    三人同时看了他一眼，侠客低声道：“我接个电话。”马上就闪到不被战局波及的地方，接起芬克斯的来电。
    “你们在哪？”
    “帕斯特购物中心一楼。”
    “我们马上到。”
    侠客轻吐一口气，抬头就看到那边已经完事了。雪莉似笑非笑的冲他招招手，花钱雇她打人的正主来了，商场保安本来想围住他们几个先动手的人，结果没办法，只能先跑过去劝架。
    “打了人就快跑呀。”雪莉这么说，直接带他们坐电梯上五楼，然后踹开应急通道，站在购物中心原本禁止入内的顶楼往下看。
    侠客又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雪莉迎着风，张开双手。
    不规则的雾气从她体内涌出，就像陡然苏醒的巨大怪兽，只是伸了个懒腰，就将身下全部划进自己的猎杀领域。玛琪还好，侠客毫无防备的被雾气贯穿，恍惚间真看到了怪兽幻影，仿佛只要他稍动一下，立马就会被压成碎末。
    飞坦停下来，遥望那笼罩整个购物中心，散发着不详之气的圆。简直就像一个正在等待他们的地狱游乐场。
    他抬起头。
    瞳孔微缩。
    “很强哩。”飞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我现在就想大开杀戒。”
    芬克斯冲前面亮绿灯还不走的车疯狂按喇叭，冷漠的说了声：“哦。”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是很想解释雪莉的能力，不过可怜的侠客都猜错了，还是得心疼一下。
    雪莉是变化系，特性是病毒。
    如果说大家在游戏里，每人只有一个天赋点，点亮一个技能就没了。那么雪莉就是系统的病毒，打个比方，她拿到西索体|液，就能通过“感染”欺骗系统她是西索，从而从西索身上同化一部分气，在自己原有的技能上点亮西索的技能。但这种“感染”是有数量限制的，目前受害的西索、侠客、糜稽，气都是用完即止。
    如果要永久，就必须在特定条件下，雪莉将自己的气“传染”给对方，达成大鱼吃小鱼的目的，使两个身体的气都变成她的，从而将对方技能的特性永久转移到自己的技能上。目前的受害者有乌果，娜娜莉。
    说不是特质系的原因，是因为她熟悉的那个病毒特性并不属于六大陆。
    第18章 卡金帝国
    在西索眼中，四处弥漫着微如粉尘般的气的颗粒。虽然因为数量巨大而分化的有些粗糙，但每一颗气都有堪比拙劣放出系的攻击威力。即使知道雪莉目标不在于自己，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以念防守，用缠裹紧全身。
    哎呀呀，她真是心急。西索转着手上那张黑桃Q，心想，这样大的气量消耗，又能持续多久呢？
    购物中心里面的人只觉得天似乎暗了些，连带自己也感觉没精神，心里不知怎么又不想回家，于是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
    这里是奇巴巴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也是雪莉最好的能源补充库。阴暗的雾气还在不断向外扩散，但后续滋发的颗粒，却来源于那些满脸困倦，逐渐陷入沉眠的人们。
    “啪咔！”
    购物中心底楼的大理石砖发出清脆的叩响。
    一只硬底皮靴踏入雪莉的圆。
    雾气犹如撞向舰船的海浪，纷纷向两边划开，独将对方一人留在原地。
    “哇哦。”
    雪莉趴在栏杆上，俯视下面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念能力者，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他就是侠客的朋友吗？果然好厉害！”那几乎能用鼻子闻到的浓郁战意，那宛如刀锋般尖锐刺骨的气，雪莉笑着，肩膀微抖，兴奋到想要马上和他打一场。
    玛琪斜了眼侠客，后者抬手遮脸，就算他私下干了什么雪莉全都知道，他还是不得不继续那么做啊。
    西索收起黑桃Q，撑在雪莉左边，同样趴着栏杆往下看：“哦呀，是飞坦❤”
    “飞坦？”雪莉现在陷入和西索初见时的状态，觉得关于对方的一切都好听到爆炸。
    “嗯哼，飞坦可是……”
    西索还没说完，就引来玛琪和侠客如有实质般的目光。好吧，不能太过分，他耸了耸肩，“非常棒的哦。”
    飞坦已经完全走进了雪莉的圆。
    对方走路时，衣服下每一块肌肉牵动，每一个肢体变化，全部摄入雪莉眼中。她连下楼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跨过栏杆，直接从六楼顶一跃而下。
    “磅！”
    石砖碎裂，留下中央十几厘米深的大坑。
    雪莉从半跪的姿势站起来。
    飞坦左手一横，根本不给身后的芬克斯多余的眼神，“我先来。”
    “嘁。”芬克斯扳着手骨，没有眉毛的眼部随意扫过雪莉，“加油别死了，阿飞。”
    “烦死了！”
    尽管他们已经这么旁若无人的对话，但此时的雪莉，眼睛已经看不到芬克斯。从飞坦略微遮眼的刘海，遮口的立领大斗篷，再到仅仅露出半截的小腿，她不由皱了皱眉。
    随即又松开。
    眼前这人的气浸透了血腥味，如果真是和西索开|苞的那个白痴选手一样，毫无自觉的穿有碍行动的衣服，早该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那让她来猜猜，斗篷下面藏了些什么。
    炸弹，暗器还是……
    飞坦左脚往前倾，背脊微曲，缓缓的抽出了一把雨伞。
    雪莉:“……”不，她是绝对不会猜错的。
    这肯定是伪装成伞威力超强的机关枪！雪莉以己度人，神情变得更谨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武器是这个态度，飞坦脸上露出细微的惊讶。
    然后压住伞柄，拆出一把细剑。
    “……”
    当西索欢乐的下楼围观时，发现雪莉左脸“这不可能”，右脸“可真有趣”，那懊恼与发现宝物交互的复杂表情，确确实实写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他努力很久都没从她那得到的反应。所以，到底缺了什么呢？西索坐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托着下巴，安安静静看着两个人的对战。
    他在床上的时候，可是多次试过雪莉的皮肤，不管用什么手法，那滑嫩的手感的确在三十岁以下。但看她此时，随手将自己的一团气甩成鞭状，随即一抖，另一层气犹如活蛇一般缠绕上去，使根本不存在的长鞭变成被念的高级应用技“周”加持的危险武器。
    那样随意而自信的作法，涉及到放出系、变化系和具现化系数十年的系统修行，换言之，能做到雪莉这种熟练程度的，最起码都是上了五十岁而且天资卓越的老怪物。
    西索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示意背后的玛琪也坐，“现在过去，不管是谁她都会杀掉哦❤”
    如果他是飞坦，第一击前就必须维持缠，不，以防万一，应该用消耗自己更多气的高防技“坚”才对。
    “磅！”
    飞坦在细剑即将断裂之前及时抽手，往右一跃，雪莉的鞭子犹如毒蛇，追逐着他身子的残影不放。
    半秒之内，他们交手了数十次。
    分开！
    雪莉只有腕部被擦出一条血痕，而飞坦的斗篷被割开了大半。他不由露出极为阴沉的表情。雪莉转了转手腕，冲几米之外的飞坦单眨了下右眼，“挺快的嘛。”但听那语气，简直在说应付他轻松得很。
    “哼。”
    飞坦剑尖垂向地面，“咔嚓”一声，又和原先的伞壳合在一起。看到这一幕，雪莉眯起了眼睛。
    再度交手！
    他这次抛弃原本的提剑姿势，伞身高与肩平，直奔雪莉而来。
    蛇鞭再度抽向伞尖！但原本刺向正前方的伞，却由前向左弧形抽回，冷气森然的尖端毫不犹豫抹向雪莉前胸。
    飞坦笑了。
    雪莉跟着笑起来。
    鞭子陡然化作一条真蛇，身子一伸一缩，调头直接咬停了细剑。
    “真可惜。”雪莉语气轻嘲，“就差一点点呢。”
    飞坦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我可不觉得。”
    “嗖！”伞尖射出一枚子弹，雪莉眼中闪过错愕，闪避慢了半拍，右肩直接被穿出血洞。飞坦趁胜追击，利刃连转，趁她身体因痛苦而短暂僵硬的片刻，从她肩膀削下一大块血肉。
    然后他就被念蛇一尾裹紧，举到了半空。
    雪莉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环住自己肩膀，“真好玩，哈哈……”
    西索按压自己食指，心想糟糕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喜欢你啊！”雪莉笑到忍不住咳嗽，肩膀的血腥味快变成嗓子里的血沫，满口都是铁锈味，“哈哈哈哈哈哈——这种骗人的方法怎么想到的，好有趣，我超级喜欢你！”
    飞坦在高空垂眼，半响也跟着笑起来，道：“这两个月我打游戏手生了哩，不然刚才之前你就该死了。”
    笑声戛然而止。
    “你的意思是，还可以更快？”雪莉大腿之间也颤抖起来，仿佛听到了极美的乐章，声音跟着柔和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呐，你喜欢游戏吗？”
    “那又如何。”
    大蛇缓缓将飞坦放下，身子松开，只有蛇信子还在他颈边徘徊。雪莉弯下腰，蜻蜓点水亲了下他的侧脸，随即手一抬，指着伸向二楼的电梯，“我想讨好你啊。”
    “上面有一个电玩城。”雪莉无视飞坦脸上嫌恶的表情，“也许有你没玩过的类型呢，要一起玩吗？”
    蛇信子在飞坦身上滑动，沿着斗篷破口，逐渐往下。
    飞坦毫不犹豫的点头！
    芬克斯见事态不对，一脚往前：“喂，你不是吧。”
    雪莉和念蛇同时转头。
    她面无表情。
    蛇张开血盆大口，无数蚂蚁从里面涌出，一齐看向他的非人瞳孔直叫人毛骨悚然。
    “祝你们玩的愉快。”芬克斯果断道。反正阿飞看起来又死不了，对方长得也行，阿飞怎么都不吃亏。
    等他们上二楼——期间雪莉完全无视了楼梯间的三人，侠客刚要和芬克斯交换情报，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玛琪提醒道：“头发。”
    侠客抬手抹了把，摊开掌心，里面全是细碎的灰末。就那么两秒，他的气全部恢复了。就像停机的电话一下冲好足额话费，侠客激动的拿起恶魔手机，发现上面全部的功能也都回来了。
    赞美飞坦！
    侠客手伸向背后，压住自己那根天线，不怀好意的看向西索。后者鼓起脸，不要脸的躲到玛琪后面。
    “人家好怕哦❤”
    玛琪木着脸：“滚。”
    谁还记得团员之间不能内斗的规定，芬克斯手都已经伸进裤子口袋了，感觉准备拿出蜘蛛硬币的自己有点尴尬。算了，他扭过头，盘算着待会跟团长说，西索不长脑子的学人家跳楼，不小心摔死了。
    全团对新四号的恶意突破天际。
    楼上。
    雪莉看了眼屏幕上本轮得分排行榜，放下感应枪，语气真诚的说道：“你真厉害。”
    飞坦冷冷的看着她。
    念蛇轻若无物，缩小了身体缠在他的手臂上。
    雪莉侧过身，抬手轻柔的揉着蛇的脑袋。她低着头，刘海最近长了些，浅浅的发梢扫过那双似乎含着一汪流水的眼睛，连眼角也跟着带上似醉非醉的红晕。她顺着冰凉滑腻的蛇身，一直摸到尾部，触碰到飞坦炙热的手背。
    “啪！”飞坦收回手。他五官生得好，哪怕此刻心里暴怒，那笑容里的血腥也非常艳丽。
    雪莉也在笑，眸光里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杀意，但浮于表面，却只有浅白的情|欲。她漫不经心的揉着自己的手，正要继续说什么。
    她的手机响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主动抢攻，先发制人。以静待动，后发制人。彼不动，我不动……”
    “抱歉。”
    雪莉往后走，“我接个电话。”
    “哟，老大。”她的背越来越直，连脸上的笑容变得正经起来，“是，我现在就在卡金。”
    楼下。
    西索姿势从懒洋洋的靠墙变成站直，侧过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腻。
    你终于来了。
    库洛洛❤
    第19章 卡金帝国
    库洛洛·鲁西鲁。
    西索最想要决战的对象。备注：在雪莉出现之前。
    很难说以西索目前吃不下雪莉的情况，他对库洛洛又是什么想法。购物中心一楼，西索走出楼梯间的阴影，扬起笑脸，又在看见库洛洛背后的信长和窝金时消失不见。
    真是被幸运女神讨厌的一天♦
    西索鼓起脸。
    守在库洛洛身边的是两个不长脑子的强化系，可他宁愿是其他人，富兰克林也好，派克诺坦也罢，总比认定一件事就不回头，固执起来出乎意料的战斗派好骗。
    “怎么了，西索。”
    库洛洛一身白衬衣，低垂的额发遮去他的逆十字纹身，外表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他微微一笑道.“看到我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
    因为未来可能的决战，西索在没必要的时候，从不向库洛洛撒谎，“就是三个人让我有点吃不消。”
    为了防范他破坏团规，不但任务一结束就消失，出现还随身带两个保镖，真过分呢。
    “你得习惯。”库洛洛也不知是说该习惯他身边的人，还是该习惯永远得不到决斗的机会。他的视线从西索身上略过，随即转向念气聚集最浓郁的二楼，“出门在外，总会需要一些帮手。”
    二楼。
    雪莉拿着手机，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现在就要过来吗？”但当对方询问她要迟来的原因时，她却正色道：“不，没什么事，我马上过来。”
    她挂掉电话，轻轻叹口气？真是的，还没玩过瘾呢。但没办法，老大都开口了。
    缠绕在飞坦手臂上的念蛇瞬间消散。他扳了扳手腕，冲背对着自己的雪莉，露出冷冽而暴虐的笑容。
    “哗溜！”
    飞坦曲肘收回打空的左手。
    雪莉还维持着五指张开的姿势，但横在他们中间的无形气团已经消失。就在半秒前，飞坦的拳头全陷进了里面。
    “现在还不是你的巅峰状态，下次再见吧。”
    雪莉随手拿起前台的笔，在自己用过的游戏手柄底端写上一串号码。写完，她当着飞坦的面，狎昵的亲了下手柄才把东西全都放下，“有空打给我。”
    她刚转身，就听到背后中性笔被人用脚辗碎的声音。
    那又如何？
    她弹了下指头，飞坦刚才出拳的那只手，指甲大小的黑蛇纹身正悄无声息的往上游，最后亲昵的倚在十二支腿的蜘蛛身上。
    那通电话他迟早都会打。
    雪莉踏出游戏厅，脚步轻快的往下楼的电梯走。
    越走，越慢。
    直到她站在入口处，传送带缓缓运行，将她往下送，也将下面的人……带上来。
    她和那个黑发男人，隔着扶手，在两条轨道上擦肩而过。
    她没低头。
    对方也没抬头。
    至始至终，两个人的目光都不交错。可就在无言中，他们就像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雪莉看着底下两个新来的念能力者，神情兴致缺缺。
    雪莉想，那家伙可真强。
    可惜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窝金左看一眼雪莉，右看一眼西索，这个满身肌肉的银发壮汉，突然哀鸣出声，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信长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情况，下意识拔刀，刚好拦住雪莉往外走的道。
    雪莉停下脚，比起对飞坦，她现在的态度冷淡极了，“我是无所谓，只要上面那位同意就行。”
    信长下意识抬头。
    库洛洛扶着二楼的栏杆，黑黝黝的眼睛正移向下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团长没下令前，蜘蛛从不会越过他擅自行动。
    更何况，信长本来就没想干什么。
    “镪！”他毫不犹豫的收刀。
    雪莉表情不变，继续往前走。
    信长觉得有点憋屈，冲窝金问道：“你刚才鬼叫什么？”
    “没来之前，我还以为四号终于可以又换人了。”窝金面色古怪，“现在看来，西索都比她好。”
    信长掏了掏耳朵，“你在说啥？”就西索那鬼德行。
    “好歹西索不喜欢男人。”
    “……你确定？”
    “起码他对侠客不感兴趣。”
    “有道理。”
    两人当着西索的面，毫无顾忌的聊起来。而在楼上，库洛洛盯着落在自己掌心，现在正缓慢消失的灰色颗粒，语气稍有遗憾：“真想偷偷看呢。”
    飞坦死死盯着雪莉背影最后消失的地方，目光带着狠意。
    “她留了什么给你？”库洛洛突然问。
    飞坦一愣，“团长？”为什么他会知道。
    “这里光我能找到的摄像头，就有97个。那人算好了的，她敢毫无顾忌的使用自己的能力，但我们却不行。剩下的事你可以问侠客。这种控制欲很强的人，做事都喜欢留后手。”
    库洛洛摸着唇角，“不管她给的是什么，都收起来。”
    “……”飞坦内心是拒绝的。
    “你想最后去求西索联系她？”
    “我这就去！”
    楼下。
    玛琪终于摆脱呆愣，忍不住问西索：“她就这样甩下你不管了？”这两人不是一起来的吗。
    “是的呀❤”
    西索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要不要给我一个拥抱。”
    “滚。”
    雪莉见比杨德的地方，是在卡金的一个大型富人社区外。
    她记得里面住的有谁，那是这辈子，她适应自己变化系新特性的起始。现有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对方的疾病，偏偏病人还天赋异禀，比常人多出大半的气既不能用来修炼，还在持续撕裂精孔，加快死亡的倒计时。
    那位病人可怜的兄长走投无路，最后加入比杨德麾下，求到了雪莉身上。毫无用处的多余气量，换来了一辈子的健康，也换来了离开兄长也能富足一生的金钱。
    绿树垂条，比杨德回头。
    雪莉远远朝他招了下手。
    比杨德眉间微皱，那从额头划到颧骨的乂字型疤痕也折了起来。雪莉恍惚想起初见时，就是因为这幅样貌，她以为这是潜进会长家里的强盗，差点大打出手。
    谁会想到他会是猎人协会会长，五十年前的人类最强——艾萨克，尼特罗的亲子呢。
    比杨德今天梳了髻，发须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还特地穿了身长袖武斗服，下一秒去道馆踢场都没问题。
    雪莉心里咯噔了一下。
    “听说你中途放弃任务，还跑去追星？”比杨德嘴角极为缓慢的往上勾，“长本事了啊。”
    “老大你别听帕里斯通乱讲……”
    “不，我倒觉得你哥说得很对。”
    比杨德突然眼神一厉，冷声喝道：“你的项圈呢！”
    真是日了西索，她之前怕压制不住玛琪那群朋友特意存酒店了。雪莉二话不说，浑身燃起缠，沿着道路开始全力奔跑。直到她绕着占地700余亩的社区跑了五圈，额上淌满汗水，比杨德才允许她停下。
    比杨德双手抱胸，问：“又传染了几个？”
    “两个。”
    “太急了。”
    比杨德摇了摇头，神情带上了然，“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没发现自己的气出问题吗？”
    “！”
    “就算是你哥，现在也能发现问题在哪。那是改变人心，还是影响情绪的念技？一眼就能破掉你的特性。”
    雪莉脸色微变。
    不，实际上她并没有开始融合娜娜莉的气，所以，是那还未完全同化的部分脱离了她的控制。
    这种失控只有以前跟她相处不短时间的人才能发现。
    所以西索一直在看她好戏！
    比杨德不管她在想什么，毫无避讳的继续问:“还有一个念技是什么？”
    地上的蚂蚁爬行，缓慢拼成比杨德的名字。
    “多而不精，比不上老头子。”
    比杨德语气带上嘲讽，“就你这样，还想取代他成为人类最强？”
    “没错！”雪莉咬牙。
    “那就好好练。”
    比杨德扳了扳手腕，“走吧，去取你的项圈。从现在开始，随时保持身前有五百只念蚁，而且具现出来三秒内必须走成方队。至于另一个特性……回头找你哥。”
    “恩。”
    一个月后，七月初的秋天隐含闷热。
    雪莉坐在树枝上，手指一抬，蚂蚁一个接一个，从草地上垒起罗汉，生生造出一条直线顶到她的掌心。
    成功了！
    “叮铃铃——铃！”手机铃响。
    雪莉一分神，蚂蚁塔轰然崩塌。她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什么事？”
    “希尔小姐，您好，这里是爱尔科信托公司，关于保障娜娜莉小姐隐退后生活的委托……是这样的。”客户经理顿了顿，“她失踪了。”
    “你说什么。”
    “我公司外聘的保镖于今早确认死亡，而娜娜莉小姐在同一时间失踪。在报警之前，我们想确认您这边是否有其他线索。”
    “我不知道。”
    雪莉皱眉，“先报警吧，我也拜托别人查一下。”挂断电话，她想了下，拨通那个似乎很久没有通话的号码。
    拨通后，是一阵沉默。她还什么都没问，就听到糜稽说。
    “是我干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阴沉，“想要她平安无事，就来枯枯戮山找我。”
    “那你杀吧。”雪莉很无所谓。
    “喂！”
    “恩？”
    “算我求你。”
    糜稽转头，看着那个脖子上拴着铁链，手脚并拢蜷缩在牢房里的女人，脸上冷笑，声音却透着一股委屈感，“我只是想把我们之间的事讲清楚。”
    “……时间？”
    “七月七。”糜稽眼中露出诡异的期待，“那天是我三弟的生日，正好可以一次见完我们全家。”
    作者有话要说：
    雪莉：我真是日了西索。
    吉吉：听说有人想我了？
    第20章 巴托奇亚共和国
    雪莉知道揍敌客家非常多的事情，比如那扇数百吨重的试炼大门，看守它的叫三毛的狗，喜欢亲手喂三毛吃肉的柯特，被柯特以及全家爱着的奇犽……
    她知道很多很多，是上辈子的糜稽亲口告诉她的。
    因为那时的她快死了。
    在东果坨共和国被蚁王炸毁的宫殿废墟里，她感受着正在腐烂的身体，毫无反抗的一罐又一罐喝下糜稽灌进嘴里的毒|药，却因为“贫者的蔷薇”爆炸所带来的辐射中和，怎么也死不了。
    糜稽想杀了她这个拖着一身烂骨吓到他的人，但又觉得炸弹死的太轻松，太没有痛苦。席巴和杰诺早已远远确认尼特罗和蚁王都死在了爆炸中心，他们两倒是回家了，却把他留下来，不就是暗示他去找奇犽吗？
    奇犽，奇犽，总是奇犽。
    他愤愤不平到忍不住说出口，却换来一个笑声。雪莉觉得这孩子真可爱，不是为了活命而自我催眠，她是真心觉得如此。
    临死之际，有这样有趣的人陪着也不错。
    糜稽看了眼这个怪人，觉得她死定了，又觉得她可怜到让他看不顺眼。拿出针，一脸嫌恶的挑起她的烂肉|缝合，一边反反复复絮叨藏在心底很久的抱怨。
    最后一根线用完，糜稽拍了拍手，瞥着她依旧破破烂烂的身体，“我爷爷说，人死的时候身体一定要完整，你要是变成执念可别来找我，你这么丑我肯定要做噩梦。”
    雪莉笑到咳嗽，她舌头基本上都烂掉了，一开口，嗓子就跟坏琴弦在地上摩擦，要很费力才能明白她的意思，“那万一变漂亮了呢？”
    “我就当春梦了。”
    “哈哈。”
    远方传来刺耳的破空声，雪莉脸上的线因为扭曲而纷纷断裂，看起来更加吓人。
    “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雪莉撑着地爬起来，心想尼特罗果然老了，不然蚁王怎么可能还活着。然后她对着糜稽，声音里用尽了生命里最后一点温柔，“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老头子，这可是你给的机会，让她超越人类最强。
    糜稽看着那个破烂的身体往外走，从摇摇晃晃到稳如磐石，气在飞速扩张，他不知道对方是定下了何等可怕的誓约，才能达到恐怖如斯的威压。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人为什么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意志。
    “喂。”
    雪莉回头。
    糜稽注视着那张连五官都无法辨清的脸，“等事情完了，和我约会吧。”那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约定。
    “好啊。”雪莉笑着回答。
    糜稽第一次见雪莉，是在他首次得到大哥允许，自己可以独立出门做任务的时候。
    门卫悄悄告诉他，门口有一个蹲了半个月的怪人，实力很强，二少要小心，别是碰到来寻仇的。
    于是糜稽左拿机枪，右拿炸药，小心翼翼从小门溜到外面，隔着门卫室的玻璃窗，发现雪莉正在对他笑。
    就像等了他很久一样。
    七月七日，雪莉坐上火车前给自己报了一个枯枯戮山的旅游团，去过一次的人都知道，十分划算，包接送还包午餐。
    虽然她用不到返程就是了。
    试炼大门的守卫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说道.“你又来了。”
    “我又来了。”
    雪莉仰头看着那宏伟的大门，颈部绷直，露出上面套着的冷硬外壳的新银环。
    让她想想，六年前的自己能开几扇门来着。
    两扇，还是三扇？
    “轰——”门被缓缓推开。
    一扇。
    两扇。
    三扇。
    四扇！
    雪莉走进去，随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表情不甚满意，“看来进步不大啊。”
    “滋……看来进步不大啊……”
    阴暗的刑讯室内，柯特捧着一台录音机，小指压住以雪莉为原型剪的小纸人，给坐在电椅上的奇犽播放大门前发生的声音。
    今天是奇犽十一岁的生日，所以电流还是维持前几日的强度，对他已经麻木的身体来说并没有多痛苦。奇犽低下头，厌烦的表情在对上小心翼翼的五弟时缓和下来，“有客人？”
    “恩，是糜稽的客人，哥哥。”
    “居然会有人来找死胖子。”奇犽嘲笑，“难以想象，这种人还会有……呐，柯特。”他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又有分怪异的好奇。
    “什么事，哥哥？”
    “那是糜稽的朋友吗？”
    “我不太清楚，抱歉，哥哥。”
    “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只是想……你看，今天曾曾祖父，爷爷，爸爸，妈妈，大哥，胖子还有你都已经回家了，为什么我总感觉还缺谁呢。”
    柯特眼神一凛，随即不慌不乱的低下头，摩挲着录音机表面，温和的说道：“需要叫卡娜莉亚上山吗？哥哥。”他指的是那个不自量力，曾经妄想跟主人做朋友的管家见习生。
    “不要啦，这种场合她肯定不自在，而且我指的也不是这个。”
    “那，是梧桐吗？哥哥。”
    “别想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奇犽不自在的敲了敲电椅，“但我总感觉忘记了谁，很重要的人。”
    “蹦咔！”糟糕，柯特按住自己在录音机上按出来的破洞，打岔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找母亲大人了。”
    “柯特，偶尔也离妈妈远一点。”
    奇犽带入大哥和自己，声音略微有些阴沉，“你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主意了。”
    “是，哥哥……还有，生日快乐。”忘记亚路嘉也没关系啊，柯特想，他很乖，会一直在哥哥身边的。
    “伊尔迷，看样子你不太高兴。”监控室内，席巴这样问自己的长子。背景音是基裘摇着羽扇，兴奋招呼老公快来看奇犽叛逆期的尖叫。
    “没有不高兴。”
    伊尔迷沉吟片刻，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情况我的念针催眠才会被解开。”
    “你说奇犽？”席巴问。
    伊尔迷默认似的不吭声。
    “等他的意志到达你这个层次，或许有可能。”席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他缺乏历练。”
    那糜稽肯定这辈子都做不到，伊尔迷左手握拳，敲了下右掌心，欣慰道：“那就太好啦。”
    雪莉被一个黑衣管家引上枯枯戮山顶，因为揍敌客三少爷今天的训练尚未结束，所以家族聚会还没开始。
    她跟着前面的人走过七拐八拐的幽暗长廊，来到糜稽的房门前。
    “进来。”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声音听不清喜怒。
    雪莉走进去，就在适应里面灯光的瞬间，瞳孔一缩。
    原本满地都是的主机和屏幕全部堆在角落，墙壁上挂在一个巨大的白板，将近三百张她和糜稽相处的照片钉在上面，被红色的箭头相连，清清楚楚标清了每张照片代表的时间线。
    1992年1月到5月，糜稽还跟在伊尔迷后面实习的时间，但这不可能——
    那些照片，根本不应该存在！
    “很惊讶吗？”糜稽坐在转椅上，根本不抬头看雪莉，只是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被他犹在颤抖的手带动四散的袅袅白烟，模糊了满地的烟头。
    雪莉不出声，糜稽也只是笑了下，声音里说不出的讽刺，“我又不是奇犽那个笨蛋，五个月，一进一出有那么多监控在，大哥把我所有电脑都换了也没用。后来又遇见你……既然你们都不想我知道，说明没有好事，当时我就想，那我就不找大哥要回那段记忆吧。”
    “你还是这么聪明。”雪莉就知道伊尔迷没用。不过眼前这个人的确厉害，一瞒就是六年，如果他愿意，说不定还能骗她和伊尔迷一辈子。
    “少在那敷衍我！”
    糜稽深呼一口气，“所以我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哎？”雪莉下意识摸上自己颈部的银环。
    “装什么傻，除了你想同化的念能力者，你什么时候主动和人接近过。”糜稽冷笑，“而我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没有开始学念。”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对雪莉是特别的。
    是他最后真杀掉娜娜莉，她也不会生气的特别。
    是同那些日抛床伴完全不同的特别。
    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特别。
    他以前……都是这么认为的。
    “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雪莉愣怔片刻，神色无奈的说道：“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
    “你当时才十岁，我再饥不择食也不会下手，不过那时候你是真的想杀了我。”雪莉一脸回忆起来都好笑的表情，半真半假的回答：“你说我在透过你看另一个人，结果让伊尔迷误会你早恋，只好回档重新再来，还警告我不准再出手。”
    “我不信。”
    雪莉抿了抿唇，看到糜稽这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他站起来，握紧拳，目光决绝，“如果我真说过这句话，那你告诉我，你从我身上到底看到了谁？”
    “十九岁的你啊。”雪莉理所当然的说出自己当时的答案，“我还欠他一个约会。”
    “大骗子！”
    看吧，他这次依旧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在猎人世界，念能力者如果死的不甘愿，就会变成执念去找死前最念念不忘的人。
    ↑
    上一世的雪莉通过誓约的确超越了尼特罗，不过现在的她还不行。
    以及，本章的她依旧很变化系。
    第21章 巴托奇亚共和国
    雪莉现在很头疼。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面前的人解释，自己最开始，是真想等他长大的。但五个月足够发现之前不曾注意到的问题，她只是喜欢死前陪伴自己、见证自己誓约的那个人，不管那人是糜稽还是伊尔迷，其实都无所谓。
    可以疼，可以宠，唯独无法复制生死一线时那种荷尔蒙爆发感。
    更何况，她实在是来得太早，反而把糜稽的性格往别的方向带，远没有东果陀共和国时表现的那么临危不乱。对于一个揍敌客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伊尔迷也是这样认为的。
    糜稽知道雪莉又在思考如何骗他。正要开口，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心里突然涌出一阵疲惫。
    算了。
    “去大厅吧。”他收回伸向雪莉的手，表情克制的显得有点冷淡，“别让他们等久了。”
    雪莉拉开房门。
    在长廊上，糜稽走在前面，雪莉在后，走了几分钟，阴暗的走道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喂，十九岁对吧。”
    “恩。”
    “我尽量……”糜稽话说了个开头就自己停住，连他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
    大厅大概是揍敌客最明亮的地方，长方形的大餐桌每隔半米就有一个多头烛台，几乎不晃动的烛光，照出基裘电子眼下的阴影。她摇着羽扇，声线稍稍拉高，“阿娜达，糜稽也长大了呢。”
    “啊。”席巴端着小酒杯，默默抿了口。
    基裘睨了他一眼，“不过对方年纪好像跟伊尔迷差不多大，你怎么看？阿娜达。”
    “啊。”席巴摇了摇空掉的杯子，继续给自己倒酒。
    “阿！娜！达！”
    酒杯直接被声波震碎了！孤零零坐在餐桌所有人对面的杰诺一个激灵，一下从半睡半醒的状态坐起来。
    席巴盯着自己湿漉漉的手，一边接过梧桐递来的毛巾，一边回答自己的老婆，“你知道的，我向来放心你对孩子的教育，为什么不问一下他们自己的想法，对吧，伊尔迷？”
    基裘觉得很有道理。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
    梧桐默不吭声地拿起重达五百斤的扫把，将特制酒杯总重七百斤的碎片扫走。
    “妈妈……糜稽不可能诞下优秀的后代。”伊尔迷顿了下，非常自信的继续道：“我和雪莉二十六岁的时候会结婚。”
    席巴：“！”
    基裘：“！”
    杰诺：“哦呼。”
    先奇犽一步进场的柯特：“！”
    不过基裘的惊讶点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还要等三年！”
    “我已经不是没秘密的小孩子了，妈妈，为什么不再问问柯特。”伊尔迷不想回答，学着席巴甩锅。
    基裘电子眼闪动的频率加快，“伊路反抗的样子也好可爱，对吧，柯特。”
    “嗨，母亲大人。”
    柯特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自己除了知道伊尔迷有几次任务一结束去盯梢雪莉，见缝插针让她认识西索和幻影旅团，私下见过一次猎人协会副会长……以外，连伊尔迷为什么要那样做都不知道啊。
    他能怎么办呀，他也很绝望啊。难怪一背着糜稽干坏事就拉上他，就是为了现在吗？
    奇犽就是在这一刻进入大厅的，他穿着黑色背心，颈部和四肢都缠满绷带，气息有点低沉。他脚步极快的坐到柯特身旁，同伊尔迷隔了两个空凳子的距离。
    柯特袖子底下的手搅了搅，小小声的打了声招呼：“哥哥。”
    “啊。”
    奇犽头不耐烦的往桌上转了一圈，“死胖子还没来吗？”
    伊尔迷眼角弯起来，就像一个带着笑脸面具的假人，“生日快乐，奇犽。”
    奇犽抖了抖。
    席巴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向来不插手儿子之间的博弈，奇犽也好，伊尔迷也罢，等到他们成长到彼此都能全力以赴的时候，他才需要多看两眼。
    那可是是流着揍敌客血的孩子。
    对吧，爸爸。
    杰诺遥遥冲他举了举杯。
    一饮而尽。
    奇犽眨了眨眼，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曾曾祖父马哈。
    错觉吧。
    雪莉觉得她来参加揍敌客的生日会有点不合适，不过来都来了。糜稽给她拉开靠伊尔迷那边的椅子，她说了声谢谢，坐下后发现这家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已经不是“毕竟是那个揍敌客”的那种怪法了。
    糜稽知道妈妈的监控范围囊括了整个揍敌客，自然也知晓刚才走廊发生过什么，心情有点不爽。厚手往桌上一拍，造型敷衍的铁皮盒子在上面打转，又滑向奇犽的方向。
    “诺，礼物。”
    “就这点？”奇犽拎起来，随意的在手上抛了抛。
    “闭嘴吧，最新款，一个就够炸掉我们家。”
    “切。”
    然后奇犽把目光移向唯一的陌生人。雪莉撑着下巴，已经无视了其他揍敌客的眼神，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商场惯有的缎带礼盒。
    “生日快乐。”
    奇犽看了眼席巴才矜持的接过，“谢谢。”
    劣质而不讲求密封性的包装，瞒不住在场所有揍敌客·甜食党的鼻子。伊尔迷抑扬顿挫的感叹道：“真贴心，是巧克力呢。”奇犽是他们家被保护最好的人，别说每次外出任务都是伊尔迷亲自带他，下面的管家更是到了可以为半点和奇犽相关的风声而杀人的地步。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个外人，她是从哪里得知奇犽喜欢巧克力的。
    长桌之上，所有人的气都压抑起来。
    “啪咔！”
    奇犽手上的礼盒落了，揍敌客数代以来最好的天赋者此时还没有觉醒，敏锐的感官只能带给他极为可怕的感觉……就像七头无比可怕的凶兽冲他张开獠牙，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剧烈滚落。为什么，连糜稽也会有那么可怕的气势。
    这时候，雪莉开口了。
    “一直承蒙糜稽照顾，收到不少糖果。”她只看着奇犽，声音平静，“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换一种。”
    奇犽在她的注视下，犹如寒冬暴雪中行走的旅人终于进入温暖的屋舍，苍白的嘴唇恢复一点血色，“不必了，我很喜欢。”
    随着他这句话，餐桌的气氛平静下来。柯特垂着振袖，藏在里面的小扇子一抖，几块纸片乘着风，托起地上的礼盒放到他的手里。
    他悄悄把礼盒重新放回桌上，不过此时，大厅已经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为了庆祝奇犽十一岁的生日。”
    基裘顿了顿，冲席巴问道：“阿娜达，外面是这样说的吗。”她的三子思考模式和家里人相差太大，万一他又在生日当天发脾气可不好。
    “大概吧。”
    “那么，大家一起举杯吧。”基裘放心的继续，“黑市最新出的毒素，仅有的500毫克全被阿娜达买下当生日礼物了，你开心吗？奇犽。”
    从奇犽的表情看来他并不是很开心。
    雪莉盯着自己面前的金属杯被倒入半滴黑色不明液体，一旁的管家温和的问：“您是想搭配酒，还是饮料？”
    “可乐吧，谢谢。”
    “您稍等。”
    糜稽低声对她说：“不要喝。”
    伊尔迷冲她的方向推了推杯子，修长的指头敲了下自己的杯壁。雪莉转头看他，对上十分平静的眼神。
    杯子再次发出一声被敲击的清脆。
    雪莉这次懂了。
    她抚摸过自己的杯沿，沉在最底下的黑液一点一点往上滑，半滴不漏的贴在她用气形成的指膜上。
    伊尔迷的手越过她，十分自然的接过管家递来的罐装可乐，拉开环，将自己的杯子和雪莉的推到一起，准备全都倒上。
    雪莉收回摸过他杯子的手。
    两人碰了下杯。
    伊尔迷面不改色的一口喝完那自己那杯，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对基裘道：“不早了，我先送她出去。”
    “大哥……”糜稽开口。
    伊尔迷看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糜稽低下头，他旁边的奇犽脸色一白，连手臂都开始微抖。柯特小口喝着自己的黑茶，余光见到梧桐正朝这边过来，便一声不吭。
    基裘就像没注意到眼前的一切，羽扇张开，挡着头，低声和席巴说着什么。
    杰诺已经睡着了。
    下山路上。
    “你变强了。”
    “恩，有做特训。”
    “不是指那个，心结解开了？”
    “也许吧。”
    “承惠五亿戒尼。”
    “你不是吧。”
    “治疗费一亿，剩下四亿是你对他出手的代价。”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大哥。”
    “他不闹就很反常，钱转平时那个账户。”
    “还有，已经没必要叫我大哥了。”
    那是个很温暖的房间，夕阳的暖光照在布艺沙发上，游过茶几上的果盘，最后吻住一个微弓的赤|裸后背。
    从白皙而消瘦的肩胛骨往下，十二只脚的蜘蛛纹身，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蛇影。
    “嘶——”一阵白烟从皮肉上冒起，带着刺鼻的焦臭味。
    被入侵的可怜除念师双手都在颤抖，“不行，我背负不了这力量。”
    “框！”茶几被踢翻，苹果滚落一地。
    隔壁房间，芬克斯大声招呼道：“阿飞，完事没有，我们这边下本还缺个输出。”
    “不玩，滚！”
    “哦。”
    飞坦眸色阴沉，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心想他一定要宰了那个女人。
    “少爷，希尔小姐的身份证刚才购买了离开枯枯戮山的火车票。”
    西索示意对方安静，他要先接个电话。
    “我要之前那些人的情报。”雪莉声音里带着极力压抑的欲望，“越详细越好。”
    “那你想用什么来换呢？甜心。”
    “让你爽❤”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基裘指的三年是把目前这一年也算进去，文里下一年的十二月就是小杰和奇犽的时间啦。
    第22章 金帝国
    今日头条是《隐退女星娜娜莉在友客鑫市被绑架获救》
    据报道，娜娜莉被救出时身体虚弱，已及时送往医院抢救。因为离她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时间没过多久，热度还在，报纸大块大块的版面都是她憔悴的照片。
    一列暗红色的老式列车正飞速驶过峡谷隧道，地势陡峭，导致铁轨上的火车也不时摇晃，没有给乘客一个适宜阅读的环境。
    “如果他问就说，不问你就当不知道。”雪莉放下报纸，轻声对电话那头的西索说:“代入我们自己，主动送上门总没有自己亲手狩猎来的有意思，不是吗？”
    “请您听我说！”雪莉背后突然冒出一声大喊，听起来颇为激动。
    她下意识回头。
    这里是火车特等厢，一人一排，独享整组沙发和商务桌。凭猎人证倒是可以免费拿到一等的票，但要坐进这节车厢，也必须付出高昂的票价。
    上下车的乘客，也都默契的为彼此提供互不打扰的空间。因此，她后面那排的大声争执便显得有些惹眼。
    “没什么事。”雪莉收回往后看的视线，继续道:“你先盯着，如果他们不按计划来再打给我，恩，你想改也无所谓，有意思就行。那我先挂了。”
    后排那个戴小圆眼镜，领带松垮，连西装都起球的中年男人还在激动的同座位上的人解释什么，却换来公式化的回答。
    “帕拉丁奈特先生，很遗憾，你的联考成绩真的不符合我们学校助学贷款的申请条件。”
    好吵。
    “叫我雷欧力就可以了教授，可我自主招生考试进了前三，按贵校招生手册写的，不是有……”对方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大。
    好烦人。
    几乎所有乘客都忍不住看向他们，雪莉把对折了九次，硬到再折会裂的报纸放下，回头温声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能到外面去讨论吗？”
    雷欧力看了她一眼，脸冒出红晕，语气慌乱中带着尴尬，“对不起！”
    那位坐着的大学教授却像终于等到台阶一样，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笑，“帕拉丁奈特先生，请你回自己的车厢吧，待会遇上列车员查票就不好了。”
    “教授，没事的，我专门为了追你买的站票。”
    “……”
    雪莉看雷欧力的样子，至少三十岁的人还在追寻梦想，挺有意思的，而且他不但吵还很难打发。随手把报纸块丢进垃圾桶，她笑道：“你需要多少钱，不超过二千万，我可以直接给你一笔无息贷款。”
    “请允许我拒绝。”雷欧力从她美貌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目光有种好像碰到诈骗团伙的警惕。非亲非故谁会那么好心，他又不是什么天才，夜店泡妞也捞不到最靓的，要不是看在雪莉那张脸的份上，他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问有什么目的了。
    雪莉摊开手，也没有坚持，正好一通电话打进来，她便拿起手机往车厢外走。
    “你好，我是桑比卡。”
    雪莉还记得这位病毒猎人，毕竟笑病令人印象深刻，“有什么事吗？”
    “我们已经和希尔副会长沟通过，并得到他同意，希望你能配合提供一些生物样本。”桑比卡的语气很慎重，因为之前中断的合作，有些担心对方会拒绝。
    但明显是她想多了。
    “没问题。”
    雪莉补充道:“只要协专同意，用内部系统把委托指令发给我就行。”
    她还没说完，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猛地转头，雪莉发现雷欧力不仅站在她背后不远处，还眼睛发亮的看着她，
    不过桑比卡还在说话，她也只好暂时把主意集中在电话上，“恩，我随时可以过来。”雪莉报出自己乘坐的车次，对方表示委托方会派车去最近的站点，将她接去机场。
    “好的，那就麻烦了。”
    雪莉才刚挂掉电话，雷欧力就迫不及待的问:“请问你是猎人吗？”
    “对啊。”雪莉懒洋洋的回答。
    雷欧力眼里的光更亮了，“猎人是不是都赚的很多？”而且对方一开口就要给他送钱。连面前这个看起来不算强壮的也能当猎人，他要不要也去报考试试运气。
    “内部机密。”雪莉想起金那常年入不敷出，时而穷光蛋，时而暴富的财务状况，实在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但雷欧力想打听的就是这些内部消息。如果错过这次，他几年内都不见得再有机会跟执照猎人面对面聊天，“那你是什么猎人？”宝物，幻兽，美食，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这些吧。
    “猎人哦。”
    “？”
    “我狩猎的对象是人类哦。”
    雪莉看雷欧力猛地后退一步，菱形提包直接抵在过道的墙上，不由被愉悦到，“开玩笑的，是那种在非考试期间，发现人才推荐给协会的猎人。”
    “那不就是专门给人走后门……”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雪莉踮起脚，迅速逼近雷欧力的挑剔眼睛让他又吓了一跳。
    “要说走后门也可以啦，不过……”雪莉看向雷欧力的目光，就像最顶级的美食家遇上普通餐馆，满满都是挑剔，“我要找的是那些具有与生俱来天赋的人，像你就不行。”
    虽说他也没指望走后门，被这么说雷欧力还是很不高兴，“你只看一眼就说我没天赋，未免太自大了点吧！”
    “真拿你没办法。”
    完全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啊，雪莉感觉无趣，“知道皮约恩吗？”
    “那个超有名的兔耳美少女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雷欧力怀疑她在吹牛。火车正在减速，陆陆续续站起来，准备下车的乘客已经在走道排队了。
    “如果要考猎人，还是事先做点功课吧。”雪莉语气嘲讽，连十二地支都不知道的外行人让她懒得多说。车门自动打开，她直接下车。
    雷欧力一边闪避要下车的其他乘客，一边看向窗外。几个黑西装围上雪莉，神态恭敬，似乎要护卫着她离开。
    看起来还真像个大人物。
    “还不知道她名字呢。”雷欧力沮丧，“算了，明年要还是申请不上贷款，就去试一下考猎人吧。”
    车窗外，雪莉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食指遥遥一指。
    雷欧力不由自主低下头。
    “啊啊啊啊包怎么被打开了！娜娜莉小姐的绝版写真集！”雷欧力赶紧逆着人潮回去，费力弯腰去捞地上的书。
    到底什么时候……事后，雷欧力看着提包上浑然天成的裂纹，心想，这就是猎人吗？
    某方面来说，还真是厉害。
    前往卡金的小型飞艇上。
    雪莉和帕里斯通说话的声音格外不耐烦，“怎么突然又答应他们？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顿了顿，余光扫过立在一旁的侍者，以及无数对准自己的监控设备。
    “我这两天本来打算要和‘小蜘蛛’玩一会，对，也可以，只有这个要求吗？那我没意见。”
    卡金某个私人会所，站在二楼能够清晰看到大厅所有来人。一个金色卷发，眼窝深陷的消瘦男人冲桑比卡皱眉：“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吗？”他问着话，站在左侧的矮个小男孩突然扯了扯他的西服下摆。
    “我现在没空，玛拉杨。”
    男人正想和桑比卡继续，感觉自己又被拉住，于是声音更加不耐烦，“我很忙，带上你的仓鼠去别的地方玩。”
    “可母妃说……”
    “现在姐姐把你交给我了。”男人扫了眼身旁的保镖，“你们随便来一个人，带他去附近玩。”
    “是。”
    一楼最中间的诊疗室内，雪莉正听护士的脱去外套，就看见门被人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
    一个小脑袋探进来。
    雪莉冲他笑了下。
    对方一愣，也露出怯生生的笑容。
    “那个。”小男孩挣来保镖的手，提着仓鼠笼子跑到雪莉面前，“请问你有空吗？”
    雪莉无视旁边正在找自己血管的护士，挑了挑眉道:“我很闲哦。”
    “那我能不能拜托你……”
    对方踮起脚，努力举高笼子，“陪我和仓鼠玩。”
    “不行。”
    孩子脸上露出失落，但似乎已经习惯被拒绝了，很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它们可以陪你们玩。”
    雪莉握紧的掌心松开，就像魔术一样，凭空出现的指头大小的蚂蚁落进仓鼠笼子里。仓鼠本能的抖了抖，蹿进转轮，开始疯狂跑动。
    小男孩惊叹，“好厉害。”
    “玛拉杨！”门外传来一声大喊。金卷毛冲侄子招了招手，特别警惕的看了眼雪莉，“谁让你到这来的。”在他旁边，桑比卡仗着老板看不见，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你说……”
    “没有可是！姐姐只是让我带你出来散散心，别给我添麻烦。”
    “对不起。”
    玛拉扬垂下头，抱着笼子向金卷毛走去，地面却突然开始震动！
    雪莉歪头，哎呀，居然用炸弹。大厅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弥漫过来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金卷毛的保镖联络不到守卫队，谨慎的说道:“老板，您要不要先坐直升机走。”金卷毛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跑，可怜的小侄子迈着短腿，根本追不上。
    可能要到半路，他才会想起吩咐保镖回来把玛拉扬抱上。
    桑比卡放下针头，晃了晃注射进试管的血液，口罩里传出冷淡的声音，“别在这打，器材很贵的。”
    “没问题。”
    雪莉拉起玛拉杨的手，“我带这孩子出去玩。”
    “随你。”桑比卡迫不及待想把样本拿去仪器上分析，再加上她的任务也不是负责大佬安全，更别说他亲戚的小孩。
    雪莉蹲下来，按住玛拉扬肩膀，“走，带你认识几个有意思的大哥哥。”
    小男孩眨了下眼。
    露出大大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卡金王子都是黑的。
    第23章 卡金帝国
    私人会所外，由大门向庭院延伸的宽大台阶变成暗红色，躺满守卫队的尸体。
    飞坦立在最高的那级阶梯，一脚踩上附近的尸体，漫不经心的转了转，蹭掉靴子上的血渍。
    芬克斯活动了下手腕，刚才扭断那么多人的脖子，对他来说连热身都不算。头一抬，他费力又好笑的仰视飞坦的下巴尖，道:“终于出来了。”
    会所从内部反锁的大门缓缓打开，飞坦脸上犹带血腥味的笑容，头一转。
    表情僵住。
    搞什么？
    他狐疑的盯住雪莉牵出来的玛拉杨，用这玩意拖时间，宰掉也要不了半秒吧？
    算了，飞坦简单粗暴的想，一起杀了就是。他刚要拔出剑，视线聚焦，就对上玛拉杨懵懂而憧憬的小眼神。
    “……”
    来自流星街的飞坦，此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他是很想直接一剑弄死这小子，但侠客月前给他们详细分析过雪莉，表面看着越简单，背后隐藏的后招就可能越可怕。
    这点认知，还是在库洛洛摆明不管，侠客不放心的对他耳提面命多次才有的。
    他问雪莉:“你要干什么？”
    “待会再打。”雪莉举起玛拉杨的左手，雪白的，嫩生生的小孩子特别配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先陪他玩一会。”
    但他才是最不正常的，飞坦脚下还横躺着一具尸体，那孩子就跟没看到似的，眼里只有找到玩伴的欢喜。
    这哪来的人形念兽，飞坦上下打量，不露一丝口风，“玩？”
    “我手上有笔大买卖。”雪莉也不想为难他脑子里的肌肉，很快把帕里斯通的小游戏说出来，“协专正在开发的遗址，据说奇巴巴真正的墓地就在那，你们团长或许会感兴趣。”
    老实说，她不知道帕里斯通在想什么。区区A级的犯罪团伙，人数才十三个，能做多少事？
    她哥以前要干就要干笔大的，奇美拉蚁事件里，她接到的任务就是监督尼特罗杀死蚁王，好让他顺利转移走那五千只已经觉醒念的工蚁卵。
    协会在册猎人不过五百，将近十倍的异类念能力者，足以让天下大乱。
    所以……雪莉瞥了眼玛拉杨，卡金十三王子吗？
    西索那个出卖旅团的混蛋！
    飞坦直接把出卖团长资料的锅砸给西索，再加上之前纹身去不掉的烦躁，表情看起来异常不爽，“你确定我会传达？”
    “其实我有侠客的手机号啦。”
    “……”
    “不过我比较喜欢你。”雪莉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怎么，你们内部不考评绩效吗？”
    “滚。”
    “一起玩嘛。”雪莉抱起玛拉杨，无声的说出“纹身”两个字，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齐齐看向飞坦。
    居然敢威胁他！
    “……宰这只老鼠教他扒皮吗？”飞坦盯着笼子，只想到这个玩法。
    玛拉杨瘪了瘪嘴，要哭不哭。
    飞坦就跟遇见瘟疫似的往后退，退到下面的台阶，胳膊肘戳了戳芬克斯大腿，“你来。”
    芬克斯光秃秃的眉部一边上，一边下，十分纠结。
    “要不……恩……不然，举高高？”芬克斯默念这是为了阿飞，为了阿飞。他抬起右手，犹豫了一下，换成自己不太常用的左手，向玛拉杨伸出掌心。
    那是和他母妃，王姐身边的保镖完全不同的手，里外都是茧皮，削瘦的指肚爬满刀刻般的纹路。
    “去吧。”雪莉轻轻压住玛拉杨肩膀，“要我帮你拿笼子吗？”
    “恩，麻烦你暂时照顾她。”
    玛拉杨跑向芬克斯，脸上带着期待。当他双手握住那几根指头时，他才真正确认，这的确是属于专业杀人者的手。
    骤然冲他爆发，又突然消失的杀气足以证明这一点。
    玛拉杨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芬克斯视线从系着小领带的短脖子上移开，用最轻的力道夹起小鬼头腋窝，把人举起来。软软的，肉完全不僵硬，看起来似乎非常放心他。
    要是突然捏碎这小子的喉骨，雪莉会是什么表情。芬克斯满怀恶意的想开个玩笑，不过阿飞估计也得打死他。
    谁让除念师那么垃圾，如果惹恼雪莉，再杀掉她，念蛇纹身估计会变成恶念跟着阿飞一辈子。
    一辈子，他们跟情人都相处不到那么久呢。
    “咳，那个……”芬克斯假咳，玛拉杨嗯了声，冲他睁大眼睛。
    飞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抬脚走到台阶上面的雪莉旁边。
    “要飞咯！”
    “恩！”
    雪莉正想随便撩下飞坦，余光就看到一道黑影刷的一下上天了。
    上天了。
    天了。
    了。
    芬克斯老子绝对要日死你！
    玛拉杨经过会所四楼的窗户时还在笑，但当他升到高空，只能看到会所小小的屋顶时，表情终于变得惶恐。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还无所谓，待会他开始往下落，没有降落伞就是粉身碎骨的节奏。
    纸片一样的念蛇从飞坦领口钻出，雪莉咬破自己食指，将血滴甩进它张大的嘴，“去！”
    念蛇陡然膨胀，就像节节升高的棕竹，尾巴尖着地，眨眼的功夫，身子就拔到数百米，正好用脑门顶住玛拉杨。
    雪莉在地面暴打自知理亏的芬克斯。
    念蛇贴心的竖起鳞片，防止玛拉杨从身上滑出去，接着身子一倒，尾巴一翘，直接把自己当成巨大的U型滑梯。
    当玛拉杨恋恋不舍的从念蛇爬下来时，就看到芬克斯左眼乌青，面无表情的被提着仓鼠笼子的雪莉教训。
    “不会控制力道就不要乱来！”
    “对不起。”
    远处传来警笛声，那么大的蟒蛇凭空出现，方圆百里的市民都看见了，警方再碍于权贵也得出警。
    “走吧。”雪莉把笼子塞给芬克斯，不顾后者懵逼的表情，一手把玛拉杨抱进怀里。
    “带你们去吃饭。”
    那是一家非常小的饭店，可以用狭窄来形容。而且地址偏僻到简直诚心不想做生意，绕过几个大楼废墟，雪莉他们敲了敲墙壁上的小门，变成了里面唯一的客人。
    肉质鲜嫩的奥卡独目鱼片成薄如蝉翼的月弧形，依次拼在大圆盘里，淋入的四色酱汁交汇融合，看起来让人充满了食欲。
    肉更是入口即化，带着奇异的鲜香味。
    “这家老板做的鱼我最喜欢。”
    雪莉没动筷子，只是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盯住玛拉杨，“好吃吗？”
    “我可以带厨子回……家吗？”玛拉杨明显很喜欢。
    “那可不行，他可是我重要的同伴。”
    戴着厨师帽，左眼有线条纹身的高大男人从后厨走出来，无奈的接话道:“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
    “哎呀。”
    男人忌惮的目光在飞坦和芬克斯之间游移，两人也若有所感，气势逐渐上升。
    真糟糕，男人咬了下大拇指甲，他的能力可不是为了和人类打架的，“你们不用在意我，我只是这位大小姐可怜的奴隶罢了。”
    “是同事哦。”雪莉不走心的强调，下一句就印证了对方的话，“我哥答应的GREED ISLAND到没有？”
    飞坦眼睛一亮，那可是超稀有的游戏。
    芬克斯还在闷头吃。
    “还在路上。”男人无奈的解释，“临时在本地给你买了点，随便玩会吧。”他一边收拾桌子，给他们腾地方放游戏机，一边在玛拉杨面前放了盘草莓蛋糕，轻声表示不够可以再找他要。
    玛拉杨露出羞涩的笑容。
    “呐，什么事，伊尔迷。”西索示意自家裁缝继续给自己量尺寸，把电话放到耳边。
    “三年之内不让雪莉和除你之外的人上床，能做到吗？”
    ？！
    西索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不行我就安排其他人了。”
    “等等！你等等！”西索十分茫然，“不是说那是你内定弟媳吗？”
    “现在不是了。”
    伊尔迷顿了顿，“还有，明知道是我弟媳还故意下手，你真是个人渣。”
    “因为我以为你会生气呀。”人渣西索软软的回答，还带着一股明显的失落，环住他腰肢的裁缝哆嗦了下，赶紧收回皮尺。
    唉，自从少爷在外面交上朋友，腰越来越细了。
    雪莉和飞坦玩了一下午电玩，芬克斯因为过于手残，得到和玛拉杨相同的，坐旁边吃蛋糕的待遇。
    不过越吃越心烦，因为小鬼头时刻都在找话题，试图和他长聊下去。
    “轰——砰！”火红色的炮弹直接轰塌了他们正对的墙。
    雪莉放下手柄，淡定的抬头。
    墙的残骸外。
    亮色卷发，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冲她提了提裙角，她就像每个人读过的童话里的公主，仪态优雅，笑容矜贵。
    在她后面，是一群戴热敏感应眼镜，手持机关枪的士兵。
    飞坦冷笑，正要出手，却被雪莉按下。芬克斯舔着勺子上的奶油，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在想，果然和团长说的一样，她每次都有后招。
    “你好，请问能把弟弟还给我吗？”小公主继续笑，“如果不可以，那能请你抱紧他吗？”
    玛拉杨低下头，快速插起最后一块蛋糕，把自己两颊塞的鼓鼓囊囊。
    “要是亲眼目睹自己的死法，他该多可怜呀。”
    全场寂静，包括雪莉和以为倒霉遇上皇室内讧的士兵。
    小公主轻轻合掌，简直像下刻她就会命令射击一样，结果她却突然道:“我开玩笑的。”
    她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舒气声。
    雪莉冲玛拉杨招了招手，把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放到他手上，就让他自个回到姐姐身边。
    玛拉杨走到那边，回头的眼神颇为不舍。
    “有劳。”卡金十二王子木木泽颔首，“多谢照看我迷路的弟弟，感激不尽。”
    这一句话，直接把王妃赛凡姬的哥哥的失职和雪莉诱拐皇子的罪行全部抹掉。木木泽一挥手，连多余的客气话都懒得说，带着所有人撤离。
    玛拉杨被里面唯一一个黑西装抱着，环住仓鼠笼子，时不时看向木木泽。
    “姐姐，你有空吗？”
    “没有。”
    “姐姐，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永远没有，闭嘴。”
    雪莉收回放在木木泽身上的视线，转头冲飞坦道:“小孩子走了，我们去干点大人该做的？”
    “我早就等不及了。”飞坦点头。
    芬克斯笑的满脸促狭，“要不要带我一个？”
    两个人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飞坦捡起丧尸封面的光盘，插·进游戏机里。
    芬克斯面无表情。
    哦，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芬克斯不会控制力道的情报来自蚂蚁篇，飞坦拿老弱病残没辙的假消息来自官方广播剧，肯定不符合人设，但管他的，富坚义博不更新我又不写下一本，随便放飞有本事打死我。
    玛拉杨的念兽［有空老鼠］真是典型的操作系，超萌超可爱。
    第24章 贪婪之岛
    卡金的夜晚能看见星星，来自协专的快递小哥提着硕大无比的手提箱，乘着夜风来，又在月光下离开。雪莉远眺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心想帕里斯通最近是不是对她太好了点。
    不对劲。
    捅了烂摊子就给收拾，还要啥给啥，以她所付出的精力来说，完全不对等啊。雪莉心里的警报疯狂在响，比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帕里斯通的“爱意”——当着妹妹的面把所有布娃娃笑着剪碎更甚。
    虽然在那之后，帕里斯通给她买了更多新玩具，雪莉却再也没有兴趣，看到尼特罗的武斗视频后，更是受到触动，毅然而然的报名武术班，在心源流的至高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所以……雪莉搁在膝盖上的指尖不由转向厨师，嘴角上勾，仿佛带着一个笑脸面具。
    帕里斯通这次又想干什么？
    飞坦可没管饭馆里面的暗流，让雪莉解开手提箱的密码锁后，便自顾自将主机和多人连接器插好，道：“我先来。”
    金制作的贪婪之岛，可不会在游戏机背面贴使用说明。这里也不是拍卖会，更没有一个贴心的主持人为从不关心电玩界的芬克斯讲解。他左瞧右瞧，硬是没发现藏起来的屏幕在哪，拎着手柄，不由纳闷道：“这怎么玩？”
    “这是念能力者专属的游戏啊。”雪莉回过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飞坦接着补充道：“也是全世界最危险的游戏，只要游戏开始，就算拔掉电源也无法脱离。”
    他一句雪莉一句，直接把芬克斯说晕了。他干脆盘腿坐到地上，双手撑着膝盖，作出一副“虽然不是很懂但很想学习一下”的模样。
    GREED ISLAND，贪婪之岛，是一款只需要念能力者用“发”便能将身体传送进相应岛屿的游戏。雪莉上辈子面对尼特罗的选择题，没选她一直讨厌的帕里斯通，而是跟金四处游荡，期间也参与过这款游戏的制作。
    不知道这辈子没有她，会蝴蝶出什么新玩法。而且金有一种类似野兽的直觉，不管帕里斯通再怎么努力，他安排的间谍就是无法渗透有金插手的团队。
    包括贪婪之岛。
    不管帕里斯通到底想干什么，她先进游戏总没有错。更何况，她还想拿到里面一个非常特别的道具。
    非常，非常的特别。
    飞坦的身影瞬间消失。
    雪莉冲厨师打了个响指，不紧不慢地将手伸向游戏机，突然道：“说吧，你们又瞒着我干了什么？”
    “你怎么……”厨师微愣，接着露出十分无奈的笑容，“没有的事。”
    那就是绝对有了。
    雪莉冷哼一声，气骤然从她手臂滑落，缠住游戏机，整个人立马原地消失。
    厨师轻轻舒了口气，摘下高帽子，给自己捋了捋湿漉漉的刘海。过了几秒，他突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对了，还剩一个人。
    他十分疑惑的看向芬克斯，问道：“你不进去吗？”
    芬克斯、芬克斯不太放心这种黑科技，而且，他也不太放心雪莉的同伴。要是他也进去，这人在外面对游戏机干点什么，他和阿飞岂不是出不来了。出于谨慎，他试探性的道:“要不你先进去？”
    厨师一愣，接着轻轻笑出了声。芬克斯这时才注意到，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
    之前他不知道为什么，武断认定这是雪莉的人，就再也不关注，除了记得眼睛上的纹身便没有多余的印象。
    是念能力吗？
    厨师带着笑容，丝毫不为难的答应了芬克斯的要求。
    “好啊。”
    反常必有因，芬克斯感觉有点不大对：“你等——”
    对方已经把手压上了游戏机，回过头来，看向芬克斯的笑容带着明晃晃的讽刺。他浅白色的气炸开，像夏日祭里的烟花，灿烂到极致，也刺眼到极致。
    芬克斯的眼睛因为刺痛而下意识闭上。
    再一睁眼，连人带游戏机全消失了。
    “滚出来！”
    芬克斯眼部扭曲到狰狞！青筋凸起的手臂疯了似的朝地面砸去，碎裂的水泥石块溅向半空，却没有碰到任何阻碍，直接射穿墙壁！
    打不到实体，不是隐形？
    库洛洛也有个类似瞬间移动的能力，芬克斯睁着血红的眼睛，冷冷的环顾四周后拿起手机往外走，“喂，侠客你听我说啊……”
    半响。
    骤然爆发的圆从外袭来，凌厉的扫描过饭馆每一寸土地。要是对方没走，根本来不及用隐，更无处藏身。
    “呼——真厉害，差点就被发现了。”
    某处被金·富力士买下充当游戏载体的海岛。雪莉经历了老一套的新手流程，卡片书介绍，欢迎致辞，以及初始小屋外的盯梢。等她顺着树屋台阶走出来时，飞坦已经甩干指尖上的血，正在翻转研究刚到手的九张咒语卡。
    蜘蛛对一个东西感兴趣的时候，眼里的好奇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手段很残忍。
    雪莉无视被染红的草地，“就算是咒语卡，也要及时放进卡片书里。”她随手从地上扯了根青草，说了声“BOOK”，将在她掌心变成卡的青草放了进去。
    飞坦默不吭声的照做，余光随意的扫过她的书。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卡。
    [21555]普通的青草 H-∞
    ——随手扯的青草所变成的卡片。
    雪莉把卡重新拿出来，一分钟后，卡在她掌中重新变回青草。
    这对于刚入门，又没有老鸟带的新手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情报。
    “我不想在这杀人，分开走吧。”雪莉向远处眺望，手指住天空浮动着爱心的方向，“直走过去就是恋爱都市，如果在那找不到我，需要教你怎么用咒语卡吗？”
    “不用。”
    “那就一星期后见。”雪莉扔掉手里那根草，打趣道:“小心别栽跟头了啊，飞坦。”
    飞坦对她的话报以冷笑。
    雪莉摆了摆手，背对着他往前走，心想，他大概是等不到芬克斯了。
    “轰隆隆！”
    隐藏在高楼废墟之间的小饭馆，这次终于彻底被炸毁。破砖烂瓦一地，全副武装的士兵警惕的走进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或是尸体。
    “安全！”
    “没有发现目标！”
    然而就在他们头顶，厨师坐在焦臭的，还在发烫的断壁上，面无表情的给帕里斯通打电话：“恩，没错，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才特别讨厌小孩子啊……要把游戏机给一个叫西索的人？”
    “为什么？我不是质疑你，好吧，如果这真是雪莉的意思，No.2。”
    厨师挂断电话，叹口气道:“还要等多久啊？”虽然进协专前，他就知道为了那个目标需要等待，需要长时间的忍耐，但杀死那个桎梏老大的尼特罗的契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
    “谢谢❤”
    厨师放下手提箱，用极为挑剔的眼神扫过面前这个男人，便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雪莉认识多少像你这样的能力者♦”
    厨师下拉门把手，并不回头。
    “换个问题，那她上过你吗？♣”
    那张回头注视西索的脸，变得十分可怕。
    那就是没有啦，西索侧头，脸上露出放荡不羁的笑，“要不要跟我试一下？”
    “砰！”门被狠狠甩上。
    “真可惜❤”
    雪莉在找一本叫人生图鉴的书，从系统商店获得情报，她很轻易的就从拥有这张卡片的玩家手里获得复制品。
    [093]人生图鉴 B-25
    ——书中收录了从出生到现在你结识的每一个人的资料，并且详细刊载了你与他们之间的逸闻趣事和对话记录。本书的篇幅最终可达到数十万页.
    上辈子她对自己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爱追忆往昔，因此从来没翻过这本书。但现在她有一个疑惑。雪莉寻着书的目录，找到了帕里斯通的页数。
    第一个章节，是从她的出生开始。从没见过面的母亲，在难产时央求帕里斯通离开家去请医生，被他笑着拒绝。
    母亲怨恨的诅咒帕里斯通。
    她三岁时，父亲被出来找他的帕里斯通招呼回家，毫无防备的被藏在门后强盗勒住脖子。
    父亲怨恨的诅咒帕里斯通。
    之后，帕里斯通把雪莉从锁死的衣橱里抱出来，笑着对她说：“恨我吗？”
    “哥哥？”雪莉睡眼迷蒙的看着他。
    帕里斯通叹气：“还是太小了。”
    六岁，帕里斯通剪掉她所有的玩具。
    “恨我吗？”
    “我想打死你！”
    然后帕里斯通亲手为妹妹缝了一个自己样貌的布娃娃。
    七岁，她在心源流弟子中崭露头角，尼特罗让她在帕里斯通和金之间做出选择。
    前者是血缘至亲，后者能够延续人类最强开创的心源流，心无旁骛的追求武道。
    这辈子，她选择了帕里斯通。
    八岁。
    九岁。
    十岁。
    ……
    “恨我吗？”
    “恨我吗？”
    “恨我吗？”
    ……
    十七岁。
    糜稽躺在血泊中，帕里斯通擦着指尖上的血，问她：“恨我吗？”
    “老子要宰了你！”
    “但还是不恨我。”
    人生图鉴上的黑字，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妹妹，我们果然很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预定死亡名单：艾萨克·尼特罗，梅路艾姆，帕里斯通·希尔，雪莉·希尔（？）
    第25章 贪婪之岛
    “人类这种生物，正常来讲，在爱与被爱时就会觉得幸福。”
    帕里斯通虚抱住雪莉，眼角微垂，犹如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怪物，“而我，则是在被人憎恨时才觉得幸福，嘘，我知道这点我们不一样，但是……”
    “看到可爱的东西就毫无由来的想要去伤害，你不也是这样吗？”
    雪莉读完人生图鉴上的字，陷入沉思。
    原来当时情况是这样的啊。
    那她回答了什么。
    “我才和你不一样！”
    说起来，给她“病毒”念能力收拾烂摊子的，保证“被传染者”后续生活的基金会也是那时候成立的吧。
    这么一想，那家伙对她的影响还真大。
    真让人不爽。
    雪莉直接翻到帕里斯通篇的最后一页，只是一眼，她马上就合上书，不想再看下去。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三天后，恋爱都市。
    这是一个可以体验各种男女邂逅的城市，不过因为是十年前开发的游戏，充满了各种老掉牙的恋爱情节。
    “放开我！”
    穿着紧身吊带和短裙的红发女孩被困在墙角，费力的挣开抓住自己的男人。然而在她周围，还有两个同样高壮的异性，她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不由忐忑起来，“我要大声喊了哦。”
    “嘿嘿嘿嘿嘿！”
    “要叫就叫呀，没有人会救你的！”
    “这座城里，没有人敢和我们丹打团作对！”
    “是吗？”他们背后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三个人直接被拽起，扔到了天上。
    雪莉扳了扳手腕，能推开揍敌客大门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类角色呢❤”
    雪莉看了眼西索——这家伙是昨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我的确不喜欢，但也不太看得惯强迫人的剧情。”她无视红发女的道谢，径直往前走，“就像做·爱一样，有人愿意守贞，有人愿意尝试，都是自己的权力，强·奸就该直接去死。”
    西索摸了摸下巴:“❤”所以说，她当时那样对娜娜莉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约定……
    “砰！”
    又有人对雪莉使用了[磁力]咒语卡。
    [1005]磁力 C-508
    ——能飞向指定的对手（只限在游戏内见过的玩家）的所在地。
    一阵白光后，飞坦单膝落地。他迅速站起来，凶狠的眼神扫向周围，锁定到雪莉，走过来眼底阴沉的说道:“给我脱离游戏的情报。”
    “可以啊。”雪莉有些诧异他的霉运，玩家总共还没有几百人，就算只有一小半知道脱离方法，飞坦也该碰到其中一个。
    她恶趣味的继续道:“你拿什么换？”
    “BOOK！”飞坦扔给她一打卡片，又满怀恶意的看了眼藏在雪莉身后的西索，“你会用到的。”尤其是他故意放在最上面的那张。
    [033]荷尔蒙曲奇 S-138
    ——吃下这块曲奇，会在24小时之内变成另一个性别. 一盒20块. 一套10盒。
    有意思，这张是她上辈子没见过的。
    “港口有个船长。”雪莉低头解除了荷尔蒙曲奇的卡片化，“不用给他钱，打一顿就会给你离开的船票。”
    飞坦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的确也该着急，芬克斯一直没有进游戏，很难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游戏可以以后玩，芬克斯要是死了，他得先去杀掉凶手报仇。
    雪莉翻着自己的卡片书，发现飞坦送来的卡几乎要把她所有卡槽塞满，不由感叹道：“他抢了这么多，不用就浪费了。”反正她也不打算破关，卡片存着也没用，就是拿来玩的。
    那么，从第一张卡开始。雪莉托着曲奇盒，极为欢快的转头向后。
    西索有种被凶兽盯上的错觉。
    “来吧，甜心。”
    雪莉笑得十分甜蜜，“来变个性。”她其实特别喜欢西索这种妖艳贱货型的大姐姐★
    她的眼神告诉西索，拒绝是没用的。而且……西索同样笑起来，“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这个游戏内，只跟我做怎么样？”
    “可以。”
    为了不让西索的变性吓到路人，他们走进旁边的小旅馆，租了个房间。雪莉拉上窗帘，回头就看到西索特别悠闲地坐在摇椅上。
    看起来半点不紧张。
    雪莉走过去，跨过他的腰，膝盖抵住摇椅扶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将曲奇递到他嘴边。
    “❤”
    西索的眼睛，就像坠入星星的狭长湖面，闪动着美丽而神秘的光亮。
    但本人更像射落星星的猎手，他的舌头沿着曲奇边缘，将雪莉指尖也卷了进去，缓慢而热烈的亲吻着，其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在突然间，他脸部的线条变柔和了。雪莉本来就骑在他身上，也发现身下的人好像缩水不少。
    原本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现在还剩一米八就不错了。肌肉也没有原来的硬度，带上女性特有的柔韧，连皮肤也白了一个色号。
    更重要的是！
    “大姐姐我好喜欢你！”雪莉欢呼一声，环住西索的腰，直接将头埋进那柔软丰满的胸里。
    西索:“？”
    原本的男装肩部现在显得有些松垮，连鞋也大了几号，西索干脆一踢脚，把鞋甩开，然后光脚盘腿坐起来。
    顺便把人彻底抱进怀里。明明内芯还是他，西索笑眯眯的抬起手，就跟揉狗一样，弄乱了雪莉的头发。
    看来对成熟女性的外表毫无抵抗能力呢。
    恋母情结吗？
    不，正因为这是西索啊。雪莉松开手，撩起他的上衣，毫不意外的看见自己过于激动而留在上面的指印。如果面对的是玛琪，她肯定会更温柔一点。因为女孩子是可爱的，脆弱的，值得好好呵护的。
    如果不可爱，不脆弱，那就是值得她尊重的对手。只能在赛场上杀掉，而不是在狎昵间亵渎。
    但西索是不一样的。
    反正都上过床。
    雪莉捧起面前这张脸，有些粗茧的指腹在那顺滑的皮肤上滑动，他的五官还保留着男性的侵略性，便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冷艳。
    “真好看。”雪莉亲了下他的侧脸，语气带着遗憾，“完全不用化妆。”
    “可你想化吧❤”
    “被你发现啦★”
    “来吧。”西索轻轻抚摸她的后背，顶着她喜欢的壳子，说出她喜欢的话，“只要你开心就好。”
    雪莉挑了挑眉。冰冷的指头抚过西索的唇，举止暧昧，最后却是一声轻叹。
    “你可真好。”
    雪莉松开手，神情轻松的离开他的怀抱，准备出门去找化妆包，“我都快爱上你了。”
    门吱呀一声合拢，西索倒在摇椅背上，漫不经心解着纽扣——胸太大撑的他不舒服，一边轻声回应雪莉刚才的话，“那还真可怕。”
    珊瑚色打底，西索下唇本来就带着轻微的饱满感，不用多加修饰就非常好看。
    雪莉松开手，也没更折腾他，只是选了合身的衬衣和西装裤。不过这里是恋爱都市，能提供的衣物也偏向特别，勾勒出他那双笔直的腿，干练中带着女性的妩媚。
    西索对着等身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你这样刚好。”雪莉打了个响指，“正好可以和我去做个任务。”
    恋爱都市一条暗巷中，几个乞丐围在一起吹牛。
    “不是我夸张，这世间所有类型的爱情我都见过。”某个黑肤男人吹嘘。
    早就等在一旁的雪莉质疑道：“是吗？”
    对方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要是有我没见过的爱情，我就给你一份包治百病的灵药。”
    雪莉冲身后的西索勾了勾指头，然后踮起脚，直接亲了上去。
    西索特别配合的低下头，让她能够更轻松的在那红唇上辗转。
    乞丐目瞪口呆，之前说过，十年前风靡的只有乙女游戏，两个女人的爱情他还真没见过，于是服气的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口袋。
    “那家伙是跑错地图的NPC，实际上是一个村子被诅咒的罪魁祸首。”雪莉抛了抛袋子，“这药连感冒都治不好，只救得了他们，就是可惜……”
    雪莉看了眼自己泛红的指尖，接着遗憾的看向西索，视线在那不复精致的红唇上停留。
    “妆花了。”
    “没关系❤”西索的手缓缓抚过自己的脸，妆容便回到雪莉之前刚化好的那样。
    “真是好用的念能力。”雪莉感叹。
    “想要吗？”
    “当然想。”
    雪莉惊讶的看着那张突然靠的很近的脸，感受到西索带着热气的呼吸，还有他掌心压住自己睫毛的痒意。
    “好了。”
    西索挑起她的下巴，笑道:“你也有啦❤”
    雪莉从他眼睛里，看到唇色鲜艳的自己。
    不由失笑。
    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走吧，去拯救被诅咒的村民。”
    [075]亚历山大奇运宝石 A-20
    ——拥有的人能遇到其它人绝对不能体会的贵重经历，不过不能选择幸运或不幸。
    “该干的事都干完了。”雪莉从村民那得到谢礼，接着冲西索笑道:“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吧。”
    “比如？”
    “美肌温泉和假如电视机。”雪莉的语气十分古怪，“你会喜欢的。”
    第26章 贪婪之岛
    贪婪之岛外。
    脱离游戏并不意味着能回到初始登陆地点，飞坦跟GM对话后，选择传送到离卡金最近的港口。刚一落地，他的手机就疯狂响动。拿出来一看，数十条未接来电和短信，全部来自芬克斯和侠客。
    内容全是问他在哪，有空回个话之类的废话。
    啧，连侠客都知道了，芬克斯那个大嘴巴。
    飞坦避开正朝他走来的港口保卫，边往外走，边拨通芬克斯的号码。
    “我还活着。”
    “瞬间移动的念技？”
    “恩，告诉团长也可以。”
    “这边是独属于第七王妃的宫殿群，看到那边的守卫没有，一旦你踏进其他王妃的地盘，他们就会直接击毙你，没有任何理由。”林荫道上，玛拉杨的舅舅金卷毛不耐烦的走在前面，在他之后，不紧不慢跟着一位戴全框眼镜的黑发男人。
    另外说一句，金卷毛瞧对方耳朵上那怪模怪样的圆珠子格外不顺眼。
    要不是姐姐……
    “到了。”
    金卷毛冲蹲在正殿大门前的玛拉杨招了招手，后者托着那只小仓鼠，居高临下看他们的时候，圆鼓鼓的小脸居然显得有些冷淡。
    “来，这是你的新家庭教师。”金卷毛不在意他的态度，更巴不得侄子不再纠缠自己。搓了搓手，回头正想给他们彼此介绍一下，结果脑袋突然卡壳，“是叫，恩，盖因对吧？”
    “您真是好记性。”
    库洛洛对他的夸奖真心实意，微微一笑，目光与玛拉杨对上，接着突然抬头。来自普通人的窥视，根本逃不过他从鲜血地狱带出来的感知。
    宫殿最高的阁楼上，赛凡姬放下窗帘，拿起金梳，温柔打理着女儿的长发。这位常年被锁在深宫里的女人，正想着之前那张小纸条，以及回味底下那具陌生的精壮肉体。
    “弟弟不缺家庭教师。”木木泽冷不丁的开口。
    赛凡姬手上的动作未停，给女儿发尾系上蝴蝶结，理了理皱褶，才笑着回答。
    “老是一样的男人，那该多无聊呀。”
    卡金的“特批住宅区”往东五十里，一间安静的茶室内。
    “您还记得杰格·揍敌客吗？”帕里斯通往玻璃杯随手撒了几颗茶叶，直接拿起开水壶往里倒，一副冲开了就算数的态度。
    在他对面的竹席上，比杨德正闭目养神。跪坐在他身旁，在东洋可以用“大和抚子”来形容的典雅美人点燃焚香，耐心的开始煮清冽而昂贵的泉水。
    室内一时安静无声。
    直到水面一个个气泡往上冒，咕噜咕噜开始沸腾，比杨德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想问什么？”
    “我对揍敌客这一代的四子很好奇，碰巧这个姓氏又能和黑暗大陆扯上关系，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努力搜集情报。”帕里斯通想起妹妹前所未有的激烈表情，不由笑意更深。
    “我想，有个非常好的机会要来了。”
    “哦？”
    帕里斯通冲他的右边笑而不语。
    比杨德颔首:“你先出去。”
    典雅美人把煮好的茶放到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姿态温婉的起身，拉开纸门，直至离开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现在只有五成确定，所以还需要我们的合作伙伴带来另一条消息。”帕里斯通捧着已经变温的玻璃杯，里面的茶叶随着他的手势而上下沉浮，“提前这么一说，是因为想从您这得到一个答案。”
    他直视比杨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舍得雪莉，那您呢？”
    比杨德的眼神锐利至极。
    心源流并没有在卡金帝国开设道场，除开保守国一向的排外立场，艾萨克·尼特罗同其子比杨德·尼特罗的暗中角力也是一大原因。猎人协会的会长，艾萨克·尼特罗此时摸了摸自己全白的长须，对着窗外叹气道：“感觉有点不妙啊。”
    他圆滚滚的随身秘书皱了皱眉，学着最近从人类那听来的词汇，努力安慰他道：“一定是错觉，会长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可老夫早就一百多了啊。”会长回过头，极为促狭的逗弄他。
    秘书拒绝再搭理这个老顽童。
    贪婪之岛内。
    雪莉把自己没见过的游戏项目都玩了个遍，比起上辈子她对玩家的恶意，现在这些野怪温和多了，简直像是为念能力初学者准备的。
    也可以直接这么说，是为了那孩子准备的。一想到杰·富力士这个名字，不知为何，雪莉总有种命运车轮正从自己身上碾过的感觉。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卡片书突然出现在她手里，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有玩家对您使用[偷窥]！”
    又来了。
    雪莉叹口气，左臂一抬，将那片树林连人一起化成飞灰。她收起书，纳闷的冲西索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要钱不要命而已❤”西索指的是某个富豪开百亿高价求破关道具的消息。
    [亚历山大奇运宝石]这张卡，现在全游戏拿到的人就雪莉一个，不找她找谁。再加上咒语卡方便得很，通过[路标]就能知道卡片拥有者的所在位置，因此才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送死。
    “BOOK！”雪莉烦不甚烦，把宝石道具化，随意的放进自己兜里。这样过了几天，再没有玩家来骚扰她，可日子反而更加无聊。
    她想，是时候离开了。
    港口处，西索坐在电线杆上，看底下的雪莉暴打船长。“恩。”他拿起自己的卡片书，从中抽取一张卡，嘴角不由上挑。
    如果雪莉把指定卡片全搜集完，她会发现上辈子编号[096]千里眼的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现在这个编号的指定卡，是人生藏宝盒。
    [096]人生藏宝盒 A-12
    ——只要将年轻时候的头发放进去，就算未来得了老年痴呆，只要打开盒子，就连当天穿过的衣服牌子也能想起来。
    西索拿着一根黑色短发，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怜悯，眼底却是邪肆的恶意，“本来以为伊尔迷就很那什么，结果这年头的哥哥没一个是正常的。”
    糜稽最近接了不少暗杀任务，这样难得的勤快，从基裘到下面的管家，纷纷感动于他终于长大了。只有席巴摇头，暗地里嘱咐自己的长子，“看好糜稽，伊尔迷。”
    “我知道了。”伊尔迷面不改色的回答，“你就放心吧。”
    没过几天，网上就爆出贪婪之岛游戏机重新流入市场的消息。糜稽窝在房间思考了很久，权衡利弊，终于决定出门参加拍卖会。
    “梧桐，派辆飞艇来山顶接我。”
    同一时间，卡金帝国第七王妃被秘密处死，其名下两位王子，即日起交由上位王妃抚养。玛拉扬提着仓鼠笼子，茫然的看向正指挥仆人收拾东西的姐姐。
    “你有空吗？”
    木木泽转过身来，失去表情的脸看起来格外可怕，“你说呢。”
    “姐姐？”
    “听着，见到第六王妃的时候，你要乖一点。”木木泽语气轻柔极了，“否则我会很为难的。”
    玛拉杨瑟缩了下，“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真是太麻烦您啦。”
    帕里斯通神情愉快的挂断电话，一旁的比杨德不吭声，围在他四周的协专成员却忍不住好奇心。
    “怎么样啦？”
    “消息确定了吗？”
    唯独坐在最角落，正拿着设备调试萝莉改造人的胖子一声冷笑：“他说只有五成，你们还真信啊，不是百分百这种人才不会开口。”
    “真刻薄呢，不过各位……”帕里斯通拍了拍掌，立刻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
    “首先，这么多年的等待，真是辛苦大家了。”
    帕里斯通收起笑脸，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脸上压抑不住激动。
    这家伙的意思难道是！
    “世上绝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我们在协会占据超过一半的话语权，更棒的是，身为死忠的十二地支目前都不在尼特罗会长身边。眼下正是前所未有的大好机会。”
    比杨德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肃着脸一言不发，任由团队默认的No.2继续蛊惑人心。
    “各位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采集了雪莉的血，注射给那个东西后，正如预期那样产生极大的反应，甚至恢复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已经重组了繁衍基因。”
    帕里斯通环顾四周，再次轻轻击掌，“团队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因此我提议在此表决，有人反对释放‘潘多拉’吗？”
    厨师握紧拳，他原本想抬起来的手，看了眼比杨德的表情后，又缓缓放下。
    一秒。
    两秒。
    “真的没人吗？”帕里斯通再次发声，那情真意切的表情充满了体贴，“大家千万不要错过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呀。”
    胖子嗤笑出声。
    四秒。
    五秒。
    “那么，就算全票通过咯。”帕里斯通没有露出往常的笑容，嘴抿成直线，神色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忧郁，“我们很快就会看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雪莉的头发：黑，短
    →说话小技巧，一般问“有没有人支持干嘛干嘛”，只要掌握好节奏，弃权的其实比支持或反对的人要多。要是帕里斯通问“有没有人支持释放‘潘多拉’”，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
    以及，昨天说好的两张卡片场景。温泉是GL，电视机是BG，注意自己回避哦。
    ↓
    贪婪之岛
    第27章 黑暗大陆
    这场友客鑫临时举办的拍卖会，为了配合压轴的贪婪之岛，极为仓促选出来的电玩拍卖名单，传到网上几乎成了死宅的狂欢。
    糜稽一路上拒绝了不少网友友客鑫面基的要求，将飞艇停在郊区的机场，一次性付清停靠费，他便打了个车向市区出发。
    他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喃喃有词：“奥卡独目鱼，双角虎，优路比安特级彩椒……选哪家店比较好呢。”
    这段时间他真的很努力，攒下来的钱没意外绝对够拍下贪婪之岛。如果到手后，雪莉告诉他想玩该怎么回应，毕竟这可是最好的游戏，她应该也会想玩吧，恩，绝对会吧……糜稽神态自然的举起手机，光可鉴人的屏幕黑下去，倒影出他背后的人群。
    错觉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算了，他狭长的黑眸闪过冷光，弹了弹指头，机械蚊子四散开去。
    不管是什么，炸掉就好。
    卡金第十王子和第十一王子正手拉手，一左一右歪头，盯住入侵她们和母妃地盘的弟弟妹妹。第六王妃赛珂敲了下檀香木折扇，道：“好了，带你们的皇弟去他房间。”
    十一王子安静的点头，十王子顶着和妹妹只是发色稍有不同的脸，好奇的问道：“只有弟弟吗？”
    “卡卓，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知道啦。”十王子松开妹妹的手，踏着轻快的步伐，直接从玛拉杨手里拉走仓鼠笼子，“走吧，弟——弟。”
    只剩两个人的会客室突然安静，赛珂抬起折扇，勾起木木泽的下巴。“我很好奇。”那微微泛橘光的漂亮嘴唇刺人得很，“老七那蠢货是为什么死的。”
    “好奇心害死猫。”
    木木泽直直看向她，脸上浮现出凉薄的笑意，“您也不例外。”
    “那就当我有九条尾巴，说吧，我想知道。”
    真可惜呀，木木泽想，这女人和尊贵的皇帝陛下，大概不会死的比母妃更痛苦和难看。
    “就快来了。”
    被同伴戏称为“抚子”的女人低下头，不去看那个正自言自语的男人。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他是比杨德·尼特罗，是未来带领新人类前往黑暗大陆，打破先祖的无能，注定载入史册的绝对伟人。
    自己那点小小的爱恋纠结，又何必拿出来扰人。抚子笑着托起煮水器，给他斟上一杯新茶。
    隔壁房间，帕里斯通正对着屏幕里的尼特罗微笑。后者翘起二郎腿，捧着医生严令禁止的水果软糖，一颗一颗往嘴里塞，极为不在乎的问道：“你又干了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会长。”帕里斯通笑着拒绝。
    “可别太过分了。”尼特罗搓了搓指头上的白糖屑，想起近来V5几个特派员对协会的态度，连眉毛都下垂了，“老夫可承受不住。”
    “会长也会说这种话啊。”
    “当然，我已经老了。”尼特罗假咳一声，没想到真把自己给呛住。软糖那甜腻的苹果香，黏在他喉咙里挥之不去，“咳咳咳，现在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真狼狈呢。
    帕里斯通抿住唇，这个游走在两个尼特罗之间，将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的男人，此刻看着屏幕，表情难过的像是快要哭出来。
    “您怎么……能这么说。”帕里斯通低下头，水光一闪而过，黑暗的阴影顺着他轻柔的声音挥散出恶意，“人们会永远记得您的英姿呀。”
    糜稽走入雪莉曾走过的街道，找到雪莉曾进过的饭店，坐上雪莉曾坐过的角落，点好雪莉曾点过的菜单。当他夹起鱼肉，送进嘴里的那刻，心里的满足无以复加。
    真好。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好味道。
    服务员来收前菜的盘子，刚抬头，十分诧异的看了眼糜稽背后那桌。他们可是一家正经的饭店，午餐时间光吃甜品是几个意思？
    蜘蛛按照头脑的指示，纷纷向卡金帝国聚集。已经彻底成为废墟的大楼里，窝金左顾右盼:“新四号呢，玛琪。”
    “为什么要问我？”玛琪满冷声，“联系不到，不知道他在哪。”
    窝金说出大家的心里话，“你们明明很合得来啊。”
    他居然说出来了！所有蜘蛛侧目，偷偷瞄着玛琪额头上的青筋。芬克斯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这次团长也在他都不来，倒不如说，他脑子终于被车撞好了？”
    “事情很简单。”
    库洛洛不想团员继续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把玩着手里的黑框眼镜，笑得意味深长，“有新目标了而已。”
    雪莉接到帕里斯通的电话，被要求拿到某个拍卖品的时候，已经是友客鑫拍卖会的前一天。她之前在协专干活，有个长期顾客跟黑帮沾边，才刚出飞艇，她就接到对方派人送来的入场券。
    奇怪。
    她手伸进兜，摸到那块不知怎么跟自己离开游戏的亚历山大奇运宝石，心里有种微妙的预感。
    她现在想去吃一次冰淇淋。
    就那么愉快的决定好了。
    有一个牌子很出名的糖果公司在友客鑫开设了分店。橱柜里的糖块缤纷满目，呈U形的客座吧台，两面都临着窗户，顾客能透过糖架依稀看到街上的人流。
    雪莉单手拿着勺子，高脚杯里的原味冰淇淋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圆球，她挑出一颗，早就等在下面的蚂蚁对她拼出爱心阵型，十分欢喜的接受馈赠。
    她叹了口气。
    还是觉得糜稽送来的糖味道最好。
    结果一转头，她就发现人正在窗子外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表情似乎没有平常机灵。
    雪莉冲糜稽勾了勾食指。
    对方僵硬的转过头，快走两步，推开店门，毫不犹豫的坐到她身旁。
    胆子倒是比平常大。
    “我有话想对你说。”
    雪莉“嗯”了声，示意他继续。
    “你知道你哥……”糜稽顿了顿，手规规矩矩的放上膝盖，他避开雪莉的视线，盯着自己的指头，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曾经干过什么吗？”
    雪莉想，帕里斯通干过的事可多了。不过能和糜稽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件。
    但是，雪莉眯起眼，他这反应完全不像恢复了十岁的记忆。
    “杀手已经就位。”
    帕里斯通看了眼短信，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期待表情。但比杨德听到他这么说也依旧沉默，帕里斯通这次是真的不解，语气疑惑的问道:“三边不是都已经确认过没问题，尤其是卡金，我还以为您早已经被王族基因报告说服了呢。”
    “……那是你妹妹。”
    “正因为她是。”
    帕里斯通的笑容更加灿烂，“身为血脉至亲的我，才更有义务去满足她的理想啊。”
    “那也算人类最强？”比杨德冷笑。
    “当然不算。”
    帕里斯通用一种非常遗憾的眼神注视着比杨德，就像看到华服爬上虱子，美人的嗓音沙哑难听。
    “您似乎从来没有发现，雪莉想要的，想超越的目标，早已经摆脱人类的局限。我们之中，只有她拥有资格，可以成为‘潘多拉’的钥匙。”
    神创造了一个充满魅力的人类，叫做潘多拉。
    神赐予她一个密封的盒子，告诉她里面装满了灾难，绝对不能打开。
    潘多拉守着盒子，衣食无忧，生活美好。
    但好奇心真的很可怕。
    砰。
    灾难降临啦。
    糜稽把自己的挎包放到桌上，拉开拉链，解开暗扣，随手抓了把雪莉非常眼熟的糖果出来。
    “吃糖吗？”
    雪莉拿勺子敲了敲冰淇淋杯边缘，示意道:“暂时不要。”
    “你之前不是问这些糖从哪买的，其实都是我自己做的。”
    糜稽的脸扭曲了一下，表情逐渐向麻木靠拢，就像认命了一样，表现的如同事先设定好的机器人，“实际上，十九岁的约定是骗我的吧。”
    “没有哦。”
    “那就吃糖。”糜稽低下头，将糖又向雪莉的位置推了一点，“然后我就不烦你。”
    雪莉目光锐利了一瞬。
    接着，露出笑容。
    “你确定吗？”她问。
    “……恩。”
    “我可以吃。”雪莉指尖压住其中一颗糖果，表情挑剔，“有苹果味的吗？”
    糜稽诧异。
    “你不是……”
    最讨厌那个味道吗？
    “因为有个人曾经骗我，说它只有在最特别的时间才能吃，否则是酸的。”雪莉一个个剥开糖纸，“找到了。”
    糜稽欲言又止。
    雪莉却不再看他一眼，将糖果放进自己的嘴里。那甜蜜的滋味，苹果的清香，一齐在她舌尖绽放。就像醇酒刚开封的瞬间，微醺的香气萦绕鼻尖，整个人都陷入似醉非醉的状态。
    什么啊，她想，原来不是他啊。
    一根圆钉从背后射来。
    雪莉回头的速度比平时迟钝了半拍。
    利器穿透脑袋。
    她死了。
    再次。
    第28章 黑暗大陆
    钢筋做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半透明的肉色圆球。
    噗通。
    噗通。
    圆球外的薄膜由内被撕开，这意味着，一个新生命即将诞生。
    “砰！”一声枪响。
    刚刚孵化的黑影还没落地，鲜血就已经溅上牢房的玻璃墙。
    一只巨型，比正常成年男性还高大的奇美拉蚁伏在地上。她是整个种族仅剩的存活者，然而触角被剪掉，无法感知外界，脚爪扭曲上翘，没有任何行动能力。它不大在意自己刚诞生的工蚁死亡，蠕动前行，尖锐的口器嵌进囚禁者提供的绞制肉团，张嘴咀嚼，沉默而乖巧的准备生下一个。
    奇美拉蚁采用摄食交.配的特殊产卵形式，蚁后借由吃下其他生物，将该生物的特征反映在下一代身上。这是六大陆公认第一级隔离指定种的昆虫，因为它会持续吃掉它中意的物种，直至绝种为止。
    可惜在墙外的研究员看来，这只是一头不安分的研究体。
    牢房里响起只有奇美拉蚁才听得到的特殊频率的讯号。
    [潘多拉。]研究员没有费心给它取代号的意思，直接用计划方案当作它的名字，[不要浪费‘营养’，直接诞下王。]
    [不可以……]
    “砰！”
    再次从墙壁里伸出的机关枪，直接射穿了它的左肢。奇美拉蚁一动不动，宛如已经死亡。机械臂夹住天花板上那团破卵，传送到牢房外，经过处理后，它会绞进肉团重新喂入母体。
    “种族本能还真是顽固。”研究员拿笔点了点笔记本，“‘营养’有限，这样下去损耗太多，直接通知上头吧。”
    糜稽连拍卖会也没去，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待在房里，已经有一个月不曾出门，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进去。
    席巴觉得二子身上的脂肪快要熬不住了，准备暴力破门前，先问了下伊尔迷，“你做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抱歉，爸爸。”伊尔迷真的很苦恼，想不通糜稽明明实力不强，为什么最后一刻能挣脱他的念针，“我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
    “多谢您，莫罗先生。”帕里斯通神态夸张的握住西索的手，极为熟稔的摇了摇，“希望接下来也可以愉快的合作。”
    “希望没这个机会❤”
    西索盯着他把黑盒子收起来，转身就走道：“哲学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很难的学科♦”
    [我们同意你的条件，不过军团长不可能，只能有三个王直属的护卫军。]
    奇美拉蚁黑漆漆的复眼盯着牢房外的人类男性。他的目光很奇怪，既不像研究员那样冷漠，也不像周边士兵那样忌惮，说不出的复杂，以及让它厌恶。
    这个人，在觊觎它的孩子！
    [地方不够大……]
    奇美拉蚁蜷缩在八立方米的囚牢里，不再费力将脖子扬起来，只是固执的提出要求：[我还需要更多那种美味的食物。]
    [没问题，更多物种的食物也可以提供。]
    帕里斯通双手贴在玻璃墙上，温热的掌心在冰冷的玻璃上形成一片白雾。他笑了下，隔着玻璃，冲蚂蚁画了一个小小的苹果，[但一定要把最好、最精华的部分留给王呀。]
    “尽量把那些人全登记成失踪。”
    帕里斯通刚走过戒备森严的地下长廊，就接到自己在协专的副手电话，不由安抚道:“虽然米哉斯顿先生一定会发觉，不过在这之前，时间足够了。”
    奇美拉蚁生了三只腹部宛如圆球的蚂蚁，它们爬上天花板，便一动不动的开始膨胀。研究所按照蚂蚁的要求，送入了足量的泥土，就看到四肢重新长出来的蚁后开始费力的用自己的粪便筑巢。
    “……”
    对于蚂蚁来说，相对熟悉的环境才能让它们放心繁衍。
    “啪咔！”
    第一个圆腹蚂蚁裂开。
    头戴猫耳的人形蚂蚁单膝落地。
    她用极为喜悦的目光看向蚁后，以及它凸起的腹部。
    接着转头看向窗外，她天生上弯的嘴角带着少女一般不知世事的微笑，周身的气却邪恶到让人无法呼吸。
    连枪也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的特殊玻璃，裂了。
    警报声突响。
    研究员训练有素的往外跑。
    [停下，尼飞彼多。]
    猫女歪头，疑惑的看向蚁后，“尼飞彼多是什么意思，女王？”
    [那是你的名字，名字是分辨每个蚂蚁的记号，人类叫我潘多拉，所以你是尼飞彼多。]
    “多谢女王赐名。”
    尼飞彼多还在疑惑，“您不喜欢这些人类的口感吗？”护卫军为了王的诞生，自然希望女王吃得越多越好。而眼前这些研究员，在她眼里都是没什么差别的食物。
    [人类比工蚁更有用。]蚁后慈爱的抚摸自己鼓起的腹部，[你醒来前，一直都是他们在为王提供营养。]
    “属下明白了。”
    尼飞彼多盘腿坐下，既没有再接再厉打破牢笼，也不再往外多看一眼，只是极为痴迷的盯住女王腹部。
    “天生的念能力者吗？”听到汇报，帕里斯通对尼飞彼多的存在并不在意，“别担心，在王出生前，那个聪明的蚁后都不会允许它们动手，提供养料这方面不会有谁比我们更效率。”
    第二个护卫的名字叫做枭亚普夫，是一个能从研究员表情看穿人类大半计划的高智商。
    第三个护卫名字叫做孟徒徒尤匹，是一个醒来二话不说直接轰碎牢房的肌肉派。
    托他的福，女王的待产室换成了更坚固的牢房。三护卫也失去守卫女王的自由，乖乖伸出手脚套上枷锁，分开关进合金笼子里。
    只要能还能透过栏杆看到女王，他们并不反抗。
    一份份肉团送进牢房。
    食物已经比奇美拉蚁最开始要求的数量，足足多了一倍。
    但它还在喊不够。
    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的腹部，此时大得快顶到天花板上。
    彼多：“女王今天的胃口还是那么好。”
    尤匹：“越来越强了。”
    普夫已经感动到说不出话来，“啊，我的王……”
    蚁后现在连翻身都做不到，费力抚摸着沉重的腹部，安抚孩子道:[现在还不是出来的时候。]
    但很可惜，没用。
    “叽咿咿咿咿！”它有生以来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却是惨叫。
    护卫军神色激动起来。
    普夫：“差不多了。”
    彼多：“嗯！王就要诞生了！”
    尤匹：“不过……”
    [慢……慢着！现在还太早……]
    “闭嘴！太挤了！”一只利爪捅出奇美拉蚁腹部。
    “叽呀呀呀咿咿咿咿！”蚁后痛得大声哀嚎。
    新诞生的蚁王浑身黏液，针筒一样的尾巴像刀，为了尽快出来，毫不顾及的将母体撕得更开。他冰冷而血腥的眼睛环顾四周，接着看向窗外的研究员。
    警报声比尼飞彼多诞生时响的更厉害！但看到如此强大的王，护卫军脸上却爬满了疑惑。
    因为。
    还有一只白生生的手也从蚁后肚子里伸出来，猛地抓住那个针筒尾巴。
    “别走呀。”那个比尼飞彼多更像人类的蚂蚁歪了歪头，握紧那根尾巴轻声道：“我好饿。”
    她的声音，传进蚂蚁耳朵里，比蚁后下命令的讯号更加清晰有效。那是一种刻在蚂蚁基因里的，绝对无法反抗的高等级威严。
    尼飞彼多拧下自己的左臂，孟徒徒尤匹挖开自己的胸腔，枭亚普夫更是迫不及待挣来束缚，狂热的俊脸挤在合金栏上完全变形，几乎丧失思考能力。
    “啊！王！”
    “咔嚓！”
    先诞生的蚁王还没有多看这个世界两眼，就被生理上的妹妹从背后勒住，一口啃掉了脑袋。
    “咔嚓——咔嚓——”
    蚁后已经奄奄一息，却对那个背对着自己啃食的蚂蚁微笑：[梅路艾姆，我的孩子。]
    “梅路艾姆？”
    对方回头，拎着已经被啃掉脑袋的尸体，“你在说他吗？”
    她的眼睛里，人性与兽性·交织成复杂的光。随着口中血肉的咀嚼，那光犹如散开迷雾的天空，逐渐只露出人的明朗色彩。
    她非常努力的想了会。
    “对了，我好像叫雪莉。”她拖着梅路艾姆的尾巴前行，血迹一路延伸到蚁后脚边，“话说回来，你好吃吗？”
    ［我的营养不如人类，大概有点淡。］蚁后实话实说，并没有即将被吃掉的畏惧。
    “王！请品尝我吧，我一定比只会繁衍的女王更美味！”枭亚普夫终于撕开栏杆，根本不在乎自己血淋淋的十指，极为狂热的跪在雪莉面前。
    王？
    在说她吗？
    雪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胸腹覆盖了一层薄而坚硬的外壳，四肢关节也长着带刺的鳞片，指头一伸，锐利的勾爪直接弹了出来。
    只是外表像人类而已，她恍然大悟。
    对哦，她现在是蚂蚁。
    人类的她已经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з°|漫画里，蚁后自称体内有人类的基因，而且它表示自己在登陆NGL前遇见的“一群”人类很有趣。
    第29章 黑暗大陆
    新一任的蚁王垂首沉思。
    三个直属护卫军争先恐后的落在她脚边，眼巴巴的看着，别说开口，连呼吸都竭力屏住，完全不想打扰王的思绪。除了压抑不住痛苦而喘息的蚁后，牢房里的画面，简直像一部正在播放的无声电影。
    “请问……”牢房顶上的喇叭播出小心翼翼的声音。
    那是奇美拉蚁蚁后从未得到过的态度，雪莉侧头，明明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眼神，看到的人却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巍峨的高山，是无边的大海，毫无抵抗能力。对方顿了顿，隔着加厚数倍，连小型炸弹都炸不穿的玻璃墙，却带着明显的敬畏与不安感，甚至用上了“您”这个人称代词来称呼眼前的异族之王。
    “是雪莉……希尔小姐吗？”
    希尔？
    雪莉歪头想了下，人类时候的记忆她全都记得。虽然奇美拉蚁的传承同样清晰，但她的食谱并不包含人类，用一个“同类”身份来减少麻烦也无非不可。
    “恩，是我。”
    广播传来不太清晰的欢呼声。
    “恭喜您顺利转生。”那头的声音明显放松了很多。毕竟雪莉手上那具失去头颅的类人身体，委实骇人，“只要再按程序做一个人格测试，您就可以出来了。”
    “不急。”
    雪莉的气涌向地面，趁反冲的瞬间轻轻一跳，就那么凭空坐在了天上。这个技巧对人类时的她就不难，换成现在这个气量近乎无限的身体，更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底下三个护卫军眨了眨眼睛，开始模仿王运用气的方法。
    雪莉并不管他们，事实上，她这么做只是因为梅路艾姆比自己要高。她环抱住前任蚁王的身体，比鲨鱼还要强大的咬合力让她轻易撕开坚硬的外壳，将母体欠缺的营养一一补足，吃到最后，只剩那条嘎嘣脆的针筒尾巴。
    她刚才可看见了，雪莉咬断尾巴尖的针，心想这么灵活的武器，还不像手脚那样容易弄脏，真想要啊。
    “膨！”她背后陡然长出一条细长的黑尾。
    “？”雪莉抓住自己不住甩动的长尾，一层黑亮细腻的鳞片微微张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尖针。不知道好不好用……雪莉低下头，瞳孔缩成极小的微点，将玻璃墙所有受力点连接成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网络。
    黑尾竖起，就像幼崽试探性的伸出肉垫那样，轻轻碰了碰玻璃。
    “哗——哗啦啦！”蜘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炸开，亮晶晶的碎渣漫天飞溅，直接形成一个恐怖的空洞。雪莉和带伤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中间没有任何阻挡。
    过了半秒，地下室才响起刺耳的警报。数道合金门贴着玻璃破口，从天花板四面砸下，将雪莉和其他蚂蚁困进一个无比巨大的监牢。
    “我不想杀人。”
    雪莉让自己悬的更高，眼睛几乎抵在了天花板的摄像头上，十分冷静的说道：“叫帕里斯通过来。”
    “王！我知道他在哪！”尼飞彼多十分激动的上前。因为之前的自残，她只剩右爪能用，便无师自通了周的用法，气覆指尖，一击削穿合金门往外冲，“属下这就为您拿到想要的东西。”
    “愿为您完成一切愿望。”孟徒徒尤匹不甘示弱的伸出双手，顺着尼飞彼多弄出的门洞，一把将门完全扯开。
    相比两个同事，枭亚普夫注视到了王轻皱的眉头。他单膝跪在雪莉落下的阴影前，语气阴柔而恭敬的解释道：“您何必亲自出手，有事请尽管吩咐我们。”
    对此，雪莉只有两个字。
    “回来。”
    尼飞彼多快冲破机枪走廊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
    孟徒徒尤匹冲向研究员的杀气消失，犹如阳痿患者刚吃的那粒伟哥失效。
    枭亚普夫早就散到研究所外的鳞粉，也纷纷离开被催眠者，穿进泥土，正努力回到本体身边。
    护卫军：“？？？”
    “比预计出生的时间要早。”帕里斯通看着视屏里的画面，神色忧心极了，“她的身体健康吗？不知道有没有残疾。”
    胖子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确定这家伙真是帕里斯通，忍不住开口：“你居然会关心妹妹！”
    “恩？”帕里斯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要是残疾了的话，会长最后一战会很遗憾的。”
    胖子自以为看透了这家伙的本质，冷笑道：“别找理由，其实就是关心她。”
    “那是当然的呀，虽然从生理学角度来讲……”
    帕里斯通关掉视频，冲胖子做了个暂别手势，准备去取早就准备好的那件东西，“她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枯枯戮山。
    柯特一身血腥的回房，刚进门，就看到坐在阴影里的糜稽。他捏紧袖子里的折扇，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就一个问题，大哥六月六日到九月之间，背着家里接了谁的任务。”糜稽轻笑，那狭长的眼眸之下，有深到恐怖的黑眼圈。
    柯特眼珠微转，“我怎么可能知道。”
    “别装了，如果你不说，找亚路嘉付一点代价我也承受得起。那样一来，奇犽也会站我这边，毕竟人家才是真的亲密，不是吗？”
    柯特额上冒出青筋，虽然知道这死胖子没这个胆子，但万一呢……“行，我告诉你。”他深呼一口气，“那件事大哥其实避着我的，你得拿交易发誓，不能出卖我。”
    “没问题。”
    研究所地下室的激光通道全部关闭，帕里斯通淡定的经过一排排自动机关枪，就那么空手走进来。尼飞彼多警惕的盯着他，犹如变形虫一般不规则的圆放射到两公里外，也没有看到其他枭亚普夫分析的职业猎人。
    可这个人看起来不强，喵。
    “欢迎回来。”帕里斯通抬头看着还坐在半空雪莉，情真意切的继续道：“这五个月我真想你。”
    雪莉觉得他还能冲自己笑出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内心素质简直强大到可怕。尤其是通过人生图鉴和之前发生的事，已经有十分充足的证据证明，就是他亲手设计了人类雪莉的死亡。
    “给我一个不宰掉你的理由。”雪莉尾巴在空中甩来甩去，三护卫顾不得威胁帕里斯通，脸上纷纷起了红晕，眼珠痴迷的跟着尾巴一起转动。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前世，当然，也可以说前世的前世。”帕里斯通微笑。
    雪莉的残影还在天上，本体却站在帕里斯通面前，尖锐尾针更是抵上了他的喉咙，“继续。”
    帕里斯通完全无视护卫军变得极为恐怖的神情，甚至还带上喜悦的笑意，就像正在分享自己的喜爱之物一样，“那时‘我’的妹妹才八岁，虽然我不擅长武技，但是区区一个市冠军，却突然拥有不下于职业猎人的气势，怎么看都很奇怪呀。”
    “但雪莉还是雪莉，只不过是很久以后的雪莉。”帕里斯通看向面前的蚁王，语气苦恼的继续道：“那么，前世的前世，你恨过‘我’吗？”
    雪莉冷眼，“没有。”
    “那还真是遗憾。”帕里斯通最后两个字说得轻声极了，“容我提醒一句，两小时前你吃掉了自己这辈子最强大的对手。”他语气非常怜悯，“护卫军是不具备繁衍能力的，全世界最后一只变种奇美拉蚁就在这，而且看样子，它也没办法再生育下一个王。”
    雪莉眼睛变成血红色。
    “帕！里！斯！通！”
    帕里斯通开心的向她张开双手，“现在恨我吗？”
    “你神经病啊！”雪莉一尾在地上砸出巨坑，忍住没甩到他脸上。
    “来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杀掉我。”帕里斯通又向她走了一步，面带微笑，“否则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的。”
    “……我还不想和比杨德结仇。”
    雪莉转过身，冲尼飞彼多吩咐道:“看住他。”仿佛帕里斯通长得惨绝人寰一样，她完全不想再看一眼。
    “王，要卸掉手脚吗？”尼飞彼多伸手点了点唇，将帕里斯通和蚁后之前的食物视作同一种类。
    “磅！”
    合金门上留下一个尼飞彼多形状的空洞，雪莉垂下尾巴，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尼飞彼多把自己断掉的肋骨推回原位，踉跄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答道：“属下明白了。”
    帕里斯通击了击掌，语气带笑，“哎呀，还是对小动物充满爱心呢。”要是雪莉刚才用攻击玻璃墙的力道，那只蚂蚁早该死了。
    “闭嘴！”
    雪莉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地下室的出口走。枭亚普夫拍了拍尼飞彼多肩膀，接着看向帕里斯通，眼里饱含杀意。
    这个人类，能影响到王！
    一想到这个，枭亚普夫焦虑得心都快碎了。
    帕里斯通左右环顾，最后落在奄奄一息的蚁后身上，神态轻松的问道：“对了，需要给它找个医生吗？虽然不能全好，活下来绝对没有问题。”
    孟徒徒尤匹全程无视这个人类，已经去追随雪莉的步伐。枭亚普夫更是隐忍的闭上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杀掉这个人类，害王厌恶自己。只是尼飞彼多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神态天真又残忍。
    “不用，我们已经不需要女王。”
    第30章 黑暗大陆
    研究所建立的时候，选址特意挑的偏僻，放眼望去，孤零零的白楼四面被树木环绕，完全看不到现代社会的痕迹。
    雪莉一跃，落到最高那棵树的顶部。细小的枝丫晃了晃，还是坚强的回到原位，让她看清整座森林的全貌。
    她的瞳孔再次缩成一个极小的黑点。世界在她眼里变成了黑白色，树、动物乃至风带起的柳絮、阳光炙烤叶片的高温，彼此携带的信息织成巨大的网络，每一个细节的变化她都能知晓来源和预判将来。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应该在半小时前全部撤离了，雪莉尾巴甩了甩，帕里斯通应该是方圆几里仅存的人类。
    新生的蚁王还不能完美掌握自己的感官，得到想要的信息的同时，还有其他毫无意义的东西一同出现在脑海里……雪莉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还提着断臂的尼飞彼多，跳下树道：“收拾一下自己。”
    “喵？”
    “请恕我越矩。”枭亚普夫欠了欠身，斗胆猜测王的想法，“彼多，你的脚步太乱了。”
    “属下需要自尽吗？”尼飞彼多下巴微抬，指尖抵住自己的唇陷入思考。两秒后，换成双目合拢，一掌贴脸的苦恼姿势，“该用什么姿势去死比较好呢。”
    枭亚普夫头上两根触须颤抖，轻叹道:“你就不能直接把手弄回去吗？”
    “对哦。”
    尼飞彼多的猫尾甩来甩去，开心的说：“只要把我修好就行了。”
    邪恶的气陡然四散，那恐怖的黑暗，连雪莉也忍不住侧目。不像人类开发念技需要数月乃至数年的时间，尼飞彼多尾巴一翘，马上具现出与之相连的巨大念兽。
    自带悬浮翅膀，比楼房还高的人形布偶打开腹腔，数以百计的机械手臂伸向宿主，将断手同肩膀间的血管经脉一点点缝合回去。
    只是……
    雪莉看着布偶那张同帕里斯通十分相似的脸，面无表情。
    奇美拉蚁女王生育下一代，靠的是摄食而非交.配，因此新生高阶蚁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只是觉醒或多或少的问题。
    帕里斯通和尼飞彼多今天才初见，没道理念兽会长成他的模样，除非……她对这个人类的熟悉感，是从供其诞生的血肉营养中来的。
    很久以前，帕里斯通剪掉人类雪莉所爱，又亲手缝了一个以自己为原型的布娃娃送给她。
    今天，尼飞彼多具现出那个放大版的娃娃。
    那么，身为蚁王的雪莉，能百分百确定人类雪莉都在自己身体里吗？
    她不能。
    因为这并不只是一道单纯的哲学问题。
    这时候，枭亚普夫敏感的察觉到，王看尼飞彼多的眼神不同了。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们三个对于王都是毫无差别的工具。那么现在，他和尤匹依旧是朴素的刀，尼飞彼多却是嵌上宝石，实用与欣赏价值合为一体的昂贵道具。
    真是……叫人妒忌！
    只是几分钟，尼飞彼多就已经修好了手臂，接着看向同伴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十指和胸口，“普夫和尤匹要来吗？这能力很方便呀。”
    “谢谢，不用了。”枭亚普夫咬了咬唇，心想这可是他对王忠诚的纪念。
    帕里斯通笑眯眯的看完他们的互动，低头看了下手表，接着冲雪莉道:“接下来有一个和V5很重要的会议，我要先离开一下。”
    “不行。”
    雪莉毫不犹豫的拒绝。先前那段“不杀他绝对会后悔”的警告犹在，既然决定不杀，就绝对不会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那个会很重要哦，协专提前半个月才协调好每一位特派员的时间，错过的话，今年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帕里斯通向雪莉表示，会议并不是他提前算计好的，真的只是意外。“之前负责联络的人是我，如果我不在，特派员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履行同比杨德的合约。”
    涉及到比杨德……雪莉果断:“我跟你去。”
    “当然可以。”
    帕里斯通答应的更干脆，仿佛就等她这句话，“不过你得先穿上衣服，恩，孟徒徒尤匹先生也是。”
    浑身肌肉，出生不像同伴那么体面只自带一条裤衩的尤匹很委屈。不过看了看王，看着胸腹那硬邦邦的外壳，顿时平衡了。
    王连裤衩都没有呢。
    帕里斯通不知从哪拿出一套卫衣，超级大，以雪莉的身高套上以后直接垂到膝盖，连裤子都不用穿。她低下头，发现左胸处还缝了一颗迷你苹果，歪歪扭扭，分外不和谐。
    “！”
    帕里斯通收回那只替她整理卫衣帽子的手，雪莉森寒的尾巴尖，离他额心就差几毫米的距离。
    “没有下一次了。”
    雪莉收回尾巴，语气平淡的警告道：“除非你想试一下只有脑袋的生活。”
    “♪”
    优路比安在六大陆算是混乱中立派，因此，V5将不宜公开的会面地点设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飞艇上，尼飞彼多贴着窗户往下望，满脸兴奋。枭亚普夫听着电视机播放的流行乐，眉头轻蹙。也只有换上西装，比之前更像打手的孟徒徒尤匹还守在雪莉身边，眼也不眨的盯住帕里斯通。
    “看外面喵。”尼飞彼多示意同伴看底下的城市，“到处都是食物。”
    枭亚普夫点头附议，比起在森林他的鳞粉要飞很久才能找到寄生体，这里感觉只要抖抖翅膀，便能捕捉一大堆猎物。
    眼看他们越说越激动，雪莉放下手机，开口道：“我已经吃饱了。”比起之前粗暴而直接的命令，这次她还给出蚂蚁能接受的理由，“不要对垃圾感兴趣，只有黑暗大陆才拥有比梅路艾姆更美味的食物。”
    这句话充分体现出美食蚁的特性，尼飞彼多乖巧的点头，“属下明白了。”
    枭亚普夫则是更加激动，“真不愧是王！”
    孟徒徒尤匹对关于王口味的话题不感兴趣，还在盯着帕里斯通，直到他们抵达V5约定的会议大楼。
    除了帕里斯通，雪莉他们都在一楼被保安拦下。
    “稍等，很快就好哦♪”
    雪莉看着帕里斯通上楼的背影，指头动了动，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卫衣袖口摸出他的钱包。
    她随手抛了抛，就扔给枭亚普夫。
    “银·行·卡密码试一下197503，不行就用现金。”雪莉冲枭亚普夫道:“带他们两个出去逛一逛。”
    枭亚普夫双手捧着钱包，既感动于王对自己的信任，又忧心她的安全，只言他们是不会离开王的。
    “别让我说第二次。”
    雪莉表情越发冷淡，终于说出实话，“你们的视线让我很难睡觉。”
    楼道内，帕里斯通拿着手机:“那么，鲁西鲁先生，到了该您接收尾款的时间啦。”他的手伸向西服口袋，结果摸了个空，“哎呀。”
    “不，没什么。”
    帕里斯通脸上失去往常的笑容，他不紧不慢的经过走廊，身体逐渐被会议室的黑暗吞没，“家妹接下来，还要劳您多关照。”
    枭亚普夫很认真的握着王给的钱包。三护卫并没有走太远，他们走到雪莉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就立即停下来。因为用圆会被王察觉，只能像做贼一样，时不时偷偷往大楼看一眼。
    “普夫，钱包也给喵看一下。”尼飞彼多不像两个同伴那么紧张，眼珠转动，很快打上那个钱包的主意。
    “不行！”
    “喵？”
    “这是王给我的！给我一个人的！”
    “但喵就看一下！”
    “不行！”
    猫和蝴蝶缠斗的手出现数百条幻影，结果一个不注意，钱包啪叽飞了出去。
    “咕噜噜——”
    四散的纸币中，有颗小小的玻璃球快速撞上了墙壁，磕出一条小小的裂纹。
    “喵！”
    尼飞彼多恢复四足兽的特性，着地蓄力，浑身的毛都炸开，冲那颗小球龇牙威慑。
    雪莉接到一通电话。她抬起头，看到楼上的帕里斯通正探出窗，冲自己招了招手。
    距离那么近还打电话，他果然是个神经病。
    “其实一直想告诉你，莫罗先生并不是个好男人哦。”
    雪莉沉默半响，十分疑惑的问:“那是谁？”
    那边陷入沉默。
    “不愧是你。”帕里斯通似乎笑出了眼泪，食指在眼眶来回擦拭，“要是能这样保持下去就好了。”
    雪莉靠在墙上，语气十分嫌弃，“有病吃药。”
    “你想知道……让会长认真跟你打一场的方法吗？”
    帕里斯通不需要雪莉的回答，语速加快，声音里带上兴奋的颤抖，“只要一颗炸弹就行了。”
    前世尼特罗就是那样杀死梅路艾姆，雪莉还记得那个死而复生的蚁王，是如何评价那个被人类之恶挟持的可悲对手。
    “炸弹对我没用，帕里斯通。”她声音不由冷酷起来。
    “我当然知道。”
    帕里斯通翻上窗户，坐在边缘冲雪莉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爽朗，以及无与伦比的恶意。
    “但对付人类，完全足够了。”
    “咔。”他按下手里的按钮，声音无比柔和，“我在地狱等你。”
    “轰！”
    以帕里斯通为圆心，那炸裂的红色火花吞没楼房的场景，全部映入雪莉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帕里斯通死了，因为雪莉拿走了他本来打算用来威胁她的道具。
    第31章 黑暗大陆
    摆放在V5仅剩的几个高层面前的，是一份详细到近乎虚假的文件。关于“优路比安特大爆炸案”，文件从当时在那开会的每位官员的抵达时间，再到猎人协会副会长帕里斯通·希尔的所有发言，文字图片样样不缺，详尽到仿佛报告者当时就在会场。
    但这是绝不可能的。
    因为所有人都死了。
    除了“凶手”雪莉·希尔。
    “这么多官员同时牺牲，消息绝对压不下去。但事关黑暗大陆，那场会议又不能向民众公开。所以各位，就按这份文件的结论如何？”为首者环顾四周，缓缓说出众人心声，他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真相，只需要……
    “一星猎人雪莉·希尔叛乱，合谋同伙挟持大量官员，胁迫V5接受流星街所有遗民遭拒后，丧心病狂进行大屠杀。”
    其中一个官员颔首，“她与流星街犯罪团伙私下联系的照片就在第三页，证据确凿。”
    “更妙的是，帕里斯通·希尔正是她的兄长，血亲相残，同门复仇这种新闻很容易吸走大众目光。”为首者重新接过话茬，“待会给猎人协会一个电话，让他们自行清剿叛徒如何？”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那么，通缉犯雪莉·希尔，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西索刚从浴室出来，转过头，就发现窗台边的雪莉并没有换上他准备的衣服。
    她还穿着那件沐浴过爆炸，破烂到不行的卫衣，尾巴高高翘起，神情带着无法形容的阴郁。那颗威力巨大的炸弹虽说没带走她的性命，但抵挡爆炸后重长的五指还是受到影响，自主生出加固防御的薄膜。
    比之前更加有力的指头转动着那颗快要裂掉的玻璃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而另外三个蚂蚁似乎格外忌惮那颗小球，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宛如她手里拿的其实是一颗核弹，分分钟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
    西索穿上自己的常服，随口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等人。”
    “谁？”
    雪莉还没回答他的问题，西索就已经接到来自伊尔迷的电话。
    “雪莉在你这吗？”
    “你猜❤”西索挑了挑眉。
    “辛苦你了。”伊尔迷声音非常平静，带着理所当然的态度继续道:“我马上来接她。”
    “我倒无所谓啦。”西索侧头，从雪莉表情读出伊尔迷不是那个要等的人，“但她看起来好像不太想跟你走耶。”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嗯？”
    “嗯？”西索也很茫然。
    “说起来也很奇怪，以现在的局势，她为什么会找你，不应该投靠自己最爱的人吗？”
    西索更加茫然了，“小伊……最爱的人，是指你自己吗？”
    “对啊。”伊尔迷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雪莉终于抬起了头。
    她攥着玻璃球的右手松开，那球宛如一块磁石，直接将西索的手机吸了过来。
    “不管帕里斯通承诺了你什么。”雪莉冲伊尔迷冷声道:“他都没成功，不用再想了。”
    “哦，那麻烦折现我的400毫升血液。”伊尔迷一听，语气马上变得公式化，也不提带她走的事情，“优惠价400亿，一星期内转给我谢谢。”
    “先不忙说这个，大哥。”
    雪莉一上一下抛着玻璃珠，“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提醒你先回家看看，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多谢提醒。”
    雪莉挂断电话，看向表现的特别乖巧的西索。“那家伙又答应过你什么，算了。”雪莉把手机扔给他，“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卡金特殊住宅区。
    库洛洛坐在楼梯间，翻着[盗贼の极意]里面的新卡，笑道:“真是有意思的念兽呢。”
    卡金国王手背插着天线，僵硬的站在他背后，失去王族代代相传的念兽保护，他的肉体同沉迷酒色的寻常老人没什么两样。
    “外面守卫那么严，但里面完全没人哩。”侠客踢开第六王妃的尸体，将早已准备好的电话递给国王，再低头打开自己的小恶魔手机。
    国王给管家下令，让所有王子准备接待他的使者。成年王子在外有自己的房子，为了一天之内杀完，蜘蛛扔硬币决定了每个人负责的对象。
    “嘿，抽到老三，前面几个王子一定有不少珍宝吧。”芬克斯冲满脸不爽的飞坦道。
    抽到七王子的飞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库洛洛打开四王子的密室，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真巧，你也喜欢火红眼。”
    “不过就像你的血一样，多看两眼就腻了。”
    “火红眼卖掉做慈善也不错。”侠客拿着马克笔，一边接电话，一边在国王肚腩上随便乱画，“不过这次以后，流星街应该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外面做生意，没那么多孩子会饿肚子了。”
    V5感觉卡金疯了！
    就因为前几个王子突然暴毙，就致电他们要公开黑暗大陆的存在？！
    “不行吗？”
    卡金国王一张脸百无聊赖，“那尼特罗会长和雪莉·希尔的比赛，就在卡金举行吧。”
    “比赛不能公开……”
    “二选一没商量。”卡金国王表情丝毫不变，“谁知道我孩子还要死几个，他两打一架，谁赢了就是我的保镖队长。”
    卡金王子已经死到第十二位，十三王子玛拉扬提着仓鼠笼子，就那样看着姐姐的头落到地上。
    库洛洛弯下腰，将镶满宝石的冠冕放到他头顶。
    “小国王。”
    侠客这个操作系做不到永久操纵，那个还在电视里大肆宣传世纪决战的傀儡，很快就会被他们解决。
    “流星街未来劳您关照。”
    蜘蛛并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反水，因为还在襁褓的十四王子会跟随他们回到故乡，作为流星街的一员长大。
    等他长大，这个小国王也就没用了。
    卡金茶室内。
    比杨德垂眸，将一个黑盒子递给雪莉。
    “你哥说，如果我觉得你还是你，就把它毁掉。”比杨德顿了顿，“但我认为，打不打开都是你的权力。”
    “……谢谢。”
    “比赛加油。”
    “我会的。”
    雪莉犹豫了一下，“帕里斯通对你说了什么？”
    “怎么？”
    “你现在……和老头子没什么差别。”雪莉看着比杨德，就像看到豁口越来越大的宝剑，已经无力再等到出鞘的那天，“你会死的。”
    门外，西索舌头邪气的舔过唇边，三个护卫目光嫌恶，齐齐离他远了一大步。
    但谁在乎。
    独属于他的狩猎，即将开始。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现在是艾萨克·尼特罗同雪莉·希尔的比赛现场！”直升机上的主持人神情激动，“一个是五十年前公认的世界最强，一个是不惜人体改造也要超越人类极限的新生代，让我们拭目以待！看谁会是今天的赢家！”
    因为卡金不留余力的宣传，此刻数亿人都在关注这场比赛，其背后的福彩公司和地下钱庄都疯狂想干扰这场比赛，吞下收到的巨款。
    可惜，办不到。
    卡金首都最高的平台上，现在只有三个人。在盘旋直升机的嗡鸣中，比杨德同艾萨克的视线交错了一瞬间。
    老头子今天穿了那件心字衫——传说是他五十年前的战袍，连胡子也修剪到不会影响战斗的程度。
    父子俩兜兜转转躲猫猫了这么多年，今天还是他们的首次会面。但那个“绝不能让对方活下来”的信念，两个人却非常一致。
    理由无非是武道的不同，一个被自己所创的心源流所缚，不愿再有人类前往黑暗大陆带回“灾难”。一个却还坚持本心，想挑战前人的不可能，战胜自然，征服黑暗大陆带回“希望。”
    连艾萨克·尼特罗都亲口承认过，比杨德比自己更符合猎人的定义。但只要他活着，比杨德就注定要被他“狩猎”，被束缚在六大陆无法动弹。
    雪莉今天突然明白了这一点。她看着自己曾经憧憬的对象，却是站在笼子外的人的角度，去观察里面永远出不来的年迈狮子。
    太伟大。
    也太可悲了。
    她几乎看到了未来，如果奇美拉蚁继续留在这片安全的土地，基因的天花板也会越来越低，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她该去黑暗大陆。
    她想要挑战更多。
    “不为任何人的名义，我们打一场。”雪莉脱下那件卫衣，整整齐齐叠成一个人形放到旁边，“不论输赢，我都会带其他蚂蚁离开。”
    “老夫真是幸运。”尼特罗笑呵呵的，绝口不提彼此过去的交情，对她做了个战斗的起手式，“死前还能遇上如此优质的对手。”
    雪莉冲他深深一鞠躬。
    两条黑影交织在一起！
    那是一场要将速度放慢千百倍才能看清的战斗！也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斗！人们永远无法忘记，那个人类最强最后的英姿。
    虽然他败了。
    但他所展示的肉体极限，再没有哪个人类能超越。
    雪莉蹲下来，缓缓帮生命耗尽的尼特罗合上眼睛。
    她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连尾巴都垂到了地上，突然有点茫然。
    这个死掉的人类，曾是她人生的道标啊。
    在这个时候，人类雪莉剧烈的情感波动完全压制了蚂蚁雪莉的存在。
    她在众多摄像头下，消失了！
    比杨德松开拳，拿起手机看了眼，突然脸色微变。
    “没办法呢。”西索冲地上的尸体摆了摆手，唇亲昵的吻上淌血的扑克牌，“你们所有人的弱点，我全都知道。那么接下来，要死的陪葬品还剩196个。”
    他打开手机，浏览帕里斯通死前发来的名单。
    “嗯哼，再找哪个出来玩呢？❤”
    对人类来说，全世界最高的地方就是世界树的顶端，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棵树仅仅只是本体的一颗小小的分枝。
    那隔着海也无法眺望的本体，在黑暗大陆的中心。
    雪莉把卫衣和黑盒子一起放进挖好的树洞里。只有在这个时候，身边没有叽叽喳喳的护卫军，也没有雄心壮志的协专，她才能心平气和的同帕里斯通说话。
    “这里够高，能看到我明天出海的地方。”
    “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努力成为最强，绝对不会死进地狱。”
    “我恨你，满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关于雪莉的蚂蚁转生，帕里斯通分别留了黑匣子、尼飞彼多和会长三个后手，时刻准备提醒雪莉她属于人类，属于帕里斯通妹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