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太子日常》作者:七年玉 文案: 穿成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赵旸,他懵了,因为历史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 最让他懵的是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封为皇太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同时也集万千期望于一身。大臣们对他非常看重,所以他从六岁起就被语文书上的诗词家教导。 每次看到这些害他背书的诗词家们,赵旸的心情就非常复杂。 看文注意事项: 【1:男主言情文,苏爽到爆炸。 【2:平行时空的宋朝,与历史有些不同。 【3:小白文,日更到完结。 【3:03-01号入v,请多多支持正版。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旸 ┃ 配角:宋仁宗、曹皇后 ┃ 其它:语文书上的诗词家门 一句话简介:老师们都是语文书上的诗词家。 立意:富国民强 作品简评: 一朝穿越,成为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大宋的皇太子,赵旸本以为就此迎来人生巅峰,从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睡到自然醒不再是梦想,可万万没想到,当老师都是赫赫有名的文坛大佬,当朋友各个品学兼优、出类拔萃,身为皇太子的他,在大宋也要努力卷起来…… 本文文风轻松,剧情苏爽。男主身为大宋皇太子,收获的并不是一个躺赢的人生,梦想始终要通过自身努力学习奋斗来实现,而男主的梦想就是:实现民富国强,成为一代明君! 第1章 庆历五年(公元1045年),秋。 清晨。 坤宁宫的偏殿里,赵旸从睡梦中醒来。他眨了眨眼,随后抬起自己的两只小胖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视线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如今,他即将满一周岁,双眼看到的世界非常清晰明了,并且多姿多彩。一年前,他刚被生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世界并不是那么清楚。 唉,时间过得真慢,怎么才过去一年,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忽然穿成一个婴儿,真的很遭罪,因为婴儿什么都做不了。当然不止如此,他生活还不能自理。说实话,一开始他真的很崩溃,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老天爷缺心眼,但是不管怎么骂,他都没法改变自己是婴儿的情况,所以几个月后,他就认命地接受自己变成婴儿的残酷现实。不接受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不能让自己一夜之间长大。 他穿成了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这让他非常懵,因为在历史上,宋仁宗和曹皇后并没有儿子。后来,他发现自己所处的大宋和历史上的大宋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平行时空的大宋。 上辈子,他是一个刚进入演艺圈没多久的新人。在穿成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之前,他刚刚拍好一部跟宋仁宗有关的剧。他在这部剧里饰演少年和青年时期的宋仁宗。 他刚杀青回到酒店,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宋仁宗的儿子。难道他穿成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他应该穿成宋仁宗才对。 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穿成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明天的抓周礼。他身为太子,在明天的抓周礼上抓的东西非常重要,毕竟事关他的名声。 对了,忘了说,在他百日宴的时候,他就被宋仁宗亲自下旨册封为太子。他是宋仁宗时期,第一个被正式册封为太子的人。 他还没有出生,就备受关注,因为他是曹皇后和宋仁宗的孩子。一直以来,前朝的大臣们都非常希望曹皇后能为宋仁宗,为大宋生下嫡子,但是她进宫十来年,迟迟没有生下嫡子。去年,曹皇后终于怀有身孕,可把大臣们高兴坏了。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在万千瞩目下出生的。他一出生,大臣们就请宋仁宗册封他为太子,但是宋仁宗担心一出生就让他做太子,会折他的寿。可是,大臣们着急,等不及他满六岁才做太子。宋仁宗没办法,只好妥协,在他的百日宴上就册封他为太子。 刚出生没几个月就被封为太子,他的内心是非常震荡的,同时又非常发愁的。心情激荡,自然是因为被封了太子。发愁,是因为想到历史上积弱,被夏、辽欺负的北宋。 他身为太子,日后肯定要做皇帝的,绝对不能让夏、辽欺负大宋,届时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上辈子,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皇帝。 算了,做皇帝离他还非常远,暂时还是不考虑这件事情。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明天抓周抓什么,还有好好地活着。 活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不能好好地活着,太子、皇帝什么的都是浮云。 他之所以想要地好好地活着,主要是因为宋仁宗的孩子,大多数都在小时候夭折了。 在他之前,宋仁宗有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除了福康公主还活着,其他的五个全都夭折了。 历史上也是这样,宋仁宗的身子不好,所以他的子嗣非常艰难。不止如此,他的子嗣的身体也不好,不然也不会陆续地夭折。 他现在就非常担心自己也会夭折。别看他现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很有可能突然就没了。 虽然穿越到宋朝让他很懵,但是他不想刚穿来没几年就拜拜了。如果在宋朝死掉能回到现代,他是非常乐意的,但是他最怕的是他在宋朝死了,也回不到现代。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是想在宋朝好好地活着。 在活着这个目标上,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先活到四岁。除了福康公主,宋仁宗其他的孩子都没有活到四岁。 先活到四岁,真的是一个非常卑微的愿望。唉,但是没有办法,他觉得自己能活到四岁也算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他这个太子的抓周礼非常受瞩目,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办他的抓周礼。一向节俭的宋仁宗和曹皇后对他的抓周礼非常重视,并且下旨要办的隆重。 孩子在抓周礼上抓到什么,就代表着这个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成就,虽然不是百分百正确,但是百分之五十是有的。 不止宋仁宗和曹皇后对赵旸的抓周礼非常重视,前朝的大臣们也非常关注。大臣们很想知道他们的储君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赵旸才会对明天的抓周礼“头疼”。 不知道明天的抓周礼上会摆放一些什么东西。他要抓什么东西才能“配得上”太子身份。 赵旸躺在柔软的小床上,认真地思考明天抓周抓什么。想了一会儿,一阵困意袭来,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旋即就进入了梦乡。 他睡着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女孩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 小女孩子走到小床边,灼灼地盯着睡着的赵旸看。 赵旸两只小胖手举在脸的两边,小嘴巴微微张着,脸颊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非常可爱。 小女孩很想伸手摸摸赵旸肉嘟嘟可爱的小脸,但是她怕惊醒赵旸,没敢伸手去摸。之前,小女孩伸手去摸赵旸的小脸,把赵旸从睡梦中吵醒,被她姐姐苗昭容批评了一番。 “嬢嬢,旸旸怎么还在睡觉啊?”小女孩仰起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曹皇后。 赵旸是早上日出的时候出生,所以被取名为赵旸。原本宋仁宗给他取名为赵曙,意为曙光,希望他能成为大宋新的曙光。后来见他是迎着早上的太阳出生,就改名叫赵旸。“旸”同“阳”,希望赵旸能成为大宋的太阳。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神色温柔地说道:“应该快醒了。” 苗昭容拿着团扇轻轻地敲打下女儿的脑袋,语含警告地对女儿说道:“不要吵醒太子殿下。” 小女孩回头,对她姐姐噘着嘴说道:“我没有吵醒旸旸。”说完,她回过头,双手捧着小脸,盯着小床里的赵旸看,越看越喜欢,“旸旸真好看。” 苗昭容站在小女孩的身后,低头看向摇摇床里的赵旸,满脸温柔地说道:“太子殿下睡得真香。” 曹皇后目光温柔又宠溺看着儿子,“这孩子很能睡,一天能睡九、十个时辰。”一开始,她见儿子睡九、十个时辰,清醒的时辰只有一两个,以为儿子的身子有什么问题,但是太医说儿子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并且非常康健,她这才放心。 “娘娘,太子殿下能睡是一件好事。”苗昭容笑着说,“小孩子多睡觉才能长大。” “嬢嬢,旸旸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小女孩,也就是福康公主有些等不及了,她希望旸旸马上就醒来,这样她就能和他玩。 曹皇后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醒来,只能对福康公主说道:“我也不知道旸旸什么时候能醒,我们一起等他醒吧。” 福康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曹皇后又伸手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头。 “福康,我们出去等,不要在这里等。”苗昭容担心女儿又会像上次那样,伸手把太子殿下戳醒。“不要打扰太子殿下睡觉。” 福康公主很想留下来,一直盯着赵旸看,直到赵旸醒来,但是她知道姐姐不允许她留下来。 “好吧。” 曹皇后带着苗昭容母女俩离开了赵旸的寝宫。 这个时候,睡梦中的赵旸翻了个身。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用完早膳就来坤宁宫。如果不是苗昭容拦着,福康公主只怕一起床就会来坤宁宫看望太子殿下。 福康公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焦急地等赵旸醒。等了一会儿,就急着问赵旸有没有醒。 苗昭容见女儿这么着急,心里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福康,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不会醒,你先去读书吧。” 福康公主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随后可怜巴巴地望着苗昭容,“姐姐,让我在等一会儿好不好,旸旸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平时这个时候,旸旸就醒了。 “好,那就再等半个时辰。”苗昭容心里清楚不让女儿跟太子殿下说一会儿,女儿是没有心思去读书的。“半个时辰后,太子殿下没有醒,你就乖乖去读书。” 福康公主乖顺地点点头:“好。” 很可惜,半个时辰后,赵旸还是没有醒来。福康公主还想在等,但是被苗昭容“无情”地赶去读书。 福康公主离开坤宁宫没多久,赵旸就醒了。准确来说,他是被饿醒的。其实,在平时,他早就该醒了,但是今天早上他提前醒了,然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睡到巳时初才醒。 他刚吃饱,宋仁宗就急匆匆地来到坤宁宫看望他。 宋仁宗一下朝,连福宁宫都没有回,穿着朝服就来到坤宁宫。一来到坤宁宫,他就迫不及待地从曹皇后手里抱过赵旸。 第2章 宋仁宗抱儿子的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抱孩子。他低头见儿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心头顿时柔软了一片,忍不住用额头轻轻地蹭了蹭儿子的额头。 赵旸能感受到宋仁宗对他的喜欢和疼爱,毫不吝啬地送给他一个灿烂 “无齿”的笑容。 看到儿子灿烂可爱的笑容,宋仁宗的一颗心都快要被融化了,忍不住又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坐在一旁的曹皇后和苗昭容看到宋仁宗和赵旸之间的互动,两人的脸上也不觉露出笑容。 宋仁宗怀里抱着赵旸,对坐在他旁边的曹皇后说道: “旸旸的精神不错。”其实,宋仁宗也担心赵旸的身子。他非常害怕赵旸跟之前的豫王一样好好地突然夭折。 豫王是宋仁宗的第二个儿子,是他和苗昭容所生的孩子。豫王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很是健康,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三岁那年就突然夭折。豫王的夭折对宋仁宗的打击非常大,因为这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豫王出生后,虽然没有被封为太子,但是前朝和后宫都默认他是太子。宋仁宗原本打算等他大一些再封为太子,却不想豫王没有这个福气。 宋仁宗的子嗣一直都非常艰难,儿子更是稀少。前朝的大臣们为这事一直都非常忧心。前些年,大臣们见宋仁宗迟迟没有皇子,就提出一个建议,让宋仁宗过继宗室的儿子,当做太子抚养。十年前,宋仁宗就抚养过宗室的一个孩子。不过等到豫王出生后,这个孩子就被送回去了。 豫王夭折后,两三年里又没有皇子诞生,大臣们就再次向宋仁宗提出抚养宗室的孩子。宋仁宗是非常不愿意过继宗室的孩子,毕竟过继的孩子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好。再说,他也不太喜欢之前那个孩子,虽然那个孩子是宗室孩子里最为聪慧乖巧的。其实,大臣们也不太愿意让宋仁宗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来做太子,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被大臣们催得紧,宋仁宗没有办法,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去中宫留宿。一年多前,他基本上天天留宿在中宫,但是皇后娘娘迟迟没有好消息,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却传出皇后怀有身孕的好消息。 从皇后被诊断出怀有龙嗣后,前朝和后宫都处在巨大的喜悦中。对前朝的大臣们来说,他们最希望皇后娘娘能为官家诞下嫡子。 对后宫的娘子们来说,皇后娘娘要是能诞下嫡子,她们也能松一口气。其实,对各宫的娘子们来说,她们没有为官家生下皇子也是非常有压力的。 皇后怀有身孕,对宋仁宗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也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没有怀有身孕,是宋仁宗故意为之的,他并不希望太子是皇后所生,因为曹家太过权贵。他不想他的儿子跟他一样,在亲政前一直被太后把持朝政。 虽然宋仁宗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高兴的。如果皇后生下嫡子,他就不用再被大臣们催促去领养宗室的孩子。 皇后怀有身孕后,宋仁宗经常来坤宁宫看望她,每天关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状况。皇后的身子康健,怀有身孕以来并没有出现孕吐或者睡不好的情况。太医说胎儿也非常健康,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在皇后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太医判定她肚子里怀的是小皇子。这个消息让宋仁宗和前朝大臣们都非常开心。 嫡子还没有出生,就深受期待。毫不夸张地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同时也集万千期望于一身。 宋仁宗非常重视皇后这一胎,一直让内侍省的人和太医们尽心照顾好皇后和她肚子的皇子。不止如此,自从得知皇后怀的是皇子后,官家每天都在取名字。他嫌弃自己取得不好,还让大臣们帮他取。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取了一千多个名字。最后定了“赵曙”这个名字,不过在赵旸出生后又改了名字。 “旸旸刚睡醒吃饱。” “刚醒?”宋仁宗微微蹙眉地说道,“平日里旸旸不是在辰时就醒了么,怎么今日睡到巳时才醒?”宋仁宗不仅每天都会来坤宁宫看望儿子,有时候也会留宿在坤宁宫,对儿子的作息非常了解。比如说儿子每天早上什么时候醒来,每天中午什么时候睡午觉,每天晚上什么时候睡觉都非常清楚。 “今日贪睡了些。” 宋仁宗心里不放心,就对候在外面的张茂实说道:“去请太医。”从赵旸出生后,宋仁宗就非常重视他的身子,一点都不敢马虎。 赵旸这个儿子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他绝对不能让儿子有任何问题。 曹皇后听到宋仁宗派人去叫太医,并没有开口阻止。她心里清楚官家对旸旸非常看重,不允许旸旸有任何闪失。再说,她自己心里也担心儿子的身子。不过,她没有官家这么“草木皆兵”。 张茂实的动作非常快,没一会儿就把太医带来了。 太医刚准备给宋仁宗他们一一行礼,就被宋仁宗打断了,宋仁宗让他先给赵旸把脉。 赵旸被宋仁宗抱在怀中,太医弓|着|腰站在一旁,仔细又认真地给他把脉。半饷后,他恭敬地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太子殿下身子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今日怎么晚起了一个时辰?” “官家,太子殿下年幼,贪睡很正常。”太医明白宋仁宗关心紧张太子殿下的心情,“官家,小孩子多睡觉是好事。” 听到太医这么说,宋仁宗心里便放心了。 “明日开始,你每日来给太子把脉。” “是,官家。” 之前,宋仁宗让太医每五日给赵旸把脉。现在改成每日给赵旸把脉,也是为了安心。 宋仁宗对豫王夭折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他觉得如果当时重视豫王的身子,那么豫王就不会突然夭折。所以,赵旸出生后,宋仁宗就让太医每五日给赵旸把脉。只要赵旸的身子出现一点点异常,太医就必须重视起来。他决不允许豫突然夭折一事再在赵旸身上发生。 等太医离开后,苗昭容见宋仁宗的脸色还有些不太好看,温柔地安慰道:“官家,太子殿下贪睡,说明太子殿下的身子好,您不用太担心。” 曹皇后也跟着说道:“旸旸这孩子一向能睡,官家不用太担心。” 宋仁宗刚想说什么,他的脸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拍了下。接着,他就见怀里的儿子对他笑得非常开心。他心中的担忧不安瞬间消失不见了。 赵旸心里清楚宋仁宗为什么这么紧张担心他,不仅对他“无齿”地笑了笑,还对他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他很想开口说话安慰他爹爹,但是他现在还不满一周岁,突然会开口说话会惹人怀疑。他打算等到抓周礼结束后,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 唉,穿来这里快一年了,最让他难受的就是不能说话。幸好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然这一年里不能说话就能把他活活地憋死。 曹皇后道:“官家,旸旸这是让您不要担心他。” 赵旸又抬起他的小胖手,对宋仁宗的脸又是拍又是摸,嘴里继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婴语”。 宋仁宗低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儿子的小手,满脸慈爱地说道:“好好好,爹爹不担心,爹爹不担心。” 赵旸听到这话,对宋仁宗笑的更欢了。 宋仁宗被儿子的笑容感染,脸上也不由地露出开心地笑容。 赵旸一双小手继续“□□”宋仁宗的脸,对他的脸又是摸又是拍又是揪。宋仁宗被“□□”地非常高兴,还主动低下头把自己的脸送到儿子的手里。 “咯咯咯咯咯咯……”赵旸笑的非常大声。“摧残”完宋仁宗的脸后,他又伸手去揪宋仁宗的小胡子。 别看赵旸是个婴儿,但是一双小胖手的力气可不小,揪地宋仁宗有些疼,但是他并没有拿下儿子的手,任由儿子揪着他的胡子。 赵旸揪着胡子还不过瘾,还用力地拽了起来。 “哎哟。”宋仁宗被赵旸硬生生地拔下一小缕胡子,疼的不由地叫了一声。 “咯咯咯咯咯咯……”听到宋仁宗痛苦的叫声,赵旸笑的更欢了。 曹皇后以为宋仁宗是真的疼,连忙关心地问道:“官家,您没事吧?” 宋仁宗对曹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他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儿子的小脸,无奈又宠溺地说道:“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有力气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子又被儿子用力地扯了下。他故意叫道,“哎哟!” “咯咯咯咯咯咯……”怀中的儿子又大声地笑了起来。 曹皇后见状,就知道宋仁宗在跟儿子闹着玩。 苗昭容笑道:“这下太子殿下发现好玩的东西呢。” 的确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赵旸没想到揪皇帝的胡子这么好玩,而且非常有成就感。不过,他没有太过分,揪了几下就没有再揪了。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虽然他刚才对皇后摆手说没事,其实真的疼。他真的没想到旸旸这孩子的手劲儿这么大,揪的他生疼。 “爹爹的胡子可不是你的玩具。” 曹皇后见宋仁宗抱孩子抱了一会儿。再者,宋仁宗进了坤宁宫后还没有喝茶,就对宋仁宗说道:“官家,您先喝口茶吧。” 宋仁宗的确有些渴了。他一下朝就来坤宁宫,刚刚只顾着抱旸旸,连茶都没有喝。宋仁宗把怀里的儿子递给曹皇后,随即端起茶盏喝起茶来。 赵旸被曹皇后抱在怀里,非常的乖巧。 宋仁宗喝完茶后,开口问道:“明日旸旸的抓周礼没有什么问题吧?” “官家放心,没有问题。”不久前,内侍省的任都知前来向曹皇后汇报明日抓周礼的安排。曹皇后仔细听完后,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内侍省准备地非常妥当。” “那就好。”宋仁宗看向曹皇后怀中的儿子,目光充满宠溺,“不知道阳旸旸明日会抓到什么。” 第3章 当年,豫王在抓周礼上抓到了宋仁宗的玉佩。 当时,宋仁宗佩戴的九龙玉佩是当年他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宋真宗送给他的。 豫王抓到宋仁宗的九龙玉佩,所有人都认为他将会继承大统。那个时候,宋仁宗非常高兴,决定等豫王长大后封他为太子,可惜没有等到豫王长大。 宋仁宗对赵旸明日在抓周礼抓到什么东西,非常期待。 苗昭容轻轻摇着手中精美的团扇,语气温柔地说道:“官家,不管明日太子殿下抓到什么都是极好的。” 这句话说的宋仁宗爱听:“穗儿说得对,不管旸旸抓到什么东西都是好的。”苗昭容的闺名叫苗穗儿。她和宋仁宗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平时,宋仁宗都会唤她“穗儿”。 赵旸对这句话却不以为意。如果他明日在抓周礼抓到吃的东西或者玩的东西,他一定会被认为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古人比现代人还要迷信。如果他在抓周礼抓到不太好的东西,一定会被打上不好的标签。 曹皇后没有说话,她心里清楚如果儿子在明日的抓周礼上抓到的东西不太好,一定会被质疑日后品行不好。 身为母亲,她很想让儿子抓他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身为皇后,她却希望儿子能抓到符合大家期待的东西。 这时,候在门外的张茂实走了进来,先给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禀告道:“官家,韩相公和范相公他们求见。” 宋仁宗一听韩琦他们找他,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知道了。” 张茂实闻言,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曹皇后怀中的儿子的小脸,满脸慈爱地说道:“旸旸,爹爹午时再来看你。” 被曹皇后抱在怀里的赵旸,一边对宋仁宗挥了挥他的两只小手,一边咿咿呀呀地对他告别。 “皇后,今日天气不错,你可以抱着旸旸去外面走走。” “是,官家。”曹皇后原本就打算抱着儿子去御花园走走。 “朕先走了。” “官家慢走。” 等宋仁宗离开后,苗昭容这才说道:“刚刚官家进来的时候,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说到这里,她的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这段时日官家很是忙碌,官家一忙起来,胃口就不太好,我有些担心官家的身子。” 曹皇后也注意到了,“等官家再过来的时候,我叫太医给官家看看。”这段时日,前朝的事情非常多,官家和大臣们都非常忙。“穗儿,你要是心里不放心,可以亲手给官家熬汤,官家一向喜欢喝你亲手做的汤。” “娘娘,那我待会就回去给官家熬开胃补身的汤。”苗昭容有一手好厨艺。她从小就喜欢做各种吃食给官家吃,官家也非常喜欢吃她做的东西。“我再做一些官家爱吃的菜。” “如果官家午时没有来坤宁宫,那你就把做好的吃食送去福宁宫。”虽然曹皇后不怎么关注前朝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这段时日官家经常和大臣们商议新政的事情,每次商量都会商量到很晚。之前,好几次都没有用午膳。 “我知道了,娘娘。”苗昭容站起身向曹皇后微微行礼,“娘娘,我先回去了。” “去吧。” 等苗昭容离开后,站在曹皇后身后的春玉说道:“娘娘,您怎么不亲自给官家熬汤?” 曹皇后抱着赵旸站起身,语气淡淡地说道:“官家喜欢穗儿做的饭食,让穗儿给他做,他会非常高兴。”而她亲手做的饭食,官家不一定会喜欢。“趁现在日头不大,我们出去走走。”虽然现在已是八月,但是天气还是有些炎热。中午或者下午出去,一定会晒得一身汗。 “娘娘,您……”春玉还想再劝曹皇后,但是曹皇后一眼朝她看过来,她吓得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旸旸,嬢嬢带你去御花园散步。” 赵旸立马就送给曹皇后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曹皇后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一抹笑容,旋即就抱着赵旸出门。 赵旸双手搂着曹皇后的脖子,趴在曹皇后的肩膀上,双眼好奇地盯着四处看。其实,曹皇后每天都会抱着儿子出去走走看看。 坤宁宫离御花园不是很远。一刻钟后,他们就来到了御花园。此时,桂花盛开。曹皇后他们还没有走进御花园,就远远地闻到桂花的香味。 桂花的香味非常浓烈,不过并不让人讨厌。曹皇后就很喜欢桂花香,她每天都会让春玉她们去折几枝桂花插|在坤宁宫里。 到了御花园,曹皇后抱着赵旸一边赏花,一边告诉他这是什么花。如果见到了蝴蝶,还会告诉他这是什么蝴蝶。 这段时间,曹皇后每天都会教赵旸认东西。 赏了一会儿花,曹皇后就牵着儿子的手,教儿子走路。 赵旸很想直接走起路来,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装作不会走路。他决定等抓周礼结束后,他先说话,然后再走路,这样就不会太突兀。 此刻,赵旸被曹皇后扶着走路,歪歪扭扭地走着,但是没有一次跌倒。 这个时候,宋仁宗和韩琦他们正在福宁宫的御书房里商议新政的事情。 新政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但是进行地不是很顺利,尤其是在冗官、冗兵、冗费上。 张茂实见宋仁宗他们讨论了很长一会儿,就端着茶走了进来。 宋仁宗让韩琦他们先喝口茶,待会再继续讨论。 “再端些点心进来。”宋仁宗想到韩琦他们下了朝后没有回翰林院就来找他,此时肚子应该有些饿了。 “是,官家。” 张茂实很快就端来几盘点心进来,其中就有桂花糕。 宋仁宗拿起一块桂花糕,忽然笑了起来。 “官家,您笑什么,这桂花糕有什么不对吗?”韩琦他们也跟着拿起一块桂花糕,仔细地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朕想起了太子。”宋仁宗笑着说道,“太子这孩子很喜欢吃桂花糕,别看他还不满一岁,却很能吃。一次能吃三、四块桂花糕。” 提到太子殿下,韩琦和范仲淹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柔和了些。 “官家,太子殿下能吃,说明胃口好。”韩琦笑道,“胃口好,就说明身子好。” 范仲淹点头赞成:“小孩子能吃是件好事。” 欧阳修说道:“太子殿下出生八月,和桂花有缘。” 宋仁宗一听这话,一脸恍然地说道:“难怪他喜欢吃桂花糕,原来是这个道理。” 韩琦他们被宋仁宗这句话逗笑了:“官家,太子殿下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在百日宴上,韩琦他们这些大臣见过太子殿下。不过,百日宴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对太子殿下,前朝的大臣们是非常关心在意的。他们也和宋仁宗一样担心太子殿下的身子,怕他会像豫王那样。 太子殿下可是官家和皇后娘娘的嫡子,是唯一的嫡子,大臣们并不希望太子殿下出事。他们希望太子殿下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是啊,长大了很多。”宋仁宗满脸温柔地说道,“小孩子长得很快。” 范仲淹说道:“明日就是太子殿下的抓周礼,臣等也为太子殿下准备了些薄礼。” 宋仁宗听后,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们准备什么礼物?” 范仲淹说道:“臣准备了一幅画。” 韩琦道:“臣准备了一幅字。” 欧阳修道:“臣也准备了一幅画。” 听到他们准备的礼物,宋仁宗心里一点也不意外,“朕就替太子谢谢你们了。” “官家客气了。” 接下来,宋仁宗边喝茶吃点心,边和韩琦他们说了些有关赵旸有趣的事情。 韩琦他们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开口夸赞太子殿下聪明。 聊了一会儿儿子的事情后,宋仁宗他们回归正题,继续讨论刚才的事情。 御花园里,赵旸学走路学地非常开心。玩到午时前,曹皇后才抱着他回到坤宁宫。 赵旸在御花园里玩累了,回到坤宁宫吃了奶后就睡着了。 果然被曹皇后料中了,午时宋仁宗并没有来坤宁宫。她让春玉去通知苗昭容一声,让苗昭把做好的饭食送去福宁宫。 等到苗昭容身边的人把午膳送到福宁宫,宋仁宗他们这才意识到已经午时了。韩琦他们准备告辞退下,却被宋仁宗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用完午膳,宋仁宗他们没有休息,继续商讨政事,直到下午未时才结束。宋仁宗想到韩琦他们自百日宴后还没有见过太子,就让张茂实去坤宁宫把太子抱来。 赵旸刚醒没多久,被抱到福宁宫的时候,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 韩琦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张茂实抱着太子走进福宁宫。大半年不见,太子殿下果然长大了不少。 宋仁宗从张茂实的怀中抱过儿子,见儿子一边揉着双眼,一边打着哈欠,就问道:“太子刚醒?” 张茂实答道:“太子殿下刚醒没多久。” “臣参见太子殿下。” 原本有些迷糊的赵旸听到这一声行礼声,登时清醒了不少。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又好奇地看着向他行礼的几个人。 这几个长的挺帅的人是谁? 第4章 赵旸看了看韩琦他们,又看了看宋仁宗,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又伸手指了指韩琦他们,对着宋仁宗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儿子在说什么,但是宋仁宗大概猜到儿子想说什么。他先指了指站在左边第一个人,向赵旸介绍道:“旸旸,这位是范仲淹。” 范仲淹见宋仁宗向太子殿下介绍他,又向赵旸行了个礼:“臣范仲淹参见太子殿下。” 范仲淹?! 提到范仲淹,赵旸第一反应就是《岳阳楼记》。这篇文,当年上学的时候,可是全文背诵。不过,这个时候,范仲淹应该还没有写《岳阳楼记》。 赵旸惊奇地盯着范仲淹看,在心里惊叹道,没想到有一天他能见到“活的”范仲淹! 上辈子,只在语文书上和历史书上见过范仲淹。这辈子,范仲淹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他眼前的范仲淹和历史书上的范仲淹的画像不一样。 眼前的范仲淹留着胡大胡子,一张脸很是粗犷沧桑,身材也很是高大。看起来不像是文人诗词家,而像是一名将军。 今年是1045年,在历史上,范仲淹他们提出的新政失败,被贬出汴京。在1046年,范仲淹写下了让后世无数学生头疼害怕的《岳阳楼记》。不过,新政范仲淹他们还没有被排斥出朝廷,想来新政还没有失败。 “旸旸,这位是欧阳修,他的文章写的非常好。”宋仁宗非常认真地一一介绍范仲淹和欧阳修他们。 “臣欧阳修见过太子殿下。” 提到欧阳修,赵旸立马想到的就是那片非常有名的《醉翁亭记》。不过,这个时候,欧阳修还没有写《醉翁亭记》。在历史上,欧阳修被贬滁州后才写下的。 眼前的欧阳修正值壮年,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文人,而像是修道中人。 “这位是韩琦。” “臣韩琦参见太子殿下。” 提到韩琦,赵旸就想到那篇很有名的词《点绛唇》。不过,这篇词是韩琦晚年创作的。现在的韩琦正直壮年,离他作《点绛唇》还有几十年。 眼前的韩琦,身材瘦弱,皮肤白皙,面容清俊,一身温文儒雅的气质。 韩琦还是北宋有名的宰相,这可是真正的大佬。 “这位是富弼。” “臣富弼见过太子殿下。” 提到富弼,赵旸首先想到的是他是北宋有名的“外交官”。历史上,富弼两次出使辽国,在谈判中拒绝割地要求。 至于富弼的文学作品,赵旸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首写给欧阳修的诗《寄欧阳公》。 眼前的富弼,长相清秀,文质彬彬。 这四位都是大佬,而且都存在于后世的语文书上和历史书上。后世的学生们都背过他们的作品。 看到韩琦他们四个,赵旸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复杂。激动的是,他见到活生生的大佬们。复杂的是,上辈子他上学的时候没少背他们的作品。 这四个人,一被贬就写诗或者写词、写文章,然后倒霉的就是后世的学生们。 话说回来,如果他找范仲淹他们要一幅字,或者一篇文章拿到后世去卖,一定能卖到天价。 范仲淹他们四个见太子殿下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看的他们心头一片柔软。 赵旸手指着范仲淹他们,嘴里一直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宋仁宗见状,笑着对范仲淹他们说道:“看来旸旸很喜欢你们。” “臣等也很喜欢太子殿下。”范仲淹他们见太子殿下健康活泼,心里就放心不少。“官家,臣等先行告退。”他们耽误官家大半天的功夫,也该退下去让官家休息。 宋仁宗微微点了下头,让范仲淹他们退了下去。 退出福宁宫后,韩琦率先开口道:“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是健康有精神。” 范仲淹点点头,赞成地说道:“太子殿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富贵吉利的面相,一定能健康平安的长大。”范仲淹不仅擅长写诗词写文章,也会一点看相之术。 欧阳修说道:“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是机灵可爱,日后一定能像官家一样。” 富弼附和道:“没错。” 韩琦想到刚才太子殿下盯着他们看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可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孩子。”他自认为长得不差,妻子长得也不差,但是他们的孩子却没有太子殿下长得好看。 范仲淹非常赞同韩琦这句话,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别看范仲淹长相粗犷,但是内心却非常柔软的,非常喜欢小孩。刚才看到太子殿下的时候,就被太子殿下可爱到了。 欧阳修道:“太子殿下的一双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 富弼点点头,同意欧阳修他们的说法。 欧阳修他们四人早已做了父亲,但是他们对可爱漂亮的小孩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自从有了太子殿下,官家的精神也好不了不少。”韩琦说道,“身子也好了不少。” 范仲淹微微颔首说道:“的确,这一年来,官家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欧阳修说道:“自从太子殿下出生后,新政也推行地不错。”新政推行后,取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太子殿下是大宋的福星。” 他的这句话得到了富弼他们一致地点头。 “其实,太子殿下的出生,也解开了官家心里最大的一个心结。”韩琦神色认真地说道,“几年前,豫王的夭折对官家的打击很大,官家因此还病了。” 对于这件事情,欧阳修他们也是知道的。豫王夭折后,官家不仅病了,精神也变差了很多,那段时间上朝,官家恍恍惚惚的。 “那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豫王和宝和公主之所以夭折,是因为官家没有对庄懿皇太后敬孝道。”韩琦轻轻地叹息一声,“一直以来,官家对自己没有对庄懿皇太后敬孝道一事心怀愧疚,就把谣言信以为真,非常自责。” 宋仁宗曾经问过韩琦,是不是老天在惩罚他没有对庄懿皇太后敬孝道,所以才会让他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韩琦当时劝慰宋仁宗,这事不能怪他,毕竟他不知道。所谓不知者无罪。但是,宋仁宗并没有把他这番话听下去。 “幸好太子殿下出生了,不然官家会一直耿耿于怀。” “太子殿下的生辰和庄懿皇太后的生辰是同一天,这就说明庄懿皇太后并没有怪罪官家。”范仲淹捋了捋胡子说道,“庄懿皇太后是官家的生母,怎么可能怪罪官家。” 欧阳修微微皱眉说道:“都是燕王挑拨的,官家这才误以为自己被庄懿皇太后怪罪。”当年,燕王告诉官家,庄懿皇太后死于非命,挑拨官家和刘太后之间的感情。前几年的谣言也是燕王说的,他说宋仁宗之所以子嗣艰难,就是因为没有对庄懿皇太后敬孝道。 富弼说道:“希望太子殿下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如果太子殿下像豫王那样突然夭折,这对官家来说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不敢想……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太子殿下一定能平安长大的!”韩琦他们这些大臣也衷心地希望赵旸能平安顺遂地长大。 福宁宫里,宋仁宗正在喂赵旸吃点心。 赵旸刚醒,还来不及吃点心,就被张茂实抱来福宁宫。 宋仁宗仔细地把桂花糕捏碎,然后动作温柔地喂进赵旸的嘴里。 赵旸长了几颗牙,吃起捏碎的点心不费事。 一连吃了三块桂花糕,赵旸这才吃饱。虽然他很想再吃,但是小肚子吃饱了,暂时吃不下去了。 宋仁宗喂完儿子吃完点心,就抱着儿子出去走走。一边走,一边指路边的东西教赵旸的认。 赵旸很给他面子,张着小嘴咿咿呀呀地回应他的话,这让他教的更起劲了。 张茂实跟在宋仁宗他们的身后,看到官家满脸笑容地教太子殿下认东西,他也不由地笑了。 太子殿下的出生拯救了官家,不然官家只怕是一辈子愧疚不安。 宋仁宗看着儿子小脸上的灿烂笑容,心里一片柔软,同时一片满足。对他来说,赵旸是庄懿皇太后送给他的恩惠,也是庄懿皇太后对他的原谅。 此时,鸣鸾阁里,张美人正在抱着刚睡醒的八公主。 橘白走了进来,先是给张美人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禀告道:“娘子,官家抱着太子殿下在御花园里散步。” 张美人一听这话,立马皱起眉头,沉下脸来:“又是太子!” 橘白见张美人发怒,吓得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从有了太子,官家对幼悟就不怎么关心。”八公主名叫幼悟,比赵旸大一岁。 两年前,张美人怀八公主的时候,她和宋仁宗都以为是皇子,尤其是宋仁宗非常期望她这一胎是皇子,还承诺她如果生下来的是皇子,一定封他为太子,结果生下来的却是女儿。 虽然生下来的是公主,但是宋仁宗并没有嫌弃。只是曹皇后生下太子后,宋仁宗对八公主的关注没有以前那么多。 赵旸出生后,宋仁宗对他是非常的关心和疼爱,自然就有些忽视八公主。为此,张美人很不满。 之前,张美人生下安寿公主和宝和公主,宋仁宗非常喜欢疼爱,每天都会来看望。现在,八公主却没有像她的两个姐姐那样得到宋仁宗的喜爱。这段时日,宋仁宗忙着新政的事情,并没有临幸后宫,也没有来鸣鸾阁,自然也没有看望八公主。但是,他却每天抽空去坤宁宫看望赵旸,这让张美人心里很不高兴。 “走,我们也去御花园。”张美人让乳母抱起八公主,跟着她前往御花园。 第5章 刚走进御花园,张美人就听到宋仁宗爽朗的笑声和小孩子“咯咯”的清脆笑声。走近一看,就见宋仁宗抱着太子举高高,逗得太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宋仁宗同样也笑的非常开心。 张美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头越发地不高兴,不由地加快脚下的步伐。 张茂实远远地看到张美人一行人向他们走来,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旋即还是恭敬地向宋仁宗禀告:“官家,张美人来了。” 宋仁宗正抱着赵旸飞高高,听到张茂实这话,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随后抬眸看向走近的张美人。 张美人走到宋仁宗的面前,款款地行了个礼:“臣妾见过官家。” 宋仁宗手里抱着赵旸,腾不出手去扶张美人,对她温柔地笑道:“起来吧。” “谢官家。”张美人起身后,就娇嗔地瞪了一眼宋仁宗,脸上带着小情绪,“官家,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幼悟啊?” 被宋仁宗抱在怀中的赵旸,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张美人。 眼前这位张美人长相艳丽,却一点也不俗气。身材高挑,但是却非常婀娜,真的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 这位张美人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在野史里,都深受宋仁宗的喜欢。他穿越前拍的那部剧里,张美人是宋仁宗心尖上的人。宋仁宗曾经为了张美人,还想过废除曹皇后,立她为后。不过,在张美人活着的时候,宋仁宗是没法立她为后的。在她死后,宋仁宗就立马追封她为皇后。 其实,从张美人先后为宋仁宗生下三位公主,还一直圣宠不断,甚至在她死后被封为皇后这点来看,就能看出来宋仁宗有多宠爱喜欢她。 宋仁宗听着张美人的“质问”,脸上不觉地露出愧疚的神色来,他语气温柔,还带着些讨好地意味说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和幼悟。” “那你怎么不来看望我和幼悟。”张美人看向宋仁宗的眼神凶巴巴地,但是语气里却充满撒娇,“你都好几日没来看我和幼悟呢。” 宋仁宗听了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好几日没去鸣鸾阁,心里越发愧疚。 “这几日,朝堂的事情有些多,没去看望你和幼悟,是我的错。” “哼。”张美人嗔道,“官家,你没时间看望我和幼悟,却有时间去坤宁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仁宗打断,“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就去看望你和幼悟。” 赵旸看到宋仁宗对张美人这个讨好的态度,心中很是吃惊,因为宋仁宗在曹皇后的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这么小心翼翼讨好的一面。看来,张美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受宠。 “官家,你不去看望我和幼悟,我就只好把幼悟抱来看望你。”张美人说完,就从身后的乳母怀里抱过八公主,“官家,你几日没来看幼悟,幼悟都瘦了。” 宋仁宗低头一看,果然见女儿有些瘦了,脸色好像也有些苍白,眼中立马浮现心疼的神色。他刚想伸手去抱八公主,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抱着儿子,一时间有些为难。 张美人见宋仁宗还抱着太子不放手,心里非常不高兴,脸色也登时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官家,你好几日没有抱幼悟了,你抱抱幼悟吧。” 就在这个时候,八公主对着宋仁宗咧嘴笑了笑,还对他伸出两只小手。 宋仁宗见女儿要他抱,眼中的眸色瞬间变得柔软。他把怀中的赵旸递给张茂实。 赵旸被张茂实抱进怀里的时候,看到张美人嘴角边扬起一抹得逞胜利的笑容,眼珠子一转,立马瘪起嘴哭了起来。 宋仁宗刚准备伸手去抱八公主,突然听到儿子哭了,立马收回手,转头看向赵旸:“旸旸,怎么呢?” 赵旸双眼含着泪,瘪着嘴,一脸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对宋仁宗伸出一双小手。 宋仁宗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把赵旸抱进怀里,温声地哄道:“旸旸不哭,旸旸不哭,旸旸不哭。” 这时,张美人怀里的八公主也哭了起来。 “幼悟不哭,幼悟不哭,幼悟不哭……”张美人越是哄八公主不哭,八公主哭的越厉害。 八公主的哭声抽抽噎噎,哭得让人心疼。 比哭是吧? 赵旸在心里冷笑,比哭,他不在怕的。 他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不管宋仁宗怎么哄,他就是哭,哭的宋仁宗非常心疼。 八公主也在哭,哭的张美人一脸无措,求助地看向宋仁宗:“官家,幼悟她……” 宋仁宗很想把八公主抱在怀里哄,但是他怀里已抱有赵旸,腾不出手去抱八公主。 “让乳母把幼悟抱回鸣鸾阁。” 张美人对宋仁宗这个吩咐自然不满,她是想让宋仁宗抱抱八公主。 “哇哇哇……”赵旸哭的越来越大声,哭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泪水。 宋仁宗担心赵旸哭岔了气,不敢再有任何迟疑,对着张美人说:“你先回鸣鸾阁,我待会去看你和幼悟。”说完,他就抱着赵旸往坤宁宫的方向走。 被留在御花园里的张美人,瞪圆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丢下她的宋仁宗。 橘白见张美人一脸愤怒,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子,八公主有可能饿了,我们先回鸣鸾阁吧。” 张美人红着双眼,沉怒着一张脸地回到鸣鸾阁。 在回坤宁宫的路上,赵旸还在哭,哭的声音都哑了,这让宋仁宗又着急又心疼。 赵旸原本只想哭一下,没想到一哭就哭的停不下来。他想要不哭,但是眼泪不受他控制。 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衣服,做的是冬服。虽然现在还有些热,但是过了八月十五,天气就会转凉。 宋仁宗抱着哭哭啼啼的赵旸走进坤宁宫,把曹皇后和苗昭容都吓到了。 赵旸一见到曹皇后,就朝她伸出双手。 曹皇后见状,赶紧把儿子从宋仁宗的怀里抱了过来。 赵旸双手搂着曹皇后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委屈巴巴地哭着。 苗昭容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哭的这么伤心,又是紧张又是心疼地问道:“官家,太子殿下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我也不知道。”儿子突然哭,哭的宋仁宗手忙脚乱,“不管我怎么哄,旸旸还是哭。” 曹皇后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温柔地哄着儿子:“旸旸不哭、旸旸不哭、旸旸不哭……”第一次见儿子哭的这么大声,哭的这么伤心,曹皇后非常心疼。 赵旸在曹皇后的安抚下,渐渐地不哭了。 见儿子终于不哭了,宋仁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官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曹皇后是了解儿子的,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哭。从儿子出生以来,除了饿了或者换尿布的时候哭,平时从来不哭。 “没发生什么事情。”宋仁宗一脸茫然,“刚才,我抱着旸旸在御花园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提到御花园,宋仁宗想到了张美人和八公主。 “我还有事,晚点再来坤宁宫。” 就在他准备离开坤宁宫,前往鸣鸾阁的时候,赵旸忽然又哭了。 赵旸一哭,宋仁宗就停了下来。 张美人在鸣鸾阁等宋仁宗,左等也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等的她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嫉妒又是委屈。 赵旸毕竟还小,哭了一会儿就哭累了,在曹皇后的怀里睡着了。 宋仁宗心里不放心,担心赵旸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受了惊,又把太医叫了过来。 太医不敢大意,认认真真地给赵旸把了脉,确定赵旸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让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放心。 等宋仁宗前往鸣鸾阁时,已是酉时。 在宋仁宗走之前,苗昭容邀请他留下来一起用晚膳,但是他担心八公主,就拒绝了这个邀请。 等宋仁宗离开后,曹皇后心里还是不放心,就让春玉去打听下午在御花园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玉的动作非常快,没一会儿就打听到了。 “下午,官家抱着太子殿下在御花园里玩,没一会儿张美人就抱着八公主来到御花园。张美人让官家抱抱八公主,官家去抱八公主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哭了。之后,官家让张美人抱着八公主回鸣鸾阁,随即官家就抱着太子殿下回到坤宁宫。” 曹皇后和苗昭容她们听完这话,面面相觑。 “我知道了。”福康公主突然出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苗昭容看向女儿,开口问道:“是怎么回事?” “旸旸吃醋了。”福康公主一脸认真地说道,“旸旸一定是看到爹爹要去抱幼悟妹妹,所以哭了。” 福康公主这番话让曹皇后和苗昭容愣住了 ,两人有些不敢相信:“吃醋呢?” “太子殿下还没有一岁,就会吃醋了?” 曹皇后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认为福康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 “说不定还真是。” “就是这样的。”福康公主一边用力地点头,一边笃定地说道,“旸旸就是吃醋了,不想让爹爹抱幼悟妹妹。” 苗昭容失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会吃醋。” 第6章 宋仁宗哄了张美人半天,终于把张美人哄开心了。 张美人以为宋仁宗今晚会留宿鸣鸾阁,结果宋仁宗和她用完晚膳后就离开了,这让她有些不满,但是想到宋仁宗是回福宁宫处理政事,她就不跟宋仁宗计较了。 宋仁宗离开鸣鸾阁后,并没有马上回福宁宫处理政事,而是去了坤宁宫。他心里担心儿子,不亲眼去看看儿子,他心里会一直担忧。 他来的时候,福康公主正在逗赵旸玩。听到他们姐弟俩的欢笑声,他的面上不觉露出一抹笑容。 听到外面穿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福康公主面上一喜,立马站起身朝她爹爹跑了过去。 宋仁宗刚走进坤宁宫的正殿,福康公主就朝他扑了过来。 福康公主双手抱着宋仁宗的腰,仰着小脑袋望着他,甜甜地叫道:“爹爹。”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长女的头,一脸温柔地说道:“福康,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啊,我今晚多吃了一碗饭。”福康公主拉着宋仁宗的大手,轻轻摇晃,“爹爹,嬢嬢让御厨房做的桂花汤可好喝了,我和旸旸都喜欢喝。” 曹皇后抱起坐在地上的赵旸向宋仁宗行了个礼:“见过官家。” 苗昭容也站起身行礼:“见过官家。” “都起来吧。”宋仁宗走到曹皇后的面前,伸手抱过赵旸。见儿子精神不错,他心里便放心了很多。“旸旸醒来后,有没有再哭?” 福康公主抢在曹皇后前开口:“爹爹,旸旸没有哭,他可乖了。” 赵旸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宋仁宗,随后对他咿咿呀呀地叫着。 宋仁宗心细地发现赵旸的叫声有些沙哑,想到应该是下午大哭哭的,顿时非常心疼。 “旸旸的嗓子有些哑,叫太医看了吗?” 曹皇后说道:“喝些蜂蜜水就可以了。”曹皇后虽然不是太医,但是她看过不少医书,能解决一些简单的问题。 宋仁宗闻言,轻轻地点了下头,随后又蹙起眉头说道:“旸旸,平时很少哭,怎么下午哭的那么厉害?”他担心儿子下午在御花园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呢。小孩子被吓到,可不是一件小事。 福康公主抢答道:“爹爹,因为旸旸吃醋了啊。” “吃醋?”宋仁宗面露疑惑,“旸旸吃醋,吃什么醋?” 福康公主嘿嘿一笑:“旸旸吃幼悟妹妹的醋啊。” “吃幼悟的醋?”宋仁宗听得是一脸茫然,“旸旸吃幼悟什么醋?” “爹爹,您下午在御花园的时候,是不是要抱幼悟妹妹?” 宋仁宗想了下说:“是。” “那是不是在您要抱幼悟妹妹的时候,旸旸突然哭呢?” 宋仁宗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你这么说,还真是这样。” “旸旸就是吃醋了啊,不想您去抱幼悟妹妹。”福康公主说完,看向宋仁宗怀里的赵旸,问道,“是不是这样啊,旸旸?” 赵旸对福康公主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像是再说“是的”。 “爹爹,您看,旸旸说是的。”福康公主一脸得意地说道,“旸旸就是在吃醋。” 其实,赵旸并不是吃醋,而是不想让张美人得逞。 宋仁宗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很是哭笑不得,但是同时又非常受用。 “旸旸,你不想让爹爹抱你幼悟姐姐吗?” 赵旸歪了歪小脑袋,精致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似乎听不懂宋仁宗在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对宋仁宗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 “爹爹,旸旸就是在吃醋。”福康公主双手叉着腰,神色非常严肃地对宋仁宗说道,“爹爹,您以后在旸旸面前,不要抱幼悟妹妹,不然旸旸又要吃醋了。” 宋仁宗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 “旸旸这么霸道吗?” “啊啊啊啊……”赵旸对着宋仁宗又叫了两声,像是在说“我就是这么霸道”。 “爹爹,旸旸没看过您抱过其他小孩,忽然见您要抱幼悟妹妹,肯定会生气吃醋的。”福康公主一边说,一边用力点头,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对。 宋仁宗觉得福康公主的话有几分道理,毕竟他在赵旸面前,真的没有抱过其他孩子。 “没想到我们的旸旸这么霸道啊。”宋仁宗伸手轻轻地点了下儿子的小额头。 赵旸伸出两只小胖手,吧唧一声,很是用力地拍打着宋仁宗的脸。 被儿子打脸的宋仁宗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的非常开心。 “哈哈哈哈……好,爹爹以后不当着你的面抱其他人。”儿子对他这么霸道,宋仁宗心里美滋滋的。“你们刚刚在玩什么?” “爹爹,我在教旸旸认字说话。”福康公主指了指地毯上的书说,“嬢嬢说每天多教旸旸认字说话,旸旸就能早点说话。” 宋仁宗低头一看,见福康公主拿着的书是《千字文》,不由地笑道:“福康,你这是在教阳阳读《千字文》?” “对啊,爹爹您以前不是教过我《千字文》么。”福康公主拿起地毯上的《千字文》说道,“我要教旸旸读《千字文》。” “那你可要好好教。”宋仁宗拿过《千字文》,随后就对赵旸读了起来。 宋仁宗教了儿子一会儿《千字文》后就离开了。福宁宫的御书房里的御桌上堆了不少劄子,等着他回去批阅。 在回福宁宫的路上,宋仁宗时不时地笑出声。 “官家,您笑什么?” “笑旸旸。”宋仁宗满脸笑容地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会吃醋。” 张茂实笑着说:“这说明太子殿下很喜欢您,不希望别人把您抢走。” 这句话说到宋仁宗的心坎里了,“真没看出来这孩子这么霸道,以后说不定是个小霸王。” “小霸王好啊。”张茂实附和道,“男孩子还是霸道些好。” 宋仁宗手指了指张茂实,一脸认同地说道:“你这话说的对,男孩子还是霸道些比较好。”像他小时候就不霸道,太听话了,导致一直被太后……旸旸还是霸道些比较好。 “官家,那您以后可得注意了,不然太子殿下又会吃醋大哭。” “哈哈哈哈……我以后一定注意。” 回到福宁宫,宋仁宗精神很好地批阅劄子。 坤宁宫里,福康公主坐在地毯上,继续教赵旸认字说话。而苗昭容已经回自己的宫里。 今晚,福康公主就不跟苗昭容回去了,而是留宿在坤宁宫。她经常住在坤宁宫,坤宁宫里有她专门的房间。不过,她现在不住在她的房间里,而是住在曹皇后的房间里。 等福康公主教了一会儿赵旸后,曹皇后就把她叫到跟前,考察她的功课。 福康公主虽然乖顺,但是在读书上面并没有那么乖,她背书就背的不太好。 曹皇后见她回答地吞吞吐吐,并且有的地方还回答不出来,并没有开口批评她,而是鼓励她好好背书。 “你不是要教旸旸读书认字么,如果你不好好地读书,以后怎么教旸旸?” 福康公主一听这话,立马信誓旦旦地说道:“嬢嬢,我会好好读书的,然后好好教旸旸读书认字。”嬢嬢说得对,她是姐姐,她得好好读书,这样才能教旸旸。 曹皇后欣慰地点了下头:“时候还早,你去练字吧。”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你把字练好,以后才能教旸旸写字。” 本来听到练字有些不高兴的福康公主,现在变得干劲满满:“好,我现在就去练字。” 临走的时候,她还特意跟赵旸打了声招呼:“旸旸,我去练字了,待会再陪你玩。” 福康公主在坤宁宫也有专门的书房,是曹皇后特意为她布置的。 梁怀吉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福康公主练字。 平时叫福康公主练字,她很是不情愿,练字练地也不太认真,但是今天她却练地非常认真。 等她练了一会儿,梁怀吉端来一杯茶,“公主,您喝口茶休息下。” 福康公主摇摇头说:“我现在不渴,待会再喝。” “公主,待会喝,茶就冷了。”梁怀吉劝道,“公主,茶还是趁热喝比较好。” “好吧。”福康公主搁下手中的毛笔,从梁怀吉的手里接过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公主,小人第一次见您这么认真的练字。”以前让公主练字,他得哄半天。 “我以后要教旸旸写字,所以我得好好练字,不然以后我教旸旸练字,旸旸发现我字写的丑,肯定会笑话我这个姐姐的。” “那公主您得好好练字了。” 福康公主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会好好练字的。” 喝了几口茶后,福康公主继续认真练字。 隔壁房间里,曹皇后抱着赵旸,给他读《千字文》。虽然她知道儿子现在听不懂,但是多在儿子面前读,儿子早晚有一天会听懂。 赵旸听了一会儿就犯困,靠在曹皇后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曹皇后见儿子睡着了,就亲自抱着他去偏殿洗漱。 被扒掉衣服洗澡,赵旸已经麻木地习惯了,不再害羞。他故意使坏地拍打水,弄得曹皇后脸上和胸前的衣服都湿|了。 给儿子洗完澡,曹皇后轻轻地拍打了下儿子的小屁股:“小坏蛋。” “咯咯咯咯……”赵旸很“无齿”地对曹皇后笑了笑。 曹皇后给儿子穿好衣服,就让乳母喂他喝奶。等明日抓周礼结束,赵旸就该断奶了,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喝完奶,曹皇后抱着赵旸,哄着他睡觉。小孩子吃饱了就困,没一会儿赵旸就被哄得睡着了。 等赵旸睡着后没多久,福康公主就过来找他,见他睡着了,有些失望。她原本想让旸旸看看她写的字。 “福康,时候不早了,你和我去沐浴吧。” “好的,嬢嬢。” 虽然福康公主是苗昭容所生,但是她和曹皇后的感情也非常好。也可以说,她从小在曹皇后的身边长大。 福康公主跪在床上,一双眼盯着床边的小床里的赵旸看。 “嬢嬢,旸旸睡得好香啊。” 曹皇后轻轻地拍了下福康公主的后背,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该睡了。” 福康公主听话地躺好,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床边的赵旸看。 “嬢嬢,您说旸旸明天会抓到什么啊?” “嬢嬢也不知道。” 福康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说道:“嬢嬢,旸旸明天抓周,我可以把我喜欢的东西放进去吗?” “你想放什么东西?” “放我最喜欢的东西啊。”福康公主笑嘻嘻地说,“我想让旸旸抓到我最喜欢的东西。” “你可以直接送给旸旸。” “直接送多没意思啊,我希望旸旸能抓到。”福康公主伸手拉着曹皇后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嬢嬢,可以吗?” 曹皇后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小脸,语气温柔地说道:“嬢嬢很想依你,但是旸旸的抓周礼不一样,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放的。” 赵旸身为太子,他的抓周礼非同一般。他的抓周礼上,摆放的东西都是非常讲究的,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摆放上去的。 见福康公主一脸失落,曹皇后又说道:“等到明天晚上,我们再摆放一些东西让旸旸再抓一次,到时候你可以把你最喜欢的东西放进去。” 福康公主听了后,欢喜地扑进曹皇后的怀里:“谢谢嬢嬢。” “睡吧。” 翌日早上,福康公主早早地就跟着曹皇后起床。 她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赵旸的小床边,高高兴兴地对赵旸说道:“旸旸,生辰快乐!” 第7章 今日是太子殿下的一岁生辰,前朝后宫都非常关注。 前朝,大臣们上朝的时候没有忘记恭祝太子殿下的生辰。不止如此,大臣们都准备了礼物。 后宫,娘子们纷纷前来坤宁宫祝贺太子殿下的生辰。还有不少命妇进宫前来恭祝太子殿下的生辰。 身为主角的赵旸,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衣服,衬地他越发粉雕玉琢,十分招人喜欢。 被曹皇后抱在怀里的赵旸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国宝”,被众人围观。准确来说,他的确是“国宝”,大宋朝独一无二的“国宝”。 娘子们和命妇们轮流夸奖太子殿下,夸他长得好看、夸他聪明、夸他有精神、夸他身体康健,还有夸他是菩萨跟前的童子。总之,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福康公主站在曹皇后的身边,得意地向在场所有人炫耀她的旸旸有多聪明、有多乖巧听话。 没一会儿,官家身边的张茂实来到坤宁宫,奉官家的命令抱太子殿下去集英殿。 此时,已经下了早朝,大臣们在集英殿准备拜见恭祝太子殿下的生辰。 张茂实见太子殿下穿着一身红色衣服,像个糯米团子一样可爱。 赵旸乖乖地被张茂实抱在怀里,一双小手抱着他的脖子,一双眼好奇地盯着四处看。他发现宫中摆放了很多鲜花,尤其是万寿菊。 万寿菊有健康平安和长寿的意思。在太子殿下的生辰这一天,摆放这么多万寿菊,也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健康长寿。 张茂实抱着太子殿下不敢走快,走的有些慢,但是却非常稳。两刻钟后,张茂实抱着赵旸抵达集英殿。 当张茂实抱着太子殿下踏进集英殿那一刻,大臣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怀中的赵旸。 赵旸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也不害怕,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大臣们。 大臣们曾在百日宴上见过太子殿下,不过那个时候太子殿下才百天,小小的一团。如今,太子殿下已满一岁,比起百日长大了不少。不仅如此,太子殿下也长开了些。 一身红色衣服的太子殿下,像是画中的童子,十分的漂亮可爱。满朝的文武百官被可爱的太子殿下萌到了。 见太子殿下这么可爱又有精神,满朝的大臣们的心里便放心了不少。 宋仁宗也被一身红色衣服的儿子可爱到了,迫不及待地从张茂实的怀里抱过来。 赵旸被宋仁宗抱进怀里后,就张着小嘴对他咿咿呀呀地叫着。 这时,满朝的大臣们突然全部跪了下来,恭敬地向赵旸行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被宋仁宗抱在怀里的赵旸看着跪在下面的满朝文武百官,心情变得有些激动。他挥舞着自己的两只小短手,对着台下的大臣们大声地叫着。 宋仁宗笑着对跪在下面的大臣们说道:“太子让你们起身。” “谢太子殿下。” 大臣们站起身,乖乖站好。接着,宰相贾昌朝出列,“臣恭祝太子殿下健康平安。” 接下来,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庆祝太子殿下的生辰。大臣们的祝寿词都非常简单朴素,希望太子殿下能健康平安地长大。至于其他的要求,暂时没有。 赵旸没想到大臣们还给他送礼了。有的送字、有的送画、有的送诗,还有的送珍奇异宝。 发财了! 发大财了! 这些大佬们送的礼物都非常值钱,随便拿一件去后世卖,都能卖到天价,尤其是欧阳修他们的字。 宋仁宗见儿子收到礼物很开心,就替儿子谢谢大臣们。 大臣们拜见恭祝太子殿下后,就跟着宋仁宗去了百花亭。娘子们和命妇们也在曹皇后的带领下去了百花亭。 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在百花亭举办,百花亭布置地非常热闹漂亮。 宋仁宗带着大臣们坐在东面,曹皇后带着娘子们和命妇们坐在西面。因为男女有别,女眷们这边挂着珠帘。 等众人全部落座好后,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会正式开始。 宋仁宗看了看对面,没有看到张美人,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张茂实,问道:“朕怎么没看到张美人?” “官家,张美人说八公主身子不舒服,她要留在鸣鸾阁照顾八公主,就不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幼悟不舒服?”宋仁宗眉头一皱,神色有些担心地问道,“幼悟怎么呢?” “八公主受了凉。” “叫太医了吗,严不严重?” “太医说八公主受了点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张茂实见宋仁宗紧张担心八公主的情况,安慰道,“官家不用太担心。” 宋仁宗听到这话,心里便放心了不少。 “那就好。”他说完,见张茂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还有事?” 张茂实一脸犹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 见张茂实还在犹豫该不该说,宋仁宗微微挑眉说道:“有什么话直说。” 张茂实闻言,不敢再有迟疑,开口道:“官家,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周岁生辰,张美人不出席是不是不太妥?”他觉得八公主并没有生病,而是张美人不想来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找的借口。 宋仁宗微微蹙眉说道:“幼悟不舒服,张美人留下来照顾也好。”其实,宋仁宗心里清楚,张美人是故意借着八公主不舒服为由不来参加太子得生辰宴。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张茂实也不好再说什么。 被宋仁宗抱在怀中的赵旸在心里冷笑,张美人绝对是故意不来参加他的生辰宴。 宋仁宗没有再说张美人和八公主,抱着赵旸观看歌舞表演。 此时,鸣鸾阁里,橘白正在劝说张美人:“娘子,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您不出席,是不是不太好。” 张美人毫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娘子,官家很看重太子殿下,您看在官家的面子上,也应该出席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橘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您不去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只怕官家会不高兴。” 张美英听了这话,丢下手中的书,一脸不悦地说道:“我还不高兴呢。” “娘子……” 张美人不耐烦地打断橘白的话:“不去就是不去,你无需多言。” “是,娘子。”橘白不敢再劝说。 张美人在心里冷哼,我就是故意不去参加太子得生辰宴,就是不想去看曹伊那副得意的嘴脸。 曹皇后对张美人不来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完全不在意。张美人以为她不来参加,就能羞辱到她,那就太可笑了。 宋仁宗抱着赵旸看了一会儿歌舞后,就让张茂实抱着赵旸去找曹皇后,让曹皇后派人把赵旸送回坤宁宫。 宴会太过热闹,宋仁宗担心会吓到赵旸。再说,今日天气有些炎热,他又担心儿子会被热到。 曹皇后让乳母抱着赵旸回坤宁宫。等到抓周礼开始,再把赵旸抱回来。 赵旸刚才在宋仁宗的怀里看了一会儿歌舞,觉得没什么意思。再说,他有些困了。还没有回到坤宁宫,他就在乳母的怀里睡着了。 福康公主见赵旸被抱回坤宁宫,也跟着回坤宁宫了。回到坤宁宫,她就守在赵旸的小床边。等到午宴开始,她才回到百花亭。 午宴上,没有赵旸能吃的东西,他就留在坤宁宫吃米糊。 等到午宴结束,才是赵旸的抓周礼。他身为太子,他的抓周礼跟一般人家小孩的抓周礼不太一样。一般人家的抓周礼是在晚上举行,而他的抓周礼是在下午举办。 如果他的抓周礼在晚上举办,那么大臣们和命妇们就得留在宫中到很晚,这不合规矩。再者,太子殿下的抓周礼,前朝的大臣们是要观看的。 之前,豫王的抓周礼是在晚上举办的,前朝的大臣们并没有观看,毕竟豫王那个时候并没有被封为太子。 午宴结束后,百花亭的中间摆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了各种东西,有刀剑、玉佩、书籍、毛笔、算盘、铜钱、尺、印章等。 赵旸被抱来的时候,宋仁宗和曹皇后,还有大臣们已站在桌子旁。至于娘子们和命妇们并没有站在桌子旁,而是继续坐在她们的席位上。 曹皇后伸手抱过赵旸,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对他说道:“旸旸,待会去抓你喜欢的东西。” 站在曹皇后身边的福康公主,仰着头对赵旸说道:“旸旸,你要好好抓啊。”她很想告诉旸旸抓什么东西,但是嬢嬢和姐姐不让她说。 宋仁宗从曹皇后的怀里抱过儿子,对儿子温声道:“旸旸,喜欢什么东西就去抓。”说完,就把赵旸放在桌子上。 坐在桌子中间的赵旸,没有急着去抓东西,而是先好奇地看了看有什么东西。 宋仁宗见儿子看着他,鼓励他道:“旸旸,去抓东西。” 曹皇后也说道:“旸旸抓东西。” 福康公主催促道:“旸旸,快点抓东西。”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是看着赵旸的眼神十分“火热”。大臣们很想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会抓到什么东西。 赵旸看了看曹皇后,又看了看宋仁宗,旋即开始爬了起来。 见儿子爬了起来,宋仁宗和曹皇后顿时紧张了起来。大臣们也期待了起来。 现场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正在桌子上爬的赵旸。 第8章 赵旸采取就近原则,先抓离他最近的东西。在他的右手边,摆放了一本《论语》,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抓这本《论语》。 宋仁宗和曹皇后满含期待与紧张地看着儿子一点点地爬向他的右手边。在赵旸的右手边,除了有一本《论语》,还有一盘桂花糕。他们担心儿子会直接抓桂花糕,毕竟儿子平日里最喜欢吃桂花糕。 抓周礼上,除了摆放书和笔之类的东西,也摆了不少吃的,比如说桂花糕、苹果、蜜饯等。摆放这些吃的东西,为的就是诱惑赵旸,看他会不会抓这些吃的东西。 赵旸爬到他的右手边,抬起他的小胖手,准备抓东西。 站在曹皇后身边的福康公主,嘴里一直小声地说道:“不能抓桂花糕、不能抓桂花糕、不能抓桂花糕……” 平时很喜欢吃桂花糕的赵旸却对他眼前的桂花糕视而不见,直接伸手抓起《论语》。 见儿子抓了《论语》,宋仁宗和曹皇后同时在心里长松一口气,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神色。 大臣们见太子殿下直接一把抓住《论语》,心中都十分高兴和满意,觉得他们的太子殿下未来会是一个饱读诗词的储君。 赵旸把抓到的《论语》放到他刚刚坐的地方,随即又爬了起来,朝他的左手边爬去。 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见赵旸又爬了起来去抓东西,都非常好奇他接下来会抓什么。 赵旸爬到左手边后,一把抓住小木剑。抓到小木剑后,他还挥了两下,随后把小木剑放在刚才抓到的《论语》上。 见太子殿下抓了《论语》,又抓了小木剑,这代表太子殿下以后会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赵旸又一次地爬了起来,朝宋仁宗和曹皇后的方向爬了过去。 爬到宋仁宗和曹皇后的面前时,他对他们笑了笑,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叫着。 曹皇后以为儿子要她抱,正准备伸手抱起他的时候,就见他一把抓住印章。 这个印章可不是一般的印章,而是宋仁宗平时用的印章,也可以说是帝王印章。 原本宋仁宗是想把玉玺放在赵旸的抓周礼上,但是玉玺太过重要,放在太子的抓周礼上有些不太合适。他只好退而求次,把他的印章放在儿子的抓周礼上。 宋仁宗把帝王印章放在赵旸的抓周礼上,就是想让他抓到印章。 虽然赵旸刚刚抓到《论语》和木剑让宋仁宗很高兴,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毕竟豫王在抓周礼上抓到了他的九龙玉佩。 赵旸抓到印章后非常高兴,满脸欢喜地挥了挥手,嘴里兴奋地叫着。 宋仁宗见儿子抓到他的印章,十分高兴,忍不住夸赞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大臣们反应非常迅速,立马跪下来恭祝宋仁宗:“恭喜官家,贺喜官家!”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哈哈哈哈……”宋仁宗笑的非常开心,“都起来吧。” 赵旸抓到印章后,又回到桌子的正中间,把刚才抓到的《论语》和小木剑抱在怀里。随后,抬起小脸对宋仁宗和曹皇后笑地非常灿烂。 曹皇后看到儿子笑地一脸得意的小模样,满脸的宠溺。 别看刚才曹皇后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其实她十分紧张,她真的怕赵旸去抓吃的东西。还好,儿子没有让她失望,抓了《论语》和小木剑,又抓了宋仁宗的印章。 宋仁宗伸手去抱儿子,结果儿子却躲开了他的双手,还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赵旸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他怀中的东西不放手,对宋仁宗咿咿呀呀地叫着。 宋仁宗见状,不由地失笑:“爹爹不抢你的东西。”见儿子这么宝贝他抓到的东西,宋仁宗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欣慰满意。 赵旸歪着小脑袋看着宋仁宗,“啊啊啊啊……” “真的,爹爹不抢你的东西。”宋仁宗保证道。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随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宋仁宗伸手抱起儿子,对大臣们说道:“有劳各位爱卿了。” 大臣们忙说道:“官家言重了。” 太子殿下的抓周礼结束后,大臣们都离开了。 在离开的途中,大臣们对太子殿下刚才的抓周礼津津乐道。 韩琦感叹道:“太子殿下日后一定会文武双全。” 范仲淹边捋着胡子,边笑道:“太子殿下日后一定非常聪慧。” 欧阳修笑道:“曹家是名将之后,太子殿下日后一定能文武双全。” 富弼说道:“太子殿下抓到了官家的印章,日后一定能像官家一样。” 包拯言道:“太子殿下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王拱辰道:“太子殿下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大宋的太阳。” 文彦博感慨道:“太子殿下不愧是嫡子。” 他这句话一说,立马就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纷纷觉得太子殿下不愧是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儿子。 虽然之前豫王也很好,但是豫王跟太子殿下相比,还是差了些。范仲淹他们觉得太子殿下比豫王多了几分灵气。 赵旸在抓周礼上抓到的三样东西很让大臣们满意,大臣们一致认为他以后会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这让大臣们对他的评价很高,同时对他的期待也非常高。 命妇们恭喜曹皇后后,也纷纷离开了。娘子们也非常识趣,恭祝完后也都回到自己的宫里。 鸣鸾阁里,张美人得知太子殿下在抓周礼上抓到《论语》、小木剑、印章,心里非常不以为意。 “文武双全?”张美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抓到《论语》和一把木剑就能文武双全,真是可笑。” 橘白听到张美人这么说,吓得赶紧劝说道:“娘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官家可是非常满意高兴的。” 张美人撇撇嘴,嗤笑道:“有什么好满意的,抓到《论语》和木剑就能文武双全,那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文武双全的人。”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是非常嫉妒不甘的。 “娘子,您这话可不能在官家面前说,不然会惹官家不高兴的。”橘白能理解张美人不喜太子殿下,但是官家十分看重喜欢太子殿下。如果张美人在官家面前说太子殿下的不是,官家一定会生气的。 张美人翻了一个白眼:“我有那么傻吗?”她当然知道官家疼爱喜欢太子,虽然她心里很不服,但是也知道分寸。“我可不信抓到《论语》和木剑就能成为文武双全的人,等着看吧。” 橘白无奈地叫道:“娘子……” 张美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不说了。” 橘白见张美人接下来真的没有再说太子殿下,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宋仁宗已经抱着赵旸回到了坤宁宫。 赵旸回到坤宁宫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个时候,正是他睡午觉的时辰。 宋仁宗见儿子睡着了,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他抓到的三样东西,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官家,等旸旸睡熟后就不会抓着印章不放手,到时候臣妾派人给您送去。”宋仁宗要用印章盖章,不能一直放在赵旸这里。再说,这枚印章和玉玺一样重要,一直放在赵旸手里也不合适。 宋仁宗摆摆手,笑道:“我今日用不着印章,就先让旸旸拿着。” “官家,印章事关重大,不能留在旸旸手里。”印章要是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个罪责,曹皇后担待不起,赵旸也承担不起。“旸旸太小了,臣妾担心他会弄丢印章。” “我怕你拿走印章,旸旸会哭。”从抓到印章那一刻起,旸旸就一直把印章紧紧抓在手里,可见他非常喜欢印章。如果趁他睡着,把他手里的印章拿走,等他醒了,怕是会哭。 曹皇后轻笑道:“说不定他一觉醒来就忘了。” “如果旸旸哭了,就让他继续拿着。”比起印章,宋仁宗更在乎儿子,不想让儿子哭。昨天,儿子哭得他心疼,他不想再让儿子哭。 宋仁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曹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 “爹爹,旸旸抓到了《论语》、小木剑,和您的印章是不是很好?”福康公主还很小,不太明白抓周的事情。她只知道旸旸不能抓吃的东西,也不能抓玩的东西。 “很好。”宋仁宗满脸骄傲地说道,“旸旸抓到《论语》和小木剑,以后会成为文武双全的人。” “那旸旸抓到印章呢?” “旸旸抓到印章,说明以后旸旸以后能继承我的衣钵。” 福康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旸旸太厉害了。” “对,旸旸很厉害。” 宋仁宗还有政事要处理,和曹皇后她们聊了一会儿,就回福宁宫了。新政刚刚实行,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段时日,宋仁宗和大臣们都非常忙碌。 临走前,曹皇后和苗昭容劝说宋仁宗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等宋仁宗离开后,福康公主说道:“爹爹今天好高兴啊,我第二次见爹爹这么开心。” 苗昭容问道:“为什么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 “第一次是嬢嬢生下旸旸的时候,那个时候爹爹也跟今天一样笑的非常开心。” 苗昭容说道:“你爹爹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后继有人了。” “旸旸以后会像爹爹一样厉害吗?”福康公主不懂什么政事,但是在她心里,爹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爹爹说旸旸以后会继承他的衣钵,那么就说明旸旸日后会像爹爹一样厉害。 “会的!”苗昭容说完,见曹皇后的脸色有些凝重,关心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怕旸旸长大后会辜负官家的期望。”今日儿子抓到《论语》、木剑、印章是很好,但是同时也有些不好。不好是因为赵旸还没有长大就被所有人认为他以后会成为文武双全的人。如果赵旸以后长大没有文成武就,届时所有人都会对他失望。 身为母亲,曹皇后不希望儿子在压力中长大。但是,身为皇后,她又希望儿子真的能成长为文武双全的人。 苗昭容理解曹皇后的心情,安慰道:“娘娘,太子殿下聪慧灵敏,日后一定不会辜负官家的期盼。” 福康公主用力地点头,非常赞成她姐姐的话。 “姐姐说的对,旸旸以后一定会非常厉害的。” 曹皇后微微笑了笑:“好,相信福康的话。” 唉,旸旸身为太子,必须文武双全。等他长大些,她会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为文武双全的人。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赵旸梦到自己被范仲淹他们一群大佬教导。他正在背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第9章 赵旸被前几天的梦吓得不轻,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前几日,他做梦梦到自己被范仲淹他们几个大佬轮流教导。他先是背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接着又背诵了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最后又背了晏殊《珠玉词》……他一晚上都在背他们的文章或者诗词,十分的可怕。 他这一世不用再参加高考,应该不需要再背诵古诗词了吧。 很快,赵旸就被打脸了。 午时,福康公主下了学,就来坤宁宫哭诉。她向曹皇后抱怨:“嬢嬢,爹爹太坏了。” 曹皇后听到她这话,无奈失笑:“爹爹怎么坏呢?” “爹爹总是叫我背范仲淹和欧阳修他们的文章或者诗词。”福康公主噘着小嘴,满脸写满了不高兴,“他们的文章太长了,我总是忘记,爹爹就说我读书不认真。” 坐在曹皇后怀中的赵旸听到福康公主这番抱怨,对她充满了同情。同时,又庆幸自己小,不用背书。 曹皇后伸手摸了下福康公主的小脸,问道:“你知道爹爹为什么要你背他们的文章和诗词吗?” 福康公主点点头说:“知道,爹爹说他们的文章写得好,诗词写的也好。” “那你觉得他们写的好不好?” “写的好。” “既然你也觉得他们写的好,那你是不是该学习他们的文章和诗词?” 福康公主听到这话后,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可是,他们的文章太长了,我前面背,后面就忘了。” 曹皇后见福康公主鼓着脸,一副委屈可怜的小模样,对她温柔地笑了笑:“那就多背几遍,直到背熟为止。”伸手捏了捏福康公主的小脸,“背书不能着急,越着急越背不好,要慢慢背,你背书就是太着急了。” “我想早点背完。”福康公主咬了咬唇,又继续说道,“爹爹让我背的文章太多了,我想早点背完。” “爹爹没有催你把所有的文章全部背完吧?”曹皇后耐心地劝说道,“没有让你在一天之内,或者三天之内背完吧?” 福康公主摇摇头:“没有。” “那你急什么。”曹皇后温和地笑道,“福康,欲速则不达,读书背书不能着急,知道吗?” 福康公主听了后,乖顺地点了点头:“嬢嬢,我知道了。” 赵旸对福康公主挥了挥他的小手,“啊啊啊啊……” 曹皇后笑着对福康公主说道:“你看,旸旸在鼓励你。” 福康公主伸手握住赵旸的两只小手,满脸笑容地说道:“谢谢旸旸的鼓励。” “福康,你要好好读书背书,这样等旸旸长大了,你就能教旸旸了。” “嬢嬢,旸旸以后也要读书、背书吗?” “当然,所以你要好好学,等旸旸长大了,你要好好地教他。” 福康公主被曹皇后这句话给激励到了,顿时变得干劲满满:“嬢嬢,我会好好学的。” 被曹皇后抱在怀里的赵旸被吓到了。曹皇后刚才那句话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原以为他这辈子不用参加高考,就不用再背古诗词,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 卧槽,宋仁宗时期大佬众多,而且这些大佬写了不少文章和诗词。如果要他全部背诵,简直就是在折磨他这个理科生。 一想到他长大后就跟福康公主一样学习背诵范仲淹他们的文章和诗词,赵旸忽然不想长大,想永远做小孩子。 赵旸把脸埋进曹皇后的怀里,背对着福康公主。 哼,他才不稀罕她教他读书、背书。 “肚子饿了吗?”曹皇后问道。 福康公主点点头:“饿了。” “那就用膳吧。” 福康公主基本上每天都会在坤宁宫用膳。有时候在坤宁宫用午膳,有时候在坤宁宫用晚膳。 “嬢嬢,爹爹不过来用午膳吗?” “不过来。”曹皇后说道,“我们自己用。” 虽然宋仁宗每天都会来坤宁宫看望赵旸,但是并不会每天都会留宿在坤宁宫,也不会每天都在坤宁宫用膳。 如果不是有赵旸,宋仁宗也只有每个月的初一或者十五来坤宁宫。有时候,甚至会好几个月不来坤宁宫。宋仁宗曾经三、四个月没有来过坤宁宫。 福康公主边用膳,边跟曹皇后说她今天上午学了什么。 曹皇后边听福康公主说话,边喂赵旸吃饭。 赵旸已经满一岁了,曹皇后觉得该给他断奶了,所以每日都会喂他吃饭。 鸡蛋羹拌饭,对赵旸来说太美味了。他一顿能吃一大碗。 用完午膳,曹皇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散步消食。 曹皇后扶着赵旸慢慢走路。赵旸觉得他是时候会“走路”了,他推开曹皇后的手,自己走了起来。 赵旸走的非常慢,但是走的非常稳。 曹皇后和福康公主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赵旸走路。她们怕吓到赵旸,一句话都不敢说。 赵旸非常稳当地一步步走着,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有摔倒。走了一会儿,他有些累了,双手叉腰地停了下来。 见曹皇后她们没有跟过来,他转过身看向她们,开口叫道:“嬢……嬢……”他得开口说话了。再不说话,他真的要憋死了。 曹皇后突然听到儿子叫她,整个人愣住了。 还是福康公主反应快,一脸兴奋地叫道:“嬢嬢,旸旸叫你了。” 曹皇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儿子的面前,神色激动又满含期待地说道:“旸旸,你刚刚叫我什么?” 赵旸先是对曹皇后乖巧地笑了笑,随后张嘴叫道:“嬢……嬢……” 这次,曹皇后听得非常清楚,“旸旸,再叫一次。” “嬢……嬢……嬢嬢……”赵旸又叫道,“嬢嬢!” 这一声“嬢嬢”叫地非常清楚,也非常标准。 “哎!”曹皇后抑制不住激动地把儿子抱在怀里。 “旸旸会叫嬢嬢了,旸旸会叫嬢嬢了,旸旸会叫嬢嬢了!”福康公主蹦蹦跳跳地大叫道。 赵旸会开口叫“嬢嬢”,福康公主比曹皇后还要高兴激动。 “嬢嬢……嬢嬢……嬢嬢……”赵旸又连续叫了三声。 “哎!哎!哎!”曹皇后伸手捧着儿子的小脸,因为太过开心激动,双眼都红了。 “嬢嬢。”赵旸又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曹皇后抱着赵旸,一脸喜悦感动。 站在一旁的春玉也非常激动:“娘娘,太子殿下会说话了。” “旸旸会说话了!旸旸会说话了!旸旸会说话了!”福康公主手足舞蹈地大叫着。 见曹皇后高兴地都快要哭了出来,赵旸非常孝顺地又对她叫了几声“嬢嬢”,叫得她一颗心都快化了。 赵旸见曹皇后被他叫地都哭了,心里非常吃惊,同时也非常疑惑。他会开口叫“嬢嬢”,就这么让她感动吗? 对一个母亲来说,听到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叫她一声“嬢嬢”,这是她这一生中最为幸福、最为感动的事情。 “嬢嬢,不哭。”赵旸抬起他的小胖手,轻轻地给曹皇后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不哭……” “好好好,嬢嬢不哭。”曹皇后又是哭又是笑地说道。 “旸旸,我呢。”福康公主蹲在赵旸的面前,伸手指了指自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旸旸,你叫我什么?” 赵旸歪着小脑袋,双眼茫然地看着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指着自己对赵旸说道:“姐……姐……姐……姐……” 算了,看在这个小丫头喜欢他的份上,他就如了她的愿吧。 “姐……姐……” 福康公主连连点头:“对对对,姐姐。” 赵旸软糯糯地又叫了一声:“姐姐……” “哎!”福康公主答应地非常响亮,随后激动地抓住曹皇后的手臂摇了摇,“嬢嬢,旸旸叫我姐姐了,叫我姐姐了。”说完,她又开心地蹦了起来。 赵旸看着福康公主一副狂喜的模样,心想叫她“姐姐”就让她这么高兴吗? “嬢嬢,我要去告诉爹爹旸旸会说话了。”说完,福康公主就跑走了。 曹皇后激动一会儿后就恢复了平静,开始教赵旸说其他的话。 福康公主跑去福宁宫找宋仁宗,但是宋仁宗不在。 宋仁宗中午在鸣鸾阁跟张美人一起用午膳。中午的时候,张美人派人请宋仁宗来她宫里用膳。 得知宋仁宗去了鸣鸾阁,福康公主不高兴地皱了皱眉,难怪爹爹中午没来坤宁宫用膳。 鸣鸾阁里,宋仁宗和张美人已经用完午膳,两人此时正在喝茶聊天。 福康公主来到鸣鸾阁的门口,不太愿意进去。在宫里,她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张美人。 “怀吉,你进去跟爹爹说吧,我就不进去了。” “是,公主。” 张茂实见梁怀吉来了,眼中划过一抹疑惑,随即走上前问道:“怀吉,你怎么来呢?” “张先生,小的奉公主的命令来的。”梁怀吉说道。 “公主有什么事情吗?” “公主是来告诉官家,太子殿下会说话了。”梁怀吉又说道,“刚刚太子殿下开口叫了皇后娘娘和公主。” “真的吗?”张茂实一脸惊喜地问道,“太子殿下会说话呢?” 梁怀吉微微点了点头:“嗯,太子殿下会说话了。” “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官家。” 张茂实走进鸣鸾阁内,先给宋仁宗和张美人行了个礼,随后向宋仁宗禀告道:“官家,太子殿下会说话了。” “你说什么?”宋仁宗猛地站起身,走到张茂实的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再说一遍。” “官家,太子殿下会说话了。”张茂实说道,“刚刚太子殿下开口叫皇后娘娘了。” 宋仁宗听了后,面露狂喜,随即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鸣鸾阁。 张美人见宋仁宗话都不跟她说就离开了,一脸气愤地叫道: “官家! 第10章 曹皇后牵着赵旸走路,指着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一一教他说话。教了一会儿,她发现儿子学的非常快,而且说的非常清楚,一点也不含糊。 小孩子刚学说话的时候都学地不太好,而且还会说的不清楚。有的孩子长到十岁,都不能把话说清楚。像赵旸这样刚开口学说话就能把话说的清楚的孩子,非常少见。 赵旸不想故意说不清楚话,因为他不想卖萌。哼,虽然他现在只有一岁,但是他的灵魂是成年人,他拒绝卖萌说叠字。 一旁的春玉见曹皇后教了一会儿太子殿下说话,担心太子殿下口渴了,就建议道:“娘娘,太子殿下说了很长一会儿话,一定口渴了,先休息下喝口茶吧。” “好。”曹皇后见儿子学说话学地快,一时太高兴,就一直在教儿子说话,忘了儿子还小,学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渴了。“旸旸,我们去凉亭休息喝茶,好不好?” 赵旸乖巧地点点头,软乎乎地说道:“好。” “要嬢嬢抱你过去吗?”曹皇后问道,“还是让嬢嬢牵你过去?” 赵旸摇摇头说:“我要自己走。” “好,那你自己走。” 曹皇后没有牵着儿子,也没有扶着他,任由他自己走。她跟在儿子的身边,慢慢地走。如果儿子跌倒了,她能及时抱住他。 赵旸刚刚走了一会儿路,已经习惯了现在这具身体走路的情况。他之前怕摔倒,所以走的很慢,现在不用了。 曹皇后见儿子小跑了起来,担心儿子会摔倒。 “旸旸走慢点。”这孩子刚学会走路,就急地跑了起来。 赵旸没有听曹皇后的话,一路小跑去凉亭。 曹皇后担心他会摔跤,一直紧跟在他的身后。好在她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赵旸稳稳当当地跑到凉亭,没有摔倒。 “太子殿下真厉害。”春玉对跑到凉亭没有摔倒的赵旸夸奖道,“太子殿下才学会走路就走得这么稳,真的太厉害了。” 被表扬的赵旸,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曹皇后伸手抱起赵旸,坐在她的腿上。随后,从春玉的手里接过茶盏,喂赵旸喝水。 小孩子不能喝茶,春玉给赵旸准备的是温开水。 赵旸刚刚说了不少话,的确有些渴了,咕噜咕噜地喝完一盏茶的水。 曹皇后拿出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儿子嘴角的水。 “旸旸,走路走地太快,容易摔倒,摔倒会很痛,以后走路走慢点。” 赵旸点点头,非常乖顺地说道:“好。” 曹皇后被儿子这幅乖乖巧巧的样子可爱到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 “旸旸真乖。”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福康公主的声音。 “嬢嬢,我把爹爹叫来了。” 听到福康公主这一声大喊大叫,曹皇后满脸的无奈:“这孩子……” 她的话刚落音,就见宋仁宗牵着福康公主朝他们小跑了过来。 鸣鸾阁离御花园有点远,走路过来需要两刻。虽然宋仁宗牵着福康公主小跑过来,但是也花费了一刻的工夫。 曹皇后抱着赵旸正准备向宋仁宗行礼,却被宋仁宗阻止了。 “旸旸会说话呢?”宋仁宗朝赵旸张开双手,“旸旸,爹爹抱你,好不好?” “好。”赵旸说完,就朝宋仁宗伸出双手。 宋仁宗听到赵旸说“好”,直接愣住了,一时间忘了伸手把儿子抱过来。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惊喜地把儿子抱进怀里。 “旸旸真的会说话了啊。”随后,他指了指自己对赵旸说道,“旸旸,叫爹爹。” 赵旸见宋仁宗双眼满含期待地望着他,就对他软糯糯地叫了一声:“爹爹。” 听到儿子口齿清楚地叫他一声“爹爹”,宋仁宗一脸激动高兴:“哎!再叫一声爹爹!” “爹爹。”赵旸又叫了一声,“爹爹!” “哎!哎!”这几声爹爹叫地宋仁宗心花怒放。 站在一旁的福康公主指了指自己,眼巴巴地看着赵旸:“旸旸,还记得叫我什么吗?” “姐姐。” “哎!”福康公主答应地非常响亮。 “旸旸,再叫一声爹爹。” 赵旸乖乖地又叫了一声:“爹爹!” “哎!”宋仁宗满脸笑容,“旸旸真聪明!”旸旸这孩子开口叫人,叫地特别清楚。 曹皇后说道:“刚才臣妾教旸旸说了不少话,他全部都学会了。” 宋仁宗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满脸慈爱地问道:“旸旸,刚才嬢嬢教了你什么?” “花,草……”赵旸坐在宋仁宗的腿上,一双小短腿轻轻地摇晃着,乖乖巧巧又认认真地跟宋仁宗说,他刚才学了什么话。 宋仁宗耐心地听儿子说话。他发现儿子不仅话说的非常清楚,还记得非常清楚。他把刚才曹皇后教他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福康公主听了后,惊得张大着嘴巴:“旸旸已经学会这么多话了吗?” 曹皇后也非常吃惊,她没想到儿子把她刚才教他的话全部记住了,而且一个都没有说错。 宋仁宗听完后,伸手摸了摸儿子可爱的小脸,夸赞道:“我们旸旸一下子学会这么多话,真聪明。” 福康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旸旸真聪明。” 赵旸对宋仁宗灿烂地笑了笑:“谢谢爹爹。” 被“谢谢”的宋仁宗微微愣了下,随后满脸宠溺地对赵旸笑道:“不客气哦。” “旸旸竟然会说谢谢,旸旸真聪明。”福康公主对赵旸说道,“旸旸,你怎么不谢谢我啊?” 赵旸很乖地说道:“谢谢姐姐。” “不客气,旸旸。”福康公主忍不住说道,“旸旸太可爱了。”旸旸长得好看又乖巧,还聪明,真的是太可爱了。 刚刚走了一会儿路,又说了不少话,赵旸有些困了。他坐在宋仁宗的怀里,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对宋仁宗说道:“爹爹,我困了,想睡觉。” “爹爹送你回坤宁宫睡觉。” 还没有走到坤宁宫,赵旸就在宋仁宗的怀里睡着了。 回到坤宁宫,宋仁宗动作很轻地把儿子放进小床里,又仔细地给儿子掖好被子。 看了一会儿儿子可爱的睡颜,宋仁宗才离开偏殿。 “旸旸怎么突然就会说话?”宋仁宗以为赵旸还要再过几个月才会说话,没想到赵旸在抓周礼后就会说话,真的是太让他意外了。 当初,最兴来一岁半才会开口叫人。还有,最兴来两三岁的时候,很多话都说不清楚。而旸旸这个孩子,现在不仅会开口叫人,还能把话说的非常清楚,一点都不含糊。 “臣妾也不知道。”曹皇后言道,“旸旸突然开口叫臣妾【嬢嬢】,臣妾也非常意外。” 宋仁宗笑道:“旸旸这么早就会说话,而且说的这么清楚,说明旸旸聪慧。”俗话说,说话早的孩子聪明。 福康公主十分赞成地说道:“旸旸最聪明。” 这时,张茂实走了进来:“官家,韩相公他们找您有事。”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随后转头看向曹皇后:“朕晚上过来和你们一起用晚膳。” 曹皇后:“好。” 宋仁宗临走前,揉了揉福康公主的脑袋:“福康,晚上爹爹考察你的功课。” “啊?”原本高高兴兴的福康公主犹如霜打的茄子,顿时没了精神。“爹爹,我还有好多没背完,您能不能过几天考察我啊?” “既然你这么说,那爹爹就再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够了。” “爹爹走了。” “爹爹慢走。” “官家慢走。” 韩琦和欧阳修他们在福宁宫的门口等待宋仁宗,见宋仁宗回来了,正准备向他行礼,却听到他说:“朕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见宋仁宗满脸喜悦,韩琦他们好奇地问道:“官家,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太子会说话了。”宋仁宗一脸得意地对韩琦他们炫耀道,“刚刚太子叫我【爹爹】了。” 韩琦他们听了后,一脸惊奇:“太子殿下会说话呢?” 宋仁宗点点头:“对,旸旸会说话了,而且还说的非常清楚。” “太子殿下才一岁就会说话呢?”韩琦一脸惊讶,“臣的儿子两岁才会说话。” 欧阳修说道:“臣的儿子一岁十个月才会说话。” 韩琦他们都早已做了父亲,但是对孩子什么时候开口说话却记得非常清楚。准确来说,他们对儿子第一次开口叫他们“爹爹”记得非常清楚。 范仲淹说道:“不是有句话叫说话早的孩子聪明吗。太子殿下才一岁就会说话,说明太子殿下聪慧过人。” 韩琦反应快,立马向宋仁宗贺喜:“恭喜官家。” “哈哈哈哈,朕也没想到太子这么早就会说话。”宋仁宗一脸骄傲。 接下来,宋仁宗就跟韩琦他们炫耀起赵旸来,把赵旸刚刚说的话跟他们说了起来。 韩琦他们听得一愣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才会说话,竟然能把话说的非常清楚。不止如此,太子殿下居然能把皇后娘娘教他的话全部记住,这……真的是聪慧过人了。 宋仁宗听到韩琦他们对赵旸一番称赞后,心里非常高兴。随后,才想起来韩琦他们找他有事,这才说起正事。 等赵旸一个午觉睡醒,前朝后宫都知道他会说话的事情。 前朝的大臣们得知太子殿下会说话一事,纷纷夸赞太子殿下聪明伶俐,越发期待太子殿下长大。 第11章 宋仁宗和曹皇后发现赵旸的学说话学地非常快,并且记性非常好。他们教他说的话,他不仅一遍都能学会,而且记得非常清楚,这让他们非常意外,也非常惊喜。 太子殿下才一岁就能说话,而且说的非常好。一时间,前朝后宫都传说太子殿下是神童。 关于自己是神童这个说法,赵旸并不在意,他毕竟是成年人,不可能永远装作小孩子,而且也装不了小孩子,所以他才决定开口说话。 他想着自己早早地开口说话,给人聪慧过人的形象,届时他做出超出他年纪的事情,或者说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话,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自从赵旸会说话,宋仁宗每天多了一份“差事”,那就是教儿子说话。不止如此,他还教儿子读《千字文》和诗词。 当然他只是教赵旸读,并没有让儿子背。不过,即使如此,赵旸也觉得无语。他才一岁,就教他《千字文》和诗词,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为了不让自己在一岁就读书学习,赵旸没有展现他背书的技能。如果让宋仁宗和曹皇后发现他会背书,那他们肯定会正经地教他读书。 赵旸决定在六岁正式读书前,他要过一个无忧无虑和胡作非为的童年。没错,他并不打算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他准备做一个熊孩子。 听话乖顺的孩子没糖吃,熊孩子才有糖吃。再者,做一个熊孩子能做很多事情,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还有,乖巧听话的孩子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比如说福康公主。 赵旸觉得福康公主就是太听话,不知道反抗宋仁宗的安排,所以才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他要做一个令人头疼的熊孩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以后好跟文臣们“胡搅蛮缠”。 宋朝的文臣的地位太高了,不仅敢跟官家叫板,还敢管官家的家事。他可不想像宋仁宗一样被文臣“管”地死死的。再者,他以后要提高武臣的地位,还要扩大军事势力,势必会跟文臣们“刚”起来,所以他从小就得“熊”,甚至离经叛道。 熊孩子还是很好做的,只要调皮捣蛋,上房揭瓦就行。不过,他现在还小,暂时上不了房,揭不了瓦。 唉,比起做熊孩子,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强身健体,让自己先活到四岁。 他现在只有一岁,跑步锻炼身体暂时行不通。他目前只能通过多走路来锻炼身体。只是锻炼身体还不行,营养还必须得跟上。他才一岁,补药什么的暂时不适合他吃。 目前,能让他补充营养的东西只有牛奶和羊奶。其实,母乳更好,但是已经满一岁的他坚决不再喝母乳。 比起牛奶,羊奶好像更营养,也更好吸收。但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嬢嬢知道羊奶对他身体好。他总不能直接跟嬢嬢说,喝羊乳对他身体好。 在没有想到办法让曹皇后知道羊乳对身体好之前,赵旸只能好好吃饭。上辈子,他经常听家里长辈说小孩子多吃饭对身体好,还能长高。不过,他现在太小,一顿饭只能吃一碗饭,吃不了两碗饭。 此时,赵旸正在用早膳。 他被苗昭容抱在怀里,被曹皇后喂粥。 赵旸才一岁,牙齿就长了几颗,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喂他的粥,熬地非常软糯,入口即化。 福康公主站在一旁,正在剥鸡蛋。等剥好鸡蛋,就递给了曹皇后。 曹皇后把剥好的鸡蛋掰碎,一点点地喂儿子吃。她喂赵旸吃一口鸡蛋,就会喂他吃一口粥,这样不容易噎着。 吃水煮蛋是赵旸自己要求的。吃水煮蛋对身体好,所以他决定每天早上吃一个水煮蛋。 吃完一碗粥和一颗水煮蛋,赵旸就饱了。吃饱了,他就闲不住了,要去外面玩。 福康公主很想跟赵旸一起玩,但是她要读书。看他用完早膳,就乖乖地去读书了。 曹皇后和苗昭容带着赵旸去御花园玩。赵旸不需要她们陪,自己在御花园里玩了起来。 春玉担心赵旸会摔倒,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曹皇后和苗昭容就坐在凉亭里,一边聊天,一边看赵旸在御花园里“辣手摧花”。 赵旸看到好看的花都会伸手去抓。曹皇后对他这种“辣手摧花”的行为并不阻止。如果他抓的花有刺,当然会制止。 看着不远处的太子殿下迈着小短腿在御花园里跑来跑去,苗昭容不由地想到最兴来,也就是豫王。豫王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在御花园里跑来跑去,喜欢在御花园里抓蝴蝶。 曹皇后注意到苗昭容的脸上露出怀念又悲伤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到了豫王。如果豫王还活着,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 “过两日就是中秋节了,明日我们一起做馅儿饼吧。” 苗昭容听到这话,微微笑了笑:“好啊,娘娘打算做什么馅儿的饼?” “旸旸喜欢吃桂花,多做些桂花馅儿的饼。” “太子殿下喜欢吃桂花糕,也一定喜欢吃桂花饼。”苗昭容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可惜地说道,“可惜太子殿下太小,暂时吃不了果干和肉脯,不然我们还可以再做一些果干和肉脯。” “等到明年,他就能吃果干和肉脯,到时候你可以多做一些。” 不远处的赵旸走的太快,不小心绊倒,把春玉吓得不轻。就在她准备抱起他的时候,他自己爬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又跑了起来。 “太子殿下真厉害,摔倒了不仅不哭,还自己爬了起来。”最兴来跌倒会哭地厉害,要哄半天才能把他哄不哭。 “这孩子很少哭。”曹皇后笑道,“也不知道像谁。” “应该是像娘娘您吧。” “这么说还真是,我小时候的确很少哭。”曹皇后不喜欢哭,她从小就认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太子殿下还跟娘娘您一样聪明。”苗昭容这句话不是在恭维,而是实话实说。在她心里,曹皇后是世上最聪慧的女子。 曹皇后闻言,失笑道:“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聪明。” 苗昭容还想在说什么,结果见不远处的赵旸又摔跤了,一脸担心:“娘娘,太子殿下又摔了。” “没事。”曹皇后这个做母亲见儿子又摔了,并不怎么着急担忧,“如果摔疼了,他会哭的。” “娘娘,您还真是放心啊。”最兴来以前跌跤的时候,她非常紧张心疼。 “男孩子多摔跤不是什么坏事。”曹皇后自然也心疼儿子,但是她不会娇惯儿子,“男孩子皮实些比较好。”曹皇后并不打算娇养儿子,越是娇养越是养不好,她打算养的“粗糙”些。小时候她和兄长就是糙着长大的,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都非常好。 “娘娘,我以前是不是太娇养最兴来呢。”豫王夭折了好几年,但是苗昭容对豫王夭折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 苗昭容这句话让曹皇后沉默了下。当年,曹皇后见苗昭容太过娇惯豫王,就劝过她,但是她并没有听。 “你也是紧张最兴来。”说完,她伸手握住苗昭容的右手,温声地安慰道,“穗儿,不是你的错。” “娘娘,我……”苗昭容的双眼红了,心中一片痛苦。 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背,温柔道:“穗儿,你现在还有旸旸,他也是你的儿子。” 苗昭容听到这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你是旸旸的小娘娘。”就像当初的豫王,虽然不是曹皇后亲生,但是曹皇后视他为己出。曹皇后拿着手绢轻轻地给苗昭容擦眼泪,“你这几年哭得太多了,都快把眼睛哭坏了。太医让你不要再哭,你怎么又哭了起来。如果你把眼睛哭坏了,以后怎么看旸旸长大。” 苗昭容点点头,声音哽咽地说道:“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我要好好地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看着太子殿下娶妻生子。” “有你我照顾他,他一定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嗯……” 听到不远处穿来给官家行礼的声音,苗昭容赶紧擦干眼泪。 宋仁宗刚下朝,就来见儿子。 赵旸远远地看到宋仁宗,就朝他跑了过去。宋仁宗蹲下神,张开双手。 “爹爹、爹爹、爹爹……”赵旸边叫着,边撞进宋仁宗的怀里。 宋仁宗被儿子“撞”地心头发软,一把抱起儿子举高高。 “咯咯咯咯……”赵旸开心地笑了起来。 宋仁宗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飞高高,随后关心地问道:“旸旸,你刚刚在做什么?” “嘿嘿嘿。”赵旸对宋仁宗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后一双小手拍了拍他爹爹的脸。 宋仁宗白皙的脸上登时出现两个小手印。赵旸刚刚一直在抓花,弄得满手都是花汁。 “你的手怎么回事?”宋仁宗这才注意到儿子的双手非常脏。 “花。”赵旸说完,又把他脏脏的小爪子拍在宋仁宗的脸上。 一旁的张茂实见宋仁宗被太子殿下弄成了“花脸”,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仁宗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宠溺地骂道:“你这个小坏蛋。” “嘿嘿嘿……”赵旸又伸出他脏脏的小爪子对宋仁宗的脸各种揉搓,彻底把宋仁宗一张脸弄成了大花脸。 宋仁宗不仅纵容儿子弄花他的脸,还笑地非常开心。 第12章 宋仁宗的脸被儿子弄脏了也不在意,陪着儿子在御花园里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来,旸旸来追爹爹。”宋仁宗一边倒退地走着,一边对赵旸招招手,“抓到爹爹,爹爹就喂你吃点心。” “好,抓爹爹。”赵旸迈着小短腿去抓宋仁宗。 宋仁宗迈着小碎步跑地很慢,没一会儿就被儿子抓到了。 赵旸一把抱住宋仁宗的腿,仰着小脸说道:“抓到了。” 宋仁宗蹲下神,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宠溺地笑道:“旸旸真厉害。” “嘿嘿嘿。”赵旸笑地非常得意。 “现在轮到爹爹抓你了。”宋仁宗轻轻地拍了下儿子的脑袋,“旸旸跑起来。” 赵旸点点头,随后就跑了起来。 宋仁宗追在儿子的身后,“爹爹来抓你了。” 赵旸像一只小企鹅一样张开双手,笨拙地跑了起来。 “咯咯咯咯……” “爹爹来了。”宋仁宗伸手去抓儿子,“爹爹来抓你了……” 曹皇后和苗昭容看到这一幕,给赵旸打气:“旸旸跑快点,爹爹要抓到你了。” “爹爹要抓到你了。”宋仁宗弓|着腰,迈着小碎步追在赵旸的身后。 “嬢嬢。”赵旸边叫着,边朝曹皇后跑了过去。 曹皇后站起身,走出凉亭,蹲下神对朝她跑过来的赵旸张开双手。 赵旸跌跌撞撞地跑到曹皇后的怀里,“嬢嬢抱我,跑。” “好,嬢嬢抱你跑。”曹皇后抱起儿子,小跑了起来。 宋仁宗见儿子求助曹皇后,在心里笑道,旸旸这孩子竟然知道找帮手。 被曹皇后抱在怀中的赵旸对追在他们身后的宋仁宗笑地非常得意,“爹爹抓不到。” 被挑衅的宋仁宗无奈失笑:“爹爹一定能抓到你。” 站在凉亭外的苗昭容,看到宋仁宗和曹皇后陪赵旸玩闹的画面,面上不由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心想如果官家和皇后娘娘一直这样就好了。 宋仁宗追了一会儿就追上了,一把抱住曹皇后和她怀中的赵旸。 赵旸被宋仁宗抱进怀里,鼻子被宋仁宗轻轻地捏了捏。 “爹爹抓到你了,爹爹赢了。” “爹爹厉害。”赵旸奶声奶气地说道。 “爹爹赢了,你就没有糕点吃了哦。”宋仁宗故意逗儿子。 一听没有糕点吃,赵旸的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宋仁宗被儿子震惊的表情给逗笑了,低下头蹭了蹭儿子软软的小脸:“叫爹爹,爹爹就给你吃糕点。” 赵旸扬起笑脸对宋仁宗甜甜地叫道:“爹爹!爹爹!爹爹!” “好好好,爹爹给你吃糕点。”宋仁宗抱过赵旸,“我们去凉亭休息一会儿。” 张茂实非常细心地叫人送来了热茶和点心,还周到地给赵旸准备了蜂蜜水。 宋仁宗抱着赵旸在凉亭里坐了下来。他端起蜂蜜水,动作小心地喂儿子喝。看着儿子小口小口地喝水,宋仁宗眼中一片柔软。 玩闹了一会儿,赵旸有些渴了,喝了大半杯蜂蜜水。 宋仁宗捏碎了桂花糕,一点点地喂赵旸吃。 赵旸见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盘白色的糕点,小手指了指问道:“这是什么?” 候在一旁的张茂实说道:“太子殿下,这是羊乳酪。” 一听是羊乳酪,赵旸的双眼登时一亮,小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软糯糯地问道:“好吃吗?” 张茂实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您可以尝尝看。” “我要吃。”赵旸转头看向宋仁宗,“爹爹,我要吃。” 宋仁宗拿起一块羊乳酪递到儿子的手里,温声地叮嘱道:“慢慢吃。” 赵旸用力地点点头:“嗯。”说完,就拿着羊乳酪慢慢地舔了起来。 宋仁宗问道:“好吃吗?” 赵旸对宋仁宗灿烂一笑:“好吃。”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宋仁宗,软乎乎地问道,“爹爹,我可以每天吃吗?” “当然可以。”宋仁宗刚说完,就想到了什么,对一旁的张茂实吩咐,“你去问问太医,太子能不能每天吃羊乳酪。” “是,官家。” 对于赵旸的饮食,宋仁宗是十分在意的。赵旸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都会找太医问清楚。 很快,张茂实就回来了。 “官家,太医说太子殿下可以每天吃羊乳酪,还说羊乳对身子好。” 宋仁宗听了后,心里就放心了。 “羊乳是什么吗?”赵旸歪着小脑袋,一脸茫然又好奇地问道。 “羊乳是羊的奶水,你现在吃的羊乳酪就是用羊乳做的。” “那羊乳是不是也好吃?”赵旸问道,“那我可以吃羊乳吗?”终于找到机会喝羊奶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见儿子对羊乳好奇,曹皇后笑着说道:“旸旸,羊乳是喝的,你想喝?” “想!”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每天喝羊奶。 “好,嬢嬢待会让人给你准备。” 宋仁宗微微皱眉,不赞成地说道:“皇后,你怎么能让旸旸喝羊乳?”羊乳的膻味非常重,而且羊乳是穷人家孩子喝的,旸旸身为太子,怎么能喝羊乳。 “官家,旸旸想喝,就让他尝尝。”曹皇后不觉得旸旸身为太子就不能喝羊乳。 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想喝。” 听到儿子这么说,宋仁宗只好答应:“那就让你尝尝。”羊乳膻味重,旸旸尝了后,就不会再喝了。 “谢谢爹爹。”赵旸伸手拿起一块羊乳酪递给宋仁宗,“爹爹也吃。” “谢谢旸旸。”宋仁宗接过儿子递来的羊乳酪,“我们一起吃。” 赵旸乖乖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吃。” 就在这时,鸣鸾阁的橘白急匆匆地朝赵旸他们走了过来。 “参见官家、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苗昭容。” 见张美人身边的橘白来了,宋仁宗问道:“你怎么来呢?” “官家,八公主忽然发起热来,张美人请您过去看看。” “什么,幼悟发热了?”宋仁宗把怀里的赵旸递给曹皇后,“朕去鸣鸾阁看看。” 宋仁宗急冲冲地离开了御花园。 苗昭容看向曹皇后,开口问道:“娘娘,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曹皇后语气淡淡地说道:“张美人不会欢迎我们过去看望。” “说的也是。”苗昭容说道,“对张美人来说,有官家看望就够了。” 坐在曹皇后怀里的赵旸微微拧眉,八公主忽然发高热,不会要死了吧? 历史上,八公主就是在今年的四月夭折。他之前见八公主还活着,以为她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夭折。 希望是他多想了。 希望八公主只是普通的发热。 等赵旸吃完点心,曹皇后就抱着他回坤宁宫。 八公主病了,让赵旸在御花园里继续玩,有些不太妥当。 回到坤宁宫,赵旸坐在榻上玩玩具。曹皇后和苗昭容准备做馅儿饼。 直到午时,宋仁宗也没有来坤宁宫,一直在鸣鸾阁。未时末,他把所有太医都叫到了鸣鸾阁。 “官家把所有太医都叫去了鸣鸾阁?”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馅儿饼,听到春玉的禀告,两人不由地愣住。“怎么回事?” “听说八公主发热严重,官家就把所有太医叫了过去。” “娘娘,八公主她……”苗昭容想到之前的寿山公主和宝和公主,她们都是受了风寒,发热夭折的。“是不是不好呢?” 曹皇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我们过去看看。” “好。”虽然她不喜欢张美人,但是八公主是无辜的。她不希望八公主出事。 曹皇后临走前,叮嘱春玉看好赵旸。过一会儿,赵旸就该醒了。 苗昭容和曹皇后收拾了下,就前往鸣鸾阁。她们走到鸣鸾阁门口,就感受到沉重的气氛。 两人走进鸣鸾阁的偏殿,宋仁宗正在抱着张美人安慰,太医们正在给八公主施针。 宋仁宗见曹皇后她们来了,微微点了下头。张美人就像没有看到她们一样,靠在宋仁宗的怀里,哭的非常伤心。 曹皇后犹疑了下开口:“官家,八公主怎么样呢?” 宋仁宗神色凝重地说道:“还在发热,太医正在想办法给幼悟降热。” 苗昭容说道:“官家,八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美人听到这话,从宋仁宗的怀里抬起头来,不悦地瞪着苗昭容说道:“不用你假惺惺。” 苗昭容被张美人这么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宋仁宗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张美人的肩膀,“穗儿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不需要她们的假好心。”张美人双眼含着泪对宋仁宗说道,“让她们走。” 曹皇后听到这话,微微冷下脸说道:“官家,臣妾和苗昭容就先退下了。”说完,就带着苗昭容离开了。 等曹皇后她们离开后,宋仁宗想说张美人两句,结果见她哭的伤心,又不忍心了。他紧紧地抱着张美人,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幼悟一定不会有事的。” 走出鸣鸾阁,苗昭容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们好心关心八公主,她竟然说我们假惺惺,真的太过分了。” “你跟她置什么气,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张美人一直不喜欢她们,对她们敌意很大。“我们回去继续做馅儿饼吧。” “太子殿下应该醒了。” 等曹皇后她们回到坤宁宫,赵旸刚刚醒来。 赵旸醒来后,就在坤宁宫的院子里玩了起来。而,曹皇后和苗昭容继续做馅儿饼。申时初,福康公主下了学,就来坤宁宫陪赵旸玩。 姐弟俩在坤宁宫的院子里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坤宁宫里一片欢声笑语,而鸣鸾阁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宋仁宗一下午都在鸣鸾阁陪着张美人,没有回福宁宫批阅劄子。 太医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有让八公主退热,这让宋仁宗和张美人非常不满。一向脾气好的宋仁宗发起火来,对太医们一通训斥。 酉时初,曹皇后和苗昭容他们正准备用晚膳。这时,春玉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八公主没了。” “什么?”曹皇后惊道,“八公主没了?” “就在刚才,八公主没了。” 赵旸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变得非常沉重。没想到八公主还是跟历史上一样夭折了,这让他越发担心自己活不到四岁。 第13章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节了,前朝后宫都弥漫在一片喜悦的节日气氛中。没想到八公主突然没了,一时间整个宫中笼罩在一片阴霾下。 八公主突然薨了,对宋仁宗和张美人的打击非常大。八公主是宋仁宗和张美人的第三个女儿,他们两人之前还有过两个女儿安寿公主和宝和公主,她们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没想到第三个女儿也夭折了。 八公主比赵旸大一岁,出生后一直好好地。虽然八公主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是这两年多来并没有生什么大病,也很少发热。这次却突然发高热,而且来势汹汹,这让太医们有些束手无策。 在八公主夭折之前,喝下了太医们开的退热药方。喝下后,八公主稍微退了下热,但是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八公主夭折地猝不及防。太医们觉得八公主的发热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并不致命。再说,小孩子发热也不会立马就死掉,一般都会拖几天,像之前的安寿公主和宝和公主她们就是发热好几天,一直没有退热才夭折的。 宋仁宗和张美人原以为八公主能健康平安的长大,没想到八公主也夭折了。八公主夭折后,被封为邓国公主,之后又改封为齐国公主下葬。和她两个姐姐安葬在一起。 因为八公主的夭折,曹皇后下令取消了中秋节的安排。 “娘娘,我去了福宁宫,但是官家并不愿意见我。”苗昭容一脸着急担忧,“张茂实说官家这几日一直忙着政事,没有怎么休息,也没有怎么进食,我担心官家再这样下去会病倒。” “官家这是在自责。”虽然曹皇后和宋仁宗并不相爱,但是曹皇后很了解宋仁宗的性子,“幼悟突然夭折,官家认为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好好地关心幼悟。” 这几日,宋仁宗一直忙着政事,谁都不想见,他是想要通过繁重的政事来麻痹自己。 “娘娘,您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官家这样下去,不然官家真的会……”苗昭容真的担心宋仁宗会病倒。 曹皇后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我马上就抱着旸旸去找官家。”这几日,曹皇后没有去福宁宫见宋仁宗,就是给他时间静一静。现在已过了好几日,不能再任由宋仁宗悲伤下去,不然他的身子会撑不住。 “娘娘,您带太子殿下去找官家,官家一定会见的。” “就怕他也不愿意见我们。”曹皇后对苗昭容吩咐道,“穗儿,你做一些官家爱吃的饭食,待会送到福宁宫。” “是,娘娘。” “我现在就抱旸旸去福宁宫。”曹皇后说完,就抱起正在挥着小木剑的赵旸,“旸旸,嬢嬢带你去找爹爹。”这几日,官家没有来坤宁宫看望旸旸,旸旸一直在问爹爹去哪了。 曹皇后没有带赵旸去找宋仁宗,是因为她担心宋仁宗会迁怒赵旸。 宋仁宗把八公主的夭折怪在自己的身上,认为是他不够关心八公主导致的。自从赵旸出生后,宋仁宗对他非常关心在意,对八公主就没有那么关心,这让他非常内疚自责。 八公主夭折后,张美人埋怨责怪宋仁宗,说他有了太子,就对八公主不管不问,这让宋仁宗心里越发愧疚。 曹皇后担心宋仁宗会把八公主的夭折怪在赵旸身上,所以这几日不敢带赵旸去找宋仁宗。 不能怪曹皇后这么想,因为宋仁宗一直非常宠爱在意张美人。八公主夭折,张美人虽然怪罪宋仁宗,但是主要还是在怪赵旸。她认为是赵旸抢走了宋仁宗的关切,才会导致八公主夭折。 对张美人,宋仁宗一向不太理智。所以,曹皇后才会这么想。 宋仁宗没有来看望赵旸,赵旸并不生气,毕竟八公主是宋仁宗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突然夭折,宋仁宗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很正常。不过,宋仁宗要是把八公主的死迁怒于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张茂实远远地看到曹皇后抱着太子殿下走来,面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张先生请起。”曹皇后问道,“官家在吗?” “在的。”张茂实说道,“小人这就进去禀告。” 曹皇后叮嘱张茂实道:“你告诉官家,这几日旸旸一直在问爹爹去哪了。” 张茂实瞬间会意:“是,娘娘。”说完,他就转身走进御书房。 “官家,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来了。” 正在批阅劄子的宋仁宗,手中的笔顿住了。 张茂实又说道:“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一直在问她,爹爹去哪里呢。” 宋仁宗一听这话,立马丢下手中的笔,急急忙忙起身往外走。 张茂实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赶紧跟了上去。 曹皇后抱着赵旸站在福宁宫外,见宋仁宗神色匆忙地走了出来,她心里便放心了。 “参见官……”曹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宋仁宗就伸手扶起她,随即从她怀中抱过赵旸。 宋仁宗把赵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低头蹭了蹭儿子柔软的小脸,随后仔细地打量儿子的脸色。见儿子脸色红润,精神好,他心里登时放心了不少。 赵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仁宗。他发现几日不见,宋仁宗苍老了不少。不止如此,一张脸还非常憔悴。 他伸手摸了摸宋仁宗憔悴不堪的脸,奶声奶气地问道:“爹爹,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宋仁宗听到儿子这个问题,双眼顿时红了,喉咙发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旸见宋仁宗不说话,就转头看向曹皇后,问道:“嬢嬢,爹爹怎么不说话?” “爹爹没病。”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满眼慈爱地看着儿子,随后抱着儿子走进福宁宫。 张茂实见曹皇后站在原地不动,面露疑惑地问道:“皇后娘娘?” “我就不进去了,让旸旸好好地陪官家。”曹皇后对张茂实说道,“我待会让苗昭容送来官家爱吃的饭食,你到时候劝官家吃一些。” “是,娘娘。” 曹皇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福宁宫,前往苗昭容的宫殿。 看着曹皇后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张茂实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如果皇后娘娘跟着进去,好好地安慰官家一番,官家说不定会感动。可是,皇后娘娘却……算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张茂实刚走进御书房,就听到宋仁宗吩咐他:“去叫太医。” “是,官家。” 这几日,没去坤宁宫看望儿子,宋仁宗心里有些不放心儿子的身子。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怎么这么看着爹爹?”宋仁宗眼神柔和地看着儿子,“爹爹的脸上有什么吗?” “爹爹,你去哪呢?”宋仁宗眼里一片红血丝,眼下一片黑眼圈,看来他这段时日没有怎么休息。 听到儿子这个问题,宋仁宗心里很是愧疚。他低下头蹭了蹭儿子的小脸,问道:“想爹爹呢?” 赵旸点点头,软萌萌地说道:“想爹爹。” 宋仁宗心里的悲痛,瞬间被赵旸这句话字治愈了。鼻头发酸,眼眶发热,他道:“爹爹也想旸旸。” “真的吗?” “真的。”宋仁宗声音有些哽塞,“爹爹这几日忙,所以没有去看你。以后爹爹每日去看你。” 其实,宋仁宗并没有把八公主的死迁怒于赵旸。这段时日,他没有去坤宁宫看望赵旸,是因为被八公主的死打击到了,心里太过悲伤,暂时没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 “好。”赵旸送给宋仁宗一个甜甜的笑容。 宋仁宗被儿子的笑容可爱到了,心里柔软一片。他忍不住低头,再次蹭蹭儿子的小脸。 赵旸回蹭了蹭宋仁宗的脸,奶奶地说道:“爹爹乖。” 这句话让宋仁宗心中一片酸涩,双眼立马湿|了,“好,爹爹乖。” 赵旸抬起他的两只小胖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脸。 宋仁宗任由儿子拍他的脸,“幸好爹爹还有你。”幼悟没了,但是旸旸还好好地。但是…… 就在这时,张茂实带着太医走了进来,打断了宋仁宗不好的思绪。 “臣参见……”太医刚行礼就被宋仁宗阻止了。 “给太子诊脉。” “是,官家。”太医走上前,认真地给赵旸把了把脉,随后恭敬地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太子殿下的身子很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八公主突然夭折,让宋仁宗越发在意紧张赵旸。 “官家放心,太子殿下非常健康。”其实,今日一早,太医有去坤宁宫给赵旸把脉。之前宋仁宗吩咐过他,让他每天去给赵旸把脉。他每天给赵旸把脉后,都会把赵旸的脉相详细地记录下来。 听到太医说的这么笃定,宋仁宗安心了不少,但是并不能十分放心。 “你觉得太子得身子怎么样?” 沈太医被这个问题问的微微愣了下,旋即他就明白宋仁宗的意思。 “官家,太子殿下还未出生时,身子就非常健康。”从赵旸还在曹皇后的肚子里,沈太医就负责照顾他。“太子殿下出生后,身子也一直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比起最兴来呢?”最兴来夭折前,身子也很康健,但是也突然没了。幼悟也是。宋仁宗真的害怕赵旸也会这样。 “太子殿下的身子比豫王的身子健康。”沈太医明白宋仁宗的担忧,“太子殿下的脉搏一直都很有力,官家您可以放心。” “好,朕暂且信你。” 沈太医见宋仁宗的脸色不太好,说道:“官家,臣给您把把脉吧。” 宋仁宗摆摆手说:“朕没事。” “官家,您的脸色不太好,还是让臣给您把把脉吧。” “朕只是没有休息好,并没有什么事情。” “官家,您要注意休息,保重龙体。”沈太医说道。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没事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虽然沈太医信誓旦旦地说赵旸的身子健康,但是宋仁宗心里还是忧心。他失去了最兴来,又失去了幼悟,不能再失去旸旸。 他想了想,对张茂实说道:“明日,朕去一趟相国寺。”他要去一趟相国寺,给旸旸祈福。 第14章 下了早朝后,宋仁宗亲自去相国寺烧香为赵旸祈福。他原本想带着赵旸一起去相国寺,但是赵旸太小,暂时不适合出门。 他就带着福康公主去了相国寺。目前,宋仁宗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赵旸,另一个就是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是宋仁宗的长女,也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没有夭折,并且平安长大的孩子。虽然福康公主平安长大到六岁,但是宋仁宗心里还是担忧。这次八公主突然夭折,让他越发担心福康公主和赵旸,害怕他们两个也没了。 相国寺里,宋仁宗刚刚烧完香,为赵旸祈福。 “大师,旸旸的长生灯没有灭过吧?”赵旸出生后,宋仁宗就亲自在相国寺为他点了一盏长生灯。其实,宋仁宗给他的每个孩子都点了长生灯。但是,他给赵旸点的长生灯跟福康公主他们的长生灯不一样。 给赵旸点的长生灯,宋仁宗让相国寺的主持亲自照看,毕竟是太子的长生灯。 “官家放心,太子殿下的长生灯没有灭过,并且灯火烧得越来越旺。”相国寺的主持面容慈悲地说道。 听到主持这么说,宋仁宗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大师,一定要照看好旸旸的长生灯。” 相国寺的主持知道宋仁宗心里的担忧,安慰道:“官家放心,贫僧会照看好太子殿下的长生灯。” 宋仁宗闻言,眉宇间的忧愁担心并没有减少。他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旸旸是大宋的储君,他绝对不能出事。”他只有福康和旸旸了。如果能让福康和旸旸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他可以用一切东西来换取。 “官家,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相国寺主持的语气非常笃定,“太子殿下一定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我也希望旸旸能健康平安的长大,但是……”宋仁宗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只见他面露愧疚。“我以为嬢嬢原谅我了,但是幼悟……”想到突然夭折的八公主,宋仁宗的双眼立马红了。他口中的嬢嬢,是指他的生母庄懿皇太后。 “我没有对嬢嬢敬过一天的孝,嬢嬢她在怪我。”宋仁宗语气凝重,“旸旸的出生,让我以为嬢嬢原谅我了,没想到幼悟还是没了。” “阿弥陀佛。”相国寺的主持道,“官家,太后娘娘仁慈,她不会因为您没有对她敬孝就怪罪您,收走您的孩子。” “可是,我的孩子一个个夭折,这不是在惩罚我吗?” “虎毒不食子,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因为要惩罚您,就收走她的亲孙子。”相国寺的主持语气慈善地安慰道,“官家,您想错了。” 这句话让宋仁宗沉默了下,随后他又道:“不是嬢嬢在惩罚我,那就是老天爷在罚我。”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因为惩罚您,就收走无辜稚子的性命。”相国寺的主持继续安抚宋仁宗道,“官家,您是明君,老天爷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惩罚您。” “如果不是,为什么我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夭折?”接连失去五个孩子,对宋仁宗的打击非常大。丧子之痛,犹如剜心,宋仁宗整整被挖了五次心。 “官家,是你们没有缘分,佛说……”接下来,相国寺的主持“老生常谈”地安慰宋仁宗。 宋仁宗不止一次在相国寺的主持的面前怪罪自己没有对生母孝敬,觉得他的孩子一个个夭折都是因为如此。相国寺的主持并不这么认为,一次次地安慰宋仁宗不要这么想,但是宋仁宗钻了牛角尖,并不听他的劝慰。 “官家,没有对庄懿皇太后孝敬已变成您的心结。”只要一出什么事情,比如说公主夭折,或者大宋出现大旱,又或者其他不好的事情,宋仁宗都会认为是他没有对庄懿皇太后孝敬导致的。“您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怪罪在自己身上,这是不对的。” 宋仁宗听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孝。”相国寺主持的话说的非常对,自从知道庄懿皇太后是他的生母后,宋仁宗就一直责怪自己,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他的心结。 赵旸的出生,让他这个心结解开了不少,但是八公主忽然夭折,又让他这个心结变严重了。 相国寺的主持心里也明白,不管他怎么安慰劝说宋仁宗,宋仁宗都没法解开这个心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宋仁宗自己给自己弄了这么一个心结,只有他自己想开,不然永远无法解开这个心结。 “官家,贫僧会一直为太子殿下祈福,请求佛祖保佑太子殿下平安无事。” 相国寺主持的这句话让宋仁宗安心了些,“那就麻烦大师了。” “官家言重了,这是贫僧该做的事情。”相国寺主持慈善地对宋仁宗笑了笑,“如果官家还不放心,等太子殿下大一些,您带太子殿下来相国寺,贫僧请求佛祖收太子殿下为记名弟子。” 宋仁宗听了这话后,神色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好好好,让旸旸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这样旸旸就不会有事。”旸旸是佛祖的记名弟子,阎王就不敢收旸旸。 “太子殿下是大宋的储君,佛祖一定会收太子殿下为记名弟子。” 宋仁宗双手合十向相国寺的主持道谢:“大师,真的太谢谢您了。”听了相国寺主持这个提议后,宋仁宗心里登时放心了九分。 相国寺的主持见宋仁宗终于露出了笑容,也放心了不少。 “官家言重了。”相国寺的主持知道宋仁宗的身子不太好,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情忧思过重,让他的身子变得越发不好,这对大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相国寺主持才会苦口婆心地劝慰宋仁宗。 宋仁宗心里安心了,便有闲情逸致地跟相国寺的主持下棋。 福康公主没有跟在宋仁宗的身边,而是在相国寺里跪拜一个接着一个佛像。八公主突然夭折,也让福康公主非常担心赵旸。她不想赵旸跟她弟弟最兴来一样没了。 苗昭容曾经告诉过福康公主,只要心诚,菩萨和佛祖就会听到她的请求。她想让菩萨和佛祖保佑旸旸平安无事,所以她要跪拜相国寺里所有的菩萨和佛祖。 此时,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在逗赵旸玩。 赵旸玩了一会儿就有些饿了,坐在曹皇后的怀里,双手抱着一块苹果,小口小口地啃着。 他双手抱着苹果啃的画面太过可爱,萌到了苗昭容和曹皇后。 “娘娘,我也想去相国寺。”见赵旸这么可爱,苗昭容也不希望他出事。她也想去相国寺为赵旸祈福。 曹皇后知道苗昭容心里所想,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你既然想去,今天怎么不跟官家说?” “娘娘,我不适合跟官家一起去相国寺。”苗昭容说道,“再说,以我的身份也不能去相国寺。”她是后妃,不能随便出宫。 “官家带你去就合适,不过……“曹皇后顿了下,接着说道,“旸旸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曹皇后心里清楚苗昭容想去相国寺是为了给赵旸祈福。 赵旸听到这话,抬起头对苗昭容灿烂地笑了笑,奶声奶气地说道:“旸旸不会有事的。”唉,所有人都担心他会夭折。当然,他自己也害怕。 苗昭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赵旸的小脸,“对,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春玉走了进来,禀告道:“娘娘,张美人的病情加重了。” 曹皇后闻言,微微蹙了下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八公主夭折后,张美人就病倒了。这些年来,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接连失去三个女儿,让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 “奴婢刚刚见王太医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就问了一句,他说张美人的病情忽然加重,他得去看看。” 曹皇后点了下头,随后让春玉退了下去。 听说张美人的病情加重,曹皇后并不打算做什么。如果她去看望张美人,只会让张美人的病情更加严重。如果她派人去关心地询问下,也只会让张美人以为她有什么阴谋诡计。 对张美人的事情,曹皇后一向都不会做什么。一是因为张美人对她非常敌视,二是因为官家会猜忌她的目的。 对曹皇后来说,只要张美人不触发她的底线,她都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活该。”对张美人,苗昭容心里是半点同情都没有。“都怪她平日里的行为太过嚣张跋扈,所以才会……” 曹皇后打断苗昭容的话,“她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张美人深受宋仁宗的喜欢疼爱,如果苗昭容刚才的话,传到宋仁宗的耳朵里,有可能会惹宋仁宗不高兴。“你不用管她。” “我就是看不惯她。”苗昭容是一个非常温柔和顺的人,对谁都非常温和,但是唯独对张美人不温和。“官家对她……”说到这里,她就没有再说下去。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官家会这么宠爱偏袒张美人。不管张美人做什么事情,哪怕她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官家都不会怪罪。 “穗儿,官家对她怎么样都不是你和我该管的事情。”曹皇后曾经因为张美人的嚣张行为,批评了她几句,结果宋仁宗却怪罪曹皇后小题大做。从那以后,只要张美人不做出违反宫规的事情,曹皇后就不会管她。 “娘娘,我不明白。”虽然娘娘没有张美人貌美,但是娘娘端庄知礼,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让官家不用为后宫的事情烦恼,可是官家却偏偏看不到皇后娘娘的好。哪怕皇后娘娘生下了太子殿下,但是官家对皇后娘娘还是冷淡。 曹皇后心里清楚宋仁宗为什么对她淡漠,但是她不好跟苗昭容说。 “穗儿,在官家心里,你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不要为了张美人,坏了你和官家之间的感情。” 苗昭容明白曹皇后的意思,微微点了下头:“娘娘,我知道了。” 鸣鸾阁里,张美人气地把王太医赶走,说让她病死好了。 王太医没有办法,只好退出鸣鸾阁。 “娘子,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置自己的身子不顾啊。”橘白小心翼翼地劝说道,“您气坏了身子,官家会心疼的。” “心疼?”张美人冷笑,“在官家心里,我和幼悟都没有太子重要。” 张美人之所以病情忽然加重,是因为她知道宋仁宗去相国寺为赵旸烧香祈福一事。她原本以为宋仁宗去相国是为了幼悟,没想到却是给赵旸祈福。 第15章 宋仁宗带着福康公主在相国寺用了一顿斋饭才回宫。他一回宫就去坤宁宫看望儿子。不过,他回来的有些不巧,赵旸刚刚睡着。 站在小床边,宋仁宗目光满是慈爱地看着睡着的儿子。他现在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旸旸能健康平安地长大,以后继承大统,成为大宋的“太阳”。 看了一会儿儿子可爱的睡脸,宋仁宗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曹皇后和苗昭容见宋仁宗从相国寺回来,神色轻松了不少。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眉宇间的忧愁沉痛也没了,这让她们心里有些疑惑。 苗昭容问道:“官家,今日去相国寺烧香祈福很顺利?” 宋仁宗放下茶盏,轻笑道:“很顺利。”说完,他转头看向曹皇后,“等旸旸大一些,朕打算带他去相国寺,请相国寺的主持带收他为记名弟子。” 曹皇后微微惊讶:“记名弟子?” “相国寺的主持代佛祖收旸旸为记名弟子。”宋仁宗言道,“只要旸旸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谁都带不走他,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大。” 曹皇后闻言,面上不由地露出笑容:“官家说的是 ,只要旸旸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佛祖一定会保佑他平安长大。” 苗昭容高兴道:“还是官家想得周全,让太子殿下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太子殿下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阎王爷就不敢收太子殿下。 宋仁宗笑道:“这是相国寺主持的提议,朕觉得非常好。旸旸是大宋的储君,佛祖一定会收旸旸为记名弟子。”虽然宋仁宗恨不得现在就带儿子去相国寺,但是儿子太小,暂时不适合出门,还是等到明年,儿子长大一岁再去。“等明年春天暖和了,朕就带旸旸去相国寺。 ” 曹皇后站起身朝宋仁宗行了个礼,“谢官家。” “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旸旸。”自赵旸出生后,宋仁宗就一直担心他会夭折。“现在,朕可以放心了。” “官家,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又要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一定能平安顺遂地长大。” 宋仁宗微微点头:“旸旸一定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宋仁宗就离开了。他没有急着回福宁宫,而是去了鸣鸾阁。 张美人见宋仁宗来了,让橘白赶他走,她不想看到他。 橘白哪里敢赶走宋仁宗,只能胆战心惊地说道:“官家,娘子她说不想见您。”说完这话,她立马跪了下来,向宋仁宗请罪,“官家恕罪。” 宋仁宗对橘白抬了抬手是,示意她起身。 “她又在耍什么脾气?”被张美人拒见,宋仁宗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是一脸无奈又纵容的笑容。“谁惹她不高兴呢?” 橘白不敢说,默默地站在一旁。 “真不见朕?”宋仁宗站在门口,故意大声地说道,“那朕走了。” 殿内没有任何回应,宋仁宗又说道:“朕真的走了啊。”说完,他对橘白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娘子。” “是,官家。” 就在宋仁宗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殿内的张美人终于出声了:“官家,你走了,以后就不要来了,咳咳咳……” 听到张美人的咳嗽声,宋仁宗立马转过身走进殿内,坐在床边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张美人。 “这都病了,又在耍什么小脾气。” 靠坐在床上的张美人瞪着宋仁宗,满脸不悦地说道:“最好让我病死,这样我就能去找幼悟她们。” 宋仁宗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来,柔声地斥责张美人道:“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张美人一张脸苍白毫不血色,但是却一点也不有损她的美貌。病中的她,反而多了一份楚楚可怜。“幼悟没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接连失去三个女儿,对张美人的打击非常大。 宋仁宗满眼心疼地看着张美人,温柔地安慰她道:“我们还会有孩子。” 张美人听了,发出一声讥笑。 宋仁宗伸手握住张美人有些冰凉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道:“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张美人甩开宋仁宗的手,冷着脸说道:“官家心里只有太子,官家又何必骗我说我们还会有孩子。” 宋仁宗觉得张美人这番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生气。 “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官家眼里、心里只有太子。”张美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官家有太子就够了,怎么会想要其他的孩子。” 宋仁宗被张美人冷嘲热讽也没有动怒,继续有耐心,并温柔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呢?” “官家,你今日为什么要去相国寺?”张美人质问道,“你去相国寺不是为了给幼悟祈福吗?” “朕请相国寺的高僧为幼悟做法事超度,怎么了?” “请高僧为幼悟做法事超度?”张美人冷笑一声道,“官家,你是去给太子烧香祈福的吧?” 听到这里,宋仁宗终于明白张美人为什么生气。 “朕去相国寺,一方面是请高僧为幼悟超度,另一方面是给福康和旸旸烧香祈福。” “在官家心里,福康公主和太子最为重要,幼悟什么都不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幼悟是朕的女儿。” “官家,幼悟……咳咳咳……”张美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宋仁宗一边轻拍着张美人的后背,一边柔声地哄道:“琴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张美人的闺名叫张书琴,宋仁宗喜欢唤她“琴儿”。“朕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等你身子养好了,朕和你再生一个孩子。” “我只要幼悟……咳咳咳……”张美人又咳了起来,因为咳得太厉害,一时间没有缓过气来,晕了过去。 宋仁宗见张美人昏了过去,十分担心,连忙让张茂实去请太医。 王太医来的非常快,仔细地给张美人把了把脉,说张美人是怒火攻心。张美人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心绪不能大怒大悲,不然病情会加重。 宋仁宗心疼张美人,一直陪在她的床边。不过,没多久他就回了福宁宫,因为包拯和韩琦他们求见。 等到晚上,宋仁宗又来鸣鸾阁,千哄万哄终于把张美人哄开心了。 张美人懂得适可而止,每次跟宋仁宗闹脾气,不会闹得太久。她还在病中,担心把病气过给宋仁宗,劝说宋仁宗回福宁宫休息。 宋仁宗还有一堆劄子要批,见张美人没事了,就回了福宁宫。 等宋仁宗离开后,原本一脸温柔笑意的张美人,瞬间沉下脸来。 站在一旁的橘白见张美人脸色不好,走上前关心地问道:“娘子,您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有些饿了。” 橘白面上一喜,急忙问道:“娘子,您想吃什么?” “燕窝粥。” “奴婢这就去准备。” 橘白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给张美人端来了燕窝粥。随即,她动作小心地喂张美人吃粥。见张美人把一碗燕窝粥全部吃完了,她心里很是高兴。 “还是官家有办法让娘子吃东西。”八公主薨了后,张美人就病了,这段时日她很少进食。 “我要养好身子。”张美人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她的幼悟没了,曹伊的儿子也别想好好的。 “娘子,您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 张美人说道:“去把药端来吧。”她不养好身子,怎么跟曹伊斗。 坤宁宫里,福康公主正在和赵旸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曹皇后坐在一旁,边给赵旸做衣服,边看着赵旸他们玩闹。 福康公主让着赵旸,跑了一会儿就让赵旸抓住她。 “旸旸真厉害,又抓到我了。” “嘿嘿嘿……”被夸奖的赵旸笑地非常得意。 曹皇后对赵旸他们招了招手:“过来休息一会儿。” 福康公主一把抱起赵旸,赵旸怕自己会摔下去,一双小胖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 别看赵旸只有一岁,但是并不轻。只有六岁的福康公主抱着他是有些吃力的。 福康公主很喜欢抱赵旸,赵旸要是不给她抱,她会伤心难过一整天。没办法,赵旸只能让她抱。 等两个孩子喝完水,曹皇后就带着他们去洗漱。洗漱完,就让两个孩子先上床。赵旸被福康公主抱到大床上,和她在床上玩了翻跟头。 曹皇后洗漱完,就见两个孩子把床上弄得乱七八糟,很是哭笑不得。 “好了,到了听故事的时间。” 福康公主一听这话,立马抱着赵旸乖乖地趴在床上,听曹皇后说故事。 每天晚上,曹皇后都会给赵旸他们说故事,说的都是四书五经里的故事。 福康公主和赵旸听了一会儿就犯困了,没有听完曹皇后说完故事,两人都睡着了。 曹皇后抱起赵旸,把他放进小床里。赵旸太小,暂时不适合和她们睡在一张床上。 翌日,福康公主休沐,不用去读书。可以一整天都陪旸旸玩。 赵旸用完早膳后,就被福康公主带着去御花园玩。玩了一会儿,迟迟没见宋仁宗来找他们。 “嬢嬢,爹爹怎么还没有来?”平日里,爹爹早就来看望旸旸了,今日爹爹怎么没来。 “你爹爹还没有下朝。” “还没有下朝吗?” “想去找你爹爹?” 福康公主点点头:“嗯,想找爹爹玩。” “那你带旸旸去福宁宫等爹爹吧。” “好,我这就带旸旸去福宁宫。” 福康公主牵着赵旸前往福宁宫。等他们到福宁宫的时候,宋仁宗已经下朝了。 “太子殿下、公主,官家正在跟包相公、韩相公他们商议正事。”张茂实恭敬地说道。 包相公? 说的是包拯,包青天吗? 不知道包青天是不是像前世的电视剧里那样是个黑炭? 赵旸见过韩琦和欧阳修他们,但是没有见过包拯。其实,他见过包拯,不过他并没有认出来,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见过包拯。 第16章 福康公主问道:“爹爹他们要商议多久啊?” 张茂实言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有时候,官家他们商议正事商议地很快。有时候,官家他们商议正事商议到很晚。 福康公主看向赵旸,问道:“旸旸,我们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等爹爹?” 赵旸歪了歪小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等爹爹。” “好,那我们就先等爹爹。” 福康公主刚把话说完,就见赵旸在福宁宫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赵旸坐下后,小手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对福康公主说道:“姐姐,坐。” “好。”福康公主在赵旸的身边坐了下来。 赵旸坐在石阶上,双手撑捧着小脸,撑在膝盖上,双眼眺望着远处。 福康公主立马学赵旸,摆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张茂实见赵旸他们姐弟俩坐在石阶上,摆出一模一样的动作,觉得煞是可爱。 “旸旸,我们数数吧。”福康公主说道,“一。” 赵旸看了下福康公主,接着她的话说道:“二。” “八。”福康公主忽然跳好几个数。 “九。” 福康公主又说道:“十二。” 赵旸毫不迟疑地答道:“十三。” “十七。” “十八。” 见赵旸全部说对了,福康公主一边用力地鼓掌,一边夸奖赵旸道:“旸旸真厉害,全部答对了。”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听得一惊一讶:“太子殿下真厉害。” “旸旸,我们玩难一点的。”福康公主想了想说,“各五个数报数好不好。比如我说五,你就要说十。” 赵旸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好。” “那我说了啊。”福康公主说道,“四。” “九。” “三。” “八。” “二。” “七。” “旸旸真厉害,又全部答对了。”福康公主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小脑袋,“我加大难度了啊,十一。” “十六。” “哇啊,旸旸又答对了。”福康公主又鼓了鼓掌说,“十五。” “二十。” 福康公主欢呼道:“旸旸太棒了。” 一旁的张茂实见太子殿下毫不犹豫地全部答对,一脸震惊。 被一直夸奖的赵旸,面上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嫌弃地说道:“姐姐,太简单了。” “简单吗?”福康公主伸手轻轻地戳了戳赵旸的小脸说,“旸旸,是你太聪明了。”她以前和最兴来玩报数的游戏,最兴来就答不上来。“是不是,张先生?” 张茂实连连点头:“太子殿下聪慧过人。” 赵旸双手抱胸,一脸傲娇地说道:“是姐姐你说的太简单了。” 张茂实被太子殿下这幅抱胸不以为意又有些骄傲的小模样可爱到了,在心里感叹道,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可爱了。 “既然旸旸说简单了,那我再出难的。”福康公主故意逗赵旸,“那我出难的啊。” 赵旸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很是自信地说道:“出。” “我们不数数了。”福康公主想了下说,“我们说《千字文》好不好?” 赵旸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福康公主:“《千字文》?”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福康公主伸出手指说道,“我说天地玄黄,你就说宇宙洪荒。” 赵旸轻轻点了下头:“哦。” “嬢嬢教了你《千字文》,你一定能答上来。”福康公主鼓励赵旸道。 “那你说吧。” “那我说了哦。”福康公主还故意咳嗽两声,然后说道,“寒来暑往。” 赵旸立刻答道:“秋冬收藏。” “答对了,旸旸真厉害。”福康公主狠狠地把赵旸夸了一番,接着出题,“日月盈昃(ze,第四声)。” 赵旸翠奶呼呼地答道:“辰宿列张。” “又答对了,旸旸真的太聪明了。”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听得目瞪口呆。我的天啊,太子殿下才一岁,竟然会背《千字文》了。忽然,他的余光看到宋仁宗和包拯他们,正准备开口行礼,却被宋仁宗阻止了。 宋仁宗站在赵旸他们的背后,对张茂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福康公主继续道:“闰余成岁。” “律吕调阳。” 福康公主和赵旸没有发现他们背后的宋仁宗他们。姐弟俩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了不少句《千字文》。 宋仁宗和包拯他们听到赵旸全部答对,并且一字不错,都非常吃惊。 不久前,宋仁宗和包拯他们在御书房里商议正事,忽然听到门外穿来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一听是福康公主和太子殿下。 福康公主报数,太子殿下全部答对了,这让包拯他们心里很是讶异。接着,他们又听到福康公主说《千字文》,太子殿下也全部答对了,这让他们心里越发惊奇。 宋仁宗见他们商议地差不多了,就带着包拯他们走了出来。见两个小家伙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摇头晃脑地说着《千字文》,这个画面很是可爱,看地宋仁宗他们心头一片柔软。 福康公主眼角余光看到宋仁宗,惊喜地立马站起身,对宋仁宗甜甜地叫道:“爹爹。” 赵旸闻言,转过头一看,看到宋仁宗和几位大臣站在他们身后。 包拯和韩琦他们赶紧向赵旸和福康公主行礼:“臣参加太子殿下,参见公主。” 宋仁宗走上前几步,伸手准备抱起坐在石阶上的儿子,不想儿子自己站起了身。 赵旸稳稳地站起身,扬起小脸送给宋仁宗一个大大的笑容。 “爹爹。” 宋仁宗被儿子的笑容萌到了,脸上不觉露出笑容,伸手把赵旸抱了起来。 “爹爹,旸旸好聪明,我刚刚出题考他,他全部回答对了。”福康公主迫不及待地向宋仁宗炫耀赵旸的聪明,“还有还有,旸旸会背《千字文》了。” 宋仁宗笑道:“爹爹刚刚全部听到了。”说完,他伸手摸了摸赵旸的小脸,满脸慈爱地说道,“我们旸旸真聪明,不仅会数数,还会背《千字文》。” 赵旸听到这话,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卧槽”,失算了。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傻傻地全部答对了。 “不会背。”他不会背《千字文》,一点也不会背。 “旸旸,你会背《千字文》,你刚刚全部背对了。”赵旸会背《千字文》,福康公主比他本人还要高兴。 赵旸绷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说道:“不会。”他不会背《千字文》,不会背! 他之所以“自欺欺人”,就是不想让宋仁宗他们教他背书。他不想刚开口说话没多久,就天天背书。背书这件事情,还是等他能活到六岁再说吧。 福康公主还想说什么,结果见赵旸指着包相公他们问:“他们是谁?” 韩琦、欧阳修、范仲淹、富弼他们四个,赵旸之前见过。但是,还有两个人,他并不认识。 这两个人是谁啊? 怎么不见包青天? 由韩琦带头,“臣韩琦见过太子殿下。” 接着是范仲淹和欧阳修他们。 “臣包拯参见太子殿下。” 包拯?!!!!! 眼前这个白面书生竟然是包青天?! 骗人的吧?! 包青天不应该是包黑炭吗? 还有,包青天你额头上的月牙呢?被谁抠走呢? 包拯见太子电子瞪大一双眼睛,无比惊愕地看着他,他以为他脸上有什么东西,赶紧伸手摸了摸。 宋仁宗见儿子一直盯着包拯看,问道:“旸旸怎么呢?” 赵旸回头看了看宋仁宗,又看了看包拯,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他……”眼前这个长得跟小白脸一样的男人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 “他是包拯,怎么了?” “臣吓到太子殿下了吗?” 赵旸对包拯伸了伸手。 宋仁宗见状,抱着赵旸走了两步。接着,就见赵旸伸手摸包拯的脸。 包拯被赵旸摸脸摸地愣住了,整个人变得非常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赵旸用力地摸了摸包拯的脸,旋即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没有变黑。 看来,包拯的脸上没有摸□□,是真的白。 没想到包青天竟然是个小白脸,而且长得还不错,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在穿越之前,赵旸演的那部有关宋仁宗的历史剧,剧里的包拯跟其他剧里的包青天一样都是黑炭头,额头上有个月牙。 电视剧骗死人啊。 摸完包拯,赵旸觉得不能厚此薄彼,接着又伸手摸了摸韩琦的脸。 宋仁宗抱着儿子,见儿子摸韩琦他们的脸,摸完还笑的非常开心,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韩琦他们被摸懵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赵旸,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摸他们的脸? 宋仁宗瞧见欧阳修他们几个一副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子在跟你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韩琦他们还是一脸懵。 “太子喜欢摸人的脸。”宋仁宗笑着说,“朕的脸就经常被他摸。”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太子殿下在跟他们玩啊。 韩琦他们忽然觉得非常荣幸。 赵旸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对范仲淹伸了伸手。 范仲淹以为太子殿下又要摸他的脸,非常乖巧走上前,把他的脸送到赵旸的手上。 赵旸嘿嘿地对范仲淹笑了一声,随即伸出小爪子狠狠地抓了下范仲淹的胡子。 “哎哟!”突然被用力地拽胡子,范仲淹疼的叫了出来。 “咯咯咯咯……”赵旸坏笑了起来,又要伸手去拔范仲淹的胡子。 宋仁宗没想到儿子会拔范仲淹的胡子,微微愣了下,随后幸灾乐祸地对范仲淹说道:“旸旸喜欢拔人胡子。” 赵旸软糯糯地说道:“拔胡子。” 包拯忍着笑对范仲淹说道:“希文,太子殿下喜欢拔胡子,你就让太子殿下拔一下你的胡子。” 范仲淹闻言,再次把他的脸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上。 “太子殿下拔吧。” “嘿嘿嘿……”赵旸毫不客气,再次伸手拔范仲淹的胡子。这次比刚才还要用力,一下子拔下两根胡子。 嘿嘿嘿嘿,他拔了范仲淹的胡子,莫名的好爽! 如果能回到现代,不知道能不能拍卖范仲淹的胡子。 范仲淹没想到小小一团的太子殿下,手劲儿这么大,拔地他很疼。 第17章 韩琦打趣范仲淹问道:“希文,被太子殿下拔胡子的感觉怎么样?” 范仲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挺疼的,没想到太子殿下小小的,手劲儿却不小。” 他这话说地韩琦他们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欧阳修调侃道:“我瞧你刚才被拔胡子挺享受的啊,还以为你不疼。” “能被太子殿下拔胡子,这可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包拯揶揄范仲淹道,“是不是,希文兄?” 韩琦他们几人,只有范仲淹留着一大把胡子。 包拯他们嫌弃范仲淹留大胡子不好看,不止一次埋汰他,还劝说他把胡子剃了,但是他却坚持留胡子。 范仲淹长相本来就粗犷,他留一大把胡子,让他看起来跟土匪一样,真的是一点文人气质都没有。 “能被太子殿下拔胡子当然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范仲淹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 见范仲淹还骄傲起来,韩琦他们失笑地摇头。 “话说回来,太子殿下的胆子不小,竟然敢拔希文兄的胡子。”韩琦看了看范仲淹,戏谑地笑道,“一般小儿看到希文兄都会被吓哭,更别说敢拔希文兄的胡子了。” “对对对,我儿子只要不听话,我就搬出希文兄,他会立马变得听话。”欧阳修笑着说,“这一招,屡试屡爽。” 富弼附和道:“我儿子也是。” 韩琦也跟着说道:“我儿子也是,只要说希文兄来我家,我儿子就会特别乖巧。” 包拯倒是没有搬出范仲淹吓自己儿子,但是听到韩琦他们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被用来吓孩子的范仲淹,脸都黑了。 “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什么呢。” “你这留胡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凶狠,别说小孩子怕你,就是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惧你。”韩琦笑道,“太子殿下竟然不怕你,真的是让人想不到。” 范仲淹轻哼一声道:“太子殿下是觉得我亲切。” “你亲切?”欧阳修他们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个又大笑了起来。 范仲淹被几位好友笑地脸越来越黑,“你们就是嫉妒太子殿下与我亲近,拔我胡子。” “哈哈哈哈……” 范仲淹懒得再搭理韩琦他们,气地摔袖先走了。 “希文兄,等等我们啊。” 福宁宫里,宋仁宗也被赵旸拔了胡子。 赵旸拔了范仲淹的胡子,自然不会少宋仁宗。 宋仁宗被儿子拔胡子拔地生疼,但是一点也没有生气,任由儿子拔他的胡子。 赵旸拔了一会儿宋仁宗的胡子,拔地手都酸了,就暂时放过了他爹爹。 宋仁宗叫张茂实从御厨房取来一些点心。这段时日,赵旸又长了几颗牙,他现在吃点心,不需要他人帮忙捏碎。 “福康,你们刚刚在玩什么游戏?”宋仁宗故意问道。 “爹爹,我和旸旸刚刚玩了数数和接《千字文》的游戏。”福康公主又忍不住向宋仁宗炫耀,“旸旸可厉害了,不管是数数,还是接《千字文》都答对了。” “旸旸这么厉害啊。” 双手抱着糕点慢慢啃的赵旸见宋仁宗笑眯眯地夸他,心中的警铃顿时拉响,他觉得宋仁宗不怀好意,所以不想搭理他。 “旸旸,爹爹和你玩游戏好不好?”宋仁宗笑地一脸和蔼,“爹爹陪你玩《千字文》吧。” 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 赵旸对宋仁宗摇了摇头:“不好。” 宋仁宗没想到会被儿子拒绝,微微愣了愣,随后温声地问道:“你不想跟爹爹玩吗?” “不想!” 宋仁宗:“……为什么不想跟爹爹玩?” 赵旸绷着小脸地说道:“不好玩。” “很好玩的,旸旸陪爹爹玩好不好?”宋仁宗哄道,“爹爹想跟旸旸玩。” 哼,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 你这个糟老头子就是想试探我,我才不会上当。 “不好。”赵旸指了指福康公主,“爹爹和姐姐玩。” “可是,爹爹只想跟你玩。”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随即一脸嫌弃地说道:“我不想跟爹爹玩。” 被儿子无情拒绝的宋仁宗:“……” 福康公主见宋仁宗有些难过,连忙对赵旸说道:“旸旸,爹爹想跟你玩游戏,你就陪爹爹玩吧,不然爹爹会伤心的。” 赵旸闻言,看向宋仁宗。 宋仁宗对他点了点头,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旸旸不和爹爹玩游戏,爹爹好难过。” 赵旸见宋仁宗装可怜,在心里冷笑,别以为卖惨,我就会上当,我才不会这么笨。 “爹爹难过?” 宋仁宗连连点头:“旸旸不和爹爹玩,爹爹很难过。” 赵旸听了后,对宋仁宗灿烂一笑:“我不难过。” 宋仁宗:“……” 儿子这个回答是宋仁宗没有想到的。 福康公主也被赵旸这个回答惊到了,呆呆地看着他。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幸好及时忍住了。 赵旸笑地一脸无辜:“爹爹难过,我不难过。” 宋仁宗被儿子“不孝”话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惩罚地捏了捏他的小脸。 “小坏蛋。” 赵旸奶声奶气地顶嘴:“爹爹大坏蛋。” “爹爹哪里坏呢?”被儿子顶嘴,宋仁宗不仅不生气,还笑地非常宠溺,“你这个小坏蛋不陪爹爹玩游戏。” 赵旸坚持道:“不玩就是不玩。”他才不想一岁多就读书、背书。 宋仁宗拿儿子没有办法,只能随他了。 “那你想玩什么?” “骑马。”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脸说,“爹爹,我要骑马,骑大马。” “好好好,爹爹陪你骑大马。”宋仁宗说完,就把儿子放在地上,旋即准备跪趴在地上。 张茂实见状,赶紧走上前说道:“官家,还是小的来驮太子殿下吧。” 宋仁宗摆摆手,示意张茂实退下去。接着,他跪趴在地上:“上来吧,旸旸。”他怕儿子爬不上他的背,还特意趴地非常低。 赵旸毫不客气,双手双脚地爬到宋仁宗的背上。 宋仁宗担心儿子会从他的后背掉下来,就对福康公主说道:“福康,你扶着旸旸。” “是,爹爹。” 赵旸拍了拍宋仁宗的后背,大叫了一声:“驾!” 宋仁宗驮着儿子,在地上慢慢地跪爬了起来。 福康公主走在一旁,双手准备去扶赵旸,却被赵旸挥开了。 “不要姐姐。”说完,他又拍了拍宋仁宗后背,“驾!”一双小短腿快活地摇荡着。“爹爹,快。” “好好好。”宋仁宗这匹“马”稍微加快了速度,驮着儿子在福宁宫里爬了起来。 坐在宋仁宗背上的赵旸,一边大声地叫着“驾”,一边笑地非常开心。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见宋仁宗跪在地上跪爬,心中当然非常震惊。以前豫王在世的时候,官家也非常宠爱他,但是官家从来没有跪在地上驮豫王。 现在,官家跪在地上当一匹马驮着太子殿下在福宁宫里爬,真的是……官家是真的疼爱太子殿下。 宋仁宗驮着赵旸爬了很长一会儿。随后,他又让儿子坐在他的肩头上。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肩头上,一双小手抱着他的头,一双小短腿垂落在他的脖颈两边。 宋仁宗抓着儿子的两只小短腿,在福宁宫里小跑了起来。 “咯咯咯咯……”赵旸笑的非常开心,清脆的笑声充斥整个福宁宫。 跟儿子玩闹了一会儿,宋仁宗才停下来。 福康公主被叫到宋仁宗的面前,宋仁宗开始考察她的功课。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怀里,听他姐姐背欧阳修的文章。 福康公主这次背书背地不错,得到了宋仁宗的夸奖。 考察完福康公主的功课,宋仁宗又开始教她读书。赵旸原本以为没有他的事情,没想到宋仁宗连他一起教。 听了一会儿,赵旸就不干了,用力地从宋仁宗的怀里挣脱下来。 赵旸拉着福康公主的手,软乎乎地说道:“姐姐,玩躲猫猫。” 福康公主双眼顿时一亮,不过她没敢立即答应,而是眼巴巴地看向宋仁宗。 宋仁宗无奈一笑,但是语气里充满宠溺:“爹爹陪你们玩躲猫猫。” 接下来,他就带着两个孩子玩捉迷藏,一直玩到午膳前。 午膳,赵旸和福康公主就留在福宁宫里用。 宋仁宗亲自喂赵旸吃饭,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也非常小心,没有让赵旸噎着。 玩了一上午,赵旸有些饿了,吃了一碗半的饭。喂完儿子吃饭,宋仁宗才用膳。 用完午膳,宋仁宗又带着赵旸他们去散步消食。 散完步,赵旸就困了,宋仁宗直接让他在福宁宫睡午觉,没有送他回坤宁宫。等他一觉醒来,宋仁宗正在教福康公主练字。 “旸旸,要不要写字?”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忽然想到一个坏主意,伸手抓过毛笔乱画了起来。 宋仁宗刚刚写好的一幅飞白体,就被他儿子乱画一通给毁了。他也不生气,任由儿子胡画。 赵旸乱画了一会儿,弄得一双小手沾满了墨。他使坏地抬起自己一双小脏手,在宋仁宗的脸上乱摸,摸地宋仁宗的脸上都是墨。 福康公主见她爹爹的一张脸被赵旸弄成了大花脸,忍不住笑了出来:“爹爹,您变成了大花猫。”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无奈又纵容地说道:“旸旸,你这个小坏蛋。” “嘿嘿嘿……”赵旸坏笑一声,随即抓着毛笔在宋仁宗的脸上画了起来。 宋仁宗没有阻止儿子在他脸上乱画。没一会儿,他的脸就被画地乱七八糟,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其实,赵旸很想在宋仁宗的脸上画一个王八,但是现在他还小,不能这么画,只能歪歪扭扭地乱画。等他大一些,他一定在他爹爹脸上画一个大王八。 第18章 范仲淹被太子殿下拔胡子一事在朝堂上传开了,不少大臣开始蓄起胡子。大臣们都希望能像范仲淹那样被太子殿下拔胡子,这可是亲近太子殿下的好机会。再说,能被太子殿下拔胡子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宋仁宗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后来还是听韩琦提起,他才发现大臣们都留起了胡子。 “你们怎么没留胡子?”见韩琦他们几个下巴光溜溜的,宋仁宗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不想和太子亲近?” 其实,韩琦他们几个也想留胡子,但是他们不好意思留,毕竟他们之前一直笑话留胡子的范仲淹。如果他们留胡子,一定会被范仲淹嘲笑的。 韩琦一本正经地说道:“臣留胡子不好看。”其实,他觉得自己留胡子很好看。 欧阳修他们纷纷点头说自己蓄胡子不好看。 宋仁宗看了看韩琦他们几个,旋即点点头说:“你们几个留胡子的确不好看。”韩琦他们几个不仅文采斐然,长相也非常出众。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韩琦他们几个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们不留胡子,而是官家让他们不留胡子。 范仲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自得地说道:“臣觉得臣留胡子挺好看的。” 宋仁宗看向范仲淹,有些嫌弃地说道:“你跟好看没关系。”如果不是范仲淹有才华,宋仁宗是绝对不会让他出现在他的眼前。 “哈哈哈哈……”欧阳修他们几个没有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 范仲淹被说的怔了下,随后义正严词地说道:“臣又不靠脸。” 宋仁宗点头赞同:“你的确不靠脸。” 范仲淹:“……”他怎么觉得官家这话在损他,不是在夸他。 宋仁宗没有再调侃范仲淹,回归正题继续说正事。 坤宁宫里,曹皇后正在陪赵旸踢蹴鞠。其实,就是赵旸把蹴鞠踢给曹皇后,曹皇后再把蹴鞠踢回给他。 苗昭容站在一旁给赵旸鼓劲。至于福康公主,她早就去读书了。 玩了一会儿,曹皇后见儿子玩地满头大汗就停了下来。小孩子出汗吹风最容易着凉,曹皇后给儿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赵旸玩了一会儿饿了,苗昭容给他做了一些点心,都吃他爱吃的。 吃完点心,赵旸就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玩。 “嬢嬢,找爹爹。”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爹爹在忙,你不能去打扰爹爹。” “出去玩。” “你想去哪里玩?” “我自己出去玩。” “自己出去玩?” 赵旸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嗯,我自己出去玩。”穿到宋朝一年多了,他就去了坤宁宫和福宁宫,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 “行,那你出去玩吧。” 赵旸见曹皇后答应了,立马欢喜地对她说道:“谢谢嬢嬢。” 曹皇后让元松和元柏跟着赵旸。元松他们是曹皇后安排伺候赵旸的内侍。 赵旸欢快地带着元松他们出门了。 “娘娘,您放心太子殿下一个人出去玩啊?”苗昭容一脸担忧,“太子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能出什么事情。”曹皇后送给苗昭容一个安抚的眼神,“在宫中,谁敢难为他。” 苗昭容想想觉得也是,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元松、元柏会照看好旸旸的。”比起苗昭容,曹皇后这个做母亲的一点也不担心儿子出事。 苗昭容见曹皇后一点也不担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出了坤宁宫,赵旸就往福宁宫的方向走。 元松提出抱他走,被他拒绝了。他就像个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把元松他们可爱到了。 小跑了一会儿有些累,赵旸就放慢速度。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背在背后,摇头晃脑地走着。 他不知道他这幅样子有多可爱。用后世的话来说,他把元松他们萌地不要不要的。 前往福宁宫会经过御花园。赵旸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还特意摘了几枝花。就在他准备离开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给张美人行礼的声音。 这段时日,张美人一直待在鸣鸾阁里养病。在太医精心地调养下,她的身子好地差不多了。今日天气晴朗明媚,橘白就建议她出来走走,散散心。 宫中除了御花园,也没有其他好地方能赏花散心。橘白就陪着张美人来御花园散步。 一段时日没来御花园,看见御花园里怒放的花朵,张美人的心情豁然变好了不少。不过,当她看到赵旸时,好心情顿时没了。 元松和元柏见到张美人,赶紧行礼。橘白见到赵旸,也连忙行礼。 赵旸见到张美人不仅没有行礼,还装作不认识她。他双手叉着腰,仰着头绷着脸问张美人:“你是谁?” 张美人微微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旸。 元松小声地对赵旸说道:“太子殿下,这是张美人。” 张美人见赵旸长相精致可爱,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厌恶。她的幼悟没了,而曹伊的儿子却活地好好地,而且还是太子,真是不公平。 赵旸一脸茫然地问道:“张美人又是什么?”说完,他又指了指张美人,“她为什么不向我行礼?” 他是太子,品阶低的妃子见到他是要行礼的。虽然张美人受宠,但是她只是美人,见到他这个太子是要行礼的。 苗昭容的品阶高,她见到赵旸是不要行礼的,反而赵旸要给她行礼。 这个问题问的元松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美人听到这话,一张脸瞬间沉冷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冰冷。不愧是曹伊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会羞辱人。 赵旸双手叉着腰,严肃着一张小脸问张美人:“你为什么不向我行礼?” 张美人脸色非常难看。元松他们见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担心张美人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真是扫兴。”张美人冷哼一声后,就转身离开了。 刚才,她差点忍不住对赵旸动手。但是,好在她知道赵旸是太子,不能当面对太子做什么,只能暂时忍耐离开。 赵旸看着张美人离开的背影,问身边的元松:“她为什么不给我行礼就走了?” “这……”元松和元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转身离开的张美人阴沉着脸,语气阴冷愤怒:“不愧是皇后的儿子!”张美人深受宋仁宗的宠爱。平日里,她在宋仁宗面前从来不行礼。现在却被赵旸要求行礼,对她来说,就是在羞辱她。 橘白见张美人生气了,不敢开口说什么。 张美人微微眯起眼,曹伊以为她失去幼悟就会失宠,就能任由她曹伊欺负羞辱,做梦! 今天的羞辱,她记下了! 张美人离开御花园后,赵旸也离开了。他手里拿着花,蹦蹦跳跳地前往福宁宫。他人小走地慢,走了两刻才走到福宁宫。 宋仁宗正在和包拯他们商议正事,张茂实守在门外。他远远地看到一个小人走来,先是愣了下,随后想到是太子殿下,就急忙地走了过去。等走近一看,果然是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赵旸双手拿着花,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张茂实。随后,小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你。” 张茂实弓|着腰,双眼疑惑地看着太子殿下。 “你是爹爹身边的人。” “小人是官家身边的内侍。”张茂实没想到太子殿下记得他,这让他心里又惊又喜。“小人张茂实见过太子殿下。” “张~茂~实~”赵旸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叫地张茂实心都软了。 “太子殿下是来找官家的吗?” 赵旸点点头:“嗯,找爹爹。”说完,他望着张茂实,软软地问道,“我能找爹爹吗?” “能,小人这就带您去找官家。”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可爱了。 赵旸对张茂实甜甜地笑了笑:“谢谢你。” “太子殿下言重了。”张茂实问道,“太子殿下,小人抱您走吧。” 赵旸摇摇头:“不要,我要自己走。” “那您小心点。” 张茂实弓|着腰,紧紧跟在赵旸的身边。他担心太子殿下会摔倒,但是太子殿下走地非常稳,并没有摔倒。 “太子殿下,您进去吧。” 赵旸对张茂实点了下头:“那我进去了。” 元松和元柏没有跟着进去,和张茂实一起留在门口。 赵旸没有急着走进御书房,而是站门口把小脑袋伸了进去。他朝里面看了看,看到包拯和欧阳修他们。 又是他们几个大佬啊。 赵旸抬起小短腿,从门槛上爬了进去,悄悄摸摸地走到包拯他们身后。 宋仁宗刚端起茶盏喝茶,突然见儿子从包拯他们身后伸出一个小脑袋,惊得一口茶水呛进了嗓子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官家,您没事吧?”韩琦关心地问道。 “朕没事……”宋仁宗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站在欧阳修他们身后的赵旸招了招手,“旸旸过来。” 赵旸从韩琦他们身后走了出来,对宋仁宗嘿嘿地笑了两声:“爹爹。” 这时,包拯他们才发现太子殿下站在他们身后。 赵旸小跑到宋仁宗的面前,软萌萌地对他叫道:“爹爹。” 宋仁宗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鼻子:“你怎么来了?”说完,看到儿子双手拿着花,又问道,“这花是谁给你的?” “我摘的。”赵旸把手中最大的一朵万寿菊递给宋仁宗,“送给爹爹。” 宋仁宗一脸惊讶:“送给我?” “对啊,送给爹爹。” 宋仁宗伸手接过花,满脸慈爱地笑道:“谢谢旸旸。” “不用谢。”赵旸说完就从宋仁宗的腿上跳了下去,然后走到欧阳修他们的面前,把手中的一只桂花递到欧阳修的面前,“送你。” 欧阳修直接傻了,呆呆地看着赵旸。 见欧阳修没有反应,赵旸歪着小脑袋问道:“你不想要吗?” “要要要!”欧阳修回过神来,立马跪了下来,双手接过赵旸送给他的一枝木樨花,神色激动地说道,“臣谢谢太子殿下赏花。” “不客气。”说完,赵旸走到韩琦的面前,把手中的另外一枝桂花送到他的面前,“送给你。” “送给我?”韩琦惊愣了下,旋即也赶紧跪了下来,神色激动地接过太子殿下赏的木樨,“臣谢太子殿下。” 赵旸的手小,只能拿三朵花。送完宋仁宗和欧阳修他们就没了,但是范仲淹他们还没有收到花。 “我没花了,等明天我摘了花再送给你们。”赵旸奶声奶气地安慰范仲淹他们道,“所以你们不要伤心,明天你们就有花了。” 第19章 “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可爱(*?▽?*)。” “太子殿下真的太可爱(?ω?)。” “太子殿下太可爱了(*^▽^*)。” 以上是范仲淹他们几个的内心活动(用颜文字更能准确表现)。 但是,他们表面上却是十分正经。不过,仔细看的话,他们的眼神非常柔和。 “谢太子殿下。” “不客气。”赵旸说完,看向范仲淹,指着他说,“大胡子。” 范仲淹被赵旸这个称呼喊得愣住了。韩琦他们几个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幸好及时忍住了。 赵旸演这个小脑袋望着范仲淹,奶奶地说道:“大胡子,我记得你。” 能被太子殿下记住,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范仲淹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激动地说道:“谢太子殿下。” 赵旸对范仲淹招了招手:“你蹲下来。” 范仲淹闻言,乖巧地蹲了下来。 赵旸对范仲淹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随后就对范仲淹的胡子伸出他的小魔爪。 “哎哟。”范仲淹突然被赵旸用力地拔胡子,拔地他生疼,一个没有忍住叫了出来。当然,这一声“哎哟”里含有夸张成分。 “哈哈哈哈……”听到范仲淹的惨叫声,赵旸笑地非常开心。 宋仁宗也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他对赵旸招了招手:“旸旸,不能拔范仲淹的胡子。” “官家,臣没事。”范仲淹很是厚脸皮地说道,“能被太子殿下拔胡子是臣的荣幸。” 韩琦他们几个听到范仲淹这番话,纷纷在心里骂他“不要脸”。 宋仁宗没想到范仲淹会说出这么“谄媚”的话,惊得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惊醒过来,笑骂范仲淹道:“你这样说,只会让太子见到你,就想把你的胡子。” 范仲淹摸了摸他的胡子,颇为自得地说道:“臣的胡子多,不怕太子殿下拔。” 无耻! 无耻老儿! 真的没看出来希文居然这么厚颜无耻! 韩琦他们几个被范仲淹这番不要脸的话惊到了。他们认识范仲淹多年,从来没有发现一向正直的范仲淹居然有这么无耻谄媚的一面,真的是让她们刮目相看。 “太子殿下还要拔臣的胡子吗?”范仲淹非常“贴心”地问道。 韩琦他们几个见范仲淹把脸凑到太子殿下的面前,请太子殿下再次拔他的胡子,真的是……太狗腿了! 看到这样的范仲淹,韩琦他们几个忽然觉得手痒,好想把这么不要脸的范仲淹揍一顿。 送上门的胡子,不拔白不拔,赵旸再次伸手去把范仲淹的胡子。 范仲淹的胡子非常硬,而且也非常滑,不太好拔,赵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下两根。 “太子殿下还要拔吗?”如果让范仲淹的儿子们见到他这幅模样,一定会觉得他们的爹爹鬼上身了。 韩琦他们几个再次在心里大骂范仲淹不要脸。 范仲淹这幅“谄媚”至极的模样,让宋仁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嫌弃地说道:“范仲淹,你不要纵容太子。”真的没看出来一向严肃耿直的范仲淹竟然会有这么阿谀奉承的一面。 包拯也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训斥范仲淹:“希文兄,你不要教坏太子殿下。” 范仲淹反驳道:“我可没有教坏太子殿下。” 宋仁宗对赵旸招了招手:“旸旸,到爹爹身边来。” 赵旸送给范仲淹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大胡子,我明天送一朵大花给你。” 范仲淹一脸欣喜,“臣谢太子殿下。” 赵旸没有在说什么,乖乖地走到宋仁宗的身边。 “爹爹,我要你的胡子。” 宋仁宗面露无奈,随即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低下头把脸送到儿子的面前,非常纵容又宠溺地说道:“拔吧。” “嘿嘿嘿……”赵旸毫不手软,用力地拔了拔宋仁宗的胡子。 “哎哟。”宋仁宗被拔地叫了一声。他是故意叫地非常大声,为的是逗儿子开心。 “哈哈哈哈……”赵旸拔下宋仁宗两根胡子笑地非常得意大声。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大,无奈又宠溺地说道:“真是一个小坏蛋。” “嘿嘿嘿……” 包拯他们看到宋仁宗和赵旸之间的亲密互动,面上不觉地浮现笑容。 “官家,臣等没有什么事情了,就先退下了。” 刚刚跟官家商议事情商议地差不多了,也该退下了。 宋仁宗点了下头。 “臣告退。” 等走出福宁宫,欧阳修再也忍不住,抬起脚踹了下范仲淹的屁股。 范仲淹被踹地踉跄了下,“永叔!”永叔是欧阳修的字。 韩琦和富弼他们对欧阳修鼓了鼓掌:“永叔踹的好!” “希文兄啊,真没看出来你有做奸臣的潜质啊。”包拯瞪着范仲淹,阴阳怪气地说道,“刚刚你对太子殿下那副谄媚的样子,真的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韩琦附和道:“希文兄,我发现我今天才真正的认识你。” 富弼言道:“没想到一向严厉正直的希文兄,竟然也会谄媚。” 欧阳修斜了一眼范仲淹,语气里充满嫌弃:“你刚才对太子殿下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真的是太恶心了。” 被韩琦他们这么说,范仲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非常得意。 “你们就是嫉妒我能和太子殿下亲近。”说完,他故意对韩琦他们炫耀地捋了捋胡子,“你们要是想让太子殿下和你们亲近,那就学我留胡子。” 韩琦对范仲淹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我们才不会学你!” “那你们就看我和太子殿下亲近吧。” “等宴相公回来,我一定把你谄媚太子殿下一事告诉他。” “同叔一定会羡慕我的。”同叔是晏殊的字。前几年,晏殊被贬出京。 欧阳修又没有忍住,再次抬起脚踹范仲淹,不过这次被范仲淹躲掉了。 虽然范仲淹的年纪比韩琦他们大十几岁,但是他和韩琦他们的关系不错。韩琦他们也把他当做兄长,平日里也会跟他闹着玩。 新政推行后,韩琦他们几个和范仲淹的关系越来越好。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回到御书院。 御书院是韩琦他们平时办公的地方。准确来说,御书院就是翰林院的办公室。 回到御书院后,欧阳修他们几个就忙了起来。目前,新政推行的还算顺利,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福宁宫的御书房里,宋仁宗正在喂赵旸吃点心。他边喂儿子吃点心,边问儿子做了什么。 赵旸跟宋仁宗说了他刚才做了事情,想到之前在御花园里遇到张美人一事。 “爹爹,张美人是谁?” 宋仁宗被儿子这个问题问的怔了下,随后温声道:“旸旸见到张美人呢?” 赵旸点点头,继续问道:“她是谁?” “她是爹爹的妃子,是你的小娘娘。” “她不是。”赵旸突然绷着脸,小表情非常严肃,“她才不是小娘娘,小娘娘是姐姐的姐姐。”他说的姐姐的姐姐,是指福康公主的姐姐,也就是苗昭容。 “张美人也算是你的小娘娘……” 宋仁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旸打断:“她不是,小娘娘是姐姐的姐姐!” 见儿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宋仁宗连忙哄道:“好好好,她不是小娘娘。” “她不是小娘娘!”赵旸非常坚持地说道,“小娘娘是姐姐的姐姐!”他只认苗昭容是他的小娘娘。 “旸旸说得对,她不是小娘娘。”宋仁宗见儿子只认苗昭容做小娘娘,心里很是欣慰高兴。但是,见儿子不认张美人做小娘娘,心里也有些失望。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以张美人的性子,也不愿意做赵旸的小娘娘。 “张美人是谁,为什么她不对我行礼?”赵旸一脸疑惑地说道,“大家都对我行礼,为什么她不对我行礼?” 这个问题问的宋仁宗噎住了。以张美人的品阶,她见到太子是要行礼的。 “她好凶。”赵旸微微噘着嘴说,“她不喜欢我。” 宋仁宗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张美人凶你呢?” 赵旸点点小脑袋,可怜兮兮地说道:“她瞪我,瞪地非常凶。” 宋仁宗知道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非常敏感,能从大人身上感受到善意或者恶意。 “把太子身边的人叫进来。” 元松和元柏走了进来,向宋仁宗行了个礼。 宋仁宗问道:“在来福宁宫的路上,太子遇到了张美人?” 元松答道:“是的,官家。” “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太子殿下在御花园里采花,遇到来御花园里散步的张美人。太子殿下不认识张美人,就问张美人是谁,还问张美人为什么不向他行礼,”元松顿了下,犹豫了下,继续说道,“张美人有些不高兴,还说了一句……”说到这里,元松不敢再说下去了。 “还说了什么?” “张美人还说不愧是皇后的儿子,然后张美人就离开了。”元松说完,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张美人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宋仁宗听完,微微沉了下脸问道:“张美人有没有对太子做什么?” “没有,张美人什么都没有做。” 宋仁宗挥了挥手,示意元松他们退下去。 “旸旸,爹爹带你玩,好不好?”宋仁宗怕赵旸再问他“张美人是谁”,就主动开口带他去玩,转移他的注意力。 赵旸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好。” 被拒绝的宋仁宗愣了下后,语气慈爱地问赵旸:“为什么不好?” “我要自己玩。”赵旸从宋仁宗的腿上滑了下来,板着小脸,非常认真地说道,“我自己出去玩。” “你要去哪里玩?” 赵旸歪着小脑袋,对宋仁宗眨了眨眼:“不告诉爹爹。” “真的不要爹爹陪你玩吗?” “嬢嬢说爹爹忙,叫我不要打扰爹爹,所以我要自己玩。”赵旸对宋仁宗挥了挥小手,“爹爹,我走了。” “慢走。”宋仁宗叮嘱道,“路上小心。” 宋仁宗不放心赵旸,就让张茂实跟在他身后。 赵旸出了福宁宫就往东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御书院。刚走到御书院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第20章 有人吵架?! 赵旸双眼登时一亮,迈着小短腿小跑了过去。 张茂实见太子殿下摇摇晃晃地跑着,担心他会跌倒,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您慢点……”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太子殿下摔倒了,吓得他大惊失色,急忙跑了过去,抱起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张茂实原以为太子殿下会哭,正准备安慰太子殿下,结果他的脸被太子殿下轻轻地拍了拍。 赵旸见张茂实满脸紧张地看着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并对他萌萌地笑了笑:“我不疼。” 张茂实一颗心瞬间被击中,变得非常柔软。 “太子殿下真不疼吗?”说完,他仔细地检查了下赵旸的双手,见太子殿下的一双小手没有蹭破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旸摇摇头说:“不疼。”说完,他抬手拍了拍张茂实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安慰他,“我不疼,你不要哭。” 张茂实满脸温柔笑容:“太子殿下没事就好,小人不哭。” 赵旸满意地点点头:“乖!” 被太子殿下夸乖的张茂实,一颗心都快要化了。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可爱了! 屋子里的人还在吵架,赵旸安慰完张茂实,继续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包拯和范仲淹正在争执,韩琦和欧阳修他们在一旁看戏,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 张茂实刚准备说“太子殿下驾到”,赵旸立马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对他说“嘘”,他赶紧闭上嘴。 赵旸站在御书院的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把小脑袋伸了进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里面看。 原来是范仲淹和包拯在吵架啊。 范仲淹和包拯原本是在争执新政上的一些事情,但是吵着吵着就开始飚诗文。 赵旸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满头黑线,小脸上露出非常无语的表情。 这两人是在吵架,还是在对诗文啊? 韩琦他们坐在一旁,一边喝茶看戏,一边为范仲淹或者包拯喝彩,夸他这句诗词说的好。 赵旸:“……”大佬们吵架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吗,用诗文来吵架吗? 正在喝茶的韩琦忽然看到门口多了一个小脑袋,惊得一口口水呛进了嗓子眼里,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欧阳修,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与他的距离。 “稚圭,你能不能好好喝茶?” 韩琦没有搭理欧阳修,赶紧站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参见太子殿下。” “噗……”正在喝茶的欧阳修,惊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正在吵架的范仲淹和包拯直接愣住了,随后两人连忙整理了下仪容,表情非常正经严肃地走到门口向赵旸行礼,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旸看了看韩琦他们,对他们软乎乎地说道:“起来。” “谢太子殿下。” 赵旸看向范仲淹和包拯,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这个问题问的范仲淹和包拯脸色一红。两人的脸上都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太子殿下,臣没有吵架,臣刚才在和希文讨论诗词。” 范仲淹连忙点头,附和道:“对,臣和希仁在讨论诗词。”希仁是包拯的字。 赵旸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嬢嬢说吵架是不对的,你们不能吵架。” 包拯和范仲淹一脸尴尬又羞愧地说道:“谨遵太子殿下教训。” 韩琦蹲在赵旸的面前,一脸温和地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御书院呢?”他说完朝赵旸的身后看了看,发现只有张茂实和两个内侍,没有官家。“官家呢?” “我来玩。”赵旸软糯糯地说道,“不要爹爹陪。” 站在赵旸身后的张茂实,开口说道:“韩相公,太子殿下想自己玩,就没有让官家陪。” 韩琦轻点了下头,随即笑着问赵旸:“太子殿下想玩什么?” “这里是哪里,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赵旸奶声奶气地问道。 “太子殿下,这里是御书院,臣等在这里做事。”韩琦这时候才注意到太子殿下还站在门外,赶紧对太子殿下伸出双手,“太子殿下,臣先抱您进来吧。” “好。”说完,赵旸就对韩琦张开双手。 看到太子殿下这幅要抱抱的模样,萌地韩琦一颗心顿时柔软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赵旸。 赵旸被抱起身后,双手搂着韩琦的脖子。 韩琦小心又温柔地抱着赵旸走进御书院,“太子殿下,这里就是御书院。” 赵旸一双眼好奇地看了看,发现这里摆放了很多桌子,桌子上摆了很多纸张和书籍。除了这些,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地方。 把太子殿下抱在怀里,软软小小的一团,韩琦的心又软了几分,他忽然舍不得放下太子殿下。 包拯他们见韩琦抱着太子殿下不放手,一个个十分羡慕嫉妒恨。他们也好想抱抱太子殿下。 韩琦看到好友他们羡慕的目光,朝他们得意地笑了笑。 欧阳修向韩琦使了使眼神,并伸出双手,示意韩琦让他抱一抱太子殿下。 韩琦撇过头,当做没看见,继续抱着太子殿下。他这个动作把欧阳修气得不轻,欧阳修狠狠地瞪着他。 还是范仲淹反应快,“稚圭,你不要抱着太子殿下站着啊,赶快请太子殿下入座。” 欧阳修连忙附和道:“对啊,稚圭,赶快让太子殿下入座。” 韩琦恼怒地瞪了一眼范仲淹,很是不情不愿地放下他怀中的太子殿下。当然,他把赵旸放在他的座位上。 包拯心细,走到门口对张茂实吩咐道:“张先生,可否取一些点心给太子殿下用?” “小人这就去拿。”张茂实心里有些懊悔,他怎么没想到给太子殿下取点心。 赵旸坐在韩琦的座位上,韩琦他们几个蹲在他的身边。 “你们也坐。” 范仲淹抢先说道:“臣等不累,不需要坐。” 他这话一说,立马得到其他人的点头。 “太子殿下,臣等不累,不需要坐。” 坐下来,就不能靠近太子殿下,范仲淹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哪里舍得离太子殿下远远的。 赵旸看了看韩琦他们,眨了眨眼问道:“你们真的不坐吗?” “臣等不累。” 赵旸见欧阳修他们几个大佬蹲在他的身边,一个个“如|饥|似|渴”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这时,张茂实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张茂实先向赵旸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请用点心。” “好。”正好他的肚子有些饿了。 张茂实端来了桂花糕、羊乳酪、枣泥糕三盘点心,还特意给赵旸准备了一盏蜂蜜水。 赵旸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蹲在一旁的包拯他们几个,双眼慈爱地看着吃点心的太子殿下。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最为合适不过,那就是包拯他们几个一脸慈父笑地看着赵旸。 张茂实站在门口,见欧阳修他们几个蹲在地上,一脸痴痴地望着太子殿下吃点心,这个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却又非常可爱。 赵旸吃了一会儿,见韩琦他们几个眼巴巴地看着他,这让他一时间不好意思吃下去。 见太子殿下突然不吃了,韩琦一脸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是点心不合胃口?” “不是,点心好吃。”赵旸望了望韩琦他们,想了想从盘子里拿一块点心递到韩琦的面前,“你吃。” 韩琦直接呆了,“我吃?” “对啊,你吃。”赵旸又加了一句,“很好吃的。” 韩琦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惊喜又激动地伸出双手接过赵旸送给他的点心。 “臣谢太子殿下赏赐。” 欧阳修他们见韩琦得到了太子殿下赏赐的点心,一个个嫉妒地眼睛都发红了。 赵旸又拿起一块点心递给欧阳修,可可爱爱地说道:“你也吃。” 欧阳修没想到自己也有,微微愣了下,随后一脸感激地说道:“谢太子点心赏赐。” 包拯和富弼他们见欧阳修和韩琦得到了太子殿下赏赐的点心,他们顿时变得期待起来。 赵旸见包拯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同时觉得他们这副等着投喂的模样莫名的可爱。 “你们也吃。” 三盘点心,只有十来块点心,赵旸分给欧阳他们后,就剩下三块了。 韩琦他们每个人得到了太子殿下的一块点心,一个个笑容满面,比他们升官发财还要高兴,仿佛他们得到的是人参果。 赵旸见韩琦他们拿着点心迟迟不吃,面露疑惑地问道:“你们不吃吗?” “太子殿下,臣想带回家吃,可以吗?”韩琦舍不得吃太子殿下赏赐的点心。 “可以啊。” 欧阳修他们金跟着说道:“臣等现在不饿,也想带回家吃。” “那你们带回家吃吧。”赵旸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们觉得好吃,我可以再给你们吃。” “谢太子殿下。” 赵旸看了最后剩下的三块点心,从椅子上爬了下来。韩琦赶紧伸手,扶着他从椅子上爬了下来。 爬下椅子后,赵旸拉了拉韩琦,指了指桌子上剩下的三块点心。 “帮我拿。” “是,太子殿下。“韩琦伸手把装着最后三块点心的盘子端到赵旸的面前,”太子殿下,给。” “谢谢……”赵旸歪着小脑袋看韩琦,“你叫什么?” “太子殿下,臣韩琦。” 赵旸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对韩琦笑地一脸灿烂:“那我可以叫你韩韩吗?” 韩韩?! 韩琦僵了下,随即说道:“可以,太子殿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赵旸伸手接过韩琦手中的点心,慢慢稳稳地走到门口。韩琦他们几个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几个一直伸手,怕太子殿下走路不稳跌倒。 走到门口,张茂实立马走上前来,准备伸手抱赵旸,却被赵旸拒绝了。 “你们也吃。”赵旸用下巴指了指盘子的点心,“你们三个人,一人一块点心。”赵旸想着他送给包拯他们点心,那么也不能少张茂实他们。 张茂实惊得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他身后的元松和元柏也呆住了。 “点心很好吃的,你们不吃吗?” “吃吃吃。”张茂实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双手恭恭敬敬地从赵旸手里接过点心,“小人谢太子殿下赏赐。” 元松和元柏也跪了下来谢恩。 赵旸笑了笑说:“不客气。” 欧阳修他们几个见赵旸把点心也赏给张茂实他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欣喜 。 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有仁爱之心,不愧是官家的儿子。 第21章 宋仁宗在福宁宫批阅了一会儿劄子,见儿子迟迟没有回来,问道:“太子去哪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候在一旁的梁寅答道:“太子殿下之前去了御书院,不知道现在在何处。” “御书院?”宋仁宗轻轻挑了下眉头,“他怎么会去御书院?”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宋仁宗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去御书院看看。” “是,官家。” 宋仁宗还没有走近御书院门口,就远远地听到御书院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挺热闹的啊。” 站在御书院门口的张茂实见宋仁宗来了,急忙走上前来行礼:“见过官家。” 宋仁宗抬了抬手,示意张茂实站起身。随后,他指了指御书院,问道:“怎么这么热闹?” “回官家的话,韩相公他们在陪太子殿下玩。” 宋仁宗见张茂实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略微好奇地问道:“韩琦他们陪太子玩什么?” 张茂实故意买了个小关子:“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仁宗听到这话,心里越发好奇,“好,朕去看看。” 他快步走到御书院的门口,但是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偷偷地往里面看,结果看到令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只见韩琦他们几个趴在地上做“马”,太子殿下骑在他们的身上,嘴里还大叫着“驾”。 赵旸之前吃完点心,准备离开御书院,不再打扰韩琦他们办公,没想到却被韩琦他们留了下来。韩琦他们表示想陪太子殿下玩耍,问太子殿下平时喜欢玩什么。 这是韩琦他们自己找上门的,赵旸当然不会客气,就说他平时跟爹爹玩骑大马。韩琦他们一听骑大马,那简单啊,他们几个就轮流做太子殿下的“马”。 别看欧阳修他们几个是朝廷重臣,在家里也是经常被他们的儿子当“马”骑。再说,能被太子殿下当“马”骑也是一种荣幸。还有,官家都给太子殿下当“马”骑,他们给太子殿下当牛做马也不丢人。 宋仁宗见他几个重臣对儿子一副“谄媚”的样子,只觉得非常好笑。 御书院里,包拯他们几个抢着给太子当“马”,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宋仁宗。 宋仁宗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张茂实连忙跟了上去,“官家,您不进去看看吗?” “不进去了,就让他们玩吧。”宋仁宗笑着说,“如果朕进去,韩琦他们会不自在。” “官家说的是。”张茂实想到几位相公当“马”驮着太子殿下的画面,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太子让韩琦他们当马的?” “不是,是韩相公他们主动陪太子殿下骑大马的。”张茂实把刚才在御书院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宋仁宗说了。“小人瞧着韩相公他们很喜欢太子殿下,一直在逗太子殿下玩。” 宋仁宗听了后,满脸骄傲又得意地笑容:“旸旸长相精致可爱,又乖巧聪明伶俐,谁不喜欢。” “官家说得对。” 宋仁宗回头看了一眼御书院,失笑道:“不过,朕没想到韩琦他们居然这么谄媚。” 张茂实知道宋仁宗并没有责怪韩琦他们谄媚奉上,“官家,谁叫咱们的太子殿下这么招人喜欢。”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旸旸招人喜欢。”韩琦他们这么陪儿子玩,宋仁宗心里高兴。“就让他们继续陪旸旸玩吧,等到午时,你再抱旸旸回来用膳。” “是,官家。” 韩琦他们几个陪赵旸玩了骑大马后,又陪太子殿下玩了躲猫猫。 玩了一会儿,赵旸累了,韩琦就抱着他坐了下来,教他写字。 赵旸当然不会好好地写字,他抓着毛笔在纸上胡乱画。画了一会儿,弄得满手都是墨,他故意使坏擦在韩琦的脸上,弄得韩琦满脸都是墨。当然,他没有厚此薄彼,也把包拯他们几个弄得满脸都是墨水。 被太子殿下弄花了脸,欧阳修他们几个没有生气,反而乐滋滋地继续陪他玩。 等到午时,张茂实请赵旸去福宁宫用午膳。 赵旸临走的时候,对韩琦他们摆了摆手:“韩韩、范范、抱抱、修修、富富、辰辰……我走了,以后再找你们玩。” “是,太子殿下。” 韩琦他们几个恭恭敬敬地送走太子殿下。 走到门口,赵旸对张茂实张开双手,软糯糯地说道:“我累了,你抱我去找爹爹。” 张茂实巴不得,满脸欣喜地说道:“是,太子殿下。”说完,迫不及待地弯|下|腰,伸手把赵旸怀里。 韩琦他们看到这一幕,有些羡慕。其实,他们很想亲自送太子殿下去福宁宫。 赵旸双手搂着张茂实的脖子,再次对欧阳修他们几个挥了挥手:“韩韩,你们也要乖乖地用膳。” “是,太子殿下。” 赵旸忽然想到什么,对范仲淹他们说道:“范范,你们等着我啊,我明天摘花给你们。” 范仲淹他们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记得送花一事,连忙道谢:“谢太子殿下。” “我真的走了,明天再来找你们。” “太子殿下慢走。” “几位相公,小人告退。” “张先生慢走。”虽然张茂实是内侍,但是韩琦他们对他一向比较客气。不只是看在官家的面子上,而是张茂实本人一向有礼。 富弼他们目送张茂实抱着太子殿下离开,直到看不到身影,他们这才回到御书院。 张茂实抱着赵旸回到福宁宫,福康公主也在。 宋仁宗从张茂实怀里抱过儿子,见儿子双手有墨迹,问道:“怎么弄得双手都是墨?” “韩韩他们教我写字。”赵旸说完,就把一双小手拍在宋仁宗的脸上。在他爹爹的脸上,留下了些墨迹。 “教你写字,教你写了什么字?” 赵旸摇摇头:“我没写,我画了画。”他怕宋仁宗也要教他写字,赶紧转移话题,“爹爹,我饿了。” “张茂实,摆膳。”宋仁宗吩咐道。 “是,官家。” 宋仁宗抱着儿子没放手,一脸慈爱地问道:“今天去哪玩了,玩了什么?” “去御书院玩,和韩韩他们玩。”赵旸软乎乎地说道,“和韩韩他们玩骑大马、躲猫猫。” 一旁的福康公主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可思议:“旸旸,你跟韩相公他们玩骑大马、躲猫猫?” 福康公主是知道韩琦他们几个的,也见过他们。他们给她的印象非常严肃,一点也不像给旸旸当马骑的样子。 “对啊,韩韩他们很好的。”赵旸笑嘻嘻地说,“我明天还找他们玩。” 福康公主转头看向宋仁宗,一脸震惊地问道:“爹爹,韩相公他们真的陪旸旸玩骑大马啊?”在福康公主的心里,韩琦他们都是才子,是不可能做马的。 “真的。” “这……”福康公主被震吓到了,“这怎么可能?!” “韩琦他们很喜欢旸旸。”宋仁宗的语气里充满骄傲。 赵旸点点头说:“对,韩韩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韩韩他们。”估计他是历史上第一个能骑在韩琦他们身上的人,真的是太爽,太有成就感了。他发现变成小孩子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就像现在他就能“以小欺大”欺负这些大佬。 “韩韩?”福康公主听到这个称呼,又吃了一惊,“旸旸,你说的韩韩不会是韩相公吧?” 赵旸眨眨眼说:“韩韩就是韩韩啊。” 宋仁宗给福康公主解惑道:“就是韩琦。” 福康公主:“……”她好想知道韩相公被旸旸叫“韩韩”是什么表情。 张茂实他们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布置好午膳。 宋仁宗跟赵旸他们用膳,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关心地问了问福康公主上午跟先生学了什么。 福康公主先是认认真真地跟宋仁宗她上午学了什么,随后就跟宋仁宗抱怨,她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 宋仁宗鼓励福康公主好好学,不过不要操之过急。 对于宋仁宗和福康公主的谈话内容,赵旸充耳不闻,专心地吃着饭。 “爹爹,我是女孩子,以后也不用考状元,为什么我要学这么难的东西啊?”福康公主虽然很乖巧,但是在读书上面,她还是小孩子的性子,没有那么听话。 “就算你是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不可偷懒。“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福康公主瘪瘪嘴:“我知道了。”说完,她想起赵旸,又问道,“爹爹,那旸旸以后也会跟我一样读这么难的书吗?” 赵旸听了这话,立马把目光看向宋仁宗。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满脸慈爱地说道:“旸旸以后读的书比你的更难。” “啊?”福康公主满眼同情地看着赵旸,“那旸旸以后岂不是比我还可怜?” “旸旸他身上肩负着很重要的胆子,所以他要饱读群书。” 赵旸:“……”他就知道他长大后会很苦逼。好他现在才一岁多,离六岁还有四年多的时间,还能让他逍遥四年多。 “那旸旸以后太可怜了。”她才读了几本书就觉得难,以后旸旸要读所有的书,那得多难啊。 赵旸也觉得自己很可怜。 宋仁宗笑了笑说:“旸旸和你不一样,不过你还是要好好读书,你身为姐姐,要给旸旸做一个好榜样。” “爹爹,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她要给旸旸做一个好榜样,要好好读书,也要好好写字。 见福康公主又被宋仁宗忽悠了,赵旸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姐姐太笨了,一次又一次地被爹爹骗,难怪以后会被宋仁宗骗地嫁给李玮。 赵旸玩累了,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半的饭才饱。 用完膳,宋仁宗带着赵旸他们去散步消食。散步的时候,宋仁宗和两个孩子玩起数数的游戏。赵旸和福康公主都答对了。 玩了一会儿数数的游戏,宋仁宗突然改变主意,玩起《千字文》的游戏。 赵旸一听,在心里骂宋仁宗是个老狐狸。他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宋仁宗还惦记和他玩《千字文》。 福康公主答对了,但是赵旸却没有答。不管宋仁宗怎么哄他,他就是不答,这让宋仁宗很无奈。 散了一会儿步,赵旸就困了,宋仁宗抱着他回到福宁宫。 赵旸刚睡下,张茂实就向宋仁宗汇报:“官家,李国舅病了。” 第22章 李国舅是宋仁宗生母庄懿皇太后的亲弟弟。自从知道庄懿皇太后是他的生母后,宋仁宗就把对庄懿皇太后的亏欠,全部弥补在李国舅身上。 这些年,宋仁宗不断给李国舅升官加职。前几年,他还被任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过被他拒绝了。 李国舅为人行事非常低调,并没有因为被宋仁宗看重就变得狂妄自大,相反他越是被宋仁宗敬重,越是低调。这几年,不管宋仁宗怎么给他加官进爵,他都全部拒绝了。不止如此,他从不结党营私,远离一切权势。他越是这样,越让宋仁宗更加敬重他。 现在,李国舅忽然病了,宋仁宗自然非常担心。他去看望李国舅的时候,还把宫里的太医带去给李国舅看病。好在李国舅只是受了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宋仁宗还是不太放心。 这几日,宋仁宗下了朝后就会去看望李国舅。虽然李国舅一直说他没事,不用官家天天来看望,但是宋仁宗不听,他不仅天天去看望,还带上等的补药。 李国舅见宋仁宗这么紧张他,不敢再病下去,逼着自己赶快好起来。或许是因为宋仁宗送给上好补药的关系,李国舅这次病了十来天就好了。病好了后,李国舅立马进宫拜谢宋仁宗。 宋仁宗见李国舅的病好了,心里就放心了。 此时,福宁宫里,宋仁宗和李国舅正在聊天。 宋仁宗先是关心李国舅的身体,接着就跟李国舅聊起家常来。 李国舅表示他的身子好了很多,这都亏了官家赏赐的补药。他还表示家里一切都好,让宋仁宗不要担心,也不要再赏赐东西。 宋仁宗看向站在李国舅身边的李玮,关心地询问起这个小表弟的情况。 李国舅说李玮愚钝,读书不仅不聪明,还不用功,有亏官家的厚爱。 宋仁宗说李玮年纪还小,读书不用太着急,要慢慢来。 其实,李玮并不小,如今他已有十岁,算半个大人了。李国舅担心宋仁宗又赏赐东西给李玮,就赶紧转移话题问起太子的事情。 提到儿子,宋仁宗的脸上不觉露出骄傲的笑容,跟李国舅说起儿子的一些趣事来。 “太子殿下真是聪慧过人,不愧是官家的儿子。” “舅舅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旸旸了吧。”宋仁宗对候在一旁的张茂实吩咐道,“去把太子抱来。” “是,官家。” 坤宁宫里,赵旸在和曹皇后她们玩躲猫猫。 这两日忽然变冷,曹皇后不敢让赵旸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也不敢随便让赵旸出去玩,担心儿子受凉受风寒。 小孩子一旦受风寒,就容易发热。一旦发热就会有夭折的危险。曹皇后一点都不敢让儿子受风寒。 不能出去玩,赵旸也没有闹,他心里清楚曹皇后不让他出去玩是为了他好。再说,他自己也担心出去玩会冻感冒。他可不敢感冒,一旦感冒说不定就会像八公主那样发高烧夭折。 这时,张茂实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给曹皇后和苗昭容行了礼:“皇后娘娘,官家让小人抱太子殿下去福宁宫见李国舅。” “好。”曹皇后说完,转头吩咐春玉去拿披风来。外面有些冷,曹皇后担心儿子会冻到,亲自给儿子系上她亲手做的狐皮披风。火红色的披风,衬地赵旸越发白皙可爱。“见到李国舅,记得叫舅公,知道吗?” 赵旸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嬢嬢。”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慈爱地叮嘱道:“天冷就让张先生抱你去福宁宫。” “好。”赵旸说完,就转身面对张茂实,对他张开双手,“你抱我吧。” “是,太子殿下。”张茂实蹲下神,小心翼翼地把赵旸抱在怀里,“皇后娘娘,小人告辞。” 曹皇后点了下头,没有叮嘱什么,但是苗昭容却不放心,她赶紧叮咛张茂实。 “外面冷,张先生你要抱好太子殿下,不要让太子殿下吹风受凉。” “是,苗昭容。”张茂实说道,“您放心,小人会护好太子殿下,绝不让太子殿下受凉。” “那就好。”苗昭容是真的担心赵旸吹风受凉。 张茂实再次行了礼,抱着太子殿下离开了坤宁宫。 宋仁宗见张茂实抱着儿子回来了,立马站起身走上前去,从张茂实的怀里抱过儿子。见儿子披着火红色的狐皮披风,衬地他越发精致漂亮可爱,仿佛画中的小童子。 赵旸扬起小脸对宋仁宗软萌萌地笑了笑:“爹爹。”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见儿子的小脸蛋温热,没有被风吹冷,心里便放心了。 “旸旸,冷不冷?” “不冷。”赵旸伸出他的两只小胖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脸,“你看,我的手不冷。” 宋仁宗轻轻握住儿子的一只小手,低头亲了亲:“不冷就好。” 李国舅带着李玮赶紧向赵旸行礼:“臣李用和参见太子殿下。” “李玮参见太子殿下。” 赵旸看了看李国舅和李玮。李国舅长了一张朴实敦厚的脸,看起来非常无害。李玮长了一张非常平凡的脸,个子不高,但是却非常胖,站在李国舅的身边像一个球。 这就是坑害福康一辈子的李玮啊,真的是一点也配不上福康!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宋仁宗向赵旸介绍道:“旸旸,这位是舅公,是爹爹的舅舅。” 赵旸看向李国舅,乖乖地叫了一声:“舅公。”他对李国舅的印象不错,这是一个非常聪明又识趣的人。 李国舅诚惶诚恐地说道:“臣不敢当。” 宋仁宗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爹爹的表弟,你要叫表叔。” 李玮好奇地盯着宋仁宗怀里的赵旸看,笑眯眯地说:“太子殿下真好看。” 哼,别以为你夸我好看,我就对你改变看法。 赵旸盯着李玮看,就是不开口叫他“表叔”。 “旸旸,怎么不叫表叔啊?” 赵旸眼珠子转了转,可爱的小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手指了指李玮说道:“他不好看。” 这个回答是宋仁宗没有想到的,让他微微愣了愣。 被说不好看的李玮直接呆住了,旋即脸上露出愤怒又委屈的表情来。 太子殿下竟然说他不好看,真的太过分了,亏他还夸太子殿下好看! 李国舅微微怔了下,随即笑着说:“官家,太子殿下越来越像姐姐了,尤其是眼睛,真的跟姐姐一模一样。” 宋仁宗听到李国舅这么说,神色变得激动起来:“真的吗?”对于生母庄懿皇太后,宋仁宗没有什么印象,对她的容貌更是记不清楚。 “真的,太子殿下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姐姐。”李国舅知道宋仁宗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姐姐,所以很聪明地转移话题转移到他姐姐身上来。“姐姐在天之灵看到太子殿下,一定会非常欣慰。” 提到生母,宋仁宗的脸上不觉浮现愧疚的神色:“舅舅,嬢嬢真的会欣慰吗?” “姐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李国舅的语气非常肯定,“姐姐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漂亮,太子殿下像她,长大后也会非常好看。” 赵旸听到李国舅这两句话,在心里感叹,李国舅情商高会说话。 “官家,姐姐不会怪您的,您不要一直自责。”李国舅深知宋仁宗一直对没有孝敬庄懿皇太后一事耿耿于怀,“太子殿下跟姐姐同一天的生辰,姐姐要真是怪您,您就不会有太子殿下了。”官家因为觉得亏欠姐姐,就想办法在他身上弥补,这让他非常惶恐。 李国舅这句话说到宋仁宗的心坎儿里了,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舅舅说的是。” 赵旸听了李国舅刚才的话,心里不觉高看了他两分。像李国舅这样深受皇恩,却不张扬跋扈,甚至低调行事的人真的太少了。可惜,有了李玮这么一个儿子。 “舅公,抱。”赵旸对李国舅伸出双手。 李国舅愣了下,随即神色变得激动无措起来:“臣……能抱吗?” “当然能抱,舅舅抱抱旸旸。”宋仁宗把怀里的儿子递给李国舅。 李国舅小心翼翼地把赵旸抱在怀里,赵旸对他微微地笑了笑,瞬间把他萌到了。 “太子殿下真是乖巧。” “旸旸一向乖顺。”宋仁宗语气里难掩得意。 “爹爹曾经说过姐姐小时候非常乖巧,臣小时候就非常调皮。”李国舅抱着赵旸,轻轻地摇晃着,“太子殿下的性子应该像姐姐小时候。” “还有这回事吗?”宋仁宗一脸诧异,“嬢嬢小时候也乖巧?” “爹爹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姐姐乖巧懂事说臣调皮不懂事,让臣好好地跟姐姐学。”李国舅这话并不是在忽悠宋仁宗,而是真的。“臣小时候不听爹爹和嬢嬢的话,但是却非常听姐姐的话。” “没想到舅舅小时候调皮。” “臣小时候可调皮了……”李国舅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跟宋仁宗说起他和他姐姐小时候的事情,宋仁宗听得非常认真。听到最后,宋仁宗越来越觉得儿子像他生母,也越来越觉得儿子就是他生母对他的恩赐。 等李国舅跟宋仁宗聊完他小时候的事情,李玮再也忍不住问宋仁宗:“官家,福康公主呢?” 赵旸一听这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在心里骂道,这个李玮竟敢打起他姐姐的主意,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第23章 “福康在读书, 要到午时才下学。”对李玮这个表弟,宋仁宗一向非常喜欢,“你找福康有什么事情吗?” 李玮憨厚地笑了笑:“我好久没有见福康公主了, 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被宋仁宗抱在怀中的赵旸闻言, 眼底划过一抹冰冷,这个李玮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机却很深。 宋仁宗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想见福康?” 李玮连连点头:“我想和福康公主一起玩。” “那你等一会儿, 等到午时,朕就把福康叫来。”宋仁宗看向李国舅说道, “舅舅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官家,这使不得……” 李国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仁宗打断,“舅舅,朕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用膳, 今天你就留下来一起用膳。”说完, 转头吩咐张茂实,让他去一趟御厨房,叫御厨房准备一些李国舅爱吃的菜。 李玮一听可以留下来和福康公主一起用午膳, 笑地非常开心。 李国舅见宋仁宗非要留他们下来用午膳也只能答应。 离午时还有些时候, 宋仁宗就考察起李玮的功课。 李玮平时在家不好好读书, 如今十岁, 一篇《论语》都不会背。宋仁宗对此没有生气,反而勉励李玮要好好读书。 李国舅非常惭愧地表示他夫人太过宠爱李玮,只要李玮说读书累, 就不让他读书。 宋仁宗听到此话,非常严肃地教导李玮, 说不能因为读书累就不好好读书。身为男子, 就该好好读书。 李玮弱弱地表示他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 宋仁宗听他这么说, 立马赏赐给他一套进贡的文房四宝。 此时,鸣鸾阁里,张美人刚刚醒来,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床上。 “官家来了吗?” “李国舅进宫了。”橘白见张美人脸色不好看,小心地安慰道,“娘子,等李国舅走了,官家一定会来看您的。” 前段时日,官家来鸣鸾阁,娘子向官家告状说太子殿下羞辱她。娘子原本以为官家会帮她做主,没想到却被官家训斥了一顿。 官家说娘子心胸狭窄,竟然跟一岁多的太子殿下斤斤计较。还说,她不该对太子无礼。按照规矩,娘子是该给太子殿下行礼。官家还说娘子不该在太子殿下面前说那句“不愧是皇后的儿子”。 娘子当然不服气,就跟官家吵了起来。官家觉得娘子越来越无理取闹,娘子则埋怨官家越来越不关心疼爱她。 官家没有跟娘子吵,让娘子好好反省。 从那以后,官家就再也没有来过鸣鸾阁。 开始几日,张美人不以为意,觉得过几日宋仁宗就会乖乖来找她,但是等了好几日没有等来宋仁宗,这让她有些慌了。 自张美人受宠以来,宋仁宗对她一向“百依百顺”,就算跟她生气,也不会气三天,像这次这样气好几日是第一次。 宋仁宗不仅好几日没来鸣鸾阁,还一声关心都没有。以往宋仁宗和张美人吵架,张美人闹着不见他,他也会派人来鸣鸾阁关心一声。 这次吵架,宋仁宗对张美人不管不问,这让张美人意识到宋仁宗是真的生气了。 “橘白,官家他真的生气了?”这是第一次官家这么生她的气。 “娘子,官家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好几日没来看望您。”橘白一开始就跟张美人说宋仁宗生气了,但是张美人却不这么认为。“您每次派人都去请官家,官家肯定都会来。可是,这次您每日派人去请官家,官家都不来,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 张美人紧皱着眉头,神色苦恼地说道:“我没想到官家会这么生气。” “娘子,您说太子殿下的不是,官家当然要生气。”橘白见张美人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您明明知道官家最在意太子殿下,您还说太子殿下的不是。再说,太子殿下只有一岁多,您身为长辈跟一岁多孩子计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被橘白这么一说,张美人沉默了下来。 “您何必跟太子殿下计较?”橘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太子殿下是官家唯一的儿子,是大宋的储君,官家在意太子殿下是应该的,您却因为太子殿下跟官家吵架,您这不是故意在惹官家生气吗?” “我就是气不过。” “您这是何苦呢?”橘白继续劝说道,“您这次就惹官家真的生气了,您再惹官家生气,只怕会……”失宠,这两个字,橘白不敢说。 张美人没说话。她原以为在官家心里,她是重要的人,哪怕是曹伊的儿子也没有她重要,但是现在她发现她在官家心里没有曹伊儿子重要。 “我一直觉得我是官家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娘子,太子殿下不只是官家的儿子这么简单,太子殿下是大宋的储君,您自己不也是一直希望能给官家生下皇子吗?”橘白就知道张美人会这么想,“没有太子殿下,官家就必须从宗室那里过继皇子,您说太子殿下对官家重不重要?” 张美人一脸落寞地说道:“都怪我没有为官家生下皇子。”如果她生下皇子,一定会被册封为太子。 “娘子,您还年轻,还能为官家生下皇子。”橘白想了想说,“等您为官家生下皇子,说不定太子殿下在官家心里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她这么说是为了让娘子不要再盯着太子殿下不放。 张美人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你说得对,只要我生下皇子,曹伊的儿子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官家心里,娘子比皇后娘娘重要,您生下皇子,肯定比得过太子殿下。” 这句话说到张美人的心窝里了,她爱听,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你说得对,我要养好身子,争取早点为官家生下皇子。” “您这么想太对了。”橘白见张美人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您该向皇上赔不是。” “等到晚上,我亲自去给官家赔不是。”张美人心里有了主意,精神好了些,“现在李国舅在,官家怕是不会见我。” “娘子,午时了,您要不要用膳?” “用膳。”张美人坐起身说道,“我得养好身子。”前段时日因为跟宋仁宗吵架,张美人又把自己气病了。 “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午膳。” 另一边,福康公主刚下学就被梁寅接到福宁宫。听说李国舅和李玮来了,她并没有什么激动或者高兴的反应。 “见过爹爹。”福康公主乖乖巧巧地给宋仁宗行完礼,又给李国舅和李玮行礼,“见过舅公,见过表叔。” 李玮高兴地跑到福康公主的面前: “福康,你来了啊。” “李玮!”李国舅沉声喊道,“不得对公主无礼。”说完,他赶紧向福康公主行礼,“见过公主。” 李玮噘了噘嘴,听话地向福康公主行礼。 “舅舅,一家人不需这么多礼。再者,小玮喜欢福康很好。” 好个屁! 赵旸在心里骂道。 明明李玮是福康公主的长辈,可是宋仁宗却不顾辈分,硬把福康公主嫁给李玮,导致福康公主一生悲惨。 李玮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很喜欢福康。” 福康公主看了看李玮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不太喜欢李玮。 赵旸走到福康公主的面前,叉着腰站在李玮面前,手指着李玮说道:“姐姐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喜欢!”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表情非常凶,“你以后离我姐姐远一点。” 福康公主见赵旸这么霸道地护着她,心里非常开心,比吃了糖果还要开心。 李玮直接傻了,呆呆地望着赵旸。 宋仁宗也被儿子的话惊得怔了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蹲下神抱起赵旸,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好笑又宠溺地说道:“旸旸,你怎么这么霸道?” 赵旸伸手推开宋仁宗的脸,气呼呼地说:“姐姐是我的,我不允许他喜欢,更不允许他抢走姐姐!” “表叔喜欢姐姐不好吗?” “不好!”赵旸大声地叫道,“一点也不好,姐姐是我的,是我的!” 福康公主连忙说道:“旸旸,我是你的,只喜欢你,不喜欢别人,谁也抢不走我。”没想到旸旸这么在意喜欢她啊。 “爹爹,你是不是要把姐姐给他?”赵旸指着李玮,气势汹汹地问宋仁宗。 “没有,爹爹怎么会把姐姐送给别人。”目前,宋仁宗还没有把福康公主嫁给李玮的想法,毕竟两个孩子都还小。 “真的?”赵旸狐疑地看着宋仁宗,“爹爹没骗我?” “真的,爹爹不骗你。” “那你让他不要喜欢姐姐,不要抢姐姐。” “旸旸,表叔不会跟你抢姐姐的。” “我不信。”赵旸在宋仁宗的怀里乱动了起来,宋仁宗没办法只好把他放了下来。“我不喜欢他,爹爹你让他走。” “旸旸,胡闹,怎么能赶你表叔走。”宋仁宗蹲下神,温声地哄道,“表叔不会抢走你姐姐的。” 李玮被赵旸这么说,心里委屈极了,毫无特色的小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太子殿下,我没有跟您抢福康公主。” “你一直说喜欢姐姐,我才不信你。”赵旸凶巴巴地对宋仁宗说道,“爹爹,你不赶他走吗?” “旸旸,小玮是长辈,你不能这么对长辈说话。” 赵旸怒瞪着宋仁宗,一张脸气鼓鼓的。 “我不喜欢爹爹了。”说完,他就拉着福康公主的手,“姐姐,我们走。” 宋仁宗一把抱起赵旸:“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去哪里啊?” 赵旸憋着嘴,登时大哭了起来:“我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李国舅见状,拉着儿子的手走上前说道:“官家,臣想起来家里有事,就先告辞了,下次再陪您用午膳。”说完,就拉着依依不舍的李玮离开了福宁宫。 儿子哭了,宋仁宗也没有心思留李国舅用午膳。 “我不要爹爹……”赵旸一边哭,一边在宋仁宗的怀里用力挣扎。 福康公主见赵旸哭了,心里着急了起来:“旸旸,表叔走了,你不要哭了。” “小玮走了,旸旸不哭了,不哭了。” 赵旸还小,一哭就停不下来,“我要嬢嬢……”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找嬢嬢。” “我不要爹爹,不要!”赵旸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但是却非常坚持不要爹爹。 “旸旸乖。” 赵旸对张茂实伸了伸手,哭着说:“你抱我去找嬢嬢。” 张茂实看向宋仁宗,宋仁宗对他轻点了下头,随后把怀里的儿子递给张茂实。 赵旸双手抱着张茂实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说道:“我要嬢嬢。” 见太子殿下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张茂实心疼死了,轻轻地拍了拍太子殿下的后背。 “是,小人这就抱您去找皇后娘娘。” 赵旸边哭边点头:“嗯。” 张茂实又看向宋仁宗,等到宋仁宗同意后,他这才抱着赵旸离开福宁宫。 宋仁宗自然要跟着一起去坤宁宫,结果他才跟着走出福宁宫,赵旸又不干了。 “不要爹爹……”赵旸哭喊着,“爹爹走……爹爹走……爹爹走……” 宋仁宗哄道:“爹爹跟你一起去找嬢嬢,好不好?” “呜呜呜呜……不好,不要爹爹……”赵旸一边说,一边哭地非常大声,“爹爹走,不要你……” 见儿子哭得厉害,嗓音都哭哑了,宋仁宗心里是满满的心疼。 “爹爹,您就留在福宁宫吧,我跟着回去看看。” 宋仁宗见儿子不要他,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气又是心疼:“那你跟着去看看,我过会儿再过去。” 福康公主见宋仁宗满脸担心,安慰道:“爹爹,旸旸哭一会儿就好,您也不要太担心。” 宋仁宗无奈失笑:“没想到这孩子这么霸道。”他就是夸了小玮两句,旸旸这孩子就不干了。 “您忘了啊,之前因为幼悟妹妹,旸旸还跟您大哭大闹过。”福康公主说完,意识到自己说起宋仁宗伤心的事情,连忙捂住嘴。 提到幼悟,宋仁宗面上浮现一抹悲伤,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霸道劲儿……” “爹爹,我先回去了,您记得用膳啊。” “好。” 等福康公主离开后,宋仁宗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候在身边的梁寅说:“你说旸旸这孩子怎么这么霸道,还不让小玮喜欢福康?” 梁寅恭敬地答道:“官家,太子殿下也是喜欢在意公主,不想让别人抢走公主。” “这脾气……不顺着他就哭,还不要朕……”宋仁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宠溺,“也不知道像谁。” 梁寅看了看宋仁宗,犹豫了下,大着胆子说道:“子肖父,是不是像官家您啊?” “像朕?”宋仁宗一脸惊讶,“朕小时候可没有这么霸道。”大娘娘对他管教特别严厉,他小时候稍微不听话就会被大娘娘训斥或者惩罚,他可不敢霸道不听话。 “那小人就不知道太子殿下像谁呢。” 宋仁宗忽然想到了张美人,太子这霸道的脾气倒是跟琴儿有些像,不由地发出一声轻笑。 梁寅疑惑地问道:“官家,您笑什么?” 宋仁宗收起笑容:“没笑什么。”他想到张美人对儿子的态度,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梁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心中纠结了一番才开口:“官家,张娘子又派人来请您。” 宋仁宗冷着脸说道:“不去。”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鸣鸾阁派人过来都赶回去。” 梁寅见宋仁宗这么生气,吓得哆嗦了下,连忙跪下来说道:“是,官家。”看来,官家这次真的非常生张美人的气。这都过了好些日子,官家还在生气。这是官家第一次这么生张美人的气。 此时,张茂实已抱着赵旸回到坤宁宫。 曹皇后见儿子哭得满脸都是泪水,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坏了,连忙把儿子抱进怀中。 “旸旸不哭、旸旸不哭、旸旸不哭……” “嬢嬢……”赵旸叫地非常委屈。 见儿子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曹皇后更心疼了:“嬢嬢在,不哭不哭不哭……” “这发生了什么事情?”苗昭容问张茂实,“太子殿下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这……”张茂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福康公主从外面匆匆跑回来,“是爹爹把旸旸弄哭的。” “官家弄哭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福康公主喘着气,把刚才在福宁宫发生的事情跟曹皇后和苗昭容说了说。 曹皇后和苗昭容听了后,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旸旸这么在意喜欢我。”福康公主笑得非常得意,“我没白疼旸旸。” 曹皇后一边伸手给儿子擦眼泪,一边温柔地哄道:“旸旸,福康不会被别人抢走,谁都抢不走。” “真的吗?”赵旸瘪瘪嘴说,“那个人长得不好看,还说喜欢姐姐,爹爹还帮那个人说话。” 别看太子殿下年幼,但是说话一向条理清楚。 “太子殿下,福康永远是你的姐姐,不会有人抢走她的。”见太子殿下这么在意女儿,苗昭容心里很是动容。 “那个人喜欢姐姐……”赵旸一眼就看出来李玮对福康公主图谋不轨。 “李玮是福康和你的表叔,他喜欢福康很正常。”曹皇后见过李玮,虽然长相普通了些,但是性子憨厚老实。 “不正常,我不允许他喜欢姐姐。”赵旸非常霸道地说,“姐姐是我的,我不允许那个人喜欢姐姐。” “好好好,不允许他喜欢。”曹皇后见儿子又要哭,赶紧哄道,“不允许他抢走福康。” 赵旸把脸埋进曹皇后的颈窝里,撒娇地蹭了蹭:“还是嬢嬢好,爹爹不好。” 曹皇后被儿子这句话逗笑了:“爹爹为什么不好?” “爹爹喜欢那个人,还帮那个人说话。”赵旸气呼呼地控诉道,“我不喜欢那个人,爹爹也应该不喜欢那个人。” 听到这么霸气的话,曹皇后失笑道:“你不喜欢表叔,就不允许爹爹喜欢表叔?” “嗯,爹爹是我的,应该听我的,我不喜欢那个人,爹爹怎么能喜欢那个人。”没错,他就是这么霸道无理。“爹爹很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是你爹爹的表弟,你爹爹喜欢没有什么不对。” “就是不对,我不喜欢那个人,爹爹也不能喜欢。”赵旸一张小脸都气鼓了,“爹爹要是喜欢那个人,我就不喜欢爹爹。”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嬢嬢,你要是喜欢那个人,我也不喜欢你。” 曹皇后忍着笑说:“嬢嬢不喜欢那个人。” 赵旸点点头说:“这才是我的好嬢嬢。” 曹皇后没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怎么这么霸道。” 赵旸又看向苗昭容,小表情非常严肃地对她说:“小娘娘也不许喜欢那个人,不然我也不喜欢你了。” 苗昭容赶紧说道:“好好好,我不喜欢那个人。” “小娘娘也是好的。”赵旸这个时候哭完了,但是密长的睫毛上还是挂了泪珠,可怜巴巴地说道,“嬢嬢,我饿了。” “知道饿了。”曹皇后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还哭不哭?” “不哭了。”赵旸软糯糯地说道,“我饿了。” “摆膳。” “是,皇后娘娘。” 或许是因为大哭一场,赵旸饿地厉害,吃了两碗才饱。 曹皇后见他吃多了,就牵着他在坤宁宫的院子里散步消食。散了一会儿步,赵旸就困了。 等赵旸睡着了,宋仁宗就来到了坤宁宫。从曹皇后那里得知儿子生他气的原因,他哭笑不得。 “官家,太子殿下说了,我和皇后娘娘要是喜欢李玮,他就不喜欢我们了。” 宋仁宗被苗昭容这话逗笑了:“他真的这么说?” “可不是么,还说我和皇后娘娘喜欢李玮就不是好嬢嬢和好小娘娘。”苗昭容言道,“太子殿下还说了他不喜欢李玮,您和我们都不能喜欢。” “他不喜欢,还不允许我们喜欢?”宋仁宗没想到儿子如此霸道,“没想到朕的儿子是个小霸王啊。” “我们也没想到。” 宋仁宗看向曹皇后:“朕小时候可没有这么霸道,旸旸像你吧,皇后?” 曹皇后一脸无辜地说道:“官家,臣妾小时候可没有这么霸道。” “那旸旸像谁?” 曹皇后想了想说:“或许像先皇,不是说孙子都像祖父吗?” “还真有可能。”宋仁宗笑骂道,“真是个小霸王。小玮见到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就不喜欢小玮呢?” 福康公主插嘴道:“因为表叔长得不好看。” “福康!”苗昭容厉声地叫道。她知道宋仁宗最在意李家人,听到女儿这么说李玮,怕惹宋仁宗不高兴。 福康公主并不怕苗昭容,还调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旸旸说表叔长得不好看,又不是我说的。” 宋仁宗对苗昭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介意。 “旸旸才一岁多怎么知道人家好不好看?” “爹爹,您可别小看旸旸,别以为旸旸小就什么都不懂,旸旸聪明着呢,他当然知道人家长得好不好看。”福康公主嘟了嘟嘴说,“再说,表叔的确长得不好看。” “小玮的确长相普通,但是你们也不能以貌取人。”宋仁宗言道,“等旸旸长大些,得告诉他这个道理。” “爹爹,您自己都以貌取人,还不让旸旸以貌取人啊。” 宋仁宗一脸惊疑:“朕什么时候以貌取人了啊?” “嬢嬢和姐姐长得都好看。” 这话说得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满脸无奈笑容。 “还有,韩相公他们也长得非常好看。”福康公主毫不客气地揭宋仁宗的短。 被福康公主这么说,宋仁宗一时间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因为福康公主说得对,大宋选官,除了选拔有才之士,也会看容貌。如果容貌太过丑陋,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爹爹,旸旸这是像您。” 宋仁宗手指着福康公主,笑骂道:“你和旸旸还真是好姐弟。” “爹爹,您是吃醋了吧。”福康公主幸灾乐祸道,“爹爹,您下次要是再夸表叔,旸旸会生气的,的,还会不理您。” “旸旸倒是很喜欢舅舅,为什么不喜欢小玮呢?”真是奇了怪了,宋仁宗微微叹气道,“暂时不让旸旸见小玮。”虽然宋仁宗很喜欢李玮这个表弟,但是见儿子不喜欢他,也就不会再让儿子见李玮。 “也不能见我。”福康公主也不喜欢李玮,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如果让旸旸知道我和表叔见面,旸旸一定会哭的。” “这霸道的性子……”虽然宋仁宗脸上是满满的无奈,但是语气里充满纵容,“那你暂时也不要见小玮。” 太好了! 福康公主心里非常欢喜,不过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爹爹,您还是想想怎么哄旸旸吧,旸旸可是很记仇的。” 宋仁宗顿时觉得头疼。儿子不仅性子霸道,也非常记仇,脾气也非常大,想要哄好他,可不容易。 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睡着的儿子,宋仁宗这就回福宁宫了。 福宁宫,御书房里,宋仁宗跟韩琦他们商议完正事,就说起赵旸上午做的霸道事情。 包拯他们听了后,纷纷表示太子殿下霸道些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身为一国储君就该霸道。 范仲淹说的比较直白,说赵旸小小年纪就有真龙的霸气。 对于欧阳修他们对太子的夸奖,宋仁宗心里是非常骄傲的。 “男孩子还是霸道些比较好。”说完,他想到儿子应该已经醒了,但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哄好儿子,就求助于富弼他们,“你们说朕该怎么哄他?” 韩琦走上前说道:“官家,臣今天特意带了些点心给太子殿下,您可以拿点心哄太子殿下。” 自从前段时日,赵旸送给韩琦他们点心后,他们几个人就轮流带点心送给太子殿下。除了点心,他们还会带一些好玩有趣的东西给赵旸。 “真是太好了。”宋仁宗笑道,“你们带来的点心,旸旸很喜欢。”对于韩琦他们送点心给赵旸一事,宋仁宗暂时不反对,毕竟赵旸还很小。 “太子殿下喜欢就好。”韩琦他们带来的点心,有的是特意去汴京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买的,有的是他们夫人亲手做的,或者府里其他人做的。 “你们有心了。” “官家言重了。” 包拯他们见宋仁宗要去哄太子殿下高兴,就非常识相地退下了。等他们离开后,宋仁宗就拎着韩琦送的点心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曹皇后正在教赵旸看地图。 下午的时候,曹皇后整理书籍,从书柜里翻出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是她祖父赠予她的。 目前大宋的地图,肯定跟后世的华夏不一样。现在大宋的版图在后世的华东和华中一带。 赵旸小手在地图上随意指一个地方问曹皇后,曹皇后会告诉他这里是哪里,然后再详细地跟他说这里的一些风土民俗。 随意指了指几个地方后,赵旸就指向西夏和辽。 看到西夏和辽,曹皇后眼底划过一抹黯然,随后才认真地跟赵旸说起西夏和辽。虽然她知道儿子现在听不懂,但是她还是非常详细地跟儿子说西夏和辽的起源和历史。 赵旸趴在桌子上,双手捧着小脸,听得非常认真。 宋仁宗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得曹皇后跟赵旸说大辽的事情,心下有些疑惑,皇后怎么会跟旸旸说大辽的事情? 见宋仁宗来了,曹皇后抱着赵旸向他行礼。 宋仁宗走上前去,扶起曹皇后,准备伸手把儿子抱过来。 赵旸转了个身,把小脸埋进曹皇后的怀里,把屁股对着宋仁宗。 宋仁宗无奈一笑,“强硬”地把儿子从曹皇后的怀里抱了过来。 赵旸立马伸手去推宋仁宗的脸,并在他怀里用力地挣扎起来,嘴里大喊着:“我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旸旸这孩子睡醒后果然还在记仇! 这小心眼儿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爹爹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 赵旸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看着宋仁宗,噘着嘴说道:“爹爹,你不要以为点心就能收买我。” “你还知道收买啊。”这是宋仁宗意想不到的,“点心真的收买不了你吗?” 赵旸奶凶奶凶地说道:“不能!” “那你要怎么要爹爹?”宋仁宗抱着儿子坐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 赵旸非常霸道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人,爹爹也不许喜欢那个人,不然我不要爹爹。” 宋仁宗故意装不懂问道:“那个人是谁?” 赵旸想了想说:“李玮,我不喜欢李玮,爹爹你也不能喜欢李玮!” 宋仁宗没想到儿子还记得李玮的名字,“旸旸,你为什么不喜欢李玮?” “他不好看,还要抢我姐姐,我不喜欢他。”赵旸说着,就伸出手去揪宋仁宗的胡子,凶巴巴地说道,“爹爹,你是我爹爹,我不喜欢李玮,你也不能喜欢李玮,不然我不喜欢你了。” 宋仁宗被儿子抓胡子抓的生疼,连忙哄道:“好好好,爹爹也不喜欢李玮,这样可以了吗?” 赵旸刚准备说“可以”,但是想到等福康公主长大,宋仁宗恐怕还是会让福康公主嫁给李玮。他得想个办法让宋仁宗保证。 他脑子转了下,瞬间想到一个好主意。 “爹爹,你要保证。” “爹爹保证。” “这样保证不行。”赵旸看向曹皇后,“嬢嬢,你帮我写字,我要让爹爹签字画押保证。” 他这话一说,宋仁宗和曹皇后都惊了。他们没想到儿子还知道“签字画押”,他们可没有教他这个。 “旸旸,你还知道签字画押啊。”宋仁宗打趣道,“你知道签字画押是什么意思吗?” “姐姐说过就是拉勾,爹爹你要签字画押向我保证。”赵旸又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骗我。” “爹爹签字画押,你就要爹爹?” 赵旸用力地点点头:“嗯。” “好,爹爹签字画押。”宋仁宗见儿子知道签字画押,就索性陪他玩。 曹皇后拿来纸和笔,笑着问儿子:“旸旸,你想让嬢嬢给你写什么?” “就写不允许爹爹喜欢李玮,不允许李玮喜欢姐姐,不允许李玮抢走姐姐。” “好,嬢嬢这就帮你写。”曹皇后特意用楷体帮赵旸写。 赵旸看了看,见曹皇后没有忽悠他,心里就放心了。 “爹爹,你要签字画押。” “好,爹爹这就签字画押。”宋仁宗从曹皇后手里接过毛笔,在曹皇后写好的“契约”书上写下他的名字。“可以了吗?” “嬢嬢,爹爹写的是他的名字么,没有骗我吗?” 这个小机灵鬼还找皇后验证。 曹皇后笑着说:“官家没有骗你,写的是名字。” “对了,姐姐说还要按手印,爹爹你也要按手印。” 宋仁宗无奈道:“福康平时都跟你说了什么,怎么会跟你说起签字画押。” “爹爹,你要按手印。” “行,爹爹按。” 曹皇后取来印泥,递给宋仁宗。 宋仁宗又在刚才的“契约”书上,按下他的大拇指印。 “这下可以了吗?” 赵旸满意地点了下头:“可以了。”有了这个保证书,以后看宋仁宗怎么把福康公主嫁给李玮。“嬢嬢,你帮我保管,千万不要让爹爹偷走了。” 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气笑了,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小坏蛋。” 曹皇后收下这份“契约”书,“好,嬢嬢帮你好好保管。” “爹爹签字画押了,你还要爹爹吗?”没想到他第一次签字画押是被儿子逼的。 “要。”赵旸送给宋仁宗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最喜欢爹爹了。” 被小马屁精逗笑了,宋仁宗又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以后不许说不要爹爹。”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小表情非常认真:“我要爹爹。” “小坏蛋。“宋仁宗满脸慈爱地问道,“还吃不吃点心?” “吃,当然吃!” “是韩琦送给你的点心。” 赵旸双眼亮晶晶地说道:“韩韩送的点心好吃。爹爹,嬢嬢,我们一起吃。“ “好,我们一起吃。” 宋仁宗想到他刚刚来的时候,曹皇后跟赵旸说大辽的事情,好奇地问道:“皇后,你刚才在跟旸旸说什么?” 曹皇后刚准备开口,就被儿子打断了。赵旸抢先答道:“嬢嬢在跟我说故事。” “臣妾今天整理书籍的时候找到一张地图……”曹皇后简单地跟宋仁宗说了下她刚才跟赵旸说的事情。 “爹爹,嬢嬢刚才说很多地方原本是我们大宋的,但是被坏人抢走了,那我们为什么不抢回来?”赵旸说的是幽云十六州。收复幽云十六州,一直以来是宋朝皇帝的夙愿,但是从赵匡胤到宋仁宗,并没有把幽云十六州收复回来。哪怕后来的南宋也没有做到。 这个问题问得宋仁宗噎住了,他也想把幽云十六州抢回来,但是大宋目前没有这个能力。 “爹爹暂时没有能力去抢回来。”说完,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气,“你太爷爷一直想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复回来。” 赵旸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非常霸气地说道:“爹爹,你抢不回来,那我去抢回来。”等他长大了,一定要从辽夏手里把幽云十六州抢回来。 儿子这句话让宋仁宗和曹皇后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坏人抢了我们的东西,那一定要抢回来的。”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手臂,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爹爹,我帮你抢回来。” “好!”见儿子有如此远大的志向,身为父亲的宋仁宗非常欣慰,“爹爹没有做到的事情,希望你能做到。” 赵旸小脸上是满满的自信:“爹爹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抢回来。”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满脸的骄傲:“好,爹爹等你抢回来!”虽然宋仁宗知道抢回幽云十六州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见儿子这么有志气,他心里很是宽慰。“皇后,你把旸旸教导地很好。”或许因为旸旸体内留着曹家的血脉,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官家,臣妾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跟旸旸说了下这些地方的历史渊源。”曹皇后目光慈爱地看着儿子,“臣妾没想到旸旸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臣妾的祖父和父亲,还有叔父他们一直都希望能收复幽云十六州。”收复幽云十六州,不仅是赵家的夙愿,也是不少武将的心愿,曹家就是。 “唉,朕是没有能力收复幽云十六州。”宋仁宗忽然想到儿子在抓周礼抓到的小木剑,轻笑道,“或许旸旸可以。” “希望旸旸可以。”收复幽云十六州谈何容易。 一旁乖巧吃点心的赵旸听到宋仁宗和曹皇后之间的谈话,在心里说道,不管有多难,他一定会收复幽云十六州! 吃完点心,宋仁宗没有急着离开坤宁宫,而是替代曹皇后,继续跟赵旸说西夏和大辽的事情。 此时,鸣鸾阁里,张美人急了。 这段时日,她一直派人去请宋仁宗,但是宋仁宗却迟迟不来鸣鸾阁。 “我晚上亲自去福宁宫见官家。” “娘子,您还病着,怎么能去福宁宫?”橘白劝说道,“娘子,您还是先养好身子,之后再去找官家。” 张美人紧皱着眉头,神色很是担忧焦急。 “我怕等我养好身子,官家就彻底忘了我。” “不会的,官家就是再跟您置气,怎么可能忘了您。”橘白继续劝道,“您现在病着去找官家,会把病气过给官家的。” “你说得对,我不能把病气过给官家。”张美人有些气自己身子不好,“橘白,晚上你亲自去福宁宫。” “是,娘子。”橘白上前扶张美人躺了下来,“娘子,您还说先好好休息吧。” 张美人轻点了下头,但是心里还是非常慌。这次官家这么生气,让她有些怕了。 第24章 昨日夜里忽然下起了雨, 天气又变冷了不少,曹皇后怕冻着赵旸,就没有让他出去玩。好在曹家和韩琦他们经常带一些新鲜玩意儿给赵旸玩, 不然他在坤宁宫里呆不住。 用完早膳, 喝完羊乳,赵旸就坐在榻上玩起九连环。曹皇后和苗昭容坐在一旁绣花、做围脖。 苗昭容一边绣花,一边跟曹皇后聊天:“娘娘, 官家一直不见张美人,你说张美人是不是要失宠了?”前段时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官家不仅不去鸣鸾阁见张美人,就连张美人派人去请也不去,甚至张美人自己去福宁宫见官家, 官家也拒之不见。这段时间, 宫里都在传张美人失宠了。 “不会。”曹皇后语气淡漠地说,“官家只是一时生张美人的气。” “娘娘,不止一时吧, 这都一两个月了。”苗昭容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官家什么时候这么久不见张美人?”官家一直把张美人当眼珠子疼, 这次居然一两个月都不见张美人, 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 “张美人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官家,这才让官家这么久不见她。”曹皇后语气淡淡,“等官家气消了, 自然会见她。” “她做了什么事情惹官家这么生气?”见官家这么生张美人的气,苗昭容心里觉得特别痛快, “官家以往跟张美人生气也就气几天, 第一次见官家生这么久的气。” 曹皇后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 不过不用跟苗昭容说。 “她的事情,你我不用管。” “我看她被官家嫌弃,我心里高兴。”苗昭容一直不喜欢张美人,现在终于见她被官家拒之门外,她这心里非常畅快。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苗昭容的额头,无奈又好笑地说道:“你啊。” “娘娘,我心里就是高兴。” “她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你,你又何必在意她。”别看张美人宠冠六宫,但是曹皇后从来没有把张美人放在眼里。 “我就是看不惯她仗着官家宠她就目中无人,不把娘娘你放在眼里。”张美人不把她放在眼里,苗昭容并不生气,她气的是张美人竟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最气的是张美人数次对皇后娘娘无礼,官家却不责怪张美人。官家自己明明是个懂礼又知礼的人,可是却偏偏纵容张美人无礼,真不知道张美人给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曹皇后伸手握住苗昭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 苗昭容伸手握住曹皇后的手,“娘娘,我就是替您委屈。” “我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曹皇后对苗昭容温柔地笑了笑,“我身边有你、有福康,还有旸旸,我很幸福,很满足。” “娘娘,我和福康,还有太子殿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曹皇后用力地握住苗昭容的手,“好。” 此时,鸣鸾阁里,张美人问道:“官家下朝去坤宁宫了吗?” 橘白答道:“官家还没有下朝,不过应该快了。”说完,她问道,“娘子,我们要去坤宁宫吗?” 张美人想了想说:“走,去坤宁宫。”说完,她理了理仪容,“我也好久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天气不错,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是,娘子。” 张美人走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忽然自嘲地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要去坤宁宫才能见到官家。”这一两个月,不管她怎么求见官家,官家就是不见她。如今,宫中传她失宠,她听了后又是愤怒又是慌乱。 官家第一次对她这么生气,这让她真的怕了,怕官家真的不喜欢她,不要她了。她已经一两个月没有见到管家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今天,她必须见到官家。 为了能见到宋仁宗,张美人不惜去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为的就是能在坤宁宫见到宋仁宗。 宋仁宗每天下了朝后,就会去坤宁宫看望太子殿下,所以想要见到宋仁宗,去坤宁宫一定能见到。 “娘子,按理说您应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橘白小心翼翼地劝道,“之前,您生病,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药材,娘子您理应去道谢。” “你倒是会给我找借口。”换做以前,张美人是绝对不会来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这么说,我心里好受点。” “娘子,只要见到官家,官家一定不会再生您的气。” “希望如此。” 一刻后,张美人带着橘白来到坤宁宫。 守在坤宁宫门口的内侍见张美人来了,一个个非常吃惊,就跟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橘白走上前说张娘子是特意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麻烦通报一声。坤宁宫门口的内侍再次被惊到了,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都在想张美人在发什么疯。 张美人见坤宁宫的内侍一副惊呆的神色,不悦地蹙起眉头来:“怎么,我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 坤宁宫的内侍连忙回过神来:“小人这就去禀报。” 春玉听到门口的内侍说张美人来请安,也是一脸震惊。愣了一会儿,才急匆匆进正殿禀告:“娘娘,张美人来给您请安,此时正站在门口。” “什么,她来请安?”苗昭容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曹皇后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神色平静地对春玉说道:“让她进来。” “是。” 苗昭容难以置信地问道:“她怎么会来请安?” 一旁的赵旸在心里说道,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来坤宁宫请安,当然是为了见宋仁宗。 曹皇后语气冷漠地说道:“她不是来给我请安,而是为了见官家。” 苗昭容一听,就立马明白张美人的目的。 “娘娘,您不要见她。” “今日不见她,明日她还会来请安,直到见到官家为止。” “她一向心高气傲,您今天不见她,她明日定不会再来。” “不会,这一两个月,她没有见到官家,慌了。”曹皇后说道,“不然她不会来坤宁宫给我请安。”说完,她对春玉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 没一会儿,春玉带着张美人进了正殿。 张美人看到曹皇后和苗昭容,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后才规规矩矩地给曹皇后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苗昭容见到张美人没有好脸色,语气嘲讽地说道:“张美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坤宁宫请安?” 张美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苗昭容,没有搭理她的话。而是看向曹皇后说道:“前段时日,臣妾生病,皇后娘娘派人送来药材,臣妾今日是来向皇后娘娘道谢。”其实,曹皇后送给张美人的药材,她并没有服用。 她站起身,再次向曹皇后行了个礼。 曹皇后对张美人抬了抬手,“不用客气。” “张美人,你前些日子就病好了,怎么拖到今日才来向皇后娘娘道谢?”别看苗昭容平时温温柔柔,但是她要怼起人来,嘴皮子功夫一点都不温柔,反而非常犀利。“我看你今天来坤宁宫不是为了感谢皇后娘娘,而是为了等官家。” 被苗昭容这么不客气地揭穿,张美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你……” “这一两个月,官家没有见你,你就来坤宁宫,眼巴巴地等官家。”苗昭容毫不客气地讥讽张美人,“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张美人,她猛地站起身对苗昭容吼道:“苗穗儿,你竟敢羞辱我!” 苗昭容也站起身来,怒视着张美人,沉声斥责张美人道:“我是昭容,而你不过是个美人,你竟敢胆大地直呼我的名字,放肆!” 张美人脸色原本有些苍白,这下被苗昭容气地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 “张美人,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一旁的曹皇后和赵旸都面露吃惊地看向苗昭容,他们没想到一向温顺贤淑的苗昭容,竟然会说出“不要脸”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平日里的苗昭容,从来不会说重话。 张美人气的走上前来,对苗昭容扬起手来,准备打苗昭容,却被苗昭容一把推开。 刚刚大病初愈的张美人,哪里是苗昭容的对手,被苗昭容一把推得很远,幸好橘白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会跌倒在地。 “张美人,你区区一个美人竟敢动手打我,你真是太嚣张跋扈了。” “苗穗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张美人听到了,登时变了脸色,双眼噙着泪,模样变得楚楚可怜。 看到张美人变脸,苗昭容知道她是仗着宋仁宗来了,所以才会扮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宋仁宗走进来,一看张美人在坤宁宫,先是疑惑了下,随后微微拧起眉头。 曹皇后走到苗昭容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随即带着她一起向宋仁宗行礼:“见过官家。” 张美人梨花带雨,又楚楚可怜地向宋仁宗行礼:“见过官家。” “见过爹爹。”赵旸乖乖巧巧地向宋仁宗行礼。 张美人见宋仁宗朝她走来,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可是很快,她嘴角边的笑容僵住。 宋仁宗直接从张美人的身边走过,走到赵旸的面前,弯|下|腰把儿子抱了起来,对曹皇后她们说道:“都起来吧。” “谢官家。” 张美人站起身,红着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宋仁宗:“官家。” 看到张美人这幅样子,苗昭容心里充满气愤,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她的手被曹皇后拉了下。 曹皇后对苗昭容微微摇了下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宋仁宗跟她说话,张美人眼里划过一抹亮光,不过她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却非常委屈。 “我来见官家。”在宋仁宗的面前,张美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她要是说来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宋仁宗是不会相信的,索性就直接说她是特意来见宋仁宗。“我好久没有见到官家了。” 一旁的苗昭容听了,气得在心里大骂张美人无耻。 宋仁宗淡漠地看了一样张美人,冷声道:“朕不想见你,退下吧。”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霹地张美人摇摇坠坠。 “娘子。”橘白惊叫一声,急忙地伸手去扶住跌倒的张美人,“娘子!娘子!娘子!” 宋仁宗见张美人晕了过去,猛地站起身走了过去,从橘白手里抱过张美人:“琴儿!琴儿!琴儿!” 曹皇后冷眼看着昏过去的张美人和一脸紧张担心的宋仁宗,对候在一旁的春玉说道:“去请太医。” “是,娘娘。” 宋仁宗抱着张美人去了隔壁的偏殿,随后就握着张美人的手坐在床边。 曹皇后抱着赵旸,跟苗昭容一起站在一旁。 很快,王太医过来了,正准备给宋仁宗他们行礼,却被宋仁宗挥手打断,让他赶快给张美人诊脉。 王太医仔细地给张美人把了把脉,随后说道:张美人是因为心中太过悲痛才晕倒的,休息一会儿就能醒。他还说张美人原本身子就弱,切不能再大喜大悲。 宋仁宗吩咐王太医再调整药方,好好地调理张美人的身子,让她的身子赶快彻底地好起来。 王太医领命后,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宋仁宗知道张美人不喜欢坤宁宫,不等她醒来,就抱着她回了鸣鸾阁。走之前,他并没有忘记赵旸,说下午再来陪他玩。 等宋仁宗离开后,苗昭容再也忍不住说道:“张美人明明装晕,官家居然相信她。” 曹皇后见苗昭容一脸愤怒不甘,无奈又好笑地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又何必生气。” “我就是气不过。”苗昭容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就气得慌,“她惯会装可怜,刚刚明明是故意装晕,官家不仅相信,还非常担心,可见官家心里还是很在乎她。”她原本以为张美人失宠了,没想到并没有。 曹皇后内心毫无波澜,语气淡漠地说道:“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张美人到底跟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苗昭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曹皇后打断,“穗儿,不要再说了。” 苗昭容知道曹皇后是为了她好,点点头说:“娘娘,我不说了。” 曹皇后很是无奈地说道:“我一直跟你说,让你不要在意她的事情,你为何总是在乎她的事情?” “娘娘,我就是看不惯。” “跟她置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曹皇后低头见儿子一脸懵懂无辜地看着她们,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儿子的额头,“旸旸,饿不饿,想不想要吃点心?” “想。”赵旸在心里感叹道,苗昭容之所以看不惯张美人,并不是因为吃醋嫉妒,而是为曹皇后抱不平,但是曹皇后自己却完全不在意。 在他看来,曹皇后并没有把宋仁宗当做丈夫,而是把宋仁宗当做上司,把自己当做宋仁宗的臣子,所以不管宋仁宗再怎么宠爱张美人,曹皇后都不会在意。 “那我们去吃点心。”曹皇后抱着儿子,温柔地笑道,“还有肉脯。”如今,赵旸又长了几颗牙,曹皇后开始给他吃肉脯。 赵旸立马欢呼:“好,我要吃肉脯。” “太子殿下,小娘娘给你做了酥酪,想不想吃?” 赵旸举起小手说道:“想吃,我要吃。” 曹皇后和苗昭容都喜欢做一些小食,不过曹皇后的手艺没有苗昭容好,但是她做的肉脯和蜜饯却是一绝。 赵旸坐在榻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 曹皇后和苗昭容并没有吃,而是说起其他的事情。至于刚才张美人昏倒一事,她们两个人再也没提一句。 “我想孵一些小鸡和小鸭。”平日里,曹皇后处理后宫事务,还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种稻谷、养蚕。 天气越来越冷,曹皇后暂时种不了稻谷,也养不了蚕,只能找其他的事情做。她想了想,决定亲自孵养出些小鸡和小鸭来。 “娘娘,您打算怎么孵啊?”苗昭容问道。 “我打算……”曹皇后这几天看了些有关孵蛋的杂记,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苗昭容听得非常认真,听完后一脸跃跃欲试地说道:“娘娘,我跟你一起孵。”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开始吧。” “好好好。” 曹皇后的效率非常快,没一会儿就让春玉找来了鸡蛋。 赵旸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曹皇后找来一个大箱子和一个小箱子。她在小箱子里铺满了软布,又在软布下面放了一个汤婆子,接着把鸡蛋放在软布上,随后把小箱子放进大箱子,最后合上大箱子。 “娘娘,这样可以了吗?” “这样当然不行,每隔一个时辰翻一次蛋。”曹皇后也是在书上看到民间的孵蛋办法,但是行不行,她并不清楚。 “嬢嬢,你们在做什么,煮鸡蛋吗?”赵旸一脸好奇地问道。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温声道:“嬢嬢不是在煮鸡蛋,而是在孵小鸡。” “孵小鸡?” 曹皇后认真地跟儿子说了说什么叫孵小鸡。每次不管儿子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会非常认真又详细地讲解,没有半点敷衍,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她知道儿子聪明,只要跟他说过的事情,他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是都会记得。 赵旸一脸恍然地点点头,随后笑嘻嘻地说道:“嬢嬢,你孵了小鸡,可不可以给我玩啊?” “玩?”这个要求,让曹皇后微微讶异了下。 “不能玩吗?” “太子殿下,鸡是吃的,不是玩具。”苗昭容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娘娘,太子殿下还没有见过小鸡。” “可不是么。”曹皇后笑着说道,“我们再孵几只小鸭和小鹅给旸旸玩。” “我要玩,谢谢嬢嬢。”赵旸想要一只大白鹅,可以指使大白鹅叨人。 与此同时,鸣鸾阁里的张美人醒了过来。她一醒来就满眼含泪,可怜委屈地看着宋仁宗:“官家,你不要琴儿了吗?” “我没有不要你。” “你不见我,还让我退下去。”张美人的表情委屈极了。 看到张美人这副委屈可怜的表情,宋仁宗很是心疼,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柔和:“我是在生你的气。” 张美人伸手抓住宋仁宗的手,楚楚可怜地哀求道:“官家,琴儿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不理琴儿。” 宋仁宗早就心软了。在坤宁宫见到张美人那一刻就心软,之所以说不想见她,是怕自己心软,结果见张美人晕倒,立马就什么都不顾了。 “琴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后,但是你不能因为不喜皇后,就不喜太子。” “官家,我……” 宋仁宗抬手打断张美人的话,他继续说道:“太子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大宋的储君。” “官家,我知道错了。”张美人乖乖地认错,“我就是嫉妒官家你太在意太子,所以才会对太子无礼。” “太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是大宋的储君,我当然在意他。”宋仁宗微微叹息一声,“这些年来,朕一直没有皇子,大臣们就催朕去宗室抱养一个皇子,当做太子培养。朕不愿意,现在有了旸旸,朕就不用被大臣们催,也不会被人说朕无德。” 张美人挣扎地要坐起身,宋仁宗连忙伸手扶她坐了起来。 “官家,我真的知道错了。”张美人双手紧紧握住宋仁宗的右手,向宋仁宗保证道,“官家,我以后绝不会再对太子无礼。” 宋仁宗张了张嘴,想要让张美人保证,也不会对太子做任何事情,但是看到张美人这副真挚认错的表情,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伸手轻柔地擦了擦张美人脸上的泪水,“琴儿,我不求你喜欢旸旸,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旸旸当做大宋的储君看待,可以吗?” 张美人见宋仁宗眼神锐利,语气严肃,就明白宋仁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警告她,不要对太子做不该做的事情。 “官家,我明白!”如果她对太子做了什么事情,官家绝不会轻饶她。 宋仁宗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美人,随后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你快点把身子养好,以后给朕生一个皇子。” 这句话瞬间抚平了张美人心里的不满。她就知道官家想要她生下皇子。只要她生下皇子,官家一定会非常宠爱,到时候曹伊的儿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好,我会尽快养好身子,早日为官家生下一个皇子。” “我相信琴儿以后一定能给我生下一个皇子。”宋仁宗这话是在安抚张美人,给她一个希望。 “官家,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久不理我,你知道这段时日我是怎么度过的么……” 接下来,宋仁宗和张美人抱在一起,互相诉说这段时日对彼此的思念。 宋仁宗在鸣鸾阁一直待到下午张美人睡下才离开。离开的时候,他满面春风。等他回到福宁宫,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张美人,有首饰珠宝、有绫罗绸缎、有珍贵药材。 见张美人又恢复了宠爱,后宫的娘子们非常失望。 对于张美人复宠一事,曹皇后一点也不意外。她深知要让宋仁宗彻底嫌弃张美人,除非张美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几日,曹皇后和苗昭容都没有心思去管张美人复宠一事。她们正忙着孵小鸡、小鸭、小鹅。 赵旸和福康公主也非常关注孵小鸡一事。他们两个有事没事都会守在箱子前,把耳朵贴在大箱子上,听有没有孵出小鸡。 宋仁宗得知曹皇后她们在孵小鸡,也非常关心。每天来坤宁宫看望儿子的时候,都会询问孵小鸡孵地怎么样呢。 曹皇后她们孵了七日,并没有孵出一只小鸡,或者小鸭、小鹅。不过,她们并没有气馁,继续孵小鸡。 赵旸见曹皇后她们迟迟没有孵出小鸡,心里有些着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蛋放在被窝里。在他压碎了好几个蛋后,终于孵出一只小鹅。 汴京进入了寒冬。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风吹在脸上犹如冰刀刮脸。 这几日,因为天气太冷,宫里不少内侍和宫女都被冻病了。曹皇后担心赵旸也会被冻病,这段时日不让他出门,在坤宁宫里教他兵法。 自从上次赵旸说他要帮宋仁宗抢回幽云十六州,曹皇后就开始跟他说一些有关兵法的故事。 曹皇后出生曹家,虽然她是女儿身,但是她从小就哥哥们一起学习兵法和武功。其实,她的兵法和武功都在她几位兄长之上。曹彬,也就是她的祖父一直都说她可惜了。如果她是男儿身,一定会是一名很好将军。 一直以来,曹皇后也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她也想上战场杀敌,为国效力,可惜她是女儿身,不能上战场。如今,她有了儿子,或许儿子能圆了她当将军的梦。 虽然知道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曹皇后还是希望赵旸长大后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哪怕不能全部收复回来,收回来一些也是好的。所以,她决定教他兵法,把她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他。 曹皇后以讲故事的方式教赵旸兵法。她讲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赵旸听得津津有味。或许,因为他体内有曹家血脉的关系,他发现自己很轻松地就听懂这些故事里蕴含的兵法。 福康公主跟赵旸一起听曹皇后说兵法故事。福康公主只能听懂表面的故事,而赵旸能听懂故事背后的兵法,这让曹皇后十分惊喜。她觉得儿子在兵法上有天分,决定更加精心地教导儿子兵法。 此时,曹皇后正在给赵旸说《孙膑兵法》。 赵旸怀里抱着大白,就是他之前孵出的小鹅。不过,小鹅已经长大了不少。大白非常乖巧听话,日日跟在赵旸的身边,和赵旸形影不离。 苗昭容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听曹皇后给太子殿下说故事。 今天,曹皇后给赵旸说《孙膑兵法》里的“八阵”。她结合历史上的故事,详细地跟赵旸说“八阵”。 等说完故事,曹皇后就故意给赵旸出题,考考赵旸有没有听懂刚才的故事。 苗昭容听了曹皇后出的题觉得难,她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但是赵旸却很快就答了出来。 听完故事,又答完题,赵旸抱着大白从榻上爬了下去。 “嬢嬢,我现在能出去玩了吗?” “外面冷,你就在坤宁宫的院子里玩,不要去别的地方。” “啊?”赵旸撅起小嘴巴,可怜巴巴地说道,“嬢嬢,我很久没出去玩了,我想出去玩。”自从天冷后,他就天天在坤宁宫。一开始,他觉得没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再说,他穿的很暖和,应该不会被冻到。 “外面冷,嬢嬢怕你被冻着。”曹皇后也知道日日把儿子拘在坤宁宫不太好,但是这也没办法。 “嬢嬢,我不冷。”赵旸走到曹皇后的身边,朝她伸出小手,“嬢嬢,你摸摸看,我的手不冷。”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手,软软的暖暖的,“很暖和。” 赵旸伸手扯了扯曹皇后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软萌萌地对她撒娇:“嬢嬢,外面有太阳,我要出去晒太阳,你就让我出去吧。” 站在赵旸脚边的大白扬起脖子,对着曹皇后叫了两声,好像也在说它也要出去玩。 “嬢嬢,你见大白也想出去玩,你就让我和大白一起出去晒太阳吧。”赵旸双手抱着曹皇后的腿,仰着小脸对他嬢嬢笑地非常谄媚,“嬢嬢,你就答应我吧。” “好,嬢嬢答应你。”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故作严肃地叮嘱道,“如果觉得冷就回来,知不知道?” 赵旸满脸欢喜地点头:“知道,冷了,我就回来。”他又不是傻子,冷了还在外面玩,一定会冻病。他这条小命金贵着,他可不想没活到四岁就夭折。 曹皇后轻轻地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笑着说:“出去玩吧。” “谢谢嬢嬢,那我出去玩了。”赵旸说完,就抱起大白,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元松和元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嬢嬢,外面这么冷,您怎么就答应了太子殿下?”苗昭容担心赵旸出去玩会被冻着。 “再不让他出去玩,他就要闹了。”曹皇后很了解她的儿子,“这段时间,一直把他拘在坤宁宫,不让他出去玩,早就把他憋坏了。再说,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暖和了不少,让他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您就不怕太子殿下冻着啊。” “怕也没用。”曹皇后笑道,“男孩子不能娇养,得糙着养,让他出去走走、冻冻,说不定没事。” “娘娘,还是小心些吧。”天冷,别说小孩子容易受风寒,就是大人也容易被冻病。大人冻病发热,有时候都会挺不过去,更何况小孩子。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虽然曹皇后主张对儿子糙着养,但是并不代表她胡乱养。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苗昭容心里就安心了一半。 赵旸走出坤宁宫,就把怀中的大白放了下来。 “元松,带我去梅园,我要去摘梅花。” “太子殿下,您摘梅花要送给官家吗?” 赵旸点点头:“还有韩韩他们,你们待会帮我多摘一些梅花。” “是,太子殿下。”元松说道,“太子殿下这边走。” 赵旸头上戴着虎头帽,系着狐皮围脖,戴着兔皮做的手筒,整个人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他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地慢悠悠地走着。大白跟在他的脚边,摇摇晃晃地走着。 离坤宁宫不远,有一片梅园,这是曹皇后入宫后,让人特意种的。 到了梅园,元松和元柏帮赵旸折了十几枝梅花。 赵旸先让元柏送几枝梅花回坤宁宫,剩下的梅花,他要送给爹爹和范范他们。 福宁宫里,宋仁宗正在听司马光汇报这他在外地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做。 前几日,司马光从外地调回汴京。 张茂实跟梁寅边守在福宁宫门口,边晒太阳。忽然,听到几声鹅叫声,张茂实他们顿时眼前一亮,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来。 “太子殿下?”张茂实面露吃惊,这么冷的天,太子殿下怎么会来福宁宫? “先生,是太子殿下。” 张茂实赶紧走了上去,给赵旸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赵旸说道,“我来找爹爹,爹爹是不是在忙?”今天爹爹一直没去坤宁宫看望他,看来又被大臣拖住了。 “官家正在听司马相公汇报。” “司马相公?”赵旸疑惑地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司马相公是谁?”司马光吗? “是司马光相公,前几日被调回汴京。” 果真是司马光啊。 又一个大佬啊。 提到司马光,率先想到的就是司马光砸缸,然后就是《资治通鉴》。 “那爹爹他们要说多久?”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张茂实想了想说,“以司马相公的性子,怕是要和官家谈论很长时间,太子殿下不如您先去御书院吧,韩相公他们许久没有见到您,很是想念您。” “好吧,那我先去找韩韩他们玩。”赵旸朝张茂实摆了摆手,就带着大白和元松去御书院。 他去过御书院好几次,早就熟门熟路,不需要张茂实带路。 御书院里,韩琦他们刚刚忙完,正在讨论诗词歌赋。这些大佬们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互相切磋诗词歌赋。 前段时间,苏舜钦从外地调回来。他在外地的时候,写了不少诗词和文章。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想和欧阳修他们讨论。 赵旸走到御书院的门口,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扒在门口,偷偷地往里看。他发现多了一个人,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人是谁啊?是哪位大佬啊? 赵旸眼珠子转了转,小脸上露出狡黠地笑容。他转过身对元松,小声地说道:“你先在门口等我,不要出声。” 元松压低声音说道:“是,太子殿下。” 赵旸准备跨进御书院,结果因为衣服穿得太多太厚,他的小腿只能抬起一点点,根本跨不过御书院的门槛,这就尴尬了。 元松很有眼力见儿,不用赵旸吩咐,走上前伸手抱起他,随后又把他轻轻地放了下来。 赵旸进了御书院,但是大白没有进去。大白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小翅膀,拼命地往门槛上蹦,结果无论它怎么蹦都蹦不上去。 看了一会儿大白的笑话,赵旸这才伸手把它抱了起来。 “大白,不许叫。” 大白用它的嘴巴轻轻地叨了下赵旸的脸,像是在说“它知道了”。 赵旸低头亲了亲大白的脑袋,抱着它悄默默地往里面走。他以为自己鬼鬼祟祟,就不会被范仲淹他们发现,结果他刚走几步就被发现了。 富弼率先赵旸,先是惊呼一声“太子殿下”,随后赶紧向赵旸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本想吓一吓韩琦他们,没想到被发现了,真是可惜。 “都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赵旸怀里抱着大白,仰着小脑袋看着韩琦他们,笑眯眯地问道:“韩韩,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韩琦走上前一步说道:“臣等很是想念太子殿下。” 赵旸闻言,非常满意地点了下头,旋即笑嘻嘻对韩琦他们说:“我也想你们,所以我来看你们了。” 这话说得韩琦他们很是感动。 还是包拯心细,赶紧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您冷不冷?” 他这一问,韩琦他们纷纷关切地看向赵旸。 “我不冷,一点都不冷。”赵旸歪着小脑袋,软糯糯地说道,“嬢嬢给我穿了很多衣服。”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球。 见太子殿下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热的。 “太子殿下,您真不冷吗?”这几日,天气非常寒冷,他们出门的时候都会被冻的打哆嗦,更何况年幼的太子殿下。 “包包,你蹲下来。” 包拯依言,在赵旸的面前蹲了下来。 赵旸放下怀里的大白,取下护手手筒,旋即抬起一双小胖手轻轻拍在包拯的脸上。 “包包,我的手很暖和,对不对?” “对,太子殿下的手很暖和。” “包包,你的脸好冰啊,你是不是冷啊?”赵旸说完,一双小手揉了揉包拯的脸,“我给你暖暖。” “谢太子殿下。”包拯蹲在赵旸的身边,仰着脸,任由赵旸一双小手在他脸上揉来揉去。 一旁的范仲淹他们十分羡慕地看着包拯。 赵旸把包拯的脸揉搓暖和后,又让他伸出双手。 “包包,你是不是衣服穿少了,你的手也好冰啊。”说完,他一边低头对包拯的手吹热气,一边用力搓包拯的双手。 别看包拯平时在朝堂上怼大臣怼地非常不客气,有时候他还会怼宋仁宗,但是他是一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人。 现在见太子殿下为他搓手取暖,他的双眼悄悄红了。 赵旸认认真真地给包拯搓手,搓了一会儿终于把包拯的手搓暖和了。 “好了,现在暖和了。” 包拯不想让太子殿下看到他失态,立马低下头说道:“谢太子殿下。” 赵旸抬手拍了拍包拯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包包,你是大人,天冷了要多穿衣服。” “是,太子殿下,臣一定会多穿衣服。” 赵旸抬头看向韩琦他们,绷着小脸非常严肃地对他们说道:“韩韩,你们也要把手伸出来,我要检查你们冷不冷。” “是,太子殿下。”欧阳修他们非常乖巧地伸出双手,等待被太子殿下检查。 第25章 给包拯搓完手, 赵旸接下来给范仲淹搓手。 “范范,你的手好大啊。”赵旸把他的小手放在范仲淹的手心里比划了下,发现他的手比范仲淹的手小很多。 范仲淹张开手轻轻把太子殿下的小手包在他的手心里, “等太子殿下长大,您的手也会像臣的手一般大。” 赵旸歪着小脑袋, 可可爱爱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长大?” “十几年后,太子殿下就长大了。”也不知道长大后的太子殿下会是什么样的风采。 “十几年后啊,那还早着。”赵旸说完就给范仲淹搓了搓手, “范范,你和包包的手一样。” “一样?”范仲淹和包拯都面露疑惑,“太子殿下, 臣的手和希仁的手哪里一样?” “一样大,还有你们的手都好硬。”赵旸戳了戳范仲淹手指上的茧, “你们的手还不好看。”范仲淹和包拯的手布满了茧子,还有很多伤痕。他们两人小时候家境不好, 从小就帮家里忙,所以他们的手非常粗糙。“为什么你们的手这么硬,爹爹的手就不硬?”宋仁宗从小养尊处优, 没有干过粗活, 他的手除了写字造成的茧子,并没有其他的茧子, 他的手自然要比包拯他们的手软和。 这个问题问住了范仲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官家养尊处优吧。 包拯说道:“太子殿下,臣和希文从小就帮家里做活, 所以手上长满了茧子。” “帮家里做活, 做什么活?”赵旸一边帮范仲淹搓手, 一边好奇地问道。 见太子殿下想知道,包拯在心里考量了一番,决定挑选一些事情说给太子殿下听,让太子殿下知道普通老百姓的不易。 “帮家里除草,下田插秧,上山砍柴……”包拯小时候家里贫寒,他哥嫂为了能让他读书,吃了不少苦。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 包拯就跟太子殿下说了些他小时候做过的活,赵旸听得非常认真,但是并没有忘记给范仲淹搓手。搓了一会儿手,范仲淹的手终于暖和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韩琦。 韩琦的手要比范仲淹他们的手“嫩”一些,手上并没有那么多茧子。 搓手暖手,韩琦只记得在小时候被爹娘这么对待过。长大后,手冷了,就自己对着一双手吹热气,自己搓手取暖。现在,被太子殿下搓手暖手,这让韩琦鼻尖发酸。 “韩韩的手好看。”韩琦一双手修长,指节分明。 “谢太子殿下夸奖,太子殿下的手也好看。”韩琦一双大手轻柔地包裹着赵旸的一双小手,“臣的手暖和了,谢谢太子殿下为臣暖手。” 赵旸对韩琦甜甜地笑了笑:“不客气。”说完,转头看向欧阳修,“修修,给我看看你的手冷不冷。” “太子殿下,臣的手不冷。”欧阳修边说,边乖乖地把双手递到赵旸的面前。 赵旸一双小手抓住欧阳修的双手,“修修的手好暖和啊。” 欧阳修握住赵旸的一双手,轻轻地搓了搓。 “臣穿的衣服多。” 赵旸抬手拍了拍欧阳修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夸奖他:“还是修修乖。”说完,他看向富弼。 富弼激动又无措地把手伸给赵旸:“谢太子殿下。” 等给富弼和王拱辰搓完手,赵旸好奇又疑惑地看向苏舜钦:“你是谁?” “臣苏舜钦见过太子殿下。” 苏舜钦长相十分清秀,身材有些瘦弱,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苏子美?! 有名的才子! 他的长相很符合的他的名字。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臣之前在外地上任,所以太子殿下您没有见过我。”太子殿下果然如稚圭他们所说的那样,精致可爱,聪明灵秀。 一旁的韩琦说道:“太子殿下,前段时间官家把子美从外地调了回来,日后您会经常见到他。” 赵旸点点头,随即对苏舜钦笑着说道:“苏苏,欢迎你回来。” 这句话说的苏舜钦直接愣住了,随后神色动容地说道:“谢太子殿下。”明明他回到汴京后,从好友们的口中听了不少遍【欢迎回来】,但是听太子殿下说这句话,他心中却十分感动。 “你以后可和韩韩他们一起找我玩,我会送你花。”赵旸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亮晶晶地说,“我还会送你点心吃。” “谢太子殿下。”苏舜钦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的待遇,心中十分惊喜。 赵旸又想起什么事情,迈着小短腿走到门口,把元松叫了进来。 “对了,我摘了梅花,要送给你们。”他从元松手里拿过梅花,一枝一枝地送给韩琦他们。“爹爹说梅花、兰花、竹子、菊花都是君子,那我就把梅花送给你们。”韩琦他们不仅是才子,也是君子。他们推出新政,也被称为君子之政。 太子殿下这句话说得韩琦他们几个热泪盈眶,原来在太子殿下心里,他们都是君子。 赵旸走到包拯的面前,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包包,你再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是,太子殿下。” 韩琦走到门口,请元松取一些热茶和点心来给太子殿下。 包拯把赵旸抱在怀里,旋即坐了下来,继续跟他说一些他小时候做过的事情,比如说去山里挖药材卖钱,去河里抓鱼卖钱,去田地里挖野菜吃等事情。 范仲淹他们见赵旸听得认真,也说了些民间的事情。虽然太子殿下还小,但是提前跟他说一些民间疾苦的事情,或许能让他明白民间百姓的不易。 赵旸一直认为大宋有钱,民间老百姓的日子应该不太差,没想到还是有很多人过着苦日子。看来,等他长大,要做的事情很多。 跟赵旸说了些有关民间百姓的生活后,韩琦他们又说了些民间有趣的故事,听得赵旸一直在笑。 赵旸没想到欧阳修他们说起故事来,一点也不文绉绉,反而非常诙谐好笑。 福宁宫里,司马光还在汇报工作。 宋仁宗听了司马光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汇报,不仅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越听越认真,他还把司马光所说的一些问题全部记了下来。 直到午时,司马光才说完。 等司马光退下去后,宋仁宗赶紧喝茶。之前司马光汇报的时候,宋仁宗怕打断他,就没敢喝茶。 “司马相公真能说。”司马相公说了两个时辰,一刻都没有停过,他不渴,他都替他渴。 “朕也没想到他这么能说。”司马光是事无巨细地向宋仁宗汇报,他巨细到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宋仁宗说。“朕饿了,摆膳吧。” “官家,太子殿下在御书院。” “旸旸在御书院?”宋仁宗先是一脸惊讶,随后皱起眉头,“这么冷的天,皇后怎么让旸旸出门,去御书院。” 司马光刚走御书院,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这让他有些惊奇,心想稚圭他们在做什么,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包拯见已到午时,太子殿下该回去用膳了。虽然他们很想留太子殿下在御书院用午膳,但是御书院的午膳并不精细,不适合太子殿下吃。 赵旸听故事听地津津有味,有些舍不得离开御书院,但是他肚子有些饿了,该回去用午膳了。 “苏苏,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玩。” “臣等明日等太子殿下来。” “你们也要好好吃饭。” 就在赵旸准备离开的时候,司马光走了进来。他见有个小娃娃在御书院,先是愣了下,旋即想到是太子殿下,连忙向赵旸行礼:“臣司马光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赵旸好奇地盯着司马光看。司马光长相很是周正,但是看起来有些严肃。 韩琦走上前一步,向赵旸介绍司马光:“太子殿下,君实之前也是在外地任职,前两日才调回汴京。” “哦,光光,欢迎你回来。”赵旸很想问司马光,他小时候有没有砸缸救人。 光光? 司马光被“光光”这个称呼惊到了。 欢迎回来? 司马光被赵旸这句“欢迎你回来”暖到了,心头登时一片柔软,神色瞬间也变得柔和不少。 “谢太子殿下。” 赵旸忽然摊手:“光光,你来晚了,没有梅花和点心了。” “梅花?点心?”司马光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子殿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明日再送你梅花和点心。” 司马光这时终于明白太子殿下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听稚圭他们说过,太子殿下经常送他们花和点心,没想到他今天第一天见太子殿下,也能得到太子殿下赏赐的梅花和点心。 “谢太子殿下。” “我饿了,要去找爹爹用膳,就不和你们说了。”赵旸对司马光他们摆了摆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宋仁宗却过来了。 “爹爹。” “见过官家。” 宋仁宗一把抱起儿子,先是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随后又摸了摸儿子的小手。见儿子的小脸和小手都暖暖和和的,他心里就放心了。 “冷不冷?” “不冷啊。”赵旸抬起他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脸,“爹爹,我的手比你的脸还要暖和。” 宋仁宗见韩琦他们还在行礼,就对他们说道:“起来吧。” “谢官家。” “你怎么跑到御书院来呢?” “我先去找爹爹的,但是爹爹你在忙,我就来御书院找韩韩他们玩。” “太子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太子殿下非常乖巧。”韩琦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还送臣等梅花,臣等很是感激。” “梅花?” 赵旸伸手捏了捏宋仁宗的脸,奶声奶气地安慰他爹爹道:“爹爹,你不要吃醋,我也给你摘了梅花。” “算你有良心。”宋仁宗低头轻轻地蹭了蹭儿子的小鼻子,宠溺地问道,“肚子饿不饿?” 赵旸撅了噘嘴,可怜巴巴地说:“饿。” “跟爹爹回去用膳。”宋仁宗说完,看向欧阳修他们,“朕和太子就不打扰你们,你们也用膳吧。” 宋仁宗怕冻着儿子,解下他的披风把赵旸包裹的严严实实。 “官家慢走,太子殿下慢走。” 等宋仁宗和赵旸离开了,司马光立马问道:“你们刚刚和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君实,你回来晚了,不然太子殿下也会给你搓手暖手。”欧阳修一脸炫耀地说道,“刚才,太子殿下见我们冷,就给我们每个人搓手暖手。” “什么,给你们每个人搓手暖手?”司马光一脸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 司马光连连点头:“想知道。” “那你得请我们喝酒。”欧阳修毫不客气地趁机“敲诈”司马光一顿。 “没问题,晚上我请你们去樊楼喝酒。” “君实爽快。”范仲淹重重地拍了下司马光的肩膀。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可以。”接下来,欧阳修声情并茂地跟司马光刚才发生的事情。韩琦他们时不时附和。 司马光听完后,一脸羡慕嫉妒恨。 “我回来晚了。”说完,他又惊叹道,“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暖心。” “是啊,我们也没有想到。”这样聪明可爱,又暖心贴心的太子殿下,怎么叫人不喜欢。他们何其有幸被太子殿下这么对待。 天气太冷,宋仁宗就没有叫福康公主来福宁宫一起用午膳。 赵旸坐在椅子上,一边乖乖张嘴让宋仁宗喂他吃饭,一边轻轻摇晃着两只小脚。他还时不时摇晃下自己的小脑袋,小嘴里还发出开心的哼哼声。 宋仁宗见儿子这副高兴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在御书院里和韩琦他们玩了什么?” “没玩什么,但是韩韩他们跟我说了好多故事。” “说了什么故事?” 赵旸一边摇晃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一边软糯糯地说道:“有好玩的故事,也有不好玩的故事。” “不好玩的故事?”宋仁宗温声地问道,“什么不好玩的故事?” “爹爹,包包他们说民间有很多人没钱读书,还有很多人没钱吃饭,这是真的吗?” 宋仁宗没想到包拯他们会跟赵旸说这些事情,微微惊了下,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包拯他们的用心。 “是真的,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饭,读不起书。” “为什么啊?”赵旸歪着小脑袋,一张小脸上布满了茫然不解。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轻声道:“是爹爹做的还不够好。” “这跟爹爹有什么关系?”赵旸小脸上满是困惑,“是爹爹你不给人家吃饭,不给人家读书吗?” “不是,但是也跟爹爹脱不了干系,是爹爹做的不够好。”宋仁宗没有因为儿子年幼不懂就随便敷衍他,而是认认真真地跟他说了起来。“爹爹是皇帝,职责就是让大宋的老百姓吃饱穿暖,有书读,但是目前爹爹没有做到。” 赵旸扯了扯宋仁宗的袖子,送给他爹爹一个灿烂的笑容:“爹爹,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这句话鼓励到宋仁宗,他慈爱对赵旸笑了笑:“爹爹要是没有做到,等你长大了,可以帮爹爹一起做吗?” 赵旸点点头说:“好啊,等我长大了,帮爹爹一起做。” “旸旸真乖。”皇后真的是帮他生了一个好儿子。“爹爹等你长大帮爹爹的忙。” “那爹爹你要等很久了,包包说我要在十几年后才能长大。”赵旸嘟了嘟嘴说,“嬢嬢说我还没有两岁,那等我长大还早着呢,所以爹爹在我长大之前,你只能靠自己了。” “爹爹等你长大。”宋仁宗希望儿子能快点长大,又不希望儿子长大。 赵旸嘴里被喂了饭菜,两颊吃得鼓鼓的,十分可爱。 宋仁宗满眼宠溺地看着儿子,见儿子嘴边有油渍,从袖子里拿出手绢,动作轻柔地给儿子擦了擦嘴角。 赵旸眯着眼对宋仁宗笑了笑。随后,他想到了什么,急着开口说话,直接把嘴里的饭食全部吞了下去。 宋仁宗见状,有些担心,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一脸紧张地问道:“有没有被噎着?” 赵旸摇摇头说:“没有。” 宋仁宗伸手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故作严厉地说道:“之前爹爹怎么跟你说的,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整吞饭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旸打断:“爹爹,我知道了,下次不吞了。” 宋仁宗伸手点了下儿子的额头,“下次再火急火燎地整吞饭菜,爹爹打你屁股。” 一听打屁股,赵旸立马不高兴地瘪起小嘴:“爹爹,我是不会给你机会打我屁股。” “是吗,那爹爹等着。”宋仁宗问道,“刚刚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赵旸听到这话,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宋仁宗:“我才没有想什么坏主意,我想到包包了。” 宋仁宗轻挑了下眉头,略微疑惑地问道:“包拯怎么了?” “爹爹,包包是不是也没有钱买衣服啊?”赵旸想到包拯是个清官,只怕朝廷发的那点俸禄,只能让他勉强在汴京生活,没有多余的钱买狐皮或者鹿皮做的衣服。这个时候,大宋还没有棉花,所以没有棉服或者棉袄之类的衣服。“我看包包穿的衣服很少,冻的手都僵了。” “是吗?”宋仁宗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 “范范的手也冷,是不是也没有衣服穿啊?”赵旸拉了拉宋仁宗的袖子,对他撒娇道,“爹爹,你送给包包他们一件厚的衣服吧。” 见儿子这么关心包拯他们,宋仁宗心中很是欣慰。一个会心疼大臣的太子,才是好太子。 “好,爹爹就送给他们一件厚衣服。”说完,他又问道,“只送给包拯和范仲淹吗,其他人不送吗?” 赵旸想了想说:“韩韩他们有衣服穿,就不用送了吧。” “好,那爹爹就听你的,送给包拯和范仲淹。”宋仁宗把张茂实叫了过来,让他找两件大氅送给包拯和范仲淹。 “爹爹最好了。” “你这么关心包拯和范仲淹,怎么不关心爹爹啊?”宋仁宗有些吃醋了。 “爹爹,我关心你了啊,我有问你冷不冷啊,你说不冷啊。”赵旸说完,伸手去抓宋仁宗的手,“爹爹的手是暖和的。不过,爹爹你要是冷,那我就给你搓手,这样就不冷了。” “你说的啊,爹爹要是冷,你就给爹爹搓手。”宋仁宗还不知道他儿子之前在御书院给韩琦他们搓手暖手。要是知道,一定会嫉妒的。 赵旸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对宋仁宗说道:“我一定会给爹爹搓手的。” 宋仁宗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儿子的小额头:“旸旸真是爹爹的好儿子。” “那是,我可好了。”赵旸一脸得意地说,“所以,爹爹你要对我好。” 被儿子这副得了还便宜的行为逗笑了,宋仁宗笑着说:“好好好,爹爹对你好。” 赵旸伸手拍了拍宋仁宗的手臂,一脸“你很乖”的表情:“这次才是我的好爹爹。” “你啊。”宋仁宗的语气里充满宠溺纵容。 赵旸指了指桌子上的鸡蛋羹,“爹爹,我还要吃鸡蛋。” “好,爹爹喂你吃。” 另一边,张茂实挑选出两件大氅送去御书院。 “两位相公,太子殿下怕你们冻着,特意向官家求要了两件大氅,让官家送给你们。” 范仲淹和包拯满脸震惊:“太子殿下他……” “两位相公,要爱惜身子啊,千万不要辜负了太子殿下对你们的一片关心。”张茂实说完,就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包拯他们用膳。 等张茂实离开后,包拯和范仲淹都红了双眼,眼眶也湿|了。 韩琦他们故意逗包拯和范仲淹,酸里酸气地嫉妒他们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关心。其实,他们并不嫉妒,相反他们很感激太子殿下。 包拯和范仲淹的条件不好,韩琦他们想要资助他们,但是又怕伤到他们。这几日,天气突然变冷,他们也担心包拯他们没有厚实的衣服保暖,想要送给他们衣服,但是又找不到好的借口送。现在,太子殿下为包拯他们求到大氅,他们心里就放心了。 “太子殿下他……我何德何能……”包拯鼻尖发酸,喉头哽塞,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因为太过感动,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仲淹仰了仰头,似乎要把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 司马光感叹道:“没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这么细心。” 欧阳修笑道:“我们能拥有这样的太子殿下,真是幸运。” 富弼说道:“太子殿下日后长大,一定会跟官家一样。” 从赵旸给范仲淹他们求衣服这件事情上,韩琦他们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却有一颗仁慈之心,等日后长大一定会成为一名仁君。 要是赵旸得知韩琦他们心里所想,一定会笑话他们想的太天真了。他的目标并不是做一个仁君。 福宁宫里,赵旸用完午膳,就开始喂大白吃饭。 大白被孵出来后,就是赵旸亲自喂养的。他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小脸,看大白吃饭。大白吃完饭,就跑进赵旸的怀里,撒娇对他蹭了蹭。 赵旸抱着大白,用脸蹭了蹭大白的小脑袋。 宋仁宗看到赵旸和大白亲密的互动,不由地失笑。 “爹爹,我和大白出去散步了。” “天冷,旸旸你就不要出去了。”宋仁宗担心儿子会被冻着。 “爹爹,我不怕冷。”赵旸软软地央求道,“爹爹,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宋仁宗抵抗不了儿子的撒娇,最终还是答应跟儿子一起出去散步。他原本想抱着儿子散步,这样儿子就不会冻着,但是被赵旸拒绝了。 赵旸跟大白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他在前面跑,大白在后面追他。赵旸张开双手跑起来摇摇晃晃,大白也学着他张开翅膀,迈着小碎步摇摇晃晃地跑起来。 宋仁宗被他们俩同样的跑步姿势逗笑了,“这两个还真像。” “小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话的白鹅。”张茂实小小地拍了下太子殿下的马屁,“太子殿下聪明灵秀,养的白鹅也充满灵性。” 不远处,大白追上了赵旸,伸出翅膀抱住它小主人的腿,仰着小脑袋对赵旸叫了两声。 赵旸蹲下神,摸了摸大白的脑袋,夸赞道:“大白真厉害,现在轮到我追你了,你赶快跑吧。” 大白蹭了蹭赵旸的手心,随后挥舞着翅膀跑了起来。 “大白,我来追你了。” 见儿子跑的快,宋仁宗担心他会摔倒,连忙叮嘱道:“旸旸跑慢点。” 大白见小主人追不上它,特意放慢了脚步,让赵旸追上了它。 “旸旸,我们该回去了。”小孩子容易流汗,被冷风一吹就容易生病。宋仁宗让儿子玩了一会儿,就不敢再让他在外面跑。“我们该回去睡午觉了。” 赵旸还想再玩,但是他也担心自己会被冻到。唉,小孩子可是非常脆弱的,稍微不小心就会病倒。虽然他不觉得冷,但是还得小心些。 “大白,我们回去睡午觉吧。” 宋仁宗见儿子跑的小脸通红,担心他已经出汗,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蹲下神抱起儿子。 “爹爹抱你回去。” “好。”赵旸双手抱着宋仁宗的脖子,把小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大白紧紧地跟在宋仁宗的脚边,跟着一起回到了福宁宫。 回到福宁宫,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后背,发现儿子后背一片潮湿,他赶紧让张茂实准备热水、巾帕、干净的衣服。 宋仁宗给赵旸擦了擦身子,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赵旸伸手揉了揉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爹爹,我困了。” “睡吧。”宋仁宗把儿子放在他的床上,给他仔细地盖好被子,轻轻地拍了拍胸前的被子。 大白乖巧地守在床边,一叫也不叫。 宋仁宗担心儿子会生病,就一直守在床边。他时不时伸手摸一摸赵旸的额头和小脸,担心他会突然发热。 等赵旸一觉睡醒,宋仁宗就让张茂实把太医请来,仔细地给儿子把脉,确认儿子没有生病,他心里才放心。 “皇后,天这么冷,你怎么能让旸旸出去玩?”宋仁宗微微拧着眉头,神色有些不悦地说道,“旸旸要是冻病了,怎么办?” 赵旸听宋仁宗的语气,像是在责怪曹皇后,抢在曹皇后开口前说道:“爹爹,是我自己要出去玩的,你不要怪嬢嬢。” 曹皇后见儿子挡在她身前,护着她,心头一暖。 “嬢嬢不让我出去玩,但是我非要出去玩,嬢嬢这才让我出去玩。”赵旸维护曹皇后道,“嬢嬢之前都不让我出去玩,我快要憋死了,爹爹你不让我出去玩,是想憋死我吗?” 看着儿子这副维护曹皇后的模样,宋仁宗又是无奈又是嫉妒又是好笑:“不让你出去玩就是要憋死你吗?”旸旸这些话跟谁学的?肯定是跟福康学的,福康平日里都在跟旸旸说些什么。 “对啊,就是要憋死我啊。”赵旸用力地点点头,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我也不冷。” 宋仁宗蹲下神,好气地伸手捏了捏儿子的鼻头:“不冷不代表你不会冻着。” “那爹爹你也不能出门,你出门也会被冻着。”虽然赵旸知道宋仁宗是担心他的身子,不想让他出去被风吹着、被冻着,但是要让他整个冬天都待在坤宁宫,哪路都不去,他可受不了。“那所有人都不能出门。” 宋仁宗没想到儿子小嘴巴挺会说的,而且还说的有些道理。他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嘴巴,好笑道:“爹爹是大人,不会冻着。” 赵旸伸手挥掉宋仁宗的手,一脸不服气地说道:“那爹爹你就不会生病吗?” 这个问题把宋仁宗问住了,因为他会生病。 见宋仁宗沉默不语,赵旸伸手揪了揪他爹爹的嘴角:“爹爹,你看你出门也会生病,那你为什么还要出门啊?” 站在一旁的曹皇后见宋仁宗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忍不住笑了。 “爹爹,你自己能出门玩,却不让我出去玩,你这叫……”赵旸皱起小脸,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那个词,“你这叫……” “叫什么?” 赵旸抠了抠脸,又想了一会儿说:“爹爹,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宋仁宗一脸惊讶:“旸旸,你说什么?” “哦对,爹爹不是官,是皇帝,应该叫只许皇帝出去玩不许儿子出去玩。”赵旸伸出双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脸,“爹爹,你这样是不对的。” “旸旸,你知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什么意思吗?”宋仁宗心中惊喜,他没想到儿子竟然知道这句话,看来福康平时也教了旸旸一些有用的东西。 “知道啊,嬢嬢和姐姐都说过。” 曹皇后闻言,面露茫然,她什么时候跟旸旸说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 “姐姐说大人们允许自己做的事情,却不允许小孩做,就像爹爹你让你自己出门,却不让我出去玩。”赵旸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双眼控诉地看着宋仁宗,“爹爹,你们大人太狡猾了。” 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逗笑了,“你还知道狡猾啊。” “我当然知道啊,姐姐教我的。”赵旸眼珠子转了下,小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姐姐说狐狸狡猾,爹爹你们大人是不是狐狸啊?” 宋仁宗伸手点了下赵旸的额头,无奈又宠溺地说道:“你这是在骂爹爹是狐狸?” “爹爹你不让我出去玩,你就是狐狸。”赵旸双手抱胸,笑眯眯地望着宋仁宗,“爹爹,你要做狐狸吗?” “古灵精怪。”宋仁宗没想到儿子这么聪慧,把福康交给他的东西活灵活用,还用到他身上来了。 “爹爹,你要做狐狸吗?” “我要是狐狸,那你是什么?”宋仁宗戳了戳儿子软乎乎的脸颊,“那你岂不是小狐狸。” “我是小孩子,是小狐狸没关系,但是爹爹你是大人,是皇上,你是狐狸就不好。”赵旸轻哼一声道,“爹爹,你是大人不能欺负我这个小孩子。” 宋仁宗看向曹皇后,指着赵旸对她说道:“皇后,他平时也这么跟你说话吗?” “我才不会这么跟嬢嬢说话,嬢嬢又不欺负我。” “不让你出去玩就是欺负你啊?” “对。” “那爹爹要是欺负你,你准备怎么办?” 宋仁宗的话刚说完,就见儿子憋着嘴,红了双眼,眼中有泪水打转。 “呜呜呜呜呜……”赵旸立马就哭了起来,随后转身抱住曹皇后的腿,哭着说道,“嬢嬢,爹爹坏,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宋仁宗没想到赵旸说哭就哭,他赶紧哄道:“爹爹不欺负你了,旸旸不哭。” “真的?” “真的。” 赵旸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问道:“那我能出去玩吗?” “旸旸,爹爹是怕你冻着……” 宋仁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赵旸又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 “好好好,你能出去玩,爹爹让你出去玩。”宋仁宗赶紧把儿子抱进怀里,一边轻轻地拍他的后背,一边温声地哄道,“不哭、不哭、不哭……” “说话算话?” “算话,爹爹说话一言九鼎。” 听到这话,赵旸登时不哭了,送给宋仁宗一个甜甜萌萌的笑容:“谢谢爹爹,爹爹是龙,不是狐狸。” 宋仁宗这才发现儿子的小脸上没有一滴泪水,顿时被气笑了:“爹爹看你才是狐狸。” “爹爹,如果我是狐狸,那你就是老狐狸。” “老狐狸?”宋仁宗气得轻轻地打了下儿子的小屁股。 一旁的大白见宋仁宗打它的小主人,气汹汹对着宋仁宗的后背叨了几下。 虽然大白现在还没有长成大白鹅,但是叨起人来,还是有些疼的。 “大白叨得好。”赵旸从宋仁宗的怀里溜了出去,抱起大白躲在曹皇后的身后,“爹爹,你要是再打我,大白还会叨你的。” 宋仁宗气乐了:“你倒是养了一只好鹅啊。”没想到旸旸养的鹅还护主。 “官家,您没事吧?”曹皇后问道。 宋仁宗摆摆手:“朕没事。” “爹爹,你不批劄子么,怎么还不走啊?”赵旸一边说,一边对宋仁宗摆摆手,“爹爹,你赶快回去批劄子吧。” 见儿子像赶鸭子一样赶他走,宋仁宗气地恨不得把他捉来,狠狠地打他屁股。 “你出去玩可以,但是不能玩太长时间,知道吗?” 赵旸从曹皇后的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很是嫌弃地说道:“知道了。”说完,又对宋仁宗挥了挥手,很是不耐烦地说道,“爹爹,你快走吧。” “小狐狸,朕明日找你算账。” “老狐狸。”赵旸对着宋仁宗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做鬼脸的表情,他是跟他姐姐福康公主学的。福康公主经常跟她姐姐苗昭容做鬼脸。 宋仁宗很是无奈地摇摇头,但是嘴角边的笑容却充满宠溺。 “朕先回福宁宫,皇后你看好他。” “官家慢走。” “老狐狸慢走。” “旸旸,不得无礼。” “哦,爹爹慢走。” 等宋仁宗离开后,曹皇后轻轻地敲了敲儿子的小脑袋:“怎么能叫爹爹老狐狸?” “爹爹就是老狐狸,我又没有说错。” “以后不能这么叫官家,这是无礼的行为。” 赵旸无辜地眨了眨眼说:“可是,爹爹没生气啊。” 曹皇后蹲下神,伸手牵起儿子的两只小手,认真地对他说道:“官家没生气也不能这么叫。” “哦……”赵旸明白曹皇后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打算这么做。他怕曹皇后还要说下去,直接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用脸蹭了蹭她的脸,“嬢嬢,我要听故事。” 曹皇后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好。” 回福宁宫的途中,宋仁宗一边摇头,一边笑。 “官家,您笑什么?” “朕笑旸旸,你听他之前跟朕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宋仁宗笑道,“他竟然知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朕真是想不到啊。” “官家,这是福康公主教地好。”张茂实说道,“当然,还是太子殿下聪明。” “旸旸这孩子总是给朕惊喜。”宋仁宗满脸的骄傲,“朕待会要问问韩琦他们,他们的儿子是不是一岁多也这么会说话。” 张茂实一听这话,就知道宋仁宗想要跟韩琦他们炫耀太子殿下。 宋仁宗回到福宁宫批阅了一会儿劄子,就把韩琦他们叫来了。先是跟韩琦他们说正事,如今不少地方在下雪,宋仁宗担心会出现雪灾,让韩琦他们多注意些。说完正事,他就迫不及待地炫耀赵旸。 “你们儿子一岁多的事情也像太子这样能说会道吗?” “官家,臣的儿子一岁多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韩琦言道,“臣的儿子两三岁的时候才能把话说清楚。” 欧阳修他们纷纷附和,表示他们的儿子比不上太子殿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好几岁的孩子都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不仅知道,还会活用。”欧阳修说道,“太子殿下真是聪慧过人。” “活用到朕的头上。”宋仁宗笑道,“朕还以为你们的儿子也是如此。” 韩琦他们哪里看不出来宋仁宗在故意炫耀太子殿下聪明过人,“官家,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臣等的儿子是远不及太子殿下。” “是吗?”宋仁宗满脸得意笑容,“你们都是大才子,朕还以为你们的儿子也一样聪明。” “官家谬赞了。” “官家,太子殿下如此聪敏,您打算日后怎么教导太子?”范仲淹建议道,“臣觉得太子殿下聪明过人,应该好好教导,而且应当早早教导。” 宋仁宗刚刚端起茶盏准备喝茶,听到范仲淹这句话,手中的动作不由地顿住,“早早教导?” “臣认为等太子殿下满三岁就能启蒙,不用等到六岁。”范仲淹知道皇子和公主都是在六岁正式读书启蒙,“您要是不嫌弃,臣想毛遂自荐做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 韩琦他们听得范仲淹最后一句话,一个个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范仲淹。 做太子殿下的先生?! 希文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打起做太子殿下先生的主意?! “你?”宋仁宗也被范仲淹的话惊到了,“你做太子的启蒙先生?” “臣做过先生。”范仲淹以前在应天府做过先生。在教书这方面,他要比韩琦他们有经验,也比他们有话语权。“臣有信心做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 欧阳修他们也很想做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但是他们不太好意思开口。比起脸厚,他们真的比不上范仲淹。 “朕想起来你在应天府教导过学生。”在教导学生这方面,范仲淹的确很有一套。不过,宋仁宗暂时没想过给赵旸启蒙。“太子还小,正式启蒙一事过几年再说。”宋仁宗暂时只想让儿子平平安安地长大,至于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考虑。不过,让谁教导太子读书,是得好好想想。 第26章 “下雪了!”福康公主起床见窗外下雪了, 激动地欢呼道,“嬢嬢,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希望明年是个丰收年。”曹皇后见雪下得非常大,就对福康公主说道,“雪下得有些大,你今日就不要去读书了。” “真的吗?”福康公主抓住曹皇后的手,满脸惊喜地说道,“我今日真的不用去读书吗?”虽然福康是公主, 但是也跟后世的学生一样不喜欢读书。如果能不读书放假, 她也会非常开心。 “今日休沐, 我待会派人跟先生说一声。”曹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连忙把春玉叫了过来,“让人通知一声,让其他几位郡主今日也不要进宫读书, 告诉她们,什么时候雪停了什么时候再进宫读书。” 宋仁宗心疼女儿,担心她一个人读书会寂寞, 就叫了几个宗室里的郡主陪她一起读书。 “太好了。”福康公主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后抱着曹皇后的腰,撒娇道, “嬢嬢最好。” 曹皇后看到福康公主这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不禁失笑, 伸手点了点福康公主的额头:“不读书就这么高兴?” 福康公主用力点头:“嗯,高兴。” “你啊。”曹皇后捏了捏福康公主的脸, “今日休沐,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福康公主摇摇头:“不了, 我不睡了,我要堆雪人、打雪仗。”她最喜欢下雪了,每年冬天都盼着下雪。今年终于盼到下雪,她要好好地玩。“嬢嬢,我们堆雪人吧。” “堆雪人可以,但是不能冻着。”每年下雪,曹皇后都会陪福康公主堆雪人,“你要再穿几件衣服。” “嬢嬢,我现在就去穿……” 曹皇后伸手拉住福康公主,满脸无奈地说道:“急什么,用完膳再堆雪人也不迟。” “哎呀!”福康公主突然惊叫一声。 曹皇后被她这一声惊呼吓了一跳,“你这一惊一乍做什么?” “嬢嬢,旸旸啊。”福康公主抓着曹皇后的手说,“旸旸还没有见过雪,我等旸旸起来了,和他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好,那就等旸旸起来,再一起堆雪人。”曹皇后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头,“我们先去用早膳。” “好,我要多吃一点,这样才有力气打雪仗。”说完,她赶紧对春玉说道,“春玉,你去把我姐姐叫来,说我们要堆雪人、打雪仗。”这几日,福康公主都是歇在坤宁宫。 “是,公主。” 等曹皇后和福康公主用完早膳,赵旸就醒了。他今日要比往日醒来得早一些。 “旸旸,下雪了,待会我带你堆雪人、打雪仗。” 刚睡醒的赵旸还迷糊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茫然地问道:“下雪了?” “对啊,下雪了,可好看了。”福康公主一脸兴奋地说道,“待会你看到就知道了。” “哦。”上辈子是北方人的赵旸对下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毕竟北方一到冬天就下雪,而且下得还是大雪。看了二十年,早就看腻了。 “旸旸,堆雪人、打雪仗可好玩了。”福康公主极力向赵旸推荐道,“你会喜欢的。”说完,她想到了什么,又激动地说道,“旸旸,嬢嬢会堆雪人,还会堆小兔子、小狗、小猫,嬢嬢可厉害了。” “旸旸喜欢什么,嬢嬢堆给你。”曹皇后给儿子穿好衣服,一把抱起儿子。 “大白。” “好,嬢嬢待会给你堆一个大白。” 等赵旸用完早膳,福康公主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去坤宁宫的院子。她从地上抓起一把雪,递到赵旸的面前:“旸旸,这就是雪,是不是很好看?” 赵旸点点头说:“好看。” 福康公主捏了一个小雪球递给赵旸:“旸旸,给你。” “福康!”苗昭容见状,沉声地叫道。 “穗儿,没事的。”曹皇后知道苗昭容是担心赵旸会被雪球冻着,送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旸旸没有见过雪,也没有摸过雪,就让他好好地感受下。” “娘娘,这会冻着太子殿下的。”雪太冰了,苗昭容担心赵旸玩雪会被冻着。 “没有那么脆弱。”曹皇后心里有数,“你看他一直不都是好好的么。” 自从天冷,苗昭容就天天担忧赵旸会被冻病,但是直到现在,赵旸都好好地,没有生病。 赵旸带着护手手筒,捧着福康公主送给他的一个小雪球。 “旸旸,是不是很冰啊……”福康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就被雪球砸了。砸她的雪球,就是她刚刚送给赵旸的雪球。 “嘿嘿。”赵旸对福康公主坏笑了两声,“姐姐,冰不冰?” 福康公主突然被砸,有些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叫道:“旸旸,你竟敢偷袭我!” “姐姐笨。”赵旸说完就跑开了,拉开与福康公主的距离。 “旸旸,你给我等着。”福康公主抓起一把雪捏了两下,随后朝赵旸砸了过去。 赵旸的后脑勺被砸中,幸好他戴了帽子。 “福康,不许砸太子殿下。” “是旸旸先砸我的。”福康公主说着,就朝她姐姐砸了一个雪球。 “福康!”苗昭容气得朝女儿扔了一个雪球,正中福康公主的脑门。 福康公主不甘示弱,又朝她姐姐砸了一个雪球。 曹皇后见苗昭容她们母女俩互相砸了起来,无奈地摇摇头。 “嬢嬢。”赵旸双手背在背后,对曹皇后甜甜地叫了一声。 曹皇后蹲下神问道:“旸旸,怎么了?” 赵旸把藏在背后的雪球使坏地拍在曹皇后的脸上,小脸无辜又可爱地问道:“嬢嬢,冷不冷?” 曹皇后没想到会被儿子偷袭,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这个小坏蛋。”说完,她捏了一个小雪球,轻轻地碰了碰儿子的小脸,“冷不冷?” 赵旸可怜巴巴地对曹皇后说道:“冷,嬢嬢不要砸我。” 曹皇后轻拍了下儿子的小脑袋:“现在知道怕了。” 赵旸讨好地对曹皇后笑了笑:“嬢嬢,堆雪人。” “好,嬢嬢带你堆雪人。” 福康公主见曹皇后和赵旸在堆雪人,赶紧向她姐姐求饶:“姐姐,我们不打雪仗了,我们去帮嬢嬢他们堆雪人。” “不许砸太子殿下,知道了吗?” “知道了,姐姐。”福康公主朝曹皇后他们跑了过去,“嬢嬢,我来帮你堆雪人。” 赵旸人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旁看曹皇后她们三个人堆雪人。 宋仁宗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见曹皇后她们在堆雪人,不由失笑。不过,当他看到赵旸站在雪地里,脸色立马变了,大步地走了过去,一把抱起儿子。 “见过官家。” “见过爹爹。” 宋仁宗一脸紧张地问道:“旸旸冷不冷?”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见儿子的小脸暖和和的,心里便放心了些。 “爹爹,我不冷。”赵旸对宋仁宗萌萌一笑,随后把手中的雪球,啪叽一声拍在他爹爹的脸上,“爹爹,你冷不冷?” 宋仁宗被冰得一哆嗦,随后满脸无奈地说道:“小坏蛋。” 福康公主拉了拉宋仁宗的袖子:“爹爹,你来的正好,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宋仁宗关心地问道:“福康,你冷不冷?” “爹爹,我穿的很暖和,一点都不冷。”福康公主问道,“爹爹,您冷吗?” “爹爹不冷。” “爹爹,您既然不冷,那就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福康公主指了指她们刚才堆到一半的雪人,“我们还没有堆好,爹爹我们一起堆吧。” 赵旸拍了拍宋仁宗的肩膀,“爹爹堆雪人。” 曹皇后知道宋仁宗担心赵旸和福康公主受凉,“官家,旸旸和福康穿的暖和,不会被冻着的。等堆完雪人,让他们两个喝一碗姜汤就好了。”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宋仁宗心里就放心了不少,把怀中的儿子放了下来,旋即挽起袖子。 “好,爹爹跟你们一起堆雪人。” 福康公主开心地欢呼了起来:“爹爹,那我们要多堆几个雪人。”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爹爹,我们堆五个雪人吧,正好我们一人一个雪人。” “行,那就堆五个雪人。” “爹爹,我帮你。”福康公主对赵旸招了招手,“旸旸,你跟我一起滚雪球,好不好?”说着,就对赵旸做了一个示范,“旸旸,就像这样滚雪球。” “好。”赵旸点点头,旋即蹲下神来,开始滚雪球。 大白跟在他的脚边,伸出它的一对翅膀,帮它的小主人一起滚雪球。 宋仁宗和曹皇后一起合作堆雪人,苗昭容跟着福康公主他们一起滚雪球。 每年冬天,宋仁宗都会陪福康公主堆雪人,所以他堆雪人的动作很熟练。在赵旸他们的协助下,宋仁宗和曹皇后堆雪人堆得非常快。半个时辰,就堆了五个雪人。 三个大雪人,两个小雪人。三个大雪人中间的雪人最大最高,是宋仁宗。在宋仁宗雪人的左边的雪人是曹皇后,右边是苗昭容。 在曹皇后雪人和宋仁宗雪人的中间的前面有一个小雪人是赵旸。在宋仁宗雪人和苗昭容雪人的中间的前面也有一个小雪人是福康公主。 赵旸看着五个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让元松和元柏给他找来几根树枝。 “旸旸,你拿树枝做什么?”福康公主好奇地问道。 赵旸拿着树枝走到五个雪人的面前,用树枝把五个雪人串联在一起。 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看到这一幕,心头狠狠一震。 赵旸指着每个人雪人,对宋仁宗甜糯糯地说道:“爹爹、嬢嬢、小娘娘、姐姐,我手牵手。” 福康公主拍着手,蹦蹦跳跳地说道:“我们五个雪人手牵手。” 苗昭容看着五个雪人手牵手,又听到赵旸刚才那句话,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下,双眼不由地红了。 宋仁宗抱起儿子,满眼慈爱宠溺地看着儿子:“旸旸真乖。”赵旸刚才那句话狠狠地戳到了宋仁宗,令他十分触动。 被夸奖的赵旸一头问号,他做了什么事情让爹爹夸他乖? 曹皇后眼底一片晦涩不明,不过面上却十分平静。 “官家,进殿吧。’ 宋仁宗转头看向曹皇后,难得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曹皇后见宋仁宗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微微怔了下,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转过身当做没有看见,对还在玩雪的福康公主说道:“福康,不要再玩了,回去了。” 苗昭容敏锐地感觉到宋仁宗和曹皇后之间微妙的气氛,非常识趣地说道:“娘娘,我带福康回去换衣服。” 曹皇后知道苗昭容是故意要走开,想成全她和宋仁宗,但是没必要。 “坤宁宫里有福康的衣服,现在赶紧进去换上,小心着凉了。” 苗昭容还想开口说完,却被宋仁宗打断了:“福康,赶紧去换衣服。” “哦,我这就去换衣服。” 苗昭容见女儿走到曹皇后的身边,伸手挽着曹皇后的手臂,在心里无奈地骂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宋仁宗在坤宁宫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对曹皇后说他晚上过来用晚膳。也就是说,他晚上会留宿在坤宁宫。 苗昭容听了,心里为曹皇后感到高兴,但是曹皇后本人却非常平静。 鸣鸾阁里,张美人刚刚喝完药,一嘴的苦味。橘白赶紧端上蜜饯:“娘子,吃几块蜜饯吧。” 张美人一连吃三块蜜饯,才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 “官家昨晚又歇在坤宁宫?” 橘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是的。” 张美人拧起双眉,微微沉着脸,语气疑惑不解:“官家怎么了,怎么会一连好几日留宿在坤宁宫?” 橘白看了看张美人,见她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回道:“奴婢不知。” “皇后使了什么手段让官家一连几日留宿在坤宁宫?”张美人冷着脸,语气里充满讥讽,“她不是一直端着清高做她的皇后娘娘么,怎么这次勾引得皇上一连几日留宿在她宫里。” 听着张美人这句很是难听刺耳的话,橘白张嘴想要劝说张美人,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敢开口。 “皇后到底做了什么?”官家从未在坤宁宫留宿这么多日子。 “奴婢没听说皇后做了什么事情。”橘白见张美人皱着眉头,沉着脸不高兴,想了想说,“娘子,还是因为您病了,不能伺候官家,所以官家才会去皇后娘娘那。” 张美人喜欢听这话,刚刚还是铁青的一张脸顿时笑颜如花:“我要是能伺候官家,哪里轮得着皇后。” “娘子,您还是赶快把身子养好吧。”自从八公主薨后,张美人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前段时日,张美人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结果因为天冷,又病倒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好。 “我也想早点养好身子……”张美人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身子养到现在也没有好,我担心……” 橘白大着胆子打断张美人的话:“娘子,太医说您是忧思过重,所以才会迟迟没有养好身子。您只要放宽心,就能好好地养好身子。” “橘白,你说官家会不会喜欢上皇后?” “娘子,就算官家喜欢皇后娘娘,但是在官家心里,皇后娘娘远远不及您的。”橘白伸手仔细地给张美人盖好被子,继续劝慰道,“官家还想让您生下皇子,您可得养好身子。“ “唉,如果我能为官家生下皇子就好了。”如果她当初生下皇子,皇后就不会生下太子。 “娘子,您还年轻,还能为官家生下皇子。”唉,官家去别的娘子那留宿,张美人没有任何不满,但是官家要是去皇后娘娘那里,张美人就会不高兴。“娘子,您可不能泄气,不然这就不如了皇后娘娘的愿么。” 橘白最后一句话激到了张美人,“你说得对,我不能如皇后的愿,得赶快把身子养好。” 见张美人重振精神,橘白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娘子,您赶快躺下休息吧。” 张美人轻点了下头,在橘白帮忙下,躺了下来。她刚睡下没多久,宋仁宗就过来看她。 宋仁宗仔细地询问橘白,张美人的情况。得知张美人昨日睡得不错,今日早膳也吃些东西,他心里就放心了。临走的时候,让橘白仔细照顾张美人。 看望张美人后,宋仁宗就回了福宁宫。 年底了,朝中的事务繁忙,宋仁宗和大臣们都有很多事情处理。 坤宁宫里,赵旸和福康公主正在玩捉迷藏。 临近过年,这天越来越冷,宋仁宗和曹皇后心疼福康公主,就没有让她去读书。 不用读书的福康公主每天在坤宁宫里和赵旸玩,昨天玩一二三木头人,今天玩捉迷藏,后天玩躲猫猫。 苗昭容和曹皇后坐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赵旸他们玩耍。 曹皇后见苗昭容时不时盯着她看,不禁失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穗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让你一直盯着我看?” 苗昭容见自己偷看被发现,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娘,您脸上没有东西。” “那你看什么?”曹皇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变好看了?” 苗昭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娘,您是变好看了。” “真的吗?”曹皇后笑道,“我怎么没有发现?” “娘娘,您的气色变好了不少。”苗昭容说完,又促狭地调侃一句,“娘娘,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听到苗昭容这么说,曹皇后瞬间明白她在说什么,轻轻地瞪了她一眼:“穗儿,你这是在笑话我啊。” “娘娘,我这是替您高兴。”官家这段时日一直留宿在坤宁宫,苗昭容最为高兴。“官家终于知道您的好。” 宫里除了张美人,其他娘子都盼望着官家能和皇后娘娘好好地,还盼望着官家能和皇后娘娘琴瑟和鸣。 “不是我,是旸旸。”曹皇后神色平静,眼里一片清明,语气淡漠,“官家是看在旸旸的面子上才会如此。” “太子殿下?”苗昭容疑惑了下,旋即明白曹皇后的意思,“是那日的五个雪人吗?” 曹皇后请点了下头:“是。” 苗昭容也被那日的五个雪人震撼到了,久久不能忘怀。 “娘娘,虽说如此,但也是好事。” “好事吗?”曹皇后轻笑一声,这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娘娘,不是好事吗?”苗昭容有时候看不懂曹皇后。后宫里的娘子都巴不得得到官家的宠爱,但是皇后娘娘好像不太愿意受宠。“娘娘,我们都希望您和官家能琴瑟和鸣。”不管是宫里的娘子们,还是内侍和宫女们都非常喜欢敬重皇后娘娘,都希望官家能好好待皇后娘娘。 “琴瑟和鸣?”曹皇后摇摇头说,“我和官家只能做到相敬如宾。” “为什么?”苗昭容满脸不解,“娘娘,您是不是不喜欢官家?”这句话,苗昭容憋在心里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终于问出来了啊。”曹皇后一直在等苗昭容问这句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 苗昭容没想到皇后娘娘早就猜到她想要问什么,羞赧地笑了笑:“娘娘,我……逾矩了。” 曹皇后摆摆手说:“穗儿,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一直为我和官家的事情担心,今日我就跟你说清楚。” “娘娘,您要是不想说……” 曹皇后再次打断苗昭容的话,“我和官家做不到琴瑟和鸣,因为官家并没有把我当做他的妻子。” 苗昭容闻言,惊了:“怎么可能?” “我也没有把官家当做丈夫。”曹皇后语气淡淡地说道,“官家于我而言就是官家,而我只是臣子,明白吗?” 苗昭容一脸吃惊:“娘娘,这……”苗昭容被曹皇后这番话吓到了。 “穗儿,我这个皇后不是官家自己愿意娶的,而是大臣们帮他选的。”曹皇后刚开始进宫的时候对宋仁宗也是心怀仰慕,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宋仁宗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提防她,她就把那颗爱慕的心收了起来,以臣子的身份伺候官家。“还有,曹家位高权重。” 苗昭容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心中更加心疼曹皇后了。 “我进宫十余年迟迟没有身孕,就是因为官家不希望我生下皇子,不想让皇子有一个权势过重的外祖家。”曹皇后原本就是一个心思剔透的女子,她进宫没多久就发现了宋仁宗不想让她怀有身孕,也知道宋仁宗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的儿子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外祖家,所以她决定做一个尽职尽守的皇后,而不是官家的妻子。“如果不是大臣们催得紧,官家怎么会让我生下旸旸。” “娘娘,这对您不公平。”苗昭容替曹皇后委屈。 “我进宫做了皇后,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和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公平的。”曹皇后一直很清醒,并没有因为这段时日宋仁宗留在她这里就得意忘形。“如今,我又有了旸旸,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娘娘,官家对您不公平,当初又不是您主动进宫做皇后。”现在终于知道宋仁宗为什么不喜欢曹皇后,苗昭容除了心疼曹皇后,还有些气宋仁宗。“娘娘,您不怨吗?” “不怨。”在她被选中做皇后,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穗儿,我今天把话跟你说清楚,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再为我和官家的事情操心,也不要再去嫉恨张美人,因为不值得。”曹皇后不希望苗昭容为了她和张美人斗,更不想苗昭容为了她失去了官家的宠爱。 苗昭容伸手握住曹皇后的双手,“娘娘,您这么好……”如果娘娘不进宫做皇后,嫁给一个普通人,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官家就因为娘娘是大臣逼他娶的,就因为娘娘出身曹家,就对娘娘不喜,真的是太……有眼无珠了。 “穗儿,我现在觉得很好很知足。”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背,“你以后就不要再为我和官家的事情费心。” 苗昭容点点头:“娘娘,我听您的。”这么好的皇后娘娘,官家不珍惜,她珍惜。 “你以后想说什么,就直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苗昭容不问,曹皇后不好自己开口说这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娘娘。” 不远处,福康公主被蒙住双眼,正在抓赵旸他们。每次快要抓到赵旸的时候,赵旸就让大白叨福康公主,气得福康公主大骂赵旸使坏。 赵旸让她也找个大白帮忙,她上哪里去找大白。 之前,曹皇后和苗昭容孵出来的鸡鸭鹅,都被送到别处去养。福康公主现在很后悔,没有留一只鹅养。 大白叨了福康公主后还非常嚣张,挑衅地对她叫了两声,气得她要去抓它,给它好看,结果她跑不过它。 “嬢嬢,旸旸指使大白欺负我。”福康公主委屈地只好找曹皇后告状。 赵旸跑过来,对福康公主羞了羞脸:“姐姐,你打不过大白,竟然找嬢嬢告状。”羞羞脸这个动作,他还是跟福康公主学的。“羞不羞?” “旸旸,明明是你耍诈。”福康公主气得直跺脚,“嬢嬢,旸旸太坏了。” “大白把你叨疼了吗?”曹皇后关心地问道。 “嬢嬢,不怎么疼。”福康公主伸手拉住曹皇后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嬢嬢,旸旸使坏。” “姐姐,这叫兵不厌诈。” 苗昭容听到赵旸这句话,一脸惊喜地说道:“哎哟,太子殿下还知道兵不厌诈啊。” “嬢嬢说的啊。” 曹皇后一直跟赵旸说有关兵法的故事,其中包括“兵不厌诈”。他听了,自然学会了。 “姐姐,你也可以找另一个大白帮你啊。” “嬢嬢,我也要养鹅。”福康公主气鼓鼓地说道,“我现在就养。”然后让她的大白鹅去打旸旸的大白。 “你不许养。”苗昭容非常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你图一时新鲜养,不喜欢了就会丢弃。” “嬢嬢。” “福康,你要想好,嬢嬢给你三天思考时间。三天后,你确定要养一只白鹅,嬢嬢就让你养。” “我知道了,嬢嬢。” “姐姐,你还玩不玩捉迷藏啊?” “你不能让大白帮你。“ “好,我不让大白帮我。” “那我们继续玩吧。” 见他们姐弟俩又欢欢喜喜地去玩捉迷藏,曹皇后和苗昭容都无奈地笑了笑。 等到晚上,宋仁宗又来到坤宁宫。曹皇后说他好久没有去苗昭容那里,劝他去苗昭容那里用膳。 宋仁宗一想,发现自己的确好久没有去穗儿那里,就改道去了苗昭容的宫里。 张美人得知今晚官家去了苗昭容那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一晃眼就过年了,这是赵旸穿到大宋过得第一个年。过年这一天,赵旸比较清闲,他人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吃吃喝喝就行了,就连守夜都不用守。不过,大年初一这一天,他就比较忙了。 初一是大朝会,宋仁宗和赵旸要在紫宸殿里接受朝中大臣和各国使节的朝拜。虽然赵旸年幼,但是他已被封为太子,理应要接受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的叩拜。 一大早,赵旸就被曹皇后抱起来,换上太子的朝服。这是赵旸第一次穿他的皇太子朝服,平时都是穿常服。 曹皇后抱着赵旸,动作很轻地给他洗漱。洗完漱,他也没有醒来。等到用早膳的时候,赵旸才迷迷糊糊醒来,但是眼睛还是睁不开。他坐在曹皇后的怀里,闭着眼睛,微微地张着嘴,无意识把曹皇后喂进他嘴里的东西吃了下去。 福康公主站在一旁,见赵旸闭着眼用早膳,忍不住笑了出来:“旸旸闭着眼也能用早膳啊。” 曹皇后低头看着闭着双眼,小嘴巴一动一动正在吃粥的儿子,也觉得好玩。见儿子嘴边有一粒饭粒,正准备伸手拿掉,这时儿子伸出小舌头在嘴边舔了舔,把那一粒饭粒吃了进去。整个过程,赵旸一直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 “嬢嬢,旸旸睡得好香啊。”福康公主被赵旸这副闭眼吃饭的模样可爱到了,没有忍住伸手轻轻地戳了戳赵旸的小脸。 苗昭容见状,抬手轻轻地打了下福康公主的手臂:“不要戳太子殿下的脸。” 福康公主不服气地嘟了嘟嘴说:“我就轻轻地戳了下,又不疼。” “不疼也不能戳。” 福康公主朝苗昭容吐了吐舌头:“不戳就不戳。”说完,见赵旸的眼睛还是闭着,没有睁开,她发出一声感叹,“旸旸真能睡。” 曹皇后喂完赵旸喝完粥,又喂了他吃了一个馅儿饼。最后又喂了他喝羊乳,整个过程中赵旸都没有醒来。 这时,张茂实来到坤宁宫,他奉宋仁宗的命令,前来抱太子殿下去紫宸殿。 “张先生,太子还没有醒,你抱着的时候注意下。” “是,皇后娘娘。”张茂实从曹皇后的手中抱过赵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曹皇后伸手拉了拉包裹在赵旸伸手的披风,把儿子的小脸遮起来,这样就不会被风吹到。 “路上小心点。” “是,小人告退。”张茂实抱着赵旸离开了坤宁宫。怕惊着怀中的太子殿下,他走得很慢。 宋仁宗也刚刚用完早膳,还没有去紫宸殿,在福宁宫等赵旸。 张茂实抱着赵旸走进福宁宫,刚准备向宋仁宗行礼,宋仁宗从他怀里抱过赵旸。 宋仁宗抱过儿子,低头一看儿子紧闭着双眼,微微嘟着嘴,睡得非常香甜。 “没醒?“ “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一直在睡。” “今日起了早些,难怪旸旸还在睡。”平日里这个时辰,旸旸还在睡觉。 见儿子睡得这么香甜,宋仁宗不忍心叫醒他,但是待会要去紫宸殿接受朝臣和各国使节朝拜祝贺,只能把他叫醒。 赵旸睡得非常沉,被宋仁宗叫了好几声才醒。 睡梦中被人叫醒,赵旸很不爽,抿着小嘴,凶巴巴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宋仁宗。 见儿子被叫醒,一脸愤怒的小模样,宋仁宗赶紧哄道:“旸旸今天要跟爹爹去紫宸殿见朝臣和各国使节,还记得吗?” 赵旸皱着小眉头,思索了下,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朝着宋仁宗点了点头。 见儿子还记得,宋仁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旸旸被叫醒,一个不高兴就大哭。大年初一哭会不吉利。 “现在爹爹就抱你去紫宸殿,好不好?” 赵旸又点了下头。 “旸旸真乖。”宋仁宗说完,想到儿子第一次正式地被朝臣和各国使节拜见,担心儿子会被吓到,毕竟赵旸之前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人。“旸旸,待会会有很多人,你不要怕,有爹爹在。”宋仁宗担心待会太多人会吓到赵旸。 刚醒来的赵旸没有什么精神,软绵绵地说道:“哦。”说完,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 “等大朝会结束,爹爹就让你回去睡觉。”宋仁宗温声道,“现在我们去紫宸殿。” 赵旸被宋仁宗抱在怀里,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几个哈欠。等到了紫宸殿,看到满殿的朝臣,他才彻底清醒。 紫宸殿里,站满了朝臣和各国的使节。 宋仁宗抱着赵旸出现在紫宸殿里,朝臣们和各国使节纷纷看向他们。 身穿朱明服的赵旸,非常精致漂亮,没有了平日里的软萌可爱,多了几分皇太子的贵气和威严。 欧阳修他们几个跟赵旸熟,在他们眼里太子殿下聪明乖巧可爱,但是今天的太子殿下与他们以往见到的太子殿下不太不一样。 赵旸刚刚醒来,心情不太美好,表情有些严肃。再加上,他知道现在是大朝会,他身为皇太子应该威严,所以就故意绷着脸,摆出一副严肃又有威严的样子。 等宋仁宗抱着赵旸坐了下来后,朝臣们和各国使节跪下来行礼。今天是大朝会,而且是新的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所以非常的隆重,朝臣们行的礼也非常正式。 “臣等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陛下,谢太子殿下。” 朝臣们站起身后,开始一个个向宋仁宗和赵旸祝贺。说是祝贺,其实就是拍马屁,吹彩虹屁。 轮到欧阳修他们上前祝贺的时候,赵旸差点对他们笑了,不过立马想到自己现在在紫宸殿必须威严,就继续严肃着一张脸。 等到朝臣们祝贺完,接下来就是各国使节。赵旸只对西夏和大辽的使节感兴趣,对其他国家的使节没什么兴趣。 轮到西夏和大辽的使节拜见时,他们嘴上说着贺词,但是神色多多少少有些傲慢。西夏的使节还好点,神色没有那么倨傲。而大辽的使节毫不掩饰,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赵旸见宋仁宗和朝臣们对大辽使节这副傲慢的样子视而不见,只觉得非常悲哀。大宋用钱从西夏和大辽那里买平安,西夏和大辽把大宋当做肥美的羊羔。在他们眼里,大宋这个小羊羔能任由他们处置,所以他们不把大宋放在眼里也正常。 虽然宋仁宗和大臣们把西夏和大辽的倨傲态度当做正常的事情,但是赵旸却不能。等他长大了,他会让西夏和大辽的人唯唯弱弱地跪在大宋的面前,不敢再藐视大宋一分。 等朝臣们和各国使节们祝贺拜见完毕,宋仁宗抱着赵旸去祭拜祖宗和上天,祈求列祖列宗和上天保佑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祭拜之前,宋仁宗先在列祖列宗面前正式介绍赵旸,随即让赵旸一一叫人,之后又让他给列祖列宗磕三个头。 这是赵旸第二次跪拜列祖列宗。第一次是在他被封为太子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他太小,还不会走路,被宋仁宗抱在怀里行礼。第二次就是现在,他已会走路、说话,自然要自己行礼叩拜。 在赵旸行礼叩拜列祖列宗的时候,宋仁宗站在一旁,在心里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赵旸平平安安长大。 等赵旸拜见完列祖列宗,宋仁宗这才带着他祭天。在祭天之前,宋仁宗曾教过儿子祭天时的礼仪。 祭天的时候,宋仁宗担心赵旸忘了怎么行礼,毕竟是好几天前教的。没想到赵旸不仅没有忘,还做的非常好。 虽然赵旸人小,但是行礼的动作却非常标准。 在赵旸行礼的时候,文武百官们特意盯着他看,原本以为他们幼小的太子殿下会做不好,甚至有可能会被吓哭,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太子殿下做的非常好。 今日的天空一片灰蒙,没有半点阳光,但是就在赵旸行礼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阳光倾洒在大地上。 在场大臣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露出惊奇的神色。 宋仁宗看到这一幕,先是一脸震惊,随即满脸惊喜。旸旸不愧是大宋的“太阳”。 等赵旸行完礼,就见文武百官突然跪了下来:“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 宋仁宗大笑道:“好好好,都起来吧。” 赵旸没有多想,以为是大臣们在恭喜他和宋仁宗祭完礼。不过,就祭一个礼,这些大臣们有必要这么激动么。还有,他们看着他的眼神是不是太过火热了些,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根骨头,而这些大臣是许久没有吃到骨头的狗。 “旸旸,我们回去。”宋仁宗没有抱赵旸,而是让他跟在他的身边。 赵旸昂首挺胸,非常有气势地走在宋仁宗的身边。 明明太子殿下是个小小的人儿,但是此时却有了两分帝王的威严和气势。 等走到祭坛下面,宋仁宗这才抱起儿子:“爹爹待会让张茂实送你回坤宁宫,好不好?”祭礼结束,接下来就是歌舞节目。 赵旸乖乖巧巧地点了下头:“好。”他对接下来的活动不感兴趣,还不如回坤宁宫睡觉,或者跟大白玩。 宋仁宗抱着赵旸去了集英殿,朝臣们和各国使节也跟着去了。 集英殿是宴殿,顾名思义就是宴请会客的宫殿。 宋仁宗让大臣们和各国使节坐下来,然后带着赵旸认识宗室里的人。 赵旸抓周的时候,宗室里的人都来了。不过,那个时候,宋仁宗并没有向赵旸介绍宗亲。 今天,宗亲们都进宫祝贺朝拜,宋仁宗特意介绍宗亲们给赵旸认识。 介绍濮王的时候,赵旸在心里小小讶异了下。濮王是历史上宋英宗的亲生父亲。 赵旸把目光看向站在濮王身边的一个少年上。少年十三、四岁,长相清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年应该就是赵宗实,也就是历史上的宋英宗。 在赵旸没有出生前,赵宗实曾被接到宫中抚养过一段时间。如果没有赵旸,他会像历史上一样成为宋英宗,但是现在有了赵旸,他就不会成为宋英宗。 “臣赵宗实见过太子殿下。”赵宗实在给赵旸行礼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幽深。 果然是赵宗实! 第27章 宋仁宗向赵旸介绍完宗亲们, 就让张茂实送赵旸回坤宁宫。 赵旸被张茂实抱在怀里,脑子里在想赵宗实。如果换做他是赵宗实,小时候被宋仁宗抱到宫里,还被当做太子培养, 但是没过多久又被送了回去。接着, 没过多久又被接回到宫里。再接着,因为曹皇后怀有身孕, 又再次把他送回去, 那他心里肯定会有些埋怨。以后, 他得留意一下这个赵宗实。 此时,坤宁宫里也非常热闹。宗妇们和命妇们都前来坤宁宫给曹皇后拜年。 见张茂实把儿子送了回来,曹皇后连忙走上前抱过儿子。 宗妇们和命妇们见太子殿下回来了,连忙起身向赵旸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趴在曹皇后的肩膀上,略微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满屋子里的女人, 基本上不认识。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赵旸认识曹老夫人,也就是他的外祖母, 对她老人家伸了伸手。 曹老夫人没想到太子殿下认识她,心中非常惊喜,难以置信地看向曹皇后:“皇后娘娘……” “母亲, 旸旸让您抱他。”曹皇后说完, 又对怀里的赵旸说道, “旸旸, 这是外祖母。” 曹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抱过赵旸, “太子殿下。” 赵旸对曹老夫人乖巧地叫了一声:“外祖母。” “哎。”这一声“外祖母”叫得曹老夫人心花怒放,“太子殿下长大了不少。”见小外孙长大了不少, 还非常有精神, 曹老夫人心里就放心了不少。一直以来, 曹老夫人非常担心赵旸这个小外孙,害怕他跟宋仁宗其他的孩子一样小小年纪就夭折。“太子殿下又长好看了不少。” 其他人纷纷附和曹老夫人的话,夸赞太子殿下长得漂亮,长得精神。 曹皇后等曹老夫人抱了一会儿赵旸,这才把儿子抱回来。曹老夫人年纪大了,赵旸又有些重,曹皇后担心她会累着。 接下来,曹皇后向赵旸一一介绍在场所有人。她先介绍了宗妇们和其他命妇,最后才介绍娘家人。 曹家人,除了曹老夫人来了,还有曹皇后的弟媳和她的两个侄子。 曹评和曹诱好奇盯着赵旸看,赵旸也好奇望着他们。 曹皇后见两个侄子一直盯着儿子看,笑着问道:“评儿、诱儿你们在看什么?” “姑姑,我们在看太子殿下啊。”曹评笑着说,“姑姑,太子殿下长得真好看。” 曹诱赞同地点点头:“太子殿下好看。” 被两位表兄夸奖好看,赵旸立马笑了,对曹评他们说道:“你们长得也好看。” 曹评今年十一岁,长相俊秀,一身书卷气。 曹诱今年十岁,长相虽然没有他哥哥曹评俊秀,但是也颇为英俊。他长得要比曹评壮一些,一身憨厚气。 被太子殿下夸奖好看,曹评和曹诱都忍不住笑了。 “嬢嬢,放我下来,我要和表兄玩。” “等嬢嬢把你衣服换了。”赵旸参加完祭礼,就不用再穿朝服了。朝服太重,又不怎么保暖,曹皇后担心儿子一直穿着它会冻着。 “你们等我一下。” “好。” 曹老夫人和她儿媳妇见太子殿下跟曹评他们亲近,她们心里很是欢喜。 赵旸发现福康公主不在坤宁宫,疑惑地问道:“嬢嬢,姐姐呢?” “福康在你小娘娘宫里,你小娘娘家里来人了。”曹皇后一边给儿子换衣服,一边问道,“祭拜祖先的时候,有没有出事?”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发生。”赵旸乖乖张开并举高双手,让曹皇后方便给他穿衣服,“爹爹夸我做得好。” 听到儿子这么说,曹皇后心里就放心了。她刚刚一直在担心赵旸在祭拜祖宗和祭天的时候行错礼。虽说儿子小,就算行错了礼也不会有人怪错,但是儿子是皇太子,在祭礼这方面最好不要出错,不然以后会被人诟病。好在儿子聪明,不仅学会了礼仪,还记住了。 赵旸叽叽喳喳地跟曹皇后说了下他在紫宸殿见到的人,说到西夏和大辽的使臣时,他皱起小脸,不高兴地说道:“嬢嬢,我不喜欢西夏和大辽派来的人,他们太无礼了。” “他们一向如此。”曹皇后曾在宴席上见过西夏和大辽的使臣,一个比一个傲慢无礼。 “嬢嬢,他们那么无礼,为什么爹爹他们不生气?” 这个问题把曹皇后问住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想了想说:“因为打不过。” “打不过?” “对,西夏和大辽兵力雄厚,我们大宋不是他们的对手……”接下来,曹皇后用三个孩子打架来形容西夏、大辽和大宋之间的关系。这让赵旸一下子就听懂了。“旸旸,要想让他们对我们大宋尊敬有加,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赵旸举起他的小拳头,非常凶狠地说:“打他们,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不敢对我们无礼。” 曹皇后被儿子的回答惊到了,但是更多的是惊喜。旸旸不愧是他们曹家的孩子。 “旸旸说得对,打他们打到他们害怕我们,这样他们就不敢对我们无礼。” 赵旸凶巴巴地说道:“嬢嬢,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打死他们。”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满脸慈爱地说道:“好,嬢嬢等着。”旸旸体内流着他们曹家的血,说不定真的能打退西夏和大辽。 赵旸换好衣服,抱着大白去找曹评和曹诱玩。 曹评和曹诱见太子殿下怀里抱着一只白鹅,非常惊奇。 赵旸炫耀地跟曹评他们说大白如何听话,听得曹评他们一愣一愣的。 见曹评他们不相信,赵旸就当场给他们展示了一番。 “大白,伸手。” 大白乖乖伸出一边翅膀放在赵旸的手上。 “大白,另一只手。” 大白立马把另一边翅膀放在赵旸的手上。 曹评和曹诱看到这一幕,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赵旸又让大白单腿站立,又让大白转圈圈,又让大白倒地,又让大白轻轻地叨了下曹评和曹诱。 曹评和曹诱他们被这么聪明听话的大白惊呆了,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大白。 因为大白,曹评和曹诱对只有两岁的太子殿下充满了崇拜。 曹皇后见赵旸跟两个侄子玩在一起,心里也高兴。 曹评和曹诱觉得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懂得东西好多,比他们懂得还多。 一小会儿功夫,赵旸就和两位表兄玩在了一起。 曹评和曹诱跟赵旸说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也说了很多曹家的事情。 赵旸听了非常心动,想去曹家玩。他以后要抬高武臣的地位,曹家就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再说,曹家是他的外祖家,日后一定会支持他,应该多跟曹家亲近。 午时,张茂实又来坤宁宫请太子殿下去赴午宴。 曹评和曹诱也跟着去了。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留在后宫用午膳不太合适。 午宴,无非就是喝酒吃饭,看歌舞表演。 赵旸被宋仁宗抱在怀里,又被宋仁宗亲自喂食。 朝臣们和各国使节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大为震惊。 除了包拯他们见识过宋仁宗是如何宠爱赵旸的,其他大臣并没有见过宋仁宗宠爱太子殿下的场面。看到宋仁宗自己不用膳,先喂太子吃饭,大臣们当然非常吃惊。 各国使节见宋仁宗这么宠爱太子殿下,心中也有了某些打算。 宋仁宗喂完儿子吃完饭,也没有放下儿子,而是继续抱着儿子用膳。 赵旸坐在宋仁宗怀里,好奇地盯着其他人看。韩琦他们见太子殿下朝他们看过来,立马抬手对太子殿下行礼。 见韩琦他们看向他,赵旸立马送给他们一个灿烂笑容。看到太子殿下乖巧可人的笑容,包拯他们瞬间被可爱到了。 看了一会儿大臣们和各国使节们,觉得没甚意思,赵旸在宋仁宗的怀里换了一个舒服姿势,无聊地拔宋仁宗的胡子玩。 宋仁宗正在用膳,被儿子忽然拔了下胡子,低头无奈又纵容地望着儿子。 赵旸送给他爹爹一个无辜又乖巧的笑容。 宋仁宗低头问道:“想吃爹爹吃的东西?” “不想,我就是想拔爹爹的胡子玩。”这话说得非常理直气壮,但是同时又非常天真可爱,“爹爹,你继续用膳吧。” “好,那你拔。”宋仁宗这话里充满浓浓的宠溺。 接下来,大臣们和各国使节们就看到太子殿下在拔官家胡子。官家不仅不生气,还非常纵容。 不少大臣们想到太子殿下有喜欢拔人胡子的爱好,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们特意为太子殿下留的胡子,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拔他们的胡子啊。 赵旸拔了一会儿宋仁宗的胡子,就有些犯困了。今日起得太早,没有睡好。 宋仁宗忽然发现儿子没有拔他的胡子,心下疑惑,低头一看,发现儿子坐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张茂实也注意到太子殿下睡着了,小声地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小人抱太子殿下去休息吧。” “等一会儿,他刚睡着,你一抱他,他就会醒。” “是,官家。” 宋仁宗轻轻地动了动右手臂,让儿子更加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 赵旸的头靠在宋仁宗的右手臂上,宋仁宗怕惊醒他,就改用左手拿筷子用膳。但是,他的左手不如右手灵便,夹菜吃饭有些笨拙,好几次都没有夹住菜。即使这样,他都不敢随意乱动,怕弄醒怀中的儿子。 大臣们自然注意到这一幕,纷纷在心里惊叹官家对太子殿下的宠爱。 宋仁宗不方便吃菜,就改喝汤。喝完汤,看儿子睡得非常香甜,不觉一笑。他见儿子彻底睡着了,这才动作轻柔地抱起儿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张茂实。 “坤宁宫有些远,直接抱去福宁宫,让梁寅看着旸旸。”这时,赵旸已经睡着了,宋仁宗担心把他送回坤宁宫,在途中会被冻着。 张茂实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太子殿下。等抱好太子殿下,见太子殿下没有被他弄醒,他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官家,小人告退。” “路上注意点。” “是,官家。” 张茂实抱着赵旸回到福宁宫,叮嘱梁寅好生照顾太子殿下。 赵旸这个午觉睡得比较沉,睡得时间也比较长,睡到下午申时还没有醒,这把宋仁宗吓到了。如果不是大年初一不能请太医,他早就把太医叫来给赵旸把脉。 过年期间请太医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意味着一整年都会生病,所以宋仁宗不敢给赵旸叫太医。 曹皇后会点医术,被宋仁宗叫到福宁宫。曹皇后以为儿子出了事,心惊胆战地来到福宁给儿子把脉,好在儿子好好地,什么问题都没有,不然她…… 宋仁宗得知儿子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在睡觉,心里便安心了不少。今天一早接受朝臣们的朝拜,接着又去祭拜列祖列宗和祭天,宋仁宗真的担心儿子会被吓到或者会被累到。 赵旸睡到申时末才醒,醒来没多久又被抱去了集英殿。 中午午宴是国宴,晚宴是家宴。 宋仁宗和后宫的妃嫔们,还和王室宗亲在集英殿用晚膳。 赵旸又被宋仁宗抱在怀里,被他喂角儿吃。角儿就是饺子。 刚吃两口,赵旸就咬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幸好他下嘴没有太用力,不然他小小的牙齿就要被硌掉。 宋仁宗见儿子吃出一枚铜钱,很是高兴。 赵旸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有人会在饺子里包钱。如果有人吃到包钱的饺子,寓意着新的一年会有好运。 接下来,吃角儿的时候,赵旸就小心翼翼多多了,怕再被硌到牙。事实证明,他的小心是对的。吃第二个角儿的时候,又吃到了铜钱。 一连吃五个角儿都吃到了铜钱,这可不是一般的好运气,宋仁宗非常高兴。 宋仁宗在喂赵旸吃角儿的时候,他自己也吃了几个。他跟赵旸吃的是同一盘角儿,但是他并没有吃到一个铜钱。 见太子殿下一连吃到五个铜钱,濮王很有眼力见儿地站起身恭喜太子殿下,夸太子殿下福泽深厚。他还说起上午赵旸祭拜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一事,说这是祥瑞,是上天对太子殿下的垂爱,日后一定会成为大宋的“太阳”。 这马屁拍到了宋仁宗的心坎里。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祝贺赵旸,拍赵旸和宋仁宗的马屁。 赵旸听到濮王说他祭拜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一事,心下一阵恍然,终于明白那时大臣们看着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火热,原来是把他当做祥瑞了。 虽然有些扯,但是被当做祥瑞不是什么坏事。 大年初一那日,赵旸祭拜天地时,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一事先是在朝中传开,接着又在民间传开。民间的老百姓都在说太子殿下是祥瑞。 曹老夫人听到这个传言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她不知道这个传言到底好不好,就亲自进宫跟曹皇后说了这件事情。 曹皇后早就听说过这个传言,不过那个时候只是在宫中传,没想到这才几日已经传到了宫外。 “娘娘,现在连茶楼说书都在说太子殿下是祥瑞,这……”曹老夫人一脸担忧,“只怕整个汴京城的人都在说太子殿下是祥瑞,这是好是坏啊。”一开始听到天子殿下是祥瑞的传言,曹老夫人很高兴,但是后来得知汴京城所有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在说太子殿下是祥瑞,她这心里就开始慌了。 曹皇后对曹老夫人安抚地笑了笑:“母亲,这是好事,您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曹老夫人还是不放心,“现在这件事情穿得沸沸扬扬,真的没事吗?” “没事。”曹皇后明白曹老夫人在担心什么,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旸旸是太子,是大宋的储君,被看做是祥瑞是一件好事。” “官家那边?”曹老夫人一直都知道宋仁宗对他们曹家颇为忌惮,她害怕太子殿下是祥瑞这个传言会惹宋仁宗不快。 “官家对此很高兴。”曹皇后继续安慰道,“您忘了,初一那日,濮王说旸旸是祥瑞,还说旸旸福泽深厚,官家听了很开心。”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曹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心里登时安心了。 “我就是怕官家听了不高兴。” “旸旸是官家唯一的儿子,是大宋的储君,官家听了怎么会不高兴。”曹皇后言道,“官家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旸旸是祥瑞。”如果赵旸不是宋仁宗唯一的儿子,那么这个传言很有可能会惹宋仁宗不悦。 “那就好,那就好。”曹老夫人长舒一口气,“我这心里放心了。” “母亲,万事有我,您不用担心。” 曹老夫人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说:“官家一直对我们曹家……”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这些年委屈你了,好在你现在有了太子。”当初女儿被选中入宫做皇后,她是不愿意的。她知道女儿进宫不会幸福,但是她不乐意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入宫为后。 这十来年,女儿虽贵为皇后,但是一直没有为官家绵延子嗣,有不少对女儿不好的传言。她听了后,非常气愤,同时又非常心疼女儿。不是女儿生不出皇子,而是官家不想让女儿生下皇子。好在女儿现在生下了太子,太子又聪慧伶俐,没有人敢再说女儿的任何不是。 “母亲,我现在很好。” “你好,我们就好。”曹老夫人就曹皇后一个女儿,从小就极为疼爱。 “母亲,我有一件事情想跟您商议。” 曹老夫人见女儿神色严肃,心头不由地一凛,“什么事情?” “母亲,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紧张。”曹皇后温和道,“我想等旸旸再大些,让他去曹家学习兵法和武艺。” 曹老夫人被曹皇后这话惊到了:“你想让太子殿下去曹家学习兵法和武艺,官家会答应吗?” “这事,我会跟官家好好商量。”曹皇后想到儿子在兵法上的天赋,轻笑道,“母亲,旸旸不愧是我们曹家的孩子,在兵法上很有天赋。” “是吗?” 曹皇后详细地跟曹老夫人说了说赵旸在兵法上的天赋,以及他想要收复幽云十六州的豪情壮志。 曹老夫人听完后,先是一脸震惊,随即一脸惊喜:“太子殿下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小时候最喜欢听你祖父说带兵打仗的事情,你祖父跟你说兵法,你也是一听就懂。” “我记得,不过那个时候我六七岁,旸旸比我小时候聪明。”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回去跟你叔父说一声,你叔父应该会非常乐意教导太子殿下兵法和武艺,但是……”曹老夫人微微蹙眉,“就怕官家不答应。”曹皇后的父亲在几年前就病逝了,如今曹家的家主是她的叔父。 “我会说服官家的,您回去跟叔父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准备。”曹皇后说道,“等到旸旸四岁,我就送他去叔父身边学习。” “好,我回去跟你叔父说。”曹老夫人是巴不得太子殿下在他们曹家学习兵法和武艺。“对了,再过两日就是上元节,我到时候叫人送几盏灯给太子殿下。” “好。” 曹老夫人很想留下来跟女儿,还有外孙一起用午膳,但是她怕她在宫中待久了,会惹宋仁宗不高兴。跟曹皇后说完事情,她就起身告辞了。 曹皇后让春玉把曹老夫人送到宫门口。 等曹老夫人离开后,苗昭容这才回到坤宁宫,她没有问曹老夫人来找曹皇后是不是有事,而是跟曹皇后说起上元节的事情。 “再过两日就是上元节,福康吵着闹着要出宫,只怕明日就会来求您。”去年的上元节,宋仁宗带着曹皇后和福康公主去宫外观灯。带曹皇后出去,主要是为了让她看好福康公主。“娘娘,今年的上元节,官家应该会带您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宫外观灯。” “不一定,上元节观灯的人太多了,官家会担心旸旸被挤到或者被吓到。”曹皇后见识过上元节的拥挤,“我也不放心。” “也是。” 此时,福康公主正在跟宋仁宗撒娇,让宋仁宗带她出宫观灯。 赵旸也想出宫。他穿到大宋有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宫。现在有机会能出宫玩,他当然不放过。再说,宋朝的上元节非常热闹好玩,他想去见识下。 他上辈子演过宋仁宗,在那部剧里见识过宋朝上元节的热闹,但是据说剧里的上元节不及历史上一半热闹繁华。 “爹爹,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一听这话,赵旸就不乐意了,鼓着脸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太小,不能出去。”宋仁宗见儿子不高兴了,温声地哄道,“上元节人多,爹爹担心你会被伤到。”上元节的时候,整个汴京城挤得水泄不通。每年上元节,都会有人受伤。 “爹爹你不是抱着我吗?”赵旸说道,“你抱着我,我就不会被伤到啊。” “就算爹爹抱着你也有可能会被挤到。”宋仁宗看向福康公主说道,“今年上元节,你乖乖地在宫里过。” 福康公主不满叫道:“爹爹!” “叫也没用,今年上元节,我们就在宫里赏灯。”宋仁宗担心带福康公主去宫外赏灯,不带赵旸去,赵旸一定会跟他闹,索性两个都不带,就在宫里赏灯。 “爹爹……”福康公主还想求,结果宋仁宗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来,她吓得不敢再说了。 赵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立马有了主意,决定待会回坤宁宫,求嬢嬢带他们出宫观灯。 福康公主也想到曹皇后,对赵旸使了使眼神。 赵旸会意,对她轻点了下头。 宋仁宗见福康公主和赵旸他们俩在挤眉弄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你们去求皇后也没用,朕不同意,皇后也不能带你们出宫。” “爹爹,您不带我们出宫玩,还不允许嬢嬢带我们出去玩啊。”福康公主气呼呼地说道,“您太坏了。” 赵旸非常赞同地点头:“爹爹坏。” 宋仁宗气笑了:“不允许你们出去玩,爹爹就是坏人?” “就是坏人。”福康公主想了想说,“爹爹,旸旸还没有出过宫,您应该带旸旸出宫。” “我要出宫玩。”赵旸走到宋仁宗的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对宋仁宗撒娇道,“爹爹,你带我出宫看灯会,我还没有看过。”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哄道:“等你长大了,爹爹就带你出宫玩,但是现在不行。” “我已经长大了,爹爹你就带我出宫玩。” “不行。” 宋仁宗刚把话说完,就见儿子瘪起嘴,一副要哭的表情,吓得他赶紧说道:“爹爹考虑下。” 赵旸立马收起要哭的表情,欣喜地问道:“真的?” “真的。”宋仁宗怕被儿子和女儿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连忙对张茂实说道,“送太子和公主回坤宁宫。” “是,官家。” “爹爹还有劄子要批,你们先回坤宁宫,中午爹爹去找你们。”虽然朝廷还没有上朝,但是这段时间还是不少劄子送到宫里来。 “爹爹,那我们不打扰您了。” 见福康公主和赵旸终于走了,宋仁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旸旸,我们待会再求求嬢嬢吧。” 赵旸点点头说:“好。”刚才被他爹爹忽悠了。爹爹说考虑,并没有说答应他。看来,爹爹并不打算带他们出宫看灯会。 一回到坤宁宫,福康公主就跑到曹皇后的身边,挽着她的手撒娇:“嬢嬢。” 曹皇后伸手拍了下福康公主的头,好笑地说:“想求我带你出宫看灯会?” “嬢嬢英明。”福康公主拍了拍曹皇后的马屁,“嬢嬢真聪明。” 苗昭容笑骂女儿道:“你这点小心思,我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娘娘。” 福康公主对苗昭容吐了吐舌头:“姐姐,你又不同意我出宫看灯会。” “去年上元节,你差点出事,你忘记了?”苗昭容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她小时候在上元节差点走失。从那以后,她就不喜欢去街上看灯会。“宫里的灯不好看吗?” “宫里没有宫外热闹好玩,再说旸旸还没有出宫看过灯会。” “你不要拿太子殿下说事。”苗昭容板着脸说道,“就算嬢嬢同意你去,我也不同意你去。” “嬢嬢……” “我今年不想出宫看灯会。” 福康公主见她求没用,就求救地看向赵旸。 赵旸刚准备开口,就被曹皇后打断:“旸旸,你太小,不能出宫看灯会。” 不管赵旸和福康公主怎么央求曹皇后和宋仁宗,他们就是不答应带他们出宫去观灯。没办法,赵旸只能哭了。 一开始,宋仁宗和曹皇后见儿子哭了,并没有心软答应,但是后来见儿子越哭越凶,哭得嗓子都哑了,他们最后还是心软同意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赵旸深知这一点,所以利用这一点来谋取他想要的东西。再说,他年纪小,有权利哭闹。 福康公主以为赵旸哭闹也不会让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同意,没想到最后还是成功了,这让她非常诧异。她以前想要什么东西,姐姐和爹爹不同意,她也哭,但是爹爹说她两句,她就不敢再哭了。可是,旸旸被爹爹和嬢嬢说,不仅继续哭,还越哭越厉害。 赵旸告诉福康公主,她就是太听话了,让她不哭就不哭,她应该越哭越厉害。 福康公主听了后,受教地点了点头,决定以后她也要哭得厉害。 得到了宋仁宗和曹皇后的答应,赵旸和福康公主就盼着上元节的到来。 在他们的期盼中,上元节终于到了。 上元节这天,宫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每一个都非常精致好看。等到晚上点着的时候,会更加漂亮夺目。 虽然宫里的灯笼精致好看,但是完全吸引不了福康公主和赵旸的目光。他们两个从早上醒来,就在盼着晚上早点到来。虽然他们很焦急,但是晚上不会因为他们心急就早点到来。在晚上到来之前,他们还得乖乖去参加上元节的午宴。 上元节是重要的节日。这一天,王室宗亲们会进宫拜见宋仁宗和曹皇后,祝贺上元节。大臣们不用进宫祝贺,毕竟上元节的午宴是家宴。 午宴结束后,赵旸和福康公主就安耐不住,催着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出宫。曹皇后他们被催得没办法,只好提前带他们出宫。 出宫前,他们还特意装扮了一番,扮作普通富贵人家。 出了宫,宫门口停放着一辆牛车。 赵旸看到牛车时,一脸吃惊。 牛车?! 不是马车?! 曹皇后见儿子惊愕地盯着牛看,想起来儿子是第一次见到牛,就认真地跟他介绍了起来。 赵旸惊愣了一会儿后,这才想起来宋朝的马非常紧缺。马基本上被用来做战马,人们出行的话,主要还是靠牛车。 宋仁宗把赵旸抱在怀里,接着曹皇后刚才的话,继续跟他说有关牛的事情。 在教育赵旸这方面,宋仁宗和曹皇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两人每次都会十分认真地教导赵旸,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或者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只要赵旸没见过,或者不知道,他们都会非常耐心地告诉儿子。就像这头拉着他们的牛,他们会详细地把牛的特征和作用告诉赵旸。 坐在曹皇后身边的福康公主,虽然知道牛是什么,但是还是听得非常认真。听完后,她感叹原来牛这么有用。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怀里,双手扒在牛车的车窗上,探出半个脑袋,双眼好奇地盯着车窗外看。 他们现在还没有到闹市,还在皇城附近。这附近非常安静整洁,没有半点热闹。 宋仁宗见儿子盯着窗外看,就陪着儿子一起看,看到什么就告诉儿子这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旸他们乘坐的牛车终于抵达了闹市。 街道两旁,还有上空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街道两旁,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卖吃的、有卖玩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字画的。琳琅满目,看得赵旸目不暇接。 虽然还没有到晚上,但是已有不少人走在街道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结伴地逛街。 看到闹市这番繁华的景象,赵旸在这一刻感受到北宋的繁荣。 福康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指着窗外卖糖人的对赵旸说道:“旸旸,你还没有吃过糖人,我跟你说糖人很好吃,非常甜。”说完,她抬头看向宋仁宗,“爹爹,旸旸还没有吃过糖人,待会您给他买吧。” 宋仁宗哪里不知道女儿在打什么主意,“我看是你想吃吧。” “我……”福康公主讨好地对宋仁宗笑了笑,“我当然想吃,爹爹您就给我和旸旸买糖人吧。” “好,给你们买。” “谢谢爹爹。”福康公主又想到了什么,对赵旸说道,“旸旸,我告诉你还有很多好吃的,比如说酥油泡螺,可好吃了。”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还有滴酥。” 曹皇后听了,好笑道:“福康,宫里也有酥油泡螺和滴酥,你平时也有吃啊。” “嬢嬢,不一样的。”福康公主一脸认真地说道,“宫里做的酥油泡螺和滴酥,跟宫外做的不一样。” “你觉得宫里没有宫外做的好吃?” “爹爹,宫里做的好吃,宫外做的也好吃,但是它们的味道不一样。”对福康公主来说,吃惯了宫里做的东西,宫里的东西做的再好吃也没有宫外做的东西香。“爹爹,您待会一定要让旸旸尝尝宫外做的酥油泡螺和滴酥。” 宋仁宗抬手轻轻地敲了下福康公主的脑袋,“没想到爹爹的福康是个小馋猫。” “爹爹,我就是小馋猫。” “你这个小馋猫不要教坏旸旸。”宋仁宗对怀中的儿子说道,“旸旸,千万不要学你姐姐好吃。” 赵旸笑话福康公主道:“姐姐,你好吃。” “爹爹,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啊。”福康公主气得两颊鼓鼓的,“我才不好吃。” 见女儿不高兴了,宋仁宗忙哄道:“好好好,爹爹的福康不好吃。” 赵旸点点头,赞成地说道:“姐姐不好吃。” “我本来就不好吃。”福康公主满脸笑容地说道。 “姐姐,既然你不好吃,那待会就让爹爹给我买糖人吃,给我买酥油泡螺和滴酥吃,就不要给你买了。” 福康公主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不给我买?” “因为姐姐你不好吃啊。”赵旸一脸无辜地说道,“你自己说的啊,那你就不要吃了。吃了,就说明你好吃。” “我……”福康公主被赵旸说噎住了,她想要反驳,但是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见儿子把女儿欺负地哑口无言,宋仁宗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小坏蛋。” 赵旸伸手拔了下宋仁宗的胡子,“老坏蛋。” 突然被用力地拔掉一根胡子,疼得宋仁宗倒抽一口冷气。他伸手轻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小坏蛋,怎么这么用力啊。” 被打屁股的赵旸,气汹汹地又拔了宋仁宗几根胡子。 宋仁宗故作疼得厉害,也故意露出痛苦的神色,结果惹得赵旸非常开心,然后更加用力地拔他胡子。 福康公主看着都觉得疼,明明爹爹也觉得疼,但是还是让旸旸拔他的胡子。 “官家,到了。”张茂实停下牛车,站在牛车旁。 宋仁宗抱着赵旸先下了牛车,随后曹皇后牵着福康公主下了牛车。 赵旸发现他们一家酒楼门口停了下来,这家酒楼华丽堂皇,十分气派。等他看到酒楼的牌匾上写着“樊楼”两个字,惊得瞪圆了双眼。 樊楼?! 大宋鼎鼎有名的樊楼?! 没想到他们直接来到了樊楼。 上辈子,他拍的宋仁宗那部剧里也有樊楼,但是跟眼前的樊楼相比,真的差太远了。 走进樊楼,赵旸再次被樊楼的华丽震撼到,在心里感叹樊楼不愧是大宋第一酒楼。 此时才下午未时,但是樊楼的一楼大厅里坐满了人。 当赵旸他们出现在一楼大厅里时,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们。见他们虽然穿着看起来很普通的衣裳,但是他们一身贵气,猜想应该是贵人。 当他们看到宋仁宗怀里的赵旸时,都惊叹赵旸长得好看。 在伙计的带领下,宋仁宗他们来到三楼一个雅间里。 宋仁宗看向福康公主,“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福康公主听到这话,面上一喜:“爹爹,那我就点了啊。” “点吧。” 福康公主不是第一次来樊楼,知道樊楼里什么东西最好吃。不需要宋仁宗他们帮忙点菜,她自己就能点菜。她一连点了好几个樊楼的招牌点心。 很快,福康公主点的点心就端了过来,有她之前念叨的酥油泡螺和滴酥。 赵旸被宋仁宗抱在怀里,被他爹爹喂吃点心。果然如福康公主说的那样,宫外做的点心跟宫里做的味道不一样。 吃完点心,喝完茶,福康公主就吵着下楼玩。 宋仁宗无奈,只好听她的,带她下楼玩。 此时,街道上的人虽然多,但是还没有达到人挤人的地步。不过,等到晚上,街道上的人就会挨肩叠背。 宋仁宗抱着赵旸,曹皇后牵着福康公主逛街。 走了一会儿,见前面不远处在猜灯谜,宋仁宗抱着赵旸走了过去。 猜灯谜的摊子前挤满了人,宋仁宗他们没有挤进去,而是站在人群外围观看。 赵旸见前面有个小孩子坐在他爹爹的肩头上,就对宋仁宗说道:“爹爹,我要坐你肩上。” “好。”宋仁宗举起儿子,让儿子坐在他的肩头上。 赵旸双手抱着宋仁宗的头,一双小短腿垂落在宋仁宗的脖颈两边,伸着脖子往前看。 前面坐在他爹爹的小孩子忽然回头看了看,看到他身后有一个长相漂亮的小弟弟,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赵旸见前面的小孩子一直盯着他看,他以为自己的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东西。 前面的小孩直直地盯着赵旸看,看得赵旸莫名其妙。 “你看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这个小弟弟长得真好看,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弟弟。“我叫王雱,你叫什么?” 王雱?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王雱吧。 他不会是王安石的儿子王雱吧? 第28章 王雱坐在他爹的肩头上, 扭着身子又扭着头盯着赵旸看。 “好看的弟弟,你叫什么啊?” 好看的弟弟? 算了,看在你说我好看的份上, 我就不计较你叫我弟弟。 “我叫旸旸。” “Yangyang?”王雱一手紧紧抱着他爹爹的头, 一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是太阳的阳吗?” 赵旸两岁不到, 又没有读过书,哪里知道他的yang是什么yang,就顺着王雱的话说:“是啊。” “太阳,阳阳。”王雱笑嘻嘻地说, “小太阳,好名字。” 宋仁宗听到前面的孩子人小鬼大地夸奖儿子的名字是名字, 不禁失笑。 “我叫王雱, 小名叫雱雱。”王雱很是神气地说道,“北风其凉, 雨雪其雱。我的名字取自这首《北风》。” 《北风》? 没听过, 也没有背过。 不过,这个王雱看起来比他大一两岁,顶多三四岁,没想到出口成诗, 不愧是王安石的儿子。 “我可以叫你阳阳吗?”王雱继续保持着扭着身子的状态, “你也可以叫我雱雱。” 赵旸故意使坏地叫道:“胖胖。” 王雱听到“胖胖”这个称呼,顿时炸了, 气呼呼地说道:“是雱雱,不是胖胖。” 赵旸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说:“哦, 胖胖。” 王雱气得脸都黑了。不对, 他的小脸本来就黑。 “是雱雱, 雱雱,雱雱,不是胖胖。”这个好看的弟弟怎么有些笨。 赵旸看到王雱这副气急败坏的小模样,觉得很是好玩,继续逗他玩:“可是,雱雱没有胖胖好听。” “雱雱没有胖胖好听?”王雱瞪着赵旸,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赵旸认真地点了点头:“还有,你胖。” “你胖”这两个字就像两把刀狠狠地插|在王雱的胸口,让他从一只斗鸡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王雱长得很胖,圆滚滚地十分可爱。就是因为长得胖,身边的人都叫他“胖胖”,不叫他雱雱。他讨厌别人叫他“胖胖”。 “你长得好看,我也不跟你玩了。”王雱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赵旸,随即转过身,背对着赵旸。 宋仁宗见儿子把人家气地不理睬他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腿,好笑又无奈地说道:“旸旸,你怎么能欺负人家?” 曹皇后抬手轻轻地拍了下儿子的后背,严肃地教导道:“旸旸,叫人家胖胖是不对的,这是无礼的,赶快给人家赔礼。” 前面的王雱偷偷地竖起耳朵,听赵旸他们说话。听到曹皇后这句话,悄悄地点了点头。 “爹爹,我没有欺负他。”赵旸眨了眨眼,表情非常无辜可爱,“嬢嬢,我没有无礼啊,胖胖真的要比雱雱好听啊。我觉得他胖胖地好看。” 王雱听到赵旸说他好看,立马转过身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我真的好看?” 赵旸忍着笑,小表情非常严肃地说道:“嗯,你胖胖地很好看。” 王雱登时笑了,笑地非常开心。 “我也觉得我好看。”这个好看弟弟的不笨,很聪明。他是第二个发现我长得好看的人,我喜欢他。 “你胖地好看。”赵旸一本正经地说道,“胖胖比雱雱好听。” 站在一旁的福康公主听到赵旸夸王雱好看,惊得瞪圆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她伸手轻轻地扯了扯曹皇后的袖子,小声地问道:“嬢嬢,他真的胖地好看吗?”这个叫王雱的又胖又黑,哪里好看了,旸旸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福康,不能以貌取人。” “可是,旸旸觉得他好看啊。” “旸旸在使坏。”虽然赵旸摆出一副无辜又认真的模样,但是曹皇后觉得儿子在故意使坏。“福康,你不能学旸旸。” “旸旸他……”福康公主同情地看了一眼笑的非常开心的王雱。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允许你叫我胖胖。” 王安石听到儿子和叫阳阳的孩子的对话,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一向聪明捣蛋的儿子被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还满心欢喜让别人叫他“胖胖”。 站在王安石身边的吴琼,见儿子三言两语就被别人骗了,还喜滋滋,也觉得好笑。不过,这个叫阳阳的孩子说的没错,儿子胖胖的很好看。 王安石一直觉得儿子太胖了,让他的夫人,也就是吴琼平时少让儿子吃些肉,也少让儿子吃点东西。吴琼却不认为儿子胖,她觉得儿子胖一些没有什么不好,小孩子就该胖一些。 “胖胖。”没想到王雱小时候这么好骗啊。 “阳阳。”王雱见自己离阳阳有些远,对他招了招手,“阳阳,你走近些。” 赵旸伸手拍了下宋仁宗的脑门,毫不客气地命令他爹爹:“爹爹,走到前面去。” “好,走到前面去。”宋仁宗扛着儿子,慢慢地挤到了前面。 吴琼赶紧让了下位子,让宋仁宗和赵旸站在王安石父子的身边。 曹皇后牵着福康跟了过去,走到吴琼的身边:“这位娘子,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琼见眼前的妇人,虽然身着一身素雅的衣裳,但是仔细看的话,是上等丝绸。眼前的妇人没有佩戴任何珠钗和配饰,但是却一身贵气。 她暗暗心惊,猜想眼前这位妇人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娘子客气了,是我家孩子冒昧了。” “令郎聪明可爱。”曹皇后低头看向福康公主,“福康,给娘子打招呼。” 福康公主乖巧地向吴琼行了个晚辈礼:“娘子好。” “小娘子好。”吴琼见福康公主长相秀丽,又乖巧可人,十分的喜欢。 这边,曹皇后和吴琼聊了起来。 那边,宋仁宗和王安石也聊了起来。 宋仁宗觉得“王安石”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王安石觉得眼前这位叫周祯的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年,他中进士的时候,曾经远远地见过宋仁宗一面。但是,因为太远,他并没有看清楚宋仁宗的脸。 进士及第后,他就去了扬州,之后又去了鄞县。去年年底,他从鄞县来到汴京。因为官职不高,他这些年并没有机会面圣。去年来到汴京,也没有资格上朝面圣。 从进士及第到现在,王安石与宋仁宗只有一面之缘。这一面,还没有看清楚,所以宋仁宗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认出来。 和王安石聊了一会儿,宋仁宗发现他很有才华。王安石也觉得眼前这个叫周祯很有才,而且见识不凡,和他一见如故。 两位扛着儿子的父亲火热地聊了起来。坐在他们肩头上的两个儿子也欢快聊了起来。 虽然王雱只有三岁,但是一张小嘴非常会说,一直跟赵旸说个不停。 赵旸没想到王雱这么能说,而且毫无防备之心。这才一会儿功夫,他都把他家里的情况全部跟他说了。 王雱喜欢这个夸他好看的漂亮弟弟,就跟他说了很多好玩有趣的事情。 宋仁宗听到王安石说起鄞县,突然想起来他在哪里听说过“王安石”的名字。 原来是他啊。 宋仁宗之前听文彦博说过有关鄞县的事情,有关王安石的事情。文彦博还曾经向宋仁宗推荐过王安石。 现在见到王安石本人,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宋仁宗在心里感叹,果然有治世之才。 王安石发现越和周祯聊,越惊叹周祯的博识和才华。 眼前这个人一身贵气,明显不是普通人。从他谈吐来看,他应该出身名门,或者在朝中为官。不过,他怎么没有听说一个叫周祯的人? 以周祯的才华,他应该在朝中很有名,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等回去后,向子固兄打听下。子固是曾巩的字。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喝彩声,原来是有人猜中的灯谜。 王雱这才想起来,他是来猜灯谜的。 “阳阳,你会猜灯谜吗?” 赵旸摇摇头:“不会。” 王雱一听这话,骄傲地挺起他的小胸膛:“我会猜灯谜。” 赵旸看到王雱这副小得意的表情,非常给他面子地说道:“胖胖,你真厉害!” 王雱等的就是这句话,小脸上露出得意洋洋地笑容。 “阳阳,你喜欢哪个灯,我猜灯谜赢给你。” 听到王雱这副自信的口气,赵旸就不客气了。他看了眼前面挂的灯笼,指了指挂在高处的一个老虎灯笼。 “胖胖,我要那只老虎灯。” “这个老虎灯好看,阳阳你等我赢给你。”王雱很有信心地说道。 赵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雱:“谢谢胖胖。” 王雱拍了拍他爹爹的脸:“爹爹,我要去猜灯谜。” “好。” 宋仁宗扛着赵旸跟在王安石他们父子后面,一起挤到了最前面。 灯谜的摊主是一个老者,据他说这些灯笼都是他亲手做的。灯谜也是他自己制定的。 这些灯笼做的非常精巧,完全不输给宫里名匠做出来的灯笼。赵旸看中的老虎灯笼,就做得惟妙惟肖。 “小相公,你要猜哪个灯谜啊?” 王雱指了指挂在高处的老虎灯笼:“我要猜老虎灯的灯谜。” “小相公,这个老虎灯的灯谜可不简单,你确定要猜吗?” “猜。”王雱虽然人小小的,但是自信却不小,“你拿下来让我猜吧。” “好嘞。”老板取下老虎灯笼,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王雱。 王雱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诗:“无边落木萧萧下。” “小相公,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请猜。”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王雱说道,“这是杜甫的《登高》。” “小相公大才,竟然知道这是杜甫的《登高》。”老板见王雱只有三四岁,却知道杜甫的《登高》,心里很是惊诧。 听到老板的夸奖,王雱很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 “小相公,你能猜出来这是什么字吗?” “我想想。”王雱拧着小眉头,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肩头上,一双小手抱着他爹爹的脸,下巴抵在他爹爹的头顶上,一双小腿轻轻地晃动着。 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这个太好猜了。 赵旸早就猜了出来,但是介于他没有读过书,他不能回答。 福康公主没有猜出来,伸手拉了拉曹皇后的手,小声地问道:“嬢嬢,是什么字啊?” “你猜。” 福康公主摇摇头说:“我猜不出来。” 王安石见儿子半天没有想出来,开口道:“要不要爹爹给你一些提示?” “不要,我马上就要猜出来了。” “胖胖,你一定能猜出来的。”赵旸坐在宋仁宗的肩头上,给王雱加油打气。 王雱抬头对赵旸笑了笑:“嗯,我马上就猜出来了。” “猜不出来就不要猜,爹爹可以帮你猜。“ “爹爹,我不要你帮我猜。”王雱又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答案,双眼顿时一亮,很是得意地对老板说道:“是日字,对不对?” “对,小相公真聪明,这么难的字谜都猜对了。”老板说着把老虎灯笼递给王雱,“小相公,这个老虎灯笼是你的了。” 王雱接过灯笼后,就举起来递到赵旸的面前:“阳阳,给你。” 赵旸伸手接过灯笼,对王雱灿烂一笑:“谢谢胖胖,胖胖你真厉害。” 被赵旸夸奖厉害的王雱笑得非常高兴。如果有尾巴的,此时他的小尾巴已经得意地翘了起来。不过,他嘴上却谦虚地说道:“这没什么,阳阳你还想要什么灯笼,我再赢给你。” 赵旸低头看向福康公主,“姐姐,你想要什么灯笼,可以让胖胖赢给你?” 王雱这个时候才发现福康公主的存在。他见福康公主长得漂亮,有些不好意思了。 福康公主一脸喜悦,“真的可以给我吗?” 赵旸看向王雱:“胖胖,你可以赢一个灯笼给我姐姐吗?” 王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当、当然可以。”说完,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鼓足勇气看向福康公主,“你想要什么灯笼?” “我想要那一只小兔灯笼。” “好,我赢给你。”王雱让老板取下那只小兔灯笼。 王雱赢下兔子灯笼送给了福康公主,旋即又赢下两个灯笼送给吴琼和曹皇后。之后,又赢了三个灯笼,一个送给了王安石,一个送给了宋仁宗,一个给了自己。 宋仁宗和曹皇后都没有想到王雱会赢下灯笼送给他们,在心里惊叹这孩子聪明伶俐,又细心周到。 王安石听到宋仁宗和曹皇后夸他儿子聪明周到,心里很是高兴,不过嘴上却说他儿子喜欢耍小聪明,让宋仁宗他们不要再夸他儿子,不然他儿子会骄傲得意。 赵旸在心里感叹王雱不愧是大佬王安石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他聪明是占了上辈子的便宜,而王雱是真正的聪明。 为了感谢王雱送给他们灯笼,宋仁宗请他吃点心。 此时,王雱和赵旸走在前面,两人一边手拉着手,一边吃糖人。 宋仁宗和王安石走在他们的身后,相谈甚欢。 曹皇后边牵着福康公主,边和吴琼聊天。 虽然吴琼和曹皇后身份悬殊,但是两人一见如故,聊得非常开心。 宋仁宗见王雱如此聪慧,就向王安石请教怎么教导孩子。 王安石见宋仁宗诚心请教,就非常大方地把他的育儿经跟宋仁宗好好地说了说。他说他没有逼着儿子读书背诗,而是用讲故事的方式勾起儿子的好奇心,让儿子喜欢上读书,喜欢上背诗。 他还隐晦地向宋仁宗炫耀,别看他儿子只有三岁,但是能被一百多首的唐诗。不止如此,他儿子还认识不少字。 宋仁宗听了后,再次夸赞王雱聪敏过人,夸张王安石是个好父亲,会教导儿子。 王安石听到宋仁宗如此盛赞他们父子儿子,心里很是得意,但是脸上并没有显现出来。 宋仁宗又请教王安石平日里怎么教导儿子,怎么和儿子相处。他很想知道普通人家的父子是怎么相处,他们平时会做什么。 王安石就把他平日里怎么和儿子相处,怎么陪儿子玩乐跟宋仁宗说了说。 宋仁宗听得非常认真,还一副受教的表情。 走在前面的赵旸一只耳朵听到宋仁宗和王安石在讨论育儿经,一头黑线。谁能想到皇帝会和大臣认真地讨论怎么养儿子,怎么教导儿子。 宋仁宗和王安石说儿子说得非常起劲,说着说着两人就各自炫耀起自己的儿子,而且谁都不服谁。好在两人并没有吵起来,不然就成为历史笑话了。 王雱吃完糖人,就拉着赵旸的手四处看。 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或者好吃的东西,两个小家伙毫不客气地叫各自的爹爹买。 逛了一会儿,宋仁宗就请王安石他们一家人在前面的茶楼坐下来休息。 他们比较幸运,刚刚空出了一桌。 两家人坐了下来,点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 宋仁宗和王安石没有再讨论育儿经,聊起民风民俗一事。王安石跟宋仁宗说起扬州和鄞县的风俗。 王雱也跟赵旸说了很多扬州和鄞县好玩的事情,听得赵旸十分向往。 上辈子,赵旸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游遍祖国大好河山,可惜还没有开始就穿到了大宋。这辈子,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四处游玩,所以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的这个愿望,怕是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王雱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原本高高兴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赵旸见王雱忽然变得不开心,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关心地问道:“胖胖,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他们刚刚吃了不少东西,胖胖不会吃坏了肚子吧。 王雱摇摇头,满眼不舍地看着赵旸:“阳阳,我明天和爹爹他们就要离开汴京了。” “离开汴京?”赵旸一脸惊讶,“那你们要去哪里啊?” “爹爹说我们要去舒州。”原本王雱很高兴能跟爹爹又去一个新的地方,但是今天见到赵旸,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弟弟,他现在有些不想去舒州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赵旸记得王安石曾在舒州任通判,七年后才回到汴京。这么说,胖胖他们这次一走,要到七年后才能见到他们一家人。 虽然今天才认识王雱,相处也就一个时辰,但是赵旸很喜欢王雱。最重要的是他难得遇到一个同龄的朋友,这个朋友还非常聪明,能和他说得来。他还想着好好地跟王雱玩,没想到王雱他们一家人明天就要离开汴京。 王雱摇摇头:“不知道,应该要好几年吧。”说完,他抓住赵旸的手,满脸的不舍,“阳阳,我舍不得你。”对王雱来说,他难得遇到一个“慧眼识人”觉得他长得好看的人。这个人还长得漂亮,还聪明可爱。他想好好地阳阳玩,但是明天他们就要走了。 “胖胖,我也舍不得你。” “你们就要离开汴京?”曹皇后问吴琼。 吴琼点点头:“如果不是雱儿要看汴京的灯会,前两日我们就离开了。”对吴琼来说,难得遇到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可惜刚认识就要分开。 王安石对宋仁宗说道:“我们去舒州有事。” 宋仁宗知道王安石要去舒州任通判一事。以王安石之才,完全可以留在汴京任职,但是被王安石拒绝了。文彦博再三挽留,但是王安石再三拒绝。文彦博没办法,只好同意让他去外地任职。 “周兄,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对于这位新认识的朋友,王安石也觉得可惜。他的朋友不多,难得能遇到一个能说的来的新朋友。唉,认识地太晚了。 宋仁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王兄,我们还会再见的。” “不知道周兄认识曾子固吗?”王安石突然问道。 “曾子固?”宋仁宗面露疑惑,随即想了想,摇摇头说,“并不认识。” 见宋仁宗不认识曾子固,王安石有些失望。周兄不认识子固,那么子固也不认识周兄。 “曾子固是你何人?” “他是我一位朋友,我以为你认识他,还想着等我以后回到汴京,我们三个一起喝酒。” 宋仁宗微微一笑:“等你下次回到汴京,你可以把你这位好友介绍给我认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阳阳,你们跟我们一起去舒州吧,爹爹说舒州很好玩的。”王雱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棒了,“我们一起去舒州玩。” “胖胖,我家就在汴京,我是不可能跟你去舒州的。” 王雱一听这话,又变得失落起来:“那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一旁的福康公主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们可以写信啊。” “对哦,我们可以写信。”王雱顿时又恢复了精神,“我会写字,到时候我给你写信。” 福康公主对赵旸说道:“旸旸,到时候我帮你写信。” “好,那胖胖你写信给我。” “好啊,我一定写信给你。”王雱叽叽喳喳地说道,“等我到了舒州,我把舒州好玩的,好吃的都写信告诉你。” “好,那我等你的信。” “那我们说定了。”王雱朝赵旸伸出小拇指,“拉勾。” “好,拉勾。”赵旸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王雱的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拉完勾,两人还用力地用大拇指盖了章。 王雱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肩膀说:“阳阳,你也不小了,该学会写字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写好多字了。” 赵旸听到王雱这副大人教育小孩的语气,差点忍不住送给他一个白眼。 “胖胖,你就比我大一岁。” “对啊,我比你大一岁,我去年就能写好多字了,可是你还不会写字。”王雱一脸认真地对赵旸说道,“阳阳,你是我的朋友,不能不会写字。” 早知道跟你做朋友要学会写字,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没想到跟学霸做朋友,还要跟学霸一样会读书写字。 “还有。”王雱突然低下头,非常小声地在赵旸耳边说道,“我们男子汉之间的事情不能让女人知道,你让你姐姐给你写信,你姐姐不就知道你写信的内容,不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吗?” 赵旸没想到王雱小小年纪还知道维护他们的隐私,真的是……不愧以后是大思想家、文学家。 “可惜,我明天就要走了,不然我教你写字。”王雱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向赵旸炫耀道,“我认识的字可多了。” 这小胖子竟然还想做他的先生,野心很大啊。 他身为皇太子,不能输给王雱这个小胖子。 “你等着,我很快也会认识很多字,也会写很多字。” “你超不过我的。”王雱不服输地说道,“我会比你认识更多的字,比你会写更多的字。” “哼,我会比你认识更多的字,比你会写更多的字。” “我一定比你多。” 赵旸和王雱说着说着就较上劲儿了,都说自己会比对方认识更多的字,会比对方写更多的字。 福康公主见赵旸和王雱刚刚还好好地,怎么一眨眼就吵了起来,吓得赶紧出声劝他们不要吵架。 “姐姐,我们没有吵架。” 王雱点点头说:“这是男子汉的较量。” 宋仁宗他们听得赵旸和王雱的对话,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阳阳,那我们打赌,看以后谁认识的字多。”王雱双手抱胸地说道,“如果你输给我了,你就要叫我哥哥。” 这个小胖子不仅想要当他的先生,还想当他的哥哥,企图真是不小啊。 “那要是你输了,你是不是也要叫我哥哥。” 王雱不乐意:“那怎么行,你比我小,我怎么能叫你哥哥。” “那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王雱想了想说:“我要是输了,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是不可能输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小胖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以后要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 王雱嘿嘿地笑了两声:“我等你叫我哥哥。” 赵旸冷笑两声:“不可能。” “我赢定了。”他以后要有一个漂亮的弟弟了。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好朋友们。“对了,阳阳,你家住哪的啊,我怎么把信写给你啊?” 这个问题把赵旸问住了,他总不能把皇宫的地址告诉王雱。 曹皇后收到儿子求助的眼神,温和地对王雱说道:“我把地址写给你。” “好啊。” 曹皇后问茶楼的伙计要了笔和纸,把她乳母家的地址写给了王雱。写皇宫的地址不合适,写曹家的地址也不合适,曹皇后就想到了她乳母家的地址。 她乳母家就在闹市附近,写给王安石他们,他们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身份。 “吴娘子,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通信?” “曹娘子,你不嫌弃的话,我当然乐意和你通信。” “当然不嫌弃。” 两位母亲也约好通信。 宋仁宗对王安石说道:“不知在下能否和王兄通信?” “承蒙周兄不嫌弃,介甫愿意。” “我等王兄的来信。” 福康公主见赵旸他们都要写信,就她没有人写信,心里很是失落。 这时,楼下的说书先生忽然说起太子殿下的事情。茶楼的茶客们一听要说太子殿下的事情,都非常乐意听。 正在喝水的赵旸听到楼下说他的事情,惊得一口水呛进了嗓子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宋仁宗立马把儿子抱进怀里,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后背。 赵旸咳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一张白皙的小脸咳得通红。 楼下说的说书先生继续说道:“各位客官,你们应该听说过太子殿下初一祭拜天地时,让原本阴沉的天空放晴一事。” “听说过。” “各位放心,我今天不说这件事情。”说书先生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我今天跟你们说太子殿下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 “据说太子殿下在抓周礼抓到了三样的东西,你们可知是哪三样东西?” “哪三样东西啊?” 说书先生没有卖关子:“太子殿下抓到了一本《论语》,一把木剑和官家的印章,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说书先生忽然非常有激情地说道:“抓到《论语》,这代表太子殿下日后会满腹经纶,学识渊博。” 赵旸:“……” “抓到小木剑,这代表太子殿下日后会武艺卓绝。”说书先生继续说道,“想必各位都知道太子殿下的外祖家是曹家。” “知道。” “那你们可知曹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知道,曹家是开国功臣。” “没错,曹家不仅是开国功臣,还是武将之家。曹家儿郎各个骁勇善战,太子殿□□内有一半曹家的血脉,这代表太子殿下日后也会成为一名有勇有谋的将军。”说书先生说到这里,神色变得非常激动,“太子殿下身为官家和皇后的儿子,日后一定会成为文武双全的人。” 茶楼的客官们欢呼道:“好!” “抓到官家的印章,你们知道代表着什么?” “不知道。” “这代表太子殿下日后会继承官家的衣钵……” 赵旸听到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地夸奖他,夸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时,他又非常有压力。 现在,大家都说他日后会成为文武双全的人。他要是没做到,岂不是会被全天下的人笑话。 赵旸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一头埋进宋仁宗的怀里。 宋仁宗见儿子害羞了,不由地失笑。 王安石他们一家人听得非常认真。他们去年年底才来到汴京,并没有听闻太多有关太子殿下的事情。前段时日,他们听闻太子殿下是祥瑞一事,这让他们对太子殿下的事情非常好奇。 不止王安石他们一家人好奇太子殿下的事情,其他人也非常好奇。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普通老百姓都会对皇家的事情好奇,尤其是皇帝或者太子的事情。 说书先生又说了不少太子殿下聪慧的事情。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太子殿下和韩琦他们的一些事情。他说了赵旸向宋仁宗求衣服赏赐给包拯和范仲淹一事。 王安石听了后,对宋仁宗感叹道:“没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有有仁慈之心,不愧是官家的儿子。” 宋仁宗很高兴听到王安石这么夸他儿子,“是啊。” 王安石笑道:“官家是仁君,太子殿下日后也会是仁君,真是我们大宋之福啊。” 被夸“仁君”的宋仁宗微微笑了笑:“太子殿下还小,还需要好好教导。” 赵旸在宋仁宗的怀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呵呵,他才不会做仁君。 “有官家教导,太子殿下日后一定能成为仁君。”王安石想到太子殿下的名字,又想到初一的祥瑞,感慨道,“官家给太子殿下取名为【旸】,太子殿下日后定能成为大宋的太阳。” 宋仁宗点点头说:“一定能成为的。” 王雱听到他爹爹刚才的话,一脸欢喜地对赵旸说道:“阳阳也是太阳啊。” 宋仁宗笑道:“阳阳哪里能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周兄,阳阳聪慧,日后定会不凡。”王安石这话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心话。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对王安石说道:“我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说完,他看向王雱,“王兄,你家雱儿日后也会不凡啊。” “承周兄吉言。” 赵旸扯了扯宋仁宗胸前的衣服,仰着小脑袋对他爹爹说道:“爹爹,我们出去玩吧。” 王雱点点头,赞同地说道:“爹爹,我们出去玩吧。” “好,出去玩。” 王雱伸手牵着赵旸,继续走在最前面。他忽然凑到赵旸的耳旁,用手挡着他的嘴,小声地说道:“阳阳,我觉得你比太子殿下好。” 这话说得赵旸心里一乐:“胖胖,为什么觉得我比太子殿下好啊?”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能和我成为朋友的人都是好人,都是聪明人。” 这小胖子说了半天,是在夸他自己啊,还真是臭屁。 两家人继续结伴逛街。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街上变得越来越热闹。 一开始,两家人还走在一起。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他们两家人被人群挤散。 两家人相互找对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王雱见和赵旸走散了,急得差点都哭了。吴琼安慰他说有阳阳家的地址,明天走之前,可以去阳阳家跟他道别,他才没哭。 和王雱走散,赵旸也有些失落,好在以后能通信。 “官家,你认识王相公?” “文相曾经向我推荐过他,他在扬州和鄞县做了不少事情,是个人才。”宋仁宗笑道,“没想到今天在街上遇到他。” “那还真是有缘。”曹皇后想到王雱,轻笑道,“他家雱儿聪明机灵,难得和旸旸投合。” “我喜欢胖胖。” “你要是喜欢,让他以后给你做伴读,好不好?”宋仁宗见王雱聪慧又细心周到,还和赵旸玩得来,觉得日后让他做儿子的伴读也不错。 赵旸一脸茫然地问道:“伴读是什么?” “陪你一起读书,让他陪你一起读书好不好?” “好啊。”赵旸觉得有王雱陪他一起读书,那么他以后读书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不过,得经过人家同意才行。“爹爹,得先问问胖胖愿不愿意做我的伴读。他要是愿意做我的伴读,那就让他陪我一起读书。如果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宋仁宗和曹皇后没想到赵旸会说出这番话来,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好,到时候爹爹会帮你问他愿不愿意。” “爹爹,我自己问。”如果跟历史一样,那么王安石他们一家人会在舒州待上好几年。等几年后,他们长大了,他亲自问胖胖愿不愿意做他的伴读。 宋仁宗满脸宠溺地说道:“好,你自己问。” 曹皇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官家,王相公他们明日离开前,应该会去跟我们道别,我们要是不在就露馅了。” “也对,明日你先带旸旸和福康去钱家,我下了朝后再去。”宋仁宗暂时不打算让王安石知道他们一家人的真实身份。 钱家是曹皇后的乳母家,离闹市不远。钱家的府邸不算大,也不怎么豪华。届时王安石他们上门拜访告别,也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人越来越多,宋仁宗怕和曹皇后她们走散。他一手抱着赵旸,一手紧紧地牵住曹皇后的手。 曹皇后担心福康公主会被挤散,把她们的袖子紧紧地栓在一起。 还未到晚上,汴京城悬挂的灯笼全部被点亮。一时间灯火通明,灿烂夺目。 除了各种各样的灯,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节目,非常热闹有趣。 被宋仁宗抱在怀里的赵旸觉得自己一双眼睛不够用,应该多长几双眼睛,这样才能看得过来。 上元节这天晚上,灯火会一直亮着,直到第二天天亮。不仅如此,今晚还不会宵禁,人们可以赏灯游玩一晚上。 赵旸他们来到宣德门的广场,这里搭建了一个高台,高台上正在表演节目,有弄影戏、傀儡戏、杂技等各种表演节目。 看了一会儿节目,赵旸他们又去了樊楼。 在樊楼的五楼正在举办上元节诗会,不少文人学子前来参加。这些文人学子大多数来自太学。 宋仁宗很喜欢看年轻学子们以诗会友。 每年上元节的诗会都会出现不少好诗好词。 不知道今年的上元节会出什么好诗好词? 宋仁宗他们来晚了,五楼里挤满了人。好在他提前让梁寅占了位子。 今年上元节的诗会由欧阳修主持,前来参加文人学子们非常激动,一个个要使出浑身解数做出好诗好词来,博得欧阳修的称赞。 每年,汴京城都会举办两场诗会。一场是上元节诗会,一场是中秋节诗会。这两场诗会都会由德高望重或者才华横溢的人来主持。 去年中秋节诗会是王拱辰主持的,他曾考中过状元,有资格主持。今年上元节的诗会轮到欧阳修主持。 欧阳修也很喜欢年轻学子,欣赏年轻学子的才华和胆识。 虽然挤满了人,但是场面并不混乱。欧阳修轻轻地敲了下铜锣,宣布今年上元节的诗会正式开始。 今年上元节的诗会的主题是“阳”,没有任何限制。 学子们听到今年的主题是“阳”都非常惊疑,要知道以往上元节的诗会都跟上元节有关。“阳”好像跟上元节没有关系吧。 虽然学子们不明白主题为什么是“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以“阳”为主题作诗作词。 宋仁宗得知今年上元节诗会的主题是“阳”,笑骂了一声欧阳修。 福康公主跟赵旸坐在一起,她小声地跟赵旸抱怨道:“我最讨厌诗会。” 赵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爹爹会让我背诗会上好诗好词。”福康公主撇撇嘴,很是嫌弃地说道,“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作诗作词啊?” 赵旸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也想知道古代人为什么喜欢作诗作词。他们作诗作词作地痛快,苦的是后世的学生。 “希望今天少出一些好诗好词,让我少背些诗词。”福康公主不喜欢背文章,也不喜欢背诗词。 赵旸被福康公主的话逗笑了,在心里深深地同情她一把。不过,他随即想到等他长大后,也要背今天出的好诗好词,瞬间笑不出来了。 “姐姐,我帮你一起祈祷。”这样他以后也能少背些诗词。 福康公主非常感动:“旸旸,谢谢你。”旸旸不愧是她的好弟弟。 可惜,他们的祈祷没有成功。今天的诗会,好诗好词接连不断地出现。 第29章 果然被福康公主猜中了, 上元节诗会上出现的好诗好词,她都要背。福康公主恨死了这些有事没事爱作诗词的人。就算要作诗作词就不能少作一点么。他们作诗作词作得痛快,倒霉的是她。她平日里要背的文章和诗词够多了, 如今又要多背诗词, 真的是……喜欢作诗作词的人太讨厌了。 赵旸深表赞同,这些人是不是除了喜欢作诗作词就没有别的爱好, 就不能做些实际的事情。比起作诗作词, 能为百姓做一些实事不是更好。 一想到等他长大,有无数的文章和诗词歌赋等着他背, 赵旸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虽然赵旸和福康公主讨厌背诗背词, 但是他们阻止不了文人学子们作诗作词。 宋仁宗和曹皇后发现在回宫的路上, 两个小家伙都没有什么精神。不止如此, 颇有一番悲凉的意味。 “福康, 你这是怎么了, 不开心吗?”曹皇后伸手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小脑袋,“今天不是玩的很开心么, 现在要回宫不开心了?” 福康公主摇摇头,憋着嘴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宋仁宗低头看了一眼靠在他怀里闷闷不乐的儿子, 好笑地问道:“旸旸, 你怎么也不高兴, 舍不得回宫?” “不是。”他在哀叹他以后悲惨的背书生活。 “嬢嬢, 我和旸旸不开心是因为要背诗背词。”福康公主气鼓着脸,恨恨地说道,“爹爹让我把今天诗会上的好诗好词都背了,我讨厌背诗背词。” 宋仁宗和曹皇后没想到福康公主不高兴的原因是这个, 很是哭笑不得。 福康公主继续抱怨道:“我还有很多文章和诗词都没有背会, 现在又多了这么多诗词, 我要背到什么时候啊。”呜呜呜呜呜,她天天读书,天天背书。前段时日,她晚上做梦都在背文章、背诗词。 曹皇后忍着笑说:“好文章和好诗词应当背下来,你可以慢慢背。” 福康公主把小嘴巴噘地非常高:“我不喜欢背,也不想背。”说完,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宋仁宗,“爹爹,我能不背吗?” 宋仁宗对福康公主和蔼一笑,但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非常无情。 “不能,你要好好地背。” 福康公主不想理她爹爹,转过身扑进曹皇后的怀里,背对着宋仁宗。 “旸旸,你可不能跟你姐姐学。”对于女儿不爱背书这件事情,宋仁宗很是无奈。“等你以后长大了,要好好背书。” “那我不想长大。”他身为皇太子,以后学习的任务非常重。除了学习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还要学习帝王之术。不止如此,他还要学习兵法和武艺。完了,等他六岁,他就再也没有轻松的日子。 “哈哈哈哈……”宋仁宗被儿子这番稚气的话逗笑,“你不是和王雱打了赌,要学会背诗和写字么,你这是要输给他,要叫他哥哥吗?” (⊙o⊙)…把这件事忘记了,他为什么要和王胖胖打这个赌。 宋仁宗轻拍了下儿子的后背,“明日,爹爹和嬢嬢教你背诗和写字,好不好?” 赵旸鼓着脸,不说话。 “旸旸,你要输给王雱吗?”宋仁宗拿王雱刺激儿子,“王雱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背很多唐诗,还会写很多字,你可是一首诗都不会背,一个字都不会写,你再不学,就真的要输给王雱,叫王雱哥哥了。” 赵旸咬了咬牙说:“我学!”他真的蠢,为什么要跟王胖胖打赌。因为这个赌,他提前开始了读书生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明日开始爹爹和嬢嬢都教你,不会让你输给王雱。”见王雱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宋仁宗心里也不服气,觉得他儿子完全不输给王雱。只要好好教导儿子,儿子一定比王雱聪明。 赵旸一听这话,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他emo了。 “爹爹,我困了,我要睡觉。”他暂时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睡吧。”宋仁宗换了下抱的姿势,让儿子更加舒服地躺在他怀里睡觉。 “嬢嬢,我也要睡觉。”福康公主觉得只有睡觉才能让她忘记背书的痛苦。 曹皇后拍了拍福康公主的后背,温声道:“睡吧。” 宋仁宗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又看了看曹皇后怀里的女儿,无奈地笑了笑:“以后得好好管管福康,不能让她不爱背书的毛病传给旸旸。” “官家,福康也是嘴上抱怨,平日里还是老老实实地背书。” 宋仁宗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担忧起来:“让旸旸现在读书认字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宋仁宗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儿子能早早地读书认字,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儿子早早地读书。俗话说慧极必伤,宋仁宗担心儿子太过聪明伤了身子。 曹皇后明白宋仁宗在担忧什么,安抚他道:“官家,我们现在教他一些简单的东西,不用严格地要求他必须学会,这样旸旸学起来很轻松。” 宋仁宗点点头说:“就依你说的办。”说完,他低头慈爱看着已经睡着的儿子,“下个月,朕就带旸旸去相国寺。” “有佛祖保佑,旸旸一定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一定能。” 回到宫中,宋仁宗并没有回自己的福宁宫,而是直接去了坤宁宫。 曹皇后给福康公主洗漱。宋仁宗亲自给赵旸洗漱。 今天玩了一天,中午又没有睡午觉,赵旸睡得非常沉,被宋仁宗抱在怀里洗漱也没有醒。 赵旸还太小,暂时不能和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睡在大床上,只能继续睡在他的小床上。 宋仁宗洗漱好后,就坐在小床边,手撑下巴看着睡熟的儿子。 曹皇后安顿好福康公主才回到自己的寝殿,见宋仁宗坐在小床边盯着儿子看,有些好奇地问道:“官家,你在看什么?” “在看旸旸。”宋仁宗看向曹皇后问道,“福康睡了?” “睡了,她今天玩了一天累得不轻,刚躺下就睡着了。” “皇后,我们也睡吧。” 就在曹皇后快要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宋仁宗的话。 “皇后,谢谢你给朕生下旸旸。” “朕有些后悔没有早跟你……好在你现在为朕生下旸旸,谢谢……” 曹皇后听到这番话,心中并没有起伏,也没有醒来。 翌日一早,宋仁宗就起了。今日要上早朝,是新的一年的第一次早朝。好在早朝上没有太多的事情,辰时就结束了。 下了早朝,宋仁宗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就急急忙忙地出宫。而曹皇后早已带着旸旸和福康公主来到钱家。 曹皇后心细,在来钱家前,准备了不少东西送给王安石他们一家。 从汴京去舒州,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曹皇后为他们准备了些吃的、穿的、用的,这样他们在途中会方便些。 宋仁宗来到钱家没多久,王安石他们一家人就来到钱家,向他们辞行。 赵旸他们一家人送王雱他们一家人至城外。在城外的一个茶铺坐了下来,两家人道别。 王雱拉着赵旸的手,一张黝黑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舍。 “阳阳,你真的不跟我去舒州吗?”他真的舍不得阳阳,想让阳阳跟他一起去舒州。 “胖胖,我也舍不得你。”赵旸抬手拍了拍王雱的小胖脸,“你可以给我写信啊。”说完,他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小笼子,里面有一只信鸽,“胖胖,这只信鸽给你,你可以让信鸽给我送信。” “信鸽?”王雱满脸惊喜地接过小笼子,“它真的能送信吗?” “能,你要好好对它啊。”这只信鸽是皇城司培养的,十分珍贵。 王雱双手把小灯笼抱在怀中,一脸认真地对赵旸说道:“阳阳,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 “胖胖,我等你的信。” “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王雱想到了什么,赶紧叮嘱赵旸,“阳阳,你得快点学会写字啊。” 被催快点学会写字的赵旸无语了下,随后点点头说道:“我会学的。”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你会输给我的。”王雱喜滋滋地笑道,“你一定会叫我哥哥的。” “不可能。”他就不信他一个活了两世的人会输给一个三岁的小屁孩。 这边,王雱和赵旸依依不舍的道别。那边,王安石和宋仁宗也在道别。 虽然舍不得,但是终究要分别。 王雱原本没哭,但是被他爹爹抱上牛车那一刻,忍不住哭了,嘴里哭喊着让旸旸不要忘记他。 赵旸本来不打算哭的,但是被王雱这么一哭,弄得他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宋仁宗把赵旸抱在怀中,哄了很久才把他哄好。 直到载着王安石他们的牛车看不到,宋仁宗他们这才回城。 宋仁宗还有事情要忙,送别完王安石他们一家,就急急回到宫中。曹皇后带着赵旸和福康公主回到坤宁宫。 “娘娘,太子殿下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苗昭容一脸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他是舍不得他的朋友。”曹皇后说道,“刚刚还哭了一番。” “太子殿下,小娘娘给你做点心吃,好不好?” “好啊。”一听说有点心吃,赵旸立马恢复了精神,“小娘娘,我要吃枣泥糕。” “好好好,小娘娘马上就给你做。”见太子殿下又有了精神,苗昭容心里就放心多了。 苗昭容转身去坤宁宫的小厨房做点心,曹皇后教赵旸认字。而福康公主则乖乖地看书。明日,她就要读书了,她还有很多文章和诗词没有背。 福康公主小时候是曹皇后教她认字的。以前教福康公主认的那些字帖都还在,曹皇后可以直接拿出来教赵旸。 宋朝是没有汉语拼音的,都是直接认字的。 曹皇后一边教赵旸认字,一边告诉他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赵旸忽然觉得重新学认字也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学。他没有一学就会,而是曹皇后教他三遍,他才学会。 如果教一遍就学会,那就太夸张了,赵旸并不想让自己变成“天才”。 小时候装天才很容易,但是等长大了,天才就没有那么好装了。再说,变成天才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还是装作小聪明就好。 此时,汴京城外的一辆牛车上,王雱已经不哭了,正在跟他爹爹学诗,学的正是昨晚上元节诗会上的诗词。 学了一会儿,吴琼让他们父子俩休息一会儿,吃点点心,喝口茶。 点心是曹皇后送给他们的,非常精致可口。 “这点心怕是不便宜啊。”吴琼只是吃了一小口,就吃出这块点心的与众不同。“怕是汴京城最好的点心。”她自己也会做点心,但是用的材料都是普通的材料。而曹娘子送给他们的点心非常酥软香甜,用的材料肯定极好。 王安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安慰吴琼道:“不用在意。”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吴琼说道,“我们两家昨天才认识,今天他们一家就送给我们这么多名贵的东西。” “等我们到了舒州,送一些舒州的东西给周兄他们。”王安石也没有想到周兄他们一家人这么大方,这么细心周到,为他们准备了这么多途中需要用到的东西。 “好,到时候多送一些。” 王雱正在喂信鸽吃点心,听到他爹爹这话,他连忙说:“等到了舒州,我要抓一只鸟送给阳阳。”阳阳送给他一只信鸽,礼尚往来,他要送给阳阳一只漂亮的鸟。 “好。” “官人,这信鸽可不是普通人家有的。”吴琼有些好奇曹娘子他们一家人的身份,“你说曹娘子他们一家人是什么人?” “非富即贵。”王安石猜想周兄他们一家人出身名门,但是具体是哪一家,他不清楚,毕竟他对汴京城里的权贵不了解。“周兄他们一家都是豁达的人,我们不用在意他们的身份。在意了,反而会辜负周兄他们一片好意。” “你说得对,可惜我们两家认识了一天就分开,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王安石一脸深意地说道:“以后我们还会在汴京重逢。” 多亏了曹皇后给王安石他们一家准备了不少东西,这让他们一家人在途中少受了很多罪,也省了不少麻烦。 赵旸原本以为他的读书认字生涯会跟福康公主一样苦逼,没想到并没有,相反很轻松。他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就不学,曹皇后和宋仁宗一点都不勉强他,这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福康公主见宋仁宗和曹皇后教赵旸读书认字十分宽松,不仅不勉强他读书,还不要求他背书,这可把她羡慕坏了。同时,她非常不服气,为此还跟宋仁宗抗议,结果被她爹爹无情驳回了。她爹爹说她已经七岁了,读书就应该认真,而赵旸只有两岁。 赵旸安慰福康公主,等他长到她这么大的时候,也要认真地读书、背书,这才让她心里平衡。 此时,赵旸正在跟着曹皇后念书,念得正是《千字文》。 之前,曹皇后有教过赵旸《千字文》,但是那个时候不算是真正的教,只是教着好玩。这次,曹皇后再次教《千字文》就教地非常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千字文》是启蒙书,每个孩子刚开始读书的时候都会学它,赵旸也不例外。 “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赵旸跟着曹皇后乖乖地把这句话念了一遍:“晋楚更霸,赵魏困横。” 曹皇后又带着赵旸念了两遍。念完后,让儿子把这句话重复一遍。其实,就是让赵旸把这句话背一遍。 一句话背起来很简单,赵旸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曹皇后夸奖儿子一番,然后开始一笔一划地把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写出来,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解。 在讲解每个字的时候,曹皇后还会给这个字组词、造句,让赵旸更好地理解这个字的意思。 等讲解完这句话的八个字的意思后,曹皇后就握着儿子的手,开始教他写这八个字。 赵旸人小,手腕没劲,如果曹皇后不握着他的手写字,他这字会写的飘起来。 这八个字,曹皇后教赵旸写三遍,他就会写了。接着,再教他下一句话。 苗昭容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看曹皇后教赵旸读书写字。听着太子殿下奶声奶气的读书声,苗昭容心头一片柔软。 学习了半个时辰,曹皇后就停了下来,让赵旸玩一会儿。 苗昭容特意做了好吃的给赵旸。自从赵旸开始读书识字后,苗昭容每天都会给他做各种好吃,犒劳他。 吃完苗昭容做的蒸酥果馅儿饼和牛乳茶酪,赵旸就抱着大白去坤宁宫的院子玩耍。 他玩的时候,曹皇后从来不催他,等他玩好了,会问他要不要继续学。如果他要继续学,那她就继续教。如果他不想继续学,曹皇后也不会逼着他学。 赵旸和大白在院子里玩蹴鞠,一人一鹅抢着踢蹴鞠,玩的不亦乐乎。 跟大白玩了一会儿,赵旸叫元松和元柏陪他玩。他和大白一伙,元松和元柏一伙,他们抢着踢。 大白和赵旸玩蹴鞠的时候很温柔,但是对手换成其他人就非常凶悍,追着元松和元柏叨,叨得元松他们非常疼。 过完年,大白又长大不少,叨人的功夫也增进了不少。 玩了半个时辰的蹴鞠,赵旸就不玩了,乖乖巧巧地跟着曹皇后继续读书。 福宁宫里,不久前宋仁宗和欧阳修他们刚商议完正事。此刻,他们正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官家,太子殿下读书读得怎么样?”韩琦喝完茶,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 “他正在跟皇后学《千字文》,昨日已经学到一半了。”宋仁宗笑道,“皇后教他的每个字,他都记得,也会写。不过,他现在还太小,写得不好。” “太子殿下会写字了啊?”韩琦他们一脸惊讶,“太子殿下学地真快啊。” “这孩子记性好,皇后教他三遍,他就能牢牢记住。”宋仁宗说这话时,表情看起来非常云淡风轻,但是语气里难掩得意。 欧阳修他们夸奖道:“太子殿下聪慧。” “跟王安石的儿子相比还是差了些,王安石的儿子在旸旸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背不少唐诗,会写不少字。”宋仁宗可没有忘记他儿子跟王安石儿子的赌约。 “官家,太子殿下才开始读书识字。”韩琦知道宋仁宗并不是真的觉得太子殿下比不上王安石的儿子,“以太子殿下的聪慧,一定很快就会超过王安石的儿子。” “旸旸要是输给王安石的儿子,可是要叫人家哥哥的。”提到王安石,宋仁宗就说起了他。 在上元节那天认识王安石后,宋仁宗特意去了解了下王安石的情况。仔细了解后,宋仁宗越来越欣赏王安石的才能。 欧阳修他们是知道王安石的,从文彦博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但是并没有见过此人。现在,听到官家对王安石赞不绝口,这让韩琦他们对他非常好奇。 跟宋仁宗闲聊了一会儿后,苏子美他们就退了下去。 回到御书院,欧阳修他们说起赵旸的事情。 “好久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长大了没有?”韩琦他们还是在大年初一那天见过太子殿下,从那以后一个多月,他们就再也没有见到太子殿下。 原本以为,他们上了朝后,就能见到太子殿下,结果太子殿下因为读书,一直没有来御书院。 “太子殿下现在读书了是一件好事。”欧阳修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决定送给太子殿下一幅字帖,让太子殿下用来练字。 “王安石的儿子两岁就能背唐诗,还会写字,这怎么教的啊?”韩琦想到他的儿子就非常头疼,“我儿子到现在都背不了几首诗,也写不好字。”韩琦的儿子,今年八岁,非常调皮,不愿意好好读书,让韩琦非常头大。“我想请教他。” “你把你儿子狠狠地揍一顿,他就会老老实实地读书。”欧阳修说道,“你太溺爱你儿子了。” 范仲淹赞成地点点头:“永叔说的没错,稚圭你太溺爱你儿子了。” 韩琦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也想揍,但是我家夫人不让我揍。每次我说儿子,她就护着儿子,跟我吵。” 欧阳修指着韩琦,毫不客气地嘲笑他:“惧内!” 范仲淹抬手拍了拍韩琦的肩膀,语气非常严肃地对他说道:“稚圭,在教育儿子这方面,你可不能惧内。” 包拯也拍了拍韩琦的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教导他说:“稚圭,在教导儿子这方面要是惧内,是教不好儿子的。你儿子聪明机智,好好教导会成才的,你可不能因为惧内就不好好教导儿子。” “稚圭,我觉得你应该和你夫人好好说一说。”富弼言道,“你儿子今年八岁了,再不好好教导就晚了。” 苏子美笑话韩琦道:“稚圭,真没想到你这么惧内啊。” 韩琦被好友们说得一张脸通红,他嘴硬地为自己辩解:“我这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不敢吧……” “你们……”被好友们无情嘲笑,韩琦气得不轻。 欧阳修他们离开福宁宫后,宋仁宗就前往坤宁宫看望儿子。他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赵旸正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描红。 字帖是宋仁宗特意为儿子做的。 赵旸没有注意到宋仁宗的到来,他正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地在描红。 上辈子,他也会写毛笔字,而且写的还不错。按理说,这辈子写毛笔字应该不难,但是他现在太小,别说手腕没有什么力气,就是连抓笔都抓不好,因为他的手太小了。 赵旸见自己描红都描地歪歪扭扭,跟个鬼画符一样,心里是满满的嫌弃。 王胖胖只比他大一岁,但是胖胖的字比他写的好。虽然胖胖的字很飘,但是最起码写得工整,不像他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宋仁宗见儿子紧皱着一张脸描红,忍不住失笑,伸手戳了戳儿子的小脸。 赵旸抬起头,见宋仁宗来了,没有什么精神地叫了一声:“爹爹。” “怎么没有精神?”宋仁宗伸手把儿子抱了起来,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是我的字写得不好看。”赵旸指了指他刚刚的描红,“爹爹你看我的字写得多丑。” 原来是因为这个。 宋仁宗拿起儿子刚刚描好的字看了看,“爹爹觉得你描地很好。” “爹爹你骗我,我描地不好看,比胖胖差远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宋仁宗忍俊不住地说道:“你觉得自己的字比王雱的字难看?” 赵旸用力地点点头:“对啊,胖胖比我写的好。” 宋仁宗没想到儿子的好胜心这么强,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温柔地安慰他道:“王雱才学写的字的时候跟你现在一样,等你练了一年的字,你就会跟王雱一样写的好。” “真的吗?” “真的,只要你好好地练字,以后也会跟王雱一样写的好。”宋仁宗鼓励儿子道,“说不定以后还会比王雱写的好。” “我一定要比胖胖写的好。”他两世为人,上辈子还算是个书法家,这辈子总不能输给一个三岁的孩子吧。堵上两辈子的尊严,他也要把字练好,把上辈子的字的水平给捡回来。 见儿子这么有干劲儿,宋仁宗心里很是欣慰:“爹爹相信旸旸可以的。”说完,他抱着儿子坐下来,握着儿子的手一笔一划地描红。 描了一会儿字,宋仁宗就没有让儿子在描红。 “休息一下,待会再描红。”儿子太小,长时间描红,他的小手会疼的。“你跟爹爹说,你刚刚跟嬢嬢学了什么。” “嬢嬢教了我很多句。” “教了你什么,说给爹爹听听。” “哦,晋楚更霸,赵魏困横……”赵旸把刚才曹皇后教他的《千字文》一句一句地背给宋仁宗听。 曹皇后教地并不多,只有十句。 赵旸把这十句《千字文》,一字不差地全部背了出来。 “旸旸真厉害,全部背对了。”宋仁宗毫不吝啬地夸奖儿子,“旸旸知道这十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赵旸乖巧地说道,“嬢嬢告诉我了啊。” “那你跟爹爹说说,说的对了,爹爹就奖励好吃的。” 赵旸撇了撇嘴,很是嫌弃地说道:“我才不要好吃的。” “不要好吃的?” “小娘娘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赵旸双手叉着腰,非常得意地说道,“我才不稀罕爹爹你送的好吃的。”小娘娘做的点心,比宫里御厨房做的点心好吃。 “那你不要好吃的,要什么?”看来,以后用好吃的点心收买不了儿子了。 赵旸想了想,暂时没有想到要什么。 “等我想好了,再跟爹爹你要。” “好,那你现在跟爹爹说这十句话是什么意思。” “晋楚更霸,赵魏困横的意思就是……” 等赵旸说完这十句话的意思,宋仁宗捧起他的小脸,轻轻地揉了揉,夸赞道:“旸旸真棒,全部说对了。” 接下来,宋仁宗接着曹皇后教的内容,继续教赵旸。每天不管有多忙,宋仁宗都会抽出一点教导儿子。 天渐渐暖和了。 宋仁宗决定带赵旸去相国寺。 这日,下了早朝,宋仁宗就带着赵旸和福康公主去了相国寺。 相国寺的主持要代佛祖收太子殿下为记名弟子,这是一件严肃又隆重的事情。所以,收赵旸弟子的仪式非常郑重。其实,就是三叩九拜,然后名字登记在册。当然,相国寺主持还会赐一个佛家法号给赵旸。 赵旸的佛家法号叫福慧。给他取这个法号,就希望他一生都能有福气,并且有慧根。 收弟子仪式结束后,宋仁宗的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宋仁宗就带着赵旸和福康公主一一拜佛。等拜完佛,就被相国寺的主持请到后院的客房。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身边,双手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官家,贫僧的师兄出关了,您想见见他吗?” 宋仁宗面色一喜:“空净大师出关了?” “昨日出关,您要见吗?” “自然要见,麻烦主持引见。” “官家,请稍等,贫僧这就去请师兄。” 很快,相国寺的主持带着他的师兄前来见宋仁宗。 空净大师是德高望重,并且佛法精深。宋仁宗以前心里有什么疑惑,都会来找空净大师聊天。 空净大师一进客房,第一眼就注意到宋仁宗身边的赵旸。 赵旸见老和尚一直盯着他,看他的眼神还非常锐利,心里不禁有些发慌,这个老和尚该不会看出我是穿来的吧? 宋仁宗见空净大师一直盯着儿子看,表情还非常严肃,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空净大师,旸旸有什么不妥吗?” 空净大师回过神来,对宋仁宗微微笑了笑:“官家放心,太子殿下很好。” “真的吗?”宋仁宗总觉得空净大师刚刚看儿子的眼神有些怪异。 空净大师送给宋仁宗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请宋仁宗坐下来。 “官家放心,太子殿下不会有事。” “真的不会有事吗?”宋仁宗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儿子不能平平安安长大。 “真的不会有事。”空净大师目光慈爱地看向赵旸,“太子殿下很好。” 很好? 赵旸一头问号,他怎么觉得老和尚话里有话。 “官家,你给太子殿下取名为【旸】是对的,太子殿下日后会成为大宋的太阳。” 听到空净大师这么说,宋仁宗心里彻底放心了。 “旸旸是随着太阳一起出生的,所以我才会给他取名为【旸】,希望他能成为大宋的太阳。” “随着太阳一起出生的人是有大福气的人。”空净大师的语气饱含深意,“官家,你不用担心。” “大师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赵旸听到这里,终于听懂老和尚的意思。原来是在说他有福气,而且日后还会有大成就。这么说,那他应该能平平安安长大。 “今日太子殿下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老衲替佛祖送一样东西给太子殿下。”空净大师从他的脖子取下一样东西,“这是师父当年送给老衲的一枚舍利子,今日老衲就替佛祖送给太子殿下。” “空净大师,使不得,这太贵重了。”宋仁宗知道空净大师随身佩戴的舍利子非常珍贵,据说这是前朝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师的舍利子。这位大师是玄奘的弟子。从小就跟在玄奘大师身边学习佛法,佛法非常精深。曾经有不少人出天价购买这枚舍利子,不过都被空净大师拒绝了。 “官家,这是老衲替佛祖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不能拒绝。” 听到空净大师这么说,宋仁宗也不好再拒绝了。 “旸旸,起身谢谢空净大师。” 赵旸听话地站起身,向空净大师行礼道谢:“谢谢大师。” 空净大师对赵旸招了招手,赵旸乖乖地走到他的身边。空净大师把他佩戴将近一辈子的舍利子戴在赵旸的脖子上,认真地叮嘱道:“太子殿下,这枚舍利子会保佑你平安无事,也会保佑你逢凶化吉,你一定要贴身戴好,知道吗?” 听到空净大师这个叮咛,赵旸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难道他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大师。”赵旸把舍利子放进衣服里,贴在他的胸口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一股暖意在胸口蔓延。 空净大师伸手摸了摸赵旸的头,满脸慈和地对他说道:“一定要戴好。” 赵旸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戴好。”空净大师再三叮嘱他戴好这枚舍利子,看来他以后真的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老衲可以抱你吗?” “可以啊。”赵旸扑进空净大师的怀里。刚刚他还以为这个老和尚会揭穿他是穿越者的身份,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还送他一枚能逢凶化吉的舍利子,是个好人,能处。 空净大师把赵旸抱在怀里,和他聊起天来。问他平时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 见空净大师像爷爷一样跟他亲切地聊天,赵旸不知不觉放下戒心,跟他聊了起来。 得知赵旸最近在读书识字,空净大师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对宋仁宗说道:“官家,每个月请把太子殿下送到老衲这来,老衲要教太子殿下佛法。”太子殿下日后杀戮会非常重,会坏了他的福气。从现在起教他佛法,这样日后的杀戮便不会破坏他的福气。 “这是自然。”旸旸已经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自然要学习佛法。 什么,学习佛法? 他才两岁,准确来说,两岁还不到。他就要读书识字,还要学习佛法,这……他忽然觉得他这个皇太子太苦逼了。 见赵旸微微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空净大师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福慧,学习佛法对你有好处。” 赵旸看了看空净大师,乖顺地点了点头:“大师,我学。”看来学习佛法,就跟佩戴舍利子一样,他还是乖乖照做吧。 “福慧真乖。” 宋仁宗见空净大师很喜欢儿子,心里很是高兴。 “空净大师,旸旸就麻烦你了。” “官家,福慧现已是佛祖的记名弟子,老衲替佛祖教导福慧是应该的。”这孩子是佛祖送给大宋的太阳,绝不能让这孩子出事。“官家,老衲可以带福慧出去走走吗?” “当然可以。” “福慧,我们出去走走。” 赵旸看了看他爹爹,宋仁宗对他轻点了下头。 “好。” 空净大师抱起赵旸走了出去。赵旸原以为空净大师有一些特别的话要跟他说,所以才会带他出来,没想到空净大师只是抱着他走走,顺便给他说了几个佛家的故事。 客房里,相国寺主持对宋仁宗说道:“师兄很喜欢太子殿下,日后由师兄教导太子殿下佛法,太子殿下一定会福泽深厚。” “我没想到空净大师会这么喜欢旸旸。”宋仁宗知道空净大师的脾性,虽然对待每个人都和蔼可亲,但是能入得了他眼的人很少。“旸旸能被空净大师,是他的福气。” 福康公主轻轻地扯了扯宋仁宗的袖子,小声地问道:“爹爹,旸旸是要出家当和尚吗?” “不是,旸旸不出家,旸旸只是记名弟子。” “哦哦哦,那就好。”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旸旸要出家当和尚。 过了一会儿,空净大师抱着赵旸回到客房用斋饭。 宋仁宗原本想喂赵旸吃饭的,结果被空净大师抢了。 等用完斋饭,宋仁宗就带着赵旸和福康公主回宫了。临走前,空净大师提醒宋仁宗下个月月初把赵旸送到相国寺来。 从下个月月初开始,赵旸每个月都要在相国寺呆三天,跟着空净大师学习佛法。 宋仁宗表示不会忘记的,下月月初一定把赵旸送到相国寺。 在回宫的路上,宋仁宗问赵旸,空净大师跟他说了什么。赵旸把空净大师跟他说的几个故事,跟他爹爹说了说。 宋仁宗听了后,瞬间明白空净大师的用心。 回到宫中,宋仁宗把空净大师说的那番话跟曹皇后说了说。曹皇后听了后,心里安心了不少。 从相国寺回来后,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他们不再那么担心赵旸会在小小年纪就夭折。 自从佩戴空净大师送的舍利子后,赵旸感觉自己能挺过三岁,活到四岁应该没有问题。 第30章 又是一年秋。 赵旸又长大了一岁。 此时, 他坐在相国寺的廊下,正和空净大师下棋,下的不是围棋, 而是五子棋。 从一年前开始, 赵旸每个月月初都会来相国寺跟空净大师学习佛法。如今,他跟空净大师已经学了一年多的佛法。除了佛法,空净大师也教了赵旸其他东西,比如说下棋、书法、丹青、乐器、医术, 甚至兵法等很多东西。 空净大师除了佛法精深,很多东西也非常擅长。这一年多, 赵旸跟着他学习了很多东西, 让他受益匪浅。 “师兄,我赢了。”围棋下不过空净大师,但是下五子棋,赵旸时不时还能赢空净大师的。“师兄,我们再下一盘吧。” 赵旸是佛祖的记名弟子, 他的师父是佛祖, 所以不能叫空净大师为“师父”,只能称呼空净大师为“师兄”。 虽然名义上空净大师是赵旸的“师兄”, 其实空净大师是赵旸的“师父”。这一年多, 跟空净大师学习, 赵旸越来越喜欢他这个“师兄”,在他这个“师兄”面前非常放松, 不需要做任何伪装。 赵旸觉得他是穿越者身份,空净大师早就发现了, 只是没有明确地说出来, 从空净大师不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这点就能看出来。 “好, 我们再来一盘。”对赵旸这个“小师弟”,空净大师非常喜欢疼爱,也非常宠溺。 再来一盘五子棋,赵旸就输给了他的师兄。下完这盘五子棋,他们师兄弟俩又下起了围棋。 一开始,赵旸跟空净大师下围棋还伪装,毕竟他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如果表现出超出年纪的围棋水平就太古怪了。但是,他的伪装在空净大师不懈一击,空净大师直接让他拿出真实的水平来。就因为这事,赵旸猜到空净大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赵旸的棋路非常具有攻击性,只知道进攻,并不知道防守。上辈子,他给人的感觉是文质彬彬的,看起来非常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他内里是非常“凶”的,从他下棋就能看出来。 空净大师跟赵旸下棋,不单单是下棋,也在教他别的事情。比如说教他防守,教他变得“圆润”,教他不要一味的攻击。 棋盘如战场,在空净大师的教导下,赵旸下棋的风格不再那么尖锐攻击。他现在下棋,知道以守为攻,知道以退为进,知道圆润变通。 这盘棋犹如真正的战场,双方非常胶着,谁也不让谁。 这一年多,在被空净大师无数的“摧残”下,赵旸的棋艺又增进了不少。 这边,赵旸正在快乐地跟空净大师下棋。那边,福宁宫里,宋仁宗想儿子了。 这个月,赵旸去相国寺学习快十天了,也就意味着这个月,宋仁宗快十天没有见到儿子了。 去年,赵旸刚开始跟空净大师学习的时候,每个月只学三天。但是,从今年开始,赵旸每个月跟空净大师学习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三天变五天,又从五天变十天,还从十天变半个月。如果不是宋仁宗和曹皇后不同意,赵旸恨不得天天跟空净大师学习。 跟空净大师学习,不仅能学到很多东西,还学得非常轻松,毕竟他在空净大师不需要任何伪装。 宋仁宗跟韩琦他们谈完正事,聊起闲话来。 “唉……” 听到宋仁宗的叹气声,韩琦他们立马关心地问道:“官家,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仁宗摆摆手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去相国寺快十天了,直到今日也没有让朕去相国寺接他回来。”宋仁宗现在有些后悔让儿子跟空净大师学习。 官家原来是想太子了。 说实话,他们也想太子殿下了。 “官家,您可以直接去相国寺接太子殿下。”韩琦说完,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官家,我们可以跟您一起去相国寺接太子殿下吗?” 这个主意好。 宋仁宗听到这话,双眼一亮,一脸喜色地说道:“好好好,你们跟朕一起去接太子。”宋仁宗不敢一个人去接赵旸,怕被儿子嫌弃。他之前一个人主动去接儿子,就被儿子无情地拒绝了。并且,赵旸跟宋仁宗说,他叫宋仁宗来接,宋仁宗才能来接。他没有让宋仁宗来相国寺接他,宋仁宗不允许来相国寺接他。 但是,这次韩琦他们跟他一起去接旸旸,旸旸应该不会怪他,应该会乖乖地跟他回宫。 范仲淹捋了捋胡子说道:“臣好久没有相国寺焚香了。” 欧阳修点点头,附和地说道:“臣也好久没有去相国寺焚香祈福。” 苏舜钦点头说道:“臣正打算这两日去相国寺焚香。” 包拯说道:“臣也许久没去相国寺,明日跟官家一起去相国寺焚香。” 富弼言道:“臣明日也去相国寺焚香。” “既然这样,明日下了朝,你们跟朕一起去相国寺。” “是,官家。” 宋仁宗又跟韩琦他们聊了一会儿,这才让韩琦他们退了下去。 在福宁宫里,批阅了一会儿劄子,宋仁宗就去鸣鸾阁看望张美人。 三个月前,张美人怀有身孕,宋仁宗喜不自禁,想直接下旨册封她为贵妃。因为这事,包拯他们几个还把宋仁宗给喷了一顿,觉得宋仁宗太过宠爱张美人。 一众大臣反对宋仁宗册封张美人为贵妃,宋仁宗只好暂时作罢。他准备等张美人生下皇子,再册封他为贵妃,这样就名正言顺,大臣们也不会再反对。 对于张美人这一胎,宋仁宗十分期待并看重,希望她能为他生下一个皇子。 自从张美人怀有身孕,宋仁宗每天都会来鸣鸾阁陪她。以前,他每日一下朝就会坤宁宫,但是自从张美人怀有身孕后,他每日一下朝就会去鸣鸾阁。不过,要是赵旸在坤宁宫,宋仁宗每日一下朝还是会先去坤宁宫看望他。 赵旸要是去相国寺学习,不在坤宁宫,宋仁宗就很少去坤宁宫。 张美人见宋仁宗来了,就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宋仁宗见张美人这次怀有身孕后,整个人变得娇气不少,也变得明媚开心不少想,他心里放心了很多。 鸣鸾阁里,宋仁宗亲自喂张美人吃血燕窝粥。 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赵旸的衣服。现已入秋,天气变凉了不少,该给赵旸做新衣服了。去年,给赵旸的衣服,今年已经穿不了。 这一年多,赵旸长大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全都变短穿不了。今年的衣服,必须全部重做。 赵旸去年穿不了的衣服,曹皇后没有扔,而是给了曹家人。曹家这两年有新生儿出生,把赵旸穿过的衣服给他们穿正合适。再说,能穿太子殿下穿过的旧衣服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太子殿下去相国寺快十天了吧。”除了宋仁宗想赵旸,苗昭容和曹皇后也非常想。“不知道太子殿下明日回不回来?” “旸旸没派信鸽送信回来,明日应该不会回来。”赵旸每次回来之前,都会提前让信鸽送信回来,再让宋仁宗去接他。 苗昭容一脸诧异:“这次不会又要在相国寺学习半个月吧。” “明日不回来,那应该半个月才回来。”曹皇后心里也想儿子,但是儿子跟着空净大师学习是好事,所以曹皇后从来不催儿子早点从相国寺回来。 “这……相国寺有什么好,太子殿下待着都不愿意回宫了。”宫里没有太子殿下,感觉都变冷清了不少。“在相国寺里吃不好,太子殿下怎么舍不得离开?” “他很喜欢空净大师。”曹皇后淡笑道,“空净大师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苗昭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娘娘,太子殿下这么喜欢空净大师,以后不会要出家吧?” 正在喝茶的曹皇后被苗昭容这句话惊得呛到了:“咳咳咳……穗儿,你在想什么,旸旸怎么可能出家。” “我见太子殿下这么喜欢空净大师,心里担心。” “他就算想出家,空净大师也不会让他出家。”曹皇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背,“不要乱想。” “娘娘,您还是让太子殿下不要在相国寺学习太久,十天就够了。”苗昭容又想到了张美人,“如今,张美人又怀有身孕,都在说她这一胎是皇子。如果她真的生下皇子,对太子殿下来说是个威胁啊。”官家那么宠爱张美人,也一直希望张美人生下皇子。张美人这次要是生下皇子,官家肯定会非常欢喜,对张美人的儿子也会百般疼爱,说不定会超过太子殿下。 “不会是威胁。”曹皇后非常冷静地说道,“旸旸是嫡子,是官家亲自册封的太子,他不会因为宠爱张美人的儿子就废除旸旸。” “我觉得不一定,娘娘你也知道张美人很会哄官家,官家对她的事情也一向没有理智,说不定头脑发热就……”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苗昭容的额头,好笑地说道:“就算官家发热,大臣们可不会头脑发热。” “对哦,还有大臣们。”苗昭容想到之前官家要册封为张美人为贵妃,大臣们非常反对,册封张美人为贵妃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这下安心了。” “我说过万事有我,你不要担心。”有她在,哪怕是官家,也不能随便废黜旸旸。 “是,娘娘。” “你不是心疼旸旸在相国寺吃不好么,等他回来了,你可以给他做一些好吃的。”曹皇后笑道,“他最喜欢吃你做的东西。“ “等太子殿下回来,我要好好地给他补一补。”每次赵旸从相国寺回来,苗昭容都觉得他瘦了。 “见过官家。” 听到外面传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曹皇后和苗昭容表情一致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官家怎么来了?”太子殿下不在坤宁宫时,官家很少会来坤宁宫。 宋仁宗走了进来,曹皇后和苗昭容赶紧向他行礼:“见过官家。” “都起来吧。”宋仁宗刚从张美人那边过来,心情非常好,一脸春风得意。“皇后,朕明日打算去相国寺接旸旸。” “旸旸送信回来呢?” “没有,韩琦他们明日去相国寺焚香,朕打算跟他们一起去,顺便把旸旸接回来。”宋仁宗说道,“明日不去接他回来,他又要半个月才回来。” 曹皇后听宋仁宗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怕被旸旸责怪,故意带着韩琦他们一起去相国寺。 “我刚刚还跟娘娘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又要半个月不回来,官家您明日把太子殿下接回来太好了。”苗昭容满脸喜悦地说道,“十天没有见到太子殿下,我很想太子殿下。” “朕也很想,但是那个小没良心的肯定不想我们。”提到远在相国寺的儿子,宋仁宗心里满是无奈,又满是宠溺。“皇后,旸旸不听朕的话,听你的话,你让他以后在相国寺学习十天,不要学习半个月。” “就是,娘娘你让太子殿下在相国寺学习十天吧。”苗昭容说完又改口,“还是学习五天吧。”十天也太久了。 宋仁宗非常赞成苗昭容的话:“对对对,学习五天就够了。” 曹皇后人无奈失笑:“好,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半个月的确太久了,还是让旸旸去相国寺学习十天。 宋仁宗跟曹皇后她们说完这件事情就离开了,回到鸣鸾阁继续陪张美人。 翌日,下了早朝,宋仁宗带着韩琦他们前往相国寺。 赵旸跟空净大师做完早课,见宋仁宗带着韩琦他们一起来相国寺烧香,哪里不知道他爹爹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了让他回去,他爹爹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把韩琦他们一起叫来相国寺。 欧阳修他们许久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今日一见发现太子殿下长大了不少,好像又长高了。 见到欧阳修他们,赵旸是非常开心的,热情地招待他们。 宋仁宗跟空净大师聊了起来,赵旸跟欧阳修他们聊了起来。 韩琦他们关心地询问赵旸,这段时日在相国寺过得怎么样,吃得好吗、喝的好吗、睡得好吗。 一开始,得知赵旸每个月要来相国寺学习,韩琦他们是非常担心的,毕竟赵旸非常年幼。他们担心他们的太子殿下在相国寺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毕竟在相国寺里的条件没有皇宫好。 后来,见他们的太子殿下在相国寺学习,不仅没有生病,还非常有精神,他们心里就放心了。 赵旸表示他在相国寺一切很好,还跟欧阳修他们炫耀起他这十日学到的东西。 空净大师平日里也会教赵旸四书五经。别看空净大师是佛家人,但是也非常精通四书五经,而且不比欧阳修他们差。不止如此,他还十分擅长写诗词。 赵旸这十日跟着空净大师学了两篇的《论语》和《孟子》,又学了五首唐诗。他跟欧阳修他们得意地炫耀了一番。 韩琦她们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聪慧,但是每次都会被他们的太子殿下的聪慧惊到。 范仲淹见太子殿下如此聪明机灵,越发想要做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如今,太子殿下三岁,可以再跟官家提一提做这件事情。 “韩韩,我们下棋吧。” “好啊。”韩琦他们知道赵旸平日里有跟空净大师学下棋。空净大师的棋艺跟他的佛法一样精深,韩琦他们跟空净大师对弈过,都不是空净大师的对手。 “韩韩,我们下五子棋吧,很好玩的。”如果跟韩韩他们下围棋,韩韩他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再者,跟韩韩他们下围棋,他很有可能暴露真实水平。但是,跟他们下五子棋,就不用在意暴不暴露真实水平。 “五子棋,这是什么棋?”韩琦第一次听说五子棋,一脸疑惑,“怎么下?” “这样下。”赵旸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的交叉点,“就这样放在这里,然后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就赢了。” 韩琦心想这倒是挺简单的。 “韩韩,我比你小,那我先下了。”仗着自己小,赵旸很厚脸皮地先下。 “太子殿下,请。” 赵旸执黑子先下,韩琦执白子后下。 见赵旸和韩琦下起了五子棋,包拯他们好奇地坐在一旁观看。 “臣输了,太子殿下厉害。”虽然这五子棋很简单,但是下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下了一盘,韩琦喜欢上这个简单的五子棋。 “韩韩,五子棋好不好玩?”赵旸刚刚见韩琦第一次下五子棋,就放了水,“要不要再下一盘?” “好啊,请太子殿下再次赐教。” 刚刚下过一盘,韩琦已经差不多知道该怎么下五子棋了。原本以为第二盘,他不会再输,但是没想到被太子殿下轻轻松松地赢了。 下第一盘五子棋,赵旸放了水。刚刚的这盘五子棋,赵旸就没有再放水,所以很快就赢了韩琦。 韩琦不敢相信自己在十字之内输给了太子殿下,“臣输了。” “稚圭,你让让,让我陪太子殿下下一盘。”欧阳修他们看了赵旸他们下了两盘五子棋,觉得很是有趣,忍不住想要玩一玩。 韩琦直接被欧阳修挤走了,“太子殿下,臣陪你一下盘。” “好啊。” 欧阳修原本以为自己会比韩琦强一点,但是没想到他也在十字之内输掉了。他准备再下一盘的时候,结果被范仲淹挤走了。 范仲淹棋艺精湛,是他们几人中棋艺最好的。宋仁宗平时很喜欢下棋,很喜欢跟范仲淹下棋,但是每次都输给范仲淹。 虽然是五子棋,并且是第一次下,但是他没有让赵旸轻松赢了他。赵旸下了二十多子才赢了范仲淹。 范仲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输了,明明他每一步都算计好了,但是到最后还是输了。 包拯把范仲淹挤了下来,跟赵旸下五子棋,结果也输了。 接下来,富弼他们也输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简单地输了。 赵旸赢了韩琦他们所有大佬,心里非常有成就感。 等宋仁宗和空净大师聊完后,见儿子跟韩琦他们在下一种他没有见过的棋,心下很是好奇。 空净大师告诉他这是五子棋,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新的下棋方式,很简答,但是也很有意思。 宋仁宗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把欧阳修挤了下来,跟儿子下了一盘,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地输了。 “旸旸,待会用完斋饭,就跟爹爹回宫,好不好?”宋仁宗哄道,“你嬢嬢,还有小娘娘都想你了。” 赵旸非常无情地拒绝:“不好。” 宋仁宗没想到他带韩琦他们一起来相国寺接儿子回宫,儿子还是不愿意回宫,这让他有些受伤。 “为什么?”这相国寺哪里好,旸旸这孩子每次来相国寺都舍不得回宫。 “我还有东西没有跟师兄学完,过两日再回去。“赵旸也知道曹皇后她们想他,他并没有打算在相国寺久待,“后日,爹爹你再来借我回宫。” “今日真的不能跟爹爹回去吗?” “不能,我还没有学好,你后日来接我。” 见儿子态度坚决,宋仁宗只能答应。如果他不答应,赵旸就会哭给他看。 “那爹爹后日再来接你,后日一定回去?” “一定回去,我想嬢嬢了。”相国寺什么都好,就是好吃的东西不多,他想回宫吃大餐,想吃嬢嬢做的肉脯,想吃小娘娘做的饭菜和点心。 “想不想爹爹?”宋仁宗满含期待地问道。 赵旸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不想。” “不想爹爹?”宋仁宗伤心了,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捏了捏赵旸的小脸,“真的不想爹爹?” 赵旸抬起手,用力地拉了拉宋仁宗的脸:“不想,爹爹你有什么好想。”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爹爹可是非常想你的。”宋仁宗抬手轻轻地拍打了下儿子的小屁股,“你竟然一点都不想爹爹,爹爹白疼你了。” 赵旸见宋仁宗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爹爹:“爹爹,你装得不像。”说完,又伸手揉了揉宋仁宗的脸。 宋仁宗任由儿子揉搓他的脸,随后抓住儿子的一双小手,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不想爹爹?” “看在爹爹你这么可怜的份上,那我就勉强想你吧。” 宋仁宗被儿子这副不情不愿的语气气笑了:“没良心的小坏蛋。” “爹爹,还有一堆劄子等你批阅,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赵旸拍了拍宋仁宗的脸说,“爹爹,记得后日来接我回去。” “好,爹爹后日来接你。”宋仁宗又跟儿子说了一会儿话,才带着韩琦他们回去。 欧阳修他们见太子殿下今日不回宫,心里都有些失落。不过,得知太子殿下后日回宫,他们顿时又恢复了精神,从后日起,他们就能天天见到太子殿下。 等宋仁宗回到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见他没有把赵旸接回来,心里都有些失望。不过,得知赵旸后日回来,她们心里就放心了。 韩琦他们回到御书院,先是忙正事,忙完正事他们就下起了五子棋。其他人见他们下起五子棋,觉得挺有趣,就跟他们学了起来。 半天的时间,五子棋就在朝中大臣中风靡了起来。 相国寺是汴京城最有名的寺庙,并且深受皇室的喜欢尊崇,可以说是皇家寺庙。凡是第一次来到汴京城的人,都会来相国寺焚香祈福。 苏洵带着两个儿子出门游玩,来到了汴京城。听说相国寺很有名,而且很灵,他就带着两个儿子来到相国寺。 他见过不少名寺名刹,但是还是被眼前的相国寺震撼到了。 相国寺非常雄伟,并且非常庄严神圣。在见到它的那一刻,心情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肃穆。 苏洵一手牵着一个儿子走进相国寺,随后带着两个儿子去焚香祈福。 祈完福,他又带着两个儿子游相国寺。 相国寺有名,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相国寺的风景非常好。虽然时值秋天,但是相国寺的风景并不荒凉,反而“金光灿灿”。 在相国寺的后院,有一棵几百年的银杏树。每到秋天,这棵银杏树就会变成金黄色,非常的漂亮。 银杏树的树叶飘落在地上,犹如金叶子铺洒在地上,十分的壮观。 每年秋天,有很多人来相国寺是为了观赏这棵金黄色的银杏树。可以说,这棵银杏树是相国寺有名的景色之一。 苏洵的好友极力推荐他去相国寺,一定要去看看这棵“金碧辉煌”的银杏树。 既然来到了相国寺,苏洵自然要带两个儿子去见一见这棵银杏树。 苏洵带着两个儿子问了几个僧人后,终于找到了这棵金光灿灿的银杏树。 远远看到的时候,就被它的金黄色吸引,但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等他们近距离面对这棵银杏树的时候,深深地被震撼到了,深深地被它一身金黄色给吸引到了。 真的太漂亮!太壮观!太震撼了! 苏轼和苏辙蹲下神,捧起落在地上金黄色的杏叶。 “爹爹,这叶子是金子吗?” 银杏树树叶金光闪闪,很像金叶子。 “不是金子,是树叶。”苏洵也蹲下,捡起几片银杏叶观看,感叹道,“真漂亮。” 苏轼见银杏叶好看,就扯下自己的香囊装银杏叶。 苏澈看到他哥哥捡银杏叶,跟着他哥哥学,也扯下了自己的香囊装银杏叶。 “爹爹,相国寺的银杏树为什么跟家里的不一样?”眉州眉山也有银杏树,但是它们的叶子没有相国寺的银杏树树叶好看。“为什么家里的银杏树的树叶不是金光灿灿的?”家里的那些银杏树的树叶是黄色,不是金色的。 “因为地方不一样。”苏洵他们在来相国寺之前,在汴京城的其他地方也见过银杏树,但是那些银杏树就非常普通,不像相国寺里的银杏树这么灿烂夺目。 “是因为相国寺里有灵气。“ 苏洵突然听到一个奶糯糯的声音,循声忘了过去,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僧人。这个小僧人长得十分精致可爱,身边还跟着一只大白鹅。 苏辙叫了一声:“大白鹅!” 大白听到苏辙叫它“大白鹅”,就气势汹汹地朝他跑了过去。 苏辙被大白鹅叨过,见大白朝他跑了过来,吓得一边大叫着,一边逃跑。 “爹爹,哥哥救我。” “大白!”赵旸叫了一声,大白立马乖乖停下,然后扭着它胖胖的身子乖乖地回到它的主人身边。 赵旸轻轻地拍了拍大白的脑袋,警告它道:“不许欺负人。” 大白看了看不远处苏辙,伸长脖子对赵旸叫了两声,像是在说是是他先惹我的。 赵旸像是听懂了大白在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说:“你本来就是大白鹅啊,人家又没有说错。”赵旸有时候在想,大白是不是因为被他孵出来,又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所以它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鹅,以为自己和他一样是个人。 大白委屈,用它的脑袋蹭了蹭赵旸的手。 苏轼和苏辙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旸和大白的互动。 赵旸带着大白走了过来,苏辙吓得立马躲在他哥哥的身后。 “不好意思,刚刚大白吓到你了。”赵旸看了看眼前三个人,发现他们三个人长得很像,猜想应该是父子。父子三人都长得很好看。父亲温文儒雅,两个儿子清秀可爱。“大白一直觉得自己是人,不是鹅,所以听到别人说它是大白鹅,它会很生气。” 苏轼和苏辙他们被赵旸这句话惊到了,两人的小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大白,跟人家赔礼。” 大白张开翅膀,左边翅膀放在胸前,右边翅膀放在伸手,并对苏辙低下头。 这个赔礼的动作是赵旸教大白的,大白一学就会。 苏洵它们父子三人被大白这个怪异的动作惊得愣住了。 “这是大白的赔礼动作,希望施主能原谅大白。” 苏辙指着大白,想要说什么,但是因为太过震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师傅,请问怎么称呼?”这位小师傅没有剃度,应该是相国寺的记名弟子。 赵旸双手合道:“我叫福慧,你们直接叫我福慧就可以了。” “福慧小师傅。”这个法号倒是很合这个小师傅。 赵旸好奇地看了看苏洵他们父子三人:“你们不是汴京人。”听他们的口音,有些像四川那边的。 “我们来自眉州眉山。”苏洵向赵旸介绍道,“鄙人苏洵,这是我大儿子苏轼,这是我小儿子苏辙。” 苏洵?! 苏轼?! 苏辙?! 赵旸瞪圆了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卧槽!他见到谁了,他竟然见到了苏洵、苏轼、苏辙三父子! 苏洵见福慧小师傅震惊地看着他们,心下不禁疑惑,心想难道是他吓到了这位小师傅? “福慧小师傅?” 赵旸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是心绪还非常震动,?“失礼了。”他今天走了什么运,竟然遇到了三苏父子。不对啊,三苏父子不是应该在眉州么,怎么会来汴京。他记得没错的话,历史上苏轼和苏辙第一次来汴京是在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怎么他们现在就来汴京。 “小师傅,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刚才吓到你了?” 赵旸摇摇头说:“没有。”我的天啊,他竟然见到活的苏轼和苏辙,而且还是小时候的版本。 苏轼看起来十岁的左右,长相清秀,斯文乖巧。 苏辙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有点胖,一张脸圆圆的,很可爱。 “三位施主是特意来相国寺祈福的吗?” “我们听说相国寺很有名,特意来焚香祈福。” 苏辙从他哥哥身后探出小脑袋,说道:“我们听说相国寺有一棵很漂亮的银杏树,特意来这里看银杏树的。” 赵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金光灿灿的银杏树,点点头对苏辙说道:“没错,我们相国寺的银杏树很有名。每年秋天,有很多人特意来相国寺看银杏树。” “你刚刚说相国寺有灵气,所以这棵银杏树才会与众不同,对吗?”苏轼没有忘记赵旸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赵旸微微点了下头:“对啊,师兄说这棵银杏树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它一直被佛法洗礼。” 苏洵笑道:“这么说也没错。” “你们来祈福,祈福了吗?”赵旸歪着小脑袋问道,“我们相国寺很有名的,你们只要诚心祈福,一定会实现的。”苏洵提前带苏轼他们来汴京,来相国寺,不会是为了给他两个儿子祈福,祈祷他们两个儿子以后高中吧。 “谢谢小师傅告知,我们已经祈完福了。” “眉州很远的,你们千里迢迢来汴京玩吗?” “小师傅知道眉州?”苏洵有些讶异地问道。 “知道啊,我在地图上看到过。”赵旸再次问道,“你们来汴京玩吗?” “是的,我们来汴京游玩。” 苏洵好像很喜欢出门游玩,那他带两个儿子来汴京游玩也很正常。 “我对汴京很熟的,可以给你们介绍好玩的地方。”赵旸说完,想起苏轼是个吃货,又加了一句,“还有好吃的地方。” 果然,苏轼听到好吃的地方,眼睛登时亮了。 “劳烦小师傅介绍。” “你们要想去好玩的地方玩,那一定要去瓦舍。”赵旸认真地介绍道,“瓦舍有很多好玩的,有相扑、有弄影戏、有傀儡戏、有说书的,还有杂耍。” “好吃的地方,首选当然是樊楼。”赵旸继续介绍道,“还有州桥夜市,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天下好吃的都在这里,你们一定要去。” 苏轼和苏辙被赵旸说的非常馋,决定今晚一定要让爹爹带他们去州桥夜市。 苏洵听朋友介绍过这些地方,但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师傅也知道这么清楚。 “谢谢小师傅告知。” “州桥夜市的东西都好吃,我建议你们都尝尝。”赵旸之前跟宋仁宗去过几次州桥夜市,“而且都很便宜。” 苏轼忙问道:“什么最好吃?” 听到苏轼这么问,赵旸在心里感慨道,苏轼不愧是吃货。 “我最喜欢吃旋煎羊白肠和荔枝膏,你可以尝尝。” “好,谢谢。”苏轼把赵旸说得这两个好吃的记下了。 “哎呀,差点忘了。”赵旸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小额头,对苏洵它们父子三人说道,“我们相国寺的斋饭和点心也很好吃,你们要不要尝尝啊?” 苏轼和苏辙听到这话,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炙热。 “还有,我们相国寺的茶也很好喝。”赵旸向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发出邀请,“三位施主,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客房休息喝茶。” 苏轼和苏辙满含期待地看着苏洵:“爹爹,我们去喝茶吧。” 苏洵知道两个儿子想吃相国寺的斋饭和点心,“福慧小师傅,那就麻烦你了。” 赵旸摆摆手说:“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跟我来吧。” 苏辙很想靠近赵旸,但是又怕他身边的大白鹅,只能紧紧地跟在他哥哥身边。 苏轼一直盯着赵旸身边的大白看,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只大白鹅是你养的吗?” “是啊,它还是被我孵出来的。” “被你孵出来的?”苏轼他们三人一脸诧异。 “对啊,我跟你们说……”赵旸跟苏轼他们三个人说了说他当初是怎么大白孵出来的。 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听了后,都纷纷露出惊奇的神色。 赵旸又跟苏轼他们炫耀起大白的聪明,听得苏洵他们父子三人一愣一愣的。 苏轼和苏辙看向大白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这真的是大白鹅吗? “这里就是客房,三位施主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给你们端茶。” “麻烦小师傅了。” “不麻烦。”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年轻的僧人端来茶水和点心。 “三位施主请慢用。”说完,两个僧人又对赵旸说道,“师叔祖,我们先告退了。” 赵旸是空净大师的师弟,在相国寺里的辈分非常高,不是师叔,就是师叔祖。 苏洵听到两个僧人叫福慧小师傅“师叔祖”,惊得差点被茶水呛到。 “我们相国寺的点心很好吃的,你们快点尝尝。” 苏轼和苏辙赶紧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吃了一口后,两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好几分,随即连连点头说:“好吃。” “是吧,很多人来我们相国寺都是为了吃点心。”赵旸一脸得意地说道,“我们相国寺的点心不外卖,只能来我们相国寺才能吃得到。不过,有时候来相国寺也不一定能吃到。” “今天多亏了福慧小师傅的福,我们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师兄说相遇就是缘,三位施主和我有缘。”赵旸笑着说,“那我当然要让你们吃到我们相国寺最好吃的点心。” 苏辙吃得脸颊鼓鼓的,口齿不清地对赵旸说道:“尼……真……好。” 因为点心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赵旸和苏轼、苏辙之间的关系。 接下来,他们三个人一边吃点心,一边聊天。 苏洵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没有打扰三个孩子之间的对话。 赵旸和苏轼他们先是聊各种好吃的和各种好玩的,随后聊着聊着就聊到读书上面来了。 得知赵旸也在读书,苏轼和苏辙就更喜欢他,和他聊起读书的事情来。 赵旸在心里感叹,大佬就是大佬,一说起读书的事情就非常有劲儿。 一上午的时候,苏轼和苏辙就跟赵旸成为了朋友。 苏轼和苏辙邀请赵旸晚上跟他们一起去瓦舍和州桥夜市。虽然赵旸很想去,但是他去不了,只好拒绝了他们。 用完斋饭,苏洵就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相国寺。他们下午还要去拜访朋友。 临走的时候,苏轼和苏辙舍不得赵旸,说明日再来相国寺找他玩。 赵旸明日要回宫,并不在相国寺,就问了苏轼他们在汴京城的落脚点,然后他去找他们玩。 苏洵把他们的落脚点告诉了赵旸,并欢迎赵旸的到来。 赵旸跟苏轼他们约好,后日去找他们玩。 第31章 太子殿下回宫, 原本有些冷清对的皇宫,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整个宫中,除了张美人不喜太子殿下, 其他都非常喜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长相精致可爱,又聪明乖巧, 对他们这些宫人也非常好。太子殿下每次看到他们,不仅会跟他们打招呼, 还会关心他们。 这段时日,太子殿下不在宫里, 他们干活都觉得没有什么精神。太子殿下在宫里的时候,他们只要看到太子殿下的笑容就不会觉得累。 赵旸回到宫中,最开心的就是曹皇后、苗昭容和福康公主。 苗昭容一见赵旸就说他瘦了, 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 要给他好好地补一补。 福康公主攒了一肚子的话, 赵旸回来后, 就跟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曹皇后先是关心了下儿子这段时间在相国寺的情况, 随后问他这十几天学到了什么。 赵旸把这段时间他在相国寺学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人都跟曹皇后她们说了。当然,包括遇到苏洵他们父子三人。 他跟曹皇后说了, 明日要出宫找苏洵他们三父子一事, 还有去钱家拿信一事。算了算时间, 王胖胖的信明天差不多就要到了。 曹皇后不反对儿子出宫寻找苏洵他们三父子。别看儿子现在只有三岁, 但是他主意大的很。他决定的事情, 很难让他改变主意。 宋仁宗得知儿子明天要出宫, 自然是反对的, 但是见赵旸要哭要闹, 立马改变主意同意他去。其实, 宋仁宗明知道赵旸是假哭假闹,但最后还是乖乖地答应了。 福康公主得知赵旸明日要出宫,嚷着要跟他一起出宫,但是被宋仁宗拒绝了。曹皇后和苗昭容也不同意她出宫,这把她气得不轻,说曹皇后他们偏心赵旸。 回宫的第二天,赵旸就出宫寻找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出宫前,他特意去了一趟福宁宫,跟宋仁宗打声招呼,但是宋仁宗还在上朝。 “太子殿下,官家让小人跟着您一起出宫。”这段时日,新政出了些问题,宋仁宗和韩琦他们都非常忙。这两日,早朝一上就是一上午。有时候还上到下午都没有下朝。 宋仁宗原本想陪儿子一起出宫,但是被赵旸拒绝了。再者,他这两日也比较忙,暂时抽不开身陪儿子出宫。虽然赵旸身边跟着宫中侍卫,但是宋仁宗还是不太放心,就让张茂实陪着儿子一起出宫。 “张先生,你跟我着出去,容易被认出来。”赵旸觉得以苏洵的聪明,能一眼看出来张茂实是内侍。“我暂时不想让苏轼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你就不要陪着我出宫了。” “可是,您的安危?” “你要是不放心,就派人暗中保护我。”赵旸也知道他的身份,不能单独一个人出宫,所以他不介意张茂实暗中派人保护他。 “太子殿下,小人暗中跟着您吧。”张茂实不放心赵旸只带着几个侍卫出宫。 赵旸也知道张茂实担心他,听到他这么说,就点头答应了。 “行,那你暗中跟着我吧。” “谢太子殿下。” 赵旸带着褚越他们四个侍卫出宫了。褚越是殿前指挥使,属于殿前司属下骑兵官员。 宋仁宗不放心赵旸一个人出宫,原本要派十个人跟着他,被他拒绝了。他带四个侍卫出门,就觉得人多了,有点太招摇了,但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只带一两个侍卫出宫是不可能的。 赵旸决定日后是要提高武将的地位,这一年多他跟宫中的侍卫们都混熟了。宫中的侍卫们见太子殿下对他们如此亲切,都非常喜欢太子殿下,想跟太子殿下亲近。 能被选中保护太子殿下,还跟太子殿下一起出宫,对褚越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苏洵他们父子三人的落脚点在州桥的附近。在去找他们父子三人之前,赵旸还特意去汴京城最好的糕点铺买了些点心。 苏轼他们一直在客店等赵旸的到来,见赵旸终于来了,他们非常欢喜。 赵旸只让褚越跟着他进了客店,其他三个人在外面等他们。 苏洵一眼就看出跟在赵旸身边的褚越是个侍卫,而且全身上下散发锋利的气息,不是普通侍卫那么简单。 虽然早就猜到福慧小师傅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这么不简单,只怕福慧小师傅出生名门。 赵旸跟苏轼他们见了面后,就带着苏轼他们逛起了汴京。 苏洵见赵旸带了四个侍卫,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有他这个长辈在,他们三个孩子玩得会不尽兴。再说,有四个侍卫跟着,他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这一年多,赵旸出了好几次宫,对汴京城好玩的地方算是比较了解,带着苏轼他们兄弟俩把好玩的地方全都玩了。中午的时候,赵旸还带着苏轼他们去樊楼吃饭,请他们吃樊楼最好吃的东西。 “轼轼,你们会在汴京待多久?” “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 苏辙一边吃着好吃的,一边说道:“我不想回去。”汴京城太好玩了,还有很多好吃的,他不想回去。 “那就不要回去啊。”赵旸看向苏轼,开口问道,“轼轼,你以后会参加科举的吧?” 对赵旸只有三岁却知道科举一事,苏轼一点也不意外。昨日,他听爹爹说福慧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份不简单。 “嗯,我和弟弟以后都会参加科举考试。” “那你们不如留在汴京,去太学读书啊。”赵旸建议道,“你们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太学。”太学是大宋最高学府,每年都会有来自各地的学子报考太学。只要考上太学,高中的可能性会很大。 “太学?”苏轼是知道太学,他摇摇头说,“以我现在的能力考不上太学。”据他所知,太学很难考,他才读书没几年,考上太学的可能性很小。 “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赵旸笑着对苏轼说,“我觉得你们能考上。” “太学很难考的,我和弟弟现在还不行。”苏轼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现在还不行,那过几年呢?”赵旸劝说道,“轼轼,如果你们以后参加科举考试,我建议你们先去考太学。太学里有很多厉害的先生,也有很多有才华的学子,你们要是考进太学,对你们以后参加科举考试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事,我要跟爹爹商量。”苏轼之前没想过考太学,但是现在听赵旸这么说,有些心动了。 “你们要是考进太学,以后我就能经常去找你们。” “福慧,你以后不考太学吗?”苏辙问道。 “我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再说吧。”太学啊,他以后或许可以进去读书一段时间。“如果你们考进去了,那我以后试试。” “如果爹爹同意我们考太学,我们会努力考上的,到时候我们就在太学等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在樊楼用完午膳,赵旸就把苏轼他们两个送回客店。苏轼他们下午又要跟着苏洵去拜访朋友。 临分别的时候,赵旸跟苏轼他们约好,等他们走的那一天,他会来送他们。 接下来的几日,苏轼和苏辙都要跟着苏洵出门拜访,赵旸不好再打扰他们。 跟苏轼他们分开后,赵旸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去了举子仓。 举子仓就是孤儿院。 赵旸一直有个想法,想要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直接从现有的军营里挑人,来培养属于自己的军队不太实际。再者,他有些看不上宋朝军营训练将士的方式。 他想要一支从小就接受他的训练方式的将士,而且将士们必须对他忠心耿耿,所以从举子仓选一些孩子培养最为合适不过。 “太子殿下,您来举子仓做什么?” “我看看。”赵旸对褚越张开双手,“你抱我进去吧。” 褚越面色一喜,连忙蹲下神,伸手把赵旸抱在怀里。 “进去吧。” 举子仓的环境比赵旸想象要好一些,很是干净整洁。这些被遗弃的孩子穿的虽然是粗布衣服,但是好歹不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而且从他们的脸色来看,他们平时应该能勉强吃饱。看来,举子仓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要好。 赵旸不知道,曹皇后平日里都会送一些穿的和吃的到举子仓。不止如此,曹皇后还会把宫里一些过旧的东西拿去变卖,这变卖的钱会送给举子仓。还有,曹皇后和她的几个好姐妹,也就是韩琦他们几个大佬的夫人时不时地经常送钱到举子仓。所以,举子仓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目前,举子仓有几十个孩子,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几个月。 赵旸认真地看了一番,对举子仓的这些孩子挺满意的。不过,这事,他得回去跟曹皇后商量一番。 临走的时候,赵旸让褚越拿些钱捐给举子仓。 举子仓的姑姑,原以为赵旸来举子仓是挑选随从的,或者挑选伺候的丫鬟,没想到这位小贵人只是看了看。看来,这位小贵人对橘举子仓的孩子都不满意,真是有些可惜。 “太子殿下真是心善。”褚越以为赵旸特意来举子仓,是为了捐钱。 见褚越误会了,赵旸也就懒得解释什么,任由他这么认为。 “殿下,我们现在回宫吗?” “等会回宫,先去钱家拿信。”这一年多,赵旸一直和王雱有书信往来。一个月雷打不动的两封信。 等拿了王胖胖的信,赵旸他们这才回宫。原本他打算在回宫之前去曹家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先回宫跟曹皇后商量这件事情,参考下曹皇后的意见。 赵旸回到宫中,宋仁宗和韩琦他们还在忙。虽然已经下朝了,但是他们还在福宁宫里商议正事。 只是站在福宁宫的门口,就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凝重气氛。看来,情况很不妙。 见宋仁宗他们在忙,赵旸就没有进去打扰他们,让张茂实他们帮忙转告一声,他回来了。 曹皇后见儿子回来了,关心地询问他今天玩的怎么样。 赵旸表示玩得很开心。 “嬢嬢,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见儿子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曹皇后有些讶异:“什么事情?” “嬢嬢,我想组建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军队。” 曹皇后闻言,一脸震惊:“你想要组建一支属于你自己的军队?” “对,嬢嬢我有个想法想和你说。” 曹皇后心头一凛,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说。” 赵旸把他想要建立属于自己军队的想法,非常详细地跟曹皇后说了说。 曹皇后听了后,心里十分吃惊。她没想到儿子才三岁,竟然有这么成熟的想法。 “旸旸,你这是想要组建童子军?” “也可以这么说。”这一年多,赵旸跟空净大师学习,收获颇多,并且有了很多想法。关于组建属于自己军队一事,他觉得宜早不宜迟。“嬢嬢,你觉得可以吗?”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刚刚儿子跟她提出组建属于自己军队一事,让她非常吃惊意外。空净大师平日里还教了什么,她怎么觉得儿子去了相国寺学习后,不仅变聪明了不少,也变得“成熟”了不少。组建属于自己军队一事,可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想到的。 “嬢嬢,我以后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必须要有一支自己的亲卫军,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赵旸再次问道,“嬢嬢,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嬢嬢只是惊讶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让旸旸跟空净大师学习是对的。“只是举子仓的孩子怕是不够。” “嬢嬢,你有什么主意?”赵旸暂时只想到举子仓的孩子,毕竟他们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可以一门心思地投入在军队里。 “可以招收普通人家的孩子。”曹皇后问道,“你打算组建多少人的军队?” 赵旸想了想说:“我想先培养一批精锐的军队,人数不要多,一百以内就可以了。”他想培养一百个精锐,之后再扩招。等扩招招好了,再由这一百个精锐训练新人。 “一百个人就够了吗?” “暂时先一百个人,后面再扩招。” “好,这件事情嬢嬢帮你安排。”曹皇后虽然惊讶于儿子这个想法,但是对于儿子这个想法是十分支持的。“你有什么要求吗?” “嬢嬢,我现在太小训练不了他们,先安排他们跟曹家训练吧。”赵旸想好了,先让这一百个人在曹家训练,让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等过几年后,他大了一些,再用现代训练军人的方式严格训练他们。 “可以,我会让你叔祖父去做。”曹皇后也觉得让这些孩子在曹家训练最为合适。 “嬢嬢,安排一些曹家的孩子加入吧。”既然安排他的亲卫军在曹家训练,那么他的亲卫军里必须有曹家的孩子。 听到儿子这么说,曹皇后眼里划过一抹惊愕,随后微微笑了笑说:“看来,你跟空净大师学了不少东西。” “嬢嬢,曹家以后是我的后盾。”赵旸这句话充满深意。 见儿子明白,曹皇后没有多说什么。 “还有什么要求吗?” “要非常严格地训练他们,我不要花架子。”赵旸一直觉得大宋军队的实力太过软弱,这不是他想要的军队。 “好,我会跟你叔祖父说。” “对了,嬢嬢,你让叔祖父拉拢一个人。” 曹皇后问道:“拉拢谁?” “一个叫狄青的人。”赵旸早就想好了借口,“听师兄说这是一个良才,他现在应该是马步军副都指挥使。” “我知道他。”曹皇后以前听宋仁宗说过这个叫狄青的人,“他现已是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应该不会接受曹家的拉拢。还有,你爹爹很看重他,不会让他成为曹家的人。如果你叔祖父去拉拢他,会惹你爹爹不快。” 赵旸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想到狄青以后的下场会很惨,会很憋屈,所以想要保住他。不过,他现在正受重用,以他爹爹对曹家的忌惮,肯定不会让曹家拉拢到狄青。 “那就暂时不拉拢他,不过我希望曹家能保住他。”离狄青出事还有十年,但是还是提前未雨绸缪比较好。 “保住他,什么意思?”曹皇后不理解儿子的顾虑,“狄青正受你爹爹重用,为什么要曹家保护他?” “因为文臣。”赵旸并不打算一直在曹皇后装作三岁小孩子。他现在在跟空净大师学习,正好有借口让他可以说一些超出他年纪的话。“嬢嬢,你也知道武将在朝中没有什么地位,还被文臣排挤。狄青很有才能,也被爹爹看重,他以后应该还会升职,到时候你觉得文臣会任由他加官进爵吗?”宋朝重文轻武,武将在朝中的真的没有什么地位,被文臣欺负地非常可怜。 曹皇后心中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 “谁告诉你的,空净大师?” “师兄跟我说了些。”不好意思,师兄,又让你给我背锅了。“嬢嬢,难道不是这样吗?” 曹皇后心里越发惊奇空净大师每天都跟儿子说了些什么,怎么会跟儿子说了朝堂上的事情。还有,空净大师一个出家人,竟然对朝堂上的事情这么了解,这真是叫人意外。 “你说的没错,朝中的文臣们不会任由狄青掌握重权。” “我希望狄青被文臣们为难的时候,叔祖父能保住他。”他以后要打辽夏,需要狄青这样的将才。他现在还小,哪怕过几年,他在朝中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如果到时候狄青被文臣们为难,他担心拯救不了他,但是叔祖父可以。 虽然文臣们喜欢刁难武将,但是面对曹家,文臣们还是不敢太放肆,毕竟曹家是开国元勋,而且非常有权势。 如果曹家想要保住狄青,那就一定能保住,而且文臣们还不敢说什么。 “嬢嬢,我要狄青这个人,以后我要用到他。”提高武将的地位,狄青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曹皇后明白赵旸的意思,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告诉你叔祖父,让他在狄青被为难的时候,保住狄青。”以曹家的势力,保住狄青是没有问题的。 “嬢嬢,你要告诉叔祖父,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收复幽云十六州。”赵旸小脸非常严肃地说道,“等我长大,我肯定是要去收复幽云十六州,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曹家的军队是最勇猛的。” 曹皇后被儿子这句话说的心头发热,神色变得激动起来:“好,我会告诉你叔祖父,让他从现在起来,要严格训练将士,为收复幽云十六州做准备。” “对了,还让叔祖父平时留意有将才的人。”唉,他现在还是太小,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只能让叔祖父去帮他做。 曹皇后点点头说:“好。” “还有,我希望叔祖父从现在起培养一个特殊的军队,用来打探辽夏的军队的情况和动向。”赵旸前段时日想到明朝的夜不收,所以打算想培养宋朝的夜不收,“我要的打探是十分详细的。” “细作?”曹皇后瞬间理解儿子的意图。 赵旸点点头:“嬢嬢,曹家应该有培养细作吧。” 曹皇后听到儿子这么问,并没有打算否认:“有。” “那就让曹家的细作打入辽夏,最好能把辽夏的动静全都打探出来。”赵旸想了想说,“嬢嬢,以曹家的实力,应该能培养出我要的细作吧。” 曹皇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能,我会让你叔祖父去做。”说完,她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赵旸思索了下说:“暂时没有了。”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这些事情必须他自己做,不能全部交给曹家做。等他长大了,他要组建一个情报机构,专门用来收集各种情报。 曹皇后看了看儿子,犹豫了下说:“其实,你说的这些,皇城司能做。” “嬢嬢,皇城司不是刺探自己人的么?”赵旸是知道皇城司的,它下面有一个刺探鉴察,专门用来查探军队状况,预防阴谋扰乱【选自度娘】,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大宋自己的军队,而不是辽夏的军队。 “空净大师连皇城司都跟你说了?”曹皇后惊了。 “说了啊,师兄跟我说了很多事情。”赵旸在心里默默地给空净大师道歉,“不过,师兄说的并不多。” “你说得对,皇城司主要针对的是自己人。”对于这一点,曹皇后深深无奈,同时也觉得悲哀。 “所以,皇城司靠不住,还是让叔祖父派人去打探吧。” “好,你组建亲卫军一事,要跟官家说吗?” “暂时不跟爹爹说,等日后成熟了,再跟爹爹说。”以爹爹对曹家的忌惮,是绝对不会让曹家训练他的亲卫军。 曹皇后也觉得暂时不要告诉官家,不过日后肯定是要告知的,不然官家会起疑。 “你跟嬢嬢说说,空净大师平日里还跟你说了什么?”曹皇后觉得儿子这次从相国寺回来,一下子变得成熟不少,并且知道了不少事情。 “师兄说我是皇太子,有些事情必须知道,就跟我说了些事情。”赵旸知道曹皇后不会去找空净大师求证,所以才敢让空净大师帮他背锅,“还跟我说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比如文臣的情况和武将的境遇。师兄知道我以后要收复幽云十六州,还跟我说了不少军中的事情和辽夏的事情。” 曹皇后心惊,空净大师真的跟旸旸说了不少事情啊。最让她吃惊的是旸旸这孩子竟然全部听懂了。她和官家都认为旸旸小,应该听不懂这些事情,所以就没有跟旸旸说过。 “是嬢嬢疏忽了,嬢嬢应该跟你说这些。”旸旸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慧。“以后嬢嬢会跟你说这些事情。”虽然曹皇后不参与朝堂的事情,也从来不在宋仁宗或者苗昭容的面前说朝堂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相反她对朝中的事情了如指掌。 “好啊,嬢嬢你教我,我就好好学。”说实话,他一直觉得他嬢嬢的政治才能比他爹爹还要好。历史上的曹皇后也非常有才能,辅佐了三代帝王。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慈爱地说道:“嬢嬢会好好教你。”以旸旸的聪慧,说不定日后会超过官家。 “嬢嬢,你明天再教我吧,我现在要看王胖胖的信。” “去吧。” 王胖胖这次又寄来厚厚一沓的信,赵旸懒得数他写了多少张纸,没有二十张,也有三十张。 每次,王雱给赵旸写信写得非常事无巨细,连他每顿饭吃了什么菜都会跟赵旸说。 这一年多,赵旸已经习惯了王雱的啰嗦。 王雱先写得是他最近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张纸。后面,写得是他这段时日又读了什么书、读了什么诗词、学会了多少字。 每次看王胖胖的信,赵旸都非常心惊,惊的是王胖胖的学习进度。在他眼里,王胖胖就是天才。如果不是他两世为人,绝对比不上王胖胖。 不愧是大佬的王安石的儿子。在历史上,王雱也非常有才华。 有王胖胖这个天才在,赵旸在学习上一点都不敢懈怠,因为他不想输给王胖胖,不想叫王胖胖“哥哥”。 苏轼跟苏洵说了赵旸建议他们考太学一事,“爹爹,我该考太学吗?” “你想考太学吗?” “我想考,又不想考。”苏轼心里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考太学,“以我现在的能力肯定是考不上太学的。” 苏辙说道:“我想考太学。”他喜欢汴京,他想留在汴京。 “爹爹,您觉得我们该考太学吗?” “太学里有很多厉害的先生,也有很多有才华的学子,如果你们想要去太学读书,对你们来说会很有帮助。”苏洵没有直接告诉两个儿子该不该考太学,而是先跟他们分析,“但是,太学里有很多权贵子弟,你们要是去太学读书,或许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你们读书的心就会变得不纯粹,你们还会被其他的事情影响。” 太学里的确有很多权贵子弟,而且这些权贵子弟还拉帮结派。普通学子考进太学后,很难不受影响,也很难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苏洵担心两个儿子去太学读书也会受到影响,心思会跑到其他事情上。 苏洵认认真真地跟两个儿子分析去太学读书的好处与弊端。如果两个儿子听完后,还决定去太学读书,他这个做父亲会支持他们的。如果两个儿子不想去考太学,那他这个做父亲还是会跟以往一样认真地教他们读书。 苏轼和苏辙听完苏洵的一番分析后,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爹爹,在太学里读书这么复杂吗?”苏轼他们兄弟俩有些被苏洵的话吓到了。 “比我说的还要复杂。”苏洵一脸严肃地对两个儿子说道,“这里是汴京,是京师,所有权贵权势都积聚在这里。” 苏轼和苏辙听到他爹爹这话,纷纷都陷入了沉默。 “要不要考太学,你们要好好想清楚。”苏洵是不希望两个儿子考太学,他不希望两个儿子在读书的时候就沾染到权势,届时他们读书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读书的目的也会变得不纯粹,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苏轼点点头:“爹爹,我会好好想的。” 苏辙撇撇嘴说:“我喜欢汴京,喜欢福慧。”说完,他想到之前对福慧说的话,“福慧说了,如果我们去太学读书,他也会考太学。” “福慧的身世不简单,他以后应该会考太学。” “爹爹,福慧到底什么身份啊?”苏轼和苏辙非常好奇福慧的身份。 “应该是名门。”但是,具体是哪家,苏洵就不知道了,毕竟汴京城里有很多名门世家。“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去考太学也考不上,等回去后,你们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考太学。如果要考太学,回去后就要比以往更加认真地读书。” “爹爹,我们知道了。”不管考不考太学,他们现在都考不上,还是等回去后再好好想想吧。 “过两日,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们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有有有,爹爹,我们晚上再去州桥吧,我要把州桥好吃的都吃了。”苏轼觉得福慧说的一点都没错,州桥夜市的东西都好吃,他每一个都想吃。 “好,我们晚上再去州桥。” 此时,皇宫里,赵旸去福宁宫找宋仁宗,结果宋仁宗又在和韩琦他们商议正事,他转身就去了教阅房,也就是宫中禁军的训练基地。 正在训练的禁军们见太子殿下来看他们,一个个都非常激动。 “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赵旸对禁军们笑了笑,“你们不要管我,继续训练吧。” “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禁军们都想好好展现自己,一个个非常卖力地训练。 在赵旸看来,禁军们的训练太过简单了,拿着刀枪挥来挥去,接着再练习射箭,然后都没有了。 因为战马很紧缺,宫中禁军们平日里练习是没有练习骑马射箭的。 连马都没有,真的是…… 看来,他得想办法弄到马。 一匹好的战马不便宜,想要弄到马,首先得有钱。他虽然是皇太子,但是他没有什么钱。他想要组建自己的军队,得有钱啊。 宋仁宗很有钱,但是赵旸暂时不想让他爹爹知道他组建自己亲卫军一事,所以不打算问他爹爹要钱。 哪怕是养一个小军队也要不少钱,就算他跟他爹爹要钱,以他爹爹节省的性子,只怕也不会给他,所以他还是自己赚钱吧。 自己赚的钱才靠得住,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直以来,赵旸从来没有想过赚钱一事。现在,他忽然发现在收复幽云十六州之前,他得先赚钱。 褚越他们见太子殿下站在一旁,小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他们,他们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于是更加用力的训练。 其实,赵旸在想怎么赚钱。他的脑子里倒是有很多赚钱的法子,但是他没有本钱。看来,赚钱这事还得跟嬢嬢商量。还有,他现在太小了,就算想出去赚钱也赚不了。赚钱这件事情,还得靠他嬢嬢帮忙。 褚越他们练了一会儿,赵旸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 赵旸把褚越单独叫走了,其他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褚越。他们也好想跟太子殿下亲近。 “太子殿下,您叫臣有什么事情吗?” “颜秀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赵旸让褚越盯着颜秀。 “这两日没有什么动静。”褚越恭敬地说道,“您放心,臣一直在盯着颜秀他们。” “你没有被他们发现吧?”在历史上,以颜秀为首的四个禁卫士兵密谋叛乱。赵旸担心历史上这件事情会真的发生,所以让褚越盯着颜秀他们。 “没有,您放心,我没有被他们发现。” 听褚越说得这么笃定,赵旸心里便放心了。 “继续盯着他们。” “是,太子殿下。”褚越说完,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赶紧向赵旸禀告道,“太子殿下,张尧佐最近跟不少禁卫军走的很近。”张尧佐是张美人的伯父,今年刚被提升为兵部郎中。“不止如此,他还跟兵部的官员们走得很近。” 赵旸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意外。 “太子殿下,臣还听到一个传闻。”褚越神色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传闻?” “张尧佐四处跟人说张美人怀的是皇子,说等张美人生下皇子就会被封为张贵妃,还说……”说到这里,褚越不敢说下去了。 “还说等张美人生下皇子,我这个皇太子就会失宠。”赵旸把褚越没有说完的话说了下去,“还说张美人生下的皇子将会取代我这个太子,对吗?” 褚越轻点了下头:“对。”没想到太子殿下都知道。他有时候想太子殿下真的才三岁么。“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有不少人巴结张尧佐,想通过张尧佐搭上张美人,想让张美人帮他们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他们想求什么,求官吗?” “太子殿下英明。” 历史上,张美人勾结朝臣,还收人钱财帮人求官。看来,现实中的张美人也开始勾结朝臣,帮人求官了。 “你能查到是哪些人吗?”赵旸暂时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宋仁宗。如今,张美人正怀着孕,宋仁宗对她十分宠爱,告诉他张美人勾结朝臣,帮人求官,只怕他也不会相信。再说,张美人他们才开始,证据不足。 “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会查到是哪些人。”太子殿下看中他,才会让他调查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好好办。 “记得,不要打草惊蛇。”赵旸交代道,“查到了,先好好记下来。” “是,太子殿下。” 赵旸忽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张尧佐四处说张美人怀的是皇子,那你就帮他添一把火。” 他对褚越招了招手,褚越蹲下神,非常乖巧地把耳朵递给赵旸。 赵旸在褚越耳边,小声地对他说了几句话。 褚越听了后,一双眼瞪得越来越大。 “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做好此事。”听完赵旸刚才那番话后,褚越非常心惊。太子殿下真的只有三岁,不是三十岁吗? “对了,你在禁卫军里的人缘怎么样?”赵旸觉得褚越是个可用之才。 “臣的人缘还不错。” “那就好好保持你的好人缘,以后会有用。” 虽然赵旸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褚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太子殿下。”褚越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激动。 “你好好训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臣恭送太子殿下。” 从教阅房离开后,赵旸又去了一趟福宁宫,宋仁宗和欧阳修他们还在议事。 “爹爹他们还在说?” 张茂实轻轻点了下头:“太子殿下您还是晚点再来找官家吧。” “好吧。”看这个情况,只怕范范他们推出的新政要废止了。届时,范范、韩琦、欧阳修、富弼他们都要贬出汴京。 等他们贬出汴京,要好几年都不能回来,有几个甚至都死在了外地。赵旸不希望范仲淹他们出事,但是他阻止不了这件事情。他能做的就是祈祷他们不要像历史上那样倒霉悲催。 回到坤宁宫,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给他做衣服。 苗昭容见赵旸有些不高兴,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是爹爹他还在忙。”赵旸皱着小脸说,“我去找了爹爹好几趟,爹爹都在忙。” “官家这段时间好像特别忙。”苗昭容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等官家忙好了,一定会来看你的。” 赵旸点点头,随后对曹皇后说道:“嬢嬢,我们读书吧。” “好。”赵旸在相国寺的时候,空净大师教过他四书五经,但是教的只是皮毛,并没有深教。而曹皇后教赵旸四书五经,就教地非常深。 苗昭容见曹皇后要跟赵旸读书,就回到自己的宫殿。 曹皇后教了赵旸半个时辰,就让他休息一会儿。 “嬢嬢,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情?” “赚钱,我想赚钱。” 曹皇后面露诧异:“赚钱,你为什么想要赚钱?” 赵旸把他想要赚钱的目的跟曹皇后说了说:“嬢嬢,你帮我赚钱吧。” 曹皇后没想到儿子连这方面的事情都想到了,“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赚钱?” “我不知道。”赵旸摇摇头说,“所以才想让嬢嬢你帮我赚钱啊。” 曹皇后伸手轻轻地敲了下儿子的小脑门,“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啊。” “嬢嬢,等我长大了还你。” “好,嬢嬢帮你赚钱,帮你买战马。”曹皇后一脸宠溺地说道,“你还想买什么?” “让叔祖父他们对我的亲卫军好一点,让我的亲卫军吃得饱、穿得暖。” 曹皇后笑着说:“好,我跟你叔祖父说。” “对了,叔祖父他答应了吗?” “当然答应了,你叔祖父很惊讶你的想法。”曹皇后一想起她跟叔父说旸旸的想法时,叔父一副被惊呆的表情,她就想笑。“你叔祖父说只要你想要做的事情,他都会帮你做好。”叔父惊叹旸旸的聪慧和计谋,还说旸旸以后一定能收复幽云十六州。但是,同时担心旸旸太聪明,要知道慧极必伤。 “那真是谢谢叔祖父了。” 赵旸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新政要被废了。极力推行新政的范仲淹和韩琦他们,这段时日一直被权贵和其他大臣们弹劾。 第32章 这几日, 宋仁宗的心情很沉重,只有来看望儿子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笑容。 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后, 宋仁宗就前往鸣鸾阁看望张美人。 等宋仁宗离开后,苗昭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娘娘,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见官家一直拧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曹皇后语气淡淡地说道:“应该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很严重吗?”苗昭容语气里充满担忧,“我瞧着官家这几日又清减了不少。” “朝堂上的事情, 不是我们能关心的。”虽然曹皇后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不好跟苗昭容说, 毕竟后宫不能干政, 也不能随便议政。“你要是不放心官家,可以做一些他爱吃的吃食给他送过去。” 苗昭容点点头:“好,我待会就回去做。”说完, 她又蹙起双眉, 一张清秀温婉的脸上满是忧心, “官家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每次朝堂上发生什么事情,官家就没胃口用膳,让他原本清瘦的身子变得更加清减, 长此以往下去,官家的身子真的受不住。” “你待会给官家送吃食的时候,好好劝劝官家。”虽然苗昭容总是埋怨宋仁宗太过宠爱张美人, 但是她心里其实是非常在乎宋仁宗的。“你的话, 官家还会听一些。”曹皇后的话, 宋仁宗一般很少听,所以她懒得无趣去劝说宋仁宗。有时候她劝说了,反而会让官家误会她的用心。 苗昭容听到曹皇后这句话,心中有些心疼曹皇后,但是她知道曹皇后并不在意,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一些安慰曹皇后的话。 “娘娘,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小娘娘,你给爹爹做好吃的,那我呢?”赵旸看向苗昭容,指了指自己问。 苗昭容被赵旸满脸期待的小模样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脸温柔宠爱地说道:“不会少了太子殿下的。小娘娘做好后,就给你送来,好不好?” 赵旸用力地点了点头:“好,那我等小娘娘你做的好吃的。” “好好好。”对苗昭容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她做的吃食能被人喜欢。见赵旸这么喜欢吃她做的吃食,她心里非常高兴。 “小娘娘慢走。” 等苗昭容离开后,赵旸幽幽地叹了口气:“唉……” 曹皇后听到儿子的叹气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我担心韩韩他们。”赵旸双手捧着小脸,手肘撑在桌几上,小脸上是满满的忧愁,“娘娘,韩韩他们是不是要被赶出汴京了啊?” 曹皇后微微颔首:“应该是的。” “韩韩和修修他们还好,他们还年轻,就算被赶出汴京,以后还会有机会回来。”历史上,韩琦和欧阳修他们因为新政失败被赶出汴京。韩琦时隔十几年才回到汴京,欧阳修时隔几年才回来,而范仲淹却病逝在外地,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汴京。 范仲淹的官路一直很坎坷,在推出新政之前,他就经常被贬出汴京。这次推出新政,他是领头人,为人严格又正直,什么都敢说,直接触怒了权贵,导致他被贬出汴京后再也没法回来。 “范范年纪不小了,而且他的身子又不是很好,我真担心他这次被贬出汴京,再也回不来了。” “这事,你阻止不了。”曹皇后知道儿子跟范仲淹他们关系很好,也很喜欢范仲淹他们。范仲淹他们要是被贬出汴京,儿子自然会舍不得。 赵旸皱着小脸,语气充满责怪:“这事怪爹爹。” “为什么怪官家?”曹皇后故意问道。 “因为爹爹没有把新政坚持到底。”上辈子演过宋仁宗,赵旸在演之前,看了很多有关宋仁宗的史料,对宋仁宗不说五分了解,最起码有三分了解。“爹爹明知道新政一定会收到权贵们的阻扰,但是他却没有坚持到底地支持新政。” 曹皇后淡笑道:“要坚持到底把新政推行下去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我想爹爹他们在推行新政之前,应该知道新政推行起来很不容易,会受到各种阻扰,但是他们还是推行了。”在赵旸看来,宋仁宗的性格就是太软弱了,做事太畏畏缩缩了,“既然推行了新政,并且取得了一定效果,那就应该坚持到底地推行下去,不能因为权贵们的百般阻扰就畏缩,不能因为顶不住权贵们的施压就放弃。一旦放弃,这几年推行新政的效果全都白费了。”自古以来,新政推行的时候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碍,尤其是来自权贵们的阻扰。上位者如果不能坚持到底,并且强硬的推行新政,那么新政永远都不能成功。 曹皇后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有些意外,她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赵旸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坚持到底地推行下去。” “但是,权贵们不同意,你又打算怎么办?” 赵旸双手抱胸,严肃着一张脸,冷声道:“他们要是不同意,那就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曹皇后轻挑了下眉头问道:“你打算怎么打他们?” “很简单,杀鸡儆猴,这样他们就会乖乖听话。”对于权贵们,就应该强硬,不然这些权贵们就会得寸进尺,甚至爬到你的头上。“对付权贵,必须要用强硬的手段,不然他们不会怕的。” 对于儿子这番话,曹皇后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旸旸,权贵们没有那么好对付。”曹皇后认真地跟儿子说道,“你想要对付权贵们,得一个棒子一个枣。” 赵旸明白曹皇后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问道:“怎么给一个棒子,又怎么给一个枣?” “如果一块地是权贵的,但是我们要把这块地拿来给老百姓,权贵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这个时候我们先是强硬地把这块地要来给老百姓,然后再别处给权贵一点好处,比如说给权贵一些虚职,又或者给他一座山。” “嬢嬢,给他一座山不就亏了吗?” “你可以把这座山给几个权贵,让他们自己抢。”曹皇后一脸深意地说道,“当然,这座山要让权贵们以为他们有利可图。” 赵旸听了后,受教地点了点,对曹皇后笑了笑说:“还是嬢嬢厉害。”要想拿捏住权贵,一个棒子一个枣是最好的办法。当然,面对权贵,一定要强硬、狠厉,不然镇压不住他们。 如果他是宋仁宗,他就逮着一个或者两个权贵狠狠地打,让其他权贵好好地看着。打到这一两个权贵服软的时候,再给他们一点点小小的恩惠,他们就会乖乖地听话。 ?“爹爹不行。”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语气淡漠地说道:“官家不够狠。”还不够果决。幸好旸旸的性子不像官家,不然等旸旸以后继承大统,会重蹈官家的覆辙。 “唉,韩韩他们真的太可惜了。”话说回来,韩琦他们被贬外地,以他们的才能,一定能把外地管理地很好,这对老百姓来说是件好事情。“嬢嬢,我去御书院看看韩韩他们。” “等等,你不是担心范仲淹的身子不好么,你可以送一些补药给他。” “好啊,不过还是先找太医给范范把脉,然后再送补药给他。”他不能阻止范范他们被贬去外地,只能在这些小地方帮帮范范他们。他希望范范不要像历史上那样病逝在外地,他希望等他上位的时候,范范他们都在,都来辅佐他。 “对症下药比较好。”曹皇后想了想说,“你可以再送他们一些日常用物,这样他们在去外地的途中也会好受点。” “这个主意好。”赵旸讨好地对曹皇后笑了笑,“嬢嬢,你帮我准备吧。” 曹皇后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子,好笑地说道:“你这个小算盘打得不错啊。” 赵旸抱着曹皇后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嬢嬢,你最好了。” “虽然嬢嬢很想帮你准备,但是嬢嬢不能帮你准备。” “为什么?” “你爹爹会误会。”曹皇后要是送给范仲淹他们东西,宋仁宗一定会怀误会怀疑的。“所以,你只能自己准备。” 赵旸想想觉得也是,他爹爹防嬢嬢就跟防贼一样。 “那嬢嬢你告诉我送些什么吧,我让元松和元柏他们去准备。” 曹皇后伸手点了点儿子的小脑门,笑着说:“你只能自己想,我要是帮你想,你爹爹还是会误会。” 赵旸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唉,爹爹真的是……”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行吧,那我自己准备。”如果他给韩韩他们准备的东西太过周到齐全,爹爹一定会以为是嬢嬢帮他准备的,届时爹爹肯定会误会嬢嬢,所以只能是他自己准备。他是小孩子,给韩韩他们准备的东西不能太齐全,必须还很孩子气,这样爹爹就不以为是嬢嬢帮他准备的。 “春玉。”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我拿一些点心,我要带给韩韩他们吃。”赵旸准备带些点心去安慰韩琦他们。 “是,太子殿下。”春玉给赵旸取了四盘点心,装在一个食盒里,让元松拿着。 赵旸带着元松他们前往御书院。在去御书院的途中,顺道去了御花园,折了几枝桂花和山茶花。 刚走到御书院的门口,就感受到从御书院里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 赵旸没有走进御书院,而是站门口,把他的小脑袋探了进去看看。 御书院里,韩琦他们都在。 其实,赵旸经常去找韩琦他们的地方,是御书院里的一个房间,也就是韩琦他们几个人的办公室。 欧阳修他们都在认真地做事,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赵旸。 赵旸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想到一个好主意。他突然跑了进去,然后大叫了一声:“啊!” 韩琦他们虽然在做事,但是并不是真的在做事,而是在想事情。忽然听到一声大叫,把他们吓了一跳。见来人是太子殿下,他们赶紧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赵旸双手叉着腰,哈哈哈地大笑道,“我刚刚把你们吓到了吧。” 原本脸色很是凝重的韩琦他们见到赵旸,脸上不觉地露出一抹笑容:“太子殿下,您吓到臣等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吓到你们。”赵旸笑得非常得意。 “太子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平时,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都在坤宁宫跟皇后娘娘读书。 “我想你们了啊。”赵旸回头看了一眼元松他们,元松立马会意,打开食盒,取出四盘点心。“我请你们吃点心。” “谢太子殿下。” 赵旸从元柏的手中接过花,然后一枝一枝地送给韩琦他们。 “今天天气好,送花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像花一样好看。” 范仲淹他们收到太子殿下送的花,心情不由地又好了几分。 “谢太子殿下。” “来来来,吃点心。”赵旸垫着脚,从盘子拿起点心,一块块地送给欧阳修他们手中,并热情地向他们介绍道,“点心很好吃的,你们一定要吃。” 范仲淹他们低头看着手中的点心,心头一暖。这段时日,他们因为新政受阻一事,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这两日弹劾他们的劄子越来越多。但是,现在见到太子殿下,他们的心情登时好了几分。 赵旸见他们拿着点心不吃,就催促他们道:“点心很好吃的,你们快点吃啊。” 在太子殿下的催促下,欧阳修他们吃了起来。点心的淡淡甜味,驱散了他们心头上苦涩。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吃太子殿下送的点心,他们有一股想要哭的冲动。 这段时日,范仲淹他们被权贵们和其他大臣们不断地弹劾,他们并不觉得委屈,因为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委屈难过的是他们推出的新政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要被终止。 新政被废止,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三年所做的一切白费了。他们不是心疼自己这三年的心血,而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可是,他们再不甘心也没用。 赵旸见韩琦他们默默地吃点心,一句话也不说。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唉,韩韩他们真的很抑郁啊。 “韩韩,你们怎么了,怎么不高兴?”赵旸歪着小脑袋,好奇又关心地望着他们,“是爹爹骂你们了吗?” 看到太子殿下眼中浓浓地关切,韩琦他们心底泛起一丝丝酸涩。 “太子殿下,我们没事。” “真的没事吗?”赵旸朝韩琦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韩琦乖乖地在赵旸的面前蹲了下来:“太子殿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就被赵旸一双小手轻轻地拍了拍。 “韩韩,你都快要哭了,还说自己没事。” 赵旸说着,用力地揉搓了下韩琦的脸:“韩韩,骗人是不对的。”说完,他又关心地问道,“你们真的没有被爹爹骂吗?” 韩琦眼眶微微发热,脸上露出一抹不太不自然的笑容。 “太子殿下,官家并没有责骂我们。” “是吗,你们为什么都不开心?”赵旸看了看范仲淹他们,“爹爹没有骂你们,为什么你们这么难过?” 范仲淹他们没想到被太子殿下看了出来,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和太子殿下说。 欧阳修说道:“太子殿下,是我们做错了事情。”其实,他们并没有做错,但是现在错的却是他们。他这话说得非常无奈,无奈中又带着不甘。 “你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赵旸说道,“如果做错了事情,那改过来就好。” 改过来? 他们什么都改不了。 什么都改变不了。 韩琦他们的心情又变得沉闷起来。 见欧阳修他们又变得忧郁起来,赵旸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前段时间,韩韩他们还意气风发,现在一个个变得跟落汤鸡一样。 “修修,你们到底怎么了?” 欧阳修他们看了看赵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比较好。 “太子殿下,我们没事。” “太子殿下,我们要离开了。”包拯忽然说道。 韩琦他们听得包拯这么说,纷纷转头看向他,目光里充满谴责。他们觉得包拯不该跟太子殿下说这件事情。 “你们要离开?”赵旸瞪圆了一双眼,小脸上满是惊诧,“包包,你们要去哪里啊?” “太子殿下,我们过不多久就要离开汴京,去外地任职。”包拯觉得这事没必要瞒着太子殿下,毕竟他们过不多久就要离开,到时候太子殿下也会知道。 “去外地任职,你们都要去外地吗,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太子殿下这个问题,包拯沉默了下,旋即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我们都要去外地,暂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汴京。 “为什么你们都要去外地任职?”赵旸问道,“是爹爹派你们去的吗?” “是的。” “包包,我舍不得你们,我不要你们去外地。”赵旸是真的舍不得包拯他们。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他们去外地任职。“我去跟爹爹说,让他不要派你们去外地。” “太子殿下,我们愿意去外地任职。”包拯蹲在赵旸的面前,神色温柔地说道,“我们要去外地做事,也是为朝廷效力。” “可是,你们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们了啊。”赵旸的小脸上是满满的不舍,他伸手抓住包拯的袖子,“包包,你们真的要走吗?” 见太子殿下舍不得他们走,包拯他们心里有些不好受,因为他们也舍不得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我们还会回来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包拯语气温和地说道:“等太子殿下长大了,我们就回来了。” “那还要好久啊。”赵旸可怜巴巴地望着包拯他们,“我舍不得你们走。” 韩琦他们被赵旸说得心头发软,“太子殿下,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去找爹爹让你们不走,好不好?” “太子殿下,我们愿意去外地任职。”欧阳修目光慈爱地看着赵旸,“等你长大了,我们一定会回来。”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太子殿下,他们也舍不得。 “你们走了就不能教我读书了。”平日里,除了宋仁宗和曹皇后教赵旸读书,欧阳修他们也会偶尔教赵旸。“也不能教我写字了。” 欧阳修之前还特意给赵旸做了字帖,让赵旸平时描红练字。不止如此,其他人也制作适合刚读书识字的书籍或者诗词集给赵旸。 韩琦还特意给赵旸制作了一本故事集。他特意收集了很多有意思又有寓意的故事,这些故事包含孝悌礼仪。 当初,宋仁宗和曹皇后看到韩琦专门给赵旸制作的故事集,就觉得韩琦特别有心。 韩琦他们除了教赵旸读书写字,还教他丹青。 范仲淹原本想做赵旸的启蒙先生,但是他即将要被贬出汴京,做不了太子殿下的先生。以后,估计也没有机会做太子殿下的先生。 “太子殿下,我们以后可以给写信。”韩琦笑着说道,“我还会寄给你好吃的,好玩的。” 赵旸瘪瘪嘴:“那我不要好吃的和好玩的,你们能不能不走。” 这话狠狠地戳在韩琦他们的心头上,让韩琦他们又感动又难过。 “太子殿下,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包拯连忙转移话题说,“太子殿下,我们继续吃点心吧。” “太子殿下,您今天拿来的点心很好吃。” “太子殿下,我们可以多吃一点吗?” 欧阳修他们不想再看到太子殿下不舍难过的表情,也不想再听到太子殿下说舍不得他们的话,不然他们会更加舍不得太子殿下。 如果可以,他们也想一直留在汴京,亲眼看着太子殿下一点点长大,看着太子殿下一点点成才。可惜,他们即将离开汴京,暂时看不到太子殿下长大。或许,等他们从外地回到汴京,太子殿下已经长大成人。 韩琦他们不仅亲眼看到太子殿下的出生,也亲眼看到了太子殿下从小小一团变成一个会说会走的孩子。还有,他们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太子殿下的存在。他们跟官家一样一段时日见不到太子殿下就会想念。 如今,他们即将去外地任职,好几年,甚至十几年都见不到太子殿下,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赵旸见韩琦他们在转移话题,不想再让他关心他们去外地任职一事,他就顺着他们的话转移了话题。 “那你们多吃一点啊,吃完了,我叫元松回去拿。” 欧阳修他们一边吃点心,一边关心地问赵旸今日跟曹皇后学了什么。 赵旸坐在包拯怀里,一边轻晃着他的一双小短腿,一边摇着他的小脑袋地跟富弼他们说了他刚才学了《论语》先进篇的内容。 欧阳修他们就跟赵旸认真地讲解起先进篇的含义,然后又跟他说起孔子其他的故事。 赵旸听得非常认真。不得不说韩琦他们不愧是才子,讲解《论语》的内容就是不一样。他们讲解地非常简单易懂,但是却又饱含深意。不过,因为赵旸还小,他们讲解的深度并不是很深。如果深度分为十个等级的话,那么曹皇后和韩琦他们平时给赵旸讲解的深度只有两三分。虽然讲解地只有两三分,但是也非常有深意。 每次听曹皇后和欧阳修他们跟他讲解《论语》或者《孟子》,赵旸觉得他上辈子的语文课白上了。上辈子,语文老师讲解的《论语》或者《孟子》真的非常肤浅。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两世为人,他真的理解不了《论语》和《孟子》中的深意。 韩琦他们几个轮流给赵旸说《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里的故事。 直到午时,元松和元柏提醒赵旸该回坤宁宫用午膳,韩琦他们才停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赵旸跟包拯他们挥挥手,回坤宁宫用午膳。临走前,叮嘱包拯他们要好好地吃饭。 宋仁宗中午没有回福宁宫用午膳,而是去了苗昭容的宫里用午膳。苗昭容特意为他做了一桌饭食,宋仁宗自然不会拒绝。所以,赵旸直接回坤宁宫用午膳。 等赵旸离开了,富弼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范仲淹重重地叹了叹气:“我这次竟然有点不想去外地。”范仲淹之前经常被贬去外地,他已经习惯了去外地任职。对贬去外地任职,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也没有任何不舍。但是,这次贬去外地,他竟然有些不想去了,也有些舍不得离开汴京。 韩琦微微点头赞成:“我原本觉得去外地任职没有什么,但是想到好几年,甚至十几年见不到太子殿下,我竟有些舍不得离开汴京了。”虽然被贬去外地任职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在外地任职,他们也能做很多事情。所以,去外地任职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有些舍不得太子殿下。 “我原本想做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范仲淹一脸可惜地说道,随即他想到他的好友马上就要回到汴京,有些羡慕嫉妒恨地说道,“倒是便宜了同叔。”同叔曾经做过官家的先生。以官家的性子,应该会让同叔教导太子殿下。 “唉,等我们回到汴京,太子殿下应该长大成人了。”一想到好几年,甚至十几年见不到太子殿下,欧阳修心里很是失落。“到时候太子殿下会不会忘了我们?”现在太子殿下还小,几年或者十几年见不到他们,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把他们忘记,毕竟小孩子长大后,会把小时候的事情忘记。 听到欧阳修这句话,苏舜钦他们几人的脸上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不会吧? 太子殿下长大后会忘记他们? 庆宁宫里,宋仁宗正在和苗昭容、福康公主用午膳。 这段时日,因为新政被权贵们极力反对一事,宋仁宗睡不好,也吃不好,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哪怕是张美人陪他用膳,他的胃口也没有变好,但是在苗昭容这里,他的胃口会变好一些。 苗昭容的手艺不错,从小就做各种好吃给宋仁宗吃,对宋仁宗的口味十分了解。每当宋仁宗的胃口不好时,她总是能做出让宋仁宗胃口变好的吃食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苗昭容这里,宋仁宗整个人的身心都会变得非常轻松。他曾经说过,在苗昭容这里能感受到家的感觉。 见宋仁宗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一碗饭,苗昭容在心里长松一口气。 宋仁宗看到苗昭容这副放心的表情,不觉笑道:“朕今天吃了不少,不知道穗儿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苗昭容满脸笑容地说道,“官家,我知道你忙,但是在忙也要用膳,你看你最近又瘦了。” “最近事情多,朕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宋仁宗轻叹了一口气,“朕也只有在你这儿有点胃口。” “官家,你不好好用膳,我会担心的。”官家从小有事或者不开心就不喜欢吃东西,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 苗昭容这句话让宋仁宗非常感动,他伸手握住苗昭容的手,温柔脉脉地看着她说:“也只有你在乎朕用不用膳。” “官家,不只是我,皇后娘娘也关心你,每次您没有胃口,皇后娘娘就会让我做一些您爱吃的吃食给您吃。”虽然皇后娘娘不在意官家对她的看法,但是她不能任由官家一直误会皇后娘娘。 提到皇后,宋仁宗微微沉默了下,随后他叹了叹气说:“朕知道。” 苗昭容听到宋仁宗这么说,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 “官家知道就好。” “唉……”宋仁宗又长叹一口气。 见宋仁宗满脸忧容,苗昭容关切地问道:“官家,您怎么了?” 宋仁宗摆摆手说:“朕就是心烦。” 苗昭容猜想是朝堂上的事情,就没有再多问。 “官家,您要是不忙,不如在我这里午休。” “好,朕在你这里最轻松。”宋仁宗暂时不想朝堂上的烦心事,“穗儿,陪朕下一会儿棋吧。” “官家,那您可得让着我,不然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们下五子棋。”宋仁宗笑道,“旸旸弄出来的五子棋简单有趣。” “下五子棋好啊,说不定我还能赢官家。” “我等你赢我啊。” 两人坐在窗边的榻上下五子棋。 宋仁宗故意放了水,让苗昭容赢了。 “官家,我就说我能赢你。” “下得不错啊,再来。” “太子殿下弄出来的五子棋真是好玩。”苗昭容笑道,“太子殿下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出来这么好玩的棋。”苗昭容不太会下围棋,所以平时不太喜欢下棋。但是,要是下五子棋的话,她很喜欢。她经常和福康公主下五子棋下着玩。 提到儿子,宋仁宗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嘴角边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越来越鬼机灵,有时候能骗过朕。” “官家,太子殿下骗了你什么?” “他骗朕的事情不少,每次他跟朕要什么,朕只要不答应,他就跟朕哭闹。”宋仁宗满脸宠溺地说道,“朕明知道他是假哭,但还是上当,最后还是答应他。” “还不是因为官家你宠太子殿下。”苗昭容温柔地笑道,“太子殿下聪明可爱又乖巧听话,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帮他做到,更何况官家你。” “这孩子就是仗着这点,所以霸道的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宋仁宗嘴上这么说,但是眼里是满满的纵容,“只要不顺他的意,他就不高兴,还半天哄不好,除非顺着他,也不知道他这点像谁。” “太子殿下这点跟官家不像。”官家小时候想要什么会先跟大娘子说。如果大娘子不同意,官家就不敢再要了。而太子殿下不一样,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弄到手。 “估计像皇后。”在宋仁宗的眼里,曹皇后就是一个霸道强势的人。 “官家,你这是诬陷皇后娘娘,我听说皇后娘娘小时候也很听话。” 宋仁宗笑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两人下了一会儿五子棋,就去午休了。 宋仁宗这些天睡得不好,哪怕是在张美人那也睡得不好,但是今天在苗昭容这里睡得很好。 一个午觉醒来,宋仁宗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段日子的疲惫一扫而空。 “旸旸该醒了,朕去坤宁宫看看他。” “官家,我跟你一起去。” 坤宁宫里,赵旸刚刚醒来,此时正坐在榻上,和大白一起吃点心。 大白从小跟赵旸一起长大,一直以来吃的东西都是人类的食物。赵旸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赵旸刚吃完点心,宋仁宗和苗昭容就过来了。 宋仁宗见他来了,儿子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这让他很是疑惑。 “旸旸,爹爹来了,你怎么不理睬爹爹?” 赵旸冷哼一声,随即扭过头不看宋仁宗。 宋仁宗看向曹皇后:“这是怎么了?” 曹皇后忍着笑说:“官家,他在生你的气。” “生朕的气?”宋仁宗面露困惑,“朕做什么惹旸旸生气呢?” 赵旸扭回头,怒瞪着宋仁宗。 “爹爹,你做的事情你知道。” 宋仁宗伸手抱起儿子,让儿子坐在他的怀里。 “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生气?”宋仁宗仔细地想了想,他好像没有做什么事情惹旸旸生气吧。 赵旸伸手用力地拔了下宋仁宗的胡子,疼得宋仁宗倒抽一口冷气。 “小坏蛋。”宋仁宗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你给朕说清楚,朕做了什么事情?” “爹爹,你要把包包他们赶走。”赵旸把手伸进宋仁宗嘴角里,用力地拉了拉宋仁宗的嘴,“坏爹爹,你要把包包他们赶出汴京。” 宋仁宗闭上嘴,轻轻地咬了下儿子的小手。 赵旸赶紧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见上面口水,很是嫌弃地在宋仁宗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 宋仁宗被儿子嫌弃的动作气笑了,伸手轻轻地敲了下赵旸的脑袋。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上午去御书院找韩韩他们玩,我看韩韩他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他们怎么了,包包说他们要去外地了。”赵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脸,毫不客气地质问道,“爹爹,是不是你赶他们走的?” 这个问题,宋仁宗还不好回答。 “韩琦是自己主动提出去外地任职的。” “韩韩自己主动提出的?”赵旸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历史上,韩琦见范仲淹他们被贬去外地不服气,挺身而出为他们辩解,但是没有任何用,最后他就主动提出去外地任职。 “对,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你还小不懂。”儿子还小,宋仁宗也不好跟他说朝堂上的事情。 “那包包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赵旸凶巴巴地问道,“爹爹,你不会不让他们回来了吧?” “你不想让他们走?” “我当然不想让他们走啊。”赵旸气呼呼地说道,“包包他们走了,以后谁陪我玩,以后谁跟我说故事。” “你倒是挺喜欢他们的。” 赵旸捏了捏宋仁宗的脸,板着脸非常严肃地说道:“爹爹,你不要岔开话题,包包他们还能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看他们的表现。如果他们在外地任职表现得好,那他们就能回来。” “那包包他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回来?” “如果他们能在三年内做出好的成绩,三年后他们就能回来。” “三年啊,那我六岁了。”赵旸老气横秋地叹息一声,“三年的时间好长啊。”赵旸记得欧阳修他们几个被贬出汴京后,最快回到汴京的好像是欧阳修,三年后就回来了。 “三年很快的。”宋仁宗微微叹气道,“爹爹也不想他们,但是他们不得不走。”权贵们和其他大臣不容范仲淹他们在汴京,只能把他们贬出汴京。他们这个时候离开汴京也好,不然权贵们不会放过他们。 “爹爹,包包他们什么时候走?” “过两日,他们就要走了。” “那我能送一些东西给他们吗?” 宋仁宗轻挑了下眉头问道:“你想送他们什么?” 赵旸掰着手指说道:“吃的啊、喝的啊、穿的啊,这样他们在路上就有吃的,有喝的。”说完,他看向宋仁宗,再次问道,“爹爹,我可以送吗?” 宋仁宗没想到儿子会有这番心,心中很是欣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可以,你想送什么都可以。” 赵旸忽然想到范仲淹,对宋仁宗说道:“爹爹,范范的身子不好,你能不能让范范早点回来。”他真的担心范仲淹会像历史上那样病逝在外地。 宋仁宗沉默了下,随后在赵旸满含期待的目光下说道:“好。” “我要带太医去给范范把脉,看看他的身子好不好。”赵旸从宋仁宗的怀里跳了下来,“范范要是身子不好,我就送给他一些补药,让他在路上吃。”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见儿子一阵风地跑走了,宋仁宗先是愣了下,随后语气泛酸地说道:“他还真是关心范仲淹啊。” “旸旸一直跟范相公他们玩,现在得知他们要走,旸旸很舍不得他们,也担心他们会在路途中出事。” 苗昭容感叹道:“太子殿下真是细心。” 宋仁宗笑道:“也不枉费范仲淹他们喜欢他。”虽然宋仁宗有些吃味儿子这么关心范仲淹他们,但是他心里其实是非常欣慰高兴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会关心大臣,这是好事。 御书院里,范仲淹他们在忙最后的事情。忽然见赵旸带太医过来,他们很是疑惑。 “范范,你过来。”赵旸对范仲淹招了招手。 “太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我让太医给你把把脉。”赵旸绷着脸,小表情非常严厉,“范范,你不许拒绝,要乖乖被太医把脉。” 范仲淹面露茫然:“太子殿下,臣没病啊。” “你身子不好,马上又要离开汴京,所以我让太医给你把把脉。”赵旸哄道,“你乖乖地让太医把脉。” 范仲淹闻言,心中一片酸涩,鼻尖发酸,喉咙发堵。他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旸转头叮嘱太医:“你要好好地给范范把脉。” 范仲淹眼眶发热,眼前忽然变得有些朦胧。 第33章 见太医给范仲淹把好脉, 赵旸立马问道:“太医,范范的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回太子殿下的话, 范相公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太医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还有, 范相公你平时也需要注意身子。” “太医, 我的身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范仲淹觉得自己的身子挺康健的, 能吃能喝能跑。 “范相公,你的身子有问题, 而且问题还很大。”太医语气严厉地说道, “范相公,我给你开两副药方, 一副药方是治病,一副药方是调养。” “太医, 给范范开最好的药。”赵旸跟太医说完,转头看向范仲淹, 小表情非常严肃, “范范你要好好吃药, 把病治好,把身子养好知道吗?” “我觉得自己挺好的……” 范仲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医打断,太医狠狠地把他教训一顿。 “范相公, 你有心悸、胃疾、头疾……” 太医平时最见不得明明有病,却觉得自己没病, 还质疑大夫诊断的人。他说了范仲淹整整一刻钟, 说得范仲淹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其他几个人见范仲淹被太医教训地跟孙子似的, 一个个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太医, 给范范开好药。”赵旸嘱咐道,“你等会回到太医院,多给范范准备一些药,到时候让范范带走。” “是,太子殿下。”太医又看向范仲淹,“范相公,你一定要好好喝药,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范仲淹领教了这位太医的厉害,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应道:“是。” 太医给范仲淹开了两幅药方,先拿给赵旸看。赵旸又看不懂,看了一眼就让太医递给范仲淹。 “太医,你再给包包他们把脉。”赵旸望向包拯他们,故意板着脸说,“你们都要把脉,一个都逃不了。” 欧阳修他们没想到他们也要被把脉,“太子殿下,我们……” 赵旸打断欧阳修他们,“你们有没有病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太医说了算。”说完,他故意用嘲弄地眼神看韩琦他们,“韩韩,没想到你们大的人还怕看病啊。”说完,他伸手刮了刮自己的脸,对韩琦他们说道,“韩韩,你们羞不羞。” 被太子殿下笑话的韩琦他们:“……” “太子殿下说得对,韩相公你们讳疾忌医是不对的。”太医继续说道,“别以为你们年轻就没有病。” “你们乖乖的,让太医把脉。”赵旸双手抱胸,小表情非常严峻,“你们要是不乖乖地让太医把脉,我让爹爹打你们屁股。” 欧阳修他们一听这话,连忙说道:“麻烦太医了。” 太医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这才对。” 韩琦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身子很康健,但是被太医一把脉就把出不少病来。 太医唠唠叨叨地把韩琦他们都说了一顿,然后也给他们开了两副药方,一副治病的药方,一副调养身子的药方。 赵旸让太医也给包拯他们多准备一些药,到时候派人送到包拯他们的府上。 “几位相公,太子殿下这么关心你们,你们可不要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片好意。”太医见赵旸这么关心范仲淹他们,心里很是羡慕,“你们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不要不喝药。” 赵旸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好好喝药,把身子养好,不要让我这个小孩子担心你们。” 欧阳修他们鼻尖发酸,双眼发红。他们极力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但是声音还是非常哽咽:“是……臣等一定好好喝药,不辜负太子殿下的好意。” 赵旸听到他们这么说,这才满意地笑了:“这才乖。” 被太子殿下夸乖的韩琦他们,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做事吧,我和太医就先走了。”范仲淹他们过两日就要离开汴京,临走前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也有很多工作要交代。赵旸就不打扰他们做事。 “太子殿下慢走。” 送走赵旸,包拯突然非常郑重地说道:“我一定要回汴京。”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汴京,到时候全心全意地辅佐太子殿下。 韩琦他们明白包拯的意思,动作一致地点头:“对,我们一定要回汴京。”说实话,这次被贬出汴京,他们都做了这辈子不再回汴京的打算,但是现在他们忽然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回汴京。 “希文兄,你的身子不太好,要好好养身子。”包拯抬手轻轻地拍了下范仲淹的肩膀,“不要到时候我们回汴京了,你却死在外地。” 范仲淹抬手挥掉包拯的手,怒瞪着他说道:“希仁兄,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太子殿下这么看重关心他,他决不能辜负太子殿下的好意。他一定会养好身子,争取在太子殿下长大成人之前回到汴京,辅佐太子殿下。“你们去外地可不要出事啊,不然到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汴京,不会让你一个人独霸太子殿下。” 原本韩琦他们因为新政被废,被贬出汴京的心灰意冷,在刚才被太子殿下的关心治愈了。 虽然他们说去外地也能为朝廷做事,但是他们心里其实还是非常消沉的。不过,就在刚才,韩琦他们瞬间重振了精神,决定一去外地就好好做事,争取早点回到汴京。 “我有些羡慕嫉妒同叔了。”范仲淹一想到自己的好友接下来会一直陪伴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还教导太子殿下读书,他这心里就非常酸。 韩琦他们也羡慕嫉妒。 晏殊已经在回汴京的路上,过段时日就会抵达汴京。 “同叔这次回来,应该是要做宰相。”范仲淹说道,“他回来也好,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些。”他们都走了,朝堂里就剩下那些顽固不化的人。好在同叔要回来了,届时朝中会好一些。这样,他们离开汴京也能心安些。 “有晏相在,我们也能走得放心。”虽然晏殊还没有被正式任职为宰相,但是宋仁宗已经提前跟韩琦他们说了。韩琦他们现在称呼晏殊为“晏相”也不为过。“晏相曾经是官家的先生,由他教导太子殿下最合适不过。” 范仲淹昨日跟宋仁宗提了一下,希望晏殊回到汴京后,能教导太子殿下读书。宋仁宗表示他早就跟晏殊说了这事。等太子满六岁,晏殊就开始教导太子读书。 “我们一定要回汴京!” 这是范仲淹他们的约定。 赵旸离开御书院后,就直接跟着太医去了太医院,让太医多给范仲淹他们准备些治病的药材和补养身子的补品。不止如此,他还太医多准备些治伤的药材。 太医表示他一定会准备好好的,让赵旸不要担心。 去了太医院后,赵旸拐了个道去尚衣局,让尚衣局的人给范仲淹他们备一些衣裳和布料。 之后,他又去了御厨房,让御厨们多做一些点心和干粮,好让范仲淹他们带在路上吃。 对了,范范喜欢喝酒,让他带一些酒在路上喝。 赵旸又让御厨房准备一些好酒,到时候送给范仲淹。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赵旸这才回到坤宁宫。 曹皇后见儿子回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事情办好了?” 赵旸喝完水,点点头说:“办好了,明日就派元松和元柏给范范他们送去。” “什么事情办好了?”苗昭容好奇地问道。 “给范范他们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们在路上方便些。”赵旸想到范仲淹的身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范范的身子不太好,一身的病,虽然都是不太严重的病,但是需要好好调养。我已经让太医给范范准备了药材。“ “那就好。”曹皇后问道,“其他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好了,明日一起送给范范他们。” 见儿子还是有些失落,曹皇后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情。” “希望范范他们以后能好好地回来。”范范的身子不好,他以后得时时刻刻盯着,不然范范真的会像历史上那样病逝在外地。 “会好好回来的。” 苗昭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你这么关心范相公他们,他们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嗯,一定能好好回来。” 曹皇后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温声地问道:“读书吗?” “读。” 接下来,曹皇后继续教赵旸读书。 苗昭容坐在一旁,一边安静地做衣服,一边看曹皇后和赵旸他们读书。 翌日,元松和元柏奉赵旸的命令,把他准备好的东西一一给范仲淹和韩琦他们送了过去。 赵旸还特意选在白天送了过去,为的就是让那些权贵和大臣们看到,让他们知道范仲淹他们不仅没有被官家抛弃,还被太子殿下关心。 欧阳修他们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为他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吃穿用行全都给他们准备了。 他们的家人见太子殿下送来这么多东西,他们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感动又是安心。 欧阳修他们收下东西时,虽然表情非常平静,但是等他们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再也忍不住,湿|了双眼。 宋仁宗得知赵旸送给欧阳修他们的东西是他自己准备的,并没有多想。再说,赵旸送给范仲淹他们的东西有些孩子气,比如说送给范仲淹他们很多吃的,除了点心,还有肉脯、蜜饯。 元松和元柏奉赵旸的命令去送东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拉了一两车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范仲淹他们送给赵旸,有书,有笔墨纸砚,有字画,还有一些好玩的东西。 范仲淹他们送给赵旸的书籍,都是他们的宝贝,都是他们收藏、珍藏了许久的书。这些书籍,他们还做了标注,为的就是让赵旸能看得懂。 欧阳修他们几个约好同一天出发。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赵旸还特意去宫外送他们。 范仲淹他们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送他们,这让他们非常意外,同时也非常感动。 原本他们不想在太子殿下面前失礼,但是实在没忍住,还是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失态了。 “太子殿下……”这么好的太子殿下,他们何德何能。 “韩韩,我在汴京等你们回来,你们要快点回来啊。”赵旸见韩琦他们都红了双眼,眼中有泪水闪烁,就故意逗他们说,“等我长大了,说不定就不记得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在我长大前回来。” “臣等一定会尽早回到汴京。”绝对不让太子殿下忘了他们。 “你们去了外地记得喝药啊,尤其是范范你。” 被着重点名的范仲淹说道:“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养好身子。”他要养好身子回到汴京,日后好好辅佐太子殿下。 “你们到了外地,别忘了给我写信啊。” “太子殿下放心,臣等一定给您写信。” 赵旸对欧阳修他们张开双手,奶声奶气地说道:“抱抱。” 欧阳修他们轮流伸手把赵旸抱在怀里。太子殿下小小的一团,他们小心宝贝地抱在怀里。 “路上小心,我等你们回来。” 范仲淹他们动作一致地跪在地上,向赵旸行了一个非常郑重的礼仪。 “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旸和大白坐在坤宁宫的廊下。他双手捧着脸,仰着小脑袋,双眼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 大白学着它的小主人,也发出一声叫声。 正在修建花枝的曹皇后听到儿子和大白的叹气声,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突然觉得好冷清。”范范他们走了,他忽然觉得好无聊。 “想韩相公他们呢?” 赵旸捧着脸,奶糯糯地说道:“有点,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韩相公他们走了,你就不去御书院呢?”曹皇后修剪好一盆花,把手中的剪刀递给春玉。“御书院里还有其他大臣,你可以去找他们玩。” “文彦博他们吗?”赵旸微微皱起小脸,嘟着嘴说,“他们太严肃了,看到我都太规矩了,不像韩韩他们会陪我玩。”文彦博明明就比韩琦大两岁,但是感觉比韩琦大二十岁,因为他太过板正肃穆。 “你不是喜欢教阅房吗,今天怎么不去呢?”曹皇后走了过来,在儿子身边坐了下来。 “一直去看他们训练也没有什么意思。”赵旸伸手把大白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大白的脑袋上。大白用它的小脑袋蹭了蹭它小主人的下巴。“嬢嬢,张尧佐跟很多禁卫军走得很近。” 提到这件事情,曹皇后的目光有些冷。 “让他接近。” “张尧佐接近禁卫军想要做什么,掌控整个皇宫吗?”赵旸伸手摸了摸大白光滑又顺滑的羽毛,“最近还有不少人通过他去巴结张美人,给张美人送了不少东西。” 曹皇后冷着脸说道:“这事,我知道。”虽然曹皇后不喜欢管张美人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派人盯着张美人。张美人怀有身孕后,做了什么事情,她都知道。“张美人前两日帮人向官家求了官职。” 赵旸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脸诧异:“爹爹答应了?” “张美人帮人求得官职不大,你爹爹答应了。”曹皇后的语气有些冷,“她还算聪明,不敢突然向官家求高的官职。” “现在不敢求高的官职,但是以后绝对敢。” “让她求。”曹皇后一直没有动张美人,是因为张美人还没有做触及她的底线的事情。不过,张美人这次怀有身孕,小动作越来越多。估计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会做出一些对她和旸旸不利的事情。等到那个时候,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收拾她。现在,就让她四处蹦跶吧。 “张尧佐四处说张美人怀的皇子,朝中有不少大臣要支持张美人生下的皇子。”赵旸故作忧伤地说道,“等张美人生下皇子,我这个皇太子就要失宠了。” 曹皇后被儿子这副装可怜的样子逗乐了,伸手点了点儿子的小脑门:“怕了?” 赵旸伸手抱住曹皇后的手臂,“有嬢嬢在,我才不怕。” 曹皇后把儿子抱进怀里,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温柔又认真地说道:“有嬢嬢在,谁都不能伤害你。”即使是官家,她也不允许他伤害旸旸。 赵旸扑进曹皇后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嬢嬢最好了。” 此时,福宁宫里,宋仁宗正在和晏殊说正事。 昨日,晏殊从外地回到了汴京。今日,是他回来后第一天上朝。 晏殊回来的第一天就被宋仁宗任职为宰相。朝中虽然有人反对,但是被宋仁宗无视了。 刚回来,晏殊自然有很多事要向宋仁宗禀告。下了朝,晏殊就来到福宁宫跟宋仁宗汇报。 这些年来,晏殊一直在外地任职,并且做的非常好。就算范仲淹他们没有被贬出汴京,晏殊也是要回来的。 在跟晏殊说正事之前,宋仁宗派张茂实去一趟坤宁宫,告诉赵旸他上午没空去看他。 “太子殿下,官家要和晏相商议正事,暂时没时间来看望您,所以派小人来跟您说一声。” “晏相回来了?” “昨日刚回来。” 赵旸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小人告退。” 等张茂实离开后,曹皇后对赵旸说道:“晏相曾经是官家的先生。不出意外,官家会让晏相教导你读书。” 赵旸也猜到了,之前宋仁宗在他面前提过晏殊。 “嬢嬢,爹爹不会让晏相一回来就教我读书吧?” “晏相刚回来,又被任职为宰相,会很忙,暂时应该不会教导你读书。”曹皇后见儿子一副害怕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才三岁,还没有到正式读书的年纪。不过,等到你六岁,晏相就要教你读书了。”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赵旸在心里长松一口气:“六岁还早着。” “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曹皇后不解地问道,“不喜欢晏相教你读书?” “嬢嬢,不一样的。”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嬢嬢,你和爹爹教我读书,并不是正式地教我读书,我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可是,晏相要是教我读书,我就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愿读书了,到时候就跟姐姐一样,天天读书,天天背书。” “这倒是,等晏相正式教你读书,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地读书。”曹皇后言道,“晏相很有才华,也很有才能,日后要跟他好好学。” 赵旸乖顺地点了点头:“等他教我读书,我一定好好地跟他学。” “是继续玩,还是教你读书?” “读书吧。” 教阅房里,禁卫军们正在休息。 褚越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一边聊天,一边暗中注意颜秀他们的动向。 太子殿下让他一直盯着颜秀他们,但是这段时间,颜秀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倒是李林他们一群人的动作不小。 这段时日,李林一直在拉拢禁卫军,并且拉拢了不少人。 现在,禁卫军里不少人都觉得张美人会生下皇子,并且还认为张美人生下来的皇子一定会比太子殿下受宠。 禁卫军里有不少人出身普通,没有升职的希望。但是,现在有一个升官加爵的机会摆在他们的眼前,那就是支持张美人即将生下来的皇子,那他们自然不会错过。再说,张美人一直圣宠不断,她生下的皇子肯定也会深受官家的喜欢。说不定官家会为了张美人的儿子废黜太子。 李林拉拢到的禁卫军,绝大数都是出身普通。像褚越他们这种出身不错的禁卫军,李林并没有拉拢到。 出身不错的禁卫军都很傲气的,他们当然会支持赵旸。一是因为赵旸是嫡子,而且已被正式册封为太子。二是因为曹家,曹家是太子的外祖家,曹家又是开国元勋,权贵高门。 “这两天,李林四处请人吃饭喝酒。” “他拿哪来的钱请人吃饭喝酒,还不是张尧佐出的。” “李林还想拉拢我们,真是可笑。” “李林也不知道被张尧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支持张美人肚子里的皇子。” “都在说张美人这次会给官家生下皇子,到时候要是生下来的还是公主,我看李林他们怎么办。” “听说不少人巴结张尧佐。” “要是张美人生下来的还是公主,那就好玩了。” “李林是想往上爬吧,所以才选择投靠张尧佐吧。不过,他这个并不是明智之举啊。” “就算张美人生下来的是皇子,拿什么跟太子殿下争啊。张家有什么,就凭拉拢几个朝臣,拉拢几个禁卫军吗?” “就是,太子殿下的背后可是曹家。张家跟曹家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曹家可不是吃素的。张家要是真的跟曹家斗,那就是找死,是吧,褚越?“ 褚越微微点了下头:“是的。”别说张家,就是官家对曹家也要客气三分。 “褚越,李林这么明目张胆地帮张尧佐拉拢禁卫军,太子殿下不管吗?” “太子殿下说让他们做。”褚越一脸深意地说道。 其他人瞬间明白褚越的意思,一个个笑得意味深长起来:“还是太子殿下英明。”能进入禁卫军的人都不是傻子,再加上他们出身不错,对权势可是非常了解的。褚越没有明说,但是他们能马上明白褚越是什么意思。 “李林他们不足为惧。”褚越扬起嘴角嘲讽道,“别说太子殿下,就是我们也看不上李林他们。”要收拾李林他们,根本不需要太下殿下动手。“先任由李林拉拢,我们主要还是盯着颜秀他们。” “我瞧着颜秀他们没有什么异常,太子殿下为什么让我们盯着颜秀他们?” 褚越说道:“太子殿下让我们盯颜秀他们不会错的,颜秀他们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暴露,我们可不能大意。” “颜秀他们那一伙人平时行事挺规矩的,也不爱出风头。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褚越,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颜秀他们有问题?” 褚越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怎么知道。” “你没问太子殿下啊?” 褚越白了一眼问他这话的兄弟:“我怎么问。”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说颜秀他们有问题,那他们一定有问题,我们继续盯着就好。” “如果颜秀他们真的有问题,到时候被我们发现,我们就立功了啊。” “是啊,我们还是继续盯着颜秀他们。” 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他们一定要办好,到时候立功了,太子殿下一定会赏赐他们。 另一边,鸣鸾阁里,张美人正在和她伯父说话。 张尧佐又来给张美人送东西,这次他带来了不少金银珠宝。虽然张美人不缺首饰珠宝,但是这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嫌少。再说,别人送的,不要白不要。 “禁卫军那边拉拢地还算不错。” 张美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伯父,辛苦你了。” “不辛苦,娘子交代的事情,臣一定办好,不过……”张尧佐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还有很多禁卫军无动于衷。” 张美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等我生下皇子,届时他们就会支持我。” “娘子说的是。” “再等几个月。”张美人微微眯起眼,眼中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等我生下皇子,这宫里就不会再有曹伊和她儿子的容身之地。” “等您生下皇子,太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站在一旁的橘白听到张美人和张尧佐的对话,心中惴惴不安。 张娘子为了生下皇子,特意吃了民间偏方生子丸。这生子丸非常金贵,千金难求,张娘子的伯父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 这生子丸吃下去后,是能生下儿子,但是同时对娘子的身子伤害也不小。娘子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结果又吃了生子丸,只怕娘子生小皇子的时候会非常凶险。 福宁宫里。 “官家,不知道臣能不能见一见太子殿下?”希文不是说太子殿下喜欢去御书院么,他这两天在御书院等候太子殿下的大驾光临,但是一直没有等到。 “晏相想见太子?”对于晏殊这个要求,宋仁宗有些意外。 “臣在回来之前,希文跟臣说过不少太子殿下的事情。” 宋仁宗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范仲淹跟你说了什么?” “希文跟臣说太子殿下聪明机智……”晏殊跟宋仁宗说了下范仲淹是怎么跟他说太子殿下的。 宋仁宗听完晏殊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没想到范仲淹平时跟你炫耀旸旸啊。” “没少炫耀,而且语气还特别欠揍。”晏殊一想到范仲淹在信里跟他炫耀太子殿下时的口吻就很生气。“他还跟臣炫耀太子殿下拔他胡子一事。”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没想到范仲淹也有这么谄媚的一面?” 晏殊摇摇头,笑着说:“真的没想到。”晏殊在贬去外地之前是没有留胡子的,但是他这次回到汴京却有了胡子。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受到了范仲淹的影响。 “范仲淹他们很喜欢旸旸,旸旸也很喜欢他们。”宋仁宗笑道,“他们离开之前,旸旸平时经常去御书院找他们,给他们送点心吃。他们也会教旸旸一些东西,给旸旸说故事。” “臣听希文说过。” “这次范仲淹他们离开,旸旸送给他们不少东西。”宋仁宗把赵旸给范仲淹他们叫太医把脉,送给他们不少吃的和用的东西一事跟晏殊说了说。 晏殊听了后,感叹道:“太子殿下小小年纪这么细心周到。”难怪希文他们对太子殿下夸赞不停。 “晏相,朕之前跟你说过,让你做旸旸的先生一事,你考虑地怎么样?” 晏殊站起身行礼:“这是臣的荣幸。” 宋仁宗对候在一旁的张茂实说道:“去把太子叫来。” “是,官家。” 坤宁宫里,赵旸正在跟曹皇后读书。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张先生,爹爹找我有事?” “太子殿下,官家请您去福宁宫一趟。”张茂实说完,又连忙加了一句,“晏相想见您。” 赵旸微微惊讶了下:“晏相想见我?” “晏相从范相公那里听说了您不少事情,对您很是好奇,所以想见见您。” 曹皇后对儿子说道:“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读书。” 赵旸从榻上跳了下来:“好吧,那我过去让他看看。” 张茂实跟曹皇后行了个礼,随后就赶紧跟在赵旸的身后。 赵旸跟大白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没一会儿就跑到了福宁宫。 “爹爹,我来了。” 晏殊连忙站起身,转头看向门口。没一会儿,就见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孩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臣晏殊参见太子殿下。” 在晏殊回来的第三天,他终于见到了太子殿下。在他还没有回汴京之前,他从范仲淹里听说了不少太子殿下的事情。 范仲淹跟晏殊是好友,两人每个月都会通信。在太子殿下抓周礼之前,范仲淹跟晏殊通信写的都是正事,或者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从来没说过太子殿下的事情。但是,从太子殿下抓周礼后,范仲淹每次跟晏殊写信都会在信中提到太子殿下。这一年多来,范仲淹给晏殊写的信,有一半内容是太子殿下。 在信里,范仲淹对晏殊各种炫耀太子殿下。晏殊曾经写信吐槽范仲淹,说怎么不见范仲淹炫耀他的儿子。就范仲淹炫耀太子殿下的口吻,就跟爷爷炫耀孙子一样。 远在外地的时候,托了范仲淹的福,晏殊对赵旸非常熟悉。也托了范仲淹的福,晏殊还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就对这个聪明伶俐又乖巧可爱的太子殿下充满好奇。 如今,见到太子殿下的本人,发现跟范仲淹说的一样,漂亮可爱又充满灵气。 赵旸走到晏殊的面前,奶声奶气地对他说道:“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赵旸对宋仁宗行了个礼:“见过爹爹。” 宋仁宗对儿子招了招手:“旸旸过来。” 赵旸乖乖地走到宋仁宗的面前,随即被他爹爹抱在怀中。 “旸旸,这位是晏相,以后是你的先生。” “我知道,范范他们以前跟我说过。”赵旸好奇地盯着晏殊看,长相秀逸,气质温文儒雅,给人的感觉很亲切。“晏相不是想见我么,现在见到我了,有没有失望?” 晏殊轻笑道:“太子殿下跟希文说的一样聪明灵秀。” “范范跟你夸过我啊。”赵旸没想到范仲淹跟晏殊提过他。 “希文对太子殿下夸赞不停。”果然如希文所说的那样,他只要见到太子殿下,就会喜欢上太子殿下。 赵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晏殊看:“范范怎么夸我的啊?” 看到太子殿下这副可爱的小模样,晏殊眼底一片柔软:“希文夸太子殿下聪明、夸太子殿下漂亮、夸太子殿下读书好……” 赵旸没想到范仲淹在晏殊面前各种夸他,没有白疼范范。 宋仁宗见儿子一副笑眯眯地模样,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好笑地说道:“被范仲淹夸奖很高兴?” 赵旸用力地点了点头:“嘿嘿嘿,非常高兴。” 宋仁宗打趣道:“尾巴都翘了起来。” “爹爹,我可没有尾巴。”赵旸说完,看向晏殊,“既然你和范范是好朋友,那你也是我好的朋友,我以后可以叫你殊殊吗?” 晏殊听到这话,微微怔了下,随即笑着说道:“臣的荣幸。” 叫晏殊“殊殊”,正好“殊殊”的发音跟“叔叔”的发音一样。这么叫晏殊,也不失礼。 “那我以后经常去御书院找你玩。” 晏殊说道:“臣非常欢迎太子殿下来找臣玩。” 宋仁宗轻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说道:“晏相平时很忙,你不能总是去御书院找他玩。” 赵旸瞪了一眼他爹爹:“殊殊要是忙,我就不打扰他。”说完,他从宋仁宗的怀里跳了下来,走到晏殊的面前,送给晏殊一个犹如骄阳般灿烂明媚的笑容,“殊殊,欢迎你回来。” 这话说得晏殊心头狠狠一震,随后他一脸慈爱地对赵旸说道:“谢谢太子殿下。” “爹爹,我还要读书,就先走了。”赵旸对宋仁宗挥了挥手,又对晏殊挥了挥手,“殊殊,再见。” “太子殿下慢走。” 等送走赵旸,晏殊对宋仁宗说道:“太子殿下灵气逼人。” 听到儿子被夸奖,宋仁宗心里当然非常开心得意,不过他嘴上却说:“你别看他刚才乖巧可爱,其实霸道的很。” “小孩子霸道些比较好。”晏殊感慨道,“难怪希文他们如此喜欢太子殿下。” “你以后跟他打交道可要小心。”宋仁宗说道,“他以后跟你熟了,就会捉弄你。” “臣会小心的。” 见完太子殿下,晏殊又和宋仁宗说起正事。 赵旸没有回坤宁宫,而是去了教阅房,观看褚越他们训练。 褚越他们见太子殿下来了,都非常激动欢喜。 “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你们继续训练。” 等训练了一会儿,褚越就单独来找赵旸。 “太子殿下,臣原本打算去坤宁宫找您。” “颜秀他们有动作了?” “有了。”褚越详细地跟赵旸汇报他们观察到的情况,“后日晚上,是颜秀他们当值。” 赵旸心想,看来颜秀他们打算后日晚上动手。 “你们后日晚上悄悄进宫盯着颜秀他们,千万不要让颜秀他们发现你们。” “是,太子殿下。”褚越又跟赵旸汇报李林他们的事情。 “不用管他们,但是你们要继续盯着他们。”李林他们的事情不急。 “是,太子殿下。” 赵旸又跟褚越交代了些事情,随后才回到坤宁宫。 颜秀他们的事情,赵旸并没有跟曹皇后说。他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这事不好说。 他也是因为知道历史,知道颜秀他们要做什么,所以才会让褚越盯着颜秀他们。 如果跟曹皇后说这事,曹皇后问他怎么知道颜秀他们有问题,他要怎么说,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曹皇后。 等颜秀他们的事情解决了,他再跟嬢嬢说吧。 赵旸知道晏殊刚回来会很忙,第二天并没有去御书院找晏殊玩。他打算过段时日,等晏殊稍微忙好了些,再去御书院找他玩。 这两日,宫中一片风平浪静。 赵旸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三日晚上,也就是褚越说得后日的晚上。 上半夜非常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赵旸猜想颜秀他们应该要在下半夜动手。 过了子时,赵旸被元松他们叫醒。 “外面怎么样?” “回殿下的话,外面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走,出去看看。”今年年初,赵旸就开始一个人睡,没有再跟曹皇后睡在一个房间。 “殿下,如果真的如您所料,那待会会非常危险,您还是不要去了。”元松劝道,“如果您出事了,小人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 “殿下,如果颜秀他们发现您,把您抓起来,怎么办?” 赵旸想了想觉得也是:“行,那我先不出去,等褚越他们的消息。” 没过多久,宫里就出事了。 颜秀他们四人密谋叛乱,在宫中杀人放火。 元松一直盯着外面,他见福宁宫那一块有火光,有惨叫声,赶紧跑进坤宁宫向赵旸禀告:“殿下,出事了。” “走,去福宁宫。”赵旸临走前让元柏留下来去通知曹皇后,他带着元松往福宁宫的方向走。 颜秀他们一路杀人放火,直逼福宁宫。 宋仁宗睡梦中被惊醒,得知禁卫军叛乱,吓得不轻。 张茂实和梁寅他们守在宋仁宗的身边,寸步不离。 就在颜秀他们快要杀到福宁宫的时候,被褚越他们阻止了。 等赵旸来到福宁宫附近,褚越他们已经制伏了颜秀他们四人。 “干得不错,把他们押到福宁宫门口。” “是,太子殿下。” 赵旸先一步跑去了福宁宫,“爹爹。” 宋仁宗听到儿子的叫声,猛地站起身,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官家小心。”张茂实和梁寅赶紧跟了上去。 “旸旸,怎么会在福宁宫外?”宋仁宗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旸旸不会被叛军挟持了吧?”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赵旸见宋仁宗走了出来,赶紧朝他跑了过去:“爹爹,你没事吧?” 宋仁宗一把抱住赵旸,把他从头上下打量了一番。 “旸旸,你没事吧?” 见宋仁宗一脸紧张害怕,赵旸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安抚他道:“爹爹,我没事。” 宋仁宗见儿子身上没有伤,衣裳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救你。”赵旸安慰宋仁宗道,“爹爹,叛军已经拿下了,没事了。” “什么,叛军已被拿下?” 这时,褚越他们押着颜秀四人来到福宁宫的门口。 第34章 “见过官家。” 宋仁宗温声道:“都起来吧。” “谢官家。”褚越他们站起身说道。 宋仁宗面露疑惑地看了看赵旸, 又看了看褚越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旸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褚越。 褚越瞬间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走上前一步说道:“回官家的话, 颜秀他们密谋叛乱, 臣等发现后就立马拿了下他们。”说完,他看了一眼被押跪在地上的颜秀他们四人,继续说道,“官家, 他们四人就是这次叛乱的主谋,剩下的叛军也全部拿下了。” 一听叛军全部被拿下, 宋仁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面色惊喜地说道:“好好好。”说完, 他又困惑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仁宗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告知宫里出事,吓得他赶紧起床, 结果又被告知宫中有人叛乱,把他吓得不轻。随后, 又听到从福宁宫外传来的惨叫声,吓得他胆战心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出事的时候,儿子却跑来告诉他没事了,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褚越没有急着回答, 而是看了一眼赵旸。 赵旸对褚越轻点了下头, 示意他继续向宋仁宗汇报。 “回官家的话, 前段时日臣发现颜秀他们四人有些异常, 就向太子殿下禀告了这件事情, 太子殿下让臣盯着颜秀他们四人,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褚越说得这番话,当然是赵旸吩咐他这么说的。“臣等就一直暗中盯着颜秀他们四人,但是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可是就是在前日,颜秀他们忽然跟臣等换班,选择在今晚当值,让臣等回家休息。臣等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就跟太子殿下汇报了此事,太子殿下让臣等今晚悄悄进宫,紧盯着颜秀他们。” 宋仁宗听到这里,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儿子,目光里是满满的欣慰。 褚越继续禀告道:“上半夜,臣等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紧盯着颜秀他们,颜秀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过了子时,颜秀他们就开始在宫中杀人放火,臣等立马上前阻止。”说完,他忽然跪在地上,“让官家受惊了,臣等有罪,请官家降罪。” 宋仁宗站起身,走到褚越他们身前,亲自伸手扶起他们。 “你们做得好,及时阻止了叛军了。” 褚越他们被官家夸奖,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恭敬地说道:“官家,是太子殿下嘱咐臣等,如果发现颜秀他们有任何图谋不轨的动作,让臣等一定要阻止颜秀他们。” 宋仁宗看向儿子,语气温和地问道:“旸旸,这事怎么没跟爹爹说?” “爹爹,我也不知道颜秀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让褚越他们先盯着颜秀他们。”赵旸早就跟褚越他们串通好台词了,“再说,如果告诉你,不就打草惊蛇了么。”说完,他皱起眉头来,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冷厉,“只是我没想到颜秀他们要叛乱。早知道是这样,就跟爹爹你说了。” 宋仁宗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摸了摸儿子的小脸,一脸慈爱地说道:“旸旸,你做得很好,救了爹爹。”得知是儿子救了他,宋仁宗心里是满满的欣慰和骄傲。 赵旸嘟了嘟嘴说:“还是让爹爹受到惊吓了。” 看到儿子小脸上满满的后悔和自责,宋仁宗心头柔软一片:“爹爹没事。” “爹爹,褚越他们救驾有功,你可要好好地赏他们。” 褚越他们听得太子殿下这句话,一个个心情变得非常激动,但是他们面上却非常平静。 “太子殿下,臣等职责就是保护官家,臣等不敢居功。” “太子说的对,你们救驾有功,朕一定会好好赏赐。” 褚越他们连忙跪下谢恩:“谢官家,谢太子殿下。” 宋仁宗放下怀中的儿子,走到颜秀他们四人的面前,沉声问道:“你们四人为何要叛乱?” 颜秀他们四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茂实走上前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小人来审问他们吧。” 宋仁宗微微点了下头:“交给你审问。” “官家!官家!官家!”一阵焦急担忧的声音从不远处穿来,接着就见张美人挺着大肚子,带着一群禁卫军急急忙忙地赶来。 宋仁宗见张美人来了,脸色登时变得温柔起来。 “官家!”张美人急匆匆地朝宋仁宗跑了过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穿得单薄,满脸惊慌担心。她紧紧抓住宋仁宗的双手,把他从头上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官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宋仁宗伸手握住张美人的双手,双眼温柔地看着她:“朕没事,朕没有受伤。” “真的吗?”张美人不太相信,又检查了下宋仁宗的身子。 宋仁宗非常配合,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让她检查。 “太好了,官家。”张美人扑进宋仁宗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你没受伤,真的太好了。” 宋仁宗抱着张美人,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朕没事。” 赵旸站在一旁,冷眼地看着宋仁宗和张美人的互动。 张美人从宋仁宗的怀里退了出来,又是哭又是笑地说:“我听说宫中有人叛乱,担心官家你会出事,就带着一些禁卫军来救你,幸好官家你没事。”张美人刚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赵旸的存在,她大概猜到是赵旸带人救了宋仁宗,心中很是气愤。 宋仁宗伸手理了理张美人有些凌乱的头发,随后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张美人披上。 “朕没事,倒是你怀有身孕,要小心。” “官家,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张美人温温柔柔地说道,“只要官家没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好好地。” 就在这时,曹皇后过来了。她只是带着苗昭容和春玉他们过来,并没有带侍卫过来。 张美人见曹皇后在她之后来,就阴阳怪气地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才来?”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赵旸,意有所指地说道,“太子殿下都比皇后娘娘来得早。” 曹皇后直接无视张美人,先是给宋仁宗行了个礼,随后关心地问道:“官家,您没事吧?” 见到曹皇后,宋仁宗脸上温柔的神情顿时没了,他语气淡淡地说道:“朕没事。” 苗昭容目光担心地看着宋仁宗:“官家,您没有受伤吧?” 宋仁宗看向苗昭容时,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温柔:“朕没受伤。” 苗昭容面色一松,长长地舒一口气说道:“官家您没事就太好了。”说完,她就看向张美人,脸色变得有些严厉,“张美人,你见皇后娘娘和我不行礼就算了,还质问皇后娘娘为什么晚来,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张美人没想到苗昭容竟敢在宋仁宗的面前斥责她,她委屈地望着宋仁宗。 “官家,臣妾听说宫中出事,就来找您,在途中遇到皇后娘娘。”苗昭容说道,“皇后娘娘担心臣妾会出事,就不想让臣妾跟着一起过来,但是臣妾非要跟着皇后娘娘一起找您,耽误了一些功夫,所以来晚了。” 听到苗昭容这么说,宋仁宗看了一眼曹皇后,神色不像刚才那么冷淡,多了两分柔和。 “你们不用担心,朕没事。” 曹皇后像是没有看到宋仁宗变得柔和的眼神,语气恭敬地说道:“官家没事就好。” “多亏了旸旸。”宋仁宗见时候不早,又更深露重的,就让张美人先回去,“你怀有身孕,赶快回去休息,不要冻着。” “官家,我要陪着你。”张美人抱着宋仁宗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朕没事,你先回去。”宋仁宗抬手轻抚了下张美人的脸,“乖,听话,赶快回去暖和,不要冻着。” 张美人也担心自己会被冻到,听到宋仁宗这么说后,就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官家你也早点休息。”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随后又对张美人说道:“给皇后和苗昭容赔礼。” 张美人听到这话,惊愕地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 宋仁宗严肃地看向张美人,语气不容置疑:“跟皇后和苗昭容赔礼。” 张美人不愿意,可怜巴巴地望着宋仁宗。 宋仁宗无动于衷,望着张美人的眼神变得严厉。 张美人不敢再迟疑,不情不愿地向曹皇后和苗昭容行礼:“皇后娘娘、苗昭容,刚才臣妾失礼了。” 苗昭容冷哼一声道:“张美人你不要仗着怀有身孕就无礼。” 张美人被苗昭容这么不客气地说,心里暗恨,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臣妾告退。” 李林看了一眼张美人,张美人微微对他摇了下头,他就没有跟上去,乖乖停留在原地。 宋仁宗对张茂实挥了挥手,示意他把颜秀他们四人带下去审问。随后,又让褚越他们下去收拾残局。 李林他们跟在褚越他们身后,想要跟褚越他们一起收拾,但是却被褚越他们赶走了。 宋仁宗也让曹皇后和苗昭容回去,留下赵旸陪他。 在回坤宁宫的路上,苗昭容一脸愤怒:“娘娘,张美人刚才那话的意思就是诬陷你和太子殿下。”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我知道。”所以,她刚才什么话都没说。一旦她开口说什么,就会被官家彻底怀疑。 苗昭容一脸惊恐:“娘娘,官家该不会相信张美人的话了吧?”官家一贯相信张美人的话,张美人利用官家猜疑皇后娘娘这一点,说不定官家真的相信了。 曹皇后见苗昭容满脸担忧不安,对她安慰地笑了笑:“没有。” “真的没有吗?”苗昭容心里忐忑不安。 “我只带你,还有春玉他们去了福宁宫,并没有带禁卫军,所以官家没有相信张美人的话。”如果她像张美人一样带禁卫军去福宁宫,那么官家肯定会怀疑她。 “那就好。”苗昭容真的害怕宋仁宗会怀疑曹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怎么会在福宁宫?” “他带人去救官家的。” “太子殿下带人去救官家?!”苗昭容惊呼道,“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 福宁宫里,宋仁宗和赵旸这对父子已经躺在床上了。 赵旸双腿盘坐在床上,把褚越他们怎么发现颜秀四人不对劲一事,还有监视颜秀他们一事,详详细细地跟宋仁宗说了。 宋仁宗听了后,心中十分震惊。他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做事就这么周密。 “我原以为颜秀他们是想对我不利,没想到他们却是叛乱。”赵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是这样,就提前跟爹爹你说了。” 宋仁宗轻皱了下眉头:“你以为颜秀他们会对你不利?” 赵旸点点头:“嗯,我以为颜秀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旸旸,你为什么会觉得颜秀他们会对你不利?”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一副犹犹豫豫的表情。 见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宋仁宗对他慈爱地笑了笑:“有什么话不能跟爹爹说。” “爹爹,我说了,你保证不生气。” 宋仁宗心下疑惑,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爹爹保证不生气。” “因为很多禁卫军支持张美人肚子里的孩子,觉得我这个皇太子挡了张美人肚子里孩子的路……” 赵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仁宗沉声打断:“谁跟你说这些的?” “爹爹,这件事情早就在禁卫军里传开了。”赵旸咬了咬唇,小表情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大家都说爹爹宠爱张美人,等张美人生下皇子,爹爹一定会百般宠爱张美人的孩子,到时候爹爹就不会要我这个皇太子,还要废黜我这个皇太子,重新立张美人的孩子为太子。” 宋仁宗阴沉着一张脸,冷声地问道:“哪个禁卫军说的?” “李林,就是刚才跟着张美人一起来福宁宫的禁卫军。”赵旸继续说道,“我还有件事情没跟爹爹说。” “什么事情?” “褚越他们跟我说,李林被张尧佐收买了,是张尧佐四处跟人说张美人怀的是皇子,还说只要张美人生下皇子,我这个皇太子就会失宠,被爹爹你嫌弃。”赵旸说完,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宋仁宗,“爹爹,等张美人生下弟弟,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宋仁宗被儿子可怜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痛,他连忙把赵旸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爹爹不会不要你。” 赵旸从宋仁宗的怀里仰起头,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吗,大家都说爹爹有了弟弟就不会要我了,还说要赶走我和嬢嬢?” 宋仁宗心中非常愤怒,他没想到张尧佐竟然胆大包天地散布这样的谣言。 “真的,爹爹不会不要你,也不会赶走你和皇后。” “爹爹,你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听着儿子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宋仁宗心中非常不好受,他紧紧抱着儿子说道:“旸旸是爹爹最好的儿子,爹爹不会不要你。” 赵旸又一次不安地问道:“爹爹,你有了弟弟,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不会,就算爹爹有了弟弟,旸旸还是爹爹最好的儿子。”宋仁宗满眼心疼地看这儿子,“爹爹永远都不会不要旸旸!” 赵旸朝宋仁宗伸出小拇指,“拉勾。” “好,爹爹跟你拉勾。”宋仁宗伸出小拇指勾住赵旸的小拇指,“爹爹永远都要旸旸,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宋仁宗的大拇指跟儿子的大拇指盖了盖章,“旸旸永远都是爹爹的好儿子。” “爹爹,以后你要是变卦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 这话说得宋仁宗心头一阵刺痛,“爹爹说话一言九鼎,可不会变卦,你别想不要爹爹。” “好吧,那我相信爹爹。” “为什么不跟爹爹说?”宋仁宗见儿子被谣言伤到,心里十分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把张尧佐叫来打一顿。 赵旸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说?” “怕爹爹你不高兴,怕爹爹你真的不要我。” 赵旸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宋仁宗的胸口上,“傻旸旸,爹爹不会不要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爹爹说,爹爹给你做主。”该死的张尧佐! 赵旸噘着嘴,很是可怜地说道:“可是大家相信啊。” “你要相信爹爹。”宋仁宗哄道,“爹爹永远都会要旸旸。” 赵旸抬起小脸,对宋仁宗甜甜萌萌地笑了笑:“好,我相信爹爹。” 宋仁宗低下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爹爹,你先睡觉,然后我再睡觉。” 宋仁宗不解问道:“为什么要爹爹先睡觉?” 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因为爹爹你今晚被吓到了,我怕你睡着了会做噩梦。”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宋仁宗的脸,“爹爹,你赶快闭上眼睛睡觉。” 这句话说得宋仁宗鼻尖发酸,双眼微微泛红,声音有些哽塞:“好,爹爹闭上眼睛睡觉。“ 赵旸坐在宋仁宗的身边,小手轻轻地拍着他爹爹胸前的被子,奶声奶气地对他爹爹说道:“爹爹乖乖睡觉,有我在,噩梦不会来找你。” 被当做小孩子哄睡觉的宋仁宗,心中一片温热柔软。他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被儿子哄着哄着就慢慢睡着了。 赵旸叫了宋仁宗几声,都没有把他叫醒,觉得他应该是睡着了。 “我这个做儿子的还真是孝顺。”赵旸夸奖了自己一句,随后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里,睡在宋仁宗的身边。 睡梦中,宋仁宗迷迷糊糊地来到了相国寺。他看到自己正在和空净大师下棋。 “大师,朕是不是因为没有对生母敬孝,所以老天爷在惩罚朕,让朕无子无后?” 宋仁宗忽然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是几年前最兴来病逝后的事。 “官家,您当初并不知道庄懿皇太后是您的生母,所谓不知者无罪,老天爷,还有庄懿皇太后都不会怪罪您。” “那朕的孩子为什么一个个夭折?”梦中的宋仁宗神色悲愤,“最兴来是朕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他自出生后一直好好的,却在前段时日夭折,这难道不是在惩罚朕吗?” “官家,您和豫王没有缘分。” “朕难道真的要无子无后?”一个无子无后的皇帝,只会被世人说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会被惩罚得无子无后。 空净大师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官家,您会有儿子,但是还不是时候。” 宋仁宗闻言,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师,您是说朕以后会有儿子?” 空净大师微微颔首,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地说道:“是,您以后会有儿子。” 宋仁宗满脸惊喜:“大师,您说的以后是多久?” “几年后。” “几年后,朕就有儿子了。” 宋仁宗满脸笑容,但是空净大师接下来的话,就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官家,这个儿子必须是皇后娘娘所生。” “什么,皇后所生?”宋仁宗立马皱起眉头来,神色变得不满起来,“大师,您的意思是朕几年后会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是皇后所生?” 空净大师轻点了下头:“没错。”说完,他又说了一句,“官家,除了皇后娘娘,无人能为您生下皇子。” 宋仁宗的眉头皱地很深:“除了皇后,谁都不能为朕生下皇子?” “没错。” “大师,可以改吗?” “官家,不可改。”空净大师又说道,“您也可以选择不和皇后娘娘生下这个皇子。” 宋仁宗看了看空净大师,随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师,朕不想皇后生下皇子。”如果他想让皇后生下皇子,早就和皇后生了。“曹家权倾朝野,朕不能让朕的太子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外祖家。朕怕朕百年后,大宋的江山改姓曹。” 空净大师知道宋仁宗忌惮曹家,并没有帮曹家说话。 “官家,老衲说了,您也可以选择不和皇后娘娘生下皇子。” 宋仁宗不死心:“大师,真的除了皇后,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空净大师捋了捋胡子,一脸神秘地说道,“官家,您和皇后娘娘生下来的皇子是嫡子,注定不凡。” “朕是怕曹家……”宋仁宗何尝不想生下嫡子,立嫡子为皇太子,但是曹家……“朕不想让外戚把持朝政,更不能让外戚毁了大宋的江山,不然朕百年后,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空净大师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梦中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宋仁宗和空净大师正站在相国寺的银杏树下,这是四年前。 “大师,真的除了皇后,没有他人了吗?”这个时候,宋仁宗被大臣们催着去宗室过继孩子,当做太子培养。 “没有了。”空净大师看了看宋仁宗,一脸深意地对他说道,“官家,错过今年,您就会错过这个皇子,日后不会再有皇子。” “什么?”宋仁宗惊了,“大师,您的意思是朕今年不和皇后生皇子,以后就再也没有皇子了?” “没错,错过今年,您就真的无子无后了。” 宋仁宗神色晦涩不明地说道:“看来,这是命中注定。” “官家,您也可以不接受这个命运。” 宋仁宗苦笑道:“大师,朕不得不接受这个命运。”他不能没有皇子。 “既然官家愿意接受这个命运,那就不要再因此烦恼。”空净大师安慰道,“官家,既来之则安之。” “大师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比起外戚把持朝政,无子更为严重。日后,他会好好教导太子,让他提防曹家,不要让曹家保持朝政。 梦中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这是两年多前,空净大师闭关修炼前的事情。 “大师,朕很庆幸当初听了您的话。”宋仁宗满脸欣喜地说道,“朕很喜欢太子。“ “官家,您的精神好了不少。” “是啊,自从旸旸出生后,朕整个人像是充满了干劲,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不少。”有了儿子,就有了底气。“幸好朕一年前听了您的话。” “官家,太子殿下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嫡子,注定生而不凡。” “生而不凡吗?”宋仁宗笑道,“承大师吉言。” 这时,梦中的情形又发生了变化。 “官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相国寺?” “空净大师?”宋仁宗有些迷糊了,他这是在做梦,还是在…… “官家特意来梦里找老衲所为何事?” “朕来梦里找你?”果然是在做梦,“朕是来感谢大师的。” “官家,这是您当初做的选择,不必再三谢老衲。” “大师,知道朕要谢你什么?” 空净大师别有深意地对宋仁宗笑了笑:“官家您最应该感谢的是皇后娘娘,是她为您生下了太子殿下。” 宋仁宗哈哈地笑道:“大师不愧是大师,猜到朕想要说什么。”说完,他微微感叹道,“大师说得对,朕最应该感谢皇后。” “既然官家知道,那就无需老衲再说什么。” 空净大师的话刚说完,宋仁宗就从梦中醒来。此时,天刚刚亮。 梦? 还真是梦啊。 宋仁宗刚醒来,人还有些迷糊,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他看了过去,看到儿子横睡在床上,一双小腿压在他的肚子上。 这孩子怎么睡觉的,怎么把自己睡横了? 宋仁宗坐起身,动作轻柔地抱起儿子,随即把儿子平放在床上。 赵旸睡得非常沉,并没有被宋仁宗弄醒。 宋仁宗侧躺在床上,手撑着脸,目光疼爱又宠溺地看着儿子。 朕还真的被旸旸哄睡着了,还真的被旸旸哄得没有做噩梦。 他伸手轻轻地戳了下儿子软乎乎的小脸,“真是朕的小福星。” 赵旸翻了个身,滚进了宋仁宗的怀里,一双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爹爹胸前的衣服。 见儿子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睡觉,宋仁宗一颗心都快要化了。随即,他想到了昨晚儿子跟他说的那些话,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张茂实悄悄地走了进来,小声地叫道:“官家?” 宋仁宗坐起身,给赵旸仔细掖好被角,随即掀开床幔下床。 “审问出来了吗?” “审问出来了。” 宋仁宗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张开双手让张茂实给他更衣。 换好衣服,宋仁宗怕吵醒儿子,就转身去了偏殿洗漱。 等宋仁宗洗漱好,张茂实就跟他禀告昨晚审问的结果。 “颜秀他们四人说是受到张尧佐的指使,故意装作叛乱,然后再让……”说到这里,张茂实没敢再说下去。 “再让什么?”宋仁宗已经猜到了。 “再让张美人带人来救官家,届时张美人护驾有功……” 啪的一声,宋仁宗把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张茂实和梁寅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宋仁宗一张脸阴沉如水,眼中一片怒火。 张茂实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官家,还有一件事情。” “说!” “根据颜秀他们四人交代,张尧佐四处结交禁卫军,还四处散布谣言,说张美人一定会为官家生下皇子,届时官家您就会废黜太子,立张美人生下的皇子为太子。” “张!尧!佐!”宋仁宗气得神色都变得扭曲了,“把张尧佐打入大牢。” “是,官家。”张茂实问道,“官家,颜秀他们要如何处置?” “一并关入大牢。” “是,官家。” 宋仁宗气得连早膳都没有用,直接去上早朝。 早朝还没有结束,张尧佐被关入大牢一事就在宫里传开了。 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刚刚用完早膳。 昨晚,两人都睡得比较晚。今日,早上都起来晚了。 “娘娘,张尧佐怎么被关入大牢呢?”苗昭容一脸惊疑地说道,”前段时日,官家不是才升了他的官吗?“ “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情。”曹皇后心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有疑问。只能等儿子从福宁宫回来,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张尧佐被关入大牢真是解气。”虽然曹皇后让苗昭容不要在意张美人的事情,但是苗昭容还是看不惯张美人。如今见张美人的伯父倒霉被关入大牢,她觉得特别解气,特别痛快。 “你啊……”曹皇后无奈地笑道,“以后在官家面前,还是对张美人客气些,毕竟她现在怀有身孕。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就会诬陷你。” “她敢!”苗昭容气愤地说道,“就算她诬陷我,官家也不会相信。”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惯会煽风点火,就算官家相信你,但是她经常在官家面前说你的不是,官家说不定就真信了她的话而怀疑你。”曹皇后这么说,不是为了吓苗昭容,而是为了让苗昭容以后注意。 “我和官家从小到大的情谊,官家要是听信张美人的话,那我……”苗昭容忽然红了双眼,眼中有泪光闪烁。 曹皇后没想到把苗昭容说哭了,赶紧开口安慰道:“我是乱说的,官家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绝不会被张美人挑拨地不相信你。” 苗昭容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收了收眼泪,转移话题说起赵旸的事情。 “不知道太子殿下醒了没有?” “昨晚睡得晚,估计他现在还没有醒。” “昨晚发生那么惊险吓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被吓到,昨晚有没有做噩梦?”苗昭容越说,心里越担心赵旸。 “有官家在,旸旸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曹皇后想到昨晚她们都没有睡好,温柔地对苗昭容说道,“待会你回去好好地补一觉。” “昨晚都怪我话多,让娘娘你没睡好觉。”昨晚回到坤宁宫后,苗昭容就直接留宿在坤宁宫,和曹皇后睡在一张床上,然后一直在说叛乱的事情,说到寅时初才睡。“娘娘,你待会也补个觉吧。” “我等旸旸回来。”曹皇后笑着说道,“我下午再睡。” “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补个觉。” 鸣鸾阁里,张美人还在睡,还没有醒。 橘白不敢吵醒张美人。准备等张美人醒了,再告诉她,张尧佐被关入大牢一事。 等娘子醒来得知这件事情,怕是又要被气到,到时候要是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不告诉娘子。 福宁宫里,赵旸睡到巳时才醒。 宋仁宗在他睡醒前一刻刚下朝,见他醒了就带着他去用早膳。 “爹爹,你没有用早膳吗?” “没有,爹爹等着和你一起用早膳。”宋仁宗亲自给赵旸剥了一个鸡蛋,随后喂到他的嘴边。 赵旸张嘴咬了一大口,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见儿子吃饭吃得香,原本没有什么胃口的宋仁宗有了点胃口。 赵旸三岁了,早就能自己用膳,不需要宋仁宗亲自喂。但是,宋仁宗每次和儿子用膳,还是亲自喂儿子吃。赵旸没办法,只好任由宋仁宗喂他吃饭。 喂完儿子用完早膳,宋仁宗又喂赵旸喝羊乳。 赵旸喝的羊乳被煮过,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比如说黑芝麻、核桃、杏仁之类的东西。这样喝起来,就没有一点膻味。 宋仁宗原本反对儿子喝羊乳的,但是后来见儿子喝羊乳喝得身子很好,就没有再反对了。 赵旸从出生到现在,虽然受过风寒,但是一次发热都没有。他受风寒的次数也很少,这三年来,受风寒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而且每次没几天就好了。 父子俩用完早膳,就手牵手一起去坤宁宫。 宋仁宗前脚刚到坤宁宫,后脚张美人就来到福宁宫。 张美人醒来得知她的伯父被关入大牢,急得连早膳都没用,就急忙地来到福宁宫。得知宋仁宗去了坤宁宫,心中很是愤懑,又连忙去坤宁宫。 曹皇后先是给宋仁宗行了礼,随后对儿子招了招手。 赵旸乖顺地走到曹皇后的面前,对他嬢嬢乖巧地笑了笑:“嬢嬢,我昨晚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 曹皇后上下打量了下儿子,见儿子精神不错,心里便放心了。 “那就好。”说完,她关心地问宋仁宗,“官家,您昨晚睡得好不好?” “托了旸旸的福,朕昨晚做得很好。”宋仁宗把赵旸哄他睡觉一事跟曹皇后说了。 赵旸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得意地说道:“有我在,是不会让爹爹做噩梦的。” 宋仁宗抱起儿子,蹭了蹭儿子的小脸。 “旸旸是爹爹的小福星,有旸旸在,爹爹就不会有事。” 曹皇后见宋仁宗对赵旸跟以往一样疼爱,从昨晚一直悬挂在心头上的大石终于可以落下了。看来,官家并没有怀疑旸旸。 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肩膀,一副人小鬼大的口吻对他爹爹说道:“爹爹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句话说得宋仁宗心头狠狠一颤,他低下头蹭了蹭儿子的小鼻子,笑着说:“旸旸真是爹爹的好儿子。” 张茂实这个时候忽然走了进来,“官家,张美人求见。” 宋仁宗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悦地说道:“不见。” “官家,张美人就在坤宁宫门口。” 宋仁宗语气冰冷地说道:“不见,送她回鸣鸾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走出鸣鸾阁,也不允许任何人去鸣鸾阁看望她,尤其是张家人。” 这是软禁了张美人啊。 “是,官家。”张茂实退了下去。 张美人见张茂实出来了,连忙走上前去,准备进坤宁宫,却不想被张茂实阻止了。 “张茂实,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娘子,官家说不见您,还叫小人送您回鸣鸾阁。”张茂实冷冷地说道,“官家还让您不要出鸣鸾阁,也不允许任何人去鸣鸾阁看望您。” 张美人尖利地叫道:“你说什么?” 张茂实把他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官家不可能软禁我,我要见官家。”张美人说着就要闯进坤宁宫。 “张娘子,请回鸣鸾阁。” “官家,我要见官家!”张美人扯着嗓子叫道。 张茂实见张美人不愿意离开,让两个婆子架起她,强硬地把她带走。 张美人哪里是两个婆子的力气,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坤宁宫里,曹皇后心中很是吃惊,“官家,张美人犯了什么错?”这是官家第一次软禁张美人。昨晚的事情结束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朕太宠爱她了,把她宠坏了。”宋仁宗一想到昨晚儿子说的那番话,就非常心疼。“旸旸,朕有事跟你嬢嬢说,你先去和大白玩。” 赵旸猜到宋仁宗要跟曹皇后说什么,“哦,那你们说吧,我带大白去找姐姐玩。” 等赵旸离开了,宋仁宗把张尧佐拉拢警卫军,唆使颜秀他们叛乱,做局让张美人带禁卫军救他一事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听了后,一脸吃惊:“官家,您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张尧佐和张美人做的局让颜秀他们叛乱?” “颜秀他们招供的。”宋仁宗黑沉着脸说道,“朕没想到张尧佐和张美人竟敢这么大胆!” 曹皇后心下疑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臣妾听说昨晚死了不少禁卫军。” “朕知道,朕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狠毒。”在宋仁宗眼里,张美人除了张扬一点,爱耍小性子,并没有其他缺点。在他心里,张美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昨晚的事情让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张美人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善良。 “张美人他们做局为了什么,为了护驾有功吗?” “为了护驾有功。”远不止为了护驾有功这么简单,张美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曹皇后冷斥道:“这太荒唐了!” “是朕平日里太过纵容她了,让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官家,此话何意?”曹皇后装作不明白的问道。 “她这么做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宋仁宗把昨晚赵旸跟他说的那番话,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听了后,猛地站起身,满脸愤怒:“张尧佐他们竟敢……”说完,她一脸自责,“旸旸他听了后,一定很害怕很伤心很不安,臣妾竟然没有发现,臣妾有罪,请官家责罚。” 宋仁宗上前扶起曹皇后,语气温柔道:“你没错,是朕不对,是朕让张尧佐伤害到旸旸。” “官家,张尧佐散发这样的谣言,挑拨您和旸旸的父子之情,其心可诛。” “朕不会轻饶他。” “官家,旸旸他……” “朕跟旸旸说了,朕永远都不会不要他,他是朕最好的儿子。”宋仁宗神色非常肃穆,“旸旸是大宋的皇太子,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第35章 赵旸回到坤宁宫, 见他嬢嬢站在桥廊上,双眼眺望着远处的天空,神色不明。 “嬢嬢, 爹爹走了?” 曹皇后听到儿子的声音, 从远处收回目光,转过头目光温和慈爱地看着儿子。 “官家刚刚走了。”说完, 她对儿子伸了伸手。 赵旸带着大白小跑到曹皇后的身边, 抬手抓住他嬢嬢的手, 随后轻轻地摇了下:“嬢嬢, 爹爹跟你说了什么吗?” “跟我说了很多。”曹皇后牵着儿子,慢慢地往殿内走去,“跟我说颜秀他们是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褚越跟我说颜秀他们有些古怪,我就让褚越他们盯着颜秀他们。”赵旸一边摇晃着曹皇后的手, 一边蹦蹦跳跳地走着,“我原本以为颜秀他们和李林一样被张尧佐收买了,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 没想到他们是密谋叛乱。” “这事怎么没跟我说?” “原本是想跟你说的, 但是颜秀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有做什么事情来, 也没有跟李林他们同流合污。”赵旸早就想好怎么跟曹皇后说这事,“如果不是他们前日突然调班, 我都怀疑褚越他们是不是看错了。” “你知道昨晚会出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曹皇后抬手轻轻地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 “昨晚那么危险, 你竟敢跑去福宁宫, 知道嬢嬢有多担心吗?” “嬢嬢, 昨晚出事后, 我大概猜到颜秀他们要做什么,所以不能告诉你。”赵旸朝曹皇后耸了耸肩说,“如果我昨晚告诉你,你肯定不会让我去福宁宫,然后你带人去福宁宫救爹爹,对不对?” 曹皇后想了下说:“对。” “嬢嬢,如果昨晚你带人去福宁宫救爹爹,你猜爹爹会怎么想你?”历史上,的确是曹皇后带人去救宋仁宗,但是宋仁宗不仅没有感谢她,还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最后把她救驾的功劳强行地给了张美人,借此来册封张美人为贵妃。 曹皇后微微蹙起眉头,没有说话。 “以爹爹对嬢嬢你的猜疑,一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不仅不会感谢你,还会更加猜忌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让你带人去福宁宫救爹爹。”赵旸摊手对曹皇后说道,“我带人去救爹爹就不一样了,爹爹不仅不会怀疑我,还会觉得我这个儿子做的很好。” 曹皇后听完儿子这番话,扬起嘴角笑道:“你说得对,如果我带人去救官家,官家很有可能认为是我做的局。”曹皇后在心里惊叹儿子的聪明,以及敏锐的洞察力。一直以来,她和官家在旸旸面前相敬如宾,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但是却被旸旸敏锐地发现官家在猜疑忌惮她。 “旸旸,你是怎么知道官家在猜疑防备我?”曹皇后仔细地想了想,她好像也没有跟儿子说过官家在防备她一事。 “嬢嬢,我看出来的啊。” “你看出来的?”曹皇后微微挑眉,面露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旸伸出第一根手指头:“首先,爹爹来坤宁宫都是来看望我,我不在坤宁宫,爹爹几乎就不怎么来坤宁宫。第二,爹爹对嬢嬢你的态度说好听点就是客气或者敬重,说难听点就是淡漠。第三,爹爹看小娘娘,还有张美人的眼神都温柔,甚至还非常宠爱,但是看嬢嬢你的眼神就非常疏离。” 曹皇后听得惊得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儿子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第四,嬢嬢你是曹家人,爹爹很忌惮曹家。”赵旸说到这里,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口气,“我听师兄说过,爹爹并不想嬢嬢你为他生下皇子,因为爹爹不想他的儿子有一个权势过重的外祖家。如果不是大臣们一直催爹爹去宗室过继孩子,只怕我永远都不会出生。” 曹皇后没想到空净大师连这事都跟儿子说了。这空净大师怎么什么事情都跟旸旸说,真不把旸旸当做孩子看待啊。还有,旸旸这孩子竟然什么都懂。 “你说得没错。”旸旸这孩子每次都把她“吓”到。她原本以为旸旸够聪明了,没想到旸旸还能比她想象中更要聪明。这孩子才三岁就这么聪明,让她有些担心啊。 “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这样爹爹就不会怀疑你。”赵旸伸手抓住曹皇后的手,仰着小脸,表情非常认真地说道,“嬢嬢,不管爹爹怎么怀疑防备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我要保护你,不能让你被爹爹欺负。” 这话说得曹皇后心头狠狠一震,她蹲下神,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蹭了蹭儿子的小脸。 “嬢嬢有你就够了。”官家之前感谢她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她何尝不感谢他,让她生下旸旸。 在上辈子演宋仁宗的时候,赵旸就非常同情曹皇后,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错,但是宋仁宗却一直防贼一样防着她。不止如此,宋仁宗还搞出生死两皇后来给她难堪。就因为她出身曹家,就要这么对她,真的对她太不公平。 这辈子,他成为曹皇后的儿子,对她是满满的心疼。宋仁宗对她不好,那他这个儿子就好好地对她。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历史上的生死两皇后一事发生。 赵旸伸手保住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他嬢嬢的后背,奶声奶气地说道:“嬢嬢,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曹皇后双眼湿|了,她把脸埋在儿子的颈窝里,伸手紧紧地抱着赵旸。 “嬢嬢相信。” 赵旸感觉到勃颈处有些湿意,再次抬手拍了拍他嬢嬢的后背。 曹皇后平复了下心情,松手放开儿子,站起身继续牵着儿子往殿内走。 “官家说颜秀他们招供是张美人和张尧佐吩咐他们叛乱,为的就是让张美人救驾有功,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头看向儿子,“颜秀他们叛乱不是张美人他们安排的吧,你做了什么?” 赵旸仰起小脑袋,对曹皇后无辜地眨了眨眼:“嬢嬢,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做了什么?” 曹皇后弯|下|身,伸手戳了戳儿子纯良的小脸。 “你没做什么,颜秀他们为什么会说是张美人他们指使的?”曹皇后听宋仁宗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做了什么。“好好地跟嬢嬢说。”旸旸这孩子不仅聪明,还非常的“坏”。这孩子才三岁就聪明有计谋,也不知道像谁,她小时候可没有这么聪慧,官家就更不用说了。 被曹皇后看穿,赵旸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嬢嬢非常聪明,而且很有政治才能。 “爹爹都相信了,嬢嬢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曹皇后笑着说:“知子莫如母。”说完,她双手抱胸,“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啊。”赵旸笑眯眯地说,“我让褚越拿下颜秀他们的时候,告诉颜秀他们,如果他们想活,就该知道怎么说。”赵旸并没有让褚越明确地告诉颜秀他们招认什么,但是颜秀他们并不是傻子,该知道说什么。“当然,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招认是张美人他们指使他们,在经过一番严刑逼供后才说出来,这样才能让爹爹相信。” 曹皇后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嘿嘿嘿,嬢嬢,我做的不错吧。” 看着儿子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曹皇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做的非常好,我们家旸旸真聪明。”她曹伊何德何能生下这么聪明又懂事乖巧、孝顺的儿子。她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被夸赞的赵旸笑的非常得意,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他身后的小尾巴已经翘上天了。 “一般般,我就是一般般聪明。” 曹皇后好笑地看着儿子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颜秀他们到底为什么密谋叛乱?” “如果我没错的话,应该是不满武将的地位低。”这也是赵旸的猜测,“还有他们看不到升官加爵的希望,所以想拼一把。”文官升官加职很容易,但是武官想要升职加薪,虽然没有比登天还要难的夸张程度,但是也非常不容易,尤其是出身普通的士兵们。 禁卫军又和普通士兵不一样。他们因为能力卓越才会被选中做禁卫军,虽然没有达到天之骄子的地步,但是他们也是精英。他们明明有能力,而且一直保护官家和宫中的安全,但是却一直被欺压。眼看着那些弱不禁风的文臣们平步青云,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他们心里自然非常不服,觉得这不公平。 当怨气和不满积攒太久,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们就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哪怕他们知道做后的下场会非常惨,他们也要搏一搏。 曹皇后明白赵旸的意思,轻轻地叹息一声:“大宋自建国以来,重文轻武,一直以来武将地位低下,武将们不满也很正常。”曹家是武将。如果不是曹家背景雄厚,只怕也会非常惨。 别看曹家是开国元勋,但是曹家这些年来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实权。曹家人在朝中,并没有一个人任关键重要的职位。 文臣们不仅排斥武将们,而且不允许武将们在朝中任要职。文臣们是绝对不允许武将们在朝中掌握大权。 “这是不对的,武将们的地位应该和文臣们的地位一样高。”赵旸一脸严肃地说道,“文臣们治国,武将们保家卫国,两者缺一不可,并且两者之间的地位应该是平等,不能谁比谁高贵。” 曹皇后很吃惊儿子会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武将们是莽夫,只会打仗杀人,不被文臣们待见。文臣们都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比武将高一等。 “旸旸,你长大后想要改变武将的地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 “还有文臣们很不好惹。”自古以来,历史都是文臣们来书写。惹怒了文臣们,文臣们会在史书上使坏,就像秦始皇,被文臣们污蔑成无恶不作的暴君。 “嬢嬢,我知道啊,爹爹不就是很怕文臣们吗?”赵旸当然知道惹怒文臣们的下场,会被文臣们故意抹黑。历史上的皇帝被文臣们抹黑的不在少数,比如说鼎鼎有名的秦始皇。“我不怕,我要收复幽云十六州,需要武将们的支持。”他不管以后会被文臣们在史书上黑成什么样,他要做的就是收复幽云十六州,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被外族欺负羞辱。 见儿子说得这么坚定,曹皇后心中非常欣慰。 “嬢嬢支持你,也相信你能做到。” “嬢嬢,爹爹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你刚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赵旸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说道,“爹爹不会怀疑你了吧?” “没有,你爹爹感谢我为他生下你这么好的儿子。”曹皇后之前在睡梦中听到宋仁宗说感谢她的话。不久前,宋仁宗非常正式地感谢曹皇后为他生下赵旸这么好的儿子。 “爹爹是该谢谢你。”不过,赵旸心里清楚他嬢嬢不屑宋仁宗的感谢。 “你啊……”曹皇后一直没把张美人当做一回事,也没有想过对她出手,因为张美人不值得她出手。不过,如果张美人做出对赵旸不利的事情来,曹皇后是绝对不会放过张美人。曹皇后没想到她还没有出手对付张美人,她儿子就把张美人解决了。“张美人和张尧佐这件事情,你做得有些冒险了。” 赵旸也知道他这件事情做得有些草率,不过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影响他。 “我就是想看看,在爹爹心中,是张美人他们重要,还是我这个儿子重要。”说完,他咧嘴笑得非常灿烂,“看来在爹爹心中,还是我这个儿子比较重要。” 曹皇后失笑道:“这点,我也是没想到。”曹皇后一直觉得在宋仁宗心目中,张美人比他们每个人都要重要。她已经做好等张美人生下皇子后会被官家宠爱的准备,也做好官家因此不喜欢旸旸的准备。她还做好赵旸会被宋仁宗废黜的准备。 “说实话,我觉得爹爹不会相信是张美人和张尧佐做的局,但是爹爹却偏偏相信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赵旸原以为宋仁宗对张美人宠爱的程度,是不太相信张美人和张尧佐做局的。再者,宋仁宗对张美人没有任何猜忌和防备。“看来,张美人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受宠。” “应该是张尧佐四处拉拢禁军触怒了官家。”曹皇后语气淡漠地说道,“你爹爹还是非常宠爱张美人,他不会对张美人做什么。再者,张美人如今怀有身孕。“ “不过,爹爹应该不会再封张美人为贵妃了吧。” 曹皇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现在不会册封张美人为贵妃,以后就说不定了。”在曹皇后看来,宋仁宗有时候行事太过感情化。“不过,官家不会轻易放过张尧佐。” “就算爹爹想放过,大臣们也不会放过张尧佐。”赵旸伸了伸懒腰,“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以后有事一定要跟嬢嬢说。“曹皇后板着脸,神色非常严厉,“这次运气好,你没有出事,但是以后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赵旸乖顺地点头:“好,以后有事一定跟嬢嬢说。”说完,他想到颜秀他们,“以爹爹的仁慈,一定会宽大处理颜秀他们,估计会颜秀他们贬为平民,赶出皇宫。“嬢嬢,如果颜秀他们被赶出皇宫,让曹家收留他们。” “你觉得他们是可用之才?” “能从平民做到禁卫军是有一定的才能,再说他们孤注一掷的勇气还是值得奖励的。”赵旸言道,“只要给他们机会,好好运用他们的才能,他们就会非常衷心,会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能力。”赵旸认为颜秀他们是一把好刀,可以好好地利用这把好刀。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让曹家收留他们。”曹皇后说道,“希望他们以后不会让你失望。” “应该不会让我失望。”赵旸说着就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嬢嬢,我有些饿了,我们吃点心吧。” 曹皇后吩咐春玉去取一些点心来,随后陪着儿子一起吃点心。 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赵旸母子俩和乐融融。而,福宁宫里,宋仁宗正在被大臣们喷。 大臣们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昨晚发生的叛乱的始作俑者是张美人和张尧佐。他们还知道张尧佐和张美人四处散布谣言说要废黜太子,十分生气。 晏殊身为宰相,当然要第一个谏言,他让宋仁宗一定要严惩张美人和张尧佐。其他大臣纷纷赞成。他们还说张美人妖言惑众,不配做美人,让宋仁宗一定要严惩张美人。 对晏殊他们这些大臣们来说,赵旸是曹皇后和宋仁宗的嫡子,出身高贵。再者,太子殿下聪明懂事,他们决不允许宋仁宗为了一个美人的孩子废黜太子。 大臣们一点也不客气,责怪宋仁宗平日里太过宠爱张美人,才会让张美人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又荒唐至极的事情。 当初,宋仁宗要册封张美人为贵妃的时候,大臣们就极力反对。他们认为一个舞女出身的人,不配做贵妃。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如今张美人还没有生下皇子,就在图谋太子之位,真的太胆大妄为了。 宋仁宗被大臣们喷得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因为大臣们说得非常对。如果不是他太过宠爱张美人,也不会让张美人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大臣们让宋仁宗严惩张尧佐和张美人,以及颜秀他们。不过,宋仁宗仁慈,不忍心要了他们的命。 宋仁宗下旨褫夺张尧佐官职,并打他一百板子。颜秀他们也被贬为平民,并赶出皇宫。至于张美人被贬为才人,没有他的命令,她不得走出鸣鸾阁,任何人也不得去鸣鸾阁看望她。 对于这样的惩罚,大臣们还算满意。 正在外地途中的韩琦他们不久后也得知了这件事情,当然非常气愤。他们纷纷写劄子,在劄子里痛骂张尧佐、张美人和颜秀他们。 韩琦他们写的还比较含羞,包拯和范仲淹就写得非常尖锐了,一点也不客气。看得宋仁宗又气又羞愧。 包拯他们还在劄子上写到,赵旸是大宋的皇太子,任何人都不得伤害或者羞辱皇太子,即使是宋仁宗的宠妃也不行。 在劄子里,包拯还不客气地说张美人是妖妃。他之前就告诫过宋仁宗,让宋仁宗不要太过宠爱张美人,可惜宋仁宗并没有听。如今,张美人犯下如此大错,包拯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又把宋仁宗给喷了一番。 宋仁宗庆幸包拯已经被贬出汴京。如果包拯没有离开,他又要被包拯喷一脸唾沫。 范仲淹不仅写劄子把宋仁宗喷了一番,还写信把晏殊骂了一顿。他怪晏殊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受如此委屈。 晏殊很冤枉,毕竟他刚回到汴京没多久,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范仲淹在信里,让晏殊保护好太子殿下,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被好友责怪的晏殊只能照做。 不过,这次的事情,明明最大的受害者是宋仁宗,毕竟他受到了惊吓,但是大臣们没有一个心疼他,反而责怪他太过宠爱张美人。不对,现在是张才人。 赵旸不是这次事情的受害者,却被大臣们非常疼惜,觉得他们的太子殿下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伤害。 鸣鸾阁里,张书琴不敢相信自己被贬为才人,更不敢相信自己要一直被软禁,最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宋仁宗不愿意见她。无论她使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她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求见宋仁宗,宋仁宗也没来见她。 这几日,张才人一直在鸣鸾阁里闹,没有任何意外地把自己弄得动了胎气。 即使张才人动了胎气,宋仁宗也没有来鸣鸾阁看望她,这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此时,张才人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哀伤。 橘白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苦苦哀求张才人喝药。 “娘子,您肚子里还有孩子,您不顾你自己,也要顾肚子里的小皇子啊。” “官家不要我了,也不要我肚子里的小皇子,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几日,张才人一直在闹,以为能见到宋仁宗,结果还是没有见到宋仁宗。以前,不管宋仁宗再怎么生她的气,只要听说她不舒服,会立马跑过来见她。可是,这次她动了胎气,宋仁宗都没有来见她。 “娘子,只要您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官家一定会欢喜的,到时官家就不会再生您的气,一定会和您和好如初的。”橘白不忍看到张才人这么消沉下去,继续劝说张才人道,“娘子,您为了怀上小皇子,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如今,您要是放弃,就太对不起您自己了。” 张才人听到这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双眼里还是一片灰败。 橘白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刺激下张才人。 “娘子,难道您就这样输给皇后娘娘吗?您这样自暴自弃,只会如了皇后娘娘的意。”虽然她并不想挑起娘子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矛盾,但是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拿皇后娘娘刺激娘子。“娘子,你这样自暴自弃,不仅不会有人同情怜悯您,还会让他们高兴,您这么多年一直深受官家的宠爱,就这样输掉,您甘心吗?” 这番话说得张才人有了点反应,橘白见状,再接再厉地说道:“您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定会复宠,届时您就可以为您的伯父报仇,让皇后娘娘他们不好过。可是,如果您打算自暴自弃,不仅保不了仇,还会如了皇后娘娘他们的意,您真的要这样吗?” “不……我不要这样……”张才人空洞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光亮,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忿恨的神色,“我要报仇,我决不能如了曹伊的意。” 见张才人终于有了些精神,还有了斗志,橘白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继续对张才人说道:“娘子,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平平安安把小皇子生下来。虽然官家听信了谣言生您的气,但是奴婢觉着官家心里还是有您的。再说,官家一直希望您能给他生下皇子,您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定能复宠,所以您要振作起来啊。“ “你说得对,我要振作起来,我要平安生下皇子,我要复宠。”张才人被橘白这番话激得双眼布满了仇恨,同时又充满了斗志。“喂我喝药。” 橘白听到这话,差点喜极而泣,连忙舀起一勺药喂到张才人的嘴边。 “娘子,您现在要好好喝药保胎。” 张才人张嘴,乖乖地把苦涩的药喝了下去。 橘白见张才人喝了几口药后,无声地流下眼泪,吓得她连忙拿手绢给她擦眼泪。 “娘子,您怎么哭呢,是不是药太苦?” 张才人摇摇头,无声地流着泪说道:“橘白,只有你对我好……”之前,官家宠爱她,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就连她喝药,也舍不得她吃半点苦。可如今,她动了胎气,官家也不愿意来看她一眼,难道之前官家对她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娘子,您不要伤心,官家只是听信别人的谗言误会您了。”橘白安慰道,“奴婢相信过段时间,官家就会想明白,届时一定会来看您的。” “真的吗?”张才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宋仁宗不爱她,不要她了。 “真的,您不要放弃。” “好,我不放弃,我会养好身子,生下孩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了,她不能自暴自弃。 “娘子,把药喝完,您再吃点东西吧。” “好。” 坤宁宫里,苗昭容正在和曹皇后制作菊花茶。 “娘娘,张才人动了胎气,官家也没有去看望,这次张才人真的失宠了吧。“苗昭容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张才人彻底失宠。 曹皇后把晒好的菊花装在一个布袋里,“只是暂时的,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就会复宠。” “不是吧?”苗昭容不愿意相信。 “官家疼爱她这么多年,对她很有感情的,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就彻底嫌弃了她。”曹皇后虽然和宋仁宗的关系并不亲密,但是可以说她是最了解宋仁宗的人,“这次的事情让官家很生气,但是并没有让官家彻底厌恶她。官家软禁她,不去见她,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再次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官家他竟然对张才人……”苗昭容不敢相信。 “还有,大臣们一直不满官家宠爱张才人,这次张才人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大臣们对她非常不满,并责怪官家太过宠爱她。官家为了给大臣们一个交代,暂时也不会去宠爱她。”曹皇后语气淡淡地说,“等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渐渐被淡忘了,官家就会去鸣鸾阁看望她。” “张才人做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官家竟然对她还有情,竟然还想宠爱她,官家这是疯了吗?”苗昭容难以接受。 曹皇后轻轻地瞪了一眼苗昭容,提醒她道:“穗儿,慎言。” “娘娘,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苗昭容难以置信地说道,“官家如此爱张才人么。” 曹皇后一脸深意地说道:“官家舍不得张才人。”在她看来,官家并没有爱张才人爱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与其说他爱张才人,不如说他舍不得张才人,舍不得张才人对他的爱,舍不得张扬鲜明的张才人。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臣们越是反对他宠爱张才人,他越是要宠爱张才人。说到底,官家就是一个幼稚又叛逆的人。 “张才人到底给官家灌了什么迷汤,让官家如此爱她。”苗昭容除了不能接受,还有些嫉妒吃醋。 “官家和张才人的事情,你我不要管。”曹皇后一直看得非常明白,所以她对张才人的态度非常“宽容”。如果她要动张才人,官家是绝对不会放过她。或者说,官家倒是希望她出手对付张才人,这样官家才有把柄或者借口废掉她这个皇后。“随他们闹。”在曹皇后的眼里,宋仁宗和张才人之间的感情太过幼稚,也太好笑。 “娘娘,我就是不服气。”如果换做是皇后娘娘,只怕官家绝不会轻易放过皇后娘娘。 “有什么不服气的,张才人再怎么闹,你在官家心中还是非常重要的。”曹皇后宽慰苗昭容说道,“你何须跟张才人计较。” “娘娘,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无法像你一样真的不在乎。”苗昭容不是曹皇后,她和宋仁宗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从小感情就非常好。虽然她一直看不惯张美人,但是从来没有嫉妒过张才人。不过,就在刚才得知宋仁宗深爱着张才人,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生出嫉妒的情绪。 “你心里有官家,自然做不到不在乎。”曹皇后告诫苗昭容,“穗儿,不要因为嫉妒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明白吗?”有时候女人因为嫉妒,会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曹皇后不希望苗昭容因为嫉妒,出手对付张才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苗昭容明白曹皇后的意思,点点头说:“娘娘放心,我不会对张才人做什么。” “那就好。”曹皇后说完,又说道,“这段时日,不要在官家面前提张才人的事情,知道吗?” “娘娘,我知道。”苗昭容虽然刚才嫉妒了,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娘娘,我不会冲动做不该做的事情。” 曹皇后看了看苗昭容,笑着说:“那就好。” 苗昭容不再说张才人的事情,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 “再过段时间就要入冬了,娘娘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些旧衣物送到举子仓?”每冬天的时候,曹皇后和苗昭容她们都会收集一些旧衣物送去给举子仓的孩子们。 “是要准备一些了,不过不用像去年准备的那么多了。”曹皇后说道,“目前举子仓里只有五岁以下的孩子,加起来十个都没有。” “娘娘,其他的孩子呢?” “被人收养了。”这“人”就是曹家。这件事情算是机密,曹皇后不好跟苗昭容说。 “那么多孩子都被收养了啊。”苗昭容一脸诧异,“希望这些孩子都能好好地。” “会好的。”那些孩子以后是要上战场的,能不能好就看老天爷了。 “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去御书院了,只怕要到午时才能回来。” 前两日,赵旸去御书院找晏殊“玩”。 晏殊非常欢迎太子殿下来找他玩。他陪赵旸一起吃点心、喝茶。还教赵旸写字、读书。不止如此,他还给赵旸说故事。当然,他还陪赵旸玩五子棋、九连环。 此时,赵旸正被晏殊教写字。 从去年开始学写字,到目前为止有一年多了。赵旸写字要比一年前好很多,但是还是写的非常丑。他自己觉得非常丑,因为太飘了。 他人小,手腕没有什么力气,写出来的字就很飘。晏殊就教他怎么写字不飘。 晏殊一边教赵旸写字,一边教赵旸认字。 这两天,晏殊教了赵旸几首诗词和一些字。他发现太子殿下果然如希文他们所说的那样非常聪慧,教太子殿下三遍,他就能学会。 这两日,跟太子殿下相处下来,晏殊越发喜欢赵旸。 到了午时,赵旸就离开了御书院,去福宁宫找宋仁宗。 宋仁宗见儿子回来了,就带着儿子回坤宁宫用午膳。 这段时日,宋仁宗不是在坤宁宫用膳,就是在庆宁宫用膳。同时,他也经常留在曹皇后的宫里和苗昭容的宫里。 曹皇后见宋仁宗准时地带儿子回坤宁宫用午膳,就让人赶紧布置午膳。 苗昭容准备回自己宫里用午膳,却被曹皇后留了下来。没一会儿,福康公主下了学来到坤宁宫。 私下用膳的时候,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都没有那么多规矩。用膳的时候,可以聊天说话。 福康公主先是跟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说她上午学了什么,然后抱怨又要背书。 听着福康公主不满的抱怨,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满脸无奈的笑容。 福康公主问赵旸上午做了什么,赵旸把他上午跟晏殊学到的东西跟她说了说。 听完赵旸的话,福康公主被打击到了。她觉得自己是姐姐,学的东西应该身为弟弟赵旸快,比赵旸聪明,但是事实却完全相反。 “福康,你再不好好读书,太子殿下就要超过你了。”对于女儿不爱读书这一点,苗昭容心里很是无奈。 “福康,你姐姐说的没错。”宋仁宗说道,“旸旸学会了很多诗词,也会背《论语》和《孟子》,你再不好好读书,就要输给旸旸了。” 福康公主瞪向赵旸:“旸旸,你学这么快做什么?”旸旸学这么快,就显得她好笨。 赵旸一脸无辜:“我学得不快啊。”说完,他鄙视地看了一眼福康公主,“是姐姐你太笨了,学得慢。”他现在学习的进度还算慢的,跟王胖胖相比,他真的不快。王胖胖那小子,从上半年开始就正式学习四书五经。幸好他跟王胖胖的打赌不是在现在就兑现,不然他肯定输。他们的打赌是等到王胖胖从舒州回到汴京在兑现,那个时候他肯定不会输给王胖胖。 福康公主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哪里笨了,明明是你太聪明了。”说完,她眼神幽怨地看向宋仁宗和曹皇后,“爹爹、嬢嬢,你们干吗把旸旸生得这么聪明。”旸旸长大后就不可爱了,老是笑话她这个姐姐,还总是欺负她。明明一年前,旸旸又可爱又乖巧。 曹皇后和宋仁宗被福康公主这句话逗笑了:“福康,你自己读书不用功,还怪爹爹和嬢嬢。” “本来就是。”福康公主气呼呼地对赵旸说道,“旸旸,你才三岁,不要学那么快。”说完,她夹了一块羊肉放进赵旸的碗里,“姐姐给你吃肉,你读书学慢一些。” 苗昭容被福康公主这句话气笑了,抬手轻轻地敲了下头。 “你给我好好读书。” 一块羊肉就想收买他,天真! “姐姐,你再不好好读书,连大白都比不上了。” “旸旸,你这个坏弟弟!” 姐弟俩又在饭桌上吵了起来,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见怪不怪了。 大白见福康公主对它小主人后,立马就叨她。 福康公主气得连饭都不吃,满屋子里追大白、追赵旸跑。 看到福康公主这副调皮的模样,苗昭容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宋仁宗倒是喜欢看两个孩子玩闹,觉得特别有生气。 最后,还是曹皇后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才老老实实地继续用膳。 用完午膳,宋仁宗没有急着回福宁宫,而是留在坤宁宫边喝茶,边和曹皇后她们聊天。 “福康不小了,该安排她好好学规矩了。”福康公主如今八岁,再过几年就要及笄。在她及笄前,除了学习规矩,还要学女红。当然,还有琴棋书画,还有治家管理之术等东西。 宋仁宗一想到女儿还有几年就要及笄,心里不由地有些着急了,决定从今日起好好地给女儿物色驸马。 “是要好好地让福康学习规矩了。” 苗昭容说道:“还有女红。这孩子到现在还不会女红。”哪怕是公主,在嫁人前也要学会女红。 “那就让福康学。”宋仁宗看到正在院子里玩闹的女儿和儿子,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转头对曹皇后说道,“皇后,你是不是该选一个女孩子进宫好好教养?” 在赵旸还没有出生前。宋仁宗那把赵宗实接到宫里教养,那个时候曹皇后准备收养一个女孩子教养。不过,后来赵宗实又被送了回去,曹皇后也就没有收养女孩儿。 “官家,您有看中的孩子吗?” 宋仁宗微微摇了下头:“朕没有,你先挑选,然后朕看看。” “官家,旸旸才三岁,是不是太早了点?”曹皇后说道,“臣妾打算等旸旸六岁的时候,收养一个女孩儿好好教养。” 宋仁宗想了想,觉得是有些早了。 “那就等到旸旸六岁,你再挑选一个女孩儿教养。” 第36章 大雪纷飞, 相国寺被一片雪白笼罩。 此时,赵旸正和空净大师坐在房里下棋。 房里烧了一火盆的炭火,十分暖和。 “福慧, 你有些心神不宁啊。”空净大师捋了捋胡子,一脸慈和地问道, “可是心中有事?” 赵旸把玩着手里的棋子, 对空净大师萌萌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纠结。”说完,他把手中的棋子弹了起来, 然后又伸手接了回来。“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跟爹爹说?”虽然宋仁宗对曹皇后有些渣,但是对他这个儿子还是非常疼爱。有些事情他跟他嬢嬢说了,但是并没有跟他爹爹说。 空净大师落下一子,问道: “你想跟官家说什么?” 赵旸看了看空净大师刚刚落下的一子, 仔细地思索了一番, 随后落下他手中的白子。 “曹家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你爹爹对曹家很是忌惮。”空净大师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我感觉我爹爹对曹家的意见好像很大。”赵旸把玩着手中的白子, 让白子从他的食指滚落到中指,又滚落到无名指和小拇指, 最后又从小拇指回到食指上。“像曹家的这样高门世家很多, 但是爹爹偏偏对曹家尤为忌惮。” 空净大师没有回答赵旸这句话,而是笑眯眯地问道:“你觉得这是为何?” 赵旸又把棋子放在他的鼻子上,皱了皱小脸思考了一会儿, 随后说道:“因为我嬢嬢。” “我之前与你说过, 你爹爹是不愿与曹皇后生下皇子的,如果不是大臣们催得紧, 你是不会出生的。”空净大师一脸深意地问赵旸, “你觉得你嬢嬢怎么样?” “聪明, 非常有政治才能。”赵旸一脸得意地说道,“说实话,在政治才能这方面,我爹爹比不上我嬢嬢。还有,我爹爹的性子有些软弱,比不上我嬢嬢果断。” “那你可知你爹爹为什么不喜你嬢嬢?” 赵旸脱口而出:“因为我嬢嬢是曹家女儿,又是大臣们逼他立为皇后的。”宋仁宗这人有些叛逆,大臣们喜欢的曹皇后,他坚决不喜欢。大臣们不喜欢的张才人,他把张才人宠上天。他在朝政上不敢跟大臣们反着来,只能在女人上面跟大臣们唱反调。 “这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赵旸微微蹙起眉头,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还有什么原因?” 空净大师见赵旸没有想到,再次提醒他道:“你觉得你嬢嬢像谁?” “像谁?”这个问题问得赵旸一头雾水,不过他很快想到,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像我祖母,原来是这样啊。”他的祖母刘太后也非常聪明有计谋的人,并且十分有才干。他嬢嬢曹皇后跟刘太后一样聪明有才能。 他爹爹从小由刘太后抚养长大,刘太后对他管教非常严格。不止如此,刘太后一直把持朝政,他爹爹后来长大,刘太后也迟迟不愿意让他亲政。 赵旸上辈子饰演少年和青年时期的宋仁宗,那个时候他饰演的宋仁宗还没有亲政。虽然大臣们一直催促刘太后还朝政给宋仁宗,但是刘太后总是有各种借口不愿意归还。他当初饰演宋仁宗的心情是十分气愤和不甘的。 “我终于明白爹爹为什么如此不喜欢嬢嬢。”赵旸拖长语气说道,“原来爹爹在嬢嬢的身上看到祖母的身影,觉得嬢嬢会跟祖母一样。”难怪宋仁宗一直不愿意跟曹皇后生孩子。 “官家怕他的事情会在你身上发生,担心他百年之后,朝堂被皇后娘娘和曹家把持。”空净大师见赵旸终于想明白,就没有再跟他绕弯子,“他不想让你重蹈他的覆辙。” “爹爹想错了一点。” 空净大师闻言,有些讶异地问道:“哪一点?” “爹爹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虽说他从小被祖母养大,但是祖母只是把他当做大宋的皇帝养大,并没有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养大。”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而我是嬢嬢的亲生儿子,并且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这其中的情分是不一样的。我嬢嬢虽然是曹家人,但是在嬢嬢的心中,我这个儿子要比曹家重要。”曹皇后是非常聪慧的女人,在儿子和娘家之间,她不会蠢到帮娘家,不顾及儿子。她一定会帮儿子,不会让曹家凌驾在她儿子的头上。 空净大师微微颔首,随后笑着说道:“对于曹家,你就不怕吗?” “怕曹家什么,怕我以后会被曹家挟持吗?”赵旸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怕曹家凌驾在我的头上吗?” “你不怕吗?”空净大师意味深长地说道,“虽然曹家现在在朝中并没有掌握大权,但是曹家在武将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要借用曹家在武将心目中的地位收复幽云十六州。”赵旸把手中的两个棋子抛在空中,然后又一把抓住,“我还要借用曹家提高武将的地位,跟文臣们分庭抗礼。” “跟文臣们分庭抗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以曹家的权势地位才能跟文臣们叫板。”赵旸此时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平日里在宫中时可爱天真,“文臣们的地位太高了,一般普通的武将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曹家可以。” 空净大师立马明白赵旸的打算:“你是要让曹家跟文臣们相互制衡?” 赵旸点点头说:“对,师兄觉得可行吗?” “可行。” “其实,我原本还想利用内侍的。”赵旸原本想学明朝用内侍团体来制衡文臣们,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有自信,他在位期间能很好地制衡内侍和文官,不会让内侍祸国,但是他要是死了,他的下一代能镇压得住内侍们吗? 空净大师皱着眉头,不赞成地说道:“内侍不行。” “其实,内侍是一把很好用的刀,用得好就非常有用,用得不好就会祸乱朝政。”赵旸说道,“我是很有自信地用好内侍这把刀,但是后人不一定会用,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空净大师听了这话,不由地失笑:“你倒是自信。” 赵旸微微扬起下巴,一脸臭屁地说道:“这点自信,我倒是有的。” “不能给内侍权利,历史上被内侍弄得民不聊生的事情不少。”空净大师对宦官弄权非常反感。 赵旸轻点了下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内侍的。” “你说的万不得已是什么情况?” “就是武将压不住文臣,或者文臣压不住武将,这个时候就需要第三方来维持平衡。”赵旸落下手中的白子,“我希望这种情况不要出现。”前期,武将们肯定抵不过文臣,毕竟自大宋建国以来文臣地位一直高于武将。武将们想要在短时间内与文臣们平起平坐是不可能的。 “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空净大师拿起两个棋子并排放在棋盘上,对赵旸说道,“你制衡地不好,文武大臣就会失去平衡,朝堂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化。你要知晓,朝堂上的一丁点变化就会影响到民生,你要慎之。“ 赵旸明白空净大师对他说这番话的用心,“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朝堂上变成权力争夺的地方。”他用武将制衡文臣,并不是为了让武将欺压文臣。“不过,我现在还小,得好好学习帝王的权衡之术,师兄你得好好教我。” 正在喝茶的空净大师听到赵旸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住了,接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福慧,你让我教你帝王的权衡之术?” 赵旸用力地点了下头,讨好地对空净大师笑了笑:“师兄,你虽然不是帝王,但是你会帝王的权衡之术。”说完,他又赶紧加了一句,“师兄,你不要说你不会,我才不信。” 空净大师哭笑不得:“福慧,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帝王的权衡之术?” 赵旸小小地拍了下空净大师的马屁:“在我心里,师兄你无所不能。” “为什么不跟你爹爹学习帝王的权衡之术?”空净大师真的没想到福慧会找他一个老和尚学习帝王的权衡之术。 “师兄,你觉得我爹爹会帝王的权衡之术吗?”赵旸不是小看他爹爹,而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觉得我爹爹的帝王的权衡之术玩得好吗?”他爹爹在政治上面的才能还不如他嬢嬢。说实话,如果不是宋仁宗时期能人大臣多,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听到赵旸这么不客气地说他爹爹,空净大师失笑地摇摇头:“你啊……” “师兄,你就教我吧。”除了空净大师无所不能,他还是旁观者,不是局内人,所以找他学习权衡之术是最合适的。 空净大师捋了捋胡子,满脸无奈又宠溺地说道:“我只教你我知晓得,之后要怎么运用,就看你自己了。” 赵旸双手抱拳对空净大师说道:“谢师兄,我会好好学的。” “你要跟你爹爹说曹家的事情?”空净大师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师兄,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并且让曹家帮忙训练一阵子。前段时日,我又让曹家收留了颜秀他们。”赵旸的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棋盘,“再者,收留颜秀他们一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届时,爹爹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会以为之前叛乱的事情是我嬢嬢做的局,这就不好了。” “你为什么能跟曹皇后说这些事情,却犹豫要不要告诉官家?”空净大师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旸,“你不是很信任官家?” “虽然爹爹对我很疼爱,但是爹爹毕竟是皇帝。”赵旸右手撑着脸说道,“师兄,你也知道皇帝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多疑。我现在小,爹爹暂时不会怀疑,但是他绝对怀疑我嬢嬢。我担心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嬢嬢安排的,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与其担心,不如去跟官家好好说说。”空净大师言道,“等你大一些,官家也会跟你说曹家的事情。” 赵旸坐直身子,抠了抠脸,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我暂时不想让爹爹知道我很聪明。”一旦让他爹爹知道他很聪明,说不定就会立马让她正式读书。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想正式读书。他觉得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读书比较好。再说,他还想玩三年。 “哈哈哈哈哈……” “师兄,你笑什么?” “福慧啊,你觉得你在官家眼里是不聪明的吗?” 赵旸摆摆手说:“不一样的。”说完,他又纠结地皱起小脸。 “福慧,去跟官家说说,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是吗?”既然师兄这么说了,那他试试吧。“等我回宫后,去跟爹爹说说吧。” 空净大师想到过段时间福慧就要出事,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事,他不能说。 “福慧,师兄给你的舍利子有好好贴身戴着吗?” “有啊,我一直贴身戴着,从来没有取下来过。”赵旸说着,从怀中掏出舍利子。 空净大师满意地点了下头:“继续贴身戴着。” 赵旸又把舍利子放回怀中,贴身地戴着。 “师兄,我们继续下棋吧。” 下完这盘棋,空净大师继续教赵旸读书。不过,从现在开始,他要教赵旸权衡之术。 赵旸就像一个海绵,拼命地吸收空净大师教给他的东西。 在相国寺的时候,赵旸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跟空净大师学习佛法。 空净大师教赵旸佛法的时候,也会说到民生。还会从民生衍生说到朝堂上。 跟空净大师学习完佛法,赵旸回到自己的房间练字抄写佛经。写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白天空净大师让他好好佩戴好舍利子。 师兄不会无缘无故地提醒他好好佩戴舍利子,难道他要出事? 翌日,一早,赵旸就问空净大师:“师兄,我是不是要出事了?” 空净大师闻言,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赵旸。 见空净大师沉默不语,赵旸就知道他猜对了,心头不由地一沉,脸色变得不安起来:“师兄,我这次出事严重吗,会有性命之忧吗?”他不可能因为意外出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病了。他现在身体好好地,感觉不像会让生病的样子。等等,他该不会像豫王一样突然生病发热,然后没了?! 空净大师见赵旸的脸色从不安到若有所思,再到惊恐,连忙出声安慰他道:“有舍利子在,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吗?”赵旸现在的心里直打鼓,“师兄,我真的不会夭折吗?” “不会。”空净大师说得非常笃定,“你不会夭折,就是要吃点苦。” “只要不要夭折,吃点苦,我不怕。”听到空净大师说得这么肯定,赵旸紧张不安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点,“我就怕我跟豫王一样突然就夭折了。” “不会,你不会夭折。”空净大师本不想说的,但是没想到被赵旸猜到了,“这是你人生中第一个劫。” “第一个劫?”赵旸很会抓重点,“师兄,我人生中有几个劫,该不会有三个劫吧?” “你只有两个劫,这是第一个劫。”空净大师送给赵旸一个安抚的眼神,“你这个劫没有性命之忧。” “师兄,你的意思是我第二个劫会有性命之忧?”赵旸急忙问道,“师兄,我第二个劫在什么时候?” 空净大师看了看赵旸,高深莫测地说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师兄,你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空净大师言道:“天机不可泄露。” 赵旸决定换个法子问:“师兄,我的第二个劫是在我成年后吗?” 空净大师轻点了下头:“嗯。” 得知第二个劫在成年后,赵旸在心里长松一口气:“那还早着。”既然第二个劫在成年之后,那他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师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一生中居然有两个劫。” 空净大师语气深深地说道:“天降大任于你。” 赵旸瞬间明白空净大师的意思,很想翻个大白眼:“那我还真是谢谢老天爷。”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都要经历各种磨难,你是要成大事的人,自然要经历各种磨难。”空净大师见赵旸又害怕了起来,安慰他道:“成大事者都要经过磨难,但是最后都会逢凶化吉,你何须害怕担忧。” “听师兄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赵旸弓起右腿,右手搭在右腿的膝盖上,刚刚还是紧张害怕的脸,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吊儿郎当起来。“只要不死就好。”他暂时还不想去见佛祖,跟佛祖讨论佛法。 “死不了。” “师兄,我们继续读书吧。”既然死不了,那他就不用担心了。 空净大师好笑地看着赵旸:“刚刚还害怕,现在就不怕呢?” “师兄,你不是说我死不了么,那我还怕什么。”只要死不了,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倒是看得开。”空净大师笑道。 “师兄,我看不开也没用啊。”赵旸撇撇嘴说,“我看不开就能避免劫难吗?”说完,他耸了耸肩说,“避免不了吧,那就好好接受吧,只要不死就行。”他可没有忘记他的小目标,那就是活到四岁。 “你这样很好。”空净大师很喜欢赵旸这副豁达的性子,“我们继续读书吧。” “是,师兄。” 这次,赵旸在相国寺没有学习半个月,学到十天就回宫了。 宋仁宗亲自来相国寺接儿子。十天没有见儿子,宋仁宗想念的很。 “这段时日,天冷得很,你在相国寺没有冻着吧。” “爹爹,相国寺里有炭火,非常暖和。”赵旸看了看宋仁宗,发现十天不见,他爹爹好像瘦了些,“爹爹,你怎么瘦了啊,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用膳啊?”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茫然地说道,“我瘦了吗?” “瘦了啊。”赵旸伸手捏了捏宋仁宗的脸,“爹爹,你看你脸上都没有肉了,还说自己没有瘦。” 宋仁宗也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发现不像以前那么肉乎乎的,满眼心疼地说道:“你脸上也没有多少肉了,是不是这段时日在相国寺没有吃好?” 赵旸听了后,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脸,很轻松地捏起肉来。 “没有啊,我脸上还是有很多肉啊。”相国寺里的伙食很不错,每顿饭都有肉吃。“爹爹,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听到儿子关心他的话语,宋仁宗心头暖暖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 “这段时日比较忙,爹爹没有什么胃口。” “爹爹,你再忙,也得好好吃饭啊。”赵旸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送宋仁宗的脸,“爹爹,你怎么还不如我这个小孩子啊。你看我都好好吃饭,可是你却没有好好吃饭。” 被儿子“教训”的宋仁宗满脸笑容:“是是是,爹爹不对,爹爹应该好好吃饭。” “爹爹,你也老大不小啊,不要老是让我这个孩子担心你啊。”赵旸老气横秋的说道。 宋仁宗被赵旸这番“老成”的话逗笑了:“好,爹爹以后少让你操心。”说完,低头蹭了蹭儿子的小脸,“跟爹爹说说,这十天你跟空净大师学了什么?” 赵旸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很是骄傲地说道:“爹爹,我跟你说,我学了不少东西。” 看着儿子这幅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宋仁宗满脸和蔼地笑道:“跟爹爹好好说说你学了什么。” “师兄教了我《论语》……” 在回宫的路上,赵旸掰着手指头,非常详细地跟宋仁宗说他这十日学到了什么。 宋仁宗怀里抱着儿子,头靠在牛车上,认真地听儿子说话。 听完赵旸说完他这十天学到的东西,宋仁宗就考起了他。 面对宋仁宗的考问,赵旸一点也不慌,还非常游刃有余地回答。 每次考问儿子读书,儿子都回答地非常好,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这让宋仁宗心里非常高兴。 “看来,你这十天跟空净大师学了不少东西啊,爹爹很高兴。” “爹爹,我厉害不?”赵旸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厉害,非常厉害。”宋仁宗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我们家旸旸真是聪明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这句马屁拍得宋仁宗非常受用,“不愧是爹爹的儿子。” 赶车的张茂实听到宋仁宗的笑声,在心里感慨道,官家每次看到太子殿下都会非常高兴。这世上,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让官家心情好。 回到宫中,赵旸陪宋仁宗在福宁宫用午膳。有儿子陪伴用午膳,宋仁宗的胃口好了不少。 赵旸用膳的时候,一直给宋仁宗夹菜夹肉,让他多吃点。 宋仁宗把儿子给他夹的菜和肉全都吃了,随后也给儿子夹了不少菜。 用膳的时候,赵旸跟宋仁宗说了不少相国寺里的事情。 来相国寺烧香的香客都有故事,而且有些故事还事关民生。赵旸听了后,就会跟宋仁宗说一说。 “爹爹,我听香客说北边又不安宁了。” 每年寒冬,北边都不会安宁。虽然都是小打小闹级别的,但是非常扰民。 宋仁宗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下头。 “爹爹,我们不管吗?”赵旸真的理解不了宋朝花钱买平安的做法。 宋仁宗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爹爹希望你以后能管。” 赵旸重重地点了下头:“爹爹,我以后肯定管。” “还听到了什么故事?” “爹爹,明年是不是要秋闱了啊?”赵旸手中拿着筷子,歪着小脑袋说道,“我看很多香客去相国寺求家里的孩子高中。” “对,明年要秋闱了。”宋仁宗笑道,“每年秋闱,会有很多人求相国寺求高中。” “我看到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去求自己高中。”赵旸很是佩服古代考科举考到老的态度。 “是有不少老人参加科举考试。”宋仁宗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非常认真小心地挑鱼肉里的刺,“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参加科举考试是他们唯一致仕的途径,所以他们会一直考到他们考上为止。” “这样太不容易了。” “是啊,非常不容易。”宋仁宗把挑好鱼刺的鱼肉喂到儿子的嘴边。 赵旸乖乖张开嘴,把鱼肉吃了下去。 “你看老人家都在努力读书考科举,以后你读书也要努力。” 赵旸把嘴里的鱼肉吃了下去后,说道:“爹爹,我又不用考科举。” “你是不用考科举,但是你以后的责任重大,需要比别人更加刻苦读书。”宋仁宗想到不爱读书的福康公主,又说道,“不要学你姐姐不好好读书。” “我现在有在好好读书啊。”一想到六岁开始,他就要每日每夜地学习四书五经,他就头疼。 “旸旸最乖。”宋仁宗又舀起一勺汤喂到儿子的嘴边。 赵旸乖乖张嘴开喝汤:“爹爹,你也喝啊。” “好,爹爹也喝。”宋仁宗喂儿子一口汤,自己再喝一口汤。 喂完儿子喝完汤,见儿子嘴角边都是汤渍,宋仁宗从怀里拿出巾帕,动作轻柔地给儿子擦了擦嘴角。 “旸旸,吃饱了吗?” “吃饱了,爹爹你吃饱了吗?” “爹爹也吃饱了。”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说道:“今天托了太子殿下的福,官家用了不少饭食。”这段时日,官家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每顿饭就吃一小口。哪怕是苗昭容亲自做的饭食,也没有让官家多吃。 宋仁宗瞪了一眼张茂实:“就你多嘴。” “爹爹,你再吃一点。”赵旸朝张茂实使了一个眼神,张茂实立马会意,给宋仁宗再盛了一碗饭。“爹爹,你是大人,不能跟我一个小孩子吃的一样多,你得多吃一点。” 赵旸伸手接过张茂实刚刚盛好的一碗饭,亲自给宋仁宗夹菜。随后,递给宋仁宗,用非常强硬的语气对他爹爹说道:“爹爹,你得把这碗饭吃完。” “爹爹吃饱了,吃不下去了。” “爹爹,你这是要我喂你吃饭吗?”赵旸眨了眨眼说,“原来爹爹是个小孩子啊,吃饭还要人喂。”说完,他撸起袖子,“那我喂爹爹吃饭。” “好啊,你喂爹爹吃饭。” 没想到宋仁宗还真要他喂饭吃,赵旸用勺子舀起一勺饭菜,递到他爹爹的嘴巴:“啊……爹爹张嘴。” 宋仁宗非常配合地张开嘴,把儿子喂到他嘴边的饭菜吃了下去。 赵旸一边喂宋仁宗吃饭,一边像个大人一样唠叨他爹爹。 “爹爹,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好好吃饭啊。” 宋仁宗笑着说:“以后要是旸旸喂爹爹吃饭,爹爹一定会乖乖吃饭。” “好啊,那我以后会经常喂爹爹吃饭。” 宋仁宗没想到儿子会答应,心中很是诧异,不过很快心中便柔软了一片。 “旸旸不嫌喂爹爹吃饭麻烦吗?” 赵旸抬眸奇怪地看向宋仁宗:“爹爹,我为什么要觉得麻烦啊?”说完,他又舀起一勺饭菜喂到宋仁宗的嘴里,“爹爹不也是经常喂我吃饭么,礼尚往来,我喂爹爹吃饭也是应该的啊。” 宋仁宗被儿子说的“礼尚往来”逗乐了:“我们旸旸还知道礼尚往来啊。” “我当然知道啊。”赵旸很是骄傲地说道。 “连礼尚往来都知道,我们旸旸真厉害。” 赵旸听到宋仁宗这句夸奖,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严肃:“爹爹,你不要以为你拍我马屁就可以不吃饭。我告诉你,你必须把这碗饭吃饭。” “好好好,爹爹一定乖乖把这碗饭吃完。”宋仁宗满脸纵容又宠溺地说道。 候在一旁的张茂实和梁寅看到太子殿下喂官家吃饭这一幕,只觉得十分温暖。 在赵旸的喂食下,宋仁宗今天多吃了半碗饭。 等宋仁宗吃完,赵旸对他爹爹招了招手,示意他爹爹把头低下来。 宋仁宗听话照做地把头低了下来,接着他的头就被轻轻地拍了拍。 赵旸一边轻拍着他爹爹的头,一边奶声奶气地夸赞道:“爹爹真乖。爹爹真棒,今天吃了一碗半的饭。” 被儿子摸头表扬的宋仁宗无奈失笑,随后直起身把儿子抱进怀里。 “旸旸真是爹爹的好儿子。” 赵旸用他的小脸蹭了蹭宋仁宗的脸,“爹爹真是旸旸的好爹爹。” 抱着儿子小小的身子,闻着儿子身上的奶香味,宋仁宗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爹爹带你出去散步消食。”宋仁宗好久没有吃这么多饭食,一时间有些撑了。 “好啊。“ 宋仁宗没有带赵旸去御花园里散步,就在福宁宫的附近走了走。 走了一会儿,赵旸就犯困了,对宋仁宗伸出双手:“爹爹,抱。” 宋仁宗蹲下神,一把抱起儿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困了?” 赵旸双手抱着宋仁宗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爹爹的肩膀上,奶糯糯地说道:“困了。” “爹爹抱你回去睡午觉。” 赵旸打了个哈欠问道:“爹爹睡吗?” “想让爹爹陪你睡午觉?” 赵旸把头埋进宋仁宗的颈窝里,撒娇地蹭了蹭:“想。” 宋仁宗一颗心都快要被儿子蹭化了,“好,爹爹陪你午睡。” 回到福宁宫的寝殿,宋仁宗担心床冷,毕竟没有事先暖过,就让赵旸趴在他胸口上睡。 赵旸趴在宋仁宗瘦弱却温暖的胸膛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仁宗低头见儿子睡着了,不敢乱动,怕把儿子弄醒。他就这样抱着儿子躺在床上。或许是被赵旸的睡意传染,宋仁宗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张茂实轻声轻脚地走了进来,见宋仁宗和赵旸父子俩抱在一起睡着了,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随后,走上前,动作很轻地替他们父子俩掖好被角。 宋仁宗平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睡了半个时辰就行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嘴边多了一双脚丫子,先是愣了下,随后很是无奈地笑了。就在他准备拿开儿子的一双小脚的时候,下巴突然被儿子的一双小脚踹了。接着,他的脸又被儿子踹了几脚。 睡梦中无意中踹了宋仁宗几脚的赵旸翻了下身子,把他的一双小脚丫子从他爹爹的脸上挪开了。 宋仁宗坐起身才发现儿子又睡颠倒了。他睡着之前,赵旸乖巧地趴在他胸口上睡,一觉醒来,赵旸不仅从他的胸口上掉了下去,头还枕在他的小腿上。 这孩子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宋仁宗不敢抽开自己的小腿,伸手托着儿子的小脑袋,动作轻柔地抱起儿子,让儿子继续趴在他胸口上睡。 赵旸蹭了蹭他爹爹的胸口,随即又砸了咂嘴。 宋仁宗醒来后没有起床,就这样抱着儿子躺在床上发呆。 赵旸一直睡到未时末才醒,醒来后就和他爹爹在床上玩起骑大马的游戏。 父子俩在床上玩闹了一会儿才起。起来后,宋仁宗又陪儿子吃了点心。 吃完点心,宋仁宗就带着赵旸去了坤宁宫。 曹皇后和苗昭容一直在坤宁宫里等赵旸回来。 苗昭容一见赵旸就说瘦了,要做好吃的给他补身子。 宋仁宗在坤宁宫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前,告诉曹皇后,他晚上会来坤宁宫用膳。 苗昭容要回去给赵旸做好吃的,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曹皇后抱着赵旸,仔细地看了看,见儿子精神气色都不错,心里便放心了。 不等曹皇后问,赵旸主动地把他这十天在相国寺的学习状况和生活状况都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嬢嬢,我想跟爹爹好好地聊一聊。” “聊什么?” “聊我想要组建自己一支军队的事情,聊颜秀他们被曹家收留的事情,聊曹家的事情。”虽然赵旸决定跟宋仁宗说这些事情,但是他并没有一回来就跟宋仁宗说,而是想要先跟曹皇后说一声。“嬢嬢,收留颜秀他们的事情瞒不了爹爹的,届时爹爹会怀疑颜秀他们是你安排的。” 曹皇后想了想说:“你想怎么跟官家说曹家的事情?” “实话实说呗。” “你应该知道你爹爹一直忌惮曹家。” “我知道啊,所以才要跟爹爹说啊。”赵旸伸手抓住曹皇后的手,小表情非常认真,“嬢嬢,等我长大了,爹爹还是会跟我说曹家的,那还不如现在就说。”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去跟官家说吧。”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有嬢嬢在,你就放心地去跟官家说。” 有曹皇后这句话就够了。 赵旸扑进她的怀里,“有嬢嬢在,我什么都不怕。”说完,他想到他的第一个劫,神色变得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嬢嬢说。 曹皇后见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温声地问道:“怎么了?” “嬢嬢,师兄说我人生中有两个劫难……” 赵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皇后打断:“你说什么?” “师兄说我人生中有两个劫难……”赵旸把他人生中两个劫难一事详细地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听了后,脸色变得苍白,一双眼里是满满的担忧不安。 “空净大师真的说没事?” “师兄说我不会死,但是会吃些苦。”见曹皇后满脸担忧,赵旸紧紧抓住曹皇后的手,安慰她道,“嬢嬢,吃些苦没什么,只要不死就好。” 曹皇后伸手把儿子用力地抱在怀里,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嬢嬢舍不得你吃苦。” “嬢嬢,师兄说我是要成大事的人,肯定经历一些磨难。”赵旸伸手摸了摸曹皇后的脸,“嬢嬢,师兄说我不会死的,你不要太担心。” “没有化解之法吗?”曹皇后心里非常惊惶不安。 “师兄给我的舍利子就是化解之法。”赵旸说道,“师兄说我只要贴身佩戴好舍利子就能逢凶化吉。” “空净大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赵旸摇摇头说:“师兄没有说,毕竟天机不可泄露。”赵旸还是隐瞒了曹皇后,没有告诉她他的第一个劫在最近,第二个劫在他成年之后。 曹皇后不能接受儿子出事,“明日,我就去相国寺问空净大师。” “嬢嬢,你问了也没用,师兄不会告诉你的。”赵旸说道,“师兄要是能告诉我,早就告诉我了。” “嬢嬢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出事啊。” “嬢嬢,我不会有事的。”见曹皇后这么不安,赵旸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件事情了。但是,不告诉的话,他到时候要是出事,嬢嬢一定会比现在更惶恐不安。“我有舍利子保护不会出事的。” 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胸口,“旸旸,你一定好佩戴好舍利子。” “嬢嬢放心,我一直都好好戴着。”赵旸伸手抱住曹皇后,“嬢嬢,我不会有事的。” 曹皇后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嗯,你不会有事的。”她现在不能慌,不然等旸旸出事,她要怎么办。 “嬢嬢,我没有告诉爹爹,你也不要告诉他。”赵旸原本想告诉宋仁宗,但是他见宋仁宗精神不太好,就打消了告诉他的打算。“我怕吓到他。” “好,我不告诉官家。” “嬢嬢,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嬢嬢也绝不会让你有事。”她只有旸旸一个儿子,就算是老天爷要跟她抢儿子,她也不让。 赵旸转移话题问道:“嬢嬢,这十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瞧着爹爹清瘦了不少?” “朝堂上的事情,最近边境不太安宁。” “北边的事情吗?” 曹皇后微微颔首:“每年冬天,北边都不安宁,今年有些严重,所以官家有些忧心。” “爹爹他们又不敢跟大辽开战,忧心什么,还不是给大辽送钱吗。”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儿子的额头,“以后不许说这话。”说完,她又说道,“就算要送钱也不是那么好送的。” “嬢嬢,我不想听这事。”他对大宋送钱给大辽一事不感兴趣,听了只会生气。“我明天就找爹爹说曹家的事情。” “好。” “嬢嬢,你跟我说兵法吧。” “行,嬢嬢这就给你说。” 在用晚膳前,曹皇后一直在跟赵旸说兵法,直到宋仁宗来坤宁宫用晚膳才停下来。 宋仁宗跟曹皇后,还有赵旸一起用了一顿非常温馨的晚膳。等用完晚膳,宋仁宗和曹皇后下棋,赵旸坐在一旁看他们俩下棋,时不时充当他们两人的军师。 跟曹皇后下了一会儿棋后,宋仁宗就陪儿子练字、看书。 戌时末,赵旸准时睡下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他想要睁眼醒来,但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第37章 不是吧? 这么灵验的吗? 师兄才跟他说他会有劫, 他就立马有劫了? 他这才刚回到宫里就出事,要不要这么迅速? 还有,他明明好的, 一点生病的征兆都没有,为什么突然会发烧啊? 这莫名其妙地发烧该不会跟之前豫王一样吧? 赵旸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冰火两重天太难受了。该死的, 为什么他睁不开眼睛啊,为什么他还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不叫出声音让人发现他发热, 他这要烧一晚上啊。就算烧不死, 他的脑子也会烧坏了。 赵旸感觉他的全身就像是被灌了铅似的, 一点都不能动弹。 师兄说他有舍利子保佑, 不会有性命之忧。 赵旸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低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发热,昏睡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 赵旸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不会被烧成傻子。 他一个皇太子要是烧成了傻子, 肯定做不了皇太子。一个傻子皇子, 虽然不会死,但是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隔壁寝殿里, 曹皇后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今晚, 她睡得很不安稳, 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赵旸的两个劫难。虽然赵旸一直安慰她说没事,但是她总是惴惴不安。 曹皇后醒来后, 心中很是惊惶不安, 无法再睡下去。她看了一眼躺在她身边睡睡得正香的宋仁宗,随即动作很轻地坐起身, 又小心翼翼下了床。 春玉守在门口, 见皇后娘娘突然披着衣服出来, 微微惊了下,连忙问道:“娘娘,您怎么起了?” 曹皇后心中越发惶惶不安,“我去看看旸旸。” “奴婢给您拿灯。” 曹皇后没等春玉拿灯,就借着廊下的灯光去了赵旸的房间。 赵旸的房间就在曹皇后寝殿的隔壁的隔壁。曹皇后突然推开门走进来,把守在床边睡着的元柏惊醒了。 “谁?”他赶紧起身,点着灯笼,发现来人是曹皇后,又忙行礼,却被曹皇后抬手阻止了。 曹皇后走到床边,见儿子紧皱着眉头,脸色通红,表情非常痛苦,她的心头猛地一沉。 她急忙伸手去摸儿子的小脸,被赵旸脸上的温度烫了手,顿时她大惊失色,对元柏大声地说道:“快去请太医。” 元柏刚刚被吓醒,还迷迷糊糊的,但是被曹皇后这一声大喊吓得彻底醒了。 “奴婢这就去。” “春玉!” 春玉听到曹皇后这声焦急不安的声音,心中大惊,赶紧走了进来。 “娘娘,怎么了?” “快去准备温水和巾帕。”曹皇后的声音在发抖,“旸旸发热了。” “太子殿下发热了?”春玉惊得愣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说,“奴婢这就去。” 曹皇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儿子滚烫的小脸,“旸旸?旸旸?旸旸……” 无论曹皇后怎么叫,赵旸一点反应都没有。 曹皇后想到赵旸下午说的劫难,心中变得越发惶恐不安。 “旸旸,你不要吓嬢嬢。” 春玉的动作非常快,没一会儿就端来一盆温水。 曹皇后双手发抖地拿起盆中浸湿的巾帕,她微微拧了下,随后拿着巾帕给赵旸擦了擦额头、擦了擦脸、又擦了擦双手。 春玉从小就伺候曹皇后,从来没有见过曹皇后如此害怕不安的模样。她忙安慰道:“娘娘,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对,旸旸不会有事的。”曹皇后这句话是在说给自己听。 等擦完手心,曹皇后准备解开赵旸衣服,给他擦拭全身,但是她在给赵旸解开衣服的时候,双手抖得厉害,半天也没有解开。 春玉见状,走上前说道:“娘娘,还是奴婢来吧。”说完,她快速地解开了赵旸的衣服。当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太子殿下滚烫的胸痛时,惊叫道,“怎么这么烫?” 曹皇后挥了挥手让春玉退到一旁,她继续拿着浸湿的巾帕给儿子擦拭全身。 春玉原以为太子殿下只是普通发热,没想到太子殿下发热得这么厉害,难怪皇后娘娘这么害怕担心! 曹皇后脸色发白,神情非常凝重。从小到大,曹皇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保持镇定,但是此时她完全失去了冷静。 王太医被元柏一路拽到坤宁宫,等到了坤宁宫,王太医累得气喘吁吁,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正准备向曹皇后行礼,被曹皇后阻止了。 “赶快给太子把脉。” “是。”王太医喘着气,伸手搭在太子殿下的脉搏上。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太子殿下的手腕,被太子殿下的手腕的温度吓到了,“怎么这么烫?”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严肃起来。 曹皇后站在一旁,焦急惊慌地等着太医把脉。 此时,隔壁的寝殿里,宋仁宗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床上没有曹皇后的身影。 “皇后?”他疑惑地坐起身,发现门外灯火通明,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掀开被子下床。 张茂实和梁寅都不在坤宁宫。每次,宋仁宗留宿在坤宁宫,他们都不用跟前当值。 宋仁宗披着披风走了出去,见殿前没有一个人守着。 人呢? 怎么这么吵? 听着声音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宋仁宗想到隔壁是儿子的寝殿,心中一紧,急忙走了过去。 “见过官家。” “怎么回事?” “官家,太子殿下发热了。” “什么?”宋仁宗大惊失色,随即匆忙走进殿内。“皇后,旸旸怎么样了?” 王太医刚好把好脉,见宋仁宗来了,准备向他行礼。 “不用多礼,太子怎么样?” “回官家的话,太子这是风邪入骨。” “风邪入骨?”宋仁宗想到豫王,惊得身子踉跄了下。 曹皇后也想到了豫王,眼前一阵晕眩。 春玉急忙伸手扶住曹皇后,“娘娘。” 曹皇后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王太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太子退热,知道吗?” “去把所有太医给朕叫来。”宋仁宗脸色非常难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沉声道,“治不好太子,你们提头来见。” 王太医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是,官家。” 宋仁宗走到床边,弯|下|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发现儿子一张小脸烧得特别红,表情非常痛苦,看得他心里是满满的心疼和害怕。 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发现特别烫,这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旸旸?旸旸?旸旸?” 宋仁宗叫了好几声,赵旸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曹皇后对春玉再次吩咐道:“再去准备温水。” “是,娘娘。”春玉的动作非常快,没一会儿又端来一盆温水。 曹皇后准备再次给儿子擦拭身子,却不想被宋仁宗抢了。 “皇后,朕来。” 宋仁宗从曹皇后手里接过沾湿的巾帕,动作小心又轻柔地给儿子擦拭额头、小脸、耳后、脖子、双手。 “官家,身子也要擦拭。” 宋仁宗解开赵旸的衣服,非常认真地把儿子全身每一处都擦了一遍。 曹皇后试了试盆里的水,还是温的,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再擦拭一遍。” “好。”宋仁宗又仔仔细细地给赵旸擦了一遍身子。 连续给赵旸擦了两遍身子,宋仁宗感觉儿子身上的热度稍微退了点。 “官家,一刻后再擦。”曹皇后虽然十分心慌不安,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失去冷静。 “好。”宋仁宗因为太过担心赵旸,此时已失去了分寸。曹皇后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一会儿后,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过来了。至于今晚没有值班的太医,已经去叫了。 太医们一见太子殿下是风邪入骨导致的发热,跟几年前的豫王一样,他们心中非常惶恐。 几年前,他们没有救下豫王。如果,这次再救不下太子殿下,官家一定会砍了他们的脑袋。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要想尽法子让太子殿下退热。 宋仁宗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儿子一双滚烫的小手。 曹皇后站在一边,目光紧张担忧地看着儿子。 见太医们还在讨论,没有开出药方,宋仁宗急怒道:“你们还在废话什么,还不快给太子降温。” “是,官家。”王太医他们经过一番讨论后,终于开了一副退热的房子。 春玉他们拿了药方后,就急忙去煎药。很快,就煎好一碗药。 曹皇后伸手接过药碗,对坐在床边的宋仁宗说道:“官家,你抱起旸旸,臣妾喂旸旸喝药。” “好。”宋仁宗动作非常轻地抱起赵旸,让儿子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 曹皇后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随后尝了一口药,发现还有些烫,又吹了吹,又尝了一口药,发现不烫了,这才喂儿子喝。 昏睡中的赵旸,因为发烧太过痛苦,他不仅紧皱着眉头,还紧闭着嘴巴。 曹皇后见儿子紧着嘴巴无法喝药,对宋仁宗说道:“官家,你捏开旸旸的嘴。” 宋仁宗依言照做,伸手把儿子的小嘴巴给捏开了。 曹皇后赶紧把药喂进儿子的嘴里。 昏睡中的赵旸感觉到一阵苦味,本能地把送到嘴里的苦药给吐了出去。 曹皇后连忙拿起巾帕擦了擦儿子的嘴角,“官家,待会臣妾把药喂进旸旸嘴里,你抬起旸旸下巴的,让他把药吞了下去。” 宋仁宗点点头,随即再次捏开儿子的小嘴巴。 曹皇后又赶紧把药喂进儿子的嘴里。在赵旸把药吐出来之前,宋仁宗连忙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把药喝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赵旸感觉到一阵苦味,把眉头皱得更深,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 在宋仁宗的配合下,曹皇后喂完儿子喝完一碗退热药。 宋仁宗放下儿子躺在床上,仔细地给儿子掖好被角。 太医说太子殿下喝了药,接下来会出一身热汗,届时会退热。 宋仁宗和曹皇后坐在床边守着儿子,两人一直盯着儿子看,一刻都不敢分心。 昏沉中的赵旸,只觉得他的身子一会儿被火烤,非常热。但是,没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冰窖里,非常寒冷。 他的身子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这火跟冰在争夺他的身子,它们谁也不让谁。 不止如此,他还觉得他的身子被这股火,烧得非常疼。又被这股冰,冰得非常疼。 全身非常疼,疼得像是有人在他身上钉钉子。 “疼……” 赵旸疼得厉害,小嘴里发出一声痛苦声。 宋仁宗和曹皇后听到赵旸说话,两人紧张地叫道:“旸旸?旸旸?旸旸?” “疼……”赵旸的声音非常虚弱。 “旸旸?”宋仁宗低下头,仔细听儿子在说什么。 “疼……”赵旸发出痛苦的□□,“难受……” 宋仁宗这次听清楚儿子在说什么,把太医们叫了过来。 “太子叫疼,这是怎么一回事?” “官家,风邪入骨会令全身酸软酸痛。” “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太子不疼?”听到儿子叫疼,宋仁宗非常心疼。 太医们面面相觑,随后说道:“官家,只有退热了,太子殿下才不会疼。” 宋仁宗沉着脸说道:“太子要是没退热,朕决不轻饶你们。” 王太医们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说道:“臣等一定会让太子殿下退热。” 宋仁宗挥挥手,让太医们退到外间。 “官家,旸旸叫疼,臣妾给他揉揉。” 宋仁宗退到一旁,把位子让给了曹皇后。 曹皇后一边动作温柔地给赵旸揉手,一边在心里为儿子祈祷。 旸旸,你跟嬢嬢说过,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挺过来。 疼! 好疼! 他妈的,谁在拿锤子在他身上钉钉子! “疼……”昏沉中的赵旸,因为太疼,眼角无声留下眼泪。 曹皇后听到儿子叫疼,又见儿子疼得都哭了出来,她的心头也非常疼。 “旸旸,哪里疼?” “疼……好疼……”赵旸的声音非常虚弱,“嬢嬢……疼……” 听到儿子一直叫疼,曹皇后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旸旸,告诉嬢嬢,你哪里疼……” “旸旸,爹爹在。”宋仁宗握住儿子的另一只小手,“旸旸,告诉爹爹,你哪里疼……” “疼……”昏沉中的赵旸一直无意识地叫疼,“疼……好疼……“ 他一声声地叫疼,听得宋仁宗和曹皇后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太医,有没有办法让太子不疼?”赵旸这一声声地疼,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插|在宋仁宗和曹皇后的心头上。 “都哑巴了么,说话。”宋仁宗一脸铁青地说道,“朕让你们给太子止疼。” 太医们见宋仁宗雷霆震怒,更加心惊胆战。 “官家,只有一个法子止疼。” “什么法子?” “针灸。” “还不快给太子针灸止痛。” “是,官家。” 宋仁宗和曹皇后退到一旁,见太医们给赵旸针灸,他们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曹皇后见儿子身上插|了不少针,不敢再看下去,撇过头去,悄悄地流泪。 宋仁宗伸手把曹皇后揽进怀里,温柔地安慰她道:“旸旸不会有事的!”这句话是在说给曹皇后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曹皇后恨不得替儿子生病,让儿子生病的病痛疼在她身上。 “旸旸一定不会有事的!”曹皇后的声音里充满哭腔,“一定不会有事。” “对,旸旸不会有事的。”见儿子全身插满了针,宋仁宗双眼都红了。 等太医们给赵旸针灸完,一直叫疼的赵旸终于没有再叫疼,但是他的小脸还是痛苦地皱着。 宋仁宗和曹皇后见儿子没有再叫疼,两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见儿子满身都插满了针,他们的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厉害。 或许是刚刚喝的药有了作用,赵旸开始冒汗。 宋仁宗和曹皇后见状,眼里同时露出一抹惊喜。只要冒汗,就能退热。 太医们见太子殿下冒汗了,就赶紧把刚才插的针取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太子殿下的额头,发现还是非常滚烫,这让他们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王太医连忙给太子殿下把了把脉,发现太子殿下的脉相还是十分凶险。 宋仁宗和曹皇后见王太医神色凝重,两人急忙问道:“太子怎么样?” 王太医嘴唇发抖,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宋仁宗厉声道:“说!” 扑通一声,王太医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地说道:“官家,太子殿下没有退热,脉相十分凶险……”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仁宗一脚踹到在地上。 “庸医!”宋仁宗气得全身发抖,“你们要是治不好太子,朕要诛你们九族!” “官家饶命!官家饶命!官家饶命!“ “太医,再想办法!”曹皇后强逼着自己冷静,强逼着自己不要惊慌,沉着脸,语气非常严厉,“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太子退热,明白吗?” “臣等明白。” “还不快去。” 王太医他们几个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去外间继续商议退热的法子。 “春玉,再去端一盆温水来。” “是,娘娘。” 曹皇后稳了稳心神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多用温水给旸旸擦身子,会让旸旸好受点。”用温水擦身子多多少少能退一点热。 “好。” 春玉再次端来温水,曹皇后这次没有让宋仁宗给赵旸擦拭身子。她动作温柔又非常仔细地给赵旸擦遍了全身。这次脸腋窝和大腿根部都擦了。 再次给赵旸擦了两遍身子,又用冷水浸湿巾帕,微微拧干,放在赵旸的额头上。 曹皇后坐在床边,伸手把赵旸佩戴的舍利子,放在儿子的胸口上。 求佛祖保佑旸旸没事! 太医们又商议出一个退热的药方,又煎了药,又喂赵旸喝了下去,但是还是没有让赵旸退热。 折腾了半夜,太医们想了两三个退热的方子都没有让赵旸退热。 张茂实见到了该上早朝的时辰,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提醒宋仁宗。 宋仁宗哪里有心情上早朝,“告诉他们,今日不上朝。” “是,官家。”张茂实退出了坤宁宫。 满朝的大臣们已在垂拱殿旁边的偏殿等着上朝。 张茂实走了进来,先给各位大臣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各位相公,今日不早朝。” 大臣们听到这话,都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 晏殊走上前问道:“张先生,官家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多年来,官家从来不会不上早朝,哪怕是病了,他也会强撑着上早朝。今日是怎么了,官家难道病得不省人事? 一听晏殊这句话,大臣们纷纷露出担心关切的神色。 “张先生,官家他……” “不是官家,是太子殿下病了。”张茂实紧皱着眉头说,“昨日夜里,太子殿下忽然发热,直到现在太子殿下还没有退热,官家和皇后娘娘一直守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什么,太子殿下病了?” “太子殿下忽然发热?” “太医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让太子殿下退热?” 一听太子殿下病了发热,大臣们更加担忧了。 “各位相公,今日不上朝,各位请回吧。”说完,张茂实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张先生……” “晏相,太子殿下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少大臣突然想到几年前的豫王,他们心里非常不安。 “晏相,太子殿下不会像豫……” 这位大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晏相打断:“不会的,太子殿下不是豫王,绝对不会有事的。” “晏相说得对,太子殿下不是豫王,绝对不会有事的。” “各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们留在宫中也帮不了忙。 大臣们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垂拱殿的偏殿。在出宫的路上,大臣们都非常担心太子殿下的病情。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她们早上醒来才得知太子殿下昨夜发热一事。苗昭容立马想到了她的儿子豫王,差点昏了过去。 她们来到坤宁宫,气氛非常压抑,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曹皇后见儿子迟迟不退热,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 “官家,请您派人去请空净大师。” 宋仁宗听到曹皇后提到空净大师,双眼顿时一亮,像是看到希望一样。 “好,我马上就派人去请空净大师。”说完,就对张茂实吩咐道,“你亲自去相国寺请空净大师。” “是,官家。” 相国寺里,空净大师正在做早课。 等他做完早课,就见张茂实来了。 张茂实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空净大师说道:“老衲随你进宫。” 张茂实愣了下,随后连忙请空净大师上马。为了尽早请空净大师,张茂实特意从皇城司里调来两匹马,一匹是他骑得,另一匹是给空净大师骑的。 坤宁宫里,赵旸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不仅一直发热,还一直叫疼,曹皇后和宋仁宗非常焦急心疼。 苗昭容带着福康公主去了佛堂,给赵旸祈福。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祈求菩萨保佑赵旸平安无事。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太子殿下平安无事。 福康公主一边给菩萨磕头,一边哭着求菩萨保佑赵旸没事。 “菩萨,求求你保佑旸旸平安无事。”呜呜呜呜……她不要旸旸跟最兴来一样。“我以后会好好读书,会多做好事,求菩萨一定要保佑旸旸没事。”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的头都磕破了,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血。但是,她们两人毫不在意,继续跪拜求菩萨。 鸣鸾阁里,张才人刚刚用完早膳,此时正在院子里散步。 橘白急匆匆地走来,一脸惊慌地向张才人禀告道:“才人,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子出了什么事情?”张才人语气淡漠地问道。 “昨日夜里,太子殿下突然发高热,直到现在还没有退热,大家都在说太子殿下跟几年前的豫王一样,只怕是……“ “哈哈哈哈哈……”张才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橘白被张才人的大笑声吓到了,有些害怕地问道:“娘子,您笑什么?” 张才人满脸喜悦地笑容地对橘白说道:“我在笑这是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 橘白见张才人笑得有些疯癫,心中很是惊惧。她硬着头皮问道:“娘子,什么报应啊?” “这是曹伊的报应啊。”张才人笑得有些狰狞,看起来十分可怕,“曹伊她陷害我和伯父,现在终于遭到报应,老天真是有眼,哈哈哈哈……” 橘白瞧着张才人这副疯疯癫癫地模样,心中越发惊恐不安。 张才人忽然跳起舞来。虽然她挺着大肚子,但是身子并不笨拙,相反还很是灵巧。 她一边跳舞,一边开心地大笑:“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橘白暗自庆幸,没有人能来鸣鸾阁,不然听到张娘子这番话,一定会禀告给官家,到时候官家一定会生张娘子的气。 张才人跳了一会儿舞,又唱起了小调。 橘白站在一旁见张才人这么高兴地跳舞唱小曲,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 自从张娘子被软禁在鸣鸾阁后,性情越发的古怪。前一刻喜笑颜开,后一刻就发疯了一样乱摔东西。不止如此,她还经常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 张娘子还经常在鸣鸾阁里咒骂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咒骂的话十分难听。 她当初为了让张娘子重振精神,故意拿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刺激张娘子,却不想让张娘子越来越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恨不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死掉。 这段时日,张娘子变得越来越古怪,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还有,张娘子每天晚上睡觉前,总是笑,笑得非常阴森,让她看了不觉绝地毛骨悚然。 自从张娘子被软禁后,官家一直没有来看她,或许这就是她变得奇怪的原因。 张娘子虽然披散着长发,挺着大肚子,但是舞姿还是跟以前一样优美。不过,这优美中多了几分怪异。 “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张才人欢快地唱着。 橘白听清楚张才人唱词,吓得胆寒,连忙走上前去劝阻:“娘子,您在唱什么啊。” “啦啦啦啦啦……太子要死了……太好了……太子要死了……我的儿子就要成为太子了……等我当了皇后,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曹伊……” “娘子,您不要再唱了。”橘白被张才人的骇人听闻的唱词,吓得魂飞魄散,“娘子,您不要再唱了。” 张才人像是没有听到橘白的话,继续大声并欢喜地唱着。 橘白担心会被守在外面的婆子们听到,只好伸手捂住张才人的嘴,不让她再唱。 被捂住嘴巴的张才人,眼底划过一抹疯狂,随即张开嘴狠狠地咬住橘白的手。 “啊……”橘白疼得大叫了起来,“娘子……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 张才人咬着橘白的手不放,眼中的神色越来越阴狠,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扭曲疯狂。 直到橘白的手被咬出血,张才人这才松开嘴。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是嘴唇因为沾了橘白的血,十分地鲜红,嘴角边挂着诡异的笑容。 橘白被张才人这副妖冶诡谲的模样吓到了,“娘子……” 张才人忽然把脸凑到橘白的面前,甚舌舔了下嘴边的鲜血,对橘白温柔一笑:“我今天高兴,你不要扫了我的兴致,知道吗?” 明明是非常温柔的语气,但是听在橘白的耳朵却十分可怖骇人。 “奴婢……知道……” 张才人伸手轻摸了下橘白的小脸,笑盈盈地问她:“你说太子死了是不是好事?” 橘白感觉自己正被一个恶鬼地盯着,她硬着头发,战战兢兢地说道:“是……” 张才人扬起沾染鲜血的红唇一笑,笑得非常魅惑,同时又非常森冷:“这才乖。”说完,她站直身子,又继续跳舞。 橘白再也忍不住,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张才人翩翩起舞了一会儿就回到殿内,坐在妆奁前梳妆打扮。看着铜镜里自己鲜红如血的双唇,她非常满意,扬起嘴角笑了。 橘白强忍着心里的惧怕,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娘子,您要梳妆吗?” 张才人回头看向橘白,橘白吓得立马僵直了身子。 “你的手破了,先去处理你的手。”张才人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擦上这药。” 橘白双手微微发抖地接过张才人递给她的药瓶,“谢娘子。” “下去吧。” “是,娘子。”橘白退出后,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刚刚娘子明明很正常,但是她觉得十分可怕。娘子越来越吓人了。 张才人坐在妆奁前,哼着轻快地小曲地描眉、擦粉、涂胭脂。等她上完妆,整个人瞬间变得明媚张扬起来。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被一片阴冷取代。 张才人拿起石黛,凶狠地在自己的脸上画了起来。原本精致的一张脸,瞬间变成阴森可怖的脸。 她似乎对这张脸非常满意,扬起嘴角满意地笑了,随后又拿着石黛在脸上乱画。 等橘白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回来时,被张美人的脸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娘子,您的脸……” 张才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非常灿烂:“我现在美吗?” 橘白惊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张才人。 “橘白,我现在美吗?”张才人的语气又变得森冷起来。 橘白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惨白着一张脸,颤抖地开口:“美……” 张才人听到这个回答非常满意:“我也觉得我这样很美。” “娘子……”? 张才人躺在床上,对橘白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橘白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退下去。 坤宁宫里,空净大师已经到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药瓶,从中取出一颗药丸,喂进赵旸的嘴里。 “大师,旸旸他不会有事,对吗?”宋仁宗急切地问道。 “官家,老衲这药是能让福慧退热……” 空净大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宋仁宗和曹皇后听了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但是,空净大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脸上的笑容僵住。 “官家,老衲的药治标不治本。” “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皇后拧着眉头问道:“大师,什么叫治标不治本?” “老衲的药能让福慧退热,但是很快福慧又会发热。”空净大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福慧并不是风邪入骨。” “不是风邪入骨?”曹皇后忙问道,“那是什么?” 空净大师看着曹皇后,没有说话。 宋仁宗焦急地问道:“大师,旸旸不是风邪入骨,那是什么?” 曹皇后见空净大师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惊怖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大师,你是说有人诅咒旸旸?” 空净大师见曹皇后猜到,微微点了下头。 “巫蛊之术。”曹皇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人用巫蛊之术诅诅咒旸旸。” 宋仁宗一脸不敢置信:“巫蛊之术诅咒旸旸?” “想让福慧退热,就要治本。”空净大师不能多说。 曹皇后心中已经猜到是谁,冷厉着脸说道:“查,给我查,给我一间间的查!哪怕是把宫中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到!” “是,娘娘。”张茂实退了下去,随后带人在宫里一间间的搜查。 宋仁宗也猜到是谁了,他的脸上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曹皇后见宋仁宗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就知道他猜到是谁了。瞧着他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她的眼里一片冰冷。 “官家,宫中禁止使用巫蛊之术。如今有人巫蛊之术诅咒旸旸,其心可诛,绝不能轻饶。”如果不是张才人,她绝不会为难她。但是,如果是张才人,她绝不会轻饶她。 宋仁宗稳了稳心绪说道:“皇后说得对,绝不能轻饶。” 吃下空净大师的药后,没一会儿,赵旸就醒来了。 “福慧。” “旸旸。” 曹皇后和宋仁宗急忙走到床边,见儿子醒来,两人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水。” 曹皇后听了后,急忙端一杯水地给空净大师。 空净大师拿着汤匙,小心地喂赵旸喝水。 赵旸喝下几口水,感觉舒服了些。他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空净大师:“师兄?” “是师兄。”空净大师伸手摸了摸赵旸的小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旸刚醒来,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暂时没有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受……疼……” “哪里疼?” 赵旸无力地说道:“全身疼……”说完,他瘪起嘴,可怜兮兮地看向空净大师,“师兄,有人在我身上钉钉子,好疼……” 空净大师安慰道:“马上就不疼了。” “真的吗?” “真的。” “好吧,那我再忍忍……” 曹皇后听到儿子的话,心中充满盛怒。 “嬢嬢……” 听到儿子叫她,曹皇后连忙敛去眼底的阴鸷。她走到床边,弯|下|身对赵旸温柔地笑了笑:“旸旸,嬢嬢在。” 赵旸虚弱地曹皇后笑了笑:“嬢嬢,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曹皇后红着双眼,哽咽地说道:“嗯,你不会有事的,嬢嬢也不会让你有事。” “爹爹……” 宋仁宗走到床边,满眼心疼地看着儿子:“爹爹在。” “爹爹,你也不要担心……”赵旸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又昏睡了过去。 “旸旸?旸旸?旸旸?”宋仁宗焦急担心地问道,“大师,旸旸怎么了?” “昏睡了过去。”空净大师语气里充满心疼,“福慧现在身子很虚弱。”说完,他安抚宋仁宗他们道,“福慧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空净大师这么说,宋仁宗心里便安心了些,但是见儿子这么痛苦,他十分心疼,并十分后悔。 “再派人去搜宫,一间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到巫蛊之术的幕后之人。”他希望不是琴儿做的。 “是,官家。” 听到宋仁宗这个命令,曹皇后在心里冷笑一声。 空净大师坐在赵旸的床边,轻声地念起佛经来。 昏沉中,赵旸隐隐约约听到佛经声。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走着走着走到一棵菩提树下。 菩提树下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向的老和尚,他正在敲木鱼念经。 赵旸看了看,随后盘腿坐了下来,跟着老和尚一起念起经来。 原本疼得非常厉害的身子,忽然变得没有那么疼了。赵旸心里一喜,更加虔诚地跟着老和尚诵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敲木鱼诵经的老和尚忽然停了下来。 “你可知你为何在此?” 这声音不是师兄的声音。 “不是大师您引我来的吗?”不是师兄,这人是谁啊。 “是你自己来的,太子殿下。” 赵旸一脸惊讶:“你知道我是太子?” “自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来自一千年后。” “这你都知道?”赵旸吃惊了下,随后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惊悚起来,“我不会死了吧?”师兄不是说他不会死的么? “你没死。” 赵旸听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没死就好。” “你不会死,不过你……” “不过我什么?” “没什么,太子殿下继续诵经吧。“ 老和尚说完话后,继续诵经念佛,赵旸想问什么,也不好再问什么。 算了,他还是继续念经吧,这样他就不疼了。 此时,张茂实带人搜索鸣鸾阁。 第38章 “张先生, 您怎么来了?”橘白见张茂实来了,心中很是欢喜,忙迎了上去, “是不是官家有什么吩咐……”等她看到张茂实身后跟了不少内侍和侍卫,吓得顿时住了嘴。 “我奉官家之命来搜索鸣鸾阁。”张茂实面无表情地说道,“张才人呢?” “搜鸣鸾阁?”橘白吓得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 眼中一片惊恐,“张先生,为何要搜索鸣鸾阁?” “我奉官家之命搜索全宫, 鸣鸾阁自然也要搜索。”张茂实再次问道,“张才人呢?” “张娘子在休息,我现在就去通禀。”橘白心中惊慌不已,跌跌撞撞地跑进内殿,“娘子,不好了……”她见张才人一身盛装打扮,不由地愣住了, “娘子,您这是……”张娘子刚刚把自己一张脸化得十分可怕阴森,怎么一转眼又把自己打扮地非常漂亮。 张才人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刚化好的妆容, 笑盈盈地问橘白:“我美吗?” 橘白呆呆地点了点头:“美, 非常美。”别的不说, 就说容貌, 张娘子绝对是宫中最美的女人。看着精心打扮的张才人, 橘白有一瞬间的失神。“娘子,您现在美极了。” 张才人听到这话, 娇笑了起来。她一笑, 犹如牡丹盛开, 十分的娇艳华贵,美得让橘白移不开眼。 橘白愣了下才回过神来,急忙禀告道:“娘子,不好了,张先生带人来搜鸣鸾阁了。” 张才人听到这话,表情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开心:“让他搜吧。” 橘白愣了愣,她怎么觉得张娘子一点也不意外张先生带人来搜鸣鸾阁。最奇怪的是,张娘子好像还很高兴被搜宫。 张才人见橘白愣在原地,轻轻地挑了下眉头:“去啊。” 橘白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张先生,张娘子让您搜。” 张茂实原本以为张才人会百般阻拦,没想到张才人居然这么轻易答应了,这太奇怪了,难道张才人是无辜的? “搜。” 跟着张茂实来的内侍和侍卫们立马走了进去,开始搜索。 张茂实对橘白说道:“鸣鸾阁里每个地方都要搜,包括张才人的寝宫。” 橘白满眼惊愕,小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奴婢这就跟张娘子说。” “待会请张才人移步。” 橘白正准备去跟张才人禀告这件事情,不想张才人自己出来了。 当张茂实他们看到盛装打扮的张才人,都不由地晃了神。 “小人见过张才人。”张茂实率先回过神来,规规矩矩地向张才人行礼。 “张先生不必多礼。”张才人的语气非常温和,“既然张先生奉官家之命搜宫,那就搜吧。” “谢张才人体谅。”张茂实虽然有些惊讶于张才人大方的态度,但是并没有掉以轻心,随即他自己带着两个内侍走进张才人的寝宫,亲自搜索。 张才人坐在正殿里,表情非常悠闲自得,一点没有被搜宫的慌乱和不安。反而,站在她身边的橘白惴惴不安。 张茂实带人搜索张才人的房间,搜得非常仔细,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哪怕是床底。 很快,张茂实就在床底找到巫蛊娃娃。这个巫蛊娃娃正反两面写着太子殿下的名字。不止如此,巫蛊娃娃不仅全身插满了针,而且还被血染成了红色,十分的血腥。 饶是张茂实见到这样血腥可怖的巫蛊娃娃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是张才人! 这到底有多恨太子殿下,才会做出这么恶毒血腥的巫蛊娃娃? 难怪太子殿下病得来势汹汹! 如果不是空净大师,只怕张才人的诅咒真的会成功,届时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才三岁,张才人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段谋害太子殿下,真的是……太狠毒了! 跟着张茂实一起进来搜索的内侍和侍卫们也被这个巫蛊娃娃吓到了,吓得头皮发麻。 张茂实拿着搜索到巫蛊娃娃去找张才人,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张才人说:“找到了啊。” “张才人,宫中禁止使用巫蛊之术,你竟敢使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殿下!”张茂实平日待人是非常温和有礼,但是此刻他的语气却非常冷厉。 橘白看到张茂实手中的巫蛊娃娃,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上。 张才人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非常平静地看着张茂实。 “既然张先生找到了,那还不快去禀告官家。” 张茂实听了这话,心中越发觉得张才人的态度古怪。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内侍和侍卫们离开。 如果换做平时,不管张才人有没有失宠,张茂实都不会失礼。可是,他刚才被张才人的恶毒气到了,一时间忘了行礼再走。 等张茂实他们离开后,张才人心情很好地哼起小曲。 橘白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惧地看着心情很好的张才人。 “娘子,您为何要……”这段时日,张娘子越发怪异,原来是因为做了巫蛊娃娃。 张才人低头对橘白灿烂一笑:“因为这样,我才能见到官家啊。” 橘白闻言,瞪圆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张娘子居然为了见官家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是疯了,真的疯了! 张才人手撑着脸,娇笑妍妍地说道:“我终于要见到官家了。” 疯了! 张娘子真的疯了! 橘白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满心的绝望。 坤宁宫里,宋仁宗和曹皇后都在等张茂实的搜宫结果。 见张茂实回来了,宋仁宗连忙询问:“找到了吗?” “回官家的话,找到了。”张茂实把浑身是血,并插满细针的巫蛊娃娃递给宋仁宗。 宋仁宗被吓到了,“这……” 曹皇后从张茂实手里拿过巫蛊娃娃,见巫蛊娃娃正反两面写着她儿子的名字,并全身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银针。她还从巫蛊娃娃的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是谁这么阴毒诅咒太子,是谁?”曹皇后阴沉着脸,厉声问道。 “是张才人,小人在张才人的床底搜到这个巫蛊娃娃。” 宋仁宗听到这话,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曹皇后早就猜到是张才人,但是她没有想到张才人会如此狠毒。 “果然是她?!”说完,她眼神冰冷地看向宋仁宗。“官家,张才人用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谋害太子,绝不能轻饶她!”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曹皇后只怕现在就提刀去砍张才人。 宋仁宗怒沉着脸说道:“朕决不轻饶她!”说完,他对张茂实说道,“把她带来,朕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诅咒谋害太子?”宋仁宗看向曹皇后,神色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朕绝不会轻饶她!” 曹皇后不太相信宋仁宗,冷着脸说道:“希望官家能说到做到。”如果宋仁宗轻饶张才人,曹皇后绝不会善罢甘休。 被曹皇后这么不客气地说,宋仁宗微微怔了下,随后他认真地说道:“朕绝不会轻饶她!”在刚才得知是张才人使用巫蛊之术,宋仁宗不敢相信,甚至有些不能接受。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待他真心的张才人居然做出这么阴毒至极的事情。明明他告诫过张才人,让她不要对旸旸做出不利的事情,结果她却用如此狠厉的手段来谋害旸旸。 曹皇后不想看到张才人,不然她会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杀了她。 “官家,坤宁宫不欢迎恶毒的女人,你还是去鸣鸾阁提问她吧。” 宋仁宗理解曹皇后的心情,对她温声道:“你好好照顾旸旸,朕去去就来。”说完,他对张茂实说道,“去鸣鸾阁。” 他站起身时,身子微微晃了下,脚步有些踉跄。 曹皇后看到这一幕,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讽。她没有行礼恭送宋仁宗,而是转身进入殿内寻找空净大师,请空净大师处理巫蛊娃娃。 空净大师看到这浑身是血,并插满细针的巫蛊娃娃,说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他亲自点火把巫蛊娃娃烧了,并念了一会儿佛经。 巫蛊娃娃烧成的灰被埋了起来,这样就不会再作乱。 “大师,这样就可以了吗?”曹皇后不放心地问道。 “可以了,不过福慧还要病一阵子。”空净大师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个巫蛊娃娃太过阴毒,伤了福慧,福慧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好。” 曹皇后闻言,焦急紧张地问道:“大师,会不会伤了旸旸的身子?” “会,这个巫蛊娃娃太过狠毒。” 曹皇后眼中一片杀意,空净大师见她如此,连忙安慰道:“皇后娘娘不用太过担心,福慧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会好。” “大师,旸旸休养好后,身子不会留下病根吧?”曹皇后最担心的就是儿子这次好了后,会让他的身子变得虚弱。 “福慧这次元气大伤,好了后会有些虚弱,但是好好地调养后,还是能像以前康健。”空净大师看出曹皇后的担忧,安慰她道,“老衲会好好给福慧调养身子,皇后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有了空净大师这句话,曹皇后心里便放心许多。她非常郑重地向空净大师行了个礼:“谢大师。” “皇后娘娘不必这么客气,福慧是老衲的师弟,是佛祖的弟子,老衲会照顾好他。”空净大师是不可能让赵旸出事的。 “旸旸能成为大师您的师弟,是他的福气。”幸好有空净大师在,不然这次旸旸只怕会凶多吉少。 “是老衲的福气。”空净大师慈眉善目地笑了笑,“皇后娘娘,福慧应该快醒了,您可以去看看他了。” “大师,您呢,要走了吗?“ “老衲暂时不走,您先去看看福慧吧。” “大师,您先休息下。”曹皇后把春玉叫了过来,让春玉请大师去偏殿喝茶休息。 曹皇后回到赵旸的寝殿内,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小手,等着儿子醒来。 昏睡中的赵旸忽然觉得全身不疼了,也变得轻盈不少。他试试能不能睁开眼睛,没想到轻轻松松地就睁开了眼。之前,他的眼皮子就像被水泥焊住一样,怎么用力都睁不开。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就睁开了。 曹皇后见儿子醒了,满脸欣喜:“旸旸?” 赵旸睁开眼茫然地看向曹皇后。他刚醒来,整个脑子还是迷糊的。 “嬢嬢?” 曹皇后喜极而泣,紧紧握着儿子的小手:“嬢嬢在,嬢嬢在……”曹皇后一边哭,一边笑。 “嬢嬢,你怎么哭呢?”赵旸想抬手擦掉曹皇后脸上的泪水,但是他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嬢嬢,你不要哭啊,你哭我也会哭的。” “好,嬢嬢不哭。”曹皇后急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旸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疼?” “不疼了……”赵旸虚弱地说道,“哪里都不疼了,就是浑身无力……” 曹皇后不放心地问道:“真的不疼了吗?” “嗯,不疼了……但是还是好难受……”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满脸心疼地说道:“除了难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赵旸软糯糯地说道,“嬢嬢,我是好了吗?”冰火两重天好像没了,难道他退热了? 曹皇后微微颔首:“你退热了,接下来要好好休养。” “嬢嬢,我没有发热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好好喝药,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听到儿子这么乖巧的话,曹皇后双眼又湿|了,“嬢嬢知道旸旸最乖。” “嬢嬢,我好累,好想睡觉。” “睡吧。” 赵旸说完话,就再次陷入了沉睡。 曹皇后坐在床边,无声地流着泪守着儿子。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替儿子仔细地也好被子,站起身往隔壁走去。 “大师,旸旸刚刚醒了,但是又睡了。”曹皇后语气恭敬地对空净大师说道,“请空净大师给旸旸把脉。” “好。” 空净大师仔细地给赵旸把了把脉,随后对曹皇后说道:“福慧的脉相已平稳,不过身子很是虚弱,需要好好休养,老衲这就开药方。” “麻烦大师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 空净大师写好药方,“一日三顿。十天后,老衲再给福慧换药方。” “多谢大师。”曹皇后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随后地给春玉,让她现在就去抓药、煎药。 鸣鸾阁里,张才人终于把宋仁宗盼来了。 宋仁宗看到盛装打扮的张才人,不由地怔了下,随即冷下脸来。 张才人款款地向宋仁宗行了个礼:“琴儿见过官家。” 看到这副美得张扬的模样,宋仁宗没有往日的欢喜,而是满心的愤怒。 张才人没等宋仁宗叫她起身,自己起了身,像往日一样对宋仁宗撒娇:“官家,你终于来看我了。” 见张才人竟跟没事人一样,宋仁宗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抬起手来刚准备打她,但是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他的手停顿在空中。 张才人看到宋仁宗抬手的动作,精致漂亮的脸上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官家,你要打我?”说完,她的眼角就流下眼泪,梨花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官家,你竟然要打我?” 往日张才人这副较弱可怜的模样会惹得宋仁宗心软又心疼,但是此时他只有愤怒和厌恶。 “朕不该打你吗?”宋仁宗压抑着怒火,语气冰冷,“如果不是你怀有身孕,朕恨不得杀了你。” 张才人听到这话,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身子微微踉跄了下,满目震惊地看着宋仁宗:“官家,你要杀我?” “朕不该杀你吗?”宋仁宗再也忍不住吼道,“张书琴,你竟敢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之前有多宠爱张才人,那么现在宋仁宗就有多厌恶张才人。他不能接受自己一直疼爱的宠妃,竟然是一个阴毒无比的女人。 “如果不这样,官家你也不会来见我。” 张才人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听在宋仁宗耳朵里却犹如惊雷。 “你说什么?” 张才人盈盈笑道:“如果不是这样,官家你现在也不会来见我,我好久没有见到官家了,甚是想念,但是官家你却迟迟不来见我。” 宋仁宗难以接受:“你为了让朕来见你,故意使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 张才人非常大方地点头:“是啊,我知道官家你在意太子,只有太子出事,官家你才会来见我。” 宋仁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双手紧紧成拳头,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打张才人。 “官家,你为什么不来见我,难道你不爱我,不要我了吗?”张才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哀怨地哭诉,“你之前对我的喜欢是假的吗?” 宋仁宗气得胸口疼,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张书琴,你疯了吗?” “官家,我是疯了,是官家你让我疯的。”张才人的脸色逐渐变得扭曲,“你为什么相信曹伊那个贱人的话,伯父和我并没有安排颜秀他们叛乱,你为什么要惩罚伯父,为什么要软禁我?” “颜秀他们亲口承认是你和张尧佐做的局,你还想否认?”宋仁宗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说道,“你和张尧佐四处散布谣言是说你会生下皇子,届时你生下的皇子将取代旸旸成为太子,你也将取代曹伊成为皇后,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张才人忽然大叫道,“官家是你说希望我能为你生下皇子,难道不是要让我们的儿子成为太子吗?” “朕跟你说过,旸旸是大宋的太子,是大宋的储君,任何人都不得伤害他!” “为什么?”张才人神色狰狞地叫道,“官家你根本不爱曹伊,为什么这么在意曹伊的儿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官家,你明明是爱我的,我们的儿子才应该做太子,而不是曹伊的儿子。” “朕跟你说过,太子是嫡子,又是长子。”宋仁宗那日说让张才人为他生下皇子是为了让她安心,并且他再三提醒过她旸旸是大宋的太子,他不允许任何伤害旸旸。“是朕错了,朕不该宠你,让你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张才人神情疯狂地说道:“官家,在你心里,是不是曹伊的儿子比我重要?” “是,比你重要。”宋仁宗阴沉着脸说道,“在朕心中,太子比任何人都重要。” “比曹伊还要重要吗?”张才人眼中一片阴鸷,死死地盯着宋仁宗看,“太子比曹伊还要重要吗?” “太子比皇后重要。”宋仁宗语气严肃,“在朕心里,太子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为什么?”张才人不甘心地吼道,“官家,你不是爱我的吗,你不是说我在心里最重要吗?” “在朕心里,大宋的江山最为重要。”宋仁宗没想到一向聪明的张才人居然会有如此天真愚蠢的想法,“太子是大宋的储君,事关大宋的江山,在朕心里太子尤为重要。不管是你,还是皇后,或者是其他人都没有太子重要。” 张才人不能接受宋仁宗这个说法,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下,接着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我以为我在官家心中是最重要的人,没想到……” 宋仁宗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上张才人,“朕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没想到你……”说到这里,宋仁宗胸口一阵绞痛。 “官家,你有没有爱过我?”张才人执拗地盯着宋仁宗,“你以前对我的情谊都是虚情假意吗?” 宋仁宗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张才人。 “官家,你有没有爱过我?”张才人发了疯似的向宋仁宗吼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宋仁宗宁愿自己没有爱过。想到因为自己爱张才人,害得赵旸差点夭折,他心中十分后悔。 “官家,你有没有爱过我?”张才人固执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宋仁宗强忍着胸口的绞痛,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 这句“没有”犹如晴天霹雳,张才人不敢置信地瞪着宋仁宗:“你骗我,你是爱我的,对吗?” 宋仁宗铁青着一张脸,语气冰冷地一点温度都没有:“没有。” 张才人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声非常癫狂。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哈哈哈哈哈……” 看到张才人忽然发狂的样子,宋仁宗眼里没有往日的半点宠爱和疼惜。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鸣鸾阁。 走出鸣鸾阁,宋仁宗对身边的张茂实说道:“贬张才人为庶人,等她生下皇子,打入西门宫。”西门宫是冷宫。 “是,官家。” 鸣鸾阁里传来张才人疯癫的大笑声,听得张茂实他们心里发毛。 张茂实见宋仁宗的身子向前踉跄,忙走上前扶住宋仁宗。 “官家,您没事吧?” 宋仁宗对张茂实摆了摆手,“朕没事。” 张茂实见宋仁宗的脸色很难看,心中有些担忧,“官家,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宋仁宗挥开张茂实的手,“去坤宁宫。” “是。” 走了一会儿,宋仁宗突然问身边的张茂实:“朕是不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官家是指张才人吗?” “你们,还有大臣们都觉得朕不该太过宠爱她,可是朕却觉得她温柔,善解人意。”宋仁宗一脸自责地说道,“朕知道她性子张扬,但是人并不坏,可是如今看来是朕错了,朕大错特错。” “官家,您只是被张氏蒙蔽了。”张茂实想起宋仁宗刚刚下旨贬张才人为庶人,不应该再称呼她为“才人”。 “朕见她爱朕,对朕一片真心,全心地依赖朕,所以朕才会疼爱她。”宋仁宗从来没有想过他对张书琴的疼爱会变成一件恶事,还差点害死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她因为朕忌惮皇后,所以不喜欢皇后。朕知道她嫉妒皇后为朕生下太子,不喜太子,所以朕再三跟她强调太子是大宋的储君,任何人都不能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情,不曾想她并没有记住朕的话。” 张茂实想了想说:“官家,是张氏自己要图谋不轨。” “是朕让她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宋仁宗心中非常后悔自责,“如果不是空净大师,旸旸怕是因为朕夭折……朕……”一想到儿子因为他要夭折,宋仁宗心中越发绞痛,一股血腥涌上喉咙,“噗……” “官家!”张茂实见宋仁宗忽然吐血,吓得大惊失色,“快叫太医。” “朕没事。”宋仁宗从怀里拿出巾帕擦了擦嘴边的血。 “官家,您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张茂实一脸焦急担忧,“还是叫太医给您看看。” “不用,朕只是急火攻心。”宋仁宗沉声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官家?” 宋仁宗眼神锐利地看着张茂实:“听不明白吗?” 张茂实张了张嘴想要再劝说,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官家。” 宋仁宗来到坤宁宫,急忙问曹皇后:“旸旸怎么样了?” 曹皇后看了看宋仁宗,一脸冷漠地说道:“空净大师处理了巫蛊娃娃,旸旸已经退热了。” 宋仁宗听了后,心里便放心了不少:“退热了就好,退热了就好。” “官家,旸旸虽然退热了,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旸旸被巫蛊娃娃害的元气大伤,会虚弱很长一段时日。”曹皇后知道儿子不是被宋仁宗害得,但是跟他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他宠爱纵容张才人,张才人怎么敢使用巫蛊娃娃诅咒旸旸。“空净大师说旸旸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是朕的错。” “官家,您如何处置张才人?” “她已被贬为庶人,等她生下孩子,就打入西门宫。” 曹皇后很想让张书琴死,但是她突然觉得死太便宜张书琴了。 “希望官家不要出尔反尔。”张书琴打入冷宫,让她在冷宫里受尽折磨,这才是最好的惩罚。不过,曹皇后心里清楚宋仁宗还是舍不得要张书琴的命。 其实,宋仁宗并不是舍不得要张书琴的命,而是他一向仁慈,对犯了错的人一向宽和处理。之前,颜秀他们密谋叛乱,他都没有要了他们的命。 “朕不会出尔反尔。”宋仁宗知道曹皇后是在怪他,他并没有恼怒。 “官家,旸旸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曹皇后并不是在关心宋仁宗,而是在下逐客令,她不想看到宋仁宗。 宋仁宗自然听出来曹皇后的意思,只是他不想走。 “朕不累,朕守着旸旸。”说完,他看了一眼曹皇后,“皇后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臣妾不累。”曹皇后见宋仁宗不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春玉煎好药端来。 曹皇后伸手接过药后,就见宋仁宗抱起儿子,捏开儿子的小嘴巴。她没有说完,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随后喂进儿子的嘴里。 宋仁宗非常配合地抬起儿子的下巴,让儿子喝下药。 在宋仁宗的配合下,曹皇后喂完儿子喝完一碗药。 等曹皇后喂完药,宋仁宗把儿子放在床上,仔细地替他掖好被子。 曹皇后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尾,看着儿子。 春玉和张茂实看了看彼此,随后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宋仁宗和曹皇后都盯着赵旸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皇后,是朕的错。” 曹皇后听到宋仁宗这话,连头都没有抬,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是朕差点害旸旸出事。” 曹皇后抬眸看向一脸愧疚的宋仁宗,语气冷淡:“官家,如果没有空净大师,旸旸只怕会和豫王一样夭折。” 这句话犹如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宋仁宗的心头上。 “官家,旸旸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更是大宋的储君。”曹皇后一直以来在宋仁宗的面前都是客气有礼的,但是今天她却非常不客气。“如果旸旸出事,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就旸旸一个儿子,而且是千盼万盼盼来的,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旸旸。 如果这这次张才人的诅咒成功,那么曹皇后一定会为儿子报仇,绝不会放过张才人,也不会放过宋仁宗。即使宋仁宗是官家,她也不会放过。 “是朕的错,朕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宋仁宗不敢想曹皇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官家,如果再有人伤害旸旸,我绝不会放过!”赵旸是曹皇后的逆鳞,别说人碰不得,就是神也不能触碰。 “朕也不会放过!”宋仁宗的胸口又在作痛,他微微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曹皇后看了看宋仁宗,没有再说话。 赵旸喝下一碗药后,没多久就醒来了。 “旸旸?”宋仁宗见儿子醒了,一脸惊喜地叫道。 赵旸眨了眨眼:“爹爹?” “爹爹在。”宋仁宗满目慈爱地看着赵旸,“旸旸,告诉爹爹,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疼?” “不疼了,就是全身软绵绵的没力气。” 曹皇后端来一杯温水,“旸旸,喝不喝水?” “喝。” 宋仁宗抱起赵旸,让儿子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 曹皇后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地喂儿子喝水。等儿子喝完水,她拿着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儿子嘴边的水渍。 “旸旸,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有点饿了。”赵旸不仅全身酸软无力,肚子也空空如也。 曹皇后吩咐春玉去把粥端来。 赵旸靠在宋仁宗的怀里,张着小嘴吃曹皇后喂他吃的白粥。吃了两口,他就嫌弃地皱起小脸:“嬢嬢,白粥没有味道,不好吃。”他一嘴的苦味,看来他昏睡的时候被喂了药。 “你现在还在生病,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暂时只能吃白粥。”曹皇后摸了摸儿子苍白的小脸,眼里是满满的心疼,“等你好了,嬢嬢让你小娘娘给你做一桌的好吃的。” “不能吃油腻的,那能吃甜的吗?”赵旸可怜兮兮地看着曹皇后,“能在白粥里放甜的东西吗?”上辈子,他小时候生病感冒,他妈妈就会在白粥里放糖,让他吃下去。 “嬢嬢给你蜂蜜,好不好?” “好,现在就放。”他原本就一嘴的苦味,又喝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白粥,真的是……太难吃了。 “好好好,嬢嬢现在就给你放。”曹皇后让春玉拿来的蜂蜜,给赵旸吃的白粥里放了不少蜂蜜。 赵旸吃到甜甜的白粥,感觉好多了。 曹皇后见儿子吃得开心,脸上也不觉露出笑容来。 宋仁宗低头见儿子的嘴角边有饭粒,动作温柔地伸手抹去。 曹皇后见儿子把一小碗白粥全部吃了下去,心中又安心了不少,能吃就说明身子在好转。 “旸旸还吃吗?” “嬢嬢,我吃饱了,不吃了。”赵旸说完,看到曹皇后和宋仁宗都一副憔悴的模样,忙问道,“爹爹、嬢嬢,你们用膳了吗?” 曹皇后微微笑了笑:“嬢嬢不饿。” “爹爹也不饿。” “不饿,你们也要用膳啊。”赵旸催促道,“你们赶快去用膳。” “好好好,嬢嬢待会就去用膳。” “现在就去用膳。”赵旸见曹皇后他们眼下都有黑眼圈了,猜到他们肯定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爹爹,嬢嬢,你们用完膳赶紧去休息。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不用守着我了。” 听到儿子这么关心他们的话,宋仁宗和曹皇后心里一片暖意。 “爹爹不累。” “嬢嬢也不累。” “你们骗人,你们怎么可能不累,你们赶快去休息。” “福慧说得对,官家、皇后娘娘,你们赶快去休息吧。”空净大师走了进来,“福慧由老衲看顾。” “师兄,你来了啊。”难怪他这么快就没事了,原来是师兄来救他了。 “精神好了些。”空净大师对宋仁宗他们说道,“官家、皇后娘娘,你们还是听福慧的话,先去用膳,然后去休息。” “对对对,你们赶快去用膳,然后去休息。” 宋仁宗和曹皇后无奈,只好听赵旸的话,出去用膳、休息。 赵旸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空净大师:“师兄,你来救我啊。” “老衲怎么可能让你出事。” “师兄,你也太不厚道了。”虽然赵旸此时还全身酸软无力,也还非常虚弱,但是不忘记控诉他师兄。 “老衲怎么不厚道呢?” “你没跟我说,我一出相国寺就出事啊。”赵旸噘着嘴抱怨道,“我一回宫就出事。” “天机不可泄露。” “师兄,你泄露了不少。”赵旸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突然发热,“师兄,我回到宫里明明好好地,怎么会半夜三更突然发热?” “你不是生病,而是被人用巫蛊之术诅咒了。” 赵旸吃惊道:“巫蛊之术?”他登时想到了什么,“在娃娃身上写名字,扎针那种?” 空净大师轻点了下头:“是。” 赵旸眼珠子转了转,“张才人做的?”整个宫里,只有张才人有动机害他。 “是她。” “是她就不奇怪。”赵旸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过,巫蛊娃娃这东西真的能害人吗?”上辈子看电视剧,见后宫的妃嫔用巫蛊娃娃诅咒,他觉得很假。 “能,她用自己的血做巫蛊娃娃,并在娃娃身上写了你的名字,还在娃娃身上插满了针。” “用血做?”赵旸惊了,“还插满了针,难怪我昏睡的时候,觉得有人再拿钉子钉我。” “自古以来,巫蛊之术都非常邪门,你可不要小看。” “我以后再也不小看了。”这次生病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哪里还敢小看巫蛊之术。 “你虽然没事了,但是身子终究还是被伤了,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空净大师说道,“暂时就不要去相国寺学习。” “师兄,我要休养多久啊?” “至少三个月。” “这么久?”赵旸嘀咕道,“我这是大伤元气啊。” “是啊,所以你需要好好休养。” “师兄,我养好后还能跟以前活蹦乱跳吗,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这玩意儿这么邪乎,不会让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空净大师笑道:“好好休养好,你想上房揭瓦都可以。” 赵旸放心了:“那就好。” “福慧,你不恨?”空净大师忽然问道。 “恨张才人吗?”赵旸撇撇嘴说,“她害我很正常。说实话,她要是不害我,我才觉得奇怪。不过,我没想到她会有这种邪门的手段害我。” 空净大师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你既然没事了,老衲也该回相国寺了。” “啊,师兄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官家和皇后娘娘会陪着你。”空净大师又说道,“他们很担心你。” “师兄,你让我暂时不要去相国寺,那我的学习怎么办?”赵旸小脑袋瓜子一转,瞬间想到一个好主意,“师兄,不如这样,每个月你来宫中教我十天?” “可以。”空净大师说完,打趣赵旸道,“你倒是爱学习。” “我这不是舍不得师兄你吗?” “你身子还虚弱,赶快休息吧,师兄守着你。” “好……” 空净大师坐在床边,小声地给赵旸送念佛经。没一会儿,赵旸就睡着了。 此时,大臣们非常担心太子殿下的病情,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退热。 晏殊在家中走来走去,他夫人被他走晕了。 “官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我担心太子殿下。”晏殊坐了下来,满脸焦急担忧,“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呢?”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晏夫人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 “太子殿下忽然发热,跟几年前的豫王一样,我能不担心吗?”晏殊越想越担心,“太子殿下要是……” “呸呸呸,太子殿下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在这说丧气话。” “你说得对,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话是这么说,但是晏殊心里还是非常忧心。 “你要是坐不住,就去宫里问问,说不定太子殿下已经没事了。” 晏殊拍了下自己的腿,站起身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宫里。”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等晏殊离开后,晏夫人双手合十地对天拜了拜:“老天爷,求求您保佑太子殿下没事。” 远在外地的包拯他们,今天一直心神不宁,他们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39章 晏殊急急忙忙地进宫, 发现不止他一个人来了,庞籍他们也来了。 “晏相,您也来了啊。” “醇之, 你们也来了啊。” 文彦博说道:“我等担心太子殿下, 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 对大臣们来说, 太子殿下是他们千盼万盼盼出来的,并且太子殿下天资聪颖,他们不希望太子殿下出事。 “晏相,我们又不敢直接进宫求见官家。”文彦博他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 又不敢冒然去求见宋仁宗, 只能在宫门口干着急。 “我进宫问问看。”晏相对庞籍他们说道, “你们在御书院等我。” 庞籍他们朝晏殊行了个礼:“晏相,我等静候你的好消息。” 晏殊宽慰文彦博他们道:“太子殿下贵重, 一定不会有事的。” 文彦博他们也希望太子殿下没事, 但是太子殿下这病来得太突然,他们真的担心太子殿下会像几年前的豫王。 晏殊见庞籍他们忧心忡忡,又说道:“我这几日夜观天象, 并没有发现大凶之兆,太子殿下绝不会像豫王那样。”豫王出事的时候,有大凶之兆。“我现在就进宫问问看。” “晏相慢走。” 晏殊进了宫后, 就直接去了福宁宫,但是宋仁宗并不在福宁宫。 “晏相, 官家在坤宁宫, 您要是有事求见官家,小人这就去坤宁宫替您禀告。”梁寅恭敬地说道。 晏殊焦急又关切地问道:“梁先生, 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退热了吗?” “晏相放心, 太子殿下已经退热。” “真的吗?”晏殊一脸惊喜,“太子殿下退热了?” “就在不久前,太子殿下就退热了,并且没事了。”梁寅言道,“接下来,太子殿下需要好好休养。” 晏殊面上露出放心的表情,语气充满欣喜:“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梁寅见晏殊一脸高兴不已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晏相,您还要见官家吗?” “不见了,我进宫就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退热。”悬挂在晏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如今得知太子殿下退热,我等也能放心了。” “晏相有心了。” “梁先生,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发热?”昨日,太子殿下从相国寺回宫,还是好好的,完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好好的为何会风邪入骨?” “这……”梁寅不知道该不该跟晏殊说。 晏殊见梁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下,“难道太子殿下并不是风邪入骨?” 梁寅在心里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告诉晏殊。 “晏相,太子殿下并不是风邪入骨,而是被张氏用巫蛊娃娃诅咒发热的。” “什么?”晏殊顿时沉下脸来,“巫蛊娃娃?” “是,张氏用巫蛊娃娃诅咒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才会突然发热。”梁寅详细地跟晏殊说了下张氏用巫蛊娃娃诅咒太子殿下一事。 就算他不说,明日晏殊他们也会知道,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省得他们干着急。 晏殊听完梁寅的话后,气得全身发抖。 “张氏竟敢使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殿下?! “官家已下旨贬张氏为庶人,等她生下孩子,就会打入西门宫。” “使用巫蛊之术咒害一国储君,罪大恶极,官家怎能还对她仁慈?!”晏殊气得一张脸铁青,“咒害一国储君诛九族也不为过,官家竟然还对她仁慈!” 梁寅见晏殊气得火冒三丈,连忙劝说道:“晏相,张氏毕竟还怀有龙嗣。官家看在龙嗣的份上,也不会处死张氏。” “如果张氏日后还要加害太子殿下该如何?”晏殊语气非常不满,“对于这样阴毒的女人,官家不该仁慈。” 这话,梁寅不好回应,只能保持沉默。 “梁先生,我先走了。” “晏相,您不见官家了吗?” “官家此刻正在坤宁宫陪伴太子殿下吧?” “是的。” “我不好去打扰,先走了。” “晏相慢走。” 在去御书院的路上,晏殊越想越气,觉得宋仁宗对张氏还有余情,所以才舍不得处死张氏。自古以来,凡是使用巫蛊之术之人都要被处死。如果官家这次不处死张氏,张氏一定还会加害太子殿下。不止如此,届时肯定会有人效仿张氏使用巫蛊之术。 此风不能涨,绝不能让官家轻饶张氏! 文彦博他们在御书院里焦急地等待晏殊。见晏殊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们连忙走上前问道:“晏相,您打探到了吗,太子殿下现在如何呢?” 庞籍见晏殊的脸色十分难看,眼中一片怒意,关心地问道:“晏相,您怎么了,难道太子殿下还没有退热?” 晏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对庞籍他们说道:“太子殿下已经退热,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文彦博他们见晏殊一副盛怒的模样,心中不由地担忧起来。晏相明明说太子殿下退热了,但是晏相为何还如此愤怒? “太子殿下并不是风邪入骨,而是被张氏用巫蛊之术咒害的。” “什么?!”庞籍他们大惊道,“张氏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殿下?” 晏殊把从梁寅那里听到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文彦博他们说了说。 文彦博他们听了后都非常震怒,纷纷痛骂张氏。 “我就说张氏是妖妃,不能宠爱,可是官家却偏偏宠爱张氏,导致张氏越来越嚣张跋扈。官家之前还偏袒张氏,纵容张氏跋扈,现在张氏竟然敢用巫蛊之术大宋的储君,官家竟然还对她仁慈,官家真是糊涂啊!” “绝不能轻饶张氏这个妖妃,不然民间会纷纷效仿巫蛊之术!” “自古以来,凡是使用巫蛊之术之人都要处死,绝不能让官家饶了张氏这个妖妃!” “我就说张氏会祸国殃民,可是官家却偏偏不信。” “幸好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没有被张氏咒害成功。” “晏相,绝不能让官家饶了张氏,必须处死张氏,以儆效尤!” “明日上朝,我等一起向官家谏言!” 在出宫路上,大臣们还在骂张氏。 晏殊、庞籍、文彦博走在一处。 “官家真的是太糊涂了。”庞籍摇摇头说,“不能对所有人仁慈,像张氏这样恶毒至极的人不能有一点仁慈。” 文彦博叹口气道:“官家一向宠爱张氏,自然舍不得处死张氏。” 晏殊厉声道:“妖妃魅惑人心!” “希望这次官家不要再糊涂。”庞籍担心明日早朝他们谏言,宋仁宗又会像一样偏袒张氏,舍不得处死张氏。 “如果官家再犯糊涂,我等就长跪不起。” “这次绝不能让官家再偏袒张氏。” 很快,张氏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殿下一事就传到满朝大臣的耳朵里。曹家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都非常惊怒。 如果宋仁宗这次不处死张氏,曹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晏殊回到家后,立马写信给远在外地的好友范仲淹,把张氏使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殿下一事跟他说了。 远在外地的范仲淹他们等人,暂时还不知道太子殿下被咒害一事。如果他们知道,会比晏殊他们更加愤怒。 坤宁宫里,宋仁宗和曹皇后吃了点东西后,又守在赵旸的床边。至于空净大师,他已回相国寺了。 这时,张茂实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宋仁宗禀告道:“官家,张氏突然发动了。” 宋仁宗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紧,随后用淡漠的语气对张茂实说道:“让太医过去,保住孩子。” “是。”张茂实退了下去。 曹皇后看了一眼宋仁宗,语气有些嘲讽:“官家要是不放心,可以过去看看,旸旸由我守着。” 宋仁宗自然听出来曹皇后在讥讽他,不过他并没有生气。 “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他又说了一句,“朕不想再见她!” 曹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鸣鸾阁里,张氏正在生产。 虽然宋仁宗派了太医和医女过去,但是张氏的生产并不顺利,生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生下来。 翌日一早,宋仁宗正常去上早朝。 早朝一开始,晏殊就作为代表谏言,先是数落张氏一直以来的嚣张跋扈行为,接着说起张氏使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殿下一事,最后说使用巫蛊之术的坏处。 等晏殊说完,庞籍他们一个个出列请求宋仁宗处死张氏,不然张氏还会再咒害太子殿下。 大臣们同仇敌忾的讨伐张氏。如果宋仁宗还是要饶了张氏的性命,他们将会长跪不起。 宋仁宗听到大臣们的谏言,先是沉默了下,随后答应大臣们,等张氏生下龙嗣就处死她。 大臣们见宋仁宗这次没有再偏袒张氏,心里十分欣慰。 还有大臣提出不能饶了张家人,也不能让张家人再次使用巫蛊之术。 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其他大臣的同意。 宋仁宗见状,只好下旨把张家人赶出汴京城。如果张家人胆敢使用巫蛊之术,届时绝不轻饶,一定会诛九族。 大臣们对于宋仁宗这个惩罚很是满意,就没有再说什么。 说完张氏的事情,大臣们这才开始说政务。 虽然宋仁宗的身子有些不舒服,精神也不是太好,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跟大臣们商议正事。 与此同时,坤宁宫里,赵旸醒来了。 他睁开眼见曹皇后、苗昭容、福康公主都守在他的床前,不由地愣了下。 “嬢嬢,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福康公主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脸,笑嘻嘻地看着赵旸:“看你醒了没有啊。” “姐姐,你今天不用去读书吗?” 听到这话的福康公主顿时拉下小脸,不高兴地撅了噘嘴说:“旸旸,我好心来看你,你居然叫我去读书,你太坏了。” 苗昭容抬手轻敲了下女儿的小脑袋瓜子,“太子殿下说得对,你该去读书了。” “我就不能再多陪旸旸一会儿吗?”福康公主挽住曹皇后的手臂,对曹皇后撒娇道。 “太子殿下醒了,福康你该去读书了。” “这两日,福康担惊受怕的,今日就不要去读书。”曹皇后伸手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头,“今日许你休沐。” “谢谢嬢嬢。”福康公主欢呼了起来,“我今日一整日都陪着旸旸。” 苗昭容无奈地笑道:“你可不许打扰太子殿下休息。” 福康公主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不会吵到旸旸。” 曹皇后目光慈爱地看向赵旸:“旸旸,饿不饿?” “有点饿了。” 春玉不用曹皇后吩咐,立马退了出去。很快,她就端来一盆温水和一盏温茶。 温茶是用来给赵旸漱嘴的。 赵旸漱完嘴,曹皇后拿着沾湿的巾帕给他洗脸。 等给儿子洗完脸,曹皇后又亲自喂他喝粥。 赵旸吃了一口,双眼登时变得亮晶晶,“是小娘娘熬的粥吗?” 苗昭容见赵旸一口就尝出是她做的粥,心里很是高兴。 “是小娘娘特意给你熬的鱼肉粥,好不好吃?” 赵旸连连点头:“好吃,非常好吃,小娘娘做的东西最好吃。” “等你好了,小娘娘给你做很多好吃的。”这次赵旸生病,苗昭容心里的害怕和担忧一点都不输给曹皇后和宋仁宗。 “那我得赶快好起来。” 曹皇后笑道:“既然你喜欢吃小娘娘熬的鱼肉粥,那就多吃一点。” “好。” 苗昭容做的鱼肉粥,不仅一点腥味都没有,反而十分鲜嫩美味。赵旸把一整碗的鱼肉粥都吃了下去。 等赵旸吃完粥,春玉又端来刚刚煎好的药。 闻到药的苦味,赵旸立马嫌弃地皱起眉头。 曹皇后见儿子皱着小脸,表情十分抗拒,温柔地哄道:“喝完药就能好得快。” “嬢嬢,我要自己喝,你不要喂我了。”一口一口地喝药,只会让他更苦。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还不如一鼓作气喝完。 “有些烫。”曹皇后边搅拌着药,边吹气。随后,她亲自尝了一口,发现温度不烫了,这才递给赵旸。 赵旸皱起鼻子,双手接过药碗,面露悲壮地喝了起来。 福康公主看到赵旸这副痛苦的模样,非常的感同身受,她也皱起小脸,表情非常嫌弃。 曹皇后和苗昭容看到赵旸这副豁出去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旸仰着脸,咕噜咕噜地,终于把一碗苦药喝了下去。等喝完药,他的五官都痛苦地挤在了一起。 曹皇后非常及时地在儿子的嘴里塞了一块蜜饯。赵旸连吃三块蜜饯,这才把嘴里的苦药味压下去。 这时,春玉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娘娘,张氏刚刚没了。” 曹皇后和苗昭容听到这话,都微微怔了下,随后问道:“怎么没了?” “张氏生下皇子没多久就没了。”春玉神色有些惊恐地说道,“张氏生下一个死胎。” “死胎?” “娘娘,还是一个怪胎。”春玉一脸惊恐地说道,“据说那孩子生下来全身乌黑,模样十分可怕吓人,把医女和产婆都吓坏了。” 苗昭容冷哼一声:“这就是报应。” 曹皇后没有说话,不过心里觉得便宜了张氏,让她这么快就死了。 春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迟疑地没有说出来。 曹皇后见状,温声道:“还有什么事情?” 春玉见赵旸和福康公主都好奇地看着她,不敢说出来,怕吓到他们,就走到曹皇后的身边,在她的耳畔小声地说道:“娘娘,张氏的死相非常难看,听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张嘴巴长得非常大,十分可怖阴森。” 曹皇后冷笑道:“她有什么资格死不瞑目。” “娘娘,张氏死不瞑目,又生下一个怪异的死胎,总归不好,还是请大师来看看吧,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春玉的意思是请大师来超度,不然张氏和那个死胎的亡灵会兴风作浪。 “派人去相国寺请。”曹皇后问道,“官家那边呢。” “官家还没有下早朝。” “你派人去跟张茂实说一声,让他去处理。”按理说,后宫妃嫔去世,曹皇后要安排处理妃嫔的后事,但是曹皇后厌恶极了张氏,不想去处理她的后事,所以让春玉去找张茂实。 “是,奴婢这就去找张先生。” 等春玉离开了,苗昭容问道:“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我让春玉去通知张茂实,让张茂实去处理张氏的后事。” 赵旸喝的药里有安眠的作用,他刚刚喝完药,此时又犯困了。 曹皇后见儿子睡着了,仔细地给儿子掖好被角。 “嬢嬢,你们出去吧,我守着旸旸。” “好,那你守着旸旸。” 苗昭容轻拍了下福康公主的脑袋,低声地警告她道:“不许吵醒太子殿下。” 福康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我不会吵醒旸旸的。” 苗昭容跟着曹皇后出去了,随后曹皇后就跟她说了张氏死不瞑目一事。 “娘娘,这就是她的报应。”对于张氏的遭遇,苗昭容心里半点同情都没有。“她罪有应得。”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嗯,不过她就这么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可不是么。”苗昭容恨恨地说道,“让她死得这么轻松,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死都死了,也只能这么算了。”人都死了,曹皇后就算再有恨,也做不了什么。 苗昭容问道:“官家知道了吗?” “官家还没有下早朝。” “也不知道官家知道了会怎么做?”苗昭容心里有些担心宋仁宗,毕竟宋仁宗以往非常宠爱张氏。如今,张氏在生产过程中去世,只怕官家心里不好受。 “你要是担心官家,可以去看看。”曹皇后知道苗昭容对宋仁宗的感情,“你现在就可以去福宁宫等官家下朝。” 苗昭容想了想说:“娘娘,那我过去看看。” “去吧。”赵旸被张氏使用巫蛊娃娃咒害,虽然不是宋仁宗的错,但是曹皇后还是迁怒于宋仁宗。在赵旸出事前,曹皇后对宋仁宗是非常敬重的。但是,现在的曹皇后对宋仁宗只有冷漠。 苗昭容刚到福宁宫,宋仁宗刚下朝。 宋仁宗见苗昭容来找他,有些意外。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变得紧张起来,“是不是旸旸出事了?” “官家,太子殿下很好,不久前吃了一碗粥,还喝了药,刚刚又睡着了。”苗昭容温柔地对宋仁宗笑了笑,“您不要担心。” 宋仁宗闻言后,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旸旸没事就好。” 苗昭容看了看宋仁宗,犹豫了下才开口:“官家,张氏没了。” 宋仁宗听到这话,不由地愣住。 苗昭容继续说道:“张氏生下一个死胎,而且还是一个怪胎。” “什么?”宋仁宗一脸震惊,“死胎,还是怪胎?” “是的。”苗昭容把从曹皇后那里得知的事情跟宋仁宗说了说,“皇后娘娘已经派张茂实去处理张氏的后事。” 宋仁宗的胸口又绞痛起来,他强忍着疼痛,故作平静地说道:“让张茂实按照规矩处理。” 苗昭容见宋仁宗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悲伤难过,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官家,你没事吧?” 宋仁宗对苗昭容微微笑了笑:“朕没事。” “真的没事吗?”苗昭容最了解宋仁宗的人。他从小有事就喜欢装作没事的样子,然后一个人躲在某个地方偷偷地难过伤心。 宋仁宗握住苗昭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对她说道:“朕真的没事。” 苗昭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官家说他没事,那她只能当他没事。 “官家,你刚下朝还没有用早膳吧,我伺候你用早膳吧。” “朕在上朝前吃了些点心,现在还不饿。”宋仁宗强忍着心口的绞痛,装作没事的样子对苗昭容说道,“穗儿,朕还有很多劄子要批阅,你先回去吧。” 苗昭容早就猜到宋仁宗会这么说,“官家,你忙吧,那我先回去了。” 等苗昭容离开后,宋仁宗进了御书房,若无其事地跟批阅劄子,但是批阅了一会儿,胸口越发绞痛,他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因为太过疼痛,他趴在御桌上。 宋仁宗把脸埋在臂弯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抽动的肩膀能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平静。 回到坤宁宫,苗昭容的神色非常担忧。 “娘娘,官家他……”应该又是自己一个人悄悄躲起来伤心难过。 “张氏是他宠爱过的人,张氏和她的孩子都没了,他不可能不伤心。”除了苗昭容,曹皇后也是最了解宋仁宗的人。 “娘娘,那我该怎么办?”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虽然曹皇后迁怒宋仁宗,但是她并不想宋仁宗出事。“你现在去了,他也不会见你。” “也只能这样了。”苗昭容又说道,“如果到了中午,官家没有来坤宁宫看望太子殿下,那我就去看看他。” 曹皇后微微颔首:“可以。” 鸣鸾阁里,张茂实正在带人处理张氏的后事。 张氏因被贬为庶人,她的葬礼是没有规格的。准确来说,她是没有葬礼的。 张茂实把张氏和她孩子的尸身装在棺材里后,就命人抬出宫,随便选了一个地方下葬了。至于设置灵堂,让人祭拜是没有的。 午时前,张茂实就处理好张氏和她孩子的后事。他先去坤宁宫向曹皇后禀告此事。 曹皇后对张茂实的办事效率是十分满意,让他跟宋仁宗说一声。 张茂实回到福宁宫时,宋仁宗已恢复正常,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不过,张茂实还是发现宋仁宗的双眼有些红了。 宋仁宗听完张茂实的禀告,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把鸣鸾阁封了。” “是,官家。”张茂实怕宋仁宗会愧疚张氏生下死胎一事,想了想说道,“官家,张氏生下死胎并不是因为她伤心过度,而是她吃了民间偏方生子丸。” 宋仁宗一脸吃惊:“生子丸?” “是的,张氏身边的宫女橘白说张氏为了生下皇子,特意让张尧佐花重金在民间买的生子偏方。”张茂实言道,“这生子偏方吃下去是能生下皇子,但是对母体伤害很大。张氏原本身子就不太好,吃下生子偏方只会让她的身子更不好。” 宋仁宗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张茂实继续说道:“橘白还说张氏知道她会在生产时凶险万分,甚至会一尸两命。还有可能会是死胎,但是张氏坚持吃生子丸。” 宋仁宗的脸色越发阴沉吓人,张茂实小心翼翼继续说道:“张氏跟张尧佐商议,如果她生下来的是一个死胎,到时候会从外面抱一个孩子充当皇子。” 砰的一声,宋仁宗用力地拍打御桌:“你说什么?” 张茂实和梁寅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官家息怒。” 宋仁宗气得把御桌上的劄子全都挥掉在地上,“从外面抱一个孩子充当皇子?” “是的,官家。”张茂实跪趴在地上说道,“张氏还说如果她到时候生下来的不是皇子,也会从外面抱一个孩子来充当。这外面的孩子,他们已经找好了。” 宋仁宗咬牙切齿地问道:“是哪家的孩子?” “是张家的孩子。张尧佐有一个外室,与张氏差不多时间怀有身孕。如果张氏生下来的是女儿或者死胎,届时就会用这个外室的儿子来充当皇子。” “好,很好!”宋仁宗气得脸色都扭曲了。 “官家,您不需为张氏和孩子的死难过。”张茂实是宋仁宗身边伺候的人,自然知道宋仁宗心里在想什么。 宋仁宗的胸口越发绞痛,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向前跌倒了下去。 “官家!”张茂实惊叫一声,随即连忙起身去扶宋仁宗,“梁寅去叫太医。” “是。”梁寅急急忙忙地跑出福宁宫去找太医。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仔细地给宋仁宗把了脉,说宋仁宗是因为心绞痛昏了过去。 曹皇后和苗昭容得知宋仁宗昏了过去,急忙从坤宁宫赶往福宁宫。 太医告诉曹皇后,宋仁宗是因为太过悲伤、又太过愤怒导致心绞痛。日后,不能再让宋仁宗的情绪大悲大怒,不然宋仁宗还会复发心绞痛。 等太医走后,张茂实向曹皇后请罪,是他刚才的话语气晕了宋仁宗。 曹皇后和苗昭容听了张茂实那番话,两人被张氏的疯狂大胆惊到了。她们没有想到张氏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苗昭容一脸愤恨地说道:“她怎么敢?!” 曹皇后讥讽道:“她连巫蛊之术都敢用,用外面的孩子充当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张氏真的又阴毒又无法无天,幸好的计谋没有成功,不然……”苗昭容不敢想,如果张氏的阴毒计谋成功,那么大宋的江山将会变成张家的,这真的太可怕了。 “穗儿,你留在福宁宫照顾官家,我回去照看旸旸。”比起宋仁宗,赵旸在曹皇后的心里更为重要。 “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官家。” 曹皇后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福宁宫。 赵旸见他嬢嬢回来了,忙问道:“嬢嬢,爹爹没事吧?” “吃了太医的药,已经没事了。” “好端端的,爹爹怎么会突然昏倒,难道是因为守着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不是,他是听了张氏的事情被气得心绞痛而昏过去的。”曹皇后坐在床边,把张氏想要用张尧佐外室的孩子充当皇子一事跟赵旸说了。 赵旸听完后,一脸震惊:“她还真是敢啊。” “她连巫蛊之术都敢用,还有什么不敢的。”曹皇后一脸嘲讽地说道,“你爹爹因为她的死,心中悲痛。又因为那个孩子是个死胎而感到愧疚,如今得知这一切都是张氏的阴谋,一时接受不了把自己气昏过去了。” “毕竟爹爹宠爱她不少年。”赵旸老气横秋地叹了叹气说,“估计爹爹被打击到了,一时半会怕是缓不过来。” 曹皇后一脸讽笑,“是他自找的。”虽然曹皇后一直都知道官家为什么会喜欢张氏,但是她不理解,并且觉得宋仁宗太过幼稚。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嬢嬢,我被咒害跟爹爹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再生爹爹的气。”赵旸现在非常同情宋仁宗。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看到儿子眼中的祈求,曹皇后立马心软了,温声地对赵旸说道:“好,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谢谢嬢嬢。”赵旸心里清楚,经过他被咒害一事,曹皇后对宋仁宗只怕连最后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他让曹皇后不要生宋仁宗的气,是希望她还能像以前和宋仁宗保持客气的关系,而不是仇恨的关系。 曹皇后轻点了下儿子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跟嬢嬢客气什么。” “嬢嬢,我饿了,我们用午膳吧。” “好,我们用午膳。” 等赵旸和曹皇后用完午膳,福宁宫里的宋仁宗才醒来。 他醒来后,就用力地抱着苗昭容。他像是把苗昭容当做最后的浮木,紧紧地抱着。 宋仁宗抱的太过用力,勒得苗昭容非常疼,但是她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同样用力地抱着他。 “官家,你还有我,还有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还有福康。” 福康公主站在一旁看到宋仁宗和苗昭容紧紧抱在一起,走上前伸手抱住他们。 “爹爹,姐姐说得对,你还有我们。” 宋仁宗张开手,把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紧紧地抱在怀里。 “朕还有你们。” 在苗昭容和福康公主的安抚下,宋仁宗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不过,他被张氏弄得心伤,要过段时日才能好。 宋仁宗在苗昭容和福康公主陪伴下用了午膳,随后又在她们的陪伴下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午。 晚膳前,他来到坤宁宫看望赵旸。 只是一天不见,宋仁宗又憔悴了不少,赵旸感觉他一下子老了十岁。看来,张氏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啊。 “爹爹,你没事吧?” “爹爹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儿子,宋仁宗心里非常愧疚。 “爹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赵旸朝宋仁宗伸出手,宋仁宗伸手把他的小手握在手里。“爹爹,我生病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宋仁宗听到儿子这话,心中一片酸涩,眼眶微微红了,眼角湿|了。 “旸旸……” “爹爹,害我的是张氏,不是你,你不要怪你自己。”赵旸抓着宋仁宗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奶声奶气地说道,“你也不知道张氏这么坏。” 宋仁宗怕被儿子看到他失态,他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 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后背,奶糯糯地安慰他道:“爹爹,我不怪你,所以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宋仁宗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无声地流下眼泪。 “爹爹,我会好好地,所以你也要好好地。”宋仁宗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次因为张氏的事情,心绞痛都被气出来了。如果再让他经历这样的事情,只怕到时候会直接气死。“我们都要好好地。”他可不希望他还没有长大,宋仁宗就死了,然后年幼的他就被迫登基,成为儿童皇帝。 宋仁宗悄悄地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好,我们都要好好地。”被儿子这么一安慰,宋仁宗心里好受多了。 “爹爹,你饿不饿啊,我们一起用晚膳吧。”赵旸毫不客气地说道,“爹爹,我要你喂我吃饭。” “好,爹爹喂你用膳。” 赵旸装作没有看到宋仁宗哭红的双眼,“等用完晚膳,爹爹你还要读书给我听。” 宋仁宗笑道:“好,爹爹读书给你听。” 苗昭容她们进来的时候,见宋仁宗和赵旸说说笑笑,她们心里便彻底安心了。 “有旸旸在,官家很快就会振作。”曹皇后抬手轻轻地拍了下苗昭容的肩膀,“你不要担心了。” 苗昭容见宋仁宗笑了,心里也很高兴:“还是太子殿下有办法。” “穗儿,接下来你要好好给官家补一补了。”虽然曹皇后不喜欢宋仁宗,但是她希望在赵旸长大之前,宋仁宗能好好的。 “娘娘放心,我一定会让官家早些养好身子。” 曹皇后答应了赵旸不生宋仁宗的气,就真的不跟他计较。 “官家,用膳吧。” 宋仁宗没有急着自己用膳,而是先喂儿子用膳。 虽然赵旸的身子还是很虚弱,但是胃口还不错,晚上又吃了一碗饭。 宋仁宗用完膳后,读书给儿子听。福康公主趴在床边,也听宋仁宗读书。 苗昭容看到这一幕,觉得非常温馨。 晚上,宋仁宗没有回福宁宫,直接跟赵旸睡在一张床上。 或许是因为儿子睡在他的身边,宋仁宗睡得非常安稳,没有梦魇。 接下来的日子,宋仁宗每日都会来看望陪伴赵旸。喂儿子吃饭、喂儿子喝药,读书给儿子听,教儿子读书。 至于张氏的事情,宋仁宗早就下令命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这个人。不止如此,还彻底抹去了张氏的存在,仿佛张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段时间后,远在外地的包拯他们得知了张氏使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殿下一事。他们气得上劄子,把张氏狠狠地骂了一顿,也把宋仁宗痛骂了一番。 包拯一向正直严肃,之前在汴京的时候,就把宋仁宗喷得满脸都是泡沫。这次太子殿下被咒害,包拯非常愤怒,在劄子里狂喷宋仁宗。 宋仁宗看到包拯列举出他几十条过错,又是气又是怒又是心虚。他再次庆幸包拯被贬出汴京,不然他一定会天天被他骂, 对了,还有范仲淹,也在劄子上骂他。虽然没有包拯骂得多,但是骂得也非常狠。韩琦他们就好点,没有在劄子上一直骂他。 除了宋仁宗被骂,晏殊也被范仲淹和包拯他们骂了。 范仲淹在信里直说晏殊没用,问他宰相是怎么当的,怎么连太子殿下都保护不了。他们当初在汴京的时候,太子殿下好好地,什么事情都没有,怎么他们一走,就接连出事。 包拯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三年内做出好的政绩来,然后回到汴京,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好好地保护太子殿下。 被包拯他们责怪的晏殊,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但是,范仲淹他们不听他的解释,固执并强硬地认为是他这个宰相没当好。 范仲淹想到三年后晏殊要做太子殿下的先生,心里更急更气了。他认为晏殊连太子殿下都保护不了,没资格做太子殿下的先生,还是他适合做太子殿下的先生。 被范仲淹嫌弃的晏殊气笑了,他能教好官家,还教不好太子殿下? 晏殊觉得赵旸乖巧聪明,他一定能教好太子殿下。可惜,事与愿违。 明明三年前,太子殿下乖巧听话懂事,怎么三年后,太子殿下如此调皮捣蛋。 晏殊下了朝,就去东宫教导太子殿下读书,结果扑了个空。 元柏说道:“晏相,太子殿下一早就去了曹家,您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又去了曹家? “我就在这里等太子殿下回来。” 第40章 晏殊在东宫等到午时, 也没有把太子殿下等回来。 元柏见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没有回来,只好走上前劝说晏殊:“晏相, 今日太子殿下怕是又不回宫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晏殊看了一眼元柏,随后放下手中的书。 啪的一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 但是还是把元柏吓了一跳。 晏殊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等晏殊走远后,元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晏相没有怒沉下脸, 但是明显生气了。晏相生气起来很是吓人, 怎么太子殿下一点都不害怕。 晏相好几次来东宫教太子殿下读书, 太子殿下都不在, 晏相肯定又要向官家告状。不过, 晏相就算跟官家告状,太子殿下也不怕, 毕竟官家都奈何不了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晏相要来东宫,他今日也跟太子殿下出宫了。 晏殊离开东宫后, 直接去了福宁宫。 宋仁宗刚刚跟庞籍和文彦博说完正事,见晏殊怒气冲冲地进来,就知道晏殊这次又扑了个空,不由地失笑:“晏相,又没有等到太子。” 晏殊先向宋仁宗行了个礼, 随后语气不满地说道:“太子殿下又去曹家了。”晏殊不是不满太子殿下去曹家, 而是不满太子殿下不好好读书。“官家, 太子殿下经常去曹家学习兵法和武艺,而不好好读书,这不妥啊。” 宋仁宗抬手示意晏殊坐了下来,神色温和地对他笑道:“旸旸现在还小,比起读书,他更喜欢舞刀弄枪。”他在旸旸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玩。 “官家,太子殿下今年正式启蒙,需要好好读书。”晏殊心想过不了多久,范仲淹怕是要回汴京,到时候范仲淹见他没有好好教导读书,一定会责怪,并嘲笑他的。“您在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时候,就好好读书了。”晏殊也曾是宋仁宗的先生。 “旸旸不是有在好好读书么,你教他的东西,他不都记得很牢么。”虽然儿子现在变得玩闹了些,但是并没有落下课业。 “太子殿下天资聪颖,臣教他的东西,他很快就会学会,臣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晏殊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随即幽幽地说道,“臣想要让太子殿下多学点东西。”就是因为太子殿下聪明,所以晏殊忍不住想要教他更多的东西。 宋仁宗笑着说:“旸旸可是说了,你不要因为他聪明就欺负他多学东西。” “欺负?”晏殊被这个词惊得微微愣了下,随后哭笑不得地说,“臣可不敢欺负太子殿下。” “旸旸说你让他学习他这个年纪不该学的东西就是在欺负他。”宋仁宗指着晏殊,笑道,“他还说如果他蠢笨些,你就不会多教他东西。你就是欺负他聪明,让他多学东西。” 晏殊被这番话说得噎住了,让他无法反驳。 “太子殿下真是……”别看太子殿下只有六岁,但是非常能言善道。有时候,他这个做先生都说不过太子殿下。 “晏相,旸旸今年才正式启蒙,你也不要太着急。”宋仁宗原本跟晏相一样,见儿子聪明就想让儿子多学点东西,但是被儿子说了一通后,他又觉得儿子说的很对。“朕在旸旸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他学的东西多。” “官家,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晏殊先向宋仁宗请了个罪,随后说道,“您小时候可没有太子殿下聪慧。” 被晏殊这么说,宋仁宗不仅不生气,还非常高兴得意。 “哈哈哈哈……旸旸的确比朕小时候聪明。”说完,他炫耀地跟晏殊说道,“这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晏殊瞧着宋仁宗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官家,您既然也知道太子殿下聪明,您就该多多劝劝太子殿下。” “朕劝了,没用。”宋仁宗学着赵旸平时爱做的动作——摊手,“他还说朕和你对他是揠苗助长。” 揠苗助长? 太子殿下还真是会说。 晏殊轻哼一声:“以太子殿下的聪慧,就算我们对他揠苗助长,他也能学好。”哼,太子殿下可聪明着呢。“官家,臣就是怕太子殿下仗着自己聪明,以为自己学得很好,不想再好好地学下去。”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小聪明要不得。” “晏相,你还是亲自跟旸旸说吧。”宋仁宗很是无奈地对晏殊说道,“朕说不过他,你跟朕说没用。” “臣跟太子殿下说了,太子殿下不听。”晏殊拿赵旸毫无办法。他说太子殿下一句,太子殿下能回他三句。打吧,不是他打不得,而是太子殿下并没有错,他想打也打不了。有时候,他强硬地给太子殿下多说点东西,太子殿下直接不听。“官家,臣担心,太子殿下太过好武,而不好好学文。” “晏相,这个你就不能担心。”宋仁宗宽慰晏殊道,“旸旸毕竟没有耽误他的学业。” 晏殊见宋仁宗维护偏袒太子殿下,也不好再继续说,因为再说也没用。 “太子殿下小时候明明非常聪明好学,臣教他什么,他就乖乖学什么,怎么现在不听话呢。” 听到晏殊这句抱怨的话,宋仁宗好笑道:“旸旸说,那是因为他小,好忽悠,所以才会任由我们教他。现在,他大了,不好骗了,所以不愿意跟我们多学东西。”这两三年,旸旸这孩子不仅变聪明不少,也变得调皮不少,经常让他这个做爹爹又爱又恨。“他还说在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情,他现在这个年纪就是玩的年纪,但是他却任务超标地学了不少东西。” 晏殊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是大宋的储君,他与一般的孩童不一样,他从小就应该多学东西,这样长大了才能肩负起到大宋的江山。” “晏相,旸旸还太小,你现在跟他说这些,他是无法理解的。等过两年,他长大些就会主动学的。”宋仁宗从小被逼着学各种各样的东西,别说好好玩过,就连休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不想让旸旸跟他小时候一样。再说,他还活得好好地,不需要旸旸从小就非常辛苦。 晏殊听到宋仁宗这么说,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听官家的。” “晏相留下来跟朕一起用午膳吧。”每次晏殊来找宋仁宗告状,宋仁宗是有些心虚的。 “谢官家。”晏殊觉得还是官家小时候听话,太子殿下没有官家小时候乖巧。 正在曹家用午膳的赵旸,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听到太子殿下打喷嚏,曹班他们都吓到了,心里十分紧张:“快去叫大夫。” “等等。”赵旸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对曹班微微笑了笑,“叔祖父,我没事,应该是晏相在爹爹面前告我的状。” “太子殿下,近日天气有些寒冷,您又吹了风,还是叫大夫看看吧。”不是曹班他们小题大做,而是他们真的担心赵旸受了风寒。如果太子殿下在曹家病了,官家一定会怪罪的。 赵旸也知道曹班他们担心他,但是他们有时候太过惊弓之鸟。 “叔祖父,我真的没事,一定是晏相跑去跟爹爹说我坏话。”说完,他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巴,跟曹班他们埋怨道,“晏相最喜欢向爹爹告我的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晏殊竟然是个告状精。 曹班说道:“太子殿下,晏相也是为您好。” “叔祖父,你错了,晏相是觉得我太过好武,而不好好学文。”赵旸撇撇嘴说,“他可不赞成我跟你们学武艺、学兵法。” 曹评皱了皱眉头说道:“他凭什么不赞成?” 曹诱沉下脸说道:“他们文臣就是看不起我们武将,处处想打压我们武将。” 曹许一脸气愤地说道:“这些文臣太讨厌了。”曹许比赵旸大两岁,他现在是赵旸的伴读,也是赵旸的玩伴。“殿下,你就学武艺和兵法,然后气死他们。” 赵旸对曹许他们笑了笑说:“不管晏相他们怎么说,兵法和武艺,我非学不可。”他还没有长大,在他的教育上面就出现了文武对立。虽然他才刚刚启蒙没多久,但是在两年前,他就来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因为这事,文臣们当时还暗搓搓地在他爹爹面前黑曹家。 曹班劝说道:“殿下,晏相毕竟是您的先生,您日后还是要好好跟他读书。”见太子殿下这么亲近他们曹家,看重他们武将,曹班他们心里是非常高兴的。但是,太子殿下如果太过亲近他们武将,而不好好读书,那些文臣们又要闹了。 他们不怕文臣们闹,也不怕跟文臣们斗,但是他们不想连累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被文臣们非议。 “叔祖父,我有好好地跟晏相读书,但是晏相这个人太贪婪了。”赵旸拧着眉头,小脸上是满满的不乐意,“他见我聪明就想多教我东西,他恨不得我每天十二时辰都跟他读书,但是我不想十二个时辰跟他读书。我除了读书,还要跟你们学习武艺和兵法,还要跟师兄学习佛法。再说,我现在还小,才刚启蒙没多久,他就想教会我四书五经,是不是太过分了?” 曹班听到赵旸这么说,在心里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在他自己聪明,还是在埋怨晏相教他的东西多。 “我才学《论语》的学而篇,晏相就想教我学为政篇、八佾篇、里仁篇,你们说他贪不贪婪?”他就算聪明,也不能一股脑地教他这么多吧。虽然他都能听懂,但是并不代表他想学。 曹许他们动作一致地点头:“太贪婪了。” “叔祖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赵旸做熊太子,就是为了让文臣们知道他这个太子不是他们想要的乖巧听话的太子,也不是他们能拿捏的太子。 曹班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心里便放心了,轻点了下头:“殿下,曹家会一直是您的后盾。” 曹评他们连连点头:“殿下,不管您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您。” “我知道,我们继续用膳吧。”赵旸说道,“用完午膳,我们继续比弓箭。” 曹许说道:“殿下,我不会再输给你。”他明明比太子殿下大两岁,明明比太子殿下先学弓箭,但是却比不上太子殿下,真的是太气人了。 “阿许,你不是我的对手。”赵旸的体内不愧有曹家的血脉,在武艺和兵法上面的天赋非常卓越。曹家跟他差不多的大的孩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曹评和曹诱比他大十几岁,他们也也不会是赵旸的对手。 在弓箭上,赵旸因为年纪小,暂时不是曹评和曹诱他们的对手。但是,在兵法上,曹评和曹诱不是赵旸的对手。 曹评和曹诱自以为他们熟读兵书,没想到却输给了年幼的太子殿下,这让他们很不服气,但是不服不行。 “殿下,下午比箭,我一定不会输给你。”曹许每次都这么说,但是每次都输给赵旸。 “阿许放大话是没用的,你哪次不是输给我。” “我这次一定不会输给你。” 在曹家用午膳,没有宫中那么多的规矩。他们用膳的时候,是可以说说笑笑的。 说说闹闹地用完午膳,曹评和曹诱就邀请赵旸下棋。 棋局如战场。 “大表兄,你们要跟我下棋也可以,不过总得有彩头吧。”赵旸从棋盒里拿出两颗棋子,扔向空中,随后又用手接住两颗棋子。 “殿下,您想要什么彩头?”曹诱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非常难看,“殿下,您不会又要我们出去随便逮一个人说他长得丑吧?” 每次跟太子殿下下棋或者玩别的东西,太子殿下弄出来的彩头千奇百怪。前几日,他们下棋输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让他们出门后遇到第一个人,就向那个人说“你长得好丑”。 他们出府后,遇到两个粗壮的男人,跟他们说“你长得好丑”,他们气得揍他们。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真的要被揍了。 “不啊。”赵旸伸出手指轻轻地摇了摇,“这个玩过了,再玩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曹评和曹诱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两人心头顿时一沉,心底涌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太子殿下,您又想玩什么?”别看太子殿下年幼,但是鬼主意却非常多,尤其是捉弄人的鬼主意非常多,并且层出不穷。 看到曹评和曹诱害怕的小模样,赵旸对他们善良地笑了笑:“放心,这次不会让你们出去说别人长得丑。” 曹评和曹诱不相信太子殿下会这么好心,他们之前在太子殿下身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太子殿下的话,他们不能全部相信。 “太子殿下,您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您想要什么彩头。” 赵旸对曹评他们纯良一笑:“这次不为难你们,如果你们输了就去樊楼给我买好吃的,这个可以吧?” “真的只是去樊楼买好吃的吗?”不怪他们不相信太子殿下,而是他们被太子殿下骗了很多次。 赵旸点点头:“这次不骗你们。如果我输了,我也去樊楼给你们买好吃的。”说完,他双手抱胸,故意挑衅曹评他们说道,“大表兄,你们不会怕了吧,怕再次输给我吧?” 曹诱最不经激,立马就上当了:“谁怕你了啊。”这次的彩头是买樊楼的好吃的,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来下吧。” 曹诱撸起袖子说道:“来,这次我一定不会输您。” 赵旸和曹诱坐了下来对弈,曹评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边观看。 半个时辰不到,曹诱输给赵旸,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曹诱虽然不甘心输给赵旸,但是还是输得心服口服。 “殿下,您要吃什么?”曹诱说完,想到自己的没有多少钱,赶紧补充道,“殿下,我没有什么钱,您不可能吃太贵的东西。” “放心,我不会吃太贵的东西。”赵旸说完,看向曹评,“大表兄下吗?” “下。” 曹评如今十六岁,长成了一个偏偏少年郎,是汴京城里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赵旸把玩着棋子,表情不怀好意地看着曹评:“大表兄,我们两个下棋,彩头得换。” 看着太子表弟笑得跟狐狸一样狡猾,曹评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略微防备地问道:“太子殿下,您想做什么?” 赵旸扬起嘴角,对曹评笑得非常灿烂:“大表兄,如果你输了,你就去大街上,遇到第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你要深情款款对他|她地说【我心悦你】。” 曹评:“……”他就知道太子表弟没安好心。 “好啊好啊。”曹诱和曹许立马鼓掌赞成,“殿下,你这个主意好。” 赵旸笑吟吟地看着曹评:“大表兄,敢不敢赌?” “殿下,如果您输了,您该如何?”曹评有时候想,姑姑是那么正经端庄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太子殿下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儿子。 “我任你处置,怎么样?”赵旸弹起手中的棋子,又伸手接住棋子,“大表兄,你不会不敢吧?” 曹评好笑地看着赵旸:“殿下,我不是二弟,不吃您的激将法。” “也是,大表兄毕竟比我大十岁,一直输给我一个六岁小娃娃是很丢脸。”赵旸说着,就把手中的棋子弹到棋盒里,“大表兄不敢再跟我下棋也是应该的。” 虽然知道太子表弟是在激他,但是曹评还是乖乖上当了。 “好,我和您下。”就算他不答应,太子表弟也有其他的法子逼得他不得不下。 “大表兄爽快。”赵旸对曹许他们扬了扬眉,“你们做见证啊。”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做见证的。”曹诱说完,还不忘坑他哥,“殿下,您这次一定要赢我哥哥,我们想哥哥去跟女子表白。” 曹诱这句话得到其他人一致赞同。 曹评被一群看好戏的弟弟们给气笑了:“你们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嘿嘿嘿,大哥,我们还没有看过你向女子表白。” “大哥,你要是跟一个女子表白,一定会轰动劝汴京城的。” “说不定是男子呢。”曹诱笑得非常奸,“说不定大哥要对一个男子表白。” “那到时候更轰动了。” “我这次不会输。”曹评平日里待人亲和,没有太强的胜负心,但是在此刻,他有了强烈的胜负心,他可不想对一个男子或者一个女子表白。 “大表兄,你先下。” “殿下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表兄请。” 曹评的棋艺在同龄人中是属于佼佼者的。他心思细腻,观察入微。曹班下棋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的棋风就跟他人一样温和,不够犀利。而,赵旸的棋风却非常凌厉。虽然这几年,赵旸一直在跟空净大师下棋,棋风变了不少,不是一味的进攻,但是还是非常锐利。 为了不输,曹评这次要比以往变得强势了不少,不过最终还不是赵旸的对手。 赵旸不动声色地给他设下陷阱,引诱他一步步掉进他设好的陷阱。曹评一步步掉进赵旸的陷阱里,并且毫无所觉,等到最后他输了,他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每次跟赵旸下棋,曹评都会被吓到。这次,被赵旸吓得毛骨悚然,因为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殿下,我输得心服口服。”太子表弟才六岁,但是心机和城府却极深,怪不得爹爹总是说太子表弟太过聪明。 “大表兄,履行赌约吧。” 曹评愿赌服输:“好,我现在就去。” 曹诱他们起哄了起来:“大哥真男人。” 曹评在弟弟们的“簇拥”下来到门口的大街上。当然,他的眼睛被蒙住了。 赵旸数了一、二、三后,元松摘掉蒙在曹评双眼上的布。 这时,曹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要表白的人。 他的运气不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个女子,不是男子。虽然这个女子身穿男装,但是却极为清秀。 她突然被曹评表白,直接呆住了。 曹评表白完,连忙向这位女子赔礼道歉。 这位女子好气量,得知曹评是被弟弟们捉弄来向她表白,并没有怪罪曹评。 赵旸见曹评满脸通红,就打趣他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他还说曹评年纪大了,该娶媳妇了。 曹诱他们附和赵旸的话,一起笑话曹评。 曹评被弟弟们弄得整个人都要烧着了,追着弟弟们打。 赵旸跟表兄弟们玩闹了一会儿,就去午睡。 午觉睡醒后,赵旸跟着表兄弟们一起练习射箭。 曹许跟赵旸比了比射箭,没有任何意外地输了。 赵旸跟曹许比完箭后,就专心致志地练习。他双手举着弓,不怕辛苦地,一箭接着一箭地练习。 曹班站在一旁见太子殿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心中很是欣慰,同时又非常佩服。 两年前,太子殿下来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他一开始觉得太子殿下吃不了学武艺的苦,很快就会放弃,但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坚持下来了。不仅如此,在学武过程中,太子殿下竟然一声苦都没有叫。 练习射箭的时候,太子殿下的手多少次被擦伤,但是太子殿下一点疼都没有叫,继续坚持练习。每天练习射箭几百次,双手酸痛不已也不放弃。 曹家的孩子在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时候,没有一个像太子殿下这么能吃苦,哪怕是当年的皇后娘娘也没有太子殿下这么刻苦勤奋。 赵旸练习到申时四刻才结束,他得回宫了。 “叔祖父,我明日就不来了,明日我该跟晏相读书了。”明日他再让晏相扑空,晏相怕是会来曹家抓他回宫。“我明日再不读书,晏相就要来曹家找你们要人了。” “臣知道了。”曹班并不怕晏殊来曹家要人,不过现在还没有必要跟晏殊他们闹。 “叔祖父,我说的沙盘尽早弄出来。”赵旸嫌弃宋朝军营中弄得沙盘不够好,就把后世用的军事沙盘画了出来,让曹班找人按照这个标准制作沙盘。 “是,殿下。” “对了,我过两日过来想检查下我的亲卫军,看看他们训练得怎么样。” “是,殿下。” “那我走了。” “殿下慢走。” 曹许是赵旸的伴读,自然要跟着他一起回宫。曹评和曹诱他们并不是赵旸的伴读,所以不用跟他回宫。 赵旸他们一回宫,并没有回他的东宫,而是先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 春玉见已是酉时初,但是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娘娘,太子殿下今晚不会不回来了吧?” 曹皇后正在看书,听到春玉这个问题,手中翻页的动作微微顿了下,随后说道:“不会的。他要是不回来,会提前派人来说。” “嬢嬢,我回来了。”赵旸人还没有走进坤宁宫,声音却先传到了坤宁宫。 曹皇后听到儿子的大嗓门,失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说完,她放下手中的书,朝门口走了过去。 赵旸走进坤宁宫,看到曹皇后,立马朝她跑了过来。 曹皇后张开手,抱住撞进她怀里的儿子。 赵旸双手抱着曹皇后的腰,仰着小脸对她说道:“嬢嬢,我回来了。” 跟在赵旸身后的曹许向曹皇后行了个礼:“见过姑姑。” 曹皇后见儿子额头上的有汗,从袖子里拿出手绢,动作温柔地给儿子擦了擦汗。 “先去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用晚膳。”曹皇后见儿子的衣服没换,就知道他没有回东宫,直接来了坤宁宫。 “我现在就去。”赵旸对曹许招了招手,“阿许走了。” 福宁宫里,宋仁宗得知儿子回来了,就前往坤宁宫。 等赵旸沐完浴出来,见宋仁宗来了,就跑进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毫不客气地指使他爹爹说:“爹爹,我手臂酸,你快点给我按按。”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小脸,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说完,就非常“乖巧”地伸手给儿子捏了捏手臂。 每次练完箭,赵旸的一双手臂都非常酸痛。他被宋仁宗按捏地又疼又爽:“嘶……” 听到儿子抽气声,宋仁宗十分心疼,手中的动作不觉变轻了。 “很疼?” 赵旸噘着嘴,小表情十分可怜地说:“很疼的。” “很疼就不要练了。”宋仁宗是舍不得儿子吃一点苦。 “爹爹,你按重点。” “你不是疼吗?” “越是疼,越是要按重一点。”赵旸疼得龇牙咧嘴,“爹爹,我得继续练。” “不是疼吗?” “疼也得练,不能半途而废。”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脸,“爹爹,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他现在每天好好练箭,以后上了战场就能多保一次命。 两年前,宋仁宗就劝说赵旸不要练箭,但是赵旸不听,他也不好再阻拦,只能任由他练。 宋仁宗跟曹班一样,原以为赵旸练一段时间就受不了,会自动放弃。没想到赵旸这一练,就练了两年。 “爹爹,你给我多按按,我就不疼了。” 宋仁宗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你啊……” 给赵旸按了一会儿手臂,曹皇后才叫人摆膳。 宋仁宗坐在上桌,曹皇后坐在他的右下方,赵旸坐在他的左下方,曹许坐在赵旸的身边。 赵旸明明自己能吃饭,但是却不好好吃饭,一直让宋仁宗喂他吃饭。 宋仁宗也纵容他,亲自把饭菜喂进他的嘴里。 “晏相今日又向朕告状了啊。”宋仁宗夹起一块肉喂进赵旸的小嘴里,“晏相让朕好好地教训你。” 赵旸把嘴里的肉吃了下去后,鼓着脸说道:“晏相他堂堂一个宰相怎么总是喜欢告状啊。” “你要是好好读书,他就不会再告状了。”宋仁宗见儿子吃的满嘴都是油,从怀里拿出巾帕,仔细地给儿子擦了擦嘴,“你自己说说你几日没有跟晏相读书了。” “不就两日么。”赵旸嘿嘿地笑了两声,“我故意的。” “你这是在故意欺负晏相啊?” 赵旸一听这话,不满地撇了撇嘴:“是晏相故意欺负我吧。他见我聪明,就想让我多学东西,凭什么啊?” 宋仁宗说不过儿子,懒得跟儿子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明日不许再让晏相扑空了。”宋仁宗点了点赵旸的额头,“明日,晏相再看不到你,会亲自去曹家抓你的。” “明日我会读书的,不然我今晚就不会回来了。”赵旸奶凶奶凶地说,“明日我得跟晏相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欺负我。” 曹皇后听着儿子这番“颠倒是非”的话,无奈笑道:“晏相也是看重你,才想要多教你东西,你应该感谢他才是,怎么还埋怨起他。” “我才不要他多教我。”赵旸非常不领晏相这片好心,“嬢嬢,你信不信,我明日跟晏相说我愿意跟他多学,他一定会在一天之内教我学完《论语》,然后马上教我《孟子》。” 曹皇后被赵旸这番话惊到了,“不会吧?” 赵旸表情认真地说道:“会的,晏相一定会的!” “你不是早就把《论语》学了么,你怕什么?”在赵旸今年正式启蒙之前,赵旸这两三年跟宋仁宗、曹皇后、空净大师学了四书,而且都全部学完了。虽然他们只是教了赵旸一些皮毛,但是赵旸的确全部囫囵地学了一遍。 “我不怕,但是我不想多学。”赵旸哼了哼,“我可是非常忙的,还要学习其他东西,哪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面。” “你忙什么?”宋仁宗捏了捏儿子的小嘴巴,“忙着爬树掏鸟窝吗?”前两日,赵旸没有去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但是也没有老老实实地跟晏相读书,而是跑去爬树掏鸟窝,晏相找了很久才找到他。 “我不是掏鸟窝,我是看看鸟窝里有没有蛋。”被翻旧账的赵旸有些不高兴了,“老赵,你这是在帮晏相说话吗?” 被儿子叫“老赵”,宋仁宗不仅不生气,还对儿子讨好地笑了笑:“朕没帮晏相说话。” 曹皇后轻轻地瞪了一眼儿子:“旸旸,不许没大没小。” 宋仁宗帮赵旸说道:“没事。”说完,又夹起一块肉喂进儿子的嘴巴里。 用完晚膳,宋仁宗拉着儿子下了一会儿五子棋。下完五子棋,又考问了下儿子的功课,见儿子全部答对,就没有再考问。 “对了,欧阳修快要回来了。” “修修要回来了?”赵旸满脸惊喜,“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半年后回来。”宋仁宗笑道,“他这三年在滁州做的很不错。” “太好了。”赵旸欢喜道,“那包包他们呢,也要回来了吗?” “包拯他们要晚一些,要明年才能回来。”宋仁宗又盼着包拯他们回来,又怕包拯他们回来,“欧阳修先回来,他可是写信给朕了,说他回来想做你的先生。” “啊,做我的先生?”赵旸面露不解,“修修为什么想要做我的先生啊?” “欧阳修觉得晏殊一个人教不好你,所以毛遂自荐地要做你的先生,你意下如何?”宋仁宗笑着说,“欧阳修非常有才华,他也能教你。” 赵旸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眼珠子转了转。 宋仁宗瞧着儿子一双眼滴流滴流地转个不停,就知道儿子在打什么坏主意。 “怎么,不想让欧阳修教你?” “那就让修修做我的先生吧。”赵旸想了想,觉得他多一个先生没有什么坏处。再说,有修修这个先生,说不定能制衡晏殊。 “范仲淹也想做你的先生。” “啊?”赵旸惊了,随后他手指着自己,“我是香饽饽么,怎么一个个都想做我的先生?” “范仲淹也觉得晏相教不好你,所以想要亲自教导你。”宋仁宗在想,晏殊到底怎么得罪范仲淹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晏殊教不好赵旸。 “好啊,那就让范范做我的先生。”赵旸说完,想到了韩琦他们,“不会韩韩他们也想做我的先生吧?” “猜对了,韩琦他们也想做你的先生。” “行啊,他们都做我的先生吧。”等等,如果韩琦他们都成为了他的先生,那就太壮观了。能让语文上的诗词家们来教导他读书,他这个皇太子也挺牛逼的。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赵旸的鼻子,戏谑道:“你倒是来者不拒。” “韩韩他们都是大才子,一个个才华横溢,他们做我的先生,是我的福气。”能被这么多才华横溢的诗词家们教导,古往今来恐怕只有他一人。 “韩琦他们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会非常高兴的。”宋仁宗心想,儿子跟韩琦他们走得近,说不定韩琦他们教导儿子,儿子肯定愿意多读书。 “那我就等韩韩他们回来了。”赵旸忽然想到明年有秋闱,不知道苏轼他们兄弟连参不参加明年的科举。“对了,爹爹,王胖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王安石他们一家人要晚一些,估计还要几年。”宋仁宗很欣赏王安石。这三年多来,他一直关注王安石在舒州做的事情。王安石做的很不错,不过舒州那边情况复杂,想要在两三年来做出一番成绩来不容易。 “好吧,那我再等王胖胖几年。” 宋仁宗还有劄子要批,陪赵旸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就回了福宁宫。 等宋仁宗离开了,曹皇后仔细地询问赵旸今天在曹家做了什么。 赵旸和曹许把曹评向一个陌生女子表白一事跟曹皇后说了说。曹皇后虽然被逗笑了,但是还是觉得儿子太调皮了。赵旸表示说不定给曹评找了一门好姻缘。 一开始,赵旸是希望福康公主能嫁到曹家,这样她就不会受委屈,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说宋仁宗不同意福康公主嫁到曹家,就是曹家也不愿意娶一个公主,因为驸马不能参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曹家是个大家族,人际关系复杂,再加上又参与权力斗争,福康公主嫁过去也不一定是好事。 还是看福康公主喜欢哪个吧,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陪曹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赵旸就向她告别。 “嬢嬢,我回去了啊。” “明日乖乖地在东宫等晏相,不要乱跑。”曹皇后叮嘱道。 “我知道了,嬢嬢。”赵旸朝曹皇后挥了挥手,“嬢嬢,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曹皇后把赵旸送到坤宁宫门口,又叮嘱他一番,让他晚上早点休息。 今年年初,赵旸就从坤宁宫搬了出去,搬到了他的东宫。 一个人住偌大的宫殿,赵旸还是非常爽的,毕竟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回到东宫,大白和大黑就朝赵旸跑了过来。 大白还是之前那只大白鹅,这几年也一直跟在赵旸身边。前段时间,大白顽皮弄伤了翅膀,所以这两日去曹家并没有带它去。 这三年来,大白不仅长大了不少,而且还越发凶狠。宫里不少人都被它叨过,就连大臣们也被它叨过。 大臣们和宫人们见到大白,都会吓得躲得远远的。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谈鹅色变”。 大黑是一个山羊,全身雪白。赵旸恶趣味地给它取名为“大黑”。大黑是赵旸一年多前在街上捡到的,后来买了下来。 他原本买回来吃的,但是见大黑和大白一样有灵性聪明,就当做宠物养了起来。后来,他发现大黑还能当坐骑,就把大黑当做他的“马”。 赵旸还特意让宫里的匠人给他打造一幅羊鞍,这样他骑在大黑身上会很舒服。 大白和大黑跟赵旸亲热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它们的小窝。 “大白、大黑,明日晏相来找我,你们吓吓他。” 大白和大黑像是听懂了赵旸的话,对他叫了两声。 交代完大白和大黑,赵旸去了书房,看书、练字。 虽然他不愿意跟晏殊多学东西,但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都会认真地看书,认真的练字。 亥时,赵旸才睡下。 翌日,巳时初,晏殊下了早朝,就急急忙忙来到东宫。 他刚踏进东宫,就见大白和大黑朝他跑了过来。 赵旸站在窗边,见晏殊被大白和大黑追得满院子跑,很不厚道地笑了。 第41章 大白和大黑非常有灵性, 它们并没有真的去叨或者去撞晏殊,而是追着晏殊跑。它们见晏殊被它们吓得到处跑, 追得更欢了。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一样的恶趣味。 曹许和元松他们瞧着晏殊被大白和大黑追得很是狼狈,觉得很是好笑,一个个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旸就是想捉弄下晏殊,见他被大白和大黑吓得差不多,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白、大黑停下。” 大白和大黑立马就停了下来。虽然它们还想追着晏殊玩,但是不得不听小主人的话。 赵旸见晏殊被大白它们追得官帽歪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气喘吁吁的模样,忍着笑,装作一幅无辜的模样。 “晏先生,大白它们调皮,是故意追着你玩的, 你没被吓到吧?” 晏殊哪里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恶作剧,他抬手理了理官帽,又理了理官服,对赵旸行了个礼。 “见过太子殿下。” “晏先生,请起。”赵旸并没有走上前去,亲自扶起晏殊。 “谢太子殿下。”面对赵旸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晏殊一点气都生不了,“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是否有空读书?” 赵旸笑盈盈地说道:“今日有空读书。”说完, 他对晏殊行了个礼, “今日就麻烦晏先生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 “晏先生, 请进。” 两人来到书房。 赵旸的东宫的书房是曹皇后亲自布置的额, 非常的雅致。 晏殊刚坐下来,元松就给他端来一杯茶:“晏相,请用茶。” 赵旸见晏殊还有些气喘,非常贴心地对他说道:“晏先生,你先喝口茶缓缓,我们待会再读书。” “谢太子殿下。”别看晏殊明面上一副无事的模样,其实他的心跳得非常快,气还有些喘。 赵旸双手捧着脸,一双乌溜溜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晏殊看。 晏殊被赵旸看得有些莫名,放下手中的茶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摸到污迹。 “太子殿下,臣的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先生你……”说到这里,赵旸故意不说下去,“没什么。” 晏殊被赵旸说得满心疑惑,他很想再问他到底怎么了,但是见赵旸不想说去,他就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臣有不妥之处,请太子殿下告知。” 赵旸听到这话,双眼顿时一亮,“当真?” 果然有不妥之处。 晏殊轻点了下头:“当真,请太子殿下告知。” “那殊殊你的不妥之处太多了。”赵旸右手撑着脸,左手轻轻敲打着桌面。 晏殊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下,连忙站起身请罪:“臣有罪,请太子殿下恕罪。” 赵旸对晏殊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来。 “殊殊,你不用紧张。” 晏殊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请太子殿下告知。” “殊殊,你第一个不妥之处就是对我太贪了。” 晏殊闻言,面露疑惑地问道:“臣对太子殿下太贪,臣贪什么呢?” 赵旸往后一座,背靠着椅背,双手抱胸,小表情十分严肃:“贪我聪明啊。” 晏殊听了这话,微微愣了愣,不过很快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不由失笑道:“请太子殿下明示。” 赵旸一本正经地说道:“殊殊,你不能见我聪明就逼我多学东西啊,你这样是不对的。” 果然是在说这事。 “太子殿下,你明明有能力多学东西,为什么不愿意多学?”晏殊满眼慈爱地看着赵旸,“太子殿下,您身为大宋的储君,将来要肩负大宋的江山,您要比比别人多学东西,才能更好地肩负起你的责任……” 既然太子殿下挑起这个话题,晏殊就打算好好地跟太子殿下说说这事。 赵旸听到晏殊引经据典地劝他多读书多学东西,小脸上是满满的无奈。 站在赵旸身后的曹许听得直翻白眼,这些文臣怎么都这么啰嗦。 晏殊举例从孔子说到宋仁宗,告诉赵旸他身为太子,他的身上的责任很多,如果不好好读书,不多学东西,是无法管理好大宋的江山,是无法造福老百姓。 说来说去,就是劝赵旸多读四书五经,多学四书五经里治世、为人、礼仪等东西。 “太子殿下,您不是常人,您该多读书,多学东西。”晏殊说得苦口婆心。 “殊殊,我要是笨蛋,你还打算多教我东西吗?”赵旸之所以不想跟晏殊多学,并不是他讨厌学,而是他不想变成第二个宋仁宗。“我要是刘阿斗,你还会多教我东西吗?” 晏殊没想到赵旸知道刘阿斗,微微惊了下,随后笑道:“太子殿下,您不是刘阿斗。您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可以多学东西。” “殊殊,我很忙的,我不能天天跟你多学东西。”赵旸皱着小脸说道,“我还要学习武艺和兵法,还要学习琴棋书画,也好要学习佛法。” 晏殊想了想说:“太子殿下,您其实不用去学武艺和兵法……”一直以来,晏殊都不太赞成赵旸去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他觉得赵旸身为大宋的储君,完全没必要学武艺和兵法。再者,他担心赵旸学了武艺和兵法后,日后会带兵打仗。还有,他最最担心的就是赵旸天天在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会被那些武将带坏,变得跟那些武将天天想着上战场。 听到晏殊又引经据典地劝他不要学武艺和兵法,还明着贬低武将,赵旸在心里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赵旸身后的曹许听到晏殊贬低武将,一双眼里充满愤怒。如果不是赵旸警告地瞪他一样,只怕他会跟晏殊吵起来。 赵旸懒得在武将这件事情上跟晏殊辩解,因为跟他说不通。自大宋建国以来,武将就被文臣们看不起,被打压排挤。晏殊不让他学武艺和兵法也很正常,但是这是不对的。 其实,他有一件事情非常不明白。这些文臣们明明都有风骨,但是在面对辽夏这方面却一点风骨都没有。如果说他们反战是为了不让百姓受苦,那还能理解,但是每年辽夏骚扰边境,让老百姓苦不堪言,他们怎么就视而不见了。 还有,每年向辽夏进贡那么多钱买平安,明明是懦夫的行为,他们却甘愿做懦夫,也不愿意打仗,这就是他们的风骨吗? 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 “殊殊,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多学的。”赵旸对晏殊灿烂地笑了笑,“殊殊,我们读书吧。” 晏殊见太子殿下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也没有生气,他心想太子殿下还小,还什么都不懂。他日后好好教导,太子殿下会明白的。 “太子殿下,请把前几日学的先进篇背诵一遍。” “子曰:先进于礼乐……”赵旸一字不差地把先进篇背了下来。 等赵旸背完,晏殊就考问他这篇文的含义。他还特意从文中,抽取几句话问是什么意思。 赵旸都全部回答对了。晏殊又抽问之前几篇的内容,赵旸又全部答对了。 晏殊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学得好,接下来我们上颜渊篇。”《论语》的颜渊篇讲述的是如何实行仁德,还有怎么为政和处世。 他先带着赵旸把颜渊篇的内容读了一遍。等读完后,他再让赵旸重新再读一遍。 等赵旸读完一遍颜渊篇,晏殊开始一字一句地为他讲解。等一字一句讲解完全篇含义,他接着更加深度地讲解。 这篇讲的是如何实行仁德,晏殊自然要很详细地讲解。他结合很多历史和如今的一些情况,通俗易懂地讲解给赵旸听。 明明颜渊篇的内容并不长,但是晏殊讲解到午时都没有讲完。 “太子殿下,下午臣再继续给您讲解。” “殊殊,我下午有事,你下午就不用来东宫了。”赵旸站起身向晏殊行了个礼,“殊殊,我要去坤宁宫和嬢嬢用午膳,就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御书院用午膳。”说完,不给晏殊反应机会就跑出了书房。 “太子殿下……”晏殊慢半拍地追了出去,结果就看到他的太子殿下骑着羊离开了。 元松在赵旸下学之前,就在大黑身上装好了羊鞍。 赵旸一下学就骑着大黑出了东宫。大黑只能驮赵旸一个人,曹许和元松他们只能跟在他身后跑。 别看大黑是一只羊,但是跑起来却比牛车快多了,也不比马逊色。 赵旸稳稳地坐在大黑的背上,手里拿着牵绳。牵绳是套在大黑的勃颈处,赵旸并没有紧攥着牵绳。虽然大黑跑得很快,但是却非常稳,没有摔下它的小主人。 宫人见太子殿下骑着羊在宫中奔跑,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是非常惊奇的,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人骑羊。 再者,羊不是马,又不是牛,不会老老实实地让人骑,但是太子殿下的羊却不一样,乖乖地让太子殿下骑。当然,除了太子殿下能骑大黑,其他人是骑不了的。 他人别说骑不了大黑,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大黑除了太子殿下和东宫的几个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它的。 宫人还来不及向太子殿下行礼,大黑就驮着太子殿下在他们眼前消失了,留下一阵灰尘。接着,他们就看到东宫的人追了过来。 曹许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说,日后他也要买一只羊骑。 另一边,宋仁宗见到了午时,也从福宁宫出发前往坤宁宫。 自从赵旸搬去东宫后,一日三餐并没有在东宫吃过,基本上都是在坤宁宫吃。 宋仁宗为了能和儿子一起用膳,每天中午或者晚上都会来坤宁宫。 赵旸途径御花园的时候,见到宋仁宗走在前面,抬手轻拍了下大黑的脑袋,让它放慢速度。 “爹爹。” 宋仁宗听到儿子的声音,转过身望了过去,见儿子骑着羊朝他走来,对儿子笑了笑:“下学了?” “是我强硬下学的,不然殊殊要讲到晚上。”大黑驮着赵旸慢慢地走着。 “今天晏相跟你讲了什么?” “今天讲的是颜渊篇。”赵旸耸耸肩说,“殊殊讲解了一上午都没有讲完。” 宋仁宗笑道:“颜渊篇非常重要,晏相当年教朕的时候教了好几天,你可要好好地跟晏相学这篇内容。”说完,他又说了一句,“这对你以后大有益处。” 赵旸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我知道了。”说完,他对宋仁宗挥挥手,“爹爹,我先去找嬢嬢了,你慢慢走啊。”他伸手拍了拍大黑的脑袋,“大黑走了。” 大黑抬起蹄子,快速地奔跑了起来。 宋仁宗见儿子丢下他先走了,笑骂道:“这个小坏蛋……” 跟着跑来的大白听到宋仁宗骂它的小主人,叨了下宋仁宗的腿,然后拔腿跑了。大白知道轻重,并没有把宋仁宗叨疼。 “早晚把这只鹅炖了。” 一旁的张茂实笑着说道:“官家,您要是把大白炖了,太子殿下会跟您拼命的。” 宋仁宗轻哼一声道:“大白都被他纵容成什么样了。”满朝的大臣,基本上每一个都被大白叨过。 “您不是一直纵容太子殿下么。” 宋仁宗轻瞪了一眼张茂实,开口否认道:“朕可没有纵容他。” 张茂实笑着附和道:“是,官家没有纵容太子殿下。” 听出张茂实话里的揶揄,宋仁宗抬脚踢了下他。 赵旸骑着大黑,没一会儿就到了坤宁宫。 曹皇后见儿子骑着羊来了,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总归觉得儿子骑羊有些不雅,不过儿子喜欢,她也就随他了。 赵旸从大黑背上跳了下来,送给曹皇后一个明媚的笑容:“嬢嬢,我来了。” “小娘娘,姐姐。”见苗昭容和福康公主也在,赵旸跟她们打了一声招呼。 福康公主目光灼灼地望着大黑,一脸期盼地对赵旸说道:“旸旸,我也想骑大黑,你叫大黑让我骑呗。” 大黑像是听懂了福康公主的话,对她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乖乖地退到一旁。 苗昭容抬手轻轻地敲打了下福康公主的头:“你一个女儿家骑羊像什么样子。” “姐姐,谁规定女儿家不能骑羊啊。”福康公主不服气地反驳道。 “姐姐,你死心吧,大黑不愿意。” “旸旸,你说,大黑就一定愿意。”福康公主讨好地对赵旸笑了笑,“好旸旸,你就让我骑一次吧。”每次看到旸旸骑大黑,她觉得好威风。 赵旸对福康公主摊手:“姐姐,大黑不愿意让你骑,我不能勉强它。” “旸旸……”福康公主撒娇地叫道。 赵旸懒得再搭理福康公主,转头对曹皇后说道:“嬢嬢,爹爹就在后面,应该快到了。” “你怎么没跟你爹爹一块来?” “爹爹走得太慢,我没等他。”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儿子的额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你啊……” 福康公主不死心:“旸旸……” “姐姐,我就算叫大黑驮你,大黑也会把你甩下背,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福康公主气得直跺脚:“嬢嬢,我也要养羊。”大黑不让她骑,那她就自己养一只羊骑。 苗昭容伸手揪住福康公主的耳朵,“福康,你想也别想。” 福康公主扭了下身子,从苗昭容的手中救下自己的耳朵,躲在曹皇后的身后。 曹皇后抬手拍了下福康公主的后背,温声道:“养羊,你不要想了,嬢嬢也不会答应。” “嬢嬢……” 宋仁宗刚到坤宁宫,就见福康公主抱着曹皇后的手臂撒娇,问她怎么了。 福康公主对宋仁宗撒娇说她也想养一只羊骑,被宋仁宗拒绝了。 今天的午膳是苗昭容亲自做的,味道非常好,赵旸吃了不少。 用完午膳,宋仁宗就带着赵旸出去散步消食,顺便考问下他今天上午学到的东西。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年前,他本想和他爹爹好好地谈一谈曹家的事情,还有他的亲卫军和颜秀他们的事情,但是他忽然生病,幕后主使又是张氏,不好再跟他爹爹说。 宋仁宗见儿子一副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对他慈祥地笑了笑:“想跟爹爹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爹爹说。”赵旸猜测宋仁宗早就知道颜秀他们的事情。 ?“跟爹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旸的小表情非常纠结:“我说了,怕爹爹生气。” 宋仁宗闻言,轻挑了下眉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说完,他对儿子安抚地笑了笑,“不管你说什么,爹爹都不生气。” “爹爹,你保证?”如今他六岁了,可以做一些事情了,所以该跟他爹爹说一说了。 “爹爹保证。” “爹爹,你发誓。” 宋仁宗满脸无奈,举起手来做发誓状:“好好好,爹爹发誓不生旸旸的气。” “爹爹,你是皇帝,一言九鼎,不要听完我的话就生气。” “不生气。”旸旸这孩子做了什么事情,这么怕他生气。 赵旸忽然变得非常严肃:“那爹爹,我们就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吧。” 宋仁宗被儿子这话逗笑了:“好,我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爹爹,我们去福宁宫说吧。” “好。” 父子俩回到福宁宫。 宋仁宗让张茂实守在外面,他暂时不见任何人。 “说吧。” 赵旸正襟危坐:“爹爹,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宋仁宗见儿子这么严肃认真,心头一凛,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什么事情?” “爹爹,我小时候跟你说过我要收回燕云十六州一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 “爹爹,我现在非常郑重地问你,你支不支持我日后收回燕云十六州?”虽然几年前,宋仁宗对赵旸说过支持他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是赵旸担心他只是一句戏言,所以他现在要跟宋仁宗确定。 宋仁宗轻轻蹙眉:“旸旸,你日后真的要去收复燕云十六州?”说完,他想到儿子一直在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不由地多想,“曹家让你收复燕云十六州?” 见他爹爹误会了,赵旸白了宋仁宗一眼:“是我自己,爹爹你忘记我小时候说过的话么。” 果然被赵旸猜中了,宋仁宗并没有把他小时候说过的话当做一回事。 “爹爹,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带兵打仗收回燕云十六州。” 宋仁宗突然沉默下来。 “爹爹,你不同意?” 宋仁宗看了看儿子,随后微微地叹息一声:“不是爹爹不同意,而是带兵打仗收回燕云十六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不简单啊,但是祖父和□□父他们不都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吗?”虽然收复燕云十六州不容易,但是赵旸有信心收回来。 “旸旸,打仗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宋仁宗虽然也想收回燕云十六州,但是他并不想打仗。因为一旦开战,受苦受累的是老百姓。 “爹爹,你们每年送给辽夏那么多钱,不也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么。”赵旸没好气地说道,“送给辽夏的钱,难道不是老百姓出的?” “这……” 赵旸打断他爹爹的话,“现在朝廷有钱,每年送给辽夏十几二十万的钱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有一□□廷没钱了,这十几二十万的钱从哪里弄?”拿钱买平安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爹爹,你能保证朝廷一直有钱么,你能保证辽夏不会一直狮子大开口吗?” 面对儿子的这些问题,宋仁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实,这些问题,宋仁宗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们觉得一时能偏安一隅,那就偏安一时。 “爹爹,你明知道辽夏他们是两头饿狼,你们拿钱喂他们,只会把他们的胃口喂得越来越大。”赵旸此刻的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非常的肃穆,“辽夏他们反复无常,说撕毁契约就撕毁契约,你们该不会真的和辽夏的契约能保一世的平安吧?” 宋仁宗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旸旸,你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收复回来的,说不定十年也收复不回来。” “我知道啊,我也知道打仗会损耗不少人力和财力,但是每年送给辽夏的钱能勉强应付打仗的损耗吧。”赵旸跟曹皇后算过这笔账。 “旸旸,打仗会死很多人。” “爹爹,不打仗就不死人了吗?”赵旸反问道,“每年辽夏骚扰边境,害死不少兵将和老百姓。不止如此,他们还害得边境民不聊生,难道就一直坐视不管?” “旸旸,打仗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爹爹,你就说你支不支持我吧?” “旸旸,就算我支持你,朝臣们是不会同意的。” “我才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赵旸不以为意地说道,“爹爹,你要是不同意,到时候我自己带人去打。” “曹家跟你说了什么?”宋仁宗也有些后悔让儿子去曹家学习武艺和兵法。 “爹爹,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曹家。” “曹家怎么了?” “爹爹,你对曹家的意见和防备是不是太大了些?”曹家是宋仁宗心里的一根刺。准确来说,武将世家是每个皇帝心目中的刺。“爹爹,我们来好好说说出曹家。” “你想和爹爹说曹家什么?”宋仁宗觉得今天的儿子有一些不一样。 “爹爹,不只是你,只怕祖父,还有□□父他们都忌惮武将世家的曹家吧。”当年赵匡义起兵造反,建立了宋朝。他担心他的属下会跟他一样造反,抢走他的江山,所以弄了一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不让武将们掌握实权。“曹家不止是武将世家,还是几百年的簪缨世家,一直以来位高权重,所以你和祖父他们都非常防备曹家。” 宋仁宗一脸诧异,他没想到儿子知道。他本想等儿子再大一些,就跟他说说曹家的事情,还有其他权势的事情。 赵旸瞧宋仁宗一脸吃惊的表情,对他眨了眨说:“爹爹,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嬢嬢告诉你的。” 赵旸摇摇头:“师兄跟我说的。” “空净大师?”宋仁宗惊了,“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事情?” “因为我是大宋的皇太子,师兄可是跟我说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还有权势方面的事情。” 宋仁宗惊得愣住了,他没想到空净大师会跟儿子说这些事情,更没有想到儿子竟然全部都懂。 赵旸朝宋仁宗得意地笑了笑:“爹爹,我很聪明的。” 宋仁宗愣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儿子:“爹爹,没想到你这么聪慧。” “师兄教我,你觉得我会笨吗?” 宋仁宗想到空净大师是有大智慧的人。儿子原本就非常聪明,在被空净大师悉心教导三年,那自然会更聪颖。 “爹爹原本打算等你大一些再跟你说这些事情,现在既然你说了,那我们好好地说说曹家。” 接下来,宋仁宗非常详细地跟赵旸说了说曹家的事情。 赵旸也跟宋仁宗说了说他对曹家的看法。 宋仁宗听完赵旸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你要重用曹家?” “对啊,曹家是我外祖家,我重用曹家不是很正常吗?”赵旸双手抱胸,笑着说,“我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肯定要重要曹家啊。” 宋仁宗紧皱着眉头说道:“旸旸,你明知道曹家……” “爹爹,我知道曹家位高权重,但是曹家是一把很好用的刀。”赵旸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我有把握能用好这把刀。当然,我也有能力驾驭这把刀。” 宋仁宗看着儿子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赵旸见宋仁宗呆呆地看着他,就知道他爹爹有些被他吓到了。他故意伸手在宋仁宗的面前挥了挥:“爹爹,回神了?” 宋仁宗回过神来,伸手捉住儿子的小手,表情非常复杂。 “爹爹,你被我吓到了?” “是吓到了。”宋仁宗一脸欣慰地笑道,“爹爹没想到旸旸这么聪明。” “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赵旸瞧着宋仁宗看他的眼神充满骄傲,心里松了一口大气。 宋仁宗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用力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你是不是早就跟皇后说了?” 赵旸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心虚地说道:“也没有很早,就比你早了那么点。” 宋仁宗抬手轻轻地拍打了下儿子的额头:“不先跟爹爹说,先跟嬢嬢说啊。” “还不是因为爹爹你防备曹家么。”赵旸重新坐了回去,“爹爹,我知道你担心我太过重用曹家,会让曹家的权势更盛,怕曹家会威胁到大宋的江山。” “你既然知道,还要重用曹家?”宋仁宗还是不太赞同,“一旦让曹家掌握实权,就容易被曹家掣肘。” “爹爹,曹家不会反。”赵旸知道宋仁宗最担心这个问题。 “曹家是不会反,但是会把持朝堂。”宋仁宗沉着脸说道。 “爹爹,我有把握能压得住曹家。”这三年跟空净大师学习帝王的权衡之术,赵旸收获很大。“再说,有嬢嬢在。” “皇后?”宋仁宗冷笑一声,“她是曹家人。” “但是,她是我嬢嬢,嬢嬢不会蠢到帮曹家人对付我这个儿子。”赵旸见宋仁宗对曹皇后还是有很大的戒备,心里很是无力。不过,他也没想过让宋仁宗放下戒心,心平气和地曹皇后相处。“在嬢嬢心里,我这个儿子比曹家人重要。” 赵旸最后一句让宋仁宗无法反驳,因为他看得出来曹皇后真的非常疼爱赵旸。 “重用曹家太过冒险。”宋仁宗自己镇压不住曹家,所以不认为儿子能压得住曹家。 “爹爹,我可以的。”赵旸只是跟宋仁宗说重用曹家是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并没有说为了提高武将的地位,让武将跟文臣们对抗。 他要是跟宋仁宗说了,宋仁宗一定觉得他疯了,还有一定会反对他这么做。 宋仁宗从小接受的是“仁德”的教育,从小就被灌输重文轻武的观念,从小就觉得文臣们才是国家栋梁,从小就认为武将不能掌握实权,一旦武将掌握实权就会造反。所以,他是不能接受提高武将的地位一事。 “爹爹,说完曹家的事情,我们再说另外一件事情吧。” 宋仁宗愕然道:“还有什么事情?” “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我想组建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军队。” “什么,组建一支属于你自己的军队?”宋仁宗又一次被儿子的话惊吓到了。 “对啊,爹爹,我跟你说……”赵旸把他组建军队一事详细地跟宋仁宗说了。 宋仁宗听完后,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儿子不久前的那番话已经够让他震惊,没想到儿子刚才的话又让他大吃一惊。 “皇后教你的?”宋仁宗不太相信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事是赵旸想出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不过我有问过嬢嬢的意见,嬢嬢让我来问你。”赵旸没有跟宋仁宗说实话,属于他自己的亲卫军已经组建成功了,并且还被训练地还不错。 赵旸打算过两日就去检验他的亲卫军。等检验结束后,他将用后世的训练方法训练他的亲卫军。 “爹爹,你同不同意?” “你打算让曹家帮你训练?”宋仁宗很会抓关键。 “我打算自己训练,具体怎么训练,爹爹你就不用管了。”赵旸不好详细地跟宋仁宗说他怎么训练他的亲卫军,“爹爹,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朕要是不同意,你就让曹家偷偷地帮你吧?” 还真的被宋仁宗说中了。 “对啊,所以爹爹你同不同意?”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并且还轻轻地摇了摇。 “朕能不同意吗?”宋仁宗想了想,觉得儿子还小,就算他要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也弄不出来什么结果来。 “谢谢爹爹。”赵旸对宋仁宗笑得非常甜,“爹爹最好了。” 宋仁宗对儿子招了招手,“过来。” 赵旸站起身,走到宋仁宗的面前。 宋仁宗伸手把儿子拉近怀里,语重心长地说道:“旸旸,你现在还小,你的主要任务还是好好读书,知道吗?” 赵旸明白宋仁宗的意思,伸手揪了下他的胡子,装作不满地样子:“爹爹,我什么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呢,你哪次考问我,我没有回答出来。” 宋仁宗被儿子用力地揪着胡子不放,疼得他直抽气。他连忙求饶道:“是是是,你有好好读书,爹爹错了。” 赵旸用力地扯下宋仁宗一缕胡子,“爹爹,你可别学宴先生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宋仁宗捂着下巴,颇为无奈地说道:“好好好,爹爹不学宴先生。” 赵旸靠在宋仁宗的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爹爹,我困了。” “爹爹陪你睡一会儿。”宋仁宗抱起儿子去了他的寝宫,他陪赵旸睡了半个时辰就起了。 宋仁宗刚醒,晏殊就来找他。 “官家,太子殿下是不是在您这?” “旸旸还在睡。”宋仁宗揶揄地问道,“来找旸旸读书?” “嗯,颜渊篇还没有讲完,臣想继续跟太子殿下说。” “等他醒了再说吧。” “那臣先回御书院,等太子殿下醒了,臣再过来。” 等晏殊离开后,张茂实开口道:“宴先生追太子殿下追得真是紧啊。” “晏相也是想好好教导旸旸,不过旸旸不愿意多学。”宋仁宗也希望儿子能好好地跟晏殊多学点东西,毕竟晏相很有才华,也很有才能。但是,儿子暂时不愿意跟晏殊多学东西,宋仁宗也只能由着他。他觉得等儿子长大些,到时候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晏相多学东西。 赵旸一觉睡到申时初才醒,他揉着双眼走到御书房。 “爹爹,我饿了。” “见过太子殿下。”晏殊猜到赵旸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提前来福宁宫等他。 赵旸听到这一声熟悉的行礼声,吓得举起双手伸懒腰的动作顿住了。 宋仁宗看到儿子这副惊呆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旸惊愕地看向晏殊:“晏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自然是在等太子殿下。” 阴魂不散! 赵旸脑子第一反应。 “晏先生,你等我做什么?”赵旸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自然是等太子殿下读书。”晏殊笑得非常和蔼可亲,“臣上午不是跟太子殿下说过,下午要继续教太子殿下读书。” “晏先生,我跟你说过我下午有事。”说完,赵旸拔腿就跑了。 “太子殿下。”晏殊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直接跑走,惊得怔了下,随后连忙追了上去。“太子殿下……” 赵旸见晏殊朝他追了过来,在心里说了一声“卧槽”后,赶紧加快步伐跑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不要跑啊……”晏殊连忙追了上去。 我不跑,等你来抓我啊。 “晏先生,我下午真的有事,我没空跟你读书。” “太子殿下,您别跑啊。” 晏殊对赵旸紧追不舍。两人在宫中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宫人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赵旸毕竟是小孩子,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再跑下去,他就要被抓到了。他可不想跟晏先生回去读书。 前面就是御花园,赵旸跑进御花园,然后动作敏捷地爬上一棵树。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晏殊追进了御花园,见赵旸爬上了树,吓得心中一紧,“太子殿下,您下来。” 赵旸坐在树枝上,紧紧地抱着树干,居高临下地看着树下的晏殊:“我不下去。” 晏殊喘着粗气站在树下,“太子殿下,树上太危险,您下来吧。” “晏先生,你走,我就下来。”赵旸对树下的晏殊挥了挥手,“晏先生,我下午真的有事,你还是明日再教我读书吧。” “太子殿下,臣问过官家了,您下午没事。”晏殊双手叉着腰,喘着气说道,“太子殿下,颜渊篇很重要,臣上午还没有讲完,臣必须再跟您讲解。” “晏先生,我下午还要去教阅房练箭,真的没空跟你读书。” “太子殿下,您明日再练箭,下午还是跟臣读书吧。”晏殊坚持不放弃。 “今天的读书结束了,我不想再跟你读书。”赵旸心里很是无语,他没想到宴先生对他这么穷追不舍。 “太子殿下……” 赵旸打断晏殊的话,“晏先生,你要是不走,我就不下去。”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读书。” 晏殊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宋仁宗的声音。 “旸旸,你给朕下来。”宋仁宗好奇地追了出来,没想到却看到儿子坐在树上。 “爹爹,你让晏先生走,我就下来。” 第42章 宋仁宗让晏殊先离开, 叫他明日上午再去东宫教赵旸读书。 等晏殊离开后,赵旸才从树上爬下来。他爬到一半的时候,被宋仁宗伸手抱了下来。 宋仁宗伸手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 轻斥道:“你是猴子么。” “这能怪我么, 晏先生一直追着我不放, 我不爬树就要被他抓到了。”赵旸不满地嘟着嘴说,“晏先生是疯了么,非要追着我去跟他读书。” “晏相也是想好好教导你。”宋仁宗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语气宠爱地说道, “颜渊篇很重要,他想跟你多说一些。” “我都说了我下午没空,让他明日再跟我说,没想到他却跑来福宁宫堵我。”赵旸忽然怒瞪着宋仁宗,“爹爹, 你明知道他是来找我读书的, 你竟然让他堵我,爹爹你跟他一伙的。” “朕可不是啊。”宋仁宗连忙摆手说, “朕劝过他了, 但是他赖着不走,朕也没有办法。” 赵旸才不相信宋仁宗的话, 对他冷哼一声道:“我懒得跟你说。”他爹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他还不知道么。可惜, 他不会如了爹爹和晏先生的愿。 “你去哪啊,不吃点心了吗?” 赵旸回头对宋仁宗做了一个鬼脸:“我才不要去福宁宫,说不定晏先生就在福宁宫门口堵我。” 宋仁宗看着儿子跑走的背影, 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说道:“太子殿下不愿意多学, 晏相何必苦苦相追。”说完, 他又补充道,“您还不了解太子殿下的性子么,越是逼他做什么,他越不愿意做。” “是啊,这孩子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逼他。”宋仁宗失笑地摇了摇头,“不过,这孩子也不吃软,晏相苦口婆心地劝他多学,他也不愿意多学。”对于儿子不吃软,也不吃硬的性子,宋仁宗也是毫无办法。 “太子殿下还小,晏相这么急做什么。”张茂实说道,“等太子殿下大一些,不用晏相逼,太子殿下自己就会主动多学。” 宋仁宗倒是知道晏殊为什么这么着急,他意味深长笑道:“欧阳修他们快要回来了。” 张茂实瞬间明白宋仁宗的意思,轻笑道:“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们的事情,朕不管了,不然旸旸会生朕的气。”宋仁宗可不敢惹儿子生气。一旦惹儿子生气了,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儿子都不会搭理他。 张茂实忍着笑,没有说话。 赵旸没有急着去教阅房,而是先去了坤宁宫。一回到坤宁宫,赵旸就跟曹皇后抱怨刚刚被晏殊追得爬上树一事。 曹皇后听了后也觉得好笑:“晏相对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赵旸一边吃点,一边吐槽道:“我不喜欢他满嘴的仁义道德。”晏殊教他读书的时候,一直再给他灌输仁义道德。“他希望我能和爹爹一样做个仁义道德的君主。” “做个仁义道德的君主不好吗?”曹皇后说道,“不管是皇帝,还是普通人都希望被人成为仁义之君。” 赵旸吃完点心,拍拍手,满脸不屑地说道:“想要拥有仁德名声的人,大多数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曹皇后听到儿子这番在别人耳中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微微有些讶异:“你不想做仁义之君?” 赵旸果断地摇头:“不想,我一点也不想做仁义之君。” 曹皇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做一个仁义之君会有很多束缚,就像爹爹。”赵旸耸耸肩说,“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爹爹。再说,一味地做仁君并不是好事,就跟爹爹一样。”在华夏历史上的皇帝中,赵旸很喜欢朱棣,尤其是他那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那你想做什么样的君主?” 赵旸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现在突然被这么一问,他不由地愣住了。 “没想过,但是我绝不会做像爹爹这样的君主。”他想了下说,“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前期的汉武帝吧。” “前期的汉武帝吗?” “前期的汉武帝雄才伟略,是个很好的皇帝,但是晚年的汉武帝就算了。”赵旸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道,“前期的李隆基也行。”他记得后世有一句话叫李隆基是个好皇帝,可惜死的太晚了。“如果李隆基死的早,绝对会是举世闻名的明君。” 正在喝茶的曹皇后听到儿子这番话,惊得一口茶水呛进了嗓子眼里,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嬢嬢,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做什么样的皇帝。”赵旸抠了抠脸说,“我就想做个让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不用担心被外族欺凌的皇帝。”至于名留青史什么的,他从来没想过。“但是,一味实行仁义,是做不到这点的。” “你说的很对。”儿子比她想象中成熟。 “所以我不喜欢晏先生给我灌输的仁义道德。”这就是赵旸不想跟晏殊多学的原因。 曹皇后看了看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旸旸,有时候仁义道德是很好的一把刀,明白吗?” 赵旸闻言,微微惊愕了下。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曹皇后的意思。 “嬢嬢,我明白了。” 曹皇后见儿子明白她的意思,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行吧,那我以后偶尔多跟晏先生多学点仁义道德。”不过,现在他是不可能跟宴先生多学的,不然晏先生一定会变本加厉。 “孺子可教也。” “嬢嬢,我去教阅房了。”赵旸在宫里的时候,每天都会去教阅房练箭。 “去吧。” 赵旸对大黑招了招手,大黑立马屁颠屁颠地朝他跑了过来。大白也挥舞着翅膀朝他跑了过来。 等赵旸上了大黑的背上,大白就用力地扑腾着翅膀飞进赵旸的怀中。 赵旸轻轻地拍了拍大白的小脑袋,笑骂道:“你倒是聪明。”说完,抬手拍了下大黑的头,“大黑,走了。” 大黑哼了一声后,就抬起蹄子快速地奔跑了起来。曹许和元松他们在后面跟着。 没一会儿,赵旸他们就到了教阅房。 褚越他们见太子殿下来了,都纷纷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赵旸从大黑背上跳了下来。 “太子殿下,臣等都在等您来。”太子殿下只要在宫中,每天下午都会来叫教阅房和他们一起训练。 “我今天让你们训练不一样的。”赵旸扫了一眼教阅房的训练场地,一圈下来大概有四五百米。 褚越忙问道:“太子殿下,您想怎么训练?” “不是我训练。”赵旸指了指褚越他们,“是你们训练,要我看看你们的体力如何。” “太子殿下,臣等体力很好的。”褚越他们非常有自信地说道。 “等你们跑了再说体力好不好。”赵旸指了指训练场地,对褚越他们说道,“你们现在就绕着训练场地跑,让我看看你们能跑多少圈。” 褚越他们一听,心想这个简单啊。 “排好队形,开始跑吧。”赵旸说完,忽然对褚越他们灿烂一笑,“你们要是跑不了十圈,我就让大白和大黑在后面追你们。” 大白和大黑立马耀武扬威地对褚越他们叫了叫。褚越他们也都被大白它们叨过,现在一听大白它们要追他们,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开始跑吧。” 褚越带头跑了起来,其他人跟在他身后跑了起来。 “殿下,你让他们跑起来,就能看出来他们体力好不好吗?”曹许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可别小看跑步。”赵旸看着正在跑步的褚越他们,一脸笑意不明地说道,“你别看他们现在跑得很快,过一会儿他们就不行了。” 前两三圈,褚越他们跑的非常从容,但是等到第四圈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这太没用了吧。”曹许见褚越他们越跑越慢,很是鄙视地说道。 “你还跑不了四圈。”赵旸见曹许一副嫌弃地模样,毫不客气地打击他道,“不信,你去跑跑试试。” “试试就试试。”曹许说完,就跟在褚越他们身后跑了起来。 褚越他们跑到第七圈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跑不了了,喘着粗气连跑带走的。 等到第八圈或者第九圈的时候,就有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白、大黑。” 大白和大黑收到命令,对躺在地上的禁卫军们叨了起来,撞了起来。 “啊!”教阅房的训练场地上响起一声声惨叫声。 原本跑不了的禁卫军被大白和大黑他们追得在训练场地狂奔了起来。 等褚越他们被大白它们追着跑了十来圈,赵旸才让大白它们停下来。 褚越他们一个个像濒死的鱼一样躺在地上,面色痛苦,张大着嘴大口地呼吸。 赵旸踢了一脚曹许,“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觉得跑步简单吗?” 曹许想要说话,但是因为大喘气,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止如此,他感觉他的喉咙里全都是血腥味。 赵旸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褚越他们,语气里充满嘲讽:“褚越,这就是你们禁卫军的体力啊。” 褚越挣扎地站起身,向赵旸行了个礼,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子……殿下……臣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可咳咳咳……” “你们连二十圈都没有跑到,你说你们怎么做禁卫军的。”赵旸早就猜到褚越他们的体力不行,但是没想到这么不行。“你们的体力就这么点,以后怎么上战场杀敌?” “太子殿下,我们……” “别跟我说,你们平时训练不跑步,所以你们跑不了几圈。”赵旸看到褚越他们不服气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连最基本的跑步,你们都跑不了二十圈,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太子殿下这么说,褚越他们觉得非常羞愧。 “你们身为禁卫军,负责宫中的安全,可是你们却连二十圈都跑步下来,你们羞不羞啊。” “臣等有罪。” “跑步是训练体力最基本的方式,你们不要小看跑步。”赵旸双手抱胸,表情非常严肃,“从明天起,你们每天早上和晚上绕着训练场地跑步二十圈。” “是,太子殿下。” “我会来检查你们的,你们可不要懈怠。” “臣等绝不敢懈怠。” “休息够了,继续训练吧。”赵旸从元松手中接过弓箭,站在靶子前,开始练箭。 褚越他们见太子殿下开始练箭,也不敢再有耽搁,跟着太子殿下一起练箭。 赵旸每次练箭都非常认真,一箭接着一箭练,哪怕手臂练酸了,也只是甩甩手臂,然后继续练箭。 褚越他们见太子殿下这么勤奋的练箭,一个个也不敢偷懒,学着太子殿下拼命练箭。 练了一个时辰,见太子殿下还不休息,褚越他们也不敢休息。 他们见太子殿下每次练箭都射中靶心,一个个十分钦佩。他们在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太子殿下这么厉害,能把把射中。不过,即使是现在的他们,也不能箭箭射中靶心。 元松担心赵旸练习时间久了,伤了胳膊,赶紧走上前来劝阻:“殿下,您练箭练了一个时辰,该休息下了,不然您晚上又不能练字了。” 赵旸把手中的弓箭地给元松,随后用力地甩了甩胳膊,这才感觉胳膊好受点。 “殿下,您真是神箭手啊,每次都射中靶心。”褚越走上前来,殷勤地来拍马屁。“臣自愧不如。” 赵旸看了一眼褚越他们的靶心,发现他们并没有把把射中,鄙夷地对他们说道:“你们比不上我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是该自愧不如。” “臣等惭愧。” “知道惭愧,就该勤加练习。”赵旸看了一眼褚越,语气十分严肃,“你们现在多加练习射箭,日后上战场就多杀一个敌人,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臣等铭记在心,臣等日后一定勤加练习。” “你们继续练习,明日我再过来训练,届时检查你们的训练结果。”赵旸觉得如果一直让褚越他们这样练也没有什么效果,“日后每个月,我都会考核你们。如果你们考核不通过,我一定严惩不贷。” 褚越他们听到这话,连忙跪了下来:“是,太子殿下。” “我给你们三次机会。如果你们三次考核不通过,就给我滚出禁卫军。”赵旸见他这话一说,褚越他们都吓得脸色都变了,很满意这个效果。“当然,如果你们在考核中表现得好,我也会重赏你们。” 一听还有重赏。 褚越他们眼前顿时一亮,“是,太子殿下。” “下个月月初就开始考核。”赵旸思索了下,继续说道,“第一个月就考得简单点,就考跑步、射箭、对打。每个月考核获得前三名者,都有奖赏。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臣等一定尽力,不让太子殿下失望。” 搞考核,也是赵旸刚刚想出来的。后面,还得再详细地计划。 “好了,我走了,你们继续训练。” “恭送太子殿下。” 等赵旸离开后,褚越他们十分激动,对下个月的考核十分期待。 “褚越,太子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让我们跑圈,又搞考核?” “对了,太子殿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说我们现在勤加练习,以后在战场上就能杀敌,还能自保?” “我们是禁卫军,去不了战场啊。再说,又没有打仗,上什么战场啊。“ “太子殿下到底在搞什么?” “我觉得太子殿下以后……”褚越刚准备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太子殿下做什么,哪是我们能猜测的。太子殿下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总之听太子殿下的话,是不会有错的。”他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说。想到以后有可能跟太子殿下驰骋沙场,褚越的心头就变得火热。 其他人听褚越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下个月考核有奖赏,我们可不能输。” “不知道奖赏是什么?” “太子殿下的奖赏不会差。” “不说了,我要好好练箭。” 在回坤宁宫的路上,曹许问赵旸:“殿下,你很看重禁卫军吗?”如果太子殿下不看重禁卫军,绝不会搞什么考核。 赵旸没有直接回答曹许,而是反问道:“禁卫军的职责是什么?” “保护宫中安全,保护官家和姑姑,还你的安全。” “那你觉得禁卫军重要吗?” “重要。”曹许瞬间明白赵旸的意思,“殿下,你这么考核禁卫军,得到官家的应允了吗?” “爹爹以前说过我可以任意使用或者命令禁卫军,所以考核禁卫军一事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曹许闻言,心中大吃一惊,心想禁卫军这么重要的军队,官家竟然让太子殿下随意使用或者命令,官家还真是宠爱太子殿下。 “跑步训练也得让曹家训练起来。”见禁卫军们都跑不了十圈,赵旸觉得曹家的士兵恐怕也一样。 “是得弄起来。”曹许之前跑了几圈,深刻地体会到跑步的不易。 “你之前还不是小看跑步吗,现在不小看了?” 被笑话的曹许,尴尬地笑了笑:“我真的没想到小小的跑步竟然这么消耗体力。” “从明日起,你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跑半个时辰的步。”他如今六岁了,也能晨跑锻炼身体了。 “好啊。”曹许见识到跑步的厉害后,自然想要好好的训练。 赵旸坐在大黑上,摩挲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 曹许见赵旸好像在思考什么,好奇地问道:“殿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弓箭。” “弓箭怎么了?” “太慢了。”赵旸觉得现在用的弓箭又大又重又慢又不方便携带。他想到了弓奴。弓奴轻小,方便携带。弓奴的射程也非常远。 “慢?”曹许一脸疑惑,“殿下,你是说弓箭慢吗?” “对,太慢了,而且射程也不远。”还有一点,弓奴的箭,只需要轻轻一扣就能射出去。而弓箭,需要拉开才能把箭矢射出去。 “殿下,禁卫军训练用的弓箭可是最好的。”他们曹家的弓箭也比不上宫中的弓箭。 “太慢了。”赵旸没有搭理曹许的话,而是在琢磨怎么把弓奴弄出来。上辈子,他没有接触过弓箭,也没有接触过弓奴。对于弓奴的了解,还是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但是弓奴具体怎么制造,他并不知道。“我得好好琢磨。” “殿下,你要琢磨什么啊?” “回坤宁宫。”用完晚膳,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把弓奴制造出来。“大黑,走快点。” “殿下,你等等我。”曹许赶紧追了上去。 曹皇后见儿子回来了,先是让他去沐浴。 赵旸每次练完箭,双手酸痛地举不起来,只能让元松和元柏伺候他沐浴。 曹皇后见儿子沐浴完出来,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心中不禁担忧,连忙问道:“旸旸,你怎么了,在教阅房出了什么事情吗?”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曹许。 曹许连忙摇头:“姑姑,殿下刚刚还好好地。” “嬢嬢,我没事,我就是在想事情。”赵旸说完,感觉肚子空空的,对曹皇后撒娇道,“嬢嬢,我饿了,摆膳吧。” “好,摆膳。” “姐姐和小娘娘不在?” “你爹爹今晚在你小娘娘那里用膳。” “没有姐姐跟我抢饭吃,我今晚要多吃一碗。”赵旸看向曹许,“阿许,你今晚也能多吃一碗饭了。” “殿下,平日里我可没有跟公主抢饭吃啊。” 用晚膳的时候,赵旸因为手臂太酸,夹菜都夹不稳。曹皇后见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嬢嬢不是告诉过你练箭要适可而止吗,你怎么又不听话,又把双手练得举不起来?” 赵旸讨好地对曹皇后笑了笑:“嬢嬢,我一练箭就忘记了。过会儿,我的手臂就会好。”练箭把手臂练酸疼很正常,他已经习惯了。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赵旸的额头,无奈又宠溺地说道:“嬢嬢喂你吃饭。” “那就麻烦嬢嬢了。”赵旸说完话,就乖乖地把嘴张开。 “你啊……”曹皇后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但是眼神却是满满的宠爱。 用完晚膳,曹皇后还亲自给赵旸捏了捏手臂,又给他的手臂擦了擦药。 “日后不许再这么胡来练箭。” 赵旸非常乖巧地说道:“听嬢嬢的。” 曹皇后不太相信儿子的话,对曹许说道:“阿许,你给我看好旸旸,他日后还是胡来练箭,你给我阻止他。” “是,姑姑。” 赵旸还想着回去捣鼓□□,没有心思在坤宁宫久待。 “嬢嬢,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赵旸匆匆行了个礼,随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坤宁宫。 春玉见赵旸急冲冲地离开,心下很是疑惑:“娘娘,太子殿下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的离开?”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这么急不可耐地离开坤宁宫。 曹皇后心里也好奇:“明日就会知道。” 赵旸没有等曹许,骑着大黑急急忙忙地回到东宫。 曹许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东宫,见太子殿下正在画什么东西。 “殿下,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弓奴。”赵旸画的是后世的弓奴。 “弓奴,这么小的弓奴吗?”曹许一脸惊讶,“殿下,你这也不是弓奴啊。”现在常见的弓奴跟弓箭长得很像,而赵旸画的弓奴不仅非常小,还是长条形的。 “是弓奴,并且射程很远。”赵旸只记得后世的弓奴长什么样子,但是里面有什么机关并不清楚。 “真的假的?”曹许一脸不信,“这么小的弓怒能射多远?” “三四百步是有的。”赵旸也不清楚有多远,不过他记得历史上记载过,弓怒至少射出三四百步。“说不定还不止。” “殿下,你骗人的吧,这么小的弓奴能射出三四百步?”不怪曹许不相信,赵旸他们平时训练用的弓箭的最远射程有一两百步。 “等着看吧。”赵旸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弓奴,决定明日去找张茂实,看看皇城司里有没有人能做出来。“如果能做出来,日后在战场会很便利。” “如果真的像殿下说得这么厉害,那这弓奴会是非常厉害的兵器。” “是的。”接下来,赵旸详细地跟曹许说了说这弓奴的用处。 曹许和元松他们听得目瞪口呆。 “得先找人做出来。”早知道会穿越,他在现代的时候就该多看看兵器方面的书。 说到兵器,赵旸又想到热武器,比如说火|药,木仓、炸弹等。 话说回来,宋朝是有火|药的吧。他记得唐末的时候,火|药就被研究了出来,不过火|药是用在烟花上,并没有用在武器上。 等他大一些,再把热武器搞出来。等搞出来后,再去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样获胜的可能性会很大。 “殿下,你要找谁做?”曹许一脸怀疑,“这能做出来吗?” “皇城司的人应该可以。” “皇城司?”曹许的脸色变了,眼中露出恐惧又嫌恶的神色,“殿下,你要让皇城司的人做?” “皇城司的人应该有这本事。” “殿下,皇城司的人……你还是少接触吧。” 赵旸伸手弹了曹许的额头:“皇城司以后是要为我所用的,你觉得我能少接触吗?” “可是,皇城司……” “放心,我心里有数。”赵旸忽然想到什么,“对了,还有弹弓,明日让皇城司一起做了。” “殿下,你心里有数就好。”别看太子殿下年纪小,但是聪明的很。 “还得好好计划下怎么考核禁卫军。” 翌日,辰时,赵旸被元松叫醒。 赵旸醒来后,拉着曹许一起跑步。 两人就在东宫的院子跑步,跑了半个时辰,两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晨跑结束,赵旸带着曹许去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和曹皇后一起用早膳。 曹皇后见两个儿子一副疲惫的模样,问他们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赵旸说他们是因为早上跑步才这么累。接着,他仔细地跟曹皇后说了说跑步的好处。 曹皇后第一次听说跑步有这么多好处。她叮嘱赵旸他们,跑步可以,但是不许累着。 或许是因为早上跑了步的缘故,赵旸和曹许的胃口非常好。两人吃了两碗粥,两盘锅贴,还有烧麦。 锅贴和烧麦是赵旸让春玉做出来的。后来,苗昭容也学会了,经常做给赵旸吃。 “昨晚怎么那么着急地走?” “是有件事情。”赵旸从怀里掏出他昨晚画的弓奴的图纸递给曹皇后看,“嬢嬢,这是我想的弓奴,你看看怎么样?” “这么小?” 见曹皇后狐疑,赵旸认真地给她讲解了一番。 曹皇后听了后,惊得瞠目结舌:“真的有你说的这般厉害?” “如果能做出来,那就肯定像我说的这样厉害。”赵旸说道,“我待会去找张茂实,叫他安排皇城司的人给我做出来。” “让皇城司的人好好做,务必做出来。”曹皇后听到赵旸的介绍后,被他说的弓奴给惊到了。“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弓奴?”曹皇后这次又被儿子的想法惊到了。 “我昨日练箭觉得弓箭太慢,又太大,不好用,就想到了这个弓奴。”赵旸心里有些等不及了,“嬢嬢,我去找张茂实。” “去吧。” 等赵旸立刻后,春玉一脸吃惊地说道:“嬢嬢,太子殿下想出来的弓奴要是能做得出来,届时……”春玉从小跟曹皇后一起长大,受曹皇后的影响,自然也知道赵旸想的弓奴弄出来会有多震撼。“太子殿下真的太聪明了。” “这孩子每次都会把我吓到。”曹皇后见儿子这么聪慧,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骄傲,同时又有担心。慧极必伤,她的担心儿子因为太过聪明而被伤。“这么聪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子不仅聪明,还非常过早懂事 “嬢嬢,太子殿下这么聪明,自然是好事。” 曹皇后微微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赵旸直接去了垂拱殿。张茂实守在垂拱殿的门口,他远远见太子殿下走来,连忙迎了上去:“小人见过太子殿下。” “张先生,起来吧。” “太子殿下,您是来找官家吗?”张茂实恭敬地说道,“官家还在上朝。” “我不是来找爹爹,我是来找你的。”赵旸对张茂实招了招手,“你跟我过来。” 张茂实心下疑惑,但还是跟着赵旸走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找小人有何事?” “有事要麻烦张先生帮忙。” “太子殿下言重了。” 赵旸拿出他画好的弓奴图纸递给张茂实,“张先生,让皇城司的人务必把我画的弓奴做出来。” “太子殿下,这是何种弓奴?”张茂实第一次见这么小巧的弓奴,一脸惊疑。 “是这样的……”赵旸把之前对曹皇后说的那番话,再次详细地跟张茂实说了。 张茂实被赵旸的话惊得呆住了,“殿下,这……” “张先生,具体怎么做,就让皇城司想法子。”赵旸直接下命令,“一定让皇城司做出来!” “是,太子殿下!”就算赵旸不下命令,张茂实也会让皇城司的人做出来。 “对了,还有弹弓。”赵旸把他想要的弹弓跟张茂实说了说,“也让皇城司给我做出来。” “是,太子殿下。”张茂实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赵旸刚想说没有了,但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开口询问道:“张先生,皇城司里有燕云十六州的舆图吗?” “燕云十六州?” “对的,我要燕云十六州的每个州的舆图。”他长大后要收复燕云十六州,首先得好好地了解燕云十六州的每个州的地势和环境。“越详细越好。” “皇城司是有的,小人找给您。” “对了,有没有辽夏的舆图。如果有,也一并找给我。”赵旸又补充道,“还有,把有关辽夏的东西也全都找给我。” “是,太子殿下。”张茂实是知道赵旸长大后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现在听到太子殿下吩咐他找有关燕云十六州,他一点也不意外。 “越详细越好。” “小人明白。” “那就辛苦张先生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 “那我走了。”赵旸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教阅房,看看褚越他们有没有晨跑。 褚越他们正在晨跑,不过是稀稀拉拉地跑着。太子殿下让他们每天早上跑二十圈,他们不敢偷懒。 赵旸阻止褚越他们行礼,让他们继续跑。看完褚越他们晨跑完,他这才回东宫。 走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晏殊的声音,赵旸下意识地就跑了起来。 晏殊见太子殿下跑了起来,以为太子殿下又要逃跑,赶紧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曹许跟在赵旸的身边,“殿下,你今日不打算跟晏相读书吗,那我们回曹家吧。” 听到曹许这句话,赵旸猛地停了下来,“我跑什么。” “殿下,你跑,不是因为不想跟晏相读书吗?” “今日上午还是要好好地跟晏先生读书。”该好好读书的时候,赵旸还是会好好读书的。“明日再回曹家。” 曹许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今日不用读书。”其实,曹许读书很聪明,但是比起读书,他更喜欢学习武艺和兵法。 晏殊这个时候追了上来,喘着气说道:“太子殿下,您跑什么?” “晏先生,我见你追我,下意识地就想跑。”赵旸先发制人,“还不是因为昨日下午你追我的缘故。” “是臣的错,臣向太子殿下请罪。” 见晏殊跑得直喘气,赵旸关心地问道: “晏先生,你还好吧?” “臣还好。”晏殊说道,“臣还以为太子殿下不想读书。” “晏先生,该读的书,我还是会读的。”赵旸说完,又强调了下,“当然,不该读的书,我是不会读的。” 晏殊闻言,心里很是无奈,“太子殿下放心,臣不会教您不该读的书。” “那就好。”赵旸对晏殊笑了笑,“晏先生,我们走吧。” 回到东宫,赵旸老老实实地跟着晏殊读书。 晏殊接着昨日的内容,继续给赵旸讲解什么是仁德,又该怎么实行仁政。 虽然赵旸不赞成一味地实行仁政,但是并不代表他觉得仁政是错的,毕竟治理国家还是需要仁政。 晏殊见赵旸听得非常认真,心里很是欣慰。 “太子殿下,您听了这么多,明白什么是仁吗?” 赵旸轻点了下头:“知道一点。” “请太子殿下说说看。” “减免老百姓赋税,废黜苛政和酷刑是仁政。”赵旸言道,“汉文帝实行了不少仁政……”接下来,赵旸详细地跟晏殊说了下汉文帝实行的仁政。 晏殊并没有给赵旸说过汉文帝的事情,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知道,而且知道还不少。 “太子殿下在读史书了?” “师兄跟我说过不少历史上的事情。”赵旸可不想让晏殊知道他在读《史记》,“晏先生,我刚刚说得对吗?” “太子殿下说得很对。” 这边,赵旸认认真真地跟晏殊读书。那边,福宁宫里,宋仁宗竟然没有在批阅劄子,而是在发呆。 张茂实见宋仁宗发了好长一会儿呆,不禁有些担心,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官家,您没事吧?” 宋仁宗这才回过神来,对张茂实摇了摇头:“朕没事。” “是吴夫人出事了吗?” “她……”宋仁宗一脸心疼地说道,“她的官人得了重病。” “官家,您要是担心,可以送些好的药材给吴夫人。” “就怕药材没有用。”得知陈氏的官人得了重病,宋仁宗心里除了担忧,还是一丝丝的喜悦。 “那就找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去给吴相公治病。” 宋仁宗想了想说:“让王太医去。” “官家,王太医要是去吴夫人那边,宫里怎么办?” “宫里还有其他太医,让王太医今日就出发去。” 听到宋仁宗这么吩咐,张茂实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张茂实让梁寅去太医院找王太医。 “她的女儿与旸旸一般大。”宋仁宗忽然说道。 张茂实听到宋仁宗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瞬间明白宋仁宗在想什么。 “官家,您是让吴夫人的女人进宫陪伴太子殿下?” 宋仁宗看向张茂实,问道:“你觉得如何?” 张茂实犹豫了下说:“官家,这不合规矩。” 宋仁宗眉头一皱:“哪里不合规矩了?” “官家,吴家小娘子出身商户,没有资格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张茂实知道宋仁宗在打什么主意,小心地劝说道,“官家,您也不舍让吴家小娘子在太子殿下做一个宫女吧。” 这句话说得宋仁宗沉默了下,他过了一会儿说道:“日后她可以做旸旸的宠妃。”宋仁宗当然知道陈氏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做赵旸的太子妃,但是以后可以做赵旸的宠妃。 “那也要等日后,但是现如今您让她进宫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是不妥的。”张茂实继续劝道,“大臣们会反对的。” “让她在旸旸身边伺候也不可以吗?”宋仁宗想着他当年没有留下陈氏,但是现在可以让陈氏的女儿陪在旸旸的身边,这也算是了了他的遗憾。 听到宋仁宗说这么说,张茂实就知道宋仁宗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再怎么劝说都没用。 “官家,这件事情您还得和皇后娘娘商量。” 想到皇后,宋仁宗登时拧起眉头,迟疑了下说:“去坤宁宫。” 第43章 天气越来越暖和, 再过段时间就能放纸鸢。每年春天的时候,曹皇后她们就会让赵旸和福康公主放纸鸢。 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纸鸢。 在春天放纸鸢是一种习俗, 寓意着把旧年一整年不好的东西全都放走, 这样今年就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帆顺遂。 曹皇后今年给赵旸做了一个鹰隼的纸鸢,希望儿子能像鹰隼一样在空中翱翔。苗昭容今年给福康公主做了一个蜻蜓的纸鸢。 听到外面传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 曹皇后和苗昭容连忙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准备迎驾。 “见过官家。” “都起来吧。”宋仁宗见曹皇后和苗昭容在做纸鸢,这才想起来又到了放纸鸢的时间,“给朕做了纸鸢吗?” 苗昭容笑盈盈地问道:“不知道官家今年想要什么样的纸鸢?” 宋仁宗看了一眼曹皇后做的纸鸢,就对苗昭容说道:“就跟旸旸一样吧。”说完,他想了想说,“过几日, 等朕空闲了,就带旸旸和福康去相国寺放纸鸢。”每年春天, 宋仁宗都会带赵旸和福康公主去相国寺放纸鸢。 相国寺的后山,风景极美,每年春天,汴京城的老百姓都会来这里放纸鸢。再者,相国寺是名寺,在相国寺的后山放纸鸢会有更好的兆头。 “福康这几日就日日盼着去踏青放纸鸢。”苗昭容笑道, “她要是知道过几日就能出宫放纸鸢, 怕是要高兴坏了。” 曹皇后见宋仁宗这个时候来, 肯定有什么事情, 不然他不会在这时来。 “官家来坤宁宫,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是有事情,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苗昭容很识趣,向宋仁宗和曹皇后行了个礼:“官家,娘娘,臣妾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带着还没有做好的纸鸢离开了。 等苗昭容离开了,宋仁宗也没有急着说事,而是在慢悠悠地喝茶。 曹皇后瞧着宋仁宗这副踌躇的模样,就知道他接下来说的事情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不说,她也不急。 宋仁宗喝完茶,放下手中的茶盏,犹豫了下开口:“皇后,朕之前跟你说,让你收养一个孩子教养,你还记得吗?” 曹皇后听到这话,心头微微一紧,她猜到宋仁宗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 “臣妾记得,臣妾正准备寻找。” “朕倒是看中了一个孩子。” 曹皇后闻言,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下,她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官家看中的是哪家孩子?” “朕看中的孩子,出身不高,让她进宫伺候旸旸。”宋仁宗也不卖关子,“是吴家的孩子。” “吴家?”曹皇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关于吴家的讯息,并不记得汴京城的权贵中有姓吴的,“哪个吴家?” “不是汴京的,吴家是商户之家,是朕一个朋友的女儿,与旸旸年纪一般大,让她先做一个宫女伺候旸旸。” 曹皇后虽然不知道宋仁宗说的吴家是哪家,但是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是听懂了。 “官家,不妥。” 宋仁宗猜到曹皇后会反对,但是亲耳听到她不赞成,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悦的。 “有何不妥?” 曹皇后心下奇怪宋仁宗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商户的朋友,她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官家,您让臣妾收养一个孩子教养是为了以后做旸旸的太子妃。如今,成为太子妃的孩子还没有选好,就先收养一个孩子做宫女伺候旸旸,这不合规矩。” “旸旸身边有一个小宫女伺候不是很正常吗?”宋仁宗用商量的语气地对曹皇后说道,“至于太子妃,你可以慢慢找。” 曹皇后在心里冷笑,她觉得宋仁宗太可笑,太荒唐。他自己宠妾灭妻就算了,还想让儿子跟他一样。 “官家,您是想让您这个朋友的女儿以后做旸旸的宠妃,对吗?” 宋仁宗没有点头,而是说道:“旸旸喜欢的话。” “官家,您的朋友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做宫女吗?”曹皇后猜到宋仁宗心里的打算,并没有对他发怒,也没有对他冷言冷语,因为不值得。“官家,做宫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进宫后,要先去规矩礼仪,然后再学伺候人的活。你朋友舍得他的女儿来宫里吃苦吗?” 曹皇后最后一句话问住宋仁宗了,他不知道陈氏愿不愿意。 “朕会问问她。如果她愿意把女儿送到宫里来,皇后你还反对吗?” “官家,我反不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旸旸愿不愿意。”曹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官家,您最好跟旸旸商量一下。如果您没有得到他的同意,直接安排您朋友的女儿去伺候他,他会不乐意的。” “给他找一个伴儿伺候他,他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官家,您最好问问旸旸,不然到时候他会跟您闹。”曹皇后深知宋仁宗的性子,知道如果她一直反对,那么宋仁宗就会跟她对着干,一定会让他朋友的女儿进宫伺候赵旸,所以她让宋仁宗去问赵旸。“旸旸的脾气,您是知道。他要是不喜欢,任何人都勉强不了。” “行,朕问问旸旸。”宋仁宗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曹皇后看了一眼张茂实,张茂实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张茂实跟着宋仁宗回到福宁宫,就让梁寅去了一趟坤宁宫。 梁寅来到坤宁宫,把张茂实告诉他的话,转告给曹皇后知道。 “皇后娘娘,官家说的朋友的女儿,其实是陈氏的女儿。” “陈氏?”曹皇后面露茫然,“这个陈氏又是谁?” “陈氏是您在进宫前的一个宫女,深受官家喜欢。当时,官家想要立陈氏为后,但是大臣们觉得陈氏出身低微,不配做一国之母,反对官家立陈氏为后。”梁寅言道,“官家见大臣们反对,就放弃立陈氏为后。” 曹皇后没想到她进宫之前还有这档子的事情,“官家既然喜欢陈氏,为什么没有让陈氏做他的宠妃?” “官家说他舍不得。”梁寅直到现在都不理解官家为什么不舍得立陈氏为妃。 曹皇后听到这话,没有忍住地笑了出来,笑声里充满嘲讽:“没想到官家对这位陈氏用情至深。”张氏一直觉得自己是官家最爱的女人,不曾想官家最心爱的女人竟然是这个陈氏。 “后来呢?” “后来,官家就放陈氏出宫嫁人。” 曹皇后挑高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多年,官家一直关心这个陈氏的情况。” “是的,陈氏的官人病重,官家派王太医去给她的官人治病。” 曹皇后扬起嘴角,讥讽地笑道:“官家对她还真是关怀备至啊。”哪怕人家嫁人了,还一直关心她的情况。 “陈氏当年并不想出宫。”梁寅说道,“如果官家让她的女儿进宫伺候太子殿下,小人猜想她应该会很乐意。” “在这宫中,不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身份尊贵,陈氏不想出宫也正常,她想让她女儿进宫伺候旸旸也很正常。”天底下,有多少女人能抵挡住宫中的荣华富贵和尊贵的地位的诱惑。这个陈氏出身商户,身份低贱,自然更想留在宫中。 “皇后娘娘,陈氏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官家如此爱她。”梁寅提醒道。 “这宫中有几个女人没有心机,没有手段。”曹皇后冷笑两声,“她要是没手段,官家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皇后娘娘,那您……” “我不会让她的女儿进宫伺候旸旸。”曹皇后是决不允许她的儿子像宋仁宗一样宠妾灭妻。“此事,我已知晓,你回去吧。” “是,皇后娘娘。” “帮我向张先生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张茂实派梁寅告诉她,她还真的猜不到官家说的朋友,竟然是他的以前的情人。 “是,小人告退。” 等梁寅离开后,春玉愤愤不平地说道:“娘娘,官家也太过分了吧。” “他荒唐又不是一次两次。”曹皇后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太可笑,太荒谬。“他倒是会打主意。” “官家这么做,有想过以后的太子妃吗?”如果太子殿下答应这件事情,他和陈氏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会非常深厚,届时太子妃怎么办。 “他想让旸旸和他一样。”曹皇后眼中一片冰冷,“我是绝对不会让旸旸和他一样。” “娘娘,您说官家他……”春玉很想说官家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但是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曹皇后冷哼一声道:“不用搭理他。” “太子殿下那边……” “旸旸不会答应的。”曹皇后还是非常了解儿子的性子,“旸旸要是知道陈氏女儿的身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太子殿下聪明,绝对不会上当的。” 曹皇后觉得春玉用“上当”这个词用得非常好,笑道:“说得对,旸旸不会上当的。” “娘娘,奴婢去东宫说一声吧。” “不用,午时旸旸会来用午膳,我亲自告诉他。” “是。” 正在东宫跟晏殊读书的赵旸,已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把晏殊吓得不轻。 晏殊以为赵旸受了风寒,十分担心,让元松去请太医。 赵旸揉了揉鼻子,对晏殊说道:“我没有病,应该是有人在说我坏话。”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晏殊,“先生,是不是你在心里说我坏话啊。” 晏殊被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哭笑不得,“太子殿下,臣可不敢在心里说您坏话。” “先生没有在心里埋怨我不跟您多读书吗?” “臣会当面说,不会在心里埋怨。”晏殊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真的不用叫太医吗?” “不用,我没事,先生你继续吧。”是谁在说他的坏话,还说了不少。 晏殊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讲解刚才的内容,直到午时才结束。 “太子殿下,臣下午想跟您讲解永叔的《醉翁亭记》,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晏殊学聪明了,他知道赵旸不愿意跟他多学四书五经的内容,那他就把主意打到欧阳修他们的文章上。 “修修的《醉翁亭记》吗?” “是的,太子殿下有兴趣学吗?” “有兴趣,不过修修不是快要回来了么,到时候让修修自己教我不就好了吗?”赵旸哪里不知道晏殊在打什么主意,“先生,我下午有事,就不跟你读书了。” “太子殿下……” “先生,我下午真的很忙。”赵旸对晏殊笑了笑,“我去坤宁宫用午膳了,先生你也回御书院吧。” 晏殊见太子殿下跑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叫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张先生,你怎么来了?”赵旸想到什么,一脸惊喜地问道,“是不是弓奴做了出来?” “还没有,皇城司的人正在做,是官家邀请您去福宁宫用午膳。” “那就走吧。“赵旸对曹许吩咐道,“你去坤宁宫用午膳。” “好。” 在去福宁宫的路上,张茂实跟赵旸说了陈氏女儿一事。 赵旸听了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爹爹要把陈氏的女儿给我做宫女?” “是的。” “爹爹疯了吗?”赵旸不敢相信宋仁宗居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把他老情人的女儿安排伺候我?!”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张茂实可不敢附和赵旸,“太子殿下……” “张先生,你说我爹爹脑子是怎么想的?”赵旸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他爹爹因为舍不得陈氏在宫中受委屈就放走了她,让她出宫嫁人生子。如今,却又要让陈氏的女儿进宫做宫女,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子殿下,小人不敢妄言。”张茂实身为内侍,哪里有胆子敢妄议宋仁宗的事情。 “算了,走吧。” “太子殿下,您待会可要慎言啊。”张茂实不是担心赵旸说出他,而是怕赵旸说出什么话来惹怒宋仁宗。他善意地提醒道,“官家对陈氏十分看重。” 赵旸明白张茂实的意思,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说完,他向张茂实道了一声谢,“张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太子殿下言重了,这是小人该做的。”张茂实也不赞成宋仁宗这么安排。这些年来,宋仁宗对曹皇后冷漠,宠爱张氏,把张氏宠到无法无天,导致让张氏做出那样十恶不赦的事情。 其实,不止张茂实,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们都看不惯宋仁宗宠爱张氏,冷落曹皇后一事。 张茂实之所以告诉赵旸这件事情,就是不想赵旸接受陈氏女儿进宫伺候他一事。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同意。”赵旸笑着说道,“我身边不缺人伺候,不需要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来伺候我。再说,一个六岁的孩子能伺候我什么。” 张茂实被赵旸口中的“六岁的孩子”逗笑了,不过他忍住没有笑出来。 “太子殿下,您也六岁。” 听到张茂实这话,赵旸狠狠地瞪了亮眼他。 “我六岁怎么了。” 张茂实忙赔笑道:“没怎么。” “走了,去福宁宫。” 没一会儿,赵旸就来到福宁宫。 “爹爹,你这是要请我吃大餐吗?” “对,请你吃大餐。”宋仁宗听过赵旸说过大餐,知道大餐是什么意思。 赵旸双手叉腰,狐疑地把宋仁宗从头到下看了一遍。 “爹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仁宗被赵旸这话气笑了,伸手轻敲了下儿子的脑袋。 “你是在说爹爹是盗?” “难道不是吗?”赵旸双手抱胸,表情特别拽,“爹爹,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求我?” “朕能有什么事情求你。”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朕就不能和你用膳么。” “能啊,那就用膳吧。” 宋仁宗让御厨房给赵旸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吃吧。” 赵旸也不急,慢悠悠地用膳。 宋仁宗一直不停地给儿子夹菜,让赵旸多吃一点。 “爹爹,你也吃。”赵旸也给宋仁宗夹了些菜。 “好,爹爹也吃。” 坤宁宫,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用膳。 苗昭容听了曹皇后说了陈氏女儿一事,也认为宋仁宗太荒唐了。 “娘娘,官家把太子殿下叫去福宁宫用午膳,是要跟太子殿下说陈氏女儿一事吧?” “应该是的。” 苗昭容一脸担忧:“太子殿下不会答应吧?” “不会,旸旸不会答应。”曹皇后说得非常笃定。 “我怕官家用花言巧语骗太子殿下答应。” “旸旸没有那么好骗。”曹皇后给苗昭容盛了一碗汤,“你就不要担心了,喝汤吧。” 见曹皇后说得这么肯定,苗昭容心里稍微放心了些,伸手接过汤碗,低下头慢慢喝了起来。 用膳的时候,宋仁宗并没有开口跟赵旸说陈氏女儿一事。等到散步消食的时候,他才提起。 “旸旸,爹爹给你安排一个伴儿,好不好?” “伴儿?”赵旸斜了一眼宋仁宗,“爹爹,我有伴儿。” “爹爹说的是女孩子,爹爹安排一个女孩子陪你,好不好?”宋仁宗诱哄道,“让这个女孩子天天陪在你身边,伺候你,陪你玩,好不好?” 赵旸停下脚步,眼神古怪地看着宋仁宗:“爹爹,我有曹许,他能陪我玩。至于伺候,我有元松和元柏,不需要女孩子来伺候我。” “元松他们不一样,你不想要一个女孩子陪你吗?” “爹爹,我为什么想要一个女孩子陪我?”赵旸一脸莫名其妙,“再说,姐姐不也经常陪我么。” “爹爹有一个朋友,她的女儿非常乖巧聪明,你要是看到她,你会喜欢她的。” “爹爹,你果然无事献殷勤啊。”赵旸眼神锐利地望着宋仁宗,“爹爹,你今天请我来福宁宫用午膳,就是想让我接受你这个朋友的女儿吧。” 见儿子明白了,宋仁宗也不绕弯子了:“爹爹这个朋友的女儿很好,让她陪你,好不好?” “不好!”赵旸拒绝地非常干脆。 “为什么不好?”宋仁宗没想到儿子拒绝地这么快。 “爹爹,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啊?”赵旸觉得他爹爹太搞笑了,“就因为是你朋友的女儿吗?” “就因为是爹爹朋友的女儿,不行吗?” “不行,我不缺玩伴,也不缺人伺候,我为什么要接受你朋友的女儿啊?”赵旸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爹爹,你这个朋友图谋不轨啊。” “图谋不轨?”宋仁宗一脸惊诧,“为什么你会觉得爹爹的朋友图谋不轨?” “爹爹,我是谁,我是大宋的皇太子,你朋友想要把她的女儿送到我身边伺候,不就是冲着我这个皇太子身份来的么。”赵旸没好气地说道,“你朋友是想让她的女儿做我的太子妃吧,难道这不是图谋不轨吗?“ 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说得无法反驳。 “爹爹,你是不是傻啊?” 被儿子说傻的宋仁宗,面露吃惊:“朕傻?” “难道你不傻么,人家都把主意打到你儿子头上了,你竟然傻不拉几地帮人家当说客,你不傻谁傻。” 宋仁宗被儿子说得噎住了:“……” “爹爹,你这是什么朋友?”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爹爹,你为了你这个朋友就把我卖了啊。”赵旸气呼呼地说道,“爹爹,看来在你心里,你这个朋友比我这个儿子重要啊。” 宋仁宗见儿子生气了,连忙摆手说道:“没有,在爹爹心目中,你最重要。” “爹爹,你都把我卖了,还说我重要。”赵旸小脸十分愤怒,“以爹爹你的聪明,难道真的没看出来你这个朋友图谋不轨么。你看出来了,但是你还是想帮你这个朋友。爹爹,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完,赵旸就跑走了。 “旸旸!旸旸!旸旸!”宋仁宗追了一会儿,但是没有追上赵旸。 赵旸直接跑去了坤宁宫,“嬢嬢,我来了。” 苗昭容见赵旸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太子殿下,你答应官家了吗?” 虽然苗昭容问得没头没尾,但是赵旸知道她在问什么,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没有,我不仅没有答应爹爹,我还把爹爹骂了一顿。” “啊?”苗昭容一脸震惊,“你把官家骂了?” 曹皇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骂官家什么呢?” “骂他傻,我还说他太令我失望了。”赵旸把刚才骂宋仁宗的话跟曹皇后她们说了说。 曹皇后听完,笑道:“骂得好!” 苗昭容听完,心里就放心了。 “太子殿下,你怎么会知道,张茂实跟你说的?” 赵旸点点头:“嗯,张先生跟我说的。不过,就算张先生不跟我说,我也不会答应。”说完,他对曹皇后说道,“嬢嬢,我现在很生爹爹的气,待会我就出宫去曹家,过几日再回宫。” “行,你去吧。” “那我走了。”正好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出宫。 等宋仁宗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赵旸已经出宫了。 曹皇后把赵旸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跟宋仁宗说了:“官家,旸旸说了他很生你的气,暂时不想见到你。” 宋仁宗一脸无奈:“这孩子……朕不是那个意思……” 苗昭容说道:“官家,太子殿下很生气,说在你心中,你朋友的孩子比他重要。” “怎么可能,在朕心里旸旸最重要。”宋仁宗后悔跟儿子说陈氏女儿一事。他真的没想到儿子会觉得他朋友图谋不轨。其实,他心里清楚儿子的话说的很对,只是他没有这个意思,他就是想了却一个遗憾,没想到惹儿子生气了。 “官家,我觉得太子殿下说得很对,你那个朋友就是图谋不轨。”苗昭容当做不知道宋仁宗说的朋友是陈氏。 “她没有图谋不轨,这只是朕的想法,朕还没有跟她说。”宋仁宗轻叹一口气说,“朕没想到旸旸的反应会这么大。” 曹皇后冷眼看着有些懊悔的宋仁宗,沉声道:“官家,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情必须经过旸旸的同意。” “官家,太子殿下不喜欢,你还是放弃吧。”苗昭容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宋仁宗竟然还没有忘记陈氏。不止如此,他居然还想让陈氏的女儿进宫伺候太子殿下,那他当年放走陈氏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旸旸不喜欢,那就算了。”宋仁宗觉得有些可惜,“皇后,你给旸旸寻找一个好的女孩吧。” “好,臣妾马上就安排。” 宋仁宗见赵旸不在坤宁宫就没有久待,回福宁宫了。 “朕没想到旸旸的反应会这么大,而且还认为朕的朋友图谋不轨。” “官家,太子殿下聪慧,他会认为您的朋友图谋不轨也很正常。”如果不是他提前告知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他也相信了太子殿下那番话。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认为官家的朋友图谋不轨也很对。 宋仁宗无奈又宠溺地笑道:“朕没想到他年纪小小竟然这么警惕,朕小时候可想不到这方面来。” “太子殿下聪明。”张茂实转移话题说道,“官家,您惹太子殿下生气了,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太子殿下吧。” 宋仁宗顿时头疼了起来,求助地看向张茂实:“你说朕该怎么办?” “官家,太子殿下这次很生气,恐怕以往您哄他的办法不管用。”张茂实一脸爱莫能助地说道,“小人也没有办法,您还是自己想吧。” 宋仁宗嫌弃地瞪了一眼张茂实:“朕要你有何用。” 张茂实连忙赔笑,随后乖乖地退到一旁。 宋仁宗长叹一口气:“唉,朕不该说。”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宋仁宗。 张茂实在心里说道,您才知道啊。之前,我就跟您说了,让您不要这么做。 宋仁宗苦笑道:“这孩子脾气大,要想哄好他不容易啊。” 去了曹家,赵旸没有急着去检验他的亲卫军。他的亲卫军并不在曹家,而是在汴京城城外的一个庄子里。 要从曹家去城外的庄子,坐牛车过去需要一两个时辰。 这三年来,曹家一直帮赵旸招募孩子,现在一共有一百多个孩子。这些孩子有的是举子仓的孩子,有的是贱籍家的孩子,有的是贫苦老百姓家的孩子,还有的是以前牺牲掉的士兵的孩子。当然,也有现在的将士的孩子。 一百多个孩子齐聚在汴京城城内的曹家不太现实,并且很容易引起误会。曹家在汴京城城外有一个庄子,这个庄子在山里,并且非常大,把一百多个孩子放在那里,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 训练这一百多个孩子的将士是曹家的将士,都是经过曹家严格训练的将士,在训练士兵这方面很有一手。 这三年来,赵旸并没有去过看过他的亲卫军。不过,现在他决定亲自去检验,然后要用后世的训练方式训练他们。 虽然赵旸没有去看过他的亲卫军,但是关于亲卫军的情况是非常了解的。曹家每个月都会向他汇报他的亲卫军的训练情况。 赵旸打算明日再去汴京城外,在那个庄子里好好待几天。 他一到曹家,就先去睡了个午觉。每天睡午觉是他一天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必须睡。 上辈子,他就听说小孩子多睡觉能长高,所以这辈子他也要多睡觉,让自己长得高一些。 午觉睡醒后,赵旸就跟着曹班学习武艺。等学完武艺,他和曹许他们就开始练箭。 等练完箭,曹班他们就跟赵旸聊起弓奴的事情。 曹许这个大嘴巴一回来,就跟曹班他们说了赵旸制造的弓奴一事。 曹班他们听了,自然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殿下,您可以把您想出来的弓奴的图纸给我一份吗?”曹班请求道,“我想试试看。”曹班精通各种武器,并且也擅长制作武器。 “可以啊,我现在就画给你。” 曹班看到赵旸画出来的弓奴,十分吃惊。 “叔祖父,你能做出来吗?” “我试试看。”曹班非常喜欢赵旸画出来的弓奴,“殿下,您画的这个弓奴要是做出来,在战场上会是一大利器。” 赵旸一点也不谦虚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我争取早点做出来。” “叔祖父,我让你做的沙盘做了吗?” “做了,我带您过去看。” 曹班按照赵旸的吩咐,把他们以前跟辽夏打过仗的地方用沙盘做了出来。 赵旸对曹班叫人做出来的沙盘非常满意,因为做的很逼真。 “来,我们来模拟战场。”制作沙盘就是为了模拟战场。 “来来来。”曹许撸起袖子说,“我们现在就来模拟。” 曹班没有急着去制作赵旸画出来的弓奴,而是站在一旁观看赵旸他们模拟战争。 “我们应该在潜伏在这里,这里适合埋伏,然后我们派人去把敌人引到这里,就能歼灭敌人。” “这里也适合潜伏。” “这条河也适合潜伏。” “我们可以把这条河挖了,届时河水就冲到下面……” “我们也可以效仿赤壁之战。” 听着赵旸他们模拟战争,曹班心里是满满的欣慰,同时也非常心惊。这几个孩子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只是通过沙盘就能想出最好的作战方法。不过,希望他们不是纸上谈兵。 有了沙盘,赵旸他们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一直在沙盘上模拟各种战争。 用完晚膳,赵旸他们就跟着曹班学习兵法。 曹班年轻的时候,曾经上过战场,对在战场上作战很有经验。他不仅教导赵旸他们兵法,还告诉他们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 赵旸他们听得非常认真,同时也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恨不得立马上战场杀敌。 曹班说完兵法,又跟赵旸他们说起战场上一些残酷的事情。 “如果可以,还是不要打仗好。”曹班语气沉重地说道,“但是有些仗不得不打。” “燕云十六州必须收回来,所以这场仗不得不打。”赵旸语气坚定的说道,“只有把辽夏打怕了,边境的老百姓才能永永远远地过上安稳的日子。” “殿下说得对。”一开始从曹皇后那里得知太子殿下长大后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曹班是非常高兴的。曹家一直以来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是官家不愿意打仗,他们也不能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这场仗必须打,而且必须打赢。” “所以,我们要在开战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赵旸想到了宫里的禁卫军,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多年没有打仗,很多将士应该都忘了在战场怎么杀敌。” 曹班明白赵旸的意思,语气恭敬地说道:“殿下放心,曹家一定会好好训练将士,绝不让他们懈怠。” “要把将士磨炼成一把锋利的刀,这样以后上了战场才能杀敌。”汴京城的将士很多年没有上战场杀敌,早就生锈了。再者,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被文臣们打压,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只怕他们还变得贪生怕死。如果这个时候不好好训练他们,等日后上了战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是,殿下。” “明日,我先去汴京城城外的庄子检验我的亲卫军。”赵旸想了想又说道,“等我检验完我的亲卫军,带我去禁卫军营看看。” 宫中的禁卫军一般般,那么禁卫军营的其他将士怕是也不怎么样。等训练好褚越他们,就派他们去禁卫军营训练其他将士。 “殿下,您去禁卫军营,官家知道吗?”曹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禁卫军营十分重要,没有官家的旨意,哪怕是太子也不能随便去。 “爹爹不知道,不过爹爹以前对我说过,不管是宫中的禁卫军,还是禁卫军营里的将士,我都可以任意使唤。”赵旸笑着说,“所以,叔祖父您不用担心。” 曹班心中大惊,虽然官家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儿子,但是没想到官家竟然让太子殿下随意使唤禁卫军,这真的是……宠爱太子殿下啊。 “殿下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我最近在琢磨一套新的训练方式。”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已经让宫中的禁卫军开始训练。明日去庄子,也会让我的亲卫军训练。如果训练结果不错的话,届时就推广到三军。” “殿下,您想的新的训练方式是什么样的方式?”曹班有些好奇问道。 赵旸对曹班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暂时不跟叔祖父说,等训练有效果了再跟你说。” “臣期待着。”曹班是真的期待赵旸所说的新的训练方式,并不是在说客套话,而且他也不觉得赵旸在胡闹。从赵旸安排他做那些事情起,他就知道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并且在军事方面也非常有天赋。 “叔祖父,辽夏那边有传消息回来吗?”三年前,赵旸就让曹家派人专门打探辽夏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消息传回来,不过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小事。像军中的事情,派去的探子暂时没有探到。 “暂时还没有。”曹班言道,“听说北方的草长得不错,在今年入冬之前,辽夏应该会老实一阵子。” 提到草,赵旸就想到了马。 “我要的汗血宝马呢?” “殿下,汗血宝马太过珍贵,想要买到汗血宝马不容易。” “那就买一些草原上的马回来。”赵旸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表情若有所思,“想办法培养自己的马。”战马一直靠购买外族的,终究不可靠,还是得培育自己的战马。“不管花多少钱都一定要培育出自己的战马。” “是,太子殿下。” “叔祖父,我们下一盘棋吧。” “好。” 赵旸一边跟曹班下棋,一边跟他聊军中的事情。 曹家没有人在朝堂上任职,但是不少人在军中任职,他们对军中的事情非常了解。而,赵旸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军中的事情。 曹许他们站在一旁观看赵旸他们下棋,听他们讨论军中的事情。 越是了解军中的事情,越是觉得宋朝的武将真的太惨了。曹班对赵旸说,如果他日后要提高武将的地位,所有武将都会感谢他,会对他肝脑涂地。可惜,现在还不能让武将们得知此事。 “殿下,如果您想要提高武将的地位,您得十分了解文臣。”曹班捋着胡子,一脸深意地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叔祖父的意思是让我多亲近文臣,多了解文臣?” 曹班微微颔首。 “叔祖父,你忘了,我与晏相他们的关系很不错。”赵旸落下棋子,“不过想要彻底了解文臣,那我得上朝。我现在还小,是不可能上朝的。” “殿下,其实过两年,您就能跟官家提上朝旁听一事。”曹班别有深意地说道,“殿下,您在朝堂上多看多听,不仅能彻底地了解文臣,也能熟知国家大事,这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 “旁听吗?”赵旸倒是没有想过去上朝旁听,现在听曹班这么建议,觉得可行。“好,等过两年,我就跟爹爹替我上朝旁听一事。” “殿下,您还要多在民间走走,这样您才能了解老百姓的情况。”曹班心里还是非常希望赵旸能做一个明君。 赵旸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说到民间的事情,他忽然想到了春耕。 每年春耕的时候,宋仁宗都会带曹皇后,还有满朝的大臣下田插秧。今年,他让爹爹带他一起去春耕。 翌日一早,曹评他们就带着赵旸去了汴京城城外的庄子。 第44章 去往汴京城外的庄子需要一个多时辰。在牛车上, 赵旸跟曹许他们三人斗起了地主。 两年前,赵旸就把扑克牌给弄了出来。这两年来,扑克牌在汴京城非常风靡。不管是达官贵族, 还是平民老百姓闲暇的时候都会玩扑克牌。 说到扑克牌,那还得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两年前,赵旸央求着曹皇后给他开了一个书局, 名叫太阳书局。扑克牌就是从太阳书局流传出去的。 除了扑克牌, 太阳书局还弄不出有趣又文雅的小玩意儿, 比如说大富翁游戏、飞行棋、跳跳棋、拼图、积木、玩偶等很多东西。 除了这些有趣好玩的东西, 太阳书局还弄出漫画和报纸来。 太阳书局的第一本漫画是赵旸画的。他把看过的一些寓言故事或者听说过的有趣故事用漫画形式画了下来。 他的这本漫画卖得非常不错,从那以后汴京城里就流行起漫画。当然,老百姓叫漫画为“小人画”。 赵旸让太阳书局搞起签约制度,这样可以保证每个月都有更新。除了签约小人画作者,还签了不少话本的作者。 别看汴京城繁华, 但是有不少文人学子吃饭都是问题。如今, 他们可以通过写话本或者画小人画赚钱,不仅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还能贴补家里。 现在, 太阳书局有不少签约的小人画作者和话本作者。这些作者保证每个月更新。 赵旸还在太阳书局搞起了报纸和杂志。 报纸分为两大板块;第一个板块是社会板块, 第二个板块是娱乐板块。 社会板块:专门报道民间的事情,这些事情必须是真实的。 娱乐板块:专门报道民间一些有趣好玩的事情,或者达官贵人,又或者名人的八卦消息。 太阳书局发布告示收集各种各样的消息, 不少人前来卖“消息”。当然, 并不是每个消息都买。 为了新闻的真实性, 赵旸又让太阳书局培养签约记者。目前, 太阳书局签约的记者有十几个, 他们游走于汴京城里每个角落,获取各种各样的讯息。然后,上报给太阳书局的编辑,再由编辑决定刊登哪些新闻。 太阳书局弄出来的报纸叫汴京城日报,目前是汴京城最为流行,最为有名的报纸。 还有杂志。太阳书局的杂志有八种。第一种杂志就是后世的美妆杂志,名叫《生活美》,专门刊登汴京城里流行的衣服、发饰、首饰、妆容等。 第二种杂志是美食杂志,名叫《大宋美食》,专门刊登报道各地的美食。 第三种杂志是话本杂志,名叫《话本集》,专门刊登各种话本。 第四种杂志是小人画杂志,名叫《小人画集》,专门刊登各种小人画。 第五种杂志是动物杂志,名叫《动物集》,专门刊登报道各种动物。汴京城里很多人喜欢养猫、养狗、养鸟等。 在大宋,养猫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情。比如说你从邻居家抱养一只猫,是要给邻居送礼的,而且这礼还不能寒碜。 第六种杂志是医学杂志,名叫《医》,专门刊登科普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药材,最常用的药方。当然,还有各种药材的科普,以及防疫之类的事情。 第七种杂志是文学杂志,名叫《文学集》,专门刊登文人才子们的文章或者诗词。 第八种杂志是农业杂志,名叫《农》,专门刊登报道跟农业有关的事情。 这八种杂志自两年前发售后,就十分受欢迎。 赵旸让太阳书局弄订购制度,等刊印好就直接送到客户的家里。不过,杂志的成本有些高,普通老百姓很难买得起。一般订购太阳书局的杂志的人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有钱人。 有的文人学子们订不起杂志,就和朋友一起订购,或者来太阳书局借阅。 太阳书局还推出借阅制度,以天来结算,比如说借阅一天一文钱。当然,太阳书局也推出免费阅读的制度。想要免费阅览太阳书局的杂志或者书籍,只能在太阳书局里阅览,不能把杂志或者书籍带出太阳书局。还有,可以免费让人抄杂志或者抄书。不过抄杂志或者抄书的笔墨纸砚,需要抄书人自己准备,太阳书局是不提供的。 有不少文人学子没钱买书或者买杂志,也可以来太阳书局抄书赚钱,帮书局抄书。当然,抄书的要求非常高,要字迹整洁,还要书法漂亮。 太阳书局除了卖书,还给文人学子们提供了一个文雅的娱乐场所。太阳书局的后院,装饰的非常秀雅别致,非常附和文雅学子们的品味。在这里,文人学子们不仅能品茶,还能喝酒吟诗,下棋投壶,欣赏歌舞表演,甚至还能住在这里。 文人学子们很喜欢来太阳书局游玩,甚至连朝中大臣们都喜欢来这里商议事情,或者来这里休闲娱乐。 赵旸还让太阳书局搞会员制。会员可以免费借阅太阳书局里任何一本书。不止如此,他们能在第一时间里订购杂志或者报纸。他们订购的杂志都是精美版的。 会员还能免费享受太阳书局提供的娱乐活动,也就是会员他们在后院游玩时,房间、茶水点心、乐器什么都是免费的。 赵旸还搞饥饿营销,每年只发三十个会员卡。想要成为太阳书局的会员有很高的要求,不仅要有一定的文学水平,还要品行不错。 会员并不是终生制。如果某个会员做出有损阴德的事情,太阳书局去取消他的会员资格,并且永远禁止他成为会员。 只有通过太阳书局的考核才能成为会员。没有通过考核的人,哪怕你砸下千金万金,也不会同意你成为会员。 太阳书局是汴京城里文人学子和雅士们最喜欢的地方。每天有不少文人学子来太阳书局购买书籍或者借阅书籍。 赵旸、曹许、曹诱他们三人在斗地主。曹评坐在一旁看昨天才发售的农业杂志。 现已是春天,农民们开始为春耕做准备。在农业杂志里,详细地刊登了春耕前要做什么,比如说除草、除虫。还有,春耕时,可以种些什么东西。 曹评一边看得入神,一边感叹农民的不易。 “大表兄,不止农民不易,商人和官宦也有不易。”赵旸他们玩了一会儿斗地主有些累了,中途喝茶休息一会儿。“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易。” 曹评赞成地点了点头:“殿下说得对,每一行都不易,只不过农民是最不易的。”自从看了农业杂志,他发现他们平日里吃的米饭,每一粒都来之不易。农民种田,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土地不肥沃,担心虫害,还要担心天气不好。 “士农工商。”赵旸言道,“虽然农民排在士后面,地位要比工商高,但是农民的生活却是他们之中最底层的。”农民靠种田为生,种田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老天爷脸色好,就会风调雨顺,让农民们大丰收,这样农民们的日子会很好过。老天爷的脸色要是不好,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灾害,农民们就不会有好的收成,届时农民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爹爹虽然减免了农民们的赋税,但是并不能保证农民们每年都能有好的收成,每一年都能过上好日子。”赵旸轻叹一口气说,“只能每年祈祷风调雨顺。”古代科技落后,种田完全看老天爷的脸色行事,别无他法。 “殿下,这本农业杂志里介绍很多了种田的技巧,应该对农民们有用。” “哈哈哈哈哈……”赵旸被曹评这句话逗笑了。 曹评他们见赵旸忽然笑了起来,一个个面露迷茫,不明白太子殿下在笑什么。 “殿下,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大表兄,你觉得这本农业杂志是给农民们看得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本农业杂志是给你们看得,是要让你们知道种田种地的不容易。”赵旸笑着说,“是让你们了解农业,让你们珍惜粮食,而不是给农民看的。”他当初想要搞农业方面的杂志,就是为了给文人学子们看的,让他们了解农业,了解农业的不容易,这样他们才能做实事,而不是天天卖弄文采。 “不是给农民看得?”曹评他们一脸吃惊,“给我们看得?” “给你们这些五谷不分的人看得。”赵旸好笑地见曹评他们一副惊愕的表情,反问道,“你们觉得农民们会花钱买杂志么,你们觉得农民们买得起杂志么?” 曹评呆呆地说道:“买不起。”太阳书局发售的杂志,一本要几十文钱,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很便宜,但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个价格可不便宜。 “农业杂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太阳书局的人去跟农民们请教的,你觉得农民们还需要看吗?”赵旸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农民种了一辈子的田,经验十分丰富,在这方面,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 曹评听了后,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是我愚钝了。” “我办农业杂志,就是让高高在上的文人学子们知道农民们的辛苦,让他们知道每一粒粮食来之不易,让他们不要再小看农民。”有句话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就导致文人学子们自视甚高,看不起农、工、商。“我希望通过杂志,让他们以后能踏踏实实地为老百姓做实事。” 曹评双手抱拳向赵旸行礼:“殿下,你真是良苦用心。” “我身为皇太子,有些事情必须做。”他现在还小,有很多的事情还做不了。不过,有些事情是他现在能做的。“可惜,印刷成本太高,不能免费发放。”以他的意思,太阳书局办的杂志免费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中,让每个人都了解,但是这明显是不可能。 之前,赵旸曾下过一道命令,禁卫军必须每个月订阅太阳书局的医学杂志和农业杂志。每个禁卫军必须看。让他们看医学杂志,是为了让他们能对药材有些了解,这样以后在战场上受伤,他们能自救。让他们看农业杂志,也是为了让他们了解农民种田的不易,让他们不要任意践踏或者抢夺农民的田地。 “殿下,只是看,还是不够的。”曹评幽幽地说道,“不能感同身受,他们是不会理解的。” “你说得对,所以我觉得春耕的时候,可以让大臣们去帮农民们插几天的秧。等到秋天的时候,再让大臣们去帮农民割稻子。这样他们才能体会到。”赵旸继续说道,“至于学子们,太学每个月组织学子们去田间体验民间疾苦,这样他们才知道读书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造福百姓。” “殿下,你这个想法很好,你跟官家说了吗?” “还没说完,我刚刚想到的。”赵旸捏着下巴说道,“等我回去后,好好地跟爹爹说一说。” “等到春耕的时候,我们几个也下田干活。”曹评对曹许他们说道。 额头上和脸上沾满纸条的曹许和曹诱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啊。” 看着弟弟们头上沾满了纸条,曹评不由地失笑:“你们这是又输给了殿下啊。” 曹许控诉道:“殿下太聪明了,他能算到我们手里的牌,我们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曹诱附和道:“就是,殿下太狡猾了,还算牌。” “是你们两个太笨。” “哥,你和我们玩吧。”每次跟太子殿下玩牌,他们都会输得非常惨。 “大表兄,你们陪他们玩吧。” “好。” 赵旸坐到一旁,拿起杂志认真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应该再办一本有关工艺或者科技方面的杂志,就像《天工开物》那样的。 等过几日,他回汴京,在跟太阳书局的掌柜说这事。对了,最好把大宋以前的工艺和科技全部收集起来,制作一本大宋的《天工开物》。 午时左右,赵旸他们才到庄子。 曹家的庄子在山里。准确来说,是在一个山窝里,四周群山环绕,森林密布。如果没有人,很难找到这里。 这个庄子是很久以前,曹家的一个祖先建立的。当时乱世,兵祸不断,为了庇护曹家的后人,特意在这个山窝里建了一个庄子。 前些年,这个庄子用来给曹家人休养的。三年前,这个庄子才被用来给太子殿下的亲卫军用。 这个庄子非常大,大大小小房间加起来有几十间。太子殿下的一百零那八个亲卫军完全能住得下。 在赵旸他们到达之前,庄子的管事就收到他们要来的消息,早早地为赵旸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膳。 赵旸来之前,有吩咐过,不要让庄子里的亲卫军知道他是谁,也就是说隐瞒他的身份。 他们到的时候,亲卫军上午的训练已结束,都在用午膳。 赵旸他们到了庄子后,没有急着去看亲卫军,而是先用了午膳。 用完午膳,赵旸他们又去午睡,睡到申时初才醒。 醒来之后,赵旸他们就去训练场地观看亲卫军的训练。 亲卫军被分为三批训练,第一批是五岁到八岁的孩子。第二批是九岁到十二岁的孩子。第三批是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孩子。 一百零八个亲卫军,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六岁。这三年来,他们每天接受着曹家最为严格的训练。 赵旸他们站在一旁,认真地观看亲卫军的训练。此时,他们正在练习刀枪。 他们的动作非常统一,而且非常有力度,一点也不软绵。最让赵旸满意的是他们训练时的表情,不是笑嘻嘻,也不是放松,而是一脸凶狠。 身为军人,哪怕是在训练的时候,也应该凶狠,而不是悠闲轻松。 练了一会儿刀枪,就让他们对打。 练习对打的时候,亲卫军们也非常狠,对对手一点也不留情。当然,会点到为止。 曹许他们看到亲卫军的对打练习,心头火热,蠢蠢欲试,恨不得上去跟他们对打。 练习完对打,亲卫军们又开始练习射箭。虽然做不到次次射中靶心,但是总体训练的结果是不错的。 “殿下,您觉得他们训练得怎么样?” 赵旸对这个训练结果很是满意,“你们把他们训练地很好,不过我担心他们的体力,让他们现在绕着训练场地跑圈。”古代训练士兵,并没有着重训练跑步锻炼体力。 “是,殿下。” 一百零八个亲卫军绕着训练场地跑了起来。这个场地要比宫中教阅房的训练场地大一些,目测一圈下来有五六百米。 年纪小的那一组跑了一圈就不行了。 九岁到十二岁的那一组跑了三圈就不行了。 十三岁到十六岁的那一组跑了四圈就不行了。 赵旸看到累到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亲卫军,轻轻皱了下眉头。 果然,体力不行。 “从明日起,加大他们的体力训练,每天早晚绕训练场地跑二十圈。”说完,看向曹修,“你们也要一起跑。” “是,太子殿下。” 曹修是曹皇后的堂弟,是曹班的儿子,负责帮赵旸训练他的亲卫军。 “你们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曹修他们跟着赵旸去了书房。赵旸把他的训练计划,详细地跟曹修他们说了说。 赵旸说的训练方式是曹修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听得他们一脸惊奇。 “每天早上先跑十圈,然后进行障碍物训练,最后再进行刀枪和射箭的训练。“赵旸说道,“在每天上午结束之前,练习站军姿,走正步……”他把后世的训练方式搬了过来。 关于站军姿和走正步,赵旸先教了曹修他们如何站军姿,走正步。 赵旸实在看不下去到大宋将士们的站姿,有的站的非常挺拔,有的站的畏畏缩缩,有的站的含胸驼背,一点精神和气质都没有。 曹许他们跟着曹修他们学了下,发现原来只是站着和走路这么难,这么累。 第一阶段没有任何负重的训练。等到第二阶段就是负重训练,先是十斤负重,然后是二十斤,再然后是四十斤、五十斤。 至于障碍物训练,因为还没有布置,这两天是训练不成的。等布置好了,就可以训练了。 赵旸设计的障碍有单杠、双杠、跨栏、吊桥、网子等各种后世常用的训练的东西。 除了各种训练,赵旸还要求他的亲卫军必须读书识字,而且还要学习兵法。 他的亲卫军必须是一支精英的军队,不能是头脑简单和四肢发达的将士,所以他们必须识字,还要擅长兵法。 庄子里有专门的先生叫亲卫军们读书识字,也有专门的军师教他们兵法。这些军师都是老军师,曾经跟着曹家人上过战场的。他们不仅擅长兵法,而且作战经验丰富。 “还要真枪实弹的考核。”不能只是单单的训练,也要进行实战训练。“每个月都要进行考核。获胜者,有奖赏。失败者,有惩罚。” “殿下,您想怎么考核?” “考核分为两种,第一种是简单的训练考核,检验他们的训练成果。”赵旸说完,举起两根手指,“第二种是实战考核,把他们分为敌我两方,模拟战场考核。具体怎么实战考核,你们制定。” “是,殿下。” “实战考核,不仅能考核他们的训练成果,还能考核他们的作战能力,最重要的看他们是不是团结一致。”赵旸建议道,“实战考核,一定要真实地模拟战场,让他们体会感受战场上的凶险和残酷。” 曹修他们听了赵旸这番话后,心头一凛,神色非常严肃地说道:“殿下英明。”爹爹说得对,太子殿下虽然小,但是在军事上面的天赋非常惊人。今天,他见识到了。 虽然太子殿下只是跟他们说了说训练方式,但是太子殿下的训练方式真的很惊人。他相信按照太子殿下的训练方式训练,这支亲卫军会变得非常强大。不对,是强悍。 “你们可要好好训练。”赵旸笑道,“你们要是训练地好,届时就把这种训练方式推广到三军。” 曹修他们一听这话,瞬间变得热血沸腾,神色变得非常激动:“殿下放心,臣等一定好好训练,不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们能训练好。”赵旸在心里感叹,曹家不愧是武将世家,在训练将士方面很有一套。他当初把亲卫军交给曹家训练是对的。“明日让他们比试,我要看看他们这三年的训练结果。” “殿下,您想让他们怎么比试?” “简单点,对打,比射箭。”赵旸想了想说,“等用新的训练方式训练他们一段时间后,再按照我刚才说的考核考他们。” “是,殿下。”曹修说完,想到了什么,犹豫不决地看向赵旸。 见曹修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赵旸对他微微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 “殿下,您还没有给您的亲卫军赐名。” “赐名?”赵旸微微讶异下,随后思索了下,“就叫护龙卫吧。” “护龙卫?”曹修他们被这个名字惊到了。 曹评迟疑了下说:“殿下,取名护龙卫是不是不太妥,毕竟您还没有……”曹评的意思是赵旸还没有登基称帝,把他的亲卫军取名为“护龙卫”不太好。 “那就叫杀破狼吧。”赵旸补充道,“辽夏是两头饿狼,取名叫杀破狼很适合。” “杀破狼!杀破狼!杀破狼!”曹修他们很是激动地说道,“好名字!好名字,殿下,这个名字真好!” “那就叫杀破狼。”赵旸也认为这个名字很有气势。 十几年后,杀破狼军是令辽夏闻风丧胆的军队。辽夏这两头饿狼被杀成了丧家犬,再也不敢侵犯大宋。当然,这是后话。 “对了,这一百零八个人,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去战场上杀敌。”刚才观看训练的时候,赵旸就发现有些人不太行。“不适合上战场的人,让他们去学别的,比说可以把他们培养成细作,或者军师,或者让他们伪装去打探消息。你们要发现他们的长处,然后合理地安排他们去学。” 曹修他们明白赵旸的意思,点点头说:“殿下放心,臣等会安排好。” “跟我说说,你们认为训练最好的人。” “是。”接下来,曹修他们详细地给赵旸介绍平日里训练最好的几个人。 赵旸听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想到什么,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他们必须会骑射,得买战马让他们练习。”骑射这方面,辽夏比较凶悍。如果想要在战场赢辽夏,他们的将士必须会骑射,而且还要略胜辽夏一筹。 “殿下,如果一下子调来一百多匹战马,太引人注目了,届时那些文臣又要参我们了。”禁卫军营里有不少战马,但是这些战马都登录在册的,不能随便使用的。如果要从禁卫军营里调来一百多匹战马给杀破狼军训练,肯定会引起动荡的。 “我已经让叔祖父派人去蒙古那边购买他们的战马,届时你们就可以练习骑射。”这两年,太阳书局赚了不少钱,不然真的养不起亲卫军。 “殿下,蒙古那边的战马可不便宜。” “再贵也要买,大宋的战马真的太少了。”目前,整个大宋,战马最多的地方在边境的军营里。汴京城的禁卫军营里没有多少战马。“再贵也不比汗血宝马贵。” “这倒是。”蒙古的马自然是比不上汗血宝马的,但是要比大宋的战马好很多。 “还是得想办法从西域那里买些汗血宝马回来。”买回来配|种也是好的。 又和曹修他们聊了一会儿,赵旸这才去休息。 他在曹家的庄子睡得很想,远在福宁宫里的宋仁宗却没有睡好。 翌日,下了早朝,晏殊前往东宫,准备教赵旸读书。 “晏相,太子殿下不在东宫。”一个内侍说道。 “不在东宫?”晏殊轻轻挑了下眉头,“太子殿下一早又出宫了吗?” 内侍道:“太子殿下昨日出宫后就没有回来,太子殿下让小人转告您,他这几日都不会回宫,等他回来了,亲自去找您。” 晏殊微微皱起眉头:“太子殿下是去曹家了吗?”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晏殊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开了东宫,前往福宁宫。 宋仁宗见晏殊来福宁宫找他,就知道所为何事。 晏殊先向宋仁宗行礼,随后就问道:“官家,太子殿下去哪了?” “是朕的错,朕昨日惹他生气了,他一气之下就出了宫,怕是好几日都不回来。”宋仁宗决定过两天亲自去曹家接儿子回宫。 “官家,您做了什么?” 宋仁宗被晏殊问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有说话。 晏殊见状,没有再问下去。 “臣下午去一趟曹家看看太子殿下吧。” “旸旸是个倔脾气,晏相你去了也没用。”宋仁宗对儿子的性子还是非常了解,“这次他要气好几日。” “官家,您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太子殿下这么生气?”晏殊还算是了解太子殿下。虽然太子殿下有些调皮,但是脾气很好,平日里很少见他生气或者发脾气。气得太子殿下几日都不想回宫,可见把太子殿下气得不轻。 “唉……”宋仁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朕一开始是好意,没想到会惹旸旸这么生气。” “官家,您到底了做了什么事情?” 宋仁宗看了看晏殊,犹豫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告诉晏殊。他把想要陈氏女儿进宫陪赵旸一事跟晏殊说了。 晏殊听完后,虽然没有生气,但是脸色不太好看。 “官家,是吴夫人提出让她的女儿伺候太子殿下吗?” “不是,是朕自己的主意,朕还没有跟吴夫人说这事。” “官家,您这事做得不对,太子殿下的考虑是对的。”晏殊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官家居然还没有忘记陈氏,还想把陈氏的女儿进宫伺候太子殿下,这真的是……不妥。“吴夫人的女儿出身低微,哪怕是做宫女也没有资格伺候太子殿下。” 这话说得宋仁宗心里有些不悦,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吴夫人的女儿是出身商户,并不是出身贱籍,做宫女伺候旸旸还是可以的。”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宫中的宫女大多数出身低微,也有很多出身商户。” 一听这话,晏殊就知道宋仁宗对陈氏念念不忘。 “官家,如果真的只是做宫女,倒是可以。但是,您让吴夫人的女儿进宫伺候太子殿下,不应该只是让她做宫女吧。” 这话说得宋仁宗沉默了。 “如果不只是做宫女,那她就没有资格伺候在太子殿下身边。”晏殊的语气忽然变得非常严肃,“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他身边的女人的出身都不能差。” 宋仁宗有时候真讨厌晏殊他们张口闭口是出身。当年,也是因为陈氏身份低微,他们就反对他立陈氏为后。 虽然宋仁宗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但是晏殊还是感受到宋仁宗在生气,他放缓语气说道:“官家,太子殿下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您更不该这么安排。” 宋仁宗看了一眼晏殊,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这么敏锐是对的,官家您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晏殊心里很高兴太子殿下拒绝了官家的安排。虽然太子殿下年幼,但是他对他自己的身份很敏感,知道很多人是冲着他皇太子的身份来的,这让他很欣慰。看来,以后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被骗,也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被女|色所惑。 “旸旸不愿意,朕安排了也没用。”宋仁宗苦笑道,“他不愿意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他,哪怕是朕也勉强不了他。” “就像臣想多教太子殿下一样。” 宋仁宗听到这话,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晏相,你过几日再来教旸旸读书吧。” “臣还是打算去曹家看看,劝劝太子殿下。”颜渊篇才讲,晏殊想对赵旸说完颜渊篇。他担心几日不跟赵旸说颜渊篇,赵旸会把之前两天讲的东西忘掉。颜渊篇和子路篇要连在一起讲解,这样才能让赵旸更加了解什么是“仁”,如何实行“仁德”。 见晏殊坚持,宋仁宗也只好任由他。 “那你去吧,就说朕知道错了,让他不要再生朕的气。” “臣一定把官家的话带到。”说完赵旸的事情,晏殊又跟宋仁宗说起正事。 提到正事,宋仁宗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认真。 与此同时,赵旸在庄子里,观看他的杀破狼军的比试。 上午进行射箭比赛。 射箭比试分为两种。一种是死靶,就是靶子不会动。另一种就是活靶,靶子会动。 死靶比试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两丈,第二个阶段是五丈,第三个阶段是十丈。 第一阶段的两丈的距离,杀破狼军都表现地都不错,没有一个人脱靶。很多人都射中了靶心。 第二阶段的五丈的距离,杀破狼军表现地还算可以。有一些人脱靶,但是也有不少人射中靶心。 曹许看杀破狼军比箭,心里头痒痒,想下去跟他们比一比。 “殿下,我们也下去比一比吧。” 这个提议不错。 赵旸点头答应:“好,我们也下去比一比。” 见赵旸答应了,曹许他们非常高兴,但是接下来赵旸的话,就让他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是,输了有惩罚。”赵旸笑得不怀好意,“你们要是输了,要给前三名的杀破狼军洗足衣。”足衣就是袜子,也就是让曹许他们给前三名的杀破狼军洗臭袜子。 曹许他们:“……”这么损的主意,也只有太子殿下想得出来。 见曹许他们害怕又嫌弃,赵旸故意刺激他们:“怎么,怕输给杀破狼军?” 曹许最不禁激,立马就上当了。 “我才不怕。”说完,他看了看赵旸,“殿下,你要是输了,是不是也要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头就被曹修狠狠地敲了下。 “阿许,不许无礼,殿下怎么能给他人洗足衣。” “我要是输了,自然也要洗。”赵旸信心满满地说道,“不过,我不会输。” “殿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曹许瞬间变得非常有精神,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如果太子殿下输了,就要给杀破狼军洗足衣,到时候就好玩了。 “我说的,不过你想看我给杀破狼军洗足衣是不可能的。”赵旸嘲讽地看了看曹许,“你肯定会给杀破狼军洗足衣的。” 曹许挽起袖子,一脸自信地说道:“我不会输得。” “那就比吧。”赵旸说完,想到一件事情,叮嘱曹许他们,“待会别叫错了,叫我三哥儿。”赵旸是宋仁宗的第三个儿子,平时应该叫他“三哥儿”,但是曹皇后他们喜欢叫他“旸旸”。 “是,殿……三哥儿。” 杀破狼军的孩子们见赵旸他们几个公子哥要和他们一起比箭,心里都非常诧异。有不少人在心里小看赵旸他们,觉得他们几个公子哥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比试之前,赵旸他们先自我介绍了下。 “我叫曹旸,你们叫我三哥儿。”赵旸笑着对杀破狼军的孩子们说道,“看你们比箭,我们哥几个也想试试。如果你们赢了,会有奖赏。如果我们输给你们,我们给你们洗足衣。” 一听给他们洗足衣,杀破狼军的孩子们兴奋了。让这几个公子哥给他们洗足衣,想想就觉得痛快。 “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和我们比试?” 杀破狼军的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敢!” “那就比吧。” 接下来,曹许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 等他们介绍完,比试正式开始。 一共有二十个靶子,赵旸他们四人和十六个杀破狼军的孩子们一起比试。 第一轮的两丈比试,赵旸他们四个和十六个杀破狼军的孩子们都射中了靶心。双方打了个平手。 第二轮的五丈比试,赵旸和曹评射中了靶心,曹诱和曹许射中了靶心外的一圈。十六个杀破狼军的孩子们,也有一半射中了靶心,剩下的一半,有的射中了靶心外的第一圈,也有射中靶心外的第二圈、第三圈。好在没有人脱靶。 杀破狼军的孩子们见赵旸他们四个公子哥射箭射得不错,心中很是惊讶,连忙收起刚才的轻视,不敢再小看赵旸他们四个。 第三轮的十丈的比试,赵旸他们四个,只有赵旸一个人射中了靶心,曹许他们射中靶心的第一圈、第二圈和第三圈,没有一个人脱靶。 杀破狼军的孩子们,没有一个射中靶心,最好的成绩就是射中了靶心外的第一圈。其他人射得并不好,还有一两个脱靶了。 这场比赛,赵旸他们赢了。 接下来,换另一批杀破狼军的孩子们上。第一轮和第二轮比赛勉强和赵旸他们打了个平手,第三轮比试他们又输了。 换了两三批的杀破狼军的孩子们,都在第三轮的比试输给了赵旸。 已经连续比了十来轮的比试,赵旸每把都射中靶心。 杀破狼军的孩子们当然不服输,派了他们射箭最厉害的几个上去跟赵旸比。有几个和赵旸比了几轮就输了,但是有一个人跟赵旸一样把把射中靶心。 赵旸觉得一直射死靶没意思,就提出比试活靶。 唯一一个没有输给赵旸的杀破狼军的孩子,名叫王行,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活靶也分为三轮,跟之前的死靶的三轮比试一样。 赵旸和王行连续比了九轮,都没有分出胜负。 其他杀破狼军的孩子们见这个叫曹旸的公子哥居然和他们的王行打平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要知道王行是他们神箭手。 赵旸提出把距离拉远到十五丈,王行没有任何意见。 十五丈活靶可是非常难的,曹许他们心里为赵旸捏一把汗。 王行先射,这次他没有射中靶心,而是射中靶心的第二圈。赵旸只要射中靶心外的第一圈,他就赢了。 赵旸拉起弓箭,目光锐利地盯着十五丈外的活靶。半饷后,他手中的箭矢划破空气,锋利又无误地射中靶心。 见赵旸赢了,曹许他们几个欢呼了起来。 王行输得心服口服,不过他表示他下一次不会输。 “等等,三哥儿,你从来没有练过十五丈外的活靶啊。”曹许跟在赵旸的身边,每天下午和赵旸一起去教阅房练箭,对赵旸的练习最为了解,他们从来没有练过十五丈外的活靶。 赵旸笑了笑说:“我就想试一试,没想到运气不错,射中了。”其实,他的动态视力不错。 “三哥儿,你好厉害啊。” “你平时怎么练箭的。” “第一次射十五丈的活靶就射中了,你也太厉害了吧。” “你们都挺厉害的啊。” 杀破狼军的孩子们见赵旸他们四个公子哥这么厉害,收起对他们的偏见,尤其非常佩服赵旸。 一场射箭比赛,拉近了赵旸和他的亲卫军的距离。 此刻,晏殊去了曹家。同时,远在滁州的欧阳修踏上回汴京的路程。 第45章 三年前, 新政失败,欧阳修和范仲淹等人被贬出汴京。 这三年来,欧阳修他们在外地任职,励精图治, 造福百姓, 做出了一番漂亮的政绩,所以这才能被调回汴京来。 牛车上, 欧阳修正在看信。 信是赵旸一个月前写的。 赵旸得知欧阳修即将回汴京, 特意写了一封信给他, 期待他早日回来。 欧阳修看着太子殿下写给他的信,嘴角不觉扬起一个笑容。三年不见, 不知道太子殿下长大了多少,不知道太子殿下跟晏相读书读得怎么样。 这次欧阳修回汴京, 除了回汴京任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教导太子殿下读书。 与此同时, 还有一行人也在来汴京的路上。 这一行人就是苏洵父子三人。 苏轼和苏辙思考了三年, 终于决定来汴京考太学。 虽然苏洵不太愿意让两个儿子来汴京考太学,但是两个儿子决定考太学, 他这个做父亲自然会支持,所以他亲自带着两个儿子来汴京。 船上, 苏洵正在教导苏轼和苏辙读书。 “休息下。”苏洵收起书,“先喝口茶。” “是, 爹爹。” 父子三人一边喝着茶, 一边吃着点心。 “哥哥, 我们来汴京考太学, 不跟福慧说吗?”苏辙面露疑惑地问道, “福慧之前还写信问我们要不要来汴京考太学,我们真的不跟他说吗?” 苏轼笑着说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苏辙茫然地眨了眨眼:“惊喜?” “我们到了汴京,直接去相国寺找他,他见我们来了,一定会非常惊喜。”苏轼是真的想给赵旸一个惊喜,他非常期待福慧看到他们的表情。 苏辙明白了他哥哥的意思,一脸恍然地说道:“那福慧肯定高兴坏了。”说完,他面露好奇地说道,“三年不见,也不知道福慧长什么样呢。” “应该是越长越好看。”这三年来,福慧每个月都会写信给他们。虽然他们三年不见,但是因为每个月通信,他们之间非常熟悉。“福慧说他今年正式启蒙了,不知道他学得怎么样。” “福慧那么聪明,应该学得很好吧。”虽然这三年来,一直和福慧有书信往来,但是苏辙心里还是有些想福慧的。“三年前,福慧还没有正式启蒙就读了不少书,现在正式启蒙了,应该读了更多的书了。” “等见面了,得好好地考考他。” “哥,福慧说过,如果我们考上太学,他也会考太学,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处读书了。” “等我们考上了太学,再教福慧考太学。”虽然福慧比他们小很多,但是要是能在一块读书,也是一件美事。 苏洵听着两个儿子的对话,打趣道:“你们倒是很有信心考上太学啊。” 苏轼对他爹爹笑了笑:“有爹爹您的教导,我们一定能考上太学。” 自从两个儿子决定考太学后,苏洵就请他汴京城的朋友帮他弄到往年太学入学考试的题目。 苏轼和苏辙做了几份太学入学的考卷,考得都不错,他们这才有信心来汴京考太学。 苏洵看着两个儿子,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让两个儿子来汴京上太学是对是错,毕竟太学……唉,算了,两个孩子都来了,他在想这些也没用,不如相信两个儿子。 “等你们考上太学,我回去把你们的母亲接来。”这次,只有他们父子三人来汴京,没有带上家里其他人。等苏轼和苏辙考上太学后,苏洵打算把妻子接来,一家人在汴京城里定居。 “爹爹,如果您不喜欢留在汴京,您还是回眉州吧。”苏轼知道苏洵不太赞成他们上太学,也知道苏洵不太喜欢汴京。“我会照顾好弟弟,您不用担心。” 苏辙忙说道:“我也会照顾好哥哥的。” “你们兄弟俩在汴京,我怎么能放心。”苏洵是不太喜欢汴京,因为汴京太过繁华,而且有太多权贵,稍微不小心就会卷入到权利的漩涡中。 “爹爹,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们吃住都在太学,您不用担心我们。”不少外地的学子考上太学,都会住在太学里。苏轼他们要是考上太学,也会住在太学里,不用特意在汴京城里租房住。 “不成,你们两个在汴京,我们不放心。”苏洵对两个儿子笑了笑,“我已请朋友在太学附近租好了房子,日后你们去太学读书也方便。” 这次在来汴京之前,苏洵都安排好了一切,请他朋友帮忙租好房子,找好下人。 在照顾两个儿子方面,苏洵是非常舍得花钱的。不过,因为汴京城的房价太贵,想要在汴京城里买下一套房子不太实际,所以还是租房比较划算。 如果苏轼他们兄弟俩高中留在汴京任职,到时候再买房子也不迟。 “父亲……” 苏轼刚想说什么,被苏洵打断:“你们在太学读书会很辛苦,我和你们的母亲都不会放心留你们两个在汴京。” 见爹爹心意已决,苏轼和苏辙也不好再说什么。 “爹爹,是我们任性了。” “你们没有任性,你们想来太学读书并没有错。”苏洵一直以来以两个儿子为豪。他的两个儿子不仅聪明,而且非常听话,很少让他们操心。“爹爹还是那句话,既然决定来太学读书,那就好好读书,不要做其他的事情。” 苏轼和苏辙神色严肃地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爹爹,我们知道。” “休息好了,我们继续。” “好。” 父子三人又读起书来。 说到读书,这三年来,赵旸寄了不少书给苏轼他们。 三年前,苏轼他们离开汴京的时候,赵旸就送给他们不少书籍,还送给他们不少笔墨纸砚。 这三年来,赵旸把太阳书局发售的杂志、报纸、小人画和话本都寄给了苏轼他们。 苏轼他们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眉州,但是因为经常看太阳书局发售的报纸和杂志,他们对汴京城里的事情非常了解。 苏洵教导苏轼他们念完一篇《易经》,就和两个儿子一起看太阳书局发售的杂志。他们看的是《文学集》。 苏轼和苏辙正在看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苏洵正在看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其实,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苏轼和苏辙看了很多遍,但是每次看都会被深深地惊艳到。每次重新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哥,我们以后能不能写出像《醉翁亭记》这么好的文章?” “我们只要好好读书,就一定能写出来。”苏轼倒是很有自信。 “欧阳先生真的太有才华了。”苏辙一脸仰慕地说道,“听说朝中很多大臣都会去太学里讲书,不知道欧阳先生会不会去?”对有才华的人,苏辙和苏轼都非常憧憬。 “欧阳先生并不在汴京。”苏洵倒是知道一点关于欧阳修的事情,“三年前,欧阳先生离开了汴京,去外地任职。” “啊?”苏辙一脸失望,“欧阳先生不在汴京啊。” 苏轼问道:“爹爹,范先生呢?” “范先生也不在汴京,也去外地任职了。” 苏轼听完,也是一脸失落。 见两个儿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苏洵安慰他们道:“日后有缘,你们会见到的。” 苏辙一听这话,立马恢复了精神。 “只要我们在太学读书,就一定能见到欧阳先生他们。” 苏轼点点头:“对,日后一定能见到。” 苏辙看着手中的《文学集》,惊叹道:“这太阳书局弄出来的报纸和杂志太好了,等到了汴京,我们一定要去太阳书局看看。”三年前,他们走的时候,还没有太阳书局。没想到他们离开汴京没多久,就有了太阳书局。 “听说很多文人学子喜欢去太阳书局讨论诗词歌赋,以后我们也可以多去去,和他们多交流。”苏轼喜欢太阳书局发售的美食杂志,话本杂志、小人画杂志、医学杂志和农业杂志。 “太阳书局的老板真厉害,竟然弄出这么多好看的杂志。” 苏洵一脸深意地说道:“太阳书局背后的老板绝不是普通人。”苏洵之前写信向他朋友打听过太阳书局的事情。他朋友知道不多,只知道太阳书局背后的老板是权贵,一般人不敢招惹太阳书局。他朋友猜测,太阳书局的背后恐怕还有朝廷支持。因为太阳书局发售的报纸和杂志,朝中的大臣们必须订阅。 “也一定是有才之人。”如果没有才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好的报纸和杂志。“福慧说太阳书局里有很多好书,甚至还有孤本,我们一定要去看看。” “可是,哥,我们不是会员,是不能阅读太阳书局里的孤本。” “福慧不是说只要通过太阳书局的考核,就能成为太阳书局的会员么。”苏轼一脸跃跃欲试地说道,“我们可以去试试。” “好,我们去试试。”苏轼他们兄弟俩,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在做任何事情前,他们绝不会害怕畏惧,他们会先尝试。如果失败了,他们也不怕,会继续尝试。 苏洵很喜欢两个儿子的“无畏”精神,年轻人就应该勇敢无畏,这样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此刻,远在舒州的王胖胖正在焦急地等待这个月的杂志。 赵旸不仅把报纸和杂志寄给苏轼他们兄弟,也寄给了王雱。 王雱非常喜欢,每个月眼巴巴地等着赵旸寄给他。 正在和杀破狼军一起训练的赵旸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曹修立马把庄子里的大夫叫了过来,给他把脉。 庄子里有大夫,负责给杀破狼军的孩子们看病疗伤,毕竟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受伤。 见赵旸的身子并没有问题,曹修心里才放心。 三年前,赵旸突然病重,也吓到了曹家人。一直以来,曹家人也十分在意赵旸的身子。 赵旸在庄子里呆了五天。这五天,他彻底和他的杀破狼军混熟了。不止如此,他和曹修他们商议了不少事情。 他不能在外面久待,不然曹皇后和宋仁宗他们会担心。再者,他一直不回去读书,晏相怕是要急了。 宋仁宗见儿子五天没有回宫,心里急了,来找曹皇后。 “皇后,旸旸一直没有回来,晏相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宋仁宗不好意思说他想儿子,只好用晏殊来做借口,“你叫旸旸回来。” 曹皇后一眼就看出宋仁宗在说谎,不过懒得拆穿他。 “官家,旸旸在生你的气。“ 宋仁宗被曹皇后说得有些尴尬,“要不朕去曹家庄子接他回来?”说完,他又说了一句,“福康一直在等他回来去放纸鸢。” 曹皇后并不想让宋仁宗去曹家的庄子,她想了想说:“我叫旸旸回来。如果旸旸还不回来,我亲自去接他回来。” “那就麻烦皇后了。”比起他,旸旸这孩子更听皇后的话。只要皇后叫他回来,他一定回来。 “官家,旸旸回来,您该不会还让旸旸接受您朋友的女儿吧?”曹皇后故意问道。 宋仁宗摇摇头说:“旸旸不喜欢,那就算了。说完,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朕考虑不周。” 曹皇后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说道:“您知道就好。” 被曹皇后这么说,宋仁宗脸上的表情不由僵住,心中不禁有些尴尬,还有些难堪。 “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曹皇后站起身行礼:“恭送官家。” 宋仁宗的眉头皱了下,随后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张茂实看了看宋仁宗的脸色,就知道他生曹皇后的气了。 宋仁宗觉得曹皇后刚才对他太不客气了,皇后果然……还是穗儿好,但是穗儿也偏袒皇后。在这宫中,他竟然一个知心人都没有。 张茂实见宋仁宗没有回福宁宫,而是来到陈氏以前住的宫殿。 宋仁宗等到了宫殿,才发现自己来到陈氏以前住的宫殿,在心里感叹道,全天下也只有她了解朕,知道朕心里在想什么。 “官家?”张茂实见宋仁宗一脸伤感,关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宋仁宗回过神来,语气淡淡地对张茂实说道:“朕没事,回福宁宫吧。” “官家,皇后娘娘也是埋怨您把太子殿下气走,等太子殿下回来,皇后娘娘也就消气了。” 宋仁宗闻言,心里对曹皇后的那点怨气也消了。 “是朕不对,等旸旸回来,朕得好好地哄他。” “太子殿下出去五天了,应该也消气了。”张茂实言道,“官家,您只要好好地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再生您的气。” “这个小祖宗可不好哄。”宋仁宗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充满宠溺。 赵旸在回宫之前,去了一趟禁卫军营,看了看禁卫军营里将士们的训练。 禁卫军营的将士对太子殿下的到来十分意外。他们原以为太子殿下会有什么事情,没想到太子殿下只是来看他们的训练。 赵旸对禁卫军营的将士的训练不太满意。不止如此,他没有在禁卫军营里将士们的眼中或者身上感受到战意。 在后世,哪怕是和平年代,将士平日里训练的时候都会非常凶猛,丝毫不敢懈怠,但是禁卫军营里的将士却不是。 或许是长时间没有上战场,又或者是长时间被打压,把他们身上的锐气全都磨没了。与其说他们是禁卫军营里的将士,不是说他们是个摆饰。 不过,这也不能怪禁卫军营里的将士,他们也想上战场立功,但是朝廷不给他们机会,他们只能天天浑浑噩噩地度日。 赵旸没有多说什么,鼓励了禁卫军里的将士一番,让他们好好训练,让他们好好守护汴京城的安全。 鼓舞了禁卫军营里的将士一番后,赵旸没有久待,直接回宫了。 等太子殿下离开后,禁卫军营里的将士们还一脸茫然,不明白太子殿下突然到来,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鼓励他们好好训练吗? 他们平日里有好好训练,并没有偷懒,难道太子殿下对他们的训练不满? 曹健见将士们都一副迷茫的模样,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从明日起,要更加严格地训练。 不过,也有将士明白了什么,他们的心头变得非常火热 一直以来,官家几乎没有来过禁卫军营里,这还是第一次有皇室的人来禁卫军营,而且还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储君,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禁卫军营里,也不会莫名其妙地鼓励他们好好训练。 太子殿下这次来禁卫军营是有目的,而目的就是让他们好好训练,这就意味着他们以后很有可能…… 再者,太子殿下了来禁卫军营里,还释放了一个态度,一个亲近武将的态度,这意味着什么……这些聪明的将士们一想到这里,就变得非常激动。 曹健见有的将士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地对他们说了一句,让他们以上战场的标准来严厉的训练他们手下的士兵。 这些聪明的将士们听到这话,就知道他们猜对了。 赵旸回宫后,直接去了坤宁宫,没去福宁宫。 曹皇后仔细地打量了下儿子,见儿子精神不错,心里便放心了。 “这几日去庄子,玩得开心吗?” 赵旸咧嘴对曹皇后灿烂地笑了笑:“玩得非常开心。”不仅玩得开心,还收获很大。 有苗昭容在,曹皇后不方便多问赵旸。 “玩得开心就好。” 这时,外面传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 “官家来了。”苗昭容笑道,“官家肯定是知道太子殿下回来,急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赵旸皱着一张小脸,表情非常不高兴。 苗昭容见赵旸还在生气,替宋仁宗说好话:“太子殿下,这几日官家一直在盼着你回来,你这几日不在,官家都没有睡好。”苗昭容见宋仁宗这几日可怜,忍不住想要帮他说好话。 赵旸双手叉手抱胸,冷着一张小脸说道:“在爹爹心里,我这个儿子一点也不重要。” 宋仁宗刚走进来就听到这话,连忙说道:“谁说你在爹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说完,他急急忙忙地走到赵旸的面前,伸手去抱儿子,结果被儿子躲开了。 赵旸躲在曹皇后的身后,离宋仁宗远远的。 宋仁宗见儿子躲着他,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他也猜到小祖宗没有那么好哄。 “旸旸,爹爹知道错了,爹爹向你赔礼道歉。”这个世上能让宋仁宗赔礼道歉也只有赵旸了。 赵旸站在曹皇后的身后没有出来,也没有说话。 “旸旸,真的不理爹爹呢?”宋仁宗的语气非常可怜,“爹爹非常想你,你看看爹爹好不好。” 苗昭容见宋仁宗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赵旸,心软地帮他说好话。 “太子殿下,你五日没回来,官家想你五日,你看看官家。” “旸旸,你出来看看爹爹好不好?”宋仁宗的语气越发可怜,“爹爹五日没见你了,好想你,让爹爹好好地看看你。” 赵旸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他不吓吓他爹爹,说不定日后他爹爹又会抽疯做出荒唐的事情来。 “你还看我做什么,我又不重要。”赵旸十分傲娇地说道。 见儿子搭理他了,宋仁宗心里欢喜,继续哄道:“在爹爹心里,旸旸最重要。爹爹之前一时糊涂才会让爹爹的朋友的女儿进宫陪你,你不喜欢,爹爹就不让她进宫陪你。” 曹皇后抬手轻拍了下儿子的头,对苗昭容使了使眼神。随后,她们两人就退了出去。 “旸旸,理理爹爹好不好?”宋仁宗蹲下神来,故意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赵旸,“爹爹真的知道错了,你给爹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赵旸挑眉,凶巴巴地瞪着宋仁宗:“你真的知道错了?” 宋仁宗连连点头:“爹爹真的知道错了,可以再给爹爹一个机会吗?“ “也不是不能不给你机会。”赵旸眼珠子转了转,小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 宋仁宗见儿子坏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儿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旸旸,你想要什么?”以前,宋仁宗惹赵旸生气,都会被赵旸狠狠地敲诈一把。这次,肯定也会被敲诈。 赵旸朝宋仁宗招了招手,宋仁宗把他的脸凑到赵旸的面前。接着,他的脸就被赵旸狠狠地揪了起来。 宋仁宗仰着脸,任由儿子用力地揉搓他的脸。 赵旸狠狠地捏了捏宋仁宗的脸,又用力地拔了拔他的胡子。 宋仁宗被拔地生疼,但还一脸宠溺。 赵旸伸手又拍了拍宋仁宗的脸,又捏住他的鼻子。 “爹爹,你怎么这么傻啊?” “是是是,爹爹傻,旸旸聪明。”宋仁宗哄道,“爹爹错了,旸旸原谅爹爹好不好?” “爹爹,你得保证以后不许再做这么蠢的事情。” “爹爹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么蠢的事情。”宋仁宗连忙举起手做发誓状。 “爹爹,我要你的……”赵旸毫不客气地狠狠地敲诈了宋仁宗一笔。 赵旸要的东西都是宋仁宗最宝贝的东西,要的宋仁宗心疼。但是,为了能让儿子开心,再心疼也要给。 “爹爹全都给你,那你能原谅爹爹了吗?” “行吧,这次我就原谅你。”赵旸说着,又狠狠地捏了捏宋仁宗的脸,“爹爹,你下次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你。” “爹爹不会了。”宋仁宗朝赵旸伸出双手,“爹爹可不可以抱抱你?” “唉,谁叫你是我爹爹。”赵旸的小模样十分勉强,“抱吧。” 宋仁宗张开双手,用力地把儿子抱进怀中。五天没见到儿子,宋仁宗是真的想儿子。 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后背:“爹爹,你抱好了吗?” 听到儿子这话,宋仁宗不由地失笑,他松手放开儿子,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 “你这个小坏蛋,五天不回来,一点都不想爹爹吗?” “爹爹你惹我生气,我为什么要想你啊。”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爹爹这五日可都是天天想你,再让爹爹抱一会儿。” “真是拿你没办法,再让你抱一会儿。” 又抱了一会儿儿子,宋仁宗才放开。他站起身,抱起儿子坐在椅子上,开口关心地问道:“你这五日去哪了?” “去庄子玩了。”赵旸笑嘻嘻地说道,“跟大表兄他们在庄子玩。”宋仁宗反对他把他的亲卫军交给曹家训练,所以他不能告诉他去曹家庄子是为了看他的亲卫军。 “玩什么?” “跟大表兄他们一起挖野菜啊……”赵旸胡扯八道地跟宋仁宗说了一通。等说完后,他想到了春耕,“爹爹,我今年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春耕啊?” “你还小,不能下田插秧,等你再大一些,爹爹再带你去春耕。” “爹爹,我不小了,我能下田插秧。”赵旸拉了拉宋仁宗胸前的衣服,“爹爹,今年的春耕,你应该当大臣们多插几天的秧,让他们深刻体会到农民种田的不易。” “这是为何?” “你们每年春耕下田插秧就插那么一会儿,根本无法让大臣们体会到农民的不易。”赵旸小脸认真地说道,“朝中不少大臣根本不了解百姓的不易,只有让他们深刻体会到百姓的不易,他们才会踏踏实实地为百姓做事。” 宋仁宗觉得儿子的这番话说得很对,问他:“你打算让他们插几天的秧?” “最起码三天吧。不止如此,日后爹爹你还要带他们去除草、除虫。”赵旸掰着手指说道,“然后等到秋收的时候,你再让他们下田帮老百姓割稻子。对了,还要让太学的学生这么做,这样他们才能知道民间的疾苦,知道他们是为了造福百姓而读书,而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读书。” 宋仁宗觉得儿子这个想法很好,点点头赞同地说道:“好,按照你说的做。”说完,他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主意?” “还有让太学的先生带着学生去体验民间的疾苦。体验后,让学生写下他们的感受。”赵旸刚刚说完,脑子里又闪过一道灵光,“最好搞几块田地,让太学的学生们自己插秧种稻,然后自己收割稻子。还可以让他们再种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菜,或者果蔬什么的。” “这个主意不错。爹爹会吩咐下去。”宋仁宗问道,“还有吗?” “太学学生种的东西,他们可以自己吃,也可以送给贫苦人家。”赵旸捏着下巴说道,“要让太学的学生感受到收获的喜悦,同时也让他们感受到帮助他人的成就感。”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欣慰地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 “爹爹,你以后有时间也带我多去田间走走,了解民间的疾苦。” 没想到儿子会有这份心,宋仁宗心里非常高兴:“好,以后爹爹多带你去田间走走。”说完,他想到马上就要犁地了,“再过几日,爹爹带你去犁地,好不好?” “好啊。” 这段时日,农民们正在犁地,为春耕做准备。 “会很累的。” “爹爹,我不怕累,你怕累吗?” “不怕。对了,过两日,爹爹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好啊,放完纸鸢,我们就去犁地。” “行。”见儿子对犁地这么感兴趣,宋仁宗心中很是宽慰。虽然到时候儿子一定会嫌累,但是他能有这份心,真的很不错。 翌日,晏殊下了朝后,就急急忙忙地前往东宫。 他今日来东宫,难得没有被大白和大黑戏弄。 “先生,早。” 晏殊见到赵旸,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先生,请起吧。”赵旸说完,也向晏殊行了个礼,“先生,抱歉,这几日没跟你读书。”虽然他不愿意跟晏殊多学,但是并不代表他讨厌晏殊。相反,他很喜欢晏殊,也很尊敬晏殊这个先生。他这五日没有读书,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向晏殊赔不是。 晏殊微微惊讶了下,随即连忙伸手扶起赵旸。 “太子殿下回来就好。”他握着赵旸的手,关心地问道,“殿下和官家和好了吗?” “和好了。”赵旸笑着说,“再不和好,爹爹就要哭了。” 晏殊被赵旸这句话逗乐了:“这几日,官家很担心你。” “先生,担心我吗?” “担心。”晏殊满眼欣慰地看着赵旸,“太子殿下,臣很高兴你这么敏锐,拒绝了官家的提议。” “先生,我可是很聪明的。”赵旸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满脸得意地说道。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 两人来到书房。 元松端来茶。赵旸让晏殊先喝口茶,待会在教他读书。 晏殊喝完茶,也没有急着教导赵旸读书,而是问道:“殿下,昨日回宫前去了禁卫军营吗?”赵旸前脚去了禁卫军营,后脚朝中的文臣们就得知了这件事情。 听到晏殊这么问,赵旸一点也不意外。 “对啊。” “殿下,您去禁卫军营做什么?”晏殊猜测是曹家人带赵旸去禁卫军营里。 曹家、石家、高家、王家、张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没想到他们现在把主意打到太子殿下身上。 曹家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曹家想利用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以后答应他们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果然,不该让太子殿下跟曹家走得很近。但是,曹家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阻止太子殿下和曹家亲近。 “去看禁卫军营里的将士啊。”赵旸一脸无辜又可爱地说道,“鼓励他们好好训练。” 一定是曹家让太子殿下这么做的! 曹家果然没有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 “殿下,您怎么想去禁卫军营里,鼓励将士们好好训练?” 赵旸奇怪地看了一眼晏殊,不解地问道:“先生,我不该去吗?” 这个问题问得晏殊愣了愣,他不能说太子殿下不能去,但是…… “殿下,您去了禁卫军营,有什么感想?” “感想?”赵旸思索了下说,“没有什么感想啊。” “没什么感想吗?”晏殊又问道,“殿下,您会不会觉得军营很好玩,或者很严肃?” “先生,用好玩这个词来形容禁卫军营不合适吧。”赵旸耸了耸肩说,“我没有什么感想,他们和宫中的禁卫军一样。” 见太子殿下对禁卫军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想,晏殊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先生,我应该有什么感想吗?” 晏殊摇摇头说:“我担心殿下会被吓到,毕竟军营里有那么多人,还舞刀弄枪的。” “先生,我的胆子可没有这么小。”赵旸不服气地说道,“宫中的禁卫军也舞刀弄枪,他们的职责是为了保护宫里的安全,有什么好怕的。” “殿下说得对。”晏殊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殿下,我们继续说颜渊篇吧。“ “先生,请讲。” 今天,晏殊给赵旸讲解颜渊篇的内容时,说了不少关于战场残酷的事情。他还对比了战争给老百姓带来的苦难,和实行仁政对老百姓带来美好的生活。 赵旸装作听不懂晏殊话里的暗示。在晏殊讲解之前,他就猜到晏殊会跟他说战争的残酷。 “殿下,战争是残忍的,一旦发动战争势必会让老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晏殊说完,又举例说魏晋南北朝时的历史。魏晋南北朝战乱不断,弄得生灵涂炭。“殿下,一旦发生战争,国家就会变得动荡,老百姓就会受苦,所以为了老百姓,不能轻易发动战争。“ 赵旸点点头说:“这是自然。”在打仗这方面,赵旸懒得跟晏殊争辩,因为没有意思。 见太子殿下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晏殊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说如何实行仁德。 午时,晏殊才停下来,“殿下,不知道下午您有没有空?” 赵旸刚想说什么,却被晏殊打断了,“殿下,您五日没有跟臣读书了,今日下午能不能继续跟臣读书?” “先生,你下午有空?” 听到赵旸这么问,晏殊心里一喜,“臣下午有空,殿下您下午有空吗?” “有啊,那我下午跟您继续读书。”毕竟他五日没有跟晏殊读书,今天下午应该跟他继续读书。 “臣下午再来东宫。” “好,我先去坤宁宫了,先生你慢走。” “殿下慢走。” 晏殊没想到今天的赵旸这么好讲话。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劝说殿下,结果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殿下答应他下午继续读书,晏殊心情很好地回到御书院。 “晏相,心情不错啊,看来上午教导太子殿下很顺利啊。”说完,文彦博想到昨日太子殿下去禁卫军营一事,忙问道,“太子殿下昨日为何会去禁卫军营?” “曹家人带殿下去的,不过殿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晏殊把赵旸上午和他说的话,跟文彦博他们说了说。 文彦博他们听完后,心里便放心了不少,不过…… “曹家果然没有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 “他们见官家不会答应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把主意打到太子殿下身上,真是可恶。” “曹家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曹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绝不能让曹家他们的如意算盘成功。晏相,你平日里教导太子殿下时,要更加用心了,不能让他被曹家骗了。” “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晏相心想他绝对不会让曹家他们的阴谋得逞。 赵旸去坤宁宫用午膳,宋仁宗也过来了。 他跟曹皇后他们说了下晏殊知道他昨日去禁卫军营一事,还说了下晏殊今天上午教了他什么。 “晏相他们一直反对收复燕云十六州,反对跟辽夏开战。”宋仁宗听了,心里一点也不意外,“你去禁卫军营,他们当然会紧张。” 有宋仁宗在,曹皇后没有说什么。 “我就是去看看,又没有做什么,他们干什么这么紧张。”赵旸觉得晏殊他们太惊弓之鸟。 “因为曹家。”宋仁宗深深地看了一眼曹皇后,没有避开她说,“曹家和石家,还有王家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 曹皇后听到宋仁宗这话,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低着头继续用她的膳。 “好吧。”赵旸这次去禁卫军营,一方面是看禁卫军营里将士的训练怎么样,另一方面就是试探文臣们的态度。果然,文臣们的态度没有让他失望。 宋仁宗刚想说什么赵旸抬手打断他:“爹爹,关于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我们之前讨论过,不用再说了。” “你啊……” “我暂时不会去禁卫军营了。”文臣们的态度,他已经知道了。在他长大之前,他不会让文臣们知道他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 宋仁宗微微点头:“那就好。” 用完午膳,赵旸回东宫午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继续跟晏殊读书。 接下来的两日,晏殊一直在跟赵旸说颜渊篇和子路篇的内容,教导赵旸如何成为一名仁君。 第三日,宋仁宗带着赵旸和福康公主去了相国寺的后山放纸鸢。下午,他亲自带着赵旸去犁地。 犁地的时候,赵旸发现大宋现在使用的犁具不够锋利,不太好用,而且效率不太好。他得想办法改良下犁具。 第46章 前段时日, 宋仁宗下了一道旨意,让太学的学生每个月去田间体验民间疾苦,还让太学的学生和先生一起种地种田。 这道旨意下达后, 太学的学生和先生虽然很懵, 不明白官家为什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但是圣旨是必须遵从的。再者,太学学生种田种地还要算在平时表现里,也就是后世说的学分。 太学的学生每个月一次私试,类似于后世的月考。每年一次公试, 两年一次舍试。每次考试的成绩也会算在表现里,也就是说考试也会算学分。 以前,太学学生的表现好不好, 完全看考试考得好不好。考得好会有奖赏, 考得不好, 自然有惩罚。 太学每个年级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当然甲班是最好的班,丁班自然是最差的班。 每个月的私试,考得好学生能从差班进好班, 好班的学生也能掉到差班。如果一个学生, 一年十二次私试都考得非常差,并且一点进步都没有,就会被太学开除。这就导致, 太学里的竞争非常激烈。学生们要努力拼命读书, 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原来的太学只收七品官以上的子女,不收平民老百姓的子女。几年前, 范仲淹他们推出新政, 其中就一条新政是关于太学的。范仲淹下令改革太学, 开始招收平民老百姓的学生。不仅如此, 他还设置了考试淘汰制,就是前面说的好班的学生掉到差班。 赵旸一开始得知太学搞这种淘汰制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因为这个跟后世的淘汰制是一样,没想到在宋朝学生们都这么卷。对了,太学的学生除了学习经史子集,还要学习琴棋书画。当时,他深深地同情了一把太学的学生。 虽然太学教导学生全面发展,但是赵旸觉得还是太学教出来的学生不是书呆子,就是官迷,而且太过高高在上,对民间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他才会让太学的学生去体验民间疾苦。 他日后想要的官员,是能了解民间疾苦,对种田种地也非常了解。因为只有这样,官员们才能脚踏实地为老百姓做事。 太学的学生对于这个安排是十分反对的。一是,他们觉得自己平时读书都非常忙,都没有闲暇的时间出去玩,哪里有时间去体验民间疾苦。二是,他们觉得自己是读书人,怎么能像农民一样去种田种地。 虽然太学的学生反对,但是这是圣旨,他们必须照做。太学的办事效率非常快,没多久就弄了几块田,几块地让学生们种。 一开始种的时候,太学的学生们是非常抗拒的,但是种了一段时间,他们就找到了乐趣,不少学生喜欢上了种田种地。不过,还是有很多学生不愿意的。 赵旸得知太学的学生们很好地在种地种田,心里很是欣慰。这段时日,他和曹皇后他们也在宫里种起菜来。 上辈子赵旸的爷爷和奶奶非常喜欢种花、种菜。他受爷爷奶奶的影响,平时也会种花。有时候帮爷爷奶奶种菜。虽说他在种菜方面不是高手,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春天能种的菜非常多,坤宁宫和东宫里挖出不少空地来种菜。 曹许一开始跟赵旸种菜很是嫌弃不愿意,但是种了一会儿就真香了。他现在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菜地看看菜有没有长出来。每天菜地里的菜都会发生变化,一天比一天长大些,这让他看了非常有成就感。 晏殊他们对赵旸提出让太学的学生们种田种地一事很赞成。种田种地的风潮不仅在太学和宫里风靡,也在各个大臣家里流行起来。现在,大臣们见面,第一件事就是问对方家里的菜种得怎么样。种得好的大臣会很得意地炫耀,种得不好的大臣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种好。 此时,赵旸正在考试,考得正是《论语》。 前两日,晏殊教赵旸读完《论语》。在学习《孟子》之前,得好好地考核赵旸对《论语》的理解。 昨天,赵旸先是把《论语》每篇内容全部默写了下来。今天,他要《论语》每篇内容的含义写下来。明天,他要以每篇《论语》的内容写一篇文章。 曹许身为赵旸的伴读,自然也要一起考核,可把他为难死了。不过,好在晏殊对他没有什么要求,他考得好不好都无所谓。 连续考了十几天,赵旸终于把《论语》所有内容考完了。考完试后,又到了每个月去相国寺学习的日子。 晏殊把赵旸写的文章拿给文彦博他们一起批阅。虽然赵旸写文章时不喜欢用华丽的辞藻,但是他朴实的词汇却非常触动人心,有时候一针见血。 看完太子殿下的文章,晏殊他们内心深处非常触动。这么说吧,太子殿下的文章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到湖水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这涟漪久久无法散去。 “大才啊,太子殿下大才啊。”文彦博他们看了太子殿下的文章,久久无法平静,“这真的不像是六岁孩子写出来的文章。” 庞籍看向晏殊,揶揄地笑道:“太子殿下不愧是晏相的学生啊。”晏殊从小也非常聪明,七岁就能写文章,并且十四岁考中进士。 “晏相七岁会写文章,太子殿下六岁写出文章,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晏相被好友们夸奖,谦虚地笑了笑:“我六岁时可不会写文章,太子殿下比我聪慧。” 文彦博笑道:“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庞籍赞道:“还是晏相教得好。” 晏相摆摆手说:“还是太子殿下聪慧,一点就通。”太子殿下比官家小时候聪明多了,只要好好地教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日后会比官家更有成就。“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太子殿下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虽然太子殿下用词普通,但是这些普通的词汇变成一个句子的时候,却非常地打动人心。准确来说,能触及到他们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太子殿下写文章,也是我的突发奇想,没想到太子殿下还真的写出来了。”他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太子殿下的聪慧,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能给他惊喜。太子殿下就像一个宝藏,每次都能让他发现惊喜。 “看来,以后得多挖掘太子殿下的聪明。” 文彦博看着手中太子殿下的文章,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我建议让太学的学生看看太子殿下写的文章。” 庞籍非常赞成:“这个主意好,让太学的学生们好好看。” “等给官家看过后,就送去太学。”晏殊拿着赵旸写的好文章,对庞籍他们说道,“我现在拿去给官家看看。” “官家会非常高兴的。” 等晏殊离开后,庞籍感慨道:“官家给太子殿下取名为【旸】,真是没有取错。” “太子殿下天资聪颖,日后一定能成为大宋的太阳。”文彦博轻笑道,“不过,太子殿下还小,现在只能算是刚刚升起的朝阳。” 福宁宫里,宋仁宗认真地看着儿子写的文章,边看边惊叹道:“好!好!好!写的好!” 等宋仁宗看了两三篇文章后,晏殊这才开口说道:“官家,太子殿下可比您小时候聪明多了。” “哈哈哈哈……”宋仁宗开心地笑道,“旸旸这孩子本来就比朕小时候聪明,不过朕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写文章了,这是晏相你教的好啊。” “主要还是太子殿下聪明。”晏殊也是满脸骄傲的笑容,“太子殿下真是每一次都能给我们惊喜。”能教导太子殿下这么聪明的学生,晏殊心里骄傲欣慰的同时又觉得非常荣幸。 “这孩子聪明着,但是同时也非常狡猾,他不想我们发现他有多聪明,晏相你以后可以多多发掘他的过人之处。” “臣一定会多多发掘太子殿下其他的聪慧之处。”晏殊又跟宋仁宗说了下,把赵旸的文章拿去给太学的学生观赏一事。 宋仁宗当然不反对,相反非常乐意。他巴不得世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儿子写的文章。 当天下午,赵旸写的文章就传到了太学里。 太学里的学生都有一定的才华,准确来说他们都是精英,毕竟太学的入学考试非常难,没有一定的才华是考不上的。 太学的先生们并没有一开始告诉学生们这是太子殿下的文章,而是先让他们品鉴文章。 学生们都觉得这些文章写得非常好,就是用词太过朴实。 在宋朝,绝大多数的文人学子们喜欢用华丽的辞藻写文章或者写诗词,好像只有用华丽的辞藻才能彰显出他们的才华。不过,用词华丽这件事情被宋仁宗批评过。 现在也一些文人雅士写文章或者写诗词不再讲究用华丽或者秀丽的辞藻。在他们看来,能用最平凡最普通的词汇写出好的文章或者好的诗词,才是好文采。 等学生们品鉴完,先生告诉他们,用最朴实词汇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才是真本事。之后,又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六岁孩子写的文章。 这话一说,哗然一片。学生们一个个瞪大双眼,张大着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学生们惊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纷纷表示这不可能,绝对不是一个六岁孩子写的文章。这些文章,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写的。 见学生们不相信,先生又告诉他们是当今太子殿下写的。 学生们再次被震撼到了,六岁的太子殿下竟然写出这么好的文章,这……太惊人了! 先生告诉学生们,年仅六岁的太子殿下能写出这么好文章,他们身为太学学生不能输。 学生们被先生的话激励到了,纷纷表示他们一定会努力学习。 第二天,赵旸写的文章在整个汴京城的文人圈子里传开了。 太阳书局的老板非常机灵,亲自去相国寺找赵旸商议,把他写的有关《论语》的文章刊登出来。 赵旸没想到他考试写的文章居然在汴京城里传开了,而且还备受赞扬,这让他很是愕然。然后,还有点羞耻。他并不觉得自己写的文章有多好。 在太阳书局老板的再三劝说下,赵旸最终答应刊登他写的文章。 因为文章一事,赵旸这个皇太子忽然火了起来。 身为皇太子的他,一直以来都备受关注。不过,因为他太小,很少出现在大臣们或者老百姓的面前,大家对他不怎么了解。如今,得知他们年幼的太子殿下非常聪慧,又非常有才华,他们非常高兴,又非常骄傲。 汴京城里的各个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在说赵旸写的文章一事,把赵旸夸上了天。 宋仁宗得知民间夸赞赵旸是天才,他心里非常得意,忍不住跑去跟曹皇后和苗昭容说。 曹皇后和苗昭容听了后,自然也非常开心。不过,曹皇后还有些担心。她知道儿子最不愿意被人说是天才,一旦被人说是天才,人们对他的期望就会拔高很多。如果儿子以后做出什么事情不符合天才的行为,人们就会对他失望,并且指责责怪他。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相国寺里的赵旸也从香客的嘴里得知自己变成了天才皇太子,心里没有一点喜悦,反而后悔了。 空净大师见赵旸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好笑道:“说你的是天才,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赵旸的表情非常苦恼,“而且我也不是天才。”他聪明,是因为他活了两世。真正的天才是王胖胖,而不是他。他跟真正的天才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都怪晏先生让我写文章,我自己也大意了,没有意识到六岁的孩子写不出文章来。”考试的时候,他没想到这么多,就把写文章当做作文来写。写作文这件事情,上辈子从小学写到大学,信手拈来。 “六岁的孩子能写出文章来,只是没有你写的好。” 赵旸下巴抵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一脸懊恼:“失算了。” “事情已发生,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不如往好处想。”空净大师捋着胡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你这个太子有了才名并不是一件坏事。” “师兄,要是我以后写不出好的文章来会被人骂的。” 空净大师问道:“你怕吗?” 赵旸被问得微微怔了下,随后坐直身子,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怕,我也不在乎。”是天才也好,不是天才也罢,他一点也不在乎。他要做的事情,不会因为这些名声而停止。“随他们说去吧。” 空净大师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 “师兄,我们继续吧。”想通了,赵旸就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好。” 此时,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来到相国寺。 青年第一次来汴京来游玩,自然要来汴京城里最有名的相国寺看看。 “小伙子,这就是相国寺。”一个弓|着腰,杵着拐杖的老婆婆对青年说道。 青年感叹道:“不愧是名寺。”只是站在相国寺的门口,一股神圣又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肃敬,“婆婆,我们进去吧。” “好好好,我带你去拜菩萨。” 青年扶着老婆婆,步伐很慢地走进相国寺。 老婆婆是青年在来相国寺的路上遇到的,他见老婆婆走路不便,就上前搀扶。老婆婆一听他的口音是外地人,得知他是来汴京游玩,特意来相国寺的,就热情地给他介绍相国寺。 青年在老婆婆的带领下,没有失礼地拜完了所有佛像。第一次来相国寺的人,如果没有指导,会行错拜佛礼的。不是每个寺庙的拜佛礼都是一样的,每个寺庙都有自己的拜佛礼。 “小伙子,你要是秋天来,就能看到相国寺最有名银杏树。”老婆婆指了指不远处高大又绿葱葱的银杏树,“到了秋天,银杏树的树叶会变成金黄色,非常的漂亮,每年有很多人来相国寺观看。” 青年看了看不远处的银杏树,第一个感觉非常高大,这是他见过最高大的银杏树。 “这么说的话,那真是有点可惜。” “小伙子,你可以秋天再来。”老婆婆一脸和蔼地笑道,“小伙子,我要去听大师们讲经,就不陪你逛了。你要是迷路,可以询问寺里僧人,他们会告诉你的。” “谢谢婆婆。” “小伙子,有缘再见。”老婆婆说完,杵着拐杖慢慢地离开了。 和老婆婆道别后,青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银杏树。虽然看不到金色的银杏树,但是近距离看到这么高大的银杏树也不错。 青年不急不慢地走着,边走边欣赏相国寺的风景和建筑。 刚走到银杏树所在的地方的门口,就看到一个小僧人和一头羊,一直大白鹅踢蹴鞠。 只见小僧人把蹴鞠踢给羊,羊用它的脑袋顶起蹴鞠,然后又传给了大白鹅。 大白鹅竟然用它的背顶起蹴鞠,之后非常灵活地传给了小僧人。 小僧人用脚勾住蹴鞠,用脚背颠了颠,之后又传给羊。 青年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人一羊一只大白鹅踢蹴鞠。 “大白,用你的头顶球。” 大白听了这话后,用它的小脑袋顶起了蹴鞠,并且还颠了好几下,之后传给大黑。 赵旸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看他们,脚下的动作不由地顿住了,对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说道:“施主,你是迷路了吗?”相国寺非常大,第一次或者来了好几次的相国寺的人很容易迷路。 青年回过神来,朝赵旸他们走了过去,对赵旸双手合十:“小师父。” 赵旸立马双手合十回礼:“施主。” “小师父,我没有迷路。”青年发现眼前这位小师父是代发修行,长得非常精致漂亮,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我是特意来看这棵银杏树的。”近距离看,发现这棵银杏树更加高大。 “特意来看银杏树的么?”赵旸对青年微微笑了笑,“这位施主,如果你秋天来,会被金色的银杏树惊艳到。” “可惜,我来早了。”青年伸手摸了摸银杏树的树干,“这棵银杏树应该有几百年了吧。” “嗯,几百年了。”赵旸对青年指了指银杏树的树叶,“施主,你可以摘几片银杏树树叶带回去,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哦。” “是吗?”青年轻笑一声,“那我要摘几片回去。” 赵旸仔细地打量了下青年。青年长相俊秀,身材瘦弱,皮肤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施主,你从哪里来的啊?”听口音像是浙江那边的,“杭州来的吗?” “正是,小师父好厉害。”青年是杭州钱塘县的人。 “每年有很多杭州的香客来相国寺焚香祈福,所以我能听出来。” 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介绍,有些失礼,连忙说道:“在下沈括,杭州钱塘人,不知道小师父怎么称呼。” 沈括? 这个名字好熟悉,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 赵旸说道:“我叫福慧。” “福慧?”沈括微笑道,“真是一个好名字。” “谢谢夸奖,沈施主,你是来汴京游玩吗?”看沈括的年纪,应该有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人,基本上都在读书,但是明年才举办秋闱。今年就来汴京,应该不是为了秋闱做准备,而是来游玩的。不过,话说回来,在秋闱的前一年来汴京游玩,这心有点大啊。 “我四处游历,顺便来汴京看看。” 年纪轻轻就四处游历,真是洒脱自由啊。赵旸心里羡慕了,同时又嫉妒恨了。因为他也想四处游历,但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四处游玩。 “汴京没有什么好的风景,不过有很多好吃的。”汴京城里,唯一的风景,大概就是热闹繁华的夜晚。“沈施主,晚上可以逛一逛汴京城。”沈括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早就听闻汴京城夜晚繁华,我晚上一定要去见识。” “那我可要给你推荐几个地方。”赵旸非常热情地向沈括介绍瓦舍和州桥夜市,并且非常详细给他介绍了不少美食。“对了,强烈建议你去太阳书局,那里有你意想不到的书。” “谢谢小师父推荐。” 赵旸待会还有事,跟沈括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前,他让沈括一定要尝尝相国寺的点心和斋饭。如果他不知道路,可以找其他僧人带他去。 沈括见赵旸骑着羊离开了,又被惊到了。 “真是一个有趣又充满灵性的小师父。”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杏树叶,扬起嘴角笑道,“今天还真是幸运啊。”先是遇到一个慈祥可亲的老婆婆,然后又遇到了漂亮可爱的福慧小师父。 赵旸玩了一会儿就回去,继续跟空净大师读书。 “遇到谁了,这么开心?”空净大师问道。 “遇到一个叫沈括的人……”赵旸的话还没有说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终于想起来沈括是谁了。卧槽,沈括啊,《梦溪笔谈》啊。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神色非常懊恼。 遇到了沈括大佬,他竟然想不起来是谁,真的是…… “他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人,以后会有很大的成就。”沈括可是宋朝的科学家啊,他居然忘记了,真的是……不过,他们以后还会遇见。 空净大师慈祥对赵旸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既然遇到,那就说明你们有缘,以后还会有缘遇见。” 赵旸笑了笑,语气笃定地说道:“以后肯定会遇见。” “我们继续。” 沈括听了赵旸的话,留在相国寺里用了午膳,也吃了点心。当然,他跟相国寺的人说是福慧推荐他来吃的,不然他是吃不到的。 赵旸临走的时候,告诉沈括,如果他想要在相国寺用膳,吃点心,就跟僧人说是他介绍的,他就能吃到。 沈括没想到相国寺的饭菜和点心这么好吃。他经常陪母亲去寺庙烧香,也经常在寺庙里用膳,但是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连寺庙里的饭菜和点心都这么好吃,那福慧小师父介绍的州桥夜市里的东西一定会更好吃。今晚,他一定要去尝尝。 在相国寺用完午膳,沈括就离开了。他原本想临走前跟福慧小师父道别,但是其他僧人告诉他,福慧小师父这个时候正在忙,他只能请僧人帮忙转达。 离开相国寺后,沈括就去了太阳书局,然后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太阳书局的一切都让沈括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书局,也没有见过报纸和杂志。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 沈括听完书局里的伙计介绍完后,在心里惊叹,汴京不愧是汴京,他这次来汴京游玩来对了。 他一下午和一晚上都待在太阳书局看书,直到太阳书局打烊,他才离开。因为在太阳书局看书看得太投入,早就把去瓦河和州桥夜市一事抛之脑后了。第二日一早,他又早早来到太阳书局看书。 赵旸见从那日后,沈括就再也没有来相国寺,猜到他应该泡在太阳书局了。 凡是读书人,只要去了太阳书局,就会整日整日地待在那里。太阳书局的阅读室里,每天都会挤满人。 太学的学生下了学后,也都会跑到太阳书局里看书。 一连在太阳书局呆了半个月,沈括终于把太阳书局有史以来刊印的报纸和杂志全部看完了。 看完后,他的心情非常激荡。不止如此,他的视野也开阔了不少。福慧小师父说的没错,太阳书局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沈括非常喜欢太阳书局,有些舍不得回去了。他想要留在汴京城,这样他就能每天来太阳书局看书。 不过,留在汴京城是一件大事,他还是得回去跟父母商量。他下了决心,就不会再犹豫,很快就启程回去了。临走前,他在太阳书局买了些报纸和杂志。 在沈括离开汴京城后的二十多天后,苏洵他们父子三人终于抵达汴京城。 这次来汴京城是打算长住的。苏洵他们父子三人抵达汴京城后,就忙着收拾安顿。 等安顿好后,苏轼和苏辙这才来相国寻找赵旸。不过,他们来的不巧,赵旸并不在相国寺。 这个月,赵旸已经在相国寺学完十天,回到宫里了。 来相国寺没有见过赵旸,苏轼他们兄弟俩很是失望,还有他们并不知道赵旸的家在哪里。好在相国寺的僧人说可以帮他们送信,苏轼把他们在汴京城的地址告诉了僧人,请僧人转告赵旸。 苏洵见两个儿子这么快回来,有些讶异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呢?” “没见福慧,他不在相国寺,他回家了。”苏轼原本想给赵旸一个惊喜,没想到没有见到赵旸。“不过,我们已经请相国寺的僧人帮忙转达我们来到汴京的消息,明日他应该会来找我们。” “哥,我就说应该提前跟福慧说,这样福慧就会在相国寺等我们。” “我没想到福慧不会一直待在相国寺。”苏轼心想失算了。 “福慧是代发修行的,不会长时间待在相国寺。”苏洵安慰两个儿子道,“明日,福慧会来找你们,你们也不要泄气。现在,我带你们去太阳书局。”这几日,一直在忙着收拾整理新家,他们父子三人忙得哪里都不去。 一听要去太阳书局,苏轼和苏辙立马就变得激动起来。 苏洵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太阳书局,被太阳书局的规模震惊到了。 虽然赵旸在信里详细地介绍过太阳书局,但是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等进了太阳书局,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又一次被震撼到了。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他们的想象。 书局里的伙计见苏洵他们父子三人第一次来太阳书局,非常热情又详细地向他们介绍太阳书局,听得苏轼他们一愣一愣的。 等介绍完太阳书局,伙计又向苏洵他们父子人介绍了太殿下写的文章。 一听太阳书局里有太子殿下的文章,苏轼他们自然要看。等看完太子殿下的文章,苏洵他们感慨道,汴京城里真是卧虎藏龙,连六岁的太子殿下都这么有才华。不过,他们非常高兴,也非常荣幸他们的太子殿下这么有才华。 在太阳书局待到晚上,苏洵他们父子三人才回到家里。 今天在太阳书局看到的一切,太让苏轼他们吃惊,直到现在他们的心情都没有平复。 苏洵说道:“让你们来汴京是对的。”之前,苏洵还不太愿意让两个儿子来汴京考太学,但是去了一趟太阳书局后,他改变了想法,觉得让两个儿子来汴京,真的是太对了。 “福慧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去了太阳书局就会觉得来汴京是对的。”苏轼之前觉得福慧的话有些夸张了,但是今天去了太阳书局,他发现福慧说的一点没有言过其实。“三年没来,汴京变化真的好大。” 苏辙连连点头:“在汴京,我们能和很多学子们交流。”爹爹一直说读书不能闭门造车的读,要经常出去走走看看,还要经常和人交流,这样才能进步。 “等你们考上太学,我就回眉州接你们母亲过来。”不止苏轼和苏辙爱上了太阳书局,就连苏洵也喜欢上了太阳书局。 见爹爹突然变得这么积极,苏轼和苏辙不由失笑。 “不过,这几日你们不要去太阳书局看书,待在家里复习。”苏洵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考上太学,在考上太学之前,你们两个哪里都不要去,待在家里好好复习,知道吗?” 苏轼和苏辙他们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两人乖巧地点点头:“爹爹放心,我们这几日一定会好好复习。” 前几日,苏轼他们一到汴京,就先去了太学,报名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 太学的入学考试没有规定死时间,随时来就能随时考。还有一点,太学的入学考试非常人性化。来报名参加太学入学考试的学子,可以任意选择在什么时候考。 苏轼他们选择在月底考。现在离月底还有十天。这十天足够他们复习。 宫里的赵旸,收到了相国寺送来的信。见苏轼他们来汴京了,他非常惊喜。 这三年来,赵旸可是一直在信里各种劝说苏轼他们来汴京考太学,但是苏轼他们一直拒绝,就在他以为他们真的不会来汴京考太学时,他们竟然悄悄摸摸地来汴京了。 苏辙他们居然还瞒着他,没有提前告诉他,看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这个惊喜,他很喜欢。 赵旸原本打算下午就去找苏轼他们,但是想到他们十之八|九会去太阳书局看书,就放弃了。他决定明日一早去找他们。 曹皇后见儿子心情不错,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嬢嬢,苏轼他们来汴京了。”赵旸笑嘻嘻地说道,“他们终于决定来考太学了。” 曹皇后愣了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苏轼是谁。 “三年前来汴京游玩的父子三人?” “对,我这三年一直劝他们来考太学,他们终于来考了。”一想到以后能经常去找苏辙他们,赵旸的心情就非常美好。 “太学可不好考啊。” “以苏轼和苏辙的才学,一定能考上太学。”赵旸说得非常肯定,”我对他们非常有信心。”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们,不如让他们陪你一去读书。”曹皇后见儿子这么高兴朋友来汴京考太学,就想到这个主意。“这样,你们可以一起读书。” “让他们做我的伴读吗?”赵旸倒是没有想过这点。 曹皇后微微颔首:“对,这样你们就能天天在一起读书。” 赵旸认真地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 “为何?” “他们来汴京考太学,是为了以后考科举。”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他们跟在我身边读书只会耽误他们。再说,他们去太学读书,能跟同龄人交流,还能跟其他学子成为朋友,跟我的话就有各种各样的束缚,对他们不好。”像苏轼他们家里没有人当官,是没有荫补的,是不会被赐进士出身,只能自己参加科举。 曹许跟苏轼他们不同。虽然曹家没有人在朝廷任要职,但是凭曹家的地位,还有曹皇后,他以后想要进士的话,也能被赐。 王胖胖也是。等王安石从舒州回来,就会升官加爵,届时王胖胖也能得到荫补,不用参加科举就能被赐进士出身,所以他能做赵旸的伴读。 曹皇后见儿子为他的两个朋友考虑地这么周全,心里很是欣慰。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的两个朋友去太学读书吧。” “我明日一早就去看他们。” 坤宁宫里,赵旸收到了两个好朋友来汴京考太学的好消息。福宁宫里,宋仁宗也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算是好消息吧。 前段时间,王太医陪派去给陈氏的官人看病。这一去就两个多月没有回来。 这两个多月,王太医一直在吴家,尽心尽力给陈氏的官人治病。在他精心的治疗下,陈氏的官人的病终于治好了。 治好了病,王太医原本以为没有他的事情,他可以回汴京了,没想到陈氏的官人要跟陈氏和离。 陈氏不愿意和离,但是她的官人如果她不愿和离,他就休了他。见她的官人坚持要和离,她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和离。 和离后,陈氏就请王太医带她一起回汴京。 就这样,王太医带着陈氏母女一起踏上了回汴京的路程。 宋仁宗收到消息后,不放心陈氏他们,就让张茂实派皇城司的人去保护他们。 张茂实觉得陈氏的官人坚持和陈氏和离,怕是知道陈氏和官家的事情。如果陈氏的官人因为官家的关系,不敢再和陈氏做夫妻,那还好。如果陈氏的官人打的是另一个主意,那就不太妙了。 一直以来,官家对陈氏念念不忘。哪怕陈氏嫁人生子,官家也一直关心她。再者,官家也有些后悔当年放陈氏出宫嫁人。如今,陈氏和离,官家只怕会让陈氏进宫为妃。 张茂实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曹皇后。 曹皇后得知这件事情后,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 “我不反对。” “皇后娘娘……”张茂实没想到曹皇后不反对。 “官家的性子,你了解,我越反对他做的事情,他越要做。”对曹皇后来说,只要不伤害到她儿子,不管宋仁宗做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在意,也不会管。“再说,他想要纳陈氏为妃也不会来询问我的意见,我答不答应对他来说不重要。” 这倒是。 张茂实沉默了。 “大臣们肯定会反对,但是反对也没用。”曹皇后是真的了解宋仁宗的性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官家后悔之前放陈氏出宫嫁人,那么这次官家就不会再错过陈氏,一定会让陈氏进宫的。” “皇后娘娘,这个陈氏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如果她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宠妃,不做对旸旸不利的事情,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曹皇后眼里一片冰冷,沉声道,“如果她要对旸旸不利,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到时候她连官家都不会放过。 “只怕就像娘娘您说的这样,官家一定会让陈氏进宫。” “张先生,你也不要管,随官家闹去。”不管宋仁宗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在曹皇后的眼里都是正常的。 “小人听娘娘的。”希望陈氏进宫后老实些,不要像张氏那样对太子殿下不利,不然她只有死路一条。 第47章 一早, 赵旸带着褚越和曹许他们去见苏轼他们。 苏轼他们三人住在太学附近。这边环境非常好,街道干净又安静,是一个非常适合读书的好地方。不过, 住在这附近的人不是很多。 这里离闹市有些远, 一般人是不会住在这里的。住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学子。 不少外地来的学子,家里条件好的,不愿意住在太学里, 就在太学附近租房子。 或许是因为在太学附近,这里的街道的两旁种满了桂花。每年秋天的时候, 桂花盛开,香气袭人。 去苏轼他们住的地方,要从太学的门口经过。赵旸特意在太学的门口停了下来, 认真地打量了下大宋的最高学府。 太学的门口看起来普普通通, 却给人一股很神圣的感觉。只是站在门口, 还没有进去,就能感受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浓厚的文学气息。 曹许见赵旸站在太学门口迟迟没走,疑惑地问道:“殿下, 你在看什么?” “原来太学长这样啊。”这是赵旸第一次来太学, 他之前并没有来过。“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他想象中的太学非常的豪华, 就跟后世的大学一样。 “殿下, 你想象中太学长什么样?” “非常豪华。” “殿下, 你想多了吧。”曹许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看着太学的大门, “那些读书人不是讲究苦读书么, 太学怎么可能豪华。” “说的也是。” 褚越开口问道:“殿下, 要进去吗?” 赵旸摆摆手:“不进去了, 我们还是去找苏轼他们吧。”虽然他对太学有些好奇,但是他今天出宫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苏轼他们。至于太学,以后有机会再去。 走了一刻钟,赵旸他们来到苏轼他们住的地方,是一栋两进门带着院子的房子。 苏轼和苏辙正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书,忽然听到敲门声,两人眼前顿时一亮,接着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一定是福慧来了。”苏轼和苏辙忙放下手中的书,一阵风地跑到门口,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赵旸站在门口,举起手中的一个食盒,对苏轼他们兄弟俩笑了笑:“我来了。” 苏轼和苏辙打开门,见赵旸站在门口,两人不由地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赵旸。 三年不见,福慧不仅长大了很多,还长漂亮了很多。 赵旸很完美地继承了宋仁宗和曹皇后的优点,五官非常精致,精致到像是画家一笔一划精心画出来的。 赵旸见苏轼他们兄弟俩傻傻地望着他,他抬手在他们面前挥了挥:“你们两个不会不认识我了吧。”他指了指自己,“我是福慧啊。” 苏轼和苏辙回过神来,两人惊喜地看着赵旸:“福慧!” “苏轼,苏辙,好久不见。”赵旸举了举手中的食盒,“我特意带了汴京城最好吃的点心来看你们。” 苏轼他们兄弟俩一听到最好吃的点心,两人的双眼都睁大了一圈,也变亮了很多。 “福慧,快进来。” 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俩才发现褚越和曹许他们的存在。 褚越,苏轼他们还有印象,知道他是福慧的侍卫。但是,他们没有见过曹许。 “福慧,这位是?” “这是我表哥,曹许。” 曹许对苏轼他们有礼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你好。” 苏轼兄弟俩邀请赵旸他们进来。 赵旸他们就在桂花树下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苏轼给赵旸他们泡了茶。 赵旸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点心拿了出来。 “这是饼干,这是泡芙,这是鸡蛋糕,这是杯子蛋糕,是汴京城里最火的点心,你们尝尝。”饼干和泡芙这些甜点是赵旸让宫里的御厨弄出来的,然后传到了民间。 “饼干?泡芙?鸡蛋糕?”苏轼和苏辙兄弟俩一脸迷茫,因为这些点心,他们听都没有听过,也从来没有见过。 “这些是新的点心,是从宫中传来的,非常好吃,你们尝尝。”这两三年来,赵旸不仅让宫中的御厨弄出不少现代的点心,也还弄出不少现代的美食,比如说烤鸭、烧烤、卤菜、披萨、串串等。 苏轼和苏辙一听是宫中传出来的,立马拿起一块饼干尝了起来。脆脆的、甜甜的,还有一股奶味。 兄弟俩吃了一口,双眼登时亮了好几分。 “好吃!好吃!好吃!”一连说了三声好吃。 “尝尝其他的,其他的也好吃。”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把其他的甜点也吃了,两人的脸上露出非常幸福的表情。 “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 曹许一脸骄傲地说道:“当然好吃,这都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 苏轼和苏辙听到这话,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疑惑不解地神色:“太子殿下?” 赵旸轻轻地瞪了一眼曹许,随即向苏轼他们解释道:“听说这些点心是太子殿下喜欢吃的,然后就从宫里传了出来。” 曹许连忙点头:“对,这些点心都是太子殿下爱吃的,汴京城的人把这些点心叫做太子殿下的点心。” 苏轼和苏辙听完后,两人一脸恍然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说完,有又说了一句,“不愧是太子殿下爱吃的点心,好吃!” “汴京城的点心铺都有卖这些点心。”这些点心,赵旸并不是在点心铺买的,而是直接从宫里带出来的。“还有其他的点心,以后让你们尝尝。” “好啊。”苏轼射苏辙他们吃完点心,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伯父呢,不在家吗?” “爹爹有事出门了,待会回来。” “你们两个不够意思啊,这三年来我一直写信劝你们来汴京考太学,你们一直在拒绝我,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没想到你们偷偷摸摸地来了。”虽然三年不见,但是这三年里赵旸和苏轼他们兄弟俩一直保持联系,所以他和他们没有一点陌生感,反而有一种老朋友间的熟悉感。 苏辙指了指他身边的苏轼,“是哥哥不让我告诉你,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苏轼笑着问道:“福慧,你惊不惊喜?” “我非常惊喜,也非常意外。”赵旸满脸笑容地说道,“你们来汴京考太学,我真的非常高兴。” 苏轼和苏辙见赵旸笑得非常开心,兄弟俩也笑了起来:“我们就知道你会高兴。” “你们什么时候考太学?”赵旸问道,“你们有没有去太学报名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 “报名了,月底就去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苏轼微笑道,“爹爹要我们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在家好好温习。” “月底就考啊,那没几天了。”赵旸对苏轼他们灿烂一笑,“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考上。” 苏轼和苏辙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也觉得能考上。” “福慧,等我们考上了太学,你也要考太学啊。”苏辙说道,“你之前说过我们要是考上了太学,你也要考太学,你没忘记吧?” “没有啊,不过我现在才启蒙,暂时不去考太学,等过两年再去考。”赵旸是不可能去太学读书的,但是偶尔去太学蹭课是可以的。“到时候要请两位前辈指导我。” “哈哈哈哈哈,我们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接下来,赵旸就和苏轼他们两个聊了起来。 虽然这三年来,他们一直在写信,但是有些事情在信里说不完。现在,见了面自然要好好地聊一聊。 等到午时的时候,苏洵回来了,准备带赵旸他们去吃饭,但是赵旸已经叫了外卖。 宋朝的酒楼和客栈,还有小食摊子都有送外卖的服务。 赵旸叫了樊楼的外卖,没一会儿樊楼的伙计就把赵旸点好的饭菜送了过来。 他点的是火锅。苏洵他们父子人是四川人,自然能吃辣,赵旸特意点的辣锅。 赵旸也让御厨们把现代的火锅美食弄了出来。其实,宋朝是吃锅子的,但是种类没有那么丰富。赵旸把宋朝的锅子给丰富了起来。 “这是小酥肉,特别好吃,你们一定要尝尝。”赵旸向苏轼他们推荐,“还有这个炸菇子也非常好吃。” 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尝了下,然后被俘获了。 “樊楼配的酱料非常好吃,你们要蘸着吃。” 在赵旸的指导下,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锅子。身为四川人,他们平日在家里也喜欢吃锅子。但是,他们今天吃到的锅子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锅子,真的是太好吃了。 吃完锅子,还有点心。 樊楼弄出来的奶酪非常好吃,深受汴京城老百姓的喜爱。当然,奶酪也是从宫里传来的,也是赵旸让御厨弄出来的。 在吃上面,赵旸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舌头。上辈子,他对吃就各种挑剔。这辈子,他更有条件吃好吃的,那他更不会委屈自己。 三岁以前,他还小,不能吃什么。三岁以后,他能吃很多东西,就把现代的美食给弄了出来。因为他,汴京城里的美食增加了不少,这让汴京城的老百姓有了口福。 跟苏轼他们吃了午饭,赵旸就回宫了。下午,苏轼他们还要复习,他在的话,就会打扰到他们。 在苏轼他们考试前,赵旸都不会过来找他们。等他们考完试,他再过来找他们。 赵旸一回宫就去找晏殊,问他要这几年太学入学考试的所有考卷。 晏殊得知赵旸的朋友要考太学,就派人去太学取了这些年太学的入学考卷。 当天下午,苏轼他们就收到赵旸送给他们的考卷。 褚越亲自送来的:“我们家公子特意为二位弄到最近三年太学入学的考卷和这些考卷的讲义,希望能帮助到二位。” 苏洵之前请朋友帮忙弄到的太学入学考卷是好几年前的,最近几年的太学入学考卷很难弄到。 “帮我们谢谢福慧。”苏轼和苏辙非常感动,也非常感激。 “二位的谢意,我一定带到。”褚越说道,“祝二位考上太学。” “谢谢。” 褚越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苏轼和苏辙见苏洵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忙问道:“爹爹,您怎么了?” 苏洵回过神来,一脸深意地对两个儿子说道:“最近三年的太学入学考卷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福慧居然能弄到。” “爹爹,您之前不是说过福慧家里不简单吗?” “福慧应该是曹家的孩子。”苏洵是通过曹许,猜测到福慧是曹家的孩子。 “曹家?”苏轼射苏辙对汴京城里的名门世家一点都不了解。 “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殿下的外祖家。” “什么?!”苏轼和苏辙虽然不了解汴京城里的名门世家,但是还是知道皇后娘娘的娘家。 “难怪福慧能弄到最近三年的太学入学考卷。”福慧那孩子不仅长相精致漂亮,还非常有贵气。他一身的贵气,仿佛是天生的,并不是培养出来的。只有出生在几百年的名门世家才会有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你们两个可不要辜负福慧的一片好意。” 苏轼和苏辙心头一凛,连连点头:“我们绝对不会辜负福慧的好意。” “福慧没有跟你们说他的身份,也是不想吓到你们。”苏洵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因为福慧是曹家的孩子,就和他疏远。你们两个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相处。” 苏轼他们毕竟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自然知道苏洵的意思。 “爹爹放心,福慧对我们来说就只是福慧,并不是什么曹家的孩子。” “这就对了。”苏洵指了指苏轼他们手里的考卷,“既然福慧给你们送来的考卷,那你们现在就做吧。” “是,爹爹。”苏轼他们也急切地想要做福慧送来的考卷。 赵旸去找晏殊要最近几年太学入学考卷的时候,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又让晏殊把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给他。虽然他用不上科举考卷,但是苏轼他们需要。 虽说苏轼他们最近几年不会参加科举考试,但是提前把以前的科举考卷给他们,让他们平时多做做多看看,对他们以后参加科举考试有帮助。 自从上次赵旸写了有关《论语》的文章后,晏殊就经常给赵旸布置写文章的“作业”。 晏殊最近在教赵旸《孟子》,每教完一篇内容,晏殊就会让赵旸写一篇文章。 赵旸深知晏殊的用心,但是这是作业,他又不能不写。再者,他写了那么多文章,如今再装作不会写文章也来不及了。不过,他不让晏殊把他的文章传到太学里,太羞耻了有没有。 午时,上午的课程结束,晏殊忽然想到之前赵旸问他要太学的入学考卷一事,关心地问道:“殿下,您的朋友考上太学了吗?” “他们还没有考。”赵旸站起身,毫无形象地伸个懒腰,“后日,他们才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 “您的两个朋友有信心考上太学吗?” “他们很有信心。”赵旸笑着说,“他们也非常有才华。” 晏殊忽然问道:“对了,太子殿下要不要试着考一考太学入学的考卷?” “我吗?”赵旸微微惊了下,随后连忙摇头,“我不行的。” “太子殿下,您还没有试,怎么就知道您不行?”晏殊鼓舞赵旸道,“臣觉得太子殿下可以试试。” “先生,我只跟您学了《论语》和《孟子》。”赵旸觉得晏殊太看得起他了,“《孟子》才学几篇内容,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太学的入学考卷。”赵旸很有自知之明的。 晏殊被赵旸这句话逗笑了:“臣不是让太子殿下考上太学,而是让您试试看。” “试试看我有几斤几两么。”赵旸想了想说,“行啊,那我试试看。”以后说不定他会伪装身份,去太学上一段时间的学。他不想利用身份进去,想要堂堂正正地考进去。 “臣过两日就把太学的入学考卷拿来给您。” 赵旸点点头说:“好。” “臣告退。” “先生慢走。” “走,去坤宁宫。” 一走进坤宁宫,赵旸发现苗昭容沉着脸,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关切地问道:“小娘娘,你怎么了,姐姐又惹你生气了?” 福康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旸:“旸旸,你别冤枉我,我可没有惹姐姐生气。” “不是你,是谁?”赵旸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就是你经常惹小娘娘生气。” “不是我。”福康公主气得去打赵旸,被赵旸灵巧地躲了过去。 曹皇后抬手轻轻地拍了下苗昭容的后背,温声道:“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可是,娘娘,官家他怎么能……怎么能让陈氏进宫?“苗昭容气得脸色都变青了,“陈氏已经嫁人生女,官家怎么能让她进宫?” “你忘了,刘太后以前也嫁过人生过子,不也被接进了宫吗?”曹皇后指了指他自己,“我也曾嫁过人。” “娘娘,你是不一样的。”曹皇后当年在进宫之前也嫁过人,但是刚嫁人没两天就和离了,因为她的前夫一心想要修仙。她刚和离没多久,就奉旨入宫成为皇后。“当年官家放陈氏出宫嫁人,如今又要让她进宫为妃,这真的是……” 赵旸听到苗昭容的话,不由地停下脚步,开口问道:“陈氏要进宫,哪个陈氏?” 苗昭容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该让孩子们知道,刚准备搪塞过去,就听到曹皇后说道:“就是上次官家对你说他的朋友,就是她。” 赵旸惊呆了:“爹爹,不让他朋友的女儿进宫伺候我,改成让他的朋友进宫吗?”等等,陈氏……我去,陈氏该不会是宋仁宗那个白月光。 上辈子,赵旸饰演过少年和青年时期的宋仁宗,知道在宋仁宗青年的时候有一个白月光,并且他还曾经想立白月光为皇后,但是白月光出身低微,大臣们反对。宋仁宗只好放弃,改立大臣们推荐的曹伊为皇后,而白月光被放出了宫。 曹皇后微微颔首:“正是。” 赵旸:“……”他爹爹见他不愿意让陈氏的女儿进宫伺候,就直接让陈氏进宫,这真的是……荒谬啊。 福康公主双手叉腰,小脸十分气愤:“爹爹真的是太胡来了。” 苗昭容看了一眼福康公主,警告她道:“不许这么说官家。” 福康公主朝苗昭容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 “那个陈氏不是嫁人生子了吗?”赵旸脑补出一部旧情复燃又强取豪夺的狗血剧,“爹爹不会把陈氏抢了吧?” 曹皇后被儿子的这番话逗笑了,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官家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去抢良家妇女。陈氏和离了,如今正在回汴京的路上,大概还有两日就抵达汴京。” “爹爹要让陈氏进宫为妃,大臣们是不会答应的。”赵旸对晏殊他们这些大臣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年,陈氏没嫁给其他人,大臣们嫌弃她出身低微,反对爹爹立她为后。如今,她已嫁人生女,大臣们只会更嫌弃她的出身,坚决反对她进宫为妃。” “大臣们反对也没用,你爹爹这次铁了心让她进宫。” “嬢嬢,你怎么看?”赵旸有些担心曹皇后。 曹皇后知道儿子担心他,对他安抚地笑了笑:“随官家闹。” 见曹皇后完全不在意,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那就随爹爹闹吧。”赵旸对他爹爹后宫的事情不感兴趣。再说,以他爹爹的性子,越是反对让陈氏进宫,他越是要让陈氏进宫。在女人这件事情上,他爹爹非常叛逆。 苗昭容见曹皇后和赵旸都不反对宋仁宗让陈氏进宫,十分吃惊。 “娘娘,太子殿下,你们……” “小娘娘,爹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 “可是,陈氏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她要是进宫,我怕她会是第二个张氏。” “如果她是第二个张氏,我不会放过她。”曹皇后眼里一片凌厉,“也不会原谅官家。” 苗昭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宫里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没想到官家又让陈氏进宫,这宫里又要乱起来了。”希望陈氏是个聪明人,不要做出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事情来。 赵旸抬手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臂,老气横秋地安慰她道:“小娘娘,有嬢嬢在,你就不要担心了。” 曹皇后对苗昭容温柔地笑了笑:“有我在,我不会让旸旸再次出事。”她绝不会让张氏的事情再次发生。 “姐姐,有嬢嬢在,你就不要担心了。”在福康公主心里,曹皇后是无所不能的。 “小娘娘,我肚子饿了,我们用膳吧。”赵旸转移话题问苗昭容,“小娘娘,你今天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苗昭容果然被赵旸转移了注意力,“今天给你做了红烧肉。” 一听红烧肉,赵旸的双眼瞬间变得闪闪发亮:“太好了。”他上辈子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红烧肉。他奶奶是沪上人,做红烧肉最为好吃。他很早就把做红烧肉的方法告诉了苗昭容,但是一直以来苗昭容没有做出他想要吃的味道。不过,就在前段时间,苗昭容做出的红烧肉跟他上辈子的祖母做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是一碗红烧肉,赵旸能吃两碗饭。 曹皇后见儿子吃撑了,伸手给他揉了揉肚子:“每次你小娘娘给你做好吃的,你就要吧自己吃撑。” 赵旸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挺着他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嘟着嘴说道:”都怪小娘娘做的菜太好吃了。“ 苗昭容被赵旸这么说,笑得非常开心:“下次我少做一点,这样太子殿下你就能少吃的。” “不要,小娘娘你不能少做。”赵旸刚把话说完,忽然想到了苏轼喜欢吃红烧肉,连忙对苗昭容说道,“小娘娘,过两日你能不能给我做一锅的红烧肉,我想带给我朋友吃。” “好啊。”苗昭容又说道,“要不再做一些点心给你们朋友吃?” “那就麻烦小娘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福宁宫里,宋仁宗正在为陈氏进宫一事烦恼。他知道让陈氏进宫,一定会遭到大臣们反对,但是他这次一定要让小雪进宫。他左思右想,决定暂时不告诉大臣们这件事情,直接让陈雪进宫。 翌日下午,王太医带着陈雪母女回到汴京。他先带着陈雪母女去他家,并吩咐他的夫人好好照顾陈雪母女,等到晚上,他要带陈雪母女进宫。 宋仁宗早就派人收拾好并装饰好一座宫殿——兰林殿。 兰林殿的环境非常优雅,四周被一片竹林包围。最重要一点,它离曹皇后的坤宁宫很远。 等到天黑,王太医带着陈雪母女进宫。 张茂实被宋仁宗派去在宫门口迎接陈雪母女。 十几年不见,张茂实见陈氏跟当年在宫里一样年轻貌美,心中很是吃惊。 陈雪还记得张茂实,见到他,很是客气地向他打招呼问好。 张茂实虽然不喜陈雪,但是也不会显露出来,客客气气迎接陈雪母女,并亲自把她们送到兰林殿。 宋仁宗早就在兰林殿等陈雪。等他见到陈雪,发现陈雪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心中非常高兴,同时又非常动容。 陈雪一见到宋仁宗,立马就红了双眼,声音哽咽地唤道:“官家……” 宋仁宗大步走上前来,伸手一把抱住陈雪。 张茂实站在殿外,听到殿内传出来的哭声,眉头微微皱了皱。 此时,坤宁宫的曹皇后已经知道陈雪母女悄悄进宫一事。 “娘娘,官家竟然偷偷摸摸地把陈氏接进宫,这……”春玉满脸难以置信,“这太荒唐了吧。” 曹皇后扬起嘴角,讥笑道:“他怕大臣们反对,所以直接让陈氏进宫。就算大臣们知道了也晚了。” “这……”春玉很想说这不是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事情。 “随他闹去。”曹皇后低着看着手里的话本,语气淡漠地说道,“我们就当做不知道。” “娘娘,兰林殿那边是不是要安排好?”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嗯,去安排吧。”之前张氏,她就疏忽大意。这次,她不会再对陈氏疏忽大意。 春玉点了下头,随即退了出去,去安排兰林殿的事情。 东宫,书房里,赵旸正在绘画燕云十六州的地图。准确来说,他在复刻燕云十六州每个州的地图。 之前,他让张茂实从皇城司里给他拿来燕云十六州的舆图。张茂实在皇城司里给他找到了非常详细地燕云十六州的舆图。 赵旸把燕云十六州的舆图研究了很多遍,毫不夸张地说,他把舆图上每个地方都研究透了。 为了把燕云十六州的每个州的地图永远的刻在脑子里,他决定把每个州的地图默画出来,直到不会画错为止。 曹许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兵法。 这时,元松走了进来,先给赵旸行了个礼,随即恭敬地说道:“殿下,就在刚才,陈氏母女进宫了,住进了兰林殿。” 赵旸默画地图的手没有停,他语气淡淡地说道:“没想到爹爹竟然偷偷摸摸地把她们接进宫。” “官家真的是……”曹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爹爹就是这样的性子,随他去。” 元松问道:“殿下,我们要不要……” “不用,嬢嬢会安排好一切。”赵旸抬头对元松说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 “殿下,姑姑真的安排好了?”曹许一脸紧张地说道,“可不能再让张氏的事情发生。” “嬢嬢早就安排好了。”赵旸继续默画地图,“如果陈氏聪明,那她就能平平安安地享受爹爹对她的宠爱。如果她最后像张氏一样犯蠢,死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曹许听完这话,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看他的兵法。 兰林殿发生的一切,曹皇后和赵旸都不在意。 亥时,赵旸准时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曹许出宫,去给苏轼和苏辙加油打气。 今天,苏轼和苏辙要去太学参加入学考试。 “福慧,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当然是来给你们加油打气啊。”赵旸经常在信里写“加油打气”这个词,苏轼和苏辙他们早就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还给你们带来了幸运点心。” 一听有点心吃,苏轼和苏辙他们面上一喜:“福慧,谢谢你。” “吃的饱饱的去考试吧。”赵旸打开食盒,拿出点心,“你们放心,点心是早上刚做的,你们吃了不会闹肚子。” “福慧,真的太谢谢你了。”苏轼一脸感激地说道,“也麻烦你了。” “麻烦?”赵旸挥挥手,笑着说,“一点也不麻烦。” 苏辙早就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此时他的一张嘴塞满了点心,脸颊塞得鼓鼓的,非常的可爱。 “福慧,我哥说的是之前太学入学考卷的事情。” “是这件事情啊,没什么,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赵旸又说道,“你们要是真的谢谢我,那就等你们考上了太学,请我吃东西。”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去州桥夜市吃美食。”这段时日,苏轼他们兄弟俩天天待在家里,闷头看书学习,哪里都没去。苏轼他们早就馋州桥夜市的美食,但是因为忙着备考,强忍着没有去。等考上太学,他们一定要去好好地吃一番。 赵旸点点头:“可以啊,州桥夜市的美食又增加了很多。”说完,他想到了红烧肉,忽然对苏轼他们神秘地笑了笑,“等你们考上太学,我请你们吃一个好吃的,你们会非常喜欢吃。” 苏轼忙问道:“什么好吃的?” “一道菜,非常……”赵旸故意拖长语气说,“非常好吃,好吃到你们会直接吞了自己的舌头。” 苏轼他们被赵旸说得有些馋了。他们相信福慧的话。福慧说非常好吃,那一定非常好吃。 “那我们等着。”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苏轼和苏辙他们吃完点心,就前往太学。 赵旸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太学,“苏轼,苏辙,你们一定能考上。” 苏轼和苏辙对赵旸点了点头:“嗯,我们一定会考上。”说完,他们看向苏洵,“爹爹,我们进去了。” “去吧,好好考。” 苏洵和赵旸不是太学的人,不能进去。 “福慧,小轼他们今天要考一天,你不用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吧。” 赵旸对苏洵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明日早上,我再过来。” “好。”苏洵知道福慧很看重他两个儿子,就没有说让他明天早上不要来的话。 跟苏洵道别后,赵旸直接回宫了。他特意饶了下路,去了垂拱殿。 张茂实远远地看到赵旸,微微诧异了下,随即连忙走了过去。 “见过太子殿下。” “张先生,请起。”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垂拱殿呢?” “张先生,我想问你,皇城司的人把弓奴做好了吗?”已经两三个月了,皇城司的人做了好几个版本的弓奴,但是没有一个让赵旸满意。这段时间,皇城司的人一直在改良弓奴。 “快好了,太子殿下您再等几日。” “那我再等几日。”赵旸听到朝堂上的争吵声,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爹爹被大臣们骂了吧。” “骂了。”张茂实颇为无奈地说道,“大臣们知道昨晚陈氏进宫一事,今日早朝一开始,大臣们就在批评官家。” “爹爹以为他偷偷地让陈氏进宫,大臣们就不知道么。”赵旸好笑道,“我要是爹爹,我就光明正大并且非常隆重地迎接陈氏进宫,这样大臣们就知道我的态度,悄悄摸摸的让人进宫就代表他很心虚,这不是给机会让大臣们指着鼻子骂吗?”虽然宋仁宗现在是他爹爹,但是他不得不说宋仁宗的脑子真的不太好,不太聪明。如果不是能臣太多,北宋在宋仁宗这里就该玩完了。 “太子殿下说的是,可惜官家不明白。” “估计晏先生今天上午没空教我读书了,我现在回去补个觉。”赵旸对张茂实摆了摆手,“皇城司的人做好了,第一时间给我送来。” “是,太子殿下。” “我走了。” “太子殿下慢走。” 赵旸刚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地停下脚步,随后转过身看向张茂实。 “太子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赵旸重新走到张茂实的面前,压低声音询问道:“张先生,皇城司里有不少优秀的探子吧。” 张茂实听到这话,双眼一瞬间睁大了些,随即脸上浮现一抹惊讶。 “有的,是不是?” “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有。”赵旸对张茂实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张茂实乖乖地在赵旸面前蹲了下来,赵旸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只见他的双眸中充满惊诧。 赵旸语气非常严肃地问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爹爹,你做得到吗?” 张茂实对赵旸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放心,小人觉绝不告诉官家。” 他这话让赵旸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说不行,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他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抱希望,因为他觉得张茂实不会答应,毕竟张茂实是宋仁宗的心腹。 张茂实明白赵旸的意思,“太子殿下,小人虽然是内侍,但是也希望您以后收复燕云十六州。” “没想到张先生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 “太子殿下,小人的老家在涿州。”涿州是燕云十六州中的一个州。“小人的祖父和祖母在涿州被辽人杀了。” 听到张茂实这么说,赵旸什么都明白了。 “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收复燕云十六州。” “小人相信殿下。”张茂实非常认真地说道,“殿下,您吩咐的事情,小人一定帮您办好。” “我相信你。”对张茂实的办事能力,赵旸还是非常相信的。“对了,还有犁具,也让皇城司的人快点弄出来。” “是,殿下。” “我这次真的走了。” “殿下慢走。”张茂实目送赵旸离开,在心里感叹道,幸好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所生,不然太子殿下不会这么有志气。 赵旸没有急着回东宫,而是去了坤宁宫。 “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听到殿内传来谈话声,有一个声音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好奇问春玉:“谁来了?” 春玉一脸嫌恶地说道:“陈氏母女。” 赵旸闻言,轻挑了下眉头:“她们怎么来了?” “她们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春玉沉着脸,语气很不好地说道,“官家还没有给陈氏名分,陈氏就不要脸来给皇后请安。”说完,她又气不过地骂了一句,“她算什么东西。” “春玉姐姐,嬢嬢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殿下,陈氏绝对是故意的,她是来向皇后娘娘耀武扬威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算盘打错了。”赵旸说道,“既然她们在嬢嬢这,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先回东宫了。” “殿下,您还是先回东宫吧,不然陈氏母女看到您,还不知道会打什么主意。”春玉觉得陈氏母女都是狐狸精,母女俩不仅长得太过漂亮,还不安好心。 “那我回去了。”赵旸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早上起来的太早了,我回去补补觉。” “殿下慢走。” 赵旸前脚刚离开坤宁宫,后脚陈是母女就从坤宁宫走了出来。 “刚刚旸旸来了?” “是,太子殿下见陈氏母女在就回东宫了,说回去补觉。”春玉还在生气不平,“娘娘,您干吗见她们?您见她们,就是再给她们脸。” “我好奇啊。”曹皇后笑着说,“我想看看这个陈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官家十几年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狐狸精。”春玉鄙夷道,“不然怎么会迷得官家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清纯又魅惑,还很聪明,难怪官家对她念念不忘。” “娘娘,您怎么还夸起她了啊?” 曹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我们等着看吧。” 第48章 被赵旸猜中了, 晏殊上午没有空来东宫教他读书。他这个回笼觉睡到午时才醒,醒来后得知早朝还没有结束,一点也不意外。 赵旸带着曹许前往坤宁宫用午膳,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都在。 “旸旸,我也想出宫, 你下次出宫能不能带上我啊?”福康公主满含期待看着赵旸,“我天天待在宫里快要发霉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被苗昭容狠狠地敲打了下。 “你前段时日不是才跟太子殿下一起出宫放纸鸢吗?” “那就是放纸鸢啊, 我想去州桥夜市和瓦舍玩。”福康公主撅着小嘴巴说,“我想去瓦舍看杂技, 看摔跤。我想去州桥夜市吃好吃的。” “太危险了, 你好好待在宫里。”苗昭容是不会让福康公主晚上出宫的,除非有官家和曹皇后带。 “那旸旸出宫就不危险了吗?”福康公主满脸不服气地说, “姐姐, 你们就是偏心。” “姐姐, 我晚上可没有出宫啊。”赵旸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我白天出宫,会在天黑之前回到宫里。”白天出宫的危险性低一些, 晚上出宫的危险性就很高。 “那我白天跟你出宫。”福康公主气哼哼地说道, “我明天就跟你出宫。” “姐姐, 你跟我说没用。”赵旸抬起下巴朝苗昭容的方面努了努, “你得先让小娘娘答应你。”? 苗昭容毫不客气地说道:“福康,你想都别想,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宫里。” 福康公主可怜巴巴望向曹皇后, 撒娇地叫道:“嬢嬢……” 曹皇后对福康公主摇了摇头:“你姐姐没答应, 我可不敢答应。” 福康公主顿时蔫了, 皱着清秀的小脸, 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的可怜模样。 苗昭容知道女儿是故意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但是她还是于心不忍,不过现在不是出宫游玩的时期。 “这段时间宫里不太平,福康你老实点。” 曹皇后对福康公主说道:“你姐姐说得对,这段时间,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宫里。” 福康公主也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想出去玩。 “现在不行,以后可以吗?” “以后可以。”曹皇后点点头说,“以后让旸旸带你出宫。” “谢谢嬢嬢。”只要能出宫玩就好,晚一点就晚一点,“旸旸,你到时候别忘了带我出宫玩。” “没问题。”赵旸希望在福康公主嫁人之前,能让她自由些。等到她嫁人,哪怕她是公主,束缚她身上的规矩越来越多。 “太好了。”福康公主登时恢复了精神,美滋滋地继续用膳。 这时,春玉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很是不好看。她先向曹皇后他们行了礼,随后禀告道:“娘娘,不好了,官家刚刚下旨册封陈氏为美人,册封陈氏的女儿为郡主。” “什么?!”苗昭容惊得猛地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刚刚官家下了朝,一下朝就颁发了这道旨意。”春玉脸色很难看地说道,“大臣们反对,但是官家不听,现在大臣们都跪在福宁宫的门口,请求官家收回成命。” 曹皇后语气淡漠地说道:“没用的。” 苗昭容不敢置信:“大臣们这么反对,官家居然还一意孤行,他就那么喜欢陈氏吗?” 曹皇后对于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她勾起嘴角讥笑两声:“大臣们越是反对,官家越是要册封陈氏。” “大臣们现在都跪在福宁宫的门口,官家要视而不见吗?” 曹皇后看了看苗昭容:“当年官家废黜郭皇后的时候,大臣们不是也跪在宫门口前反对吗?” 苗昭容点点头:“是这样。” 曹皇后问道:“大臣们反对成功了吗?” 苗昭容张了张嘴,随后神色恹恹地说道:“没有。”当年,宋仁宗废黜郭皇后的时候,满朝大臣都极力反对,他们跪在宫门口跪了两天一夜也没有让宋仁宗收回废黜郭皇后的旨意。 “这次也一样。”曹皇后示意苗昭容坐了下来,“任由官家和大臣们闹去,我们用我们的午膳。” “小娘娘,嬢嬢说的对,你还是不要操心了。” 苗昭容在心里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无力地说道:“我听娘娘的。”就算她想管,也管不了。 用完午膳,曹皇后对赵旸说道:“等到晚上,你去福宁宫看看,劝大臣们回去。”这群大臣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如果再跪一夜,他们的身子肯定受不了。“春日晚上寒气重,他们要是跪一夜会生病的。” “只怕我去劝了也没用。”赵旸有时候真的很不理解这些文臣。在面对宋仁宗做错事情的时候,他们能跪上几天几夜请求宋仁宗收回成命。但是,在面对辽夏的时候,他们却一点骨气都没有。 “不听劝的话,直接让禁卫军把他们架走。” “也只能这么办了。”赵旸说道,“嬢嬢,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跟崔先生学丹青。” “旸旸,我下午跟你一起学。”福康公主下午不想跟先生读书,想跟赵旸一起学丹青。 苗昭容伸手揪住福康公主的耳朵,“你不许去打扰太子殿下。” “姐姐,你还是乖乖地跟先生读书吧。”赵旸对福康公主挥了挥手,随后带曹许离开了坤宁宫。 在回东宫前,赵旸特意绕了下路去福宁宫。 当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一眼,看到满朝的大臣们全部跪在福宁宫的门口。 大臣们一个个挺直腰杆跪在福宁宫的门口,嘴里还喊着:“官家,陈氏不配为妃,您不能册封她为妃。” 赵旸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离开了。 “殿下,这些文臣是怎么回事?”曹许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个时候,一个个跪在地上反对官家册封陈氏为美人,但是在面对辽夏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现在这副骨气?”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赵旸摊手说道,“你信不信,我以后要去收复燕云十六州,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跪在宫门口反对我。” ?“我信,但是殿下你不会搭理他们。” “我是不会被他们要挟牵制的。”赵旸没好气地说,“哪怕他们跪死,也改变不了我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决心。”这些文臣们动不动就跪在宫门口反对。他们既然喜欢跪,就让他们跪好了。 “殿下,那你晚上还劝他们吧?” “以我的脾气,我是懒得劝的,但是嬢嬢让我去劝,我只能去劝了。” “姑姑干嘛要管他们,随他们跪去。”曹许在心里默默说道,跪死了最好。 “嬢嬢是皇后,就算她不想管,也得做做样子管。”赵旸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吊儿郎当地走着,“摊上爹爹这样的一个人,嬢嬢的皇后做的也非常不容易。” “可不是么。”当初他们家是不愿意让姑姑进宫做皇后的。 “回去了。” 赵旸刚回到东宫没多久,崔白就来教他丹青。 之前,崔白一直在教福康公主丹青。自从赵旸正式启蒙后,他就来教赵旸丹青。 崔白这个人非常随和洒脱,赵旸和他相处非常愉快。 跟崔白学画画是一件非常让人愉快的事情。 崔白画鹅、雀、蝉非常绝。正好赵旸有一只大白鹅。 赵旸正在跟崔白学画大白。 崔白每次教赵旸丹青的时候,会跟他说很多乡野趣事,以及动物们的趣事。赵旸每次听,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崔先生,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写生啊?” “太子殿下想要出去写生。” “当然。”学画画,自然要多去外面写生才对。 “等过段时日,臣就带殿下去乡野写生。” “那我等着啊。” 崔白见时候不早了,朝赵旸行了个礼:“殿下,臣下次再来教您,今天就先告退了。” “崔先生慢走。” 送走崔白,赵旸准备去福宁宫劝说大臣们回去。 “爹爹怎么样?” 元松答道:“官家一直被堵在福宁宫。” 宋仁宗倒是想去兰林殿,但是满朝的大臣跪在福宁宫的门口,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福宁宫里的宋仁宗并没有因为大臣们反对而气急败坏,相反他非常悠闲地看书,批阅劄子。 张茂实候在一旁,想了想开口说道:“官家,还是让禁卫军把各位相公请回去吧。”这些大臣都一把年纪了,在福宁宫门口跪了半天,身子恐怕吃不消了。如果再让他们跪下去,只怕他们真的承受不住。 宋仁宗摆摆手说:“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跪,跪到他们满意为止。”宋仁宗最讨厌大臣们用跪这一招来要挟他。当年,他废黜郭氏的时候,他们也跪在宫门口反对。他当年没有让他们成功,今年更不会让他们如愿。 “可是,官家,大臣们要是一直跪下去,他们的身子会吃不消的。”这次满朝的大臣们都跪了,如果全都是跪病了,朝堂要怎么办。 宋仁宗面无表情地说道:“吃不消,他们就会乖乖回去,让他们跪。”他倒要看看,他们这次能跪多久。“不要给送他们送水、送吃的。” 见宋仁宗这次这么坚决,张茂实也不好再说什么。 “是,官家。” 这时,赵旸已经来到福宁宫的门口,见晏殊他们还挺着腰背,表情坚决地跪在门口。 有不少大臣跪得脸色都苍白了,还紧咬着牙跪着,这份骨气……怎么不用在正道上。 “晏先生,你们要跪倒什么时候?” 见太子殿下来了,大臣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个个眼神灼热地看向太子殿下,当然他们没有忘记行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 “太子殿下,请您劝说官家收回成命,不要册封陈氏为美人!” “太子殿下,陈氏出身低微,又嫁人生女,绝不能进宫为妃。” “太子殿下,请您劝说官家。” “太子殿下……” 赵旸知道他一来,满朝的大臣就会请他劝说爹爹不要册封陈氏为美人。 “晏先生,你们先起来吧。”赵旸伸手去扶晏殊,但是被晏殊拒绝了。 “太子殿下,官家不收回旨意,臣等绝不起来。”晏殊的态度非常坚持,“太子殿下,您请回吧。” “晏先生,爹爹心意已决,你们就算跪倒天荒地老,爹爹也不会改变主意的。”赵旸劝说道,“你们也知道爹爹的性子,你们再怎么跪也是没用的。” “太子殿下,求您劝劝官家吧。”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劝劝官家。” “太子殿下,绝不能让陈氏进宫为妃。” 大臣们反对陈氏进宫为妃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陈氏出身低微,又嫁过人生了女,不配入宫为妃。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怕陈氏会成为第二个刘太后。 刘太后当年也嫁过人生过子,先帝不顾众人反对,坚持接刘太后入宫,之后又专宠刘太后,导致刘太后把持朝政不少年。 被刘太后把持朝政的恐惧,大臣们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其实,刘太后把持朝政的时候,为朝廷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说实话,如果不是她垂帘听政,大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大臣们不能接受女人把持朝政,不能接受他们被一个女人指使,所以哪怕刘太后对大宋有功,他们也当做不记得。 陈氏如今跟当年刘太后一样,再加上官家对陈氏念念不忘,大臣们非常害怕陈氏以后会像刘太后一样把持朝政。 “各位,你们求我也没用,我并不能改变爹爹的想法。”别看宋仁宗平时很疼爱他,但是牵扯到他最爱的女人这件事情,他爹爹是绝不会听他的,所以他没有开口劝说。 如果他开口劝说宋仁宗,他爹爹一定会怀疑是曹皇后让他劝说的,然后把怒气发泄到曹皇后的身上。 赵旸自己被骂无所谓,但是绝不能让他嬢嬢被骂。 “各位,太子殿下还小,官家不会听太子殿下的话。”晏殊是宋仁宗的先生,可以说他看着宋仁宗长大的。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宋仁宗性子的人。“太子殿下,您请回吧。” “晏先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出事啊。”赵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们要是全都出事了,朝堂怎么办?” “太子殿下,在官家收回旨意之前,臣等绝不会出事。” 宋仁宗得知儿子来了,让张茂实把赵旸接进来。 张茂实走了过来,先给赵旸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太子殿下,官家请您进去。” “太子殿下……”有不少大臣们殷切地望着赵旸。 赵旸对他们点了下头,随即跟着张茂实进了福宁宫。 大臣们见赵旸答应了,一个个面露欣喜。 “见过爹爹。” 宋仁宗对赵旸招了招手。 赵旸走到宋仁宗的身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爹爹。” “你怎么来了?”宋仁宗想到什么,不悦地皱了下眉头,“皇后让你来的?” “嬢嬢让我劝大臣们回去。如果大臣们还是坚持不回去,就让我叫禁卫军强硬地把大臣们架出宫。” 宋仁宗面露狐疑:“皇后不是让你来劝朕的?” 赵旸反问道:“爹爹,你希望嬢嬢劝你啊?” 宋仁宗被赵旸问得愣了下,随即说道:“不希望。”皇后居然不是让旸旸来劝说他的,这让宋仁宗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他有点希望曹皇后来劝说他,但是又不希望曹皇后来劝阻他。 “爹爹,大臣们让我劝说你,那我就问问,你真的非常要立陈氏为美人吗?” 宋仁宗轻挑了下眉头,神色看不出喜怒:“你不希望爹爹册封陈氏为美人?” 赵旸一双小手叉腰,表情很是认真地说道:“爹爹,我只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能确保陈氏不是第二个张氏吗?”赵旸说着,就皱起小脸来,“我可不想再次被害。我才六岁,我还想活着长大,不要到时候你的陈美人跟张氏一样害我早死……” 死字还没有落音,宋仁宗就捂住儿子的小嘴巴,瞪了他两眼:“不许把死挂在嘴边。” “可是,爹爹,三年前我差点死了。” “陈氏绝不会是第二个张氏。”宋仁宗神情非常严肃地说道,“爹爹绝不会让三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爹爹,我把丑话说到前头。” “什么丑话?” “你现在肯定觉得陈氏万般好,但是陈氏以后要是怀有身孕,并且生下一个皇子,到时候我这个皇太子很有可能成为他们母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赵旸的神情也非常凝肃,“就跟张氏一样。这后宫里的妃嫔只要生下皇子,她们就会变得有野心。就算陈氏没有,但是你能保证朝中的一些大臣不会支持陈氏的儿子吗?你能保证陈氏在那些居心叵测的大臣的诱惑下,还能保持一棵单纯的心吗?” 宋仁宗被儿子这接连的反问问得怔住了。 “爹爹,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权利的诱惑。”赵旸指了指跪在福宁宫门外的大臣们,“你别看大臣们跪在外面,同仇敌忾地反对你册封陈氏为美人。等到陈氏为你生下皇子,他们中就有些人会立马改变态度,跑去讨好陈氏,支持陈氏的皇子夺权。”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听到赵旸这番话,惊得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年幼的太子殿下,居然会想到这些。话说回来,太子殿下的这番话说得非常对。 宋仁宗被儿子的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心里清楚赵旸说的这番话很有可能会出现。 见宋仁宗沉默不语,赵旸继续说道:“爹爹,如果陈氏要除掉我这个皇太子,为她的儿子铺路,你要怎么办?” “爹爹以前跟你说过,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陈氏也不行吗?” “也不行。”宋仁宗目光慈爱地看着赵旸,“旸旸,在爹爹心里,没有任何人比你重要。”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见他说得非常诚挚,就知道他不是在骗他。 “爹爹……” 宋仁宗打断儿子的话,继续言道:“爹爹只会有你这个儿子,大宋也只会有你一个皇太子。”在接陈氏回宫之前,宋仁宗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相反他想了很多。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大臣们的反对,而是赵旸。 三年前,赵旸被张氏诅咒,差点死掉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宋仁宗心中一根刺。这三年来,他经常梦到儿子被张氏诅咒害死。每次梦醒,他的胸口十分绞痛,也非常后怕。 宋仁宗一直都非常后悔过于宠爱张氏,这才导致张氏对赵旸出手。他一直在想,如果他没有过分宠爱张氏,赵旸就不会被诅咒。 在接陈氏回宫之前,宋仁宗就做了一个决定,不会让陈氏怀有身孕,绝不会让陈氏变成第二个张氏。 “爹爹绝不会让陈氏变成第二个张氏。”宋仁宗双手抓着赵旸的肩膀,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肃穆,“如果陈氏变成了第二张氏,爹爹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赵旸没想到宋仁宗会说出这番话来,吃惊地张大着嘴巴。 “爹爹……” “旸旸,爹爹说过你是爹爹最好的儿子。”虽然旸旸是曹皇后所生,但是宋仁宗一直庆幸自己当年听了空净大师的话,选择跟曹皇后生下赵旸。 旸旸从小就聪慧,又非常懂事乖巧,还非常勇敢果断。再者,旸旸从小就非常关心老百姓,以后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君主。 宋仁宗心里一直清楚,他自己有些胆小懦弱,做事还畏畏缩缩,但是旸旸却没有。或许是因为旸旸体内有一半曹皇后的血脉,他从小就非常勇敢大胆,这是他这个爹爹没有的。 他希望儿子不要像他做事畏手畏脚,希望儿子比他优秀,这样大宋才会越来越好。 “爹爹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再次受到伤害。”三年前的事情,宋仁宗并不想再经历了。 “爹爹,你也是我最好的爹爹。”赵旸没想到宋仁宗不会让陈氏怀有身孕。他对宋仁宗长开了双手,“爹爹抱。” 宋仁宗不由地一笑,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再次向赵旸保证道:“爹爹绝不会让陈氏伤害你。” 赵旸抬手拍了拍宋仁宗的后背,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相信爹爹。” 宋仁宗伸手抱起赵旸,让儿子坐在他的腿上。 “外面的大臣不用管,他们想跪多久就跪多久。” “爹爹,你不怕他们跪出事啊。” “跪出事也是他们自找的。”宋仁宗伸手摸了下儿子的小脸,“爹爹今天教你一件事情。” 赵旸面露困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不要轻易被大臣们要|挟牵制,一旦他们要|挟你成功一次,就会一直要|挟你。”宋仁宗最痛恨的就是大臣们的要|挟,但是他有时候不得不被大臣们要|挟,尤其是在政务上面。 一直以来,宋仁宗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知之明。他也清楚没有大臣们的辅佐,他是治理不好大宋的江山,所以他会在政事上面被大臣们要挟。可是,在私生活上面,他绝对不会向大臣们妥协。 “这些大臣不仅会在政事上要挟你,也会在家事上要挟你。”这些年来一直被大臣们牵制,宋仁宗心里怎么可能一点火都没有,但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老百姓,他只能忍。“你绝不能被他们要挟,知道吗?” 这是赵旸第一次看到宋仁宗这么锐利的神色,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爹爹!” “你以后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大臣们一定会反对的,他们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也会像今天这样跪在宫门口要挟你,甚至有的大臣撞柱子威胁你,但是你千万不能心软,不能害怕。”宋仁宗不希望赵旸像他这样,一生都被大臣们要挟。“一旦对他们心软或者害怕,你就一直会被他们牵制。” “我明白了,爹爹。” “你以后要做一个大臣们不能随意要挟的帝王。”旸旸比他聪明,比他勇敢果断,不用像他这样依赖大臣。 赵旸知道宋仁宗是让他做一个不要被大臣们随意拿捏的帝王。他是不可能让大臣们拿捏他的。 “爹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大臣们拿捏我。” “拿捏吗?”宋仁宗笑道,“这个词用得好。就像现在他们想跪,就让他们跪,等他们跪倒了,再让人送他们回去。” 赵旸一脸受教的说道:“爹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宋仁宗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欣慰骄傲地说道:“你明白就好。”旸旸这孩子一点就通,这让他这个做爹爹的非常高兴。“今天爹爹就给你当一次先生,让你知道不能被大臣们要挟。” “爹爹,你今天的教导,我永远会记得的。” 宋仁宗瞧着时候不早了,轻轻地拍了下儿子的后背:“去坤宁宫用晚膳吧。” “爹爹,不用我陪你用晚膳吗?” “外面还跪着大臣,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不要留在福宁宫。”宋仁宗怕有的大臣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不想让儿子看到。 “爹爹,虽然外面有大臣跪着,你也不要忘记用晚膳。”赵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肚子,“爹爹,你肠胃本来就不好,如果不按时用膳,你的肠胃会变得更不好。” 被儿子关心的宋仁宗,心头一片暖意:“放心,爹爹不会委屈自己不用晚膳。” “爹爹,那我走了啊。”赵旸从宋仁宗的怀里跳了下来。 跪在门口的大臣们见太子殿下出来了,一个个神色非常激动地望向他。 赵旸看到大臣们热切的眼神,对他们摇了摇头。 大臣们见太子殿下的劝说也没用,一个个神色变得非常失望。 “晏先生,你们还是回去吧。” 晏殊摇摇头说:“太子殿下,臣等不会回去的。” 见晏殊他们不听劝,赵旸也懒得再费口舌。 “太子殿下,您回去吧。” “太子殿下……” 有的大臣不想让赵旸离开,他们刚开口就被晏殊一个锋利的眼神瞪得闭嘴了。 晏殊对赵旸和蔼地笑了笑:“太子殿下,您快回去吧。” 赵旸轻点了下头,随后转身离开了福宁宫。 等赵旸离开后,有些大臣说道:“晏相,您为什么不让我们留下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和我们一起跪在这里求官家收回旨意,官家一定会答应的。” “太子殿下才六岁,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让太子殿下和我们一起跪在反对官家?”晏殊沉着脸,语气非常不满,“你们是想让官家厌恶太子殿下吗?” 这话说得刚刚那些大臣哑口无言,但是他们还是不死心。 “官家一向疼爱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和我们一起跪在这里求官家,官家一定会心软答应的。” “晏相,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 “我说了太子殿下还小,不要把太子殿下牵扯进来。”晏殊的语气非常犀利,“如果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全部死掉也不能恕罪。” 文彦博说道:“如果让太子殿下陪我们一起跪在这里求官家,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真是太没用了。” 庞籍看了一眼那些让太子殿下陪他们一起跪求官家的大臣,“如果你们坚持不了,那就回去吧。” 被这么说,这些大臣当然不服气:“我们能坚持。” “太子殿下还小,暂时不要把他卷入到朝堂上的事情来。”晏殊语气里充满警告。 被警告的大臣乖乖地应道:“是,晏相。” 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她们正在等赵旸过来。 “怎么样,大臣们被架走了吗?” “没有,爹爹让我不要管大臣们。”赵旸把宋仁宗对他说的那番话,跟曹皇后她们说了。 曹皇后听了后,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惊:“官家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嗯,爹爹让我不要被大臣们要挟。” “没想到官家对你说出这番话。”曹皇后心中十分意外,不过她很开心,宋仁宗对赵旸说出了这番话。 “官家这是不管大臣们了吗?”苗昭容和福康公主没有听得太懂。 “爹爹说等他们跪倒了,就派人送他们回去。”赵旸说完,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劝晏先生他们了,但是他们不听我的话,坚持要跪在福宁宫的门口。” “官家真的铁了心要册封为陈氏为美人啊。”苗昭容的心情非常复杂。 “随他去。”既然宋仁宗对赵旸说出那番话,曹皇后就懒得再管跪在福宁宫门口的大臣们。“我们用晚膳吧。” 苗昭容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后,也懒得再管这件事情。 用完晚膳,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回去了。 赵旸没有急着回东宫,而是跟曹皇后说另外一件事情。 “嬢嬢,刚刚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爹爹不会让陈氏怀有身孕。” 正在喝茶的曹皇后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露出一抹惊愕的神色:“官家不会让陈氏怀有身孕?” “是的,爹爹亲口跟我说的。”赵旸把他之前跟宋仁宗说的话,以及宋仁宗对他的保证都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听了后,先是沉默了下,随后轻笑一声道:“他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宋仁宗为了保护赵旸,不让陈氏怀有身孕,是曹皇后没有想到的。 “嬢嬢,爹爹还是很在意我这个儿子的。”虽然宋仁宗在很多方面挺渣,也挺抽疯的,但是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很疼爱的。 “还算他有良心。”如果宋仁宗真的不让陈氏怀有身孕,倒是省得曹皇后出手了。在曹皇后的原本计划里,她是不会让陈氏怀有身孕的。 “嬢嬢,我回东宫了,你晚上早点休息。” “路上小心。” 赵旸刚离开坤宁宫,就见元松急匆匆地朝他走来。 他见元松脸色非常苍白难看,关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殿下,福宁宫门口有……”元松神色恐惧地说道,“有大臣撞柱身亡了。” “什么?”赵旸脸色刷地一下变了,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官家对大臣们说他是不会收回旨意的,让大臣们死了这条心,然后大臣们又对官家谏言。”元松苍白着脸说,“官家不听,然后就有一个台谏官撞柱了。” 曹许惊呼道:“这些文臣疯了吗?” 赵旸神色凝重地问道:“爹爹现在怎么样?” “官家他说……他说……不管有多少人撞柱身亡,他都不会收回旨意。”元松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温和仁慈的官家。以前,官家连一个内侍都不愿意惩罚。现在,有一个台谏官在官家面前撞柱而亡,官家竟然无动于衷。“官家刚刚去了兰林殿,真的不管大臣们了。“ 曹许听完后,吃惊地看向赵旸:“殿下,官家这是怎么了?” “爹爹是不想被大臣们要挟。”说实话,赵旸有些被吓到了。不是被台谏官撞柱身亡这件事情吓到,而是被宋仁宗这次的“狠心”吓到。 “什么意思?” 赵旸没有回答曹许这个问题,而是对元松吩咐道:“让褚越他们送大臣们出宫。” “大臣们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那就强制地送他们出宫。” “是,殿下。” 褚越他们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到福宁宫,准备送大臣们出宫。 他们见大臣们都面如土色,一副被吓丢了魂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轻蔑。不过就死一个人,这些文臣们就被吓得六神无主,还真是没用。 撞柱而亡的台谏官的尸体倒在一片血泊中,没有人去收拾。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福宁宫的门口,萦绕在每个大臣的鼻尖。大臣们见台谏官惨死在福宁宫的门口,官家居然半分怜悯都没有,这让大臣们不能接受。 不少大臣吓得瘫软在地上,禁卫军们不费一点力气就拉起他们。 褚越他们一人拖着一个大臣送出宫,大臣们没有任何反抗。 把大臣们送到宫门口,褚越他们就不管了。至于大臣们怎么回家,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褚越去了东宫,向赵旸汇报把大臣们送出宫一事。 “太子殿下,臣看那些文臣被吓破胆了。” 曹许嘲讽道:“那些文臣本来就胆小,如今见有人在他们面前死掉,他们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有的是被撞柱而死的台谏官吓到了,有的则是被爹爹的无情吓到了。”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他们没想到爹爹会对台谏官的死视而不见。” “殿下,这不像官家会做出来的事情。” “愚蠢。”赵旸对于台谏官撞柱而亡这件事情也一点同情都没有,“用死来威胁帝王,真是愚不可及。”这种死毫无意义。如果他们在面对辽夏的时候,不愿意卖国求和,而选择用死来明志,他会非常敬佩他们,愿意承认他们是英雄。但是,他们现在却用死来威胁帝王,真的是太可笑了。 “可不是么。”曹许嘲弄道,“如果他们面对辽夏的时候能这么硬气,我佩服他们。”这些文臣们有时候做的事情真的让人看不懂。 “殿下,接下来怎么做?” “把那个台谏官的尸体收了吧,然后送回他家里。”人都死了,总不能让人家的尸体一直摆放在福宁宫的门口。“这种死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殿下。” 被送到宫门口的大臣们都回去了,没有继续跪在宫门口。 文彦博、庞籍、晏殊三人弓|着腰,慢慢地往回走。 “晏相,官家他……”文彦博接受不了宋仁宗对台谏官的死漠不关心,“官家这是怎么了?” 庞籍拧着眉头,面上一片冰冷:“陈氏好本事,竟然把官家迷得团团转。” 晏殊恨恨地骂道:“妖妃祸国!” “晏相,官家铁了心要册封陈氏为美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晏殊语气无力地说道:“这次我们阻止不了官家了。” “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陈氏进宫吗?” 晏殊没有说话。他是最了解宋仁宗的人。他见宋仁宗对台谏官以死的抗议视而不见,就知道不管他们再怎么反对,都不会让宋仁宗改变主意。 “晏相?” 晏殊语气非常沉重且无力:“阻止不了了。” 文彦博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次阻止不了官家,但是他们不想让刘太后把持朝政一事再次发生。 晏殊长长地叹气一声:“我们尽力了。” 这话说得文彦博和庞籍也幽幽地叹息一声:“官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妖妃害人啊。” “唉……” 第二日,宋仁宗直接下旨让大臣们好好地在家休息一天,后日再进宫上朝。 经过昨晚的惊吓,不少大臣都被吓到了,有的还被吓病了,自然上不了朝。宋仁宗这道旨意,可以说非常体贴了。 别看大臣们昨天跪在福宁宫门口非常硬气,但是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撞柱而亡,怎么可能不害怕。 赵旸还是早早地去给苏轼和苏辙加油打气。 太学的入学考试要考三天。第一天和第二天考经史子集,第三天就考文章和诗词。 苏轼和苏辙昨天考得很不错,今天更有信心地去考试。 在苏轼他们考试期间,昨晚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汴京城了。 第49章 陈氏刚进宫没两天, 她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的“妖妃”,并且传遍整个汴京城。 汴京城里的说书先生都在骂陈氏是妖妃。老百姓听了故事后,也跟着一起骂她。现在, 用臭名昭著来形容陈氏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即使全天下的骂陈氏妖妃,骂她祸国殃民,也无法改变宋仁宗册封她为美人的旨意。 在后宫这件事情上,大臣们从来没有成功阻止过宋仁宗, 大臣们也只能随宋仁宗了。 大臣们被休沐一天后, 第二天正常上朝。或许经过一天的休息缓和, 大臣们看起来恢复正常了。在早朝的时候, 大臣们对前日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宋仁宗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朝堂上,宋仁宗和大臣们认真地讨论政事。君臣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和谐有爱。 下了朝后, 晏殊就前往东宫教赵旸读书。 赵旸仔细地端详了晏殊的脸色,见他气色不是很好,精神也不太好,好像苍老了不少。 前日发生的事情对晏先生的打击这么大吗,竟然让他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晏殊注意到赵旸一直盯着他,他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太子殿下, 您看着臣做什么,是臣哪里不对吗?” “晏先生, 你的气色不太好, 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晏殊被问得怔了怔, 随后一脸慈祥地笑道:“谢太子殿下关心, 臣昨日休息得很好。” 赵旸想了想说:“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你再忧思也没有什么用了,还不如接受。” 晏殊闻言,不由地愣住,随后发出一声沉重又无奈的叹息:“太子殿下说得对。” “晏先生,你要是心情不好,今日暂时就不读书了……” 赵旸的话还没有说完,晏殊就抬手打断他的话:“太子殿下,臣没事。”说完,他面露愧疚,“这两日,臣没有教太子殿下读书,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晏先生,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在意。”赵旸笑着说,“既然晏先生坚持,那我们就开始吧。” “是,太子殿下。”晏殊接着上次的内容,继续教导赵旸读书。当然,在教赵旸之前,他先让赵旸把两天前学的内容背一遍,然后再讲解一遍。 上次学的内容是离娄篇,赵旸一字不差地把离娄上下两篇内容背了出来,又准确无误地把两篇的含义讲解了一遍。 晏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教赵旸万章篇。 万章篇的内容很重要,晏殊讲解得非常详细。他例举了很多历史例子,这样能让赵旸更好的理解。晏殊讲着讲着,就讲偏题了,讲到了女人身上。 赵旸听到晏殊讲妖妃祸国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前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晏殊要是不警告他远离女人才奇怪。 晏殊不希望赵旸以后长大跟宋仁宗一样,在女人身上犯错误。所以想趁他小时候,就跟他多说说女人祸国的事情,这样他长大后就不会被美色所惑。 他认为宋仁宗在女人这件事情上再三犯错,就是因为他从小没有好好地教导宋仁宗。如今,他改变不了宋仁宗被美色所迷,所以只好严厉教导太子,不让太子重蹈宋仁宗的覆辙。 晏殊不仅仅讲了妖妃祸国的事情,还讲了女人把持朝政,祸乱朝堂的事情。比如说鼎鼎有名的吕后。 赵旸听得直在心里翻白眼,差点忍不住和晏殊争辩了起来。不过,他忍住了,因为跟晏殊争辩女人的是非对错没有任何意见。在这个年代,男人一向都看不起女人。再怎么跟他吵,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所以他懒得费口舌。 午时到了,赵旸要去坤宁宫用午膳,晏殊只好暂时结束今天上午的课。 “殿下,您下午有空吗?” “晏先生,我下午有事。” “既然这样,那臣明日上午再来东宫。”晏殊这次难得没有追着赵旸不放,“太子殿下,臣告退。” “先生慢走。” 送走晏殊,赵旸带着曹许前往坤宁宫用午膳。 “小娘娘不在啊。”一到坤宁宫,没见到苗昭容,赵旸有些意外。平日里只要没事,苗昭容和福康公主都会在坤宁宫用午膳。 “你爹爹去了庆宁宫用午膳。” 赵旸挑了挑眉头,故意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爹爹竟然去了小娘娘那里用午膳。” 曹皇后伸手轻点了下儿子的额头,宠溺地笑道:“你啊……” “我下午要出宫找苏轼他们,还想着小娘娘帮我做一碗红烧肉,我带去给苏轼他们尝尝。”今日下午,苏轼和苏辙的太学的入学考试就结束了。 “我跟你小娘娘说过了,她应该会给你做,你走之前去庆宁宫取。”曹皇后一手牵起儿子的小手,一手牵起侄子的手往膳厅走去。“我们用膳。” 庆宁宫里,宋仁宗和苗昭容母女正在用膳。 苗昭容听了曹皇后的话,没有开口问宋仁宗关于陈氏的事情。她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温温柔柔地陪着宋仁宗用午膳。 福康公主知道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被吓到了,这两天非常乖,没有跟苗昭容和曹皇后闹着要出宫。 宋仁宗最喜欢在苗昭容这里用膳,因为舒心,又因为饭菜非常可口。 用完午膳,宋仁宗没有回福宁宫,而是留在庆宁宫里午休。 他现在不太想见到大臣们。 其实,对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宋仁宗心里是后悔的,也有些害怕的。在台谏官撞柱而亡的时候,他差点就向大臣们妥协了,但是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这两日,宋仁宗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因为总是梦到台谏官撞柱而亡的情形。 就像元松之前说的那样,宋仁宗很是仁慈,平日里连内侍和宫女都舍不得惩罚。前日晚上,台谏官在他面前撞柱而亡,他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死掉,宋仁宗心里是害怕的,也非常后悔愧疚。 他总是这样,做完事情就害怕后悔。 宋仁宗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他又庆幸前日晚上他坚持住了,不然会给旸旸做一个很坏的榜样。 在庆宁宫,宋仁宗的心情是平静,暂时不用去前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苗昭容也看出来宋仁宗心神不宁,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 赵旸在坤宁宫用完午膳,就回到东宫午睡。申时初,他又带着褚越和曹许出宫了。在他出宫之前,苗昭容派人把他要的红烧肉送到东宫。 坐在牛车上,赵旸趴在车窗上望着热闹的街道,听着街道两旁小商贩的吆喝声,感受着着浓烈烟火气,他的心情会不由自主地变好。 “三哥儿,你看什么呢?”曹许把头凑到窗边,好奇朝外面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三哥儿,外面什么都没有,你笑什么?” 赵旸没有从窗外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街道上的人群看:“阿许,你看到了什么?” “人啊。”曹许一脸不解,“三哥儿,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宫,好奇地盯着窗外看什么?” “看人间繁华。”宋朝有很多问题,但是不得否认的是宋朝是真的繁华有钱。其实,这个时候,宋朝的社会已经有资本主义的苗头了。 “这有什么好看。”曹许不明白赵旸的意思。 “阿许,我想要守护这番繁华。”历史上,这一片繁华的景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金兵践踏破坏,然后变成一片炼狱。 “三哥儿,你能做到的。”曹许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会帮你一起守护。”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骚乱声,褚越拉停牛车,对车里的赵旸说道:“三哥儿,前面好像出事了,路被堵住了。” 赵旸从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好奇盯着前方不远处看,只见围了一群人,有惨叫声传出来。 有热闹看! 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赵旸也不例外,对身边的曹许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三哥儿,说不定前方有危险,您还是不要过去了。”褚越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声,担心前面出了大事。 赵旸拍了下褚越的肩膀,“没事,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完,看向元松,“你先回宫,晚上再来接我们。” “是,殿下。”元松驾着牛车,调了个头往回走。 赵旸带着曹许,还有褚越走到前方热闹处。 没想到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赵旸他们一时间挤不进去,就问向身边的一个老婆婆:“婆婆,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婆婆见问她的人是一个漂亮的孩子,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和蔼可亲:“一个英雄好汉惩罚几个街溜子。这几个街溜子经常上街偷人钱,被偷钱的人去找他们还钱,还被他们打伤,我们都怕这些个街溜子。”老婆婆说得绘声绘色,“刚刚这几个街溜子偷一个年轻人的钱袋子,被年轻人抓到,这几个街溜子要打年轻人,没想到年轻人武艺高强,把他们全都打到在地。这几个街溜子刚刚还在叫嚣说他们的兄弟不会放过年轻人。” “那真是英雄好汉啊。” “可不是么,你刚刚没看到他刚才两三下就把这几个街溜子打到在地,打地他们哇哇叫。” 赵旸被老婆婆的形容逗笑了:“那真是太厉害了。” “小娃娃,我带你进去看啊。”老婆婆牵着赵旸的手,用她健壮的身子硬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挤到最前面。 “三哥儿!”褚越和曹许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老婆婆非常厉害,没一会儿就带着赵旸挤到最前面,指着脚踩在一个人背上的年轻人说道:“就是他。” 赵旸看了看眼前这个脚踩他人背上的年轻人,长相英武,身材高大。 “识相点,你就赶快放了我们,不然我们的兄弟是不会放过你的……”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背又被年轻人狠狠地踩了下,疼地顿时惨叫了起来,“啊……” “是谁动了我们的兄弟。”见十来个凶神恶煞的人,手里拿着棍棒走了过来,围观的人群一哄作鸟散,就只剩下赵旸他们三人和年轻人。 赵旸看了一眼褚越,褚越瞬间会意。 “殿下,您先退到一旁。” 赵旸和曹许远远地退到一旁。 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人凶狠地朝年轻人挥起手中的棍棒,年轻人不见半点慌乱。 “这位兄台,不介意我多管闲事吧。” 年轻人微微惊了下,随后双手抱拳向褚越行礼:“多谢兄台相助。” 十几个人恶狠的街溜子,没一会儿就被褚越和年轻人打趴在地上。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街溜子,褚越和年轻人下手非常狠,一点都没有留情。不把他们打怕了,他们还会继续作恶。 刚刚还非常嚣张跋扈的街溜子此刻都蜷缩地倒在上,每个人的表情非常痛苦。 这时,官府的人来了,要把十几个街溜子和褚越他们一起带走。 褚越对为首的捕快招了招手,随后悄悄地拿出能彰显他身份的令牌。 为首的捕快一看到褚越的令牌,惊得瞪大了双眼,随后赶紧向褚越行礼。 褚越一把扶起为首的捕快,对他轻轻地摇了下头,随后吩咐道:“把这十几个街溜子关入大牢。” “是。” “还有好好的审他们,看看他们到底犯了多少罪,然后依律处置。” “是。” 褚越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叮嘱道:“如果你们私下放走他们,太子殿下决不轻饶。” 为首的捕快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吓得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连忙弓着腰说道:“小人不敢。” “他们应该还有人。” “小人一定去抓,决不轻饶。” “我会盯着此事,你们要是懈怠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为首的捕快听到这话,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看他这幅怂样,褚越十分嫌弃地对他挥挥手:“去办事吧。” “是。”为首的捕快立马招呼着手下,把这十几个街溜子全部带走了。 褚越走到年轻人的面前,关心地问道:“兄台,你没事吧?” “我没事。”年轻人再次向褚越道歉,“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兄台不必放在心上。”褚越笑道,“兄台惩罚这些街溜子是为民除恶。” “为民除恶算不上,他们偷了我的钱,我自然要讨回来,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年轻人说完,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自报家门,很是无礼,连忙说道,“在下杨留成。” “在下褚越,杨兄好身手啊。” “跟褚兄相比,在下不算什么。” “杨兄过谦了。”褚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杨留成,“杨兄是否从过军,我见杨兄身上有将士的影子?” 杨留成没想到褚越的眼睛这么尖,微微惊诧地下,随后说道:“在下正在准备从军,褚兄是军人吧。” “是的,杨兄打算去哪里从军?” “在下准备北上,我想去边疆。” 这时,赵旸带着曹许走了过来。 褚越向杨留成介绍道:“这是我家公子。”说完,他又对赵旸介绍道,“三哥儿,这位是杨留成杨兄,他准备北上,去汴京参军。” “见过这位小公子。”眼前这位小公子一身贵气,再加上褚越对他恭恭敬敬,杨留成猜测赵旸的身份一定尊贵。 赵旸回礼:“这位公子客气了。”杨留成?杨……他忽然想到了杨家将,神色忽然变得非常激动,“杨公子可是杨家人?” 褚越反应极快:“杨家人,杨家将?” 杨留成没想到他的身份被这么快就发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是。” 赵旸和褚越听了后,两人的表情变得越发激动。 “没想到杨兄是杨家将啊。” 赵旸没想到今天出门居然遇到了鼎鼎有名的杨家将,心想他今天还真是走运。不过,苏轼和苏辙他们快要考完试了,他得去太学接他们。 “褚越,你和杨公子好好地聊聊。” “是……”褚越也想和杨留成好好地聊聊,但是他忽然想到他要是留下陪杨留成聊天,太子殿下怎么办?“三哥儿,您……” “我和阿许去太学,你和杨兄好好地聊聊。” “可是,三哥儿……” “我不会有事。”赵旸对杨留成歉意地笑了笑,“杨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你和褚越好好聊聊。” “慢走。” 褚越还想说什么,赵旸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他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赵旸带着曹许前往太学。 褚越心里担忧赵旸的安危,但是他知道太子殿下不让他跟,他就不能跟。 “杨兄,我请你喝茶。” “那就多谢褚兄了。” 曹许紧紧跟在赵旸的身边,一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一副戒备的模样。 赵旸被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背,好笑道:“你在看什么?” “三哥儿,没有褚越在身边,我得小心。”曹许心里十分紧张,“我得保护好您。” “你能保护我什么。”赵旸嫌弃地说道,“你的武艺还没有我高,我保护你差不多。” “三哥儿,我……” “好了,我知道你紧张我的安危。”赵旸抬手重重地拍了拍曹许的后背,安慰他道,“我身后有暗卫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听赵旸这么一说,曹许这才想到暗卫的存在,抬手打了自己的额头:“我忘了暗卫。” 赵旸抬脚踹了下曹许的屁股,“猪脑袋。” 曹许连忙赔笑道:“我这不是一时太过紧张,忘了么?” “要真的指望你保护我,恐怕我就……”赵旸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曹许伸手捂住了。 “三哥儿,你可不能乱说话。” 赵旸拿掉曹许的手,送给他一个白眼:“要想保护我,就给我好好练习武艺,不要等到上战场,还有我来救你。” 曹许连连点头,非常乖巧地说道:“我日后一定好好练习武艺。”说完,他想到刚才的杨留成,好奇地问道,“三哥儿,你要收刚才那个杨留成?” 赵旸微微点了下头:“嗯,他是杨家人,武艺又高强,是个可用之才。”他怎么把杨家将给忘了。不过,话说回来,杨家将虽然是一门忠烈,但是结果挺惨的。“我倒是把杨家将忘了。” “三哥儿,你没想起来杨家将很正常。”曹许说道,“杨家将大多数都战死沙场,杨家没剩几个人了。” 赵旸一脸惊愕:“没剩几个人了?”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家应该就只有刚才的杨留成了。”曹许继续说道,“不止如此,杨家早些年没落了,不仅在朝中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人在军中任职。据说为了让杨家留后,不许杨留成去从军。” “杨家一门忠烈,只剩下杨留成一个人,的确……太可怜了。”赵旸感叹道。 “三哥儿,这样你还要杨留成吗?” “就算我不要,他也会偷偷去边境从军。”赵旸神色认真地说道,“杨家一门忠烈,他身为忠烈之后,怎么可能愿意乖乖窝在汴京做一个闲散人。换做是我,我也会去上战场。” “如果是我,我也想去上战场。”这是他们武将的血脉,不愿意窝在家里做一个废人。 “杨留成是个可塑之才,我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才会留下褚越与他相谈。” “三哥儿,你打算安排他去哪里?” “去狄青那里。” “这倒是个好去处。”曹许是知道狄青的,“恭喜殿下又获得一员大将。” “行了,去太学吧。” 赵旸他们抵达太学时,苏轼和苏辙他们还没有考完。 “伯父。” 苏洵比赵旸早一些来到太学的门口,“福慧,你来了啊。” “我来接苏轼他们,还给他们准备了好吃的。” “福慧,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没一会儿,苏轼和苏辙走了出来。 “爹爹,福慧。” 见苏轼他们一脸喜悦,赵旸就知道他们考得不错。 “看来考得很不错啊。” 苏辙骄傲挺起胸膛,满脸得意地说道:“八|九不离十。” “恭喜啊,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能考中。”赵旸问道,“成绩什么时候出来,你们什么时候去太学读书?” “明日就出成绩。如果我们考中了,后日就进太学读书。”虽然苏轼知道自己和弟弟能考中,但是在成绩出来之前,他不会把话说满。 “这么快啊?”赵旸一脸诧异,“我还以为会让你们休息。” “我们来汴京有段时日,早就该读书了。”一来到汴京,苏轼他们兄弟俩就忙着温习功课备考太学。如今好不容易考完了,他们也该去太学读书。 “那我今晚带你们去州桥夜市和瓦舍。”赵旸原本以为苏轼他们考完太学会休息几日,然后他带着他们游玩汴京,没想到苏轼他们这么就要去太学读书。“明日你们好好休息一日,毕竟后日你们要去太学读书。” “好啊,今晚我们去瓦舍和州桥夜市玩。” 苏轼想到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前,赵旸承诺他们的好吃的。 “福慧,你说的好吃的呢,你不会忘记了吧?” “当然没忘记,我给你们带来了。”赵旸心想苏轼大大不愧是吃货,一考完太学,就惦记他说的好吃的。 曹许举了举他手中的食盒,“三哥儿给你们带来了。” 苏轼和苏辙双眼亮晶晶地望向赵旸,“是什么好吃的?”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苏洵笑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说完,他有补充了一句,“待会樊楼会送菜过来,赶快回去。” “那赶快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赵旸问苏轼和苏辙他们今日考了什么。 苏轼和苏辙他们今日主要考文章和诗词。他们今天考的文章是以“仁德”为题目,诗词是以“春”为主题。 赵旸一听考文章的主题是“仁德”,就皱了下眉头。一天天考“仁德”,他们也不嫌烦。 “多亏了上次看到太子殿下写的文章,让我们对考仁德有些底气。”之前,他们在太阳书局看到的太子殿下的文章,大多数都是以“仁德”为主题的。 “看了太子殿下写的文章,我们对仁德有些了解。” 赵旸心里愕然,没想到他写的文章还帮到苏轼他们,这真的是…… 苏轼和苏辙又说了说他们写的诗词,苏洵听了直夸他们写得好。 赵旸听了,在心里惊叹道,苏轼就是苏轼,苏辙就是苏辙,哪怕他们现在年纪不大,写出来的诗词却非常有灵性。他是写不出来这么好的诗词。 回到住处,苏轼和苏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赵旸带来的好吃的。 赵旸也不卖关子,打开食盒,拿出两大碗红烧肉。 “锵锵锵,这就是我说的好吃的。” 苏洵他们父子三人见赵旸端出来两大碗黑漆漆肉,父子三人露出同样疑惑的神色。 两大碗红烧肉已经冷掉了,所以闻不到什么香味。 “福慧,这肉怎么有些黑?”苏轼指着两碗黑乎乎的肉,满脸的困惑,“这是什么菜啊?” “这菜叫红烧肉,用猪肉做的。” 曹许在一旁说道:“红烧肉非常好吃。” “这两碗红烧肉冷了,所以你们没有闻到香味,也看不到它们晶莹剔透的模样。”赵旸笑嘻嘻地说道,“待会拿去热一热,你们会非常喜欢吃的。” 见赵旸他们说的好吃,苏轼和苏辙他们将信将疑。 “不信,现在可以拿去热一热。” 苏洵问道:“福慧,怎么热?” 赵旸说道:“就在锅里热一下就好。” “我拿去热。”苏洵端着两碗红烧肉去了厨房。 苏轼和苏辙非常惊奇,还是跟着苏洵一起去了厨房。 红烧肉房间锅里热了一会儿,香味就弥漫在整个厨房。 闻着这诱人的香味,苏洵他们父子三人的眼中充满了惊喜。 “这太香了吧。” “不仅香,还非常好吃哦。” 这红烧肉还没有彻底热好,苏轼他们就急切地想吃。 又热了一会儿,赵旸说可以了。苏轼他们就急急忙忙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刚热好的红烧肉非常烫,苏辙他们一边烫的哈气,一边着急地吃着。 吃了两口,苏洵他们父子三人露出震惊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好吃的肉。 赵旸和曹许被他们父子三人的表情逗乐了:“怎么样,好吃吧?” 苏轼和苏辙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吃,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说完,他们又从锅里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你们不要吃完了,这红烧肉的汁拌饭特别好吃,你们等樊楼送来饭食再吃啊。” 苏辙他们没有听赵旸的话,一块接着一块吃。这肉刚才看起来黑乎乎,现在看起来却晶莹剔透。不止如此,这肉明明很肥,看起来很是腻人,但是吃起来却一点都腻人。 怎么做到肥而不腻的? 而且这肉还有些甜味,但是却一点也不难吃。 “福慧,这红烧肉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做的这么好吃?” “我早就给你们写好做法。”赵旸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苏轼,“这是红烧肉的做法。” 苏轼接过来,打开仔细地看了看。 苏洵和苏辙把头凑了过去,发现这红烧肉的做法并不难,而且配料也很简单。 “这么简单的配料真的能做出这么可口的红烧肉?”苏轼不敢相信。 “你可别看配料简单,也别看做法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却不简单。”赵旸一本正经地指导苏轼说道,“红烧肉要慢火炖着,火候稍微大一点,这红烧肉就毁了,你们想要做好红烧肉可没有那么容易。你们现在吃到的红烧肉,可是我小娘娘一遍又一遍才做出来的。” 曹许在一旁用力地点头:“就是,可难做了。” “而且这肉也得好好挑选,要选这种五花肉,选其他部位的肉也做不出来这种味道。”赵旸很是严肃地说道,“做红烧肉每一个步骤都是非常讲究的。” 苏轼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么复杂啊。” “好吃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做出来的。”赵旸笑着说,“你们估计要做多遍才能做出这个味道。” 苏轼和苏辙立马转头,满含期待望着苏洵。 苏洵失笑道:“好,爹爹做。”平日在家里,一般都是苏洵下厨。 “福慧,樊楼的红烧肉有没有你带来的好吃?” “樊楼没有红烧肉,这道菜是我让我小娘娘做出的,目前还没有传到外面去。” “那我们真的太有口福了。” 在樊楼的伙计把饭菜送来之前,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快要把两碗红烧肉吃完了。等樊楼的饭菜从来,苏轼他们没有兴致吃樊楼的菜,按照赵旸说的,用红烧肉的汁拌饭。 只是吃红烧肉的汁拌饭,苏轼他们就吃了四碗饭。如果不是实在吃不下,他们估计还能吃。 吃了四碗饭,苏轼他们吃得还意犹未尽,还想再吃红烧肉。 见苏辙他们吃撑了,赵旸揶揄道:“你们这样,待会怎么去州桥夜市吃美食啊。” 苏轼摆摆手:“吃了这红烧肉,这州桥夜市的美食从此不再是美食了。” 苏辙赞成地点了点头:“对,州桥夜市的美食比不上红烧肉。” 苏洵吃撑了肚子,一直在忍着不打嗝儿。 “咯……咯……”苏轼和苏辙同时打起嗝儿来。 苏洵被两个儿子传染了,再也忍不住也打起嗝儿来。 赵旸见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吃撑地打起嗝儿来,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家里有消食的药么,赶快吃消食药,不然你们晚上会很难受。” “没有。”苏洵一向教导两个儿子吃饭,只吃七分饱,从来不让两个儿子吃撑。今天是他们父子三人第一次吃撑肚子。 “阿许,你去买些消食药回来。” “好,我现在就去。” “咯……咯……咯……咯……”苏洵他们父子三人接二连三的打嗝儿,打出交响曲来了。 “你们真的不去州桥夜市吃美食了?” 苏轼摇摇头说:“不去了,我现在除了红烧肉,什么都不想吃。”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肉啊。 苏辙附和道:“我还想吃红烧肉。” “那我明日再带红烧肉给你们。” 听到这话,苏辙他们的神情登时变得非常兴奋:“真的吗?” “真的,明日我带一些给你们吃。”赵旸戏谑道,“在你们进太学前,得让你们再吃一顿红烧肉,不然你们进了太学,可就没有红烧肉吃。” 苏轼和苏辙闻言,两人的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虽然苏轼和苏辙不住在太学里,但是太学下学是很晚的,他们要在太学里吃午饭和晚饭。 太学晚上也要上课,会上到戌时末。其实,就跟后世上晚自习一样。 “爹爹,您赶快把红烧肉学会,咯……”苏轼和苏辙可怜巴巴地望着苏洵,像是在说“爹爹,我们一生的幸福就靠你了”。 苏洵被两个儿子看得哭笑不得:“咯……爹爹一定学会……”他自己也喜欢吃,所以一定要学会红烧肉。等过段时日回到眉州,把红烧肉做给妻子吃。 曹许把消食药买了回来,赵旸赶快让苏轼他们吃下去。 苏轼他们吃下消食药后,打嗝儿才停住。 “阿轼,既然你们今晚不去州桥夜市,那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找你们。“赵旸还记挂着杨留成,“我就回去了。” “福慧,我们吃得太撑了,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当然红烧肉例外。”虽然他们撑破了肚子,但是还能吃得下红烧肉。“我送你。” 苏轼和苏辙他们把赵旸送到门口,还不忘叮嘱他,明日不要忘了带红烧肉来。 赵旸表示他不会忘记的,明日一定会多带红烧肉给他们。 刚走出苏轼他们家的巷子,赵旸就见褚越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和杨留成聊好了吗?” “聊好了,他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想去边境从军。”褚越言道,“他不想做一个清闲的散人,他想学他父兄那样守护大宋,在战场上杀敌。他还说他想为父兄报仇。”杨留成的父兄都是死在辽人的刀下,这血海深仇,杨留成不能不报。 “是条汉子。” “臣建议他去狄青将军那里,他答应了,并且已经出发了。”虽然赵旸没有明确地跟褚越说,让杨留成去狄青那里,但是褚越猜到赵旸会让杨留成去投靠狄青。“臣说帮他写一封推荐信,但是他说不用,他愿意从一个小兵做起。” 这是赵旸没有想到的,有些讶异:“倒是对自己有信心。” “毕竟是杨家人。”褚越道,“臣相信以他的资质,一定很快就能获得狄青将军的青睐,并且立下功劳。” “他可以的。” “殿下,臣擅自做主把您的身份告诉杨留成了,并且还把您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告诉了他。”褚越说完,就朝赵旸跪了下来,“请殿下责罚。” “你是想要他为我所用,这么做并没错。”赵旸伸手扶起褚越,“你告诉他也好,他正好把我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消息传递给边境的将士们,这样边境的将士们就会做好心理准备。” “殿下……” “你告诉他,不就是这个打算吗?” 被赵旸一眼看穿,褚越尴尬地笑了笑:“被殿下看出来了啊。” 赵旸傲娇地哼了一声:“哼,就你这点心思连阿许都能看出来。” “就是,我都能看出来。”说完,曹许觉得这话不太对,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啊。 赵旸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忽然变得非常严厉:“不过,以后不许擅自做主。” 褚越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臣不敢。” “行了,回宫吧。” 元松早就在巷口等着,“殿下,张先生让小人跟您说一声,您要的弓奴已经做好了。“ 赵旸面上一喜:“真的吗?” “张先生说皇城司的人实验过了,达到了殿下您想要的效果。” “太好了。”赵旸跳上牛车,“赶快回宫。” “是,殿下。” 一回宫,赵旸就去福宁宫找张茂实。张茂实也在等他。 “小人见……” 赵旸一把扶起张茂实,急不可耐地问道:“弓奴呢?” 张茂实从袖中拿出一把弓奴,双手递到赵旸的面前:“太子殿下,皇城司的人幸不辱命,做出您想要的□□。” 赵旸接过弓奴,仔细地看了看,用掂量了下。很小,很轻,是他想要的。 “殿下,弓奴里能装十支箭矢。”接下来,张茂实详细向赵旸介绍弓奴。 赵旸听了后,急不可待地试用了下。他举起弓奴,瞄准空中一支飞鸟。咻的一声,箭矢锋利地划过空气,精准地射向空中的飞鸟。 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声,飞鸟被射中了腹部,从高空中摔落了下来。 元松见状,朝飞鸟掉落的方向跑去。 “不错。”赵旸对皇城司做出的弓奴很满意,“皇城司做得好,要好好地赏他们。” “殿下,这是皇城司该做的。” “还是得赏,让皇城司的人多做一些出来。”赵旸吩咐道,“做好后,就送到边境。”虽然边境现在安宁,辽夏没有派兵来骚扰,但是一到秋天,边境就不安宁。这时,把弓奴送过去,正好让边境的将士好好练习。“这件事情偷偷做,不要让文臣们知道。” “是,小人明白。”张茂实迟疑了下,开口问道,“殿下,要告诉官家吗?” “爹爹吗?”赵旸思索了下,“暂时瞒着吧,我怕爹爹会不小心告诉文臣,到时候文臣们又要闹。” 第50章 坤宁宫里, 曹皇后试用了下弓奴,被弓奴的威力震撼到。 “一定要大量制造, 送到三军每个士兵手里。”说完,她忙问道,“制造弓奴的成本高不高?” “比普通弓箭肯定是要高一些,但是和我现在用的弓箭相比,那肯定低。”赵旸让皇城司制作弓奴的时候,对他们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成本不宜过高。如果制造弓奴的成本过高,那就得不偿失了。“适合大量生产, 我已经让皇城司的人先做出一批, 然后偷偷地送到边境。”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就这么安排。”之前听儿子说的时候,曹皇后就知道弓奴的威力很好, 但是当真地把弓奴制造出来,它的威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三军将士有了弓奴,在面对辽夏军队的时候,胜算会大一些。” 赵旸对曹皇后神秘地笑了笑:“嬢嬢, 弓奴可不是最终的利器。”弓奴制造出来了, 接下来他得把木仓、大|炮、地|雷、手|榴|弹等热武器弄出来。 曹皇后闻言, 目光诧异地望着笑得高深莫测的儿子:“你之前不是说弓奴是最大的利器吗, 现在怎么又不是了, 你又想制造什么兵器出来?” 赵旸摇了摇食指, 故意卖关子地说道:“暂时不告诉你,但是肯定要比弓奴厉害。” 听到赵旸这么说,曹皇后非常期待:“我等着。” 赵旸微微皱眉地说道:“不过想要制作出来, 恐怕会很难。”木仓不是那么好制造出来的, 只怕皇城司的人要实验很久才能做出来。不过, 好在他知道木仓的结构。 上辈子, 他是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对木仓是非常了解和熟悉的。还有,他的木仓法很不错。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射箭也射得非常准。 “难的话,就慢慢做,皇城司的人应该能做出来。”曹皇后见儿子把弓奴弄出来,对儿子充满信心,相信儿子也能制造出来他的秘密武器。 “皇城司的人做事还是不错的。”赵旸忽然想到他答应给皇城司的人赏赐,腆着脸问他嬢嬢要东西,“嬢嬢,皇城司的人制造出来弓奴,理应奖赏,你给我点钱,让我奖赏他们呗。” “我明日给张茂实送去,让他送到制造出弓奴的人手中。”曹皇后笑道,“皇城司的工匠是应该奖赏。” “那就交给嬢嬢了。”赵旸站起身对曹皇后行了个礼,“嬢嬢,我回去了。” “晚上看书不要看得太晚,早点休息。”在学习方面,曹皇后完全不用为儿子操心,也不用担心儿子不学好。 “嬢嬢,明日小娘娘来找你,你让她再帮我做红烧肉,我下午带去给苏轼他们吃。” “好。” “嬢嬢,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赵旸每天早上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起不来那么早,来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所以他都是下了学,午时来坤宁宫用午膳,给曹皇后请安。 “殿下,我们现在有了弓奴,是不是该去打猎了?”曹许一脸激动地说道,“过段时间就彻底暖和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去打猎,然后试试弓奴的效果。” “我看你想打猎是真。”赵旸一眼就看穿曹许的小心思,“试弓奴的威力是假。” 被看穿的曹许讨好地对赵旸笑了笑:“殿下,难道你不想出去打猎吗?” 赵旸被曹许说的心动了:“等过段时间再暖和点,我们就去打猎。” 见赵旸答应了,曹许立马欢呼了起来:“太好了。” 去年,赵旸就跟曹许他们去打过猎,那是他第一次打猎,运气不错,猎到了几只兔子。 “今年打猎,我一定要猎到一只狐狸。”曹许非常有“雄心壮志”地说道。 赵旸送给曹许一个鄙视的眼神:“我以为你说你今年想要猎到一头熊,没想到只是一只狐狸。” “我倒是想要猎到一头熊,但是我现在做不到啊,我还是先猎到一只狐狸再说吧。”曹许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殿下,你今年想要猎到一头熊啊。” “我倒是想,不过以我现在这副小身躯,肯定也是不行的。”赵旸想了想说,“我想吃鹿肉,今年就猎一头鹿吧。”他想吃考鹿肉了。 “鹿也不错,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猎。” “行啊。” 曹家子弟每年都会在春天,或者秋天打猎。而,宋仁宗并不喜欢打猎,所以从来没有举办过春猎或者秋猎的活动。再者,文臣们基本上都不会骑射,对打猎也不感兴趣。武将们倒是对打猎感兴趣,但是不举办春猎或者秋猎,他们再感兴趣也没用。 “到时候把杀破狼军叫上,还有褚越他们。”曹家自己买下一片山,专门用来做围场的。因为这件事情,曹家还被文臣们参过,说曹家举办春猎和秋猎骄奢淫逸,还说曹家残酷什么的。 “好啊,人越多越好玩。” 回到东宫,赵旸先温习功课,接着练字,最后练画。 翌日,晏殊下了朝来到东宫。 赵旸见晏殊手中抱着一叠类似于考卷的东西,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晏先生,你这是……” “太子殿下,这是前几日太学的入学考卷,臣拿来给您试试。” 还真是太学的入学考卷啊。 “好吧,我试试。” “殿下,我们开始吧。” 赵旸打开考卷,先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发现题目果然难,他恐怕连及格都考不到。 既然决定试试,那就考吧。不会写的就空着呗。 考卷中关于《论语》的内容,赵旸全部会写,但是关于《大学》或者《中庸》等书的内容,他就不会了。其实,他有很多是会的。 在他接受晏殊教导之前,他被曹皇后和宋仁宗,还有空净大师教过四书五经。虽然曹皇后他们教的非常浅,但是赵旸却全部记的。不过,他不想让晏殊知道,不然晏殊一定会加大他的学习任务。他才六岁,可不想从早到晚学习四书五经。 晏殊见赵旸把有关《论语》的部分全部答对,心中很是满意。太子殿下早已学完《论语》,时隔一段时间,太子殿下竟然还能把《论语》记得清楚。 做完有关《论语》和一些《孟子》的内容后,赵旸就不做了。 “先生,我只能做这些了,其他的没学过,我做不了。”虽然太学的入学考卷很难,但是他要是真的全部做的话,也能做出来。考不了满分,但是勉强能考个七八十分。 晏殊也不勉强让赵旸把所有的题目都做完,“太子殿下,您再试试这份考卷。” 赵旸接过一看是考写文章和诗词的。题目果然是仁德。 这太学的考试就不能考一些跟民生有关的内容么,天天考仁德、仁义、仁政有什么意思。 “先生,太学考试是不是天天让学子考仁德和仁义什么的?”赵旸没忍住,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是不是天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 晏殊被赵旸这个问题问得惊了下,随即面露惊疑地问道:“太子殿下,您为何这么说?” “你看看这文章考的是什么?”赵旸手指着考卷,满脸不悦地说道,“考的是仁德,我看过几年前的太学的入学考卷,考的最多的就是仁德和仁义。除了仁德和仁义,太学就没有别的东西可考吗?” 晏殊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一脸慈祥地笑道:“殿下,您觉得该考什么?” “民生。”赵旸板着脸说道,“整天考这些仁义道德,不考民生,只会让学子们读死书,而不知道民生。不了解民生的学子,日后入朝为官只会讲一些大道理,不会为百姓做实事,因为他们不知道百姓想要什么。”他这最后一句话,把当朝不少文臣都给骂了。 “张口闭口就是仁义道德,以为学子们这样就能变成仁义之士么。”赵旸越说越有气,“太学身为大宋最高学府,就这么教导学子们,把学子一个个教成书呆子么。” 晏殊没想到赵旸会这么生气,他非常惊愕。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为这句话,导致学子们一直都觉得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于农工商给为伍。”赵旸沉着脸,语气充满怒意,“不少学子觉得自己是读书人,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应该让他们去了解民生,这是错的。如果太学教出来的学生是为了功名利禄考科举,入朝为官,而不是为了造福百姓,这太学不开也罢。” 晏殊惊愣半响才回过神来,目光非常吃惊地望着赵旸。 “身为大宋最高学府整天都在教导学子们什么。”赵旸认为太学身为大宋最高学府,就更应该做个表率,不仅教导学子们经史子集,也要教导学子们民生,让学子们了解民生,更要让学子们知道他们读书到底为了什么。“一群迂腐教出来另外一群迂腐。” 曹许见晏殊被赵旸的话吓到了,心里别提有多爽。当然,他忍住没有笑出来。 晏殊忽然非常郑重地向赵旸行礼:“太子殿下……” 赵旸见晏殊突然朝他跪下来,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他,打断了他的话。 “晏先生,你干嘛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太子殿下,您刚才的话震耳发聩。”晏殊现在的心情非常激动,他没想到年纪尚幼的太子殿下会有这样的想法,真的是太让他意外了。“臣很高兴。” “先生高兴?”赵旸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先生会生气。” “不,太子殿下您刚才的话说的非常对,很多学子读书考科举是为了功名利禄,而不是为了造福百姓。”晏殊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教导他们先生的不对,是先生们给学子们输入了这错误的想法。太学身为大宋最高学府,理应教导学子们好好读书,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而不是为了权利。” “太学身为大宋最高学府,理应做天下学府的表率,这样学子们才知道他们读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赵旸心里清楚,即使这样做,也不可能每个学子读书考科举为了造福百姓。不过,即使学子们读书考科举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等他们考中,入朝为官,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后,或多或少能想起来造福百姓一事。 “太子殿下说的对,是臣疏忽了。”晏殊听了赵旸这番话后,心里有些愧疚。“臣会跟太学的教授说这件事情。” “好好地跟他说。”赵旸想到了范仲淹,微微蹙了下眉头说,“范范当年对太学进行改革,没有改革到底。” “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办好此事。” “有先生帮忙,应该能办好此事。”赵旸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太学不要玩阳奉阴违,表面敷衍。” “太子殿下放心,臣决不允许太学阳奉阴违。” “等过两年,我大一些,就去太学读一段时日的书。”赵旸神色严肃地说道,“我要亲自去看看太学是怎么教导学子的,学子们平时又是如何读书做事。” “殿下,您有心了。” “先生,学子们是大宋的栋梁,所以必须教导好他们。”赵旸说着说着,幽幽地叹了叹气,“如果学子们都被教成迂腐,大宋危矣!” 晏殊闻言,心头狠狠一震,神色一凛:“太子殿下说的对!” “先生,大宋需要的大臣是能造福百姓,能做实事,而不是张口闭口仁义道德的人。”这些话,赵旸早就想说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说。今天正好有个借口,让他把这些话说出来。 “太子殿下说的极是。”今天的太子殿下着实让晏殊吃惊意外。太子殿下真的是每一次都给他惊喜。 “先生,你一定要好好地跟太学的人说。” “是,太子殿下。” “先生,这份考卷,我就不考了。”赵旸说道,“我之前写过有关仁德的文章,没必要再写了。再写,我也写不出什么了,毕竟我学识有限。” “是,殿下。”晏殊把考卷收了起来,“殿下,我们读书吧。” “好。”只要不写有关“仁德”的文章,赵旸都可以。 上到午时,赵旸上午的课程才结束。 “先生,我下午要去看望朋友,没空继续跟你读书,你明日再来东宫。” “是,太子殿下。”晏殊下午要去一趟太学,好好地跟太学的教授说这件事情。“殿下,臣告退。” ?“先生慢走。” 等晏殊离开后,曹许不解地问道:“殿下,你跟他说那些话做什么?” “我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赵旸撇撇嘴说,“太学早就该整一整了。” “殿下,再整也没用啊,这天下还是迂腐多啊。”曹许对读书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总比不整强,我可不想以后我的大臣们全都是迂腐,张嘴闭嘴的都是仁义道德。”赵旸满脸嫌弃地说道,“仁义道德又不能让老百姓吃饱饭。” “殿下,他们就是假惺惺。”曹许嫌恶地说道,“别看他们经常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他们没几个人是有仁义道德的,一个个都是虚伪至极的人。” “也不全是虚伪的人,不过大多数都是。”赵旸抬手拍了下曹许的肩膀,“走了,去坤宁宫用午膳。” “今天中午应该有红烧肉吃吧。”昨日见苏轼他们三人吃红烧肉吃得那么香,曹许被他们馋到了。 “小娘娘应该做了。” 在去往坤宁宫的途中,赵旸跟曹许在聊春猎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元松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连忙对赵旸说道:“殿下,前面是陈美人和郡主。” 赵旸闻言,抬眸朝前面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因为隔得太远,赵旸并没有看清楚陈氏母女的模样。 曹许好奇盯着前方看了看:“现在是午时,她们不呆在兰林殿用午膳,在宫中瞎逛什么。” 元松猜测道:“她们过来的方向是福宁宫,应该是从福宁宫出来吧。” “福宁宫?”曹许说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官家没留她们在福宁宫用午膳啊。” 赵旸斜了一眼曹许:“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曹许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前方陈氏身边的宫女发现了赵旸,急忙对陈氏说道:“美人,太子殿下在后面。” 陈氏听了后,转身朝后面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太子殿下。 “我们过去。” 元松提醒道:“殿下,陈氏她们过来了。” 赵旸见陈氏她们过来了,并没有停下脚步。不过,很快,陈氏就带着她女儿走到他的面前。 陈氏带着她的女儿向赵旸行礼:“见过太子殿下。”美人是要向太子行礼的。 进宫已有几日,但是陈氏她们一直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今日,总算见到了太子殿下。没想到太子殿下长得如此精致,犹如画中菩萨跟前的童子一般。 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却非常有威严。 “起来吧。”赵旸打量了下陈氏,在心里感慨道,难怪他爹爹对陈氏一直念念不忘。陈氏长相非常清纯,但是又有一股妩媚的气质。清纯和妩媚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会有别样的魅力。这种魅力是张氏没有的。 “谢太子殿下。”陈氏语气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坤宁宫吗?” 赵旸轻点了下头:“对。” “那我们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陈氏带着女儿又向赵旸行了个礼,”太子殿下慢走。“ 等赵旸他们离开后,陈思言神色有些激动地对陈氏说道:“姐姐,太子殿下好漂亮啊,比我还要好看。”陈思言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但是刚刚看到太子殿下,她发现自己没有太子殿下漂亮。 陈氏被女儿的话逗笑了:“你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最好看吗?” “我没想到有人比我长得还要漂亮啊。”陈思言撅了噘嘴说,“我有些嫉妒太子殿下了,他一个男孩子为什么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啊。” 陈氏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姐姐,我喜欢太子殿下,我以后可以找太子殿下玩吗?”她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玩。 “不可以。”陈氏蹲下神,双手抓着女儿的肩膀,神色非常严肃,“言言,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又非常忙碌,你不能去打扰太子殿下,明白吗?” “姐姐,太子殿下忙什么啊?”陈思言好奇又疑惑地问道。 “太子殿下忙着读书,所以你不能去打扰他。”陈氏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说道,“你也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陈思言小脸上满是失望:“姐姐,我知道了,我不会去找太子殿下玩。” “这才乖!”陈氏站起身,牵起女儿的小手回兰林殿,“你和太子殿下一样大,太子殿下都在读书了,你也该读书了。” “姐姐,就不能不读书吗?” “不能,不读书的孩子是不讨人喜欢的。”陈氏轻轻地敲了下女儿的小脑袋瓜子,“你要是不读书,大家都会讨厌你,不跟你玩。” “啊?”陈思言被吓到了,随后乖乖地说道,“我读书,我一定好好读书。” 坤宁宫里,曹皇后见儿子今天来得有些晚,关心地问道:“今日怎么来这么晚?” “在路上耽搁了下。” 曹许嘴快地说道:“姑姑,我们在路上遇到陈美人她们。” “陈美人?”曹皇后皱了下眉头。 “你们怎么会遇到她们?”苗昭容想到了什么,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现在是午时,她们竟然不在兰林殿用午膳,故意去路上赌你们,真的是太可恶了。” “小娘娘,她们不是故意去堵我们的,她们应该是从福宁宫出来的。”赵旸说道,“她们见到我,就跟我行了个礼,并没有多说什么。” “姑姑,官家竟然没有留她们在福宁宫用午膳。”曹许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她们竟然去福宁宫了?!”苗昭容一脸气愤,“她们有什么资格去福宁宫啊。” 见苗昭容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曹皇后温声地安抚她道:“她去福宁宫,你气什么。” “娘娘……” “行了,先用午膳。” 用午膳的时候,赵旸把他上午对晏殊说得那番话,跟曹皇后说了说。 曹皇后听了后,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儿子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抱怨过这件事情。但是,苗昭容却非常吃惊,她不敢相信这是六岁孩子说出来的话。 “太学是该好好地整顿了。”曹皇后赞成儿子的想法。 “希望晏先生他们这次能把太学改好。”他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如果太学还是改不好,那就只能硬来了。 “晏相应该可以做好。” “可惜啊。”以赵旸的意思,太学的学子们应该文武双全。不仅要熟读四书五经,也要熟读各种兵书。可惜,文臣们是绝对不允许学子们学习武艺和兵法。等以后他登基了,要让太学开设武艺和兵法的课程,让学子们学习。 “旸旸,可惜什么?”福康公主好奇地问道。 赵旸对福康公主笑了笑:“没什么。” 曹皇后知道儿子在可惜什么,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赵旸的碗里。 “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以后你自己去做。” 赵旸点点头:“嗯,以后我自己做。”现在不急。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困惑地看了看曹皇后跟赵旸,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旸旸,你在可惜什么啊。” “没什么,姐姐你再不吃红烧肉,都要被阿许吃完了。” 正在吃红烧肉的曹许听到赵旸这么说,不服气地反驳:“窝……米有……” 福康公主见红烧肉少了一半,狠狠地瞪向曹许:“曹许,你不许再吃红烧肉了。”说完,她赶紧夹了好几块红烧肉放进自己的碗里。 “凭什么啊,我就要吃。”曹许说完,就跟福康公主抢起了红烧肉。 “曹许,你又跟我抢!”福康公主气地大叫,“我是公主,你不能跟我抢肉!” “我还是太子殿下的表哥呢。”曹许才不管福康公主是不是公主,毫不客气地跟她抢菜吃。 曹皇后见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故作不悦地说道:“你们两个够了。” 曹许和福康公主吓得不敢再抢红烧肉,乖乖地低下头吃饭。 “小娘娘,还有红烧肉吧?” “有,小娘娘特意给你留了三大碗,应该够你朋友吃了。” “谢谢小娘娘,小娘娘辛苦了。” “跟小娘娘客气什么。”苗昭容笑着说道,“你朋友要是还想吃,小娘娘再做。” “他们明天就要去太学读书,暂时吃不了。”赵旸坏笑道,“上了太学,他们午膳和晚膳都得在太学里吃。” 苗昭容第一次知道这事,面露惊诧地说道:“太学里还管饭啊。” “管啊,住在太学里的学生,管一日三顿饭。不住在太学里的学生,一日管两顿饭。”赵旸言道,“而且免费。” “免费?” “对啊。”不过,太学的学费也不便宜。可以说,学子们的饭钱包括在学费里。 “太学里为什么没有女学子啊?”福康公主嘟了嘟嘴说,“我也想去太学读书,和大家一起读书。”天天跟几个郡主一起读书,福康公主早就腻了。她不喜欢那些郡主,她想要结识新的朋友。她也不想在宫里读书,想去宫外读书。 “瞎说什么。”苗昭容瞪了瞪女儿,“太学是学子们读书的学府,你一个女孩子去做什么,以后不许说这种胡话。” 福康公主被苗昭容犀利的眼神吓到了,不敢再说什么,乖巧地低下头用膳。 用完午膳,赵旸拎着装着红烧肉的食盒回东宫了。等午睡醒后,他这才去找苏轼他们。 苗昭容没有急着回庆宁宫,而是留在坤宁宫跟曹皇后说陈氏的事情。 “娘娘,我觉得陈氏是故意堵太子殿下的。” “应该不是。”曹皇后刚才也怀疑陈氏她们是故意在路上堵赵旸的,但是后来想了想,陈氏她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她们母女刚进宫,又饱受非议。如果再去招惹旸旸,大臣们和官家都不会放过她们。” “娘娘,你别忘了,官家当初是要让陈氏的女儿进宫伺候太子殿下的。”苗昭容见曹皇后不相信,一脸焦急地说道,“如今,陈氏母女进宫,近水楼台先得月,陈氏怎么可能不让她女儿接近太子殿下。” “穗儿,如果陈氏真的让她的女儿接近旸旸,那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曹皇后安抚苗昭容道,“旸旸是官家和我的逆鳞,她要是敢对旸旸动手,不仅到手的荣华富贵和尊荣都没了,而且连性命也要丢掉。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娘娘,她现在不会对太子殿下做什么,但是以后呢。”苗昭容是不相信陈氏母女的。“娘娘,不得不防啊。” “你放心,我一直防着。”曹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苗昭容,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早就安排好一切,你不要担心。” 苗昭容瞬间明白曹皇后的意思,登时放下心来。 “既然娘娘早做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陈氏进宫,我不可能不防。”曹皇后无奈地看向苗昭容,“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以皇后娘娘的睿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不提防陈氏,是她愚钝了。 “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苗昭容点点头,笑道:“我现在彻底安心了。” 下午,赵旸又带着红烧肉去见苏轼他们。 见到赵旸来了,苏轼和苏辙犹如见到亲人般。 “福慧,你终于来了啊。” 赵旸被苏轼他们两个亲热的态度弄的哭笑不得,打趣他们道:“你们两个不是在等我,是在等红烧肉吧。” 苏轼笑着说:“我们当然是在等你。”等福慧,不就是在等红烧肉么。 一旁的苏辙用力地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非常诚挚:“福慧,我们真的是在等你。” “行吧,秉持着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我就相信你们的话。”赵旸没看苏洵,疑惑地问道,“伯父呢?” “爹爹去买肉了。”苏轼说着就长长地叹息一声,“唉,福慧你说得对,红烧肉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爹爹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做红烧肉,做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成功。” 苏辙补充道:“爹爹浪费了很多肉,刚刚没肉烧红烧肉了,又去买肉了。” “今天买肉花了不少钱。”苏轼很是心疼地说道。 “我就说了红烧肉没有那么好做。”赵旸见苏轼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他,他故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为难伯父了。” “爹爹平日在家里很喜欢做饭,我们家一直都是爹爹做饭,爹爹对做饭是很有信心,但是你这道红烧肉把爹爹打击到了。”苏轼的眼神一直不觉地往褚越手中的食盒看,“不管什么菜,爹爹一学就会。爹爹原本以为红烧肉,他也能一学就会,没想到做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学会。” “做菜是读书以外,爹爹最拿手的,没想到今天栽在了红烧肉上。”苏辙都心疼他爹爹了。 “失败乃成功之母,伯父再多做几遍就会了。” “希望爹爹能快点学会,不然我们的钱恐怕不够买肉了。” 褚越见苏轼一直盯着他,面露疑惑地问道:“苏大公子,在下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轼有些尴尬地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褚越,阿轼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你手中的食盒。”赵旸戏谑地望着苏轼,“不对,是在看你手中食盒里的红烧肉。” 被赵旸戳穿,苏轼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不……不是……” ?“阿轼,你不想吃红烧肉?” “想!”苏轼毫不迟疑地说道,“我想吃!”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旸。 苏辙也以同样的眼神看向赵旸:“福慧,我也想吃。” 看到苏轼和苏辙他们一副小馋猫的样子,赵旸不忍在逗他们了。 “等伯父回来,让他给你们热一热。” “太好了。” 没一会儿,苏洵就回来了,买了不少猪肉。 苏轼和苏辙催苏洵赶快赵旸带来红烧肉热一热,他们等不及要吃了。 苏洵也对红烧肉念念不忘,急忙去热了热。 红烧肉刚热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苏轼他们闻到红烧肉这诱人的香味,想到昨日吃到的红烧肉,一个个馋的满嘴都是口水,还不争气吞了吞口水。 红烧肉还没有热好,苏轼他们就拿着筷子站在灶旁,眼巴巴地等着。 看着苏轼他们死死地盯着锅里的红烧肉看,赵旸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你们的眼珠子都快要掉进锅里了。” 苏轼和苏辙没有听到赵旸的话,而是问苏洵:“爹爹,热好了吧?” “热好了,吃吧。” 父子三人站在灶边,一脸幸福地吃着红烧肉。 今天做了大半天的红烧肉,意味着苏洵他们父子人吃了大半天失败品,吃的他们都快要忘了昨晚吃到的红烧肉是什么味道了。 现在吃到赵旸带来的红烧肉,苏洵他们父子三人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对了,米饭。”苏轼他们赶紧盛饭,把红烧肉的汁浇在上面。 赵旸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轼他们三人站在灶边,犹如饿狼一样吃饭。 “你们这是……没用午膳?” 苏轼摇摇头,等嘴里的饭菜吃了下去,他才开口道:“没吃。” “你们为什么没用午膳啊?” 苏辙说道:“我们上午吃了太多肉,吃腻了,吃不下午饭,所以没吃。”爹爹一上午都在做红烧肉,他们也一直再吃肉,吃的都腻死了,实在是没有胃口吃午饭。不过,现在有了福慧带来的红烧肉,他们就有胃口吃饭了。 赵旸大概猜到苏轼和苏辙上午遭受了什么,估计没少吃苏洵做的失败的红烧肉。 “你们把红烧肉盛起来,坐下来吃啊。” 苏轼他们连连摇头,表示他们站着吃就好。 和昨日一样,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又吃了四碗饭,又把自己吃撑了。好在曹许昨日买的消食药还有,他们赶紧服了下去,没有像昨日那样疯狂打嗝儿。 “阿轼、阿辙,你们考得怎么样,优秀吗?” “优秀,先生还夸了我们。”因为吃了红烧肉,苏轼此刻的表情非常满足,整个人散发着幸福的光芒。“我们明日卯时四刻去太学读书。” “那你们东西准备好了吗?”赵旸说道,“要是没有准备,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一份。” “早就准备好了。”苏轼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日吃不到红烧肉,脸色顿时黯然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休沐啊?” “一个月休沐一天,我们要到下个月月底才休沐。”一想到下个月月底才能吃到赵旸带来的红烧肉,苏辙他们只觉得天都都要塌了。 瞧着苏轼他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赵旸坏笑道:“那也就意味着你们要到下个月月底才能吃到红烧肉啊。”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非常无情又狠狠地插|在苏轼他们兄弟的心口上。 “福慧,你太坏了。”苏轼和苏辙眼神控诉地看着赵旸。 “阿轼、阿辙,口腹之欲要不得。”赵旸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你们考上太学,要以学业为重,就忘了红烧肉吧。” “怎么能忘地掉?”苏轼眼神幽怨地瞪着赵旸,“福慧,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吃红烧肉啊?”昨日晚上做梦,他都在吃红烧肉。 被埋怨的赵旸,表情非常无辜:“这么说是我的错了啊,那我以后不给你们吃了……” “福慧,我错了。”苏轼连忙道歉。 “你们好好在太学读书,说不定我会去太学看你们。” 苏轼他们觉得赵旸是曹家人,他想要去太学看望他们很简单。 “好啊,那我们等你。” “福慧,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太学读书吧?”以福慧的身份,不需要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能直接去太学读书。 “我刚启蒙没多久,暂时去不了太学读书,你们等我几年。” “好,我们等你。” 赵旸和苏轼他们玩了一会儿斗地主。在天黑之前,他回宫了。 刚回宫,他就被叫去福宁宫。 “爹爹,你想我了啊。” “是啊,爹爹想你了,你有没有想爹爹啊?” 赵旸非常冷酷无情地说道:“没有。” 宋仁宗抬手轻轻地敲打下儿子的小脑袋,满脸宠溺地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爹爹,找我啥事?”赵旸想到什么,双眼瞬间变得亮晶晶,“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还真是好事。”宋仁宗也不跟儿子卖关子,“欧阳修要回来了。” “修修要回来了?”赵旸满脸欢喜地问道,“修修什么时候到汴京?” “后日。” “太好了。”三年前被贬出汴京的几个人,终于要有一个人回来。 “还有一个好消息,包拯下个月启程回汴京。” “包包也要回来了啊,真的太好了。”赵旸问道,“范范他们呢?” “范仲淹他们要晚一些。” “爹爹,范范的身子没事吧?”这三年来,赵旸一直给范仲淹寄药材和补品。范仲淹在信里告诉他,有好好地吃药和吃补品,身子好了不少。但是,他不太相信范仲淹的话,怕范仲淹报喜不报忧。 “你不是经常给他寄药材和补品么,他的身子好了不少,会平安回到汴京的。”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张茂实匆匆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地向宋仁宗禀告:“官家,不好了,苏相公没了。” 第51章 “什么, 苏子美没了?” 宋仁宗和赵旸父子俩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赵旸紧皱着眉头,一副不愿意相信的表情,“我也给他寄了不少药材和补品, 他写信跟我说吃了, 他吃了, 怎么可能出事。”他之前也担心苏子美会像历史上那样在四十岁病逝, 所以特意也给他准备了不少好的药材和补品。 “太子殿下, 苏相公真的没了。”张茂实把刚才收到信件递给宋仁宗。 宋仁宗接过信, 仔细地看了看,随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唉, 苏子美可惜了。” 赵旸从他爹爹手中拿过信, 认真地从头看了一遍。苏子美是在五天前的半夜病逝的。 信中写到,这三年来, 苏子美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经常生病,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小病不断。 就因为是小病, 所以苏子美自己并没有太过在意。再加上,他心情不好,一直郁郁寡欢, 又不好好地吃药, 导致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 前段时间,苏子美又受了风寒,反反复复的发热。原本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没事, 没想到他这次没有挺过去。 至于赵旸送给苏子美的药材和补品, 他一直都没有吃。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不错, 没必要吃太子殿下送给他这么珍贵的药材和补品。哪怕他生病了, 他也没有吃。 五天前的白天,苏子美已经退热了,脉相也变平稳了些,所有人都认为他没事了,没想到半夜他突发高热,病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凶猛,大夫想尽办法救治,但是还是无力回天。 赵旸看完心,心中十分气愤,又十分心疼惋惜。 他气苏子美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作一回事,不听他的话,不吃他送的药材和补品。 三年前,苏子美在离开汴京前,赵旸对他再三叮嘱,让他平日里一定要保重好身子,也一定要吃他送的补品。苏子美答应的好好地,没想到转身去了外地,就把他的话抛之脑后,真的是气死他了。 他心疼惋惜苏子美年仅四十就病逝。苏子美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虽然在政事上的能力没有他的才华出众,但是他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三年前,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平日里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一定要吃我送给他的补品,他答应我好好地。这三年来,我每次写信给他,让他不要忘了吃我送的补品,结果他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下去。”赵旸真的要被苏子美气死。 “苏子美心思敏感细腻,三年前被贬,或许是他郁郁寡欢的原因。”宋仁宗很喜欢苏子美的文章和诗词,从他的诗词中就能感受到他的内心是比较脆弱的。 “我就担心他会因为被贬而变得阴郁,所以在他临走前,我故意说我需要他,希望以后能跟他学习写文章和诗词,让他到了外地好好做事,争取早点调回汴京,他也答应我了,没想到……”赵旸越说越又气,也越说越无奈,“我真的没想到他完全没有把我的听下去。” “苏子美在外地任职,政绩并不理想,或许又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抑郁。”苏子美的病逝,宋仁宗觉得太可惜了。“他自己想不开,你再怎么叮嘱他也没用。” “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好好地做事。”赵旸对于这种内心敏感脆弱,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他不是因为欣赏苏子美的才华,他才会这么费事地关心他,可他倒好,表面上答应的好好地,结果转身就把他的关心嘱咐丢到一旁。 这种不把他人的关切放在心上的人,真的很让人恼火。 再说,去外地任职,一开始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不顺。只要苏子美下定决心好好做事,一定能克服各种困难,就像欧阳修他们一样。可是,他见有困难,就抑郁不开心,这样怎么行。 宋仁宗见儿子又生气又心疼,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欧阳修他们那样,苏子美还是太敏感脆弱了。” 赵旸越想越气,气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我气他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见儿子气得火冒三丈,宋仁宗赶紧拍了拍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气也没用。” 赵旸忽然想到了范仲淹,他担心范仲淹跟苏子美一样敷衍他。 “范仲淹他真的好好的,没事吗?”如果范仲淹跟苏子美一个德行,表面上装作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暗地里不吃他送的药材和补品。“他不会也像苏子美一样骗我吧?” “这倒没有,范仲淹很听你的话,把你送给他的药材和补品全都吃了下去。” 赵旸满脸狐疑:“真的吗?”苏子美还是跟历史上一样病逝了,他有些担心范仲淹也会像历史上那样在外地病逝。 宋仁宗看了一眼张茂实,张茂实立马会意,恭恭敬敬地对赵旸说道:“太子殿下,范相公在外地很好,并没有出事。” “没骗我?” “小人不敢欺骗太子殿下。”张茂实说道,“范相公很听您的话,很爱惜保养自己的身子。” “范仲淹一直想要回到汴京做你的先生,他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宋仁宗安抚地说道,“你要相信范仲淹。” 听到宋仁宗和张茂实这么说,赵旸心里便放心了不少。 “那就好,没有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如果范仲淹像苏子美那样辜负他的心意,他真的会被气死。“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汴京?” “范仲淹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做好,最快要年底才能回汴京,最慢要明年了。” 赵旸想了想说:“我待会写一封信给他,让他给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来。” “范仲淹不敢不听你的话。” “爹爹,苏子美的事情要怎么办?”他再怎么生气,苏子美已经没了。 “通知他家里人,派人跟他家里人去把他接回汴京。”宋仁宗道,“朕会赏赐一些东西给他家里人,并恢复他的原职,让他风风光光地下葬。”这是宋仁宗能为苏子美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赵旸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苏子美因为贬去外地而郁郁寡欢,那么接他回汴京,并恢复他的原职,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唉……” 宋仁宗听到儿子的叹气声,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小孩子不要唉声叹气。” 赵旸伸手挥掉宋仁宗的手,幽幽地说道:“我是替苏子美可惜。”苏子美的性子很温和,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汴京里有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他会第一时间买来送给他。“他才四十岁啊。” “是啊,他才四十岁。”宋仁宗也叹息一声,“人不在了,我们在这可惜也没用。” 赵旸又叹了一口气。 “旸旸,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嬢嬢,让她转告苏子美的夫人。”苏子美的夫人是曹皇后闺中密友。 三年前,苏子美被贬去外地。他舍不得妻儿跟他一起去外地吃苦,就让妻儿留在汴京,还让妻儿等他回来。 “好,我现在就去跟嬢嬢说。” 坤宁宫里,曹皇后得知这件事情,也是不敢相信苏子美就这么病逝了。 “苏子美才四十岁啊,他怎么就……”曹皇后语气沉重,“这让蕙兰怎么接受?”苏子美的夫人杜蕙兰,是杜衍之女。曹皇后和她不仅是闺中密女,还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如同亲姐妹一般。 “嬢嬢,你好好安慰吧。“除了好好安慰,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苏子美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曹皇后皱着眉头地说道。 “太过敏感脆弱了。”文人的心思都比较敏感,还是非常清高,一旦事情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没法接受,然后自怨自艾,活活地把自己作死。 曹皇后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蕙兰。” “嬢嬢,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出一趟宫吧。”苏子美和他的夫人非常相爱。现在苏子美突然病逝,只怕他夫人接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 “天色已晚,今天不适合出宫,明日上午我去苏家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好。” 曹皇后把春玉叫了进来,给她一个令牌,让她立刻出宫去苏家,通知杜蕙兰苏子美病逝一事。 因为苏子美的突然病逝,用晚膳时,赵旸和曹皇后都没有什么胃口。 用完晚膳,赵旸又陪了曹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东宫。 在回东宫的路上,曹许见赵旸心情还是不好,就劝慰他说:“殿下,人已经死了,你不要太难过。” “唉……我是又气又难过,毕竟……”说到这里,赵旸没有再说下去。 “殿下,是他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再难过也没用啊。”曹许没见过苏子美,但是听了苏子美的死因后,他对苏子美没有半点同情。“像他这样受不了一点打击的文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文人最是没用,遇到一点困难就承受不住,然后寻死觅活的。“说到底还是太没用。” 曹许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刻薄,但是说的也非常对。 “殿下,你该做的都做了,是他自己不爱惜,你没必要愧疚。”曹许虽然跟在赵旸身边才两年,这两年他们朝夕相处,他对赵旸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他知道赵旸对苏子美的死,除了可惜和难过,还有对苏子美的愧疚。 “我猜到他被贬去外地会郁郁寡欢,甚至有可能会死,所以在他临走前,才会那般叮嘱他,为的就是让他好好地活着,然后平平安安地回到汴京。”赵旸是想救苏子美,但是还是没有救下他。“以他的才能,再过几年,他还是能回汴京的。” “殿下,你尽力了。” “唉,算了。”他再怎么替苏子美可惜,苏子美也不能活过来。 “殿下,你不是不太喜欢文臣吗,为什么对苏子美的死这么难受?” “我是不喜欢文臣对武将的打压,对辽夏的屈服,但是他们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赵旸神色认真地对曹许说道,“不少文臣还是有治世才能的。而武将们也不是全都是可用之才。治理国家,并不是只靠文臣或者武将就能治理好的,而是要文臣和武将同心协力才能治好,明白吗?”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了阿许错误的信息,让阿许认为文臣毫无可取之处,而武将要强于文臣。 曹许第一次见太子殿下这么严厉地对他说话,一时间吓得有些愣住了。 “阿许,我要的是文臣和武将同心协力,而不是文臣高于武将,或者武将高于文臣,你知道吗?” 曹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殿下。” “阿许,文臣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不堪。”赵旸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曹许的肩膀,“以后在看待文臣上面,不要一味地嫌弃,学学人家的可取之处。” “啊?”曹许傻眼了,“学习文臣的可取之处?” “阿许,你是我的伴读,日后会是我最重要的心腹,我希望你能有文臣的治世的才能,也要有武将的勇敢忠诚。”赵旸语重心长地对曹许道,“如果你一直对文臣抱有这么大的敌意,那你日后怎么能文武双全?” “殿下,我……” “阿许,你不要让我失望!” 曹许闻言,心头一凛,随即双手抱拳向赵旸行礼:“殿下,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殿下对他寄予厚望,他日后一定会好好地学习文臣们的治世才能,也不会松懈对武艺和兵法的学习。 见曹许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赵旸满意地点了下头,夸赞他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曹许正色道:“殿下,你放心,日后我一定好好地和您跟着晏先生学习。” “这就对了。”赵旸笑道,“我们回去吧。” “是,殿下。” 次日早上,赵旸难得没有睡懒觉,陪着曹皇后去了一趟苏家。 得知苏子美病逝,整个苏家笼罩在巨大的悲痛之下。 杜蕙兰昨晚听说这个消息后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整个人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她见到曹皇后来看望,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这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麻木地靠坐在床上。 曹皇后看到好友这副悲痛至极的模样,心如刀割,抱着好友忍不住哭了出来。 赵旸见苏家每个人都非常悲伤,就出言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太过悲伤。 有了官家,又有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探望,苏家人恢复了点精神。 曹皇后身为皇后,不能长时间在宫外待着,安慰了杜蕙兰一番才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赵旸问曹皇后:“嬢嬢,苏子美的儿子怎么样?”昨晚,苏家收到苏子美病逝的消息后,苏子美的儿子连夜前往苏州接他父亲回家。 “和苏子美很像,也很有才华。”曹皇后刚说完,就明白了她儿子的意思,“旸旸,你是想……” “苏子美的儿子如果是可用之才,日后我会重用他。”算是全了苏子美,也算是了却他和苏子美之间的遗憾。 “是个可用之才,你可以用。”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赵旸心里就有数了。 “苏子美被爹爹恢复原职,按照规定,苏子美的儿子能得到他爹爹荫补,赐进士出身,我让爹爹安排他进翰林院吧。”赵旸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先让他在翰林院学习,等欧阳修他们回来,我问问他们谁愿意带苏子美的儿子。” “你这个安排很好。”曹皇后知道儿子这么安排的苦心。 “苏子美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那就让他儿子帮他做吧。” “等他孝期满了,你再安排他做事。”苏子美去世,按照规矩,苏子美的儿子要为他守孝三年。 “好,不过嬢嬢你可以跟苏家那边说一声。”苏子美突然病逝,苏家失去了主心骨,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家,会让苏家人有安全感。 “我会跟蕙兰说。”曹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希望蕙兰能挺过来。” “兰阿姨怕是要过一两年才能缓过来。”突然失去最爱的人,没有一两年是缓不过来的。 回到宫中,曹皇后和赵旸先去了福宁宫,跟宋仁宗汇报下苏家的情况。 宋仁宗听了后,又是叹息一番。 赵旸把对苏子美的儿子的安排跟宋仁宗说了说,宋仁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这个安排。 跟宋仁宗汇报完苏家的情况,赵旸就回东宫了。 晏殊早就去东宫了,一直在等赵旸回来。 “先生,抱歉,我回来晚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晏殊知道赵旸是去了苏家,关心地问道,“殿下,苏家现在怎么样?” “我和嬢嬢去了后,他们好了点。”赵旸说道,“苏家等接回苏子美再办丧事。” “唉,子美这个孩子可惜了。”苏子美在晏殊眼里就跟自家子侄一样,对于他的病逝,晏殊心里也很不好受。 赵旸不想再说苏子美的事情,说多了只会更难过。他转移话题询问晏殊:“先生,你昨日跟太学的教授聊得怎么样?” “臣把太子殿下的意思好好地跟茂叔说了,他很赞成您的安排。”晏殊笑道,“他让您给他一段时间,他会做好此事。” 赵旸闻言,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殿下,过段时间,您可以亲自去太学看看。”晏殊说道,“如果茂叔做的不够好,您再好好地跟他说说。” “行,那我过段时间去太学看看。”赵旸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去太学看望苏轼和苏辙。“先生,我们读书吧。” “是,殿下。” 今日,曹许非常专注地听晏殊讲课。他既然答应太子殿下会好好学习,自然要做到。 午时,上完课,赵旸就带着曹许去坤宁宫用午膳。 从陈氏进宫后,宋仁宗就再也没有来过坤宁宫,也没有和曹皇后用过膳。 对于宋仁宗不来坤宁宫一事,曹皇后毫不在乎。对她来说,宋仁宗不来更好。 “李国舅带着李玮进宫了。” 赵旸一听李玮这个名字,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他们怎么进宫呢,姐姐不会被叫去见李玮了吧?”今日午膳,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用。 “没有,福康在庆宁宫。” 自从那次,赵旸闹了以后,宋仁宗就再也没有让李玮出现他的眼前,也没有让福康公主去见李玮。 “那就好。”赵旸刚说完,心里不放心,就把元松叫了进来,“你去跟姐姐说,如果爹爹叫她去福宁宫见李玮,让她先来找我。” “是,殿下。”元松领了命,就前往庆宁宫。 “你怎么这么防着福康和李玮见面?”旸旸这孩子一岁多就不待见李玮,如今六岁了,还是不待见李玮。 “嬢嬢,那个李玮对姐姐图谋不轨。”别看李玮长得憨厚老实,心机可是非常深的。 “对福康图谋不轨?”曹皇后面露惊疑地问道,“他图福康什么?” “图姐姐嫁给他。” 曹皇后被儿子这话惊到了,随后满脸无奈地笑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嬢嬢,我可没有瞎说。”赵旸严肃着一张脸说道,“李玮就是想娶姐姐,他想做驸马享受荣华富贵。” “不可能,李玮可是福康的表叔。”曹皇后觉得儿子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了,“就算他想要娶福康,官家也不会答应的,毕竟辈分不对。” 赵旸意味深长地说道:“嬢嬢,那可不一定。” “什么意思?” 赵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曹皇后:“嬢嬢,爹爹对李家什么态度?” 曹皇后想了下说:“补偿。” “还有亏欠。如果李玮跟爹爹说他想要娶姐姐,爹爹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一旁的曹许吃惊地张大着嘴巴:“不会吧,李玮可是公主的表叔,官家怎么可能答应?” “李玮只比姐姐大三岁,在爹爹看来把姐姐嫁给李玮是一门很好的婚事。”赵旸言道,“一是能弥补他对李家的亏欠,二是觉得李家是自家人,姐姐嫁给李玮一定不会受委屈。” 曹皇后听了儿子这番分析后,觉得很有道理。以宋仁宗的性子,他真的不会顾忌辈分,让李玮娶福康公主。 “李玮没有什么才学,不适合入朝为官,他娶了姐姐就能成为驸马。”赵旸继续分析道,“驸马虽然不能参政,但是却有俸禄,而且身份还变的尊贵起来。再者,姐姐是爹爹唯一的女儿,是大宋唯一的公主,娶了姐姐,就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的对。” “李国舅是个不错的人,但是李玮却不是。”赵旸面露嫌弃地说道,“姐姐嫁给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重要的一点是姐姐不喜欢李玮,所以我不能让爹爹把姐姐嫁给李玮。” “以官家的性子,真的很有可能把福康嫁给李玮。”曹皇后有些担忧地说道,“以他对李家补偿的态度,恐怕谁也阻止不了他。” “我去阻止,如果爹爹坚持要把姐姐嫁给李玮,那等我以后登基,我会立马下旨让姐姐和李玮和离。”赵旸早就想好了对策,“我对李家可没有半点愧疚,届时我不会对李家客气。” 曹皇后一听儿子这话,就知道儿子在打什么主意。 “你这是要威胁官家啊?” “对,如果爹爹坚持要把姐姐嫁给李玮,那我只能威胁了。”赵旸非常无赖地摊手道,“爹爹就我一个儿子,他不会为了李家而废掉我,所以他要坚持把姐姐嫁给李玮,那就别怪我登基后对李家不客气。”他对李家可没有半点感情。 曹皇后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儿子:“你啊……” “嬢嬢,李玮今年十四岁了,按理说该给他说亲了,但是据我所知李家并没有给他说亲,明显是在等姐姐及笄。”以宋仁宗对李家的态度,想要讨好巴结李家的人会非常多,想要把女儿嫁给李玮的人家也非常多,但是李家却迟迟没有给李玮安排婚事,这说明李家早就把主意打到福康公主身上了。“今天李国舅带李玮进宫,恐怕就是为了李玮的婚事。” “李国舅应该不会向官家提出此事。”曹皇后觉得李国舅不是那样的人。 “李国舅是不会,但是李玮会自己开口求娶姐姐啊。”赵旸说的非常笃定,“嬢嬢,等着看吧。” 果然被赵旸料中了。 宋仁宗许久没有见到李玮,今天忽然见到李玮,发现李玮长大了不少。得知李玮今年十四岁,就问李玮有没有定亲。 李玮说他没有定亲。 宋仁宗一听李玮还没说亲,就想着亲自给李玮这个小表弟说亲,问李玮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玮被问的害羞了,没好意思回答。 宋仁宗一看他这副羞涩的模样,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让李玮告诉他,他给他赐婚。 李玮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 宋仁宗以为李玮害羞不敢说,就鼓励他大胆说出来。 李玮又犹豫了一番,才告诉宋仁宗说他喜欢福康公主,想要娶福康公主为妻。 他这话一说,不仅惊呆了宋仁宗,也惊吓到李国舅。 李国舅并不知道李玮喜欢福康公主一事,他一直以为李玮喜欢福康公主是长辈对小辈的喜欢,没想到是男女间的喜欢。 当下,李国舅把李玮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随即向宋仁宗请罪。 宋仁宗沉默不语。 李玮不怕死地对宋仁宗说,他从小就喜欢福康公主,从小就想要娶福康公主,请宋仁宗成全。 李国舅听到这话,气地打了李玮两巴掌,但是李玮还是非常倔强地说他喜欢福康公主,还说他这辈子非福康公主不娶。 没脸在待在宫里,李国舅向宋仁宗请了罪,随后就带着李玮出了宫。 宋仁宗并没有怪罪李玮无礼,任由李国舅带他离开。 “朕一直以为小玮喜欢福康是长辈对小辈的喜欢,没想到他……”之前李玮那番话,着实吓到了宋仁宗。 “官家,李公子可是公主的表叔,他怎么能……”张茂实不太赞同地说道,“这乱了辈分啊。” “是乱了辈分。”话是这么说,但是宋仁宗的表情却若有所思。 深知宋仁宗性子的张茂实,见宋仁宗一脸所思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心里暗叫一声坏了。这件事情必须得让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知道。 宋仁宗没有再说李玮的事情,继续批阅劄子。 张茂实悄悄地退了出去,对梁寅小声说了一番话,随后梁寅就急急忙忙去了坤宁宫。 赵旸还在坤宁宫没有走,见梁寅过来了,就挑眉地对曹皇后说道:“嬢嬢来了。” 梁寅先是给曹皇后和赵旸行了礼,随后把李玮之前在福宁宫对宋仁宗说的那番话,告诉了赵旸他们。 曹许正在喝茶,听完梁寅的话,惊地把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真的被太子殿下说中了! 太子殿下料事如神啊! “嬢嬢,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想到李玮,赵旸一脸嫌恶地说道,“我就说李玮一直在打姐姐的主意。” 曹皇后没想到真的被儿子说中了,而且官家还真的有可能会答应。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曹皇后对梁寅点了下头,“帮我谢谢张先生。” “娘娘,您言重了。”公主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从小就乖巧懂事,对他们内侍非常好,他们希望公主能有一个好归宿,但是李玮绝对不是一个好归宿。 梁寅禀告完这件事情,就退了下去。 “嬢嬢,你跟小娘娘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不要让她被爹爹给忽悠了。”苗昭容一向听宋仁宗的话,宋仁宗要是把福康公主嫁给李玮,苗昭容一定会被宋仁宗说服答应的。“至于姐姐,就不要告诉她了。” “好,我会跟你小娘娘说。”曹皇后在心里叹道:每一次她都觉得官家做事够荒唐了,没想到官家还能做出更荒谬的事情来。 “我一定会阻止这件事情。” “先不要急着威胁官家。如果官家真的要把福康嫁给李玮,我和你小娘娘先劝劝官家。”曹皇后并不希望儿子威胁宋仁宗,因为这是不太明智的做法,“我们劝不了,你再跟官家说。” 赵旸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我还是直接找李国舅谈吧。”威胁他爹爹不是聪明的做法,直接去威胁李国舅比较好。爹爹对李国舅很是尊敬,李国舅坚持不同意,爹爹也只能听李国舅的话。 “嗯,找李国舅谈比较好。” “我下午就去找李国舅谈。”他爹爹还没有答应李玮,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苗头,他得掐灭了他爹爹心中的苗头。“这件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拖。” 曹皇后微微颔首:“你去吧。” “嬢嬢,我先回去了,下午就去李家。” “好。” 赵旸回到东宫睡了一个午觉,申时初,他就带着曹许出宫了。 “殿下,臣等私下练习弓奴练的不错,您什么时候看看?” 赵旸让皇城司的工匠做了一批弓奴,然后私下里给了褚越他们。因为暂时不想让文臣们知道弓奴的存在,赵旸并没有明着给宫中的禁卫军。 “过两日,你们下午分批来东宫,我亲自检查。” “是,殿下。” 赵旸没有直接去李家,而是让曹许去李家请李国舅来太阳书局见他。 李国舅得知太子殿下私下见他,心中很是疑惑,等他见了赵旸后,神色惊惧地从太阳书局走了出来。 李玮还在家里闹着要娶福康公主,李夫人心疼坏了。等李国舅回来,李夫人撒泼打滚地让李国舅一定说服官家,让李玮和福康公主定亲。 李国舅把他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也把李玮狠狠地痛骂了一顿,让他死了这条心。 李玮自然不答应,说不同意他娶福康公主,他就不吃饭。 李夫人一听吓坏了,让李国舅去求官家。 李国舅让李玮绝食。就算他绝食而死,他也不会去求官家。他还下令把李玮关起来,什么时候李玮放弃娶福康公主的想法,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李夫人从来没有见过李国舅发这么大的火,有些被李国舅吓到了。 李国舅很疼爱李玮,但是为了他们李家的日后,他决不能让官家答应把福康公主下嫁到他们李家来。 “福慧?”苏洵在太阳书局遇到赵旸,有些惊喜。 “伯父。” “福慧,我正好有事找你。” “伯父,有什么事请直说。” “阿轼让我问你,他可不可以向太阳书局投稿写红烧肉。”苏轼觉得红烧肉这么好吃的一道菜应该让全天下人都吃到,所以就想到投稿到《大宋美食》上。不过,在他投稿前,得先征询到赵旸的同意。 赵旸微微蹙眉,表情有些为难。 “我让阿轼不要投稿。” “伯父,阿轼想要全天下的人知道红烧肉,吃到红烧肉是对的,但是……”赵旸纠结了下说,“我担心因此猪肉的价格会暴涨。” 宫里的人喜欢吃什么,比如说他、嬢嬢、爹爹喜欢吃什么,就会立马传到民间,然后这样的东西就暴涨。如果他很喜欢吃苹果,那么民间的苹果价格就会暴涨,就会导致普通老百姓吃不起苹果。 宋仁宗就告诫过赵旸和曹皇后他们平日里吃东西,不要让人看出喜好,不然传到民间就会出事。 两年前,赵旸把鸡蛋糕给弄出来,然后传到民间,鸡蛋的价格就猛涨,导致普通老百姓吃不起鸡蛋。后来,赵旸建议宋仁宗以强硬的手段平抑价格,鸡蛋的价格才恢复了正常。 “福慧,猪肉并不是权贵爱吃的肉,应该不会涨价。”猪肉的确不是权贵们爱吃的肉,达官贵人们平日里爱吃羊肉。至于猪肉,权贵们嫌弃脏,又嫌弃不好吃。 “这倒是,那就让阿轼投吧。”赵旸忽然想到,如果红烧肉流行起来,猪肉涨价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能给老百姓们增加一项收入。如果猪肉的价格涨的太离谱,那就让朝廷出马平抑价格。“伯父,您红烧肉做的怎么样呢?” 苏洵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还未成功。”说完,他又连忙加了一句,“快要成功了。” “期待伯父你的红烧肉。” “这个月月底,我应该能做成功,到时候你要来尝尝。” “好,我一定来尝。” 赵旸又关心地询问了下苏轼和苏辙在太学的情况。苏洵说苏轼和苏辙在太学里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学习比以前更有劲儿了,这让他很欣慰。 得知苏轼和苏辙在太学里读书读的很好,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又跟苏洵聊了一会儿,赵旸这才回宫。刚回宫,就得知欧阳修回到了汴京,心里很是高兴。 欧阳修才回来,风尘仆仆的,暂时无法进宫面圣。再说,他长途跋涉回来,整个人非常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宋仁宗得知欧阳修回到汴京,就下旨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两日。等他休息好后,再进宫上朝也不迟。 欧阳修虽然急着想见宋仁宗和太子殿下,但是也知道以他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适合进宫,就听了宋仁宗的旨意,决定休息好再进宫。 赵旸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欧阳修,不过他没有急着当晚去救找欧阳修,而是等到第二天下午才去见欧阳修。 欧阳修正在家里休息,听到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一个叫旸旸的孩子要见他。 一听“旸旸”这个名字,欧阳修猛地站起身,然后一阵风似地去了门口。 赵旸对走来的欧阳修挥了挥手:“知道我是谁吗?” 欧阳修仔细地打量下三年没见的太子殿下,比三年前长大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不止如此,太子殿下又长漂亮不少,比三年前更有灵气了。 “臣参见……” 赵旸跑了过去,伸手阻止了欧阳修的行礼:“欧阳先生,我现在在外面,不需要多礼。” “欧阳先生”这个称呼让欧阳修愣住了。 赵旸对欧阳修眨了眨眼:“欧阳先生,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教导我读书哦。” 第52章 赵旸把欧阳修从头上下,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番,见他一张脸变得有些沧桑,眉宇间弥漫着一片疲惫, 两鬓的头发里有了几根银丝。 三年不见, 欧阳修变老了些,但是要比之前更加沉稳了些。 欧阳修见太子殿下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他有些紧张,他不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臣的脸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是变老了。”赵旸猜想欧阳修为了能在在三年后调回汴京, 这三年在外地估计吃了不少苦。“你都有白头发了。” 欧阳修闻言, 不觉一笑:“臣是老了些,有没有吓到太子殿下?” “我胆子可没有这么小。”赵旸嘟了嘟嘴说, “欧阳先生, 这三年在外地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其实, 这三年在外地任职是非常辛苦的,但是欧阳修觉得值得,所以他并不认为辛苦。“臣回来之前还担心太子殿下不认得臣。”小孩子基本上都不会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欧阳修他们三年没有见赵旸, 但是赵旸会把他们忘记。 “我怎么可能把你们忘了。”赵旸很是认真地说道, “我可是经常写信给你们的,你忘了啊。” “多谢太子殿下一直以来的记挂。”虽然太子殿下不是经常给他们写信,但是一年之内会给他们写几封信,关心地询问他们在外地的情况, 还经常给他们寄药材和补品。 “不用谢。”赵旸双手捧着小脸, 笑眯眯地看向欧阳修, “修修,给我说说你在外地任职的事情呗。” 听到太子殿下终于叫他“修修”,欧阳修顿感亲切。从刚才到现在,太子殿下一直没有叫他“修修”,他以为太子殿下跟他疏离了。 “太子殿下想听什么?” “什么都想听。”赵旸笑嘻嘻地说,“修修,你慢慢说。” 欧阳修略微思索了下说:“臣就跟太子殿下说说滁州的风土人情吧。” “好啊。”赵旸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欧阳修结合着故事,给赵旸说了说滁州的风土人情,说的非常有趣诙谐。 赵旸听得津津有味。 元松见时候不早了,悄悄地走到赵旸的身边,提醒他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赵旸听的有些舍不得回宫,但是必须回宫。 “修修,我先回宫了。” “臣送太子殿下。” 欧阳修亲自把赵旸送到门口。 “修修,你刚刚从外地回来,精神不太好,你在家再休息两日吧。” “太子殿下,臣休息一日就可以了。” “爹爹也让你多休息两日。”赵旸站在牛车上,抬手轻轻地捏了捏欧阳修的脸,“修修,你看看你脸色有多差。我知道你想急着向爹爹汇报公务,但是不急在这两日,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几日,把脸色休养好了再去上朝。” “太子殿下……” 欧阳修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胡子被赵旸扯了下。赵旸故作严厉的小模样对欧阳修说道:“修修,乖乖听话。” 被太子殿下怒瞪的欧阳修只能乖乖听话:“是,太子殿下。” “这才乖嘛。”赵旸抬手拍了拍欧阳修的肩膀,随后又板起脸说,“修修,你要是明日进宫,我会把你赶出去的,所以你明日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休息。” “臣听太子殿下的话,明日一定在家好好休息。”被太子殿下这么关心,欧阳修虽然想立马跟官家汇报他这三年在滁州的公务,但是不能拒绝太子殿下这片好意。 赵旸闻言,立马送给欧阳修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才对。”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对欧阳修说道,“修修,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这句话深深地触动到欧阳希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瞬间胸口酸涩发胀。 赵旸张开双手,抱了抱欧阳修。 “修修,你回来,我很高兴。” 欧阳修伸手回抱了下赵旸,双眼微微泛红地说道:“臣也很开心能再次见到太子殿下。” 赵旸松手放开欧阳修,对他甜甜地笑了笑:“修修,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欧阳修听到这话,不由地惊愣住了:“殿下,这是为何?” “因为你以后是我的先生了,不能再叫你修修了。”赵旸站在牛车上,简单地向欧阳修行了个礼,“以后,我要叫你先生了。” 欧阳修伸手扶起赵旸,一脸和蔼地笑道:“殿下,你还是可以叫我【修修】。” “再叫你修修就不太尊师重道了。”自从晏殊成为赵旸的先生,他就再也没有叫过晏殊【殊殊】。“先生,我先回宫了,你这两日在家好好休息。” “殿下慢走。” 赵旸对欧阳修挥了挥手,随后转身进了牛车。 欧阳修站在门口,目送着载着赵旸的牛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牛车,他这才转身回到府里。 “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看你。”欧阳修的夫人对于赵旸亲自来他们家看望一事,感到非常吃惊。“更没想到太子殿下长得如此漂亮可爱。”这是欧阳修夫人第一次见赵旸。 “太子殿下对我们几个一向非常关心。”欧阳修笑道,“我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看我。” “可见太子殿下是非常挂念你的。” “这三年,太子殿下一直和我们通信,担心我们再外地过得不好,担忧我们的身子不好,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们寄珍贵的药材和补品。”被太子殿下这么用心地记挂着,欧阳修他们非常感动,所以在外地任职的时候,他们拼命做事,就是希望能早点做出政绩来,能早点调回汴京。 “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啊。” “太子殿下对我们几个一片赤诚之心。”所以,他们也要回报太子殿下一片赤诚之心。“所以我们几个拼命地想要回来。” “你们几个真是有福气。” “不止我们几个,能有这么好的太子殿下,是我们所有做臣子的福气和荣幸。” “太子殿下可是让你明日在家好好休息,你明日可不能进宫。” “我明日再休息一日。”欧阳修为了能早点回到汴京,回来的路途中几乎没有停过,的确很累很疲惫。 “这才对。”欧阳修的夫人说道,“我让厨房给你炖了补汤,你待会要多喝几碗,把你的气色养好,不然会让太子殿下担心的。” “好好好,我多喝几碗。”说完,欧阳修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老了很多吗?” “是老了些,不过官人你还是很好看。” “咳咳咳……”欧阳修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 见欧阳修害羞了,欧阳修夫人笑的更开心了。 牛车上,曹许见赵旸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你就那么喜欢欧阳修啊。” “欧阳修很有才华,日后他教导我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跟着学。” “殿下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赵旸跟曹许说了说三年前跟欧阳修他们相处的事情,以及欧阳修他们教他读书、写字、画画。 “难怪欧阳修回来,殿下你这么高兴。” “阿许,欧阳修和韩琦他们以后是我重用的人。”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他们和我关系好,日后我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曹许一听这话,就知道赵旸是什么意思。 “殿下深谋远虑。” “朝中有欧阳修他们几个跟其他文臣周旋,又有他们坐镇朝堂,日后我也能安心地亲自带兵收复燕云十六州。” “殿下,你要亲征?”曹许一脸吃惊道。 赵旸微微颔首:“这是自然,不然我学习武艺和兵法做什么,你到时候跟我一起上战场。” 曹许听了这话,心头顿时变得火热:“是,殿下。” 回到宫中,赵旸先去了福宁宫。 张茂实远远地见赵旸走过来,忙走上前迎道:“参见太子殿下。” “张先生,请起。”赵旸开口问道,“爹爹在不在忙?” “太子殿下,官家在兰林殿。” 赵旸轻挑了下眉头,随后对张茂实说道:“张先生你帮我跟爹爹说一声,我去看望过欧阳修了,欧阳修长途跋涉回来,很是疲惫,也很憔悴,我让他在家再多休息两日。” “是,殿下。” “对了,犁具做出来了吗?” “殿下,做是做出来了,但是没有达到您想要的结果,工匠们还要继续改进。”张茂实语气恭敬地说道,“请殿下再给工匠一段时日。” 赵旸也知道这事急不得,点点头说:“那就再给工匠们一段时日。” “谢太子殿下。” “皇城司有黑火吗?”赵旸说的黑火,其实就是火|药。 “黑火?”张茂实微微惊了下 。 “皇城司没有?”赵旸才不相信皇城司没有黑火。 “皇城司有,不过殿下,您要黑火做什么?”张茂实道,“殿下,黑火是危险之物,您……” “我知道黑火危险,也没有拿黑火玩的意思。” 听到赵旸这么说,张茂实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要黑火做兵器。” “黑火做兵器?”张茂实一脸震惊。 “对,不过在做兵器之前,我得知道先知道黑火的威力怎么样。”赵旸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从皇城司弄点黑火给我,我要亲自试试黑火的威力。” 张茂实不赞成地说道:“太子殿下,这太危险了。” “我说亲自试试,并不是我要亲自动手,你们可以试试给我看看。”赵旸继续说道,“还有,你把黑火的配方给我看看。”他得先知道宋代的火|药是用什么配置出来的,然后好和现代的火|药做个比较,这样他也能知道怎么把木仓弄出来。 “殿下,宫中不好试黑火啊。” 赵旸见张茂实误会了,不由地笑道:“张先生,我不是让你们炸一座山给我看效果。” 张茂实有些迷茫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炸个炉子给我看看?”赵旸倒是很想看黑火炸山,但是要真的这么做,怕是会引来骚乱。 “炸炉子?” “炸不了?” 张茂实连忙点头:“能,能炸。” 赵旸瞧着离晚上还有点时间,就对张茂实说道:“皇城司里可以炸炉子吧?”如果在他东宫炸炉子,会惊动他爹爹,还是算了。 “可以。” “带我去皇城司。”说起来,他到现在还没有去过皇城司,还不知道皇城司长什么样。 “啊?”张茂实惊呆了,“太子殿下,您要去皇城司?” “我不能去?” 张茂实面露为难:“太子殿下,皇城司……小人怕会吓到您。”皇城司不像其他衙门,皇城司比较阴暗,张茂实怕会吓到赵旸。“殿下,皇城司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皇城司里有老虎?” “没有。”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赵旸知道张茂实在担心什么,安抚他道,“我不去皇城司其他的地方,你们找个地方炸个炉子给我看看。” 张茂实这才明白赵旸的意思:“殿下,明日带您看,行吗?” “行,你们今晚准备下。”赵旸理解张茂实的难处,没有强硬地要今晚去皇城司,“明日准备好了,记得来告诉我。” “是,太子殿下。” “行了,我去坤宁宫。” “太子殿下慢走。”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曹许对赵旸说道:“殿下,你明日真要去皇城司啊,皇城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阿许,我很好奇皇城司在你们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提到皇城司,每个人的神色都会变得嫌恶畏惧。 “差不多吧,皇城司不就是阴险的地方么。”曹许劝说道,“殿下,皇城司里还死了不少人,你还不要去。” “我又不去皇城司的地牢。”赵旸抬手拍了下曹许的肩膀,“又不去见皇城司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总不能在东宫炸炉子吧。” “殿下,我们可以去庄子炸啊。” “你看我这段时间有空去庄子吗?”赵旸也想去庄子啊,但是他没时间去啊。 “我和你一起去。”虽然曹许害怕去皇城司,但是为了赵旸,他鼓起勇气跟他一起去皇城司。 “你要是害怕,可以不用跟我去。” 曹许梗着脖子说:“我才不怕。” 赵旸摇摇头,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这时,张茂实已来到兰林殿,把赵旸的话转告给了宋仁宗。 宋仁宗听了后,笑道:“他对欧阳修倒是关心的很。” “官家,您这是在吃醋吗?”陈氏打趣道,“您是在嫉妒太子殿下关心欧阳相公,不关心您吗?” “朕吃醋?”宋仁宗一脸愕然,随后哼笑一声道,“朕可没有吃醋。” “官家,太子殿下去探望欧阳相,应该也是代替您去的吧。” “朕可没有让他代朕去,是他自己要去的,他一直在等欧阳修回来。”宋仁宗轻笑道,“得知欧阳修回到汴京,他就迫不及待地去看望了。” “那太子殿下真的很关心欧阳相公了。” “旸旸和欧阳修他们几个关系很好。”宋仁宗说着说着,就面露得意,“欧阳修他们几个才高八斗,为人有些傲气,但是对旸旸却非常关心疼爱。” “太子殿下聪慧可爱,谁看了都喜欢。”陈氏娇笑道,“就是我看到太子殿下也忍不住喜欢。官家您和皇后娘娘怎么把太子殿下生的那么漂亮灵秀啊?“ 宋仁宗被陈氏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手指着陈氏说道:“你这是在促狭朕和皇后啊。” “官家,我可没有促狭您和皇后娘娘,而是真的觉得您和皇后娘娘把太子殿下生的太好看了。”陈氏的神色非常真诚,“言言还嫉妒太子殿下比她长的好看。” 坐在一旁的陈思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长的真好看,比我还要好看。” “哈哈哈哈……”宋仁宗大笑了起来,“旸旸可不像朕和皇后。” 陈氏一脸惊讶:“太子殿下不像您和皇后娘娘,那像谁啊?” “像庄懿皇太后。”提到生母,宋仁宗的神色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旸旸的眼睛和庄懿皇太后一模一样。” 陈氏知道庄懿皇太后是宋仁宗的生母。她并没有见过庄懿皇太后,但是当年在宫中听说过庄懿皇太后姿容出色。 “难怪太子殿下如此出众。” “旸旸的生辰和太后的生辰是同一天,所以他们很像。” “太子殿下和太后同一天生辰,太子殿下真是有福气。” 这话说的宋仁宗爱听:“你见到旸旸了?” “前段时日,从福宁宫回来,在路上遇到太子殿下。”陈氏继续夸赞赵旸,“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却一身威严。” “威严吗?”在宋仁宗眼里,儿子是乖巧可爱的,至于威严,他到没看出来。 “威严,很有一国储君的威严。” “朕倒是没发现。” “那因为太子殿下在您的眼中是非常可爱的儿子。” 陈氏一直在夸赵旸,哄得宋仁宗十分高兴。 候在一旁的张茂实见状,心下很是惊疑。这陈美人要比张氏聪明多了。她知道官家喜欢太子殿下,就在官家面前各种夸赞太子殿下,哄官家高兴。而以前的张氏在官家,毫不掩饰对太子殿下的厌恶,孰高孰低一眼就能看出来。 翌日下午,赵旸去了皇城司。 皇城司在皇宫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很难让人觉得这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城司。 张茂实带着赵旸去了皇城司一处地下密室。虽说是密室,但是空间却非常大,应该是特意腾出来的。 密室中间摆放了一个成人高的香炉,里面摆放了一颗黑火球。 “殿下,这是黑火的配方。” 赵旸从张茂实手中接过配方,发现宋朝的黑火配方很简单,硫磺、硝石、木炭。要比后世的火|药的配方简易很多。 张茂实见赵旸微微皱着眉头,以为有什么不对,开口问道:“殿下,黑火的配方有什么不妥吗?” “简单了些。”赵旸把黑火的配方还给张茂实,“把炉子里的黑火点着吧。” “殿下,您先出去,小人怕待会炉子的碎片伤到您。” 赵旸点了下头,带着曹许去密室外站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轰的一声。接着,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抖。最后,香炉被炸成碎片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曹许被吓得不轻,一直紧捂着双耳,面色惊恐。而,赵旸却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恐惧。 过了一会儿,赵旸又进了密室,见香炉只是被炸破几片,并没有全部炸毁。 张茂实见赵旸沉着脸,一副不悦的表情,心下有些紧张地问道:“殿下,有什么不对吗?” “这就是一颗黑火球的威力?”赵旸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连一个香炉都炸不碎?” “太子殿下,这就是一颗黑火球的威力。”张茂实如实地说道,“这是最强的威力了。” 赵旸指着香炉,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就这,还是最强的威力?” “殿下,如果多颗黑火球,能炸毁一座小山。”在张茂实看来,黑火球的威力并不小。 “比我想象中要差了很多。”赵旸猜到宋朝的黑火的威力肯定不能跟后世的相比,但是最起码一颗黑火球能炸碎一个香炉吧,结果并没有,真的是让他大所失望。“你们这黑火的配方太简单了,硫磺、硝石和木炭的比例得加大。” “加大比例?” “比例加大,威力就会变大。”赵旸交代道,“让工匠们加大比例,然后一个个实验。” “殿下,加大比例的话,就不能在宫中实验了。”到时候要是把宫殿炸了,怎么办。 “那就去外面实验。”赵旸斜睨了一眼张茂实,“别告诉我,皇城司在外面没有房子。” “有的,皇城司在汴京城外有庄子。” “那就去汴京城外的庄子做。”赵旸又说道,“我今晚把我要制作的兵器画下来,到时候让工匠一起做。” 张茂实反应很快:“太子殿下,您新做的兵器跟黑火有关吗?” “对,明日我把图纸给你。”对张茂实,赵旸是十分信任的。再者,张茂实掌管皇城司。 “是,殿下。” “走吧。”虽然赵旸很想逛逛皇城司,但是张茂实肯定不会答应。等他长大了,再来好好逛逛皇城司。 张茂实见太子殿下没有要逛皇城司,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太子殿下对皇城司好奇,非要去看看皇城司其他地方。 现在,太子殿下太小,不适合逛皇城司。 “张先生,皇城司以后多招一些工匠。”他以后要做的东西很多,只怕现在皇城司里的工匠不够用。“各方面的工匠多招一些,以后我有用。” “是,殿下。” “对了对了,再多招一些算学比较好的人。”赵旸差点忘了这件事情,“等招到算学比较好的人后,就在皇城司里成立一个审计院。” “审计院?”张茂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太子殿下,审计院是做什么的?” “管理钱财的……” 接下来,赵旸非常详细地给张茂实讲解审计院的作用,以及怎么运作。 张茂实很聪明的,听完赵旸的讲解后,就明白了审计院的作用,然后被惊到了。 “这……” “没听明白?”赵旸抠了抠脸,他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介绍了,怎么张茂实还没有听明白。不过,张茂实没听明白也正常,毕竟审计是后世弄出来的,对宋朝来说太过超前了。 “听明白了。”张茂实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见张茂实真的听明白了,赵旸很是惊诧:“张先生,你很聪明啊。” “太子殿下,您才英明。”张茂实被赵旸提出来的审计震撼到了,“太子殿下,审计院应该由朝廷建立。” 赵旸点头:“以后肯定会在朝廷成立专门的审计院,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我想先在皇城司成立,等皇城司的审计院运用成熟了,那个时候我会向爹爹提议建立审计院。” 张茂实明白赵旸的意思:“太子殿下放心,小人一定办好此事。”等以后朝廷成立了审计院,不仅能造福朝廷,还能造福百姓。 “除了会算学,也还要会算账,不然做不了审计员。”这个时候的宋朝已经有资本主义的苗头,得建立审计院。 “小人待会就去安排招收会算学也会算账的人。” “招好人后,跟我说一声。” “是,太子殿下。” 走出皇城司,赵旸没有回东宫,也没有去坤宁宫,而是直接出宫了。 牛车上,曹许满脸困惑地问赵旸:“殿下,你刚刚说的审计院到底是什么,我怎么没听懂?”殿下之前说审计院的时候,他能听懂每个字,但是这些字组成句子的时候,他就听不懂了。 “就是管理和监督国家钱的部门,跟户部不太一样。” 曹许还是没听明白,摇摇头说:“不懂。” “不懂就算了。”赵旸懒得再解释,“你也用不上。” “张茂实怎么就听懂了?”曹许心里有些不服气,张茂实一个内侍都听懂了,他竟然没听懂。 “人家比你聪明。” 就在这个时候,元松猛地拉停牛车,害得赵旸和曹许差点从牛车里冲了出去,幸好赵旸及时扶住牛车的侧壁。 “元松,你在做什么?!”曹许不满地大叫道。 “殿下恕罪,前面有人倒在路中间。”元松神色惊慌地说道,“小人下去看看。” “没撞到人吧?”赵旸掀开车帘走了出去,见一个老人倒在了路中间。 元松扶起倒在路中间的老人,一脸紧张地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家对元松摆了摆手:“我没事。” 赵旸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元松他们的面前。见元松扶着的老人,头发凌乱,身材瘦弱,面容沧桑,但是身上却有一股风流又洒脱的气质。 这个老人家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应该是喝醉了,倒在了路中间。 “老人家,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着?” 老人家见到赵旸,忽然笑道:“这是哪个神仙跟前的小童子跑到我梦里来了?” 呃……这醉的很厉害啊。 赵旸问了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请问你们有谁认识这位老人家吗?” “小公子,这人是柳七,你不用管他。”人群中有不少人认出老人家,指着他说,“他天天喝酒,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小公子你不用管他。” 老人家推开元松的手,“我没醉,我还能喝。”说完,就踉踉跄跄地走了。 柳七?? 赵旸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小公子,你不用管他,他现在要去群芳阁。” “群芳阁就是柳七的家。” “这柳七好歹是个文人,怎么整天待在群芳阁里,与妓|女为伴。” “他算什么文人,文人哪像他这样。” “你别看他这副模样,很有才华的。他写的诗词,群芳阁的那些女的争先传唱。” “我听说他以前是做官的。” “他做官,不可能!” “就他这样还做官?” “小公子,柳七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赵旸向路人道了一声谢,重新回到牛车上。 刚刚听路人们说的这个柳七,他越来越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等等,该不会又是一个大佬吧。 赵旸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让自己想起来柳七是谁,可惜他拍了好几下都没有想起来。 “殿下,你怎么了?”曹许见赵旸一直拍自己的额头,担忧地问道,“殿下,你头疼?” “不是,我觉得刚才那个叫柳七的人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殿下,那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你不可能见过他。”他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并没有见过刚才那个老头。 “算了,不想了。”赵旸仔细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柳七是谁。 “殿下,你想他做什么。” 赵旸他们坐着牛车来到苏轼他们的家,苏洵正在等他。 见赵旸来了,苏洵就把苏轼和苏辙写好的文章拿给他看。 苏轼和苏辙写的是红烧肉的文章。这两人不愧是才子,写出来的红烧肉色香味俱全。只是看他们写的文字,就被狠狠地馋到了。 “阿轼他们写的太好了,都把我看馋了。”苏轼不愧是吃货,写起吃的东西来,真的是……用淋漓尽致来形容比较贴切。“我好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 “哈哈哈哈哈……阿轼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非常高兴。” “写的真的是太好了。”赵旸揶揄道,“我觉得阿轼写吃的文章比其文章写的好。” “还真是。”苏洵说道,“福慧,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红烧肉。” 赵旸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下。之前,苏轼和苏辙吃苏洵做的红烧肉吃的生无可恋。 呃……他可不可以拒绝啊。 “好啊。”他不好意思拒绝啊。 苏洵很快从厨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看来是刚刚做好啊。 闻着香味是对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苏洵递给赵旸一双筷子:“福慧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旸接过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尝了尝。 嗯? 味道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竟然还不错。 苏洵满含期待地看着赵旸:“福慧,味道怎么样?” 赵旸把嘴里的红烧肉吃下去后才说道:“伯父,味道很好啊。” “真的么?”苏洵不太相信,因为失败太多次,“没骗伯父?” “伯父,没骗你,你这红烧肉做的真不错,当然味道肯定比不上我小娘娘做的。”如果是十分的话,他小娘娘做的红烧肉是满分,那苏洵做的红烧肉只有七分。“不过,伯父你做的红烧肉也好吃。” 苏洵见赵旸没有在骗他,心里很是欢喜。 “终于做好一次。”做了这么多天的红烧肉,终于做成功了一次。 “伯父,我觉得你是火候没有把握好。”赵旸听苗昭容说过,红烧肉要是想做的好吃,火候很关键。“伯父,你再控制下火候,就能跟我小娘娘做的一样好吃了。” “火候的确很关键。”做了这么多次的红烧肉,苏洵心里大概有了点数。“福慧,过段时日,我要回眉州接阿轼他们的母亲来汴京,我不放心阿轼他们两个住在外面,就让他们暂时住在太学里。你如果要找他们,届时直接去太学找他们。” “伯父,你什么时候启程啊?” “十天后启程。” “伯父,你放心,我会帮你照看好阿轼他们,不会让他们受欺负。”赵旸笑了笑说,“我会经常去太学看他们,给他们送好吃的。” “福慧,真是麻烦你了。”苏洵之所以对赵旸说他要走的事情,就是希望赵旸能帮忙照看苏轼他们。以赵旸的身份,他能照看苏轼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欺负。 “伯父,你客气了,阿轼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照顾他们是应该的。”赵旸这几日有些忙,没有去太学看望苏轼他们。等过几日有空了,他一定去太学找苏轼他们。 苏洵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 “对了,等晚上阿轼他们回来,你跟他们说,他们可以跟太阳书局签约,这样投稿就有钱。”赵旸觉得以苏轼他们的才学,可以多写文章和诗词投稿到太阳书局,这样不仅能增加他们的名气,还能让他们赚钱。“太学里有很多学子都跟太阳书局签约投稿,我觉得阿轼他们也可以。” “好,等晚上阿轼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说。” “伯父,你也可以投稿啊。” 苏洵倒是没有想到这点,现在听赵旸这么说,有些意动。 “那我也试试。” “汴京城的文人学子都喜欢投稿到太阳书局,还以能在太阳书局的报纸或者杂志上发表文章或者诗词为荣。”因为太阳书局,汴京城的文学风气比以前更浓。“伯父,你也可以去试试做编辑。” “等我从眉州回来,我去试试。”苏洵经常去太阳书局,知道编辑是做什么的。他还没有想好日后在汴京做什么,如今福慧倒是给他出了主意。 赵旸又跟苏洵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回到宫里,他也没有想起来柳七是谁。 此时,他正在自己宫里的书房里。 曹许坐在一旁见赵旸在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殿下,你这画的是什么啊,不像刀,倒是有些像弓奴,但是又和弓奴不太一样,你这画的是加长的弓奴吗?” “不是,这是木仓。” “木仓?”曹许惊了,“殿下,木仓可不是这样,木仓是长的,头是尖的,你不是见过吗?” “我说的木仓,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木仓。”赵旸画好木仓,举起来轻轻地吹了吹,“准确来说,这是火木仓,要用黑火做。” “黑火做?”曹许吃惊道,“黑火怎么做啊?” “以后你就知道了。”赵旸刚刚画的是木仓的整体形象,接下来,他要把木仓的每个结构画出来,这样皇城司的工匠才能做出来。“等火木仓做出来,威力比弓奴强千倍、万倍。” 曹许闻言,惊地瞪圆了双眼:“这么厉害吗?” “比你想象中还要厉害。”赵旸一边画,一边说道,“到时候火木仓大量制造出来,三军将士每人手中有一把火木仓,那么辽夏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且要对我们俯首称臣。” “能让辽夏俯首称臣!!!”曹许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旸抬眸看了一眼曹许,“不过,火木仓不是那么容易做处理啊。皇城司的工匠要想做出来,估计得花很长时间。” “殿下,你好好跟我说说火木仓呗。”曹许心里好奇极了。 “先不告诉你,等做好了,让你亲眼看看。” 曹许瘪瘪嘴说:“好吧。” 赵旸画完火木仓的结构图后,就去休息了。 睡觉前,他还在想柳七到底是谁,但是仍然没有头绪。 睡梦中,赵旸梦到柳七是谁了。 第53章 苏轼和苏辙写的有关红烧□□章在太阳书局的《大宋美食》发表后, 在汴京城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两人写的太好了,看的人都馋了。不少人按照文章中的做法,买猪肉回来做红烧肉。 猪肉是所有肉类中最便宜的, 基本上都是平民老百姓在吃,权贵们嫌弃猪肉脏,嫌弃猪肉不好吃, 平时不会吃猪肉。 权贵们虽然被苏轼他们写的红烧肉馋到了,但是他们不太相信猪肉能有这么好吃。 红烧肉不是那么好做, 很多人买猪肉回去做,并没有做成功。不过, 即使没有做成功, 也要比平日里他们吃的猪肉好吃。 虽然很多人没有成功把红烧肉做出来, 但是樊楼的厨子却成功地做出红烧肉。 去过樊楼吃过红烧肉的人都被红烧肉的味道深深俘获了。这时, 他们才知道那两篇写红烧肉的文章并没有夸大其词。 因为猪肉不贵, 樊楼卖的红烧肉,绝大数人都能吃的起。 一时间, 红烧肉成为汴京城里最受欢迎的一道美食。 只要吃过红烧肉的人,都赞不绝口。 樊楼因为成功地做出红烧肉, 生意又比之前好了不少。 权贵们原本对红烧肉不屑一顾, 但是架不住红烧肉流行, 抱着试试的态度尝了尝,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红烧肉大火, 导致整个汴京城的猪肉变得供不应求,这就让猪肉的价格上涨了很多。 这对于养猪的人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不少老百姓和商贩看到了猪肉的商机, 准备开始养猪。 权贵们在汴京城买不到猪肉, 就派人去附近的州府买猪肉, 这让附近的州府的养猪老百姓受到了恩惠。 赵旸见猪肉价格上涨后, 就一直让皇城司的人盯着民间的猪肉价格。当猪肉的价格超过羊肉的时候,就让朝廷出面平抑价格。 朝廷用强硬的手段平抑价格后,商人们不敢再哄抬猪肉的价格。猪肉的价格回到了正常的水平,但是肯定要比以前要贵一些。 才短短几天,被人各种嫌弃,又上不了权贵家桌子上的猪肉摇身一变,变成了人人称赞的美食,也上了达官贵人家的餐桌。 红烧肉的出现,又给老百姓增加了一项收入,这对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因此,老百姓很感谢写了红烧□□章的苏轼和苏辙两人。 如果不是苏轼和苏辙写了有关红烧肉的文章,红烧肉也不会风靡整个汴京城,也不会让猪肉变成美食,更不会让猪肉的价格上涨。 苏轼和苏辙可不敢接受这个感谢。他们俩还特意写了一篇文章,强调红烧肉是他们一个朋友做出来的。他们吃了朋友家做的红烧肉后,觉得应该让全天下的人知道红烧肉这道美食,也应该让全天下人吃到这道美食。 他们征询了朋友的同意,才写了红烧肉这篇文章。他们不敢居功,也不敢接受大家的谢意。至于他们的朋友,不方便告诉告诉大家。如果大家要感谢,就谢谢他们的朋友,不要谢谢他们。 “殿下,红烧肉是你弄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曹许觉得这正是太子殿下在民间立好名声的机会。“如果老百姓知道是你把红烧肉弄出来的,一定会更加信服你。” “这样岂不是让阿轼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 “殿下,你的身份,他们早晚会知道的。”曹许觉得因为不想让苏轼他们知道太子身份,而不告诉老百姓是太子弄出来的红烧肉,这未免太亏了。“你不可能隐瞒他们一辈子啊。” 赵旸知道曹许的意思,也清楚曹许是为了他好,但是他觉得没必要。 “我现在还小,要名声做什么。” “殿下,你之前还跟我说名声很重要,怎么你现在反而不要名声了?”这次红烧肉的事情,弄出来的可不是一般名声,而是造福百姓的大名声啊。毫不夸张地说,这可是大功劳一件啊。 “名声是很重要,但是也不是那么重要。”赵旸意味不明地说道。 “殿下,什么意思?” “在你看来红烧肉这件事情是个大功劳,但是对我来说并不是。”赵旸放下手中笔,双手交叉地托着下巴,“再者,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公开红烧肉的做法,是阿轼他们写了红烧肉的文章,才会让红烧肉流行起来。这是他们的功劳。” “可是,红烧肉是你弄出来的啊。” “是我弄出来的,但是不是我让红烧肉流行起来。”赵旸见曹许还想再说什么,伸手打断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红烧肉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小事。” “殿下,这还是小事啊,那什么是大事啊?” “比如说犁具。”赵旸右手撑着脸,笑吟吟地说道,“等皇城司把我要的犁具做出来,届时才能真正的造福百姓。” “殿下,你到时候不会又不告诉大家吧。” “这倒不会,犁具弄出来后,我一定会让全天下人的人知道是我制造出来的。”比起红烧肉,犁具更加有说服力,“再说,就算我不说,以爹爹的性子,也会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是我弄出来的。” “这倒是哦。”曹许顿时放心了。说完,他见赵旸在纸上画了水车,但是和她平时见到的水车不太一样,好奇地问道,“殿下,你这画的是什么?” “水车啊。”赵旸指了指纸上的水车,“看不出来?” “和我们平日里看到的水车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我做了下改进。”赵旸画的水车不是后世的,而是明清时期的水车。“我弄的这个水车可以用牛拉、或者驴拉。” “啊?”曹许一脸吃惊,“水车还能牛拉、驴拉?” “犁地的时候,可以用牛拉犁,为什么水车不行?”赵旸重新拿起毛笔,准备详细地把水车的结构画出来,“用牛拉水车,或者驴拉水车,届时会事半功倍。” “殿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曹许现在越来越佩服赵旸。每次赵旸想出来的东西,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赵旸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做梦想出来的。” 曹许信了,一脸佩服地说道:“做梦能想出来这么多奇思妙想的东西,殿下不愧是你。”爹爹和祖父他们都说太子殿下是天才,说的一点都没错。“殿下,你真的是个天才。”也只有天才才能做梦梦到这么多东西。 “我不是。”他只是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一些罢了。 曹许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天才,就不敢再说了。 赵旸画水车结构图画了一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大宋有没有水库?”明日问问爹爹,民间有没有挖水库蓄水。 “殿下,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赵旸抬眸看了一眼曹许,“阿许,你该温习功课了。” 呃……曹许的脸色僵了下,随后乖乖地说道:“是,殿下。” 亥时前,赵旸把水车的结构图画好了,连夜让元松送到张茂实的手里。 赵旸的水车结构图画的非常详细,张茂实一眼就能看明白。看完后,他心中十分震惊。 元松见张茂实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心下顿时有些不安,忙问道:“张先生,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茂实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对元松微微笑道:“我没事,帮我转告太子殿下,我一定会办好此事。” “那就有劳张先生了,小人告退。” 等元松离开后,张茂实让梁寅守在福宁宫的门口,他回一趟皇城司。 皇城司的工匠看到张茂实拿回来的水车构造图,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一脸麻木地问道:“又是太子殿下画的吗?” 张茂实轻点了下头:“是。” 皇城司的工匠心想果然如此。每次张先生拿回来的图纸,一个比一个惊人。 “张先生,您说太子殿下是怎么想出来这些东西的?”每次太子殿下画出来的东西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但是按照太子殿下画的图纸制作出来却又非常的惊人。 张茂实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随后笑道:“太子殿下是天才。” 工匠赞成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的确是天才。”他们已经被太子殿下的天才想法震惊地麻木了。不管太子殿下以后想出什么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们都不会再吃惊了。 “太子殿下要的犁具做了好吗?”张茂实问道。 “我们正在实验,目前效果还不错,过两日就能拿给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说了你们要是把犁具做出来,他会重赏。”张茂实言道,“你们可不要让太子殿下失望。” “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不让太子殿下失望。” 张茂实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到福宁宫。 梁寅见张茂实抬头一直盯着夜空中的月亮看,好奇地问道:“先生,您在看什么?” 张茂实收回目光,轻笑道:“梁寅,我们大宋有一个好太子。” 梁寅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虽然他不明白张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张先生说的对。 “是啊,我们大宋有一个好太子。” 张茂实还有句话没说,太子殿下还是大宋的福星。 次日,晏殊下了朝,就去东宫教导赵旸读书。 他到东宫的时候,赵旸正在给东宫的菜地除草。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东宫菜地里的菜也越长越好,自然草也越长越多。 “见过太子殿下。” “晏先生,请起。”赵旸对晏殊笑了笑,“晏先生,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弄好了。” 东宫和坤宁宫的院子里都有种菜,而且长得都很好。这段时日,赵旸他们吃的蔬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 “太子殿下,臣帮你吧。” “不用了,马上就好。”赵旸和曹许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没一会儿就把菜地里的草拔完了。 “太子殿下,您种的菜种的真好。”太子殿下种的菜比他种的好,晏殊有些惭愧了。 赵旸得意地笑了两声:“嘿嘿嘿,说明我有种菜天赋。” 见太子殿下非常得意又骄傲地说他有种菜天赋,晏殊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高兴。 “跟殿下您相比,臣就差远了。” “先生,你种菜种的不好啊。” “没有您种的好。”晏殊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羞愧的神色,“臣还种死了不少菜。” “先生,那肯定是你把水浇多了,有的菜苗不能多浇水。”接下来,赵旸头头是道地跟晏殊说起种菜的门道,什么菜适合多浇水,什么菜不适合多浇水。 晏殊听的非常认真,同时心中十分吃惊,他没想到太子殿下对种菜这么擅长。 “多谢太子殿下的教导,臣受教了。” “先生,你可别小看种菜,种菜也有很多学问的。”赵旸笑着说,“跟种地一样。”说到种地,赵旸想到过几日就是春耕,宋仁宗要带着大臣们去插秧。“先生,你的腰不好,过几日你还是不要跟爹爹去插秧了。” “殿下,春耕插秧是大事,臣不能不去。”晏殊的神情非常严肃,“再者,臣的腰没事。” “没事才怪,等插了三天的秧,你的腰就直不起来了。”赵旸也知道晏殊不会听他的劝说,毕竟晏殊是宰相,是百官之首,他要是不去插秧就说不过去了。 “殿下,臣的身子还是挺健朗的。”晏殊说完,对赵旸感激道,“多谢殿下的关心。” 赵旸没有再说这事,请晏殊去了书房。他们继续上《孟子》。 午时,上午的课程结束。 赵旸带着曹许去了坤宁宫。 “嬢嬢,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插秧。” “不行,你太小了。”曹皇后再次无情地拒绝道,“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了,但是稻田里的水还是很冰的,你下田插秧会冻病的。” “嬢嬢,我没有那么娇弱。” “你比你想象中娇弱。”曹皇后对赵旸温柔地笑了笑,“等你长大了,你每年都能下田插秧,不急在这一时。” 苗昭容也安抚赵旸道:“太子殿下,你还小,长时间待在冰冷的稻田里会冻病的。你要是病了,我们都会担心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 福康公主在一旁用力地点头,跟着苗昭容她们一起劝说赵旸:“旸旸,你忘了你以前生病的样子了么。” 赵旸见曹皇后坚持不答应他下田插秧,也只能算了。 “行吧,我以后多的是机会下田插秧。” “等过几年,你长大了些,到时候就要由你带大臣们去下田插秧。”曹皇后笑道,“那个时候你想不去都不成。” “嬢嬢,我不下田插秧,可以去跟你们去看看吧?” “今年的春耕不一样哦。”曹皇后戏谑地望着儿子,“今年的春耕,太学的学子也会去哦,你确定你要跟着我们去?” 赵旸一脸惊讶:“太学的学子也要去?” “是啊,太学的周教授提出的,官家应允了。”周教授,其实就是太学的校长。“你之前不是提出让太学的学子了解民生么,不是让太学的学子种地么,所以周教授就跟官家提出让太学的学子一起去春耕插秧,让老百姓们看看学子们对农事也非常关心。” “这个周教授倒是挺会来事的。”赵旸倒是没有想到让学子们跟着大臣们一起去春耕插秧,“不过,他这个提议提的非常好。” “官家也觉得好,所以才会应允。” “所有的太学学子都去吗?” “对,都去。” “既然这样,每年都让太学的学子参加春耕插秧。” “你还跟着去吗?”曹皇后笑吟吟地望着儿子。 “阿轼他们在,那我就不去了。”赵旸很想跟着去看看,但是他现在不想让苏轼他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再说,我去了又不能下田,去了也没用。” “还是不想让你们的朋友知道你的身份?”曹皇后好笑地说道,“你的身份,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现在还不想让他们知道。”赵旸怕苏轼他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对他疏远起来。他很喜欢他们现在这样的朋友关系,所以暂时不想破坏这段关系。“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见儿子这么珍惜他和苏轼他们之间的关系,曹皇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用膳吧。” “小娘娘,我要吃的羊蝎子,你做出来了吗?” “做出来了,味道很不错。” “太好了。”赵旸欢呼了起来。 苗昭容在厨艺上是真的非常有天赋,赵旸跟她说的菜,她基本上都能做出来。 “太子殿下,怎么样,好吃吗?”苗昭容一脸紧张地问道。 赵旸对苗昭容竖起大拇指,“好吃,非常好吃。” 曹附和地点了点头:“太好吃了。”太子殿下不仅在制造兵器上是天才,在弄吃的方面也是天才。 “小娘娘,你在做菜方面就是天才。” 苗昭容被夸的非常高兴:“殿下,你喜欢吃就好。” 每次做出赵旸想吃的菜,苗昭容都非常开心,并且非常有成就感。 用完午膳,赵旸陪曹皇后她们聊了一会儿,就去了福宁宫,给宋仁宗请安。 宋仁宗正在和晏殊他们商议春耕插秧的事情。要带满朝的大臣和太学的学子去春耕插秧,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事先安排好一切。不然,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给大臣们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 得知宋仁宗他们在商议事情,赵旸就先回东宫了。他现在每天下午有课,跟欧阳修学习《诗经》。 在下午上课之前,他得睡一个时辰的觉,不然下午上课会很困。 未时四刻,欧阳修准时来到东宫。 欧阳修喜欢用说故事的方式讲解《诗经》,这样能让赵旸听得懂,同时又能让赵旸喜欢上《诗经》。 每天下午,欧阳修会教导赵旸一个时辰的《诗经》。 欧阳修刚回汴京没多久,再加上他又升了职,每天的政事不少,只能教赵旸一个时辰。 “太子殿下,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赵旸摇摇头说:“没有,先生你讲解的很好懂。” 欧阳修倒是希望太子殿下没听懂,这样他就能跟太子殿下多说一会儿。 “先生,我知道你忙,你赶快回御书院忙政事吧。”明年的秋闱,欧阳修负责主持,是主考官。虽然离明年的秋闱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欧阳修他们等人要从现在起就忙着为秋闱做准备。 “殿下,臣告退。”欧阳修的确忙。这段时日,他要和其他考官负责出明年秋闱的考题。 “先生,注意休息啊。” 听到太子殿下关心的话语,欧阳修心头一暖:“谢殿下的关心,臣一定会注意休息的。” “对了对了。”赵旸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先生,我想要最近十年的秋闱的考卷。” “殿下,您要过去的秋闱的考卷做什么?” “送给我朋友,他们过几年就要参加秋闱。”赵旸觉得苏轼和苏辙不会在太学学太久,过不了几年,他们应该会参加秋闱考试。“我的两个朋友很有才华,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他记得历史上,欧阳修对苏轼和苏辙很是看重。 “好啊。”欧阳修喜欢有才华的年轻人,“殿下,过几日,臣把过去的秋闱的考卷找给您。” “谢谢先生。” “殿下言重了,臣先告退。” 赵旸对欧阳修挥了挥手:“先生慢走。” 等欧阳修离开,赵旸忘记把点心给他了,赶紧让元松送了过去。 好在欧阳修没有走远,元松很快就追了上去。 “太傅,这是殿下送给您的点心。”欧阳修现在的官职,除了是翰林学士,还有就是太子太傅。 欧阳修接过食盒,对元松说道:“帮我谢谢太子殿下。” “是,太傅慢走。” 虽然赵旸现在不再叫欧阳修“修修”,但是和欧阳修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得疏离。他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对待欧阳修。 跟欧阳修上完《诗经》后,赵旸就去教阅房练习射箭。 宫中的禁卫军使用了赵旸的训练方式后,不仅体力增加了不少,武艺也进步了很多。 赵旸对现在的禁卫军还算满意,因为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的“军魂”。 在教阅房练习完射箭后,赵旸就去福宁宫见宋仁宗,顺便蹭他爹爹一顿晚膳。 用晚膳的时候,宋仁宗详细地跟赵旸说了说春耕插秧的事情,毕竟以后要由赵旸主持。 赵旸听得非常认真。听完后,在心里感慨,没想到春耕插秧这么麻烦,还要讲究规矩。下田插个秧苗,还要选择黄道吉日。在下田插秧之前,宋仁宗还要祭拜天地,祈求上天保佑今年风调雨顺,保佑今年粮食丰收。 两日后是个吉日,宋仁宗要带着赵旸,和大臣们去祭拜天地祈福。 虽然赵旸不参加今年的春耕,但是他身为皇太子,有义务替百姓祈福。 对于祭拜天地或者列祖列宗祈福一事,赵旸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做的非常熟练。 两日后,天还没有亮,赵旸就被叫起床,然后换上皇太子的朝服去福宁宫。 在福宁宫里,赵旸和宋仁宗一起用了早膳,随后父子俩前去祭拜天地。 虽然赵旸不相信鬼神一说,但是在祭拜天地的时候,他还是虔诚地求上天保佑今年风调雨顺。 祭拜完天地,宋仁宗就带着曹皇后,还有大臣们前往汴京城外的稻田里插秧。 太学的学子们在先生们的带领下,早早地守候在宫门口。 等宋仁宗他们出来了,太学的学子们就跟在大臣们的身后。 赵旸站在宫门口的城墙上,看着宋仁宗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发。 “殿下,要不我们偷偷跟着去?”曹许很好奇,很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算了,被发现了不好。”赵旸看着宋仁宗他们以龟速的速度走,心想等到中午,他们才能走到田间。“这三天,爹爹他们都宿在城外的别院不回宫,我得留在宫里看家。” 因为要下田插三天的秧,宋仁宗觉得来回回宫太耽误时间,又太折腾,索性就住在城外的皇家别院里。 皇家别院虽然没有皇宫大,但是也不小,能装地下满朝的大臣和太学的学子们。 宋仁宗一开始不放心把赵旸留在宫里,但是赵旸不愿意跟他们去皇家别院,也只能任由他留在宫里。好在苗昭容还在宫里,会照顾好赵旸。 “殿下,今天没人教我们读书,我们出宫吗?” “出,现在就出宫。” “殿下,你刚刚不是说要留在宫里看家吗?”曹许揶揄道,“怎么现在又要出宫呢?” “我说的看家是晚上回来看家。”赵旸斜了一眼曹许,“你要是不想出宫,那你就留在宫里。” 曹许急了:“殿下,我要跟你一起出宫。”说完,对赵旸狗腿地笑了笑,“殿下,我们出宫去哪里啊,回曹家吗?” “曹家现在也没人啊。”曹家人也跟着一起去了汴京城外,毕竟他们有守护皇家人的职责。“我们去曹家做什么。” “也是哦,爹爹和祖父他们也跟着去了城外。”曹许这才想起来他爹爹他们要护送官家他们,所以都不在家里。“那我们去哪里啊?” 赵旸眼珠子转了转,一脸深意地笑道:“去群芳阁。” 曹许听到这话,吓得脚绊了下,整个人惯性地向前跌倒,幸好赵旸及时拉住了他,让他不用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好好走路。” 曹许站稳身子后,一脸惊恐地望着赵旸:“殿下,你刚刚说去哪儿?” “群芳阁啊。”赵旸的语气非常云淡风轻,好像他要去的是樊楼,而不是女支院。 曹许还是不敢相信他耳朵里听到的话,“殿下,你要去哪里?” 赵旸伸手揪住曹许的耳朵,很是嫌弃地说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耳朵不好使了啊。” 被太子殿下揪疼了耳朵,曹许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抓住赵旸的手,满脸惊愕地问道:“殿下,你知道群芳阁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青楼啊。” “你既然知道是青楼,你还要去。”曹许说完,伸手摸了摸赵旸的额头,发现并不烫,心下觉得奇怪,“殿下,你没发热,怎么会说出这番胡话来。” 赵旸抬手打掉曹许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烧坏脑子。” “殿下,你既然没发热,怎么会说出去群芳阁的话来。” 赵旸双手抱胸,斜睨着曹许:“你不想去?” 曹许连连摇头:“不想去。” 赵旸伸手弹了下曹许的额头:“既然你不想去,那你就留在宫里吧。” “殿下。”曹许急忙拉住赵旸的手,“殿下,你真的要去群芳阁啊?” “真的啊。”赵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去群芳阁找柳七。” “柳七?”曹许满脸困惑,“柳七是谁啊?” “就是前段时日,我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老头。” “哪个老头?”曹许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那个老头真正的名字叫柳永。” 曹许还是一头雾水:“柳永又是谁啊?” “写《雨霖铃》的人。”赵旸说完,见曹许还是想不起来,就只好再说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听到这句词,曹许终于想了起来,一脸恍然地说道:“这不是前段时日公主背的词么。” “就是这首词,我们那天遇到的老头就是这首词的作者。”赵旸说道,“他就住在群芳阁,我们现在去找他。” “不是,殿下,我们去找他做什么啊。”曹许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殿下,你不能去群芳阁啊。要是让姑姑知道你去了群芳阁,我们都完了。” “你不说,我不说,褚越不说,嬢嬢就不知道我们去了群芳阁。”赵旸对曹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就不好奇群芳阁?”他是好奇的,所以想去看看。 呃……说实话,他是好奇的。 曹许道:“殿下,你不能去。” “我们去找柳七,又不是去做什么,你紧张什么。”赵旸懒得再跟曹许废话,“你要是不想去就给我留在宫里。” “我去!”他要是放任太子殿下一个去群芳阁,姑姑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揍死他的。 褚越听说赵旸要去群芳阁,跟曹许一个反应。不过,后来听说太子殿下去群芳阁找人,就没有再大惊小怪。 赵旸他们出了宫,并没有急着去群芳阁,而是先去了太阳书局。没想到他们运气不错,刚到太阳书局就遇到他们要找的人。 柳七今天好像没有喝酒,头发整整齐齐的,衣服也穿的人模人样。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是来太阳书局投稿的。他也是太阳书局签约的作者。 虽然柳永被文人学子们看不起,认为他写的诗词是淫yin诗艳曲,但是不可否认他很有才华。再者,他并不是每一首诗词都是yin诗艳曲。 他的那首《雨霖铃》就被太阳书局刊登在《文学集》上。 柳永一开始不屑来太阳书局投稿。他觉得太阳书局的人跟那些文人学子一样看不上他,但是当他看到他以前写的词都被太阳书局刊登了,他才发现太阳书局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迂腐。在群芳阁的姑娘们的鼓励下,他来太阳书局投稿,没想到一投就中,还成为了太阳书局的签约作者。 他除了投稿诗词,还投话本。他写的话本很是风流,很受欢迎,卖的很不错。 柳永每个月靠稿费都能在群芳阁里好好地风流快活。不过,他出手阔绰,每个月的稿费不到月底就用完了。即使他没钱,群芳阁的姑娘们也不会赶他走。 他很会写男女之间的情爱诗词,群芳阁的姑娘们就喜欢这样的诗词。每次他写好诗词,就会被群芳阁的姑娘们传唱。 赵旸准备叫住柳永,结果柳永急急忙忙地从他面前离开。 其他人看到柳永这副猴急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急着回群芳阁,然后和群芳阁的姑娘们风流快活。 赵旸问掌柜的,柳永投了什么稿子。 掌柜的把柳永刚刚送来的书稿递给赵旸过目。赵旸看了一眼,发现柳永竟然写的是情爱话本,而且写的……怎么说呢,又含蓄又露|骨。 曹许跟着看了两眼,就觉得这书稿不是什么正经的书稿,立马从赵旸手中抽出书稿,然后递还给掌柜的。 “三哥儿,你不能看这种书。” “没想到柳七还会写情爱话本啊。” “三哥儿,柳七写的情爱话本很受欢迎,一直卖的很好。”掌柜的说道,“柳七这个人虽然荒唐风流了些,但是才华还是有的。” “竟然有人买他写的话本看?”曹许惊了。 “阿许,别看有些人表面上非常正经严肃,但是私底下就喜欢看这种不入流的话本。”赵旸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曹许的肩膀,别有意味地说道,“你要知道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很多。那些看不起柳七的文人学子,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少人喜欢看柳七写的情爱话本。” 曹许撇撇嘴,满脸嫌弃地说道:“果然虚伪。”说完,他忙问道,“三哥儿,你真的要去找他啊?” 掌柜的听到这话,讶异地问道:“三哥儿,您要找柳七?” 赵旸轻点了下头:“对。” “早知道您要找他,小人刚刚就留住他。” “无妨,我待会去群芳阁找他。” 掌柜的被吓到了:“三哥儿,万万不可啊,你现在去找柳七,他也没空见你啊。” “为何?” 这个问题把掌柜的问住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斟酌了下用词说:“柳七拿到稿费,就会回群芳阁风流快活,您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会见您。” 赵旸瞬间明白掌柜的意思,然后有些囧了。 “行吧,那他下个月投稿的时候,你把他留住。” “是。” 曹许见赵旸不去群芳阁,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掌柜的向赵旸汇报这几日收到的消息。不过,都是些小事,不是什么大事。 “三哥儿,汴京城里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江南那边有事。” “江南有事,有什么事情?” “自今年年初到现在,江南那边只是下了几场雨。”掌柜的神色凝重地说道,“现在这个季节,江南那边应该是阴雨绵绵,可是江南那边却没怎么下雨,您说怪不怪?” “没下雨?”就像掌柜的说的那样,三四月份正是江南下雨的季节。有时候一下就是好几天,甚至一个月也不奇怪。 “没怎么下,江南那边因为没下雨,至今为止还没有春耕插秧。”掌柜的一脸忧色,“三哥儿,江南那边如果再不下雨,怕是要……”【干旱】两个字,他没敢说。 “如果江南那边一直不下雨,很有可能会干旱。”赵旸把掌柜的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江南要是干旱,那就糟糕了。”江南是鱼米之乡,大宋的一半粮食都是来自江南。如果今年江南干旱,那就有可能出现饥荒。 “三哥儿,江南那边的老百姓都慌了,但是官府却并没去上报。”掌柜的继续说道,“如果江南那边真的干旱了,还有可能会引发蝗灾。” “你让江南那边的记者盯紧点,让他们每隔几天就汇报消息。”太阳书局的记者,不仅遍布在汴京城里的各个角落,也分布到外地了。“这件事情,我会跟爹爹说,让爹爹吩咐江南那边官员做好防干旱的准备。” 掌柜的叹道:“希望我们是白担心了。” “你让他们统计下整个汴京城有多少只鸡鸭鹅。”赵旸担心江南那边因为干旱,又引发蝗灾,得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他想到了上辈子看到的一个新闻,隔壁国家闹蝗灾,闹得非常严重,华夏送了十万只鸡鸭去了隔壁国家,完美地解决了隔壁国家的蝗灾,也防止了隔壁国家的蝗灾蔓延到华夏。“让江南那边的记者也统计江南的鸡鸭鹅。” 曹许疑惑地问道:“三哥儿,你统计鸡鸭鹅做什么?” “用来对付蝗灾。”如果江南那边真的发生了蝗灾,赵旸准备送几万只或者十万只鸡鸭鹅过去。 第54章 汴京城外的田间, 宋仁宗和曹皇后带着满朝的大臣们,还有太学的学子们插秧。 宋仁宗和曹皇后插秧的动作非常熟练,并且非常标准, 毕竟他们每年春耕都会来下田插秧。 见有些大臣插秧插的不好, 宋仁宗和曹皇后会毫不客气地把他们训斥一顿,让他们好好地插。 插秧插的好不好关乎着收成, 一点都不能马虎。 太学的学子们有不少是不屑做农事, 觉得他们是读书人,怎么能下田插秧, 但是当他们见到高高在上的官家和皇后娘娘穿着麻布衣服,弓|着|腰认认真真地插秧,他们心里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从来没有在家下过田插过秧, 也没有种过菜。但是, 自从上了太学, 他们就开始学习种地种菜。 在太学里种地种菜的时候, 他们发现平时经常吃的菜种起来居然这么辛苦。不仅如此, 还非常不简单。 虽然《悯农》里说粒粒皆辛苦,但是他们并没有体验过,并不知道到底有多辛苦, 但是自从种地种菜后, 他们终于体会到。 原本以为种地种菜已经很辛苦了, 没想到下田插秧更辛苦。 苏轼和苏辙俩,一边非常认真地插秧, 一边小声地讨论着:“哥,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悯农》里的辛苦了。” “这才只是辛苦中的一小部分。”弓|着腰弓了一会儿, 苏轼有些受不了了, 站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腰, “等插好秧苗,农民们还要除草、除虫。还要灌水,不能让秧苗被干死。等稻穗成熟,还要割稻子。等割好,还要打稻子,非常的辛苦。” 苏辙感叹道:“农民真的太辛苦了。” “是啊,太辛苦了。”苏轼感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我们种地,是为了让我们理解农民的辛苦和不易。” “太子殿下才六岁怎么这么了解农民的不易?”苏辙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太子殿下没来春耕?” “听说太子殿下在东宫里种了一块地,种了不少菜。”苏轼也是听同窗说的,“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却身体力行地种地,为了就是给我们做榜样,让我们了解农民的不易,这样我们以后才能更好地为百姓做事。” “哥,我以前觉得读书考科举是为了光宗耀祖,是为了做官,并没有把造福百姓放在首位。”说到这里,苏辙很是羞愧,“可如今,我认为我们读书参加科举,应该是为了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 苏轼听到弟弟这番话,神色非常欣慰:“阿辙,你能这么想太好了。”说完,他悄悄地叹了口气,“我以前的想法和你一样,但是上了太学后,我也觉得我们读书就应该是为了百姓。” “哥,我们以后要更好的读书,更好地了解民生,这样以后考中了,才能更好地为百姓做事。” 苏轼用力地点了下头:“你说的没错。” “哥,你说太子殿下为什么没来?”苏辙对太子殿下非常好奇,很想见一见聪慧的太子殿下。 苏轼想了想说:“应该是太子殿下太小了,所以官家和皇后娘娘没有带来吧。” “真是可惜,没有见到太子殿下。”苏辙感慨道,“太子殿下才六岁就深知百姓的不易,让我们这些学子学习了解民生。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心怀百姓,而我们……跟太子殿下相比,我们真的太惭愧了。” “我们现在还来得及。”苏轼笑道,“我们将来会有一个心怀百姓,关心百姓的官家,这是我们的福气。” 苏辙点点头说:“哥,我们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读书。” “嗯。” “哥,我们来汴京读太学是对的!”苏辙非常庆幸他们当初决定来汴京考太学。 “多亏了福慧一直劝我们考太学。” “哥,福慧是曹家的孩子,他怎么没来啊。” “福慧太小了。” “说起来,福慧跟太子殿下一样大,他们又是表兄弟,福慧一定见过太子殿下。”苏辙说到这里,一双眼顿时变得晶亮。 “自然见过,说不定福慧还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苏轼言道,“不过,福慧没有告知我们他的身份,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哥,福慧为什么向我们隐瞒他的身份啊?” “怕我们得知他的身份,就会跟他疏远吧。”苏轼又站直身子,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 像他这样时不时捶腰的人很多。满朝的大臣,大多数年纪都非常大,长时间弯|着腰,他们疼的有些受不了,只能站起身缓一缓。 宋仁宗和曹皇后没有休息,大臣们也不敢休息。 插秧插到申时才结束,等宋仁宗他们回到别院,已经天黑了。 虽然只是插了半天的秧,但是对平日里不怎么干活的大臣们说,真的太累了。好在回到别院,就能休息。 宋仁宗和曹皇后也非常累,回到别院就各自用膳,没有和大臣们一起用膳。 曹皇后刚沐浴完,就见春玉抱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 “娘娘,太子殿下的信。”说完,就从信鸽的脚上取下信递给曹皇后。 赵旸问曹皇后今日插秧插的怎么样,累不累? 曹皇后回了信,让赵旸在宫里老实点,不要到处乱跑。 宫里,赵旸刚刚在庆宁宫用完晚膳。 曹皇后不在宫里,赵旸就去苗昭容的宫里用膳。 陪苗昭容和福康公主聊了一会儿,他就回东宫了。 曹许见赵旸一回东宫就四处翻书,好奇地问道:“殿下,你在找什么书?” “找有没有预防干旱的书。”现代干旱,还能人工降雨。但是,古代干旱,能做什么解救呢。 “殿下,说不定江南那边过段时日就下雨了。” “承你吉言啊。”赵旸微微拧着眉头说,“看来江南那边并没有挖水库啊。” “水库,这是什么?” “就是蓄水池,等到干旱的时候,可以放水库的水灌溉农田。”赵旸拿着一本书,轻轻敲打着左手心,“江南那边迟迟没有插秧,看来是没有水库。” “殿下,江南那边一向雨水丰沛,所以才没有挖蓄水池吧。”北方天气干燥,容易出现干旱,所以很多地方挖了蓄水池。 “谁能保证年年雨水丰沛。”等他爹爹春耕回来,他好好地跟他爹爹说江南的事情,让爹爹下旨在江南挖建水库。“越是雨水多的地方,越是要修建水库,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殿下说的是。” “希望是我多担心了。” 曹许安慰道:“殿下,你和官家祭拜天地为民祈福,江南那边一定没事的。” 赵旸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真的出现干旱,有足够的粮食也不怕。这几年,江南那边一直都风调雨顺的,粮食每年都大丰收。如果今年真的出现干旱,应该有足够的粮食赈灾吧。不过,每年大宋送给辽夏不少粮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粮。 想到粮食,赵旸忽然想到土豆和玉米。土豆和玉米好种,而且产量很大,如果能在大宋全国推广种植,就不用担心灾害出现饥荒。可惜,这个时候某个人还没有发现哥伦比亚大陆,没法让土豆和玉米传过来。 以大宋现在的情况,也没法派船去寻找美洲大陆。等以后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如果国库还有钱,可以效仿永乐大帝派人下西洋,然后去找寻美洲大陆。 曹许见赵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的,以为他还在担心江南那边的情况,又开口安慰了他一番。 赵旸见曹许误会了,也懒得解释。 他刚刚在想,土豆、红薯、玉米暂时弄不来,得想想其他的办法增加粮食的产量。 唉,他穿越的时候,老天爷怎么不送给他一个金手指系统。他不求高科技系统,给他一个粮食系统就行了,这样就能在大宋种植各种产量高的粮食。可惜,老天爷没有给他这个金手指。 没有土豆和玉米这些粮食,那只能在水稻上想办法了。后世的水稻因为有袁爷爷,产量高。可惜,宋朝没有袁爷爷。 他之前听嬢嬢说过,在江南和南方能种植两季水稻。他记得后世,水稻能种植三季。不过,三季水稻好像只能在岭南那边种植。看来,想把三季水稻弄到江南来种植不太可能。 水稻方面没有后世的科技,是没法做到后世那样高产。想要在水稻上面下功夫,看来是不行了。 既然水稻上面没法再进一步,那就只能在施肥上面想办法了。他得想想,怎么把后世的肥料给弄出来。等等,后世的化肥的主要成分是矿物质,比如说,氮、磷、钾等。这些矿物质在后世很常见,但是在宋朝怕是……还没有发现。 看来,想把后世的化肥搞出来也不太可能。 土豆和玉米搞不到,化肥也弄不出来,赵旸受到了打击,趴在桌子上,幽怨地叹了口气:“唉……” “殿下,你怎么又在叹气?” 赵旸下巴抵在桌子上,一张脸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忽然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别人穿越都有系统,为什么他没有啊。 “啊?”曹许惊了,“殿下,你做不了什么?” “我做不了的事情太多了。”赵旸趴在桌子上,鼓着脸对放在他面前的书吹气。吹起一张纸,脸上不觉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唉,就算他来自未来,知道事情比其他人多,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算了,多想也无济于事。 “殿下,你还小,肯定有很多事情做不了。等你长大了,就能做很多事情。”曹许见赵旸有些愁眉苦脸,连忙安慰。 “有些事情不是长大了也能做到的。”赵旸刚说完,忽然想到了蒸汽机。等他长大了,倒是可以把蒸汽机弄出来。 “殿下,你要做什么事情,长大了也做不了啊。”在曹许眼里,赵旸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不,我觉得可以试试。”赵旸坐直身子,恢复了精神,“现在我还小,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说完,就看起书来。 曹许见赵旸又恢复正常,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元松拿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殿下,皇后娘娘来信了。” “我看看。”赵旸从元松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见曹皇后叫他老实点,无语地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 “殿下,你今天还要去群芳阁。”曹许毫不客气地拆台。 赵旸拿起一本书朝曹许砸了过去,“阿许,你要是跟嬢嬢说这件事情,我饶不了你。” 曹许连忙求饶:“殿下,我保证不说。” “也不知道阿轼他们怎么样?” “肯定累死了。”曹许虽然没有下田插过秧,但是他种过地。之前,他跟殿下种地,都把他累得半死,更何况下田插秧。 “等过几日,我们就去太学找他们。” “好啊。”曹许也对太学好奇,想去看看。 “嬢嬢他们应该也累到了。”赵旸原本想再写信,但是怕打扰曹皇后休息,就放弃了。 亥时,赵旸准时去休息。 翌日,赵旸不用跟晏殊读书,睡到巳时才醒。 苗昭容早就把早膳送来了,是她亲自下厨做的。 早膳一直放在东宫的厨房温着,赵旸醒来后就能直接吃。 他刚用完早膳,就有皇城司的工匠求见。 张茂实和梁寅都跟着宋仁宗去春耕了。他临走前叮嘱过工匠,犁具做好后,第一时间拿去东宫给太子殿下。 赵旸见他要的犁具做好了,迫不及待地在东宫院子里实验了起来。他特意找了一处没有被挖过的地,把犁具套在大黑的身上,他站在大黑身后扶着犁具。 大黑走的很慢,赵旸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犁具就铲起了土。 曹许站在一旁看的心痒痒,让赵旸给他试试。 赵旸走到一旁,让曹许扶着犁具耕地。 曹许之前试过大宋现在用的犁具,他使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把土铲起来,但是现在他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土铲起来,这太神奇了。 “殿下,这犁具好快啊,比之前的犁具好用太多。” “嗯,要比之前省力很多,达到了我想要的结果。”赵旸对犁具不是很了解。上辈子,在乡下外婆家,曾经看到有三个铲子的犁具,然后就把它画了下来,交给了皇城司。“做的不错。” 被太子殿下夸赞,皇城司的工匠心里非常高兴:“这都是托了殿下您的福,不然小人们也做不出这么好的犁来。” “我画出来,也要你们能做出来。”赵旸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们做的真不错,我很满意。” “殿下,您满意就好。” “这犁具锋利好用,以后农民有了它,种地就会轻便很多。”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地耕的好,庄稼才能种的好,你们立功了。” “殿下,我们只是按照您的指示做出来,不敢居功。” “我说你们有功就有功。”赵旸对皇城司的工匠们做事非常满意,“我不仅要重赏你们,还要让爹爹赏你们。” 皇城司的工匠心里激动狂喜,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殿下,这是小人们该做的。” 曹许对皇城司的工匠说道:“殿下说赏你们,你还不赶快谢恩。” 皇城司的工匠赶紧跪了下来谢恩:“谢太子殿下。” “起来吧。”赵旸笑着说道,“你们赶紧制造一批犁具出来。” “是,殿下。” “对了,木仓有进展了吗?” 皇城司的工匠面露羞愧:“殿下,小人们还没有做出来。” “不急,你们慢慢来。”赵旸早就猜到木仓不好做,“黑火呢,我让你们改了比例,做的怎么样了?” “按照殿下您说的那样一步步增加比例,威力果然变大了。” 赵旸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还是殿下英明。”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加大比例,还是太子殿下聪明。”不过,并没有达到您想要的炸毁一座大山的效果。” “要想炸毁一座大山,怕是要提纯。”不过,大宋目前的硫磺、硝石、木炭应该提纯不到后世的效果。 “提纯?” “就是提精,越精越好。你们可以试试把硫磺、硝石、木炭提纯一下,届时再试试黑火的威力。” 皇城司的工匠明白赵旸的意思:“是,殿下。” “不过,制作黑火很是危险,你们千万要小心。”赵旸叮嘱道,“不要为了黑火,失去性命。” 听到赵旸这么说,皇城司的工匠先是微微怔了怔,随后心底涌起一股酸胀发涩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眼有些泛红。 “是,殿下,小人们一定会注意的。” 赵旸微微颔首:“记住,你们的安全最重要。” “是。”皇城司的工匠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在意他们这些人的安危。 赵旸又嘱咐了一些事情,这才让皇城司的工匠退了下去。 “走,我们再去犁地。” “殿下,去哪犁啊?” “去桃林,那里有很多空地。” “那走吧。” 赵旸让元松他们拿着犁具,他牵着大黑,带着曹许前往桃林。 这段时日,汴京城一直没有下雨,桃林下的土地非常硬。挖的话,都不太好挖,更别说犁。 大黑要比之前在东宫用力了些,不是很难地铲起了土。 赵旸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拉着大黑又犁了一会儿。 犁了一会儿,赵旸和曹许都累了,两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看着被犁出来的地,两人笑的非常开心。 “这么硬的土都能犁出来,殿下你弄的这个犁具太厉害了。”他们在犁地之前,还特意挖了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挖起一小块土。可是,殿下弄出来的犁地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能把土铲起来。 “还不错。”犁刀很锋利,而且三把犁刀还有固定作用,这样人扶着的时候就不用太费力。以前的犁具,人要用力的扶着,不然犁具就容易倒下。“可惜,有点晚了。” “殿下,什么晚了?” “如果在春耕前把新的犁具弄出来,农民们耕地就会省事很多,而且也会比以前耕的好。”现在农民们已经插秧了,暂时不用犁地。“地耕的好,今年粮食的收成就会好一些。” “这倒是哦,不过殿下,九、十月份的时候不是还要种麦子么,到时候不是还要犁地么,你弄出来的新犁具就能派上用场了。” “也是。”赵旸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回去了。” “殿下,我们下午做什么?” “下午去教阅房练箭。” “不出宫吗?” “出宫也没什么好玩,还不如练箭。”赵旸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眼前一亮地说道,“趁大臣们不在,让褚越他们练习弓奴。” “我也要练弓奴。” 他们练习弓奴,只能趁大臣们不在偷偷练习,还真是卑微啊。 这两日,赵旸他们上午在东宫里温习功课,下午去教阅房和褚越他们一起练习弓奴。 两日后的下午,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回到了宫中。 等宋仁宗一回宫,赵旸先把江南那边没有下雨的情况跟他说了。 宋仁宗得知江南那边有可能会干旱,心中自然十分担忧,连忙下旨让皇城司的人去江南查看。 说完江南那边的事情,赵旸就把他弄出来的新犁具拿给宋仁宗看。 宋仁宗不顾这三天插秧的劳累,亲自试了试赵旸新弄出来的犁具。见新犁具不仅好用,还非常稳,心中十分激动欢喜。 赵旸弄新犁具之前,并没有跟宋仁宗说,为的就是给他爹爹一个惊喜。 宋仁宗非常喜欢儿子送给他的这个惊喜,还说这是他收到最好的礼物。他问赵旸这个新犁具叫什么名字,赵旸并没有取名。他直接给新犁具取名为“太子犁”。 在宋仁宗看来,他儿子弄出来这么好用的犁具来,就应该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当然也要让后世的人知道。 宋仁宗立马下旨让工部大量制造“太子犁”,然后免费发放给百姓。 工部和皇城司的动作都非常快,没几日就制造出一批“太子犁”,然后在朝廷的安排下,发放给了老百姓。 老百姓一开始对“太子犁”抱怀疑的态度,觉得不会太好用,但是等他们用了后发现非常好用。百姓们对“太子犁”赞不绝口,也对赵旸这个皇太子称赞不已,说太子殿下是他们的福星。 因为“太子犁”一事,赵旸这个皇太子在民间的名声一下子变得非常好。 对于自己一下子变成“大红人”这件事情,赵旸并没有什么反应。 晏殊见太子殿下对他自己被老百姓们喜欢崇敬一事并不怎么雀跃,心下很是奇怪疑惑。 “太子殿下,您做出【太子犁】,老百姓很是感激您,现在汴京城的老百姓都在夸赞您。” 赵旸闻言,反应平淡:“有什么好夸赞的。” “您做出的【太子犁】造福了百姓,百姓自然要夸赞您。”晏殊好奇地问道,“殿下,您不高兴被夸奖啊?” “先生,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么。”赵旸轻挑了下眉头说,“我身为皇太子,造福百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可咳咳咳,让他装个十三。不过,话说回来,他做出“太子犁”的确是为了老百姓,并不是为了博取名声。 这句话说的晏殊愣住了,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神色非常欣慰地看着赵旸:“殿下,您说的对,您身为皇太子,造福老百姓是应该的。” 赵旸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所以说没什么好夸奖的。” “殿下说的对。”太子殿下被百姓们称赞,不仅不骄傲,反而觉得没有什么,这样的胸襟真的是让他们不少大臣惭愧。 不说他们做大臣的,就是一般人,如果做了一件好事情,让他在民间有很好的名声,他会非常骄傲高兴。再者,人们都很想要好名声,可是年幼的太子殿下却不在意名声,他只是觉得他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殿下,我们继续读书吧。”晏殊想,他年轻的时时候为百姓做了好事,肯定要让人知道,这样他就能拥有好名声。他做不到太子殿下这样毫不在意。如今他年纪大了,早就看淡了一切,自然也不在意什么名声。 “好。” 午时,上午的课程结束,赵旸跟晏殊道别后,就带着曹许去坤宁宫用午膳。 苗昭容见赵旸来了,就拉着他说他做的“太子犁”一事。苗昭容的母亲住在宫外,今天上午进宫看望她,跟她说了汴京城老百姓夸赵旸一事。 虽然赵旸不是苗昭容的亲生儿子,但是苗昭容一直把赵旸视如己出。如今见赵旸被老百姓称颂,她心里非常骄傲自豪。 “旸旸,大家都在夸你,还说你什么神仙下凡。” 赵旸惊到了:“神仙下凡,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做了一个新犁具,怎么跟神仙扯上了关系。 “旸旸你小时候有一次跟爹爹祭拜天地,不是让天放晴了么,那个时候不是说你是祥瑞么。”福康公主笑盈盈地说道,“然后你现在又做出这么好用的犁具,汴京城的老百姓就说你神仙下凡。” 赵旸:“……”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没想到汴京城的老百姓还记的,并且还跟新犁具一事扯在了一起,认为他是神仙下凡,这想象力真够丰富的。 苗昭容语气很是激动地说道:“汴京城老百姓都在说他们有一个好太子。” 赵旸愣愣地说道:“哦。” “旸旸,老百姓都在夸你,你怎么不开心啊?”福康公主心想要是她,她会非常开心地睡不着觉。 “姐姐,你不是替我开心了么,那我就不用再开心了。” 福康公主被赵旸这话惊的愣了下:“啊,还能这样吗?” “我就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没什么好高兴的。”老百姓们还真是可爱。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把你夸上天。 福康公主不明白赵旸的意思,一脸疑惑地问道:“旸旸,你做了什么该做的事情?” 见他姐姐如此单蠢,赵旸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跟她继续说这件事情。 “嬢嬢,我肚子饿了,摆膳吧。” “好,摆膳。” 用膳的时候,苗昭容和福康公主还在说这件事情。 “对了,太子殿下,还有很多人诗词夸奖你。” 正在吃饭的赵旸听到这话,惊地呛住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曹皇后连忙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慢慢吃。” 咳了一会儿,赵旸终于缓过来了,一张小脸咳的通红,语气里充满难以置信:“什么,写诗词夸我?” “对……”苗昭容想了下,把她从母亲那里听到的诗词说给赵旸听。 赵旸听了后,觉得非常羞耻,一张小脸更红了。 “旸旸,你好了不起啊。” 赵旸:“……”他就做了个犁具,真的不用如此夸他,哪怕他脸皮厚,被这么夸也会不好意思的。 曹皇后见儿子害羞了,让苗昭容她们不要再说了。 “用膳吧。” 苗昭容见赵旸不好意思了,在心里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害羞。 “好,用膳。” 用完午膳,赵旸就被叫去福宁宫了。 宋仁宗递给赵旸一张纸,“看看。” “什么?”赵旸怀着疑惑,从宋仁宗手中接过纸,低头一看是几首诗。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几首诗词都在夸他弄出来的新犁具。“爹爹,这……” “猜猜这几首诗词是谁写的?” 赵旸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几首诗词的风格很熟悉,尤其是第一首诗。 他整个人惊呆了:“欧阳修写的?” 赵旸对欧阳修的诗词风格非常熟悉,词风婉转又婉丽。第一首词,一看就是欧阳修写的。 “对,欧阳修写的,你觉得他写的怎么样?” “呃……写的非常好。”赵旸非常客观的评价完后,一脸惊愕地问道,“先生为什么要写词夸我啊?” “你应该夸啊。”见儿子被夸奖,宋仁宗心里得意极了。“看看还有谁写了。” 赵旸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晏殊也写了,还有文彦博和庞籍他们也写了。 从小就熟读晏殊他们的诗词和文章,赵旸对他们几人的诗词或者文章风格是比较了解的。 “爹爹,该不会是你下旨让他们写诗词夸我吧?”以他爹爹的性子,真的能做出这种羞耻的事情来。 被儿子怀疑又嫌弃的宋仁宗,抬手轻敲了下赵旸的小脑袋,好气地说道:“你爹爹我是这样的人么,是他们自己写的。” 赵旸囧了:“……”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欧阳修他们这样的大诗词家特意写一首诗词夸他,这让他觉得非常荣幸,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 “你造福了老百姓,所以他们要夸你。”宋仁宗笑道,“大臣们都在夸你。”这几日,宋仁宗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大臣们一直在夸赵旸。 “爹爹,你特意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先生他们写夸我的诗词啊?” “对啊,高不高兴?” “高兴是高兴,但是挺难为情的。”赵旸抠了抠脸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先生他们没必要这样夸我。” 宋仁宗瞧着儿子羞赧了,就没有再说“太子犁”这件事情,转移话题说起江南那边的事情。 “江南那边如果再不下雨,情况很不乐观。” 提到江南那边的事情,赵旸的神色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爹爹,那要怎么办?” “朕已经下旨让江南那边引用河流水的灌溉稻田。” “引用河流的水会不会危险?”赵旸担心引用河流的水,会出现河流决堤的情况,到时候就糟糕了。 “开一个小口子是不会有危险的。”宋仁宗紧皱着眉头说,“如果不引用河流的水,江南那边就没法春耕了。” “爹爹,你还是下旨让江南那边多挖一些水库吧,这样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直接放水库的水灌溉农田。” 宋仁宗点点头说:“江南那边是要挖一些水库。”宋仁宗被赵旸带的也说“水库”。 “爹爹,如果江南那边真的干旱了,粮仓里的粮食够江南那边吃吗?” “这几年,江南那边的粮食的收成不错,粮仓里的粮应该够。”宋仁宗说着,面露担忧,“现在我担忧江南那边会出现蝗灾。” “爹爹,应对蝗灾,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让鸡鸭鹅吃蝗虫……”赵旸详细地跟宋仁宗讲解了下怎么用鸡鸭鹅应对蝗灾。 宋仁宗听的一愣一愣的:“旸旸,你这个办法可行吗?” “可行啊,但是要在蝗虫不是很多的时候才有用,蝗虫要是多了就没什么用了。”要在蝗灾还没有形成气候的时候有用,等蝗灾大规模地袭来,那个时候的蝗虫有毒,鸡鸭鹅是不吃的。“等到江南那边发现蝗虫,就派上鸡鸭鹅。” “好,朕让江南那边注意些。”宋仁宗想了想说,“旸旸,过段时日,你跟爹爹一起去相国寺为江南祈福。”江南那边已经出现干旱的苗头,宋仁宗想着去相国寺焚香祈福,为江南求雨。 “好啊。”赵旸答应的非常爽快,“什么时候去?” “朕让司天监选个吉日,我们再去相国寺祈福,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赵旸一脸讶异,“要祈福这么久吗?”他以为去相国寺烧个香就行了,没想到要在相国寺焚香祈福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并不久,不想跟爹爹去吗?” “爹爹,我跟你去。”在相国寺待四十九天,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宋仁宗把儿子抱进怀里,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满脸宠溺地说道:“不愧是爹爹的好儿子。” “爹爹,要祈福就尽早。” 宋仁宗把张茂实叫了进来,让他把司天监的人叫来。 没一会儿,司天监的人就过来了。 “官家,五天后就是一个大吉日,宜祭拜祈福。” “好,五天后我们去相国寺祈福。” 宋仁宗立马下达了五日后,他要带太子殿下一起前往相国寺为江南祈福一事的旨意。 大臣们得知宋仁宗他们父子俩要去相国寺为江南祈福,自然是十分支持,并且要求一起去相国寺祈福。 第55章 在去相国寺祈福之前, 赵旸打算去一趟太学看望下苏轼和苏辙两兄弟。 他这次去相国寺祈福一去就是七七四十九天,待苏轼和苏辙他们兄弟休沐,他就没法陪他们游玩汴京。 此时, 赵旸和曹许他们正在前往太学的牛车上。 在赵旸的旁边, 摆放着三个大食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好吃的。 前段时日, 苏洵离开了汴京,回眉州接他妻子。他走后,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就搬去太学里住。 太学里有很多来自外地的学子,他们就住在太学里的学寝里。太学里的学寝有很多,而且都是独门独院的。 每个学寝里有两个房间, 两个学子一间。每个房间非常大,书房和卧室连在一起的房间。 苏轼和苏辙因为比较晚住进太学的学寝里, 他们住的小院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俩可以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他们兄弟俩第一次住校, 有些不习惯, 但是好在他们相互陪伴。 此刻,他们兄弟俩和其他学子正在上课。 赵旸带着曹许他们来到太学。 太学的大门口有守卫守着, 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不过,赵旸他们不是一般人, 以曹家人的身份进去了。 赵旸和曹许他们就跟进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一样, 边走边四处好奇张望着。 太学里的环境非常清幽, 种了很多树和竹子,还种了很多花草。 现在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太学里的花花草草都开了, 十分漂亮。 两旁是学堂, 学堂里传来一阵阵读书声。 曹许的语气里充满失望:“很普通啊。”他看了一圈, 发现太学并没有特殊之处。 “的确普通。”赵旸收回好奇的目光,“不过环境倒是不错。”这么清幽的环境,适合静i下心来读书。 “三哥儿,苏轼他们在哪个学堂啊?”这么多学堂,苏轼他们在哪个学堂啊。 “阿轼他们还在上课,我们过会儿再找他们。”赵旸双手背在背后,“我们先好好地逛一逛太学。” “好吧。” 赵旸和曹许他们随便走走,随便看看。走着走着就看到一片菜地,菜地里种了不少菜。 走近一看,发现每块菜地都有小栅栏围着,上面还挂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甲子”、“乙丑”、“丙寅”等字样。 甲、乙、丙……应该是班级的名字。 子、丑、寅……应该是年纪的名字。 “这菜没有我们种的好。”曹许很是嫌弃地把学子们种的菜给点评了,比如说甲子班种的菜太小了,乙丑班的菜种的稀稀拉拉,丙寅班种的菜蔫蔫的……“看来,太学的学子种菜不行啊。” “打理的还行,最起码整齐干净。”赵旸说完,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当然还是我们种的菜最好。” 曹许非常自得地说道:“那是。” “走,继续逛。” 走了一会儿,又看到了一大块菜地。 这块菜地种的要比之前那块菜地种的好,菜长的很好。 “三哥儿,前面那块地种的是什么啊,麦子吗?” 赵旸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是麦子。”四月份,除了可以种植水稻,还可以种植麦子。“这麦苗长的不错。” “没想到太学里还种了麦子啊。” “麦子种在地里就好,不像稻子非要种在水田里。”赵旸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太学贯彻的不错。” “三哥儿,什么贯彻的不错?” “让学子们种地。”赵旸笑道,“没有敷衍了事,很不错。” 曹许说道:“三哥儿,你下令让太学种地,给太学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不做,也不敢敷衍了事。” “希望他们不是为了应付我而种地。”赵旸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泥土,“希望他们能真正的理解让他们种地的目的。” “三哥儿,如果这些学子理解不了你的一片苦心,那他们也就没用了。” “也是。”他想要的臣子是做实事的,而不是一群只会咬文嚼字的人。“走,继续看。” “你们是谁?” 曹许走上前一步,拿起佩戴在腰间的玉佩给来人看:“我们是曹家人,特意来太学参观的。” 像曹家这样的权贵人家,都有象征他们身份的玉佩,这是他们家族的玉佩。 曹许拿出来的玉佩,正面是曹家的家花——梅花。反面雕刻着一个“曹”字。 来人一看赵旸他们是曹家人,就向他们行了个礼:“曹公子,你们来太学参观是想入读太学吗?” 曹许点点头说:“是有这个打算,所以想来看看。” 一听曹家人要来太学读书,来人心情十分激动,神色不由变得热切起来。 “曹公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由在下带你们逛太学吧。”太学里,有很多官宦家的孩子,但是顶级权贵家的孩子并没有。 别看无数学子挤破脑袋想要挤进太学里,但是对于顶级权贵的人家来说,他们并不稀罕来太学读书。 顶级权贵家里有钱请得起好的先生,所以不需要把孩子送到太学里。 “多谢了,但是不需要,我们可以自己逛。” “那曹公子,你们继续逛。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来找在下。”来人指了指不远处,非常客气地对曹许说道,“在下就在那里。” 曹许向来人行了个礼:“多谢。” 来人回了一个礼:“曹公子,你们请便。” 曹许对来人点了下头:“那我们走了。” 来人目送曹许他们离开后,就急急忙忙去找周教授,向周教授禀告曹家人来太学参观一事。 褚越戏谑地看向曹许,调侃道:“曹公子,你刚刚很威风啊。” 曹许扬起下巴,一脸臭屁地说道:“曹家人的身份有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赵旸打趣曹许道:“刚刚装的还像模像样的啊。”平时曹许在赵旸的面前没脸没皮,但是刚刚在他人面前却摆出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挺能唬人的。 “三哥儿,什么叫装的像模像样啊?”曹许不服气地说道,“我就是曹家人,还需要装什么啊。” “我的意思是你还挺能唬人的啊。” “三哥儿,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是在夸我啊。” 赵旸笑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曹许跟着赵旸继续逛太学。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竹林,忽然听到一阵阵琴声从里面传出来。 琴声优雅高洁,像是雪山上圣洁的雪。 赵旸他们三人不由地停住脚步,专注地听了一会儿。 只是听了一会儿,赵旸他们三人感觉他们的灵魂好像被圣洁的雪洗涤一般。 琴声结束了,赵旸他们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觉得意犹未尽。 “三哥儿,要进去看看吗?” “不进去了,打扰道别人就不好了。”赵旸说道,“走了。” 三人又逛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钟声响起。 “应该是下课休息了。”赵旸抬手拍了下曹许的肩膀,“去找阿轼他们。” 苏轼和苏辙他们在甲酉班。赵旸他们问了几个人找到了甲酉班。 虽然休息了,但是苏轼和苏辙并没有出来散心。 “苏轼、苏辙,有人找你们。” “有人找我们?”苏轼这苏辙同时朝门口看了过去,就见赵旸站在门口对他们挥手。两人同时惊喜地叫道,“福慧?!” 两人猛地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福慧,你怎么来了?”好长一段时日没有见到福慧,突然在太学见到福慧,苏轼他们兄弟俩非常高兴。 “当然是来看你们啊。”赵旸双手抱胸,笑得非常灿烂,“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 “意外!” 苏轼和苏辙的同窗见赵旸长得粉雕玉琢,忍不住好奇问苏轼他们,赵旸是谁,是他们的弟弟吗? 兄弟俩表示不是他们的弟弟,是他们的朋友。 见同窗们一直盯着他们,苏轼和苏辙他们就带着赵旸他们去了别处。 离他们的学堂不远处有一个小园子,里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现在花都开了,里面的景色很是不错。在上课前,会有很多学子来这里读书。不过,此刻倒是没有什么人。 苏辙见赵旸非常高兴:“福慧,你真的来看我们了啊。” “我说过会来太学里看你们啊。”赵旸仔细地把苏轼他们兄弟俩打量了一番,见他们眼下有黑眼圈,心里有些担心,“你们在太学里没睡好吗?”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下,“你们都长黑眼圈了。” “黑眼圈?”苏轼和苏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手上并没有摸到黑迹。 “你们眼下青了。”赵旸一脸关心地问道,“你们晚上没睡好吗?” “你是说这个啊。”苏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段时日,我和阿辙读书读的有些晚。” “你们该不会读书读到丑时或者寅时吧?” “读到丑时。” “我记的你们早上卯时就要起来读书吧,你们一天才睡两个时辰啊。”赵旸惊地瞪圆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这是不要命了么。” “不要命不至于。”苏轼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肩膀,安抚他道,“对我和阿辙来说,一天睡两个时辰够了。” 苏辙在一旁用力地点了点头:“两个时辰够了。” “够个屁。”赵旸爆了一句粗口,“你们要是够睡,就不会长黑眼圈了。” 曹许在一旁说道:“你们两个是在拿命读书啊。” 褚越目瞪口呆道:“太学的学子读书都这么拼命么。” 苏轼点点头说:“基本上都是这样,都是读到丑时睡觉。有的人甚至读到寅时才睡觉。” 赵旸:“……”太学的学子读书都这么卷吗? “寅时才睡觉,卯时就起来读书,这才睡一个时辰啊。”曹许一脸惊悚,“你们还真是不要命啊。” “阿轼、阿辙,努力刻苦读书是对的,但是像你们这样熬夜读书是非常伤身子的。”赵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长此以往下去,你们会把身子熬坏的。身子是读书的本钱,如果把身子熬坏了,你们以后怎么参加科举啊。科举考试可是非常累的,你们要知道很多人身子不好,在参加科举的时候容易病倒,甚至因此丧命。”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被赵旸最后一句话吓到了。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年轻身子好就能胡来,不要到时候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病倒,届时就得不偿失了。”赵旸一脸严肃地说道,“越是年轻就越要保重身子,这样等你们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才能平安无事。对了,如果经常熬夜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你们不会想成矮子吧。” 最后一句话又把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吓到了,两人表情非常惊惧。 “熬夜真的长不高?” “对啊,太医说的。”赵旸一时最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太医”。“我为了以后长高,每天至少睡五个时辰。你们以后要是想要成为矮子,那就天天熬夜睡两个时辰。” 苏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想成为矮子,以后再也不熬夜读书了。” 苏轼也被吓倒了:“我们以后一定早睡。”长不高成为矮子,真的太吓人了。 接下来,赵旸仔细关心地询问苏轼和苏辙他们在太学里读书的情况。 苏轼和苏辙表示他们在太学一切安好,还感谢赵旸当初一直建议他们来太学读书。 见苏轼和苏辙他们喜欢上太学,赵旸心里很是替他们开心。 “我就说你们会喜欢来太学读书的。” “福慧,你说的对……”苏轼和苏辙又说起太子殿下让他们学子种地一事,说这件事情让他们明白他们为了什么读书。接着,他们又说起春耕插秧一事。最后,又说太子犁一事。 赵旸听到苏轼他们兄弟俩夸赞他,夸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苏轼和苏辙说他们写了文章夸赞太子殿下做的太子犁时,赵旸惊的一口口水呛进了嗓子眼里,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没想到苏轼他们也文章夸他了。 苏轼和苏辙说起太子犁一事,就对太子殿下充满了佩服。又一次地把太子殿下夸上了天。 赵旸被夸的脸都红了。 曹许站在一旁捂着嘴,拼命忍着笑。 赵旸见状,抬手就给曹许一个肘子。 曹许吃痛了下,随即不敢再笑。 苏轼和苏辙发现赵旸的神色有些心虚,他们更加肯定福慧和太子殿下是表兄弟。 “阿轼,我给你们带了吃的。”赵旸说完,看了一眼褚越。 褚越立马会意,出去去牛车取三个大食盒。 苏轼他们一听有吃的,两人的双眼登时变得晶亮。 “有红烧肉吗?”虽然太学的饭堂平日里也做了红烧肉,但是饭堂做的红烧肉并不好吃。 “当然有。” 褚越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三个食盒拿了过来,递给苏轼他们。 苏辙他们一拿,发现食盒很重。 “我给你们带来了不少吃的,你们慢慢吃。” 苏轼很想打开食盒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但是这样做太失礼了。再者,这里不是他们的学寝,在这里打开不太好。 “福慧,真的太谢谢你了。” “福慧,你真是我们的好朋友。”虽然圣人说口腹之欲要不得,但是太学里的饭堂的饭菜真的不好吃,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好吃的。福慧这次给他们打来这么多好吃的,真是送来了及时雨。 “对了,福慧,五日后我和阿辙休息,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他们来到汴京城已有一段时日了,但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好好逛过汴京城。之前,福慧想带他们去瓦舍玩,去州桥夜市吃美食。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福慧,我们一起去州桥夜市吃美食。” “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去州桥夜市吃美食,但是五日后我要回相国寺,不能陪你们玩了。” “福慧,你不是每个月月初才去相国寺吗?”之前,赵旸有跟苏轼他们说过,他是相国寺的记名弟子,每个月月初都要去相国寺学习佛法。”五日后并不是下个月月初啊。” “的……”赵旸差点开口说“爹爹”,幸好他及时发现,并改口道,“官家要五日后,官家要去相国寺为江南祈福,整个相国寺的僧人也要为江南祈福,我也要参加。” “为江南祈福?”苏轼忙问道,“江南怎么了?” “听说江南干旱了,官家想为江南求雨,所以要在相国寺祈福四十九天。”赵旸说道,“虽然我是记名弟子,但是我的佛法不错,所以也要祈福。” 苏轼和苏辙一听江南干旱了,两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担忧。 “官家亲自去相国寺祈福,是不是江南那边干旱非常严重?” “听说从今年年初到现在,江南几乎没有下雨。”见苏轼他们关心,赵旸觉得跟他们多说两句也没什么,“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江南下雨的季节,但是江南却一场雨都没有下,江南那边迟迟还没有春耕。” “这么严重?!” 赵旸微微颔首:“所以,官家才要去相国寺祈福。我今天来看你们就是为了跟你们说这事,接下来一个多月时间不能来看你们了。” “祈福重要,福慧你要好祈福。” “虽然一个多月我不能来看你们,但是阿许会代替我来看你们,会给你们送好吃的。”赵旸叮嘱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阿许说。” 曹许对苏轼他们笑了笑:“你们要是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福慧,我们在太学里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我们。”见赵旸要去祈福也不忘他们,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很是感动,“你好好祈福。” 这时,钟声响了,苏轼他们要回学堂读书。 “阿轼,你们去读书吧,我们就先走了。” “福慧,你们慢走,我们就不送你了。” 苏轼和苏辙他们见先生快要来了,不敢再跟赵旸他们多说什么,急急忙忙地回学堂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拎走三个食盒。 赵旸他们离开太学后,就直接回宫了。 兰林殿里。 陈氏温温柔柔地说道:“官家,过几日您和太子殿下要去相国寺祈福,我们身为女眷不能跟着一起祈福,但是我们女眷也想尽一份心。” 宋仁宗听到陈氏这么说,微笑道:“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 “官家,我有一个建议。” 宋仁宗放下手中的茶盏,略微好奇地看向陈氏:“什么建议?” “宫里也有佛堂,我想我们可以在宫里的佛堂为江南祈福。”陈氏语气温柔,“官家,您和太子殿下在相国寺为江南祈福四十九天,那我们后宫女子也可以在宫里的佛堂为江南祈福四十九天。” 候在一旁的张茂实听到陈氏这番话,微微蹙眉,在心里说道,陈美人真是好手段啊。 宋仁宗没想到陈美人这么忧心,心中很是欣慰,动容道:“好,那你们在宫里祈福。”说完,他站起身,伸手握住陈美人的双手,神色温柔地说道,“你有心了。” 陈美人回握住宋仁宗的双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宋仁宗:“官家,我们也想尽一份力。”说完,她又说道,“官家,在宫中佛堂祈福一事,还是要皇后娘娘主持,要请官家您跟皇后娘娘说一声。” 张茂实心中诧异,他没想到陈美人竟然要让皇后娘娘主持宫中祈福。这么一个好博取名声的机会,她居然不要,让给皇后娘娘,真的是……太会做人,太聪明了。 “你不可以主持吗?”宋仁宗轻轻地拍了拍陈美人的手背,温声道,“你可以主持,然后邀请皇后她们。” 陈美人轻轻地捏了捏宋仁宗的手心,笑吟吟地说道:“官家,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理应由她主持。再者,我身份低微,不配主持祈福这么神圣的事情。” 宋仁宗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许说自己身份低微。” “官家,我出身低微是实事,我并不在意,您也不要在意。”陈美人语气非常认真道,“这次是为了江南祈福,必须要由皇后娘娘主持。” 宋仁宗见陈美人坚持,也只好由她。 “好,依你。” “官家,您去相国寺祈福也要注意身子……”陈美人握着宋仁宗的双手,一直关切地叮嘱宋仁宗注意休息,好好用膳,照顾好自己等。 宋仁宗听着陈美人对他的关心话语,一颗心暖暖的。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跟陈美人聊了一会儿,宋仁宗就前往坤宁宫,跟曹皇后说宫中祈福一事。 宋仁宗还特意强调是陈美人提出来在宫中佛堂为江南祈福一事,也特别强调是陈美人提出让曹皇后主持。 曹皇后听了后,心中有些惊诧,她没想到陈美人会让她主持宫中祈福一事。 “陈美人有心了。”她倒是没有想到在宫中佛堂为江南祈福。 “她一直都很有心。”宋仁宗笑道,“皇后,宫中祈福一事就交给你办了。”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说:“官家放心,臣妾会办好此事。” “皇后,你可以让陈美人帮你。” 曹皇后知道宋仁宗的目的,并没有拒绝:“好,臣妾让陈美人帮忙。” 宋仁宗原本以为曹皇后会拒绝,没想到曹皇后爽快地答应了,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 曹皇后见宋仁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略微疑惑地问道:“官家,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宋仁宗看了看曹皇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有了。”他站起身说道,“朕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曹皇后站起身行了个礼:“恭送官家。” 宋仁宗又看了一眼曹皇后,随后神色淡淡地离开了坤宁宫。 走出坤宁宫,宋仁宗微微沉着脸说道:“皇后……”说到这里,宋仁宗忽然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张茂实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官家,皇后娘娘怎么呢?” “朕要去相国寺祈福,皇后竟然一句话没有对朕说。”宋仁宗心里有些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得到曹皇后的关心,一方面又不想要被曹皇后关切。 张茂实瞬间明白宋仁宗的意思。刚才陈美人对宋仁宗叮嘱了一番话,但是皇后娘娘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对宋仁宗说,所以宋仁宗对曹皇后不满了。 这…… 张茂实想要帮曹皇后说好话,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仁宗也没有指望张茂实回答他刚才的话,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 张茂实看着走在前面的宋仁宗,在心里叹道,官家是想要皇后娘娘关心,还是不想要皇后娘娘的关心。 等宋仁宗离开后,春玉紧皱着眉头说道:“娘娘,陈美人想做什么?” 曹皇后轻挑了下眉头说:“她倒是聪明。” “娘娘,陈美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啊?”春玉一脸戒备地说道,“娘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博取一个好名声。”虽然在宫中祈福由她来主持,但是这件事情是陈美人提出来,她会博得一个好名声。 “祈福这么庄严神圣的事情,官家竟然让陈美人跟您一起主持,她出身低微有什么资格跟您一起主持宫中祈福?”春玉一脸不满地说道,“官家明显在维护她。” “毕竟是她提出来的。”曹皇后对此到不觉得有什么。 “娘娘,您真的要和她一起主持啊,真的太抬举她了。” “去把陈美人请来。” “现在吗?”春玉一脸诧异,“娘娘,现在就要把她请来吗?” 曹皇后点了下头:“对,去把她请来。” 春玉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去兰林殿把陈美人请来了。 陈美人原本以为曹皇后要过几日才找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她。 “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曹皇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官家刚刚跟我说,陈美人你提出在宫中佛堂为江南祈福一事,你有心了。” 陈美人站起身,朝曹皇后行了个礼:“谢皇后娘娘夸奖,妾也只是忽然想到。” “你有这份心很好。”曹皇后自己倒是没有想到在宫中佛堂为江南祈福一事,陈美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想到这件事情,都说明她有心了。“官家让你和我一起主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氏打断。她忙站起身,对曹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妾没有资格和您一起主持宫中的祈福。” “但是,官家让你帮我主持宫中的祈福。” “皇后娘娘,妾出身低微没有资格主持。”陈美人的姿态摆的很低,“再者,妾没有主持宫中祈福的经验,不仅帮不到您,还会给您添乱。” “没事,我会教你怎么做。”曹皇后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美人不敢再婉拒,又朝曹皇后行了个礼:“妾一定尽力帮助皇后娘娘。” “其实,在宫中佛堂祈福没有那么复杂……”曹皇后简单地跟陈美人说了下在宫中佛堂祈福要做什么。其实就是诵经和抄佛经。 陈美人听的非常认真,把曹皇后说的事情全部记了下来。 “五日后就要在宫中佛堂祈福,两日后要沐浴焚香。”曹皇后又叮嘱陈美人一番,才让陈美人退下去。 陈美人从头到尾表现的非常恭敬,没有一点宠妃的嚣张。 “娘娘,陈美人她……”春玉不喜欢陈美人,但是在陈美人身上找不到一点错处。每次陈美人来坤宁宫表现的非常恭敬,非常的规矩。不管是言语,还是动作都没有一丝失礼之处。“她这个人让人捉摸不透啊。”张氏虽然嚣张跋扈,但是能让人看的透,但是陈美人却让人看不透,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曹皇后神色淡淡地说道,“你急什么。” “我就怕她和张氏一样害太子殿下。” “她比张氏聪明。”曹皇后的语气非常笃定,“她暂时不会对旸旸出手。” 陈美人她心里清楚,一旦赵旸出事,她会第一个被怀疑。再者,她进宫就被满朝大臣反对,还没有站在宫中站稳脚跟,绝对不敢陷害赵旸。 她现在要是对赵旸下毒手,就是在找死。 “娘娘,我们还是盯紧点吧。” “嗯。”虽然陈美人表现地非常规矩老实,但是曹皇后并没有因此对她放下戒备。像陈美人这样聪明的人,要更加小心。 后宫的妃子们很快就收到要在宫中佛堂祈福一事。听说是陈美人提出的,妃嫔们都觉得她是为了博取名声,在背后说她假惺惺。 陈美人听了,完全不在意。她从坤宁宫回来,就沐浴更衣,练习抄写佛经。 她两天就抄好了《金刚经》,然后拿去给坤宁宫给曹皇后过目。 曹皇后见祈福还没有开始,陈美人就这么用心地抄写佛经,心里有些意外。哪怕陈美人是装样子,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 前朝在忙着宋仁宗和太子殿下去相国寺祈福一事,后宫也在忙着在宫中佛堂祈福一事。 身为当事人的宋仁宗和赵旸却一点都不忙。在去相国寺祈福之前,赵旸这几天还是照常跟晏殊和欧阳修读书。 祈福当天,天还没有亮,赵旸就被叫了起来,换上皇太子的朝服去福宁宫找宋仁宗。 父子俩简单地用完早膳,就出发前往相国寺。满朝大臣跟着他们一起前往相国寺。 相国寺的大师们早就在大雄宝殿等候他们。 赵旸和宋仁宗换上僧服后,开始和相国寺的大师们一起诵经。 他们在相国寺祈福,也就是诵经、抄佛经。 赵旸他们在大雄宝殿里诵经祈福,满朝大臣们在大雄宝殿的门口诵经。 上午诵经,下午抄佛经。 念经、抄佛经对赵旸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这次抄佛经,赵旸格外用心。 晚上,又是诵经祈福。 前三天的祈福的过程基本上都是这样。等到第四天,宋仁宗就可以在相国寺里处理政事。 老百姓们得知官家和太子殿下为江南祈福,纷纷夸赞官家和太子殿下仁德,也都自发地为江南祈福。 宋仁宗的身子不太好,去相国寺祈福第二十天就病了,而且病的非常严重,没法在相国寺继续祈福,只好先回宫了。 赵旸没有跟着一起回宫,而是单独留下来,继续为江南祈福。 祈福到第三十天,江南那边就下雨了,而且下的非常大。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缓解了江南干旱的情况。 赵旸得知江南那边已经下雨了,不敢相信:“真的假的,这么灵验的吗?” 空净大师一脸慈祥地说道:“是你的诚心打动了佛祖。” “太好了。”赵旸满脸欢喜,随后在佛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谢谢佛祖。” 老百姓得知太子殿下一个人继续留在相国寺为江南祈福,并且祈福成功,让江南那边下起了大雨,又夸赞太子殿下是祥瑞。 虽然江南下起了大雨,但是四十九天的祈福并没有结束,赵旸坚持留在相国寺继续为江南祈福。 第56章 宋仁宗在相国寺祈福的时候受了风寒, 一开始并不严重,只是流鼻涕和咳嗽,并没有发热, 但是没过几日就开始发热。 连续几日高热不退,宋仁宗这才听了大臣们的话,回到宫中养病。 原本以为他回到宫中, 他的病就能快点好起来。没想到他回到宫中, 他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 反而越来越严重。 宋仁宗反反复复的发热, 导致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 甚至出现咳血的状况。太医们想尽了一切办法, 只能暂时缓解宋仁宗的病情。 自宋仁宗病了,回到宫中后,曹皇后让苗昭容和陈美人轮流照顾宋仁宗。 宫中祈福一事并没有结束,不能半途而废, 曹皇后得继续主持宫中祈福一事。 在给江南祈福的同时,曹皇后她们后妃和远在相国寺的赵旸也为宋仁宗祈福。 赵旸为江南祈福, 倒是灵验了,江南下起了大雨, 缓解了干旱的情况,但是宋仁宗的病情并没有起色。 宋仁宗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 能靠坐在床上看劄子, 但是还是不能下床,更不能去上早朝。坏的时候,他一整天, 甚至两三天都醒不来。 这段时日, 朝中大事都由晏殊他们处理。如果宋仁宗醒了, 他们就会把批阅好的劄子送给宋仁宗过目。 自宋仁宗登基后,这几十年来,他很少不上早朝。这次忽然病重,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久没有上朝。 宋仁宗突然病重,朝中大臣们非常担忧。好在还有太子殿下,如果宋仁宗真的出事了,大宋还有国君。 虽然赵旸很担心宋仁宗,但是七七四十九天的福没有祈完,他暂时不能回宫,只能继续留在相国寺继续祈福。 空净大师知道赵旸担忧宋仁宗,一直安慰他,宋仁宗不会出事,只是会病一段时日。 赵旸得知宋仁宗没有性命之忧,心里就放心多了。不过,他爹爹年纪大了,病一段时日的话,身子怕是会很虚弱,要休养很久才能养好。 祈完七七四十九天的福后,赵旸就急急忙忙地回宫。 或许是因为赵旸要回宫了,今日一早宋仁宗就醒了。昨日,他又昏睡了一整天。 虽然宋仁宗醒了,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虚弱,精神也不怎么好。 听到外面传来给儿子行礼的声音,宋仁宗苍白虚弱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容:“旸旸回来了。” 他的话刚落音,赵旸就走了进来。 “爹爹,你怎么样?”赵旸一回宫就来到福宁宫。 宋仁宗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下儿子,见儿子气色和精神都不错,他心里就放心了。 “爹爹没事。” 赵旸坐在床边,见宋仁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紧皱着眉头说道:“爹爹,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就二十多天没见,爹爹不仅变得虚弱不少,还消瘦苍老了不少。 见儿子满脸焦急担忧,宋仁宗伸手握住儿子的小手,对儿子慈爱地笑了笑:“爹爹真的没事了。” 赵旸看向站在一旁的苗昭容,开口问道:“小娘娘,你告诉我爹爹的情况。” 苗昭容看向宋仁宗,宋仁宗对她轻轻地摇了下头。 “太子殿下,官家的身子很虚弱,需要好好地休养。” “需要休养多久?” “太医说官家要想彻底修养好身子,需要调养一两年。”苗昭容无视宋仁宗警告的眼神,继续对赵旸说道,“太医还说官家在养好身子之前,不能太劳累,也不能大悲大喜。” 宋仁宗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开口就咳了起来:“咳咳咳……” 陈美人连忙端一杯茶递给宋仁宗,“官家喝茶。” 宋仁宗接过茶盏,低头喝了几口热茶后,喉咙的痒意顿时消失了。 “爹爹真的没事,倒是你有没有累到?”他忽然生病,没法继续祈福,留下旸旸一个人在相国寺为江南祈福。“太医。” 在外间的太医听到宋仁宗叫他,立马走了进来,“官家。” “给太子把脉。” “爹爹,我没事。” “有没有事,要等太医把了脉再说。”宋仁宗温声地哄道,“旸旸乖,让太医给你把把脉,不然爹爹不放心。” “好。”赵旸也知道宋仁宗担心他的身子,乖乖地把手伸给太医,让太医给他把脉。 太医认认真真地给赵旸把了一会儿脉,随后恭敬地对宋仁宗说道:“官家,太子殿下的脉相正常,身子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宋仁宗听到太医这么说,心里便安心了。 “那就好。”说完,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疲惫起来,“旸旸,爹爹没事,不要担心。” “爹爹,你这副样子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赵旸伸手握住宋仁宗的冰凉的大手,“爹爹,你要赶快好起来。” 宋仁宗虚弱地笑了笑:“好,爹爹赶快好起来。”宋仁宗把儿子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你刚回来,赶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来看爹爹。” “爹爹,我陪你一会儿吧。” “听爹爹的话,先回去休息。”宋仁宗故意板起脸说,“不要让爹爹担心。” “好,我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你。” “这才乖。” 赵旸站起身,向宋仁宗行了个礼:“爹爹,我先回去休息了。” 宋仁宗轻轻点了下头:“好好休息。” 赵旸走出宋仁宗的寝殿,把沈太医叫了出去,仔细地询问了下宋仁宗的情况。 沈太医不敢隐瞒,如实地向赵旸汇报,宋仁宗因为反反复复发热,又加上咳嗽,得了肺病。好在及时控制住病情,不然肺病就会变成肺痨。 这段时日,宋仁宗的肺病好了些,但是并没有彻底好,还需要吃药治疗。 “爹爹的身子需要养多久才能养好?”赵旸的语气非常严厉,“我要听实话。” 沈太医迟疑了下说:“太子殿下,官家这次病的太重,想要恢复以前的十分健康是不可能的。” 赵旸心头一沉:“爹爹能恢复几分?” “休养好的话,能恢复到六分。”沈太医非常保守地说道,“休养不好的话,只能恢复四、五分。” 赵旸拧起双眉,表情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严重?” “太子殿下,官家的身子原本就不太好,还有心疾。”沈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官家又得了肺病,导致他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雪上加霜。再者,官家一直以来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 “心疾,爹爹什么时候有心疾的啊?”他怎么没有听说。 “官家一直都有心疾,但是并不严重。”沈太医言道,“三年前,殿下你忽然病重,官家因为太过担忧你,胸口出现了绞痛。” “爹爹是三年前有的心疾?” “是的。”沈太医继续说道,“不过,太子殿下,你放心,官家的心疾控制的很好,并不是很严重。” 赵旸闻言,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用最好的药材给爹爹调养身子,一定要让爹爹的身子恢复到最好。” “太子殿下……”沈太医开口叫道,但是又没有往下说。 赵旸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说道:“有什么话直说。” “太子殿下,官家病中也没有好好休息,这样下去,根本养不好身子啊。”沈太医趁机向赵旸“告状”,“您不知道官家病的这么重还看劄子,还处理政事。” “什么,爹爹病的这么严重还在处理政事?”赵旸想到宋仁宗刚才说话都有些吃不消的模样,心想他爹爹哪来的精力处理政事。 “官家每次醒来都会处理政事。”沈太医理解宋仁宗想要处理政事的心情,只是……“太子殿下,处理政事劳神费心,这会让官家的病情加重。” 赵旸皱了皱眉头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劝爹爹的。” “太子殿下,官家谁的话都不听,您回来了,一定要好劝劝官家好好休养。”沈太医微微叹了口气说,“官家的病如果不好好静养,是好不了的。” “我知道了。”赵旸点点头说道,“我会好好劝爹爹的,你回去继续照顾爹爹吧。” “是,太子殿下。” 等沈太医离开后,赵旸又把张茂实叫到跟前。 “张先生,这段时日朝堂很忙?” “回太子殿下的话,朝堂上倒是没有大事,但是小事却不少。”张茂实跟在宋仁宗的身边,自然是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仔细地跟赵旸说了说这段时日朝堂上的事情。 赵旸听了后,神色有些不满地说道:“这都是些小事,晏相他们处理不好么,还拿来给爹爹处置?” “太子殿下,这段时日的劄子都是晏相他们批阅的。”张茂实说道,“他们批阅好后会呈给官家过目。” “晏相他们能处理好小事情,为什么还要给爹爹过目?” “是官家要求的,您也知道官家对朝堂上的事情格外用心。”张茂实也劝过宋仁宗好好休息,暂时不要管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宋仁宗并没有听他的劝。“哪怕是小事,官家也十分上心,所以……” “这样事事挂心,爹爹怎么可能养好身子。” “太子殿下,您要好好劝劝官家。” “我会好好劝的。”赵旸蓦然想到了什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茂实,“这段时日,爹爹病了,大臣们可还老实?” 张茂实听到这个问题,心头一凛,随后说道:“太子殿下,有晏相他们在,朝堂上不会出事。”幸好官家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儿子,如果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只怕大臣们就会不老实了。“您放心。” 赵旸微微颔首:“那我就放心了。” “太子殿下,不管是朝堂,还是宫中都没事。” 赵旸没有再说什么:“行了,那我走了。” “太子殿下慢走。” 赵旸没有急着回东宫,而是直接去了坤宁宫。 曹皇后知道儿子今日会回来,一直在坤宁宫等他。 “嬢嬢,我回来了。”赵旸人还没有进坤宁宫,声音就先传进了坤宁宫。 听到儿子的声音这么精神,曹皇后不觉一笑。 没一会儿,赵旸就出现在曹皇后的面前。 “见过嬢嬢。” 曹皇后对赵旸招了招手:“旸旸过来,让嬢嬢好好看看。” “嬢嬢,我没事。”赵旸边说,边走到曹皇后的面前。 曹皇后上下左右地把儿子好好地看了看,赵旸非常配合她,在她面前特意转了几圈,让她好好地看清楚。 “瘦了点。”曹皇后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眼露心疼地说道,“这段时日,辛苦了。” “嬢嬢,我不辛苦。”赵旸笑着说,“我平日里在相国寺的时候也是诵经、抄佛经,没什么辛苦的。再说,这次是为了江南祈福。” 曹皇后伸手抱了抱儿子,一脸欣慰地说道:“我们旸旸最乖了。” “嬢嬢,倒是你没事吧?”赵旸抬手摸了摸曹皇后的脸说,“嬢嬢,你也瘦了。” “嬢嬢没事。”曹皇后抱起儿子,“看过你爹爹了?” “看过了,太医跟我说爹爹的情况不太好,需要好好的静养。”赵旸把沈太医对他说的话,跟曹皇后说了一遍。 “你爹爹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这样下去可不行,下午我得好好地跟爹爹说。”于公于私,赵旸都希望宋仁宗能好好地。如果宋仁宗驾崩,那他这个皇太子肯定是要登基的,到时候他就成为儿童皇帝了。他还想要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不想从小就被绑在皇位上。 他现在是皇太子,能做很多的事情。如果他现在做了皇帝,很多事情就做不了。再者,他现在太小,如果做了皇帝,朝中大事还是大臣们说了算。 “你的话,官家还是听的。” “嬢嬢,怎么小娘娘和陈美人在爹爹那?” “她们伺候你爹爹。” “嬢嬢你不去伺候,大臣们没说你吗?”曹皇后身为宋仁宗的皇后,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在照顾生病中的宋仁宗。如果她不照顾宋仁宗,大臣们就会说她不贤。 “没有,你爹爹不需要我的伺候。”曹皇后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每日多去看看就可以了。再说,你爹爹有你小娘娘和陈美人贴心伺候就够了。” “大臣们没说你就好。” “我在宫中为江南祈福,没工夫照顾官家,这也很正常。”曹皇后笑着说,“大臣们自不会说我的不是。”说完,她问道,“你在相国寺怎么样?” “嬢嬢,我在相国寺很好。”赵旸知道曹皇后担心,就把他这四十九天祈福的情况跟他嬢嬢说了说。 曹皇后听了后,虽然满心心疼,但是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赵旸该做的。 “你祈福祈的很好,江南那边这段时日一直在下雨,应该不会再干旱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灵验。”他爹爹和他一起祈福的时候,江南那边并没有下雨。等他爹爹生病回宫后,留下他一个人祈福,结果很快江南那边就下起大雨。 曹皇后双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脸,满脸骄傲地说道:“我们旸旸是祥瑞,是大宋的福星。” “嬢嬢,该不会民间又说我是祥瑞了吧?”这段时日,他一直待在相国寺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为江南祈福,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一旁的春玉说道:“太子殿下,现在大家都在说您是老天爷送给大宋的祥瑞。” 赵旸:“……”他就知道。 “太子殿下,江南那边老百姓知道是您为他们祈福,让老天爷给他们下了雨,江南那边老百姓非常感谢您,要为您立长生祠。” 赵旸大吃一惊:“什么,长生祠?” “是啊,听说等春耕结束后,就给您立长生祠。” “不要了吧。”赵旸囧了,“让江南那边不要给我长生祠。” “这是老百姓的一片心意,拒绝不了。”曹皇后倒觉得没什么,“不要辜负老百姓一片好心。” “但是,这也太羞耻了吧。” “也有老百姓为你爹爹立长生祠,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啊,还有人给爹爹立长生祠啊?” 听到儿子这副吃惊的语气,曹皇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他爹爹做了什么事情让老百姓给他立长生祠。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儿子的额头:“这话不要让你爹爹听到,不然你爹爹会生气的。” “爹爹还在生病,我就不气他了。”赵旸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孝子。 “你刚回来,累了吧,赶紧去休息。” “嬢嬢,我就直接在坤宁宫休息,用午膳的时候叫我。” “好,去睡吧。” 赵旸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刚躺下来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曹皇后不放心进来看看他。见儿子睡得非常香,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曹皇后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可爱的睡脸。 四十九天没有见到儿子,曹皇后心里很是想念的。 这是赵旸第一次离开曹皇后这么久。这四十九天,曹皇后一边忙着为江南祈福,一边挂念儿子。 看了一会儿儿子,曹皇后这才悄悄地离开。 “娘娘,您想太子殿下了吧。” “旸旸第一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 “别说娘娘您想太子殿下,就是我们也想太子殿下。”春玉说道,“这个宫里没有太子殿下,真的太冷清了。现在太子殿下回来了,宫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 “让他好好睡,午膳就不叫他了,等他醒了再吃。” 睡梦中,赵旸迷迷糊糊地又听到敲木鱼诵经的声音,然后他发现又看到了三年前梦里的那棵菩提树,又见到了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老和尚。 “咦,我怎么又来这里了?” 这次,老和尚没有回应赵旸的话。 赵旸见老和尚不搭理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跟上次一样坐在菩提树,也念起经来。 这一觉睡到下午未时末才醒。醒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醒了啊,快用膳吧。” “嬢嬢,你没用午膳?”这都未时末了。 “等你一起用午膳。”曹皇后亲自给儿子盛了一碗汤,“先喝完汤。” “嬢嬢,你怎么不叫我啊。” “见你睡得那么香,舍不得叫醒你。”曹皇后一脸宠溺地看着赵旸,“这菜是你小娘娘特意给你做的,你要多吃一点。” “小娘娘不是在福宁宫照顾爹爹吗?” “是啊,特意来坤宁宫为你做饭。”比起曹皇后,苗昭容这个小娘娘更加宠爱赵旸,“她见你瘦了,非常心疼,不仅要给你做好吃的,还要好好地给你补一补。” 赵旸笑的非常灿烂:“小娘娘对我真好。” “用完膳,我们一起去福宁宫看看官家。” “好。” 虽然相国寺的饭食不错,但是味道跟苗昭容做的饭菜相比就差远了。。 赵旸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两碗汤。 曹皇后见儿子的胃口这么好,心里很高兴,胃口也跟着变好了不少。 母子俩用完“迟到”的午膳,就前往福宁宫看望宋仁宗。 宋仁宗靠坐在床上,正在看晏殊不久前送来的劄子。 “爹爹!”赵旸走了过去,一把夺过宋仁宗手中的劄子。 被抢了劄子的宋仁宗一脸茫然,他见儿子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更加迷茫了。 “旸旸,怎么了?” 曹皇后朝宋仁宗行了个礼:“见过官家。” 苗昭容和陈美人不在,她们俩被宋仁宗赶去休息了。 “爹爹,你怎么又在看劄子?”赵旸站在床边,双手叉着腰,一脸气愤地瞪着宋仁宗,“爹爹,太医跟我说了,你身子非常虚弱,不能处理政事。” “朕还没有虚弱到连劄子都不能看。”宋仁宗朝赵旸伸出手,“把劄子给爹爹。” “爹爹,你现在需要好好静养,不能为任何事情烦神。”赵旸绷着脸,语气非常严肃,“我问过了,最近朝堂上没有大事发生,都是一些小事。这些小事,晏先生他们就能处理好,不需要你处理……” 曹皇后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听儿子教训不听话的宋仁宗。 赵旸凶巴巴地批评宋仁宗不好好休息,批阅劄子一事。 宋仁宗被儿子“训”的一脸懵,一时间忘了反驳。 “从今天起,爹爹你不许再看劄子,不许再为朝堂上的事情烦心。”赵旸的语气不容拒绝,“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争取早日把身子养好。” 宋仁宗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颇为无奈地望着儿子:“旸旸,爹爹看看劄子不会有事的。” “爹爹,有没有有事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太医说了算。”赵旸故意板着脸说,“你这次病的这么严重,就是平日里劳神烦心,不好休息导致的。” “爹爹没有这么娇弱。” “爹爹,你的身子比你想象的要娇弱。”赵旸扬了扬手中劄子,“我待会就跟晏先生他们说,如果不是大事,让他们不要来烦你。” “旸旸,爹爹暂时不能去上朝,不能再不管朝中的事情。”宋仁宗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是非常上心,勤勉的。 “爹爹,你病了!病了就该好好养病!”赵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晏先生他们能处理好小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朕一日不看劄子,心里就难安。”宋仁宗说道,“快把劄子给爹爹。” “爹爹,你这样一直挂念朝堂上的事情,你这病永远养不好啊。”赵旸说着,就皱起小脸,“爹爹,你这次病的真的严重,如果你不养好,会影响寿元的。” “你别听太医说。”宋仁宗不太相信太医的话,“太医吓唬你的。” “爹爹,给太医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吓唬我啊。”赵旸放缓语气,“爹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不想还没有长大就没了爹爹。”说完,他就哭了起来。 宋仁宗一见儿子哭了,立马慌了。 “旸旸不哭。” 赵旸退后几步,让宋仁宗够不着他。他一边哭,一边说:“爹爹,我不想没有你。” “爹爹不会有事的。” “会有事的……呜呜呜呜……爹爹你不好好静养就活不长,呜呜呜呜……我不要爹爹你死……” 宋仁宗朝赵旸招了招手:“旸旸,爹爹不会死的。” “你不听话好好养病就会死。”赵旸哭的一抽一噎,“爹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和嬢嬢她们呢,所以你才不好好养病啊。” 宋仁宗被儿子哭的心都疼了,一把把儿子抱进怀里,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爹爹不会死的,旸旸不哭。” “爹爹,你不好好养病就会死……”赵旸越说,哭的越凶,“爹爹,你为什么不好好养病啊……你要是死了我,我就是没爹的孩子……呜呜呜呜呜……爹爹,我不要你死……” 曹皇后明知道儿子是在演戏,但是见儿子哭的这么伤心,还是不由地心疼。 “官家,你答应旸旸好好养病吧,不然他会寝食难安的。” “好好好,爹爹答应你好好养病。”宋仁宗赶紧哄道。 “真的吗?”赵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小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见儿子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宋仁宗心疼坏了,伸手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水。 “真的!” 赵旸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道:“爹爹,那你答应我好好养病,不许看劄子,不许劳神烦心。” “好,爹爹什么都答应你。” “拉勾。”赵旸朝宋仁宗伸出小拇指。 “好,拉勾。”宋仁宗勾起儿子的小拇指,轻轻地拉了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爹爹,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偷偷背着我看劄子,不好好养病,我就不要你这个爹爹了。”赵旸的表情非常凝肃,“我永远不会理你,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宋仁宗被儿子的犀利眼神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说道:“爹爹说话算话,只是……旸旸,朝堂上的事情如果全都交给大臣们处理,爹爹心里不放心啊。” “爹爹,你不放心什么?” 这个问题把宋仁宗问地怔住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旸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下说:“爹爹,你是怕大臣们搞鬼。” 宋仁宗没有说话。 “爹爹,你不相信晏先生他们啊?”赵旸心里愕然,他以为宋仁宗十分相信晏殊他们,没想到并不是。 “不是不相信,是不放心。”宋仁宗并不是十分相信晏殊他们。身为帝王,他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相信大臣。“爹爹病了,也不能不管朝中的事情。” 原来是帝王的疑心病。 “身为帝王得时时刻刻了解朝堂中的事情,你明白吗?” 赵旸点了下头说:“我明白了。” 宋仁宗摸了摸儿子的小脸,一脸宠溺地说道:“爹爹就知道旸旸最乖。” “爹爹,你既然不放心大臣们,那我呢?”赵旸刚刚想到一个主意,他指了指自己说,“爹爹,你相信我的吧。” 宋仁宗有些没跟上儿子的思路,“爹爹当然相信你。” “好,那爹爹呢安心休养期间,我替你去上朝,我替你看劄子。”他就当提前学习了。 “什么?”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惊到了。 曹皇后也被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 赵旸再次认真说道:“我说我代替你去上朝,替你看劄子,这样爹爹你就能放心了吧。” 宋仁宗惊愕地看着赵旸,半响都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是儿子这个主意也不错。 “爹爹,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赵旸双手抱胸,一脸自信地说道,“我觉得不是大事,只是小事的话,我应该可以搞定。” 宋仁宗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你真的想代爹爹去上朝,看劄子?” “爹爹,你不是不放心大臣们,那只能我帮你了啊。”赵旸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无奈,“身为爹爹你的儿子,我得帮你分忧,这样你才能安心养病。” “好,你替爹爹去上朝,替爹爹看劄子。”宋仁宗刚刚想了想,觉得让儿子去上朝也不是一件坏事。正好提前儿子了解下上朝是怎么上的。再者,等过几年,儿子长大了些,他也会让儿子上朝,参与了解政事的。“但是,旸旸,你能起得来去上早朝吗?” “能起得来!”赵旸咬了咬牙说,“为了爹爹你,别说早起,就是豁出性命,我也能做的到。” 宋仁宗伸手揪了下赵旸的小嘴巴,“什么豁出性命,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爹爹,我能为你豁出性命,所以你也要为我养好病。” 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说的心里头暖暖的,眼中一片柔软:“好,爹爹一定养好病!” 赵旸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仁宗的脸,对他甜甜地笑道:“爹爹这才乖!” 宋仁宗赶紧松开儿子:“爹爹的病还没好,离爹爹远一点。”宋仁宗这才想起来他还病着,不能把病气过给赵旸。 赵旸听话的退了几步,拉开与宋仁宗的距离。 “爹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替你去上朝。” “好,爹爹待会就下旨。”宋仁宗打趣道,“你明日上朝,可不能在朝堂上睡着啊,不然就给爹爹丢脸了。” “呃……这个……我尽量不睡着。”赵旸说完,又补充一句到,“如果朝堂太无聊,我说不定真的会睡着。” “你可是代替爹爹去上朝的,可不能睡着。” “好吧,我努力不睡着。” 宋仁宗一脸深意地说道:“你要好好地听大臣们说什么。” 赵旸瞬间明白宋仁宗的意思,点点头说:“好,我会好好听的。” “张茂实。” 守在外面的张茂实走了进来:“官家。” “下旨,从明日起皇太子监国!” 张茂实听到这话,惊的瞪圆了双眼,面露震惊。 “是,官家。” 很快,这道旨意就传到每个大臣的耳朵里,掀起了不小轰动。 福宁宫里,宋仁宗跟赵旸说了不少关于上朝的事情。 赵旸听的非常认真,并且全部记了下来。 宋仁宗说完,让赵旸复述一遍。 赵旸准确无误地把宋仁宗刚才说的事项全部说了出来,“没错吧,爹爹?” “没错。” 赵旸撇撇嘴说:“没想到上个朝还有这么多门道。” 宋仁宗笑道:“你要记住上朝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哦,知道了。”赵旸心想上朝不就是开晨会么。“爹爹,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没有了。” “那爹爹你该休息了。”赵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好,爹爹就全部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他搞不定,还有嬢嬢了。“爹爹,你该休息了。” “好好好,我休息。”宋仁宗非常听话地躺了下来,“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赵旸毫不吝啬地夸奖宋仁宗道,“爹爹真乖。” 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哄的宋仁宗无奈又宠溺地笑道:“你啊……” “爹爹,你快睡。”赵旸催促道,“你睡着了,我就走。你不睡,我就不走。” 宋仁宗怕儿子在他寝宫待久了,会被他的病气传染。 “爹爹马上就睡。”说完,他就闭上双眼。他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赵旸走到床边见宋仁宗睡着了,以为他在装睡,叫了他好几声。 曹皇后走过来,轻拍了下儿子的后背:“官家睡着了,我们走吧。” “好。” 刚走出宋仁宗的寝宫,张茂实就走上前来禀告:“太子殿下,晏相求见。” 曹皇后看了一眼儿子,道:“应该是为了你监国一事。” “嬢嬢,我先御书房见晏相。” “去吧。” 晏殊见赵旸来了,连忙站起身向他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先生,起来吧。”赵旸直接问道,“先生,找我是不是为了监国一事?” “正是。” “爹爹身子不好,需要安心休养,但是他又不放心朝中的事情,就让我暂时替他上朝,替他看看劄子。”赵旸坐在御桌旁,随后抬手示意晏殊坐下来。“先生,有什么话请说。” 第57章 等晏殊跟赵旸说完监国的事情后, 他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候在一旁的张茂实瞧着赵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宋仁宗让张茂实这段时日跟在赵旸身边伺候。他身边有苗昭容和陈美人,还有梁寅伺候就够了。 张茂实跟在宋仁宗身边伺候了几十年, 对朝堂上的事情非常了解, 所以宋仁宗才会让他跟在赵旸身边伺候, 为的就是让他帮助赵旸。 “我没想到监国这么麻烦。”早知道见过这么麻烦, 他就不提出帮爹爹上朝、看劄子一事。 “殿下, 您早晚都要经历的。”张茂实安慰道, “再者, 晏相他们会帮您,您不用太担心。” “也是。”赵旸坐直身子,举高双手伸了个懒腰,“晏先生说了多久?” 张茂实答道:“说了快两个时辰。” 赵旸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活动了下脖子,扭了扭身子。 “晏先生真能说啊。”虽然知道晏先生是为了他好,所以才会跟他说这么多朝堂上的事情,但是晏先生真的太能说了。 “太子殿下,大臣们都能说。”张茂实笑着说, “有时候上朝,大臣们能说一上午。” “他们要是说一上午, 我可坐不住。”赵旸撇了撇嘴说,“到时候把我说睡着了,是他们的错。” “太子殿下,官家刚开始上朝的时候, 也是坐不住的, 而且官家也被大臣们说睡着了。” “真的假的?”赵旸的小表情顿时变得八卦起来, “爹爹刚开始上朝的时候真的被大臣们说睡着了?” “真的,而且官家经常坐在龙椅上睡着。”宋仁宗比赵旸还小的时候就开始上朝了。那个时候,宋仁宗经常在龙椅上睡觉。“您要是真的睡着了,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赵旸嘟了嘟嘴说,“爹爹小时候上朝睡着,竟然不让我睡觉,真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太子殿下,官家是想让您好好学习。”张茂实猜到宋仁宗之所以答应让赵旸去上朝,为的就是让赵旸提前学习,让赵旸熟悉习惯朝堂。 “我会好好学习的。”赵旸其实对上朝非常好奇的,“对了,帮我把右偏殿收拾出来,我从今晚起就住在右偏殿。”东宫离福宁宫有些远,他要是住在东宫就有些不方便。直接住在福宁宫的右偏殿,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爹爹,或者去找嬢嬢。如果爹爹有事,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张茂实道:“小人马上就安排人去收拾。” “我去看看爹爹。”赵旸转身去了宋仁宗的寝宫,宋仁宗还在昏睡,苗昭容守在床边。 跟苗昭容说了一会儿话,赵旸就去了坤宁宫。 “晏先生真能说。”赵旸向曹皇后抱怨道,“说的我差点睡着了。” “都跟你说了什么?”曹皇后问道。 “说了很多,晏先生非常详细地跟我介绍上朝每个大臣是谁,还告诉我怎么看劄子。”赵旸拣了一些晏先生说的话,跟曹皇后说了下。 曹皇后听了后,感叹道:“晏相真的是有心了。” “我原本打算去当个摆设的。”赵旸决定暂时替宋仁宗去上朝,主要是想看看朝中的情况,了解下朝中大臣们,并不打算做什么。再者,他一个小孩子也不能做什么。不过,晏先生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做个摆设,想让他真的为他爹爹分忧。“晏先生让我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有什么看法,可以直接对大臣们说出来。” “我说了,他们听吗?”赵旸张着嘴,吃下曹皇后喂进他嘴里的苹果。“虽然我是皇太子,但是我就是一个小孩子,大臣们会愿意听我一个小孩子的话吗?” “你的看法要是对的,晏相他们自然会听。”曹皇后从袖中拿出手绢,动作轻柔地给儿子擦嘴角,“你是太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委屈自己。再者,你是小孩子,哪怕说错了也没有什么。” 赵旸听到曹皇后最后一句话,眼色顿时一亮:“对哦,我是小孩子,哪怕说错了也没有什么。”他之前还想,要是他在上朝的时候说错话,岂不是闹笑话了。 曹皇后又叉起一块苹果喂到儿子的嘴边,颇有深意地说道:“你是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利。” 赵旸瞬间明白曹皇后的意思,笑眯眯地说道:“嬢嬢,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好看、好好听。”曹皇后一脸认真地说道,“上朝会让你学到很多东西。” 赵旸用力地点了点头:“嬢嬢,我知道了。” “你要替官家上朝,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之前,听到儿子说要帮官家去上朝,曹皇后着实吓了一跳。 “嬢嬢,我也是突然想到。”赵旸笑了笑说,“准确来说是突发奇想。” “这个突发奇想很好。”曹皇后忽然想到什么,微微皱眉说道,“不过,上朝可是很辛苦的,你每日要天不亮就起床……” 曹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旸打断:“嬢嬢别说,不然我会打退堂鼓的。”一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要天不亮就起来,他就觉得生无可恋。 他穿到宋朝这么久,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除非有事,不然他从来不会早起。 曹皇后伸手点了点儿子的小脑袋,好笑道:“这下睡不了懒觉了咯。” 赵旸闻言,苦着一张脸抱怨:“为什么上朝要上这么早,就不能晚点吗?” “这是规矩,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卯时四刻上朝,那大臣们岂不是寅时就要起来?” “是这样。” 赵旸惊的瞪圆了双眼:“每天都是这样吗?” “每天如此。” “这也太惨了吧。”赵旸在心里深深地同情一把大臣们,“一个个起这么早肯定没睡好,上早朝的时候肯定犯困,还能好好议事吗?” “自然能好好议事。” “这也太折腾人了。”赵旸拧起双眉说道,“不行,我不要起这么早去上朝。”他爹爹的病一时半会养不好,他要上朝上很长一段时间,偶尔早起还行,但是天天早起,他可受不了。“我要把上朝的时间改一下,改到辰时。” “改到辰时?”曹皇后一脸惊愕,“旸旸,上朝的时间可不能随便更改。” “嬢嬢,你刚刚不是说我是小孩子么,有权利任性么。”赵旸狡黠地笑了笑,“那我现在就任性。再说,我只是替爹爹上朝,又不是我自己去上朝,没必要循规蹈矩。我想我就算改时间上朝,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吧。” 曹皇后竟然觉得儿子说的有几分道理,满脸宠溺地笑道:“你这个小懒猫。” “张先生。”赵旸提高声音对守在门外的张茂实叫道。 张茂实走了进来,语气充满恭敬:“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你去告诉晏先生说从明日起早朝改到辰时上。” 张茂实听了这话,面露惊讶道:“辰时?” “对,你跟晏先生说我早上起不来那么早,所以早朝改到辰时上,让他跟大臣们说一声。” “太子殿下,这……” “就说我说的。”赵旸朝张茂实安抚地笑了笑,“没事,你就把我的原话告诉晏先生。” 张茂实看了一眼曹皇后,曹皇后对他轻点了下头。 “是,小人这就跟晏先生说。” “辰时,我都觉得早了。”赵旸吐槽道,“巳时上朝才对。”应该跟后世上班一样朝九晚五。 “巳时上朝?”曹皇后无奈笑道,“巳时上朝还上什么朝。” “嬢嬢,又不是每天上朝有那么多事情。平日里的事情并不多,一个时辰内绝对能说完,说完正好午时,然后去用午膳。”赵旸笑嘻嘻地说,“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我觉得这样安排很合理。” 曹皇后伸手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笑骂道:“哪里合理了,你这样安排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官家和大臣们都很忙,一下午的时间是不够他们做事的。” “是吗?”赵旸不以为然,“有时候爹爹他们上朝不是上一上午吗?” “那你怎么没见到你爹爹批阅劄子到半夜?”曹皇后又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辰时上朝已经晚了,你还想巳时。” 赵旸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放弃巳时上朝的想法。” 张茂实去了御书院,把赵旸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晏殊。 晏殊听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的非常和蔼。 “殿下的话,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其他大臣从明日起辰时上朝。” 张茂实见晏殊答应了,一脸诧异:“晏相您……” 晏殊知道张茂实在吃惊什么,笑着说:“太子殿下还小,早起不了很正常,改在辰时很对。” “晏相,您真的疼爱太子殿下啊。”当年,官家很小的时候上朝,怎么不见晏相他们让官家辰时上朝。 “太子殿下还小。”晏殊语气里充满宠溺。 “晏相,当年官家也很小,怎么没见你们让官家辰时上朝?”张茂实揶揄道,“看来,您还是比较疼太子殿下。” 晏殊知道张茂实是在跟他开玩笑,“或许是年纪大了,我忍不住想要多疼爱太子殿下一些。” “官家知道会吃醋的。” “那就让官家吃醋吧。”晏殊笑道,“谁叫官家小时候没有太子殿下聪明可爱。” 张茂实被晏殊这话说的失笑,随即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晏相说的非常对。” “哈哈哈哈哈……” 晏殊很快就把赵旸的旨意传达了下去。其他大臣得知这件事情后,并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人说赵旸改早朝的时间不对。 张茂实回到坤宁宫,把晏殊的反应跟赵旸说了。 赵旸听了后,先是惊诧了下,随后开心地笑道:“晏先生真懂我。” 曹皇后非常讶异,她跟张茂实一样没想到晏殊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晏相还真是宠你。” “嬢嬢,我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啊。”赵旸笑的非常得意,“晏先生宠我是应该的。” “你这叫什么?”曹皇后想了下说道,“像你说的臭屁?” 赵旸一脸严肃地纠正道:“嬢嬢,我这叫自信。”说完他又不要脸地自夸了起来,“像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晏先生他们怎么舍得我睡不好。” 曹皇后被儿子这番臭屁的话逗得哭笑不得,“你啊……” “嬢嬢,我去先去御书房了,晚上再过来和你一起用膳。” “你去御书房做什么?”曹皇后疑惑地问道。 “看劄子啊,御桌上堆了不少劄子,都是晏先生他们批阅过的,我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批劄子的。”赵旸满脸惊奇地说道,“我还没有看过劄子,想看看大臣们是怎么写劄子的。” “那你去看吧。”曹皇后说道,“好好看。” “嬢嬢,那我先走了。”赵旸向曹皇后行了个礼后,就带着张茂实和元松他们去了福宁宫。 在去御书房看劄子之前,他又去看了看宋仁宗。他爹爹还在昏睡没有醒来。 赵旸见宋仁宗昏睡这么久都没有醒,就知道沈太医并没有骗他,也没有吓唬他。宋仁宗是真的病的很严重,身子也是真的虚弱,真的需要好好休养。 他替爹爹上朝是对的。 来到御书房,赵旸拿起劄子认真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张茂实站在一边瞧着赵旸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赵旸放下手中的劄子,侧头看向张茂实,表情一言难尽地问道:“张先生,你知道这份劄子写了什么?” 张茂实先是摇了下头,随后问道:“殿下,写了什么?” “这劄子写他们县城有一头牛生下三头小牛,还说这是祥瑞。”赵旸抽了抽嘴角说,“生三头小牛竟然一本正经地写劄子上报,还说是祥瑞,这也太荒谬了吧。” “殿下,像这样的劄子很多。”张茂实说道,“其实,大臣们没有那么多事情写劄子,只能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有事情写就不要写啊。”赵旸很是嫌弃地说道,“还扯上祥瑞,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张茂实忍着笑说:“殿下,像这样拍马屁的劄子很多,您看多了就会习惯。” “这种无聊的劄子就应该丢到一边,不要管。”赵旸觉得看这种无聊至极的劄子,纯属浪费时间。“晏相他们竟然还回复,直接扔了才对。” 晏殊他们批评了这人一顿,让他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扯上祥瑞。 对于晏殊他们这个回复,赵旸还算是满意的。不过,他还是认为这么扯淡的劄子,直接无视比较好。 赵旸接着往下看,看了好几个劄子都是在给宋仁宗请安,然后用肉麻地说他们如何想念宋仁宗,最后又用华丽的辞藻拍宋仁宗的马屁。 晏殊他们对这样的劄子,一律恢复的是“知道了”。 赵旸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雍正批阅的奏折。那段时间,雍正批阅奏折一事还上了热搜。雍正对于拍马屁的奏折,回复的是“朕知道了”,或者“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以后他批阅劄子的时候,可以学雍正爷走搞笑路线。 张茂实见太子殿下笑的有些奇怪,关切地问道:“殿下,您还好吧?” “哈哈哈哈哈……”赵旸没有忍住大笑了起来,“这人在劄子里写了一个笑话,说要博爹爹一笑。” “殿下,这样的劄子也很常见,您以后会习惯的。” 赵旸:“……” 接下来,赵旸就把劄子当做笑话看,越看越好笑,越看越觉得奇葩好玩。 张茂实见赵旸看劄子看的笑个不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去坤宁宫用晚膳了。”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啊。”赵旸看劄子看的忘了时间,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爹爹为什么连这种无用的劄子都看。” “为什么?” “因为好玩。”赵旸一本正经地说道,“爹爹平日里看劄子看多了,定会心烦,这个时候看到这些荒唐可笑的劄子能笑一笑也是好的。”说完,他补充道,“就当做是生活调剂,逗自己开心。” 张茂实没说话。宋仁宗之所以每个劄子都看,并不是像赵旸说的那样,而是宋仁宗十分认真负责。 “笑死我了。”赵旸觉得自己的脸都笑的有些僵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先去看看爹爹有没有醒。” “是。” 宋仁宗还是没有醒来。 赵旸看了宋仁宗后,就前往坤宁宫,和曹皇后一起用晚膳。 用膳的时候,他跟曹皇后说了说他下午看到的劄子,把曹皇后也逗笑了。 “这些大臣实在是没东西写劄子就不要写。” “他们必须写。”曹皇后言道,“因为这样能让你爹爹知道他们,或者说记得他们。” 赵旸一听这话就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在爹爹面前刷存在感啊,难怪没东西写也要编东西写劄子。” “外地的官员们只能通过写劄子才能出现在你爹爹面前,所以他们哪怕写笑话也要写劄子。” 赵旸一脸恍然:“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如果你爹爹注意到他,那他就有可能会被调回汴京。”曹皇后感慨道,“大臣们写劄子也不是随便写的,明白了吗?” 赵旸受教地点了点头:“明白了,不过比起写无聊的笑话,还不如好好做事,事情做好了,自然会传到爹爹耳朵里,届时就能调回汴京。” “有的人不这么想啊。”曹皇后教导赵旸道,“投机取巧的大臣很多。” “我可不想天天看到这样无聊可笑的劄子,明日我就跟晏先生说,像这样无聊的劄子就不要送到御书房。”看这样的劄子是挺好玩、好笑的,但是真的浪费时间。 “你是看的很开心吗?” “我是看的开心,但是有看这种无聊的劄子的时间,我能干不少正经事。” “那就不要看了。”曹皇后给赵旸夹了一块鸡肉,”我让人去通知阿许,让他明日进宫陪你。” “阿许这段时间怕是玩疯了。”赵旸在相国寺祈福期间,曹许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毕竟曹许不会佛法。 “得让他收收心了。” 在坤宁宫用完晚膳,赵旸陪曹皇后聊一会儿天才回福宁宫,继续看劄子。 看劄子看到一半,得知宋仁宗醒了,赵旸赶紧过去看了看。 宋仁宗得知儿子这段时间要住在福宁宫,自然高兴。 赵旸把他改了上早朝的时间一事跟宋仁宗说了,他还故意跟他爹爹炫耀晏殊他们比较疼他。 宋仁宗见晏殊他们没有反对早朝的时间改在辰时,有些吃惊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吃醋,说晏殊他们偏爱赵旸。当然,他不是真的吃醋。 赵旸还把他下午看劄子一事也跟宋仁宗说了。他讲的好玩,逗的宋仁宗笑个不停。 宋仁宗笑完后,告诉赵旸虽然这些劄子有些荒唐可笑,但是也是大臣们的一片心意,不能漠视。 赵旸心里不赞成,不过当面没有反驳宋仁宗。 宋仁宗刚醒来,精神并不怎么好,依旧非常虚弱,和赵旸说了一会儿话,精神就不济了。 赵旸见他爹爹跟他才说一会儿话又昏睡了过去,心里很是担忧。 沈太医告诉他,宋仁宗这种经常昏睡的状况也就在这段时日会多一些。等休养一段时日后,宋仁宗就不会常常昏睡不醒。 苗昭容让赵旸回去休息,她会照顾好宋仁宗。 赵旸明日一早要上朝,比平时早睡了一会儿。他平日里亥时四刻才睡下,今日他亥时初就睡了。 翌日,卯时四刻,赵旸就被张茂实叫醒。 辰时上早朝,赵旸是不可能睡到辰时才起。 赵旸迷迷糊糊地被张茂实伺候地穿好朝服。他要去上早朝,自然不能穿便服,要穿朱红色的皇太子朝服。 等梳洗好,赵旸这才清醒了些,不过还是很困,一直在打还欠。 “太子殿下,这是苗昭容特意为您做的早膳。” 赵旸又打了一个哈欠,听到张茂实这句话,微微怔了下:“小娘娘起了?” “苗昭容早就醒了。” “这怎么行。”赵旸微微蹙眉说道,“小娘娘照顾爹爹已经很累,怎么还能让她一早起来为我做早膳。” “太子殿下,苗昭容给您做好早膳就去休息了。” “这样也不行,等我下朝了再跟小娘娘说。”赵旸见快辰时了,不敢再墨迹,连忙吃起早膳。 苗昭容给赵旸做了饭团、烧麦、皮蛋瘦肉粥,还有羊乳。 在赵旸用早膳的时候,大臣们已经进宫了,此刻正在垂拱殿的偏殿里等待上朝。 大臣们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一个个有说有笑的。 对于太子殿下上朝一事,大臣们是很期待的。 对不少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太子殿下的大臣们来说,这可是一个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不少大臣决定今天一定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好好表现。 赵旸用完早膳,急急忙忙地来到垂拱殿。 在进垂拱殿之前,他还特意整理了下仪容,随后非常有气势地走了进去。 “太子殿下驾到!” 赵旸走进垂拱殿,见下面站满了大臣,心中并没有一点紧张或者害怕。 他非常淡定地走到龙椅前,然后挺直腰背地坐了下来。 晏殊还担心赵旸第一次上朝,面对满朝的大臣会害怕,会局促,没想到太子殿下却十分从容。 穿上朝服的赵旸,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平日里,穿便服的他可爱乖巧。但是,穿朝服的他却非常有威严。 晏殊带头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赵旸面无表情地说道:“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台下的大臣们站起身子后,就好奇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小小人儿。 赵旸也好奇地看着大臣们。这满朝的大臣,他认识的不多。 见大臣们盯着他看,不说话。赵旸轻挑了下眉头:“各位大臣,爹爹生病了,暂时没法上朝,所以这段时间,就由我替爹爹上朝,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给我听。” “太子殿下一片孝心,是臣等榜样。” “你们有事要上奏吗?” “臣有事上奏。”晏殊身为宰相,当然要起带头作用。 赵旸轻点了下头说:“晏相请说。” “太子殿下,江南已完成春耕插秧。” 赵旸听到这话,面上一喜:“江南那边这么快就插好秧了?” “是的,太子殿下。”晏殊说道,“这都托了官家和太子殿下的福。” 他这话一说,其他大臣纷纷附和,然后开始对赵旸吹彩虹屁。 大臣们都快要把赵旸夸上天了。 赵旸实在是听不下去,只好开口打断他们。 “既然江南那边已完成春耕,那么可以让他们修建蓄水池了。” 文彦博开口道:“太子殿下,江南那边开始在修建蓄水池。” “让江南那边多修建一些蓄水池,以备不备只需。”江南那边是运气好,在刚开始干旱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但是并不代表后面几个月就不会再干旱。 “是,太子殿下。” 接着,其他大臣纷纷上奏,不过说的都是小事。 最近比较太平,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虽然都是小事,但是赵旸听的非常认真。 小事不需要他处理,晏殊他们已经处置好了。虽说都是些小事,但是也说了一个时辰。 赵旸见大臣们说完了事情,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上奏,便站起身走上前道:“你们中有很多人,我见过,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从晏相开始,你们一个个自我介绍,让我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臣们没想到赵旸会这么说,先是惊了下,随后满脸喜悦。 “对了,自我介绍的时候,记得说一下你们的官职。”赵旸看向晏殊,“晏相从你开始。” “是,殿下。”晏殊开口道,“臣晏殊,官职宰相,太子太傅……” 等晏殊自我介绍完,就轮到文彦博他们。 轮到其他人的时候,一个个都神色激动地自我介绍。 赵旸听着大臣们的自我介绍,发现不少人身兼数职。 幸好曹皇后以前非常详细地跟赵旸介绍过大宋的官职制度,不然赵旸现在会懵的。 赵旸一直觉得宋朝的官职制度太过繁杂,又是六部,又是枢密院什么的。他一开始听曹皇后讲解并没有听懂,花了一些功夫才弄明白。 宋朝的官职制度不仅繁杂,还有不少漏洞。他觉得宋朝之所以冗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之前,范仲淹他们推出的新政,虽然改变了点冗官的现象,但是也只是改了点皮毛,并没有彻底解决冗官的情况。 赵旸觉得如果想要彻底改变冗官情况,就得整改宋朝的官职制度,首当其冲的就是荫补。 像晏殊和欧阳修他们的孩子,不需要参加科举考试,靠荫补就能赐进士出身。有了进士出身,就能入朝为官,这就导致官越来越多,同时对那些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们来说不公平。 等他以后上台,第一个要整改的就是这个荫补制度。不管是官宦子弟,又或者权贵子弟,还是寒门子弟,想要入朝为官就必须参加科举考试。 等大臣们自我介绍完,今天的早朝就结束了。 赵旸下了朝,就先去看望宋仁宗。 宋仁宗今日醒来的早,他正在等赵旸下朝。 听到外面传来给赵旸行礼的声音,宋仁宗不觉一笑:“比朕预计的要晚。” 赵旸走了进来,见宋仁宗靠坐在床上,先给他爹爹行了个礼:“见过爹爹。” 宋仁宗忽然发现今日的儿子有些不一样,很有威仪。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赵旸身穿朝服的样子。之前祭拜天地的时候,赵旸就穿了皇太子朝服,但是宋仁宗并没有从儿子身上看到威严。 赵旸见宋仁宗盯着他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爹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宋仁宗这才回过神来,对儿子慈爱地笑了笑:“没有,你脸上没有东西。” “那爹爹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爹爹忽然发现你很有皇太子的威严。”或许是因为旸旸今日上朝,所以身上多了几分威仪。 “是吗?”赵旸自己并没有感觉到。 “跟爹爹,第一天上朝有什么感觉?”宋仁宗戏谑地看向赵旸,“你没有睡着吧?” “爹爹,我又不是你,我可没有睡着。”赵旸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听的可认真了。” “是么,那你跟爹爹说说,今天早朝说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小事。”赵旸的记忆里很好,早朝上大臣们跟他说的事情,他都记了下来,并且一件不差地复述给宋仁宗听。 宋仁宗看了一眼张茂实,张茂实对他轻点了下头。 “记的这么清楚啊。”宋仁宗心里很是意外,“你觉得大臣们处理地好不好?” “好啊。如果大臣们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那要他们做什么。” 这话说的很对。 “第一天上早朝,你紧不紧张?”宋仁宗到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上早朝时紧张不安的心情。 “不紧张啊,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赵旸双手抱胸,站在离宋仁宗床边有些距离的地方。宋仁宗怕把病气过给他,不让赵旸离他太近。“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大臣们。” 见儿子一副自信从容的模样,宋仁宗心中很是欣慰,同时也有些惊讶。他以为赵旸第一次上朝,肯定会局促不安,没想到他跟没事人一样。 “除了不紧张,还有什么感觉。”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枯燥无聊。” 宋仁宗听到这话,很是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话?” “我以为会很无聊,然后我会睡着,没想到并没有。”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都是些小事情,但是我却听的很认真。” “还有呢?” “还有就是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责任。”赵旸实话实说道,“以前跟爹爹进垂拱殿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今日我走进垂拱殿那一刻,就觉得……” 宋仁宗问道:“觉得什么?” 赵旸斟酌了下用词:“就有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就觉得自己不能是小孩子。” 这话说的宋仁宗一愣。 赵旸捏着下巴,神色若有所思地说道:“就觉得自己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宋仁宗满脸欣慰,“旸旸,你有这种感觉很好。”旸旸比他想象的要做的好,“爹爹很高兴你这么想。”旸旸这么小就有这么强的责任心,真是太让他惊喜意外。 “爹爹,你第一次上朝也是这样吗?” “爹爹第一次上朝非常害怕,怕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宋仁宗夸赞道,“旸旸,你比爹爹做的好,爹爹远不如你。” 赵旸闻言,嘿嘿地得意笑道:“爹爹,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沈括再次来到汴京,准备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 第58章 几个月前, 沈括来到汴京游玩,被太阳书局深深吸引了,因此下定决心要来汴京考太学。 其实, 沈括并没有准备静下来读书, 他打算再去游玩一些地方, 多涨一些见识,开拓自己的眼界。他觉得自己还年轻, 没必要急在一时去参加科举考试。再者, 有句话不是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想多走走看看。然后,过个几年再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参加科举考试。 沈括认为自己的学识还不够,现在参加科举考试也考不上, 但是上次来到汴京,在太阳书局看了半个多月的书,让他大开眼界, 同时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为了太阳书局,他也要留在汴京。 他想要留汴京城,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考进太学, 只有这样家里人才会答应他来汴京。 沈括回家后,花费不少口舌, 终于说服家里人答应他来汴京考太学。 家里人同意后,沈括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来到汴京城。 之前, 在离开汴京城之前, 沈括向太阳书局的伙计打听到不少事情, 尤其是有关太学的。 再次来到汴京城, 沈括只觉得有一股亲切之感。他还是去了上次入住的客舍, 安顿入住好后,就去太学报名入学考试。 沈括想了想决定七日后参加入学考试。报完名,他就急不可耐地去太阳书局。 他发现他才离开几个月,汴京城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太学。他向太阳书局的伙计打听了一番,伙计就把这几个月太学发生的变化仔细地跟他说了。 沈括听完太阳书局的伙计的话后,对太学越发好奇。 他来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是为了能留在汴京城,是为了能在太阳书局看书,并不是真的想在太学读书。 好几年前,沈括曾去官学里读过书,但是读了几日就没有读了。官学里的学子比起读书,更喜欢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结党营私。自那以后,沈括就对官学没有什么好印象。 虽说太学是大宋最高学府,但是沈括觉得太学跟官学差不多,甚至比官学更甚,毕竟汴京城是权利中心。不过,为了能留在汴京,为了能让家里人放心,他必须考进太学。 沈括决定考进太学后,就好好地读他的书,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不问。 他原本以为太学和官学一样,没想到他才离开几个月,太学就发生了变化。太学竟然让学子们种地,让学子们下田体验民生,这……这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沈括一直认为读书不能死读书,要多出去看看,多了解这世间的一切,这样才能读好书。 看来,这次来汴京考太学是对的。 沈括在太阳书局待了一天,了解到不少汴京城里的事情。第二日,他就没有再去太阳书局,而是把自己关在客舍里看书备考太学。 他原本打算去找福慧的,但是想了想,决定等他考中太学,在去相国寺找福慧。 对沈括来说,福慧是他在汴京城里唯一一个认识的朋友。他再次来到汴京城,应该去跟福慧说一声。 “阿嚏!” 福宁宫,御书房里,正在练字的赵旸打了一个喷嚏。 “去叫太医。”张茂实见赵旸打喷嚏,顿时紧张起来,连忙叫元松去请太医。 “等等。”赵旸叫住元松,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对一旁的张茂实说道,“我没事,没受风寒,应该是有人在念叨我。”应该是苏轼他们在说他,估计是想他的红烧肉了。他之前说过,等祈福完就去太学看他们,但是这段时日,他忙着监国,根本没空去太学看望他们。 “太子殿下,还是请太医给您把把脉。”对赵旸的身子,张茂实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见张茂实不放心,赵旸只好答应他:“行吧,那就去请太医吧。” 元松闻言,立马去叫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仔细地给赵旸把了把脉,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 张茂实得知赵旸并没有生病,心里便放心了。 “我就说了是有人在说我。” 曹许说道:“应该是苏轼他们,他们肯定想你的红烧肉了。” 赵旸深表同意:“我也这么觉得。”说完,他想了想说,“阿许,你过两日替我去太学看看他们,顺便给他们送一些好吃的。” “殿下,你不去吗?” “你看我有功夫去吗?”这段时日,他早上忙着去上朝。等上完早朝,他连回笼觉都不能睡,要跟着晏先生读书。别以为他监国了,就不用读书。用完午膳,他终于可以午睡一个时辰。睡醒后,他还要跟着欧阳修读书。 等跟欧阳修读完书,他就要忙着看劄子。虽然劄子已经被晏殊他们批阅过了,但是他还得看。 说实话,晏殊他们这些大臣处理政事处理地真不错,而且不夹带私货。只要不牵扯辽夏,晏殊他们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而且一心为朝廷。 看晏殊他们批阅过的劄子,赵旸学到了不少东西。不止如此,晏殊他们也不藏私,认真地跟赵旸说朝堂上的事情,告诉他怎么处理朝事。 曹许深深地同情了一把赵旸:“那后日,我替殿下你去看望苏轼他们吗?” 赵旸轻点了下头:“那就后日去。”说完,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之前我问欧阳先生要了最近十年的科举的考卷,后日你带去送给苏轼他们。” “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虽然曹许不参加科举考试,但是也知道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有多珍贵。 “苏轼他们不是要参加科举考试么,把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送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地琢磨。” “苏轼他们明年要参加科举吗?” “他们不参加。”赵旸之前问过苏轼他们要不要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苏轼他们并不打算参加明年的科举。他们决定在太学读三四年的书后,再下场参加科举考试。现在,他们觉得自己还没有实力参加科举。“先把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给他们看看,让他们了解下科举考试。” “好,我带给他们。” “对了,你问他们要几篇他们写过的文章和诗词,就说我要的。” 曹许疑惑地问道:“殿下,你要他们的文章和诗词做什么?” “有用,让他们把他们写的最好的文章和诗词给我。”虽说日后欧阳修会看重苏轼他们,但是那要等好几年。如今,有机会提前让欧阳修欣赏苏轼他们,那就提前让欧阳修看看苏轼他们的文章和诗词。 “好,我知道了。” 赵旸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看劄子。看了一会儿,他就站起身在御书房里走一走,看看窗外,让自己休息一下。 这时,曹皇后拿着小食来到御书房。 这段时日,每天晚上,曹皇后都会拿一些吃的来御书房看赵旸。宋仁宗可没有这个待遇。 曹皇后陪儿子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离开了。临走前,叮嘱赵旸好好休息。 赵旸吃完宵夜后,没有再继续看劄子,而是看书练字。他忙着监国的同时,也不忘看书练字。 不好好练字不行啊,王胖胖的字比他写的好看。每次和王胖胖通信,王胖胖都会在信里炫耀他的字,然后不忘笑话赵旸的字没有他写的好看。 两日后,曹许特意选在中午的时候去太学看望苏轼他们。 苏轼他们见曹许来了,但是赵旸没来,心中很是失落。 “福慧家里有事,暂时没空来看望你们,所以派我来看你们。” “福慧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不要紧吧?” “不要紧,福慧说等他忙好了,就来看你们。”曹许说完,想起赵旸的吩咐,连忙对苏轼他们说道,“对了,福慧问你们要你们写的文章和诗词。” “啊,福慧要我们写的文章和诗词?”苏轼一脸惊讶,“福慧要这些做什么?” “看啊,你们把你们写的最好的文章和诗词拿给他。” 苏轼和苏辙他们没有多想,立马把他们最近写的文章和诗词拿给了曹许。 “我和阿辙写的文章和诗词不算好,如果福慧想看好的文章和诗词,还是看刊登在太阳书局报纸上或者杂志上的文章比较好。”苏轼和苏辙觉得他们写的文章并不出众,如果福慧要学习写文章或者诗词,应该看那些出色的文章和诗词。 “福慧就想看你们的文章和诗词。”殿下要是想看好的文章和诗词,何须看太阳书局刊登的文章,直接看晏殊和欧阳修他们的文章就行了。“对了,这是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福慧让我转交给你们,让你们好好看。” “什么,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苏轼和苏辙一脸震惊。 “福慧让你们好好了解科举考题。” “这……”苏轼和苏辙他们非常吃惊和感动。他们没想到福慧这么细心,竟然为他们准备了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帮我谢谢福慧,我们会好好看的。” “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曹许问道,“有没有缺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缺,一切都好,让福慧不要担心我们。”福慧比他们小很多,但是一直以来却非常照顾他们,这让他们心里很是感动,但是同时又觉得有些羞愧,因为他们并没有帮上福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曹许手指着苏轼他们说,“如果你们缺什么不跟福慧说,福慧知道后悔生气的。” 苏轼笑了笑说:“我和阿辙在太学里,真的什么都不缺。” 苏辙附和地点头:“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缺。” “要是后面缺了什么,记得跟我说啊。” “你放心,如果我们真的需要帮忙,一定不会跟你和福慧客气。” “那就好。”曹许又跟苏轼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宫里的赵旸,收到了范仲淹写的劄子。 范仲淹写的劄子,晏殊他们看了后,并没有批阅,而是拿给了赵旸。 赵旸监国的消息,早在前段时日传到眼中有和包拯他们耳朵里。 范仲淹得知后,就立马写劄子给赵旸。 在劄子里,范仲淹先是把赵旸之前在相国寺为江南祈福一事夸赞了一番。接着,又关心宋仁宗的身子一番。最后,对于赵旸监国一事,他表示非常支持,并且认认真真地跟赵旸说了很多朝堂上的事情。 在劄子的最后,范仲淹写到了《庆州大顺城记》一事,还提到了张载。 张载?! 是他想的那个张载吗? 是那个有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和理学家吗? 是那个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吗? 在劄子里,范仲淹把张载夸赞了一番,还说他是可塑之才。 提到张载,赵旸想到张载在成为理学创始人之前,他还想收复兆西失地,是个有血性的人。不过,他后来听了范仲淹的建议,跑去研究儒学,然后创立了理学。 对于张载这位大佬,赵旸是非常好奇的,也非常想见见。不过,目前肯定见不到。 赵旸想了想,写了封信给范仲淹,让范仲淹举荐张载来太学读书。 如果张载来太学读书,就能和苏轼他们成为同窗。他记得历史上,张载好像和苏辙他们一起参加科举考试。 曹许办完事情回到宫中,把苏轼他们写的文章和诗词递给了赵旸。 赵旸认真地看了看苏辙他们写的文章。与其说是文章,不如说是读后感。 苏轼他们写的文章是《易经》的读后感,看来最近他们在学《易经》。 赵旸看完后,在心里惊叹苏轼他们的才学。 晏先生夸奖他写文章写的好,但是跟苏轼他们相比,他觉得自己写的文章是小儿科。 等到下午,欧阳修教完赵旸读书。赵旸就把苏轼他们写的文章和诗词,拿给欧阳修看。 “先生,这是我两个朋友写的文章和诗词,你看看怎么样?” “是太学里的两个朋友吗?”欧阳修知道赵旸在太学里有两个朋友,并且关系还不错。之前,赵旸问他要最近十年的科举考卷,为的就是这两个朋友。 “对,你看看他们的水平怎么样。” “臣看看。” 欧阳修认真地看了看苏轼和苏辙写的文章和诗词。刚看一会儿,他就忍不住赞扬道:“好,写的好。” 听到欧阳修夸赞苏轼他们写的好,赵旸心里很是高兴。 欧阳修看完苏轼他们写的文章和诗词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殿下,您的两位朋友很有才学。” “真的吗?”赵旸故意说道,“先生,你可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夸奖他们写的好啊。” “殿下,您的两个朋友真的很有才学。” “先生,你喜欢他们的文章吗?” “喜欢。” “等有时间了,我把他们介绍给先生认识。” 欧阳修明白赵旸的意思,笑道:“臣一直很想见殿下的两位朋友。”能让太子殿下这么喜欢、看重,一定有独到之处。果然,殿下的两位朋友很有才华。 “阿轼他们可是非常崇敬先生你的,一直想要拜访认识你。”赵旸说道,“等阿轼他们休息了,我就让阿许带他们去拜见先生。”说完,他又补充道,“先生,阿轼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到时候见到他们可不要露馅啊。” 欧阳修微微笑道:“殿下放心,臣会帮你保守好秘密。” 赵旸之后又让曹许去了一趟太学,告诉苏轼他们,等他们休息了,就带他们去拜访欧阳修。 苏辙他们听了后,兄弟俩直接惊呆了。 “拜访欧阳修先生?” “对啊,福慧之前问你们要文章和诗词,就是拿给欧阳修看的。”曹许见苏轼他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忍着笑说,“欧阳修看了你们文章后,直夸你们有才学,想见见你们。” 苏轼他们听到这话,惊的倒抽一口冷气。 “月底,你们休息,届时我来接你们,带你们去见欧阳修。”曹许叮嘱道,“你们好好准备下啊。”说完,他就离开了。 等曹许离开许久,苏轼和苏辙兄弟俩还处在巨大的“惊吓”中。过了很久很久,他们才回过神来,然后兄弟俩动作一致地捏了下对方的脸。 两人下手都非常重,脸上登时传来一阵疼痛感,疼的他们抽了一口气:“嘶……” 接着,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疼!不是梦!” “哥,真的不是梦吗?”苏辙不敢相信,又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瞬间疼的他皱起脸。 “不是梦,是真的!”苏轼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真的要去见欧阳先生!” “这……这……这……”苏辙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轼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说:“阿辙,我们要好好准备,不能在欧阳先生面前失礼。” 苏辙连连点头,随后一脸茫然地问道:“哥,我们要准备什么啊?”因为太过激动,苏辙暂时失去了理智。 苏轼思索了下说:“我们再写一篇文章,再写一首诗词,届时拜访欧阳修先生的时候,请欧阳先生指导。” “好!”苏辙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些。 “福慧他……”苏轼想到福慧是曹家人,让欧阳修见他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能见欧阳修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第59章 是夜。 宋仁宗猛地大叫一声, 随即从梦中惊醒。 守在床边的梁寅被他吓醒,急忙站起身关心地问道:“官家,您怎么了?” 宋仁宗躺在床上, 神色惊恐, 大口地喘着气。 梁寅见状, 连忙叫人去请太医。不过,被宋仁宗拒绝了。 宋仁宗让梁寅扶他坐起来, 随后梁寅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喝下一杯温水后,宋仁宗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梁寅站在一旁问道:“官家,您是梦魇了吗?”说完,他又说道, “小人这就去请苗昭容。” 宋仁宗摆摆手:“不要叫醒穗儿,让她好好睡觉。” 梁寅见宋仁宗脸色苍白,面上还残留着恐惧,心里有些担心:“小人还是把沈太医叫来吧, 让他给您开一副安神汤。” “不用,朕缓缓就好。”宋仁宗靠坐在床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见官家不愿意叫太医,梁寅很是无奈,只能站在一旁陪着宋仁宗说说话,缓解宋仁宗心里的惊悚。 “官家, 梦都是反的, 您不要太担忧。” 宋仁宗看了一眼梁寅, 幽幽地说道:“朕梦到了嬢嬢。” “娘娘, 皇后娘娘吗?”梁寅心里疑惑, 官家梦到皇后娘娘什么, 竟然吓成这样。 “不是皇后, 是庄懿皇太后。”宋仁宗想到梦里的情形,脸上布满了愧疚,“朕梦到朕刚生下来,就被抱去给大娘子抚养,庄懿皇太后每天晚上以泪洗面。” 梁寅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仁宗。 宋仁宗接着说:“朕还在梦里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庄懿皇太后经常做一些小食送给朕吃,还给朕做了不少衣服。有一次,朕被大娘子训斥,朕一个人跑到一个地方偷偷哭,庄懿皇太后找到朕,温柔细语地安慰朕。那时,她是想抱着朕的,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了。”想到梦里的情形,宋仁宗心中一片酸楚。“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却不能认。她想要关心朕,只能小心翼翼地关心,还不能让朕看出端倪。” 梁寅见宋仁宗说着双眼红了,心里有些不好受,连忙安慰道:“官家,对庄懿皇太后来说,只要您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却不能认,不能抱,这是何等的残忍。”宋仁宗眼中闪烁着泪光,“朕梦到她病逝前,一直叫着【六哥儿】……”说到这里,宋仁宗已泪流满面。“大娘子明知道她病重,明知道她想见朕,可是大娘子却偏偏不告诉朕,不让朕去见她,以至于让她死不瞑目。” 梁寅见宋仁宗泣不成声,眼角也湿|了。 “官家……” “嬢嬢她一直在等朕去看她,可是朕却什么都不知道,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说到这里,宋仁宗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官家……”梁寅第一次见宋仁宗哭的这么伤心,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仁宗。 “咳咳咳咳咳……”宋仁宗的身子还没有好,情绪不能大悲大喜。 “官家!”梁寅慌了,连忙叫人去请太医,但是还是被宋仁宗阻止了。 梁寅无奈,只好叫人把苗昭容请来,这次宋仁宗没有反对。 苗昭容睡在福宁宫的偏殿里,听说宋仁宗出事,急急忙忙地起床赶来。她见宋仁宗满脸泪水,吓了一跳,连忙把宋仁宗抱在怀里安慰。 梁寅悄悄地退了出去,让苗昭容好生地安慰宋仁宗。 “张先生,您怎么来了?”今晚张茂实不当值,伺候赵旸睡下后,他就回去休息了。 “官家怎么了?”张茂实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宋仁宗出事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官家梦到庄懿皇太后了。”梁寅把宋仁宗刚才对他说的话,跟张茂实说了一遍。“苗昭容正在安抚官家。” “官家怎么会梦到庄懿皇太后?” 梁寅轻轻摇了下头:“不清楚。” 张茂实微微拧眉:“官家很长时间没有提起庄懿皇太后,没想到……庄懿皇太后永远是官家心中的一个结。” 梁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脸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张先生,官家梦到庄懿皇太后,肯定会召见李国舅,只怕李玮……” 好几个月前,李国舅带李玮进宫拜见官家,官家问起李玮的婚事,李玮说他喜欢福康公主,想要迎娶福康公主为妻。虽然官家没有答应,但是官家明显意动了。好在之后李国舅再次来拜见,向官家请罪,并且让官家不用李玮的婚事烦忧,他已给李玮找了一门好婚事。 官家听到李国舅的话,就再也没有提起李玮和福康公主的事情。但是,现在官家梦到庄懿皇太后,只怕又要想办法弥补李家,届时很有可能会想起李玮喜欢福康公主一事。 张茂实听到梁寅这话,心头一沉:“我明日会跟太子殿下说这事。” “先生,哪怕李玮已经说好了亲事,官家怕是也会让李家取消婚事,并重新给李玮赐婚。”以官家的性子,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赐婚的对象怕是公主了。” “你说的对,不过太子殿下不会答应的。” “先生,官家现在病着,他要是坚持给李玮和公主赐婚,太子殿下也阻止不了啊。” 张茂实沉着脸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说不定太子殿下有办法。” 梁寅点点头说:“希望太子殿下能有办法阻止。” 寝宫里,宋仁宗在苗昭容温柔的安慰下,已经平复了下来。 或许是刚刚情绪太过悲伤,让宋仁宗原本虚弱的身子又虚弱了几分,和苗昭容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 苗昭容担心宋仁宗会再做噩梦,就一直守在床边,一直握着他的右手。 或许因为苗昭容陪在他身边,宋仁宗这次睡着后就没有再做梦,睡的非常安稳。 翌日,卯时四刻,住在福宁宫右偏殿的赵旸起来了。 张茂实犹豫了下,还是把昨晚宋仁宗梦到庄懿皇太后一事跟赵旸说了。 正在用早膳的赵旸,原本有些困意,听到张茂实的话后,困意顿时消散。 “你说的对,以爹爹的性子真的能做出来。”之前,好不容易让爹爹打消让李玮娶福康公主的念头,没想到爹爹竟然又梦到了庄懿皇太后,而且还梦到庄懿皇太后临死前对他的眷念,真的是……“阿许,你待会出宫去一趟李家,找李国舅,把爹爹梦到庄懿皇太后一事告诉他,他会知道怎么做。” 曹许点点头说:“好,我马上就去李家。” 用完早膳,赵旸先去看望了下宋仁宗。 宋仁宗还在睡,苗昭容守在他的床边。 赵旸小声地问道:“小娘娘,爹爹没事吧?” 苗昭容对赵旸温柔地笑了笑:“官家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地去上朝吧。” “小娘娘,你守了一夜,让其他人守着爹爹吧,你去休息吧。” 苗昭容说道:“我不累。” 赵旸知道苗昭容对宋仁宗感情,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勉强她。 “我去上朝了。” “去吧。” 今日早朝,依旧没有什么大事情。不过,就算有大师,晏殊他们也不会跟赵旸说,毕竟说了,太子殿下也不懂。 仍然是些小事情。 赵旸上朝上了一段时日,经过他的观察,他已经摸清楚朝中大臣们的几股势力。 虽然上朝的大臣都是文臣,但是文臣们并不是拧在一起的一股势力,他们分为四个团体。当然,以晏殊和文彦博为首的团体,是文臣中地位权势最高的。 这些文臣分成四股势力,平时上朝的时候有摩擦,但是当他们面对武将的时候,却又变得非常团结。 以晏殊他们为首的势力,或许因为位高权重,不需要再进一步,所以他们能做到一心为朝廷,但是其他三股势力又不一定了。 他们想要再升一步,所以小手段非常多,不过好在无伤大雅。 此时,曹许已经去了李家。 好在李国舅平日里起得早,不然曹许去了李家,李国舅要是没起,就有些尴尬了。 曹许见到李国舅也不废话,直接把昨晚宋仁宗梦到庄懿皇太后一事跟他说了。 “官家今日一定会召见你,太子殿下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国舅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随即恭恭敬敬地说道:“臣知道该怎么做。” “太子殿下还说了,让你彻底打消官家让李玮娶公主这个想法。”曹许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说如果你做不到,等他出手的时候,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李国舅心头一寒,眼中不觉露出一丝恐惧来。 “臣一定做到,请太子殿下放心。” “对了,这段时间让李玮暂时从汴京消失。” 李国舅闻言,面上露出惊惧的神色来:“这是何意?”什么叫让李玮从汴京城消失。 “李国舅你误会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李玮暂时不要待在汴京,你可以把李玮送到老家,让他暂时不要出现在官家的面前,明白吗?” 李国舅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揪起心来。 “臣明白了,臣今日就安排李玮去老家。” 曹许见李国舅这么识趣,语气放缓了些:“李国舅,那就麻烦你了。” 李国舅诚惶诚恐地说道:“曹公子言重了,这是臣该做的。” 曹许又交代了两句,这才离开李家。 等曹许离开后,李国舅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虽然他舍不得让李玮去老家,但是现在不得不让李玮去老家待几年。 李国舅把官家叫了进来,让官家安排送李玮去老家一事,并且强调今天一定要出发。 “老爷,夫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她要是不答应,就连她一起绑去送回老家。” “老家,非要如此吗?” “如果不这样,我们李家就要完了。”李国舅到现在都忘不了,几个月前太子殿下找他一事。虽然太子殿下只有六岁,但是却一点都不敢让人小觑。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太子殿下冰冷锐利的眼神。如果他不听从太子殿下的话,那么等官家不在了,太子殿下绝不会放过他们李家。 “都怪那个逆子。”李国舅知道儿子之所以会打福康公主的主意,是他夫人唆使的。他们想要荣华富贵,也不想想这富贵背后的危险。“下去安排吧。” “是,老爷。” 李国舅想到官家对他姐姐的愧疚,在心底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姐姐把亲生儿子让给了刘太后,但是先帝并不是没有补偿他们。不仅升了姐姐的位份,还补偿了他们李家。 其实,姐姐并不怨恨官家不认她这个母亲。姐姐心里清楚,这是对官家最好的安排。但是,官家却始终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宫中,宋仁宗醒来了,果然不出梁寅他们所料,他醒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见李国舅。 梁寅亲自去李家接李国舅进宫。 “臣见过官家。” “舅舅,快起来。” “谢官家。” 梁寅搬来凳子,李国舅坐了下来,关切地询问了下宋仁宗的身子状况。 宋仁宗告诉李国舅,他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李国舅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宋仁宗也关心地询问了下李家的情况,李国舅说家里一切没事,让宋仁宗不要担心。 聊了一会儿家常,宋仁宗就跟李国舅说起他昨晚做的梦。一提到昨晚的梦,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刀捅了一样。 “官家,其实姐姐并不怨。”李国舅温声道,“因为姐姐知道先帝这么安排是最好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嬢嬢,怎么可能不怨?” “官家,姐姐真的不怨。”李国舅说道,“姐姐在生下你之前,先帝就跟姐姐认真地谈过这件事情,姐姐答应了这件事情。对姐姐来说,只要您好好的就好。” “如果嬢嬢不怨,怎么会死不瞑目?” “官家,姐姐曾经跟臣说过,她想要看到你成家立业,想看到你亲政,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明君。”李国舅有时候觉得宋仁宗因为太过愧疚想太多,“姐姐并不是死不瞑目,而是不放心您,因为那个时候您还没有亲政。” “是这样吗?”宋仁宗一脸狐疑。 “是这样。”李国舅继续道,“姐姐病重的时候,臣经常去看望她,她跟臣说了很多。她希望您永远不要知道她是您亲生母亲一事。” “为什么不让朕知道?”宋仁宗想到了什么,眉头狠狠一皱,“因为大娘子吗?” “不是,因为姐姐不想让您觉得亏欠她。”这话是李国舅胡编出来的,“姐姐知道您要是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一定会觉得对不起她。” “嬢嬢她……” “臣本来不打算告诉您的,但是听到您昨晚做的梦,臣只能告诉您这件事情。”李国舅看了看宋仁宗,语气忽然变得非常严肃,“官家,您昨晚做的梦都是您内心深处的幻想,并不是真的。姐姐不仅不怨您,也不怨刘太后,相反她很感谢刘太后把您教导的很好。她曾经说过如果是她教养您,一定不会把您教的这么优秀。她还说先帝有远见,让刘太后抚养您是对的。” 宋仁宗一脸惊愕:“怎么可能?” “真的!”李国舅说,“官家,您是觉得亏欠姐姐,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是这样吗?” “官家,姐姐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是您觉得亏欠她。”李国舅颇为无奈地说道,“可是您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如果姐姐在天有灵,知道您这么想,她会内疚自责的。” “官家,这么多年,您一直在补偿我们李家,您做这么多够了。”李国舅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语重心长,“您如果还是觉得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李家,还想弥补李家,这……皇恩太重,我们李家会承受不住的。” “够了吗?”宋仁宗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够了,早就够了。”李国舅忙道,“官家,您不要再弥补李家了,李家真的承受不起了……” 这些年,宋仁宗越是对李家好,李国舅心里越是胆战心惊。他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心里的恐惧担忧说出来。 宋仁宗听了李国舅这番话后,惊的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他对李家的补偿,会让李国舅这么不安。 “官家,臣知道您还想让李玮迎娶福康公主。”虽然宋仁宗没有提这事,李国舅知道宋仁宗会这么想,索性他提出来,“官家,这要不得的,李玮是福康公主的表叔,这乱了辈分。如果姐姐在世,一定会反对的。” “您要是真的让福康公祖下嫁到李家,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会害了李家的。” 宋仁宗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会害了李家?” “官家,臣无德无能,李家其他人也没有任何能力配的上您的恩宠,您这些年对李家的恩宠,已经让很多人对李家不满了。”李国舅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官家,李家德不配位。您如果再让福康公主下嫁到李家,世人会怎么看待李家?” “福康公主是您唯一的公主,是大宋唯一的公主,李玮无才无德,还是公主的表叔,他不配迎娶公主。” “官家,臣求您不要再把李家放在火架上烤了。”李国舅忽然跪了下来,满脸惊恐不安地说道,“臣经常午夜梦回,惊的一身冷汗。” “舅舅,你快起来。” “官家,臣求您不要让公主下嫁到李家。”李国舅跪在地上,哀求道,“如果您不答应,臣只能……只能……以死谢罪了。” “舅舅!”宋仁宗被李国舅的话吓到了。 李国舅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语气可怜:“官家,臣求您了。” 宋仁宗心里五味杂陈。 “官家,哪怕您为了姐姐,也不能这么做。” 宋仁宗看了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李国舅,神色非常复杂。 李国舅微微发抖地跪在地上。他知道他今天这番话会惹官家不快,但是为了李家的未来,他不得不这么说。再者,他自己也不想让李玮迎娶福康公主。 “舅舅,朕答应你,你起来吧。”其实,宋仁宗心里明白李国舅刚才那番话说的非常对。 “谢官家!”李国舅满脸感激地站起身。 “舅舅,朕真的没想到朕的补偿会让你如此不安。” “官家,是臣不知好歹,是臣胆子小,辜负了您一片好意。”李国舅满脸惶恐,“官家,李家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不能再有泼天的富贵了。” “朕知道了。”宋仁宗心里清楚李国舅这么谨慎是对的。 李国舅走出宋仁宗的寝宫时,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赵旸刚好下朝走来,见李国舅一瘸一拐走出来,轻挑了下眉头。 李国舅看到赵旸,心里悚然一惊,连忙向他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舅爷请起。” “谢太子殿下。”李国舅微微弓着腰,不敢直视赵旸。 “舅爷这是看望爹爹出来?”赵旸注意到李国舅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冷汗,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舅爷,你的脸色不太好,被爹爹骂了?” “官家并没有骂臣,而是臣辜负了官家的一片好心。”李国舅早就想跟宋仁宗坦诚布公地说出来,但是他一直没有那个胆子。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只怕他到现在也不敢说。如今把沉压在心底不少年的话说出来,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爹爹他……”果然还是想把福康公主嫁给李玮。 “太子殿下放心,臣已经跟官家说清楚了,官家不会再有那种想法。”虽然刚才跟官家说的时候,他心里很害怕,怕惹官家不高兴,但是好在官家并没有恼他。 “那就好。”赵旸对李国舅轻点了下头。 “太子殿下,臣告退。” “舅爷慢走。” 李国舅走出皇宫,脸上不觉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不过,等他回到家,就头疼了。 李夫人得知李国舅要把李玮送到老家,自然不干。等李国舅从宫中回来,就跟他大吵大闹起来。李玮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打死也不愿意去老家。 虽然官家答应了他,但是李国舅还是不太放心,还是决定把李玮送到老家,让他在老家待几年。 李夫人撒泼大闹,李国舅不为所动,并且表示如果她再闹,就跟李玮一起去老家。李夫人以为李国舅在吓唬她,她反过来威胁李国舅,说她和李玮一起去老家。 李国舅听她这么说,就成全了她,非常强硬地把她和李玮一起送到船上,并且叮嘱仆人们看好他们。如果他们半路跑回来,他唯他们是问。 李夫人见李国舅来真的,怕了,但是已经晚了,她和李玮已经在去老家的船上。 李国舅的大儿子是知道太子殿下对李国舅说的那番话,他赞成李国舅暂时把李玮送走。 不把李玮送走,太子殿下就一直不放心他们李家,这对他们李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赵旸得知李国舅把李玮和李夫人送走了,心里很是诧异。不过,李国舅这么做,很让他满意。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赵旸的额头:“你威胁李国舅呢?” “我可没有。”赵旸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爹爹答应了李国舅,李国舅竟然还把李玮送走了,是这是我没想到的。” 曹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旸,随即笑道:“你啊……” “李国舅一向聪明。”赵旸捏着下巴说道,“我没想到他这么识趣,真的把李玮送出汴京。” “还不是被你吓的。”曹皇后笑话道。 “我那不算威胁,算是善意提醒。”赵旸笑的一脸纯良,“我这么可爱,怎么会吓人呢。” 曹皇后被儿子这番“无耻”的话逗笑了:“对对对,我们旸旸最可爱,一点也不吓人。” 赵旸得意地笑了两声,随后正色道:“话说回来,像李国舅这么聪明识趣又有自知之明的人真的太少了。”说完,他又说了一句,“都说外甥像舅舅,怎么爹爹就没有李国舅半点……”没有半点李国舅的拎得清。他爹爹有时候的脑子真不好。 曹皇后知道儿子要说什么,伸手捏了下儿子软乎乎的小脸。 “你爹爹要是知道你背后这么说他,会被你气死的。” “嬢嬢你不说,爹爹就不会知道。”赵旸举起双手伸了伸懒腰,“终于把李玮这个大祸患解决了。”福康公主的悲剧应该不会发生了。“嬢嬢,你日后可得好好地跟姐姐挑选夫婿。” “福康的婚事,我插不了手。”曹皇后倒是想给福康公主挑选夫婿,“你爹爹会亲自给福康挑选夫婿的。” “爹爹的眼光不好,我不放心。”赵旸的语气里充满嫌弃,“嬢嬢你现在就可以给姐姐挑选夫婿了,早选早安心。” “福康及笄还有四年,你倒是挺替她着急的。” “等及笄再给姐姐找夫婿,那就晚了。”为了福康公主的婚事,他真是操碎了心。“嬢嬢,你现在就开始给姐姐物色吧。” “行行行,我暗中给福康找。”提到婚事,曹皇后想到了儿子,“你呢。” “我什么?”赵旸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之前官家让陈美人的女儿伺候你,这件事情没忘记吧?” “这事不是过去了么。” “陈美人女儿伺候你一事过去了,但是给你找女孩子一事并没有过去。”曹皇后原本不打算跟儿子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今天儿子提了福康公主的婚事,那她就趁机跟他说说。“我和官家的意思是收养一个女孩子,由我亲自教养,让她陪着你一起长大。” “咳咳咳咳咳……”赵旸惊的一口点心呛进了嗓子眼里,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不是,嬢嬢你们这是要我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不好吗?”曹皇后笑着说道,“就像你小娘娘和你爹爹一样。” “不是,嬢嬢,我才六岁,你现在跟我说这事,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知道你的喜好,了解你,这样不好吗?”曹皇后睨了一眼儿子,“你想要十年后,大臣们给你选太子妃,选一个你不熟悉,不喜欢的?” “呃……”赵旸从来没有想过太子妃一事。 “嬢嬢觉得选一个女孩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这样你们彼此熟悉,等长大了,你们不用磨合。”曹皇后认真道,“嬢嬢会好好教导这个女孩,让她成为你的贤内助,这样你日后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没有后顾之忧。” “嬢嬢,这样岂不是让那个女孩为我而活吗?”赵旸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这样对那个女孩太不公平了。” 曹皇后被儿子这句话惊了下,随后颇为无奈地说道:“旸旸,这世上的女子,哪个不是为丈夫而活,为孩子而活。” 这句话说的赵旸沉默了。 “听嬢嬢的,不然等你长大,要娶一个大臣们喂你挑选的太子妃。”曹皇后轻叹一口气说,“我不希望你以后像我和官家一样,明白吗?” 赵旸看了看曹皇后,轻点了下头:“明白。” “那就听嬢嬢的话。”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嬢嬢会仔细地帮你挑选,选你喜欢的。” “嬢嬢,我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 曹皇后轻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好笑道:“你鬼机灵的很,少在我面前装。” “嬢嬢,你是不是已经选好人呢?” “是有一个人选,是我的外甥女,比你大三岁,你该叫她表姐。” 赵旸听到曹皇后这么描述,瞬间想到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和赵宗实差不多,比他大很多岁,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谁啊?” “高滔滔。” “咳咳咳咳咳……”赵旸再次被他嬢嬢的话惊地呛到了,“高滔滔?”高滔滔不是应该跟赵宗实差不多大么,怎么可能只比他大三岁。 “怎么,你认识?”曹皇后有些意外。 “不认识,在曹家听说过。”赵旸满脸错愕,“高滔滔比我大三岁?” “对,比你大三岁。”曹皇后问道,“你嫌弃滔滔比你大三岁?” “这倒不是。”看来,这个世界的高滔滔跟历史上的高滔滔的年纪不一样。 “女孩大一些比较好,这样她才能照顾好你。”曹皇后温声道,“滔滔很聪明、很稳重、很懂事。” “嬢嬢,你让我再想想吧。”他真的没想过太子妃一事。现在,突然跟他提这事,他一脸懵啊。 “好,你好好想想。”曹皇后知道儿子一向主意大,她现在突然提这事,儿子肯定一时间接受不了,得给一段时间让儿子好好想想。“过段时间,嬢嬢把滔滔叫进宫来,你跟她见一面。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如果你觉得她还不错,嬢嬢就让她进宫。” “好。”历史上的高滔滔跟曹皇后一样能干,她也辅佐了三代帝王。 曹皇后没有再说高滔滔,转移话题说起朝堂上的事情,给赵旸分析大臣们。 赵旸听的非常认真。听完后,受益匪浅。 嬢嬢明明没有上朝,但是对朝堂的局势却看的一清二楚。 跟曹皇后聊了一会儿天后,赵旸就回福宁宫了,他要继续看劄子。 他现在每天晚上看的不是近日的劄子,而是看以前宋仁宗批阅过的劄子。 以前的劄子,可不是只有小事,而且有很多大事。 啪的一声,赵旸把手中的劄子狠狠地摔在御桌上。 正在看书的曹许被这一声巨响吓的身子抖了下:“殿下,你怎么了?” “气到了。”赵旸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们赢了西夏,结果还送了不少绢和粮食给西夏。” “殿下,你不是早就知道有这种事情吗?” “我是知道,但是亲眼看到还是会生气。”赵旸扬了扬手中的劄子,“明明我们赢的非常漂亮,打的西夏兵措手不及,结果还要送钱给西夏。”赵旸越想越气。“爹爹是怎么想的。” 曹许伸手接过劄子看了看,然后他也被气到了。 “这太气人了。” 张茂实见赵旸他们气得不轻,赶紧安慰他们道:“殿下,这种事情很常见,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大宋都会送钱给西夏或者辽。” 曹许忿恨地骂道:“一群软骨头。” “这钱给老百姓不好吗?”赵旸被刺激到了。 “殿下,我们以后要让辽夏百倍、千倍地还给我们。” “这是当然,这些年辽夏收了我们多少钱,到时候他们要一分不差地给我吐出来。”赵旸懒得再想这件事情,不然今晚会被气的睡不着。“对了,明日你要带阿轼他们去拜见欧阳先生,你可别忘了。” “殿下放心吧,我没有忘。”曹许问道,“殿下,你不跟着去啊。” “我去了,怕欧阳先生会有所顾忌。”赵旸想了想说,“阿轼他们要是说好了,你就带着他们去太阳书局找我,我在书局等你们。” “行,我们结束了,就去太阳书局找你。” 与此同时,太学的学寝里,苏轼和苏辙两兄弟因为明日要去拜见欧阳修,紧张兴奋地静不下心来看书。 “哥,我觉得我今晚会睡不着觉。”苏辙捂着自己的胸口,“哥,我现在的心跳的非常快,感觉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阿辙,我也是。”苏轼并不比苏辙好。 “要是福慧在就好了。”苏辙赶紧喝两口茶压压惊,“明日为什么不是福慧陪我们去见欧阳先生啊,有福慧在,我们就不会紧张了。” “曹许不是说了么,福慧有事,没空陪我们去。”苏轼看了半天的书,因为太过紧张,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明日见到欧阳先生,我们可不能失态。” “哥,我知道了。” 次日一早,曹许就来到太学,接苏轼和苏辙去见欧阳修。 第60章 下午, 赵旸带着褚越去了太阳书局,等曹许和苏轼他们。 赵旸没有去后院,而是直接在阅读室里, 边看书边等苏辙他们。 褚越一个武将,原本最不喜欢看书, 但是被赵旸要求看书后,每天都会抽空读书学习。此刻, 他坐在赵旸对面, 认认真真地看兵法。 沈括昨日参加完太学的入学考试, 今日就迫不及待地来太阳书局看书。 太阳书局的伙计对沈括的印象非常深,他一来就认出了他, 并关心地询问他太学的入学考试考的怎么样。 沈括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觉得自己能考上,不过对伙计不能说这么说,不然就显得太过自负。他谦虚地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不知道能不能考的上。 伙计见沈括神色轻松, 就知道他考的一定不错, 对他拱手恭喜道:“以沈公子你的才能一定能考的上太学,小的先在这里恭喜您了。” 沈括连忙回礼, 一脸谦逊地说道:“不一定,不一定。” “沈公子, 我们书局推出了新的杂志, 叫《大宋工科》,里面刊登了从古至今的工艺,您要是感兴趣的, 可以看看。”当然, 伙计并不是只向沈括推荐新的杂志《大宋工科》。每来一个人, 伙计都会推荐一遍。 沈括闻言,双眼顿时一亮,神色有些激动地说道:“那我要看看。” 伙计见沈括感兴趣,心里一喜,连忙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拿给您。” “麻烦你了。”比起经史子集这类书籍,沈括更喜欢工艺类的书籍。 伙计很快就给沈括拿来一本《大宋开工》,然后详细地为沈括介绍道:“沈公子,这是第一期的《大宋开工》,主要讲的是犁具的发展史。当然,重点讲解了太子犁,您可以好好看看。” “谢谢,我会好好看的。”沈括说完,好奇地问道,“每一期刊登的内容都不一样,对吗?” “这是当然。”伙计赶紧补充道,“沈公子,《大宋工科》半个月发售一次,下一期发售的日期在十天后,您要是想要购买,可别记错了日子。” “我记下了,谢谢你提醒我。”沈括感谢道,“我先去阅读室了。” “您慢慢看。” 沈括拿着《大宋工科》前往隔壁的阅读室,室里坐满了前来看书的人。 扫了一眼室内,发现没有座位,沈括准备找个角落坐下来看书。 当他走到角落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以为自己看错人,还特意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很是欢喜地叫道:“福慧!” 赵旸正在专注地看书,突然听到有人喊“福慧”,以为苏轼他们来了,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并不是苏辙他们,而是许久不见的沈括,这让他非常意外。 “沈括!” “对,是我。”沈括见赵旸刚才有些怔愣,以为赵旸不认识他了,正准备说他是谁的时候,没想到赵旸记起了他,这让他心里很是高兴。 赵旸站起身,一脸惊喜地说道:“你来汴京了啊。”沈括之前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去相国寺找过赵旸,不过那个时候赵旸已经回宫了,他就请相国寺的僧人帮他说一声。 “是啊,我来汴京了。”沈括笑着说道,“我之前去相国寺找你,你并不在相国寺,没想到在太阳书局遇到你。” “这说明我们有缘。”赵旸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沈括。他以为沈括上次离开汴京,暂时就不会再来汴京,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再次在汴京见到沈括。 这时,赵旸见其他人都看向他们,意识到这里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小声地对沈括说道:“我们去后院说。” 沈括也发现阅读室的人都在看向他们,觉得他们刚才有些失礼了。 “好。” 随即,赵旸带着沈括去了太阳书局的后院。 沈括知道太阳书局的后院是做什么的,不过他不是会员,没有资格进入。今天第一次进入后院,被后院雅致的环境震撼到了。 赵旸请沈括不要拘束,随便坐。 没一会儿,就有伙计端来茶水、水果、点心。 “福慧,你竟然是太阳书局的会员。”沈括惊了,“我听说太阳书局的会员很难得到的,你……” 赵旸摆摆手:“我不是会员,我这么小,才开始读书,哪能通过太阳书局的会员考核。” 这就是沈括疑惑的地方。太阳书局的会员考核的题目,沈括之前看过,当然看的是过期的会员考核题目,但是也非常难。 “那你……” “这是我家一个亲戚开的书局,我是蹭了亲戚的光才进来的。”赵旸说完,就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又来汴京了?” “我来汴京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昨日刚考完。” “你来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赵旸一脸惊讶,“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 “我也是突然决定要考太学。”沈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原来没有考太学的打算。” “那你怎么突然要考太学?”上次跟沈括见面,也只是匆匆地说了几句话,并没有深交。不过,能再次遇到沈括,对赵旸来说是意外的惊喜。 “因为太阳书局。”说完,沈括的脸不由地红了。 “啊?”赵旸被沈括这个回答惊懵了,“因为太阳书局?” “我之前来太阳书局看书被太阳书局里的书籍震撼到了……”沈括觉得自己这个考太学的理由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跟赵旸说了。等他说完,整张脸涨的通红。 赵旸听的目瞪口呆,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笑道:“沈大哥,你这个考太学的理由很强大啊。” “啊?”沈括原以为赵旸会笑话他,没想到赵旸居然夸他。 “沈大哥,你很有眼光哦。”赵旸笑嘻嘻地说道,“太阳书局里有很多外面没有的书。” 沈括被赵旸的话逗笑了:“我以为你会笑话我。” “我笑话你做什么啊,很多文人学子喜欢太阳书局啊。”赵旸一脸得意地说道,“你冲着太阳书局来考太学不奇怪啊。” 听到赵旸这么说,沈括心里就放心了。 “太阳书局里的确有很多我没有看过的书。” “那你可以慢慢看。”赵旸向沈括推荐道,“太阳书局推出的报纸和杂志,每一期内容都不一样,你看不完的。” “福慧,你家亲戚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书局。” “那是,全大宋也只有汴京有太阳书局。”接下来,赵旸像个销售员一样极力推荐太阳书局里的书。 沈括之前听伙计推荐过,再次听赵旸推荐也不嫌烦,听的非常认真。 “沈大哥,你太学入学考试考的怎么样?”赵旸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以沈大哥你的才华,一定能考上太学。” “我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不过能不能考的上,我就不知道了。”沈括这话说的非常谦虚。 “你一定能考的上。”赵旸又跟沈括介绍起太学。 沈括对太学不怎么了解。他考太学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能留在汴京。不过,当他听完赵旸的介绍,发现太学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对了,我在太学里还有两个朋友,一个叫苏轼,一个叫苏辙。”赵旸说道,“他们待会会来太阳书局,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日后你们在太学可以相互支持。” “真的吗?”沈括并没有打算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汴京。如果能交到朋友,那当然是最好的。福慧这么好,那他的朋友应该也很好。 “真的,他们兄弟俩也非常有才华。”接下来,赵旸对苏轼和苏辙一顿彩虹屁。 沈括一听,对苏轼他们兄弟俩越发感兴趣了。 褚越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点心,听赵旸和沈括聊天。 别看沈括平时内敛话少,但是跟相熟的人说起话来却非常多。如果让熟悉的沈括的人看到他跟一个小孩子聊得这么开心,一定会惊掉下巴。 沈括来到汴京城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聊的这么尽兴。 赵旸得知沈括对天象感兴趣,告诉他《大宋工科》会刊登有关天象的内容。 沈括听到这话,心里非常高兴,并表示他一定会等的。 就在这时,曹许带着苏轼和苏辙来了。 苏轼和苏辙见到赵旸非常高兴,拉着赵旸就跟他说今天见欧阳修的事情。至于沈括,他们暂时没有看到。 沈括站在一旁听到苏轼他们说拜见了欧阳修,惊地瞪圆了双眼。 赵旸见苏辙他们说的起劲儿,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只能任由他们先说。等苏辙他们说完,都过了两刻钟。这个时候,苏轼他们发现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阿轼,我跟你们介绍啊,这位是沈括,来自杭州钱塘县,昨日刚刚参加完太学的入学考试。”赵旸又向沈括介绍道,“沈大哥,这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过的苏轼和苏辙两兄弟。” 在赵旸的介绍下,沈括跟苏轼他们兄弟俩认识了。 苏轼他们见沈括是赵旸的朋友,又见他长的一表人才,又有才华,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没一会儿,沈括就和苏轼他们熟了起来。 苏辙他们又跟赵旸说起欧阳修的事情:“福慧,你是欧阳先生的学生,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赵旸一脸无辜:“我没说过吗?” 苏辙用力地点头:“你没说过,从来都没有说过。” “我以为我跟你们说过了。”赵旸眨了眨眼,随即一脸纯良地说道,“原来我没说过啊,不过你们现在知道了。” “福慧,你是欧阳先生的学生?”沈括惊呆了。 “是的,欧阳先生教我《诗经》。”赵旸说完,揶揄地望着苏轼和苏辙俩,忽然嘿嘿地不怀好意笑了起来,“阿轼、阿辙,你们现在是欧阳先生的学生,那我就是你们的师兄了啊。” 欧阳修今日见到苏轼他们兄弟俩,非常喜欢他们俩,就问他们愿不愿意做他的学生,苏轼他们兄弟俩自然非常乐意,立马拜欧阳修为师。 苏轼和苏辙见赵旸笑的跟小狐狸一样狡猾,两人不由地失笑。 “快来叫我一声师兄。”赵旸摇头晃脑地笑着。 苏轼和苏辙对视一眼,随即两人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向赵旸行了个礼:“见过师兄。” 赵旸没想到苏轼他们真的向他行礼,吓了一大跳,急忙站起身去扶他们。 “我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还真跟我行礼啊。” “你是我们的师兄,我们跟你行礼是应该的。”苏轼故意拖长音叫道,“师兄~~~” 苏辙也跟着叫道:“师兄!” 赵旸被他们叫的很是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说:“听你们叫师兄,我怎么觉得瘆得慌啊,你们还是叫我福慧吧。” “哈哈哈哈哈……”苏轼他们大笑了起来。 赵旸这个时候才发现苏辙他们在逗他,气恼地瞪了他们两眼。 “对了,沈大哥要去太学读书,你们好好地跟他说说。” “好啊。”苏轼和苏辙事无巨细地跟沈括说了说太学里读书的情况。 “对了,我们住的院子,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的,沈兄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这样可以吗?”比起其他不认识的人,沈括当然愿意和苏轼他们住在一起。 “当然可以,跟先生说一声就好。” “那就麻烦你们了。” “沈兄,你客气了,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赵旸坐在一旁,喝着茶听着苏辙他们跟沈括说太学里的事情。听着听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历史上的沈括好像不喜欢苏轼。准确来说,好像很多人不喜欢苏轼。 历史是历史,现在是现在。 现在,沈括和苏轼他们成为了朋友,应该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讨厌苏轼吧。 曹许见时候不早了,提醒赵旸道:“三哥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赵旸很想留下来陪苏轼他们一起用晚膳,不过他明天还要上早朝,晚上得回去早点。 “沈大哥、阿轼、阿辙,我得回去了。” “福慧,你不是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州桥夜市吃好的吗?” “阿辙,对不住了,家里有事,我不能回家太晚。”赵旸一脸歉意地说道,“等我有空了,我再来找你们,到时候和你们彻夜长谈。” “福慧,那你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赵旸看向沈括,“沈大哥,你要是有什么不懂,或者需要帮忙可以找阿轼他们。” 苏轼说道:“沈大哥,你尽管找我们。”沈括比苏轼大六岁,苏轼叫他一声“大哥”并没有错。“福慧,我们会照顾好沈大哥的,你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赵旸又对沈括说道,“沈大哥,这段时间,我很忙,暂时没空出来看望你。等我有空了,我直接去太学找你们。” “福慧,你不用担心我。”沈括大概猜到赵旸的身份不简单。 “那我走了。” 沈括和苏轼他们把赵旸送到太阳书局的侧门口,送他上了牛车。 赵旸临走前,让苏轼他们在太阳书局用完晚膳再回太学。 苏轼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赵旸的好意,和沈括留在了太阳书局的后院。 牛车上,曹许好奇地问沈括的事情。 赵旸把他和沈括相识的情形跟曹许说了说。 曹许并没有看出沈括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明白赵旸为什么这么照顾沈括。 赵旸告诉曹许不要以貌取人,表示沈括很有才学,一定会很不凡。 对于赵旸看人的目光,曹许还是信服的。 “你跟我说说阿轼他们和欧阳先生见面的情形。” “欧阳先生一见到苏轼他们就考起他们。”曹许说道,“苏轼他们一开始很紧张,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不过很快就不结巴了。” “考他们什么呢?” “还能考什么啊,四书五经啊。”曹许撇撇嘴说,“我光听题目就听的晕晕乎乎,但是苏轼他们却全部答对了。” “以他们的才华,如果连四书五经的问题都答不对,那就完了。”赵旸对苏轼他们充满信心,“那就枉费我向欧阳先生推荐他们。” “这倒是,后来欧阳先生又看了他们的文章和诗词,对他们的文章赞不绝口。“曹许没记下来苏轼他们写的文章,“反正欧阳先生很喜欢他们,然后主动问他们愿不愿意做他的学生,苏轼他们立马就答应了。” “没想到我撮合成一段师徒缘。” 曹许说道:“我觉得欧阳先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收苏轼他们为学生的。” “如果苏轼他们自己没有才华,没有打动欧阳先生,欧阳先生绝不会看在我的面上收他们为学生。”说到学生,赵旸记得曾巩好像是欧阳修的学生。等有空了,再把沈括介绍给欧阳修认识。同样身为朋友,不能厚此薄彼。 这段时日,宋仁宗因为静心休养,身子养好了些,不像之前那样经常昏睡。现在的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 赵旸每天下了朝都会去看望宋仁宗,把上朝时发生的事情跟他说。 因为朝中没有大事,都是些小事,宋仁宗听了也不会烦心。 每次听完赵旸说完朝中的事情,宋仁宗也会教导他怎么处理这些小事。其实,不用宋仁宗告诉,晏殊他们早就跟赵旸说了。 这日,下了朝,赵旸还是先去看望宋仁宗。 陈美人正在为宋仁宗弹琴,宋仁宗听的如痴如醉。 别的不说,陈美人的琴技是非常精湛的,听了她的琴声,心情不觉会变得平静。 陈美人见赵旸来了,立马起身向他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对她轻点下头,随后向宋仁宗行了个礼:“见过爹爹。” 宋仁宗对赵旸招了招手,满脸慈爱地笑道:“来,跟爹爹说说,今天上朝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爹,天下太平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还是一些小事。”赵旸坐在宋仁宗的床边,把早朝上大臣上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爹爹说了。 陈美人给赵旸端来一杯茶:“太子殿下,请用茶。” “谢谢。”赵旸伸手接过茶盏。 陈美人悄悄地退了下去。每次赵旸下朝来找宋仁宗说话,她都会非常识趣地退下去,绝不会留下来听宋仁宗他们谈论政事。 宋仁宗听完儿子说完的事情,就问儿子怎么处理。 赵旸说他会跟晏相他们那样处理。不是重要的事情,赵旸不会“斤斤计较”,会赞成晏殊他们的处理。当然,如果牵扯到大事,比如辽夏,他绝对不会妥协。不过,这种事情,晏殊他们也不会跟他说。 陪宋仁宗聊了一会儿天后,赵旸就离开了,他得去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 坤宁宫里,苗昭容和曹皇后正在包粽子。 再过段时间就是端阳节了,曹皇后她们提前包了粽子。 赵旸先给曹皇后和苗昭容行了礼,随后就坐在一旁,一边喝着奶茶、吃着点心,一边看曹皇后她们包粽子。 曹皇后关心地询问了下早朝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赵旸说还是老样子,一堆小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苗昭容说都是小事好,这样官家就不用担心。 曹皇后包完手里的粽子,就停了下来,坐在赵旸的对面,温声地问道:“之前嬢嬢跟你说起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呢?” 赵旸喝了一口奶茶后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事情?” 曹皇后见儿子不记得,颇为无奈地笑了下:“滔滔的事情。” “滔滔?”赵旸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满头问号地问道,“滔滔是谁?” “给我装。”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赵旸的额头,“高滔滔,你的表姐。” “哦,是她啊。”赵旸终于想起来高滔滔是谁了。 “考虑的怎么样呢?”曹皇后微微眯起眼说,“不要跟嬢嬢说你没有想。” 赵旸有些心虚,眼神闪躲了下,对曹皇后讨好地笑了笑:“嬢嬢叮嘱我的事情,我哪里敢忘。”那天,曹皇后跟赵旸说了后,赵旸离开坤宁宫就抛之脑后了。 曹皇后哪里没看出来儿子心虚了,不过她装作不知道。 “那你考虑的怎么样,见不见滔滔?” “见见见!”赵旸哪里听不出来曹皇后的语气非常危险。 曹皇后对于这个回答非常满意,温柔地对儿子笑了笑:“好,过两日,我就让滔滔进宫。” “嬢嬢,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啊。”赵旸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话?” “这个……表姐表弟的是不是不太好?”身为一个现代人,他真的接受不了表亲结婚。 曹皇后挑眉问道:“表姐表弟有什么不好?” “有血缘关系。”赵旸义正严词地说道,“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不好。” 曹皇后还以为有什么不好,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没有血缘关系?”赵旸一脸诧异,“高滔滔不是你的外甥女么,怎么可能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滔滔是养女,并不是你姨妈的亲生女儿。”高滔滔是曹皇后堂姐的养女,是她堂姐当年在路边捡到的。她堂姐生了好几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但是她之前生小儿子的时候难产,从那以后再也无法怀孕。好在老天爷怜悯她,送给她一个女儿。 “啊,养女?”赵旸满脸惊诧,“不是亲生女儿?” “对,不是亲生女儿,滔滔是你姨妈当年在路边捡到的。”曹皇后说道,“虽然滔滔不是你姨妈生的,但是你姨妈视她如己出。” “原来是这样啊。”赵旸在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是养女就不好,不然他真的接受不了。 “现在放心了吧?”曹皇后没想到儿子还在意有没有血缘关系。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很常见,结果到了儿子这里就不行。 “放心了。”赵旸说完,满脸好奇地问道,“姨妈他们有没有帮表姐找过亲生父母?” “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应该都不在了。”曹皇后伸手捏了下儿子软嘟嘟的小脸,警告道,“滔滔并不知道她不是你姨妈的亲生女儿,你可不要在她面前说漏嘴了。” “嬢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赵旸说完,还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对于儿子的保证,曹皇后还是放心的。 “那就好。” 苗昭容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太子殿下,滔滔这个姑娘很好的哦。” “小娘娘,你见过啊?”赵旸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啊?” “好几年前见过。”苗昭容也坐了下来休息,“小姑娘长得非常水灵漂亮,说话温声细语的,非常有规矩,明明比福康小,但是却比福康稳重。” 赵旸一头雾水:“那我怎么没有见过?”每年重要的节日,曹家都会有人进宫,他记忆力很好,的确没有见过高滔滔。 “你那个时候去了相国寺,所以没有见到她。”这几年,高滔滔经常跟着她母亲进宫给曹皇后请安。但是,她每次来的时候,赵旸都去了相国寺,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见面。 “哦哦哦。” “太子殿下,滔滔真的很不错。”苗昭容笑道,“如果福康能有滔滔一半懂事有规矩,我就高兴了。” “滔滔这孩子早慧。”提到外甥女,曹皇后满脸欣慰,“虽然被她母亲和哥哥们宠着,但是却没有半点骄纵。” “如果换做是福康,还不知道会娇蛮成什么样。”苗昭容调侃赵旸道,“太子殿下,你会喜欢滔滔的。” “是吗?”赵旸一脸傲娇地说道,“喜不喜欢等我见了再说。”其实,嬢嬢说的对,与其等长大了,娶大臣们给他选的太子妃,不如娶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再者,等他长大后,他会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谈情说爱,更没有时间去磨合。 找一个从小长大的,会省了很多事情。再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性子和爱好都十分了解,这样相处起来也自然。 “你肯定会喜欢的。”苗昭容说的非常笃定。 赵旸神色淡淡地说道:“哦。” 跟曹皇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赵旸就带着曹许回福宁宫了。 在回去的路上,曹许笑的非常暧昧:“殿下,滔滔姐真的很漂亮哦。” “你见过?” “我当然见过啊。”曹许笑眯眯地说道,”殿下,滔滔姐可好了,非常温柔。我们都很喜欢她,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是吗?” 曹许连连点头:“滔滔姐不仅漂亮,而且也非常聪明。”说完,他又连忙说了一句,“家里人都说滔滔姐像姑姑。” “像嬢嬢,哪里像?” “性子像吧 ,还有像姑姑一样聪明吧。” 像他嬢嬢一样聪明,这倒是真的。历史上的高滔滔跟曹皇后一样有政治才能,辅佐了三代帝王。 “殿下,滔滔姐很好的。”曹许一脸你认真地说道,“滔滔姐真的很好!” 接下来,曹许就唠唠叨叨地跟赵旸说了很多关于高滔滔的事情。 赵旸见曹许对高滔滔一脸迷弟的样子,很是哭笑不得。 回到了福宁宫的御书房,曹许还在说高滔滔,赵旸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只好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我知道你的滔滔姐很好,你可以闭嘴了吗?” 曹许先是愣了下,随即乖巧地点了下头。 赵旸这才松手,随后在曹许的手臂上擦了擦手。 曹许:“……”殿下,你这么做就有些过分了啊。 这时,晏殊过来了,给赵旸上课。 赵旸每天下了朝,给曹皇后请安后,就会跟着晏殊读书。 前段时间,赵旸跟着晏殊读完了《孟子》,现在正在学《大学》。 上到午时,课程才结束。 赵旸去了宋仁宗的寝宫,陪他爹爹一起用午膳。 有儿子陪着一起用膳,宋仁宗的胃口会好很多。 等用完午膳,宋仁宗问起赵旸关于高滔滔一事。 “你嬢嬢跟你说了吧?” “说了。”赵旸轻点了下头,“嬢嬢让她后日进宫,让我见见她。” “这姑娘,朕见过,是个不错的姑娘。”其实,宋仁宗并不希望赵旸的太子妃是曹家人,但是不得不说曹皇后的这个外甥女各个方面都很优秀,能配得上赵旸。 赵旸听到这话,表情非常吃惊意外。 宋仁宗被儿子这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逗乐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赵旸看了看宋仁宗,意味深长地说道:“爹爹,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反对我娶曹家姑娘吗?” “朕是不想让你娶曹家的姑娘做太子妃,但是高滔滔这个姑娘的确很不错,各个方面勉强能配的上你。” “爹爹,你不反对?” “你日后不是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么,那么娶曹家的姑娘是对的。”宋仁宗一脸深意地说道。 “爹爹,你不是反对我收复燕云十六州吗?”赵旸奇怪地望着宋仁宗,“怎么现在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反对我收复燕云十六州?” “朕反对有用吗?”宋仁宗没好气地说道,“等朕不在了,你还是会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是吗?” 赵旸闻言,面露惊愕:“爹爹,你说中了。” “朕就知道。”宋仁宗的语气又是无奈又是纵容,“你铁了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州,那么曹家对你来说就非常重要,你娶曹家的姑娘,算是给曹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曹家会全力地支持你。” 赵旸心想,他就算不娶高滔滔,曹家也会全力地支持他。 “再者,高滔滔也是高家的女儿。”宋仁宗这句话别有深意。 赵旸瞬间明白宋仁宗这句话的意思:“爹爹,你好坏啊。” 宋仁宗见儿子理解他的意思,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爹爹还不是为你着想。” 赵旸站起身,故意向宋仁宗行礼:“儿子谢爹爹。” 宋仁宗手指着赵旸:“你啊……”语气里满是无奈,但是又充满宠溺。“爹爹不反对。” “爹爹,你反不反对不重要。” 宋仁宗挑高眉头:“朕反不反对不重要?” 赵旸颔首道:“我中不中同意才重要,你们觉得她再好,但是我不中意,一切都白谈。”他故意摊手说道,“我不中意她,是不会让她陪我一起长大的,所以你反不反对不重要。” 宋仁宗被儿子这话气笑了:“你这个小坏蛋……” 赵旸耸了耸肩说:“等我看到她再说。” 坤宁宫那边,曹皇后亲自让春玉去了一趟高家。 春玉把曹皇后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高夫人。 高夫人听了后,心中自然是十分激动。 春玉说道:“夫人,你们一定要好好准备。” 高夫人明白春玉的意思:“春玉姑娘,我明白。”说完,她连忙询问不少关于赵旸的事情,比如说赵旸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 春玉把赵旸的喜好,事无巨细地跟高夫人说了。 “对了,太子殿下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 “滔滔文静不吵闹。” “还有,太子殿下很聪慧,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耍心机。”春玉非常严厉地叮嘱道,“高姑娘有什么就直接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什么。” 高夫人听了这话后,神色一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其他的没有什么了。”春玉见高夫人很是紧张,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其实,太子殿下很好相处的,让高姑娘见到太子殿下不要太过局促。” “滔滔还是在太子殿下刚出生的时候见过,后面就没有见过,她见到太子殿下不可能不紧张。”就是她,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太子殿下。 “也不用太害怕。”春玉又跟高夫人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高夫人亲自把春玉送到门口,随后派人去曹家把高滔滔叫了回来。 高滔滔一回来,就听高夫人说后日要进宫见太子殿下,一颗心登时变得不安起来,同时也非常期待。 第61章 两日后, 高夫人带着高滔滔进宫。 曹皇后和苗昭容早就在坤宁宫里等高夫人她们。 春玉走进来,恭敬地禀告道:“嬢嬢,高夫人她们来了。” “赶快让她们进来。” 没一会儿, 春玉就领着高夫人她们走了进来。 高夫人带着女儿高滔滔向曹皇后和苗昭容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苗昭容。” “姐姐,请起。”曹皇后面色一喜, 走上前亲手扶起高夫人。 “谢皇后娘娘。” 苗昭容打量着高滔滔,小姑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清秀, 气质温婉大气。 “这就是滔滔吧, 几年不见越发的清秀了。” 高滔滔又向苗昭容行了个礼:“见过苗昭容。” 苗昭容走上前, 伸手握住高滔滔的双手, 越看越喜欢。 “滔滔跟娘娘长的有点像。” 高夫人喜欢听苗昭容这话,笑着说:“滔滔有福气, 长的有点像皇后娘娘。” 曹皇后笑道:“姐姐, 你我长的像, 滔滔自然也会像我一点。” 苗昭容看了看曹皇后, 又看了看高夫人,打趣道:“娘娘跟高夫人就像双生姐妹一样。” “小时候, 我跟姐姐出去玩, 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双生子。”曹皇后拉着高夫人坐了下来,也示意高滔滔坐下来。 曹皇后和高夫人虽然是堂姐妹,但是两人长的的确很像。小时候, 两人有七、八分像, 走出去真的经常被误以为是双生子。后来, 两人长大, 变得不像小时候那么想象, 但是也有四、五分像。 “可不是么,那个时候我和娘娘经常骗人家说我们是双生子,还故意互相扮作彼此骗家里人玩。”高夫人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不觉失笑,“家里人被我们骗的团团转。” 苗昭容听了后,稀奇道:“没想到娘娘小时候这么调皮啊。” “小时候就娘娘的鬼主意最多,总是唆使我做一些坏事。”高夫人故意叹了口气说,“我小时候就被皇后娘娘带坏的。” “姐姐,你的坏主意也不少啊。”曹皇后不服气地说道,“小时候,你也没有少怂恿我做坏事啊。” 高夫人和曹皇后相视一笑:“哈哈哈哈……”身为曹家的姑娘,她们不像其他人家的姑娘那样从小就被各种规矩束缚,她们小时候非常自在。 苗昭容听着高夫人和曹皇后说她们小时候的事情,又觉得好玩又觉得羡慕。 高夫人说着说着就感慨道:“没想到娘娘有一天会进宫做皇后娘娘。” 曹皇后叹道:“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高夫人望着曹皇后的眼神带着些心疼。 曹皇后对高夫人安抚地笑了笑,随后转移话题到高滔滔身上:“一段时日没见,滔滔好像长高了啊。” 高滔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比之前长高了些。” 接下来,曹皇后关心地询问高滔滔的情况,比如说最近读了什么书,最近在做什么…… 虽然曹皇后对她非常亲切,但是面对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曹皇后,高滔滔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见高滔滔有些拘束,曹皇后让她不要紧张,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高滔滔一开始有些紧张不安,但是渐渐地就放松了下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赵旸身上。 “我好久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一定长大不少了吧。”之前,好几次高夫人带高滔滔进宫给曹皇后进宫,但是都跟赵旸错过了,所以一直没有见到赵旸。 提到儿子,曹皇后的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长大了不少。” 苗昭容接着曹皇后的话说:“太子殿下不仅长大了不少,还变厉害了。” “听说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在帮官家监国,帮官家上朝。”高夫人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才六岁,他帮官家上朝,不害怕吗?” 坐在高夫人身边的高滔滔心想,太子殿下可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孩子。 “他可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曹皇后轻笑道,“一开始我也担心他会还惧怕不安,结果白担心了。” “多亏了太子殿下帮官家监国,官家才能安心地养病。”苗昭容微笑道,“官家对太子殿下监国很满意,一直夸赞太子殿下做的好。” 高夫人一脸震惊:“太子殿下才六岁就这么有魄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姐姐,你待会见到他,可不要夸他,不然他会非常得意的。”曹皇后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听到姐姐夸奖他的儿子。 “太子殿下跟你小时候一样胆大聪明。”高夫人这话把赵旸夸了,又把曹皇后夸了。 “我小时候可没有他聪明。”曹皇后满脸笑意,“也没有他大胆。” 高夫人揶揄道:“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哈哈哈哈……” 曹皇后跟高夫人她们说起赵旸的事情来,听得高夫人她们一愣一愣。 高滔滔安静地听着,默默地在心里说道,这位老乡真的是没有给他们穿越人士丢脸,像是弄出来类似于现代书店的太阳书局,又弄出来太子犁。她猜想这位老乡怕是又要把火|药和木仓弄出来。 人家穿越,能把现代一些的东西制造出来。而她穿越,什么东西都弄不出来。同样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人家能弄出来那么多东西,而她什么东西都做不出来。 太阳书局的出现,让高滔滔发现她有了一个老乡。她很想跟这位老乡认识下,但是她不知道太阳书局的老板是谁。后来,得知太阳书局的真正老板是太子殿下,高滔滔就知道太子殿和她一样。 自从得知太子殿下是老乡,高滔滔一方面很想见到太子殿下,跟他好好地聊一聊。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害怕见到太子殿下。 她不知道这位老乡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位老乡是不是愿意有一个像她这样的老乡。 对了,太子殿下这个老乡还是她的表弟。看曹皇后的意思,是想让她做太子妃。 关于做不做太子妃这件事情,高滔滔想了很久。 在宋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就像她的爹爹,哪怕再爱嬢嬢,也有小妾。身为现代人的她,自然接受不了她以后的丈夫三妻四妾,但是她想要的一夫一妻,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不过,她觉得以她现在的家世,找一个不纳妾的丈夫,应该还是能找到的。但是,以她的家世,是不允许她下嫁的。 虽然爹爹和嬢嬢很疼爱她,但是不可能在婚事上纵容她。像曹家这样的人家,基本上都是联姻,就像她爹爹和她嬢嬢就是联姻。 她想要反抗,但是以她的能力,根本反抗不了,她只能接受。不过,就算要接受,她也不能委屈自己。其实,做太子妃不错,以后还能升级做皇后,做皇太后。 做太子妃挺好的,最起码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身份尊贵,没有人敢欺负。 不过,她最担心的就是宫斗。她虽然是现代人,但是并不代表她的智商比土著高。在宫斗这方面,她说不定不是土著的对手。 她最担心的就是以后她做了太子妃,然后就被什么太子侧妃斗没了,活不过一集。 唉,宫斗这件事情,暂时操心不上。 她还是先看看她这位老乡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待会见到太子殿下,她要不要自爆身份啊。 高滔滔自己胡思乱想着,没有再听曹皇后和高夫人她们谈话。 “滔滔?滔滔?滔滔?”曹皇后连叫了三声,高滔滔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高夫人见女儿在发呆,抬手轻轻地拍了下女儿的手臂:“滔滔!” 高滔滔突然被拍了下,吓得抖了一下:“嬢嬢?” “在想什么呢,皇后娘娘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反应?” 高滔滔微微红着脸说:“没想什么。”说完,站起身向曹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抱歉,小女失礼了。” “快坐下,你这孩子太多礼,太拘束了。”曹皇后一脸温和地说道,“旸旸比你小,你见到他不要怕。” 高滔滔听到这话,只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她怎么可能不怕? 她现在心情超级紧张,紧张到手心都冒汗了。 “旸旸很可爱的,你不要怕。” 高滔滔只能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虽然早就料到有一天会和太子殿下见面,并且在脑子里模拟过不少遍和太子殿下这位老乡见面的情形,但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 说实话,上辈子参加高考都没有这么害怕不安过。 曹皇后见高滔滔还是一副僵硬不自在的模样,又温声地安慰她一番,但是效果并不怎么好。 算了,等滔滔见到旸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 曹皇后让春玉端来一些小食,是平时赵旸爱吃的甜点、奶茶、双皮奶之类的吃的。 高滔滔吃了一会儿“家乡”的点心,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好了些。 她一边吃着家乡的点心,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同样是穿越人士,太子殿下不仅能把现代一些高科技的东西弄出来,还能把现代美食做出来,而她……什么都没做出来,真的是……给穿越人士丢脸了。 不过,话说回来,宫里弄出来的现代点心真好吃,比他们家厨子做出来的好吃,不愧是御厨。 曹皇后怕高滔滔紧张,就没有再问她话,让她安心地吃点心。 高夫人见女儿不说话,一直默默地吃点心,也知道她是因为不安才这样,也就由着她了。 此时,正在上朝的赵旸,暂时还不知道老乡来了。 今天的早朝,依旧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却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有大臣上奏,说有士兵霸占田地。 赵旸问道,这个士兵为什么要霸占田地? 上奏的大臣说,是因为这个士兵霸道蛮横才会霸占农民的田地。 赵旸坐在龙椅上,食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开口问道:“这个士兵现在如何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个士兵已经被押入大牢。” 赵旸站起身,走上前问道:“你们没有问他为什么霸占田地,就自以为他是嚣张跋扈才霸占田地的吗?” “太子殿下,这不是士兵第一次强霸农民的田地。”大臣说道,“他们就是见农民好欺负,又仗着自己是士兵,所以才会霸占农民的田地。”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说道,之前经常有将士无缘无故霸占农民的田地。不止如此,还有将士强抢东西。 接下来,朝堂上就变成了讨伐将士大会。 站垂拱殿门口的曹许听到满朝大臣诋毁将士,气的恨不得冲进去跟他们理论。 “只有将士们强抢东西吗?”赵旸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臣们,“据我所知,你们中有些家仆也强抢过农民的田地,还强抢过民女。” 这话一说,原本有些热闹的朝堂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赵旸双眼犀利地扫了一眼大臣们,语气淡漠:“仗势欺人,不止有将士们做,你们也有人做。” 有些大臣们心虚了起来,一时间不敢说话。 “太子殿下,臣等并没有做仗势欺人之事。” “你没做,你的家人或者家仆没有做过吗?”赵旸目光锐利地看着开口的大臣们,“一次没有做过吗?” 这话问的这些大臣们一时间噎住了,因为他们不敢保证他们的家人或者家仆没有做过。 “你们刚刚的意思是只有将士们才能做出嚣张跋扈的事情,而你们却不会这么做。”赵旸原本不想说什么,但是见文臣们越说越过分,让他听不下去了。“可事实是你们中也有人做仗势欺人的事情。” “你们刚刚在谴责将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们自己?”赵旸的语气充满嘲讽,“你们就比将士们高尚呢?” “太子殿下……” 刚有大臣开口反驳,被赵旸抬手阻止了。 “我不是在帮将士们说话,而是你们刚才的话有失偏颇。你们把自己说的非常高尚,把将士贬低的一无是处,可是事实呢,将士们犯的错,你们中也有不少人做了。”赵旸觉得很好笑,“你们仗势欺人就没错,将士们仗势欺人就错了,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赵旸这话说的大臣们哑口无言。 “还有,刚刚说的那个士兵霸占田地,你们问都没问,就说他是因为猖狂跋扈才霸占田地的。”赵旸的语气变得非常严厉,“士兵霸占田地是不对的,但是你们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你们问都不问,就凭着以前的经验,就认定他仗着自己士兵,强硬抢夺农民的田地,是不是不妥,晏相?” 晏殊走上前一步,先朝赵旸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说的对,应该先问问这个士兵为什么抢夺农民的土地。” “待会把那个士兵带来见我,我亲自问他为什么要抢占农民的土地。” “殿下,这件事情不用您亲自审问,臣待会去审问。” “不用,现在就去把那个士兵带来。”赵旸说完,看向张茂实。 张茂实会意,立马退了出去,去大牢把士兵带来。 “殿下……” 大臣们自然反对在早朝上审问身份低微的士兵,直接在大牢里审问就可以了。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到朝堂上来审问,因为那个士兵他不配。 赵旸知道大臣们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他们:“我很好奇,所以我要亲自审问。” 听到赵旸这么说,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很快,张茂实就把霸占农民田地的士兵带来了。 士兵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全身发抖地跪在地上。 站在在两边的大臣们看到士兵这副瑟瑟发抖的模样,一个个表情非常嫌弃。 “小……”士兵第一次进宫,又是第一次来垂拱殿,更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和满朝大臣,自然是吓破了胆,怕的连一句话说不出来。 之前上奏这件事情的大臣斥道:“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行礼。” 士兵被这么一斥责,心里更加恐惧不安,全身抖的更厉害了,他想要开口说话,但是突然间像是失了声一样,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赵旸看出士兵的惊悚,直接走了下来,走到士兵的面前。 士兵跪在地上,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一抹红色。 赵旸在士兵的面前蹲了下来。大臣们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殿下不可。” 有几个大臣走了过去,准备拉开赵旸,让他远离士兵。 赵旸对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去。 “他不会伤我。” 大臣们只好退回去,但是全身处于戒备状态。如果士兵做出伤害太子殿下的动作,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太子殿下。 赵旸伸手轻轻地拍了下士兵的肩膀,故意用软糯糯的语气说:“把头抬起来。” 士兵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心中的悚惧瞬间减少了一大半,他不安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长的非常漂亮的小孩子蹲在他的面前,登时愣住了。 赵旸对士兵甜甜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呆呆地看着赵旸:“钱四。” 钱四? 这个名字够敷衍啊。 “你在家排行第四?” 士兵依旧傻愣愣的:“是的。” “你上面是三个哥哥,还是三个姐姐?” “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你是家里最小的?” “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赵旸笑道:“你们家人还挺多的啊。” “俺爹说人多好。”这个时候,士兵已经没有再发抖了。 “你们家就一个人当兵吗?” “不是,俺哥也是兵。”这个士兵长相非常憨厚,说话也憨憨的,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出霸占田地的人。 “你两个哥哥都是兵?” “不是,俺大哥是兵,二哥不是兵,二哥在家里种地。”士兵见太子殿下长的好看,说话又奶奶的,心里不由地放松了下来。 “你大哥和你在哪当兵?” “俺大哥在北边当兵……”说到这里,士兵的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前两年,辽人骚扰北边,俺大哥被辽人杀了。” 赵旸听到这话,眼中露出一抹惊讶,没想到眼前的士兵还是烈士家属。 “你在哪当兵,禁卫军吗?” “对,俺是禁卫军的兵。” “钱四,你为什么要抢夺农民的田地?”赵旸的语气依旧温和,”你可知抢夺农民的田地是犯法的。“ 士兵羞愧地低下头说:“俺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抢?” “太子殿下,俺也不想抢啊,但是不抢不行啊。” 一旁的大臣听到这话,斥责道:“放肆!” 士兵被大臣吓到了,连忙低下头。 赵旸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刚才开口的大臣。 大臣被太子殿下冰冷的眼神看的心头发寒,眼中不觉露出一丝惊恐。 “钱四,为什么不抢不行?” 士兵又害怕了,不敢再说话。 赵旸又抬手拍了拍钱四的肩膀,鼓舞他道:“有我在,你不用怕。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如果你的苦衷情有可原,我可以考虑不罚你。” 听到这话,士兵猛地抬起头来,双目满含期待地望着赵旸:“真的吗?” “真的!”赵旸对士兵笑了笑说,“我是太子,说话算话。” 士兵不再犹豫:“太子殿下,我如果不抢地,我们一家人就没活路了。” 大臣们听到这话,正准备呵斥士兵,结果看到太子殿下一个冷眼扫过来,他们吓得一句话不敢再说。 “为什么没有活路?” “太子殿下,我们家的地被人抢了。”士兵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我们家十几口人没有地种,就没有粮食吃,会饿死的。” 赵旸皱下眉头问道:“你们家地被人抢了,被谁抢了?” “俺不知道。”士兵摇摇头,随后说道,“太子殿下,俺抢的是俺自己家的地,不是别人家的地啊。” “你说什么,你抢的是你自己家的地?”赵旸心想,这事果然不简单。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臣们,目光沉冷。 “太子殿下,俺不敢骗您,俺只是想把俺家的地抢回来,并没有抢别人家的地。”士兵朝赵旸磕了一个头,继续说道,“俺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俺知道抢别人家的地是犯法的。” “谁抢了你家的地?” “俺不知道是谁,俺只知道那家人是姓韩,说他们家老爷是朝廷大官。”士兵一脸气愤说道,“太子殿下,那个韩家人特别嚣张,不仅抢了俺家的地,还抢了别人家的地。俺村里人去找他们理论,都被他们打了,还有的人被抓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俺本来不敢去抢回来的,但是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俺家人被饿死啊。” 赵旸见士兵一脸愤怒,就知道他不是在说谎。 “韩家人抢了你家的地,你为什么不去报官?” “太子殿下,报官没用,那些官不喜欢俺们当兵的,处处打压欺负俺们当兵的,根本不可能替俺们做主。”士兵满脸忿恨地说道,“之前,俺有一个兄弟,他们家的地也被抢了,他去报官,结果那些当官的说他抢了别人家的地,不仅打了他板子,还把他关到大牢里,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不知道是死是活。” 晏殊他们听得这话,紧锁着眉头,表情非常难看。 有些大臣很是心虚,面露恐惧。 “俺哪里还敢去报官,只能自己去抢了。” “你不敢去报官,为什么不跟你们将军说?” “俺就是一个小兵,哪里敢去找将军。”士兵又朝赵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太子殿下,俺说的都是真话,您可以派人去查,俺要是说了一句假话,俺就不得好死。”说完,他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好,我现在就派人查。”赵旸看向晏殊,命令道,“晏相,派人去查,查查这样的事情有多少,查清楚是谁霸占士兵的土地。” “是,太子殿下。” 赵旸对钱四说道:“如果事情真的是你说的这样,我不仅不会罚你,还会奖赏你。” “太子殿下,俺不要奖赏,俺只要俺家的地。” “你放心,你家的地会还给你们。” “太子殿下,俺村里的人地能不能也还给他们?” 见钱四不忘他们村里的人,赵旸很是动容,对他说道:“这件事情查清楚后,跟你说的一样,就会把田地还给你们村里人。” 钱四满脸喜色,又对赵旸磕了三个头:“谢谢太子殿下。” “钱四,你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很好!”赵旸夸赞道。 “太子殿下,您……”钱四非常激动,又非常感动,他想说什么话感谢赵旸,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先去大牢待几天,等事情调查清楚就会还你一个清白。”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 赵旸让张茂实把钱四带下去,并对张茂实使了个眼神。 张茂实会意,对赵旸轻点了下头。 等钱四被带出去后,赵旸双眼冷厉地看了一眼满朝大臣:“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要钱四好好的。如果钱四在大牢里出事,我决不轻饶!” 大臣们一听这话,就知道太子殿下要彻查此事。 “韩宣正!”赵旸突然冷声地叫道。 “臣……在。”韩宣正,也就是上奏这件事情的大臣。 “你现在告诉孤,这是怎么回事?”赵旸重新坐回到龙椅上,全身上下散发着威严。 “臣……臣……”韩宣正脸色苍白,嘴巴哆嗦。 赵旸看着韩宣正,忽然想到刚才钱四的话,脸色瞬间变得冷肃起来。 “韩家人,有人在朝廷里做大官,韩宣正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噗通一声,韩宣正双腿发软,突然跪在了地上。 赵旸见韩宣正这副惊悚不安的模样,微微眯起眼,表情非常冷冽,厉声道:“果真是你!” “太子殿下冤枉,不是臣,臣没有,臣真的没有……”韩宣正跪在地上,表情看起来非常可怜,“臣冤枉,求太子殿下明鉴。” “冤不冤枉不是你说了算。”赵旸沉声道,“把他带下去,严查!” “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臣冤枉,臣真的没有……”韩宣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强硬地拖了下去。 等韩宣正被拖走后,赵旸眸光凌厉地凝视着满朝大臣,随即扬起嘴角冷笑两声:“呵呵,你们今天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啊!” 平日里,赵旸很少自称“孤”,但是听了钱四的话后,他就自称“孤”,可见他十分震怒。 刚刚异口同声讨伐将士的大臣们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们问都不问,直接把人家定罪!”赵旸满腔怒火,“你们这是冤枉害死了多少人?” 有个大臣鼓足勇气,走上前到:“太子殿下,刚才那个士兵的话,您不能全信啊。” “对啊,太子殿下,刚才那个士兵血口喷人。” “太子殿下,士兵的话不可信,您不能相信啊。” “太子殿下……” “孤只相信事情的真相!”赵旸阴沉着脸,眼神如刀一样锋利地看着大臣们,“如果事情的真相正如钱四所说,你们……”说到这里,赵旸故意停顿了下,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孤决不轻饶!” 晏殊出列说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臣一定彻查此事。如果事情真相如钱四所言,绝不能姑息!” “孤等着你们的调查结果!”赵旸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晏殊,“晏相,希望你们的调查结果不会让孤失望!” “是,太子殿下。” “还有事上奏吗?”赵旸板着脸问道。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有些大臣惶惶不安,哪里还有心思上奏。 “臣没有。” “既然没有了,那就退朝!” 等赵旸离开后,有些大臣就跟晏殊他们抱怨说太子殿下怎么能相信一个士兵的话。 晏殊冷冷地看了一眼说这些话的大臣,说他们如果没有做这种事情,就不用害怕被查。如果他们害怕被查,那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这话说的那些大臣们乖乖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赵旸下了朝,没有去见宋仁宗,而是回到御书房。 晏殊和庞籍,文彦博求见。 赵旸让他们进来。 晏殊他们一进来就向赵旸请罪。 赵旸没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晏相,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臣有罪。” “孤知道你们看不上武将,但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欺武将到如此地步!”赵旸原本没有打算跟晏殊他们说武将一事,但是今天钱四的事情,着实把他气到了。“士兵们的土地被抢,你们审都审不审,直接判定是士兵嚣张跋抢夺他人田地,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态度吗?”越说越气,赵旸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曹许被赵旸盛怒的样子吓到了。本来他还想说什么,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臣有罪。” “你们是有罪。”赵旸一想到钱四的话,脸色越发难看,“钱四的哥哥为保护边境安宁被辽人所杀,他是大宋的英雄,结果大宋怎么对他的,不仅抢了他家的田地,还冤枉他弟弟,你们这么做会寒了边境将士的心,这样以后谁还愿意保护大宋的边境,守护大宋的百姓!”赵旸相信钱四的话。 “你们以为每年送钱给西夏和辽就能永保大宋安宁吗?”虽然他一直知道文臣排挤打压武将,但是他没想到打压到这种地步,简直令人发指!“没有将士们守护边境,保护汴京,你们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吗?” 赵旸还有理智在,没有对晏殊他们破口大骂,说话也克制了很多。 “你们怎么对待将士的,抢夺他们的田地,害得他们家里没田地种,你们这是要害他们家破人亡啊!”赵旸气的一张脸都涨红了,“你们可是大宋的好臣子!” 晏殊他们被训斥的无法可说。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大臣竟然欺压士兵到如此地步。话说回来,也是他们的疏忽。 “请太子殿下责罚。” “查,给孤查,彻查到底,孤要看看满朝的大臣有多少做了这种事情!”赵旸气愤道,“孤要是知道你们官官相护,集体把这件事情的真相敷衍过去,后果……”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语气里的警告和威胁却非常明白。 晏殊正色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臣等一定会严查此事,绝不会让此事被敷衍过去。” “孤暂且相信你们!”对晏殊他们几个人,赵旸还是非常相信的。“还有,除了查满朝的大臣,也给孤查那些权贵,看看他们有没有抢占农民的土地。” “是,太子殿下。” “孤要钱四好好的,明白吗?”赵旸担心钱四在大牢里会被某些大臣暗杀。 “臣明白。” “孤要去向爹爹说这事,你们退下吧。” “臣告退!” 这件事情很严重,必须要告诉宋仁宗。 宋仁宗见赵旸来了,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大发雷霆?” “爹爹,你的大臣们真是大宋的好臣子!”赵旸的语气里充满讥讽。 宋仁宗皱眉问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赵旸把钱四的事情,非常详细地跟宋仁宗说了。 宋仁宗听了后也非常生气:“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爹爹,你敢相信吗?”赵旸气得火冒三丈,“这些文臣们欺压士兵们到如此地步!” “朕真是没想到!”宋仁宗把张茂实叫了进来,“宣朕旨意,彻查此事!” “是,官家!” “还有把晏相他们叫来,朕要问问他们。”虽然赵旸问过了,但是赵旸毕竟是太子,不是皇帝。宋仁宗把晏殊他们叫来询问,就是在支持赵旸的决定。 第62章 走出宋仁宗的寝宫, 赵旸双手叉着腰,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殿下,你叹气做什么?”曹许不解地问道。 赵旸斜了一眼曹许:“你说呢?” 曹许被这么一问,瞬间反应了过来:“殿下, 你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啊。”说到这事, 曹许的脸上不由露出愤怒的神色来, “殿下, 这些文臣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 赵旸一把捂住曹许的嘴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在福宁宫门口, 你说话注意点。”说完,就松手放开曹许的嘴巴。 曹许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点点头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赵旸想了想说:“你下午回一趟曹家, 让叔祖父他们调查有多少士兵被人抢占了田地, 也让叔祖父调查又有多少将士霸占了别人的田地。” “殿下,你不跟我一起回曹家啊?”曹许微微讶异道,“殿下, 你可是好久没去曹家了。” 赵旸白了一眼曹粗,没好气地说道:“我下午要是跟你去曹家, 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曹许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会有什么后果?” 赵旸看到曹许这副蠢萌的样子, 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下他的屁股。 曹许突然被踢,吓了一大跳, 一下子跳开很远。 “殿下, 你踢我做什么?” “因为你蠢。”赵旸瞪了瞪曹许,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让你好好读书, 多动动脑子,结果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骂的曹许顿觉委屈:“殿下,我哪里蠢了。” 赵旸懒得再搭理曹许,直接往前走。 “殿下,你等等我啊。”曹许连忙追了上来,“殿下,你还没说我哪里蠢了,你下午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回曹家啊,你以前不是经常去曹家么?” 跟在赵旸他们身边的元松看不下去了,对曹许说道:“曹公子,殿下刚才才在大殿上把大臣们骂了一通,还让晏相他们调查钱四一事。这个时候,殿下在去曹家,那些大臣们肯定误以为殿下是在故意偏袒钱四,会觉得殿下是在维护武将。” 听到元松这么说,曹许终于反应了过来,露出恍然的神色:“对哦。” 赵旸非常嫌弃地瞪着曹许:“元松都看出来了,而你却没有看出来,你说你蠢不蠢。” 曹许无法反驳,只能乖乖承认:“我蠢!” 赵旸微微眯起眼,一脸深意地说道:“现在不能让大臣们知道我偏袒武将。”现在还不是时候让文臣们知道他偏袒武将一事。刚才在早朝上,如果不是大臣们说将士说的太过分,他不会深究这件事情的。幸好他深究了这件事情,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被欺压。 “殿下,那些文臣欺人太甚,难道还让武将们忍着吗?”曹许一想到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就怒不可遏。 “武将们当然不能忍着,所以我才让你下午回一趟曹家,你跟叔祖父说了,叔祖父他们会知道怎么做。”赵旸也替武将们不平,但是他现在不能出面明目张胆的帮武将们。一旦他表露出对武将们亲近,那么接下来武将们会被欺负的更惨。在他没有长大,没有手握权利之前,是帮不了武将们的。 曹许听到这话,双眼瞬间一亮,面上露出喜色:“还是殿下聪明。” 见曹许明白他的意思,赵旸在心里感叹一句不容易:“是你太蠢。” “殿下,我这不是没有想到么。”曹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不是明白了么。” 赵旸拍了拍曹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许啊,从今天起,你每日多吃一点核桃吧。” 曹许一脸疑惑地问道:“殿下,我吃核桃做什么?” “补脑!”赵旸手指了指曹许的脑袋,“你太笨了,多吃核桃补脑,这样你说不定还能变聪明点。” 一旁的元松连忙低下头,不让曹许看到他笑了。 曹许:“……” 赵旸对站在一旁的元松吩咐道:“从今日起,你每天监督他吃核桃。” 元松抬起头,忍着笑问道:“殿下,曹公子一天要吃几个核桃啊?” 赵旸认真地想了想:“一天至少让他吃五个。” “殿下!”曹许不满地叫道。 殿下这么损他,真的是太坏了! “阿许,为了让你变得聪明点,乖乖听话吃核桃。” 曹许:“……”殿下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见曹许气汹汹往前走,赵旸在后面笑的非常开心。 “殿下,您又捉弄曹公子。” “我可没有捉弄他,我刚刚的话是认真的。”赵旸看了一眼元松,“每天让他吃五个核桃。” “啊?”元松惊了,他以为太子殿下是故意跟曹公子开玩笑的,没想到殿下是来真的。 “啊什么啊,每天给他准备五个核桃。” 元松连连点头:“是,殿下。” 坤宁宫里,春玉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皇后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曹皇后一听这话,猛地站起身,满脸担忧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在早朝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刚刚下朝回到御书房又发了一通火,还摔碎了一个茶盏。”赵旸在早朝上发火一事,已经传遍整个宫中了。 曹皇后拧着眉头说道:“旸旸这孩子很少发火,早朝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宣正上奏说一个士兵抢夺了老百姓的田地,结果是这个士兵被人抢了田地,他是在抢回自己家的田地……”春玉把她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曹皇后汇报。 曹皇后她们听完后,都非常气愤。 “这太过分了!” “欺人太甚!” “这个士兵的兄长是边境的一个士兵,被辽人杀了。”春玉听了这件事情,心里也是非常愤怒,“太子殿下说士兵的兄长是大宋英雄,而英雄家里的田地却被人霸占,弟弟还被人冤枉,所以太子殿下在早朝上发了火。” 曹皇后沉着脸,语气有些冷地说道:“没想到士兵们被欺压到如此地步,难怪旸旸气愤!” 苗昭容不懂朝堂的事情,但是听了这件事情,她也非常生气。 “这真的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曹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人还没有到,就听到他叫道:“姑姑,殿下欺负人!” 曹皇后听到曹许这句委屈巴巴话,刚才升起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接着,就见曹许鼓着脸走了进来。 “姑姑,殿下欺负我,您要帮我做主。” 曹皇后好笑地看着曹许:“旸旸怎么欺负你了?” 高夫人在一旁笑话曹许道:“阿许,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惹太子殿下不高兴呢?” “大姑,我才没有,殿下嫌我笨。”曹许伸手拉了拉曹皇后的袖子,“姑姑,您待会一定要帮我说说殿下。” “阿许,怎么就你啊,太子殿下呢?”高夫人看了看,没有看到赵旸。 “我把殿下甩下了。”曹许气哼哼地说道,“谁叫殿下说我蠢,我没等他。” 高夫人走到曹许的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瓜子。 “你竟然甩下太子殿下,自己先来坤宁宫,阿许你的规矩呢?” 被高夫人这么严厉训斥,曹许心里有些委屈,不服气地说道:“殿下欺负我,我才不要等他。” “你这孩子……”高夫人直接伸手揪起曹许的耳朵。 “疼疼疼,大姑我错了。”曹许求救地看向高滔滔,“姐,救我。” 高滔滔送给曹许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竟敢甩下太子殿下,我看你是不是皮痒了?” “大姑,我错了。”曹许认怂怂的非常快。 曹皇后伸手把曹许从高夫人的手下救了下来,帮曹许揉了揉耳朵:“姐姐,阿许他和旸旸闹着玩,不用当真。” “娘娘,您不能纵容他,不然这孩子会越来越没有规矩。”高夫人板着脸对曹许说道,“我下午回去就跟你爹爹说,让你回曹家再好好学习规矩。如果学不好,你就不要进宫陪太子殿下。” 曹许被高夫人最后一句话吓到了:“大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旸走了进来,刚好听到高夫人的话,帮曹许说话:“姨妈,阿许的胆子很小的,你这样吓他,他几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见赵旸来了,高夫人连忙带着高滔滔向他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走上前,伸手扶起高夫人,笑着说:“姨妈,不用这么多礼。”说完,看向一旁的高滔滔,客气道,“表姐也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高滔滔站起身子后,偷偷地打量着赵旸。 什么叫粉雕玉琢? 什么叫唇红齿白? 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长的这么漂亮,比后世的那些明星小孩还要精致好看。 赵旸也看了下高滔滔,长的很是清秀好看,有点像他嬢嬢和高夫人。 “见过嬢嬢、见过小娘娘、见过姨妈。” “起来吧。”曹皇后对儿子招了招手,“旸旸,过来。” 赵旸走到曹皇后的面前,问道:“嬢嬢,怎么了?” 曹皇后见儿子的脸色正常,心里便放心了。 “听说你早朝发火了。” “嬢嬢,你知道了啊。” “知道了。” “我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大臣们说话太难听了点,我就把钱四叫到朝堂上审问了一番,没想到会审出这么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来。”一想到钱四的事情,赵旸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难看起来,“我是真的没想到文臣们欺负武将们欺负到这个地步。” “姑姑,那些文臣太欺负人了!”曹许在一旁附和道。 曹皇后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处理的?” “让晏相他们彻查此事,看看还有哪些人抢占是士兵们的田地,也让他们查权贵,看看权贵们有没有霸占别人的田地。”赵旸沉着脸,语气非常犀利,“这件事情必须严查,查出来必须严惩,不然会后患无穷。” “官家怎么说?” “爹爹刚下旨严查此事,并且把晏相他们叫去询问了。”赵旸说道,“我毕竟是太子,我下令查这事没有什么威严,但是爹爹下旨就不一样了。” 曹皇后问宋仁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爹爹已经下旨了,接下来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这件事情是一件大事,超出了赵旸这个太子管辖的范围。“我等结果就行了。” “官家下旨彻查此事,这件事情就不会不了了之。”曹皇后看向儿子,温声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赵旸耸了耸肩说:“嬢嬢,我想管也管不了啊。” 见儿子明白,曹皇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你也不要气了。” “嗯,不气了。”再气也没有什么用。 “滔滔等你一上午了,你陪滔滔去御花园走走。” 赵旸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无语,怎么感觉像是在相亲啊。 “快去吧。” “好。”赵旸看向高滔滔说道,“表姐,我带你去御花园看看吧。” “麻烦太子殿下了。” 高滔滔紧张地跟着赵旸出了坤宁宫。 赵旸走在前面,高滔滔走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御花园。 元松见赵旸他们不说话,也不敢说话。 前面有一个凉亭,赵旸转过头对身后的高滔滔说道:“我们去凉亭里坐坐吧。”御花园里的风景,赵旸早就看腻了,没心情陪高滔滔逛御花园。再说,他和高滔滔又不熟,陪她逛御书院有些尴尬。 “好。” 两人来到凉亭。赵旸率先坐了下来,接着高滔滔才坐下来。 赵旸把元松叫了过来:“去取一壶茶和几盘点心过来。”他还是早朝前用的早膳,现在有些饿了。刚刚在坤宁宫,就喝了几口茶,没有吃点心。 “是,殿下。” 高滔滔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快速地跳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赵旸见高滔滔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想了想说:“表姐,平日在家里喜欢做什么?”先话一些家常,等她放松下来再说正事。 “平日在家看看书,绣花……”高滔滔简单地说了下她平日里在家做的事情。 呃……女孩子在家做的事情,赵旸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说下去。 上辈子,赵旸在学校是风云人物,但是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要好的女性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聊天。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同时又弥漫着尴尬。 高滔滔在心里做了一番纠结,还是决定自爆身份。 “太子殿下,你知道零八年的北京奥运会吗?” 赵旸听到这话,惊的瞪直了双眼,微微张大着嘴巴问道:“你说什么?” 高滔滔见赵旸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心里的忐忑不安瞬间消失了。 “太子殿下,我也是穿的。” 赵旸:“!!!” 高滔滔把这话说出来后,心里忽然变得非常轻松,不再害怕了。 “我是九年前穿来的,刚穿来就被扔到路上,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被嬢嬢捡到……” 接下来,高滔滔就把她穿到宋朝后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跟赵旸说了说。 赵旸一开始非常吃惊,但是听着听着听着就恢复冷静了。 “我看到太阳书局发售报纸和杂志,就知道我有老乡了,后来得知太阳书局真正的老板是殿下你,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高滔滔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我害怕见到你,但是又想见到你,本来,我不打算自爆身份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自爆身份。” “没想到有人和我一样。”赵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种情形在小说里很常见。 “我也没想到。”高滔滔笑道,“一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这心里就非常安心。” “你上辈子是做什么的,怎么会穿到宋朝来?” “我上辈子刚大学毕业,刚考了教师资格证,和朋友一起去庆祝,喝完酒一觉醒来就来到大宋,变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说到这件事情,高滔滔忍不住又吐槽了起来,“生我的那对夫妻,连生了好几个女儿,嫌我是个赔钱货,又嫌我瘦弱,说我养不活,就把我扔了,你说我惨不惨。” “那你是挺惨的,不过你后来不是被姨妈捡到了么,这说明你还是幸运的。” “好在老天有眼,不然我刚穿来没多久就死了。”高滔滔唏嘘道,“如果死了能回到现代,倒是一件好事,就怕死了也回不到现代。” “应该回不去。”小说里不都说穿越是单程票么,来了就回不去了。 “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见到了老乡,高滔滔忍不住吐苦水,“我怕露出马脚,暴露出我是现代人的身份,然后被当成妖怪烧死,我这几年过的非常老实,一点出格的事情都不敢做。” 赵旸惊讶了:“不必这么小心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安全,所以关于现代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敢做。”别人穿越,什么事情都敢做,而她什么都不敢做。“话说回来,现代的东西,我也做不出来。”说完,她双眼崇拜地看着赵旸,“你好厉害啊,不仅搞出了太阳书局,还做出太子犁。” “我就是动动嘴,做东西是别人做的。”赵旸笑道,“如果要我做,我也做不出来。” “果然皇宫里能人多。”高滔滔见自己说了好半天,忘了自我介绍,“对了,我上辈子也叫高桃桃,不过是桃子的桃,二十四岁,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学英语的。家住在金陵。我小时候在帝都住过几年。” “高桃桃?”赵旸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觉得我穿成高滔滔,就是因为名字读音相同的原因。”不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穿成高滔滔,“对了,你上辈子叫什么,做什么的啊,怎么穿来的啊。” “我上辈子叫钟以源,家住在帝都,中央戏剧学院的毕业生,刚拍完一部有关宋仁宗的历史剧,在里面饰演少年和青年的宋仁宗。”说到上辈子的名字,赵旸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杀青宴,喝了几杯酒,回到酒店睡一觉,就穿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然后知道自己穿成历史上根本没有的人物。” “钟以源?”高滔滔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激动,“你初中的时候是不是在帝都师范附属初中读的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啊,我和你是初中同学,我就坐在你前面,那个时候大家都叫我桃子,你还记得吗?” 听高滔滔这么一说,赵旸终于想起来了:“难怪我刚才觉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 “太好了,没想到穿到宋朝还遇到老同学。” “这还真是没想到啊。”赵旸也是一脸激动,“我记得你初二下学期就转学了。” “对对对,那个时候我爸调到金陵了,我们一家人就跟着我爸去了金陵,从那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定居在金陵了。”高滔滔满脸欢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老天爷对我真不错啊。”在陌生的宋朝,不仅遇到穿越的老乡,还遇到了上辈子的初中同学,真的是太幸运了。 “真是想不到啊。”上初中那会,赵旸跟高桃桃的关系还不错,毕竟是前后桌。 老同学见面,自然会聊到上初中的事情。 两人聊起初中的事情,只觉得非常亲切。两人之间一下子变熟了很多。 “以后我就不怕了。”高桃桃开玩笑说道,“以后有你这个老同学罩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桃子,你应该知道你今天进宫是为了什么?”老同学续完旧,该说正事了。 这话问的高桃桃一愣,半饷后,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高桃桃有些难为情了,她反问道:“你怎么想的?” 赵旸刚刚就在想这件事情,“桃子,你不适合皇宫。” 他这话说的非常直白,高桃桃听了,直接呆住了。 “如果你是真正的高滔滔,那么你有可能适应皇宫,但是你并不是真正的高滔滔。你体内是现代人的灵魂,不是真正的宋朝人,你不会习惯皇宫的生活。”赵旸知道他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但是他说的是实话。“你要知道做太子妃,意味着什么。也要知道你以后做皇后,意味着什么。” 高滔滔沉默了下说:“其实在进宫之前,我就非常纠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太子妃,更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做好皇后。”说完,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进了宫,意味着就要宫斗,以我的智商,肯定是斗不过的。” “宫斗暂且不说,就宫里的规矩和束缚,你会不习惯的。”就说他自己,穿来六年,他虽然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但是他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如果他不是皇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他以后一定会四处游历,做一个快乐闲散的王爷,一辈子吃喝玩乐。可惜,他是大宋唯一的皇太子,他身上肩负着大宋江山,他不能做一个吃喝玩乐的人,他要对大宋江山负责,要对全天下的百姓负责。 “你在宫外生活会自由快乐很多。”就是因为是老同学,赵旸才不愿意把高桃桃困在宫里,“你在宫外做一个普通人也会自在很多。” 高桃桃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但是……” “你放心,只要我不答应,我嬢嬢和你嬢嬢就不会逼你入宫。”赵旸笑着说,“你是我的老同学,如果你进宫陪我,自然也是好的,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高桃桃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老同学,你这是拒绝我了吗?” “是啊,我拒绝了你。”赵旸正色道,“桃子,你身为曹家和高家的女儿,只要不进宫,你就不会受到什么委屈。但是,你一旦进了宫,就会受尽委屈,就像我嬢嬢一样。” “说实话,我并不愿意进宫,你知道我得知自己穿成高滔滔的时候,内心有多绝望么。”虽然她的历史不好,但是好歹初中和高中学过历史,知道高滔滔是谁。“我今天进宫前想,因为你是老乡,如果真的要进宫,也不是那么不堪。” “当然,如果你真的进宫,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好你,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不受委屈。”赵旸说的非常诚恳,“我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后宫的事情肯定顾及不到,甚至我以后会经常不在汴京,届时你一个人在宫里受到委屈了,我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鞭长莫及。” “嬢嬢虽然很疼你,但是一旦你们变成婆媳,到时你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微妙。嬢嬢肯定要你事事以我为主,你稍微做的不好,嬢嬢就会不满意。”赵旸继续说道,“还有来自大臣们的压力。身为太子妃,或者皇后,你的一举一动就备受关注,你稍微有一点做不好,就会被无限放大,然后招来各种骂声。” 赵旸说的这些,高滔滔并没有想过。 “你进了宫,就等于失去了自我,要活成大臣们和百姓心目中的太子妃或者皇后。”赵旸又说道,“就像我嬢嬢一样,你能做的到吗,你能承受得住这些压力吗?” 高滔滔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随后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做不到。”是她天真了,她以为进宫后,只要安安分分就行了。 “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不赞成你进宫。”如果高滔滔是土著,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做到,但是高滔滔是现代人,她做不到像曹皇后那样。“这宫里虽然有泼天的富贵和尊贵的身份,但是却是一个牢笼,进来的人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你也是吗?” “我当然也是,别看我现在是皇太子,但是有很多事情做不了,也做不得。”赵旸一脸真诚地说道,“身为老同学,我希望你能在宋朝活的自在些,活的快乐些。” 高滔滔被赵旸这番打动了:“殿下,我不进宫,那你怎么办?”说完,她又说道,“没有我,还会有下一个人。” “我要挑一个能做太子妃,以后能做皇后的。”赵旸对他未来的妻子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能做好太子妃,以后能做好一国之母,能担得起她的责任。 “啊,你不想以后找一个喜欢的吗?” “我没时间谈情说爱,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就要去战场收复燕云十六州。” “殿下,你要去打仗?” 赵旸点头:“对,收回燕云十六州。” 高滔滔朝赵旸竖起大拇指:“殿下威武!”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赵旸问道。 “我?”高滔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以后能做什么。我穿到宋朝,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做。”她大学学的是英语,穿到宋朝完全排不上用场。 “你不是师范大学毕业么?”赵旸倒是帮高滔滔想到一个主意,“你以后可以做一个女先生。” “女先生,教书吗?”高滔滔也想过她以后做个老师,教教学生什么的,但是在宋朝,女子不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么。“我能出去教书吗?” “虽说不允许女子出去教书,但是你可以自己创造啊,比如说自己弄一个私塾教女孩子读书。” 这个主意好。 高滔滔双眼刚亮起,但是很快就黯然了下去。 “家里恐怕不允许我这么做。” “你可以据理力争啊。”赵旸鼓励她道,“再说,你还没有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这个人做事有些前怕狼后怕虎的。”她这个性子说好听就是谨慎,说难听点就是怂。她穿到宋朝这么久,一件现代的事情都没有做,就是因为这个。 “我以后会建立公立学校,效仿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关于读书这块,赵旸早就想好了。“九年做不到的话,那就做三四年,让全天下的孩子,包括女孩子都能读得起书。” 听完赵旸这番话,高滔滔一脸敬佩地说道:“殿下,你真厉害!”她穿到宋朝,什么都不敢做,而殿下什么都敢做,甚至连让全天下的孩子能读上书一事都想到的。他们上辈子明明是同学,但是穿到宋朝后,差距却变得这么大。跟殿下相比,她的格局真的太小了。 “这是我的责任。”赵旸又把话题扯回来,“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在我建立公立学校之前,你可以先教一教那些平民或者贫苦的女孩子。” 高滔滔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不过,你在做先生之前,得先自己好好读书,不然你教什么。” “我有在好好读书,家里人都夸我聪明。”高滔滔有些羞赧地说道,“虽然在别的事情上,我挺废物的,但是在读书上面,我还是很用功,还是很聪明的。” “那就好。” 高滔滔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被小看了,并且她有证据。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元松过来提醒赵旸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他们该回坤宁宫了。 曹皇后和高夫人见赵旸和高滔滔有说有笑的回来,两位母亲心里十分欣慰。 用午膳的时候,赵旸向高滔滔介绍哪个才好吃。 高滔滔一边吃,一边夸宫里做的饭菜好吃。 曹皇后她们见两个孩子用膳的时候,还一直在聊着,心想这事肯定成了。 曹许见赵旸和高滔滔的关系一下子变得非常好,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泛酸。 用完午膳,曹皇后赏赐了很多东西给高滔滔,然后又让内侍亲自送高夫人她们回去。 高夫人她们用完午膳就该离开了,不在宫里久待,这是规矩。 等高滔滔她们离开后,曹皇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中意了?” “嬢嬢,表姐不适合进宫。” 曹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适合?” “表姐的性子太过谨慎小心。” “谨慎小心不好吗?”曹皇后说道,“谨慎才能不犯错。” “嬢嬢,身为太子妃,甚至以后身为皇后,如果太过胆小谨慎,你觉得她能做什么事情?”赵旸的神情非常严肃,“还有身为太子妃,身为皇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只要她稍微做的不好,就会被大臣们参,她承受不住大臣们的压力。” “她现在是小姑娘,胆子小很正常,等进了宫,好好培养就不会再胆小了。”曹皇后温柔道,“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嬢嬢,就算有你亲自教导,她也不行。”赵旸不好跟曹皇后说实话,“嬢嬢,你自己都不想进宫当皇后,为什么要让表姐进宫啊?” 这话把曹皇后问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嬢嬢是想让人陪着你,滔滔是自家人,她陪着你,我放心。” “嬢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不能牺牲表姐的幸福来成全我。”高滔滔身为现代人,是做不好太子妃和皇后的。“嬢嬢,你也知道进了宫就不能做自己,只能按照大臣们和百姓们的要求做太子妃或者皇后,就像你一样。” 曹皇后听了后,一时间沉默不语。 “嬢嬢,表姐不仅胆小谨慎,而且有些天真,还太过善良。”赵旸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宫里,太过善良是没有好下场的。嬢嬢,表姐不是你,也做不到你这样。” “我见你们聊的挺开心的,还以为你很中意滔滔,原来并没有啊。” “我很喜欢表姐,和表姐也能聊得来,但是她不适合做我的太子妃。”赵旸道,“嬢嬢,还是让表姐在宫外自由自在地活着吧。” 曹皇后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儿子不中意,她也不会勉强。 “既然你觉得滔滔不适合做你的太子妃,那就算了。嬢嬢重新帮你找。” “嬢嬢,帮我找一个能做好太子妃,又能做好皇后的。”赵旸对他未来的妻子就这么一个要求。不求她能做一个好妻子,但是要能做好太子妃和皇后。 “旸旸,你就不想要像你爹爹和小娘娘那样吗?” “如果能像爹爹和小娘娘那样更好,但是小娘娘不适合做皇后,不是吗?”小娘娘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后,只适合做宠妃。 曹皇后明白儿子的意思,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愧疚:“是不是因为我和官家的关系,所以你……” “嬢嬢,从皇上和皇后的角度来看,你和爹爹这样很好。”赵旸认真道,“我不求什么,只求能像你和爹爹这样就好了。” 曹皇后觉得还是因为她和官家的原因,才会导致儿子有这种想法,这让她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她想要给儿子找一个能关心,能心疼他的妻子。当然,儿子的妻子也能做好太子妃和皇后。 话说回来,这样的姑娘不好找啊。 第63章 福宁宫, 宋仁宗的寝宫里。 “没看上高滔滔?” 赵旸点头说道:“没看上。” “怎么没看上呢?”宋仁宗心里很是好奇,“那姑娘长的好看,又聪明,还懂规矩礼仪, 又是高家和曹家的女儿, 你哪点没看上?”高家和曹家一样是武将世家, 虽然不像曹家是开国元勋, 但是高家也是几世的武将世家。 赵旸直白道:“她不适合进宫,也不适合做太子妃。” “不适合,哪里不适合呢?” “全部不适合。”见宋仁宗关心, 赵旸只好把之前对曹皇后说的话再次跟他爹爹说一遍。 宋仁宗听完后,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儿子会考虑的这么久远。 “那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能做太子妃的,以后也能做皇后的。”赵旸毫不顾忌地说道。虽说他现在是皇太子,但是他以后肯定是皇帝。当然,并不是所有皇太子, 以后都能成功升职做皇帝。不过,宋仁宗就赵旸一个儿子,赵旸以后肯定会继承大统。 听到儿子这么说, 宋仁宗并没有生气,当然也没有任何不满。 “你要找像你嬢嬢那样的?”儿子这么一说, 宋仁宗首先想到的就是曹皇后,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宋仁宗不太喜欢曹皇后这个妻子,但是不可否认曹皇后做皇后做的非常好, 不仅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信服曹皇后, 就连大臣们对曹皇后也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在曹皇后没有生下赵旸之前, 大臣们唯一能挑曹皇后的错就是没有给官家生下嫡子。不过, 现在曹皇后为官家,为大宋生下这么聪明灵秀的太子,大臣们对曹皇后非常满意。这几年,大臣们对曹皇后是各种夸赞。 赵旸见宋仁宗的表情有些古怪,斜了一眼他爹爹:“爹爹,像嬢嬢那样不好吗?” 这个问题问的宋仁宗怔了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想了半天,他说道:“你不想找一个你自己喜欢的?”曹皇后作为皇后是很好的,但是作为妻子就……不怎么样。 “爹爹,太子妃能找自己喜欢的吗?”赵旸很“大逆不道”地送给他爹爹一个白眼,“找自己喜欢的,她能做好太子妃吗?”找自己喜欢的,和找能做太子妃的是两码事情。“太子妃可不是一般人,要得过大臣们这一关,大臣们不满意,又要闹。在这方面,爹爹你不是最有经验吗?” 被儿子内涵的宋仁宗气笑了,抬手轻轻地敲打下赵旸的小脑袋瓜子。 “你这个小坏蛋竟敢笑话你爹爹。” “爹爹,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大臣们啊。”这些大臣们不仅管朝中的事情,还管皇帝的后宫之事。立皇后要管,宠幸哪个妃子也要管。废黜皇后也要管,还不让废,哪怕皇后德不配位。总之,什么事情都要管。 “这倒是。”宋仁宗立了两个皇后,没有一个是他自己中意的。第一个皇后是刘太后安排的,第二个曹皇后是大臣们选出来。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不是一般人,所以大臣们肯定要插手管的。 “所以还是找一个能做太子妃的人吧,省得麻烦。” 宋仁宗被儿子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为了省麻烦,找一个能做太子妃的人,真的是……”真不知道他儿子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赵旸杨高下巴说道:“一举两得,我这叫聪明!”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软嘟嘟的小脸,无奈又宠溺地说道:“你啊……” “嬢嬢重新帮我找了,爹爹你就不要操心了。”赵旸是不相信他爹爹的眼光,所以还得他嬢嬢找。“对了,晏相他们调查地怎么样呢?” “钱四的事情属实。”提到这件事情,宋仁宗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地转移走了,“是韩宣正家里的奴仆抢占了他的田地。” 赵旸闻言,脸色一沉:“果然是韩宣正,还真是贼喊捉贼啊,钱四村里其他人的土地也是他家奴仆抢的吧。” “是。”宋仁宗沉着脸说道,“韩宣正的奴仆抢夺了不少田地。” “爹爹,你打算怎么处置韩宣正?”赵旸想到宋仁宗仁慈的性子,赶紧又说道,“爹爹,这次的事情一定要严惩,不能轻松放过他,不然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宋仁宗问道。 “韩宣正的奴仆抓起来,先打一百板子,接着没收家产,然后流放到沙门岛。”沙门岛是宋朝专门用来流放犯人的。“至于韩宣正贬为庶人,没收全部家产。” 宋仁宗微微蹙眉:“这会不会太重了些?” “爹爹,没杀他就是最大的仁慈了。”赵旸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他就知道他爹爹会心软。“他纵容家仆抢夺士兵的田地,这件事情非常恶劣,不严惩他,会让全天下的将士们寒心的!” 宋仁宗想了想觉得儿子这话说的对:“那就依你的。” “还得打他一百板子。” “一百板子太多了,韩宣正承受不住的,会要了他的命。”宋仁宗思索了下说,“打五十板子可以了。” “行吧,那就五十板子。”赵旸说完就催道,“爹爹,你赶快下旨吧。” 宋仁宗把张茂实叫了进来,宣了旨意。 很快,满朝大臣、武将们、权贵们都知道了这道旨意。 除了严惩韩宣正和他家的奴仆,赵旸也让宋仁宗奖赏了钱四。不仅把钱四家的土地还给了他,还得另外奖赏他。 张茂实亲自去大牢里给钱四宣读圣旨。钱四听完圣旨后,泪流满面,一直不停地磕头感谢官家,感谢太子殿下。 张茂实亲自扶起钱四:“你家的田地还给你了,你们村里人的田地也还回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抢占你们的田地。” 钱四一个大男人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 张茂实递给钱四一个锦盒,温声道:“这里是官家奖励你的一百两银子。” “这……”钱四一脸吃惊,“一百两银子?”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一百两银子。 “是太子殿下帮你求的。”张茂实并没有帮赵旸说好话,而是实话实说,“太子殿下说你勇气可嘉,还说你大哥为了守护大宋边境牺牲,理应补偿。” 钱四非常老实地说道:“俺大哥死后,军营里有补偿俺大哥,不用再补偿了。”其实,军营里只是补偿他大哥安葬费,并没有其他补偿。安葬费就几百文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算什么补偿。 张茂实是知道军营里对普通士兵死后的补偿:“这是官家奖赏你的,你就拿着。” 钱四手足无措地接过一百两银子,然后又哭了,一边哭,一边再次感谢官家和太子殿下。 “你如果真的要感谢太子殿下,那就回禁卫军营好好训练,好好地保护汴京。” 钱四用力地点点头:“俺一定会好好训练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太子殿下不仅帮他做主,还帮他要回田地,甚至还奖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太子殿下真的是……好人! “好了,回去吧。”张茂实说道,“你家里人应该很担心你,你赶快回家吧。” “张先生,俺……”钱四想要说什么,但是神色却非常犹豫。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张茂实非常耐心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钱四鼓足了勇气说道:“俺想亲自谢谢太子殿下。” 张茂实没想到是这个要求,微微愣了下,随后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很忙,你的谢意,我会帮你转达。” 听到张茂实这么说,钱四的表情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那就麻烦张先生了,俺回去了。” 张茂实点了下头:“走吧。”他不让钱四见太子殿下,是因为太子殿下不能见他。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太子殿下能管的。如果太子殿下再见钱四,文臣们会误会的。 韩宣正纵使家奴抢占士兵田地一事惹怒了武将们。 武将们平日里被文臣们打压,已经十分窝火了。现在,文臣们竟然明目张胆地欺压士兵,这让武将们怎么忍。 这次的事情,彻底惹怒了武将们。 武将们纷纷进宫见宋仁宗,要官家为他们做主。 别看平日里文臣们打压武将,以为他们不怕武将们,其实他们挺怕武将们,毕竟武将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啊,而且还怀有武艺。真的打起来,他们文臣肯定是打不过武将的。 文臣们见这次的事情彻底惹恼武将们,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大事化小,必须严查严惩,给武将们一个交代,不然武将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武将们如果闹起来,可不是他们文臣能应付得了的。 宋仁宗又下了一道旨意,命令晏殊他们彻查此事。其实,之前下过这样的旨意,现在又下这道旨意,就是摆出个态度给武将们看,让武将们知道朝廷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绝不会让士兵们再受到任何欺压。 武将们对朝廷的这个态度很满意,接下来就是等结果。 这次的事情,牵扯出不少朝中大臣,这些大臣的官职有大有小,这是宋仁宗和晏殊他们没有想到的。 虽然这件事情牵扯了不少人,但是宋仁宗不敢像以前那样心软,毕竟武将们不允许。 如果这件事情处置的结果不能让武将们满意,只怕会武将们会大闹,而且一时间还不会善罢甘休。 宋仁宗下令严惩这些涉事的大臣们,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降职的降职,该坐牢的坐牢,该流放沙门岛的流放,该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总之没有像以前那样留任何情面。 武将们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不过,他们没想到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将士们中也有霸占百姓田地或者其他东西的,宋仁宗当然也不会手软地放过他们,一律严惩。 文臣们见武将们也被严惩了,心里就平衡了。 武将们原本以为通过这件事情,能狠狠盯教训下文臣,没想到他们自己也不干净,还被惩罚了。 一开始,宋仁宗不想太严重地惩罚涉事的文臣们和武将们,但是赵旸坚持要严惩。强占百姓田地一事,绝不能心慈手软地放过,不然以后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见官家这次这么震怒,又严惩这么多人。不管是文臣们,还是武将们,又或者权贵们暂时都不敢霸占他人的田地或者其他东西。不止如此,他们还勒令家里的下人,让他们老实点。 韩宣正,不对,现在他已经不是宣正,是姓韩的家奴被流放到沙门岛,其他人家里的奴仆哪还敢仗势欺人去抢夺他人东西,除非他们嫌命长。 流放到沙门岛的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命大,一开始不会死,但是后面还是会死的。 被文臣们、武将们、权贵们霸占的土地全都要了回来,并且还给了老百姓,这让老百姓们非常高兴。 因为钱四一事,这段时日大臣们在上奏前会再三考虑,他们可不想小事到时候又变成坏事。 赵旸见大臣们上早朝上奏事情变得谨慎起来,只觉得好笑。只要他们没有做亏心事,不用怕他抓住他们的尾巴。 虽然大臣们上奏时变得小心,但是晏殊他们处理过的劄子,还是会拿给赵旸过目。 赵旸正在御书房里看劄子,最近一段时日,劄子上也没有什么事情。 曹许问道:“殿下,大臣们是不是都怕你了?” “怕我什么,怕我抓到他们的把柄,又把小事变成大事吗?”赵旸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着手中的劄子。 “难道不是吗?”曹许说道,“这段时日,早朝上都没有什么事情,大臣们都不怎么上奏了。”曹许没有资格进入垂拱殿旁听,他只能站在垂拱殿的门口。不过,多多少少能听到垂拱殿里的声音。 “他们不敢上奏,就说明一个问题。”赵旸轻挑起眉头,一脸嘲讽地说道,“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曹许赞成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随他们去。”赵旸对大臣们不敢上奏一事没有任何不满。对他来说,他只是暂时监国,暂时帮宋仁宗上朝。“他们以为不跟我上奏就没事,那就太天真了。”经过钱四一事,晏殊他们不敢再小看任何一件小事。这段时日,晏殊他们对劄子上的每件事情都十分认真地对待。 “殿下,你被他们小看了。”曹许不是在挑事,而事实如此。 “不是小看,准确来说我被他们无视了。”赵旸纠正道,“他们是没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曹许见赵旸神色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心下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们不把你这个皇太子放在眼里,你不生气吗?”换做是他,他会非常生气。 赵旸反问道:“你会把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放在眼里么?” 曹许被问的怔住了,他想了想说:“不会。” “那不就得了,虽然我是皇太子,但是我现在就是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大臣们不把我当做一回事很正常。”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把一个六岁的太子当做一回事。“再说,我只是帮爹爹上朝,又不是亲政。如果我亲政了,大臣们还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肯定生气,也不会放过他们。” “殿下,话是这么说,但是……换做是我,我会生气的。”不管怎么样,殿下是皇太子,那些大臣竟敢无视殿下,就很过分。 “不值得。”赵旸无所谓道,“现在就跟大臣们生气,那我岂不是要气死了,我还想活着长大,可不想还没有长大就被气死。” “殿下,你想得真开。” “我这叫聪明,知道什么事情该生气,什么事情不值得生气。”赵旸斜睨了一眼曹许,“多跟我学学,不然你年纪轻轻就会被气死。” “殿下,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笨?” “这次倒是反应很快啊。” 曹许不满地叫道:“殿下!” “你再对我无礼,小心姨妈叫你回去学规矩。” 提到高夫人,曹许瞬间变老实了。 “大姑她就是偏心,偏心殿下你。” “姨妈偏心我不是很正常么。”提到高夫人,赵旸想到高滔滔,问曹许道,“我没有让表姐进宫,姨妈他们没有怪罪表姐吧?” “没有,大姑他们并没有怪滔滔姐。”曹许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问出口,“殿下,滔滔姐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让她进宫啊?” “我不是说了么,她不适合进宫,更不适合做太子妃。” “滔滔姐很聪明的,只要跟姑姑好好学,一定会学会做好太子妃的。”在曹许心里,高滔滔是最好的。 “她学不会的。”赵旸语气淡淡地说,“进宫做太子妃不是什么好事,表姐还是在宫外好。” 曹许听了这话,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赵旸说的对,进宫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殿下,你是不想让滔滔姐像姑姑一样吗?” “嗯。”这宫里有什么好的。如果他能走,他绝对离开。 曹许明白了赵旸的意思,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殿下,我们还能去春猎吗?”之前,他和殿下说好一起去春猎的,结果拖到现在也没有去成。 “还猎什么。”赵旸白了一眼曹许,“我现在连去曹家的功夫都没有,你觉得我有时间和你去打猎么。” “那我们真的不去打猎了吗?”曹许哭丧着脸说,“我可是期待了很久。” “我也想去,但是没时间。”赵旸想了想说,“春猎猎不成,我们就去秋猎吧,那个时候爹爹应该能上朝了。” “说好了啦,不要到时候秋猎也去不了。” “你少乌鸦嘴。” 曹许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即赶紧呸了几口:“童言无忌,我们一定能去秋猎。” 赵旸懒得再搭理曹许,继续看劄子。看到江南那边的劄子,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站在一旁的张茂实瞧见赵旸的神色有些沉重,关心地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吗?” 赵旸捏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地说道:“江南那边一直在陆陆续续的下雨。” “殿下,江南那边下雨不是好事吗?”张茂实说道,“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江南下雨的季节吧。” “五月份并不是江南的雨季,六、七月份才是江南的梅雨季节。”赵旸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江南从上个月开始,就一直在陆陆续续的下雨。如果一直这样下到六、七月份,那就有点危险了。” 张茂实明白赵旸的意思:“殿下,您是担心江南那边……” “江南那边夏天容易下暴雨,我担心……”说到这里,赵旸没有说下去,“希望是我多想了。” 张茂实安慰赵旸道:“殿下,江南那边不会有事的。” 赵旸放下手中的劄子,看向张茂实问道:“江南那边的堤坝怎么样?” “堤坝吗?”张茂实想了下说,“殿下,江南那边的堤坝并没有出事。” “没有被冲毁过吗?” “有,不过那都是好几年的事情。”张茂实如实地汇报道,“这几年,江南那边风调雨顺,没有发过洪水,所以堤坝是好的。” 曹许一脸疑惑地问道:“殿下,你问江南那边的堤坝做什么?” “防患于未然。”赵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他见江南那边一直在下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堤坝如果不牢固,容易出事。” “殿下,你是担心江南那边会决堤啊……” 曹许的话还没有落音,就收到赵旸一个锋利的眼神,吓得立马闭上嘴。 赵旸说道:“以防万一。”他对张茂实说道,“把晏相请来。” “是,小人这就去请。” 晏殊很快就来了:“殿下,您有何吩咐?” “先生,你看过江南那边呈上来的劄子了吧。” “臣看过。”晏殊问道,“殿下,江南南北呈上来的劄子有什么不对吗?” “江南那边一直在下雨,我担心会……”说到这里,赵旸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 晏殊瞬间理解赵旸的担忧,安慰他道:“殿下,春日里,江南经常下雨不奇怪。” “经常下雨是不奇怪,但是一直下雨就有些怪异了,而且马上就要到夏天,江南容易下暴雨,我担心会出事。”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江南那边的堤坝怎么样?” 晏殊听了赵旸这番话后,心头微微一沉,太子殿下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 “殿下,您的意思是?” “趁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好好地检查下各个堤坝。如果发现有问题,那就赶快修补。”赵旸下令道,“没问题的话,那就在加强一些,以防万一。” “殿下说的是,臣立马就吩咐下去。”江南那边一直在下雨,他认为很正常,并没有多想,但是太子殿下却以为这不正常,担心江南那边出事,是他疏忽了。“殿下,还是您细心。” “我是怕万一,毕竟三月份的时候,江南出现干旱。”赵旸之所以担心江南那边出事,是因为在后世,有一年江南春天干旱,结果到了夏天就发洪水了。“虽说江南那边不再干旱,但是不难保证会……还是提前防备比较好。” “殿下所言极是。”见太子殿下这么细心,晏殊心里很是欣慰。 接下来,晏殊就跟赵旸说起其他劄子上的事情。 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结束,之后晏殊就去跟宋仁宗禀告江南那边的事情。 宋仁宗听了晏殊的话后,微鄂了下,随即满脸笑容地说道:“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细心。” “官家,太子殿下虽然很小,但是却很关心老百姓。”见赵旸这么紧张江南那边,晏殊心里非常高兴。“江南的事情,如果不是殿下提起,臣不会注意到,是臣疏忽了。” “旸旸这孩子一向体贴细心。”宋仁宗脸上是满满的骄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旸旸的担心是对的,让江南那边提前预防。” “是,官家。” 这边,晏殊跟宋仁宗仔细地商量江南那边的事情。那边,御书房里,赵旸忽然想到一样东西。 他怎么把水泥忘了? 水泥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才想起来,真的是…… 别人穿越到古代,早早地就把水泥造了出来,而他才想起来。 如果江南那边真的发洪水了,把水泥弄出来,还能重修堤坝。如果水泥能很快造出来,那就用水泥加固江南那边的堤坝。届时要是真的发洪水,水泥巩固的堤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冲毁。 他好好地想想水泥的材料有哪些。 水泥的原料好像不多,就石灰石、砂岩、煤灰什么的。 具体是不是这些原料,或者还有其他材料,得先试试才知道。 赵旸在纸上写下来一系列材料,然后递给张茂实:“张先生,让皇城司的工匠做出来。” 张茂实接过纸张,看了一眼赵旸写下来的东西,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殿下,这些东西是……” “这些东西能做出一样叫水泥……”赵旸仔细地跟张茂实讲解了下什么叫水泥,以及怎么用石灰石和砂岩,或者粘土做出水泥。 张茂实听完后,一脸震惊:“殿下,这……这……这……” “这水泥是个好东西。”赵旸接着张茂实的话说,“水泥不仅修建堤坝,还能盖房子、铺路、修建城墙等,最重要的是水泥非常牢固,比砖石坚硬。” 赵旸又跟张茂实说了说水泥的各种用处,以及水泥的各种好处。 张茂实和曹许听的目瞪口呆。 “让皇城司的工匠们赶快做出来。”赵旸吩咐道,“做出来后就送去江南,让江南那边巩固堤坝。” 张茂实神情一凛:“是,殿下,小人会催促工匠们的。”说完,就向赵旸行了个礼,然后退了下去。 曹许双眼崇拜地望着赵旸:“殿下,你是怎么想出来啊?” 赵旸非常轻描淡写地说道:“随便想的。” “随便想的就能想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吗?”虽然曹许不懂水泥是什么,但是听殿下刚才的描述,这个水泥要是能弄出来会非常的厉害。 赵旸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因为我比较聪明。” 曹许非常赞同地点头:“殿下,你真的太聪明了。”殿下脑子里随便想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厉害好用,真的是……不愧是殿下。 “你以后多吃核桃也能变聪明。”赵旸送给曹许一个鼓励的眼神,“记得多吃核桃。” 曹许知道自己又被骂了,气呼呼地叫道:“殿下,你又骂我!” 赵旸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核桃,朝曹许扔了过去。 曹许下意识地接住,结果低头一看是核桃,气得跳了起来。 张茂实把赵旸写的水泥方子拿去给皇城司的工匠,工匠们看到方子满脸的迷茫,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后来在张茂实的讲解下,他们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张先生,咱们的太子殿下是神仙吧?”工匠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水泥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张茂实淡淡地反问道:“太子殿下是一般人吗?” “当然不是。” “太子殿下让你们尽快做出来。”张茂实非常严肃地叮嘱道,“一定要快,太子殿下急需要用水泥!” 工匠看着水泥方子说道:“这水泥的方子不难弄,应该能快一些做出来。” “太子殿下是用水泥修建江南那边的堤坝,所以你们一定要快。” “修建江南那边的堤坝,江南那边出事了吗?” “太子殿下担心出事。”张茂实说完水泥的事情,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要的水车,你们造好了没有?” “造好了,我们正准备去实验。”工匠说道,“等实验成功了,再禀告太子殿下。” 张茂实轻点了下头:“那先好好实验。”他又问道,“火|药和木仓呢?” “火|药还在改进,没有达到太子殿下想要的结果。”工匠伸手挠了挠头说,“太子殿下之前让我们提纯,但是我们提的不够纯,所以威力还是不够大。” “那就继续提纯。” “张先生,其实火|药的威力已经很大了。” 张茂实瞪了一眼工匠:“威力再大没有达到太子殿下想要的结果,那就是不够好,所以你们得继续提高威力。” 工匠不敢再反驳,乖巧地点点头说:“好,我们再提纯。” “木仓呢?” “我们虽然做了出来,但是失败的次数非常多,而且容易出事,所以还是不行。”工匠苦着一张脸说,“还得继续修改。” “好在火|药和木仓不急,你们可以慢慢修改改进。”张茂实说完,又叮咛工匠道,“你们修改改进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伤了自己,不然太子殿下会自责的。” “张先生,您放心,我们一直都很小心,不会让自己出事。” “那就好。”张茂实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回到御书房,他把水车进度一事跟赵旸汇报了。 得知水车做了出来,并且要拿去实验,赵旸心里很是开心。 “汴京好久没有下雨了,水车要是做出来,就能灌溉稻田了。” “殿下,工匠们之前实验过水车,效果不太好,他们又改进了不少,这次实验应该能成功。” 赵旸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元松这时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殿下,官家叫您过去。” “好,我马上过去。”赵旸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说,“爹爹应该和晏相说完话了。” 宋仁宗见儿子来了,对他招了招手。 赵旸在宋仁宗的床边坐了下来:“爹爹,晏相跟你说了吧?” “说了,朕已下旨让江南那边检查堤坝。”宋仁宗说道,“还让江南那边护好粮仓。” “对哦,还有粮仓。”赵旸小小地拍了下宋仁宗的马屁,“还是爹爹考虑的周全啊。” 被儿子拍了马匹的宋仁宗不觉笑了:“还是你细心。”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赵旸认真道,“提前预防比较好。”说完,他想到洪灾过后会有瘟疫,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凝肃,“爹爹,你还得下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 “药材,让江南那边护好药材。”赵旸言道,“如果真的发洪水,过后会有瘟疫,药材得保护好。” “你说的对。” “届时还要控制药材的价格,肯定会有人抬高药材的价格。”之前就发生过抬高药材的价格,导致普通人生病连药材都买不起。“爹爹,还是让朝廷囤一些药材吧,以备不备只需。”如果江南那边真的发洪水了,朝廷有药材,也能支援江南那边。 “还有什么?” 赵旸仔细地想了想,随后摇摇头说:“把粮食和药材保护好就够了。”这两样东西是救命的。“希望江南那边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宋仁宗让张茂实去跟晏殊他们说一声。 赵旸晚上没有去坤宁宫陪曹皇后用晚膳,留下来陪宋仁宗用晚膳。 这段时日,宋仁宗的身子好了很多。太医说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下床走动。 此时,折家、呼家、种家、姚家、高家的家主都齐聚在曹家。 这几家都是武将世家,而且每一家都是几世为将,尤其是折家,十世为将。 他们这几家来曹家不是为别的事情,是为了之前钱四的事情。准确来说,他们是来感谢太子殿下的。 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不好进宫直接向太子殿下道谢,所以他们来曹家表达谢意。 除了表达谢意,折家他们来曹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认一件事情。 第64章 折家和呼家他们去了曹家,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从那以后,这几家来往非常多,这引起了文臣们的注意。 晏殊、庞籍、文彦博、欧阳修他们等人还为此商讨了一番。他们觉得武将们突然来往这么频繁, 一定有什么企图。 如果武将们有什么图谋, 那么他们肯定会接近太子殿下。 赵旸发现这段时日,晏殊他们几个人经常来找他。平日里除了教他读书, 其他时候都不会找他。 这日下午,欧阳修教完赵旸《诗经》, 又教赵旸书法。 这段时日,赵旸开始跟着欧阳修学习书法。欧阳修的书法跟他的诗文一样出色。 说起来,赵旸刚开始描红的时候, 描的字帖就是欧阳修的。那个时候, 欧阳修特意为他制作了字帖。 从三岁起学习写字,练习书法,赵旸的字终于进步了很多,不再像三年前那样写的跟鬼爬一样。不过,他还说觉得自己的字很丑, 尤其是跟王胖胖相比。 前几日收到王胖胖的信, 那小子在信里炫耀他开始学《易经》了。这个学习速度,让赵旸很有紧迫感。 还有四年, 王胖胖他们一家人就要从舒州回到汴京,到时候他们的赌约就要兑现。他要是输给王胖胖,就要叫他“哥哥”, 他可不愿意。 赵旸认认真真地练字, 欧阳修在一旁指导他。 就在这时, 张茂实从外面回来了, 先是给赵旸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见欧阳修在, 张茂实迟疑地没有开口禀告。 赵旸停下笔,见张茂实看向欧阳修,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对他说道:“什么事情?” 张茂实见赵旸没有让欧阳修退下去,就直接汇报道:“太子殿下,水车成功了!” “真的吗?”赵旸面色一喜,“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非常成功。” “走,过去看看。”赵旸对欧阳修说道,“先生,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 欧阳修听到赵旸跟张茂实刚才的对话,猜到应该跟水车有关,这让他非常感兴趣。 “是,殿下。” 张茂实领着赵旸他们来到宫中的一个小湖旁,在湖边有一个大水车。 皇城司的工匠们见太子殿下来了,忙向赵旸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抬了抬手:“都起来吧。”说完,他就催促道,“快点弄给我看看。” “是,殿下。” “殿下,您看……”皇城司的工匠介绍道,“按照您所说的利用水流、风力,还有高低的相互作用,让水车自己转动起来,这样就会省力很多。” 矗立在湖旁的水车自动地转动着,水流往一旁的小池子流动着。 水车转动地很快,水流也非常快。 接着,皇城司的工匠们拉来一头牛,用牛拉转着水车,水流一下子变得非常快速。 赵旸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夸赞皇城司的工匠们做的很好。 站在一旁的欧阳修看的是瞠目结舌。他之前被贬到滁州的时候,经常在田间走动,对农事非常了解。自然也非常了解水车。据他所知,水车一直以来都是靠人力驱动的。 现在的水车,都是人用脚踩着脚踏板驱动水车,这样非常费力,也费人。 欧阳修见赵旸弄出来的水车不需要人用脚踩,靠风力、水流、高低的作用自己转动,还能靠牛拉,这真的是……太惊人了! “你们在田地里实验过,能灌溉多少亩?”赵旸仔细地问道,“你们做的这个是中型的水车,大型的水车能灌溉多少亩田地,小型的水车又能灌溉多少亩?”因为地势的不同,所以把水车做成大、中、小型。 “回殿下的话,我们实验过了,大型的水车能灌溉七、八百田地。中型的水车能灌溉四、五百亩田地。小型的水车能灌溉两三百亩田地。”皇城司的工匠介绍道,“殿下,我们还在地势险峻的地势实验过,虽然水流很小,但是也能成功灌溉。” “那就好。”赵旸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皇城司的工匠们,“你们做的很好!” “多亏了殿下您。”皇城司的工匠们按照赵旸画出来的水车图纸,把水车造了出来。当然,他们也有改进的地方,毕竟平坦的地方和地势陡峭的地方是有很大的区别。 “你们有很大的功劳。”赵旸又问道,“水车建造的成本贵不贵?” “不贵,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把水车制造成本控制在一两银子内。”其实,水车主要的材料就是木头。用好的木材制造水车会贵一些,用一半的木材制造出来的水车就会便宜一些。当然,好的木材制造出来的水车能用的久一点。 听完皇城司的工匠的讲解后,赵旸心里非常满意,又再次把工匠们夸赞了一番。 他对站在一旁的张茂实说道,“张先生去跟爹爹说一声。” “是,小人这就去。”张茂实说完,就退了下去。 “先生,你觉得这个水车怎么样?” 欧阳修一脸吃惊地看着赵旸:“殿下,这是你做出来的水车吗?” “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皇城司的工匠们做出来。” 皇城司的工匠连忙说道:“小人也是按照太子殿下画的图纸做出来的。” 欧阳修压住涌上心头的震撼,故作平静地问赵旸:“殿下,您是怎么想到的?” “我之前研究过从古至今的水车,发现从三国时期到现在用的水车都要靠人力,虽然现在用的水车用脚踩的,要比以前用手摇的省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费力,我就想着能不能像犁地一样,可以用牛拉或者用驴拉。”当然这番话是赵旸胡诌的,“然后我就想出现在这个水车。” 皇城司的工匠在一旁拍马屁地说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殿下,您想出来的水车真的是太便捷了。”欧阳修还是没有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神色来,“殿下,您又造福了老百姓。”太子殿下想出来的水车,不仅方便,还能多灌溉田地,这样会让田地里庄稼长得好。不仅如此,还不用担心田地干旱。 这时,宋仁宗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赵旸见宋仁宗下床了,吓了一跳,连忙朝他走了过去:“爹爹,你怎么下床了啊?” “我来看看你弄出来的水车。”听了张茂实的禀告后,宋仁宗哪里还能坐得住,一定要来亲眼看看儿子弄出来的新水车。好在他这段时间静养的不错,勉强能下床走动。 “爹爹,你还很虚弱,怎么能下床啊?”太医说爹爹现在还不能下床,要过段时日才能下床走动,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下床走动。 宋仁宗摆摆手:“我没事,我很好,让我看看你弄出来的新水车。” 他走了过去,见水车不需要人脚踩,就能自动转动灌溉,十分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赵旸充当解说员,详细地跟宋仁宗讲解他弄出来的新水车是怎么运作的,又能灌溉多少亩田地。 张茂实刚才有跟宋仁宗说过,如今赵旸再次讲解一遍,他的心情非常激动:“好好好,真的太好了!” “爹爹,有了这个水车,就不用担心灌溉的问题。”赵旸笑着说,“只要有水,百姓们就不用担心田地干旱。” “旸旸,你做的很好!”宋仁宗满目慈爱地看着儿子,脸上是满满的骄傲自豪,“你又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赵旸一脸谦虚地说道:“爹爹,这是我该做的。”说完,他又说道,“爹爹,下旨推广吧。”这水车来的正是时候。这段时间,北方一直没有下雨,田地里有些干旱了,现在正是灌溉的好时候。 “好。”宋仁宗下旨让工部和皇城司多做一些水车出来,然后免费发放给百姓们。 新的水车,被叫“太子水车”。因为是太子殿下弄出来,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赵旸反抗过,觉得没必要把太子加上去,但是反对无效,宋仁宗坚持要叫“太子”水车。 赵旸无奈,只好随他去了。 太子水车的出现,自然又是掀起了巨大的轰动。 因为有了之前的太子犁,这次太子水车的出现,老百姓们没有任何质疑。果然,等他们使用后,发现太子水车非常好用,而且灌溉地非常多。 有了太子水车,汴京和北方其他地方的田地都得到了充分的灌溉,这让百姓们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两个月,汴京和北方其他地方都没有下雨。偶尔下一场雨,还是毛毛雨,完全不够用。眼看着田地越来越干,百姓们心里越来越着急。就在他们急的上火的时候,太子水车出现了,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太子水车不仅在汴京和北方其他地方推广了起来,也推广到江南那边。虽说江南那边的田地没有出现干旱情况,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 赵旸因为弄出太子水车一事,又在民间狠狠地赚了一波好名声。 老百姓们现在提到太子,是各种夸,又把赵旸夸上天。不止如此,老百姓们这次还把曹皇后一起夸了,毕竟赵旸是曹皇后所生。 曹皇后在宫里的名声是很好的,但是在民间并没有什么名声。这不是说曹皇后在民间的名声不好,而是老百姓们对曹皇后不了解,不知道曹皇后是好是坏。 前些年,曹皇后没有为宋仁宗生下嫡子,还被老百姓们指责过。那个时候,还有人说曹皇后是不是坏事做尽了,所以才生不出孩子。毕竟在老百姓心里宋仁宗是仁君,没有儿子这事不能怪宋仁宗,那就只能怪曹皇后了。 那个时候,曹皇后在民间的名声不太好。不过,自从曹皇后生下赵旸后,关于她那些不好的名声就自动消失了。 赵旸先是弄出来太子犁,接着又做出太子水车,这两样东西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再者,老百姓们是这两样东西最大的受益者。他们当然对太子殿下感激不尽,也对生下这么聪明的太子殿下的曹皇后充满感谢。 因为太子水车一事,曹皇后一下子成为了老百姓心目中的贤后。 曹皇后得知这件事情后,自然是十分开心。不过,她开心的不是老百姓说她是贤后,而是老百姓说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高夫人进宫来见曹皇后,就跟她说起了这件事情。 苗昭容听了后,心里替曹皇后高兴。在她心目中,曹皇后是全天下最好的皇后,也是最好的人。前些年,大臣们和老百姓们责怪曹皇后的时候,她可是气了很久。 “娘娘本来就是贤后。” 曹皇后笑道:“我可不是贤后。”一直以来,曹皇后都不认为自己是贤后。如果真的要算,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再说,她并没有为老百姓做什么好事,没有资格被称为“贤后”。 “娘娘,在老百姓心目中您就是贤后啊,您不知道茶楼的先生怎么说您的。“高夫人还特意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说曹皇后的事情,“他们说您是神仙下凡,为的就是给大宋生下聪明睿智的太子殿下。”不止这样,说书先生还编造了其他神话故事来美化曹皇后,还特别地夸张说曹皇后生太子殿下的时候,天降祥瑞。比如说曹皇后生下赵旸的时候,天下降下一片金光,还有很多鸟飞在空中鸣叫,恭喜太子殿下的诞生。 曹皇后听完高夫人的话,表情非常无奈:“这是谁写的话本啊?” “不是话本,是说书先生这么说的。”高夫人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也觉得好笑又好玩。 曹皇后哭笑不得地说道:“旸旸出生那一天,天上的确有一片金光,那是因为太阳刚刚升起照亮的。” “娘娘,他们连您出生的时候也编了故事,说您出生的时候,也降了祥瑞。” 曹皇后无奈笑道:“这些说书先生应该去写话本。” “娘娘,说书先生这么说你,还是因为想夸你。”苗昭容听了,也觉得这些事情很荒诞,但是这也说明说书先生是在夸皇后娘娘。 “大可不必这样。”曹皇后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被老百姓们夸赞生一个好儿子,她接受。但是,说她是神仙下凡,还说她是什么祥瑞就算了。 “娘娘,老百姓们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喜欢这样夸她么。”高夫人言道,“他们觉得太子殿下做出来的太子水车是好东西,觉得一般人做不出来这么好用的水车,所以就认为太子殿下不是人,是神。您生下太子殿下,那您应该也是神。” “这些话听听就算了。”曹皇后也知道老百姓是因为没有什么见识,把他们认为做不到的事情就归功于“神”。 “娘娘,我去看了太子水车,是真的神奇,太子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高夫人惊叹道,“之前的太子犁也非常神奇。” “他结合以往的水车想出来的。”曹皇后轻笑道,“他脑子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太子殿下真聪明。” 高夫人今天进宫,不单单是来告诉曹皇后,民间是怎么夸她的,而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对了,娘娘,您想要收养一个姑娘一事在权贵们里传开了。”高夫人之前带高滔滔进宫一事的目的不知道怎么传开了,明明他们什么都没说。“这几日,有不少人来找我,向我推荐他们家的姑娘。” 曹皇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她饶有兴趣地问道:“有哪几家啊?” “折家、呼家、种家、姚家、杨家、王家、石家、张家……”高夫人说的这些人家都是武将世家,“他们家都有女儿,而且和太子殿下差不多大。” “我一直在这几家选,但是不知道该选哪家好。“曹皇后选儿媳妇,优先考虑的肯定是武将世家的女儿,毕竟她儿子以后要收复燕云十六州,需要将士的支持。“这几家都不错。” 高夫人点点头赞成道:“这几家的确都不错,而且和我们家都是老交情。” “姐姐,你对这几家的女儿了解吗?”曹皇后对这几家的情况是非常了解,但是对于他们的女儿就不怎么了解。 “和太子殿下差不多大的女儿没怎么见过,也不怎么了解。”高夫人道,“这几家大一些的姑娘倒是了解一些,都还不错。” 苗昭容出主意道:“娘娘,不如办个赏花宴,邀请这几家人来,到时候不就能见到了么。” “你这个主意好。”曹皇后想了想说,“不能只是邀请他们几家,不然太明显了,让五品以上的命妇们都带着女儿来参加吧。”说完,曹皇后就让春玉去一趟司天监,让司天监选出一个吉日来。 春玉很快就回来,告诉曹皇后三天后是万事皆宜的大好日子。 曹皇后立马就下了懿旨,邀请五品以上的命妇们带着女儿来参加赏花宴。 这道旨意一下,命妇们自然知道曹皇后办赏花宴的目的。 曹皇后把办赏花宴的目的跟赵旸说了说,赵旸没有任何意见。 “到时候你要露面啊。” “啊,我为什么要露面啊?” “你不看?”曹皇后揶揄地看着儿子,“你可以自己挑。”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挑。”赵旸对曹皇后笑了笑,“嬢嬢,还是你选吧,我相信你的目光。” 曹皇后见儿子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一片无奈:“行吧,我帮你好好挑。”说完,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神色一瞬间变得非常严肃,“你叔祖父把你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跟折家他们几家说了。” 赵旸闻言,讶异地抬眸:“才说么,我以为叔祖父早就跟他们说了。” “你叔祖父没跟他们说,前几日才跟他们说这事情,他们非常支持你收复燕云十六州。”儿子有了折家他们几家的支持,曹皇后心里很是安心,“愿意为你身先士卒。” 折家他们支持他,赵旸并不意外:“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的将士按照我的训练方式训练。” 赵旸让曹许回了一趟曹家,把他的话带给叔祖父,让叔祖父告诉折家他们几家从现在起用他的训练方式训练将士。不仅如此,还把弓奴发放给他们。当然,这一切都要低调进行,不要让文臣们知道,不然会很麻烦。 曹班,也就是赵旸的叔祖父,把太子殿下的话传给种家他们几家。 种家他们几家是几世的武将世家,有自己的一套训练方式,让他们接受赵旸的训练方式,他们肯定不乐意,所以曹班特意让曹家军跟他们几家比试了一番。 折家他们几家见曹家军变得如此凶猛,并且一个个犹如出了鞘的剑,着实惊人。 曹家军自从接受了赵旸的训练房事后,仿佛脱胎换骨了,一个个充满血性。 折家他们几家的将士自然没有任何意外地输给曹家军,而且输得非常惨。不止如此,他们的将士在形象上和气势上也输了。 他们的将士和曹家军相比,势力相差太多。以前他们在一个水平上,现在他们被曹家军远远甩开。 曹班告诉折家他们几家,他们曹家军就是因为按照太子殿下的训练方式才会变得如此厉害。 折家他们几家输得心服口服,愿意接受太子殿下的训练方式。 三日后,曹皇后举办的赏花宴在御花园举办。 前来参加赏花宴的命妇们都带着年幼的女儿来参加,最小的三岁,最大的十一岁。这些女孩长的可爱、长的清丽、长的精致,总之全都好看。 此刻,御花园里,百花争艳。 福宁宫,御书房里,赵旸正在跟晏殊读书。前段时间,他终于把四书学完了。这段时间,开始学习五经。 如今,他正在跟晏殊学习《尚书》。 他的好朋友王胖胖早就学完四书五经,如今在学《易经》,而他才开始学习五经。 午时,上午的课程结束。 “殿下,你不去御花园吗?”曹许对赵旸暧昧地挤眉弄眼,“你不想去看看吗?” “看什么?” “看人啊,殿下你不会忘了姑姑今日在御花园办赏花宴吧。”曹许笑的贱兮兮地,“殿下,你不想去看吗?” 听到曹许这么说,赵旸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要是好奇,你可以去看看。” “殿下,你不去吗?” “不去,我去和爹爹用午膳,你去找嬢嬢吧。”赵旸说完,就前往宋仁宗的寝殿。 “殿下,你……”曹许纠结了下,最后还是低挡不住好奇心,跑去御花园了。 曹皇后见曹许来了,但是赵旸没来,便问道:“旸旸呢?” “殿下去陪官家用午膳了。”曹许说完,赶紧加了一句,“殿下让我来的。” 曹皇后哪里看不出来曹许的小心思:“你回坤宁宫用膳。”这里全都是女眷,虽然曹许还小,但是他留下来不合适。 “好。”曹许临走前,偷偷地看了看,然后乖巧地离开了。 有人问曹皇后,刚刚的公子是不是她的侄子。 曹皇后表示是她的侄子,名叫曹许,是太子身边的伴读。 有人胆子比较大,直接问太子殿下怎么没来。 曹皇后说赵旸在陪宋仁宗用午膳,就不过来和她一起用午膳。 见太子殿下不来,命妇们都觉得有些可惜。 福宁宫,宋仁宗的寝宫里,赵旸正在和他爹爹一起用午膳。 “你怎么跑来和朕一起用午膳,你该去御花园用膳?” “不去。” “为什么不去?”宋仁宗调侃儿子道,“你应该知道皇后举办赏花宴的目的吧。” 赵旸点了下头:“知道啊,但是我不感兴趣。” “你不去挑?” “嬢嬢会帮我选好,我去不去无所谓。”赵旸懒得再说赏花宴的事情,就转移话题说起水泥的事情。 之前,他跟宋仁宗说过水泥的事情。 这段时间,皇城司的工匠们一直在做水泥,不过做出来的效果不是很好。 “再过段时间,皇城司就能把水泥做出来了。” 宋仁宗道:“那就能赶上了。” “嗯,应该能赶上。”能赶在江南出事前,“对了,等水泥弄出来后,送一批到边境。” 宋仁宗微微扬眉问道:“送去边境做什么?” “修补城墙啊。”赵旸说道,“趁边境那边还算安宁,赶紧加固城墙,加高城墙,这样等到冬天,辽夏士兵来骚扰,边境那边的城墙就能抵挡住他们的骚扰。” “你说的对。”边境的城墙的确需要加强加固。 “对了,还要修路。”赵旸想到之前去汴京城外,城外的官道有些坑坑洼洼的。“汴京城里和城外的路该修一修了。还有,汴京城里有些破房子也该修一修了。” 宋仁宗笑道:“你这是要翻修整个汴京城吗?” “就把一些破烂的地方修好。”赵旸没好气地说道,“翻修整个汴京城,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听你的,把破败的地方修一修。”宋仁宗说完,想到他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旸旸,你还想上朝吗?” 听到宋仁宗这么问,赵旸微微拧眉:“爹爹,你要上朝?” “朕的身子好了很多,能下床走动了,该上朝了。”宋仁宗已经躺了一两个月,躺的他有些受不了了。这段期间,他不仅没有去上朝,也很少处理政事,这让他很不习惯。虽然儿子帮他上朝,帮他监国,让他安心了不少,但是他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赵旸能理解宋仁宗急着要上朝的心情。虽说他爹爹的能力有限,但是他是一个勤奋又努力的皇帝。这一两个月没上朝,他爹爹肯定会坐立难安。 “去把沈太医叫来。” “是,殿下。” “爹爹,你能不能去上朝,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沈太医说了算。”赵旸也希望宋仁宗能上朝,这样他就不用早起去上朝。“沈太医说你能上朝,那我就允许你去上朝。” “你还想上朝?”宋仁宗知道儿子是为了他身体着想,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上朝上上瘾了?” 赵旸送给他爹爹一个非常大的瞪眼:“上个鬼瘾,我一点都不想上朝,好吗?“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个非常不情愿的神色来,“如果不是为了爹爹你,我才不会上朝。”他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睡懒觉了。 “辛苦你了。” “爹爹,你知道就好。”赵旸朝宋仁宗伸出右手,“爹爹,你要犒劳下我。” “你想要什么?”这段时间,的确辛苦旸旸这孩子了。 “钱,我要拿去买战马。”买战马这件事情,赵旸没有打算瞒着宋仁宗。当然,他让曹家买战马一事要瞒着他爹爹。“去雁北那边买战马。”雁北啊,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变成辽国的了。 雁北地区,地理位置优越,农业和畜牧业非常发达。原来是中原的地方,但是在很多年前被辽国抢走了,如今变成辽国的重要经济地区。 还有,雁北产马,而且马的质量很不错。 “去雁北买?”宋仁宗觉得儿子想的天真了,“雁北的马,可是专门供给辽国的,你觉得他们会卖给我们吗?” “给他们钱,他们为什么不卖?”赵旸摇了摇食指说道,“爹爹,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绝对会卖给我们。” “就算会卖给我们,卖的也不是什么好马。” “那可不一定。”赵旸一脸神秘地说道,“爹爹,你给我钱就是了,我能买回来。” “你让谁去给你买,曹家?” “不是,皇城司的人。”赵旸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宋仁宗,“爹爹,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想到曹家好不好,好像我没有曹家帮忙,我就一事无成一样。” “皇城司的人?” “是啊,我之前派人混进了雁北地区,并且找到了卖家。”赵旸嘿嘿地笑了两声,笑的非常得意,“我是不是很聪明?” 宋仁宗非常吃惊意外:“你派皇城司的人混进了雁北地区?”很早之前,宋仁宗就让赵旸随意使用皇城司,不然赵旸也不会让皇城司帮他做事。 “不止雁北地区,我还派人混进了辽国的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南京析津府,西京大同府。” “什么?”宋仁宗彻底震惊了。 “不过,他们目前还没有混进辽国的权利中心。”赵旸摩挲着下巴说道,“等过几年,他们应该能混进去。” 宋仁宗:“!!!!!” “爹爹,你不仅要给我钱,还要给我一块地。”赵旸狮子大开口道,“地越来越大,用来养马。” “你给我好好地说说这事。”宋仁宗之前并没有听赵旸说过派人去辽国一事。 “那就说来话长了。”赵旸又得意洋洋地笑道,“对了,我还派人去了西夏。” “给我好好说。” “行吧,那我就长话短说。” 接下来,赵旸就简单地跟宋仁宗说了说派人去辽国和西夏一事。 宋仁宗听完后,惊的呆愣住了,半响都没有反应。 “可惜,我们的细作系统还不够成熟,还得好好地培养他们。”赵旸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在还有时间培养他们。” 宋仁宗终于回过神来,但是心情还是非常震撼。 “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现在不是跟你说了么。” “你跟我老实说,你还做了什么事情?”旸旸这孩子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还瞒着他。“皇后是不是知道你做的事情?” “不知道,这事我没跟嬢嬢说,毕竟还没有成功。”赵旸抠了抠脸说,“我原本打算成功了再跟你们说的,不过现在为了买战马,只好提前给你说了。” 宋仁宗气笑了:“你还真能隐瞒啊。” “这不是怕你不同意,毕竟你之前反对我收复燕云十六州。”赵旸之所以跟宋仁宗说这事,是因为宋仁宗已经不反对他收复燕云十六州。 “你还做了什么事情?” “做了很多事情,不过暂时不告诉你。”赵旸故意卖关子,“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 “你……” “爹爹,你不许问张先生啊。”赵旸故作严肃的地说道,“我会告诉你的,但是不是现在,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见儿子这么严肃认真,宋仁宗只好压下心里的好奇:“好,爹爹等你告诉我。” “爹爹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爹爹相信你不会乱来。”虽然不知道赵旸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宋仁宗相信儿子做的事情有他的道理。“你要多少钱?” “先给我五百两黄金吧。” “你还真是敢要啊。” “我本想要一千两黄金的。”赵旸撅了噘嘴说,“爹爹,你不会这么抠吧。” 宋仁宗非常大方地说道:“给你一千两黄金。” “爹爹万岁!”赵旸欢呼了起来,“爹爹,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虽然知道儿子是甜言蜜语,但是宋仁宗还是非常受用:“ 北山那片给你养马。” “爹爹,你是世上最大方的爹爹!” 赵旸拿到宋仁宗送给他的一千两黄金,就转手交给了张茂实,让张茂实交给远在雁北地区的人。 一想到过段时间,就有战马,赵旸一颗心就变得非常火热。 第65章 沈太医告诉赵旸, 宋仁宗的身子要比之前好了很多,可以去上朝,也可以处理政事, 不过不能太劳累。 有了沈太医的同意,赵旸才允许他爹爹上朝、处理政事。 宋仁宗恢复上朝后, 赵旸就从福宁宫搬回自己的东宫。这一两个月没有回东宫,突然回来, 他还有些不习惯。最不让他习惯的是每天早上卯时四刻准时醒来,这让他郁闷好久。好在过了几天, 他的作息又恢复以前的状态。 辰时初, 赵旸准时醒来。其实,他现在的起床时间也只是比在福宁宫晚一个时辰。 元松和元柏见太子殿下醒了,连忙走了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见赵旸一直在打哈欠, 元松关心地问道:“殿下, 您昨晚没睡好吗?” “做了一晚上的梦。”赵旸说完,又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早上起来一点都不记得。” “殿下,要不您再睡一会儿吧?”元松见赵旸这么困,很是心疼。 “不睡了,下午在睡。”赵旸从元柏手里接过牙刷,沾着他自制的牙膏刷起牙来。牙刷也是他自己弄出来。 刷完牙、洗好脸, 赵旸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很多。 “阿许还没有回来?”昨天下午, 赵旸让曹许回曹家了。 “曹公子还没有回来。”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赵旸说完, 就出了寝宫, 去东宫的院子里跑起步来。之前住在福宁宫, 早起要上早朝, 根本没时间晨跑。现在回到东宫,自然要重新跑步锻炼身体。 跑了半个时辰的步,出了一身汗,又洗了一个澡,赵旸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点困倦都没有了。 等他用完早膳,曹许终于回来了。 “殿下,战马买回来了。”曹许一见到赵旸,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赵旸听后,神色非常平淡:“哦。” 曹许见赵旸反应这么平静,觉得不该。 “殿下,战马买回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战马买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有什么好兴奋的。 “殿下,战马啊,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买战马吗,现在买回来,你不应该高兴吗?”曹许昨天下午回到曹家,得知曹家从雁北那边买回来不少战马,心情是非常的激动。 “高兴啊,但是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吗。”赵旸语气淡淡地说,“战马买回来,曹家军该认真地训练了。”辽夏可都是骑兵,尤其是辽国,他们的骑兵非常凶狠,不是他们大宋的步兵能应对的。如果想要赢辽国,他们大宋也得有自己的骑兵,而且还要超过辽国的骑兵。 “殿下,你不去看看吗?”曹许得知战马买回来后,就很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战马啊。” “不想。” “为什么啊?”曹许一脸不解,“殿下,你不是对战马很感兴趣吗?” “不去。” “殿下,我们就去看看吧。”曹许不仅想去看,还想去骑。 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他的曹许,很是嫌弃地问道:“你这两天吃核桃了吗?”? 曹许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被嫌弃蠢了,顿时气得大叫道:“殿下。” “每天让你吃核桃,你这脑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赵旸用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看着曹许,“你觉得我最近能去曹家吗?” “殿下,你为什么不能去曹家?”曹许满脸困惑,“你现在又不上朝了,钱四的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了,你可以去曹家了啊。” “你忘了文臣们一直在盯着我吗?”赵旸忍无可忍地敲打了下曹许的脑袋,“之前折家他们去曹家找叔祖父,文臣们就盯上我了,你忘了?” 听到赵旸这么说,曹许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连忙对赵旸讨好地笑了笑:“我忘了。” 赵旸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非常严肃:“阿许,如果你一直不长进,一直这么笨,那你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殿下!”曹许被赵旸这句话吓到了,脸上露出惊惶的神情,“殿下,我……” 赵旸打断曹许的话,故作深沉地说道:“阿许,我不是嫌你笨,但是你要是一直这么笨,留在我身边真的不合适。我现在还小,身边还没有什么魑魅魍魉,你这么单纯,暂时不会有事,但是等我长大,身边就会有各种妖魔鬼怪,如果你还是这么单蠢,那么到时候不仅你自己出事,也会害得我有事,知道吗?”他之所以这么吓阿许,为的就是让阿许不要一直这么单纯。 曹许被赵旸的话吓得脸色苍白,双眼里是满满的惶恐无措:“殿下,我会变聪明的,你不要赶我走。” 元松他们站在一旁,也被赵旸这番话吓到了。 “阿许,我是什么身份?”赵旸忽然认真地问道。 “你是太子。” “我是太子,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赵旸知道在曹许这个年龄,正是好玩的时候,但是曹许身为他的伴读真的不能一直单纯好玩。他之前让曹许吃核桃长脑子,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原以为曹许能明白他的意思,结果这家伙完全没有理解。 曹许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见曹许一脸懵的表情,赵旸就知道他并不明白。 “我现在还小,又是爹爹唯一的儿子,所以暂时没有卷入到权利的斗争中,再加上嬢嬢保护的好,我身边没有什么算计,但是等我长大,各种算计就接踵而来,你身为我的伴读,届时你也面临各种各样的算计,如果你一直这么单纯,你要怎么面对这些算计?” 赵旸这番话说的曹许沉默不语,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 “殿下,我……” “阿许,你今日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你觉得你还能做我的伴读,那就回来继续做我的伴读。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了,那就回去做你的曹公子。” “殿下我……我……我……”曹许急的双眼都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阿许,你今天回去好好地想想我的话。”赵旸本来只是想吓一吓曹许,但是见曹许这副懵懂单纯的模样,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曹许回去思考。 身为玩伴,曹许是绝对合格的。身为伴读,他是不太及格。再者身为太子的伴读,不单单只是伴读,还是他的心腹。 作为皇太子的心腹,如果太过天真单纯,不仅会害了他自己,也会连累到太子。 赵旸很喜欢曹许,所以他不能让曹许出事。 “殿下……我……”曹许吓哭了。 “阿许,回去好好想想。”赵旸看向元松,吩咐道,“送阿许回曹家。” “是,殿下。” “殿下……”曹许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他还想在说什么,但是看到赵旸不容拒绝的眼神,吓得一句话不敢再说了,只能乖乖地跟着元松出了东宫。 元松见曹许一直再哭,连忙安慰他说:“曹公子,殿下不是厌弃你了。” “可是,殿下不要我了……” “曹公子,殿下正是因为在意你,所以才会对你说出刚才那番话。” “是吗?” “曹公子,你和太子殿下感情好,太子殿下对您就像亲兄弟一样,所以您一直把太子殿下当做表弟,而未真正的把殿下当做太子!”元松大概猜到曹许心理在想什么,“曹公子,殿下是太子,是大宋的储君,是未来的官家,你应该知道会有各种权力的斗争和各种算计围绕在殿下的身边,不过因为殿下现在还小,所以这些事情并没有显现出来,但是并不代表没有。” “我……”听到元松这么说,曹许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曹公子,如果您一直这么单纯,留在殿下身边会很危险的!”元松也觉得曹许太过纯真了。不过,曹许还小,这么纯真也很正常。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太子殿下今天之所以对曹公子说这么重的话,估计也是怕曹公子会一直这样。“太子殿下就是怕您以后会出事,所以才让您回去认真考虑。” 曹许似乎又明白了些,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地想的。” 见曹许明白了他的话,元松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曹公子,殿下很在乎您这个表兄。” “是我自己不好。”曹许满脸羞愧。 “曹公子,小人送您回去吧。” “好。” 等曹许离开没多久,晏殊就来到东宫教赵旸读书。 “曹公子今天不在?” “我让他回去了。”希望阿许回去能清楚。 晏殊瞧着赵旸的脸色不太对,面露关切地问道:“殿下和曹公子吵架了吗?” “没有,我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我是谁。”他不是在跟阿许摆他的太子身份,而是让阿许明白他这个太子身份的真正意义。“他太单纯了。”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发生什么事情。”赵旸不想跟晏殊说这事,“先生,我们读书吧。” 见赵旸不想说,晏殊也不好再问,就顺着他的话说:“好。” 上到午时,今天上午的课程结束。 “殿下,臣有一件事情想跟您商量。” “先生,什么事情?”赵旸在心里猜想,不会又要给他加学业吧。 “殿下,我想了想决定从明日起再教您《史记》。”晏殊的神色非常郑重,“您该学习《史记》了。” “学习《史记》?”果然被他猜中了,晏先生要给他加课程。 “对,您该学习《史记》了,该好好学习以前的历史。”晏殊的语气非常严肃,“以史为鉴,您才能做好太子。” “好,我学。”赵旸知道《史记》是他非学不可的课程,早学晚学都得学,所以现在学,他也能接受。 晏殊愣了下,他原以为太子殿下会不乐意,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先生,你怎么一副惊讶的表情啊,以为我不会学吗?” “我以为您会不愿意。”毕竟他之前要给太子殿下加学业,太子殿下很不情愿。 “《史记》非学不可,我现在不学,以后还不是要学。”赵旸摊手说道,“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学。” “那臣明日下午开始教您《史记》。” “没问题。” 晏殊没有再多说什么,向太子殿下告退退下了。 赵旸前往坤宁宫用午膳,在路上问元松:“阿许怎么样?” “小人把您的话又跟曹公子说了一遍,曹公子好像明白了您的用意。”元松说道,“曹公子应该会好好想想的。” “那就好。”如果阿许还想不明白,那就说明他不适合待在他的身边,让他回到曹家对他也好。 “殿下,曹公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希望吧。” 坤宁宫里,曹皇后得知曹许上午哭哭啼啼离开东宫一事,见赵旸来了,就忙问他是不是和曹许吵架了。 赵旸把上午的事情跟曹皇后说了下:“我本来只是想吓吓阿许,后来想想还是跟阿许好好地说,让他明白待在我身边会面临什么。” “你这样做也好。”曹皇后是非常喜欢曹许这个侄子的,但是不可否认阿许是有些单纯天真了。“阿许比你大两岁,也不算小了,是该让他明白跟在你身边会面临什么。” “希望阿许能想明白。” “阿许那孩子还是很聪明的,应该能想明白。”曹皇后温声道,“我们用膳。” “小娘娘和姐姐呢,她们怎么不在?” “去福宁宫陪你爹爹用膳了。”曹皇后亲自给赵旸盛了一碗汤,“上午跟晏相学了什么?” 赵旸把上午跟晏相学的《尚书》内容跟曹皇后说了说:“从明日起,晏先生还要教我《史记》。” “你没跟晏相说空净大师教了你《史记》?” “师兄教我的比较零散。”赵旸说道,“要是让晏先生知道我跟师兄学了不少东西,那我就完了。”以晏相的性子,肯定会加大他的学业的。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官家上朝,处理政事,没有好好出去玩,这两日要不要出去玩?”曹皇后忽然想到儿子的两个朋友,建议儿子道,“你不是好久没有见太学的两个朋友么?” “对哦,好久没有见到阿轼他们了。”这段时间忙着上朝,忙着处理政事,他都把阿轼他们忘了。 “去找你两个朋友玩。”曹皇后见儿子这一两个月这么辛苦,想让儿子出去放松一下。 赵旸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曹皇后见他这副模样,好笑地问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旸对曹皇后狗腿地笑了笑:“嬢嬢,我想去太学待几天。” “去太学待几天?”曹皇后轻挑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我想去太学跟阿轼他们玩几天,不回宫那种。”赵旸笑地一脸谄媚,“我想住在太学里。” “住在太学里?”曹皇后微微皱眉说道,“不行。” “嬢嬢,你就当我是去太学做学生。”赵旸朝曹皇后撒娇道,“我就去太学待几天,几天后就回来。” “太危险了。”曹皇后不放心儿子住在太学。 “太学里都是学子,我能有什么危险。”赵旸继续道,“再说,他们又不知道我的身份,不会有人跑来太学刺杀我。对了,我每次出宫都有皇城司的暗卫跟着我,他们会保护我的。” 曹皇后没有说话。 赵旸站起身,走到曹皇后的身边,伸手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嬢嬢,你就答应我吧,让我去太学待几天。”说完,拖长语调对曹皇后撒娇叫道,“嬢嬢~~嬢嬢~~嬢嬢~~~” 曹皇后被儿子这几声叫得心软了,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满脸慈爱宠溺地说道:“好好好。” “真的吗?”赵旸一张小脸发光地问道,“嬢嬢,你真的同意我去太学待几天啊?”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儿子的额头,笑着说:“同意你去。” “太好了,谢谢嬢嬢。”赵旸扑进曹皇后的怀里,欢呼地叫道,“嬢嬢最好了。” 见儿子这么开心,曹皇后的脸上不觉露出笑容:“你打算待几天啊?” “十天?” “十天太久了。” “那五天,可以吧?” “行,就让你待五天。”曹皇后对站在一旁的春玉,吩咐道,“去给太子收拾行李。” “是,娘娘。” “嬢嬢,我下午跟欧阳先生上完课,就去太学。”赵旸眨了眨眼说,“我要给阿轼他们一个惊喜。” “你还真是心急啊。” “对了,我要带一些好吃的给阿轼他们。”赵旸对曹皇后说道,“嬢嬢,你下午跟小娘娘说一声,请她帮我做红烧肉。” “再让你小娘娘给你做一些其他好吃的,你带去,和你的朋友晚上一起吃。” 赵旸点点头说:“还是嬢嬢想的周到。”说完,他就准备回东宫午休,“嬢嬢,我……” “你等等,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啊?” 曹皇后道:“上次的赏花宴,我看中了三个孩子。” 赵旸惊了,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嬢嬢,你不会让我娶三个太子妃吧?” “太子妃只能有一个,但是另外两个可以做你的侧妃。”曹皇后言道,“这三个孩子都不错,她们是折家、种家、杨家的姑娘。” 赵旸连连摇头:“嬢嬢,我只要一个太子妃,不要什么侧妃。” “不要侧妃?”曹皇后一脸惊疑,“什么意思?” 赵旸看了看曹皇后,在心里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提前跟他嬢嬢说清楚:“嬢嬢,我只要一个太子妃,不要侧妃!” 曹皇后明白儿子的意思,神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凝肃:“旸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嬢嬢,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要一个太子妃,不要侧妃。”赵旸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就算我做了皇帝,也会只有一个皇后,不会有妃子!” 这话让曹皇后大吃一惊,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嬢嬢,一个就够了!” “旸旸,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嬢嬢,三个中,你再选一个出来吧。”赵旸知道他这个想法,曹皇后肯定不会理解。也知道曹皇后暂时不会把他这话当真。“三个太多,太吵了,我只要一个。” 听到儿子这话,曹皇后不觉失笑:“这三个姑娘都很好,我也不知道选哪一个好。”说完,她思索了下说,“这样吧,我让她们三个都进宫,三个一起教,到时候看看她们谁比较好。” “嬢嬢,你看着办。”赵旸又强调一遍,“我只要一个。” 曹皇后果然把赵旸的话当做孩子气的话,没有当真。 “好好好,嬢嬢知道你只要一个。” “嬢嬢,还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睡午觉了。” “回去吧。” 回到东宫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赵旸就跟着欧阳修学习《诗经》。 他现在每天下午跟欧阳修学习的时间变长了,上到酉时初才结束。 下午上完课后,赵旸就带着几大食盒好吃的,急急忙忙地赶去了太学。 太学的下午的课程上到酉时四刻才结束,等赵旸赶去的时候,苏轼他们还没有下学。 赵旸以曹家孩子的身份进了太学,并且表示他要在太学试学几天。 太学的先生自然欢迎他来试学。 赵旸拒绝了太学先生的安排,说他这几天住在苏轼他们学寝里就行了,并且这几天就在苏轼他们班里学习。 太学见赵旸在太学里有认识的朋友,那就没有多此一举给他安排学寝和班级。 “殿下,我还是留在太学里保护您吧。”褚越不放心赵旸一个人留在太学。 “太学里不会有危险,你还是回宫吧。”赵旸见褚越还想说什么,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 褚越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离开太学。 赵旸坐在苏轼他们班级的门口的廊下,安静耐心地等着苏轼他们下学。 过了一会儿,下学的钟声响起。 等先生离开后,学子们这才走出学堂,准备前往饭堂吃晚饭。 苏轼和苏辙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惊得愣住了。 赵旸对苏轼他们招了招手:“阿轼,阿辙!” 苏轼和苏辙动作一致地眨了眨眼,见福慧还在他们面前,这才意识到他们没有出现幻觉。 赵旸见苏轼他们呆呆地望着他,抬手在他们的眼前挥了挥:“阿轼,你们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福慧!”苏轼走上前,一把抱起赵旸。 突然被抱起来的赵旸,有些怔住了。 苏轼伸手摸了摸赵旸的小脸,笑着说道:“还真是福慧。” 赵旸伸手捏了捏苏轼的脸,问道:“疼不疼?” “疼。”苏轼如实地答道。 “那就不是在做梦,我来找你们了。” “哥,让我抱抱福慧。”苏辙见苏轼抱起赵旸,也很想抱。 苏轼把怀里的福慧递给他弟弟,苏辙一把把赵旸抱了过来。他早就想抱福慧了。 赵旸没有厚此薄彼,也伸手捏了捏苏辙的脸。 苏辙傻笑道:“是真的福慧。” 赵旸听到他们兄弟俩这话,神色有些奇怪地说道:“不是我是谁啊。”苏轼他们兄弟俩的反应让赵旸有些懵。“我给你们带来了好吃的,不过没有米饭,你们得去饭堂打饭。” 苏轼双眼亮晶晶地说道:“我去饭堂打饭,阿辙你带福慧先回学寝。” “阿轼,记得叫上沈大哥。” “我现在就去找沈大哥,你们先回学寝。”苏轼说完,就跑去找沈括。 赵旸见苏辙抱着他不放手,抬手拍了拍苏辙的肩膀:“阿辙,你不放我下来,怎么拿食盒回学寝啊。” “是哦。”苏辙有些不舍地放下赵旸,随后拎着食盒,带着赵旸回他们的学寝。 在回学寝的路上,听赵旸说他会在太学待几天,苏辙非常高兴,并且表示今晚他要跟赵旸一起睡。 赵旸走进苏辙他们的学寝,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发现环境真不错,而且设施也非常齐全。 苏辙把赵旸带来的菜肴热了热。 在他们房间的中间,有一个火坑,里面摆放着木柴,上面吊着一个炉子。平时,苏辙他们用来烧水,也用来煮一些东西吃。 他们晚上读书,有时候会饿,就会把从饭堂带回来的面条或者馒头煮一煮。 过了一会儿,苏轼和沈括回来了。 沈括见到赵旸非常高兴:“福慧,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我很好啊,倒是沈大哥你怎么样,习惯太学生活了吗?”赵旸上下把沈括打量了一番,见沈括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心里便放心了。 “早就习惯了。”沈括感激地看向苏轼他们兄弟俩,“这都亏了阿轼他们帮忙。” “我们也没有帮什么忙。”苏轼闻到红烧肉的香味,直吞口水,“我们先吃饭吧。” “阿轼,你馋红烧肉了吧?” 被赵旸看出来,苏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久没吃红烧肉了。” “那先吃饭。” 苏辙已经把赵旸带来的菜肴都热好了。 沈括吃过饭堂里的红烧肉,他觉得挺好吃的,但是苏轼他们认为一般般。 苏轼他们经常在沈括面前说赵旸带来的红烧肉才是人间绝味,饭堂里的红烧肉跟赵旸带来的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沈括觉得苏轼他们说的太夸张了,不过他现在吃了赵旸带来的红烧肉,发现苏辙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赵旸好笑地看着苏轼他们抢红烧肉吃:“你们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苏辙他们只顾着吃红烧肉,暂时没空,也没有嘴跟赵旸说话。 很快,赵旸带来的红烧肉被沈括他们吃的一块肉不剩,甚至连一滴汁都不剩。 除了红烧肉,赵旸还带了羊蝎子和烤鸭,也被苏轼他们吃完了。 虽然吃完了,但是苏轼他们吃的意犹未尽。 沈括感慨道:“这才是美食啊。”他之前去州桥夜市吃过美食,但是跟福慧带来的菜肴相比,就差远了,尤其是红烧肉。 “怎么样,是不是人间绝味?”苏轼觉得他还能再吃几大碗红烧肉。 沈括点点头,非常认同地说道:“的确是人间绝味。” 苏辙感叹道:“还是福慧家做的红烧肉好吃。” 赵旸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我小娘娘做菜可是非常好吃的。”说完,他想起一件事情,问道,“苏伯父和苏伯母在来汴京的路上吗?”苏洵离开汴京有好几个月了吧,算算时间,也该从眉州来到汴京了。 “爹爹和嬢嬢要等到秋收结束后才能来汴京。”苏轼说道,“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所以爹爹他们暂时来不了汴京。” 苏辙说道:“其实,爹爹他们不用来汴京。” “伯父他们不放心你们两个在汴京吧。”赵旸又看向沈括,问道,”沈大哥,你的父母呢?“ “我爹爹和嬢嬢很放心我。”沈括的父亲是官员,不可能来辞官来汴京陪儿子读书。 “福慧,先生说你爹爹病了,你爹爹的病好了吗?”这一两个月,苏轼和苏辙他们又去拜见了欧阳修。 “好的差不多了,不然我也没空来找你们啊。”提到欧阳修,赵旸又想起一件事情,“沈大哥,没想到你也成为了我的师弟啊。” 沈括来到汴京后,赵旸就向欧阳修推荐过他。 欧阳修就让苏轼他们带着沈括来见他。虽然沈括在诗文方面的才情不如苏辙他们,但是沈括在其他方面很优秀。 以前的欧阳修看人只看诗文,不过自从三年被贬去滁州后,他就不再纠结诗文上的才情。 “还得谢谢福慧你推荐我。”沈括站起身,朝赵旸行了个礼,“见过福慧师兄。” 赵旸被他突然行礼吓到了,连忙站起身扶起他说:“沈大哥,我叫你师弟是开玩笑的。” 沈括笑了笑,没有再叫赵旸“师兄”。 接下来,四人边喝茶,边聊天。当然,茶也是赵旸从宫里带出来的。 苏轼和沈括得知赵旸会在太学里待几天,并且会和他们一起读书,当然非常欢喜。 “福慧,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哥,我跟福慧说好了,他今晚和我一起睡。”苏辙伸手抱住赵旸,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哥哥。 “阿辙,我是哥哥,福慧应该先跟我睡。” 沈括也想和赵旸一起睡,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 “这样吧,我今晚跟阿辙睡,明晚跟阿轼睡,后晚跟沈大哥睡。”赵旸没想到他成了香饽饽,各个都想跟他睡觉。 苏轼很是不情愿地点头:“行吧,那就这样安排吧。” 赵旸又关心地询问起苏轼他们这一两个月的情况,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两个月,赵旸虽然没有来太学看望苏轼他们,但是有让曹许来太学探望他们。 苏轼他们跟赵旸说了说这一两月他们学到了什么,做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说着说着,就说到太子水车上。 每个月,太学都会组织学子去田间走动学习。前段时间,太子水车的出现掀起了不小的轰动,身为太学的学子自然要去了解。 太学特意组织学子们去看太子水车,并且还专门去了解太子水车是怎么运作的。 当时,太学的学子们被太子水车自动转动灌溉深深地震撼到了。 苏轼他们一群学子还为此写了文章。这事,赵旸是知道的。 太学的校园里湖泊旁也矗立了一个水车,是一个小型的水车。这个太子水车是太学的学子们自己动手做的,这其中沈括出了很大的力。 沈括他们对太子殿下各种夸奖,夸的赵旸的脸都有些红了,他赶紧转移话题说前段时日的端阳节。 苏轼他们都在太阳书局的杂志上发表他们写的有关端阳节的诗词。他们写的不错,欧阳修还特意拿到宫中给赵旸看。 端阳节那天,太学举办了活动,对楹联、写诗词、作画,包粽子、踢蹴鞠等。 苏轼他们每个活动都参加了,而且还获得了奖励。 “我们还特意给你留了粽子,但是你一直没来,我们就只好自己吃了。”苏轼笑着说道,“粽子是我们自己包的。” 苏辙略微遗憾地说道:“可惜你没吃到。” 沈括说道:“我包的粽子不太好吃,但是阿轼他们包的粽子很好吃。” “那真是可惜了。”赵旸没想到苏轼他们还包了粽子,“不过,没关系,你们明年可以再包给我吃。” “好啊,明年一定再包给你吃。” 又聊了一会儿,赵旸就跟着苏辙他们去了学堂。 晚上,太学是不上课的,但是学子们会去学堂看书学习,类似后世学校的晚自习。 苏轼他们的同窗对赵旸非常好奇,毕竟这孩子长得太漂亮,太招人稀罕了。 苏辙告诉同窗,这是他们的朋友,来太学试学几天。 赵旸并不是第一个来太学试学的人,经常有人来太学试学。当然,来太学试学的人都是官宦子弟。 苏轼他们温习功课,赵旸坐在他们身边练字。 学习到亥时初,苏辙他们就带着赵旸回学寝。 回到学寝,赵旸他们没有急着睡觉,而是拿了衣服去澡堂。 苏轼他们都是干净人,天热了,必须每天洗澡,不像有的学子几天都不洗澡。 去澡堂洗澡,赵旸上辈子在大学里体验过。这辈子穿到大宋,还没有体验过。 这个时候,澡堂里没有什么人。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不急着给自己洗澡,而是先要给赵旸搓澡。 见苏轼他们兄弟俩热切地看着他,赵旸不好拒绝他们,任由他们给他搓澡。 沈括也想给赵旸搓澡,但是因为害羞,没好意思开口。 苏轼他们兄弟俩经常互相给对方搓澡,所以很有经验,给赵旸搓澡的时候,动作非常轻柔,没有搓疼赵旸。 搓完澡,四人在澡池里泡了一会儿。 等泡完澡,赵旸又被苏轼他们兄弟穿衣服。 穿好衣服,赵旸就犯困了。沈括见状,抢在苏辙他们前面,抱起赵旸。 赵旸趴在沈括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66章 沈括家里有跟赵旸差不多大的侄子, 从小是被他带大的,所以在照顾小孩子方面,他是非常有经验的。 他见赵旸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不由地放慢脚步,并且走的非常稳,没有弄醒赵旸。 苏轼和苏辙见沈括抱小孩子的姿势非常娴熟,有些讶异,小声地问道:“沈大哥, 你在家经常抱小孩吗?” “我有一个侄子和福慧差不多大,他是我带大的。”沈括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赵旸的后背。 “原来如此。”苏辙走在沈括的身后,见赵旸趴在他的肩膀上, 小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很想伸手戳一戳赵旸的小脸。 “福慧睡得真香啊。” 睡梦中的赵旸把小脸埋进沈括的颈窝里,无意识地蹭了蹭。 沈括被蹭的心头一软,脸色瞬间也变得柔和起来。 苏轼和苏辙他们看到这一幕,眼露艳羡。 福慧小小的, 软软的,奶香香的, 抱在怀里特别舒服。 没一会儿, 苏辙他们几人回到学寝里。 苏辙怕沈括把赵旸抱进他的房间,刚回到学寝,就要从沈括怀里“抢”回赵旸。 沈括是打算抱着赵旸去他的房间,不过现在是不行了,只能把赵旸抱到苏辙的床上。 赵旸被放在苏辙的床上,苏辙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被子。 苏轼和沈括, 还有苏辙自己, 三人蹲在床边, 双手捧着脸,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赵旸看。 赵旸的眼睫毛又长又密,还微微上翘。昏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微微张着小嘴呼吸着,两边肉嘟嘟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 “福慧长的真好看。” 苏轼连忙点头赞同:“嗯,真好看。” 沈括很是认真地说道:“比我侄子好看多了。” 睡梦中的赵旸,不知道自己被苏轼他们一直盯着看,而且他们的表情非常痴|汉。 苏辙他们三人盯着赵旸看了好长一会儿,直到腿都蹲麻了才站起身。 苏轼回到自己的桌旁,提起笔把赵旸睡着的样子画了下来。 沈括很想留在苏轼他们的房间,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平日晚上,苏辙都会看书、练字,但是今晚他不准备看书了。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赵旸的身边躺了下来。 苏轼见弟弟这么早上床睡觉,微微惊讶了下:“阿辙,你不温书了吗?” 苏辙很小声地说道:“我在学堂里温习过了。”说完,他得意地对苏轼笑了笑,“哥,我先睡了。” 苏轼这个时候明白弟弟为什么会这么早睡,他没好气地说道:“睡吧。”哼,明晚他也要早睡。 赵旸睡在里面,苏辙睡在外面,他侧了下身子,面对着赵旸睡。 过了一会儿,赵旸翻了个身,滚进苏辙的怀里,可把苏辙激动坏了。他怕弄醒赵旸,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着赵旸。 苏辙怀中抱着赵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轼画好画后,悄悄地走到弟弟的床边,看到苏辙和赵旸抱在一起睡觉,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 他弯|下|腰,伸手帮弟弟和赵旸盖好被子。 一晚上,赵旸睡得比较老实,没有乱动。 苏辙睡觉是非常老实的,基本上不乱动,所以没有压着赵旸。 翌日,卯时初,苏轼和苏辙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他们兄弟俩每天早上都是卯时醒来,起床洗漱好就去读书。 苏辙醒来见赵旸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心头立马变得柔软。 苏轼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床去他弟弟的床边看赵旸。见赵旸把自己蜷成一团睡着,他不觉笑道:“福慧这个样子像一只小猫。” 苏辙连连点头:“嗯,跟猫一样可爱。” 这时,赵旸翻了个身,背对着苏轼他们兄弟俩。 苏辙赶紧给赵旸盖好被子,不让赵旸的肩膀露在外面。 隔壁房间的沈括急急忙忙洗漱好就跑了过来,站在苏辙的床边看了一会儿赵旸,随后关心地问道:“福慧昨晚睡的好吗?” “睡的非常好。”苏辙说完,故意炫耀地说道,“福慧昨晚抱着我睡的。” 他这话一说完,果然收到了他哥哥和沈括的羡慕眼神,这让他的心情非常好。 “哥,要叫醒福慧吗?”福慧之前说跟他们一起读书,但是现在这么早,苏辙不知道该不该叫醒福慧。 苏轼想了想说:“让福慧睡吧。” 见赵旸睡得这么香,苏轼不忍心叫醒他。 “我们待会去学堂读书,留下福慧一个人吗?”苏辙有点不放心。 苏轼也不放心,但是没办法,他们必须去学堂读书。 “应该没事。” 沈括说道:“我们待会去饭堂取一些早饭回来温着,这样福慧起来就有早饭吃。”饭堂的早饭不是一直供应着,辰时就没有早饭了。“休息的时候,我们回来看看。” 苏轼和苏辙同时点了点头:“好。” 兄弟俩动作很快地洗漱好,跟着沈括去了饭堂。 虽说现在才卯时,但是饭堂里已坐了不少人。 太学里的学生都非常勤奋,早上很早就起床。像苏轼他们卯时起来并不算早,有不少人寅时起床读书。 饭堂里的早饭非常丰富,有粥、面条、扁食、馄饨、馒头、烧麦等。 苏轼他们三人先在饭堂里吃完早饭,随后给赵旸带了一份早饭回去。 赵旸还在睡,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轼他们把早饭放在炉子里,用小火温着。 又盯着赵旸可爱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苏辙他们三人这才离开,前往学堂读书。 临走的时候,苏轼留了一张纸条给赵旸。 辰时,赵旸准时从睡梦中醒来。他躺在被窝里,举高双手,蹬着两条小短腿,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元松和元柏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宫里。 赵旸坐起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房间,心想这里是哪里啊? 刚睡醒的太子殿下很是迷糊,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坐在床上,赵旸发了一会儿呆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阿轼他们去哪里了,上课去了吗?” 打了个哈欠,又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赵旸这才磨磨唧唧地起床。 苏轼和苏辙刚回来就见赵旸起了,两人急忙走到床边。 “福慧,你怎么起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阿轼、阿辙,你们怎么回来了?”赵旸坐在床边,两条小短腿轻轻摇晃着,“你们不是应该在读书吗?” “休息了,我们特意回来看看你有没有醒。” 赵旸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软糯糯地说道:“我刚醒。” 见赵旸还是一副困倦的模样,苏轼温和道:“福慧,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我要和你们一起读书。”赵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希望能让自己清醒点。“我平时在家也是这个时候醒的。”说完,他从床上跳了下来。 苏辙见状,连忙把他抱了起来,让他站坐在床边。 “小孩子不能赤脚站在地上,会着凉的。”说完,他蹲在床边,伸手给赵旸穿上足衣。 见苏轼和苏辙给他穿袜子,赵旸惊的彻底醒了起来,连忙伸手去阻止:“阿轼、阿辙,我自己穿。” 他刚把话说完,苏轼他们给他穿好了足衣,又给他穿上了鞋子。 赵旸又被苏轼抱了下来,站在地上。 苏辙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动作娴熟又轻柔地给赵旸穿了起来。 被两位大佬穿衣服的赵旸有些懵,他怎么觉得阿轼他们把他当做小孩子呢。 他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等赵旸反应过来,他已经洗漱好。 此刻,他坐在桌子旁,乖巧地吃着苏轼他们从饭堂带回来的早饭。 “福慧,饭堂的早饭合不合你胃口?”苏轼他们担心饭堂的吃食不和赵旸的胃口,毕竟赵旸是曹家人,吃的东西都比较精贵。 赵旸嘴里咬着馒头,萌萌地眨了眨眼说:“合胃口,很好吃啊。”当然,味道肯定比不上宫里,但是作为学校的饭堂来说,味道是真的不错。 “真的好吃吗?”苏辙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赵旸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好吃啊。”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没骗你们。” 见赵旸真的不是在骗他们,苏轼他们就放心了。 苏辙端起粥,舀起一勺粥喂到赵旸的嘴边。 赵旸看了看苏辙,随后乖乖地张开嘴把粥吃了下去。 “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苏轼见自家弟弟喂赵旸吃粥,心里很是懊悔,他怎么没想到呢。 赵旸吃一口馒头,喝一口粥。 吃完早饭,他就跟着苏辙和苏轼去了他们的学堂。 赵旸坐在苏轼和苏辙的中间,乖乖地和他们一起听课。 太学的先生是知道赵旸的,见他出现在他们的学堂里并不觉得奇怪。 苏轼他们正在学《公羊传》,赵旸还没有学到。 先生见赵旸一个小娃娃跟其他学子一样听的非常认真,觉得很是可爱。再加上,赵旸长得非常漂亮,讨人喜欢。先生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坐在苏轼和苏辙中间的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旸站起身,乖乖巧巧地说道:“先生,我叫福慧。” “福慧?”先生心想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法号,“是个好名字。”虽然福慧听起来像是法号,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名字。“你今年几岁啊?” “六岁。” “在家里读书了吗?” “读了。” 先生又问道:“读了哪些书?” “我已经学完四书了,现在在学《尚书》。”赵旸软乎乎地说道,“还有《诗经》。” 先生听到这话微微惊了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娃娃读了这么多书。 苏轼和苏辙他们也是一脸惊讶。虽然他们知道福慧在跟欧阳先生读书,但是他们没想到福慧读了这么多书。 福慧今年年初才启蒙,读书还没有半年就学完四书,这太惊人了。 “先生,您讲的《公羊传》,我还没有学。” “福慧,你说你读了四书,我可以考考你吗?” 赵旸听到这话,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是不是每个先生都喜欢考问啊。 虽然在心里吐槽,但是他嘴上却说:“可以。”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先生就说了这么一句。 赵旸想都没想,直接答道:“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 当赵旸说道【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这里,先生就打断了他,问他这段话的含义是什么。 赵旸把这段话的含义说了出来,先生非常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后,先生又考问赵旸《孟子》。赵旸不仅一字不差地把全文背了出来,也非常准确地说出这篇内容的含义。 先生见赵旸回答的很不错,兴起地又考问他《论语》和《中庸》,结果赵旸又全部答对。 自从三年前大病一场后,赵旸就发现他的大脑像是被打通了一样,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不少。不止如此,记忆力也变得非常好。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的记忆力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所以,他学过的东西,不管时隔多久,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先生看着赵旸的眼神越来越灼热。此刻,赵旸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宝贝。 这孩子不仅能熟记四书的全部内容,还把四书里每篇内容理解的非常透彻,这份聪明可不是六岁孩子有的。 别说先生被赵旸惊到了,就连苏轼他们一群学子也被赵旸震撼到了。 他们读了不少年的书,如果先生突然抽问四书五经的内容,他们不一定能全部答对。可是,福慧这个小家伙毫不迟疑地就把先生提出来的问题全部答对。 “福慧,刚刚我说的《公羊传》内容,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啊。”刚刚先生说的是《公羊传》里宣公六年的内容,赵旸听过这篇内容里的故事。他把自己对这篇内容的理解跟先生说了说。不止如此,他还结合其他历史事件来阐述。 先生见福慧这个漂亮的小娃娃还熟知历史,望着他的眼神越发火热,表情也变得激动起来。 “说得好,说的太好了!”先生越发喜欢赵旸。在他眼里,赵旸就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他知道赵旸是官宦子弟,这几天是来太学试学。这么有天赋的聪慧学生,先生不想错过。“福慧,你学过《史记》?” “学过一点。”他跟师兄学过一点《史记》。 先生还想再考问赵旸,但是现在在课堂上,不好再继续下去。他朝赵旸慈爱地笑了笑:“福慧,你坐下来吧。” “谢先生。” 先生强压住激荡的心情,恢复一脸严肃地的模样:“我们继续说宣公七年。” 等上到宣公十年,先生才让学子们休息。 “福慧,你跟我来一下。”先生对赵旸招了招手,神色非常和蔼可亲。 赵旸面露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地走到先生跟前。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先生非常慈和地问道:“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赵旸一听这话,就知道先生要跟他聊什么。 “可以啊。” “那我们走吧。”先生牵起赵旸的小手,往他休息的地方走去。 学堂里,苏轼和苏辙兄弟俩被同窗包围了。 同窗们纷纷向他们打听福慧的事情。 苏轼他们自然不会把福慧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只说是他们的朋友,家里有先生教导他。 有的同窗说来太学试学的人都是官宦子弟,猜测福慧一定是朝廷命官家的孩子,所以他读书才这么聪明。 见同窗们都夸福慧聪颖,苏轼和苏辙兄弟俩非常骄傲得意。虽然福慧不是他们的亲弟弟,但是他们一直把福慧当做弟弟。 休息了一刻钟,苏轼他们继续上课。这节课,他们上的是《谷梁传》。 赵旸没有回来,还在跟先生说话。 先生没有急着一上来就让赵旸来太学读书,而是问他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 他这么做是想让赵旸放松。 随后,他就问赵旸为什么会来太学试学。 赵旸非常老实地说他的朋友苏轼和苏辙他们在太学读书,他也想来太学读几天书。 先生又问他,在太学读书怎么样。 赵旸说他刚才才在太学读书,还不知道好不好。他要多读几天,才知道太学读书好不好。 先生见赵旸这个孩子年纪小小的,但是却非常早慧稳重。 又问他,想不想在太学读书? 赵旸说他还不知道,因为他才来太学。 先生听到他这么说,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这几天好好体会。 赵旸原本以为先生会极力劝他来太学读书,没想到先生并没有这么做。看来,先生对太学非常有信心。 先生又跟赵旸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让他回去。 等赵旸离开了,先生就跑去找周教授。 “教授,来太学试学的孩子真的是曹家的吗?”曹家是武将世家,居然能教出读书这么聪明的孩子,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周教授微微颔首:“是曹家的。” 先生又问道:“嫡系的吗?” 周教授略微思索了下说:“应该不是嫡系,曹家嫡系的孩子中没有六岁的孩子,可能是旁系。” “教授,这孩子读书非常有天赋。”先生把他之前在课堂上考问赵旸一事跟周教授说了说,“教授,这么好的读书苗子,我们一定要留住啊。” 周教授瞥了一眼先生,语气淡淡地说道:“留下来做什么?” “啊?”这个问题把先生问的一愣,“教授,当然留下来读书啊。” “那孩子虽说是曹家旁系的孩子,但是不愁仕途,他来太学读书也不会参加科举考试。”周教授言道。 先生听到这话,沉默了下,随后说道:“这倒是。”官宦的孩子会有荫补奖励,他们不用参加科举考试,就会被赐进士出身。“但是,这孩子真的太有天赋了,就算他不参加科举考试,也能在文坛上有一席之地。” “你想教他?” “我当然想啊,所以想请教授您把这孩子留下来。”先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能力,是不能留下福慧。 周教授见先生满含期待看着他,想了想说:“等我见到曹家孩子再说。” 听到周教授这么说,先生面上一喜:“教授,你看到了那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周教授被先生这么说,对曹家旁系这个孩子有些感兴趣了。 中午,赵旸跟着沈括他们去了饭堂。 太学的饭堂很大,也非常干净明亮。考虑到学子们来自五湖四海,太学的饭堂的饭菜种类也非常丰富。 不管学子是来自北方,还是来自南方,都能在饭堂里吃到他们家乡的菜。 关于这一点,赵旸觉得太学做的还挺人性化的。 苏轼他们是四川人,他们的口味比较重。赵旸虽然很想跟苏辙他们吃一样的菜,但是他现在还小,不能吃重口味的菜,就跟沈括一起排队去打饭菜。 饭堂里突然来了一个小孩子,而且还长得非常好看,大家自然对他好奇。 被人关注的赵旸视若无睹,乖乖地排队。 排队打饭菜,一下子让他梦回到大学,真是太让人怀念了。 柜台有些高,赵旸站在柜台前,只能露出半张脸。轮到他的时候,他努力地踮起脚,让自己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打饭菜的老伯一见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来打饭菜,当然是非常惊讶,同时又非常喜欢。 赵旸嫌垫脚难受,直接趴在柜台上。 “小公子,你想吃什么?”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老伯伯,我要吃一个鸡腿,还要吃红烧肉。”阿轼他们说太学饭堂的红烧肉不好吃,他要尝尝看。“还要青菜。” “好嘞。”老伯伯给赵旸打了两个鸡腿,给他挖了两大勺红烧肉,“小公子多吃饭菜能长高哦。” “谢谢老伯伯。” 赵旸打好饭菜,就退到一旁等沈括。 沈括就没有赵旸这个待遇,老伯没有给他多打饭菜。 等沈括打好饭菜,一手拿着他的饭盒,另一只手拿着赵旸的饭盒。 苏轼和苏辙他们刚刚抢占到一个位子,对赵旸他们招了招手。 见赵旸的饭盒里堆满了饭菜,苏轼和苏辙被惊到了。 赵旸吃不了这么多菜,就分了不少给苏辙他们。 接下来,四人边吃饭边聊天,顺便在听听隔壁饭桌学子们说话。 明年就要秋闱考试,学子们自然会聊到这件事情上来。 说到秋闱,赵旸望向沈括,开口问道:“沈大哥,你明年参加秋闱考试吗?” 沈括轻摇了下头说:“我明年不打算参加秋闱考试,我决定在太学多读几年书再参加。”沈括决定参加四年后的秋闱。明年的秋闱考试就不参加了,毕竟他才来太学读书一年。再说,他这几年一直四处游历,没有好好读书,就算参加明年的秋闱,他也考不中。 “那你们都不参加明年的秋闱啊。”赵旸以为沈括会下场试试。 苏轼说道:“我们还不够资格去参加。”不过,苏轼他们兄弟俩也打算参加四年后的秋闱考试。 沈括道:“我们学堂里倒是有不少人参加明年的秋闱考试。” 说到秋闱考试,赵旸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们应该知道明年的秋闱考试要改革了吧?” 苏辙他们轻点了下头:“知道,听欧阳先生说过,从明年起,科举考试提倡平实文风,不再倡导以前的华丽辞藻风。” 沈括说道:“我觉得平实风很好。” 苏轼非常赞成:“我也觉得很好。” 赵旸听到他们这么说,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们喜欢秀丽或者华丽的辞藻。” “以前喜欢,但是现在不喜欢了。”苏轼又说道,“听欧阳先生说是太子殿下提出平实风的。” 呃……的确是他提出来的。 赵旸之前跟晏殊他们讨论这个问题,现在的文人学子们太过在意用词华丽或者秀丽,又或者喜欢玩弄古书里的生僻字汇。 他上朝这一两个月里,看了不少大臣们的劄子,有不少大臣的文风就太过繁复,喜欢用华丽的辞藻堆砌。还有人喜欢用生僻字来写劄子,赵旸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文盲。 赵旸觉得看这样劄子太浪费时间,就下旨让大臣们写劄子写的简单平实些。如果大臣们再用华丽的辞藻堆砌,再用生僻字写劄子,严惩不贷。 他得知文人学子们也喜欢这样写文章,就跟欧阳修他们说明年的秋闱考试提倡平实风。如果学子们搞什么华丽风或者生僻字风,就不要录取了。 明年秋闱改革文风这件事情,在前段时间掀起了不小轰动。 喜欢用华丽的词汇和生僻字来卖弄自己才华的文人学子们自然不愿意接受平时风。他们还为此写诗文批评平实风。 对于这样抗议的行为,朝廷自然视而不见。如果文人学子们不接受平实风,那他们就不要参加科举考试。 如果文人学子们想要参加科举考试,并且想要入仕途的话,那就乖乖地接受平实风。 闹了一段时间,见朝廷坚持提倡平实风,这些反抗的学子们只能妥协接受。 “太子殿下是个务实的人。”从太子殿下制造出太子犁和太子水车,再加上提倡平实文风这些事情来看,太子殿下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赵旸点点头说:“太子殿下的确是个务实的人。”这样说自己好像有些奇怪,但是他必须让苏轼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是看重实业的人。 苏轼他们听到赵旸这么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福慧跟太子殿下是表兄弟,认识太子殿下,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殿下是个喜欢做实事的人。”沈括说道。 “从太子殿下让太学的学子去种地这点就能看出来。”苏轼感慨道,“太子殿下务实是好事,我们也要向太子殿下学习,这样以后才能造福老百姓。” 听到苏轼这么说,赵旸心里非常满意。 希望学子们都能像阿轼他们这样有觉悟,以后多做实事。 吃完午饭,赵旸跟着苏辙他们回到学寝。 沈括跟苏轼他们交流了下上午学到的内容,然后又一起讨论。这样经常交流讨论,彼此才能进步。 赵旸坐在一旁听到苏轼他们讨论文章,在心里感叹道,苏辙他们是真的喜欢读书,而且也是真的非常有才华。 沈括跟苏轼他们讨论完,就看起《周髀算经》。他很喜欢有关算术方面的书籍。 赵旸和苏轼他们兄弟俩玩五子棋,他一个人秒杀他们兄弟二人。 此时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刚刚用完午膳。 福康公主坐在一旁,气鼓鼓地喝着茶。她对于赵旸抛下她,自己跑去太学读书一事很生气。 她也想去太学读书。 可是,嬢嬢他们不同意她女扮男装去太学读书。旸旸也不帮她说话。 曹皇后和苗昭容都没有搭理暗自生气的福康公主,她们两人在聊今天上午进宫的三个姑娘。 “这三个姑娘虽然都出身武将世家,但是却非常端庄大气,知书达理。”苗昭容说道,“她们比福康还懂规矩礼仪。” 福康公主听到这话,不服气地反驳道:“姐姐,我规矩礼仪学哪里学的不好了啊。” “你跟人家比差远了。”这三个姑娘还非常稳重。 曹皇后笑道:“三家都是几世的名门世家,规矩礼仪自然是好的。”就说折家,不仅是十世的武将世家,还是簪缨世家,它存在的时间比大宋还要久远,这样人家的孩子不会差。 “娘娘,我瞧着这三个姑娘的心性也很好。”之前在赏花宴上,苗昭容就非常喜欢折家、种家、杨家的姑娘。“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抉择啊。” 曹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日久见人心,等过段时间就知道她们的心性到底如何。” “娘娘,这三个姑娘都好,从她们中选出一个做太子妃,其他两个可以做侧妃啊。” “旸旸暂时只要太子妃,只想让一个人陪他。”曹皇后好笑道,“他嫌三个吵。” “啊?”苗昭容一脸惊诧,“这三个姑娘不是吵闹的姑娘啊。” “他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听到太子殿下这番人小鬼大的话,苗昭容很是哭笑不得:“太子殿下还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福康公主在一旁说道:“姐姐,旸旸知道的东西可多了。”说完,她望向曹皇后,“嬢嬢,你派人把旸旸接回来吧。”她不能出宫玩,也不能让旸旸在宫外玩。 “过几日再接他回来,这几天就让他在太学好好玩。” “嬢嬢,太学是读书的地方,不是玩的地方,你怎么能让旸旸在太学玩。”福康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样是不对的。” 苗昭容好笑地点了点福康公主的额头:“你就是嫉妒太子殿下能去太学玩,而你不能。” 心思被看穿,福康公主气哼哼地说道:“我就是嫉妒,怎么了。” 与此同时,云光殿里。 折家姑娘、种家姑娘、杨家姑娘也刚刚用完午膳。折家姑娘和种家姑娘正在下棋,杨家姑娘坐在一旁观看。 她们三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并且关系一直不错。 “听说太子殿下去太学了。”种家姑娘落下手中的黑子,“太子殿下该不会要在太学读书吧。” 折家姑娘温声道:“应该不会,太子殿下应该只是去太学玩几天。” “我们都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长什么样。”种家姑娘对赵旸非常好奇,原本以为今日进宫能见到太子殿下,没想到太子殿下并不在宫里。 杨家姑娘说道:“听说太子殿下长的非常好看。” 折家姑娘补充道:“还非常聪明。” 种家姑娘看了看两位好友,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我们三个谁能被太子殿下看中。” 折家姑娘温柔地笑道:“不管我们三个谁被太子殿下看中,都是好事。” 杨家姑娘点点头附和道:“嗯,都是好事。” 折家姑娘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宫中规矩和礼仪,不要让皇后娘娘失望。” 就在她们下棋的时候,一个教习婆婆走了进来。 教习婆婆通知她们从未时开始,就开始学习宫中的规矩礼仪。 上午,她们三人并没有学习规矩,而是听教习婆婆介绍宫中一些基本的情况。 “对了,从明日起,你们每日上午要跟先生学习琴棋书画。” “学习琴棋书画?”三个姑娘满脸惊讶,她们以为进宫后学习规矩礼仪就行了,没想到还要学习琴棋书画。 “你们三人中有一人会留在宫中陪伴太子殿下。”教习婆婆神色严肃地说道,“自然要会琴棋书画。再者,琴棋书画是最基本的,日后你们还要学习其他的东西。” “教习,我们日后还要学习什么?” “日后再说,你们现在主要是学习规矩礼仪和琴棋书画。”教习婆婆又说道,“太子殿下也在学习琴棋书画。” 三个姑娘瞬间明白教习婆婆的意思:“教习,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学的。” “过几日,太子殿下就要回宫了,届时你们是要去拜见太子殿下的,所以这几日,你们要好好学习规矩礼仪。” 一听过几日就要见到太子殿下,三个姑娘的心登时紧张了起来。 第67章 这两日, 赵旸已经习惯了太学里的生活,并且和太学里的先生和学子们都混熟了。 太学里的先生和学子们都很喜欢赵旸这个漂亮又机灵的小娃娃。有什么好玩的, 好吃的,好看的都会拿给他。 这两天也足够让赵旸了解太学的教育制度。他不知道以前的太学的教育方式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的太学的教育制度还酸不错,最起码他要求的几点全部做到了。 苏轼他们上两天的经史子集,第三天下午就会在太学的院子里种地、种菜。 每个月的月末的最后两天,苏轼他们还会去田间,了解庄稼的情况。他们不仅要详细地了解, 还要详细地记载。然后从田间回来,他们还要写类似读后感的文章。 他们记录的内容并不会扔掉, 会整理好编成书籍,然后存入藏书室里。 太学里还有自己的田地, 学子们也要经常下田除草、除虫。 前段时间, 汴京城一直没有下雨, 田地变得越来越干,学子们还着急担心田地里的禾苗会枯死。那个时候, 学子们从学校的小池塘里一桶一桶地装水, 然后浇灌田地里的禾苗。不过,后来太子水车的出现, 解决了灌溉的问题。 学子们对自己种的田地,十分上心。每天都会去看田地里庄稼的情况,如果庄稼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要是解决不了, 就会特意去请教经验丰富的农民。 因为种地这件事情, 学子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农民的不易, 也明白种庄稼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也让他们知道以后要是考中,入了仕途该为老百姓做什么。当然,也有一些学子了解到种田的不易,下定决心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中。 还有,一向“高高在上”的学子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轻视或者看不起农民。这点,非常让赵旸满意。 虽然太学的教育制度还有不少问题,但是总的来说要比以前好很多。再说,改革只能慢慢改,不能一次性改太多,不然会引起强烈的反对。 就目前改革的结果来看,赵旸还是比较满意。至于还有剩下的漏洞,以后再慢慢修改。现在,就先这样吧。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赵旸还真想在太学里读书。 太学的读书气氛非常好,学子们也非常勤奋,先生们也非常负责。虽然有很多官宦子弟,但是并没有赵旸想象中的勾心斗角和拉帮结派。 大多数的官宦子弟读书也非常勤奋,没有对同窗摆出优越的态度。不过,少数的官宦子弟还是自视甚高的,看不起出生平民的学子。这种情况,避免不了,也改变不了。 这日,赵旸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发现苏轼他们已经去学堂读书了。 虽然来到太学读书,但是赵旸每天下午还是会睡一个时辰的午觉。 不管有多忙,每天下午雷打不动的睡一个时辰的觉。 小桌子摆放了好几盘点心和几盘蔬果。这些吃的都是苏轼他们兄弟俩的同窗,或者其他学堂的学子送来的。 赵旸醒来后,没有急着去学堂,而是先吃了一会儿点心。等吃完点心,喝完茶,他终于清醒了。 学堂里还在读书,赵旸没有急着进去。再过一会儿,苏轼他们就会休息,他待会再进去。 离休息还有一刻钟,他就去附近走了走,看了看。 明日一早,他就要回宫了。下次再来太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赵旸没有走远,就在苏轼他们的学堂的附近。走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老先生,是一个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就在他准备行礼的时候,没想对方却先给他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您认识我?”赵旸一脸吃惊,他没想到太学里竟然有人认识他。 来人正是周教授,他今日特意过来见曹家旁系的孩子,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是太子殿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臣曾经进宫见过您。”周教授身为太学的教授,偶尔是要进宫的。他之前进宫的时候,远远地见过赵旸好几次。 刚刚看到赵旸的时候,周教授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但是走近一看,发现果然是太子殿下。 “见过我,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对于自己见过的人,赵旸绝不会忘记。 “您没有注意到臣。”周教授又朝赵旸行了个礼,“臣没想到是殿下您。” “原来是这样啊。”赵旸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臣是太学的教授周敦颐。” 周敦颐?! 北宋的理学家?! 赵旸心里十分震惊,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听晏先生提起过你。”原来晏先生口中的朋友,就是周敦颐啊。 “殿下,可以请您去坐一坐吗?”周敦颐一直很想见赵旸。 “好啊。”赵旸正好也想跟周敦颐说,毕竟周敦颐是太学的教授。“不过,要等一会儿,我跟我朋友说一声,不然他们待会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臣陪您等一会儿。” 赵旸带着周敦颐在苏轼他们的学堂的廊下坐下来,等苏轼他们休息。 “殿下,您这几日在太学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赵旸笑着说,“太学的改革比我想象中要好。” 听到赵旸这么说,周敦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学的学习氛围也很好……”赵旸先把他这几天看到的太学的优点跟周敦颐说了说。 周敦颐听到太子殿下对他们的改革充满肯定,心中自然高兴。 就在这时,苏轼他们休息了。 赵旸先进去跟苏轼他们说一声,说周教授找他有事,暂时就不跟他们读书。 一听是周教授找赵旸有事,苏辙他们微微惊讶了下:“周教授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赵旸不好跟苏轼他们说实话,“我先跟去看看。” “你去吧。” 赵旸跟苏辙他们打完招呼后,就跟周敦颐离开了。 跟周敦颐聊了一下午,直到沈括他们下晚学才结束。 赵旸婉拒周敦颐的邀请,去找苏轼他们一起用晚膳。 周敦颐在心里感慨,同叔说的一点都没错,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又心有沟壑,日后他一定会创造属于大宋的盛世。 赵旸去饭堂找到了苏轼他们,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他们一行人回到学寝休息了一番。 “周教授认识我家里人,把我叫去问我这几天在太学过的怎么样,还问我想不想留在太学读书之类的。”当然,这是假话。下午,赵旸跟周敦颐一直在聊太学改革的事情,还有他对太学学子的期待。 “那你怎么说的啊?” “我说太学很好,我很喜欢太学的学习氛围,等我再长大几岁,再来太学读书。”赵旸说道,“现在我还太小,暂时不适合来太学读书。” “福慧,四年后我们和沈大哥都要参加秋闱,你可要在我们参加秋闱之前来太学读书啊。”苏辙觉得四年后,他们参加秋闱考试一定能考中。 “那肯定啊。”赵旸想了想,他可以抽个空来太学读半年,或者一年的书。“对了,明日我就要回家了,暂时不能陪你们了。” 虽然知道福慧明日要回去,但是苏轼他们心里还是非常舍不得。 苏辙说道:“福慧,你能不能不回去啊?” “我也不想回去,但是我爹爹和嬢嬢不放心我一直住在外面。”如果他明日不回宫,日后想要再来太学,那嬢嬢肯定不会同意。“我这几日都没有跟先生读书,也该回去跟先生读书了。” 苏轼笑了笑说:“等你有空了再来太学找我们。” “你们放心,我以后每个月都会来找你们。”赵旸笑着说,“当然会给你们带好吃的。”他现在不用上早朝,不用看劄子,时间就变得多了起来。 “等到月底的时候,福慧你来找我们,我们一起出去玩。”汴京城里还有好多地方,他们都没有去过。“月底的时候,我们可以休息两日。” “行啊,到时候我带你们游玩汴京城。” “好啊好啊。”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去了学堂。 这几日,虽然没有跟晏殊和欧阳修读书,但是跟苏轼他们一起读书,也让赵旸学到了不少东西。 读书到亥时初,赵旸他们就去了澡堂。 四人在澡堂里玩了一会儿打水仗才回到学寝。 回到学寝,苏轼、苏辙、沈括三人抓阄。谁抓到了阄,谁今晚就和赵旸一起睡觉。 沈括运气不错,抓到了阄,获得了跟赵旸一起睡觉的机会。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沈括把赵旸牵走。 睡觉前,赵旸跟沈括聊起了算术。 历史上的沈括对数学非常有研究,还发现明了隙积术和会圆术。 现在的沈括虽然还没有发明隙积术和会圆术,但是他在算术上已有了一番造诣。 沈括发现福慧虽然很小,但是却对算术非常精通。他每次跟福慧聊算术都受益匪浅。 赵旸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临睡前,他想到了九九乘法表,想着等回宫后就把九九乘法表写出来,然后推广开来。 沈括聊着聊着就发现福慧不说话了,这才注意到福慧已经睡着了。他见时候不早了,也不打算再看书了。他上了床,吹灭了蜡烛,把福慧抱进怀里。没一会儿,他也睡着了。 翌日早上,在苏轼他们依依不舍中,赵旸离开了太学。 他临走前,还特意跟几位先生和周教授打了一声招呼,感谢这几天他们的教导。 几位先生对于赵旸的离开也非常不舍,希望他能留下来读书。 周教授亲自把赵旸送到太学的门口,欢迎赵旸下次再来太学试学。 赵旸走到太学的门口,见曹许和褚越守都在门口等候,微微讶异了下,随后再次向周敦颐道别。 曹许跟着上了牛车,乖乖地坐在赵旸的身边。 “想好了?”对于曹许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赵旸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曹许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好了。”说完,他神色非常郑重地又说道,“殿下,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旸仔细地端详了曹许,发现几日不见,曹忽然之间变成熟稳重了些。原本一双懵懂的双眼,此刻变得非常坚毅。 “看来,你这几日想了很多啊。” “爹爹和兄长他们跟我说了很多。”曹许说到这里,脸色变得羞愧起来,“殿下,我以前太天真单纯了。” 赵旸没有问曹许,曹班他们跟他说了什么。其实,他大概能猜到。 “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阿许虽然单纯了些,但是还是非常聪明的。他之前嫌弃阿许笨,主要是因为阿许还没有开窍。不过,阿许这次回到曹家,被家里人点醒了,也该开窍了。“没有让我失望。” 听到赵旸这么说,曹许的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双眼微微红了。 “殿下,我以为你……” “以为我不要你啊。”赵旸把曹许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曹许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赵旸屈指弹了下曹许的额头:“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如果曹许没有想明白,赵旸不会让他留在他身边做伴读,但是会培养曹许成为一名大将军。“阿许,我没有兄弟,你虽然是我的表兄,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兄弟的。” “殿下……”曹许眼中含泪,拼命忍着不要自己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啊。”赵旸装作很是嫌弃地样子说道,“你以后可得变聪明点。” “殿下放心。”曹许吸了吸鼻子,把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殿下,我去看了爹爹他们买回来的战马。” “怎么样?”赵旸问道。 “非常高大,也非常有劲儿。”曹许神色认真地说道,“马夫仔细检查过了,都是好马。” 赵旸轻点了下头:“那就好。” “爹爹他们挑选出最好的几匹马配|种。”曹许继续说道,“杀破狼军前两日就开始训练骑马了。” “等皇城司那边把战马买回来,到时候就能好好地培养属于我们的战马,还有骑兵。” 曹许又跟赵旸说了战马的事情。说完,又和赵旸说了说曹家军和杀破狼军的训练情况,以及折家他们几家的训练状况。 自从折家他们几家按照赵旸的训练方式训练,发现他们的将士犹如脱胎换骨一般,一个个都变得非常有精气神。 “殿下,祖父已经把您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决定跟折家他们几家说了。”曹许说道,“折家他们几家非常支持,并且向您保证一定会好好训练将士。祖父和他们几家商量,每半年都会举办比试,比比哪家的将士训练的好。” 赵旸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地说道:“这个主意不错。” “祖父的意思是,由您出奖赏,这样大家才能更好的训练。” “我出奖赏可以啊,叔祖父又说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吗?” “祖父说您随便奖赏点什么都可以。” “行,我明白了。” 曹许又跟赵旸说了一些曹家和折家他们的训练情况。这些事情都是曹许主动去询问的。换做是以前,他是不会想到这些事情的。 “对了,让叔祖父他们好好研究西夏的情况。”赵旸说到这里,忽然阴森地笑了笑,“我们先干掉西夏。”西夏和大辽相比,势力弱了些。所以,先收拾西夏。 “是,殿下。”曹许猜到赵旸会先收拾西夏。“殿下,你这几日在太学怎么样?” “挺好的。”赵旸简单地跟曹许说了说他这五天在太学发生的事情。 “殿下,下次我也要跟你去太学试学。” “行啊。” 没过多久,赵旸他们就回到宫里。 他先去福宁宫见宋仁宗。 之前决定去太学待几天,赵旸只跟曹皇后商量,没有跟宋仁宗商量。临走的时候,他让元松去跟宋仁宗说一声,自己没去说。 赵旸猜到他回来,爹爹一定会非常生气。 果然被他猜中了,宋仁宗对他“不告而别”跑去太学待几天一事很不满。 哄了半天,赵旸终于把宋仁宗哄开心了。 其实,宋仁宗并不是很生气,他就是气儿子不跟他商量。 被儿子一番“甜言蜜语”哄好后,宋仁宗就关心地询问儿子这几日在太学待的怎么样。 赵旸非常认真又详细地跟宋仁宗说了说他这五天在太学试学的真实感受。 “总的来说,太学这次改革改的还算不错。” “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有很多地方让你不满意?” “嗯,有一些地方让我不满意。”赵旸神色严肃地说道,“太学培养出来的都是文臣,而没有将士。” 宋仁宗被儿子这句话逗笑了:“太学怎么可能会培养出将士?”说完,他又说了一句道,“军营里才能培养出将士。” 赵旸想了想说:“以后还是建一所军校吧,专门培养将士。”既然太学不培养将士,那就另外建一所军事学校。 宋仁宗微愕道:“军校?” “对,军校……”接下来,赵旸非常具体地跟宋仁宗讲解军校的用处。 宋仁宗听完后,先是一脸惊愕,随后一脸震惊。 “你这个想法很好。” “那爹爹你赞成吗?”建立军校是他刚才突然想到的。不过,仔细想想,很有建立军校的必要。 “爹爹支持你建立军校,不过你这个想法会遭受到大臣们的反对。” “他们反对就反对呗。”在军事这方面,赵旸是不会在乎文臣们的想法。 “你想现在建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现在建,等我长大了再建。”现在建军事学校,就等于明晃晃地告诉文臣们,他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现在并不是时候让文臣们知道这件事情。“在建军事学校之前,还得好好地准备一番,没个几年是不行的。” “你好好准备,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跟朕说。” “好,爹爹,这几□□中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情,都是一些小事。”宋仁宗挑了几件小事跟赵旸说了说,“对了,韩琦和包拯下个月要回来了。” “真的吗?”赵旸满脸欢喜地说道,“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韩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包拯还有二十天的路程。”宋仁宗从一堆劄子中,拿出两本劄子递给赵旸,“这是韩琦和包拯写给你的劄子。” 远在归来途中的韩琦和包拯暂时还不知道宋仁宗恢复上朝一事,还以为是赵旸在监国上朝。 “我看看啊。”赵旸接过劄子,专注地看了起来。 韩琦先在劄子里给赵旸请安行礼,接着跟赵旸说了说他在回汴京的途中的所见所闻,最后他说给赵旸带了礼物,请赵旸期待。 包拯也先在劄子里问候赵旸,接着写他在回来的途中见到太子水车一事,最后又把赵旸夸赞了一番。 “等韩琦回来后,让他教你《春秋》。”宋仁宗说道,“包拯回来,教你大宋的律法。” 赵旸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好啊。” 宋仁宗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江南那边还在下大雨,我们担心的情况怕是要发生了。” 赵旸闻言,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之前让江南那边保护好粮食和药材,他们做了吗?” “已经在做了。”宋仁宗又言道,“皇城司还没有把水泥做出来,怕是要赶不上了。” “还没有做出来吗?”在赵旸看来,水泥要比水车好做,没想到皇城司到现在还没有做好。 “做出来的效果不好。” “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宋仁宗又跟赵旸说了些朝堂的事情,随后赵旸才去坤宁宫。 五日没有见到儿子,曹皇后心里还是有些想念和担心的。见儿子一脸开心的模样,曹皇后就知道儿子这几日在太学待地很开心。 赵旸跟曹皇后说了说他这五日在太学做了什么事情,“嬢嬢,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让曹家的孩子去太学读书。”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打入敌人的内部。”当然,他说的“敌人”是指文臣。太学的学子是未来的文臣。曹家的孩子要是去太学读书,就能近距离地接触和了解这些未来的文臣们。同时,曹家的孩子多读书也是好的。 曹皇后瞬间明白儿子的意思,思索了一番说:“我让你叔祖父安排。”说完,她想到几日前进宫的三个姑娘,对赵旸说道,“待会你见见折家、种家、杨家三个姑娘。” “啊?”赵旸惊了下说,“没必要见吧。” “你不想见?” “嬢嬢,你不是还没有选出来么,我现在见她们做什么。” “你就不好奇?”曹皇后对儿子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感到无奈,“她们中会有一个人陪伴你长大,你不见见怎么行。”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赵旸只好说道:“那就见见吧。” 第68章 云光殿里, 折家、种家、杨家三个姑娘正在认认真真地跟教习婆婆学习规矩礼仪。 教习婆婆见曹皇后身边的春玉姑娘来了,就知道皇后娘娘要召见三位姑娘。 “春玉姑娘您怎么来了?” “林教习,皇后娘娘要见三位姑娘。” 三个姑娘听到这话, 就知道太子殿下回来了, 心情顿时变得紧张, 同时又有些期待和激动。 教习婆婆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叮嘱三个姑娘待会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不要失了规矩礼仪。 三个姑娘动作一致地点头, 随后跟着春玉走了。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三个姑娘时不时握住彼此的手,为彼此鼓舞打气。 一刻钟功夫, 春玉带着三个姑娘来到坤宁宫。她先让她们在殿外等候,她进去通禀。 “娘娘、殿下, 三位姑娘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 殿外的三个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跟着春玉走了进来。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曹皇后的语气非常温和亲切, 一度缓解了三个姑娘的紧张心情。 “谢皇后娘娘, 谢太子殿下。” 曹皇后关心地询问了下三个姑娘这几日在宫中生活地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想不想家,害不害怕,学习规矩累不累…… 三个姑娘以折家姑娘为首, 她是她们之中年纪最大的, 也是最为稳重的一个。她有条不紊地回答曹皇后的关心问题。 在折家姑娘回答曹皇后的问题时,种家和杨家的姑娘一直在用余光偷偷看太子殿下。 赵旸见她们盯着他,就看了过去, 吓得她们连忙低下头。瞬间, 两人的脸和脖子迅速染成了红色。 在这三个姑娘进来的时候, 赵旸就看了看她们, 长得都很好看,然后,就没了。在他眼里,她们不过都是小丫头。 曹皇后随后让三个姑娘坐下来,又让春玉端来茶水和点心。 三个姑娘坐在赵旸的对面,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太子殿下。 曹皇后注意到三个姑娘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震惊,不觉失笑。别的不说,就说旸旸的长相,那绝对是好看的。不是她这个做嬢嬢的自卖自夸,旸旸绝对是她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孩子。 接下来,曹皇后向赵旸一一介绍这三个姑娘。 说到谁的时候,谁就站起身向赵旸行礼。 赵旸对她们三个的态度非常客气,不过在曹皇后的眼里就有些不冷不热了。 “嬢嬢,我该回东宫了。”三个姑娘都见了,他该回东宫跟晏殊读书了。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好,那你先回去。” “儿子告退。” 曹许连忙跟了上去,伸手捣了捣赵旸的手臂,满脸好奇地问道:“殿下,你看上哪一个呢?” 赵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送给曹许一个白眼。 “殿下,她们三个长得都很好看,你看上哪一个呢?”曹许的表情看起来贱兮兮的。 赵旸抬起脚踹了下曹许的屁股:“就你话多。” “殿下,你这是害羞了吗?” “害羞你个鬼。” 见赵旸的神色有些冷冷的,曹许小心试探地问道:“殿下,你不会又没有看中吧?” “没有什么看中不看中的。”赵旸语气淡漠地说道。 “啊?”曹许被赵旸这个回答弄懵了。 见曹许不懂,赵旸也懒得再说什么,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走了,回去读书了。” 等赵旸他们回到东宫,晏殊已经在等了。 赵旸先给晏殊赔礼道歉,毕竟他之前去太学试学,没有提前跟晏殊说。 晏殊没有怪罪赵旸,而是关心地询问他这几天在太学试学学地怎么样。 赵旸把他之前跟宋仁宗和曹皇后说过的话,再次跟晏殊说了一遍。 “先生,周教授是您的朋友啊。” “茂叔是臣的好友。”晏殊笑着说,“茂叔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我以为周教授是一个老古板,没想到挺开明的啊。”在赵旸的印象里,像周敦颐这样的文学大佬就是老顽固,老古板,老迂腐。不过,和周敦颐聊了一上午,发现他是个很开明,又很有趣的老头。 “哈哈哈,茂叔要是知道您说他是老古板,一定会委屈的。”晏殊笑道,“茂叔如果真的是老古板,殿下您之前提出的改革,他就不会同意了。” “也是哦。” 晏殊又跟赵旸说了一些关于周敦颐的事情,他的语气带着炫耀。 “先生,你这副炫耀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啊?”赵旸揶揄道。 “殿下,茂叔是真的很有才华。”晏殊想了下说,“殿下,如果您下次再去太学,可以让茂叔教您读书。” “周教授有空吗?”赵旸微微蹙眉问道,“周教授愿意教我吗?” “茂叔要管理太学,平日里是没有时间来宫里教您读书,但是您要是去太学的话,他就有空教导您。”这个主意也是晏殊刚刚想到的,“您可以每个月去太学待几天,这样茂叔就能教导您读书。” “好啊,不过得先询问周教授愿不愿意。”虽说他是太子,但是也不能勉强别人教导他。 “臣会问问茂叔的。”晏殊觉得让周教授教导赵旸,这对赵旸来说是一件很好事情。“殿下,您这几日在太学试学学到了什么?” “学了《公羊传》里的一些内容。”赵旸简单地跟晏殊说了下他这几天学到的内容。 晏殊听了后,心中自然是非常惊讶,因为赵旸还没有开始学《公羊传》。他去太学,跟着其他学子学《公羊传》,学的没头没尾,但是却听明白了,而且理解地非常深刻。 见晏殊望着他的表情有些讶异,赵旸疑惑地问道:“先生,是我说的不对吗?” “殿下,您说的很对。”晏殊笑道,“等臣教您《公羊传》的时候,再跟您好好地讲解,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学《尚书》吧。” “好。” 上到午时,上午的课程结束。等到下午酉时,晏殊会再来东宫,教赵旸《史记》。 赵旸刚走进坤宁宫,就被福康公主“突袭”了,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就要被沙包砸中。 “姐姐,我怎么得罪你呢,你竟然用沙包砸我?“ “你去太学玩,竟然不带我去!”福康公主指责道。 “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带你去太学。”赵旸纠正福康公主道,“我去太学是试学,并不是玩。” “你就是去玩的……”福康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被苗昭容用力地敲了下。 福康公主顿时蔫了,不敢再向赵旸抱怨。 见福康公主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赵旸说道:“下次出去,一定带你去。” 福康公主闻言,双眼顿时变得闪闪发亮:“真的么,不许骗我?” “真的,月底就带你出去玩。” 福康公主朝赵旸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赵旸,欢呼道:“旸旸最好了。” “带你出去就好,不带你出去就不好,姐姐你还真是势力啊。” 福康公主眼神心虚地闪躲了下,随后转移话题问道:“你见过那三个姑娘了么,看上了哪一个?” 苗昭容也好奇地望向赵旸:“太子殿下,你喜欢哪一个?” 赵旸耸耸肩说:“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旸旸,你一个都不喜欢吗?”福康公主跟着赵旸走进膳厅。 曹皇后见到赵旸,神色严肃地问道:“旸旸,你跟嬢嬢说你喜欢哪一个?” “嬢嬢,没有喜欢不喜欢的。”赵旸颇为无奈地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她能做好太子妃就行了,其他的不要求。” 曹皇后听到这话,心里是满满的无奈,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嬢嬢,你看着办吧。” 曹皇后:“……”儿子这么不上心,这么无所谓,曹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苗昭容说道:“娘娘,太子殿下还是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曹皇后觉得也有可能是这样。 “先让她们在宫里学习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解这三个姑娘的心性如何,届时就能从中选出最适合做太子妃的人。 赵旸狗腿地拍了拍曹皇后的马屁:“我相信嬢嬢的眼光。” “你啊……”曹皇后伸手点了下儿子的额头,满脸的无奈,但是语气里充满宠溺。 “嬢嬢,我肚子饿了,摆膳吧。” “好好好,摆膳。” 此刻,云光殿里,三个姑娘一边用膳,一边说赵旸。 上午,她们从坤宁宫回来后,就跟着教习婆婆继续学规矩礼仪,没空聊天。 “太子殿下长得真好看。”种家姑娘笑嘻嘻地说道。 杨家姑娘附和地点了点头:“嗯,好看。” 折家姑娘却说道:“太子殿下对我们好像不满意。” “不是吧?”种家姑娘一脸惊愕,“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太子殿下见到我们后,都没有说几句话就离开了。”上午见太子殿下的时候,折家姑娘心细地留意他的脸色。 “姐姐,太子殿下要回东宫读书,应该不是不喜欢我们。” “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们,下午就会让我们回去了吧。”杨家姑娘说道,“下午没有让我们回家,那就说明太子殿下并没有对我们不满。” 种家姑娘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我们不会回去的。” 折家姑娘温声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接下来,三个姑娘兴奋地说着太子殿下的事情。 等到未时,教习婆婆过来,继续教她们规矩礼仪。 三个姑娘见状,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知道她们并没有被太子殿下嫌弃。 第69章 在韩琦回到汴京之前, 皇城司的工匠们终于把水泥制造了出来。 水泥一弄出来,就先送到了江南那边,让江南南北巩固加强堤坝。之后, 又送去了边境, 修补巩固的城墙。 这段时日,朝廷派人用水泥修补汴京城里的路或者破败的房子。 水泥的出现,自然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得知水泥又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 大臣们和老百姓再次被震撼到了。 因为水泥一事, 赵旸又在民间和朝廷上刷了一波好名声。 韩琦一回来,就见识到水泥的神奇之处, 当然是非常惊奇加惊喜。 他回到汴京休息了两三天,就开始上朝。他这次回来被任命三司使, 还被任命为太子太傅。 对于韩琦的回来, 赵旸是十分欢迎的。 韩琦见他回来后,太子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待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非常高兴。三年不见, 他真的怕太子殿下跟他生疏疏离。 现在, 韩琦和晏殊,还有欧阳修他们一起教导赵旸读书。 他们三个每天轮流教导赵旸。 今日上午轮到韩琦教赵旸读书。他一下了朝就来到东宫, 见赵旸正在看西夏的舆图,有些诧异地问道:“殿下,您看西夏的舆图做什么?” 赵旸神色若有所思地看向韩琦:“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跟西夏交过手, 对吗?” “对啊,臣曾经和希文兄一起抵御过西夏。”别看韩琦温文儒雅, 其实他治军有方。当年, 在陕西的时候, 他和范仲淹一起带兵对抗西夏的入侵。 “先生,我还听说你在研究李靖的兵法,弄出来圆锐兵法。”赵旸是真的没想到韩琦在军事上也很有才能。不止如此,他还恩威并施的管理将士,把北疆的将士管理地井井有条。“先生,没看出来你还有军事才能啊。” 被赵旸夸奖的韩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臣是仿造前人的治理方式来管教将士的。” 韩琦真的给了赵旸一个惊喜。 “先生,你对西夏了解多少?” “殿下,臣对西夏了解的不是很多。” “先生,把你对西夏的了解跟我说说吧。” 见赵旸对西夏感兴趣,韩琦只好把他知道的一些事情跟赵旸说了说。 赵旸听完韩琦的话后,心里对西夏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同时对干掉西夏一事充满了信心。 “殿下,您问西夏的事情做什么?” 赵旸没有回答韩琦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先生,你觉得我们该不该收复西夏?” “收复西夏?”韩琦一脸吃惊。 赵旸轻点了下头:“对,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成功收复西夏?” 韩琦见赵旸神色非常认真地在问他这个问题,心头一凛,神情也不觉得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您问这件事情做什么?” “先生,你先回答我,我们有没有可能收复西夏,夺回被西夏抢走的城池?” 韩琦心中大惊,但是还是认真地回答赵旸的问题:“殿下,如果真的要收复西夏,我们还是能成功收复的,不过付出的代价有些大。”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要收复西夏,大辽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宋、西夏、大辽这三国之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关系,奇妙的平衡。如果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那么这奇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殿下,您为什么会这么问?”韩琦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您该不会……” “先生,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说,你想不想收复西夏?”赵旸说完,又强调一遍,“必须跟我说实话。” 韩琦看了看赵旸,过了半响后说道:“臣当然想收复西夏,抢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城池。”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韩韩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韩韩,我接下来的话,希望你听了后,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晏先生和欧阳先生他们。” 韩琦听了这话,心里大概猜到赵旸接下来要说什么。 “殿下放心,臣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赵旸对韩琦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韩琦不觉失笑,伸出小拇指勾住赵旸的小拇指,轻轻地摇了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对韩琦的人品,赵旸是信得过的。 “韩韩,等过几年,我打算收复西夏。” 果然是这样! 虽然猜到会是这样,但是韩琦还是非常吃惊:“殿下,您要收复西夏?” 赵旸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说道:“准确来说,我要收复燕云十六州。” “什么?!”韩琦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不用我跟你说,你应该知道吧。” 韩琦微微颔首:“臣知道。” “爹爹和祖父他们都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是因为大臣们反对,一直以来都没有去收复。”赵旸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非常肃穆,“我要完成祖父他们的遗愿,收复燕云十六州。” “殿下,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我是一定要收回来的。”赵旸目光直直地盯着韩琦看,“我也知道大臣们会反对,但是不管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改变不了我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决心。” 明明太子殿下才六岁,可是在这一瞬间,韩琦看到了他的身上帝王威严。 “殿下……” “韩韩,你跟晏先生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才把我这个决定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晏先生,让我失望啊。” 韩琦知道太子殿下因为看重他,因为信任他,才会跟他说这件事情。他心中十分动容:“殿下,您放心,臣绝不会告诉晏相他们的。” “韩韩,在满朝的大臣们都是偏安一隅之辈,他们宁愿花钱买平安,也不愿意出兵抵抗。”赵旸说到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花钱买平安不是长久之计,西夏和辽随时都会翻脸撕破契约,届时倒霉的还是百姓。” “殿下,您说的是。”关于花钱买平安一事,韩琦也是不太赞同的,但是他人言微轻。 “燕云十六州是保护大宋的一道屏障,只有把燕云十六州收复回来,大宋的老百姓才能在家睡一个安稳觉。”燕云十六州也是大宋的安全防线,“西夏暂且不论,辽的野心越来越大,想必你也看了出来。”这些年来,辽一直效仿大宋,各个方面都在效仿。如果说辽没有野心,那是骗人的。这些年来,辽之所以没有南下吞并大宋,主要还是因为国力还不太行。等过些年,辽被大宋的金钱养肥后,他一定会撕破契约南下入侵大宋。 除了西夏、大辽,还有两头狼也要对付,那就是蒙古和金。 赵旸打算先干掉西夏和大辽,然后再灭了金。至于蒙古,灭肯定是灭不掉,但是必须把他们赶到西伯利亚去,让他们几十年,甚至一百年都不敢再踏入中原地区。 “殿下,臣赞成您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但是做起来却是非常困难的。”韩琦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您也知道满朝的大臣反对。” “韩韩,你反对吗?” “臣不反对。如果殿下您真的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臣支持您!”韩琦曾经在北疆待过,见过辽兵骚扰北疆时做的残忍事情。 “韩韩,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赵旸满脸笑容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收复燕云十六州!”在韩琦他们几人中,晏殊、范仲淹和欧阳修他们是花钱买平安的人,包拯和韩琦应该不是,果然被他猜中了。 被太子殿下如此信任,韩琦心里非常高兴:“殿下,臣永远支持您!” 赵旸故意说道:“韩韩你支持我收复燕云十六州,要做好和满朝大臣们为敌的准备哦。” “殿下放心,臣会做好准备的。” “韩韩,跟满朝大臣们为敌,你怕不怕?”虽然文臣们的战斗力非常渣,但是在玩弄权术这方面,他们可是佼佼者。“到时候晏相他们肯定会骂你,甚至排挤你。” “殿下,臣不怕!”韩琦是真的不怕。如果他怕这些,当年也就不会跟着一起推行新政。“再者,臣还有您。” “等我长大了,会亲自带兵去收复燕云十六州,我需要你留在朝堂上跟那些大臣周旋。”他在外带兵打仗,不在朝堂上,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需要有人在朝堂上跟大臣们周旋。 “殿下,您要亲自带兵?”韩琦被这话惊吓到了。 “对,只有我亲自带兵,大宋的将士们才会有底气,有胆量地跟西夏和辽抗衡。” “殿下,这太危险了……” 接下来,赵旸简单地跟韩琦说了说他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计划。 韩琦听完后,心中大为震撼。 “殿下,您……” “我既然决定收复燕云十六州,自然要做好各种准备。”赵旸对韩琦眨了眨眼说,“我可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韩琦眼中一片灼热,神色非常坚定地说道:“殿下,臣永远支持您!”如果是殿下的话,说不定真的能燕云十六州收复回来。“您放心,臣到时候一定帮您守好朝堂!” “韩韩,我相信你能做到!”到时他出门在外,把朝堂交给韩琦和包拯,还有苏辙他们,他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韩韩,我们先读书,中午你就留在东宫和我一起用午膳,我们再好好说说。” “是,殿下。” 赵旸看了一眼元松,元松立马会意。他先去了御厨房,让御厨做一些饭菜,午时送到东宫。然后,又去了坤宁宫,向曹皇后禀告,赵旸中午不来坤宁宫用午膳。 上到午时,上午的课程结束。韩琦被赵旸留了下来用午膳。 在用午膳的时候,韩琦跟赵旸说了不少北疆军营里的一些事情,还有当年和西夏对抗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曹许听到韩琦说的这些事情,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在心里改变了对韩琦的看法。他原本以为韩琦跟晏殊他们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没想到韩琦在军事上这么厉害。果然,人不可貌相。 用完午膳,赵旸和韩琦拿着西夏的舆图,认真地讨论起来。 在军事上面,赵旸肯定没有韩琦有经验,也没有韩琦懂得多。他之前弄出来那么多的东西,也只不过仗着后世的一些东西。 跟韩琦讨论了一会儿,赵旸学到了不少东西,觉得自己懂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虽然赵旸觉得自己懂的东西很少,但是韩琦却不这么认为。太子殿下才六岁,但是却熟知军营里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兵法上面。 又聊了一会儿,韩琦就告退了,因为他知道赵旸每天下午都要午睡。再者,他还有政事要处理。 “殿下,韩琦真的能信得过吗?”曹许有些不放心,“我看他和晏相他们的关系很好。” 赵旸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说:“信得过,他和包拯跟晏相他们不一样。” 见赵旸信得过韩琦,曹许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范仲淹和韩琦一样很有治军才能,可惜他和晏相一样。”赵旸想着,等范仲淹回来,他一定要劝说范仲淹支持他。 “殿下,我是真的没想到韩琦竟然这么厉害。”韩琦看起来就跟个小白脸一样,没想到却有治军才能。 “这叫人不可貌相。”赵旸又打了个哈欠,“睡午觉了。” 一个时辰,欧阳修来东宫教导赵旸。 欧阳修跟晏殊一样反对打仗,所以赵旸从来不会跟他说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 上到酉时四刻才结束,赵旸先带着曹许去福宁宫给宋仁宗请安,今天还没有来请安。他来的不巧,宋仁宗去兰林殿了。 “郡主病了。”梁寅向赵旸汇报道,“陈美人一直没说,如今好像病的很严重,所以官家去看望了。” “什么病?”梁寅不说郡主,赵旸都忘了宫里还有一个郡主在。 “风寒发热。” 赵旸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曹许去坤宁宫了。 用晚膳的时候,赵旸跟曹皇后说了韩琦支持他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 曹皇后微微惊了下,她也没想到韩琦会支持赵旸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不过,有了韩琦的支持,这对儿子来说是一件好事。 “对了,上午你姨妈和你表姐进宫了。” 曹许一脸欣喜地说道:“滔滔姐上午进宫了啊。”说完,就瘪了瘪嘴说,“姑姑,你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我都好久没有见到滔滔姐了。” “你们不是在读书么。” “姨妈她们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赵旸之前跟高滔滔说过,如果没有必要,让她不要进宫。如果她经常进宫,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是有一件事情。”曹皇后轻蹙眉头说道,“汝南郡王有意向高家提亲。” “汝南郡王?”赵旸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赵宗实,“王叔帮谁提亲,赵宗实吗?”汝南郡王就是濮王,不过濮王是他死后被追封。对了,汝南郡王是赵宗实的爹爹。 曹皇后微愕道:“你怎么知道?” “赵宗实的年纪跟表姐差不多大。”当然这不是实话。历史上,赵宗实的皇后就是高滔滔。但是,这不对啊,现在赵宗实和高滔滔都没有被接进宫教养。汝南郡王怎么会向高家提亲。“姨妈他们怎么说?” “你姨妈他们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进宫问我。”曹皇后说道。 历史上,赵宗实跟高滔滔是一对夫妻,但是现在…… “嬢嬢,你怎么想?” “汝南郡王一家还是不错的,本本分分的。”宗室里其他郡王有不少都不老实,整天搞事情,唯独汝南郡王府非常老实。“不过,汝南郡王府的人比较多。” 历史上的汝南郡王一共生了二十二个儿子,赵宗实也就是宋英宗,是他的第十三个儿子。 “嬢嬢,表姐怎么说?”如果高滔滔愿意嫁给赵宗实,那他帮她向爹爹求一道赐婚旨意。如果她不愿意嫁给赵宗实,那就帮她拒绝汝南郡王府的提亲。 “滔滔并不想嫁去汝南郡王府。” “那就拒绝汝南郡王府的提亲。” “只怕汝南郡王会向官家求赐婚。”曹皇后面露担忧地说道,“官家和汝南郡王的关系不错,如果汝南郡王求亲的话,官家说不定会答应。” “那我跟爹爹说,让他不答应赐婚。”按理说,汝南郡王王府向高家提亲并不奇怪,毕竟高家是几世的武将世家。一直以来,王室都和武将世家联姻。但是,他的直觉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希望是他多想了。 曹皇后见儿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表姐才九岁,汝南郡王王府就来提亲,我觉得有猫腻。”虽说汝南郡王府向高家提亲很正常,但是高滔滔才九岁,离及笄还有六年,现在就提亲有些不太对。一般来说,会在女子十一、二岁的时候提亲,等到女子及笄就成婚。 “你觉得有什么猫腻?” 赵旸摇摇头说:“暂时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我会派人去查这件事情。”如果汝南郡王府真的有什么图谋,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赵旸点点头说:“最好查一下比较好。”希望是他想多了。 “殿下,赵宗实是谁?”曹许忽然问道。 “是汝南郡王的第十三个儿子,在我没有出生之前,他曾经被爹爹接到宫里教养。”说到这事,赵旸看向曹皇后,“嬢嬢,他曾经不是在你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么,你觉得他怎么样?” “宗实这孩子还不错,很聪明,性子也比较温柔。”曹皇后道,“跟官家的性子有点像。” 赵旸一脸恍然:“难怪爹爹当初会选他进宫教养。” “也很听话懂事,不过终究不是官家的亲生儿子,所以官家对他不是太喜欢。”当初,曹皇后倒是挺喜欢赵宗实这个孩子的。“这孩子还比较感恩,这几年他都会让汝南郡王妃送一些东西给我,感谢我当初对他的教导。” “我怎么不知道?”曹皇后之前没有跟赵旸说过这事。 “宗实这孩子就是怕别人误会,所以离开后,从来没有主动来给我请过安。”曹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怕别人误会,也就没有提过这孩子。”毕竟这孩子曾经被当做太子,被接到宫里教养。 赵旸觉得不是赵宗实自己的意思,应该是汝南郡王或者汝南郡王妃的意思,然后打着赵宗实的幌子。 “旸旸,你在想什么?”曹皇后瞧着儿子的脸色有些凝重,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嬢嬢,赵宗实最后一次被送出宫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吧。”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他应该知道他被接到宫里教养是为了什么。” “他应该知道……”曹皇后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变了,“旸旸,你的意思是……” “嬢嬢,如果换做是你,你甘心吗?”如果换做是他,他虽然不会不甘心,但是肯定会有怨气,毕竟来来回回接到宫里好几次。 “即使汝南郡王府不甘心也不能怎么样。”曹皇后安慰儿子道,“这点,你不用担心。” “嬢嬢,还是查一查比较好。”如果今天不提赵宗实,他都已经把这人忘记了。如今提到赵宗实,让他不得不多想。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监国的原因,导致他现在也染上多疑了毛病,明明还没有成为皇帝。 见儿子不放心汝南郡王府,曹皇后微微颔首道:“好。” “用晚膳吧。” 用完晚膳,赵旸跟曹皇后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在回东宫的路上,曹许问赵旸道:“殿下,你不喜欢那个赵宗实?”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就是觉得汝南郡王府突然向高家提亲有些怪。”赵旸忽然想起来他一岁时,赵宗实看到他的眼神。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他眼底划过一丝冰冷。“就算汝南郡王府没有不轨的图谋,表姐嫁到汝南郡王府不是一个好选择。” 曹许问道:“为什么?” “人太多。”赵旸说道,“汝南郡王的儿子太多了,你觉得他那些儿子就没有一点想法么?” “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更不可能都能做到兄友弟恭。” “所以,表姐不适合嫁到汝南郡王府。” 第70章 韩琦回到汴京没多久, 包拯也回到了汴京。 包拯回来后,被任命为知谏院和太子太傅。他熟知大宋律法,专门教导赵旸大宋律法。 果然包拯没有让赵旸失望, 他也赞成支持赵旸收复燕云十六州。 有了韩琦和包拯的支持,赵旸这心底又有了些底气。 这段时日, 赵旸让皇城司的人买的战马, 已经全部安全并且顺利地送回汴京。 之前,宋仁宗把汴京城外的北山送给了赵旸,让他用来养战马。战马一买回来, 就直接送到北山蓄养。 皇城司的人特意把雁北地区擅长养马、训马的人送到汴京。 虽然雁北地区被辽国霸占, 但是雁北地区的老百姓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辽国人,他们自认为是大宋人。 如今有机会为大宋效力,雁北地区的老百姓自然十分乐意。 赵旸特意去北山看了看, 对买回来的战马十分满意。他还给自己挑选了一匹战马。 上辈子, 赵旸经常和朋友去马术俱乐部骑马,并且他还参加过马术大赛。在骑马和训马这方面, 他很有一套。 赵旸从北山带回一些战马养在宫中, 送了一些给宫中的禁卫军。剩下十几匹战马,他和曹许平日练习骑。 其实,宫中也有马,不过和雁北地区的战马相比就差了不少。 下午, 赵旸跟欧阳修上完课, 就带着曹许去训练场练习骑射。 他们到的时候, 曹皇后正在骑马。 这段时日, 曹皇后经常来训练场骑马。有时候, 她还会陪着赵旸他们一起训练。 曹家子女都会骑马。曹皇后跟赵旸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学了骑马。 练习到酉时初才结束。曹皇后带着赵旸他们回到坤宁宫。 自从赵旸把战马买了回来, 曹皇后每天都会去训练场跑跑马, 心情自然变得非常好。 如果曹皇后是男儿身,一定会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可惜她是大宋的皇后,没有机会上战场。 “好久没有打马球了。”曹皇后想了想说,“要不过段时间举办一场马球大赛?” 曹许一听要举办马球大赛,一张小脸顿时放起光来,连连点头说道:“好啊好啊。” “嬢嬢,你暂时还是不要举办马球大赛。”赵旸也想打马球,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江南那边出事了,你现在举办马球大赛会被大臣们参的。” 曹皇后听到这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问道:“江南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日,江南那边一直在下大雨,河水水位一直在上涨。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加固加厚河坝,只怕江南那边有不少地方被淹了。”之前,赵旸一直希望是自己多想,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对的。幸好提前让江南那边做了准备。 曹皇后点点头说:“好,暂时不举办马球大赛。”说完,她又关心地问道,“江南那边水位上涨,有做好应对措施吗?” “粮食和药材早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赵旸微微蹙眉,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以目前的大雨情况来看,江南那边的堤坝怕是撑不了多久。爹爹已经下旨,让江南那边妥善地把老百姓撤走。”虽然用水泥加强加高的江南那边的堤坝,但是水位越长越高,早晚会越过堤坝,一旦水位超过堤坝,就会淹没村庄和稻田。 曹皇后听到这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希望江南那边的大雨能停下来吧。”赵旸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清楚江南那边的大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江南那边的大雨要是能转移到汴京来就好了。”这段时间,汴京的天气越来越热,还不下雨。就算下雨了,也是下的毛毛雨,一点都不凉快。 在进入夏天之前,汴京城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这让蓄水池里蓄满了水,解决了稻田灌溉情况,不然今年汴京的稻田会被晒得非常干。 “用晚膳吧。” 天气热了,赵旸让坤宁宫小厨房的厨子把后世的冷菜和卤菜弄了出来,不然夏天吃油腻的菜肴真的吃不下去。 用完晚膳,跟曹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后,赵旸他们这才回东宫。 回到东宫,赵旸和曹许就忙着读书学习。 虽说没有电风扇,也没有空调,但是有冰块降温,赵旸他们看书学习的时候没有热的满身都是汗。 每年宫中都会存储冰块,为的就是来年夏天使用。不过,即使是这样,冰块也不能肆意使用,得规划者使用。也就是说,每个宫殿的冰块使用都有一定的分量。如果,一天使用的冰块超支了,那就没得用了。 赵旸见使用冰块还得精打细算,就用硝石制冰。 硝石制冰成功后,可以任意地使用冰块降温,不用再抠抠搜搜的使用。 赵旸还把硝石制冰推广到民间,这样老百姓也能用得起冰块。 在他没有用硝石制冰前,冰可是非常贵的,除了宫中和权贵能使用得起,平民老百姓是用不起的。如今他用硝石制冰,让冰在夏天变得没有那么稀少,价格自然会下降。再者,硝石制冰也非常简单,只要家里有硝石就能把冰做出来。 硝石制冰的出现,让老百姓们在夏天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不止如此,老百姓们还用冰做出了很多美食。 这时,元松端来两碗冰沙进来。 曹许见状,立马就丢掉手中的书,朝冰沙扑了过去。 “我爱的冰沙。” 宫中御厨做的冰沙非常好吃,赵旸和曹许一连能吃好几碗。不过,为了他们的肠胃着想,他们一天只能吃两碗。 与此同时,太学里,苏轼他们也在认真的看书。不过,他们可没有冰沙吃,但是有冰块降温。 自从赵旸用硝石做出冰来,太学里也有了冰,会给学子们发冰块,让他们用来降温。以前,太学里可是不会发冰块给学子,因为太学没有冰。如今,有了冰块,太学里的先生们和学子们晚上都能睡一个好觉。 看了一会儿书,苏轼和苏辙他们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体。 苏辙把手摸了摸冰块,手掌心传来的凉意,让他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真凉快。”其实,苏家的条件也不错,但是并没有好到能储存冰块的地步,所以他们家在夏天是用不到冰的。没想到他们来上太学,居然能用的上冰。“哥,太子殿下真聪明,竟然能想到用硝石制冰。” 苏轼说道:“太子殿下是天才。” “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我们晚上能睡一个好觉。”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年夏天都非常热,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热的一身汗,还时常被热醒,根本没法睡个好觉。如今有了冰块,他们晚上能好好地睡觉了。“哥,时候不早,我们睡吧。” “好。” 隔壁房间里的沈括还在看太阳书局最新一期的杂志。在这一期杂志上,详细地讲解硝石制冰的原理。 沈括看的津津有味,同时在心里惊呼非常神奇,谁能想到硝石能制冰。 其实,硝石的作用很多,制冰只不过是它其中一个作用。很多人还喜欢用硝石炼丹药,硝石还能制造烟火。不过,用硝石制冰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就在今夜,江南那边又下起了磅礴大雨,轰隆的雷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闪电凶残地把夜空劈成两半。 一夜之间,河水水位就漫过堤坝,冲毁了村庄和稻田。 好在早有准备,老百姓们都转移到高地安全的地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等江南那边发洪水的消息传到汴京时,整个江南地区有一大半的城镇和村庄都被洪水冲毁了。 宋仁宗心里不放心江南那边的情况,特意派人赶往江南,看看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洪水发生后,江南那边的大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波及的城镇和村庄越来越多。直到三分之二的地方被淹没,大雨这才停了下来。 虽然江南那边发生了洪灾,但是因为提前做了预防和准备,老百姓的伤亡情况并不严重。再者,粮食和药材被保护的很好,江南那边暂时不会出现饥荒的情况。 宋仁宗又派不少人去江南那边赈灾,同时又带去了不少粮食、药材、衣物。 虽然洪水冲毁了很多地方,但是有足够的的粮食,老百姓们很安心,没有出现惊慌的情况。等洪水结束后,老百姓们和官府一起齐心协力修复被洪水冲毁的地方。 洪水结束后,肯定会发瘟疫,这点也被赵旸料中了。 宋仁宗派了太医过去支援。再加上,有足够的药材,江南那边的瘟疫被控制的很好,没有外溢到其他地方。 在秋天之前,江南那边终于收拾整顿好了。朝廷又送去不少水泥,修好被洪水冲毁的堤坝、路、房子。 这次江南的洪灾非常严重,但是因为提前做好了预防,人员伤亡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为此,江南老百姓们非常感谢宋仁宗和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官家和太子殿下提前让他们做好预防准备,那江南那边一定会闹饥荒、闹瘟疫。届时,也会影响到其他地方。 因为这事,赵旸这个皇太子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名声越来越好。 之前,江南老百姓为赵旸立长生祠,但是被洪水冲毁了。等到洪水结束后,江南老百姓又重新为他立了长生祠。 第71章 四年后。 垂拱殿里, 宋仁宗和大臣们正在上朝。 在左边的首位站着一位漂亮的少年,他站的有些累了,一直不断地在活动自己的双脚, 想让自己不要那么累。 宋仁宗注意到下面儿子的小动作,轻轻地瞪他一眼。 赵旸收到他爹爹警告的眼神, 毫不畏惧地送给他爹爹一个白眼。 宋仁宗一看儿子这副模样, 就知道他不耐烦了。对他使了使眼神,让他耐心点。 赵旸站的有些受不了了,直接蹲了下来。 大臣们看到太子殿下这个动作, 就知道太子殿下不耐烦了, 不敢再啰嗦了,赶紧把事情上奏完。 宋仁宗看一眼下面的大臣,问道:“还有事情上奏吗?” 大臣们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宋仁宗站起身说道:“下朝。” 赵旸一听这话, 立马站起身来, 嘴里嘟囔着:“总算下朝了。”再不下朝,就要午时。 宋仁宗走下阶梯, 特意等了下儿子, 对赵旸伸了伸手。 赵旸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爹爹手,轻轻地摇了摇,随即噘着嘴抱怨道:“累死我了。” 宋仁宗伸手轻轻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 满脸无奈地说道:“你看看你刚才成何体统。”虽然他嘴上这么说, 但是语气里充满宠溺。 “我实在是累了。”赵旸很委屈地说道, “我再不蹲下来, 他们要说到午时。”说完, 他肚子发出一声抗议声, 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我好饿啊。” 一听儿子叫饿了,宋仁宗牵着儿子,加快了脚步。 梁寅和元松早就准备好了点心。 赵旸一回到福宁宫,就大口地吃起点心来。 宋仁宗本来不饿的,见儿子吃的这么香,忽然觉得有些饿了,跟着儿子吃了几块点心。 赵旸和宋仁宗刚吃完点心,范仲淹、欧阳修、韩琦他们几人就来了。 他们几人来见宋仁宗是为了今年的秋闱考试。 离秋闱考试没有几个月了。虽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但是还是要仔细核对。 解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欧阳修他们自然要向宋仁宗汇报解试前的准备工作。 赵旸坐在一旁听欧阳修他们汇报解试的事情。 宋朝的科举考试沿袭了唐朝的科举制度,跟后世的明清科举考试不一样。 明清的科举考试分为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而宋朝的科举考试分为解试、省试、殿试。 宋朝的解试,有两种形式。一种形式就是由地方州县长官主持地方考试。另一种形式就是开封府试、太学试、锁厅试等。 历史上的解试一般在秋天举行,所以又叫秋试。但是,在这个时空,宋朝的解试被安排在了春天,这点有点像明清的院试。 解试即将开始,朝廷和各个地方都非常重视。 再者,今年的科举考试还是欧阳修负责主持。韩琦他们虽然他们不负责主持,但是他们也是考官。准确来说,他们负责监考。不过,他们不负责监考解试,但是他们要负责监考省试。 省试又叫中央试,是尚书省的礼部主持。参加省试的人,自然都是解试的合格者。历史上是解试后的第二年春天进行考试,但是现在是在六月份考试。 虽然现在离省试还有两三个月,但是还是要把所有事情的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文彦博和晏殊他们是今年科举考试的出题人。今年的解试和省试的考题都是他们出的。在解试和省试考试结束之前,他们都不能出门见人。 赵旸不知道历史上的宋朝是什么样的,但是在这个时空的宋朝,科举考试的出题人是要被“软禁”起来的,这样就能防止科举考试的题目泄露。 宋仁宗听完欧阳修他们的汇报,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官家,今年的殿试,您还得再出题目,您该想想了。”虽然离殿试还有好个月的时间,但是殿试的题目得提前拟好。其实,殿试的题目大部分都拟好了,但是最后几道题并没有定好。一般来说,殿试的最后几道题目都是皇帝定的。 宋仁宗看向一旁的儿子,说道:“旸旸,今年殿试的题目,你来出。” “我?”赵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吃惊地说道,“我来出?” “对,今年殿试的题目,你来出几道。”从今年年初开始,宋仁宗就要赵旸上朝旁听,让他参与政事。他想了想,决定让儿子参与今年的秋闱考试。 赵旸愣了下后说道:“好啊。”说完,他又补充道,“我得好好想想出什么题目。” 欧阳修他们见宋仁宗让赵旸出今年的殿试题目,并没有反对,相反他们很期待。 “太子殿下,您可以出几道策论的题目。” “策论啊。”赵旸眼珠子转了转,随后问道,“策论的题目非要在经史子集里出吗,我可以随便出吗?” 欧阳修说道:“殿下,您可以随便出题目。” 赵旸双眼亮晶晶地说道:“那我随便出了。” “你不要乱出题目啊。”宋仁宗担心儿子乱来,语含警告道,“这可是科举考试。” “爹爹,你放心,我不会瞎出题目的。”赵旸又说道,“我要看看以前殿试的考题。”他得参考下以往殿试的考题,这样他才能知道该怎么出题。 “臣待会就拿给您。” 接下来,赵旸跟着宋仁宗一起看劄。看劄子的时候,父子俩经常一起讨论。 如果劄子里有事,宋仁宗会告诉赵旸该怎么处理。赵旸也会说出他自己的想法。 看了一会儿劄子,欧阳修就把以前的殿试考卷拿来给赵旸。 赵旸认真地看了看,发现殿试的策论题目都是取自经史子集。他灵机一动,觉得可以时事和经史子集结合在一起出题目。不过,具体出什么样的考题,他得深思熟虑。 宋仁宗见儿子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好奇地问道:“想到怎么出题呢?” “有了点思绪。”赵旸笑眯眯地说道,“爹爹,我是务实主义者,所以我想把当下发生的事情和经史子集结合在一起出考题。” 宋仁宗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你想结合什么事情?” “结合这几年朝廷发生的事情或者民间发生的大事。”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学子们不能只读书,对朝廷和民间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他们得时刻了解朝廷的大事,了解民情,这样等他们考中入仕后,才能更好地为朝廷效力,为老百姓做事。” 宋仁宗觉得赵旸这个想法很好,赞同地点点头说:“那你就这样出。”说完,他又说了一句,“朕期待你出的题目。” 赵旸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他站起身对宋仁宗说道,“我得回东宫了,不然范先生要等急了。” 四年前,范仲淹回到汴京后,就教导赵旸经义。如今,他正在跟范仲淹学习《尔雅》。 赵旸在回东宫之前,先去了一趟御书院找范仲淹。 范仲淹正在等赵旸,见他来了,连忙拿着《尔雅》走了过去。 在回东宫的路上,范仲淹考问了赵旸一番,让赵旸把前两日学到的内容背诵一遍,然后又解释一番。 赵旸一字不差地全部背诵了出来,也准确地解释出它的含义。 范仲淹听完后,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毫不吝啬地夸奖赵旸学得好。 赵旸的这几个先生,范仲淹最为疼爱宠溺他。包拯最为严厉。 范仲淹之前在外地的时候,赵旸经常寄药材和补品给他,让他好好保养身子。四年前,他回到汴京后,赵旸对他的身子更为关心,每个月都让太医给他把脉。这几年来,范仲淹的身子在赵旸的监督下,养的很不错。 为此,范仲淹自己和他的家人都非常感谢赵旸。 赵旸见范仲淹的身子变好,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同时也非常有成就感,因为他改变了范仲淹的命运,没有让范仲淹像历史上那样病逝在外地。 到了东宫,范仲淹继续教导赵旸《尔雅》。上到午时才结束。 “殿下,您还记得臣之前跟您说过的张载吗?” “知道啊。”张载这位大佬,赵旸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要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这倒没有,他打算来汴京的太学读书学习。”四年前,范仲淹回到汴京后,也一直和张载保持联系。这四年,张载把他身边能读的书全部看了,连道家和佛家的书籍都没有放过。他写信告诉范仲淹,他现在没书可看了。范仲淹听到他这么说,就建议他来汴京。 不说翰林院里的书籍,就说太学藏书室里的书籍,还有太阳书局的书就能让张载看很长一段时间了。 历史上的张载在这个时候好像没有来汴京,看来张载跟苏轼他们一样提前来到汴京。 “这是好事啊。”这四年来,太学一直在改革,并且改革改的非常好。现在的太学,不单单只教学子们四书五经,而是全方面地教导学子,比如教算术、天文、地理等。“等他到了,先生你要介绍他给我认识啊。” “殿下,您见他是他的荣幸。” 赵旸笑着说:“我喜欢有才华的人。” 范仲淹又和赵旸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辞了。 赵旸带着曹许前往坤宁宫,和曹皇后一起用午膳。 “嬢嬢,你在看什么?”赵旸见曹皇后手里拿着画卷,以为她又得到了好画,好奇地走上前看了下,发现竟然是画像,而且是男人的画像。“嬢嬢,你怎么在看男人的画像?” “你待会看看这些人里哪个比较好。” 赵旸很快猜到:“嬢嬢,你该不会是在给姐姐挑选夫婿吧?”福康公主今年十五岁,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这两三年来,曹皇后一直在给福康公主挑选夫婿。 “我在给福康和滔滔挑夫婿。”高滔滔今年十三岁,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所以从今年开始要给她挑选夫婿。 四年前,汝南郡王曾经为赵宗实向高家提亲,但是被高家拒绝了。没想到汝南郡王府不放弃,去年又向高家提亲。 见汝南郡王府纠缠不放,高家决定今年给高滔滔定好亲事,让汝南郡王府死心。 高夫人就请曹皇后帮忙安排婚事。等曹皇后挑选好人选后,届时再请宋仁宗赐婚。 “姐姐的婚事都没有安排好,表姐的婚事就不用这么急了吧。” “先把滔滔的亲事定好,让汝南郡王府死心,不然汝南郡王府还会向高家提亲。”曹皇后说道,“我们先用膳,用完膳再说这事。” “用完膳,我帮你好好看看。”事关他姐姐和表姐的幸福,他得好好地把把关。 “其实,福康的婚事不急,你爹爹说暂时不让福康出嫁,等到福康二十岁的时候,再让她嫁人。” “二十岁出嫁刚刚好,也让表姐二十岁嫁人。” “福康是公主,可以二十岁嫁人,但是滔滔不行。”曹皇后说道,“女子二十岁嫁人太晚了,会被人嫌弃的。” “谁敢嫌弃表姐啊。” “滔滔二十岁嫁人太晚了,那个时候你都成婚了。”七年后,赵旸就十七岁了,那个时候他应该成婚了。 等他满十六岁,就要成婚。十七岁时,他已经成婚一年了。 “滔滔最晚也只能十八岁嫁人,不能等到二十岁。”曹皇后认真道,“所以这两年得给滔滔定好亲事。” 赵旸听到这话,不好再说什么。 春玉他们已经摆好午膳。 赵旸闻到饭菜香,就知道有几个菜是苗昭容做的。 从两年前开始,苗昭容和福康公主就不在坤宁宫用膳。主要是因为福康公主大了,又有外男,说的是曹许,再在一起用膳就不太好。 虽然不能一起用膳,但是苗昭容还是经常会做好吃送到坤宁宫。 “这道狮子头是筠儿做的,你一定要尝尝。”曹皇后口中的筠儿是折筠。四年前,她和种家姑娘,杨家姑娘一起入宫学习。三个月后,她通过了曹皇后的考核,留在了宫中。这四年来,曹皇后亲自教导她,这让她越发的出色。 折筠留在宫中后,就和福康公主成为了好朋友。这四年来,折筠一直跟福康公主住在一起。平日里,她们一起读书学习,两人形影不离。 福康公主没有遗传到苗昭容的好厨艺,但是折筠却继承了她的好厨艺。别看折筠才十岁,但是一手厨艺完全不输给宫里的御厨。 “她跟小娘娘学了做狮子头。”赵旸坐下来后,很给面子地夹起一个狮子头尝了起来。 曹皇后忙问道:“味道怎么样?” “挺好吃的。” 折筠不仅从苗昭容那里学到了好的厨艺,还跟苗昭容学了女红。 苗昭容的女红也非常好,完全不输给宫里的绣娘。曹皇后的女红就一般般了,毕竟她从小学的是武艺和兵法。 “筠儿得知后会非常高兴的。”这四年来,曹皇后亲自教导折筠,早就把她当做儿媳妇对待。 因为有曹许在,折筠也不好在坤宁宫和赵旸他们一起用膳。 第72章 用完午膳, 赵旸和曹许认真地帮曹皇后看画像。 他们表兄弟俩每看一个都能挑出不好来。他们把所有画像都看完了,却一个都没有看上。 “嬢嬢,你找的这些人都不行啊。”赵旸满脸嫌弃地说道, “全都是歪瓜裂枣。” 曹许在一旁疯狂地点头赞同:“就是,全都是歪瓜裂枣,没有一个好的。” “没有一个配的上的姐姐和表姐。”赵旸对他未来的姐夫和表姐夫的要求非常高, “嬢嬢,你重选吧。” “姑姑,你选一些好的啊。” 曹皇后被赵旸和曹许的话气笑了:“我选的这些人都是汴京城的青年才俊。” “什么,这些都是汴京城的青年才俊?”赵旸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汴京城里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 “姑姑,你开玩笑的吧?”曹许也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曹皇后瞪了两眼赵旸他们,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给福康和滔滔选夫婿, 当然要挑全汴京城最好的青年才俊。” “嬢嬢,这些人不配叫青年才俊。” “这些人还不配叫青年才俊?”曹皇后没好气地问道, “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配叫青年才俊?”为了福康公主和高滔滔的婚事, 曹皇后一直以来都是“搜罗”汴京城里青年才俊, 然后再从这些青年才俊中选出最好的。毫不夸张地说,画像上的这些青年才俊是经过一层一层选拔选出来的,绝对是汴京城里最好的青年。 赵旸想了想说:“最起码要跟大表哥一样吧。” 曹许又在一旁用力地点头:“对,大哥那样的才算青年才俊。”只有像大哥那样的人才配叫青年才俊。 “评儿那样的?”曹皇后又被赵旸他们的话气笑了, “评儿那样的,全汴京城只有一个。如果按照评儿那样的找,福康和滔滔就不用嫁人了。” 撇开曹评的家世不说,就说曹评他本人, 长相十分俊逸, 又非常有才华, 是汴京城里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啊。 “好吧,大表哥那样的的确不好找,退而求次找二表哥那样的不难吧。” “对啊,找二哥那样的也不错啊。” “要是让诱儿听到你这么说他,他一定会跟你们没完。”曹皇后无奈失笑道,“诱儿那样的也不好找。” 曹诱虽然没有曹评长得好看,但是长相也十分俊朗。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威武,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二表哥这样都不好找,看来汴京城里的年轻男人死绝了。”赵旸用无比可惜的语气说道,“那就只能在全大宋找了。” “你这是要把福康和滔滔嫁到外地去啊?” “可以让他们来汴京啊,我觉得他们会很乐意来汴京。”赵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不信全大宋就没有两个年轻男人能配得上姐姐和表姐她们。” 曹皇后气得伸手戳了下儿子的额头:“你这是要累死我啊。” “嬢嬢,为了姐姐和表姐的幸福,你就辛苦点。” “算了,问你们等于白问。”曹皇后很是嫌弃地对赵旸他们挥了挥手,“走走走,你们两个赶快走。” “嬢嬢,你怎么还生气了啊?” “你们在给我捣乱。”曹皇后说完,又赶赵旸他们走,“行了,你们快走吧。” 就这样,赵旸和曹许被赶出了坤宁宫。 “殿下,姑姑不会真的从刚才那些画像里选人吧?” “看嬢嬢的意思,应该是的。” “姑姑太乱来了吧。” 赵旸抬手拍了下曹许的肩膀,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不急,等嬢嬢选好人后,我们亲自去检验检验。” 曹许瞬间明白赵旸的意思,脸上露出同款坏笑:“殿下,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检验。” 站在一旁的元松和元柏被赵旸和曹许脸上的阴笑吓到了,两人同时在心里同情未来的驸马。 回到东宫,赵旸和曹许就去睡午觉了。 一个时辰后醒来,欧阳修已经在等了。 “先生,你觉得阿轼他们高中的可能性大不大?”今年,苏轼、苏辙和沈括他们都参加科举考试。解试和省试,赵旸觉得苏辙他们一定能通过。殿试的话就不一定了,毕竟能参加殿试的人都是佼佼者。 “可能性很大。”欧阳修对苏轼他们三个非常有信心。 听到欧阳修这么说,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那就好。”其实,他对苏轼他们也很有信心,但是在历史上的这个时候,苏轼他们并没有来参加科举考试。他怕出现意外的情况,所以才会这么问欧阳修。 “殿下,您对苏轼他们没有信心吗?” “我对他们当然有信心,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殿下,您这就叫关心则乱。”欧阳修安慰道,“殿下放心,苏轼他们考中的可能性很大。” “先生这么说了,那阿轼他们肯定能考中。”赵旸说道,“这四年来,也多亏了先生你教导他们。” “殿下,我教导他们并不多,主要还是靠他们自己。”欧阳修真的很喜欢苏轼他们,也非常欣赏他们的才华,“这四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勤奋的读书。” “这倒是。”赵旸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 欧阳修想到一件事情,神色变得揶揄起来:“殿下,阿轼他们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等他们考中后就会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届时您打算怎么办啊?” “希望到时候不要吓到他们。”阿轼他们一直以为他是曹家的孩子,和太子殿下是表兄弟。如果他们知道他就是太子,只怕会大吃一惊,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要责怪他向他们隐瞒真实身份一事。 “只怕会吓到苏轼他们。” “先生,如果到时候阿轼他们怪我不告诉他们真实身份,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啊。”赵旸不希望苏轼他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就和他疏远起来。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苏轼他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毕竟身份地位悬殊。但是,他还说希望能和苏轼他们继续做朋友。 见赵旸一副担心不安的表情,欧阳修对他慈爱地笑了笑:“殿下放心,臣到时候一定帮您说好话。” “有先生这句话,我心里就放心了。”阿轼他们非常尊敬欧阳修。再者,欧阳修和苏洵早已成为了好朋友。欧阳修不仅是苏轼他们的先生,还是苏轼他们的伯父。 四年前的秋天,苏洵带着妻子来到汴京后,得知两个儿子拜了欧阳修为先生,自然要亲自登门拜访。 欧阳修很欣赏苏洵的才华和他的为人。两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好友。如今,两家的关系非常好,经常来往走动。 之前,欧阳修还推荐苏洵去太学做先生,不过被苏洵拒绝了。其实,苏洵很适合去太学做先生,但是苏洵觉得自己不够格。他觉得自己能教好两个儿子,是因为他是父亲。至于教其他人,他没有信心。 苏洵后来在赵旸的推荐下去太阳书局做编辑,专门负责《文学集》杂志。再者,他自己平时也喜欢诗文,经常在《文学集》上刊登。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也经常在太阳书局的杂志上发表自己的诗文和话本,他们一家人靠稿费就能养活自己。 苏洵他们父子三人在这四年里的名声非常好,是汴京城文人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父子三人只要一发表诗文,就会惹得文人学子们观看。 这四年来,他们父子三人写的诗词,一直被群芳阁的姑娘们传唱,而且久唱不衰。 得知今年苏轼他们兄弟俩要参加科举考试,汴京城的文人学子们都打起赌来,赌苏辙他们能不能考中状元。不仅如此,汴京城里的各大赌坊也在赌他们能不能考中状元。 大部分的人是赌他们能考中状元,只有小部分的人堵他们考不中。由此可见,汴京城的人对苏轼他们充满信心。 跟苏轼他们兄弟相比,沈括就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其实,沈括是非常有才华的,但是他的才华并不在诗文上。他喜欢研究其他东西,也就是别人眼中的杂学。 在文人学子们眼中,只有四书五经才是正统,算术和天文什么的都是杂学。 对于杂学,大多数的文人学子们是瞧不上的。不过,沈括对此毫不在意。 自从他看了太阳书局的《大宋工科》这本杂志后,就喜欢上研究“杂学”。这四年来在赵旸的影响下,沈括在算术上的造诣又进了一步。 说到算术,就得说到四年前赵旸把九九乘法表推广一事。当年,九九乘法表的出现可是掀起了犹如惊涛骇浪般的轰动。 九九乘法表,不仅朗朗上口,还非常实用。一出现就受到喜欢和推崇。 虽然文人学子们不用学九九乘法表,但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要用到算术啊。九九乘法表的出现,真的是太方便了。 九九乘法表还被编成了儿歌,汴京城里的小孩子们都会唱,哪怕是没有读过书的小孩子也会唱。再者,有了九九乘法表,就连是没有读过书的人都会算数。 扯远了,言归正传。 沈括这四年来,不仅勤奋地读书,也刻苦地研究他感兴趣的东西。虽然他还没有研究出会圆术,但是已经有苗头了。赵旸相信用不多久,他就能研究出会圆术和隙积术。 关于隙积术和会圆术这两件事情,赵旸并没有直接告诉沈括,也没有自己弄出来,而是等着沈括自己研究出来。 此刻,折筠拿着刚刚做好的点心来到东宫。 元柏见折筠来了,连忙走上前去迎接:“折姑娘,您来了啊。”虽然折姑娘还没有被官家赐婚给太子殿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折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所以宫里的每个人都对她十分恭敬。折姑娘并没有因此就摆未来太子妃的架势,对宫里的每个人都非常温和有礼。 “元柏先生,我来给殿下送点心。”折筠的态度非常客气。 “殿下还没有休息,不过快了,折姑娘您再等等。” 折筠想了下说:“那我等等。”她原本打算送完点心就走,但是想到今天还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就留了下来。 第73章 元柏领着折筠去了偏殿, 让她在偏殿里休息一会儿。 “折姑娘,请喝茶。” “谢谢。” 因为太子殿下喜欢喝泡的茶,折筠这四年来也渐渐爱上喝冲泡的茶。 宋朝喝茶,基本上都是打出沫来。赵旸不太喜欢喝这种茶, 就把后世的冲泡茶弄了出来。 这些年来, 在他的影响下,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都爱上了冲泡茶, 就连晏殊他们一些大臣也喜欢喝。 东宫里的茶都是好茶。折筠现在喝的茶是前不久进宫上来的雨前龙井。 书房里, 欧阳修刚刚给赵旸他们上完课。 元柏见状走了进来, 禀告道:“殿下, 折姑娘来了,就在偏殿。” 曹许很有眼力见儿地说道:“殿下,我先出去回避一下。”虽然说曹许是赵旸的伴读, 但是对折筠来说是外男。再加上,他们如今都是十来岁, 应该要避嫌的。 赵旸点了下头, 随后对元柏说道:“让她进来吧。”这四年来,和折筠朝夕相处, 赵旸对她很满意。 “是, 殿下。” 没一会儿, 折筠就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她先给赵旸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折筠朝赵旸走了过去, 把食盒中的点心取了出来,“殿下, 我今儿做了双皮奶、可丽饼、蛋糕, 还有布丁。” 这些现代的点心都是赵旸弄出来的。准确来说, 他就动了动嘴皮子, 是苗昭容做出来的。然后,苗昭容又教给了折筠。 折筠先把双皮奶端到赵旸的面前:“殿下,你先尝尝双皮奶。”说完,她又说了一句,“我没有怎么放糖,不怎么甜。”折筠知道赵旸吃点心,不喜欢吃太甜的,喜欢吃淡淡的甜。 赵旸伸手接过双皮奶,拿起勺子舀起一口尝了尝。 折筠站在一旁,双眼紧张地看着赵旸。 赵旸抬眸对折筠笑了笑:“味道不错。” 听到赵旸这么说,折筠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容来:“殿下不嫌弃就好。” “你中午做的狮子头也很好吃。”赵旸夸奖道,“你现在完全继承了小娘娘的厨艺。” 被赵旸这么夸赞,折筠心里又甜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不觉得变得明媚起来。不过,她嘴上却谦虚地说道:“跟昭容娘娘相比,我还差得远,还有的学。” “你也坐下来吃吧。” “好。”折筠并没有拒绝,而是坐了下来和赵旸一起吃点心。 赵旸问折筠上午做了什么。折筠告诉他,她和福康公主上午跟先生学了诗文。 就着诗文,折筠和赵旸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两人就聊起福康公主的婚事。 “殿下,皇后娘娘为公主选好夫婿了吗?” “姐姐让你来问的吧。”赵旸还是很了解折筠的性子,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好奇询问这事。 被赵旸一眼看穿,折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殿下说中了。” “没选好。”赵旸说道,“我和阿许帮嬢嬢看了画像,没一个好的,都是歪瓜裂枣。” “啊?”折筠惊了,“都是歪瓜裂枣?”不可能啊,皇后娘娘给公主挑选夫婿,肯定是挑选汴京城里最好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会给公主挑选歪瓜裂枣。 “我和阿许一个都没有看上。” 折筠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你们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高吗?”赵旸并不这么觉得,“我未来的姐夫和表姐夫最起码不能比二表哥差吧。” 折筠听到这话,默默无语了一会儿。 “殿下,如果你按照曹家二公子的标准来找的话,恐怕汴京城的青年才俊都是歪瓜裂枣。”曹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汴京城有名的公子,这两人不仅文武双全,还一表人才,汴京城里绝大数的公子都不及他们。 “没想到汴京城连一个像样的青年才俊都没有。” “是殿下你的要求太高了。” 其实,折家有几个公子跟福康公主和高滔滔年纪差不多大,但是折筠已经是太子妃了,那么折家就不能再和皇家联姻,也不能再和曹家联姻。 虽说高滔滔是高家人,但是她也是曹家人,所以她的夫婿不能是折家人。 “姐姐可是大宋唯一的公主,她的驸马自然要各个方面都很优秀。” 其实,福康公主的驸马最不好找。别看她是大宋唯一的公主,但是权贵里想要娶她的人并不多,最起码嫡子或者优秀的儿子都不愿意娶她,因为娶了她,做了驸马就不能参政。 大宋规定,驸马不能参政。一旦取了公主,这个人就与政事绝缘了,也就意味着与权利没有任何关系。 驸马就是一个虚职,适合权贵家族里那些不成器或者没有什么志向的子弟。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宋仁宗又看不上,所以福康公主的驸马不好选。 比起福康公主,高滔滔的夫婿就好选多了,只要不是折家人,其他人家都可以。 不过,高滔滔身为现代人,是接受不了丈夫三妻四妾的。她想要的夫婿,只能有她一个妻子,但是这放在权贵里是不可能。权贵子弟,基本上都是三妻四妾。 如果高滔滔想要一夫一妻,她只能下嫁。但是,她下嫁又不能嫁的太差。 “表姐的夫婿还是在今年考中的学子中挑选吧。”高滔滔下嫁今年考中的学子倒是可以。 “这……会不会委屈高姑娘呢?”以高姑娘的家世,完全能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甚至能嫁到皇室。 “她想要一夫一妻,只能下嫁。” “一夫一妻?”折筠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折筠,“我赞成并支持一夫一妻。” 折筠听到赵旸这么说,心头狠狠一震,神色吃惊地望着赵旸。 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她听错了。 赵旸见折筠一副被惊呆的模样,想了想对她说:“以后我也只有你一个,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这句话彻底“吓坏”折筠了,她整个人都呆了。 “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暂时不要告诉嬢嬢。”赵旸完全不知道他这番话有多惊天动地,他的语气非常镇定自若。 “殿下,你……”太过震撼惊人,折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太相信,但是我是认真的。”赵旸之所以现在就跟折筠说这件事情,主要是让她心里有一个准备。“我日后会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后宫上,所以有你一个就够了。” 折筠的脸一瞬间长得通红,眼里是满满的惊慌无措。 这……这…… 一向稳重镇定的她,在此刻彻底慌了,乱了。 赵旸拿起一块点心喂进折筠的嘴里:“继续吃点心,你等会回去在消化我刚才的话。” 折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庆宁宫的。 回到庆宁宫的她也好久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处于巨大的震撼中。 无论福康公主怎么叫她,都没有把她唤醒。 折筠离开后,赵旸和曹许接着跟晏殊上历史课。 之前,赵旸他们跟晏殊学完了《史记》。从那以后,他们就从商周开始学习历史。 等上完历史课,已经酉时了。 赵旸跟曹许去了坤宁宫,和曹皇后一起用晚膳。 他怕曹皇后一个人用膳孤单,所以这四年来,他和曹许还是每天都去坤宁宫用膳。 “你下午跟筠儿说了什么,这孩子一下午都恍恍惚惚的?”曹皇后一见到赵旸,就质问道。 赵旸一脸无辜:“我没说什么啊,就是夸她两句,说她的厨艺不错。” “就这?”曹皇后狐疑地看着儿子,“真的没说其他的?” “嬢嬢,我能说什么啊。” 曹许在一旁暧昧地笑道:“殿下,你是不是跟折姑娘说你喜欢她啊?” 曹皇后听到侄子这么说,觉得很有可能。 “难怪筠儿一下午都恍惚。” 见曹皇后他们误会了,赵旸也懒得解释。 “对了,关于表姐的夫婿人选,我有一个想法。” 曹皇后瞧儿子转移话题,就知道儿子害羞了,非常贴心地没有再揪着刚才的话不放。 “你有什么想法?” “从今年考中的学子中挑选吧。”赵旸说道,“虽说表姐是下嫁了,但是未来的表姐夫可不敢欺负表姐,也不敢乱来。”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曹皇后点点头说,“到时候看看今年考中的学子才貌怎么样。”说到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曹皇后忽然想到了赵旸的两个朋友,“旸旸,你的两个朋友不是挺好的么?” 赵旸没想到曹皇后把主意打到苏轼和苏辙身上,很是哭笑不得地说道:“阿轼他们不行。”给高滔滔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嫁苏轼和苏辙。 “他们为什么不行?” “他们以后是我的重臣,我不希望他们被权贵牵扯。”赵旸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曹皇后明白儿子的意思,顿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就看看其他学子。”说完,她又问道,“福康的夫婿呢?” 赵旸耸耸肩说:“姐姐的夫婿,我没有想法,嬢嬢还是你找吧。” 曹皇后指了指儿子,随即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啊……” “殿下、姑姑,我肚子饿了,我们先用晚膳吧。” “好,用膳。” 用晚膳的时候,赵旸和曹许跟曹皇后说了说他们学到的内容。 用完晚膳,曹皇后教赵旸他们兵法。 再过几年,赵旸就要带兵去收拾西夏。在这几年里,赵旸他们要学习各种兵法。 跟曹皇后学了一个时辰的兵法,赵旸和曹许才回东宫。 庆宁宫里的折筠终于从下午那番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动又高兴。 准确来说,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赵旸那番话。 虽说她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她也希望她的丈夫只有她一个妻子。如今,太子殿下告诉她,以后他只会有她一个妻子,这让她怎么不激动。 她又觉得这事不可能的,但是她想到太子殿下跟她说这话时的认真的表情,让她相信太子殿下并不是在骗她,而是在说真的。 折筠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笑,笑的非常甜蜜。 此时,东宫里的赵旸正在琢磨出考题一事。 这四年发生了不少事情,这其中有一些事情很重要,赵旸在想挑哪件事情比较好。 其实,赵旸很想出有关燕云十六州的题目,但是他要是这么出,肯定会被驳回。 他还是出比较务实的考题,考考学子们能不能踏踏实实地做事。 第74章 在解试开考之前, 赵旸特意去太学看望苏轼他们。 这四年来,赵旸每个月都会抽两天去太学,一边去看望苏轼他们,一边跟周敦颐学习。 虽然赵旸对理学什么的不感兴趣, 甚至对后来朱熹提出来的存天理灭人欲不屑, 但是周敦颐学识渊博,又通透豁达, 跟他学习, 赵旸受益匪浅。 这个月还没有去太学学习, 趁此机会去太学跟周敦颐学习。 苏辙他们见赵旸来太学学习, 十分高兴。 虽然苏轼他们马上就要参加解试,但是太学并没有因为他们要参加解试就给他们讲解往年解试的考题,还是跟往常一样上课。 太学不会因为学子们要参加科举, 就特意为他们讲解以往科举考试的考题。学子们能不能考中,要看他们自己, 而不是靠太学的先生讲解科举考题。 赵旸曾经给苏轼他们往年的科举考试的考题。托了赵旸的福, 苏辙他们对科举考试的考题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四年来,苏轼他们一直不断地在做往来的科举考试的考题, 并且把这些考题研究的非常透彻。对解试和省试, 苏辙他们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 赵旸和苏轼他们待在沈括的学寝里。 四年前,苏洵带着妻子来到汴京后,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就从太学的学寝里搬了出来,就剩下沈括一个人住。好在赵旸每个月都会来太学学几天, 届时会和沈括住在一起。 “再过几天就要考解试了, 你们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五天后, 太学里将会举办解试。 在太学里举办解试, 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学子们不用回到老家参加解试。 解试结束后,太学里还会举办省试,届时学子们也不用回到当地考试。 当然,只有太学的学子才能在太学参加解试、省试。其他人是不能在太学里考解试和解试。 这对来自外地的太学的学子们来说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不然他们要回本地参加解试和省试就太麻烦了。 “说实话有些紧张。”虽然他们对解试很有信心,但是心情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毕竟他们是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 苏辙连连点头:“非常紧张。” 沈括腼腆地笑了笑:“我也很紧张。” “怎么,你们没有信心考中啊?”赵旸故意打趣苏轼他们说道,“解试可是科举考试中最简单的考试,你们要是连解试都考不中,那就完咯。” 知道赵旸是故意在逗他们,苏轼他们并没有生气:“我们对解试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我们第一次参加科举,所以会紧张。” “那你们得赶快适应,不然等到殿试,你们要怎么办?”赵旸双手捧着脸说道,“考殿试,你们可是要在紫宸殿里考试,那个时候官家会坐在上面,观看你们考试。” 听到赵旸这么说,苏辙他们心中顿时一紧:“福慧,你不要现在吓我们。” “我可没有吓你们,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赵旸继续说道,“考殿试,除了官家在,还有很多大臣在,比如说你们最为尊敬的晏相和范仲淹,还有庞籍和文彦博他们。” 苏轼他们听到这话,心情变得又紧张又激动又期盼。 “福慧,我们还没有参加殿试,你现在就说殿试,就是吓我们。” “我这是让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们连考解试都紧张,那考殿试怎么办啊,岂不是连字都不会写了。”赵旸鼓励苏轼他们道,“我和欧阳先生都非常看好你们,所以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苏辙他们苦笑道:“福慧,你这是在给我们增加压力。” “我这是在给你们动力。”赵旸送给沈括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一定能考中的。” 沈括无奈地笑道:“福慧你这么说,我们不得不考中啊。” “你们是太学学子,在太学里参加解试和省试是非常方便的。”赵旸说道,“你们考完试就能回学寝里睡觉休息,而汴京城里其他学子考完试不能离开考房,吃喝拉撒都在自己的号房里,你们要是考不好,那就说不过去了。”除了这些好处,还有一个好处。太学学子们参加解试和省试的时候,太学饭堂里为他们提供午饭,到时会派人送到每个学子的号房里,让他们吃饱饭。 为什么那么多学子挤破脑袋想要考进太学,一方面是太学里的先生非常好,另一方面就是太学学子参加科举考试方便。 “这倒是,很多人羡慕我们能在太学里考试。”苏轼他们在这四年里交了不少太学外的朋友。那些朋友特别羡慕他们太学的学子。 “怎么样,我当初让你们来上太学是对的吧?” “对对对,非常对。”苏辙笑道,“多亏了福慧你。” “我可是堵你们能考中的,而且赔率非常高的。”赵旸对苏轼他们眨了眨眼,“所以你们一定要考中啊,不然我要输得倾家荡产了。”当然,倾家荡产是虚话。不过,赵旸的确下注了不少钱。 “福慧!”苏轼他们惊叫道。 赵旸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们没有赌你们自己么?” “没有。”苏辙他们知道不少人押他们兄弟能高中,而且赔率非常高。 “阿轼,我觉得你们可以押自己考中。”赵旸嘿嘿地奸笑两声,“你们可大赚一笔的。” “福慧,赌注要不得……”接下来,苏轼和沈括语重心长地劝说赵旸不要押注。 赵旸表示他押注就是为了图一乐,并不是为了赚钱。 在沈括的学寝里休息了一会儿,苏轼他们回到学堂继续读书,而赵旸直接去找周敦颐。 这四年来,赵旸虽然经常来太学读书,但是并没有和苏轼他们在一起读书,而是单独被周敦颐教导。 在太学里待了两天,赵旸就回到宫中。 临走前,沈括向赵旸借书。 沈括以为赵旸是曹家孩子,觉得赵旸能找到跟天文地理有关的书籍。 赵旸一回宫就去了翰林院,他的东宫里并没有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但是翰林院里肯定有。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殿下,您来翰林院是有什么事情?”曾巩恭敬地问道。 说起来,曾巩还是赵旸的师兄,因为他也是欧阳修的学生。他比赵旸早一些跟欧阳修读书。 四年前,欧阳修从外地回来,赵旸跟曾巩就认识了。 “曾师兄,我要找有关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赵旸说完,想到沈括对算术也感兴趣,又连忙说道,“还有算术。” “殿下,您最近对天文地理感兴趣了吗?”曾巩可不敢做太子殿下的师兄,但是太子殿下坚持叫他“师兄”,他无奈只好任由太子殿下这么叫。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对天文地理和算术非常感兴趣。”赵旸笑着说,“他把太学里有关天文地理的书看完了,就向我借,我东宫里并没有这些书,所以就来翰林院找。” “原来如此,翰林院里有从古至今的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臣帮您找。”曾巩语气充满恭敬地说道,“等臣找到后,给您送去。” “那就麻烦师兄了。”赵旸双手抱拳朝曾巩作了个揖。 曾巩连忙回礼:“殿下言重了。” “那我先走了。”赵旸朝曾巩挥了挥手,他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说道,“师兄,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东宫坐坐啊,我们是兄弟俩可以喝喝茶、下下棋啊。”曾巩可是大宋八大家之一,和他多多交流,能让他学到很多东西。“师兄,你不要不好意思啊,先生可是让我多和你聊聊。” “殿下要是不嫌弃,臣一定会去找您喝茶下棋。”欧阳修也跟曾巩说过,让他经常去东宫找赵旸,但是曾巩不太好意思。现在,赵旸开口邀请他,他这才敢去。 “师兄,说话算话啊,我可是会等你的哦。” “臣一定会去的。” 赵旸俏皮地说道:“师兄,恭候大驾啊。” “殿下,您言重了。” “师兄,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殿下慢走。” 等赵旸离开后,曾巩不觉轻笑出声。 虽然殿下贵为皇太子,但是待人却非常温和亲切。 离开翰林院后,赵旸拐个弯去了下御书院,和包拯他们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才去了福宁宫。 宋仁宗见儿子来了,对他招了招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一听是好消息,赵旸满脸期待地说道:“爹爹,什么好消息?” “王安石他们要回汴京了。” “真的假的?”赵旸有些不太相信地说道,“王胖胖之前不是说他们要年底才能回汴京么?” “提前了,他们会在殿试前回到汴京。” “那快了啊。”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从舒州动身出发回汴京。” “王胖胖要回来了啊。”七年不见,赵旸还是很想念王胖胖的。 “朕记得你和王胖胖之间还有赌约,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赢王胖胖?” “我去!”赵旸惊叫一声,随即猛地站起身说道,“那我要输了啊。” “你要输了?”宋仁宗揶揄地望着儿子,“真的要输了?” “上个月王胖胖写信告诉我,他把整个舒州的书全都看完了。不止如此,他爹爹还写信给他的好友,让他的好友寄书到舒州。”赵旸双手抱头说道,“这七年来,王胖胖看过的书有上千本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能超过王胖胖,没想到王胖胖这厮不是人,看书的速度贼快。七年的时间,看了差不多上千本书。和王胖胖相比,他就是一个渣渣。“我输定了。” “那你可要叫人家哥哥了。”宋仁宗幸灾乐祸地说道。 赵旸沉重地叹了口气:“唉,早知道就不和王胖胖打赌了。”说完,他忽然又笑了起来,“虽然我读书没有王胖胖多,但是我的字比王胖胖写的好看。”这四年来,赵旸的书法进步了很多,毕竟他身边有一群大佬教他,像晏殊和欧阳修他们不仅诗文写的好,书法也非常绝。“还有,我的文章比王胖胖写的好。”当然,他的诗词没有王胖胖写的好。 “人家王胖胖只有王安石教导他,而你呢,从小就被名师教导,你要是在书法和文章方面比不过王胖胖,就对不起晏相他们的教导了。”宋仁宗取笑道,“你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倒是哦。”赵旸耸了耸肩说,“那我只能叫他哥哥了。”大家都说他是天才,不过在他看来,王胖胖才是天才。“爹爹,王安石回来,你打算给他安排什么职位,不会还让他去外地任职吧?” “王安石非常有才能,他这次从舒州回来,我就不打算让他再去外地。”这七年来,宋仁宗一直以周祯的身份和王安石保持联系,“这次他回来,任命他为馆阁。” “只怕王安石不愿意留在京中。”赵旸言道,“王胖胖说他爹爹对名利仕途不太感兴趣,他爹爹喜欢为老百姓做实事,所以这次回汴京,怕是还要向你申请去外地。” “这次不会让他去外地,朕会让他留在汴京。”宋仁宗看了一眼赵旸,颇有深意地说道,“王安石有治世之才,得把他留下来,以后留给你用。” “留给我用吗?”赵旸摸了摸下巴说,“行啊,那爹爹你把他留下来。”虽然王安石的变法有很多问题,但是也有不少可取之处。 比起司马光他们这些保守派,他更欣赏王安石的变法。不过,跟王安石一起变法的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人。 王安石的确有治世之才,但是在识人和玩弄权术这方面不太行。 虽说大臣玩弄权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一个大臣连权术都不会玩,那么他的仕途就不会长久。 他以后会采用王安石变法里的好的,不好的自然丢弃。 “不过,我觉得馆阁之职留不住他。” “你觉得馆阁小了?” “这倒不是,王安石喜欢做实事,爹爹你得让他做实事。”赵旸想到历史上的王安石曾经审理过京城刑狱事件,建议宋仁宗道,“爹爹,你把京城的刑狱事件交给王安石处理吧。” “刑狱事件?”宋仁宗一脸惊讶,“王安石懂律法吗?” “当然懂啊,王安石在舒州任职期间不是处理过很多事件么,王胖胖炫耀他爹爹被舒州老百姓称赞青天大老爷。” “朕考虑看看。” “爹爹,你慢慢想,我回去写信给王胖胖。” 第75章 赵旸没有急着回东宫, 而是去了坤宁宫。不过,他来的不巧,曹皇后并不在坤宁宫。 此时, 曹皇后正在训练场里教折筠和福康公主骑射。 折筠在进宫之前, 还没有学习骑马和射箭,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三年前,她就开始跟着曹皇后学习骑马和射箭。 曹皇后的骑射功夫是十分精湛的, 做折筠的先生,教她骑射绰绰有余。 或许是名师出高徒,又或许是折筠出身十世为将的折家,在骑射上面,她非常有天赋。 福康公主跟折筠一起学习骑马和射箭,学了三年,福康公主只能骑慢马。至于射箭, 她学了三年, 别说射中靶心,能射中靶子就不错了。 而折筠,骑马骑得非常好,射箭射中靶心的几率也非常大。 曹皇后曾经说过折筠要是男儿身,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其实,折筠和曹皇后很像。从小就在骑射和兵法上很有天赋, 又非常聪明剔透,可惜是女儿身。 因为折筠有些像她自己,所以曹皇后格外疼爱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得知曹皇后和折筠她们在训练场练习骑射,赵旸好奇地跑过去看了看。 他到的时候, 刚好看见折筠一箭射中靶心的一幕。 “好!”他站在一旁为折筠鼓掌。 听到喝彩声, 折筠转头望了过去, 见是赵旸在给她欢呼,她心中不觉一甜,骑着马往赵旸走了过去。在离赵旸二三十步距离的地方,她动作利落地跳下马,然后走到赵旸的面前,朝赵旸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一身红色骑马装的折筠多了一分英气,又多了一分洒脱,衬得她十分的耀眼。 “箭射的不错啊。” “多谢殿下的夸奖。”被赵旸夸奖,折筠心里美滋滋的,“殿下,你刚回来吗,你的朋友还好吗?”折筠知道赵旸有几个朋友在太学。 “刚回来,阿轼他们还不错,就是有点紧张。” “殿下,你的朋友第一次参加科举,紧张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赵旸看向不远处,曹皇后在教福康公主骑马,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姐姐的骑射一点都没有进步?” 折筠也望了过去:“殿下,公主害怕骑马,但是她又想骑马,所以……” 赵旸看了看折筠,灵机一动地说道:“我们比一把。” “啊?”折筠惊得愣了下,随后说道,“殿下,我不是你的对手。” “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赵旸笑眯眯地看着折筠说道,“你要是进步不错,我有奖励。” 一听有奖励,折筠一双好看的眼眸登时变得亮晶晶。 ?“殿下,你要奖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就奖你什么。” “好,我和殿下你比。” 元松把赵旸平时骑的马牵了过来,是一匹高大的骏马。全身漆黑,没有一点杂质,皮毛油亮,十分的精神俊美。 折筠的马是一匹白马,模样也是非常好。 此刻,他们两人已经翻身上了马。 “殿下,我们要怎么比啊?” “就比谁射中的靶心多。” “好。” 没一会儿,两人就比试了起来。 他们骑着马,坐在马背上,拉开弓箭。 曹皇后和福康公主见赵旸他们在比试,就退到一旁观看。 十支箭,赵旸每一支箭矢都射中靶心。折筠要比赵旸差了些,射中了八支箭矢。之前,折筠跟赵旸比试,只射中了七支箭矢。 今天的比试,折筠要比之前多射中了一支箭矢,明显进步了。 “进步了。”赵旸笑着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殿下,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突然被问要什么奖励,折筠一时间也想不到。 “行。”赵旸见福康公主骑着马慢慢走到他们的身边,毫不客气地笑话道,“姐姐,你学骑马学了三年,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被弟弟嘲笑,福康公主恼怒地瞪了赵旸两眼:“要你管。” 赵旸趴在马背上,继续嘲弄福康公主:“姐姐,我看你还是不要学骑马了。” “我学不学骑马跟你有什么关系。”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骑马骑不好,女红学不好,厨艺也不好。”赵旸坐直身子,把玩着手里的马鞭,“读书读得也不太好,你这什么都不会,真是愁人啊。” 被弟弟这么不客气的笑话,福康公主气的大叫道:“旸旸!” “姐姐,你马上都要及笄了,你说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嫁人啊。”赵旸一脸发愁地叹口气说道,“只能爹爹下旨赐婚,不然姐姐你一定嫁不掉!” “旸旸!”福康公主气的朝赵旸挥起手中的马鞭,结果被赵旸灵活地躲了过去。 赵旸坐下的马见福康公主对它主人不利,抬起脚踹了下福康公主身下的马,惊得福康公主的马突然跑了起来。 福康公主吓得尖叫了起来:“嬢嬢,救命!” 曹皇后动作非常敏捷地跳到福康公主的马上,一手抱住福康公主,一手拉住牵绳让马停了下来。 福康公主惊魂未定,躲在曹皇后的怀里哭了出来。 被曹皇后瞪的赵旸非常无辜:“是姐姐拿马鞭挥我,被黑麒麟见到了,黑麒麟自然要帮我讨回公道。”黑麒麟可是非常维护他这个主人的。 曹皇后拍了拍福康公主的后背:“好了好了 ,没事了。” 福康公主从曹皇后的怀里抬起脸,凶巴巴地瞪着赵旸:“如果你不笑话我,我怎么会打你。” “姐姐,我说的是实话……”在曹皇后严厉的眼神下,赵旸只好改口,“姐姐,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 “哼!”福康公主气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赵旸。 赵旸摸了摸鼻子,对曹皇后说道:“嬢嬢,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说完,就溜了。 福康公主在曹皇后和折筠安慰下,终于不哭了。 赵旸一回到东宫,就先给王胖胖写信。 曹许前两日跟赵旸一起出宫,他没有去太学,去了曹家的庄子,查看杀破狼军的训练情况。 这几年,随着赵旸的长大,文臣们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这就导致赵旸没法去曹家的庄子观看他的杀破狼军的训练。 等到傍晚,折筠来到东宫。 “你怎么来了?” “我来请殿下去坤宁宫用晚膳。” 曹许不在,折筠就能在坤宁宫和赵旸他们一起用膳。 赵旸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已经酉时四刻了。他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举高双手,毫无形象地伸了伸懒腰。 “殿下,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曹皇后见酉时了,儿子还没有来坤宁宫,就让折筠来东宫叫他。 “看以往的殿试的考题。”赵旸走到折筠的身边,动作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爹爹让我出几道殿试的考题。” 折筠微微用力回握住赵旸的手,满脸关心地问道:“殿下,你想好出什么题了吗?” “还没有想好,毕竟事关学子们的前程,所以我得慎重再慎重。”赵旸没有再说出题这件事情,而是问道,“姐姐怎么样,我走之后没有再哭了吧?” “没哭了。”折筠轻轻地摇晃了下赵旸的手臂,“殿下,你之前那么说公主,公主肯定会生气的。” “多气气她好,不然她整天会无所事事,让我带她出宫。”每隔一段时间,福康公主就让赵旸带她出宫玩。 “殿下,公主想要出宫玩很正常。” “前年,她差点受伤,爹爹可是怪我很久,我可不敢再带她出宫玩。”前年的七夕,赵旸带着福康公主和折筠一起出宫玩,结果发生了意外,福康公主差点受伤出事。“再说,她快要及笄了,这个时候带她出宫玩不太好。” “也是。” “你马上不是要回家了么,你带着姐姐去你家吧。”虽说折筠是作为未来的太妃子进宫被教养,但是每个月她都会回家待几天,毕竟她还没有嫁给赵旸,所以还是能经常回去的。 “好啊,到时候带着公主一起去踏青。” 赵旸和折筠手牵着手,边走边聊。 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陈美人和她女儿。 这四年,陈美人的位份一直没有升。其实,宋仁宗前两年想要给陈美人升位份,但是大臣们极力反对,升位份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陈思言,这四年来和赵旸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赵旸经常忘记宫中还有一个郡主。 虽然赵旸没有和陈思言怎么见过面,但是折筠却是天天和陈思言见面,毕竟她们在一起读书学习。 福康公主比折筠大好几岁,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读书的。宫中也只有陈思言和折筠差不多大,所以就安排她们两个在一起读书。当然不止她们两个,还有其他郡主。其他郡主是郡王的女儿,或者亲王的女儿。 虽然折筠和陈思言在一起读书,但是两人的关系一般般,没有什么来往,更没有什么交集。 陈思言很本分,读书的时候从来不出风头,表现的非常低调。 其他郡主虽然看不惯她,但是碍于陈美人受宠,她们也不敢欺负陈思言。 陈美人见到赵旸,带着女儿走了过来,朝赵旸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折筠也向陈美人行了个礼:“见过娘子。” “你们这是要去坤宁宫用晚膳吧?” 赵旸轻点了下:“对,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正要去福宁宫。”陈美人温婉地笑道,“殿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了。” “慢走。” 等陈美人带着陈思言离开后,折筠轻轻蹙了下眉头。她刚才注意到,陈郡主时不时偷看太子殿下。 赵旸见折筠盯着他看,面露疑惑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殿下,你长得太好看了。”其实,陈思言偷看殿下很正常,毕竟殿下的容貌太过出色。除了陈思言,其他郡主见到殿下,也经常偷看殿下。 第76章 兰林殿里。 陈美人见女儿这几日都精神恍惚,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心地问道:“言言,你怎么了?” 陈思言回过神来, 有些茫然地望向陈美人:“姐姐, 怎么了?”一开始刚进宫, 陈思言对叫陈美人“姐姐”很不习惯,但是这几年已经习惯了。 “是你怎么了?”陈美人目光担忧地望着女儿,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在发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思言轻轻摇了下头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休要骗我。”陈美人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老实地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那些郡主欺负你?”陈美人从来没有见过女儿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心里非常担心。 “姐姐,您不要担心, 我没有被谁欺负。”陈思言乖巧地对陈美人笑了笑, “姐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你现在有心事也不跟姐姐说了啊。”陈美人的脸上露出一副受伤的神色,“言言,你要跟姐姐生分了吗?” 陈思言听到这话,连忙说道:“姐姐, 我怎么可能跟您生分,我真的没事。” “你还骗姐姐?”陈美人板下脸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心神不宁不过,你还不跟姐姐说实话。” 陈思言咬了咬唇, 神色犹豫迟疑地望着陈美人:“姐姐, 我……” “你什么啊。”陈美人见女儿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心里越发焦急,“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见陈美人满脸着急担心,陈思言赶紧安慰道:“姐姐,我真的没事,就是……说了,怕您会生气。” “我生什么气?”陈美人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凝重,“你做错事情了?” “没有做错事情。”陈思言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陈美人,“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陈美人快要被女儿急死了。 “姐姐,我说了,您不要生气。” “姐姐答应你不生气。” 陈思言看了看陈美人,紧紧咬了下唇才说道:“姐姐,我……我……”说到这里,陈思言一张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我……姐姐,太子殿下他……” 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陈美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凝重。 “你喜欢太子殿下?”陈美人把女儿刚刚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陈思言见她的心思被姐姐看穿,不止脸涨的通红,就连脖子也变得通红。 看到女儿这副娇羞的模样,陈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因为那日见到太子殿下?”陈美人忽然想到前段时日见到太子殿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女儿开始思绪不宁。 陈思言轻轻点了点头,弱弱地说道:“嗯。” 看到女儿这副害怕不安的模样,陈美人于心不忍,微微地叹了口气:“唉,言言你不该喜欢太子殿下。” “姐姐,我知道,可是……太子殿下好看。”这几年里,她和太子殿下很少见面,她早就忘了太子殿下长什么样,但是前段时日见到太子殿下,她发现殿下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陈美人被女儿这句话气笑了,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啊……” “姐姐,您不觉得太子殿下好看?” “太子殿下是好看,但是你不能喜欢。”女儿喜欢太子殿下,在陈美人看来很正常,毕竟太子殿下长得是真的好看,小姑娘见到太子殿下,很难有不喜欢的。 “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啊?”陈思言心里很是委屈,“我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以前跟你说过这件事情。”陈美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望着女儿的眼神非常严厉,“全天下的女子都可以喜欢太子殿下,都可以成为太子殿下的妃嫔,唯独你不可以。” 其实,陈思言心里清楚,但是她就是不服气。 “姐姐,我们还没有试过,就知道怎么不行。” “官家或许会同意你去太子殿下的侧妃,但是皇后娘娘是决不允许的。”陈美人看的很明白,“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逆鳞,如果触犯到她的逆鳞,她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姐姐,我看皇后娘娘不讨厌我们啊。”陈思言经常跟陈美人去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她觉得曹皇后挺温和的。 “那是我们没有招惹到她,如果惹到她,她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陈美人说道,“言言,姐姐理解你喜欢太子殿下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一旦让皇后娘娘知道你喜欢太子殿下,你我怕是要被赶出皇宫。” “不会吧?”陈思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官家对您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让皇后娘娘赶我们出去?” “官家对我是好,但是一旦涉及到太子殿下,官家就会对我无情。”陈美人语重心长对女儿说道,“太子殿下也是官家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触碰。我们母女这几年在宫中能过得好,并不是因为官家对我的宠爱,而是我没有得罪皇后娘娘,没有触怒到皇后娘娘。如果惹到皇后娘娘,我们母女俩被赶出宫还是轻的,严重的话,我们母女俩怕是……”说到这里,陈美人就没有再说下,但是言下之意很明显。 陈思言被她姐姐的话吓到了,原本通红的一张脸一刹那变得苍白,一双犹如小鹿般可爱又无辜的双眼流露出恐惧。 “难道皇后娘娘会……” 陈美人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她会!” 陈思言闻言,眼中是满满的惊悚。 “姐姐不是在吓你,所以你千万不能喜欢太子殿下,更不能表现出来。”陈美人也不想吓女儿,但是女儿如果还喜欢太子殿下,那就麻烦了。“言言,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你以后会遇到好的。” 陈思言被陈美人方才的话吓到了,苍白着脸乖乖地点头:“姐姐,我知道了。” 陈美人伸手把女儿抱进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姐姐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平安幸福,其他的就不奢求了。” 陈思言把脸埋进她姐姐的怀里,轻点了下头。 见女儿把她的话听了进去,陈美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言言懂事乖巧,如果言言不听话执意要喜欢太子殿下,只怕是…… 现在还不是什么时候。 身为当事人的赵旸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撩拨到一个小姑娘。 他这段时日,一门心思地忙着出考题。 因为殿试事关学子们的前程,赵旸不管随便出题,所以他先是把往年的殿试考题全部研究了一遍,随后又查看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终于出了几道殿试的考题。 宋仁宗看了赵旸出的考题,称赞他出的非常好,也非常妙。 赵旸也觉得自己出的好,到时候会让学子们大吃一惊。 前几日,解试开考了。 在解试开考前,赵旸还特意去了太学找苏轼他们,为他们加油打气。 解试一共考六天,考的是经史子集和策论。其实,解试、省试、殿试考的都是经史子集和策论,只是它们考的难度不一样。 解试考试的难度有六分的话,那么省试的难度就有八分,最后殿试的难度就有十分。 虽然考的都是经史子集,但是考的是学子们对经史子集的理解程度。比如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一般人都会觉得三个人中,肯定会有一个能做老师的。但是,考科举的话,那么就要深挖这句话的意思,甚至是其衍生的意思。 赵旸之前做过解试的考题,说实话是不难。不过,如果是上辈子的他考,肯定考不过。这辈子,他有了名师教导,对经史子集有了不一样的了解,所以他才觉得不难。 等苏轼他们考完解试,赵旸就迫不及待地看望他们,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沈括他们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应该能通过解试。 通过解试,对苏辙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们通不过,那他们这几年在太学就白读书了。 接下来就是考省试。 省试在端阳节过后考。 如今离省试还有两个多月,足够让学子们准备了。 解试考完半个月后会公布成绩。 说到今年的科举考试,之前赵旸提出建议,减少录取人数。同时,荫补制度下赐进士的人数也要减少。 冗官一直以来都是大宋的顽固“疾病”之一。前几年,范仲淹他们推行新政,其中的一个政策就是减少冗官的情况,但是他们只能在录取人数上减少。其实,这对正儿八经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来说不公平。 荫补制度才是冗官最大的祸根,而不是科举考试的录取人数。当然,以往科举考试的录取人数也不少,但是跟荫补制度下的人数相比,就少了很多。 宋仁宗也知道冗官最大的原因,所以前几年才会同意推行新政。不过,新政因为触犯到权贵的利益,被逼的不得不停止。 这次赵旸提出减少赐进士出身,肯定会遭到大臣们和权贵们的反对,但是宋仁宗这次却非常强硬地推行这个政策,并且下旨,以后只能三品以上的官员有荫补,还有他们每个人只能推荐一个人。 一下子取消荫补制度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徐徐图之。 宋仁宗为赵旸辟出一条血路,等到赵旸登基的时候,他就能彻底取消荫补制度。 限制荫补制度,这对平民百姓家的学子们是好事。这也是寒门子弟入仕途的好机会。 赵旸觉得朝廷需要寒门子弟,等他上台后,要扶持寒门子弟,让他们去权贵大臣们抗衡。 第77章 解试结束后, 欧阳修和韩琦他们就忙碌了起来,忙着批阅解试的考卷。 这几天,赵旸一下朝就跑去御书院, 观看欧阳修他们批阅考卷。 因为考卷实行的是糊名制, 主考官们在批阅考卷的时候,是看不到考生的姓名,这样就不能徇私舞弊。 虽然苏轼他们是在太学里参加解试的,但是他们的解试考卷是统一送到礼部, 然后再由礼部送到御书院给韩琦他们批阅。 批阅考卷的前几日, 韩琦他们并没有看到出色的考卷,但是今天他们发现了两分非常出众的考卷。 赵旸听了后非常好奇, 特意跑去御书院看了下这两份优秀出色的考卷。他猜到是苏轼和苏辙的考卷, 没想到还真的是的。 虽说考卷糊了姓名, 但是赵旸认识苏轼和苏辙的笔迹,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们的考卷。 “这是阿轼和阿辙他们的考卷啊。” 欧阳修微微颔首说道:“是他们的考卷。”身为他们的先生,欧阳修当然也认识苏轼他们的笔迹。韩琦他们批改到苏轼他们的考卷时就一直赞不绝口, 欧阳修好奇一看, 发现是他的学生考卷,心里很是欣慰和骄傲。“他们考的很不错。” 赵旸一边看苏辙他们的考卷,一边称赞道:“不愧是阿轼他们,答得真好。” 欧阳修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说道:“答得还不错。” “阿轼和阿辙他们的策论写的真不错。”其实, 策论就是议论文。从四书五经里节选一句话或者一段话, 让考生以此为主题来答题。 苏轼他们写的策论,文笔平实, 但是条理和逻辑非常清楚, 而且一针见血。 所有的主考官都认为苏轼和苏辙的考卷是最出色的, 理应是今年汴京城的解试中的第一名或者第二名。 苏轼的文采要比苏辙好那么一点,所以他的考卷被评为第一。 赵旸拿着苏轼和苏辙的考卷给宋仁宗看,宋仁宗看了后也是称赞不已,觉得他们俩应该被评为第一和第二。 找到了苏轼和苏辙的考卷后,赵旸又找了找沈括的考卷。 沈括答得也不错,不过跟苏轼他们相比,是差了些。但是,沈括也在前十名之内。 得知苏轼他们的成绩后,赵旸并没有急着去告诉他们。 在成绩正式公布之前,他要告诉了苏轼他们的成绩,就显得……有些“徇私舞弊”了。 再者,苏辙他们对自己考过解试很有信心。解试一考完,他们就投入到新的一轮复习中,备考省试。 离省试还有两个多月,赵旸原本想请沈括他们一起去春猎,但是他们要备考省试,就只能下次再请他们。 赵旸他们打算等解试的成绩公布后,再去春猎。 这几年,赵旸和曹许他们每年春天和秋天都会去打猎。 一开始,只有曹家子弟打猎,但是就在前年,折家和姚家他们几家也加入了。 文臣们见太子殿下和武将世家的子弟一起打猎,一个个都非常戒备,生怕那些武将们带坏太子殿下。 因为春猎一事,文臣们还参了折家他们。 折家他们还为此上朝跟文臣们吵。他们只是和太子殿下春猎,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文臣们凭什么参他们。 在吵架上面,武将们是吵不过文臣们,但是他们胡搅蛮缠又蛮不讲理,文臣们没有吵过。春猎一事,只好就这样算了。 因为春猎,赵旸和武将世家的子弟们的交情非常好。 一开始,武将世家们的子弟对赵旸这个皇太子并不看好。虽说赵旸是皇太子,但是这些武将世家的子弟们一个个也非常骄傲,毕竟他们中有的人家的底蕴比大宋还要长。 赵旸自然也看出来这些武将世家的子弟对他不是很信服,并没有生气。后来,在狩猎过程中,赵旸凭借他出色的骑射能力和领队作战的能力,彻底征服了他们。 现在,这些武将世家的子弟们以赵旸马首是瞻。不过,文臣们并不知道这些。 这两年,赵旸私底下并没有和这些武将世家的子弟们有来往。他们也只有在春猎或者秋猎上来往。 文臣们见太子殿下平时私底下和武将世家的子弟没有什么来往,这才放心。 武将世家子弟们得知今年的春猎在解试成绩公布后举办,一个个都在做准备。 每年的春猎,太子殿下给的奖赏非常丰厚,令武将世家子弟们非常心动。再者,春猎能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他们当然要好好表现。 得知赵旸他们又要去春猎,福康公主又要在央求赵旸带她去。 “姐姐,前两年的春猎,我可是带你去了。”赵旸非常无奈地看着福康公主,“但是今年你要及笄了,爹爹和嬢嬢,还有小娘娘是不会让你去参加的,你还是死心吧。”再过几个月,福康公主就要及笄。按照规矩,在她及笄前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尤其是参加春猎这样的大型活动,那是更不能去的。 赵旸倒是很想带福康公主去春猎,但是为了他姐姐的名声着想,只能拒绝她的要求。 “你偷偷带着我去。”福康公主朝赵旸眨了眨眼说,“我可以装作内侍跟你一起出宫啊。”福康公主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好。 “不行,事后要是让爹爹知道,你我死定了。”赵旸斜睨了一眼福康公主说道,“我可不想挨板子。”前两年,带福康公主出宫玩,结果害得福康公主差点受伤。回宫后,他就被嬢嬢打了屁股。 “我马上就要及笄了,那个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 “姐姐,你及笄成亲了,反而能参加春猎。”赵旸才不上他姐姐的当,“那个时候,你住在你的公主府里,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你带不带我去?”福康公主板着脸,凶巴巴地问道。 “不带。”赵旸拒绝地非常利落。 “旸旸……” 赵旸懒得搭理福康公主,对折筠使了使眼神。 折筠瞬间会意,开口劝说福康公主道:“公主,参加春猎的都是男子,你去了真的不方便。你要是想出去玩,我们可以举办一场女子马球大赛啊。“ “女子马球大赛?” “对啊,我可以叫上薇薇她们,到时候我们一起打马球,你觉得怎么样?”折筠口中的薇薇就是杨家姑娘,也就是四年前和她一起进宫的杨家姑娘。折筠和杨薇薇是表姐妹关系。 福康公主双眼亮晶晶地说道:“好啊好啊,什么时候打马球?” “我回去商量下,看看月底可不可以。”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只要能出宫玩,福康公主就不会执着参加春猎。 见折筠一句话就搞定了福康公主,赵旸悄悄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折筠对赵旸悄悄地眨了下眼,清丽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甜甜地笑容。 “姐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赵旸怕他再待下去,福康公主又变卦想去参加春猎。 福康公主非常嫌弃地挥了挥手:“赶快走吧。” 被嫌弃的赵旸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丝毫不敢耽搁,赶紧溜了。 折筠亲自把赵旸送到庆宁宫的门口:“殿下,你下午想吃什么点心?” “你看着办。”赵旸说完,又补充一句道,“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听到赵旸这么说,折筠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殿下,你到底想吃什么啊?” “就枣泥糕之类的吧。” “我知道了。” “我走了。” “殿下慢走。” 等折筠回到庆宁宫内,就见福康公主对她挤眉弄眼。 福康公主打趣道:“我看你还不如直接去东宫。” “公主,我去东宫了,那你怎么办?”折筠经常被福康公主调侃,已经习惯了,“我走了,就没人陪你了。” “也是哦,那你还是不要去东宫。” “公主,时候不早了,我去读书了。” “去吧。” 折筠前去凝香殿读书。 凝香殿是公主和郡主学习的宫殿。 福康公主已经从凝香殿毕业了,她现在不需要去凝香殿读书,但是每日还是会有先生来庆宁宫教她一些事情。因为她即将及笄,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管理家业方面的事情,还有御夫之术。 在走到凝香殿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陈思言。 想到陈思言之前看赵旸的眼神,折筠微微蹙了下眉头。 陈思言见到折筠,特意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折筠的面前,客气地跟折筠打了声招呼:“折姑娘。” 折筠赶紧回礼:“见过郡主。”虽然折筠被当做太子妃培养,但是她现在还不是太子妃,见到陈思言这个郡主是要行礼的。 “折姑娘快请起。” 陈思言跟折筠打完招呼后,就转身进了凝香殿,并没有和折筠多说什么。 其实,折筠对陈思言的观感并不坏,毕竟陈思言一直以来都非常低调。之前见她偷看太子殿下,还以为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结果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其他郡主已经到了,见折筠到了,纷纷走上前来打招呼问好,至于陈思言,没有人搭理她。 折筠跟其他郡主打完招呼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先生的到来。 今日下午学琴,很快先生就来了。 东宫的赵旸,今日下午也要学琴。 教赵旸学琴的先生,不是别人,是包拯。 别看包拯平日里摆出一副严肃,不平易近人的脸,但是他情感非常细腻,所以在音律上很有天赋。 他小时候家里穷,没钱学琴,后来拜了先生。他的启蒙先生十分擅长音律,就教他学琴。 包拯的琴艺是一众大臣们中最为出色的,就连宫中的琴师跟他相比,也逊色了些。他不仅擅长弹琴,还精通作曲。 在音乐上面,赵旸上辈子就有天赋,这辈子当然也有。 他上辈子跟他爷爷学过古琴,而且学的还不错。 有了上辈子的基础,又加上包拯的教导,赵旸的古琴学的非常不错。 第78章 今天是公布解试成绩的日子, 会在巳时初公布。 太学学子们的成绩,自然是在太学里公布。 在太学的校园里,有一个圣人广场。在广场上面, 矗立着孔子和孟子的雕像。 每次太学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在双圣广场宣布。 双圣雕像的旁边有一个很宽很长的墙, 这里是就是太学的公布栏。 解试的成绩会张贴在这里。 双圣广场非常大,能容纳所有太学的学子。 解试的成绩在巳时初公布,但是有不少学子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来双圣广场等候。 苏轼和沈括他们虽然对考过解试很有信心, 但是受到其他学子的影响, 心情难免也变得紧张不安起来。 在解试成绩公布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三人几乎没有怎么睡。 天刚微微亮, 三人就去了双圣广场。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来的很早, 没想到等他们到的时候, 已有不少人在双圣广场等待。 等到天彻底大亮, 双圣广场站满了学子。 他们大多数人的表情非常紧张,同时又非常期待。有一部分的人, 似乎笃定自己能考过解试, 他们的表情轻松欢喜。还有一小部分的人,一个个脸色苍白,眼中布满了惊惶不安,甚至嘴唇哆嗦。 还有很多人双手合十,对着天空, 对着双圣的雕像不停地祈祷。 希望老天爷和各位神仙, 还有双圣能保佑他们考过。 太学的先生们见学子们这么在乎解试成绩,并没有怪罪他们, 因为他们当年也是如此。 其实, 先生们也很在意学子们的解试成绩, 毕竟太学是大宋最高学府。如果学子们考过解试的人数不多,这对太学来说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太学以外的学子们,则全部去了贡院门口等待成绩公布。 贡院是太学以外的学子们的考场,成绩自然要这里公布。 此时,贡院的大门口挤满了人,除了参加解试的学子们,还有他们的亲人。 参加科举考试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甚至有很多都是贫困人家的孩子。他们之所以读书参加科举考试就是为了出人头地。 科举考试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也是他们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为了能参加科举考试,毫不夸张的说,不少人家砸锅卖铁。要知道读书是一件很费钱,很奢侈的事情。普通老百姓家里,真正能有余力读得起书的人家恐怕只有一两层,剩下八|九层都是全家人咬紧牙齿,勒紧裤腰带供孩子读书。 十年寒窗苦读,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科举考试了。 虽说解试是科举考试的第一场考试,也是其中最简单的考试,但是也有不少学子考不中。 在贡院门口等待解试成绩公布的学子中,可以看到有不少中年人,甚至还有头发苍白的老年人。 这些中年人和老年人每年都会参加解试考试。年年名落孙山,年年考,为的就是能考上,为的就是改变命运。 就在天下所有学子们焦急不安地等待解试成绩公布的时候,赵旸和大臣们正在上朝。 今天早朝的主题很简单,那就是解试。 大臣们围绕着解试讨论。 赵旸此刻正在读苏轼的文章。 解试中,有出色的考卷或者文章,宋仁宗会让大臣们看看。 大臣们认真地听太子殿下的朗读。他们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点头。 苏轼的策论写的极为精彩,虽然文采平实,但是却字字珠玑。 几年前,赵旸就倡导平实的文采。这四年来,文人学子们虽然还颇有微词,但是还是接受了平实文学。 苏轼的文章绝对是平实文学中极为出色的人。 等赵旸读完这次汴京城解试的前三名的策论后,宋仁宗笑着问道:“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众大臣纷纷说写的极好,然后夸赞太学教得好。 自从四年前,太子殿下让太学改革,这四年来太学的学子们在科举考试中表现的非常好,狠狠地为太学,为汴京城争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江南的文人学子们都极为出色,尤其是在科举考试上,江南的学子们力压所有地方,其中包括太学。 虽说太学是大宋最高的学府,但是江南不少学子对太学是不屑一顾的,尤其是应天府书院当然学子们。 一直以来,应天府书院强压太学,是大宋文人学子们心目中第一书院。 应天府书院之所以能力压太学,主要还是因为应天府书院高中的学子非常多。 以往的殿试,状元、榜眼、探花中必有一个是应天府书院的学子。 在前些年,太学的学子们没有一个人考中状元、考中榜眼、考中探花。 状元、榜眼、探花基本上被江南学子们承包了。 在科举考试上,太学是不及应天府书院的。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考进太学,主要是太学在汴京城,更重要的是汴京城里不少官宦子弟在太学读书。可以这么说,太学是小型的权力中心,也是小型的官场。而应天府书院就是单纯的书院。 四年前,赵旸不仅下令让太学改革,也让其他各地的有名书院改革。自从改革后,太学的势头越来越好,这两年来有隐隐压应天府书院的势头。不过,今年的太学到底能不能胜过应天府书院,就要看殿试的成绩了。 三年前的殿试,状元是应天府书院的,榜眼是太学的,探花是孔子故乡的。如果按成绩来说,三年前的殿试,太学输给了应天府书院。 如果今年的殿试,状元是太学的,那么太学就能赢应天府书院。 朝中大臣们自然也知道太学和应天府书院之间的较量。虽说不少大臣并不是太学的学子,但是他们现在身在汴京城,自然希望太学能赢。 不少大臣都说苏轼有状元之才,说他今年很有可能考中状元。 宋仁宗也希望苏轼他们能考中状元,扬一扬太学的威名。 苏轼有状元之像,苏辙有榜眼之像。 大臣们觉得今年的殿试,状元和榜眼肯定都是太学的。 虽然大臣们还没有见到苏轼他们兄弟俩的,但是对他们兄弟俩非常看好。 有一些大臣知道苏轼和苏辙是欧阳修的学生,纷纷转头夸赞欧阳修教得好。 欧阳修连连表示,他教的不多,主要还是太学的先生教得好。虽然他嘴上说的这么谦虚,但是心里非常高兴得意的。 趁大臣们拍欧阳修马屁的时候,赵旸给宋仁宗使了使眼神。 宋仁宗瞬间会意,轻咳了一声,瞬间让朝堂安静了下来。大臣们连忙站好。 “说完解试的事情,我们来说说武举的事情。” 这话一说,大臣们都露出惊疑的神色。 晏殊走出列问道:“官家,武举怎么了?” 每三年有科举考试,同时也有武举考试。不过,宋朝重文轻武,对武举考试并不看重。 每次参加武举考试的人数非常少,前些年的时候,还有几百人参加武举考试,但是现在参加武举考试的人数只有几十人。这几十人还不怎么样。 其实,参加武举考试的人少,一方面是因为重文轻武,另一方面是武将们也喜欢搞推荐。 武将们搞推荐,还不需要经过官家和文臣们的同意。只要他们的将领同意就行了,这也是冗兵的重要原因。 “明年大开武举。” 大臣们听到这话,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 很快,就有不少大臣出来反对。 宋仁宗抬手示意大臣们安静,他继续说道:“从明年起,三军军营的将领们必须是通过武举考试选□□,禁止武将们私下推荐。” 大臣们一听这话,立马改变了态度,纷纷赞成明年大开武举考试。 大办武举考试是赵旸提出来的。 武则天当年搞武举考试,可是给大唐选出了不少将领之才,也为普通老百姓再次提供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可惜,到了宋朝,武举考试就被其中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旸提议大办武举考试,一方面是想给老百姓提供出人头地的机会,另一方面就是遏制冗兵。当然,最重要的是选拔出接触的武将之才。 大臣们以为宋仁宗搞武举考试是针对武将,当然不再反对。 关于大办武举一事,大臣们踊跃发言,为武举考试设下一道有一道的关卡。 赵旸听到文臣们提出武举考试的章程哥规矩,在心里感慨,文臣们对付武将们还是真是……不遗余力啊。 关于武举一事,一时半会肯定商讨不完的。 宋仁宗让晏殊他们商量好章程后,再上奏给他。 其实,关于武举考试一事,赵旸早就计划安排好了。之所以让宋仁宗提出来,让文臣们商议,不过是为了迷惑文臣们。 下了早朝后,赵旸回到东宫换了一身便服,就匆匆跑去太学。 他来的非常及时,刚到太学,就公布了成绩。 苏轼是解试的第一名。 苏辙是第二名。 沈括是第八名。 苏轼他们看到自己的成绩后,在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非常激动,因为他们兄弟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考中的人自然高兴,没有考中的人当然伤心。 在榜上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学子们,一个个的表情非常难以置信,嘴里大叫着“不可能”。有不少人直接哭了出来,接受不了自己没有考中的事实。 第79章 这次参加解试的太学学子有六十人, 考中的人有四十五个。 这考中的比率可以说非常高了,不过解试是科举考试中最简单的。考过这么多学子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只考中三十个人,那就奇怪了。 没有考中的十五个学子在双圣广场上的哭得非常伤心, 有几个哭的撕心裂肺,像是天塌了一样。 赵旸和曹许他们看到这一幕, 也心有戚戚。 苏轼和沈括他们认识那几个哭的绝望的学子,“他们平日里学习非常刻苦, 而且成绩一直都很不错,没想到他们却没有考中。” 苏辙接着说道:“他们平日里天还没有亮就去学堂读书, 没想到他们……” 沈括却看得开:“他们今年没有考中,明年可以再考。他们明年考的话,一定能考过。”解试并不是三年考一次,而是每年都可以考,所以今年考不中,可以明年再考。 “他们是第一次考解试?”赵旸微微惊讶了下,随即说道,“第一次考的话, 估计因为心情太过紧张, 所以没有考好吧。” 苏辙觉得赵旸的话很有道理, 心有余悸地说道:“考解试的第一天,我也非常紧张,写考卷的时候,手还微微发抖。” 苏轼笑道:“我也非常紧张, 手心都出汗了。不过, 看到考题后, 心中的紧张顿时减少了一半。” 沈括附和地说道:“我也是。” “你们第一次考解试, 这么紧张也很正常, 好在你们都考过了。”苏轼他们三人考过解试,赵旸心里非常高兴,“走,我们庆祝去。” “庆祝?”苏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只是考过解试,去庆祝是不是不太好?” “你和阿辙可是考了解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这难道不能庆祝吗?”赵旸抬手拍了拍苏轼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虽然只是解试,但是你们都考过了,就该好好庆祝。” 曹许在一旁说道:“你们不想吃好吃的吗?” 一听吃好吃的,苏轼他们三人的眼睛都亮了。 苏轼立马变脸说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走走,我在樊楼定了位子。”赵旸笑道,“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苏轼一听“不醉不归”,双眼顿时放起光来,神色也变得激动起来。 “福慧,你带好酒了?”自从一年前,苏轼喝了赵旸带来的酒,就爱上了喝酒。 历史上的苏轼好像也非常喜欢喝酒。宁可无肉,也要有酒喝。 “没带。”赵旸见他说完话,对面的苏轼就一脸失望,心里不禁觉得好笑,“阿轼,抱歉,我今日出门有些急,忘了给你带好酒。不过,樊楼里有好酒,届时你随意喝。” 苏轼委屈巴巴地说道:“那我先将就地喝樊楼的好酒。”说完,他手指赵旸说道,“福慧,你欠我酒啊,下次你一定要带给我啊。”福慧家的酒非常好喝,他喝一口就爱上了。 “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带给你。”赵旸伸出两根手指,“双倍给你,怎么样?” 苏轼满脸喜悦地说道:“福慧,说话算话啊。” 苏辙指了指自己:“福慧,那我呢?” 沈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眼巴巴地望着赵旸。 赵旸无奈失笑:“放心,不会少了你们两个。”他没想到苏轼他们三人这么爱喝酒。“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走走。”苏轼他们刚才还在同情那些没有考中的学子,但是现在他们满心满眼里都是樊楼好菜好酒。 幸好赵旸提前定了位子,不然他们现在去樊楼,肯定是没有位子的。 解试成绩公布后,有很多学子来樊楼庆祝。 等赵旸他们到了后,樊楼里已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满面红光,明显是考过解试的学子们。 这些学子们见到苏轼他们两兄弟,纷纷走上前来向他们道贺。 太学里公布的成绩和贡院门口公布的成绩是一样的,并不是太学里只公布太学学子的成绩,而是一起公布的。 赵旸先让苏轼他们跟其他学子们说两句,他和曹许先去楼上的雅间休息。 沈括考了第八名,自然也受到其他学子的恭维。 半个时辰后,苏辙他们才上楼跟赵旸他们汇合。 赵旸调侃道:“三位才子真是受欢迎啊。” “没想到他们这么热情。”苏轼他们被其他学子询问他们在考卷上写了什么诗词,又写了什么文章。 苏辙他们也没有隐瞒,把他们写的诗词说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又被其他学子各种恭维。 苏轼他们兄弟俩的才名早在前几年就闻名全汴京城了。他们兄弟俩只要写了诗词,就会传遍整个汴京城。不止如此,还会传到西夏和辽国。 这些年来,西夏和辽国的效仿大宋,学习大宋的文化,对大宋的文化和礼仪十分推崇。只要大宋出了什么好诗词或者好文章,一定会传到西夏和辽国,然后也会被推崇。 这两年来,苏轼和苏辙兄弟俩的诗词和文章在西夏和辽国非常受欢迎。自然他们俩也在西夏和辽国非常有名。 之前,西夏和辽国的使者来大宋朝贺的时候,还特意向宋仁宗提出求苏轼和苏辙他们的诗词和文章。 “你们这次又要出名了哦。”赵旸忽然想到什么,突然笑的非常暧昧,“阿轼,你们要是在殿试上考中了,汴京城里不少人家可会要你们做女婿的哦。” 曹许也跟着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不定会直接把你们捉去做女婿。” “什么?”苏辙他们被曹许这话吓到了,“直接捉去做女婿?” 赵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等到殿试。你们考过了省试,就会有不少人榜下捉婿。”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们有才,长得又好看,可是不少汴京城女子的心目中的郎君,等到省试成绩公布那一天,你们两个肯定会被捉去当女婿。” 曹许稍微想象了下画面:“说不定当天就让你们成婚。” “不是吧?”苏辙他们一脸惊恐,“不可能吧?” “很有可能哦。”赵旸说道,“三年前不就有人在榜下捉婿吗,你们忘了吗?” 听到赵旸这么一提醒,苏轼他们想起了这件事情。当时,他们还一起看热闹来着,没想到今年要轮到他们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苏轼和苏辙都慌了。 看到苏辙他们这副惊惶不安的模样,赵旸和曹许两个笑的非常幸灾乐祸。 “你们直接做人家女婿就好了。” “福慧、阿许,你们取笑我们。” “哈哈哈哈哈……” “你们两个坏死了。” 见真的把苏轼他们吓到了,赵旸和曹许收起脸上的笑容,不再笑话他们。 “阿轼,我跟你们说真的。”赵旸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你们两个在汴京城很有才名。如果你们考中状元或者进士,届时会有很多人想让你们做他们的女婿,比如说朝中大臣,还有汴京城里的权贵们,所以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曹许在一旁连连点头:“你们的先生,当年也是这样被相中的。” 苏轼和苏辙他们是知道欧阳修和他妻子的一些事情,毕竟很有名。 “这……” “如果你们两个有婚约,自然可以拒绝。”赵旸记得历史上的苏轼和他的妻子很恩爱,不知道这个时空的苏轼的婚事像不像历史上那样。 “我们没有婚约,不过……”苏轼说到这里,微微红了脸,表情有些羞涩。 赵旸看到苏轼这副表情,立马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阿轼你有喜欢的人?” 苏轼没好意思说,苏辙替他哥哥说道:“哥哥有王弗姐。” “王弗姐?”赵旸故意拖长语调,“王弗姐是谁?”他记得苏轼的第一个妻子好像就叫王弗。 苏轼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她 、她是……她是……” “她和我哥哥是青梅竹马。”苏辙说道,“虽然哥哥和王弗姐并没有定下婚约,但是我们两家已经默许了。我估计等哥哥考中,爹爹他们就会安排哥哥娶王弗姐。” “阿辙!”苏轼通红着一张脸叫道。 “哥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苏辙说的非常正经,但是他的眼底却划过一抹奸笑。“难道你以后不想娶王弗姐?” 苏轼想也没想地说道:“当然不是。” “哦……青梅竹马,又两小无猜……”赵旸语气暧昧地说道。 沈括朝苏轼抱拳说道:“阿轼,恭喜你啊。” “沈大哥,你怎么也……”苏轼不仅羞的脸红了,连脖子都红了。 沈括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好事啊,阿轼你不用不好意思。” “阿轼,你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嫂子啊?” “福慧!” 见苏轼急了,赵旸就没有再打趣他,而是转头看向苏辙:“苏辙,你呢,有没有青梅竹马?” “算不上青梅竹马,不过我们两家认识,而且经常来往。”苏辙要比苏轼大方多了。 “哦,哪家姑娘?” “史家。” “也是眉州的吗?”赵旸问道,“眉州名门闺秀?” 苏辙微微点头:“是的,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不出意外等我高中后,会迎娶史家姑娘为妻。” 苏轼惊讶地看着他弟弟。他没想到弟弟竟然一点都不害羞说他的亲事。 “那你们都有婚约了啊。” 苏辙道:“算是吧。” “既如此,等你们高中的时候,就有理由拒绝联姻了。”赵旸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凝肃,“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们被那些人捉去当女婿。” 苏轼和苏辙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何?” “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权贵,你们做了他们的女婿,就会……”赵旸没有说下去,“你们懂的。” 苏辙他们自然懂,点点头说:“其实我们也不想。” 在太学读了四年的书,苏轼他们对汴京城里的权贵和大臣都有些了解。他们不想卷入到他们的争权夺利中去。 “之前先生有问过我们这件事情。” 苏轼和苏辙身为欧阳修的学生。虽然欧阳修没有女儿,但是他的朋友有女儿啊,见苏轼他们兄弟俩长得好,又有才情,自然想让他们做女婿。 “先生问过你们啊,那你们怎么说的。” 苏辙言道:“如实说,然后先生就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看来,早就有人打你们的主意。”赵旸揶揄道,“ 你们两个真是受欢迎啊。” 苏轼和苏辙俩哭笑不得地说道:“福慧,你就不笑话我们两个了。”说完,他们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赶紧点菜吧。” 赵旸没有再戏谑苏轼他们两个,把店里的伙计叫了过来,开始点菜。 他让苏轼他们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与此同时,张载在来汴京城的路上。 第80章 在樊楼用完午膳, 赵旸又带着苏轼他们去了画舫。 这时,河上不止他们一条画舫,还有不少其他画舫。每条画舫都非常精致, 还有不少画舫非常奢华。 天还没有黑,河上的画舫早早就挂起灯笼。 画舫的灯笼也十分精巧好看, 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银河。画舫不仅外表精美绝伦,从里面传出来的音乐也十分动听。 不止有美妙的音乐, 还有动人的舞蹈,最重要的是舞姬十分貌美。 汴京城里达官贵人和风流雅士都喜欢在画舫里把酒言欢, 每天晚上汴京城河十分热闹。 除了达官贵人们,还有不少老百姓喜欢守在汴京城河旁,遥遥看向河中的画舫,听画舫里传出来的美妙歌声。 今日是解试成绩公布的日子,考过的学子们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除了在樊楼庆祝,当然也要在画舫上庆祝。 此刻,汴京城河上异常热闹,除了丝竹乐声, 还有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赵旸带着苏辙他们上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画舫。这画舫外表装饰的非常雅致, 与其他富丽堂皇的画舫相比, 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这条画舫是曹家的,曹评经常和他朋友来画舫把酒言欢,吟诗作赋。 曹评在汴京城可是大名人,他的画舫自然也非常有名。 汴京城的风流才子和姑娘们都想要登上曹评的画舫, 尤其是群芳阁的姑娘们。如果群芳阁的姑娘能登曹评的画舫表演, 那将会一夜成名, 成为汴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 曹评的画舫从来不会请群芳阁的姑娘, 或者其他阁里姑娘。 曹评的画舫只请他的好友,或者一些文人学子们。他们在一起喝酒聊天,一起吟诗作赋。 赵旸特意向曹评借了这条画舫,为的就是给苏轼他们庆祝。 曹评非常贴心,还给准备了乐师和舞姬。当然,乐师和舞姬都是曹家养的。 此刻,赵旸他们坐在画舫里,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下棋,十分惬意。 过了一会儿,苏轼和苏辙兄弟俩抢了乐师的活,他们一人抚琴,一人吹|萧。 赵旸和沈括他们轻轻地拍着手,迎合着苏轼他们兄弟俩演奏出来的音乐。 苏辙他们兄弟俩不仅有诗文才情,还擅长音律。 等他们兄弟俩演奏完一首曲子,赵旸和曹许他们立马鼓起掌来。 “福慧,你应该会抚琴吧?”苏轼问道。 赵旸还没有开口,曹许抢在他的前面说道:“三哥儿会,而且非常精通。” 苏轼他们听得这话,满含期待地看着赵旸:“福慧,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幸听你抚琴一曲啊?” “看在你们考过解试的份上,我就免费地为你们抚琴一曲。” 苏辙打趣道:“免费?福慧,你平日里抚琴还要收钱啊?” “那是当然,你以为谁都可以听我抚琴吗?”赵旸扬起下巴,满脸傲娇地说道,“其他人想要听我抚琴,可是要给我好处的。” 曹许在一旁连连点头:“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听三哥儿抚琴的。” 苏轼和沈括他们笑道:“那我们今天有耳福了啊。” 赵旸坐在古琴前,对苏轼他们微微笑了笑:“今天我在给你们一个权利。” 苏辙面露好奇地问道:“什么权利?” “点曲的权利啊。”赵旸一脸大方地说道,“你们想听什么曲子,我弹奏给你们听。你们谁先点曲。” 苏轼和苏辙同时看向沈括:“沈大哥,你先来吧。” 沈括微微愣了下,随后笑道:“我也不知道点什么曲子,福慧你随意吧。” “我随意吗?”赵旸想了想说,“那我就给沈大哥他演奏一曲《广陵散》吧。” 一听《广陵散》,沈括连忙点头说道:“那就麻烦福慧了。” “沈大哥客气了。”赵旸说完,就弹奏起广陵散。 当他弹了两个音,就抓住了苏轼他们的耳朵。 没过一会儿,苏辙他们的心神就彻底被赵旸弹奏的《广陵散》吸引。 赵旸弹奏的《广陵散》得到了他先生包拯的真传,弹奏的非常动听。 苏轼他们不觉地闭上眼,安静又认真地聆听者赵旸的演奏。 全世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同时又变得非常干净。 其他画舫里的人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乐声,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听了一会儿发现是《广陵散》,而弹奏的非常好,赶紧让身边的人安静下来。 就在赵旸他们的画舫的不远处,有一条非常装饰的非常华丽的画舫。 这条画舫是群芳阁的,每天都会漂浮在汴京城河上。 有一个老头坐在画舫的船尾,一边喝着酒,一边哼着曲子。 画舫里一片靡靡之乐,老头不太爱听,就自己一个人跑到船尾喝酒。 老头忽然听到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声,精神不由一振,停下喝酒的动作,认真地听着从不远处来的曲声。 是广陵散! 《广陵散》是名曲,文人学子们大多数都会弹奏。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弹奏好《广陵散》。 老头自己也会弹奏《广陵散》,不过他觉得自己弹奏不怎么好。 听了一会儿,老头站起身来,双眼朝着传出《广陵散》的方向望了过去。瞧见不远处有一条非常别致的画舫,老头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家的画舫。 这人弹奏的《广陵散》优雅动听,同时又非常豁达。 这份豁达之情让老头听了非常动容,同时又非常羡慕。 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奏出《广陵散》里的豁达之情? 老头很想结识这么豁达的人,连忙叫人放下小船。他自己撑船赶往不远处的那条雅致的画舫。 越接近那条画舫,越能感受到曲声中的豁达。除了豁达,还有从容淡定。 这份豁达和从容淡定是他没有的,也是他想要的。 老头没有急着上画舫,而是把船靠在画舫的旁边,近距离地聆听《广陵散》。 等听完《广陵散》,老头感觉他的心胸一下子也变得豁达不少。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底深处的不甘与阴郁,瞬间减少了很多。 其实,老头知道他心里并没有真正做到不在意。这些年来,他混迹在群芳阁,每天醉生梦死,想要抛下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他每天醉生梦死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情。 每每酒醒时,他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褚越呵问道:“你是谁?” 老头客客气气地向褚越行了个礼:“小老儿柳七,听到有人弹奏《广陵散》弹奏地如此动听,就想来结识下弹奏之人。” “我家公子不是你能结识的,你走吧。” “这位公子,小老儿是真心想要结识,恳请你通传一下。” “我都说了我家公子……” “褚越怎么了?” 褚越瞪了一眼老头,走进画舫里禀告道:“三哥儿,有一个老头说他想要认识您。” “老头?” “他说他叫柳七。” “柳七?!”赵旸小小的惊呼了下,随即对褚越说道,“请他进来。” 褚越见赵旸的神色有些激动,心中大为吃惊,心想这个叫柳七老头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太子殿下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是。” “我家公子请你进去。”褚越边说,边伸手把柳七从小船上拉倒画舫上。 柳七的酒喝的有些多,刚到画舫上差点跌倒,幸好褚越一把拉住了他。 褚越这时发现老头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心里的担忧顿时减少了一半。 柳七在褚越的带领下走进画舫,发现里面坐着几个小娃娃,这让他不由地愣住了。 赵旸和苏轼他们齐齐看向柳七。 柳七这个人,苏辙他们听说过,毕竟他很有名。不过,这份名不是好名声。 几年前,见过柳七一面,但是并没有跟他说过话。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却在画舫上见到。 赵旸上下打量下柳七,头发花白又凌乱,面容苍老又憔悴,身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 “你就是柳七?” “小老儿正是柳七。”柳七满眼疑惑地看着赵旸他们,“请问刚才是谁弹奏的《广陵散》?” 赵旸说道:“是我。” “你?”柳七瞪圆了一双浑浊的双眼,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惊,“真的是你弹奏的《广陵散》?”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一个小娃娃弹奏? 柳七以为弹奏《广陵散》的人是一个历经沧桑,然后变得通透之人。这样的人最起码四五十岁,怎么可能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弹奏的? “是我弹奏的啊。”赵旸瞧着柳七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柳七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小娃娃弹奏的?” “是我弹奏的啊。”赵旸不知道柳七为什么不相信是他弹奏的《广陵散》,随后他坐下神来,再次演奏了一遍《广陵散》。 再次听到充满豁达之情的《广陵散》,柳七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真的是这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弹奏的《广陵散》。 赵旸弹了一小段就没有再弹下去,开口问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你……”柳七这才回过神来,随后瘫坐在地上,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里充满讽刺,又充满悲凉。 赵旸他们吃惊地看着突然大笑的柳七,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曹许笑声地问赵旸:“三哥儿,这个柳七疯了吗?” 赵旸见柳七笑着笑着就满脸泪水,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神问道:“柳七,你怎么了?” 柳七边哭边摇头,嘴里说着:“我竟然不如一个十岁小儿,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 赵旸瞧着柳七这副状如癫狂的模样,就知道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等他平静下来再说。 柳七又哭又笑两刻钟才停下来。这个时候,他的心绪已经平复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朝赵旸郑重地行了个礼。 第81章 赵旸被柳七这个行礼动作吓到了, 赶紧伸手扶起他。 “柳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七的脸上还挂着泪水,模样十分狼狈, 但是之前浑浊的一双眼,此刻却一片清明。 “谢谢小公子刚才的《广陵散》。” 赵旸一头雾水:“为何向我道谢?”柳七好端端地向他道谢做什么。 “小公子刚才弹奏的《广陵散》十分动听,是小老儿这一生中听过好听的《广陵散》。”柳七这个时候的表情非常正经, 完全没有平日里在群芳阁里的浪荡不羁。“听完小公子弹奏的《广陵散》,小老儿的心情也变得豁达不少。” 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柳七,发现他双眼清亮,眉宇间好像少了刚才的忧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柳七这副好像想开的模样,赵旸就收下了柳七的道谢。 “如果我弹奏的《广陵散》让先生的心情变好,那是我的荣幸。” “是小老儿的荣幸。”柳七看向赵旸,只见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长得非常漂亮, 一身贵气。虽然一张小脸十分稚嫩, 但是眉宇间却一片稳重,不似普通十岁孩童。“敢问小公子贵姓?” “我姓曹。”赵旸对柳七微微笑了笑, “柳先生, 叫我福慧就好。” “福慧?”柳七小小的讶异了下, 随即说道,“好名字。” “谢先生夸奖。”赵旸伸手朝柳七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 请入座。” 柳七也不客气:“那我就叨扰了。” “先生不嫌弃就好。” 等柳七坐下来后, 赵旸把苏轼他们几人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柳七看到苏轼和苏辙兄弟俩, 表情十分震惊, “没想到两位是鼎鼎有名的苏大、苏二才子。” 之前就说过苏轼和苏辙兄弟俩的才名早就传遍整个汴京城。汴京城的文人学子们没有人不知道他们。虽然柳七被汴京城的文人圈子嫌弃排斥, 但是他住在群芳阁里,还是知道苏轼他们的。 因为苏轼和苏辙没有到二十岁,两人并没有取字。汴京城的文人学子们私下就称呼他们苏大才子、苏二才子。 苏轼和苏辙连忙站起身回礼:“柳先生过誉了。” 他们兄弟俩看过柳七写的诗词,觉得柳七非常有才情。虽然柳七写的诗词大多数都是情情爱爱的,但是不可否认他写的非常好。 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认为柳七写的是yin诗艳曲。他们从柳七的诗词中,看到了真挚的情感。 虽然苏轼他们兄弟俩欣赏柳七的诗词,但是并不欣赏柳七的为人。 柳七整天混迹在群芳阁,和一群青|楼女子在一起。这样的行为,不管是文人学子们的眼中,还是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都是非常荒唐的。 “柳先生,你刚才怎么了?”赵旸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柳七并不想说这事,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小娃娃在这?” 虽然赵旸他们不觉得自己是小娃娃,但是在年过半百的柳七眼里,他们的确是小娃娃。 “沈大哥、阿轼、阿辙他们考过了解试,我们特意来画舫庆祝的。”赵旸说道。 柳七听到赵旸这么说,这才想起来解试一事。 “恭喜三位。”苏轼他们兄弟俩考中解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在今天上午,已经传遍整个汴京城了。群芳阁的姑娘们自然也听说了,那么柳七当然也知道了。 “谢先生。”苏辙他们三个是第一次见柳七,对他的态度自然是客气又疏离。不过,并没有看不起。 柳七之所以留下来,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没有在赵旸他们的眼中看到轻视。 虽说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轻蔑的眼神,也完全不在意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他,但是他好久没有在其他人眼里看到正常的目光,这让他心中很是触动。 “曹公子。” “先生,叫我福慧就好。” 柳七从善如流地叫道:“福慧,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弹奏出《广陵散》里的豁达之情?”他弹奏的《广陵散》不仅没有半点豁达之情,反而充满阴郁。 这个问题问的赵旸怔了下,随即他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我是一个豁达之人啊,教我弹奏《广陵散》的先生也是豁达之人。”虽说包拯的情感比较细腻,但是他的心胸是非常豁达的。 “福慧,你小小年纪就如此豁达,真是让人想不到。”柳七从刚才的《广陵散》中,除了听到豁达和从容淡定,还听到了坚毅。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又豁达又坚毅,真是不可思议。而他年过百半,却越活越回去,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 听到柳七这么说,赵旸忽然想到他一生的遭遇,随即就明白柳七刚才为什么又哭又笑。 “先生,那是因为我年纪小,不需要烦恼什么,所以才会豁达。” 柳七闻言,不禁怔住,随后轻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有趣。” “先生,我们这的酒不错,你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柳七尝了一口,满脸惊喜地说道,“好酒。” “先生认为是好酒,那就多喝一些。”赵旸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酒,保管够。” “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说完,柳七就大口喝了起来。 一开始,苏轼他们跟柳七没有话说,但是喝了一会儿酒后,他们就聊了起来。当然,聊的都是诗词歌赋。 虽然柳七堕落了不少年,但是他肚子里的“墨水”并没有被酒腐化。再者,他原本就学识过人。 苏辙他们跟柳七聊了一会儿,就被柳七的学识震撼到了。 赵旸并没喝酒,坐在一旁边喝茶,边听柳七和沈括他们聊天。 曹许也没有喝酒,坐在赵旸身边,默默地吃着精致可口的菜肴。 “殿下,你把柳七叫上来,就是让他喝酒吗?” “我觉得有一件事情可以交给他做。”赵旸一直在计划着一件事情,他准备过段时间就实行。 曹许问道:“什么事情啊?” “免费学堂的事情。”赵旸之前跟高滔滔说过,他想要办免费学堂一事。虽然做不到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但是最起码做到三、四年。 曹许听过赵旸说过这事,“殿下,你现在就要办?” “过段时间办。”赵旸道,“先生还没有找好,如今柳七自己送上门来,我觉得可以让他做免费学堂的先生。”对柳七的遭遇,赵旸是十分同情的。再加上,上辈子背过不少柳七的诗词,他觉得让柳七一直在群芳阁堕落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历史上他死的时候,还是一群姑娘为他办的后世,真的太惨了。如果能帮他,他想帮帮他。 “他愿意吗?”曹许一开始听赵旸说办免费学堂,觉得很荒谬。后来,发现太子殿下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造福贫困老百姓的孩子,是好事。 “应该愿意吧。”赵旸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不过,就算柳七不愿意做免费学堂的先生,他也可以找其他人。 曹许看了看正在喝酒的柳七,撇撇嘴说:“我看他不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赵旸忽然笑的非常奸诈,“等阿轼他们有空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去教那些孩子。阿轼他们肯定愿意的。” “我也可以教啊。”教那些孩子认字、写字,他还是能做到的。 “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赵旸凝视着曹许说道,“这事就交给你了。” 曹许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认真:“殿下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情的。” “我是让你找地方。”赵旸见曹许误会,连忙说道,“找先生一事,我来安排。” “啊,不让我找先生吗?” “让你找,文臣们会以为是曹家在做这事。”赵旸严肃道,“这事必须是我亲自出面做,这样文臣们才不会误会。” 曹许明白赵旸的意思,点点头说:“也是。” “我先给滔滔姐做个示范,这样她以后就能教女孩子读书。”之前,高滔滔跟他说,她打算过两年就办女子私塾,专门教导女孩子读书。除了读书,还教女孩子们生存技能,以及教她们独立自强。 赵旸曾经跟高涛涛说过,办女子私塾的重要目的就是教女孩子们如何自立自强。 “滔滔姐以后真的要教女孩子读书,怕是会引起非议。”曹许是不太赞成高滔滔办女子私塾的。 “不必理会。” “殿下,会影响到滔滔姐的名声。” “如果担心影响名声,什么事情都不敢做,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赵旸严厉对曹许说道,“你不要学那些文臣在意名声。“ “殿下,我当然不在意名声,我不是怕滔滔姐以后受委屈么。” “有我和嬢嬢在,谁敢给滔滔姐委屈。”赵旸又再次强调道,“滔滔姐做的事情是对的,无需害怕非议。” “殿下说得对。” 柳七和苏轼他们喝高了,他们已经在吟诗作赋了。 对沈括他们一喝酒就能写出诗词一事,赵旸是十分佩服的。他跟晏相他们读了四年的书,写文章倒是可以,但是写诗词就不行。 他写的诗词太过古板生硬,一点灵气都没有。 晏相他们对赵旸写的文章是赞不绝口,但是对赵旸写的诗词就非常头疼。 过了一会儿,柳七和苏轼他们醉的不省人事。 赵旸先把苏轼他们送回了家,又沈括送回了太学。至于柳七,并没有把他送回群芳阁,而是把他送到太阳书局。 临走前,赵旸给柳七留下一张纸条,问他愿不愿意做先生。如果愿意,就跟太阳书局的掌柜说一声,届时他会再来找他。 赵旸和曹许并没有回宫,毕竟这个时候宫门已经关上了。哪怕他是皇太子,也没有权利让宫门打开。他们去了曹家。 这四年来,曹家和折家他们的关系很不错。他们这几家每年都会比试一番,谁家都不愿意输,这就导致他们这几家的士兵越练越好。 赵旸对他们这几家的将士挺满意。虽然冗兵的情况还是非常严重,但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只能徐徐图之。 还有,这四年来,赵旸一直派人从雁北地区买战马。再加上,他们自己培养了战马。曹家他们几家都培养出一批精锐的骑兵。这些精锐的骑马,如果遇到西夏和辽国的骑马也不会差。 这几家的将士们已经做好上战场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准备,就等赵旸一声令下了。 赵旸打算三年后,亲自带兵收复西夏。 收复西夏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得堤防辽国,还有现在存在感比较低的金国。 在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前,是不能贸然带兵去攻打西夏。 三年后,所有的一切都该准备好了,届时赵旸才能放心地去收复西夏。 第82章 次日, 天还没有亮,赵旸就带着曹许回宫。因为要上早朝,他们必须在上朝前赶回宫里。 刚走到宫门口, 就遇到韩琦和包拯他们。 韩琦他们见在宫门口见到赵旸,都非常讶异。 “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赵旸说完,朝包拯他们作了个揖, “各位先生,早啊。”虽然韩琦他们是臣子,但是他们也是赵旸的先生。赵旸身为学生,见到先生们还是得行礼的。 “殿下,快快请起。”包拯走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赵旸,随即关心地问道,“殿下, 昨日没回宫?” “昨日给朋友庆祝到很晚, 就没有回宫。”戌时末, 宫中大门就关闭。届时能让宫中大门敞开的只有皇帝,哪怕是皇后娘娘和皇太子也没有资格让紧闭的大门打开。 赵旸说着没有形象地伸了伸懒腰, 笑着说:“偶尔住在宫外, 早上能和先生们一起上朝也是不错的。” “殿下, 看来昨日玩的非常尽兴啊。”韩琦笑着说道。 “是挺尽兴的,不过也挺感慨的。”赵旸边走, 边和包拯他们说道, “昨日在太学, 看到那些没有考中的学子嚎头大哭, 心里很是不是滋味。” 听到赵旸这么说, 韩琦和包拯的神色一瞬间变得非常柔和。 “殿下, 您也知道科举考试对学子们来说有多重要。考中者,自然欢喜万分。考不中者,自然伤心难过。” “唉……”赵旸轻叹一口气说道,“万千学子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科举考试上,真是不容易啊。”说完,他好奇地望向韩琦和包拯他们,“你们当年考科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景象?” 回想当年考科举的情形,韩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紧张害怕吧,怕自己考不中,怕自己对不起先生和家人的期望。” 包拯在一旁附和地点头:“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考中。” “所以科举考试必须公正,不然就对不起天下的读书人。”赵旸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肃穆,“靠着父辈的荫补被赐进士,进入仕途,这对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们来说不公平。” “殿下,荫补制度自古就有,本朝沿袭使用这个制度,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韩琦也觉得荫补制度不好,但是想要取消荫补制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直沿用荫补制度并不是对的。”赵旸微微皱眉说道,“从老祖宗开始到现在,这朝中的官员有三分之二是荫补制度出身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混吃等死之辈,于朝廷,于百姓毫无用处。不仅如此,朝廷还要花钱养他们。” “殿下所言极是。”包拯也不满荫补制度。他曾经向宋仁宗废黜荫补制度,但是被宋仁宗驳回去了。 “殿下,官家应该不会取消荫补制度。”之前,官家提出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荫补,就遭受到大臣们的反对。好在官家这次比较强硬,那些反对的大臣们也无可奈何。 “爹爹不取消,以后我取消。”赵旸继续说道,“一视同仁,还有军营里也要取消荫补制度。” “殿下,您不是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吗,如果你取消军营里的荫补制度,只怕会引起那些武将不满。” 赵旸冷声道:“他们不满就给我憋着,我是一定要取消所有荫补制度。”说完,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两位先生,你们好好想想官员考核一事。” “官员考核?”韩琦和包拯都面露疑惑,“殿下,官员考核怎么了?” 赵旸双手抱胸地说道:“现在的官员考核繁复,而且还官官相护,根本没有什么用。”他沉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你们想个简单又有用的考核制度出来。” 韩琦和包拯神色一凛,连忙说道:“是,殿下。” “我会让晏相他们帮你们。”虽然赵旸只有四年前才代替宋仁宗上过一段时间的朝,但是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宋朝的官员制度了解极为了解。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又没有真正的上朝,所以不好插手管政事。如今,他已上朝,可以管一些事情了。“那些混吃等死的官员可以淘汰了,让真正有能力的官员提上来。” “殿下放心,臣等一定尽心尽力修改官员考核制度。” “那就交给你们了。”赵旸说完官员一事,想到他过段时间要办免费学堂,就问包拯他们,“你们有认识的人能教小孩子读书识字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包拯他们愣了愣,“殿下,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要在汴京城办一个免费的学堂,收那些家里贫困无法读书的孩子,你们有认识的人可以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吗?“ “免费学堂?!”包拯和韩琦被赵旸这句话震吓到了。 “对。”赵旸见已经到宫中了,对包拯他们说道,“我先回东宫换一身衣服,关于免费学堂一事,下了朝后,我们再说。” “是,殿下。” 赵旸正准备回东宫换朝服,就见折筠把他的朝服拿了过来。 “殿下,我把你的朝服拿了过来,你直接去福宁宫换吧。” “谢了。”赵旸拿着朝服就前往福宁宫。 东宫离垂拱殿有些远,如果赵旸真的赶回东宫去换朝服,只怕上朝会迟到。 宋仁宗见儿子回来了,忙问道:“旸旸,你早膳用了吗?” “没来得及用,我一起来就赶回宫里。” 赵旸边说,边张开手让张茂实和梁寅伺候他穿衣。 宋仁宗对张茂实吩咐道:“待会让御厨房准备早膳。” “是,官家。” “昨晚玩到几时?”宋仁宗问道,“不会玩到子时吧?” “没有,玩到戌时末。”这时,赵旸已经换好朝服,“就算我想到子时,苏伯父也不会让阿轼他们玩到子时,他们必须在亥时前回家。” 宋仁宗走上前来,伸手给赵旸整理了下衣领。 “怎么,你还真的想玩到子时啊?” 赵旸伸手拉住他爹爹的手,往福宁宫外走。 “我可不想玩到子时,我到了亥时要睡觉的。” “昨日一整天玩了什么?”宋仁宗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太好地问道,“你们不会去了群芳阁吧?”别看宋仁宗整天待在宫里,但是对汴京城里一些八卦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不少文人学子喜欢去群芳阁风流快活。昨日是解试成绩公布的日子,肯定有不少文人学子去群芳阁祝贺。 “怎么可能?”赵旸朝他爹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我想去群芳阁,阿轼他们也不愿意去啊。” 宋仁宗伸手揪了下赵旸的耳朵:“你还真想去群芳阁啊?” 赵旸一个扭身,把自己的耳朵从宋仁宗的手中救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去群芳阁了啊,我才十岁,还是个孩子,我去群芳阁做什么。”他之前是对群芳阁好奇,不过也就好奇一时,后来就忘了去群芳阁一事。 宋仁宗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额头,语含警告:“你现在不许去,以后长大了也不许去。” “不去。”赵旸懒得再跟他爹爹废话,“快要上朝了,我们赶快走吧。” 等父子俩赶到垂拱殿时,大臣们早已经列队站好。 宋仁宗坐在龙椅上,赵旸站在左边列队的首位。 随着张茂实一声“上朝”,今日的早朝正式开始。 每天的早朝的事情不少,但是大事情并不多。赵旸一只耳朵听大臣们上奏朝事,另一只耳朵就放飞思绪听外面的动静。 今日早上起来的太早,又听大臣们啰嗦,赵旸有些犯困了。 宋仁宗一边听大臣们说事,一边留意赵旸。见儿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知道他又走神了。 解试的成绩已经公布,那么接下来就是省试。 大臣们在为接下来的省试议事。 说到省试,赵旸觉得宋朝的科举制度不够好。虽说明清科举考八股文很迂腐,但是不可否认明清的科举制度是历朝历代最好的。赵旸觉得可以借鉴下明清的科举制度,不过考八股文就算了。 科举考试,不能只考经史子集和策论,也得考理工科一些的东西。他认为可以参考后世的高考。 看来,得跟爹爹说说改革科举考试一事。 要是改革科举考试,只怕大臣们又要啰里啰嗦。 随他们啰嗦,看看能不能在两三年里把科举考试给改革了。 说到科举考试,赵旸又想到了办免费学堂一事,等会下了朝,得好好跟包拯他们商议。对了,还得跟爹爹说一声,毕竟办免费学堂不是一件小事。 想到那些贫困却无法读书的孩子,赵旸又想到了那些无儿无女沦落乞丐的老人们。 无父无母没有家人的孩子们可以去举子仓,但是无儿无女的老人们却无处可去。他记得明清时期有专门赡养无儿无女的地方,好像叫救济院。如今朝廷有能力,也有钱,倒是可以设立救济院,救助赡养这些孤苦无依的老人们。 等等,举子仓。 每年,赵旸都会派人去举子仓□□,然后送去杀破狼军。如今,举子仓里的孩子并不多,空出了不少房间,倒是可以让那些可怜孤苦的老人们住进去。 把举子仓和救济院合并在一起,专门收助这些可怜人。再者,老人们有孩子们陪伴也不会孤单,孩子们有老人们陪伴也好。 赵旸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不错,决定待会下朝后就跟宋仁宗说说。 “太子!太子!太子!”宋仁宗连叫了三声,这才把赵旸叫回神来。 “怎么了?”赵旸回过神来,茫然地望向宋仁宗。 宋仁宗颇为无奈地看向儿子:“朝堂之上,你在想什么?” 赵旸思索了下,决定不如直接在朝堂上禀告。 “我刚刚在想汴京城里有不少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在街上乞讨的老人们。” 宋仁宗问道:“这些老人们怎么了?” “爹爹,这些老人们没有人照顾,基本上不是病死,就是饿死。”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刚刚在想无父无母的孩子可以送去举子仓,但是这些孤苦的老人们却只能乞讨,病死在街头。孟子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还有一句俗话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们不该惨死在街头。“ 他这话一说,宋仁宗和大臣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宋仁宗又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刚刚在想由朝廷出面建一所救助院,专门救助孤儿和孤苦伶仃的老人。”赵旸说道,“其实就是把举子仓改建一下,这样不仅能收养孤儿,也还能赡养那些无儿无女的可怜老人。” 晏殊率先说道:“官家,臣认为太子殿下这个提议非常好。” 庞籍和文彦博他们立马附和,范仲淹和韩琦他们也非常赞成。 宋仁宗也觉得儿子这个提议好,就让赵旸具体写个章程呈给他。 第83章 下了朝后, 赵旸先去福宁宫用早膳。 早膳是折筠不久前送来的,并且是她亲手做的。 上朝的时候,赵旸还不觉得饿,但是下了朝后就立感饥肠辘辘, 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 御书房里, 宋仁宗跟晏殊他们一众大臣在等赵旸。 赵旸在早朝上提出来收助孤儿和孤苦老人一事, 让宋仁宗他们非常在意。刚才,赵旸只是说了一点, 具体怎么做并没有详说。 用完早膳后,赵旸就去了御书房,详细地跟宋仁宗他们说了说如何修建救济院一事。 “其实,救助老人跟收留孤儿一样。”赵旸刚刚用早膳的时候,又想到一些事情, “可以让富贵人家把他们不穿的旧衣物捐给救济院,还可以让富贵人家捐助一些粮食或者钱给救济院。” “殿下, 让富贵人家偶尔捐助是可以的,但是经常让富贵人家捐助是不太可能。”虽然富贵人家有钱,捐一些小钱给救济院并没有什么,但是经常捐助的话, 富贵人家肯定不乐意, 毕竟谁也不想做冤大头。 赵旸意味深长地笑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每个月捐款。” 听到赵旸这么说,宋仁宗和文彦博他们纷纷好奇地望向他:“什么办法?” “名声。”赵旸一脸深意地笑道, “富贵人家最喜欢、最在意的就是名声。” 晏殊他们几个反应非常快,瞬间明白赵旸的意思。 “殿下, 您是想拿名声让富贵人家捐款?” 宋仁宗问道:“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啊, 把每个月捐款人家的姓名刊登在报纸上, 让全汴京城的人知道。”赵旸一脸狡黠地说道, “每年年末的时候统计下谁捐款的比较多,然后给与褒奖,再刊登在报纸上,给他头版头条。这样的好事,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动心?“ 晏殊笑着说:“自然会动心。” “不止如此,每年年末的时候,让救济院办一场感谢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一直以来捐助的人。”赵旸笑眯眯地说道,“届时再派朝廷官员去做客见证。” “好好好。”宋仁宗笑道,“这个办法好。” “我还想到一个募捐善款的办法。” 宋仁宗忙问道:“什么办法?” “慈善拍卖会。”赵旸言道,“这个慈善拍卖会必须搞得隆重些,就在樊楼办,邀请汴京城里所有达官贵人。这些人可以出东西拍卖,或者拿钱抢拍东西……” 接下来,赵旸非常详细地跟宋仁宗他们说了下如何操作慈善拍卖会。 范仲淹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等听完赵旸说完慈善拍卖会的操作后,他们一个个都十分吃惊。 赵旸继续说道:“慈善拍卖会不仅能用在救济院上,也可以用在其他事情上,比如说哪里出现天灾,可以用慈善拍卖会募集到赈灾物资。” “这个主意甚好。”宋仁宗满脸笑容地说道。 “为了好名声,那些人一定会在拍卖会上使劲出价。”赵旸说完,笑的非常奸诈,“并且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妙!妙!妙!”晏殊笑道,“殿下,这个主意太妙了!” 韩琦在心里默默说道,殿下这个主意不仅妙,而且还非常“坏”。 包拯在心中感叹道,殿下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人心却看的十分明白。汴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但是这些有钱人对救助贫困老百姓却十分抠搜。他们宁愿把钱花在风花雪月的事情上,也不愿意把钱用在正途上。 这些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是他们缺名声。太子殿下正是看出他们的心思,所以这才想出慈善拍卖会一事。 也只有聪慧过人的太子殿下才会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到时候晏相你们也可以出场,捐点小钱就够了。”赵旸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些有钱人看到朝廷大臣都出钱拍卖,那他们肯定更加愿意出钱。不仅如此,为了彰显他们的富贵,他们出的钱一定会比你们多。” “臣等到时候一定出席参加。” “你们到时候还要大张旗鼓的参加。” “太子殿下英明。” 宋仁宗看向晏殊说道:“晏相,这件事情就给你们办了。” “是,官家。” 晏殊他们还有事情要做,听完赵旸说完救济院一事就回御书院了。 包拯和韩琦并没有离开,被赵旸留了下来。 “爹爹,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 “我想办免费学堂。” 宋仁宗一脸讶异:“办免费学堂?” “对,我打算在汴京城里办一家免费学堂。” 赵旸仔细地跟宋仁宗说了下办免费学堂一事,宋仁宗听完后,笑道:“旸旸,你这个想法很好。”他刚说完,神情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不切实际。” “爹爹,我办免费学堂并不是培养那些孩子去参加科举,而是为了让他们识字。”赵旸知道宋仁宗的意思,“培养他们参加科举考试,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且要花费不少钱,朝廷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搞,这点我还是清楚的。”一般人家的孩子读书,撇去送给先生的束脩不说,就说书籍和笔墨纸砚就要花费不少钱。学子们每个月读书,花在笔墨纸砚上的钱都有好几两银子,这还是少的。如果要买书,每个月几十两银子也是有的。 像家里困难的学子,为了省钱,买的笔墨纸砚都是差的,也要花费一两银子左右。一两银子是汴京城里一户老百姓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这还是少的。 “教他们识字,教他们算术,这样他们以后还能去店铺当学徒赚钱。”赵旸神色认真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教她们做人。” 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震撼到了,随即一脸欣慰地说道:“旸旸,这才是你办免费学堂的目的吧。” “爹爹,我希望有一天大宋的老百姓,不仅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还能读得起书。”赵旸这话说的掷地有声。 “好!”宋仁宗大声地说道,“旸旸,你这个志气非常好!” 赵旸对他爹爹抬了抬手,示意宋仁宗不要这么激动。 “爹爹,我知道我这个愿望不会那么容易实现,所以想先在汴京城办个免费学堂。”他不仅想办免费学堂,还想办一个图书馆,让所有人都能看得起书。“先让那些孩子免费学习三、四年。三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认识不少字。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到时候可以全大宋推行。” “好,就依你所言。”宋仁宗说道,“你先办免费学堂试试看。” “爹爹,免费学堂先不以朝廷的名义办,我自己出钱办。”赵旸说道,“日后朝廷再出面办免费学堂。” 宋仁宗微微颔首道:“好。” “爹爹,我还有事跟先生他们说,我们先回东宫了。” “你们去吧。” 到了东宫,赵旸就让包拯他们帮他寻找先生。 对先生,他的要求不高。先生的学问不需要太高,能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就行,但是人品必须好。当然,他每个月都会给先生发俸禄。 “对了,不要透露是我办的。”虽然他刚才跟爹爹说,以他的名义办免费学堂,但是他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办免费学堂一事。 包拯和韩琦明白赵旸的意思:“殿下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的。” “那寻找先生一事就麻烦你们了。” “殿下言重了。” 说完办免费学堂一事,赵旸就跟着韩琦读书。 读书的时候,赵旸看着书本上的文章没有断句,这才想到标点符号。 想到标点符号,他又想到了汉语拼音。 在古代,学子们认字,真的是认字!不像后世的孩子们是先学拼音,然后再识字。 四年前,他正式启蒙的时候,就嫌弃宋朝的书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全靠先生教。说实话,他刚开始看书的时候,真的非常头疼,书上的字排的密密麻麻。 他之前把九九乘法表弄出来,现在不如把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弄出来,这样以后学子们读书会省事很多。 韩琦见赵旸在走神,轻唤了一声:“殿下?” 赵旸回过神来,对韩琦歉意地笑了笑:“先生,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殿下,您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我在想……”赵旸刚准备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先生,我先卖个关子,等我弄好了再跟你说。”他还是先做一本有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的《论语》,然后再推广开来。 见赵旸一脸神神秘秘的模样,韩琦猜到太子殿下应该又要做什么大事情。 “那臣期待着。” “先生,我们继续读书吧。” 上到午时,上午的课程才结束。 赵旸准备带曹许前往坤宁宫用午膳,没想到折筠带人把午膳送了过来。 “殿下,皇后娘娘那里有人,你和曹公子不方便过去用午膳。” “来谁了啊?” “汝南郡王妃和郡主。” 赵旸听到这话,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她们来是为了向滔滔姐提亲?” 折筠轻点了下头说:“是的,她们是来向皇后娘娘求婚的。” 赵旸的脸色冷了下来:“没想到赵宗实还不死心。” “殿下放心,皇后娘娘是不会答应的。” “高家拒绝的那么明确,嬢嬢也把话说的非常清楚,没想到她们还死缠难打。”赵旸微微眯起眼,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看来,赵宗实娶不到滔滔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明着来不行,只怕赵宗实会来阴的,毁了高滔滔的名声,让高滔滔不得不嫁给她。 第84章 等汝南郡王妃和郡主她们离开后, 赵旸就急急忙忙赶去坤宁宫。 “嬢嬢,汝南郡王妃她们……” “她们是为了滔滔来的,不过我拒绝了。”曹皇后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她们似乎并没有放弃, 只怕会向官家求婚。” “我现在就去找爹爹。”赵旸说完, 就匆匆忙忙跑去福宁宫。 福宁宫里, 宋仁宗正在和陈美人下棋,听说赵旸来了, 微微惊了下。 “旸旸这个时候不是在午睡么,怎么来福宁宫呢?” 陈美人站起身向宋仁宗行了个礼:“想必太子殿下找官家有要事商议,臣妾先行告退。”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随即对张茂实说道:“让旸旸进来。” 赵旸在进来的时候,遇到了陈美人。 陈美人朝他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对她轻点了下头, 随即走进福宁宫。 “你这个时候不是该睡午觉么,怎么来福宁宫呢?”宋仁宗关心问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旸一路跑过来,微微喘着气,随后拿起宋仁宗面前的茶盏喝了起来。等喝完茶,气喘匀了才说道:“为了赵宗实。” “赵宗实?”宋仁宗微微挑眉, “他怎么了?” 赵旸在宋仁宗的对面坐了下来:“爹爹, 汝南郡王妃和郡主进宫见嬢嬢,你知道吧?” “知道, 她们找皇后什么事情?” “她们找嬢嬢是为了给赵宗实求婚。” “求婚?”宋仁宗微愕道,“她们要求谁?” “高滔滔啊, 几年前汝南郡王府就向高家求亲, 但是被高家拒绝了, 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这两年来一直不断地向高家求亲。”赵旸满脸不悦地说道,“她们今天来找嬢嬢又是为了求娶高滔滔。” “你不想让赵宗实娶高滔滔?” “当然不想。” “为什么不想?”宋仁宗饶有兴味地望着额日子,“你不是拒绝了高滔滔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她嫁给别人?” 赵旸见宋仁宗误会了,很大逆不道地送给他爹爹一个大白眼:“爹爹,高滔滔要是嫁给别人,我一定不反对,但是赵宗实要想娶她,我不同意。” “这是为何?” “爹爹,赵宗实比高滔滔大好几岁,按理说他早就该在几年前说亲了,但是却迟迟没有说亲,非要等到高滔滔快要及笄向高家提亲,你觉得这是为何?“ 宋仁宗被问得一愣,“为何啊?” “当然是图谋不轨啊。”赵旸一脸气愤地说道,“高滔滔之前进宫差点做了太子妃,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赵宗实应该也知道,你说他执意向高家求娶高滔滔是为了什么?” 宋仁宗听到这话,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爹爹,汝南郡王妃向嬢嬢求娶高滔滔不成功,一定会向你求娶的。”赵旸说道,“只怕过不了几日,汝南郡王就会进宫向你求一道赐婚旨意。” 宋仁宗冷沉一张脸说道:“朕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爹爹说的是赵宗实吗?” “是他。”虽然之前宋仁宗选中赵宗实,把他接到宫里教养,但是他并不喜欢赵宗实。 一开始,他觉得赵宗实这个孩子是不错的,但是第一次把赵宗实送出宫后,再次把他接到宫里,赵宗实这孩子的心思就变得不一样了。 其他郡王的孩子都不怎么样,所以宋仁宗只好再次把赵宗实接到宫里来。好在曹皇后之后怀有身孕,宋仁宗就再也没有把赵宗实接近宫里来。 赵旸瞧着他爹爹提起赵宗实时面露嫌弃,有些吃惊,面露疑惑地问道:“爹爹,你当初不是选中他作为太子培养的么,怎么你好像很不喜欢他的样子?” “朕当初觉得他很好,但是他进了两次宫后,心思就变了,不想离开皇宫。”宋仁宗一直庆幸当初听了空净大师的话,不然现在的太子是赵宗实。“朕之后又把他送出宫,虽然他表面上一副高兴的模样,但是朕知道他心里是怨朕的。” “爹爹,说句公道话,你这样把人家来来回回接进宫,又反复无常地送出宫,人家心里有怨气也很正常。”赵旸又说道,“不过,你说他心思变了也很正常,毕竟他知道自己进宫是为了当太子。” “哼,朕以为他跟汝南郡王一样老实,没想到却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宋仁宗冷声道。 “爹爹,他有野心不奇怪。”赵旸把话题扯了回来,“我觉得他娶高滔滔不安好心。” “肯定没按好心。”宋仁宗被赵旸这么一说,也这么认为。 “爹爹,汝南郡王要是向你求赐婚旨意,你可得拒绝啊。” “朕不会同意的。”宋仁宗说道,“就算没有赵宗实曾经进宫一事,朕也不会让汝南郡王府迎娶高家的女儿。”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爹爹英明。” “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朕?” “我这不是怕你答应么,毕竟你和汝南郡王的关系不错。”赵旸赶紧又拍个马屁,“还是爹爹老谋深算。” 宋仁宗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一眼儿子:“少贫嘴滑舌。” “爹爹,我就不打扰你了。”赵旸从榻上跳了下来,对宋仁宗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 “赶紧滚吧。”宋仁宗没好气地说道。 等赵旸离开后,宋仁宗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冰冷。 候在一旁的张茂实见宋仁宗沉着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官家,您怎么了?” “你说赵宗实为什么执意要娶高滔滔?” “这个……”张茂实神色犹豫地说道,“小人不好说。” “朕恕你无罪。” 听到这句话,张茂实没有迟疑地说道:“应该是不怀好意,或许是冲着太子殿下的。” 宋仁宗面露寒意地说道:“朕真是没想到。”说完,他叮嘱张茂实道,“派人盯着他。” “官家,您是担心赵宗实会对太子殿下不利吗?” “旸旸还没有成年,而他早已成年。”宋仁宗眼里一片森冷,“或许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人马上就去安排。” 赵旸离开福宁宫后,没有急着回东宫,而是去了坤宁宫,把宋仁宗对他说的话,又跟曹皇后说了一遍。 “官家既然说不会赐婚,那么汝南郡王府就不会再纠缠了。”曹皇后看向春玉说道,“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让她和滔滔心里放心。” “嬢嬢,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 “什么意思?” “明着求亲不成功,只怕赵宗实会暗中做一些动作坏了滔滔姐的名声,让滔滔姐不得不嫁给他。”赵旸希望自己是多想了,但是他真的担心赵宗实来阴的。 曹皇后闻言,脸上一片森冷:“我会让你姨妈看好滔滔,不要让滔滔出门。” “希望是我多想了。”如果赵宗实真的如他所想这样,不折手段也要娶到高滔滔,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重生了! 只有赵宗实重生了,他才会想尽办法娶到高滔滔,毕竟在上辈子,高滔滔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皇后。 他身为皇帝,是不可能看着他的妻子嫁给别的男人。他不想让高滔滔嫁给别的男人,并不是因为深爱高滔滔,而是不想被戴绿帽子。 如果赵宗实真的重生了,那他得提防着点。 换做是他,他上辈子是皇帝,这辈子他的皇位被前世不存在的人抢了,他心里也会不平衡,自然想把原本属于他的皇位抢回来。 不过,赵宗实要是真的重生了,不可能无动于衷,什么事情都不做吧。如果是他,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这个突然冒出来抢了他皇位的人。可是,这些年来,赵宗实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赵旸想了想,难道赵宗实才重生没几年,一切都还在安排? 曹皇后瞧着儿子紧拧着眉头,眼神犀利,关切地问道:“旸旸怎么了?” “嬢嬢,我总觉得赵宗实这人不太对劲。”赵旸觉得他能穿越,那么赵宗实能重生也不奇怪。不过,赵宗实到底有没有重生,得派人盯着才知道。“嬢嬢,派人暗中盯着赵宗实吧。” “你爹爹应该会派人盯着赵宗实啊。”曹皇后还真是非常了解宋仁宗。 “那就好。”赵旸猜测宋仁宗应该会让张茂实派人盯着赵宗实,他待会去找张茂实,叮嘱他一些事情。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午休。” “嬢嬢,有件事情忘了说。”赵旸刚准备离开,却见曹许一直给他使眼神,忽然想到有一件事情忘了说。“过几日,我打算去春猎。” “去吧。”曹皇后并不反对儿子出去春猎,“你自己注意点。” “嬢嬢放心,我会注意的。” 春猎这件事情,并不是赵旸出面举办。而是曹家和折家他们每年轮流举办春猎和秋猎,赵旸这个皇太子是以客人的身份参加。 如果赵旸出面,以太子的身份举办春猎或者秋猎,大臣们又要啰嗦。 出了坤宁宫,赵旸就让曹许回一趟曹家,把他要参加春猎一事告诉曹家。 今年的春猎并不是曹家负责举办,而是姚家举办。赵旸是想让曹家通知姚家。 回到东宫,赵旸睡了一个时辰午觉。下午,他跟着欧阳修继续读书。 跟欧阳修读完书,他就跟欧阳修讨论起现在的科举制度。 他觉得大宋现在的科举制度不太好,所以就试探性地跟欧阳修说了说。 这几年,欧阳修一直都是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如果赵旸想要改革科举制度,那肯定要先得到欧阳修的支持。 第85章 虽然赵旸说的含蓄, 但是欧阳修还是听出来赵旸真正的用意,心中不由一惊。 “殿下,您想要改革科举考试?” 赵旸见欧阳修明白他的意思, 并没有否认, 而是问道:“先生, 你觉得如何?” 欧阳修没有急着反对,而是先问道:“殿下, 您想要怎么改革科举?” 见欧阳修一脸认真地问他这个问题,赵旸的神色也不由地一肃,他拿起笔在纸上写到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童试?乡试?会试?殿试?”欧阳修面露疑惑地问道,“殿下, 这童试是何物,乡试和会试又是何物?” 赵旸边在纸上继续写到, 边说道:“先生,这童试又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写完后, 他继续说道, “先生,考过童试者被称为秀才, 秀才才可以接下来的乡试。” “殿下,您这是把解试分为三个阶段吧。” “解试太过简单, 我弄得这个童试可要比解试难多了。”赵旸放下手中笔,双手交叉地托着下巴,“我一直觉得大宋的科举考试太过简单,每年录取的人数太多, 这就导致官员每年增加, 这也是冗官的原因之一。” 欧阳修对赵旸这个说法很是赞成:“殿下说得对。” “先生, 我先跟你说说县试。”赵旸详细地为欧阳修介绍道,“县试由各个县主持,在每年的二月举行,连考五场 ,考试的内容还是经史子集和策论,还有诗词。” “考过县试者才能接着考府试,府试自然由各府主持,在四月举行,连考三场,考试内容和县试一样,当然难度要增加。接下来就是院试,由各州的学政主持。院试不用每年考,可以每三年考两次,由朝廷派学政到各地主持……”【关于县试这些有关的科举考试的资料都来自度娘】 赵旸说的童试制度是照搬清朝的。他觉得清朝的科举制度是历朝历代中最好的,所以就直接照抄了。 他又非常详细地给欧阳修讲解乡试、会试、殿试的考试流程和规矩,以及又讲解了这六次考试的第一名叫什么。 欧阳修听得非常认真,越往下听越心惊。 “对了,考中乡试者称为举人,举人可以直接入仕,当然官职不大。考中会试者叫贡士,贡士也能直接入仕,当然官职要比举人大一些。贡士可以选择参加殿试,也可以选择不参加殿试。殿试嘛就不用特意修改了。”赵旸刚说完,想到一件事情,又连忙说道,“我觉得考中殿试的人,尤其是状元、榜眼、探花,可以让他们跨马游街,让汴京城的老百姓们见识下天子门生的风采,也让他们好好的威风一下,毕竟他们十年寒窗苦读读出来的。” 明朝时期弄得跨马游街是不错的,赵旸觉得可以搬用。 他又详细地跟欧阳修说了说跨马游街如何操作,以及好处。 说完跨马游街,他又说到鹿鸣宴。宋朝是有鹿鸣宴的,不需要特意更改。 赵旸说完后,满含期待地望着欧阳修:“先生,你觉得我说的科举考试怎么样?” 欧阳修满脸震惊,瞪直了双眼望着赵旸,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殿下,您……您说的科举考试很好……”欧阳修被赵旸提出来新的科举考试惊到了。因为太过震撼,所以他这才会失态。 “那你觉得我说的科举考试可以实行吗?”他说的科举制度毕竟是明清的,对宋朝而言未免太过“先进”,他担心大臣们接受不了。 欧阳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 “殿下,可以实行。”说完,他又说道,“殿下,您说的科举考试非常好,真的非常好!”殿下提出的新的科举考试真的太惊人了! 赵旸面色一喜:“先生,你觉得行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殿下,您应该跟官家说。”欧阳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因为太过激动涨得通红。“这将会是……会是……会是……”因为太过激动,欧阳修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先跟先生你说,先生你要是觉得可以,我才敢跟爹爹说,不然我怕爹爹说我这个想法不好。” “不!”欧阳修非常大声地说道,“殿下,您这个想法非常好!非常好!”太子殿下提出来的新的科举制度一定会名留青史!“殿下,我们现在就去跟官家说。”说完,他就抓起赵旸的手往外走。 突然被拉走的赵旸一脸懵逼,等走出东宫,他这才惊醒过来。 欧阳修一时间忘了身份尊卑,拉着赵旸大步地往福宁宫走。 一开始走,后来他直接拉着赵旸跑了起来。 赵旸见欧阳修这么激动,也就任由他拉着他跑。 梁寅守在福宁宫门外,瞧到欧阳修拉着太子殿下一路跑来,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迎上前去,准备行礼,结果被欧阳修视而不见。 欧阳修没有等梁寅通传,拉着赵旸就走进了福宁宫。 宋仁宗正在批阅劄子,看到忽然闯进来的欧阳修,微微愣了下,正准备说什么,结果见欧阳修身后还有赵旸。 赵旸一路被拽着拉到福宁宫,跌跌撞撞又气喘吁吁。到了福宁宫,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 宋仁宗看到儿子这副气喘如牛的模样,忙放下手中的劄子,走到赵旸的面前,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赵旸抬起左手摆了摆:“走急了……” 欧阳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又失礼了,连忙向宋仁宗和赵旸请罪:“官家、太子殿下,臣失态,请官家责罚。” “这是怎么回事?”宋仁宗端起茶盏递到赵旸的面前,“旸旸,先喝口茶缓缓。” 赵旸接过茶盏,大口地喝了起来。等喝完一盏茶,他这才平静下来。 “先生太过激动才会拉着我跑来福宁宫。” 欧阳修一脸羞愧:“臣该死,请官家降罪。” 宋仁宗对欧阳修挥挥手,随后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让永叔这么失态?” “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新科举制度。”欧阳修的神色又变得激越起来,“官家,太子殿下提出来的新科举制度非常好,您一定要听听。” “新的科举制度,怎么回事?”宋仁宗惊奇地望向赵旸,“旸旸,你给朕说说。” 赵旸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气来,把刚才对欧阳修说的那番话,再次细致地跟宋仁宗说了说。 宋仁宗听了后,跟欧阳修的反应一样非常震惊。 就连候在一旁的张茂实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不参加科举考试,但是这些年来跟在宋仁宗的身边,他对科举考试是非常了解的。现在听到太子殿下提出来的新的科举制度,他深知新的科举制度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 “爹爹,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宋仁宗一脸说了三声好,“真的太好了!”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赵旸心里就彻底放心了。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宋仁宗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儿子为什么能想出这么多好想法。 “早朝的时候想到的。”咳咳咳,他是早朝的时候想到了明清的科举制度。 “下了朝怎么不跟朕说?”宋仁宗有些小小的吃醋。儿子想到的新的科举考试居然不先跟他说,而是先跟欧阳修说。 “下了朝,我们不是在说救济院和免费学堂的事情么,然后我就忘了说这事。”赵旸抠了抠脸说,“下午跟先生读完书,我这才想起来这事,然后就先跟先生说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 “就这样想到的啊。”赵旸正了正脸色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宋的科举考试太过简单了。最重要的是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很多,录取的人数又太多,导致官员也越来越多,所以我觉得科举制度可以改一改了。” 宋仁宗满脸欣慰又骄傲地说道:“旸旸,你这个想法很好。” “爹爹,如果你要采用我提出来的新的科举制度,那么有一件事情,你得先做。” 宋仁宗微微挑眉:“什么事情?” “彻底废除荫补制度。”赵旸一脸严肃地说道,“改革科举制度是为了更好地为朝廷选拔人才,这对学子们的要求自然是非常严格。但是,靠荫补制度入仕途的人,却不用参加严格的科举考试,这对过五关斩六将的学子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官家,太子殿下说的极是。如果不取消荫补制度,改革科举制度只会让天下学子们以为朝廷在为难他们。”虽然欧阳修自己身为高官,他的儿子们可以靠他的荫补,获得进士出身,以后入仕途为官,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爹爹,新的科举制度要比之前严格很多,这对学子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不取消荫补制度,新的科举制度是很难推行的。”赵旸正色道。 “你说得对。”宋仁宗重新坐回到御桌前,“但是,彻底取消荫补制度不是一件小事。” “爹爹,荫补制度必须取消,不止要取消大臣们的荫补,也要取消武将们的荫补,这样文臣们和武将们才会没有怨言。”赵旸说完见宋仁宗皱着眉头没说话,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爹爹,你要是不想取消荫补制度,那新的科举制度就暂时不要推行了。”彻底取消荫补制度,推行新的科举制度,还是以后等他登基后做吧。 “旸旸,不管是取消荫补制度,还是推行新的科举制度,朕都要和大臣们商议。”宋仁宗非常喜欢赵旸提出新的科举制度,但是就像赵旸所说的那样,如果要推行新的科举制度,首先得废除荫补制度。“去把晏相他们叫来。” “是,官家。” “爹爹,那你们商议,我就先回去了。”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嗯,你先回去。” 赵旸刚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宋仁宗说道:“爹爹,跟你说一声,过几日我要出宫参加春猎。” “去吧,注意安全。” “我走了啊。” 宋仁宗跟大臣们议事,赵旸懒得参加,因为他懒得听大臣们扯皮。再说,就算他在场,大臣们也不会听他的话。 虽说赵旸今年开始正式上朝,但是他还小,又没有真的掌权,所以他的话,大臣们并不是都听。 “走,去坤宁宫吃点心。” 赵旸刚走到坤宁宫门口,就遇到提着食盒要去找他的折筠。 折筠见到赵旸,非常惊喜。 “殿下,你怎么来了?” “先生被爹爹叫去议事了,我就过来了。”赵旸伸手牵起折筠的手,往坤宁宫里走。 曹皇后见儿子来了,有些奇怪地问道:“旸旸,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平日里这个时候,赵旸正在读书。 “先生被爹爹叫去议事了。” 折筠已经打开食盒,把她做好的点心端来了出来。 “殿下,你一定饿了吧,赶快吃些点心。” “好。”赵旸一边吃点心,一边在想,也不知道爹爹能不能说服大臣们。 曹皇后见儿子神色有些苦恼,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赵旸说完,就瞧见曹皇后和折筠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对她们安抚地笑了笑,“真的没事,我就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赵旸放下手中的点心,把刚才在福宁宫发生的事情跟曹皇后说了说。 曹皇后先是非常吃惊,随后神色有些沉重地说道:“只怕大臣们不愿意彻底取消荫补制度。” “如果爹爹强硬,那就一定能取消。”赵旸心里清楚,如果宋仁宗够强硬,够魄力,那就不是他爹爹了。“不过,以爹爹的性子怕是不会。” “官家做不到,那你以后自己做。”曹皇后说道,“你说的新的科举制度非常好,日后一定要推行。” 一旁的折筠没有说话。平日曹皇后和赵旸说政事,她从来不插嘴。她也不会把她在宫中听到的政事说给家里人听。 “我想着,如果能在三年后推行新的科举考试就好了。”赵旸觉得新的科举制度越早推行越好。 曹皇后安慰道:“好事多磨。” 赵旸手撑着脸,撇撇嘴说:“爹爹要是不行,那就只能我自己干了。”他以后登基,要忙着收复燕云十六州,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他真的希望在他登基之前,他爹爹能帮他做好这些事情。这样他登基后,就不用一边忙着收复燕云十六州,一边还要忙着整理改革朝政。 第86章 宋仁宗和大臣们商议到晚上才结束。 赵旸被叫去福宁宫用晚膳。 “爹爹, 你和大臣们商讨得怎么样?”赵旸嘴上这么问,但是心里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宋仁宗看了一眼赵旸,沉默不语。 “看来, 没谈成功啊。”赵旸心想, 他就知道。果然, 还得靠他自己。 宋仁宗瞧着儿子一副失落不已的模样,不忍再逗他, 轻笑一声道:“谁说没有成功。” “成功了?”赵旸一脸狐疑,“真的假的,大臣们答应了?” “答应了,不过要等殿试结束后再宣布改革科举。” 赵旸还是不太相信:“爹爹,你不会是在逗我吧?”大臣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答应, 爹爹该不会在哄他吧。 宋仁宗抬手弹了下儿子的额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朕逗你做什么, 晏相他们觉得你提出来的新科举非常好,认为应该推行, 所以他们同意彻底取消荫补制度。” 赵旸一脸难以置信:“他们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宋仁宗看到儿子这副不敢置信的小模样, 失笑道:“不是他们好说话,而是你提出来的新科举非常好, 所以他们同意了。” 赵旸在心里嘀咕,他提出来的新科举居然好到让大臣们同意取消荫补制度, 也要推行新科举吗? 虽说明清时期的科举制度是历史上最完善的科举制度,但是好到这个地步吗? 在赵旸看来,明清科举制度肯定比宋朝的好,但是并不是最好的。不过, 看大臣们这么推崇新科举, 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好啊。 “爹爹, 你也费了不少口舌吧。” 宋仁宗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宠溺地说道:“朕知道你一直想要取消荫补制度,但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是无法彻底取消荫补的。如今你为了取消荫补制度,想出这么好的科举制度,爹爹怎么能不帮你。” 啊? 他为了取消荫补制度想出新的科举制度? 爹爹还真是能脑补啊。 “爹爹,你说错了啊,我可是为了天下学子想出新科举的,并不是为了彻底取消荫补制度。”赵旸纠正宋仁宗道。 “好好好,你是为了天下学子。”宋仁宗笑道,“明日早朝,朕就会宣布取消所有的荫补制度。” “爹爹,你可知你这一宣布要掀起惊涛骇浪啊。”虽然他说的有些夸张,但是肯定会遭到各种反对。“爹爹,你就不怕啊。” “在你眼中,朕就这么怕他们吗?” “难道不是吗?” 宋仁宗被儿子这番话气到了,抬手用力地敲打了下赵旸的脑袋。 “朕不知道朕在你眼中竟然如此胆小怕事。” “爹爹,你在我眼中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心软。”其实,就是胆小怕事,但是作为儿子,总不能这么说爹爹吧,这也太不孝了。“爹爹,你还耳根子软。” 宋仁宗瞪了一眼儿子,随后神色认真地说道:“如果朕在位期间,不帮你取消荫补制度,等你日后登基取消,只怕会惹起非议。”他身为父亲,自然要保护好孩子。他要在旸旸登基之前,帮他扫除一些障碍,这样旸旸以后登基就能专心地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赵旸听到这话,心头狠狠一震,满脸震惊地望着宋仁宗。 “爹爹,你……”他没想到爹爹为了他,这次竟然强硬了一回。 “你说过你日后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是朝堂上如果还有蠹虫,届时你是无法安心地去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有一点,赵旸刚刚登基,如果废除一些旧制,势必会遭到大臣们反对,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名声。宋仁宗不希望赵旸被大臣们口诛笔伐,所以想在他退位前,给赵旸扫除一些障碍。 赵旸被他爹爹这番话感动到了,“爹爹,你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你是爹爹的儿子,爹爹自然要帮你做好。”宋仁宗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和道。 赵旸扑进他爹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他爹爹胸膛。 “谢谢爹爹。” 宋仁宗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取笑道:“都十岁了,还跟爹爹撒娇啊。” 赵旸双手抱着宋仁宗的腰,把脸埋在他爹爹的怀里。 “十岁怎么了,十岁还是小孩子,怎么就不能向爹爹你撒娇啊。” 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语气充满纵容:“你啊。” “爹爹,我肚子饿了,我们用晚膳吧。” “好。” 用晚膳的时候,宋仁宗把下午跟大臣们商议一事跟赵旸说了说。 其实,大臣们之所以不反对取消荫补制度,主要是因为以晏相和范仲淹为首的几个重臣极力支持新科举。 晏相和文彦博他们非常清楚新科举的好,以及推行新科举造成的影响,所以他们妥协地取消荫补制度。 赵旸听完后,心中大为吃惊,明清时期的科举制度就真的这么好吗? “晏相他们对你提出的新科举赞不绝口。”宋仁宗夹了一块鸭肉放进赵旸的碗里,满脸骄傲地笑道,“文彦博又夸你是天才。” “别,我不是什么天才。”每次被夸天才,赵旸特别心虚。这次的新科举,他是照抄了明清时期的科举,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所以夸他天才,他可不敢接受。 宋仁宗也知道儿子不喜欢被人说是天才,就没有再说。 “朕瞧你上早朝时走神,没想到你却想出新科举。” “所以,爹爹你以后再看到我分神就不要打扰我,我可是在想正事。”赵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宋仁宗哪里看不出来儿子的小心思,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好好好,以后不打扰你。” “爹爹,你打算什么时候推行新科举?”赵旸建议道,“最好明年二月就开始考童试,这样不耽误三年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 “明年就考童试,那么今年就要出题了,有点赶。” “就算不考童试,今年就不出明年的解试和省试的考题吗?”赵旸说道,“既然决定推行新科举,那就尽早实行起来。如果明年不考新科举,继续考解试,那么三年后还得继续考老科举,新科举就要推到四年后了。” 宋仁宗微微点头:“你说得对。等今年的殿试考完,朕立马下旨推行新科举,命大臣为明年的童试出考题。” “新科举的考题也是围绕经史子集,对晏相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爹爹你就不要操心了。”晏相他们一群大臣都是轮流出考题,他们出了这么多年考题,早就有经验了。“如果不尽快推行新科举,只怕以后会有变数。” 宋仁宗问道:“会有什么变数?” “谁知道啊,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还是尽快推行的好。” 宋仁宗想想觉得也是,点点头说:“明年就推行新科举。” 接下来,父子俩又聊起救济院的事情。 用完晚膳,赵旸和宋仁宗一边下棋,一边话家常,气氛十分温馨。 下到酉时末,赵旸这才离开福宁宫。 “殿下,要去坤宁宫吗?”元松问道。 “时候不早了,就不去打扰嬢嬢了。”赵旸毫无形象地举起双手,伸了伸懒腰。伸懒腰伸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返回坤宁宫的门口,“张先生。” “殿下,您有何吩咐?” “你派人盯着赵宗实,他可有什么异常?” “回殿下的话,并没有任何异常。”张茂实恭敬地说道,“赵宗实很少出汝南郡王府,一直待在王府里读书。” “很少出门?”赵旸又问道,“那他平日里和什么人来往?” “赵宗实平日里很少和汝南郡王府外的人来往,也没有人来找他。”张茂实说道,“他的性子比较安静,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赵旸闻言,一脸古怪:“平日里不出门,还不和什么人来往,难道是我想多了?”如果赵宗实重生了,暂时不会对他出手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他窝在王府里不出门,也不合适其他人来往就太奇怪了。 他要是重生了,肯定会想尽办法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然怎么抢回上辈子的皇位啊。 “殿下,您在担心什么?” “他在汝南郡王府里如何?” “殿下,您是问?” “他在汝南郡王府的处境如何?”赵旸继续问道,“是受宠,还是不喜?” “他是嫡出,又曾经被送往宫里教养,在汝南郡王府还是很受宠的,不过他并不是郡王府的世子,所以并没有实权。”? 赵旸双手抱胸,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臂,神色若有深思。 张茂实见赵旸一副深思的模样,开口问道:“殿下,是哪里不对劲吗?” “根据你的报道,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赵旸微微蹙眉,“你说他为什么要执意娶高滔滔?” “殿下,赵宗实执意娶高滔滔不是因为您吗?” “我是一个原因,但是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赵宗实并没有重生?如果赵宗实没有重生,那他为什么执意娶高滔滔?难道他对高滔滔一见钟情,然后情深不已?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是重生,那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宗实断断续续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比如说梦到了高滔滔是他的妻子。 赵宗实迟迟没有动作,难道他没有梦到他上辈子做皇帝的事情? “继续盯着他。”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他不急,可以慢慢等赵宗实露出狐狸尾巴。 翌日的早朝,宋仁宗下令废除所有的荫补制度,自然在朝堂内外掀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大臣反对,但是反对无效。武将们自然也反对,不过反对也没用。 其实,反对荫补制度的武将们,都是些普通的将士,并不是武将世家的将士。 以曹家为首的武将世家们并不反对荫补制度,因为对他们来说,有没有荫补制度无所谓。有的话,是好事。没有的话,也不是坏事。 普通武将们见折家他们不反对,他们再抵抗也没用,也只能接受取消荫补制度一事。 文臣们见武将们都接受了,他们再反对再闹也没用,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虽然取消荫补制度闹了几天,但是最后还是平息了。 如果只取消文臣们的荫补制度,那么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同理,武将们也是如此。 就是因为同时取消了文臣们和武将们的荫补,再加上有晏殊他们极力支持,所以这件事情最后就没有大闹起来。 文人学子们听说取消了荫补制度,自然非常高兴。一直以来他们对荫补制度非常不满,觉得对他们不公平。但是,这是旧制,无论他们再怎么不满,朝廷也不会取消荫补制度。他们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荫补制度被取消的一天。 因为荫补制度的取消,宋仁宗在文人学子们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不少。 这次宋仁宗没有把荫补制度取消一事算在赵旸的头上,主要还是因为取消荫补制度让不少文臣和武将们不高兴。如果算在赵旸头上,那么这些大臣和武将们势必会对赵旸不满。 荫补制度顺利取消,接下来就是推行新科举一事。 在推行新科举之前,晏殊他们得深入地了解新科举制度。 这几日,赵旸经常被晏殊他们拉去讨论新科举制度一事。 这一日,太阳书局送来了消息,柳七想要见赵旸一面。 这段时日,赵旸忙着救济院、免费学堂,还有新科举一事,倒是把柳七给忘记了。再者,柳七一直没有传来消息,赵旸以为他不愿意。 赵旸带着曹许和褚越他们出了宫,前往太阳书局见柳七。 “柳先生。” 柳七回了个礼:“曹公子。“ 赵旸赶紧扶起柳七:“柳先生,不是让您叫我福慧么。” “福慧,那日给你添麻烦了,同时也谢谢你。”柳七的道谢非常真挚。 “先生客气了。”赵旸打量下柳七,见柳七今日头发梳得整齐,没有一丝凌乱。胡子好像也修理过了,衣服也穿的整齐干净,整个人显得非常有精神,和那日在画舫上见到的颓废瘦弱的小老头判若两人。“先生请坐。” 柳七依言坐下来,同时也认真地把赵旸打量了一番。 那日在画舫上,他喝的有些多,再加上画舫里烛火不是很明亮。他只记得福慧长的好看,又有一身贵气。如今见到,发现这孩子还一身威严,不愧是曹家子弟。 柳七后来得知那日他上的画舫是曹评的,再加上福慧自称姓曹,很好猜到福慧的身份。 “先生,您今日来找我,是为了我之前给您留的言吧?” “正是。”柳七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福慧,你要办免费学堂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而且过不了几日,免费学堂就要招收学生了。”赵旸问道,“先生,不知您是否愿意做免费学堂的先生?” “你是认真的吗?”柳七目光锐利地看着赵旸,语气不太好,“办免费学堂不会是你玩的儿戏吧,又或者这是你们曹家谋取名声玩的招术?” “你怎么说话的啊。”曹许听到柳七说的这么难听,很是气愤地说道,“我们曹家还需要靠办免费学堂来谋求好名声么,你看不起谁啊。” 赵旸看了一眼曹许,“阿许,柳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福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办免费学堂?”柳七那天看到赵旸留下来的纸条,并没有当真,但是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想这事,想的他心思不宁,所以还决定来问清楚。 “让贫困家庭的孩子能读书,能识字。”赵旸坐直身子,神色非常凝肃,“柳先生,我不是在玩家家酒,也不是为了谋取好名声,我只想为贫苦家庭的孩子做一些事情。” “让贫困家庭的孩子能读书,能识字?”柳七板着脸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柳七质问怀疑的态度,并没有让赵旸生气,相反他很高兴柳七这么问。“柳先生,既然知道我是曹家的子弟,那你应该知道我不缺钱,我办免费学堂的目的很简单,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学堂的地点和先生,我都找好了。” “你一个权贵子弟怎么会想帮贫困子弟?” “柳先生,我一个权贵子弟为什么不能帮贫困子弟吗?”赵旸反问道。 “权贵怎么会管贫民的死活。” “大多数权贵是不会,但是我们曹家并不是。”赵旸又问柳七道,“先生,你可曾听说过曹家做过欺负百姓之事?” 柳七想了想说:“并没有。” “我姑姑身为皇后,种谷养蚕研究出能种两季的水稻,又培育出能吐出好丝的蚕。”赵旸认真道,“姑姑经常教育我们,为百姓做事,为百姓造福,我想办免费学堂并不是怪事。再说,我已跟姑姑说过此事,姑姑非常支持我这么做。” 提到皇后娘娘,柳七脸上的质疑减少了些。 “福慧,你想要怎么办免费学堂?” “先生,有一件事情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办免费学堂并不是培养贫困子弟去参加科举。”赵旸言道,“我只是想让他们能读书、能识字,能从书中懂得做人的道理。” 柳七听了这话,面露吃惊:“不是为了科举考试?” “先生,没有寒窗苦读十年,怎么能参加科举考试。”赵旸笑道,“我就算再有钱,也供应不了贫困子弟读十年的书啊,所以只能供他们读书三四年。三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识字,也能让他们懂一些道理。” 听到赵旸这么说,柳七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心里也相信赵旸办免费学堂不是闹着玩的。 “汴京城里的贫困子弟可不少,我还没有不自量力到供应他们每个人读书十年考科举。” “福慧,你真的想让我做你学堂里的先生?”柳七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羞愧的神色,“小老儿的名声并不好。” “先生,关于你的事情,我早就听说了。如果我嫌弃你名声不好,是不会邀请你做先生的。” 柳七想想觉得也是,他柳七在汴京城里也是一个“名人”,福慧知道他也不奇怪。 赵旸忽然站起身,郑重地向柳七行了个礼:“先生,我真诚地邀请你做免费学堂的先生!” 柳七被赵旸诚心的态度打动了,心中很是动容。他站起身,伸手扶起赵旸。 “福慧,你不嫌弃我名声不好就行。” “先生,以你的才情去教贫困子弟,属实委屈你了,你不嫌弃就好。” “我不嫌弃,我答应你!”这段时日,柳七想了很多事情。他这辈子辉煌过,也潦倒过。这几十年来,他浑浑噩噩地活着。如今有个机会,让他在死之前做一件正经的事情,做一件好事情,他不愿意错过。 “我替学生们谢谢先生。”赵旸笑着说,“我相信先生能教导好孩子们。” “是我该谢谢你。”柳七再次郑重地向赵旸行了个礼。 接下来,赵旸跟柳七详说免费学堂的事情。 柳七听完后,心中很是震撼,他没想到福慧是要永远地把免费学堂办下去。 跟柳七说完免费学堂的事情后,赵旸又带着他去了学堂。 学堂就在举子仓的对面,前后院加起来一共有二三十个房间。后院的几个房间是给先生们准备的。前院的十几个房间是用来做学堂的。 虽然房子有些陈旧,但是已被装饰的非常雅致。 因为赵旸不想以皇太子之命办免费学堂,就以太阳书局的名义办了这免费学堂,所以学堂叫太阳学堂。 “先生,你今日就可以搬到学堂后院里住下来。” “我今日回去收拾下,明日再搬进来。”柳七问道,“什么时候开学?” “五日后,明日我会派人把书籍和笔墨纸砚送来。”赵旸说道,“明日应该有其他先生会住进来,届时就麻烦先生你和其他先生收拾整理送来的东西。” “没问题。” “明日也会有人来给先生们做饭洗衣。” “给我们做饭洗衣?”柳七惊了,随后连忙摆手说,“我们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需要人伺候。” “先生,你们要忙着教书,哪有时间自己做饭洗衣服啊。”赵旸知道柳七在想什么,劝说道,“先生,给你们做饭洗衣的人是学生们的母亲或者姐姐,她们不仅要给你们做饭,也要给学生们做午饭。” “福慧,你这……” “当然,我会付工钱给她们,让她们赚些钱贴补家用。” “福慧,你这太好心了。” “先生,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下,柳七彻底不怀疑赵旸办免费学堂的用心。 赵旸陪柳七逛了一会儿太阳学堂,这才离开。 柳七见不少老人前往对面的举子仓,而且有很多还是乞丐,他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生,对面的举子仓要改建成救济院,专门收助无儿无女的老人和无父无母的孩子。” 柳七看向赵旸问道:“你做的?” 第87章 “当然不是我做的, 这是朝廷做的。”赵旸不知道柳七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做的,当然不能承认,“我哪有这本事啊。” 柳七也是随口一问。他自然知道不可能是福慧做的。 “没想到朝廷会救助无儿无女的老人。” 赵旸说道:“这是好事, 不是吗?” “这倒是。”柳七虽然看不惯那些假清高的文人学子们,但是他对朝廷并没有什么不满。年轻的时候, 他恨过朝廷, 恨过官家。他认为官家被一群酸腐大臣蒙蔽了双眼, 错怪了他这个良臣。但是, 后来年纪大了,他才发现年轻时的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他是有一些才华,但是朝廷里比他有才华的人很多, 比如说鼎鼎有名的晏相、文彦博、欧阳修等人。“你是故意把太阳学堂安置在举子仓对面的?” “对,以后举子仓里的孩子也会来太阳学堂读书。”赵旸笑道,“举子仓的老人见对面有个学堂,他们也会高兴。” 柳七明白赵旸的意思, 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福慧,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 做事这么周全。” “先生,我说了我是认真地办太阳学堂。” “我感受到了。”柳七对赵旸说道,“我先走了, 明日再来学堂。” “先生,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柳七说完,双手背在背后, 嘴里哼着小调, 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赵旸自然听到柳七哼着小曲, 心里替柳七高兴。看来, 他邀请柳七做太阳学堂的先生是对的。 “我们去对面看看。” “是, 殿下。” 朝廷出面,修建救济院一事当然很快就开始了。前几日,就派人去接这些无家可归的老人。 老人们抱着怀疑的态度过来了,但是住进举子仓后,发现一切是真的。在举子仓里,他们不仅有地方住,还有饭吃。 朝廷给老人们发放了衣物和棉被,还免费供应他们一日三餐。 老人们进了举子仓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把全身洗干净后,他们就能吃到热热腾腾一顿饱饭。 第一批住进来的老人们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有家了。 举子仓里年幼的孩子们非常欢迎老人们的到来,他们已经跟第一批住进来的老人混熟了。 朝廷还出钱修补举子仓的房子,并且还扩大了房间。 初步安排是六个老人睡一个房间。一个老人睡一个房间不实际。举子仓里的每个房间很大,完全能住下六个老人。 目前,住进举子仓里的老人们的衣物都是朝廷大臣们捐助的,当然也有宫中捐助的。 宫中有很多有瑕疵的布料,曹皇后经常拿出来捐给举子仓。以前是捐给举子仓里的孩子,现在又要捐给了老人们。 等把汴京城里所有孤苦无依的老人接到举子仓后,到时候就会正式改名为“救济院”。那个时候,也会向社会募捐衣物和粮食。 赵旸看了一会儿,见朝廷派来的人是在认真干事,没有在敷衍,他心里就放心了。 离开举子仓后,赵旸带着曹许他们去了太阳书局。 太阳学堂需要的书籍和笔墨纸砚,自然是太阳书局供应。 之前,太阳书局请不少学子帮忙抄写书籍,就是为了给太阳学堂的学子们。 招收学生一事,赵旸也交给了太阳书局的人办。 目前,已经招收到二十个学生。 招收学生的时候,很多人不相信能免费读书。不管太阳书局的人怎么说,他们就是不相信。但是,也有一些人相信。与其说他们相信,不如说他们抱着试一试态度。对他们来说,反正读书不要钱,为什么不去试试。 也有不少孩子想去读书,但是家里人不同意。 对贫困家庭来说,孩子也是一个苦力,能帮家里做事,帮忙赚钱,哪怕是去街上乞讨。再说,让孩子去读书,那就不能帮家里做事。 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免费读书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准确来说,是一件没用的事情。 这些人不是不知道读书会有出息,但是读书不是马上就有出息,要读书很多年才能去考科举。就算参加了科举,也不一定有那个命考中。与其浪费时间读书,不如帮家里忙。 其实,哪怕在后世,也有很多家长是这样的想法。 赵旸亲自检查了送给太阳学堂的书籍。当然,四书五经肯定是要有的。还要有《千字文》这样的启蒙书。孩子们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并不是读四书五经。就是赵旸,他刚开始读书的时候,读的也是《千字文》。 除了书籍,还要字帖。赵旸让朝中每个大臣制作一个他们的字帖,送给太阳学堂的学子们描红。当然包括欧阳修和范仲淹他们等人的字帖。 确认送给太阳学堂的书籍没有任何问题后,赵旸这才回宫。 赵旸一回宫就去找宋仁宗,商议设立审计院一事。 四年前,赵旸让皇城司招收会算术和算账之人,然后设立了审计院。经过四年的实验,皇城司里的审计院已经成熟了。 宋仁宗是知道审计院的。虽然审计院在皇城司里,但是这两年审计院帮朝廷做了不少事情。 “爹爹,该正式成立审计院了。”赵旸建议道,“审计院可以划分到户部,但是户部不能干涉审计院。” “为什么不让户部干涉?”宋仁宗问道。 “一旦让户部插手,审计院就会变得不纯。”赵旸的神色非常严肃,“审计院必须中立,这样才能好好地为朝廷效力。” 宋仁宗明白赵旸的意思,点点头说:“好,就依你。” “对了,朝廷必须正式招收审计员。”赵旸说道,“审计员必须会算术算账,他们的待遇和朝廷官员的待遇一样。” “你觉得几品好?” “就跟翰林院一样吧。”赵旸想了想说,“日后要在太学里成立审计一学,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学习审计。不止太学,地方的官学也要设立审计学,毕竟地方衙门也要审计。” “你的意思是每个县都要有审计?” 赵旸点点头:“没错,每个县必须要有审计。” 宋仁宗思索了下说:“好。” 这两年来,宋仁宗充分的认识到审计的重要性,所以赞成在每个县设立审计院。 “还有钱庄一事,既然要正式建立审计院,那么钱庄也一起搞起来吧。”赵旸说的钱庄,其实就是银行。如今,民间里有不少钱庄,但是这些钱庄都是私人的,并没有朝廷的。赵旸觉得该设立朝廷钱庄,让老百姓们把钱存到朝廷开设的钱庄里。同时,也能贷款给百姓。 由朝廷开设钱庄一事,赵旸早就跟宋仁宗说过。 “钱庄一事,你具体写个劄子,明日早朝上奏。”说完,他又说道,“和审计院一起上奏。” “好啊,我待会回去写劄子。”从今年年初开始正式上朝后,赵旸就写了不少劄子。 宋仁宗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回来之前去看了下举子仓。”赵旸把在举子仓看到的事情跟宋仁宗说了说,“爹爹,只是汴京城修建救济院可不行,地方也得修建。等汴京城的救济院弄好后,你该下旨让地方修建了。” 宋仁宗微微点了下头:“好。” 赵旸摸了摸下巴说:“好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你的太阳学堂办的怎么样了?” “准备工作准备的差不多了,五日后正式开学。”赵旸说完,想起来柳七,就跟宋仁宗说起他。 宋仁宗还记得柳七,“柳七是有些才华,可惜啊……” “现在他已是太阳学堂的先生,没有什么可惜了。” “你竟然会请他做先生。” “我这是让他发挥余热,他自己也乐意。”赵旸笑眯眯地说道,“爹爹,我回去了啊。” “回吧。” 赵旸回到东宫,就忙着写有关审计院和开设朝廷钱庄的劄子。 等写完劄子,已经天黑了。他还要忙着写有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的《论语》,就没有去坤宁宫用晚膳。 用完晚膳,赵旸就开始写汉语拼音。 曹许见赵旸在画符,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你这画的是什么符啊,怎么没见过?” “符?”赵旸被曹许的话逗笑了,“这可不是符,这是拼音。” “拼音?”曹许满脸茫然,“拼音是什么?” “就是每个字的音。”赵旸在纸上写下曹许的名字,接着在他的名字上标号拼音,“这就是你名字的拼音。” “啊?”曹许看不明白。 接下来,赵旸非常认真地教曹许拼音。 曹许一开始听不懂,但是听赵旸讲解一番后,能听懂了一点,然后觉得非常神奇。 “殿下,每个字都有拼音吗?” “当然。” “殿下,这太神奇了吧。” “还有更神奇的。”赵旸指了指他刚刚写好的二十六个字母,嘱咐曹许道,“阿许,你先把这二十六个字母背熟了。” “是,殿下。” 赵旸写好跟汉语拼音有关的东西,就开始给《论语》注音,同时也标注标点符号。 在给《论语》注音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阿拉伯数字。 平时用阿拉伯数字比较方便些,尤其是算账的时候。他也把阿拉伯数字弄出来吧。 忙到亥时,赵旸准时去休息了。 翌日早朝,身为皇太子的他,第一个上奏,把审计院和钱庄一事说了出来。 审计院和钱庄的事情,赵旸不仅跟宋仁宗说过,也告诉了晏殊他们。如今时机成熟,也该正式成立了。 晏殊和文彦博他们自然支持赞成。 其他大臣不是很懂,但是见晏相他们都赞同,也就没有反对。 第88章 太阳学堂顺利开学了, 来读书的学生比之前多了十个。 在开学前,太阳学堂招收到二十个学生。没想到开学的当天,变成了三十个。幸好太阳学堂备了一百个人的书籍, 不然书籍不够就尴尬了。 先生除了柳七,还有五个, 一共有六个先生, 完全能负责教导三十个学生。 三十个学生, 最小的六岁, 最大的十五岁。不过,大部分学生都在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的学生,对家里来说是个不可缺少的苦力, 能帮家里干活,还能帮家里赚钱。 十岁以上的学生,加起来只有六个。 这些学生都没有读过书,都是普通或者贫困家里的孩子。他们被分成两个班, 一个班十五个人。如果后面学生增加了, 到时候每个班的人数自然也会增加。 柳七不仅是太阳学堂的先生, 还被赵旸任命为太阳学堂的教授,也就是校长。 在六个先生中,柳七的年龄最大, 才学也是最好的, 赵旸觉得他做教授最为合适。再者,让柳七做教授, 会让他有压力, 这样他就不会懈怠, 会好好负太阳学堂里的一切事物。还有, 给他委以重任, 会让他觉得自己有用,这样他会更加卖力的教导学生。 开学当天,赵旸特意过去搞了一个类似剪彩活动,办的十分隆重,为的就是让整个汴京城的人知道太阳学堂的存在。 太阳书局的报纸和杂志也报道了太阳学堂的事情,在汴京城掀起了小小轰动。 见太阳学堂不仅不要束脩,还免费发放书籍和笔墨纸砚,甚至还管饭。这几日,天天都有学生来报名。 从开学当天的三十人,变成现在的七、八十人。 对前来报名的学生,太阳学堂来者不拒,也没有派人去核查每个学生的真实家庭背景。其实,家里有些钱的不会让他们的孩子来太阳学堂读书,会让孩子去有名气的私塾。 学生越来越多,为了以防出现□□的情况,赵旸还派守卫去守护。 开学没几天,就有学生和家长闹事,这些人是地痞无赖,想要霸占太阳学堂,不过被赵旸派去的守卫收拾了。 柳七和其他五个先生制定的校规非常严格,只要触犯校规,先是打手心或者罚跪。事不过三,如果超过三次就直接开除。当然情节严重者,比如说欺师灭祖,就会直接开除。 经过半个月的整顿和收拾,太阳学堂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这两天,赵旸有空就会来太阳学堂看看。每次看到孩子们认真地读书,一张张小脸上是对知识的期待,他就觉得办太阳学堂是对的。 赵旸还请了一些学生们的母亲或者姐姐给柳七他们六个先生洗衣服,给学生们做饭,给学堂打扫卫生。 虽然薪酬不是很高,但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最重要的是她们也能在学堂里吃午饭。还有,学堂里的剩菜和剩饭,她们也能带回去给家里其他人吃。 对了,赵旸还给太阳学堂设计了校服。青色衣衫,上面绣着竹子。赵旸希望太阳学堂的学子们能有竹子的品格,同时也能像竹子一样坚韧不拔,顽强地或者。 每个学生都有两套校服。不止如此,每个季节都会换校服。 太阳书局也会搞募捐和慈善拍卖会。凡是捐款的人都会刊登在报纸上,给足他们名声。 太阳学堂除了教学生们经史子集,还会教算术。 前段时日,赵旸推行了阿拉伯数字。这一推出就非常受欢迎,如今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都在用阿拉伯数字。当然,现在并不叫’阿拉伯数字“,而是叫“大宋数字”。 除了太阳学堂的学生学习算术,太学也开设了算术这门课。当然,还有算账这门课。 赵旸让太阳学堂的学子们学习算术,是想着以后他们要是不读书,可以去店铺里当账房的学徒。 除了文化课,赵旸还让太阳学堂开设了体育课,教孩子们锻炼身体,学习武艺,学习射箭,还有踢蹴鞠。 普通孩子是打不了马球的,毕竟他们家里买不起马,但是可以踢蹴鞠。 如果太阳学堂里有不错的苗子,赵旸会让他们去杀破狼军。当然,去杀破狼军做什么,会跟他们说清楚,毕竟他们长大后从事的事情会有危险。 宋仁宗和大臣们对赵旸办的太阳学堂很感兴趣。宋仁宗还特意来太阳学堂看了看。而大臣们,比如说晏殊和包拯他们还在太阳学堂当了一回先生。 学生们不知道新来的先生是谁,但是先生们知道,尤其是他们看到晏殊和范仲淹他们,一个个差点激动地昏了过去。 柳七十分敬佩范仲淹,见到范仲淹的时候,他就跟后世小迷弟见到偶像一样兴奋。 范仲淹在教书这方面是非常一套,他给柳七传授了很多经验,让柳七受益匪浅。 苏轼和沈括他们休息的时候,也来太阳学堂做了一回先生,不仅教孩子们读书,还和孩子们一起踢蹴鞠。 他们不仅自己来,还带来他们同窗。太学的学子们都有一颗想要做先生的心,他们非常乐意教太阳学堂的学子们。这就导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太学的学子来做太阳学堂的先生。就连太学的先生们,有时候也会来太阳学堂来教书。 柳七虽然知道福慧是曹家的孩子,但是见他能把晏殊和范仲淹他们这样的朝廷重臣请来角度,心中大感震惊。 等太阳学堂一切事物安顿好,赵旸这才放心地去春猎。 今年的春猎是姚家主持,地点在汴京城的西山。 像姚家和折家这样的世家都有自己的围场。 参加春猎的都是年轻人。有的和赵旸一般大,有的比赵旸大十几岁。他们都是武将世家的嫡系子弟,在家族里深受重用,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这几年来,赵旸和这些武将世家的年轻子弟们混的非常熟。这些非常高傲的年轻子弟们对赵旸也是十分信服。 虽然赵旸要比他们中很多人小,但是他们对赵旸这皇太子心服口服。 这两年来,赵旸不管是在春猎上,还是秋猎上,猎到猎物最多。前年,他猎到了两头狼。去年,他猎到三头狼和几只鹿。 围场里被放了很多动物,最多的当然是鹿、狐狸、兔子等小动物。最危险的自然是狼和熊。不过,这几年,并没有人猎到熊。当然,每年春猎和秋猎,赵旸他们都想猎到熊。 今年的春猎,要比去年的春猎热闹些,因为又来了不少人。这些人是武将世家子弟们带来的朋友,或者是他们家远方的亲戚。 等赵旸到了,折家子弟率先过来行礼打招呼。 折家是十世世家,家族自然非常大。不说旁支,就说嫡系也非常庞大。不过,这几十年来,折家的嫡系的人数并不多。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一个个却非常优秀。 这些有着好几世的世家,肯定会有不少败类,但是折家的嫡系一个草包都没有。他们为人处世都非常低调,并且非常谦逊,没有半点嚣张跋扈的气质。 曹家这几十年来非常低调,但是折家比曹家还要低调。毫不夸张的说,折家这些年来没有什么存在感。 今年的春猎,折家来的子弟都是折筠的哥哥。 折筠是折家嫡系里唯一一个女孩子,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声。她的父母和她的哥哥们非常疼爱她,说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一点也不夸张。四年前,折筠被选中进宫教养,她的父母和哥哥们是十分不愿意。 像他们这样底蕴比朝廷还要长的世家,对皇室并不像普通世家那样充满敬畏和向往,甚至可以说他们并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 四年前,折筠被留在宫里当做太子妃培养,这让折筠的哥哥们对赵旸这个皇太子怀恨在心。 在他们心里,妹妹是最好的,他们舍不得让妹妹受一点委屈。虽然进宫做太子妃很尊贵,但是这个尊荣同时伴随着委屈。虽然妹妹不是公主,但是一直以来被他们当做公主宠爱着。 前几年,赵旸第一次参加春猎的时候,自然被折家子弟刁难了。当然,赵旸轻松化解了。不止如此,还彻底收复了他们。 经过几番考验,折筠的哥哥们对赵旸这个太子妹夫很满意。不过,想到妹妹以后要和很多女人争风吃醋,他们对赵旸这个妹夫又有了不满。但是,前段时间,他们听妹妹说太子殿下以后只有她一个妻子,这让他们非常吃惊。 即使他们知道太子殿下做不到,但是太子殿下能对妹妹说出那番话,说明太子殿下很在意妹妹,这让他们非常满意。 这不,他们特意买了一匹汗血宝马送给赵旸。 赵旸没想到他未来的大舅子们会送给他一匹汗血宝马,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很快,其他人都来了。 赵旸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宣布春猎正式开始。 刚开始几天,赵旸和曹许他们猎到不少鹿和兔子。而折家他们竟然猎到了一头狼。 后面几天,也不知道赵旸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竟然遇到了一只熊。好在这头熊没有受伤,如果是受伤的熊,会十分危险。 虽然熊没有受伤,但是也很危险。在赵旸冷静的指挥下,他和曹许、曹评他们成功地把熊制伏了。 当天,赵旸就派人把熊送回到宫里。 赵旸把这只熊献给了宋仁宗和曹皇后,毕竟熊的全身都是宝。 太子殿下猎到一头熊一事很快就在汴京城传开,不管是大臣们,还是百姓们都盛赞太子殿下勇猛。传着传着就越传越神奇,把赵旸传成力拔山河的勇士。 不久后,这件事情还传到了西夏和辽国。两国对大宋拥有一个勇猛的太子,只是微微惊讶了下,并没有太在意,甚至还以为大宋是在故意吹嘘他们的皇太子。 他们觉得大宋的皇太子和宋仁宗一样,并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当然,几年以后,他们见识到大宋皇太子的厉害后,才发现当初的传言是假的,因为大宋的皇太子不是勇猛,是凶狠,比他们草原上的饿狼还要凶狠。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第89章 今年的春猎, 赵旸因为射中了一头熊,没有任何意外地又获得了第一名。除了一只熊,他还幸运地捡到一只受伤的海东青。 是一只纯白海东青, 一只一岁多的幼鸟。或许是飞错了方向,飞到了汴京城。又或许是因为受了伤, 所以才会飞错地方。 这只受伤的海东青忽然从空中掉了下来, 而且非常精准地掉进了赵旸的怀里。 它掉到赵旸怀中时, 一动也不动非常乖巧,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赵旸,像是在向赵旸求助。 上辈子,赵旸去藏边那边旅游的时候, 见过海东青,名副其实的猛禽,并且是牢底坐穿的猛禽。 这辈子,没想到它主动送上门, 而且还十分乖巧可爱。 这只海东青, 只让赵旸接近它。其他人接近它, 就会变得非常凶狠。不止如此,它只吃赵旸喂它的东西,不吃其他人喂得吃食。哪怕其他人把肉递到它的嘴边, 它也不吃。 赵旸只能亲自照顾它, 给它上药,喂它吃食。 宫中的上药自然是极好的, 半个月就让海东青的伤口愈合。 赵旸原本以为海东青的伤好后会飞走。他并没有打算留下海东青, 毕竟是猛禽, 它的归属是天空, 是大自然, 而不是皇宫。结果,他放它回归自然,它都不回,紧紧黏在他的身边。 见海东青不愿意走,赵旸就只好收下它,并且给它取名为“大海”。 大海在赵旸身边不像是一只猛禽,而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赵旸看书写字,它就蹲在赵旸的手边。赵旸睡觉,它就蹲在他的床边。赵旸上朝,它就蹲在他的脚边,像个忠诚的守卫一样。 大海非常有灵性,能听懂赵旸的话。赵旸见状,平日里就经常训练它,让它送信,或者送其他的东西。还让它抓东西,比如说兔子或者小鸡之类的小动物。他还训练它监视其他人。 之前哥战马一起来到汴京城的有驯马师。这个驯马师不仅会训马,还会训鹰。不仅如此,他还会鹰语。 赵旸训练大海的方式就是跟他学的,并且还跟他学了“鹰语”。他想把大海训练成战场他的眼睛。 辽国和蒙古两国打仗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他们的一些将领手里“端”着鹰。他们的鹰,不仅是他们的眼睛,是他们的信使,还是他们的“打手”。 像海东青这样的猛兽,袭击人类的杀伤力是非常惊人的,叨死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春猎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日就要省试了。 这段时间,早朝上的话题基本上围绕着省试。 不过,在省试之前,要先过端阳节。 离端阳节没有几天了,不管是宫里,还是汴京城都弥漫着过节的气氛。 每年的端阳节,汴京城都会举办赛龙舟、诗会、猜谜等活动。 这几年的端阳节,太学的学子们会参加赛龙舟比赛,吸引汴京城的老百姓观看。 权贵们不赛龙舟,但是他们打马球。宫里会举办打马球比赛。 端阳节这一天,大臣们和权贵们都会进宫参加端阳宴会。 午宴结束后,就会在宫里参加打马球。 前几年,赵旸年纪小,没有参加打马球比赛。这两年,他长大了不少,就开始参加马球比赛。 马球比赛是一种优雅又野蛮的游戏,也是贵族运动。 宋仁宗的马球打的不怎么好,但是曹皇后和赵旸的马球打的却非常好。 每次宫中举办马球大赛,曹皇后一定是女子马球的冠军。赵旸则是少儿组的冠军。 端阳节的前一天,赵旸出宫找沈括他们,给他们送粽子。 每年端阳节,赵旸他们吃的粽子都是曹皇后和苗昭容包的。不过,这四年,赵旸吃的粽子是折筠包的。 赵旸送给苏轼他们的粽子,当然不是曹皇后射折筠她们包的,而是宫中御厨包的。 他之前把现代那些五花八门又奇奇怪怪的粽子告诉了苗昭容,导致大宋现在的粽子有很多古怪的馅儿,比如说咸蛋黄肉馅儿、水果馅儿、莲蓉咸蛋胡馅儿、蟹黄馅儿等。 这几年,越是奇怪馅儿的粽子,越是受欢迎。看来,不仅现代人猎奇,古代人也猎奇啊。 赵旸吃粽子是甜党,接受不了咸味粽子。不过,他送给苏辙他们的粽子,有甜的,也有咸的。当然,吃豆腐脑,赵旸是咸党,接受不了甜豆腐脑。 苏洵他们夫妻俩也包了不少粽子。他们知道赵旸喜欢吃甜的粽子,特意包了蜜枣馅儿和红豆馅儿。苏轼的母亲还给赵旸做了端午节的“五彩”香囊。 端阳节的前一天和当天,太学都会放假。 苏轼和苏辙把沈括请到家里来,和他们一起过端午节。 其实,这几年,沈括一部分的时间是住在苏轼他们家。每逢佳节,他肯定会在苏辙他们家。 端午节当天,赵旸是要在宫里过的,但是晚上可以出来玩。这几年的端午节,他晚上都会和苏轼他们一起过。跟沈括他们一起参加端阳节的诗会、猜谜。 每年的元宵、端阳、中秋都会举办诗会。 这四年来,苏轼他们兄弟俩的诗词非常受欢迎。每到元宵、端阳、中秋节,文人学子们和姑娘们都非常期待他们兄弟俩的诗词。 端阳节前半个月,汴京城里的赌坊就开始押苏轼和苏辙的端阳节诗词,押他们写的好不好。 今年的端阳节还是和以往一样热闹,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今年的端阳节诗会,苏轼和苏辙两兄弟的诗词又没有任何意外地获得第一名和第二名,第三名是曾巩。 苏辙他们兄弟俩刚写完诗词,就在整个汴京城里传遍了。当天晚上,群芳阁的姑娘们就把他们写的诗词变成了歌,在汴京城里传唱了起来。 端阳节过后没几天,就是省试。 有很多学子还没有从端阳节的喜庆中缓过神来,就投入到省试中。 省试跟解试很不一样,不仅考试的流程不一样,就连考试的难度也相差很多。这么说吧,解试的难度是五分,那么省试的难度就是八分。以此类推,殿试的难度是十分。省试要连考五天,这五天里学子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号房,吃喝拉撒都在自己的狭窄的号房里。 比起解试,省试的考试规矩就严格多了。考解试的时候,太学的学子可以在太学里考,但是考省试的时候,他们就必须和其他学子一样要去贡院考试。 跟解试一样,太学的学子考省试的时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回老家考,可以直接在汴京城里考。 考省试的时候,赵旸明显的发现汴京城的气氛变得不一样,要比之前考解试的紧张不少。不仅如此,守卫也要比解试的时候严厉。还有,作弊检查也要比解试严苛。 赵旸还充当了一回考官,跑去贡院巡视。 他跟韩琦他们一起巡视。 考生们发现今天的主考官里居然有一个小孩子,先是惊得愣了一会儿,随后想到这个小孩子是太子殿下,一个个变得非常好奇,同时又非常激动。 赵旸见考生们好奇地盯着他,扬起笑脸对他们温和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让考生们更加激动了。 赵旸笑完后,板起脸非常严肃地说道:“请各位考生认真考试。” 他这话一说,考生们立马低下头,继续考试,不敢再看他。 赵旸在考房里巡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说实话,考房里的气味真的令人倒胃口,屎尿味熏人。 “殿下,接着去下一个考房吗?”韩琦刚说完,想起一件事情,又说道,“您的三个朋友在下一个考房,您要去看看吗?” 赵旸摆摆手说:“现在不是让他们见到我的时候,不然会影响到他们考试。”想到他刚才巡视的时候,考生们惊奇盯着他看的情形,他皱了皱眉说,“我继续巡逻,也会影响到其他考生。” “考生们第一次见到殿下,自然非常好奇。”韩琦笑道,“尤其是殿下还长得这么好看。”韩琦因为跟赵旸熟,所以才敢开玩笑。 赵旸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自恋地说道:“我长得是好看,他们一直盯着我看也很正常。” 韩琦被太子殿下这番臭屁的话逗笑了:“殿下是最好看的。” 赵旸一脸认真地点头:“那是当然。”说完,他伸了伸懒腰,“先生,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巡视吧。” “殿下,臣送你。”韩琦把赵旸送到贡院门口。 赵旸上了牛车,对韩琦眨了眨眼:“先生,等省试结束了,我送一个惊喜给你。” 一听有惊喜,韩琦顿时双眼放光地说道:“臣期待着。” “先生,你去忙吧,我回宫了。” “殿下慢走。” 赵旸在回宫前,忽然想到折筠她们之前说胭脂水粉,他想了想决定去胭脂水粉铺看看。 他对胭脂水粉不怎么了解,就让伙计把卖的最好的拿给他。 买完胭脂水粉出来,见一个模样狼狈,全身脏兮兮的男人站在卖烧饼的铺子前,馋的直吞口水。 店家见眼前这个乞丐眼巴巴地盯着他摊子上的烧饼看,很是嫌弃地对他挥了挥手:“不买就走,不要挡在我铺子前。” “我……我……”年轻人一脸羞愧,不过由于一张脸太脏,看不出来他羞红了脸。 赵旸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对店家说道:“老板,买五张烧饼。” “五张饼是吧。”店家动作非常麻利地包好五张饼,“小公子,您的饼。” 赵旸接过饼后,追上了刚才看烧饼流口水的人。 “大哥哥。”赵旸伸手扯了扯年轻人的袖子。 年轻人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长相精致,衣着贵气的小孩子,不由地怔住。 “大哥哥,你饿了吧。”赵旸把手中的烧饼递到年轻人的面前,“我请你吃烧饼。” 年轻人呆住了:“啊?” 赵旸直接把烧饼塞到年轻人的手中,并且又塞给他一个香囊,香囊里装了一些银子。 “大哥哥,烧饼冷掉了就不好吃了,你赶快吃吧。”他又说道,“这些钱给你找店住。”说完,他就带着褚越离开了。 年轻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赵旸他们走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又惊又喜又羞愧。他刚才居然忘了问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等他有钱了,他一定要把钱还给他,可是到时候去哪里找人啊。 第90章 五天后, 省试结束。接下来的半个月,就是考生们焦急不安的时候。 之前考完解试,苏轼他们很有信心, 很是从容淡定。但是,考完省试,他们没有半点自信, 心里很是惶恐不安。 赵旸见他们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还以为他们没考好,心想这不可能啊。以沈括他们的才华, 一定能考过省试。 “今年的省试很难?”不可能啊,他看了省试的考卷,和往年差不多啊,并不是很难啊。 苏辙点点头说:“比解试难,但是也不是很难。” “不是很难, 那你们怎么一副颓丧的模样?”赵旸纳闷道, “以你们的能力肯定能考过省试啊。” “福慧, 你对我们这么有信心啊?” “我对你们一直都很有信心。”赵旸古怪地望着苏轼他们,“难道你们对自己没信心?” 沈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很有信心。” “你们有几层把握啊?” “三四层吧。” “一半把握都没有吗?” “没有。” 赵旸看了看沈括他们,随后明白他们是在谦虚。 “你们肯定能考过, 就不要担心了。” 被赵旸这么说, 苏轼他们心里的焦急不安减少了很多。 “福慧,谢谢你。” “省试考完了,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 要不要带你们去放松几天?”赵旸说道, “我看你们的神色憔悴, 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 苏轼摇摇头说:“不了, 我们不打算休息,准备继续温习。”省试比解试难多了,那么殿试一定比省试更难。虽然这次考省试不吃力,但是不保证考殿试就容易。 沈括附和地点了点头:“殿试要比省试难,所以我们得好好复习。” 苏辙点头说道:“殿试比省试难,我们不好好复习的话,怕是会……” 赵旸能理解苏轼他们的心情,见他们不愿意放松休息,也不勉强他们。 “好吧,那你们好好复习,这段时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殿试的确比省试难,你们是应该好好复习。”殿试最后两道策论题是他出的,可要比往年的殿试难。 “福慧,等我们考完殿试,你再带我们出去玩。” “好啊。”赵旸见苏轼他们一脸疲惫,就说道,“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赵旸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沈括他们说道:“如果你们这几天无法静心下来读书,你们又没有心思出去玩,不如去太阳学堂教孩子们读书,或许能让你们心情平复下来。” 苏辙觉得赵旸这个提议非常好,“沈大哥、哥,福慧说得对,我们可以去太阳学堂教孩子们读书。” “我们会去的。” 赵旸又叮嘱苏辙他们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回到宫中,他就听说陈美人生病一事,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就没有在意。 宋仁宗去兰林殿看望陈美人,不在福宁宫。赵旸想了想,就转身去了御书院。 范仲淹和欧阳修他们刚刚忙好,正在喝茶下棋,见赵旸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赵旸坐下来后,就和范仲淹他们下起棋来。 “殿下,您还记得臣之前跟您说过的张载吗?” “记得啊。”赵旸落下手中的棋子,“先生,你之前不是说他要来汴京吗,如今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汴京?” “臣前几日收到他的信,应该在这两天到汴京。”提到张载,范仲淹的神色瞬间变得非常和蔼,“臣已经跟茂叔打过招呼了,届时会让他报考太学。” “等他到了,我去见见。”对这位在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佬,赵旸非常好奇。“对了,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听到这话,欧阳修他们纷纷看向赵旸。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我最近发现大宋的书籍比较零散,没有人把它们整理在一起。”如果不把书籍归类整理好,届时流传到后世就会变得零零散散,甚至有可能流传不到后世。“我想我们应该把所有的书籍整理分类好,这样也方便阅读,同时也能好好地流传到后世。” “殿下,您想修书?” 赵旸微微颔首:“嗯,我想修书,想把经史子集修好,想把史书修好,想把医书修好,想把工匠类的书修好。”他继续道,“把书修好,有益于后世。” 晏殊他们被赵旸这话惊到了,他们没想到年幼的太子殿下会想到修书。其实这些年来,朝廷一直都有在修书,但是修的不是太子殿下说的书,修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书。 “对了,我想修一本字典,一本属于大宋的字典。”赵旸刚说完,发现又给自己找了一件事情做。他还没有把注音和标点符号版的《论语》写好,又要写字典,真的是…… “字典?”韩琦他们一脸茫然,“殿下,臣等只听说过辞典,没有听说过字典。” “顾名思义就是查字的字典。”接下来,赵旸认真地讲解了下什么是字典,以及字典的用处。 晏殊听了后,满脸欣喜地说道:“殿下,您这个提议非常好,臣觉得可以修字典。” “修字典可以缓缓,等我把一件事情做完,我们再修字典。”修字典,自然要把拼音加上去。“你们先把我刚才说的那些书整理好吧,到时候修。” “殿下,修书不是一件小事。” “我知道修书不是小事,所以才跟你们说。”赵旸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肃穆,“但是,你们清楚修书的好处。”他觉得还是给文臣们找一些事情做,省得他们总是盯着他和武将们。“我待会就跟爹爹说。” “是,殿下。” 赵旸又跟晏殊他们说了说怎么修书,然后他去了太医院。 修医书也非常重要。 从古至今,医书这块更加零散,也可以说乱七八糟,没有一个正统。他觉得应该把医书好好地整理一番。不过,修医书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要比修其他书难,毕竟医书要仔细核对,要确保没有一处是错的。 赵旸把修医书一事跟院判说了。院判听了后,果然皱起眉头,一副不太愿意的模样,因为修医书不仅难,还是非常多。要知道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医书非常多,用多如瀚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们先把太医院的医书整理好,我会让翰林院那边把所有有关医术的书籍全部找出来,也会派人去民间搜集,到时候一起整理修书。”赵旸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医书必须修,你们给我认真对待。” “是,殿下。”其实,太医们心里清楚修医书的好处,但是修医书真的太烦了。 等赵旸从太医院处理,宋仁宗已回福宁宫。他把修书一事跟宋仁宗说了说。 宋仁宗非常支持修书一事,立马下旨让大臣们和太医们修书。 赵旸在福宁宫里,陪他爹爹批了一会儿劄子才离开。 “殿下,你怎么想到修书啊?” “给文臣们找些事情做。”赵旸言道,“再者,书是必须修的。”修好书,对当下,也对后世都很有好处。“兵书也要修,我会让叔祖父他们修。” “让祖父他们修兵书,这……” “修兵书对将领来说是一件好事。” 赵旸带着曹许去了坤宁宫,跟曹皇后说了说修书一事。当然,也包括修兵书一事。 曹皇后也赞成修书。不过,修兵书一事,她打算自己做。她从小就熟读很多兵书,对兵书非常了解,她来修兵书最为合适。 跟曹皇后聊了一会儿修书后,赵旸这才回到东宫。 一回到东宫,他就忙着继续写注音和标点符号版的《论语》。他已经写了三分之二,还差三分之一就能写完。 他要在月底去相国寺前,把写好注音和标点符号的《论语》交给晏殊他们,让他们把拼音和标点符号推广开来。 此时,之前在街上被赵旸送了五个烧饼的青年,终于找到了恩师的住宅。不过,由于恩师还没有回来,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他只能坐在门口等。 酉时初,范仲淹才从宫里回来,见一个青年坐在他家门口,急忙走上前去看,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张载,先是怔了下,随即满脸喜悦。 “先生,学生来打扰您了。” “太好了。”范仲淹把张载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见他整个人非常消瘦,就知道他这一路非常辛苦。“快进来。” 之前,赵旸在街上遇到的青年就是张载。 他因为钱袋被偷,很多天没有吃一顿饱饭,所以才会在烧饼摊子前馋的直流口水。 范仲淹跟张载聊了一会儿,就亲自给他烧水,让他好好的沐浴一番。 等张载沐浴完,范仲淹还从面叫了外卖。 师徒俩边吃边聊。 张载说到他几日前被一个小公子救助一事。 范仲淹听到张载说帮他的小公子长得非常漂亮,还一身贵气,第一反应就是赵旸。 “我会帮你打听。” “谢谢先生。”多亏了之前小公子借他银子,不然这几日他就没法去拜见家里的长辈。 几日前,张载就到了汴京,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范仲淹,是因为他要帮家里人去拜见在汴京城的亲亲长辈。 “你这几日好好在我这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太学报名参加入学考试。”范仲淹语气温和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好好温习。” “一切都听先生的。” “对了,我跟太子殿下提过你,等你考完太学的入学考试,我就带你去见太子殿下。”范仲淹捋着胡子笑道,“殿下对你很好奇。” “太子殿下要见我?”张载整个人惊呆了。 第91章 今日的早朝, 宋仁宗提出了修书一事。 虽然修书一事很麻烦,但是大臣们都知道修书的好处, 更清楚修书带来的好名声,并且还能名留青史。大臣们都愿意修书。 见大臣们没有反对,宋仁宗就下旨让欧阳修负责主持。欧阳修曾经修过新唐史,在修书这方面是非常有经验,把修书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合适不过。当然,欧阳修目前还要主持科举考试, 等殿试结束后,他才能忙修书。 说完修书一事,有大臣上奏黄河一事。 自从赵旸把水泥弄出来后,宋仁宗就下旨用水泥修建各大重要河流的堤坝, 其中就包括黄河。 从古至今,黄河一直有水患问题,每年夏天黄河最容易出事。一旦黄河出事,将会淹没很多州府。 这些年,黄河比较老实, 没有闹出重大水患,但是小水患没停过, 这让附近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朝廷多次派人去修理黄河的问题,但是始终没有什么效果。只是修建黄河堤坝, 其实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话说回来,修理黄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者, 很多地方发生水灾, 主要是黄河的分流的问题。 上奏的大臣建议修改黄河分流的几条大河, 尤其是定永河。 这条河也有很多分流, 而且经常闹水患。它一出现水灾, 那么其他几条分河也会闹水患。 虽然这几年,定永河老实了不少,没有闹出水患,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了几年,但是今年这条河开始不老实了。哪怕是重新修建了河堤了,好像也阻挡不了河水上涨。 不少大臣提出修整定永河,但是具体怎么修,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好的提议。 修整河流是一件非常复杂又艰难的事情,而且还非常费钱。不止如此,还要迁徙百姓。历史上,每次修河都会花费不少财力和人力。 如果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财力能修好河,那么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是对的。就怕投入这么多人力和财力后,还是不能修好河。所以,每朝每代都不敢轻易修整河流,只能“缝缝补补”。 定永河又要出事,宋仁宗只能下旨让当地衙门把老百姓迁走,做好一切预防工作,把损失减到最小。至于修河一事,暂时还是算了。 说完定永河一事,大臣们又说起殿试一事。 省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殿试。 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为重要的考试,可以说是重中之重,所以宋仁宗和大臣们都极为重视殿试。 说完殿试一事,今天的早朝就结束了。 宋仁宗见儿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关心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治水一事。”赵旸拿着筷子的头轻轻地捣了捣自己的下巴,“定永河不是不能治。” 宋仁宗听到赵旸这么说,脸上一喜,忙问道:“你有办法治?” “我得看看舆图,然后还要去当地查看下。”上辈子,他外公是水利专家,修过不少河流。在治水这方面,他老人家非常有经验。不止如此,他老人家还对历史上的治水一事颇有研究。他小时候对治水很感兴趣,外公跟他说了很多治水的事情。 有电视台要制作一个关于治水的纪录片,他外公被邀请作为专家顾问,给了很多的建议。他深受外公影响,很喜欢治水,原本打算长大后继承外公的衣钵,成为一名水利专家。不过,后来他变心喜欢上演戏,大学就报考了戏剧学院。 宋仁宗让张茂实拿来定永河的舆图,并且详细地给赵旸介绍了下定永河的情况。 赵旸认真地看了看定永河的舆图,发现这条河跟历史上的永定河很像。 历史上的永定河位于直隶,经常发生水患,在清朝的时期被高斌治好了。 大宋的定永河简直跟永定河一样,不过要比永定河小一些。 跟永定河一样,那就好办了。不过,还得去当地看看。 “爹爹,我打算去看看定永河。”舆图是舆图,跟现实的情况还是有稍微区别,他必须亲自去查看。 “旸旸,你真的有办法治定永河?” “等我去看了定永河再说。”说到定永河,汴京城河就是它的分流。如果定永河出事,那么汴京城河也会受影响。“过两日,我就出发去定永河。” 定永河离汴京城不远,坐船过去只需要七天。 宋仁宗沉默了。他不放心让赵旸一个人出远门,如果赵旸在外出了什么意外,他是承受不了这个后果的。 “旸旸,你现在太小,朕不放心你出门。” “爹爹,你可以多派人保护我啊。”赵旸刚刚想到,他要是去定永河,正好可以试探下赵宗实。 如果赵宗实真的重生了,得知他一个人出远门,赵宗实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除掉他的机会。如果赵宗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那就说明赵宗实并没有重生,是他多想了。 再说,他穿到宋朝十年,还没有出过汴京城。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汴京城外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不行,你不能去。”宋仁宗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就算让你去看定永河,今年也没法治水。再说,治水一事牵扯的太多,大臣们会反对。” “爹爹……” 赵旸刚想说什么,就被宋仁宗打断了:“旸旸,你太小,朕和皇后,包括大臣们都不会同意你出远门。” “爹爹,我十岁了,不小了。” “旸旸,你是朕唯一的儿子,是大宋的皇太子,如果你这次出远门出事,你让朕和皇后怎么办?”宋仁宗承受不起失去儿子的代价,大宋也承受不起失去太子的代价。 听到宋仁宗这句话,赵旸到嘴边的话卡住了。说实话,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这一趟出远门会平安无事。再者,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对爹爹和嬢嬢来说真的是致命的打击。 “旸旸,你是朕和皇后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是被寄予厚望的太子,你要是出事……”宋仁宗说到这里顿了下,随即神色凝重地说道,“朕和皇后会……”他和皇后会疯的。 赵旸见他爹爹一副害怕不安的模样,心中一片酸涩。 “爹爹,我知道了,我不去定永河,但是你要派人认真地去勘察定永河。”如果他真的出事后,只怕爹爹和嬢嬢也会出事。 听到儿子这么说,宋仁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脸色和蔼地说道:“好,朕待会下旨就让去勘察定永河。” 赵旸没有再说去定永河一事,转移话题说起殿试一事。 跟宋仁宗聊了一会儿,赵旸就回了东宫,毕竟他还要读书。 今日上午,轮到范仲淹教赵旸读书。 “殿下,您前段时间有没有救助过一个年轻人?” 赵旸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说道:“我救助一个年轻人?” “您有没有给一个年轻人买烧饼,还送给他一钱袋的银子?” 赵旸听到这里,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哦,是有这事,我当时看到一个年轻人在炊饼摊子前流口水,见他可怜,就给他买了五张烧饼,又给了他一钱袋的银子。” “殿下,果然是您!”昨晚张载描述说救助他的小公子长得非常漂亮。在长相这上面,张载再三强调非常好看,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孩子。范仲淹听到张载这么说,首先想到的就是赵旸,毕竟赵旸的长相真的太过出色,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被他惊艳到。 赵旸听范仲淹这么说,一脸惊讶地问道:“先生,你认识那个人啊?” “殿下,他就是臣跟您提过的张载。” “什么,张载?”赵旸惊了,真的假的,那天他见到像乞丐一样的年轻人竟然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张载?! “就是他,昨日他来到臣的家里,跟臣说了您救助他一事,但是他忘了问您是谁,想要把钱还给您,就请臣帮他打听。”范仲淹笑道,“臣听他说救助他的小公子长得极为好看,臣就想到了您。” “那还真是有缘啊。”赵旸在心里惊叹道,他难得发一次善心,没想到对象竟然是张载。话说回来,他好像有遇到大佬的体制。不管是阿轼他们,还是张载,都是他无意间遇到的。 “是啊,臣没想到殿下您竟然提前遇到了张载。”范仲淹笑着说,“这也是张载的荣幸。” “他是不是在来汴京城的途中出事了?” “钱被偷了。” “原来如此。” “好在只是钱被偷了,人没事。”范仲淹继续说道,“殿下,等张载考完太学的入学考试,臣就带他来见您。” 赵旸点点头说:“好,不过这几日,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臣让他这几日好好休息。” 范仲淹说完张载的事情,就开始给赵旸上课。 等上完课,在范仲淹离开前,赵旸送了一套笔墨纸砚给张载,让他带回去给张载。 “臣替张载谢谢殿下。” “先生告诉张载,让他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好好温习功课。”赵旸说道,“提前祝他考进太学。” “谢太子殿下,臣告退。” “先生慢走。” 送走范仲淹,赵旸带着曹许去了坤宁宫。 刚到坤宁宫,赵旸的耳朵就被曹皇后揪住。 “疼疼疼……” 曹皇后揪着儿子的耳朵:“你要去定永河?” “不去了,不去了。”赵旸连忙求饶,“嬢嬢饶命,我不去了。” 曹皇后松开赵旸的耳朵,又伸手用力地戳了错他的额头:“你才十岁,哪里都不能去。” 赵旸揉了揉耳朵,一副乖巧地模样:“不去了。” “想都别想。”曹皇后板着脸说,“在你没有长大之前,哪里都不能去。” 赵旸非常乖顺地说道:“我知道了。” 曹皇后这才满意,见儿子的耳朵被她拧红,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耳朵。 “好了,用晚膳。” 第92章 几日后, 省试的成绩即将公布。 在省试成绩公布之前,赵旸就知道了苏轼和沈括他们的成绩。 省试考完后, 苏辙他们以为自己考得不好,对自己考过省试一事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果然被赵旸猜中了,沈括他们考的非常好。 成绩公布的当天,天刚亮,苏辙他们他们就去了贡院的门口等待。他们到的时候,贡院门口挤满了人。 省试考过后, 考生们都在焦急不安地等待成绩。如今,成绩要公布了,考生们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苏轼他们那天虽然对赵旸说有三、四层的把握考过省试,但是现在他们连一层把握都没有。此刻, 他们的心情非常紧绷。 这个时候,赵旸去上了早朝。 今日早朝没有什么事情,很早就下了朝。 辰时四刻下了朝后,赵旸就急急忙忙赶去贡院。等他到的时候,贡院门口密密麻麻一片。赵旸想挤进去都挤不进去, 也找不到苏轼他们。 赵旸想了想决定去苏轼他们家,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苏洵和他妻子并没有去贡院等成绩。他们夫妻俩对两个儿子非常有信心, 觉得两个儿子一定能考过。 见赵旸来了,苏洵他们非常欢迎。 巳时初, 省试的成绩才公布。 离巳时越来越近,现场等待成绩的考生们的心情也越来越局促不安。 苏轼、苏辙、沈括三人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三人的表情又紧张又期待又有些凝重。 其他人跟他们一样, 不过有不少人因为太过紧张, 一张脸变得毫无血色。 苏轼他们紧张到, 不仅手心冒汗, 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心跳的非常快,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过了一会儿,贡院大门打开。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现场所有人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接着,四个侍卫出现,他们手中抱着一个锦盒,盒子里自然放着的是省试的成绩。 从锦盒里拿出皇榜,随后张贴在贡院门口的专栏上。 贡院门口有一面墙,专门用来张贴科举考试的成绩。 等侍卫张贴好皇榜,就回到了贡院。 他们走后,考生们一窝蜂地涌到榜单下,一个个紧张又期盼地在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在皇榜上找到自己名字的考生,顿时发出喜悦的欢呼声。有的甚至捶胸大叫了起来:“我考中了,考中了,考中了!” 也有人直接哭了。他们一边哭,一边笑,模样十分滑稽,但是他们的眼眸里充满狂喜。 那些没有在榜单上找到自己名字的考生不死心,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寻找自己名字。寻找好几遍没有找到自己名字,就直呼不可能,说他不可能考错,一定是弄错了。 有不少人见自己没有考中,接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直接昏了过去。 今天科举考试录取的人数减少了很多。解试只录取三百人,省试只录取一百人,殿试只录取五十人。 今年省试没有考中的人,明年还可以参加。不过,今年殿试没有考中的人,要等到三年后才能再考。 不管是解试公布成绩,还是省试公布成绩,都能看到人生百态,还能看到人类的悲欢离合。 苏轼他们来的比较晚,没有站在前面,而是站在中间。他们还没有在皇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就被其他人告知他们兄弟俩又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沈括这次要比解试考的好一点,考了第六名。 听说自己考了第一名或者第二名,苏轼和苏辙兄弟俩不敢相信,直到他们自己看到皇榜。 看到皇榜上第一个和第二个名字是他们,苏辙他们这才相信他们真的又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沈括和苏轼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他们一边抱,还一边跳,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其他考中的学子纷纷向他们祝贺,尤其是向苏轼和苏辙兄弟俩道贺的人非常多。 解试,苏辙他们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省试,他们又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怎么不叫人羡慕,怎么能让人不恭喜。 苏轼他们还没有回家,但是他们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消息已经传到他们的家里。 有专门的人会前往每个考中的学子家里,通知他们家人考中的好消息。 苏辙他们考中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自然是第一个被通知。 苏洵他们比苏轼他们还先知道这个好消息。 虽然他们夫妻俩知道两个儿子能考中,但是他们没想到两个儿子又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赵旸早就知道苏轼他们的成绩。其实,关于苏轼和苏辙俩能不能考中省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还有争议。 苏辙他们兄弟俩考的非常好,毫无疑问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但是不少大臣觉得他们之前在解试上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如果再在省试上考第一名和第二名,会不会不太好。 大臣们觉得不太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苏轼他们太年轻了。如果让他们两次都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会不会太过骄傲。 当年,欧阳修考殿试的时候,因为考前太过得意张扬,结果主考官为了打压他的气焰,就没有让他考中状元。 批阅考卷的大臣们觉得越是有才华的人,越要打压磋磨,这样才能磨去他们的棱角。他们日后进入仕途,才踏踏实实地为朝廷做事。 苏轼和苏辙这几年来在汴京城的名声非常大,朝中大臣都知道他们兄弟俩,也读过他们的诗词,对他们的才华有欣赏的,也有嫉妒的。 反对苏辙他们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大臣,有的是真心为他们考虑,觉得他们有才华,怕他们太过得意,所以要打压一番。有的是纯粹嫉妒他们,不想让他们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 因为赞成和反对的大臣各占一半,欧阳修这个主考官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就跟宋仁宗汇报了这件事情,让宋仁宗做决定。 宋仁宗也觉得苏轼他们太过有才华,又太过年轻,如果让他们两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一定会让他们得意忘形的,所以他赞成不让苏辙他们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不过,赵旸并不这么觉得。 赵旸并不是因为苏轼和苏辙他们是他的好朋友,所以就维护他们。他觉得科举考试应该公平公正,苏轼他们既然考中了第一名和第二名,那就不能因为他们太年轻,就故意夺走他们本该的成绩。再者,苏轼和苏辙他们很有可能在殿试上考中状元和榜眼。如果他们三次考试都考中了第一名和第二名,会是一段美谈佳话。 这些年来,从解试到殿试,一直考中第一名或者第二名的人很少。如果今年的科举考试,出现连续三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会是一件大喜事,并且还能名留青史。 听到赵旸这么说,宋仁宗和那些反对的大臣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同意让苏轼他们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 如果不是赵旸据理力争,苏轼和苏辙俩就要在省试中失去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成绩。 得知自己的成绩后,苏轼他们急急忙忙地赶回家。 他们刚到家,苏洵和赵旸就在门口放起了鞭炮,庆祝他们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 在省试中,能考到第一名和第二名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说欧阳修和范仲淹他们,在解试和省试上,他们就没有考过第一名。 沈括考了第六名,比解试还进步了,赵旸也替他高兴。 苏洵买了不少菜回来,他要亲手做一桌好菜给他们三个庆祝。 赵旸也送来不少吃的,还给苏辙他们带来了礼物,是欧阳修和范仲淹他们等人的诗文。 用午膳的时候,赵旸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气氛非常欢乐喜庆。 “其实,你们这次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有争议。” 苏轼问道:“什么争议?” “以你们的成绩是真的考中了第一名和第二名,但是不少大臣们觉得你们太年轻,不该再让你们考中,怕你们会骄傲得意。” 苏辙他们是知道这种事情,毕竟欧阳修当年考殿试的时候也被打压了。 “对我们来说,我们能不能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并不重要,只要考中就行了。”这是苏辙他们的真心话。如果再次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当然高兴。不过,要是没考到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也不生气难过。 苏洵问道:“怎么最后又让阿轼他们考中第一名和第二名?” “因为太子帮你们说话了,太子说不能因为你们年轻就剥夺你们的成绩。”赵旸说这话时,有点心虚,“还说你们很有可能在殿试上考中状元和傍晚,等到那个时候,你们三次考试都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这在历史上很少见,会成为一段流传到后世的佳话。” 苏轼和苏辙听到这番话,吓得一口酒水呛进了嗓子眼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了好长一会儿,他们两人才平复下来。 “福慧,是不是你跟太子殿下说我们能考中状元和榜眼啊?” 赵旸对苏轼他们笑了笑:“是啊。” “福慧!”苏辙他们急了,“我们要是再殿试上没有考中状元和榜眼,怎么办?”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考中的!” 苏轼和苏辙不明白福慧为什么对他们这么有信心。他们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还有,他们对于自己能不能考中进士都没有什么信心。 “福慧……”苏轼和苏辙满脸苦笑,“我们要是考不中,会让太子殿下失望的。” “不会的,就算你们考不中,太子殿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赵旸送给苏轼他们一个鼓励的微笑,“还有,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苏轼他们:“……” 福慧都把话跟太子殿下说了,他们只能拼命复习,争取考中状元和榜眼。 因为赵旸这番话,苏轼他们考中省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喜悦顿时没了。此刻起,他们的心情非常沉重,并且觉得压力非常大。 用完午膳,赵旸硬拉着沈括他们三人出去玩。之前说好的,考完省试就好好玩一番。 第93章 赵旸带着苏轼他们痛痛快快地玩了大半天, 玩到亥时才结束。 “沈大哥、阿轼、阿辙,有句话想跟你们说。”再过两个月就要殿试,届时他的马甲就要掉了。殿试成绩公布的那一天, 他这个太子是要露面的, 到时候苏轼他们就能见到他。 苏轼他们见赵旸的神色十分认真严肃,心头不由一凛:“福慧, 有什么话就直说。” 赵旸看了看苏辙他们, 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们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们, 你们会生气吗?” 这话问的沈括他们三个满脸疑惑:“福慧,你瞒了我们什么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这四年来,赵旸跟苏轼他们玩得很好, 并且真心把他们当做好朋友, 他不希望因为他真实身份一事, 就失去他们三个好友。“你们会生气吗?” 苏轼率先反应过来,他对赵旸安抚地笑了笑。 “福慧, 不管你瞒了我们什么事情,你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好弟弟。”福慧应该是在说他的身世吧。用午膳的时候,福慧这孩子就不小心暴露了他的身份,这孩子竟然还没有察觉。 苏辙和沈括附和地点了点头:“福慧,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好弟弟。”这四年来, 苏辙他们早就把赵旸当做亲弟弟看待。 听到苏轼他们这么说,赵旸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你们知道我隐瞒的事情, 你们会不会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苏轼抬手拍了拍赵旸的肩膀, 笑着说:“不会的,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好弟弟。” “真的吗?” 苏辙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道:“真的!” “那你们以后也不能和我疏远。” “不会。” “说话算话?”赵旸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我们拉钩。” 苏轼一脸宠溺地笑道:“好,我们拉钩。” 赵旸和沈括他们三个人,一个个拉钩。 “你们以后要是和我疏离,我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听着赵旸说着凶巴巴的话,沈括他们只会觉得他非常可爱。 “如果我们和你疏离,我们就是小狗。” “到时候我还会打你们屁股。” “福慧,我们是不会让你打我们屁股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 “我们说的。” 赵旸这下彻底放心了:“希望你们那天不会被我吓到。” “福慧,我们不会被你吓到的。”福慧这孩子还以为他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啊。 苏辙说道:“我们可不胆小。” “福慧,你放心,我们不会怪你。” 赵旸听到苏轼他们说的这么笃定,心里忽然冒起恶作剧的想法。等到殿前传胪那一天,很期待他们看到他的表情。 “听你们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苏轼没忍住,走上前伸手保住赵旸,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福慧,你永远是我们的好朋友。” 没一会儿,苏轼就被苏辙拉开,然后赵旸被苏辙抱住。 沈括见状,又把苏辙拉走了,伸手把赵旸抱进怀里。 赵旸和苏轼他们到了别后,就去了曹家。 现在已是亥时,回宫是不可能的,只能去曹家。 “殿下,有一件事情得向您禀告。” 瞧着曹班表情有些沉重,赵旸的心头不由地一沉:“什么事情?” “有关狄青的。” 赵旸一惊:“狄青出事了?” “现在还没有出事,不过快要出事了。”曹班继续说道,“前不久,狄青又立功了,官家会再次奖赏他,届时会升职。等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遭受文臣们的排挤。” 其实,在历史上,狄青早在几年前就该人任枢密使了。他就是因为历任枢密使才会被文臣们排挤。 赵旸之前担心狄青会被任枢密使,会被文臣们欺负,所以几年前,狄青立功的时候,宋仁宗要任他为枢密使,被他反对了。所以,这几年来,狄青还是知州。 “殿下,您之前为了保护狄青。反对官家升他为枢密使,但是狄青又立功了,这次您就不能再次反对了。”曹班言道,“如果您再次反对他升职,会寒了他的心。” 赵旸一脸无奈地说道:“他立了功,加官升职是应该的。这次如果再反对他升职,只怕会怨恨上我这个太子。”说完,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说,“这次我就不阻止他升官。”历史上的狄青,也是历任枢密使好几年才会被罢官,然后郁郁而终。 “殿下,需不需要我派人接触狄青,告诉他提防文臣?” 赵旸思索了下说:“好,不过要等到他升职以后。” “是。” “狄青常年在边境,对朝中的事情不怎么了解,也对朝廷的勾心斗角不了解,得清楚地告诉他这些事情,让他明白他一个武将任要职,会被文臣们排挤,甚至会被文臣打压陷害,让他做好心里准备。”赵旸担心狄青打仗很有一套,但是在政事上面却没有脑子。历史上的狄青,恐怕也是这样,所以才会被文臣们欺负的那么惨。 “殿下放心,臣会派人跟他说清楚。”曹班想了想问道,“殿下,要不要跟狄青说您?” 赵旸摩挲下巴说道:“跟他说吧,这样他才会相信。”刚说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又说道,“他这次很有可能会任枢密使,届时就会被调到汴京,让他不要跟任何武将世家来往。” “这点,狄青应该很清楚。” “他刚调回汴京,又任枢密使,武将世家们肯定都想拉拢他,我怕他一时被迷惑,傻傻地跟其他武将世家们来往,这样他会被文臣们更加忌惮。”赵旸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颇为无奈地说道,“其实把他调回汴京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应该继续镇守边境。” “殿下说的是,他调回汴京,只会被文臣们欺负。”玩弄权术,狄青一个武将肯定不是文臣们的对手。 “我明面上不能帮他,但是私底下,我会让爹爹早点让他回边境。”狄青一代名将,他的责任就是保护边境,守护百姓。他的价值也是在那里。调到汴京,他不是被权利腐化,就是被文臣们玩死。“希望他会是一个听话的人,不然就连我都救不了他。” “殿下放心,臣会把您的话详细地告诉他,臣想他应该不是笨蛋,会明白您的苦心。” “希望吧。”狄青是难得将才,赵旸并不想失去他。 说完狄青的事情,赵旸就去休息了。 次日天刚亮,他就起床,然后急急忙忙地赶去宫里上朝。 在上朝的路上,又遇到了韩琦和包拯他们。 范仲淹和欧阳修他们去上朝去的比较早,所以赵旸这两次并没有碰到他们。 “先生,有一件事情告诉你们。” “什么事情?” “关于狄青的,今日早朝会通报他再次立功,这次爹爹一定会让他升职的。” “殿下,您是不想让狄青升职吗?” 赵旸摆摆手:“这倒不是,狄青这次升职后,一定会被调到汴京。” 包拯面露困惑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狄青在边境立了不少功,他这次很有可能会被任为枢密使。” 韩琦和包拯听到这话,两人都十分吃惊:“枢密使?” “嗯,有很大的可能。”赵旸说到这里,神色变得担忧起来,“他一个武将被任命为枢密使,你们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韩琦和包拯自然知道,同时他们也明白赵旸的意思。 “朝中的大臣们绝大数都排挤武将,他一个从边境来的武将,哪里是朝中大臣们的对手。”赵旸看向包拯和韩琦说道,“我要你们保护好他,绝对不能让他出事。”历史上的狄青,是被韩琦为首的大臣们给欺负死的。好在这一世的韩琦,在他的影响下,并没有对武将生出欺压的心理来。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狄青将军。” “对了,你们可以和他多来往。”有包拯和韩琦在狄青身边,赵旸心里能安心点。 “是,殿下。” 折筠早早就把朝服送到福宁宫,赵旸一进宫就直接去了福宁宫换朝服。 宋仁宗见他回来了,就跟他说了狄青又立功一事,还说这次不能再阻止狄青升职。 “爹爹,你打算让狄青做什么?” “枢密使,以他的功劳,他任命为枢密使最为合适。”其实,几年前,宋仁宗就想让狄青任命为枢密使。不过,那个时候被赵旸阻止了。 “然后调他来汴京,对吗?” “对,你反对他来汴京?”宋仁宗说道,“他任命为枢密使,就该回汴京。” “爹爹,等过段时间你让他回边境吧。”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狄青就应该镇守在边境保护百姓。他一旦回到汴京,就像是被折了羽翼的大海。”他口中的大海是他在春猎时捡到的海东青。 “朕知道,朕不会让他在汴京久待,毕竟汴京需要他的守护。” 听到他爹爹这么说,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宋仁宗抬手拍了下赵旸的肩膀,温声道:“去上朝了。” “好。” 早朝一开始,就说了狄青再次立功一事,宋仁宗下旨升狄青为枢密使。 这道旨意一下,大臣们当然反对,但是反对没用。 大臣们见宋仁宗坚持任命狄青为枢密使,就请宋仁宗把狄青从边境调回汴京。身为枢密使,不能在边境继续做将军。 宋仁宗早就料到大臣们会有这个请求,就答应让狄青来汴京。 韩琦和包拯看了对彼此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没想到真的被太子殿下料中了。 几日后,远在边境的狄青收到自己升为枢密使的旨意,同时让他来汴京的旨意。 在他动身来汴京前,曹班派人去找了他,把之前赵旸说的那番话,跟他说了。 第94章 “狄将军, 太子殿下并不希望您回汴京,所以才会在几年前反对官家任命您为枢密使。”曹诀语气客气地说道,“您一旦回到汴京, 势必会被文臣们排挤打压。” 前不久, 曹诀非常详细地跟狄青说了说汴京城的局势和朝堂里的勾心斗角。狄青听了后,整个人呆愣了很久。 果然被赵旸料中了, 狄青对汴京城中的局势一点都不了解, 对朝堂里的权势也丝毫不了解。虽然他听说文臣对武将打压很厉害, 但是他没有亲自感受过,所以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如今,听了曹诀这番话后,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久久无法平静。 “狄将军, 您这次调到汴京城真的非常危险。” 狄青被曹诀这番话吓得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言过其实呢?” “狄将军,我并没有夸大其词, 您也知道朝堂里并没有一个武将,您是这些年第一个被任命为枢密使的武将。”曹诀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狄青一脸茫然地说道:“意味着什么?” “您就像一只小羊羔掉进了狼群里。” “什么?”狄青被曹诀这个形容吓到了,“真的这么严重吗?” “狄将军,我说的比您想象中还要严重, 文臣们一直打压我们武将, 可以说这些年毫不余力地打压我们, 您一个武将去了汴京城,不就是羊入狼群吗?” “那些文臣比西夏和辽国的士兵还要吓人吗?”狄青不太相信曹诀的话。 “西夏和辽国的士兵是凶残, 但是那些文臣喜欢玩阴的。”曹诀轻叹一口气说, “玩弄权术是那些文臣最擅长的把戏, 这些年来朝堂上没有一个武将任要职, 就是那些文臣的手段。” 狄青打仗可以,但是玩弄权术,他是真的不行。 “狄将军,我没有吓您,您这次去汴京城,一定会被满朝堂的文臣们打压,不然太子殿下不会这么担心您。” “这……”狄青轻叹一口气说,“其实,我也并不想去汴京城,也不想做什么枢密使。”他只想继续做将军,继续镇守北境保护老百姓。 “您这次去汴京,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北境。”曹诀说道,“那些文臣是不会放您回北境的。他们不把您弄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弄废我?”狄青一脸惊悚。 “狄将军,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您并非出身名门世家,在汴京城没有任何根基。”曹诀继续说道,“您靠着立功走到现在,在那些文臣眼里,您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一定会除掉您。” 狄青越听越害怕不安:“这……我能不去汴京城吗?”现在在狄青眼里,汴京城就是一个狼窝,他不敢去了。 “圣旨已下,您必须去汴京城。”曹诀见狄青一脸惊恐不安,忙安慰道,“狄将军,您也不用太害怕,太子殿下会暗中保护您。” “太子殿下保护我?”狄青惊了下,随后露出犹豫的神色,“曹公子……” “狄将军,您有什么话直说。”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保护我?”狄青一脸不解地说道,“我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因为太子殿下很赏识您的才华,不希望您被文臣们毁掉。”曹诀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还没有跟狄青说,“对了,忘了告诉您,太子殿下长大后会带兵收复燕云十六州。” 狄青听到这话,惊得站起身来,一脸吃惊地说道:“真的吗,太子殿下真的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吗?” “真的。”曹诀见狄青这么大的反应,就知道他也想收复燕云十六州,“您没有听说吗?”赵旸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应该悄悄在三军里传开了,怎么狄将军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说过的样子。 “没有,没有人跟我说这事啊。”狄青重新坐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盯着曹诀看,“太子殿下真的要收复燕云十六州?” “真的!”曹诀一脸认真地说道,“等再过几年,太子殿下将会亲自带兵收复燕云十六州,所以太子殿下需要您这样的将才,您愿意跟随太子殿下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吗?” “愿意,当然愿意!”狄青连连点头,“我非常愿意。”这些年来,西夏和辽国的士兵经常骚扰北境,并且每次都十分残忍。狄青对他们恨之入骨,他一直想要收拾西夏和辽国,也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是朝廷并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意思。 “那您现在应该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保护您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狄青满脸笑容地说道,“我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看重我。” “还有一件事情没跟您说,其实好几年前,太子殿下就跟我们曹家打招呼,让我们暗中保护您,不让您被文臣们欺压,我今天来找您,也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曹诀再次强调道,“太子殿下非常看重您,不舍得您被文臣们毁掉。” 狄青听到这番话,心里一片火热,同时非常感动。 “我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这么看重我?” “您有才华。” 被太子殿下这么重视,狄青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曹公子,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话吗?” “太子殿下还说了,他会尽快让您回北境,不会让您一直困在汴京城。”曹诀又说道,“太子殿下说您是天生的将才,您守护在北境,老百姓才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狄青被说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没想到从未谋面的太子殿下这么了解他。 “曹公子,等我去了汴京城,我该怎么做?” 听到狄青这么说,曹诀就知道狄青终于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您去了汴京城,不要和任何武将世家来往,哪怕是我们曹家,您也不能来往。” “这是为何?” “您一旦跟我们这些武将世家来往,更会引起文臣们忌惮,到时候您的处境就更危险了。”接下来,曹诀又仔细地跟狄青说了说汴京城里武将世家和文臣们之间的情况。 虽然曹诀说的非常平淡,但是狄青却听得惊心动魄。他没想到汴京城里的武将和文臣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还这么的剑拔弩张。 “您去了汴京城,可以和包拯,还有韩琦走得近,他们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支持太子殿下收复燕云十六州。”曹诀交代道,“他们俩会帮您。” 虽然狄青远在北境,但是听说过包拯和韩琦的事情,尤其是包拯。 “我知道了。” “除了包拯和韩琦,您不要相信任何一个文臣,他们都不安好心。” 狄青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太子殿下明面上不能和您走得太近。”曹诀言道,“朝中的文臣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重我们武将。如果太子殿下和您走得太近,就会引起文臣们的怀疑。” 狄青不了解朝中的局势,但是他并不是笨蛋。听了曹诀说这么说,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请太子殿下放心,我绝不会和任何文臣,还有武将世家走得近,也不会跟殿下走得近,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见狄青明白了,曹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对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暗中找曹家帮忙。” 狄青也不推辞:“我会的。” 曹诀想了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忘记说什么。 “狄将军,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我全部跟您说了,您要切记。” “曹公子放心,我会谨记的。”狄青说着就站起身,非常正式地向曹诀行了个礼,“谢谢曹公子远道而来,特意来告知我这些事情。” 曹诀连忙伸手扶起狄青:“狄将军客气了,我很高兴您能成为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一员。” 狄青笑道:“身为武将,自然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让西夏和辽国不敢再犯大宋。” “您说的这句话,太子殿下日后一定能做到。” “我也相信太子殿下能做到。” 两人说完正事,就喝起酒来。 在喝酒的时候,曹诀又跟狄青说了不少汴京城的事情。 狄青对太子殿下感兴趣,让曹诀多跟他说说赵旸的事情。 曹诀就跟狄青说了不少赵旸的事情,听得狄青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水泥和弓奴都是太子殿下做出来。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西夏和辽国的情况,等到日后,太子殿下一定能带领我们成功收复燕云十六州。”提到赵旸,曹诀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满脸崇拜。 狄青没想到年幼的太子殿下这么厉害,这让他心里对赵旸升起了敬佩和崇拜的情绪。他之前还不敢去汴京城,但是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到汴京城见太子殿下。 翌日,狄青离开了北境,踏上去汴京城的路途。而曹诀则和他分道扬镳,换另一条路回汴京城。 在曹诀回到汴京城之前,把他和狄青见面谈话的情形写了下来,传回到汴京城。 几日后,曹家收到了信,由曹许转告给赵旸。 赵旸得知了狄青的心意后,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怕狄青是个莽夫,现在看来狄青还是有些脑子的。 “殿下,您这下应该对狄青放心了吧。” “他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赵旸笑道,“他只要乖乖听我话,在汴京城这段时间就能好好的。” “他应该会听话。” “这样就能保住他了。”赵旸心里非常高兴,毕竟又得到了一员猛将。 狄青在北境常年和西夏、辽国交手,对两国的将士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他非常有将才,赵旸真的非常需要他的帮助。 “明年,我就让他回北境。”绝不能让文臣们把狄青困在汴京城。 狄青要是长时间不回北境,怕是北境那边不会安宁。还有,汴京城太过纸醉金迷,他担心狄青在汴京城待久了,会被荣华富贵迷了双眼,失去了血性和斗志。 第95章 从北境到汴京城, 快马加鞭的话,一两个月就到了。不过,狄青并不是回京述职, 也不是被催着回汴京城,所以他不用这么着急赶来汴京城。 宋仁宗也有口谕, 让狄青不用连夜赶路来汴京城, 让他边走边休息。 既然官家都这么说了, 狄青决定不用急着赶去汴京城。 满朝大臣都在等狄青来到汴京城。对他这个任命为枢密使的武将, 大臣们可是非常嫉妒和忌惮。 狄青还没有到,大臣们就已经提前想好怎么对付他。 赵旸当然知道文臣们的小心思, 只不过装作不知情。 不过,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殿试。 八月初,殿试正式开始。不过, 现在离殿试还有一段时日。 一两个月前, 就有不少学子从外地赶到汴京城。 通过省试的人,自然要来汴京城参加殿试。 这两三个月里,汴京城渐渐变得热闹。 走在汴京城的街上, 经常能看到穿着各种儒服的学子, 他们说着各种地方的语言。 在这段时间里, 赵旸深刻地感受到宋朝的文化气息。 在历史上, 宋朝的文化和经济是历朝历代最为鼎盛的,也是最为繁华的。 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后一次考试,也是科举考试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能不能成为天子门生, 能不能光宗耀祖, 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殿试了。 省试结束后, 汴京城就进入戒严状态,毕竟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要来汴京城参加殿试。为了守护汴京城的安全,必须加强巡防。 褚越他们这些禁卫军,还有禁卫军营的士兵们在这段时间非常忙碌,每天都要忙着巡查。 汴京城除了变得非常热闹,同时也非常紧张。 赵旸走在街道上,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 太学里的气氛尤为紧张,学子们都在闷头温习功课,备战殿试。 之前,赵旸跟苏轼他们说,太子殿下很看中他们,觉得他们能考中状元和榜眼,这让苏辙他们非常有压力。为了不让太子殿下失望,他们这几个月每天都在拼命地读书复习。 赵旸经常带好吃的或者补品去看望他们。 今日,苏辙他们休沐,赵旸下了朝就来找他们, 此刻,他们在樊楼,边喝茶,边看向窗外的人流。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感觉你们又瘦了?”赵旸看了看沈括他们,“你们的脸色也不太好,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熬夜读书啊?” 苏轼干笑两声道:“看书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已经丑时了。” 苏辙有些心虚地笑道:“我们不是故意熬夜的。” 沈括没有说话,但是一直在点头附和苏轼他们的话。 “我理解你备战殿试的心情,但是你们要是一直这样熬夜读书复习,你们的身子会吃不消的,届时要是在殿试上昏倒,或者病倒,怎么办?”赵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们在复习的时候,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苏轼他们沉默不语。 赵旸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每一次的殿试都会有学子昏倒或者病倒,而且还不少。”说完,他又说道,“殿试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如果你们在殿试上出事,岂不是功亏一篑,然后等三年再参加殿试吗?” 苏辙他们被赵旸这番话说得面露羞愧:“我们……” “还有,殿试是在紫宸殿考,届时你们会见到官家和大臣们,难道你们想让官家看到你们憔悴疲惫的模样吗?” 沈括他们想也没想地说道:“不想。” “那就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殿试。”殿试虽然只考一天,但是殿试在紫宸殿里考,到时候会有宋仁宗和朝廷大臣们监考,学子们将会面临非常大的压力。如果身体状态不好,学子们是承受不了这个压力,晕倒还是小事,病倒很有可能。“你们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沈括他们觉得赵旸说的非常对,认为他们这段时间熬夜看书是不对的。 “福慧,我们错了,接下来我们不会再熬夜看书了。” “身子养好,头脑才会清醒,考殿试的时候才不会出错。”赵旸手指了指苏辙他们三个,“如果你们熬夜看书到殿试,那么考殿试的时候会因为没有休息好,脑子昏沉是考不好殿试的。” 苏轼他们被赵旸这番话说怕了:“我们再也不熬夜学习了。” 见沈括他们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赵旸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并不是吓苏轼他们,而是真的会发生他说的情况。 “趁殿试还没有开始,你们这段时间抓紧休息吧。” 沈括他们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们会好好休息的。” 赵旸颇为无奈地望着苏辙他们:“你们三个都比我大,结果却让我这个十岁的小孩子一直担心你们。” “福慧,抱歉,让你为我们担忧了。” 被赵旸这么关心和担心,苏轼他们心里非常感动。 “你们知道就好。”赵旸送给苏轼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 苏辙伸手捧起赵旸的脸,揉了揉。 “谢谢福慧。” 赵旸嫌弃地挥掉苏辙的手,把自己的小脸救了下来。 “不许揉我的脸。” 听到赵旸这么说,苏轼他们更想揉了。 福慧的小脸长得好看,又非常软。揉捏起来,非常舒服。但是,沈括他们也知道福慧不喜欢被捏脸,所以每次只能出其不意地揉到,或者捏到。 这时,听到楼下传来欢呼声。 原来是外地来的学子,有人做了诗,引得其他欢呼喝彩。 这些从外地来的学子,有一部分人天天四处闲逛,或者参加各种活动,卖弄自己的才华,想让自己变得有名。一旦变得有名,就会被朝中某个大臣欣赏,或者能引起官家的注意,这样考殿试的时候,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考中。 当然也有一部人窝在客舍里读书学习,备战殿试。 “对了,我听说有不少人想打败你们兄弟俩,成为汴京城里的才子。” 苏轼他们听到这话,毫不在意。 “我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才子。如果他们想要这才子之名,尽管拿去。” “你们是不在意,但是他们可是非常在乎。”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辙他们,一脸深意地说道,“他们只要赢了你们,就能成为汴京城有名的才子,这样他们就能备受瞩目。” 沈括疑惑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想要备受瞩目啊?” 赵旸撑着脸说:“当然是想被朝中某个大臣赏识啊,这样他们考殿试的时候就有很大的可能考中。” “这样也行,主考官们会因此对他们放水?” “当然不会,不过真的要是被某个大臣看中,他们考中后入仕途就有了靠山,这样他们以后的仕途就会顺利很多。”赵旸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道,“名声有时候很有用。” 苏轼他们一脸受教的表情:“原来如此。” “你们俩就因为有才名,所以朝中大臣都认识你们。”赵旸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说道,“这对你们来说有利有弊。” “有利有弊?” “有利就是你们备受关注,有弊就是你们会被别人嫉妒,以后你们入了仕途,会被人使绊子。”赵旸幽幽地说道,“人们会嫉妒富有才华的人,也害怕被有才华的人取代。” 苏辙他们明白赵旸的意思,神色变得浓重起来。 “阿轼,你们怕不怕?” 苏轼他们摇了摇头说:“不怕。”其实,他们兄弟俩从小就在各种羡慕和各种嫉妒中长大。被别人使绊子,他们兄弟从小就经历过不少。 “不怕就好。”等苏轼他们进了官场,被别人使绊子还是小事,被人陷害是常事。苏轼经常被贬,就是因为得罪太多人。“不过,那些想要夺取你们才子之名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甚至会挑衅你们,逼你们和他们比赛。” “不管他们怎么逼我们,我们都不会和他们比赛的。”苏辙冷着脸说道,“我们不在乎这些虚名,我们只想好好复习。” “骂你们缩头乌龟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 “他们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损坏你们的名声。”赵旸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在考殿试前,你们的名声要是毁了,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苏轼听了这话后,微微挑了下眉头:“福慧,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和他们比?” “比是要比的,但是不能随便比。”赵旸对苏辙他们招了招手,苏辙他们凑了过来,赵旸在他们耳边小声地说了一番话。 沈括他们听完后,吃惊地看着赵旸。 “福慧,没想到你这么坏。” 赵旸一脸无辜:“我哪里坏了,我明明这么好。” 苏轼他们没想到福慧还有蔫坏的一面,不过这一面非常可爱。 赵旸跟苏轼他们在樊楼用了午膳就回宫了。他下午还要读书,不能一直待在宫外。再者,苏辙他们需要休息。 过不了几日,赵旸猜测的事情果然发生。 从外地来的学子,果然找苏轼他们比诗词。 苏轼他们拒绝了他们,他们并不死心,就开始挑衅苏轼他们,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最后,苏轼他们“逼不得已”同意和他们比诗词。 第96章 苏轼他们兄弟俩和冯雪松他们的斗诗大会, 在整个汴京城掀起了不小轰动,就连朝中大臣都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苏轼他们兄弟俩在汴京城非常有名。 斗诗大会的地点在樊楼。当天, 不少人来围观苏辙他们斗诗。 赵旸这个皇太子也非常好奇,下了朝就去了樊楼。 斗诗大会在巳时初举办, 很多人早早就来到了樊楼。等赵旸他们到的时候, 樊楼里已站满了人, 幸好提前预定了位子, 不然赵旸他们连樊楼都挤不进去。 除了元宵节、端阳节、中秋节的诗会,文人学子们平时也喜欢办斗诗大会。不过, 他们举办斗诗大会是为了切磋,为了交流,并不是为了输赢。但是,冯雪松他们举办的斗诗大会是为了夺取苏轼他们的才子之命。 整个汴京城的文人学子们都齐聚到樊楼, 要亲眼目睹苏辙他们的斗诗大会。 赵旸对苏轼他们充满信心, 觉得他们不会输。 这个冯雪松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了很多来自外地来的学子。这些学子们到场支持冯雪松,为冯雪松加油打气。 赵旸站在楼上, 一边吃着冰糖葫芦, 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楼下上演的戏码。 说到冰糖葫芦, 在两三年前被赵旸给弄了出来。冰糖葫芦一弄出来, 在汴京城里十分受欢迎。现在,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卖冰糖葫芦。 曹许也在吃冰糖葫芦:“殿下,这个冯雪松还真是欠扁啊。” “的确欠扁。”这个冯雪松出场非常装,赵旸看了直翻白眼。“不过, 越是这样的人, 越不成气候。” 曹许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个冯雪松赢不了苏轼他们。” 楼下, 冯雪松还假惺惺地跟苏辙他们客气地打招呼,还说什么久仰大名。 苏轼可不是吃素的,在历史上苏轼可是有名的苏怼怼。他一开口就说他们兄弟俩忙着备战殿试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来参加和冯雪松的斗诗大会。他还说他们兄弟俩不在意才子之名,冯雪松这么想要,他们兄弟俩可以双手送给他们。 他这话说的非常客气,也说的非常诚恳,但是对冯雪松来说,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苏轼还说斗诗是为了切磋,是为了互相交流,而不是用来博取名声的。他们原本不想参加斗诗大会,但是冯雪松欺人太甚,他们不得不出面参加。他又强调,像这样的无聊的斗诗大会,他们兄弟俩不会再参加。这是最后一次。 冯雪松被苏轼这番话气得脸色都变了,不过好在他还有点涵养,没有发脾气。 斗诗大会正式开始,主题是即将到来的中秋节。 殿试在中秋节前,离中秋节也没有多少天了。提前写有关中秋节的诗词,算是提前过中秋节。 冯雪松没有任何迟疑,洋洋洒洒写下一篇诗词。而苏轼和苏辙他们思索了一会儿才写诗词。 等三人写好后,传给大家看。 就算冯雪松请来不少人给他加油助威,但是诗词的好坏,不是他们说了算。就算他们昧着良心说冯雪松的诗词写的好,但是其他人不是瞎子。 虽然冯雪松很有才华,但是跟苏轼他们相比就差多了。 苏轼和苏辙的诗词充满灵气,这是冯雪松永远比不上的。 冯雪松看了苏轼他们写的诗词后,心里就算不服气,他也得承认自己写的诗词比不上苏轼他们写的。 他要求在比一场,这一场没有任何限制,随意发挥写。苏轼和苏辙俩兄弟没有任何意见。 冯雪松把他曾经写的最好的诗词拿了出来,而苏辙他们两个比较老实,直接现场作诗。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冯雪松再次输了。 就算是他写的最好的诗词也比不上苏轼他们俩现写的,这就是差距。 其实,在找苏辙他们斗诗之前,冯雪松有读过苏轼他们的诗词,但是他心里不承认苏辙他们比他写的好,觉得他们半斤八两。他还怀疑双苏之前写的诗词,不一定是他们写的,觉得他们是找人代写的。不过,他亲眼目睹了双苏现场写的诗词,不再怀疑双苏之前写的诗词是别人代写的。 再次输了,冯雪松还是不甘心,又拉着苏轼他们比了一场。结果,他又一次输给了双苏。 连输三场,冯雪松输得心服口服。他的赌品还不错,输了后郑重地向双苏他们道歉。 苏轼他们见冯雪松道歉道地非常有诚意,也就没有再计较这件事情。 这次的斗诗大会,双苏的名声再次大涨。 来观看的文人学子们,包括外来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彻底被双苏的才华征服了。 外来的学子们跟冯雪松一样觉得双苏的才名是被吹出来的,并不是真材实料。但是,通过刚才的斗诗大会,他们发现双苏是真正的有才华。而且他们的才华非常高,是他们比不上的。 斗诗大会结束前,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再次强调,他们要好好温习备战殿试。在考殿试前,他们不会再参加任何活动,也请在场所有人不要再逼他们参加斗诗大会。 除了冯雪松,还有其他人也想和苏轼他们比诗词。现在听到这番话,他们哪里还敢再找双苏比诗词。再者,他们充分见识到苏辙他们的才华,不会再自不量力地向他们挑战。 热闹几天的斗诗大会就这么结束了。结果在很多人意料之中。 参加完斗诗大会,苏轼他们兄弟俩就回家了。 赵旸带着曹许追了上去,祝贺他们两个赢得斗诗大会。 “福慧,我们这样做,真的不会再有人找我们斗诗了吧?”苏轼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不会再有人了。”赵旸笑道,“你们刚才在斗诗大会上展现出来的才华狠狠地震撼到他们了,他们不想丢脸的话,是不会再挑衅你们。” 苏辙他们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像这种无聊的斗诗大会,他们真的不想再参加。 “接下来,你们能好好地复习备战殿试。”赵旸抬手拍了拍苏轼他们的肩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食指指着他们说道,“切记不要熬夜读书,注意身子。” “是是是,我们一定谨记。” 马上就要殿试了,赵旸知道苏轼他们就算休沐,也是待在家里认真读书。 “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福慧,你不跟我们回去吗?” “你们回家要读书学习的额,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赵旸说道,“等你们考完殿试,我再去你们家。” 说完这话,赵旸的神色变得不明起来。 “好,等考完殿试,我们好好地玩一番。” “到时候我会好好地给你们庆祝。”说到殿试,赵旸的心情不由地担忧起来,“你们之前答应我的,如果我有事情瞒着你们,你们是不会生我的气,也不会和我们疏远的,你们没忘记吧?” “没有。”见福慧还为这事不安,苏轼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们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和你疏离。” 苏辙和沈括在一旁用力地点头。 再次听到苏轼他们这么说,赵旸的心里稍微安心了些。 “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对沈括他们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复习。” “慢走不送。” 跟苏辙他们分别后,赵旸就回到宫里了。 在斗诗大会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赵旸见到了张载。 张载考完太学的入学考试后,就被范仲淹带着去见了赵旸。当然不是在宫里见面,而是在太阳书局见面。 赵旸见到张载的时候,心情很是激动,毕竟又见到了语文书上和历史书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过,这个时候的张载是个小年轻,离成为历史上的大佬还早着。 张载现在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还是个小白脸。 见到赵旸的时候,张载完全没有未来大佬的形象,非常的激动,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赵旸安抚他好长一会儿,才让他平静下来。 张载稍微冷静下来后,就一直向赵旸道谢,感谢他之前在街上帮助他,并且把银子还给了赵旸。 赵旸并没有拒收银子,把张载还给他的银子收了下来。他知道像张载这样的人,如果不把银子收下来,张载会一直在意这件事情。 果然,张载见太子殿下把银子收下后,表情都放松了。 赵旸关心地询问了张载的情况。 张载见太子殿下这么关心他,心里十分感动,跟赵旸说了很多。 跟张载聊了一会儿,赵旸发现年纪轻轻地张载已经饱读诗书了。 张载跟赵旸聊了一会儿就兴奋了,就开始不管不顾地说了起来。 赵旸没有嫌弃他烦,很认真地听张载说,时不时还给他回应。 张载没想到太子殿下懂他,于是更加兴奋地和赵旸聊了起来。 如果不是范仲淹打断,张载估计要和赵旸聊到天黑。 临分别的时候,赵旸鼓舞了张载,让他在太学里好好读书。不止如此,他还送给张载一张太阳书局的会员卡。这样他就能随意借阅太阳书局的书籍。 张载表示他一定会好好读书,也会多看书,绝不会辜负太子殿下对他的期望。 第97章 天气越来越热, 离殿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八月初一是考殿试的日子。在考殿试前,苏洵夫妻俩带着苏轼他们三人去相国寺焚香求福。 这段时间,相国寺的香火非常旺盛, 因为前来焚香跪拜的人非常多。这些人基本上是学子和学子们的家人。 他们来相国寺祈福,当然是为了殿试求的, 希望能在殿试上考中。 相国寺求福还是很灵验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来焚香跪拜。 在考殿试前, 赵旸跟往常一样去了相国寺。 这些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去相国寺学习。其实,他早就把相国寺的佛经学完了, 而且一直学的非常不错。 空净大师说赵旸有慧根。如果他不是皇太子, 他会是一个很好僧人。 赵旸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有佛根。 虽然早就学完佛经, 但是赵旸还是继续跟空净大师学习。 从今年年初起,宋仁宗和曹皇后都在教赵旸帝王心术, 但是他们教的帝王心术跟空净大师教的相比, 就显得浅显多了。 空净大师明明是出家人, 但是却非常懂帝王心术,甚至比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还了解的透彻。 除了帝王心术, 赵旸还跟空净大师学了其他的东西。这段时间, 他对医术感兴趣, 就跟空净大师学习医术。 空净大师的医术非常高, 相国寺的僧人病了,都是他治好的。 这段时间,由于来相国寺祈福的人太多, 赵旸这个记名弟子也变得非常忙碌。 此刻, 他正在大雄宝殿里为求签的香客解签。 赵旸很擅长解签, 而且还解的非常准。不仅如此,还非常有名。不少香客来相国寺求签,指名让赵旸解签。 大部分的汴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国寺有一个解签解的非常准确的福慧小师父。 赵旸解签只在巳时前解,超过巳时就不解了。而且,他解签不便宜。即使这样,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来找他解签。 七月三十这一天,天刚刚亮,苏洵夫妻俩就带着苏辙他们三个人来相国寺祈福。 他们先是虔诚地烧香求福,然后又抽了签。 赵旸见苏轼他们求签,调侃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为你们解签。” 苏轼他们笑道:“麻烦福慧师父了。” 赵旸收起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非常正经:“几位施主,小僧解签不便宜,你们确定要小僧解签吗?”赵旸解签最少要一两银子一个签。 “确定,麻烦福慧师父了。” 赵旸朝沈括他们伸出手:“请把签给小僧。” 苏辙他们让沈括先解签,沈括没有推辞,把他刚才抽到的签递给了赵旸。 赵旸看了看沈括的签文,对沈括微微笑了笑:“施主,你会心想事成的。” 沈括不太敢相信:“真的吗?福慧,你不会是……”看在他们是朋友的份上,故意这么说的吧。 赵旸故意板下脸,装作不悦地说道:“这位施主,你是在质疑小僧吗?” 沈括见赵旸不高兴了,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没有,谢谢福慧师父解签。”说完,就把一两银子放进了功德箱里。 接下来是苏轼的签,赵旸看了看后,对他说道:“想到故乡应腊过,药栏犹有异花薰。”这句诗词取自唐朝柳珪的《送莫仲节状元归省》。 苏轼自然这句诗句来自哪里,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听完后,惊得瞪圆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 苏洵他们也一脸吃惊,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话。 赵旸双手合十向苏轼说道:“施主,恭喜你。” 苏轼吞了一口口水说道:“福慧,真的吗?” “施主,你也在质疑我吗?” “不敢不敢不敢,谢谢福慧师父。”苏轼说完,乖乖地退到一边。 最后是苏辙,赵旸看了签文后,只对他说了一个字:“眼。” “眼?”苏辙先是愣了下,随后明白是什么意思,跟他哥哥一样非常吃惊。 赵旸并不是根据历史来判断苏轼他们考中状元或者榜眼,而是正儿八经从签文上看出来的。 苏轼他们想跟赵旸说些什么,但是他们后面还有人找赵旸解签,他们只好先出去,决定过了巳时再来找赵旸。 接下来求解签的人可没有苏轼他们三个那么好运气,他们抽的签都不是什么好签。 巳时一到,赵旸就离开了大雄宝殿,回到他的厢房。 苏洵他们在他的厢房等他。 “福慧,你刚才给我们解签是真的吗?” “你们又在质疑我?”赵旸气哼哼地说道,“我可是相国寺最会解签的人,你们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排队找我解签吗?” 苏辙讨好地对赵旸笑了笑:“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你因为和我们相熟,所以才会说出我们都考中的话。” 沈括在一旁连连点头。 “放心,我是根据签文解签的,并不是因为和你们相熟而故意说出安慰话。”赵旸严肃着一张脸说道,“你们不要随便怀疑我的能力。” 听到赵旸这么说,苏轼他们又被惊到了,只见他们的神色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喜悦,一会儿不可思议……总之非常精彩。 看到沈括他们一副傻乐的样子,赵旸担心他们高兴过度,不好好考殿试就完了。 “解出来的签文是这样的,但是并不代表真的会灵验。”赵旸指了指他们说道,“如果你们不好好考殿试,肯定不会灵验的,所以收起你们脸上的傻笑。” 沈括他们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没过一会儿,他们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 “签文并不能代表你们真正的命运,所以明日还是好好考殿试吧。” “福慧说得对。”他们刚才因为太高兴,差点得意忘形。 赵旸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三个香囊。他伸手拿出香囊,一个个递给苏辙他们。 “这是我给你们制作的护身符,明日考殿试的时候记得戴在身上。” “福慧,谢谢。”苏轼他们立马就把赵旸送给他们的香囊戴在身上。 “护身符能保佑你们平平安安考完殿试,但是不会保佑你们考中。”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考中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佛祖保佑,明白吗?” 沈括他们三人非常乖巧地点头:“明白!” “祝你们考中!”赵旸对他们三个做了加油的手势,“我相信你们三个能考中!” “承你吉言!” 苏洵他们在相国寺用了午膳才回去。 临走前,赵旸让苏轼他们三个今天不要再读书学习。今天一整天好好放松,好好休息。今晚早点睡,睡好了才能考好殿试。赵旸还让苏辙他们把他送给他们的香囊放在枕头边,这样他们今晚就能睡一个好觉。 赵旸制作香囊的时候,还放了安神的药草,有助于苏轼他们安下神来。 托了赵旸送的香囊的福,沈括他们三人在殿试的前一天晚上睡得非常好。 殿试当天,他们的精神非常好。用神清气爽来形容,最为合适不过。 天还没有亮,苏轼他们就用了早膳,然后急急忙忙赶去宫里。 等他们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宫门还没有打开。不过,已有不少学子在宫门口等待。 没过一会儿,沈括他们就看到大臣们陆陆续续地抵达宫门口。 欧阳修看到苏轼他们,并没有走过去找他们,而是远远地对他们笑了笑。 他身为主考官,不能在考前接近苏轼他们,不然会让人误以为他徇私舞弊。 收到先生的鼓舞,苏辙他们紧张的心情减轻了很多。 卯时初,宫门打开。 大臣们率先走了进去。 等大臣们走进去后,有内侍领着沈括他们一百个学子进宫。 这些学子们走进宫里后,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 虽然天还没有彻底大亮,但是宫中的灯火却亮如白昼。 这些学子们第一次进宫,深深被皇宫的威严震撼到了,让他们从心底里升起畏惧,还有崇敬。 内侍领着一百个学子来到紫宸殿的门口。殿试还没有开考,所以学子们暂时还不能进紫宸殿。 学子们此刻的心情非常紧张,有不少人白了脸,有一些人全身微微发抖,有些人双腿发软,有些人捂着肚子,有些人还一副尿急的表情。 没一会儿,紫宸殿的大门打开,内侍让学子们进来。 学子们走进紫宸殿后,发现刚才在宫门口见到的大臣们在里面。 在内侍带领下,苏轼他们一一找到自己的位子,然后坐了下来。 紫宸殿非常大,平时用来宴会的。 又过了一会儿,宋仁宗走了进来。 大臣们率先行礼,随后学子们行礼。 宋仁宗对学子们说了一番鼓励的话,接着殿试正式开始。 赵旸怕吓到苏轼他们,就没有跟着宋仁宗一起来紫宸殿。 苏轼他们拿到考卷后,先看了看考题。等看到后面几道策论题时,他们不由地愣住了。 赵旸出的第一道题:“以人文本”是什么意思。第二道题:发生饥荒要怎么办。第三道题:如果在三国,你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臣子。 他本来想出一道跟保家卫国有关的题目,但是他知道文臣们肯定反对,所以就没出了。 今天因为考殿试,不用上早朝。赵旸久违地睡了个懒觉,他这一觉睡到巳时初才醒。 殿试要考到酉时初才结束,中午会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不能随意出紫宸殿。 赵旸用完早膳,就去紫宸殿看了看。 他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口,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往紫宸殿里看。见苏轼他们正在奋笔疾书地考试,他心里就放心了,随后就离开了。 “殿下,不如等苏轼他们考完殿试,你就去见他们。” “他们考完殿试,一定身心疲敝,我要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担心会把他们吓昏过去,那我罪过就大了。”赵旸想了想说,“还是等传胪的那天,给他们惊喜吧。” “殿下,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吗?” “或许两个都有。” 殿试考完后,十天后会公布成绩。 第98章 殿试成绩公布的前一天, 赵旸又去找苏轼他们,再次跟他们确认之前的事情,毕竟明天他就要掉马了。 苏辙他们见赵旸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们会不会因为有事瞒着他们就生他的气, 和他疏远,并没有任何不耐烦, 相反非常耐心地告诉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都不会生他的气,让他不要担心。 赵旸听到他们这么说,心里并没有放心, 相反还非常紧张。 “你们说的啊, 不会生气啊。”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紧张。 “不会的!”苏辙他们不明白赵旸为什么总是问他们这个问题。不过, 见赵旸这么害怕他们生气, 他们心里很是心疼。“真的不会!永远不会!” “希望你们明天看到我的时候不会生气。” “我们明天见到你为什么生气?”沈括他们满头问号,不明白赵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轼他们三个:“明天, 你们就知道了。”明天, 殿前传胪, 他这个皇太子必须在场。再说,不能一直瞒着阿轼他们, 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了, 希望你们明天见到我的时候不会被吓到。” “吓到?”苏辙他们满脸的茫然, “福慧, 你明天要做什么吓我们?”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赵旸抬手拍了拍苏轼的肩膀说道,“我希望你们明天见到我的时候, 会觉得是惊喜, 而不是惊吓。”不过, 应该是惊吓过一些。 苏辙故意摆出惊恐的神色看向赵旸,双手抱胸做出防备的状态:“福慧,明天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赵旸被苏辙他们这副假惺惺的“害怕”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我能对你们做什么?” “你明天肯定要对我们做坏事。”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赵旸想说也不好说,“记住你们说的话啊。” “福慧,你要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可是会打你屁股的哦。”苏轼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好啊,那我等着啊。”阿轼,明天就看你敢不敢打我的屁股。“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说了,明天见。” “明天见。”沈括他们满肚子的惊疑送走了赵旸。 等赵旸离开后,苏辙问道:“福慧,他到底怎么了?” 苏轼说道:“福慧一定想要捉弄我们。” 沈括点点头,赞成地说道:“很有可能。” “但是,我看福慧很怕我们生气。”苏辙神色若有所思地说道,“估计福慧这次对我们的恶作剧很厉害。” 苏轼笑道:“如果恶作剧太过分了,我们一定要打福慧的屁股。”说完,他嘿嘿地坏笑了两声。 苏辙和沈括明白苏轼的意思,两人也跟着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哥,你说福慧明天会弄出什么样的恶作剧啊?”之前,福慧对他们做过一些恶作剧,不过都不严重。 “福慧不是太子殿下的表弟么,说不定他明天会在宫里吓唬我们。”苏轼猜测道,“说不定福慧带太子殿下来见我们……”说到这里,苏轼想到另一种可能性,神色变得惊惧起来,“福慧之前跟太子殿下说我们能考中状元,说不定我们没有考中状元或者榜眼,太子殿下要质问我们。” 苏辙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大变。他觉得他哥这话说得非常对。 “难怪福慧一直害怕我们生气。” 沈括也被吓到了:“也就是说我们明天要见到太子殿下吗?” 苏轼越想越觉得对,然后一脸失落地说道:“看来,我们真的没有考中状元和榜眼。” 苏辙心里并不是很失望:“考不考中状元和榜眼不重要,只要我们考中就行了。”从一开始,苏辙就不觉得他们能考中状元和榜眼。 沈括点点头说:“没错,只要我们考中了就行了。” 苏轼轻叹一口气说:“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考中。” 苏辙看的比较开:“哥,如果我们没有考中,三年后再考就是了。”说完,他又说道,“第一次参加殿试的人很难考中,一般都是参加好几次才能考中。我们这次没有考中,并不奇怪。说实话,我们这次要是考中了,那才奇怪。” 沈括和苏辙的想法一样:“如果我们这次没考中,下次再考。我相信我们下次一定能考中。” 听到苏辙和沈括这么说,苏轼心中的失落顿时消失了。 “你们说得对,我们这次要是没有考中也没有什么。” 考完殿试,苏辙和沈括的心情就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这段时间,他们等候殿试的成绩的心情也非常平静,不像之前那样七上八下。 虽说这次没有考中进士是很可惜,但是他们还年轻,三年后还能再考,所以没必要像之前那样害怕不安。 三人聊完后,就回到各自的学堂继续看书。 殿试结束后,苏轼他们三人就回到太学继续读书。不止是他们,其他太学学子也回来继续读书了。 之前的解试和省试也是这样,考完后继续回太学读书学习。 明天,殿试的成绩就要公布。但是,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读书,先生们也不会特意提起殿试的成绩。 苏辙他们对殿试的成绩不是很在意,其他学子大多数也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考中殿试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考不中殿试不丢人,但是身为太学学子考不过解试和省试就太丢人了。再者,考不中殿试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考过了省试,他们也还能入仕途的。 宋朝的省试,有点像明清时期的乡试。只要考中乡试成为举人,就能当官。虽然一开始官职很小,但是日后还是能升官的。考中省试的人也是这样。 考完殿试,如果没有考中,有一部分人会选择进入仕途,还有一部分人会选择再参加殿试。也就是说,考不考殿试都能当官。 当然,还有很多人想考中状元,光宗耀祖。 虽然很多人对自己考不考中殿试并不是那么在意,但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的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殿试成绩公布的当天,苏轼他们一百个学子要再次进宫。 其实,殿试成绩公布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殿前传胪。 跟考殿试一样,天还没一亮,苏辙他们就起床了,然后急急忙忙地赶去宫门口。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有不少学子和大臣们都在宫门口等候着。 卯时初,宫门打开,依旧是大臣们率先进入。不过,这次等大臣们进入后,学子们没有跟着进去。他们要在宫门口等候旨意。 大臣们先去垂拱殿上早朝。 今日的早朝,赵旸这个皇太子是在场的。 上了一小会儿早朝,宋仁宗就宣布殿前传胪。 这时,内侍带着苏辙他们一百个学子进了宫,来到垂拱殿门口的广场。 学子们发现在门口有很多带刀的侍卫守卫,而且一个个表情非常冷肃,让人看了心头不由地一寒。 此刻,所有学子的心都揪住了,他们怀着忐忑不安又激动不已的心情等待着传胪。 没有让他们久等,很快就有官员出现了,是礼部的官员。 学子们赶紧向礼部官员行了个礼。 接着,礼部官员开始宣布成绩。 这次殿试只录取五十人,但是并不是宣布五十人的成绩,而是宣布前二十的成绩。 礼部官员先是从第二十名开始宣读。被念到名字的学子,先是呆住了,接着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再接着就哭了。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在殿前失态,所以捂着脸又哭又笑。 后面被念到的名字的学子跟他一样的反应,又是哭又是笑,看起来十分滑稽,但是他们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喜悦。 沈括是第六名,和省试的成绩一样。这是沈括自己没有想到。他觉得自己会考中,但是应该最后几名,没想到又考了第六名。对于这个成绩,沈括是非常满意。 已经念到第四名,但是还是没有念到苏轼和苏辙的名字。 之前说不在乎的苏辙,在这个时候,他的心跳得非常快。不止如此,他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湿|了。 苏轼的情况并不比他弟弟强。此时,他因为太过局促不安,一张脸变得非常苍白。 接下来是探花,是来自应天府学院的学子。 “榜眼是……” 在这一刻,苏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感觉下一步就要从嗓子里蹦出去。 “苏辙。”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间,苏辙感觉全世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他的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直到他被他哥哥抱在怀里,他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考中了榜眼。 还没有等他狂喜,就听到他哥哥苏轼考中了状元。 兄弟俩直接傻了,半天没有反应。 等殿前传胪结束,内侍走到苏轼他们的面前,请他们跟着他去换状元服和榜眼服。第四名至第五十名的学子,则要换上进士服。 苏辙他们晕晕乎乎地被内侍带走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换好状元服和榜眼服。 学子们换好衣服后,再次被带到垂拱殿的门口。 这个时候,内侍换成了张茂实。 张茂实对苏轼他们三个人行了个礼:“小人是官家身边的张茂实。” 一听是官家身边的内侍,苏辙他们连忙又行了个礼:“见过张先生。” “状元、榜眼、探花客气了。”张茂实语气客气地说道,“三位待会要进殿面见官家和太子殿下,在进去之前,小人要先生跟你们说说礼仪。” “请先生教导。” 张茂实仔细地跟苏轼他们说了说待会见到宋仁宗和赵旸要行的礼。 等苏辙他们记好后,张茂实这才带着他们进了垂拱殿。 苏轼他们三人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慢慢地走了进来。 在走进垂拱殿的那一刹那,他们感觉到浓浓的威严,这让他们双腿发软,想要跪下来。 不过,他们的确要跪下来行礼,毕竟他们是第一次面圣。 “臣参见官家,参见太子殿下。” 苏轼他们头顶上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都起来吧。” 这个声音让苏辙他们紧张的心情减少了很多。 “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苏轼他们三人乖巧地抬起头来。或许是因为好奇,他们忘了张茂实的交代,竟然直视宋仁宗的脸。 “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不仅有才华,还一表人才,朕甚是高兴。” 被官家这么夸奖,苏轼他们三人心里满是欢喜。 宋仁宗神色和蔼,和苏轼他们三人聊了天来。 苏辙他们见官家这么亲切,渐渐地不再害怕,慢慢变得放松起来。 “对了,太子,你和状元他们认识吧?” 赵旸听到他爹爹这句话,很不孝地送给他一个大白眼。 爹爹,你这故意的太明显了。 苏轼他们听到这话,心中很是疑惑,太子殿下认识他们? “我们都是欧阳先生的学生,当然认识。”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苏辙他们忍不住好奇,转头看向左侧。 结果,他们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苏轼和苏辙异口同声的惊呼道:“福慧!” 第99章 赵旸从左列走出来, 走到苏轼他们的面前,对他们挥了挥手:“是我!” 苏轼和苏辙:“!!!!!” 为什么福慧会在他们的面前? 为什么福慧会在垂拱殿? 哦对了,福慧是太子殿下的表弟, 他在垂拱殿好像不奇怪。 不奇怪个鬼! 太子殿下的表弟怎么能随便出现在朝堂之上。 等等,福慧怎么穿着太子殿下的朝服? 福慧…… 苏轼和苏辙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们两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福慧,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赵旸看到他们这副惊呆的模样, 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 即使如此,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还是觉得很可爱。 “你们两个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一旁的大臣见到苏轼他们半天不行礼, 忍不住训斥他们。 被这么一训斥,惊呆的苏轼他们总算回一点神来, 不过他们的表情还是非常吃惊。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吗?”难道是他们看错了,站在他们眼前的人不是福慧, 是太子殿下? 一旁的大臣还想说什么,被赵旸一个眼神阻止。 赵旸送给苏辙他们一个熟悉又灿烂的笑容:“如假包换哦。”说完, 他还故意把脸凑到苏轼他们的面前,十分欠扁地说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到如此熟悉又欠扁的笑容, 苏轼和苏辙在这一瞬间可以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福慧,然后他们彻底惊了。 “你……你……你……”他们因为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旸伸手拍了拍苏轼和苏辙的肩膀, 用他们最为熟悉的语气说道:“阿轼、阿辙, 恭喜你们考中状元,考中榜眼。”说完,他还不忘使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说了太子殿下很看重你们,也非常相信你们,你们果然没有让太子殿下失望。” 苏轼和苏辙:“……”眼前的人真的是福慧,但是他好像又是太子殿下,是他们搞错了,还是别人搞错了? 福慧怎么会是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 苏轼和苏辙他们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满脸懵逼的表情。 “太子,你把朕的状元郎和榜眼吓坏了。”宋仁宗故意瞪了两眼儿子,手指着他说道,“你又淘气了。” 赵旸一脸无辜:“我可没有。” “好了,你不要再吓他们了。”宋仁宗对赵旸挥了挥手,让他退回到队列中,“状元郎、榜眼郎、探花郎,准备一下,要跨马游街了。” 苏轼他们一脸呆滞地说道:“是,官家。” 接着,他们迷迷糊糊被张茂实带了下去,然后又迷迷糊糊地骑上马,开始跨马游街。 跨马游街是今年才推行的,而且是赵旸提出来的。 在考殿试之前,朝廷就宣布了今年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会跨马游街。 今日一早,汴京城里的老百姓早早就守在主干道的两旁,并且翘首以盼地等着状元郎、榜眼朗、探花郎出现。 今天这一天,特别允许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地出现在主干道的两旁和酒楼上。 这个时候,女子们,不管是老婆婆,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都盛装打扮,为的就是吸引状元他们的注意力。 今天的状元郎他们还有专门的仪仗。从宫门口开始游行。 在苏轼他们三人身后,还有四十七名进士。 苏轼身为状元郎,自然骑在最前面。 一身红色状元袍的苏轼,比平时更加俊美。不过,此时他的心情并不是喜悦,而是满满的困惑和不解。 从垂拱殿出来,他们兄弟二人还处在巨大的吃惊中,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福慧是太子殿下? 福慧为什么会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福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轼和苏辙魂不守舍地骑在马上,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在垂拱殿上见到赵旸的情形。 直到骑到主干道上,被两旁的百姓们的欢呼声吵醒,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接着,无数的鲜花、手绢、香包、香囊,甚至水果都砸向他们。 苏辙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考中状元和榜眼的喜悦回来了,让他们暂时忘了刚才的事情。 在苏轼他们游街的时候,赵旸急急忙忙从宫中跑了出来,然后在太阳书局的二楼上看他们游街。 考中状元、榜眼、探花游街,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太学的学子们也早早守在两旁,目睹了苏轼他们风光的画面,这让他们热血沸腾。在这一刻,他们下定决心要考中状元、榜眼、探花。 毫不夸张的说,跨马游街是苏轼他们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也是他们一生中最为难忘的记忆。 跨马游街要把主干道游完。因为游街的速度很慢,等他们游完已过午时。 游完街,他们就能回到自己的家,接受家人们的祝贺。 等到晚上,他们会再次进宫,参加宫中特意为他们举办的鹿鸣宴。 赵旸没有去苏轼他们的家。在他们最重要的时候,他们肯定想和家人们分享喜悦,他就不过去打搅了。 看完苏轼他们跨马游街,赵旸就回宫了,跟曹皇后和折筠他们说了说跨马游街的盛况。 曹皇后他们听了后,非常羡慕向往,同时也想去看看。 赵旸又跟曹皇后他们说了说上午在垂拱殿见到苏辙他们的情况,把曹皇后他们说的笑个不停。 “你就坏吧,等到明天,状元郎他们回过神来是要跟你算账的。” 赵旸有恃无恐地说道:“他们之前答应过我不会生我的气。如果他们生我的气就是小狗。” 曹皇后说道:“你就不怕他们跟你疏远?” 听到这话,赵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疏远肯定在所难免,他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我,毕竟他们已经知道我是皇太子。”其实,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和无奈。真心想和别人做朋友,但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别人就算想和他真心做朋友,但是也不敢。“我对他们要求不高,有以前的一半就行了。” 曹皇后听到儿子说这话,很是心疼儿子。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安慰他。 “怕是一半都没有,以后你们只会是君臣。” 赵旸被这话伤到了,很不孝地瞪了他嬢嬢一眼。 “嬢嬢,你就不能安慰我吗?” “安慰你并不能改变什么。”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你们的身份注定是君臣,不过你们会比一般的君臣亲密些。” 赵旸想了想说:“比一般君臣亲密些就够了。” “其实,你还可以瞒着他们的。” “一直瞒他们有什么意思?”赵旸也想过暂时不要告诉苏轼他们,“只要我是太子,迟早有一天要见他们的,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知道。” “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我不后悔,我希望阿轼他们也不要后悔。”赵旸站起身说道,“我先回东宫休息了,毕竟晚上的鹿鸣宴需要我坐镇。”今晚的鹿鸣宴,宋仁宗只会去露一面,然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赵旸这个皇太子了。 曹皇后轻点了下头:“去休息吧。” 赵旸回到东宫,先午睡了一个时辰。睡醒后,他把今天看到的跨马游街画了下来。 今天因为是大喜日子,虽然不是赵旸的,但是他今天不用读书。 他这一画画到鹿鸣宴快要开始都没有画好。 酉时四刻,紫宸殿里举办鹿鸣宴。 苏轼他们考中进士的五十个学子早就进宫,来到紫宸殿。 他们按照名次坐好。 鹿鸣宴还没有开始,除了他们这群学子,并没有其他人。 大臣们要晚一些才到,宋仁宗要等酉时四刻才出现。 趁官家和大臣们没有来,考中的学子们互相攀谈起来。 状元、榜眼、探花自然是众人讨好巴结的对象。 苏轼和苏辙笑的脸都僵了。 过了一会儿,大臣们到了。 大臣们一下子成为进士们讨好的对象。 但是,进士们很快发现不少大臣主动跟苏轼和苏辙说话。 大臣们原本就知道苏轼他们兄弟俩,如今见他们又和太子殿下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他们当然想和苏辙他们拉近关系。 苏轼和苏辙听到大臣们问他们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时,这才想起来上午在垂拱殿发生的事情,然后又惊了。 跨马游街后,他们太过高兴,暂时把福慧是太子殿下一事给忘记了。 苏轼和苏辙把这件事情跟沈括说了,然后沈括和他们一样懵了。 “怎么可能?”沈括不相信,“你们不会是骗我吧?” “我们也想骗你,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苏轼一脸震惊地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福慧是太子殿下。” “福慧不是太子殿下的表弟吗,怎么变成太子殿下了?” 沈括毕竟没有经历过上午的事情,虽然心中大吃一惊,但是不像苏辙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现在仔细地想了想,发现殿试前福慧一直跟他们说的话,就是在提醒他们,他的真实身份。 “福慧真的是太子殿下,你们想想……”沈括把他的分析跟苏辙他们说了说。 苏轼他们听了后,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想想福慧和太子殿下一样大。” “还真是……” “这就是福慧怕我们生气的真正原因吧 。” “难怪福慧之前一直问我们会不会生气。” “福慧也说了今天他会吓到我们,没想到真的吓我们一跳。” “太子殿下应该高高在上,怎么会是调皮又可爱的福慧?” 沈括说道:“福慧应该会给我们一个解释。”沈括是他们三人中最年长的,也是最沉着冷静的。“不过,我们既然答应福慧不会生的他气,我们就要说到做到。” 苏辙忽然笑道:“我们就算想生气也不敢生气啊。” 沈括瞥了一眼苏辙,脸色十分严肃地说道:“阿辙,福慧要是听到你这话会难过的。” “我刚刚开玩笑的,并不是那个意思。”苏辙连忙解释道。 “福慧之前那么怕我们生气,怕我们疏远他,就是不想失去我们三个。”沈括非常成熟地说道,“我们不能伤福慧的心,也不能让他失望。” 苏轼连连点头说道:“沈大哥说的是,福慧对我们来说就是福慧。当然在朝堂上,他是太子殿下。”话是这么说,但是苏轼心里莫名地不安。 第100章 酉时四刻, 鹿鸣宴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宋仁宗带着赵旸出现鹿鸣宴上。 大臣们和新晋的进士们纷纷向宋仁宗和赵旸行礼:“见过官家,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 “谢官家, 谢太子殿下。” 宋仁宗抬手示意,让大臣们和新晋的进士们坐下来。 接着,宋仁宗开始发表讲话。先是恭喜各位学子考中进士,接着激励他们好好为朝廷效力, 造福百姓。 说完话,宋仁宗站起身举起酒杯。 大臣们和新晋的进士们连忙站起身敬酒。 宋仁宗跟大臣们和新晋的进士们喝了三杯酒就离开了, 剩下的就交给赵旸了。 赵旸以茶代酒,先敬了新晋进士们,恭喜他们成为太子门生, 也恭喜进入仕途。随后,赵旸就跟新晋的进士们聊起天来。 进士们见太子殿下如此亲和, 没有什么架子,渐渐地放松下来。 聊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太子殿下看过他们的考卷, 并且对他们写的诗词和文章非常了解。 考中的五十个进士,他们的考卷, 赵旸都看了,而且看的非常认真, 也把他们写的好的诗词或者文章都记了下来。 新晋的进士们听到太子殿下夸赞他们诗词写的好,或者文章写的好, 心里自然高兴,同时又非常感动, 觉得自己被太子殿下看重了。 苏轼和沈括他们三人看着赵旸和其他进士有说有笑, 心中有些小小的吃醋, 但是更多的是吃惊。因为这样的福慧,是他们所不认识的,这让他们感到非常的陌生。 宋仁宗让赵旸招待新晋的进士们,为的就是让新晋的进士们喜欢上赵旸这个皇太子,这样他们以后会认真的为赵旸卖命。 赵旸跟其他进士聊了一会儿,就来找苏轼他们三个人。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在苏辙他们面前,赵旸并没有刚才的“皇太子范儿”,而是他们熟悉的福慧。 见眼前的人是他们所熟悉的调皮的福慧,沈括他们的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 “是惊吓,好不好?”苏轼很“大逆不道”地对赵旸翻了一个白眼,“上午在垂拱殿上,你可是把我们吓得不轻。”苏轼知道赵旸不希望他们和疏远,所以和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 苏辙连连点头:“我们差点吓得昏了过去。” 见苏轼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说话,赵旸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怕苏辙他们立马就跟他疏离起来。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了,你们今天能看到我,说不定会被我吓到。”赵旸说着,还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没骗你们吧。” 沈括他们被赵旸这话说得哭笑不得:“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太子殿下表弟,没想到你却是太子殿下本人。” 苏轼说道:“我们以为你今天会跟我们坦白你是太子殿下的表弟的身份。” 苏辙微微抱怨道:“福慧,你应该早点跟我们说的。”说完,他指责赵旸道,“这样我们今天上午在垂拱殿就不会吓傻了。” 苏轼没有说话,但是却点头赞成他弟弟的话。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我的身份。”赵旸有些歉意地说道,“这几年一直没有跟你们说我的真实身份,一是怕吓到你们,二是我怕你们会疏远我。原本我不打算让你们今天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想想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你们人生中大喜的日子,让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或许不会怪罪我。”赵旸选择今天告诉苏轼他们,他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福慧,你好算计啊。”苏辙故意说道,“你早就知道我们考中,所以特意选在今天让我们知道你的身份,这样我们因为太高兴,就不会跟你生气,也不会跟你计较。” 小心思被看穿,赵旸不仅不尴尬,反而非常坦然。 “我就是打这个主意的。” “福慧,你真的是太坏了。”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福慧,聪明可爱又狡猾。 赵旸微微扬起下巴说道:“我这叫智取。” 苏轼见其他进士一直盯着他们看,觉得这里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 “福慧,你先忙吧。等你有空了,我们在聊。” 听到苏轼这么说,赵旸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好奇地望着他们。 “你们有三日休息的时间,我明日去找你们。” 殿前传胪结束后,新晋的进士们有三天的假期。 之所以给他们三天的假期,主要是要给他们制造新的官服。 殿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关于苏轼他们这群新晋进士的官职也定好了。 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是直接进入翰林院,其他人则分布到其他地方。不过,大多数人要外派汴京城以外的地方。 赵旸又跟其他进士聊了一会儿,随后就离开了。如果他长时间待在鹿鸣宴,大臣们和新晋进士们都会不自在。 临走前,赵旸对苏轼他们眨了眨眼。 苏辙他们看到这一幕,对赵旸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等赵旸离开后,不少大臣和进士们询问苏轼他们到底和赵旸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还有人问他们之所以考中状元和榜眼,是不是太子殿下提前跟他们说了考卷。说这话的人,当然是嫉妒苏辙他们。 苏轼他们听到这番话,自然非常愤怒,把说出这种话的人狠狠骂了一顿,然后让他们跟他们去找官家对峙,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给他们考题了。 说这话的那些人当然不敢去对峙。他们就是嫉妒苏轼他们考中了状元和榜眼,又和太子殿下认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酸话来。 苏辙他们又把这些人训斥一番,说他们不能质疑太子殿下,不能毁坏太子殿下的名声。 这些人连忙道歉,说自己喝多了,才会说出这番胡话来。 沈括他们没有再计较,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鹿鸣宴结束,大臣们和新晋的进士们离开了宫里。 鹿鸣宴上这个小插曲,很快就传到宋仁宗和赵旸的耳朵。 赵旸早就猜到会有有人这么说,所以并不觉得意外,懒得跟这些人计较。 宋仁宗听了这话也没有在意。 哪怕是皇太子也不能徇私舞弊,说出这样话的人纯粹是嫉妒。 赵旸如果真的要徇私舞弊的话,早就告诉苏轼他们,他亲自出的那几道策论题。再者,殿试的其他考题并不是他出的,他就算想看考题也看不了。 科举考试的考题,除了出卷人知道,就只有宋仁宗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也是没有资格查看的,哪怕是皇太子。 还有一点,宋朝的科举考试非常严格,一旦被发现徇私舞弊,受到的处罚也非常严重。所以,在北宋时期,很少会发生科举舞弊案。 第二日早朝,赵旸就提出科举改革一事。 这件事情之前就议论过。如果殿试已经结束,是时候推行新的科举考试。 晏殊和文彦博他们立马支持推行新的科举考试。 宋仁宗立马下旨改革科举制度。 关于新的科举制度,之前赵旸就跟晏殊他们仔细地讨论完了,不需要再次商议。再者,赵旸提出来的新的科举制度非常完美,根本不需要再改进。 早朝除了新科举一事,并没有什么事情,很快就下朝了。 下了朝,赵旸就带着曹许和褚越前往苏轼他们家。 苏洵夫妻俩从苏轼他们那里听说了赵旸的身份,着实吓了一跳。 苏辙他们再三叮嘱苏洵他们,让他们从前是怎么对待赵旸的,现在还是怎么对待赵旸。不要因为赵旸现在是太子殿下,就跟他疏远,这样赵旸会伤心难过。 赵旸见苏洵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他,心里很是感动。 苏洵他们就当做不知道赵旸的身份,继续把他当做福慧对待。 此刻,赵旸、苏轼、苏辙、沈括四人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边吃点心,边喝茶。 “福慧,你是太子殿下,怎么会去相国寺当记名弟子?”苏轼和沈括他们第一次见赵旸,就是在相国寺。 赵旸拿起一块点心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应该知道在我出生之前,我爹爹一直没有儿子,还从宗室领养一个孩子,这件事情都知道吧?“ 沈括他们轻点了下头:“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多多少少听说过。 “然后我爹爹和我嬢嬢就生了下我,但是你们也知道在我之前,我爹爹曾经有过两个儿子,但是两个儿子,一个刚出生就夭折,另一个三岁夭折。”赵旸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爹爹和我嬢嬢,包括我都担心自己活不过三岁。为了能让我平安长大,我爹爹就去了相国寺,请空净大师代佛祖菩萨收我为弟子。我是佛祖的弟子,阎王爷就不会收我,这就是我去相国寺做记名弟子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成为佛祖的记名弟子后,我每个月都要到相国寺学习佛法。”赵旸继续说道,“当然学习佛法还有一个原因。” 苏辙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师兄,也就是空净大师说我以后会杀戮重,所以必须从小就学习佛法。” 苏轼他们被赵旸这话吓到了:“杀戮重,你?”他们不敢相信如此可爱的福慧会杀人。 “忘了跟你们说,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就要亲自带兵去收复燕云十六州。”他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件事情跟阿轼他们说了,“因为这事,师兄觉得我以后会有很重的杀戮。” 沈括他们再次被惊到了:“收复燕云十六州?” “对啊,这件事情还是秘密,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啊。”赵旸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满朝的大臣们宁愿花钱从西夏和辽国买太平,也不愿意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 “福慧,你以后真的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吗?” 赵旸肯定点头:“真的。”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看苏轼他们,“你们是赞成,还是反对?” “当然支持。”苏轼很是激动地说道,“朝廷早就该派兵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逐西夏和辽国。” 苏辙对赵旸竖起大拇指:“福慧,我支持你。” 沈括连连点头说:“我也支持你。” 赵旸早就猜到苏轼他们会支持他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前,他曾试探过他们三人,他们三个也对朝廷每年送给西夏和辽国几十万的钱和绢不满意。 “我就知道你们会支持我。” “福慧,到时候我们和你一起去收复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原本就该属于大宋的,早就该收回来了。 第101章 赵旸跟苏轼他们说了不少关于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 听得他们目瞪口呆。 这些年来,他们忙着读书, 忙着考科举,对军事不太了解。如今,听赵旸说了不少关于西夏和辽国的事情,才发现大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平安无事。 赵旸又跟苏辙他们说了不少关于西夏和辽国在北境做的残忍事情,听得他们火冒三丈,让赵旸务必要把燕云十六州收回来。 跟他们说完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赵旸又跟他们说起科举改革一事。 今日的早朝上, 宋仁宗已经下旨改革科举制度, 赵旸现在告诉苏轼他们, 不算是泄露朝中机密。 赵旸非常详细地跟沈括他们说了说新科举的流程和规则。沈括他们听了后, 第一反应就是庆幸他们今年殿试考中了进士。如果没有考中, 明年就要考新科举。 新科举这么严,又这么难, 他们不一定能考中。 不过, 话说回来, 新科举真的非常好。 苏轼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我今年考中了殿试的状元,不然明年参加新科举, 只怕我连秀才都考不中。” 苏辙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幸好我今年考中了殿试的榜眼。” 沈括也非常庆幸:“幸好我今年殿试考中了进士。” 赵旸被他们三人这副庆幸的模样逗乐了:“你们就算参加明年的新科举, 还是会考中进士, ” “那可不一定。”苏轼想到什么, 疑惑地问道,“朝廷为什么要改革科举, 毕竟这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现在的科举制度相对而言有些简单了, 而且每年录取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据说, 宋朝科举录取的人数是唐朝的好几十倍,甚至几百几千倍。“这就导致出现了冗官的情况,也给朝廷带了很大的负担。这些官员中,浑说摸鱼或者混吃等死的人非常多,他们完全不干实事,不造福百姓,所以科举必须改革,录取的人数必须减少。“ 苏辙他们觉得赵旸说的很对,点点头说道:“福慧,你说的很对。” 沈括反应很快:“这就是前段时间取消荫补制度的原因么。” 赵旸没想到沈括想到了荫补制度,送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冗官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每年的科举考试录取人数太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荫补制度。靠父辈的荫补进入仕途的人非常多,这些人绝大数都游手好闲。再者,荫补制度对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们来说不公平。” “如果想要推行新的科举考试,那么首先要取消荫补制度,这样才公平。” 苏辙他们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阿轼和阿辙你们被分到翰林院了。”赵旸笑着说,“状元、榜眼、探花一直以来都是被分到翰林院。虽然你们的官职很小,但是翰林院有很多藏书,还有很多孤本,你们可不要错过啊。” 一听这话,苏轼和苏辙的双眼顿时冒起绿光来。 “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你们平日的工作会很无聊,甚至枯燥,你们可得熬住啊。”赵旸认真地交代,“你们只要在翰林院熬个两三年就会升职,不过那个时候你们会被派到其他地方任职,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轼兄弟俩笑道:“我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说实话,他们兄弟俩倒不是太想去翰林院,而想直接去外地任职,为百姓做实事。 “沈大哥,我安排你去工部了。”赵旸说道,“我知道你想学一些技术,工部适合你。” 这个安排安到沈括的心坎里了,他一脸感激地说道:“福慧,谢谢你。” “沈大哥,其实我觉得皇城司的工匠部更适合你,不过你正儿八经地考中进士,如果安排你去皇城司,就太对不起你了,所以我就安排你去了工部。”其实,工部的工匠们不如皇城司的。“不过,你可以去皇城司的工匠部学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沈括是知道皇城司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并不在意。他相信赵旸的判断。 赵旸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沈括,“这是皇城司的令牌,你拿着它就可以进入皇城司,但是你只能去皇城司的工匠部,去不了其他地方。” 沈括如获至宝地收下令牌。他低头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发现非常普通,正反两面雕刻着“皇城司”三个字。在这三个字旁边,雕刻着藤蔓。是什么藤蔓,他没有看出来。 “你放心,我会收好这枚令牌。” “皇城司的工匠们样样精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括听到这话,心里登时充满了期待。 “那我一定要和他们多学习学习。” 接下来,赵旸跟沈括说了说工部的情况。 工部是六部中,存在感最低的一个部。跟其他部相比,工部可以说是没钱没权没势,还经常被看不起,被欺负。不过,工部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勾心斗角少一些。工部的人绝大数都是搞技术的,相当于后世的工科男。他们大多数把心思扑在技术上,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脑子去争权夺利。 沈括也是一个工科男,让他去工部不仅合适,而且还能保护他。 说完工部,赵旸又跟苏轼他们说起翰林院。 翰林院不小,而且很多高官都出自翰林院,比如说欧阳修和晏殊他们。曾经,他们也在翰林院做过事。 比起工部,翰林院的情况就有些复杂,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多,也存在勾心斗角。 赵旸详细地给苏辙他们介绍了翰林院的情况,包括他们两人的上司们。 苏轼他们把赵旸说的话记在了心里。同时,也对翰林院的情况有了一定的认知。 赵旸端起茶盏,优雅地呷了几口茶:“丑话说前头,官场和你们想象中肯定完全不一样。”说着,他的面上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来,“朝中大臣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正直的,一半都是小人。” 苏轼他们听得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福慧,你这么说朝中大臣好吗?” “我说的可是实话。”赵旸撑着下巴说道,“满朝的大臣真正干事的没几个,玩弄权术的倒是不少。对了,酸腐还不少。”说完,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看到赵旸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沈括他们忙说,他们以后会干实事,为百姓造福。 听到他们这么说,赵旸满脸笑容:“我等着你们以后为百姓造福。” 既然说到了朝中大臣,赵旸觉得他再多嘴几句也没有什么,又跟苏轼他们说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 虽然苏辙他们知道朝堂中肯定少不了勾心斗角,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尤其是文臣和武臣之间。 “对了,欧阳先生反对收复燕云十六州,你们可不要在他面前说漏嘴了。”赵旸非常严肃的叮嘱道,“我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是机密,文臣们并不知道。如果欧阳先生得知此事,一定会反对的,届时文臣们又要闹了。” “福慧,你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是瞒不住的啊,以后大臣们还不是会知道。” “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就要被他们扼杀了。”赵旸沉吟道,“我现在还小,今年年初才正式上朝,并没有掌权,无法与大臣们抗衡。等再过几年,我长大了,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权利,就可以跟大臣们掰扯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在先生面前说此事的。”苏辙他们做了一个缝起嘴巴的动作,表示他们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赵旸点点头,表示他放心了。 接着,他又说了一些文臣和武将之间的事情,听得沈括他们张目结舌。 说完这些事情,赵旸又跟苏辙他们说起目前朝廷一些不好的情况。 苏轼他们越听越心惊,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 他们万万没想到繁荣的下面,竟然有这么多“暗流”。这些“暗流“假以时日,足以摧毁大宋的基业。 “现在这些情况并没有爆发,所以暂时安全。”赵旸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但是时间长了,这些问题会控制不住地爆发,届时将会掀起惊涛骇浪,甚至摧毁整个大宋。”宋朝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如果不把它们彻底解决,大宋早晚都会完。” “咳咳咳咳咳……”苏辙他们被赵旸最后一句话吓到了,虽然福慧是皇太子,但是这么直接说大宋会完是不是不太好。 “福慧,你说的这些问题扎根许久,想要彻底除去它们不是一件易事啊。” “我知道,一下子拔除不可能,但是可以一件件的除去。”赵旸看向沈括他们,“我以后就靠你们了。”其实,大宋需要一场变法,但是王安石变法不太行。 被赵旸这么看重又倚重,苏辙他们当然十分动容。 “福慧,只要能帮上你,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赵旸笑道,“不过,你们还需要多多学习。三天后,进入翰林院和工部后,你们可要好好学习。” “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学习的。”虽然他们考中了殿试,但是他们的人生才正式开始,他们的仕途也才开始。为了能帮助福慧,能造福百姓,他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说完朝中的事情,赵旸想到沈括考中了进士,意味着他从太学毕业,代表着他不能再住太学的学寝了,忙问沈括道:“沈大哥,你现在住在哪,房子找好了吗?” 苏轼替沈括答道:“沈大哥经常住在我们家,当然还是住在我们家。” 沈括很是难为情地说道:“我现在没钱,没法出去租房子住。等日后有钱了,我再去找房子。”以前在太学读书的时候,时不时来苏家住,沈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工部的官员,如果和以前一样住在苏家,很是不妥。不过,他现在没钱,没法出去租房子。等日后发了俸禄有了钱,他再从苏家搬出去。 “沈大哥,我们不是说了么,你就住在我们家。” “阿轼,你和阿辙考中状元和榜眼后,你们俩的婚事要安排了吧。”赵旸打趣他们道,“届时你们成亲了,沈大哥跟你们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啊。” 沈括连忙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再者,沈大哥喜欢做实验,和你们住在一起肯定不太方便。”赵旸想了想说,“沈大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在太阳学堂,那边还有好几间空房间,你可以搬过去住。”赵旸知道如果他给沈括安排好的房子,沈括一定不会答应,但是安排他在太阳学堂住,他很有可能会答应。“沈大哥,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平日里可以教教太阳学堂的学子们读书,算是抵房租。” 沈括果然听到这话,双眼顿时一亮:“我真的可以搬去住吗?” “当然可以,那些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赵旸说道,“你平日里可得多教教那些孩子们。” “这个没问题。”沈括满脸喜悦地说道,“福慧,谢谢你。” “不客气。” 见沈括要从他们家搬出去,苏辙他们两个并没有生气。换做是他们,他们不太想住在朋友家,给朋友添麻烦。 沈括说风就是雨,当天下午就从苏家搬了出去,搬到了太阳学堂。 与此同时,被任命为枢密使的狄青终于抵达了汴京城。 第102章 是夜。 一个穿着斗篷, 用帽子把自己的容颜遮的严严实实的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黑暗里。他时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 他忽然走进一条黑暗的小巷里。一点灯光都没有, 就连月色都没有。但是,他走的非常快,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犹如走在白天的小巷子里一样。 七拐八转,他走到一个非常普通寻常的小院子门口。 这样的小院子在汴京城西边很常见,因为这里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 他四长两短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打开了门。 老妇人看到来人的面容时, 刚刚锐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和蔼, 并且非常普通, 就跟一般的老妇人没什么两样。 “大侄子, 你回来了啊, 赶快进来。”老妇人和蔼可亲地让来人进她家的小院子。 “谢谢大娘。”来人的口吻非常熟稔,“大娘, 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啊。”大娘笑道, “我就是小毛病, 竟然让你千里迢迢来看我, 真的是麻烦你了啊。” “大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您病了, 我一个做晚辈的, 自然要来看望您。” 大娘挽着来人的胳膊, 和他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屋子里。 走进屋子里后,来人和大娘的脸色瞬时变了, 完全没有之前的熟悉可亲。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去北境找狄青的曹诀。 “狄将军, 我们又见面了。” “曹公子好久不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枢密使狄青。 “狄将军,这是我叔父。” 狄青赶紧向曹班行礼:“见过鲁国公。”第一任鲁国公是曹皇后的祖父曹彬,然后又是曹皇后的父亲。但是好些年前,曹皇后的父亲病逝,鲁国公就变成曹班。 曹班走上前,亲自扶起狄青:“快起来。” 狄青站起身说道:“在下一直景仰国公,如今见到国公,真是在下的荣幸。”狄青这话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在说实话。曹家在武将们的心中的地位非常高,不少武将都非常曹家的将军。再者,曹班就算不是曹家人也非常有名,他年轻的时候击退过西夏和辽国的士兵,立下不少功劳。 “狄将军客气了。”曹班示意狄青坐了下来,“狄将军年轻有为,骁勇善战,就算是老夫当年也及不上啊。” 狄青被这么夸奖,自然是诚惶诚恐:“在下哪能跟国公年轻时相比。” 曹班和善地笑了两声,随后关心地询问狄青这一路的情况,比如说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狄青表示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大危险,不过倒是遇到了些盗贼,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接下来,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然后才进入主题。 “狄将军,你提前进城,又暗中联系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国公,的确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下不好在信中说。” 曹班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什么事情?” “我的人给我送来消息,西夏很有可能会在今年年底攻打大宋。” 曹班和曹诀大惊失色:“消息属实吗?” “属实。”狄青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的人在西夏皇宫,她传回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真的。” 曹班和曹诀听到这话,两人的脸色登时变得凝重。 “西夏为何攻打大宋?”西夏跟大宋签了和平条约。大宋每年送给西夏十万钱,西夏不能再攻打大宋。这些年来,虽然西夏的一些士兵经常骚扰北境,但是并没有真正攻打大宋的意图。 “从今年年初起,李昊就病了,原以为是小病,很快就会好,没想到大半年都没有好,据说李昊病重,没几年好活了。”狄青说道,“他几个儿子都对王位虎视眈眈,对太子不满,尤其是三皇子,他一直嫉恨太子,想要除掉太子,提出攻打大宋的人就是他。” “李昊答应了?” “李昊并没有答应,但是他阻止不了三皇子。”狄青沉声道,“这三皇子手握兵权,一直都想攻打大宋,想要证明自己比太子强。如今李昊病了,暂时管不了他,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三皇子有多少兵力?” “十二万。”狄青想了想说,“三皇子能不能顺利攻打大宋暂时还不知,但是我们必须做好防范。” 曹班微微颔首:“你说得对,必须做好准备。” “不过,如果李昊在这几个月死掉,那么三皇子就没有心思攻打大宋。”狄青分析道,“ 比起攻打大宋,三皇子更想除掉太子,坐上西夏的王位。” “你的人能不能派上用场?”曹班忽然一脸深意的问道。 狄青明白曹班的意思,摇摇头说:“排不上用场。” 曹班闻言,面上露出一抹可惜的神色。 “我会跟太子殿下禀告这件事情,等太子殿下处理。” “要不要报给官家?”狄青问道。 “如果告诉官家,你这消息来源就会被问,就算官家相信你,但是满朝的大臣却不会相信你,还会说你危言耸听,届时你就会被大臣们攻击。”曹班扬起嘴角,别有深意地笑道,“那些大臣对你这个枢密使本来就不满,你还没到汴京城,他们就想方设法地寻你的错处。如果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官家,正好给了大臣们一个打压你的理由。” 狄青听完曹班这番话,眼底不由地露出一抹惊惧的神色,他没想到文臣们这么恨他。 “只是告诉太子殿下,没关系吗?” “没关系,太子殿下会告诉官家。”曹班温声道,“再者,太子殿下会处理好此事。” 听到曹班说的这么笃定,狄青心里便放心了。 “那就请国公转告太子殿下。” “今晚,我就把此事通知给太子殿下得知。”曹班说完,开口问道,“狄将军,这两日你要住在哪?” “客舍吧。” “不妥。”曹班说道,“你偷偷提前进城,如果被大臣们知道此事,一定会弹劾你的。” “那我偷偷地回去吧。”狄青是一个人偷偷进汴京城的,而跟随他的大部队则在城外。按照行程,他应该两日后才到汴京城。 狄青是收到这个消息后,突然决定悄悄进城的。 “此时,城门已关,你出不去的。”曹班想了想说,“这两日,你便住在这里。” “方便吗?” “自然方便,并且这里不会被大臣们注意到。”曹班又说道,“这家院子的主人是我们曹家人,你住在这里又隐蔽又安全。” 曹诀说道:“狄将军,这两日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你的随从们到了,你再和他们汇合。” 狄青站起身向曹班行礼:“那就麻烦了。” “狄将军客气了。” 接下来,狄青又跟曹班他们说了些有关西夏的情况。 时候不早了,曹班就先回去了。他把曹诀留下来,让他陪着狄青。 狄青第一次来汴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再者,他又提前偷偷进城,如果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怕他心里回不踏实。曹诀留下来陪他,他会觉得安全些。 曹班回到曹家后,就立马飞鸽传书到东宫。 鸽子是皇城司特殊培养的,而且不是白鸽,是灰鸽,一般人能很难注意到它们。 灰鸽刚飞到东宫,就被大海给拦住了。接着,大海就带着灰鸽找赵旸。 赵旸一看是灰鸽,就对它招了招手。随即,它乖乖地飞到赵旸的手臂。 从灰鸽上面取下信件,赵旸就让灰鸽回去了。 曹许见赵旸看到信件后,脸色刹那间就变得非常凝重,心头一沉,忙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狄青偷偷地进城了,并且带来一个坏消息。” 曹许反应很快:“关于西夏的吗?” “没错,狄青的人传回消息说西夏的三皇子很有可能会南下攻打大宋。” “什么?” 赵旸看完信件,拿在烛火上烧了起来。随后,他写了回信,绑在大海的腿上。 他轻轻地拍了拍大海的头,叮嘱它道:“把信交给叔祖父。” 大海点点头,随即拍拍翅膀飞走了。 “殿下,你打算怎么办?” “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等明晚见到狄青再说。” “殿下,你要见狄青?” 赵旸轻点了下头:“如今他提前进城,趁此机会去见见他。”他一直想要见狄青。“明晚我们就去见狄青。” 没过一会儿,曹班收到大海送来的信件。 见太子殿下明晚要见狄青,他自然会安排。 第二天,赵旸下了朝就出了宫,前往太阳学堂。 他时不时会去太阳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大臣们是知道的。 这一教,自然是一整天。 赵旸没有回宫,直接去了曹家。 在曹家用过晚膳,等到戌时末,他跟着曹班鬼鬼祟祟地去见狄青。 狄青见曹班带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先是愣了下,随后猜到这个孩子的身份,惊得瞪圆了双眼,接着赶紧行礼:“臣狄青参见太子殿下。” 见狄青猜到他的身份,赵旸小小的惊讶了下,毕竟他今晚来见他一事,并没有事先告诉他。 他走上前去,伸手扶起狄青。 “狄将军请起。”虽然狄青被封了枢密使,但是赵旸他们还是称呼他为将军,这其中的用意很明显。 “谢太子殿下。”狄青还是非常惊讶,他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见他,这让他受宠若惊。当然,最让他惊讶的是太子殿下的长相真的太过出众。不过,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却一身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赵旸是故意的。他第一次见狄青,当然不能嘻嘻哈哈,必须给他一个非常有威严的印象,这样才能让他信服。再者,他身为皇太子,必须要有皇家的威严。 “我一直很想见到狄将军,如今总算是见到了。”赵旸关切地问道,“这一路还好吧?” “谢太子殿下的关心,臣这一路平安无事。” 狄青长相周正,一身正气,还有一股凛冽之气。 赵旸没有跟狄青话家常,直接进入主题询问西夏之事。 狄青把西夏一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赵旸。 赵旸听了后,右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 曹班和狄青他们没有说话,静静地等赵旸开口。 过了一会儿后,赵旸收起手指,双手交叉地撑在桌子上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三皇子和太子斗起来。” 曹班问道:“殿下,您打算怎么让他斗?” “偷偷告诉三皇子,说李昊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赵旸微微眯起眼说道,“然后再让西夏太子知道三皇子打算对他下毒手。” “殿下,西夏三皇子和太子都是多疑之人,怕是很难相信。” “那就让他们相信。”赵旸笑着说,“我会派人做好这件事情,让三皇子暂时没空南下攻打大宋。” 见赵旸这么有自信,狄青就没有再说什么。 赵旸对狄青笑了笑说:“在西夏也有我的人。” 狄青瞬间会意,心里没有半点不放心了。 “殿下英明。” “说完西夏的事情,狄将军,接下来说说你的事情。” 狄青心头一紧,赶紧乖巧地说道:“殿下请说。” 第103章 赵旸跟狄青聊到子时才离开。幸好宋朝没有宵禁, 不然赵旸还回不去曹家。 跟狄青聊了一两个时辰,赵旸更欣赏他了。狄青虽然是武将,但是头脑并不简单。之前, 让曹诀告诉他的事情, 他都谨记在了心里, 同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狄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个时空的狄青有勇有谋,是他需要的将才。 赵旸临走前,叮嘱了狄青很多事情。 狄青牢牢地把太子殿下的话记住了, 并且请赵旸放心。 曹诀见太子殿下离开后, 狄青还是一副惊诧的模样, 便问道:“狄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狄青被曹诀这一拍, 拍回了神,他问道:“曹公子,太子殿下真的只有十岁吗?”刚刚跟太子殿下聊天,他感觉自己再和一个“长辈”聊天。 曹诀明白狄青的惊讶,笑道:“殿下刚刚满十岁。” “殿下真的不像十岁的小孩子。”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语都非常成熟稳重。不止如此,殿下还非常聪慧, 尤其是对军事上的事情。殿下明明没有去过战场, 但是殿下对战场的事情非常了解。不止如此,殿下还对西夏和辽国的情况也非常清楚,真的是太惊人了。 “虽然太子殿下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天才,但是他的确是天才。”曹诀笑道, “狄将军, 你以后会发现殿下比你想象中还要聪慧过人。” 狄青不太明白曹诀的意思, 疑惑地问道:“曹公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就知道了。”曹诀说完,想到之前太子殿下对狄青说的那番话,问道,“狄将军,你装傻装的像吗?” 狄青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可以装作莽夫啊,不对,我本来就是莽夫啊。”太子殿下叮嘱他,让他在文臣们的面前装作只会带兵打仗的莽夫。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是莽夫,也只会带兵打仗。 “头脑简单的莽夫可不是那么好装啊。”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装的像。”太子殿下说,文臣们认为他是一个莽夫,那他就称了文臣们的愿,这样文臣们对他的忌惮就会减少。然后,文臣们就会赶他回北境。 “那就好。” “曹公子,你再跟我说说太子殿下的事情呗。” 见了太子殿下后,狄青对赵旸充满了崇敬和好奇。 “那我就跟你说说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做的事情吧。” “好啊好啊。”狄青乖乖坐好,竖起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看到狄青这副模样,曹诀在心里失笑道,又是一个被太子殿下折服的人。别看太子殿下年纪小,但是魅力却非常大。不说文臣,就说他们这群武将世家的人,对太子殿下也是非常信服。 赵旸回到曹家后,就写了一封信件,让大海送到西夏的都城。 “大海,你把信送到后,不要急着回来,去西夏皇宫待一段时间。”赵旸摸着大海的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帮我监视他们,知道吗?”大海被训练的很好,不仅能千里迢迢送信,还能监视。 大海点点头,随后用它的小脑袋蹭了蹭赵旸的脸。 赵旸伸手把大海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后背。 “好好监视,但是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被人发现。” 大海又点了点头,随即就挥挥翅膀飞出东宫。 “殿下,你让大海监视西夏皇宫,大海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扣住的。” “就算被扣住,大海也会想办法飞回来的。”赵旸对大海非常有信心,“它聪明着。” “也是,大海机灵着呢。”大海不仅非常有灵性,还非常坏。他被大海欺负很多次,想想就生气。 “你说辽王怎么不病倒啊?”西夏王病了,给了他们一个下手的好机会。什么时候辽王病倒啊。 辽国那几个皇子可比西夏的王子们凶狠。如果辽王病倒,他再趁机搅乱一下,不用大宋出一兵一卒,就能让辽国自己内乱。 “殿下,辽王正值壮年,怕是不容易病倒。” “这毒也不好下啊。”赵旸的人接近不了辽王。就算接近了辽王也下不了毒,因为辽王非常怕死,对衣食住行非常小心。 “的确不好下。”曹许想了想说,“我们只能祈祷辽王病倒。” “祈祷要是有用就好了。”赵旸说道,“辽王病倒,辽国必定乱,届时就是攻打的好机会。” “殿下,说不定过几年辽王就会病倒。”曹许阴森地笑道,“之前的辽王不也是突然病倒吗?” “那是被现在的辽王杀的。现在的辽王怕自己也会忽然暴毙,所以防范的特别严。”赵旸摇摇头说,“不好下手啊。” “殿下,现在没有机会下手,说不定几年后就有机会下手。”曹许安慰道。 “希望吧。”说完辽国的事情,赵旸又想到了蒙古。 比起西夏和辽国,蒙古才是最大的祸患。 蒙古的铁骑可不是一般厉害,在历史上他们都打到了欧洲。 曹许见赵旸紧锁眉头,神色非常担忧,关心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我在想蒙古。”大宋的骑马肯定比不上蒙古的铁骑。如果想要除掉蒙古,只有热武器了。 这四年来,皇城司的工匠们一直在研究木仓和火|药。他想要的木仓并没有做出来,但是把火铳做了出来。 赵旸之前见木仓不好做出来,就退而求其次让皇城司的工匠把火铳做出来。火铳是明朝发明的,虽然威力远远不及木仓,但是比弓箭强太多。 不过,面对蒙古的铁骑,只是靠火铳是不够的,还得有大|炮。 皇城司这四年来一直在做,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赵旸不急,让皇城司的工匠们慢慢做。 “等我们除掉西夏和辽国,那么接下来面对的就是蒙古。”赵旸指了指舆图上的蒙古,“他们的铁骑不容小觑,而且他们非常残忍,喜欢屠城。” “这些蛮族都是凶暴残忍之人。” 赵旸又把目光看向金国。现在的金国还是一个小国,存在感没有西夏和辽国强。但是,它离蒙古有些近。 “到时候可以联合金国一起对抗蒙古,然后顺便再把金国阴了。” “殿下,你打算怎么阴啊?” “这个得好好想想。”他得像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来,而且还不能让金国发现。 两日后,狄青和他的随从抵达汴京城。 狄青偷偷提前进城一事,除了赵旸他们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 这件事情,赵旸连宋仁宗和曹皇后都没有告诉。包括西夏的事情也没有说,因为他能处理得好。 狄青抵达汴京城后,宋仁宗并没有立马召见他,而是让他先休日两日。等休息好了,再进宫见他。 在狄青来汴京城之前,宋仁宗就给他安排好了住处。也就是说,宋仁宗赐给他一座府邸。 以狄青的功劳,封他为枢密使,赐他府邸是应该的。 赐府邸一事,可是让不少大臣羡慕嫉妒恨。要知道不少大臣在汴京城都是租房子住的,而狄青竟然被赐了府邸。 狄青的府邸早就收拾好。他遵从旨意,在府里好好地休息两日。 这两日,有不少人来拜访他,不过他闭门不见。 文臣们见不少武将去拜见狄青,一点也不意外。 狄青老老实实在府邸休息两日,第三日就进宫面圣。 宋仁宗见到狄青很高兴,一直称赞他这些年在北境做的很好。 狄青表示这是他该做的。 而,赵旸则当做不认识狄青。 狄青跟宋仁宗详细地汇报了这些年北境的情况,以及在他来汴京之前发生的事情。当然,西夏三皇子要攻打大宋一事,他并没有禀告。 除了军事,狄青还说了不少北境的民生情况。 他说太子犁和太子水车出现后,北境的庄稼丰收了许多。 狄青说的这些情况,宋仁宗是知道的。北境除了有军营,当然还有文官。 中午,宋仁宗留狄青一起用午膳。 文臣们得知此事后,心里当然不爽,毕竟在他们眼里,狄青不过一介莽夫。 宋仁宗跟狄青聊了很多,聊到下午申时才结束。 他让狄青今日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上早朝。 狄青领命,从福宁宫退出来后,就直接出了宫,并没有去御书院,和大臣们打招呼。 大臣们觉得狄青太过倨傲,竟然不来御书院跟他们打招呼。 狄青被大臣们看不惯,所以不管狄青做什么,他们都能挑出错来。 回到家后,狄青又收到一堆拜帖,全都是请他做客的。不过,他并没有搭理。 等到晚上,包拯和韩琦偷偷来见狄青。 狄青知道他们二人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太子殿下让他相信他们。 见到狄青,包拯很喜欢他。再者,他听了不少关于狄青守护北境百姓一事,本来就对他有好感。 韩琦之前见过狄青,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他们三人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所以一见如故。 包拯和韩琦跟狄青说了不少朝中的事情。 虽然狄青从赵旸那里听说了,但是他不介意再听包拯他们说。 和狄青聊到亥时,包拯和韩琦这才离开。 “太子殿下眼光真好,狄青是个好将才!” 韩琦赞同包拯这句话:“没错。” “日后我们多帮助他一些。” “这是自然。” 翌日,天还没有亮,狄青就起床。 用完早膳后,他急急忙忙赶去宫里上朝。这是他第一天上朝,不能去太早,也不能去太晚。 去太早会遇到文臣们,会被他们刁难。去太晚,也会被文臣们说。 去的不早不晚最好。 第104章 早朝还没有开始, 大臣们一边聊天,一边等早朝开始。 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而狄青则一个人站在一旁, 没有人前来和他说话。 狄青注意到大臣们对他指指点点, 而且他们还故意说的很大声,说他是莽夫。说他一个武将不过立了几次功,凭什么任枢密使。还有人说狄青出身低微, 没有资格上朝。总之,说的话都非常难听。 大臣们就是故意挑衅狄青,为的就是让狄青发怒, 这样他们就有把柄弹劾他,让他滚回北境。 狄青完全装作听不到,安静地站在一旁。虽然他很想回北境,但是他不能被文臣们赶回去,不然就太丢他们武将的脸。 太子殿下说他被任命为枢密使,其实是有深意的。狄青是这些年中唯一一个做枢密使的武将, 也是唯一一个来上朝的武将。宋仁宗这么安排,就是在释放一个信息, 以后朝堂上还会有武将, 不单单只是文臣了。当然, 这么安排还有一个很隐蔽的深意,那就是以后会抬高武将的地位。不过, 这些深意,文臣们是想不到的。 所有文臣, 包括晏殊和范仲淹他们都以为宋仁宗之所以让狄青做枢密使, 是因为他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赵旸也想让狄青赶快回北境, 但是狄青既然来到了汴京城, 那么就不能让他被文臣们欺负地离开,这样不仅能助长文臣打压武将的气焰,也会让武将们彻底远离朝堂,进入不了权力中心。所以,狄青得风风光光回北境。 不仅如此,狄青留在汴京城这段时间,他还要为武将们做个榜样,这样也会激励到武将们。 狄青从赵旸这里得知他升为枢密使的真正目的后,心中的恐惧和疑虑减少了很多。同时,又充满了斗志。 文臣们见狄青对他们的挑衅视而不见,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莽夫还挺能忍的。就在文臣们准备再说些难听的话时,早朝要开始了,他们只好暂时作罢。 垂拱殿里,大臣们按照自己的官职依次排序站好。 狄青身为枢密使,是从一品的官员,应当站在队伍的前列。 他站在右边队伍的首位。 位于右边的大臣们见一个武将站在他们的前面,心中当然不服不平。 没过一会儿,就见官家和太子殿下走了进来。 大臣们连忙向宋仁宗和赵旸行礼:“见过官家,见过太子殿下。” 宋仁宗对下面的大臣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赵旸站在左边大臣的队伍的首位,和狄青并排站着。当然,他们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宋仁宗先是欢迎狄青来到汴京城,随后夸赞狄青这些年在北境立过的功。 狄青能有现在的成就,真的是他自己一场场仗打下来,而且他一场仗都没有输,这就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接着,宋仁宗说狄青第一次上朝,也是第一次来汴京城,肯定对很多事情不了解,让大臣们多多帮助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大臣们都没有反应。 宋仁宗见大臣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微微地叹了口气,随后就直接点名,让韩琦和包拯平时多多帮助狄青。 当然,宋仁宗这个安排是提前说好的。 赵旸让宋仁宗这么安排,为的就是让韩琦和包拯能光明正大地帮狄青,这样其他大臣也不好说韩琦他们什么。 韩琦和包拯自然也事先知道这个安排,不过两人还是装作一副惊诧的模样,随后才领命。 其他大臣见状,不由地同情包拯他们一把。 狄青向包拯他们行了个礼,说日后要麻烦他们了。 韩琦他们忙说不敢,是他们该做的。 宋仁宗眼神锐利地看了眼大臣们,语含警告地让他们好好和狄青相处。 见官家如此看重维护狄青,大臣们更加不甘,但是他们也不敢在宋仁宗的面前表现出来。 说完狄青的事情,晏殊就上前一步上奏。 他要上奏的事情是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一事。 前段时间,赵旸终于写好拼音和标点符号版的《论语》,然后拿给宋仁宗和晏殊他们看。 宋仁宗他们看了后在,自然惊为天人,并且赞成支持推广。 晏殊给在场每个大臣都发了一本前两日刚刚拓印好了的拼音和标点符号版的《论语》。当然,狄青也有。 虽然晏殊不喜欢武将,但是狄青已经被任命为枢密使,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为难狄青,给狄青难堪。 大臣们看着手中与众不同的《论语》,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晏殊详细地介绍什么是汉语拼音,什么是标点符号。 大臣们一开始听得懵懵懂懂,等听到后面,他们一个个非常震惊。 等晏殊讲解完,就请赵旸教导大臣们汉语拼音。 赵旸朝张茂实使了个眼神,张茂实瞬间会意,从垂拱殿退了出去。接着,他搬了一个木板进来。准确来说是一块黑色的木板,其实就是黑板。 前些日子,赵旸把黑板和粉笔弄了出来。如今,太阳学堂里的先生就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教学生们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 赵旸手里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先写abcdefg一些字母,然后教大臣们怎么读。 大臣们就像学堂的学生一样,非常乖巧又认真地跟太子殿下学拼音。 今天的早朝,就变成了赵旸的教学时间。 一上午的时间,赵旸就把汉语拼音教完了,还包括声调。至于大臣们有没有听懂,那就不关他的事情。 大臣们并没有听得很懂,不过他们知道汉语拼音是个好东西。 没听懂没关系,因为晏殊和欧阳修他们会教导。当然,包括标点符号。 晏殊和欧阳修他们很聪明,赵旸教了他们一遍,他们就全部学会。 早朝结束后,宋仁宗就下旨推广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从此以后,整个大宋掀起了学习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的热潮。 现在,文人学子们见面,不问对方最近读了什么书,也不问对方最近有没有写文章或者诗词,而是问对方有没有学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如果对方学了,两人就一起背汉语拼音。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汴京城上演。 太学的学子们也在学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他们的先生还让他们把四书五经都用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标出来。 每次学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太学的学子们都觉得这两样东西真的太好用,并且太伟大了。 因为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赵旸这个皇太子又狠狠地出了一次名。 对了,为了能让大家更好的学好汉语拼音,赵旸还把汉语拼音做成了一首民谣,朗朗上口。就算是没有读过书的人,现在也能唱汉语拼音的歌。就连群芳阁的姑娘们也会唱汉语拼音歌。 此刻,赵旸正在翰林院和苏轼他们一起看书。 翰林院是国家图书馆,赵旸经常来翰林院拿书。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进入翰林院后,犹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他们每天在翰林院看书,看的非常开心。 “福慧,你是怎么想出来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的?”苏轼和苏辙跟欧阳修他们一样,教了一遍就学会了。然后,他们的先生欧阳修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让他们为诗词歌赋标注拼音和标点符号。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从古至今流传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不过,他们标注都是常见的一些诗词歌赋。 除了他们,翰林院里的其他人也要为其他书标注。 晏殊和欧阳修他们教会大臣们后,就开始编撰字典。 之前,赵旸就提出编撰大宋字典一事。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写好标注拼音和标点符号的《论语》,就没有编撰。 如今,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推广开来,那么字典可以开始编撰了。 赵旸详细地告诉晏殊他们怎么编写字典,晏殊他们觉得不难,认为很快就能编写好。 等晏殊他们编写好《大宋字典》后,朝廷会出面刊印。赵旸向宋仁宗建议,压低字典的价格,让绝大数的人都能买得起字典。 除了朝廷,太阳书局也能刊印字典。当然,会封为好几个等级。精美版的,价格自然贵。普通版的,价格和朝廷的价格差不多。太阳书局还会刊印最差版本的字典。这个最差,并不是说字典的内容差,而是说字典的用纸差,这样一些贫困家庭的孩子也能买得起字典。 当然,太阳学堂里的孩子们不需要特意去买《大宋字典》,因为学堂会免费发放给他们。 “做梦梦到的。”赵旸只能扯谎,总不能说说实话。“我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苏轼失笑道:“你这不是奇奇怪怪的梦吧,你这是好梦啊。” 苏辙开玩笑道:“福慧,文曲星是不是经常托梦见你,然后让你写出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 赵旸手指了下苏辙:“被你说中了。” 苏轼他们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 私底下,苏辙他们还是叫赵旸“福慧”,当然明面上还是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自从得知赵旸的真实身份后,沈括他们三人并没有因为跟赵旸疏远。 每日,赵旸都会来翰林院找苏轼他们,和他们说会话,然后再去工部找沈括。不过,沈括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皇城司的工匠部。 皇城司的工匠比工部的工匠厉害,沈括去了皇城司的工匠部学到了不少东西。他现在完全沉迷于搞“杂学”。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天天住在皇城司里。 沈括之前还问过赵旸,能不能把他调到皇城司的工匠部。 赵旸理解沈括的心情,但是他不能把沈括调入皇城司,毕竟皇城司是特务机构,一直以来被人看不起,也被人恐惧。总之,皇城司的名声非常不好。如果让沈括去皇城司,那就等于毁了他的名声。 沈括不在乎名声,但是赵旸说他不能不顾及他的家人。沈括想想也是,就弃了加入皇城司的想法。 虽然不能住在皇城司里,但是他每天还是能去学习,也能去做实验。 赵旸特意让皇城司给沈括单独弄了一间屋子,让他做实验。其实,就是给沈括专门设置了一间实验室。 有了这间实验室,沈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过,他这段时日还是对算术感兴趣。他去翰林院找遍了所有有关算术方面的书籍。 赵旸一有空就来找他,陪他一起研究算术。 虽然上辈子赵旸考的是戏剧学院,但是他的文化课非常好,尤其是数学。从小学到高中,他一直都参加奥数竞赛,并且一直以来都获得是冠军。 因为奥数竞赛获得冠军一事,他被保送到北大或者清华。不过,由于他忽然对演戏感兴趣,就拒绝了报送,跑去考戏剧学院。 当年,他考戏剧学院的时候,让他的老师们和家人们都感到痛心,但是他坚决要上戏剧学院,老师们和家人们也只能含泪支持他。 虽然上戏剧学院不用学高数,但是他在高中的时候,就提前把高数学了,而且学的还不错。在数学上面,他完全能指导沈括。 沈括在赵旸的教导下,对算术了解的越来越透,渐渐地也有了些灵感。 赵旸听到沈括说的灵感,就知道沈括要把会圆术弄出来了。 中午,苏轼和苏辙兄弟俩来皇城司找沈括一起吃饭。 别人对皇城司避之不及,但是苏轼他们兄弟俩却不怕。在他们看来,皇城司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 沈括在皇城司有一件单独的实验室,苏辙他们来找他一起吃过饭后,就会在实验室里午睡。 在这里午睡,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更不用担心被上司知道。 在沈括的实验室里午睡一会儿后,苏轼他们这才回到翰林院。 等到下午,赵旸会派元松和元柏给苏轼和沈括他们送点心和茶。 因为宫中的点心好吃,茶好喝,苏轼和苏辙他们兄弟俩完全不想去外地任职。他们想一辈子留在汴京城里,哪怕一辈子留在翰林院,他们也愿意。 狄青来到汴京城后,就整日闭门不见客,也不去拜访其他人。每天从宫里回来后,就窝在家里。 文臣们想要寻他的错处,一时半会儿还寻不到,就把主意打到狄青的家眷上或者家仆上。 赵旸曾经跟狄青说过,让他约束他家里的每个人,千万不能让文臣们抓到他家里人把柄,不然他就会被文臣们群攻。 狄青心里清楚,对家里人的要求非常严格,决不允许他们做错事。 文臣们见狄青的家仆也老老实实,一时间很气,只能以后再寻。 早朝上,狄青就摆出一副虚心听讲的模样。下了朝,去了御书院,他就和包拯跟韩琦来往。至于其他人,他的态度非常客气,但是也非常疏离。 多亏了包拯和韩琦帮忙,不然狄青还不知道被文臣们坑多少次。 天气渐渐转冷,朝中最近没有什么大事情,朝堂上一片祥和。 赵旸最近在忙着修定永河的事情。虽然他不能亲自去现场勘察,但是宋仁宗派去的人,把定永河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 如今,秋收已经结束。冬天快要来了,定永河很快就会结冰。 赵旸决定在定永河结冰前治水。虽说河水冻住了好修理,但是同时土也被冻住了。冻住的土,可不好挖,所以要在结冰前治水。 定永河的情况和后世的永定河的情况一样。赵旸把高斌的治水方式和后世的治水方式结合在一起,然后派人去修建定永河。 深秋的定永河的河水水位很低,这个时候修建它最为合适。不过,治水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赵旸在早朝上提出修河的时候,不少大臣反对。后来,赵旸就跟大臣们仔细地说了说,每次定永河出事的损失有多少。 定永河出事的损失可比修建定永河的费用高,而且还高好几倍。大臣们听到这个数据,就不再反对修理定永河。 修建定永河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赵旸派了皇城司的工匠和工部的工匠一起去修建。有皇城司的人在,工部的人是不敢偷懒的。 安排好修建定永河一事后,赵旸又搞起了火炕。 身为北方人,冬天不能睡在炕上真的太难受了。 因为宫中有火地,其实就是地暖。赵旸这些年也没有想到炕。 前几日,他去太阳学堂教书。柳七问他能不能弄些炭火来。他年纪大了,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很冷。如果有炭火的话,他晚上能睡一个好觉。当然,学堂里也得有炭火,这样孩子们就冻不着。 听到柳七这么说,赵旸这才发现大宋还没有炕,决定把炕弄出来。 炕,其实很好弄。 他跟皇城司的工匠说了炕怎么弄了后,没过几天就被成功地弄了出来。 弄出炕后,不管是皇宫,还是平民老百姓家里都在盖建炕。 炕还便宜,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能建。 柳七得知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炕,他嘴里一直夸赞太子殿下仁德。 因为炕一事,赵旸又在民间火了。现在,老百姓提到太子殿下都会说太子殿下聪明,还称赞太子殿下仁德。有的更夸张,直接说赵旸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对于这些夸张的赞扬,赵旸听了后就笑笑,并没有当真。 因为有了炕,整个汴京城,甚至其他地方的人都能在冬天睡一个暖和的觉。 赵旸还派人给救济院弄了炕,这样救济院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就不冷了。 这两日,汴京城里下起了大雪,气温陡然下降了很多。冷风吹在脸上,就像是被刀割一样。 坤宁宫里,曹皇后、苗昭容、折筠、福康公主四人坐在炕上,边喝茶,边点心,非常的惬意。而,窗外大雪纷飞,冷风呼啸。 炕上非常暖和,曹皇后她们穿的衣服并不厚。即使这样,她们还觉得有点热。 折筠和福康公主的脸都热红了。 苗昭容喝完茶说道:“太子殿下弄出来的炕真是好东西。” 折筠赞同地点了点头:“每年冬天,我祖母就不能好好睡觉,哪怕家里有火地,但是她的被窝里是冷的。现在有了炕,祖母每天晚上都能睡一个暖个觉,而且祖母的腿也不疼了。”太子殿下真的是太聪明,太厉害了,竟然想出炕这么好的东西。 “我以前晚上睡觉睡到下半夜就冷,现在一觉睡到天亮也不会冷。”苗昭容她们睡觉前,宫女们都会用汤婆子暖床。她们睡得时候就不会冷,但是汤婆子不可能一整晚都是暖和的,等到下半夜汤婆子就变成了冷婆子。冷的她们直蜷缩。 福康公主笑着说:“我现在恨不得每个时辰都在炕上。” 曹皇后笑道:“可不是么。”说完,她感叹道,“有了炕,冬日里,老百姓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苗昭容说道:“太子殿下又做了一件造福老百姓的事情。” 福康公主吃完点心,拍拍手说:“嬢嬢,我们打牌吧。”外面下大雪,她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如打牌打发时间。 说到福康公主,上个月,她及笄了。 她的及笄礼办的非常隆重,毕竟她是大宋唯一的公主,她的及礼自然不能轻。 虽然福康公主及笄了,但是她的驸马还是没有选好。 之前,曹皇后给福康公主挑选了不少驸马,但是没有一个让宋仁宗满意。 宋仁宗对他的女婿的要求非常高,不仅要才貌双全,还要家世好。但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做驸马。 他倒是把主意打到折家他们几家身上,但是像折家这样的人家,是不愿意让家族里优秀子弟迎娶福康公主。再者,他们这样的人家有底气,也有资格拒绝皇室联姻,这就导致福康公主的亲事迟迟没有定下来。 提到福康公主,就还得说到一个人,那就是李玮。 四年前,李玮被李国舅赶去了老家。 李玮被赶去老家的第二年就成了婚。这两三年里,李玮生了两三个孩子。 就在去年,李国舅请示赵旸能不能把李玮和他的孩子接回汴京城。 赵旸瞧着李玮已成婚生子,宋仁宗应该不会再让福康公主嫁给李玮,就同意了李国舅这个请求。 去年,李玮和他的妻儿,以及他的老母亲一起回了汴京城。 老家的生活肯定没有汴京城好,这几年李玮他们算是吃了不少苦。回到汴京城后,李国舅又再三叮嘱李玮不要再想福康公主,不然他以后就会被流放到苦寒之地。 李玮被李国舅的话吓到了。回到汴京城后,他变老实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不过,他心里还惦记着福康公主。 对于他现在的妻子,他一百个不满意,觉得配不上他。他认为他和福康公主才是天生一对。 就算他对福康公主念念不忘,他现在也不能和福康公主成婚。 李夫人见儿子这几日精神不太好,紧张地问道:“儿啊,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媳妇没有把你伺候好,娘帮你教训她?” “不是。”李玮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表情非常惆怅,“娘,我在想福康。” “你想公主做什么?” “娘,公主已经及笄了。” “我知道公主及笄了,但是儿啊,你已经成亲了。”李夫人自然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官家不可能让公主做你的妾。” “我怎么可能让公主做我的妾,公主肯定是我的妻子啊。”李玮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笑的非常奸诈,“娘,我们可以让秀云做妾啊。”秀云是李玮现在的妻子。 李夫人听到这话,双眼顿时一亮,满脸喜色地说道:“对啊,可以让秀云做妾。” 李玮伸手拉住李夫人的手臂,对她撒娇道:“娘,你好好地跟爹爹说。” “好,我说……”李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想到前段时日李国舅警告他们的话,眼底不觉流露出一抹恐惧。 “娘,你求求爹爹吧。”李玮一向很会撒娇。 李夫人也想让李玮娶福康公主,她也舍不得让儿子难过。 “好,我去求求你爹,不过现在不行,毕竟你爹前几日才警告我们。” “那你过几日跟爹爹说。” “好好好,娘一定帮你求。” 与此同时,在坤宁宫的福康公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苗昭容以为她病了,赶紧让人去请太医,结果太医把脉说福康公主的身子很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东宫里,赵旸和晏殊围着火炉读书。 晏殊还是赵旸的先生,每隔几天都会来东宫教他读书。 到了午时,窗外的大雪完全没有停的意思,赵旸就懒得去坤宁宫用膳,就让东宫的小厨房做火锅,他和晏殊一起吃。 晏殊没有拒绝,留下来和赵旸一起用午膳。 是鸳鸯锅。 晏殊年纪大了,不能吃辣的。 赵旸喜欢吃辣。 吃了一会儿火锅,赵旸和晏殊都热出了汗。 “冬天就应该吃锅子。”赵旸给晏殊夹了几块羊肉,“还有羊肉。” “殿下说的是。”吃了一会儿羊肉锅子,他就感觉全身暖和了不少。 说起锅子,晏殊就跟赵旸说了些关于锅子的历史和趣事。 赵旸听得津津有味。 有一点,他非常佩服晏殊,那就是晏殊是真的饱读诗书。他觉得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晏殊就行走的图书馆。 据说,翰林院的里书都被他看完了。 翰林院里的书成千上万,晏殊竟然全部看完了,真的是一个狠人。 用完午膳,晏殊就离开了。临走前,他给赵旸布置了作业,让赵旸写一篇有关民以食为天的文章。 对于写诗文一事,赵旸早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些年来,他写了不少文章。 晏殊离开后,赵旸没急着去午睡,毕竟才吃饱饭。他和曹许坐在火炉前,一边喝茶,一边烤栗子吃。 “殿下,我们要去堆雪人吗?”每年冬天,殿下都会堆雪人。 “雪太大,等雪停了再堆。”赵旸刚说完,就想到一件事情对元松说道,“你今年去采雪了吗?”每年冬天,赵旸都会让元松他们采雪,然后留着第二年泡茶喝。 “采了。”元松说道,“今年雪大,小的们采了不少。” “那就好。”赵旸又想到一件事情,皱起眉头来,神色很是担忧,“很多地方都在下大雪,王胖胖他们正在回汴京的途中,我担心他们途中会有危险。” 原本王安石他们一家人是要在中秋节前赶回汴京城的,但是他们刚出发没几日,舒州出了事,他们一家人又回到了舒州。 上个月,王安石他们一家人再次出发上路。如今,正在回汴京的途中。 赵旸担心他们一家人回汴京的途中冷,还派人给他们送去炭火,这样他们途中也能烤火取暖。 “殿下,王胖胖他们一家人应该会找客舍住下来,毕竟雪天不方便出行。” 赵旸想想觉得也是:“希望他们一家人在客舍或者民宅里。” 王安石算到要下雪,就没有急着赶路,留在了客舍。 果然被他算中了,第二日就下起了雪。 此时,王安石和王胖胖坐在炕上看书、写字。 赵旸把炕弄出来后,很快就传到汴京城以外的地方。除了老百姓家里,客舍和驿站里都弄了炕。 王胖胖正在给赵旸写信,跟赵旸说他在途中的情况。 王安石则在看太阳书局的报纸。不过,他看的报纸有些过时了,是几个月前的。 是他们在离开舒州前,赵旸给他们寄过去的报纸。 王夫人也坐在炕上,正在给王胖胖修改棉衣。她听到窗外犹如鬼哭狼嚎的风声,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和担忧。 “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王安石说道:“后日,雪就会停。” 王夫人是相信王安石的话,听到后日就不下雪了,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后日上路吗?” “不上,雪刚停,路上全都是积雪。”王安石老神在在地说道,“等雪化了,我们再赶路。” “听你的。”王夫人说完,忽然感慨道,“幸好曹娘子派人给我们送来银子和衣物,不然我们一家人要冻死在路上。”这是赵旸让曹皇后派人送的。他担心王安石一家人的银子不够,到时候住不了客舍或者驿站,他们一家人真的有可能冻死在路上。 “我们这些年真的受曹娘子一家人帮助很多。” 王安石倒是不是很在意:“日后慢慢还。” “肯定要还的。”他们这次回汴京城,也给曹娘子他们一家人带了不少东西,希望曹娘子他们喜欢。“雱儿,你还没有写好信吗?” “没有,我有很多话要跟阳阳说。”王雱已经写了五张纸的信了,但是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写信也暂时送不出去啊。” “等到了下一站,可以让驿站的人送信。”王雱一边写信,一边说道,“阳阳一直在等我回去。要不是下雪,我们离汴京城又近了一些。”七年没见,也不知道阳阳长成什么样呢了,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看。 “七年没见,阳阳应该长大了不少,也应该出落得一表人才。” 王安石听到这话,却说道:“不一定,有的小孩子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了就变得不好看。”说完,他睨了一眼王雱。 王雱注意到他爹的眼神,登时炸了:“爹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大长丑了么。” “难道不是吗?” “我没有,我明明长得更好看了。”王雱又说道,“我肯定比爹爹你小时候好看。” “半分都没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非常好看。” “我不信。” “这是事实。” 父子俩因为这事又吵了起来。王夫人没有阻拦他们,好笑地看着他们吵。 王安石突然想到儿子和周家那个小子的赌约,“你不要到了汴京城,要叫人家哥哥。” 王雱见他爹爹这么小看他,很大逆不道地送给王安石一个大白眼。 “我才不输,旸旸叫我哥哥叫定了。”这七年来,他可是看了不少书。旸旸比他小,肯定没有他看的书多。 “你倒是自信。” 王雱气哼哼地说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你就等着看吧。” “我等着看你的笑话。” 王雱懒得再搭理他爹爹,继续写他的信。 这些年来,王胖胖每个月和赵旸写信。两人虽然七年不见,但是关系却一直非常好。一想到再过一个月就能到汴京城,就能见到阳阳,王胖胖心里头就非常高兴。 他一高兴,信就写得越来越长。他感觉每次和阳阳写信都有说不完的话,等见到阳阳,他一定要和他多说话。把他这七年在舒州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阳阳。 王夫人见儿子满脸喜悦地写信,开口打趣道:“你和阳阳七年不见,就不怕阳阳到时候不认识你?” “不怕,阳阳和我可亲了,他一定认出我。”王雱信心满满地说道。 “人家到时候认不出你,我看你怎么办?”王安石倒是乐意看到儿子吃瘪。 第105章 果然被王安石说中了, 两日后雪就停了,但是由于路上积雪严重,他们一家人暂时无法上路, 只能继续待在客舍里。 王胖胖闲不住,他这几天把附近的地方都跑了个遍。他有一个习惯, 每去一个地方,发现好玩的东西, 他都会留起来, 等着以后送给赵旸。 这七年来, 赵旸从王胖胖那里收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说奇形怪状的石头, 稀奇古怪的树枝, 破破烂烂的字画,滑稽可笑的书籍等。 第一次收到王胖胖送的爱心石头时,赵旸震惊地整个人都傻了。有一刹那,他以为王胖胖是后世的某个明星, 喜欢送人石头。 王胖胖并不知道爱心是什么意思,他就觉得这个石头的形状很好玩, 然后就送了一块给赵旸。 除了爱心石头,还有像shi一样形状的石头。赵旸虽然跟王胖胖说让他不要再送给他石头, 但是王胖胖完全无视他的话, 继续给他送古里古怪的石头。 赵旸见状,也懒得再说什么,任由王胖胖继续送。 王胖胖出去跑了一圈,又给赵旸找了不少怪东西。 王夫人每次见儿子送给别人的东西这么奇怪, 觉得对方会生气, 劝他不要送, 结果儿子说阳阳一定会喜欢的。 被王胖胖记挂的赵旸,此时正蹲在东宫的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烧烤。 他的面前用石头和瓦片搭建了烤盘,此刻正在滋滋的响。 曹许蹲在一旁,时不时给羊肉串翻身。 这诱人的香味,馋的赵旸和曹许不断吞口水。 赵旸在心里可惜没有辣椒,不然这个羊肉串会更好吃。 曹许见肉熟了,赶紧拿一串递给赵旸。 赵旸接过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结果烫的直吹气。 曹许跟他一样,烫的一边吹气,一边用手扇风。 元松他们见到,连忙劝说道:“殿下,你们慢慢吃。” “这样吃才过瘾。”一串羊肉串,赵旸两三口都吃完了。 曹许非常赞成,“这样吃才好吃。” 吃完羊肉串,两人又考了五花肉、脆骨,还考了不少蔬菜。 赵旸又让元松拿来年糕,他和曹许又烤起了年糕吃。 “冬天吃烧烤才是正道。” 曹许非常赞同:“没错。” “等王胖胖到了,我们请他吃烤肉。”赵旸笑着说,“我亲自烤。” “那王胖胖会觉得非常荣幸。” 曹皇后得知赵旸他们没来坤宁宫用午膳,而是在东宫烤肉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筠儿,你待会做一些去火的东西给旸旸他们送去。”每次旸旸他们吃完烤肉就会上火,嘴巴会长泡。 “是,娘娘。” 曹皇后不想让儿子吃烤肉,但是不得不说烤肉很好吃。她自己每隔几天也会吃一次。 东宫里,赵旸和曹许吃了不少肉,都把自己的小肚子吃撑了。 吃完后,他和曹许又烤了不少吃的,然后送到翰林院和皇城司给苏轼他们吃。 虽然苏轼他们吃过午饭了,但是赵旸送来的烤肉太好吃了,他们忍不住全部吃完了,然后也吃撑了。 赵旸就拉着苏辙他们在翰林院、工部、礼部等几个部门逛了起来。 苏轼他们一直在翰林院,没有去过其他部门。这次就跟着赵旸把六部全去了一遍。 逛了一会儿,肚子不撑了,赵旸就带着曹许回东宫了。 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后,赵旸就跟着韩琦读书。 读完书后,韩琦跟赵旸说了说狄青的情况。 “不少武将私底下找狄将军,不过狄将军并没有理会。” “狄青是目前唯一一个任枢密使的武将,其他武将想要拉拢讨好他很正常。”赵旸对此毫不意外。 “殿下,这些武将出手真大方,暗地里派人送了不少银子或者金子给狄将军,有的还送女人。”韩琦咋舌道,“我都不知道武将这么有钱。”说实话,他都有点嫉妒了。 “绝大多数的将士是没有什么钱的,毕竟他们的俸禄不高。”赵旸对武将的情况是非常了解的,“能送银子或者金子给狄青的武将都不是一般的将士,他们平日里收到不少下面孝敬的钱。” 韩琦感叹道:“汴京城的武将要比北境的将士有钱。” “这是自然。” “殿下,幸好您提前跟狄将军说了,不然狄将军真的很有可能被其他武将忽悠。” “就算我不说,他应该也知道。”赵旸笑道,“狄青还是很聪明的。” 韩琦想了想觉得也是:“狄将军的确聪慧。” 又跟赵旸说了些事情,韩琦这才离开。 韩琦离开后,赵旸就跟着崔白学画。 这几年,他一直跟着崔白学画,崔白又教的非常用心。赵旸的画技越来越好,完全得到了崔白的真传。如今,赵旸的画非常有名,大臣们都想向他求画。 向赵旸求画,并不是因为他是太子,而是因为他的画真的好。 虽然赵旸的画技还没有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他的画充满灵气,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 赵旸学画、学琴不过是为了陶冶情操,并没有想过用来卖钱,或者用来装逼炫耀。不过,他送出了不少画。每年韩琦他们几个先生的生辰,赵旸都会亲自画一幅画送给他们。苏轼他们也是这样,还有远在外地王胖胖。 有一点赵旸比王胖胖厉害,那就是画。 虽然王胖胖读书非常天才,但是在绘画上面的天赋却一般般。就因为这点,赵旸决定把画学好。 好不容易能在一方面超过王胖胖,那他必须继续学啊,而且还要越学越好,让王胖胖望尘莫及。 崔白非常骄傲有赵旸这么有天赋还非常勤快的学生,把他毕生所学都教给赵旸。 如果赵旸不是皇太子,他一定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大画家,崔白非常坚信这一点。 赵旸画画的时候,忽然想到宋徽宗,在心里感叹道,难道他们老赵家有艺术天赋? 他爹爹在书法上的造诣很高,尤其是飞白体,完全是大书法家的水平。他爹爹的丹青也不错,虽然没有崔白这么厉害,但是也能拿出手。 想到宋徽宗做的一些骚操作,直接把北宋给作没了,赵旸就一脸嫌弃。他以后一定要写一封信留给后辈,让他们以后千万不要让宋徽宗做皇帝。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有他在,日后说不定轮不到宋徽宗。 赵旸稍微分了下神,立马就收了回来,继续认真地画画。 他画的是前几日大雪的情形,非常的唯美,并且还有一股仙气。 崔白很喜欢赵旸的画。虽然赵旸是他的学生,但是赵旸的画非常明朗,让人看了,心情不由地变得豁达。而他的画有些阴郁。 等赵旸画完画,崔白就向他求了这副雪景画。 赵旸非常大方地送给了他,并且在画上按下了他的印章。 大臣们知道崔白有不少太子的画,跑去向他求画,不过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崔白离开后没多久,远在西夏王都的大海终于飞回来了。 之前,赵旸的计谋成功了。西夏的三皇子相信西夏王活不到年底,太子相信三皇子对他要下毒手。这兄弟俩原本就不和,因为西夏王病重一事,这下彻底撕破了脸。 这一两个月,他们兄弟俩忙着争权夺利,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别的事情。 三皇子也没有心情南下攻打大宋,他现在就想弄死太子,然后自己坐上王位。 大海回来后,就不停地对赵旸叫。 赵旸之前特意学过“鹰语”,大概能听懂大海说什么。 “殿下,大海说了什么?” 赵旸微微皱眉说道:“李昊的病快要好了。” “什么,他不是病重吗?”曹许一脸吃惊,“这么快就好了?” “原本是病重,但是前段时日好了很多。”赵旸一边喂大海吃肉,一边对曹许,“不过,李昊在装病,所有人都不知道。” “装病,他为什么装病啊?”曹许不解道,“他应该知道太子和三皇子斗的死去活来吧?” 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或许他就想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儿子们有多巴不得他死。” 曹许明白赵旸的意思,点点头说:“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他冷眼旁观太子和三皇子斗,还真是无情啊。” “帝王有几个是有情的,有几个帝王是好父亲。”赵旸言道,“身为帝王,他的第一个身份是帝王,然后才是父亲。” “殿下,官家对你不是这样。” “爹爹对我是很好,但是如果爹爹不止我一个儿子,有好几个儿子,到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赵旸说完,一脸得意地笑了,“幸好爹爹就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我不用跟亲兄弟自残相杀,也不用跟爹爹上演父子猜疑又提防的戏码。”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旸忽然坏笑道:“我会再加一把火,让西夏几个王子斗的更厉害,这样他们就不会打大宋的主意。”煽风点火,他可是非常擅长的。“不过,李昊没有病重也是好事。如果他现在真的出事了,对大宋反而不利。” “殿下,我看西夏的太子和三皇子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他们要是上台,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 “虽然他们不聪明,但是他们有野心。”赵旸沉着脸说道,“等他们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南下攻打大宋。” 曹许想想觉得真是这样:“那李昊还是活着好。” 第106章 下了朝后, 赵旸跟着宋仁宗去了福宁宫。 每天下了朝,他都会去福宁宫跟他爹爹一起用早膳,一起批阅劄子。 过了一会儿, 张茂实走进来禀告道:“官家,李国舅来了。” 宋仁宗一听这话, 忙放下手中的劄子,对张茂实道:“快请舅舅进来。” 没一会儿, 李国舅走了进来, 先规规矩矩地给宋仁宗和赵旸行了礼:“见过官家,见过太子殿下。” 宋仁宗走上前去,亲自扶起李国舅:“舅舅,快起来。” 赵旸朝李国舅行了一个晚辈礼:“舅爷。” 李国舅微微侧了下身,他可不敢正面接受太子殿下的行礼。 “舅舅, 快请坐。”宋仁宗扶着李国舅坐了下来。 “谢官家。”李国舅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等李国舅坐好后, 宋仁宗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关心地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舅舅有一段时日没进宫了,家里还好吧, 你和舅母的身子还好吧、” “谢官家关心,家里一切安好, 身子也很好。” 宋仁宗仔细地看了看李国舅的神色, 见他气色不错, 还非常有精神,心里便放心了很多。不过, 他还说叫张茂实把太医请来。 李国舅知道他要是不给太医把脉, 官家是会不放心的, 所以他没有拒绝。 太医来的很快, 认真地给李国舅把了把脉, 随后说李国舅的身子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些老人常见的问题,好好调养一番就好。 李国舅每次进宫,宋仁宗都会让太医给他把脉。现在,得知李国舅的身子真的没事,宋仁宗便彻底放心了。 “李玮现在怎么样?”自从知道李玮几年前在老家成婚后,宋仁宗就放弃让福康公主嫁给他的打算,“舅舅,你怎么不带李玮他们进宫,朕还没有看过李玮的孩子?” “官家,李玮的孩子还太小,带进宫的话一定会吵到你们。” 宋仁宗笑道:“小孩子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么。” “爹爹,李玮的孩子还小,你让舅爷他们带进宫,要是生病了,怎么办?”赵旸说道,“要知道小孩子很容易生病的。” “对,那还是暂时不要抱进宫来。”被儿子这么一说,宋仁宗才想起来小孩子容易生病这件事情。“等孩子长大一些,舅舅你再带他们进宫。” “是,官家。” “两个孩子不能进宫,但是李玮和他的妻子能进宫。”宋仁宗笑着说,“朕几年没有见到李玮了,舅舅你下次进宫,带他们夫妻俩进宫。” 听到宋仁宗这么火,李国舅偷偷地看了一眼赵旸,见太子殿下的脸色有些冷,他心中一紧,连忙对宋仁宗说道:“官家,李玮这几年越发不成样子,还是不带进宫给您看。”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宋仁宗关心地问道。 “他成亲后就没有再读书,每天在家里游手好闲……”李国舅是故意说李玮不好,为的就是让宋仁宗不要再见李玮。当然,他说的都是实话。李玮本来就不成器,回到老家后,没有李国舅的管束,彻底放飞自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样。 宋仁宗听完李国舅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李玮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本来就不成器,官家您就不要管他了。“李国舅真的怕宋仁宗管李玮的事情,“官家,您要是让他进宫,又关心他,又赏赐给他东西,他会得意忘形的,然后四处对外说他是您的表弟。” 赵旸忽然说道:“李玮在老家的时候,不会仗着他是爹爹的表弟在老家横行霸道吧?” 宋仁宗听了这话,眉头立马紧皱了起来。 李国舅心头狠狠地跳了下,随即连忙站起身请罪:“官家,臣没有教导好李玮,请官家降罪。” “看来做了。”赵旸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彻底绝了宋仁宗召见李玮的想法。 “臣……”李国舅一脸羞愧,随即他跪了下来说道,“臣教子无方,请官家降罪。” “舅爷,李玮在老家到底做了哪些事情?” “这……”李国舅不敢开口说。 宋仁宗看到李国舅这副为难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起身走上前,弯|腰扶起李国舅:“李玮在老家,舅舅你在汴京城,哪里能管得着他。” “官家,是臣教子无方……”李国舅一脸惶恐,“臣……臣……” “舅舅,李玮在老家做的事情,朕不计较,你也不要介怀。” “可是,官家……” “只不过李玮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情。”宋仁宗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如果让朕知道李玮又做这种事情,朕决不轻饶。”以宋仁宗的脾气,李玮在老家打着是他表弟的旗子横行霸道,甚至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情,宋仁宗一定会严惩的。但是,这次看在李国舅的面子上,他没有惩罚李玮。不过,李玮要是再做这种事情,他绝不会轻饶。 李国舅心里满是惊恐,连忙说道:“臣绝对不会再让李玮犯错。” 一旁的赵旸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眼里闪烁着奸诈的光芒。 “爹爹,你派人去教导李玮,让他明白他即使是你的表弟,也不能嚣张跋扈。” 宋仁宗觉得儿子提出的这个主意好,说道:“好,朕派人去教导李玮。” “还要派人教李玮规矩礼仪。”赵旸面露嫌弃地说道,“从小我就觉得李玮没有什么规矩。” “是臣的错,是臣没有教导好他。” 宋仁宗以前并不觉得李玮有什么不好,还认为这个表弟挺憨厚可爱的,但是现在得知李玮在老家作威作福,宋仁宗对他没有半分好感了。听赵旸说李玮没有规矩,他仔细地想了想,发现李玮还真是没有规矩。 “那就派人仔细地教李玮规矩礼仪。” “谢官家。” “舅舅,李玮一定要教好。” “官家说的是。” “李玮要是学不好,就让他一直学。”赵旸笑着说,“直到他学会为止。” “臣一定会督促李玮学好。” 宋仁宗没有再说李玮的事情,转移话题跟李国舅说起别的事情。他担心一直说李玮的事情,会让李国舅越来越害怕。 今日,宋仁宗没有留李国舅一起用午膳。 李国舅怀着惊恐,离开了福宁宫。刚走出福宁宫,他的双腿就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他强撑着,没有让自己跌倒。等走到宫门口,他再也忍不住,双腿发软地摔倒在地上。 被家里小厮扶起来的时候,李国舅全身在发抖。 福宁宫里,赵旸正在说宋仁宗:“爹爹,我早就跟你说了李玮不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你却觉得他憨厚可爱,现在你还觉得他可爱吗?” “朕哪里知道李玮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本来就是这样。”赵旸说完,对候在一旁的张茂实说道,“张先生,你去调查下李玮在老家做的事情。” “是,太子殿下。” “其实,不用查,我都能猜到李玮做了什么。” 宋仁宗自然也能猜到,“朕以为他是个老实的孩子,没想到……” “他老实?”赵旸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爹爹,李玮要是老实,这天下没有老实人了。” “这孩子小时候是挺老实的啊。” “他小时候就不老实了,他是故意在你面前装老实,让你喜欢他。”赵旸冷笑道,“他还装作喜欢姐姐,非要和姐姐成婚。” “什么意思?” “爹爹,你以为李玮以前是真的喜欢姐姐吗?” “难道不是吗?” “是个鬼。”赵旸很不孝地送给他爹爹一个巨大的白眼,“他是装的,为的就是以后能娶姐姐,成为驸马。做了驸马,他不仅身份变得尊贵,还能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你别看他已经娶妻生子,只怕他心里还惦记着姐姐,想要成为驸马。” 宋仁宗听完这番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朕是没想到李玮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反对李玮娶姐姐。”赵旸鄙视地看了一眼宋仁宗,“爹爹,你看人的目光真不行。幸好姐姐没有嫁给李玮,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这么说,朕差点毁了福康。” “不然呢?”赵旸没好气地说道,“爹爹,姐姐是你唯一的女儿,也是大宋唯一的公主,她要是要给李玮,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幸好朕没有赐婚。” “如果不是舅爷坚持反对,你早就答应了。”赵旸没有是他威胁李国舅,让李国舅坚持反对这门荒唐的婚事。“知子莫若父,舅爷了解李玮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反对这门婚事。” “舅舅这么好,怎么李玮……”宋仁宗满脸的失望,“唉……” “李玮估计是被他母亲宠坏的。”赵旸继续说道,“爹爹,你以后不要再召见李玮了。” “不召见了。” 宋仁宗说完,就派人去了李府。他派了两个最为严厉的先生去教导李玮读书,并且叮嘱道,如果李玮不好好读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除了两个教读书的先生,宋仁宗还派了两个婆子去教李玮规矩礼仪。如果李玮不好好学,那就严惩,直到他好好学规矩为止。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两个先生和两个婆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李玮就没有好日子了。 彻底解决李玮一事,赵旸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把这事跟曹皇后她们说了,她们也非常喜闻乐见。 此时,王安石一家人重新出发,前往回汴京城的路上。 差不多一个月,他们一家人就能抵达汴京城。 过了几日,赵旸收到了王胖胖寄来的东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打开一看不是怪石头,就是怪树枝。 “你说王胖胖是不是故意的?”赵旸非常无语,“还是他品味就这么的怪异?” “殿下,我觉得他是故意逗你玩的。” “果然是这样么。”赵旸阴恻恻地笑道,“等他到了汴京城,那我可得好好地招待他。”【招待】两个字,赵旸咬的特别重。 第107章 曹皇后病了。 前几日, 汴京城下起了大雨,气温陡然下降很多,曹皇后就在这个时候受了风寒。 一开始并不严重, 但是这两日却发起热来。 曹皇后的身子一向好,很少生病。她进宫二十年来,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突然病重, 还是第一次,把赵旸和苗昭容他们吓坏了。 常年不生病的人,忽然生病,很有可能会病来如山倒。曹皇后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曹皇后病重, 但是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让赵旸和苗昭容他们放心了很多。 这几日, 赵旸下了朝就去坤宁宫看望曹皇后。 陈美人见赵旸来了, 就先退了出去。 曹皇后病重, 妃子们是要侍疾的。不过, 一开始曹皇后并没有让妃嫔们来给她侍疾,是陈美人主动过来侍疾的。曹皇后拒绝了她,但是她坚持要侍疾,加上宋仁宗帮忙说话,曹皇后只好答应了她。 陈美人和苗昭容轮流给曹皇后侍疾。之前, 宋仁宗病重的时候, 她们俩就轮流地给宋仁宗侍疾。如今换成曹皇后, 她们俩也算是有默契了。 不过, 苗昭容总觉得陈美人给曹皇后侍疾不安好心,一直提防着她。但是, 这几日陈美人伺候曹皇后非常尽心, 并没有做出不好的事情, 这才让她心里稍微放心了些。 赵旸坐在床边,目光关心地望着曹皇后:“嬢嬢,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躺在床上的曹皇后,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 “好点了。” 赵旸仔细地看了看曹皇后的脸色,见她的精神好像比昨日好了点,心里便放心了些。 “嬢嬢,你的精神的确比昨日好了些,这说明你正在好转,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彻底好起来。” “我没事。”曹皇后嘴角扬起一抹虚弱地微笑,“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 “嬢嬢,你病的这么严重,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赵旸伸手握住曹皇后冰凉的手,轻轻地搓了搓,“嬢嬢,你要是不想让我担心,那就赶快好起来吧。” “好,嬢嬢赶快好起来。”曹皇后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生病会病的这么严重,她心想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一个小小的风寒才会变得如此严重。“我没事,你赶快回去读书。” “那我中午再来。” “天冷,你中午就不要过来用午膳,好好在东宫待着。”这几日,不止曹皇后冻病,也有其他人冻病,而且还不少。“你一天看我一次就够了,中午和晚上就不要过来,嬢嬢不想把病气过给你。”虽然这几年,儿子也很少生病,但是儿子还是小孩子。曹皇后担心她把病气传给赵旸,让赵旸跟她一样病重。 “嬢嬢,我身子好着呢。”这几年来,赵旸每天雷打不动的跑步锻炼身体,还有学武艺锻炼身体。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每天早晚都会喝羊乳。“陪陪你说说话,是不会被传染的。” “听嬢嬢的,中午和晚上就不过来了。”曹皇后自己病了不在乎,但是要是儿子病了,她会惊慌害怕的。“不要让嬢嬢生病中还担心你。”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赵旸只能答应:“好,我听嬢嬢话。” 曹皇后听了后,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容,温声道:“旸旸乖。” 被当做三岁小孩子哄的赵旸,心里很是无奈。 “好了,你赶快回去吧。”曹皇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不要赖在我这里,赶快回去读书。” “是是是,我马上就走。”赵旸满脸无奈地说道,“嬢嬢,你好好休息。” “中午不许过来,我不会让坤宁宫给你做午膳的。” “好,我不过来。”赵旸朝曹皇后行了个礼,“嬢嬢,我先走了。” “走吧。” 赵旸刚走出曹皇后的寝殿,就见折筠走了过来。 “见过殿下。” “起来吧。”赵旸对折筠说道,“好好照顾嬢嬢。” “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娘娘的。” 赵旸轻点了下头:“我先走了。” “殿下慢走。” 曹皇后病了后,折筠就没有去读书,留在坤宁宫里照顾曹皇后。 她也只是十岁的孩子,曹皇后不让她照顾,也怕把病气传给她,但是她坚持要照顾。曹皇后拿她没办法,也只能随她了。 曹皇后见折筠进来了,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嬢嬢,我弹曲子给您听吧。”折筠打断曹皇后的话,笑着说,“这首曲子是太子殿下教我的,我弹给您听听吧。” “旸旸教你的?”曹皇后微微有些讶异,“旸旸新作的曲子?” 折筠点点头:“是前段时日太子殿下做的,我听到后,就央求殿下教我。”说完,她又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殿下原本想给您惊喜,现在被我抢先了。” 曹皇后失笑道:“那你就弹给我听听吧。” “遵命。”折筠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拨动着琴弦。 温柔如水的旋律缓缓响起,曹皇后听了一会儿后,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温暖的阳光下,一阵微风吹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温软平静。 这首曲子,其实是安神曲。赵旸突发奇想地想到的。 等听完这首曲子,曹皇后整个人不仅变得轻松不少,还变得温柔起来。 “好曲子,没想到旸旸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之前,旸旸那孩子写的曲子都是大气豪爽,或者金戈铁马。 “嬢嬢,其实太子殿下内心深处是一个温柔的人。”如果不是温柔的人,是写不出来这么温柔的曲子。 曹皇后轻笑道:“这孩子内心深处是温柔善良的。”说完话,曹皇后就觉得有些困了,闭上眼没一会儿睡着了。 折筠见曹皇后睡着了,在心里感叹道,殿下这首安神曲还真是厉害。 曹皇后睡着了,折筠就守在她的床边。 前不久,陈美人见折筠来了,就离开了。 她今日一早过来,就伺候曹皇后喝药。如今有折筠守着,她不用再待在坤宁宫。她心里也清楚,坤宁宫的人对她非常防备,怕她暗中害曹皇后。 陈美人离开坤宁宫后,就前往福宁宫,跟宋仁宗说了下曹皇后的情况。 每天早上,宋仁宗都要忙着批阅劄子。中午的时候,他才会来坤宁宫看望曹皇后。 “皇后娘娘的气色要比昨日好了些。” 宋仁宗轻握着陈美人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伺候皇后了。” 陈美人柔柔地对宋仁宗笑了笑:“官家,我辛苦什么,我就伺候皇后娘娘喝药,辛苦的是昭容娘娘。” 宋仁宗也知道苗昭容不放心陈美人,不愿意让陈美人守在曹皇后的身边。 “穗儿……她以后会知道你的好。” “官家,苗昭容知不知道我的好没关系,只要官家知道我好就行了。” 宋仁宗伸手把陈美人抱进怀里:“你的好,朕一直都知道。”说完,他又说道,“这几年,也多亏你陪在朕的身边。”穗儿很好,但是穗儿并不是很懂他,而陈美人最懂他。和陈美人在一起,宋仁宗会很放松舒服。 “官家,我也非常高兴能陪在你的身边。”陈美人的神色非常温柔,“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回宫陪在你身边。” “当年,朕不想让你困在宫中……”宋仁宗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怪朕当年没有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让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 “官家,你当初也是为了我好。”陈美人握住宋仁宗的手,语气柔软又温情地说道,“好在我们现在又在一起。” 宋仁宗目光温柔如水地看着陈美人,随后又把她抱进怀中。 陈美人知道宋仁宗还有劄子要批阅,就没有在福宁宫久待,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回到兰林殿,她觉得有些累,就睡下了。没曾想,这一睡睡到下午申时才醒。 陈思言见陈美人终于醒了,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姐姐,你终于醒了。” 陈美人见女儿满脸担忧害怕,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 “你睡了大半天。” “现在什么时辰呢?” “申时。” “什么,申时,我竟然睡这么久?!”陈美人一脸惊讶。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陈思言满脸紧张地问道。 “我觉得很舒服,整个人轻松了不少。”陈美人对女儿安抚地笑了笑,“应该这几日没有睡好,所以今日才会睡这么久。” “姐姐,你应该是伺候皇后娘娘累到了。”陈思言说道,“姐姐,你饿了吧,赶快用膳吧。” “还真是饿了。” 或许是真的饿了,陈美人今日的胃口非常好,吃了不少东西。 吃饱后,陈美人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我去坤宁宫看看。” “姐姐,坤宁宫的人不欢迎你,你去做什么。” “言言,皇后娘娘病重,我身为妃嫔理应伺候。”陈美人一脸认真地说道,“坤宁宫的人防备我很正常,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去侍疾。” “姐姐……” “言言,我们进宫四年,皇后娘娘待我们如何,有为难过我们吗,有给我们难堪吗?” “没有。” “以皇后娘娘的手段,她想要除掉我们并不难,但是这几年,她并没有对我们做任何事情。”陈美人说道,“皇后娘娘是这宫中最为公正的人。” “姐姐,你就不恨吗?”陈思言知道当年宋仁宗想要立陈美人为曹皇后,但是因为陈思言低微,大臣们反对,宋仁宗就放她出宫,转而立曹氏为皇后。 陈美人知道女儿这句话的意思,她微微地笑了笑:“不恨。皇后娘娘出身高贵,为人处世公正,是最好的皇后娘娘。”说完,她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女儿的额头,“言言,皇后娘娘很好,你我应该感激,而不是怀恨在心,知道吗?” 陈思言点点头:“姐姐,我知道了。”其实,她并不恨皇后娘娘,就像姐姐说的那样,皇后娘娘从来没有为难过她们。 “你和我一起去坤宁宫。” “好。” 第108章 曹皇后病的这段时日, 苗昭容和福康公主,陈美人和陈郡主,还有折筠一直都在伺候她, 陪她说话。再加上, 赵旸的关心, 曹皇后没过几天就好了。当然, 她这次病重,身子变虚弱了不少, 还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好在后宫一向风平浪静, 曹皇后不需要操什么心,她能好好地静养。 这两日,苗昭容和陈美人还是经常来坤宁宫陪曹皇后。不过,陈美人不会久待,她陪曹皇后说一会儿话后就会离开。 苗昭容有些搞不清楚陈美人的目的。说她想要讨好皇后娘娘吧, 但是在伺候皇后娘娘的时候, 她从来没有刻意地讨好。伺候好皇后娘娘, 她不会久待,会立马离开。 “娘娘,你说陈美人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曹皇后也有些看不懂陈美人的意图:“暂时不清楚,日后会知道。”说完, 她又说了一句, “静观其变吧。” 陈美人回到兰林殿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眼中一片挣扎。 前段时日,她忽然变得有些嗜睡, 胃口也变大了好多, 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 但是这个月的月事推后,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四年前,陈美人被宋仁宗接进宫的时候,就明确地跟陈美人说过,他们之间不能有孩子。 陈美人心里清楚宋仁宗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保护她,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再说,她已经有了言言,再要不要孩子无所谓。 就算官家让她生孩子,她有命生下皇子,只怕没命活下来。皇后娘娘是不允许她生下皇子的。 刚进宫的那三年,陈美人一直再喝避子汤。直到太医说不需要再喝,宋仁宗这才让陈美人停下来。 这才停喝避子汤一年,怎么就怀上了? 陈美人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再怀上孩子,没想到竟然怀上了,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还没有找太医诊脉,但是陈美人可以确定自己怀上了,毕竟她不是第一次怀孕。 陈美人得知自己怀孕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她的女儿陈思言都没有告诉。 这两天,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宋仁宗。 她心里清楚,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宋仁宗,宋仁宗并不会怪罪她,毕竟她不是偷偷摸摸地怀上身孕。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宋仁宗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就算官家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但是皇后娘娘绝不会让她成功生下这个孩子。 陈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和她没有缘分,她不能留下它。 如果留下它,她自己有性命之忧不说,还会害了言言。 陈美人想了想,决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当然,这件事情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陈美人小的时候跟随父亲四处跑,知道不少事情。打胎药怎么配,她心里非常清楚。 她把身边的宫女叫来,在宫女耳边低语了几句。 宫女听完后,就去了太医院。 陈美人让宫女去帮她抓药,抓的是活血的药。活血的药喝多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流掉。 宫女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抓来不少活血的药。 陈美人让宫女把药煎,随后毫不迟疑地把一大碗活血化瘀的药喝了下去。 一碗活血化瘀的药不可能立马让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得再喝几碗。不过,她不能一连喝几碗,这样会引起怀疑的。 等到晚上,她又喝了一碗活血化瘀的药。 陈美人怀有身孕一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连续喝了三天的活血化瘀的药,终于成功地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宫女见陈美人床上有血,吓得要去叫太医,被陈美人阻止了。 “不过是来了月事,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陈美人手捂着的肚子,脸色苍白地说道。 宫女听到她这么说,便放心了。 “姐姐,你这次来月事怎么这么严重?”陈思言见她姐姐一张脸毫无血色,还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 陈美人靠坐在床上,肚子上放着一个汤婆子。 “应该是受了寒气,所以这次来月事才会这么难受。” “姐姐,要不还是请太医看看吧?” “来月事请太医看做什么。”陈美人说道,“我没那么娇气,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姐姐,那你还是好好的补补吧。” “好,听你的,好好补补。” 陈美人在心里庆幸,她的身子一向都不错,不然她肯定瞒不过去。 宋仁宗每天都会来看望陈美人,见她这次来月事这么严重,也让她好好补补。 曹皇后派春玉送来了一些补药,让陈美人补补身子。 陈美人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就下床。好在她的身子不错,这几日又好好地补了一番,她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红润,这才没有被人怀疑。 见自己成功地瞒过所有人,陈美人心里终于能安心了。 这次,她莽撞地用活血化瘀的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怕是不会再怀上孩子。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其实,她要是有了官家的孩子,还会害了官家。 虽然曹皇后派人盯着兰林殿,但是这件事情,陈美人谁都没有说,所以曹皇后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原本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被陈美人自己解决了。 再过一段时日就是冬至,宫中正忙着为过冬至做准备。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曹皇后的身子好了不少。这两日,她和苗昭容忙着做扁食和汤圆。其实,就是包饺子和包汤圆。 冬至要 吃扁食和汤圆。 折筠和福康公主跟着曹皇后她们一起做扁食和汤圆。 冬至还没有到,赵旸就提前吃到了扁食和汤圆。 王胖胖他们一家人差不多在冬至那一天抵达汴京城,赵旸决定到时候送给他们一些扁食和汤圆。 远在回汴京城途中的王安石一家人,也提前在驿站吃了扁食。 虽说冬至没有到,但是很多地方都提前了吃了扁食。 王夫人见儿子这两日非常的急躁,便打趣他道:“就这么着急地想要见到阳阳啊?” 王胖胖用力地点了点头:“想,非常想。”马上就要到汴京城了,王胖胖的心情却越来越急。这两天,他一直再催快一些,催得王安石他们非常烦。 王安石斜了一眼儿子:“你这么着急要见人家,人家不一定着急地想见到你。” 王胖胖瞪了一眼王安石:“阳阳写信告诉我,他非常想见我,而且这七年来,他一直都非常想我。” 王安石见儿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打击他:“人家说的是客气话。” “才不是客气话。”王胖胖气哼哼地对王安石,“爹爹,你不要拿你们大人的坏心思来揣度我们小朋友之间的友谊。” “你不是总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么,怎么现在又说自己是小朋友?” “我高兴。” 父子俩又拌起嘴来,王夫人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路多亏了他们父子俩经常拌嘴,不然会很无聊。 王胖胖越是催,王安石越是让赶车的人慢,气得王胖胖恨不得咬死他爹爹。 福宁宫里。 赵旸和宋仁宗一起批阅劄子。批阅了一会儿,父子二人先休息一会儿。 “对了,爹爹,王胖胖他们一家人快要到汴京城里,你打算怎么办?”赵旸放在手中的茶盏问道,“直接召见王安石吗?” “先让他们一家人好好休息几日。”宋仁宗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等他们到了汴京城,我们一家人去见他们,以七年不见的朋友身份去见。” 赵旸瞬间明白宋仁宗要打什么主意:“爹爹,你好坏啊。” “朕很期待王安石在朝堂上见到朕的反应。”宋仁宗笑的非常不怀好意。 “肯定会吓到王安石的。”赵旸坏笑了两声,“我也期待。”不过,他更期待王胖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反应,一定会非常有趣。 与此同时,王安石父子俩同时打了一个喷嚏,把王夫人吓到了。 “王安石是个可用之才,你日后要好好用他。”宋仁宗非常欣赏王安石的才能,“不过……”宋仁宗忽然皱起眉头来,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什么?” “朕听说王安石不爱洗澡。”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赵旸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据说王安石不修边幅,还不喜欢洗澡。因为不喜欢洗澡一事,王安石不仅被笑话,还被弹劾过。 “不爱洗澡,真的是……”宋仁宗有点洁癖的,他听说王安石不爱洗澡,心中当然有些嫌弃。 “爹爹,你以后可以下旨让他勤洗澡。”不爱洗澡这一点,他也接受不了。等等,王胖胖不会跟他爹爹一样不爱洗澡吧。等王胖胖回来了,他得问问。 “哪有皇帝下旨让大臣洗澡的。”宋仁宗皱着眉头说,“这像什么话。” “爹爹,你傻啊,你可以私下跟他说啊。” “那就私下跟他说。”身为大臣,仪容必须整洁干净。 除了宋仁宗和赵旸在等王安石他们回来,曾巩他们一些大臣也在期待王安石的归来。 曾巩这个好友非常贴心,提前给王安石他们一家租好了房子,也帮他们把房子收拾干净,还为他们添置了不少东西。 冬至下午,王安石一家人终于抵达了汴京城。 第109章 时隔七年, 再次回到汴京城,王安石他们一家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还有,七年没来汴京城, 王安石一家人发现汴京城更为繁华, 让他们一时间以为来错了地方。 舒州跟汴京城相比,那就是偏僻落后的小村庄和繁华的大都市。 这七年来,王胖胖他们一家人在舒州过惯了寻常的日子, 忽然来到汴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 他们一家人都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他们就习惯了。 他们回来的第一天晚上, 曾巩在樊楼为他们一家人接风洗尘。王胖胖终于吃到赵旸在信中告诉他的一些美食, 果然好吃。 就说这红烧肉, 他们自己家做的就没有樊楼里烧的好吃。舒州的酒楼做的红烧肉, 也没有樊楼做的好吃。 早在几年前, 红烧肉就传遍大宋各个地方。毫不夸张地说, 每家每户都会做红烧肉, 就是好不好吃的区别。 这段时日, 王胖胖他们一家人都在赶路,在客舍或者驿站里吃的东西都一般般。如今有这么美味摆在眼前,他们一家人当然不客气。 曾巩一边跟王安石喝酒吃饭,一边又跟王安石说最近一段时间汴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官家下旨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暂时不要急着进宫汇报。”曾巩说完, 见王安石一脸胡子拉碴, 不修边幅的模样,想到之前官家的一番叮嘱, 揶揄地望向王安石, “官家还交代了, 让你好好沐浴,洗干净了再进宫。” 正准备夹菜的王安石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不由地顿住。 王胖胖听了这话,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抬起手来鼓掌,嘴里还大声地说道:“官家英明!官家英明!官家英明!”从舒州出发到汴京城,这一路上,他爹爹一次澡都没有洗。无论他和娘怎么劝他洗澡,他都不洗。 王安石放下手中的筷子,满脸无奈地望着好友:“子固,你不会假传圣旨吧?”王安石不相信官家会下这样的旨意,觉得是好友想让他洗澡,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假传圣旨啊。”曾巩好笑地说道,“是官家亲口对我说的,让你在进宫之前好好地洗澡。” 王安石还是不太相信:“官家怎么会下这么奇怪的旨意?” 王胖胖毫不客气地吐槽他爹爹:“爹爹,官家应该听说了你不爱洗澡的毛病。”说着,他大逆不道地送给他爹爹一个嫌弃的眼神,“官家定是嫌弃你脏,所以才会特意给你下旨,让你在进宫前好好洗澡,把自己洗干净。”说完,他还故意凑到王安石的身边闻了闻,然后捂住口鼻,一脸受不了地说道,“爹爹,你这一路没洗澡,身上都臭了。” 被儿子这么埋汰,王安石神色自若,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或者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男人味。” 王胖胖听到他爹爹说这么不要脸的话,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随后又露出一脸恍然的神色:“哦~爹爹,原来你就是臭男人啊。” 曾巩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王胖胖非常“孝顺”地说道:“爹爹,你就是娘亲口中的臭男人。”说着,他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爹爹呢这么臭。” 怼起他爹爹来,王胖胖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臭男人……”曾巩边说,边笑。 被好友笑话的王安石:“……” “曾叔叔,我说的对吧。” 曾巩笑道:“雱儿,你说的非常对。” 王安石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孝子王胖胖:“有你这么说你老子的吗?” 王胖胖一脸无辜:“爹爹,是你自己说的啊。” 王安石懒得再搭理王胖胖这个逆子,对曾巩说道:“官家怎么还管臣子洗不洗澡。” “介甫,说实话,你身上的确有味儿。”曾巩刚才不好说,但是现在听了王胖胖损王安石的话,他就好说了。“如果你就以你现在这副模样去见官家,你觉得合适吗?” “曾叔叔,我爹爹是想熏死官家。” 王安石又瞪了一眼王胖胖,沉声道:“你给我闭嘴。” 王胖胖完全不怕他爹爹的警告,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介甫,面见官家可不能失仪啊,等会用完晚膳,我就带你去洗澡。” 王安石直接拒绝道:“明日又不进宫见官家。” “你还是跟我去洗吧。”曾巩对好友不爱洗澡这个习惯是真的很无奈,“你这一路都没有洗澡,只怕洗一晚上是洗不干净的。今晚我带你去洗澡,然后在你进宫前,再带你去洗一次。” “我进宫前去洗就可以了。”明天又不进宫,今晚没必要去洗澡。 曾巩双手握拳对皇宫的方向遥遥拜了下,对王安石说道:“我可是奉圣旨带你去洗澡,你这是要抗旨吗?” 王安石:“……”官家为什么要管他洗不洗澡。 “爹爹,待会你还是乖乖地跟着曾叔叔去洗澡吧。”王胖胖见他爹爹吃瘪,笑的非常开心。 王安石的表情非常无语,但是这是圣旨,他又不能抗旨,只能乖乖答应。 曾巩被好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逗笑了:“介甫,官家是叫你去洗澡,又不是叫你去赴死,你干嘛一副绝望的表情。” 王安石斜了一眼曾巩,没好气地说道:“我不喜洗澡。” 王胖胖对曾巩说道:“曾叔叔,你见到官家,请官家经常下旨让爹爹去洗澡。”对于有一个不爱洗澡的爹爹,王胖胖又是嫌弃又是无奈。 王安石听到这话,抬手把儿子的小嘴巴捏成鸭嘴状。 王胖胖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 曾巩笑着说:“这个主意好。” 王安石不满地叫道:“子固!” “介甫,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哈哈哈哈。”曾巩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下我抓住了你的把柄。” 王安石看着笑的奸诈的好友,心里有些后悔,心想他现在和子固绝交来得及吗? “对了,不止官家这么吩咐,太子殿下也嘱咐我叫你洗澡。” 王安石:“……”早知道他就不从舒州回来。 “爹爹,能让官家和太子殿下一起嘱咐洗澡的臣子,恐怕只有你了。”王胖胖嘲讽道,“爹爹,你还真是厉害!” 王安石:“……”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曾巩见王胖胖这么损好友,觉得好玩。跟着他一起笑话王安石:“介甫,这是殊荣啊。” “子固,你变坏了。”七年不见,没想到子固变得这么坏。 “哈哈哈哈哈……”曾巩没有再调侃王安石,和好友继续喝酒吃饭。 王胖胖暂时放过他爹爹了,专心地吃着美食。 吃完晚饭,王安石百般不情愿地跟着曾巩洗澡。当然,王胖胖也跟着去了。 汴京城里的澡堂子有很多,而且不少澡堂子非常奢华。当然,曾巩没有带王安石去高档的澡堂子洗澡,而是带着他经常去的那家澡堂子洗澡,价格不便宜,但是也不贵。 王安石这一路没有洗澡,可想而知他身上有多脏。 曾巩和王胖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王安石刷的干干净净。 洗完澡,他们三人就回去了。 曾巩给王安石一家租的房子就在他家的附近。 临进门前,曾巩还开玩笑地说道:“明日,官家和太子殿下问起我,有没有带你去洗澡,我也能交差了。” 王胖胖笑眯眯地说道:“曾叔叔,真是辛苦你了。” 曾巩点点头说:“的确辛苦。”他轻轻地甩了甩手腕,“我的手到现在还有些酸疼。” 王安石气道:“你活该。”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王胖胖向曾巩行了个礼:“曾叔叔,我们走了。” “这几日,你们好好休息。” “我们会的。” 王胖胖跟曾巩道别后,就小跑去追他爹爹。 曾巩站在远处,见王安石和他儿子打闹起来,失笑地摇了摇头,介甫这人的性子,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 王胖胖一回到家就跟他娘说了官家和太子殿下下旨让他爹爹洗澡一事,王夫人听得是一愣一愣。得知王安石今晚去澡堂洗了澡,王夫人非常感谢官家和太子殿下,还有曾巩。 王夫人没有跟王胖胖他们去樊楼吃饭,而是直接去了曾巩的家,和曾巩的夫人和女儿一起吃了饭,然后她们也去澡堂子洗了澡。 翌日,下了朝,曾巩就被叫去福宁宫。 宋仁宗和赵旸询问他,有关王安石的情况。 曾巩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宋仁宗他们说了。 宋仁宗和赵旸听着曾巩的描述,父子俩非常哭笑不得。 “怎么洗澡跟要了王安石的命一样?” “官家,对介甫来说,洗澡就是要了他的命。” 赵旸咋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爱洗澡的人。”王安石一个文臣竟然不在乎仪表,还真的是……武将要是不洗澡,还能理解,但是王安石不洗澡,真的有些难以理解。 “朕也是第一次见。” “介甫的儿子说,希望官家和太子殿下能经常下旨让他爹爹洗澡。” 宋仁宗忍俊不禁:“哈哈哈哈,看来王安石的儿子也忍受不了他不洗澡啊。” 赵旸说道:“是个正常人都忍受不了吧。” 曾巩言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宋仁宗笑着说:“他这个请求,朕允了,朕会经常下旨让王安石洗澡。” 古往今来,能让皇帝一直下旨催洗澡的,恐怕只有王安石一人了。 第110章 “师兄, 你没有说漏嘴,让王胖胖知道我和爹爹的身份吧?”赵旸跟宋仁宗之前告诉了曾巩,他们和王安石一家的关系。 曾巩当初得知的时候, 惊得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介甫一直在信中提到的周祯竟然是官家, 这缘分还真是…… “殿下放心,臣并没有说漏嘴。”曾巩也非常期待王安石看到官家和太子殿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爹爹,不如我们今日跟师兄一起去看望王安石他们吧。” “好啊,好友回来了, 我自然该去看望。” “对了, 还有嬢嬢, 带嬢嬢一起去。”赵旸说道,“我去叫嬢嬢。” 曹皇后得知王安石他们一家人已经抵达汴京城, 便答应跟赵旸他们一起去看望王安石一家人。再者, 这些年来, 曹皇后和王夫人一直有联系, 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曾巩不好跟赵旸他们一起坐牛车,就提前回去了。 他先回家换了身便服,然后才去王安石的家里。没想到王安石和王胖胖不在家, 他们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太阳书局。 过半个时辰, 宋仁宗和赵旸他们来到王安石的家里。 王夫人见他们一家人来了,连忙派人去太阳书局把王安石父子俩叫回来。 王安石父子俩一听周祯他们一家人来了, 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宋仁宗和赵旸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一边喝茶, 一边等王安石和王胖胖回来。而曹皇后, 则跟王夫人去了后宅。 王夫人身为女子, 不好招待宋仁宗他们。 王胖胖一路飞奔到家里, 人还没有到家门口, 他的声音就先传回到家里。 “阳阳 !阳阳!阳阳!” 赵旸听到王胖胖叫他,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朝门口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少年朝他飞快地跑过来。 他对王胖胖招了招手:“胖胖!胖胖!胖胖!”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王胖胖的速度不由地慢了下来。这些年来,没有人叫他“胖胖”,只有阳阳一人。 他之前就在信里跟阳阳说过,他不胖了,变瘦了,以后不要再叫他“胖胖”,但是阳阳每次写信还是叫他“胖胖”。 “都说了不要叫我胖胖!”王胖胖气呼呼地跑到赵旸的面前,不过当他看到赵旸的脸时,心里的怒火瞬间被震惊取代。 七年不见,阳阳真的是越长越好看,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赵旸也仔细地看了看王胖胖,发现他的确瘦了,不像小时候那么胖了,不过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黑。这小子在舒州的时候,天天往外跑,不黑也晒黑了。 五官要比七年前长开了些,比之前长得帅了一些。这小子要是白一些,绝对是一个清秀的小帅哥,可惜太黑。 赵旸见王胖胖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他双手抱胸,戏谑地看向他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王胖胖这才回过神来,表情还是非常吃惊:“你真的是阳阳?” “如假包换。”赵旸取笑王胖胖道,“你不是说不会认不出我么,不是说一见到我就能认出来吗?” 好吧,这话的确是他说的。 “阳阳,你……”王胖胖扭扭捏捏地说道,“你长得更好看了。”阳阳真的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爹爹之前还说阳阳长大会长丑,阳阳哪里丑了。 赵旸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我一直长得都好看。” 听到阳阳这么臭屁的话,王胖胖只觉得非常亲切,毕竟这七年来,他们一直通信,阳阳经常在信里吹嘘自己。 刚刚的别扭感顿时没了,王胖胖嘿嘿地笑道:“没错,你一直长得都好看。”说完,他就走上前一把抱住赵旸。 突然被抱住,赵旸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抱住王胖胖。 两人像许久未见的兄弟,紧紧地抱住对方。 王胖胖抱着赵旸,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香味,心想这是什么香味,没闻过,还挺好闻的。他像个小狗一样,在赵旸的颈窝边用力地闻了闻。 赵旸一把推开王胖胖,很是嫌弃地说道:“王胖胖,你干什么?” “阳阳,你身上好香啊。”王胖胖好奇地问道,“你是涂了香膏么,怎么跟女子一样啊?” “屁的香膏。” “可是,你身上好香啊,而且我以前都没有闻到过。” 赵旸抬起手,低头用力地闻了闻,闻到了一点香味。 “这是衣服上的香味。家里的仆人洗衣服的时候,或许撒了什么东西吧。” “原来是这样啊。”王胖胖说完,又走上前去。 “你干嘛?” 王胖胖抬起右手在他们的头上比划了下:“比个子。” “好啊,我们来比一比。” 赵旸和王胖胖非常认真又严肃地比了比个子。 “胖胖,你比我矮。” “不可能,我们一样高。”王胖胖坚决不承认自己比赵旸矮。 “有本事你不要垫脚啊。”哈哈哈哈哈,他比王胖胖高。 “我没有垫脚,我就是这么站的。”王胖胖用力地垫着脚,让自己跟赵旸一样高。 赵旸抬手重重地拍了拍王胖胖的肩膀,拍的他垫起不了脚。 “王胖胖,你就是比我矮。” 王胖胖一脸不服气地说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超过你。” 这时,被王胖胖甩下的王安石终于到家了。 赵旸朝王安石行了个晚辈礼:“王叔叔,好久不见。” 王安石看到赵旸的时候,微微惊了下。没想到七年不见,当年精致可爱的小娃娃,长成精致漂亮的少年。 “阳阳,你长大不少啊。” 宋仁宗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对王安石笑道:“王兄,许久不见。” 王安石连忙回礼:“周兄,好久不见。”说完,就请宋仁宗他们进去。 “七年不见,王兄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周兄也是。” “我老了不少。” 两个父亲聊了起来。 赵旸和王胖胖也聊了起来。 王胖胖直接拉着赵旸去他房间,他们两个坐在榻上聊。 虽然他们在这七年间一直通信,但是并没有见过面。如今,终于见了面,两人当然有很多话要说。不过,都是王胖胖在说。 王胖胖边说,边手足舞蹈,表情还非常丰富。 赵旸边认真地听他说,边时不时开口回应他。 坐在院子里的两位父亲也有说不完的话。 曹皇后和王夫人聊了一会儿,就一起准备午膳。曹皇后不太会做菜,就帮王夫人打下手。 等到午时用膳,赵旸他们才停下来。不过,在用膳的时候,他们还在说。 曹皇后和王夫人在后院里吃,没有和宋仁宗他们一起吃。 王安石父子俩都非常健谈,宋仁宗父子俩是认真的倾听者。 用完午膳,王安石和宋仁宗继续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天。 赵旸则还在王胖胖的房间,继续听王胖胖说他七年里在舒州发生的事情。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在榻上睡着了。幸好宋仁宗和王安石进来看了下,不然这两个小家伙会被冻到。 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后,王安石他们回到院子里,改成一边下棋,一边聊。 曾巩原本打算过来,但是他怕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就没有过来打扰宋仁宗和王安石叙旧。 过几日,介甫就会在宫中见到官家,届时介甫一定会非常震惊。 曾巩只是稍微想想王安石发现他的好友是官家时的表情,他就非常乐。 到时候,他一定要和介甫一起去见官家。 赵旸和王胖胖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后,两人继续说。 直到在王安石的家里用完晚膳,宋仁宗他们才回去。 王胖胖不让赵旸走,非要留他下来过夜。 宋仁宗见状就让赵旸留下来,准许他明天可以不用上早朝。 冬日里,天黑得快,用完晚膳,天就彻底黑了。 晚上冷,赵旸和王胖胖就没有出去玩。 两人坐在灯下,开始比起书法来。 赵旸偏楷体和飞白体,王胖胖偏草书。 两人的书法不分伯仲,说不出谁更盛一筹。 书法既然一样,那就比谁看的书多。 两人在纸上,把自己看过的书都写下来,结果写到亥时都没有写完,只能等明天继续写了。 亥时,赵旸和王胖胖准时睡下了。 王夫人吹灭了灯走了出去,房间里一片黑暗。 赵旸和王胖胖两个埋在被子里,继续说他们的悄悄话。说着说着,两人就犯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们睡着后,王安石和王夫人拿着灯走了进来,看见两个孩子面对面,抱着对方睡觉的画面,不觉一笑。 王夫人给赵旸他们仔细掖好被角,就跟着王安石一起退了出去。 “阳阳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王安石轻点了下头:“是好看,而且很有灵气。” “第一次见雱儿这么高兴激动,他是真的喜欢阳阳啊。”王夫人开玩笑道,“可惜,阳阳不是姑娘。” 王安石一听这话,就知道妻子在想什么。 “如果阳阳是姑娘,周兄也不会让阳阳留下来。” “你说他们家还有没有姑娘?”王夫人见赵旸长得好看,心里非常喜欢,就把主意打到赵旸的妹妹上。“哎呀,今天忘了问周夫人,明日一定要问。如果他们还有女儿,我们可以结儿女亲家。” 王安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赞成地点点头说:“你问问。” “别说雱儿高兴,我也很开心。”王夫人跟曹皇后聊了一天,聊的也非常尽兴开心。 王安石说道:“我也高兴。” 回到宫中的宋仁宗,今晚居然去了坤宁宫。 此时,他和曹皇后躺在床上也在说王安石一家人。 像这样以普通人的身份和朋友相见、叙旧的喜悦,是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曹皇后还好点,她在进宫前,有很多朋友。而宋仁宗,他的身边有内侍、有臣子,就是没有朋友。 “唉,过几日介甫就会见到我,到时候我们怕是不能像今天一样畅谈了。”其实,宋仁宗很不想让王安石知道他的身份,他很想和王安石继续做朋友,但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永远不让王安石知道他的身份。 “官家,臣妾瞧着王安石是个性子洒脱之人,说不定他私下里还是把你当朋友。” “是吗?”宋仁宗轻笑道,“那我期待着。” 宋仁宗跟曹皇后说了很长一会儿才睡下。 次日一早,赵旸的生物钟准时在寅时醒来在,习惯性开口叫元松和元柏。叫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给他更衣,他心里有疑惑,这才彻底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 他的寝殿,不可能一片漆黑。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吧唧嘴的声音,心里不由地一惊,急忙看了过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张幼稚的脸。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在王胖胖的家,今天他不用上朝,随即把眼一闭就接着睡。 等赵旸再次醒来是巳时初的事情,是被王胖胖叫醒的。 第111章 这几日, 赵旸一直跟王胖胖在一起。白天带着王胖胖去游玩汴京城,晚上住在王胖胖家里。 关于赵旸和王胖胖的赌约,赵旸输了。他这些年看的书没有王胖胖多。 王胖胖在两岁的时候就开始看书, 这是赵旸赶不上的。 愿赌服输,赵旸愿意叫王胖胖“哥”,但是这个“哥”前面还有一个字, 那就是“胖”。也就是说赵旸叫王胖胖为“胖哥”。 “胖哥”这个称呼把王胖胖气得不轻,他就知道阳阳不会老老实实地叫他“哥哥”,但是没想到阳阳竟然叫他“胖哥”, 真的是太气人。 没错,赵旸就是故意的。 王胖胖让赵旸不要叫他“胖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叫他“胖胖”。结果, 赵旸表示他输了, 叫他“胖哥”是应该的。 明知道赵旸是故意, 但是王胖胖不得不求他,求他不要叫他“胖哥”。 赵旸见王胖胖这么诚心地求他,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不叫他“胖哥”。他还跟王胖胖说不是他不守赌约不叫他“哥哥”,而是他自己不愿意让他叫他“哥哥”。 王胖胖能说什么,只能说是他不想让赵旸叫他“哥哥”。 听到王胖胖这么说, 赵旸这才满意。 王胖胖没想到七年不见,阳阳越来越坏了。 王安石见儿子被赵旸三言两语的给忽悠, 在心里哀叹自己生了一个蠢儿子。 于是, 叫“哥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这几日,王胖胖跟着赵旸四处玩, 玩的非常尽兴。同时, 觉得汴京城比舒州好玩多了。 此时, 赵旸和王胖胖坐在炕上,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赵旸见王胖胖有些心神不宁,关心地问道:“胖胖,你在想什么?” “明日,我爹爹就要进宫见官家汇报舒州的事情。” “怎么了?”赵旸问道,“你担心你爹爹被官家责罚吗?” “不是,我担心我爹爹又要向官家神申请外调。”王胖胖把手中的棋子丢回到棋盒里,“我爹爹不想留在汴京城,他还想去外地任职。” 赵旸心想,果然是这样。 “怎么,你不想去外地?”赵旸揶揄地看着王胖胖,“你不是最喜欢往外跑吗?” “要是以前,我肯定想和爹爹一起去外地,但是现在……” “现在为什么改主意了?”赵旸摩挲着下巴说道,“难道你是因为舍不得我,所以不想去外地呢?” 王胖胖竟然轻点了下头:“嗯,有舍不得你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阳书局。”提到太阳书局,王胖胖的双眼顿时变得闪闪发亮,“太阳书局里的书有很多是我没有看过的。” “你要是喜欢太阳书局的书,我可以寄给你啊。”赵旸是故意这么说的。 “那么多书,你怎么寄给我啊。”王胖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赵旸的眼神变得哀怨起来,“你是不是想让我走啊?” “我当然不想让你走啊,你才回来就要走,我会舍不得的。”赵旸说的是实话。 听到赵旸这么说,王胖胖的小脸顿时变得喜悦起来:“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 “胖胖,你是真的想留在汴京城?”赵旸疑惑道,“你以前不是说要跟你爹爹游遍大宋吗?” “我是想和我爹爹游遍大宋,但是我娘她……”王胖胖说到这里,稚嫩青青涩的小脸上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我娘一直跟我们四处奔波总不是个事情啊,我娘应该是想安定下来。” “这倒是,你们父子四处跑倒没什么,但是婶婶一个妇道人家跟你们四处奔波会很辛苦。”赵旸看向王胖胖,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我可是一直很细心。”王胖胖双手抱胸说道,“虽然娘说她愿意跟爹爹去外地,但是我知道娘一直想要安定下来。” “那你劝你爹爹留下来啊?” “我劝了没用,爹爹铁了心要去外地。”王胖胖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爹爹他想多去几个地方任职,因为这样他才能了解各地百姓的情况。” 对于王安石这份心意,赵旸是敬佩的。跟朝中某些大臣不同,王安石是真的在做事实。这七年来,他不仅把舒州管理的井井有条,还管理地欣欣向荣。这么说,他把舒州从一个贫困的小县城打造成小康县城。 王安石的才能是有的。他提出的变法的动机也是好的,但是他的变法放在大宋有些不切实际。 “说不定官家见你爹爹能干,不同意你爹爹去外地。” “就算官家不同意,但是以爹爹的脾气,他会坚持去外地的。”王胖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爹爹倔的跟一头牛一样。” 赵旸忽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件事情能让你爹爹走不了。” 王胖胖听到这话,双眼发光地望着赵旸:“什么事情?” “婶婶要是怀有身孕,你爹爹就走不了了。” “对啊,我娘之前还说想要个女儿,但是因为在外地,我娘就没有生。”王胖胖觉得赵旸提出的这个主意好极了。 “你跟婶婶说你想要妹妹了,婶婶应该不会拒绝你。” “好好好,我明日就跟我娘说。”王胖胖满脸笑容地说道,“阳阳,还是你聪明。” “我一向聪明。”赵旸说道,“婶婶有了身孕,最起码两三年里,你爹爹不会去外地了。” “对对对。” 王胖胖继续跟赵旸下棋,然后又说起其他的事情。 隔壁房间里的王夫人,正坐在炕上刺绣,但是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戳到了,疼得她不由地叫了出来。 王安石听到妻子的疼叫声,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妻子的身边,见妻子把自己的手指戳破了,有些心疼地说道:“烛光昏暗,你晚上还是不要刺绣了。” 王夫人吸了吸手指上的血,然后对王安石安抚地笑了笑:“我刚刚想事情分神了。” 王安石拿出一个小瓶子,给王夫人的手指涂了涂药膏。 “想什么事情?” 王夫人犹豫了下说:“我好像怀上了。” 王安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喜色地问道:“真的?” 王夫人伸手摸了摸的肚子,神色迟疑地说道:“我不确定。”她感觉自己怀上了,但是又不敢确定。 “明日请大夫看看。” 王夫人轻点了下头:“好。”说完,她想到一件事情,面露苦恼地说道,“我要是真的怀上了,那我们就走不了。”王夫人知道王安石这次回汴京城述完职,会再次申请去外地任职。如果她真的怀上了,那她就不能跟着一起上路了。 “如果你真的怀上了,我们就留在汴京城。”王安石知道妻子在想什么,安慰她道,“你和孩子重要。再者,我想要个女儿。” 听到王安石这么说,王夫人心里就放心。 “如果真的怀上了,我也希望是个女儿。” 王安石点点头说:“女儿好。”说完,他就去了隔壁的房间。 王胖胖见他爹爹忽然过来,一脸戒备地问道:“爹爹,你来做什么?” 见儿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王安石心里十分嫌弃,心想还是女儿好。 “明日一早,我要进宫述职,估计会很晚才能回来。你明日去请大夫给你娘把脉。” 王胖胖一听这话,满脸紧张地问道:“娘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婶婶要是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 “对对对,现在就去。”王胖胖说着就下了炕,要去外面找大夫。 王安石阻止王胖胖道:“你娘有可能要给你生妹妹了。” “什么?”王胖胖惊叫道。 赵旸也是一脸震惊,他刚刚才跟胖胖出主意,让婶婶怀孕给他生妹妹,这样王安石就不会申请外调,没想到立马就成真了。 “大惊小怪。”王安石板着脸嘱咐道,“明日一早,你就去请大夫,知道吗?” 王胖胖连连点头说:“知道了,我明日一早就把大夫请来给娘把脉。” 王安石嘱咐完这件事情,就回自己了房间了。 王胖胖转过头,瞪圆了一双眼看向赵旸:“阳阳,你这是什么嘴啊,你前面说,我娘后面就怀孕了。” 赵旸笑道:“我这嘴肯定开光了。” “哈哈哈哈哈……”王胖胖一把抱住赵旸,然后蹦蹦跳跳了起来,“我要有妹妹了!” 赵旸感受到王胖胖的喜悦,心里也高兴。 “是啊,你要有妹妹了。”他也想要妹妹,可惜他这一生没有妹妹的命。 王夫人听到儿子房间传来的欢喜声,忍不住嗔了一眼王安石:“我要是没有怀上,岂不是让雱儿白高兴了一场。” 王安石十分笃定地说道:“你一定怀上了,而且是女儿。” 王夫人心里甜滋滋的:“承你吉言。” 翌日一早,王安石就去了宫里。 其实,以他的品阶,他是没有资格当面向宋仁宗述职的。不过,宋仁宗点名要他述职,他就有了这个荣幸。不过,他暂时没法上朝,只能等宋仁宗下了朝召见他。 宋仁宗下了朝后,得知王安石早就进宫了,就让张茂实把王安石叫来。 曾巩陪着王安石等待。见张茂实来请,他就厚着脸皮跟着一起进去了。 王安石跟在张茂实的身后,低着头走进福宁宫,恭恭敬敬地行礼:“臣王安石见过官家。” “起来吧。” 王安石听到这个温和的声音,觉得非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谢官家。”王安石直起身,从怀里拿出劄子。 张茂实见状,伸手拿过劄子,然后递给了宋仁宗。 “介甫,你亲自朕说说吧。” 等等,这个声音是……好像是周兄。 王安石猛地抬头,看向宋仁宗。 当他看到宋仁宗真的是他的好友周祯时,整个人呆住了。 站在一旁的曾巩看到王安石这副目瞪狗呆的表情,只觉得非常有趣。 宋仁宗被王安石这副惊呆的表情逗笑了:“介甫,你不认识我了吗?” 王安石:“!!!!!”周兄竟然是官家!!! 第112章 天刚亮, 王胖胖就把赵旸拽了起来。 赵旸的牙都没刷,脸都没洗,就被王胖胖拉去找大夫。 离王胖胖家他们不远就有一个医馆,名叫仁医堂。 “怎么没开门啊?”王胖胖抬手敲了敲医馆紧闭的大门, “有没有人在啊?” 赵旸一边伸着懒腰, 一边打着哈欠对拍门的王胖胖说道:“这天刚亮, 肯定没开门啊。” 王胖胖转过头看向赵旸:“天亮了, 不就该开门了吗?” 赵旸听到这话, 非常无语地送给王胖胖一个白眼:“谁家店铺会在天亮的时候开门,最起码也要辰时吧。” “那怎么办,离辰时还早着呢。”王胖胖撇了撇嘴说,“我以为医馆天亮了就会开门。” “怎么可能?”赵旸毫不客气吐槽道, “除非医馆是你家开的。” “我不会医术啊。”王胖胖挠了挠头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家,等医馆开门了, 我们再来。”这几天没有早起上朝,舒舒服服地睡了懒觉。今天突然早起,真的是困死他了。“我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就在门口等着,说不定很快就开门了。”王胖胖说着,就在医馆门口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不是吧, 你真的要在这里等?” 王胖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开门了, 我就把大夫拉去给我娘把脉。” “你要在这里坐等一个时辰?”赵旸觉得王胖胖疯了。 “说不定不用一个时辰。”王胖胖很有信心地说道,“过会儿肯定会开门。” 赵旸懒得陪王胖胖发疯:“你在这里等, 我先回去了……”他刚转身准备离开, 手臂就被王胖胖拉住了。 “不行, 你得陪我一起等。”王胖胖说着,就要拉着赵旸一起在阶梯上坐下来。 赵旸当然拒绝:“我才不跟你在这傻傻地等,要等你等,我不等。” 王胖胖一把抱住赵旸:“阳阳,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好兄弟要一起等。” 赵旸用力去掰王胖胖的手:“我不是你的好兄弟,你放开我。”这么冷的天,坐在医馆门口等一两个时辰,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你就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起等。”王胖胖死死地抱住赵旸,不让他走。 “还没有等医馆开门,我们两个就会冻病。”赵旸说道,“你想要生病,我可不想要生病。” “马上就要开门了,你陪我等等。” “我不等。”不会武艺的王胖胖哪里是赵旸的对手,赵旸很快就挣脱了王胖胖。结果刚走两步,他的腿就被王胖胖抱住了。 王胖胖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赵旸的双腿。 “阳阳,你陪我一起等。” “等个锤子。”赵旸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麻蛋,冷死了,他要回到炕上。“王胖胖,你给我放开。”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你不放,我踹你了啊。” 赵旸还没有踹王胖胖,他就尖叫了起来:“啊……” 这叫声听起来非常惨! “我还没有踹你,你叫什么啊。” “阳阳,你就陪我一起等吧……” 接下来,这句话就像魔音灌耳一样,在赵旸的耳朵旁一直响。 赵旸被王胖胖烦到不行,只好答应他了。 于是,两人手揣着手,缩着头,勾着背,坐在医馆门口的阶梯上等。 汴京城的冬天的早上真的是太冷了,赵旸的鼻涕都被冻出来了。 幸好,赵旸他们没等多久,等了半个时辰,医馆就开门了。 仁和堂的大夫习惯性早起,是他自己开的门,结果刚把们开了,就被两个小孩子拉走了。 此刻,仁和堂的大夫正在仔细地给王夫人把脉。 赵旸和王胖胖俩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夫。 这大夫右手给王夫人把脉,左手一直捋着胡子。 过了一会儿,大夫终于收起手。接着,站起身向王夫人道喜:“恭喜夫人!” 王夫人他们一听这话,三人的脸上都出露出欢喜的神色。 “大夫,我真的……” “夫人,您已经怀孕一个月。” 王胖胖跳了起来,并且狂喜地大叫道:“我要有妹妹了!”说完,就抱着赵旸。 赵旸抱着王胖胖一起跳了起来:“我要有妹妹了!” 王夫人也满脸笑容:“我要有女儿了啊。” 大夫非常耿直地说道:“夫人,您才怀孕一个月,暂时诊不出男女。” 王胖胖和赵旸异口同声地说道:“一定是妹妹!” 赵旸忽然想到了,推开王胖胖,看向大夫说道:“大夫,有什么需要主意的吗,我婶婶的身子有没有其他问题,需不需要补些什么……” 王胖胖听到赵旸这么问,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我娘需要注意什么?” 大夫见两个孩子这么在意孕妇,忍不住笑道:“夫人的身子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孕妇还是要多补补,我把需要注意的实现和需要补的东西写下来。” 赵旸和王胖胖连忙感激道:“谢谢大夫。” 大夫非常负责任地把一切都写了下来。不止如此,他还写了不少对孕妇有益能吃的东西。 临走的时候,大夫还嘱咐王夫人,每个月最好去医馆把一次脉。 王夫人表示她会每个月去医馆把脉。 赵旸和王胖胖把大夫送回了医馆,并且对刚才拉他来把脉一事道歉。 大夫也知道他们关心则乱,并没有生他们的气,还夸他们孝顺。 “阳阳,大夫刚刚说了,孕妇多吃水果好,我们现在就去买水果吧。” “还要买肉。”赵旸说道,“还要再买一只老母鸡,炖汤给婶婶补补。” “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去买。” 赵旸伸手一把拉住王胖胖,问道:“你知道在哪里买肉买鸡吗?” 王胖胖想了下说:“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怎么办?” “还是让婶婶自己买吧。”赵旸笑着说,“我们去买水果吧。” “好。” 等两人去摊子挑好水果,发现都没有钱。然后,两人就尴尬了。 赵旸出门是从来不带钱的,因为有元松他们帮忙付钱。而王胖胖,也没有带钱的习惯。没钱付,两人只好空手而回。 “你们两个去哪了?” 赵旸实话实说说:“我们想给您买点肉和水果,但是我们没钱,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王胖胖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娘,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买肉买老母鸡。” 听了两个孩子的话,王夫人心里非常感动:“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说完,站起身说道,“你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赶快去吃饭吧。” “娘,你做了什么?” “做了烧饼和粥。” “太好了。” 没一会儿,赵旸他们三人就坐在餐桌前。 赵旸吃了两口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刷牙没洗脸,整个人犹如被雷劈。 王夫人见赵旸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吓得他立马放下碗筷,紧张又关心地问道:“阳阳,你怎么了,是不是噎到了?” 赵旸回过神来,对王夫人和王胖胖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我就是想起来没刷牙没洗脸……”说完,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我要刷牙,我要洗脸。” 王胖胖说到:“吃完再洗也不迟。” 赵旸认真地刷了刷牙,洗了脸,这次才回到餐桌前继续吃早饭。 这边,赵旸他们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饭。那边,福宁宫里的气氛却非常微妙。 “介甫,你不认识我了?”宋仁宗还非常调皮地对王安石眨了眨眼。 王安石惊呼道:“周兄,怎么是你?” 等等,眼前是什么情况,是他在做梦还没有醒吗?? 为什么周兄会变成了官家? “就是我啊。”宋仁宗走上前,抬手拍了拍王安石的肩膀,“我没有吓到你吧。” “你……” “哈哈哈哈哈……”站在一旁的曾巩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官家,臣失礼了。” “没事。” 王安石转头看向好友曾巩:“子固,你笑什么?” “介甫,你……”曾巩从来没有见过好友这么懵逼的模样,从来没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介甫这么失态的样子。曾巩差点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 “子固,你打我一下。”王安石一脸严肃地说道。 曾巩知道王安石这么要求他是为了什么,他毫不迟疑地伸手打了好友一巴掌。 “介甫,疼不疼?” 王安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呆呆地说道:“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第一次见王安石这么好欺负,曾巩真的很想欺负。但是,官家在场,他不好欺负。 王安石闻言,瞪圆了双眼看向宋仁宗:“周兄,你真的是官家?!” “如假包换。”宋仁宗说这句话的语气跟当初赵旸的语气一样。 王安石受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打击”,毫不夸张地说毁灭性的。 宋仁宗见王安石一副惊恐地表情,关心地问道:“介甫,我吓到你了?” 王安石回过神来,表情非常复杂,语气非常耿直地说道:“吓到我了。” 宋仁宗让张茂实搬两把椅子进来,让王安石和曾巩坐下来。 “介甫,抱歉,一直没跟你说我的身份。” 王安石刚准备站起身说话,结果宋仁宗抬手示意他坐下来。 “七年前偶然认识你,被你才能和为人打动,并且和你一见如故。”宋仁宗笑着说,“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并且和你成为朋友。” 王安石听到这话,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官家……” “撇开官家的身份,以普通人和你成为好友,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事情。”宋仁宗这话说得非常真心,“我一直不告诉你我的身份,就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敢再和我做朋友。”说完,他又向王安石道歉,“抱歉,跟你隐瞒了我的身份。” “官家,我……”宋仁宗刚才的话说的王安石非常感动。 这七年来,王安石一直和宋仁宗有书信往来,而且两人一直都聊的不错。他们是把彼此当做好友,并且是真心的。 就算王安石现在还非常懵逼他的好友是官家,但是他心里并没有怪罪宋仁宗。 “官家,我没有怪你,我就是吃惊,我没想到……”一向镇定自若的王安石此刻竟然结巴了起来,看的曾巩觉得非常惊奇。 “你真的没有怪我吗?” “没有,真的没有,我也一直视你为知己。” 曾巩在一旁说道:“官家,介甫跟臣写信的时候一直提到您,还跟臣炫耀您。” “炫耀我什么?”宋仁宗好奇地问道。 “炫耀您好啊……”接下来,曾巩非常详细低跟宋仁宗说了说王安石在信中炫耀他的事情。 听到宋仁宗是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王安石会在曾巩面前这么夸他,而且夸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安石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在他心里,周兄就是这么好。 王安石这个人非常护短。他见周兄这么好,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好朋友周兄的好。 他一直在跟他的朋友们炫耀周兄。 第113章 王安石震惊一番后, 脑子恢复了正常,对宋仁宗说道:“官家,臣还是先跟您述职吧。” “好,你说吧。”宋仁宗瞬间切换到皇帝的状态。 说起公务, 王安石和宋仁宗的态度都非常认真。 虽然之前王安石在信里跟宋仁宗说过不少舒州的事情, 但是还是有很多并没有说。 宋仁宗也看过王安石每个月写来的劄子, 但是劄子上写的是大概, 没有写的很具体。 王安石这次回来述职, 就是把他这七年在舒州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宋仁宗汇报。 宋仁宗听得非常认真,还时不时开口问些问题。 七年的述职汇报,肯定一上午是汇报不完的。 宋仁宗留下王安石和曾巩一起用午膳。 或许是经过一上午的缓和, 王安石对周兄是官家一事没有那么大的惊诧了。 用午膳的时候, 宋仁宗把王安石当做好友,不是当做臣子。而, 王安石也把他当做好友,没有把他当做官家。跟他们之前在王安石家里吃饭一样。 曾巩作为第三者,作为旁观者,感受到了宋仁宗和王安石之间的友情。 用完午膳,王安石继续向宋仁宗汇报公务,暂时没空说私事。 直到酉时, 汇报公务才结束。 曾巩用过午膳就非常识趣地走了。 宋仁宗让王安石喝口茶润润嗓子,“介甫, 你这七年在舒州做的非常好,不管是身为朋友, 还是身为官家, 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周……官家, 谢谢你。” “私底下,你还是继续叫我周兄吧。”宋仁宗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介甫,私底下,我还是希望我们是朋友,可以吗?” 王安石非常爽快地说道:“当然可以,只要官家不嫌弃。” “我当然不嫌弃。”宋仁宗满脸笑容,“介甫,我说真的,能和你成为好友,我真的很高兴。” “官家,我也很高兴。”王安石他是先认识的周祯,一直以来把周祯当做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现在,周祯变成官家,并不能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之前还担心你知道我的身份,会跟我疏离,现在我终于放心了。” “官家,我们私底下还是好友。”王安石这话说得非常认真又真挚。 “好,我们私底下还是好友!”宋仁宗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能和王安石成为朋友。 “那阳阳……就是太子殿下了?”王安石终于想到了赵旸。 “对。” 王安石笑道:“难怪阳阳那么有灵气。” “雱儿还不知道旸旸的身份,你回去后要不要告诉他?” “让他自己发现吧。”王安石心想他被官家吓了一跳,那么他的儿子也该被太子殿下吓一吓,不然只有他一个人被吓到就太不公平了。 宋仁宗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安石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父子啊……” 又聊了一会儿私事,宋仁宗又说起正事。 “介甫,我希望你这次留在汴京,你觉得呢?” 王安石想到妻子怀孕了,不适合再去外地,点点头说:“官家,臣愿意留在汴京。” 宋仁宗见王安石这么爽快答应地留下来,非常的诧异:“你愿意留下来?” “愿意。” “我还以为你又想申请调去外地。”宋仁宗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劝说王安石留下来,没想到排不上用场。 “说实话,我是想去外地,但是这次情况特殊。”王安石说完,再也忍不住满脸喜意,“我又要做爹了。” “真的吗?”宋仁宗听到这个消息,替王安石感到开心,“恭喜你啊,介甫。” “谢谢,这次一定是女儿。”其实,王安石也一直想要个女儿。 宋仁宗笑道:“肯定是女儿的。” 时候不早了,王安石不能一直留在宫里。 临走的时候,宋仁宗送给他不少东西,都是给孕妇补身子的补品和药材。 王安石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 当然,宋仁宗给王安石安排好了新职位,就是赵旸之前的提议,让王安石去刑部。 王安石任直集贤院,知制造。从明日上午起,他可以上朝了。 在回去的路上,曾巩一直笑话王安石在福宁宫的目瞪狗呆的表情。 被笑的王安石一点也不害臊,并且表示他当时的反应很正常。 “介甫,你现在知道周兄是官家了,你的心情怎么样?”曾巩好奇地问道,“你以后怎么面对官家?” 王安石觉得曾巩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不过,看在他是他的好友份上,他就不嫌弃他了。 “明面上,他是官家,我是臣。私底下,他还说我的好友周兄。” 曾巩斜睨着王安石:“你真的能把官家继续当做好友?” 王安石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那可是官家。” “是官家怎么了?”王安石不太理解曾巩的惊讶,“大宋的律法规定臣子不能和官家做朋友么?” “这倒没有,但是没有人敢和官家做朋友。” 王安石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得意地说道:“我就敢。” “介甫,我不是这个意思。”曾巩想了想说,“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官家终究是官家,不是普通人,你要是私下和官家做朋友,要是惹怒了官家,怎么办?” “子固,在你眼中,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曾巩被这话问的一愣,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不要岔开话题。” “我怎么觉得官家在你眼中是个喜怒无常,出尔反尔的人啊。” “我没有,你别瞎说。”曾巩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凝肃,“官家是个仁君。” “你既然知道官家是仁君,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王安石无法理解曾巩的想法,“我和官家做了七年的好友,我不能因为知道他是官家,就和他疏远,这对他是不公平。同时,也亵|渎了我们这份友情。” 这话说得曾巩哑口无言,“介甫,你……” “子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相信官家。”王安石自信地笑了笑,“我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听到王安石这么说,曾巩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介甫,你心里有数就好。” 王安石冲曾巩安抚地笑了笑:“子固,我心里有分寸。” 曾巩听到这话,心里便不担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他感慨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和官家成为朋友。” 王安石说道:“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能和官家成为好友的,你是第一人。”曾巩朝王安石竖起大拇指。这个动作,他跟赵旸学的。 “这说明我和官家很有缘分。”王安石心想,难怪七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周兄的时候,就觉得他器宇不凡,谈吐雅致,而且还那么学识渊博,原来周兄是官家。 曾巩被王安石的话酸到了,一脸嫌弃地说道:“介甫,我第一次发现你挺不要脸的。” 王安石斜了一眼曾巩:“子固,你这是嫉妒!” 曾巩指了指自己,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嫉妒?” “对,你就是嫉妒。” “我没有。” “你就有。” 两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牛车里拌起嘴来。 赵旸今天也没有回去,又被王胖胖留了下来。 王安石回到家简单赵旸,差点向他行礼。不过,随即想到王胖胖还不知道赵旸的身份,他就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向赵旸行礼。 赵旸见王安石神色自若地回来,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心下觉得奇怪。 王安石肯定见到爹爹了,不然不会这么晚回来。那王安石见到他,怎么这么镇静啊? 得知妻子是真的怀孕了,王安石非常高兴。 王夫人见他拿回来这么多补品和不要,以为是王安石买的,怪他乱花钱。 “这是官家赏赐的。” “官家赏赐的?” “我跟官家说我要做爹了,所以暂时不去外地,官家就赏赐了这些东西。” “这……真的是太谢谢管家了。” “官家赏赐的,你可要好好吃。”王安石想了想,妻子正怀孕,暂时就不告诉妻子,周兄是官家一事。他怕妻子知道后会吓到。 “我会好好吃的。”官家赏赐的补药,她哪里不敢吃。 王安石关心地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我身子好,这次怀孕没有什么问题。”王夫人吧上午王胖胖和赵旸一早去找大夫一事跟王安石说了。 王安石听了后说道:“还算这小子孝顺。”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肚子,脸色温柔地说道,“我们暂时就在汴京定居下来,你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好。”这些年一直跟丈夫四处跑,王夫人一直想要安定下来。现在终于能安定下来,她这心里非常踏实,也非常幸福。 隔壁房间里,赵旸和王胖胖正在看书。 王安石走了进来,拍了下儿子的头:“你娘有事跟你说。” “哦,那我过去。” 等王胖胖离开后,王安石连忙向赵旸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微微愣了下,随即伸手扶起王安石:“叔叔,现在在你家,我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你也不是什么臣子,你还是叫我阳阳吧。” 王安石从善如流地说道:“好。” “叔叔,今天见到我爹爹的时候被吓到了吧?” “吓到了,而且吓得不轻。” “叔叔,我爹爹一直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好朋友,也非常珍惜你们的友情,你现在知道他的身份,要是跟他疏远了,他会伤心难过的。” “私底下,我们还是好友。” 赵旸闻言,心里就放心了。 “那我爹爹一定高兴死了。”说完,他想到了王胖胖,“叔叔,我的身份,暂时不要告诉胖胖。” “我没有打算告诉他,也没有打算告诉你婶婶。”王安石说完,又说了一句,“让王胖胖自己发现。” “婶婶现在怀孕,如果知道我们的身份肯定会被吓到,这样会对胎儿不好,所以不告诉是对的。”赵旸点点头说,“至于王胖胖,就让他自己发现吧。” “以他的脑子,暂时不会发现的。”王安石贬起儿子来,一点也不客气。 没一会儿,王胖胖就回来了,然后不客气地把王安石从他的房间赶了出去,让他爹不要打扰他们看书。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安石跟以前一样对待赵旸,这让赵旸有些惊奇。 王安石是个豁达好爽的人,并不会因为知道赵旸的身份,就会变得小心翼翼,或者扭扭捏捏。 第114章 用过晚膳后, 赵旸和王胖胖陪着王夫人斗地主。 晚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加上天冷,不想出门,只能待在家里。王安石不让王夫人晚上刺绣, 她没事情做就找两个孩子斗地主玩。当然, 谁输了就贴纸条。 “胖胖, 有一件事情忘了你,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王胖胖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中的烂牌,在想出什么好。听到赵旸这个问题,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口说道:“什么什么打算?” “当然是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赵旸看向王胖胖说道, “你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玩吧。” ?“我当然不会一直在家里玩啊。”该死的, 他这把又要输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读书,或者去跟哪个先生读书?” 听到这个问题, 王胖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一脸恍然地说道:“对哦。” 王夫人也才想起来:“对啊, 这件事情得跟你爹爹商量下。”说完, 她就站起身去书房找王安石。 赵旸见王胖胖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心里很是无语:“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没有想这件事情。” 王胖胖丢下手中的牌, 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这几天太高兴了, 还真没想这件事情。” 赵旸:“……” 王胖胖想到什么, 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赵旸:“阳阳, 你在哪里读书啊?” “我不是告诉过你, 我在家读书么。” “对哦,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在家读书。”王胖胖想了想说, “那我和你一起读书吧。” “和我一起读书?”赵旸有些惊讶,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读书啊?” 王胖胖连连点头:“嗯嗯嗯,我要和你一起读书。”他要和阳阳一起读书,那就天天能在一起了。 赵旸听到王胖胖这么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啊。”王胖胖瞧着赵旸的脸色有些古怪,心头微微一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阳阳,你不想和我一起读书啊?” “我当然想和你一起读书,不过我怕你……”说到这里,赵旸突然停了下来。 “怕我什么?”王胖胖满头问号。 赵旸斟酌了下用词说:“我怕你会被吓到。” “吓到,我为什么会被吓到啊?”王胖胖满脸不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微妙起来,“阳阳,该不会你的先生非常严厉吧。” “严厉肯定是严厉的。”赵旸说道,“先生们对我的要求很高,所以教我读书非常严格。” “们?”王胖胖面露惊诧道,“阳阳,你不止一个先生啊,你有几个先生啊?” “很多,每个先生教的内容不一样。”赵旸道,“就经史子集,我就有好几个先生。” “周伯伯给你请这么多先生做什么?”一般来说,大多数家庭只会请一个先生教导孩子读书。再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般只拜一个先生。 “因为我爹爹对我的期望非常高,所以他让很多人来教我。” 王胖胖心想周伯伯看起来非常随和亲切,没想到周伯伯对阳阳读书这么严厉啊。 “阳阳,周伯伯这是对你望子成龙啊。” “父母都希望孩子有出息吧。”不过,话说回来,他爹爹和大臣们都希望他真的成龙。 这时,王安石和王夫人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想法?”王安石直接看向儿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想去哪里读书?”其实,王安石已经给儿子安排好了。他打算请子固教导儿子读书。子固在教学这上面是非常厉害,他家里的几个弟弟都是他一手教导的,而且个个读书非常厉害。 “我想和阳阳一起读书。”王胖胖问他爹爹道,“可以吗?” 这个回答让王安石非常意外,但是同时又在他意料之中。他微微惊了下,随即问道:“你真的想和阳阳一起读书?” 王胖胖肯定地点头:“嗯,不过阳阳家有好多先生,我去跟旸旸读书没关系吗?” 王安石没有回答儿子这个问题,而是望向赵旸。 赵旸微微笑了笑说:“我很乐意胖胖和我一起读书,不过要看叔叔你同不同意?” 王安石当然同意,不过这件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 “你想要和阳阳一起读书,我得问问你周伯伯同不同意。” 王胖胖很是自信地说道:“周伯伯一定同意的,毕竟我这么乖,而且我读书也非常厉害。” “那可不一定。”王安石斜了一眼自信满满的儿子,“你很吵,说不定你周伯伯怕你会打扰阳阳读书。” 听到他爹爹这么说他,王胖胖怒了:“我哪里吵了?” 王安石有些嫌弃望着儿子:“你现在就很吵。” “爹爹!”他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爹爹? 王安石懒得再搭理儿子,带着妻子离开了。 “太气人了,爹爹真的太坏了!”王胖胖说着,一脸羡慕地望着赵旸,“阳阳,还是周伯伯好,温和亲切,不像我爹爹不爱洗澡,说话还难听。” “我觉得王叔叔还是挺好的。” 王胖胖连忙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 接下来,王胖胖向赵旸疯狂地吐槽王安石的恶行。 赵旸听完后,在心里默默同情一把王胖胖。 王安石身为父亲,有事没事就喜欢逗儿子玩,经常把王胖胖气到炸裂。 “周伯伯就不会这么对你吧?” “不会,我爹爹不会玩|我。”赵旸想了想,干巴巴地安慰王胖胖道,“不过,每个父亲疼爱儿子的方式不同,这就是王叔叔疼爱你的方式。” 王胖胖气哼哼道:“我宁愿不要。” “你既然决定和我一起读书,那我和你说说我的先生们吧。” 王胖胖立马坐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的第一个先生,学识渊博,才高八斗,七岁就能写文章,十四岁就考中了进士……” 赵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把王胖胖的惊呼声打断了:“什么七岁就能写文章,十四岁就考中进士?” “对,你别打断我。” “你继续说。” 赵旸先给王胖胖说了说晏殊,接着说欧阳修,再接着说范仲淹、包拯、韩琦等人。 等王胖胖听完赵旸说完他的先生,他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教我经史子集的先生们,还有教我琴棋书画和武艺的先生。”接下来,赵旸又详细地介绍了他的琴棋书画和武艺的先生。 王胖胖听完后,一张嘴张得非常大。 赵旸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手边有鸡蛋就好了,可以直接塞到王胖胖的嘴里。 “阳阳,周伯伯给你请的先生感觉都好厉害啊。” 赵旸轻点了下头:“嗯,都很厉害。” “阳阳,其实你们是大户人家,对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觉得你家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肯定比你想象的大。”见王胖胖有些被吓到的模样,赵旸戏谑道,“不敢跟我一起读书了?” “怎么可能!”王胖胖忽然一脸放光地说道,“你有这么多厉害的先生,那我更要和你一起读书了。” 赵旸开玩笑道:“你倒是会占便宜。” 王胖胖嘿嘿地笑了两声:“好兄弟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行吧,我让你占,只要你到时候不怕就好。” “我怕什么。”王胖胖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阳阳,我的胆子可没有这么小。” “那我等着。”赵旸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阳阳,我怎么觉得你笑的有些阴险啊。” 赵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明明笑的很善良。” “等等,周伯伯该不会不答应吧?” “爹爹应该会答应。”赵旸说完,又补充道,“你到时候不要反悔啊。” “我反悔什么。” “反悔跟我一起读书。” “我才不会。” “这是你说的。”赵旸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转移话题说道,“下一局。” “好啊。” 下五子棋的时候,赵旸对王胖胖说道:“我明天该回家了。” “啊?”王胖胖舍不得赵旸。 “我在你家待了好几天了,也该回家了。”赵旸言道,“我再不回家读书,先生们要骂我了。”说完,他又说道,“后天,你估计就能和我一起读书了,我在家里等你。” “好啊,那你明天晚上再回家。” “行。” 次日,天还没亮,王安石就出发前往宫里。从今天起,他就要上朝了。 等上了早朝,宋仁宗开口欢迎王安石。 大臣们也非常欢迎王安石回来。 其实,朝中有不少大臣很欣赏王安石的才华,比如说晏殊、文彦博和欧阳修他们。 之前,文彦博就一直向宋仁宗推荐王安石,并且一直劝说王安石留在汴京城。如今,王安石留在了汴京城,他心里非常高兴。 今日早朝没有什么事情,很快就下朝了。 下朝前,宋仁宗让文彦博和欧阳修他们带着王安石熟悉下环境。 宋仁宗回到福宁宫没多久,曹皇后就来了。 得知王夫人怀孕,曹皇后身为朋友,自然要去看望下,顺便把赵旸接回来。 宋仁宗没有反对曹皇后去看望王夫人,并派褚越他们保护曹皇后,不过被曹皇后拒绝了。 曹皇后去看望王夫人的时候,带了不少不少补品,还有一些小孩子的衣物。 王夫人没想到曹皇后会带这么多东西来看望她,这让她非常感动。 曹皇后带来的衣服是福康公主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小孩子小时候最好穿旧衣服,因为柔软。新衣服要比旧衣服硬,穿在小孩子身上,会伤害到小孩子娇嫩的皮肤。 王夫人准备写信回娘家,让娘家人帮忙找女孩子的旧衣服,没想到曹皇后这么细心地送来了。 虽然都是福康公主小时候穿的旧衣服,但都是绫罗绸缎,都是好料子。 王夫人也不客气,直接收了下来,并且再三向曹皇后道谢。 宫里的王安石已经跟着文彦博他们熟悉了环境,然后去刑部看案件。 等到下午,他才想起来儿子要和赵旸一起读书一事。他连忙去福宁宫见宋仁宗,跟宋仁宗说了这事。 宋仁宗当然不反对,相反非常赞成。 王胖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太子殿下的伴读。 第115章 在王胖胖家用了午膳后, 赵旸就跟曹皇后离开了。 临走前,赵旸拍了拍王胖胖的肩膀说道:“明天,我等你。” 王胖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嗯,你在家等我。”一想到, 明天就能和阳阳一起读书, 王胖胖心里头非常雀跃。 从小到大, 王胖胖都是一个人读书。其实, 之前有不少小伙伴和他一起读过书,但是他嫌弃那些小伙伴读书太笨,就懒得再和他们一起读书。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王安石读书。 别看王安石经常气儿子, 但是在教导儿子这方面, 他还是非常认真。当然,少不了对王胖胖使用激将法。 就是因为王安石的激将法, 王胖胖这些年的书才会越读越多。 对王胖胖来说,赵旸跟他一样聪明, 他愿意和赵旸一起读书。 其实, 王胖胖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伴儿,陪他一起读书,陪他一起玩。虽然有赵旸, 但是王胖胖之前一直在舒州, 并不能和赵旸一起读书, 一起玩。如今, 他要实现了愿望, 心里头自然非常激动期待。 赵旸见王胖胖这么期待和他一起读书, 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没有告诉王胖胖他的身份,他等明日王胖胖自己发现。 在回宫的牛车上,曹皇后伸手点了点儿子的小脑袋:“明日要是吓到胖胖怎么办?” “那我就笑话他胆小。”赵旸笑的非常坏,“是他自己说不怕的。” 曹皇后无奈地笑道:“你啊蔫坏蔫坏的。” “我可没有让胖胖跟我一起读书,是他自己要跟我一起读书的,我不过是成全他。”赵旸为自己辩解,“比起我,王叔叔才坏,他明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却故意不告诉胖胖,坑儿子的爹啊。” “这对父子还真是……一对冤家啊。” “嬢嬢,你自己不是也没有告诉婶婶你的身份吗?” “你婶婶现在怀有身孕,我要是告诉她我的身份会吓到她。”曹皇后说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再告诉她我的身份。” “期待明日王胖胖看到我的反应。”赵旸想象就觉得会非常好玩,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儿子这副奸笑的模样,曹皇后在心里怜悯了下王胖胖。 被蒙在鼓里的王胖胖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现在满心喜悦,嘴里还哼着曲子。 “明天和阳阳一起读书就这么高兴啊?”王夫人打趣地问道。 “当然高兴,我一直想和阳阳一起读书”王胖胖满脸欢喜地说道,“娘,我跟你说,我一直想和朋友一起读书,一起玩,但是我以前的朋友都太笨,他们读书读不过我,还嫉妒我……” 王胖胖一不小心跟王夫人说了不少他以前和小伙伴之间发生的事情。 王夫人听了后,心里非常难过,因为她从来没有发现。她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太失责了,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些事情。 “你以前怎么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不想跟我一起读书,我还不想跟他们一起读书。”王胖胖撇了撇嘴说,“像他们这种自己读书不行的,只会嫉妒他人的人没必要结交。” 王胖胖读书实在是太聪明,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肯定不及他。 别说一般的孩子,就是活了两世的赵旸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如王胖胖。 赵旸经常说王胖胖是天才,并不是王胖胖是他朋友才这么说。 一般人和天才交朋友,只会被天才打击。心理素质好的话,在天才的打击下会越发努力。心理素质不好的话,就会嫉妒天才,把天才当做怪物,甚至攻击天才。 王胖胖不仅在读书上面是天才,还心思非常细腻。别人对他是好意,还是恶意,他能感觉出来。 他之所以这么喜欢赵旸,一是赵旸和他一样聪明,他们有共同话题。二是赵旸是真心跟他交朋友,没有打他任何主意。 和赵旸在一起,王胖胖非常开心,而且也非常舒服。 要知道能遇到一个能懂你,并且真心待你的人,真的太难得了。 “你应该跟娘说。”王夫人一直劝说儿子出去结交朋友,跟其他孩子一起玩。 “娘,这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现在不是有阳阳了么。”王胖胖在舒州是有很多玩伴,但是这些玩伴都是跟他玩的,并不是跟他一起读书。而且,这些玩伴跟他玩都是带着目的,谁叫他爹爹是县令。“我有阳阳就好了。” “阳阳就这么好?”见儿子对以前的事情毫不在意,也没有因此难过,王夫人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阳阳当然好。”王胖胖掰着手指头说赵旸的优点,“首先阳阳长得好看,其次阳阳和我一样聪明,还和我一样读书厉害……” 巴拉巴拉,王胖胖说了很多赵旸的优点。 如果赵旸听了后,心里一定会震惊,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好。 王夫人见王胖胖这么喜欢赵旸,心里替他高兴。 “娘,你不觉得阳阳好吗?” “阳阳当然好。”阳阳这孩纸是她见过最为懂事的孩子。 “娘,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收拾下书。”王胖胖说完,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到傍晚,王安石回来了。 王胖胖冲到王安石的面前,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爹爹。 “周伯伯答应了吗?” “答应了。”王安石难得没有捉弄儿子,“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王胖胖不解地说道,“天还没有亮,你就走了。” 王夫人也不赞成:“就是,雱儿去了,阳阳他们家的人还没有醒,岂不是打搅到他么了。” “我知道阳阳家在哪,明天我自己去。” “阳阳家不在以前的地方,你明日和我一起去。”王安石的语气不容拒绝,“等你到了,阳阳也醒了。” “阳阳起这么早做什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懒猪么,人家阳阳天还没亮就起了。” “真的假的,阳阳怎么没有说过?” 王夫人也惊了:“阳阳起这么早读书吗?” 王安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赵旸起这么早,并不是去读书,而是去上朝。 “你给他找一身好衣服出来。” “对对对,雱儿明天得穿漂亮一点。”王夫人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些东西送给先生啊?” “不用。” “这不太好吧。” “我已经跟先生们打过招呼了。”王安石是认识欧阳修他们的,昨日就跟他们说了他儿子即将成为太子殿下伴读一事,他们当然非常欢迎。“明日晚上,我会在樊楼请他们吃饭。” 见王安石都安排好了,王夫人就不操这个心了。 “爹爹,你见过阳阳的先生了?”王胖胖一脸好奇地问道,“他们凶不凶?” 王安石没有回答儿子这个问题,而是一脸深意地对王胖胖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跟阳阳一起读书?” “确定啊。” “不后悔?” “不后悔。”为什么爹爹和阳阳都问他后不后悔。 “既然你决定和阳阳一起读书,那就好好读。”王安石叮嘱道,“阳阳的先生都非常厉害,你跟着一起读书会受益匪浅。” “我当然会好好读书。”在读书这件事情上,王胖胖是非常认真的。 王安石听到这话,没有再多说什么。 “明天到了地方,你可不要怕。” “爹爹,我怕什么,阳阳家有老虎啊?”阳阳也让他不要怕,真是奇怪。 “没有老虎。”但是有龙。“今晚早点睡,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 “我知道了。”阳阳家搬家了,怎么没听他说啊。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叫他们父子吃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王安石难得啰嗦,再三叮嘱王胖胖明天到了赵旸家一定要守规矩,不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大吼大叫。 王胖胖知道赵旸家是大户人家,猜测他们家肯定有很多规矩。不过,他不怕。 “阳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王夫人好奇地问道。 王胖胖抢答道:“大户人家,而且非常大,所以有很多规矩。” 王安石看了一眼妻子和儿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阳阳家不仅规矩礼仪多,而且非常森严。” 王夫人心里有了个猜想:“难道是权贵……” “吃饭。”王安石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王夫人以为自己猜中了,心中十分震惊。不过,想到赵旸他们一家的谈吐和气度,又觉得正常。如果不是权贵人家,阳阳他们一家人也不会个个都一身贵气。 吃完晚饭,王安石就赶王胖胖去睡觉。 王胖胖一开始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隔壁房间里,王夫人把王胖胖下午对她说的那番话跟王安石说了说。 王安石听了后,并不觉得意外。 “他自己都不在意,你介意什么。” “你知道?”王夫人见丈夫一脸淡定,一脸惊讶,“雱儿跟你说过?” “没跟我说过。” “你看出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我小时候也这样。” 王夫人:“……”好吧,她白担心了。 “雱儿去阳阳家读书真的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王安石送给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你还信不过周兄他们一家人吗?” “我是怕雱儿给阳阳他们一家人添麻烦。” “不会,周兄他们很喜欢雱儿。” 王夫人闻言,心里便彻底安心了。 “雱儿很高兴能和阳阳一起读书。” 王安石在心里轻哼,希望他明天还能高兴。 和妻子聊了一会儿,王安石就睡下了。 寅时,睡梦中的王胖胖被王安石无情地拽了起来。 王胖胖第一次起这么早,在家里吃了早饭,就跟着王安石一起上了牛车。 他们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上了牛车没多久,王胖胖就靠在王安石的身上睡着了。 等到了宫门口,王安石非常用力地揪了揪儿子的耳朵。 王胖胖生生地被疼醒,泪眼汪汪地等着他爹爹:“爹爹,你揪我耳朵做什么。” “到了,下车。”王安石说完,自己率先下了牛车。 王胖胖边揉着耳朵,边下了牛车。 “介甫。”曾巩朝王安石父子俩走了过来,“雱儿也来了啊。” “曾叔叔。”王胖胖乖巧地打招呼。 王安石看到欧阳修来了,拉着王胖胖前去打招呼。 “这就是你的儿子?”欧阳修上下打量着王胖胖,笑着说,“看着很机灵。” 王胖胖有些懵了,不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爹爹不是应该带他去阳阳家吗?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这么多当官的? “还不拜见欧阳先生。” 王胖胖呆呆地按照王安石说的,乖乖地给欧阳修行礼:“见过欧阳学生。” “日后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读书可要用心。”欧阳修叮嘱道。 “是。”等等,日后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读书?什么意思? 接下来,王安石又带着王胖胖去拜见范仲淹和晏殊他们。 王胖胖从一开始的懵逼,到现在的震惊。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宫门打开了。 “进了宫不要说话,乖乖跟在我身边。” “不是,爹……”王胖胖还想说什么,结果被他爹爹牵着进了宫。 爹爹为什么要带他进宫啊? 他要去阳阳家啊。 进了宫,王胖胖就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威严,这让他心头不由地发寒,心底深处不自主地涌起一抹畏惧。 赵旸正在垂拱殿的偏殿的门口等王胖胖。 大臣们见到太子殿下,自然纷纷行礼。 王胖胖愣愣地跟着王安石一起行礼。 “都起来吧。” 王胖胖的耳朵动了动,这个声音是阳阳? 不对,阳阳怎么会在宫里? 一定是他听错了。 赵旸看到了王胖胖,朝他走了过去。见他低着头,盯着地面看,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胖胖。” 王胖胖猛地抬起头,随即满眼惊愕地看着赵旸。 “阳阳,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旸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家的。” “你家……”等等,这里不是皇宫吗?阳阳说皇宫是他家,那他是…… 见王胖胖一脸惊悚地望着他,赵旸对他灿烂一笑:“胖胖,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子。” 王胖胖:“!!!!!” 什么? 太子?!!!!! 王安石见儿子一副被吓呆的模样,心里十分欣慰。这个反应才对。 他们父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然有惊吓一起吓。 王胖胖呆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太太太……子……” “对。”赵旸把晏殊他们叫了过来,向他们介绍道,“先生,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王雱,从今天起,他跟我一起读书。” “太子殿下,刚刚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这时,元松走了过来。 “殿下,早朝要开始了。” 赵旸轻点了下头,随后看向已经彻底呆掉的王胖胖。 “胖胖,我待会要去上朝,你先跟元松去东宫等我。”说完,他又对元松说道,“带胖胖去东宫。” “是,殿下。” 赵旸又抬手拍了下王胖胖的肩膀:“乖乖在东宫等我啊。”说完,他就领着大臣们去垂拱殿上朝,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王胖胖。 第116章 王胖胖呆愣地跟着元松来到东宫。 赵旸之前吩咐过元松, 让他给王胖胖准备些好吃的点心。 元松站在一旁,见王胖胖呆呆地吃着点心,模样有些可怜, 但是又有些好玩, 让他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胖胖双眼放空, 双手拿着点心,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点心。 元松见王胖胖一直吃点心, 没喝茶,担心他会被噎到, 非常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公子, 请用茶。” 王胖胖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元松,然后又机械般地接过茶盏,低头喝了几口热茶。 喝完茶后,王胖胖放下手中的茶盏,没有再吃点心。 “王公子,点心不和您的胃口吗?”元松瞧着王胖胖没有再吃点心了,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喜欢吃什么点心,小人让人给您做?” 刚刚吃了好几块点心,又喝了茶,王胖胖吃饱喝足了。之前受到的惊吓,慢慢地被抚平了。一片空白的大脑, 此时也渐渐有了理智。 王胖胖深吸一口气, 稳了稳心神, 看向元松问道:“这里真的是东宫吗?” 元松没想到王胖胖会问这样的问题, 心想王公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啊。 “王公子, 这里正是东宫。” “阳阳真的是太子吗?”王胖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但是他必须再问一遍。 “是的。”元松并没有因为王胖胖叫赵旸的小名字,就开口训斥她。 王胖胖的双眼登时瞪得非常大,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阳阳竟然真的是太子……” 元松瞧着王胖胖又变得恍惚起来,关切地问道:“王公子,您还好吧?” 王胖胖回过神来:“我没事,我需要静一静。”当然【需要静一静】这句话也是跟赵旸学的。他伸手撑着额头,开始回想和阳阳有关的一切。 他本来就是聪明的人。现在他恢复了理智,那么回想以前的事情,就发现就有很多蛛丝马迹。 难怪阳阳之前一直问他怕不怕,后不后悔?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等等,还有爹爹。 昨晚,爹爹也问了阳阳之前问他的问题。 爹爹他明明知道了阳阳的身份,却故意不告诉他! 王胖胖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叫道:“爹爹!!!” 元松见王胖胖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心里很是担忧,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公子,您没事吧?” 王胖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双眼里充满怒火。 “爹爹,你这个混蛋!” 元松听到王胖胖骂王安石,心里很是吃惊。 王相公做了什么,让王公子这么生气,气到大逆不道地骂他?! 王胖胖越想越有气,气得抬手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因为捶的太用力,把自己的手都捶疼了。 “哎哟。”王胖胖表情非常痛苦地抱着自己的手,用力地吹了吹气。 元松见状,赶紧别过身去,不敢让王胖胖看到他在笑。 哈哈哈哈哈,王公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王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手好疼。 “王公子,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元松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子殿下说了,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人。” 王胖胖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他的确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一时间他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我还是问阳阳吧。” 元松再次听到王胖胖直呼赵旸的小名,在心里纠结了下说:“王公子,小人知道您和殿下是好朋友,但是在外面,您还是不要直呼太子殿下的小名比较好,不然被别人听到,会说您不尊太子殿下,会给您带来麻烦的。”元松之所以提醒王胖胖这点,主要是为他好。 王胖胖明白元松的意思,受教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好朋友一下子变成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王胖胖一时半会肯定不习惯。 “王公子,您要不要再吃些点心?” 王胖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元松想了想,觉得还是让王胖胖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 “王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人,小人就在门口守着。”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等元松退出去后,王胖胖就趴在了桌上,努力地消化自己的好兄弟是太子殿下一事。 垂拱殿里,赵旸正在上朝。 年底了,事情越来越多。还有,各个部门的各种清盘。 这时,狄青忽然走出列,先向宋仁宗行了个礼:“官家,臣有本要奏。”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示意狄青说。 “官家,这段时日北境一直被西夏和辽国骚扰,杀了不少北境的将士和百姓。”每年冬天的时候,北境就不安宁。西夏和辽国经常来北境烧杀抢夺。“今年西夏和辽国有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天灾,收成不是很好,他们今年骚扰北境比往年更过分……” 狄青把这段时间北境受到的损害,非常详细地跟宋仁宗汇报。 这段时间,西夏和辽国的人已经杀了北境的将士和百姓超过一千人了。 宋仁宗听完狄青的汇报,脸色沉了下来。 很快就有大臣出来说狄青夸大其词。说大宋和西夏和辽国签了契约,他们两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听到这番言论,赵旸就十分火大,恨不得上前踹这些人几脚。 狄青表示他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不相信他的话,可以派人去北境核实。 即使狄青这么说,还是有不少大臣觉得他危言耸听。 赵旸听不下去了,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几个人,沉声道:“闭嘴!” 这几个大臣被赵旸这声呵斥吓到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晏殊他们都惊讶地望着赵旸。一直以来,赵旸在早朝上很安静,别说发火,就是开口说话都很少,但是今天太子殿下却生气了。 “狄青要是敢危言耸听,他就是在欺君。”赵旸眼神犀利地看向狄青,“狄青,你知道欺君会有什么下场吗?” “臣知道。”狄青语气非常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臣并没有危言耸听,臣说的都是实话。” “西夏和辽国在北境烧杀抢掠,你们身为大臣,不关心北境老百姓的死活,却只在乎狄青是不是在夸大其词?”赵旸阴沉着脸说,“你们心里还有没有老百姓?还是说,你们压根儿不关心老百姓的死活!”最后一句话,赵旸说的非常大声。 朝堂上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刚刚那几个大臣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每年冬天,西夏和辽国都会派人骚扰北境,在北境烧杀掠夺,你们是第一天知道吗?”在朝堂上待久了,赵旸对这些文臣就越失望,“还说西夏和辽国和大宋签了契约,不会派人骚扰北境,你们要是不信,不如现在就去北境,亲眼去看看北境有没有被骚扰,你们敢去吗?” 大臣们当然不敢去。 其实,他们心里清楚,每年冬天,西夏和辽国都会骚扰北境,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因为他们知道西夏和辽国不会举兵南下攻打大宋。 “你们是不是觉得西夏和辽国不会举兵南下攻打大宋就万事大吉?“赵旸眼神冷厉地看了一眼满朝的大臣,“你们是不是觉得西夏和辽国骚扰北境只是小打小闹,死一千多个将士和百姓不是什么事情,是不是?” 赵旸的这声质问,没有大臣敢回答。 “是不是北境被西夏和辽国吞并了,你们也觉得没什么?” 晏殊走上前,小心地说道:“太子殿下请息怒。”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太子殿下息怒。” 宋仁宗见儿子气得不轻,也连忙安抚道:“太子消消气。” 赵旸走上前,朝宋仁宗行了个礼:“官家,一直以来,狄青镇守着北境,西夏和辽国人骚扰北境不敢太过分了,但是如今狄青不在北境,他们便变本加厉地在北境烧杀抢夺。再加上,西夏和辽国有不少地方的收成不好,儿臣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始。” “开始?” “儿臣担心西夏和辽国后面会越来越过分,他们很有可能趁狄青不在,攻打北境。” 狄青说道:“官家,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也担心西夏和辽国会趁此机会抢夺北境。” “官家,北境是我们大宋最重要的防线,如果让西夏和辽国占领,那么他们南下攻打大宋指日可待。” “太子殿下,我们大宋和西夏、辽国有条约,他们不会攻打大宋的。” “就是就是。” “太子殿下担心过度了。” 赵旸听到这话,冷笑两声:“你们是有多天真,觉得西夏和辽国会老老实实遵守条约?”这些文臣明明不是蠢人,他们偏偏却在这件事情上犯蠢,“如果他们真的遵守条约,就不会派人到北境抢夺。” “你们不要跟我说,骚扰北境的那些西夏人和辽国人是他们自己来抢的,没有受到任何命令。”赵旸眸光冷冷地看着大臣们,“如果你们真的这样想,那真的是愚不可及。” 他这话说得大臣们噎住了。 “官家,太子殿下说得话很有可能发生,我们不得不防。” 宋仁宗微微颔首:“太子说的对,我们不得不防。” “官家,让狄青回到北境,有他镇守北境,西夏和辽国人就不敢乱来。” 狄青见状,连忙请求道:“官家,臣愿意回到北境。” 包拯和韩琦看了一眼彼此,随即两人出列:“官家,请让枢密使回到北境。” 晏殊和范仲淹他们也纷纷附议。 宋仁宗想了想说:“既然这样,狄青你即刻回到北境。” “是,官家!” “你要守好北境,不要让西夏和辽国人欺负北境的百姓。” “是,官家。” 赵旸看向狄青,神色非常严肃地说道:“狄青,北境老百姓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太子殿下放心,臣誓死会守护好北境,绝不让西夏和辽国人欺负百姓!” “好!这才是大宋将士该有的模样!”赵旸意有所指地说道,“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守护百姓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第117章 下了朝, 赵旸没有急着回东宫,而是跟着宋仁宗去了福宁宫。 宋仁宗见儿子还在生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不是让狄青回北境了么, 你怎么还气?” 赵旸怒沉着脸说:“我是气那些大臣, 他们听到北境出事,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将士和老百姓的死活, 而是针对狄青。”他越说越气,“在他们的心里,北境将士和老百姓的死活不重要, 重要的是拉狄青下台!” 晏殊他们正在福宁宫门外, 刚好听到太子殿下这句话。 赵旸冷笑连连:“虽然我一直知道文臣们容纳不了武将, 但是在国家安全的面前,文臣们最起码会支持武将,没想到他们并没有。”他气愤道, “在他们这些文臣眼里,是不是大宋的安危不重要, 老百姓的死活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让武将掌权!” 门口的范仲淹对晏殊他们说道:“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生这么大的气!”一直以来, 太子殿下都是随和亲切的人,别说发火, 就是重话,也很少听到太子殿下说。 晏殊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太子殿下担心北境的百姓,听到那几个人这么说, 自然会生气。” 文彦博说道:“太子殿下该不会认为所有的文臣都像那几个人一样吧?” 站在后面的王安石在心里说道, 太子殿下说得好! “消消气。”宋仁宗亲自端一杯茶给赵旸。 赵旸接过茶盏, 低头喝了几口茶, 心里的怒火减少了些。 “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是这样。” “如果所有大臣都像那几个人那样, 那我们大宋完了。”赵旸说完,又说道,“我看觉得西夏和辽国人会遵守条约,不会南下攻打大宋的大臣很多。” 宋仁宗听到这话,没有说话, 因为他心里清楚,儿子说得对。 “这些文臣平时都很聪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蠢?”赵旸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前几个月,西夏差点就南下攻打大宋,他们竟然天真的以为一纸合约就能一直护大宋平安。” 门外的晏殊他们听得这句话,纷纷露出惊疑的神色。 几个月前,西夏差点南下攻打大宋,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没有听官家说过? 福宁宫里,赵旸说道:“如果不是我用计,西夏早就攻打大宋了。” “多亏了你的计谋,西夏暂时不会南下攻打大宋。”宋仁宗轻叹了一口气说,“西夏和辽国不得不防。” “估计只有等西夏和辽国打到汴京城外,那些大臣们才会知道一纸合约没有用。”赵旸想到王胖胖还在东宫里,不打算在福宁宫久待,“爹爹,我回东宫了。” 宋仁宗惊愕地问道:“不批劄子了?” “王胖胖还在东宫等我。” “那孩子怕是被你吓到了,你好好安慰一番。” 赵旸想到王胖胖之前目瞪狗呆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现在就去安慰他。” 他刚走出福宁宫,门外的晏殊他们向他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 “谢殿下。” 晏殊忙说道:“殿下,并不是所有的臣子……” 赵旸知道晏殊想说什么,抬手打断他的话。 “先生,我知道你们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说实话,刚才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让我真的很生气,也让我非常失望。” “殿下……” “你们进去吧,我先回东宫了。”赵旸懒得和晏殊他们说了什么,转身离开了福宁宫。 晏殊他们几个微微蹙着眉头。 离开福宁宫有些距离后,赵旸就开心地哼起曲子来。 元柏见状,表情非常吃惊:“殿下,您不气了啊?” “不气了。”赵旸说道,“不过,刚才在早朝上,我是真的气。” “殿下,您没必要为那些人气坏自己的身子。” “我是气他们不管北境百姓的死活。”赵旸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非常肃穆,“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没想到他们比我想象中还要差,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殿下,您对他们不抱希望,您就不会失望。” “你这话说的好,以后我对他们就不抱任何希望了,省得我被气死。” 元柏聪明地转移话题说起王胖胖:“殿下,王公子怕是被您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王胖胖之前的表情,赵旸就觉得好玩又好笑,“走走走,赶快回去。”说完,他就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王胖胖已经彻底消化自己的好兄弟是太子殿下一事。 赵旸人刚回到东宫,就大声地叫道:“胖胖!胖胖!胖胖!” 听到赵旸的叫声,王胖胖急忙走了出来。 赵旸走进东宫,见王胖胖的神色变平静了,便打趣道:“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王胖胖狠狠地瞪向赵旸:“阳阳,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听到王胖胖还叫他“阳阳”,赵旸微微惊了下,随即满脸笑容地说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王胖胖阴森森地叫道:“阳阳!”说完,就朝赵旸扑了过去。 接下来,两人就打闹了起来。 王胖胖不是赵旸的对手,很快就求饶了。 赵旸搂着王胖胖的脖子,往东宫的大殿里走去。 “你肚子饿不饿?” “我吃了点心,不饿。” “不饿也陪我吃点东西。”赵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还没有用早膳。” 元松早就布置好了早膳。 膳厅里,赵旸一边用早膳,一边和王胖胖聊天。 “之前是不是被吓到了?” 王胖胖送给赵旸一个大白眼:“你说呢。” “哈哈哈哈…… 你和王叔叔受到惊吓的表情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提到他爹爹,王胖胖就一肚子火:“爹爹那个混蛋,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却故意不告诉我,为的就是让我受到惊吓。” “恭喜你答对了,你爹爹就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啊啊啊啊!”王胖胖气得大叫,“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爹?!” “王叔叔一直坑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我一定要报复我爹爹。” “你想怎么报复?” “还没有想好。” “对了,婶婶怀孕了,我们一家人的身份暂时不要告诉她,不然吓到她就不好了。” 王胖胖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暂时不能告诉我娘。” “怎么样,还敢跟我一起读书吗?” 王胖胖扬起下巴说道:“我为什么不敢和你一起读书?” 赵旸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要是不敢,我会无情地嘲笑你。” “你又不是老虎,我为什么不敢和你一起读书。”王胖胖傲娇地说道,“就算你现在是太子,我也不怕。” 赵旸故意问道:“为什么不怕?” “因为你是的我好朋友,好兄弟!”王胖胖这句话说的非常认真。 赵旸一脸郑重地说道:“我永远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 “嘿嘿嘿,我就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太子,就不敢做我的好兄弟,好朋友。” “怎么可能。”王胖胖说道,“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疏远的。” 听到王胖胖这句话,赵旸被深深地感动到了。 “我没有看错你。” “我也没有看错你啊。”就算阳阳是太子殿下,但是对他来说,阳阳永远是他的好朋友。除非阳阳不要他,不然他不会不要阳阳这个好朋友的。 “以后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私底下,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明面上,你是我的太子殿下。” “好。”赵旸心里清楚,如果明面上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倒霉的只有王胖胖。“你就没有什么问题问我?” “现在没有了。”王胖胖想通后,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待会会有先生过来上课,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王胖胖感叹道,“我没想到你的先生是朝中大臣。” “现在知道了,你有何感想?” “非常荣幸。”王胖胖笑嘻嘻地说道,“也觉得非常幸运。” “晏先生他们都很有才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们,他们会好好教导你的。” “我会问的。”王胖胖忽然想到什么,一脸恍然道,“阳阳,难怪你读书这么好。” “我被这么多好先生教导,如果读书读不好,那我是有多蠢啊。” “这倒是。” 赵旸用完早膳,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王胖胖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胖胖,你跟我一起读书,有件事情你得注意。” “什么事情?” “先生他们教我读书并不是为了让我考科举,所以你跟我一起读书就这点不好。” “你说这事啊。”王胖胖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能考中科举的。” 赵旸想了想说:“你跟在我身边,其实不用考科举。”胖胖跟着他,他可以直接任命他为官的,不需要参加科举的。 王胖胖明白赵旸的意思:“我要参加,我要考个状元回来气我爹。”他爹爹当年考科举没有考中状元,他要是考中了状元,那他就比他爹爹厉害。 “其实,你爹爹当年本该考中状元的,但是主考官觉得你爹爹太年轻气盛,就没有让你爹考中状元。” 王胖胖愕然:“还有这事吗,怎么没听爹爹说过?” “你爹应该不知道。”赵旸看了一眼王胖胖,“如果你跟你爹爹当年一样年轻气盛,也会考不中状元。” “考中探花一样,只要比我爹考得好就行。” “你考中探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赵旸又说道,“既然你决定跟我一起读书,那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吧。” “我住在东宫没关系吗?” “你现在是我的伴读,跟我一起住在东宫没关系。” “那我跟你住。”王胖胖想到他爹爹,一张脸变得阴恻恻地,“我今晚不跟你住,我今晚得回去和我爹爹算账。” “祝你成功。”胖胖啊,你是斗不过你爹的。 第118章 “晏先生他们暂时不会来东宫, 我带你去坤宁宫见我嬢嬢。”北境出事了,晏殊他们要和宋仁宗讨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东宫的。 “好啊。” “那我们过去吧。”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 赵旸充当了一回导游, 带着王胖胖在宫里逛了逛。 王胖胖一边跟着赵旸走,一边暗中地把这些地方记下来。 这时, 他们来到了御花园。不过,深冬时期的御花园比较萧瑟。 赵旸带王胖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熟悉熟悉环境。 虽说这个时候的御花园比较单调, 但是假山凉亭什么的布置地非常雅致。身为皇家花园, 自然要比一般人家的花园宏伟好看。 王胖胖从小就跟着王安石四处跑, 见过不少美景,对于这种人工堆砌的景色不感兴趣。 “虽然你还没有成亲,但是你已经十一岁了, 身为外男是不能随便进入后宫的。”赵旸叮嘱道,“不过, 你跟我一起是可以来后宫的。” 王胖胖点点头, 把赵旸的叮咛记了下来。 “对了, 宫里的规矩和礼仪比较多,你从小没学过, 我会让元松他们教你。”赵旸拍了拍王胖胖的肩膀说道,“规矩和礼仪学不好,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赵旸知道王胖胖从小就野惯了, 宫里的规矩和礼仪不仅多, 而且森严, 怕王胖胖不习惯。“说实话, 胖胖, 我真怕你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王胖胖疑惑地问道。 “受不了这宫里的规矩和礼仪。”赵旸微微蹙眉说道,“我担心你在宫里待不了几天就想回家。” 王胖胖不服气地哼道:“你太小看我了吧。” “不是小看你,而是这宫里拘束的很。” 王胖胖抬手拍了下赵旸的肩膀:“我会习惯的。” 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王胖胖,随即笑着说:“好。” 又跟王胖胖介绍了几个地方后,赵旸这才带着他去了坤宁宫。 他们刚到坤宁宫的门口,就见陈美人带着陈思言走了出来。 赵旸小声地向王胖胖介绍道:“这是陈美人和她的女儿陈郡主。” 王胖胖听了后,赶紧向陈美人她们行礼。 “见过陈美人,见过陈郡主。” 陈美人和陈思言先向赵旸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对陈美人略微行了个礼:“陈美人。” 陈美人对王胖胖说道:“快起来,快起来。”说完,她问道,“太子殿下,这位就是您的新伴读吧?” “是的。” 陈美人打量了下王胖胖,夸赞道:“王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其实,王胖胖除了有些黑,长相是不错的。 “谢陈美人夸奖。” 陈美人笑了笑说:“太子殿下,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慢走。” 临走的时候,陈思言悄悄地看了一眼赵旸。 等陈美人她们离开后,王胖胖这才想起来她们是谁。 “她们就是几年前被官家突然带回宫的人吗?”当年因为这件事情,他爹爹还写了劄子把官家骂了一顿。 “就是她们,不过这几年她们一直都很老实,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哦哦哦。”王胖胖听了后,没有再说什么。 “嬢嬢,我带胖胖来给你请安了。”赵旸还没有走进坤宁宫的正殿,声音先传到了正殿。 苗昭容听到这话,笑道:“还真的被嬢嬢说中了。” 没一会儿,就见赵旸带着一个有些黑的少年走了进来。 “给嬢嬢请安。” 王胖胖赶紧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快起来。”曹皇后走了过来,伸手扶起王胖胖,一脸关心地说道,“今天忽然进宫是不是被吓到了?” 王胖胖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嗯,被吓到了。” 曹皇后轻轻地拍了拍王胖胖的手背,笑的一脸温和:“伯母也瞒了身份,希望你不要介意。” “伯母,我不怪你们,但是我怪我爹爹。”一想到他爹爹,王胖胖就非常生气,“他明明知道你们的身份,却故意不告诉我,真的是太气人了。” 一旁的苗昭容的笑道:“你爹爹为什么不告诉你?” 赵旸向王胖胖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娘娘,苗昭容。” 王胖胖连忙行礼:“见过苗昭容。” “快起来。”苗昭容看了看王胖胖,这孩子虽然有些黑,但是长得很不错,而且眉宇间还有一股机灵劲儿,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 曹皇后让王胖胖坐下来,还让春玉端来好喝的茶和好吃的点心。 苗昭容对王胖胖非常好奇,一直问他问题。 王胖胖也不怕,更没有拘束,大大方方地跟苗昭容聊了起来。 苗昭容见王胖胖跟她说话一点都不害怕,还款款而谈,心里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王胖胖见苗昭容面容和善,说话温柔,当然不怕她。 苗昭容没想到王胖胖这么能说会道,听他说和赵旸的事情十分有趣,听得她一直笑个不停。 曹皇后也被王胖胖的话逗笑了,更别说春玉她们了。 过了一会儿,元柏走了过来,对赵旸说道,晏殊已经到东宫了。 赵旸带着王胖胖离开了坤宁宫。 等他们离开后,苗昭容说道:“这孩子还真是有趣。” 曹皇后笑着说:“是个活宝。” “他今天第一天进宫,竟然没有半点害怕和拘谨,和我们说话也不卑不亢,真是大胆啊。”和王胖胖聊了一会儿,苗昭容很喜欢他。 “他从小就跟着王安石他们四处跑,胆子自然大。”曹皇后说道,“这孩子还非常聪明,旸旸经常说他是天才。” “天才?” “对,这孩子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才华,小小年纪就会写文章,写诗词歌赋。”曹皇后言道,“旸旸经常说自己不如雱儿,说雱儿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瞧着那孩子挺机灵的,没想到却是一个天才啊。”苗昭容说完,微微叹了口,语气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年纪太小了。“ 曹皇后一听这话,就知道苗昭容在想什么。 “其实,雱儿就比福康小四岁,不算小。” 苗昭容见曹皇后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欣喜地说道:“娘娘说的是,小四岁不算小。” “怎么,你看上了雱儿?” 苗昭容微微笑了笑:“这孩子聪明又机灵,最重要的是嬢嬢你和他们一家人熟悉,我就想着……”福康公主的亲事一直没有定下来,苗昭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自然有些着急。 曹皇后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穗儿,我劝你放弃这个打算。” 苗昭容微微愣了下,随即不解地问道:“娘娘,你不同意吗?” “不是我不同意,是旸旸不会同意。” “殿下为什么不同意?”苗昭容面露疑惑地问道,“殿下觉得福康配不上王雱?” “穗儿,雱儿对旸旸来说很重要,他不仅是旸旸的朋友,日后还会成为旸旸的重臣。”曹皇后放柔语气说道,“如果雱儿娶了福康,就不能参政了。” 曹皇后这句话说的苗昭容沉默了。 “只怕王相公也不会答应雱儿娶福康。”曹皇后又说道,“官家估计也不会同意。” 苗昭容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是我想多了。” “驸马不能参政,就这一条让很多人不愿意做驸马。”这就是福康公主亲事难定的原因。“你也不要急,我们再慢慢找。” “也只能这样了。” 曹皇后说得非常对,赵旸和宋仁宗都不会同意。就连王胖胖自己也不愿意娶福康公主。他努力读书就是为了参加科举,为了入仕途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公主,放弃自己的前途。 回到东宫,赵旸带着王胖胖再次给晏殊行了个礼。 晏殊从王安石那里得知王胖胖的读书情况,也知道这孩子是个天才。 他先让赵旸把之前学的内容背一遍,然后又让王胖胖背了一遍。接着,又问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赵旸和王胖胖全都回答了出来。 考问完后,晏殊就开始教赵旸和王胖胖读书。 曹许前几日回曹家了,替赵旸去了庄子,检查杀破狼军的训练情况。这几日,他暂时不会回来。 上课过程中,赵旸和王胖胖的默契非常高。 晏殊前面说,后面他们两个就懂了,并且还能举一反三。 虽然他一直听说王安石的儿子聪慧过人,但是晏殊觉得应该比太子殿下差一些,没想到王安石的儿子竟然一点都不输给太子殿下,这着实让他惊讶。 对先生来说,能一下子教两个天才读书是一件非常荣幸又骄傲的事情。 上到午时,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临走前,晏殊给赵旸他们布置了作业,让他们两个写一篇文章。 “晏先生教的怎么样?” “教的比我爹爹好多了。”王胖胖满脸喜悦地说道,“晏先生果然像你说的那样饱读诗书。” “其他几位先生也非常厉害。” “跟你一起读书是对的。” 赵旸斜了一眼王胖胖,故意说道:“你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嘿嘿嘿,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时,元松走了进来:“殿下,官家让您和王公子去福宁宫用午膳。” “好,我们马上过去。”赵旸说道,“爹爹应该也请王叔叔一起用午膳。” “爹爹!”王胖胖咬牙切齿地叫道。 “走了,去福宁宫。” 在去福宁宫的路上,赵旸和王胖胖讨论上午跟晏殊学的内容。 赵旸和王胖胖的想法真的很同步。两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就是王胖胖喜欢跟赵旸一起读书的原因。 等到了福宁宫,果然见到了王安石。 王胖胖见到他爹爹,就跟见到仇人一样,朝王安石冲了过去。 “爹爹,你个混蛋,你早就知道阳阳他们的身份,却故意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诚心想看我丢脸啊?”王胖胖抓着他爹爹胸前的衣服,拼命地摇晃着。 王安石无视儿子的怒火,非常大方地承认:“嗯,我就是故意的。” “爹爹!”王胖胖怒叫道。 王安石还扎心地补了一句:“你之前被吓到的样子蠢死了!” 王胖胖怒火中烧,他要大逆不道,谁也不要拦着他。 第119章 用过午膳, 赵旸又带着王胖胖去了御书院、翰林院和六部。之后,又带他去了皇城司。当然,也带王胖胖认识了苏轼他们。 苏辙他们早就知道王胖胖的存在, 毕竟赵旸在他们面前提过很多次。而且,他们也看过王胖胖写的诗词和文章, 都知道王胖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王胖胖自然也知道苏轼他们的存在, 也看过苏轼他们写的文章和诗词,对他们的才华也非常欣赏。 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书信往来,但是通过赵旸, 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 可以说神交了许久。 如今见了面,虽说没有一见如故,但是对彼此的印象是非常好的。 赵旸带着王胖胖逛完这些地方才回到东宫,午休一个时辰后, 他们俩继续上课。 下午的课, 是包拯教的。 王胖胖虽然看了很多书, 但是并没有看过大宋律法方面的书。如今听包拯教律法, 他非常惊奇,听得非常认真。 上到酉时,今天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 王胖胖今晚要回家收拾一些衣物, 还要跟王夫人说一声他要住在赵旸家里一事。 王安石亲自来东宫接王胖胖, 不过王胖胖并不领他爹爹情。对他爹爹笑话他一事,他可记得非常清楚。这笔账,他早晚要讨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 王安石见儿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颇为嫌弃地说道:“幼稚。” 王胖胖本来就没有消气, 现在又听到他爹爹说他幼稚,登时炸了:“我幼稚,难道你就不幼稚了……” 曾巩见他们父子俩又要吵起来,赶紧出口劝阻:“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不要吵了。”他非常无语地看了一眼好友王安石,“介甫,你不要总是捉弄雱儿。”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喜欢捉弄儿子的爹。 “曾叔叔,你说我爹爹过不过分?”王胖胖心里委屈死了。 “雱儿,你爹爹跟你闹着玩的,你不要太介意。”曾巩连忙转移话题,问王胖胖,“雱儿,今天一天在东宫,你有什么感受?” “感受?”王胖胖想了想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啊。” “好朋友一下子变成太子殿下,你没有什么感受吗?”曾巩忽然觉得王安石和王胖胖不愧是父子俩,两人的心不是一般大啊。“你今天一整天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就没有一点感受吗?” 王胖胖明白曾巩的意思,他微微沉思了下说:“怎么说了,宫里的阳阳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阳阳是太子殿下。” “就这,没有其他的呢?” “有,先生们对阳阳非常看重。”王胖胖坐直身子,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我跟阳阳一起读书,学到了很多书籍上没有的东西。” 曾巩轻点了下头说:“晏相他们都饱读诗书,又非常有才华,他们教导太子殿下,不仅教书籍上的内容,还要教其他的东西。你能跟着太子殿下一起读书,学到别人学不到的东西,真的是非常幸运。” 王胖胖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曾巩又问道:“还有吗?” 王胖胖眨了眨眼说:“阳阳是个好太子。” 这句话说的曾巩一愣,过了一会儿,他扬起嘴角笑道:“殿下当然是个好太子。”说完,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雱儿,你现在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可不能再跟以前直呼太子殿下的小名,这是大不敬。” 王胖胖听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在外人面前,我不会这么叫。” “还有,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你得注意分寸。”这话本该是王安石对王胖胖说,但是曾巩想到王安石对宋仁宗的态度,怕王安石不会好好地跟王胖胖说。 “曾叔叔,这个我当然知道。” “雱儿,你跟太子殿下是好朋友,现在又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读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曾叔叔,你想说什么?” 王胖胖大概猜到曾巩想说什么。 “你以后会是太子殿下的重臣,你可不能让太子殿下失望啊。”曾巩又说道,“你日后会被很多人讨好巴结,你得小心。” “曾叔叔,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曾巩这番话,王胖胖今天上午就想到了。 曾巩毕竟只是叔叔,不是父亲,他不好再说什么。 “你好好跟太子殿下读书。”之前,王安石跟曾巩提过,想要曾巩教导王胖胖读书,曾巩早就把王胖胖当做自己的学生,只是没想到王胖胖忽然变成了太子殿下的伴读,这让他无法再教导王胖胖读书。虽然有些可惜,但是王胖胖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读书,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王胖胖点点头说:“曾叔叔,我会的。” 过了一会儿,王安石带着王胖胖回到家里。 王夫人在家里等他们父子。他们还没有到家,就在门口吵了起来,这让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父子俩又在吵什么?” “娘,爹爹欺负人。” “你爹爹又怎么欺负你了?” “故意看我出丑。” 王夫人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安石:“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王安石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道:“有。” 王夫人:“……” “娘,你说爹爹过不过分?” 王夫人安抚儿子道:“你不要搭理你爹爹,跟娘说说,你今天去阳阳家读书读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阳阳的先生们都非常厉害,我跟着一起读书学到了不少东西。”王胖胖满脸高兴地说道,“娘,我跟你说……” 王胖胖叽叽喳喳地跟王夫人说他今天和赵旸一起读书的情况。王夫人虽然不太懂儿子说读书的事情,但是见儿子说到他和阳阳一起读书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就知道儿子很开心和阳阳一起读书。 王安石虽然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眼底却是一片笑意。见儿子读书读得这么高兴,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开心。 “对了,娘,阳阳让我住在他家,明日我就不回来了。” “什么,住在阳阳家,这太给人家添麻烦了吧?”王夫人不赞同,“我们家已经给阳阳家添了不少麻烦,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娘,我天天去阳阳家才麻烦,我可不想天还没有亮,就跟着爹爹一起去阳阳家,我要是住在阳阳家,就不用天黑起床。” 王夫人微微蹙眉说:“这太给人家添麻烦了……” 王安石打断妻子的话:“他要是天天一早去阳阳家反而麻烦,让他住在阳阳家。” 王夫人没想到王安石同意:“雱儿跟阳阳一起读书,已经占了大便宜。如今又要住在阳阳家,这……太厚脸皮了吧。” 王安石看了一眼儿子,颇为赞同地说道:“他脸皮的确厚。” 王胖胖一听这话,又气到了:“爹爹,你脸皮才厚。” 王安石没有搭理王胖胖,对王夫人说道:“阳阳让他住的,就让他住吧。” “可是……”王夫人不了解真实情况,只是觉得这样真的太麻烦赵旸他们一家了。 “阳阳家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王安石送给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他住在阳阳家并没有什么坏处,还能让他学学规矩和礼仪。” 听到丈夫这么说,王夫人还能说什么。不过,丈夫说的也对,让雱儿住在阳阳家学学大户人家的规矩和礼仪。 “吃了晚饭,娘就给你收拾衣物。” “谢谢娘。”王胖胖笑着说,“娘,我以后每隔七天回来一次。” “好好好,不过你要好好听话,不要在……” 接下来,王夫人絮絮叨叨地跟王胖胖说了很多。其实,就是让他在阳阳家听话些,不要惹祸,毕竟不是自家。 王胖胖很乖巧地表示,他会听话的,绝对不会惹事。 吃完晚饭,王夫人给王胖胖收拾衣物,王胖胖则被王安石叫到书房。 “你曾叔叔之前说的话,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 “宫里不是家里,除了规矩和礼仪森严以外,还有不少事情。”王安石此时的表情非常凝肃,没有之前作弄儿子的戏弄,“你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需要注意的东西很多。” 虽然王安石进宫也没有两天,但是他知道的事情要比王胖胖多。他跟王胖胖说了不少事情,王胖胖听得非常认真。 “你以后要注意谨言慎行。”王安石深知儿子的性子,担心儿子在宫里和以前在外地一样说话不太注意。“如果你不谨言慎行,吃亏的是你自己,还会连累到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你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还代表着太子殿下,明白吗?” 王胖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我们家在汴京城什么都不算,你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读书,肯定会有不少人嫉妒你,你要小心。” “我会的。” “你曾叔叔也说了,你日后会是太子殿下的重臣,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太子殿下一起好好读书,以后要为太子殿下分担解忧,不要让太子殿下失望。” “爹爹,我知道。”王胖胖有信心,日后能做赵旸的左膀或者右臂。 见儿子什么都明白,王安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王胖胖退了出去。 王胖胖去找王夫人,一起收拾东西。 等儿子离开后,王安石再也没有不用装,刚刚他还一副严父的形象,此刻却满脸骄傲得意的笑容。 王安石一直有野心。当然,这份野心是好的,因为他想要为朝廷做更多的事情,想要更好地造福百姓,不然这些年他不会一直申请去外地任职。 这两年,他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想要把心里的想法实行出来。不过,他这个想法还不够成熟。他原本打算这几年再去外地任职积攒经验,然后完善他的想法。 妻子突然怀孕,他没法再去外地任职,不过这也不耽误修改完善他的想法。 王安石很自信,他觉得他的想法是好的,一旦施行会造福全天下的百姓。 第120章 在狄青回北境的途中, 西夏和辽国人对北境的烧杀抢掠越来越严重。目前为止,被西夏和辽国杀的将士和百姓加起来有三、四千人了,损失的财产加起来有数万两。这是这些年来, 西夏和辽国对北境抢夺最为严重的一次。 之前,有不少大臣觉得西夏和辽国不会太过分,但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这段时日的早朝, 大臣们都变得非常老实。在北境这件事情上,他们不敢说什么。 好在狄青在一个月后,赶回到北境。 西夏和辽国人见狄青回来, 并没有收敛行为, 毕竟他们这段时间嚣张惯了, 一时间把狄青的可怕给忘了。 狄青回到北境没多久,就给西夏和辽国人一个重击, 把前来侵犯北境的人全部杀了。不止如此, 狄青还带人把离北境不远的西夏和辽国的驻营给掀了。 他还警告西夏和辽国的士兵, 如果他们继续骚扰北境,别怪他不客气。 前来北境掠夺的西夏和辽国的将士见狄青这么跋扈, 当然想给狄青一个教训,但是他们不是狄青的对手, 就申请攻打北境。不过, 这个申请被拒绝了。 虽然西夏和辽国都想南下攻打大宋,但是两国的王都知道如果真的攻打大宋, 大宋的将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者, 现在也不是攻打大宋的好时机。最重要的是, 如果攻打大宋, 大宋就不会再给他们送钱。 每年能收到大宋送来数十万钱, 这对西夏和辽国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进账。再说, 他们收这笔钱,不费一兵一卒。 除非西夏王和辽王脑抽了,又或者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败大宋,不然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地对大宋用兵。 这些年,西夏和辽国有各种各样的天灾和人祸。多亏了大宋,每年送来的钱,不然他们没法休养生息。 别看这些年,西夏和辽国的兵强悍凶狠,但是他们国内的情况并不是太好。一旦打仗,他们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就白费了。 这几年,西夏和辽国是不会举兵攻打大宋的。不过,过些年就不好说了。 大宋对西夏和辽国来说是一只肥羊,他们早晚要把这只肥羊宰了吃了。现在不宰它,就是让它再肥美一些。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 宋仁宗见狄青一回到北境,西夏和辽国人就不敢再骚扰北境,自然高兴,在朝堂上把狄青夸赞了一番。 大臣们当然不高兴狄青被夸奖,但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暂时也不敢建议让宋仁宗把狄青从北境调回汴京城。 关于西夏和辽国人杀了三四千的北境将士和百姓一事,大臣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呵斥两国的野蛮残忍行为。还是赵旸上奏,让宋仁宗写信质问两国。 大臣们怕赵旸这个质问惹怒两国,纷纷反对,这把赵旸气得不轻。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这些大臣却逆来顺受,这让赵旸又在朝堂上发了一顿火。 赵旸的话非常不客气,直接骂大臣们怂,骂他们没有半点骨气,还骂他们白读了圣贤书,没有学到圣贤们半点风骨。 宋仁宗觉得儿子说得对,也赞成儿子这个建议,写了信质问西夏王和辽王。其实,信是赵旸写的,他的言语非常强硬,并且警告西夏和辽国。如果他们再敢骚扰北境,大宋的将士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西夏王和辽王也知道大宋有很多名将,如果真的把大宋惹火了,他们也不会太好过。他们回信说是北疆将士们擅自做主的行为,他们并没有撕毁条约的打算。他们还表示日后会约束北境的将士,不会让他们再胡作非为。 虽然知道西夏王和辽王说的是冠冕堂皇的话,但是他们最起码把态度摆了出来。赵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西夏和辽国知道大宋不是那么好欺负。其实,他就是看准了西夏和辽国暂时没有出兵攻打大宋的打算。 福宁宫里,赵旸向宋仁宗提议,明年让武将们上朝。 宋仁宗听到儿子这个提议,非常吃惊:“明年就让武将上朝?” “对,明年就让武将上朝。”这段时间,赵旸对朝堂上的大臣们越来越失望,他觉得不能再任由文臣们这么下去。 “是不是太早了?”宋仁宗惊愕道,“你之前不是打算过几年再让武将们上朝吗?” “我原本是打算等我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再让武将们进入朝堂,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提前让武将们上朝。”赵旸冷着脸说,“爹爹,你也看到大臣们在北境一事上的态度。” 以前的宋仁宗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自从他被赵旸“洗脑”后,也觉得大臣们在北境一事上的态度太让人失望了。 “文臣们把持朝政太久了,可以说是一言堂。”赵旸紧皱着眉头,沉着脸说道,“是时候敲打他们了。” 宋仁宗皱眉沉思。如果明年就让武将上朝,势必会让文臣们不满。就让这个不满对他吧。 如果几年后,等旸旸成年,再让武将们入朝堂,到时候文臣们怕是对旸旸不满。旸旸还是太子,如果到时候被文臣们针对,这对旸旸很不利。 这个“恶人”就让他做吧。 宋仁宗之前就决定,在赵旸上台之前,他能做一些事情就做一些事情,这样等赵旸登基后,他就能少做一些事情。 “好,朕立马下旨让武将们在明年正月十六上朝。”快到年底了,再过几日,朝堂就要封笔,等到明年的正月十六才恢复上朝。 “是时候提高武将们的地位,让武将们参与朝政。” 赵旸跟宋仁宗商议上朝的武将名单后,这才回到东宫。 “殿下,虽然旨意是官家下的,但是文臣们会知道是你提出来,这对你很不利啊。”曹许满脸担忧地说道,“文臣们会对你很不满。” “不满就不满吧。”赵旸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怕他们不满。他们再不满,也不能换掉我这个太子。”他之前就是太在意“名声”,所以不打算在他成年之前,让文臣们知道他要抬高武将地位一事。 王胖胖支持赵旸的做法:“殿下做得对。”说实话,那些大臣真的太没有骨气。阳阳骂得非常对,那些大臣们白读了圣贤书,真的是太丢他们读书人的脸了。 “朝堂上的局势早就该改变了。”文臣们不仅懦弱,还非常嚣张跋扈,早就该提高武将的地位,打压文臣们的气焰。“阿许,你现在立马回曹家,跟叔祖父说这件事情,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殿下。” 曹许刚出宫,宋仁宗的旨意就下达了,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晏殊原本要去东宫教赵旸读书,得知了这个旨意,他急忙转身,前往福宁宫。 这道旨意“打”的文臣们措手不及,他们不明白宋仁宗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不过,对武将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收到旨意的武将们非常激动,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上朝。 曹班从曹许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他立马派人请折家和姚家他们来曹家商议这件事情。 他们明年即将上朝参政。在上朝前,他们得商量好怎么和文臣们相抗衡。 这些年来,武将们被文臣们打压地上不了朝,参与不了政事。还被文臣们贬低了地位,这个仇非常深。武将们对文臣们,可以说恨之入骨。如今,他们有机会报仇,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文臣们。不过,他们多年没有上过朝,对朝堂上的事情不了解,一开始肯定不是文臣们的对手。 他们在对抗文臣们时必须团结一致,齐心协力。 那些文臣们最擅长玩弄权术,挑拨离间。他们不能中文臣们的计,自己内讧起来。 此时,宫里,文臣们反对宋仁宗让武将上朝参政。 曹家,武将世家们正在商讨上朝后,怎么对付文臣们。 曹班是皇后的叔叔,是太子殿下叔祖父,他被推举为武将们的“领头人”。 “官家和太子殿下让我们上朝,一是让我们与文臣们抗衡,二是让我们为朝廷效力,造福百姓,所以我们不能只顾着跟文臣们较劲儿,也要做一些实事。” “说得对,如果我们不为朝廷做些实事,会被那些文臣们嘲笑的,更会被他们说我们没用。” “我们武将的职责就是保护大宋,守护百姓啊。” “除了守护江山,我们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事情。” “那些文臣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 “官家和太子殿下提前让我们上朝参政,我们绝不能让官家和太子殿下失望。” “对对对,如果我们做的不好,说不定又要被那些文臣挤出朝堂,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只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团结一致,相信彼此,不能被文臣们离间。” “那些文臣特别阴险,他们肯定会不折手段离间我们,让我们自己打自己,然后他们再把我们一网打尽,把我们赶出朝堂。” “从现在起,我们必须一体。” 武将们这边和乐融融,福宁宫里的气氛可不好。 文臣们非常反对武将们上朝参政。他们一个个列出武将参政的害处,还搬出赵匡胤当年“杯酒释兵权”的目的。总之一句话,他们不赞成让武将上朝参政。 宋仁宗耐心地听大臣们的话,没和他们争辩。等他们说完,他还是坚持让武将上朝。 他声称让武将上朝参政,是为了堤防西夏和辽国。 文臣们则觉得西夏和辽国不会攻打大宋,认为宋仁宗提出的这个理由不成立。 宋仁宗却说,西夏和辽国的确暂时不会攻打大宋,但是以后呢,大臣们有谁能保证西夏和辽国永远不会攻打大宋。他还说武将们也是他的臣子。 文臣们见宋仁宗坚持要让武将们入朝参政,就跪在福宁宫门口反对。 他们还说宋仁宗这么做违背了□□定下的规矩,甚至说这会动摇国本。 宋仁宗无视大臣们的反抗,任由他们跪在福宁宫的门口。 赵旸得知大臣们又玩这一套,心里很是不屑。 “这些文臣只会下跪反抗吗?”曹许嘲讽道。 “他们也只会用这一招。” “殿下,他们不会像几年前那样又要有人撞柱子吧?” “不会,他们怕死。”赵旸讥讽道,“几年前那件事情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有人撞柱身亡,也不会让爹爹改变主意,所以他们绝不会再去撞柱子。” 王胖胖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一脸茫然地问道:“撞柱子是怎么回事?” “胖胖,我跟你说……”曹许把几年前大臣们反对宋仁宗纳陈氏为妃一事跟王胖胖说了,“你说他们要是在面对西夏和辽国的事情这么有骨气多好。” 王胖胖听了后,非常吃惊不解:“我没想到满朝的大臣会是这样。”在他心里,大臣们应该像他爹爹一样,没想到却不是。 “现在的满朝大臣大多数都是贪图享乐之辈,他们怕死,他们想要一直偏隅一角。”赵旸勾起嘴角嘲笑道,“你们信不信,如果西夏和辽国打到汴京城外,这些大臣们不仅不会抵抗,反而会劝说爹爹南下,跑去扬州或者金陵苟活着。”历史上的南宋就是这样。“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偏隅一角就行了,至于百姓们的死活和朝廷的尊严,他们是完全不在乎的。” “他们还真的能做出来。”曹许相信赵旸的话。 王胖胖有些难以接受:“他们就这么没有尊严吗?” “胖胖,他们比你想象的还要没有尊严。”赵旸刚说完,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错了,他们在面对西夏和辽国时是没有尊严的。”他不知道历史上宋朝的文臣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个时空的宋朝的文臣真的没有什么骨气。明明他们非常有才华。 王胖胖:“……” 见大臣们跪在福宁宫门口不走,宋仁宗故意让张茂实宣曹班他们几个进宫。 曹班他们接到旨意后,匆匆忙忙地进宫,见文臣们跪在福宁宫门口,他们十个人故意趾高气扬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文臣们看到这一幕,自然非常气愤。 宋仁宗和曹班他们十个人聊了很久。 文臣们见宋仁宗这么亲近曹班他们十个人,一个个心情非常沉重。他们不明白宋仁宗为什么突然让武将们上朝参政,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曹班他们喜笑颜开地走出福宁宫,他们还故意跟文臣们说,明年请他们多多关照。 看到武将们这副得意猖狂的模样,文臣们心中充满怒火。 文臣们见他们反对没用,跪到傍晚就没有再跪了。 既然官家坚持要让武将参政,那他们能做的就是把武将们再次从朝堂上赶走。 离开皇宫后,文臣们全部去了文彦博的家里,商议怎么对付武将。 赵旸他们在坤宁宫用了晚膳,此时已回到东宫。 他正在看辽国的舆图。 曹许和王胖胖见他一直盯着辽国的舆图看,都好奇地问道:“殿下,你看辽国的舆图做什么?” 赵旸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辽国的舆图:“我有一个想法。” 王胖胖和曹许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想法?” “我想去一趟辽国。” “什么?!”曹许和王胖胖被赵旸这句话吓到了。 “西夏不足为惧,大宋目前最大的敌人是辽国,我想亲自去辽国看看,深入地了解他们的情况。” “殿下,你疯了吧。”曹许觉得赵旸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你可是大宋的太子,要是你去了辽国,被辽国人知道你的身份,那你就危险了。” “我赞成阿许的说法。” “再说,姑姑和官家也不会同意你去辽国。” “我知道。”赵旸心里清楚宋仁宗和曹皇后是不会让他去辽国的。他想要偷偷去辽国,只怕也行不通。“唉,我就是说说。” “殿下,这么吓人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好吧。”曹许摆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会吓死人的。” “殿下,你想去辽国做什么?”王胖胖有些好奇,“如果只是了解辽国的情况,完全可以派其他人去了解,没必要你亲自去了解。” “哦,我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乘之机。”赵旸双手抱胸,一脸深意地说道,“我想在攻打辽国之前,让辽国内乱起来,这样才好收拾他们。” “可是,就算你去了,你不一定能做什么,毕竟你到了辽国,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想要接近辽国的王室不太可能吧。” “不一定。”赵旸刚说完,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表情变得激动起来,“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一个能让辽国内乱的办法。” “殿下,什么办法?”曹许和王胖胖连忙问道。 “我得好好想想。”赵旸说完,就不管王胖胖和曹许,拿起之前从辽国传回来的消息研究了起来。 虽然王胖胖他们非常着急地想知道赵旸的办法,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 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赵旸想出来的办法完善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得和皇城司配合。 第二天的早朝,没有任何意外,大臣们还在反对武将参政。 赵旸脑子里和心里都在想对付辽国的办法,对大臣们反对一事毫不关心。 宋仁宗早就猜到大臣们会再早朝上继续反对,任由他们说。他左耳进右耳出。 听大臣们吵了一会儿,宋仁宗懒得再听下去,就让张茂实宣布退朝。 下了朝后,赵旸就把张茂实叫走了,随后一起去了皇城司。 这几年,皇城司也被赵旸改革了。 宋仁宗早就不管皇城司的事情,任由赵旸折腾。 皇城司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那就是暗部。 暗部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且他们都经过严苛的培训。他们负责的事情非常多,除了刺杀和查探,他们还做其他的事情。 这些年,暗部有不少人在西夏和辽国。 不过,辽国的王室不是那么好接近。但是,赵旸想到的办法,能让暗部的人成功接近辽国王室。 张茂实和暗部的人被赵旸想出来的办法惊到了。准确来说,他们听了太子殿下的办法后,头皮发麻。 赵旸和张茂实他们整整商议了一天,这才把他想出来的办法完善。 等过了年,皇城司的暗部将会实行这个办法。 这个办法不会立马就起作用,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有作用。 赵旸有这个耐心,也等得及。 接下来几日,朝中大臣还在反对武将上朝一事。他们明知道没有用,但是还是坚持反对。 在朝堂封笔前,这件事情没有停息。 过了小年后,宋仁宗就宣布朝堂暂时封笔,让大臣们好好过年。 过了年,武将们就要上朝,文臣们怎么可能过一个好年。不过,对武将们来说,今年的年是一个好年。 第121章 三年后, 二月初。 今年对学子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因为今年要考新科举考试的乡试、会试和殿试。 两年前,新科举考试已经实行了。不过,那个时候考的是童试。 乡试、会试和殿试三年一考。今年正是考乡试的时候。准确来说, 今年也是新科举考试的正式第一年。 虽说新科举的童试已经考了两年, 但是乡试、会试和殿试却是第一次考。 童试是新科举考试中最简单的考试, 也是最容易的考试。用“门槛”来形容最为合适。 既然是门槛, 那么重要性肯定及不上乡试, 所以学子们才会把今年的乡试、会试、殿试当做新科举考试的第一年。 当然, 今年除了考乡试、会试和殿试, 也还要考童试。 童试里的县试和府试每年都可以考,但是院试并不是每年都可以考,而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正好也能考院试。 两年前的童试,狠狠地虐了一把全天下的学子们。虽说童试是新科举考试中最简单的,但是它要比旧科举考试的解试难很多。不止如此, 从两年前起,新科举考试的录取人数也减少了很多。还有,对读书人的优待政策也减少了不少。 宋朝绝对是历史上对读书人最好的朝代,不仅每次科举考试的录取人数多,还非常优待读书人, 比如说各种减免政策,还有当地府衙的各种补贴政策。 赵旸觉得如果只优待读书人,那么对普通老百姓就不公平,毕竟大宋的江山不是只要读书人。 新科举考试实行的时候, 就减少了读书人的优待政策。当时, 全天下的学子们还抗议来着, 结果被驳回了。 赵旸曾经在朝堂上说过,大宋是老百姓的大宋,并不是读书人或者士大夫的大宋。 虽说有一句话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这并不对。读书人太过自视甚高,并不是好事。所以,必须减少对读书人的优厚政策,让他们不要太过自以为是。 如果想要光宗耀祖,想要出人头地,那就好好读书,参加新科举考试,不要整一些有的没的。如果没有优惠政策就不能好好读书,就考不□□名,那就说明你没本事。 因为这件事情,全天下的读书人对赵旸这个皇太子有些不满。不过,赵旸并不在意。 除了对读书人的要求提高了,对武将们的要求也高,赵旸很是一视同仁的。 学子们见太子殿下对武将们也非常严格,心里对他的不满这才减少。 这三年来,除了新科举考试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新的武举考试也热热闹闹地举行着。 以前,没有什么人参加武举考试,导致武举考试形同摆设。不过,自从对军营,对武将们的官职进行改革以后,参加武举考试的人就越来越多。 想当兵很简单,但是想要在军营中升职,必须通过朝廷的考核,这就不简单了。 关于官员和将士的考核制度渐渐完善了起来,同时也变得难了起来。这三年来,每年通不过朝廷考核的官员和将士们很多,这些人都是浑水摸鱼之辈。当然,也有不少官员和将士降了职。 新的考核制度极为严厉,不过对有真正才能的官员和将士们来说是好事。 因为这事,不管是地方的衙门,还是朝廷的气象都焕然一新。当然,那些没有好的出身,却又真材实料的官员和将士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会让他们更加卖力地为朝廷效力,造福老百姓。 还有审计院,因为有它的存在,刚刚萌芽的资本主义被扼杀了。准确来说,被控制地非常好。 除了新科举考试,这三年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武将们的地位提高了很多。 两年前,武将们刚上朝参政的时候,并不是文臣们的对手,但是武将们团结一心,硬生生地抵抗住文臣们的欺压和针对。 两年来,在宋仁宗和赵旸的偏袒下,武将们在朝堂上慢慢地站住了脚跟。虽然跟文臣们相比,武将们还是略逊一筹,但是文臣们想要把武将们赶出朝堂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直以来,文臣们的地位非常高,并且是一言堂。但是,自从两年前,武将们出现在朝堂上,文臣们的地位就没有以前那么高了,当然也不再是一言堂。 如今的朝堂上,形成了两股势力,自然是文臣们和武将们。他们相互制衡着。 自古以来,文臣们和武将们就不对付,并且一直不和。只是宋朝的文臣地位太高,又故意打压武将,导致武将们无法与文臣们抗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武将们重新回到朝堂上,地位提高了很多,并且有能力跟文臣们抗衡。 赵旸对现在文武对抗的朝堂局势很满意。尤其是这三年来,有了武将的存在,文臣们变老实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 再者,朝堂上有了武将们的加入,变得热闹了不少。每次上朝,看武将们和文臣们吵架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文臣们吵架喜欢咬文爵字,而武将们就非常直白。用文臣们的话来说,武将们太过粗俗。不过,在武将们的眼里,文臣们太过迂腐。 武将们上朝,除了跟文臣们抗衡以外,也做了不少事情。这两三年,关于北境和南疆的军事布防完善了很多。 这三年里,西夏和辽国的士兵不敢像以前那样骚扰北境。不管是北境,还是南疆都变得安宁不少。 在三军上,朝廷投入的财力越来越多。在这三年里,别的不说,就说战马,朝廷就买了很多,还培育出属于大宋自己的战马。 文臣们见朝廷花费这么多财力修整三军,自然反对。不过,宋仁宗和赵旸都没有搭理。 虽然宋仁宗和赵旸没有说什么,但是文臣们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出来官家和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 文臣们想要提出抗议,但是官家和太子殿下并没有明确地说,他们也不好抗议。 晏殊他们曾经旁敲侧击地劝说宋仁宗和赵旸不要发动战争。宋仁宗和赵旸都非常无辜地表示他们并没有这个意思,直接把文臣们噎住了。 不过,文臣们今年暂时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盯着这件事情,毕竟科举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科举考试,当然还是文臣们负责。而武将们,则负责武举考试。 武举考试和科举考试是错开。今年考科举考试,明年再考武举考试。 今年的科举考试,王胖胖也要参加。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 其实,以他的才能,两年前就能参加科举考试。不过,他三年前才回到汴京城,对新科举考试又不了解,就没有冒然地下场。再者,他觉得自己读的书还不够多,也不够好。就算下场去参加科举考试,他也不一定能考中。 这两年,王胖胖一直在为科举考试做准备。有了十足的把握后,他才敢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别看王胖胖平时一副自恋的模样,觉得自己非常有才,但是在对待科举考试上却十分谨慎,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为了避嫌,王胖胖过完年后就没有进宫和赵旸一起读书。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他一直在家复习功课,为即将到来的童试做准备。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年科举考试的总考官是赵旸。 之前说了,今年的科举考试算是新科举考试第一年,非常受重视。再者,新科举考试是赵旸提出来的,所以让他做今年科举考试的总考官再合适不过。 从去年起,赵旸就忙着准备新科举考试。今年的乡试、会试和殿试的考卷,有很多是他出的。所以,为了避嫌,在科举考试前,赵旸和王胖胖暂时不能见面。 就算赵旸想要对王胖胖徇私舞弊,提前告诉他考题,他也不会要。 王胖胖可是非常有原则的,再者他也非常自信,他相信靠自己也能考中。 关于王胖胖参加科举考试一事,其实很多人是不理解的。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不用参加科举考试也能平步青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参加科举考试。还有些人觉得他参加科举会霸占一个考中的名额,这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平。 对于这样的说法,王胖胖连不屑的眼神都懒得给。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王胖胖还是要坚持考科举。一:他想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名。二:他想超过他爹爹。三:正因为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他更要考中科举。 为了王胖胖的名声,赵旸不方便去看他,但是曹许可以替他去看他。 这三年来,曹许和王胖胖的关系也非常好。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两人已经成为了赵旸的左膀右臂。 至于苏轼他们。两年前,他们兄弟俩申请去外地任职。苏轼去了江南,苏辙则去了北方。 沈括也去了外地,不过他不是去外地任职,而是去外地游历。当然,他没有辞官。他是奉太子殿下的旨意去游历。 赵旸觉得沈括一直待在宫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像沈括这样的科学家,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才能。 福宁宫里,赵旸和宋仁宗一起处理政事。 两年前开始,宋仁宗就让赵旸处理一些政事。这两年来,赵旸处理政事越来越娴熟,让宋仁宗轻松了不少。 “爹爹,今年的科举考试结束后,就让我去北境,你别忘了啊。”如果不是今年有科举考试,他现在就准备去北境了。 “没忘没忘,一定会让你去。”从去年起,赵旸就一直在宋仁宗耳朵说这句话,宋仁宗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等今年的殿试结束,等到九月份,赵旸就决定去北境,然后亲自率军攻打西夏。 先把西夏霸占的几个州抢回来。 为了攻打西夏,他准备了四五年。目前,攻打西夏的时机已成熟,不能再拖了。 第122章 二月初八, 童试中的县试准时开考。 县试一般考四场,考的内容自然是经史子集。不过,县试的四场考试,并不是每场都必须考。 如果学子考过县试的第一场考试, 也就是正场考试, 可以不用继续考。 县试是童试的第一场考试, 录取人数是非常多的。学子要是考过了正场考试, 那么剩下来的三场考试可考可不考。学子可以选择继续考剩下的三场考试, 也可以选择不考。 如果第一场考试, 学子没有考中, 那么他可以参加第二场考试。 没有考过第一场考试的学子,也可以选择不参加剩下来的三场考试。不过,一般而言,没有人不会不继续考剩下三场的考试。还有一点,第一场考试没有通过的人,必须考完剩下的三场考试。如果学子考过了第二场考试, 那他就得继续参加第三场、第四场。而且,他必须全部通过第二场、第三场和第四场考试,才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府试。 县试考试的内容,除了四书五经,还要考诗词歌赋、策论和圣谕广训, 以及算术等。算术是赵旸特意加进去的。 旧的科举考试,不管是解试,还是殿试,考试的时候都要求有一定的格式, 比如说明朝的八股文。赵旸觉得强制要求格式不好, 会限制学子们的发挥, 就取消了格式。当然,一些忌讳并没有取消,比如说皇帝的名字要避讳。 赵旸弄出来的新科举考试,虽然要比以前的科举考试难,但是要比以前的科举考试自由,给了学子们广阔的空间发挥,这让学子们非常喜欢。当然,学子们再自由发挥也不能跑题。如果偏离的主题,那么文章写的再好也没用,就跟后世的命题作文一样。 以前的科举考试考策论,喜欢考经史子集里的内容。而,新的科举考试的策论,不再考经史子集,考的都是民生问题。 如果学子们只顾着死读书,对民生,又或者国家大事不了解,那么他们在策论上就获得不了高分。 策论是所有科举考试中最重要的考题,而且也是分数最大的考题。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学子在考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的时候,考的不怎么好,但是他的策论文章写的非常好,那么他就有可能破格录取。不过,这种破格录取也只存在童试的三场考试中。乡试、会试、殿试的话,是行不通的。 县试的四场考试,是一天考一场,但是不是连着考的。 第一天的正场考试结束后,第二天下午就会成绩,然后学子们再选择继不继续考第二场考试。 考试的当天,天还没有亮,学子们就要抵达官学门口。 每个县城都有官学,这个地方就是专门用来考科举的。 考县试是不用住在考房里,当天晚上就能从官学里出来。当然,考试乡试是不能出考场,得在考场待几天。 考试当天,学子们只许带准考证和笔墨纸砚进官学。其他东西,一律不许带。 在进考场前,会有衙役搜身,以防学子们作弊。 哪怕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简单的考试,但是搜查也非常严格,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作弊。 有的学子们会带小抄,藏在带的东西中,像藏在鞋子里、衣服里、袜子里都很常见。有的学子甚至把小抄藏在头发里、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发现带小抄,就会被赶出官学,不允许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如果当时衙役没有发现有人作弊,那么县试结束后被发现有人作弊,那么不仅这个学子会被惩罚,就连县令也会受罚。并且惩罚十分严重,有时候甚至会被砍头。 科举考试作弊是大忌,并且是大罪。如果想在科举考试上动手脚,无异于自寻死路。 在搜查学子的时候,还要核对学子的身份,以防出现代考的情况。 代考这种事情,并不是后世才有的,在古代就有了。 通过了搜查,学子就能进入官学,然后按照准考证上的房号和座位号找到自己的座位。 王胖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把带来的笔墨纸砚摆放好,准备考试。 过了一会儿,有衙役进来,敲响了考房里的铜锣,宣布县试开始。再接着,衙役们发放考卷。 王胖胖拿到自己的考卷后,先写好自己名字。接着,他才看考题。 赵旸之前叮嘱过王胖胖,拿到考卷后,不要急着答题,先把名字写好,然后再仔细看看考题,看看有没有印刷不清楚,或者有漏字的情况。 考卷没有任何问题,考题也非常简单。 王胖胖拿起笔,开始认真的答题。 县试考卷的难度对王胖胖来说太简单了,两个时辰不到,他就答完了全部考题。 虽说策论是县试考题中最难的,但是在王胖胖眼里非常容易。 今年县试的策论题是怎么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其实,这道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这道题的范围太大了,学子们很好下手考,但是也充满了陷阱。 如果学子们用一些抽象的东西来回答这道题,比如款款而谈地说实行仁政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但是不具体写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办法,那么是获得不了多少分的。 以前的科举考试,如果这么答,一定能获得高分,但是现在不行。 赵旸这个太子殿下在这几年里,一直强调一件事情,那就是务实。 他提出的务实,不仅让每个学校实行,也贯彻到科举考试中。 三年前,第一次考县试的时候,学子们在写策论的时候,就喜欢“空谈”。他们哪怕文章写的非常漂亮,但是也不能得一分。 从那以后,学子们知道文章写得漂亮不管用了,得务实。 赵旸一直觉得文人学子和官员们把文章写的好看没用,因为写好文章并不能解决老百姓的民生问题。 这三年来,赵旸一直对官员们,对太学的学子们强调一件事情,那就是关心民生。显然,他的强调有了作用。 现在,全天下的文人学子和官员们,以及老百姓们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是个务实的人,不喜欢弄一些虚头巴脑或者花里胡哨的东西。 言归正传。 王胖胖看到策论的考题时,没有任何犹豫就从实际出发。 其实,关于民生方面的问题,他和赵旸一直在讨论,并且他从赵旸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最基本的就是让老百姓能吃饱穿暖。 对老百姓来说,好日子就是能吃的饱,能穿得暖,还能看得起病,并不是要大富大贵。老百姓的愿望就是这么淳朴。 赵旸曾经对王胖胖说过,他想让大宋每个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但是却非常难办到。别看这么简单的事情,真正做起来却非常艰难。 王胖胖答完第一场考试的考卷后,就提前交卷了。 真正的交卷时间是在酉时。 王胖胖可不会等到酉时。 考官见王胖胖这么早交卷,非常吃惊。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等王胖胖离开后,一个考官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考卷。见他基本上全部答对了,心中又是一惊。 王胖胖是整个考场第一个交卷的学子。他爹爹和娘并没有在官学门口等他。 他直接回了家,王夫人见他这么早回来,吓了一跳。 “这还没有到午时,你怎么就回来了?” “考完了,当然就回来了。”王胖胖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这么快就考完了?”王夫人一脸吃惊,“不是说科举考试很难吗?” “不难,县试非常简单。”王胖胖有些嫌弃地说道,“但是也太简单了吧,得跟殿下说说,让他加大县试的难度。”如果其他学子听到王胖胖这句话,一定会杀了他。 虽然县试相对而言是比较简单,但是对不少人来并不简单。 听到儿子这么说,王夫人心里就放心了:“你接下来还考不考?” “不考了。”王胖胖非常自信地说道,“我一定能考过正场考试。” “那接下来就直接考府试了?” 王胖胖轻点了下头:“嗯。” “你去睡一会儿吧,等我做好午饭叫你。” “那我去睡一会儿。”这段时间待在家里,真的有些无聊了。唉,他有些想阳阳了。得考完童试,他才能进宫见阳阳。 等到午时,王夫人把王胖胖叫了起来。 王胖胖的妹妹从曾家回来了,见她哥哥回来了,心里非常高兴,一直拉着她哥哥问县试。虽然她才两岁不懂县试是什么,但是她好奇。 等到下午,曹许就来找王胖胖。 “果然被殿下料中了,你早早就交了卷。” “太简单了,我两个时辰不到就写完了。”王胖胖问道,“殿下怎么样?” “殿下很好。” “我想回东宫了。” “等你考完童试就能回去。”曹许笑着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轼有儿子了。” “真的假的?” 三年前,苏轼申请调到杭州。没多久,他家里就安排他和他的青梅竹马成亲。 苏轼成亲的时候,曹许和王胖胖还特意去喝了喜酒。赵旸因为身份的问题,曹皇后和宋仁宗不放心他出远门,他就没去喝喜酒。 去年六月份,苏轼的妻子怀有身孕。 苏轼第一时间就写信跟赵旸分享了他当爹的喜悦。 赵旸替他高兴,送了不少东西给他。 他还跟苏轼他们说过,他以后要做他们孩子的干爹。苏轼他们当然巴不得。 苏轼还让赵旸给他的孩子取名。 赵旸觉得这是苏轼的第一个孩子,应该由他自己取或者由孩子的祖父起,他取的话就不太合适。 等苏轼再生一个孩子,他再给这个孩子取名字。 去年,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苏辙成亲了,娶的是史家娘子。 沈括忙着四处游历,暂时没时间,也没有心思娶妻生子。 除了苏轼和苏辙成了亲,赵旸身边的其他人并没有成亲。 福康公主的亲事至今还没有定下来。 这三年,曹皇后给福康公主安排了不少婚事,但是宋仁宗总是嫌弃这个不好,嫌弃那个不好,导致福康公主一直没有定亲。 今年,福康公主十八岁了,算是大姑娘了。换做在别人家,就算十八岁没嫁人,但是亲事肯定定好了。不过,她是公主,哪怕二十八岁没有定亲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对于自己没有定亲一事也不在意,更不着急。 高滔滔也没有定亲。去年,她及笄了,有不少人给她说亲,但是她都没有同意。不过,她没有资格像福康公主那样任性。 高家决定在今年考中的进士中,挑选一个做女婿。 高滔滔不是公主,她的夫君可以参政。她对她未来的夫婿只要一个要求,不许纳妾。所以,她要找一个寒门贵子。 “真的,一个大胖小子,把苏轼高兴坏了。”曹许看了苏轼写给赵旸的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当爹的喜悦。 “可惜了,我要考科举,不然我们可以去杭州看看。”王胖胖也替苏轼开心。 “只怕我们这几年都不能去杭州看苏轼的儿子了。”曹许看了一眼王胖胖,一脸深意地说道,“等你考完殿试,我们就要准备去北境了。”等去了北境,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这倒是,不过我们到时候说不定能看到苏辙的儿子。”苏辙在北境,并且一直在等着他们。 “肯定能看到。” 曹许又跟王胖胖聊了一会儿,才回东宫。 此时东宫里的赵旸,正在和折筠下棋。 就在前不久,宋仁宗下旨给赵旸和折筠赐婚。 在宫里待了七年,折筠终于成为正式的太子妃。 等到赵旸十六岁成年,他们两个届时就会成亲。 “我又输了。”折筠娇嗔地瞪了一眼赵旸,“殿下,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把吗?” “让你赢有意思吗?”赵旸的棋艺在空净大师的调|教下越发精湛,别说折筠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晏殊他们那些有才华的大臣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曹皇后和宋仁宗他们,早就不是赵旸的对手。“对你,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折筠当然知道,“殿下,跟你下棋真的太打击人了。” 读书就不说了,就说琴棋书画,殿下学的非常好。无论她怎么努力学,都赶不上殿下。 说实话,待在殿下的身边,真的会让人自行惭愧。 她这些年来,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殿下,很是自卑。不过,殿下却说她做的很好,还让她不要追赶他,让她做自己。 “你可以找姐姐下棋。”赵旸坏笑道,“跟她下棋,你就能找回信心。” “殿下,公主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生气的。”虽然她比不上殿下,但是能比得上公主。殿下总是让她和公主比。 “我怕她生气吗?”这几年,他姐姐的脾性越来越大了,都怪爹爹和嬢嬢他们太宠她了。 说到福康公主,得提起一个人,那就是李玮。 两年前,李玮病故了。 他的死法很……丢人。他不是真的病死的,而是马上风死的。 为了寻求刺激,他吃了猛药,然后把自己给弄死了。 年纪轻轻死于马上风,真的非常丢脸。 哪怕宋仁宗看重李家,李家的名声也因为李玮毁了。 也因为这件事情,李国舅觉得没有颜面待在汴京城,带着一家人回了老家。 无论宋仁宗怎么挽留,李国舅坚持回老家。宋仁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 李玮一死,历史上福康公主的悲剧将不会发生。 “殿下,科举考试结束后,你是不是要去北境?” “是,怎么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去做什么?” 折筠很想说“我去帮你”啊,但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就算跟着殿下一起去了北境,她也帮不上殿下,甚至还会倒帮忙。 “我……” “我会平安回来的。”赵旸微微对折筠笑了笑,“你在宫里等我回来。” 折筠重重地点了下头:“我相信殿下一定能平安回来。” 见时候不早了,折筠没有在东宫久待,回坤宁宫了。 她刚离开,曹许就回到东宫,把王胖胖提前交卷一事跟赵旸说了。 赵旸听了后,笑道:“说不定胖胖能考中小三元。” 如果王胖胖在县试、府试、院试上都考了第一名,那就考中了小三元。 有小三元,自然还有□□。 在乡试、会试、殿试上都考中了第一名,那么就考中了□□。 三年前,童试就开考了,不过并没有人考中小三元。 “以胖胖的才学,说不定真的能考中小三元。” “考中小三元不难,考中□□才难。”赵旸笑道,“也不知道胖胖有没有幸考中六元。” “六元?”曹许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吧。”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赵旸也是刚才想到考中六元一事,“如果胖胖真的考中了六元,将会是大宋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虽然曹许也希望王胖胖能考中六元,但是太难了。 “我就说说,你不要跟胖胖说,我可不想给他增加压力。” 曹许点了下头,随后又说道:“殿下,如果你去考科举,说不定能考中六元。” “我?”赵旸惊了下,随即摇摇头说,“我可比不上胖胖。”在读书这方面,他真的比不上王胖胖。不过,王胖胖却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你行。”对赵旸,曹许一向蜜汁自信。 赵旸摇摇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说起赵宗实的事情来。 两年前,赵宗实成亲了,娶的是他郡王妃母族的一个姑娘。 赵宗实本来还想求娶高滔滔,但是宋仁宗和曹皇后都不愿意他娶高滔滔,他只好放弃。 说来也奇怪,除了求娶高滔滔一事,赵宗实这几年非常老实,没有做过任何一件特殊的事情,但是赵旸对他还是不太放心。 第123章 县试第一场考试, 也就是正场的成绩会在第二日下午公布。 在成绩公布之前,很多学子一早就去官学门口等。他们明知道成绩要在下午公布,但是他们心里着急又担心,等不到下午去官学。好像早早去官学门口等着, 就能考中一样。 王胖胖没有去官学门口等成绩, 而是悠闲地待在家里看书, 为接下来的府试做准备。 用了午膳, 王夫人见王胖胖还不去官学等成绩, 忍不住催促道:“雱儿, 你怎么还不去官学?”她早上去买菜的时候, 就见不少学子等在官学门口。 “有什么好去的。”王胖胖正在和妹妹下五子棋,“这个时候成绩又没有公布。” “你就一点都不急?”王夫人见儿子这幅轻松悠闲地模样,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你就不想去看看?” “娘,我肯定能考过,看不看无所谓。” “这么有自信?”王夫人觉得儿子未免太过自信了, 认为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没考中,怎么办?” 王胖胖听到他娘这句话,犹如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娘,我在你眼里是个蠢人吗?” 王夫人微微愣了下,随即摇摇头说:“这倒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考不中县试?”王胖胖一脸难以置信地对他娘说道, “我如果连县试都考中,我这些年的书白读了。” “我的意思是要是万一呢?” 王胖胖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万一,我一定能考过县试。” 王夫人:“……”父子俩都一个德行。 “所以不用去看。”王胖胖说完,继续陪妹妹下五子棋。 王夫人颇为无奈地说道:“ 你好歹去看看, 看看你考第几。”儿子太过自信, 也不知道是好事, 还是坏事。 “考中了就行了,没必要去看考第几。”在县试上考第几,对王胖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了殿试要考中状元,或者榜眼,又或者探花,其他的科举考试考第几都不重要。“不过,我还得去一趟官学。等成绩公布后,我再过去。” 王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不是不想去看成绩么,你还去官学做什么?” “去报名直接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就不参加县试剩下的三场考试。”不继续考县试剩下来的三场考试,要提前说一声的。如果继续考接下来的县试,也得报名。“等人少了,我再过去。”他没去官学门口,就知道官学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那也行。”王夫人见儿子还是会去官学门口,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边,王胖胖虽然不知道自己考了第几,但是他是有绝对信心考过县试。那边,宫里的赵旸已经知道了王胖胖的县试成绩。 “殿下,要不要通知胖胖?”曹许问道。 “不用特意通知他,他应该知道自己考中了。”如果王胖胖胖连考中县试的信心都没有,那他这些年的书真的白读了。 “那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考第几吧?” “对他来说考中了就行了,至于考第几并不在乎。”赵旸还真是了解王胖胖,“他只想在殿试上考过他爹爹,县试和乡试什么的考第几并不在意。” “那我就不去告诉他了。”曹许本想去通知王胖胖他的县试成绩,现在听赵旸这么一说,觉得没有必要了。 “就算你去告诉了他,他也不会太惊喜。” 还真的被赵旸说中了。 县试成绩是在下午未时末公布。 未时末,衙役们准时地在官学门口张贴皇榜。 这次汴京城的县试录取人数是五百人。 别看五百人多,但是接下来的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录取人多会在这五百个人里录取。 今年科举考试的总录取人数,被控制在一百五十个人。这只是汴京城的录取人数。其他地方的录取人数不能超过一百五十个人,只能比汴京城少。 江南是科举考试考中人数最多的地方,但是这几年严格控制江南的录取人数,这就导致江南学子们的竞争非常激烈。 北方是科举考试比较差的地方。哪怕朝廷放宽,北方录取的人数也不多。北方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没有江南多,还有北方比较穷,能读得起书的学子也比江南少,只有江南人数的一半。 之前,苏辙申请去北方任职,赵旸就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鼓励北方人读书,参加科举。 苏辙调去北方的第一年,赵旸就派太阳书局的人去北方开设了一间太阳学堂。 在苏辙的鼓舞下,北方太阳学堂的学子们越来越多。虽然只能在太阳学堂读几年书,但是对北方学子们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是一个很好的激励。 这三年来,北方读书识字的孩子变得越来越多。他们读了书后,知道了读书的好处,就愿意参加科举考试。 当然只是愿意还不行,还得搞一些优惠政策。 赵旸之前取消了不少优待读书人的政策,但是在北方并没有完全取消。 北方真的太穷了,又经常被西夏和辽国骚扰。如果不保留一些优待政策,北方人是不愿意去读书的。 苏辙调去北方任职,除了扩大读书人数,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发展北方的经济。 这三年来,在苏辙的治理下,北方发展地还不错。不过,不彻底解决西夏和辽国,北方的经济永远发展不起来。 这时,元松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殿下,张福求见。” 赵旸一听这话,忙说道:“让他进来。” 没过一会儿,元松就带着一个二十多岁,长相清秀,身材清瘦的内侍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 “起来吧。”赵旸温声问张福道,“都准备好了?” “回殿下的话,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殿下一声令下。” 赵旸看向元松,吩咐道:“元松,你去一趟司天监,让他们在下个月内选出最好的日子。” “是,殿下。”元松说完,退了下去。 赵旸又问道:“船没问题?” “殿下,所有的船都试了,没有任何问题。”张福非常认真地汇报道,“小人也把所有的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十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下水也没有问题?” “没有,一切都正常。” 听到张福这么说,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从明天起,开始准备物资。” “是,殿下。” 接下来,赵旸非常详细地跟张福说准备的物资有些哪些。 张福是张茂实收的徒弟,也可以说他从小被张茂实抚养长大,深受张茂实的影响。不仅武艺高强,并且做事谨慎认真,最重要的是他对赵旸忠心耿耿。 三年前,赵旸研究大宋舆图时,忽然想到了海上贸易。 其实,大宋的海上贸易非常繁华。这些年来,大宋的瓷器、茶叶、药材和布料源源不断地卖到海外。 赵旸想到了明朝的郑和下西洋。他认为大宋的海上贸易这么繁荣又方便,为什么不学郑和下西洋,这样会让大宋的海上贸易更加繁华。 除了把大宋的东西卖去海外,还要把海外的东西带回大宋。 赵旸就跟宋仁宗提出派人下西洋的提议。 海上贸易带来的收入是非常客观的。 宋仁宗赞成了赵旸的提议。 从三年前起,赵旸就为下西洋做准备。 下西洋前的准备真的太多了,当然首先得准备好船。 宋朝的船是非常不错的,但是赵旸觉得跟明朝的船相比,还是逊色了点。他就让皇城司的工匠们把明朝的船弄出来,当然不能舍弃大宋船只的优点。 结合明朝和宋朝的船只的优点,创造出新的船。 就在去年的夏天,新的船只造了出来,并且一直在试水。 试水到现在,终于没有任何问题。 船造好了,接下来就是人。 赵旸就参考郑和下西洋,就从内侍里挑选一个人做下西洋的领导。 张茂实向赵旸推荐了张福。 在张茂实推荐之前,赵旸是知道张福的。 张福一直以来身为暗卫,在暗中保护赵旸。多亏了他的保护,赵旸这些年在宫外没有出事。 他除了武艺高强,为人谨慎以外,也非常有心机手段。张茂实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等张茂实老了,张福将会接管皇城司。所以,赵旸觉得派他下西洋最未为合适。 赵旸又从皇城司里挑选不少侍卫。他还从杀破狼军里挑选出不少人,让他们跟着张福他们一起出海。 对了,在船上,赵旸还装了火铳、火|药和炮。 皇城司一直在研究木仓、火|药和炮。但是前几年,一直没有弄成功。好在两年前,终于弄成功了,不过炮并不是很成熟。 赵旸搞下西洋的计划,除了发展扩大海外贸易,还有重要一点,那就是找到美洲大陆。当然,目前肯定没法找到,但是以后说不定能找到。 等司天监选好下个月的吉日,张福他们就能出海了。 东宫里,赵旸和张福商议出海的事情。 宫外,王胖胖慢悠悠地前去官学。 这时已是申时,县试的正场成绩已公布。 等王胖胖不急不慢抵达时,等在官学门口的学子并不多了。 看到自己成绩,并且见自己考中的学子们自然已经高高兴兴地离开。留在官学门口没走的学子们是没有考中的,他们不相信自己没有考中。 既然来到官学门口,那就顺便看看自己考了第几。 王胖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写在榜单的首要位置,微微惊了下,随即就恢复镇定自若的表情。 对于自己考中县试第一名这件事情,王胖胖心里并没有什么欢喜。就像赵旸说的那样,他对于自己在县试考第几并不在乎。再者,在县试考第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看了自己的成绩后,王胖胖走进官学里,报名参加半个月后的府试。 在王胖胖去官学的途中,就有衙役来他们家报喜,王夫人得知儿子考中了县试的案首,当然非常高兴。 他们家,也只有她开心。王胖胖和王安石并不觉得有什么。对王安石来说,儿子考中县试的案首很正常。 第124章 儿子考中了县试的案首, 王夫人特意买了一些好菜庆祝。 王安石回到家,见满桌的大鱼大肉,微微讶异地挑了下眉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王夫人瞪了一眼丈夫,随即满脸笑容地说道:“雱儿考中了案首啊, 当然要庆祝一下。” 王安石听到这话, 反应非常平静, 甚至有些不以为意:“只是考中县试的案首有什么好庆祝的。” 王夫人不爱听丈夫这话, “什么叫只是考中县试的案首, 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平时丈夫跟儿子闹, 王夫人从来不管, 但是今天儿子考中了县试的案首,是一件大喜事,丈夫不仅不为儿子高兴,还不屑一顾,就有些过分了。 “一个县试而已。”王安石望向儿子,见儿子反应平平, 故意逗儿子道,“怎么,你很得意你考中了县试的案首?” 这次王胖胖难得跟他爹爹统一战线:“我哪里得意了。”说完,非常大逆不道地翻了个白眼,“一个县试的案首, 有什么好得意的。”考中县试的案首,在王胖胖意料之中。当然,考不中县试的案首,王胖胖也不意外。“是娘大惊小怪了。”王胖胖不让王夫人买菜庆祝, 但是王夫人不听他的话, 偏偏要去买这么多菜回来。 儿子这个反应让王安石很满意:“如果你因为一个县试的案首就得意忘形, 别说你是我的儿子。” “说的我好像很乐意当你儿子一样。”哼,如果可以,他才不要做爹爹的儿子。 “做我儿子是你的荣幸。”王安石送给王胖胖一个“你应该感恩戴德”的眼神。 “哼,应该是你很荣幸做我王雱的爹爹。”王胖胖气势汹汹地说道,“你等着,我殿试一定考过你。” 王安石好以整暇地说道:“好,我等着。” 一旁被无视的王夫人被气到:“怎么着,我买这么多好菜烧庆祝还做错了?” “不需要。” “娘,真的没必要。” 王安石和王胖胖动作一致地点头,把王夫人气得不轻。 “那你们不要吃。” “娘,你都做了,我们不吃不就浪费了吗?”王胖胖说的非常有理,“不过,你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王安石说道:“这买菜的钱,你给自己买点胭脂水粉不好吗?”完全没必要在蠢儿子身上花冤枉钱。 王夫人被王安石他们父子的态度气笑了:“别人家的孩子要是考中了县试的案首,不仅会热热闹闹的庆祝,还会锣鼓喧天让街坊邻居知道,怎么到你们这就这么嫌弃县试的案首?”人家的孩子想考中县试的案首都考不中。考中了,一定会非常高兴,但是怎么到雱儿这,好像考中县试的案首不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反而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这是什么道理。 王安石语气淡淡地说:“县试简单。” 王胖胖点头赞成他爹爹的说法:“娘,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简单的考试。” 王夫人算是明白丈夫和儿子的意思,心里很是哭笑不得。 “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们父子这么嫌弃县试,你们……” 王胖胖非常犀利地吐槽道:“如果连县试都考中,那些人也不要读书了。” 王安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非常赞同儿子这句话。 王夫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严肃对王胖胖说道:“雱儿,你可不能学你爹爹嚣张。” 王安石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我哪里嚣张了?” “在读书上面,你一直都很嚣张,还傲慢。”不过,丈夫有才,有些嚣张和傲慢很正常。 王安石懒得搭理妻子,低头吃菜。 虽然他们父子俩觉得没必要买这么多菜庆祝,但是他们吃的时候,可没有嘴下留情,几样好菜全部吃光了。 吃完晚饭,王安石牵着女儿出去散步消食。其实,去隔壁曾巩家串门。 王胖胖带着他妹妹和曾家的弟弟妹妹玩了起来。王安石和曾巩坐在书房里,边喝茶,边聊天。 “那件事情,你还不打算上奏吗?”曾巩忽然说道。 正在喝茶的王安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曾巩说的是哪件事情,面露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变法,你不打算上奏了啊?” 这三年来,王安石一直在完善自己的变法。在这其中,曾巩帮了他不少忙。 “我打算等科举考试结束后再上奏。”如今,王安石已经完善好变法的内容,但是现在朝廷在忙着科举考试,不是时候。 “你提出的变法和科举考试又没有什么关系,不会影响今年的科举考试。”曾巩认真道,“变法一事,还是早点上奏让官家和太子殿下知道比较好。” “官家和太子殿下很是重视今年的科举考试,还是等科举考试结束后再说。”王安石心里倒是不急,“不急在这一时。” 曾巩想想觉得也是,今年的科举考试是新科举考试最为重要的第一年。 “你还真沉得住气。”换做是他,早早就跟官家上奏了。 “我筹备了多年,也不差这半年。”为了变法一事,王安石前些年一直在外地任职,积攒经验。这三年来,虽然他没有外地任职,但是经常去汴京城外的农村走走看看,也了解到不少事情。 “也是。”曾巩刚说完,想到王安石提出变法的内容,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只怕你提出的变法会遭受到很多人反对。” “只要官家和太子殿下不反对就好。”其他人的反对,王安石完全不在意。 “如果官家和太子殿下反对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王安石怔了下,随即他说道:“官家和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反对?”他提出来的变法是造福朝廷和百姓的,官家和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反对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官家和太子殿下不反对?”曾巩戏谑地笑道,“难道你是觉得你和官家是朋友的关系,官家就不反对你的变法?” “当然不是,变法是公事。”王安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你别把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再者,官家也不会公私不分。” “我觉得,要是反对你变法的人多,官家只怕不会支持你的变法。”一开始的时候,曾巩也不赞成王安石弄出来的变法,但是后来听王安石仔细讲解后,才明白王安石提出来的变法的良苦用心。 “官家不会被那些反对的人左右想法。” “那可不一定。”曾巩说道,“你忘了之前范公他们提出来的改革么。一开始,官家顶住反对的压力,支持范公他们改革,结果三年不到,改革终止,范公他们被贬去外地。” 王安石听了这番话后,微微蹙眉不语。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就算是官家也顶不住,最后只能停止改革。”曾巩想了想说,“你提出来的变法虽然跟范公他们弄出来的改革不太一样,但是你们都触犯到不少人的利益,尤其是权贵。” “虽然现在很多权贵不参政,但是他们的权利和地位一直都在。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反抗你的变法,你觉得官家这次能顶得住权贵们的施压吗?”其实,曾巩并不看好王安石的变法。虽然他知道王安石的变法是为大宋好,但是他提出来的变法会损害到不少人的利益,尤其是权贵们。 十几年前,官家没有顶住权贵们的施压,不得不停止范仲淹他们弄出来的改革。现在,官家就能顶得住权贵们的施压吗? “介甫,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我相信官家能明白我提出来的变法。” “官家肯定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官家并不一定能抵挡得住大臣们和权贵们的反抗。”曾巩觉得王安石到时候提出来变法,会得罪很多人。撇开权贵们不说,就是朝中大臣都会得罪大半。“你得做好不会成功的准备。” 王安石沉吟片刻道:“我会据理力争的!” 曾巩知道王安石是不会放弃他的变法。他跟王安石说这些,也不是劝他放弃,而是让他做好不被采纳的准备。 他知道变法是王安石这些年的心血。他担心王安石的变法不被采纳,会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 “你心里要有数。” 王安石明白好友的意思,微微颔首道:“我心里有数。” 接下来,曾巩没有再说变法一事,说起王胖胖考中县试案首一事。 王安石在曾巩家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儿子和女儿回家了。 回到家后,王胖胖就跟着王安石去了书房。他复习功课,为接下来的府试做准备,而王安石看书。 他们父子俩在书房里,一向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王胖胖发现他爹爹今晚看书有些心神不宁,手中的书很久没有翻页了。 “爹爹,你怎么了?” 王安石回过神来,微微摇了下头说:“没什么。” “曾叔叔跟你说了什么吗?” “子固说我的变法很有可能会失败,甚至不会被官家采纳。”虽然之前王安石在曾巩面前表现一副他不担心的模样,其实听了曾巩那番话后,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 “曾叔叔不是支持爹爹你提出的变法吗,为什么会觉得失败?”王胖胖也是知道他爹爹提出的变法的内容,他觉得很不错。 王安石把曾巩对他说的那番话,简单地跟王胖胖说了说。 王胖胖听了后说道:“爹爹,官家如果顶不住权贵们的施压,但是太子殿下不会在意权贵们的看法。”殿下不仅不会在意权贵们的态度,也不会在意大臣们的看法。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事情,就不会顾权贵们和大臣们的想法,会非常强硬地贯彻实行。 “是吗?” “爹爹,你忘了武将吗?” 让武将们上朝参政可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那个时候,大臣们不是强烈反对么,结果武将们还是回到了朝堂上,如今还和文臣们分庭抗礼。 王安石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就放心了。 “你说得对。” “爹爹,没想到你对你的变法这么没信心?” “我不是对我的变法没信心,而是对……”王安石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 “你放心,殿下肯定会赞成支持你的变法。” 可惜,王胖胖这次猜错了。 第125章 半个月后, 府试准时开考了。 府试的流程跟县试一样,也是考四场。考过正场考试,就可以直接参加接下来的院试。如果没有考过正场考试,可以继续参加第二场考试。 相比较县试而言, 府试肯定要难一些, 不过对王胖胖来说, 还是太简单了。 又两个时辰不到, 王胖胖考完府试, 提前交卷离开了。 府试的成绩也是第二天公布。 王胖胖依旧老神在在没去官学门口看成绩。 王夫人见状, 没有像之前那样催促王胖胖去看成绩。 之前考县试, 王夫人还担心儿子考不上,结果儿子不仅考上了,还考了案首。这次考府试,听儿子说简单,王夫人觉得儿子一定能考中。 府试成绩公布的当天下午,又有衙役来王家报喜。 王胖胖又考了案首, 他心里一点也不意外,依旧非常镇定。 王夫人见儿子又考中了案首,心里很是高兴,不过没有像考中县试案首那么大惊小怪了。 御书院里,不少人恭喜王安石, 还说王胖胖说不定能考中小三元。 如果王胖胖考中小三元,算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毕竟新科举推行以来,还没有人考中小三元。 王胖胖说不定会成为大宋历史上第一个考中小三元的人, 届时一定会名留青史。 王安石对此还是不以为意。就算王胖胖真的考中小三元, 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以他儿子的才能,考中小三元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者,童试这么简单,考中了小三元也不是了不起的事情。考中□□才是了不得的事情。不过,他觉得他儿子考中□□的可能很小,还是不要抱希望比较好。 王安石回到家,把一些大臣们看好王胖胖考中小三元一事跟当事人说了。 “你要不要院试也考中案首,考个小三元回来?” 王胖胖对此毫不在意:“考中小三元又有什么用。”如果他真的考中了小三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是考中了小三元,会是第一人,要不要试试?”王安石是故意这么说的。 “做考中小三元第一人有什么光荣的?”王胖胖很是不以为然,“童试这么简单。” 见儿子很不屑,王安石心里就放心了。 “看不上小三元,怎么,想考中□□?” “我当然想,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王胖胖对自己是很有信心,但是有句话叫人外有人,比他聪明厉害的人多的是,尤其是江南学子。“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考中探花,超过爹爹你就行了。” 考不考中状元,或者榜眼对王胖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只要考中探花就行了,这样他就超过他爹爹了。再者,他太小了,考中状元或者榜眼的可能性很小,更别说□□。 虽然王胖胖有时候很自恋,甚至自负,但是他并不目中无人。 别人不说,就说殿下。如果殿下参加科举考试,他敢打赌,殿下一定会比他考得好。 王安石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考中探花,就你?”王安石故意打击儿子,“就你这副黢黑的模样是做不了探花郎的。你赢不了我的。” 自古以来,探花郎都是长得好看的人当的。长得丑是没有资格做探花郎的。 王安石这么说,其实就是在说王胖胖长得丑。 “我就黑了点,但是我不丑。”王胖胖不服气地反驳,“如果我长的丑,那你也丑,毕竟我长得像你。” 是哦,这个臭小子长得像他。 王安石愣了下说:“我可没有你这么黑。” “我比你白。”王胖胖满脸怒容地说道,“还有,我比你干净。” 这三年来,王胖胖变白了不少。当然,和其他人相比,他还是有些黑的。 虽然他长得有些黑,但是看起来却非常精神。在他人眼里,他还是个俊小伙。 王夫人见他们父子俩又吵了起来,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再次考中案首一事,王家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东宫里,对于王胖胖再次考中府试案首一事,赵旸也不觉得稀奇。 说句不要脸的话,他要是下场考县试和府试,也能考两个案首回来。 “殿下,胖胖很有可能考中小三元啊。” 赵旸轻点了下头:“十之八|九了,不过我想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说完这件事情,他说起铁矿一事。 从三年前起,赵旸就派人寻找铁矿和石油。 铁矿在后世很常见,但是在古代还是比较少见的。 目前,大宋发现的铁矿就非常少。 比起金矿、银矿、铜矿,铁矿算是稀有的。 寻找了三年,皇城司的人终于找到一处比较丰富的铁矿,不过挖掘比较困难。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并不代表一点办法都没有。石油也找到了,但是暂时没办法开采使用,因为没有技术。 石油是个宝贝,但是这个宝贝暂时用不了,只能暂且搁置在那。 赵旸有想过把蒸汽机弄出来,然后搞工业革命,但是目前大宋的情况,不适合搞工业革命。 大宋内忧外患很多,不把这些问题解决掉,是没法搞工业革命的。 如果现在就搞工业革命,那么只会加速大宋的灭亡。 内忧的问题,这几年一直在解决。 外患的问题,还没有开始解决。不过,等到今年九月份就要解决了。 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都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掉的。 赵旸觉得自己还小,等过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再高工业革命也来得及。 石油也不是一点用不了,最起码能在战场上用,可以烧毁敌军。不过,话说回来,用石油烧敌军有些奢侈了。即使奢侈,赵旸还是会把它用在战场上。 除了找到了铁矿和石油,还找到了不少煤矿。 去年,赵旸把煤炉子和蜂窝煤弄了出来,又造福了老百姓。不过,蜂窝煤有些贵,并不是每家每户能用得起。 大多数老百姓家里都在用煤炉子和蜂窝煤。用它来煮东西、烧水真的太方便了。 赵旸的书房里就有一个煤炉子,专门用来烧开水泡茶。 说回铁矿一事,赵旸一直想把钢弄出来,但是技术有限,皇城司的工匠们实验无数次都没有把钢炼出来。炼钢一事不急,赵旸让皇城司的工匠们慢慢来。 找到一些铁矿后,赵旸让皇城司的工匠们打造出不少厉害的兵器。这些兵器将会用在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上。 “殿下,我们一直把废弃的兵器卖给西夏和辽国,好吗?” 皇城司的工匠们在打造新的利器时,肯定会有不合格的。这些不合格的兵器,大多数都会回炉重炼,但是有些会卖给西夏和辽国。 “对我们来说是废弃的武器,但是对西夏和辽国来说不是啊。” “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西夏和辽国都以为这些废弃武器是秘密武器,并且是他们没有见过的武器,所以他们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些废弃武器的缺点,我们一清二楚。在战场遇到,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我总觉得不安全。” “非常安全。”赵旸扬起嘴角坏笑道,“西夏和辽国舍得花大价钱买我们废弃的武器,何乐而不为?”这三年来,别的不说,就说卖废弃武器给西夏和辽国,卖了不少钱。 赵旸这么做,就是把西夏和辽国当做韭菜,割了一波又一波。并且,西夏和辽国还是主动愿意被割韭菜。 如今,这些废弃的武器在西夏和辽国流行起来。 西夏和辽国的将士们也在用这些废弃的武器,用不了多久取代了他们之前的武器。这意味这什么? 这意味着西夏和辽国的将士们的命握在大宋的手里。 等到开战,大宋的将士们知道这些废弃的武器缺点,届时对付西夏和辽国的士兵就容易多了。 赵旸把废弃的武器卖给西夏和辽国,主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些废弃武器的缺点,西夏和辽国人是不会知道。他们只会把这些废弃武器当做宝贝。 当然,西夏和辽国人永远也不会这些废弃武器来自于大宋。 “西夏的军营已经开始使用这些废弃武器。”赵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对我们很有利,你为什么觉得不安全?” “我怕会被西夏和辽国发现。” “他们不会发现的。”这些废弃的武器里加了别的东西,哪怕西夏和辽国最厉害的铁匠也发现不了。“现在就在等辽国的军营用。” 见赵旸说的这么笃定,曹许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殿下,辽国那边的官员越来越贪婪了。” “越来越贪好啊。”赵旸双手撑在桌子上,手掌交叉着托着下巴,“他们想要更多的钱,当然要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服务。”【服务】这两个字,赵旸咬的特别重。 “他们越贪越是好事,就怕他们不贪。” “但是,殿下,他们要是越来越过分,怎么办?我们任由他们要吗?” “当然不会任由他们漫天要价。”赵旸右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真正聪明的人知道不能触及我们的底线,不然他们就没有钱赚了。” 曹许想想觉得也是,辽国那些官员的胃口被喂大了,不会放弃他们这颗摇钱树。为了以后有源源不断的钱,辽国那些官员不会也不敢彻底得罪他们。 “殿下,你想得这个办法真的太厉害了。” 赵旸一脸深意地笑道:“这世上就没有人不爱钱,辽国人也不例外,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我们又送了那么好东西给他们,要是突然不给了,他们肯定不习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赵旸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殿下说的是。” 三年前,殿下想到对付辽国的法子。 这个法子让辽国人拒绝不了。 那些辽国官员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不纯,但是他们低挡不住诱|惑。 殿下的这个法子真的是太厉害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非常阴险狠毒。 祖父说也只有殿下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这个法子现在在辽国进行的非常好,用不了几年,辽国的一切就能被他们掌握。届时灭掉辽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126章 院试的考试流程和规则与府试一样, 不过院试需要考两场,即初试和复试。 之前的府试和县试虽然有四场考场, 但是只要考过正场考试,就不需要参加剩下来的三场考试。而院试则不同,院试必须考完初试和复试两场考试。 院试考试的内容和府试一样,不过难度却不一样。 身为童试最后一场考试,它的难度要比县试和府试加起来还要难。 对很多学子来说,院试就是一道坎。很多人考过了县试和府试,但是却考不过院试。 考过院试, 学子们就有了功名, 被称为“秀才”。考中秀才, 会有很多优惠政策。首先, 徭役赋税就会减少。其次, 能从当地衙门领到一些米粮。最后, 社会地位变高了, 能得到世人的尊重。 虽说秀才是科举考试□□名最低的, 但是有功名总比没功名好吧。对不少学子来说,他们读书没有什么天分,如果能考中秀才, 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别看秀才在功名中的地位低下, 但是每年仍有不少人考不中秀才。有很多人考了几十年的科举都没有考中秀才。 旧的科举考试,考中秀才相对而言要简单些,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没考中。这些在旧的科举考试中没有考中秀才的人,想要在院试中考中秀才很难。 新的科举考试不仅加大了难度,也缩小了录取人数。 今年汴京城的秀才录取人数也只有一百五十个。以前秀才录取的人数几百个, 甚至上千个。这一下子缩小了数十倍, 竞争可想而知变得激烈了。 考院试的当天, 汴京城竟然下起了小雨。 天还没有亮,王胖胖就出发前往官学。 虽然下起了小雨,但是并不影响所有学子考试的心情。 学子们满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官学大门打开。 卯时初,官学大门准时打开。 因为下雨的关系,在官学院子里搭建了棚顶,这样学子们在等待搜查的时候就不会淋雨。 王胖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有不少中年人,甚至白发苍苍的老人参加院试。这些人的年纪比他爹爹还大,甚至有的能做他祖父。说实话,他不能理解这些人。 这些人一直考不中秀才,说明他们就不是读书这块料,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家里的钱继续参加科举考试。 虽然王胖胖不理解,但是他并不反对这些人参加科举考试。 很快,轮到王胖胖了。 衙役们是知道王胖胖的,毕竟县试和府试,他都考中了案首。在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中,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再加上,考县试和府试的时候,他都提前交卷,想不对他印象深刻都难。 王胖胖通过搜查,拿着他的准考证找到了他考房和座位。 找到座位后,他就趴在座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开考。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考试了。 等拿到考卷,王胖胖大致地扫了一眼考题,的确比府试难,但是对他来说还是非常简单。又是两个时辰不到,王胖胖就答完所有考题,随即就提前交卷了。 王夫人见儿子又在这个时候回来,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她还是关心地询问了一句:“难不难?” “不难。” “中午想吃什么?”王夫人问道。 “娘,我待会进宫去,就不在家里吃了。”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他三个月没有进宫了,真的想死殿下了。“娘,从今晚起,我就不回来了。” 瞧着儿子这副着急要进宫的模样,王夫人忍不住打趣道:“就这么想进宫?” “娘,我都三个月没进宫了,而且好久没有见到殿下了,真的想死他了。”这三年来,王胖胖和赵旸同吃同住,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现在,突然分开三个月,他们两个都非常不习惯。 除了想赵旸,王胖胖最想念的就是宫中的好吃的。 虽说他不像苏轼是个吃货,但是三年来,他的舌头被宫中御厨养刁了。虽然王夫人的厨艺不错,但是跟宫中御厨相比,那肯定是相差很多的。 “你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殿下啊。”王夫人也知道儿子这三个月闷坏了,“行吧,那你进宫吧。” 王胖胖之前一直住在东宫,他的衣物都在东宫里,不需要再收拾行李回东宫。 他身为太子殿下的伴读,自然有进出宫的腰牌。 宫门口的侍卫自然认识王胖胖,见他回宫,纷纷欢迎他回来。 王胖胖很会说话,又没有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就目中无人,相反非常随和,宫里的侍卫或者内侍都很喜欢他。也就是说,他在宫里的人缘挺不错的。 进了宫后,王胖胖直奔东宫。 听到门外传来给王胖胖行礼的声音,曹许微微诧异了下:“殿下,还真的被你说中了,胖胖考完院试就进宫了。” “三个月没进宫,他早就憋坏了。”赵旸说完,就让元松去给王胖胖准备一些他平时爱吃的糕点。 王胖胖急匆匆地走进东宫书房。当然,他没有忘记给赵旸行礼。 赵旸一把扶起王胖胖,接着两人抱在了一起。 “殿下,我想死你了。” “胖胖,我也想你。”赵旸在这三年里,习惯了王胖胖在他身边。王胖胖忽然不在他身边,不仅非常不习惯,而且感觉都变冷清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曹许看到赵旸他们抱着彼此,说着想念对方的话,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人还真是肉麻。 王胖胖跟赵旸抱过后,又用力抱了一会曹许。 其实,曹许也很想王胖胖。 接下来,王胖胖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跟赵旸他们考童试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王胖胖只顾着吃美味佳肴,没有嘴,也没有功夫跟赵旸继续说。等大快朵颐结束后,他才继续跟赵旸他们说。 “殿下,童试还是太简单了,你应该加大一些难度。” “胖胖,你这句话要是被其他学子听到,一定会被他们套麻袋打的。” “真的太简单了。” “对你来说简单,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容易。”赵旸斜了一眼王胖胖说,“前年的院试,你知道只是汴京城有多少人没有考中秀才吗?” 王胖胖问道:“多少人?” “前年参加院试的人有四百多个,规定录取的人数两百多个,但是勉勉强强达到录取标准的人数只有一百多个。”前年的院试还放宽了,不然连一百多个都没有。“学子们都在抱怨院试比以前的解试难,还说朝廷故意为难他们,不想让他们考□□名,你忘了吗?” 听赵旸说起这事,王胖胖这才想起来。 “是他们自己太笨了。” “不是他们太笨,是你太聪明。”新的科举考试难度要比以前难了不少,不能再提高难度,不然天下学子真的要反了。“你不能拿你的标准去衡量其他人,也不能让其他人跟你一样。” “胖胖,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不然我真的怕你被打。”虽然曹许不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听王胖胖这么说,心里觉得王胖胖有些欠扁了。 王胖胖耸耸肩说:“好吧,我以后不说了。” “听你这么说,看来你要考中小三元啊。”赵旸戏谑地望着王胖胖,“如果你真的考中小三元,将会是世上第一人,有何感想?” “没有任何感想。”王胖胖语气淡淡地说,“考中小三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 赵旸早就猜到王胖胖对自己考中小三元一事并不在意。 聊了一会儿科举考试的事情后,赵旸跟王胖胖说起这三个月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除了科举考试,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都是一些小事。 这些小事都是赵旸在处理。 从去年开始,宋仁宗就放手让赵旸处理很多政事。除非是一些重大的事情,需要宋仁宗亲自处理,不然都是赵旸处理。 大臣们见宋仁宗开始锻炼赵旸处理政事的能力,自然支持。就算他们不支持也不行。 现在,如果有什么事情,大臣们会直接来东宫找赵旸商议。 就算大臣们去福宁宫找宋仁宗商议,也会被宋仁宗赶到东宫来。 等赵旸和大臣们商议好,然后再转告给宋仁宗。 基本上,宋仁宗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别看去年赵旸只有十二岁,但是处理政事却非常老道,并且周到。 一开始,大臣们还担心太子殿下处理不好政事,毕竟太小了。但是,太子殿下处理政事却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很多。 当然,刚开始,赵旸处理政事会有些青涩,但是他聪明又好学,没过多久就上手了,之后就越来越熟练。不仅如此,赵旸对政事非常敏锐,大臣们想要在政事忽悠赵旸是忽悠不到的。 赵旸见王胖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关心地问道:“胖胖,你有事?” “殿下,不是我有事,而是我爹爹他……”王胖胖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跟赵旸说他爹爹提出变法一事。 “你爹爹怎么了?”赵旸忽然想到什么,揶揄地笑道,“你又被你爹爹欺负呢?”王安石经常以欺负儿子为乐。 “没有,我爹爹他……”这事应该由他爹爹自己说,但是爹爹因为顾忌科举考试,暂时不想提出来。王胖胖不知道由他跟赵旸说他爹爹提出变法一事合不合适。 见王胖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赵旸有些急了:“你爹爹到底怎么了?” 王胖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告诉赵旸:“我爹爹提出了变法。” “变法?” 赵旸心想,王安石的变法终于要来了。 第127章 王胖胖简单地跟赵旸说了说他爹爹提出来的变法, “殿下,你觉得我爹爹提出来的变法怎么样?” 赵旸听完王胖胖说完王安石提出来的变法,神色非常平静, 但是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虽然他早就知道王安石变法的内容, 但是现在听王胖胖这么说, 他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吃惊。 王安石的变法真的太前卫, 非常符合后世,但是却不适合宋朝。 能想出这么前卫的变法,王安石真的是异于常人。 曹许听了后,张大着嘴巴,一副惊诧地表情。 “这……这变法……”这些年,曹许长进了不少。虽然在读书上面,他比不过王胖胖和赵旸,但是要比其他人聪明多了。 王胖胖见赵旸沉默不语,心头微微一沉:“殿下,你觉得我爹爹的变法不好吗?” 赵旸对王胖胖微微笑了笑:“胖胖,虽然你只是说了一个大概, 但是我能听出来你爹爹提出来的变法很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王胖胖的脸色露出一个笑容。 “但是……” 王胖胖听到这里, 刚刚才扬起的笑容就立马僵住了。 “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王胖胖心里有些不服气,“殿下, 哪里不切实际了?我爹爹提出来的变法, 都是他以前在外地任职一点点积攒下来的经验,也是他认真考察过民情总结出来的。” 如果赵旸说其他的评价,王胖胖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但是说不切实际, 他就不能接受了, 甚至有点生气。 “胖胖,我说的不切实际,并不是说你爹爹提出来的变法的内容虚浮。”说句实话,王安石提出来的变法是很好,但是它真的不适合宋朝。 听到赵旸这么说,王胖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是他不太明白赵旸的意思。 “殿下,那你说的不切实际是什么?” “胖胖,我说的不切实际是执行起来不实际。” “执行?” “对,执行会是一个大问题。”赵旸说道,“你爹爹提出来的变法本来是好的,但是一步步执行下去会变质的。原本是为了老百姓好的事情,结果会变成坑害老百姓的元凶。” “什么意思?”王胖胖被赵旸这句话吓到了,“殿下,我爹爹提出来的变法怎么会害老百姓?”他爹爹就是为了百姓着想才提出来变法。 “不是你爹爹的变法会害了老百姓,而是执行变法的人会害了老百姓。”王安石变法之所以失败,就是执行的人害得。“就比如说,衙门借牛给农民耕种,农民是不是可以自愿去借?” 这话说得王胖胖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你爹爹原本的意思是让农民自愿去借,但是到了地方的衙门,他们为了政绩,会逼迫农民借牛耕种。”赵旸皱着眉头说道,“有的农民家有能力借牛耕种,能把衙门的牛养的好好的,但是有的农民家却没有这个能力。” “当地衙门要是把牛强硬地借给这些没有养牛能力的农民,那么农民会有什么下场?” “殿下,可以下旨禁止当地衙门为了政绩逼迫农民借牛耕种。” “胖胖,你想得太天真了。”赵旸摇摇头说,“就算明确下旨让当地衙门不能逼迫农民借牛,但是当地衙门要是阳奉阴违,朝廷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别的地方借牛耕种的农民很多,得到了朝廷的褒奖和认可,那么你觉得其他地方的衙门会怎么做?”赵旸沉声道,“为了政绩,当地的官员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而我和爹爹远在汴京城,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再者,官官相护,大多数人都不会戳破这件事情。就算有人上奏,当地衙门也能让老百姓说他们是自愿借的。” 王胖胖听了赵旸这番话,变得沉默下来。 一旁的曹许十分赞成赵旸的说法:“那些为了政绩的官员,真的能做出逼迫老百姓借牛耕种的事情。” “有些官员为了政绩,可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这样的官员,不管在哪个朝代,甚至在后世都有一大把。“如果当地衙门逼迫老百姓借牛耕种,真的会出现害得老百姓家破人亡的地步。”赵旸并不是在吓唬王胖胖,而是这样的事情真的有发生。 历史上,王安石的变法运行过一段时间,结果就出现了赵旸刚刚说的当地衙门逼迫老百姓借贷的情况,导致不少老百姓家破人亡。这个结果,也导致了王安石变法失败。 王胖胖知道赵旸说的对。他听了后,心头发寒。 “殿下,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这些官员吗?” 赵旸看了看王胖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没有办法,所以我才说你爹爹提出来的变法不切实际。”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执行起来,恐怕结果比我刚才说的更严重。” 曹许点点头赞同地说道:“殿下说的是。” 王胖胖心情很是沉重。他心里清楚他爹爹提出来的变法是为民好,但是刚刚听了赵旸说到执行这方面的后果后,他觉得他爹爹提出来的变法反而变成了一件坏事。 “胖胖,你好好地跟你爹爹说说。”赵旸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爹爹提出来的变法暂时不适合大宋。” 王胖胖微微颔首:“我会好好跟我爹爹说的。”他和他爹爹什么都想到了,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殿下说的执行。 “不管是变法,还是改革,得符合实际情况才行。”赵旸想到大宋还有很多内部问题没解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你爹爹提出来的变法真的很超前,你爹爹是怎么想出来的?”王安石生错了时代,如果他在后世,他提出来的变法就能成功地实行。 “殿下,我爹爹是根据实际情况来提出变法的。” 接下来,王胖胖非常详细地跟赵旸说了说他爹爹是怎么一点点地想出变法内容的。 赵旸和曹许听完后,两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殿下,我只是大概说了下我爹爹的变法,具体情况并没有说。”王胖胖想了想说,“我爹爹提出来的变法或许有些地方能用。” “这倒是,你让你爹爹明天事无巨细地跟我爹爹说说这事吧。”王安石的变法并不是一点都不能用,有些东西还是能用的。 “谢殿下。”变法是他爹爹半辈子的心血。为了它,他爹爹那些年在外地可是吃了不少苦,费了不少心思。他不希望他爹爹的心血就这么白白废掉。 “不用谢我,你爹爹的变法要是一点用都没有,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会不用你爹爹的变法。”在公私分明这件事情上,赵旸一向拎得清。 “殿下,我爹爹的变法要是一点用都没有,我也不会跟你说。” “这倒是。” 又聊了一会儿,赵旸就让王胖胖去御书院找他爹爹。 王胖胖找到王安石后,把赵旸对变法一事的态度跟他爹爹说了。 王安石听完儿子的话,先是非常吃惊,接着神情变得非常凝肃沉重。 “爹爹,殿下让你明天跟官家好好说说变法一事。” 王安石轻点了下头:“好,我明天向官家禀告。” 王胖胖能看得出来他爹爹的心情不太好了,“爹爹,殿下说了,你提出来的变法很好,只是有一些部分不符合实际,但是也有些内容还是能用的。” 王安石知道儿子是在安慰他,“殿下说的很对,是我没有想到执行这件事情上来。”在执行这件事情上,殿下真的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弊端。想到殿下说的情况会发生,王安石惊得一身冷汗。 “爹爹,这事不怪你。” “我没事,你回东宫吧。”虽然王安石的心情有些不好受,但是他并没有被打击到。再说,太子殿下说的非常对。 见他爹爹真的没事,王胖胖这才放心地回东宫了。 “你爹爹听了后,还好吧?”赵旸关心地问道。 “爹爹说你说得对,是他考虑不周。” “不是你爹爹思虑不周,而是你爹爹想不到当地衙门会这么做。”王安石不仅有才,也是一个好官,他想不到这方面来很正常。 “殿下,你不说,我也想不到。”王胖胖叹了口气说,“我对官场还是不太了解。” 赵旸被王胖胖这句话逗笑了:“你还没有进入官场,当然对官场不了解。等你考中状元,就会进入官场,到时候你会了解很多事情。”说完,他拍了拍王胖胖的肩膀,“官场的事情,你还是暂时不要关心,先关心下四月份的乡试吧。” 院试已经结束。七天后会公布成绩。接着,就是乡试。 清明节过后,乡试准时开考。 乡试的难度要比童试的三场考试难多了。 有人之前把院试当做一道门槛。其实,乡试才是科举考试中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道门槛。想要考中乡试,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殿下,听你的口气,今年的乡试会很难?” “自然难,毕竟第一次考乡试。”赵旸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前的省试,可是连乡试一半的难度都没有,你说难不难?” 曹许被这话吓到了:“这么难吗?” 他和王胖胖之前都做过以前的省试的考卷。说实话是有一定的难度。没想到乡试要比省试难两倍,这…… “想要考中举人可不是一件易事。”举人的功名要比秀才大。考中秀才,是不能直接去做官的,但是举人可以。虽然举人去做官,一开始的官职会非常低,但是做得好,以后会升职的。 王胖胖还是非常有自信地说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会中举的。”考中解元,他没有什么把握,但是考中举人,他的把握还是非常大的。再说,他也没有想过考中解元。乡试的第一名,叫解元。 回到东宫后,王胖胖还是跟以前一样,跟在赵旸身边读书。 几日后,赵旸第一时间知道了王胖胖的院试成绩。 第128章 王胖胖是赵旸的伴读。他的成绩一出来, 大臣们自然会第一时间禀告赵旸。再加上,赵旸还是今年科举考试的总考官。 赵旸得知王胖胖的成绩后,立马就告诉了他。 “胖胖, 你猜你院试考了第几?” 听到赵旸这么问, 王胖胖微微讶异地挑了下眉头,随即语气平静地说道:“又是案首?” 赵旸轻点了下头说:“没错, 你又考中了案首。” 王胖胖得知自己又考中了案首, 神色非常淡定:“哦。” 曹许见王胖胖的反应这么镇静,有些愕然地说道:“胖胖, 你考中了小三元哎。” “我知道啊。”王胖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曹许被他这个反应惊到了:“你可是第一个考中小三元的人, 能不能表现地高兴点?”看胖胖这个冷淡的反应, 考中小三元就像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胖胖斜了一眼曹许:“有什么好高兴的?”考中小三元真的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曹许:“……”? 对于王胖胖这个反应,赵旸早就猜到了。 “对胖胖来说, 考中小三元不是稀奇的事情。” 王胖胖微微点了下头:“没错。” 赵旸揶揄地看向王胖胖:“胖胖,你既然考中了小三元, 要不要把□□也考了?” 听到赵旸这句话, 王胖胖很大逆不道地送给他一个大白眼。 “殿下,你以为□□是小三元么,那么好考吗?” 赵旸伸手揽着王胖胖的肩膀, 笑眯眯地说道:“胖胖, 我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是很有可能考中□□的。” 一旁的曹许非常赞成地点了点头:“胖胖, 你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考中了□□。” “殿下, 你这是再给我压力吗?” “不, 我这是在激励你, 让你成为大宋新科举第一个连中六元的人。”赵旸原本不想给王胖胖压力, 也不想激励王胖胖考中□□。但是,王胖胖轻轻松松地考中了小三元,说不定努力一把能考中□□。 “殿下,你之前可是说了乡试和会试,还有殿试非常难。”王胖胖从来没想到考中□□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要是这么想,就太自不量力了。“我能考中就不容易了。” “是很难,但是胖胖你考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世上,最了解王胖胖才能的人,不是他爹爹王安石,而是赵旸。 在王胖胖没有回汴京城之前,赵旸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对他读书的情况非常了解。等王胖胖回到汴京城,成为赵旸的伴读,赵旸对他的情况更是了解。说句夸张的话,王胖胖对自己的了解,恐怕还不如赵旸。 “胖胖,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好好地努力一把,是很有可能考中□□的。”赵旸拍了拍王胖胖的肩膀,“你想不想逼自己一把,让自己成为史上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王胖胖原本没有考中□□的打算,但是现在听到赵旸这么一说,他有些心动了。 “殿下,你真的觉得我能考中□□?”虽然他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是对于考中□□一事,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你逼自己一把,还是很有把握考中的。”赵旸摸着下巴说道,“我可以让晏先生他们专门教导你,这样你考中的可能性更大。” “晏先生?”王胖胖惊愕了下,随即连忙摇头说,“晏先生那么忙,让他专门教导我,太麻烦了。” “我觉得晏先生他们也想教出一个六元及第的学生来。”赵旸说着,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认真严肃,“胖胖,你就说你想不想试试?你要是想试,我这就给你安排。” 曹许在一旁“怂恿”王胖胖道:“胖胖,我觉得你应该试一试。”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太子,我一定会试试六元及第一事。”赵旸颇为可惜地说道,“可惜,我是太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所以这个目标是无法实现了。” “殿下,你是希望我能替你实现这个目标?” “这倒不是,我是希望你试试。”赵旸故意刺激王胖胖说道,“怎么,你不敢?” 王胖胖鄙视地看了一眼赵旸:“殿下,你这个激将法太低级了。” 被王胖胖看穿,赵旸也没有尴尬,相反非常坦然地说道:“我就是在刺你啊。” “虽然低级,但是很有用。”王胖胖忽然笑道,“我愿意试一试。” 见王胖胖答应,赵旸一点也不惊讶。不过,他还是非常高兴王胖胖愿意试试考中六元。 “行,接下来我就让晏先生他们专门教导你。” “其实,我爹爹教我就够了。”虽然他总是嘲笑他爹爹考了第四名,但是他知道以他爹爹的才华是能考中状元的。他爹爹好好教他的话,他是有可能考中□□的。 “那再加上你爹爹。”赵旸想了想说,“晏先生、范先生、文先生、欧阳先生……让他们都教你,这样你考中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王胖胖听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殿下,你这是……” 赵旸对王胖胖露齿一笑,笑的很是森然:“魔鬼训练。” 王胖胖:“……”他就知道!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赵旸笑的非常坏,“从明天起,你就要接受魔鬼训练。” 曹许忍着笑说:“胖胖,殿下也是为了你好。” 王胖胖嘴角轻轻抽了下:“殿下是为了他自己。” 赵旸一脸无辜:“胖胖,我怎么会是为了我自己,我明明是为了你好啊。” “殿下,我要是六元及第,你这个提出新科举考试,又负责主持今年科举考试的太子殿下会被世人称颂的。”王胖胖心里清楚的很。 “我还真没有想到这点。”赵旸的表情看起来纯良极了,“不过,你这么说也不错。如果你考中了六元,我这个太子殿下也会跟着沾光,也能名留青史。” 面对如狐狸般奸诈的太子殿下,王胖胖丝毫不客气:“殿下,你少装傻了,你明明一开始就是打这个主意。” 被质疑的赵旸无辜摊手:“胖胖,就算我打这个主意,那也得你有能力考中啊。如果换做阿许,我就不会这么要求。” 曹许:“……”虽然殿下说的是实话,但是他听了却有些不爽。 “胖胖,我是看中你有这个能力考中六元,才提议你试一试。”赵旸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真挚,“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没有把握考中六元,那我收回我的提议。” 王胖胖瞪了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赵旸,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没有把握。” “胖胖,既然你有把握,那你就考吧。” 王胖胖:“……”真的是……又被殿下带到套里。 “待会我就跟晏先生说,我觉得他会非常乐意教导你的。” 王胖胖:既然已经答应试一试,那他就什么都不说了。接下来,好好地跟宴先生他们读书。 果然被赵旸说中了,晏殊得知王胖胖想试试考中□□,心里非常高兴,并且非常愿意教导王胖胖。 晏殊也觉得王胖胖有潜质考中□□,所以他也愿意试一试。 除了晏殊,欧阳修他们也答应了。 为了王胖胖,晏殊和欧阳修他们还特意商议一番,商议怎么教导王胖胖。 王安石得知儿子要考中□□,先是惊了下,随即就加入晏殊他们中。 能被朝中重臣们专门教导,除了赵旸,王胖胖是第二个人,这可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王胖胖心里非常激动,也非常感动。 “胖胖,晏先生他们特意教导你,你要是考不中□□,就丢人了啊。” “殿下,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压力?”王胖胖忽然觉得压力非常大。 “你这人不逼你,你是不会把自己的潜能发挥出来。”因为了解王胖胖的性子,所以赵旸才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对你来说,压力就是动力,你才不会怕压力。” 有一个很了解自己的朋友,真的是……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如果你不是太子,我一定拉着你一起考。” “我要不是太子,不用你说,我自己就愿意考。”赵旸说着,脸色变得正经起来,“胖胖,你就当做为我考吧。”说实话,他真的想试试考科举,想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书读的怎么样。不过,他的身份注定不能参加科举。 王胖胖明白赵旸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搭理他。 “我才不要为你考,我要为我自己考。” 赵旸笑道:“行,那你就为你自己好好考。” 第二天,王胖胖就没有跟赵旸他们一起读书,单独地接受晏殊他们专门为他的教导。 在王胖胖忙着为乡试做准备的时候,张福即将下西洋。 下西洋的当天,一大早赵旸就起床了,然后换上朝服,亲自去祭拜祈福。 像下西洋这么重要的活动,赵旸身为皇太子,自然要告知列祖列宗,并且还要向上苍祈福,祈求老天保佑张福和他的船队一帆风顺。 这件事情是赵旸提出来的,自然由他本人亲自主持,所以宋仁宗不需要去祈福。 等祈福祭祀完,又放了不少鞭炮。 接着,赵旸亲自宣布启航,张福带着浩浩荡荡的船队从汴京城河离开。 站在码头上,看着船队的离开,赵旸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他相信等张福回来时,不仅会给大宋带来不少财富,也会给大宋带来“天威”。 虽然张福才带着船队离开,但是赵旸已经期待万国来宋朝贺的画面。 除了海上贸易,赵旸还想延续张骞的西域贸易。不过,陆上的丝绸之路,得把西夏解决掉才行。 收回被西夏霸占的几个州,前往西域的道路才能通畅安全。 唉,如果不是今年考科举,他现在已经在收复西夏了。 收复西夏,赵旸打算在一年之内搞定。 至于辽国,一年之内肯定不行,但是两三年之内,问题应该不大。 第129章 王安石向宋仁宗提出了他的变法, 果然没有全部得到认同。 宋仁宗也觉得王安石提出来的变法很好,但是就像赵旸说的那样,很多都不切实际。不过, 王安石的变法并不是全部不能用, 有一些还是能用的。 能用的东西,宋仁宗没有任何迟疑,立马下旨推行了下去。当然,那些不能用的内容,比如说青苗法什么的被摒弃了。 变法是王安石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点点的积攒经验想出来的,可以说是他一生的心血, 哪怕他这一生才过了一半。 一生的心血, 三分之二的内容的都不能用,只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才被采纳,这对王安石来说, 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那些不被采纳的内容, 他心服口服, 没有任何怨言, 是他思虑不周。 王安石并没有放弃变法, 他决定重新提出新的变法。当然, 新的变法要在旧的变法之上进行修整。 为了新的变法, 王安石决定再次去外地任职。他觉得他之前提的变法并不能全部实行,还是因为他去的地方少了,对民情和当地的衙门了解的不够多。 宋仁宗见王安石坚决要去外地任职,也只好答应他。不过, 要等今年科举考试结束。 王安石原本也打算等到他儿子考完科举再去外地任职。 对于他爹爹要去外地任职一事, 王胖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就算今年他爹爹不申请去外地, 明年一定会申请的。 这几年,他爹爹留在汴京城,没有去外地任职,主要是因为妹妹太小。如今妹妹大了点,他爹爹是不会再留在汴京城。 王安石在汴京城待了三年,还是不喜欢留在汴京城做差事。汴京城太过繁华,对了解底层老百姓的辛苦和不易没有什么帮助。他还是喜欢去外地,走在田地里,了解当地老百姓的情况,想办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对于王安石这样的实干家,赵旸还是非常欣赏的。如果大臣们都像他这样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事,那么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说到体察民情这件事情。就在王胖胖考院试的时候,赵旸带着文臣百官去汴京城外春耕。 从两年前,宋仁宗就把春耕交给了赵旸,让他带着文武百官春耕,而他和曹皇后就不露面了。 不是宋仁宗和曹皇后想偷懒,不去春耕。而是为了让赵旸得到民心,他们这才把春耕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地交给他做。 每年,赵旸不仅要带着文武大臣们春耕,还带着他们秋收。 春耕的时候,赵旸和大臣们耕地插秧。 秋收的时候,赵旸带着大臣们割稻子,打稻子。 对了,赵旸还经常带着大臣们去给稻田除草,除虫。 因为太子殿下经常带他们去做农事,大臣们现在很擅长耕地插秧和除草这些事情。 不止如此,太学的学生们和其他学校的学生对农事也非常了解。 这几年,太学还培养出不少精通农事的学生。 赵旸见有不少学子擅长农事,就特意设置了一个部门,名叫农业部。 农业部属于户部,专门管农业的事情。 有擅长精通农事的人,不需要考科举,只要考过农业部门的考核,就能在农业部任职做事。 这两三年来,农业部门的官员越来越多。当然,和其他部门是不能比的。 除了朝廷设置了农业部,各个地方的衙门也设立了农业部。 自从有了农业部,农事方面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不过,赵旸心心念念的三季水稻,还是没有培育成功。 种不出来三季水稻,赵旸也不气馁,让农业部的工匠们继续研究。 赵旸还让农业部的工匠们制作肥料。他原本是想把化肥搞出来的,但是化肥里需要的矿元素太多,目前大宋还没有那个技术把镁、锌什么的弄出来。 化肥制造不出来,但是肥料可以啊。用动物的粪便和腐草、腐花什么的做肥料还是可以的。 说到肥料所需要的动物粪便,赵旸忽然想到了沼气池。 沼气池可是个好东西,而且弄好后非常便利,他竟然一直都没有想起来。 赵旸想到沼气池后,就跟皇城司的工匠们说了说沼气池的原理,然后让他们去做,去试验。 把沼气池一事交给皇城司的工匠们后,赵旸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这些天,他在忙改造战车一事。 在战场上,除了骑马,还需要用到战车。再说,他弄出来的大|炮需要战车拉运。 赵旸从秦朝的战车开始研究,然后真的被他研究出些东西来。不过,因为技术受限,他弄出来的新战车也非常笨重,跟后世的汽车肯定是没法相比的。 “工业革命吗……”赵旸喃喃自语道。 他很想把工业革命弄出来,但是目前大宋的状况真的不适合。但是,不弄工业革命,很多技术也就用不了。 赵旸再三思索,决定还是先把蒸汽机弄出来。至于工业革命,以后再说。 他想要弄出来的很多东西,必须靠蒸汽机才能制造出来。 关于蒸汽机,他前世并没有研究过,只是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他现在想要制造出来不太容易。不过,关于蒸汽机活动的原理,他还是知道的。 赵旸把蒸汽机的图画了下来,并把它的原理跟皇城司的工匠们说了说。 皇城司的工匠们听了后,自然是非常震惊。 这些年来,他们经常做太子殿下想出来的东西,但是每次都会被“惊吓”到。 每次,太子殿下新想出来的东西都会让他们大吃一惊。但是,没过多久,太子殿下又想到别的东西,又让他们吃惊。 皇城司的工匠们经常私底下讨论,太子殿下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稀奇又非常便利的好东西。 这些年,赵旸一直让皇城司在全国招募各种能工巧匠。如今,皇城司的工匠非常多,而且他们擅长各个方面。 因为工部也需要工匠,这就导致这些年来,工部和皇城司走的很近。毫不夸张地说,工部都快成皇城司的了。 这一日,赵旸下了朝前往福宁宫,准备和宋仁宗一起批阅劄子。 “咳咳咳咳咳……”前几日,宋仁宗受了些风寒,一直在咳嗽。 赵旸让张茂实端来一杯热茶,让宋仁宗赶紧喝两口。 “爹爹你受了风寒,嬢嬢也受了风寒。” 宋仁宗受了风寒的第二日,曹皇后也受了风寒。 曹皇后并不是被宋仁宗传染的。 这几年,宋仁宗只有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去坤宁宫。平日里,他一般都去兰林殿或者庆宁宫。 曹皇后和宋仁宗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夫妻关系。 见他们俩这样,赵旸也没有说什么。他觉得他们俩这样挺好的。如果他非要撮合他们两个,反而对他们两个不好。 “年纪大了,稍微吹点风就生病。”宋仁宗已经五十岁了,身子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从今年年初起,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老了,精力大不如以前。 “让你平日里多吃些补药,你偏偏不听。”他爹爹的身子的确没有以前好,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之前担心他爹爹会像历史上的宋仁宗一样在五十几岁就病逝,特意让太医给宋仁宗调养身子。 在太医们精心的调养下,宋仁宗的身子要比他三十多岁的时候还要好一些。 三十多岁的宋仁宗正值壮年,但是却一身的病,尤其还有心疾。前些年,他的心疾还时不时发作。不过,这几年,他的心疾倒是一次都没有发。 “还要多锻炼身子,不要整天坐着。” “好好好,朕以后一定多走走。”宋仁宗这话说得非常敷衍。 “现在这个季节最容易风寒,宫里不少人受了风寒。”不止宋仁宗和曹皇后受了风寒,不少内侍和宫女也病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毕竟每年春天,宫里不少人会受风寒。没想到,没过几日,整个汴京城的人有一大半受了风寒,导致汴京城的药材变得非常紧张。 赵旸收到消息后,就立马下旨不允许药材涨价。他还下旨从其他地方调来治疗风寒的药材。 见普通的风寒变成了流行感冒,赵旸心里很是紧张,担心会死人,连忙派太医去汴京城的医馆坐诊。 他还派人在汴京城里消毒,还让汴京城的老百姓们不要四处扎堆,最好待在家里养病。 即使赵旸做了不少预防的措施,但是还是有人病死了。不过,好在死的人并不多。 最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没有科举考试。如果有科举考试,只怕学子们也考不好。 这场流行感冒来得快,但是去的也快。 大臣们和老百姓们见太子殿下反应迅速,并且及时的控制住病情,没有让病情进一步蔓延,非常敬佩。同时也非常感激。 汴京城的流行感冒刚好,赵旸就收到消息,辽国王宫内出现了天花,并且天花开始在辽国的王都内蔓延。 如果辽国控制不了天花,那么很有可能会传到大宋来。 在古代得天花,几乎就等于等死。 赵旸连忙下旨,严防辽国的天花传到大宋。 绝不能让辽国的天花祸害大宋的百姓。 第130章 福宁宫里, 赵旸正在跟宋仁宗说天花在辽国蔓延一事。 宋仁宗一听到天花,让他想到了以前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非常凝重难看。 “绝不能让辽国的天花传到大宋。”他小时候, 汴京城里有人得了天花,然后传到宫里。那一年, 整个宫里和汴京城里死了不少人。 当时,伺候宋仁宗的一个小内侍得了天花,全身长满了红包,十分的吓人。接着,没过多久就死了。这事让宋仁宗终生难忘。 “旸旸,你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辽国的天花蔓延到大宋吗?”宋仁宗小时候见识过天花的厉害,他不想他小时候的场景再次重演。 赵旸拧着眉头说道:“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先让太医院制定一系列的预防措施。” 宋仁宗点点头说:“好,就先这么办。” “爹爹, 要想拦住辽国的天花, 就必须保证北境的将士和百姓们不被传染,得先派太医去北境,以防万一。”赵旸想了想说,“还有, 下旨让北境的军营预防起来。” “朕现在就下旨, 然后八百里加急送过去。”宋仁宗很快就写好了圣旨, 让张茂实派人连忙送到北境。 赵旸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叫到了福宁宫,商议预防天花一事。 太医们一听辽国出现天花,一个个脸色大变。 辽国离大宋并不愿,如果辽国的天花传到大宋来, 那就完了。再者, 天花可是绝症,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办法能治疗天花。基本上得了天花的人,只能等死。 太医院有一半的太医经历过天花,见识过天花的厉害。他们至今还残留着面对天花的恐惧和无措。 赵旸先挑了几个太医去北境。不过,在走之前,他们得先商议好怎么预防天花。除了消毒,还得自我保护,比如说戴口罩。 这个时候肯定没有医用口罩,只能用棉纱布做口罩。 说到棉纱布,就不得不提棉花。 在历史上,唐朝的时候,棉花就传进来了,但是那个时候棉花是作为“花”的,并不是用来做衣服的。再者,棉花对生长环境有要求,很多地方种不活。不过,在几年前,赵旸就让工匠们改良棉花种子,让大宋全境内都能种植棉花。不止如此,他还把棉花正在的用处发挥了出来。 棉花做的棉衣要比绫罗绸缎或者皮草做的衣服便宜。目前,棉花已经在大宋全境内推广种植,绝大多数老百姓能用穿棉花做的衣服。 多用几层棉纱布做口罩,它的预防效果还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还能循环使用。 治疗天花所需要的药材,必须多备一些,而且必须尽快送往北境。 等商议好预防天花的措施后,有六个太医前往北境。他们人先前往北境,药材和棉纱布会晚些时候送过去。 不能只有北境做预防,汴京城也得堤防起来。当然,其他地方也要提前做好预防。 辽国出现天花一事,不知道怎么传到民间,这让老百姓非常惊慌。 不管是哪国人,提到天花,人们都会闻之色变。 虽然在辽国,但是谁也不能确保不会传到大宋。 见老百姓人心惶惶,赵旸就让人特意贴了告示,告诉老百姓们怎么做好预防措施。不仅如此,还告诉老百姓们,如果出现高热、咳嗽、头疼、背痛,又或者身上长了红包,一定要去医馆治疗,不要窝在家里硬抗。 告示上,还告诉老百姓,朝廷准备了很多药材,也准备了不少治疗方案,让老百姓放心。 老百姓们看到朝廷的告示,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安抚人心后,接下来就是忙着准备乡试。 乡试即将开考,结果辽国出现天花,多多少少影响到学子们的心情。 为了能让乡试顺利开考,也为了让学子们能安心地考乡试。乡试的各个考场,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消毒。 乡试开考的前几天,王胖胖就回自己家了,没有在东宫待着。 他这几日,待在家里温习功课。 前段时间,王胖胖跟着晏殊他们读书,学到了不少东西。在乡试开考前,他得把几位先生教的东西好好地消化下。 在乡试开考的前一天,赵旸收到从西夏传来的消息。 辽国的天花已经传到了西夏。 西夏王宫里,有不少人得了天花。 李昊和几位皇子为了性命着想,连忙从王宫里搬了出去。 “唉……”赵旸颇为可惜地长叹一口气。 “殿下,你叹什么气啊。”曹许一脸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西夏也有了天花,李昊已经从王宫里搬了出去。” “什么,西夏也有了天花,辽国传过去的?”曹许一脸惊诧地问道。 “嗯,是辽国传过去的。”赵旸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西夏的天花挺严重的。” “那我们大宋……”西夏就在大宋的边上。西夏天花那么严重,那么大宋就危险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赵旸心里非常担心。 “该死的辽国!”曹许骂道,“辽国一定是故意散播天花的。”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赵旸的右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神色若有所思,“如果不是天花,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攻打辽国和西夏。”天花的传染性极强,并且是绝症,一旦传染上就会死,不然真的是攻打辽国和西夏的好机会。 “这倒是,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天花,也不会死人啊。”曹许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真的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天花吗?” “治天花?”赵旸听到这话,微微惊了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抬手拍打了下自己的额头,一脸懊恼地说道,“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 “殿下,你想起什么事情了?” “走,去太医院。”说完,赵旸就风风火火跑去太医院。 “殿下,去太医院做什么?”曹许连忙追了上去。 太医见太子殿下忽然来太医院,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赵旸见太医们一个个面露紧张,对他们安抚地笑了笑:“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但是有件事情必须你们做。” “殿下,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我想到一个很好预防天花的办法。” 太医们听到这话,一个个神色变得非常激动:“殿下,什么办法?” “种牛痘。”他居然把种牛痘这个办法给忘记了,真的是…… “种牛痘?”太医们一个个面露疑惑,“殿下,什么叫种牛痘?” “就是用牛痘预防天花……” 接下来,赵旸非常详细地跟太医们讲解怎么种牛痘,以及种牛痘的风险和作用。 太医们听赵旸说完种牛痘,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 “对了,最好在六岁以后种牛痘。”种牛痘的风险非常大,如果小孩子太小,很有可能会在种牛痘的时候死掉。“你们赶快实验。” “殿下,您这个……” “有用!”赵旸说的非常笃定,“绝对有用,所以你们要赶快弄出来!” 见太子殿下说的这么肯定,太医们不再迟疑犹豫。 “殿下,臣等马上就去做。” “对了,种牛痘有一定的风险,你们弄的时候小心点。” “殿下放心,臣等一定会小心。” 把牛痘的事情交给太医后,赵旸心里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等太医们把牛痘实验成功。 如果太医们能把牛痘成功地弄出来,那么以后得天花的人就会减少很多。当然,种了牛痘,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得天花。不过,种了牛痘,被传染天花的可能性会很小。 赵旸离开太医院后,转身去了福宁宫,跟宋仁宗说了下种牛痘的事情。 宋仁宗听完后,猛地站起身,神色非常激动:“旸旸,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太医们能成功种牛痘。”赵旸笑着说,“等成功了,那么以后我们大宋每个子民都能中牛痘,届时能很好地预防天花。以后要是再有天花,我们就不用怕了。” “好好好,真的太好了!”宋仁宗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爹爹,等太医们把牛痘弄出来,我们要免费地给每个人种牛痘。”赵旸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不免费种牛痘,只怕不少老百姓没钱种牛痘。” “你说得对,必须免费让老百姓种牛痘。” “大宋的每个子民都种了牛痘,那么我们就不用再怕天花了。”可惜技术有限,目前只能把牛痘弄出来。至于治好天花的疫苗,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一定要让太医弄出来。”宋仁宗还特意给太医院下了一道旨意,让太医们务必把牛痘弄出来。 就算宋仁宗不下旨,太医们也会拼尽全力地把牛痘弄出来。因为他们深知牛痘的重要性。 把牛痘的事情交给太医院后,赵旸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到一旁。接下来,他要忙着乡试,毕竟他是今年科举考试的总考官。 明天的乡试是他提出来新科举考试的第一次乡试,意义非常重大。他必须好好盯着,不能让任何事情发生。 赵旸去了御书院,再次跟大臣们核对了乡试的准备工作。再三确认无误,并且没有任何遗漏后,他这才放心。 “明天就要考乡试了,也不知道胖胖现在紧不紧张?”曹许说道。 “恐怕会有点紧张,毕竟他想要考中大三|元。” 真的被赵旸说中了,王胖胖是有些紧张。明明之前考童试的时候,他心里半分紧张都没有。 王安石看出儿子的紧张,不客气地嘲笑道:“怎么,怕乡试考不好?” 王胖胖瞪了一眼王安石:“我不是怕乡试考不好,而是怕我考不中解元。”他可是答应殿下要考中大三|元的。 “以你的资质是很难考中解元。”王安石毫不客气地说着风凉话,“我劝你不要勉强自己考中解元。” 明知道他爹爹是故意激他的,但是王胖胖还是上当了。 “我偏偏要考中解元,你就等着看吧。” “是吗?”王安石一脸狐疑,“那我等着。” “懒得和你说。”王胖胖没有再搭理他爹爹,转身回自己房间,准备睡觉。 明天又要天不亮去贡院考乡试,他得早点睡下。 乡试非常重要,它的考场在贡院。 东宫里,赵旸忽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明天,我去贡院看看。”他身为总考官,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考场看看。 第131章 乡试和之前童试的流程不一样, 当然考试的内容还是一样,不过难度肯定天差地别。用十分来形容难度的话,童试的三场考试加起来的难度只有四分, 那么乡试的难度就有七分。一下子跨三个维度,难度可想而知。 童试的三场考试不是考一场就是考两场,而且当天考完就能回家,但是乡试不是的。乡试虽然只考三场,但是要在考场待六天,并且这六天是不能出考场回家的。 乡试从四月十二开始。十二考第一场, 十五考第二场, 十八考第三场。 第一场考试,主要考四书和诗词歌赋,还有经义。在这其中, 经义是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 第二场考试, 主要考五经和策论。 第三场考试,主要考时下事实和策论, 还有算术。 在考乡试过程中,学子们都必须待在自己的考房里。考房非常狭小, 估计只有一平米。学子们吃喝都要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当然也要住在里面。 学子们要自己带被子。当然不能带床,他们只能睡在自己的考房的地上。 考场会给学子们发放盆和热水等一些必需品, 还有中饭和晚饭。 明清时期考乡试,学子们可都是要自己带吃的。赵旸觉得学子们考试已经够难了,如果在不提供伙食和热水,学子们很有可能会生病。 上厕所也是个问题。明清时期考乡试和会试, 上厕所都是在自己的考房里进行。考场会提供一个粪桶给学子。 六天不可能不小便, 更不可能不大便, 可想而知考房里的气味有多难闻。赵旸觉得明清时期考生们考乡试或者会试的,没病死,也会被熏死。 赵旸特意下旨在贡院里修建了厕所,学子们如果想方便,可以出自己的考房去上厕所。当然为了防止作弊,学子们上厕所的时候,会有两个侍卫盯着,看着。 考场里,十二个时辰都会提供热水,学子们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向考场的主考官申请。 如果有的学子带的被褥薄或者破,不够暖和。主考官可以提供被褥给他们。 总之,考乡试要人性化一点,让学子们没有后顾之忧地考试。 经过严苛的搜查后,王胖胖带着他的行囊找到他的考房。 考房虽然很小,但是很干净。他把包袱里的笔、墨、砚拿出来,摆放在不大的桌子上。接着,再把被褥和枕头拿出来,整齐地铺在地上。再接着,把茶壶和茶杯拿出来摆放好。 学子们是不能带吃的,担心他们会在吃的东西里藏纸条。再说,考场会提供饭食,他们没必要带。 没一会儿,学子们就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等到辰时四刻,乡试准时开考。 主考官带着侍卫们走了进来,然后当众拿出考卷,让考生们见证考卷都是密封的,没有被拆开。 等考生们见证后,主考官才会拆开密封袋,把考卷拿出来。然后,再让侍卫们一一发放给学子们。 学子们拿到考卷后,就能答题。如果学子们想要热水,可以举手示意。 之前学子们站在贡院的院子里接受搜查,一个个冻的全身僵冷。 四月中旬的天气,还是非常寒冷的,尤其是早上。 主考官非常细心,不等考生们举手申请,就让侍卫们先给学子们发放热水。 王胖胖没有急着答题,而是等侍卫给他发放热水。 在他考乡试前,赵旸送给王胖胖一罐今年的雨前龙井。王胖胖分了一些给他爹爹,剩下的全部带到考房里。 很快,就轮到王胖胖。 王胖胖要了一小壶热水泡茶。顿时,雨前龙井的香味扑鼻而来,沁入心脾。 跟在赵旸身边,王胖胖的茶道进步了不少。 呷了几口热茶,王胖胖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悠悠闲闲地喝了几口茶后,他这才开始答卷。大致地扫了一眼考卷,他发现乡试果然比童试难多了。不过,乡试的难度没有超过他的想象。 王胖胖在考乡试之前,晏殊他们几位先生给他出了考题,而且非常难。乡试的考题跟晏殊他们出的题相比,就显得简单多了。 今年科举考试的考题不是晏殊他们出的。晏殊他们几个之前一直再出考题,但是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出。 乡试、会试、殿试的考题,有一半是赵旸出的。其他的考题都是翰林院的人出的。 赵旸出的题目自然难,而且灵活性非常大。考生们要是不能好好理解题目,就会调入陷阱,答题的时候就会偏题。 王胖胖看到经义题目,在心里把赵旸吐槽了一番。殿下真的喜欢在题目上设置陷阱,真的太坏了。 三天考一场考试,时间对王胖胖来说是完全足够的。对于其他人来说,时间恐怕还是有些不够。 考房里,王胖胖和其他学子正在认真的考试。而,这时下了早朝,赵旸准备来贡院看看。 他没有回东宫换下朝服,直接穿着朱红色的朝服来到贡院。 主考官们见太子殿下来了,自然是忙着迎驾。 赵旸让主考官们不用管他,好好地去巡查监考。他没有急着去王胖胖的考场,而是先去其他考场。 考场里非常安静,只有学子们写字的声音。 学子们都低着头,专注地答题。对巡查的主考官并没有在意。 赵旸脚步很轻地走在考场里,认认真真地巡视了一番。他并没有在哪个学子面前停下来,看学子答题。他怕他要是站在学子的考房前,会吓到正在答题的学子。 一个学子答题答的有些累了,抬头活动了下脖子,忽然看到一个身穿朱红色衣服的少年在他们考场里。他先是疑惑了下,心想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乡试的考场来,难道是某个主考官的儿子? 不对啊,就算是主考官的儿子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入乡试的考场啊。那他是谁……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赵旸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就循着视线望了过去。见一个学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猜到他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对他微微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把那个学子笑的满脸通红。 赵旸怕他再待下去,那个学子就没心考试。转了一圈考场,他就离开了,前往下一个考场。 刚刚被赵旸注意到的学子,心情非常激动。 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他真的见到太子殿下了? 对了,刚刚太子殿下对他笑了? 主考官见这个学子红着脸,一副傻笑的模样,板着脸对他说道:“好好考试。” 学子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答题。但是,一时半会儿,他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的。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放刚刚和太子殿下四目相对的场景。 赵旸去下一个考场的时候,被不少学子认出来。他们忍不住惊呼了出来,考场瞬间变得“热闹”起来。赵旸无奈,只好严肃着一张脸让学子们好好考试,并且表示非常期待他们能考中。 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学子们当然非常受鼓舞,一个个登时像打了鸡血一样。 赵旸又去了几个考场,又被发现,只好又发表一番讲话,鼓励学子们好好考试。 他最后才去王胖胖的考场。 王胖胖第一个发现赵旸的。见赵旸出现在考场,他惊得瞪圆了双眼。 看到王胖胖这副吃惊的模样,赵旸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胖胖张嘴无声地问赵旸,他怎么来了。 赵旸对他挑了挑眉,张嘴无声地说他是总考官,当然要来巡视监考。 王胖胖才不相信赵旸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他觉得殿下是故意来考场逗他的。 赵旸从王胖胖身上收回目光,脸色瞬间变得非常严肃,认认真真地巡查。 王胖胖看到赵旸这副模样,非常大逆不道地送给他一个白眼。 很快就有其他学子发现了赵旸,惊得直接叫了出来:“太子殿下?!” 他这一叫,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全场的学子们立马全部都站了起来,向赵旸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旸连忙摆手示意:“赶快坐下。” “谢太子殿下。”学子们乖巧地坐了回去,但是他们的心情非常激荡。 “我是来巡视监考的,没想到打扰到你们。” 学子们忙说:“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 既然被发现,那肯定要说一番话激励学子们。 “你们是大宋未来的栋梁之材,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地考乡试。”赵旸笑着说,“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到来影响到你们考试。” 这是在考乡试,赵旸也不好发表长篇大论,简单地说两句就行了。 对学子们来说,能听到太子殿下的两句话,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学子们被赵旸的话深深地激励到了。他们此刻充满了干劲,又热血沸腾。 赵旸临走前,对王胖胖眨了眨眼。 王胖胖回给他一个挑眉。 赵旸离开王胖胖所在的考场后,就直接离开了贡院。他要是再待下去,也会影响到主考官。 因为太子殿下的到来,每个考场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非常热血。主考官们和侍卫们都感受到学子们激动不已的心情,以及他们满满的斗志。 曹许在贡院门口等赵旸,见他出来,忙走上前去。 “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被学子们发现了,再待下去会影响到他们考试。” 曹许想想觉得也是,“胖胖怎么样?” “他挺惬意的,把我送给他的雨前龙井带到考场。” “啊?”曹许一脸惊讶,“这小子是去考试的,还是去品茶啊。” “他这么轻松也好。”赵旸上了马,牵着马慢慢地走了起来,“乡试对他来说应该不难,说不定他真的能考中解元。”从雁北买了不少马回来后,赵旸出门就不坐牛车,改骑马了。不过,目前来说,马还是比牛珍贵,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骑马。 “那就好。”曹许问道,“殿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直接回宫吗?” “先不回宫,去太阳学堂看看。” “是。” 见太阳学堂和救济院都没有问题,赵旸心里就放心了。 赵旸跟柳七聊了一会儿。 这几年,柳七一直在太阳学堂教书。他原本身子不好,但是这几年身子忽然变好了很多,整个人也很有精神。 柳七跟赵旸说他是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他想要教更多的孩子读书识字,所以他要活的久一点。 到现在,柳七还不知道赵旸的真实身份。不过,他的性子,对赵旸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对他来说,只要赵旸继续开办太阳学堂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他之前以为太阳学堂办不了几年,没想到太阳学堂在这三年里,学生越来越多。 太阳学堂附近的孩子们都来读书了,而且都会识字,还会算术。 今年第一批学生已经毕业,有些学生直接去了店铺做学徒。他们会识字,又会算术,在店铺里学一段时间就能上手赚钱。 如果有学生想要继续读书,想要参加科举考试。太阳学堂的先生们会推荐他们去别处读书。 太阳学堂只让学子们读三年书,并不教他们参加科举考试。 今年从太阳学堂毕业的一些学生,一大半去店铺做学徒,一小半被推荐去其他的私塾继续读书。 不管是店铺学徒,还是继续去私塾读书的学生,他们会经常回来,跟先生们说说他们的近况。 太阳学堂的师生们跟一家人一样,非常的亲密。 这是赵旸最乐意看到的情景。虽然太阳学堂只能让学子们免费读三年的书,但是这三年足够让学子们认识不少字,学会一点算术。 赵旸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有些学子想要继续读书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家里没钱,没法继续读书学习。他在想要不要搞助学贷款,可以让学子们向衙门贷款读书。等到学子们以后考中,入了仕途再还钱。 等回到福宁宫,跟爹爹商议下这件事情,看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这对学子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第132章 赵旸想了想还是觉得贷款读书不能做, 这会害了读书人。再者,贷款读书跟王安石提出的变法差不多。如果贷款读书能实行,那么王安石的变法也能实行。贷款这件事情不能做,不能由朝廷做。一旦朝廷做了, 那么倒霉的是老百姓。 比起读书参加科举考试, 还是扫盲最重要。他还是继续开办太阳学堂,让太阳学堂在很多地方开起来。 前段时间, 赵旸派太阳书局的人去了南疆, 在那边开办了太阳学堂。还有, 几年前,太阳学堂也在江南很多地方开办了起来。如今,全国各地的太阳学堂加起来有二十几所。 一开始, 开办太阳学堂的费用全部是由太阳书局承担。后来,赵旸弄了慈善拍卖会, 给了那些有钱人或者达官贵人好名声, 这就让不少人心甘情愿地掏钱捐给太阳学堂。 每个地方的太阳学堂办的不错,前来读书的学子非常多。像在金陵, 一个太阳学堂装不下前来读书的学子,太阳书局只好又在金陵开了一所学堂。不止金陵,还有其他地方,也都办了两所太阳学堂。 赵旸见太阳学堂在江南地区开办的非常好,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只要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去太阳学堂读书, 那么大宋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至于读书参加科举考试一事, 他想管也管不了。不过, 人只要读了书, 识了字, 就能想办法赚钱, 届时他们就有钱继续读书。 贷款助学这件事情还是算了。 宋仁宗见赵旸回来了,忙问道:“贡院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我被认了出来,掀起了小小的骚动。” “没闹出乱子吧?”宋仁宗关心地问道。 “没有,我激励了学子们一番。”赵旸简单地跟宋仁宗说了下,他巡视监考乡试的情况。 “这么看来,胖胖很有可能考中解元?” “可能性很大。”赵旸轻轻挑眉说道,“晏先生他们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教他读书的,他要是考不中解元,就太对不起晏先生他们了。” “你从小被晏先生他们教导,你要是去考乡试能考中解元吗?” 赵旸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撑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肯定是能考中举人的,但是解元就不知道能不能考中了。”他觉得自己考中解元的可能性不大。 “这么没自信?” “爹爹,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宋仁宗忽然一脸深意地对赵旸说道:“这次乡试,你得好好留意。” 赵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面露迷茫地问道:“留意什么?” “人啊。”宋仁宗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得好好留意今年科举考试的青年才俊。” 听到这里,赵旸明白宋仁宗的意思。 “爹爹,你该不会想在今年的进士中给姐姐挑选夫婿吧?”说完,他立马皱起眉心,非常不赞同地说道,“爹爹,人家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中进士,肯定是想要入仕途一展抱负,你要是让人家做驸马,这不就断了人家的前程么。” “说不定有人愿意做驸马呢。”宋仁宗说道,“你留意看看。” 赵旸想了想觉得也是。说不定有人只想荣华富贵,不想做官。再者,驸马的品阶不低,又是皇家人,还能一生荣华富贵,比入仕途做小官好很多。 “行吧,我会注意的。”说起来,他还要给高滔滔留意人选。 “对了,还要给言言留意下。” “言言是谁?”赵旸一脸迷惘,“这又是谁?” 见赵旸不记得言言是谁,宋仁宗没好气地说道:“陈思言,陈美人的女儿。” 听到宋仁宗这么说,赵旸这才想起来她是谁。 “哦,你是说她啊。” “她跟你一般大,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也该给她选夫婿了。”对这位继女,宋仁宗平时还是非常关心的。“陈美人不希望她嫁到高门大户里,那就只能在今年的进士中挑选了。” “陈美人愿意把女儿嫁到寒门?”今年很多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出身寒门。 “她不介意。”用陈美人自己的话来说,她就出身寒门。“只要对方上进就好。” “爹爹,我还以为你会把陈思言嫁到权贵之家。”虽然这些年,赵旸对陈思言的事情不太关心,但是他知道宋仁宗对这个继女还是很关心疼爱的。别的郡主拥有的东西,她都有。 提到这件事情,宋仁宗的表情有些复杂:“言言虽然是郡主,但是她毕竟不是朕的亲生女儿,大臣们和权贵们对于她的出身是介意的,不会愿意让他们的儿子娶言言。就算朕下旨赐婚,言言进了那些权贵家的门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赵旸有些讶异:“爹爹,没想到你这么为陈思言着想。” “虽然她不是朕的亲生女儿,但是朕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宋仁宗因为陈美人的关系,爱屋及乌,对陈思言这个继女很是疼爱。“再说,陈美人就言言一个女儿,她希望言言能一生幸福。” “好吧,我会帮你留意。” “其实吧……”宋仁宗欲言又止望着赵旸,“言言嫁给你挺好的。” 正在喝茶的赵旸听到这话,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张茂实见状,赶紧走过来,抬手轻轻拍了拍赵旸的后背。 “殿下,您还好吧?” “咳咳咳……”赵旸咳了好长一会儿才缓过来,非常无语地看着宋仁宗,“爹爹,你说什么疯话。” “朕怎么说疯话了,言言嫁给你,朕和陈美人才能彻底放心。”宋仁宗对赵旸笑了笑,“朕对你可是非常放心的。” “想都别想!”赵旸直接送给他爹爹一个大白眼,“我是不会娶陈思言的!” “言言长得挺好看的,又知书达礼,做你的侧妃是可以的。” “我不喜欢,你别乱点鸳鸯谱啊。”赵旸怕宋仁宗脑子抽疯真的乱点鸳鸯谱,“你要是乱来,嬢嬢和大臣们会跟你闹的。” “朕知道,所以朕没有给你们指婚。”宋仁宗当然知道曹皇后会反对陈美人的女儿给赵旸,也知道大臣们不会同意,所以他就没跟其他人提。 “那你还跟我说干吗?” “朕想看看你的态度,没想到你这么排斥言言。”宋仁宗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不由地拧了起来,“旸旸,你不会因为朕和陈美人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不喜欢言言。” “当然不是。爹爹你和陈美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旸觉得宋仁宗想太多, “你不怪朕?”宋仁宗非常吃惊意外。 “爹爹,我为什么要怪你啊?”赵旸没想到宋仁宗会觉得他怪他,“再说,我也没有资格怪你啊。” 宋仁宗不太相信,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怪朕?” “不怪,爹爹你真的想多了。”赵旸哭笑不得地说,“嬢嬢都不怪你,我怪你做什么。” 宋仁宗听了后,心里便彻底放心。 “朕还以为你因为这事才不喜欢言言。” “爹爹,你真的想多了。”赵旸说完,又强调一遍,“爹爹,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你不喜欢言言,朕还点什么鸳鸯谱。” 赵旸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仁宗,见他爹爹说的是真的,心里就安心了。 “那就好。” “对了,你觉得胖胖和言言怎么样?” 赵旸差点又被他爹爹的话吓到:“不怎么样,爹爹你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他爹爹竟然想让胖胖娶陈思言,真的是太乱来了。“爹爹,我跟你说,胖胖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的左膀,你不要胡来啊。” “你觉得言言配不上胖胖?”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赵旸一脸严肃地说道,“陈思言不适合胖胖。”如果胖胖对陈思言有那个意思,他一定会支持,但是胖胖对陈思言并没有任何心思。 在这三年里,王胖胖跟陈思言见过几次,他对陈思言真的是没有半点想法。 “最重要的是胖胖不喜欢陈思言。”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宋仁宗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真的要给王胖胖和陈思言赐婚。 “爹爹,我会帮你留意新晋的进士,你就不要再乱想了啊。”赵旸真的怕宋仁宗过后又乱点鸳鸯谱。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赵旸赶紧转移话题说别的事情:“爹爹,关于土地兼并这件事情,我有个想法。”宋朝,土地兼并的问题非常严重。权贵们和乡绅们兼并土地,导致老百姓没有什么土地。 虽然这几年,朝廷一直在努力改善这个问题,但是效果并不是太好。 “什么想法?” “强制手段,加大刑法。”说到刑法,赵旸又想到现在的律法不太好,“还有,爹爹,律法得修改。”宋朝的律法对权贵和乡绅太友好,对普通老百姓和贱籍的人很不友好。“我想让包拯和王安石重修大宋律法。” “修律法?”宋仁宗愕然道,“你怎么忽然想修律法?” “因为我们现在的律法对老百姓来说太不公平了。”赵旸神色肃穆地说道,“爹爹,唐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山最重要的是老百姓,而不是权贵们和士大夫们。我们的律法对权贵们和士大夫太好了,但是对老百姓就太苛刻了。” “除了律法,我们的赋税也该改一改了。”赵旸以前不知道,从今年年初开始才开始了解宋朝的赋税,然后他发现宋朝的赋税真的太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苛捐杂税,比如说身丁钱。其实,就是人头税。 他忽然觉得宋朝朝廷之所以这么有钱,怕是左一层右一层赋税弄来的。 赵旸没有去过汴京城以外的地方。听王胖胖说,他以前跟王安石去的地方都很穷,跟汴京城无法相比。 “爹爹,虽然你免了很多赋税,但是说实话赋税还是太多了。”赵旸说道,“我特意去查了唐朝的赋税,发现我们的赋税是唐朝的几十倍。” 宋仁宗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该改的改,该取消的取消。” “你先写个章程给朕。” “好。” 越是了解朝政,赵旸越是发现宋朝的内部问题非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趁他爹爹还在位的时候,有的问题能修改就修改。 第133章 考乡试的时候, 赵旸只去巡视监考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贡院。他倒是想多去监考几次,但是他的出现会影响到学子们考试,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再去比较好。 学子们见过赵旸第一次, 就想见他第二次, 但是等了几天, 没有见太子殿下再来监考,学子们就只能死心了。 王胖胖早就猜到赵旸只会来贡院一次。由于考乡试不能提前交卷离开, 王胖胖就故意放慢了答卷的速度,不然他提前写完了,那就只能待在考房里睡觉了。 乡试的第二场考试的考卷的难度又增加了,登时让所有学子头疼。不过, 对王胖胖来说, 这种程度的难度是他能接受的。 考第二场的时候, 整个贡院里弥漫着沉闷阴郁的气氛。大多数的学子被第二场的考卷难倒了,不少人还生出了绝望的气息。 别说学子们觉得难,就是监考的主考官们也觉得难。主考官们看到考卷的时候, 都在心里庆幸他们不用乡试,不然他们肯定考不中。 乡试的第二场考试就难倒了一大半的学子, 等到第三场考试的时候,又难倒一半的学子。 乡试的三场考试, 一次比一次难,让学子们的心情越来越绝望。 由于第三场考试太难,不少学子在考试的时候都急哭了。 急哭了还是小事,有的学子做不出来直接急晕了过去, 还有的学子病倒了。 考乡试的时候不能外出, 只能待在自己的考房里。这四月的天气又冷, 再加上因为心情紧张,吃不好又睡不好,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以前的省试,就有不少学子在考试期间病倒。 生病又加上答不出考卷,心急之下昏倒很正常。 晕倒的学子会被带到别的房间,会有大夫给他们把脉治病。如果学子能坚持考试,会让他回到考房继续考试。如果学子病的不轻,无法再参加考试,那就只能送他出贡院了。 王胖胖曾经听赵旸说过,考乡试期间很有可能会病倒,他觉得有些夸张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昏倒。 这三年来,赵旸一直要求王胖胖跟着他和曹许锻炼身子。每天早起晨跑,然后学武艺。 王胖胖之前经常跟着王安石在外地跑,身子本来就不弱。如今又跟着赵旸他们经常锻炼,身体非常健康。 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当初跟着殿下他们一起锻炼身子,不然他也有可能在考试过程中病倒。 赵旸对王胖胖和曹许的要求非常高,不仅要他们文韬武略,还要他们身体强壮。有一个伟人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没有好的身体,王胖胖和曹许怎么为赵旸排忧解难。 听说考乡试的时候,有学子病倒或者晕倒,赵旸一点也不意外。现在的学子,或者以前的学子,绝大多数都文弱的很,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为过。 虽然赵旸让考乡试的环境提高了很多,但是比起学堂里或者家里,肯定是非常艰苦的。娇贵柔弱的学子们大多数肯定吃不了考乡试的苦,病倒也不奇怪。 前几年,赵旸就下旨让太学开办“体育课”锻炼学子的身子,并且是强制性的。比如说跑步,每天太学的学子们要在早上跑八百米,并且必须跑完,哪怕跑到最后一点都跑不动,爬也要爬完。跑步的成绩会算在月考的成绩里。 太学每个月都有月考。考的好的学子可以去好的班级,考的不好的学子就要去差班。跑步会算在月考的成绩里。如果一个学子文化课考的了第一名,但是平时跑步成绩不及格,那么他总体的月考成绩就不再是第一,会变成第十,甚至第十名以下。 太子殿下这么强硬地让跑步,太学的学子即使再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跑步。刚开始跑步的时候,学子们都受不了,但是跑了一段时间后,学子们发现跑步没有那么难受,相反越跑越轻松。不止如此,他们还发现自己的身子变好了不少。等到这个时候,太学的学子们才理解赵旸的一番苦心。 这几年的太学的学子们,不仅文化课出众,身体也非常出色。 除了让学子们跑步,赵旸还让他们学习武艺和射箭。当然,武艺和射箭是自愿的,可以说是选修课,学子们可以选择学习,也可以选择不学习,太学不强制学。 有一半的学子还是选择学习了武艺和射箭。剩下一半人觉得他们每天跑步锻炼身子就够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去学习武艺或者射箭。 除了跑步,还有一项体育运动是必须学的,那就是蹴鞠。 蹴鞠在宋朝本来就很有名,有不少学子私底下会踢。不过,赵旸弄出来的蹴鞠是不一样的。 宋朝的蹴鞠比较偏表演性质的,踢得非常“花里胡哨”。赵旸弄出来的蹴鞠,其实就是后世的足球比赛。 他把后世的足球比赛规则搬了过来,让太学的学子们学习。不止是太学的学子,就连军营里的将士们也要学习。 足球是个齐心协力的运动,让学子们和将士们踢足球,不仅能锻炼他们的身子,也能培养他们团结合作的能力。 在赵旸大力的提倡下,改良后的蹴鞠比赛已经成为大宋最热门的比赛。 在太学里,每个季度都会举办蹴鞠比赛,获胜的队伍会获得丰厚的奖励。在军营里,每个月也会举办蹴鞠比赛,获胜的队伍也会获得丰厚的奖励。当然不止这些,在蹴鞠比赛中表现非常精彩的士兵还会升职。 现如今,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朝廷都会举办蹴鞠比赛。对参加者没有任何限制,只要你想参加蹴鞠比赛,就能去报名参加。当然比赛肯定才去淘汰制。 赵旸带着曹许和王胖胖都参加过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举办的蹴鞠比赛,而且还获得了冠军。 以前的蹴鞠比赛只是闹着玩的,但是现在的蹴鞠比赛得到了朝廷的认可,获胜的队伍还有奖励,这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踢蹴鞠。 现在在汴京城,经常能看到小孩子们或者大人们练习踢蹴鞠。 见蹴鞠比赛这么受欢迎,赵旸曾经想过搞职业的蹴鞠俱乐部,开办职业比赛,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创办职业俱乐部和职业比赛太过资本,不太适合目前的情况。 再说,每年的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比赛是公认的专门比赛,没必要再搞职业比赛。 他提倡踢蹴鞠,只是为了强健大宋子民的身子,并不是为了搞钱。 不过,对于民间搞得私人性质的比赛,赵旸是不会管的。也不能说一点不管,只要按照规矩举办比赛,不闹出人命就行。 这几年来,汴京城里有不少私人性质的蹴鞠比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不像后世搞得职业联赛那么夸张。 蹴鞠比赛,除了男子踢,还有女子踢。 女子蹴鞠比赛是武将世家的姑娘们弄出来的,曹皇后非常支持,这就让女子蹴鞠比赛办的有模有样。 除了女子蹴鞠比赛,还有女子学堂。 前几年,高滔滔就开办了女子学堂,跟太阳学堂一样免费招收贫苦人家的女子。一开始,她家里人是反对的,但是曹皇后支持,她的女子学堂这才办了下来。 这几年来,高滔滔举办的女子学堂也办的非常不错。女子学堂除了教女孩子读书认字,还教她们独立自强。对了,还教她们一些生存的技能,比如说女红、算术、医术等。 高滔滔她们希望女孩子除了要会读书认字,自强独立,也要有本事养活自己。这样以后遇到困难,靠自己也能活下来。 折筠每个月都会去女子学堂教女孩子们读书识字。她还带宫里的教习婆婆去教礼仪规矩。当然,她提前经过赵旸和曹皇后的同意。 虽说女孩子要学会读书和独立,但是也要学规矩和礼仪,毕竟从古至今,规矩和礼仪是不能少的。不过,教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最基本的一些规矩和礼仪。宫里的规矩和礼仪,自然是不能随便外教的。 折筠自从去了女子学堂后,她就知道她以后要做什么。等她日后当了皇后,要为天下的女子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她希望有朝一日,大宋能正式地建立女子学校,让天下的女子都能堂堂正正地去学堂读书,学习各种知识。 对于折筠这样的愿望,赵旸当然是支持的,不过就目前而言是不太可能的。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没有哪个朝代设立女子学堂,再加上世人对女子要求太过苛刻,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怎么可能允许女子像男子一样去学堂读书。 如果想要创立女子学堂,就等于对世俗的规矩发起挑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会被千夫所指的。赵旸告诉折筠,这件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先像高滔滔那样自己开办女子学堂。 现在,别说正式建立女子学校,就是对现在的教育改革都会受到阻碍。这几年,赵旸一直在改革太学,看起来进行的很顺利。其实,一开始是遭受到反对的,但是他没有理会,强制性的改革,这才让太学的改革顺利进行。 等日后,很多问题都解决了,再创办正式的女子学校也不迟。 说到学校,赵旸最近想创建医学院,让更多的人学医。 科技必须要进步,但是医术也要进步。医术不进步,科技再进步也没用。 之前让太医们弄牛痘,目前还没有弄出来,赵旸觉得宋朝的医术还是有些落后了,必须促进医术的发展。 几年前,赵旸曾经让晏殊他们修书,也让太医们修医书。几年下来,医书修的很不错,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刊印出版了。 既然医书都修好了,那就该让更多人学医。医学院必须由朝廷建立,这样才会有更多人的学医。 赵旸跟宋仁宗说了开创医学院一事。 宋仁宗听了后,无奈笑道:“旸旸,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前几日,还想修改律法和赋税,现在又要开建医学院。” “爹爹,这并不冲突,医学院必须得建。”赵旸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医术必须进步,这样才能治疗更多的疾病。”医术不进步,病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人的寿命也不会长。“修建律法和赋税一事得慢慢来,急不来,但是医学院可以提前建立了。” 前几日,宋仁宗已经下旨让包拯和王安石负责修律法,让户部和审计院共同修改赋税。 王安石和包拯一听要修改律法,两人都非常高兴,并且非常乐意修改。王安石还表示等他和包拯修好律法,他再去外地任职。 包拯原本就精通大宋律法,而且他还了解宋朝以前的朝代的律法。王安石这三年一直在审理刑部的各种案件,对大宋律法也非常熟知,让他们两个主持修改大宋律法再合适不过。 “我们可以张贴皇榜,招聘民间医术好的大夫来医学院教导。”虽说创建医学院是赵旸突然想到的,但是这两天他已经把一切相关事宜都想好了。 “你写个具体章程给我。”宋仁宗虽然刚才说赵旸想一出是一出,但是他是赞成开建医学院的。 “好。”赵旸想好了,医学院刚开始,由太医去教导。 如果医学院的学生学的非常好,通过考核就能直接进入太医院。对于学医的人来说,进入太医院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有这个作为条件,他相信来医学院学医的人不会少。 在乡试三场考试结束前,赵旸就把开建医学院的章程写好,并且交给了宋仁宗。 在早朝上,宋仁宗和大臣们讨论了这件事情。 一半以上的大臣觉得应该建立医学院,让越来越多的人学医。 既然有一半以上的大臣支持,那么开设医学院这件事情就顺利通过。 医学院先在汴京城开建,等成熟了,再推行到各个地方。 乡试结束后,赵旸身为总考官和其他主考官们一起批改乡试的考卷。 别看赵旸年纪小,但是他这十几年读的书并不少,而且他还读的非常好。论才华,他比朝中很多大臣要好。再者,今年的乡试考题有一半是他亲自出的,他来批改考卷没有任何问题。 赵旸没有特意去找王胖胖的考卷修改。虽然考卷上的姓名是糊着的,但是通过笔迹,他能找到王胖胖的考卷,不过他没有去找。 王胖胖的考卷是其他人批改的。一开始批改的时候,主考官并不知道是谁的考卷,只觉得这个学子答得非常好,尤其是策论写的特别好,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第134章 乡试的三场考试, 王胖胖都答得非常好,让主考官批阅卷子的时候,眼前一亮。 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是王胖胖的考卷, 主考官发现这份考卷写的非常好, 就忍不住拿给其他主考官看。 其他主考官看了也觉得非常好, 然后又拿给赵旸看。 赵旸接过考卷一看,发现是王胖胖的。他没有说,而是认真地看了看,发现王胖胖答得是真不错,尤其是策论写的非常“一针见血”。 不过, 话说回来, 如果王胖胖答得不好, 赵旸可是会找他算账的。 “殿下,您觉得这位学子写的怎么样?” “写的非常好。”赵旸并不是因为王胖胖是他的好友才这么说的,而是王胖胖的确写的非常好。 “殿下, 臣等把所有考卷都批阅完了, 就这份考卷写的最为出色,理应为第一名。” “对,这份考卷答得最好,应该评为第一名。” “这份考卷被评为第一名,臣等没有任何异议。” “殿下,这份考卷完全能做范文啊,尤其是策论。”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子这么有才华,不仅诗词歌赋写的好, 策论也写得非常精彩。” 考卷在赵旸手里, 还没有把糊名字的地方拆开, 所以主考官们都不知道是谁的考卷。 “王安石的儿子王雱的。” “王雱?” “王小相公的?” 赵旸把考卷递还给刚才批阅王胖胖考卷的主考官, “我认的他的笔迹,不信你们拆开看看。” 听完赵旸的话,主考官连忙拆开看,发现果然是王雱的考卷。 “还真的是王小相公的。” “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这份考卷是王小相公写的,那就不奇怪了。” “这王小相公之前考中了小三|元,经义和策论写的非常好。” “王相公当年考科举的时候,文章也非常好的。” “这对父子都非常有才华。” 虽然王胖胖是赵旸的伴读,但是他有才华是真的,主考官们夸奖王胖胖,并不是一味地讨好太子殿下。 赵旸忽然问道:“你们真的觉得王雱能被评为第一?” “殿下,王小相公答得非常好,他理应被评为第一。” “你们不觉得他年纪太小,不适合做解元吗?”赵旸是故意这么问的,“不是应该磨磨他的锐气吗?” “殿下说的是,王雱年纪太小,之前又考中了小三|元,不能再让他考中解元,连中四|元会让他骄傲得意的。” “对对对,他年纪太小,如果让他连中四|元,一定会得意忘形的,这不是好事。” “王相公当年也因为气盛被评为第四名。” “话不能这么说,王雱答的非常好,他被评为第一是理所当然的。” “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故意打压他。” “王小相公之前连中了三|元,这次他又考中了解元,连中四元是一件大喜事。” “连中四元可是我们大宋史上第一人啊,会名留青史的。” “如果王小相公答得不算好,不能因为要搞一个连中四元的才子,强行地把王小相公弄成解元,这是不对的,但是王小相公是真的答得好,解元非他莫属。” “殿下,王小相公理应评为解元。” 赵旸没有急着下决定,而是说道:“赞成王雱评为解元的人举手。” 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赞成王雱被评为解元的主考官们连忙举手。 赵旸数了下,有十来个人。 “不赞成王雱被评为解元的人举手。” 不赞成王雱被评为解元的人也纷纷举了手。 赵旸数了下,只有五六个人。 “赞成王雱被评为解元的人比较多,少数服从多数,王雱被评为解元。” “殿下,不如让官家评评看吧。” “行,那你们拿去给爹爹看。” 主考官们拿着王雱的考卷去拜见宋仁宗,并把他们的想法跟宋仁宗说了下。 宋仁宗听后,对主考官们说:“既然大多数的人赞成王雱被评为解元,那就评王雱为解元。” 官家都这么说了,那些不赞成王雱被评为解元的主考官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解元评定好,接下来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就好评了,完全按照考卷答得好不好来评。 在批阅乡试考卷时,赵旸留意到几个人。这几个人答题答的非常好,看得出来是个有才华的人。就是不知道长相怎么样,人品怎么样。 赵旸把这些人名跟张茂实说了,让他派皇城司的人调查下他们的家世和人品。如果人品不错,可以推荐给高滔滔和陈思言。对了,还得给福康公主留意人选。 知道王胖胖在意乡试的成绩,赵旸这次没有藏着掖着,让曹许直接告诉他。 得知自己考中了解元,王胖胖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才高兴。 “之前,你考中小三|元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高兴。”曹许打趣王胖胖道,“这次考中解元就这么高兴?” “我不应该高兴吗?”王胖胖朝曹许翻了一个白眼,“我要是考不中解元,殿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还真是,殿下说了,你受到晏先生他们教导,要是没有考中解元,就对不起晏先生他们。” 王胖胖听到这话,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幸好他考中了解元。 “你如今连中了四元,还差两元,接下来的会试,你可得加把劲。” 乡试的成绩会在明日公布。半个月后,接着考会试。 会试的流程和规矩和乡试一样,不过会试只考两场,这点跟院试一样有初试和复试。 初试和复试的两场考试必须考完,而且会试的成绩要取这两场考试的总成绩。如果初试考得不好,复试考得好,那么这两场考试的总成绩就不算好。只有初试和复试都考得好,会试的成绩才算好。 会试的难度自然要比乡试难,想要考中会元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我自然知道。”王胖胖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忙问道,“我能回宫读书了吗?”之前考乡试的时候,王胖胖就提前回家了。 “能啊,不过明天你得在家等人来报喜吧。” “那我明天下午回宫。” 曹许跟王胖胖报完喜后,就回宫了。 赵旸批阅完乡试的考卷后,就忙着筹备建立医学院一事。 几天前,医学院招生和招聘先生的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 这几日,有不少人和大夫前去汴京城的衙门询问情况。得知这件事情是真的后,他们非常积极的报名。 汴京城没有现成的房子给医学院用,只能重新建房子。 赵旸已经下旨让工部的人盖建医学院。自从水泥弄出来后,盖房子或者修路都用水泥。 因为水泥的出现,北境的城墙修建地非常坚固。西夏和辽国的将士三番五次攻打北境的城墙都没有成功。 赵旸还下旨让太医们修编好教导医术的书,这样好教学子。 对了,赵旸还让太医院的院判做医学院的校长。其他太医也做医学院的先生。当然,让他们身兼双职,会给他们两份酬劳。 为了让太医们心甘情愿地教导学子们学医,赵旸直接把后世医学院的规则搬了过来。太医们可以评教授,评上了教授,酬劳会增涨很多。 把校长和教授等职称跟太医们说了后,太医们心头火热,非常愿意做医学院的先生。 对太医们来说,被评为教授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这可比做太医的名声好。 目前,医学院还在建设中,太医们暂时不用忙着去教导学生。赵旸让他们不要忘了牛痘。 太医们一直在实验,进行的还算顺利。不过,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好在北境那边严防死守,暂时没有让西夏和辽国的天花传到大宋来。只是再严防死守也不能永远能防得住,迟早有一天西夏和辽国的天花会传到大宋。 要赶紧在天花传到大宋前,赵旸希望太医们能把牛痘弄出来。 虽然牛痘还没有传来,但是汴京城内的消毒和预防还是严厉地进行着。赵旸不允许在预防这件事情有一点懈怠。 乡试的成绩公布当天,王胖胖没有去贡院门口等成绩,毕竟已经知道自己考中了解元。 在公布成绩的时候,还特意张贴了王胖胖的考卷,让学子们看看解元的答题。其实,这么做是赵旸要求的,为的就是让王胖胖不被其他学子怀疑。 王胖胖之前考中小三|元的时候,就有学子怀疑他能连中三|元,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 赵旸不希望因为他,导致王胖胖辛辛苦苦考出来的成绩被质疑,这对王胖胖来说非常不公平。 被赵旸料中了,不少学子见王胖胖又考中了解元,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不过,当他们看到王胖胖的考卷时,他们心里的不平和质疑顿时消失了。 太学的先生们还把王胖胖的答题特意拿来给学子们看,让学子们好好地观摩学习。 乡试成绩公布后,王胖胖回到宫中继续跟晏殊他们读书,备战接下来的会试。 见王胖胖考中了解元,晏殊他们自然希望他能接着考中会元,对他的教导越来越严厉。 在王胖胖忙着准备考会试的时候,太医院终于成功地种出牛痘。不过,为了安全期间,赵旸让太医院再实验几次,确保成功率。这样才能安心地让老百姓种牛痘。 在会试开考前,牛痘的成功率增加了很多,宋仁宗和赵旸这才下旨让老百姓接种牛痘。当然,先是从小孩子开始。 第135章 牛痘成功弄出来后, 宋仁宗和赵旸立马就派太医去了北境,给北境的将士们和老百姓们接种。 不过,虽然种牛痘成功了, 但是并不代表百分百都能种成功。二十个人种牛痘, 有可能一个或者两个人种了后出事。即使这样,种牛痘的成功率还是非常高的。当然,在种牛痘之前, 会提前跟老百姓们说好种牛痘的危险,以及注意事项。 种牛痘能预防天花,即使在种后会有危险,老百姓们还是非常愿意的。再者, 种牛痘是免费的。 由于种牛痘是自愿的,并不强制要求,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不愿意种牛痘, 因为他们怕死。不过, 朝中大臣是必须要种牛痘。至于他们的家人不强求。 种牛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种。在种牛痘之前,太医或者大夫会先仔细地给人把脉,确定他能种牛痘后,才会给他种。 因为学子们要参加科举考试,他们暂时不种牛痘。等殿试结束后,届时会统一安排种牛痘。 牛痘成功实验出来,这不仅是医学史上的成功, 也是人类社会的进步。 赵旸因为牛痘一事,又在民间狠狠地刷了一波好感。这些年,他弄出来不少东西。每次弄出来的东西, 都造福了老百姓。在老百姓心目中, 他这个太子殿下非常厉害。 这次因为牛痘一事, 赵旸差不多在老百姓心目中封神了。从古至今,天花是灭不掉的绝症。不仅如此,而且也无法预防天花。如今,太子殿下弄出来牛痘,能预防天花,让老百姓们不再得天花,这对老百姓们来说就是“神”。在老百姓们看来,除了“神”,没有人能治得住恐怖如斯的“天花”。 对于老百姓觉得他是“神”这件事情,赵旸听听就完了,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会试结束后,王胖胖他们一群学子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成绩公布,一边又要为中秋节前的殿试做准备。 殿试在八月初举办。如今离殿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会试和殿试之间之所以隔离两三个月的时间,一方面是学子们经过童试、乡试和会试三场考试后身心俱疲,应该给他们时间休息。二是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为重要,也是最难的一场考试,要给学子们足够的时间温习,这样他们才能考好殿试。三是,八月初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考殿试会很舒服。 学子们很想考完会试,然后一鼓作气去参加殿试。但是,不少学子考完会试就病倒了。其实,考完乡试的时候,就有很多学子病倒了。即使他们休养了几天,也没有办法参加会试。 为了防止学子们因为生病,没法参加最有一场的殿试,所以才会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休息、复习。 殿试是最后一场考试,学子们一路斩五关过六将考完会试,离成功就剩一步之遥,如果他们因为生病不能参加殿试,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对于朝廷这样的安排,学子们还是非常领情的。说实话,考完会试,就算没有生病,他们也非常疲惫。 就说王胖胖,他这三年跟着赵旸他们锻炼,身子强健了不少。考完乡试和会试,他虽然没有生病,但是说实话累不得轻。考完会试回到家,他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把王夫人他们吓得不轻。 他醒来后,王夫人心里不放心,请大夫仔细地给他把了把脉。大夫说王胖胖只是累到了,再加上没有睡好,才会这么疲惫,好好地休息几日就会好。 像王胖胖身子这么康健的人都累到了,那些文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就算在考场没有病倒,等回到家都纷纷生病了。这些人是强撑着一口气,没有让自己在考会试中病倒。 之前考完乡试,汴京城里的大夫就非常忙碌,忙着给学子们看病。如今,会试考完,大夫依旧忙碌。 好在赵旸有先见之明,早就从其他地方调来药材,控制汴京城里的药材价格,不然药材涨价,会让不少学子没钱抓药看病。 会试结束后,要半个月才会公布成绩。 学子们虽然心焦,但是也只能安耐心地等待成绩公布。 这次赵旸没有批阅会试的考卷,他忙着盯着种牛痘和筹建医学院的事情,暂时没时间。 主考官们又因为王胖胖的成绩一事争论不休。跟乡试一样,王胖胖这次考的也非常出色,这让主考官们纠结了。 王胖胖的年纪真的是太小了,他才十四岁,而且已经连中四元。如果再让他中五元,这……真的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一部分的主考官们不希望王胖胖连中五元,并不是故意打压他,正是因为爱惜他的才华,所以才不愿意让他小小年纪就连中五元,因为他们觉得会毁了王胖胖。 历史上,因为年纪小而富有才华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再加上,有才华的人都有傲气,必须好好磨磨他的锐气。 主考官们争议不休,只好请宋仁宗做主。 宋仁宗也纠结了。他一方面希望王胖胖能连中五元,另一方也觉得王胖胖年纪太小,让他连中五元对他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一时半会儿,他也做不了决定,就只好把这个难题交给赵旸。 赵旸了解王胖胖的性子。说实话,王胖胖从小就聪明,傲气肯定是有的。虽然王胖胖在他面前从来不傲慢,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有些傲气的。不过,话说回来,天才有几个不傲慢。 虽然王胖胖有些傲慢,但是赵旸相信有他在,是绝对不会让王胖胖出事的。 “有我在,王胖……王雱不会出事的。”赵旸一锤定音,“既然他考中了会元,那就给他会元。” “殿下,您这样会害了他的。” “不会,有我在,他不会出事。”赵旸笑道,“相信我。” 听到赵旸这么说了。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王胖胖考中了会元,连中五元,这是一件大事。 王安石得知儿子又考中了会元,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骄傲。不过,在儿子面前,他是不会表现出来。 王胖胖得知自己考中了会元,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但是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王安石故意板着脸对王胖胖说,他之所以能考中,完全是晏殊他们教导有方。如果没有晏殊他们的教导,他是绝对不会考中解元和会元,让他不要得意骄傲。 王胖胖并没有骄傲,因为他心里清楚,他爹爹说得对。 “我并没有得意忘形。” 王安石了解他儿子,自然看得出来王胖胖并没有骄傲忘形。 “你这次考中会元,不少大臣是反对的。太子殿下可是替你担保,才能让你考中会元,你可不能辜负太子殿下的期望。” “爹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就好。”王安石说完,又说道,“还差最后一个状元了,你不要在殿试上功亏一篑。” “爹爹你放心,我绝对会在殿试上赢了你。”一直以来,王胖胖的目标就是考中状元,或者探花,超过他爹爹。 “我等着。”王安石又说道,“过几日,你可以进宫跟晏相他们继续读书。” “太好了。”就差殿试了,王胖胖当然希望能考中状元。这不仅是完成赵旸对他的期待,也是完成自己的心愿。 在考殿试之前,王胖胖是绝对不会松懈的,相反他会更加努力。 公布会试成绩的时候,当然也把王胖胖的考卷张贴出来了。 其他学子们看到王胖胖的答题后,对他再次考中会元一事,心服口服。 会试成绩公布后,王胖胖就回到宫里,继续跟晏殊他们读书。 今年的殿试,将由赵旸主持,并且监考。也就是说,学子们考殿试的时候,会看到太子殿下,不会看到宋仁宗。 会试结束后没多久,北境那边就传来不好的消息,北境有人感染了天花。 西夏和辽国的天花还是传到了大宋。 被传染天花的人都是没有种牛痘,或者还没有种上牛痘的人。 种了牛痘的人没有被传染上。 事实摆在眼前,让那些怕死不敢种牛痘的人知道种了牛痘的好处。 北境有天花一事传到汴京城,老百姓们人心惶惶,但是想到他们种了牛痘就不用害怕天花,顿时又安心了。 之前没有种牛痘的汴京城里的权贵们,现在开始着急地种牛痘。 北境有了天花,不能因为种了牛痘就敷衍对待。 宋仁宗和赵旸都下旨让北境那边严阵以待,不能让天花再扩散。 北境那边有狄青和苏辙管理,赵旸心里还是放心的。 苏辙和狄青他们果然没有让赵旸失望,他们没有让天花从北境里蔓延出来。 在中秋节前,北境的天花终于全部消灭,这让全大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西夏和辽国得知大宋有办法预防天花,想派人来求取,但是赵旸担心他们会把天花带到大宋,暂时把他们拒之门外。 两国的天花并没有消失。这几个月,西夏和辽国因为天花死了不少人。 西夏和辽国的王室成员纷纷都搬离了他们的王宫,躲在行宫里,以避免被天花传染,没想到天花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赵旸接到消息,李昊和他的几个儿子都感染了天花。 辽国王室,辽国大王并没有传染上天花,但是他的几个儿子有一半被传染了。还有,他的一些妃子也得了天花。 因为没有办法治疗天花,辽国人又不想天花继续蔓延,就非常凶狠地用火烧了得了天花的人。 辽国军营里,也有不少将士得了天花,他们也被火烧死。 原以为烧死这些得了天花的人,就能阻止天花的蔓延,没想到并没有。天花依旧非常嚣张地在辽国传播。 赵旸觉得以辽国天花的传染速度,说不定不用他带兵去打仗,辽国就被天花灭掉了。 第136章 在殿试开考前, 大宋第一所医学院成立了。 赵旸还办了一个剪彩仪式,搞得还非常隆重。不止如此,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去观看剪彩礼, 这可是给足了医学院的面子。 由于前来医学院教书的大夫不多,所以学生并不是很多。从张榜招生到现在, 只招到了一百来个学生。 学生不多,主要的原因还是很多人持观望态度。等过阵子,应该还会有学生来报名。 医学院并不像太阳学堂是免费的, 但是学费也不多。考虑很多学子的家庭条件不好, 所以赵旸才会把学费定的非常低。 开学的那几天, 赵旸天天带着曹许他们去看。他还做了一回先生。 这些年, 赵旸一直跟着空净大师学习, 除了学习佛法和帝王之术,他还跟空净大师学习了医术。 空净大师医术精湛,就连太医院的院判都不如他。赵旸跟他学医学的非常认真, 也学的非常好。毫不夸张地说,让他摆摊去给人看病也是没有问题的。 医学院的学子们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医术,而且医术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教他们, 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荣幸。 听说太子殿下在医学院教书, 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纷纷让孩子来医学院读书。 从古至今,大夫和太医的地位都不高。如今, 赵旸有意抬高大夫和太医的地位,这对前来学医的学子们来说也是好事。 医学院的建立,也让老百姓们多了一条出路。 坤宁宫,高夫人带着高滔滔进宫给曹皇后请安。 高滔滔如今十六岁了, 但是亲事却迟迟没有定下来。高夫人这次带高滔滔进宫, 就是为了高滔滔的亲事。 “我让旸旸留意了今年参加科举的学子。”曹皇后也关心外甥女的亲事, “他说有几个人不错,还派人去调查了家世和人品。” 高夫人一听这话,面上立马露出笑容:“真的吗,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高滔滔见她娘这么激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轻轻地拉了拉她娘的袖子。 苗昭容看到这么一幕,打趣高滔滔道:“滔滔害羞了啊。” 高滔滔听到这话,一张脸顿时羞的通红。 被长辈们当众说亲事,饶是从现代来的高滔滔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昭容娘娘……” “娘娘,太子殿下有没有给您画像?”高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未来女婿的画像。 “这倒没有,他说他要去调查,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怎么样。” 苗昭容看出高夫人一副心急的模样,揶揄道:“娘娘,你还是赶快把太子殿下叫来,让殿下好好地跟高夫人说说。” “好好好,我现在就把旸旸叫来。”曹皇后说完,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春玉。 春玉立马会意,前去东宫。 高夫人看向坐在她女儿对面的折筠,笑道:“再过两年,殿下和折姑娘要大婚了,所以滔滔作为表姐,不能比殿下他们晚。” 折筠没想到会说她,一张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 “姐姐,你放心,等你挑选好女婿,我立马就请官家给滔滔赐婚,让滔滔明年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好好好。” 曹皇后望向苗昭容,笑着说:“明年,双喜临门,让滔滔和福康一起嫁出去。” “这个主意好啊,公主先嫁,滔滔接着出嫁。” “我也想福康明年能嫁出去,但是就怕官家又看不中。”福康公主都十八岁了,如果再不把亲事定下来,真的要成为老姑娘了,苗昭容这个做母亲心里是非常着急的。 前两年,曹皇后给福康公主挑选的夫婿,苗昭容觉得挺好的,但是宋仁宗一个没有看中,导致福康公主的亲事又没有定下来。 “旸旸亲自挑的人,官家应该会看中。”曹皇后安抚苗昭容道,“这次福康的亲事该定下来了。” “希望吧。”福康公主的婚事再不定下来,苗昭容就真的要吃不下、睡不好了。 赵旸刚刚从福宁宫回来,见春玉来找他是为了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一事,连忙叫元松把画像拿给他,接着跟着春玉来到坤宁宫。 高夫人和高滔滔见到赵旸,连忙行礼。 折筠也赶紧向赵旸行礼:“见过殿下。” “姨妈、表姐,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怎么样?” “多谢殿下关心,我们一切都好。” 赵旸知道高夫人心急也没有绕弯子,直接把手中的画像递给高夫人:“姨妈,这是我帮表姐挑选的几个人。” “真是麻烦殿下了。”高夫人说完,就急不可耐地打开画像。 曹皇后和苗昭容,以及折筠都很好奇地走到高夫人的身边。 高夫人虽然很心急,但是打开画像的动作却是非常小心翼翼。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画像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画中的男人,不仅眼神清澈,还非常清亮。 “这个长得好,文质彬彬的。”苗昭容在一旁说道。 “他叫孙明和,是江南人,父母家人都是农民,他是他们家唯一一个读书人。”赵旸介绍道,“他已经考中贡士,不出意外,也能考中进士。” 曹皇后说道:“看画像,这个孙明和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是很有上进心,而且为人谦和,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不乱交朋友,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赵旸既然派人调查,那肯定是调查地非常详细清楚,“虽然他是读书人,但是经常帮家里干农活,是个懂事又孝顺的人。” “那他不错啊。”苗昭容听了都有些心动了。 高夫人听了后,也一直不断地在点头。 “真是一个好孩子。” 看完孙明和,高夫人又接着往下看。 接下来的几个长相都还不错,家里的条件都不好,都出身寒门,但是他们自己却非常上进好学。 不过,除了看本人,还要看对方的家庭。 孙明和是这些人中不太出色的一个,但是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们家里人的关系很好。最重要的是,他父母不重男轻女,没有让他的姐姐当扶弟魔。 其他几个人,他们的父母都重男轻女,让他的姐姐或者妹妹无条件地帮助他。 听完赵旸的一番详细介绍后,高夫人对孙明和非常满意。 “滔滔,你觉得这个孙明和怎么样?” 高滔滔红着脸说:“娘,只是看画像,我怎么知道好不好?” “表姐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赵旸语气认真地说道,“孙明和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家里的人都很不错,我觉得是个很好的人选。” 曹皇后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孙明和好。” 苗昭容在一旁故意地说道:“滔滔,你要是看不中,我就让殿下安排他和福康见面了。” 高夫人一脸紧张地说道:“昭容娘娘,我可是看中了孙明和,您可不能和我抢啊。” “皇后娘娘,你看看高夫人……”苗昭容被高夫人这副紧张不已的表情逗笑了。“看来,高夫人很满意孙明和。” 高夫人笑道:“满意,非常满意。”说着,她举起画像说,“我真是越看越满意。” 曹皇后戏谑地笑道:“这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高滔滔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殿下,还有没有像孙明和这样的青年才俊啊?”苗昭容也很喜欢孙明和。 “小娘娘,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爹爹让孙明和做驸马,他都不愿意做。” “这是为何?”苗昭容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他觉得公主配不上他吗?” “不是,因为他要施展抱负。”赵旸言道,“孙明和读书不仅是为了光宗耀祖,也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抱负,为朝廷效力。如果他做了驸马,就不能参政,他的抱负就不能实现。” 苗昭容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失落。 “唉……真是可惜了。” “出身寒门的学子,大多数都是非常有上进心的,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所以姐姐的夫婿不好找啊。”这就是高滔滔好找夫婿,而福康公主不好找夫婿的原因。“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苗昭容的脸上露出愁苦的神色来,“这……怎么办啊?” “其实,以我的意思,还是在权贵找比较合适。”赵旸又说道,“我倒是有几个人选,过段时间跟爹爹商量一下。” 苗昭容双眼顿时一亮,忙问道:“哪几个人选?” “小娘娘,你先不要急,过几日我就把画像拿给你看。” “好好好,真的太好了。”苗昭容心里总算能松一口气。 “殿下,你帮忙安排下,让我们见见孙明和吧。”高夫人恨不得马上就去见孙明和。 赵旸想了想说:“他现在住在太阳学堂,每天都会教孩子们读书。姨妈你们可以装作去太阳学堂捐款,然后和他见面。”说完,他看向高滔滔,“表姐,你要不女扮男装,去太阳学堂做一天的先生?” “好,这个主意好。”高夫人拍了下手说,“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就去太阳学堂。” “娘……”高滔滔非常无奈地叫道。 “有什么好害羞的。”高夫人自然看出来女儿难为情了,“这么好的男人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你可得好好把握。” 高滔滔:“……” 一旁的赵旸和折筠差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表姐,孙明和真的不错,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 曹皇后和苗昭容也劝高滔滔去看看,高滔滔通红着一张脸点头答应了。 在赵旸给高夫人看画像的时候,兰林殿里宋仁宗和陈美人也在看画像。 在来坤宁宫之前,赵旸让元松把另外一份的画像送到福宁宫。 之前,宋仁宗要赵旸帮陈思言留意人选,赵旸帮他注意了。 宋仁宗和陈美人他们对赵旸挑出来的几个人选还是很满意的,不过陈思言一个没有看中,并且表示她暂时不想嫁人。 陈美人一听女儿这么说,就知道女儿没有忘记赵旸。 赵旸暂时不知道陈思言对他有想法这件事情,此时他要忙着准备殿试。除了忙着殿试,他还要忙着出征前的准备。 等殿试一结束,他就要出发前往北境。说实话,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第137章 殿试的前一天晚上, 赵旸在福宁宫跟宋仁宗说明日殿试准备的相关事宜。 今年的殿试,宋仁宗不再主持,而由赵旸全权负责。 从今年的童试到前段时间的会试, 赵旸操办地很不错,没有出任何差错,宋仁宗心里很满意,所以才会把殿试彻底交给他来负责。 听完儿子汇报完殿试准备的相关事宜后,宋仁宗满意地笑了。 “旸旸, 你做事, 朕放心。” “爹爹,你明日真的不露面啊?” 宋仁宗轻点了下头说:“嗯, 你露面就可以了,不用朕特意出面。” 赵旸知道宋仁宗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他, “行吧, 我会主持好的。”其实,就算宋仁宗去殿试, 也不过坐半天,等到午时就不会再坐。赵旸身为皇太子,第一次负责操办殿试, 他是要坐一天监考殿试的。说实话, 他其实有些不愿意。 “殿试结束后, 你就要去北境,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宋仁宗是不太放心儿子去北境的,但是儿子坚持要去,他也只能答应。 “准备好了, 不过爹爹你还是得下旨让户部准备粮草送到北境。”赵旸早就命皇城司筹备粮草, 并且已经送到北境。不过, 为了安全起见,赵旸还是让户部准备些粮草比较好。 “等明日殿试结束后,后日朕就下旨让户部和兵部做好准备。”宋仁宗忽然想到西夏之前有天花,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旸旸,西夏的天花……” “爹爹,西夏的天花已经控制住了,所以这个时候打西夏最合适不过。”西夏采用辽国火烧那一套,烧死了不少人,硬生生地把天花给“烧”死了。“有句话叫趁你病要你命,李昊他们因为天花一事心惊胆战,趁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攻打他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宋仁宗看了看赵旸,没有再说什么。 “你心里有把握就好。” “爹爹,我的把握很大,你放心,这一仗,我们绝对会赢。”为了攻打西夏收复失地,他已经准备了十来年。 听到儿子这么说,宋仁宗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对了,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要言言做你的侧妃?”之前给陈思言说亲事,陈思言不愿意,说不喜欢。他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沉默不语。宋仁宗不是傻子,瞬间明白陈思言的心思。之后,他又问了陈美人,陈美人支支吾吾地才说陈思言喜欢赵旸一事。 听到宋仁宗老话重提,赵旸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语气有些不悦:“爹爹,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件事情,我并不喜欢陈思言,没有纳她为侧妃的打算,你怎么又问?” “唉……”宋仁宗微微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言言喜欢你,不然朕也不会再问你。” “什么?”赵旸被惊到了,一脸愕然,“陈思言喜欢我?” “对,之前你给她跳的几个夫婿,她一个都没有看中,朕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也不说,后来问陈美人才知道她喜欢你,她从小就喜欢你。”宋仁宗感叹道,“没想到她是个痴情种。” 赵旸也只是微微惊诧了下,随即就恢复正常。 “就因为她喜欢我,我就要纳她为侧妃吗?” “她对你痴心一片。” “那又如何,我是不会纳她为侧妃的。”赵旸冷着脸,语气非常坚决,“爹爹,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不然我跟你翻脸。” 见儿子生气了,宋仁宗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 “我给她挑选的几个人不错,爹爹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给她下旨赐婚。”陈思言喜欢他一事,赵旸一开始有些惊愕,但是随后想想也觉得正常。说句不要脸的话,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他。“如果一直拖着她的婚事,反而会害了她。” “你说得对,等殿试结束后,朕就给她赐婚,等到明年她及笄,就把她嫁出去。”宋仁宗想到后年赵旸的婚事,便笑着说,“你这仗得打快点,不要耽误你和折筠的婚事。” 赵旸和折筠的婚事定在后年的十月份,那是司天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日子,而且是这十年里最好的日子。 “两年的时间够了。”赵旸自信满满地说道,“两年的时间收复不了西夏,那我也太没用了。” “辽国那边怎么样?”宋仁宗担心赵旸攻打西夏的时候,辽国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伺机而动的。 “辽国那边因为天花一事自顾不暇。”赵旸一脸深意地说道,“再者,辽国的几位王子和几位亲王都在蠢蠢欲动,他们暂时没心思管别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堤防辽国。”宋仁宗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辽国不可小觑。” “爹爹,我知道。”这几年一直在跟辽国人打交道,赵旸深知辽国人的性子。辽国人自比是狼,其实一点都没错。辽国人真的是一头狼,而且是一头饿狼,非常的凶狠,且残忍。为了一口吃食,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宋仁宗没有再说这事,和赵旸话起家常来。 他们父子俩平时除了聊政事,也经常说家常的事情。 宋仁宗和赵旸是无话不说,所以父子俩的关系非常好。而他和曹皇后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赵旸和宋仁宗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东宫。 曹许跟在他的身边,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心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怎么说了。”赵旸想了想说,“马上要去打仗了,我这心里……” “坐立不安吗?” “不是,是太激动了。”赵旸笑着说道,“这一天,我等待太久了。” “殿下,我也等太久了。”曹许说着,面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来,“殿下,跟你说,我这心头非常火热,恨不得明日就去北境。”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不过现在得忙好殿试。” “明日就考殿试,也不知道胖胖现在怎么样?” “就差临门一脚,胖胖他估计紧张了。” 还真的被赵旸说中了,王胖胖因为太过紧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考乡试和会试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六元就差最后一元,王胖胖怕自己考不中最后一元。如果没考中,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折腾到丑时,王胖胖这才慢慢睡着。寅时,他又爬了起来。 虽然只睡了一个时辰,但是他精神却很好,不见一点疲惫。 在家里饱饱地吃完早饭,王胖胖跟着他爹爹王安石一起前往皇宫。 在牛车上,王安石对王胖胖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虽然知道他爹爹是故意气他的,但是王胖胖还是忍不住生气。 “你等着,我一定考中状元!” “我看你考不中,你也不要奢望自己能考中六元。”在打击儿子这件事情上,王安石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我偏偏考中六元。”王胖胖双手抱胸,扬起下巴,气哼哼地说道,“我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考中六元的人,也要为成为我们王家第一个考中六元的人!” “口气不小,你要是考不中,我可是会笑话你的。” “我一定能考中。”王胖胖心里很气,心想别人的爹爹绝对不会在考试前说儿子考不中,而他的爹爹却一直说他考不中。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换爹。 “别说大话。” 王胖胖气得懒得再搭理他爹爹。 王安石见儿子恢复了以往的精神,就没有再开口刺激他。 过了一会儿,父子两人来到宫门口,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王胖胖去了右边的学子队伍中,王安石则去了左边官员们的队伍中。 宫门还没有打开,大臣们和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分成两列,乖乖地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晏殊和欧阳修他们来了。他们没有去隔壁找王胖胖,而是对他笑了笑。 王胖胖非常乖顺地对他们笑了笑。 卯时初,宫门准时打开。 大臣们依序走了进去。而,参加殿试的学子们要在等一会儿。 今天因为有殿试,大臣们不用去垂拱殿上早朝,而是直接去了紫宸殿。 又过了一会儿,有内侍带着参加殿试的学子们进宫。 新科举的殿试跟以前的殿试差不多,没做什么改变。 学子们被带到紫宸殿门口,随后接受内侍们的搜查。 等搜查结束后,学子们这才进入紫宸殿。 学子们的心都揪了起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地走进紫宸殿。 当他们走进紫宸殿那一刻,就感受到浓浓的威严扑面而来,让他们心头发寒,双腿发软。如果不是怕殿前失仪,不少学子怕是会直接跪了下来。 学子们在内侍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位子。他们暂时还不能坐,因为考试还没有开始。 大臣们站在紫宸殿的两边,等待着太子殿下的驾临。 “太子殿下驾到。” 大臣们立马站好,学子们也赶紧站好。 赵旸走了进来,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学生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赵旸看了一眼礼部尚书,说道:“开始吧。” “是,殿下。” 礼部尚书让学子们坐好,接着发放考卷。 王胖胖是会元,坐在左边位子的第一位,他第一个拿到考卷。 拿到考卷后,他先看了看考卷有没有缺字或者漏字,然后又看了看考题,最后才写下自己的名字,开始答题。 殿试的难度一下子拔高了很多,比会试难很多。 学子们拿到考卷,看到考题的时候,一个个面如死灰。 虽然早就料到殿试会很难,但是他们没想到会这么难。 殿试考一天,中午有吃饭休息的时间。 等到午时,学子们要扣上自己的考卷,然后在内侍的带领下去偏殿吃午饭。 午饭是御厨房供应的,味道自然是非常好,分量也是够的。 吃完午饭,学子们还可以去方便。等方便完,就回到紫宸殿继续考试。 赵旸在福宁宫用的午膳,用完后也没有休息,就回紫宸殿继续监考。 他原本想下去走走看看,但是怕吓到学子们,就只好坐在龙椅上。 为了不睡着,他把福宁宫的劄子搬了过来,一边监考,一边处理政事。 申时末,殿试结束。 大臣们收好考卷,带着学子们向太子殿下辞行。 等学子们都离开了,赵旸认真举高双手,伸了伸懒腰。 “坐了一天,累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元松心疼道:“殿下,小的这就去叫太医,让太医给你按按。” “不了,没时间,等用过晚膳,我就要去御书院批阅殿试考卷。” 之前,赵旸没空批阅会试的考试。殿试的考卷,他必须亲自批改。 第138章 几个月前, 考中会试的贡士一共有五十个人。这次殿试的录取人数,只有会试的一半, 也就是说只录取二十五个人。 殿试的进士榜单分为甲乙两榜, 以往甲乙两榜单加起来录取的人数有好几十或者上百个。曾经有一次,殿试录取的进士人数有两百多个。 赵旸一直觉得以前的科举考试录取的人数太多,简直就像是大白菜一样, 所以他才搞新科举, 限制录取人数。 五十个人的考卷,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批改完。 能参加殿试的学子都有一定的才华,主考官们批阅考卷的时候,一个个都面带笑容。 在批阅殿试考卷的时候, 不少考官第一时间去找王胖胖的考卷。 虽然考卷上的姓名被糊住了,但是可以通过笔迹认出人来。 从童试开始,王胖胖已经连中五元,主考官们对他的笔迹印象深刻。 王胖胖的考卷第一时间被找了出来,主考官批改地非常认真。一边批改,一边赞不绝口。等他把王胖胖的考卷批改完后,就迫不及待地拿给其他考官看。 其他考官看完后, 也是不断称赞。 王胖胖非常有才华, 不仅诗词歌赋写的好, 就连策论文章也写的非常好。 他写的诗词歌赋非常灵性,用词非常绝, 这点让主考官们都自愧不如。他写的策论也非常“辛辣”, 狠狠地戳中主题,让人看了后醒醐灌顶。 主考官们都觉得王胖胖的才华完全不输给他爹爹王安石。不过, 王胖胖要想超过他爹爹是不太可能的。 当年, 王安石考殿试的时候, 他的成绩完全是能考中状元的。只不过因为太过年过气盛,从状元掉到第四名。 王安石当年考殿试的时候,他的成绩是完全不用质疑地状元,主考官们都非常服气。 如今换成王安石的儿子,主考官们也觉得他答得非常好。但是,对于他能不能做状元,主考官们又分成两派。跟之前乡试和会试一样,一大半人赞成王胖胖当状元,一小半人不赞成他考上状元。 都到殿试的最后一步,其实没必要再卡着他,毕竟他已经连中五元。如果在殿试不让他考中状元,真的有些过分了。 不赞成王胖胖看中状元的主考官们,还是之前从乡试就反对王胖胖考中解元那些人,反对理由还是王胖胖太年轻,不想让他得意忘形。 除了状元有争议,今年的榜眼和探花也都有分歧。 不管是榜眼和探花都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的成绩不分上下。主考官们为此争论不休。 既然主考官们做不了最后的决定,那么问题就交给总考官的赵旸了。 赵旸先看了王胖胖的考卷,一如既往地答得好,让他考中状元无可厚非。再说,他之前已经考中了五元,没必要在殿试上还打压他的成绩。当然,如果为了凑六元,硬是让王胖胖考中状元,那就没必要。可是,他现在的成绩足够让他考上状元。 这件事情当然要请教宋仁宗,他见王胖胖答得好,觉得让王胖胖考中状元是应该的。再者,连中六元是一件大好事,也是他们大宋文坛上第一件幸事。 见官家都同意了,反对的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于是,王胖胖考中状元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榜眼和探花的人选。赵旸仔细地看了他们的考卷,发现他们答得都很好,还真的不好分出上下。后来,有主考官提出抓阄。 虽然抓阄太过儿戏,但是也没有比这个办法好。 抓阄当然由赵旸这个总考官来抓,他随便抓了一个,然后就把榜眼和探花定了下来。 殿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是成绩公布的日子。 这天,王胖胖又在寅时起床。 他昨晚睡得比较踏实,不像之前考殿试的时候那么紧张。 王安石瞧着儿子一副轻松的模样,忍不住打击他:“怎么,觉得自己考中了状元?” 王胖胖懒得搭理他爹爹。因为他知道他爹爹接下来的话不好听。 “还没有考中状元就得意,王胖胖你飘了啊。”飘了这个词,王安石还是跟王胖胖学的。当然,王胖胖是跟赵旸学的。“你说这么胖,怎么好意思飘起来?” 王胖胖低头吃早饭,继续无视他爹爹。 “对了,你这么胖,飘不起来。”儿子不搭理他,王安石继续自顾自地说。 王夫人听不下去了,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他的嘴里。 “好好吃你的早饭。” 王安石:“……” 吃完早饭,父子俩一起坐车去宫里。 在去皇宫的路上,王安石非常欠扁地刺激王胖胖。 王胖胖忍无可忍,和他爹爹吵了起来。 他们父子俩每天都会斗嘴,哪一天不斗嘴了才奇怪。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父子俩还在斗嘴。 曾巩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斗嘴的父子俩:“介甫,你又在欺负雱儿啊。” “他太胖了,我让不要飘。” “你才胖!”他小时候是胖,但是他现在已经不胖了。 “雱儿不胖啊。”曾巩说着,面露疑惑,“飘?什么意思?” “曾叔叔,我爹爹说我得意。”王胖胖送了一个大白眼送给他爹爹,“我什么时候忘形了。” “介甫,我觉得雱儿这次能考中状元。” “不可能!”王安石说的斩钉截铁,“不可能让他考中状元的。” “雱儿之前考中了五元,这次肯定能考中状元。”曾巩笑着说,“我等着雱儿连中六元。” “谢谢曾叔叔。” 学子们和大臣们还是分开站在宫门口。 卯时初,宫门打开。这次,学子们和大臣们一同走了进去。 大臣们直接走进垂拱殿,而学子们在垂拱殿门口等着。 五十个学子们紧张不已地站在垂拱殿门口。他们的神色有激动、有忐忑、有紧张、有期盼。 其实,他们就算考不中进士也没有什么。考中贡士的学子,是可以直接进入仕途的。再者,贡士做的官要比举人做的官大。 所以,考没考中进士对五十个学子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考中了,自然是好事。考不中,也不是什么坏事。 垂拱殿内传来给宋仁宗和赵旸行礼的声音,接着没多久礼部尚书走了出来。 殿前传胪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礼部尚书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直接宣布成绩。先从乙榜开始。被叫到名字的学子,面露狂喜。如果不是怕殿前失仪,只怕他们会高兴地跳起来、叫起来。 很快,就轮到甲榜的前十名。 王胖胖本来不紧张的,当开始宣布甲榜名单时,他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咚咚咚……王胖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感觉他的心会在下一刻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就轮到探花和榜眼。 第四名、探花、榜眼都不是他。王胖胖吞了一口口水,那么状元是不是就是他。 他刚这么想,后面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全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他愣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接着巨大的喜悦充斥全身。 没过多久,张茂实和元松走了过来,带着考中进士的二十五个学子去换进士服。 等换好进士服,王胖胖和榜眼,探花被带进垂拱殿面圣。 虽然这三年来,王胖胖一直在宫里,但是垂拱殿是第一次进。 “学生王雱参见官家,参见太子殿下。” “学生……” “学生……” “都起来吧。” “谢官家,谢太子殿下。” 接下来,宋仁宗把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夸赞了一番。尤其是王胖胖,他是大宋史上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 夸奖王胖胖的时候,宋仁宗没忘记夸王安石,说他们有其父必有其子。 王安石谦虚地表示王胖胖还差得远。 夸完王胖胖他们,宋仁宗又对他们说了一番激励的人,让他们以后好好地为朝廷效力,造福百姓。 王胖胖他们退出垂拱殿后,就开始跨马游街,这是他们一生中最为风光的时刻。 赵旸因为有要事忙,见证不了好朋友最为风光的时刻。 等学子们退出皇宫后,早朝并没有结束。 赵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他过完中秋节,前往北境收复被西夏霸占的几个州。 虽然文臣们多多少少猜到赵旸要打仗,但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真的要去打仗,而且还要打西夏。 文臣们当然立马反对,而武臣们非常支持。 赵旸这个太子殿下还没有说完,文臣们和武臣们就吵了起来。 文臣们引经据典地说打仗的坏处,而武臣们直接怼了回去,说收复燕云十六州是□□的心愿,如今太子殿下要完成□□的遗愿,他们做大臣当然要支持。 这三年来,武臣们经常跟文臣们吵架都吵出经验来了。一开始,他们吵不过文臣,现在他们能把文臣们怼的面红耳赤。 不管文臣们怎么反对,出兵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是不会改变的。 宋仁宗被文臣们和武臣们吵得头疼,直接让户部和兵部配合赵旸。 兵部以前是文臣们把持的,不过从三年前起兵部尚书就变成了武臣。 如今,太子殿下要出兵西夏,兵部自然会非常配合。 户部不敢不配合,只能老老实实地帮太子殿下准备粮草。 下了早朝,文臣们当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福宁宫,劝说宋仁宗和赵旸放弃出兵西夏一事。 宋仁宗不想见他们,文臣们就跪在福宁宫的门口,祈求宋仁宗收回旨意。 第139章 文官们反对赵旸带兵收复西夏, 请宋仁宗和赵旸赐对。 赐对这种事情,文官们经常干。只要官家做了什么事情不如他们意的事情,他们会先劝说宋仁宗, 如果不成功, 就会请求赐对。 从宋仁宗亲政以来, 文官们前前后后请求赐对请了好几次。不过,每次请求赐对都没有成功,因为宋仁宗懒得跟他们啰嗦。 赵旸倒是很想跟文臣们吵, 但是他心里清楚, 即使他在赐对中吵赢了文官们, 也不会改变文官们反对他带兵收复西夏一事。 这几十年来, 文臣们胆小怕事惯了,也懦弱惯了, 根本没有那个胆子打仗。就像当年, 明明大宋打赢了西夏,结果还要向西夏送钱。 这些年来,送给西夏和辽国的钱可不少,也是时候把这些钱要回来了。 宋仁宗和赵旸都拒绝了赐对, 任由文臣们跪在福宁宫门口。 赵旸跟宋仁宗商讨了一会儿去北境的事情后,就转身离开了福宁宫。他刚走出福宁宫, 晏殊和文彦博他们跪爬到他的面前, 他们的神色充满恳求。 “太子殿下,您不能出兵西夏。” “太子殿下,出兵打仗会给大宋的老百姓带来灾难。” “太子殿下, 出征打仗劳民伤财, 使不得啊。” “太子殿下, 这些年来, 我们大宋好不容易和西夏保持和平关系,您不能出兵西夏,这会破坏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和平。” “太子殿下,您一旦出兵西夏,辽国不会坐视不管的。” “太子殿下,辽国很趁机攻打我们大宋。” “太子殿下,现在国泰民安,您不要听信某些人的谗言,破坏和平。” “太子殿下,出兵使不得,求您三思。” …… …… …… 文臣们一个个苦苦哀求赵旸不要出兵西夏。 赵旸本不想搭理他们,但是看到他们这副为了大宋好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怒火就涌上心头。 “国泰民安?”赵旸冷笑一声,随即继续说道,“哪里来的国泰民安,你们以为西夏和辽国还能遵守契约多久,你们还想送多少钱给他们?” 他满脸讥讽:“每年送给西夏和辽国的钱比打仗花费的还要多,你们说,到底是谁在劳民伤财。” “太子殿下,一旦打仗,大宋会乱的。” “哪里乱?”赵旸板着脸,冷声道,“你们一个个学富五车,一个个才高八斗,应该知道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也了解□□为什么想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如今,我要完成□□的遗愿去收复燕云十六州,你们却跪在这里反对,你们这是要反□□吗?” “太子殿下,自古以来……” 赵旸直接抬手打断晏殊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出兵西夏一事已定,无论你们怎么反对都没用。” “太子殿下……” “你们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吧。” “太子殿下……” 赵旸没有再搭理文臣们,直接回到东宫。同时,把武臣们召到东宫,商议出兵西夏一事。 文臣们跪在福宁宫的门口,而武臣们正在积极地和太子殿下商讨对策。 此时,王胖胖他们的跨马游街还在继续。等到午时,跨马游街才结束,他们回到家,接受亲朋好友的庆祝。 对了,跪在福宁宫门口反对文臣里并没有王安石、包拯和韩琦他们。 王安石一直都觉得送钱给西夏和辽国是懦夫的行为。他曾经当着欧阳修他们的面说过这话,结果被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懒得再跟文彦博他们说这件事情。 现在,太子殿下要出兵收复西夏,王安石是非常赞成支持的。 赵旸之所以决定今年出兵西夏,一方面是准备了很久,另一方面就是文臣中有王安石和包拯他们在。再加上,朝堂上还有其他武臣在。 早在三年前,朝堂上不再是文臣们的一言堂。 这三年来,虽然武臣们还是略逊文臣,但是基本上是能文臣们抗衡的。 赵旸出兵西夏,虽然会带将士去北境,但是在朝堂上的武臣们是不带走的。赵旸留他们在汴京城,就是为了堤防文臣们。 他担心他带兵去了北境,文臣们会在后方给他使绊子,让粮草没法准时抵达北境。这种事情,不是他以小人之心揣度文臣们,而是他觉得他们真的能做出来。 有武臣们在朝堂上看着,哪怕文臣们想做什么手脚也做不了。 文臣们这次好像特别硬气,一直跪在福宁宫的门口,嘴里一直喊着:“官家,不能出兵西夏!” 宋仁宗被文臣们吵得烦死了,直接去了兰林殿。 文臣们是不能进入内廷的,所以他们只能继续跪在福宁宫门口。 坤宁宫里,苗昭容一脸吃惊地对曹皇后说道:“太子殿下要带兵打西夏?” 曹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淡定地说道:“嗯。” “娘娘,太子殿下带兵去打西夏,您就不担心吗?”苗昭容听说这件事情后,吓了一跳,连忙连坤宁宫找曹皇后。 “他为这件事情准备了很多年。”曹皇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阻止他,早在几年前他就带兵攻打西夏了。”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带兵攻打西夏?”苗昭容一脸不解地问道,“打仗会死很多人,娘娘你怎么不劝劝太子殿下。” “收复燕云十六州是他的目标,他必须要去收回来,我和官家都阻止不了他。” “娘娘,战场凶险,你就不怕太子殿下出事吗?” “当然怕,但是我不能阻止他去收复燕云十六州。”曹皇后当然害怕儿子出事,但是她不能阻止儿子的梦想。再者,为这事筹备了很多年,她不忍心阻止儿子。“他跟我保证过,他去北境后,不会亲自上战场。” “即使这样也危险啊。”苗昭容是不放心赵旸去北境的。 “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他。” “娘娘……”苗昭容望向折筠,“筠儿,你舍得让太子殿下去北境?” “小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支持殿下去北境。”折筠对苗昭容微微地笑了笑,“还有,我相信殿下不会有事。” “你们还真是……”苗昭容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还真是放心啊。” “穗儿相信旸旸。” 坐在苗昭容身边的福康公主说道:“姐姐,旸旸想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再说,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出事,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然后等他平安回来。” 听到福康公主她们这么说,苗昭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等殿下平安回来。” 这时,春玉走了进来,向曹皇后禀告道:“娘娘,文臣们还跪在福宁宫的门口。” 曹皇后闻言,眉心皱了下:“官家和太子呢?” “太子殿下在东宫召见武臣,正在和武臣们商议政事。”春玉说道,“官家去了兰林殿。”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管他们,任由他们跪。”曹皇后语气淡漠地说道,“等时辰到了,就赶他们出宫,让他们换一个地方跪。” “是,娘娘。” 苗昭容面露担忧地说道:“文臣们这么反对太子殿下去北境,这对殿下来说不是好事啊。”说完,她又说道,“文臣们怕是会抹坏太子殿下的名声。”文臣们最擅长干这种事情。 “朝堂上有武臣们在,文臣们乱来不了。”曹皇后倒不担心这件事情,“再者,这几年,旸旸在民间的名声很好,文臣们想要抹黑旸旸,老百姓们不会买账的。”这些年来,曹皇后受赵旸影响,用词越来越来“前卫”了。 苗昭容想想觉得也是:“不过,这些文臣怎么这么喜欢下跪?” 福康公主撇撇嘴说:“因为他们只会下跪啊。” 这话逗得曹皇后她们笑了出来。 曹皇后对春玉吩咐道:“你去一趟东宫,让旸旸议完正事来坤宁宫。” “是,娘娘。” 午时,赵旸和武臣们都没有商议好正事。他直接留武臣们在东宫用午膳。 他一边和武臣们用午膳,一边聊天。 用完午膳,赵旸继续和武臣们商议正事,直到申时才结束。 武臣们离开皇宫前,还特意绕道去了福宁宫门口,见文臣们还在跪着,毫不客气地对文臣们一番冷嘲热讽。 文臣们被武臣们炫耀的样子气到了,有几个忍不住和武臣们大骂了起来,骂武臣们妖言惑众欺骗太子殿下,怂恿太子殿下带兵出征。 武臣们立马骂了回去,骂文臣们懦弱,骂文臣们是软|蛋,只会送钱给西夏和辽国。 就这样,文臣们和武臣们在福宁宫门口互骂了起来,一个个骂得脸红脖子粗。 站在一旁的内侍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面。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臣们居然像民间的妇女一样互骂。 比起粗俗地骂人,文臣们不是武臣们的对手,没过一会儿就被武臣们骂得哑口无言。 武臣们骂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气得文臣们咬牙切齿。 过了一会儿,内侍请文臣们去宫外跪。 文臣们也知道他们不能留在宫里,站起身后,一个个一瘸一拐往宫外走。走到宫门口,他们并没有离去,继续跪在宫门口,请求宋仁宗和赵旸收回旨意。 赵旸和武臣们商议好事情后,就去了坤宁宫。 曹皇后和苗昭容她们都在。苗昭容见到赵旸,就立马问他真的要去打仗么。 赵旸知道苗昭容是在担心他,便安慰她说,他不会上战场。他去北境,只为了坐镇。 曹皇后关心地询问他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赵旸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等中秋节过后,他就立刻出发去北境。 第140章 晚上还有鹿鸣宴, 赵旸没有留在坤宁宫用晚膳。 申时末,考中进士的二十五个学子穿着进士服进宫参加由礼部举办的鹿鸣宴。 白天的跨马游街是进士们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之一,那么鹿鸣宴也是他们最为风光潇洒的时候。 在内侍们的带领下, 王胖胖他们二十五个学子来到宴会厅。 鹿鸣宴并不在紫宸殿举办。像鹿鸣宴这种宴会是没有资格在紫宸殿办的。紫宸殿举办的宴会都是国家级别的, 或者用来祭祀。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鹿鸣宴在礼部里举办。礼部也有专门举办宴会的地方。 学子们按照他们考中进士的名次,一一排序坐好。 鹿鸣宴还没有开始, 大臣们也还没有来, 进士们就互相道喜和寒暄起来。 王胖胖身为今年的状元, 又身为太子殿下的伴读, 想要讨好和巴结他的人很多。 虽然王胖胖不耐烦应付这种事情,但是他身为太子殿下的伴读,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他面带客气的笑容, 非常有礼地和他们说话。 除了王胖胖,剩下的二十四个进士有几个是可塑之才, 其中孙明和就是赵旸看中的人。 孙明和是赵旸为高滔滔选的夫婿,也是他看中的人才。 在乡试、会试、殿试的策论上,孙明和的观点虽然不如王胖胖, 但是却也看的明白。从他的答题内容来看, 他也是个务实的人。或许因为他出身寒门,更加了解底层老百姓的不易, 所以才能写出附和民情的文章来。 王胖胖听赵旸说过孙明和, 赵旸也让他和孙明和多亲近亲近。 孙明和一开始不好意思来找王胖胖说话,但是后来听到他们再讨论殿试的策论题, 他忍不住走近倾听。 王胖胖的策论写的非常好, 这让其他学子是非常信服的。之前, 有学子质疑王胖胖考中解元和会元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 但是后来看到王胖胖的考卷,他们心中的怀疑才消失。 孙明和看过王胖胖的考卷,对王胖胖写的策论是非常欣赏的,同时也是非常佩服。他很想和王胖胖讨论策论文章。 听到其他人和王胖胖讨论文章,他没有忍住走上前,也和王胖胖讨论了起来。 王胖胖见是他,就和他说了起来。其实,王胖胖也看过孙明和写的文章,虽然文采不是太出众,但是看待问题的角度是非常准确的。写出来的文章也非常务实。 聊了一会儿,发现孙明和很多观点和他一样。这下就投机了,两人忍不住多聊了一会儿。当然,其他人没有放弃,在一旁时不时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 王胖胖问孙明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虽然孙明和没有考中甲榜的前三甲,但是他在前十名中。按照朝廷的规矩,他和王胖胖他们一样是要到翰林院任职的。 乙榜的十五名进士是没有资格在翰林院任职,他们是要派到外地任职的。 孙明和说他想去外地任职。如果可以,他很想回家乡任职。 虽然汴京城繁荣锦簇,但是留在汴京城并不能学到什么东西。不过,要是去外地任职,就能学到很多东西,也能真正地为老百姓造福。 王胖胖理解孙明和想要去外地任职的想法,但是他还是劝说孙明和最好先留在汴京城,去翰林院任职。 翰林院有很多书籍。其实,翰林院就是国家图书馆。像状元他们一开始被分配到翰林院任职,而且一任就是三年。一方面是让他们在翰林院多看书多学习,另一方面就是磨炼他们的耐心。 王胖胖觉得去外地任职之前,最起码要多看点书,这样以后去外地也能派上用场。再者,翰林院的官员们都是有才华的人,跟他们在一起任职,也能向他们学习。 孙明和觉得王胖胖这个建议非常好,决定听他的话,先在翰林院任职三年,然后再去外地任职。 “王兄,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只是和王胖胖聊一会儿,孙明和就知道王胖胖学识渊博,让他忍不住想要多和他聊聊。还有,他还想向王胖胖请教文章。 “孙兄,恐怕要你失望了,我并不会去翰林院任职。” 孙明和闻言,不由地一惊:“这是为何,难道王兄要去外地任职吗?” “可以说去外地,但是不是去任职,而是跟着太子殿下去外地。”等过完中秋节,他就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北境。 “跟着太子殿下去外地,太子殿下要去游学吗?”孙明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倒不是。”王胖胖想了想,觉得孙明和明天应该会知道太子殿下要带兵收复西夏一事,就没有瞒着孙明和,说道,“我跟着太子殿下去北境。” “去北境?”孙明和一脸惊诧,“太子殿下去北境做什么,巡查民情吗?” 这个问题,王胖胖没有回答。 “明天你就知道了。” 孙明和听到这话,面上不觉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就在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礼部尚书走了进来。 新晋进士们赶紧站好,然后一起向礼部尚书行礼。 礼部尚书十分客气地让他们起身,接着祝贺他们考中进士,又说了一番鼓励他们的话。 二十五个进士被礼部尚书的话说的心头火热,一个个神色激动,恨不得立马为朝廷肝脑涂地。 礼部尚书说完话,就宣布鹿鸣宴开始。 王安石、包拯、韩琦他们走了进来。 他们三个是今晚陪进士们的贵客。 至于其他大臣,原本在宫门口跪着。后来,被禁卫军们“请”走了。 今晚是鹿鸣宴,主角们是新晋的进士们。他们这一群大臣跪在宫门口,被新晋的进士们看到,像什么样子。 这些跪在福宁宫和宫门的大臣们,都把膝盖和双腿跪麻了。有的甚至跪伤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去参加鹿鸣宴真的太不适合了。所以,就变成王安石和包拯他们三个来做陪|客。 王安石他们到了后,也发表了下演讲。其实,也是激励新晋的进士们。 王胖胖边听他爹爹说冠冕堂皇的话,边大逆不道地翻白眼。 王安石狠狠瞪了一眼王胖胖,用眼神警告他老实点。 等韩琦他们三个说完话,赵旸过来了。 新晋的进士们见太子殿下来了,一个个非常兴奋。当然,他们没有忘记行礼。 等行完礼,赵旸就让他们坐下来,随即他举起酒杯向新晋的进士们敬酒,祝贺他们考中进士。 赵旸先和新晋的进士们喝了三杯酒,然后鹿鸣宴正式开始。 有乐师奏乐,有舞姬跳舞,气氛瞬间变得热闹喜庆起来。 王胖胖身为状元,自然由他带头向赵旸敬酒。 赵旸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把王胖胖夸赞一番,说他托了王胖胖这个六元及第的福,会在科举的历史上留下浓墨厚彩一笔。 等王胖胖敬完酒,接下来就是榜眼、探花、第四名…… 轮到孙明和的时候,赵旸也把他夸奖了一番。他还故意问他有没有成婚。 孙明和红着脸表示自己尚未成婚,也未定亲。 赵旸笑着说:“既然你没有定亲,那介不介意我给你说一门亲事。” 孙明和呆了,他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给他赐婚。 其他学子纷纷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望着孙明和,心想太子殿下为什么偏偏给他赐婚。 孙明和愣了下才回过神来,随即连忙谢恩。 “谢太子殿下赐婚。” “我有一个表姐,年龄跟你一般大,她是高家的女儿,名叫高滔滔。” 孙明和又愣住了,因为赵旸说的高滔滔,他是认识的。之前,在太阳学堂见过,并且还聊过。不过,那个时候高滔滔是男装。他以为高滔滔是男子,没想到却是女子。 “谢太子殿下。”孙明和对高滔滔的印象很好,他愿意和高滔滔成婚。 “明年的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们就在这一日成婚吧。”可惜,那个时候他怕是不在汴京城,也赶不回来。 “谢太子殿下。” 其他的进士们心里酸死了。明明王胖胖考中了状元,太子殿下不给王胖胖赐婚,却给孙明和赐婚,这孙明和到底有什么好。 王胖胖的婚事,赵旸并不打算插手。他让王胖胖自己做主,等王胖胖选定好后,他再给他们赐婚。 给孙明和赐完婚,赵旸就问新晋的进士们怎么看待西夏和辽国。 新晋的进士们要比文臣们有骨气,他们都觉得西夏和辽国是狼。虽然大宋和他们签约了契约,但是他们认为西夏和辽国早晚会违反契约,然后南下攻打大宋。 他们还表示要谨防西夏和辽国,不能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对于新晋进士们这番回答,赵旸非常满意,也非常欣慰。看来,年轻人还是非常热血的,不像文官们那么怂。 又和新晋进士们聊了一会儿,赵旸就离开了。他要是一直待在鹿鸣宴,进士们也放不开。 王安石他们跟着赵旸一起离开了。 “王叔,中秋节我走后,朝堂就靠你们了。” “殿下放心,臣等绝不会让其他人拖您的后腿。” 包拯和韩琦也让赵旸放心。 “王叔,中秋节过后,胖胖就跟我走了,这段时日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赵旸神色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带胖胖平安回来。” “臣相信殿下。” 赵旸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元松回东宫了。 王安石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御书院等王胖胖。 戌时初,鹿鸣宴结束,新晋的进士们纷纷出宫。 王安石带着王胖胖一起回了家。 王胖胖喝了不少酒,不过并没有喝醉。他在进宫参加鹿鸣宴前,喝了解酒药。 翌日,太子殿下要亲征西夏一事就在汴京城传开。 第141章 “你们听说了么, 太子殿下要去攻打西夏?”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攻打西夏?” “这好好的,太子殿下怎么要打西夏啊?” “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有安稳的日子, 太子殿下怎么要去打仗啊?”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大宋每年送十万钱给西夏?” “还有这事!” “没听说过这事啊,十万钱, 这要多少钱啊?” “我就算活几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啊。” “除了西夏, 我们大宋每年还要给不少钱给辽国。太子殿下攻打西夏,就是为了以后不再送钱给西夏。” “听说太子殿下想要完成□□的遗愿收回燕云十六州。” “你们不知道, 这西夏人特别凶狠残忍,每年都会骚扰北境,烧杀抢夺, 无恶不作,弄得北境民不聊生。”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家侄子在禁卫军里当兵,他说将军们都想打西夏, 但是文臣们不允许, 就一直花钱买平安。其实每年送给西夏和辽国的钱比打仗的钱还多。” “这送给西夏和辽国的钱还不是从我们这些劳百姓身上收税得到的么, 这是那我们的血汗钱养西夏和辽国人啊。” “太子殿下说每年送给西夏和辽国的钱, 如果用在我们老百姓的身上,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那这么说太子殿下攻打西夏是对的?” “当然是对的,而且非常对。” …… …… …… 汴京城中, 关于赵旸攻打西夏一事传的沸沸扬扬。这些天,汴京城中的大大小小茶馆的说书先生都在说西夏这些年的恶行, 听得汴京城的老百姓火冒三丈。他们不知道西夏竟然这么欺辱他们大宋,太子殿下攻打西夏是为民出气, 也是保护大宋。 让说书先生说西夏的恶行一事是赵旸安排的, 他得让老百姓知道他为什么要攻打西夏, 也得让老百姓们知道西夏霸占的几个州本来就属于大宋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让老百姓们知道攻打西夏,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大宋,保卫老百姓们的安全。 得知西夏的恶行后,老百姓们纷纷支持太子殿下攻打西夏,这是文臣们没有想到的。 这几日,文臣们还在反对赵旸出兵攻打西夏一事。他们特意派人在民间散步这一消息,原本以为老百姓们会反对太子殿下攻打西夏一事,没想到老百姓们居然支持! 对于文臣们的反对,宋仁宗和赵旸都没有放在心里,任由他们反对去。 赵旸原本不想和晏殊他们吵得,毕竟他们是他的先生。但是,他们一直劝说他不要攻打西夏,还说他要带兵攻打西夏会成为历史的罪人,这把他彻底惹火了。 他引经据典地训斥欧阳修他们,训得欧阳修他们哑口无言。 文臣们最喜欢引经据典,那赵旸就用他们最擅长的一招来反对他们。 这些年来,赵旸读了不少书,再加上他的口才本来就好,晏殊他们想要说服他本来就很难。再加上,晏殊他们这群文臣本来就“心虚”。 在这次争吵中,晏殊他们不禁对赵旸说了重话,赵旸也没客气,直接戳穿了他们胆小怕事和偏隅一角的面目。 文彦博他们没想到太子殿下年纪不大,却事事都知道。 这么多年来,赵旸在晏殊他们面前一直扮演着“乖巧”的太子殿下,非常听他们的话。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太子殿下变得不听话,他们心里自然不能接受。 晏殊他们试图把赵旸培养成第二个宋仁宗,可惜赵旸并不想做他爹爹。再者,宋仁宗也不希望赵旸做第二个他。 见太子殿下忽然变得“桀骜不驯”,文臣们把过错怪在曹家等武将身上。他们觉得如果不是以曹家为首的武将在太子殿下面前妖言惑众,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去攻打西夏。 文臣们见反对太子殿下攻打西夏一事不成功,就掉起头来参曹家和折家。他们心里清楚,武臣们以曹家和折家马首是瞻,只要参他们,就能对付其他武将。 曹家和折家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早就做好了准备,毫不客气地回参了过去。 这些天,早朝上,文官们和武臣们吵个不停。 宋仁宗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好开口打断他们,让他们闭嘴,结果第二天上朝,两方又争执了起来。 赵旸看不下去文臣们攀咬武臣们,在朝堂上就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说他们不为大宋的安危考略,不为老百姓着想,只想花钱买平安,目光短浅,祸害大宋。 文臣们自然不服,和赵旸争辩了起来。 赵旸在朝堂上给文臣们看了看舆图,让他们看看大宋被西夏、辽国、金国、蒙古包围。 他非常认真并犀利地跟他们分析了大宋以后要面对的危险,并且着重强调蒙古人的凶狠和残忍,以及他们的铁骑的厉害。 武臣们时不时附和赵旸的话。 文臣们听赵旸说,以后蒙古铁骑会南下,届时他们的铁骑所到之处会生灵涂炭。 赵旸还告诉文臣们,蒙古这个时候已经在对外扩张,用不了多久就会南下。如果他们大宋对付不了蒙古,那么整个中原将会被蒙古的铁骑踩在脚下,届时他们就会入主中原,成为中原的主宰。等到那个时候,汉人会有什么下场,不用他细说。 文臣们被赵旸这番分析吓到了。他们心里是不愿意相信蒙古会南下攻打大宋,但是赵旸说的太有理,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赵旸还警告文臣们,如果不想五胡乱华这种事情再次发生,那么大宋必须收复燕云十六州。只有把燕云十六州收回来了,才能抵御蒙古铁骑南下。 他还说他之所以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不单单是为了完成□□的遗愿,也是为了更长远地让老百姓能平安地生活在中原里,不想有一天无数百姓死在蒙古的铁骑下,更不想让蒙古人主宰这锦绣河山。 有些文臣被太子殿下的话说动了,觉得太子殿下攻打西夏是对的。但是,还是很多文臣并没有被赵旸说服,他们始终觉得主动攻打西夏是不对的。 对于晏殊他们坚持反对他主动攻打西夏一事,赵旸懒得再跟他们废口舌,随他们闹去。 今年新晋的二十五个进士是非常支持赵旸的,尤其是听说了蒙古铁骑额将会南下一事,他们决不允许胡人南下践踏他们的河山。 在中秋节前,朝堂上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 翰林院里,孙明和正在看有关蒙古的书籍。他这些时日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太子殿下的思虑是对的,一定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守好大宋的防线,绝不能让蒙古南下。 “王兄,我想与你一同前去北境。”这几日了解到大宋的处境后,孙明和觉得自己身为大宋的官员,理应为大宋效力。但是,他在翰林院并不能出力,所以他想去北境。 王胖胖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笔,抬眸惊讶地望着孙明和:“你要去北境?” “对,我想去北境,我想出一份力。”孙明和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哪怕当一个伙夫,我也是愿意的。” “伙夫?”王胖胖轻笑一声,“伙夫可不是你能当的。” “王兄,我真的想去北境。”孙明和微微红着脸说,“我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也没有读过什么兵书,去北境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哪怕让我站岗,我也愿意。” “孙兄,去北境会有危险。” “我不怕,我就是想出一份力!”身为男儿,理应保家卫国!“王兄,我虽然不才,但是总能派上一些用场,你能帮我向太子殿下说说,让我也去北境吧。”他想去北境看看。 王胖胖见孙明和神色坚定,放下手中的笔,神色肃穆地问道:“你认真的?” 孙明和用力地点头:“非常认真!”说完,他跟王胖胖说了他这几日看了有关蒙古方面的书籍,觉得太子殿下的担心是对的。 王胖胖听完孙明和的话后,便说道:“孙兄,你明年二月要成婚的,你这去了北境,婚期岂不是要延迟?” “这……”孙明和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来。 “我们明年二月份肯定是回不来的,但是你不能不回来成亲吧。” “我……” 王胖胖想了想说:“孙兄,你还是先留在汴京城,等到明年二月成婚后再说。” “可是……” 王胖胖打断孙明和的话,说道:“孙兄,你留在汴京城中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了,朝中的事情,你可以留意一二,你也知道很多人反对殿下攻打西夏。” 孙明和瞬间明白王胖胖的意思,点点头说:“好,我会仔细留意朝中的动向。” “你放心,等我到了北境,我会经常写信给你,告诉你北境发生的事情。” “谢王兄。” 接下来,孙明和和王胖胖讨论蒙古的事情,越讨论越觉得蒙古可怕,必须严防蒙古。 王胖胖跟赵旸说了孙明和想去北境一事,赵旸觉得不能耽误他和高滔滔的婚事。等到明年再看吧。 几日后,就是中秋佳节,但是今年的中秋节注定不平凡。 今年的中秋节对文臣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日子,但是对武臣们来说却是好日子。 热热闹闹过完中秋节。第二日,一早,宋仁宗就带着赵旸去祭拜天地和列祖列宗,祈求老天和祖宗们保佑赵旸攻打西夏一事顺利。 郑重的祭祀完,赵旸又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以及将士们的面前宣誓了一番。其实,就是激励将士们的话。 在场的将士们被赵旸的话说的热血沸腾,他们异口同声,并大声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守卫大宋江山!”。 将士们的喊话响彻天空,让不少汴京城的老百姓们都听到了。 老百姓们被将士们的喊话激励到了,他们一个个心头火热,大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大宋胜利等话语。 宣誓完后,赵旸拜别了宋仁宗,带着将士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皇宫,踏上前往北境的路途。 第142章 坤宁宫里, 苗昭容和曹皇后正在说话。 “娘娘,殿下可来信了?” “还没有,估计就在这两天。”曹皇后见苗昭容满脸担忧, 对她安抚地笑了笑,“你放心,旸旸不会有事。” 苗昭容微微叹了口气说:“自从殿下去了北境, 我这颗心一直七上八下, 总是担心殿下出事。” “旸旸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就不要担心了。”曹皇后这个做母亲的反而没有苗昭容这么担忧。 话是这么说, 但是苗昭容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娘娘, 如今冬天了, 北境那边要比汴京城冷多了, 殿下在北境会不会冻着啊?” 赵旸离开汴京城已经有两三个月了。早在两个月前,他就抵达了北境。他一到北境,没有急着攻打西夏, 而是先巡视查看了下北境的情况。 见北境在苏辙的管理下, 一副欣欣向荣的境况, 赵旸心里很是满意。 北境的老百姓知道太子殿下亲自带兵攻打西夏,他们十分赞成支持。这些年来, 他们一直深受西夏和辽国人的迫害, 恨西夏和辽国人入骨。如果不是朝廷不允许, 北境的老百姓们恨不得自己去攻打西夏和辽国。 忍了这么多年,朝廷终于出兵攻打西夏,北境的老百姓们非常欢喜。 赵旸在攻打西夏前, 对北境的老百姓们发表了一番讲话。其实, 就是给北境的老百姓吃一颗定心丸, 告诉他们,他这次带兵攻打西夏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获胜,还北境一个平安安宁的日子。 老百姓们听了这话后,当然是热血沸腾,直呼“太子殿下千岁”。 赵旸到了北境半个月后,就亲自带兵攻打西夏。 虽然他在来北境之前,一直向曹皇后和宋仁宗他们保证,他绝不会亲自上战场,当然是骗曹皇后他们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让宋仁宗他们放心。 赵旸第一次上战场并不害怕,相反他非常冷静。不过,他并没有取代狄青,让自己当做大将军。 攻打西夏一事,赵旸任狄青为大将军,由他负责指挥。而他这个太子殿下听他的。 虽然赵旸熟读兵法,也对兵法研究颇深,但是他并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实战经验。第一次带兵打仗,他绝对不会自己指挥。 第一次上战场,赵旸表现的非常出色,令北境的将士们非常服气。当然,他要北境的将士们不要透露他上战场的消息,不然宋仁宗和曹皇后一定会下旨召他回去。 这两三个月里,赵旸他们和西夏前前后后、大大小小打十来场仗。每一场仗,大宋的将士都大获全胜,这让北境的老百姓们非常激动。 西夏对大宋攻打他们自然非常惹怒,还特意派特使来质问,不过被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虽然西夏已经灭掉了天花,但是之前不少西夏的将士感染天花,死伤了三分之一。虽说没有伤了西夏军队的元气,但是的确削弱了西夏的军队势力。不止如此,西夏的王室和贵族也有不少人感染天花,几年前闹着要南下攻打大宋的三皇子就被传染了天花。还有,西夏的太子也被传染了。不过,他们命大,没有死掉,不过彻底伤了身子,没有个三年两载是养不回来的。 其实,即使没有天花,赵旸也会在中秋节过后攻打西夏。不过,话说回来,天花的确帮了赵旸大忙。 辽国得知大宋攻打西夏,当然想要趁火打劫,但是天花仍然在辽国国内“猖狂”。辽国人自顾不暇,根本没法派兵去“调和”。 哪怕辽国没有天花,赵旸也有办法让辽国人没空来搅合大宋和西夏之间的事情。 大宋的将士势如破竹,已经收复被西夏霸占的两个州。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用两年,赵旸就能带兵彻底收复西夏。 汴京城里的宋仁宗收到赵旸他们打胜仗的消息,当然非常高兴。 武臣们也非常兴奋,纷纷称赞太子殿下英勇。 文臣们并没有高兴,反而忧心忡忡,担心大宋会招到西夏的疯狂报复。 听到文臣们说如此丧气话,武臣们气不过,又和他们吵了起来。文臣们自然吵不过武将们,只能再三表示打仗是不对的。 武将们气得恨不得上前揍这些唱衰的文臣们。 因为有武臣们在,文臣们在朝堂上没法动手脚,“逼”太子殿下从北境回来。 当然,还因为有王安石和包拯他们在,文臣们的那些“阴谋诡计”没法使出来。 这边,曹皇后刚说还没有收到赵旸的信。那边,宋仁宗收到北境送来的捷报。 就在十日前,大宋的军队和西夏的军队又打了起来。这次,双方的人数都非常多,是这两三个月来最大的一场仗。 这场仗,由赵旸亲自指挥,这是他来到北境后,第一次指挥。 他在这场仗中指挥出色,以少胜多赢了西夏,并成功俘获战马一万匹,还有若干兵器和将士。 狄青不敢把这个功劳揽下来,就跟宋仁宗说这场仗是太子殿下指挥安排的。当然,他没说赵旸亲自上战场一事。 宋仁宗收到捷报后,大喜,连忙亲自拿去给曹皇后她们看。 曹皇后和苗昭容看了后,也非常欢喜。 宋仁宗把赵旸狠狠夸赞了一番,还说曹皇后把赵旸教导地很好。 曹皇后谦虚地表示,也是宋仁宗教得好。 之后,宋仁宗还把这件大喜事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北境后,一直在打胜仗。 汴京城的老百姓得知这件事情后,当然非常欢喜,纷纷夸赞太子殿下英勇无敌。同时,他们心里安心了不少。 虽然他们支持太子殿下支持攻打西夏,但是太子殿下要是打败仗了,他们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变得不好过。好在太子殿下智勇双全,打的西夏落花流水。 庆宁宫,折筠得知赵旸又打了胜仗,心中非常雀跃,决定写一封信给太子殿下。 福康公主也为弟弟高兴:“我就知道旸旸一定能大胜仗。” “太子殿下精通兵法,是绝对不会输给西夏人的。”虽然太子殿下之前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太子殿下熟读各种兵书,擅长各种兵法。只要上了战场,太子殿下有了一定的经验后,就一定能打胜仗。 “看看你这副骄傲得意的模样。”福康公主调侃折筠道,“我看你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到北境去。” 折筠红着脸叫道:“公主!” “被我说中了吧。”福康公主说完,收起脸上的戏谑,“别说你想旸旸,就是我也很想旸旸。从小到大,旸旸就没有离开过汴京城,这次突然去了北境,我这里一直空落落的,总担心他出事。” “公主和殿下真是姐弟情深。” “这些年来,我和旸旸都没有分开过。”福康公主神色温柔地说道,“希望旸旸能早点回来。” “我也希望殿下能早点回来。” “旸旸肯定能赶在你们成婚前回来。”福康公主正经不了一会儿,又揶揄地说道,“你这两年就好好地准备做新娘子吧。” “公主!!!”折筠恼羞成怒地叫道。 “我可没有说错。” “公主,你让我做好新娘子,你自己何尝不是?”折筠还击了回去,“两年后,公主不也要嫁人吗?” 就在前段时间,宋仁宗终于给福康公主定了亲事。未来驸马是姚家人,是姚家的三儿子。当然是嫡出,和福康公主同龄,喜欢吟诗作画,不喜欢权力争夺,更不喜欢入仕途,只想做个富贵闲人。 这姚家三儿子长相虽然没有曹评出色,但是在汴京城的青年才俊中还是很优秀的。再者,他这个人洁身自好,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坏毛病,喜欢四处游历写生。 宋仁宗特意召见了他,亲自考察了他一番,对他非常满意。之后,安排他和福康公主见面,没想到两人一见钟情,然后又无话不谈。 福康公主和姚家三儿子一样不喜欢参与政事,更不喜欢争权夺利,她喜欢吃喝玩乐,然后作画读诗。 见他们两个喜欢彼此,宋仁宗就立马下旨赐婚。两年后的八月十八,两人成婚。 因为赵旸不在汴京城,所以福康公主的婚事就安排在两年后。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着嫁人了。”因为定了亲,福康公主和姚家三儿子经常有书信往来。姚家三儿子还邀请福康公主出游游玩。 姚家三儿子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和好玩的东西,会第一时间送给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发现了好画,也会第一时间送给姚家三儿子。 这姚家三儿子是赵旸推荐的,他派皇城司的人仔细调查过他,他的人品没问题,家庭又和谐。 “看来公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啊。” “我才没有。”福康公主微微红着脸,有些羞恼地伸手去捏折筠的脸。 折筠站起身躲了过去:“没想到公主也会害羞啊。” “折筠!”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之后一同写信给赵旸。 远在北境的赵旸,正在和狄青,还有杨留成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杨留成早在几年前就成为了副将,是狄青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他这些年来跟着狄青打仗,非常勇猛,立了不少功劳。 和狄青他们商议完正事,赵旸就出了主帅战营,去看看其他的将士。 这几天,北境越来越冷。毫不夸张地说,哈气都能冻成冰。幸好他提前做了充足了准备,早早地就给北境将士们送来棉袄。 几年前,赵旸推广种植棉花,用棉花做棉衣,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北境的将士。 北境的将士们见太子殿下这么关心他们,心中充满感激,心甘情愿地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赵旸关心地询问站岗的士兵,问他们冷不冷。如果太冷了,就和几口烈酒。 平时,军营里是不允许将士们喝酒,但是北境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如果不是士兵们喝几口烈酒暖身,士兵们晚上是没法站岗巡视的。就连赵旸自己也喝烈酒暖身。 士兵们表示他们不冷,让太子殿下不用担心他们。 自从赵旸来到北境的军营,北境的将士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非常热血激动,毕竟他们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能出兵攻打西夏。 第143章 用一个词来形容西夏的将士, 那就是色厉内荏。 他们惯会欺软怕硬。没想到大宋比他们更软弱,所以他们才敢“欺负”大宋。不曾想大宋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强硬。 这几个月来,西夏的将士们一直在输。可以说是, 节节败退。 西夏的将士们在大宋的士兵面前毫无还击之力。 赵旸攻打西夏的时候,并没有使用热武器,而是用传统的冷兵器。即使用冷兵器,也把西夏打的落花流水。 之所以不用热武器,主要是想要“保护”这个秘密武器,不让辽国人知道。 再说,攻打西夏,真的用不上热武器。不是赵旸小看轻视西夏,而是西夏真的就这么点势力,跟辽国相比就差远了。 攻打西夏一路获胜,让大宋老百姓们过了一个开心又安稳的年。 如果赵旸在北境打了败仗,不管是朝中, 还是老百姓们都会惴惴不安。但是,赵旸在北境一直在打胜仗, 这让大宋的朝堂和老百姓狠狠地“扬眉吐气”了。 要知道, 一直以来大宋都是“输”的地方,每年都送钱给西夏和辽国。而如今大宋竟然能把西夏打的毫无还击之力, 这可是给大宋狠狠地长了一次脸。 别的不说, 就说北境的老百姓们,现在变得非常有底气。听到西夏,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惧怕不安。如今提到西夏,北境的老百姓都会露出不屑的神色。 打败西夏, 毫不夸张地说给了大宋老百姓充足的“安全感”, 让他们觉得他们大宋的军队并不是软弱无能, 是非常强的,能打赢西夏的。 今年北境的年过的非常欢乐热闹,老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每年冬天,北境的老百姓都过的胆战心惊,怕西夏和辽国人又来骚扰他们,不让他们好好日子。但是,今年,自从太子殿下带兵来到北境后,西夏和辽国人就再也没有来北境烧杀抢掠。 北境的老百姓们不仅安安稳稳地渡过了冬天,也能开开心心地过年,这就是军队给他们的安全感,让他们不用再害怕西夏和辽国。 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但是赵旸并没有回汴京城的打算。再者,西夏人并不过年,他们必须提高戒备,不能让西夏和辽国人有可趁之机。 大宋的军队收回了好几个州,有不少将士都入住在这几个州里,但是赵旸并没有过去,他一直待在北境。 赵旸深知他现在是北境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待在北境,北境的老百姓们就会非常安心。为了能让北境的老百姓们久违地过上一个热闹安稳的年,他就留在了北境,没有去收复回来的几个州。 北境老百姓们非常感恩赵旸,这段时日都非常热心地给赵旸送来过年的东西。虽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些都是老百姓们的心意。 赵旸今年打算在苏辙家里过年。苏辙这几年也一直待在北境,在他的管理好,北境老百姓的日子要比以前好过多了。 这一日,赵旸和苏辙在北境的城墙上的巡视。 两人站在城墙上的最高点,眺望着远处之前被西夏霸占的几个州,如今是大宋的领土。 “殿下,明年应该能把西夏霸占的几个州全部收回了吧?” 赵旸轻点了下头说:“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全部收回来。不过,要攻下西夏的王都得花费些时间,有可能要到后年。” “毕竟是王都,一时半会攻不下来也很正常。”苏辙平日里也读兵书,对兵法有些了解。他想了想,说出他这段时间一直担心的事情。“殿下,自收复西夏开始,我们一直再赢,我担心将士们会生出骄傲轻敌的心思。” 赵旸听到苏辙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他轻笑道:“我也担心这件事情,所以一直在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目前做的还不错,他们并没有生出轻视的心思。”骄兵是大忌,赵旸早就想到这件事情,所以每打一场胜仗,他都会让将士们知道他们的胜仗来之不易。 “思想工作?”苏辙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是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他们知道不能骄傲……”赵旸仔细地跟苏辙讲了讲他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苏辙听完后,一脸敬佩,“不愧是殿下。” “我还是非常擅长做思想工作的。”赵旸仗着自己来自后世,又仗着自己口才好,所以很会做思想工作。再者,北境的军营被整顿的非常好,可以说纪律非常严。 “在下佩服。”难怪哥哥总是说他的口才不如殿下。 说到苏轼,就不得不提他这几年得到的外号“苏怼怼”。这个外号是赵旸给他起得。这几年来,苏轼虽然远在杭州,但是他在劄子上把朝中大臣都骂了一遍。 之前,赵旸要出兵攻打西夏,以晏殊为首的文臣们反对,苏轼得知这件事情后,就特意写了一封劄子回汴京城。在劄子中,苏轼毫不客气地把晏殊他们大骂了一顿。 宋仁宗非常坏,特意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们的面,让张茂实把苏轼的劄子读给他们听。 晏殊他们这些文臣听了后,当然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而武臣们则大笑不止,他们觉得苏轼骂得太好了。 如果可以,苏轼恨不得跟着赵旸一起来北境,然后参军攻打西夏。 “殿下,等过了年,你是不是就要离开北境?” “对,初四就走。”过完年,他们得继续攻打西夏。“怎么,舍不得我?” 苏辙诚实地说道:“舍不得,但是更多的是不放心。” 赵旸明白苏辙的担心,对他安抚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殿下,一定要保重自己。” 赵旸抬手拍了拍苏辙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会的,再说后年,我还要带你回汴京城,喝我的喜酒。” 其实,以苏辙的资质,今年就能从北境调走,毕竟他任期满了三年,但是苏辙主动申请多留北境两年。 “殿下的喜酒,我一定会喝。” 赵旸和苏辙又聊了一会儿,这才从城墙上下来。赵旸回军营了,苏辙回到衙门。等到晚上,赵旸去了苏辙的府里,和他一起吃饭。 离过年没有两天了,宫里洋溢着喜庆洋洋的气氛,但是曹皇后和苗昭容,还有宋仁宗因为思念赵旸,心中并没有多少欢乐。 虽然曹皇后不担心儿子出事,但是今年过年没有儿子,她这心里空落落的。 赵旸也是如此,不过他身边有其他亲朋好友在,稍微好一些。 今年的年,赵旸在北境过的与众不同。 除夕那一天,北境的老百姓们送了扁食给赵旸和将士们。不止如此,还送了不少好菜。 过完除夕,大年初一,赵旸就跟小孩子一样,一家一家地拜年问好,这可把老百姓们激动坏了。 说是给老百姓们拜年,其实也是在给老百姓们道别。过完三天年,初四一早,赵旸就率领着将士们离开了北境。当然,北境还有士兵们守护,以防西夏和辽国人偷袭。被留下镇守北境的将军是杨留成。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狄青守护者北境,对付西夏和辽国人非常有经验。把他留下来,就不用担心北境会被沦陷。 赵旸他们离开北境后,一路高歌猛进,接下来攻下西夏好几个地方。 等远在汴京城的宋仁宗和曹皇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想到儿子在这么冷的天还在打仗,曹皇后和宋仁宗当然十分心疼。其实,有好几次,宋仁宗和曹皇后想下旨让赵旸回来。不过,他们也知道,即使下了旨,儿子也不会回来。 过完正月,二月初,孙明和迎娶了高滔滔。 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赵宗实偷偷摸摸地出现在高家的附近。看着前世的妻子嫁给别人,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是偷偷来汴京城的,看了一眼高滔滔出嫁的情况后,就悄悄地离开了。 汝南郡王府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去了汴京城一事。他回到汴京城后,和以前一样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读书,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筹划准备一些事情。如今,快要到时机了。 孙明和和高滔滔成婚后,和高滔滔商量了一番,他决定去追随赵旸。高滔滔支持他这么做。 宋仁宗见孙明和要去追随赵旸,当然不会反对,就下旨让他过去。 一个多月后,孙明和才赶到北境。之后又花了半个月,才找到赵旸他们。 见孙明和来了,赵旸和王胖胖他们当然欢迎。 接下来,孙明和就跟在赵旸身边做个文书,负责整理收到的文件和消息。 他之前没有读过兵书,后来得知赵旸要攻打西夏后,就开始研读兵书。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向兵部的人请教。 来到赵旸身边一段时间后,经历了几场战役后,他也能出一些意见。 他现在和王胖胖一样是赵旸身边的军师。 这一年,赵旸他们一直在攻打西夏,没有回过汴京城里。 在这一年中,当然也有输过。打仗不可能一直赢。再说,这世上也不可能有常胜之师。 输了反而是好事,因为能从中吸取经验。 在年底的时候,赵旸他们终于要攻打西夏的王都。果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打,耗时了两三个月才把王都攻打下来。 在赵旸他们攻打王都前,西夏王李昊病逝了。太子干掉三皇子,顺利继位。不过,他刚继位没多久,王都就失守了。之后,他就率领着权臣向赵旸投向。 这次西夏投降,大宋是不会再给他们送钱。 以后不会再有西夏。 至于以前西夏的人,能用的人继续任用,不能用的就放了。当然,以前西夏王室的人都会送到汴京城统一管理。 彻底收复西夏后,赵旸没有急着回汴京城,而是留下来管理。 有他在,很多事情很快恢复正常的秩序。 当然,朝中也派人来兴庆府,也就是以前西夏的王都。 忙了四五个月,在六月初的时候,赵旸终于踏上反悔汴京城的路程。 今年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八月十八,福康公主嫁人。十月初,他自己成婚。 一个月后,赵旸终于回到汴京城。 在他回到汴京城的当天,宋仁宗亲自去汴京城外迎接他。 看到将近两年没见的儿子,宋仁宗没有忍住,一把伸手抱住赵旸。 这两年来,赵旸又长高了不少。现在,他比宋仁宗高一个头。 不仅长高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汴京城的老百姓们站在街道的两旁,他们不少人手里拿着鲜花,迎接凯旋归来的太子殿下。 当赵旸骑着马出现在汴京城里的时候,老百姓们激动地大叫着:“太子殿下千岁!” 这一声声“太子殿下”千岁响彻整个汴京城的天空,令人热血沸腾。 第144章 将近两年没回来, 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对赵旸的思念自然非常深,当然也有很多话跟他说。 赵旸也有不少话曹皇后他们说, 毕竟这两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一家人叙了很多天的旧, 这才把两年来的旧叙好。 赵旸回到汴京城,不仅宫里变得热闹,就连朝堂和汴京城里都变得热闹不少。 不过, 赵旸并没有一回宫就去上早朝。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让他好好地先休息一段时间,等休息好了再去上朝。 赵旸也不矫情,回到汴京城后, 休息了半个多月才上早朝。 他一上朝就当着文武百官们的面,再次详细地说了说他这两年带兵打仗一事。 武将们听得是热血沸腾, 直夸太子殿下英勇神明。而文臣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开口扫兴。 这两年来,赵旸打胜仗的消息不断地传回到汴京城, 文臣们再反对也不好说什么。 这次大胜了西夏, 顺利抢回之前被西夏霸占的几个州。不止如此,前西夏王室还上贡了不少钱和好东西, 这文臣们不好再说什么。 赵旸他们攻打西夏王都的时候,对西夏王室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收获了不少财产。毫不夸张地说, 这些财产比这些年大宋送给西夏的钱还要多, 可见西很有钱。 这些年来,大宋每年送给西夏不少钱。西夏自己也赚了不少钱, 王室里自然积累了不少财富。 从西夏收回的钱,自然要用到民生上。 户部尚书见太子殿下从西夏带回来这么多钱, 笑的合不拢嘴。别说不再反对攻打西夏, 他现在彻彻底底支持太子殿下接下来攻打辽国。他觉得辽国肯定要比西夏有钱的多。 国库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 别说户部尚书高兴,就是宋仁宗,还有不少文臣也高兴啊。国库有钱,他们这些当官的日子也好过。 从西夏带回来的钱,宋仁宗和赵旸认真地商议了一番,决定一大半用在民生上,比如说好好搞基建,让老百姓的生活方便些。剩下的钱就投到军营里。 这次,赵旸从西夏回来,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他的地位和名声又拔高了好几个度。 现在,赵旸在民间还多了一个外号,那就是“战神”。 在老百姓们看来,太子殿下用了两年的时候就打败了西夏,并且胜多少输,不是战神是什么。 赵旸回到汴京城没多久,就亲自送福康公主出嫁。 福康公主出嫁的那一天,非常热闹,也非常隆重。尤其是嫁妆,用十里红妆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让汴京城的老百姓们大开眼界,见识到了皇家的婚礼。 姚家三儿子和福康公主原本就喜欢对方,两人成婚后,越发相爱。用蜜里调油形容他们最为合适。 宋仁宗和曹皇后,还有苗昭容见福康公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做长辈的也非常开心。 福康公主的婚礼结束后,接下来就是赵旸的婚礼。 身为皇太子,他的婚礼自然要比福康公主的更加隆重喜庆。不过,规矩和礼仪也非常繁多。 赵旸感叹在他这个皇太子结个婚真不容易。十月初,赵旸和折筠成亲,举国同庆。 在他骑马出宫去折家迎娶折筠的时候,汴京城的老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一边看热闹,一边祝贺太子殿下大婚。 赵旸的名声在民间一向很好,老百姓们都非常爱戴他。如今见他成亲,汴京城的老百姓们当然要亲自恭贺他。 感受到老百姓们的诚心祝贺,赵旸坐在马背上,双手抱拳向街道两旁的老百姓作揖感谢。 折家人对赵旸这个女婿也非常满意,他来迎接的时候,并没有多刁难他。 赵旸迎接到折筠,又在汴京城里绕一圈,然后等到吉时才回宫。 等进了宫,赵旸和折筠先是拜堂。等拜完堂送入洞房后,赵旸和折筠喝了交杯酒。 和折筠行完一切的礼仪后,赵旸就出去和大臣们喝酒。 太子殿下成婚,大臣们自然要进宫祝贺。 武将们毫不客气,一直灌赵旸的酒。幸好赵旸提前做了准备,不会被武将们灌醉。 和大臣们喝了一会儿酒,赵旸就装醉,被元松和元柏扶了下去。如果他不装醉,这酒有的喝。 赵旸和折筠一起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春宵一刻值千金。 成婚后,赵旸并没有急着去攻打辽国。 如今,辽国的天花还没有好。这个时候去攻打辽国,就是在找死。 宋仁宗见儿子成婚了,索性就把所有的政事交给赵旸处理,他乐得清闲。 赵旸从战场回来,越发有威严,满朝的大臣们一点都不敢小瞧他。再者,他上过战场,犹如一把出了鞘并染了血的剑,大臣们在他面前真的不敢拿乔。 见赵旸从西夏回来越发成熟,也越发有帝王之相,晏殊他们几个做先生的又是欣慰又是叹气。他们还觉得赵旸带兵主动攻打西夏是不对,哪怕赵旸带兵赢了西夏。他们还是希望赵旸不要再出兵打仗。 赵旸从晏殊他们的言语中,自然感受到他们不赞成他接下来攻打辽国一事。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攻打辽国一事是势在必行的,不管文臣们怎么反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虽说这段时间,不去攻打辽国,但是该做准备的还是得做准备。再说,攻打辽国不是一件易事,不会像攻打西夏那么顺利。 攻打辽国,赵旸做了五年的打算。当然,五年是最慢的时间。他的理想时间是三年。 赵旸两年没有回来,但是处理朝堂上的事情却非常老道。 对了,之前因为赵旸成婚,宋仁宗下旨大赦天下。不仅如此,还减免了不少赋税。 赵旸觉得赋税还是太多,又减免了不少,这对老百姓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老百姓们见太子殿下一回来,就给他们减免赋税,他们立马夸赞太子殿下是仁君,这让赵旸在民间的名声越发好。 赵旸还下旨到各个地方,让当地衙门好好修路、修水库、修城墙,建学校。 说到学校,就不得不提医学院。目前,医学院已经在很多地方开建了起来,并且办的如荼如火。 赵旸还下旨让各地开办免费学堂,让越来越多的人能读书识字。 对了,还有土地兼并一事。 这两年来,虽然朝廷一直在严惩土地兼并一事,但是还是不少贵族无视朝堂法度,继续兼并土地。 赵旸回到朝堂后,就立马派皇城司的人调查有哪些贵族知法犯法。等证据确凿后,赵旸依法严惩。 贵族们原本抵抗来着,想给赵旸压力,逼赵旸妥协,但是他们没想到太子殿下非常强硬,完全不惧怕他们。 这些霸占土地的贵族不知悔改,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该坐牢的坐牢。 其他权贵们见太子殿下这么严酷,不敢再跟赵旸对抗,老老实实地把霸占的土地交了出去。 权贵们都被吓到了,那些乡绅或者有钱人哪里还敢兼并土地,一个个都非常老实的上交。 赵旸把收回来的土地,分发给老百姓。 老百姓们有了土地,就等于了有饭吃。 因为这事,老百姓们对赵旸感激涕零。 赵旸原本想把后世的承包制搬来用,但是想到这么做就等于给权贵们承包土地的机会,到时候老百姓们又没有了土地。所以,想了想,土地这块还是由朝中掌控。为此,赵旸还下旨成立了国|土局。 国|土局的作用就是管理全国的土地。每个地方都必须有,不止如此这些国|土局的官员们还得经常去民间查看,看看有没有人霸占土地。 年底的时候,有三个好消息。 高滔滔有身孕了。 在她有身孕没多久,福康公祖也被诊出有身孕。没想到没过几天,太子妃也就是折筠也有了身孕。 其实,以赵旸的意思,他和折筠都还小,不适合有孩子,但是他明年要去攻打辽国。如果太子妃没有身孕,朝臣们和百姓们都会不放心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他出事了,最起码他还有个后。 可惜,赵旸没法亲眼见证自己的孩子出生。来年的三月份,他又率着大军攻打辽国。 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辽国终于把天花消灭了。趁他们还没有在天花这个灾难中恢复过来,这个时候攻打他们最为合适。 辽国人虽然猜到大宋攻打西夏后,会攻打他们,他们也做了防备,但是由于之前在天花里损失惨重,他们并不是大宋的对手。 赵旸他们一开始攻打辽国非常顺利,连赢了好几场,这给大宋将士们带来很大的信心。 以前,大宋的将士们十分惧怕辽国的士兵。因为辽国将士非常凶狠残忍,再加上他们骑兵厉害,大宋的将士完全不是对手。如今,辽国的将士们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没有他们想象中厉害,这让大宋的将士们不再害怕他们。 这几场仗,赵旸并没有动用热武器。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动用热武器。 在赵旸带兵攻打辽国的时候,赵宗实见时机到了,开始了他的计划。 第145章 赵旸从西夏回来后, 休息了半个多月才上早朝。在这半个多月,有一半的时间,他并没有待在宫里, 而是在大相国寺。 在大相国寺休息的这段时间里, 赵旸每天跟着空净大师诵经、抄写佛经。这么做,是为了“化解”他身上的“杀孽”。 将近两年的时间, 赵旸在战场上杀了不少敌人。按照佛家的说法, 他造了不少杀孽。虽说这么做是为了保家卫国, 但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 虽说赵旸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但是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他三岁的时候被张氏诅咒差点死掉, 是睡梦中的大师救了他,这让他对这种事情不敢不重视。 在相国寺休养期间, 赵旸每天都非常虔诚地跟着空净大师诵经、抄写佛经。 赵旸在出发去辽国的前几天,他去了大相国寺。一方面, 他祈求这次收复辽国能顺利。另一方面,他希望这次能少死一些人。 “福慧,你这次辽国之行怕是……”空净大师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眼里的担忧已经告诉赵旸,这次他去收复辽国不太安全。 “师兄, 我知道这次收复辽国会有危险。”赵旸微微笑了笑,“而且, 我没有忘记我的第二个劫难。我记得师兄你以前说过, 我的第二劫难就在我成年的时候, 我想应该是在收复辽国的时候遇到危险。” 空净大师没想到赵旸还记得, 微微愣了下, 随即神色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我可没有忘记这件事情。”赵旸神色平静,他并没有因为第二个劫难而心里恐慌。 “你不怕?” “师兄不是说过我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会受些苦。”赵旸想的非常开,“只要我不死就好。” “你倒是豁达。”空净大师夸赞道。 “师兄,我不豁达又能怎么办,这种事情并不能避开,不是吗?”就算他不去收复辽国,他还是会有危险。既然避免不了,那就看开点。 空净大师捋了捋胡子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赵旸想了想问道:“师兄,我这次会比小时候那一次还要严重吗?” 空净大师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旸,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赵旸被吓到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过,小时候被诅咒那一次也是九死一生。“算了,只要不死就好。” “你是主帅,你要是出事了会影响军心的,你要注意。” 赵旸轻点了下头说:“我会安排好的!” 空净大师知道赵旸的本事,并没有多说什么。 “辽国是虎狼之地,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谨慎小心的。”辽国是什么样的情况,赵旸比谁都清楚。这几年,他一直在跟辽国人打交道,深知辽国人的性子。“师兄放心,我会凯旋归来的!”虽然辽国比西夏难收复,但是赵旸还是非常有信心能攻打下辽国。 “师兄相信你!”空净大师相信赵旸的能力,“收复辽国后,金国和蒙古也要提防。” “比起辽国,蒙古更危险。”在赵旸的眼里,蒙古才是大宋最大的敌人。“收复完辽国,我会接着收复金国,然后把蒙古赶到漠北,让他们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都不敢再踏足中原地区。”虽然蒙古铁骑骁勇,但是他有热武器。再厉害的铁骑,在大|炮和木仓的面前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绝不能让蛮族踏入中原,不然会生灵涂炭。”历史上的五胡乱华,弄得民不聊生。空净大师心里清楚,如果蒙古一旦踏入中原,那么届时一定会比五胡乱华更加惨烈。 “师兄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蒙古铁骑踏入中原!”守护大宋的江山和老百姓的安危是他一生的责任。 “我相信你能做得到。”空净大师又叮嘱道,“戴好舍利子。” “师兄放心,我一直贴身戴着,从来没有从身上取下来过。” “那就好。” “师兄,我走后,我担心宫里会出事,我希望我走后,你能去宫里。”赵旸神色恳求,“有师兄在,我就不用担心我爹爹和嬢嬢他们的安危。” “好,我会去宫里。” “师兄,你悄悄地进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然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空净大师明白赵旸的意思,点点头说:“好。” 赵旸跟空净大师交代完事情后,就回到宫里,又再三提醒宋仁宗和曹皇后提防赵宗实。 虽然这些年,赵宗实在他的监视并没有做出任何异样的事情来,但是赵旸始终对他不放心。他猜测赵宗实一直没有动作,是没有找到时机。赵宗实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而他认为这个时机就是他带兵收复辽国之时。 辽国虽说就在大宋的边境上,但是它距离大宋要比西夏距离大宋远。如果赵宗实在他出兵西夏的时候动手,那么他快马加鞭的话能在二十天内赶回汴京城。可是,他要想从辽国赶回汴京城,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赵宗实做很多的事情。如果赵宗实的动作快,甚至可以在一个月内把一切都定局。 赵旸对赵宗实的堤防从来没有松懈过。他明知道他一旦去收复辽国,赵宗实一定会有动作,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去辽国。如果他不去辽国,赵宗实就不敢冒然地动手。 在去辽国之前,赵旸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就等着赵宗实主动跳进陷阱里。 果然被赵旸料中了,他去了辽国后,赵宗实就再也坐不住,开始他的计划。 赵宗实利用前世的事情,威逼利诱朝中有些官员,还有禁卫军里的将士。还有这些年,汝南郡王府培养了不少死士和府兵。最重要的是宫里有他的内应。 一切如他期望的那样发展,很快宫里的内应就传来消息,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都被控制。 就在这个时候,北方传来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 一时间,朝堂和民间都发生了动荡。 赵宗实利用这件事情,带着禁卫军直入皇宫。打着收到宋仁宗求助的口号,进宫帮助宋仁宗和曹皇后。 如今,整个皇宫被赵宗实牢牢地控制。 福宁宫里,宋仁宗虚弱地靠坐在床上,双眼愤怒地瞪着赵宗实。 “叔父,你唯一的儿子死了,大宋不能没有皇太子,而我小时候被你和皇后娘娘接入宫中当做皇太子培养,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皇太子。”赵宗实坐在床边,摆出一副孝顺地模样,“叔父,你也老了,直接把皇位传给我,让我为你分担解忧。”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发展,他早就登基了。但是,这辈子有了赵旸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皇太子,不仅抢走了他的皇位,还让宋仁宗一直活着。 “赵宗实,朕真没想到你竟然……咳咳咳……”宋仁宗因为气急攻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大逆不道地造反,朕真是小看你了!” “叔父,我没有造反啊,我是为你分忧啊。”赵宗实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赵旸死了,大宋没有了皇太子,大臣们和百姓们惶惶不安。我做皇太子,名正言顺,大臣们和老百姓们会很乐意的。” “就你配做皇太子?”宋仁宗满脸嘲讽,“你连旸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句话说激怒了赵宗实,只见他刚刚还笑盈盈的脸登时阴沉了下来,眼底一片阴鸷。 “如果没有赵旸,我早就是大宋的太子,早就是大宋的官家。”说完,他的神色变得扭曲起来,“赵祯,我劝你识相点,赶快写传位诏书给我,不然别怪我无情。” 宋仁宗冷着脸说道:“朕就算死,也不会写传位诏书给你。” “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侄儿我无情。”赵宗实站起身对站在一旁的陈美人说道,“赵祯就交给你了,今晚之前我要传位诏书。”他等不及了。 “您放心,今晚您一定能得到传位诏书。” 赵宗实在宫里的内应就是陈美人。 陈美人进宫是赵祯安排的。 在宋仁宗接陈美人回宫之前,赵宗实就找到了她,并且把她收买了。准确来说,赵宗实扣押她的父母家人威胁她。 “陈氏,你这个贱人!”宋仁宗痛恨地骂道,“你竟然背叛朕!” 赵宗实很满意宋仁宗这个态度,微笑地对陈美人说道:“你办事,我放心。”对自己一手栽培的陈美人,赵宗实还是非常信任放心的。“我先走了,尽快把赵祯解决了。” “是。” 陈美人亲自把赵宗实送到门口。 赵宗实对陈美人这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很满意,又对她笑了笑:“等事成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谢公子。”陈美人满脸欢喜。 赵宗实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不仅控制了整个宫里,也控制了整个朝堂。如今,满朝文武百官都被关在御书院里,由禁卫军看守。 他离开福宁宫后,就去御书院找晏殊他们,让晏殊他们识相地推荐他为大宋的新太子。 晏殊他们自然不肯。再三被拒绝,赵宗实心里很是愤怒,拿着马鞭抽晏殊他们。 支持赵宗实成为太子的大臣们免受皮肉之苦。反对的大臣们,自然遭受到各种严刑。 虽然以晏殊为首的文臣们在面对西夏和辽国时软弱,没有一点风骨。但是,在面对逆贼赵宗实时,他们的文人风骨却出现了。 福宁宫里,宋仁宗对着陈美人破口大骂。守在门口的赵宗实的人,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轻蔑的笑容。 “赵祯,我劝你听话点,乖乖写传位诏书,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这个贱人,朕是绝对不会写传位诏书的……”宋仁宗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 这一声惨叫声吓到守在门口的逆贼们一抖。 接下来,宋仁宗一直在惨叫,听得门口的人头皮发麻。 第146章 大相国寺里。 “大师, 宫里真的没事吗?”折筠满脸担心着急地问道,“爹爹和嬢嬢他们真的没事吗?” 在前段时日,曹皇后让空净大师带折筠回大相国寺, 这件事情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赵宗实发动宫变前, 就想找到折筠,杀了她和腹中的孩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曹皇后提前安排折筠去大相国寺,明显就是预料到赵宗实会大逆不道地造反。 空净大师一脸慈和地对折筠说道:“没事, 官家和皇后娘娘早就做好的准备, 如今局势看起来是被赵宗实牢牢把控,其实这一切都在官家和皇后娘娘掌握之中。” 折筠是非常相信曹皇后的能力,但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我怕爹爹和嬢嬢他们会有危险。” “官家和皇后娘娘不会有危险,还有太子殿下也平安无事。”空净大师了解折筠心里的不安,安抚地对她笑了笑,“你就安心在相国寺里待着,等过几日皇后娘娘会亲自接你回宫。” 听到空净大师这么说, 折筠心里安心了几分。 “谢谢大师。” 空净大师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刚才的内容, 继续跟折筠讲佛经。 赵宗实一直在等陈美人送来宋仁宗写好的传位诏书,陈美人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晚膳前送来了传位诏书。 “好好好, 真的太好了。”赵宗实手里拿着传位诏书,并没有急着打开, 而是满脸喜悦得意地说道, “你做的不错。” 陈美人语气恭敬地说道:“公子, 您打开看看, 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如果有,我让赵祯重新写。” “好。” 就在赵宗实打开传位诏书的那一刻,陈美人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并且狠厉向赵宗实刺去。 赵宗实只顾着打开传位诏书,并没有小心防备陈美人,被她刺中了腹部。 “贱人,抓住她。” 就在赵宗实身边的人准备抓陈美人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没多久,就见禁卫军闯了进来。没一会儿,赵宗实和他的人全部被控制住了。 赵宗实看着带头闯进来的禁卫军,勃然大怒:“褚越,你竟敢背叛我!” “我从来没有效忠你,何来背叛你?”褚越目光不屑地看着赵宗实,“之前,我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装作被你威胁。” 赵宗实利用上辈子知道的事情威胁了不少朝中的文臣们和武将们。这些事情一旦被捅出来,这些文臣和武将们不仅会名誉扫地,还会贬职坐牢。 褚越他本人没有问题,但是他的父亲有把柄在赵宗实手里。 他的父亲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褚越,让褚越听从赵宗实的安排,但是褚越却第一时间先把这件事情禀告给了赵旸。 赵旸得知后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赵宗实会利用上辈子的事情做些事情。虽说利用把柄来威胁朝中大臣,很是卑鄙无耻,但是赵宗实这么做并不奇怪。他就安排褚越“归顺”赵宗实,帮他做事情。 不止褚越,禁卫军里几乎一大半的人都被赵宗实威胁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褚越带领着禁卫军假意归顺赵宗实,并且帮赵宗实控制住宫里和汴京城,这才让赵宗实顺利进宫。 他除了归顺赵宗实,还看看有哪些人被赵宗实威胁后归顺他。 “你就不怕我把你父亲做的事情公布天下。” “我已把此事禀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让我戴罪立功。”褚越讥讽地看向赵宗实,“就凭你也配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这个赵宗实阴险卑鄙,是一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竟敢觉得自己能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真的是痴心妄想。 见赵宗实好像在等什么,褚越冷笑道:“你不用等了,你的人全部被拿住了。” 赵宗实一脸难以置信:“不可能!”他在皇城司也有人,并且控制住张茂实,他的人不可能被全部拿下。 “你真的以为张先生就那么容易被你的人抓住吗?”褚越觉得赵宗实太蠢了,“张先生不过是在演戏。” 就在这个时候,张茂实走了进来。 看到张茂实,赵宗实的面上露出一抹恐惧的神色。他深知张茂实的本事和手段,所以对张茂实非常忌惮。 “你……你们……”此刻,赵宗实终于反应了过来,神色狰狞地怒吼道,“你们在骗我?!” 张茂实语气冰冷地说道:“看来,你还不算蠢。” “你们……”张茂实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转过头,眼神凶狠地瞪向陈美人,“贱人,你竟敢背叛我,我会让你……” “我的家人早就被救出来了。”陈美人之前也是在跟赵宗实演戏。其实,在几个月前,陈美人主动去找曹皇后,把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当时听完,非常吃惊,她没想到陈美人竟然是赵宗实安插在宫里的细作。 陈美人对宋仁宗本来就有情,再加上这十几年来,宋仁宗真心待她,她怎么可能背叛宋仁宗。再说,她心里清楚帮赵宗实做完事情,她和她的家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犹豫纠结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气才去找曹皇后坦白,希望曹家能帮她救出她的父母家人。 曹皇后见陈美人这么有诚意,自然答应帮她救她的家人。 后来,赵旸和曹皇后就让陈美人继续装作被赵宗实拿捏的样子,为赵宗实通风报信,引赵宗实上钩。 赵宗实太能忍了,如果不给引诱他,只怕他还不会动手。赵旸懒得再跟他玩猫做老鼠的游戏,就给他机会让他以为他能成功。再者,赵旸一直不放心赵宗实。赵宗实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早点把这个定时炸|弹拆掉比较好,所以这才安排了这么一幕“大戏”。 安排这一幕戏码,除了让赵宗实上钩,还检测下朝中的大臣的衷心。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扫除朝中这些蠹虫。 一箭三雕的戏,当然要好好演,不然怎么对得起赵宗实这些年的筹划。 赵宗实还想说什么,但是腹部的伤实在是太疼,再加上一直流血,没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已被关入大牢。 张茂实去御书院救晏殊他们大臣的时候,晏殊他们第一个关心的是宋仁宗的安危,得知宋仁宗没事,他们心里就安心了。随后又询问有没有找到太子殿下,张茂实告诉他们已找到太子殿下,并且太子殿下没有出事。 晏殊他们见太子殿下也没事,一个个喜极而泣,直说佛祖保佑。 虽然晏殊他们在面对西夏和辽国的时候很懦弱,但是他们对宋仁宗和赵旸的担心是真心的。 经过赵宗实的逆反一事,文彦博他们这些文臣们发现还是太子殿下好。虽然太子殿下要攻打辽国,但是太子殿下绝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赵宗实的造反就是一场被安排明明白白的闹剧,没几天就落幕了,宋仁宗还有些意犹未尽,因为他还没有演过瘾。 “之前,朕演的不错吧?” “官家,您演的太好了,骗过了赵宗实和他的爪牙。”陈美人没想到宋仁宗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如果不是怕让老百姓担心,朕还想多演几天。”为了不让老百姓惊恐害怕,宋仁宗他们很快就结束了这场闹剧。 “官家,如果您还想演,以后我陪您演戏。”陈美人,不对,已经晋升为昭容了。而苗昭容也被晋升为贵妃。“您想演哪一出戏,我都陪您。” “你这是在促狭朕啊。”宋仁宗无奈笑道,“朕要是跟你演戏,大臣们又要说朕,也要骂你了。”虽说这次事情陈昭容立了功,但是大臣们对她还是有微词,毕竟她进宫的动机不纯,还曾经是反贼赵宗实的人。 陈昭容笑道:“我可不怕他们,他们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朕可不想被他们说。“宋仁宗被大臣们说怕了,也被他们说烦了。 “官家,太子殿下真的没事吗?”陈昭容有些担心远在辽国的赵旸。 “没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宋仁宗对儿子是非常信任的。 陈昭容听到宋仁宗这么说,她心里就放心了。 “官家,赵宗实他们要怎么处理?” “汝南郡王府造反,自然株连九族。”宋仁宗一向仁慈,在位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株过九族,但是赵宗实他们一家谋反,触犯了他的逆鳞,也触犯了大宋的律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法外开恩。“赵宗实,哼!”宋仁宗神色怒沉了下来,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几,“朕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宗实阴险无耻,他竟然觉得自己比太子殿下优秀,也真是不要脸。”在陈昭容和其他人看来,赵宗实真的是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赵旸。 “当初接他进宫,朕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看出来他有野心。”宋仁宗再次在心里感谢空净大师,幸好他听了空净大师的话,跟曹皇后生下赵旸。如果没有生下赵旸,那么现在的皇太子就是赵宗实。“幸好朕有了旸旸,如果没有旸旸,把江山交给赵宗实,只怕……” “官家,事情都过去,你不用在意以前的事情。” “你说得对。” 几日后,赵宗实和他的家人都已伏法。 在被砍头前,赵宗实对着天空大喊他才是皇帝,说赵旸是妖怪,夺了他的皇位。 老百姓们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觉得他是疯了。在他被砍头前,纷纷对他吐口水。 就在赵宗实被处死后没多久,远在辽国的赵旸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在失去意识前,下令瞒住他受伤一事,绝不能让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知道。 第147章 赵旸是在战场上受伤的, 是被冷箭伤到的,并且箭上有毒。 他受伤的地方在心脏附近,又中了毒, 情况十分凶险。 当被冷箭射中的时候,赵旸就知道他的第二个劫难来了。好在他很早之前就跟王胖胖和曹许说过这事, 如果他有一天身受重伤,一定要稳住, 因为他不会死。不仅如此, 一定不要把他受伤的消息传回到汴京城。 赵旸受伤后, 王胖胖他们虽然非常担忧,但是还是稳住了。一方面让随行太医医治太子殿下,另一方面和狄青稳住了军心。不仅如此,在赵旸受伤的期间,狄青继续率领军队攻打辽国。这是赵旸吩咐的。 在赵旸离开汴京城前,空净大师给了他一瓶药。这瓶药是专门为他做的,是用来保命的。所以,赵旸受了重伤后, 还有一口气吊着,就是因为这瓶药。 赵旸心口处的箭伤虽然非常严重,但是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最麻烦的是箭上的毒,这是辽国特质的毒|药。随军的太医们对辽国的毒|药不甚了解,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药。 如果不及时找到解药, 赵旸这条命怕是很难保住。不过,幸运的是杀破狼军里有人对辽国的毒|药很是了解, 并且成功地配制出解药。 赵旸昏迷不醒七天后, 终于醒了过来。 这七天, 王胖胖和曹许一直提心吊胆, 强逼着自己冷静。如果赵旸再不醒来,他们两人真的会绷不住。 在昏迷过程中,赵旸又看到小时候遇到的那个老和尚,又跟着他一起念了经。念着念着,他就醒了。 赵旸醒了就代表着他没有性命危险,但是他的身子还是非常虚弱。深受重伤又中毒,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他想要恢复以前的健康,最起码要好好休养三个月。 醒来后的赵旸,还是经常昏迷,不过这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所以王胖胖和曹许他们不像之前那么担忧。 赵旸休养了一个月后,惨白的脸上才有了点血色,精神也恢复的可以。 在这一个月里,狄青和杀破狼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辽国好几个城。 远在汴京城的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并不知道赵旸深受重伤的消息,一直以为他在辽国很好。 从辽国接二连三传来捷报,这让满朝的文武百官和汴京城的老百姓们非常高兴和心安。 在赵旸养伤的第二个月的某天晚上,他忽然做了一个梦,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小男孩对他叫“爹爹”,接着没过多久,他就收到折筠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的好消息。 他在去辽国之前,就为他未来的儿子和女儿取了不少的名字。儿子就叫赵玦。 很可惜,他现在在辽国境内,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如果说这次攻打辽国,赵旸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折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折筠怀孕期间,赵旸离开了汴京城,这对折筠来说是非常残忍的,毕竟身为妻子,她怀孕期间,丈夫却没有在身边。 赵旸觉得很对不起折筠,但是折筠并没有怪赵旸,相反安慰赵旸,她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让他不要为他们担心,让他安心地收复辽国。 没有亲眼见证到儿子的出生,这对赵旸来说非常遗憾,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孙子的出生,让宋仁宗和曹皇后非常开心。 宋仁宗一个高兴就想大赦天下,被赵旸阻止了。赵旸觉得生个儿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再说,孩子还小,一出生就大赦天下,这份恩宠太重,对刚出生的孩子不一定是好事。 看到儿子写来的信,宋仁宗觉得非常有道理,就取消了大赦天下。 赵旸虽然没法回汴京城,但是寄回了不少东西给儿子。 或许是因为儿子的出生,让赵旸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要休养三四个月的身子,结果三个月不到就休养好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身子恢复健康后,赵旸就投入到战场中。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重新上战场后,犹如神助,非常顺利攻下辽国好几个城池。 辽国人没想到大宋的军队这么厉害。其实,一直以来辽国将士轻视小看到大宋的士兵,觉得大宋的士兵跟以前一样弱不禁风,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现实他们不是大宋的对手,被大宋的士兵打的措手不及。 辽王见大宋的军队一路攻下他们十个城池,当然非常愤怒,决定给大宋人一个教训,特意命令他们辽国最勇猛的将军对付大宋。 可惜,再厉害的将士面对热武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赵旸决定提前对辽国使用热武器。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狠狠震吓辽国人。 果然,辽国人被大宋的武器震吓到了。 用了热武器,攻打辽国就变成更顺利了。 辽国再厉害的铁骑面对大宋的热武器,也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之前,大宋攻打西夏的时候并没有使用热武器。如今,突然用了从来没有见过的热武器,并且威力十分震撼,把辽国人吓得不轻。 对付辽国人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他们是狼。在面对强敌时,他们会夹着尾巴做人,装作一副老实的模样,但是他们会找机会反扑。再者,这些年辽国的人杀了不少大宋人,并且手段十分残忍。对辽国人心慈手软,就是对大宋老百姓狠毒。 用了热武器,攻打的速度就快了很多。没过多久,就打到辽国南京析津府门口。 辽国的南京析津府就是后世的北京。析津府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赵旸在来辽国之前,就决定第一个攻打下南京析津府。 析津府的守将在辽国也很有名,但是他一天都没有守住。 赵旸在攻打析津府之前就给了他们投降的机会,但是辽国人不愿意投降,那就只能强攻。 析津府的城墙在热武器面前就如豆腐,不堪一击。 攻下南京析津府后,赵旸他们接下来打算攻下左京辽阳府。 辽国人万万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被大宋攻下国都,这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毕竟这些年来,大宋在他们面前一直卑躬屈膝。 失去南京析津府,辽国人自然非常愤怒。辽王特意派了他的儿子去夺回析津府,但是他这个儿子有去无回。 赵旸率军攻打下南京析津府后,再接再厉,没过多久又攻下左京辽阳府。 一连攻打下辽国的两个国度,这对大宋的老百姓们来说是一个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 这些年来,大宋的老百姓恨毒了辽国人。毫不夸张地说,大宋人和辽国人有着不同戴天之仇。 现在,他们的太子殿下亲自率军攻打下两个辽国的国都,这让他们觉得大快人心。同时,他们觉得以前可怖可恨的辽国人好像也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攻打下左京辽阳府后,赵旸决定接下来攻打西京大同府。 至于上京临潢府,肯定是要最后一个攻打。上京临潢府是辽国的核心,想要攻下它并不容易。再说,辽国人一直再输,等攻打临潢府的时候,只怕辽国人会变得非常凶狠,甚至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在赵玦一周岁生辰的时候,赵旸这个做爹爹的忙着攻打西京大同府。 晚上,赵旸站在大帐前,抬头遥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王胖胖和曹许走了过来,先给赵旸行了个礼,随后替赵旸披上披风。 “殿下,晚上凉,你穿的有些单薄了。” “胖胖,我的身子好了。”赵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乖乖披上披风。 “殿下,还是注意些比较好。”王胖胖转移话题问道,“殿下,你在想什么,想家了吗?” “我在想玦儿今天抓周抓到了什么。”赵旸笑道,“我小时候抓周抓到一本《论语》和一把剑。” 王胖胖说道:“难怪殿下文武双全。” “你们抓到了什么?” 王胖胖道:“我也抓了书,还有一只笔。” “难怪你从小就会读书。”赵旸看向曹许,“阿许,你呢?” “一把木剑。” 别看曹许在他们三个人中是最笨的,但是在战场上,他是十分骁勇善战,完全没有给他们曹家抹黑。这么说吧,他天生就是做将军的料。 王胖胖感叹道:“难怪你善战。” “殿下,我觉得小殿下一定跟你一样文武双全。” “不一定。”赵旸担心他儿子在抓周礼上抓到吃的或者玩的东西,“希望他能跟我一样。” “有其父必有其子,殿下你就放心吧。” 赵旸他儿子,没有抓书,也没有抓剑,而是直接把玉玺抓了。 宋仁宗特意把玉玺放在孙子的抓周礼上,想看看孙子是不是做皇帝的料,会不会抓玉玺,结果孙子没有让他失望,直接抓了玉玺,并且紧紧不放手。 抓到玉玺,就说明孙子天生要做皇帝,这可把宋仁宗高兴坏了。 如果不是怕折了孙子的寿,宋仁宗很想册封孙子为皇太孙。 半个月后,赵旸才知道儿子抓了玉玺,心里便放心了。 成功地攻下大同府后,赵旸和狄青他们就商量着攻打中京大定府。 中京大定府离上京临潢府不远,攻下大定府,那么离彻底收复辽国只差一步了。 第148章 半个月的时间, 赵旸他们终于攻打下大定府。 辽国人见大定府都被大宋抢去,这对他们的打击非常大。这次,他们真正地感受到了害怕恐惧。 面对大宋人, 辽国人一向倨傲轻视,哪怕大宋人接连攻打下左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南京析津府,他们都还抱着傲慢的态度, 认为大宋人攻打不下大定府,还天真的觉得大定府的将士能灭掉大宋的军队, 结果没想到大定府被大宋军队攻陷了。 中京大定府离上京临潢府不远。大宋的军队攻下大定府, 也就意味着大宋的军队来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大宋的军队能打到他们的面前, 这是辽国人永远想不到的事情。如果以前有人跟他们说,大宋人会攻下他们的大定府,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是个笑话,没想到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些年来, 辽国人一直凌驾于大宋人之上。大宋人为了讨好他们,每年给他们送数十万的钱。不止如此, 还送其他好东西。在辽国人眼里, 大宋人就是他们的一条狗, 不足为惧,并且任由他们宰割。 其实,辽国人一直想要南下攻打大宋,但是这十几年来,辽国风不调雨不顺,收成不好。如果攻打大宋, 他们没有足够的粮草。 再说, 大宋人一直给他们送钱, 他们可以利用这些钱来发展民生。等辽国“休养”好后, 再南下攻打大宋,届时一定能彻底攻下大宋。可惜,他们没想到大宋人会主动攻打他们,而且他们还不是大宋的对手。 辽国朝堂发生了争执,一半人觉得跟大宋打到底,另一半人觉得应该向大宋议和。 对于议和这件事情,辽王是不愿意,因为他拉不下脸。一直以来都是大宋找他们议和,现在让他们去找大宋议和,这太丢人了。但是,要是和大宋抗争到底,他们获胜的可能性很小。 纠结了一番后,辽王还是决定和大宋抵抗到底。他这一决定后,不少人连夜逃出了上京临潢府,不少朝中大臣们跑去大定府向赵旸他们求和。 求和这些人,都是跟赵旸他们有生意往来的人。也是这些人,一直不断传消息给赵旸他们。 在几年前,赵旸创建了一个商行。这个商行专门用来和辽国人做生意,这些年来送了不少钱和好东西给辽国的大臣们。 这些大臣们被富贵迷了眼,不愿意失去金银财宝,所以愿意传递消息给赵旸他们,并且也愿意臣服他们。 不仅不少大臣逃跑了,不少王室中人也逃跑了,包括辽国的几个儿子,还有辽王的一些妃子。其实,辽王也想逃走,结果他还没有逃走,臣子们却跑走了不少,这把他气得不轻。 没有逃走的大臣誓死要和大宋人打到底,但是他们并不是大宋的对手。 赵旸他们原本以为攻打上京临潢府要耗费不少时间,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攻下临潢府。 在临潢府失守前,辽王仓皇逃走,往西北方向逃去。 赵旸他们攻下临潢府后,并没有就此打住,他派狄青他们去追逃走的辽国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攻下临潢府后,不仅意味着彻底攻下辽国,也代表着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从石敬瑭卖了燕云十六州起,上百年来一直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历史上,直到明朝才真正的收复燕云十六州,那个时候已经时隔四百年了。 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意义实在是太重要。之前说过,燕云十六州是守护中原地区的防线,是抵挡外族人的安全线。收回了燕云十六字,老百姓们就能安安心心地生活,国家也能安心地发展民生。 彻底攻下辽国后,赵旸没有急着回汴京城,而是留下来整顿一切事物。 辽国境内,当然辽人最多,不少老百姓没有逃走。当然,还有不少汉人。 对于留下来的辽人,赵旸采取怀柔政策。如果他们真心臣服,那么他们就会变成大宋子民。当然,身为大宋子民,要遵守大宋的规矩和礼仪,还有律法。 这些年来,这些辽人过惯了安稳日子,哪里愿意远走故乡、颠沛流离。他们非常识时务地投降,愿意做大宋的子民。 留在辽国的汉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一直以来自诩是大宋人,如今他们变成真正的大宋人,他们非常高兴。 辽国人的风俗习惯和规矩礼仪与大宋完全不同。这些被留下来的辽人当然要好好教导一番。 赵旸写了封信给宋仁宗,让他爹爹派人过来教导这些投降的辽人四书五经和大宋的规矩礼仪。 当宋仁宗在朝堂上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文臣们一致赞成这个决定,并且踊跃报名。对于教化辽国人一事,文臣们是非常愿意的,他们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学经史子集。 除了派人去教辽国人四书五经,还要派官员去管理。 这一派,可是要派不少人。好在这些年,大宋最不缺的就是官员。虽然之前赵旸用考核制度淘汰掉不少官员,但是宋朝的官员总体数目还是很多的。 朝廷的动作非常快,没多久就派了不少官员和先生过来。 等他们过来后,赵旸还是没有急着回汴京城,而是留下来看管教导他们怎么管理。 狄青他们一路往西北追残留的辽国王室的人,追杀了不少。这些王室的人四散逃走,有的逃到高丽,有的逃到蒙古,有的甚至逃到了后世的土耳其和俄罗斯境内。 辽国王室的人这次深刻地体会到大宋军队的凶猛,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视他们。接下来的十年或者二十年里,辽国人绝对不敢与大宋为敌。 赵旸并不想十年或者二十年的安宁,他想要的时候上百年的安稳,所以他绝不会放过这些残留的辽国人,也不会让蒙古人和金国人有可趁之机。 虽说现在的蒙古和金国都没有打大宋的主意,毕竟他们还不像后面几十年里那么实力雄厚。但是,为了防患于未来,得先震慑住他们,让他们永远都不敢有南下攻打大宋的主意。 不过,最近这几年,赵旸是不会去攻打金国或者蒙古,毕竟这些年来一直在攻打西夏和辽国,将士们都累了,应该让将士们休养整顿一番。但是,还是要继续追击辽国王室。如果能斩草除根,赵旸是想要彻底除根的。 太子殿下收回燕云十六州,大败辽国一事传回到大宋,自然是举国欢庆。 宋仁宗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就去祭拜祖先,热泪盈眶地告诉祖先们这个好消息。 武将们当然非常高兴,毕竟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终于实现,他们不少人都哭了。他们跟宋仁宗一样祭拜祖先,告诉列祖列宗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文臣们之前一直反对太子殿下攻打辽国。现在太子殿下大败辽国,真的把燕云十六州收回来,他们也是非常激动的。 晏殊和文彦博他们说,太子殿下是对的,是他们目光短浅,小看了太子殿下的实力。他们以后绝不会再反对太子殿下出兵一事。 文臣们心里清楚收回燕云十六州代表着什么,他们要是再反对,再说一些扫兴的话,就是历史罪人了。 收回燕云十六州,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大宋实现了大一统。 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见赵旸迟迟没回来,一直写信催他回来。 这次攻打辽国,赵旸他们也花了两多年的时间,这要比预计的时间少了些,但是对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来说,两年多没有见到儿子,对儿子自然是十分想念。 赵旸也想马上回汴京城,但是临潢府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他暂时不能回去。 大败辽国大半年后,赵旸这才启程回汴京城。等他回到汴京城,已是年底。 他回到汴京城的那一天,宋仁宗又是亲自去汴京城外迎接他,还有大臣和老百姓们。 当看到太子殿下那一刻,大臣们和百姓们非常激动,一个个嘴里喊着“太子殿下千岁!” 整个汴京城的老百姓都出来迎接太子殿下回家。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也特意赶到汴京城迎接赵旸。 赵旸平安回到汴京城后,宋仁宗立马就宣布大赦天下。这次大赦天下,主要是因为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在,值得普天同庆。 王胖胖和曹许没有跟着回来,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好,得继续留在临潢府。还有,他们还要查探金国的消息,为以后攻打金国做准备。 回到汴京城,赵旸终于见到他的儿子。 他儿子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非常精致漂亮,而且非常聪慧。 虽然小家伙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赵旸这个爹爹,但是折筠给他看过赵旸的画像,并且一直跟他说他爹爹事情,这让他一直都知道他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爹爹。 小家伙见到赵旸的时候,一点也不陌生,并且非常高兴地叫他“爹爹”。 见儿子不仅认识自己,还跟他亲近,赵旸知道是折筠的功劳,心中很是感动,同时又非常亏欠。 宋仁宗让赵旸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曹皇后和折筠忙着被赵旸补身子,赵旸也想休息一段时日,好好地跟家里人团聚。 等到来年,赵旸又要变得忙碌起来,因为宋仁宗打算提前传位给他。 第149章 这几年, 宋仁宗的身子越来越不如以往。虽说没有生什么大病,但是小病却不少,精力变得越来越差。其实,他想要提前传位给赵旸, 并不是因为他老了, 而是因为他不想赵旸再出兵打仗。 这些年来, 赵旸先是带兵攻打西夏, 又是攻打辽国, 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四五年。四、五年说长不长, 但是说短也不短。再者, 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赵旸会受伤出事。 虽然这几年,赵旸在外没有受伤, 也没有出事,但是并不能保证他一直不会出事。宋仁宗知道赵旸日后还想要攻打金国和蒙古,他担心儿子一去又是几年不回来,届时他们又要操心担忧。 为了让赵旸老老实实待在汴京城,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继位。只要他做了皇帝, 就不能亲自带兵出征。 赵旸一回来被告知他明年要继位, 他当然不愿意。虽说他早晚是要继承大统的, 但是他不想现在就做皇帝,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宋仁宗告诉赵旸,他老了,身子越来越不好, 精力跟不上了, 他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再者, 太医劝他好好静养。他决定提前传位给赵旸, 就是为了能好好休养。 赵旸不太相信宋仁宗的话,他去问过太医。太医不敢有所隐瞒,实话告诉赵旸,宋仁宗的身子的确不太好,如果再操劳,只怕会…… 虽然太医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赵旸猜到太医未完之话的意思。 赵旸心里清楚宋仁宗提前传位给他,并不是因为身体的关系,而是想用皇位绑住他,不让他再跑出去打仗。即使知道宋仁宗的目的,赵旸也不好让他爹爹再操劳国事,不然他就要变成不孝子了。 宋仁宗也知道儿子刚从战场回来,得好好休息,暂时不回让赵旸继位。赵旸跟他讨价还价,等到来年的殿试结束后,他再继承大统。 赵旸回来后没多久就过年了。两三年没有跟家里人过年,今年跟宋仁宗他们过了一个热闹团结年。 过完上元节,赵旸就去大相国寺休养了。 上次攻打完西夏回来,他就去了大相国寺静养,这次也不例外。 空净大师的身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硬朗,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精神依旧非常好。 在赵旸出兵攻打辽国期间,他一直在为赵旸祈福。赵旸对此,非常感激。 空净大师一见到赵旸,就仔细地给他把了把脉。 赵旸见空净大师给他把完脉就皱起眉头,心头一沉,有些不安地问道:“师兄,我的身子有问题?” “你这次受伤九死一生,你在外没有好好休养,身子并没有彻底养好。”空净大师微微蹙眉说道,“你没有养好身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多少还是伤了元气。” 赵旸微微拧眉问道:“会影响我的寿元?” “好在你还年轻,还来记得补养。”空净大师送给赵旸一个安抚的眼神,“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你得好好喝药。” 一听这话,赵旸嘴里就泛苦了。 “那就麻烦师兄了。” “你这次伤在心口处,日后怕是会有心疾啊。” “心疾?”赵旸摇摇头说,“师兄,我心口并不疼啊。” “现在不疼,不代表以后不疼。”空净大师指了指赵旸的心口,“被利箭所伤,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的。如果不好好休养,只怕以后天气不好,你这心口就会发疼。” 赵旸:“……” “你这心得好好养,我给你炼制些护心丹药,你得日日服用。” “麻烦师兄了。”赵旸以为自己没事了,没想到并不是这样。“师兄,我受伤一事还请你继续帮我隐瞒。”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曹皇后他们要是知道,肯定会心疼的。 空净大师轻点了下头:“我不跟官家说。”说完,他转移话题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爹爹要提前传位给我,就是不想我再出去,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留在汴京城。”赵旸是想亲自去攻打金国和蒙古的,但是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肯定不同意。 “留在汴京城,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空净大师劝说道。 “去了外面,就不喜欢困在汴京城。”赵旸苦笑一声,“可惜,我的身份注定我不能一直离开汴京城。” “这是你的责任。”空净大师神色严肃地说道,“我还等着你开创盛世,你可不能让我久等。” “十年的时间。”赵旸语气认真地说道,“师兄,你再等十年,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看到当年唐朝的盛世。” “十年,我还是能活的,我等着。” “师兄,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你说。” “玦儿已经三岁了,我想让他跟你学习,就像我当年一样。”空净大师的学识,就连晏殊他们都是及不上的。再者,他这个人活的通透,让玦儿跟着他学习,会让玦儿受益一生。“我想请你收玦儿为徒,像当年教导我一样教他。对了,师兄你帮他开蒙吧。” 空净大师无奈失笑:“朝中有很多学富五车的大臣,你不让他们教导你孩子,竟然要我一个老和尚教导。” “那些文臣读四书五经读傻了,张嘴闭嘴就是仁义道德。玦儿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他不能被文臣们荼毒,所以由你教导最为合适。”身为帝王,当然要懂四书五经,因为要用儒家的思想治世,但是绝不能被儒家思想控制,成为儒家思想的“使徒”。 他自己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跟晏殊他们学习,不会被晏殊他们影响。但是,他儿子不像他。如果让晏殊他们教导,他们肯定会把他们的思想强教给他儿子,让他儿子变成他们想要的皇帝,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空净大师明白赵旸的顾忌,点点头说:“好,我教他。” “师兄教他,我心里放心。”赵旸站起身,非常郑重地向空净大师行了个礼,“师兄,谢谢你。” 空净大师受了这个礼:“你放心,我会教好他。” “元松。” 守在门口的元松走了进来,“殿下。” “你现在回宫告诉太子妃,还有官家和皇后娘娘,让他们把玦儿送到大相国寺里来。”赵旸吩咐道,“再告诉他们,空净大师要收玦儿为徒,教他读书识字。” “殿下,今天就把小殿下带来大相国寺吗?” “嗯,今天就带来。”赵旸说道,“每个月,小殿下只能在宫里待十天,剩下的二十天必须在大相国寺学习。” “殿下,小殿下还小,您让小殿下每个月在大相国寺待二十天,只怕官家和皇后娘娘会不同意。”元松想了想说,“您当年每个月只在大相国寺学习十天,您让小殿下学习二十天,皇后娘娘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空净大师言道:“让小殿下在我这里学习半个月。” “行吧,那就这样。”赵旸转过头看向元松,“你就这么说。” “是,殿下。”元松退了出去,随即就回宫了。 他先去见了宋仁宗,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宋仁宗虽然舍不得孙子去大相国寺学习,但是他心里清楚孙子能被空净大师教导是一件幸事。 曹皇后得知后,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反对,反倒是苗贵妃觉得半个月太长了,让小殿下跟他爹爹一样每个月在大相国寺学习十天。 折筠当然舍不得儿子离开她,但是她心里清楚,儿子跟空净大师学习是一件好事。她也知道赵旸这么安排,是为了儿子好。 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为儿子收拾行李,直接让元松把儿子带去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里什么东西都有,当然肯定没有宫中好。但是,儿子是去学习的,并不是去享受的,所以折筠就没有给儿子收拾细软。 赵玦在大相国寺见到他爹爹,当然非常高兴。有赵旸陪着他,小家伙非常乐意跟空净大师学习。 赵旸暂时要待在大相国寺休养,就顺便陪伴儿子。 别看他在大相国寺休养,但是宋仁宗还是会派人给他送来劄子,让他了解国家大事。 这些年来,派去下西洋的船队带回来的财富非常丰富。赵旸建议不要再搞海禁,彻底放开海上贸易。宋仁宗和大臣们都不反对,毕竟钱真的太多了。 开放了海禁,当然也有麻烦,比如说海盗。再比如说,有不轨之人想要兴风作浪。 在赵旸攻打西夏和辽国之前,他就设立了海军,并且扩大发展了造船业。 这些年来,宋朝的造船技术越来越好,海上武器也越来越先进,海军当然也训练的越来越好。 那些图谋不轨之人见大宋的海军这么凶狠厉害,不敢再在大宋的海域乱来。 赵旸看着从东南的劄子,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不对,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有实践。 他想要开办军校,培养更多的将士。如今,时机成熟了,可以办起来了。对了,还有免费学堂应该再进一步推广。 现在,大宋不需要向西夏和辽国进贡。这些钱,可以用来造福老百姓。 赵旸写了一个关于开建军校的详细章程,宋仁宗收到后,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二话没说地就下旨开办了起来。 文臣们当然反对,但是武将们赞成。文臣们吵不过武将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廷创办军校。 赵旸本来想开办女校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到女校,这几年来,高滔滔办的女校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女子来她的学堂读书。她们不仅会识字懂道理,也学会了独立自强。 赵旸决定过几年,再正式开建女校。 在大相国寺休养了三个月,赵旸这才回到宫里,回到朝堂上。 第150章 今年又是科举考试的一年。准确来说, 今年又是乡试、会试和殿试的一年,毕竟童试每年都考。 赵旸回到朝堂后, 第一件事就忙着主持会试和接下来的殿试。 新科举考试一开始很难, 但是这些年,学子们已经习惯了新科举考试的难度。不过,话说回来, 自从新科举考试开始后,淘汰了不少学子, 为官的人数减少了很多。 得知会试和殿试会试太子殿下主持,学子们非常激动。 自从赵旸带兵收复了西夏和辽国后, 学子们对赵旸非常崇拜。准确来说,他们已经把赵旸当做偶像崇拜。 不止学子们, 就是将士们也把赵旸当做大英雄崇拜。 武将们崇拜赵旸很正常, 毕竟赵旸带兵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赵旸一边忙着主持科举考试, 一边等苏轼、苏辙、沈括他们回来。 这些年来, 苏轼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外地。苏轼之前在杭州, 前几年又去了苏州。苏辙一直留在北境,而沈括一直在游历。不过,三年前,他的父亲病逝,他回老家守孝,今年九月份就能出孝,届时就会回到汴京城。 前几年,沈括在游历的时候, 丰富了他的眼界和知识, 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成功地发明出隙积术、会圆术。他还发现了磁偏角, 改进了浑仪。(关于沈括的成就来自度娘) 赵旸回到汴京城后就写了一封信给沈括, 让他出孝后回到汴京城任职。赵旸一直嫌弃司天监做事不太靠谱,他决定让沈括回来好好地整一整司天监。 沈括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如今太子殿下需要他,他当然会义不容辞回来效劳。 赵旸也写信给了苏轼和苏辙,让他们先回汴京城聚一聚,然后再派他们去别的地方。 苏轼和苏辙他们并不想留在汴京城,他们想继续去外地任职,尤其想去曾经的西夏和辽国的地方。 赵旸见他们想去,自然不会反对。再说,以前西夏和辽国的地方是需要好好管理,派苏轼和苏辙他们去,他心里也放心。 至于曹许和王胖胖他们,暂时不会回到汴京城,最起码这两三年来不会回来,因为他们要忙着为攻打蒙古和金国做准备。 再说一件事情,狄青一直追击辽国王室的人。前段时日,狄青成功剿灭辽国王室的几位王子。至于辽王,据说在逃亡的过程中病逝了。 没有了辽王,剩下的辽国王室的人犹如一盘散沙。这些人逃到漠北以外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 赵旸让狄青不要再追击辽国王室的“残花败柳”,让他去和曹许他们会和,然后好好地整顿一下军队,为接下来的作战做准备。 趁金国还不像几十年后那么强大,得赶快解决他们,让他们乖乖臣服大宋。至于蒙古,消灭他们是不可能的,让他们臣服大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绝大数蒙古人应该不愿意臣服大宋。 关于蒙古,赵旸想到一个很好的计策。说实话,这个计策借鉴了明朝永乐大帝的手段,就是分裂蒙古,让他们互相残杀,绝不能让后面的铁|木真统一蒙古所有部落。 其实,这个时候,蒙古所有部落还没有统一。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的很好,有的很不好。赵旸要做的就是让这些部落恨死对方,绝不会和其他部落合并。 之前派去蒙古的人,过段时间就能派上用场。 等攻下金国后,就先攻打弱小的蒙古部落。在攻打的时候,再趁机加深蒙古各个部落之间的仇恨。 自从赵旸回到朝堂上后,宋仁宗虽然每天还是上朝,但是政事基本上就交给赵旸处理了。 虽然好几年没有回到朝堂上,但是他处理朝政的事情还是非常娴熟,大臣们想要忽悠他是忽悠不了的。 今年会试的难度没有让学子们失望,和往年一样难。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新科举考试的难度,再难也不奇怪。 对了,今年也考了武举。 武举考试,也要考四书五经,还要考兵法。当然,体能肯定要考。 考中武举的武士们,将会直接分到军营里。没考中的人,可以去报考军校。 在赵旸休养期间,大宋的第一所军校已经建设好了。在前段时间,已经招生了,不少人报考军校。当然,大多数都是将士们的子弟,少数是普通老百姓。 坤宁宫里。 苗贵妃、陈昭容、折筠她们正在和曹皇后说话。 赵宗实谋反那件事后,曹皇后和苗贵妃她们彻底接受了她。 撇开赵宗实造反不说,陈昭容进宫后,并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做过失礼的事情,对曹皇后和苗贵妃一向都敬重。 赵宗实谋反那件事情后,曹皇后和苗贵妃见陈昭容是好的,当然不会再防备她。 曹皇后抱着孙子,一边为孙子吃点心,一边和折筠她们聊天。 赵玦还没有到正式启蒙的年纪,赵旸并不打算让欧阳修他们现在就教导赵玦。 在赵玦正式启蒙之前,就让他跟着空净大师学习。 “嬢嬢,如今牡丹开的正艳,不如举办一场赏花宴,邀请命妇们进宫赏花,热闹下,怎么样?” 曹皇后正有此意,点点头说:“好,我好久没有见到福康和她的孩子,还有滔滔他们。” 提到福康公主,苗贵妃的面上不由露出埋怨的神色来。 “自从成婚后,福康就越来越野,天天跟驸马去外地游玩。” 福康公主成婚后,终于离开了皇宫,可以光明正大地四处游玩,她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里。 成亲一个月后,她就和姚家三儿子去外地游玩,直到怀有身孕才回到汴京城。 等孩子满一岁后,他们小夫妻俩就再也忍不住,再次跑出去游玩。他们出去玩,还不带着孩子,这一玩八、九个月才回来。如果不是家里人催得紧,只怕他们还不会回来。 这几年,他们的孩子大了,他们夫妻俩就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玩。这两年来,他们一家人就住在江南。福康公主还在江南生下一个女儿。 就在两个月前,福康公主他们一家人才从江南回来。 他们回到汴京城后,就进宫见了宋仁宗和曹皇后他们。但是,就是在前段时日,福康公主和她的两个孩子都病了。前几日才好,所以一直没有进宫。 “福康他们出去玩不是坏事。”曹皇后非常羡慕福康公主,“你看她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快乐,很幸福吗?” 陈昭容在一旁说道:“福康公主脸上的幸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驸马把她惯坏了。”苗贵妃见女儿这些年过得幸福,她心里也高兴,但是女儿每次出去游玩,好长时间不回来,她见不到,心里很是挂念。苗贵妃就福康公主一个女儿,自然想天天能见到她。“她之前说想把燕云十六州都走一遍,看看燕云十六州有什么样的风景,有什么样的美食,娘娘你说他们是不是太野了。” “旸旸把燕云十六州收了回来,福康想要去看看很正常。”曹皇后笑道,“说实话,我也想去看看。” 陈昭容附和道:“我以前看书就觉得燕云十六州都是好地方,也一直想要去看看,但是那个时候没有机会去看,如今公主有机会去看是好事。” 曹皇后笑着说:“就让她带我们去看看。” “听说雁北地区的风景非常好,对了,那边的羊很多,听说羊肉很好吃。” 苗贵妃听到陈昭容这么说,故意笑话她道:“没想到你也是个好吃的啊。” 陈昭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小时候就爱吃。” “旸旸说了,过段时间就会有很多羊送到汴京城,到时候我们就能敞开胃口吃羊肉。”曹皇后说道。 “我们女人就该多吃羊肉。”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给宋仁宗和赵旸行礼的声音。 曹皇后她们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去迎驾。 “见过官家。” “都起来吧。” 赵旸向曹皇后她们行了礼,随后牵着折筠的手坐了下来。 宋仁宗怀里抱着孙子,见曹皇后她们满脸笑容,就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说羊肉。”曹皇后言道,“陈昭容想吃雁北地区的羊肉。” “我听说燕云十六州那边有很多羊,而且很好吃,所以就想尝尝。” “那边的羊是很多,而且是很好吃。”宋仁宗轻笑道,“那边的羊还很会长毛,它们的毛能用来做衣服。” “用养毛做衣服肯定暖和。” 苗贵妃望向赵旸:“殿下,你肯定吃过那边的羊肉了吧,是不是像陈昭容说的那样好吃?” “嗯,非常好吃,比汴京城的羊肉好吃多了。” 接下来,赵旸简单地跟曹皇后她们说了说燕云十六州的美景和美食,听得曹皇后她们面露向往。 跟曹皇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赵旸就带着他的太子妃和儿子回东宫了。 回到东宫,赵旸就去忙着处理劄子。 折筠就教儿子读书识字。 赵玦完美地继承了他爹爹和他娘亲的智商,非常聪明,过目不忘。 读了一会儿书,赵玦就去找他爹爹玩。 赵旸放下手中的劄子,抱着儿子去院子里玩。不管有多忙,他都会抽空陪儿子玩。 折筠站长一旁,微笑地看着丈夫和儿子玩躲猫猫。 她现在非常幸福,真的非常幸福。 上有疼爱她的公公婆婆,下有宠爱她的丈夫,还有聪明可爱的儿子。 看着把儿子举起来的丈夫,折筠眼中一片温柔。 她何其幸运遇到殿下。 殿下不仅容貌出色,能力还非常卓越。不仅如此,殿下还用情专一。 很多年前,殿下曾经对她说过,他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他做到了。 前段时间,官家和皇后娘娘要给殿下纳侧妃,但是被殿下拒绝了。 殿下再次郑重地告诉她,他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绝不会再有其他人,让她不要为这事烦心,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