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同人)死遁后波本为我发疯》 作者:金里 文案: 乌丸春苏是酒厂的大小姐,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乌丸春苏有个完美的男朋友,对方是酒厂的干部,代号波本。 波本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文能秒破凶杀案,武能徒手拆炸弹,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这样完美到离谱的男人,不仅对她深情专一,甚至多次玩命保护她。 直到有一天,乌丸春苏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心脏,她才知道波本是个卧底。 “这条命,现在还给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跳进火海。 她死了, ——假的。 后来,她换了个身份,再次来到波本面前,叫出他真正的名字。 “降谷君,卧底游戏好玩吗?” 下一秒,那张英俊面孔上的从容表情出现了裂痕。 战五渣软妹×白切黑切白爹系男友 cp透子,HE,年龄差10岁 阅前提示: 1.踢警校组便当 2.大概率OOC 3.内含大量玛丽苏狗血胃痛烂梗 4.本文火葬场烧得不旺,介意慎入 * 12.8完结倒V,养肥的宝包们抓紧看嗷 * 微博@有只锦鲤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柯南 马甲文 HE 搜索关键字:主角:乌丸春苏,透子 ┃ 配角:反正都没前面那俩人重要就憋在意了 ┃ 其它:作者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请别刺激她 一句话简介:乌丸大小姐想让波本告白。 立意: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第1章 【亲爱的贝尔摩德老师,我的攻略开始啦。】 乌丸春苏按下发送按钮,将这条简讯发了出去,长舒一口气。 她伸了个懒腰,从黑色的皮质办公转椅站起来,走向办公室的换衣间。 脱下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换上漂亮的霜粉色吊带长裙,裙边和吊带上镶着碎钻,夕阳的余光映进屋内,透过镜子反射出亮眼的光芒。 又顺又长的黑色直发垂在大腿两侧,公主切的碎发盖住脖颈处暴露过多的白皙皮肤。 清新透气的裸妆很衬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气质,清纯与诱惑两种风格的平衡感恰到好处。 乌丸春苏,酒厂唯一的大小姐,不搞科研就要继承亿万家产的富N代,天才科学家,生物工程博士,研究方向为基因改造,目前就职于主攻药物开发的某不知名研究所。 当然,这些头衔对乌丸春苏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准备在今晚向喜欢的人告白。 年轻的女孩不太适应这双跟高10厘米的高跟鞋,进电梯时差点崴到脚,走出玻璃旋转门时脚下一滑,直接栽进今晚约会对象的怀里。 ……地上挖一个洞让她钻进去算了。 乌丸春苏自暴自弃地想。 她抬起手,掌心贴在对方的手臂上,隔着一层黑色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肌肉。 手腕微微用力,乌丸春苏终于找回了身体的重心。 对方及时退后一步,然后对她说:“今天很漂亮。” 乌丸春苏抬起头看向他。 他看起来很像混血,皮肤的颜色比亚洲人更深一些,头发是漂亮的淡金色,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总是漾着温柔而沉静的笑意。 身材偏高偏瘦,腰细腿长,很适合穿西装。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安室透,但周围的人大多称呼他为波本。 “谢谢,”乌丸春苏看着他,声音慢慢弱了下去,“都是贝尔摩德老师帮我选的。” 安室透笑了:“难怪会选这么高的鞋子。” 贝尔摩德,一个脚踩18厘米高跟鞋都能如履平地的厉害女人。 乌丸春苏有点后悔,除了化妆之外,没有和老师请教一下穿高跟鞋的技巧。 因为她的身高是一米六出头一点点,虽然不算高,但在日本也绝对不算矮,所以很少穿高跟鞋。 只是…… 乌丸春苏默默比量了一下,穿上高跟鞋之后的自己,和身边的男人依然存在着可观的身高差。 这人到底怎么会长得这么高啊。 算了,毕竟是混血,日本人比不过的。 “在想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略显幽怨的目光,安室透好奇地询问她。 “我在想,透君到底多高。” 走到车门旁边,乌丸春苏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慢慢地坐在副驾位上。 安室透帮她关上车门,然后在驾驶位落座,一边启动白色的马自达跑车,一边回答道:“上次量身高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太记得,可能是182?或者更高一点?” “肯定会更高啊,”乌丸春苏坚定地说,“我有162,但是穿上这双鞋,依然感觉比透君矮上许多,绝对不止十厘米!” “啊对了,”乌丸春苏突然想到了今天要做的重要事,于是继续问,“有个问题想问透君。” 窗外的城市风景疾速闪过,夕阳下沉,霓虹灯的残影映出一道道流线的光芒。 “透君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女孩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试探的感觉,就像幼年期的小猫,伸出还没长出锋利指甲的柔软肉垫,慢慢地拍在他的心上。 灰蓝色的眼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思考了两秒钟,安室透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件事是个秘密。” 乌丸春苏一直悬着的心,被吊得更高了。 高到摔下来肯定会碎得完全黏不起来的那种程度。 他很擅长利用自己出色的外表让人着迷,然后用温柔的语调让人无论如何都发不出脾气。 但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很多年,乌丸春苏对这种糖衣炮弹产生了一点点抗体。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透君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难道说……”乌丸春苏眼珠一转,开始魔法攻击,“其实我很开放的,毕竟我以前在美国读书,就算是透君喜欢的人是男生也不会觉得奇怪。” 话音刚落,男人英俊面孔上挂着的浅淡笑意突然僵了一下。 他马上否认:“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 乌丸春苏追问:“那为什么要对我保密呢?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安室透想了想,然后点头:“算是吧。” “哦——”乌丸春苏拉了很长的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透君喜欢贝尔摩德老师?” “吱嘎——”一声。 红灯亮起,白色的马自达一个急剎车停在十字路口。 “不愧是天才科学家的脑回路,春苏的想法总是这样稀奇古怪,”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是,这个猜测比前一个更离谱。” 乌丸春苏又想说些什么,安室透连忙打断她的猜测:“这件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告诉你。” 真不知道她第三次会猜到什么离谱的人物。 万一她问自己是不是喜欢琴酒或者朗姆,可能这辆车就直接飙到火星去了。 安室透这样想着。 白色的马自达停在高档西餐厅的门口。 车门缓缓拉开。 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帮她拉开了车门,灰蓝色的眼眸温柔地望着她,并朝她伸手。 乌丸春苏紧张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咬唇,但突然想到今天抹了唇釉,硬生生把这个动作憋了回去。 她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借着对方当支点,稳稳地站起来。 很短的一段距离,但两个人都走得很慢。 乌丸春苏穿着高跟鞋也慢慢适应了这样的速度,只能说,润物细无声的体贴总是他的长处之一。 落座后,乌丸春苏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发现屏幕是亮着的。 她刚刚收到了一条新的简讯,来自贝尔摩德。 点开信息页面,短短的一行英文。 【Good luck】 (译:祝你好运) 可是……完全不行啊老师,感觉自己不太好运的样子。 乌丸春苏有点泄气。 她收起手机,思考着刚才安室透的几句话。 不管怎么解读,那都意味着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突然有点酸酸的感觉。 要不回家算了, ——乌丸春苏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但无论如何,事情来到了这一步,总要做点什么才行吧。 无论输赢,总不能临阵退缩。 乌丸春苏在桌子下面暗自握拳,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 “那个……透君。”她叫他的名字时,脸颊红扑扑的,句尾也带了些紧张的颤音。 “今天约你出来,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虽然听你刚才的意思,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我……” 话音未落,餐厅内的顶灯突然暗了下去,只剩下旋转玻璃窗旁边的灯带泛着微弱的暖光。 窗外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越发漂亮。 侍者推着餐车缓缓而来。 车上放着一柄烛台和数不清的红色玫瑰捆成的花束,周边还点缀着白色的满天星。 咦?她应该没有提前准备过这个才对。 乌丸春苏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她将目光从玫瑰花上移动到餐桌另一边的男人的面孔上,餐桌上的烛火很明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 暖色的烛光映在他淡金色的发丝上,显出一种鎏金般的漂亮光泽。 “告白这种事,当然是我来做比较好。” 心脏仿佛被子/弹瞬间击中,血液从胸腔中奔涌而出。 她的耳边划过“咚”的一声,就像空/弹/壳掉在地上的声音。 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或者说是青年,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根本不像29岁的样子。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被暖色的烛火映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紫色,显得整个人温暖而坚定。 “春苏,我喜欢你。” …… 乌丸春苏,19岁,准备向喜欢的人告白之前,收到了来自喜欢的人的告白。 第2章 脱单的夜晚,乌丸春苏毫不意外地躺在床上清醒到后半夜。 第二天,午休的闹钟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手忙脚乱地按下手机上的闹钟按钮,日光透过米白色的床帘,映在纯黑色的长发上。 乌丸春苏一边打着哈欠,翻出手机看时间,看到了一条新的简讯。 【早安,女朋友。】 发件人是安室透,时间显示为6小时之前。 看到这个陌生又甜蜜的新称呼,乌丸春苏瞬间就打起了精神,一扫刚起床时的困倦。 她蹲坐在床上,抱着柔软的海绵枕头,细碎的公主切刘海勾勒出白里透红的小脸,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速敲着输入法,打了很多文字,但却一次又一次删掉。 啊怎么办,已经晚了这么久,透君一定会知道她又在工作日睡懒觉了。 刚刚晋级为女朋友的乌丸春苏,努力想给新男朋友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太现实。 她认识安室透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所以他对自己太过了解。 第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乌丸春苏从美国留学归来,在羽田机场回组织的路上被人挟持。 被挟持的理由是劫财,那天她戴着的胸针是二十年前在日本拍卖出天价的古董——胸针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在那之前乌丸春苏并不知道它的价值。 劫匪带着她在日本东京都的高架桥上狂飙,白色的马自达跑车紧随其后,一阵风驰电掣的追赶,她终于被营救成功。 那一天,他穿着墨绿色的外套,戴着黑色的鸭舌帽。 很低调的打扮,但却因为有着醒目的发色和肤色,每每回忆起都让乌丸春苏觉得记忆犹新。 淡金色的发丝映着夕阳的余晖,灰蓝色的眼睛染上蜜糖一样的颜色。 有着小麦色皮肤的青年徒手扯开早已变形的车门,将她从里面抱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乌丸春苏已经不记得了。 那天她吓得不轻,在医院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勉强恢复平静。 贝尔摩德一边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告诉她,救下她的人是组织里的干部,代号波本。 这人的能力十分出众,各方面都强得离谱,虽然加入组织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却已经成为了代号成员。 乌丸春苏虽然有着酒厂大小姐的头衔,但实际上组织内部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组织创始人乌丸莲耶是她的祖父,但在她出生前对方就离世了; 组织里令人闻风丧胆、有着“千面魔女”之称的贝尔摩德是她的老师,但只是她童年时代的英语家教,在她步入少女时代后顺便教了她如何化妆。 波本到底是谁,在组织里的职位是什么,负责的工作是什么,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她再一次见到波本时,对方已经成为了她日常安全的负责人。 “是朗姆叔叔的安排吗?”乌丸春苏问他,“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找贝尔摩德老师。” 组织里这么厉害的角色,被派来照顾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想都有点离谱。 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早餐的青年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她。 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打量的意味,但却并不让她觉得有任何不适。 他将盛着两块火腿三明治的白瓷盘放在餐桌上,对她说:“先吃饭吧。” 乌丸春苏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舌尖尝到三明治味道的那一秒,她决定把刚刚的话题和三明治一起咽回肚子。 思绪回到现在,乌丸春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简讯,突然就放下了那些没有用的心理包袱。 他那么了解自己,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猜到她所有的小想法,了解她全部的心事。 就连告白这种事,都能在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抢先一步反客为主。 在安室透面前,她完全不需要任何伪装。 思及此,乌丸春苏用往常一样的口吻,发出了给新晋男朋友的第一条简讯。 【刚起TuT,透君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吗】 与此同时,安室透正坐在驾驶位上,给左轮手/枪装上最后一发子/弹。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安室透划开锁屏,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大概是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问他。 “是小春苏?”眼尖的贝尔摩德瞥见那一行文字,出言调侃,“你们两个的进度还挺快。” 安室透踩下油门,白色跑车的头灯亮起,照亮了光线不足的地下停车场。 像是回应贝尔摩德,也像是自言自语,他说:“预想之内的事情。” 贝尔摩德点燃一根薄荷烟,摇下车窗,夸奖的话带了少许阴阳怪气的味道:“真是游刃有余的语气啊。” 跑车慢慢地驶出地下停车场的大门,临近晌午,略显刺目的日光照了进来。 贝尔摩德被日光晃得眯了眯眼睛,继续问:“波本,你爱她吗?” “这种问题很无聊,贝尔摩德,”安室透说,“我当然爱她,她是我的女朋友。” 贝尔摩德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我感觉你只是在哄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玩恋爱游戏,毕竟你最擅长这种事了,不是吗?” 安室透想到对方五彩缤纷的感情史,突然笑了:“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说。” “但是呢,作为你工作上的搭档,也作为那孩子的老师,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贝尔摩德这样问他。 安室透:“洗耳恭听。” “波本,你有自信她不会爱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也有自信她在你的保护下会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一生都不会改变。” “但是——” 贝尔摩德摁灭薄荷烟,燃烬的烟草灰飘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烟雾,就像燎原之火起势前那样微弱而隐蔽。 “当你发现她的一切都脱离你的掌控,巨大的无力感让你的血液好像凝固,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你的心跳加速。” “这才是你真正爱上她的瞬间。” 贝尔摩德的一番话,让跑车内蔓延着沉默的气息。 过了好一阵子,安室透才将车停靠在路边的泊车位,而后拉上手剎。 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接上了贝尔摩德的话:“这样啊——听起来很有趣,那我就期待一下了。” 贝尔摩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安室透毫不心虚地回望过去,对她说:“今天早点收工。” “怎么?”贝尔摩德挑眉,“约会?” 安室透将手/枪放进外套夹层的口袋里,然后朝她晃了晃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来的天气预报。 凌晨1点,雷阵雨。 “春苏一直很怕打雷,尤其是晚上。”安室透解释道。 贝尔摩德难得有些语塞:“……这个进度有点太快了吧。” 安室透压低鸭舌帽,戴上外套的兜帽,将淡金色的短发全数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张肤色偏深的脸。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鸭舌帽沿投下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淡淡地说,“我只是担心她害怕打雷。” 第3章 乌丸春苏很怕打雷,尤其是晚上。 在她记忆模糊的孩童时代,某一天夜里,枪声、雨声、雷声混合在一起。 穿着和服的女人,胸口绽放出大片的红色血花。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乌丸春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在很小的时候离世。 母亲死后,她被朗姆送去美国留学。 起初,朗姆只是懒得带小孩,却不料她有着惊人的天赋,短短几年就学成归来,成为有着独立科研小组负责人头衔的天才科学家。 虽说是学成归来,头顶科学家的光环,但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依然让朗姆觉得难搞。 而且这一年,组织里的天才少女不止乌丸春苏一个人,还有另一位继承银色子弹研究的宫野志保。 从来没进修过花季少女培育班的朗姆大爷,对此表示十分棘手。 于是他决定甩锅。 “所以说,”易容成红唇爆炸头人/妖模样的朗姆,左手握住琴酒的肩膀,右手拍了拍波本的胳膊,一脸庄重严肃,“那位大人的意思是,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们两个分一下。” 波本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琴酒一边皱眉一边擦着抢。 见状,朗姆收回手,按了一下外套口袋里的蓝牙遥控器,投屏上的PPT页面出现了两张照片。 左边的照片上是一个有着茶色短发的少女,表情是不符合这个年龄层该有的冷淡,冰蓝色的眼眸透着不易察觉的傲气,整个人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神秘感。 这是宫野志保,还没正式来组织报道,就已经获得了代号,雪莉。 而另一张照片里的人,就显得更像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该有的样子。黑色的长直发,空气刘海,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漾着纯真的气质,总感觉这女孩看着和酒厂的业务格格不入。 这是乌丸春苏,组织创始人的孙女,勉强算是酒厂的大小姐,兼职BOSS。 朗姆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雪莉是宫野夫妇的小女儿,继承了银色子弹的相关研究,虽然年龄小,但是科研能力、侦查力、分析力、洞察力都是极为优秀的,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听话的小孩。” “小春……啊不,我是说乌丸小姐,她没有代号,但从组织内部的规划来看,她算是我的直属上司。乌丸小姐去美国留学之前,由贝尔摩德负责照顾她,据说从小就很听话,但是……” “但是个废物。”琴酒点燃一根雪茄,语气冰冷,就像评价一台不会制冷的电冰箱。 朗姆小声解释:“也不能这样说,她只是不会用枪,比较挑食,轻微紫外线过敏,身体素质没那么强悍而已。” 琴酒:“在组织里,不会开/枪的人就是废物。” 朗姆很无奈。 他拿出两张写着不同航班信息的纸条,然后说:“要不你俩抽个签?” “乌丸小姐是今晚的航班对吧?”安室透问。 朗姆点头:“是。” 安室透又说:“贝尔摩德本来准备今晚去接机,但和任务的时间冲突了,我猜本来是去接她的。” 琴酒挑了挑眉,压着帽沿下的深邃眼眸斜睨了金发青年一眼,似乎对他接下来的发言很感兴趣。 安室透:“我和贝尔摩德交集比较多,雪莉的姐姐是Gin的下属,这样分配对我们都比较方便。” “那就……”朗姆抽出写着宫野志保航班信息的纸条,递给琴酒,“这个给你?” 琴酒拿过纸条,压低帽沿,叼着雪茄走了。 空气里只留下两个淡淡的烟圈。 五年后,那位大人和朗姆在小黑屋里给琴酒复盘,好好的雪莉怎么养着养着就没了。 相反,安室透已经把乌丸小姐养成了女朋友。 对此贝尔摩德表示:“真是不知道,你和Gin两个人到底谁更离谱。” 任务结束后,夜色渐浓。 白色的马自达穿梭在东京都布满五光十色霓虹灯的街道上。 “当然是Gin更离谱一些,”安室透一边开车,一边说,“不过,我听说雪莉是一位很让人头疼的女孩。” 贝尔摩德笑了:“我以为,你当时只是想成为朗姆直属上司的男人。” 安室透踩下剎车,白色的马自达停在地下停车场。 车灯熄灭,车内一片昏暗。 男人低沉的声线在黑暗中带了一丝神秘感:“这个说法听起来也很有趣。” 另一边,乌丸春苏刚刚打扫完实验室,上楼洗头后换上睡裙。 她生活的区域和工作的区域在不同的楼层,每天睡完懒觉,下一层楼梯就到实验室了。 乌丸春苏一边举着吹风机吹头发,一边盯着电视里播报的雷阵雨预警。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电话没有被接通,自动转入了语音留言。 嗯……所以,她要不要努力成长一下。 乌丸春苏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透君?看来工作还是没有结束的样子?今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乌丸春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你专心工作,别担心我。”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听到这段语音留言时,刚刚换下沾了血的外套。 不是他的血,但还是要先回公寓处理好。 在乌丸春苏面前,他向来会把属于波本的黑暗面隐藏得很好。 洗去身上的血腥气和暗色,安室透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驱车前往乌丸春苏工作所在的科研所。 雨突然下得很大,明明刚才还是晴朗的夜色。 最近,天气预报越发准了。 乌丸春苏的科研所是一栋独立别墅,建筑规模比日本普通民宅的一户建更大一些,有三层高。 安室透录了指纹后,直奔三楼。 但是他却故意放轻脚步声,慢慢走到乌丸春苏的卧室门口,没有敲门。 他翻着手机,浏览着下属风见发给他的诸多工作汇报。 出任务的一整天里,他的手机几乎都是关机状态。 暴雨如注,雷声骇人。 乌丸春苏抱着枕头在床上来回烙饼,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闪电蓦然亮起,她迅速坐起来,望向窗外。 落地窗上折射出女孩恐惧的表情。 她真的很害怕。 翻开手机,安室透还没有给她回复任何消息。 ……算了,认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乌丸春苏决定放弃刚刚不想再当小朋友的宣言。 她走下床,踩着淡紫色的星黛露拖鞋往门外走,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听筒内传来两声拨通信号的“嘟”声之后,乌丸春苏走到卧室门口,脚步顿住。 心脏跳动的速度突然变快了。 因为,她听到门外响起了安室透的手机铃声。 那是她给他选的铃声,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在生日宴上亲手弹奏的月光奏鸣曲。 贝多芬的经典旋律里,夹杂着青涩而微妙的少女心事。 乌丸春苏推开门,就看到那个人正站在她的卧室门口,似乎已经等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透君……”乌丸春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语音留言——” “出任务的时候手机静音,”安室透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听。” “那正好,”乌丸春苏脸颊微红,抢过他的手机,“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把它删掉算了。” 选定,删除,确认。 动作一气呵成。 乌丸春苏长舒一口气。 安室透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突然就很想逗她:“骗你的,其实我已经听过了。” ……好崩溃。 乌丸春苏的脸更红了。 她红着脸,气鼓鼓地绕过安室透,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沙发前,抱着腿坐上去,脸埋进膝盖,整个人蜷成一个团。 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散落在奶油色的睡裙和沙发上。 温热而干燥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头发。青丝微凉,有着缎面般丝滑的触感。 “听过就听过吧,”乌丸春苏没抬头,用闷闷的声音说,“反正透君一直都把我当小朋友。” “那么,已经是成年人的春苏,为什么现在还允许我在这里?”安室透这样问她。 他的手就从她的发顶慢慢下移,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耳廓。 最后,温柔的力道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不担心我会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乌丸春苏耳尖都红了。 她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透君会对我做什么吗?”她小声问。 窗外的雨势好像小了许多,雷声也渐弱。 不算长久的静默气息让乌丸春苏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所期待,但她又不明白应该期待什么。 月光映进客厅,男人小麦色的皮肤和女孩白皙的脸颊有着很强烈的颜色反差。 他反问她:“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怦怦——怦怦—— 耳膜里传来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 雨停了。 心跳声就显得更清晰了。 修长的手指撩开少女颈侧的黑发,手掌托着她的侧脸,男人慢慢地俯身,轻轻地靠近她。 温热的呼吸扫在脸颊上,淡金色的发尾和黑色的公主切纠缠在一起,乌丸春苏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静谧异常的夜晚,他离她很近,发梢卷着发梢,鼻尖贴着鼻尖。 乌丸春苏甚至能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好近,近到心脏快要跳出来的程度。 要接吻吗? 乌丸春苏的脑海中闪现出这四个字。 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任何东西,纯黑的视觉体验,让她对从未体验过的陌生事物越发期待,同时也让她的紧张感逐渐增加。 身上的血液好像都涌向了心脏,双手的温度开始发凉,掌心濡湿,肩膀微微发抖,小扇子一样细密卷翘的睫毛颤了两下。 几秒钟后,带着暧昧热度的呼吸慢慢离开了。 脸颊一侧温热的掌心触感也消失了,细碎的头发重新遮住白皙的脖颈。 “……欸?” 乌丸春苏慢慢睁开眼睛。 她抬起头,就看到安室透正垂眸看着自己。 逆着窗外映进来的月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比平日里多了一抹幽深暗沉的色彩。 “透君……为什么……” 乌丸春苏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吻下去,但是话说到一半,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明显变得不自然了。 刚刚还只是因为紧张而发凉的双手,现在已经感觉到指尖有些麻木了。 “因为无论怎么看,现在好像都不行的样子。”安室透这样解释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的话也像以前一样温柔又体贴,甚至还顺手帮她理了理黏在脸颊上的黑色碎发。 就像他们没有交往的时候那样,是不带一丝情/欲色彩的动作。 “雨停了,”安室透望着窗外,对她说,“我先回去了。” 男人迈开修长的双腿,沿着落地窗往楼下走去,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淡金色的发丝和小麦色的皮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迷人。 乌丸春苏坐在沙发上,从脑补供血过热的氛围中慢慢回过神来。 她冲上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又细又白的手臂缠住他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 月光透过落地窗映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变得很重,而且越跳越快。 “怎么了?”被她抱住的男人轻声问她。 “我、我不是……”乌丸春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了,“透君生气了吗?” 她太紧张了,白皙的指尖不自觉地捏着男人的衣服,黑色的外套被她捏出了好几条褶皱。 安室透任由她一直蹂/躏自己的外套,没有阻止,但是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乌丸春苏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也看不到他的脸,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她继续解释:“我不是在拒绝你,也没有觉得很困扰,透君是我的男朋友啊……” 然而,她的话还没彻底说完,手腕就被男人攥住,缠着对方的胳膊也因为差距悬殊的力道被迫打开。 对方的速度很快,快到乌丸春苏没办法对任何动作做出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推着靠在落地窗上,玻璃冰冷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裙,侵蚀着她肩膀上的温热皮肤。 男人捏着她的手腕摁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强迫她更加靠近自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近。 温热的唇吻在了乌丸春苏的无名指上。 原来,她下意识用空着的那只手,挡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好像只有几秒钟。 安室透很快就放开她。 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感,乌丸春苏惊觉刚刚的一切是那样迅速而突然。 如果不是被他吻过的无名指热得快要烧起来,她甚至觉得那短短的几秒钟只是自己的幻觉。 乌丸春苏抬起头看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现在再说什么都显得很奇怪。 心脏还是跳得很快,脸颊上红云密布,双拳垂在身体两侧握得很紧,肩膀微微抖动,整个人好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我会等你。”他这样对她说。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戳破。 在他的身边,就像不会游泳的人坠入浅海,不需要担心窒息,又能感受到温柔的海浪。 下一秒,海浪仿佛突然被风卷起更高的浪花,轻轻地拍在她的脸上。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等太久。” 第4章 第二天,乌丸春苏挂着两个很重的黑眼圈,来到了办公室。 雪莉叛逃后,乌丸春苏的科研小组接手了“银色子弹”及其变种药物“APTX4869”的相关数据,以此来进行新的研究和实验。 乌丸春苏打了个哈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她翻开笔记本计算机,准备继续修复雪莉留下的加密数据包。 写满了化学方程式的文件夹刚打开,计算机桌面右下角的绿色LINE就开始闪烁,提醒她有了新的消息。 点开LINE,原来是贝尔摩德给她发了视频电话的邀请。 按下绿色的接听按钮,笔记本计算机的屏幕上就出现那张倾倒了整个美国的美丽面孔——克丽丝·温亚德。 克丽丝·温亚德是贝尔摩德的表面身份,即美国着名电影女明星,目前已经息影。 “亲爱的,你的黑眼圈好重,”贝尔摩德一针见血地问,“因为波本吗?” 看到对方有些微妙的表情,乌丸春苏垂头丧气地解释:“虽然是因为这个人没错,但原因不是老师你想象的那种……同城快递我收到了,目前还用不上。” 上午九点,乌丸春苏从快递里拆出一盒短效避/孕/药,邮寄人正是贝尔摩德。 为了避免话题一路如脱缰的野马狂飙,乌丸春苏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简明扼要地将昨晚的事情给贝尔摩德复述了一遍。 当然,具体的细节她没好意思说太多。 但大概意思差不多就行。 “亚洲人吶……”大致了解一番后,贝尔摩德忍不住感慨,“波本这家伙,他的金毛果然只是摆设。” 乌丸春苏在留学期间,多次被美利坚的奔放民风震撼过,自然能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小声解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和透君的年龄差太多了,他会不会觉得……” 贝尔摩德打断她的话:“小春苏,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男人这种生物吗?” 乌丸春苏:“欸?” “你的身高?” “162。” “体重?” “52。” “三围?” “101,69,97。” “这些数据怎么看都是身材非常火辣的成年女性啊,”贝尔摩德幽幽地说,“而且长得也很漂亮,是亚洲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清纯系,用最近几年很流行的词怎么说?初恋脸?”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差了10岁啊,透君今年已经……” 贝尔摩德摇了摇头,对她说:“别说他今年只是29岁,他就是92岁,也依然会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就是男人~” “嗯……” “所以说啊,”贝尔摩德在视频的另一端敲了敲镜头,提醒着她,“你想和波本更进一步的话,主动一点,没问题的。” 乌丸春苏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贝尔摩德继续说:“他最近在调查雪莉,顺便在一家咖啡厅打工,那个咖啡厅里经常有年轻女生为了他来光顾,你难道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最后一句话,似乎终于触动了乌丸春苏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她突然有了动力。 和贝尔摩德匆匆说再见后,乌丸春苏挂断电话,又补了妆,遮好黑眼圈,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结果,冲到波罗咖啡厅的门口,乌丸春苏又萎了。 她甚至忘了换下实验室的白大褂,就这样一身白地站在咖啡厅的门口。 黑色的长直发垂在身后,眉头微蹙,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盯着屋内有着金发黑皮的帅气店员。 透君……真的比她想象中更受欢迎啊。 乌丸春苏透过玻璃窗,看到咖啡厅里正在忙碌着的男人,下意识咬了咬唇。 “大姐姐也喜欢安室哥哥吗?” 一个陌生的童音从侧后方响起。 乌丸春苏一怔,随即马上回过头去,就看到五个七八岁左右年纪的小学生。 “我看到大姐姐一直都盯着安室哥哥看耶,”梳着黑色短发的小女生抬头望着她,对她说,“是因为喜欢他吗?” “是这样的,你真聪明,”乌丸春苏转过身,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并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步美!”毫无心机又活泼的小女生向她一一介绍着自己的朋友,“这是柯南、元太、光彦,还有灰原。” 乌丸春苏微笑着逐一望过去,并点头示意。 但是……这位叫灰原的小女生,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望向灰原,努力地在过往的记忆中翻找着。 “大姐姐,你叫什么呀?”吉田步美问道。 对方的询问让乌丸春苏将意识从回忆里抽出,笑着对她说:“我叫春苏。” 听到这个名字,灰原哀的心脏突然收紧,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喂,灰原,”江户川柯南小声问她,“你怎么了?” 灰原哀一怔。 她看了一眼那张毫无黑暗痕迹的面孔,迅速调整表情,给了柯南一个略带神秘的眼色,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真·小学生三人组正在积极地给乌丸春苏出谋划策。 “也没有听说过安室哥哥有女朋友或是喜欢的人,应该还是单身状态。”这是光彦。 “所以,姐姐要不要去告白试试?”这是步美。 “成功的话请我们吃鳗鱼饭吧!”这是元太。 “喂喂,你们几个,”柯南连忙打断,“别这样说啊,大姐姐也会觉得很困扰的,而且你们来这里吃蛋糕的时候也见到过吧,安室哥哥已经拒绝了多少人的告白……” “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灰原哀打断了柯南的话,“拒绝了别人,不代表会拒绝今天的人。” 乌丸春苏望向这位有着茶色短发的小女孩。 对方也回望过来,一字一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她望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突然就觉得充满了力量。 “是呢,”乌丸春苏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说完,她站起来,转身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江户川柯南的额角冒出三条黑线。 他转头小声问道:“灰原,你刚刚为什么说那些话?那个女生一看就是脸皮很薄的类型,万一被拒绝,搞不好会哭着跑出来……” 灰原哀:“那个女生,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春苏?她自己说的。” 灰原哀:“乌丸春苏,这是她的全名。” 江户川柯南:?! 听到这个专属黑衣组织创始人的姓氏,柯南突然紧张了起来。 难道说……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灰原哀解释道,“你们说的那位安室哥哥,也就是波本吧,我以前在组织里时听说过一些事,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呢。” “与其说是波本,不如说是……你先等等!”柯南大惊,“怎么感觉比‘告白被拒绝哭着跑出来’更糟糕了。” 灰原哀神秘一笑:“那岂不是更有趣了,” 然后,她朝咖啡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一起来看乐子。 乌丸春苏拉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铃铃铃——” 随着门被推开的动作,波罗咖啡厅的门铃声响起。 乌丸春苏站在门口,就看到吧台的金发男人正温柔地望了过来。 “欢迎光临。”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少说一句话,就好像她和其他光临这家咖啡厅的人没有区别。 这个认知,让乌丸春苏没由来地有些不爽。 她深呼一口气,两三步走到吧台前,与安室透隔着电子收款机相对而望。 男人有一张比实际年龄更显年轻的英俊面孔,气质温柔,声音低沉性感,出色的外表和气质,很难让人把他和生活在暗夜中、奉行神秘主义的波本联系在一起。 乌丸春苏盯着他,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白皙的脸颊便慢慢染上绯色。 她抬起手,扯住男人胸前的围裙带子,用了很大的力气,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拉了一下。 安室透显然没有料到少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身子随着她手上的力道,被扯得侧过身去。 下一秒,男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震惊的颜色。 正在给客人切三明治的榎本梓,手上一滑,直接把三明治切成了方块。 咖啡厅里,客人们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少女黑色的长发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她轻轻踮起脚,在男人小麦色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樱花掉落般的浅吻。 三秒钟后,乌丸春苏在一众人倒吸气的声音中,慢慢松开了扯着围裙带子的手。 她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脸颊红得发烫,心脏跳动的声音高频率地撞击着耳鼓,整个人有些发晕。 一道又一道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来自陌生人的视线,让性格内向的少女升起一种恐惧感。 那双漂亮的黑眸水光潋滟,飘忽不定的视线从咖啡厅内许多客人的脸上粗略地扫过,最终又回到那个熟悉的男人身上。 男人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柔模样,但乌丸春苏还是看到了他刚刚震惊的表情。 透君……也觉得很奇怪吗? 还是说,她太冲动了? 乌丸春苏莫名其妙就陷入自怨自艾的小剧场。 她捂住心脏,突然有一种缺氧般的窒息感。 这咖啡厅她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乌丸春苏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手肘贴在了咖啡厅的玻璃门上。 紧接着,她飞速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咖啡厅内沉寂了几秒钟。 几秒钟后,安室透打破这份沉寂。 他对店里的客人们解释道:“让大家见笑了,我的女朋友是比较容易害羞的类型。” “欸?!”榎本梓直接震惊,“安室君有女朋友了?!” “是的,”安室透点头,然后继续说,“前几天我向她表白,她同意了。” 他快速摘掉围裙,从吧台里绕了出来,对榎本梓说:“抱歉,可以帮我向店长请个假吗?今天的打工就不用算时间了。” 榎本梓:“可以是可以,但……” 但是安室君你突然官宣女朋友对很多人来说很难接受啊喂! 可惜,安室透并没有给她把这句话说完的机会,瞬间就消失在门口,只留下门铃的余音。 第5章 地下车库,白色跑车内。 安室透落座在驾驶位,贝尔摩德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真是罕见,你今天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贝尔摩德调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去追小春苏,晚一点再过来。” 安室透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她现在听到我的声音会更紧张,我晚一点再联系她比较好。” 贝尔摩德反问:“那为什么现在就跑出来了?你不是一直都挺享受咖啡厅的工作?” “当然是因为你啊,贝尔摩德,”安室透侧头看向她,明明是一副温柔的模样,语气却带了三分凉意,“如果被店里的人追问春苏的身份,会很麻烦。” “啊,这样吗,”贝尔摩德耸肩,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你猜到是我怂恿小春苏去的?” 安室透:“这种事情还需要猜吗?不过,如果你想捉弄我可以换个更简单有效的方式,比如,告诉Gin我有可能是英国军情六处派来的卧底。” “我以为你不知道是我呢,”贝尔摩德单手拖着下巴,语气懒洋洋的,“上次我笑你错把某个人当成已经死去的黑麦,你甚至不爽到用我和BOSS的秘密威胁我,当然,那之后我也会用枪对准你的脑袋,这次看你的心情好像……” 女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她望着男人直达眼底的笑意,震惊异常。 安室透启动了车子,摇上车窗,发动机的轰鸣声隔绝在外。 他恢复了往常那样温和的神色,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一丝愉悦:“虽然你的原意并非如此,但托你的福,我今天心情不错。” 贝尔摩德被他呛得表情有些难看。 白色的马自达在东京都的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走,静谧的气息蔓延开来。 “我想说一句,”贝尔摩德好像思考了很久,也斟酌了很久,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你们两个是不是分开好一点。” 安室透好奇地看着她,没说话,示意对方继续说。 贝尔摩德:“感觉你这种人真的很难搞,小春苏会不会被你骗得很惨,我不想看到我最爱的徒弟因为男人流泪。” “这只是你的感觉,”安室透反驳道,“实际上,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 “那倒是,”贝尔摩德必须承认这个事实,“不过,前阵子我听Gin说,FBI的人现在已经注意到她了,接下来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安室透一针见血地问:“是因为FBI的卧底黑麦带出去了消息?” “可能是吧,你也懂,一旦‘乌丸’这个姓氏被人盯上,那么作为乌丸家族唯一存活的血脉,小春苏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贝尔摩德摁灭薄荷烟,决定将注意力将转移到眼下,“算了,先完成任务吧,我可不想听朗姆那家伙又打我的小报告。” 就这样,两个人默契地完成任务,直到夜幕降临。 与此同时,乌丸春苏下班后,正躲在卧室里“避难”。 她鸵鸟般地将手机关机,整整一下午都没有打开。 夜色渐浓,乌丸春苏在床上滚了数不清的圈。 这时,压着她枕头下的平板计算机突然响了起来。 乌丸春苏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将平板计算机翻了出来。 这是一个外表很奇怪的电子产品,通体纯黑,没有商标,似乎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商品,而是专门用来做隐秘联系的设备。 黑色的桌面背景上只有一个黑色的APP,上面画着银白色的电话听筒。 一通语音通话请求弹了出来,对方的名字显示为“藤原”。 乌丸春苏接通了语音。 平板传来一个很焦急的女声:“小春,FBI的人已经注意到你的存在了,你真的还要继续留在那里吗?” “千夏姐姐,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乌丸春苏小心翼翼地问。 “再考虑?!”对面被称为“千夏”的女人,语气突然变得更着急了,“你都考虑多久了?小春,恋爱脑要有底线,我允许你被那个小黑脸骗财骗色,但我不允许你因为恋爱脑丢了命。” 乌丸春苏:……小黑脸是什么鬼啊= = 乌丸春苏很无奈:“千夏姐姐,我没有被透君骗财骗色……” “听好,小春,作为我们藤原家的女人,你一定要快些脱离乌丸这个姓氏,”藤原千夏很严肃地对她说,“现在的姓氏和身份,这个身份有关联的所有人,你都要统统舍弃,这也是你妈妈的遗愿。” 说完,对方挂断了语音通话,只留下乌丸春苏一个人跪坐在床上发呆。 藤原千夏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明白。 但她真的不想放弃现在的身份,也不想放弃安室透。 至少,现在还不想放弃。 她任性地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再持续得久一点。 思及此,乌丸春苏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处于关机模式。 她慌慌张张地将手机开机。 开机的同时,手机铃声就响了。 乌丸春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僵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在看到那个让她熟悉的名字后,心脏仿佛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捏住,几乎要喘不过气。 糟糕,只要回想起今天白天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事情,她好像就莫名其妙地不想去面对一切。 她任凭手机铃声继续唱着歌,电话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的功能。 但是,对面却挂断了。 几秒钟后,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来点显示的名字依然是她的男朋友。 ……感觉好像怎么都躲不过去的样子。 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乌丸春苏盯着那个令她每次想起都会心动的名字,认输般地接起了电话。 不等对面开口问些什么,她直接抢先一步提出自己的条件:“不许笑!”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愣了两秒钟,然后很快就说:“好。” 乌丸春苏继续说:“不许提白天的事!以后也不许提!永远!” “永远不提。”安室透顺着她的话,全部答应下来。 未曾预料到对方如此好说话,乌丸春苏准备了一肚子的反驳和解释现在都没了用处。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下来。 清浅的呼吸声透过手机的电流传递到对方耳中。 过了一会儿,男人出言打破了这份沉默:“春苏,我们去约会吧。”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好像又开始变得忽上忽下。 然而,就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前一秒,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巧妙地换了一种说法。 一种让她完全不能拒绝的说法。 “去大神宫。” 据说,东京大神宫是日本是最灵的姻缘神社。 少女心像刚刚出笼的鸟儿,等不及要飞了。 “什么时候?”她兴致勃勃地问道,“我想求那个粉色的御守,之前在推特上看到过,据说超级灵!”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温柔地问:“下周三?那天神社里有祭典,你不是一直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么。” 他靠在小巷子里的水泥墙上,抬起头,细细的一线夜色在楼宇罅隙中格外澄澈。 手机里是少女软糯的声线,顺着手机的听筒传进他的耳中。 就算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是听着她情绪上扬的语气,安室透也能想象出那张无忧无虑的漂亮小脸。 他不由得眸色渐深。 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安室透希望乌丸春苏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是,人生中的许多期盼往往都会事与愿违。 神明似乎隐隐在指引,或者说是暗示着他们的期盼会落空。 他们最终也未能去成大神宫,乌丸春苏也没有求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御守。 约会前,在科研所的门口,乌丸春苏乘上了一台很奇怪的出租车。 司机有着远比日本人强壮的身体,又高又壮,像一座小山。 乌丸春苏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化妆耽误了太多时间,怕安室透等得太久,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如果…… 如果她没有心血来潮,想体验一下更像普通情侣的约会,没有拒绝安室透来接她的提议,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这是乌丸春苏被催眠瓦斯迷晕之前,最后的想法。 当她再度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腰后,嘴上贴着胶带,有着粗犷外国人长相的男人,正在和她不认识的人打着电话。 “目前一切顺利,很快就到机场了。”男人这样说着。 电话另一端的女人似乎正陷入某种困难,声音听起来非常急迫:“卡迈尔,你一定要快,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去机场,詹姆斯会接应你,所有的登机手续都——啊!” 随着女人的惊呼声,电话另一端同时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 “喂?朱蒂!喂!发生什么了?!”被称为卡迈尔的男人大声询问着,然而对面却没有任何人的响应。 作为一个经常被各路人士绑架的高危体质,乌丸春苏深知沉默是金的原则。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动静,继续躺在后座装死,竖起耳朵仔细听,并暗暗观察着。 “可恶!”卡迈尔一拳敲在方向盘上,语气焦躁,“到底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手机另一端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撞击声和爆炸声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 “FBI是吧?马上把定位发过来。” “不能发!”朱蒂的声音传来,“一定要把她带回美国——” “砰——”的一声。 “闭嘴,否则下一发子/弹穿透的就是你的心脏。”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十足十的杀意,语气冷得仿佛结冰。 “不、不会的……”卡迈尔满头大汗,明显慌了,“赤井先生说过,你是……你是……” “啊,看来你不是赤井秀一,”安室透的语气好像突然有些可惜,随即说道,“难怪会这么蠢,居然妄想从日本带走她。” 下一秒,就是重物落在海绵沙发上的声音,以及朱蒂含糊不清的话。 看来,她已经被绑在车上了。 “我的耐心有限,马上把定位发过来,否则你明早可以去东京湾捞你的同事了。” “不只是我身边这位,还有机场的那位,一起捞。” 乌丸春苏看到,那个FBI的探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透君变成波本的样子确实有点恐怖。 声音也是。 但是很帅,也很好听。 乌丸春苏侧躺在轿车的后座,脑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欣赏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变脸表演。 他听见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冷着声说:“有些事安室透不会做,但波本会。” 第6章 午夜后场,夜凉如水。 白色的马自达跑车速度极快,如同划破夜色的一道闪电。 带着严重刮伤的车头和破碎的车灯,昭示着这俩白色跑车刚刚经历过某种灾难。 乌丸春苏站在浓郁的夜色中,晚风吹起她湖水绿色的裙摆,奶油色的蕾丝裙边和这浓黑的夜幕极不相符。 她望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被压在黑色的鸭舌帽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卡迈尔,为什么?”朱蒂不解地问,“明明已经成功了!只要送她到机场就可以了。” “詹姆斯先生在机场被日本海/关拦住了,”卡迈尔顿了顿,然后又说,“这也是赤井先生的意思,让我们放弃乌丸小姐。” “别废话了,”安室透打断两个人的交流,然后朝乌丸春苏抬了抬下巴,“换人。” 乌丸春苏看了看两名FBI探员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无事发生。 随后,她一路小跑回到了安室透的身边。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了。 男人侧眸,灰蓝色的眼睛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然后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低声问她:“有受伤吗?” 乌丸春苏摇了摇头,下意识把两只手腕藏在身后。 作为拥有酒厂顶级洞察力的情报人员,当然不可能忽略这明显的动作。 男人抬手扯过她的胳膊,细白的手腕上,印着宽宽的两条胶带印子,红得很明显。 安室透皱了皱眉。 乌丸春苏小声说:“没关系的,不疼。” 她抱住对方的胳膊,贴了上去,整个人半边的重心都靠在男人的身上,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给自己找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这时,名为卡迈尔的男人走到两人面前,递过来了一个手机,并对安室透说:“安室先生,赤井先生的电话。” 沉默的气息在夜色中蔓延。 灰蓝色的眼眸盯着外国男人好几秒,然后看了看显示正在通话状态的手机。 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安室透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 “赤井秀一?”他很不客气地直呼对方的大名。 电话另一端传来赤井的声音:“首先,请相信FBI对她没有恶意。” 安室透反问道:“你说了我就要信?” “你可以不相信,”赤井秀一说,“但现在,日本对她来说,已经不安全了。今天我们这样轻易得手,也少不了组织的势力推波助澜。” 安室透没说话,表情凝重,但看起来也认同了赤井秀一的说法。 赤井秀一继续说:“多方势力都在调查那位大人的身份,乌丸小姐只是那位大人的傀儡,这件事在组织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不少人都把她当成了第一目标。” 安室透:“弃车保帅。” 赤井秀一:“没错,过阵子组织可能会通知你,不需要继续保护她了,到时FBI或是CIA、军情六处的人带走她,你会怎么做?” 作为组织的干部波本,他不能违背组织的安排。 否则,难免被人怀疑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 “或者说……”赤井秀一顿了顿,似乎话里有话,“你准备好让她知道你的事了吗?ZERO。” 安室透沉默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沉着声音问:“这算威胁吗?” 赤井秀一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合作模式,很好奇你会如何回答。” “呵,”安室透冷笑一声,然后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让他把乌丸春苏交给FBI,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他是哪种身份,都不会放手。 安室透皱着眉,将手机扔回卡迈尔的手里。 像小山一样又高又壮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接回手机。 乌丸春苏不知道对方刚刚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就感觉他的心情更差了。 “透君,”乌丸春苏小声问他,“你不高兴了吗?” 安室透垂眸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一个比较温柔的浅笑,对她说:“没有,快上车吧。” 男人拉开车门,乌丸春苏提着裙摆坐了进去。 启动车子的瞬间,车内的灯亮了。 乌丸春苏这才发现,对方的侧脸上印着一道不太明显的擦伤。 他的肤色偏深,又是在夜里,没有明亮的光线很难发现这道小伤。 “透君受伤了,”乌丸春苏一边说一边翻着随身的小包,“我带了创可贴,稍等一下。” 白色的马自达穿过无边夜色,车窗外的风在车速的作用下变得凛冽,刮在擦伤上有些细微的痛痒。 下一秒,那细微的疼痛被薄薄的一层海绵包裹住,伤口隔绝了冰冷夜风。 少女温软的指腹轻轻地按在男人深色的脸颊上,她离他很近,茉莉花香水的味道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乌丸春苏轻轻拍了两下创可贴。 她突然发现,男人受伤的位置,似乎就是上周她主动吻过的地方。 意识到这件事后,丝丝缕缕的电流仿佛透过创可贴传到她的指尖,让她感觉微微发麻。 乌丸春苏慌忙地收回手,眼神控制不住地乱飘。 男人温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谢谢。” 乌丸春苏突然就更慌了。 她小心翼翼地侧眸,偷偷瞄了一眼安室透,发现对方并未看她,依然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呼—— 乌丸春苏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想起来那件事。 “别担心,我不会提的,”安室透对他说,“毕竟,那天晚上答应过你了。” 乌丸春苏:…… 所以他还是想起来了。 要命了。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时,男人体贴地转移了话题:“神社在晚上不营业,春苏现在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吗?或者休息?” “有点想去……看海,”乌丸春苏想了想,然后说,“这个时间快日出了吧,应该会很好看。” 白天的约会计划泡汤了,就这样回去休息,总感觉好可惜。 “好,那就去神奈川,”安室透打开转向灯,调转车头,“开车去的话,时间刚刚好。” 乌丸春苏靠在副驾位上,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的夜景,以及倒车镜映出的带着严重刮伤的白色车门,突然就想起贝尔摩德老师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男人对自驾车的态度就像对女人一样,波本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温柔。” 虽然,对于游走在黑暗中的情报人员波本来说,温柔本就是一种不应该存在的奢侈品,但对乌丸春苏来说,安室透却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 甚至让她觉得,他温柔得有些过头了。 就像带着一张完美的面具,时时刻刻都在扮演着一个完美的恋人。 少女的第六感让她拥有这样的猜测,但却常常因为这些猜测而变得焦虑和内疚。 乌丸春苏一直都知道,他爱自己。 但有时又忍不住想,他好像又没有很爱自己。 她从未怀疑过安室透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正因为他对自己太温柔了,少了许多爱情小说里才有的疯狂和歇斯底里。 “在想什么?”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询问声。 乌丸春苏连忙答道:“没什么……” 可是这样的回答,根本就瞒不住安室透。 他又问她,语气似乎有点急切:“FBI的人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乌丸春苏摇头,“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我有经验,不说话,也不会不害怕,等透君来找我就好了,没有和他交流什么。” 安室透停下车,余光瞥见少女脸上的表情,虽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并没有任何紧张感,可见所言不假。 但为什么会心事重重呢? 他继续问:“那是贝尔摩德和你说了什么吗?” “也、也没有啦,”乌丸春苏紧张地看着他,解释道,“老师最近好像很忙,我这周都没见和她说过话了。” 安室透:“真的?” 乌丸春苏点头:“真的真的!” 看起来不像说谎,但也不像完全没事的样子。 可是继续追问的话,似乎会给她带来一些没必要的困扰。 “下车了,”安室透看向风挡玻璃对面的微白日出,对她说道,“时间刚刚好。” 乌丸春苏回神。 熹微的晨光一点一点地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水天一色,映出如水晶破碎般在镁光灯下那样漂亮的光束。 此时此刻,一切都像油画一样美好。 安室透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乌丸春苏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外套衣袖。 “是……贝尔摩德老师以前说过,透君一点都不温柔。” 水葱一样白皙纤细的五指慢慢收紧,将男人的外套袖子捏出几道褶子。 她似乎想把那些心里话都说一说。 “其实,我算是那种很麻烦的对象吧,这次的约会也是因为我的任性才泡汤了。” “以前也是……已经记不得透君救过我多少次了。” “透君可以不用这样迁就我,也不用对我这么温柔。” …… 过了几秒,她似乎听见了男人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随后,她听见了车门重新关上的声音。 她的手腕被捉住,整个人的重心越过车子的挂车档,来到一个距离他有些暧昧的位置。 深色的手指附上女孩手腕上被胶带勒出的红痕,强烈的肤色差配上那伤痕,画面显得极为色/情。 他盯着她,然后沉着声问:“这么糟糕的话,也是贝尔摩德教你说的?” 第7章 略带暗沉色彩的目光让乌丸春苏没由来地感觉有点危险。 好像和以前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她试探性地扯了扯自己的手腕,不出意料地被对方捏着,完全动不了。 “为什么一定是贝尔摩德老师教我说的?”乌丸春苏有点不爽,“我就不能自己想说这些话吗?好歹我也是一个成年——呜!”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捏着下巴吻了上去。 湿软温热的舌头冲破她脆弱的防护线,搅得她整个人都晕了,意识变得模糊,但感官却越发清晰,她甚至能听到唾液交换的水声。 很突然也很猛烈,是一种属于成年人的法式热吻。 晨光透过风挡玻璃映在亲吻着的两张面庞上,海面澄澈且安静,远处还有比翼而飞的白色海鸥。 这一刻,乌丸春苏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熟练的吻技导致唾液呛进了嗓子里,乌丸春苏被憋得不行。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推着男人的胳膊,又去掰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他终于放开了她。 乌丸春苏整个人往后退,后背贴在了车门上,红着脸,剧烈地咳嗽着。 她从来都不知道,接吻是个高危工作,差点被口水呛死。 耳朵微微发麻,仿佛过滤掉了一切声音,脑子里也是乱乱的一团浆糊,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春苏?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好像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却很清晰,又像是离自己很近。 意识和感知能力逐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她感受到自己的喉咙咳得有些痛,嘴唇也微微发麻,心里像踹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乌丸春苏抬起头,看到了男人有些担忧的目光。 “抱歉,吓到你了吗?”安室透这样问她。 乌丸春苏快速摇了摇头,黑色的公主切全都乱掉了,丝丝缕缕的碎发黏在樱花色的唇瓣上。 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湿漉漉的,就像刚刚被捉弄过的小动物,带着小心翼翼的戒备感。 他抬手,想帮她将那些发丝捋顺。 乌丸春苏看到他的手,就想起刚刚被捏住下巴的感觉。 她下意识将放在腿上的小皮包推了过去,男人的手没有碰到她的脸或头发,反倒是被白色的香奈儿拦了下来。 “别……别过来,”乌丸春苏很小声地请求他,“现在不行的。” 安室透放下她的包,然后问道:“刚刚不是说了,不用我再迁就你吗?” “欸?”乌丸春苏看着他,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却被对方打断了想要说的话。 安室透:“用这么可爱的样子说‘不行’,真的很犯规。” “我……我坦白好了!”乌丸春苏快要急哭了,“不是我的本意,是贝尔摩德老师说的,让我主动一点。” 安室透:“只有这些?” 乌丸春苏:“还、还有她说……她说透君很受欢迎,让我很有危机感。” “春苏,”他叫她的名字,扯过她的手腕,再次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还有呢?” 她想说“没有了”,但是看到那双眼睛,却说不出来。 眼眸里那片灰蓝色又深又暗,如同夜色下暴风雨前宁静的海平面。 “透君真正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乌丸春苏突然想摊牌了,“为什么老师说的‘波本’,我好像一点都不认识。” “你更喜欢‘波本’吗?”安室透问她。 虽然‘安室透’和‘波本’是同一个人,但对乌丸春苏来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贝尔摩德口中的波本,观察力、洞察力、行动力都是组织内天花板级别的水平,能力极为出众,有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但一直负责照顾她、保护她的安室透却恰恰相反。 他温柔、阳光、善解人意,就像无数青春期少女所憧憬的邻家大哥哥,甚至还烧得一手好菜。 可是,就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也谈不上“更喜欢”哪个。 毕竟那都是同一个人啊。 不过,乌丸春苏对“波本”这个比较陌生的身份,好奇心会更重一些,也想更多地去了解一下。 因为…… “这不是更喜欢哪个的问题,”乌丸春苏认真地说,“我只是觉得,别人会看到不一样的透君,但是我却很难看到,会有心理落差。” 安室透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乌丸春苏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刚刚如同被强吻般的感受还很清晰地停留在脑海中。 那感觉,短时间内她并不想体验第二次。 “我是不是说了很奇怪的话,”乌丸春苏认怂,“透君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是这样吗?”安室透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又问了一遍,“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 他似乎话里有话,但乌丸春苏听不懂话里深层的意义。 只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某种不太安全的情绪。 像暴雨中的巨浪翻滚。 “开玩笑的,”安室透笑了,随即放开她的手腕,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刘海,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喔,好的。”乌丸春苏点了点头。 波本的身份好像一个潘多拉魔盒。 她会好奇,但却明白,一旦魔盒打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就再也不能回到原点了。 一夜未睡,回程路上她忍不住困意,靠在副驾位上短暂地眯了一会儿。 安室透没有再问她什么。 直到白色的跑车停在乌丸春苏的研究所门口,她才将将转醒。 下车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问他:“透君最近是不是在调查雪莉?” “是,”安室透没有瞒着她,“怎么了?” 乌丸春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我最近在整理雪莉留下的数据报,感觉那里面的东西有点神奇。我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但雪莉的硬盘里有一张被装了反破译的病毒,这方面我不太擅长,所以……” 她期待地看着安室透,水润的眼眸眨了眨,好像卖萌一样在讨好他:“透君可以帮我破译一下吗?” “我记得你修过编程相关的课程,”安室透问她,“是很棘手的程序吗?” 乌丸春苏点头:“应该是Gin安装的程序,破译的话……我勉强能做到,但我不想让Gin知道那个硬盘被破译了。我不希望雪莉被Gin杀掉。” 她的编程能力不算很差,但比起安室透,只能说是幼儿园才艺展示的水平。 毕竟,术业有专攻。 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乌丸春苏从包里翻出那张黑色的硬盘。 她很郑重其事地问:“透君,拜托了,只要能拿到这张盘里的数据,就能印证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了。” “什么猜测?” “就是组织里一直流传的那个终极理想,”乌丸春苏说,“死而复生和返老还童,很神奇的设定吧?” “那这个就交给我了,”安室透接过硬盘,“今晚试一下。” 得到肯定的答复,乌丸春苏心情颇好地下了车。 她回到卧室,洗漱完毕后困得不行,吹干头发就直扑大床去了。 乌丸春苏和雪莉的关系不算太熟,顶多是说得上几句话的关系。 之前在美国留学时,因为出身相同的缘故,虽然没那么熟,但也有互相照顾。 她很羡慕雪莉的聪明才智,那是一颗可以被称为人类瑰宝的大脑。 化学、药理、编程、射击、西语,每一项都要耗费一个人大量的时间才能有所建树的领域,但对雪莉来说,却能同时学习到顶尖水平。 如果,当年波本和Gin的选择互换…… 乌丸春苏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她总觉得自己和安室透之间存在了太多的偶然。 如果最开始她出生在藤原家,而不是乌丸家; 如果她没有出国留学,成为组织派专人来保护的科研人员; 如果当年负责保护她的人变成了Gin或是其他人; 如果…… 她完全不敢细想,这些如果一旦有一个变成现实,那么她和安室透将再无半丝互相牵绊的红线。 一想到这些,当她面对计算机屏幕上的化学方程式时,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看着邮箱里的压缩包,乌丸春苏才发现只过去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这么高难度的反破译程序,透君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乌丸春苏再次感慨情报人员的编程能力就是厉害。 她将那些数据逐一分析,又查找了组织存盘的雪莉相关的基因数据,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那个名叫灰原的小女孩,很大概率就是雪莉。 乌丸春苏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将这个信息告诉了他。 “所以,APTX4869这种药物,确实存在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效果?”安室透再一次和她确认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你怀疑,和柯南君很熟悉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变小后的雪莉?” “首先,她们长得很像,而APTX4869的数据在遇到部分人的基因时,不会至死,而是产生回到幼年期的效果,我查了组织里存盘的雪莉的基因数据,试验结果是阳性,”乌丸春苏提议,“不如去对比一下指纹,她就在帝光小学念书。” “我最近找机会查一下,”安室透又问她,“这件事你和其他人说过吗?” 乌丸春苏:“当然没有,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了,所以不要杀掉她啊。” “好,这件事我们先保密。”安室透这样嘱咐了她,然后挂断了电话。 男人坐在公寓的榻榻米上,放下手机,目光落在了计算机屏幕上。 果然,和前段时间的猜测一模一样。 反着光的计算机屏幕映在男人灰蓝色的瞳仁里,他的表情很平静,也很幽深,似乎在思考着某种对策和计划。 网页显示恰好是电子邮箱的收件箱,一封来自朗姆的新邮件,刚刚被他打开。 【那位大人决定,让我们放弃乌丸春苏。】 第8章 乌丸春苏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雪莉见面。 有着茶色短发的小女孩,背着小学生专用的双肩包,坐在科研所会客厅的沙发上,品着咖啡的样子完全不像只有几岁的样子。 乌丸春苏抬手拿过她手中的咖啡,给她换了一包盒装的草莓牛奶。 “小朋友的身体不适合咖啡,”乌丸春苏认真地说,“会影响你的发育。” 灰原哀看了看她,没说话。 “怎么了?主动来我这里,专门为了喝牛奶?”乌丸春苏这样问道。 “你告诉贝尔摩德了吗?”灰原哀直问主题。 乌丸春苏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你猜?” “既然我现在还能正常生活,说明组织内部的势力还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灰原哀冷静地分析着。 “是哦,我没有告诉贝尔摩德和Gin,但是——”乌丸春苏拉长了尾音,然后说,“我告诉了透君,啊,就是波本,说这个名字的话,你应该有印象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灰原哀分析着,“我的硬盘里有很高端的反破译病毒,留在广田教授那里的备份文件就全部消失了,组织里有能力破译那个程序的人,只有波本了。” “不愧是宫野家的人,脑子就是厉害,”乌丸春苏称赞道,“透君没有透露你还活着的消息,现在组织内部都认为你死在了那次列车爆炸的事故里,但我想,你还是希望自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乌丸春苏拿出一张硬盘,放在茶几上,推到灰原哀的面前。 “正好你今天主动来找我,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乌丸春苏提议道,“这张硬盘里是你留下的关于APTX4869的全部数据,有了这些,你就可以研发解药了。” 灰原哀问道:“你想换什么?” 乌丸春苏毫不客气地说:“换你未来的研究数据,关于APTX4869。这毕竟是你的成果,虽然我最近也在做分析,但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如此尖端的科研成果。” “这间科研所的力量,我想不比组织里差,大多都是留美归来的精英呢。” 乌丸春苏摇头:“但我不能让他们去做你的研究,毕竟这药在公众领域还没有被公开,我的同事们平时和我做的研究都是国家层面的项目,拖他们进组织的研究,不太好吧。” 她虽然对APTX4869很感兴趣,但也不想拉无辜的人下水。 “成交。”灰原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将硬盘和草莓牛奶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然后离开了乌丸春苏的科研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乌丸春苏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地自言自语:“雪莉居然这么好说话吗……?” 但无论如何,她的目标也算是达到了。 不一会儿,刚刚走掉的雪莉又折返回来。 高冷又精致的小脸从门外探头进来,看起来怪可爱的。 “乌丸,作为曾经的校友,有件事我想稍稍提醒你一下,”她的嘴角擒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冰蓝色的眼睛有些玩味地盯着她,“波本和安室透,并不是他的全部,你小心一点哦。” 乌丸春苏:? 她想了几秒,然后追了出去,想找雪莉问个明白。 乌丸春苏追到科研所的门口,正好看到雪莉站在一辆甲壳虫小轿车的车门旁边,司机是一个顶着一头粉毛的帅哥。 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虽然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长得这么帅,如果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雪……灰原!”乌丸春苏不太适应地改了称呼,“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联系吗?面对面。” 总觉得这种事用电子设备联系有点危险,毕竟,她的社交网络指不定被组织里的哪个人监视着。 灰原哀递过来一张纸条,只可惜小学生的胳膊太短了,还是负责开车的粉毛帅哥帮忙放在乌丸春苏的手里。 “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灰原哀对她说,“随时欢迎。” 乌丸春苏捏了捏纸条,感受到两层厚度不一的纸片后,猛地看向那位陌生的男人。 对方的眯眯眼突然露出一条危险的缝隙,墨绿色的眼睛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就这样,我先走了,拜拜~” 乌丸春苏望着甲壳虫小轿车离开的影子,脑海中拼命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很熟悉,绝对是个帅哥。 回到办公室,她将那两张纸条摊在办公桌上。 一张纸上写着雪莉留给她的地址,是米花町区民区的某栋一户建。 另一张纸上写着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落款名为“千夏”。 难道是千夏姐姐的新号? 乌丸春苏试着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这个号码,却并未拨通。 她感觉很奇怪,随后跑回卧室,去翻那个专门用来和藤原家联系的平板计算机。 ……开机失败。 她不信邪地频繁地按着电源键。 ……开机失败×N。 真是见鬼了。 与此同时,甲壳虫小轿车内。 缩小版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方的救世主、一个蒸蛋(划掉)侦探工藤新一(划掉)江户川柯南,悄悄从后座位探头出来。 “灰原,有了这些资料真的能做出解药吗?”江户川柯南对此非常积极,似乎找到了某种希望。 灰原哀秉持着科学家应有的严谨科研的态度,对他说道:“具有理论上的可能性。” “喂喂,‘理论上’算什么啊,”他忍不住吐槽,“这不是你研发的药吗?”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灰原哀安慰他,“变小和变大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研究方向,只靠我自己的话,有点难办。” 负责开车的赤井秀一问她:“那位乌丸小姐呢?她应该对这项研究也很感兴趣吧。可以帮上忙么?” “乌丸确实能帮很大的忙,不如说她的研究方向和APTX4869的解药有所交叉,是对基因重组后细胞迅速成熟的研究,”灰原哀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不是说她最近会有大麻烦么?因为……波本?估计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吧。”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波本应该会这样做吧,”赤井秀一推了推眼镜,眼镜镜片的反光遮住了墨绿色的的眼眸,“如果之前那些传闻属实的话。” 后座的江户川柯南突然升起一颗八卦之心:“什么传闻?说起来,灰原,上次在波罗咖啡厅门口,我问你安室先生和那个女生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 灰原挑眉:“啊啦,我们的侦探先生居然开始好奇罗曼蒂克的故事了吗?”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内心:不,只是好奇公安头子和黑衣组织大小姐的关系罢了= = “波本在组织里负责情报相关的工作,这类人一般都很有魅力,对异性极具吸引力,性格或长相都是如此,他们很擅长利用自己的这种长处来获取情报,”赤井秀一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容易理解,专门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贝尔摩德。” 灰原哀:“但是,波本这个人很奇怪。明明长得很帅,又很会哄女生开心,能装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却很少通过异性来获取情报。” 赤井秀一接过了这句话,给出了答案:“之前我和苏格兰……就是组织里认识的一个人,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听他吐槽过这件事,似乎是因为乌丸小姐不喜欢波本这样做。” 灰原哀继续说:“除此之外,波本在组织里有一项常年承担的工作,就是负责保护乌丸和她的诸多研究数据的安全。” 江户川柯南问:“就类似你和Gin那种关系吗?” 灰原哀:“……你再这样扫兴,我就不和你说八卦了。” 一旁开着车的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随后说:“Gin的年纪比波本还大,乌丸小姐也比她年长一些,所以很难相提并论。” “根本就不是年龄的问题好吧!”灰原哀豆豆眼吐槽道,“你再乱说,我就给朱蒂老师讲诸星大的故事了。” 赤井秀一:“……你还是放过我吧。” “所以说,”江户川柯南认真分析,“安室先生很喜欢她,又拒绝了和FBI的合作,那么为了继续保护她,可能会动用日本公/安的力量。” 赤井秀一点头:“嗯,这就是我的猜测,但不知道他们会发展到哪一步。” 江户川柯南又问:“如果控制住乌丸小姐,真的能得到组织里的高层线索吗?” “到朗姆这一层的线索,是一定有的,而且还很详细,但隐藏最深的那个人,乌丸小姐应该也不知道,毕竟她名下所有乌丸集团的财产,法律意义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赤井秀一解释,“如果她知道什么,波本也早就知道了,她的事都瞒不过波本。” “安室先生,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厉害啊,”江户川柯南不由得瑞思拜,“跟黑衣组织创始人的孙女谈恋爱,而且对方还是……科学家。” 灰原哀:“听你这意思,好象话里有话呢。” 江户川柯南:“不,只是在感慨一下,真的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男人能搞定十几岁的天才少女。”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稚嫩的面孔上,继续说:“就像我完全想象不到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安室先生这样的可以吗?” 灰原哀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工藤,你对‘少女’这个词的误解比‘科学家’大多了。” 她单手托腮,语气飘飘的:“为什么我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要喜欢奔三的老男人啊。” 真实身份为十七岁花季少男的江户川柯南:……哈? 真实年龄越过奔三终点站的赤井秀一:……_(:з」∠)_ 灰原哀冰蓝色的眼睛望向窗外,灿烂的晚霞将她的眼眸映出淡淡的金色。 她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怅然,好像在为什么人,感慨着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作为看客,我还挺期待这种抓马的剧情,”她幽幽地说,“但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才不要喜欢波本。” “因为,他看起来就很会骗人。” …… 米花町,乌丸科研所。 风见裕也推开了科研所的大门。 “乌丸小姐,您好,我们是公/安。” 乌丸春苏望着这位陌生的男人,从他淡漠的表情里读不出一丝有用的信息。 “请您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刚想开口拒绝,却不料早已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 看来,这是一次不容她拒绝的邀请。 第9章 乌丸春苏几乎是毫无准备地被带走了。 她的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没收,做完金属探测的测试之后,就被带入一栋直入云霄的玻璃大厦。 这些年来,乌丸春苏被绑架的次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因为乌丸集团的财富、因为她的科研能力、或者是因为组织相关的利益……她身上牵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些危险之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然后等待。 等安室透找到她,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但在乌丸春苏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之后,她突然感觉,今天这次的事情好像和以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或许,她一直赖以生存的坚定信念开始动摇了。 乌丸春苏跟在风见裕也的身后,身边站着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负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一行人上了电梯。 几秒钟后,直升电梯停靠在二楼,两个长相帅气的男人走了上来。 其中一个人,有着微微上挑的蓝色猫眼和稀疏的小胡子,目光温柔而沉静,美中不足的是面色略显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这不正是被黑麦一枪打穿肺部的卧底苏格兰么? “苏格兰?”乌丸春苏有些惊讶地询问,“我没看错吧,你是公/安?” “哇哦,景酱认识这么可爱的女孩吗?”站在苏格兰旁边的男人这样问道。 他有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长得又高又帅,语气也很平易近人,一看就是很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萩原,其实她是……”苏格兰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他的目光在风见裕也和乌丸春苏之间来回摇摆,最终还是放弃,“算了,还是先别提了。” “乌丸,真没想到又见面了,”苏格兰对她说,随后看向风见裕也,“我们可以交流吗?” 风见裕也犹豫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可以的,诸伏先生。” “诸伏?”乌丸春苏疑惑,“不是绿川吗?”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诸伏景光挠了挠脸颊,表情微妙地对她说,“称呼的话,你想叫什么都行。” 乌丸春苏突然感到世界观有些崩塌。 她和组织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波本形象中所谓的“神秘主义”,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人设。 只要她问了,波本几乎没有瞒过她什么。 比如,她隐隐能感受到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非常要好,找安室透确认这件事时,对方也没有否认。 以及波本和黑麦的关系很差,也有苏格兰重伤后行踪不明的原因。 原来他不是失踪,而是……回到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这一刻,乌丸春苏似乎想到了雪莉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波本和安室透,并不是他的全部,你小心一点哦。” 难道雪莉的意思是…… 乌丸春苏不敢细想。 “乌丸,你还好吗?”诸伏景光看她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于是安慰她,“别紧张,公/安的人不会伤害你。虽然……可能会让你在这里多住几天。” 脸色煞白的少女抬头看着他,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眼睛有点茫然。 诸伏景光继续说:“你的左边是安藤警官,右边是远山警官,他们的上司是带你来这里的风见警官,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他们说。” “……我知道了,”乌丸春苏顿了顿,然后对他说,“谢谢。” 电梯还在上行,众人都沉默着,只有萩原研二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一直在观察她。 “乌丸,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诸伏景光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乌丸春苏点了点头。 得到对方的肯定,诸伏景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波本的关系很好?” 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疑惑。 明明在组织里,他们很少沟通,除了必要合作的任务之外,明面上从不来往。但乌丸春苏却在与苏格兰仅仅见面一次之后,就确定他们关系匪浅。 当然,她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直到苏格兰重新变回诸伏景光,组织内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因为火腿三明治,”乌丸春苏低下头,似乎回想起了某些独特的记忆,“你做的火腿三明治,和透君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不会做饭,但口味却被安室透养得很刁钻,吃东西及其挑剔。而挑食的人,大多味觉也很敏锐。 “原来是这样……”诸伏景光像是感慨,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电梯响起了提示的声音,红色的标识显示为21层。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走下电梯。 电梯门关闭前,诸伏景光似乎还是有些放不下,又往后退了两步。 但最终他还是目测电梯门缓缓合上,遮掩住电梯里表情复杂的少女。 直到萩原研二在他的眼前打了个响指,他才回过神来。 “喂喂喂,”萩原研二怼了怼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难道说,你在卧底时期爱上了这位貌美的黑方人物?” 诸伏景光被他的话一惊,连忙摆手:“你在说什么啊,萩原,我离开组织的时候她还是未成年呢。” “是哦,我看她好像年纪不大的样子,大学生?高中生?”萩原摸着下巴分析着,“那个组织里居然有这么年轻的成员吗?” “情况比较复杂,你别问了,”诸伏景光打断他的话。 萩原疑惑:“这么紧张干嘛,还说不喜欢她?这么在意的样子,还不让我多问。” “不让你问是为了你好啊!都说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诸伏景光急了,“她是零喜欢的女生。” 萩原研二重新确认了一遍:“零酱?” 诸伏景光点头:“嗯嗯。” “等等,有点乱,”萩原研二站在档案室的门口,“正事等会儿再说,先让我捋捋。” 诸伏景光抱着胳膊看他,一脸无奈。 萩原研二:“所以说,就是零酱卧底时期喜欢上了一个黑方成员,现在亲手把喜欢的女人抓进局子里?” 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应该是吧,风见的警衔不算低,能让他亲自带人来,肯定是零的命令。” “好家伙,这是虐恋情深啊,”萩原研二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那年龄呢?你在那里还是未成年的话,今年应该只有二十出头吧?但看她长得又太年轻了,和我们不止差了五六岁的样子。” “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个子只到我这里,”诸伏景光比量了一下自己胸口偏下的位置,然后说,“今年应该是十八?或者十九?反正肯定没超过二十岁。” 萩原研二:“懂了,零酱是禽兽吧。” 顺便竖起拇指。 “……你的台词和手势好像不是很搭的样子,而且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诸伏景光扶额,“先去查爆破科需要的数据存盘吧,很快就下班了,这里的系统会自动断网。” 诸伏景光去查编号,萩原研二负责根据编号找档案。 警校时期的默契配合持续到现在,两人很快便从茫茫大海般的档案室里找到了那个活页夹。 出电梯时,两人遇到了正在等电梯的安室透。 或者说,是降谷零。 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系着酒红色的领带,表情带着公职人员的正派和严肃,这是一副和安室透、波本都截然不同的模样。 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他,小声调侃道:“零酱,和喜欢的女生来这里约会,很新潮啊。” 降谷零看着诸伏景光问:“你们见过面了?” “我们刚刚在电梯里遇见了乌丸,她认出我了,”诸伏景光很无奈,“零,你没有提前和她说我们的身份吗?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降谷零:“没有。” 诸伏景光:“……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先让他去找风见吧,”萩原研二拽着诸伏景光往外走,然后又对降谷零说,“我们先去餐厅了,等你哦。” 降谷零点了点头,随后走上了电梯。 诸伏景光一边被萩原研二拽着,一边回头看。 他看到自己的竹马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电梯门缓缓关上,遮住了他的脸,就像刚刚他目送乌丸春苏进电梯那样。 总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这么担心啊?”萩原研二问他。 “肯定会担心啊,”诸伏景光说,“零对女生没什么经验,快三十的人了,第一次谈恋爱。” 萩原问他:“可是,你不是说他的假身份异性缘很好?” 诸伏景光:“那是假身份,又不是降谷零。” 降谷零是最优秀的人物,无论什么工作或任务,他都能完美地完成,这永远毋庸置疑。 但当他撕掉所有的伪装时,用自己真实的样子面对喜欢的人,还能那样从容不迫吗? 或者说,对方会接受吗?不接受的话,他该怎么办,会不会很难过? 这才是诸伏景光真正担心的地方。 与此同时,公/安大楼的顶层,降谷零走出了电梯。 男人稳健的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回响着。 降谷零侧眸,玻璃窗外,夕阳映在对面的玻璃大厦上,折射出刺目而耀眼的光芒。 他走到审讯室的门口,透过那扇反面玻璃,看到乌丸春苏正静静地坐在里面。 这一刻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这样想着,然后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第10章 乌丸春苏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的人居然还会有第三种身份。 曾经,她只是在纠结旁人所认识的波本与她熟知的安室透不同,所以会有些忧虑。 但这种忧虑,仅仅停留在少女心事稍稍敏感的水平,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乌丸春苏会好奇波本这个身份的种种,但对波本说不上陌生,毕竟,她最开始听到他的名字时,别人都叫他波本。 而今天她所接触到的第三种身份,是全然陌生的。 她看到那个男人拥有着和安室透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罕见的发色和肤色,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和表情,就连着装也是在安室透身上极少见的西装。 乌丸春苏听见门口的远山警官称呼他为“降谷警部”,屋内不茍言笑的风见警部补尊敬地喊他“降谷先生”,明明长着一张在这群人之中最年轻的脸,所有人却都对他说敬语。 二十九岁就拥有这么高的警衔,真是能力出众又前途无量。 穿着西装的男人关上门,倚着门抱臂而站,神色严肃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吗…… 和波本、安室透完全不同的感觉,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帅气,但却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有一种瞬间失恋的伤心感。 乌丸春苏不禁回想起贝尔摩德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在她第一次偷偷将少女心事分享给最亲近的老师时,有着无数异性经验的贝尔摩德很认真地对她说:“小春苏,换个人喜欢吧。” 那时,乌丸春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老师,您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可能随便就换人了。” 十几岁的少女总是把初恋看成一生一世的幻觉,殊不知这世界上的初恋故事99%都是无疾而终的青涩记忆。 贝尔摩德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多喜欢几个人吧,不要只喜欢波本一个人。” 乌丸春苏:……? 贝尔摩德继续说:“我觉得苏格兰和黑麦都不错,你考虑一下?女人呢,如果想的话,同时和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男人交往都没问题的。”(1) 乌丸春苏:“老师,这个难度对我来说还是偏大。” “是啊,你连一个波本都搞不定,”贝尔摩德拍了拍她的脑门,然后认真分析道,“小春苏,波本对你来说太重要了。自从你回日本,一直是他负责保护你和照顾你,你根本离不开他,这就导致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一段不平等的关系中,弱势的一方注定会变得痛苦。” 这是贝尔摩德给她的忠告,可惜,乌丸春苏一直不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她不明白,也不愿意去过多地思考,自己为什么是弱势的一方,为什么会变得痛苦。 就像温室里的玫瑰花,只需要负责盛开就可以了。 从来不会思考供养自己存活的东西是什么,也不会忧虑自己的未来。 或许,比起恋爱关系,现在的他们好像更适合被称为豢养关系。 意识到这个事实,乌丸春苏将目光从对面的男人身上收回来,专注地回答着风见裕也的问题。 虽说是公安大厦最顶层、最严密的审讯室,但他们的交流似乎只是简单地走个过场。 无非只是问些姓名工作之类的小事。 她逐一回答,风见裕也按部就班地做好笔录。 “请问找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乌丸春苏问他。 风见裕也答道:“这个不方便透露。” 乌丸春苏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风见裕也:“目前还没有准确时间,需要您在公安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如果上面有了新的消息,我会通知您。” 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容拒绝的语气。 风见裕也带着她做完笔录,就离开了审讯室。 现在,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封闭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乌丸春苏皱了皱眉,目光再次落在有着金色发丝和深色皮肤的男人身上。 静谧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这份寂静。 她慢腾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审讯室的桌子,走到男人的面前。 对方这种严肃又正派的样子对乌丸春苏来说很陌生,但是不可否认,在她的审美里,他现在的样子依然很好看。 乌丸春苏今天依然穿了平底鞋,离他比较近的时候,想要直视他的眼睛,迫于身高差的关系,只能将脖子抬起一个不算小的弧度。 “降谷君,”她学着那些公安的说法,这样称呼他,“这才是你的真名字吗?” 小鹿一样湿漉漉的黑色眼眸盯着他,有一种脆弱的忧伤感。 降谷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对她说:“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 乌丸春苏一怔,突然觉得“透君”这个熟悉的称呼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陌生了。 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她好像永恒性地失去了十九年来最重要的东西。 不一样了,哪怕是同一个人,同一种DNA构成的躯体,面前这个男人都不再是安室透了。 他有一双正义感过分强烈的眼睛,永远抚不平的眉峰好像隐藏着无数重要的任务。 就像未经温室玻璃窗过滤的阳光,直接照射在艳红娇/嫩的花瓣上,让完全适应不了这份灼热的玫瑰花凋谢枯萎。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乌丸春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但是话刚出口,她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她知道,自己应该在惧怕着对方给出的答案。 “五年前,为什么在我和雪莉之间,选择了我?” 安室透的身份是假的,但安室透却没有对乌丸春苏说过一句假话。 只要她问,他从无隐瞒。 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说:“因为我需要朗姆和贝尔摩德的情报。” 乌丸春苏似乎早就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但当她听到对方真的这样说时,不免还是觉得心脏一震。 她突然感觉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眼前微微发黑,头重脚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降谷零拉住她的胳膊,才让她稳住重心。 “没关系……”乌丸春苏不着痕迹地推开男人的手,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淡淡地说,“中午忘记吃饭了,有一点低血糖而已。” 实际上,她今天连早饭都没吃。 因为惦记着和雪莉的见面,而硬盘里的东西也是通宵好几天才整理出来的。 如果是以前,她会下意识地寻求对方的帮助,但现在她已经不想再这样做了。 她真的觉得很难过。 低血糖带来的作用,让乌丸春苏慢慢地放任自己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 她似乎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到她以为自己好像已经快要忘记那种心痛的感觉了。 黑曜石一样的双眸缓缓睁开,模糊的视线慢慢对焦。 “醒了!乌丸小姐!”坐在病床旁边的风见裕也有些激动,跑出去叫医生了。 乌丸春苏想抬手拦住他,告诉对方自己没事,却不料根本抬不起手。 视线下移,就看到苍白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头,冰冷的液体缓缓流入血管。 视线上移,床头前挂着的两个透明袋上分别写着“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的字样。 乌丸春苏慢慢地靠着床坐起来,想翻手机看看时间,翻了一会儿没翻到,才想起来自己的通讯设备早就被公安的人没收了。 幸好床头柜上立着电子日历,让乌丸春苏知道她躺了整整两天。 难怪感觉浑身没力气,只靠着葡萄糖输液活过这几天,确实是很难有什么力气。 没力气又没食欲,饿了好几天,她天生怕冷,冰凉的输液让她浑身发凉。 稍微恢复一些,乌丸春苏毫不犹豫地把输液针从手背上拔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葡萄糖输液滴答滴答地掉落在病房的大理石地砖上。 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而那个间接性让她在医院里躺了两天的男人也跟着医生进入了病房。 他没有穿西装,仍然是一身休闲服,似乎今天是扮演安室透这个身份的日子,身上还带着波罗咖啡厅里大受欢迎的草莓蛋糕的味道。 “晕倒的主要原因还是低血糖,突发性的情绪激动只是导火索,病人还有缺铁性贫血的症状,且长期从事高强度的脑力劳动,现在的年龄又比较小……”医生顿了顿,然后认真地说,“以后别太挑食了,发育期尽量多吃点。” 降谷零点了点头,耐心地问:“知道了,医生,还有吗?” 医生:“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最好静养一段时间,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看情况好像比普通的高三生学业压力更大一些?复考生吗?” 降谷零无奈,只能说:“应该比复考生更难一些。”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葡萄糖输液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越发清晰了。 降谷零走到床边,垂眸望着她。 她的头发本来不是天生的黑长直,头发变长之后,发梢总会带些不易察觉的自然卷,多日没有用直发器打理过的公主切,也没了尖锐平整的切角,带着一些很轻微的卷曲弧度。 那张漂亮的小脸和前几天相比瘦了一圈,下巴也变尖了一些,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宽大的病号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降谷零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发,却不料被少女一巴掌扇开。 她像一只淋过雨又受了伤的小动物,水汪汪的眼睛戒备地盯着他,显得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声音也是软弱无力的。 她控诉着:“骗子。” 第11章 面对乌丸春苏的控诉,降谷零只能保持沉默。 见对方甚至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乌丸春苏没由来地有些火大。 她掀开被子下床,往门外走,推开门探出头,就看到寂静的走廊尽头站着远山和安藤两位警官。 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两个男人站着门口像两尊门神,一看就是生人勿进的气场。 乌丸春苏气鼓鼓地关上门,又快步走到窗户旁边,多层真空的玻璃窗没有一丝缝隙,公安医院最高级的病房采用的是最顶级的新风系统,根本不需要开窗。 这么一看,连跳楼赌一把的机会都不存在了。 她冲到降谷零面前,对他说:“我要回科研所,我还有工作。” 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乌丸春苏又说:“那把笔记本计算机和手机还给我。” 男人继续说:“这个也不行。” “你居然软/禁我!”乌丸春苏抬高音量,彻底急了,“这是违法行为你知道吗!我要报/警!” 她气得眼眶红了一圈,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也变得微微泛红,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降谷零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生怕她又晕过去,把那句刚到嘴边的“我就是警/察”咽了回去。 没过几秒,乌丸春苏自己也觉得这种发言很搞笑。 她居然对着日本警厅体系里优先级最高的公安说出这种话。 “FBI和CIA的人都在找你,”降谷零向她解释,“至于组织那边的状况,我想你应该可以猜到。” 实际上不用他解释,乌丸春苏也知道这些事。 藤原千夏一直催她离开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组织早就决定将她作为诱饵放出来,任由各方势力哄抢,有了她这个活体靶子,客观上来说组织又可以风平浪静很长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比起被其他势力的人劫走审讯,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对着降谷零生闷气,都是因为日本公安一直在保护自己。 可就算事实如此,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吗?她被骗了这么多年的怨气就能一笔勾销吗? 乌丸春苏真的做不到。 她深呼一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收回去。 回到床上,将自己连人带头一股脑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她现在的情绪很乱,需要自己一个人整理一下。 但对方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 灵敏的耳朵隔着医院的薄被,都能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床边。 “我带了粥,喝一点再休息吧。”他这样对她说着。 很温柔的声音,很熟悉的语气,就好像安室透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未曾离开。 可是无论多么熟悉,乌丸春苏都明白,在她今后的人生里,都不会再有安室透的存在了。 或者说,安室透从来都不存在,一直都只是伪装。 她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布料摩擦着她的刘海,黑色碎发被静电带着翘起来一缕,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样子。 苍白的手伸到床头柜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里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手腕,手背上还带着几个浅褐色的针孔。 乌丸春苏拿起保温杯,打开盖子,白色的热气飘了出来。 她的目光穿过蒸汽,直视着男人灰蓝色的眼睛。 然后,乌丸春苏在对方的注视下,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喝光保温杯里所有的白粥。 她躺下,拉起被子,给他留了一个拒绝交流的背影。 “现在你可以走了。”她淡淡地说。 过了好几分钟,乌丸春苏才听到关门声和渐渐离开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盯着那扇被好好关上的病房门,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但她还不想哭。 这一刻,乌丸春苏终于认同了贝尔摩德曾经教过她的道理, ——男人总是靠不住的生物。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性地去依赖着安室透,因为他总能把她的人生安排得井井有条,总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但现在她不得不逼迫着自己独立起来。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乌丸春苏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这一晚她睡得很好,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一杯热可可,还有一份蔬菜什锦三明治。 热可可的杯口是两只天鹅图案的拉花。 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之手,乌丸春苏嗅着空气里的香味,突然觉得独立之路十分漫长。 安室透离开了她,但她的人生似乎依然被安室透安排得明明白白。 风见和安藤推着十多个超大号旅行箱进入病房的时候,乌丸春苏正趴在病床上挺尸。 看到自己的行李,乌丸春苏跳下床,蹲在地上翻着自己的箱子。 “啊!我的直发器!”乌丸春苏惊讶地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都在,“哇,唇釉和粉底都是我常用的那几个色号。” 她笑着望向风见裕也:“风见警官,你们公安都这么细心的吗?都很有卧底潜质嘛。”然后继续说,“不过真的谢谢啦,这些都对我很重要。” “啊……没关系,”风见裕也看着优哉游哉整理行李的小姑娘,继续说,“因为住的时间会长一些,所以拿了很多,你可以慢慢整理。” 他想说,他哪里懂这些。 和降谷零一同去乌丸春苏住处收拾东西时,他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小只的一个女孩,居然用得上这么多行李。 但是看到直属上司认真整理行李,他也只能跟着做事。 他望着乌丸春苏心情颇好的模样,却没有提这件事。 因为,降谷零交代过,不让他在对方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 这份感激,风见裕也就只能心怀愧疚地接受了。 但是,乌丸春苏的观察力并不算差,就算她最开始以为这只是风见的工作,那么在她看到行李箱里工工整整摆放着的贴身衣物时,也猜到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胸围长得有些快,所以换内衣很频繁,各种尺码的贴身衣物堆在衣柜里,她自己甚至都没有认真分类过,而行李箱里带来的那些,居然全都最适合她现在的身材…… 乌丸春苏的小脸红了红,表情有些微妙。 她不想看见他,对方也真的从她眼前消失了,但他却从未真正地离开她。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对她这么上心,这么细心。 一连数日,降谷零半分影子都没有出现。 可是,乌丸春苏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少不了那个男人的关系。 算了,不去想了。 乌丸春苏决定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活一天算一天。 她倒回床上,长长的黑发散在马卡龙色的床单上,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钟表上的三根指针按照既定的运行规律,走过一圈又一圈的时间。 太阳西移,乌云四起,遮蔽了漫天的星辰和月光。 乌丸春苏望着窗外乌沉沉的天色,总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 她的手机计算机全部被没收,病房里的数字电视也被拔了电源,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根本找不到可以了解天气预报的渠道。 不会真的又要雷阵雨吧…… 乌丸春苏望着天色,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她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 夜色渐浓,乌丸春苏抱着枕头坐在床上,靠着包裹着海绵的床头,在暖色的床头灯旁只有小小的一团。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道闪电落下,将窗外的高楼大厦勾勒出短短0.1秒的银色边框。 紧随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雷鸣。 “咔哒”一声,是病房门的门锁被人从外面转动解开的声音。 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装扮的话,今天应该是日本公安“降谷先生”的身份,而不是波罗咖啡厅的店员安室透。 他似乎来得很匆忙,金色的发梢上还挂着一点水汽,西装外套上有细微的濡湿痕迹,好像淋了一点雨的样子。 是工作刚刚结束就来找她了吗? 因为时间很急,所以没来得及换下这身让她感到陌生的衣服。 男人将沾了水汽的西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走过来,沿着床边坐下,熟练地揽过她的腰,将她抱住。女孩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钻进他的鼻息。 乌丸春苏想推开他,但是却在下一道雷声降临时,下意识地回抱着男人精瘦的腰。 搁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衬衫,带着荷尔蒙的体温热度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感受到男人的手掌正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有一种被人用心珍视的感觉。 眼眶发酸,乌丸春苏觉得自己快哭了。 她抱着他,脸颊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搁着衬衫听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 “为什么……”乌丸春苏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他,“明明一直在骗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透明的泪水氤在男人白色的衬衫上。 “拜托对我狠心一点好吗?你这样对我,我会放不下你的。” 乌丸春苏的心里充斥这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她想劝自己慢慢放弃这段感情,但又在无数细节中发现对方的心意。 痛苦的感觉和被爱的感觉一样强烈。 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借着这份力找回身体的重心,曲着腿坐在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不要总让我觉得,你好像很爱我,”她哽咽着说,“这样对我很残忍。” 床头灯暖色的光线打在她长长的黑发上,好像染上一场蜜糖般的颜色,这几天的休息让她恢复了很多,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眼泪落下的样子比起前些日子弱不禁风的脆弱感,现在更显得多了一丝可爱。 一种想让人欺负的可爱。 深色的指腹拂去她的眼泪,然后轻轻地捏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软肉。 这举动瞬间激起女孩的不满,她柳眉倒竖,打掉男人的手,却不料被对方反手抓住手腕,将她整个人又扯了回去。 男人凑到她的耳边,金色的碎发和黑色的长发纠缠着,温热的呼吸和动听的情话一同吹在她的耳边。 “春苏,你难道还没发现吗?”他很温柔地叫她的名字,然后沉着声对她说:“骗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第12章 “骗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乌丸春苏想,这真是世界上最狡猾的说法。 该说不愧是情报大师波本么?拿捏人心的手段真是一流,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放手。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从眼眶中滑落。 暴雨如注,雷声不绝于耳。 她扑过去抱住他,下巴抵在宽阔的肩膀上,鼻尖嗅到男人身上清爽的薄荷香波的味道,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能摸到对方后背上温热又坚实的斜方肌。 衬衫布料被她攥出一道一道的褶皱,泪水模糊视线,她哭得比刚才更伤心了。 这一刻,乌丸春苏想起了贝尔摩德曾经对她说过的很多话。 那些她曾经不理解、不相信,甚至觉得是无稽之谈的说法,此刻竟逐一变为现实。 “波本事无巨细地照顾你、保护你,一心一意地爱你,这些以一个女演员的经验来看,那不是做戏,都是真的。” “但是,他好像又没有那么爱你。” “男人对待自驾车的态度,很像他们对待喜欢的女人。” “波本车技高超,你应该见识过,那辆马自达有时会因为他的乱来而变得遍体鳞伤,但很快就会被他修好,重新变成光彩照人的模样。” 乌丸春苏一边哭,一边回想起那天下午,贝尔摩德目光幽深的模样,和她因为早早看透这一切而讲出的那句尖锐刺耳的、如同判词一样的话。 “小春苏,你就像那辆白色的跑车啊。” 她哭得停不下来,但却觉得越来越累,眼皮好像被泪水泡得有些肿,慢慢地就好像睁不开了。 最终,哭声越来越微弱,就像外面的雨声一样,渐渐停了下来。 降谷零将睡着的女孩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他看到对方脸侧的公主切长了许多,发丝遮住了她的唇。于是,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将那些黑色的碎发拨开。 小麦色的皮肤擦过女孩白皙的脸颊,反差极大的肤色差有一种异样的色/情感。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诸伏景光走了进来。 他站在降谷零旁边,叹了口气,问他:“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吗?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下个月的那个什么学术会议,乌丸肯定要去现场吧,零组织的里长官没有和你讲吗?” “讲过,”降谷零没有否认,“我还在和里长官沟通这件事。” “这种国家级别的活动,里长官也没有资格决定啊,”诸伏景光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问他,“而且她这么喜欢你,就算让她自己选择,也不一定会和赤井他们去美国。” 灰蓝色的眼睛盯着沉睡的少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降谷零犹豫了几秒,随后问道:“赤井秀一联系你了?” 诸伏景光:“……嗅觉太敏锐了吧,零。” 他真是服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瞒得住自己这位洞若观火的竹马吗? 降谷零侧眸看他,男人深色的皮肤显得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懂了赤井没戏,”诸伏景光宣告认输,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但你一直关着她,不让她工作,还让她哭得这么伤心……” 诸伏景光看了看自己的竹马,又看了看哭肿眼睛后睡着的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降谷零。 不管怎么看,都感觉自家竹马有点人渣的样子…… 而且被渣的对象年纪又那么小…… 降谷零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景,你觉得春苏和我在一起,会变得不幸吗?” “看她目前的样子,是挺不幸的,”诸伏景光实话实说,然后问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人和你说过什么吗?” 降谷零:“算了,没什么,我们走吧。” 其实,他只是想起了贝尔摩德曾经的话。 当他和乌丸春苏开始交往时,贝尔摩德却劝他们分手,并多次担忧乌丸春苏未来的人生。 那个女人……到底看穿他们到哪一步了啊。 降谷零一边开车,一边这样想着。 眉峰蹙起,降谷零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踩下油门的力度骤然增加,白色的马自达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 夜色之下,工藤宅。 有着粉色头发的男人正在把玩着一封邀请函。 抬头文字是《人体细胞改造与重组研究交流峰会》,落款地址为东京都千代田区长田町。 而这封邀请函,不止被寄到了暂住在工藤宅的赤井秀一手上,同样寄到了公安医院乌丸春苏所在的高级病房。 正如诸伏景光所言,这种国家级别的科研项目,已经不单单是警厅体系里的内部事了。 从安藤警官手中接到这封邀请函的那一瞬间,乌丸春苏就知道,一个最重要的机会要来了。 距离开会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要利用这段时间,说服降谷零同意她去参加这个活动。 安室透或许会对她千依百顺,但波本永远有100种方法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放弃。 这是乌丸春苏短期内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放弃,也不能错过。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爱与不爱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和藤原千夏取得联系,然后放弃乌丸春苏这个身份。 可是无论她怎样下定决心,见不到降谷零,这一切都将是徒劳。 从那场雷阵雨之后,降谷零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乌丸春苏隐隐能察觉到他很忙,以前只知道安室透和波本这两个身份,就已经是双倍的工作了,现在又加上新的身份。 三副面孔面对的是三种人生,忙也是应该的。 但无论怎么忙,也不至于十多天见不到人影吧? 她旁敲侧击地向门口两位警官打听,但对于降谷零这种警衔级别的上司,安藤和远山并没有直接与他对接的资格,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就算偶尔遇到给她送东西的风见,对方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关键。 什么时候再下一场雷阵雨就好了,或者干打雷不下雨也行啊。 真的是,急都急死。 然而,就算上天不给她这种机会,乌丸春苏也能自己找到机会。 平日里飞速运转的高智商大脑,现在天天闲着,不用来搞科研,当然能把降谷零的各种可能性分析个遍。 她分析后得出结论:降谷零很有可能每隔一段时间,在她入睡之后再来看她。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乌丸春苏连续三天熬夜熬到了凌晨两点,但都没有等到降谷零。 直到第四天晚上,凌晨一点,她终于证实自己的分析结论是正确的。 寂静的午夜中,锁舌滑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降谷零轻轻地关上病房的门,转过身就看到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少女,现在居然坐起来了。 最近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降谷零很了解,所以从没想过现在这副情况该如何应对,一时之间竟陷入了束手无策的状态。 乌丸春苏也觉得男人现在的样子很新奇,是她从未见到过的那种鲜活状态,与平时见惯了的那种游刃有余又高深莫测的模样截然相反。 女孩踩着紫色的星黛露拖鞋,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穿着奶油色的睡衣,勾勒出的身材是和清纯的面孔截然不同的性感,裙摆绣着一层薄薄的荷叶边遮住腿根,裙摆下是一双不带半分瑕疵的匀称的腿。 “透君,”她叫他的名字,然后有些委屈地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我。” 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让降谷零听着有点心尖发痒。 他突然觉得,多日未曾沟通过的女孩,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降谷零如实说道。 自从他在她面前恢复真实身份,他只出现过三次。 而这三次,他都没有给乌丸春苏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不是让她晕倒住院,就是让她哭了很久。 在这期间,降谷零无数次回想起贝尔摩德的话,休息聚餐时也被警校时期的好友们逐一指控了一遍。 他感觉到自己认定的事和决心开始动摇,这是他过往二十九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就在他刚刚开始动摇的这一瞬间,乌丸春苏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少女温软的身体凹凸有致,与他紧密相拥时,比上一次更浓一些的玫瑰香水的味道沾染到灰色的西装外套上。 她抱着男人精瘦的腰,轻轻踮起脚尖,尽最大的努力凑近他的耳边,用更轻更小的声音对他说:“我想你了,透君。” 话音刚落,她看到男人灰蓝色的眼睛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喉结顶着脖颈上小麦色的皮肤滚动了一下。 降谷零看着那张纯真的漂亮小脸,试探性地抬手,想去摸她的头发。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被她拍走。 男人深色的大手拂过她的刘海、额头、眼尾、脸颊,温软细腻的皮肤触感令人沉醉,白皙的肤色瞬间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没有拒绝他的触碰。 这个认知让降谷零感到欣喜。 他将她抱起来,放在窗台上,大腿接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激得乌丸春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当她坐好后就发现,窗台的高度弥补了她身高上的不足,让她和一米八多的男人平视,来到了一个很适合接吻的高度。 她看到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距离她很近。 记忆中突然浮现出那次不算美妙的体验。 乌丸春苏下意识往后退,肩膀便贴上了冰凉的玻璃。 “不要……”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似乎有点害怕。 她还记得上次被口水差点呛死的感觉,法式热吻对她来说似乎难度过高。 但是,乌丸春苏并没有推开他,反而默许他更加靠近自己,用胳膊将她整个人禁锢在玻璃窗与他的身体之间。 她听见男人用很温柔的声音问她:“不要什么?” 月色之下,女孩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淡粉色的唇吐出一句让人血脉偾张的话。 “不要……舌头。” 第13章 乌丸春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她被男人亲得全身发软,胸腔中越来越稀薄的氧气让她脑子发晕,唇被对方撬开,被动地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索求,唾液搅动的声音提醒着她正在经历着多么激烈的亲吻。 这种粗暴的接吻方式,就算不是第一次,也让乌丸春苏很难适应。 她发出小动物一样“呜呜”的声音,生理性的泪水溢出,氤湿了睫毛,脸颊红得发烫。 过了好一阵,降谷零似乎是亲够了,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乌丸春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要把刚刚错过的氧气全都补充进来。 等到脑子稍微回过神一点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有些细微的痛感,虽然不是很痛,但微微麻痹的肿胀感还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抬手摸了摸唇,那种细微的痛感好像连接了某种电流,让她整个人抖了一下。 下一秒,灰色的西装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遮住了吊带外大片裸/露的肩膀和后脊皮肤。 “冷吗?”降谷零帮她拢了拢西装外套,有些疑惑,“今天的睡衣好像有点薄。” 她很少穿布料这么少的衣服,哪怕是睡衣,这种小吊带外面一般也会再穿一件外衫。 降谷零盯着她,红得过分的漂亮小脸上,挂着一双氤着水光的黑色眼睛,被亲得微微发肿的唇也从淡粉色变成了明艳的嫣红色。 空气里玫瑰香水的味道也比以前重了一些。 好像在故意诱惑他一样。 降谷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他重新将少女打量了一番,发现事情好像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 意识到这个情况属实,降谷零突然松开手,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乌丸春苏察觉到对方的举动,以为他想离开,于是毫不犹豫地跳下窗台,重新抱住他的腰。 灰色的西装外套掉落在大理石地砖上。 “透君,你要走了吗?” 她将脸贴在男人胸前,轻轻地蹭了两下,好像在撒娇的小动物。 “太晚了,”降谷零哄着她,“你早些睡。” 乌丸春苏小声问:“那你以后可以早点来吗?” 降谷零:“好。” 男人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莲藕一样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又软又白的小手拉住了男人深色的手指。 床头灯暖色的光线映在少女泛着水汽的眼睛里,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你明天会来吗?”她近乎祈祷般地问他。 降谷零沉默了几秒,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些被藏起来的厌恶或是反感,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种负面的情绪他一丝都没有找到。 “春苏希望我来的话,我就会来,”他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然后关掉床头灯,对她说,“晚安。” 乌丸春苏实在是困极了。 她连着熬夜四天,现下终于在降谷零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算稍稍放心些。 甚至没有看到降谷零离开的背影,她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上午,她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不算明显的黑眼圈,有些无奈地撇撇嘴。 震动着的电子牙刷不小心擦到了嘴唇,仍未完全消肿的唇瓣还是有一种异样的麻木感,提醒着她昨晚的事。 啊,勾/引男人什么的果然好麻烦。 乌丸春苏这样想着,心里对贝尔摩德的敬仰指数不禁又拔高了几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东京都日本公安大厦的信息控制指挥部,降谷零正在办公室里认真地敲着代码。 “这是什么?”诸伏景光走到降谷零旁边,盯着页面上黑底白字的英文符号,问他,“要开新的内网分线?” “是,”降谷零答道,“过几天投放到公安医院的程序。” 诸伏景光:“用医院的内网不行吗?这样很麻烦啊。而且这种程度的工作为什么要你亲自来做?” 降谷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按下回车键,说道:“这是代价。” 诸伏景光:“什么?”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然后说:“美人计的代价。” 诸伏景光:……? 虽然在卧底时期,诸伏景光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事,但放在现如今的情况,怎么也想不到降谷零如何和“美人计”三个字扯上关系。 以降谷零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使用这种方式去达成某项任务。 而他本人,也从来都不是耽于此事的类型,很难想象他被哪个女人用蜂蜜陷阱捕获。 这个疑惑,等到他和降谷零一同去公安医院时,就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并肩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透过玻璃看着房间里翻着生物期刊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吊带连衣裙,领子开得很大,露出大片白皙漂亮的锁骨,裙摆很短,堪堪遮住腿根。 虽然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但却有半边的领子虚虚挂在了臂弯上,随着翻动刊物的动作,圆润白皙的肩头若隐若现。 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开始打扮成这种偏向性感的风格,也是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降谷零提前说过的那些话,诸伏景光甚至想不到这一层上。 “她前阵子伤心的程度远超我的预测,现在却完全不提那件事。”降谷零分析着,“虽然不合理,但……”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萩原说得没错,”诸伏景光认可了那个说法,“零在谈恋爱的时候,意外地是那种有点糟糕的类型。” 对于这个说法,正在用酒厂公款点了一桌昂贵法餐的贝尔摩德表示认可。 她不止一次提醒过乌丸春苏这件事,但“安室透”的温和外表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乌丸春苏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至少,在她被降谷零关在公安医院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包括她自己。 所以,当她看到穿着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时,竟然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她以前有多相信安室透,现在就多难相信降谷零。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乌丸春苏跪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贴了过去,“没有手机真的好不方便,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她一边用撒娇的语气不着痕迹地暗示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降谷零的表情。 虽然乌丸春苏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容易亲近,但这种对肢体接触毫无顾忌的样子,却让降谷零感到陌生。 以前的她,明明对肢体接触异常敏感,除非在很关键很危险的时候,乌丸春苏很少这样不设防地主动靠他这么近。 目光落在少女还有些微微发红的唇上,降谷零问她:“会痛吗?” “昨晚有一点……”她红着脸小声补充了一句,“今天没事了。” 似乎是想到了和他有关的、某些不算太美妙的回忆,乌丸春苏慢慢松开了他的胳膊,然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 她跪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双手有些紧张地绞着外套的袖口,黑色的漆面衬得女孩匀称的大腿白得反光,两条奶黄色的绸缎顺着裙子下摆垂在大腿两侧的软肉上,看起来就像某种很糟糕的暗示,在引诱着男人拆开这份礼物。 降谷零以为自己应该会享受这种诱/惑,但实际上,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春苏,”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认真地说,“你没必要这样做。” 乌丸春苏歪了歪头,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降谷零收回手,盯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而后目光缓缓下移,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又重新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露/骨,让乌丸春苏有些难以招架,甚至下意识地往下拽了拽裙摆。 但好像没什么用,今天穿的裙子实在是太短了。 而后,少女听见男人用很沉的声音问她:“你可以吗?” 乌丸春苏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 这一刻,她仿佛喘不过气。 明明没有被堵住嘴,但却感觉胸腔里的氧气也变得稀薄了起来。 未知带来的恐惧感让她想要退缩。 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乌丸春苏慢慢抬起头,好像是做了某个很艰难的决定,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攀上男人的胳膊和肩膀,慢慢地靠近他。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变得急促,血液纷纷上涌,手指关节泛着脱力般的白色,女孩几乎全身都在抖,紧张又笨拙的样子像一只刚刚破壳的小鹌鹑。 “我、我可以……啊!”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扯着手腕拽了过去。 娇软的身体撞进男人的怀里,她感受到自己的后脊被轻轻地拍着,就像被大人安抚着的人类幼崽。 耳边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发抖呢,春苏。” 乌丸春苏靠在他的怀里,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透君,这是我仅剩的筹码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认命般的委屈。 “我想联系到科研组里的同事,我很担心他们在会议之前搞不定剩下的实验。” “千代田的那个会议我也好想去参加,但是现在我被关在公安医院里,寸步难行。” “对透君来说,把我关在这里,就像给玫瑰花换个花盆,给马自达换个停车位,或者说是……给哈罗换个新的狗窝。” “但这对我来说,就像是世界崩塌一样的变化。” “我完全脱离了组织,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只有透君了,但透君一直面对我的那个身份也是假的。” 乌丸春苏越说越感觉很无力,她甚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发抖害怕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透君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这种趋近绝望的口吻,比她之前生气的模样更令人心疼。 脱离了组织里的人际网,她和降谷零不再拥有名义上的上下级关系。 这让乌丸春苏发现,原来在面对这个男人时,自己是那样无力,甚至到达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这两天,风见他们会来这里帮你装计算机和网线,不过是公安内网的线路,你可以和研究所的人沟通,只不过聊天记录会一直被公安监控。” 听到这句话,乌丸春苏好像突然又获得了某种希望。 而后,她听到降谷零继续说:“会议你也可以去参加,但我会和你一起去,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她将手撑在男人的肩膀上,借着这份力气支起身体,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睛盯着他,似乎想在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上找到某种伪装的痕迹。 但她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乌丸春苏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于是小声向他确认:“真的吗?” 降谷零看着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你的科研能力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认可,公安系统没有阻止你的权利。”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公安警/察降谷零,而不是黑衣组织的波本。 强取豪夺囚禁普雷这种事,不存在的。 既然这样,那么她这段时间…… 降谷零抬手给她拢了拢外套,将那片雪白的锁骨藏起来,拇指轻轻地揉了揉她仍然发红的唇瓣,笑着对她说:“多谢款待。” 听到他这样说,女孩震惊的表情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 病房外,风见裕也搬着计算机液晶显示屏刚走到门口,病房的门居然自己打开了,紧接着,他那只有29岁的年轻上司风一样躲到他身旁。 下一秒,一只沙发靠枕砸在风见裕也的脸上,还伴随着少女的一句气急败坏的骂声。 “都说了不要伸舌头!你这娃娃脸公安老变/态!” 第14章 乌丸春苏抱着另一个沙发抱枕站在门口,看着被他砸中的风见裕也,以及后面两位表情复杂的警官,突然就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啊啊啊啊啊她到底说了什么! “真的不好意思,”乌丸春苏走到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面前,万分抱歉地说,“风见警官,你还好吗?” “啊?没、没没没没关系!”风见裕也飞速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后怕。 降谷零给了他一个眼神,风见连忙带着其他人进屋里装计算机和网线去了。 他几乎连正眼看一下乌丸春苏都觉得危险,毕竟,这算是发现了自家上司和面前的少女拥有着某种神奇的关系。 原来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吗? 风见裕也大为震惊,但他又不敢太明显地表现出震惊的样子。 #论一个公安的自我修养#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是必备技能。 他一边面色如常地装着网线,一边听到门口两个人的对话。 “说都说了,还脸红什么?”降谷零看着她恨不得把整颗头都缩进外套里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调侃她。 乌丸春苏愤愤地盯着他,红着脸不说话。 “为什么最近总是这种气呼呼的表情?”降谷零忍不住疑惑地问她。 他印象里的女孩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模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细声细语,被他逗得不好意思也只会低头装鸵鸟,从来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和反抗的目光。 虽然,比起真正的“强烈”和“反抗”,乌丸春苏现在的反应顶多算是小猫拍爪子。 “以前那种样子是对透君才有的,”乌丸春苏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降谷君是把我关在这里的人吧?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乌丸春苏充分践行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段时间,她从生气到佯装蜂蜜陷阱般的温柔可人,再到现在严肃指责的模样,简直就像六月的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降谷零第一次发现,他好像有点搞不定她了。 “可是,我们都是同一个人啊。”降谷零尝试着和对方和解。 但乌丸春苏拒绝得非常彻底,而且听起来报复心还不算小。 她说:“喜欢你是真的,讨厌你也是真的。” 喜欢的是爱她的安室透,讨厌的是骗她的降谷零。 下一秒,乌丸春苏就看到对方突然逼近自己。 她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后脊靠在走廊冰冷的墙面上,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抬起头,看到男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如同夜色中被狂风卷起的海浪,有一种让她感到害怕的情绪在眼睛里翻滚着。 好像是……属于“波本”的眼神。 “只是讨厌吗?”降谷零沉着声问她,“好像还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为什么?” 心底那个隐秘的角落被人毫不留情地掀开,柔软的心事被放在暴烈的阳光下炙烤。 真是……敏锐到让人生气的顶级洞察力。 乌丸春苏不禁这样感慨着。 “是,我很害怕,”乌丸春苏缩了缩脖子,索性破罐子破摔般地承认了,“短短几天,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身自由被限制,所有的人际关系全部被强行切断,喜欢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看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然后继续说:“喜欢的人,是原本就不存在的一个假身份。” 而那个对应的真实身份,又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比起温柔体贴的“安室透”,“降谷零”就好像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并且还一直强迫她接受这个陌生的身份。 很害怕,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有着和安室透一模一样的外表,但却不再温柔,好像随时都会把她吃掉。 是的,很奇怪的比喻,但她现在也找不出更适合的其他词来形容。 他强势到令人窒息的行动力,认真又严肃的性格,穿着西装的精英模样,能看穿她所有伪装和心事的洞察力…… 还有一闪而过的露/骨的目光,粗暴的接吻方式,拉住她手腕时会捏痛她的力道…… 乌丸春苏真的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会把她一口吃掉,连骨头都不会剩。 漂亮的黑色眼睛看起来泛着水光,那里面似乎漾着某种悲伤又恐惧的情绪。 降谷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环住她。 很奇怪,乌丸春苏这一次并没有抗拒的情绪,她老老实实地任由男人抱着她,汲取着对方身上热度。 害怕是害怕,讨厌是讨厌,但是她好像还是没办法停止喜欢他。 女孩慢慢地抬起手,回抱住他,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怎么办啊,透君,我好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降谷零被她的话搞得更无奈了:“春苏,你这样说显得我很糟糕。” 乌丸春苏沉默了几秒,然后小声补了一句:“你本来就很糟糕。” 她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迅速推开了降谷零,而后进屋,关门,透过玻璃朝男人做了个看起来很可爱的鬼脸,将病房的门反锁,似乎是在赶他离开。 降谷零也不打算久留,他今天还约了好友聚餐。 更何况,这么久遗落下来的工作,也会让乌丸春苏忙上好一阵子,他也不想打扰她的工作。 和警校时期的好友相聚时,总有一种难得的安定感。 如果这些人没有聚在一起吐槽他,他应该会觉得聚餐的气氛更加温馨一些。 “生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诸伏景光安慰他,“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总归是你骗了她,恋人之间这种事可是大忌,”为了印证自己的论点,诸伏景光将话题抛给了在场唯一已婚人士,“班长,你怎么看?” 伊达航想了想,找了一个尽量委婉的说法:“反正,如果我骗了娜塔莉,你们谁好心,让我去借宿几天。” 松田阵平一整个震惊:“这么严重吗?” 降谷零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是对此很不理解。 伊达航继续说:“不过,降谷和我的情况应该不一样吧,我听萩原说,那个女孩年纪不大?” 萩原研二点头:“是,年轻到再早两年谈恋爱就可以把零酱铐去搜查一课的水平了” 伊达航:“所以应该不会太严重,她只是说讨厌你,好好哄一下不至于分手吧。” “班长,你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萩原研二分析着,“零酱的女朋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按照普通女孩来考虑可不行呢。” 诸伏景光叹气:“如果不是这样,零也不一定会对她倾心,优点反而变成了最难搞的地方了么……” 萩原研二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语重心长:“零酱,你知道拥有博士学位的女性结婚率有多低么?” 降谷零:…… 诸伏景光/伊达航/松田阵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就在众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时,降谷零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风见裕也打来的电话。 和警校同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降谷零走出包厢,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他问。 电话另一端的风见裕也,语气似乎有点奇怪。 他犹豫了几秒,然后说道:“降谷先生,有一个很奇怪的人联系她了,联系的内容也很奇怪。” 降谷零挑了挑眉:“内网?现在?” 风见裕也:“是。” “行,知道了,”降谷零说,“我现在看。” 他挂断电话,点开了手机上提前安装后的内网监控软件,屏幕上赫然是乌丸春苏现在的计算机桌面。 那上面放着好多视频,大多都是实验数据的观察记录。 在这之中,一个很刺眼的聊天窗口铺在最上面。 聊天记录看起来没头没尾的样子,但那个名字却让降谷零心下一惊。 【冲矢昂:准备好了?】 乌丸春苏按下实验记录视频的暂停键,然后将光标放在聊天窗口,轻轻敲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乌丸春苏:是,准备好了】 直观来看,他们在交谈的话题应该是指下个月的学术会议,冲矢昂作为东都大学的研究生,被导师拉来做临时工也算合理。 但是…… 既然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那么,这段对话就有了另一层含义。 屏幕上的输入法又跳动了两下。 【乌丸春苏:那天就拜托你了】 第15章 东京,千代田区,长田町。 笔直入云的玻璃大厦,顶层,来自各国的学术精英汇聚于此。 警厅多部门的警/察分布在会场的各个角落,确保这次国家级别活动的安全问题。 乌丸春苏捧着白色的ipad,重复地看着多组准备当做发言材料的实验数据,进行最后的确认工作。 她穿着白大褂,里面是米色的衬衫,白色的系带鞋纤尘不染,全身上下不带一丝装饰物。 黑色的长发和长了一些的公主切全部拢起,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带着轻微自然卷的发梢垂在腰部下方的位置,看起来有一种带着书卷气的清纯感。 “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的科研助理,”高木涉站在后面,小声说着,“感觉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跳级的天才?” 一旁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幽幽地说:“不止如此吧。” 他有从警校同期好友们的口中听说过乌丸春苏这个人,所以就算没有见过本人和照片,松田阵平也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搜查一课的几人身边走过。 他表情严肃,看起来年近四十的样子,但是却走到那名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少女面前,恭敬地说了一声:“乌丸老师,德国那边代表的发言快结束了,您可以去候场了。” 高木涉:“……老师?还有敬语?” 佐藤美和子扶额:“什么啊,高木,你没看大屏幕上的照片吗?” 她指了指演讲台上方的LED显示屏,日方代表一栏赫然放着乌丸春苏的证件照。 黑发黑眸的少女在一众大叔和白胡子老头中,漂亮得不可思议。但那证件照和名字下方的一大串研究成果,又让人心生敬佩。 高木涉一行一行看完那些头衔,一脸震惊。 佐藤美和子继续说:“这位不到二十岁的乌丸小姐,是这次活动日本方面负责发言的代表人,听说是留美归来的精英,十五岁就拿到了博士学位。” 松田阵平看着那张素净的小脸,跟着补充了一句:“据说,除了我们,公安的人也被派来保护她,真不愧是金贵的科学家,一颗脑子就是无价之宝,居然出动了这么多警/察。” 佐藤美和子震惊:“啊?连公安都来了?” 松田阵平点头:“嗯,有听说过,但都是便衣状态,我们也找不到。” 忙完常规巡查工作的萩原研二刚回来,就看到几个人在聊着什么聊得还挺开心,于是连忙上前询问。 从幼驯染口中得知来龙去脉,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 “确实是很让人震惊的角色,”萩原研二拍了拍高木涉的肩膀,笑着说,“虽然我已经是第二场见到这位‘乌丸老师’,但还是会被她惊到。” 高木涉:“欸?!萩原前辈见过?!”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嗯,上次我代替爆处组的同事,去公安那边查一些数据,和她同乘了一趟电梯。” 松田阵平:“然后?” 萩原研二:“哇哦,阵平酱对她感兴趣了吗?这可不行呢,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松田阵平:“……并没有那种想法,你爱说不说。” 少女已经走上发言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她提前准备好的实验数据和PPT,软糯又略显稚嫩的语气阐述着当前生物领域最尖端的科研成果。 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又没有恋/童的爱好。”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出了声:“阵平酱还是一如既往和他不对盘,说的话好毒哈哈哈哈!” 高木涉/佐藤美和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八卦? 这时,伊达航突然跑了过来。 “喂,萩原,你刚才巡查的时候有看电路系统吗?”伊达航焦急地询问他。 萩原研二:“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伊达航似乎话里有话:“他说,让我们再检查一次电路系统。” “他?”松田阵平疑惑了一下。 伊达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是公安的人,说电路系统被遥控篡改的可能性,比其他地方更高。” 松田阵平想了想,对萩原研二说:“我去看,你和班长留在这里吧。” 萩原研二:“我去检查发言台下的电路系统,班长休息一下,刚才也跑了很久。” 三人说完,便开始分头行动。 与此同时,乌丸春苏刚刚做完了所有数据的陈述,开始理论发表的环节。 她站在发言台上,无数聚光灯和镜头对准这个会场最高光的位置,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但当她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放弃这一切,不免还是觉得不舍。 虽然已经把这份成果发表并上交给东都大学的研究院,她也相信,以后也一定会出现更优秀的人接替她的科研团队,但不能亲自看到这些,总是有些遗憾的。 人头攒动的观众席,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乌丸春苏知道,降谷零就在那里。 在某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里,注视着她,保护着她。 不过,很快就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以上,就是日方代表乌丸科研所近期的研究成果,感谢各位聆听。” 说完,乌丸春苏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朝台下鞠躬。 下一秒,整个演播厅的灯光全部熄灭。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现场所有的人陷入了慌乱。 发言台的幕帷后面出现一个人。 “冲矢君吗?”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于是跟着对方的指引,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边,街道对面的某间咖啡厅,朱蒂盯着笔记本计算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对话框,代表着整栋大厦的电路系统暂时陷入休眠模式。 “秀的计划,成功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藤原千夏摸了摸那杯早已冷却的卡布奇诺,望着那栋乌沉沉的大厦,陷入沉思。 朱蒂见她表情凝重,于是问道:“藤原小姐,在担心什么?” “那可是降谷零,很难搞的,”藤原千夏有些怅然,“你和詹姆斯没做成的事,这位赤井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朱蒂认真地说:“秀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放心,一定让她安全离开日本。” 藤原千夏叹了口气:“离不离开日本倒无所谓,反正现在海关已经紧急封停了吧。” 电话铃响,朱蒂按下接听按钮,果不其然,电话另一端传来卡迈尔在机场被日本海关方的人拦下的消息。 “看,我猜的没错吧?”藤原千夏耸了耸肩,“所以我猜这位赤井先生最初的设想,只是让春苏离开降谷零,而不是离开日本。” 朱蒂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藤原千夏:“猜对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注视着那辆从咖啡厅的落地窗前飞驰而过的红色跑车,说出了那个得到了印证的结论:“来自恋爱脑的复仇,还真是有趣。” 而被藤原千夏称为“恋爱脑”的乌丸春苏,正坐在这辆红色跑车的副驾位。 “早就感觉你很熟悉,果然是我认识的人,”乌丸春苏盯着那张英俊的侧脸,忍不住感慨,“黑麦,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我也觉得很吃惊,”赤井秀一驱车飚上高速,感慨着,“没想到朗姆的直属上司竟然是藤原议员最小的女儿。” 乌丸春苏笑了:“还有好心情来调侃我的身世?你就不怕我把你还活着的情报告诉Gin?” 赤井秀一反问:“你会吗?” 乌丸春苏沉默了几秒,随后说:“不会,因为我很喜欢基尔姐姐,如果让Gin知道真相,他会杀了她吧,我舍不得。” 赤井秀一又问:“那你舍得离开波本?” 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回话。 赤井秀一继续说:“不管你舍不舍得,我看他是肯定舍不得,海关已经封了,你走不掉的。”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的马自达从后面超速撞了上来。 车身激烈震荡,乌丸春苏下意识抬手拉住车窗上的挂手。 她侧眸去看,隔着一扇车窗,就看到有着金色头发和小麦色皮肤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车窗外景色飞驰而过,乌丸春苏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赤井秀一却笑了。 他踩下油门,加速到最大档位,感慨了一句:“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不愧是他。” 第16章 一红一白两辆跑车在东京都的高架桥上狂飙。 乌丸春苏坐在副驾位,望着一旁紧追不舍的白色马自达,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那天,她刚刚从美国回来,第一次见到安室透,好像也是在这座高架桥上。 赤井秀一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朱蒂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秀,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前面有重大车祸事故,如果那台事故车的油箱发生爆炸,就跑不掉了。” 赤井秀一:“原本也没觉得跑得掉,我根本就跑不过他。” 别人开车要钱,降谷零开车要命。 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达成的一个共识。 听到他的话,朱蒂也只能做好分内的事情,于是对他说:“藤原小姐那边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既然离不开日本,那就万事小心。” 乌丸春苏翻着手机,查了查附近的卫星导航。 果不其然,车祸所在地发生了爆炸事故,高架桥被炸断,断垣瓦砾坠入海湾,远远望过去,火光和黑烟汹涌吞噬着无边夜色。 “黑麦,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乌丸春苏侧头,对他说着。 赤井秀一一边躲避着后方白色跑车的追击,一边问她想做什么。 但乌丸春苏只是摇了摇头,好像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他。 她将那个装着红白药丸的玻璃瓶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又从另一边的口袋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车祸的事发现场近在眼前,身后那辆白色的马自达瞬间拉满油门,从侧翼飞驰而过。 乌丸春苏坐在车里,透过风挡玻璃,看到那辆车的车身翘起,只用左侧两个轮子着地,沿着红色跑车的车身漂移过去。 紧接着,那辆白色的跑车在油箱爆/炸后的火光背景中,稳稳落地,整个车身横了过来,堵住赤井秀一的车的前进方向。 “轰——”的一声,红与白激烈碰撞,红色的车头嵌入白色的车身,情状惨烈异常。 乌丸春苏:“黑麦,你先走吧。” 赤井秀一望着车窗外漫天的火光,突然笑了:“怎么?又舍不得了?” 乌丸家唯一的大小姐喜欢波本这件事,组织里无人不知。 为了留在日本,她放弃了在美国的留校机会,也拒绝了新西兰一家最顶级的生物科研所的offer。 “最后一次。”她像是回答赤井秀一的问题,也像是自言自语。 乌丸春苏走下车,爆/炸带来的剧烈热浪让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红色的跑车向后倒车,调转车头。 降谷零也下了车。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差。 降谷零:“这样就准备离开了吗?FBI。” 最后三个字母的语气,说得上是咬牙切齿的。 赤井秀一没有下车,他摇下车窗,看着降谷零差到极限的表情,饶有趣味地对他说:“人,我是带不走了,但你也不一定留得下。” 他似乎看透了某些事,但却不说透。 一个拥有过FBI探员和黑衣组织成员两任女友的男人,大致也能猜到乌丸春苏在意的是什么。 可惜,母胎solo的公安头子现在还看不懂这些事。 降谷零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他望向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降谷零,忍不住提醒道:“安室君,你仔细看看她的样子,她已经长大了。” 闻言,降谷零下意识回过头,望向乌丸春苏。 火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就算是穿着平底鞋和白大褂也难掩出色的曲线。 赤井秀一摇上车窗,驱车离开了。 他想,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命运吧。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赤井秀一按下接听键,蓝牙耳机里传来一个略显清冷的稚□□声。 灰原哀:“东西已经交给她了吗?” 赤井秀一回想起对方将那个玻璃瓶放进衣兜里的画面,对她说:“药和枪都交给她了,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吃。” 灰原哀疑惑:“你没有看着她吃下去吗?” “她吃了又有什么用,反正走不掉,日本公安不会放她离开海关。”赤井秀一对她说。 灰原哀:“变小之后就可以了啊,公安的人还会管这么多?” 赤井秀一:“公安不会,但波本会。” “啧,”灰原哀有些不爽地咂舌,然后感慨道,“老男人真难搞。” 同为老男人的赤井秀一,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莫名中了一箭。 灰原哀继续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十年的差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跨越。” 这种事乌丸春苏当然明白,十年,很长的时光,长到她如何努力变得成熟优秀都很难逾越这道鸿沟。 她背负火光,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看到他穿着便装的模样,心里不禁感慨着还是有几分像安室透。 可无论怎么像,就算是用着同一张脸,乌丸春苏也知道,他不是她一直以来喜欢的安室透。 她听见男人对她说:“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乌丸春苏鼻尖发酸,她忍着某种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他:“回去哪里?继续被你关着吗?” 降谷零不理会她的质问,大步迈向她,一副要把她抓走的样子。 下一秒,乌丸春苏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降谷零只是很短暂地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常。 男人微蹙的眉峰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似乎没有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放在眼里。 他对她说:“春苏,你不会用手/枪。” 乌丸春苏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这怎么能威胁得到他。 看到男人继续往自己方向大步走来的样子,乌丸春苏握着手/枪的手开始微微发抖,枪口再也对不准任何东西。 真是要命,她好像永远都会被这个男人精准拿捏住。 他太了解她了,清楚地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也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心动,什么时候想要告白。 甚至,他清楚地知道她有多喜欢他,有多离不开他。 总是将所有的事情提前处理得很完美,让她生活在一个真空世界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但这不是乌丸春苏想要的,或者说,不是现在的她想要的。 她不想被当成只能生活在保温箱里的幼崽。 乌丸春苏决定自己踹开保温箱的门。 她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中是平静而决绝的色彩。 乌丸春苏:“透君,不要再过来了。” 这一刻,她看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震惊。 降谷零显然没有预料到她还有这样的操作,不得不停下脚步。 “春苏,你不会用枪,”他放慢了语速,表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强势,很认真地对她说,“快拿下来,可能会走火。” “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话?”乌丸春苏往后退了一步,但目光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很认真地对他说,“透君,我不是哈罗。” 安室哈罗,是降谷零捡到的一只白色小狗。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让降谷零觉得很奇怪。 他果然不明白。 乌丸春苏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失落。 警车专属的笛声响起,看来是警方来人处理车祸现场了。 听到这个声音,降谷零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是公安零组派去黑衣组织的卧底,当然不能被警厅体系里其他部门的同事看到。 但他又没办法把乌丸春苏扔在这里不管,一时之间陷入僵持的局面。 “透君,这座高架桥,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 乌丸春苏开口,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安室透从绑匪手中将她救下,可以说,她现在的命是安室透给的。 女孩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淡然,这让降谷零感觉很不对劲。 “这条命,现在还给你。” 说完,乌丸春苏扔下枪,迎着明艳的火光跳了下去。 油箱爆炸的声音还在持续,火舌将她的背影吞噬。 他距离她太远了,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断桥边缘,也根本看不到她的踪影。 降谷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这种失控感,比诸伏景光躺在医院中生死未卜时,还要强烈一百倍。 他的呼吸仿佛停滞,本应呼出的二氧化碳在发紧的喉咙中倒涌。 这一刻,降谷零突然回想起贝尔摩德对他说过的话: ——“当你发现她的一切都脱离你的掌控,巨大的无力感让你的血液好像凝固,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你的心跳加速。” ——“这才是你真正爱上她的瞬间。” 第17章 公安零组最近的工作氛围极其低气压。 不明所以的远山和安藤等基层警官,日常蹲在零组办公室的角落瑟瑟发抖;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风见裕也,尽量夹着尾巴低调工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情况下,除了诸伏景光,再没有第二个人敢主动直面降谷零。 诸伏景光带着基层公安送上来的报告文件,推开了降谷零办公室的门。 稀疏的晨光映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也在阳光的晕染下,少了一丝低气压的阴霾。 但眼睛下那对浓重的黑眼圈,昭示着对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诸伏景光心下了然,自家竹马现在的心情依然很差,而且是史无前例的差。 “又通宵了?” 诸伏景光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递到他面前。 他有些心疼地劝道:“零,早点休息,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降谷零没理会对方的劝说,只是垂眸看了看他带来的报告文件。 他放下手边的工作,一行一行地看了起来。 不算薄的文件被他很快逐页翻过,然后他问:“只是这样?”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零,我相信大家都在很认真地找了,但当时的爆/炸那么严重,可能她……” 可能并没有落入水中,而是直接被爆/炸吞噬。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了,但他不愿意相信。 降谷零的脸色沉了沉,灰蓝色的眼睛里翻滚着浓郁的戾气。 他盯着诸伏景光,一字一顿道:“继续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诸伏景光无奈,只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降谷零关上计算机,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对他说:“公安这边就拜托你了,里长官那里也要你替我去汇报。” 诸伏景光:“这个倒没问题,公安这边放心交给我吧。发生了什么很急的事吗?” 降谷零穿好外套,对他说:“组织那边最近有了新的任务,这几天我都不会露面了。” 诸伏景光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要再劝劝他,但心里却明白,这种事,别人怎么劝都是没有意义的。 降谷零离开了公安大厦,换了身便装,恢复成安室透的模样。 他走到地下车库,启动白色的马自达去接贝尔摩德。 在贝尔摩德楼下等待时,他想了很多关于乌丸春苏的事。 半年前,乌丸春苏曾经主动约他去夏威夷旅行。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酒店和机票都订好,乌丸春苏又改变了计划。最终,两个人去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看画展。 乌丸春苏给出的理由是——她不会游泳。 “我都快二十岁了,还要套着游泳圈,感觉好难为情。”乌丸春苏这样对他解释着。 对降谷零来说,重点是陪她,去哪里玩都没有区别。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她的想法重新订了机票和酒店。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乌丸春苏是一个很格格不入的存在。 她不会杀人,不会用枪,不会用刀,不会开车,不会游泳,不会做饭又很挑食,长得漂亮却毫无防人之心,没学过任何格斗技巧,甚至拎不动重量超过十斤的行李箱。 她是朗姆眼中“麻烦的上司”,被Gin称为美丽废物。 明明最开始只是觉得她很容易接近,又方便获得朗姆和贝尔摩德的情报,但现在却…… 降谷零这样想着,忍不住用力捏了捏方向盘。 “喂,波本!” 贝尔摩德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 她的表情有些微妙,问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降谷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女人,一如既往地和她打招呼:“哦,来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将他打量了一番,然后说:“哦什么哦啊,我早就上车了,你没注意到?话说,你的脸色好差啊,没睡好?” 降谷零摇头,没再说什么。 贝尔摩德:“我们今天要去乌丸科研所,和组织有关或间接有关的东西都要销毁。还有啊,那位大人说,小春苏知道组织太多事情了,无论她被哪一方势力抓获,我们都要负责把她灭口。但是——” 女人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似乎想从那里面找到一些破绽。 她继续说:“我听说,公安那边已经捞了好几天了,都一无所获,小春苏大概率是死在那场爆/炸中了。” “你就这么确定,她已经死了?”降谷零皱着眉反问。 贝尔摩德点燃一根薄荷烟,幽幽地说:“我不确定,但我也懒得再去调查这件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自己去查吧。” 她本来就没打算杀乌丸春苏,也一向懒得将精力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更何况,如果乌丸春苏还活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会主动联系她。 关于两个人之间的情谊,贝尔摩德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像某人…… 贝尔摩德饶有趣味地看了看波本,总觉得这男人现在看着有些不太正常。 “贝尔摩德,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降谷零沉默了很久,再一次开口,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明明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乌丸春苏,现在却开始向别人询问关于女孩的事情。 贝尔摩德忍不住笑了。 她那可爱的徒弟,明明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会勾搭男人,但是却妄想挑战波本这种高难度的爱情副本。 要知道,波本这种男人,就连她本人都觉得搞不定。 贝尔摩德吐了个烟圈,想了想,然后说:“漂亮而柔软,你是这样感觉的吧?就像一株匍匐在巨树枝旁的菟丝花。她需要别人为她遮风挡雨,凭借着依附关系获取养分。” 菟丝花,很贴切的形容词。 乌丸春苏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无法单独生存,一直依赖着波本的保护。 但是,这些都是大众对于菟丝花的刻板印象。 实际上,在生物学的视角下,菟丝花的茎看似柔软细嫩,却可以插入寄主植株的茎干吸取营养。只要被菟丝花攀附缠绕上,寄主植株几乎都摆脱不掉被吸干营养、掏空绞杀的命运。因此,菟丝花又被称为—— “魔王的丝线。” 贝尔摩德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这也是生物学家用来形容菟丝花的词语,我觉得很适合她呢。” 这一次,波本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游刃有余的笑容和语气,来和她交谈。 他的表情变得极为深沉,眉峰微蹙,灰蓝色的眼睛里好像翻涌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贝尔摩德望着他盘旋着低气压的英俊面孔,忍不住出言调侃:“真是罕见,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在你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降谷零不悦地抬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贝尔摩德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真的很难想象,波本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波本,欢迎来到——名为爱情的地狱。” 女人的声音性感而温柔,就像危险的海妖在招手。 “这种心脏和思想都不受控制的感觉,很奇妙吧?” 贝尔摩德靠在副驾位,突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格外张狂,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 她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细细的薄荷烟,车厢内烟雾缭绕,如同修罗地狱中弥漫的淡淡硝烟。 降谷零被她的笑声吵得头疼,忍不住侧眸瞪了她一眼,却不料贝尔摩德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很好笑吗?” 男人嗓音低哑,听起来有一种想要杀人的不愉快。 贝尔摩德停住笑声,按灭了薄荷烟。 她认真地对他说:“放在你身上就很好笑,真的。” “波本,你完了。” 看透一切的千面魔女,毫不留情地宣告着男人的未来。 “从现在开始,无论她是死是活,你永远都是她的狗。” 第18章 贝尔摩德在组织里,向来是摸鱼的类型。 她既然对这份工作毫不在意,索性在搭便车路过银座时,干脆下车逛商场去了。顺便把去研究所销毁证物的任务,全都推给了搭档波本。 降谷零早已习惯她这副任性妄为的姿态,更何况他现在看到贝尔摩德的脸,就会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难免觉得糟心。 当然,她现在说的话更让人糟心。 她走了,他也算眼不见心不烦;或者说,尽量少烦点。 降谷零独自驱车前往乌丸春苏的研究所。 科研小组的领头人下落不明,整个研究所自然群鸟兽散。 一层的实验室和二层的办公区都是空无一人的状态,所有的器材和数据,全部被转移至东都大学生物基因工程项目的科研工作室。 手机铃声响起,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甚至产生了回音。 降谷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诸伏景光。 他接起了电话。 诸伏景光略显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零,搜救队找到了一样东西。” “是她的东西?”降谷零问他。 诸伏景光:“我不太确定,其他人也和乌丸不太熟悉,她的随身物品……需要你确认一下,照片发到你的手机上了,你看一下。” 降谷零点开图片,就看到一个款式复古的胸针,就算被海水浸泡过,但那上面做工精致的珐琅雕花并未掉色,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这胸针正是乌丸春苏从不离身的东西,她的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乌丸春苏就是因为这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太过惹眼,才被人谋财绑架。 降谷零说:“是她的东西。” 心底某个小小的火种,顷刻之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景,先不要上报,”降谷零知道这件事不合乎规矩,于是又问他,“方便吗?”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总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他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东西我帮你收着,但是,零,我们最好祈祷她真的不在了。” “她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这很恐怖。” 诸伏景光越想越觉得担忧,继续说道:“尤其是你,如果她还活着,你的卧底工作怎么办?” 换句话说,乌丸春苏如果还活着,她完全有能力利用自己知道的情报,给日本公安造成很大的麻烦。 诸伏景光表情沉重,认真地提醒着他:“零,只要她和贝尔摩德多说一句话,你的处境会是什么样?” 降谷零沉默着,没有肯定他的说法,但也没有反对。 闻言,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有些无奈地说:“算了,这件事不提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诸伏景光挂断电话,去处理搜救工作的收尾事宜了。 降谷零盯着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直至黑屏。 他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走上第三层,降谷零按下指纹,进入了乌丸春苏的卧室。 马卡龙色的装修,看着就知道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床单和地毯都是奶油一样低饱和度又柔软的配色。 男人走进和卧室连接的书房套间,书架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生物领域的学术期刊和不同语种的文献,以及全英文的着作,书籍封面上大多画着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生物细胞或线粒体。 书柜里还陈列着许多奖杯和奖章,代表着她多次在生物领域取得了重大成绩和突破。 这一晚,降谷零依旧彻夜未眠。 他将乌丸春苏的住所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因为,他总觉得,有些隐藏在角落里的东西,会给他带来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颜色,熹微的晨光透过薄纱质地的床帘照进卧室,降谷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悄然流逝。 万幸的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找到了新的希望。 抽屉最底层,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木质盒子,降谷零打开后,就看到一座只有拳头大小的水晶奖杯。 杯座上刻着全英文的抬头,看起来是乌丸春苏学生时代的遗物。 加利福尼亚州青少年组自由泳大赛冠军 获奖人:Harusu Karasuma 精通多门外语的公安头子,盯着那串日文罗马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那双沉浸在夜色中的灰蓝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像天边初生的晨光那般。 他将那座水晶奖杯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放回原位,关上柜门,一切都像最开始那样,好像从来没有人动过。 另一边,东京都某间高级美容会所内,乌丸春苏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理发师恭恭敬敬地对她说:“藤原小姐,已经剪完了。” 齐肩的黑色中短发和空气刘海,发尾被直发器拉得很直, 一旁围观许久的藤原千夏冲过来抱住她,边蹭边说:“我们家小春真的超~可爱!” 乌丸春苏,或者说,是藤原春苏。 她明明剪了这样酷酷的发型,但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巴掌小脸还是会显得很可爱。 再加上水汪汪的圆眼睛,完全没有摇滚风的重金属辣妹感,反倒有些像橱柜里可爱的洋娃娃,被刻意剪短头发装酷。 “千夏姐姐,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藤原春苏挣扎着,她努力把自己的脸从藤原千夏的胸口掰开。 “千夏小姐,您快把她憋死了。” 一旁的赤井秀一友情提醒着。 藤原千夏放开自家妹妹,又朝理发师摆了摆手,对方也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房间。 “好了,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小春。” 藤原千夏回到自己的座位,高跟鞋一翘,带着滚轮的皮质小椅子稍微转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藤原春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妈妈留给我的胸针找不到了。” 赤井秀一猜测道:“日本公安在那片捞了好几天,但是却突然停手了,很大概率是找到了那枚胸针,把它当做乌丸小姐的遗物,所以才停止了打捞工作。” 藤原千夏的眉心抽了抽。 她看了一眼顶着一张粉毛眯眯眼假皮的赤井秀一,又看了一眼可可爱爱的妹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春,你讲实话,”她盯着藤原春苏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去勾搭降谷零。” 藤原春苏:…… 她很无奈,但她不敢说些什么多余的话。 藤原千夏突然抬高了音量:“你还不走啊?美国德国新西兰,哪里不能做研究?非要留在日本干什么啊!” 赤井秀一帮她解围道:“就算没有胸针的事,她也没办法离开,毕竟……藤原春苏的指纹和乌丸春苏是一样的,无论是小孩还是成年人,指纹都不会改变。” 过海关时,难免会被发现。 就算是吃了改良版的APTX4869也没有任何用处,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离开日本。 “也可以尝试其他方法,但可能会影响藤原伯父的仕途。”赤井秀一又补充了一句。 偷/渡。 这件事的风险太大,藤原家的门第不允许有这样的意外出现。 藤原千夏有点崩溃:“乌丸的身份还没有出死亡证明吗?日本公安那边没病吧?!捞了快半个月了!” 如果一直不出死亡证明,乌丸春苏的指纹记录永远都不会消失。 赤井秀一推了推眼镜,对她说:“是这样,他对春苏小姐的执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深一些。这还多亏了……” 墨绿色的眼睛露出一道缝隙,盯着藤原春苏,一字一顿道:“多亏了春苏小姐临走前的精彩表演。” “黑麦,你这看戏的表情太明显了吧。” 藤原春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顶着猫皮的赤井秀一重新变回了眯眯眼,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杀伤力却极为强劲。 “真是期待,你们再见面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第19章 “不行,我不同意,”藤原千夏严肃地重申着,“我绝对绝对不同意!” 哪有刚从狼窝地跑出来,又颠颠跑回狼窝的道理? 藤原千夏不理解。 在她的眼里,妹妹现在的做法无非就是低头,把白/嫩/嫩的脖子放在狼的眼皮子底下,顺便用敬语软绵绵地说一句“请把我叼走吧”。 “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藤原春苏认真地说,“在和透君说通之前,没办法吃那个药,万一真的有雪莉说的那种后遗症,就惨了。” APTX4869的改良版,是根据藤原春苏的基因特性来做了专属调整,吃下后不会致命,一定会返老还童,但记忆大概率会消失。 也就是说,改良版的药物是真正的返老还童,不是幼年的身体和大人的头脑,而是身体和头脑统统退化到幼年时期。 至于那些记忆,理论上来说会随着身体的成长而逐渐恢复,但到底会不会真的恢复,目前也没有临床实验数据,所以一切都是未知。 这也是藤原春苏犹豫了很久,最终都没有选择吃下这枚药丸的原因。 藤原千夏抱着胳膊,皱着眉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好,”藤原春苏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 有些事是蓄谋已久,有些事是临时起意。 但她真的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降谷零,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 喜欢是真的喜欢,不知道也是真的不知道。 “不如,换个身份?”赤井秀一试探性地建议着。 感情的事,说白了就是拉扯。 在单相思的情况下被单方面地拉扯,在双向奔赴的情况下双方面地拉扯。 你追我赶,迂回战术,不亦乐乎。 对此,感情经历丰富的FBI探员极有发言权。 藤原春苏对赤井秀一的建议很感兴趣,于是问他:“怎么换?” 赤井秀一:“换个身份接近他,引起他的兴趣,让他主动来调查你的下落,你不是贝尔摩德的徒弟么?应该会易容术之类的吧?” 办法听起来不错,但可行性上似乎有些难度。 赤井秀一见她面露难色,于是问道:“所以,你不会吗?” “会是会……”藤原春苏歪了歪头,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小声说,“但是只会一点点。” 一点点。 指,那是会给贝尔摩德丢人的水平。 所以,她一般只说,贝尔摩德是她的英语家教。 藤原春苏是贝尔摩德唯一的徒弟。 贝尔摩德教给她很多东西,除了英文,她都学得不精。 贝尔摩德教她化妆,但她基本只会化很淡的妆,超过四种颜色的眼影盘在她这全是摆设; 贝尔摩德教她易容和变声,她一样都学不会。 她唯一得到贝尔摩德真传的技能,就是扮演贝尔摩德本身。 也就是说,她只会易容成贝尔摩德的样子,也只会发出贝尔摩德的声音。 所以,当她顶着贝尔摩德的壳子,来到波罗咖啡厅的门前,还没见到在这里扮演咖啡厅店员安室透的降谷零,就先把下楼遛弯的江户川柯南吓了一跳。 “贝尔摩德?!”江户川柯南一整个震惊,“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时之间,藤原春苏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她稍微愣了两秒,而后很快想到了自家老师那句万能金句,顺便留给江户川柯南一个贝尔摩德同款招牌wink。 千面魔女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尽管贝尔摩德一向对红方友善像瓶假酒,但毕竟是实打实的真酒。 所以,江户川柯南没来得及细想,更没来得及推理,面前这个过于俏皮的“贝尔摩德”身上带着多少纰漏,直接掉头跑回毛利侦探事务所了。 毛利兰正在做晚餐。 她端出一锅咖喱,又盛了饭,招呼江户川柯南过来吃晚餐。 很平静的生活气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折,房间里没有被人安装监控的痕迹,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离谱的案件或是委托人。 平静到让江户川柯南觉得,刚刚在楼下看到贝尔摩德是个错觉。 “兰姐姐,我还不饿,先去楼下找安室哥哥玩儿一会儿!” 说完,江户川柯南就冲了出去。 “喂!”毛利兰生气地念叨着,“马上就吃饭了!不许吃蛋糕和零食!” “那小鬼又在搞什么啊?”毛利小五郎叼着烟,坐在餐桌旁边,“一天天的,就不让我省心。” 与此同时,楼下波罗咖啡厅。 藤原春苏推开了咖啡厅的门,铃铛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咖啡厅内。 有着金色头发和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放下手边的工作,转过身,朝门口的方向露出一个温柔又阳光的微笑。 “欢迎光临。” 然而,只是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降谷零的表情就突然冷了下来。 灰蓝色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有着金色长卷发的性感女人,看着她一步一步从门口走向吧台,慢慢走近他。 属于晚餐时间的咖啡厅内,空无一人。 就连一向敬业的榎本梓都出去吃晚饭了,只留下降谷零一个人看店。 她走近他,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就像硬糖碎掉的声音一样清脆。 漂亮的绿色眼睛将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薄唇轻启: ——“降谷君,卧底游戏好玩吗?” 下一秒,那张英俊面孔上的从容表情出现了裂痕。 “降谷”这两个字,在组织成员的口中说出来,对降谷零来说,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他已经隐隐猜到乌丸春苏还活着,又深知她和贝尔摩德交情匪浅,难免不去多想。 特别是,诸伏景光还曾专门提醒过他这件事,而乌丸春苏在日本公安的控制下度过的那段时间,并不算愉快。 或者说是对他本人有些怨怼也是应该的。 江户川柯南刚一推开波罗咖啡厅的门,就撞见了这样刺激的场面。 他向左看了看吧台内脸色不佳的降谷零,又向右看了看吧台外神色从容的金发女郎。 “安室哥哥……”江户川柯南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这个稳妥的称呼,“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降谷零没有动,只是将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此时此刻,咖啡厅内三个人,加起来居然有八层马甲。 江户川柯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比他俩还少一层,就离谱。 “你们的关系变好了呢,波本。” 金发女郎看了看吧台内的男人,又将目光移到门口的小学生身上,她的语气和贝尔摩德一模一样,就连那个称呼都是专属的。 “Gool Guy,你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很好,一次易容吓死两个人,性价比超高。 藤原春苏对两个人震惊的表情非常满意。她拨了拨有些厚重的金色长卷发,这种闷热的天气还要易容,确实不太适应。 就在三个人僵持不下时,刚刚吃完晚饭的榎本梓回来了。 “安室先生,脸色怎么这样?”榎本梓又低头看了看柯南,“柯南君?兰酱在找你吃晚饭哦,还不回去吗?” 游离在剧情主线之外的女人,对贝尔摩德这张脸毫无危机感,只是有些苦恼自己的英文水平不太好。 “外国客人么?安室先生,点单可能要麻烦你了,我对英文不太擅长。” 榎本梓一路小跑回到吧台内,重新穿上围裙,并没有加入三个人之间火光四射飞沙走石的氛围,按部就班地开启日常咖啡厅剧本。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日文交流。” 金发女人重新戴上墨镜,遮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在隐藏着某种情绪。 “今天先不用了,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她拎着白色的小皮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咖啡厅。 降谷零盯着那个背影,眉头紧锁。 然而,在看到对方刚刚出咖啡厅时,有些不小心地踉跄了一下,紧锁的眉峰突然降下一些弧度。 他看到女人有些尴尬地压低了帽沿,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模样似乎有些摇摇欲坠,看起来是脚跟离开地面的时间久了,因为疲惫和疼痛感,所以全身的重心有些不稳。 “柯南君,还不回去吃饭吗?”降谷零面色如常地问道。 迫于榎本梓也在现场的缘故,江户川柯南面露难色,但却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男人又恢复了那张属于安室透的温和面孔,对他说,“或者说,我现在心情很好。” 第20章 藤原春苏很小心地绕了七八个胡同,最终才上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应该没人吧?黑麦,”她向坐在驾驶位的赤井秀一询问道,“我的反侦察能力很弱,不太确定。” 顶着粉毛眯眯眼假皮的赤井秀一,装作调整倒车镜的角度,四周观察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对她说:“没关系,安室君和那位小侦探都没有跟上来。” 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藤原春苏连忙撕开□□和厚重的金色长卷发,露出一张和贝尔摩德的性感美艳截然不同的清纯面孔。 她抬手扇了扇涨得通红的小脸,因为易容能力修炼不足的缘故,她做的面具根本没有贝尔摩德那种堪称“妈生原皮”的感觉,又闷又憋。 赤井秀一问她:“心情如何?看到安室君那种表情。” 藤原春苏拄着下巴,语气里带着不太确定的感觉:“挺有趣的,但感觉没有想象中有趣,我当时真的会害怕他会当场打死我,你们卧底好像都是要死要活的那种类型。” 赤井秀一:“为什么会打死你?” “我伪装成了贝尔摩德老师,但透君是卧底,”藤原春苏分析着,“如果他想继续进行卧底工作,应该当时就把我弄死,或者控制住‘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我走了?” “你以为他是谁?” “透君……哦,不,是降谷零,日本公安。怎么了?” “是啊,以他的身份来看,这么重要的事不可能随便对待,既然他放你走了,那只能说明——” 镜片反光,墨绿色的眼眸扫了她一眼,然后很确定地对她说:“他已经认出你了。” 藤原春苏:……? 女孩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在逗我? 赤井秀一:“公安那边发布出的信息是,已经找到了乌丸春苏,但因为重伤,一直在公安医院静养,不接受任何见面或对话的请求,这么强硬的态度,说明他确定你还活着。” 藤原春苏想了想,然后说:“但他确实不知道,我擅长游泳。况且我在透君面前一向是战五渣的人设,他应该也不会料到这一点吧……”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这句话,藤原春苏学生时代在推理小说中看到过,是柯南·道尔的名句。 但是…… “黑麦,我的易容水平有这么差吗?”藤原春苏突然有些情绪低迷,“这可是我唯一擅长的易容对象了,就连老师都说,我什么都做不好,但只有模仿她能以假乱真,连微表情都一模一样。” 赤井秀一对她说:“第一次看到你变成贝尔摩德的样子时,我直接把你当做她本人了,你坐在沙发上挑眉点烟的那个动作,就是她本人的样子。” 赤井秀一绝对相信,就算让贝尔摩德本人来看,也一定挑不出半分纰漏。 “只能说,安室君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赤井秀一说出那个唯一的可能性,“一定有什么地方,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他看出来了。” “那接下来呢?”藤原春苏问。 赤井秀一:“等吧。” “等?” “等他来找你。” “他来哪里找我?藤原家?” “是。” “你没开玩笑吧,赤井,”坐在副驾位的藤原千夏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不可置信地问他,“你知道藤原家的警卫是什么水平吗?” 作为国会级别议员的宅邸,藤原家的别墅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有点夸张的成分,但也不可能让人想进就进吧? 更何况…… “我现在姓藤原,而且只以贝尔摩德的外表出现在他面前一次,”藤原春苏掰着手指数着这吝啬的已知条件,“这么点情报,就让他找到我,是不是有点离谱。” 藤原千夏补充道:“还有,‘藤原春苏’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小学生,就算降谷零找到了藤原家这条线索,也对不上春苏这个人啊。” 她勉强同意妹妹以别人的面孔来找降谷零,就是有着十足的信心,无论降谷零是哪路神仙,都绝对找不到藤原春苏的踪迹。 藤原春苏的身份特殊,在降谷零身边时,就没办法自由活动,毕竟组织和各方势力都在找她,组织对她又下了杀意。 所以,为了人身安全着想,她在藤原家也很难拥有自由行动的空间。 除非她吃下APTX4869,变成小学生的样子,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否则永远都不能绝对安全。 至于死亡证明这种事,再过一段时间,总会出的。 毕竟,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就算是公安,也很难一直掩盖吧。 “千夏小姐,看来一点都不了解安室君呢,”赤井秀一这样说着,“只是一模一样的名字,哪怕姓氏不同,也足够他探究到底了。” “黑麦,就算你是男的,这样说我也会不高兴哦,”藤原春苏探头到轿车前排,语气有些不悦,“你这么了解透君,不会是暗恋他吧?” 赤井秀一:……? 藤原千夏:……啊? 驾驶位和副驾位的一男一女,突然都变得表情怪异。 赤井秀一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话题。 于是,他决定以毒攻毒:“先不说我谈过女朋友,或许,你就算怀疑这种事,为什么不怀疑我和Gin或者苏格兰?在组织里我明明和他们两个人的交集更多。” “噢原来这样,”藤原春苏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真的喜欢Gin?” 赤井秀一:“……并不是,我只是简单打个比方。”他又强调了一遍,“我谈过女朋友。” “没关系啊,也可以是双性恋嘛,”藤原春苏认真地说,“你不是美籍日裔么?美利坚很奔放的,我留学的时候见识过。” ……你到底见识过什么啊?! 赤井秀一表情僵硬,眯眯眼的猫皮好像下一秒就要气裂开了。 “比起我,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墨绿色的眼睛看了一眼正方的后视镜,赤井秀一盯着镜子里的那双黑色眼眸,颇有深意地说,“留给你打草稿的时间,可不多了。” 指的是,再见降谷零时说些什么的草稿。 勉强算得上是一句好心的提醒,但藤原春苏没有把对方这句话放在心上。 她和藤原千夏的想法差不多,毕竟,藤原家哪有那么容易混进来。 公安头子夜闯议员宅邸,这事听起来就很离谱。 然而,这么离谱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三日后,藤原家。 凌晨一点,夜深人静时 藤原春苏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凉的夜风吹在肩膀和胳膊上。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宁静的夜色,整座藤原宅邸如临大敌。 她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眯着眼睛望向夜风的源头,模糊的视线就看到窗子大开,薄纱质地的床帘被夜风卷起,层层流苏在夜色下起舞。 红色的警戒灯驱散了浓郁的暗色,在夜晚格外扎眼。 第一反应是屋里进贼了。 第二反应是,这里是藤原家,哪来的贼。 ……不会是什么恐/怖组织吧? 还是说,琴酒开直升机来炸她了? 她缓缓转过头,视野范围内突然出现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外套,有着比一般亚洲人更深一些的肤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灰蓝色的眼睛很好看,五官轮廓立体而深邃,但却比外国人更显年轻。 此刻,他正坐在她的床边,用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透君?! 藤原春苏惊得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不料被男人单手捂住了嘴。 深色的大手几乎遮住她半张脸,强烈的色差衬得白皙皮肤在月色下显得有一种透明的质感。 男人的胳膊压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摁着她的手腕,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固定在柔软的被褥中。 他慢慢俯下/身,金色的碎发落在她的脸颊和颈侧,就像一只金色的巨型犬扑过来,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耳廓,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性感。 “春苏,抓到你了。” 第21章 藤原家的警备系统确实是世界顶尖的水平,哪怕是降谷零这种级别的人物,潜入后都难免触发警报灯和警笛的工作指令。 尽职尽责的安保人员,一层一层地搜查着城堡一样恢弘的藤原宅邸,终于来到了藤原春苏的房门口。 藤原春苏被男人摁在床上,堵住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春苏小姐,我们需要检查您的房间,请见谅。”门外的管家这样说着。 藤原家的家主藤原弘树,身份极为特殊,哪怕春苏作为藤原家的大小姐,也没办法在这种事上拒不配合。 降谷零看到她焦急的神色,于是慢慢放开了桎/梏着她的双手。 藤原春苏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坐好,然后掀起被子,给了降谷零一个“快上来”的眼神。 “管家,进来之后拜托别开灯,晃眼睛很难受。”藤原春苏对门外的人这样说着。 降谷零钻进奶油色的柔软被子里。 下一秒,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欧式的红木床很大,容纳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管家站在大敞四开的窗户旁边,若有所思。 藤原春苏解释着:“我睡前感觉有点闷,就想通通风。麻烦您帮忙关一下吧。” 她的话听起来云淡风气,语气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心脏却在狂跳。 那个让整个藤原家一晚上都鸡飞狗跳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她的腰,藏在被子里。温热的呼吸和宽大的手掌都是截然不同的触感,但却同样让她心动不已。 恋爱的心动感和吊桥效应的紧张感同时攻陷了她的心脏。 确认房间内的窗子没有一丝一毫被撬过的痕迹之后,这件事才算过去。 光线昏暗,再加上又是深夜,来的这些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搜查。 管家只是带人用金/属探/测器,逐一搜查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危险分子潜入藤原家后,就离开了房间。 “呼——”藤原春苏深呼一口气,“吓死人了。” 被子里的男人似乎也松了口气,贴在她腰上的那颗触感毛茸茸的头,突然重重的垂了下去,砸在藤原春苏的小肚子上,稍微有点疼。 她这才想起降谷零还闷着,于是连忙将被子往下一掀,有些担心地问他:“透君,你还好吧?” 男人正贴在她的腰上,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和深色的大手搭在香芋色的真丝睡裙上。 藤原春苏自上而下地望过去,这个独特的视角让她感觉很新鲜,她的身高比降谷零矮上许多,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俯视过这个男人。 她盯着对方金色的发顶,看起来好像手感很好的样子。 女孩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水葱一样纤细的手指正在慢慢地摸着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好像巨型的金毛狗勾…… 因为手感太好了,藤原春苏忍不住多撸了好几下。 然而,她还没撸够,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一次抬起头,藤原春苏就看到降谷零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倒在床上,后脑贴着枕头,身下是柔软的天鹅绒被褥。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正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 或许是因为窗户已经关上的缘故,藤原春苏突然觉得房间里又闷又热,让她脸上的温度迅速升温。 “干、干嘛一直盯着我……”她红着脸,很小声地问。 降谷零抬手,轻轻地掐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软肉。 男人眸色渐深,语气里确实意料之外的疑惑:“我以为,你和我兜了这么大一圈子,会再玩点新的花样。” 又是跳桥,又是装死,又是易容成贝尔摩德。 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是精彩得离谱。 “还能有什么啊,”藤原春苏叹了口气,说道,“底牌几乎都用光了。” 降谷零盯着她,对她说:“比如,失忆?没想到你会直接叫我的名字,顺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猜得未免太准了一些吧…… 藤原春苏内心稍稍震惊了一下,虽然她还没打出这套底牌,但却被他提前猜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分析力啊。 “情况紧急嘛,”藤原春苏说,“我总不能看着你被管家抓走,很麻烦的,藤原家的事,哪怕透君是公安也很难搞定。” 听到这个说法,降谷零突然变得心情不错。 她在担心他,而且很在意他。 他放开了女孩,而后重新坐回床边,看着她从床上重新爬起来,跪坐在柔软的被褥间。 香芋色的睡裙裙摆,落在奶油色的薄被上,这配色看起来很像一块涂满芋泥和奶油的海绵蛋糕。 降谷零收回落在床上的目光,重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黑色的漂亮眼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他从外套夹层的口袋里翻出一枚裹着红色丝绒的小盒子,递了过去:“这是你的东西吧,收好。” 藤原春苏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接过那个盒子,白皙微凉的指尖擦过男人温热的手掌,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电流在两个人的皮肤表层传递。 她打开盒子,就看到那枚丢失了一段时间的珐琅胸针。 藤原春苏将东西放在床上,然后扑过去抱住了他。 细白的双臂环着男人的脖子,她贴在他耳边说:“谢谢你,透君。” 失而复得的遗物,让女孩的眼眶突然酸酸的。 她本以为,降谷零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或者奇怪的要求,却不料就这样轻易地将东西送回她手里。 降谷零:“只有谢谢?” 细细的腰上突然横过一条胳膊,手臂上的力道很重,将藤原春苏整个人都往前拖了一大截,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贴近了。 她听到男人问她:“奖励呢?” 很神奇的发言风格,完全不像她记忆里安室透的语气。 或者说,曾经的安室透完全不会对乌丸春苏说这样的话。 一般来说,“奖励”应该是主动方送给被动方的东西吧。 现在的他,真的好像那种金毛寻回犬,会把主人丢掉的飞盘玩具叼回来,然后坐着主人身边等着奖励。 藤原春苏抬起手,掌心贴着男人的肩膀,勉强稳住身体的重心。 她打量着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极近的距离让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眼睑下的黑眼圈。 “透君,你很久都没好好休息了吗?”她心疼地问道。 降谷零想了想,好像是在算时间,然后对她说:“从峰会那天开始,我几乎都没有睡过。” 三重身份的工作任务本来就很多,再加上要调查她的下落,自然要压缩本应该用来休息的时间。 如果是从千代田的那次峰会开始算,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是铁人吗?! 不愧是三层马甲还能玩得游刃有余的公安头子,这精力可真是恐怖。 藤原春苏抬起手,摸了摸男人金色的头发,发质并不算柔软,但很顺滑,手指穿过发丝时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她很心疼他,但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 只差最后一步了,她是一定要离开日本的。 香芋色的裙摆从膝盖处缓缓上移,柔软的手捧起男人的脸,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个很轻很软的吻。 “这是定金,”藤原春苏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还会去波洛咖啡厅找你,等我哦。” 第22章 春苏再一次易容成了贝尔摩德的样子。 她戴着米色的遮阳帽和墨镜,站在超市的货架前,盯着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小盒子,若有所思。 透君到底适合什么型号呢? 在组织里,波本没有女朋友或情人,也没有听闻他和哪个女性关系亲密的八卦。 唯一因为工作关系而交集颇多的女性,只有贝尔摩德,但两个人都明确表示过,对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完全没有获取情报的地方。 ……她总不能去问苏格兰。(苏格兰:?我谢谢你) 春苏在十多年来的记忆中进行思维风暴,希望可以找到一些信息来作为判断标准。 她突然想到,在留学时期,同在一个科研组内读博的学姐们,偶尔会谈到这些话题。 和亚洲人相比,美利坚的民风可以说得上是彪悍,她们的日常对话经常弄得春苏面红耳赤,但说话人的态度,就好像只是在谈“今晚不想吃披萨”、“明天要不要去蹦迪”。 春苏还记得,有一次学姐们聊得很嗨,突然把她也拉进了交流圈中。 “Honey~你是100%亚洲血统对吧?”金发碧眼的美女学姐揽着她的肩膀,又朝她眨了眨眼睛,“所以千万不要约黑皮,真的会很糟糕,各种意义上的。” 这位学姐,似乎是昨晚刚和一位小麦色皮肤的混血帅哥约完的样子。 “丹妮丝,不要对哈露说这种话啦。”(1) “对啊,哈露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你和她说这些感觉很奇怪。” “不过丹妮丝的说法很有趣诶,没想到混血居然也……” “非裔的基因很强大啊,哪怕只是混血,那方面也很恐怖。” “所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亚裔。” 思绪回到现在,藤原春苏望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盒,好像找到了某种线索。 黑皮的话,直接选最大码就可以了吧。 她这样想着,然后选好商品就去购物台结账了。 工作日,波罗咖啡厅在店内堂食的客人不多,但打包外带的客人却络绎不绝。 藤原春苏点了自己最喜欢的拉花热可可和火腿三明治,找了个窗边的位子,一边欣赏帅哥做料理的风景,一边等着对方下班。 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榎本梓先一步离开了波罗咖啡厅,而名为安室透的帅气店员也准备打烊了。 咖啡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下次换张脸呢?”降谷零一边将百叶窗折起来,一边这样问她,“你用这副样子一直盯着我,我会感觉压力有点大。” 毕竟是酒厂少数有着真才实干的真酒,虽然偶尔会选择性反水,但对降谷零这种卧底人士来说,也算是很危险的人物。 “透君,对我的要求太高了些,我如果会变成其他样子,也不想用老师的脸啊,而且我又不能用自己真正的样子出门,搞不好就会被哪方势力抓走或者……”说着,她的手指横着在自己脖子前方划了一下,暗示着自己的危险情况。 降谷零走到她身边,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盯着那张美艳性感的面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不说声音,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男人很罕见地露出一副视线飘忽不定的样子,灰蓝色的眼睛下意识避开对方的视线,稍微压低了音量,对她说道:“我又不想和贝尔摩德谈恋爱。” 不能说是以假乱真,只能说是完全一样。 以至于他每次想到喜欢的女孩,而变得心情不错的瞬间,在看到那张脸之后,都难免变得消沉下去。 “这样吗?这么像吗?” 藤原春苏突然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我就说啦,我只有易容成老师的样子才能天衣无缝,但黑麦偏偏说,我上次的易容有破绽,所以才被透君发现了真实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突然变得表情很差。 “赤井秀一?” 他对这个名字似乎非常敏锐。 藤原春苏没有隐瞒他的打算,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他:“藤原家和FBI有些关系,但我不太了解,千夏姐姐……就是我在藤原家最亲近的人,和黑麦是好朋友。” 降谷零的表情更难看了。 沉默的气息在咖啡厅内蔓延。 藤原春苏想到波本和黑麦那些剑拔弩张的传闻,于是努力地转移话题。 捏着热可可白瓷杯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是有些紧张。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一些:“有个东西想送给透君,先闭上眼睛好吗?” 听到她这样说,男人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藤原春苏深呼一口气,似乎在准备做一件对她来说很艰难的事情。 她翻开随身的白色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紫色的塑料片,然后塞进降谷零的手里。 波罗咖啡厅的落地窗外,江户川柯南刚吃完晚饭出门遛弯,好巧不巧就撞见了这炸裂的一幕。 啊?什么情况? 是贝尔摩德疯了还是波本疯了? 或者说,是他疯了? 看到这一幕的关东名侦探,似乎在脑海中响起一个碎裂的声音。 哦,是他的三观碎了。 江户川柯南跳上滑板,“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小小的侦探先生想:不能他一个人疯。 江户川柯南冲进阿笠博士的家,找到抗击酒厂统一战线的盟友灰原哀,直接就来了一句:“贝尔摩德和波本好像有一腿。” 正在开放式厨房做玉子烧的阿笠博士:……? 正在翻学术期刊的灰原哀:????? “……啊?工藤,”灰原哀的声音抖得不正常,“你说什么?贝尔摩德和谁?” “和波本!” “谁……和波本?”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和波本怎么了?”(2) 灰原哀不可置信地反复问了好几遍,同样的问题都是得到同样的答案,问得次数太多,几乎把江户川柯南问炸毛了。 他很急:“所以说就是贝尔摩德和波本啊!有什么头绪吗?你在组织里听说过什么?” 灰原哀表情凝重,似乎在记忆里翻找着曾经在组织里的过往。 几秒钟后,她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于是很认真地说:“工藤,你看错了。” 江户川柯南:“我绝对没看错,而且,这不是贝尔摩德第一次来波罗咖啡厅,之前我就看到过她一次。” 灰原哀再次强调:“你绝对看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叮咚——” 门铃响了。 灰原哀跳下沙发,跑去开门。 有着粉丝头发的帅气青年,端着一锅奶油洋葱汤走了进来。 他将食物放在餐桌上,然后问道:“你们在谈什么?” 两人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然后分别抛出自己的观点。 灰原哀:“我就说,绝对是他看错了。” 江户川柯南:“不可能看错,贝尔摩德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 知道一切真相的赤井秀一,给出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说法:“据我所知,波本是组织里很少见的纯爱主义。” 灰原哀很认可这种说法,赞许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纯爱主义的波本确实对这张脸非常不适应。 他将白色的马自达停在车库,刚熄灭车灯,就对坐在副驾位的女人说:“面具撕了。” 他对着这张脸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总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实在是受不了了。 春苏犹豫了两秒,毕竟车内并不算安全性和封闭性好的地方。 但她看到男人不算友善的表情后,还是默默地把面具和假发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被假面憋得有点发红的漂亮小脸。 黑色的短发垂在肩膀上,没有被直发器拉直的发梢,带着一点点柔软的自然卷。 降谷零侧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马自达车头的红色翻转灯熄灭后,车内的灯也没有开,车库内昏暗一片,藤原春苏只能摸索着将身上的行头脱下来。 她的身形比贝尔摩德纤细很多,肩膀垫了好几层硅胶,身上其他地方也塞了好多海绵。 将那些海绵抖落之后,她准备将外套重新穿上,却不料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别穿了,”他不着痕迹地拿走她手里的衣服和裙子,“就这样。” 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对春苏来说,这种事真的很难接受。 她的易容技能只是及网格线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像贝尔摩德那样,可以将两身完整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脱掉一层还有另外完整的一层。 没有外套和裙子,她身上就只剩一件米色的吊带睡裙,而且还是最贴身的那一款。 藤原春苏一只手拽着胸口的睡裙,防止走光,另一只手想去拿对方手里的衣服,却不料降谷零直接将那套衣服扔到了车子的后座。 “透君……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她想拿回衣服,奈何人不高,胳膊也短,根本够不到外套的位置。 试了两次都没能拿回外套,藤原春苏气鼓鼓地看着他,不料对方根本毫无改正之意,反倒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副驾位抱了起来。 她的双手撑在对方宽宽的肩膀上,方向盘贴着后腰,手肘的皮肤感受到车窗玻璃上的凉意,黑色的发丝垂在男人小麦色的脸颊上,狭窄的空间最大程度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她向后躲,头就会撞到;但不躲的话,男人稍稍抬头就可以吻住她。 车厢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女孩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颤。 她缓缓垂眸,就看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好像下一秒就会引爆什么东西。 (1)哈露:即haru,“春”字的日文罗马音 (2)电影《夏洛特烦恼》中,大爷问马冬梅的梗 前阵子和亲友讨论过黑皮混血这个梗,我说透子掏出来应该是全剧组最壮观的,毕竟基因很强大= =(喂! 最后感谢各位的营养液,么么~ 读者“紫萱”,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3 10:06:00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2 22:22:58 第23章 藤原春苏在降谷零的公寓里住了好几天。 这一次,没有公安在门口限制她的自由,门窗也都没有上锁,但她却一直都乖乖在家里待着。 降谷零多数时间都不在家,三层马甲的打工皇帝很忙,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但就算只是晚上回来,也够她受的了。 在生物领域有着非凡造诣的天才科学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人类只有两个肾,是不是有点不够用? 要不要把降谷零解刨了看一下,这家伙身体里绝对不止两个肾吧。 藤原春苏躺在床上休息着过度疲劳的腰和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这样想着。 就在她百无聊赖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时,一条新的LINE弹了出来。 【灰原哀:还没走?】 自从她回到藤原家,个人交际就不再被组织或是日本公安掌控,再加上有了赤井秀一的牵线,所以她很快便重新和灰原哀取得了联系。 藤原春苏盯着那条消息,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回复了她的消息。 藤原春苏:还差一点点 灰原哀:?差什么?差在恋爱脑是吗 藤原春苏:…… 藤原春苏:雪莉,你说话有点伤人 灰原哀:你知道我配这个药多困难么?早知道你这样舍不得波本,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给你 藤原春苏:不单单是舍不得他啦,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处理好 灰原哀:…… 看着那一连串省略号,藤原春苏现在甚至能想象到迷你版雪莉的无语豆豆眼。 但她也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选中的是一个超高难度的恋爱副本。 波本这个人,藤原春苏还在组织里时,偶尔会找说得上话的女人聊天,但无论是贝尔摩德还是雪莉,大家都表示是很棘手的类型。 她亲爱的老师自不必说,多次劝过她换个人喜欢,甚至直言Gin都可以尝试一下,但别尝试波本。 藤原春苏一向对又冷又凶的Gin有点害怕,自然是不信这个,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偶尔遇到雪莉,闲聊时和对方谈起这件事,惊讶地发现,就连雪莉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觉得Gin还可以,至少你能看到他的劣势或者不擅长的东西,比如脾气差、做饭难吃、总让同事陪他吸二手烟、洁癖得要死还不会做家务,收拾房间全靠伏特加……” 雪莉一边念叨着Gin,一边感慨着:“但你会觉得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有喜怒哀乐,而波本和他不一样,波本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像活人,像个机器人。” “很恐怖诶,这男的,明明是情报人员,但各方面能力一点都不逊色实战组的代号成员,拆/弹射/击体术都很顶级,骗人的时候脾气好得像个AI,做饭也很好吃,他还有什么不擅长的事吗?”雪莉这样问她。 那时候,春苏想了很久,最终她终于想到了。 “生孩子……”她试探性地问,“他应该不会吧?” 雪莉:…… 雪莉:OK,Fine 至此,回忆结束。 藤原春苏认为,她已经足够了解波本了。 这就是一个很难攻略的副本,她必须很努力才有机会攻破,不能草草结束。 所以她在降谷零的公寓里住了很多天,一直都很乖,从不主动提出什么要求,等待着对方来发现。 她坚信,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有什么心事吗?” 很平淡的午夜,降谷零这样问她。 春苏窝在他怀里,背对着他,眼珠转了两圈。 她想了想,然后说:“白天自己在家,有点无聊诶。” 但没等降谷零再说什么,她就从床上爬起来,垂眸看着男人的眼睛,继续说:“我知道透君的工作很忙,但是我现在又不能出门,日本总有各方势力盯着我,不如我去国外?” 降谷零也跟着坐了起来,问她:“美国?” “我都可以啦,不过,透君应该不想让我去美国吧?”藤原春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继续说,“新西兰和德国都有研究所的offer,但我德语很差,所以还是想去新西兰。” 新西兰也是极少数没有组织势力影响的国家,对藤原春苏来说,安全系数比较高。 如果从研究领域来看,藤原春苏本人对德国方的offer更感兴趣,但她的德语实在是太差了,连基本生活都很难沟通,更不要说进行这种尖端科学的研究了。 “为什么透君会这么多门语言啊,”藤原春苏有些感慨,“而且,我听老师说,居然连俄语都会?” “学过一点,”降谷零点了点头,“情报工作需要这些技能。” 作为情报人员,熟练掌握多国语言几乎是必备技能。 “羡慕欸~”藤原春苏有些遗憾地说,“如果我的德语像透君一样好,就不用退而求其次去英语国家了。” 她一边顺着降谷零的毛,一边带着对方的思绪,默认她可以离开日本。 经过这些天的负距离相处,春苏发现,降谷零似乎对她的撒娇没什么抵抗力。 当她对某些成年人专属的事情不再恐惧,这就成为了她最好的武器和最有用的杀手锏。 “拜托啦,透君,我真的很无聊,这么久不搞研究,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生锈了。” 春苏扑过去抱住他,白嫩嫩的脸颊贴着他的下巴蹭来蹭去。 小麦色的皮肤和少女白皙的肤色有着极为强烈的色差,对视觉感官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挑战。 但她的语气却像小孩子一样单纯无害,就算是被诱惑到,也是别人的过错。 似乎看到了男人的表情有些松动的痕迹,藤原春苏又补充道:“只是暂时在国外,如果透君这边把组织的事处理完,我还会回东都大学做以前的项目。” 水汪汪的黑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很像没吃饱的小动物,一边看着他,一边问:“这样也不可以吗?” 男人看着她,然后忍不住抬手遮住了那双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眼睛。 卷翘的睫毛刷在他温热的掌心上,同时好像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刷子刷过他的心脏。 视线被手掌遮挡,春苏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被人摁着肩膀塞进被子里,耳边传来一个很低很沉的声音:“不要在床上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翌日,十一点整。 藤原春苏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撑着胳膊从床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一翻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 因为太久没有接起电话,手机铃声自动停止了。 藤原春苏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子,揉着眼睛按亮手机屏幕,就看到来自藤原千夏的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和二十多条新的LINE消息。 她被这夸张的数量惊得清醒不少,连忙将电话播了回去。 嘟声不过三下,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藤!原!春!苏!!!” 藤原千夏的超高音量直接顺着听筒传来了过来,震得她下意识把手机举过头顶,躲避这份分贝暴击。 “怎么这么久都没消息?!我以为你又被降谷零绑架了!” “抱歉啦千夏姐姐,”藤原春苏重新将耳机贴回耳边,对她说,“起晚了,我刚刚醒。” 藤原千夏:“这都什么时间了?刚醒?你没事吧?” 藤原春苏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点酸痛的大腿,然后说:“有点累,别的都还好。” 电话另一端的成年人藤原千夏沉默了几秒,刚想发飙,但想到更重要的事情,还是将这份怒火压了下去。 藤原千夏:“乌丸那边的死亡证明已经发布了,你的计划成功了。” 最初,藤原千夏并不赞同春苏的方法。 但是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春苏的办法竟然是一条最快的路。 短短一周的时间,她就彻底摆脱了乌丸春苏的身份。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客观的。 不过她本人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藤原千夏问她:“你的新护照已经做好了,今晚要走么?” 正常人发现自己是恋爱脑之后的对策:努力治病,拥抱美好未来 春苏发现自己是恋爱脑之后的对策:努力把喜欢的人也变成恋爱脑,突出一个同生共死(bushi 感谢营养液,么么哒=3=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3 21:17:57 第24章 听到这个问题,藤原春苏沉默了几秒。 她似乎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春?”藤原千夏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问她,“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藤原春苏叹了口气:“是啊,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我肯定要离开的。” 或许,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要离开。 在她相识的所有人的眼中,春苏一直都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但她在某些方面并不乖,甚至有着常人没有的偏执和恶作剧的细胞。 她能感受到作为男朋友的安室透对她很好,是个完美的恋人,一心一意地爱着她,拼尽全力保护她。 但对春苏来说,只有这样是不够的。 她想要的是一份疯狂的、不可控的、无法自拔的爱,但这种几乎脱离了理性的感情,无论是对波本还是安室透,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就算春苏再喜欢他,再舍不得离开他,她也要偏执地走完这条路。 “千夏姐姐,帮我订明天飞新西兰的机票吧,”藤原春苏平静地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挂断电话,春苏收拾了一下屋子。 降谷零的房间本来就很整齐,收拾起来毫不费力,她只是给花浇了浇水,又给哈罗换了新的狗粮,就差不多收拾完了。 戴上贝尔摩德的假面,又用墨镜和遮阳工具让这张性感美艳的面孔变得低调一些,她就出门去逛超市了。 这应该是短期内最后一次下厨的机会了,春苏想,变成小学生的模样之后,几年内都很难再学着做饭了吧。 春苏不太擅长家务和料理,几个简单的菜式,她几乎忙了一整个下午,又把厨房弄得鸡飞狗跳一地狼藉。 万幸的是,她虽然不擅长,但终究也是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努力一下午,还是做出了一顿看起来不错的晚餐。 降谷零回到公寓时,推开门就嗅到了温馨的菜香。 哈罗一路小跑到门口,围着他小声地叫了叫,春苏围着围裙从厨房走过来,对他说“欢迎回家”。 两双同样又大又圆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让降谷零感觉玄关站着的一人一狗,像两只留守小动物,眼巴巴地盼着他回家。 “看到新闻了吗?”降谷零问她,“公安已经将你以前的身份宣告死亡了。” 春苏点了点头,然后抱起哈罗,去蹭他的脸。 白色的小狗任由春苏抱着,然后很给面子地舔了一下降谷零的脸颊。 藤原春苏对他说:“中午刷到了,所以已经买了机票,我准备明天飞。” 降谷零愣了一下,问她:“这么急?” “先去试一下啦,”春苏连忙转移话题,“比起这个,透君先来洗手吃晚饭吧,我真的很尽力了,但是不如透君做得好吃,可不许嫌弃。” 她扔开哈罗,然后牵着降谷零的手,走到餐桌旁。 桌子上的菜色看着还算不错,颜色搭配很顺眼,也没有黑暗料理的专属特效。 很普通的家庭晚餐。 但对降谷零来说,两套对着摆放的餐具,给单身生活中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这份平淡的烟火气,让整间公寓里的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吃饭时,藤原春苏将所有菜都尝了两口,不出意料,味道是平凡到有些寡淡的滋味。 不算难吃,甚至能说得上是不错的味道,但对藤原春苏这种被养刁了的挑剔味觉来说,连及格分都是勉强才算达到。 她不由得感慨:果然,自己的料理天赋非常平庸。 “那是什么表情,”降谷零问她,“自己做的菜,都不满意味道吗?” 藤原春苏有些失落:“我很认真地对着菜谱做了,为什么味道还是不好?” 降谷零:“已经很好了,第一次做成这样,比我厉害多了。” 藤原春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别安慰我了,透君,你明明做饭特别好吃。” 降谷零笑了:“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完全没进过厨房,料理都是后来学的。” “和苏格兰学的吗?”藤原春苏问。 降谷零点头,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是,最开始是他教我的。” “透君……其实真实身份有很多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吧?”藤原春苏问他,然后又忍不住感慨着,“苏格兰,还有上次和苏格兰一起乘电梯的那位很帅的警官,他们都是透君的好朋友吧?真好啊,我一直都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上帝总是公平的。 跳级的天才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就,同时也失去了常人都能有拥有的幸福。 降谷零:“如果你对他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们,正好,他们也很想见你。” 他的警校同期好友们,对乌丸春苏的兴趣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在卧底时期对乌丸春苏这个人了解多一些的诸伏景光之外,另外三个人对她的探究就没停止过。 只不过,大家在意的地方各不相同。 萩原研二比较好奇春苏为什么会喜欢降谷零; 松田阵平比较好奇降谷零为什么会喜欢春苏; 至于伊达航……他只是为了防止自家好友真的做出什么可刑可铐的事情,所以急着来考察一下她本人。 “见透君的朋友,我该以什么身份?只是女朋友的话,会不会显得有点牵强?” 藤原春苏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她和真正的亲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除了母亲,遇见藤原家的其他亲人都是她成年之后的事情了。再加上她年纪很小时就被送到大洋彼岸留学,让她很难对亚洲背景下的人际关系有所实感。 所以,现在听到要去见降谷零的朋友,藤原春苏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去面对降谷零关系最好的朋友们。 “结婚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她的脑回路有点跳脱,“啊对了,透君,我们结婚吧。” 就算是习惯了天才科学家一贯的跳脱思维,降谷零也被这句话的杀伤力惊到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轻笑,对她说:“没想到结婚这种话让春苏先说,我好像有点太失败了。” “这又没什么关系,”春苏朝他歪了歪头,笑着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做过很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也长出了很多小心机。 晚饭后,她陪降谷零去挑戒指。 但降谷零不喜欢她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只是让她坐在跑车里等着。 明明第二天就要离开了,但今晚的藤原春苏却放任自己,沉浸在即将结婚的粉色泡泡中。 她兴致勃勃地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车内的灯很明亮,光线映在铂金的戒圈上折射出一圈耀眼的弧光。 马自达的红色车头灯翻转,照亮浓郁的夜色。 降谷零对她说:“春苏,等你回日本,我们就结婚。” 藤原春苏侧眸看着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看到对方盛满了认真和期待的目光,扬起一个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的笑容,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那张笑容灿烂的漂亮小脸,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安室透和乌丸春苏的过去,也想到了降谷零和藤原春苏的未来。 但是,降谷零绝对想不到,这个未来居然让他等了十年之久。 在经历了彻底爱上+失而复得+本垒打+交换戒指+订婚约之后,马上到嘴里老婆她跑了! 想捋一下十年后的大纲,所以明天(11.16)先不更了,后天(11.17)晚上9点继续日更哈~ 谢谢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4 22:57:10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4 22:17:35 第25章 【亲爱的贝尔摩德老师,我的攻略成功啦。】 贝尔摩德在某个酒会上执行任务时,收到了这条简讯。 她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距离乌丸春苏脱离组织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死讯也被日本警方官宣,因交通事故的爆/炸受伤严重,最终在公安医院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贝尔摩德撩了撩金色的长卷发,看到角落里穿着侍应生制服的波本,便端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红裙摇曳着走了过去。 很隐蔽的角落,不至于让他们之间的交谈影响任务的顺利进行。 “吶,波本,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贝尔摩德小声问他。 金发黑皮的帅气侍应生没有理会她的话,但表情倒是冷了好几分。 他侧身掠过性感的金发女郎,想要去忙下一份工作了。 “别生气嘛,我先告诉你好消息吧。” 贝尔摩德走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向,饶有趣味地盯着他,自顾自地说:“好消息是,她还活着。” 降谷零停下脚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知道。” “啊?你知道吗?”贝尔摩德故作震惊,“看你这么低气压的样子,好像守寡一样痛苦。” “贝尔摩德,”降谷零一字一顿,语气冰冷地反问她,“你很闲?” 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和不友善,与平日里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游刃有余感截然不同。 “不,我很忙,”贝尔摩德认真地说,“但忙里偷闲看你痛苦的样子好像很有趣。” 降谷零:“有话直说。” 今天的波本,也是心情超差又很没有耐心的模样。 贝尔摩德晃了晃手机:“我收到了小春苏发给我的信息,就在刚刚哦。” “这就是你的坏消息?”降谷零似乎有些不理解。 “当然,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天大的坏消息,”贝尔摩德笑意渐浓,碧绿色的眼睛里全是看热闹的意图,“这说明,你绝对找不到她了。” 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贝尔摩德的话是正确的。 但越是正确,他就越接受不了。 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会将所有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的任务都能完美完成,就算是100个身份都能游刃有余地扮演得天衣无缝。 因为拥有着像呼吸一样的极端优秀能力,所以在他近些年来的人生中,已经逐渐忘记了人类本该拥有的无力感和失控感。 降谷零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结束任务后,他回到了公安大厦,经过层层审批,他终于拿到了藤原春苏失联那天,羽田机场的所有监控。 海关记录的指纹信息,明确记录着藤原春苏是在这里起飞,飞往新西兰。 公安大厦的监控室内,十余个液晶显示屏分别高倍速地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 降谷零坐在显示屏中央,手边是数不清的速溶咖啡包装条。 灰蓝色的眼眸里映进明亮的方块形状的显示屏,海量的视频信息不间断地涌入他的大脑。 “砰——”的一声,监控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诸伏景光走进来,不由分说地暂停全部监控录像,然后对他说:“零,你冷静一点!” “已经看完三分之二了,”降谷零对他说,“今晚就能全部看完。” 诸伏景光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是万分的焦急:“这种大海捞针一样的工作方式,效率太低了,根本不像你一贯的作风。你好好休息一下,脑子清醒点,一定会有更高效的方式。” 降谷零沉默着,没再说话。 诸伏景光见状,只能继续劝他。 “你到底怎么回事?乌丸跳桥失踪那次,虽然也心情差了好一阵,但最近是怎么了?” “明明是你亲自点头发布了她的死亡消息,现在又接受不了?” “她就是铁了心想走,你能怎么样?你是想继续把她关起来吗?” “零,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让我陌生了。” 是的,陌生。 现在的降谷零,有着诸伏景光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的竹马从学生时代起,一直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进入警校后更是一骑绝尘,从未有过任何一门功课考过第二名。 后来他们一起成为公安,一起前往组织内进行卧底工作,降谷零都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或许,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掉以轻心,就是错估了乌丸春苏这个人对他的重要性。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最开始,是在偶尔聚餐时,降谷零很罕见地连着发了好几条LINE。 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开心,这让诸伏景光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竹马应该是开始谈恋爱了。 “女朋友?”诸伏景光这样问他。 降谷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然后点了点头。 “是谁?”诸伏景光猜测着,“搜查一科?爆破处理班?还是公安?或者是……” 降谷零打断了他的猜测:“是春苏,你离开组织前见过几次。” 听到这个名字,诸伏景光先是一愣。 随后,他快速在卧底时期的那段记忆里,找到一个可以说得上是稚嫩的面孔。 “乌丸春苏?”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道,“从美国回来那个?” 降谷零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震惊不已:“可她也太年轻了吧,是不是比你小了快十岁?成年了吗?” 降谷零:“当然,她已经十九岁了。” 诸伏景光:“不,好像年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主要是她的身份……这样合适吗?恋爱这种亲密关系,和你们的身份是冲突的吧。” “没关系,春苏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和组织里的其他人不一样,”降谷零朝他笑了笑,表情看起来是一贯的从容不迫,“别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回到现在,降谷零曾经的这句话,仿佛一个巨大的回旋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血肉。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恋爱关系和以往他所经历过的任何关系都不一样。 那种心脏和思想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太糟糕了。 他被诸伏景光强行带走,摁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速溶咖啡的功能渐渐消失,极度疲惫的大脑也下意识地放空。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诸伏景光正坐在他的身边,茶几上还放着一台商务笔记本。 “景?你怎么在这里?” “帮你查监控,否则真担心你通宵太久猝死,”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然后将笔记本计算机推到他面前,“所有的监控我和风见都帮你看完了,或许我们不如你看得仔细,但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诸伏景光又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递到降谷零面前。 “我找了那天在海关当值的工作人员,再根据这些监控信息来分析,我觉得需要转变一下思路。” “藤原春苏的护照信息,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儿童,或许,她过海关的时候已经换了样子?” “零,有什么头绪吗?我想你知道的信息,应该比我多。” 降谷零盯着监控照片里那张模糊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睡醒后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答案。 “景,帮大忙了,”降谷零像是找到了某个突破口,“我知道要去找谁了。”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看到他再度恢复正常的模样,还是稍稍放心了些。 入夜,工藤宅。 降谷零走到门口,就发现工藤宅的灯依然亮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一直等到了深夜。 但是这一次,对方很明显低估了他的怒火。 降谷零没有进去,反而转身翻墙跃进了工藤宅隔壁的别墅。 向来能力优异的情报人员波本,悄无声息地接近着计算机前的茶发女孩。 下一秒,敲打键盘的声音陡然消失。 灰原哀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后脑。 “雪莉,好久不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性感又危险,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口吻对她说,“把她的解药给我。” 捋大纲比较顺利,继续日更啦~不知道今天评论区会不会有人在诶_(:з」∠)_ 感谢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5 22:41:45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5 22:00:57 第26章 灰原哀举起双手,从计算机前站起来。 而后转身,直视着对方冰冷的目光,说道,“波本,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你是觉得,我应该先去找赤井秀一?”降谷零反问道。 “倒也不是这样,但没想到你会只身前来,看来已经急到放弃谨慎小心的习惯了,因为太想找回她,所以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吗?”灰原哀这样说着。 无论是黑衣组织的情报人员波本,还是卧底公安降谷零,这两个身份都很敏感。 通过环环紧扣的计划,推动事情朝自己期待的方向迈进,才是他一贯的作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掩饰地接触目标人物。 “雪莉,我的耐心不多,”降谷零沉着声说,“你最好少废话。” 枪口对准女孩的脑门,保险栓拉开的清脆声响,在空荡荡的客厅中清晰可闻。 “安室君,你先冷静一下。” 从隔壁匆忙赶到的赤井秀一这样说着。 “没关系,我看他是冷静不了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睛很感兴趣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发现了某件很有趣的事情,“真不敢相信,你和乌丸的豢养关系居然倒置了。” 在组织里时,她和乌丸春苏碰面的次数并不算少,偶尔也会撞见对方和波本在一起时的样子。 那时的波本给人的感觉是深不见底的。 她和乌丸春苏虽然不算相熟,但也有看过对方发表的一些论文和著作,因为学科交叉的关系,乌丸春苏的研究方向她偶尔也有所涉猎。 无论怎么看,乌丸春苏都是一个极为优秀且天赋极高的科研工作者,但在波本面前,却像一个很单纯的普通女孩。 太恐怖了,波本这男的。 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牵动她的心。 乌丸春苏就像波本豢养的一只小猫,乖巧又听话。 而现如今,豢养关系倒置,波本不再具有任何主动权。他好像变成了乌丸春苏的狗,脖子上拴着一根看不见的绳索,被那个远在南半球的女孩牵着,这一生都别想自由。 灰原哀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对他说:“波本,你随时都可以杀掉我,以你的能力,无论是亲自动手还是借贝尔摩德或Gin的刀,都能够轻易做到,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 “你在说什么啊,灰原!”江户川柯南有些急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别急啊,工藤,”灰原哀侧眸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知道你是怕我死了,没人帮你做解药,但和疯子谈判,急不得。” 话音刚落,就是“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银白色手/枪的枪口冒着淡淡的青烟,茶几上的花瓶碎了一地。 分贝过高的枪/声在耳边炸开,让灰原哀的左耳有些短暂性的耳鸣,几乎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但当她对上那双眸色骇人的眼睛,突然觉得,波本似乎比她预想中还要疯狂许多。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翻涌着浓稠的暗色,死死地盯着她:“雪莉,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吧?” 下一秒,赤井秀一举起手/枪,对准了他:“安室君,放下枪。” 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拔枪相向,但却比在工藤宅那次更加紧张。 赤井秀一此刻也有些不解,他好像错估了波本对那个女孩的重视程度。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段关系的主导者是波本,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又或许是像灰原哀所说的那样,他们两个人的主导关系在近些日子来一连串的意外之后,已经发生了逆转。 实际上,不止是赤井秀一和灰原哀没有料到,就连神算如天的江户川柯南,也对现在这场面感到棘手。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设想过一千种可能性,但他从来没想过,波本发疯了。 “咔哒”一声,锁舌跳出锁眼的细微声音,打断了客厅中弥漫着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阿笠博士推开了门,端着装满了咖啡杯的盘子。 “各位,不如先坐下来再谈?” 红茶会议(阿笠宅版)启动—— ——个鬼啊!!! “阿笠博士,你看现在这个氛围,真的合适吗?”江户川柯南有些无奈。 宽敞的客厅里,降谷零的枪/口对准灰原哀,赤井秀一的枪/口对准降谷零,这画面怎么看都是相当震撼。 “但是,那种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啊,”阿笠博士说,“小哀,你说实话就好了。” 闻言,降谷零不由得一怔。 他重新打量着雪莉,在对方的眼睛里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可见阿笠博士的话都是真的。 灰原哀:“我都说过了,他今天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说完,她朝赤井秀一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放下手/枪。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但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意见,先一步放下手/枪,给出了一个和谈的信号。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对他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们都冷静一下。”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也放下了枪。 剑拔弩张的氛围慢慢消散,灰原哀跟着阿笠博士去开放式厨房里泡咖啡,一大一小两枚银色子弹和公安头子分别坐在茶几两端的沙发上。 赤井秀一:“她确实去新西兰了,毕竟在日本,各方势力都在找她,换个新身份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学生离开日本。” “安室先生,请你放心,灰原给她的药不是毒药,”江户川柯南解释道,“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工藤,你这样说他怎么能放心。”灰原哀打断了他的话。 她将一杯蓝山放在降谷零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自己端着一杯卡布奇诺,悠然地品了一下。 “买了婚戒之后,未婚妻突然消失,这种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 阿笠博士充当和事佬:“小哀,现在就别再补刀了吧……” “这不算补刀,这是报复,”灰原哀轻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被震得现在都有些麻,当然要说些扎心的话啊。” 降谷零不理会其他的信息,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她怎样才能恢复?” “这种改良版的APTX4869不是毒药,任何人吃都没有负作用,因为是配合乌丸自身的基因和细胞特性研发的药物,所以只对她一个人有效。” “因为不是毒药,所以没有解药。不是我和工藤这种,身体变小了但头脑和以前一样,而是身体和头脑一起退化到幼年期。” “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小学生,哪怕你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你,只是随着身体的重新长大,记忆会慢慢复苏。”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也有可能这些记忆就消失了,乌丸春苏不再存在,这世界上只剩下藤原春苏。” “这才是真正的返老还童、重获新生。” 听到她的解释,降谷零没说话,但他周遭的低气压瞬间降到冰点。 ……总感觉有人又要发疯。 “所、所以说,等她再一次十九岁的时候,记忆还是有可能恢复的……吧?”江户川柯南好像安慰似的这样说着,顺便给灰原哀好几个眼神暗示,告诫她别再说了,随后对降谷零说,“安室先生,先冷静、冷静一下……哈、哈哈哈。” 江户川柯南干笑了几声,赤井秀一默默地喝着咖啡,阿笠博士脚底抹油跑回小厨房做曲奇饼干去了。 倒是灰原哀毫不在意这暴风雪来临前的冰冷气场,又狠狠地补了一刀。 “可是,如果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和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结婚,会不会很奇怪呢?”灰原哀慢悠悠地放下卡布奇诺,侧眸看了看降谷零,对他说,“波本,你说是不是有点变/态?” 赤井秀一/江户川柯南:…… 拜托快别刺激他了! 公安头子要换波本皮上号发疯了! 下章就是十年后噜~真.藤原春苏堂堂登场! 谢谢两位宝包的营养液(づ ̄ 3 ̄)づ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6 22:55:47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6 22:27:59 第27章 藤原春苏,女,生理年龄十九岁,心理年龄不详。 连跳N级的天才少女,奥克兰大学生物工程博士研究生在读,目前在东都大学基因工程研究所进行学术访问交流活动,预定暂居东京一年。 美貌不差钱,爹疼姐姐宠,是藤原家最小的掌上明珠。 现在,她正面临着人生中史无前例的最大危机。 “哈?爸爸,您在说什么啊?我没听错吧?!” 藤原春苏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确认通话对象确实是藤原弘树本人,然后又抬高音量问了一遍。 “我要去相亲?相亲对象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叔?!” 藤原弘树沉默了一下,然后纠正她话里的漏洞:“准确的说,他今年只有三十九岁。” 藤原春苏:……啊?重点是这里吗?! 藤原春苏直接怒了:“开什么玩笑!我不去!” 说完,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摔在床上。 理智告诉她,应该先冷静,然后再思考对策或是和父亲谈判,但她现在真的冷静不了。 于是,藤原春苏直接冲进浴室,撩了两把凉水洗脸,强迫自己在物理层面上“冷静”下来。 她望着镜子里的那张漂亮脸蛋:雪肤红唇,五官精致,水汪汪的黑色眼睛像小鹿一样漂亮,黑色的长直发垂在大腿两侧,发梢带着轻微的自然卷,空气刘海很衬这张满是胶原蛋白的年轻面孔,不施粉黛的模样是最经典的那款东亚小美人。 所以说,她还年轻,绝对不能嫁给老男人。 打定主意,藤原春苏拨通了姐姐的视频电话。 为了配合演戏的状态,她还特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营造出眼泪汪汪的表情。 几秒钟后,视频电话接通,平板计算机上跳出一张明艳动人的美人脸,正是最宠她的姐姐藤原千夏。 “姐姐,”藤原春苏眼泪汪汪地喊了她一声,然后说,“快救救你唯一的妹妹!” 视频里的藤原千夏挑了挑眉:“怎么了?相亲的事你知道了?” “是的!”藤原春苏崩溃地说,“为什么爸爸让我和这种老男人相亲,他的年纪都能当我爹了!” 藤原千夏问:“你看降谷零的资料了吗?爸爸的秘书应该把数据发到你的邮箱里面了。啊,降谷零就是要和你相亲的那个人的名字。” 藤原春苏:“我才不要看!反正我不想相亲也不想结婚,难道当时让我申请来东都大学访问,爸爸就已经安排好了吗?” “其实我一直不太同意这件事来着,但是……”藤原千夏的眼神飘了飘,“总之你先看一下,没准是你喜欢的类型哦。” 藤原春苏的头摇成拨浪鼓,然后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不悦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 藤原千夏:“还有啊,就算真的不行,也不可以放鸽子,我听爸爸说,对方是日本国安部新上任的一把手,这次内阁大选如果能争取到他的支持,绝对是一张重量级的选票。” “……所以,爸爸为了仕途,要把我卖了吗?”藤原春苏紧张地问道。 藤原千夏叹了口气:“小春,我并不是说你一定要嫁给他,但对方确实是相当重量级的人物,至少在大选结束之前,藤原家得罪不起。”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家妹妹能一辈子都远离降谷零,但有些事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藤原弘树不知道春苏和降谷零曾经的纠葛,只是将她当做失足的妹妹遗留的唯一血脉来抚养,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但在仕途这种重要节点,别说是已故妹妹唯一的女儿,就算是亲爹也无可奈何。 藤原千夏深知,忘却曾经所有记忆的春苏,现在一定接受不了这件事,但既然对方指明要她去,那肯定是非去不可。 只能希望她的记忆永远都别恢复,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降谷零。 但这些事情,藤原春苏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爸爸对这件事无可奈何,姐姐对这件事爱莫能助。 心情一落千丈,但她决不放弃。 既然一定要去相亲,那就给对方留一个不美好的印象,这样也不需要结婚了。 打定主意,藤原春苏便约上自己在日本唯一的熟人,出门挑选“战袍”了。 东京,银座。 宫野志保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日光,语气淡淡地问:“实验没做完就把我拖出来逛街?拜托,你饶了我吧。” 宫野志保是藤原春苏的博导在美国读博时的同门师妹。 因为跳级的关系,所以年纪很小,虽然只有二十八岁,但已经是东都大学化学研究所的总负责人了。 春苏这次来东都大学的访问名额,就是宫野志保帮忙特批的。 否则,以日本这种看重年龄和资历的社会氛围,根本不可能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研究生进入这么重要的项目组。 “拜托,志保姐姐,这是我一生的请求!”藤原春苏双手合十,用祈祷一样的姿势拜托她,“请把我打扮成美利坚街头碧池的样子吧!” 宫野志保:“……啊?你又发什么疯?” 藤原春苏:“我爸爸逼我去相亲,但我不想相亲也不想结婚,所以我要让相亲对象看到我第一眼开始就讨厌我。” 宫野志保点了点头:“然后?” 藤原春苏继续说:“志保姐姐不是一直在美国留学么?可不可以把我打扮成那种……” 她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表情,然后说,“我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快四十的日本大叔,我猜肯定是那种又严肃又古板而且超级保守的秃头地中海,认为女人就该在家里安静如鸡相夫教子,我希望他看到我的打扮后知难而退,这样我就不用结婚啦。”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宫野志保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对她说,“我感觉你不太合适那种风格,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宫野志保帮她挑了一身非常美利坚特色的打扮:调色盘一样的街头休闲装,粉蓝眼影,烈焰红唇。 审美很棒,衣服很好看,妆容极具特色。 但这些组合在藤原春苏的身上,就好像一个未成年人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看,我就说你肯定不合适了吧。”宫野志保站在她旁边,盯着镜子里那个好像偷偷抹了妈妈化妆品的小女孩,凉凉地吐槽着。 藤原春苏的表情一下子就塌了下来,看着委屈极了。 “我说啊,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干脆放鸽子就好了,反正都是要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拘泥于什么方式吧。”宫野志保给她提着建议。 “这样显得很不礼貌啊,不太好,”藤原春苏皱了皱眉,“我姐姐特意打电话和我强调过对方的身份,是我们家惹不起的类型……” 宫野志保挑了挑眉,疑惑道:“藤原议员家惹不起的类型?” “是,听说是日本国安部的一把手,大选前就算不能拉到同一阵营,也绝对不能得罪……”藤原春苏垂头丧气地说,“我怀疑我爸爸有可能为了仕途把我卖给他。” “国安部?”宫野志保好像瞬间想起了什么,“你的相亲对象,不会是……” “是谁无所谓啦,”藤原春苏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力,“总之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打扮才能让他第一眼看到我就讨厌我?” 宫野志保盯着她的脸,沉思了几秒。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扬起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对她说:“虽然打扮成碧池很难,但我有个更好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藤原春苏:……? 三天后,藤原春苏按时赴约。 她穿着奶油色的小香风西装和平底小皮靴,黑色的长发用直发器拉得很直,发梢像刀切般平整。 虽然妆容清淡,但别有一番青春气息。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和枕头差不多大的肚子。 春苏站在包厢门口,翻出包包里的小镜子,对着镜子做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很好,青春气息瞬间就变成了未成年单身妈妈的柔弱感。 她将镜子收回包包里,然后深呼一口气,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切完美,演戏加油! 白嫩的小手拉开包厢的门—— “降谷先生,您好,我是今天来相亲的藤原春苏。” 相亲前:我藤原春苏今天就是饿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喜欢这个严肃又古板的秃头老男人! 相亲后:真香 目前来看,藤原春苏的性格会比乌丸春苏稍微活泼开朗一点点,毕竟成长环境不一样啦~不过她的记忆肯定会恢复哒,大家放心~ 最后感谢宝包们的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五条猫酱”,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8 15:27:12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7 23:28:30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7 21:17:26 第28章 藤原春苏设想过一百种场面,但没想到降谷零以第一百零一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藤原春苏根本不敢相信他已经三十九岁了。 他看起来很年轻,身材管理极其优越,肩宽腰细,腿长而直,而且又高又帅,看着和二十多岁没什么区别。 男人似乎很忙,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在和下属打电话,眉头微微蹙起的认真模样帅得飞起。 他有着金色的短发和小麦色的皮肤,这种外表彻底打破了藤原春苏的所有预想, ——肯定是那种又严肃又古板而且超级保守的秃头日本大叔。 不仅年轻又帅气,而且连日本人都不是,居然是个混血! 完蛋了,这男人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了怎么办!姐姐说得一点都没错,真的是她喜欢的类型。 “藤原小姐?”男人挂断电话,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请坐。”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个极具违和感的肚子,表情和语气都是温柔而自然的。 更完蛋了,连声音都是她喜欢的那一款很有磁性的温柔挂低音炮。 藤原春苏真的好想原地摆烂。 生在藤原家,注定是不自由的,但她任性地希望这种不自由能晚一点到来。 就算要联姻,她也希望过几年再联。 打定主意,清空眼睛里和脑子里的美/色/诱惑,藤原春苏决定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她动作夸张地扶着肚子坐下,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男人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既没有主动询问她的肚子,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目光。 藤原春苏盯着餐盘上摆放成天鹅形状的纯棉餐巾,莫名有些烦躁。 “这家的帝王蟹味道很好,但既然你不方便,就换个别的主菜,”男人很体贴地将预定好的昂贵主菜换掉,又嘱咐侍应生,“酒也不用上了,换成热牛奶。” 藤原春苏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降谷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来相亲的?” 降谷零从容不迫地修改好菜单,然后问她:“是,有什么问题?” 柳叶一样细长的眉明显抖了两下,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枕头大小的肚子,然后再度抬头望向降谷零。 她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问道:“我这个样子,还有吃饭的必要?” 侍应生离开包厢,藤原春苏的话仿佛落在了地上,无人捡起。 窒息的沉默在封闭的空间中蔓延开来。 几秒钟后,春苏看到对方一直不算平整的眉峰缓缓展开,眉眼微微弯了弯,灰蓝色的眼眸漾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的气场似乎变得更平易近人了。 但他身上那种仿佛自带的压迫感和掌控感,如同结界一般,还是很强烈。 她听见对方用轻而缓的声音,对自己说:“其实,我很喜欢小孩。” 藤原春苏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她心里忍不住想:这人看着挺帅,怎么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还有那个帝王蟹! 看照片就好好吃的样子! 好想吃TuT 菜品一道一道被端上来,没有任何生冷或刺激性的食物,对男人来说是过于温吞的一桌美食,但很适合妊娠时期的女性。 藤原春苏咬着筷子,内心七上八下。 降谷零又问:“这个孩子,藤原伯父怎么说?” 为了防止影响藤原弘树的竞选,春苏自然要把家人摘出去。 她说:“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我一直在新西兰留学,今年刚回日本。” “那么,你呢?” 春苏看着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想从上面找出什么破绽,但很遗憾,对方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疏漏。 她看不出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情。 于是,春苏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表演。 她在桌下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软肉,眼中因为疼痛感而浮现出生/理性的泪水,然后以科研领域最顶级的演技,展现出声泪俱下的单亲妈妈形象。 “呜呜呜,我真的很想留下这个孩子,把他抚养长大。” “孩子他爸在我们旅游时,不幸离世了。” “这都是为了救我和孩子。” 演到最后,藤原春苏甚至觉得自己入错行了。 她不应该读博,她应该去当演员。 好像有人和她说过,真正的表演就是忘记表演,将自己变成那个人物。 奇怪,是谁和她说过的呢? 总感觉,上辈子她可能当过影后,或者是有个影后师父。 某种意义上来说,藤原春苏的感觉是对的。 贝尔摩德的徒弟,终于在失忆之后逐渐继承她的衣钵。 然而,无论她表演得多么催人泪下肝肠寸断,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降谷零平静地望着她,然后问:“孩子的爸爸不在了?” 入戏颇深的藤原春苏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降谷零的表情似有松动,随后说,“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当接盘侠??? 春苏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搞得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 但不得不说,降谷零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相亲对象。 三十多岁的芯子,二十多岁的壳子。不仅会照顾她的情绪,而且不是那种很虚伪的奉承,年龄带给他的只有优势,而没有优越感。 无论是看外貌还是性格,亦或者是他的谈吐和能力,这个男人都是非常优秀的。 一顿饭后,春苏几乎可以确定,爸爸并不是单纯地想把她卖了换取仕途的扶摇直上,而是真的给她找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相亲对象。 只可惜,她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吃过饭后,降谷零开车将她送回藤原宅邸。 白色的跑车看起来名贵异常,似乎是早就绝版的老古董,很难相信这个年代还有人在开手动挡的汽车。 但春苏却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这种怪异的感觉,在她见到降谷零的第一秒开始,就一直在持续着。 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这晚,春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看到比现在年轻许多的降谷零。 烛光晚餐很浪漫,九十九朵玫瑰匝成的花束香气扑鼻。 她听见更年轻的降谷零对自己说:“春苏,我喜欢你。” 随后,画面扭曲,春苏感到头痛欲裂。 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全身都在发抖。 ……好诡异的梦。 春苏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 等到她稍微冷静一些,才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前阵子通宵做实验,所以身体出了问题,春苏干脆空腹去医院做了套全身体检。 体检结果是非常健康,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临近中午,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春苏突然想起昨天那盘没能上桌的帝王蟹,于是一个电话把宫野志保call来约饭。 从见面起,春苏的嘴几乎没停过,不是在吃,就是在说话。 “真的很奇怪,无论是那个男的,还是昨晚的梦。” “我翻了秘书发来的所有数据,这人不到四十岁就当上了国安部的总长,就离谱。” “而且他对我的肚子完全不在意,怎么?我爸爸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宁愿接盘都要娶我?” 宫野志保一边听着她的吐槽,一边抛出一个猜测:“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喜欢你?” “我感觉没可能,”春苏迅速否定了这个观点,“毕竟我们年龄差太多了。” 宫野志保挑了挑眉:“他不是说喜欢小孩么?搞不好不止是喜欢那个枕头,还喜欢你呢?” “……这种发言有点太危险了吧,”春苏差点被螃蟹噎住,“恋/童吗?” “你这身材,怎么看都和‘童’搭不上边吧?而且已经成年了,”宫野志保幽幽地说,“说起来,你对他感觉怎么样?毕竟是有可能结婚的对象,有点好感总比没有强。” “我不结婚!”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话题就从“虽然他很帅但我不想结婚”到“我是对他有好感但我不想结婚”,最后一锤定音“我这么年轻肯定不可能现在就结婚”。 吃饱喝足,两人离开包厢,宫野志保去刷卡结账,藤原春苏在酒店的大厅等人。 然而,有些事还真是该死的巧合…… 玻璃旋转门缓缓转动,五个男人走进大厅。 为首的男人有着金色的头发和亚洲少见的小麦色皮肤。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宽肩细腰长腿把西装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墨蓝色的领带既有这个年龄的沉稳,又不显得古板。 是降谷零。 春苏今天穿得不如昨天正式,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没有用直发器拉直的发梢带着一些自然卷,湖水绿色的吊带连衣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细腰盈盈一握。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好像被吓到了的样子。 她看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小声打了个招呼:“嗨……?好巧?” 降谷零脸色如常,朝她点了点头。 春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他说:“看你约了朋友,你先忙,我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说完,她拔腿就跑。 “等一下。”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春苏直接僵住。 降谷零绕到她的面前,视线下移,看了看包裹在水绿色布料里那截细细的腰。 他依旧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从容表情,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 春苏快急哭了:“不是,你听我解释……” 降谷零:“孩子呢?” 《喜当爹后发现我老婆没怀这件事》by前公安头子现日本国安部总长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麻烦关下灯”,灌溉营养液 +4 2023-11-19 00:33:31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9 00:00:17 第29章 “零,你在说什么呢?”诸伏景光走到降谷零身旁,疑惑道,“什么孩子?” 然而,还没等降谷零解释,诸伏景光垂眸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蓝色的瞳孔瞬间震惊地收缩。 “乌丸?!”他显得有些激动。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春苏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是说我吗?我不姓乌丸啊,我姓藤原。” “藤原?” 萩原研二也走到她面前,盯着那张十年未见的面孔,也难免震惊了一下。 他想到了最近收到的消息,然后很快调整好表情,问降谷零:“难道这就是你那位传说中的相亲对象?” “是。”降谷零很爽快地承认了。 “我还奇怪,单身十年的你怎么会突然铁树开花,”诸伏景光盯着女孩那张和乌丸春苏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说,“原来是这样。” 伊达航对乌丸春苏的脸几乎没什么印象,但他看到这么年轻的女孩,总是惦记着刚才的话题,于是问道:“降谷,你刚才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问题一经提出,四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春苏的身上。 松田阵平看了看神色紧张的女孩,又看了看同期好友,于是忍不住问:“你们不会是……奉子成婚?” 这话题有些过于劲爆,于是几个人开始探讨。 “这样吗?可是我记得藤原议员家的女儿已经三十多岁了啊,怎么会看起来这么年轻?”这是萩原研二。 “我听说藤原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从/政,一直在日本,小女儿在国外留学,不知道有没有成年。”这是松田阵平。 “肯定成年了啊,拜托,零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虽然……我一直以为他的相亲对象是三十多岁的那位藤原。”这是诸伏景光。 “就算成年了也是很离谱的年龄差啊,毛利前辈也只是比兰小姐大二十岁而已。”这是伊达航。 伊达航的话刚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好像都被禁言了一样。 “稍微打断一下各位,但请容许我解释一下……”春苏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然后对降谷零身旁的四位解释道,“我和降谷君只是在昨天见过一面,我们没有孩子,还有,我今年十九岁,以日本的法律来算已经成年了。” 她看了看四位,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降谷零。 对方没说话,似乎在等她解释着什么。 春苏无奈地说:“抱歉,降谷君,我没有孩子,昨天你看到的是个枕头。” 沉默,沉默。 几秒钟后,还是萩原研二憋不住笑,欢快地吐槽了一句:“所以零酱被嫌弃了,未婚少女宁愿假装怀孕都不想嫁给奔四老男人吗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拜托,别这样真实好吗? 很伤人的! 话音刚落,小麦色的英俊面孔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明明是笑着的样子,但看起来却格外诡异。 如果春苏有着十年前的记忆,她应该知道这个表情是专属于“波本”的。 长腿一跨,男人朝她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 春苏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水润的黑眸撞进那抹翻滚着浓郁暗色的灰蓝色,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让春苏觉得后背发凉。 他的手掌泛着滚烫的温度,力气又很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得熔化。 “这样也好,”降谷零捏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拽了一下,强迫她更靠近自己,并对她说,“可以正常拍婚纱照了。” 说完,他放开了手。 春苏的手腕瞬间无力地垂了下去。 男人收回笑容,又恢复和下属通电话时认真严肃的模样。 他擦过她的肩膀离开大厅,朝包厢的方向走去,对结婚这件事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一行人也跟着他离开。 过了几秒,诸伏景光又退了回来。 “乌……不是,”他似乎没有习惯这个称呼,但还是很尊重她的名字,“藤原是吧?你先别害怕,零不是故意吓你的。” 春苏抬起头看他,对方有着比降谷零温柔许多的气场,那种毫无压迫感的气质是伪装不出来的。 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一下,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她终究没有对陌生人提问的勇气。 诸伏景光很认真地对她说:“藤原,他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吗? 春苏完全看不出降谷零到底哪里喜欢自己,也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真的不算逼婚吗? 她脸色发白,眼眸垂下,流露出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 这一次不是装的,是真的。 诸伏景光突然回想起,十年前在公安大厦电梯里,与乌丸春苏偶遇的那个场景。 他有点崩溃,怎么十年过去了,这剧情还是该死地眼熟。 就在这时,宫野志保刷卡结账完回来找她了。 她远远瞧着藤原春苏的状态有些奇怪,又看到一个明显比她年长许多的男人,在她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很糟糕。 “苏格兰?”宫野志保走到春苏旁边,将她拉开,然后以一种护崽的态度问,“你要干什么?” 诸伏景光连忙解释:“雪莉,你想多了,我是看她脸色不好。” “脸色不好也是因为你们,”宫野志保不假思索地问,“刚才波本和她见面了?” 诸伏景光:“是……零一直都不太擅长哄女孩子。” “以前在组织的时候,我看他挺擅长的啊,”宫野志保吐槽道,“轮到春苏就不擅长了?” 诸伏景光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毕竟是真心喜欢的人,和逢场作戏的区别很大。” 宫野志保:“我求求波本还是和春苏逢场作戏吧,被这种人真心喜欢对心脏不好。” 一旁僵了好久的藤原春苏,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 波本、雪莉、苏格兰。 还有……乌丸。 陌生的名字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脑子,让她感觉陌生。 但这些名字听起来又那么熟悉,好像上辈子听过。 春苏问:“波本是谁?” 宫野志保先是一愣,然后眨了眨眼睛,语气冰冷地说:“一个渣男。” 诸伏景光:“雪莉,这样说是不是有点……” “那就算是混蛋吧。”宫野志保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 随后,春苏被她拉着离开了饭店,只留下诸伏景光一个人在大厅。 作为警校同期几人中,和降谷零关系最为亲密、也是最清楚降谷零和乌丸春苏之间的纠葛的那个人,诸伏景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他回到包厢,就看到其他几位同期围着自家竹马八卦。 萩原研二好像对这种事最感兴趣,一问就是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降谷零想了想,然后说:“很快。” 松田阵平又问:“很快是多快?” “你还想多快啊?”诸伏景光回到座位,打断了众人的八卦,然后对降谷零说,“零,严格意义来说,昨天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结婚没必要这么快吧。你知不知道,你又吓到她了。” 降谷零看了看他,没说话。 诸伏景光继续说:“我知道你等了很多年,但是——” “十年,”降谷零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我等了她十年。” 从她一声不响地消失,到他们再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对乌丸春苏来说,这十年里她忘记了一切烦恼,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但降谷零在这十年里,思念的痛苦却从未停止,每分每秒都在折磨他的心脏。 她让他彻底爱上她,却在达成目的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等待了这么久。 就像主人搬家后被丢弃的狗,永远只能在原地无休止地等待。 “这些我都明白,”诸伏景光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你这么拼命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再见到她的这一天,但有必要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吗?我看她都快哭了。” 想要和议员家的女儿结婚,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降谷零这样优秀的人,也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既然议员的女儿免不了和重要人物联姻,那么他要在藤原春苏联姻之前,成为那个重要人物。 然而,伊达航不太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只能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降谷,我以为你是为了日本。” 毕竟,这位曾经发表过“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炸裂宣言。 “班长,这可不一样,”萩原研二说,“日本又不会自己跑掉,但是喜欢的女生会甩掉不再感兴趣的男生哦。” 伊达航:“好像是这样,对方甚至假装怀孕来躲开降谷。” 松田阵平:“如果是真怀孕的话,降谷,你会怎么样?” 这问题问得极其尖锐,就连诸伏景光都有些好奇降谷零的回答。 降谷零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面色平静地说:“孩子和男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和我结婚。” 他的神色和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在阐述一个很客观的事实。 哪怕这句话听起来就很恐怖。 诸伏景光:“零,你没在开玩笑吧。” 他突然觉得,面前的竹马变得更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他已经快十年没有见到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乌丸春苏离开日本后,降谷零不眠不休拼命寻找她的踪迹时。 降谷零:“对她,我从不开玩笑。” ……疯了吧,这人。 这是诸伏景光一瞬间就冒出的想法。 已经失去了曾经记忆的春苏,或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对人类来说,“十年”是一个多么绝望的时间跨度。 这样漫长的时间,会把骑士般的忠犬染成彻头彻尾的黑色,变成死死咬住她脖颈的狂犬。 谢谢宝包们的营养液么么(づ ̄ 3 ̄)づ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0 01:43:10 读者“我是一颗跳跳糖”,灌溉营养液 +10 2023-11-19 21:49:21 第30章 春苏回到家后,一直处于某种梦游状态。 结婚。 这种只属于“大人”的社会性活动,对她来说一直是陌生且遥远的。 她确实是成年人,且和同龄人比能力卓越,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却连跳多级,在别人刚刚念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读博。 但她终究没有离开过象牙塔的庇护。比起三十九岁的国安部总长,十九岁的春苏就像刚刚破壳的雏鸟。 现如今,当她发现要被家族裹挟着各种利益纠纷,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结婚时,那种被强硬地拖拽着进入一个人生新阶段的感觉,难免让她感受到巨大的恐慌。 “小春?你怎么了?” 藤原千夏刚进客厅,就看到自家妹妹一言不发又脸色发白的模样,于是忍不住问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你今天不是和宫野博士约饭么?发生什么事了?” 春苏僵坐在沙发上,没说话,抬起水汪汪的黑色眼睛望着她,那表情显得格外可怜又可爱。 她的音色带了淡淡的鼻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姐姐,我一定要结婚吗?” 藤原千夏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 她自然是不希望妹妹再和降谷零有所牵扯,但从这几天的形势来看,这件事远比她预料中要棘手得多。 藤原家宗族冗长且支系颇多,在各行各业皆有出色建树,藤原弘树作为藤原家唯一从政的一脉,更是藤原家不可或缺的一方势力。 作为继承父亲所有志向的长女,藤原家未来唯一的政界中坚力量,藤原千夏在十年前几乎没有把降谷零放在眼里。 对她来说,这男人只是凭借花言巧语哄得妹妹开心,有福气被妹妹看上罢了,无论是小白脸还是小黑脸都没什么区别。 就算他当时在体系特殊的公安系统中担任要职,藤原千夏也从来没预料过,这男人会拥有今天的能力和地位——可以肆意选定藤原家的女儿联姻。 公安的信息向来是封得严严实实的。 藤原千夏也只是听闻,降谷零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潜伏进某个巨型跨国级犯罪组织当卧底,经过九死一生,才终于配合各国军/警势力摧毁了那个组织。 后来,他更是凭借着极为出色的能力屡建功绩,升迁的速度扶摇直上,三十二岁便升出公安系统,七年后坐上了日本国安部总长的位置。 这种能力优异又毫无世家背景的新贵,自然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联姻的形式既快又稳,无疑是最佳的拉拢方式。 但是,降谷零的身边干净到离谱,明明有着优越的能力和长相,却拒绝了无数名门贵女抛来的橄榄枝。 就在各方势力不得不纷纷放弃时,降谷零主动选择了藤原家。 而且他主动选择的那个人,不是在国会中担任要职的藤原千夏,而是刚刚成年的藤原春苏。 一个没有掌握藤原家任何资源和人脉的年轻女孩,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这样既能获得降谷零的支持,又不需要担心藤原家的势力被夫家分流。 所以,对藤原春苏来说,和降谷零结婚,几乎是她必须接受的结果。 “姐姐,你可以对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一定要结婚?” 春苏已经见识过男人强势的态度,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很认真地询问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藤原千夏忍不住皱了皱眉。 下午,她收到了藤原弘树的消息,这件事基本没有回旋余地了。 在藤原弘树的视角看,降谷零既是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也是一个很出色的、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对藤原春苏来说,他除了年龄不合适,其余方面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 正因如此,藤原家除了藤原千夏外,再无第二人强烈反对,且其他支系的家主都持积极态度,认为这是藤原家难得的机遇。 藤原千夏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然后问:“小春,相亲的感觉怎么样?” 既然无法避免,但至少是妹妹喜欢的人。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姐姐说得没错,降谷君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 春苏没有否认这个事实,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开心地接受这段婚姻:“但只是有好感,不代表我就想和他结婚。” 听到妹妹的话,藤原千夏沉默了。 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极为失落,胸腔中翻滚着强烈的悔意。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降谷零升出公安系统,那时以藤原家的能力,还是可以操控的,就算操控不成,多少也能影响一些…… 就在姐妹二人相顾无言时,藤原千夏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电话,三秒钟后,藤原千夏直接炸了。 “试婚纱?!”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不是刚见过面么?怎么这么快?” 但春苏的表情却并未变化太多,她早就知道了。那个枕头是假的这件事被拆穿,降谷零就不需要等她“卸货”再结婚了。 藤原千夏又和父亲在电话里拉扯了很久,最终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一切看起来已成定局。 藤原千夏皱着眉,仔细地想了几秒,然后说:“小春……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应该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什么?”藤原春苏问。 女人似乎做了一番很强烈的自我挣扎,而后才将这个答案说出了口:“你直接告诉降谷零,你现在不想结婚。其实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但这可能是仅剩的办法了。” 藤原千夏盯着妹妹的眼睛,很严肃地这样说着,但春苏显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这听起来简直比救命稻草还要不堪一击。 彻底放弃一切希望后,春苏反倒是有一种坠地的心情。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没关系,姐姐,”她朝藤原千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说,“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她和藤原千夏不一样,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 早嫁和晚嫁又有什么区别,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藤原家的富贵和万千宠爱,总是要用相符的代价交换。 三天后,藤原春苏准时到店。 她穿着粉蓝色的吊带长裙,墨一样颜色的长发烫出淡淡的波浪散落下来,遮盖住肩膀和后脊上裸/露过多的白皙皮肤。 珍珠系带的白色高跟鞋也很衬这身裙子的颜色,甜美而忧郁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店长挂着最得体的礼节性微笑,身边还站着几位设计师,为她逐一介绍着:“藤原小姐,成品款的礼服都在一层和二层,您也可以和设计师沟通定制。” 春苏掀起沉重的眼皮,望着塑料模特身上那一件件精美华丽的婚纱,总觉得这和她一直以来想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结婚……难道不应该是一件让人感觉幸福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她好像只能感受到迷茫而恐惧的滋味。 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种宿命,但在看到那些礼服的瞬间,不由得鼻尖一酸。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神色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臂弯,随着很弱的哭声响起,薄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纯黑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从肩膀滑落,透着淡粉色的肩头和又白又细的胳膊连成一条很好看的曲线。 店长和设计师纷纷僵住,所有人都没预料过这种画面。 毕竟,没有人哭着来挑婚纱吧。 同一时刻,降谷零刚刚走到店门口。 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意识到店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他没有进门,反而往旁边落地窗的方向走去,结果差点和晚来一步的诸伏景光撞上。 “呼——吓我一跳,你折回来干嘛?还走那么急。”诸伏景光连忙闪开,“明知道今天工作忙,还偏要绕远路来看礼服。” 降谷零走到落地窗旁,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他清楚地看到店里的女孩正哭得伤心。 诸伏景光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店里,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我说,那是不是……藤原?” 她可真能哭,哭得店里所有员工和设计师都围着她手足无措。 看到她这副样子,降谷零没由来地觉得心里微微发堵。 这是他很少体验过的感觉,极端优秀的能力让他几乎很少品尝挫败的滋味。至于失控、悲伤、痛苦、求而不得……这些更极端的负面情绪更是难遇。 为什么? 降谷零很想这样问,但是却不知道问谁。 明明她答应过,再回日本就和他结婚,为什么现在这样抗拒。 降谷零等了十年,漫长的等待时间让他几乎不愿意再多等一秒钟。 “零,我之前都说过了,你这样会把她吓哭。”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难免觉得头大。 他继续说:“你能不能意识到,藤原春苏和乌丸春苏目前是两个不同的人。” 降谷零本就心堵,一听到诸伏景光这句话,更是没由来地火大。 他皱着眉,黑着一张脸推开了店门。 谢谢宝包们的营养液,爱你们(づ ̄ 3 ̄)づ 读者“抽不到饮月不改名”,灌溉营养液 +19 2023-11-21 00:23:07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0 22:25:20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0 21:29:08 读者“无相”,灌溉营养液 +10 2023-11-20 20:11:14 第31章 店里所有的人都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诸伏景光犹豫了几秒,也没有跟进去。 不大不小的半封闭区域内,弥漫着男人的低气压和女孩微弱的抽噎声,那氛围看起来就不太妙。 降谷零走到她身边,没有坐下。 春苏趴在桌子上,臂弯里的眼睛瞥见身边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她的生物雷达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迅速直起身,那种危险的气息好像更强烈了。 好像……姐姐是和她说过,今天降谷零也会来这里。 她抬起头,哭得红红的眼睛看到了那张不算熟悉的脸,金发蓝眸,小麦色的皮肤,穿着西装又冷着脸的样子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这样,春苏还是觉得,内心对他抱有一丝好感,甚至更多。 因为真的很喜欢这个类型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难道是那个梦? 她觉得降谷零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对她很温柔才对,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都不知道是怎么植入她的心,好像上辈子就存在一样。 这一刻春苏突然想到了一些话。 “其实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这是藤原千夏。 “藤原,他真的很喜欢你。”这是诸伏景光。 “搞不好是喜欢你呢。”这是宫野志保。 好像身边的人都在说,他很喜欢自己。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姐姐告诉她的办法,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春苏紧张地握住拳头,妃色的美甲片嵌入手心的软肉,有一种尖锐的疼痛感,但她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犹豫了几秒,强迫自己直视男人的眼睛,用带着很重鼻音的声音,小声问他:“降谷君,可不可以不结婚?” 话刚说完,春苏就后悔了。 因为她发现,男人的表情好像更差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向她袭来,春苏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椅子靠,却不料这微弱的想要逃走的小动作,彻底激怒了降谷零。 他揽住她的腰,毫不费力地把她从椅子上捞起来,又将她放在吧台上,有力的胳膊紧紧箍着她的腰,两个人瞬间拉近到一个远小于社交安全距离的程度。 贵宾间的吧台偏高,几乎和窗台的高度相仿,春苏坐在上面双脚悬空,这样的高度弥补了她的身高,让她能与一米八多的降谷零趋近平视。 这样很适合接吻的高度,让春苏的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坐在窗台上,被面前这个男人按在玻璃窗上接吻。 又来了,这种不存在的记忆,但却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她看到对方紧蹙的眉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眶甚至有些微微发红,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现在的表情却显得格外难看。 真的是生了好大气的模样。 “你不想和我结婚?”他似乎是强忍着什么情绪,这样问她。 温热的呼吸离她很近,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属于成熟男性的荷尔蒙让春苏觉得有些害羞,她的脸瞬间变得比眼睛还要红。 水汪汪的漂亮眼睛看着他,清纯又无辜的样子让人很想欺负一下。 春苏小声说:“这种事……现在肯定不想啊,降谷君,我们又不是很熟。” 他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算上这一次,也才见过三次面。 春苏想,怎么可以和只见过三次的男人结婚呢?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但是这句话落在降谷零的耳中却变了一种意思。 她好像在拼命否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想要拼命远离他。 就算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忘记了,降谷零也没办法让自己平心静气地接受她的话。 男人的唇勾起一个很危险的弧度,自嘲般地冷笑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几乎冷到了冰点,反问她:“睡过都不算很熟吗?” 他的话太过露/骨,甚至带了几分疯狂的意味。 这让春苏直接愣住了,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就被他吻住。 等到她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撬开了她的唇,湿热灵活的舌头钻进去狠狠地索取着,几乎将她亲得全身发软。 春苏用力地推着他的胳膊和肩膀,拼命地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却不料被男人抓住手腕,将两只手都反剪至身后。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单手就能握住她的一双手腕,另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失去对身体的自由掌控,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感觉。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大活人。 春苏挣扎未果,于是狠心咬住对方的唇,淡淡的腥甜味在这个吻中铺散开来。 降谷零吃痛,只能放开她。 在他的记忆中,女孩对他一向千依百顺、温柔可爱,看到他受一点小伤都会很心疼,自然不忍心伤害他。 他吻过她很多次,以前也有亲得过火让她恼怒的时候,但她却从来没有咬过他。 正因如此,现在这份对降谷零来说不痛不痒的小伤,也足以超出他的预料。 下一秒,更加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女孩抬手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指甲划过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小麦色皮肤下毛细血管里的血液慢慢地渗出来。 她的力气不算大,对比降谷零曾经为了完成任务而受过的伤来说,这点痛完全不算什么。 但这份不算什么的痛感,对他来说却有着强烈的震撼。 她以一种伤害他的方式在拒绝他、反抗他,只是因为他吻了她。 十年前,乌丸春苏就算被降谷零欺骗到痛彻心扉,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他,生气的时候嘴上说着不想见他,却还是熬夜等他来偷偷看自己。 后来,哪怕是付出了极高的代价离开,过不了几天也会主动回来找他。 降谷零重新认真地将面前的女孩打量一番。 现在的她哭得像只小花猫,漂亮的小脸上黏着深深浅浅的泪痕,两瓣唇红/肿不堪,看着楚楚可怜,薄薄的肩膀不停地抖着,盛满泪水的眼睛戒备又恐惧地看着他,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诸伏景光和他说过很多次的那句话:“失去记忆的藤原春苏,和乌丸春苏就像两个不同的人。” 乌丸春苏几乎一颗心都扑在科研工作上,所以在十九岁的年纪,就独自带队成为科研组长,在国家级别的学术会议上做发言代表。 除了约会,她很少打扮自己,也很少穿裙子,更不擅长穿高跟鞋,没有打过耳洞,也从来不用卷发棒。 而藤原春苏却和她不同,她的学术能力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但十九岁还没有拿到博士学位,依然是研究生。或许是因为将一部分精力用在打扮上了。 她喜欢穿裙子,就算穿着高跟鞋逛街也如履平地,有时会把自己的直发烫出淡淡的波浪卷。每次见面,她的耳朵上都会换不同的装饰,美甲片的颜色也不一样。 她们的穿衣风格更是天差地别,乌丸春苏不喜欢暴露过多的衣服,但藤原春苏好像很喜欢穿吊带裙,肩膀和锁骨会露出大片白嫩的皮肤。 她似乎知道自己美在哪里,而且很会展示。 降谷零舔了舔被女孩咬破的唇,腥甜的味道尝起来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和枪/伤刀/伤完全是不一样的滋味。 他好像是发现了某种新奇的世界,并对此表露出极大的兴趣。 春苏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 她慌乱地拿起桌子上的手包,跳下桌子,却不料太过紧张没有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疼痛的感觉无比强烈。 但当她看到男人向自己靠近时,只能咬牙强迫自己放下这份疼痛,拼命爬起来,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刚一出门,春苏就撞上了诸伏景光。 “藤原?”诸伏景光看她这副样子,显然有些意外,“你没事吧?” 女孩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眼睛和嘴唇都是肿的,钻石耳环掉了一只,头发有些乱,裙子上被压出乱七八糟的褶皱。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春苏什么都没说,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降谷零就从店里追了出来。 他的脸色好像没有进店前那么差,但是脸上和唇上都挂了彩,又是一副不把人追回来绝不善罢罢休的表情。 总感觉……看着更吓人了。 提醒一下,这篇文本来就不是什么女强人设,写这个文就是全网翻不到符合自己xp的粮所以自割腿肉,我就想写玛丽苏狗血胃痛烂梗,这些文案上也写了,春苏的人设就是软妹!就是很软很弱!而且10岁的年龄差也不能指望她很强势吧_(:з」∠)_还有后期也不会安排透子吃A药,就想写39岁的黑化零叔怎么了嘛(小声BB) 如果不喜欢这口就别看了,这篇文我就想这么写呜呜呜qvq 最后感谢营养液么么~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1 23:51:54 第32章 诸伏景光看到他这副吓人的表情,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零,你等一下,现在追上去她会更抗拒你!”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盯着那个渐渐跑远的背影,粉蓝色的裙摆像蝴蝶的翅膀,飘着飘着就消失在拐角处了。 男人翻开自己的右手,一只做工精致的钻石耳环正躺在他的掌心,是她刚刚被强吻挣扎时,不小心掉在桌子上的。 很像受伤的小鹿,在猎人的陷阱里留下了自己的一截鹿角。 降谷零似乎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我只是想把她掉的东西还给她。” 诸伏景光:……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先去处理工作吧,今天的事情很多,” 诸伏景光无奈地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你刚升职,很多事都要更谨慎一些。” 降谷零望着藤原春苏消失的地方,理智渐渐回归大脑,最终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望向倒车镜里映出自己的脸,降谷零才发现脸颊上渗出的淡淡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成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唇上的咬伤也很明显,脸上的两处伤加起来看,总有那么一丝不正经的意味。 “我说啊,零,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诸伏景光杵着下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有些无奈地说:“藤原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她现在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以她的视角来看,我们这个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而你对她做了什么?逼婚不够还要强吻?你要吓死她?”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油门一踩,在高架桥上直接飙过了一百迈。 这么多年,诸伏景光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开车要命的风格,没太在意,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乌丸这人是真够狠的,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不愧是靠脑子吃饭的天才科学家,只要她想算计,没有什么是算计不到的。 十年前,利用藤原家的势力脱离组织的掌控;十年后,利用降谷零摆脱藤原家的联姻宿命。 最恐怖的是,以降谷零的能力,明明完全看透了她的所有计划,却依然按照她的预想按部就班地走了下去。 “真的会吓到她吗?这样的年龄差。”降谷零似乎是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件事,他有些不确定地向好友询问。 在今天的事发生之前,降谷零从来都没有想过年龄会成为这么大的绊脚石。他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将两人的年龄差看成二十岁。 “当然会啊,拜托,二十岁诶,你知道二十岁是什么概念吗?”诸伏景光真是服了他,语气都开始有些急了,“你记不记得,班长前阵子和娜塔莉吵架的事?” 降谷零:“有印象,萩原当时和班长一起住了小半个月吧,他们应该是吵得挺凶。但是,具体原因我也没问过。” 诸伏景光:“因为班长的女儿谈恋爱,娜塔莉不同意,她女儿十六岁,谈了个二十四岁的研究生当男朋友,不过两个人感情特别好,班长一直帮女儿瞒着娜塔莉。” 十六岁和二十四岁,相差八岁。 算出这个年龄差之后,降谷零忍不住眉心抽了抽。 他想:感觉这年龄差得也不是很多啊。怎么就不同意了。 似乎是看出降谷零心中所想,诸伏景光对他说:“你是和乌丸相处习惯了,不觉得十岁八岁差多少,实际上,像她那样的女孩本来就是少数。” 降谷零:“有时候,我也能感受到她年纪很小,但不至于……”不至于谈不了恋爱吧。 “那好,我来给你算一下,乌丸和班长的女儿,或者说是藤原,她们到底哪里不一样。” 诸伏景光深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于是一条一条给降谷零捋顺清楚:“乌丸从小在组织里长大,就算她没有做过任务,对组织里的很多事也有所耳闻,这就说明她的成长环境比其他女孩复杂得多。” “再加上她和贝尔摩德关系匪浅,小时候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这些事都会促使她比其他人更加早熟。” “还有,乌丸从小到大被绑架过无数次,这种心理承受能力别说是年轻女孩,就算是绝大多数中年人,也很难达到她的水平吧。” 听到诸伏景光的话,降谷零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第一次见到乌丸春苏的时候,对方被绑架,被困在早已变形的轿车里,没有哭闹,也没有呼救,很安静地等着他去救她。 确实是和其他小女孩不太一样。 因为这层救命的关系,安室透在乌丸春苏的人生里,出场时就自带好感buff,而降谷零对藤原春苏来说,并不是这样。 “以前的你,是对她有着救命之恩的温柔大哥哥,现在是……”诸伏景光顿了顿,然后补了一句残酷的真相,“奔四还要娶十几岁花季少女的变态大叔吧,真的,如果不是她潜意识里对你还有好感,可能早就报/警了。” 降谷零:…… 有必要说话这么伤人吗请问? 其实,诸伏景光说的这些话,降谷零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过,但他却下意识地将这些应该由理智思考后得出的结论抛在一边。 只是因为他等了太久,太急切地想要和她在一起。 更何况,因为联姻这件事有利可图,藤原家也会给到藤原春苏极大的压力,如果他再去做一些强迫她的事情,肯定会让她受不了。 理智压过感性之后,降谷零也明白现在最该低调行事。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低调处理,就能完全低调下去的。 当他顶着脸上的两道伤,出现在国安部时,国安部总长和藤原议员小女儿的八卦,瞬间甚嚣尘上。 迫于总长的威压,无人敢向降谷零询问。 但作为总长一路升迁上来的挚友,诸伏景光就成了众人刨根问底的对象。 “诸伏部长,快告诉我们,那个传闻是真的吗?总长真的要结婚了?” “不管是不是结婚,感觉真是铁树开花了,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 “禁欲人设一朝崩塌啊啧啧啧。” “话说结婚对象不会真是……” “感觉那个传闻有点离谱吧,就算结婚,也不太可能娶一位年纪那么小的太太。” “怎么就离谱了,男的不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那也太年轻了吧,只有十几岁诶……” “啊?这么年轻吗?!” 诸伏景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这件事对大家冲击很大。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会引得这么大的反应。但这么多年来,降谷零一直都是国安部里出名的不近女色加工作狂。 他这副模样,对熟悉他的人来说,简直是绝顶冲击。 所以,当风见裕也看到上司那张不茍言笑的娃娃脸上,挂着这两道说得上是代表着桃/色新闻的伤口时,直接原地僵住,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风见,我的话你听到了吗?”降谷零抬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 风见裕也这才想起来回应,连忙说:“是,我记下了,降谷先生。” 然而,说完这句话,风见裕也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降谷零翻了两页文件,瞥见下属还没离开的身影,不由得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还不走?”他问,“你不是说,今天女儿过生日,要准点下班接她放学么?” 风见裕也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您真的快要结婚了么?” “差不多吧。”降谷零没多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说出了答案。 下一秒,已经四十岁风见裕也突然眼前一亮,莫名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他激动地九十度鞠躬,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对降谷零说:“祝您幸福!” 对方几乎是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然后强忍着眼泪和激动的心情说:“失礼了,我先下班。” 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突如其来的祝福,让降谷零愣了一下。 但他也没有多想,依然秉持着国安部第一卷王的人设,一直加班到深夜。 天色渐晚,东京上空乌云密布,遮住月光。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降谷零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又一次想到了那个很怕打雷的女孩。 她忘记了曾经的一切,现在应该也不再惧怕打雷了。 待雨势渐弱,降谷零终于忙完了工作。 他驱车离开国安部的大楼,回到了公寓。 不是没有能力搬去更好的地方居住,只不过这里留有最珍贵的回忆,所以他一直都住在这里。 本以为是和过往十多年来一模一样的宁静深夜,但当马自达车头的翻转车灯扫过公寓的门口,降谷零却看到了一道纤瘦的背影。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湿透的裙子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 黑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失去了蓬松感,完全遮不住肩膀和锁骨,大片的白皙皮肤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浓黑的雨夜中,女孩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感谢宝包们的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左边娃娃”,灌溉营养液 +3 2023-11-23 01:45:11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2 21:39:40 读者“卿久”,灌溉营养液 +10 2023-11-22 21:37:00 第33章 春苏很确定,自己从没来过这座公寓,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无助又失落的时候,居然自顾自地走到了这里。 自从她回到东京,好像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情。 那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以及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都让她有一种对现有人生的失控感。这种失控感给她造成的困扰,并不亚于她被家族裹挟着,被迫和降谷零结婚。 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她早就浑身凉透,没什么知觉。 直到雨伞将这些冰冷隔绝时,春苏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朝身后的方向看。 “谢谢”两个字滚到舌尖,还没来得及说出,她就看到了那张让她失魂落魄一整天的英俊面孔。 他脸上和唇上都挂了彩,但伤口的样子和位置,看起来有点色/情。 她不由得感慨,这男的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于是问道:“怎么是你?” 不料,对方却说:“这里是我家。” 春苏直接震惊。 她漫无目的随心走到的地点,居然是降谷零的家?! 降谷零将伞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并不在意自己被淋到。 又对她说:“上去换身衣服,否则容易感冒。” 小鹿一样的眼睛戒备地望着他,男人的表情很平淡,灰蓝色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眉峰是一如既往地微微蹙着,给人一种过分强烈的正义感。 听说,他进入日本国安部之前是警/察,难怪气质看起来这么正派。 但对春苏来说,降谷零给她的印象,和正义感真的沾不上半点关系。 被强吻过的女孩现在完全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甚至觉得,哪怕她稍微犹豫一下,这男的就会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抱上楼。 她变得很乖,而且异常听话。 他让上楼,她就跟着他上了电梯;让她喝姜水,她也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喝掉一碗刺激性过头的热水;让她洗漱,她就去泡热水澡。 洗过澡后,春苏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换洗衣服。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在浴室门口看到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衣服不是新的,但尺码却很适合她的身材。 春苏想:看来降谷零的情人或者女朋友,和她的身材差不多,就是审美有点一般,衣服的款式好像老了点。 实际上,这些衣服都是她在十年前留在这里的,尺码自然合适。 走出浴室,春苏坐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任由男人给她吹头发。 温热的风和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穿过丝绸般顺滑的黑色长发,让春苏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折腾了一整天,还淋了雨,她又累又困。她的头发又很长,吹了好久都没有吹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度恢复意识时,就发现自己被降谷零抱在怀里,对方正把她放在床上。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隔着单薄的睡衣,春苏能感受到男人比自己热上一些的体温,她的肩膀靠着他的胳膊,手肘贴在他的胸膛,除了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睡衣布料下还有又热又硬的肌肉,烫得她不禁想入非非。 春苏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白天他在婚纱店里说过的话。 她说他们不是很熟,所以不想和他结婚。 男人当时表情很差地反问她,睡过都不算很熟? 她以为这可能算是某种带有威胁性的暗示。 思及此,春苏刚刚被热水澡泡暖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春苏慌张地推开他,有些害怕地在床上向后退,直到后脊贴上了冰凉的墙壁,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深夜,狭小封闭的公寓内,让春苏的困意全部消散,恐惧感比白天在婚纱店时还要强烈,哪怕男人现在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情/欲色彩,也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降谷君……”春苏试探性地叫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自己睡吗?” 她曲起腿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缩在床角。 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轻颤的时候仿佛能扫得人心尖发痒。 降谷零本来也没想太多,但看到她这副样子,突然就很想逗她。 他对她说:“这是我的床。” 说完,他索性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她。 春苏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曲起腿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在床角,然后说:“那、那我去睡沙发……” 说完,女孩沿着墙壁,慢慢地往外蹭着,却不料还没蹭几下,就被男人拽着手腕拖回床上。 他单手捏着女孩的双腕,按过头顶,深色的大手摁着那双又细又白的手腕,显出十足的压迫感。 男人俯身贴近她,看她的脸慢慢变红,然后问:“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春苏的表情顿时僵住。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男人的手掌就像焊铁一样坚固,她根本毫无办法,只能任凭处置。 这一刻,不甘和委屈的心情占了上风。 他明明可以有很多女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自己? “降谷君,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春苏问他。 这问题把降谷零问住了,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给了她这种错觉,于是问道:“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 春苏继续说:“不是女朋友,那是情人?这公寓里不是有女人的衣服么,比如我身上这件,看起来还是身材不错的类型。” 她这像是委屈又像是吃醋的语气,让降谷零忍不住笑了。 男人放开她的手腕,然后对她说:“想什么呢,这房间里除了你,就没有第二个女人进来过。” 就算不是女朋友也是情/人,就算不是情人也可能是炮/友。 春苏内心翻了个白眼,想着:你们这套老男人的把戏我听过不少,才不会相信。 “降谷君应该只是觉得我年纪小,比较好掌控,所以才不娶我姐姐,选择娶我,对吧?” 春苏分析着,并觉得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我真的帮不上你,我在藤原家就是个吃闲饭的花瓶,你娶我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不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地将“婚”字咽了回去。 因为她发现,男人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情变得和在婚纱店时一样难看。 温热的指腹摸了摸女孩已经消肿的唇,他的眼神慢慢暗了下去,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再敢咬我,就让你吃点别的东西。” 说完,他直接吻住她。 女孩粉嫩的唇就像两片花瓣一样柔软,狠狠地亲上一会儿就会变红变肿,降谷零对这件事乐此不疲,就像某种犬类生物喜欢给自己的所属物做上标记。 春苏一动都不敢动,不敢推他也不敢咬他,似乎是被他那句像是威胁的话震慑到了。 她听不懂降谷零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潜意识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比被强吻还要痛苦的事情。 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现在发生的事情,她依然觉得委屈得不行。 鼻尖和眼眶都酸酸的,泪珠洇湿了浓密的睫毛,然后一颗一颗缓缓地掉落下来。 男人察觉到她正在无声地哭泣,于是放开了她。 “每次亲都要哭么?”降谷零有些无奈地问,“难道我是什么导致泪腺暴走的细菌或者病毒?” 春苏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哭声听起来很伤心,透明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降谷零被她哭得没脾气,对她说:“如果不希望我这样做,以后就不要再说那句话了,我不想听。” 每次听到她说不想和自己结婚,降谷零都会忍不住生气。 他等了她十年,执念被三千多个日夜灌注成不可触碰的逆鳞,自然听不得这句话。 但春苏担忧的事情,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女孩抽搭了半天,最终只能将心事一股脑地倒给他。 “我还年轻,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啊。” “又不是说不嫁,藤原家也不可能允许我不嫁,只是不想太早结婚而已。” “不想十几岁就生小孩,很难理解吗?我还在念书,实验和组会都很忙,明年还要回新西兰答辩,学位论文现在都没有头绪。” “日本女人结婚之后都不能出去工作吧?至少让我工作两年不行吗,毕业就当全职主妇什么的,我读书那么认真还有什么意义?” 她越说越伤心,焦虑和担忧都像是象牙塔里的不谙世事的孩子。那种天塌一样的口吻,控诉着自己的人生已经被男人的一句话和一个决定毁掉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降谷零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突然发现比起十年前的她,现在的她实在是太过单纯了。 没有了组织和公安的步步紧逼,她人生中最大的难题,居然只是区区一篇博士学位论文。 男人的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丝淡淡的负罪感。 见他不出声,春苏自觉站了上风。 于是,她气呼呼地望着降谷零,水汪汪的黑色眼睛瞪着他,语气不佳地说:“晚点结婚有什么不可以嘛?我看你身体挺好的,不至于过几年就生不出孩子吧。”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的表情突然就变了。 刚刚升起的那丝淡淡的负罪感瞬间烟消云散。 感谢宝包们的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墨黑”,灌溉营养液 +2 2023-11-24 14:33:15 读者“打分:-1”,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4 09:17:27 读者“东南墙角”,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4 07:03:30 读者“刘鑫鑫”,灌溉营养液 +28 2023-11-23 21:05:24 第34章 有些话说出来是爽到了,但脑子里却拉响了红色的警报声。 春苏刚说完这句话,瞬间就后悔了。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稍稍有些波动,但那里面翻滚的情绪,看起来很是复杂,春苏根本就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紧接着,春苏看到男人抬起手。 她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垂下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中。 春苏十分没骨气地滑跪,语气里全是认怂:“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说了!拜托不要再亲我也不要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欸?”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紧紧地抱住。 黑色的长发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垂在床单上的发梢纠缠上男人的衣摆。 拥抱的感觉和接吻完全不一样,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是,鉴于某人的前科过于逆天,春苏依然对这种亲密程度较高的接触有些七上八下。 白嫩的下巴在对方宽而平的肩膀上蹭了两下,然后她小声试探着问:“降谷君……?” “叫我的名字,今天就放过你。”她听见男人这样对她说。 春苏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对方提出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 她用很轻的声音叫了一声:“零君?” 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男人横在自己身后的手臂瞬间收紧,温热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传递过来,似乎带着异样的情感。 春苏并不知道,这是降谷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她叫他真正的名字。 他作为安室透的形象,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记,如果不是因为女孩失去了记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真正的名字。 金色的碎发蹭着她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痒,那种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箍着的感觉并不算美妙。 春苏看不到他的脸,也不够了解他,自然猜不到降谷零现在在想些什么。 未知带来的后遗症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零君,我好困,而且好累,”她开始卖惨,企图唤醒男人对她的同情心,“今天走了好久,还淋雨,让我休息吧。” 但他依然抱着她,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藤原家似乎特别看重降谷零手里的那张选票。 所以,春苏明白,她现在不能拒绝、也没有权利拒绝降谷零的任何要求。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她本应该讨厌这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他对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也依然讨厌不起来。 对降谷零的好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多害怕都忍不住靠近他。 她犹豫了一会儿,语气显得更加小心翼翼:“我愿意和你结婚,也会努力让自己喜欢你的,拜托请给我一段时间来适应……” 听不到降谷零的响应,也看不到他的脸,春苏心里更没底了。 很多糟糕的想法涌入脑海中,她的声音又带了明显的哭腔:“放过我吧……” “我好害怕,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 真的是被他逼到无路可退了,春苏只能做出最大程度的让步,祈祷对方不要再强迫她了。 或者,尽量少强迫她一点。 这句话勾起了降谷零的回忆。 他还记得,乌丸春苏曾经说过:“透君可以不用对我这么温柔。” 好任性的女孩,在他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想尽办法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当他为了这份如同诅咒一样的爱,变得扭曲而疯狂后,她又开始拼命抗拒他的亲近。 但即便如此,降谷零也不得不承认,从他们相遇开始,自己做的事有些过火。 明明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依然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恐惧。在他面前,女孩的眼睛就像坏掉的水龙头,只要见到他就会不停地掉眼泪。 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并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春苏,对不起。” 这是他欠藤原春苏的,也是欠乌丸春苏的。 相识多年,他看似把她保护得很好,但实际上一直都在伤害她。因为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无论对她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女孩显然被这句沉重的道歉惊到了。 在她眼中,这个男人完全可以肆意妄为,无论怎么对她,她都会为了藤原家而默默承受。 宽大的手掌抚上女孩柔软顺滑的黑发,像安慰小动物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带给她一种很强烈的被保护和被珍视的感觉。 “不会再欺负你了,晚安。” 说完,他就离开了卧室,临走前还不忘帮她关上灯。 春苏坐在床上,男人温热的体温似乎还萦绕在身边,可现在他确实离开了,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这一夜春苏睡得很沉,她又梦见了降谷零。 梦里的他,有着和现实中截然相反的温柔模样。 他要吻她时,因为看透她还在紧张,所以在双唇相贴的前一秒,停下了动作。 夜色之下,落地窗前。 女孩穿着薄薄的睡裙被他揽着腰,即便是稍稍往前推一下就可以接吻的条件,男人也很温柔地放开了她,决定等她不那么紧张时再继续这个吻。 在梦里,她听见降谷零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并对她说:“我会等你。” 第二天一早,春苏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床边放着洗净烘干的裙子,还是她昨天穿着的那套。裙子上还放着两只钻石耳环。 她换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男人穿着家居服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着做早餐。 围裙的带子勒在男人的腰上,显得背影精瘦干练,是一种很自然的好看,客厅里飘着热可可甜甜的味道,甚至还能嗅到面包的麦香味混合在其中。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因为没有穿西装的缘故,让他看起来比春苏印象中少了许多严肃和认真,他的表情也变得很温柔,甚至有一种破天荒的贤惠感。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却和降谷零判若两人,毫无攻击性可言。 这一刻,春苏几乎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春苏,早安,昨晚睡得好吗?”男人弯了弯眼睛,淡淡的笑意挂在英俊的小麦色面孔上,温柔地询问她。 春苏脸色微红,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这副温柔而帅气的模样,以及这份很可靠的年上感,任谁也不可能控制住心跳加速吧。 失去那些记忆的春苏当然不知道,这正是她潜意识里最喜欢的样子, ——属于安室透的样子。 “是零君吗?”他的变化太大了,让春苏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是……” 降谷零端着煎蛋和土司放在她面前,笑着对她说:“当然是我,否则还能是谁,这里是我家。” 他左手拿着奶泡杯,右手拖着热可可,漂亮的天鹅拉花在手腕细微的摇动之下晕染开,比最高级的咖啡厅里摆放的样品还要漂亮。 春苏直接震惊。 她甚至怀疑,降谷零是不是有什么隐藏人格,怎么会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他好像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降谷零不再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开始只是在LINE上偶尔聊两句,然后会尝试着约她出来,约会时温柔体贴,连牵手都不会主动,完全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偶尔,他也会开车送她去东都大学的研究所,实验组里的同僚们都会觉得他很温柔。 他穿着休闲装的样子,比穿西装时更显年轻了。 即便春苏说他们之间相差二十岁,也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藤原,别开玩笑了,我最近相亲见了很多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虚得快把ED标签贴在脸上了。” “就是说啊,那么年轻帅气的男人,说他快四十了,怎么让人相信。” “藤原,拜托你了,就算是担心我们会抢你的男朋友,也没必要这样骗我们吧。”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春苏弱弱地反驳着。 他们之间尽管从初见就纠葛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人告白过。 所以……不算男朋友吧? 春苏这样想着,却不料就听见有人说:“那他是单身喽?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追他?” “不可以,”春苏下意识打断她的话,然后顿了顿,又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相亲认识,而且和藤原家是联姻关系。 就是未婚夫,没错。 春苏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后来,她甚至主动搬去和降谷零一起住。 藤原家上上下下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已经开始选个好日子结婚了。但降谷零说还不急,想等她毕业之后再谈。 只有藤原千夏对此事忧心忡忡。 春苏试着安慰姐姐,因为她觉得和降谷零结婚,似乎也不是什么很痛苦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她在降谷零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平静而温馨的世界表象,仿佛突然裂开了一个很难看的缺口。 那是一张自拍视角的合影。 有着金色头发和小麦色皮肤的混血男人,搂着一个梳着公主切刘海的亚洲女孩。 那女孩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她有着像小鹿一样清纯无辜的黑色眼睛,五官精致的小脸极为漂亮。 而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比现在更年轻的降谷零。 他们看起来很亲昵,一看就是相识多年且互有好感的模样。 照片的背页写着摄于意大利佛罗伦萨,摄影时间是十一年前。 看背景,好像是某个很出名的画展。 这一刻,春苏突然觉得头重脚轻,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不认识降谷零,对方却在第一次与她见面之后,就对她有了那种可以说得上是偏执而疯狂的迷恋。 她终于明白,那声沉重的“对不起”,到底是对谁说的。 春苏:我终于明白…… 作者:不,你不明白!!! 感谢各位的营养液(づ ̄ 3 ̄)づ 读者“木落落(≧3≦)”,灌溉营养液 +20 2023-11-25 09:06:56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5 02:42:16 第35章 这件事,如果再早一些被发现的话,春苏或许也不会在意。 只是联姻而已,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他把她当做替身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藤原家能够获得降谷零的支持就足够了。 可是,降谷零这段时间真的对她太温柔了,让她觉得对方本是一个强势的人,却愿意为了自己做出改变。 他不再强迫她做任何事,结婚的事情也一再推迟,好像只要她不点头,就可以一直维持现在的关系。 被爱的感觉是那么强烈,让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找个人结婚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难道……她只是替身而已吗? 因为心里梗着这件事,春苏暂时不想再住在降谷零家里。 她怕降谷零发现什么端倪,所以也不敢搬回藤原家,索性借口要24小时观察实验数据,直接搬去东都大学的实验室住。 因为心里惦记着那张照片,白天做实验的时候,春苏都忍不住走神。 同僚见她心不在焉,小声询问她怎么了,却不料被好久不来一次的组长抓了个正着。 “工作时间,七嘴八舌像什么样子!” 春苏所在的这个科研组的副组长,是一位上了年纪又严肃古板的日本男人,名叫秋田。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最近两个月,他几乎很少来组内巡视,组内的研究生们也算松了口气。 春苏刚来组里不到一个月,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他。 众人本以为秋田照例巡视一番就会离开,却不料那人在见到藤原春苏的一瞬间,表情便大为震惊。 “乌丸老师?”他有些怔怔地望着春苏,随后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说法,“不,就算再年轻,也不可能只是研究生。” 春苏也是一愣。 乌丸,又是这个姓氏。 诸伏景光曾经这样叫过她。 所以,照片里的那个人是姓乌丸么? “秋田组长,我和这位‘乌丸’,长得很像吗?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这样误认了,”春苏有些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人?” “乌丸老师已经过世了吧?” “是诶,好像快十年了?听说是因为车祸。” “基因研究所的创始人就是她,她过世之后才搬到了东都大学的。” “但是有很多封存的项目,没有人能接手。” “毕竟太难了吧,很难想象那种水平的研究课题居然是十年前提出的。” 年纪偏大的一些科研助理们开始议论着,似乎对这位“乌丸老师”的评价相当之高。 直到秋田翻出十年前的学术会议上,乌丸老师做发言代表的录像,众人都不由得惊叹,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发言台上,穿着白大褂的少女梳着高高的马尾,素颜但却如清水出芙蓉般清纯漂亮。 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这么重要的场合,又是在日本的职场环境下,居然连高跟鞋都没有穿,但却无人敢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所置喙。 强大的专业能力,足以让所有人闭嘴。 留美博士,生物科学家,日本生物学领域科研代表,十九岁的天才少女,扬言科学能够改变人类的基因…… 细细询问之后,春苏才知道这位乌丸老师的全名叫做乌丸春苏。 她们不仅长相一模一样,连名字都是同一个。 总觉得这件事巧合得太蹊跷了。 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春苏追着秋田组长跑出了实验室。 “组长,请问乌丸老师离世前有什么异常么?”春苏问道。 这种级别的科研人才,死因只是由一句“意外车祸”轻松带过,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 或许一般人意识不到这件事的蹊跷,但春苏作为藤原家长大的孩子,政商两界的各种内部真相听说得太多了。 所以,春苏几乎可以断定,乌丸老师的死绝对有问题。 秋田见她一副刨根问底的神色,以及那张几乎穿越了十年时光的熟悉面孔,本该烂在肚子里的话,却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十年前,千代田有一个国际级别的学术峰会,那是乌丸老师最后一次和我见面。” “在那之前,她已经被日本公安控制了人身自由,最后的实验收尾工作,她只能在在线与我沟通。” “那次峰会结束后,没过多久,日本公安就宣布了她的死讯。” 日本公安,隶属于日本警厅体系里一个很特殊的部门。 不过,虽然特殊,但从编制来看也是警/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姐姐曾经说过,降谷零在进入国安部之前,就是警/察…… 秋田:“其他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之前我也考虑过调查这件事,毕竟,研究所被调配到东都大学太可惜了,在日本,根本没有人能完成乌丸老师的科研目标。” 春苏问他:“最终也没有找到么?” 秋田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找到,是根本就不能找,为了调查这件事,我被公安方的人警告过很多次,有些事终究不是一般人可以触碰的。” 庞大的信息量让春苏的大脑运转有些过载。 她回到实验室,盯着小白鼠死去的尸体发呆,直到躯体僵硬,也没动手去解剖。 脑子里全是乌丸春苏的影像画面,挥之不去。 理智告诉她,这件陈年往事,就应该装作不知道,让乌丸春苏这个名字继续尘封在所有人的回忆里。 不要去触碰她,也不要让她翻到明面上来。 反正乌丸春苏已经不在人世了,降谷零只会是她的未婚夫,将来也只会是她的丈夫。 只要她不说,没有人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 藤原家会获得降谷零的支持,她也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再去和其他人联姻。 这样不好吗? 不好。 春苏发现,她现在真的很喜欢降谷零,与降谷零有关的所有事情,思考的标准已经价值导向变成了情绪导向。 这太恐怖了。 当晚,春苏回到了降谷零的公寓。 她带走了研究所里的白大褂,又专门回家里翻出为数不多的没什么图案的衬衫和裤子。 卸妆后,春苏对着镜子将头发全数拢起,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这样刻意打扮一番后,镜子里的女孩与影像里的乌丸春苏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手机振动了两下,春苏看到降谷零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回公寓吃饭。 她想了想,然后给对方回了两条消息。 【想喝零君做的南瓜汤】 【还有,今晚会送零君一个惊喜哦~】 正在开会的降谷零看到这两条消息后,那张向来严肃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丝笑意,吓得正在汇报的下属手一抖,PPT直接跳了好几页。 一旁的诸伏景光看着手忙脚乱调试着笔记本计算机的下属,有些无奈。 他小声问:“怎么?今天藤原来找你了?” 降谷零难得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反问他:“有这么明显么?景,别乱猜啊。” 虽然不知道惊喜是什么,但降谷零已经开始期待了。 直到他推开公寓的门,看到那副和藤原春苏往常截然不同的打扮时,他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男人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掉落在地,南瓜和蔬菜散落在玄关处。 “零君,我像她吗?” 应该是进入完结倒计时了,还有一个剧情点正文就结束啦~ 谢谢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ustintian”,灌溉营养液 +1 2023-11-26 07:00:08 第36章 素颜,高马尾,白大褂。 在降谷零眼中,她几乎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目光中流露出的纯真,比十年前的乌丸春苏更加不谙世事。 她依然是藤原春苏,那个自幼在藤原家庇护长大的富家千金,没有经历过任何波折,人生中最大的困难就是来自降谷零的逼婚,以及博士学位论文。 但她现在似乎又有了新的烦恼。 “春苏,你在说什么?” 降谷零看着她这副打扮,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藤原春苏极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果翻译成文字,大概就是:装,你再接着装。 她轻轻转身,高马尾甩出一个很漂亮的弧度,而后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从白大褂的口袋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降谷零将东西收好,放在厨房的水槽里,而后来到她面前,看到那张尘封已久的合照,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可以解释,”降谷零很认真地说,“你误会了。” 藤原春苏:“我误会什么了?你不会想说这照片里的女人是我吧?” 她的语气里是不屑一顾的调侃,还带了半分难以察觉的忧郁。 降谷零点了点头:“就是你。” 藤原春苏:?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对这种事,男人一向是善于狡辩的物种,但她没想到,降谷零甚至连一个借口或理由都懒得编撰一个来糊弄她。 她看着降谷零用一副很认真的表情,来给她解释这件事。但那些话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解释完毕,藤原春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反问他:“零君,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么?” 降谷零:“十九岁。” 藤原春苏又问:“你也知道我是十九岁,不是九岁,你说的这些话,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真的会相信吗?” 什么吃下了一种可以让人重返幼年期的药物,身体和大脑一同退化到幼年状态。 什么为了脱离某个跨国级别的犯罪组织,所以必须要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什么他一直在等着藤原春苏恢复乌丸春苏的记忆,等了十年之久。 这些解释,用来骗小孩吗? 藤原春苏越听越气,二十岁的年龄差让她觉得,降谷零一直拿她当小孩。 实际上,她也很难否认这一点。 除了他们刚刚见面的那几天,他对自己表现出很强势的态度,其余时间降谷零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又靠谱的。 温柔到让她觉得,那个逼她结婚、在婚纱店和公寓里强吻她的男人,好像是他内在的某种不正常的人格,平时都不会表现出来。 而春苏之所以瞬间就确定自己是替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有时候她也会猜测,如果不是另一种人格,那么降谷零迷恋的感情,似乎并不是针对她本人,只是会透过她这张脸,去感受另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在发现这张照片之前,春苏以为降谷零可能是在等她长大一些,因为她真的对男人那种近乎疯狂的迷恋感到恐惧。 原来,他并不是在隐忍自己的情感,而是在那一晚她的求饶之下,彻底惊觉,替身终究不如死去的那个女人让他迷恋。 春苏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对他说:“零君,我们暂时分开吧。” “为什么?”降谷零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我已经说了,照片里的人就是你,我只爱你一个人,没有别人,也没有替身。” 又来了,这种失控感和无力感。 降谷零发现,他好像只会在她面前才会有这样的感受。 那种不可预测的、不讲道理的、毫无规律可言的任性行为,都让降谷零时常担忧着自己会失去她。 他甚至考虑过,承认相亲时只把藤原春苏当做替身,但后来已经慢慢爱上她了。 这才是思维正常的成年人可以接受的理由,但降谷零不想这样说。 十年前,他不得已用伪装的身份骗了乌丸春苏,但现在组织覆灭,已经没有必要这样做了。 说到底,明知价值导向是最正确的结果,但降谷零依然选择了情绪导向。 他没有把她当做替身,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他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既然他可以为了等她单身十年之久,又怎么可能轻易违背这份坚持。 男人的眼眶慢慢泛红,灰蓝色的眼眸翻滚着浓烈的情绪。 春苏看到他这副略显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回想起在婚纱店里的降谷零。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降谷零:“零君,我很喜欢你,让我做替身的话,太残忍了。”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他,只是被迫嫁给他,或许并不会在意这件事。 降谷零握住她的肩膀,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把你当成替身,我爱的人只有你。” 藤原春苏也忍不住发火了,她第一次用很激烈的情绪,对男人说:“这种时候,就不要再骗我了,我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说的话。” 她用力地反抗着,想要挣脱男人握着她肩膀的手,却不料对方的力气很大,捏得她肩膀的骨头都快断了,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 “很痛啊你快放开我!” 春苏用力地挣扎着,拼尽全力才算有了一丝松动。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手劲过大,把她弄疼了,降谷零下意识地稍微松了松手。 春苏借着这个空隙挣脱出来,但她没有控制好身体的重心,脱离男人的掌控后,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见她摔倒,降谷零连忙蹲下去,神色紧张地查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走开!”春苏推开他,讽刺地说,“我又不是手办,摔不坏的。” 手办。 或许这就是降谷零眼里给她的定义吧。 春苏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她继续说:“我现在看到你就会想起那张照片,乌丸春苏是研究所的创始人,在学校的时候难免想到她,回家了还要看她睡过的男人。你不能让我一天24小时都活在她的阴影里吧,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暂时分开一下,对我们都好。” 她需要冷静一下,调整自己的情绪,但她又明白,自己和降谷零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无论她如何反抗,都很难改变。 所以,春苏并没有把话说死,她只是说“暂时”。 但降谷零似乎连“暂时”都接受不了。 “我不同意。”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藤原春苏的提议。 这一刻,他总觉得好像是某种迟到了十年的惩罚。 十年前他骗了她,却从来都没有好好地补偿她,现在终于加倍奉还。 他欺骗她的时候,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 现在,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却得不到她的信任。 女孩的拒绝和讽刺就像一柄尖锐的刀,深深地捅进他的心脏,鲜血淋漓,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跪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狠狠地抱住,铁一样炙热而有力的双臂勒着她的腰,让她无法逃离。 但男人那副可以说得上是“脆弱”的模样,却和强势的臂力截然不同。 灰蓝色的眼眸中漾着一种很罕见的悲伤神色,这样的表情,根本就不应该在降谷零的脸上出现。 男人像是祈祷般地恳求她:“不要离开我,求你,快想起来吧。” 第37章 这是春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降谷零。 实际上,不只是春苏,任何人都没有见过降谷零这副样子。 无论是在犯罪组织里做卧底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还是作为公安完成各种危险的任务,他永远都是优秀的、强大的、无所不能的。 但在藤原春苏面前,他就像担心被主人再一次抛弃的狗。 “不要这样……”春苏被他的样子吓着了,“零君,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强势且游刃有余的模样,永远只有自己被他逼得无路可退的时候,从来没有任何人或事能让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听到她的话,降谷零似乎终于变得平静了一些。 他放开女孩的腰,然后执起她的手,让她的虎口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深色的手捏着那截纤细的手腕,强烈的肤色差让这画面看起来有些糟糕。 表面上看起来是春苏掐住了他的脖子,实际上却是他桎/梏着女孩的手腕,让对方动弹不得。 男人眼眶微红,灰蓝色的眼眸里却十分平静。 他的表情没有半分生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很悲伤的事实:“春苏,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是她通过这桩桩件件的事,让降谷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降谷零可以有一百张不同的面孔,为了完成那些任务,他可以变成不同的人。 但是,自从他爱上这个女孩,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脖子上都会拴着一根无形的锁链,只要女孩稍微动一动这根链子,他就只能放弃所有抵抗,俯首称臣。 她拼命吞下他带给她的所有痛苦和背叛,然后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离开他。 在亲眼看到她跳桥的那一刻,降谷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真的爱上她了,不是为了得到贝尔摩德和朗姆的情报或是其他原因,也不是那种哄着小女孩玩过家家的恋爱游戏。 就像贝尔摩德说的那样,在她跳桥的那一刻,他已经变成了她的狗。 后来,当他在短暂的失去中沉沦时,她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和以前一样乖巧听话,而且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 这让降谷零完全被麻痹。 在这份堪比糖衣炮弹般的攻势下,他轻易找到了她,又轻易得到了她。那段日子,她乖顺地生活在他的身边,任他予取予求。 太轻易得到了宽恕和谅解,所以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反思和悔过,甚至连痛苦都是短暂的。 直到乌丸春苏彻底消失时,降谷零都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她真的走了。 她怎么可以直接走掉,她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忍心? 实际上,乌丸春苏确实不忍心,所以她才强迫自己丢掉记忆。忘记了,自然就忍心了。 可这十年的漫长时光,降谷零每分每秒都没有忘记她。这种残酷的煎熬,让降谷零的执念与日俱增。 当他们再一次相遇时,她早已将曾经的那些记忆尽数遗忘,这些年兜兜转转,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 太残忍了。他想。 但这份痛苦他又没有办法真的算在春苏的头上。 因为最开始就是他先伤害了她。 无论她怎么对他,都是应该承受的。 就算她把他变成了狗,然后又要狠狠地抛弃他,他也要承受。 可以说是赎罪,也可以说是因果循环。 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春苏难免觉得有些诧异。 “零君,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月,”她小心翼翼地用另一手比了一个数字1的手势,然后对他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变成这么痛苦的样子。” 说到底,该痛苦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她可是被降谷零当成手办了啊!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降谷零近乎绝望地问她,“那张照片你看着没有任何感觉吗?明明是我们第一次去旅行,你最开始想去夏威夷,但后来变了主意,说自己不会游泳,要去佛罗伦萨看画展,可是你读书时明明是自由泳冠军,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游泳?” 这是降谷零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但现在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如此微小的细节,顺着这张照片的回忆画面,似乎能牵扯出一段信息量庞大的往事。 春苏望着男人小麦色的面孔,尘封的记忆似乎瞬间被掀开。 头痛欲裂。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将那份痛苦推远,但却无法抗拒记忆的回笼。 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女人,单手夹着薄荷香烟,碧绿色的眼睛盯着她,问道:“所以说,为什么不去夏威夷?你不是很擅长游泳么?” 春苏烦躁地揪着衣摆,委屈巴巴地说:“因为去海边要穿泳衣。” 女人又问:“你的身材很好啊,在担心什么?” “担心透君啊!金发黑皮八块腹肌什么的,感觉会男女通吃吧,很危险的,真是受够了民风奔放的美利坚。”春苏气鼓鼓地这样说着。 “但是啊,小春苏,”性感的金发女郎抖掉烟灰,强忍着笑意对她说,“意大利比美国还要奔放哦,还要,同性恋的比例也更多诶。感觉波本是那种更受男人欢迎的类型。” “啊?老师,真的假的?你别吓我。” 至此,有关佛罗伦萨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她的脑海中。 老师是……贝尔摩德老师? 还有透君……透君是谁……还有波本…… 贝尔摩德、波本、雪莉、苏格兰、黑麦……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被一遍又一遍从记忆中唤醒。 她的头疼得快要裂开,眼睛看到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孔仿佛带了重影。 梦里的降谷零、照片里的降谷零、现实的降谷零,此刻慢慢地重迭在了一起,面孔的轮廓有着虚虚流动的描边,不停地抖动着,让她有一种晕船般的眩晕感和反胃感。 “春苏?春苏!你没事吧?” 她听见降谷零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但那声音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余音,变得空灵、变得微弱、变得若即若离。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中仿佛出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声音。 “骗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这条命,现在还给你。” “抓到你了。” “等你回日本,我们就结婚。” 记忆像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几乎无法反应过来,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些记忆瞬间涌入大脑。 十九岁的大脑无法在短时间内承载突如其来的长达十年的记忆,人体保护系统开始工作,春苏马上陷入了暂时性的休克状态。 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听到了降谷零依然在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快完结了有点卡文,今天开始就是隔日更啦~ 顺便想想番外写点啥hhh有点想写个ABO星际AU,但是感觉OOC会很严重(虽然正文也有OOC_(:з」∠)_ 第38章 “波!本!你有病吧!” 宫野志保气得几乎声嘶力竭。 她站在高级病房外的独立长廊里,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和她说失忆的事情,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赤井秀一劝她:“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雪莉,你先别生气,零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诸伏景光拦在两人面前,解释着,“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而且,让藤原想起过去的事,也是好事嘛。” 毕竟,正常来说,藤原春苏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逐渐恢复属于乌丸春苏的记忆。 宫野志保更生气了:“你们是不是只想着谈恋爱?这样对春苏来说很不公平,她的人生不止这一件事,记忆里占据着更多比例的东西都是生物领域的科研成果。” “她想起波本是好事,但是,万一那些和科研项目有关的记忆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谁来赔?她在十年前留下的项目,日本根本就没有人能接手。” “还有我们说好一起做的那个项目……波本你是什么蓝颜祸水吗!” 诸伏景光:“这只是小概率的事件,雪莉,你先别急,等她醒了再看看……” “她大概多久会醒?”降谷零说的第一句话,就问出了重点。 宫野志保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说:“你问医生吧,理论上来说最快几个小时,最慢十天八天。” 她解释道:“对于这种外力刺激作用下的记忆恢复,引发短暂性休克是正常现象,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就会恢复了,但恢复记忆的休克时间不确定。” “所以,零,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话?”诸伏景光有些不解地问,“明明都决定推迟结婚的计划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忍耐的事?” 降谷零沉默了几秒,灰蓝色的眼睛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宫野志保。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的问题,”最终,他有些懊恼地说:“春苏发现了我们以前的合照,她很生气,认为是我把她当成手办。” “手办是什么?”宫野志保想了想,然后问,“替身?” 诸伏景光一脸茫然:“……什么?” 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藤原应该是把自己当做乌丸小姐的替身了,小说和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么?男主角通常有个初恋,但是初恋大多数都是短命的,后来又遇见了和初恋很相似的女主角——” 宫野志保的眉心不由得抽了两下:“黑麦,你平时都看这些东西吗?” 赤井秀一:“不,这只是你姐姐比较喜欢的电视剧类型。” 宫野志保:“……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搞笑了,以为生活是狗血电视剧吗?” 降谷零不再理会三人的无聊对话,走进病房内,坐在春苏的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将头枕在她的手腕上。 金色的发丝落在女孩的手心里,高挺的鼻梁蹭着她柔软的指尖,似乎这样能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屋外的三人依然没有停下吐槽般的交谈。 自从组织覆灭,曾经在组织内拥有代号的这群人,难免会偶尔交流一下。 那段黑暗得不见天光的回忆,就连最亲密的人都无法分享,但可以和同样拥有代号的幸存者确认这份回忆的存在。 所以,在和平年代,原本不算熟稔的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三人正说笑着,诸伏景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雪莉,你知道藤原的记忆恢复大概是什么概率吗?既然有可能遗忘生物领域相关的记忆,那是不是代表也可能记不全和零有关的事?” 宫野志保:“有这种可能,不过概率都非常低,看命吧,我倒希望她别想起波本,好想看波本痛哭流涕的样子。” 赤井秀一:“好糟糕的发言啊,雪莉。” 宫野志保挑眉,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吗?” 赤井秀一露出一副仿佛错把芥末当成抹茶吃下去的表情,郁闷地说:“为什么我想看男人痛哭流涕的样子?” 诸伏景光:“……你们两个人的发言都有点糟糕,都别说话了。” 然而,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种可能性不算高的“小概率”事件,还真的被藤原春苏赶巧了。 三天后,春苏缓缓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拥有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残缺的记忆和真实的记忆相融,时间线被打乱,让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开始,什么才是结尾。 眼前的男人明明有着一张让她格外心动的脸,却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就想落泪。 “透君?不……”春苏努力运转着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在纷繁的记忆中找到了他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零君。” 降谷零难得露出一个说得上是开心的表情,问她:“你想起来了?” “还是有点乱糟糟的,”春苏实话实说,然后问他,“这里是哪里?公安医院吗?” 她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以及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总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 嘴唇是干的,嗓子也有些哑,数日水米未进的躯体难免孱弱。 她从降谷零手中接过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热水。 “是,公安医院,”降谷零解答完她的疑惑,急忙关切地询问她,“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啪”的一声。 春苏的手一抖没拿稳杯子,盛满热水的玻璃杯直接砸在大理石地砖上,瞬间碎得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长长的黑发垂在肩膀和身后,凌乱的记忆似乎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她的脑海中排列组合。 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降谷零连忙握着她的肩膀,试图与她沟通:“春苏?你还是感觉头痛吗?” 如果他不靠近还好一些,当降谷零靠近的一瞬间,春苏马上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她顺手抄起身后的枕头,直接砸在男人的脸上,边砸边说:“你这变态大叔离我远一点!” 这莫名其妙的发言和暴力行为,直接把降谷零砸懵了。 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三观炸裂的画面。 “零,你没事吧?”诸伏景光还是更关心自己的竹马。 而宫野志保直接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说:“很好,很合适波本的评语。” “雪莉!”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春苏连忙对她说,“快救救我!他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彻底听不懂了。 尤其是降谷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忘记了为自己辩驳。 宫野志保慢慢走到床边,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到对方似乎精神状态很不错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试探性地问:“春苏,你现在都记得什么?” 春苏想了想,努力捋顺浆糊一样的大脑中繁冗的记忆,然后说:“我记得安室透是降谷零的伪装身份,后来这份伪装被拆穿,他就把我关在公安医院……” 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回忆,但接下来就彻底跑偏了。 春苏气鼓鼓地说:“他逼我嫁给他,还要强……”还要强吻! 话说到一半,女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红,给她病中略显苍白的皮肤平添一抹艳丽的色彩。 她停顿的地方十分要命,搞得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很奇怪的审判性目光望向降谷零。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降谷零几乎百口莫辩。 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是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强吻她这个水平,为什么要用一种审判形式的眼光来看他! 春苏打断他的话,表情委屈得不行。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眼泪汪汪地控诉着:“我不嫁他,他就一直把我关在公安医院,门口都是穿着黑西装的公安警/察在看守,我根本出不去,他还没收我的手机,切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千代田的学术会议都快错过了。” “哇喔,波本,你好变态。”宫野志保凉凉地感慨了一句,顺便对男人做出客观评价。 诸伏景光十分无奈:“虽然记忆的时间轴出现偏差,但这些事零真的都做过……” 他有心帮降谷零解释什么,但现在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降谷零更是直接僵住,很罕见地被怼得无话可说。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只能祈祷女孩快些把记忆捋顺,然后带着一丝期待,恳求着她:“春苏,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已经答应过你,真的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我相信你——个鬼!”说完,女孩直接将枕头砸在他的脸上,“你出去!马上出去!” 因为春苏的情绪过于激动,无论降谷零如何舍不得,他都被诸伏景光直接拉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宫野志保和春苏两个人。 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春苏的记忆开始按照正常的顺序,重新排列组合。 是不是……哪里错了? 春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雪莉,我叫什么名字?” “藤原,”宫野志保答道,“你现在叫藤原春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发现记忆里的降谷零似乎和她刚才的认知有些不同。 余光突然瞥见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好像并没有被公安限制和外界的联络。 春苏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突然发现那上面显示的时间,似乎和她混沌记忆中的时间不一样。 被彻底打乱的、如同碎片般的记忆,此刻慢慢地寻找到了正确的时间轴。 她翻身下床,换上自己的衣服,不理会宫野志保的劝说,直接冲出了房间。 另一边,降谷零刚刚被诸伏景光拉走去冷静一下,结果刚冷静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宫野志保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女人悠然的声音便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波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要命的选择题,他好像在十年前从贝尔摩德的口中听到过。 降谷零的脸色突然一冷,对她说:“有话快说。” 宫野志保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怎么着急,倒是对他发疯的样子十分期待。 “好消息是,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现在应该比刚醒过来的时候正常很多了。” 降谷零:“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 “这要搭配坏消息来理解,坏消息是——” “——她又跑了。” 还有两章就完结噜=w= 感谢营养液么么~ 读者“无相”,灌溉营养液 +6 2023-11-28 22:29:27 第39章 春苏站在早已废弃的乌丸研究所门前,感受到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这份回忆太过匪夷所思,她需要亲自认证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食指按在太阳能电子锁的屏幕上,下一秒,研究所的门便自动解锁了。 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的英文:Wee KARASUMA. KARASUMA,正是乌丸这个姓氏的日文罗马音。 一切的一切都与她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春苏走进研究所,里面是意料之外地整洁如新,看来是有人在定期打扫,完全不像空置十年的模样。 走上楼梯,春苏再一次通过指纹识别,进入了三楼的生活区。 客厅、卧室、书房……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就连那扇落地窗都别无二致。 她还记得,在这扇落地窗前,伪装成安室透身份的降谷零,曾经揽着她的腰,将她摁在透明的玻璃上。 世界上没有两片脉络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指纹。 她只能是乌丸春苏,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记忆的内容和时间轴在脑海中逐渐回归正确的位置。 春苏跑进卧室,打开了角落里的保险柜,被遗落了十年的爱与秘密,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这是她去新西兰之前,留在日本的结婚戒指和一封信。 因为这种药物没有机会进行临床实验,所以药效具有一定的不可控性。为了弥补这份不足,春苏还是留给了十年后的自己一份保险。 『致十年后的我: 你好,十年后的春苏。 首先恭喜你重新找回了记忆,但不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很抱歉,因为十年前的我如此任性,让你面临着现在这样的困扰。 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基因研究所虽然已经交付给了秋田副教授,但以他的能力,不知道这十年来是否有进步。 说起来,他现在已经评上正教授了吧? 如果东都大学没办法完成那些项目,那么希望你可以接手,不要让这些东西就此尘封。 还有,我答应过雪莉,要和她一起完成改良版APTX4869的实验,虽然搁置了很久,但这是我欠她的人情,希望你可以帮我还上。 后面的许多内容,几乎都是和东都大学的研究所有关。 还有那些科研手稿和未曾公开过的实验数据记录,也都存放在三楼的书房里,只要她逐一看过,就可以弥补记忆中模糊的地方。 但是,直到读完整张信,春苏都没有看到关于降谷零的半句话。 而这一部分恰好是她最在意的。 春苏盯着手心的戒指,总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就这样潦草结束。 她翻转信纸,终于在背面找到了另外的字迹。 『真的好想好想现在就看到十年后的透君是什么样子,他一定会变得很爱很爱我。』 这一刻,春苏突然回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写下这句话的心情。 安室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他有着最温柔的模样和无所不能的光环,作为他的女朋友,乌丸春苏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 他会一直爱她、保护她。 但这对乌丸春苏来说,这些并不够。 她要让安室透摘掉那副完美而精致的面具,有一种更真实的面孔来爱她。 乌丸春苏就像一个洞悉全部法则的魔女,十年前在降谷零的心底埋下了一粒疯狂的种子,十年后,种子长成了一棵扭曲着浓烈爱意的苍天大树。 正如降谷零所说,是她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春苏戴好戒指,又将那封信揣回口袋里。 现在,她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比世界上任何人或事都重要。 走出研究所,春苏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东京的蓝天就像洗过一样澄澈,和十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看到降谷零就站在研究所的门口,白色的马自达停在道路旁,他似乎一直都在这里等她。 夕阳余晖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春苏慢慢走到他面前,与他相距不过几米的距离。 风吹起男人淡金色的碎发,他的眼下挂着很重的黑眼圈,但现在却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不像熬夜很久的疲惫模样。 灰蓝色的眼眸漾着温柔的笑意,但身上却穿着严谨的正装。 这一刻,安室透和降谷零的两个身份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我回来了。”春苏这样对他说。 降谷零朝她微微笑了笑,然后说:“欢迎回来。” 她望向他,这不算遥望的一见,仿佛可以拉远成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春苏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走过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每走一步就拾起一部分曾经的过往。 直到她站在他的面前,十年来尘封的记忆,尽数回归原位。 春苏忍不住问他:“怎么猜到我在这里?” “指纹,”降谷零说,“这是唯一能验证乌丸春苏指纹的地方,你一定会来这里。” 接到宫野志保的电话时,降谷零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她曾经消失过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降谷零瞬间就肯定她会在哪里。 “十年后的透君,好像更不好骗了。”春苏这样感慨着。 降谷零有些无奈地问:“你以后还想骗我吗?报复心有点重。” “这可不一定,毕竟我是比透君还要过分的骗子呢。” 清晨,公寓。 降谷零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醒来时,他看到女孩正坐在他的床边,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含着很沉重的眷恋,注视着他。 这是只属于他记忆里春苏的目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透君,早安。”她用很好听的声音说道。 降谷零揉了揉眼睛,瞥见床头的闹钟,不知道被谁按下去了。而那上面显示的数字,也比起他一贯的起床时间要晚上许多。 “睡过头了。” 春苏笑了笑,然后说:“年纪大应该睡眠质量变差才对,透君怎么比十年前睡得更好了。” 她抬起手,摸了摸男人淡金色的碎发,那手感很像在撸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巡回犬。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捏住,灼热的温度仿佛能够透过腕间跳动着的脉搏,传递到她的心脏深处。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才让你觉得我年纪大了?”男人盯着她,颇有深意地这样说着。 时间的流逝,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但这似乎并不包含降谷零。 他直起身,深蓝色的薄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精壮性感的上半身,小麦色的肌肉匍匐在衣架般宽阔的骨架上。 完美的身材加上这张可以说得上是毫无变化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很难猜出他的真实年龄。 虽然这身材春苏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她还是有些脸红。 她将晒好的衬衫扔在男人的头上,遮住他的脸,似乎只要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就可以装作没有脸红过。 “要试试年轻十岁吗?”春苏有些好奇地问他,“我和雪莉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虽然做不到完全返老还童,但如果只是十年的话,还是可以控制的。” 男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她:“那记忆呢?” 春苏想了想,然后说:“理论上来说,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恢复的,不过可能会有些意外,就像我这样。” 降谷零没再说些什么,走进浴室去洗漱了。 春苏又说:“国安部很难搞吧?透君这样一路摸爬滚打升上来的,万一失去记忆出了什么纰漏,就不能和我结婚了。” 身居高位,半点差错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过了一会儿,降谷零才走出来。 他对她说:“不止如此,这十年的记忆,我没有任何一个片段想失去。” 男人的目光格外严肃且认真。 “我要永远记得,这十年来的思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忘记。” 尽管那种感觉是很痛苦的,思念中的每一秒都觉得度日如年。 但降谷零不想忘记。 他要将那些痛苦全部珍藏起来,和那些幸福的感觉放在一起,因为这些都是爱她的证明。 更何况,他们的年龄相差十岁,他已经对她束手无策了。 如果真的失去这多出来的十年阅历,降谷零真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感觉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半分主动性也没有了。 用个贴切点的形容词来说,大概是从金毛巡回犬变成了吉娃娃? “所以,透君只是不想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笨蛋,是么?”春苏眨了眨眼睛,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些什么,“那么在我变成小笨蛋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感觉很好玩?” 她失去了这十年的记忆,变成了真正的十九岁的藤原春苏,一个单纯到连博士学位论文都搞不定的富家千金,被逼婚的时候也只会哭着求他,任凭降谷零牵着鼻子走。 降谷零想了想,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后说:“确实是挺可爱的。” 单纯的、好骗的、很容易被吓到的、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女孩。 会把自己当成自己的替身然后伤心流泪,会在面对他的强势时害怕得发抖,却又情不自禁地靠近他。 “透君会更喜欢那样的我吗?”春苏突然有些不爽。 “那你呢?比起‘降谷零’,你会更喜欢‘安室透’么?” 降谷零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他似乎非常在意称呼这件事:“自从你恢复记忆,就再也没有叫过我真正的名字了。” “什么啊……居然倒打一耙。”春苏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好像真的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见她犹豫的样子,降谷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会更喜欢‘安室透’这个身份吗?” 毕竟是救命恩人的设定,出场就自带好感buff,而且性格那么温柔,在恋爱这方面非常有耐心,又很有引导力。 怎么想都觉得,女孩会更喜欢这个堪称完美的“安室透”。 虽然“安室透”这个假身份也是他,但降谷零莫名地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 他眉峰微蹙,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下一秒,春苏直接抱住了他。 她踮起脚,环住他的肩膀,白皙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耳朵,然后抬起手,安抚性地摸了摸男人淡金色的头发,就像安慰一只正在闹脾气的狗狗。 “怎么办,我是个很贪心的人呢。” “我想让温柔的透君像零君那样疯狂地爱着我,也想让疯狂地爱着我的零君像透君那样温柔。” 下章就完结啦~番外已经想好写什么了,写黑透!大概两章左右吧hhh 感谢各位的营养液么么(づ ̄ 3 ̄)づ 读者“考公上岸”,灌溉营养液 +3 2023-11-30 23:45:47 读者“inkslab”,灌溉营养液 +10 2023-11-30 22:37:22 读者“雾冬点灯”,灌溉营养液 +2 2023-11-30 22:16:02 第40章 “安全出口在最右侧的休息室旁边。” “展台的升降梯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但你最好别长时间站在那种地方。” “一切注意安全,耳返会有工作人员提醒你时间。” “我一直在左侧的幕帷后面,如果有事随时叫我。”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有事来找我。” 涉谷大厦的礼堂后台,降谷零很细致地和她强调着安全问题。 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腰间别着左轮手/枪和通讯器,耳朵里塞着公安专用的耳返,一脸严肃又认真的模样。 今天,春苏将作为日本代表在峰会上发言,作为国家级别的科研工作者,她的人身安全,由国安部负责。而维持峰会秩序的工作,被国安部安排给了日本警方。 只是从降谷零对她的态度来看,总感觉有点像老父亲带不听话的小朋友出来春游。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春苏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他的嘱咐,“透君,你是我老妈吗?” 下一秒,她就看到降谷零又黑了几个色度的脸色,以及要把她吃了的表情。 春苏马上改了称呼,顺便撒娇道:“零君、零君好吧?我真的叫这个太久了,很难改过来嘛,下意识就这样叫了。” 听到她放软的话语,男人的表情才慢慢变得有所回暖。 春苏见他的态度放缓,马上原形毕露:“拜托,别总这样念叨我好吧?虽然我在证件上的年龄是十九岁,但我实际上已经二十九岁了,三十而立之年了懂不懂?” 降谷零抬起手,手指穿过女孩额前的空气刘海,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上次在千代田,也不知道是谁巴巴地跟着FBI走了,还不让我多说几句?”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爽,但更多的还是对她的关心,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醋意。 与此同时,远在美国的赤井秀一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有时候他也会很好奇,如果降谷零继续升官,他的护照会不会被整个日本拒绝入境。 毕竟,诸伏景光和乌丸春苏这两件事,降谷零基本都把锅算在赤井秀一的头上了。 听到降谷零的话,春苏心情颇好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你这么担心我,不如抱我上台?” 自从春苏恢复了记忆,说起话来越发肆无忌惮了。 只是,她的本意不过是玩笑话,却不料降谷零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男人微蹙着眉,想了几秒,然后略显困扰地对她说:“在展台上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好,我这身衣服也不太合适。” 他今天穿了纯黑色的西装,和场馆内的其他警/察都是一样的统一制服,更何况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怎么想都不太合适做这种事。 春苏看他认真思考的这副模样,憋笑几乎憋得快要肚子疼了。 她强忍笑意,继续撩拨着说:“代表发言几乎快两个小时了,零君,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抱不动我?” “嗯?你要试试?”男人眯了眯眼睛,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那目光是很罕见地露/骨,他几乎很少在私密空间之外的地方这样看她。 本不想在这种地方做些什么,但春苏似乎对他今天的打扮很感兴趣。 女孩抬手摸了摸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布料,白嫩纤长的手指慢慢凑到他的西装领口,然后拽住了他的领带。 “我感觉黑西装看着很新奇,试试也不是不行。”她凑近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他说。 然而,还没等降谷零响应些什么,就响起了敲门声。 春苏扭头一看,门口站着敲门的人,正是穿着同款黑色西装的风见裕也。 后台的休息室算是半公共领域,所以不需要关门,风见裕也刚走到门口,就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还是有点颜色的那种。 “降谷先生,藤原老师,”风见裕也对他们说,“时间差不多了,秋田老师说让您去测试一下PPT和实验视频。” 春苏点了点头,对他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完,春苏拿起手边的平板计算机和蓝牙笔,走出了休息室。 降谷零嘱咐了风见裕也两句,也跟着她离开了。 望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长廊拐角处,渐渐变得模糊的说笑声也钻进风见裕也的耳朵里。 “春苏,在外面不要这样说话。” “你怕被人听到?” “被风见他们听到的话,你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零君,希望你晚上和我玩小玩具的时候,也能这样保守。” “都说了,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 已经迈入四十不惑之年的风见裕也,不得不感慨着:长着娃娃脸就是好,都奔四了还可以和小姑娘开玩笑。 藤原春苏的身份,其实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和十年前的乌丸春苏相比,长相、性格、年龄、工作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而他那单身十年的上司,突然宣布结婚的消息,怎么想也不会是偶然坠入爱河。 只不过,这种事是不能说透的。 她依然是藤原家最小的女儿,是藤原家向国安部总长抛出的联姻橄榄枝,但所有熟识降谷零的人都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恢复了记忆的藤原春苏,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一篇博士学位论文感到头秃的女孩,更不是藤原家用来联姻的花瓶,而是日本生物领域国宝级的科学家。 换言之,从此之后会有更多的传统世家或新贵,想要结交藤原春苏本人,而非单单因为藤原家的关系。 “我可是听说了啊,”萩原研二向来对这些新闻了如指掌,“铃木财阀和国会里都有人看中了你未来老婆,而且都是和她年岁相当的联姻对象。你有没有危机感?” 降谷零的眉心抽了抽,语气略显不友善:“萩原,你们爆处组每天都这么闲么?” “只有他比较闲,”松田阵平连忙划清阵营,“而且,他的女人缘一向很好,所以对这种事也知道得多一些。” 一旁的伊达航似乎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有个年纪差不多的结婚对象也是好事,我女儿就和那个研究生分手了,现在和同班同学谈恋爱,好像比以前更开心了,娜塔莉也觉得很好。” 站在至亲的角度,或许这才是最优解。 而诸伏景光,很明显无条件站队自家竹马,只可惜说话的方式有些扎心:“拜托,班长,萩原,你们别这样说啦,零虽然年纪老,但他长得年轻啊。” ……或许,“年纪老”这三个字不用提呢,你说是吧诸伏君? 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降谷,你一定要好好保养你的娃娃脸,少吹冷风,多喝热水,还有……”他想了想,但发现自己实在是想不到了,“还有什么忘了,反正注意保养。” “枸杞泡大枣怎么样?啊对了,面膜用不用?人参精华的那种?”萩原研二紧跟着补了一句。 “我说啊,你们几个,”降谷零皱了皱眉,有些无奈,“也都快四十了吧,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同龄?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我?” “可是,娜塔莉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啊。”这是伊达航。 “我太太也只是比我小五岁,不过她看着也很年轻就是了。”这是诸伏景光。 “别看我,我没有太太。”这是松田阵平。 “就算以后我要结婚,也不会找比我小二十岁的女生。”这是萩原研二。 “所以你们的婚约呢?藤原家怎么说?”诸伏景光还是比较关心自家竹马的终身大事。 降谷零:“和以前的说法差不多,等她忙完这阵子就结婚吧。” 男人的话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多余的担忧。 他并不在意这些差别,在他眼里,无论是乌丸春苏还是藤原春苏都是一样的,都是他喜欢的人。 同样,对春苏来说,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没有区别。 恢复记忆之后,藤原千夏曾经劝过她很多次,以她的条件已经不需要当做联姻的花瓶嫁出去了,甚至对藤原家来说,她的价值几乎快要超越藤原弘树了。 科学是掌握未来世界规律的钥匙。 其价值远超过任何领域,因为是无价的。 换句话说,藤原家已经意识到,藤原春苏的存在是一块掌控未来的吸金石。 如果她嫁给降谷零,不仅可以让降谷零的仕途更加平坦,同时也是藤原家的巨大损失。 但这些事藤原春苏并不会多想,降谷零也没有在意。 他们选择在一起,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 春苏收好计算机和遥控器,走下展台,心里惦记着降谷零交代她的方向,刚一下楼梯,就往左边的帷幕方向走了过去。 她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帷幕后的阴影处等待着,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下一秒,男人迈出阴影区,朝她的方向走来。 耳返里传来对方低沉性感的声音:“春苏,慢点走。” 藤原春苏抱紧平板计算机和发言稿,另一只手推了推连着耳返的微型麦克风。 “没关系的,我想更快一点回到你的身边。” 这些年来,他们用力地奔向对方。 从安室透的二十九岁,到藤原春苏的二十九岁。 而现如今,对降谷零来说,无疑是最美好的时光。 他满身荣誉站在阳光下,身边是最好的朋友,眼中是最爱的人。 -End- 其实没想到能写到完结,开文的时候就抱着能写多少就写多少试试看的心态,算是复健吧。因为好几年都不写小说了,被透子萌到之后脑子一热直接三无开坑,文风和节奏都不是很稳定,大概是写到六万字左右吧,码字的感觉才稍微顺畅一点。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起,我突然开始害怕很多东西,我怕变老,我怕变成无趣的中年人,我怕在逐渐平庸的岁月里失去梦幻的少女心,我怕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实际上,我确实很久写不出东西了。 我沉浸在奔三的恐惧中无法自拔,读研的压力和年龄的焦虑时时刻刻缠绕着我,优秀的同龄人和更年轻的天才压在头顶,让我喘不过气。 很庆幸在2023年遇见安室透,也很庆幸重新回到晋江,遇见新的人。我终于又开始写文了,而且久违地写着很开心。 现在,我不再害怕。 —— 金里 2023.12.04 第41章 黑透番外(上) 故事发生在安室透向乌丸春苏告白的前一年。 乌丸春苏十八岁,安室透二十八岁。 午后三点,春苏穿着白大褂走出研究所,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根棒棒糖。 高速运转的大脑,急需糖分的补充来维持工作时耗费的能量。 当然,这是没什么科学依据的理论,只是她自己想吃甜食找到的借口。 春苏撕开透明的包装纸,粉白相间的草莓味棒棒糖跳动在味蕾上,舒缓了工作上带来的压力。 她蹲在研究所旁边的人行道,望着澄澈碧蓝的天空,午后宁静的街道空无一人,阳光的温度也暖和得刚刚好。 然而,这样静谧美好的画面,被角落里探出的一只黑手撕破。 缩水一大半的棒棒糖掉在地上,沾染了灰扑扑的尘土。 春苏挣扎着,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堵住嘴,拖进了小巷子里。 春苏挣扎了两下,但无奈力气差距过于悬殊,她依然被人拖进黑暗中。 但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却并不让她排斥。 看到对方的手上是日本少见的深色皮肤之后,春苏下意识地想回过头去,不料被对方用很低沉的声音制止:“不许回头。”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隐忍的痛苦感,又带着刻意压抑着的喘/息声。 春苏吸了吸鼻子,不出意外地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透君,你受伤了吗?” 她不顾对方的警告,转过身去,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 淡金色的碎发,小麦色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轮廓,是个很漂亮的黑皮混血。 他眉头紧蹙,强忍痛意的模样看起来有点脆弱。 男人似乎想说点什么,春苏连忙用食指抵住他因为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唇。 “嘘——先别说话了,省点力气,”春苏小声说,“这种伤也没办法去医院,去我家里处理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种很诡异的表情便出现在男人英俊的脸上。 “你认识我?”他这样问她。 “你在说什么啊,透君,脑子也伤到了吗?”春苏观察了一下他的头,确认没有任何伤口后,猜测对方是在和她开玩笑,于是对他说,“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否则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像贝尔摩德老师和朗姆叔叔他们那样称呼你?波本?” 春苏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地站起来。 男人身上的血迹蹭在女孩的白大褂上,染上了大片的血污,似乎要将纯白色的她拖进某个肮脏的世界里。 灰蓝色的眼睛望向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孩,唇角轻轻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春苏带着这个重伤的男人,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入研究所。 男人的身体比看上去有料很多,明明是偏瘦的身材,但身上全是精于锻炼的肌肉,沉得要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带着他走到三楼的客厅,春苏也顾不上休息,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后,急急忙忙地去找医药箱了。 男人垂下漂亮的灰蓝色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倒映出一小片阴影。 他盯着这个认真为他处理伤口的女孩,不由得陷入某种沉思,怀里的左轮手/枪甚至没有拉开保险栓,看起来毫无用武之地。 “这次的任务这么棘手?一会儿可以自己洗澡么?我的房间里还有几套你的衣服,一会儿你收拾好就换上,这么重的伤好好休息,今天先睡我这里的书房吧。” 春苏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心疼地说:“好严重的刀伤啊,透君。” “别这么叫我。”男人似乎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有些反感。 春苏没在意这种事,反倒耐心地问他,“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叫我波本。” “好吧,波本。”春苏眨了眨眼睛,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再一次震撼到了波本。 他少年时期就进入了组织,经历的人或事无一例外都是尔虞我诈、险象环生。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得到一个人的真心信任。 是的,真心。 虽然从未见过或体验过,但波本真的在这个十几岁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这种只存在于日本晨间剧里的可笑东西。 然而这真心似乎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另一个波本。 不过,组织里还有另一个波本吗? 男人的大脑飞速运转,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和他认知中的不太一样。 女孩看着柔软单纯,但却对属于黑暗的组织格外熟悉。 她不仅很熟悉贝尔摩德和朗姆,对波本更是无条件地信任,而且对这种管制刀具造成的伤口司空见惯,无论是消毒还是包扎的手法都十分娴熟,就算是冲淋浴也没有让伤口进水。 洗过澡后,波本习惯性地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而后就看到了女孩突然变得红扑扑的脸。 “拜托,你把衣服穿好,我明明把衣服都放在浴室里的衣架上了。”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害羞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看到女孩这副害羞的样子,波本神色微动,好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赤着脚走到女孩身后,她已经脱掉了那件沾染上血污和灰尘的白大褂,只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衬衫,绣着荷叶边的领口镶着一圈小米珠。 长长的黑发被扎成一个高高竖起的马尾,露出白皙纤细的脆弱后颈,仿佛稍稍用力就可以捏断。 女孩真的对他没有一点防备,就这样将身后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他。 波本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送到嘴边的美食,自然不可能不尝一口。 小麦色的手臂分别揽住女孩的细腰和薄薄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浓重的热度和荷尔蒙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春苏的心脏仿佛被这份热度击中,心跳的速度开始狂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大脑莫名有一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下一秒,她听到男人贴着她的耳朵,用提琴般低沉性感的声音对她说:“你喜欢我吧?” 被发现了。 这是春苏的第一反应。 随后,她的双手突然变得很凉。心事被猜中,并且以这种略显轻浮的状况下被揭露,让她又羞又怕。 身后的男人好像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继续对她说:“不想和我做点什么?” 温热的鼻息吹在她的耳畔,极近的距离和急速升高的体温,让春苏感受到一种被温热濡湿的东西舔/弄的错觉。 不,这好像不是错觉。 春苏顿时感到如遭雷击,她拼命地挣扎着,但却根本挣脱不开对方炙热的怀抱,只能被抱着动弹不得,任凭对方的舌头将她白嫩的耳垂卷进口腔。 “放、放开我!” 春苏终于察觉到这个“波本”非常不对劲,但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她就像一只被凶猛野兽叼住脖子的小鹿,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氤氲出一团水汽,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嘀哩嘀哩——” 三楼的电子密码锁突然响起了解锁的声音。 安室透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么炸裂的一幕。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将他喜欢的女孩摁在怀里轻薄着。 对方似乎也同样震惊于两个人有着如此相似的长相,不由得一愣。 春苏趁着波本愣神的空档,连忙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安室透的身边。 她被欺负得有些狠了,脸色煞白,但耳垂和脖子却红得滴血。 衬衫上的纽扣被挤开了两粒,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头发凌乱,高高的马尾也向左边的方向歪了一些。 “春苏,你怎么样?” 安室透将她护在身后,扣动了手/枪的保险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对面的男人。 “我还好,”女孩的声音带了很重的鼻音,声线还微微发抖,“幸好透君来得及时。” 再晚一点,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是谁?易容术吗?” 安室透的表情是很罕见的严肃而极具杀意,和他身上的休闲装极不相符。 春苏躲在他的身后,小声提醒着:“他让我叫他波本,还有,看起来应该没有易容的痕迹。” “你叫春苏?” 比起有着相同长相的安室透,波本似乎对春苏的存在更感兴趣。 刚刚她扶他进屋时,波本看到了密码门锁上显示的罗马音是KARASUMA。 乌丸春苏。 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这个和组织的创始人有着相同姓氏的女孩,完全不存在于波本的情报网络中。 行走于黑暗中的男人,不由得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看起来更有趣了。 然而,还没等他问些什么,波本就突然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失重。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且碎裂,大脑中传来一种像是晕船的恶心感。 波本下意识按住头,强忍着那种反胃的冲动,强迫自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几秒钟后,一切恢复如常。 失重感和眩晕感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背景也从那间研究所变成了波本居住的公寓。 那个女孩和被她称为“透君”的男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似乎是某个时空的裂痕被修复,一切都回归正轨。 温香软玉般的短暂触感和那双纯真的眼睛,好像只是他重伤时高烧昏迷中的一场瑰丽的美梦。 但波本不相信那只是梦,他坚信女孩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他感受过那双眼睛、那双手、温柔的语气、毫无保留的信任、脆弱又美丽的柔软躯体……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波本好像疯了。 他向来对组织内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但现如今,却不顾危险多次深入组织内部,似乎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并不存在的女人。 波本几乎将组织的内部架构翻了个底朝天,对朗姆和贝尔摩德软硬兼施多方打探,但就是找不到乌丸春苏这个人。 就在波本以为,自己是真的疯了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乌丸春苏。 “真是奇怪,组织这次让我们搞定的一个人,居然和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 贝尔摩德将夹着照片的资料袋,推到了波本面前,然后问他:“你看看,她们长得像么?” A4纸打印着的姓名栏里,印着“藤原春苏”四个字。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大褂,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整个人清纯而漂亮。 波本不禁呼吸一窒。 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番外的下篇是后天晚上9点更新,然后就全都完结啦~周五要完结V,宝包们记得周四晚上来把全文都看完哈 感谢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67898747”,灌溉营养液 +10 2023-12-05 14:35:04 第42章 黑透番外(下) 最近,米花町新开了一家很火爆的咖啡店。 店里咖啡的拉花精巧别致,招牌的火腿三明治也大受好评。 春苏拗不过助理们的盛情推荐,终于在某个休息日的下午茶时间,来到了这家波罗咖啡厅。 “欢迎光临。”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迎面就看到一个有着金发黑皮的混血帅哥。 他有着英俊的面孔和如沐春风的温柔性格,又厨艺精湛,以至于店里的女性顾客常常爆满。 看来,人比咖啡和三明治更受欢迎。 也难怪,对长得帅手艺棒脾气好的混血帅哥产生好感,也是人之常情。 自这天起,春苏便时常光临这家店,除了时间很急的情况,她几乎都不会外带,而是留在店里,一边用餐一边欣赏帅气的咖啡厅店员忙工作。 什么叫秀色可餐,春苏这才算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后来,她卷进了咖啡厅里的一件凶杀案,莫名被警方锁定为嫌疑人,最终还是这位帅气的店员,通过精彩的推理,替她解除了危机。 以此为契机,春苏和这位名为安室透的店员熟悉了起来。 爱情来得迅猛,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春苏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她的年纪也算不上不谙世事,身边的同事或朋友里也不乏海王海后,但安室透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完美。 除了这个词,春苏几乎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作为男朋友的安室透。 他完美到离谱,不仅对她深情专一,而且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可以说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贝尔摩德坐在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一边摇着手里的红酒,一边欣赏着楼下的一对恋人正在依依不舍地道别。 今天是组织里的情报人员波本和目标人物藤原春苏接触的第一百天。 同时也是安室透和藤原春苏的恋爱一个月的纪念日。 画面一转,研究所的门口。 樱花一样温柔的吻落在女孩的额头上。 她红着脸向他道别。 波本注视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在确认对方已经回屋之后,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脸上温柔而充满爱意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又诡谲的阴森笑意。 他进入酒店,与贝尔摩德完成碰头,在对方充满笑意的调侃中,表情里似乎少了一丝阴森,多了一些成就感。 “蜂蜜陷阱布置得很不错嘛,波本。”贝尔摩德问他,“和小女孩玩过家家的恋爱游戏,很有趣吗?” 波本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比鲜血的颜色更加暗沉一些的红酒,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流淌着。 灰蓝色的眼眸微眯,语气里带着满不在乎的轻慢:“又不是第一次,和以前一样就是了。” 这不是波本第一次利用女人的感情完成组织交代的工作,听他的口吻,这一次的任务似乎和以往别无二致。 贝尔摩德:“Gin让我转告你,这周末就要收网了。” 她举起酒杯,波本见状和她碰了下杯子。 “正好,春苏说最近想去迪斯尼看星黛露,让Gin在那里准备吧。”波本这样说着。 藤原春苏是藤原议员最小的女儿,同时也是享受日本国家级别津贴待遇的生物科学家。 她的人身安全被藤原家的势力和国安部共同保护着,自然不可能轻易被组织抓走,去完成“银色子弹”的开发工作。 波本的任务,就是充分获得藤原春苏的信任,避开各方势力对她的保护。 三天后,组织在波本的帮助下,顺利捕获藤原春苏。 但她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宁死都不肯与组织同流合污。 “波本,想想办法,”朗姆急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这几天看着一天比一天秃,“BOSS真的很急,来点作用啊。” 波本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的任务是负责抓她回组织,至于她能不能为组织所用,就是你的工作了。” 对组织来说,藤原春苏是个很麻烦的人物,她和以往被组织威逼利诱的科研工作者们都不一样。 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不会被任何钱财利益所诱惑,真正贯彻了科研人“视金钱如粪土”的价值观,只遵循本心,坚定地认为科学必须造福全人类。 同时,她还拥有着日本顶级的世家背景,父亲和姐姐都在国会里担任要职,姻亲关系遍布政商两界,是真正的掌上明珠。 现在,藤原家为了寻找她的踪迹,已经快把日本翻个底朝天了,就算组织背景雄厚,抵挡得了一时半刻,也抵挡不了永远。 结果就是,这么个说得上是烫手山芋的女孩,让组织上下鸡飞狗跳。 波本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让他带着藤原春苏永远消失,如果被藤原家追查到,也会和组织撇清联络关系。 迫于藤原家在日本的势力,BOSS同意了波本的提议。 波本跟着贝尔摩德去地下室提人的时候,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波动。 他看起来相当游刃有余,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早有预料。 贝尔摩德的手指摇着钥匙圈,在波本面前晃了两下,但是却并未交给他。 “说实话吧,波本,最开始你就计划带走她,是不是?”贝尔摩德这样问他。 波本难得露出一个心情颇好的笑脸,对她说:“怎么会,我只是在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无论任务是什么,我都会完成。” “这么个烫手山芋你都愿意接手,看来是真的很极品,”贝尔摩德轻笑,“虽然年纪小,但各方面都不算小了,又软又嫩,很讨人喜欢。”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你动过她?” “那倒没有,但是她被关起来之后,吃不好也睡不好,现在身体很弱,所以照顾她的工作一直都是我和基尔轮流来做,”贝尔摩德蛮不在意地说,“该看的不该看的,基尔应该也都知道吧。” 波本朝她伸手:“钥匙。” 这一次,他少了那份游刃有余,也没有继续和女人交谈的兴致,只想快点拿到钥匙。 见对方面色不善的模样,贝尔摩德也懒得与她周旋,直接将钥匙甩给他。 春苏是在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中慢慢醒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里中,期待着有人救她出去。 但期待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直到她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 而现如今,她却听到了安室透的声音。 “透君……?” 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余光瞥见对方身后的金发女郎时,春苏顿时惊得说不出话。 她想让安室透快些逃走,这个组织里的人都太恐怖了。 但她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自然看得出面前的男人与那位金发女郎熟稔的关系。 所以…… “透君,你们是同伙,对吗?” 她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好像准备在他点头的下一秒就痛哭出来。 “波本,你要被她讨厌死了,”贝尔摩德的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怎么办呢?过家家的纯爱游戏要变成虐恋情深的戏码了吗?” 女人笑得格外开心,调侃完后转身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波本最近不仅替BOSS处理掉了心腹大患,还养了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只可惜金丝雀一直负隅顽抗,不知道在这波本的手里还能活多久。 波本回到公寓时,他的金丝雀正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本《玩偶之家》。 女孩的脚踝上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蜿蜒到卧室里,看着长度可以在屋内自由活动,但也仅仅局限于此,无法离开这间公寓。 波本脱掉外套,坐在她的身边。 落座的那一瞬间,波本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女孩瞬间紧绷的身体,她看起来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他的靠近。 她越是这样,波本就越想同她亲近。 下一秒,深色的大手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迎接他凶狠的亲吻。 精装版的《玩偶之家》顺着女孩的膝盖掉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封面里的女主角娜拉摔门出走,就像春苏所期盼的那样。 她也好想离开这个牢笼。 然而,经过这些天的痛苦,春苏已经慢慢学乖了,她不再反抗。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对波本来说,有些事情越是反抗就越是变本加厉。 被吻到窒息的感觉比背叛带来的痛苦强烈百倍。 等到她被放开时,原本苍白的脸颊已经因为缺氧而涨得发红,看起来气色比刚才好看多了。 “今天怎么翻出这本书了?”波本弯腰,拾起掉落的书。 在瞥见那封面后,他忍不住笑了:“娜拉就算离开了这个家,她又该怎么生活?戏剧也只能是戏剧,并不真实。” 《玩偶之家》,又名《娜拉出走》,是挪威戏剧家易卜生的代表作。 故事中的女主角因不堪忍受丈夫的暴力对待,选择离家出走,故事在娜拉摔门离去的瞬间戛然而止。 可是,娜拉只是一名没有生活来源的家庭主妇。所以波本才说,她离开了丈夫也无法生存。 就像他亲手斩断了藤原春苏和外界的一切联络。 比起组织内不了解她的琴酒或是贝尔摩德,波本对她和她的家族可谓了如指掌,只是用些必要的手段,就让藤原家对外宣告她的死讯。 藤原春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现在只属于波本一个人。 他将手机递给她,里面恰好是藤原议员哀悼次女的新闻。 “春苏,你无路可逃,也无处可去。” 男人抬起手摸了摸女孩柔软顺滑的黑发,她的头发很长,带着细微卷曲的发梢铺散在沙发上,就像漆黑的墨水滴入清水中,晕染开的黑色花朵。 她神色平静地看完新闻,而后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放我走,”春苏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求你了。” “我更想听到你在别的事情上求我,”波本温柔地用手指卷着女孩的头发,对她说,“比如,求我对你更温柔一点呢,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会考虑,但不会做。 春苏曾经尝试过,但无论男人嘴上怎么答应,以后都会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一切都是骗她的。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女孩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既然逃不掉,她就等,等到波本对她失去兴趣,然后放了她,或者杀了她。 肩膀被男人以一种很强硬的力道掰到另一面,他在强迫她直视着自己。 春苏的目光被迫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男人捏了捏她的漂亮小脸,笑得像安室透一样温柔。 他用低沉而性感的温柔嗓音对她说:“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和我一起坠入黑暗吧,春苏。” 感谢营养液(づ ̄ 3 ̄)づ 读者“西风未紧”,灌溉营养液 +13 2023-12-06 21:49:28 写到这里就算全文完结啦,寒假有时间会把全文精修一下,然后2月或者3月开新文叭(如果拍毕设顺利的话(为自己祈祷_(:з」∠)_ 新文写《捡到黑透团子》,男主如文名也是黑透,但是会比这篇的风格活泼一点=w= 文案: 波本陷于酒厂内斗,被死对头灌下了APTX4869,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了,却不料被一个漂亮女人捡到。 团子状态的波本盯着给他上药的女人想:不能让组织的人发现她,必须把她杀了。 后来,波本被她收养了。 她送他上学,给他做料理,带他买高达玩具,唱歌哄他睡觉,无条件地相信他、保护他,弥补了他过往人生中所有的缺失。 再见面时,吃过解药的波本强吻了她。 他舔了舔被女人咬破的嘴唇,盯着那张红扑扑的漂亮脸蛋想:不能让组织的人发现她,必须把她藏起来。 傻白甜富婆×深情狂犬 cp透子(平行世界纯黑版),HE P.S:戳专栏可见~ 以及拜托大家顺便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这对我真的很重要qvq磕头辣!砰砰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