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医闹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作者:青云秘色瓷 文案: 只是赶论文秃头之际去借了几本《圣斗士星矢》漫画换脑子而已,结果一觉醒来就被扔到圣域门口,旁边还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希腊半裸男?!而且老子全身都在痛!什么情况?!好吧穿越就穿越老子认了,但是为什么要把我这个鸡都不敢杀的守法公民扔到圣斗士这个死亡率突破天际的世界! 雅典娜:让别人为我出生入死多不好意思啊,所以闯宫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扛起了五百斤的黄金杖) 众黄金圣斗士:不了不了,这个真的伤身体…… 希露达(悲伤):奥丁大神啊,您终究还是抛弃了仙宫的子民么? 波塞冬(暴怒):该死的双子座,竟敢愚弄本座还试图利用本座统治世界!做你的春秋大梦! 哈迪斯(冷淡):那么激动干什么,朕的贝努鸟这辈子都轮回成圣斗士了,朕说什么了吗? 麟屿: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求诸位大神行行好,放过我吧! 阿斯克勒庇俄斯(微笑):不可以哦,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外呢~ 扭曲的命运,错位的人生,竭尽全力躲避预言的人,最终还是被预言所伤;圣战的真相,诸神的消亡,被抹消的第十三宫主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只是源于神话时代那些荒唐的医闹? 内容标签: 圣斗士 奇幻魔幻 少年漫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麟屿(林宇) ┃ 配角:雅典娜,波塞冬,哈迪斯,阿斯克勒庇俄斯 ┃ 其它:诸位圣斗士,神斗士,海斗士及冥斗士 一句话简介:欲种田却被迫搞事的异乡人 立意:我们以为自己改变了命运,实际上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命运 ----------------------------------------------------------- 第1章 空降圣域 希腊圣域,深夜。 月亮女神塞勒涅已经在几个小时前驾驭马车驶过天际,地上的一切都陷入了黑夜静谧的怀抱。然而几分钟前接连发生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已经注定了某些人无法度过一个安稳的夜晚。 今晚月色很差,在没有其它人造光源干扰的情况下,漫天星辰的光辉就成了逃亡者最好的指引。艾俄洛斯紧紧抱住怀里尚在沉睡的婴儿雅典娜,背着圣衣箱沿崎岖的山道一路狂奔。玫瑰刺和圣剑撕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为了赶时间,他只来得及在射手宫给自己做简单处理,现在有些地方已经熬不住开始渗血了。 但艾俄洛斯完全不敢放慢速度,因为身后仅隔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三道身影如蛆附骨地追着自己不放,夜幕之下他们的身形显得比平日更加稚嫩,但是身上披挂的黄金圣衣却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屹立于整个圣域战斗力顶峰的事实。 竟然让目前驻守十二宫的所有黄金圣斗士跑出来追杀自己……艾俄洛斯只能苦笑,这些后辈对教皇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根本不会去怀疑命令本身有多荒谬。可是,那个伪装教皇刺杀雅典娜的人到底是谁?他和撒加还有加隆长着同样的面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漆黑发色和扭曲不祥的邪恶小宇宙,艾俄洛斯非常肯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现在似乎也没精力考虑那些了,还是专注逃命吧! 尽管伤得不轻,艾俄洛斯依然能凭借跳羚一般敏捷的身手躲开来自身后的袭击,赶到了通往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条跨越圣域结界与俗世的木质吊桥。艾俄洛斯稍微放慢了速度,伸手掖了一下婴儿的被角,再抬头准备过桥的时候,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自身后破空而来,“夺”一声钉在了固定吊桥的木栏杆上! 该死!艾俄洛斯暗中叫苦,之前地势开阔他可以左突右闪躲开袭击,但是吊桥窄得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旁边就是万丈深渊,那就只能……只考虑了一秒,艾俄洛斯果断躬身弯腰将雅典娜整个护在怀里,不顾一切埋头往对面冲去。很快他就为这个举动付出了代价,血红色的玫瑰如同暴雨那样铺天盖地袭来,疯狂撕咬着自己后背的肌肉,顷刻鲜血淋漓。 然而艾俄洛斯只是踉跄了一下,咬牙抱着雅典娜继续往桥对面狂奔,完全无视了身后已经赶到桥头的三个人。 “他疯了?!居然敢用后背对着三个黄金圣斗士?”迪斯马斯克手忙脚乱地把还缠在身上依依不舍的亡灵们赶回黄泉比良坂,“真是脑子进水了,无缘无故抱着雅典娜离开圣域干什么……哎哟求求你们赶紧走吧,别在我这里碍事啦!” 黑色短发的少年盯着那道在吊桥上踽踽而行的背影,缓缓抬起了右臂,刹那间金光一闪,整条吊桥在一阵木质崩裂的喀啦喀啦声中碎成了粉末,艾俄洛斯也跟着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阿布罗狄惊愕地看了一眼同伴,连忙赶到悬崖边缘,俯身盯着下面看了半晌,烦躁地伸手一把将眼前乱晃的刘海捋往脑后:“……啧,这个高度,又挨了那么多记匕首玫瑰(dagger rose),就算是艾俄洛斯也肯定没命了。” “你确定吗阿布(Aphro)?”迪斯马斯克终于把最后一个亡灵的脑袋按了回去,拍拍身上的灰:“怎么说也是教皇看好的继任者啊,就这么完蛋了岂不是太……” “够了!”修罗突然高声打断了迪斯马斯克,随即声音又低了下去“这样就够了……我们回去向教皇复命吧。”言罢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圣域的方向离开了。 剩下的两个人神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小声嘀咕:“修罗这是干什么?这样不是连雅典娜一起掉下去了么。”“我怎么知道,但是他一直都是跟着艾俄洛斯修炼的,没准是想包庇他呢。”“哈?可是教皇的命令……还有雅典娜怎么办?”“教皇雅典娜什么的……哼。”迪斯马斯克摘下头盔,胡乱揉了一把乱七八糟的短发,抬头冲修罗嚷嚷:“喂!你跑那么快干啥!先统一一下口供啊!” ……………… ………… …… 艾俄洛斯咳嗽一声吐出喉咙里的淤血,睁开双眼,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抗议。他吃力的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低头检查怀里的襁褓——还好,除了沾到一些灰尘外,小家伙毫发无损,此刻似乎刚刚睡醒,茫然地睁着碧绿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探了出来,好奇地摸了摸挂在艾俄洛斯脖子上的盾形护身符,咿咿呀呀地念叨起来。 艾俄洛斯脸上浮现出一个疲倦的微笑:“您想要这个?好吧……”他伸手把护身符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穿过小婴儿的头颅,在她的脖子上挂好,然后细心地掖进襁褓里,确保不会掉出来。随后,他撑着身后的岩壁站了起来,伸手敲了敲身上的射手座黄金圣衣,低语道:“谢谢,现在回箱子里去吧。” 圣衣轻微地嗡鸣了一声,迅速从主人身上脱离并组合成了半人马弯弓搭箭的形态,安静地回到圣衣箱里继续沉睡。刚才它感应到主人生命有难,立刻觉醒覆盖了艾俄洛斯的躯体,张开巨大的黄金羽翼硬是减缓了坠落的速度,不然就那样毫无防护地摔下去,不死也要重伤。然而艾俄洛斯也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能很好地驾驭圣衣,披挂它反而会给自己拖后腿,于是将它收了起来,重新背在背上,最后看了一眼圣域,然后抱起雅典娜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这一走也许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了吧?艾俄洛斯伤感地想着。 同一时刻,雅典卫城,某座坍塌了大半的不知名建筑里,我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被身上黏糊糊疑似被海水泡过的质感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刚想起身,一阵剧烈的痛楚从尾椎蔓延到脊梁再蹿上大脑,痛得老子哭爹喊娘,就好像有辆拖拉机从头到屁股把老子狠狠碾了一顿! 我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满手都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掉的白色粉末,凑上去闻了闻,好像是盐巴?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我顿时吓了一跳——这缩水缩成小学生的身材是怎么回事?!还有这身破破烂烂的运动服!把衣服撩起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堪比世界地图的淤青肿块看得我两眼发晕。哆哆嗦嗦抬头环顾四周,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照亮了四周,到处都是破碎的石块,有些还能勉强辨认出原来应该是古希腊风格的立柱和雕塑,而我屁股底下坐着的地方似乎是一座神庙,但是在几千年的风吹日晒之下,已经塌得只剩下几根柱子和一个地基了。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因为不小心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泪流满面——我在做梦吧?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老天啊!不带这么玩我的!我只是在赶毕业论文赶得快秃头的时候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圣斗士星矢》漫画换脑子而已!你为什么真的把我扔到这个死亡率高达300%的鬼地方啊!!!要知道玩上古卷轴的时候老子连那只鸡神都不敢杀,我等遵纪守法的良民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哟,捶桌。 伤春悲秋了一会儿,我认命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开始搜索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穿都穿了,还是先考虑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吧。现在应该不是秋冬季节,不然以这边标准的地中海气候,凌晨的时候穿这么少早就冻傻了。 神庙废墟的范围还是很大的,当然也可能是由于我莫名其妙变成了小学生身材,所以显得周围环境太高大,从一个柱子走到另一根柱子这么点距离我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儿,因为浑身的肌肉和骨头都在痛,对此我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坐下来喘气——话说柯南都没我惨吧?!人家醒过来虽然也变小了,可是只有脑袋受伤,还被熟人捡走了,哪像老子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当我走到一根断成三截的柱子前,忽然被阴影处的一点反光吸引了注意力,连忙凑了过去探头观察,原来是断掉的石块把地基砸了一个坑洞出来,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这时候我忽然又有点庆幸自己变成了小孩子的身材,可以弯腰从缝隙里钻进去看个究竟,如果是原来的体型就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了,我自认还是没那个力气把那根倒塌的石柱搬开的。 靠近了我才发现,那个坑洞似乎不是被砸出来的,因为它的边缘是很整齐的直线,比起坑洞更像是一个地窖,因为石柱倒塌所以上面盖着的石板被砸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我弯腰伸手掏了掏,里头全是不规则的碎石块,但是也的确让我摸到了一些表面光滑疑似容器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致,开始吭哧吭哧地将里头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搬,全部堆到了身后。 挖掘工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把满是灰尘的双手在还算干净的石柱上擦了擦,转身将自己的战利品摆成一排,挨个研究——这些似乎大多都是陶器的器皿碎片,上面还能看到已经褪色的古希腊风格的绘画,有些器皿表面刻着长长一串希腊文,可惜我一个字母都看不懂。检查了半天,我终于沮丧的意识到这些东西除了送到博物馆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只能把他们都推到一边。 这时候一个灰白色的物体从里面咕噜噜地滚了出来,我愣了一下,重新把它捡了起来,我记得这个东西好像是这堆文物里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可能是因为其他都是陶器,只有他是石器,所以没那么容易碎?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光线比之前好了很多,我捧起那个石钵仔细看了看,发现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它表面用精细的手艺雕刻了一条活灵活现的蛇,蛇身缠绕着整个石钵,最后头颅搭在了石钵的盖子上,额头上的鳞片微微凸起,组成了一个疑似黄道十二宫标志的符文,看上去像是抽象化的一条蛇缠绕在一根法杖上。 然而我努力回想了一下,黄道十二宫所有的星座标志我不久前才复习过,里头并没有这个图案。 刚才太暗了,我没看见石钵的盖子上有个小小的豁口,于是我比划了一下,伸出拇指轻轻一撬,盖子发出了轻微的“咔”一声,打开了,一股植物的清香从里面飘散出来。我凑近看了看,里面盛着淡金色的粉末状物体,伸手一捻才发觉不对,这似乎更像是磷光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实体,但是随着我的动作,些许粉末还是从石钵里飘了出来,落到了我的身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持续走动和弯曲,双腿已经疼痛不止,但是沾上了那些淡金粉末之后,伤痛的灼烧感立刻褪了下去!我捧着石钵愣了半晌,连忙又从里面捻了一小撮往手掌和胳膊上涂抹,果然有效!我甚至能用肉眼观察到手上的淤青和指尖的细小划痕在快速愈合,很快就消失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捧着救命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天不亡我! 十分钟后,我站起来伸胳膊蹬腿顺便做了套广播体操,确认身上所有的伤势都愈合了,现在能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畅快的呼了口气,我把石钵收了起来,这么珍贵的药剂以后一定要留着保命,要知道这可是圣斗士的世界!连神祇的死亡率都居高不下,更别说我等弱鸡炮灰,多一剂药就多一条命啊。 ……不过这么宝贵的东西就这么拿走了好吗?虽然这里一看就是废弃了好多年的样子,但是几百几千年前说不定是哪个神的居所,这个应该也是他的遗物,走之前还是打个招呼吧,回头人家找上门来算账就尴尬了。 这么想着我把石钵放下来,回忆着家里逢年过节拜祖宗的流程,跪下来对着它磕了几个头,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这位……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希腊神祇,实在对不起擅自动用了您神庙里的药剂,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它,我保证一定会谨慎使用,绝对不会浪费!” OK,礼数到了,可以走了,我心满意足地捡起石钵,转身准备离开神庙废墟。 “……呃啊……”石柱后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动静,听着像是人的声音? 我顿时吓得汗毛倒竖——卧槽?刚才说的话都让人听见了?!额不对!会出现在圣域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万一被人发现擅自拿走圣域范围内的东西,我不会被抓回去严刑拷打吧?! 尽管理智拼命催促我赶紧离开免得惹祸上身,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感情占了上风,心里念着“就看一眼,就看一眼,看完我就走……”凑了过去。 当我看清对方的身形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还活着吗?上半身什么遮掩都没有,裸露出的胸膛上全是割裂伤和干涸的血迹,下半身的皮质护甲也破烂不堪,背后更是惨不忍睹,像是在荆棘丛里滚过一样就没一块好肉,渗出的血迹几乎将他整个后背都染成了暗红色,身上仅有的几道绷带已经发黑了,天知道有没有感染化脓。 但他的确还活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还能感受到生命的波动,但如果不赶紧采取措施,他就真的没命了。 只犹豫了一秒钟,我果断打开药钵的盖子,把里面的粉末往他身上看得到看不到的伤口处使劲撒。由于不知道他的骨头有没有受伤,我也不敢搬动他身体,要是哪根断骨不小心戳进了肺那罪过可就大了。看看前面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我绕过石柱蹲在他身后往背上的伤口抹药粉,然后眼看着伤口飞速愈合,将那些扎进他肌肉里的带刺枝干都顶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检查了一遍,确认他身上已经没有伤口了(本来还想扒了他的裤子看看命根子有没有受伤,但是考虑到他裤子破损不轻,如果脱了可能就穿不上了,万一人家醒过来不好解释,遂作罢),我掂了掂手里的药钵,里面的药剂已经用的一点不剩了,想起刚才磕头发的誓言,我有点哭笑不得——现世报啊?这应验的也太快了,说不浪费就真的一点都没浪费…… 把药钵放回原来的地窖,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陌生人,这才发觉此人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古希腊美少年:这金棕色的短卷发,这高挺的鼻梁,这深邃的眼窝和睫毛,最重要的是——这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肌肉发达匀称,四肢修长俊美,一看就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 用美术老师的话来说,这人长得就跟古希腊神话著名美男阿波罗的雕塑一样! 按照圣斗士——呃,应该说大部分日漫的套路,长这么帅的肯定不是炮灰,要么是根红苗正的正派领袖,要么是丧心病狂的反派大魔王。也就是说,就算我把他单独扔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出事吧? 这么想着我揪了揪身上烂的不成样子的运动服,干脆就把它扯了下来盖在了那人的胸口,聊胜于无吧,虽然也没什么保暖能力了…… 这时候对方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呃……你还好么——不对你能听得懂中文么……” 对方祖母绿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撇撇嘴,果然还是听不懂吧,也是啊二次元通用语是日语,可惜除了一库嗨呀基摸奇以外的词老子统统不懂……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说了句:“唔,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太好了。艾俄洛斯你别光顾着发呆,快谢谢人家。”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普通话说得真好,字正腔圆,可以直接□□电视台做新闻联播主持人了。于是我扭头看向了身后,顿时一股凉飕飕的阴气迎面扑来,一张脸几乎紧紧贴在我的身后,妃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额头上本来是眉毛的地方只有两个点点——重点是,只有一张脸!还是半透明的!!阳光大喇喇地穿过他的脑袋直接照到了我的身上!!! 我,林宇,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一代社会主义革命接班人,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年方二十三岁,上有老下无小的人生里,第一次见到了鬼。 于是我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网王同人卡壳了,转过头写圣斗士同人换换脑子…… 本篇大纲还在修改,正文随缘更新,不知道哪天就断了,读者随缘收藏随缘留言吧,毕竟圣斗士也是很老很老的动漫了啊,尽管的他的商业价值还在被拼命的压榨 第2章 庐山上的来客 我扯了扯身上的练功服,又从床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嗯,改得还挺合身的,看不出来啊艾俄洛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针线活做的这么好。 一股凉飕飕的阴气从背后袭来:“那是自然,这孩子从小就会照顾人,改尺寸这么小的事情当然是手到擒来。” 我登时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扭头瞪着那个半透明的鬼影龇牙咧嘴:“算我求求你了史昂大爷,就算现在是白天,突然贴过来也很吓人啊!” 鬼影——或者我们该郑重地称呼他:前代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圣战幸存者,雅典娜女神的地上代行者,教皇史昂。然而如此牛逼的人物,在几个小时前被自己辛苦培育大的中二少年一掌穿心,横死占星楼,如今沦落到只剩一缕孤魂,提溜着两个小辈横跨千山万水,跑到半个地球外的庐山五老峰向昔年好友求助。 ……听起来好像挺悲惨的,但实际上,有嘉米尔一族天生的强大念动力傍身,环游全球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尤其是带着我这个没有小宇宙的弱鸡跑路,念动力就显得尤其好用,如果直接使用小宇宙光速移动的话,还没到目的地我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过于剧烈的震荡而粉身碎骨。 负责镇守魔星塔的童虎在见到老友变成孤魂野鬼来找自己的时候,饶是活了两百多岁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是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不过当他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再看看被带过来的两个小孩子,就只剩下一声叹息了。 “魔星塔周围有历代雅典娜加持的封印结界,呆在这附近艾俄洛斯的小宇宙不会被圣域那边察觉到,而且这里群山林立,藏个人还不容易么。”史昂负手施施然走过……不对应该是飘过,语气慵懒而淡定地发号施令,上位者的威严一览无余,完全没有一点做鬼的自觉。 童虎扶了一下斗笠,点头同意了史昂的建议,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我,慈祥地笑了笑:“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哇老前辈跟我说话了!想当初第一次看冥王十二宫,童虎脱皮从一个瘪茄子摇身一变成了超级大帅哥还穿上了天秤座圣衣的时候,老子那叫一个激动啊! “我……我叫林宇。”由于心情过于激荡,以至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都有点抖。 但童虎好像没意识到这点,他可能以为我被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吓昏了头,继续保持慈祥的微笑,点头道:“祥瑞仁义为麟,依山归心为屿,好名字。” 啥?我愣在当场,不是啊老爷子你误会了,我名字哪有那么高大上啊,就是个丢进人堆找不着的大众款,天上掉颗陨石能砸死几十个的炮灰群众演员啊! 童虎继续询问:“你的家人呢?当时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圣域边缘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庙?” 原来那个废墟真的有名字啊!幸好记得拜了一下。但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里?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我记得很清楚,前一天晚上我明明是躺在宿舍床上借着床头灯在看漫画,正好就看到黄道十二宫天龙架山羊那一段,结果下铺敲床板让我赶紧睡,明天大清早还有课不然起不来,我这才恋恋不舍地关了床头灯,顺手就把漫画塞枕头底下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这算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我现在回去再睡一觉是不是就能穿回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艾俄洛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向童虎解释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身上的衣服被暴力撕扯过,可能是到雅典旅游的时候被抢劫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庙遗址的位置很偏僻,也没有被开发成热门旅游景区,也许是劫匪冒充当地导游骗他去那边参观,趁机下手。” “那也不该只有他一个人啊,这孩子还不到十岁吧?这么小就跑出来当背包客,家里人不担心么,至少要有个陪同吧”史昂悠悠飘过,俯身盯着我,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我脑子里所有的小九九。 不愧是在教皇位置上干了两百多年的老狐狸,没那么容易糊弄,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算他们能接受穿越这回事,恐怕也想不到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圣斗士的故事只是一本漫画里的虚构内容……算了,这个还是别告诉他们比较好。 于是我抬头,做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我只知道自己叫麟屿,别的都不记得了。”然后在心里疯狂祈祷你们千万别整读心术之类的,不然铁定穿帮啦! 史昂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伸出手托住了我的下巴,眯起眼睛:“好吧,我姑且信你。不过你这个长相……似乎是个混血儿啊,还真不好判断你是哪里人,这样想找你的亲人也不方便。” 混血?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起来穿越之后兵荒马乱的,我刚才洗漱的时候都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脸,魂穿附赠新外观还没仔细欣赏过呢。 史昂忽然恶作剧般勾了一下嘴角,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力量扯上了半空,手忙脚乱中嗖地一下被扔到了瀑布底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皇大人!”艾俄洛斯吓了一跳,“这孩子直接掉下去会没命的!就算您怀疑他也不能……”“安心,艾俄洛斯,他自有分寸。”童虎乐呵呵地给老友解释,顺便丢给史昂一个无奈的眼神——几百岁的人了,怎么比我当年还熊? 史昂傲娇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实际上史昂确实没有直接把我扔到瀑布砸出来的那个巨大的深潭里,而是扔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一条溪流沿着深潭往外延伸,远离瀑布的地方水流就平静了不少,完全可以当镜子映照出人影了。我本以为落地的时候会按照车田漫画里一贯的套路来个大头着地,但是并没有,在即将着陆的时候那股力量改变方向托着我的臀部和双腿,来了个轻飘飘的软着陆,正好把我放在溪流边的鹅卵石滩上。被迫玩了一把人肉跳楼机,我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捞了捧水洗脸,妈耶,太刺激了。 洗完脸后我低头去看水里的倒影,里面映出了一个八九岁小男孩的面孔,深棕色短发,微微带点自然的波浪卷,圆润的脸蛋,小麦色的皮肤,鼻梁坚/挺,嗯~是个妥妥的帅哥坯子没跑了。但是这个眼珠子是怎么回事?银灰?银白?这绝对不是亚洲人能长出来的,难道现在这个身体还混了北欧或者俄罗斯那边的血统么??? 完了,这回真是亲爹妈站眼前都认不出了,我揉着脸蛋郁闷地想。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正对上艾俄洛斯担心的眼神:“你没事吧?抱歉,教皇他不是故意的……”我连忙站起来回答:“啊?没事,我并没有受伤。”“那就好。”艾俄洛斯蹲了下来,就这样我还得稍微抬头才能注视他的眼睛,这悲催的身高差啊,现在艾俄洛斯应该只有十四岁,可是人家已经长到一米八七了!天可怜见!我上辈子天天拿牛奶当水喝才勉强长到一米七六而已,还被同宿舍几个人高马大的东北佬嘲笑身高! 不过这辈子我有了歪果仁血统,应该可以长到一米八以上了吧? 艾俄洛斯一脸认真:“唔,我现在想跟你说些事情,他可能超出了你的理解范围,但是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你。” 我连连点头,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于是艾俄洛斯用精炼的语言阐述了一下“雅典娜的圣斗士”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开始,神祇们为了抢夺大地的所有权爆发了无穷无尽的战争,只有雅典娜愿意作为人类的保护神,为了保护人类她甚至不惜向同族举起兵刃,惹恼了其他神祇。然而作为神谕中被预言终有一日推翻宙斯的统治成为第四代神王的雅典娜,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何况她身边还紧密团结着一批从人类中精心挑选出的最强战士,也就是圣斗士。 无休无止的战争带来的恶果就是大地上的一切都陷入了痛苦与哀伤,弱小的神祇被打败后失去了被供奉的资格,被更强大的神祇吞噬吸收,用以补充战争中消耗的力量,但是恢复远远赶不上消耗,再这样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雅典娜以最终胜利者的身份与其他神祇签订了契约,必须留给地上的生灵休养生息的时间,否则天地力量失衡,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毁灭的深渊。 于是从那之后,每隔243年,雅典娜以人类的身份降生于圣域,与她的圣斗士们共同抵御来自其他神祇的进攻,保护人类的生存,保护世上的爱与正义。 这一代的雅典娜就在不久之前降临于圣域,史昂感到自己年老体衰,已经无力再承担教皇的职责,于是召集了这一代黄金圣斗士们,经过商议,最终决定将教皇的位置传给射手座的艾俄洛斯。然而消息尚未来得及对外公布,另一位教皇候选者,双子座的撒加连夜闯进了占星楼,质问教皇为何自己会落选,史昂指出他从撒加身上感受到了不祥的邪恶气息,令他无法安心,没想到撒加突然翻脸杀害了毫无防备的史昂,并扒走了他的外袍伪装成教皇闯入女神殿试图杀害年幼的雅典娜,艾俄洛斯察觉不对劲也赶到了女神殿,千钧一发之际从撒加手里抢救下了雅典娜,随后撒加以教皇的名义发布了对“挟持雅典娜逃离的叛徒艾俄洛斯”的诛杀令,当时整个圣域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三名年幼的黄金圣斗士,接到命令后先是在十二宫内进行阻拦,随后一路追杀,但是最终还是没拦住,让艾俄洛斯带伤逃了出去。随后艾俄洛斯在圣域外围的雅典卫城遇到了一名早起拍摄日出的旅客,将雅典娜和黄金圣衣交给他后,孤身一人返回圣域,但是因为伤势过重,最终倒在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庙废墟附近。 “教皇大人说,他清醒过来后,追寻我的小宇宙一路赶到神庙废墟附近,发现你在给我治疗,所以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艾俄洛斯微笑着点头,“那么,你有什么心愿想让我帮你达成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呃,其实你不用谢我,那些药是从神庙废墟的地窖里发现的,你应该去谢一下那个阿斯……什么斯的神,是他留下的药剂救了你。” “阿斯克勒庇俄斯。”艾俄洛斯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那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太阳神阿波罗和塞萨利公主科洛尼斯之子,贤明的半人马导师喀戎之徒,被世人奉为医神。据说他的医术之神能令万物起死回生,所以招来了宙斯的嫉恨,降落神雷劈死了他,后来又将他升上天际,化作了蛇夫座(Ophiuchus)。” 我点点头,发觉艾俄洛斯似乎还在等着我的心愿,于是为难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当然是回原来的世界去,但是要这么做应该需要空间系的传送技能才能做到吧?整个圣域最擅长空间系技能的……不就是双子座吗?!总不可能为了回家把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艾俄洛斯再往火坑里推吧,那也太没良心了。 退而求其次,圣域肯定不能去,那么天底下能对抗教皇的势力,又相对安全的地方…… “我能留下来吗?留在这里。”我迟疑着开口,然后又赶紧加了一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了……除了名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作势抽了抽鼻子,一副委屈的样子试图打动眼前人。 艾俄洛斯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几个纵跃轻轻松松跳上了几百米高的山崖,然后把我放了下来摸摸脑袋:“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两位前辈商量一下,记住别乱跑哦。”旋即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我左右看了看,推开眼前的竹屋,里面被铺洗漱用品啥的应有尽有,那些东西虽然看着有些年头了,但应该都是没用过的新物件,可能都是当初童虎下山采购的备用品。我把屋子里的柜子茶几啥的都翻了一遍,按照自己原来的摆放习惯整理了一下,然后翻身上床滚了滚,嗯~比宿舍那张动不动就嘎吱嘎吱叫的铁板床舒服多了! 随手取下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圆镜子,我再次仔细端详着里面那张全然陌生的小孩面孔,一声长叹——算了,就当从头再活一遍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脑子里还有存货再更一章 本文打算走传统热血漫路线,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阴谋论,喜欢宫斗内讧的恐怕要失望咯。 主角是男生,所以比较皮实耐操(不是),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相当务实,适应力MAX+,要知道在圣斗士的世界里想低调苟命比打赢一场圣战还困难,毕竟是个死了再活活了再死的世界…… 第3章 白羊座的救赎 夜晚的山林里并不是全然寂静,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夜行动物活动踩到草丛的“嚓嚓”声,以及突然响起又马上安静的雀鸟鸣叫声。对于一个习惯了大晚上车窗外时不时传来飙车党马达轰鸣声的城市大学生,这种静谧的乡村夜晚好像真的很多年都没体验过了。 ……结果还是认床了。 不对,应该说整个生活环境都换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一时半会儿都适应不过来。直接后果就是眼看着都到后半夜了,明明身体疲倦得不行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瞪着天花板上的缝隙看了半天,又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烦躁地伸手想去摸枕边的手机看时间,结果抓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了,这里别说大哥大,连电都没通! 好烦躁啊!我抓狂不已地从床上蹦起来推门出去,实在睡不着就出去遛个弯儿好了,没准遛着遛着就困了呢。 然而我低估了自己的眼力,没有人造光源的深山老林那是真的黑啊,我尝试着走到没有树木遮挡的空地上,伸手对着月亮晃了晃,确定没有变成睁眼瞎才敢四处转悠。附近的地形落差还是挺大的,各种山头沟壑,要是半夜三更在这里乱走摔死了估计都不好收尸。 我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因为怕危险不敢走太远,基本就在原地打转,举头望明月,低头还没来得及思故乡,目光就下意识锁定了不远处一个黑影——方方正正的体型,好像一个巨大的立方体,下面有两条瘦骨嶙峋的麻杆支撑着,一动不动地站在几步开外。 我吸了吸鼻涕(夜晚山风一吹还是挺凉快的),哆哆嗦嗦地扭过头,打算回屋子蒙头大睡装作没看见——娘喂!圣域撞鬼就算了,怎么到了五老峰还撞鬼?!圣斗士呆过的地方风水这么好的嘛?!一个两个都不去投胎的!!! 然而我刚抬腿还没迈出去,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我就直接被摁倒在了地上,二话不说扯开嗓门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救命啊!!!——童虎老师救命啊!!!——”压在我背上的人愣了一下,手上劲道稍微松开了些:“你认识童虎老师?” 咦?他会说中文诶?声音还挺好听的。我试图从他手底下挣扎出来,扭头想看看他长啥样,可惜他背着月光,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是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甚至可能更矮小一点的孩子,背上背着一个特别大的箱子,留着长发,大部分在脑后束了起来,但还是有几缕鬓发没扎进去,沿着脸颊滑落下来蹭到了我的后背上。 我的喊叫声很快引来了史昂,刹那间周围阴风大盛:“怎么回事?刚才是你在叫唤吗小鬼?” 我还在想童虎怎么没来莫非它腿脚不便跑得没鬼快,压在我背上的小孩浑身一抖,立刻松手往史昂声音传来的方向撒腿狂奔,边跑边喊:“老师!老师你果然在这里!” 啥?我连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圣斗士的世界里管童虎叫老师的人特别多,但指着史昂叫老师的好像就一个吧? 很快史昂就显出了身形,比起白天只有一个模糊鬼影的样子,现在他的整个外形轮廓更清晰了,我甚至能看清他身上披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袍,肩膀上挂着的两条长长的绶带垂了下来,上面精致的金丝刺绣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微弱的冷光。他缓慢地蹲下身,想要安抚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孩子,可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脸颊,这一下那个孩子终于撑不住了,眼泪决堤而下,痛哭失声:“老师!你真的……真的不在人世了……是谁干的?!昨天晚上圣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说艾俄洛斯叛变了撒加也失踪了……呜呜呜……” 我尴尬地往后缩了缩,不太好意思打扰那对白羊师徒重逢。原来刚才看到的那个方形的影子是白羊座的圣衣箱啊,7岁的穆先生还是个小肉包子呢,背着箱子整个人都被挡了个严严实实,除了两条腿……这时我忽然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起来,伴随着史昂的怒吼“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像炮弹一样被扔进了房子一头栽进被褥,门也被轰一声甩上,整个小竹屋都颤动了一下,些许灰尘从屋顶缝隙刷拉拉地掉下来,糊了我满脸。 我愤怒地擦了一把脸,靠!这老头!更年期内分泌失调还是怎么地?!动不动就念力甩人一脸,小孩没人权啊!气咻咻地扯过被子把脑袋一蒙,不理他了,睡觉! 这回倒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我是被停在窗框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吵醒的,这些小东西此起彼伏地叫起来简直比全宿舍的闹钟都管用。我翻身下床,换好衣服,从柜子里找出洗漱工具后推门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跑去,蹲下来开始每天早上必须的功课:刷牙洗脸上厕所。唉,这深山老林里头别说抽水马桶了,连个旱厕都没有,光天化日之下脱裤子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浑身不自在。 我一边刷牙一边任由思绪乱飞:话说童虎这么多年难道不用吃饭喝水上厕所的吗?到冥王十二宫篇之前,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挪过地方诶。可是那个众神假死之法(MISOPETHA-MENOS)也只是降低了心脏跳动的频率而已,又不是真的凝固时间,起码的新陈代谢还是有的吧…… 事实证明乱开小差要不得,我想得过于投入结果手一松,牙刷扑通一声掉进了小溪里,立刻就被欢快奔腾的水流冲出了视线范围以外,我还维持着满嘴泡沫半张嘴的样子蹲在原地,那样子要多傻X有多傻X。 大清早的就这么倒霉……我悲愤地一口喝光了被子里的水,咕噜咕噜漱干净口然后噗一声全喷进小溪里,抹抹嘴刚站起来,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这是你的?”“嗯?”我扭头一看,咦艾俄洛斯换了中式练功服还挺帅的啊,再一低头,哦,我牙刷被他捞回来了,连忙双手接过:“啊谢谢!是我的,早上好啊你也起来蹲坑吗?” 呸!话刚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哪有这么跟只认识一天的陌生人打招呼的,还当是在宿舍里跟基友们抢厕所呢?! 艾俄洛斯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拍拍我的脑袋:“早上好,童虎老师说有些事情要交代,我带你过去吧。”我赶紧点点头,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只见金光一闪,我俩就在童虎常年静坐的那个突出的岩石附近着陆了。 光速移动真好用啊,环球旅行的费用可以全部省下来了。 童虎见我们来了,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开口了:“昨天晚上有人闯进了五老峰,你们应该都察觉到了吧?不过不要紧,他是史昂的小徒弟,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他在嘉米尔的修炼地察觉到圣域方面的异动,赶回去想查明真相却遭到了阻挠,所以他连夜到我这里来寻求帮助。昨天晚上史昂已经带着他返回嘉米尔了,以后也会留在那里照看他,毋需担心。” “那样就好。”艾俄洛斯松了一口气,然而又忍不住拧紧了眉峰,“不知道艾欧里亚怎么样了,雅典娜保佑他千万别出事……”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这一走可把艾欧里亚坑苦了,从那之后他整整背了十三年“叛徒弟弟”的黑锅,整个圣域是个人都敢对他蹬鼻子上脸的,就这样他竟然都没有黑化,而是长成了仁智勇兼备的强大战士,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童虎柔声安慰:“无需过多自责,你所坚持的一切都是正义的,往后你们还会经历更多磨难,将其视作上天对你们的考验吧。” 艾俄洛斯握紧了拳头,用力点了点头。 童虎眼中浮现出欣慰的神色,然后看向了我:“麟屿,昨天艾俄洛斯对我说了你的心愿,我答应了,你可以留在五老峰。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对你说明——当你在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庙救下艾俄洛斯的时候,就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直到雅典娜回归圣域之前,艾俄洛斯不能再公开露面。而作为世上少数知道他还活在人间的知情者,你无法撇开干系,圣域里的邪恶之徒迟早会盯上你,所以为了保护艾俄洛斯,也为了保护你自己,我会指点你逐步觉醒小宇宙。当然,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格斗功夫就让艾俄洛斯来教导你,明白了吗?” 我连忙点点头,努力压抑心底的狂喜之情——能被两个黄金圣斗士指点,这待遇比主角还主角了,在这个动不动就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世界里当然是实力越强越好啊!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于是我学着老爷子的样子盘腿坐好,开始听他阐述圣斗士世界观里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圣衣啦,圣斗士的等级划分啦,物质的本质以及如何破坏等等等等。而其中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东西,就是“小宇宙”。 尽管童虎很认真地讲解了一大堆东西,不过我这个接受了二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脑子还是有点理解不能,因为真的太玄学了……不过有些东西理解得太细了其实也没什么卵用,听半天我就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小宇宙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本源。如果还不明白就带入一下其他动漫——放到死神里,我们管它叫灵压;放到火影里,我们管它叫查克拉;放到黑蓝里,我们管它叫Zone;放到网王里,我们管它叫无我境界三重门;放到银魂里,我们管它叫节操,放到日在校园里,我们管它叫渣男之力……对不起乱入了,后面两个不算! 凡人要掌握小宇宙这个强大的力量,首先就要觉醒,但是小宇宙不像格斗技巧那样,可以靠日复一日的训练堆熟练度然后自动觉醒,而是要靠“悟”,很多人就是卡在这一步到死都迈不过去。如果无法领悟小宇宙,那后续的锻炼和觉醒更高层次的境界就是一句空话。 童虎当然清楚小宇宙这个东西是急不来的,所以在讲解完之后安慰了我一番,说先从基础的格斗技巧开始学习,还有圣斗士必修的语言和古希腊文化课程,也要加上。言罢他对艾俄洛斯使了个眼色,艾俄洛斯就伸手把我揪了起来瞬移到后山瀑布底下一块超级大的开阔地带,然后叫我摆个姿势站好,我试试你的反应。 我一听赶快扎好马步,从小到大男孩子之间各种单挑群殴的经验告诉我,下盘稳是很重要的,被人家掀个四仰八叉是最丢脸的结果,没有之一。 艾俄洛斯点点头,然后抬起了右手。 我压根就没看到他的动作就整个人飞了出去!以一个标准的大头朝下车田落“扑通”一声摔进了水潭里,手忙脚乱地爬上岸,还没站稳就又被打飞了! 整整一天,我就这样重复着被打飞、爬起来、再被打飞、再爬起来的过程,无限循环,惨不忍睹。直到艾俄洛斯终于确定我再挨打就没气了,才心满意足地停手,把我像粮食袋一样往肩上一抗,优哉游哉地去吃饭了。 趴在他的背上,老子悲伤逆流成河——星矢啊!我终于体会到主角不是好当的啊!被无数次揍飞又无数次爬起来天马流星拳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史昂已经变成鬼了,所以没有实体,自然也没法靠摸小徒弟的脑袋安慰他了——但总归还是能陪在穆身边熬过最痛苦的十三年。 至于史昂为什么没有被扔到冰地狱泡冷水,其实挺好猜的,我就不剧透了 2019年1月18日补充:啊啊啊!!!车田大佬更新双子番外,盖章史昂真的对穆说过“万一我出事你就去找童虎”,我不活了!!!亲爹你求求你给同人作者一条活路叭!!!—— 第4章 奶爸是个辛苦活 掐指一算,在五老峰已经住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已经调整了生活习惯,开始适应这个没iphone没wifi也没有热水器的世界了——每天准时早睡早起,先去找童虎老爷子问安,学习古希腊神话与八十八个星座的天体分布和观测,中午吃过饭后翻过一座山头去艾俄洛斯住的后山,路上正好消食,然后正式开始格斗技巧训练,在被惨无人道地殴打了一个月后,我终于勉强可以在他手底下坚持一秒钟了……到晚上,再被艾俄洛斯提溜回前山吃晚饭,然后开始语言课程的学习,先从目前世界范围内使用最广泛的英语和法语开始,还有作为雅典娜的圣斗士必须掌握的内部语言希腊语。最后在睡觉之前进行一个小时的深入冥想,感知和引导体内小宇宙逐步觉醒。 总之,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这天清晨,我洗漱完毕后按照习惯跑到童虎静坐的山头上准备打招呼,可是当我越来越靠近那里的时候,却隐约觉得那个端坐在瀑布前的人影身高似乎不太对?好像比原来长高了不少,皮肤的颜色也不是那种血液不流通造成的暗紫色……呃呃呃?慢着!这个背影?! 那人站起身来,摘下了脑袋上的斗笠,转身冲我爽朗一笑,声音雄浑有力:“哟,早上好啊麟屿,我这个样子吓了你一跳吧,哈哈!真怀念呐,我也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舒畅地活动手脚了。” 我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恢复了十八岁外貌的年轻版童虎,脑子里无限回旋各种抓狂的咆哮:原来你可以随时变回来的吗?!那史昂冥王十二宫的时候看到你十八岁的样子一脸惊讶是在搞毛?!集体演戏给哈迪斯看吗?!也对哦,冥王十二宫本来就是一场集体飙演技的无间道啊! 童虎走近,然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脑门:“今天我要下山一趟采买东西,毕竟突然多了两张嘴吃饭,消耗还是不小的,在我回来之前记得跟艾俄洛斯一起好好看家啊!”“那个……”我回过神来,“童虎老师您亲自去吗?其实让艾俄洛斯或者我代劳会不会好些,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啊哈哈哈,多谢关心,不过我现在可不是两百多岁的老头子哦。”童虎大笑着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这是雅典娜赋予我的假死之法,现在我的肉/体年龄还保持着当年圣战时期强大而旺盛的力量呢。没事儿,我就下去半天,很快就回来,如果用老头子的身体拿东西会很不方便,就暂时变回来一下,不过也不能维持太久,不然就变不回去啦。不让你俩去也不是信不过你们,主要是现在……嗯,你们俩长得一看就是外国人,出去一趟难免惹麻烦,我可是最怕麻烦的。先走啦,训练别偷懒啊!” 我点点头,冲他的背影晃了晃手:“那您一路小心!”童虎笑了笑,身形一闪就消失了踪影。 放下手,我先回屋子检查了一遍小挎包里的星图和书籍纸笔,然后背起它往后山跑去,打算告诉艾俄洛斯这个消息——其实我多少也猜到老爷子不愿让我们下山的原因,如果以圣斗士漫画开始连载的时间,即1986年为故事的起点来推算,往前倒十三年,就是1973年,那啥那啥还没结束呢,这么敏感的时期,如果被人发现庐山忽然冒出两个来历不明的歪果仁…… 我被自己脑子里的某些惊悚画面吓得浑身一哆嗦,要是真变成这样,还不如当初痛快点让修罗一刀砍死算了。 跑到艾俄洛斯住的地方,就看到他背对着我摆好了出拳的架势,眼前是一条规模与庐山大瀑布相比稍小一些的瀑布,金色的光晕包裹着他的全身,即使是完全没有觉醒小宇宙的我,也能直观地感受到那股迎面而来的强大压迫力,如同火山口里赤红的岩浆,尽管看上去只是在缓慢地翻滚着,然而谁也不会怀疑其中蕴含着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头面往后退了退,以免他一拳下去碎石横飞崩到眼睛,之前有一次就是他出拳的时候我没做好心理准备,结果直接被他的拳风掀飞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起来摔到了石壁上,差点没把我脊椎骨给撞断。 不过艾俄洛斯感觉到我来了之后,就收起了小宇宙转过身来,微笑点头:“早上好,麟屿,今天怎么提前过来了?老师离开五老峰了么?” 我把童虎的原话转述了一遍,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唉,我实在不该给他老人家添麻烦的……但是也实在没办法了。”随即他恢复了平静,“那么今天早上的课程就暂时由我代劳,昨天童虎老师教到哪了?” 我打开小挎包,拿出那本纸张都发黄了的《古希腊神话大全》,再打开笔记本翻了翻,抬头回答:“昨天讲到:赫拉克勒斯从欧律斯透斯那里接受了十二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第一项是前往伯罗奔尼撒、尼密阿和克雷渥纳之间的大森林里捕杀尼密阿巨狮,它是巨人堤丰和半人半蛇的女怪厄喀德那所生的儿子,寻常刀枪棍棒根本伤不到它。但赫拉克勒斯依然成功扼死了巨狮,并剥下它的皮毛披在身上以示威风。” 艾俄洛斯赞许地点头,“那么这段故事里提到了哪些星座?” 这个简单,我不用翻笔记都知道,朗声回答:“被杀死的狮子被赫拉升到天际,成为了狮子座,其中最明亮的恒星为狮子座α,又称轩辕十四,是全天最明亮的恒星之一,亮度排行第二十一名。赫拉克勒斯死后,他的形象被升上天际化作武仙座,主要特征是由武仙座η、ζ、β、δ、ε和π星排列成“ πεζη”四边形。” “很好。”艾俄洛斯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拿过《神话大全》继续昨天的课程:“赫拉克勒斯的第二项任务是杀死九头蛇许德拉,它中间的那颗头颅是可以无限重生的,就算被砍掉,也会马上再长出两个脑袋……” 我一边听一边做笔记。说起来,很多中国小孩对于希腊神话和星座的概念就是从圣斗士开始的,尤其是电视上播到黄道十二宫篇的时候,那真是恨不得天天晚上守在电视机前,等自己星座的黄金圣斗士快点出场,而那个时候巨蟹座和双鱼座的小伙伴是最郁闷的,前者被人追着骂坏蛋,后者被人追着骂人妖——很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阿布罗狄出场有一集的作画是河合静男这个狠人,双鱼座明明是车田钦定的站在颜值巅峰的男人,结果在这货笔下脸崩得跟北斗神拳里的健次郎一样,连带着跟他对戏的青铜颜值担当阿瞬也惨遭毒手,好好一个美少年都崩成鞋拔子脸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时候看希腊神话一般都是囫囵吞枣,十几年后光记着宙斯是个超级种马了,没事就去地上诱拐别人老婆。现在重新复习才发现,代表圣域最高战力的黄道十二星座,大部分在神话里的事迹都不怎么光彩——比如被赫拉派去蛰死法厄同的天蝎座;同样被赫拉派去给赫拉克勒斯捣乱然后被一棍子打扁的巨蟹座;被好色老鬼宙斯化作老鹰抢到天上斟酒的水瓶座;欧罗巴公主也被宙斯化身的公牛骗走结婚生孩子,老色鬼吃干抹净后就把公牛形象丢上天变成了金牛座;斯巴达王后丽达同样被变成天鹅的宙斯诱/奸生下了双子座兄弟;帮忙带着双胞胎兄妹逃跑结果粗心大意不小心把妹妹掉了,然后又被宰了祭神的白羊座;而双鱼座则是爱神阿芙洛狄忒和儿子厄洛斯跳进水里逃命的时候变成的形象…… 囧,看来我的记忆还真没出错,宙斯你真是无处不在啊!半个黄道都让你给糟蹋了!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吃完饭开始活动手脚热身跑步,准备今天的挨打……啊不是,训练课程。但是艾俄洛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拍拍我的肩膀:“训练放一下,我们先去帮老师一把。”然后揪起我的后领,嗖一下瞬移到了山脚下,正好就看见童虎身上大包小包,正在缓慢地踩着崎岖的山路往上爬,见到我们连忙抬头招呼:“艾俄洛斯!你来的正好,先把这个小家伙安顿好,她一直在哭,我实在哄不住了……” 艾俄洛斯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童虎手里接过了一个蠕动的小包袱,我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裹在破旧军大衣里的小婴儿,身上光溜溜的连个遮羞的肚兜都没有,脑门上只有几根稀疏的黄色胎发,圆乎乎的小脸冻得青白发灰,咧着嘴呜呜咽咽地哭泣,满脸都是泪痕,看着都让人觉得可怜。 “这是怎么回事?”我帮着童虎分担了一些不那么重的东西,一边跟着他们往山上爬一边回想原著剧情,这种时候出现在庐山的婴儿?该不会是—— “是我在废弃的送子观音庙里捡到的一个小孩子,不知道是哪家没良心的父母扔掉的,作孽哦,这都什么年代了,小孩子没病没灾的,就因为是个女娃,唉……”童虎看着艾俄洛斯低头轻声哄小孩的样子,眼里满是慈爱之情:“说起来,那个送子观音庙年纪比我还大呢,大清还没完的时候那里香火可鼎盛了,听说只要去拜拜,家里肯定生得出大胖小子。民国时期这里天高皇帝远也没人管,该拜还是拜。直到前几年破/四/旧的时候砸的砸烧得烧,里面有点用的东西都被扒走了,就剩个废墟,现在偶尔还有人在那儿烧东西,我下山的时候经过那边,没想到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一扒开垃圾堆发现里面竟然有个女娃娃,抱着问遍了周围的村民,没一个承认是自己家的,我就带回来了。” 我凑到艾俄洛斯身边,她已经不哭了,肉呼呼的小胳膊从军大衣里伸出来胡乱晃荡着,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戳戳她的脸,被她的小手丫一把攥住,说什么都不肯撒开。 艾俄洛斯抬头问童虎:“孩子身上有没有父母留的书信或者字条之类的?” “没有。不过……”童虎伸手稍微把军大衣扯开一点,里面某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歪歪扭扭写着两个汉字:春丽。“我想这就是孩子父母留下的唯一信息了。” 果然,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十三年前被童虎捡回庐山抚养长大的女婴,就是春丽没错了。 为了给春丽买足够的婴儿用品,童虎在山下耽搁了不少时间,回来之后三个大老爷们儿也顾不上自己了,优先给小春丽洗澡换衣服。当我看到艾俄洛斯无比熟捻地给春丽换尿布时,忍不住小声问童虎:“他以前经常干这种事情吗?” 童虎在一边削木头准备给春丽做摇篮和学步车,语气淡定地很:“那当然,史昂以前就经常跟我炫耀,说这孩子可会照顾人了,哥俩刚被捡到圣域的时候艾欧里亚都没断奶,硬是给他一手拉扯大了。雅典娜降生的时候也经常到女神殿照顾她的吃喝拉撒。不知道为什么撒加明明比他大一岁,做这种事情却总是搞砸,经常把女神惹得哇哇大哭,最后只能满世界找艾俄洛斯回来救场。” 我看向艾俄洛斯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小时候给弟弟换尿布,长大了给女神换尿布,现在都被逼得逃难了还要给春丽换尿布!这是何等苦逼的奶爸命啊! 一个月之内五老峰骤然多了三张吃饭的嘴,其中还有个必须精心伺候的婴儿,虽然手忙脚乱了一阵,倒也不至于造成什么大麻烦,毕竟童虎给雅典娜打了两百多年工,光养老金都拿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养不起几个常驻人口,就连婴儿必须喝羊奶这种麻烦的问题其实也好解决——童虎一口气从山下运了两大桶回来,然后让艾俄洛斯直接丢到庐山瀑布底下那个大水潭里存着,足够春丽喝到断奶了。按照他的说法,那里是雅典娜结界力量的中心,理论上食物存放在那里是不会变质的,他一百多年前坐在山头上啃梨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个下去,一百多年后潜入潭水检查魔星塔封印的时候,发现那个梨子竟然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就连上面咬出来的牙印都是新鲜的,掰开果肉里面流出的汁水还是清亮的白色。 但是,问题终究还是存在的。 半夜三更,月上中天,本来应该是万物沉睡的静谧时刻,然而…… “嗷呜哇哇哇哇!!!——————” 后山突然飚起了中气十足的哭嚎声,吓飞了一群鸟雀,扑啦啦满天乱飞,我痛苦万分地薅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紧紧裹住,然而根本就挡不住刺耳的魔音!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今晚第几次了?!我明明记得睡觉之前给春丽喂得饱饱的也陪她玩了半天,确保她已经沉沉入睡才回自己屋子躺下的,结果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怎么又开始闹腾了?! 在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一直保持着大魔法师纯洁之身的我,当然没机会体验每个新生爹妈抚育孩子必须经历的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比如,小孩子,是不可能按你的意思到点就睡觉的,也不可能听懂你“不许再哭了不然就把你丢掉”之类的威胁,他们只知道要饿了尿了就拼命哭嚎引来家长注意,而且不定时不定点,如同一颗尖叫的曼德拉草,亦或是一颗随时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深山老林的夜晚是很安静的,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异常明显,何况是婴儿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哭声。自从捡了春丽回来,我就再也没能好好睡过一晚上,实在睡不着就爬起来打坐冥想,使劲催眠自己:我是聋子,我啥都听不见,我是聋子,我啥都听不见…… 童虎还好,他变回茄子形态后简直如老僧入定,世间一切纷扰繁杂于他不过是虚妄而已,但是跟春丽住在一起的艾俄洛斯就倒霉了,因为我们三个人中就属他最会带孩子,小春丽就放在他那儿就近照顾。所以一旦她开始哭嚎,艾俄洛斯就得爬起来喂水喂奶换尿布,然后再费心费力把小春丽哄入睡。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星期,当清晨我和艾俄洛斯在小溪边洗漱碰头的时候,互相望着对方蜡黄的脸色和巨大的黑眼圈儿,只能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边漱口边嘀咕:“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艾俄洛斯拍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不过他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发虚:“再忍忍吧,这个时候的小孩最难搞了,当年艾欧里亚刚到圣域也是天天晚上哭个不停,最高纪录一晚上嚎了二十七次,除了我,谁哄都不好使,差点把教皇都逼疯了。” 唉……我洗了把脸,跟艾俄洛斯告别,去找童虎老师继续今天的课程。 虽然被小春丽的哭声搞得心力交瘁,但是每次看到她穿着粉色带绒球球的婴儿服在小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我立刻就忘记了之前她对我耳膜惨无人道的折磨,跑过去拉着她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艾俄洛斯坐在一边看我们两个玩闹,笑得很放松。 很快春丽玩累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但是躺在那儿哼哼唧唧就是睡不着,我想了想,趴在她耳边轻轻吟唱了起来: Lacrimosa dies illa (那些充满悲伤的日子) qua resurget ex favilla (将随著尘埃扬起的时刻远去)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艾俄洛斯静静地听着,直到小春丽细微的鼾声响起来,他才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是基督教徒么?这是拉丁语的圣歌?” 我望着他,轻轻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残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就好像我记得自己的名字一样。” 艾俄洛斯注视着我的眼睛,很久之后,他点点头,然后轻声重复起了那首曲子。他的声音很低沉,由我口中唱出来的只是一首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以他的声音来唱诵,却似乎变成了一首真正的圣歌。 无罪之人向神明祈求仁慈与宽恕的圣歌。 作者有话要说: 麟屿撒谎了,那首歌其实是《ララの子守呗》,日漫《驱魔少年》动画中,由马铁鲁的亡灵人偶所唱的摇篮曲 第5章 未知 寒来暑往,日月如梭,眨眼功夫,我在五老峰上已经呆了整整三个年头。 随着幼童的身体逐渐长开,我在与艾俄洛斯的对打中已经成长到可以凭借身体灵活的优势左突右闪,然后伺机抓住某些空档予以反击,比以往只能单方面挨打的情况好多了。当然,我也清楚艾俄洛斯放水了——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在放水……和几年前开闸泄洪的程度比起来,他现在的水平大概是在关闸引流。 小宇宙这个东西真是作弊一样的存在,无论我从哪个刁钻角度进攻他都能像长了眼睛一样防得密不透风,然后站着不动都能把我弹飞。不过我也明白,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终归还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千万不能因为一开始被打得满头是包就放弃了,至少要撑到雅典娜给自己开外挂啊!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我习惯性把练功服脱了直接跳进瀑布池里冲澡,还真别说,习惯了瀑布的冲击力后,这种天然淋浴还是很爽的,一整天的疲倦和烦恼似乎都被咆哮的水流冲走了,只剩下清爽和洁净。冲完澡后爬上来,我接过艾俄洛斯甩过来的毛巾擦擦头发,就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自从童虎老爷子发现我已经有足够的力气端起铁锅和炒勺之后,就乐呵呵地退居二线,把做饭的工作扔给了我,搞得我真是手忙脚乱一个头两个大,因为过去就算偶尔下厨,那也是仗着有煤气灶和电磁炉这种可以随时调控的高科技烹饪设备帮忙,再不济还有微波炉这个神器,有时候实在忙得连出去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就把事先买好的熟食丢进去热一下就行了,快捷方便又安全。 但是,五老峰可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煤气灶就别想了,柴火灶倒是有一个,童虎变成茄子状态后那点能量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然也用不着吃饭。所以第一次尝试开火的时候,我光是掏炉膛就浪费了大半天,然后又在如何生火的问题上折腾了半天,被烟熏得直掉眼泪。最后艾俄洛斯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帮忙,才勉强把火生起来。 我踩着垫脚石趴在灶台上,举起那把对我而言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剁骨刀,试图将整块猪肉排剁成小段。十几分钟后,我心虚地看着案板上血肉模糊骨渣横飞疑似凶杀现场的惨状,连忙把碎排骨铲起来往锅里倒,还得硬着头皮给看得一脸震惊的艾俄洛斯解释:“这个、嗯、既然都到中国生活了,咱们还是尽快适应中餐的烹饪方式吧,毕竟希腊菜肴什么的这里食材也不好找啊哈哈哈哈……” 我按照之前的饮食习惯往锅里倒调料,忽然脚底下火苗一蹿,吓得我手一哆嗦,大半瓶酱油就这么下去了,把锅里染得乌黑一片,想抢救都来不及了。我举着酱油瓶囧在半空,最后只能默默地把它放回去,然后祈祷灶王爷保佑千万不要咸出人命来…… 那天晚上大家吃饭的时候表情都很复杂,就连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童虎老爷子,在看到餐桌上那盘乌漆嘛黑疑似焦炭的东西时表情也不可遏制地崩坏了一秒钟,然后就淡定地表示我一个老年人牙口不好,就不跟你们这两个小年轻抢菜吃了。艾俄洛斯夹起一块(不要怀疑黄金圣斗士学习用筷子的速度)尝了一口,整整僵硬了一分钟才挣扎着咽了下去,望着我的表情十分复杂:“我第一次吃中餐……原来这里的菜肴口味都这么重的么……” 那一刻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子上,对不起!天/朝如此灿烂丰富的美食文化被我糟蹋成这个鬼样子还拿去祸害外国友人,我给中国/人/民丢脸了!我罪该万死嗷嗷嗷!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小春丽,大人们的味蕾饱受荼毒的时候,她正抱着奶瓶嘬得可欢。 但人是会长大的,也是会进步的! 如今的我已经可以精准控制柴火的温度,无论煲汤炒菜还是炖肉温奶,说是多少度就是多少度,绝对不会夹生也不会过焦,保证膳食营养与均衡,健康与美味共存,黄金圣斗士吃了都说好!学厨艺,就来新东方! ……诶这个画风怎么跑偏了,我们是热血格斗漫不是种田文啊,赶紧扯回来,扯回来。 晚上睡觉前,我按照惯例进入了冥想状态。 在这个世界,小宇宙是每个人的本源,所以领悟小宇宙的一个关键就在于摒弃外在的束缚,放空思绪,进入自己的内心去摸索和感知那股沉睡在灵魂深处的力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和风吹树梢陡然明显了许多,但是慢慢的,周围的一切开始陷入寂静。 我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脱离了肉/体,整个漂浮了起来,被一股温暖和舒适的力量包裹着,就像……婴儿尚未出世的时候,被母胎中的羊水包裹着,处于一个绝对安逸的境界。我不再仅凭双眼来观察,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帮助我感知周围的力量波动。 我感觉自己正处在一片由星云构成的汪洋大海之中,意念稍微一动,整个人就轻松地在漫天星辰里穿梭游弋。如果那就是小宇宙的实体形态,那么,我想我已经摸到它的边缘了。 但这样还是不够的……我靠近星云旋涡的正中央,透过灵魂传递而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当我将自己慢慢陷入旋涡的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粘稠的力量在挤入我的灵魂,缓慢地游走着,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我知道,那股力量实际上并不会伤害我,反而对我多有裨益,它只是不断地在发出疑问——为什么始终只是在外围徘徊?为什么不愿更进一步接纳我? 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发觉自己可以与内心沉睡的力量平静地沟通了,它一直试图更多地融入我的灵魂之内,但它也意识到了我的抗拒,所以融合的步调进展非常缓慢,而且一旦我强行退出冥想,那股力量马上就归于沉寂了。 其实我很清楚,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我在恐惧。 如果过去三年的生活勉强还能用我过去的生活经验和三观来衡量,那么,当我接纳了灵魂深处的这股未知的力量,是否一切都会被打破? 我能控制它吗?我能顺利运用它吗?它会给我带来什么?满足、谦逊、新生?还是贪婪、傲慢、毁灭? 过去我所坚持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是否会被彻底打破?那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知道穿越后终有一日会彻底告别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生涯,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这个不同,究竟能不同到什么地步? 我会在它的蛊惑下,变成过去完全不敢想象的人吗? 如果我拒绝接受它,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在五老峰继续平静地生活,任由那些圣斗士到了十三年后各种打生打死集体去撞叹息墙,而我只需要等世界和平后,找个机会搬到山下去,用这些年的学到的东西谋一份生活,完全可以过得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滋润。 童虎和艾俄洛斯并没有强迫我一定要成为圣斗士,他们训练和教导我只是为了让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我完全可以安静如鸡的苟命,尽管我知道那种可能真的很小很小,但是,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呢? 我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开始趋于平静,只剩下一小撮深蓝色的迷雾状物体还缠绕在我的右手上,似乎舍不得离去。我盯着它看了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于是那团烟雾像是得到了允许,轻盈地脱离了我的右手,在空中盘旋了一阵,缓缓凝结出了一条长蛇的形状,渐渐地,雾气中出现了四爪,犄角,鬃毛,鱼鳍,最后连身上细微的鳞片都清晰可见,它缓缓将自己盘起来,头颅高昂,似乎在审问我—— 『你仍旧在害怕么?』 我静静地仰头看着它,然后向它伸出了手,自嘲道:“唉,归根结底我还是个自私的家伙。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也谈不上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吧?所以我的答案,你一定是知道的。” 盘旋于空中的龙形迷雾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倏而散去了体态,几乎就在同时,我能感受到一撮火苗一般的力量自心口开始燃烧,然后化作前所未有的澎湃之力涌入四肢百骸,在体内翻滚和咆哮。 但我完全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那是我过去从未感受过的,至高的欢愉。 九天大瀑布之下的深潭中,那件沐浴银河之力而生的青铜圣衣忽然发出了细微的嗡鸣,震得圣衣箱也跟着晃动起来,在岩石上打坐的童虎察觉到了深潭之下的异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千里之外的圣域占星楼,伪装成教皇的少年正在仰头观察星象,忽然,天上的某些星辰似乎感受到了新生的力量,陡然增添了亮度,然后迅速归于平静。“有新的同伴应星命而生了么?但是……”他掩盖在青铜面具下的表情却紧绷起来,“为什么这么快就黯淡下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 ………… …… 第二天早上,童虎把我叫醒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屋子外面吹了一夜冷风,本来还以为肯定要着凉了,结果发现不仅没有任何感冒症状,反而前所未有地精神,简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恨不得满世界乱跑乱跳。在察觉到我根本没办法坐下来超过十五分钟,讲个课一句话被打断三次之后,童虎思畴片刻果断把我丢给了艾俄洛斯,并表示今天这小子太亢奋了,你们趁热打铁去活动活动拳脚吧。 艾俄洛斯欣然答应,并把我提溜回后山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无情殴打,直到我累得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揪着我的后颈把我整个人拎起来晃了晃,像揪着一只晒中暑的竹鼠一样这里戳戳那里捏捏:“以后还敢不敢对老师不尊敬了?嗯?” 我努力翻了翻眼皮 ,希冀他能从我诚恳的白眼中读懂我的忏悔。 今天,伟大的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再一次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孩子太皮多半是欠揍,打一顿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龙座圣衣:我要有主人了? 童虎:别激动,待老夫掐指一算…… 撒加:malaga!教皇杀早了!他还没教会我怎么看星象批八字…… 第6章 薛定谔的星命 一个后翻躲过第一波拳风,我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踩着身后的岩石用力一蹬,往另一个方向蹿出去躲过第二波拳风,接下来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直到我的体力被彻底榨干,脚底下一个踉跄,艾俄洛斯的手指已经点上了我的额头,由指尖释放出的强大小宇宙压得我整个人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我集中精力,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调动起来集中至眉心,试图将那股压迫大脑的感觉顶回去。僵持片刻后,艾俄洛斯收回了拳头:“很好,看来你已经学会怎么运用小宇宙了。”我这才呼了一口气,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灰。 不得不承认小宇宙确实是个好东西,当我运用得当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简直身轻如燕,各种腾挪闪跃行云流水一口气不带喘的,但是这种绝佳状态最多也就维持五分钟左右,超出这个时间疲劳就开始涌上来了,而且呈几何倍地增长,跑到最后经常会眼睛一花直接栽地上,然后就动不了了。 艾俄洛斯指出这是很正常的,觉醒小宇宙后还要学会锻炼和运用,每个成熟的黄金圣斗士在战斗的时候都会随时计算能量的消耗,像五小强那样动不动就“燃烧吧我的小宇宙!”然后闷头把敌人往死里打的前提是,你得确保对手实力比自己差很多……也是啊,一开始就放大招把蓝条耗空了,后面还怎么打?尤其圣斗士这种半回合制的热血动漫,谁底牌多谁就赢了,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是各种藏着掖着,直到被逼急眼了才掏出压箱底的大招。 这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一股从未接触过的力量靠近了五老峰,然后大摇大摆地穿过雅典娜的结界直接朝着庐山大瀑布的方向过去了。这些年前来拜访五老峰的陌生人不是没有,多半是误闯的普通人,少数是圣域方面例行派来检查魔星塔封印的人员,但是像这样丝毫不遮掩还把五老峰当自家后院随便逛的大爷德行……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吧=_= 艾俄洛斯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股靠近大瀑布的小宇宙,不过比起那个人,他似乎对我愣在原地的反应更感兴趣:“你也能感觉到了?”“……啊。”我点点头,“那个应该是史昂前辈的小宇宙,没错吧?”艾俄洛斯点头:“嗯,实际上他以前也会来拜访,不过那时候你还没觉醒小宇宙,他老人家也总是来去匆匆,所以你完全不知道吧。现在你想过去打个招呼吗?” 我默默走到溪流边掬起一捧水洗脸,然后甩甩手嘀咕道:“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明知道他来了却装死不理他,事后一定会被他老人家用念力当足球踢……”艾俄洛斯干咳一声,拍拍我的后背:“那你去吧。” 我嗯了一声,换了身干净衣服,几个纵跃翻过山头,熟门熟路地降落在自己住的屋子门口,然后往大瀑布的方向跑去。远远就能看到童虎还是那副淡定打坐的模样,旁边站着一道修长的半透明鬼影,那张狂的发丝和俯视众生的气质简直不要太好认,除了史昂还能是谁。 他看见我过来,颇有兴致地一挑眉(等等,他好像没有眉毛……):“喔,小子,听说你已经觉醒了自己的小宇宙?恭喜啊,你活下去的几率又提高了5%。”我抽了抽嘴角:“谢、谢谢。”大爷你这夸人的方式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真的。 史昂忽然勾起嘴角,对童虎道:“你说那天晚上感受到了庐山瀑布底下那件青铜圣衣的嗡鸣?”童虎抬起头:“没错,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归复平静了。”史昂又扭过头来上下打量我:“那天同一时刻,我在嘉米尔高原看到了几颗突然亮起又马上黯淡下去的星辰。按照惯例,这通常意味着新的圣斗士已经应星命降生了。”他伸手指了指瀑布下面,“在潭水深处,天龙座的青铜圣衣已经在那里长眠了两百余年,也许你会成为他的新主人……” “那个,稍微等一下。”我举手提问:“我感觉您的用词非常谨慎,莫非同一个时代可能会有不同的人降生在同一个星命之下?所以才会出现多个候补生争夺圣衣的情况?” 我记得漫画里星矢竞争上岗的时候,天马座圣衣可是有1024个候补生参与了争夺,打到最后就剩下他和卡西欧士,结果卡西欧士败于星矢之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始终没有真正地领悟小宇宙,只是徒有表面的破坏力罢了。很显然,天马座的星命之下不可能诞生那么多人,星矢才是那个唯一的、真正的天选之子。 史昂显然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星命是命运的一部分,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也最无法捉摸的东西,即使是古希腊神话手握纺锤与丝线的命运三女神,也不过是命运的仆从罢了。很遗憾,即使身为教皇,我也只能凭借千百年来前辈们总结的经验,试图通过观星来摸索命运的指引罢了。你刚才说同一个星命下诞生很多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为了甄选出适合的人选,圣域会举办圣衣争夺战,实力最强的人自然会得到圣衣的认可。唯一能肯定的是,在双子座的星命下诞生的必然是一对双胞胎。” 撒加和加隆么……我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对兄弟可是把三界好一顿折腾的超级搞事王,如果没有他俩,估计圣斗士的故事也不会这么跌宕起伏咯。 “不过现在要确认你是不是天龙座圣衣的适合者,倒有个很方便的法子。”史昂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熟悉无比的、令我毛骨悚然冷汗直冒菊花一紧的微笑,双腿先大脑一步往后疾退!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我只来得及跑出一米远,就被史昂的念力倒悬着拎了起来,直挺挺地砸向了瀑布深潭! “哗啦!——” “啊,这小子还是很有进步的,居然赶在我动手之前跑出去了一点距离。”史昂饶有兴致地飘浮起来,衣袂翩飞地降落在了深潭附近的鹅卵石滩上,把无语的童虎丢在了上面。 被瀑布砸脸可不是什么好体验!我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入水姿势,屏住呼吸,开始燃烧小宇宙包裹自己,确保不会淹死之后才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昏暗的谭底世界,除了包裹自身的小宇宙散发出深蓝色的光晕之外,只有昏黄一片,到处都是被水流冲得翻涌不停的泥沙碎石和腐烂的植物茎叶。 我调整好姿势,慢慢划动手脚开始探索周围,首先注意到的是脚底下,码放着一块块堆叠起来的黑色方砖,仔细看的话每一个石块的中间都镶嵌着一个半透明的核,我凑近了刚想仔细看看,那个核里头忽然就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然后陡然转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珠来! “!!!”我差点呛了一口水,扭头看看四周,发现所有黑色石块中央的核里都冒出了血红的眼珠,一边咕噜噜地转着一边将瞳仁对准了我,里面鼓动的血管和筋脉看得一清二楚,离我最近的那几个石块中间的眼珠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拼命蠕动着想从里面挤出来,我甚至听见了由石块深处传出的磨牙声和喘/息/声,咯吱咯吱,咔擦咔擦,仿佛恶魔的低语和诅咒。 我脚下一蹬,立刻离开了那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区域——看来那里就是封印魔星的地方了,刚才我摸到踩到的没准就是哪个冥斗士的怨念,希望他们日后跑出来别找我算账…… 离开怨念丛生的魔星塔一段距离后,我感受到了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于是奋力往那个方向游过去。很快,一个漂浮在水中的圣衣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上面刻着龙形的浮雕,很显然,这就是天龙座的青铜圣衣了。 史昂把我扔下来,就是想确认我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天龙座圣斗士吧?说实话我也希望弄明白,因为过去看过的各种穿越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穿越者把原著里的角色顶替了的情况,如果我的穿越导致紫龙被蝴蝶效应搞没了……卧槽!那岂不是以后我要顶替他去打十二宫打海界打冥界?! 想象了一下以后打架的时候上来先把眼睛戳瞎了,飚这血泪大吼“燃烧吧我的小宇宙!”然后爆衣剩一条秋裤的样子……不不不不不,这圣衣谁爱穿谁穿,老子敬谢不敏! 天龙座的圣衣箱忽然抖动了一下,连带周围的水都跟着震动起来,以它为中心开始一层层荡起波纹,与此同时,一股压迫感极强的小宇宙出现了,它从圣衣箱的缝隙里渗出来,逐渐显露出更清晰的形态:四爪,犄角,鬃毛,最终化成了一条青龙的模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皱了皱眉,这股小宇宙的形态和我自己的很像,但是和顺利接纳自我的小宇宙相比,天龙座圣衣上盘旋的这股小宇宙显然对我并不友好,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它的挑剔和抗拒,高高在上审视我的架势比起史昂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一件没淋过黄金血和女神血的普通青铜圣衣而已,就这么大威风,见到黄金圣衣难不成我还得跪安?撇撇嘴,我放松身体,试图通过小宇宙把自己的意识传递给它——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承认我了?不过没关系,你真正的主人还得等几年才来呢,到时候希望你能接纳他吧,当然前提是他没有被命运大神吃掉……】 天龙座圣衣的小宇宙沉默半晌,然后青龙的身形游动起来,钻回了圣衣箱,那股压迫十足的力量也消失殆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样应该就算确认完毕了吧?我伸手摸了摸圣衣箱,它没有再给我任何反应,于是我掉转方向,用力蹬腿往上游去。越往上瀑布冲击导致的压力就越大,我顶着几乎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水压拼命往上拱,眼睛几乎都能看到水面上的岩壁了,可是,就差这么一点距离,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小宇宙开始减弱,潮水般的疲劳感上来了!!! 该死!在下面耽搁太久了! 我第一反应是叫艾俄洛斯来救命,但是转念一想,有史昂在旁边盯着,他就是想救我也不好直接下来,那就只能靠自己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被史昂的念力捞上去,因为之后必然会被那个老头子当成笑话讲给童虎、讲给艾俄洛斯、讲给远在嘉米尔的穆和尚未出生的贵鬼! 干!太丢脸了!我才不要啊啊啊——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配下,我将所有的小宇宙集中到右拳,奋力往上一击! 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爆裂的声音,周围的水浪被小宇宙的热量迅速蒸发,随即水汽汇聚成了一条模糊的龙形,咆哮着冲破了水面直贯云霄!而我也被这股力量带出了深潭,一头摔到了岸上。 模糊中我看到史昂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我就躺在了童虎的身边,他低下头关切地看着我:“感觉如何?”我揉着脑袋爬起来,活动着酸痛的四肢:“我没事。不过天龙座的圣衣好像不太喜欢我,它拒绝了我的交流再次陷入沉睡了。” 童虎若有所思,然后看向史昂:“如你所见——那还需要再去一趟么?” 呃?我茫然地看着史昂,去哪儿? 史昂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用念力再次把我拎了起来:“我们马上就回来——小子,屏住呼吸!” 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晃动之后,周围的景色已经由郁郁葱葱的五老峰山林切换成了白雪皑皑的高山雪原,寒风呼啸,疯狂地往我领子里灌,很快我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了。在我们面前耸立着一座石塔,表面看上去爬满了裂缝,而此时有个紫色的身影从石塔里闪了出来,望着史昂点头行礼:“老师您回来了?这位是?——” 史昂把我丢给他:“给这小子暖暖身子,一会儿我带他上去看星命。”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瞥了一眼浑身抖得像筛糠的我,连忙把外袍解下来把我劈头盖脸罩个严实,拉着我跑进了石塔。 石塔内部倒是暖和的很,里面是典型的藏式牧民居家风格,厚厚的羊绒毯铺在地上,旁边支了个炉子,上面放着一个特别大的锡铁壶,咕嘟咕嘟往外冒白烟。穆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然后跑去床上扯了一块毯子把我整个人裹起来,又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个瓷碗,从锡铁壶里倒了些黄褐色的液体,吹了吹,然后递给我:“这个是酥油茶,你先喝口暖暖身子吧。不过这个东西一般外来人都喝不惯,如果你实在受不了,我可以给你加点糖和牛奶调味。”我感激涕零地接过,确认温度后喝了一大口,啊~舒坦。 说实话现在就是端一碗热砒/霜给我我都敢喝。看着穆忙里忙外的样子,我愤愤地咬着瓷碗边儿,对史昂的鄙视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个死了都不安生的臭老头!老子刚从水里爬上岸,头发都没擦就被你拎到世界屋脊吹冷风!脾气这么恶劣除了穆谁受得了?!可怜人家小小年纪给你使唤得跟童工似的……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史昂阴魂不散地贴在我的背后吹气,惊得我手一哆嗦直接把瓷碗扔了出去!眼看里头还剩一点酥油茶就要亲吻干净的羊毛地毯,我吓得直接蹦了起来:“小心——” 然而就在瓷碗即将砸到地上的那一刻,忽然石塔内的空气凝滞了,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飞溅到空中的液体像录像机倒带那样流回了碗里,那个瓷碗也翻了过来,平稳地飞到桌子上放好。一直背对着我忙碌的穆这才转过身来,冲我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你看,没事了。” ……哦,差点忘了,你们点点眉一族都是念力高手,根本就不怕手滑砸碗这种低级错误,再说就是不小心砸坏了,大不了自己补好么,连圣衣都能修补,补个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还有精力摔碗,说明你已经恢复了,那么——”史昂打了个响指,我眼前一花,然后脚底突然就悬空了! 我手忙脚乱抱住眼前唯一的一根柱子,环顾四周,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被带到了石塔的顶端,手里抱着的其实是个类似避雷针的塔尖,顶层的屋檐面是倾斜的,往下看就是万丈深渊,周围寒风大作,吹得我几乎要像旗子那样整个飘起来,如果我不想滚下去被狂风刮走,就只能死死抱着塔尖,拼命地把屁股往回收。 史昂高高在上地飘浮在我的头顶:“抓稳了小鬼,你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现在,尽你最大的努力燃烧小宇宙,我没叫停就别停,听见了没?” 我哆哆嗦嗦地点头开始燃烧小宇宙,一边咒骂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一边抬头试图偷窥他的裙底风光。 ……也不知道这个天都没黑彻底的时间他要怎么看星星? 但是很快我就没心思考虑别的问题了,为了避免自己手脚一滑从石塔顶端滚下去直接摔成肉饼,我必须在燃烧小宇宙的同时玩命把自己往塔尖上凑,还要抓紧身上的毯子避免被风吹走,冻出来的鼻涕眼泪都是横着飞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史昂终于完成了他的观星大业,阴沉着脸把我拎下了塔顶,把我身上的毛毯和外袍扒下来还给自家徒弟,然后把我单独传送回了庐山。我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晕晕乎乎地凭借本能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吸了吸鼻子,然后一头栽倒——几个小时内经历跳水潜泳+高原反应+寒风灌脑,我的身体终于不负众望的……感冒了。 “该死的史昂……老不正经的臭老头……”我躺在床上咬牙切齿,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中药,“我诅咒你下辈子投胎变成个大王八!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圣斗士电阻里的天秤座名字叫玄武,很多人怀疑他到死都不肯玩庐山爆衣流的理由是——他背后的纹身是个王八,脱了太掉价…… 第7章 暴风雨的开端 打开仓库的大门,我一眼就看到贴着“干果”标签的瓷坛上蹲着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上去对着它的脑壳就是一个弹指:“干啥呢,又来我这里偷东西吃啊?”“吱吱吱!”那只小松鼠转过身来欢快地摆了摆蓬松的大尾巴,短短的前爪在瓷坛的盖子上拨来拨去,试图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祈求我把盖子打开,好让它与里面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做个亲密接触。 “不~可~以~”我伸手揪住它的后颈皮,顺手把它放在一边的窗台上,“你上次钻进来捣乱,把好几个坛子都撞翻了,粮食撒的到处都是,害我捡了一下午!” “吱吱……”小松鼠心虚地用爪子捂住眼睛,但是没过一会儿又沿着我的胳膊蹿到我肩膀上,尾巴尖扫来扫去,弄得我后背直痒痒。当我抖肩膀想把它弄下去的时候,窗台外边又传来了一阵鸣叫声,很快,另一只松鼠的脑袋探了出来,四爪扒着窗户边缘灵敏地一翻,就落到了桌子上,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明亮的棕黑色眼睛好奇地眨呀眨。 我伸手晃了晃,窗台上的松鼠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同伴的召唤下靠了过来,爬到我的手心里嗅来嗅去,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翻过来看了一眼,又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肚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个把月不见你都组建家庭了,挺能耐呀!那好吧,看在你老婆怀了身孕不好出去觅食,我再给你们一点储备粮吧。”说着我把肩膀上的小家伙放下来,打开装花生的那个坛子抓了一把,撒在两只松鼠面前:“就这么多,够你们吃一个冬天了,搬得动么?” “吱吱吱!”两只松鼠激动地两眼冒光,二话不说就捧起花生往自己的颊囊里塞,直到塞满了,桌子上还剩下一多半,脸颊两边鼓起来的样子看着可滑稽了。“不着急,没人跟你们抢。”我伸出手指头揉揉它俩脑门上细密的绒毛,“一次运不完可以再来几趟,我就不关窗户了。” 这时外面传来的春丽清亮的喊声:“师兄,食材拿好了吗?我要准备热锅啦——”我连忙扯着嗓子回喊:“等一下!我马上来!你别急着往锅里倒油,小心烫!”然后低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要用的东西都拿好,回头一脚把仓库门踢上,抱着食材往厨房走。 进去的时候,我看到春丽正站在灶台前用一根长柄勺子搅拌陶土煲里的汤水,一股浓郁的肉香从里面飘散出来,令人闻之食指大动。我抱着食材过去放在灶台上,让春丽站远一点,然后开始往已经预热好的铁锅里倒花生油,金色的油点“滋啦”一下伴随着热气飞溅起来,然后碰到我用小宇宙构筑的屏障,不甘不愿地落回了锅里。 春丽已经盛好了三碗汤,准备搬到外面的桌子上预凉,我叮嘱她一次可以不用拿两碗,小心为上,她嗯了一声,哼着小曲儿一路小跑出去了。我看了一眼陶土煲,里面还剩大约一个人的量,于是把它整个拿开放到一边,准备和一会儿和炒好的饭菜一起送到后山去。 据说,新生儿在六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形成有效的记忆力了,所以尽管艾俄洛斯相当舍不得,还是在春丽一周岁生日后,把她的生活用品全部搬到了我的屋子,然后再也不到前山来了。 “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有些过分谨慎了……”艾俄洛斯看着小春丽张开胳膊摇摇晃晃地朝他扑过去,伸手接住她,然后拉着她的小肉胳膊一步一步继续活动,“但我还是不希望她记得我的长相,毕竟我现在身份敏感,如果将来有人到这里找麻烦,她知道的事情还是越少越好。” 我拿起一个小铃铛晃了晃,小春丽马上转过身来,咯咯笑着往我怀里扑,我顺势将她抱进怀里,“我没意见——不过她以后要是见不到你,晚上又要嚎了。”艾俄洛斯转身把剩下的东西都放好:“忍忍吧,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再说……她毕竟太小,很快就不会记得我了。” 这时小春丽忽然在我怀里呜呜啊啊地挣扎起来,我连忙松手,看着她一步一颠地朝艾俄洛斯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就不肯撒手了,像只树袋熊一样。艾俄洛斯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伤感和欣慰的笑容,俯身把小春丽抱起来,轻轻拍着后背:“乖,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但是没关系,老师和麟屿会保护你,等你长大了肯定会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小春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摸了摸艾俄洛斯的脸颊,随即扯住了他平时绑在额头上防止刘海挡住眼睛的红头带,用力一揪…… 于是那根红头带陪伴了小春丽的整个婴幼儿时期,每当我发现她晚上睡不着想哭闹的时候就把红头带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小春丽就神奇地安静了下来,很快就能进入梦乡。她能好好睡觉,也就意味着我不用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去听课,可谓皆大欢喜。 后来春丽长大了,那根饱受她口水蹂/躏的红头带已经被弄得又脏又旧,于是我找了个小盒子,把它和春丽脱落的乳牙一起放进去,藏在屋梁上,留作纪念。 从把春丽捡上山那天开始算,如今她也快七岁了,这也就意味着五老峰很快又会迎来新的常驻人口。春丽完全没有觉醒小宇宙的苗头,老师也没有把她培养成圣斗士的打算,只想着让她平安长大就行了。但是马上就要来的这个人将来可是要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牛批人物,江湖人称打不死的青铜五小强,贯彻庐山派最大奥义爆衣瞎眼流的天龙座紫龙是也。 当初史昂把我揪去嘉米尔看星命批八字,回来后却啥也没告诉我就走了,我又不敢问他,只好拐弯抹角找童虎打听,老爷子犹豫了半晌,最后告诉我:那天我在塔顶涕泪横流地燃烧了半天小宇宙,史昂也在那儿看了半天,天上的星辰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只能非常郁闷地表示大概是他看走眼了,那天突然亮起的星辰也许只是一次不相干的超新星爆发而已,庐山大瀑布之下的天龙座圣衣恐怕也只是感知到了新生的小宇宙,发出了本能的共鸣反应而已。 星命的事情我一窍不通,不过天龙座圣衣不属于我这件事基本是板上钉钉了。除了最开始那次被史昂扔下去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小宇宙交流,往后我再去寻找那件圣衣,无论怎么折腾它都不肯再给我任何回应了,我甚至尝试过把圣衣箱子打开,结果发现拉环死死卡着怎么扯都扯不动,就好像里头藏着几吨重的砝码一样。 后来我去询问童虎和艾俄洛斯,过去授予圣衣的时候是否会出现打不开圣衣箱的情况?艾俄洛斯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基本上,在参与圣衣争夺的人获得胜利的同时,圣衣箱就会自动打开,里面的圣衣也会自动组装到圣斗士的身上。不过童虎表示,在圣域过去的记载中曾出现过圣衣拒绝主人意志的情况,这种时候,被圣衣抛弃的圣斗士往往会被认定为做出了背叛雅典娜的行径,并会在第一时间被监/禁处刑,圣衣则会被圣域收回,等待下一个适合者出现。 但是,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为了光明与希望奋战的仁义之士,自然也有与黑暗和贪婪勾结的奸恶之徒,正如同光照之下必然会有阴影,通过锻炼获得小宇宙的人并不都愿意把力量奉献给雅典娜用以维护大地上的爱与正义,自古以来就不缺乏迷信暴力之徒,他们宁可把手中超人的力量拿去祸害众生,谋取权财。作为惩罚,这些人即使曾经获得圣斗士的头衔,也会被雅典娜剥夺圣衣和大部分力量,然后驱逐出圣域,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讽刺的是,这些恶徒被赶出圣域后,依然沿用着“圣斗士”的身份,只不过,他们自称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暗黑圣斗士”。 千百年来暗黑圣斗士作乱的消息一直没有停息过,只是始终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然而在这个时代,暗黑圣斗士们似乎一改以往散兵作战的风格,全部汇聚到了南太平洋凤凰群岛上一个名叫死亡皇后岛的不毛之地,并且强占了一件据说从神话时代起便寄存于火山口中的青铜圣衣——凤凰座圣衣。传闻这件圣衣就和它的守护星座一样,拥有连黄金圣衣也没有的自我修复能力。由此看来,暗黑圣斗士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虽然听上去怪吓唬人的,但是看过原著的都知道,暗黑圣斗士这种低等级经验包就是拿来给主角当开门红的,先是被一辉干掉了老大,然后又被四小强一顿收拾,最后尸体还被穆拿去忽悠前来处刑的白银圣斗士,为了剧情发展简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惨啊! 不过这些事情至少要再等几年,在那之前,还是先做好准备迎接紫龙小正太吧。 把刚出锅的新鲜饭菜倒了一份放进保温盒揣进怀里,我探出头看了一眼还在摆桌子的春丽,顺手拎起了陶土煲,几个纵跃飞过山头直奔后山,还不忘冲着八成还在练拳的艾俄洛斯发送了一条小宇宙短信——【开饭啦!今晚吃干煸豆角、酿豆腐和皮蛋瘦肉粥!记得趁热!】 把饭盒和陶土煲扔到艾俄洛斯住的屋子前,我立刻返回前山去,这个时候春丽已经搀扶着老爷子在主位上坐好了,见我回来立刻把汤碗往我眼前一推,脆生生道:“记得洗手呀。”我乐呵呵地摸了一把春丽的小脑瓜,从善如流地去了一趟小溪边,甩着手回来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擦手巾把水珠吸干,然后端起饭碗,顺手就往春丽碗里夹了块豆腐:“女孩子多吃点这个,对皮肤好。” 当五老峰上空弥漫着馨香的烟火气和用餐之人的欢声笑语时,日本的城户宅邸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抽签了!都给我排好队!”在秃头大管家辰巳德丸的怒吼声中,百余名孤儿像集中营里的俘虏一般被驱赶着走进了大厅,然后其他黑衣保镖的冷眼相待中木然地一个一个走到辰巳面前,伸手从那个大箱子里取出一张纸条,然后由辰巳大声宣布上面的内容。 “邪武——阿尔及利亚,奥兰!” “紫龙——中国,五老峰!” “那智——利比亚,波里比鲁斯!” “星矢——希腊,雅典!” “檄——加拿大,落基山脉!” “冰河——俄罗斯,东西伯利亚!”…………………… 抽签仪式平稳而快速地进行着,很快,因为体型瘦小被挤到了最后一个的瞬也站在了辰巳面前,从箱子里面摸出了最后一张纸条,递给辰巳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已经念地名念得烦躁不已的大管家扫了一眼手里的纸条,眯缝眼里忽然冒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南太平洋的死亡皇后岛?啊哟,你这家伙,运气可真够差的,竟然抽中了下下签!那里可是个位于赤道之上,常年火山喷发下着火雨的活地狱啊,凡是到那个地方修炼的人几乎没有活着离开的,就算侥幸死里逃生,也性情大变了……” 瞬的脸色顷刻惨白一片,周围也响起了其他孩子的议论声,大部分都在嘲笑他的霉运,少数人则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这时候另一个响亮的声音陡然打断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真有意思!既然那个地方那么危险,就让我代替瞬去好了!”瞬睁大了眼睛:“哥哥……”一辉强硬地挡在了弟弟的面前,盯着辰巳大声道:“反正谁去哪里根本就无所谓,你们只需要有人去把圣衣带回来就可以了吧?” 辰巳愤怒地睁大了眼睛,抬手对着一辉的脸颊就是一耳刮子:“混蛋!谁允许你对我指手画脚的?!抽签已经结束了,你弟弟注定要去那种地方送死,这是老天爷的旨意!”“我呸!”一辉直接一巴掌打飞了放在台子上的抽签箱子,“城户家的狗腿子也配叫得那么响亮!我看是你们故意在这里面动手脚了!” 箱子被一辉这一推,飞起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辰巳那颗光可鉴人的脑门上,顿时痛得他捂着脑袋跳脚大骂:“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下去好好教训一顿!让他搞清楚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周围的保镖们一拥而上,直接夹起了一辉往大厅外面走,但是一辉一边挣扎一边换着花样把辰巳骂得狗血淋头,直到他被拖走老远了,整个大厅里还回荡着他的怒吼声。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辰巳恨恨地整了一下领带,低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抽泣不已的瞬,顿时恶从心中起,抬脚就朝瞬的肚子踢了过去! 可怜瞬这个小身板哪里受得了这样折腾,直接飞出去撞到大厅里用来装饰的希腊风格立柱,疼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眼泪哗啦啦淌了一地:“好、好疼……哥哥……你们不要打他!我愿意去死亡皇后岛……你们不要打他……” 辰巳得意地环顾了一眼四周,大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这帮小畜生以为现在几点了?!还不给我滚回宿舍去!” 于是孤儿们纷纷往大厅外走去,所有人默契地绕过了那个立柱,几乎没有人多看躺在地上抽搐的瞬一眼。 但终究不是所有人都对此冷眼旁观。 星矢故意在队伍里磨蹭到最后,抽空看了一眼大厅里面,秃头管家已经带着保镖趾高气昂地离开了,于是他灵巧地一猫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溜小跑赶到瞬身边,蹲下来小声呼唤:“别哭啦!我背你回宿舍,不然一会儿那个秃子又要回来找麻烦了。” 瞬抽噎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被辰巳踹过的腹部还在一阵一阵抽痛,但他已经停止了流泪,撑着柱子试图站起身子来。这时候另外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扶住了他的半边身子,瞬抬起头,正好对上紫龙关切的眼神:“肚子还疼么?星矢,我们两个一人一边搀扶他回去吧。”“好嘞!”星矢点点头,将瞬的另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两个人合力把瞬架起来往外面走。 大厅的入口处还等着一个人,金发碧眼的混血少年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他在看到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小声提醒他们:“快点,我带你们抄近路回宿舍,再晚要锁门了。” 漆黑的夜幕之下,四个孩子互相扶持着往他们的住处赶去。除了彼此,他们在世上再没有别的依靠了。然而过了这一晚,还有更加残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坚信城户家是有黑/道背景的…… 第8章 新生代 从瀑布底下走出来,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燃烧小宇宙蒸干身上的水滴,走到岸边捡起干净的衣服换上,顺手扯了扯自己已经留到后背的发尾,这才剪过没多久怎么又开叉了啊?我就不适合留长发么…… 低头看了一眼水里的倒影,比起小时候,现在这个接近成年人的外貌能更明显地看出歪果仁的血统了,眼窝比东亚人种要深一些,鼻梁略有一点鹰钩鼻的倾向,而眼珠的颜色则由小时候特别扎眼的银白色过渡成了略暗一些的银蓝色。伸手揉了揉刚洗过有点炸毛的咖啡色头发,确认都干透了,才捡起发绳将其束在脑后,然后掏出另一根发带绑在额头上,免得那几蓬自然卷的刘海老是往下掉挡住眼睛。 之前史昂说这个身体很可能是混血,没准还真让他给蒙对了,因为和真正的纯血统希腊爷们儿艾俄洛斯相比,我的体格肌肉发达程度明显差了一个等级,最直观的就是胸肌,我的罩杯撑死了也就是个B,反观他那个肌肉块发达的,保C争D妥妥没问题。还有就是中国人几乎不需要烦恼但是欧洲人特别头疼的体毛过于发达的问题,我的话勉强可以凑合一个星期不刮胡子,艾俄洛斯就不行了,三天不修整那个胸毛腋毛腿毛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是这些还在可容忍范围内,最恐怖是……体臭。 体味这个东西源自体腺,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保留下来的器官之一,很多野生动物划地盘或者求偶的时候都会用腺体散发气味或者分泌物,但是人类已经高度进化基本用不着这些东西了,所以体味就成了多余的烦恼。世界各地不同人种的体味严重程度各不相同,生活在东亚地区的人们由于地理环境影响,基因产生了变异,成为了世界上体味最轻的人群。但是欧洲人的味道普遍都很浓郁,香水这个东西最早被发明出来就是为了掩盖体臭。 记得小宇宙还没觉醒那会儿,有一次我沉迷练拳,结果一抬头发现天都黑了,艾俄洛斯担心我回前山的时候看不清路,怕出危险,就让我在后山凑合一晚上,当时我个子还小,两个人挤一张床也没啥,于是欣然答应。结果第二天早上我硬生生被艾俄洛斯的体味给熏醒了,哎哟卧槽那个味道真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了,这还是前一天晚上已经洗过澡的结果! 但是我自己的体味就很轻,或者说相比艾俄洛斯要轻得多,所以果然还是混血的身体才会综合东西方人种的特点么?看来被我穿越上身之前,这个小孩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可惜他的灵魂八成已经去投胎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显灵告诉我什么,如果以后有机会,还是去尝试着寻找这个孩子的家人吧。 早上童虎告知了我一件事情——日本那边送来了一个作为圣斗士候补生的小孩子,算算时间今天就该到了,让我记得下山把他接过来。换好世俗的便服,我整理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差错之外,问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山下去了。 这个年代的旅游资源还没有开发到后来几乎无孔不入的地步,离开雅典娜结界的保护范围后,还要走相当崎岖的一段山路才能真正走出大山的范围,到达山脚下的小村庄,这里的村民依然保持着千百年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作风,过往那几年的疯狂似乎也随着政局变化趋于平静了。 不过今天这里还是很热闹的,因为一辆根本没人见识过的高级轿车大摇大摆地开了进来,十分嚣张地堵在了村里的主干道,引起了村民们的围观和窃窃私语,都在讨论是哪家的孩子衣锦还乡了。 我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走到圈子里面,正好看到司机扭头示意后排,于是后面的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了一个一身黑西装还带着墨镜的成年男子,紧接着一个穿着便服的黑发小男孩拎着一个小包袱从后座爬了下来,发现自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他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西装男瞟了我一眼,然后一个标准的90°鞠躬:“您就是驻守此地的童虎前辈的弟子么?我们奉城户光政先生的命令,将这个孩子交由他老人家指导,麻烦您了。” “知道了,辛苦你们。”我点头客套完,冲那个孩子招了招手,他乖乖地走了过来靠着我,西装男见状再次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上车,司机一打方向盘,轿车就转了个方向直奔村庄外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汽车尾气里。 我牵着小孩子的手往自家驻地的方向走去,村民们看着没热闹可瞧了,三三两两地散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走进山林后,我左右环顾一下,确认没人注意我们之后,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抓稳了,我带你进去拜见童虎老师——啊,我忘了你是日本人,(日语)那我再重复一遍,抓紧我,别松手哦。” 他点了点头,紧紧揪住了我的前襟,我低头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提神运气,足下一蹬,以极快的速度踩着陡峭的山崖和树木枝干往大山深处的驻地赶去。小孩子一开始被吓得忍不住惊叫了一身,不过习惯了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后就不害怕了,开始兴致勃勃地转动脑袋观察周围。 我将他带到童虎打坐的岩石前,安慰地拍拍脑袋,然后对老爷子颔首:“人已经带过来了,不过他好像只会说日语,麻烦您老了。”“辛苦你了,麟屿。”童虎笑眯眯看向了那个孩子:“こんにちは,老朽名叫童虎,今后将作为你的训练导师,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被问到话,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您好!我叫紫龙。”然后就是一个标准的鞠躬。 童虎继续询问:“在一切开始之前,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想要成为圣斗士呢?” 紫龙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是被城户财团收养的孤儿,家主城户光政需要我们去世界各地成为圣斗士,并将圣衣带回去作为他的收藏品。” 我在旁边听得差点让口水呛死,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就算是实话也不要当着你的授课导师讲出来啊! 相比我的崩溃,童虎老爷子就淡定多了,人家啥子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对于紫龙同学这个极其务实且功利的回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循循善诱:“哦?看来这位城户家主对圣斗士颇有几分了解,但是既然如此,他应该也明白,圣衣是雅典娜女神赐予圣斗士的荣誉,并不是可以任意买卖和收藏的商品,成为圣斗士需要经历的修炼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很多候补生终其一生也无法觉醒小宇宙,自然也不可能获得圣衣的承认。你口中的那位城户光政先生的心愿是不可能达成的。那么,听到这些,你依然想要成为圣斗士么?” 紫龙低头思畴片刻,再次抬起了头:“我在城户家里接受训练的时候,城户光政告诉我们,圣斗士是以雅典娜为信仰的一群守护大地上爱与正义的战士。听了您的话,我依然希望接受训练和指导成为圣斗士,并不是为了达成他那个可笑的心愿,而是希望我能获得那股守护众生的强大力量,那样的话,也许这个世界上像我们这样无依无靠、只能任由别人摆布命运的孩子能少一点吧。” ……我收回前言,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觉悟,怪不得紫龙能成为热血漫的主角团成员,相比之下老子那点混吃等死的念头简直给人家提鞋都不配,难怪天龙座圣衣不肯理我,根红苗正的继承人在这儿呢! 童虎显然也对紫龙同学的心声非常满意:“如你所言,圣斗士掌控着常人无法理解也难以企及的力量,他们的拳风可以撕裂长空,双腿可以踏裂大地,但是如同刀剑和枪械一样,力量本身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区别,全看使用者如何利用它。圣斗士自古以来便追随雅典娜这位人类的保护神,将获得的力量用于维护人间的爱与和平,如果背弃了这个理念,将圣斗士的力量用于满足私欲,那么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得到雅典娜的认可,自然也无法得到圣衣。” 紫龙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童虎堆满褶皱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对我道:“麟屿,老朽年迈体衰,这个孩子的体术训练就交给你了,带他去周围熟悉一下环境吧。不过……”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五老峰乃是天地灵气汇聚之所,除了我们之外,也有一些避世修炼之人隐居于此,他和我们尊崇的理念不同,不愿意再与俗世产生任何纠葛,所以除了我们生活的区域外,你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否则会触怒他,甚至会招来生命危险,明白了吗?” 紫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回答:“我明白了!在我的故乡也有避世修炼的说法,我不会去贸然打扰的。” 我呼噜了一把紫龙的脑袋,心里感慨这孩子头发质感真好:“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转转,还有一个人你需要认识一下。”紫龙乖乖地跟了上来:“好的,麟屿师兄。” 我被他这一声“师兄”叫得心花怒放,哎呀老子可算摆脱五老峰食物链底层的地位啦! 把紫龙领到我前两天新盖好的小竹屋前,领着他进去转了一圈儿,告诉他常用生活物品都摆在哪儿,提醒他山里湿气重,还是按中国人的习惯睡床比较好,要是睡榻榻米可能会犯风湿病关节痛,顺手把紫龙手里的小包袱接过来,抖开一看里面仅有两件洗得发白的衬衣衬裤,顿时我就想把城户光政这个黑心老板骂一顿,漫画里这帮小屁孩可都是你的亲骨肉啊,连件好点的衣服都舍不得添置,真当人家是街边捡来的野狗啊,随便养养就丢出去拿圣衣,当买彩票呢?不过按照圣斗士惨不忍睹的竞争上岗率,丫运气还是很好的,买十中一其中还有五个开了外挂的神级青铜,血赚不亏啊! 把紫龙的衣服放进衣柜,我取出一套新的练功服放在床上:“以后训练就穿这个,方便你舒展胳膊腿儿,你可以等晚上冲过凉再换,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春丽。” “春、丽?”紫龙学着我的发音,一脸好奇,“她是谁?”“是童虎老师收养的孩子,以后她会负责照顾咱们的生活起居,所以你可千万不能得罪她,不然惹她生气晚饭就没你的份咯~”我故意扯出一个坏笑吓唬紫龙,果然他立刻就不敢吱声了。 还没走到春丽住的小屋子前,她就啪嗒啪嗒地跑了出来,一头撞进我的怀里:“师兄你回来啦!咦?他就是你接回来的那个……”我捏了一把春丽圆滚滚的苹果脸,然后把她推到紫龙面前,“就是他了,他叫紫龙,从日本来的,你们可以先打个招呼。” 春丽眨了眨乌黑的瞳仁,粲然一笑:“你好!我的名字是春丽,以后咱们要一起生活啦。老师和师兄年纪都比较大,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玩了呀!” 紫龙显然之前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一丝红晕飞快地爬过了脸颊,但还是礼貌地开口回答:“嗯……嗯,你好……” 春丽歪了一下脑袋:“你怎么好像很害羞的样子,不要怕呀,我长得很吓人吗?” 我拍了拍春丽的脑瓜:“他是有点害羞,而且他初来乍到还不会说中文呢,你刚才说的那些他一个字听不懂。不过没事,这门课他以后肯定要补上的,而且语言这种东西多说多练进步会快很多,你以后有空可以经常去找他聊天。”然后我抬头用日语对紫龙说:“春丽刚才说你们有空可以一起交流感情,圣斗士除了战斗以外也需要熟知修炼地和世界常用语言,这些课程以后老师会给你安排的。好啦,现在我带你去训练场地看看,(中文)春丽,以后要麻烦你准备多一份饭菜了。” 春丽笑嘻嘻地点头:“好嘞!交给我吧!” 我随即揪起还在发愣的紫龙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了庐山大瀑布的深潭附近,那里有一片足够开阔的场地放开手脚打架。把吓得惊魂未定的紫龙往地上一放,拍了一把他的后背让他站直,然后跃至几步开外摆好出拳的架势:“让我看看你的基础如何,小子,做好防护和心理准备!” 他一听,立刻摆出了拳击手的防御姿势,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啊啦这个场面真是眼熟啊,想当年我就是这么被艾俄洛斯修理的…… 很遗憾紫龙同学没有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他完美地重复了一遍七年前的那个下午,我被艾俄洛斯无限打飞又无限爬起来的过程,最后我把已经筋疲力尽的紫龙从地上提起来晃了晃,确认他还剩一口气吊着又不至于丧命,满意地把他往肩上一抗,仔细想想这样会很不舒服,于是改成了公主抱,一跃而上准备回房间给他擦跌打药酒——感谢我吧紫龙,比起艾俄洛斯那种一言不合就往死里打的暴力教学模式,师兄我还是比较崇尚素质教育的…… 在紫龙揉着肿胀的双腿哼哼唧唧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开始了自己的训练课程—— 希腊圣域 星矢被教皇领着穿过各种残垣断壁,好奇地四处张望,连教皇停下了脚步都没察觉到,结果一头撞到了他结实的后背上,手忙脚乱之下扯住了他的曳地长袍,在上面留了个不太显眼的脏手印,立刻条件反射地缩起了脖子,完犊子,又闯祸了。 回答他的不是习以为常的呵斥,而是一只宽厚温和的手掌,微微托住后颈帮助他站稳,星矢下意识抬头,即使隔着那张可怖的青铜面具,他依然能感觉到教皇的善意和关心,于是呼了一口气。 教皇将星矢往前推了一下,沉声道:“魔铃,这个孩子我交给你了,他和你一样都是来自日本,想必教学指导会更方便些。”听到呼唤的女孩在一片花丛中站起身,扭头注视着星矢,她脸上覆盖着一个什么花纹都没有的银白金属面具,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我知道了。” 东西伯利亚 艾尔扎克兴奋地围着冰河转了一圈儿,然后伸出了手:“привет!你叫冰河是吗?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跟着卡妙老师修炼,其他候补生都挨不住苦偷偷溜掉了,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啊!” 石青长发的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活泼的大徒弟,于是他立刻夸张地吐了吐舌头:“哦,我不该说这些的,好不容易来个小师弟要被我吓跑了……” 然而冰河却伸手握住了艾尔扎克的手友好地晃了晃,不太熟练地展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于是艾尔扎克更开心了,直接拽着冰河嚷嚷着要带他去看昨天抓回来的北极熊幼崽,卡妙望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冰面上奔跑,一丝浅笑浮上唇畔。 仙女岛 金发碧眼的少年单膝跪地,保持与眼前这个小男孩平视的高度,温和地开口:“我是驻守此地的仙王座白银圣斗士亚路比奥尼,你就是从日本来的候补生么?叫什么名字?” 然而瞬被脚下土地散发的炽热高温蒸得晕晕乎乎,眼前之人的影像都被热浪扭曲得看不清了,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一头栽倒…… 珍妮在宿舍里等的百无聊赖,实在憋不住好奇心想出门去码头看看,然后就望见自家师父抱着一个翠绿头发的小孩子往这里赶来,连忙跳下床朝他跑去:“师父你回来啦!这就是那个候补生吗,他怎么晕过去啦?”“这里白天温度太高,他一下子受不了。”亚路比奥尼把瞬放在床上,扯开衣领帮助降温,抬头对珍妮道:“你去弄条湿毛巾过来,看来只能等傍晚再跟他好好聊聊了。” 死亡皇后岛 艾丝美拉达费劲地将码头货船上的粮食袋拖下来扛在肩膀上,然后放在一边的手推车上。当她搬到第四袋的时候,货仓里忽然传出了某人疼得直抽气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松,袋子掉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还有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躺在一堆货物中间,全身都是淤青和肿块,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莫非又是岛主从外面绑回来的苦工么…… 出于好奇和关心,艾丝美拉达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还好,还有呼吸。这时候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死死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嘴唇发抖:“……瞬?!” “艾丝美拉达!你又在偷懒了!”农场主的叫骂声忽然从背后传来,艾丝美拉达连忙甩开对方的手,捡起脚边的粮食袋跳下了货船,“对不起!我马上就把货物送回去!” 一辉挣扎着想起身去追那个背影,然而身上传来的剧痛令他头晕目眩,只能趴在船头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自己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金发少女扶着手推车离开。 然后他的视线被另一个人挡住了,紧接着就被一把攥住胳膊拖下了货船。 带着可怖面具的男人将一辉像鸡仔那样拎起来,低沉地狞笑着:“又有新的祭品奉献给这座岛上的活火山了,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紫龙绝对是所有被城户家送走的孤儿里手气最好的那个,不仅修炼地的生活环境是最好的,还是第一个脱单组建家庭的。 相比之下一辉哥俩真是祖坟下霉雨……点蜡.jpg 第9章 主角都是比较杠头的存 五老峰多了一个圣斗士候补生,但是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除了三餐要多做一个人的份量。在几次对练之后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比起同龄人,紫龙发育的似乎有些缓慢,瘦得跟颗豆芽菜似的,比他小一岁的春丽都能高他小半个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黑心老板城户光政不给饭吃。 ……好吧,就算城户光政自己日理万机管不了那么多事情,他手底下那些狗腿子肯定没少克扣公粮,一群连户口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孤儿,不欺负你欺负谁? 但是既然到了咱这里就不能慢待了,一天三顿饱饭好生伺候,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保证训练能跟上趟。要知道紫龙同学可是五小强团队里的头号铁T没有之一,每次团战永远是他第一个留下断后,打起架来又脱衣又瞎眼,血跟不要钱似地满地喷,抗击打能力杠杠的,怎么能挨两下打就趴在地上起不来呢? 开始体术训练的时候我就把话讲得很明白了:紫龙现在身体还没长开,只能打基础,不要想着一飞冲天,那个不实际,除了扎马步仰卧起坐吊沙袋之类的体能训练之外,挨打也是一门重要课程,毕竟你不可能保证自己一直在战斗中稳占优势,在缠斗中落于下风是难免的,重点在于必须在困境中看穿对手的套路和弱点,然后找准时机翻盘。 而能在挨打的时候坚持多久,主要取决于两点——血条厚度和防御强度。 在圣斗士的世界里血条厚度约等于生命力,这点我倒不是很担心车田大佬钦点的主角团成员会那么容易被打空血,丫一个个都是拖着锁血外挂硬生生耗死敌人的主,纱织小姐一开挂,神也给你干趴下。但有些事情毕竟急不得,比如年龄和体格,总不能硬给人家喂激素吧,老祖宗的经验告诉我们,揠苗助长是没有好结果滴。 相反,防御力就是可以日积月累锻炼的东西了,圣斗士可以靠圣衣获得强大的增幅,但是其肉/体本身也必须具备相当的强度,毕竟圣斗士有雅典娜的约束打仗的时候规矩一大堆,什么不准用武器、只许一对一、放个雅典娜之惊叹还要被剥夺圣斗士职称。但敌人可不跟你讲这套,耍兵器的玩乐器的一抓一大把,还有个别喜欢玩阴的,我记得阿鲁迪巴在冥王十二宫就是被一个名字都不记得的酱油冥斗士拿毒烟熏死的……咳咳,总之,天龙盾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靠谱,紫龙作为大幅依赖肉/体作战的纯物理系战士,和沙加或者迪斯马斯克这种法师系相比,更需要注重对抗击打能力的锤炼。 在今天第一百次一记上勾拳把紫龙打飞进水里的时候,我已经连动都懒得动了,直接驱使小宇宙搅动水面把紫龙给扔了出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腹部又是一拳! 看着紫龙摇摇晃晃地爬上岸摆好姿势准备应战的时候,我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想当初我被艾俄洛斯殴打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放两句嘴炮(然后招来更加猛烈的捶打),这孩子竟然从头到尾一点烦躁的心思都没表露出来,要么就是特别能忍耐,要么就是压根儿没有反抗的心思。 然而在这种单方面殴打的课程进行了几年之后,我囧囧有神地发现,好像后一种的可能性更高…… 紫龙这孩子的战斗风格真是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样,诚实且一根筋,明明身体长高了也更有力气了,可以凭借训练积攒下的身手躲开我不带小宇宙的拳风,但他就是不躲,宁可拿头硬接我的高抬腿然后被踢得到处乱飞,然后顶着一脑门血孜孜不倦地爬起来继续挨揍。 在今天第N次把他踹飞之后,我终于憋不住开口了:“紫龙,你还记得我交给你的战斗准则吧?核心要义是什么?”“记得。”紫龙随手擦了一下流到眼睛附近的血迹,立刻又摆好了应战的姿势,“小杖受,大杖走,不要沉迷于无意义的消耗战,要善于发现敌人的弱点加以反击。” 我点点头,抬手一击奔着门面而去! 他立刻举起双臂架住了我的拳头,然后被我不断施加的力道压得膝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下意识咬起了牙关,但还是在坚持。 “为什么不躲开?”我皱眉,“以你刚才的反应速度足够避开那一拳了,为什么非要正面硬接?你觉得躲避敌人的攻击是一件令你感到羞耻的事情吗?” 紫龙没力气说话,但是从那双坚毅的眼睛里我能读出讯息——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热血漫的主角一个个头都这么铁的吗??? 好嘛,我算明白了,怪不得五小强里紫龙的战损率是最高的,感情是丫脑筋不会急转弯,非要冲上去先让敌人打掉半管血才开始考虑反攻,这他娘的不是星矢大魔王的套路吗?!你好歹也是有童虎老爷子两百多年掉书袋智慧加成的!不要这么莽行不行!武士道又不能当饭吃! 想当初老子在艾俄洛斯手底下挨打的时候,那是恨不得满世界乱窜生怕被拳风扫到,我估摸着跑滚轮跑high了的仓鼠也就这状态了。而且无论是艾俄洛斯和童虎都没有对这种应战方式产生反感,毕竟战场上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前提是己方不能出现过多无谓的牺牲,像神风特工队那种以命换命的打法那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用的,不然加隆何苦跟拉达曼迪斯玩怀中抱妹杀啊?还不是因为圣衣送给了哥哥去撞墙,自己就剩一套白板杂兵服了! 我越想越头大,咬牙切齿再次一个膝击把紫龙顶飞了,然后看着试图再次站起来的他摇头道:“如果你始终不肯改变这种必须堂堂正正迎敌的想法,那再多对练也没有意义了,你完全可以只对着庐山大瀑布挥拳,不断积攒力量正面把敌人一拳打飞。但是会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挨打的敌人是不存在的,战场上没人会跟你讲礼仪道德。老爷子之前给你上历史课的时候不是讲过春秋时期泓水之战的过程吗?宋襄公够仁义了吧?非要遵循古礼等楚国军队全部渡河排好阵仗才进攻,结果惨败,身受重伤,从此之后宋国也一蹶不振了。你跟敌人讲骑士精神?敌人会领情吗?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罢我就把紫龙丢在原地几个纵跃回了后山,一屁股坐在以前训练间隙习惯坐着的那块石头上,开始发呆。 没过多久我的脑门就被拍了一下:“怎么不好好训练候补生跑到我这里来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艾俄洛斯,然后起身摆好了战斗姿势:“来切磋一下,我想找找手感。”“切磋?”艾俄洛斯挑眉,“你想要哪种程度的?”我想了想,回答:“紫龙还没觉醒小宇宙,所以……”“知道了。”艾俄洛斯点点头,然后一抬手,拳风带起千万条金色电弧迎面袭来! 我强忍下拔腿就逃的欲望,燃烧小宇宙集中到双臂上,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说是一击,但实际上在那一瞬间艾俄洛斯至少出了上千拳,高速出拳带起的电弧和气浪将方圆十米内摧残得寸草不生,连周围的岩石都被削下去了一层,灰褐色的粉尘弥漫四周,挡住了我的视线。 但是下一刻更凛冽的拳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用最快速度判定了一下方位,一个鹞子翻身躲开正面的佯攻,在空中调整姿势一拳直击身下!小宇宙卷起的气浪一瞬间吹开了所有的烟雾,艾俄洛斯毫不费劲地单手接住了我的拳头,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掰住我的手腕用力一甩,把我像链球一样扔了出去! 我立刻调整姿势用力一蹬身后的石壁,左手凝聚力量一击而出,深蓝色的小宇宙形成密密麻麻的光束铺天盖地朝艾俄洛斯袭去,然而那只是用来掩饰的佯攻,将剩下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右手,在艾俄洛斯忙于拆解前一招动作稍有迟缓的时候,毫不犹豫一击而出,咆哮翻滚的小宇宙在一瞬间显露出的巨龙的姿态,张开血盆大口就冲着艾俄洛斯防御的左臂一口咬了下去! 整个训练场地在激烈的小宇宙碰撞下战栗不止,最后这一下更是被震得晃动不止,连那条挂在屋后的瀑布都停止了流动,水流被相互冲击的无数股力量带得四处飞溅,然后迅速蒸发。大约过了五秒钟,上流的水源才在地球引力的感召下重新开始从高处坠落。 我眨了眨眼睛,此刻我的右拳被艾俄洛斯的左手死死扣住,还在微微颤动,血迹从我们两个人的指缝间一点一点冒出来,渗透事先捆绑好用以防护的的绷带,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片刻沉默之后,艾俄洛斯开口了:“你很少会这么拼命地进攻……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这种进攻方式的伤害性。”我收回拳头,扯开绷带,指节处的皮肤已经崩裂了,还在汩汩冒血。用小宇宙敷了一下,很快伤口就愈合得看不出来了,我起身把双手放进到水潭里洗了洗,顺便往脸上泼了把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起身接过艾俄洛斯递过来的新绷带,我重新开始缠胳膊,他还是有些疑惑:“只是这样么?”我用牙齿咬住绷带的一角用力扯了扯,确定双手的绷带绑得足够紧,这才有功夫回答他:“紫龙那孩子脑筋太轴了,说什么都转不过弯来,我又不好指责什么,只能跑过来找你试试这种头铁的训练方式能不能行。” “所以其实还是关心师弟吧?”艾俄洛斯放松了下来,薅了一把我的头发,“这点你用不着头疼,每个人的战斗方式和理念都不尽相同,只要最后能战胜敌人就行了,不用苛求。以前艾欧里亚和修罗跟着我修炼的时候也有这个问题,说什么都没办法把我当成真正的敌人面对,所以出拳总是会犹豫,没少被我教训。” 我面无表情地吐槽:“艾欧里亚我不清楚,但是修罗绝对把你的话听进去了,你看他那天晚上追着你砍了十条街一点不带犹豫的……”艾俄洛斯干咳了一声,往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这种尴尬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赶紧回去带你师弟!” 我冲他竖起了中指,然后拔腿就跑,几个左突右闪躲过漫天飞舞的金色电弧一头撞进了树丛,抄近路跑回前山去了。等我赶回庐山大瀑布底下,就发现紫龙居然真的跑去对着咆哮的水流拳打脚踢了,这倒霉孩子咋心眼就这么实诚呢?! “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善于发现捷径的聪明人,可惜大多只是自以为聪明。”童虎老爷子的拐杖声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着他,一脸无奈:“您这是在兜着圈子埋汰我呢?”“不不不,于你而言这不并算错误。”童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用拐杖指了指还在奋力抵抗水流冲击的紫龙,“而于他而言,取巧的方式并不能派上用场,还不如这样踏踏实实地练习,这就叫因材施教,懂了吗?恐怕日后觉醒小宇宙他也得依靠这种笨拙的方式,但是老夫并不讨厌收个笨拙些的弟子,呵呵……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叫他一起回去吃饭吧,我已经闻到厨房里的香气了。” 用过晚餐,夜幕降临。 我回到床上发呆,以前这个时候是我的冥想时间,但是自从小宇宙觉醒后这门功课就不用做了,大部分时候我会跑去找艾俄洛斯切磋以免自己身手下降。但是今天我却不是很想去后山,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想着白天的事情。 夜晚的深山老林是很安静的,除了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外,就只有偶尔从隔壁屋子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估计可能是紫龙在背单词。这小子的文化课程主要是童虎老爷子负责,我没怎么上心过,不过,都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吗?今晚是阴天,月光的亮度也不够啊…… 这么想着我跳下了床,走到紫龙的屋子前敲了敲门:“在干嘛呢?这么晚了还在挑灯夜读吗?蜡烛的光线不够的,你这样眼睛会近视的哦?” 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过后,紫龙一脸心虚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师兄,其实我刚才只是在收拾房间……” 我挑眉看着他,然后一侧身直接挤进了房间,随手就把藏在枕头底下的单词本给扯了出来,坏笑着拿在手里掂了掂:“下次要记得藏好一点,以你的习惯不睡觉的时候床铺一向整整齐齐,现在乱成这样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啦。” 紫龙看出我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把单词本接了过去,小声嘀咕:“白天讲课的时候有些内容没记熟,我想着晚上睡觉之前复习一下……” “努力学习是好事。”我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不过也要考虑客观条件,现在屋子里太暗了,勉强靠蜡烛的光源是不够的,近视眼可是当不了圣斗士的哦?” “好吧……”紫龙只好把书本笔墨都收起来准备放回书桌的抽屉里,我看他一脸不舍得的样子,心软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决定——就今晚吧,稍微乱来一下。 然后我在紫龙的床上摆好跌坐的姿势,开始缓慢的燃烧小宇宙,深蓝色的光晕开始包裹我的躯体,然后扩散至整间屋子,我调整着小宇宙的状态,尽量祛除攻击性的成分。渐渐小宇宙的光芒开始提升,将整间屋子映照的亮如白昼。 紫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师兄?你这是……小宇宙还能这么用的吗?……”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宇宙归根结底也就是一种能量,要怎么使用是个人的自由,又没人规定它只能拿来打架——对了你刚才复习到哪儿了?继续看吧,这个亮度足够了,不过不能超过十点哦,还有四十多分钟,你抓紧咯。” 紫龙眼睛一亮:“谢谢师兄!”然后飞快地把单词本扒了出来,继续之前的功课。 我闭上眼睛,调整着体内涌动的小宇宙,确保室内光线足够明亮。 与此同时,正在庐山大瀑布前打坐的童虎接通了嘉米尔的远程小宇宙通话:“老友,别来无恙啊,一把年纪了照顾小徒孙不容易吧?” 史昂瞥了一眼追着贵鬼到处跑试图多喂两口饭的穆,呵呵一笑:“是很不容易啊!不过反正累的不是我,最多让贵鬼这小屁孩的哭声折磨一段时间而已。” 童虎捋须淡定道:“你这师祖当得不够格啊,啥脏活累活都扔给小穆了,这怎么行呢?起码要帮忙念点睡前读物吧?” 史昂青筋直蹦:“说得好像你干了什么似的!给春丽换尿布的是艾俄洛斯!帮你训练麟屿的还是艾俄洛斯!现在连紫龙都是麟屿在带,连晚饭都是春丽帮你做的!” 童虎理直气壮:“至少我还帮这群小孩做了不少木工家具啊,春丽小时候的摇篮和学步车都是我亲手做的好吗?贵鬼的婴儿用品还是小穆顶着暴风雪跑了几十公里去大城镇买了再搬回来的,亏你舍得这么使唤他……” “你闭嘴!”史昂炸毛了,“你当我不想帮忙啊?!我连实体都没了总不能跑出去吓唬普通群众吧?!你自己想想,一般人看见东西满天飞却看不到人难道不会引起恐慌吗?!” 那边厢穆好不容易哄贵鬼把一整碗热羊奶喝下去,然后捡起擦嘴巾帮着抹嘴,贵鬼一脸茫然地指着正在发飙的史昂:“师公怎么啦?”“啊,不用理他。”穆把擦嘴巾扔进水盆里,随手一挥,把屋子里受史昂暴走的念力影响到处乱飞的瓶瓶罐罐都按回原位,“只是更年期病症发作而已,对待老年人,我们要持有一颗包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穆先生太辛苦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自己还未成年就被折磨出了一副看透人生的沧桑模样…… 第10章 飞龙在天 当我逐步学会如何将小宇宙融会贯通到格斗技能里头之后,某一天,童虎老爷子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尝试着将这条大瀑布逆流吧。” 我记得很清楚,在漫画里紫龙的出师考试就是这个,那横跨两页的水龙升天看得人热血沸腾。当然,纯靠肉/体搏击的力量想阻止咆哮奔涌的庐山大瀑布是不可能的,想做到逆流的程度就一定要具备足够强度的小宇宙,而且还得学会合理运用。 最开始我的小宇宙只够阻止直径大约两米左右的水流,而且撑死也就坚持十分钟。不过经年累月的锻炼之后,小宇宙强度逐渐增强,渐渐可以包裹住整个瀑布的宽度,并尝试着抵抗重力作用下瀑布恐怖的冲击力。但光这样还是不够,想把水流顶回去还得更加强大的反作用力,比阻止瀑布下落强大几倍的力量,而这足以令九天银河所化的庐山大瀑布逆流的力量,就是圣斗士才能拥有的力量! 童虎对于我能这么快领悟到关键表示非常欣慰,他的本意也不在于几天就看到成果,而是让我明白小宇宙运用得当将是多么可怕的武器。不过我本人倒是对这个推瀑布的任务上了瘾,为此还专程减少了跑去艾俄洛斯手底下训练的时间埋头跟瀑布杠上了。 最终,在来到五老峰的第七年个年头,我估摸着差不多了,再一次站在了瀑布之前,抬起一条胳膊,开始燃烧小宇宙。深蓝色的光晕迅速从我身上扩散并包裹住了水体,并开始缓慢地往收拢,将直径数十米的水流挤压在了一处。我继续提升小宇宙的强度,水流在高涨的力量加持下翻滚和蒸腾,然后化作了一条升龙咆哮着逆天而上! 但是这还不够、还不够……我舔了舔嘴唇,浑身都在小宇宙的作用下细微地战栗。更多的水流开始化作升龙的形态嘶吼着向天穹飞去,脚下的岩石也开始崩塌,我用力一蹬,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拳对着瀑布就是一击,随即往上一撩! 拳头带起的风压将最后仅余的水汽彻底蒸干,然后开始撕扯瀑布依靠的山崖,岩石崩裂后马上又被风压碾成了碎块粉末,山崖两旁的树木被波及到开始摇晃倒塌,在坠落的过程中被气浪割裂成了无数散落的叶片和残枝,然后起火燃烧殆尽。 我猛然惊醒,夭寿我都干了些什么?!连忙后翻落在更远处的岩石上,抬起双臂开始改变小宇宙的运行,将持续崩塌的岩石托住,水流还在不断冲刷着已经松松垮垮的土层,没有附近树木的阻挡,眼看就要发展成泥石流了。我咬着牙一点点调整力量的释放,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即将失控的自然力量,当上游新补充的水流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冲进深潭里后我才敢松一口气——吓死老子了,差点玩脱。 我本来以为这么玩命地消耗小宇宙最后肯定会一头栽倒在地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不顾一切地燃烧使用小宇宙之后,四肢百骸反而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觉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点没觉得累反而精神无比亢奋,感官的灵敏度也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我甚至能听到远在山脚下城镇里村民劳作时喊的号子声。 果然小宇宙这种东西也是靠攒经验值升级的,燃烧着燃烧着没准哪天开窍了就领悟第七感了呢? ……啊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第七感要是这么好领悟那岂不是满地黄金圣斗士了……虽然漫画后期黄金圣斗士已经沦为实力计量单位了,每个敌人都喜欢吹一波“区区黄金不过如此”然后被青铜们拖着外挂干翻在地,要什么黄金啊?雅典娜手下最厉害的圣斗士是青铜,什么白银啊黄金啊都不中用知道不,指望那群动不动就内讧的黄金圣斗士冲锋陷阵?还不如指望他们组团出道给圣域挣点经济外快! 随后,紫龙就来庐山报道了,老爷子顺势把逆流瀑布的任务也交给了他,然后这孩子就真的老老实实跑去推瀑布了,每天都在轰鸣不已的水流前拳打脚踢,我在上面看着都快内伤了——不过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眼瞅着紫龙都在庐山呆了快六个年头了,竟然一点领悟小宇宙的征兆都没有,这样下去别说逆流瀑布了,天龙座圣衣都不会认可他。看着老爷子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我就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憋屈感。 算了算了,你自己的徒弟都不着急,我跟着瞎操什么心……个屁啦我能不操心吗?!这样下去五小强变四小强怎么办?!黄道十二宫迪斯马斯克谁去揍?!天龙架山羊的戏份谁去演?!海界印度洋的柱子谁去拆?!冥王十二宫处女宫的两个AE谁去撬?!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以解忧,唯有撸猫……都养你这么久了让我摸一下会怎么样嘛~”我一边碎碎念一边蹲在仓库门口给看门的大橘添水换粮,结果喵大爷只是非常挑剔地用爪子拨了一下面前的陶瓷碗,然后团成一团眯起了眼睛,于是我只好把手伸到它毛茸茸的颈窝处挠了挠,终于令它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这个家伙可能是从山下农户家里越狱跑出来的,一路蹿上了山,然后被我捡到,饿得皮包骨头,正好粮仓闹鼠患,我就把它留下了。我曾经尝试过给它取很多个名字,后来发现它不肯认同任何一个,只要心情好,你管它叫喵呜宝贝么么哒也无所谓,要是心情不好,喊它亲爹祖宗橘大爷都没用。要不是看在这位尊贵的喵主子在抓耗子方面还是挺有建树的,我早就把它抓去炖一锅龙虎斗了。 趁着喵大爷舒服的时候我趁机捋了一把毛,然后起身进门去拿食材,春丽这个月第一次来生理期,给她做点补血的东西好了。然而当我刚从玻璃罐里夹起一块红糖的时候,脚底下忽然剧烈一震!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把罐子碰翻了,卧槽,地震了?! 不对!这个震源的方向……庐山大瀑布?! 我二话不说转身冲出了仓库,大橘猫嗖一下蹦了起来,焦急地原地直打转,我把它抱起来放进仓库角落里的猫窝,然后关上门,朝瀑布的方向狂奔过去。 我能感受到一股初生的力量像岩壁上新凿开的泉眼那样汩汩流动,但是隐藏在岩石后面的水流还在不断撞击,随即冲出了越来越多的泉眼,直到将挡在面前的障碍彻底粉碎! 当我赶到的时候,紫龙就站在瀑布底下,青色的小宇宙像龙升天时的鳞气一样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将面前的飞溅而下的水流顶得分开了两边,而随着小宇宙的力量持续燃烧,他的后背上开始逐渐浮现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纹身。随即,紫龙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一跃而起对准瀑布就是一记飞踢,汹涌的水流随着他的动作冲天而上,汇聚成了一条体型极为庞大的水柱,伴随着一声霸气的龙吟直贯云霄! 就在这个时候,我清晰地看见一个修长的影子从深潭里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青光瞬间包裹住了紫龙的身躯——时隔两百余年,天龙座的青铜圣衣终于等到了这个时代的适格者。当紫龙稳稳落地的时候,他自己都被身上突然出现的圣衣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双手。 我从上方一跃而下,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啊,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没想到你觉醒个小宇宙动静这么大。”说着我就忍不住多瞟了两眼紫龙身上那件初始状态的天龙座圣衣,真的……好简陋!这覆盖率作为一件防护用的铠甲是不是太低了点,上半身还好,心脏这种关键部位好歹护住了,下半身就两片护膝,没了?和我印象里最终在极乐净土进化成全覆式神圣衣背后还拖着六片霸气龙翼的样子差得也太远了。 毕竟是初级装备,而且还是最低等级的青铜圣衣,要求不能太高,更何况这哥们儿向来是光膀子打架更凶残,圣衣什么的都是拘束器…… 这时候头顶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我俩同时抬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被紫龙的小宇宙轰上天的水流现在又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开始天降正义了。眼看着成吨洪流就要砸到脑门上,我无视旁边紫龙一脸“卧槽玩脱了”的表情淡定地一挥手,释放出自己的小宇宙凝聚成弧状,像网兜一样从下面托住了飞流而下的水柱,然后放缓速度将水流重新导进了脚下的深潭,完事儿,简单得很~ 几个纵跃回到上面,我看着童虎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姜总是老的辣——感情我那边抓心挠肺的,您老人家早就料到是这么回事啊?那我瞎操心个啥! 当天晚上吃过饭之后,春丽一脸兴奋地跑来围观了一把天龙座圣衣的台座形态,然后表示:“好像比我想得要娇小很多呢,我以为会是比较威武的升龙形态呢。”“这个不用担心。”我给她倒了碗红糖水,顺便接过她手里的热水袋用小宇宙再加热一次,然后还给她敷肚子,“反正圣衣坏了也能修,修完了会进化,修着修着就会变好看了,以后还会长翅膀呢。”紫龙哭笑不得地把圣衣箱关上:“我怎么感觉你在胡说八道啊师兄?”我富含深意地瞄了一眼圣衣箱子上的龙形浮雕——少年哟,穿越者的话是不会有错的,以后第一个放血给它升级装备的就是你自己啊! 后来春丽说自己犯困了,我让紫龙送她回自己的屋子休息,至于他俩私底下还会说什么悄悄话……那就不是我能管的啦!唉,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终有一天还是被拱了,心里头空空的~ 在紫龙成功获得天龙座圣衣的认可之后,童虎按照惯例通知了圣域,某种意义上也就等同于通知了城户宅——说实话刚知道城户宅和居然圣域勾搭上了这件事还是挺让我意外的,但是仔细考量一下又发现其实很合理,毕竟这种经商范围覆盖了大半个亚洲的商业巨头的确有可能接触到某些普通民众接触不到的领域,当然我实在不认为圣域会大喇喇地把自己的机密公布给城户家,最多也就是维持一下表面的塑料兄弟情罢了…… 如我所想,在紫龙获得圣域方面授予的青铜圣斗士头衔之后,城户家的一封邀请函也送到了五老峰,上面罗里吧嗦扯了一大堆东西,核心思想就一条—— “请天龙座青铜圣斗士紫龙携带圣衣返回日本东京城户宅邸,参加即将于9月17日举行的史上最大规模格斗赛事:银河擂台赛。” 作者有话要说: 序章结束,进入银河擂台赛篇 终于离开新手村开始攻略主线啦! 第11章 乡下人进城 我捏着那张烫金边的邀请函又看了一遍,确认已经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之后,把它还给了紫龙:“怎么,真的不想去么?” 紫龙随手接过丢进了抽屉里:“老师不是说过圣斗士之间禁止私斗么?而且从邀请函上的描述来看,城户集团似乎是想利用圣斗士之间的格斗赛事来吸引全世界的目光,顺便赚取巨额利益,这和古罗马时期举办角斗士之间的厮杀以供贵族取乐有什么区别?”他说着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而且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再跟城户家有什么牵扯了……过去无依无靠的时候,被他们摆弄的日子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今既然获得了圣斗士的身份,我更希望将自己的力量用在更有价值的方面,而不是拿去满足城户家的一己私欲。” 我赞许地点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不过,这场闹剧恐怕你非去不可,看看这个吧。”我捡起放在桌上的宣传海报翻开,中央赫然印着一张射手座圣衣箱的彩色高清照片,“之前老师给你讲过一些圣域的事情吧?那你应该还记得,十三年前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试图绑架雅典娜叛逃圣域,逃亡途中被其他黄金圣斗士制裁,但是他的圣衣却不知所踪。老师已经确认过了,这就是射手座圣衣箱的外形,不会有错的。” 紫龙有些吃惊地抬头:“这么说射手座圣衣真的落到城户家手里了?竟然从希腊流落到那么远的地方……” “即使这不是真正的圣衣箱,可能是复制品或者别的什么,但是黄金圣衣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不相干的人看到?至少可以确认一点,城户家确实曾经见过这件圣衣,否则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外观。”我把海报递给紫龙,靠着门框若有所思,“老爷子说,十三年来圣域方面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件流落海外的黄金圣衣,可以说每个圣斗士都有义务帮忙追寻它的下落,如今城户家却这么大张旗鼓地向全世界宣传:射手座黄金圣衣就是银河擂台赛的奖品,里面肯定有问题。不管他们是否真的持有这件圣衣,亦或只是拿它做个噱头,都会引来圣域方面的注意。” “而且……”我顿了顿,继续道,“说句不好听的,即使这场比赛顺利进行到最后,黄金圣衣真的会随便认可一个青铜圣斗士吗?这场比赛的举办者如果真的对圣斗士或者圣衣有所了解,就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值得去一趟。”紫龙收起了海报,冲我点点头,“那我们恐怕得抓紧时间启程了,今天多少号了?” 我笑嘻嘻地把护照和机票往紫龙怀里一丢:“哎呀你师兄办事还不放心吗?今晚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就出发。” 第二天大清早,告别春丽和童虎老爷子,我换上便服带着紫龙直奔山下。中间各种倒腾转车转飞机的过程通通忽略,反正除了紫龙那个巨大的圣衣箱一度引起好奇的人民群众围观之外,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不过在日本落地过安检的时候还是稍微出了点小插曲,我在出口通道等紫龙去托运窗口取他的圣衣箱时蹲了半天没见他出来,只好回去找,然后就看到紫龙一脸无奈地试图跟安检人员解释这个不是违禁品,但是负责的安检小哥看着眼前这个造型古朴的大箱子,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说法:“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最近国内发生了不少旅客私自携带海外艺术品入境倒卖的违法案件,出于安全考虑,您可以把箱子打开让我们的工作人员检查一下么?” “这……”紫龙犹豫了,圣衣这个东西就和圣斗士一样,默认遵循“大隐隐于市”的规矩,这样公然打开让普通民众看是不是不太好? 我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打开吧。”紫龙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得到我“没事看我的”眼神鼓励后,伸手揪住龙形浮雕嘴里的拉环,用力一拉,在一阵咔咔声中圣衣箱分成几瓣平摊在桌面上,露出了里面组合成台座形态的天龙座圣衣。 “WOW!”有几个路过取托运行李的外国旅客发出了小声的惊呼,然后飞快地用意大利语开始交流:“这是什么?简约风格的金属雕塑?”“怎么好像是拼装起来的?难道还有其他组合形态么?”“这个颜色我喜欢!是电镀的还是矿物染色?”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眼看围观的旅客越来越多,紫龙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我:“喂,现在怎么办?都说了不能随便开箱子,我都听到圣衣在抱怨了……” “安心,看我的。”我摘掉墨镜,紧盯着拥有健康黝黑肤色的安检小哥捋起袖子,把天龙座圣衣的部件一个个拆下来仔细检查。感受到我炽热的目光,他连忙抬起头:“两位是同行吗?很抱歉,这件东西似乎还是——” 我立刻出言打断他:“事实上你说的没错,这件东西的确是海外订制的,生产地在希腊雅典,公司名叫‘Sanctuary’,这件东西是它们旗下以星座为品牌的可拼装工艺品,关于它的一切生产销售流程都是合法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这个网站上确认。”我飞快地从口袋里扯出一条便签刷刷刷写了个“www.SaintSeiya.com”塞到安检小哥手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已经愤怒得开始颤抖的天龙座圣衣部件抢回来拼装好顺便合上了圣衣箱——呼,再晚一步它自己就要跳起来打人了! 安检小哥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两位请过去吧……”“啊哈哈哈,多谢了多谢了。”我冲紫龙挤眉弄眼叫他赶紧背上圣衣箱,俩人顶着其他游客一脸好奇的表情闷头狂奔。直到走出机场大门口,紫龙才小声嘀咕道:“师兄,其实你刚才偷偷用小宇宙干扰那个安检人员的大脑了吧……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为了应付安检我还得专程跑一趟希腊问雅典娜要一份圣衣生产许可证和拼装使用说明书?”我重新戴上墨镜,“而且我给他的那个网址是瞎写的,要是真能一路查到圣域去算他有本事,也不用在安检口干活了,改行去做日本公安吧!” “阿嚏!——”安检小哥突然打了个喷嚏,捏着写有网址的便条一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工作太久精神恍惚了吧,他这么想着,随手把便条塞进了自己的裤袋。 从人迹罕至的五老峰一下子跳跃到全世界最发达的大城市之一,望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令我精神恍惚——其实这才是我本来应该过的日子啊。 不过很快我就现实被打醒了,谁来告诉我这种线路比蜘蛛网还复杂的新干线要怎么坐?! 这种时候就应该叫原住民帮忙了。紫龙被我盯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表示拒绝:“师兄你别看我,以前在日本流浪的时候我可没钱坐这个,后来被城户家带走连大门都出不去,你叫我带路还不如叫警察。” 我崩溃抱头蹲地,思考了几秒种后忽然灵光一闪,站起来拉着紫龙跑到出租车等候区域使劲招手:“Taxi!!!” “嘎吱”一声,一辆专门接待外国客人的黑色出租车停到了我们面前,我用英语对司机说麻烦开一下后面,然后把紫龙的圣衣箱和我们俩的行李一起扔到了后备箱,最后推着一脸呆滞的紫龙钻进了后座,亮出银河擂台赛的邀请函对司机解释道:“不好意思,请麻烦送我们到这个地方去,我们都是受城户家的邀请从海外赶来参加银河擂台赛的选手,城户家在电话通知我们的时候承诺包揽我们到达日本后的一切开销,所以出租车的费用请您通过这个号码去向城户家主报销吧。” 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扯出一张便条刷刷刷写了个号码给司机塞了过去,还不忘强调这个不是对外号码,而是城户家主的私人号码,司机连忙诚惶诚恐地接过放好,然后握住了方向盘,一个拐弯驶上了高速公路。 紫龙全程捂脸,半晌才咬牙切齿地用希腊语开口了:“师兄,你知道日本的出租车有多贵吗?!咱们这趟出来的生活费加一块儿还不够从机场跑到城户家的私人别墅!万一被人家拆穿了报警怎么办?!”我伸手就去捂他的嘴:“废话我当然知道啊,还不快闭嘴!万一这个司机也听得懂希腊语我们就只能跳车了!” 好在这位司机虽然语言素质极高,一路上用英语日语中文韩语法语等热门语言跟我们聊了个遍,但是希腊语这种语言毕竟相对小众,他也就会说几句“你好再见谢谢惠顾”之类的客套话,所以完全没意识到我俩打算借着城户家的名头空手套白狼,等车辆驶入城户家的私人领地附近时,他停了下来,然后毕恭毕敬地替我们打开了车门,临走还不忘来个标准的90°鞠躬。 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的背影,紫龙一脸郁卒地背上了圣衣箱:“师兄,这次你又随手写了个条子糊弄人家了是吧?” 我心虚地扭过头——其实也不能说随便写,因为那个号码的的确确是城户光政的私人号码。当年艾俄洛斯还没被扣上叛徒帽子之前可是作为教皇继承人着重培养的,经常要帮着史昂处理各种事物,千百年来圣域没少跟世界各国王室富豪勾勾搭搭,掌握了大量极其珍贵的机密资料和私人号码,其中就包括城户集团。现在城户光政已经去世了,我只能祈祷他的孙女兼继任者城户纱织小姐是个念旧的人,没把他私人号码给换掉,不然真成诈骗了…… 拖着行李箱走到城户宅邸的大门前,两个守门的保安尽职尽责地拦下了我们:“您好,两位先生,这里是私人领地,如果没有拜访许可请回去吧。” 我眼神示意紫龙把邀请函拿出来,其中一个保安接过仔细查看了一遍,又看了一眼紫龙身后的圣衣箱,恍然大悟,立刻打开了大门:“原来这位就是天龙座的选手,请进去吧,城户小姐已经为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好休息处了——不过这位先生?……”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紫龙刚想开口,我连忙抢在他之前解释:“我不是参赛选手,只是陪同他过来而已,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保安顿时打消了疑虑,让开了身子,示意紫龙可以进去了。 紫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启小宇宙通话模式:“你先进去吧,按正常流程比赛,见机行事——这场银河擂台赛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的,小心其他回来参赛的选手,他们当中恐怕会有圣域方面派来打探消息的。” 紫龙点点头打消了疑虑,转身带着行李箱走进了城户家的大门。 我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开,摸着下巴思考:按照漫画剧情,十个参赛的青铜圣斗士是陆陆续续回到日本的,刨去作为圣域刺客的冰河和关底小BOSS的一辉,最后一个回来的应该是星矢,反正紫龙肯定不是最后一个,那就意味着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给我放松一下,啊哈~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紫龙交出了自己的圣衣箱放在保险库里暂存,然后在女仆的带领下前往客房安顿。整理好行李顺便冲了个澡之后,紫龙擦着头发躺在柔软的天鹅绒被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房卡,忽然就有点想笑——谁能想到他们这些过去被家奴任意侮辱的命运弃儿,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成为城户家的座上宾?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争执声,紫龙闻言连忙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往下看。 外面是一片广阔的庭院,中央是一个古罗马浴池风格的喷泉池,有个穿着白色背带裤的翠发少年双腿并拢侧着身子坐在池子边缘,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而另一个肤色微黑穿着深紫色运动背心的棕发少年则一副找茬的架势挡在他面前:“真没想到你这个小时候只会哭哭啼啼的家伙竟然也活着回来了,我先把话放在这,黄金圣衣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 翠发少年只是摇了摇头:“我对那个不感兴趣,邪武,你要是想挑衅的话恐怕找错了对象。” 邪武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能忿忿地把双手插回了裤袋里,嘀咕了句什么就走开了。翠发少年垂下了眼眸,然后抬头望向了紫龙站的那个方向,微笑着抬手挥了挥。 紫龙也抬起手挥了一下,瞬么?他能熬过圣斗士的训练回来确实挺让人意外的,这么一来,也许一辉…… 与此同时,死亡皇后岛。 沙加饶有兴致地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干翻了所有暗黑圣斗士并将凤凰座圣衣抢到手的少年,挨了自己一击的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只能倒在地上喘气,但是眼里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有趣的家伙,强行将爱与正义压抑在内心深处,以致于故作凶狠的眼神中连一丝邪恶也看不到。”沙加将金色的小宇宙凝聚在掌心,瞬间包裹住了对方的头脑,一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我就暂且封印你的记忆吧。不过,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你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我眼前,这份记忆会伴随着刻骨的恐惧再次被唤醒……” 金色的身影像雾霭一般消失在了死亡皇后岛上空。良久之后,一辉猛然惊醒,茫然地环顾周围。然而眼前除了滚烫的火山岩和被他揍得满地乱滚的暗黑圣斗士们,什么也没有。 在一辉身后,一个刻着“艾丝美拉达”字样的十字架沉默地伫立在山顶上,上面挂着一串已经风干的花束,被火山口冒出的热气吹得微微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有读者说想快点看黄金的戏份,于是把沙加大王拖出来打个酱油…… PS:本章有个不是圣斗士系列里的人物彩蛋,谁第一个发现,我就送他一个啾咪~ 第12章 今天不更 今天是作者永远的十八岁生日,滚出门happy一天,没有更新,哦也! 第13章 潜入者 在东京的大街小巷晃了一圈儿,我不得不感慨城户家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宣传银河擂台赛,抬眼所见几乎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的海报,商店橱窗里也不时播放着动态宣传片,更别说商业中心的高楼广告位了,最大最显眼的那块显示屏已经被财大气粗的城户集团承包了,对全国人民进行二十四小时360°无死角轰炸,保证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那个专门建造的古罗马斗兽场式大型格斗场。 随便找了间平价旅店进去,里面客人太多忙不过来,连老板娘都得操着不熟练的英语亲自上阵:“先生您好!请问是吃饭还是开房啊?”我掏出银行卡用日语对老板娘说:“帮忙开一个房间,我在这里住……嗯,大约五天,可以刷卡么?”对方没料到我一个歪果仁长相的家伙日语居然说得这么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登记本递给我:“可以刷卡付账!请您自己在这一行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我马上把房卡钥匙给您……” 我接过本子写了一串根本不可能打通的号码,然后迟疑了一下,在名字那一栏写上了“Yu Lynn”。这时候老板娘已经确认了空房的数量,递给我一张房卡:“您的房间在三楼,门牌号是306,楼梯在那边,请小心别撞到额头,之前有不少个子很高的外国客人上楼的时候忘记弯腰都碰到啦。” “谢谢提醒。”我接过房卡把登记本还给她,打趣道:“老板娘,我住这么多天没有优惠什么的吗?”“事实上我已经替您办理了最节省的五日住宿套餐,包含每天的早餐和晚间甜点。”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我,“银河擂台赛临近,客流量暴涨,所以我们不介意多送一些福利回馈大家。” “那就预祝你们在赛程举办期间生意兴隆啦。”我微笑着客套了两句,然后捏着房卡上楼打开了306的房门,环顾四周,除了房间整体面积有点小之外,和一般的旅馆内设没有任何区别。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有猥琐痴汉藏的偷窥设备,我就把行李放到一边,开始燃烧小宇宙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消毒——别笑话我龟毛,国际五星级酒店的员工都有可能偷懒不换床单和枕巾,何况这种定价相当亲民的家族经营式小旅馆。 折腾了一大圈,我才痛痛快快去冲了个淋浴,内裤都懒得穿,随手抄起浴巾裹好关键部位,擦着头发晃荡出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捡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干脆随机切换起频道来,镜头闪了几下,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副疑似新闻发布会的场景,身着洁白礼服的紫发少女端坐在架满了话筒的长桌后面,语气平静地应付着记者们层出不穷的问题,而电视屏幕下方飞快地循环滚动着“银河擂台赛记者发布会,古拉杜财团总裁城户纱织女士亲临解答”之类的字样。 我立刻坐直了身子,哇,居然在晚间新闻的黄金时间段召开发布会,城户家真是钱多烧得慌…… “……我知道之前的解答并不能满足各位的好奇,俗话说眼见为实,既然大家心里始终保存着对‘圣斗士’这一存在的疑惑,不如让大家,以及收看节目的观众们亲眼见一见这些名为‘圣衣’的防护装备,他们是神话时代由雅典娜女神赠与圣斗士们的至高荣誉。”城户纱织站了起来,示意站在一边的管家辰巳。 辰巳收到指令,立刻拉开了一旁的帷幕,露出整齐放置的一排圣衣箱,每一个箱子上都用古希腊式的浮雕绘制出各自星座的形态,顿时点燃了记者们的兴致,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全是闪光灯的刺眼光芒和咔擦咔擦的快门声。 纱织耐心等候了三分钟没有说话,保证摄影师们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拍摄,然后才继续讲解道:“我们已经向十位获得圣斗士资格的少年发出了邀请,其中七位已经在几天前陆续赶回了日本,剩下三位很快也会归位,到时候全世界的观众就可以欣赏到这场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格斗竞赛了!” 这时有位记者举手示意:“城户女士,请允许我提出一个问题。”纱织点头:“请讲。”他于是站了起来,讲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场格斗竞赛的规模和精彩程度我丝毫不会怀疑,但是,如您所讲,圣斗士们都是以原子为单位进行破坏的,这意味着银河擂台赛很有可能会令参赛选手受到致命伤害,他们真的会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参加这场格斗么?如果有选手拒绝参赛该怎么办呢?” 纱织微微颔首:“关于这个问题,有一个很简单的解决方式。”她随即站了起来,走到圣衣箱的展示台前,抬手指向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金黄色的圣衣箱,那上面绘制的是一个半人马弯弓搭箭的形象:“我想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件圣衣箱的材质和光泽和其他几件明显不一样。事实上,摆放在下面的七件圣衣箱全部都是青铜圣衣,他们隶属于圣斗士中最低等级的青铜圣斗士。而这件射手座的黄金圣衣,则是屹立于圣斗士实力顶峰的黄金圣斗士才有资格披挂的战铠!” 立刻又有记者提问:“射手座?!这么说……” 纱织点头:“是的,所有的圣斗士都受到各自星座的保护和力量加持,北天二十九,南天四十七,而位于太阳轨迹之上的黄道十二星座,所对应的正是实力最强的十二位黄金圣斗士。能得到射手座黄金圣衣,就能跻身于这十二人之间,成为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这对于低阶圣斗士而言是最高的荣誉,没有之一!所以……”纱织缓缓转身,走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为了得到这件黄金圣衣的认可,前来参赛的选手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战斗,相信他们在银河擂台赛的表现是不会让观众们失望的。” 我默默地在电视机前撕开了一袋牛肉干,顺手又开了一瓶易拉罐可乐——可拉倒吧,看过圣斗士的谁不知道黄金圣衣这种东西是看出生日期的星座分配的,回来的这十个青铜圣斗士里只有星矢是射手座,除了他这圣衣谁穿的走? 就在这时画面里忽然出现了一阵喧闹,然后镜头就转移方向对准了门外,一个穿着红色背心和白色牛仔裤的棕发少年皱着眉头站在那儿,身后背着一个刻着天马浮雕的青铜圣衣箱。 我连忙擦了擦嘴,哦豁,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屏幕里的星矢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围上来对着自己拍个不停的摄影师,抬头对坐在上面的纱织大声道:“我先去了城户宅邸,他们说你不在那儿,在这里开新闻发布会,我就过来了——先说好了,我对什么银河擂台赛、什么黄金圣衣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之所以会带着圣衣返回日本,只是为了让城户光政兑现他六年前亲口许下的诺言!当初你们的保镖强行将我从孤儿院带走,然后又把我送到希腊去,害得我们姐弟俩骨肉分离,再也没办法见面!他亲口承认只要我带着圣衣回到日本,就让我们姐弟俩团聚,现在我已经按照约定把圣衣带回来了,快把我姐姐叫出来!” 记者们顿时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眼睛都亮了——大新闻!大爆点!赶紧的我们等着吃瓜呢! 纱织到底是按照贵族礼仪培养起来的千金大小姐,面对星矢的发难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抱歉星矢,我并不知道这些,爷爷已经在五年前去世了。而且,你的姐姐星华在你离开日本后的第二天,就从你们原来居住的星之子学园失踪了,那里的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直到今天,她依旧下落不明。” “你说什么?!”星矢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城户光政死了你就打算不认账了是吗?!” 这时候从放置圣衣台的帷幕之后走出了另一个少年,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嫌弃地打量着星矢:“够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纱织小姐面前也是你能撒野的吗?!” 我默默地喝空了一整罐可乐,然后捏扁扔进了房间另一头的垃圾桶里,托着下巴看电视里实况转播两个小青铜菜鸡互掐、互爆黑料、最后拳脚相加,几秒钟就把投影用的玻璃显示屏和放置麦克风的实木长桌打了个稀巴烂,拳头风压在房间的墙壁上制造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陨石坑,一时间屋子里一片混乱,记者和工作人员吓得到处躲藏,只有摄影师大哥还顶着脑袋上扑啦啦往下掉的碎石块兢兢业业地工作,真是辛苦你了啊! 全场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纱织,她淡定地站在一边看两个少年打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用希腊语开口:“够了,星矢,邪武,你们再打下去这间屋子就该塌了,圣斗士的准则之一是不能伤害平民吧?” 两个少年哼了一声,这才收手,但气氛还是剑拔弩张。 纱织继续对星矢道:“星矢,不如我们重新签订一个协议如何?你留下来参加银河擂台赛,这样一来全世界的观众都会通过转播看到你的身影,无论你的姐姐现在身处什么地方,都一定会看到你,然后设法联系我们。古拉杜财团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寻找姐姐,我们拥有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情报网络,总比你一个人出去找成功率要高些吧?” 星矢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辰巳和邪武想冲上去,被纱织一个眼神镇在原地,只能悻悻作罢。 转身走到镜头面前,纱织十分平静地引导摄影师把镜头对准那些看了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破坏痕迹:“请看——这就是圣斗士之间切磋武艺所留下的痕迹,相信在场各位已经切身领教过了。而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从明天,也就是9月17日开始,你们就可以进入古拉杜竞技场近距离观看圣斗士之间的格斗,同时世界各国的电视台也会实时转播每一天的精彩赛事,请大家不要错过。” 言罢,纱织略微躬身向众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一片狼藉的现场,电视台随即切换到了银河擂台赛的宣传广告MV。 该说不愧是智慧女神转世吗?居然利用星矢和邪武打架留下的破坏痕迹大肆宣传,幸亏星矢走得早,不然早就气死了……我爬起来从行李箱中翻出一套深色的紧身运动服换上,看看外面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于是锁好门,从窗户翻了出去,踩着鳞次栉比的屋檐往城户宅邸的方向跑。 蹲了没多久,就等到了从招待会现场回来的纱织一行人,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被大幅改装过的银行运钞车,很快就拐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里,下来了一堆荷枪实弹的保镖,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车里面抬出了一个一个圣衣箱,看样子似乎是送到地下保险库去了。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打探啊,城户家为了保护这些圣衣居然还动用了雇佣兵……我看着那些保镖警惕地端着枪观察四周,然后跟着圣衣一起进入了地下保险库,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打道回府吧,虽然以我的实力把他们全打晕不是问题,但是难免会惹出动静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个陌生的小宇宙从另一个方向赶了过来,连忙收敛气息,静待发展——嗯?莫非除了我,还有人过来打探消息吗? 很快那股小宇宙的主人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由于角度问题,我没能看见对方的脸,只能隐约看出是个身材纤长健美的少年,半长的头发微微打着波浪卷,在黯淡的灯光的照射下,能隐约看到流淌着淡金的光泽。 金色的头发?我想了想,好像青铜里只有冰河由于是日俄混血,所以有着金发碧眼的混血长相。他这次回来好像有命令在身吧?处决所有参与私斗的圣斗士什么的……教皇您可真是太低估这群青铜小强的命硬程度了,要是一开始派几个黄金过来,后面啥事都没咯。 这么想着,我小心调整躲藏的姿势盯着冰河,然后…… 然后这小子就做了个让我吐血三升的举动!他竟然直接把手按在地下保险库的大门上开始燃烧小宇宙,没过一分钟整个大门都被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坨子,随即他一弯腰抠住门的缝隙,直接把厚度能抗火箭炮的钢制大门像井盖一样整个从地面上拔了出来!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把门板扔到一边,然后整个人跳了进去——卧槽!真是妥妥的毛子式思维!密码太难解就干脆把整个保险柜拆了吗?!哪有你这么潜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美国人和俄罗斯人抢银行的区别在哪里? 答: 美国人会掏出一大堆装逼的高科技工具破拆警报 俄罗斯人会掏出火箭筒把整个银行给炸了 第14章 暗潮涌动 我黑着脸看冰河撬开了地下保险库的大门然后跳了进去,等不了三分钟这小子又爬了出来,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么快?喂!那两块门板还扔在草坪上呢!你所谓的潜入该不会就是把所有看到你的人都宰了吧?!都不知道善后一下的吗?! 不过城户家的反应也太慢了点,这种地方都不装个监控探头之类的吗?还是说冰河下去的时候已经全部破坏掉了?我犹豫了几秒,最终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从藏身之地蹿出来一头扎了下去,心里盘算着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大不了把锅甩到圣域头上去,反正他们本来也要派人来搞事的。 进去后首先看到的是一架被冻在半空中的电梯,冰凌子挂满了四周,连带着附近的电缆线全部都给冻上了,我掏出手套带上,翻身揪住其中一根电梯钢缆滑了下去,估算了一下高度,大约下落了三百米左右脚就踩到地面了,地板上滑溜溜的,蹲下来一摸,好嘛,这里也冻上了一层冰壳。 我起身往里走,一路上看到至少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倒在地上,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枪管全都冻裂了,我伸手轻轻一掰就像威化饼干那样碎成了黑色的碎屑,不过他们似乎都只是冻晕过去了,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小心翼翼地避开躺在地上的无辜群众,我抬脚跨进了甬/道尽头的小房间,本来这里应该还有一道电动钢化门,但是现在上面挂满了冰霜,很显然电力已经失去了控制,剩下的事情靠圣斗士的力量就很简单了,往两边使劲推开就行。 我用小宇宙探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红外线或者压感报警器之类的东西在工作之后,才走进了房间,那里就是一个特别狭窄的圆形空间,十根透明的罗马式立柱围成一圈,上面摆着八件青铜圣衣,有两根柱子是空的,它们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放在正中间的一件黄金圣衣,他被单独放在一个纯白色的台柱上,静静地俯瞰众生。 我绕过透明立柱站在那件黄金圣衣箱面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套,确保不会留下指纹,然后伸手按在了圣衣箱子的拉环上,微微用力,里面响起了细微的锁链滚动声,随即圣衣箱就很轻松地被我打开了,平摊在台柱上,露出了摆放其中维持弯弓搭箭半人马形态的射手座圣衣。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黄金圣衣的箱子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打开了?开玩笑,天龙座圣衣可是怎么折腾都不理我的,这可是黄金圣衣啊!都没点脾气的吗? 当我凑近仔细观看的时候,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什么黄金圣衣!这其实就是个用现代工艺铸造的等身金属手办!不过你还别说,做的相当精细,上面的纹路浮雕和宝石和我印象里的射手座圣衣一模一样,如果拿到佳士得去拍卖,光是凭借它的艺术价值就能拍出不菲的价钱了,如果把造价也算上,那估计是天价了,一般土豪家里可能都没地方放得下这么大件玩意儿。 把圣衣箱子合上,我转身跑出甬/道攀着电梯钢缆三步并作两步爬出了地下保险库,耳朵里已经能听见有大批安保人员往这边赶了,麻溜儿撤! 一路踩着房顶狂奔回旅馆,我从窗户钻进去然后反手锁上,换上宽松的睡袍,把运动服往床头柜上一甩,哼着小曲儿去刷牙洗脸,时候也不早了,反正也没什么电视好看,趁早休息。 第二天早上六点整,在生物钟的刺激下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捂脸——哦,好不容易早上不用起来听课,让我赖个床吧…… 结果在床上翻了几下,毫无睡意,我只好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钻进浴室洗漱,然后捏着房卡想了想,出门下楼去了。老板娘倒是起来了,正在张罗着早饭,忙得脚不沾地,我没去打扰她,去前台凭借房卡兑换了一份煎蛋火腿加牛奶的西式早餐,随便找了个空位开始享用,顺手拿起一份报纸翻着看新闻。现在刚刚开门,这么早就起来的住店旅客并不多,大堂里空荡荡的,门外倒是偶尔会有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神色匆匆地赶来买走一份早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今天是周三吧?居然把银河擂台赛的开战日放在非休息日,看来城户家对比赛的收视率相当有信心啊,正式比赛应该是晚上几点来着…… 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一大批人,个个都是高鼻深目的歪果仁,有些人身后背着硕大的登山包,里面撑得鼓鼓囊囊的,也有人身后拖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一行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老板娘立刻满脸堆笑赢了上去:“欢迎光临!几位客人是要用早餐还是开房间?”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一下子就被站在他们中间那个金发碧眼的长发美少年给吸引了,这个惊艳的长相,这个健美的肌肉和身段,完全可以去VOGUE杂志当平面模特了! 领头的那个男人用英语和不太熟练的日语和老板娘比划了半天,然后扭头用希腊语跟自己的同伴小声交流:“她说最近客流量暴涨,只剩两间单人房了,问我们能不能忍受两个人挤一间?” “我倒是无所谓,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躺。”身材较为高大的独眼汉子声音粗犷,“不过米斯狄大概受不了吧,他一向讨厌跟别人接触。”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我都能听见他在心里疯狂咆哮‘我讨厌日本!这里的人简直多得像蚂蚁窝!!!’” 米斯狄轻哼了一声,烦躁地撩了一下搭在肩膀上的金发,却没有出言争辩。 最开始跟老板娘交涉的男人已经拿到了两张房卡,转身丢给,米斯狄一张,对其他人说:“那就米斯狄自己住一间吧,我们仨挤挤——你这个洁癖的臭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出门在外,好歹将就一下吧。” “得了吧,要是出差经费充足,他恨不得去住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屈尊到这种人挤人的地方过夜。”年轻男人幸灾乐祸地背着登山包开始爬楼梯,然后“咚”一声撞到了门楣上,嗷呜一声捂着脑门蹲下了。其他三个人仰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哄堂大笑。老板娘一脸惊慌地跑过来鞠躬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提醒几位外国客人,日本的建筑一般都比较矮小,你们上楼过道的时候要小心头顶呀。” 结果下面的三个人笑得更大声了!直到年轻男人红着脸冲下来试图揍他们,这才推推搡搡地爬上了楼梯。 我全程拿报纸挡着脸缩成一团,直到他们全部上楼了才敢偷偷拿下来。我勒个去,日本可真小啊,出差住个店都能扎堆?! 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推测,这群人就是教皇派来处决违反规定私斗者的白银圣斗士,金发美少年是蜥蜴座的米斯狄,独眼汉子是白鲸座的摩西斯,会读心术的年轻男人是猎犬座的亚狄里安,而跟老板娘交涉的那个就是半人马座的巴比伦了。 这下可咋整哟,我本来还想着没事出去闲逛外加搞搞事情,结果人家就住我隔壁,日式建筑的隔音效果那是出了名的差劲,再加上圣斗士们个个都是五感超群的神仙,老子的隐私啊!晚上睡觉磨牙给人家听见了不得害臊死! 黑着脸把报纸放回原位,我在老板娘诚惶诚恐的眼神中爬上了楼梯,回房间把门一锁直接扑到床上,痛苦地拿被子把头一蒙,完犊子,本来还想小宇宙联系一下紫龙问问他赛场的情况怎么样,结果这帮人一个住305,三个住307,正好就把老子夹在中间了!你这让我怎么暗度陈仓暗送秋波……(喂,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 这个时候耳朵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接受左右两侧房间里传来的动静了,右边的307一阵兵荒马乱地折腾,应该是他们几个在收拾行李外加铺地板,日式旅馆的单人床那是真的只躺得下一个人,我一米八的身高晚上还得蜷着身子睡,不然脚就悬空了,何况那个白鲸座目测身高至少两米,只能老老实实打地铺。 而左边的房间里传来了淋浴的水声,旅馆的房间内设应该都是一样的,那么根据我房间里浴室的位置,305的浴室就贴着我床头靠左的位置,这个安排真是太恶趣味了,你说万一赶上一对度蜜月的小情侣玩性大发想搞一次浴室PLAY,我这边就得听一晚上活春宫!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咦?慢着,305那边好像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连忙抱着枕头爬起来整个人贴到墙壁上(说是墙壁其实就是厚一点的木板墙),果然隔着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飘了出来—— Belle C\'est un mot qu\'on dirait inventé pour elle Quand elle danse et qu\'elle met son corps à jour, tel Un oiseau qui étend ses ailes pour s\'envoler Alors je sens l\'enfer s\'ouvrir sous mes pieds J\'ai posé mes yeux sous sa robe de gitane A quoi me sert encore de prier Notre-Dame Quel Est celui qui lui jettera la première pierre Celui-là ne mérite pas d\'être sur Terre Oh! Lucifer! Oh! laisse-moi rien qu\'une fois Glisser mes doigts dans les cheveux d\'Es/meralda (美人! 这词汇听来何等婉转美妙 仿佛是神明为赞美她而造 她忽然间翩翩起舞好似飞鸟 在她身旁我受着地狱火烧 我的目光渴望穿透她的衣裳 每天每夜我为此祈求着上苍 谁? 对她图谋不轨对她恶言相向 他便已经不配再活在这世上 哦路西法!卑微的我!所求无他 让我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秀发……) 哦豁,这哥们儿艺术修养还不错,冲澡的时候还不忘引吭高歌一曲巴黎圣母院的经典唱段《Belle》,这要换了我就只会广场舞金曲串烧了。 这时候307那边终于折腾完了,我听见摩西斯那个特别好认的粗犷声音在说:“这个电视频道怎么调来着?巴比伦你过来帮我看看。”然后就听见一连串调试按键和天线的动静,外加巴比伦的抱怨声,“你们出发前不都恶补基础日语了吗,怎么一路上净是我来干这种翻译的活?”亚狄里安笑嘻嘻地接下了他的话:“哎呀能者多劳啦,谁让你学得最好。让我看看这个节目单啊,哦……这个数字往后都是境外频道了。咦?这个加了特殊标注的是啥——“エロチシズム?” “是eroticis/m吧,日本这边经常直接用片假名音译很多外来词汇。”巴比伦的语气听起来很郁闷,“我想那个应该是晚间频道,只有成年人能看的那种,现在打开也是没信号的——喂,你在那笑什么笑!别以为我没发现你藏在宿舍床底下成捆的《PlayBoy》!” 然后就是一阵打闹,夹着几句“说得好像你没找我借过一样!大家都是俗人装什么纯洁”之类的吵架声,令我很是怀念,想当初有人在班级群里分享各种高清无/码AVI的时候,宿舍里平时一个两个装得跟正经人似的,结果分享上去秒下载,我们甚至还干过熄灯后全体挤到厕所去盖着遮光布公开播放限制级小电影的坏事呢,都是青春啊~ 当天晚上八点整,银河擂台赛正式拉开帷幕。 全世界的观众通过卫星转播看到了古拉度财团斥重金制造的仿罗马斗兽场风格的银河竞技场,当天顶帷幕合上的时候,漆黑一片的穹顶上出现了闪耀的光点,组成了八十八个星座的图案,并缓慢地转动着,令人啧啧称奇。 这时候场内一阵喧嚣,因为他们亲眼看着一条灿烂的银河带从天穹上延伸下来,而身着古希腊风格曳地长裙的城户纱织手执黄金权杖,从天上优雅地漫步而下,在全世界观众的惊叹之下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朗声宣布:“诸位圣斗士们,请为了你们的尊严和信仰而战,而你们能够得到的最高奖赏,就是那件射手座的黄金圣衣!” 追光立刻对准了竞技场的另一端,照亮了那件摆在高台上的黄金圣衣,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了神圣而庄严的光辉。 已经入场的八位青铜圣斗士们随着追光的轨迹抬头看向黄金圣衣,高清摄像头很贴心地挨个扫过去,把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有些人看上去跃跃欲试,有些人闭目沉思,也有些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只是随意地扫视周围。 我看到紫龙已经装备上了天龙座圣衣,安静地站在人群里,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镜头扫了一圈,我很快就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哎哟这不是星矢和邪武吗,临上场了还在互飞眼刀,旁边穿着仙女座圣衣的瞬颜值和他的粉红色圣衣一样突出,剩下的都是五小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不过冰河不是已经到日本了吗?难道他不打算在擂台上露面? 这时候场上的巨型电子屏幕显示出赛程安排,按照电脑自动分配,本来第一场比赛应该是A号天鹅座和B号水蛇座的战斗,但是由于天鹅座缺席,所以C号天马座与D号大熊座的比赛顺势提前,我看着星矢一个单手撑帅气地翻上了擂台向观众招手,然后就被檄庞大的身躯堵住了,按照日漫套路互放嘴炮若干,随着电子音提示一声令下,二人迅速缠斗在了一起! 我一边嘎吱嘎吱吃薯片,一边听着307那边的人在吐槽“区区青铜圣斗士也就这个水平了,凡人真是没见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心里就忍不住呵呵了一声,这里头有几个青铜可是拖着雅典娜牌外挂的,区区白银圣斗士也就是个高级经验包而已…… 没过几分钟第一场比赛就分出了胜负,星矢一口气捏碎了檄的双手护腕,紧接着一个旋身踢把对方的圣衣踹了个稀巴烂,顺利拿下第一场胜利。 紧接着电子音宣布,由于天鹅座依然没有到场,组委会在讨论是否继续提前赛程,很快观众就不高兴了,纷纷叫嚷着别管那个临阵脱逃的了!我们要看下一场天龙座对天马座! 水蛇座的市大喇喇地靠着休息区的椅子:“哎呀,天鹅座要是真的不来我可就轻松了,只需要迎接星矢和紫龙之间的胜利者就可以了,嘿嘿~”天狼座的那智撑着下巴:“凤凰座也没有来,那这样我也可以少打一场了……嗯?怎么气温忽然降低了?”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谁也不知道那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擂台上的,此刻正抱臂冷漠地看着台下的所有人,身上银白色的圣衣在灯光映照下反射着微弱的冷光。 “恐怕不能如你们所愿。”冰河语气冰冷,“与同为孤儿的昔日伙伴重逢本应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很遗憾,我这次是专程从遥远的东西伯利亚前来,送你们这些违反规定私斗的家伙下地狱的!” 实况解说员立刻激动起来:“看来天鹅座的战士已经赶到了!那么按照之前的赛程,现在开始天鹅座与水蛇座的对决……”紧接着他的声音就被观众的欢呼声淹没了。 市翻身上了擂台,摆出了斗技的架势一脸不屑:“吓唬谁呢冰河?这里成为圣斗士回来的人哪个没看过地狱的样子!” 我把吃空的薯片袋子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顺手从床头又摸了一罐话梅干,拧开盖子捡起一块丢进嘴里嚼嚼嚼。这哥们简直比檄还作死,冰河是什么人啊,黄金圣斗士亲自教学,凶起来连自己师父师兄都敢杀的狠人,你居然还去挑衅,真是嫌死的不够快……果然,在水蛇兄装逼了两分钟后,冰河就一脸不耐烦地用一记钻石星尘把他冻成了冰棍儿。 接下来就是经典的天龙对天马,我一脸纠结地看着那俩杠头青火气上来没几分钟就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干脆把被打烂的圣衣给脱了开始玩肉搏,注意影响啊喂!台上还有好多女观众呢别激动过头把秋裤扯掉了! 然后就和原著剧情一样,星矢看穿了庐山升龙霸的弱点,抓住千分之一的空隙一拳打中了紫龙的心脏,然后自己也被紫龙一拳打得飞出了擂台,瞬猛一挥锁链截住了他,才不至于一头撞到观众席上。随即赶来的医生哆嗦着表示紫龙的心脏已经听不清跳动的声音了,星矢在旁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对着紫龙后背心脏的位置又是一拳,把他硬是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这些青铜圣斗士似乎并不像是单纯为了私欲在战斗。”亚狄里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如果不是违反了圣域的规定,我还真不想杀他们。”然后就是一片沉默。 我默默的瞥了一眼墙壁——是啊,你们要是就此罢手回去,也就不用丢掉性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银军团登场。 原著里他们才是死的最冤枉的,都怪撒加!(指) 第15章 搅局者 星矢和紫龙被医护人员抬下场火速送往医院救治,接下来继续幼师座的蛮和邪武对决,几分钟就结束了,蛮的圣衣被邪武的独角兽飞踢踹出了无数条裂缝,然后啪擦啪擦碎了一地。在观众的惊呼声中,电子屏幕自动打出了下一轮的参赛选手:仙女座VS独角兽座。 邪武靠在擂台的护栏上活动了手腕,看着台下的瞬慢悠悠地走进场地,刚想放两句狠话,就被观众席上女性观众撕心裂肺的欢呼声吓得差点一个后仰摔下擂台。 镜头很配合地摇到了观众席上,上至名门贵妇下至邻家小妹,无一不在看见瞬登场的那一瞬间扔掉了所有的矜持,挥舞着手绢和帽子捧脸尖叫:“啊啊啊啊啊!瞬桑超级漂亮啊啊啊啊啊啊啊!!!——————”周围的男人们只能苦逼地捂上耳朵,满怀嫉妒地注视着擂台上那个气质忧郁的翠发美少年。 邪武摆好架势,半是吃醋半是调侃地开口了:“瞬,你看观众多喜欢你啊,与其做圣斗士,你不如去做明星更有出路些!” 瞬微微抬了一下眼眸,摄像头非常善解人意地给他来个了大特写,于是场内观众再次爆发了一连串“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的嘶吼声,隔着电视屏幕都能感受到现场妹子们的疯狂,看来对美型小鲜肉的追捧是不分年代不分国籍的,那些在竞技场里尖叫晕倒的女人们,和几十年后抱着鲜花礼物应援牌跑去机场围追堵截TFboy的妹子们,表情都是一样一样的。 连隔壁307的几个哥们儿都看得啧啧称奇:“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长得比米斯狄更好看了,看来是咱孤陋寡闻了呀。” 我心里呵呵一声,那是因为你们都没见过一个叫阿布罗狄的男人…… 瞬对邪武的嘲讽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平静地阐述着自己参加银河擂台赛的理由:希望能看到哥哥一辉平安归来,这次受邀的十位青铜圣斗士只有凤凰座还没有露面,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邪武对瞬的理由不以为然,然后率先发起了攻击,但是被瞬很轻松地躲了过去,随即他一挥手,手腕上的星云锁链开始在地上铺列出一个层层叠叠的巨大阵型,摄像机立刻调整了拍摄角度,从上空俯视,锁链阵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夜空中的仙女座大星云一样,神圣而瑰丽。 瞬终于抬眼正视自己的对手:“这个星云锁链所布下的战阵是你无法突破的,如果你一定要硬闯,那就要做好死的觉悟。”“开什么玩笑!”邪武一脸不屑,非常耿直地正面冲了过去,地上原本处于防御状态的锁链瞬间暴起抽飞了他,将他的圣衣打出了几条巨大的裂痕。邪武咬着牙爬了起来,再一次使出了独角兽飞踢,然而这一次更多飞舞起来的锁链直接把他缠住并摔出了擂台! 场内一阵惊呼,实况解说惊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锁链自己动起来把对手打飞了?!仙女座的圣斗士没有操控它吗,还是他的动作太快摄像机没有捕捉到……” 场内大屏幕马上开始慢速回放刚才发生的事情,瞬在布下星云阵之后,从头到尾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的的确确是锁链自己在防御反击,没几下就把邪武打得爬不起来了。很快,电脑自动判别仙女座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场内再次爆发出观众们山呼海啸的欢呼。 我摸过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换上深色运动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再小心翼翼地关上,屏息确认305和307两边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然后用力一蹬,以最快的速度往古拉度竞技场的方向赶去——按照剧情发展,这个时候瞬的锁链会在地上排出“AXIA”的字样,警告主人黄金圣衣的方向有危险降临,然后一辉就会在万众瞩目之下从黄金圣衣的箱子里爬出来装逼了,紧接着就是他指挥小弟们干扰比赛并抢走黄金圣衣跑路,但是我已经知道那件圣衣就是个复制品,抢走了也没用,不如趁着场面混乱大家都忙着追赶暗黑圣斗士的时候进去浑水摸鱼搞点事情。 以我的脚程,几分钟后就赶到了古拉度竞技场,从上空俯视整个会场里漆黑一片,估计是一辉提前叫人破坏了供电设备方便下手。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眼睛就捕捉到几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家伙从不同的方向蹿出了竞技场,还有一小部分人护送着领头穿着凤凰座圣衣的一辉往海港码头的方向离开了,他圣衣后面那四条又长又飘逸的凤凰尾羽暴露了他的身份。紧接着我就看到冰河还有瞬各自往两个方向追了出去,没穿圣衣的紫龙和星矢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因为他俩刚刚才伤得够呛被送去医院,这会儿估计是偷溜出来的,星矢胳膊上还绑着一圈厚厚的绷带,两个人短暂交流了一下就分开去追暗黑圣斗士的踪迹了。 我屏息凝神蹲在竞技场顶端,确认他们都离开后,转身盯着坐在竞技场高处的VIP透明单间里沉默不语的纱织,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焦急,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同时又不得不背上另一层枷锁的凝重。过了一会儿,场内的应急灯亮了起来,她起身走到话筒前对着全场观众广播道:“对不起,我们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意图干扰比赛和抢夺黄金圣衣,今天的比赛暂且到此为止,请观众们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有序撤离竞技场,实在非常抱歉!” 随即纱织就在辰巳的带领下离开了单间,我立刻起身,追着她的小宇宙痕迹一路往城户宅的方向赶去,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忽然另一道黑影嗖地一下从我眼前蹿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今晚月光很好,所以我能捕捉到她身上的大部分细节,这人应该是个女子,身材窈窕灵活,穿着一套蓝色的圣衣,脑门上带着猎鹰形态的发卡式头盔,整张脸被一副没有任何花纹的银白面具盖得严严实实,在月亮的映照下一瞬间反射出了诡异的冷光,如果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这张脸,一般人估计得吓尿裤子。 这不是星矢的师父,天鹰座的魔铃吗?我还在奇怪她作为前来处决私斗者的白银圣斗士之一,怎么没跟米斯狄他们住一块儿,看来她心里也有小算盘要打。 这么想着,我跟着魔铃潜入了城户宅,然后躲进了一个视角死角,看着魔铃轻松地撬开了纱织休息室的窗户翻了进去,很快里面就响起了一声惊呼:“你是谁?!”下一刻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冲进了屋子,但是不到一秒钟就被魔铃打趴下了,她压低嗓门警告道:“城户大小姐,请您自己去把门关上,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能看到屋子里的全部情况。纱织用力咬住了嘴唇,慢慢地走到门口握住门把关上了房门,我发觉她的手似乎在搞什么小动作,但是我都能看到了,魔铃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的语气更冷了:“请不要试图通知别人前来,对于圣斗士而言,无论叫再多保镖过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纱织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转身就恢复了镇定:“您是圣域方面派来的么?”“不错。圣域收到银河擂台赛的消息,教皇大为恼火,这些参赛的青铜圣斗士全部都违反了雅典娜不准私斗的戒律,所以他派遣为数不少的白银圣斗士前来处决这些违反命令的家伙,同时也要给予这场荒唐比赛的举办者一些教训——”魔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城户纱织女士,既然您对圣斗士如此了解,那么应该也清楚这些规定才是,为什么还要举办这种比赛引来圣域的不满?你真的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纱织语气坚定,“从一开始……从十三年前,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把他的圣衣和我一起托付给爷爷的时候,这一切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你说什么?!射手座的艾俄洛斯?!”魔铃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直以来,圣域都在流传着他在十三年前挟持雅典娜叛逃的恶行,但是教皇已经让其他黄金圣斗士处决了他,并将雅典娜迎回圣域了!只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圣衣一直下落不明……你的意思是,艾俄洛斯将他的圣衣交给了你的祖父,然后暗中策划了这一切向圣域挑衅吗?!” “不,艾俄洛斯在将圣衣交给爷爷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了,他拒绝了爷爷带他离开雅典卫城就医的请求,独自一人又返回圣域去了,我想,他在那之后不久应该就伤重去世了。而举办银河擂台赛,是爷爷自己的意思,他知道如果以射手座的黄金圣衣为诱饵,一定会引出圣域方面的邪恶势力。但是五年前,他因病去世了,我继承了他的遗志,继续着手准备银河擂台赛的事宜。” 魔铃沉默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很久才开口:“你的祖父胆子很大,但是你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一切,偷偷把射手座黄金圣衣藏到别的地方去,这样就算圣域方面迟一点发现那件圣衣,也不会连同你一起追责——藏匿丢失的黄金圣衣可是重罪,再加上公然违抗圣域的规定举行大规模私斗,你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圣域以亵渎雅典娜的名义处死!” “我知道。”纱织毫不犹豫地迎上魔铃的目光,“但我不得不这么做,那是我的命运。” “命运?”魔铃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随即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失声道:“莫非你?!……” “是的,我就是十三年前被艾俄洛斯拼死救下送出圣域的女婴。”纱织语气凛然,“也就是时隔两百余年,再次转生到人世间的雅典娜!”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从她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极为神圣而温暖的小宇宙。 “……难以置信!”魔铃往前走了一步,试图进一步感受这股小宇宙的力量,“但这个小宇宙,即使是黄金圣斗士也未必拥有……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如你所言,艾俄洛斯当年把你送出了圣域,如果他没有反叛之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圣域就是雅典娜的领域,圣斗士们会保护她逐渐成长,对于年幼的雅典娜而言,没有比圣域更安全的地方了,为什么非要把她送走?” 纱织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最安全的地方?可惜,十三年前,有人杀害了真正的教皇,还冒充他的身份进入女神殿试图杀害我,但是他的阴谋被艾俄洛斯所阻止,情急之下他利用教皇的名义下达对艾俄洛斯的诛杀令。老天有眼,他没能完全得逞,艾俄洛斯最终把我平安送出了圣域,否则我早就和真正的教皇一样,变成一具死尸了!” 魔铃这回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很久之后,她才犹豫着开口:“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一直以来教皇都是雅典娜的地上代行人,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可是,教皇这十三年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相反,他得到了所有圣斗士的认可和爱戴,圣域周边的人民甚至将他视作神明……” 纱织摇了摇头:“这一切都只是假象罢了。终有一日,我会回到圣域去,将一切公之于众,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果你要将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教皇,由此引来杀身之祸,我也不会阻止你,那是我的宿命,我绝不会逃避。” 魔铃安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女,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窗户翻身离开了。纱织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然后腿一软整个人趴到了地上,缓了几秒才撑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爬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显眼的痕迹。 我忽然就觉得她很可怜,生来就要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却坚强的选择了扛起它,而不是转身逃避。 “好好加油吧,小女神,以后糟心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小声对屋子里哭泣的纱织说,然后从隐身处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把纱织写得更讨人喜欢,而不是一个只会被敌人抓来抓去拖后腿的花瓶 第16章 故地重游 我拎着选好的牛仔裤和一条公主泡泡裙往收银台的方向走,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无论哪个窗口都在大排长龙,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别的顾客身后排队。这年头即使在东京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大哥大也不是人手一台的,而且这玩意儿还没进化出后来集听歌视频游戏娱乐一体的功能,拿着也没法打发时间,唯有抬头看着卖场里的实况转播小电视解闷。 电视里的城户纱织正在被一群记者围追堵截,那群人简直恨不得把镜头和话筒贴到人家脸上问话:“城户女士!银河擂台赛还会继续举办吗?”“黄金圣衣竟然会被不明身份的人抢走,大众非常关心城户家的安保系统是否存在漏洞?”“请问城户女士对古拉杜财团今日的股市情况有何见解?”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 可怜的纱织呀~我暗中祈祷那群狗仔队走路掉水沟吃饭没调料,然后在收银台小姐的提醒下摸出钱包:“啊?不好意思刚才我一直在看新闻,请问这两件加起来多少钱?”“共计XXXXXX円,谢谢惠顾!” 拎着购物袋走出卖场,我估摸着周围应该没什么情况,于是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顺便拨通了紫龙的小宇宙通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今天还有比赛吗?”紫龙回答:“没有,纱织小姐还没回来,我们都在城户宅——除了冰河,他只是委托瞬把其中一件黄金圣衣的部件带回来,自己不知去向了。” 冰河大概是跑去追踪一辉的踪迹了吧?算了不管他,我继续小宇宙通话:“你的圣衣怎么办?刚出来一趟就打坏了,回去怎么跟老师交代啊?”紫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个……其实我想带着天龙座和天马座的圣衣一起去一趟嘉米尔,以前老师说过,世上仅存的圣衣修复师就住在那里,星矢救了我的命,我想帮着他把圣衣也修一下。”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那行,你在城户宅等我,我现在过来,咱们一起回五老峰再作打算。” “好的师兄。”紫龙切断小宇宙联系,扭头无奈地看了一眼还在拍桌子口水四溅的辰巳,然后小声问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瞬,“他骂了多久了?”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给自己左肩膀上的淤青涂药水:“从今天早上纱织小姐出门的时候一直训到现在。”星矢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也就你们俩脾气好,连邪武那小子都受不了这个气早早跑路了。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大了不想跟他计较,我非把他扔到外面那个露天游泳池里凉快凉快,嘿嘿~”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闹,纱织总算在一群保镖的簇拥的下回到了城户宅,辰巳立刻停止了训斥,十分狗腿地跑去给主子领路。几分钟后纱织一脸疲惫地走进了会客厅,瞄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四件黄金圣衣部件,冲沙发上的几个人点头示意:“辛苦你们了,只有这几件吗?其他的部件都被一辉和他的手下抢走了是么?” 星矢站直了身子,耸肩道:“纱织小姐,戏就不用演了吧?你用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哄骗我们以命相搏,还欺骗了全世界的观众,你说要是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古拉杜财团的信誉会一落千丈吧?” 辰巳火冒三丈:“你这话什么意思?!想借机敲诈我们吗?!” 纱织提高声音道:“够了辰巳,退下吧,他们都不是傻子,现在是时候告诉他们所有的真相了。”“可是小姐……”辰巳虽然嘴上不满,不过还是老老实实退到了一边。纱织随即对屋子里的几个人道:“真正的黄金圣衣是不可能随便公之于众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比赛会有人出来捣乱,那件复制品只是用来吸引视线的。” 瞬也站了起来,姣好的细眉拧成了一团:“一开始就知道?这么说一辉哥哥会来抢夺圣衣这件事您也知道么?” 纱织摇了摇头:“不,你哥哥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唯一知道的是,圣域方面一定会被射手座黄金圣衣的消息吸引,然后派出人员前往日本阻挠。” “那是肯定的,圣斗士的准则之一就是不准私斗,要不是为了姐姐的消息……”星矢郁闷地瞪了纱织一眼,“冰河那小子不也说了吗?他是奉命来处决我们的,估计等他把一辉的事情解决了就该回头收拾咱们了。” “但我不得不那么做,如果不能引起圣域的注意,这场比赛即使成功举办也没有意义了。”纱织示意辰巳带路,然后对其他人道:“请跟我来吧,我让你们看看那件真正的圣衣,以及那段隐藏了十三年的真相。” 几个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跟着纱织穿过走廊,乘坐安保电梯直达顶楼的微型天象馆,门口实枪荷弹的保镖见他们到来,只是行了一个礼,然后继续恪守职责。 进入天象馆后,纱织在墙壁上一阵操作,原本伫立在中央的天文望远镜忽然开始拆分变形收入地下,然后升起了一个方形台子,上面摆放着一件金色的圣衣箱,表面刻着半人马弯弓射箭的图样。 纱织任由星矢等人围上去观察,在旁边补充道:“很遗憾,这件圣衣箱现在我无法打开,只有五年前爷爷临终时把我叫去说明一切真相的时候,这件圣衣似乎有所感应,离开圣衣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记下了它的外形和构造,请最好的匠人打造了一件造型一致的复制品,用以混淆视线。” 星矢下意识吐槽了一句:“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纱织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说出来大概你们不会信,爷爷从小就发现我在某些天赋上特别突出,比如记忆力和肌肉力量,小时候我经常会一不小心就把很坚固的东西弄坏,而且我还清楚地记得,星矢你曾经偷偷爬到树上掏鸟窝结果卡在那下不来,急得哇哇大哭,最后还是瞬发现了你,跑去把一辉冰河紫龙叫过来搭人梯才把你给救下来……” 星矢满脸通红地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这种糗事就别提了!你刚刚不是说要跟我们讲什么真相?” 纱织走到圣衣箱面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斑驳的划痕,那是过去千百年的岁月留下的痕迹,已经无法抹去了,随后,她缓缓地讲出了十三年前的往事。 如果说前面的事情还只是令人吃惊,那么当纱织说出自己就是转世到这个时代的雅典娜时,几个人的表情就彻底绷不住了,星矢第一个跳起来:“你说你就是雅典娜?!开什么玩笑!如果雅典娜不在圣域的话,那么多圣斗士难道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么?!”瞬和紫龙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丫蹦起来撞到天花板,纱织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讲:“雅典娜每隔两百余年才会降临圣域,在这期间只有教皇秉承雅典娜的命令统治圣域,如果他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被替换掉了,那个冒充者一直利用他的名望发号施令,并不是不能蒙骗过去。” 星矢费了半天劲才把俩人的手扒开,不过自己也冷静了下来:“那你给我们讲这些是为什么呢?我们只是最低等级的青铜圣斗士而已,圣域里有的是比我们更强大的圣斗士,尤其是黄金圣斗士,我不相信他们当中真的一个人都察觉不到教皇换人了——好吧,就算换人了,但是,至少我在圣域接受训练这些年,很少听到教皇的负/面/消/息,所有人都把他当做神来崇拜,那么也许知道真相的人也默许了这场叛乱,你现在把它捅出来,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且整个圣域也会天翻地覆!” 纱织闭上了眼睛:“好吧,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没关系,把你们从孤儿院强行带走送往世界各地训练是我爷爷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你们获得圣斗士的身份后,会保护我的安全,并帮助我前往圣域揭穿假象,让一切回到正轨——但你们终究是独立的人,不是工具,这件事确实很危险,你们不想卷进来也可以理解。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只身一人也要前往圣域,否则我怎么对得起艾俄洛斯和爷爷的托付……” 这一下星矢几个人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面面相觑。 这时候天象馆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保镖领着冰河走了进来,向纱织行礼道:“这位先生说他带回了有关黄金圣衣的重要情报,我们不敢怠慢,直接带着他过来找您了。” 纱织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然后扭头看着冰河:“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么?” 冰河却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射手座的黄金圣衣箱前,伸手按在上面开始往里面灌输小宇宙,很快一股强大的小宇宙从里面散发了出来,但是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他随即收手,这股小宇宙的力量立刻衰弱下去,直到消失。 冰河紧绷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些,转身对纱织道:“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射手座圣衣,那么我长话短说——一辉让手底下最强的暗黑四天王拖延我的速度,直到他逃出我的追踪范围,然后暗黑四天王就撤出了战斗,并让我给城户纱织带一句口信:一个星期后,富士山麓青木高原的十风洞,带上真正的黄金圣衣,否则后果自负!” 瞬紧张地迎了上去:“哥哥没有说什么吗?” 冰河略微偏过头躲开瞬的视线:“他什么都没说——瞬,你最好别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了,一辉已经变成了恶魔,和他交手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弥漫着极其可怕的怨憎气息,天知道这些年他在死亡皇后岛都经历了些什么。” 瞬脸色苍白地握紧了拳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软弱了,哥哥就不会跟我交换修炼地,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星矢对纱织一歪脑袋:“看来比起圣域的事情,眼下这件事更棘手,你怎么看呢纱织小姐?” 纱织正色道:“如果你们愿意接受一辉的挑战,我可以把真正的黄金圣衣交给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帮忙打听出更多圣域方面的情况,一辉恐怕也只是被圣域利用的棋子罢了。这个星期你们都可以住在我这里修养,我会让辰巳给你们安排更好的住房。” “谢谢您的好意。”紫龙起身,“不过我得带着两件损坏的圣衣去一趟嘉米尔,就不留宿了。” 十分钟后,城户宅门口,等得望穿秋水的我终于看见紫龙背着两个圣衣箱从里面走出来,一脸幽怨地瞪着他:“你时间观念有待更新啊,小子!”“这个、咳咳。”紫龙试图顾左右而言他,“咱们走吧师兄。” 中间一顿车马劳顿的折腾按下不提,回到五老峰的大瀑布前,我深深吸了一口山里新鲜的空气,然后举起购物袋嚷嚷道:“我们回来啦!春丽快来,我给你买了当季新款的漂亮裙子和牛仔裤!国内买不到的哟~” 春丽像一阵风一样从屋子里跑出来,抱着几大摞购物袋两眼闪闪发光:“谢谢师兄!” 你们肯定以为接下来我们又要车马劳顿去青藏高原洗涤心灵了吧?开玩笑,有两位老爷子在哪用这么麻烦,童虎这边给嘉米尔接个小宇宙通话,那边史昂念力远程操作把我和紫龙直接扔到了石塔门口,我已经被这么折腾过不止一次了,熟门熟路地过去跟出来迎接我们的穆和贵鬼打招呼:“哟,好久不见啊,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是吧?”“是的呀!”贵鬼一步三窜蹦进我的怀里,“这里难得有客人来!师公说你们要修补圣衣?在这住几天还是马上走呀?” “我不一定,但是他嘛……”我指了指被嘉米尔高原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紫龙,“可能要在你这里多耽搁几天了。唉,跟你家穆先生说说,咱们都这么熟了,而且一次修两件,能不能给个折扣啥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以前收过钱似的。”史昂显出身形,挑剔地看着那两件已经失去光泽的青铜圣衣,“哟,坏得可真够彻底的,我都能听见这两件圣衣在哭泣遇人不淑,主人还没穿热乎呢就给打坏了。” 紫龙心虚地别过脸,不敢直视史昂怨气冲天的表情。 穆好心给他解释:“圣衣也是有生命的,但是这两件圣衣损坏太严重了,已经不是靠一般的修补能奏效的程度,除非用大量鲜血浇灌才能令它们重新恢复生机。” “大量鲜血……”紫龙拧起了眉头,显然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下意识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摇摇头:“这个我帮不了你,你自己作死把圣衣搞成这样,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吧。”紫龙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件圣衣,然后狠心往自己的手腕上就是一劈,鲜血哗啦啦地喷涌出来,随即他把大量鲜血浇到了天马座的圣衣身上,没过几分钟,整个人就因为寒冷加上失血开始摇晃了,我连忙把贵鬼放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倒下的身躯,抬头对穆焦急道:“喂!这么多应该够了吧,别再放血了,再放出人命了!” 穆却摇了摇头:“只够一件。” 紫龙吃力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随即又昏了过去,我点住他的真央穴,用小宇宙敷了一下手腕伤口令它快速愈合,然后把他交给了贵鬼:“帮忙把紫龙扶进去休息一下。”“好嘞!”贵鬼二话不说背起紫龙就往石塔里跑。 我扭头看了一眼几乎一点血都没沾到的天龙座圣衣,感觉它的怨气都快突破天际了。叹了口气,伸手在自己的左腕上划了一下,开始放血——激动个啥,反正以后你的主人还会经常把你搞坏,坏着坏着咱就习惯了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现实生活出现了一些变动,以后可能会变成不定期更新,各位老铁随缘收藏,随缘留言,当然能多发表建设性意见就更好辣! 第17章 青铜代打,了解一下? 给还躺在床上睡得晕晕乎乎的的紫龙测了一下/体温,总算回到了37℃,我把温度计放回抽屉里,回头去看架在小炉子上的药煲,免得熬过头水全开了。 听史昂说,这种当地土语叫“乌奴龙骨”的补血药材两个世纪前在这附近随处可见,嘉米尔一族凭借天生的强大念动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深入普通民众无法触及的雪原深处采摘,然后成捆带到集市上出售,藏地很多土司和农奴主愿意开天价收购这些药材,在他们看来,这种神奇的药材能让人长生不老,即使只闻过焚烧这种植物产生的烟气,也能延年益寿。 当然,就和被武侠小说扣上了各种乱七八糟光环的天山雪莲一样,乌奴龙骨在普通人眼里是极其珍贵的宝贝,在嘉米尔族眼里就是效果比较好的补血药材而已,和阿胶大枣当归之类的中药并没有什么区别。时过境迁,这种生长速度极慢又被大量开采的药材已经被挖得快灭绝了,和日渐衰落的嘉米尔族一样,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如今公馆里保存下来的几捆乌奴龙骨基本都是百余年前的存货了,之前还被穆拿走了不少兑换成流通货币和生活物资,剩下一点儿全被扔进药钵炖成了补血药浆,给天龙座圣衣浇血之后,我有幸品尝到了这种据说一碗能抬价抬到上万的珍贵药材,然而只喝了一口,我就足足僵硬了一分钟,最后掐着喉咙死命逼迫自己才咽了下去,好他妈难喝啊!!!怪不得当年那些土司都说喝了这玩意儿能成仙,是啊!一口下去直接两眼冒金星,可不就是大罗金仙早登极乐了! 不过难喝归难喝,这东西效果确实好,本来因为放血的缘故我走路都有点打晃了,结果一碗下去恨不得脱/光了跑去外面的雪地洗芬兰浴,我都能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喷洒热气,熏得整个人神志不清了都。 结果后来贵鬼跑过来跟我说,我加水加太少了,几乎是喝了一整碗浓缩药浆下去,没当众爆血管就不错了…… 你特么就不能早点提醒我么?!我再次捏着鼻梁仰头,把喷涌而出的那股子腥甜液体硬是倒回了鼻腔,然后伸手把紫龙摇醒了:“起来,你自己去看看水烧到安全线了没,到了就倒一碗喝,我现在闻到它的味道就气血上涌,忒得劲了。” “哦……”紫龙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的毛毯里钻出来,裹上穆借给他的牦牛绒袍子,一步三寸蠕动着挪到了小炉子前,伸手就想直接去掀药煲的盖子,被我黑着脸打开了手,然后自己用小宇宙隔着滚烫的热气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差不多了,随即倒了一碗淡红色的药水到瓷碗里,用毛巾垫着塞进了紫龙手里:“你丫真是失血过头脑子都不清醒了!这么烫直接伸手抓,也不怕烫掉一层皮。” 紫龙接过瓷碗喝了一口,脸色刷一下子从苍白转为了酱紫色,我早有准备一把摁住了他的嘴巴,厉声喝道:“给我咽下去!这玩意儿要是敢喷一滴出来,卖了你自己都赔不起!”紫龙抽搐着点了点头,然后在我的虎视眈眈之下,以一副烈士就义的表情喝完了所有的药水,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像霓虹灯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变换了一轮,最后苦着脸表示:“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别管它是什么东西,总之大补就是了。”我捏着鼻子盖上药煲,把炉火调小了些保温,提醒紫龙晚上还要再喝一次,他点点头,缩回了被子里打算继续睡。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身喊我:“师兄,今天几号了?我记得一辉那边好像……” 我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回被窝里:“好好睡你的,暗黑圣斗士的烂摊子我替你收拾,现在你的身体还在缺血状态,升龙霸都用不了,去了也是找死。” 紫龙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可是师兄你也放血了吧?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我打了个哈哈:“你当我跟你一样直肠子么,放血也是有门道的好吧,差不多就得了,哪像你一样恨不得把全身血液都放空。” ……开玩笑,喝了一整碗浓缩补血药差点七窍喷血这种丢脸的事情才不会告诉你。 看看紫龙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我便上楼去专门的圣衣修理室,穆盘腿坐在地毯上,脚边摆开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工具,正在小心地修补着天马座圣衣臂甲上的裂纹,见我上来只是点头示意,然后指了一下旁边已经修复完毕的天龙座圣衣:“这件损毁程度稍微轻些,已经修好了,但是天马座的圣衣还要一点时间,不过足够赶上明天去十风穴赴约了。” 我抓了抓后脑勺:“嗯,要麻烦你们继续照看我那个一根筋的傻师弟了,千万别让他跑了。”“这个简单。”穆很轻地笑了笑,“让老师在公馆四周放一圈水晶墙就行了,保证他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去。” 我嘴角抽搐,让你看着他又不是把他当畜生圈养!不过就史昂那个臭脾气,为了省事估计还是会这么做…… 第二天中午,天马座的圣衣修复完毕,我囧囧有神地看着那个被修改得跟机器人一样的天线耳机同款头盔,敢情穆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就为了把天马座圣衣改得更加科幻么?! 算了反正到时候穿这套衣服丢脸的又不是我……这么想着我把两件圣衣都收进箱子里,然后捆结实了往后背上一甩,对穆示意道:“麻烦你传送了。”穆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我能感觉到几个青铜圣斗士的小宇宙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我直接把你送到他们面前吧。” 他话音刚落,我就觉得眼前一花,背景从高山雪原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雾气缭绕,双眼能够看清的地方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山体溶洞,像无数只隐匿于黑暗的怪物,张着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一看就是各种灵异现象的高发地,非常适合鬼片取景。 我拉扯了一下捆着圣衣箱的绳子防止它滑下来,然后探查了一下附近的小宇宙分布情况——离我最近的地方有三个人,十风穴里头零星分布着几个不成气候的暗黑小杂鱼,但是洞穴最深处那股充满了怨憎的小宇宙让人无法忽视,就像休眠火山里翻滚的岩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而在更远的地方,还有好几个在日本有过一面之缘的白银圣斗士,不过他们刻意隐藏了小宇宙,目前似乎只打算观望。 看来要应付的人还不少……我伸手摸了一下口袋里的几张符纸,究竟能不能逆天改命,可能就看这次行动的结果了。 背起两件圣衣,我直奔三个青铜圣斗士的方向,很快就在一个布满了溶洞的岩壁附近看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金发碧眼抱臂站得稍远那个是冰河,翠绿头发肤色白皙的美少年是瞬,而那个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主角样的家伙当然就是星矢啦。 他们仨也察觉到我的存在了,立刻摆好了应战的架势,我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把圣衣箱子卸下来往地上一放:“你就是天马座的星矢?圣衣已经修好啦,自己过来装备吧。” “啊?哦哦,谢谢。”星矢愣了一下连忙收起了拳头,但是并没有去开箱子检查自己的圣衣,而是一脸焦急地看着我,“那个,紫龙呢?他一个星期前带着圣衣去嘉米尔了,为什么没回来?难道他出什么意外了?” 我瞟了一眼这小子,诶,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关心一下紫龙的安危:“穆先生——哦就是圣衣修复师说,你俩的圣衣坏得太彻底了,必须浇灌大量的鲜血才能复活,所以紫龙差点把自己放干了。别担心,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无法参加战斗,暂时在穆先生家里休息。他的大部分血都拿去修天马座的圣衣了,好好珍惜这份友情吧。” 星矢纠结地看了我一眼,咬咬牙,还是弯腰打开了自己的圣衣箱,几道银色光芒闪过,新生的天马座圣衣着装完毕。 我眉毛抽了抽,这个科幻机器人的造型,真的好想笑,但是当众笑出来好像又不太礼貌——不行还是憋不住!噗…… 好在星矢神经大条,完全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光顾着赞叹新生圣衣的光泽和强度,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扭头看向相对靠谱又比较好说话的瞬:“你们打算怎么做?直接带着黄金圣衣的部件进去找一辉算账?” 瞬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其实我想跟哥哥单独谈谈……但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全力打败他了,另外,纱织小姐希望我们问出更多有关圣域的事情。”冰河在一旁冷冰冰地开口了:“如果紫龙来不了,那我们三个直接出发吧,已经耽搁很久了。”说着他拿起一块臂甲,径直走进了其中一个溶洞。 瞬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冰河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他不是故意的。辛苦您专程跑一趟把星矢的圣衣送过来,怎么称呼您比较好?” 好乖的小孩,我喜欢~ 我微笑着回答他:“我叫麟屿,紫龙在五老峰修行的时候指点过他一些拳脚功夫,今天他没空来,我就替他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 星矢闻言好奇地凑了过来:“这么说你是紫龙的师兄咯?那你也是圣斗士?” “我不是,只是恰好都拜入童虎老师门下修行而已。”我背起天龙座的圣衣箱,“几个暗黑圣斗士还入不了我的眼,实在不行还能借用一下这件圣衣的力量。” 星矢眨巴眨巴大眼睛:“耶?圣衣可以借给别人穿的吗?”“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主人和圣衣都得认可那个人。”我冲着他一抬下巴,“还不快出发?冰河都跑出老远了吧。” “好嘞!”星矢二话不说,抓起另一块臂甲就兴致勃勃地冲进了洞穴。 瞬走过来把左腿的腿甲交给了我:“麟桑请带上这个吧,否则哥哥恐怕不肯露面。还有,这个铃铛给你,方便互相照应,战斗的时候还请多加小心。”我接过那个金色的小铃铛系在手腕上,晃了晃,它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嗯,咱们出发吧。” 瞬点点头,抱起右腿甲走进了最左边那个岩洞,我掂了掂手里的左腿甲,打开圣衣箱把它放了进去,然后走进了最右边的岩洞。 几乎在走进黑暗的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回忆了一下原著里紫龙的战斗历程,他的对手应该是暗黑天龙兄弟,弟弟在明处攻击敌人,哥哥双目失明在暗处指挥。 我故意放慢脚步在暗处打转,很快就能感受到两股躁动不安的小宇宙开始接近,等了几分钟,他俩终究失去了耐性,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出手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身腾起深蓝色的气浪,然后在瞬间化成了无数条细光束铺天盖地往四面八方碾了过去,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两具黑乎乎的尸体直接飞出了狭窄的山道,一路翻滚着掉进了谷底。 我瞥了一眼脚底下,这么低等级的小怪原著紫龙还打得这么费劲,果然是失血太多体力跟不上吧。这时候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也传来了青铜们的小宇宙碰撞,看来他们也开打了。冰河和瞬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星矢被暗黑天马座的黑死拳给坑得够呛,我还是去捞一把比较稳妥。 这么想着我背着圣衣箱开始翻山越岭往星矢的方向靠拢,果然没过多久他的小宇宙就开始急剧衰弱了,等我赶到的时候这小子正趴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天马座圣衣零件扔了一地,全身裸/露的皮肤上几块骇人的黑斑还在扩散。我弯腰把星矢翻过来,被他高得不正常的体温烫得差点撒手,连忙把他平放在地上,逐个打通星命点,一股股黑色浓稠的坏血开始从伤口处冒出来,散发出一股老鼠尸体腐烂的臭味。 我把星矢挪到更靠悬崖边的位置,方便他体内的坏血流到山崖底下去,捏着鼻子等了半天,他的体温终于下降到了正常人的温度,皮肤表面的黑斑也逐渐缩小,直到消失。把手按在星矢额头上灌输了一点小宇宙,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飞快捡起圣衣往身上套:“啊糟了!我昏迷了多久?”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他,忽然山谷深处传来了一连串激烈的小宇宙碰撞,随即冰河的小宇宙迅速衰减了下去,瞬的小宇宙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星矢脸色大变:“坏了!他俩已经跟一辉交上手了,咱们赶快过去吧!” 我背上圣衣箱:“行,不过你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星矢猛点头:“可以!” “那就走吧。”我嘴角一勾,双腿发力直接往小宇宙震荡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把一脸懵逼的星矢同学丢在屁股后面吃尾气——跟我比速度?小子,你还嫩了点! 一路飞岩跃石,我终于找到了一辉蹲守的地方,这里似乎是森林边缘的浅海地带,耳边能听见海浪的声音,空气中也能隐隐闻到咸涩的味道,还有一股子新鲜的血腥味……血腥味?! 猫在岩石后面,我拿出吃鸡苟命的架势偷偷摸摸从岩缝往外看,瞬正跪在一辉面前,泪水涟涟地恳求哥哥恢复清醒,冰河仰面倒在他身后,胸口赫然一个巨大的血洞。 晚我一步赶来的星矢看到这一幕简直怒不可遏,直接冲出去就是一顿天马流星拳伺候,然后被一辉单手接住并毫不客气地反弹了回去,一头撞在了岩石上,但马上就爬了起来,大吼:“一辉你疯了吗?!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一辉看都懒得看他,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朝我扎过来:“出来,躲在后面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我只好背着天龙座圣衣从石头后面钻出来,左顾右盼试图扯开话题:“啊那个什么,其实我只是个路过的代打,你完全可以无视我,继续,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大佬带三个青铜围殴一个不死外挂,险遭敌方团灭,白银军团试图包抄众人一网打尽,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代打?”一辉冷笑一声,“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一件圣衣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承认不同的主人。紫龙呢?死了还是残废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今天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这时候一辉身后突然飞出来一条锁链死死缠住了他的右拳,瞬挣扎着站起身:“哥哥,你要发泄怨气冲我们动手可以,不要把他牵连进去!这个人不是圣斗士,和我们没有利害冲突!” 一辉烦躁地用力扯动了一下锁链,试图挣开瞬的束缚,但是此时一股强烈的冻气从瞬的身后袭来,一辉只能抬起另一条胳膊堪堪挡下这招,眼神阴鸷:“居然还没断气么,冰河?刚才那一下应该打穿你的心脏了!” 冰河已经捂着胸甲上的破洞站了起来,神色淡漠:“我确实受伤不轻,不过,你运气不太好。”说着他拿开了手,上面握着一串沾满了鲜血的十字架,“母亲的遗物替我挡下了一部分伤害,否则我就真的归西了。” 星矢也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几步赶来挡在了我的面前,小声提醒:“你往远处躲躲吧,等会儿我们打起来顾不上你了。”然后他转身对一辉大声道:“一辉,你最好别太小看我们了,集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一定能打败你!” “不自量力!”一辉用力一挥甩掉了缠在胳膊上的锁链,纵身一个后跃落在了一块高悬突出的岩石上,身上那股怨憎与仇恨的小宇宙开始疯狂燃烧,连同周围的景物都被热气熏得扭曲发红,他抬起双臂,火焰一般的小宇宙在背后逐渐凝聚成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图腾,“那就让我一次性把你们都送进地狱吧!看招!凤凰座的最大奥义——凤·翼·天·翔!” 一股极为恐怖的热压从一辉身上爆发出来,随即化成了激烈的暴风,将整片场地里所有的东西撕扯粉碎,星矢等三人也被掀了起来,在半空中被这股力量蹂/躏得痛苦不堪,不自觉地发出了漫长的惨叫声。 我整个人死死趴在地上,一只手还得扯着天龙座圣衣箱的袋子防止被吹飞了——虽然只是被凤翼天翔扫了一下台风尾,但是在我心里已经对一辉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估: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战胜他不是不行,就是费点劲。但是!打倒一辉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一辉作为前期主角团遇到的第一个小BOSS,要是被我抢了人头,经验可就落不到小青铜身上了!热血漫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就是主角团不断打怪升级,要是中途经验被人截胡了,领悟不了第七感,后面的黄道十二宫、海界和冥界就彻底没法打了。 我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计算剧情,三个小青铜已经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每个人都是标准的大头朝下车田落,摔得全部失去了知觉,一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哦?你居然不穿圣衣也能硬抗这一招?该说不愧是在一瞬间干掉暗黑天龙兄弟的家伙么,比地上这几个不成器的稍微厉害点。”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正好摔倒在我面前不省人事的星矢身边,伸手按住他的丹田开始往里灌输小宇宙:“我都说了我只是个路过的代打,既然他们都趴了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是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掺和你们之间的旧恩怨,你要是想要黄金圣衣,直接拿走就是了。”为表诚意,我还把圣衣箱打开,将里面那件腿甲拿出来扔给一辉。 然而一辉却理都不理,任由那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摔在脚边,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就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果然,如我所想,一辉根本就无所谓黄金圣衣这种东西,他只是一时被怨气冲昏了头脑,不分青红皂白拿自己的昔日同伴撒气罢了,说穿了就是中二病发作的小屁孩,嘴上嚷嚷着要毁灭世界,其实心里脆弱不堪。按照热血漫的套路,这种时候只需要一顿友情破颜拳外加嘴炮光波就能妥妥洗白,从此加入主角团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综合考虑,这个打醒人的艰巨任务还是交给真主角星矢比较好,嗯……不过BOSS血条比较厚,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削一下吧! 估摸着星矢这小子身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我将他扶了起来,放在身后相对安全点的地方,然后站起来活动手腕,抬头看着一辉,“既然你不要那个,那你跟圣域应该没什么关系了,从你嘴里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那我只好用比较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言罢,我燃烧小宇宙一跃而起,深蓝色的小宇宙兴奋地腾空而起化作了升龙的形态,将远处浅海的水浪也掀了起来,包裹住我的右拳,呼啸而出! “庐山龙飞翔!” “凤翼天翔!” 两股截然不同的小宇宙激烈地撞击在一处,方圆几米内的岩石场地再次被狂风和热压摧残得七零八落,水与火相对冲击的一瞬间化成了滚烫的水蒸气,令周围的温度飙升到了正常人无法忍受的境地。 我一边控制自己的力量,一边还得分神去监督刚才晕过去的那几个家伙,好在他们不负小强之名很快就在激烈的动荡中醒了过来。我见好就收,故意撤掉一部分力量让一辉的拳头砸中我的腹部,然后一个倒栽葱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咬了一下舌尖喷出几滴血,装作被打得很惨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对一辉道:“咳咳咳……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但是我相信星矢他们一定会打败你……”说罢两眼一翻,果断装晕。 如此“壮烈”的一幕把那些青铜小子感动得够呛,二话不说燃起小宇宙嗷嗷叫着扑上去开始群殴一辉,大家都是小强命,打不死你老子还耗不死你吗?! 我趴在地上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漫画里的剧情那样顺利发展,一辉虽然一开始占了上风,可是在伙伴们的友情破颜拳和嘴炮回忆杀中,那走歪的三观终于摇摇摆摆地被拽回了正道,最终在瞬的泪水感召下,终于开口说出了死亡皇后岛上发生的一切。 但几乎就在同时,我感觉到至少五个白银白银圣斗士的小宇宙在急速往这边靠近,然后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燃烧小宇宙,开始轰击附近的山体,一时间整个青木高原都开始了剧烈的抖动,然后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岩层开始崩裂升降,几个小青铜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一辉意识到情况不妙,猛一挥手把他们全部吹飞,自己却因为伤势踉跄了一下,然后摔进了开裂的岩缝中,我二话不说从地上蹦起来一头冲了进去,伸手抄住他的腰身,然后踩着不断崩塌的碎石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好不容易逃出来,星矢等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卧槽,不会都让山体滑坡给埋了吧?! 这时候穆的念力讯息突然闯进了我的脑子:【不用担心,那几个少年我已经救走了,而且我把暗黑圣斗士的尸体移动到了更显眼的地方,希望那些白银圣斗士不会发现端倪。你看见一辉了吗?我刚才没发现他的行踪。】 我连忙用小宇宙回话:“一辉在我这儿,这小子伤得不重,但是还是躲远点比较好,我另有打算。” 穆表示他明白了,叫我把一辉送到远离海滩的地方去,尽量避免跟白银圣斗士起冲突。我刚想问他在哪汇合,突然穆的念力链接就中断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估计米斯狄发觉不对追上去了! 这会儿地表的震荡和塌陷也差不多停止了,我扛着一辉看看四周,找了块还算隐蔽的地方把他放下,这点小伤就懒得给他治了,这哥们儿命硬得很,星矢都被冥王一剑捅成植物人了他还能继续活蹦乱跳,完全不用担心。 随后我拉开了圣衣箱,在天龙座圣衣的低声嗡鸣中披挂完毕,低头敲了敲胸甲:“抱歉,暂时借我用一下吧,保证打完就给你还回去。”圣衣再次发出了龙吟般的低语,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一路往浅海滩的方向狂奔过去,很快我就看到穆正扛着星矢在跟米斯狄对峙,这哥们儿全然不知眼前这个圣衣修理工的真实身份,居然还很嚣张地放狠话表示,你要是继续跟我们作对,老子就在你身上开个洞! 穆对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只是微微一笑:“如果我拒绝呢?” 米斯狄冷哼了一声,举起一根手指头对准了穆站立的位置,然后就是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穆的脚底下瞬间爆开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坑,碎石飞溅,吓得跟过来看热闹的贵鬼直往穆身后缩。 然而穆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米斯狄显然有些不爽了,提高声音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阻止我干掉天马座了?包庇这些违反规定私斗的青铜圣斗士,罪同违逆圣域,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察觉到星矢似乎清醒过来了,挣扎着想下地,于是干脆利落地把他放了下来,还顺手把天马座的圣衣从山体废墟里传送出来,让他披挂完毕。米斯狄面对穿上圣衣试图跟自己作战的星矢显得非常惊讶:“你要跟我战斗?区区青铜圣斗士要跟我这个白银圣斗士战斗?!哈哈哈!!!穆,你实在不该给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那只会令他更加绝望!” 穆语气淡淡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样能让他死得更心服口服些。”然后他就带着贵鬼往后撤了一段距离,显然不打算再插手战局了。 我悄咪咪地隐藏好小宇宙,躲在附近的岩石后面,看着星矢同学十分有小强风范地被米斯狄一次一次揍翻在地,最后被一记云石旋风直接扔进了海里,鲜血跟不要钱似的漫天乱洒,然后有几滴不可避免地溅到了米斯狄的身上,顿时他就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眼神,伸手擦了一下脖子,然后嫌弃地甩了甩手,那表情简直恨不得把沾到血的地方整个撕下来。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泡在海水里的星矢,突然想起了接下来好像有一段很重要的剧情,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十几年过去了,我竟然还记得这哥们儿正面全/裸站在海水里边洗澡边吹嘘自己的美貌,身后圣衣零件扔了一沙滩的震撼场面! 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闭上眼睛非礼勿视一下,米斯狄已经满脸嫌恶地往海里走了,一路上把圣衣从身上卸下来满地乱丢,然后一把扯掉了圣衣下的打底衫,很好,这回他彻底坦蛋蛋了! 在不远处的礁石上观望的穆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贵鬼的眼睛,结果这小屁孩还在那抗议:“先生你不用那么紧张的,师公的身材比他好多啦……” 史昂你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没事就在徒子徒孙面前裸奔炫耀自己十八岁的青春美貌吗?! 这个时候星矢已经摇摇晃晃地从海里站起来了,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一抬头直接看傻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而米斯狄丝毫不顾旁边两个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极其骚包地撩起了自己的一缕金发,面对太阳展露自己完美的躯体,用咏叹调一般优雅的声线开始唱赞美诗了:“神啊!我的躯体是如此完美无缺!这世上所有的生物,甚至天上的日月星辰,在我的美貌之前都会黯然失色!恐怕除了雅典娜,世上再没有人能与我的容姿比肩!” 我绿着一张脸从藏身处冲出来一脚把米斯狄揣进海里:“我去你妈的大西瓜!!!那么小根牙签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啊!!!——” 在什么防护都没有的情况下被我一脚踢中后脑,米斯狄毫不意外地厥了过去,一头栽进海水里不省人事,我啐了一口,伸手拽着他的头发,在星矢一脸震惊的注视下把他脸朝下拖上了海滩,没好气地往地上一摔。 这时候另外几个白银扛着被穆伪装成青铜的暗黑圣斗士尸体回来了,一眼就看见趴在地上光溜溜的米斯狄,再一抬眼看见我揪着他的头发不放,顿时集体炸毛:“混蛋!你对米斯狄做了什么?!” 我连忙撒手:“我什么都没做!衣服是他自己脱的!不信你问他!”说着伸手一指星矢,他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我:“他胡说!我亲眼看见他一脚把米斯狄踢晕的!” 我对星矢怒目而视,能耐了你?!敢往老子头上甩锅?! 顾不上教训星矢,几个白银已经扔下手里的尸体朝我冲了过来,各种绝招铺天盖地狂轰滥炸—— “白鲸超绞拳!(Cetus Spouting Bomber)” “百万幽灵踢!(Million Ghost Attack)” “火焰漩涡!(Fotia Roufihtra)” 我身形一闪避开正面扑来的热压,让身后被小宇宙掀起的惊涛骇浪浇灭了大半火苗,看来这几个人是真的气昏头了,一水一火两个绝招刚好撞在一起抵消了大半威力,剩下那点火星水花落在我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拿小宇宙防御一下就啥事没有了。倒是那个会读心术的猎犬座比较麻烦,他动作很快,眼睛能捕捉到至少几十个幻影,要一个个找出来太费劲了,我索性将小宇宙集中在右拳,带起一连串亮蓝色的电弧光束,将整个海滩的范围覆盖了进去! “等离子光速拳!(Lightning Pla/s/m/a)” 亚狄里安动作再快也防不住这种大规模扫射的满屏AOE招式,直接被打得飞了出去一头撞进了山体,我趁着另外两个白银愣神的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写着“Athena”字样的符咒“啪啪”两下直接按在了他俩的脑门上,然后他们就像突然断电的机器人那样“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摩西斯挣扎着冲我大吼:“你干了什么?!” 我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跑去给亚狄里安脑门上贴了一张同款符咒,然后把他整个人从石头缝里抠出来往地上一放,还不忘跑回去给米斯狄后脑上也贴一张,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白银们晃了晃手里多余的符咒:“别紧张,这个是用上代雅典娜的血液书写的符咒,会在短时间内禁锢你们的小宇宙,我只是想让你们退出战斗而已,不想要你们的命。” “不想要我们的命是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们吗?!”巴比伦挣扎着坐了起来试图攻击我,但是当他发现自己连一个小火球都搓不出来的时候,脸刷得一下变得惨白。 “现在你知道我没骗你了吧。”我把符咒收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出来吧天鹰座的魔铃小姐,也许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魔铃沉默地从身后的密林走了出来,一言不发。亚狄里安看到她气不打一处来:“魔铃!你之前故意用假情报干扰我们,现在又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厮混一处,你真的要背叛圣域吗?!”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在你们解决内部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圣斗士为什么要服从圣域的命令?” 亚狄里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作为雅典娜的圣斗士,当然要服从圣域的命令,否则就是对雅典娜的背叛!” 我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是那样没错,但是,你服从的究竟是雅典娜,还是借着雅典娜的名义发布号令的教皇?” 亚狄里安有些心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说话音量也降了下去:“……这有什么区别?教皇是雅典娜的地上代行者,他的命令就是雅典娜的命令。” 我直起腰:“这里头区别可大了去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没关系,你们马上就会去一个好地方,真正的教皇会给你们把所有事情讲明白的,顺便给你们补一堂政治思想课——穆,辛苦你了。” “不客气。”穆微笑着把还在昏迷的米斯狄拖了过来,“我帮他把圣衣穿上了,但是刚才由于某个人的大招,掀起的海浪把他的打底衫冲走了,所以待会儿他的小鸟可能要吃点苦头。不过,堂堂白银圣斗士,不至于冻一下就废掉了,你·说·是·吧?” 我抽了抽嘴角,满怀同情地看着穆把这群失去战斗能力的白银直接打包带回了嘉米尔,想必日后史昂会好好“疼爱”他们的,就用不着我操心了。 被晾在一边的星矢颠儿颠儿地蹭到了魔铃身边:“魔铃姐你怎么也到日本来了?” 魔铃注视着自己无比乐天派的傻徒弟,憋了一肚子话,最终也只说出来一句:“……去和你的同伴汇合吧。将来你们还会遇到更多困难,但是一定要坚持,决不可半途而废。”言罢,她轻盈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我抬手拍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星矢:“行啦,别看了,我感受到其他人的小宇宙了,他们还活着,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别忘了把黄金圣衣带上。” 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道白光闪过,白银们噼里啪啦摔了一地,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处,周围忽然阴风大盛,于是齐刷刷地抬头,正好看见史昂衣袂翩飞从天而降,大半身躯隐藏在阴影之中,踩着满地碎裂的人骨和圣衣碎片飘飘忽忽地朝他们走来,背景是360°无死角立体环绕播放的怨灵鬼哭,他阴测测地扯开嘴角,对着面前瑟瑟发抖抱成一团的众白银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小子们!欢迎光临圣衣坟场!” “鬼啊!!!!!——————”凄厉的惨叫直贯云霄。 正在公馆里休息的紫龙吓了一跳:“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好像听到很多人在喊救命?” “不必紧张。”穆翘着二郎腿心情愉悦地给紫龙倒了一碗酥油茶,“只是几个不小心在圣衣坟场迷失了人生方向的旅客而已,老师已经去招待他们了,你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圣斗士的抗击打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所以我们其实不用担心米斯狄同学的鸡/儿和蛋蛋……大概…… 第19章 如蛆附骨的阴影 我本来以为城户家让这几个小青铜跑那么老远去一趟富士山,回来的时候还会安排个交通工具啥的,结果等我们几个千辛万苦爬出地形已经完全改变的十风穴时,只看到了一架直升机的残骸,舱门上的喷漆表明它是古拉杜财团的所有物,但是飞行员已经不知所踪了,估计是在上空盘旋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几个拆山头的白银招式给波及了,吓得直接跳伞逃命,没有驾驶员控制的直升机就悲惨地自己掉了下来,摔得七零八落。 由于失去了接应,所以最后我们一行人是靠11路公交车,也就是徒步跑回东京去的…… 对于圣斗士而言,动辄几千公里的拉练都是家常便饭,野外生存也不成问题。但是除了我之外的几个小青铜刚打完架,个个都是一身的淤青血痕,打底衫脏得像在泥地里滚过一样,圣衣也破破烂烂没眼看了,要是就这么跑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非惹得路人报警不可。 事实上,在我们经过富士山脚那些密集的旅游民宿时,已经有不少当地居民和旅客看着我们指指点点了,还有个打扮得相当朋克的美国大叔一脸兴奋地举着相机跑过来搭讪:“WOW!你们这是在搞行为艺术吗?这种鲜血与伤痕和搭配真是太赞了!简直就像雅典卫城里那些风化的断臂雕塑一样,充满了历史的沧桑美感!” ……您老真是慧眼如炬啊!其实我们和那些充满了历史沧桑美感的破雕塑是同类来着! “所以咱们还是躲着人群走小路吧,不然哪个热心群众把警察喊来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我说你真是够了!不就是让其他圣衣在你这凑合两天,又不是占你的窝不还了!咋这么大脾气?!”我咬牙切齿地把天鹅座圣衣那个特别占地方的头盔使劲往天龙座的圣衣箱里摁,里面已经被天马座、仙女座、天鹅座剩下的圣衣零件和四个黄金圣衣的部件挤得满满当当,我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它卡进了一个微乎其微的缝隙里,然后无视天龙座圣衣出离愤怒的小宇宙硬是把圣衣箱盖子给压了回去,然后直接坐在了上面,抬头长舒一口气,终于都塞进去了! 星矢冰河默默地注视着我屁股底下咣咣响个不停的圣衣箱,然后不忍直视地扭过了头。 这时候树丛后一阵响动,瞬抱着几件干净的便服钻了出来,笑得很开心:“干洗店的老板娘给了我好几套衣服鞋袜,你们赶紧换上吧。” 我托着下巴看他们换衣服,随口问了句:“你出门的时候带钱了?”这也太细心了吧? “没有啊,我只是把自己的项链抵押给她了。”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短袖衬衫和七分裤,正在踮着一只脚一蹦一蹦地换运动鞋,“那个项链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挺值钱的,换几套衣服绰绰有余啦。” 正在穿上衣的冰河愣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把遗物抵押出去?这样好么?” 瞬有点心虚地眨了眨眼:“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有记忆以来它就戴在我的脖子上了,哥哥说应该是父母留下来的。而且说出来你们大概不信,那条项链是丢不掉的。” 星矢正在翻看手中牛仔裤的正反面,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扔不掉?什么意思啊?” 瞬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在被古拉杜财团带走之前,更小的时候,我和哥哥还没有被教会收留……那个时候哥哥带着还在襁褓里的我到处流浪,生活实在太困难了,所以即便知道父母的遗物很重要,也不得不卖掉它换一点食物或者御寒的衣物。但是时间长了,哥哥就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把项链卖掉或者扔掉,用不了几天它就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回到我手上。有一次,哥哥把项链送进了当铺然后带着我钻进货车的后备箱准备离开那个城市,第二天清晨他下车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居然就是那条项链,正卡在铁皮缝隙里闪闪发光。从那时候起哥哥就再没动过卖掉它的念头了,他觉得也许是父母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兄弟俩吧。后来我即将出发去仙女岛的时候,哥哥也坚持把项链留给了我。” 星矢一脸“哦,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冰河一向淡漠的碧色眼眸中难得出现了一丝伤感。 我看着他们,心里只想叹气——父母的保佑?冥王的诅咒还差不多,我还想过要不要趁着瞬不注意把他的项链扔掉或者破坏掉,这样他就不会被哈迪斯侵/占肉/体了。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神的旨意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抹消的? 这时候远处忽然起了一阵喧闹!我们四个人连忙钻出树丛跑出去一看,卧槽!前后几分钟的功夫怎么整条商业街都烧起来了?! 冰河二话不说冲过去一记钻石星尘扑灭了所有的火苗,瞬和星矢紧跟其上帮着疏散惊慌失措的旅客和居民,我狠狠敲了几下圣衣箱,让里面吵得叽叽喳喳的圣衣们安静下来别抖了,然后也跟着冲进去把倒塌的建材搬开。 为了招揽旅客(主要是特意前来体验纯正日式风情的外国旅客),整条街几乎都是木板搭建的和式小屋,这一烧简直跟点了串鞭炮一样,连隔得老远的一间砖瓦结构的天主教堂都遭了秧,洁白的墙面被熏黑了一大块,不少从里面跑出来的神职人员惊恐地抱着手里的十字架,挤在一起哆哆嗦嗦地忏悔。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位金发神父就不断地安抚着受到惊吓围过来的信徒们,尽管他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很是狼狈,一点神圣庄严的样子都没有了。过了一会儿,他往我站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路询问是否还需要人祷告,很快就让惊慌失措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给他让路,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发现他金色的眼珠里似乎没有瞳孔,整个眼神都是涣散的,他是盲人? 这时那位神父也停下了脚步,心有所感一般转头看向了我,微微一笑,如大提琴般低沉优雅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回荡着:“不必担心,我的眼睛能看见,而且除了你眼前的一切,我还能看到许多人心里的愿望……呵呵,失礼了。这件东西是很重要的,请帮我还给它的主人吧。” 我精神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那个神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一低头,手里正捏着一个吊坠,银色的金属材质在漆黑的底色上勾勒出了一个五芒星的形状,中央水仙叶片的纹路环绕着一行小字——YOURS EVER 我呆呆地看着那件东西,直到瞬忙完了跑回来,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接过去重新戴在脖子上:“麟屿桑你捡到它了吗?太谢谢你了!我还在担心会不会烧坏了……” 周围被大火烧得一塌糊涂的废墟还在一阵阵冒着滚烫的黑烟,我却觉得整个人都被压进了冰水里,凉意顺着脊椎一路冻上了大脑,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星矢和冰河也回来了,每人随手捡了块布料在擦脸,然后同时发现了我的异常:“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是烟雾吸多了吧?” 我扭过脸不想看他们:“是啊,这些木头烧起来的味道闻着就想吐,肯定是合成的劣质木板。既然都没事了,咱们抓紧时间上路吧。” 一路无话。 刚回到东京,还没来得及去城户宅,我们几个就被商业区广告牌上播出的一条紧急新闻给牵住了脚步——画面中的记者一脸严肃地指挥摄像师把镜头对准身后的古拉度竞技场,一个星期前刚刚完工的崭新建筑,现在却像遭受了恐/怖/袭/击一样破破烂烂,砖瓦块掉了一地,被扭断的钢筋从断裂的水泥墩里戳了出来,有些地方像被高速旋转的涡轮叶片切割过一样整个断成了两截,而另一些地方则布满了碗口大小的坑洞,看上去像是链球一类的东西砸出来的。 星矢看得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是?城户家被仇人买凶报复了???” 冰河面无表情地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屁股,无视星矢的怒视自顾自地念叨:“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那位大小姐恐怕有危险了,圣域应该从我久久没有回复消息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又派了一批人过来搞事情……” “等等冰河?”瞬抓住了重点,“你没把这里的消息告知圣域?不是说你也是来处决私斗的者的吗?” 冰河抿了一下嘴唇:“……最开始确实是那样,但是看到你们那么拼命的战斗,和圣域下达的命令相差甚远,我就犹豫了。但是现在看来,因为我迟迟不动手,圣域那边似乎是打算连我一起肃清掉,哼!反正除了师父,我不打算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我把圣衣箱往地上一放,还得腾出一条胳膊压着免得里面的圣衣受不了拥挤自己蹦出来,一脸无奈:“你们讨论完了吗?讨论完了就赶紧扯呼吧,纱织是死是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当然我心里清楚得很,纱织不出事,这故事就不叫“女神的圣斗士”了。这里的剧情应该是另一批白银圣斗士赶来把纱织绑架回圣域,顺手把古拉度竞技场给拆了以示警告。 当我们赶到竞技场的废墟时,正好就看见成群的乌鸦呱呱叫着盘旋在天上,爪子鸟喙上缠着长长的丝线,吊着还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的纱织往远处飞去,她的长发和裙摆在夜风的吹拂下翩然纷飞,画面极其富有艺术美感。 ……艺术个大头鬼啦!这绑架的方式未免也太原始了吧?!你们真打算让乌鸦叼着一个大活人横跨欧亚大陆飞到希腊去吗?!雅典娜是处女神没错吧?!现在这么搞,她的蕾丝小内裤都被下面的猥琐宅男看光光啦!你们这群白银以后怎么有脸在圣域混啊!还不快去切腹谢罪啊混蛋!!! 小青铜们反应很快,瞬一甩胳膊,两条锁链瞬间变化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补雀网,“呼啦”一下扑倒了一大群围上来攻击的乌鸦,剩下的见势不妙转头想跑,立刻又被呼啸而来的冷风冻成了冰坨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亮晶晶,很快就只剩下带着纱织的那群乌鸦还在竭力往外飞,我趁着他们还没飞出视线范围,踩着竞技场的断壁残垣两三下跃至顶端,一记庐山龙飞翔直接打断了所有的丝线,纱织立刻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尖叫着摔了下来,眼看就要用脸盘子亲吻大地,星矢终于发挥了一把主角风度,拔腿狂奔冲了过去接个正着!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骨头折断时清脆的“咔擦”声。 星矢嗷一声就晕了过去,瞬连忙跑过去检查了一番,然后对吓得惊魂未定的纱织微笑着解释:“不要紧,只是高空坠物的加速度冲击太厉害,把两条胳膊压断了而已。”冰河默默地给星矢的双臂做冷敷处理,还不忘给纱织精准狠地补了一刀:“您该减肥了,大小姐。” 我囧囧有神地看着天马座圣衣不顾一切地撞开圣衣箱的盖子飞了出去,围着星矢又蹦又跳还在那使劲刨地,喂,你是马吧?!不是狗啊!收敛一下啊你都快把自己摇散架了! 纱织坐了一会儿总算缓过神来,和瞬一起扶着晕过去的星矢对我们几个点头致谢:“请跟我来——虽然古拉度竞技场的表面建筑被毁了,但是下面还有避难所,你们战斗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天马座圣衣哐啷哐啷地追着主人跑,零件碎片甩得到处都是,只好一边追在它的屁股后头捡一边嘴里还得继续客套:“有劳您了……” 一片混乱之后,竞技场废墟回归了沉寂。 忽然,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从夜幕里探了出来,谨慎地瞄了一眼四周,然后眼泪汪汪地扑向了满地半死不活的乌鸦:“嘤嘤嘤~我的宝贝们,你们今天受委屈了,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犒劳你们,呜呜呜……” 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三个年轻人被他肉麻的语气恶心得浑身一哆嗦,不约而同地抖了抖。 “他这个样子下去怎么找女朋友啊?”御夫座的卡佩拉一边搓着自己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一边小声嘀咕,地狱犬座的达狄更小声地回答他:“鬼知道,亚狄里安说他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给乌鸦铲屎,以后八成就跟乌鸦过一辈子了。” 英仙座的亚鲁哥路抱臂靠着一堵残缺的墙壁,皱眉:“说到亚狄里安,他们不是去富士山解决私斗的青铜了吗?怎么让这群小鬼活着回来,自己却失踪了?害得我们又得千里跋涉来一趟日本,而且这种绑架女人背后拆房子的行径也太……教皇为什么要下这种谕令?” 达狄连忙打断他:“这个咱们还是别管了,教皇自有主张,而且这丫头是银河擂台赛的主办者,拿丢失多年的射手座黄金圣衣做噱头煽动青铜圣斗士们私斗,已经严重触犯了雅典娜和圣域,不能再拿她当普通人看待了。” 基米安把地上受伤的乌鸦们挨个哄了一遍,拍拍手让它们都飞走了,但是没过多久,又有一只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基米安的肩膀上亲昵地啄了啄他的肩甲。 “咦?你是从圣域飞来的吗?莫非教皇又有新的命令了……”基米安注意到这只乌鸦的脚上绑着一个信筒,连忙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卷细小的羊皮纸,一边眯着眼分辨上面的文字,一边摸出随身携带的干果递给肩膀上的信鸦。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举起羊皮纸冲其他人使劲挥舞:“伙计们,咱们得撤退了!” 嗯?其他几个白银连忙凑了过来,然而读完羊皮纸条上的密令,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无论此次任务成功与否都不用继续了,马上返回圣域,吾已派遣一位精于刺探的黄金圣斗士前往日本。】 “就这一句?”亚鲁哥路捏着纸条反复看了半天,最把它扔回给了基米安,“教皇怎么又下这种前后矛盾的命令……” 基米安在纸条上写好“了解,速返”的字样,将它卷起来重新塞回了信筒,抖抖肩膀让信鸦先一步返回圣域,然后冲伙伴们无奈地一耸肩:“还能怎么办,回去呗,就当来一趟日本观光旅游了。” 其他几个白银无可奈何地表示那就走吧,于是一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与此同时,城户宅邸私人别墅的顶楼,原本应该重兵把守的天象馆附近到处都是被扎得痛不欲生的保镖,瘫在地上抱着伤口哎哟哎哟直打滚,很快他们就承受不了这种穿髓裂骨般的剧痛昏死过去,自然也无力阻止那个穿着机车风衣和黑色牛仔裤的蓝发青年大摇大摆地走到天象馆里面,伸手直接拔掉了屋子中央那个伪装用的天文望远镜,顺带把隐藏在下面的射手座黄金圣衣箱也扯了出来,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青年扭过头,弯腰把圣衣箱子摆正,想了想,把一直背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个金黄色的圣衣箱放了下来,上面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图案。当两个黄金圣衣箱放在一起的时候,一股细微的嗡鸣声响了起来,青年满意地点点头,重新背起了自己的圣衣,盯着地上的射手座圣衣箱考虑了一会儿,索性把它又扔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直接打破天象馆的窗户跳了出去,轻松地避开所有赶来支援的保镖,直奔古拉度竞技场的方向而去。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小宇宙离自己越来越近,青年终于绷不住表情开始咬牙切齿:“混蛋小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让你师父难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紫龙逃过第一次瞎眼的命运~ 第20章 番外:女神的圣诞节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真的太忙太忙了,回家只想倒头就睡,看到这么多小伙伴圣诞节还眼巴巴地蹲在坑里等掉落,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嘤嘤嘤! 但是时间真的太紧了,只来得及赶出这么一篇圣诞节的番外篇,时间线大概在黄道十二宫篇结束后的短暂和平时期,涉及大量剧透和一定私设,还有一点鹅厂手游的梗…… 废话完毕!请接收这份迟来的圣诞贺礼吧——(飞吻)作为希腊神祇,雅典娜和她的圣斗士们理论上不该去享受脱胎于异教的圣诞节。但是作为降生于现代社会的少女纱织,在全球商业化的浪潮中,也不可避免地在遥远的东方国度沾染上了世俗的小毛病。 比如期待着第二天早上床头的圣诞袜里会冒出自己渴求的毛绒玩具,圣诞树下精心打包的礼品盒里放着全球最新款的化妆品,娱乐室里突然冒出了品质更好的游戏机,下午茶时间桌子上多了一些平时为了保持身材不得不忌口的日式甜点,等等。 不过在取回了雅典娜的身份之后,纱织就把这些小小的心愿藏了起来,毕竟,一位希腊女神嘴里念叨着圣诞节的礼物,总觉得画风哪里不对。 12月25日的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后,纱织慢悠悠地沿着爬满了玫瑰藤蔓的阶梯往上走,手里把玩着一朵魔宫蔷薇,回头望着脚下绵延的阶梯,忍不住小声嘀咕:“如果在十二宫的门楣挂上寄槲生、红色拐棍糖和金色铃铛,肯定很好看……”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跳起来对闻声而动窸窸窣窣凑过来的藤蔓连比带划:“哎呀糟了!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 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纱织站起来拍拍灰尘,拎起裙摆一蹦一蹦地往上爬——哦,这该死的楼梯,我当年为什么要把它修的这么高。 玫瑰花丛轻轻抖动着送别了她,然后藤蔓们欢快地往另一个方向簇拥了过去,环绕在容貌堪与天地日月争辉的战士脚下,叽叽喳喳地把少女的小心思全抖了出去。 哦,我们不能责怪它们不懂得替女神保守秘密,双鱼座战士与生俱来的天赋使得他不得不随时倾听植物的絮语,而在了解到某些秘密之后,阿布罗狄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黄金圣斗士专用的小宇宙频道,开始群发消息。 几秒钟后,十二宫里突然蹿出去了几道金色的身影,然后又火速赶了回来,正被各种大小事务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某位新晋教皇一头雾水地从公文堆里抬起头:“嗯?什么情况?” 教皇辅佐官黑着脸把一沓需要签字的文书砸到了教皇的面前,他的脸色由于熬了几个通宵的缘故,青灰泛绿:“大概是突然抽风,想集体过一把异教节日的瘾——你就别想了!好好看你的公文!” 察觉到不对劲的纱织连忙跑出了女神殿,跟还在公文堆里奋斗的两位苦逼人士打了个招呼,开始沿着十二宫漫长的楼梯往下奔跑。 双鱼宫 楼梯上的魔宫蔷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换成了铺天盖地的一品红,也就是大众俗称的“圣诞叶”,随着纱织奔跑的步伐欢快地摇曳着,她一头冲进了双鱼宫,阿布罗狄正像一位指挥家那样挥舞双臂,令屋子里的几盆一品红和寄槲生飞速生长,然后像小精灵那样自己飞起来忽闪忽闪抖动着叶片飞到山下去了。见到女神造访,阿布罗狄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继续专注自己的工作。 水瓶宫 冰河一脸不自在地守在入口处:“呃……纱织小姐,刚才师父突然出现在西伯利亚把我拉了过来,叫我把这个送给您。”说着往纱织手里塞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然后飞快地把他推出了水瓶宫。 纱织懵懵懂懂地往下走,半道上才反应过来摊开手掌,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吊坠,中央的圣母像双目微闭,神情温柔而圣洁。 摩羯宫 修罗一脸歉意地抱了一个瓦楞纸箱子过来:“我知道礼物必须好好包装,但是时间太紧实在来不及了,请原谅我的失礼。之前您造访的时候,呃……虽然是您的要求,不过损坏了您的衣着还是太不得体了,请收下这个吧。” 纱织连忙接过箱子,里面躺着一条自带驼色披肩的过膝小裙子,上面点缀着梅花鹿一样的浅色斑点,还搭配了应景的头饰。她眼睛一亮,把那个萌萌的麋鹿角头饰从箱子里拿出来,直接拆封戴在了脑袋上,再把裙子往身上一套,向修罗挥挥手就继续往下跑了。 射手宫 那个刻着振奋人心话语的墙壁被一圈亮眼的银色发光彩条包了起来,周围还多了不少红色绿色白色的贴花喷漆,愣是把本来很悲壮很感人的一句话弄成了小学教室黑板上的鼓励留言?! 纱织在那块墙壁前呆滞了三秒钟,然后抽搐着嘴角离开了。 天蝎宫 米罗见到纱织,二话不说,掏出一条两头挂着雪绒花毛球球的白色羊毛围巾,把她整个脖子都围了起来,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暖和了。” 纱织道谢后继续往下跑,围巾末端的绒球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可爱极了。 天秤宫无人,直接通过 处女宫 纱织脸皮抽搐地看着双树园里那两颗极其突兀的枞树,忍不住抬起手指,哆哆嗦嗦地问道:“原、原来的那两棵树呢?!” 沙加睁开了双眼,表情很是迷茫:“嗯?难道我搞错圣诞树的品种了么?还是说您不喜欢这个树杈的形状?没事,我把它们扔进六道里再轮回一遍……” 纱织落荒而逃:“不必了!!!这样就好!!!——” 狮子宫 把自己打扮成圣诞老人的艾欧里亚送上了冬日里最灿烂的微笑:“Merry Christmas!”然后双手捧着一对狮子玩偶送给了纱织。 纱织感动得泪流满面,抱着两个玩偶开开心心地往下走——果然还是正直的狮子座最正常了! 巨蟹宫 迪斯马斯克兴奋地指挥着满屋子乱蹿的亡灵们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圣诞意象,骷髅版的圣诞老人和驯鹿见识过没?他们乘坐的可不是满载礼物的木质雪橇,而是冰冷骸骨搭建的灵车! 纱织非常开心地在里面玩了两个小时,然后扶着墙壁两腿打晃出去了——倒不是被亡灵们吓到了,而是屋子里阴气太重,她不得不出去晒个太阳恢复一下元气…… 双子宫 这间宫殿的主人目前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在海中牢狱洗刷自己的罪孽,纱织通过的时候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轻声祝祷——希望到了下个圣诞节,我能在这里看到你的身影。 金牛宫 阿鲁迪巴有些不好意思地捧着一个用新鲜的紫色勿忘我编织成的花环:“难得出一趟门,结果挑花眼了,回过神来就买了这个,呵呵,希望您别嫌弃啊。” “怎么会,我很喜欢!”纱织乖乖地站在原地,让阿鲁迪巴小心地将花环穿过麋鹿角,安稳地戴在了紫色的发丝间。 白羊宫 纱织还没走进去,贵鬼就兴奋地跑了出来,看到纱织抱着两个玩偶腾不出手的样子,眼睛一亮:“这个礼物刚刚好!”然后把一个雪白的羊绒小背包挂在了纱织身上,接过两个玩偶塞了进去,正好把脑袋露出来,背包两侧缝上去的绒布羊角刚好把两只小狮子护在中间,亲亲密密地挤在一起。 星矢更加兴奋地把同样被套了一身麋鹿装的瞬给推了出来,他翠绿的发丝间除了麋鹿角,还有点缀着一对做工精细的鹿耳朵,只要动作稍微一大就欢快地抖动起来,足以令人在一瞬间被萌得血槽见底。 常年失踪人口一辉破天荒地出现在了白羊宫,举着相机面无表情地对着弟弟一阵猛拍,最后星矢实在受不了这个死弟控把相机抢了过来:“纱织小姐看我这里!一加一等于多少?”纱织立刻整理好表情,一把挽过瞬的胳膊,露出标准的六齿淑女笑:“に(ni)——” 穆微笑着坐在一边看小辈们吵嚷着要把相片多洗几份寄到五老峰和西伯利亚,扭头对纱织道:“还有一份礼物,不过……得稍微委屈您一下。” 随即他打了一个响指,纱织便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着托举起来,整个人平稳地升上了天空,越飞越高,直到视线足以覆盖整个十二宫顶端的高度。那些从神话时代遗留下的建筑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此时此刻,那些裂痕被鲜红与冷绿的色调温柔的填满,从半空中俯视下去,寄槲生与一品红的枝条盘结成黄道十二星座的图案和标识,一目了然。而宫殿的守护者们已经全部走了出来,仰头望着飘浮在半空中那只可爱的小麋鹿,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温暖的笑颜。 纱织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几近哽咽:“谢谢你们……谢谢……” 千里之外的五老峰,紫龙给春丽系上斗篷的带子,然后把兜帽翻过来扣住她的脑袋,确认包得严严实实一丝冷风也吹不进去后,才满意地点点头。仓库扛把子橘猫绕着他脚边打了几个转,仰头喵呜一声长嚎,紫龙连忙弯腰把体重已经超过十公斤的橘大爷抱了起来,揣进怀里开始撸毛,诶~暖绒绒的真舒坦。 不远处的庐山大瀑布前,史昂淡定地用念力操控一颗棋子按在了棋盘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一个洋节弄得这么兴师动众。” 童虎捋须,跟进一子:“包括雅典娜在内,他们都是小孩子么,喜欢凑热闹也无妨。再说了,当年在酒神节上喝得酩酊大醉当众撒酒疯,最后被我和水镜连哄带骗扛回去的人是谁啊?” 面对好友揭自己老底的行为,史昂难得没有反唇相讥,而是闭上眼,露出了感伤的神情——是啊,眨眼就是两百多年过去了,童虎变成了老头子,自己只剩下一缕孤魂,而水镜……如今他的灵魂是否还泡在冰地狱的冷水里,永远无法得到神祇的宽恕? 世间一切如白驹过隙,指间沙漏,到他们这一代,能做多少事情?能改变多少命运?谁也不知道。 所以,趁着还年轻,痛痛快快玩一场吧。 第21章 活命是很重要的 搭乘专用电梯从古拉度竞技场废墟里某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一直往下,数分钟后,到达了安全楼层,纱织飞快的在触摸屏上一番操作,厚重的电梯门才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道,她对我们说:“这一层是医院,我们先把星矢送过去。” 其实也用不着她说明,通道另一头已经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朝我们赶来,专业且迅速地把还在昏迷的星矢放在病床上开始挂水。领头的那位身材相当高挑,我一米八的个头看他都得仰视,他脸上带着口罩,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蓝色的医用头套里,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来的只有一对眼睛,在周围惨白的光源照射下泛着猩红的光泽,令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毕竟这种颜色的眼珠之前只在封印魔星的石块里看见过,给当时尚且年幼的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感觉到我的注视,那位医生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温柔地出言安抚:“请不用担心,这里的医疗设备都是全球顶尖水平,这个孩子伤得还不算严重,比起治疗,说服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养伤可能还更困难些,呵呵。”随后,他便指挥其他医护人员将病床推走了。 纱织松了一口气,带着剩下几个人重新回到电梯里,选择了其他楼层。电梯运转的时候她对我们解释道:“刚才那位奥菲亚科斯先生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不过他在取得行医执照之后没有留在美国,而是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常年游走于战乱地区,为饱受战争疾苦的平民提供帮助。大约在十年前,这个避难所刚刚建成不久的时候,他受爷爷的邀请留在这里担任医疗工作,直到今天。有他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奥菲亚科斯?这个名字挺生僻的,不过他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讲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完全没法判断他是哪国人。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修炼出来的医生说是全球顶尖都不为过,他居然没有和他的同学一样在医院就职,而是选择做无国界医生,某种意义上倒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接受了城户家的招安,可能还是薪水和人身安全问题吧,毕竟医术再好,吃不饱饭也白搭。 尚在思考之际,电梯已经停稳了,重新打开了门,纱织对守在外面的警卫们点头示意,然后领着我们走进了一个极为广阔的空间,到处都是闪亮的电子显示屏和操作台,许多工作人员在专心致志地调试和记录各种信息,看到纱织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走进来也只是点头问好,然后继续专注自己的工作。 纱织小声对我们介绍:“这里就是古拉杜财团的情报监控中心,也是爷爷生前耗尽心血建立起来的。如今我是雅典娜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相信很快情报网就能捕捉到圣域方面的动向,让我们能够快速反应。” 冰河瞄了一眼四周,轻声嗤道:“看来我们被送到世界各地后,古拉杜财团一直在监控我们的情况啊,怪不得能这么快就把银河擂台赛的邀请函发到幸存者的手上。”瞬连忙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示意他别再说了。 这时候下面有个女人匆匆忙忙地朝纱织走来,开口直奔主题:“纱织小姐,主宅方面的监控显示,顶楼的天象馆被不明人士袭击了!冲进去的警卫发现了扔在地上的射手座圣衣箱,伪装用的天文望远镜被整个拔/出/来损坏了,穹顶的防弹玻璃罩也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但是没有人目击到可疑人员,监控探头也什么都没拍摄到。” 纱织脸色一凛,跟着那位女士走下楼梯赶到显示屏前:“确定没有拍到任何人的踪迹吗?有没有放慢监控视频检查过?” “检查过了,但是我们查过了事发前后所有的监控探头,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有效信息。”女士将监控画面调出来,显示通往天象馆那条通道上,不少实枪荷弹的黑衣警卫正在巡逻,看上去一切正常。然而仅过了一秒钟,那些保镖忽然毫无征兆的全部倒地,痛得满地翻滚,天象馆的大门也在一瞬间洞开,就好像中间被剪辑过一样,但是从画面右下角跳动的时间来看,并没有任何剪切,的的确确是原版监控视频没错。 女士在面板上一顿操作,把监控画面放慢了一千倍,然后手动调到了所有保镖倒地那一瞬间的时间点,指着屏幕对纱织道:“请看,这就是我们唯一能捕捉到的入侵者的影像了,但还是太……” 定格的画面上,保镖们刚刚受到攻击,身体已经做出了挨打的反馈,但是表情还是木然的,似乎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而在所有保镖的中间,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但是它实在是太模糊了,只能勉强识别出来是个两腿行走的类人生物,而且身后似乎背着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啥也分析不出来。 这还是放慢了一千倍的效果,要是拉回原速,这个“东西”的速度就显得非常惊人了。 纱织皱起了眉:“天象馆里面的监控探头拍到什么了吗?” 女士摇了摇头:“这就是最后一段视频了,因为在那之后没过几秒,整个城户宅的监控系统就突然陷入了瘫痪,像是被特别强大的能量干扰以至于电磁波无法正常工作,现在那边还在紧急抢修,为了安全起见,在一切恢复之前还请您留在这里不要随处走动。” 纱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冰河也凑到了电子屏幕前,盯着那道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模糊影子看了半晌,忽然转身往外面走去。 瞬连忙喊他:“冰河,你要去哪里?” 冰河脚步停了一下,扭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道:“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出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守着纱织,别让她再出事了。”他的话音刚落,天鹅座圣衣撞开圣衣箱飞了出去装备在主人身上,他不再迟疑,立刻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我无奈地把掉了一地的圣衣零件捡起来放回箱子里,想了想,把四件黄金圣衣的部件递给了纱织:“完璧归赵,你看着藏哪儿比较合适就放哪里吧。”纱织连忙叫保镖来小心翼翼地把几件金灿灿的护甲带走了,然后关切地看着我:“您好,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请问该怎么称呼比较合适?” 我歪了一下脑袋:“我吗?我算是紫龙的师兄吧,他为了修补两件损坏的圣衣放血放太多了,这会儿还在嘉米尔修养呢,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恢复了。” 纱织松了一口气:“那就再好不过。那十风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一辉有透露什么吗?” 我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不在状态的瞬,指望他解释大概不行了,只能我自己来,于是对纱织道:“是这样的,前后稍微有点复杂,我慢慢跟您解释吧……” 同一时刻,冰河沉着脸一路搭乘电梯回到地面上,然后几个纵跃翻身上了竞技场废墟的顶端,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想多了么……”冰河迟疑着转身,然后瞬间紧绷! 这个时候一轮弯月已经升了起来,散发着冰冷的银色光芒,有个修长的人影就坐在一段残缺的砖石上,潇洒地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按在泛着金属光泽的圣衣箱上,完全不顾屁股底下的水泥钢筋其实已经弯曲倾斜出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随时都有可能塌陷,然而此人却轻松地维持着危险的平衡,由下而上仰望冰河,气势却丝毫不弱,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审问的意味:“这么久才发现我的存在,警惕性也太差劲了,如果我现在就下去把那个冒充雅典娜的小丫头杀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冰河缓缓地开始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做好防御的准备:“天蝎座的米罗?教皇已经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叫你们这些黄金圣斗士过来杀人灭口了么?” “我暂时还没有接到杀人的命令,但是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米罗眸色一寒:“冰河,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卡妙被圣域强行召回问话,而且还被关了禁闭!” 冰河一直没什么波动的表情瞬间破功:“你说什么?!卡妙不是还有驻守西伯利亚的任务么,怎么可能说监/禁就监/禁!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现在又不是天蝎月,我也是刚刚才接到命令从米诺斯岛返回圣域,然后就听到圣域里各种谣言传得满天飞。”米罗看冰河的神情已经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我去找了艾欧里亚,他告诉我大概在三天前,卡妙突然被紧急召回圣域,直接去了教皇殿,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爆发了剧烈的小宇宙冲突,他察觉不对赶了过去,发现你师父正在跟教皇大吵特吵,还说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教皇也被气得不轻,如果不是同样留守十二宫的阿布罗狄拼命拦着,他俩就直接打起来了!” 冰河焦急地打断他:“那之后呢?!” 米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有之后了!教皇气得拍桌子大吼把人给我拖下去关禁闭,关到他有点为人师表的自觉为止!然后教皇冷静下来就把监视城户纱织和你们这群私斗青铜的任务扔给了我,我就过来了,到我离开圣域为止,你师父的监/禁还没结束。” 冰河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扭头就走,米罗压着嗓子吼道:“给我站住!你想去哪儿?!” “还用说吗?!当然是回圣域让教皇放人!”冰河猛然回头,冰蓝的眼眸中满是燃烧的怒意。 “就凭你?”米罗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抬起一根手指,食指的指甲在一瞬间伸长变尖染上了猩红,如同流动的蝎毒那样泛着迷人而危险的光泽:“荒谬,教皇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话音未落,一记猩红毒针已经毫不客气地打出! 冰河根本来不及反应,胸甲上直接被扎穿了一个针孔大小的洞,整个人被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直接撞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嵌进残损的墙壁,然后无力地摔了下来,疼得整个人都在抽搐。 米罗背着圣衣箱一跃而下,居高临下俯视着趴在地上动惮不得的冰河:“最后再给你一个警告:趁早手刃了那几个逆贼把射手座黄金圣衣弄到手,说不定教皇还能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把你师父放出来,否则别怪圣域翻脸无情!” “慢……慢着!”冰河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撑着地面的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不久前有人入侵城户家主宅的天象馆,射手座的黄金圣衣就放在那里!那个入侵者就是你没错吧?你既然去过了,直接把黄金圣衣拿走就是,为什么要把它留下来?” 米罗蹲下身子,毫不客气地扣住冰河的脖子强硬地拉到眼前:“当然是为了给你留个活命的机会啊,臭小子!一年前艾尔扎克失踪的时候卡妙已经失魂落魄成那个鬼样子了,现在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要他怎么办?!你这个做徒弟的如果还有点起码的良心,就别再折腾他了!”言罢米罗直接把冰河整个人提起来摔到一边,踩着一地废砖碎瓦气咻咻地离开了。 冰河瘫在废墟里熬了半天,好不容易等那股剧痛的抽搐感消下去,才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随手擦了擦嘴角:“谁也不能动卡妙一根汗毛!就算是圣域也……咳咳咳!”他懊恼地看着喷溅了一地的血迹,恨恨地砸了墙壁一拳,挣扎着起身离开了。 远处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千里之外的嘉米尔高原上,已经恢复健康的紫龙向穆鞠躬道谢:“多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我得尽快赶回日本去和同伴们汇合了。” 贵鬼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使劲蹭,满脸不舍:“要走了吗,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玩呀?”紫龙俯身摸摸贵鬼柔软的橙红发丝,微笑道:“嗯,以后有空肯定再来拜访,我会记得带手信的。” 穆提醒他:“十风穴的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全部都平安返回东京了,我现在就把你送到他们身边吧,诸事小心。” 打个响指把紫龙传送走,穆拎着贵鬼,转身一个瞬移出现在圣衣坟场的入口处,史昂一副大爷德行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而一众白银们正苦哈哈地坐在坑底灰头土脸地……擦圣衣。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巴比伦把抹布一扔直接瘫倒:“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教皇大人我们真的知错了!求您放我们回圣域去吧!” “不——行——”史昂嗖地一声出现在他的脑袋上方,“就你们这群人被青铜圣斗士吊打的实力,放回去也是被灭口的命,还不如留在我这儿做做后勤工作。怎么?看不起修圣衣的?”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亚狄里安一脚把巴比伦踢起来,小声嘀咕,“你脑壳坏了跟教皇讨价还价?!全圣域除了那一位,谁在他手上占过便宜!” 史昂阴森森的脸陡然出现在亚狄里安背后:“小子,读心术玩得很溜嘛,但你知道随便窥探别人内心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我错了!!!——嗷呜!!!——” 其他白银们望着亚狄里安被扔进更深的山谷里一路惨叫着往下滑,掀起一阵烟尘,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只能满怀同情地继续低头干手里的活——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奥菲亚科斯——Ophiuchus,即蛇夫座 谁说想看神医出场的?这不是来了么~ 第22章 该来的逃不过 快逃!再快点!再快点!—— 太阳的大半身躯已经探出了山峦,颜色像极了一颗新鲜出锅的咸鸭蛋黄,然而白天的到来意味着隐匿身形变得更加困难,魔铃咬紧了牙关,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双腿和眼睛上,整个人像一道蓝色闪电急速穿梭与高楼大厦之间,试图甩掉身后那几个穷追不舍的同僚。 但是魔铃心里也清楚,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出手,多少还是顾及这里是大城市,如果真的打起来容易波及无辜,但是地狱犬座的钢球锁已经好几次从某些极其刁钻的角度飞出来干扰她的逃跑路线了,逼得她不得不一点点远离人口众多的城市中心,往人烟相对稀疏的方向靠近。 不能任由他们摆布!魔铃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这里已经越来越靠近郊区,高楼大厦基本没有了,只能看到零星的富豪别墅,隐没在刻意栽种的常青树林里,她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屋顶,这里就是前不久才造访过的城户宅,没想到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要赌一把么? 就在魔铃迟疑的一瞬间,突然几个剧烈旋转的飞盘从四面八方冲自己袭来,她连忙一个空翻跃闪躲过所有的飞盘,但是一根锁链鬼使神差地从阴影处钻了出来,正好缠住了她左臂并试图将她拽倒! 魔铃心中一凛,索性反手揪紧了锁链在胳膊上多绕了几圈,借力一荡,直接一记膝击顶到了身后试图偷袭自己的基米安脸上,在这哥们捂着脸惨叫倒地的时候,正好踩着卡佩拉扔出来的飞盘借力再次跃起,双腿带起鹰隼高亢的鸣叫呼啸而下! “鹰神爪!(Eagle Toe Flash)” 面对魔铃的大招,其他几人不敢怠慢,达狄立刻挥动钢球锁结成防御阵型,一口气顶住了自上而下的巨大冲击力,但是锁链很快就迸发出了即将崩裂的嘎吱嘎吱声,最终硬是被魔铃从边缘的脆弱地带一脚踢散,大部分力量直接砸到了达狄的大腿甲上,痛得他脸色煞白,但还是不顾一切地挥动剩下的锁链,一下子套住了魔铃的右臂! 魔铃被拽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再站起来的时候形势更加不容乐观:亚鲁哥路站在几步开外一直没动手,只是冷眼看着她做困兽之斗,达狄一条腿受伤站不起来,但是双手依然紧紧攥着钢球锁的两端,显然不打算再给她逃跑的机会了,基米安在地上打了半天滚终于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而卡佩拉已经亮出了飞盘,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堵住了魔铃的退路。 一丝冰凉的汗水从面具的缝隙里渗出来,滴在草地上,即使处于绝对劣势,魔铃脑子依然在飞速运转——教皇这么快就得到米斯狄他们失利的消息,转而派了第二批白银圣斗士到日本来么? 可能是觉得魔铃插翅难飞,亚鲁哥路没怎么看她,反而扭头问基米安:“莎尔娜和斯巴达呢?他俩不是跟你一起行动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人影了,不会也叛变了吧?” 基米安连忙缩了缩脖子:“没有没有,莎尔娜只是感受到仇人的小宇宙就在附近,拐个弯去收拾他了,斯巴达拗不过只能跟着她走。不过对方只是个青铜圣斗士,相信几分钟就能回来啦。” 达狄疼得脸色煞白还不忘八卦:“莎尔娜的仇人?谁这么倒霉被她记恨上了?” “还能是谁,天马座呗,之前莎尔娜的徒弟卡西欧士输给星矢没拿到圣衣,她气得牙痒痒,现在这个臭小子正好犯事还落到莎尔娜手里,可以准备去投胎了。”卡佩拉冲魔铃晃了晃手里的家伙,“不要急,一会儿我们也会把你送到地狱去跟你的徒弟作伴的!” 随即他高高举起了飞盘,瞄准魔铃的脖子就是一击! 然而那个笔直砸过去的飞盘突然被另一股力量撞了回去,幸好卡佩拉反应快,不然就要被飞回来的自家武器剃头了。那个把飞盘撞歪的东西呼啸旋转着回到了主人的胳膊上,咔哒一声稳稳扣住,几个白银这才发现那其实是一面青色的盾牌,而盾牌的主人已经披挂上了圣衣,举起手臂挡在了魔铃面前,皱着眉质问道:“你们也是圣斗士吧?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女人?” 基米安伸手召唤了铺天盖地的乌鸦群,嗤嗤笑道:“天鹰座的魔铃已经背叛了圣域,我们只不过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小子识相就闪开,不然连你一块收拾咯!” “既然这样,那我就更不能躲开了。”少年站直了身子,毫不遮掩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天龙座的青铜圣斗士紫龙,比起她,我的性命也许更值钱些。” 亚鲁哥路的眼里燃起了一点兴趣:“天龙座?这么说你是五老峰那位童虎老师的弟子了,那你还是有点资格做我的对手——小子,看好了!”言罢他取出了一直装在背后的盾牌扣在臂甲上,上面刻着精美的蛇发女妖浮雕,双目紧闭,随后他将盾牌的正面对准了魔铃,紧接着一道诡异的灰绿色光芒闪过,魔铃就直接变成了一尊冷冰冰的石像! 望着紫龙惊愕的神情,亚鲁哥路轻哼一声:“现在刑罚已经结束,魔铃会永远保持这个模样!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将盾牌转向紫龙的方向,“——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一下吧!” 当我和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蛋疼的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卧槽!这几个白银怎么又回来了?!而且紫龙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赶上这个时候!!! 瞬已经冲上去甩出星云锁链一把扯断了捆住魔铃的钢球锁,圆锁三下五除二把达狄捆成粽子丢到了一边,基米安见状吓得直接一声口哨让乌鸦们带着自己飞上天企图跑路,被飞舞的角锁呼啸着打了下来,大头朝下摔了个倒栽葱直接厥了过去。卡佩拉气得踹了一脚这个不成器的同僚,抄起飞盘就和瞬战成了一团。 我丢给紫龙一句警告:“别看那个盾牌!那是美杜莎的头颅化成的!”然后燃烧小宇宙一瞬间闪到亚鲁哥路身后,试图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没办法使用盾牌,但是这时候另一股奇怪的力量一把将扯我飞,让我差点失去平衡摔个狗啃泥,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两个身影正在往这边赶,其中一个留着相当反重力的长发,猛一看跟奴良陆生似的,肩上正扛着不省人事的星矢,另一个妹子就很眼熟了——好吧其实是她那个面具和圣衣我看着很眼熟,这TM不是蛇夫座的莎尔娜吗?!你们这趟到底来了几个白银啊?!组团出差机票打三折吗?! 看来不放倒这个玩念力的白银和莎尔娜是没法支援紫龙了,我黑着脸开始燃烧小宇宙,咆哮翻滚的深蓝气浪在一瞬间凝结成了巨龙的形态,随着我的拳头呼啸而出,直奔那个长头发的家伙而去,而莎尔娜显然战斗经验丰富,一照面就毫不客气地亮出了自己的大招—— “庐山龙飞翔!” “雷电蛇爪!(Thunder Claw)” 一蓝一紫两股力道撞击到一块,在一连串爆炸声中直接掀飞了附近所有的草皮,周围十几棵大树被连根拔起,然后在半空中肢解破碎尸骨无存,我这回无心再放水,不顾一切地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压到右拳上,很快莎尔娜就有些扛不住了,我顺势一记上勾拳将她挑飞,拔腿就想朝陷入苦战的紫龙冲过去,但是又被念力绊住了脚,顿时火冒三丈! “你奶奶个爪的!别以为老子真不敢收拾你们!”我用手一撑地面调整了重心,返身直扑那个正在聚精会神操控念力的家伙,一巴掌扣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狠狠贯到地板上,像推土机那样犁了一条长沟。这哥们儿估计是个纯法师系,一被人近身就不行了,被我一顿糊脸式殴打后直接去了意识。星矢“扑通”一声像麻袋一样摔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双臂裹着石膏和绷带,好像连手术打的麻药效力都没下去就被人家从医院里拖出来了,这孩子也忒倒霉…… 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我连忙回头,然后傻眼了——不知道是亚鲁哥路操作失误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把扭打在一起的瞬和卡佩拉一起变成了石头,紫龙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飞身去挡,但是由于角度偏差,天龙盾没有完全挡住美杜莎之眼的魔力,导致他的右臂也石化了,现在亚鲁哥路正神定气闲地站在他面前,盾牌上的蛇发女妖带着惊悚的狞笑张开了双眼。 我一把丢下星矢声嘶力竭地扑了过去:“紫龙你给我住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紫龙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狠狠地抠下了一对眼珠,然后淌着满脸鲜血使出一记用尽全身力气的升龙霸打碎了美杜莎之盾,继而直接打穿了亚鲁哥路的胸甲! 亚鲁哥路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下了,紫龙踉跄了一下,然后捂着眼睛跪倒在地,疼得脸色惨白全身都在哆嗦。我冲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拿开他的手瞄了一眼,然后就不敢看了——血呼淋拉的神经连着眼珠一起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 我撕开衣服给他做紧急处理,紫龙疼得嘴唇都没有血色了,还在断断续续地问我,瞬和魔铃的情况怎么样了,石化魔法解除了吗? 我扭头看了一眼,他俩身上的石化痕迹确实在一点点退散,但是卡佩拉的恢复速度似乎更快些,他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想冲过来,我一把抄起瘫地上还剩一口气的亚鲁哥路照脸扔了过去,直接把他砸得连滚带爬摔出去十几米,好半天爬不起来。 我满脸煞气地走过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带着这群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挨个抠出来!!!” 卡佩拉哆嗦了一下,显然他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想管这群白银的死活了,将他往地上一摔,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紫龙拔腿就往避难所的方向狂奔。 城户家的医疗团队相当专业,紫龙连同受伤的瞬、魔铃以及倒霉的星矢一起被医护人员分开安置。我看着紫龙被推进手术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候,整个人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由心底而起的悲愤几乎把我的理智燃烧殆尽。 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低语——你可以杀了他们,你无须理会他们的命。 我痛苦地蜷缩起来,将整张脸埋进了手掌。 手术室内,奥菲亚科斯看着无影灯下惨不忍睹的伤口,叹了一口气,再次检查自己医用手套和口罩的佩戴情况,然后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走到病床前站定:“那么,开始清理创口,准备眼球摘除……”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里紫龙的盾牌是可以当飞盘发射出去的,曾经用这招打下了试图抢走黄金圣衣部件的乌鸦,但是全篇好像就这么用过一次。 另外,主角知道剧情并不意味着坏事就不会发生了,有些劫数是别人没法替你扛的,只能自己来。 第23章 今天不更2.0 大家好,作者我又皮痒假更新了。 但是!!!在这个理论上应该早就放假滚回家,抱着热水袋缩在被子里看新番的大好日子里,他X的老子没有排到休假!!!早上天都没亮就要顶着十八级大风爬坡去上班,被吹得差点从山顶滚到山脚!!! 回家才发现正赶上日本那边过年,圣斗少女停更!帅绝人寰的黄金没有啦!翔子和响子的相爱相杀没有啦!每周唯一的精神食粮没有啦!!! 好,没有新番看我就玩鹅厂手游,正好今天史昂进卡池,我卖血卖肾攒的钻石全扔进去了,连个贵鬼都不给我!这个世界没有爱啦!!!作者彻底疯掉啦!!! 什么?更新???(咆哮)风太大我听不见!!!致郁且严重剧透的双子座番外倒是有一篇!!!不怕死的都移步作者的同名loft,大过年的虐虐更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生活再糟心,新年还是要有新气象,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24章 宿命与轮回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石头了,“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我立刻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慢慢打开,护士们推着病床慢慢走了出来,紫龙身上插了一堆管子在输液,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眼睛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医用绷带,脸色倒还好,总算不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了。 护士们没有理会我,直接推着病床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离开了,倒是最后一个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奥菲亚科斯叫住了我:“你是那孩子的亲属吧?请放心,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出于保险暂时安置在ICU。但是视力方面……他的眼球已经严重损坏,为了避免感染,我们只能将坏死的眼球切除。遗憾的是,目前世界范围内还没有任何一例成功的眼球移植手术。” 说着他用手腕撑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非常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对我说:“很抱歉,以现代医学……以我目前的医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我心里千种思绪乱成一团,最终也只能哑着嗓子说一句:“谢谢。” 奥菲亚科斯轻声安慰道:“其实他这个伤势还不算最严重的。以前在战场上我还抢救过很多半个身子都没了的士兵和平民,更多的人前一刻还是完整的,下一刻就被掉下来的炸/弹炸得尸骨无存。” 我注视着对方始终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面庞,一丝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医生,那你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工作,你的生命安全谁来保障?像你这样的人要是死在某次轰炸或者屠杀中就太可惜了。” “安全?呵呵,恐怖分子最喜欢干的事情不就是拿手无寸铁的平民开刀么?”奥菲亚科斯很轻的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凄凉,“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基本上每天都会遭受报复性的袭击,很多时候手术做到一半,我和其他医生就不得不端起枪把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扫出去。后来他们也厌烦了这种拉锯战,直接开始往医院里扔各种土/制/炸/弹和燃/烧/瓶。” 我心中一凛,燃/烧/瓶?!难道他的脸就是因为…… 奥菲亚科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伸手把系在脑后的扣子和绑带一点点解开,然后握着口罩慢慢往下拉,一张焦黑扭曲的丑陋面孔逐渐呈现在我的眼前,那完全就是火灾现场的尸体才会有的惨状,我甚至没办法在那张焦炭似的脸上找到鼻子和嘴巴的位置。 看到我明显一副被惊得够呛的样子,奥菲亚科斯立刻把口罩戴了回去,顺便解释:“我负伤的时候,那个地区的卫生条件太差了,根本不足以完成植皮手术,所以拖着拖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抱歉,确实很吓人。如果不是为了遵守医护人员整理着装的规定,我自己都不想去照镜子。” 我连忙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问这些的,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去回忆了。” 奥菲亚科斯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笑意:“你觉得那些是我的心理创伤么?其实更久之前,我还见识过更可怕的战斗,而且这样的伤势也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到战场上去。之前接受城户光政先生的邀请到这里来工作,也是出于保护纱织小姐安危的考虑,很快这个约定就到期了,我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了。” 听他这么说我愣了一下:“到期?你们当初签的是十年的合同么?” “准确来说并没有具体期限,但城户先生去世之前曾经向我保证,如果某天纱织对我说她要去履行自己的使命,我就可以走了。至于这个使命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奥菲亚科斯略一歪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我沉默了,如果试图搅动命运的浑水让它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也算秘密的话……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一批派到日本的白银圣斗士大部分都被穆送到嘉米尔去了,魔铃可能是想暂时藏身日本,但是运气不好撞上了第二批前来绑架纱织和破坏斗技场的白银圣斗士,被一路追杀逃命跑到这附近,然后紫龙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送回了日本。等于说折腾这么半天,剧情兜了一个大圈子又拐回来了,和英仙座的亚鲁哥路这一战最终没能避免。 如果紫龙瞎眼是一个无法躲开的劫数,那往后更多的关键剧情点,是不是也无法避免?黄金圣斗士依然会在内讧中死伤过半?恸哭三人组依然会流着血泪和战友自相残杀?叹息之墙依然会毫不客气地吞噬掉所有人的生命? 我打了个冷颤,如果这个世界的命运是注定不能改动的,那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岂不是彻底泡汤? 奥菲亚科斯发觉我神色不对劲,试图扯开话题:“你要不要去看看其他伤员的情况?”我点点头,按照他的指引往普通病房的方向走,他说自己精神撑不住了,要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就不送我过去了。 我再次向他致谢,数着门牌号摸到瞬和星矢的病房门前,星矢刚睡醒,还在挂点滴,瞬肩上松松垮垮地披着病服外套,露出来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正在跟星矢小声交谈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没进去打扰。 旁边是魔铃的病房,门关上了,但是以我现在的听力,就算不进去也能把里面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 一个脆生生的陌生女孩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可能是这里的护士,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苦恼:“魔铃小姐,真的不能把面具拿下来吗?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太多了,我有些放心不下,想看看你脸上的情况。” 然后就是魔铃的声音,礼貌但不失坚定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对不起,我不能在外人面前把面具摘下来,这是职业需要。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脸上没有任何伤口,不需要处理。” 女孩子哦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发出了一阵细碎的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不过她的嘴巴并没有闲着,依然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你是信仰了什么特殊的宗教么,就像穆/斯/林妇女或者锡克教徒那样不可以把头巾摘下来?” 这时候纱织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美衣,对病人不要问东问西的,这样不礼貌。” “……啊,对不起。”女孩子连忙道歉,然后房门咔擦一声响,纱织抬手帮忙按着门板,目送她捧着医用的手术搪瓷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发现我站在门外,她连忙挡在了魔铃面前,笑得有点尴尬:“这个……她现在不太方便,你能回避一下吗?” 我心想可能刚才包扎伤口的时候魔铃把衣服脱了没来得及穿好,连忙道歉转身离去。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扭头一看,纱织追了上来,小声道:“魔铃说她习惯一个人呆着,我就不打扰她了。还有,紫龙的眼睛……”她难过地抿了一下嘴唇,“很抱歉,但是我一定会继续想办法的!” 我扭过头去看着墙壁和地板的接缝处发呆,这种苍白无力的安慰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我能去怪谁,只能怪我自己实力还不够强,如果能一下子摆脱所有人的纠缠把亚鲁哥路控制住,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纱织没有听到我的回应,以为我生闷气不想跟她说话了,只好低头向我鞠了一躬,沮丧地转身想要离开,我连忙叫住她:“纱织,有件事我想问你——奥菲亚科斯医生说你打算去履行自己的使命,是真的么?” 纱织站住了脚步:“是真的,我本来打算在近期前往圣域,现在看来日期又得提前了,如果我继续躲在日本,这样的袭击还会再来,这里还有很多普通的工作人员,我不能让他们再遭受危险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伸手抚摸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银色的盾形护身符,“……而且,如果不回到圣域去,那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她澄澈的绿色眼眸,微微点头:“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我会尽力。” 她愣了一下,然后握着护身符感激地笑了起来。 作为车田爸爸钦点的主角团,几个小青铜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全盛状态,尤其是星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结果这小子只在病床上老实了一百分钟就嚷嚷着要出去活动筋骨,护士们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还是瞬机灵,跑去奥菲亚科斯的休息室敲门,然后星矢就在一个注满了高浓度麻醉剂的巨型针筒威胁下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魔铃的伤势好得飞快,但她拒绝留在避难所,在所有医护人员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声无息地离开了。 冰河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能让他这么紧张的除了他师父和师兄还能有谁?看来还得把这件事告诉两位老爷子,卡妙可能也被派到日本来了。 紫龙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他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这几天护工陪着他在做复健,纷纷表示这是他们见过的适应最快的病人,从最开始走路都会撞墙,到后面无须任何人搀扶指引自己绕过迷宫一样的病区上厕所只用了几天,再过两天可能导盲杖都不用了。 我听完护工们的赞赏,表情囧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过圣斗士的都知道,瞎眼紫龙比正常状态厉害得多,之前我还在那纠结半天要怎么帮他疏导心理,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瞎完没几天就能跑能跳能干架了! 哦不对,晚上摸黑干那事儿的时候可能还是有点不方便,毕竟看不见洞在哪儿只能用手摸……啊呸!大家都是未成年人,这种黄色废料给我掐了别播! 几天后,我带着紫龙乘坐城户家的专机直接飞回庐山,这回总算不用担心圣衣箱子被安检小哥扣在海关过不去了。瞬和星矢也先后向纱织告别,他们都有各自要寻找的亲人,纱织没有阻拦,而是给了他们大量的情报和旅途费用,并祝福他们一路平安。 回到五老峰驻地,早就得到消息的春丽一脸心疼地跑了出来,搀着紫龙问东问西:“眼睛还疼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老师帮忙找了很多有利于恢复的药草,你等我熬给你补身子啊!” 紫龙低下头将春丽拥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没事,只是以后要麻烦你和老师了。” 春丽在他怀里很轻地抽泣了一声,但是再抬头的时候眼里满是坚毅。 我在一边看得只想叹气,这对小夫妻的磨难还长着呢,这才刚开个头…… 赶到庐山大瀑布前把这趟日本之旅的前后详情向童虎报告,他听完之后严肃地点点头:“你想得没错,教皇已经失去耐心,不久后效忠于他的那几位黄金圣斗士恐怕要开始行动了,你也要做好准备。” 我郑重地点头:“是,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用力握紧了拳头,或许最终结果还是螳臂当车。但是,哪怕能多保一个人的性命也好,不努力一把总归是不甘心的。 希腊圣域,教皇殿。 守在大门外的卫兵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打了个哈欠。说实话他不是很明白在这个地方设个哨岗有什么意义,如果真有敌人能闯过前面的十二宫跑到这里,他除了叫声“救命”提醒教皇还有什么用? 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从远处传来,卫兵连忙整理好状态站得笔挺,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多年,他已经可以靠听力分辨出每个前来拜访的客人不同的走路习惯,而这一位……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神眷之人,那么这位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就是最好的诠释,正如他的名字——阿布罗狄(Aphrodite)。他的容貌令世上一切用以修饰的辞藻都显得如此干枯和肤浅,就连世俗施加在性别之上的审美桎梏,在那样的美貌下都显得毫无意义。 但卫兵可不会忘记,这位身披黄金战铠的绝美之人同时也是实力可怖的强大战士,作为教皇的亲信,没人知道他究竟处决过多少背叛者,更有传闻称这位大人拥有掌控人心的力量,如果圣域中有人胆敢质疑教皇的权威,那么等第二天的朝阳升起,其他人就会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一朵扎根于心脏的血红玫瑰。 惯例询问之后,卫兵打开了教皇厅的大门,小心翼翼地等候阿布罗狄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把门关上。 尽管表面上恭敬十足,卫兵的脑子里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最近教皇召唤圣斗士的频率高得有点不正常啊,恐怕很快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那跟我这样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教皇殿的建筑修得非常宏伟,但是每隔几步就会挂上一层帷幔,令宽敞的空间在视觉效果上反而显得非常逼仄,就好像那个住在里面的人非常抗拒外界一样——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 走到最后一层黑色帷幔面前,阿布罗狄摘下了头盔,单膝跪地,低头恭敬道:“教皇,您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帷幔后的大理石宝座上,一个模糊的人影端坐其上,三重冠和法衣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遮蔽得严严实实,不见天日。他开口下令,声音沙哑而低沉:“前往仙女岛发布最后通牒的使者回报,仙王座白银圣斗士亚路比奥尼拒绝归顺圣域,现在我派你前去解决这件事,速去速回。” “是。”阿布罗狄再次垂首行礼,起身毫不犹豫地快速离开了教皇殿。 听见脚步声离去,教皇才放松了些,将自己靠在椅背上,缓缓地低下头颅,一缕漆黑的发丝从身后滑了出来,搭在金线编织的肩章上。 他忽然开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没有人回答他。 教皇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伸手死死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漆黑的颜色似乎非常不甘心地慢慢淡去,蔚蓝逐渐覆盖了海藻般的长发。 他几乎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最终,一声细不可闻的喟叹自唇边溢出,很快消失在空荡荡的教皇殿里。 “……亚伯……”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前面有些故弄玄虚的地方也盖不住了,索性抖开来讲个明白—— 本文中的前代圣战设定为车田正美亲自执笔的《冥王神话NEXT DIMENSION》(简称ND),而非授权手代木史织执笔的《冥王神话THE LOST CANVAS》(简称LC),所以期待小马哥雅柏菲卡希绪政委艾尔熙德军长等人出场的亲们要失望咯。 不用LC而用ND背景,有我自己的考量在里面,综合起来就是一句话——剧情需要~ 另外本文中的人物相关设定不仅限于SS本篇,还会包括一些衍生作品中的设定,比如北欧篇和黄金魂,而且越到后期人物性格和原著偏差会越大,如果是死抠设定的原著死忠粉看到后面恐怕会接受不良,在这里打个预防针先~ 当然,有主角这么个扑棱蛾子在里头搅和,剧情走向肯定和原著不一样,至于不一样到什么程度……等我有命写到那天再说吧……(生活艰难点烟.jpg) 第25章 虎口夺食 西印度洋索马里附近海域之上,有一个古埃塞俄比亚时期火山喷发形成的小岛。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珀耳修斯曾在讨伐美杜莎的归程中路过此地,顺手救下了被当成祭品献给海怪的安德洛美达公主。由于这个富有冒险与浪漫精神的故事,这个无名的火山岛屿也拥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仙女岛。 不过这块土地的实际情况和它的名字相比,简直是严重的名不副实。 现在正是北半球的秋老虎肆虐之时,更别说这种光秃秃几乎没有植被覆盖率的荒岛上,太阳一升起来气温直逼50°C,可是一旦太阳落下,用不了一个小时气温就会骤降到零下数十度,附近动荡的局势又给这里的补给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所以尽管仙女岛的占地面积不算小,但是几乎养活不了多少人口。反倒是被称作“地狱”的死亡皇后岛附近,有不少土著居民千百年来依靠肥沃的火山灰土壤顽强地生存着。 像这种毒脓一样战火不断的地区,圣域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都要派遣实力强大的圣斗士驻守,以免事态爆发至无法挽回的程度,毕竟圣斗士的职责是保卫大地的爱与正义,以及和平。 目前驻守在此地的仙王座白银圣斗士亚路比奥尼,据说是一位低调而强大的隐世高手,在他的监控下,索马里地区的纷争和混乱一直都被压制在最低状态,他在闲暇时间还带出了两位青铜圣斗士学生——变色龙座的珍妮和仙女座的瞬。但是自从瞬回到日本卷入银河擂台赛的一大摊事情后,圣域方面立刻派人前往日本处理,然而本来应该很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被人一再阻挠,在收到天鹰座魔铃叛变的消息后,情况严重了。 一时间整个圣域都笼罩在人人自危的阴云之下,毕竟谁也不想被单独叫去谈话,然后在夜幕中被当成不可回收垃圾扔进山谷。 即使仙女岛距离圣域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教皇的使者还是不辞辛苦长途跋涉,上岛质问亚路比奥尼到底怎么回事,你丫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思想严重不过关的徒弟,这还了得?!赶紧给我叫回来掐死在摇篮里! 亚路比奥尼听完使者口若悬河的控诉,只是语气平淡地表示,我相信瞬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他平时连训练都舍不得下重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件真假不明的黄金圣衣参与大规模私斗,更别说杀害那些失踪的白银处刑者。 对方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悻悻离去。 送走使者后,珍妮一边焦心瞬的安危,一边也在担心师父的处境。她忍不住跑去给亚路比奥尼提建议,要不要暂时离开仙女岛,等这股风头过去再回来? 对此,亚路比奥尼只是摸着珍妮的脑袋叹气——躲是不可能躲过,从他表态的那一刻起,圣域恐怕就不会放过他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忧虑,自己一条命交代就交代了,两个徒弟该怎么办呢? 然而还没等到他想出安置珍妮的方法,刺客就打上门了。 当我刚踏上仙女岛滚烫的岩石地面时,就被眼前好像刚经历过九级地震一样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山体全部崩塌,放眼望去,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一脚宽的裂缝,再高一点就啥也看不清了,因为到处都弥漫着黄褐色的粉尘,不远处两股小宇宙的激烈碰撞还在持续,但是其中一个明显开始衰弱了,而另一个则持续高昂。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菜了! 史昂那边刚得到消息就急忙把我扔过来捞人,结果晚了一步,没把亚路比奥尼和珍妮带走,还是让阿布罗狄给盯上了! 之前耽搁了几秒钟结果眼睁睁看着紫龙戳眼睛的懊悔,打死我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而且往大了说,亚路比奥尼可是难得的不盲从教皇黑恶势力的正直人士,而且据瞬说他的实力其实远超白银级别,只是一直以来都猫在索马里这么个兵荒马乱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所以存在感稀薄。 这么一个实力智商都在线的白银战力要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就实在太可惜了。更重要的是,这可是个会带学生的!要知道圣斗士世界里实力强大的战士比比皆是,可是靠谱的师父就那么几个,别以为传道受业解惑很容易!举个例子,魔铃和莎尔娜实力旗鼓相当,同样花费了六年时间,却教出了两个实力天差地别的徒弟,就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圣战一旦爆发死亡率直线攀升,如果没有靠谱的储备力量,顶在前面的人打光了怎么办?靠圣衣自己去打仗吗? 什么?你说一辉那种师父也凑合?可拉倒吧!要不是一辉生命力顽强,早就变成火山灰拿去肥田了= = 我眯着眼睛四处搜寻那两个人的具体位置,因为他们好像一直在高速移动变换战场,小宇宙激起的气浪还在持续不断地粉碎周围的山石,搞得能见度极低,我不得不弓背弯腰匍匐前进,跑着跑着忽然脚底下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嗯?这个脚感怎么软绵绵的? 低头一看,我顿时吓了一跳,脚下的碎石堆里躺着个金色长发的妹子,她大半个身子都被坍塌的石头埋住了,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截胳膊露在外面,手里还攥着一条已经断裂的鞭子,这么明显的特征再认不出来她是谁,我就可以去跳海了。 我连忙弯腰把珍妮刨出来,抱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放下,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虽然身上的青铜圣衣已经碎得差不多了,好在只受了些皮外伤,她可能是由于近距离受到强烈的小宇宙震荡,脑子受不了才昏过去的。 我把她安顿好,迟疑了一下,把她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戴在自己的脸上,真面目什么的还是尽量别让人看见为妙,回头要是再碰到瞬,得跟他道个歉…… 这时忽一声飞过来一坨东西,擦着我的耳朵直挺挺地砸进地板里发出一声巨响,我刚想起身去看看情况,浑身的细胞忽然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漫天烟尘中,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向我站的方向蔓延,我瞥了一眼脚底,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光秃秃的地面上已经爬满了绿色的枝条,上面布满了粗/壮的尖刺,一部分把我包围起来,像毒蛇一样昂起了头,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而另一部分则欢快地涌向了躺在地上动惮不得的倒霉家伙,缠住他的四肢将他从深坑里拖了出来,锋利的尖刺已经勒进了他的皮肤,血迹顺着破碎的圣衣缝隙往下滴,但是没等落在地面上就被争先恐后簇拥过来的藤蔓吸食得干干净净,然后无数细小的花蕾开始冒头,飞快地生长,最终绽放成了鲜艳的玫瑰。 我见状立刻抬起手,带起无数深蓝色的电弧将周围所有的吸血植物撕个粉碎,然后冲过去接住已经昏迷的亚路比奥尼,他的伤势比珍妮严重多了,光是看圣衣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凹坑就知道挨了不少拳头,粗略伸手一摸,我就发觉他至少断了三根肋骨,再不抢救就可以直接去找哈迪斯报道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几股细微的破空声,我一侧身堪堪避过几支红玫瑰,扛起亚路比奥尼撒腿就跑——开玩笑,老子可是一穷二白的裸装小号,脑子进水了才跟满级装备的黄金圣斗士正面刚,当然是三十六计跑为上! 绕了一个大圈儿带上珍妮,我几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还得上蹿下跳地躲避身后密集度堪比霰/弹/枪扫射的玫瑰花,好在仙女岛虽然被削平了不少,但是由于这里地震频发外加火山时不时就喷发一下,导致这座岛屿的地形相当崎岖,多少给了我一点挣扎喘息的时间。 逃着逃着脚底下忽然一阵晃动,我一个趔趄不慎让一朵红玫瑰划伤了手臂,剧烈的麻痹感立刻沿着神经飞速爬升,我顾不上那么多,低头死死咬住珍妮的头发防止我手松她掉下来,心里念叨了好几句对不起。 晃动越来越厉害,脚底下的地面又开始崩裂了,而且开始在一股庞大的力量下互相挤压,连周围的海水都开始沸腾了,一浪高过一浪疯狂地涌上陆地,我的脸色瞬间煞白——卧槽,不会那么倒霉这种时候赶上海底火山喷发吧?!也不对啊!这股力量的源头很明显就追在身后,阿布罗狄这是追得不耐烦了打算把整个岛弄沉吗,以黄金圣斗士的实力,这还真不是难事! 几个纵跃飞奔到一块突兀的断崖边,我咬咬牙,脚一蹬直接跳进了海里,同时在心里大吼:“史昂你丫快护驾啊!真想看我死在这里啊?!” 史昂淡定回答:“慌什么,这不是一瞬间就能搞定的事情么,还有力气嚷嚷说明你的处境还不够危险。” 我额头上青筋直蹦,奈何远程传送技能只有嘉米尔族一脉单传,别人想学都学不来,有求于人就是没办法,最多撺掇贵鬼那小子以后拜祭师公不用酒,改用纯正的山西特产老陈醋使劲浇坟头,熏不死他丫的! 在即将摔进海里的那一刻,我被一股金色的光晕包裹住,下意识松了口气抬头,匆忙中瞥见一道身影追到了海边,但是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就被送回了嘉米尔高原。把师徒俩交给早就守在门外等候的穆,我还有点可惜没看清楚阿布罗狄的样子,好歹也是车田大佬钦定的屹立在颜值巅峰的男人,这次没欣赏到,下次人家可能就变成慰灵地里的一块石头墓碑了。 唔,也许不会呢?毕竟亚路比奥尼脱险了,那就意味着瞬和阿布罗狄之间没了杀师之仇,以瞬的脾气应该是宁可一边挨揍一边讲道理的,但是阿布那个死忠教皇的直脑子实在是……唉,路都是自己选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妥帖的照顾下,亚路比奥尼和珍妮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对愿意收留他们的白羊座一家表示了衷心的感谢,不过当他得知一群白银同事正苦逼不已地蹲在圣衣坟场里当包身工的时候,嘴角还是忍不住有点抽抽。当然,亚路比奥尼十分聪明地没有对史昂的教育手段发表任何意见。 珍妮一心牵挂着现在下落不明的瞬,那样子和守在五老峰的春丽简直是一样一样的,我安慰她没事,你师弟福大命大,还有个自带复活挂的不死鸟牌召唤兽,反倒是跟你师弟过不去的人下场会比较凄凉…… 待了几天,看看这边没什么事情了,穆把我送回了五老峰,我去向童虎报告了这次的情况,他点点头,示意我好好休息。 路过紫龙住的小屋子前,我放慢了脚步,看到他正蹲在房门前温柔地抚摸大橘猫的皮毛,一向飞扬跋扈谁也不放眼里的橘大爷居然一反常态,乖乖地趴在地上,耳朵舒服地一抖一抖。 紫龙一声轻笑:“哦,真难得,你是在向我撒娇吗?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表情,不然肯定很有意思。”然后他一弯腰轻松地将橘大爷抱了起来,手法娴熟地拢进怀里,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橘大爷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侧过脑袋眯上眼,耳朵正好贴着心脏的位置,尾巴灵活地翘了起来,卷住了紫龙的手腕,然后就不肯撒开了。 哄开心了橘大爷,紫龙才扭头面向我站着的方向:“师兄?你平安回来了么,太好了,你匆忙离开的时候老师一直都很担心你,春丽也是……” 我“嗯”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橘大爷胖乎乎的脸颊,换回一记不满的瞪视和快准狠的猫猫拳。 与此同时,希腊圣域。 当迪斯马斯克双手插着裤袋晃晃悠悠走进训练场的时候,其他人只是抬眼瞥了一下,然后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毕竟谁也不想招惹这位操控亡灵和积尸气作战的“死亡面具”先生——所以哪怕他只是吃饱了出来遛个弯,都能走出摩西分红海的效果。 训练场的某个角落里,同样空出了一块相当大的地盘,黑色短发的青年五指并拢,用力一挥,周围的立柱和巨石块立刻被锋利无比的气浪切割成了碎末,其他人见状立刻躲得更远了,免得误伤。 “喂,修罗。”迪斯相当熟稔地开口,“你听说了没?阿布这次任务失手了。” 修罗放下了手,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脸,眼里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他被教皇惩罚了吗?” 迪斯无奈地耸肩:“没有,教皇好像也没说什么就让他走了,倒是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双鱼宫里不知道生什么闷气,我本来还看在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不辞辛苦爬了那——么多层楼梯去看望他,结果直接被玫瑰藤蔓扔了出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修罗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修炼上,再次劈出一道光刃,语气冷淡:“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难道你认为我去劝会有用吗?” “谁知道呢~是你的话大概能用圣剑暴力铲除那些疯长的毒玫瑰。”迪斯想起那种辣手摧花的场面就忍不出露出恶劣的笑容,“而且面对我,他才懒得客气;对你的话,会不得不打起精神出来应付吧?哪怕只是随便说两句场面话,也好过窝在双鱼宫里发霉。” 修罗显然对他的提议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趟雷的意向:“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要说的话,你可以走了。” 迪斯啧了一声,不过他也习惯了——自从十三年前那档子事之后,修罗就变成了这个不讨喜的臭脾气,曾经那个傲气得有些嚣张的西班牙少年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影子了。 不过想起今天收到的荒唐谕令,迪斯觉得还是有必要倒一下苦水:“喂,我明天也要出差一趟,去五老峰找童虎老师的麻烦,如果回不来了,记得跟阿布说一声,上次我借他的5000德拉克马别忘了还,不然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他。” 修罗终于露出了一点惊愕的反应,令迪斯大为满足:“……教皇的命令?你确定?!” “是啊。”迪斯歪了一下脑袋,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觉得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教皇疯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迪斯马斯克:其实我想做个好人…… 阿布罗狄:说人话 迪斯马斯克:听说雅典娜这辈子投胎去了个富贵人家,她肯定开得起高工资! 修罗:别理他,丫昨天放任屋子里的亡灵乱跑把艾欧里亚吓得一顿光速拳把屋顶拆了,教皇扣了他的全部津贴拿去修房顶。 迪斯马斯克:闭嘴! 第26章 错误的指令 庐山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好风光,特别适合热血漫里的各种绝世高人或者隐藏BOSS出没。 瞅瞅端坐在大瀑布前指点紫龙恢复训练的童虎,又想想蹲在后山十三年憋得快长蘑菇的艾俄洛斯,最后再看看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但是谁敢碰谁就得死的春丽妹子,摸下巴,简直不要太符合啊有木有? 按照热血漫的套路,这种地方是一定会有人跑来踢馆的,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年轻,要么是嚣张跋扈欠收拾的炮灰反派…… 迪斯马斯克同学很显然属于后者,漫画里他被派到庐山刺杀童虎的时候还不忘强调一把“正义和邪恶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这种一看就不符合热血友情努力价值观的歪理,把紫龙一顿收拾后还没嚣张几分钟,就被披挂白羊座圣衣的穆三言两语劝走了(或者说吓走比较合适?)。后来在黄道十二宫的战斗中还干出了把春丽扔到瀑布底下这种极其恶心的行为,这已经不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了,而是踩着主角的逆鳞疯狂蹦迪,最终浪过头掉坟坑里了…… 所以说撒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只派一个黄金圣斗士就能砸五老峰的场子?双树园之战的时候他自己还不是带着修罗卡妙打得半条命都没了,好不容易憋出个“雅典娜之惊叹”才把沙加干掉,就这还没杀彻底,人家直接开了八感下去陪女神旅游了! 我还在胡乱琢磨,春丽的喊声就打断了我的思绪:“师兄!今天山下赶大市,别忘了早点去抢购啊!” “知道啦!”我冲她喊了一声,去粮仓拖出来几个大大小小的麻袋,顺手拿走了搁在墙上穿了粗麻绳的扁担,往肩上一甩,下山去也~ 和中国千千万万的农村地区一样,五老峰山脚下的村民每逢十天半个月就会组织一场大型的集市,互相交换各自的农产品和手工制品。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和旅游业的萌芽,越来越多的新鲜玩意儿出现在小商贩的摊子上,外面的收购商也开始大量涌入,再加上时不时有旅游团过来凑热闹,让本来就拥挤的赶集变得更加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虽然明知道人家没有恶意,但是看着不远处那几个扛着专业摄像机一脸兴奋到处拍摄的外国面孔,镜头都快贴别人脸上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感觉好像成了动物园的猴子任人参观。不过说实话,别说这个时候,就是在我没穿越之前的那个互联网极其发达的年代,很多外国人看中国人依然带着猎奇的心态,这种错误印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纠正过来的,再郁闷也没用。 买够了所有需要的东西,我捆好麻袋,往肩上一抗,然后艰难地拨开人群往回挤,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蹭脏衣服踩到脚,还得一路客气提醒“您小心些别撞到!”因为扁担后头挂着一个装满了干果的袋子,要是不慎甩到别人身上可疼得够呛。 好不容易走到集市边缘,人流相对少了些,我松了口气,掂了掂扁担把它扔到了另一边的肩膀上,身后的麻袋跟着惯性一晃荡—— “哎哟!”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东西放下回头查看,就见到一个驴友打扮的青年蹲在地上一脸郁闷地揉脸,脑袋上扣着一顶鸭舌帽,些许不安分的灰蓝色短发从下面钻出来,露出来的胳膊上肌肉线条特别健美,皮肤则是欧洲人特别钟情的那种微黑的小麦色。 不过他全身上下最扎眼的还是身后那个大得惊人的登山包,就算把整个圣衣箱子塞进去都绰绰有余的那种……嗯?这款式咋看着这么眼熟?! 青年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脸上被蹭到的地方还有一点红印子,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后面没看到剐你脸了……呃不对,(英语)非常抱歉先生!刚才我没看到你在后面,袋子打到你了,现在还疼吗?” 对方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用非常标准的中文开口道:“没事儿,我听得懂你说的话,事实上我正在带着一个欧洲自助旅游团到这附近随便看看。他们也是胆子肥,连个中文翻译都不带就敢跑到这种深山老林里,非要体验什么‘最淳朴的乡村人文’,也不怕被人贩子卖了。” 我干咳了一声,囧囧有神地看着那群歪果仁连比带划地跟一个卖纪念品的小贩讲价,然后小贩一脸谄媚地拿着计算机按了一个让人看了就爆血管的高价,还在那儿使劲强调“Please give me dollar!NO?那就人民币!very cheap,very cheap~Thank you!” 喂!这生意还真做成了啊?!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啊,那就是几个拿干稻草编的小猪小狗小猫小兔子而已!春丽小时候我没少编这些给她玩儿好吗,造价无限接近于零啊!而且我编的比这个好看多了,早知道你们这群人傻钱多的今天来逛集市,我昨天晚上就下来抢摊子了,赚不死你们! 我旁边的导游小哥显然也是一脸不忍直视:“哦,又来了……不过他们玩得越开心,我能拿到的小费就越多,就麻烦你别戳穿啦~” 我幽怨地看着他:“哦?” 他纠结了几秒钟,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心一样,一咬牙一跺脚:“那就给你两成分红!见者有份嘛,我懂的我懂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抬手一指:“其实那边还有几个卖纪念品的摊子,你要不带他们再去逛一圈儿?” 太阳欢快地掠过天际,夕照时分,热闹的集市终于落下了帷幕,旅游团的成员们扛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人手一顶草帽、一个竹筐、一双结实的千层底棉布鞋,感激涕零地握着导游小哥的手表示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们肯定体验不到最纯正的民族风情!一路上过来那些个黑导游就知道忽悠咱们去看什么坑爹的五星级景点!门票还收得死贵死贵! 我心虚地把点好的几张绿票子往裤袋里一揣——真是对不住了,你们之前碰到的所有黑导游加一块儿可能还没眼前这个黑…… 看看日头不早了,我抄起东西就准备往山上赶,结果刚走进山林的范围准备提速狂奔,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招呼声叫住了:“哎那个小哥你别跑啊,我还有件事想叫你帮忙呢!” 我无可奈何地回头:“你不是应该跟着旅游团一起上回去的大巴吗?那已经是末班车了,你不走难道想在深山里过夜啊?” 对方无辜地一摊手:“我只是他们临时雇佣的,收了小费就一拍两散了。再说我本人也是到庐山拜访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前辈,但是好多年没来,有点不认识上山的路了,你能帮忙领一下吗?”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我带?你自己进去不行吗?” 青年脸上的微笑面具终于破碎,嗤了一声,然后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忽然就出现了大量黑色的云雾,遮天蔽日,幽怨的鬼哭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周围的气温也开始飞速下降,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阵阵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尸臭味,开始弥漫在山林里。我抬头看了一眼乌压压的天空,只有几颗星星顽强地亮着,组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形象,在它的中央位置出现了一个翻腾不已的深绿色旋涡,半透明的死灵争先恐后地从里面钻出来。 用中国人的古话说,那个方位属于二十八宿中的鬼宿,所以正好处于这个位置的星团被称作“鬼星团”,又称——积尸气。 “现在你愿意带路了吗?”青年打了个响指,淡青色的鬼火围绕着指尖开始燃烧。 我沉着脸道出事实:“巨蟹座黄金圣斗士迪斯马斯克?好,我带你进去,但是如果你敢对老爷子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迪斯马斯克收起了鬼火,邪气地一笑:“这样就好了嘛,我都说了只是去拜访一下老人家,又不关你的事。” 我黑着脸转过头,双腿运力开始腾挪闪跃。 很快我们就穿过了密林,落在童虎打坐的那个岩石附近,我正想着要怎么跟老爷子开口,忽然眼前一亮,满天乌云在一瞬间全部散去,什么鬼哭狼嚎恶灵作祟统统消失,迪斯摘下帽子一边使劲挥舞一边无比欢脱地朝童虎奔了过去,脸上洋溢着比西西里岛的阳光还要灿烂十倍的笑容:“老爷子!我回来看你啦,好久不见吖!想我了没?!” 我一个趔趄险些从山崖上栽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童虎居然也无比欢乐地薅着迪斯的短发一边呵呵呵地表示哎呀确实好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啦!想当年那群臭小子被史昂逼着学中文的时候个个都是苦大仇深脸,就数你学得认真,老师很欣慰啊! 我颤抖着把麻袋拖回到仓库放好,扶着墙再出来,眼前的景象吓得我魂飞魄散——春丽可能是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为什么会跟迪斯聊起来!还特么聊得很开心?!站在你旁边的紫龙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喂! 当天晚上,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迪斯用我看了都汗颜的熟稔架势飞快地用筷子扫荡桌上的饭菜,还不忘使劲夸春丽的手艺好,顺便跟童虎东拉西扯圣域的家常,甚至还安慰了一把紫龙,瞎了眼睛不要紧,黄金圣斗士里头还有个故意装瞎的呢,丫实力可强了,你完全可以向他好好学习,闭着眼睛都能把敌人揍趴下! 我强忍着把手上的热汤直接泼他脸上的冲动——他奶奶的戏演得不错啊!刚才威胁老子不带路就把老子扔进黄泉比良坂的混蛋是谁啊?!这个尊老爱幼还贼特么会哄妹子开心的意大利型男是从哪个片场穿越过来的啊?!没看过圣斗士的话还以为你他妈是海归留学生毕业了跑回来看望空巢老人啊!!!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怨念,迪斯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尽管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我一仰脖子喝光了碗里的汤,然后把碗放回桌面上,黑着脸离席了。紫龙听到动静想起身,被春丽在桌子底下握着手轻轻一按,只好坐了回去。 翻山越岭到了后山,艾俄洛斯还是雷打不动地在练拳,他发觉我跑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开口:“巨蟹座么?积尸气的臭味隔着八里地我都闻见了。” 我烦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办?教皇已经盯上这里了,这次是一个人,下次可能就组团过来了。” 艾俄洛斯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却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我的头顶。 我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挡在了艾俄洛斯面前,死死盯着那个坐在山崖上玩弄亡灵的家伙。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教皇会下达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任务~”迪斯马斯克忽然握紧了拳头,淡青色的亡灵在一瞬间被他捏碎,发出了短促的尖叫,“看来比起两位老师,你的生死更令他在意呢,是不是啊——射手座的艾俄洛斯大人?” 艾俄洛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 迪斯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别紧张,我这次确实有任务在身,不过现场勘察之后,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按照教皇的意思去做了,所以,我就真的只是来探个亲而已。”他又瞄了一眼艾俄洛斯,“想必艾欧里亚知道他的‘叛徒’哥哥还活在人世,心里一定五味杂陈吧?呵呵,说不定也会激动得头脑发热去找教皇算账呢——唔!” 迪斯忽然往旁边一闪,几乎就在同时他刚才站着的那块山崖整个被劈成了两截,上面还残余着高温摩擦生成的蒸汽。 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艾俄洛斯,他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迪斯马斯克,有些事情可以谈,但有些事情……永远只有一种答案!” 迪斯马斯克终于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然后他慢慢地往后退,整个人消失了在一片翻滚的黑色雾气中。 直到他最后一丝小宇宙的痕迹完全探查不到了,我才敢放松下来,这才发觉衣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艾俄洛斯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赶紧回前山去吧,我感觉紫龙的小宇宙有些不稳定,你再不走他可能就自己摸过来了。” 我一听连忙运气踩着石头一路穿过树丛跑回前山,春丽正在收拾碗筷,紫龙沉默地守在童虎身边,听到我回来表情才放松了些:“师兄,没事吧?” 我先是瞟了一眼童虎,他很轻地摇了摇头,于是我故作淡定地拍了一下紫龙的肩膀:“没事儿,就是个回来探亲的熟人,而且他已经走了。” 紫龙显然不是很相信我的说法,但他一贯听话,没再多问。 黄泉比良坂 腐尸与骸骨堆砌成的崎岖道路上,无数失去意识的亡灵拖着双臂机械地排着队前进,一个接一个,像蚁群一样慢慢地往前挪动,直到摔进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形状的坑洞。这里的一切都是毫无生气的灰寂,所以当空间突然撕裂,出现一个背着登山包的青年时,他看起来简直就像八千瓦电灯泡一样扎眼。 迪斯马斯克的心情远不像他的存在感一样金光灿烂,毕竟出去放狠话结果差点被人削成两半实在是太丢脸了,如果不是他机灵坑了一个旅游团赚了点外快,这趟出差经费又得自己垫了! “早知道你比史昂那个老头子还抠门,当年就不上你的贼船了,哼!”迪斯马斯克熟门熟路地又撕开了一个异次元出口,定位到巨蟹宫,然后直接跳了进去。 同一时刻,日本著名旅游景点富士山顶突然天降一道旱雷,劈得整个山体都震动起来,吓得山脚下的人纷纷扔下手里的活计缩进了安全三角区。 一阵硝烟过后,白雪皑皑的富士山顶上出现了一个非常突兀的大坑,背着狮子座黄金圣衣箱的棕发青年从坑底爬出来,一头雾水地环顾四周:“……哎?这是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黄金圣斗士理论上是不需要和白银青铜那样借助交通工具出差的,地球上想去哪儿一抬脚就行了,但是!前提是定位准确…… 第27章 迷途的狮子 无论哪个国家的有钱人,似乎都很喜欢把自己的住宅附近搞得荒无人烟,最好弄一个方圆几十米的树林,不小心迷路了能饿死在里面的那种,然后再搞几个古罗马风格的喷泉,散步的过道附近一定要铺满鲜花,还要随处散养一些小白兔小猫咪梅花鹿之类善于卖萌的动物。 总之设计理念就一句话:想方设法在水泥钢筋丛林里开辟一块生机勃勃、返璞归真的净土。 这种园林设计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保镖和摄像头的数量再多也不可能将所有的范围纳入监控,更何况根据主人的要求,有些地方是不允许任何人介入的。 米罗翘着二郎腿坐在纱织的私人休息室窗户外的大树上,嘴里“咔哧咔哧”地嚼着一包薯片,很快就见底了,他把包装纸团起来,指尖红芒一闪,这团不可回收垃圾瞬间就被人道毁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他随手又从圣衣箱里摸出来一包芒果干,拆开捡出一片往嘴里扔,嚼得可欢脱了。 这几天的监视工作说实话真的很……无聊。比起之前蹲点过的那些彪悍的恐/怖/分/子或者反社会人格杀手,以及各种非人类邪恶生物,这位名叫城户纱织的财团大小姐实在看不出哪里值得教皇那么紧张,不就是家里比较有钱吗?哦,你说小宇宙?但这种程度的小宇宙圣域里一抓一大把,而且感觉不出任何攻击性。 米罗越想脸越黑,再这样他要跟圣域抗议这是无效任务浪费人力了,一大老爷们儿每天蹲树上看人家小姑娘吃喝拉撒,说出去简直丢黄金圣斗士的脸…… 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小宇宙传讯突然撞进了他的脑海:“米罗,你现在在日本是吧?” “艾欧里亚?”米罗一愣,“我在东京城户宅邸,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边有任务嘛?” “呃……”艾欧里亚的声音听起来很纠结,“是这样的,你方便燃烧一下小宇宙给我准确个定位吗?我好像跑错位置了。” 米罗手一哆嗦差点把零食包装袋掉下去,连忙眼疾手快攥住,“啊?你不在圣域吗?” “我现在就在日本。但是……呃……我没有出差的经验,所以出发前忘记踩点了,然后图方便直接定位了最著名的地标景点富士山……”艾欧里亚心虚地看了一眼身边砸出来的那个陨石坑,幸好他落地之前记得收敛一下小宇宙,不然整个火山口都能塌下去一截! 那边米罗闻言差点一头从树上栽下去:“你别跟我说把富士山撞塌了!好好好你别动,我现在给你开定位。那边的旅游业还是很发达的,买份地图自己看吧,别直线跑过来,躲着点人群!我可不想回头去警察局捞你!”说着他就把坐标定位扔了过去,然后卡断了通讯,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因为那件众所周知的事情,艾欧里亚已经整整十三年没有离开过圣域了,为什么教皇会突然把他派出来? 艾欧里亚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感受到东北方向传送过来的讯息,记住方位后,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琢磨了一下,身形一闪消失了。 与此同时,五老峰。 我一个过肩摔把紫龙扔了出去,但是他几乎是瞬间就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稳稳落地,挥拳照我攻了过来。这意味着他已经摆脱了对视力的依赖,突破第七感有指望了。但是按照热血漫的套路,光这样切磋是远远不够的,至少得去刷一遍黄道十二宫这种高级副本长经验才行,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休息的时候我给紫龙扔了条毛巾,自己走到瀑布潭前蹲下来捧水浇脸。闲下来脑子就忍不住多想——如果黄道十二宫的剧情结束,也许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毕竟我连圣斗士都不是,连件圣衣都没有,上了战场难道拿头打啊? 后山艾俄洛斯的小宇宙忽然爆发了,然后迅速沉寂下去,吓得老子险些一头栽水里! 卧了个大槽,得亏紫龙是个乖孩子,老师说不许去后山他就乖乖不去,所以到现在他也就知道后山还有个不愿意见生人的修行者,但是并不知道那是谁。要换了星矢这个皮上天的熊孩子艾俄洛斯早就暴露了,丫从小就敢无视禁令跑去女性圣斗士的训练场抓兔子,由此开始了和莎尔娜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叫紫龙自己先练着,我随便扯了个借口离开,七弯八拐去了后山,艾俄洛斯难得没有在练拳,而是盯着屋后的那条瀑布。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忍不住皱眉,“就算这里有雅典娜的结界,突然爆发小宇宙圣域那边可能会察觉到哦?” 艾俄洛斯转过身来,脸色凝重:“……我感受到艾欧里亚的小宇宙离开圣域,出现在日本了。” 我心中一凛,剧情终于到这一步了吗?艾欧里亚被教皇派去刺杀纱织,但是被射手座圣衣阻止,得知十三年前的真相后毅然返回圣域找撒加算账,结果被幻胧魔皇拳洗脑变成了战斗机器,直到卡西欧士死在他眼前才清醒过来。 但是现在艾俄洛斯还活着,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派去执行这种任务不得郁闷死。 我上前一步拦着他:“你不能离开五老峰,如果这是个陷阱呢?迪斯马斯克可能已经把你的存在告知教皇了,然后教皇故意把艾欧里亚派出来,引蛇出洞,然后安排其他黄金圣斗士要你的命,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么?” 艾俄洛斯没有回答我,只是很轻地摇了摇头。 “在这里待着别动,有老师在,不会有事的。”我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艾欧里亚现在在什么位置你能感觉到么?给我个定位。” 艾俄洛斯愕然道:“你要干什么?” “只是去看看情况,放心,我不会傻到直接和黄金圣斗士起冲突。”我勾起嘴角,“再说了,打架不行,逃跑还不会吗?” 艾俄洛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把定位告诉了我,我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位置,然后就囧了,这特么不就是富士山的坐标吗?!难道你和迪斯一样也是跑出来公费旅游的?! 我蹿回前山,跑去找老爷子交代了一声,然后果断往山下跑,脱离雅典娜的结界范围后,我循着艾欧里亚小宇宙的痕迹开始燃烧小宇宙,瞬间就移动到了富士山脚下的民宿附近,然后脚一软差点跪地上——毕竟我不会真正的瞬移技能,从五老峰一路狂奔到富士山体力消耗够呛,所以长距离移动一般还是靠嘉米尔族的念力传送。 捶了捶发酸的大腿肌肉,我直起腰左顾右盼,这边的外国旅客实在太多了,要找一个长相跟艾俄洛斯差不多的青年还真不容……易?! 那个拿着地图左顾右盼一看就很容易被奸商宰的小哥!!!你背后的黄金圣衣箱都不做一下伪装的吗?!没有行李包拿块布包一下也行啊!太阳底下圣衣箱反射的金灿灿的光芒都快把周围人的眼睛闪瞎了! 你看你看!有不怕死的扒手挤在人群里开始朝那个人靠近了!他贼眉鼠眼地凑了过去!他觉得自己优势很大!他把手伸到了那个歪果仁的裤兜里!他眼看就要得逞了!他……哎? 被偷的那位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扒手的胳膊,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他扔到了一边的民宿房顶上!可怜的扒手一头把房顶撞了个大洞,掉下去的时候稀里哗啦一阵响,也不知道撞断了几根房梁,吓得里面的普通人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外跑。 受害者摔完人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头了,连忙冲进了民宿把那个倒霉的扒手从一地废墟里单手揪了出来,一脸歉意:“实在对不起先生,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后背。但是,偷窃是不好的,希望您这次吸取教训,争取好好做人。” 目睹了全过程的我抽搐着脸皮拽过一个看热闹的商家小声提醒:“麻烦您报个警,赶紧把那个小偷带走吧,路都快让人堵满了。”她如梦初醒,连忙跑回自己店里开始打座机。 几分钟后警察赶到,把那个倒霉催的扒手给扣住准备带走,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天降无妄之灾的那户人家死死拽着艾欧里亚的胳膊冲警察哭诉:“就是他!把我家房顶给砸坏了!一定要他赔偿!!!” 警察一脸无奈:“可是他也是见义勇为,就是不小心用力过头……” “那也不行!”那户人家中有个把头发挑染得跟彩虹似的小太妹,一边抹眼泪一边嘤嘤嘤,哭声尖利得让人脑壳疼,“我们全家就靠这个门店经营吃饭了,他把店砸了这是要逼着我们死啊!警察叔叔你不能因为他是歪果仁就偏心啊!!!” 我琢磨着这个时候再不上去解围,可能一会儿就得去警察局捞人了,于是无奈地拨开人群凑了过去,从身后拍了拍小太妹的肩膀,用日语小声说:“妹子,咱商量个事儿呗。这小哥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他同事,这次到日本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你开个价钱,咱们私了?” 小太妹立刻变脸,带着粉色美瞳的眼睛咕噜噜一转,背后伸出两个手指头冲我晃了晃,指甲上的成串水钻差点晃瞎我的眼睛:“那至少这个数!” 我想了想:“两万?” 她凶神恶煞地扭过头看着我,低声警告:“你打发叫花子呢?!美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我叹了一口气,凝聚小宇宙直接干扰她的大脑,柔声劝道:“乖,狮子大开口是不好的。这样吧我给你加点码,二十万日元,爱要要,不要我就走了啊?” 她晕晕乎乎地点头,我顺手把一张支票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去,跟警察好好解释,就说你们不要赔偿了,我们赶时间。” 于是小太妹光速变脸,冲过去一顿使劲卖萌撒娇,终于把他们都打发走了,我看那几个可怜的警察押着扒手离开的时候一副快吐了的表情,附近的围观群众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妈耶,非主流涩谷少女真是惹不起啊! 总算摆脱纠缠的艾欧里亚松了一口气,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本着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带着他踏上了之前跟小青铜们一起回东京的路程,省得他中途又被卷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喵的,我也想直接坐飞机回东京啊!问题是这帮黄金圣斗士出差都他妈是偷渡过来的!什么护照签证通通没有!我不想到时候在机场连人带圣衣都被扣住啊! 长途跋涉在此按下不表,当我们回到东京的时候,比起自己的任务,艾欧里亚显然对我更感兴趣了,毕竟能跟得上黄金圣斗士速度的人,地球上也找不出几个来。对此我只能沉默,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还能东拉西扯一堆事情转移注意力,但这是艾欧里亚啊,艾俄洛斯十三年没见的血亲弟弟,我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可怎么办…… 熟门熟路把他带到了纱织的别墅前,我随手一指:“就在那里了,不过你没有预约的话城户大小姐是不会见你的哦。”这话说的我自己都想笑了,人家来杀你还要跟你打声招呼吗? 艾欧里亚看着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有自己的方式。”随即背后的圣衣箱金光一闪,随着一声低沉的狮吼声,狮子座的黄金圣衣已经披挂在了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可直视的威压。 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纱织拎着裙子从别墅里跑出来和艾欧里亚对峙。我记得这里本来这里还有星矢和莎尔娜的戏份来着,就是因为艾欧里亚不慎失手打伤了替星矢挡枪的莎尔娜,所以他才打算暂时放弃行动,结果冲出来几个不识相的白银圣斗士非要抢戏,然后就被穿上射手座黄金圣衣的星矢直接秒杀了…… 但是我感知了一下四周,除了艾欧里亚和纱织以外,附近只有一个隐匿起来的陌生的小宇宙。我能感觉到那个人正在盯着我看,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任人宰割的蝼蚁,被剧毒蝎子翘着尾针居高临下地玩/弄着,不知何时就会被一针取命。 这时候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小宇宙从天而降,抬头一看,原来是艾俄洛斯把射手座圣衣空降到了艾欧里亚的面前,算是帮着弟弟打消了心中最后一点疑惑。随后艾欧里亚单膝跪地向纱织宣誓效忠,然后迅速消失了,而那个隐匿在附近的小宇宙也随之消失,似乎并没有横插一手的意思。 这样就完了么?也好……我走上前去,纱织虽然还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站姿,但是她全身都在发抖,我轻声安慰她:“还好么?即使你要面对更多这么强大的敌人,还是要去圣域?” 纱织的身子微微前倾,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抬起头:“我已经把身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出发。” 我精神恍惚了一下,缓过神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开启黄道十二宫副本了,黄金的粉丝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第28章 不详的开端 今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特别适合长途飞行。 城户家的私人超音速飞机已经做好了最后的调试和检查,机长向纱织行礼:“小姐,我们已经准备就绪,您随时可以出发了。” 纱织点了点头,伸手握住脖子上的护身符轻声祷告:“爷爷,我要去履行我的使命了,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此行一路顺风。” 我抬头瞄了一眼纱织手中的护身符,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粗略一看,主体似乎是银质打造的,做成了一个类似盾牌的形状,表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多芒星图案,下面镶嵌着一颗指头大小的深绿色宝石。之前为数不多的照面中,我就发现纱织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去抚摸它,而且基本不会把它从脖子上摘下来。 今天纱织为了希腊之行特意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裙礼服,没有佩戴其他首饰,愈发凸显女性的圣洁之美。不过以我的眼光来看,那个护身符戴在东方女性纤细的脖颈上显得有些偏大了,如果戴在身材高大肌肉更发达的西方男人身上就很合适。看她那么珍重那个护身符,八成是城户光政留下来的遗物吧。 这时候机场入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然后我就听见某个辨识度极高的大嗓门在嚷嚷:“啊!总算找到了!” 纱织惊讶地转过身,当她看清楚那几个背着青铜圣衣箱的少年朝自己走来时,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星矢?冰河?瞬?你们怎么来了?” 星矢蹭了蹭鼻尖,爽朗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明知道一个不会战斗的女孩子单枪匹马跑到圣域去却无动于衷的话,实在不像男子汉的行为。” “我也是这么想。”瞬温柔地注视着纱织,“即使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让您只身赴险啊。” 冰河的神情还是一贯的冷冰冰:“我的动机没有他们两个那么高尚,只是因为一些私人恩怨必须去一趟圣域。” “你们几个……真是……”纱织眼里漫上了一层水雾,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平静地对机长道,“带上这几位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机长再次行礼:“是!” 随着起飞时的轰鸣声,飞机平稳地沿着既定路线爬升,开始直飞雅典的旅程。 我嚼着口香糖瞄了一眼窗外,虽然高空俯瞰风景确实不错,但是飞行时间一长,蓝天白云看久了有点腻,于是扭头打开了装在椅子背后的小型电视,随便调了几个频道,直到一出紧急新闻使我停下了换台的动作。 屏幕里的主持人用极为沉痛的语气播报着一则刚刚收到的噩耗:驻扎于中东某战乱地区的无国界医生小组遭到极端宗教份子的报复性突袭,无一幸免全部牺牲。随即画面切换,贴出了该医疗小组所有成员的照片、名字、年龄、国籍等信息。 当我看到一张下面写着“Ophiuchus,34,Greece”字样的照片时,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奥菲亚科斯可能才二十出头,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眼眶周围打了一层很浓的蓝色眼影,细长的眸子还用红色眼线笔勾了一圈儿,涂了唇蜜的嘴角微微上翘,灰白色的长刘海和鬓发打着波浪卷儿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就像个沉迷重金属摇滚乐的大学生,非常年轻且富有朝气,和其他医生严肃端正的工作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副中性得有些妖媚的妆容放在一般人脸上肯定惨不忍睹,但是放在奥菲亚科斯脸上,看久了竟然隐隐透出一丝超越性别的美感,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我想起了曾经见过一次的那张焦黑扭曲的面孔,也许毁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拍过新的照片了。电视里主持人还在播报各国主流媒体对这次恐/怖/袭/击的痛斥和谴责,我越听心里越堵得慌,索性抬手想把电视关掉,这才发现坐我前面的几个小青铜都围了过来,一脸凝重地听着新闻播报,连纱织都从她的座位上挪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主持人开始播报下一则新闻,她才提着裙摆离开,坐到靠窗的位置上,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一言不发。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瞬起身坐到纱织身边轻声安慰她。冰河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休息,眉头紧锁。星矢挠挠头,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闭嘴比较好,于是也难得老实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吱声。 眼看着从小照顾自己的医生死在异国他乡,其中滋味旁人实在难以理解,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这实在是全人类的损失。而我很清楚,这样的杀戮,将来只会更多。 飞机依旧在平稳地行驶,没有出现任何半空突降狂风骤雨等灵异现象,也没有出现半路被谁一拳头打下来的坑爹情况,我们一行人非常顺利地跨越欧亚大陆直抵希腊境内,很快就飞入了雅典卫城的范围,从上空已经能俯瞰到密密麻麻的观光客在到处拍照了。 而星矢对于自己待了六年的修炼地相当有感情,兴奋地给我们指点:“这里其实就已经进入圣域的范围了,只不过圣域处于特殊的神之领域之内,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也无从进入——喏,这片小山丘正好重叠在圣域的斗技场正上方,当时我就是在这里取得天马座圣衣的!” 纱织也走到了窗边,低头看了看,然后对机长示意:“麻烦您在这里直接着陆就好。” “啊?”机长闻言吃惊道:“可是这里的地形……” 纱织略有所思:“哦,我忘记了你现在看不到这里的真实情况,请稍等。”说着一股温暖的金色小宇宙便由她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场景立刻像水中波纹那样开始一圈一圈地颤动,周围起伏的山丘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平坦场地。机长虽然对眼前的场景变化吃惊不已,但还是把持住了自己的职业操守,操纵飞机缓速下降,准备着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远方一股带有强烈攻击意图的小宇宙在急速往这边飞来,立刻出声警示:“小心!” 下一刻,整架飞机像被炮弹击中一样剧烈一抖,控制系统在一瞬间全部失灵,立刻失去平衡翻滚着往下滑!机长拼命地拉动操纵杆试图让飞机重新爬升,但很显然是徒劳的。 机舱里的几个小青铜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披挂上了圣衣,预备找好角度就直接撞破舱门跳机了,我一边死死扒着椅背另一只手还得扣着纱织的腰,这会儿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机体晃得那么厉害她连趴都趴不稳,不这样她能直接从驾驶室滚到机尾去。 这时我忽然听到纱织断断续续地对我说:“请……请你再坚持几秒钟!” 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将自己的左手整个插/进了右手的掌心,缓缓地将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掌心里抽出来,然后用力一甩,光芒散去,我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个抽象飞鸟展翅图案的金色圆头权杖?!这不就是胜利女神奈姬的化身吗?原来胜利女神一直紧握在雅典娜的右手是这个意思啊! 纱织咬着牙用力将权杖往机舱地板上一剁,更加强大的金色小宇宙开始一阵一阵往外释放,将那股干扰机体的攻击性小宇宙给顶了回去,随即包裹住已经完全失控即将大头朝下砸到地面上的机身,硬生生又给扳回了平衡状态。 最终飞机的腹部“砰”地一声闷响砸到了竞技场的地面上,一时间周围碎石乱飞,浓烟滚滚。机长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指挥我们赶紧离开机舱。其实也用不着他提醒,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瞬手中的锁链已经毫不客气地把整个舱门给卸了下来,随即一行人鱼贯而出,狂奔几百米直到安全地带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几乎就在同时,附近的空间出现了轻微的扭曲,紫龙一头从里面闯了出来,听到外面鸡飞狗跳的动静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头痛欲裂地扶额:“别提了,人为坠机——是史昂把你扔过来的?”“啊……是的。”紫龙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师兄,我应该早些坚定自己身为圣斗士的意志,而不是靠老师点醒我。”我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抬头看着那个趴窝的飞机,心情很复杂。 机长一脸心痛地试图跟城户宅那边联系,却发现所有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还处在失灵状态,顿时郁闷了。星矢好心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大叔,任何现代通讯设备到圣域都会失效的,你不用试了。”然后他的屁股又挨了冰河毫不客气的一脚,“这么重要的事情出发前怎么不说!我们几个还好,你让机长怎么办,在这里用最原始的方式点篝火求救么?” 我无奈地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圣域的绿化工作做得不行啊:“篝火求救估计行不通,还不如拿石头摆个米老鼠的造型,迪士尼的律师肯定会包一架飞机杀过来把咱们全部弄上法庭告侵权。” 一阵冷风刮过,瞬搓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好冷的笑话……” 纱织咳嗽了一声,小声跟机长交代了几句,等他离开后走过来对我们说:“我本来还抱着千分之一的幻想希望这次的谈判能和平结束,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是肯定的,傻丫头——我紧紧盯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竞技场顶端,全身罩在黑斗篷里的家伙,他无视我的目光慢悠悠地沿着阶梯往下走,其他人很快也发现了他的存在,立刻警觉起来。 黑斗篷走到我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躬身行礼:“我是教皇的特使,听闻今天有几位客人拜访圣域,特来此迎接。” 纱织手握权杖指了指旁边瘫痪的飞机:“哦?这份欢迎大礼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 “呵呵……”黑斗篷讥讽道:“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请看看吧——”他旋即侧身抬起手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能看到陡峭的山崖上规整地分布着十几座古老巍峨的宫殿:“如果你们要面见教皇,就必须闯过由黄金圣斗士们把守的黄道十二宫,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自神话时代起,还从未有人能完成这项壮举。” 我下意识吐槽:“那要是我们现在立刻打道回府,圣域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么?” 黑斗篷语气骤然一变:“怎么可能!我天箭座白银圣斗士托勒密是不会让你们活着进入十二宫的!”旋即他的斗篷在一瞬间被无数金色箭矢撕成了碎片,朝我们攻来! 我一把将纱织扯到身后,看着其他小青铜手忙脚乱地躲避虚影,心想看过原著就是有这点好处,其实托勒密射出的大部分箭矢都是幻影,速度极快,夹在其中唯一的真品愣是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射中了纱织的心脏。 这时候盲眼的紫龙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毫不客气就是一记升龙霸,于是这位可怜的刺客当场被轰飞了几十米,拿脸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沟。 就是现在!我双眼捕捉到了托勒密在被紫龙击倒的瞬间竭尽全力冲纱织射出的那支真正的黄金箭,立刻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拳,一记庐山龙飞翔轰了过去,硬是将它的轨道推偏了一点,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啊?! 那根被推偏了的黄金箭明明都飞到我身后了,竟然跟长了眼睛似的在空中拐了个足以气死牛顿大爷的弯,呼啸着朝纱织的胸口扑了过去!被我拉到身后的纱织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闪,我出于擦屁股的本能心态跟着扑过去,想再来一拳把那根要命的追踪箭轰飞,就那么电光火石一瞬间—— 心口一凉。 低头,金色箭矢的半截已经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露在外面的尾羽还嘲讽似地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摆脱幻影箭纠缠的小青铜们扭头一看,顿时集体囧在当场。 星矢:“⊙﹏⊙||||||||||” 冰河:“( = △ = )||||||||||” 瞬:“@_@||||||||||” 紫龙:“……发生了什么?有人受伤了吗?我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 纱织(花容失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麟屿桑你没事吧?!” 我$@%%$#^&$*$&^%^%#%$@@%^&——(脑子气短路了) 一边吐血一边甩开其他人试图拉住我的手,我气势汹汹地杀到那个天箭座面前,揪起他的领子一通王八拳伺候外加一顿狗血淋头的臭骂:“你他娘的射箭能不能有个准头?!装了定位都能射歪?!我是教皇我他妈剥了你的皮!!!噗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主角达成隐藏成就——【躺过十二宫】 麟屿:(吐着血掀桌)谁他妈要这种成就?!谁要啊?! 第29章 闯关核心攻略 在一顿老拳把天箭座打成猪头后,我哆嗦着胳膊将他摔回地板上:“给你个带功立罪的机会——说!这箭怎么拔/出/来?反正我不信现代医学能搞定这个。” 对方翻着已经被我揍肿的眼皮,很是不屑地甩了个白眼。 我只觉一口血气涌到嗓子眼,怒极反笑:“好好好,有骨气是吧?!宁死不屈是吧?!瞬!把他给我吊起来抽!抽到丫说实话为止!!!——” 瞬嘴里小声嘀咕着“严刑逼供是不好的……”手上却毫不含糊,星云锁链“刷刷刷”几下就把托勒密倒吊着捆了起来,像颗猪笼草的果实一样悬在半空中,角锁还十分恶趣味地在没有裙甲保护的屁股后面戳来戳去。 星矢见状兴奋地活动着手腕靠近:“诶嘿?这个样子很适合当沙包给咱练练手啊!”冰河没吱声,不过他手里已经凝聚了一团白色的冻气,正在研究从身体哪个部位下手效果比较好。 紫龙总算还记得老子是个伤员,赶紧跑过来架着双腿已经开始打颤的我,小心地放在一边的阶梯上,一脸担忧:“师兄你真的没问题吗?可惜我眼睛看不到你的情况……” 我试着想自己挪动,但没想到力量流失的速度会那么快,几分钟前还能活蹦乱跳地揍人,现在却连走路都开始打晃了。怪不得原著里纱织中箭后就瘫在地上动惮不得,只能靠燃烧小宇宙时不时地给青铜们开挂,不是女神不给力,在神器的威力之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唉,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紫龙显然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连忙起身:“穆先生!” 吃力地抬起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穆穿上黄金圣衣的样子,而且非常难得的戴上了那个古罗马风格的全覆式头盔,比起平时穿便服的样子,少了一份温柔随性,多了一份庄重贵气。 贵鬼从他的披风里钻出来,调皮地冲紫龙打个招呼,然后几步蹿到我身边上下打量:“好久不见,你怎么受伤啦?”我抬手揉揉他橙红色的短发,“光荣负伤了呗,喏,罪魁祸首还在下面嘴硬呢,你说该怎么办?” “这样啊……”贵鬼眨巴眨巴眼,看着被青铜们修理得像个沙袋一样晃来晃去哭爹喊娘的托勒密,果断撒腿跑了下去,“那我也来帮忙好了!” 紧接着托勒密整个人就被念力扭曲得像根麻绳一样,还弯起来卷出了个抛物线的高难度体态,疼得眼泪狂飙:“救命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放开我嗷嗷嗷——” 瞬从善如流地撤去了锁链,托勒密一个倒栽葱摔下来,爬起来揉着身上的淤青哼哼唧唧:“反正我只是奉教皇的命令来刺杀这个女人,既然任务都失败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还不如告诉你们呢……都听好了啊,我所知道的是——只有教皇才有能力把这支黄金箭拔/出/来!但是我刚才也说过了,想见教皇,就必须在十二个小时之内,闯过由黄金圣斗士把守的黄道十二宫。你们要是足够膨胀,可以去试试。” 纱织柳眉紧锁:“这消息可靠吗?” 托勒密斜了她一眼:“这是教皇亲口告诉我的,如果他不肯说实话,那我也没办法——”眼看着星矢等人又举起了拳头,他连忙改口,“别别别冲动!虽然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教皇非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既然你好运躲过了刺杀,那就赶紧走吧。” 穆淡淡地开口:“恐怕你们现在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紫龙闻言神色一凛:“穆先生,你的意思是,你也会站在圣域那边阻拦我们吗?” 穆微微垂首,紫色眼眸挨个扫过台阶下的年轻身影,忽然很轻地一笑:“如果我说是呢?你打算怎么办?”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托勒密眼珠骨碌碌一转:“既然白羊座的穆大人决意插手此事,那我就不多留了。”随即他飞快地对穆行了一礼,脚底抹油直接跑路。 我瞪着他消失的方向只想骂娘,要不是老子现在动不了,就这速度还想溜?!结果火气一上来嗓子一甜,一口血直接喷了出去! 这下所有人都顾不上对峙了,呼啦啦全围了过来,贵鬼费了吃奶的力气才从人群里挤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蹿回了穆身边,揪着他的胳膊直摇晃:“先生,这下怎么办?” 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人群里的纱织。她很快也意识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用黄金杖支撑身子站了起来,转身毫无畏惧地迎上了穆的眼光。 穆给了贵鬼一个眼神,小孩子立刻心领神会地跑开了,他这才把目光挪回纱织身上:“……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是么?既然如此,我在此给你们一些忠告:黄金圣斗士强大的根源在于他们熟练掌握了超越六感的力量——即第七感,如果在战斗中你们能将自己的小宇宙提升至这个境界,那么黄金圣斗士也并非不可战胜。然而具体如何领悟第七感,只能靠自己,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青铜们认真地点了点头,穆随即抬起了一根手指:“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随着他的话音,众人只觉得眼前金色光晕一闪,然后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圣衣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纹路,稍微一碰就稀里哗啦往下掉碎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到底什么时候动的手?完全没有察觉到! “果然如此。”穆放下了手,“如果损坏的程度不是很严重,圣衣会自我修复。但是就和人体一样,如果放任细小的伤势不断累积,最后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致命伤。你们几个人的圣衣之前经历了太多的战斗,积下来的损伤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以黄金圣斗士的破坏力,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阐述:“圣衣对于圣斗士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防御力量,如果穿着破损程度如此严重的青铜圣衣去战斗,恐怕撑不过两招就会粉身碎骨。” 贵鬼抱着修理圣衣的材料和工具跑了回来,笑嘻嘻地往地上一放:“所以你们还是赶紧求先生帮你们修补圣衣吧!不过人数有点多啊,一、二、三、四,唔,这么多圣衣一起修理的话,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哦,你们好好考虑吧。” 众人小声讨论了几句,然后乖乖把圣衣卸下来放在穆的面前,纱织躬身致谢:“如今我们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呢……一切就麻烦您了。” 紫龙把圣衣交出去后马上又回到我身边守着,我欣慰地想,总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哎,早知道刚才那口血别吐地上,给穆拿去说不定还能升级个部件啥的。 正在专心往圣衣裂缝上撒银星砂的穆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顿时弄得我脊梁骨一阵恶寒——卧槽,这个眼神简直和当年史昂准备用念力把我揪起来折腾的时候一毛一样! 正当我企图把屁股往远一点的位置挪的时候,穆突然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个搪瓷盆子“当啷”一声扔到我脚边,语气轻快:“如果还想吐血的话别吐地上,太浪费了,你刚才喷出来那几口都够我把这几件圣衣全部浇一遍了。” 我颤抖着抓起那个盆底上还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盆就往他头上砸:“混蛋!你拿我当移动血库吗?!史昂那个糟老头子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噗——” 飞出去的搪瓷盆子在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空翻,火速飞回我身边把刚喷出来的那蓬血接个正着,欢快地转了个圈儿又飞回了穆身边,他淡定地瞥了我一眼,念力搅动鲜血混合银星砂均匀地喷洒在圣衣表面:“看,都跟你说不要浪费了。” 我两眼一翻,直接装死,紫龙默默地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生怕我一时气血攻心真的厥过去。而其他人已经石化在当场,也不知道是被穆的勤俭持家给震惊到了,还是被老子竟然敢跟黄金圣斗士吵架动手的魄力吓到了。 虽然过程一片混乱,但是穆还是遵守约定把圣衣修复完毕了,重新焕发光彩和生机的青铜圣衣发出了激动的共鸣声,然后迅速分拆组装到各自的主人身上。穆叮嘱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赶紧前往下一宫。 看到紫龙临走时还一副不放心的样子,纱织想了想,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俯身挂在了我的脖子上,小声道:“爷爷说,艾俄洛斯把我托付给他的时候我就戴着它了,帮我挡掉了不少灾劫。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也能挺过来,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随即她便起身拎着裙摆和青铜们快步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然后低头研究这个纱织视若珍宝的护身符,它的做工其实有些粗糙,肯定是纯手工制品,而且不是什么高级定制,更像是出自普通的银匠之手,就连中间镶嵌的那颗绿色宝石,仔细一看也不是什么宝石,就是一颗染成深绿色的玻璃珠子,切割打磨也很随意,但是表面被双手摩挲得很光滑,应该有些年头了。 穆走下阶梯,单膝跪在我身侧观察我的伤势,语气比之前轻快了许多:“我倒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你并不像是那种会帮别人挡子弹的人。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那几个青铜圣斗士对于冒着生命危险搭救你这件事情一点犹豫都没有,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么?” 我闭上眼睛,试图缓解愈发严重的头晕:“……也许正如他们所言,这本来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行为,无论中箭倒地的是谁,他们都会尽力去营救。这样不是很好么?如果圣斗士仅仅只顾着雅典娜的安危无视寻常人的死活,那还是趁早卸职的好。” “你说的没错,但是……”穆的神色凝重起来,“站在私人立场,我承认那个女孩的身份,但是从黄金圣斗士的立场出发,现在的她实在承担不起雅典娜的责任。恐怕其他黄金圣斗士接触到她之后,也会这么认为,更别说那些已经归顺教皇的知情者。换言之,如果纱织无法得到所有黄金圣斗士的认可,那就算闯过十二宫也没有意义了。” 我心里呵呵一笑,穆啊,你还是太低估车田大佬的厚爱了,雅典娜牌外挂兼圣母光波了解一下?打不过你我还耗不过你?耗不死我就开嘴炮了! 不过他们要抓紧时间倒是真的……我的头怎么越来越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被作者强制下线,接下来请欣赏——女神勇闯十二宫! 第30章 勇气还是蛮力 黄道十二宫分布在一座非常突兀的高峰之上,阶梯围绕着整个山体螺旋攀升,几位青铜圣斗士沿着楼梯飞速奔跑,时不时还得回头照看一下纱织,免得她跟不上。 瞬贴心地跑在纱织斜后方:“您真的没问题吗?穿着这么长的裙子跑步很不方便的。”纱织叹了一口气,边跑边撩起裙摆在腰上围了一圈儿,然后在背后用力打了个结:“我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幸好今天没有穿高跟鞋,不然我只能脱了鞋子光脚爬楼梯了……” 其他几个人被纱织毫不避讳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只好纷纷扭过头去,包括眼睛看不到的紫龙——哦,原来纱织今天穿了黑色的运动打底裤…… 很快第二座宫殿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门楣上刻着一个醒目的公牛头。 星矢放慢了脚步:“看来这里就是第二宫——金牛宫了,但是怎么好像没感觉到宫殿里有小宇宙的痕迹?守宫的黄金圣斗士不在吗?”紫龙沉吟了一下,开口道:“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进去。”冰河没说话,不过看表情显然也认可紫龙的说法。瞬扭头轻声对纱织说:“请您跟在我们身后。”纱织点点头,放慢脚步跟着他们走进了金牛宫。 宫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几个人警惕地在里面穿行,走过一半的时候,紫龙突然示意:“别动!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然后火速将纱织围在了中间,摆好防御的架势。星云锁链层层叠叠地铺泄在地面上,角锁紧张地昂起来,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一阵缓慢而坚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震动,直到来人巍峨如铁塔的身躯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金牛宫出口的光芒。 那人身材实在太过高大,以至于得略微低头才能直视闯入者的眼睛,开口,声如洪钟:“我是镇守此地的金牛座黄金圣斗士阿鲁迪巴,你们几个就是教皇口中的背叛者吗?” 星矢立刻挺身而出挡在纱织面前:“我们没有背叛!真正背叛圣域的是教皇!他差点杀害了真正的雅典娜,还伪装成教皇的样子蒙骗了所有人,我们回来就是为了揭穿这场阴谋!” 冰河不动声色地护在纱织身侧:“我们刚刚抵达这里,教皇就几次三番想要雅典娜的性命,还重伤了我们的同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如果你要阻拦我们,就只能硬闯了!” “硬闯?凭你们几个?”阿鲁迪巴眉毛轻轻抖动起来,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嘴上功夫挺厉害,可惜我只认实力——看好了小鬼们!”随着他一声低吼,强烈的金色小宇宙凝结成了几股蛮力十足的冲击力,毫不客气地轰了过来! 几个人连忙抬臂防御,但是他们显然都低估了黄金野牛的力量,只坚持了数秒钟就被全部弹飞,瞬见状立刻挥舞圆锁将几个同伴接住,平稳地放回地面,同时右手的角锁揪住一道破绽攻了过去:“星云闪电波!(Tunder Wave)” 阿鲁迪巴瞥了一眼那个呈闪电形态攻过来的锁链,站在原地动都不动,蒲扇大的巴掌一抬,直接抓住了正面袭来的角锁,锋利的尖端剐到黄金圣衣包裹的掌心,也只蹭出了一道很浅的刮痕:“这种挠痒痒似的攻击对我可是不管用的。” 随即阿鲁迪巴神色一凛,突然发力揪起锁链,把瞬连同其他人全部扯到半空中划出了几道抛物线,“轰隆”一声巨响,直接撞断了一根柱子! “瞬!大家!——”纱织想冲出地上的锁链阵,但是阿鲁迪巴已经一步跨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由于两个人巨大的身高差距,他不得不稍微弯下腰才能看到纱织的正脸,忍不住皱起了眉:“我刚才都没注意到……怎么还有个小姑娘?你既没有戴面具,也没有穿圣衣,那你就不是圣斗士了,为什么要跟他们几个一起胡闹?” 尽管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令纱织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还是强忍着发抖的冲动开口了:“……我没有胡闹,我必须到这里来。”说着她从掌心抽出黄金杖指向阿鲁迪巴,“请你让我们过去,我们的同伴被教皇派来的刺客射中了心脏,如果不在十二个小时内把教皇带来,他就没命了,而那支箭,本来是冲着我来的!” “你的意思是教皇想要你的命?”阿鲁迪巴露出了一丝困惑,“我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违背了圣斗士的准则。” “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教皇,我的存在会打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假象,如果我死了,有些事情就永远没人知道了。”纱织握紧了黄金杖,“我相信大部分圣斗士都是受他蒙骗,或者碍于他的力量和权势不得不臣服于他,然而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 阿鲁迪巴略带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想了想,然后张开右掌,按在纱织的头顶上,开始释放自己的小宇宙。 纱织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大颗大颗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从额顶灌输下来的压迫性力量让她非常难受,她不得不握紧黄金杖,支撑着身体不要倒下去。 阿鲁迪巴还在持续增强小宇宙的力量,按照他的估算,到了这个程度,白银圣衣也该出现裂缝了,这个女孩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呢? 然而,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开始从纱织手中的黄金杖迸发出来,缓缓地将阿鲁迪巴的小宇宙往回顶。纱织喘了一口气,站直身子,也开始尽力燃烧自己的小宇宙,两股圣洁的力量交相辉映,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阿鲁迪巴的金色小宇宙。 “什么?!”阿鲁迪巴这回真的吃惊了——如果自己的小宇宙是奔腾的洪流,那眼前这个少女的小宇宙就像挡在河道中央的石头,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却能在可怕的压迫力之下巍然不动,甚至能将洪水分成两截。他尝试着继续加强小宇宙的力量,随后就感受到了更明显的反扑力量,纱织的小宇宙凝结成了一个弧状光幕,源源不断地将阿鲁迪巴的力量给反弹了回去,随即她举起黄金杖,用力一挥,三股纠结在一起的力量在一瞬间四散爆裂,把周围的地砖炸出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坑。 “……还要继续吗?”纱织重新竖起黄金杖,这次她眼里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了,只有坚定。 阿鲁迪巴沉默了一会儿,往旁边挪了一步,侧过身子让出足够一个人通过的空隙。纱织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收起黄金杖飞快地跑过阿鲁迪巴身边,直奔还躺在地上动惮不得的青铜们:“你们没事吧?!让我来——” 她掌心凝聚起淡金色的光芒,像星屑一样撒在几个人的伤口上,很快就愈合得完全看不出来了,随即一行人起身,准备离开金牛宫。 “慢着!”阿鲁迪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我只允许那个小姑娘一个人通过金牛宫,你们几个不行!” 纱织愕然:“为什么?!” 阿鲁迪巴抬手点了点几个一脸不服气的小青铜:“我刚才就说过了,只凭这点实力,后面的黄金圣斗士如果狠心要你们的命,想逃跑都来不及。我同意她过去,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无所畏惧的勇气,但是你们几个,只是蛮勇而已!如果想通过金牛宫,至少得拿出点让我刮目相看的东西!” “可是……”纱织还想争辩,却被星矢按住了肩膀,“没事的,我们会靠自己的力量闯过去,直到教皇面前!” 紫龙小声劝慰纱织:“我们几个人当中只要有一个把教皇带下来就行了,所以纱织小姐,请您抓紧时间吧,我们会尽快赶上去和您汇合的。” 瞬鼓励地笑了笑:“也许黄金圣斗士们看到是个女孩子,会更好说话一些呢?战斗这种事情能避免就最好了。” 冰河言简意赅:“快走吧,我们都要抓紧时间。” “……好!”纱织收起了黄金杖,转身哒哒哒跑出了金牛宫。 目送纱织离开,青铜圣斗士们立刻占据了阿鲁迪巴身旁的四个方位,严阵以待。 面对青铜们的夹击,阿鲁迪巴丝毫没有慌张,反而悠闲地将双臂抱在胸前:“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几个,只要能碰到我头盔上的角就放你们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星矢活动着手腕,开始燃烧自己的小宇宙,“我不仅要摸到它,还要把它砍下来!” “哈哈哈哈哈!”阿鲁迪巴仰天大笑,“那就尽管来吧!” 就在这一刻,四股力量从四个方向攻了过来! “天马流星拳!” “庐山升龙霸!” “钻石星尘!” “星云闪电波!” 气势还不错,比刚才好多了,但是!还远远不够! 阿鲁迪巴目光一沉,双臂挟持着极为恐怖的威压,冲青铜们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巨型号角(Great Horn)!” 轰—————!!!!!!!!!! 整个十二宫似乎都因为这股力量碰撞的波动摇晃了一下,正守在白羊宫门口阶梯上的穆抬起了头:“看样子雅典娜本人已经通过了阿鲁迪巴的考验,径直前往下一宫了,但是青铜圣斗士们还没有过去。” “是吗?咳咳咳……”我虚弱地咳嗽了几下,现在已经连血都没力气喷了,贵鬼赶紧用毛巾帮我擦拭嘴角边溢出的血迹,“你别说话了,就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拿个枕头!” 穆掌心凝聚起一团金色光晕,按在我的额头上:“这样会不会好些?” 我努力撑开眼皮,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连色彩都开始变得暗淡,唯独插在胸口的那只箭还是显眼的金黄色。而且我怀疑只有我自己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深蓝色的小宇宙被这根箭矢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抽离,逸散到空气中,穆灌输到我体内的金色小宇宙只在体内停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又被抽了出去。 ……靠,感情这根黄金箭是个微缩黑洞,中箭者会被疯狂吸收力量直到抽干为止?纱织好歹是个神,所以小宇宙够它抽十二个小时,老子可是实打实的人类之躯,挺六个小时都够呛,甚至可能更短!本来闯宫时间就很紧张了,直接砍了一半还怎么搞啊?! 纱织你可千万要给力,不然等你们回来只能给我收尸了……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又一次陷入了昏睡。 此时此刻,纱织刚刚爬到双子宫的门口,停下来整理了一下散开的裙摆,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头闯了进去。 当纱织的身影完全被宫殿里的黑暗吞噬的时候,门楣上的双子浮雕其中一个忽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随即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庞大的宫殿虚影一点点分离,直到出现两个完全一样的双子宫,将上山的路程堵得严严实实。 教皇殿中,隐藏在重重帷幕后的青年端坐在宝座上,一缕漆黑的发丝从肩膀后面滑出来垂落在胸前,随着他的冷笑轻轻颤动:“愚蠢的女人,竟然一个人闯进双子座的迷宫……你就在这里永远兜圈子,直到精疲力竭而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法杖不仅可以用来加buff,还可以用来打人——by近战法师雅典娜 有没有牛哥的粉丝啊~我超喜欢他和紫花妹妹这一对BG 第31章 打蛇打七寸 金牛宫传来的小宇宙碰撞还在持续,我能隐约感觉到,星矢等人的力量已经开始成倍增幅了,照这个趋势下去,如果再多碰到几个放水的黄金圣斗士,经验值就能蹭蹭地涨,突破第七感指日可待。 ……问题是这么良心的陪练后面基本没有了。 仔细想想,撒加是肯定不会放水的,至少黑撒不会;迪斯修罗阿布这三个是早就上了贼船的;艾欧里亚被洗脑,把星矢打得哭爹喊娘;沙加这块硬骨头一辉拼了老命都啃不动;米罗一边扎冰河一边放水还是看在卡妙的颜面上,其他几个小青铜的死活他才懒得管;卡妙是个死脑筋,教学生教到最后把命都搭进去了。童虎老爷子和艾俄洛斯还在庐山蹲守,也不知道我光荣负伤的消息他们收到没? 归根结底,投机取巧要不得啊,真碰上关键剧情,老天爷就不准我插手了。 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皮,感觉自己现在和摘了眼镜的高度近视患者差不多,五米开外雌雄同体,十米开外人畜不分。穆和贵鬼就守在我身边,我却只能勉强看到一块模糊的金灿灿光晕,应该是穆身上的白羊座圣衣吧。 这时一阵细微的鳞片摩擦声传入耳畔。 我茫然地扭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有东西过来了吗? 摩擦声越来越近了,我花了一点力气才弄明白到那个东西的准确位置,低下头,一条金黄色的小蛇正盘缩在我的手边,昂起头颅,血红信子一伸一缩地颤动着,略尖的蛇吻像在检查什么一样,轻轻地触碰着我的手指,然后沿着手背爬上了胳膊,缠绕在小臂上。 我愣愣地开口:“穆,圣域……有蛇吗?” “蛇?”穆的声音听起来愈发/缥缈,“潮湿的天气偶尔能在草丛里见到一两条,按照古希腊人的习俗,是不会伤害它们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里……”我奋力提高嗓音,“我这里有一条……金色的,你看不到?……”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糟了,又睡过去了么……” 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眼里也看不到周围的景象了,唯独这条盘绕在胳膊上的小蛇,在我眼里却清晰得可怕,我甚至能看见它身上每一块细小的、米粒状的金色鳞片在肌肉的带动下缓慢而规律地蠕动着,蹭过我的皮肤,带起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酥麻细痒。 诡异的是,我完全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有闲心去分析这条小蛇的种类——从头部的形状和鳞片形态分布来看,可能是蟒蛇或者蚺蛇,但是这种大型蛇类中会有这么小的个体吗?而且生有如此耀眼的黄金鳞片,在自然界中很难生存下去吧,也许是和白化病一样的变异物种? 当我还在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金色小蛇已经沿着我的手臂盘旋了一圈,抬起吻部点了点我的手腕内侧,那里的皮肤薄处能清晰地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忽然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双子宫 “奇怪,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看到出口?”纱织疑惑地停下脚步,走到旁边的柱子上查看自己刚才拿口红留下的划痕,懊恼地跺了跺脚,“我怎么又兜回来了……从外面看双子宫的占地面积没有那么大吧……” 当纱织还在双子宫里抓耳挠腮的时候,金牛宫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在饱受十几记巨型号角的摧残之后,青铜们终于弄明白了这一招的精髓——“居合”,当阿鲁迪巴将双臂抱在胸前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像一把收在刀鞘里的宝刀,蓄势待发,出鞘的那一刹那就是杀招,一旦敌人躲过了这一击,刀就成了死刀,无法再发挥作用。于是在兄弟们的联手不间断进攻之中,星矢敏锐地抓住了阿鲁迪巴出拳收拳之间那点微乎其微的无防备空隙,一跃而起劈断了头盔上的黄金牛角! 当星矢敏捷的后空翻落地那一刻,在空中打旋的断角也“夺”一声扎进了地板,晃晃悠悠地颤动着。 “怎么样?我按照约定做到了!”星矢帅气地亮出自己右掌,“还是说,要我们把你的另一只角也砍下来?” 阿鲁迪巴脸色阴晴不定,于是四个人再次做好防守准备,以免对方突然发难。 然而几分钟的僵持过后,阿鲁迪巴收敛起了所有的小宇宙,放声大笑:“好!我遵守约定放你们过去,快去追那个小姑娘吧——给你们一个忠告,后面的黄金圣斗士未必会像我这么悠闲陪你们玩耍,好自为之吧!” 几个小青铜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道谢,转身往双子宫的方向跑去。 阿鲁迪巴目送他们离开,弯腰把断掉的牛角从地上拔了出来,拿在手心里掂了掂。这时身边一阵细微的空间扭曲,贵鬼一个翻滚从里面跳出来,正好落在阿鲁迪巴的肩膀上,调皮地眨眨眼:“阿鲁迪巴叔叔,你的牛角怎么断啦?需要帮你修一修吗?” “哟,小贵鬼!”阿鲁迪巴连忙伸手护住贵鬼的小屁股,防止他从自己的肩甲上滑下去,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哎呀,这回可真是丢脸了,没想到会败在几个青铜圣斗士手底下。” 贵鬼晃了晃腿:“可是穆先生说,如果阿鲁迪巴叔叔认真起来的话,金牛宫早就变成一片血海了!” “承蒙夸奖,这次修复圣衣又得麻烦他了。”阿鲁迪巴探头看了一眼山下,“穆在下面忙什么呢?也没有为难那些青铜圣斗士就把他们放过去了。” 贵鬼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先生在守着麟屿呢。本来教皇派来的刺客想要纱织姐姐的命,被他挡下来了,现在躺在白羊宫门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刺客说,只有教皇才有办法救他!” “麟屿?”阿鲁迪巴想了想,“刚才那个和青铜圣斗士在一起的女孩就叫纱织是吧?她也是这么说的,那就更不对了,对没有反抗能力的平民出手是违反圣斗士准则的,我并没有从那些少年身上感受到半点邪恶,教皇说他们都是反叛者,我看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不像你家先生这样明察秋毫,有些东西还是得眼见为实。” 攀上了长长的阶梯,星矢等人终于走到了双子宫的门口,然后就被两个一模一样的宫殿弄得愣在当场。 瞬尝试用自己的锁链探知纱织的小宇宙,但是角锁和圆锁被放出去后却迷惑地开始原地打转,最后像打结的电话线一样扭成了一团。他迟疑了一下,对同伴们解释道:“锁链无法确认纱织小姐的位置,在它们看来,纱织小姐的气息到处都是,而且都是真实的!”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存在于很多个地方吧?那应该是障眼法之类的幻术干扰。”紫龙思考了一会儿,对星矢道,“我们两个一组,瞬,你和冰河一组,各走一边,谁先突破双子宫就继续前进,不用等另一组。” 冰河点头:“我没有意见。” 于是四个人立刻分成两组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两个宫殿。 而同一时刻,纱织已经累得坐在地上捶腿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她再次抽出黄金杖,试着敲了敲身后的墙壁,这一次明显看到了周围的景物似乎都因为黄金杖的搅动出现了像水纹一样的波动。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纱织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如果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呢? 再这样继续兜圈圈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了,纱织决定豁出去赌一把,于是她站直了身子,双手握紧黄金杖的柄部,高高举起,然后对准虚空奋力一砸! “哐当!咕噜噜噜——” 真的奏效了!纱织惊喜地看着周围阴暗的空间像被打疼了一样飞速扭曲旋转,然后逐渐暴露出真实的洁白大理石建筑,不过刚才砸到的那一下好像不是石头材质发出的声音,更像是……金属? 教皇殿 黑发青年惊魂未定地看着滚到地上的栖龙头盔,刚才要不是他闪得快,那根不知道从哪里戳出来的黄金杖能把他脑袋削下半截来!然而看着教皇专用大理石宝座上那道深深的敲击裂痕,他额上的青筋就开始疯狂跳动,漆黑的小宇宙也随之剧烈地燃烧起来:“混蛋!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怎么又来了?!纱织惊恐地看着好不容易暴露出来的道路瞬间又被更加扭曲的黑色空间吞噬了,咬咬牙,举起黄金杖再次用力一劈! “哐啷——”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十几块金色的圣衣部件从空间缝隙里飞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同时响起的还有瞬的惊叫声:“纱织小姐!您平安无事吗?” 纱织高声回答:“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 “有点麻烦……刚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黄金圣衣的圣斗士,我想他应该就是双子座,冰河被他丢进了异次元空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我靠着锁链勉强回到原地,然后……”瞬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似的吞吞吐吐,“然后双子座打算再次进攻的时候,突然从斜旯里飞出来一个金色权杖,直接把它敲散架了!头盔摔在地上一边哭一边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纱织囧囧地低下头,脚边正好躺着那个双侧刻着人脸浮雕的金色头盔,泪水哗哗地从四个眼眶中往外喷,很快地面上就聚集了一大滩湿漉漉的水渍。她连忙弯腰把头盔抱起来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等这边的事情完结了,我会记得把你们送给穆先生保养的!”她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条件,“大不了……我自己放血给你们修?” 头盔上的水渍立刻像按了开关一样瞬间消失,然后嗖地一声从纱织手里跳出去,其他圣衣部件也叮呤咣啷地从各个角落飞出来,咔咔几下组成了双子座圣衣的台座形态,四只手臂齐刷刷地指向一个方位,就差没举个牌子嚷嚷——走这边!这边是出口! 纱织发现其中一个臂甲上缠着一截星云锁链,连忙跑过去用力拽了几下,很快瞬就从一片漆黑中钻了出来,看到纱织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然后还是拧紧了眉头:“您没事就最好,但是星矢和紫龙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纱织疑惑:“你们没有一起行动吗?还是说中途走丢了?” 瞬回答:“我们赶到双子宫的时候,发现有两座一模一样的宫殿,为了赶时间分成两组进去的。” “这样啊……”纱织看了看四周,然后抄起权杖示意瞬跟着自己走,“那我们趁着现在空间还算稳定,先出去吧,不过我要给他们俩留些标志好认路。” 接下来几分钟,瞬目瞪口呆地看着纱织一副暴力拆迁的架势挥舞着黄金杖乱敲乱砸,所到之处一地碎砖烂瓦,淡金色的小宇宙不要钱似的到处喷洒。而且,每当纱织把黄金杖探进黑色的扭曲空间中搅动的时候,都能扯出点莫名其妙的东西——黑色的厚重帷幕、断裂的宝石珠串、深蓝镶边的衣袖布料、碎裂的大理石块,断成好几截的红木桌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快眼前一亮,俩人跑出了双子宫,确认位置没错后,纱织再次举起了黄金杖,在出口位置的两根石柱上狠狠凿了两下,砍出了两个无比扎眼的缺痕,然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瞬灿烂一笑:“这样就没问题了!” 瞬嘴角抽搐地护着纱织往巨蟹宫的方向狂奔——哦,雅典娜保佑,紫龙和星矢你们这回再找不到路,就太对不起自己圣斗士的身份了! 与此同时,一片狼藉的教皇殿内,某个黑发的中二青年气得连摔桌子带砸椅子:“我的双子宫!!!混账!!!我非亲手撕了她不可!!!——” 然而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毫不客气地批评他:“承认你的失败吧,别再胡闹了,成何体统?” “体统?!你也配跟我讲体统?!”青年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把侥幸保持完整的椅子就往墙上的镜子砸了过去,“你以为把她放进十二宫就能确保你的胜利了?!我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玻璃镜片撒了一地,映出了一张支离破碎的面孔,青年黑色的长发和血红的双眼被切割扭曲,显得更加恐怖。 守在门外的卫兵们战战兢兢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使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教皇突然想起来门外还有两个沙包可以拿来出气。 天秤宫 冰河一头从半空中摔下来,躺了一会儿才有力气撑着地面起身,茫然四顾——这里是哪里?好像不是双子宫! 这时一阵他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冰河立刻起身,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冷漠和疏离在一瞬间冰消雪融:“……吾师卡妙。” 穿着水瓶座黄金圣衣的青年脸上却没有丝毫久别重逢该有的喜悦,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冰河,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问:闯迷宫最简单的方法? 答:把整个双子宫拆了…… 双子座圣衣:坟蛋!我要去跟女神混!拜拜了您内!(哐啷哐啷蹦走) 顺便你们可以猜一下为什么是瞬和纱织先走一步 PS:好想找个圣斗士产出群抱团取暖啊,哭唧唧,腿肉一点都不好吃…… 第32章 作死的最高境界 冰河从地上爬起来,摆好防御姿势,眼里情愫万千:“……我承认,比起护送雅典娜,我更担心你的安危,之前天蝎座的米罗奉命去日本监视我们,他告诉我你被圣域监/禁了。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然后呢?”卡妙依旧面无表情,“现在你知道我没有危险了,那你会就此退出十二宫,离开圣域吗?” 冰河抿紧了嘴唇,坚毅的神色浮上面庞:“并不会!我相信纱织小姐就是这个时代转世于人间的雅典娜,而教皇曾经试图杀害她,十三年来一直都在粉饰太平,但是正义必须得到彰显!” 卡妙听完他的话,一言不发地举起右手,冰蓝色的结晶体飞速凝结于掌心,呈现出宝石一般绚烂夺目的光彩。可是生活在极寒地带的生物都知道,这种绝美的光景是与死亡为邻的。 冰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卡妙,你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你要坚持你的立场,就得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否则我是不会让你通过这里的。”卡妙翻转手心对准前方,掌中瞬间迸发出无数尖锐的冰晶呼啸着扑向了冰河! “钻石星尘!(Diamond dust)” 冰河再清楚不过这个由卡妙亲自传授的招式威力有多可怕,当即集中十二万分精神燃烧小宇宙,硬是正面挡住了这一击,但是左臂的盾牌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坚硬的冰壳。 “只会抵挡可是不行的。”卡妙的小宇宙还在持续飙升,很快整个天秤宫内就覆盖了一层亮银色的冰霜,刺骨的寒风将卡妙身后的披风吹得翻飞不止,而掌心的结晶体也随着卡妙的动作在空气中凝聚的越来越多,然后被寒风搅碎凝聚,拧成一股恐怖的力量迎面扑来! “寒冷的龙卷风!(ХолодныйСмерч)” 冰河眼神一凛,这招绝对不能硬抗了!他身形一动闪过威力最强的正面攻击,在结冰的立柱间闪电腾挪,终于抓到一个空隙,尽最大力度燃烧小宇宙,双手握拳向前轰去! “极光雷电击!(Aurora Thunder Attack)” 两股猛烈的冻气撞击在一起,爆发的力量直接把冰河整个人吹飞了,后背重重撞到一根立柱上,咬牙想爬起来,才发现四肢已经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了,天鹅圣衣表面也蒙上了一层冰霜,光泽黯淡了许多。 冰河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卡妙传授过的知识——青铜圣衣在零下150℃就会彻底粉碎,白银圣衣在零下200℃也会停止机能,而要让黄金圣衣冻结,就必须达到零下273.15℃,即绝对零度。 冻气激烈碰撞后散落在宫殿四处,银白色的结晶和雪粒在空气中如水流一般漂浮,卡妙的身影从宫殿深处走出,笼罩在他周围的寒气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分开,衬得整个人恍如谪仙。 冰河吃力地撑着身后的柱子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卡妙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你为什么要站在圣域那边,难道教皇威胁你了?!” 卡妙在冰河面前站定:“没有任何人威胁我,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的想法。冰河,如果你的实力仅此而已,我是不会让你通过这里,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究竟是为什么?!”冰河还是不肯相信,“过去在西伯利亚修炼的时候,你不是也表露过对教皇的怀疑吗?为什么现在却要助纣为虐?!” 卡妙闭上了眼睛:“维护正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你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将双臂重叠在一起,高举过头顶,金色的小宇宙中逐渐显现出一位肩托宝瓶的女子,“与其让你被其他黄金圣斗士折磨致死,不如让我这个做师父的送你最后一程!” 冰河眼睁睁地看着宝瓶逐渐倾斜,瓶口中倾泻出比之前可怕百倍的剧烈冻气,毫不留情地迎面扑来! “极光处刑!(Aurora Execution)”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冰河彻底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板上。随着他的动作,一直贴心佩戴的金属十字架从圣衣领口滑了出来。 卡妙走到冰河身边,俯身捡起那个十字架,脸上的冰霜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伤感。 这可能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这个十字架,其实并不是最初冰河的母亲娜塔莎留给孩子的那一个。 大概是冰河来到西伯利亚修炼的第二年,有一天他让两个徒弟切磋训练,自己去附近的城镇采购物资,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冰河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抖个不停,艾尔扎克一脸愧疚地给他敷冰袋,然后跑过来小声说,他动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挂坠的链子打断了,然后那个小小的十字架整个飞出去掉进了冰原的裂缝里,冰河不顾一切跳进去找了半天,艾尔扎克拼了老命才把他拖回来,这个时候冰河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艾尔扎克小心翼翼地揪着卡妙的衣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冰河他真的很看重那个十字架,师父你就不要骂他了好不好?” 卡妙伸手拉过艾尔扎克的右臂,上边裹了一层新的绷带,还能闻到药水的味道,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自己也受伤了?” “哦!这个……只是让冰棱划了一下,气温太低了连血都没怎么出,我已经自己处理过啦,小伤~”艾尔扎克嬉皮笑脸,试图转移话题,“再说我也不傻呀,下去捞冰河的时候自己也有做防护措施的,这个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啦。” 卡妙揉了揉艾尔扎克松软的发丝,让他先去休息。 以黄金圣斗士的记忆力,画出那个十字架的尺寸和花纹不是难事,甚至连镶嵌在上面那些宝石的材料和形状卡妙都记得很清楚,可以打造这种工艺品的店铺附近并不难找,所以只花了一个星期,卡妙就带回来了一根完全一样的十字架项链,趁着冰河还在睡觉的时候悄悄放在了他的枕边。 第二天清晨,卡妙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厨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冰河披着外套赤足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手里紧紧捏着失而复得的项链,嘴唇抖得像濒死的鱼:“师父……我……我……你……” 艾尔扎克跑过来连拉带拽把他弄了出去:“哎呀你干什么呢,别妨碍师父做早饭啊!而且大清早的不好好穿衣服想冻成冰棍啊?!你感冒还没好呢……” 卡妙看着两个徒弟打打闹闹地离开,扭头专心对付手上的食材,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划过唇畔。 然而,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几年后,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但是这一次,艾尔扎克再也没有回来。 卡妙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回忆太久了,长期维持蹲姿导致肌肉都有些僵硬。他定了定心神,用力拽住那个十字架,发狠一拽,直接把他从冰河的脖子上扯了下来,串在绳子上的珍珠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抬起右臂,细碎的雪花逐渐将地上已经失去知觉的少年包裹起来,直到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透明冰棺。做完这件事,卡妙没有再迟疑,扭头离开了天秤宫。 米罗抱臂百无聊赖地靠在天蝎宫门口,看见好友快步从下面走上来才直起身子:“怎么样?事情办完了?” “嗯。”卡妙一直垂着头,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米罗注意到卡妙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一挑下巴:“那是什么?” 卡妙下意识用力捏紧了那个十字架,坚硬的金属边缘压得掌心生疼:“……只是一个纪念品。”言罢抬脚就准备离开。 这时山下忽然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米罗和卡妙同时扭头,什么情况?!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倒一点—— “这里就是巨蟹宫了,诶,这个螃蟹标志刻得还挺可爱的的~”纱织仰头看了一眼巨蟹宫的门楣,然后带着瞬放慢脚步走了进去,一股腐烂尸体混合血腥的诡异味道迎面扑来,熏得两个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妈耶,真的好臭! “屠宰场的味道也没这么恶心……”瞬紧张地环顾四周,墙壁上时隐时现的扭曲人面把这里的环境弄得更加阴沉晦暗,手腕一抖,两条锁链熟门熟路地把两个人护在中心。 这时纱织停下了脚步,轻声道:“看来我们不用前进了。” 宫殿深处出现了一团扭曲的深绿色雾气,中央传出了青年略带痞气的声音:“哟,熟人啊,时隔十三年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啊,雅典娜?” “你知道我的身份?”纱织握紧了黄金杖,“那你愿意让我通过巨蟹宫吗?” “嘻嘻……通过巨蟹宫?那可不行,教皇的命令是闯入十二宫者,杀无赦!”深绿雾气陡然扩大范围,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旋涡,纱织和瞬顿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要被拽到那个旋涡里去了! 瞬冲纱织喊了一声:“卧倒!”手中的星云锁链四散分开紧紧缠住了周围的柱子,纱织也用黄金杖狠狠砸进了地面,用以固定自己的身躯。 那个声音恶劣地笑了起来:“没用的哦~积尸气冥界波可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就算你们的身体可以保持不动,灵魂还是会乖乖被吸走的,就这样掉进黄泉比良坂接受死亡的制裁吧!” 两个人吃力地想要燃烧小宇宙打破这个局面,可是刚一抬头,视角忽然脱离了地面,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的灵魂纠缠着滚进了积尸气。 深绿雾气瞬间消失,迪斯马斯克踩着一地亡灵轻松地拍着手走了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不屑地撇撇嘴:“唉,这么轻松就被/干掉了?到底是一群小鬼头……哎呀,看来我又得考虑一下跳槽的问题了。” 这时瞬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迪斯注意到了这一点,走过去拿鞋尖踢了一下他的胳膊,疑惑道:“不可能啊?你的灵魂不是已经掉进黄泉比良坂了嘛?总不会诈尸了吧……那就没办法了,我再送你一程吧!说着他指尖凝聚起淡青色的磷气,准备再次打开通往黄泉比良坂的通道。 变异陡然发生! 迪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无数亡灵像疯了一样玩命从时空裂隙里涌出来钻进瞬的体内,然后一股恐怖的力量迸发出来,迪斯根本来不及防备就被直接轰飞,一头摔进了后殿。 而前一刻倒在地上的瞬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被一团涌动翻滚的黑色力量包裹着,当迪斯抖着满头碎屑爬起来的时候,惊恐地看着他背后缓缓张开了六片巨大的漆黑羽翼,用力一振,半个巨蟹宫顷刻化为乌有! 迪斯的下巴整个砸到了地板上,然而还没来得及捡起来,背后又是轰隆一声,吓得他赶紧就地卧倒,眼睁睁看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光团从时空裂隙里冲出来擦着自己的脑袋飞过去,一路披坚执锐气势恢宏地撞塌了剩下半个巨蟹宫! 一金一黑两团小宇宙从地上打到天上,一路火花带闪电,把巨蟹宫仅剩的几根柱子轰成了齑粉,又把所有的地砖统统掀飞,最后实在毁无可毁了,硬生生把巨蟹宫的地皮往下削了三尺!而可怜的迪斯只能像丢了壳的寄居蟹一样,颤巍巍地缩在满地废墟中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人间蒸发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就直接放你们过去了,还打个屁啊?! 度秒如年地坚持了几分钟,迪斯终于惊喜地发现黑色的小宇宙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力量开始衰弱,眼珠子一转,再次将力量凝聚在指尖,对准瞬又是一记积尸气冥界波,把他连灵魂带肉/体扔进了黄泉比良坂,然后光速关上出口,呼,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果然还是扔给第六宫那个成天神神叨叨的家伙超度比较好! 金色的小宇宙失去了对手,在空中茫然地兜了几个圈,转身朝瘫在地上的少女冲了过去,回归原位。纱织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本应是翠绿色的瞳孔却呈现出金黄色的光芒。 迪斯提心吊胆地挪了过去戳戳她的脸:“喂?醒醒,刚才发生了啥还记得吗?” 纱织茫然地摇摇头,眼睛很快变回了原样。她撑着黄金杖坐了起来,然后就被周围扔过核弹头一般的场面吓傻了:“什、什么情况这是?!” 迪斯小声哼哼:“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您就是雅典娜,所以我不会阻拦你了,赶紧去教皇那里收拾他吧!刚才跟你一起的青铜小鬼已经上去了哦。” 纱织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拦我了吗?” “……”迪斯瞄了一眼被砸得啥都不剩的巨蟹宫,心情愈发悲愤了——我倒是想拦,拦得住吗?!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再见!”纱织抓着黄金杖起身,踩着一地坑坑洼洼跑出了巨蟹宫……的废墟,开始往狮子宫的方向攀登。 处女宫 正在莲花台上冥想的沙加突然皱了皱眉,眼前的空间出现了一阵扭曲,瞬一个倒栽葱摔了出来,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迪斯马斯克?没事往处女宫乱扔什么东西……沙加站了起来,走到昏迷的瞬面前,他身上依然缠绕着几缕不明显的黑色气息,散发着不详的意味。沙加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那些黑色气息顿时不安地躁动起来,扭曲着钻回了瞬的体内。 沙加睁开了眼睛:“这是?……罢了,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趁早净化了为妙。”金色的小宇宙缓缓升腾,脚下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梵文咒印,瞬在无意识中开始颤抖,灵魂灼烧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这时一道赤红光芒陡然射出! 沙加意念一动,将那片凌空飞来的东西打偏,低头仔细一看,那是一片凤凰的尾翎。 作者有话要说: 迪斯做了个大死——他不仅强行打醒了雅典娜的神识,还把沉睡的哈迪斯意识也吵醒了…… 第33章 天魔降伏 当纱织跑进狮子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松了一口气:“艾欧里亚?你平安回到圣域就好,现在我需要去面见教皇,你可以让我过去吗?” 然而艾欧里亚却双目无神地站在原地,漠然开口道:“任何人都不许通过狮子宫。” “……艾欧里亚?”纱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在日本你发誓会向真正的雅典娜效忠,然后就回圣域去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雅典娜……”艾欧里亚听到这个词汇时,眼脸抽搐了一下,但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任何人都不许通过狮子宫。” 这是什么情况?被迷惑了?被洗脑了?然而时间紧迫,纱织只能咬牙抬起黄金杖指向对方:“对不起了,艾欧里亚,我现在急着赶时间,请你让开!” 见对方没有反应,纱织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一道金色的电弧直接切开了眼前的地砖,吓得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惊愕抬头,艾欧里亚正举着拳头对准自己,阴沉的嗓音听上去像是狮子警告的低吼:“任何人都不许通过狮子宫!” 真是失心疯了,那就只能硬闯了。纱织伸手把身后滑下来的裙摆系紧,双手抄起黄金杖 ,咬咬牙,抬脚就冲了过去!艾欧里亚见状睁大了眼睛 ,嗜血的红芒瞬间充盈双目,升腾的小宇宙激烈摩擦形成大范围的光弧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劈头盖脸朝纱织压了过去! 正埋头在巨蟹宫的废墟里刨私房钱的迪斯马斯克忽然听见楼上传出了女生惊恐的尖叫,连忙抬头:“哎哟坏了!忘了提醒那个小丫头现在艾欧里亚变成了一头疯狮子,如果乱刺激他麻烦可就大了……”他搓着满是灰尘的短发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来,往狮子宫的方向赶去——看在薪水的份上,我还是去帮她一把吧! 与此同时,紫龙搀扶着面如菜色两腿打晃的星矢刚刚从双子宫里走出来,伸手摸了一下出口立柱上两个巨大的创口,感受到纱织残留的小宇宙之后,松了一口气:“总算出来了……星矢你还好吧?” 星矢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绿,连忙甩开紫龙扑到楼梯边缘的草丛里呕吐起来,直到把昨天的晚饭都呕出来后,才抹抹嘴爬起来,声音还在哆嗦:“紫、紫龙,你眼睛看不到真是太好了,我活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晕船的……” 紫龙扶着他继续艰难地爬楼梯:“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别提了……”星矢有气无力,“如果最开始的幻影只是个平面迷宫,后面不知道为啥就突然暴走变成了三维立体失重迷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飞出来了!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内脏都被扔进洗衣机里疯狂搅拌然后倒出来冲进了下水道!” 紫龙小声嘀咕:“我怎么没有产生这么严重的反应?难道这个是直接作用于视网膜的幻境么?” 星矢还想说什么,就被上面突然爆发的两股小宇宙冲突吓得一个激灵:“艾欧里亚大哥和纱织小姐?!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不可能啊!!!”紫龙立刻放手:“赶紧走!”星矢摇晃了一下,硬是克制住自己脚下发飘的状况咬牙跟着狂奔。 正当两组人马在长长的阶梯上奔跑的时候,纱织正狼狈不堪地在狮子宫的地板上连滚带爬,试图躲避漫天飞舞的金色电弧,然而还是不慎被削掉了半截裙子和一截头发。艾欧里亚对她简直是穷追不舍,光速拳跟不要钱似的追着屁股一路放,把周围的柱子地砖拆得稀里哗啦,石头碎屑飘得到处都是,搭眼一看还以为走进了暴力拆迁的施工工地。 “我真是……哎呀!”纱织脚下一个趔趄,被断裂的柱子绊了个四仰八叉,而杀红了眼的艾欧里亚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抬起拳头疯狂凝聚小宇宙,打算给眼前的入侵者最后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纱织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完全是凭借着求生本能抄起黄金杖,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往前一砸:“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哐!!!——————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纱织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才发现慌乱之中黄金杖的顶端劈中了艾欧里亚的后背,而对方正维持着出拳的姿势,一动不动。几秒种后,艾欧里亚一个踉跄趴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纱织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抖得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倒,看着昏迷的艾欧里亚,抱着头彻底慌了:“完了完了完了,不会敲出毛病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喂!小丫头你没事吧?刚才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跟你说——哎?你已经搞定他了?!”迪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昏迷在地的艾欧里亚和坐在地上抖个不停的纱织,“我去,看来这一趟我白跑了……不过还是做个安全措施为妙!”说着他走上前去点着艾欧里亚的额头念念有词,然后伸手一拈,一个金色的光团被扯了出来,躺在手心里不安定地闪动着。 迪斯把那个光团展示给纱织看:“这个是艾欧里亚的灵魂,我把他抽出来暂时保管,不然一会儿他清醒过来还会继续追杀你的。” 纱织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哆哆嗦嗦地发问:“为为为为为什么???” “因为他中了教皇的幻胧魔皇拳,这是个很麻烦的绝招,除非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不然是没法解除的。”迪斯捋了一把头发,得意地翘起嘴角,“不过这招主要作用于精神细胞,我把他的灵魂抽出来,□□就没办法行动了,勉强可以阻止他继续发疯。但是呢,要解除这个招式还是得教皇自己出马,所以你见到他的时候千万别忘了跟他说这件事情哦!” “……我知道了,谢谢。”纱织用黄金杖撑着发抖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狮子宫。迪斯看了看四周,找了块还算平整的位置坐下,顺便把艾欧里亚的躯壳拖到角落里放好,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灵魂光球——行了别挣扎了,事情结束之前,就暂时这么着吧! 狮子宫传来的震动之大,搞得处女宫的屋顶都跟着扑朔朔往下掉灰。然而沙加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下面发生的闹剧,因为现在有一件更加令他不爽的事情摆在眼前:“凤凰座?为什么要打断我?” “废话!”一辉黑着脸扶起浑身抽搐不止的瞬,“你当着我的面把我弟弟弄成这样,究竟想干什么?!” “哼,我不过是在做该做的事情罢了,那个少年已经被邪恶的力量污染,如果现在不除掉他,后患无穷。”沙加举起了手中的佛珠,语气冰冷,“如果你不肯让开,我就连你一同净化掉!” 一辉将瞬扶到一边躺好,起身火冒三丈地怒视眼前人:“笑话!瞬怎么可能是邪恶?!我看你才是是非不分!” 沙加脚下腾起复杂的梵文图腾,金色的长发被小宇宙的气浪吹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凡人无法抵御的凛然气息,冷笑道:“无知鼠辈,毋需多言!就让我亲自引渡你的灵魂上路吧!”随着他的话语,一辉陡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法/轮之中,而沙加正站在中央,双手缓缓结成一个复杂的法印。 “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一切有情,皆以诸欲因缘,自作自受!佛以善恶福业择世人,死后分入天界、人界、修罗界、畜生道、饿鬼界、地狱界。然,世间有情皆孽,无人不冤,以致六界动荡,八苦齐聚,永世不得超脱!是为——六·道·轮·回!” 一辉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陡然扩散的梵文印记死死禁锢,然后被法/轮中蜂拥而出的恶鬼们撕成了碎片,拖着一道长长的赤红光华坠入了六道,彻底消失。 沙加放下了双手,面无表情地走到还在昏迷的瞬面前,重新掏出佛珠抵在他的额头上,金色的光晕再次将少年全身笼罩:“……可悲,生来既要承受如此命运,也许死亡对于你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疯狂翻涌的赤红小宇宙如同火焰一般剧烈燃烧着,逐渐显露出双翅与喙爪,一振翅直接掀翻了莲花台座,带着清越的凤鸣声直扑沙加背后! 沙加却动也不动,反手一挥,手中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一下四散铺开,仿佛一张巨大的捕雀网把凤凰整个罩了起来,任由它拼命挣扎,翅膀脖颈和双足上的佛珠却越勒越紧,直到肢体四分五裂。沙加再次用力一扯,将那团破碎的火焰摔了出去,翻滚着撞塌了处女宫的三根柱子才渐渐熄灭,显露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一辉。 发觉一辉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自己不放,完全没有屈服的意思,沙加终于转过了身,开始朝他走去:“孽畜,既然你死都不肯入轮回,那我就只好彻底毁灭你的□□和灵魂了。” 就在沙加走到一辉面前的那一刻,突然眉心一阵剧痛,一辉已经毫不客气地贴脸赏了对方一记凤凰幻魔拳,绕过他直扑倒在地上的瞬:“醒醒!瞬!回答我!” 瞬缓缓睁开了眼睛,里面却没有任何光彩,而是如同死水一般平静。一辉心底一凉,然后就被怀中的弟弟抓住了手臂,死尸一般的触感令他差点失手把整个人扔出去,但他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只能僵在原地,看着瞬的嘴一张一合,吐出那些令人绝望的话语:“哥哥,为什么要救我?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随着最后一声变调的惨叫,一团扭曲的黑色蠕虫直接撕裂瞬的胸口冲了出来,一口咬在一辉的肩膀上! 一辉忍着剧痛将肩膀上的蠕虫扯下来,再一低头,却发现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襁褓,而一个穿着破烂衣裙的黑发小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怀里同样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却没有婴儿,而是一团漆黑的不明物质,她娇俏地笑了起来,声音却像指甲刮黑板那样尖利,听得人头皮发麻:“看,这就是我的弟弟,可爱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辉死死揪着头发在地上打滚,猛然清醒,不对?!这是幻术!不可能,明明对沙加使出了凤凰幻魔拳,自己却看到了这么恐怖的景象?! 沙加虚无缥缈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从头顶传来:“你以为那是幻觉?不,那是沉睡在你心底的记忆,只是不知为何被选择性遗忘了而已。”他缓缓落地,双手再次结印,但随着紧闭的双目张开,恐怖的威压充斥着整个宫殿,巨大的佛陀景象将天地完全覆盖,佛音所到之处,唯有寂静——这正是处女座的最大奥义天舞宝轮,一旦陷入其中,无法攻击,无法逃避,只能静候诸天神佛的惩戒。 一辉几乎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平生第一次产生了绝望的念头——难道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哥哥……别……动……他!” 瞬微弱的声音却在这绝望的时刻响了起来,沙加有些吃惊地转过头,他很确定刚才已经把令他感到不安的邪灵之气彻底净化了,为什么他还有意识? 瞬已经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双臂缓缓抬起,随着小宇宙的持续高昂,周围的气流开始狂躁起来,紧紧缠着沙加的躯干,沙加使出天舞宝轮的时候,他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失去了视觉,翠色的眸中一片灰寂,但是他准确无误地看着一辉的方向,颤抖的嘴唇一字一句念出坚定无比的话语:“我……制住……他……动手!” 一辉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赤红色的小宇宙再次翻涌升腾,一拳挥出! “凤翼天翔!” “愚蠢。”沙加的神情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烦,“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过是一阵凉风罢了——亢!”周身立刻张开了一个金色的防护罩,直接把凤翼天翔的力量悉数弹飞。但是一辉却抓住空档直接撕开了防护罩,金色的梵文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灼伤,但是却在瞬息之间完全愈合。 沙加企图再次用佛珠禁锢对方的行动,却突然发现,手已经动不了了!那些刚才完全没放在眼里的淡粉色气流竟然真的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而且还有增强的趋势! 一辉趁着沙加发愣的瞬间死死扣住他的肩膀,这么近的距离遭受天舞宝轮的影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甚至第六感都在飞速衰退,但是另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却苏醒过来,欢欣鼓舞地开始燃烧,将整个宫殿里的金色佛光都染成了鲜艳的赤红色。 “永别了,瞬,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吧,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一辉呢喃着谁也听不到的遗言,小宇宙疯狂飙升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瞬睁大了眼睛,两行泪水悄然划过面庞,气流在他的悲愤情绪之中彻底转化成了暴虐的狂风—— “星云风暴!!!(Nebula Storm)” 被一辉钳制住动惮不得的沙加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撕碎了满天佛陀的庄严宝相,朝自己碾了过来。 “快点、快点、快点……”纱织一边跌跌撞撞地爬楼梯一边拼命给自己鼓劲,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萦绕心头。然而当她终于爬到处女宫门口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两股纠缠在一起的小宇宙撞破屋顶飞向天际,彻底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拆迁进度(6/12),剩下的黄金圣斗士,想转移小金库的要趁早了~ 沙加:我本来以为碰到个弟控已经很难搞了,没想到这对兄弟是互控,大意了大意了…… 第34章 夏虫不可语冰 好不容易克服头重脚轻的症状爬到应该是巨蟹宫的位置,星矢就被眼前光秃秃的一片搞得当场傻眼:“哎?宫殿呢?” 紫龙扭头感受四周的气息:“这里没有人……怎么感觉连遮挡都没有?巨蟹宫还没到吗?”“应该就在这里了呀?”星矢蹲下来戳戳脚边那个陷进山体至少三尺深的大坑,“纱织小姐的小宇宙痕迹还没有消失,但是好像还有一股陌生的小宇宙残留……” “可能是巨蟹宫的黄金圣斗士?”紫龙想起了之前突然造访五老峰的那位意大利青年,虽然老师热情招待了他,但是师兄却罕见地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敌意,晚饭都没怎么吃就离席了。 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两个人在原地探查了一圈没有结果,便径直冲向了狮子宫。 迪斯马斯克靠在狮子宫仅有的一堵还算完整的墙上小憩,艾欧里亚的灵魂光球不满地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然而每当他试图钻回倒在地上的躯壳时,迪斯就会突然召唤一团鬼火把他裹在中间,不许他靠近自己的肉体。 对于同僚这种锲而不舍的行为,迪斯都无奈了:“喂喂,我都说了不要急,幻胧魔皇拳都没解除你回去干什么?爬起来继续追杀雅典娜么,万一真把她揍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打个响指召唤出更多磷气球挡住灵魂光团,迪斯马斯克悠哉地探出头去,望着两个匆忙赶到的少年吹了声口哨:“哟~你俩可算从双子宫里出来了,赶紧过去吧!雅典娜这会儿应该快到处女宫了。” “迪斯马斯克?”紫龙听出了他的声音,伸手拽住星矢示意他小心,警惕道:“你不阻拦我们吗?” 迪斯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一下还在身边躺尸的艾欧里亚,“你们都看到下面那个大坑了吧?就是那位大小姐的杰作,我吃饱了撑着才拦她!还有这位……” 还没等迪斯说完,星矢已经一脸惊恐地扑了过去,揪起艾欧里亚使劲摇晃:“艾欧里亚大哥!醒醒!天啊怎么连呼吸都没了?!纱织小姐把你打死了?!” “……给我把话听完啊混蛋!”迪斯黑着脸咬牙切齿地把“尸体”从星矢手里抢回来,没好气地往地上一丢,“这位是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昨天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杀到教皇殿跟教皇起了冲突,出来的时候神情就不对劲了。根据我的经验嘛,八成是中了幻胧魔皇拳,会无条件服从教皇的命令,如果你们攻击他,他就会变成恐怖的杀人机器。解除方法有两种,一种把教皇拖下来解除法术,另一种就是有一个人死在他眼前。” 迪斯顺手薅过黏在星矢肩膀上抖个不停的金色光团,用力捏了捏,“这个就是艾欧里亚的灵魂,把他从肉体中抽出来,就不会受到幻胧魔皇拳的影响了。但是灵魂离体时间不能太久,所以你们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快点赶路去把教皇带下来。” 星矢闻言赶紧把艾欧里亚的身体摆成一个比较舒服的睡姿:“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紫龙。”说罢就急匆匆地跑出了狮子宫,紫龙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哼,麻烦的小鬼们。”迪斯松开了手,任由艾欧里亚的灵魂焦急地在巨蟹宫里打转,伸懒腰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再次躺下了。 两个人继续在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上赶路,紫龙趁机询问:“你认识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而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啊,我忘了之前没怎么跟你们说过在圣域修炼的事情。”星矢很认真地解释道,“像我们这样的东方人种,在体格上相比较其他人种要瘦弱不少,所以最开始打基础的力量训练很吃亏。魔铃姐虽然是我的师父,但是她可是谨遵斯巴达式教育的,如果不能及时完成训练,她可不会管我的死活。等我长大一些情况相对好点,但是魔铃姐也是东洋人,其他带学生的圣斗士经常明里暗里排挤她,弄得我们想找块清净点的场地单独训练都费劲,如果不是艾欧里亚大哥经常站出来帮我们说话,可能熬不到成为圣斗士,我就自己受不了跑掉了吧。” 说着星矢挠了挠头:“怎么讲呢,其实训练上的痛苦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是周围无孔不入的歧视和冷眼真是太折磨人了,尤其是看到魔铃姐身为白银圣斗士竟然还会被本地人辱骂‘东洋人不配当圣斗士,给我滚出圣域!’之类的话……那段时间我是真的想过逃走,反正当上圣斗士也改变不了被欺凌的命,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小年纪的孩子,训练的时候又累又憋屈,回去了魔铃也不会安慰自己,所以有一次,小星矢赌气跑出宿舍摸黑溜到竞技场,附近的岩壁上有一个很大的坑洞,正好够他整个人钻进去蜷缩成一团发呆。 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静,除了虫鸣鸟叫,就只有夜间的巡逻卫兵走动的声音了。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到这里来,这个坑洞的位置非常偏,只有像他这样精力旺盛喜欢到处跑的小孩子才会发现。 如此想着,星矢闭上眼睛往里面蹭了蹭。 忽然间,一道光芒照进了洞窟,同时还能听到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星矢连忙抬手挡住脸,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对方看上去大概有个十五六岁,个子很高,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灯,身上穿着与圣域卫兵类似的皮质护甲,眉眼特征一看就是标准的希腊人长相。 完了,又要挨揍了……星矢绝望地想,整个人因为恐惧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对方却没有如星矢所想那样冲上来呵斥或者嘲笑他,只是举高了手里的灯仔细端详他的样子,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悲伤和怀念的复杂神情,轻声道:“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人来。” 星矢抱着膝盖小声嘀咕:“这里是我先发现的……”然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哎呀真是,这种时候还嘴犟什么! 少年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很轻地笑了笑,放下风灯,一猫腰也钻了进来,嘴里嘀咕:“小时候还没觉得,原来这个洞也没那么大。”星矢被他挤到了一边,委屈地扁起了嘴,然后就被一把捞过来抱进了怀里,咦?位置刚刚好。 少年伸手捏了捏星矢的脸颊,轻声跟他解释——这个大洞其实是好多年前自己的哥哥带着自己训练的时候一拳砸出来的,当时可把他吓得够呛,觉得自己肯定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么高的水平。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做到同样的事情了,可是哥哥却早就离开了圣域,不知所踪。 星矢呆呆地问他:“那你哥哥是逃走了吗?” 少年闭上眼睛,语气冷淡了许多:“很多人说他已经死了,但我希望他活着,至少我要亲口问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做出这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星矢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不过很快少年身上那种令人不舒服的阴郁感就消失了,他抱着星矢从洞里钻了出来落在地面上,解下自己身上的亚麻布披风给星矢系上,几乎把他整个人包得密不透风:“晚上这里还是很冷的,你连件外套都不披就跑出来,感冒了很麻烦的,圣域对候补生的态度一向都很……算了,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你宿舍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如果天亮了你的授课导师发现你不见了可是要上报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星矢立刻紧张起来,缩回原地不肯动了:“我不要回去!” “为什么?”少年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怕苦?还是怕累?” “都不是!”星矢气咻咻地嘟囔,“他们……瞧不起我!也瞧不起魔铃姐!我就算了,只是个候补生,可是魔铃姐只是因为出生在日本,就被他们揪着不放,她可是很厉害的白银圣斗士,那些连圣衣都没有的人凭什么对她指指点点?!” “你说的是天鹰座的魔铃?”少年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就是星矢吧,正好,我找的就是你。她傍晚的时候吃过晚饭有事离开了一下,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你,正好我今天轮班巡逻,她就跑来找我帮忙。” “唉?!”星矢傻眼,忍不住开始脑补魔铃把自己吊起来当沙袋踹的惨状。 “看你的反应,虽然很怕她,但是也很维护她,别的不说,至少作为学生你还是很不错的。”少年揉了揉星矢猫一样的短翘的头发,“魔铃不去管那些嚼舌之人,并不是因为她害怕或者退缩了,而是她根本不在乎,翱翔于天际的苍鹰何必理会只能在地上爬行的蛇鼠之辈?” 星矢茫然地摇摇头,他还不是很能理解这段话。 少年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劝明白,他自己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学会接受现实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个逃家的臭小子送回去。几分钟后魔铃赶到,向少年道谢后直接揪着星矢的后领子就拖回了宿舍,然后罚了五百个平板俯卧撑,一直做到天亮,马上又被魔铃像拖死狗一样拖去了竞技场。 把闹心的徒弟捆在悬崖的横杆上,魔铃阴森森地丢下一句:“居然要麻烦狮子座的艾欧里亚大人专程跑去找你,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不打招呼就溜走,看我怎么收拾你!”随即留下了仰卧起坐一千个的地狱式训练,扬长而去。 而挂在横杆上晃晃悠悠的星矢,只觉得三观被雷一顿横劈竖劈斜劈…… “所以从那之后你就跟他熟悉了是吗?”紫龙强忍着想笑的冲动,“被黄金圣斗士抓回去训练的殊荣确实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 星矢臊红了脸,底气不足地嚷嚷:“我哪知道他这么悠闲没事就在竞技场周围乱晃!每次我想偷个懒,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我揪回魔铃姐手里。不过他有空的时候也会指点我的拳法,不小心落单被欺负了他也会出来帮我说话,虽然大多数时候那些嘴碎的家伙会连他一起奚落……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哥哥就是射手座的艾俄洛斯,因为这个名字在圣域都快成禁忌了,我一开始都没把他们两个往一块儿联系。” 紫龙心里忽然掠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应该不会吧…… 不过现实也不容许他们继续聊天了,因为处女宫的入口就在眼前,相比较前面两个宫殿的损坏情况,处女宫的屋顶虽然不翼而飞,但整体看上去勉强还算完整。然而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满地都是碎屑和灼烧痕迹,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笼罩着纱织的淡金色小宇宙,缓慢地平复着他体内躁动不安的两股小宇宙。 而留下治愈性小宇宙的纱织此时正站在天秤宫里,举着黄金杖奋力敲击着眼前那块巨大的透明冰棺,可是无论她用了多少力气,都只能勉强在冰棺表面砸出来几个白色的划痕,只能一边喘气一边不甘心地看着被封在里面陷入假死状态的冰河,最后只能故技重施,燃烧小宇宙包裹住整个冰棺,确保冰河不至于在沉睡中断气,然后提起黄金杖匆匆往下一宫——天蝎宫赶去。 爬楼梯的时候,纱织抽空看了一眼矗立在圣域中心的巨大火钟,第四格的火苗刚刚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艾挽回一点形象 另外这个闯宫时间,我算了半天自己也晕了……反正肯定不会像原著那样,卡着最后一秒才救到人 第35章 容嬷嬷进行曲 米罗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撑着黄金杖累得直喘气的少女,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披挂圣衣,只穿了一条下摆缺了一角的长裙,因为长时间捆成一团外加在地上连滚带蹭,已经变得又脏又皱,紫色长发也被突兀地削去了一截,鬓发零零碎碎地披在肩膀上。 不是说闯进来好几个青铜圣斗士吗?怎么只有一个小姑娘,下面的黄金圣斗士在干什么啊,居然就这么把她放上来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能闯到天蝎宫,但是,如果不想招致杀身之祸就马上离开!”米罗边说边凝聚小宇宙集中于大脑,开始释放特殊的念动波,纱织顿时觉得全身像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而且勒得越来越紧,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在这股钳制力的作用下开始移位。 痛得冷汗直流的时候,纱织的思维居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曾经一度流行于西方名媛圈的束腰审美真是太变态了,她们到底是怎么忍受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直到难产死亡…… 毒蝎念动波(Restriction)是相对温和的招数,不会伤人性命,米罗也没打算真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下杀手,抱着让她痛一痛知难而退的想法撤去了小宇宙,冷脸道:“难受么?那就赶紧走吧。” 失去禁锢之力,纱织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看着非常可怜。但是过了一会儿,她缓过神来,用力抓住黄金杖再次站起了身,发抖的嘴唇吐出坚定无比的回答:“……我不会走的,我必须去见教皇!” 米罗皱了皱眉,抬起右手指向她厉声警告:“大小姐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这里是雅典娜的圣域,不是城户宅邸!”食指的指甲随着他的语气加重突然暴长,尖端泛着毒蝎尾针一般的猩红光芒,“你再这样冥顽不灵,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言罢指尖红芒一闪,纱织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一烫,然后灼烧般的剧痛顺着神经血管一路蹿上大脑,疼得她一声惨叫! 处女宫 “瞬!醒醒,你还好吧?”星矢和紫龙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昏迷的同伴给摇醒,瞬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惨状,虚弱道:“……我没事……你们看见哥哥了吗?” “没有。”星矢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我们赶到的时候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纱织小姐的小宇宙在给你疗伤。” “是吗……”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哥哥他……也许已经和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同归于尽了……”他抬手擦掉脸上的水渍,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们马上出发吧,抓紧时间。” 三个人前后冲出了处女宫,往天秤宫的方向赶去,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其他两个人看着他闷头赶路的样子,直觉刚才发生的事情可能比他说的要严重得多——连一辉都不得不豁出性命才能同归于尽的对手,实力究竟有多可怕?但是他们已经连安慰的话都没有时间说了,唯有继续战斗。 当他们赶到天秤宫门口的时候,火钟上第四格的火苗已经熄灭,几个人放慢脚步走了进去。 星矢询问紫龙:“这里是你的老师,天秤座的童虎老师守护的宫殿吧,他老人家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紫龙点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如果有其他黄金圣斗士出现在这里……”“等等!”走在他们前面的瞬突然停下了脚步,失声道:“冰河?!” 什么?两个人连忙赶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路中央放着一个体积巨大的冰棺,上面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敲击痕迹,冰河整个人被封冻在里面,双目紧闭,小宇宙已经虚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紫龙走过去伸手感知了一下,冰棺外面包裹着一层熟悉的治愈性小宇宙:“看来纱织小姐已经来过了,她也没办法把冰河救出来。” “那怎么办?!”星矢焦急地一拳捶到冰棺上,“如果再不把冰河拉出来,他真的会没命的!” 瞬伸手按住星矢的拳头:“星矢,不要着急。”然后对紫龙道:“也许童虎老师会有办法?” 紫龙嗯了一声开始燃烧小宇宙,联络远在庐山大瀑布前静坐的童虎说明情况。几分钟后,天秤宫内的三个人就看到一团耀眼的金色光芒飞了进来,静静地落在地板上,刻着正义之秤的圣衣箱正面对着紫龙,随后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台座形态的天秤座黄金圣衣。 紫龙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伸手按在圣衣上对同伴们解释道:“我想你们都知道,雅典娜不喜欢使用武器,所以她麾下的圣斗士都是徒手作战的。但是,天秤座的黄金圣衣是一个例外——雅典娜赋予每一代天秤座黄金圣斗士判别善恶与保管武器的特权,所以天秤座的圣衣可以拆分出剑、三尖枪、双节棍、三节棍、拐、盾牌,六对共计十二件武器。只有得到雅典娜和天秤座黄金圣斗士的允许,才可以使用这些武器对付极其危险的敌人。” 面前的黄金圣衣金光一闪,一块部件自动脱离主体飞到了紫龙手上,以极快的速度拉长变形,最终呈现出一把黄金短剑的形态。 紫龙微微颔首:“我明白了,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用这件武器打碎冰棺——星矢!瞬!你们两个尽量躲远些,这些兵器的威力太大,可能会伤到你们。” 两个人立刻起身撤到宫殿的另一头,瞬抖开锁链组成防御阵型将两个人护在中央。紫龙感知到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举起黄金短剑对准了冰棺,用力一劈! 缩在角落里的瞬和星矢同时感觉到一阵罡风迎面劈来,星云锁链突然暴起开始疯狂旋转,勉强把余波挡在了外面,但是锁链上已经被震出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同时一连串清脆的爆裂声回响在宫殿里,最终汇聚成一声巨响,那个坚硬无比的冰棺终于彻底粉碎,崩裂的冰块尚未落地就被黄金短剑上释放出的强大小宇宙直接升华成了水蒸气,冰河从半空中摔倒地面上,脸色依然苍白得像冷冻库里的尸体。 几个人围上去试探了一下冰河的心脉,发现几乎已经听不到了,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回暖,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沉默片刻,瞬开口了:“星矢,紫龙,你们两个先走吧,我来想办法。” “……你真的没问题?”星矢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就这么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紫龙把黄金短剑放回了原位,过来拍拍星矢的肩膀:“走吧,我们要相信彼此,既然瞬说有办法,那就没问题,他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好吧。”星矢站了起来,“瞬,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一定要赶上来啊!” 瞬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同伴们匆匆离开,俯身查看冰河的情况。然而只是伸手一碰,他立刻就被剧烈的寒气冻得一哆嗦——就是这些冻气,在源源不断地侵蚀冰河的细胞和神经,直到把他拉入死亡的深渊。 令冻僵的人体回暖,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人的体温,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瞬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冰河搂起来,靠着自己的胸口半躺着,咬牙忍着身上针扎般的刺痛开始燃烧小宇宙把冰河裹起来,将那些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寒气往自己身上引导。 没过多久,瞬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他吃力地弯下腰,尽可能将冰河整个人搂进怀里,意念操控锁链飞舞起来将两个人捆在一起,这样应该就不会因为失去力气松手了…… 与此同时,天蝎宫里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不绝于耳,纱织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疼得脸都变形了,身上四个针孔大的伤口像注入了流动的蝎毒,烧得五脏六腑一片剧痛。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求饶的意思,任由米罗如何恐吓威胁,就是不肯离开。 看着纱织又一次拄着黄金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米罗觉得自己的耐性差不多也到头了,忍无可忍抬起胳膊指向纱织的心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既然你说什么都不肯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猩红毒针!(Scarlet Needle)” 两道红芒极速射出,直奔胸口! 纱织被两发毒针扎得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双手本能地攥着伤口处的衣料颤抖个不停,更加剧烈的痛楚钻入心脏,疼得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米罗放下了手,扭过头去不再看倒在地上抽搐的纱织:“这一次总该长点教训了吧?我最后再说一遍:离开圣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吧嗒。” 细小的水滴砸到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米罗愣了一下,这是疼哭了吗?不过挨到第六针才开始掉眼泪,对于一个没接受过圣斗士训练的普通人来讲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想着他决定说两句软话把对方哄出去,毕竟对这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姑娘下手,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纱织慢慢地抬起头,泪水无法控制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可是那对翠绿的眼眸中除了伤心,还有肉眼可见持续高涨的愤怒! “你这个混蛋!Baga!!Hentai!!!——”纱织捂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哭喊:“你把我的内衣带子打断了!!!我要杀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跟踪狂!!!——” 米罗闻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眼睁睁看着纱织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双手抄起黄金杖气势汹汹地扑过来,抬手迎面一击直接打飞了自己的头盔,然后也不管脱手飞出去的黄金杖,揪住衣领就是一个头槌狠狠撞了下去! 被这一连串贴脸攻击打蒙了的米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想挣开纱织,可是她的手已经攀上了自己的脖子,像老虎钳一样死死扣住不放,直接把米罗仰面摁倒在了地板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他都能听见脖颈处的骨头被捏得咔咔作响! 收回前言!这哪是普通人的臂力?!都快跟阿鲁迪巴不相上下了! 米罗躺在地上一只手拼命去掰纱织的胳膊,另一只手绕到纱织背后高高举起,嘶声道:“你给我放手!不然我就直接把你心脏打个洞!” “不放!!!你这个变态跟踪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蹲在我家门口的树上偷窥!”纱织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手上还在加力,掐得米罗都开始翻白眼了,“我那是任务需要!是教皇的命令!又不是我想这样咳咳咳咳——” 纱织闻言哭得更大声了:“教皇也是变态!!!——” “……”米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方面他被掐得快窒息了,另一方面……这妹子今年多大岁数啊?!东方人种不是普遍发育晚吗,这个波涛汹涌的尺寸是怎么回事?!没了内衣带还这么坚/挺!全堆到胸口上压得老子快吐血了! “阿嚏~” 守在教皇殿外的年轻卫兵疑惑道:“咦?教皇大人感冒了?”另一位年长些的赶紧阻止他:“别胡说,笨蛋才会感冒呢,教皇大人如此英明神武怎会……” “阿嚏!!!”更响亮的喷嚏声从紧闭的大门后传来。 当星矢带头冲进天蝎宫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滚作一团,纱织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而那个对她动粗(?)的穿着黄金圣衣的男人,正试图抬胯顶她的腹部! 愤怒值飙升,破表! “混蛋!!!你这个流氓想对纱织小姐干什么?!!!!——” 慢了一步尚未跑进去的紫龙脚底一崴,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等他好不容易找准位置摸进宫殿大门,听到耳边传来的鸡飞狗跳的动静,心情非常纠结——我是不是应该非礼勿听回避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米罗成为继迪斯之后第二个勇于作死的英雄 PS:如果你们回去复习一下天蝎座的针灸图【误】,就会发现有两针是扎在胸口的,我真的没有黑米罗的人品……和节操…… 第36章 力量与正义 一通混乱之后,紫龙好不容易才把抓狂的星矢控制住,扭头对纱织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纱织气咻咻地踢了一脚已经被自己掐晕过去又劈头盖脸挨了无数记流星拳的米罗,他脖子上还有两道显眼的红色淤痕:“这个变态之前就躲在城户宅邸外面监视我,刚才扎了我一身窟窿还把我内衣带子扎断了,还死皮赖脸地说是教皇让他这么干的!” 紫龙闻言立刻放手:“您继续揍。” 结果星矢自己先泄气了,蹲下来揉着酸痛不已的指节:“……还是算了吧,黄金圣衣太硬了,打得我手疼。” 纱织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愤怒情绪,低头看了一眼没了钢圈支撑不可避免出现下垂趋势的胸型,想了想,走到米罗身边弯腰揪住他身后的披风用力一扯,“刺啦”一声撕下来一截白布,折叠几下兜住自己的胸部,用力往上托了托,然后反手在背后打了个结,原地跳了跳,确定不会再往下坠得胸口疼之后,抬手招呼已经看傻了的星矢和表情复杂的紫龙:“这样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沉默地护送纱织跑出天蝎宫直奔射手宫而去,一路上星矢时不时伸手捏自己的脸,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双子宫里逛晕头了——眼前这个彪悍的妹子真的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城户财团大小姐吗? 白羊宫前,贵鬼伸手在昏迷的青年面前晃了晃,对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嘴唇几乎失去了全部血色,对外界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恐怕见到他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具中箭身亡的尸体。 贵鬼也不敢乱动对方的身躯,只能溜回师父的身边,仰头满怀忧虑发问:“穆先生,这样下去麟屿会有生命危险啊,您真的不去帮帮星矢他们吗?这样也许速度会快一点啊!” 穆只是垂着眼帘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阶梯上,对贵鬼的焦急熟视无睹,直到披挂在身上的白羊座黄金圣衣发出了细微的嗡鸣,方才起身缓缓摘下了头盔,注视着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好久不见。” 自从十三年前的惊变之后,那个人就只能藏身于五老峰的雅典娜结界深处,再也不能离开一步。而自己为了躲避圣域的纠缠,远赴嘉米尔高原隐居,几乎也没怎么离开过。所以尽管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互通音讯,真正见面却是一次都没有。 “确实很久不见了,穆。上一次分别,还是我目送你们离开圣域到各自的修炼地去吧?”来人缓步踏上了白羊宫前的阶梯,走到昏迷的青年面前单膝跪下,皱着眉查看那支插在心脏部位的黄金箭,又抬头望了一眼火钟,狮子宫的火苗只剩下非常微弱的一小撮,跳跃了几下就化成了一缕青烟。随着又一个小时的流逝,黄金箭缓缓往里推进了一点,几乎只剩下尾羽还露在外面了。 穆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语气沉稳:“雅典娜已经突破了天蝎宫,正在往射手宫前进,天马座和天龙座正在护卫她。” 来人轻声一笑,捻起盾形护身符怀念地摩挲:“看来雅典娜比我们想得要厉害得多,别的不说光爬楼梯就够她受的了……不过接下来情况会更麻烦,说服两位老师放我出来可花了不少力气。” 穆想起自家嘴硬心软的师父被眼前之人的倔强气到拂袖而去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老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既然他肯答应你回到圣域,就肯定没有问题了。” “希望如此。”对方将护身符小心地放回青年的胸口上,站起身子,垂在身后的黄金羽翼在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中缓缓张开,每一片金属羽毛都在肌腱的拉伸下极尽舒展,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震撼人心的金色光芒。 “幸好雅典娜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一旦十二宫的结界完全恢复,可就没办法用这种讨巧的方法赶路了……” 双翅用力一振便掀起了一股强烈的飓风,穆抖开披风将贵鬼揽进怀里,以免被气浪卷起的砂石误伤。望着那道腾空而起又瞬间消失的身影,他有些无奈地想——还真是便利。 贵鬼从臂弯里探出头来,眼睛兴奋地闪闪发亮:“刚才那个人会上去帮助纱织姐姐是吗?怪不得先生你一点都不担心!”穆揉着小徒弟的头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狮子宫 正在闭目养神的迪斯马斯克被巨蟹座黄金圣衣的共鸣声吵醒,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这种共鸣?!只有十二件黄金圣衣齐聚的时候才会发生,难道……喂!你给我等等!” 浮在半空中的灵魂光球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小宇宙时,激动得到处乱窜,迪斯连忙撕开黄泉比良坂的入口哗啦啦倒出来一堆亡灵,试图指挥它们缠住灵魂光球。但是这一次艾欧里亚的小宇宙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硬是撞散了周围所有的障碍,一头冲进了地上的躯壳! “完了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事情要糟……”迪斯蹑手蹑脚地往后缩,手在背后一拈打开黄泉比良坂的通道,趁着艾欧里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恢复清醒的时候猫腰钻了进去。可是溜到一半仔细想想,如果就这么跑了,回头怕是要被某人挂在墙上当靶子。 眼珠子一转,迪斯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出口,把脑袋探出去冲艾欧里亚喊了一嗓子:“雅典娜已经上去了!她好歹是个神,肯定有办法给你解除幻胧魔皇拳!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保重——”话音未落他就飞快地关上了黄泉比良坂的通道,这个举动非常及时,因为下一秒艾欧里亚一个头槌就撞塌了他刚才站的地方! 把脑袋从墙壁里拔/出/来,艾欧里亚捂着剧痛不止的头颅,像喝断片的醉汉那样东倒西歪地踩着满地碎石走出了狮子宫,可是很快幻胧魔皇拳的效果又开始发作了,没走几步他就只能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气。 几分钟后,艾欧里亚再次起身,眼底一片血红,脚步也不再踉跄,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往上攀登,很快便穿过了无人的处女宫,径直往天秤宫扑去! 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多久,四肢已经被剧烈的冻气侵蚀得僵硬无比,如果没有锁链,他都没办法靠自己的力气抱住冰河的身子。但是冰河的小宇宙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他还必须咬牙坚持……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狂躁小宇宙突然出现在天秤宫门口! 瞬惊恐地抬起头,如果这种时候有人来攻击他们,抱着冰河他根本就没办法躲闪,两个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不行,就是豁出自己这条命,也不能让冰河就这么死在这里……这么想着瞬竭尽全力调动体内全部的小宇宙,锁链再次活动起来,挣开了冻气凝结而成的冰壳,开始在地面上铺设层层叠叠的防御阵型。 那个金色的身影已经冲了过来,角锁感知到他身上疯狂涌出的杀气,没等主人下令就急不可待地冲了过去,瞬连忙反手一抄,试图把失控的角锁拽住:“回来!别攻击他——” 但是对方完全不打算领他的好意,伸手抄住迎面飞来的角锁用力一拽,直接把瞬连冰河一起摔了出去,防御阵型被这么一折腾瞬间散架,那人连着踩过几根锁链后似乎非常烦躁,弯腰一手攥起了大把锁链,直接拖着走! “哎?!”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慌乱之中已经被拖出了天秤宫。艾欧里亚只顾着埋头猛冲,速度惊人,完全没理会身后两个被锁链缠成一团的拖油瓶,瞬只能拼命拽着角锁试图抢回控制权,同时还得把冰河护在怀里,免得撞到重要部位,只是苦了他自己,后背让十二宫高低不平的阶梯边缘撞得痛不欲生。 天蝎宫,米罗揉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没撑几秒又龇牙咧嘴地趴下了:“那个小丫头……哎哟哟哟疼死我了,下手那么狠干什么……” 这时一阵稀里哗啦的拖曳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惨叫从门口传来,米罗连忙抬头,然后瞠目结舌地看着艾欧里亚拽着一大把锁链,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冲了进来——等一下!后面那个金发小鬼不就是卡妙的徒弟冰河吗!他是怎么从冰棺里出来的?! 就在米罗愣神的瞬间,艾欧里亚已经冲到了他跟前,然后直接踩了过去! “哎哟!!!我的腰!!!”米罗惨叫着甩手就是一针扎到艾欧里亚的大腿上,“你眼睛有毛病啊?!地上那么大个人看不到吗?!哎哎哎这什么东西,放开我——” “实在对不起!这个我现在也解不开了……”瞬一脸崩溃地看着米罗整个人也被卷进了锁链网,三个人裹成一团被艾欧里亚拽着连滚带爬往前赶,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加快速度,很快就追上了还在爬楼梯的三个人,当他看到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女时,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咆哮:“雅·典·娜!” “艾欧里亚大哥?!”星矢震惊地停下了脚步,“你醒过来了?可是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 艾欧里亚拳头一挥,铺天盖地的金色光束直接抽飞了星矢,紫龙靠着天龙盾勉强挡下一击,扭头冲纱织吼道:“你赶紧走!我们会拖住他!” “……好!”纱织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撒腿就往下一个宫殿的方向狂奔。艾欧里亚见状似乎更加愤怒了,疯涨的小宇宙直接粉碎了脚下的台阶,凝聚成更强大的力量对准纱织呼啸而出! “闪电光速拳!(Lightning Bolt)” 纱织立刻反应过来情况不妙,从掌心抽出黄金杖对准那团飞来的金色光束奋力一砸,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股力量瞬间四分五裂,但是冲击波的余力还是把纱织整个人掀了起来,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躯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尖叫着一头撞飞了射手宫的屋顶雕塑,然后朝摩羯宫的方向掉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纱织顶着满眼星星哆嗦着爬了起来。哦,地板怎么变成蓝色的了,还有朵朵白云飘过……咦?怎么有一双脚踩在天花板上? 修罗沉默地看着那个从天而降把摩羯宫屋顶撞了个对穿还顺带把地板砸了个大坑的紫发少女趴在那儿茫然四顾,心情五味杂陈——之前迪斯马斯克夺命连环call自己的小宇宙私聊频道,说千万不要拦这个小姑娘不然下场会很惨,他只当是对方习惯性认怂划水偷懒,根本不想理会。可是就在刚才,他近距离感受到这个姑娘挡下了暴怒状态的艾欧里亚的攻击,而且这个小宇宙……不会有错的,和十三年前被带走的那个女婴一模一样。 而且,从刚才开始圣衣就不断地产生共鸣,那件遗失多年的射手座黄金圣衣终于回到圣域了么?这是否意味着,那个男人真的活下来了,而且……回到了这里。 纱织扶着胳膊爬了起来,敲了敲脑子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行了很久的注目礼,连忙站直身子迎视对方:“你就是摩羯座的黄金圣斗士吗?我现在必须去面见教皇,你可以让我过去么?” 修罗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看得纱织后脊背有点发凉,只能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终于,修罗像是做了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一般,开口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射手座的艾俄洛斯是否还活在世上?” 纱织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不知道。十三年前,艾俄洛斯把我和射手座的黄金圣衣托付给爷爷之后,就独自返回圣域去了。如果圣域的人发现了他的尸体,那他自然就不在人世了。” “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即使我也……”修罗突然顿住了,脸上逐渐浮现出内疚与挣扎的神情,嘴里吐出的却是冰冷无情的话,“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像他那样的人也会做出挟持雅典娜的叛逆行径,难道所谓的仁智勇不过是一个笑话?!” “绝对不是!”纱织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这一切都是教皇的污蔑!艾俄洛斯用生命保护了我,他所做的一切无愧于他的品行!而我今天回到圣域,就是为了完成他的嘱托,也是为了履行身为雅典娜的职责!” “雅典娜……”修罗痛苦地闭上眼睛,“你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保护地上的爱与正义?守护人类的生存?可那些不是依靠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必须依靠强大的力量!” “我知道。”纱织提起权杖,指向修罗,“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明白,无论是否被蒙蔽,圣斗士始终是战士,战士以实力为尊,比起虚无缥缈的神灵,还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能令人信服和安心的……”她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几分威严,“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成为雅典娜,那你大可用你的方式对我进行考验,直到你满意为止!” 修罗看着她手中的权杖,那个抽象的金色飞鸟图腾,作为圣斗士是不可能认错的——那是胜利女神奈姬的化身。 然而,他还是缓缓抬起了右臂,五指并拢成刀,金色的剑气凝附于上,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我曾希望得到真相。”修罗轻声叹息,“可是,我连触碰它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还不够强大。” 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一身是血的艾俄洛斯抱着一个女婴冲进了摩羯宫,面对他的愤怒诘责和攻击,对方却只是将他定在了原地,很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踉跄着离开了。 那个时候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我不会对同伴出手。圣战即将开始,你必须活下来履行你的职责。” 可是失去了那个人,曾经的同伴就再也无法毫无芥蒂地并肩作战了。 端坐于教皇宝座上的那个人冷漠地告诉自己,如果你的实力不够强大,那就没有资格知道真相,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为了我的野心和权势奉上一切。 不该是这样的。 那足以分割世间一切事物的强大力量,究竟该如何使用?是用来砍下失败者的头颅,还是铲除心怀不满的异己?亦或是用来守护弱小的萌芽,保护新生的希望? 其实我再清楚不过,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坚定地告诉我那个答案了。 “圣剑!(Excalibur)” 作者有话要说: 纱织(掏本子):又有两个人打我,记下了 第37章 风神之佑 杀气充盈的手刀随着修罗的低喝声迎头劈下! 纱织下意识想跑,可是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能燃烧起小宇宙试图抵挡,但还是架不住死亡逼近的恐惧闭上了眼睛……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纱织感到自己头上笼罩着一层阴影,挡住了修罗的攻击,也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危险和恶意。她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望着眼前紧紧闭合的黄金羽翼,每一片羽毛都充盈着金色的流光——那是希望的色彩。 纱织呆呆地扭过头去,来人维持着躬身半蹲的姿势,圣衣背后巨大的翅膀从两边合拢,构筑出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把她整个人像雏鸟一样护在中心,却又非常绅士地没有触碰到任何一寸肌肤。 即使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但这件黄金圣衣上的每一寸纹路,每一条伤痕,每一片羽毛,都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永生不忘。 纱织终于颤抖着叫出了那个名字,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长时间堆积在心里无法诉说的委屈喷薄而出,几乎要将她的精神彻底压垮:“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抬手,轻柔地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你做的很好,纱织。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你要继续坚持,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事情,但最重要的那些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明白了吗?” “嗯!”纱织用力点了点头。 艾俄洛斯欣慰地勾起了嘴角,然后扭头专注眼前,周身的气流开始在小宇宙的控制下急速流动:“首先,要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庞大的羽翼瞬间张开掀起恐怖的风压,直接把还处在呆滞状态的修罗吹飞,一头撞穿了摩羯宫的门楣,随即响起一连串稀里哗啦的岩石碎裂声,最后一声巨响整个人仰面摔进了地板,当场昏迷。周围的地砖被风暴刮得七零八落,修罗的头盔也被掀飞了,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转了半天才掉下来,“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艾俄洛斯撤去挡在纱织头上的翅膀:“行了,你可以抓紧时间去下一宫,这里暂时交给我……纱织?你怎么了?” 纱织整个人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手紧紧握着胸口的布料,表情像便秘了一样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蚊子哼哼般的一句:“我的裙子……” 裙子?艾俄洛斯愣了一下,他都没看出来纱织身上这团下摆脏兮兮上面还戳了好几个窟窿的布料是条长裙,而且怎么胸口还包了一块?作为土生土长的希腊本地人,艾俄洛斯很清楚地记得历史课程上讲过,古希腊时期还没有内衣的时候妇女都是这么缠裹胸布的,所以看到纱织这个样子,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词汇就是……内衣外穿。 纱织委屈地抬头看了一眼艾俄洛斯,然后松开了手,只听得一连串细微的布料刺啦声,仅剩的那截衣裙在圣剑的余威之下彻底灰飞烟灭,只剩下黑色的运动打底裤和浅灰色露肩打底衫,里面貌似还露出来一截半月形的罩杯和两根断掉的松紧带…… 卧了个大槽!艾俄洛斯光速用翅膀再次把纱织罩起来,而且还特意把翅膀卷成了类似墨西哥鸡肉卷那样的状态,确保纱织整个人被圈在里面,绝对不留一丁点走光的可能。 尽管啥都没看到,艾俄洛斯的脸颊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片潮红,小声嘀咕:“太失礼了,幸好出发之前童虎老师提醒我记得多带一套春丽的衣服……” “啊?你说啥?”纱织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艾俄洛斯连忙改口:“没什么,这个您先凑合着穿吧。”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套女式便服给纱织递了过去,里面还夹着一件弹力甚佳的运动小背心。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之后,纱织终于开口:“我换好啦。”艾俄洛斯这才敢打开翅膀,看着小姑娘在原地不停地一蹦一蹦,疑惑道:“你这是?”“唉,我刚才都急昏头了。”纱织甩着胳膊活动了一下肩膀,“其实松紧带断了只要调松一点打个结就好了。刚才跳了几下,这个运动背心质量不错啊,哪个牌子的?” 艾俄洛斯抽搐着脸扭过头去:“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春丽从小到大的衣服几乎都是麟屿一手包办的,我他妈哪知道是啥牌子?!反正肯定是Made in China! 好在纱织也没打算真的追问这种问题,捡起丢在地上的黄金杖就准备前往水瓶宫,艾俄洛斯叮嘱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随后他望了一眼射手宫的方向,几股小宇宙冲撞的响动听得非常清楚,其中就包括他十三年没见面的弟弟,但是这个异常的狂躁状态…… 撒加,你还真是给我送了份超乎想象的“大礼”啊——艾俄洛斯皱着眉头想。 这时下面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射手宫摇晃了一下,屋顶歪歪斜斜地朝一个方向塌了下去,很显然那个方向的承重柱子已经寿终正寝。艾俄洛斯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拔腿就打算往下赶。 “等等!”修罗吃力地从废墟里爬起来,咳出一口淤血,沙哑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惶恐,“你要去哪里?!” 艾俄洛斯停下了动作,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幼时一手带大的青年,他望着自己的深绿色瞳孔正剧烈地收缩着。 似乎在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对峙,身量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你为什么要挟持雅典娜?!想把她出卖给冥王军吗?!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会做出这种玷污射手座之名的事!!!——” 然后无数道失控的剑光把自己砍得鲜血淋漓,但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 艾俄洛斯转过身,缓步走到修罗面前,抬起手。 修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艾俄洛斯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大概会毫不客气地拧下自己的头颅吧? 然而那只无数次帮助自己纠正出拳姿势的、布满伤痕和老茧的右手只是很轻地放在自己头上,掌心摩挲着有点硬的黑色短发。 “……在这儿呆着别乱跑,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这个臭小子。”艾俄洛斯轻声骂了一句,然后手上一用力,把修罗推得踉跄退后了几步,转身朝下跑去,把彻底愣神的修罗丢在了原地。 纱织抬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水瓶宫,圆形的建筑形态和其他宫殿有很大的分别,而随着她越来越接近水瓶宫的入口,那个一直单膝跪守在宫门外的清隽身影在视野中也愈发清晰了。 她放慢了脚步,走上了最后几级阶梯,平复了一下气息方才开口:“你就是水瓶座的黄金圣斗士吗?我现在要去面见教皇,你愿意让我过去吗?” 对方垂首行礼:“毋需多言,我相信冰河所坚持的正义,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卡妙承认您为雅典娜,这里是您的领域,要去什么地方自然是您的自由。” “冰河……?你是他的师父吗?”纱织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关居然这么轻松就通过了。她收起黄金杖,从卡妙身边绕了过去,对方完全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只是开口提醒:“请小心双鱼座的玫瑰。” 纱织愣了一下,不过她敏锐地意识到,对方回避了自己的问题,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请问,你为什么要把冰河封在冰棺里却不杀他?” 卡妙侧过脸不愿面对纱织:“……那只是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一点可悲的私心罢了,我希望他远离圣域的一切纷争,却又不得不强迫他去面对圣斗士的职责,到头来,我也没能做到所谓的冷酷之心,只能弄成这个局面。” “但是冰河已经被他的同伴们救出来了呀!虽然现在可能……呃……”纱织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鸡飞狗跳的场面,顿时心虚地乱瞟。卡妙闻言却立刻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纱织,然后再次躬身行礼:“实在对不起,请原谅我暂时失陪。”随即一甩披风直接往山下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纱织绞了绞头发,然后猛然惊醒,赶紧穿过水瓶宫往最后一个宫殿前进,抓紧时间! 与此同时,天蝎宫和射手宫中间的台阶上,混战还在持续。 “放开我!!!”艾欧里亚一拳打翻了试图拦住自己的星矢,然后又被身后飞来的几根锁链拴住了下肢,捆得更结实了,顿时暴躁地又是一抬腿,把挡在另一边的紫龙也踢飞了。瞬好不容易摆脱禁锢一个翻滚爬起来,双手挥舞锁链试图套住艾欧里亚的脖子,但是他的身体还没有从冻气的侵蚀中缓过来,动作慢了一步,结果让艾欧里亚抄住一把摔了出去,正好砸到还在昏迷的冰河身上,压得他一声惨叫醒了过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米罗一把揪住拖了起来:“你小子可算睡醒了!快快快,赶紧造个冰棺把那头疯狮子关起来!” 冰河:“???” 瞬揉着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爬了起来,小声催促他:“情况紧急,你先按他说的做吧……哎哟我的背好疼……” “好吧。”冰河调动起自己沉寂已久的小宇宙,空气中出现了许多雪白的结晶体并飞速凝结成环状,一层一层束缚住艾欧里亚的身躯,越勒越紧。 “冰结晶之环!” 艾欧里亚看着身上的冰结晶环路越来越多,盛怒之下试图直接用光速拳将他们全部撕碎,然而还没等他付诸行动,迎面一阵狂风袭来! ——这股小宇宙?!艾欧里亚的动作瞬间僵住了,然后就被来人一把抓住了整张脸,一个后摔扔了出去,撞塌了射手宫前的另一根立柱! 艾俄洛斯活动着手腕一脸恨铁不成钢,“十几年不见,本来还想着兄弟俩好好叙个旧的,结果搞成这样……嗯?又来了。”他眼神一凛,翅膀一展正好挡住身后飞来的闪电束,一个翻身正好抽在艾欧里亚脸上,旋即伸手揪住了他的右臂,以自己的右腿为圆心划了个一百八十度,像扔链球一样把整个人丢了出去! 这回遭殃的是天蝎宫的屋顶,米罗看着那个还在冒烟的大洞,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更疼了——救命啊,我今晚睡哪儿啊?! “轰隆”一声巨响,艾欧里亚踩着满地碎石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头盔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成股血液顺着他的额头一缕缕往下淌,把卷曲的刘海都浸透了,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粗重的喘息声从他的喉咙深处一点点挤出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艾俄洛斯……哥·哥!” 艾俄洛斯抖开双翼拦住其他人,示意他们不要插手,然后摆好出拳的架势开始燃烧小宇宙,天空瞬间被浓厚的积雷云层层覆盖,金色的闪电不时伴随着密集的雷声自天空劈落,那震撼天际的磅礴力量被艾俄洛斯一拳握住,全力轰出! “原子闪电光速拳!(Atomic Thunder Bolt)——” 整个圣域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就连正在楼梯上奔跑的纱织都感到自己脚底下一阵晃动,差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不过她及时用黄金杖稳住身体,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双鱼宫,然后……没有遭遇到任何阻拦就通过了??? “看来后面两个宫殿的黄金圣斗士比较通情达理,真是太好了……”纱织呢喃着收起黄金杖,准备攀登最后一截通往教皇殿的阶梯。 比起前面光秃秃的石头阶梯,这里的阶梯附近爬满了绿意盎然的带刺藤蔓,无数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争相斗艳,开得极为灿烂。纱织随便瞥了一眼,也没那个精力去欣赏了,只顾着埋头飞奔。 然而她攀登得越高,玫瑰藤蔓就分布得就越密集,很快就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纱织只能踮着脚尖像跳芭蕾舞那样一蹦一跳地前进,然而不管她再怎么小心,还是不慎被藤蔓上的尖刺划伤了脚踝,血液顺着细小的伤口一点点渗出来,斑斑点点地撒在台阶上。 好疼啊……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到教皇殿了!该死,头怎么昏昏沉沉的,难道是太累了吗? 纱织一个踉跄扑倒在玫瑰花丛中,恍惚中感觉身下的藤蔓似乎活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卷住自己的四肢,玫瑰的香气也愈发浓郁,现在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了,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藤蔓把自己一层一层捆起来,尖刺扎进身上的血管,开始贪婪地吸食…… 台阶下方,一道人影面无表情地从双鱼宫里走出来,踏着漫天飞舞的血色花瓣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所有的玫瑰遇到他后都恭谦地缩到了两旁,将通道暴露出来,只有那个植物藤蔓裹成的扭曲人形茧,还歪歪斜斜地躺在阶梯上。 阿布罗狄站定身姿,冷漠地看着眼前被藤蔓殷勤奉上的猎物,指尖一动,捻住了一朵漆黑的玫瑰。 “到此为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纱织:你们不仅打我,还要□□我,好气哦,教唆你们这么干的教皇果然是变态,是变态,是变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哼!(摔笔) PS:射手宫和天蝎宫中间的楼梯长度是其他宫殿的两倍,所以容得下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混战。 为什么呢? 因为地板下面还藏着一个蛇夫宫啊~ 第38章 Who Are Yo 卡妙沿着阶梯一路飞奔,就算日后可能被人清算“擅离职守”之类的罪名也罢,他已经顾不上一切了 冰河怎么可能从冰灵柩里面脱身?那个冰棺的硬度足以抵御几名黄金圣斗士联手攻击!其中蕴含的冻气还会逐渐侵蚀他的肉/体,直到彻底失去机能,变成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可怕的是,这种影响是不会随着脱离冰棺就消失的! “冰河……”一想到可能会再次失去亲手带大的徒弟,卡妙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艾尔扎克消失在西伯利亚的冰海之下时,自己为什么偏偏不在? 当守宫月的职责终于结束,卡妙就连夜赶了回去,可是他只找到了昏倒在冰原上的小徒弟,漂亮的金色头发已经被呼啸的寒风蒙上了一层冰霜。 即使是刚到西伯利亚修炼的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里,冰河也很少生病。然而这一次,他却病得几乎死掉,频繁浸泡冷水导致的重感冒一度发展成肺炎,导致他整整一个月连床都下不去,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回荡在师徒二人栖身的小屋里,成了卡妙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个时候他根本就睡不着,实在困得没办法才趴在桌子上或者床头歇一会儿,但是一合上眼,艾尔扎克被海水泡得浮肿变形的尸体就会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吓得他立刻清醒,赶紧去查看冰河的病情,直到确认对方只是熟睡而不是断气才冷静下来。 拖了很久,冰河的病情总算好转,但是这个时候圣域再次传来了诏令,他必须外出执行任务。临走之前,卡妙把药品放在显眼的地方写好服用剂量,然后背起圣衣箱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极夜之中。 在那之后整整一年,师徒俩再也没见过面,偶尔互通消息也仅有只言片语,直到今天。 卡妙放任思绪一片混乱,这对于向来要求自己冷静理智的做法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当他穿过已经变成危房的摩羯宫时,甚至都没去多看那个失魂落魄的同僚一眼,径直往下赶,冰河的小宇宙越来越近了,但是也越来越衰弱了。 卡妙咬紧牙关加快速度冲过了射手宫,马上就到了! 下面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你小子真是能耐了,给我趴着不许动!!!” 卡妙一个趔趄,下意识精神一凛、肌肉一僵、步伐一顿、蛋蛋一缩、菊花……一紧。 哦,多么熟悉的骂人声啊,还有这种偷吃干坏事被抓个现行的恐惧感,历经多年竟然还能让他在一瞬间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然而当卡妙看见台阶上的那一幕时,他忽然很想转身回家,关门落锁,洗洗睡了。 米罗整个人骑在艾欧里亚的肩膀上,使出吃奶的力气玩命往下压,几乎要把他整张脸都嵌进地板里;艾俄洛斯摁着他的下/半/身,自身体重加上厚重的黄金圣衣还有两片体积巨大的黄金羽翼,上百公斤的重量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压了上去。艾欧里亚身上歪七扭八地缠着一堆锁链和十几个冰结晶之环,还在那儿一拱一拱试图甩开众人的控制,一旦他的手脚挣脱青铜们就毫不客气地冲上去摁住,防止他再爬起来闹腾。 场面异常混乱,且不堪入目。 米罗一眼看到出现在射手宫门口的熟人,顿时扯开嗓子撕心裂肺地嚎叫:“卡——妙——!卡妙你别跑!赶紧过来做个冰棺!你刚才怎么收拾冰河的现在就怎么收拾他!!!哎哟——” 艾欧里亚咆哮着把米罗掀了个四仰八叉,刚想爬起来又被艾俄洛斯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两片翅膀紧紧裹住他的身子防止他乱动:“趁现在!赶紧的!” 卡妙立刻抬手,剧烈的冻气铺天盖地——“冰灵柩!(Freezing Coffin)” 通往教皇殿的台阶上,毒玫瑰的狩猎还在继续。 藤蔓源源不断地围拢过来,顶端的花苞飞速绽放,却不是鲜血般的红色,而是漆黑如墨,杀意凛然,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化身恐怖的食人鱼,用锯齿般的尖刺撕碎眼前这个人形茧,饱饮血肉。 但是,阿布罗狄始终没有动作。 藤蔓还在蠕动,茧中人的呼吸随着植物的脉络源源不断地传输到自己的中枢神经,越来越多的记忆片段从她的大脑中被挖掘出来,逐渐还原出了她十三年来的全部人生。 夜幕中的逃亡,舟马劳顿的旅途,被赋予“城户纱织”这个人类名字;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走路跑步上台阶,第一次被套上可爱的洋装被管家抱着出席宴会,第一次参加葬礼,棺木中躺着抚育自己长大的老人干枯的遗体;第一次以城户家主的身份面对外界的风剑霜刀,从最初的慌乱到后来的镇定自若;接受举办银河擂台赛的全部事宜,坦然面对来自圣域的诘责,不顾一切地闯进了危机四伏的十二宫,然后,出现在自己面前。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就是十三年前被艾俄洛斯带走的婴儿,圣域真正的主人——雅典娜。 茧中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然后藤条开始退却,一点点从纱织身上剥离,本来吸满了鲜血而盛放的魔宫蔷薇也逐渐褪去了色彩,变成了纯洁无瑕的白色玫瑰。活动的藤蔓似乎都受到了那股温暖而强大的小宇宙影响,失去了攻击性,温顺地盘结成了新的形态,将纱织护在中央,令她看上去仿佛端坐于祭台上的圣女。 纱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金色眼眸直视阿布罗狄那双绿松色的眸子。不过短短一瞬,他就闭上了双眼,撩起披风单膝跪地,垂首行礼:“请原谅我的失礼,雅典娜。” 随着他这句话,台阶上所有的藤蔓一瞬间化为乌有! 纱织姿态优雅地落在地面上,神情一阵恍惚,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唔?你就是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吗?我想去……哎?” 阿布罗狄直接弯腰把纱织打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往教皇殿的方向赶去,弄得纱织一头雾水——咦?这位也太好说话了吧,不过爬了这么久楼梯脚疼得不行,正好偷个懒~ 失去魔宫蔷薇守护的阶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宏伟的教皇殿就在眼前了,纱织下意识看了一眼火钟,第六格已经熄灭,第七格的火苗也虚弱了不少,应该还来得及…… 教皇殿的占地面积比之前的宫殿都要大得多,阿布罗狄抱着她穿过长长的甬道,直到一扇紧闭的巨大门扉挡在他们面前,本来因该守在这里的两个卫兵不知所踪。他停下脚步,把纱织放下,眼神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然后走上前去,双臂按着门上繁复的花纹,用力一推,轴承发出了沉闷的吱呀声,缓缓洞开。 纱织抽出了黄金杖,跟着阿布罗狄走了进去,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杖柄。 里面的光线很暗,天花板上挂满了重重叠叠的帷幕,宫殿深处的王座上端坐着一道身影,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楚。纱织想走上前去仔细看看,却被阿布罗狄抬起手臂挡在身后,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捻住了一朵蓝色的玫瑰,浑身肌肉紧绷,眼前这个人似乎令他感到非常戒备。 那人缓缓起身,离开王座向他们走来,纱织终于得以看清来人的外貌——暗蓝色的丝织长袍和白色的披风拖曳在地上,深红色腰封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腰线,搭在肩上的纹章以金线绣出精致的橄榄叶花纹。他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伸手摘下了那个栖息着恶龙的金属头盔,浓密厚重的长发失去了束缚,柔顺地披散下来,只有零星几缕微卷的蓝色发丝搭在肩章上。最后,他把覆盖住整张脸的青铜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张常年不见阳光以致白皙得有些不正常的面孔,那双凝聚着爱琴海浪瑰丽色彩的蓝色眼睛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哀愁。 这个人就是……教皇?! 纱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残酷的行径真的是眼前之人做出来的吗? 当对方惊愕地打量自己之时,撒加也在注视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在十三年前那场噩梦般的惊变中平安活了下来,健康地长大了,而她身上散发出的神圣小宇宙和紧握于右手的黄金杖已经表明了身份,无需旁人再多说什么,她就是降生于这个时代的雅典娜,人类唯一的保护神。 事到如今,他的使命终于结束了…… 一股剧烈的头痛忽然袭来! 【你以为我会放过她吗?天真!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碍事了!滚开!!!——】 该死!撒加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痛苦万分地跪倒在地,不详的黑色开始从末梢一路往上浸染他的长发,他颤抖着嘴唇低声命令:“阿布罗狄!你现在马上带着她去后面的雅典娜神殿!神像左手的、盾牌……可以驱除一切邪恶,也能消除……黄金箭!快去!!!——” 阿布罗狄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抱起纱织,掠过跪倒在地抽搐不止的撒加直奔出口,纱织还试图探头查看身后的情况,在他们跑出教皇殿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撒加的头发完全变成了黑色…… 教皇殿中,撒加已经停止了颤抖,缓缓起身,眼珠已经变成了恐怖的猩红色,翻腾着彻骨的恨意:“我不会让你如意的……那个小丫头……我一定要杀了她!”邪恶扭曲的黑色小宇宙瞬间充盈着整个宫殿,咆哮着扑向了出口,直奔还在阶梯上攀爬的两人而去! 糟了!阿布罗狄几个纵跃闪过攻击,加快速度往上爬,纱织害怕地缩成了一团:“这是怎么回事,教皇刚才不是还挺正常的吗,怎么突然就翻脸了?!”阿布罗狄沉声道:“我只知道如果教皇的头发变成了黑色,那就谁也无法阻止他了。很抱歉,我现在的任务是护送您前往女神殿,其他事情一概不予理会。” “想跑?!”撒加转过了身,周围的空间随着他的小宇宙操控开始扭曲变形,而且影响范围越来越大,开始吞噬周围所有的场景。 “异次元空间!(Another Dimension)” 撒加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跑吧,使劲跑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都给我坠入永恒的空间裂隙漂浮挣扎致死吧! “嗖——夺!” 撒加猛然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破空而来的黄金箭矢,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符咒花纹,与他印象里射手座常用的箭矢相比显得更加华丽和威严。它直接穿过了扭曲的时空,准确地找到了施术者的位置,箭尖正好将他的影子牢牢钉在地板上。 幻影箭(Shadow Arrow),射手座特殊的定身技能,不仅能限制对手的行动,还能短时间内禁锢对方的小宇宙——这个招式他在过去无数次地见识过,已经烂熟于心了。 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从教皇殿的入口传来。 撒加抬起头,阴鸷地盯着那个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影,丝毫不顾周围扭曲的空间逐渐恢复原状,咬牙切齿道:“艾·俄·洛·斯!你竟然还活着?!” 艾俄洛斯停下了脚步,神色凝重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金色小宇宙再次凝结成一支箭矢搭在弦上,直指撒加的眉心:“这一次总算让我看清楚了——你不是撒加,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阿布没挨揍哟,没想到吧.jpg 黑撒究竟是谁,看过某个剧透双子番外的应该都知道了,但是,那只是一部分真相而已 第39章 天亮请睁眼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凭感觉去摸索——似乎有流动的气体环绕四周,然而当我伸手去抓的时候,却似乎摸到了无数光滑的鳞片和细长灵活的身躯,倏忽一下就从指尖溜走了。 又是蛇?而且数量这么多……难道我掉进蛇窟里了? 但是它们似乎没有实体,就像水流一样包裹着我的身躯,然后飞快的往一个方向涌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在原地,还是被他们裹挟着一路往前。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 【唉……原来又是一个迷失于异界的灵魂吗?】 我竖起耳朵试图搜寻声音的来源:“谁?” 【肉/体的损伤越来越严重了,唔,看来萨麦尔之毒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维持生命,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 “谁在说话?”我尝试着开口,声音回荡在黑暗中,很快就消失了。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也好,听着——如今你的情况只有雅典娜的盾牌能够救治,那块盾牌的光芒可以驱除一切邪恶之物,包括你心口上的箭矢。】 “这个我知道,但是你究竟是谁?”我疑惑道,“之前我看到的金色小蛇是你放出来的吗?他不是在害我,是在救我?” 【是的,那是我的一小部分力量的化身。我并不存在于你所处的时空,所以很抱歉,我的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至于我救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医生,所以看到病人就会施以援手,这是我的职责。】 “……对不起,我该说声谢谢。”我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医生,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老天却没有给他一个好结局。” 那个声音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呵呵……你说的是奥菲亚科斯吗?】 “你认识他?!”我顿时激动了,“那你是不是也救了他的命?当时他在中东,整个医疗小组都被恐/怖/分/子袭击了……” 【冷静些,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过于激动为好。实际上,奥菲亚科斯也是我的一部分,你可以把它看做我的化身。即使死去,力量也会回到我这里,于他而言算是落叶归根吧。你放心,医疗小组的其他成员都平安无事。然而精神上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其中一些人经此大难,恐怕不会再去做无国界医生这种危险的工作了。】 “……”我一时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你在替我难过吗?其实不必如此,生也好,死也罢,于我而言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到了这个时代,即便是雅典娜,恐怕也不会再为我的性命担忧了。至于某些神祇……呵,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永远消失了吧】 “你也是神祇么?”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其中缘由很复杂,你不会喜欢听的。现在,除了你的伤势,还有一件事情令我很在意——你身上的命运线实在太过杂乱无章,我一开始以为这是拉克西丝的恶作剧,将你的命运和另一个人的命运交换了。可是仔细看来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无数的丝线中,唯独没有你的本命线,也许是因为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吧……】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以麟屿的身份活了那么久,我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是个穿越者了,现在突然被人揭穿,简直像三伏天被迎头浇了一身冰水,冻彻心扉。 唔,其实也不一定?毕竟在圣斗士的世界里穿越时空什么的,简直跟吃饭喝水上厕所一样频繁,双子座不就经常开个异次元空间把人丢进去么,要是两个人同时开了一个频率的异次元隔空互扔,那岂不是很尴尬…… 【但有一点是毋容置疑的,如果你的生命在此终结,就不用遭受命运置换带来的痛苦了。可是我不能随意决定你的生死,也不该去干扰你的命运。也许你到最后还是会恨我吧,但是无论如何,请一定要记住这一点——生命是宝贵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轻易舍弃……】 空灵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我茫然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但是我看见自己的右手皮肤上逐渐浮现出一条金色的蛇形图腾,蛇身沿着小臂一路盘旋而下,吻尖正好抵在我的手腕内侧,整体看上去有点像古埃及贵族特别喜欢佩戴的蛇形臂钏。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我再次陷入沉睡。 教皇殿内,两个人的交锋还在持续! 艾俄洛斯深知对手的厉害,用幻影箭定住对方后立刻瞄准他的肩甲与臂甲之间的缝隙就是一箭,但是撒加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扭曲的黑色旋涡将箭矢吞没,几乎就在同时,另一个黑色旋涡出现在了艾俄洛斯背后,钻出来的锋利箭头对准了后背心脏的位置,毫不客气地插/了过去——但是箭矢没能穿透护甲命中自己的主人,因为射手座圣衣后背上巨大的羽翼在一瞬间收缩起来,密集的金属羽毛层层叠叠挤在一起,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碍事的东西!撒加血红眼眸中凶光一闪,定住影子的华丽箭矢立刻被一股漆黑的小宇宙包裹住,硬生生从地板上拔/了出来扔到一边,尚未落地,撒加就瞬间闪到了艾俄洛斯面前,右手握协风雷之势一拳挥出! 艾俄洛斯几乎是本能地展开翅膀挡在面前,不过这么近的距离承受这一击,巨大的力量使得全身的圣衣部件都被震得微微颤动,脚下的地砖已经承受不住了,飞速开裂,以艾俄洛斯脚下为中心呈蛛网状四散崩裂。 撒加嘴角忽然狰狞地勾了起来,右拳松开五指化爪狠狠地抠进了翅膀中,丝毫不顾锋利的羽毛边缘把自己的手掌割得鲜血淋漓,硬生生撕开一个洞口一把揪住了翅膀关节处的肌腱,用力一扯,翅膀连接背部的位置一阵关节拉扯的嘎吱响声,然后艾俄洛斯连人带翅膀都被揪起来甩了出去,一头撞翻了大理石王座的椅背! 撒加冷哼一声,准备上前再给对方致命一击,可是他刚踏出一步就听见“嗖”的一声,一件黑色的大件东西翻滚着迎面砸来!撒加侧身一闪,那个东西擦着他的鬓发呼啸而过,把身后的墙壁砸了个稀巴烂。 他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才飞过去的其实就是王座的下半部分。与此同时眼前金光一闪,艾俄洛斯已经从废墟里爬了起来,用力一抖双翅,羽毛瞬间脱离圣衣化作无数尖锐的飞镖,暴风骤雨一般射/了过来! 一连串“丁零当啷”的金属碰撞之后,撒加愤怒地挣扎了一下,鲜血立刻从圣衣的缝隙里喷溅出来撒得到处都是。双子座黄金圣衣的防护面积几乎是最广的,可是那些翎镖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专瞄着那些微乎其微的关节处钻,狠狠嵌入了肌肉,疼得他踉跄一下跪倒在地,表情愈发扭曲可怖。 艾俄洛斯直接卸掉了失去羽毛的翅膀关节,疾步冲到撒加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往后一个过肩摔,随即整个人直接压上去,双腿死死压着对方的腹部,揪过右边的膝盖按着腿甲就是“咔擦”一声! 关节被硬生生掰脱位,撒加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俄洛斯却理都不理,“咔咔”几下把剩下的四肢全部弄脱臼,方才起身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看着撒加倒在地上痛得脸色煞白抽搐不已,语气冰冷:“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杀害真正的教皇又企图杀害雅典娜的人其实是你,对吧?” 撒加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艾俄洛斯,胸口因为剧烈的疼痛一起一伏,左眼的血红色开始一点点褪去,逐渐显露出原本的海蓝,惨白的嘴唇艰难地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汇“杀了我……快……杀!” 艾俄洛斯瞬间恍了一下神——是了,这才是他记忆力那个品行高洁的昔日好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撒加忽然诡异地一挺腰,直起上身毫不客气地赏了对方一个头槌,然后趁着艾俄洛斯倒地的瞬间起身压住了他的肩膀,左手死死按住他的头颅,左眼一瞬间又染上了血红,小宇宙疯狂飙升,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飞速汇聚于掌心,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释放—— “银·河·星·爆!!!(Galaxian Explosion)” 教皇殿所有的立柱在这股震天撼地的力量中凄惨地摇晃着,然后全部倒塌,厚重的屋顶被直接轰飞,尚未落地就粉碎成了原子,阳光终于得以照射进破破烂烂的大殿,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灰色的粉尘。 纱织心惊肉跳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但是阿布罗狄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管抱着她一路狂奔攀上了最后的阶梯,一口气跑到雅典娜神像脚下,才把纱织给放下来,轻轻推了她一把:“教皇说的盾牌就在那里了,你去取吧。” 纱织呆呆地看着神像右手扶着的那个目测至少三层楼高的巨大盾牌,抬起手颤抖着发问:“你、你确定是那个吗?这么大一个我怎么拿?!” “……”阿布罗狄心虚望天,哦,他把这茬忘了。 正当他思考如何用藤蔓把盾牌卸下来的时候,纱织已经撸起袖子走了过去,伸手按住盾牌的边缘,用力一晃,顿时整个女神像都颤动了一下!旋即她就在阿布罗狄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咔擦”一声直接把盾牌从右手上拔/了下来,再弯腰用力一托,像古希腊神话里的擎天之神阿特拉斯那样,把整个盾牌直接扛了起来! “这、这样应该就行了……”纱织摇摇晃晃地调整自己的重心,站稳后抬头对阿布罗狄喊道:“白羊宫的方向在哪里?” 阿布罗狄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僵硬地抬起胳膊给她指了一个方位。 “好的,我知道啦!”纱织慢慢调整自己的方向,巨大的盾牌在淡金色小宇宙的浸染下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双手盾牌的尺寸,耀眼的金色光芒自中心喷簿而出,一瞬间将整个圣域映照得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教皇殿。 “混账……你竟然敢……你竟然真的敢杀我……”撒加浑身颤抖,一张嘴血就控制不住涌上喉咙,滴落在艾俄洛斯的脸上。 那支华丽的箭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艾俄洛斯手上,已经刺穿了黄金圣衣的胸甲,离自己的心脏部位只剩下一毫米不到的距离,属于雅典娜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中释放出来,硬是在最后一刻压制住了自己的小宇宙,使银河星爆的威力大幅削弱,不然这么近的距离,艾俄洛斯的上半身早就尸骨无存了。 艾俄洛斯眨了一下眼睛,鲜血滴在他的眼窝里打转,然后溢出来顺着脸颊流淌,看上去就像淌着两行血泪:“……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敢杀你?谁给你的自信,撒加吗?你错了,他是不会容忍自己犯下这等恶行的。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即使我亲手拧下他的头颅,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所以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史昂、还有那个不知死到哪里去的加隆!归根结底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货!!!”撒加的声音开始发抖,左眼的血红逐渐淡了下去,恢复了平静的海蓝色,泪水溢出眼眶,一点一滴砸在艾俄洛斯胸口的圣衣纹路上,“是不是只有像这个样子,如同神一样完美无缺的撒加才值得你们关注和拥戴?可是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从来都没有!!!——” 撒加左眼瞬间又染上了充盈着杀意和暴虐的猩红,狞笑道:“你觉得我不是撒加?很可惜,我始终是人类,既然有善良的一面,自然也有邪恶的一面!只是你们不愿意承认、也不需要那样的撒加罢了!” 艾俄洛斯看着对方,祖母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感伤:“也许吧,但我还是会杀了你,即使我会用一辈子去后悔……”言罢他闭上了眼睛,握紧箭柄。 撒加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刺痛,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一道炽烈的金色光芒突然闯了进来,瞬间笼罩了一切。 艾俄洛斯愕然看着对方突然变了脸色,反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抽搐不已,黑色的小宇宙争先恐后地从他体内涌出来,随即撒加仰头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团扭曲的黑影挣扎着从他的头颅中冒出来试图逃走,可是到处都是雅典娜盾牌的圣光,它在半空中徒劳的兜了几个圈,最后也只能尖叫着被蒸发殆尽。 撒加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头发完全变回了蓝色。艾俄洛斯连忙把箭矢从他的胸口拔/出来,扶着他吃力地起身,顺手抹了一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污渍,在大腿甲上蹭了蹭。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个非常微弱的小宇宙,连忙抬头,眼前飘浮着一个半透明的灵魂,他的力量实在太虚弱了,以至于连样貌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能隐约看出是个短头发的青少年,伸着手似乎想要触碰撒加。 “别动!”艾俄洛斯脸色一沉,厉声警告,“你就是那个恶灵?如果你再敢碰他一下,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他将撒加放下,自己一步上前挡在他面前掏出了弓箭,直指对方。 灵魂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苦笑一声,化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消失了。 艾俄洛斯确认对方的小宇宙完全消失后才把弓放下,有些疑惑——它真的是恶灵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刚才完全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邪恶的气息? 白羊宫门口,贵鬼惊喜地看着大半没入胸口的黄金箭在圣光的照射下逐渐消失,激动得拽着穆的胳膊使劲摇:“先生先生!太好啦!他没事了!” 穆有些无奈地按住活蹦乱跳的小徒弟,低头注视眼前昏迷多时的青年缓缓张开双眼,茫然地眨了眨。 金色蛇纹在他的右臂上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了踪影,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终于睡醒了,下一章开始换回第一人称。 虽然成功通关十二宫副本,但是……好像忘了什么? 第40章 今天不更3.0 在连续爆肝日更几天之后收到了最新的排班消息,老子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坚持到卡妙生日那天才给放假…… 我特么【哔】了【哔】的【哔哔哔——】!!! 更个鸡脖!坑了!主角被我亲手掐死了!!!(摔笔) 没有番外!!!不用试图去lof堵作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说一句春节快乐……虽然我一点也不快乐……(吐魂) 第41章 苏醒吧睡美人 感受到自己被熟悉的雅典娜小宇宙包裹着,胸口的刺痛逐渐消失,我终于得以挣脱梦境,重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贵鬼的大眼睛,开心地弯成了月牙儿:“麟屿你醒了!胸口还疼不疼?手脚还有力气吗?能不能站起来?”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回答不上来啊,贵鬼。”我无奈地笑了笑,尝试着抬起手臂,自由活动没问题,就是有点麻,感觉就像午休的时候一直枕着胳膊结果压得没知觉了一样。 穆一直在观察我的活动情况,确认我已经完全恢复后也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了。” “那就最好不过。”我站起身活动四肢,然后尝试着燃烧小宇宙,身体机能一切正常。马上我就接收到了好几个人的小宇宙讯息,吵得我头痛欲裂—— “师兄你没事了吗?!” “黄金箭已经拔/出来了?哇,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麟屿桑!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就好!” “但是我们这里的麻烦还没完……哎哟!” 一股突然爆发的小宇宙强行打断了交流,我一脸懵逼——这不是艾欧里亚的小宇宙吗?按理说十二宫打完了他就该恢复正常了,怎么还是狂暴状态?! 穆看出了我的疑惑,干咳一声:“这个……确实有点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艾俄洛斯赶到圣域了,而且雅典娜也在,不会有问题的。” 我揉着眉心“……希望如此。” 教皇殿中,艾俄洛斯好不容易把脱臼的关节都扳了回去,此时撒加已经疼得满脸都是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感受到艾欧里亚持续暴走的小宇宙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艾俄洛斯顿时头痛欲裂:“又来了……被雅典娜的盾牌光芒照射也没有解除吗?” “不行的……幻胧魔皇拳只是作用于大脑的技能,它本身并不是邪恶的……”撒加吃力地睁开眼睛,“你赶快带我下去,我帮他解除控制!”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艾俄洛斯架起撒加,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尴尬的问题——刚才情况紧急,自己下手太狠了,撒加的膝关节虽然复位,但是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连站立都勉强更别说赶路了。 正当艾俄洛斯纠结应该背着还是打横抱着对方的时候,外面一阵响动,阿布罗狄护送纱织从女神殿方向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她看到满地血迹吓得不轻,连忙跑到艾俄洛斯面前,伸手凝聚小宇宙给两个人敷伤口:“你们都没事吧?啊?没受什么致命伤吧?” 艾俄洛斯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幸好雅典娜盾牌的光芒足够及时,不然那一箭真的刺下去…… “好了,这样应该没事了。”纱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表面上明显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如果不是圣衣上还残留着血迹和伤痕,完全看不出来这俩人刚才一度生死相搏。 艾俄洛斯低声道:“恐怕还要麻烦您跟我下去一趟,艾欧里亚他……” 纱织连忙点头,心有戚戚:“我知道,刚才我通过狮子宫的时候被他追着屁股打得好惨……” 艾俄洛斯:“……嗯,我·知·道·了。” 守在纱织身后的阿布罗狄顿时觉得一股凉气窜上后脊,默默地往后缩了一步,安静如鸡。 天蝎宫与射手宫台阶上的混乱还在持续。 卡妙好不容易用冰灵柩把艾欧里亚困在中间动弹不得,但是他没有像冻住冰河那样将整个人封进去,而是做出了一个类似爱斯基摩人冰屋的中空囚室,毕竟即使隔着黄金圣衣,冻气的伤害也是很可观的。望着愤怒地把冰屋撞得咣咣直响的艾欧里亚,一行人终于得以瘫在地上喘口气,个别人直接就躺下了,锤腰揉腿哼哼个不停。 卡妙放下手,径直走到冰河与瞬面前,把手摁在他俩的额头上,将还滞留在体内的冻气源源不断地吸收回来,片刻后,两个人的肤色总算摆脱了死尸一样的青灰,一点点恢复了健康的红润。 瞬真诚地道谢后,却发现冰河整个人背过身去,显然不想和卡妙对视,连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压低嗓门提醒:“冰河,你怎么不说话呀?这样很不礼貌的。” 冰河却固执地一动不动,那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脸埋进裤/裆里,面对此景,瞬只能尴尬地微笑。 卡妙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查看冰棺的情况,艾欧里亚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有点疲倦了,跪在地上直喘气。不过……该说不愧是发疯的黄金狮子么,这么结实的冰棺竟然硬是让他拿脸砸出来好几个坑=_=|||||||||| 伸手按在冰棺上,卡妙开始释放小宇宙修复那些被撞出来的坑洞和裂纹,米罗揉着脖子凑过来跟他咬耳朵:“喂,能商量个事儿么?” 卡妙瞥了他一眼:“讲。” “你看到天蝎宫的情况了吧?”米罗苦着一张脸,“水瓶宫应该没事吧,重建完毕之前我能不能在你那儿凑合几天?”卡妙犹豫了一下:“但是冰河和那个救他的青铜圣斗士得留在水瓶宫观察一段时间,我必须确保他们不会再受到冻气的侵蚀。” 米罗斩钉截铁:“我可以打地铺!反正有个屋顶给我遮着就行了。”“……随便你。”卡妙扭过头去专心修复工作,心里开始盘算要不要把西伯利亚那几床被子搬过来凑合。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米罗一抬眼皮,有气无力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修罗,你也被揍了么?” 听到这个名字,冰屋里的艾欧里亚突然抬起了头,目露凶光! 卡妙连忙踩了米罗一脚让他闭嘴,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艾欧里亚怒吼着一拳打穿了冰屋拼合的薄弱处,闪电束险而又险地擦过卡妙的脸颊剐出一道血痕,直奔修罗的脸面而去! 卧槽!——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好在修罗反应够快,一掌劈碎了那团金色能量,但是下一刻就听到耳边噼里啪啦一阵冰块爆裂的声音,艾欧里亚已经徒手撕裂了冰屋的禁锢,几步冲到修罗面前就是饱含怒意的一拳:“还我哥哥命来!!!——” 修罗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一听这话顿时放弃了抵抗,立刻被揪着脖子摁在地上一顿暴打。众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试图拉开俩人,奈何艾欧里亚看到修罗就跟吃了炸/药一样火气蹭蹭往上涨,谁都不敢硬拦,唯有星矢不怕死地冲过去试图扳住他的肩膀往后拽:“别激动!刚才你哥哥艾俄洛斯前辈不是才把你打了一顿吗?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众人:“……你还是闭嘴吧!” 一片混乱中紫龙冲到修罗面前竖起天龙盾,挡掉了大部分乱飞的金色电弧,然后抓住一个空档翻身抱住修罗就是一个战术翻滚,好不容易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给卡妙争取到了一秒重新凝聚冻气的时间,这次他吸取教训直接把艾欧里亚整个人冻起来了,只剩一个脑袋留在外面拼命挣扎,画面一时间非常喜感。 紫龙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擦擦脸上的灰,疑惑地“看”着地上满脸挂彩的修罗:“你怎么不躲啊?” “……”修罗慢慢爬起来,捂着被撞断的鼻梁一言不发。 这时一阵狂风袭来,众人齐刷刷抬头,然后集体僵住——艾俄洛斯左手抱着纱织右手抱着撒加,抖着那对极其拉风的大翅膀从天而降。纱织作为一个体态娇小的东方妹纸,刚好够艾俄洛斯一手环抱恰到好处地托住大腿,鲜红裙袂翩飞,场面相当养眼;可是撒加作为一个身高188cm体重87kg的希腊纯爷们,身上还套着重得要死的双子座黄金圣衣,居然也是一副手脚动不了的样子瘫在艾俄洛斯臂弯里,画面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纱织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人诡异的眼光了,艾俄洛斯落地后马上从他怀里跳出来,凝聚起治愈性的小宇宙试图让艾欧里亚冷静下来,可是手刚伸过去,对方低头“咔擦”就是一口咬在手背上! “啊呀呀呀呀呀呀!!!——” 纱织顿时疼的眼泪狂飙。 米罗眼疾手快地扯下身后剩下的半截披风直接塞进艾欧里亚嘴里,撒加被艾俄洛斯架着凑上前去,吃力地抬起手按在他的额头上试图解除幻胧魔皇拳的影响,可是一旦尝试往艾欧里亚体内灌输小宇宙,对方就愈发暴躁。 撒加脸色惨白地看向众人:“他大脑受的刺激太严重了,现在根本没办法解开法术,必须死一个人在眼前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等一下。”尽管纱织痛得直抽气,还是忍不住插嘴:“一定要死人?花花草草猫猫狗狗什么的不可以吗?” 撒加噎了一下,半晌才虚弱地开口:“对不起,我没试过……” “那你们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纱织从冰河手里抽出刚做过冷敷处理止血的手,撩起裙摆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注视下往天蝎宫的方向冲去,片刻后抱着一个快餐盒跑了回来,米罗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标签,顿时只想刨个地洞钻进去——那是他前几天吃剩的外卖!还没来得及下山倒垃圾十二宫就宣布紧急戒备了,只好随手扔在宫殿的角落里,刚才那么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让纱织看到了…… 纱织嘀咕着“我就知道这种天气肯定会这样”把盒盖子一揭,顿时在场所有人的脸都绿了——外卖盒里面还残留着不少变馊的食物残渣和汤汁,但是!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里面挤满了长着光滑油亮背翅的深棕色虫子,三对粗壮的腹足上长满了粗/硬的腿毛,头顶一对富有弹性还四处乱抖的触须,正无比嚣张地到处乱爬。 人类通常怀着又气又恨的心情恭称这种生物为“小强”,学名——蟑螂。 纱织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伸手直接捻起了其中体型最大的那只,举到艾欧里亚面前使劲晃荡,那只蟑螂毛茸茸的六条腿几乎都要抓到他的鼻尖了:“艾欧里亚,看这里!这只蟑螂是活蹦乱跳的哦!现在我要把它弄死了,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说着她把蟑螂往地上一摔,趁着它还没蹿出多远一脚踩了上去,顿时就是清脆的“咔擦”一声,汁水横飞,惨不忍睹。 目睹了凶杀全过程的艾欧里亚神奇地冷静了下来,目光呆滞。 纱织惊喜地扭头冲撒加大喊:“有效果!快!趁现在赶紧解除幻胧魔皇拳的影响!” ……艾欧里亚是被吓傻的吧,绝对是被吓傻的吧?!——by看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无辜群众ABCDEFG 阿布罗狄赶到楼下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就看见纱织把手里乱蹿的小强们一个一个揪出来扔到地上踩死,台阶尸横遍野,汁水乱溅,惨不忍睹,除了必须靠艾俄洛斯搀扶才能站着施术的撒加,其他人全部都撤到了几十米开外,面如菜色几欲崩溃。 阿布罗狄见状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脚往后退,往后退,直到确认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之后,转身拔腿就跑——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不容易等撒加解除完毕,艾欧里亚眼里的血红色彻底消退,恢复了清澈的祖母绿。卡妙见状一抬手,冰棺完全碎裂,艾欧里亚踉跄了一下从里面挣脱出来,慢慢伸手把嘴里的那团布扯出来,然后劈手摔到米罗脸上,伴随着一声怒吼:“米罗!你这条披风多久没洗了?!臭死了!!!——” 被糊了一脸口水抹布的米罗颤抖着看了一眼周围眼神古怪的同僚们,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悬崖,出离悲愤了——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重新做人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春丽:咦?我很喜欢的那条旗袍怎么不见了??? 童虎:可能……记错位置了吧……(心虚) 第42章 十三年来的落幕 感受到上面的小宇宙冲撞总算告一段落,我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为了艾欧里亚恢复正常而高兴,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目前十二宫内的小宇宙数量明显超过了原著的幸存人数,青铜们也活蹦乱跳的,不至于打完就被送去抢救。但是…… “一辉没有过来吗?”我疑惑地看着穆,按理说他应该会在处女宫和沙加同归于尽,然后在星矢闯到教皇殿被撒加暴揍的时候,沙加小宇宙呼叫穆把他和一辉从处女宫拽回来,还给一辉送了件升级过的凤凰座圣衣让他上去帮助星矢。 但是现在十二宫的范围内没有感觉到他的小宇宙,我又扭头看了一眼刚刚烧到第八格的火种,时间还没到,也就是说这边仗都打完了,他俩还在天上飘着呢=_=||||||||| 这时候穆忽然皱了一下眉,然后纠结地捂住了额头,几秒钟后一脸疲惫地放下手开始燃烧小宇宙。我估摸着沙加在给他打求救电话了,招手把贵鬼叫过来,不去打扰他专心致志念力传送。 大约过了一分钟,穆重新睁开眼,但是表情非常微妙,贵鬼一脸好奇地开口:“怎么啦先生?刚才有人联系你吗?” “……确实,而且是两个人的讯息同时扔过来,脑子差点爆炸。”穆一声长叹,“老师知道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直接把之前扣押在圣衣坟场的那几个白银圣斗士传送回圣域了;但是沙加突然呼唤我,叫我把他和凤凰座一起从冥界边缘的扭曲空间里拉回来。” 哦!看来这两个落单的很快就回来了,但是穆为什么一脸便秘的神情呢?他在原著里干这事儿不是挺轻松的么? “如果只是其中一个人在传送也就罢了,但是,嘉米尔那边人太多了,师父的念动力发散太广,干扰到我这边的传送了。”穆忍不住抬起手继续揉自己的太阳穴,“而且随着雅典娜回归圣域,她的小宇宙令十二宫的结界开始发挥作用,在结界里即使是神祇也只能用双脚行走,无法使用长距离的跳跃传送,这样一来……” 我听得云里雾里,穆索性也不解释了,示意我抬头:“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贵鬼在我怀里伸出胳膊,指向天空:“快看,好多流星啊!” 流星?我茫然抬头,果然看到七八个颜色各异的耀眼光团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奔我们这个方向而来,进入十二宫上空的范围后开始四散分落,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小宇宙翻滚着朝白羊宫砸了下来! 穆见状眼色一凛:“水晶墙!(Crystal Wall)” 白羊宫上空瞬间张开了一道半透明的弧状光幕,几乎就在同时,两道小宇宙已经带着惊人的热量撞了过来,我一把抱起贵鬼闪到几十米开外,再一抬头,顿时囧了——两股小宇宙撞到水晶墙上之后,其中金色的那团像羽毛球一样“Duang”一声被弹了出去,直接撞飞了金牛宫的半个屋顶! 阿鲁迪巴的惊呼声从楼上传来:“沙加?!你怎么掉到我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和入侵者同归于尽了呢!” 而赤红色的那团小宇宙顺着水晶墙上撞出来的裂缝直接掉进了白羊宫,大量热气被限制在水晶墙的保护范围内,就好像往高压锅里扔了串点燃的红双喜二十响还把锅盖扣上拧死了保险,后果自然就是…… “轰隆!!!——” 随着白羊宫的灰飞烟灭,穆脸上一贯维持得天衣无缝的微笑终于崩裂,一片一片随风飘散…… “我的工具!!!我的银星砂伽马尼昂奥利哈尔钢!!!仗着你的圣衣不用修就来砸我库存是吧?!我让你砸!!!——————” 贵鬼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先生脑门上顶着成排青筋冲进了白羊宫的废墟,一把将还没缓过神的一辉从地上揪起来打得满屋子乱飞,紫色长发随着他的怒气漫天飞舞,真个是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我悲天悯人地捂上贵鬼的眼睛和耳朵,免得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哦,此情此景,我终于相信白羊座是暴脾气的火象星座了…… 金牛宫,阿鲁迪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嵌在地板里的沙加给刨了出来,还不忘乐呵地帮他拍掉头发上沾到的灰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呢……噗!” 沙加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随后郁闷地闭上了眼睛。不过当他听见白羊宫方向传来某人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时,愉悦地翘起了嘴角。 天秤宫的屋顶上,米斯狄和巴比伦一脸茫然地打量四周,这里是圣域没错,可是这个位置?自己掉进十二宫的范围了吗?尝试着起身跳下去,但是动作一大,挨了重重一击已经不怎么结实的屋顶顿时喀啦喀啦裂开了一串蛛网纹,然后在两个人的惊叫声中整个坍了下去! 正在埋头狂奔的阿布罗狄忽然看见四道流星从天而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大量藤蔓瞬间出现在身体周围准备防御。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些流星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直挺挺地砸向了水瓶宫和双鱼宫…… 一片稀里哗啦的倒塌声中,亚狄里安和摩西斯艰难地爬起来看了看四周,然后抱成一团喜极而泣:“我们终于活着回到圣域了!教皇万岁!” 亚路比奥尼从满地碎石中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护在怀里的徒弟:“珍妮你没事吧?!”珍妮晕乎乎地点头,面具松松垮垮地挂在脸上,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当啷”一声掉了下来,连忙捡起来重新戴好。 天蝎宫与射手宫之间的楼梯上,所有人表情呆滞地看着后面仅存的两座完整宫殿在漫天灰尘中缓缓倒塌,面如死灰。 米罗哀嚎了一声,崩溃抱头。 当天晚上,圣域山脚下的罗德里奥村,杂货店老板娘惊喜地迎来了开张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店里所有的被褥枕头床单被一群样貌气质极为出众的青年一扫而空,连同牙刷脸盆之类的生活用品也被全部打包带走,领头的那个咖啡色长发疑似欧亚混血的青年一脸便秘的表情递给老板娘一张黑色银行卡:“不好意思,这里能刷卡付账吗?不行我再去取现金?” “可以可以可以!您稍等!”老板娘眉开眼笑地从柜子里翻出POS机插上电,哎呀这笔生意来的真是时候,她正想去法国旅游呢,天降横财啊! 青年们动作很快,一分钟就把整家店面搬得光可鉴人,临走的时候还顺手帮老板娘放下了厚重的卷帘门,顶着村民们惊异的目光继续沿街扫荡村里的蔬果店和小型超市,最后一行人扛着大包小包直奔圣域方向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艾俄洛斯在竞技场上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顶着围观群众惊恐的眼神指挥所有人铺设今晚的临时居所:“先这么凑合一晚吧,史昂大人说雅典娜今天累得够呛先回女神殿歇息了,明天他会指导雅典娜如何运用小宇宙修复圣域的建筑……喂!你们先把床垫铺上啊!直接铺床单躺地上也不怕晚上湿气重得关节炎!” “啊?那是什么?”艾欧里亚一脸茫然,“这里气候这么干燥,应该不会得风湿吧?” 我默默在地上铺防潮垫,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圣域这里是典型的地中海式气候,夏季炎热干燥,而且几乎不怎么下雨,和庐山那边比简直就是个火炉。 但是两辈子加一块儿已经年过半百的我已经没力气讨论这种养生问题了,好歹老子刚才差点就嗝屁,还不许睡得舒心点吗?!哪个穿越男主混得像老子这么惨的,不仅要追着青铜白银改剧情,还要代替女神中箭躺尸,现在还得给这群一打架就拆自家房子的黄金圣斗士擦屁股——被史昂扔回圣域的那几个白银直接回自己宿舍洗洗睡就行了,星矢的小屋子勉强挤挤也能塞得下五个人,珍妮更不用说了,女性圣斗士的住宿条件可比大通铺好太多了。 但是!这群金光闪闪牛逼哄哄的黄金圣斗士平时就是住在十二宫的,现在被他们自己祸害得就剩个女神殿了,大家都是带把儿的,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女神卧房门口打地铺吧?! 所以放眼整个圣域,足够宽敞到能容纳十几个大老爷们不良睡姿的,也就剩下竞技场了…… 好几顶野营帐篷很快就搭了起来,显然黄金们都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阿布罗狄居然还操纵玫瑰在住处附近编织出了一圈儿围栏,把所有试图跑过来看热闹的无辜群众都吓跑了,毕竟魔宫蔷薇的剧毒声名在外,谁也不想被熏死当场。 虽然天色暗下来已经很久了,但是距离入睡的生物钟还早得很,所有人都从帐篷和睡袋里钻出来,一部分人无比熟捻地搭起篝火堆和石头灶,生食用锡纸包裹好串上竹签塞进炉膛;另一部分人把买来的折叠小桌子全部打开,山下买的熟食水果撕开包装一股脑全丢上去,卡妙竟然还搬出来两大箱酒水,鬼知道为什么水瓶宫都砸成那样了,这堆酒瓶子还是完好无损的。 也许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许是因为真相大白的释然,也许就只是单纯地庆贺十三年来的阴霾终于消散,这群人很快就陷入了发疯般的狂欢——阿鲁迪巴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护着眼前那张桌子,吃得风雨不动安如山;穆和贵鬼仗着念动力优势轻而易举地就从别人手里抢过各种调味料瓶子,然后随手把最辣的苦椒酱倒进了沙加面前的盘子里;撒加抱着艾欧里亚哭得稀里哗啦,搞得被害者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拼命给别人发送求救电波,最后还是修罗良心发现过来解围;迪斯马斯克一把抢过阿布罗狄手里那个已经鼓胀起来的铁皮罐子往黄泉比良坂里一扔,声嘶力竭地大吼不许在人群里开鲱鱼罐头! 几个小青铜洗漱完毕换身干净衣服跑回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够呛,明显已经喝高了的卡妙一眼瞧见人群里的徒弟,顿时眼睛亮得跟西伯利亚野狼似的,“嗷”一声就扑了过去! 冰河顿时僵在原地,任由师父把自己拦腰抱个满怀,一张嘴熟悉的伏特加酒气就喷了一脸:“冰河啊!——师父对不起你啊!——我把整个西伯利亚冰海的海床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你师兄的遗体,死无全尸啊呜呜呜呜……我也不想把你母亲的沉船轰到海沟里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没有办法了啊……嗝儿!” 冰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更用力地搂住卡妙的后背,颤抖着把整张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泪水决堤而下。 我无奈地招呼其他几个小青铜:“来我这里吃饭吧,先说好未成年人不许喝酒啊!”“不喝不喝。”瞬心有余悸地扶着眼睛看不到的紫龙走过来,还提醒他小心别踩到地上乱滚的酒瓶子,一辉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后面,至于星矢?那小子已经咋咋呼呼地跑去跟艾欧里亚和米罗划拳了…… 起身把桌子让给他们,我走到人少的地方想喘口气。艾俄洛斯同样站在人群之外,抱臂看着小辈们胡闹,看到我走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个一个扫过那些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某种意义上,他们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即使将来还有更多可怕的战争在等着他们,至少现在,他们都还活着,不用面对十三年前的阴谋导致的生离死别,将来也不用怀揣着同样的信念却不得不自相残杀了。 我抬起头,今晚是弦月,万里无云,正好是绝佳的观星时刻,北斗七星的勺斗形状挂在天幕上特别显眼,顺着勺口的延长线找过去,就能看到北极星正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晚安,好梦。”我轻声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为各位读者老爷送上黄道十二宫篇的圆满结局——他们都可以好好活着了,作者也可以过个好年,不怕被寄刀片了。 下一卷——北欧篇 全新的剧情,全新的出场人物,敬请期待 第43章 极北之地的阴霾 远古时代,尊崇奥丁为主神的诸神住居在名为阿斯加德(Asgard)的神之领域,周围环绕着由巨人建造的城墙,守护者海姆达尔手持名为“加拉尔”的警戒号角矗立在彩虹桥的一端,他灵敏的五官可以捕捉到黑夜中的一切微光,聆听世上一切风吹草动,从而帮助他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任务。 众神将阿斯加德的领域各自瓜分,奥丁所居之地被称作瓦尔哈拉(Valhalla),女武神瓦尔基里(Valkyrie)驾驶战车游走于九界,引领浴血奋战而死的勇士们前往瓦尔哈拉神殿,化身为恩赫里亚(Einheriar)。在神殿之中,他们被奥丁赋予永恒的生命和青春,白天尽情战斗,晚上纵情欢宴,世人梦寐以求,不过如此。 然而,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随着光明之神巴德尔的死去,诸神黄昏降临,众神在那场毁天灭地的战争中失去了踪迹。芬布尔之冬带来的酷寒将整片神域彻底摧毁,诸神往日的荣光随着彩虹桥的破碎和城墙的坍塌一并埋葬于暴风雪之下,再也无人理会。 不过,还是有极少数幸存者在这场灾难中逃出生天,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人界。他们称自己为奥丁最后的信徒,以过去众神居住之地的名字为他们如今位于北欧的落脚点命名——仙宫(Asgard)。 在局势安定下来之后,仙宫由自称奥丁代行者的大祭司统治,信徒们始终坚信代行者依然可以从奥丁大神那里得到神谕,他们甚至相信,在漫长的岁月之后,奥丁会以全盛的姿态再次降临于世,带领他们回到故土,重建诸神往日的辉煌。 然而,北欧严酷的生存环境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稀缺的光照,贫瘠的土地,匮乏的物资,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信徒没能等到神谕中那个光明的未来,就长眠于冻土之上,而他们的后代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承诺逐渐失去了信心,越来越多人放弃了对奥丁的崇拜,搬离仙宫融入了俗世。在某些时期,仙宫甚至一度被异教徒占领,被迫改变信仰。进入现代社会,仙宫是否还存在于世上,已经成了一个谜团,只有在某些同样隐匿于世的神域之中,才会保留着详细的记载。 比如说,雅典娜的圣域。 东西伯利亚 一望无尽的冰原之上,两道孤独的身影艰难地相互扶持着,顶着呼啸的狂风踽踽而行。 金发蜜肤的少年忽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捂着腹部痛苦地喘/息不止,身旁留着金色大波浪卷发的雪肤少女连忙将她搀扶起来,拉过胳膊搭在肩膀上,水晶般澄澈的绿色眼眸中满是担忧和焦急:“哈根!你的伤势又加重了是吗?我们必须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不然你撑不下去的!” “我没事,弗莱娅小姐。”被称作哈根的少年抬起头,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少女,“即使豁出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直到安全抵达圣域……糟了!” 弗莱娅立刻抬头,惊恐地看着那些出现在暴风雪中的狼群,很快它们就把自己和哈根围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发出低沉的吼叫。而更远一些的地方,一道消瘦的身影维持着双膝微屈弓腰垂首的怪异姿势紧盯着他们,喉咙里不断发出人类无法理解的低吼声,指挥狼群将猎物团团围住,不给他们留一丝逃跑的缝隙。 弗莱娅绝望地看着周围的狼群,领头的那只体型最大的狼王额头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月牙形疤痕,和其他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的同类相比,它保持着大型宠物犬那样的立坐姿势,显得非常悠闲。 她颤抖着开口:“菲利路……连你也被派来追杀我们吗?” 对方没有回答她,狼群却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集体扑了上来! 哈根见状一把将弗莱娅拉到身后,凝聚小宇宙化成滚烫的热焰旋涡四散喷射“滚开!” 狼群顿时被烧得嗷嗷直叫,拖着冒烟的尾巴“刺溜”一下蹿到了几米开外,但是并没有解除包围圈,只是怨恨地盯着哈根。狼王也在第一时间闪身躲避,在空中敏捷地拧了一个翻身后轻盈落地,仰天长嚎:“嗷——呜——!!!” 一只披挂深蓝护甲的手按上了它的头颅,轻柔地抚摸着:“不要紧,银月,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这个男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带你的同伴退到安全范围之外吧。” 银月闻言,扭头低声吼叫了几句,狼群立刻安静下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走到圈内,与那两个人对峙。 菲利路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交代遗言。” 弗莱娅还想争辩,被哈根拦住了:“算了,事到如今已经不会有人相信实话了,既然你坚持要阻拦我们,那我就只能打倒你了!” “笑话!你身为女王近侍,却在仙宫戒严时期带着弗莱娅公主叛逃,已是死罪!又先后打伤了那么多前来追捕的仙宫卫兵,态度还敢如此嚣张!”,菲利路眸中寒芒一闪:“我最痛恨的就是叛徒,你们都得死!!!” 随着他的嘶吼,臂甲上瞬间弹出了弯曲的钩爪,带起无数尖利的白色闪光迎面劈了过来! “残酷狼爪!(Wolf Cruelty Claw) 哈根立刻抬起双臂,火焰形成的热浪勉强挡住了疯狂的狼爪突袭。但是之前持续赶路导致大大小小的伤始终没能很好地愈合,勉强燃烧小宇宙的后果就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腹部的伤口又崩裂了,开始渗血。 闻到血腥味的狼群顿时兴奋起来,摩牙擦爪试图扑上去分一杯羹,但是在银月的低吼震慑下,只能眼巴巴地蹲在原地。 眼看哈根就要支持不住,弗莱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攥住领口的衣服——一封盖着仙宫之主纹章的密信就躺在贴身的衣袋里。 数天之前,希露达突然召集自己和哈根,然后郑重地把信交给自己:“情况严重,这已经不是我们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了,你们必须第一时间把这封求助信送到雅典娜和教皇的手里,让圣斗士前来帮助我们!” 那时她一贯精神奕奕的银灰色眼眸中满是血丝,看上去既焦虑又疲惫:“记住了,当你们离开仙宫后,如果有人拿着以我的名义下达的命令让你们返回仙宫,不要理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把求助信送到圣域去!千万不要回头,明白了吗?!哈根,我把妹妹交给你了,你们现在就走,一分钟都不要耽搁!” 随后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踏上了行程,果然如姐姐所说,很快就有仙宫的卫兵拿着希露达签署的谕令前来抓捕他们。一开始弗莱娅还尝试着向他们解释,可是卫兵们态度却非常强硬,她这才知道,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仙宫就宣布进入前所未有的戒严状态。当希露达得知哈根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带着她离开仙宫后大为恼火,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两个人带回去! 面对这种局面,哈根果断做出了决定:跑!而且立刻取消了原来的行程试图甩开仙宫的追捕,结果还是撞到了好几波追杀者,下手一次比一次狠,追捕令也换成了追杀令。哈根看在同为仙宫子民的份上不想下杀手,只能带着弗莱娅且战且退,俩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偏离预定路线,一口气跑到了东西伯利亚。 没想到这一次连传说中的仙宫守护者——神斗士,也被派出来追杀他们,难道真的天要亡我…… 哈根艰难地眨了眨眼,是他的错觉吗?暴风雪的方向似乎改变了,而且周围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已经低到令在仙宫土生土长的自己都感到刺骨的程度了,仔细一看,粉末状的雪花竟然都凝结成了钻石般的结晶体,呼啸着砸向了菲利路和周围的狼群! 银月立刻意识到危险迫近,一声凄厉的长嚎命令狼群立刻四散逃命,但还是有几个跑得慢的倒霉鬼四肢已经被冻在了地上,然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变成了一座冰雕。菲利路见状怒不可遏,挥舞钩爪劈了过去:“什么人?!滚出来!!!” 利爪撕开了漫天风雪,身着天鹅座圣衣的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用一层薄薄的冰壁挡下了所有攻击,冰蓝眼珠瞥了一眼脱力倒在地上的哈根和紧张地扑上去检查伤势的弗莱娅,皱起了眉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菲利路气急败坏地冲他亮出了钩爪:“少管闲事!你敢伤我的朋友,我不会放过你的!” “朋友?”冰河嗤了一声,突然抬脚就把离他最近的那个冰雕给踢碎了,“你说的朋友就是这些乱咬人的畜生?” “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他们!”菲利路身形一弓,像一匹真正的野狼一样直扑冰河门面,锋利的爪尖迎面砍去。冰河眼色一凛,侧身躲过这一招,掌中凝聚起更加剧烈的冻气狠狠拍上了菲利路的腹部,趁着对方动作一滞的空档一记高抬腿把人踹飞! 菲利路飞到半空中一个敏捷的后空翻平稳落地,怨毒地看了冰河一眼,然后一声唿哨,剩余的狼群立刻簇拥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暴风雪之中。 冰河警觉地等候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的小宇宙已经离开,这才有空去打量那两个陌生人:“我是驻守此地的天鹅座青铜圣斗士冰河,你们是谁?这里可不是蜜月旅行的好地方。” 弗莱娅脸色一红,可是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圣斗士?!这不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么!她立刻起身一把抓住了冰河的胳膊:“您就是雅典娜的圣斗士么?!太好了……请你们救救仙宫吧!” 冰河被弗莱娅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又不好甩开她的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询问:“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弗莱娅连忙松手,弯腰把哈根扶起来,脸色凝重:“我叫弗莱娅,是仙宫女王希露达的妹妹;这位是哈根,他负责瓦尔哈拉宫的守卫工作。几天之前,希露达女王让我们带着一封密信前往圣域求助,但是我们前脚刚离开,仙宫就突然派人来追杀我们!这和姐姐之前交代的完全不一样!恐怕在我们逃命的路上,仙宫已经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请帮帮我们吧!” “仙宫?”冰河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奥丁信徒最后的聚居地么……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的,但是在那之前,你们还是暂做休息吧,他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说着他从弗莱娅手中接过已经陷入昏迷的哈根,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与此同时,空旷的瓦尔哈拉神殿之中,希露达痛苦万分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佩戴着一个与她气质完全不相符的黄金戒指,源源不断冒出的恶灵正肆无忌惮地侵蚀她的灵魂。 一步之遥的王座之上,强行为她套上戒指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丑态百出。 终于,希露达停止了翻滚,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再也没有了神采。 “这样就对了。”男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起身走上前去,一把扣住希露达的下巴用力抬起,“违抗波塞冬大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接下来,好好扮演我交给你的角色吧,尊贵的仙宫之主——希露达女王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北欧篇开场啦! 冰河,弗莱娅和哈根应该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三角,当年北欧篇的剧情编剧还是很厉害的,把这三个人之间的纠葛渲染出了浓厚的悲剧感。 相比之下黄金魂的编剧水平就真的是……硬给几个大男人塞“明明是我先来”这种白学剧本真的没问题吗?! 第44章 简短的神经病贺文 酒足饭饱之后,卡妙左手一瓶伏特加,右手一支波波沙,嘴里唱着喀秋莎,怀里搂着冰河他妈,发招时背后的曙光女神扛着反坦克火箭筒一顿狂轰滥炸,把敌人打得尸骨无存后,振臂高呼:乌拉——!!! 冰河:完犊子,又喝高了。 艾尔扎克:经常的事,经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轮到我休假了,不过生日贺实在是没力气写了,随便敲几个字糊弄过去吧(你TM) 第45章 物归原主 十二宫的战斗结束之后,该平反的平反,该惩罚的惩罚,一切都在慢慢地回到十三年前既定的正轨上。 按理说圣域的内部事务,我一个连圣衣都没有的编外人员是没有资格插手的,换言之,老子可算解脱了!不用再给当年搞出来的那堆烂摊子擦屁股了! 哼着小曲收拾后山的屋子,反正我估摸着艾俄洛斯接管圣域后也不会再回来住了,心情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春丽也过来帮忙,摸着里面的摆设若有所思。我见状忍不住问了句:“你对这间屋子还有印象么?在你满周岁之前是住在这里的,后来才搬到我那里去。艾俄洛斯怕你长大后还记得他的脸,可能会带来危险。” “艾俄洛斯?哦,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一直隐居在这里的人呀。”春丽怀念地摩挲着我从房梁上拿下来的小盒子,里面垫了一层天鹅绒,整齐地排列着她脱落下来的全部乳牙,中间还放着一卷已经褪色的头带。“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记不记得他……如果那天他离开庐山的时候能打个招呼就好了。” 等圣域那边局势稳定了也许可以带春丽去见见艾俄洛斯?唔,不过估计很难…… 按照史昂当年的想法,本来就该是艾俄洛斯继任教皇,撒加作为副手辅佐他。当天晚上撒加不满这个结果闯进占星楼质问史昂,结果被一句“你的内心沉睡着令人不舒服的邪恶气息”戳穿,当场翻脸捅死史昂并取而代之。如今艾俄洛斯死里逃生回来了,那么教皇的位置理应还给他,撒加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不过整个圣域有资格审判他的应该也就雅典娜、史昂和艾俄洛斯了。纱织初来乍到,对于圣域的事情一知半解,史昂在十二宫之战结束后完全就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整天窝在瀑布前和童虎下棋唠嗑,恨不得把两百多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摊开来晒晒。所以最后到底怎么处置撒加,可能还是艾俄洛斯一个人说了算。 至于其他人的意见?嗯……反正我不认为圣域是个讲究民主决议的地方。 把屋子里所有还能用的东西打包好,没用的丢掉,我甩手把包袱往右肩上一扛,左手抱起春丽几个纵跃回了前山,回自己的屋子把包袱丢下,打算明天再进一步收拾。 史昂的念力传讯忽然钻进了我的大脑:“麟屿,去一趟圣域,艾俄洛斯说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你交代一下。” “哈?”我一脸茫然,然而史昂大爷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眼前一花我就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十二宫的大门口,和坐在白羊宫台阶上的贵鬼大眼瞪小眼。 “你师公把我扔过来了,说艾俄洛斯有话交代……”我感受了一下艾俄洛斯的小宇宙位置,在山顶上,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蜿蜒盘旋的楼梯,顿时哭晕在厕所的心都有了——我记得十二宫内有雅典娜的结界,是不能瞬移的,要是一路爬上去天都黑了! 贵鬼眨巴眨巴眼睛:“嗯,师公跟我交代过了,说要是看到你过来就把你传送到教皇殿去。不过有雅典娜小宇宙的影响,可能位置会不太准,你落地的时候要小心哦。” ……等一下,这个不准是有多不准?! 眼前再次一花,我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专注脚下,然后就发现……呃?似乎是落在教皇殿的屋顶上了?上面那几个西方恶龙形态的雕塑看着可眼熟了。 “还好,没给我扔到圣域外面去。”我嘀咕着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门口连个卫兵也没有,省去了被盘问的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根据我感知到的小宇宙数量,目前所有的黄金圣斗士包括纱织都在教皇殿里开会呢,哪个吃饱了撑的敢过来挑事…… 走过长长的甬道,我在一扇一看就很厚重的雕花大门前停下了脚步,里面艾俄洛斯说话的声音已经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了:“……刚才客套话都说完了,现在咱们讲点实际的——之前跟雅典娜动过手的,站出来,都自觉点别让我点名啊。” 我立刻幸灾乐祸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啊哈,就知道某些人要倒霉了。 一串窸窸窣窣的推搡响动之后,教皇殿里再次安静下来,随即我就听到艾俄洛斯的脚步声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然后—— “雅典娜的灵魂也敢收?!啊?!当初叫你让路你就跟我谈条件,谈个屁!把你房子拆了算便宜你了!我就该把你挂在墙上当靶子!” 迪斯马斯克惨叫连连:“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不不不绝对没有下次!!!” “你小子二十年的营养都长到肌肉上去了吗?!说了多少遍叫你遇事要冷静,结果呢?!那么轻易就被洗脑了还追着雅典娜揍!还咬人!你TM是狗吗?!看看纱织的手都让你咬成啥样了?!” 艾欧里亚声音颤抖,哭腔都出来了:“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米罗你也是能耐了,撒加让你去偷窥女孩子吃饭喝水上厕所你就去?他让你吃屎你去不去?!还把人家内衣带子扎断了!对女性起码的尊重呢?!绅士礼仪课程都被你嚼吧嚼吧吃了吗?!” 米罗哼哼唧唧地小声抗议:“我又不知道她就是雅典娜,不然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修罗你笑什么?你比他还过分!米罗只是弄断了内衣带子,你直接把人裙子都撕光了!要不是纱织穿了打底衫我看你怎么办?!” 修罗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阿布罗狄你给我把头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你丫从小就是一根筋,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改一改的吗?!撒加脑子有毛病你也跟着他犯浑?!” 等了半天阿布罗狄才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对不起。” 这时候纱织的声音响了起来:“呃……那今天的事情就交代到这里了,辛苦各位,都先回去休息吧,十二宫已经全部修复完毕了。” 我听到这里连忙让开,果然很快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黄金圣斗士们鱼贯而出,虽然其中几个脑门上还顶着程光瓦亮的鼓包,但是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颜值和气质……也许吧…… 穆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看到我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来了?那直接进去吧。” ……这个饱含恶趣味看着我跳火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喂?!我现在脚底抹油跑回五老峰还来得及吗?! 但是艾俄洛斯很显然早就知道我在门外等着了,一句话拽住了试图开溜的我:“麟屿你进来吧,有些事情还得麻烦你帮个忙。” 于是我只好顶着尚未离开的黄金圣斗士们好奇的眼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艾俄洛斯披挂着射手座的黄金圣衣,翅膀微敛,不过依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纱织正坐在教皇的位置上,一脸疲倦地捶着大腿,看到我进来顿时眼睛一亮:“啊!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黄金箭没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我走上前去:“我没事,倒是你,十二宫的楼梯不好爬吧?”纱织顿时哭笑不得:“别提了,反正我有生之年不想再爬第二次。啊对了,先说正事吧,圣域马上就会举行正式的教皇册封典礼,史昂前辈说十三年圣域来经历了太多动荡,需要一个盛大的礼仪安定人心,嗯……所以这个你拿着吧。”说着她就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羊皮纸卷,上面盖着抽象的猫头鹰纹章。 我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就绿了:“……教皇辅佐官任命书?这他妈是啥?!” 艾俄洛斯一本正经地解释:“是这样的,其实历来教皇都会设立数量不等的辅佐官帮忙处理政务,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难免有顾不上的时候。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和工作经验非常适合胜任这个岗位,我和纱织毕竟初来乍到,缺人手帮忙,所以就委屈你再忙一段时间吧。放心,之前十三年的工资奖金和保险加上通货膨胀会给你一并结算的……” “去你丫的通货膨胀!”我直接把任命书摔倒艾俄洛斯脸上,“老子不干!我要回五老峰!” 艾俄洛斯偏头躲过袭击,任由那卷价值连城的东西掉在地上:“别急,我还没说完——历代教皇辅佐官通常是由巨爵座的白银圣斗士来担任的,这件圣衣本身拥有能窥探未来的特殊能力,所以能获得这件圣衣认可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选之人,正好这个时代的巨爵座还是空缺的,你可以来试试。” 说着艾俄洛斯从教皇宝座的后面拎出来一个白银圣衣箱,上面刻着一个高脚杯的图案,我黑着脸凑过去,伸手拽了一下拉环,心里想着能打开就有鬼了——什么天选之人,还预知未来?如果是原著剧情我倒是清楚的很,但是从十三年前艾俄洛斯活下来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走上了未知的轨道。 手上用力扯了扯,没有任何反应,我无辜地抬头看着神色复杂的艾俄洛斯,这可不关我的事,圣衣不认可我,我也没办法了哦? “……看来我想多了,不过没事。”艾俄洛斯恢复了平静表情,“事实上关于你的任命已经通知全圣域了,叫你回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必在意。另外还有一件比较私人的事情,过来吧别跑了——” 我黑着脸被他揪住胳膊拖进了教皇殿的后殿,那里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除了办公区域还有休憩室和客房。纱织啪嗒啪嗒跑到我们前面,推开其中一个房间,里面的陈设相当简单,但是仅有的几个家具上此刻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长袍和配套的首饰,其中一个柜子上放着那个很眼熟的栖龙头盔。 我好奇地走过去捻起其中一件抖开来一看:“嗯,这不是教皇袍吗?原来还有这么多种款式的吗。” 艾俄洛斯走到沙发前把上面的几件披风捡起来叠好放到一侧,随即整个人躺了进去,疲倦地合上了眼睛,声音也低了下去:“这些都是库存……如果试过了都不行,可能还得重新赶一件新的。” 可以理解,这种礼服一般都是贴身款,历代教皇的身材不可能都一样,所以基本新官上任就得重做一身,撒加算是一个例外,好在史昂的身材跟他差的不是很多,可以勉强凑合。不过这件深蓝色的好像是最新的,应该是黑撒意识占上风的时候命人新做的吧? “其实我觉得你穿浅色系的更好些,不过这些袍子好像大部分都是没有束腰的?”我把所有白色的衣服翻了一遍,款式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沿袭古希腊式的审美,以随意的剪裁和拼接展现人体的自然美,不过这种衣服是真的特别考验身材,身高不够都撑不出那个气场。 ……话说二十七岁的艾俄洛斯身高多少来着,应该不止187cm了吧? 在衣服堆里翻了半天,我纠结地发现好像没有同款束腰的白色教皇袍了,于是伸手去推躺在沙发上的艾俄洛斯:“醒醒,起来我给你量个尺寸。”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没看到喜欢的么。” “我觉得这件比较显身材,不过没有白色的,所以……嗯不对啊?什么叫我喜欢,这衣服难道不是你穿么?”我嘴上抱怨着把人拽起来站直了,扯过皮尺开始给他量三维,“胳膊抬起来谢谢,放松,我读码了——我靠你到底吃什么激素长大的?!这个尺寸换算成女性罩杯都快突破G了好吗,很好这里的袍子你一件都塞不下了,重做吧。”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我随手扯过一张纸刷刷写下几个数字:“所以你专程把我抓回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就为了挑衣服?这种事情叫艾欧里亚来不行么,他好歹是你亲弟弟呢。”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过来只坚持了十分钟就找借口跑了,问他哪件合适他只会说‘都好看’,其他人的情况都差不多。”艾俄洛斯很无奈,“如果是以前,撒加也许能帮帮我,但是现在……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把你叫过来了,跟你呆在一块儿能让我的心情更放松。” 我继续给他量腰围,小声低估了句,:“至于吗?……对了,你们是怎么处置撒加的?” 艾俄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剥夺其双子座黄金圣斗士身份,投入斯尼旺海牢终身囚禁。” 哦,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培养一个黄金圣斗士级别的战力不容易,要是真弄死了就太可惜了…… “你刚才说到艾欧里亚……”艾俄洛斯有些伤感,“虽然看到他平安长大而且没有长歪令我很欣慰,但是我们之间毕竟缺失了十三年,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办法陪伴在他的身边。记忆里的里亚还是个会追着我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孩子,一眨眼就突然长大了,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再怎么想弥补他都没机会了。” 我沉默地继续在纸条上写数据——就算伤口可以愈合得完全看不出来,受伤时留下的痛楚却会如蛆附骨地伴随一生,唯有死亡才能将它抹平。 后来的相关事宜就用不着我插手了,我只是在典礼举办的那一天按照艾俄洛斯的指引找到了最佳的观赏地点——教皇殿斜右方向的一块突出的山岩上,坐在那里放眼望去几乎能将整个圣域尽收眼底,堪称VIP坐席。 我看到艾俄洛斯的长袍下摆掠过铺满鲜花的台阶,在所有黄金圣斗士的注视中单手抄着袖摆,缓步拾级而上,恰到好处的微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吹起,仿佛一只从背后舒展开的洁白羽翼。纱织盛装披挂,手执黄金杖站在巨大的雅典娜女神像脚下,微笑着等候艾俄洛斯走到面前,带着无比虔诚的神态单膝跪地。 她上前一步用权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金色的“雅典娜”符咒瞬间闪现又化作微光散入空气。最后,纱织将权杖交给身边的侍女,双手捧起象征教皇身份的栖龙头盔,庄重地戴在了艾俄洛斯的头上。 当新任教皇起身的那一刻,整个圣域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欢呼。 我撑着下巴望着那个威严的身姿,一时有些恍惚——“艾俄洛斯”这个名字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上古风神。也许,现在我眼前的这个艾俄洛斯才是他本来的面貌,而我只是碰巧看到了他最随意散性的一面。 但我依然很高兴,毕竟,比起我知道的那个十三年前曝尸荒野的结局,现在这样真的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为辅佐官的男主应该是要参与到典礼中去的,但是大艾知道男主不喜欢这种场面,所以故意让他溜去VIP席放松。 PS:我手里有几张大艾穿教皇袍的同人图,而且是荒木风的!可是因为版权问题只能自己舔……嘤嘤嘤大艾穿教皇袍真的好帅…… 第46章 新官上任满头包 通往斯尼旺海牢的阶梯被冲刷得光可鉴人,但是上面也爬满了各种被海潮带上来的海产生物,艾俄洛斯不得不提起长袍的下摆,以防不小心踢到或者踩到某些躲在贝壳里的小生命。 阶梯的尽头直通斯尼旺断崖之下的一个岩洞中,每当涨潮,海水就会逐渐灌满整个空间,被关押在里面的囚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越涨越高的海水淹没,然后在极其痛苦之中死去。在远古时代,这个地方曾是用以供奉海皇波塞冬的祭祀场所,但是随着时间变迁逐渐被废弃,悬崖下的岩洞后来被用作关押罪恶之人的死牢,除非有神的旨意,否则永远也别想从里面逃脱。 艾俄洛斯走到台阶的尽头,那里非常突兀地断掉了一截,提醒探监者不能再靠近了——事实上,只要再往前一步,来人就会被施加于斯尼旺断崖之上的神之意志判定为入侵者,毫不客气地收入牢中。 尽管距离有些远,但是以艾俄洛斯的眼力,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一道海蓝色的身影疲倦地靠在岩牢的栏杆上,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了,紧紧黏在躯体上,有些地方已经结出了一层白色的盐霜,可称狼狈不堪。 即使是生存能力远胜常人的黄金圣斗士,长达两个小时的涨潮期也是一段相当难熬的时光。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撒加伸手撑着栏杆,勉强坐直了身子,海蓝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艾俄洛斯,唇角轻轻勾起:“那件衣服很适合你。” “……是么。”艾俄洛斯心情相当复杂。 一时无言,唯有盘旋于上空的海鸥偶尔会发出欢快幽远的鸣叫声。 闭上眼睛整理好思绪,艾俄洛斯再次开口:“我始终不认为那个黑色的恶灵是你的另一面,但是我还是希望从你口中听到解释……被盾牌驱除后出现的那个虚弱的灵魂,他到底是谁?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邪恶的气息。” 撒加略微皱眉,哑声道:“关于他……其实我知道的也很少。他自称亚伯,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最初只是一个非常虚弱的灵魂,不知何时寄宿在我的脑子里。曾经我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能力越来越强大,而且愈发狂躁暴虐,甚至可以抢走我的身体控制权。” 艾俄洛斯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的确不是你的第二人格?” “不是,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撒加垂下眼帘,“我们的记忆并不互通,只能在掌握主动权的时候靠外界遗留下的信息判断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他可真是给我留了不少烂摊子。” “……你似乎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他。” “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不仅仅是那十三年,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撒加看向艾俄洛斯的眼神中浮现出无尽伤感,“我很抱歉,艾俄洛斯……亚伯经常骂我是伪君子,其实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一直都很想要教皇的位置,也不满意史昂大人对加隆的安排,尤其是在加隆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我几乎要疯了……我亲手把他关进了岩牢,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死!但是不久之后他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正是因为我把大量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到他的身上,才会导致他越来越强大,最后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说着撒加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冷汗直冒。 艾俄洛斯见状提起下摆就想跨过断阶冲进来查看他的情况,被撒加一声“别过来!”镇在原地,就在那一刻,整个岩牢里骤然爆发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小宇宙,将雅典娜施下的结界撞得咯吱咯吱作响,随后一道黑色的烟雾状物体从岩牢里钻了出来,幻化成拥有黑红双翅与利爪的怪鸟落在了岩牢的栏杆上,伴随着尖利的女子笑声猛然振翅卷起一阵狂风! 艾俄洛斯下意识卷起衣袖挡住视线,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喝,纱织抄着黄金杖从身后的台阶上几步冲下来,硬是劈开了漫天飞舞的黑色烟雾和羽毛,随即她伸手阻止了试图进入岩牢的艾俄洛斯,自己提起裙子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几分钟后,纱织再次出现在台阶上,轻声细语安慰艾俄洛斯:“撒加没事了,只是晕过去而已。那些令人不舒服的小宇宙我已经全部驱除了,现在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艾俄洛斯依然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岩牢里陷入沉睡的撒加,但还是转身陪伴纱织离开了斯尼旺。 与此同时,教皇殿。 “辛苦你了冰河,雅典娜和教皇马上就回来,我先带他们去休息一下。”我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分类摆好,免得要批的时候才发现东一张西一张的,然后起身揉着太阳穴把两位来自北欧的客人带到收拾好的客房,推开门让他们进去,“实在抱歉,这两天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如果里面的生活用品不够,可以随时按铃通知教皇殿的侍女给你们补充。” “谢谢你!”留着金色大波浪卷发的雪肤少女对我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长途跋涉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宝石般的绿眼睛里满是血丝,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和气质,“其实我们怎么样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姐姐的信一定要送到雅典娜手上……” 其实教皇辅佐官是有权利在教皇忙不过来的时候代为管理一些事情的,但老子直觉那是个烫手山芋,所以还是不作死揽活了,扔给艾俄洛斯去头痛吧。 教皇殿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瞄了一眼,然后退到一边。纱织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后收起黄金杖走到两位客人面前:“我就是这个时代的雅典娜,听说你们是从仙宫来此寻求庇护的?请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同时行礼,随即少女开口解释:“我叫弗莱娅,是这个时代仙宫的主人希露达女王的妹妹,这位是王室的贴身侍卫哈根。大约在五天前,姐姐突然把一封求助信交给我,让哈根连夜带着我离开仙宫到圣域寻求帮助。在我们前往圣域的途中,不断有仙宫的士兵以女王的名义前来追捕我们,这和我们离开仙宫前姐姐的嘱托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担心仙宫此时已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异变,姐姐已经被别人控制了!而且……”她焦急地抿了抿嘴唇,继续道:“最后被派到西伯利亚追杀我们的不是一般的仙宫士兵,而是传说中只有在仙宫遇到危急时刻才会被奥丁大神选中的守护者——神斗士!” 纱织只思考了一瞬,便开口道:“信在哪里?” 弗莱娅连忙从贴身衣襟里拿出那封盖着仙宫之主纹章的信函:“在这里!” 纱织接过略微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随即她将信函交给艾俄洛斯,对弗莱娅点头:“我知道了,圣域方面很久就会采取行动,在仙宫的事端平复之前,两位就在圣域好好休息吧,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 “感谢您的信任,我代替姐姐对您致以最诚恳的谢意。”弗莱娅松了一口,再次屈膝行礼,在哈根的陪伴下进入客房休息。 我正努力回想北欧篇的剧情,忽然艾俄洛斯把信函扔给了我:“你也可以看看,这次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没麻烦找上门就怪了。”我嘀咕着展开信件,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致战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 我等位于极北之地的阿斯加德遗民仰赖您的帮助,才能摆脱波塞冬的统治,得以恢复原本的信仰。可是,时隔五百年后,那位暴虐而残酷的神祇再次苏醒了,他派来了一位使者向我们下达最后通牒,命令仙宫的子民再次归顺他的统治。 这实在不能不令我感到焦虑!过去被奴役的岁月甚至比日夜不眠的暴风雪更令人痛苦难捱,可是时过境迁,如今还住在这片土地上,以奥丁大神为信仰的子民人数已经非常稀少,他们根本无力抵抗波塞冬的愤怒。作为仙宫的主人,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我又深知面对这位暴虐无常的神祇,仙宫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抵御他的力量。 我再次诚恳地请求您施以援手,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仙宫的子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请原谅我的厚颜,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我们唯一能奉献给您的,只有不逊于奥丁大神的虔诚祈祷了。 仙宫女王希露达” 我皱着眉合上信纸,将它重新塞进了信函里,——果然,黄道十二宫结束之后,海皇波塞冬就准备搞事情了。但是这封求助信里的内容,似乎跟我印象里的北欧篇剧情不太一样? ……算了,剧情这种东西它老早就跑偏了。 两天后,仙宫外围的临时安置点。 “唉……”红发长发的少女托着下巴坐在铺着厚地毯的木质地板上,面对炉膛里燃烧的柴火唉声叹气,随即她的脑袋就被另一个红色短发的少年敲了一下:“辛慕尔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过来吃饭,一会儿就冷了!” 辛慕尔吐吐舌头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洗过手后甩着冰凉的水珠故意探进哥哥的脖子里,冻得对方一个激灵抬手又想敲她的头,这次她飞快地躲开了,做个鬼脸端起碗开始大快朵颐,两颊塞得鼓鼓的活像一只花栗鼠,嘴巴还不肯闲着:“苏鲁特,你说戒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这样下去叫人家怎么做生意嘛!” “叫哥哥,没大没小的。”苏鲁特无奈地给饿死鬼投胎的妹妹倒了一杯热牛奶,生怕她吃着吃着就把自己给噎死了。 外面的暴风雪还在肆虐,对于仙宫的居民而言,这样的极端天气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不过自从希露达女王突然宣布仙宫进入戒严期后,又给这片本来就没什么生气的土地蒙上了一层阴霾。 说实话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有什么好戒严的?苏鲁特郁闷地想——身为吉普赛人的父母秉承这个族群一贯的四海为家的传统,带着年幼的兄妹俩到处旅行,最后在这个地方留下一栋房子和少得可怜的遗产就撒手人寰了,现在兄妹俩全靠把这栋房子改造旅馆经营才能勉强糊口度日,连点余钱都攒不下来,不然的话他早就带着妹妹移民去阳光普照的国度了…… 外面忽然转来了敲门的声音。 辛慕尔抬起头舔了一圈儿嘴角,一脸厌恶:“不会又是阿鲁贝利西的手下跑来例行检查吧?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没冻死他们?” 苏鲁特压低声音呵斥她:“别乱讲话辛慕尔,把外套穿上,我去开门。”随即他捡起扔在地板上的熊皮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拍拍脸堆出一个奉迎十足的假笑,深吸一口气伸手拧开门把锁,一点点推开,刺骨的寒风立刻就往屋子里钻,冻得他直哆嗦。 门外站立着一个全身裹在厚披风里的人,只有几缕露在外面的石青色鬓发被狂风吹得翻飞不止,身后背着一个用布包裹的大箱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旅行背包客。 苏鲁特迷惑地眨了眨眼——可是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旅客来呢?来也不该是这种时候啊!就连仙宫本土的居民都不敢在这种时间出门,在外面待不到一分钟就该冻成冰棍了。 “你好。”对方开口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圈,似乎没有旅馆之类的地方可以落脚,请问你们可以让我暂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支付美金。” 苏鲁特眼睛一亮,美金!可是一想到仙宫目前的紧张局势,他又犹豫了:“对不起先生,您大概不知道最近仙宫正好处在戒严期,理论上禁止任何人员流动,如果被卫兵查到我私自留宿外来客人是要倒大霉的……实在对不起啦,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戒严么……”来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很抱歉,就当我没来过。” 苏鲁特一边赔笑一边关门,这时候辛慕尔突然蹿了出来,伸手就去扯对方的斗篷,顿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辛慕尔你在干什么?!快放手这样很不礼貌的!” 但是辛慕尔已经完全扯下了对方的面罩,那张有些薄削的脸颊和极具特色的分叉燕尾眉完全暴露在两个人面前,这下苏鲁特也愣住了,这么富有辨识性的长相,在他过去的记忆里似乎只有一个人是符合的。 “……卡妙?!”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小贴士: 苏鲁特:登场于《黄金魂》,卡妙的天降竹马,与卡妙和米罗一起组成了整部作品里最让人胃疼的白学三角。是个妹控,是个妹控,是个妹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辛慕尔:苏鲁特的妹妹,幼年卡妙修行时不慎将其误伤致死,导致了苏鲁特的黑化。 第47章 林海雪原 “实在对不起啊,戒严期食物配给都有限制,没办法很好地招待你。幸好辛慕尔没有背着我偷吃,不然……”苏鲁特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妹妹一勺子,捂着脑袋哀嚎,“妹啊!你这是要谋杀亲哥啊!” 少女气鼓鼓地把木勺插/回自己围裙的口袋里,转身端过一碗刚出锅的土豆炖肉放在餐桌上,扭头恶狠狠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居然当着卡妙哥哥的面说我坏话,打你是轻的!” 苏鲁特揉着脑袋直嘀咕“妹大不中留”,辛慕尔已经解下围裙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好久不见了呢!当初你被那个点点眉的老人家收养的时候才几岁来着?身高还不到桌子脚呢!” “我还记得当时那个老人要把卡妙带走的时候,你哭得整条街区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差点就有人报警拐卖小孩了。”苏鲁特哼哼唧唧地放下手,无视妹妹的白眼若有所思:“听说你被收养到希腊去了?生活还好吧,那里肯定不像这个鬼地方一样天寒地冻,全年都见不到几次阳光。” 卡妙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眼前的食物,思畴了片刻,才回答:“你们说的是史昂大人吧,他已经去世多年了,现在是年纪最大的兄长在照顾我们,一切……都好。你们呢?在我被收养后移民到仙宫了吗?” “唉,什么移民啊,只是恰好流浪到这个地方爹妈就去世了,所以只能住在这里讨生活罢了。”苏鲁特笑得很无奈,“虽然这么说自己的父母不太好……但是你知道的,吉普赛人的天性就是四海为家,一心追逐诗和远方,我都怀疑我和妹妹的出生是因为他们在进行伟大的生命和谐探索时忘了戴安全套。在你被收养后,父母就带着我们离开法国一路北上,后来他们听说这里居住着最后的奥丁信徒,就不顾一切往这里跑,想了解那些上古时代神族遗留下来的长篇赞美诗,结果没住几天就被这里的极寒天气弄得生了重病,索性不治了,把攒下来的积蓄换了一座小房子留给我们兄妹俩,就此撒手人寰。” 辛慕尔撇撇嘴:“该说幸好他们临终前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父母的责任要尽,不然我们就全家上天堂了。啊,还有仙宫的居民们对我们也很友好,女王还专门派了她的贴身侍女莉菲雅帮助我们解决这里的户口问题呢!” “这样么……”卡妙迟疑了一下,有些生硬地拽开话题,“你们一直在说的戒严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大概在一个星期前,希露达女王忽然下达了全境戒严的命令,然后弗洛迪家族的族长就开始疏散仙宫内的普通居民,安置在这附近,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接到通知一起撤过来的,也没说要戒严多久……”辛慕尔忽然像河豚一样鼓起了脸颊,“但是后来有个自称神斗士的家伙天天指使手下过来巡查,每次都会带走几个村民,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搞得人心惶惶的,烦死了!” “神斗士?”卡妙颦眉,“仙宫传说中的守护者?你们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么?” “他叫阿鲁贝利西,是仙宫名门之后,家族世代都充当着仙宫之主的智囊团。如今他被希露达女王赋予了δ星天权星神斗士的身份,经常以肃清的名义随便抓捕村民,弄得怨声载道。弗洛迪先生不止一次出面和他理论,结果惹毛了他,还威胁要把所有违抗他命令的家伙统统抓走。”苏鲁特揉了揉额头,“历代守护仙宫的家族里居然也会养出这种混账来……真让人头大。” 卡妙喝完杯子里的热牛奶,随即捡起那个巨大的行李箱甩在肩膀上:“谢谢你们的招待,我就不多留了,免得给你们带来麻烦。” “啊?可是现在天都黑了,而且这么冷,你要去哪里呀?”辛慕尔担心地看着卡妙,“虽然戒严时期确实很麻烦,可是我们不能眼看着你在暴风雪里丢掉性命啊!这里的冬天真的不是开玩笑,出去一分钟就能冻死人了!” 卡妙起身走到门口,侧身对兄妹俩点头致谢:“多谢关心,这种程度的寒冷对我而言还不算什么。在这里多留对你们没有好处,我还是尽早离开为好,还有……”他迟疑了一下,语气坚定道,“戒严期不会持续很久了,你们再坚持几天。”随即他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瞬间消失在漫天暴风雪之中。 “……唉?”辛慕尔茫然地眨了眨眼。 苏鲁特起身收拾桌子上的餐具:“由他去吧。” “可是……”辛慕尔还想争辩两句,却被哥哥打断了,“虽然是幼年时期的好友,但我们毕竟十几年不见了,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到仙宫究竟是要干什么?辛慕尔,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好吧……”辛慕尔背过手轻轻踢着地摊上的装饰花纹,“如果阿鲁贝利西的手下再来巡查,我就说什么人都没来过,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仙宫境内的雪原深处 我一脸崩溃地看着周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景,果然还是对自己的认路能力太自信了吗?这边一下雪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连个地标都不好找。 这次前往仙宫探查的小分队只有三个人,除了我之外,卡妙先一步去山下的城镇探查了,阿布罗狄走了另一条路潜入仙宫,拥有植物读心能力的他简直就是天生的侦察兵,完全不用担心敌人会撒谎。而且别忘了丫可是瑞典人,修炼地在纬度比西伯利亚还高的格陵兰岛,那地方是真的荒无人烟冰天雪地,抗冻能力杠杠的。 抬头努力辨认了一下方向,远处宏伟的石制宫殿轮廓几乎要湮没在风雪中,那里应该就是历代仙宫统治者居住的瓦尔哈拉神殿了,只要潜入里面直接找希露达再解除她的戒指诅咒,应该就能搞定仙宫的事情了。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咯!我边赶路边想。 出发前,我恶补了一下这个世界里仙宫和圣域过去的那点历史,没想到仙宫在很多年前一度被海皇波塞冬统治,直到大约五百年前,也就是上上代圣战期间,雅典娜毁去了波塞冬的肉/体,并将他的灵魂封印在一个只要看过圣斗士都知道放哪儿的壶里。在那之后,雅典娜将仙宫的治理权还给了这片土地上的居民,并许诺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向圣域求援,她会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小的时候从电视上看北欧篇,完全没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全部原创的章节,因为它的编剧实在太厉害了,不仅写出了一个极其精彩的故事,还完美地衔接了后面的海皇篇。不过正是因为北欧篇的悲剧氛围太过浓厚,和圣斗士系列“不服就干生死看淡的”的热血传统相差甚远,小时候看着总觉得憋气,即使五小强打倒了敌人也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因为没有人是邪恶的,都只是为了各自的信仰在奋战罢了,更不要说希露达完全是被波塞冬控制了才发动这场战争,使得神斗士们的奋战彻底失去了意义。 如果碰到了神斗士们,要不要尝试着谈判一下?这么多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愿意好好听人说话的吧。唔,不过神斗士里头好像有个二五仔,明知道真相也不肯告诉同僚,就等着圣斗士们把希露达宰了然后捡漏,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悠远的狼嚎,然后周围的雪原里更多狼嚎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回应,我立刻停下了脚步进入警戒状态,手摸上了系在腰间的黄金匕首。 说起这个东西我就想吐血,临行的时候纱织知道我要深入仙宫探查,还专门把这个东西交给我防身,说是她从教皇御座下面的暗格里发现的,反正你也不是圣斗士,不用武器之类的规矩就不用遵守啦! 我看到纱织手里那个小盒子里躺着的黄金匕首,差点脑溢血——乖乖!这不就是当年撒加拿去试图砍死你结果没成功、后来又被你自己拿去抹脖子的那个凶器吗?!这好歹也是整部圣斗士里唯一有弑神记录的兵器啊喂!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你也不怕万一我被哪个神洗脑了拿着匕首回来捅你两刀,到时候老子真是跳地中海都洗不清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这东西确实给了我在敌营里横着走的勇气,实在碰到不讲理的拿出来砍两下,啥问题都解决了。比如说……现在这些把我围得水泄不通还在狂流哈喇子的狼群,很显然就是听不懂人话的。一道削瘦的人影逐渐从风雪中走出来,那只额上有月牙疤痕的头狼立刻凑了过去,乖巧地任由主人抚摸自己的头颅。 我记得神斗士里确实有个操控狼群作战的少年,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的父母是在打猎途中由于家仆见死不救才惨死在熊掌之下,家族也因此一夜衰落,所以这倒霉孩子从此就再也不肯相信人类了,宁可和救了他一命的狼群为伍。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就是ε星玉衡星芬里尔的菲利路。 正当我思畴该怎么应付这个人时,对方略微躬身,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极其沙哑的低吼声:“入侵者,死!” 随着他的命令,二十多条恶狼甩着舌头嗷嗷叫着扑了过来! 我立刻燃烧小宇宙集中在右拳,带起铺天盖地的深蓝电弧直接扫飞了所有的狼崽子。几乎就在同时,菲利路身形一闪,挥舞着腕甲上弹出来的钩爪恶狠狠地当头劈下! “铛!” “怎么可能?!”菲利路震惊地看着我手上的黄金匕首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全力一击,我借机猛地向上一挑,随着金光一闪,他双臂的腕甲连同头盔在一瞬间一分为二,好在他反应快急速后撤,但还是被削去了一截头发,额头上似乎也被罡风波及到裂了道口子,血迹喷涌而出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分外扎眼。他捂着额头惊怒交加地看了我一眼,一声唿哨带着狼群彻底消失了。 我收回了黄金匕首,忽然发现上面沾着的零星血迹诡异地没有滴落,而是被刀刃上那个长矛形态的繁杂花纹尽数吸收,随后整个匕首开始微微战栗,像是沉睡在里面的某些东西已经被鲜血给唤醒了。 心情复杂地将匕首收起来,我埋头继续赶路——说实话刚才那一下我只用了不到一成力气,没想到破坏力这么恐怖,要是全力劈砍的话……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毕竟是可弑神的兵器,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吧。 同一时刻,通往瓦尔哈拉神殿的主干道上。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啊!”“怪物!快去向神斗士大人们报信……哎呀!”“救命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呃!” 藤蔓在阿布罗狄的小宇宙操纵下疯狂地舞动着,将所有试图阻拦前进的仙宫卫兵们缠成了奇形怪状的茧子摔倒在地,但是它们的主人似乎对从杂兵身上读取到的信息并不满意,闭着眼睛在意识中下达命令后,得到猎食允许的魔宫蔷薇就开始欢欣鼓舞地吸食猎物的鲜血。眼看就要将茧中人吸成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忽然两道急速旋转的飞斧一左一右呼啸而来,瞬间切断了所有的藤蔓! “得救了……”赫拉克勒斯惊魂未定地扯开身上的玫瑰藤,一瘸一拐地朝来人大喊:“杜鲁大人!这个人未经允许就擅自闯入仙宫,属下无能,请您立刻把他驱逐出去!” 身材高大的巨汉伸手接住飞回来的斧子,皱着眉打量那个把整个巡逻小队打得七歪八倒的绝美之人:“我是γ星天玑星耶梦加得的神斗士,杜鲁,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对方慢慢转过脸正视自己,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缓缓将一朵盛开的玫瑰含入口中:“神斗士?这么说来,从你身上可以获得的有效情报应该更多一些……” 随着他的话语,满地散落的藤蔓忽然活了起来,一瞬间开出无数血红的玫瑰,暴雨一般喷射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布(大佬叼烟.jpg):迂什么回啊?是男人就正面刚啊 PS:苏鲁特兄妹的吉卜赛人血统是我瞎编的,不然没法解释他们一家到底是怎么在法国跟卡妙有交集后,又跑到仙宫去定居…… 第48章 三线一点 飞斧在杜鲁的手中急速旋转,飞快地切断那些疯长不止的玫瑰藤蔓,直到把它们彻底砍成粉末,而那些子弹一般铺天盖地倾泻过来的玫瑰花也被飞斧带起的旋风撕扯粉碎,尽管有那么一两朵突破了防线扎进了神斗衣的肩甲,但是并没有给杜鲁本人造成任何伤害。 杜鲁收起飞斧,沉声道:“靠这些柔弱的玫瑰是不可能伤到我的,拿出你的实力吧。” 阿布罗狄略微颔首:“嗯……你说的没错。” 杜鲁警惕地看着对方,不敢动作。 双方正在对峙,旁边赫拉克勒斯活动着手腕,感觉刚才流经全身的麻痹感似乎已经消退下去了,再抬头一看这个局面,顿时邀功的心思上来了,不过他也没胆量和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美人正面冲突,眼珠一转,缩着身子慢吞吞地挪到他身后,双手卸下肩甲上的金属飞轮,瞄准阿布罗狄的后背全力掷出! “受死吧,车轮巨镰!(Ruota Falce)” “慢着!”杜鲁头痛欲裂,这个属下一贯喜欢蛮干的毛病又在关键时刻犯了! 然而阿布罗狄身后的地面突然在一瞬间爆裂开,几根粗大的地底树根毫不客气地抽飞了两个碾过来的飞轮,继而把赫拉克勒斯整个卷起来倒吊在了半空中,越勒越紧,疼得他嗷嗷直叫。 阿布罗狄再次开口,语气透着一分冷漠、两分蔑视、还有三分不耐烦:“如你所言,普通的藤蔓强度确实不够,但是……如果是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依然顽强生长的寒带植物呢?你该不会以为我只能操纵玫瑰吧?” 杜鲁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积雪层在一瞬间全部崩塌,地底下蛰伏的粗壮树根蜂拥而出直接刺穿了他的四肢,随即将他整个人死死裹住,巨大的力量硬是将他整个人压得跪倒在地动惮不得。杜鲁拼命想挣开树根的束缚,但是随即暴雨般迎面飞来的红玫瑰毫不客气地扎进了树根和他的肢体,很快他就发觉自己的全身都陷入了麻痹状态,连一根手指也没力气动了。 阿布罗狄走到杜鲁面前,伸手揪起对方的脑袋,然后直接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植物脉动源源不断从对方的中枢神经里读取各种信息。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有利于任务,阿布罗狄只能一边忍受植物们叽叽喳喳的吵嚷,一边分析有效数据。过了几分钟,确认有效情报已经全部到手,阿布罗狄直起腰松开了杜鲁的脑袋,绕过他径直往瓦尔哈拉宫的方向走去。 眼看对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杜鲁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勉强抵消了越来越严重的麻痹感,才能勉强开口:“等等!请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杀了我?” 阿布罗狄停下了脚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我这次的任务只是侦查,所以没必要杀多余的人。啊,我忘了自我介绍,虽然我觉得这其实没什么意义……”他转过身,“我是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阿布罗狄,一个星期前你们仙宫的公主弗莱娅逃亡到圣域请求庇护。按照她的说法,希露达女王在她离开仙宫后下达了完全相反的命令,令她怀疑仙宫是否已经遭遇了巨大的变故。我奉雅典娜的命令前往此处调查,你已经提供了所有你知道的消息了,但是还不够。” “弗莱娅公主?!”杜鲁惊愕道,“她到圣域去了吗?我们都以为他和女王的贴身侍卫哈根叛逃了!” “这个信息是你们的希露达女王告诉你们的。但是,很显然那位女士的性情改变之大,令你的内心充满了疑惑。”阿布罗狄示意树根撤去禁锢,“但是,我用同样的方法证实了弗莱娅公主的话是真的,希露达在让他们离开仙宫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她无法掌控的可怕事情,但是碍于某些原因,无法明说。” 杜鲁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神经麻痹虽然开始消退,但是还是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行动。阿布罗狄见状,指尖一动,杜鲁的胸甲上立刻出现了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色玫瑰,片刻后,杜鲁就可以站起来活动自己的手脚了。赫拉克勒斯也被放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只能趴在雪地里挨冻。 沉默片刻,杜鲁对下属喝道:“赫拉克勒斯!你尽快到山下的居民安置点去维持秩序,阿鲁贝利西那个家伙最近闹得太过分了,你去给弗洛迪撑腰,他应该就不会那么乱来了。” 赫拉克勒斯吃力地抬起头:“是!属下……呃属下恢复行动能力之后马上下去,但是您就这么相信这个……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吗?”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圣域。”杜鲁看着阿布罗狄,神色伤感,“如果没有雅典娜的帮助,仙宫的子民恐怕早就死在波塞冬的残酷统治之下了,我相信她的介入不是恶意的。请跟我来吧,我带你直接到瓦尔哈拉神殿觐见女王,这样也许能少些不必要的冲突。” “有劳。”阿布罗狄侧身让对方在前面带路,随即两个人同时加快速度,往风雪中的瓦尔哈拉神殿赶去,“我从你的记忆中读取到,你刚才说的那位名叫阿鲁贝利西的神斗士,似乎比任何人都更讨女王的欢心。” “原本不是这样的。”杜鲁有些郁闷,“这小子虽然出身于世代守护仙宫的名门,但是他心术不正,虽然在瓦尔哈拉神殿供职,但是希露达女王从来没有重用过他。直到一个星期前,他忽然被赋予了神斗士的职责,而且女王对他胡乱抓捕仙宫子民的行为放任不管,另一位贴身侍卫捷克弗里德试图劝诫,反而被呵斥毋需多嘴,否则就收回他的神斗衣,把他也一并下狱,就像他那个违抗旨意的哥哥一样。” “哥哥……”阿布罗狄回想着刚才读取到的信息,“名字是西格蒙德,对么?” “是的!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了……”杜鲁苦笑,“事实上,在女王性情大变的那天,本来应该是西格蒙德和阿鲁贝利西陪同她前往祭坛进行例行的祈祷,但是只有阿鲁贝利西一个人跟着女王回到了瓦尔哈拉神殿。不久之后,女王就宣布西格蒙德冒犯了奥丁大神,已经被下狱监/禁,并宣布仙宫进入戒严状态,直到现在。” 阿鲁贝利西,看来我需要接触这个人——阿布罗狄没再说话,只是通过白玫瑰感受对方的中枢神经,再三确认杜鲁没有撒谎。不过,尽管目前为止对方还算合作,一旦他意图欺瞒自己,白玫瑰的根茎就会在一瞬间刺穿他的心脏。 同一时刻 幸好仙宫的整体面积不是很大,尽管没人带路,我还是轻松地摸到了瓦尔哈拉宫殿的外围。奇怪,这里的守备力量这么少的吗?除了菲利路就再也没人出来阻挠我了,我记得至少该有七个神斗士吧,扣去逃到圣域的哈根和守在希露达身边的捷克弗里德,还有那个二五仔,应该还有三个?哦不对是四个,我记得很清楚,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来着,说起来圣斗士系列的双胞胎似乎都是悲剧收场啊……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推搡和争吵的声音,连忙蹲下身子隐藏起来。 很快,我就看到几个卫兵打扮的人押送着一个红发青年,推推搡搡地从瓦尔哈拉神殿里走出来:“赶紧走!别磨磨蹭蹭的!”“啊啊别推我呀,雪地太滑了不好走。”“不是你自己说要出诊的吗?!这么多意见那就直接滚回去!”“别别别,我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行吗……” 哦哟?那个红发青年的穿着看着像是贵族阶层的,那就抓他当舌头套个话吧。 这么想着我直接从隐身之处冲了出去,连小宇宙都懒得用,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卫兵打晕,然后直接掏出黄金匕首抵住那个红发青年的脖子:“老实点,回答我的问题就不会伤害你。” 他显然被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不过就算这样,他怀里还是紧紧抱着一个棕红色的小箱子不放。 有点意思,我顺势用刃尖指了一下那个箱子:“这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那、那是我的医疗箱,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医疗箱?你是医生?”对这个职业我一向很有好感,估摸着对方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索性收起了匕首,单膝跪地和他平视:“你叫什么名字?在瓦尔哈拉神殿工作么?” 意识到我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青年明显松了一口气,说话也不再打哆嗦了:“我叫安德烈亚斯·里瑟,是仙宫的御用医师,不过也经常到外面去给平民看诊。” 我斜着眼瞥了一眼那些昏迷的士兵:“这些人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他们把你当犯人押着走?” “你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安德烈亚斯委屈地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雪屑,“其实是我磨了半天嘴皮子,希露达女王才肯放我去大牢给犯人们看诊,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是被胡乱抓进去的,而且据说很多人还被无缘无故地拷打,受了伤也不给医治,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 我托起下巴:“你还挺有医者仁心的么。” “也不完全是那样啦。”安德烈亚斯脸颊一红,“我承认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我有一个好友,一个星期前莫名其妙地以冒犯奥丁大/神/的/名/义被下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本来想借着出诊的机会悄悄混进监狱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完全不是身为女王近侍的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啊。结果你也看到了,女王虽然答应我出来看诊,但是派了很多卫兵监视我……” “这么说你现在还是想去监狱了?那正好,麻烦给我带个路吧,我估摸着里面有不少冤情呢。”我起身示意安德烈亚斯带路,他也没反抗,顺从地带着我踏上了一条隐没在积雪之下的小路,一路上还很好奇地询问我:“请问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囧了一下,都不多问两句就给我带路了,这哥们儿心思还真是单纯:“我被圣域派来探查这里的情况,如果你愿意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眼睛一亮:“啊!您是雅典娜的圣斗士吗?那就太好了,仙宫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一团糟,如果雅典娜愿意施以援手那就再好不过了……哎呀!” 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彻底无奈了:“走路要看路啊,小哥。” “对不起对不起……”安德烈亚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继续埋头引路。 山下的居民疏散区 “那我先去拿今天的配给了,你一个人好好看家啊,我马上就回来。”“哎呀知道了!哥哥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每天出门都要叮嘱一遍,你不烦我都烦啦~”辛慕尔一脸纠结地把依依不舍的老哥推出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捡起扫把开始例行清洁。今天出了太阳,还不错,扫完了地要赶紧把换洗衣物拿出去晒! 当她哼着民谣刚把床单拆下来,准备拆枕套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非常粗鲁地一脚踹开,紧接着一队卫兵就冲了过来,把所有的抽屉全部扯出来,地毯全部掀开,塞在床底下的行李箱也被拖出来翻个底朝天,一时间整洁的屋子里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辛慕尔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反应过来气得直接抄起一根扫把劈头盖脸地朝着那些卫兵打了过去:“干什么?!有毛病啊你们!招呼都不打就进来拆人家房子,我要向希露达女王告状!” 那些卫兵被扫把打得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红发少女性子竟然这么彪。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钳制住了辛慕尔的双臂,气得她哇哇大叫:“你们又是阿鲁贝利西的手下是不是?!叫他滚出来见我!” “哼,告状?只怕希露达女王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卫兵们立刻撤退到两边,恭敬地低头,让那个穿着长披风的少年踩着一地狼藉走进了屋子,他轻蔑地看了一眼辛慕尔:“我收到举报,你违反了仙宫戒严的规定,擅自收留了身份不明的外来者,所以我有权逮捕你!”言罢他对自己的手下们使了个眼色,卫兵们立刻押着拼命抵抗的辛慕尔走出了屋子。 可是当辛慕尔路过阿鲁贝利西身边的时候,她忽然瞪了这个家伙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将一口唾沫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阿鲁贝利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扭曲得极其恐怖,他掏出手绢狠狠擦了几遍脸颊,用气愤到变调的声音吼道:“把她给我送到法夫纳的实验室去!敢违抗我的命令?!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走!” 一行人闹哄哄地穿过街道直奔仙宫境内而去,临街的居民们只是麻木地看着,没有更多动作。当他们路过分发配给的那栋房子时,挤在人群中的苏鲁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辛慕尔?!等等!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然而当他试图挤出人群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指节冰凉得一丝温度也没有,冻得苏鲁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然而当他扭头想看看是谁拽住了自己时,眼睛只捕捉到一个黑紫色的纤细身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本章一共出来了多少个神斗士?猜对没奖(你TM) PS:进入北欧篇后解谜的元素会稍稍多一些,因为很多线索会直接关联到海皇篇,所以搞笑场面会减少一些。如果读者老爷们能习惯文风的改变就再好不过啦!没准真的会有人把那些埋藏很深的伏笔揪出来呢…… 第49章 番外:圣域小报情人节 二月十四,玫瑰的盛宴,情人的狂欢,大街小巷都弥漫着粉色的爱心泡泡,全球商家们欢欣鼓舞地打出各种恋爱套餐,将罪恶的双手伸进一对对情侣的荷包,恨不得敲骨榨髓吸个精光。 如今就算有人知道情人节(Valentine‘s Day)是源于为战士举行的婚礼,而且那位可怜的神父还被送上了处刑架,也不能阻止现代人把它当成出去狂欢的借口。 遗憾的是,圣域也没能在席卷全球的商业浪潮中逃过一劫。 当采访组走进女神殿的时候,那里几乎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人下脚了。 “红玫瑰按数量扎好,超过九十九朵的用花篮包装;蓝玫瑰物以稀为贵,一束最多九朵;白玫瑰和黑玫瑰碍于花语和颜色的影响,预计售量较少,不过卖不掉也没事,晚上阿布罗狄自己会回收的。”教皇辅佐官在登记本上刷刷写了几笔,然后指挥在女神殿工作的侍女们按照要求开始包装满地的新鲜玫瑰,“这几天要辛苦了姑娘们,过完情人节,雅典娜会给你们批带薪假期的!” “好诶!”众妹子欢呼雀跃。 很显然这里的诸位已经腾不出精力接受采访了,所以我们移步教皇殿,纱织小姐正带着另一批侍女在厨房里各种折腾,工作台上扔满了模具和调料粉——感谢撒加同志,他篡位那几年干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给教皇殿安装了全套现代社会的生活设施,不然光是为了找个煤气灶就得爬几十万级台阶离开十二宫…… 在这个能把一切节日都过成吃吃喝喝顺便开房打/炮的年代里,所谓的宗教场所也不得不向世俗低头,何况这个时代的雅典娜本身就是一位在世俗中成长起来的少女,大笔一挥,某些过去只能偷偷摸摸进行的倒卖私活就被光明正大地拉到了台面上。 对此,情人节最大供货商阿布罗狄在接受采访时冷漠表示:“哦?这个没什么。比起卖花,以前圣域财政吃紧的时候我还出去兼职过婚庆司仪,结果只干了一票就被投诉了,说自从我出场后所有婚礼宾客全部都在看我,只当新郎和新娘是空气,让双方亲属非常没有面子——自己长得撑不起场面怪我咯?” 正好路过的迪斯马斯克闻此发言,立刻冲上前去捂住好友的嘴巴并试图将其拖走,小报记者尝试持续追踪,最终败在两位的逃跑速度之下,遗憾之际肩膀忽然被摩羯座的黄金圣斗士修罗强行扳住,并威胁不许将刚才听到的劲爆消息写入通稿,否则后果自负。 ……这年头记者真难做,头都快秃了还让圣剑削下去一层。 相比较在圣域占绝对优势比例的男性,女士们显然对这种充满恋爱气氛的日子更加热忱。 当我们路过处女宫的时候,见到了难得穿着俗世便服的变色龙座青铜圣斗士珍妮,她虽然对于采访组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大方地接受了询问。 “自从仙女岛整个沉没之后,我们整个师门就获准搬到圣域修炼。不过处女座的沙加大人主动提出要担任瞬的训练导师这点让我们都吓了一跳!因为据说之前的战斗中瞬的哥哥和沙加大人有不小的过节。不过后来瞬再三跟我和师父解释真的不用想太多,虽然他的课程确实挺难懂的……诶?问我今天有没有什么额外打算?你都看到啦!” 她大笑着向我们展示手里的玫瑰花束和一块精心包装的巧克力,镜头对准包装纸,上面除了珍妮的签名外还画了一只可爱的花精灵。 这时候我们身后的沙罗双树园大门忽然开启,仙女座的瞬从里面走出来,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跳,然后被师姐欢快地塞了满怀礼物弄得满脸通红,画面顿时充满了粉红色的旖旎气氛——直到沙加大人走出来,睁开眼睛瞪了一眼摄像机,然后……我们一个上午的工作成果就报废了…… 幸好我们的摄影师高瞻远瞩,随时拷贝! 往下的宫殿里全部无人驻守,采访组绕着宿舍区转了一大圈,随处可见摘下面具把意中人堵在墙角示爱的彪悍妹子——尽管雅典娜回归圣域后发布的第一份谕令,就是废除圣域千百年来女性圣斗士必须佩戴面具的相关规定,但是出于各种原因,女性圣斗士们暂时还没能习惯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由。 在比平时空旷了许多的训练场里,我们遇到了依然在苦练基本功的蛇夫座白银圣斗士莎尔娜,她对于情人节的氛围似乎并不感冒:“如果感情是一朵花或者一块巧克力就可以轻松建立起来的东西,那我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又算什么呢?” 面对镜头时她没有摘下面具,所以我们无从得知那张冰冷的面孔下到底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过随即她若有所思:“但是今天早上我在宿舍的窗台上看到了一束粉色玫瑰,上面还夹着一张贺卡,那个字迹……哼,罢了,也许我确实应该从某些不切实际的感情中清醒过来了。” 虽然采访组怀揣着一颗八卦的心思,但是考虑到摄像机损坏添置的经费得从自己口袋里掏,大家只能遗憾地另选目标。 雅典作为世界范围内颇负盛名的文明发源地,每年都能吸引来自全球各地的观光游客。而作为真正从神话时代保存至今的圣域建筑群中,适合约会的绝美场景简直是随处可见。 当我们走到某个隐匿的喷泉区域时,镜头捕捉到了天鹰座的白银圣斗士魔铃与狮子座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似乎正在有说有笑,而且……这个角度!魔铃似乎把面具摘下来了!难道位列圣域十大不解之谜的魔铃真面目今天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吗?! 但是当摄像师试图调整拍摄角度的时候,艾欧里亚大人忽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很显然,他从一开始就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不甘心!采访组真是不甘心!但也只能含泪退出喷泉区域,把空间还给他们。 离开圣域的范围后,往外走不远离开雅典娜结界的保护外围,就能直接到达山脚下的罗德里奥村。这里作为圣域和俗世的中转站,在世人的眼里是一个充满了古希腊原始风情与秘密的旅游胜地。 花店的女主人尤莉迪丝接受了采访,她的一条腿由于数年前意外被毒蛇咬伤没能及时得到救治,不得不截肢处理,现在只能以轮椅代步,但是失去一条腿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惊人的美貌与出尘的气质,而她的伴侣,天琴座的白银圣斗士奥路菲今天也换上了便装,到店里帮助售卖鲜花,面对镜头,他毫不吝啬地赞美尤莉迪丝身上每一寸闪光点,最终被一个含羞的亲吻堵住了嘴。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钛合金狗眼已被闪瞎,然而还是一边捂着心脏一边纷纷表示你们要幸福一辈子啊岂可修! ……由于小编已经吞食过多狗粮噎死在办公桌上,本次情人节特刊到此为止,剩余内容请读者自行脑补,情人节快乐! (签名处画着一束燃烧的火把) 我黑着脸放下报纸:“这TM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撒加当年怎么没把这种瞎几把写的小报给取缔了?!” 艾俄洛斯淡定地掀开泡面盖子看面泡发的情况,浓郁的酸辣味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大概因为无聊的生活中总是需要一点调剂吧,嗯~这个味道闻着还不错。” 我瘫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你了,堂堂教皇想吃点啥不好,非要吃老坛酸菜牛肉面,还往里头倒那么多酸豆角和老干妈!你对得起自己的纯希腊血统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也懒得干涉他,毕竟丫在五老峰蹲了半辈子,饮食习惯完全天/朝/化了。 教皇殿的海拔贼高,从休息室的窗口往外面看,除了圣域,连外面雅典卫城放的烟花和商家装饰的彩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大部分年轻人应该都溜出去外面疯玩了吧? ……他X的,今年老子也是散发着单身狗清香的一年呢,两辈子加一块儿都破不了处,我的人生究竟是何等悲催啊?! 女神殿 星矢做贼一般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巡逻之后,几步蹿到了巨大的雅典娜雕像之下,挥舞着手里的便利店纸袋低声喊道:“纱织小姐!我过来了!” 纱织眼前一亮,拎起裙子就冲了过来,扒开袋子数着里面的东西感动得泪流满面:“关东煮、牛肉丸、炸豆腐、辣热狗……我一直都想尝尝的!以前光政爷爷不给吃,现在大家都说我要吃训练餐不许吃零食,可憋死我了!” “那你赶紧吃,吃完了别忘了漱口,不然让教皇知道了他肯定要追着我打……”星矢飞快地从袋子里抖出来两罐可乐,然后看着包装哭笑不得:“哇!上面居然还绑着一块附赠的巧克力,情人节攻势真是无孔不入。” 纱织嘴里已经塞进了一整条烤肠,吃得满嘴流油:“我现在闻到巧克力的味道都想吐了,你吃吧。” 星矢立刻拆开包装直接往嘴里一扔,甜丝丝的味道毫不客气地盖住了味蕾。作为赠品的小块巧克力自然不可能添加什么额外的调味,倒是很好地保留了原汁原味。 纱织把袋子里的零食全抖出来,随手塞给星矢一份挤了番茄酱的卤豆腐串儿,自己继续埋头觅食,正巧这时天空炸开了一枚巨大的爱心形状的烟花,粉红色的光芒将她整个人笼罩进去,愈发显得娇小可爱。 ……虽然她实际上一点都不娇弱。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女孩子嘛,总归有些特权的。 这么想着星矢仰头一口气喝光了罐子里的可乐,叼着豆腐串躺在微凉的石砖地板上,双手枕着脑袋仰望着灿烂的星空,快活地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开工的季节,明天肯定忙吐血,所以贺文提前一天发,让我们齐声高唱—— 祝天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祝今天晚上的电影院和餐馆,全都没座位~ 祝天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不管是莫泰如家7天汉庭,全都订不到床位~ 第50章 牢狱风云 从刚才开始,卡妙就一直感觉有人尾随在身后。作为感官能力远超常人的黄金圣斗士,无论一个大活人再怎么隐藏,理论上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但诡异的是,这个跟踪者身上竟然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就像一缕轻烟那样时聚时散,完全无法捉摸。 又是一阵寒风迎面刮来,卡妙眯了一下眼睛,神经瞬间紧绷,来了! 一道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擦着他的身侧冲了过去,伪装用的雪地迷彩披风在一瞬间被切开!卡妙顺势拧身,一把扯下裂成两半的披风兜头罩了过去,只听耳边“嗤”一声轻响,布料四分五裂,一把弯月形状的利器劈空而出,擦着卡妙的耳畔钉进了他身后的松树干。 卡妙很轻松地避过那招其实留了很大躲闪空挡的攻击,疑惑颦眉——故意的? 利器忽然再次战栗起来,然后脱离树干飞旋着回到了暴风雪中。 这一次卡妙终于看清楚了,那居然是一把泛着黑紫色光泽的镰刀,体积很小,弧度形似弯月。一只手臂稳稳抓住了飞回来的镰刀,金属铠甲紧紧包裹着身躯,使得来人看上去既神秘又危险。他盯着卡妙看了一会儿,再次抬手,将一块团成团的东西扔了过来。 卡妙反手接住,打开一看,脸色骤变——巴掌大的布料上用利刃割出了一串字母,拼起来就是“辛慕尔”,一看就是从餐桌布上裁下来的,上面的菱形拼接花纹昨天才见过,印象特别深刻。 卡妙周围的风雪开始凝结成钻石般的结晶体:“……你想干什么?” 熟悉他脾气的人都知道,当他用这种低沉的语气说话时,意味着他已经非常生气了。 对方似乎也被周围急速降低的气温给震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但是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转身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想跑?卡妙寒着脸拔腿就追了上去! 但是追着追着,卡妙的怒火就被更大的疑惑取代了,因为即使距离靠得很近,他依然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活人气息,这个人简直就像幽灵一般。而且,对方明显可以凭借鬼魅般的身形轻而易举甩掉自己,却在逃跑途中故意留下各种痕迹引诱自己追踪,甚至还会在自己暂时跟丢的时候停下来等候几分钟。 卡妙打定主意对方是在欲擒故纵,企图诱敌深入,刚想要离开,第二团东西立刻飞了过来,接住打开一看,上书曰——不要走。 卡妙:“……” 第三团布料又飞了过来,打开一看,上书曰——求你啦~ 卡妙直接把两团布冻成了一块冰坨子,往地上滚一圈糊上厚实的雪花直接朝那个探头探脑的鬼影砸了过去:“……你到底想干嘛?!” 对方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雪,使劲摇头甩掉满身雪屑,望着卡妙的眼神委屈得好似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雪橇犬。被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陌生人这么看着,卡妙罕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神秘人再次掏出镰刀,但是没有攻击卡妙,而是飞快地在雪地上划拉出了一长串字符——“辛慕尔被逮捕了,我带你去找她。”随即他眼神示意卡妙跟上自己,纵身一跃再次消失。 卡妙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无论辛慕尔的情况如何,这个人势必知道很多重要情报,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赶路途中能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势一路爬升,越来越陡峭。最后神秘人在一处陡立的峭壁前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看上去就像一座山峰被巨斧从中劈开,岩石带断裂得非常突兀,经年风吹霜冻使得灰黑色的岩石表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神秘人在冰壁上再次刻下了一行字——“监狱建在悬崖上,这里是捷径。” 卡妙盯着神秘人一言不发,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到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紫色的金属铠甲上描绘着简洁的暗红色花纹,头盔防护面积很大,几乎将他整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对茶褐色的眼珠。 ……但还是一点活人气息都感知不到,如果这是针对自己的大脑制造出的幻想,说明背后的操纵者实力深不可测,卡妙自问实在无法轻易相信对方。 神秘人意识到自己并不被信任,随手在冰壁上又刻下了一串文字——“监狱里还有很多无辜的平民,他们都是被随意捏造罪名下狱的,请你帮帮他们,圣斗士。” “……看来你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卡妙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那么作为交换,你是否应该报上姓名?” 神秘人沉默良久,最终在冰壁上刻下了这样的话——“乌特迦,一个死不瞑目的幽灵,不值一提。”随着最后一笔完成,他的身躯忽然像肥皂泡一样变得透明,在卡妙的注视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事情发展有些超出卡妙的预期,过去外出执行任务时,不是没接触过非人类神秘生物,但是这一次似乎真的碰到了“活见鬼”,而不是活人作祟。 算了,他人都消失了也不知道怎么追问,还是上去看看吧。 正当卡妙活动手腕准备攀岩的时候,身旁的雪地上忽然又出现了划痕,这一次笔画非常用力,几乎将掩埋在积雪下面的冻土都翻了出来。很快,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出现在地面上—— “请小心‘神的使者’!” 百丈高崖之上,寒风刮得比在平地上厉害多了,足以把一群人像风筝那样轻松地吹上天,然后撕成碎片。 我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坑坑洼洼的冰壁,双腿艰难地在仅有两脚宽的石头阶梯上挪动,有些地方甚至窄得连块肥皂都放不下,只能踮起脚尖提心吊胆地迈过去。安德烈亚斯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我的后背上,双臂环绕着我的肩膀和脖子,冻得颤动不已,但还是凭着生存本能死死抓着我的躯干不敢放手。 耳边暴风雪的呼啸声听起来就像魔鬼的哭嚎,所以我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确保背上的人能听清楚:“你确定是走这条路吗?!” “是这里!”安德烈亚斯已经很尽力在拔高声音了,但词句还是让狂风刮得七零八落,“之前卫兵们也带我来过一次监狱,当时他们就是带我走的这条路!” ……你确定他们不是在故意折腾你好让你打退堂鼓吗医生? 这时又一阵狂风吹来,方向和之前的截然相反,我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双手用力抠进冰层固定身形,以防滚下山崖——这他娘的刮得什么妖风啊,还带前后左右随机切换的?! 好不容易捱过这阵风,我再次开始了挪动,还得提醒一下挂在背上瑟瑟发抖那位:“你可千万得抓紧了,要是乱动搞得我重心出错,咱俩就只能掉下去变番茄酱了!” “我、我知道了……”安德烈亚斯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 其实我也没指望他那两条小细胳膊能挂得住,所以攀登前特意把我的雪地迷彩披风解开,将他整个人绑在我的身上。多一个人体重倒没啥,但是他身上还有个不能磕碰的医药箱,被他护在怀里压在脊梁骨上,箱子坚硬的边角硌得我怪难受的。 熬过路况最差的一段,台阶总算宽敞些了,我松了口气解开披风把安德烈亚斯放下来,他整张脸已经冻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嘴唇发紫哆嗦个不停。我见状在掌心凝聚了一团小宇宙按在他的脑门上敷,几分钟后总算缓了过来有精力打量四周,然后眼睛一亮:“这里离监狱的大门很近了!” “那就走吧。”我示意他在前面带路,防止这小子反水把我踹下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说是很近,但还是顶着寒风走了十几分钟,我看看周围嶙峋的山石,忍不住问安德烈亚斯:“你们把监狱建在这种地方,是不打算探监了吗?也太难找了吧。” “是那样没错……”他显然也很赞同我的话,“这个古老的监狱是最初搬迁到这里的阿斯加德遗民建造的,用来关押死囚。但是几千年过去,现在仙宫人口数量那么少,连律令都没什么实际意义了,这里也被废弃好久了。最近突然又开始使用,什么都很匆忙,连修缮的人手都抽不出来……唉,女王到底在想什么呀?” 望天,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女王是啥情况,但主要还是怕蝴蝶效应,万一冒出来个不认识的反派背后捅我刀子,那就很尴尬了。 眼前已经能看到监狱的轮廓,我不禁感慨还是古人厉害,这个选址太牛逼了,半个建筑都嵌在山体里,左边是深渊右边是峭壁,就算费劲心机越狱跑出来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再加上外面随机乱吹的妖风,真心长了翅膀都飞不掉。 话说回来,门口那两个卫兵也是够尽职的,这大冷天的还要站岗真是太辛苦了,所以我果断上去一人一拳直接敲晕,翻开衣服里衬找到钥匙刚想开门,眼珠一转,随手把其中一个卫兵那套很有维京海盗风格的狼皮褥子给扒了下来,再把他的牛角头盔也摘了,一并换上伪装成卫兵的样子,然后才把监狱大门打开,让安德烈亚斯先进去,然后一脚一个把这俩倒霉蛋踹角落里,反手把门关上。 监狱里的杂乱程度远超我的想象,这与其说是个监狱不如说是个杂物间,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和污水,犯人就像随手乱塞的物件一样挤在狭小的牢房里,大多数看起来没受什么外伤,但是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像动物一样勉强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我有点不忍心看了,催促安德烈亚斯赶紧找他的朋友在哪儿,结果他摇摇头说:“西格蒙德应该被关在更里面的重犯区,我上次来的时候卫兵不准我进去,嗯……应该是这边!”说着他就背起医疗箱飞快地往监狱深处跑去,地上溅起的污水把他的袍子下摆都弄脏了,他却浑然不觉。 我隔着牢房门释放了一些小宇宙,姑且给这些半死不活的囚犯吊一下命,然后走进牢房深处,却发现安德烈亚斯呆呆地站在一堵……姑且称作墙的障碍面前,一脸手足无措:“上次来没有这个啊?!怎么回事……” 我凑上去看了看,这面墙好像是很粗的植物根茎捆在一起组成的。示意安德烈亚斯退远一点,我掏出黄金匕首小心翼翼地在表面划了一刀,覆盖着粗硬树皮和坚实纤维组织的根茎在利刃的切割下简直像纸张一样脆弱,很轻松地就被我割开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个人进入的口子,微弱的光线得以照射进里面黑魆魆的空间,我能看到里面还盘踞着更多的植物枝干,许多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卵状泡囊镶嵌在上面,而且里面似乎都包裹着什么东西! 我扭头看向安德烈亚斯:“……进去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拎起下摆钻了进去,我燃烧起小宇宙使整个空间更加明亮,这下总算看清楚了,卵泡里全部都是人!有些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了,有些还算正常,但是表情都极其痛苦。 安德烈亚斯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西格蒙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我赶快摸过去,他正焦急地砸着一个卵泡,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男性,一道疤痕从他额头上延伸出来,划过眼皮消失在下颌处,脸色非常难看,皮肤已经出现久泡福尔马林那样的脱水症状了。 “你站远点,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毒。”我看着安德烈亚斯退到安全位置才举起匕首,“咔擦”一下插/进/了卵泡的外壳,然后马上闪开,手感像是撬烂了一个薄玻璃瓶。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喷出来,而是呈现出琼脂一样半凝固的状态,失去了卵壳的保护后慢慢挤出来流淌到地面上,把包裹在里面的人给吐了出来。 我把身上伪装用的衣服脱下来裹住对方,擦掉他身上的粘液,才示意安德烈亚斯过来给他检查身体。只用了几分钟,他就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很不好,脉搏太虚弱了,疑似有中毒的症状,我还得仔细再看看。” 我刚想开口说这里情况不明要不咱还是出去,身后忽然一声巨响! “待着别动!”我一头冲了出去,然后就傻眼了——监狱靠深渊那面的墙壁上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灌,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地被蠕动的玫瑰藤蔓恭敬地托送进来,身后还拖着被牢牢捆住的卡妙和一个明显吓得不轻的壮汉。 安德烈亚斯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看到那个壮汉顿时惊呼出声:“杜鲁大人?!” 对方也很惊讶:“里瑟医生?!” 我脸皮抽搐:“什么情况这是?!” “啊,没什么,本来想去觐见这里的女王,但是刚走进去就被一个自称ζ星开阳星的神斗士给拦住了,他说女王的命令是不许任何陌生人进入仙宫,圣斗士也不行,企图把我轰走。”阿布罗狄解开两个人身上的藤蔓束缚:“这个叫杜鲁的试图解释,但是却被一个藏在暗处的白色人影攻击了,我用玫瑰逼退开阳星和那个攻击者后就带着杜鲁离开瓦尔哈拉神殿,反正他留在那里也会被灭口,不如带他来这里,反正顺路。” 到底要怎么顺路才会从瓦尔哈拉神殿七歪八扭拐到这里来啊?! 我干巴巴地开口:“那卡妙……” “哦你说他?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还在冰壁上徒手攀岩,这样太慢了,索性带他一程。”阿布罗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问题是卡妙你为什么站起来拍拍灰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难道你们俩闲得没事就这么玩儿吗?! 阿布罗狄注意到了我身后那堵墙,手一挥直接让所有的树根嗖嗖退下,暴露出里面的空间,卵泡们闪动了几下,迅速瘪了下去,里面的人体也化成了骨骸,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地,更恐怖的是,外面这些半死不活的囚徒直接灰飞烟灭了。 翠绿的玫瑰藤蔓钻进了内室,搜索一番后,卷着四个仅剩的活口送回我们脚下,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叫西格蒙德的青年,另外还有一个白色长发的少年,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蓝发少女,以及…… “辛慕尔?!” 我眼前一花,卡妙已经冲过去抱起了那个红发妹子,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卡妙一眼,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但是很快就无力地垂了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脚下的地面一阵摇晃,然后天花板开始扑朔朔往下掉灰,裂纹飞快地爬上了墙壁,傻子都看出来这里马上就要崩塌了。在逃生本能的驱使下,众人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阿布罗狄弯腰抱起蓝发妹子,杜鲁抄起白发少年和西格蒙德,我黑着脸揪过安德烈亚斯直接扛肩膀上,四人鱼贯而出,踩着墙壁上的破洞一跃而下! 安德烈亚斯的眼泪和尖叫飞散在漫天风雪之中:“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只想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以平息老子的愤怒——靠!卡妙阿布你们两个见色忘义的混蛋!看到漂亮妹子就抢先一步抱走了,留个只会惨叫的娘娘腔给老子是什么意思?! 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监狱中,法夫纳哆哆嗦嗦地从废墟里爬起来,看着满地狼藉捶胸顿足:“我的研究!我的实验!就差那么一点世界树就可以复活了!” “世界树?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周围的空间忽然产生了扭曲,一道人影从异次元里缓步走出,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后皱起了眉:“阿鲁贝利西这小子居然敢瞒着我指使你搞这么危险的研究,这可不应该啊。”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所谓的向波塞冬奉上全部忠诚,也不过是一句谎言罢了!” 法夫纳被来人身上骤然散发的强大小宇宙压得动惮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他手上凝聚起足以粉碎星辰的力量,在一瞬间便将他连同整座废弃的监狱彻底碾碎,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树下线,法夫纳下线,便当请收好~ 第51章 错位者 即使有着圣斗士的非人类体能,在没有安全绳的情况下玩高空蹦极还是很刺激的,所以我大度地原谅了安德烈亚斯全程撕心裂肺的惨叫,尽管他这样真的很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 快着陆的时候阿布罗狄操纵植物的地底根系织成了一张巨大的防护网,把一行人接个正着,感觉像玩蹦床一样一弹一弹地还怪好玩儿。一阵颠簸之后卡妙怀里那个红发妹子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激动得死死抱住他的胸口说啥也不肯松手了:“啊啊啊卡妙哥哥你竟然来救我了我好高兴啊!你要是再来晚一点我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阿布罗狄和杜鲁见状立刻扭过头,我干咳了一声:“这个……辛慕尔姑娘是么?你心情激动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这里还有好几个重伤员要救治,你能告诉我们哪里有地方能休息一下么?” “哦对!正事要紧。”辛慕尔立刻从卡妙怀里跳下来,丝毫不顾寒冷踩着厚厚的积雪给我们带路:“这附近正好就是我家里经营的旅馆,当时接到戒严通知后走得很匆忙,屯购的过冬物资都没带走,正好给他们养伤……哎哟!” 卡妙眼疾手快一把捞起腿软的辛慕尔打横抱起来,阿布把他的防雪披风解下来把妹子从头到脚裹个严实,一行人继续上路。 走不了多远,一片绵延的建筑群就逐渐显现在我们眼前,辛慕尔介绍道:“这里是仙宫最大的城市瓦尔基里,我家就在市中心主干道交叉的地方,很好认的——诺,就在那儿!”她兴奋地指着那个装修风格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暖红色砖房,门楣上钉了一块木板,上面用花体字母刻了一个词汇——流浪者之家。 走进大门后我看了一圈儿周围的摆设,不禁感慨这家旅店无论装修还是名字都透露着浓郁的吉普赛风情呢…… 辛慕尔火速翻出钥匙打开了几间客房的门,把三个还在昏迷的伤员安置好,安德烈亚斯马不停蹄地开始给他们治疗。她本来还想开火做顿饭给病号补身子,被卡妙以“你也需要休养”为由强行摁回了被窝里,于是掂大勺的工作理所应当地落在了我头上。 ……反正我是信不过那两个家伙的厨艺……和味觉…… 当我还在挠头怎么折腾这边的厨具时,右臂忽然涌上一阵暖意,我低头一看,淡金色的蛇形纹路一点点显露出来,等一条完整的金色小蛇完全浮现后开始游动,脱离我的手臂滑行到地面上,伸出信子嘶嘶探查片刻后,昂起头从吻尖的位置开始分裂,很快就变成了三条一模一样的小金蛇,飞快地蹿出了厨房。我见状连忙追了出去,然后就看着它们爬上楼梯分别钻进了三间躺着伤员的客房。 咦?那条小金蛇我以前在哪里见过来着……哦想起来了,那是十二宫之战我被黄金箭射中昏迷的时刻,在梦中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即将醒来的时候右臂就缠上了一条黄金蛇的纹路。 如果是那个家伙留下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这时一扇房门突然打开,西格蒙德撑着门板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没走两步腿一软就跪地上了,安德烈亚斯一脸崩溃地跑出来:“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呀!再说就你这个身体状况还想去哪里?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那哥们儿站都站不稳了还在嘴硬:“我没事!阿鲁贝利西那个混蛋,他肯定会对女王不利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咳咳咳咳咳!” 我看到小金蛇顺着西格蒙德的脚踝飞快地蹿上他的脖子,然后狠狠一口咬上了颈动脉,他立刻就跟断电了一样翻着白眼倒了下去,安德烈亚斯手忙脚乱地把他搀回客房:“真是服了你了,事情再急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我估摸着应该没别的事情了,回去继续研究如何控制火苗的温度。 辛慕尔悄悄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要我帮忙吗?”我愣了一下,侧身把她让进来了:“你不怕卡妙一会儿又把你揪回去啊?”她吐吐舌头:“哎呀,我才没那么娇弱呢,刚才腿软是因为卵泡里只能维持一个姿势,肌肉都僵了。” 不会吧,被关进去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那岂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干……我抖了抖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继续套话:“那几个伤员你认识吗?” 辛慕尔想了想:“我只认识莉菲雅,就是那个蓝色长发的漂亮姐姐,她是希露达女王的贴身侍女,帮过我们一家人很大的忙,是个很好的人!其他两个我就没见过了。” 我循循善诱:“逮捕你的就是阿鲁贝利西?” “没错!那个狐假虎威的混蛋!”辛慕尔咬牙切齿,“女王肯定是被他蛊惑了,不然怎么能容忍他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把我关进树卵里的紫水晶时,旁边有个叫法夫纳的猥琐男还一边搓手一边说:‘数量还是不够呀,还请您多带些人回来!’,你听听,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紫水晶?我努力回忆动画里的剧情,好像阿鲁贝利西确实有个绝招叫“紫水晶封印”,效果就是被关进去的人会被活活吸干精气变成骷髅;另外还有一个很BUG的招式叫做“天人合一”,通过与天地间的精灵沟通进而操纵整个环境帮助自己作战。另外希露达也知道这小子硬实力比不过其他神斗士,还专门送了他一把炎之剑防身。 ……总之,这是一个很难搞的敌人,倒不是说他实力有多强,而是此人阴险毒辣又足智多谋,一度把好几个小青铜外加一个魔铃折腾得够呛,最后还是靠紫龙自带的师父外挂才破解了对方的招式,一记升龙霸K.O,完毕。 旅馆里的食材种类不算丰富,好在储备量充足,收留一群人三五天不成问题。考虑到病号一般食欲不振只吃得下流食,今天的晚餐就决定是瘦肉粥了,可惜这边没有葱姜蒜之类的提个味儿,腌制肉类的味道终究还是比不上新鲜的。 安德烈亚斯一直忙到天黑,闻到食物的香气才从楼上下来,端着两碗清淡些的稀粥先上去了,他说西格蒙德和莉菲雅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暂时还没力气下床,而那个名叫巴德尔的白发少年还在昏迷,好在呼吸均匀没有大碍。 我站在门外帮他提食篮,等他出来后顺势就开始聊天:“你好像对他们几个都挺熟悉,尤其是巴德尔的病情,以前你经常给他们看病么?” 安德烈亚斯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我的真正意图,很自然地接上了我的话:“莉菲雅小姐是女王的侍女,西格蒙德和他的弟弟捷克弗里德、还有前些日子带着弗莱娅公主失踪的哈根都是女王的贴身侍卫,所以我们在瓦尔哈拉宫经常碰面,关系都很不错。至于巴德尔……他是几年前仙宫遭遇特大雪灾后,卫兵们从一个非常偏远的地区带回来的,据他们报告,整个村庄几乎都让暴雪埋住了,他们搜遍了每一寸角落也只找到一个生还者,就是那个孩子。” 我路过大堂时顺手把食篮放桌子上了,等辛慕尔他们吃完了会一起收拾。安德烈亚斯直奔烧起来的壁炉前坐下来搓搓手,呵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那时巴德尔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我那时也是豁出去了,下了副狠药。好在他挺了过来,但是一直都病恹恹的。他说自己从小身体就很差,全靠善良的村民救济才能活过十岁,而他唯一能回报给村民的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预言。” 说到这里他皱了一下眉:“……但是每次他试图探知未来的时候,身体就每况愈下,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血,所以他也不敢经常使用能力。雪灾来临之前他正好生了一场大病,没力气预言了,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过失才导致村民来不及做好预防工作。但其实……那次的雪灾规模超乎想象,真的不是他的错。后来女王就安排他住在瓦尔哈拉神殿,方便我看诊,几年过去他的身体状况也好了些,可以去花园里散步了。” 我托着下巴看壁炉里跳跃的火苗,脑子里飞速运转——会预言能力的少年?这种神棍型NPC通常都是要重点保护的,而且往往担负着给予副本攻略、给主角团加强力buff、挨个剧透批八字等重要使命,在某些剧情里甚至有可能被拿去献祭,总之下场都不会很好就是了。 综合目前得到的线索,被抓去的基本都是女王身边的人(当然也有辛慕尔这种纯粹发泄私恨的),他们肯定从某些渠道得知希露达已经被控制了,然后就被阿鲁贝利西找各种借口带走,塞进紫水晶拿去喂那颗奇怪的植物。阿鲁贝利西真正听命的,恐怕就是给希露达戴上尼伯龙根指环的幕后黑手。 卡妙和阿布罗狄也在小声交换情报,以我的耳力也不用刻意去听,就能得知卡妙是被一个自称乌特迦的“幽灵”指引到监狱下方的悬崖,阿布罗狄在瓦尔哈拉神殿和那对悲催的双胞胎对上了,不过他提到长在监狱里的那颗奇怪的树似乎一直在吸收整个仙宫的能量,如果让它一直成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从周围的植物脉动得知,那颗怪树现在已经彻底死亡了,用不着再操心。 休息了一会儿,辛慕尔去厨房洗碗筷了,安德烈亚斯上楼说再看看伤员们的情况,杜鲁也跟着他上去了,不过以他那个身高体重,真怕他上楼的时候木板撑不住…… 我起身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我们把所有的线索综合起来汇报给圣域吧,也许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卡妙和阿布罗狄都没有意见。 然而总结刚写到一半,安德烈亚斯的声音忽然从楼上传来:“呃……我之前忘了问你的名字,你可以上来一趟吗?巴德尔清醒过来了,他说想见见你。” 囧,聊了半天结果忘记自报家门了…… 我把笔放在桌子上,纵身一跃上了二楼:“不好意思一直忘了说,我叫麟屿。巴德尔想见我?你确定?” 安德烈亚斯表情很困惑:“嗯。如果……如果他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他是个好孩子。” “了解。”我拧开了客房的把手。 屋子里布置得很温馨,床上盖了两层厚毛毯,前面靠着几个巨大的枕头,衬得那个白色长发面容苍白的少年愈发瘦小,一眼望去他整个人几乎都要陷进绒毛里去了。听到我进来的动静,他抬头扫了我一眼,朱红色的眼眸忽然剧烈收缩了一下:“……你!” 我僵在原地:“啊?” 他死死盯着我,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愈发难看:“……你为什么会和那些人在一起?你的颜色和他们不一样……金色……深蓝色……” 我更加懵逼,这都啥跟啥啊?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但是却死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力量,这股力量和那个盘踞在瓦尔哈拉神殿深处的神使同出一源,所以我差点以为你是他……但你不是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的过去和未来搅在一起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抓了抓头发,试图安慰巴德尔:“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安,那我还是先出去吧——我现在去叫安德烈亚斯进来?” “对不起,我……”巴德尔用力甩了甩头,俯身撑住了额头,“请原谅我刚才的胡言乱语,接下来这些才是我想告诉你的——希露达女王被一个自称波塞冬派来的使者控制了,他强迫女王戴上尼伯龙根指环,把女王变成了傀儡,将她置于人前发号施令。如今不仅是平民,连不少神斗士都被蒙蔽,即使他们心存疑虑也无法反抗女王的命令。而那位神使似乎很忌惮我的存在,所以命令阿鲁贝利西把我关入监狱。但是阿鲁贝利西另有打算,他偷偷指示法夫纳研究复活世界树的方法,企图通过控制它的力量推翻希露达和神使,自己掌握最高权力。” 巴德尔停顿了一下,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如果你们碰到那位神使,请一定要多加小心,他的实力很强大……然而更让我感到害怕的是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那是曾给仙宫带来无尽苦难的神祇——七海之主波塞冬,他在这个时代复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棍角色就是拿来剧透的。 颜色指的是什么呢?前文有伏笔哦~ 第52章 食物链 我下楼把巴德尔的原话转告给阿布罗狄和卡妙,当然,把怪力乱神那段儿给掐了。他们简单商议之后,决定潜入瓦尔哈拉神殿调查,反正仙宫的整体占地面积不是很大,知道准确坐标后再去就很方便了。至于这些伤员,就暂时留在这里让我照看,省得再来人骚扰。 对此西格蒙德表示严重抗议,他坚持要跟着俩人一起回瓦尔哈拉神殿,安德烈亚斯实在拗不过他,只好按着他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大碍后才敢放出门,还不忘再三叮嘱他不要头铁硬杠记得猥/琐发育…… 看来他俩关系确实很好,西格蒙德一看就是那种性格火爆做事冲动的人,我还以为他会打断安德烈亚斯的的唠叨,没想到他居然耐着性子把话都听完了才动身。 话说回来……安德烈亚斯提到过,西格蒙德的弟弟叫捷克弗里德,这个人我印象相当深刻——他是北欧篇最后一个BOSS,在例行殴打青铜之后被紫龙看穿招式差点打穿心脏,但就在这个时候,作为海皇使者的海魔女苏兰特突然出现,命令他放弃抵抗,并邀请希露达前往海界,捷克弗里德意识到自己被蒙骗了,一怒之下将自己的奥丁蓝宝石抠出来交给星矢,转身试图攻击苏兰特,被一曲“死亡交响曲”压制得动弹不得,但还是凭借惊人的毅力冲上去抱住了苏兰特,企图同归于尽。 悲剧的是,他试图弄死的是一个被车田爸爸发了免死金牌的家伙,最后还是让苏兰特挣脱了,自己一个人化成了天上的星星,可怜希露达就在下面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忠心的骑士升天自/爆,欲哭无泪。 哎,也难怪他哥哥这么心急火燎地赶回去了,换我我也急啊。 锁上门后我在旅馆里转了一圈,把窗户都锁死上板,防止有人砸窗进来。安德烈亚斯给剩下两个病号检查完,确认没有大碍,在我的建议下搬了地毯被褥到楼下客厅打地铺,确保所有人都在我的视线内,免得哪一个漏单了被抓去当人质就蛋疼了。 “谢谢你们,如果圣域没有施以援手,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莉菲雅双手捧着一杯热牛奶,蓝紫色的漂亮眼睛里满是忧虑:“一个星期前女王突然病倒了,虽然马上就好了起来,可是性情大变,还说什么再也不信奉奥丁了、波塞冬才是她的神之类的胡话,有一天她半夜三更突然离开寝宫,我不放心悄悄跟着她,发现她跑到奥丁神像下面的祭坛那里去了,似乎正在和谁碰面,而且我刚过去他就发现我了!吓得我拼命往外逃,我很肯定他想杀我……” 我撑着下巴:“后来你就跑到弗洛迪家里去求救了?” “是的,在没有成为女王的侍女之前,我是弗洛迪家中的女仆,这一代家主很照顾我,我也挺喜欢他的……”莉菲雅脸上染上一丝红晕,“不过我一直都很向往到瓦尔哈拉神殿工作,所以在女王放出消息要挑选新一任侍女的时候,我就去应征了,上岗那天还是弗洛迪亲自送我去的呢。” 我默默扭头用铁钎拨弄壁炉里的火苗——啊哟,这恋爱的酸臭味~ “可是那个人不肯放过我,一直追到弗洛迪家里把乌特迦打成了重伤,还威胁我如果不乖乖跟着他走,就把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杀光!”莉菲雅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我怕得要命,但是没办法,我只能跟他走。好在那个时候戒严的命令已经颁布下来,大部分居民都迁走了,弗洛迪不在家里,不然他一定会没命的……” 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我连忙收手:“然后你就被塞到监狱里去了,是吗?” “我也记不清了……”莉菲雅捂住了额头,“那个水晶一样的树卵里面味道好难闻,我被塞进去后没多久就晕过去了,现在那段记忆还有点模糊。我就记得和女王说话的人个子很高,身上披挂着橙金色的铠甲,留着海蓝色的长发,脸被头盔挡住了看不清楚。” 恩?不对呀,我记忆里的海皇使者应该是海魔女苏兰特,他明明是萱紫色的短发,而且海魔女的麟衣头盔是发卡式的,怎么会看不到脸长什么样子? 且慢,所有的海将军中,好像蓝色长发的只有加隆!他喵的,如果真是这个家伙,那确实挺麻烦的,放眼整部圣斗士丫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牛逼,最后要不是为了赶时间给哥哥送圣衣撞墙,我怀疑他能单枪匹马推平大半个冥界。 问题是,现在他跟老子不是一个阵营啊!面对这种实力强劲的对手,我心里还是比较虚的,毕竟这些年我的训练都是侧重敏捷和速度,和这种力量精神空间多层次全方位发展的牛人正面杠,绝对会被打爆狗头的吧?!要不咱无耻一点,见面掏出黄金匕首就是一刀? ……还是算了,如果在这里把加隆劈了,撒加不得冲过来把老子大卸八块啊?!我可没有一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脸吃星爆还能活蹦乱跳! 巴德尔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闭着眼睛在休息。从安德烈亚斯淡定的反应来看,他似乎经常这个样子,犯不着大惊小怪了。辛慕尔钻进莉菲雅的被窝里,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 我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摊开特制的信纸,继续完成刚才的任务报告,写完落款后把它叠起来,伸手弹了一下上面的猫头鹰纹章,它就自己漂浮起来,在一阵窸窣声中变成了一只幼体猫头鹰的形态,欢快地抖着小翅膀在我脑袋上盘旋几圈后,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几个人吓得一哆嗦,我立刻示意他们别乱动,掏出黄金匕首蹑手蹑脚凑到大门口,外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和狼群隐约的嚎叫声,片刻后一声短促的尖叫像把锥子扎进我的耳膜:“救命啊!!!——” 辛慕尔一把掀开被子冲我吼道:“不许开门!就让他死在外面!” 外面那个声音惊恐得都变调了:“不要啊!!!求求你开门放我进去吧!!!求求你们……啊啊啊啊啊!!!——” 随即就是一连串拖曳声和兴奋的狼嚎,我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打开门冲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雪地上刺眼的大片血迹,几头看着很眼熟的狼崽子正咬着一个青年的四肢,把他拖到主人眼前,嗷嗷叫着好像在邀功,头狼银月发现了我的存在,低吼一声命令狼群后撤,警惕地弓起了后背。 菲利路瞥了我一眼,踢了一脚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哑着嗓子道:“这个叛徒该死,你不需要多管闲事,把门关上。” 我从善如流地把门关上,走过去把揪着那个家伙的脑袋提起来,发现他身上好几个地方上已经被咬得皮开肉绽,汩汩直冒血,其他地方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像被人殴打过一样。 “阿鲁贝利西是吧。”我淡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确定想进这间屋子吗?这里面可是有好几个差点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啊,别人不好说,辛慕尔那个暴脾气大概会抄着菜刀把你第三条腿剁了喂狗吧?” 他明显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开始辩解:“我是被逼的,这不是我的意思!都、都是波塞冬的使者!他逼我这样做的!他控制了女王还逼着我们按他的意思去做,不然就把我们全杀了……” “听起来你也是受害者?”我摇晃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过你能给我解释一下监狱里那颗吃人树是怎么回事吗?” 阿鲁贝利西心虚地闪了一下眼神:“那……那其实是万不得已的事情!希露达女王被海皇神使戴上了传说中的尼伯龙根指环,只有用贝尔蒙之剑才能砍断指环解除诅咒。仙宫的典籍记载,支撑九界的世界树吸收足够的能量孕育出的果实由于吸收了神王的血脉力量,被称作奥丁蓝宝石,只有使用七枚奥丁蓝宝石向奥丁献祭,才能召唤出贝尔蒙之剑。所以我才不得不唤醒世界树的残枝,没想到它一旦开始生长就失控了!开始疯狂地吸食周围的一切能量,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毁不掉它……” “你不用想了,那棵树已经死绝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问你一件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该不会是——”我故意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银河星爆?”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堆出一脸奉承:“原来如此,看来那个人的底细你们都知道了,请圣斗士大人尽快铲除那个恶徒,还仙宫一片清净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直接把他扔到了狼群里,任由他被咬得哀嚎不止,转身对菲利路一摊手:“还给你,不过要麻烦你们走远点,里面的女人孩子看不了太血腥的场面” 对于这种恶心玩意儿,还是应该给他一点希望再让他彻底绝望比较好。 菲利路给了银月一个眼神,它舔了舔锋利的牙齿,扑上去对着阿鲁贝利西的脖子就是“咔擦”一口! 惨叫声戛然而止,世界终于清静了。 菲利路打了个呼哨,让狼群把尸体拖走享用,然后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这人就是死到临头都不肯讲一句实话的混账,你不要信他。” “你等等!”我提高声音,“你没有听说过奥丁蓝宝石这个东西吗?” 菲利路面无表情:“从来没有。” 随后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风雪中,把我晾在原地风中凌乱——卧槽?这副本眼瞅着打到一半了,你跟我说攻略拿错了?! 瓦尔哈拉神殿 属于女王的寝宫中,希露达斜靠在卧榻上闭目养神,暖橙发丝面容清秀的乐师米伊美单膝跪在一旁,慢慢拨动着手中里拉的琴弦,泉水般的音符流淌在空旷的大殿里,让她不时发作的偏头痛得以缓解。坐在卧榻另一侧的萱紫短发少年手上拿着一支长笛,轻轻在掌心打着节拍,然后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加入演奏,清越的笛声与里拉琴的弦乐交相呼应,令人恍如置身仙境。 可惜某些煞风景的人并不领情。 金属铠甲踩着地面的轻微碰撞声由远至近,来人不满地看着那个陶醉于吹奏的少年:“苏兰特,我让你过来盯梢,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开演奏会。” 音乐声戛然而止。 希露达立刻睁开眼睛,忍着头痛从卧榻上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神使大人。” 神使却看都不看她,冷漠地丢给米伊美一个“有多远滚多远”的眼神,对方安静地起身,抱着里拉琴行过礼后迅速消失。 苏兰特皱了皱眉:“你何苦这样作践他们?既然要接管仙宫,至少表面上的安抚工作还是要做一些吧?” “波塞冬陛下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神使赏了苏兰特一个警告意味颇深的眼神,“现在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回南大西洋支柱守着吧,别擅离职守。” “你有资格说我吗?”苏兰特嗤笑一声,“你刚才突然把我从海界叫过来,现在又把我轰回去,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惹的一身臊气……罢了,早知道问你也是不会答的,我只提醒你一句——别玩得太过火了。”言罢,他起身离开。 神使冷哼一声,转头对希露达一挑下巴:“去前殿吧,已经有人摸进来了,你该去履行你的职责了,仙宫的守·护·者!” “是,神使大人。”希露达机械地回答,灰蓝勾金的铠甲瞬间包裹住她的身躯,一把银蓝色的长/枪出现在她的手上,泛着冰冷的光芒。 在漫长的甬道里前行的米伊美疑惑地停下了脚步,从刚才开始他好像就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植物生长发芽的时候那种非常微弱的动静,可是瓦尔哈拉神殿里只有花园这么一个地方才种植着大量观赏植物,现在是冬天,枝叶早就枯黄了,怎么可能还会生长? 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米伊美警觉地把手按在了琴弦上,用力一拨,几根亮银色的琴弦瞬间飞射出去缠住了什么东西,然后—— 然后几十根带刺的藤蔓就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自己捆了个结实! “这是什么?!唔唔唔!……”米伊美试图挣扎,很快就瘫倒在剧烈的魔宫蔷薇香气中,藤蔓欢快的扎进了他的血管开始吸食,直到主人下令停止才依依不舍地把怀中的猎物松开扔到地上。 阿布罗狄在脑海中把无用的信息过滤掉,一贯漠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可以称之为惊讶的神情:“……竟然是他?!这不可能……”他紧张地咬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拔腿往宫殿深处赶去。 与此同时,一条完全被碎冰和积雪掩埋的山谷里,银月拖着摔断的后腿一瘸一拐地在谷底嗅闻,仅剩的几匹狼跟在它身后到处搜寻。许久之后,他们终于在山谷最深处找到了一条露出雪堆的胳膊,顿时全部围上去拼命地用爪子刨,用嘴巴咬,好不容易把整个人扒了出来,可是无论银月怎么拼命地舔菲利路的脸颊,那双明亮的金橙色眼眸始终紧闭着。 银月终于意识到,他的主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它仰起脖子长长地哀嚎了一声,随即一头撞向了谷底一块坚硬的岩石,鲜血四溅。 狼群悲呦的嚎叫声回荡在山谷中,久久无法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x2,请收好 作者的后妈属性开始暴露了,嘻嘻嘻~ 第53章 三方乱斗 希露达走进前殿,一眼就看到捷克弗里德脚下踩着希度的脑袋,右手掐住巴度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顿时皱起了眉:“出去,别把这里弄脏了。” 对方却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手中的喉骨,眼看巴度就要当场丧命,希度忍着伤痛硬是挺/身掀翻了捷克弗里德,趁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死死抱住双腿,巴度也挣脱了钳制,将捷克弗里德的上半身压在地上动惮不得,抬头冲希露达吼道:“快跑!他已经疯了!” 希露达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捷克弗里德抬头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双本来应该是淡蓝色的眼睛已经染上了诡异的猩红,凶狠而残忍地盯着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捷克弗里德!你竟敢不听我的命令?!” 捷克弗里德口中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上骤然爆发的小宇宙直接弹飞了希度和巴度,希露达见状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枪尖凝聚起一团被灰蓝电弧包裹的能量球,毫不客气地朝捷克弗里德头上砸了过去。 对方毫无躲闪之意,被接二连三飞过来的电弧能量球轰得神斗衣都碎了大半,身上鲜血四溅,却依然瞪着血红的眼眸冲了过来,挥拳就朝希露达脸上砸去! 危急时刻一块冰壁瞬间横亘在两个人面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冰面上倒映出希露达惊怒交加的神色。与此同时一道金色身影冲进了大殿,一脚踹向捷克弗里德的膝窝,趁着对方吃痛腿软的瞬间双臂扣住腰腹,一个德式翻摔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希度:“我看着腰疼……” 巴度:“我看着背疼……” 希露达:“我看着脑袋疼……不对,你是谁?!” 来人抬手把晕过去的捷克弗里德封进冰灵柩,站起身扭头看着希露达:“我是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卡妙,圣域收到仙宫的求助,奉命前来调查——但是我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场面,你们在闹政/变?” “这和你没关系!滚出去!”希露达愤怒地举起长/枪对准卡妙,“仙宫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插手!” 卡妙注意到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金色的指环,和她整个人的着装格格不入,那个应该就是控制她心神的尼伯龙根指环了,只要把它摘下来就行。 希露达见对方无动于衷,气愤地举枪再次放出电弧能量团,但是卡妙身形一闪躲过攻击直接出现在她背后,一记手刀砍向后颈,她就毫不意外地厥了过去…… 希度吃力地靠着柱子坐起来:“等等,你想干什么?” “我不会伤害她,你们放心。”卡妙没有回头,只是把希露达放在御座上,扯过她的右手,捏住指环用力拔了几下,才发现这东西就跟嵌进了骨头一样,怎么弄都摘不下来,难道要用润滑剂? 巴度的伤势没有弟弟严重,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起身了,看到这个局面迟疑了一下,出拳将镶在柱子上的油灯打了下来,吹灭里面的火苗,把整个灯碗递给他:“用这个吧。” 卡妙抬眼看了他一下,点头致谢。 与此同时,辛慕尔家的旅馆。 我一脸崩溃地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所以你们真的一个人都没听说过奥丁蓝宝石这个东西吗?!传说也好记载也好,哪怕是娱乐八卦也行啊!” 莉菲雅一脸苦恼:“对不起,真的没有……”她扭头看着杜鲁,“你听说过这些吗?女王在赋予神斗衣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这些?” “很抱歉,我也……”杜鲁茫然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蓝宝石?听起来像是装饰品一类的东西?” 辛慕尔托着下巴一脸嫌弃:“阿鲁贝利西那个混蛋嘴里能有一句实话吗?没准他只是想活命所以随便扯了两句糊弄你呢!” 安德烈亚斯无奈地冲我摊手,我只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巴德尔身上,然而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经验主义害死人啊!既然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奥丁蓝宝石这个东西,那指望召唤贝尔蒙之剑砍断指环这条路就走不通了,就算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赶跑了,女王的诅咒要怎么解除啊?万一那群脑筋不会拐弯的直男把女王手砍下来或者直接打死了,绝对会变成外交事故的吧?! “杜鲁,对不起了,我现在得马上去一趟瓦尔哈拉神殿!他们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你发现情况不对,就带着他们去山下的居民安置点吧,麻烦你了!”我起身就要开门,辛慕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等等啊,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揉了一把她蓬松的红发:“情报出错了,所以现在再危险也得去,乖,在这里等着别乱跑。”说完我就夺门而出,直奔瓦尔哈拉神殿的方向而去。 很快石制宫殿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了,我懒得废话直接挥手打晕了守在门口的几个卫兵,循着小宇宙的方向一路狂奔冲进了一条甬道,忽然有个倒在柱子阴影里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留着暖橙色的长发,面容清秀得有些雌雄莫辨,身上披挂着红色的神斗衣,重点是手里抱着一架里拉琴!整部圣斗士里玩音乐的就那么几个,隶属神斗士阵营的只有一位,即η星摇光星镇魂琴的米伊美。 他身上萦绕着非常淡的玫瑰香气,显然是之前被阿布罗狄抓去读心了,幸亏这家伙记得手下留情没给直接弄死…… 我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给他灌输了一点小宇宙,很快米伊美就清醒过来,我赶紧自报身份免得又起冲突:“我是圣域派来的使者,雅典娜收到希露达女王的求助信,派我和另外两位黄金圣斗士前来调查,你是守护仙宫的神斗士吧?可以告诉我现在这里的情况吗?” 米伊美定神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我相信你。希露达女王被一个自称海皇使者的男人控制了,他一向行踪不定,只是授意女王下达各种命令。” 看来所谓的戒严也不过是一个陷阱……靠,被套路的感觉真不爽。 我问他:“希露达女王一般在什么地方?” “通常在寝宫休憩,需要发布号令的时候会把我们召集到前殿去,现在她应该在……前殿,我带你过去。”米伊美抱琴起身,带着我穿过甬道往前赶,“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位神使似乎不是孤身一人,他曾经让他的同伴暂时代替自己监视希露达女王的一举一动。” 好家伙,还自带同伙的,可能是其他海将军? “他的同伴长什么样子?” 米伊美想了想,回答道:“是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少年,有着萱紫色的短发和绯红色的眼睛,随身带着一支笛子,而且……他在音乐方面与我颇有意通之处,如果抛开立场,我倒不是很讨厌他。” 我脚下一滑,这个描述一听就知道是苏兰特,他还真来了!天啦噜,捷克弗里德你的死兆星已经开始闪了…… 跟着米伊美冲进前殿,我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盔甲颜色不同的青年分别把希露达的手脚摁在地上,卡妙用膝盖压着她的腹部和右臂,咬牙切齿地揪着指环往下拔,周围似乎浇了不少透明液体,一眼望去油乎乎的直反光。 希露达脸都变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尖叫着拼命挣扎,抬脚狠狠往那个压腿的黑衣青年脸上踹:“混蛋!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我要杀了你们!!!——” 那哥们儿也是惨,被女王的高跟鞋照脸踢了好几脚,躲又躲不开,竟然一口血喷到了地板上,这下那个负责按上半身的白衣青年不干了,一把将希露达从地上拖起来勒住脖子,冲卡妙吼道:“你倒是快点啊!一个破戒指搞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拿不下来?!” “……”卡妙脸色黑得都能滴墨水了,忽然把希露达的右手往地上一摔,膝盖压着掌心,两只手拽住那个指环拼命往外拉,疼得希露达鬼哭狼嚎,眼泪哗哗往外喷,本来抓着巴度胳膊的左手扬起来一巴掌抽到卡妙脸上,把他头盔都打飞了:“你想痛死我啊?!” 旁边的地上扔着一个巨大的冰灵柩,捷克弗里德在里面把冰壁撞得咣咣响,眼珠子都快喷火了:“放开女王!!!——” 米伊美目瞪口呆:“你们在干什么啊?!” 希度把淤血吐干净,眼睛一亮:“米伊美你来得正好!快用你的琴弦把女王捆起来,让她别乱动……哎哟!” 我看着他脸上那个冒血的鞋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女人的尖头高跟鞋绝对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杀器没有之一…… 米伊美反应很快,手指一挑十几根银色琴弦破空而出,将希露达捆在了御座上,还贴心地把右胳膊留了出来,方便那三个大老爷们儿上下其手继续折腾,捷克弗里德见状更狂暴了,里层冰壁让他撞得凹进去一大块,拳头都砸出血了。 我满怀同情地看着他,本来以为动画里哈根被冰河扣了顶绿帽子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一个更惨的,眼睁睁看着一群男人对自己的女神动手动脚,何止是绿云罩顶,简直是头顶阴山大草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啊! 不过我也清楚他们再怎么折腾都是徒劳的,如果尼伯龙根指环那么容易摘下来,动画就演不了那么多集了。掏出黄金匕首走上前去,我无奈地开口:“不好意思,这个东西还是我来试试吧。” 几个人看到我手里的家伙,十分默契地退开,我上去按住希露达的右手,用匕首的刃尖对准中间那个比较大的圆形纹章,小心翼翼地捅了下去,几乎没用任何力气就听到“咔”一声,纹章立刻裂成了两半,刺骨的阴气裹挟着一堆灰色灵体翻滚尖叫着从指环里钻出来,直扑我的门面。 几乎就在同时,我右臂上瞬间浮现出一条金色小蛇,昂起头凶相毕露地“嘶”了一声,张嘴露出锋利的尖牙,似乎在警告它们不准靠近我,于是那些邪灵只好不甘心地四散逃开,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指环随即失去了黄金的光泽,变成了黯淡的灰蓝色,我伸手轻轻一掰就碎成了齑粉。 希露达终于安静了下来,米伊美撤去琴弦,希度本来想上去搀扶她,可是一动身就咳血不止,巴度几步冲到他身边给他做紧急处理。我走到冰灵柩前敲了敲,忽然发觉捷克弗里德的眼睛颜色不对,贴上去仔细看了看,顿时骂娘的心思都有了——又TM是幻胧魔皇拳!你们哥俩害人的手段真是如出一辙啊?! 但那对双胞胎里明显弟弟伤势更严重啊?难道是因为希度抢走了大部分优质资源,所以加隆优先打死他给巴度出气? 小金蛇从我的手臂上滑下来,游到希度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张嘴咬住了他的手腕内侧。几分钟后希度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不需要靠巴度搀扶才能走路了。 我走过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你们的伤势是谁打的?” 巴度抬头瞪了一眼还在冰灵柩里挣扎的捷克弗里德:“是那个疯子,鬼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希度接上他的话解释:“女王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杜鲁跟着双鱼座离开后,我想去找她询问一些事情,但是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我不想去寝宫打扰她,就来这里找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捷克弗里德,没想到他看到我就出手攻击!” 我顿时头痛欲裂:“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奶奶的,这里天寒地冻的,我上哪儿找蟑螂踩死给他看啊?! 那边卡妙和米伊美扶着清醒希露达走了过来,她眼里的暴戾和疯狂已经完全消失,恢复了清澈。我向她行礼:“实在抱歉,希露达女王,刚才他们都是迫不得已的,请原谅他们的失礼举动。” “我知道……谢谢你们。”希露达疲倦地笑了笑,俯身按住双胞胎的胳膊,白色的小宇宙包裹住他们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得看不出来了。随后她起身走到冰灵柩前,伸手按住冰壁,小宇宙化成雪花结晶的状态渗透进去,捷克弗里德在这股小宇宙的安抚之下慢慢冷静下来,不再试图攻击。 我提醒她:“光这样还是不行的,幻胧魔皇拳只有施术者才能解除,要么就在他眼前死一个人。那个海皇使者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 希露达迟疑道:“抱歉,大部分时间是他来找我,我也不知……” 轰隆一声巨响从宫殿深处传来,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希露达脸色骤变:“他在瓦尔哈拉神殿后的奥丁祭坛!” 其实也用不着她指路了,一行人拔腿就往后面赶去,跑出宫殿后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奥丁神像伫立在风雪之中,它脚下本来应该是很平坦的广场已经被无数从地板下面钻出来的植物根茎掀得三步一坑五步一坎,到处都是石砖碎块和各种颜色的玫瑰花瓣,地面上大量藤蔓结成了一个疑似鸟笼的空间,西格蒙德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小宇宙虽然衰弱但还没有熄灭,但是倒在血泊里的阿布罗狄显然情况就没那么好了,黄金圣衣上大面积的裂痕说明他刚才近距离承受了相当恐怖的力量冲击。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站在祭坛上的三个人——手拿长笛的海魔女苏兰特,皮肤黝黑手持黄金枪的海皇子克修拉,还有那个披挂海龙鳞衣的混蛋,就算没把头盔摘下来老子也知道他那张脸长啥样! 好家伙,一口气来三个海将军,再能打的黄金圣斗士也扛不住啊! 这时海龙忽然抬起了头,我感觉到他似乎在打量我,刚想伸手去摸黄金匕首,周围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随后我的衣领被一把揪住,那张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孔几乎贴在我的眼前,海蓝色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愤怒:“……竟然是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冤有头,债有主,干了坏事正主半夜会来敲门哟~ PS:阿布终于翻车了,想不挨打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54章 欺神者 “……竟然是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么惊讶干啥,我长得很像你爹吗?” 对方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紧接着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摔了出去,后背着陆在广场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疼得我一口老血喷出来,靠!脊梁骨都要碎了! 抹了把嘴颤抖着爬起来,放眼望去,广场上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卡妙冲过去搀扶重伤倒地的阿布罗狄,我这才看清楚他脸上有一道非常恐怖的划痕,几乎将整张脸切成了两半,无数细小的藤蔓从阿布罗狄体内钻出来不停地蠕动,很快就把裂口“缝”了起来,随即就与皮肤融合在一起,很快他的外伤就愈合得完全看不出来了。 被关在“鸟笼”里的西格蒙德还在昏迷,但是被玫瑰藤蔓缠住几分钟后,脸色明显好转,伤口也在飞速愈合。 希度和巴度试图围攻克修拉,但是他手里那杆虎虎生威的黄金枪实在太难对付,光是凭借带起的风压就轻而易举地撕裂兄弟俩的神斗衣,令他们根本没办法近身,只能被动防守,很快就被一枪一个挑飞,分别撞塌了祭坛两侧的一根方形立柱。希露达见状怒不可遏,一把扯掉披风抄起自己的长/枪冲进战局,克修拉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流之辈竟然如此凶悍,被一连串速度极快的劈刺勾撩打得节节败退。随即希露达一声怒吼爆发出了惊人的小宇宙,瞬间压制住了克修拉的动作,趁着对方手上暂缓枪头一把卡住黄金枪的凹槽,双方顿时陷入了僵持的角力状态。 另一边米伊美毫不客气地拨动琴弦开始演奏魔弦镇魂曲,尖锐的音符像无数锋利的冰晶直/插耳膜;但同时苏兰特也开始吹奏死亡交响曲,海妖塞壬的歌声带着迷惑人心的力量铺泄全场。 我忍不住捂上了耳朵——妈耶,音乐系大佬真是惹不起啊,其他人最多砸几根柱子拆两栋房子,你俩这一开打简直是灾难级全屏AOE,还是敌我不分的无差别攻击! 对面加隆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坑爹的局面,嘴角抽搐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眼睛一亮,一跃而起踩着满地疯狂生长的植物根茎几步闪现在他的脑袋上,抄起匕首就往他脚下站着的那块地板砖砍去! “铛!” 什么?!我愕然看着那个忽然出现在加隆手里的长兵器,顶端三个锋利的银色尖刃呈山字形分布,上面雕刻着浪花的纹路,长柄上还缠绕着一圈绶带,黄金匕首刚好砍在了两个刃部的凹陷处,加隆的脸被挡住了大半,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我顿时后颈一凉,紧接着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之力直接掀翻,一头撞向了瓦尔哈拉神殿的屋顶! “咳……咳咳……”我吃力地从废墟里爬起来,只坚持了几秒钟又趴下了,浑身的肌肉都在一抽一抽的疼,鲜血从数不清的伤口冒出来,滴滴答答溅落在地上,身后绑头发的带子也断了,微卷的发丝散落下来浸在满地血水里,将发梢染成了诡异的铁锈色,黄金匕首微微亮起了金色的光芒,将触碰到的鲜血尽数吸收。 然而肉/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我精神上受到的打击——他X的,波塞冬的三叉戟!!!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随便丢给手下拿去玩吗?!那货还是个整天想着利用自己统治世界的反骨仔!海皇的威严何在啊?! 这时头上一片阴影降落,加隆从天而降一脚把我的脑袋踩进了废墟里,举起手中的三叉戟对准我的脖子:“呵……不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大不了今天让你再死一回!” 我拼命驱使着身上的每一寸神经和肌肉想要挣扎躲开,可是伤口处撕裂般的剧痛让我没办法集中精神,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叉戟锋利的尖端对着自己捅下来! 身后蓦然出现了一股熟悉的小宇宙,随即耳边破空一声响,加隆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握法举起三叉戟挡住了那支迎面飞来的黄金箭矢,我趁势起身,手中的黄金匕首用力向上一挑劈向加隆站着的地方,他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但是整块巨石铸成的屋顶直接裂成了两半,在一片轰隆隆的巨响中塌了下去,断面光滑得像镜子一样,都能映出人影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手把流到眼皮上的血迹擦掉,这才看清楚那个降落在我身后的东西,顿时激动得差点飙泪——黄金圣衣啊!射手座的黄金圣衣亲自救场啊!整部圣斗士里除了星矢谁享受过这待遇啊?! 射手座黄金圣衣似乎也听到了我的心声,在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中四散拆分,随后迅速组装在我身上,我顿时感觉自己跟磕了强力buff药一样,连呼吸的频率都和圣衣的共鸣声同步了,所有的伤痛一扫而空! 我回想了一下射手座圣衣的拆分方式,弓好像是折叠起来组成后裙甲的?然而脑子里只是动了一下意念,后裙甲就自己飞到我手上展开变成了一把黄金弓,我尝试着拉开弓弦,金色的小宇宙自动凝聚成一支流光溢彩的金色箭矢,我调整角度瞄准还在广场上厮杀的人群,正好看到克修拉一枪挑飞了希露达的武器,把枪尖顶在她脖子上威胁希度和巴度不准轻举妄动,顿时心里大叫不好——希露达毕竟是个女人,单纯拼力量肯定拼不过身为男性的克修拉。 我记得艾俄洛斯以前跟我提过历代射手座有个特殊的定身技能,不伤人命的,好像叫幻影箭(Shadow Arrow)?这么想着我把箭矢对准了克修拉的脚底,心中忍不住腹诽:仙宫这鬼地方几百年都见不到太阳,实在看不到影子在哪儿,那就只能…… 捏住箭羽的右手一松,金色箭矢瞬间破空而出钉住了克修拉脚底下那块石砖,果然他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就僵在原地动不了了。希露达反应很快,一矮身子脱离桎梏,冲过去捡起了自己的武器,反手就是一枪捅进了克修拉的肩膀,狠狠向上一挑带飞了一线血红,然后还不解气似的往他四肢上疯狂乱扎,克修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同样憋了一肚子火的双胞胎踹倒在地,劈头盖脸一顿暴打,血花四溅惨不忍睹。 见此情景,我心虚地扭过头,广场另一边两个音乐系战士的对决还在持续,但是苏兰特看到同僚落难有点急眼了,一着急吹笛子的气息就出现了一点破绽,米伊美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琴弦疯狂乱舞一把缠住了苏兰特的手臂,进而把他整个人裹成粽子直接从祭坛上拖了下来,挣扎之中笛子也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我正窃喜形式逆转,忽然瞄见一道人影从瓦尔哈拉神殿里冲出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直奔卡妙而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捷克弗里德!你这个时候出来干什么?!还嫌场面不够混乱吗?! 卡妙见状立刻将手里的阿布罗狄塞进“鸟笼”里,伸手一把扣住捷克弗里德的双拳,双膝微屈扎了个马步,摆出了圣斗士里经典的千日战争角力姿态,但是同一时刻捷克弗里德脚下出现了大量冰凌结晶体,并沿着他的双腿飞速攀升,这应该是动画里出现过的冰封锁腿术。等捷克弗里德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挣不开了,卡妙直接一记膝击顶在他的腹部,趁对方吃痛弯腰的瞬间按着他的脑袋往地上一砸就是一串行云流水的插眼锁喉踹下三路,出手必断人关节,狠得一塌糊涂。 我看得胯/下一阵凉飕飕,这种完全舍弃了花架子和观赏性只专注于搏杀的格斗方式,一看就知道是教科书级别的桑博术。诶对了,冰河那小子肉搏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风格,难道冰原组的近身格斗技巧都是跟北极熊摔跤练出来的么…… 不过话说回来,加隆呢?我才不信他会被一记黄金箭吓到脚底抹油。 肌肉紧绷进入警戒状态,仔细分辨周围的气息,终于被我抓到了一丝遗漏的小宇宙,在后面吗?! 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我立刻张开翅膀护住自己身上的要害,可是紧接着一道磅礴的银色光芒竟然从面前闪现出来,我条件反射往旁边躲,然而还是叫它撞上了右面的翅膀,随即我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抵着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整个人深深地嵌进了巨大的奥丁神像的胸口! 我一边吐血一边抬头,顿时日狗的心情都有了——那个把我翅膀钉在神像上的东西不就是三叉戟吗?!谁教你拿这个东西当标枪使的?! 加隆那张可恶的脸一瞬间又出现在我面前,右手握拳毫不客气地迎面砸来。我咬牙拼命一挣,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断裂声,硬生生从三叉戟下面扯出来半截右翅膀,在下落过程中借势一拧身,完整的左翅膀带起一阵狂风迎面朝加隆的脸面扇去,逼得他再次闪开,然后……然后丫又消失了!这该死的异次元空间,实在是太作弊了! 我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平稳落地,心疼地看着只剩伶仃几片羽毛的右翅,这才借我穿几分钟啊就搞成这样,回去非挨一顿毒打不可。 这么想着我一股火气窜上心头,事情搞成这样全都是加隆的错!喜欢躲是吧?!喜欢来狠的是吧?!喜欢拿顶头上司的兵器狐假虎威是吧?!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我将全身的小宇宙灌输进黄金匕首,它开始兴奋地颤动,慢慢地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然后一寸一寸伸长,逐渐变化成疑似长矛的形态,我双手握柄,黄金圣衣随着小宇宙的急剧燃烧开始发出共鸣声,被钉在神像上的半截羽翼在共鸣的召唤中剧烈抖动,然后脱离桎梏又重新汇聚到断裂的右翅肌腱上。 我目光一凛,就在那里!奥丁神像的头颅上! 庞大的金属羽翼用力一振,不需要任何助力直接飞到了半空中,仿佛我背后生来就有那些可控制翅膀的神经和肌肉,在潜意识的指引下自由地翱翔天际。双手紧握黄金长矛,我对准那丝转瞬即逝的小宇宙痕迹倾尽全力劈了下去! 地动山摇,天地变色。 整个奥丁神像连同背后千年冰封的山脉被整个切成了两半,悲鸣着倒下了,同时被切开的还有眼前的空间,加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裂隙越来越大,已经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了。 我一抖翅膀以雷霆之势直扑门面,黄金长矛的尖端直接撕裂了面前所有扭曲的空间,精准地卡住了三叉戟的空档,金色与深蓝色的力量瞬间从两件兵器内部爆发出来,直接把我俩震飞了,但是我在半空中借翅膀的力量打了个旋儿,将所有的力量紧握于右拳,协风雷之势狠狠砸向加隆那张看了就让人火大的脸:“祝你他妈的新年快乐!!!——” 加隆整个人飞出去撞进了山体,然后被翻滚的岩石和积雪直接压到了祭坛下的万丈深渊,我喘着粗气降落在地,左右环顾找到了卡在地砖里的黄金匕首,它现在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变化只是一个幻觉。 广场上所有人已经全部停下了动作,心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干咳一声,指着那两个被痛殴得满头是包的海将军试图转移话题:“这个……希露达女王?那个人估计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这两个您打算怎么处理?” 希露达踹了一脚已经昏迷不醒的克修拉,没好气道:“不知道!这个已经发表不了意见了!” 米伊美拖着被捆成粽子的苏兰特走过来:“要不还是放回海界去吧,反正留在这里也……”他看着已经被拆得剩不下几根柱子和地砖的祭坛,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仙宫已经很穷了,经过这么一顿折腾更加捉襟见肘,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赶紧轰走呢! “……那咱们呢?”我虚弱地向两位黄金圣斗士发问,阿布罗狄蹲在地上试图用玫瑰扎西格蒙德的屁股让他赶紧醒过来,卡妙正在帮捷克弗里德把错位的关节挨个掰回去,一连串咔咔声听得我自己骨头都疼了。听到我的提问,他俩进行了一秒钟的眼神交流,然后异口同声地开口:“你说了算。” ……你们这帮仙人打架拆迁一个比一个在行,结果擦屁股的时候就全扔给我吗?! 一直没吱声的苏兰特突然开口了:“小心!” 脚下忽然开始剧烈的颤动,裂成两半的山体中间由远至近传来了咆哮的水流轰鸣声,我抬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正站在倒塌的奥丁神像顶部,头盔已经掉了,脸色煞白,抓着三叉戟的手都在抖,看上去气得快发疯了,我估摸着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明明和撒加是同一张脸,可老子看了就是手痒痒,恨不得再揍两拳,让他左右两边脸肿得一样对称! 加隆举起了三叉戟,从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小宇宙,在它的指引下,整个仙宫的地底水脉都开始疯涨,很快就从脚下的碎砖瓦中喷出了十几股水柱,短短一分钟整个广场上的水就淹到小腿了! “既然你们拒绝波塞冬大人的好意,那就在他的盛怒所化的波涛中极其痛苦地死去吧!”加隆海蓝色的眼珠死死盯着我,泛着恶狼一般的凶光,随即伸手一挥,扭曲的空间就吞噬了他自己的身形,倒在广场上的苏兰特和克修拉也瞬间消失。 我看着周围蜂涌而至的洪水,出离愤怒地冲他消失的方向竖起了中指:“我/操/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泡海水的撒加:“阿嚏!……我感冒了吗?” 第55章 番外:教皇辅佐官的一 被从窗口照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晃醒,再次痛恨自己有一点点光就睡不着的毛病,顶着乱成一团的头发从被窝里钻出来,打着哈欠梳洗,五分钟内把自己收拾得可以出去见人。 哦顺便一提,同事不算人。 经过艾俄洛斯的寝宫时狠狠踹了一脚大门,确保第一时间把屋子里的人震醒。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开窗通风,把咖啡杯里的残渣和满桌乱扔的纸团一起扔进泡面碗,随后搓了一个小型闪电束毁尸灭迹。 远程小宇宙呼叫纱织起床,喊了几嗓子毫无动静,只能顶着蒙蒙亮的天光爬楼梯到女神殿的寝宫敲门。几分钟后,纱织依然睡得雷打不动,反倒是把睡在旁边房间的侍女们全吵醒了,询问得知纱织昨晚熬夜打Galgame并试图达成全后宫结局,未果,气得嘟囔了一晚上“冬马小三,雪菜碧池,渣男傻逼”之类的梦话。 ……你都有一个后花园的黄金圣斗士了,真人养成还不够你玩的吗?! 磨叽十五分钟后,终于把纱织叫出门,把她丢给侍女们打扮,回教皇殿的后厨热早饭。考虑到教皇大人在偷吃无营养快捷食品方面屡教不改,决定将好不容易买到的广式斋肠粉倒进便当盒里送给撒加当牢饭,随手往里卧一个艾俄洛斯念叨了很久的酱油荷包蛋。 哦你问教皇吃什么?便利店的三明治凑合啃吧。 准备出门时纱织突然出现,自告奋勇去斯尼旺海牢送饭。 面无表情地戳穿其不想被教皇唠叨熬夜打游戏睡过头的问题,不过最后还是小宇宙通知瞬陪她一起去,千叮万嘱记得用星云锁链把她腰捆上,那边风浪太大,万一脚滑掉海里了能及时捞上来。 回办公室,艾俄洛斯已经揉着脑袋哈欠连天地整理昨天晚上批过的公文,身上随意披了一件白色布料,盯着看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袍子,是床单! 再度陷入关于着装礼仪的争辩,持续五分钟后,发现话题内容已经开始歪向探讨古希腊的人体美学与哲学蓬勃发展的关联,果断打住。 斯尼旺海峡方向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小宇宙冲突,不过仅持续了几秒钟就偃旗息鼓,下一刻纱织出现在教皇殿,十分委屈地表示,撒加看到她亲自过来且早餐内容如此丰盛,误以为是断头饭,当即挥泪自裁,纱织情急之下召唤出黄金杖将其打晕,饭盒也在争执中掉入大海不知所踪。 ……看来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让他们两个接触比较好。 提醒纱织尽快赶去女性圣斗士训练场,不然魔铃姐姐会很“和善”地给今天的训练菜单加上五百个仰卧起坐和负重绕圣域蛙跳三十周。 卫兵前来换岗,挨个打招呼,让他们通知外界教皇殿已经正式开始办公。 收到女性圣斗士们联名上书,称总有不怕死的猥琐男试图溜进训练场偷窥,必须佩戴面具的规定取消后,某些心术不正之徒愈发放肆,在言语和行为上对姑娘们各种骚扰,令她们极其恼火。十分重视,将其单独挑出来准备送给纱织亲自批阅。 整理这个月的财政报表。 双鱼宫的大部分开支用于培育魔宫蔷薇及其变种植株,但是最近开辟了一片花田用以种植无害的观赏性玫瑰,正常的植物相较魔宫蔷薇生命力太过娇嫩,合适的肥料和土壤干湿程度等问题仍在研究当中。 卡妙提出抗议,称夏季高温时期意图回西伯利亚消暑的请假要求总是被驳回。沉吟片刻后,将其挑出来扔给教皇头疼。 修罗提交的训练报告显示:天龙座青铜圣斗士目前尚不能稳定地维持第七感状态,导致修炼圣剑时经常出现憋了半天什么都放不出来、随手一挥却劈开了桌椅板凳导致整个餐厅满地狼藉的尴尬局面,有待继续加强。 米罗在昨天被通知轮到他承担纱织的格斗课程陪练后,连夜申请跑到地球另一端调查龙三角地区的神秘事件,此为长期侦察任务,一个月之内都不用回圣域了。憋着笑批准,然后将陪练的黄金圣斗士名字改为迪斯马斯克。 处女宫方向爆发了新一轮的小宇宙冲突,麻木地继续看公文,不用猜都知道是一辉这个常年失踪人口回来看弟弟的时候又跟沙加打起来了,鬼知道他俩是怎么发展到这种相看两厌水火不容的关系……就是苦了瞬这个老实孩子,夹在自己亲哥和训练导师之间怎么劝架都不管用,最后只能以星云锁链将其中一方五花大绑拖出沙罗双树园告终。 不过今天稍微出了点意外,即使隔着六个宫殿也能清晰地听见瞬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你们两个!再打我就不客气了!星云风暴!!!——” 轰隆一声巨响,今天沙罗双树园的地皮又双叒叕遭殃了呢…… 默默记上一笔,下次处女宫再申请种植花花草草之类的开销全部驳回,既然这么喜欢祸害自家后花园,那就劳烦你自己去恒河边上拔两棵树回来种吧。 收到一个跨洋包裹,拆开一看是新鲜的庐山云雾茶,收好,犯困的时候来一杯提神效果杠杠的。包裹里还有春丽的信件和打包好的男性便服,单身狗悲伤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工作告一段落,把所有需要教皇签字和雅典娜专门批阅的文件摔到艾俄洛斯面前,无视他苦大仇深的表情出门活动筋骨。 路过狮子宫的时候,发现艾欧里亚正捏着一只幼猫的爪子给它上药,再小心翼翼地用纱布裹上,最后把那条受伤的前腿塞进一个专门缝制的小袜子里,小猫从他怀里跳出来一瘸一拐地转了几圈,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然后一下子蹦回艾欧里亚的怀里,埋头使劲往他衣服里钻。 没有打扰他逗猫玩,继续往下走。 蹲在白羊宫看贵鬼在穆的指导下单独修补青铜圣衣,结果看到一半眼皮就开始打架,索性靠着柱子眯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件藏袍外套。 发现无形中把午饭时间睡过去了,肚子好饿…… 厚着脸皮在白羊宫蹭饭。 吃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的史昂吓得差点噎死,赶紧吃完撒腿就跑。 溜达去训练场,看训练生们各种胸口碎大石夺命剪刀脚,感觉一天这么折腾下来,整个圣域的地皮都能往下陷三寸,没有雅典娜小宇宙罩着的那十三年维修费用肯定是天文数字。 ……好像知道为什么撒加当政期间一直在拼命精简圣域的人数了,尤其是黄金圣斗士,不到守宫月都不准回来住,要知道按照圣域千百年来的规矩,黄金圣斗士作为圣域最强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是必须常驻圣域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擅离职守。 在训练场的一角找到了被艾欧里亚无情殴打中的星矢,这兄弟俩的训练方式真是一脉相承,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不过我完全不担心星矢的生命力,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任由他被金色电弧抽得满天乱飞,惨叫连连。 到罗德里奥村专设的邮局查看信箱,发现了从挪威寄来的信封,里面夹着仙宫姐妹、辛慕尔和莉菲雅的合照以及大量明信片,苦逼的男人们集体沦为背景板,手上全是购物袋。 回五老峰吃晚饭,春丽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 揣着一包盐焗花生溜回教皇殿,幸灾乐祸地看着艾俄洛斯崩溃地签字盖章,并再三告诫他不要试图把文件毁尸灭迹,老子就在这儿盯着,你哪里都别想去。 在教皇大人彻底暴走之前脚底抹油溜出办公室。 本来打算泡茶,想了想还是改热了杯牛奶,然后往里加了勺蜂蜜,趁着艾俄洛斯沉迷公文之际悄咪咪地放到办公桌上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再次小宇宙通知纱织早点睡觉不要熬夜,不然容易长痘痘。 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半夜被奇怪的噩梦惊醒,好像自己被摁进了水里,根本喘不过气来,然后活活憋死了。 翻个身继续睡,梦境而已,不要在意。 ……尽管它真实得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之前给自己立了FLAG,这小破文要是能攒到520个留言就加更,没想到……(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瞎几把写着玩儿的番外篇,私设成堆,内容沙雕,轻微剧透,大家看着乐呵就好 第56章 亡命天涯 传说当海皇波塞冬发怒之时,他就会挥动手中的三叉戟引来风暴与雷雨,继而掀起滔天巨浪淹没一切,破坏力足以在一瞬间毁灭整个大陆。 我估摸着再牛逼的神器威力也是和使用者的实力挂钩的,加隆再厉害也不可能像漫画里的波塞冬那样把整个地球给淹了,但是淹掉地广人稀的仙宫还是绰绰有余的。脚下的震动愈发剧烈,越来越多水柱冲破广场上的地砖直喷天际,可见地下水还在疯狂往上涌,这他妈就很蛋疼了! 卡妙将小宇宙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强大状态,双手举过头顶叠加成宝瓶的形状,漫天风雪凝结成宝石状的结晶体旋转呼啸着扑向四周:“极光处刑(Aurora Execution)!!!——” 持续崩塌的积雪层在强烈的冻气侵蚀下渐渐停止了融化,但是倒塌的奥丁神像后那裂成两半的山谷中间,依然能看到一股汹涌的浪潮裹挟着冻土碎石汇聚成了恐怖的泥石流,以惊人的速度撞破了路径上所有的障碍物往广场方向碾压过来。阿布罗狄一挥手,所有的植物根茎立刻调头冲向山谷的缺口,盘根错节织成了巨大的根系网络,勉强阻挡住洪流的势头。 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样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即便是黄金圣斗士,在面对自然之力引发的天灾时依然显得力不从心。 希露达一弯腰将被卡妙暴力打晕的捷克弗里德扛在背上,冲所有人吼道:“快走!” 众人扭头撒腿就跑——还用你说嘛?!这种时候谁脚慢谁就等着去冥界报道了! 最郁闷的就是老子,如果射手座圣衣的翅膀没有断的话,也许可以带着所有人一块儿逃出生天,但是现在右翅膀只能勉强挂在关节上晃悠,动不动就往下掉羽毛碎屑,别说带人上天,我自己飞到一半恐怕都要坠机,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奥丁祭坛广场和瓦尔哈拉神殿中间隔着一条数百米宽的沟壑,由三座石桥连接,但是刚才洪水冲击之下,地壳产生变动造成了山体滑坡,泥石已经彻底冲垮了左边的两座桥,仅剩的那座也已经断成了好几截,歪歪斜斜地架在那里摇摇欲坠。 然而我们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先后冲上了断桥,在急速狂奔中跃过各种乱七八糟的障碍。这时身后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就像恶龙苏醒时的咆哮声,听得我心都凉了半截——洪水已经突破封锁追上来了! 石桥在震动声中又一次开始崩塌,我眼睁睁看着眼前那条本来只有一脚宽的断裂带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脚下踩着的桥面悉数粉碎,我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米伊美竭力燃烧小宇宙,张开破损的翅膀勉强腾空而起。 可是因为伤势严重落在我们后面的双胞胎就没那么幸运了,桥梁彻底坍塌时巴度勉强扒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想伸手去拉希度的时候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他和断裂的砖石一起掉了下去。呆滞一瞬后,他突然爆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一掌拍碎了周围的岩石借着反作用力直扑万丈深渊,前后不过一两秒钟,汹涌而来的水浪裹挟着大量泥浆和植物碎块就冲进了山谷,将兄弟俩的身影彻底吞没。 我根本顾不上难过,拖着被同僚的惨死刺激到失神的米伊美拼命鼓动双翼,顶着无比混乱的气流歪歪扭扭地飞过已经开始倒塌的瓦尔哈拉神殿,外面的地貌已经在地下水的冲击下完全改变了形态,放眼望去无数嶙峋的黑色岩石泡在融化到一半的积雪和泥浆里,就像北欧神话里的灭世巨狼芬里尔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本来就损伤严重的右翅关节处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哀嚎,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崩裂声彻底断成了两截,我立刻失去平衡从空中摔了下来,赶紧收起左翼把米伊美护在怀里,蜷缩成一团摔到了身下仅有的一块还算平整的雪地里,像风滚草那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卸掉冲击力,抖着脑袋上的雪屑坐起来,第一时间伸手去拍米伊美的脸:“醒醒!现在还不是消沉的时候,等逃出去再哭也不迟!” 米伊美哆嗦着从我怀里摔出来,咬牙抓起地上的积雪狠狠往脸上擦,把已经结冰的泪痕给抹掉。我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半空中看到的地面状况,带着米伊美往山下的居民安置点方向赶去。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卡妙和阿布罗狄他们跑到哪条岔路上去了,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小宇宙还在旺盛地燃烧,而且都在往山下的方向移动,那就不要紧了,反正大家最后都会在山脚碰头,现在要做的就是专注逃命! 坍塌的瓦尔哈拉神殿内部到处都是断裂的立柱,把封闭的空间分隔得如同迷宫一般,情急之下众人只能分头找路。卡妙背起能力消耗过度一时动弹不能的阿布罗狄冲进了左边的甬道,希露达仗着对瓦尔哈拉神殿地形的熟悉跑进了右边的近道,西格蒙德赶在女王面前以愤怒之剑砍碎路途中所有的障碍,很快一行人就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建筑主体。 可是没等他们跑出多远,西格蒙德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直接挥刀砍向了那股若隐若现的气息:“滚开!我现在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随着一声闷哼,身侧立刻弥漫开一股血腥味,身着紫色铠甲的黑发青年如同鬼魅一般骤然闪现,一边的肩甲已经碎裂,流血不止,可他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躬身直扑希露达,手中弯月镰刀直挺挺地朝她背上的捷克弗里德劈去!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脆响。 青年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胸口心脏部位已经被打穿了一个大洞,从中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漫天飞洒,却在落地之前就连同倒在雪地里的身躯一起,像泡沫一样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捷克弗里德捂着额头从希露达背上摔下来,西格蒙德赶紧上去搀扶他,惊喜地发现弟弟的眼睛恢复了澄澈的淡蓝色,之前狂躁翻涌不止的小宇宙也终于平息下来。 耳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希露达抬起头,认出了那些出现在附近的狼群都是菲利路的同伴,它们对希露达垂首行礼后,转身便冲进了茫茫风雪。 希露达当机立断:“跟着它们走!” 清醒过来的捷克弗里德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护送女王的重任,抱起希露达继续赶路。然而当他们经过一条被碎石和断裂冰晶覆盖的山谷时,狼群却不肯再前行了,只是蹲在断崖附近嘶吼着给他们指出了安全的路线。尽管无法理解狼群的举动,希露达还是以小宇宙向它们致谢,这附近的地形变化没有那么大,他们完全可以靠自己的经验安全撤离了。 望着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暴风雪中,狼群仰天发出了悠长的嚎叫声,然后全部转身跳进了山谷的裂隙。 ——主人,我们来陪伴您了。 辛慕尔家的旅馆内,所有人面如死灰地看着窗外,地平线上冒出来的那道白线将所到之处吞噬殆尽,而且以惊人的速度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事到如今,想活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躺在安德烈亚斯怀里的巴德尔忽然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卢恩符文不断地从他皮肤上浮现又消失,他的脸色也急剧灰败,进而一口血直接吐到地毯上! “别这样!”莉菲雅扑过来颤抖着按住他的双手,“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可巴德尔却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祈求,口中断断续续吟哦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奥丁大神……我以最虔诚的姿态为您奉上我的生命和灵魂……求求您回应我的恳求……救救仙宫……救救您的子民……为什么……为什么在信徒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您却依然不肯现身?!难道您真的彻底抛弃我们了吗?!回答我啊!奥丁!!!——” 安德烈亚斯知道现在用什么药都无济于事了,只能躬身紧紧搂住巴德尔,泪水夺眶而出。 杜鲁沉默地起身挡在门口,希冀自己庞大的身躯可以多挡住一点马上就要蜂拥而入的积雪,多给身后这些可怜的孩子争取一点活命的时间,哪怕只是一点点……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陌生的小宇宙出现在附近,随即轻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水晶墙(Crystal Wall)” 整个小镇被一个巨大的球形光幕笼罩起来,同时铺天盖地涌来的积雪泥石流被更多的透明障壁切割分裂,飞舞的星屑将每片区域里的山体岩石粉碎湮灭,残余的积雪在高温摩擦之下瞬间升华成了漫天的水蒸气。 确认最后一股雪崩的力量被削弱到无法构成威胁之后,穆松了一口气,从旅馆屋顶一跃而下,抬脚踢开大门冲里面吼道:“里面还有人吗?还有没有活人?!” 杜鲁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开口:“有……还有五个……” 两个女孩子看到穆冲进来的一瞬间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安德烈亚斯惊喜地拍了拍怀中少年的脸颊:“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你快停下!别再用那种危险的能力了……巴德尔?巴德尔?!”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巴德尔瘦弱的胸膛停止了起伏,双目大睁空洞地注视着房梁,可是眸中已经失去了光彩。 另一条路上,卡妙好不容易轰开堵住通道的坍塌碎石逃出瓦尔哈拉神殿,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地壳还在不停地挤压碰撞,逼得他不得不腾挪闪跃躲过各种障碍。这时脚下突然塌陷,卡妙以冻气凝聚起大量冰晶打算踩着往上跳的时候,忽然一股橙红色的液体带着恐怖的高温从下面喷溅出来,瞬间烤化了所有的冰雪! 卡妙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这种地方竟然会有岩浆?!难道沉睡的休眠火山爆发了吗?! 持续燃烧的小宇宙带来更加剧烈的冻气悉数灌进那个洞口,把试图涌出洞口的热浪堵了回去,外面飞快地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即使是滚烫的岩浆也无法伤到冰灵柩分毫,足够他们逃脱了。 阿布罗狄在剧烈的颠簸中清醒过来,看到周围的情况,吃力地动了动手指,细小的玫瑰藤蔓顶破背后的皮肤飞快地生长出来,然后钻入地底,很快愈来愈多的植物受到感召挣扎着生出无数根茎,勉强稳定住了持续崩塌的地面。 卡妙忍不住吼他:“体能消耗这么严重就不要用这种能力了!万一魔宫蔷薇反噬了怎么办?!” 阿布罗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像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卡妙,你听着,那个在背后挑唆一切的人是……咳、咳咳咳!” 卡妙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闭嘴!要汇报工作交代遗言都给我滚回圣域再说!!!” 下一刻,两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念动力包围,在瞬息之间传送到了山脚下的居民安置点,卡妙还没反应过来,史昂已经衣袂翩飞姿态优雅地落在了面前,一挑眉:“刚才谁说要汇报工作的?继续,我听着呢。” 后来的事情,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圣域收到消息后火速派来了增援,而且是超乎想象的强力增援——史昂亲自带着徒弟出马,凭借对水晶墙出神入化的使用和强大到恐怖的念动力安抚,加上卡妙的冻气和阿布罗狄的植树造林工程,总算摆平了失控的雪崩火山泥石流灾害。 但是整个仙宫范围内已经彻底没法住人了,包括希露达女王在内的大量居民挤在安置点的房子里,茫然地眺望毁得一塌糊涂的家园,想哭都没眼泪。 我叹了一口气,在任务报告书上写道: ——今天是国际公历1月1日,事态至此终于告一段落。毫无疑问,这是仙宫人民千百年来过得最糟心的一个新年。 作者有话要说: 灾害面前,人人平等 第57章 诸神黄昏 居民安置点这天格外热闹,弗洛迪忙里忙外指挥家仆们帮忙腾出条件最好的几个房间,将从山上逃下来的这批人安置进去。当他看见逃亡大部队里那个蓝发少女时,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刚想开口对莉菲雅说两句话就被她焦急地打断了:“有什么私事等一会儿再说,先把伤员安排好,女王也受伤了,大家都需要休息……” “我没事。”希露达伸手摸了摸莉菲雅的头发。然而实际上,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和心情焦虑,两个人几乎都瘦脱了形。 辛慕尔踮着脚左顾右盼,好不容易瞄见人群里那头显眼的红发,顿时激动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不顾一切挤过去冲过去一头扑进哥哥怀里:“哥哥啊呜呜呜……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呜呜呜……” 苏鲁特同样眼泪汪汪地抱着妹妹使劲呼噜:“呜呜呜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爸爸妈妈交代……诶不对啊?”他忽然拉开距离仔细打量了一下妹妹的身材,“你怎么好像还胖了点?监狱的伙食这么好的嘛?” 辛慕尔:“……你还是去死吧。” 安德烈亚斯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给所有人做检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居民们显然都认出了这位经常给他们看诊的宫廷医师,自发组织起来为他打下手。 杜鲁抱着巴德尔已经僵硬的瘦小身躯小声询问居民,哪里有相对平坦的地方可以让这个苦命的孩子睡得踏实一些。可是戒严期颁布的时候所有居民下来得都很匆忙,自然不可能有人把棺木之类的东西带下来,总不能直接在地上挖个坑就埋了吧,那也太惨了点。 这时路边掩埋在雪堆里的半枯树木忽然开始抽条生长,然后违背物理常识直接发育成了方形,中间凹了一块下去,正好够躺一个人。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完全超出常理的事情,看着树木四周伸出细长的藤蔓把巴德尔卷走,放进树心封闭起来,然后继续生长出了茂密的树冠和发达的根系,隐藏在枝叶中的花蕾飞速绽放,开出了无数纯洁无瑕的白色玫瑰,为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增添了仅有的一点希望的色彩。 “……神迹!是神迹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起了轻微的骚动,好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更是激动得双手合十匍匐在地,虔诚地跪拜。 我靠在几十米外的一间屋子门口,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又看了一眼还躺在屋子里休息的阿布罗狄,他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卡妙给他又加了一层被子,推门出来看到那颗生机盎然的大树,也沉默了。 我又扭头看向那群围着树跪拜流泪的白发苍苍的信徒,只觉得讽刺到了极点——他们毕生都在拼命祈祷的奥丁大神,在这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过哪怕一点点神迹。无论是孜孜不倦搞事的海斗士,还是累死累活擦屁股的圣斗士,都不过是一群人类罢了。 卡妙忽然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但是风雪呼啸声太大了,所以我只能勉强听到一点点—— Il n’est pas de sauveurs suprêmes Ni Dieu,ni césar,ni tribun, Producteurs,sauvons-nous nous-mêmes Décrétons le salut commun…… 一声长叹——如果神弃世人,世人仍需尊神? 另一间屋子里挤了不少人,相当热闹。 安德烈亚斯留下了一些包扎药物和补充体力的药剂给莉菲雅,接下来的事情作为男士他就不僭越了。走到外厅,深蓝长发的青年立刻走上来向他询问:“莉菲雅……她真的没事么?” “弗洛迪先生,您真的不用紧张。很幸运,莉菲雅小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过频繁遭受惊吓,她的精神难免波动,您一定要多陪她聊聊天,这样对你对她都好。”安德烈亚斯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如果您需要二人世界,我们可以马上回避。” 坐在壁炉前给自己缠绷带的西格蒙德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来,然后被弟弟捶了一下肩膀,连忙闭嘴,但是依旧不忘冲脸已经红透的弗洛迪挤眉弄眼:“哎,这里是个人都看出来你对那丫头有意思了,要表白就赶紧的!你看莉菲雅上次出门碰到白羊座那个激动啊,再不宣誓主权,人家小姑娘就嫁到圣域去了!” 弗洛迪气得冲上来锤他的脑袋:“不许胡说!我……我等她休息好了再讲这些不行啊?!” 捷克弗里德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小孩子打架般的场景,想劝都不好劝,扭头对安德烈亚斯说:“哥哥看来恢复得挺好的,都有精力开别人的玩笑了。” 安德烈亚斯合上自己的药箱,十分淡定:“这样不是很好嘛,比起□□上的损伤,精神上的伤痛才是最难治愈的。” 捷克弗里德沉默了,只是稍微回想一下那种被控制心神满脑子只剩下杀戮的状态,他就忍不住战栗——那真的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外面的风雪灌了进来,众人打了个哆嗦集体抬头,然后都愣住了,来人一身紫色的铠甲,隔着几乎挡住整张脸的面罩安静地注视着屋子里的众人。 弗洛迪惊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乌特迦?你也平安无事吗,太好了,我听莉菲雅说你为了保护她逃出去被追杀了,下来的大部队里也没有看到你,我一直都很担心……唉?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惊愕地看着兄弟俩同时起身在一瞬间披挂上了神斗衣,西格蒙德更是伸手一把将他推到身后,亮出兵器直指对方,“那个时候你突然出现攻击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捷克弗里德眼神示意哥哥先别轻举妄动,沉声道:“我听那些圣斗士说,你还曾经给他们指路到监狱去救人。所以你引开神使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行踪不明?” 乌特迦看了看周围,缓缓抬手把自己的面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惨白泛青的面孔,左脸颊上爬满了深紫色的诡异花纹,还像有生命一般在闪动。 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虚无缥缈得好似一阵青烟:“作为仙宫的影卫,我从一开始就对那个突然出现的海皇神使抱有怀疑的态度,尝试着调查他,但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心狠手辣,强迫女王带上尼伯龙根指环后又一路追杀不小心看到他的莉菲雅,我带着她拼命往外逃,为了让她活下来去找弗洛迪报信,故意把神使引到另一条岔路上,然后……我就被他杀了。” 乌特迦伸手抚过脸上的花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动用了仙宫的禁术,向死亡女神海拉献祭自己的灵魂,换取短时间内以恩赫里亚(Einheriar)身份复活,随后我就一直在仙宫四处打探情报,因为我已经不是活人了,即使是神使也很难察觉我的存在,我才得以了解到很多东西……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但是很抱歉,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薄弱,救不了所有的人。” 乌特迦嘴角浮起一丝浅笑,闭上了眼睛,“……时间到了,一旦开口说话意味着契约终止,我必须回到死人的国度去了……” 他的身躯渐渐透明,化成了无数淡紫色的星屑消失在空气中。 屋子里的人相顾无言。 西格蒙德突然一脚踢开房门冲了出去,片刻后外面传来了他悲愤的嘶吼。 莉菲雅背靠内间的大门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捂着脸痛哭失声。希露达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任由泪水把衣服的前襟打湿。 仙宫的烂摊子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收拾,不过当圣域方面提出增派援手和款项帮助重建的时候,希露达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我们打算迁徙到其他地方居住,不需要再重建了。”希露达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阐述道,“诚然,千百年来我们遵守祖先的遗训留在这片土地上,以最虔诚的姿态等候奥丁大神的降临,可是如今仙宫遭此大劫,那么多信徒拼命乞求他现身护佑,却什么都没有等到,这样一来我们所遭受的苦难又有什么意义呢?奥丁大神根本就不会理会我们的死活啊!” 她伤心地摇了摇头:“现在想来,那些记载于史册的神迹,恐怕也是历代统治者安抚人心的谎言吧。可我终究还是要为他们生存考虑,如果虚无缥缈的神无法带给人民福祉,那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专注活在当下。” 我记录下她的恳求,写在猫头鹰信纸上,手指一弹让它自己飞走,然后把剩下的信纸递给希露达:“我知道了,但是既然雅典娜已经了解这里发生的事端始末,她就一定会竭尽所能为您和这里的居民提供帮助,如果在安置人员的过程中缺少人手和资金,您可以随时向圣域提出要求。” 她提起裙摆向我行礼:“请转告雅典娜,仙宫人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恩泽,当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一定会亲自登门致谢。” 又等了一天,确认阿布罗狄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我们就直接被史昂大爷的念动力扔回了圣域,他自己优哉游哉地回庐山喝茶去了。 他喵的,你个护短的糟老头子坏得很,就知道把你徒弟扔到白羊宫门口,他是方便了,那我们仨怎么办?!累死累活从北欧出差回来想回个家还得自己爬楼梯?! 攀登的过程实在过于痛苦,我不想再提,你们只要知道我几乎是爬进教皇殿的就行了…… 艾俄洛斯不见踪影,估计还在办公室里和漫天飞舞的文件搏斗,我拖着沉重的双腿穿过走廊,溜进自己的房间里随便找了套换洗衣物,然后直奔教皇殿深处的豪华浴池,反正里面的水源是活的随时随地都能用。 伸手试了试水温,用五秒钟时间拿小宇宙把温度加热到最舒适的状态,我飞快地扒掉脏衣服一头扑了进去,然后抄起洗发水开始搓洗头发上干掉的血迹——哎哟喂心疼死老子了,好不容易才能留到长发及腰,这顿折腾下来肯定又要开叉了…… 一顿收拾之后,我终于恢复了清爽的状态,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的脏衣服就地销毁,晃晃悠悠地溜达回自己的房间,直奔床铺掀开被子就钻进去补觉。他奶奶的,没睡够之前谁也别想叫老子起床!雅典娜都不行! 再往后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弗莱娅收到姐姐平安的消息后,和哈根一起赶回到了仙宫。又过了大概一个月,姐妹俩再次造访圣域,考虑到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再爬一趟十二宫的楼梯实在太不人道,纱织贴心地把会面地点放在了白羊宫,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会谈与协商,忆往昔峥嵘岁月,携手共奔未来。 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件事,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希腊,梭罗家族宅邸。 朱利安从床上惊醒,然后痛苦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自从父亲去世后,家族的重担全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如今已是连睡梦都无法保证他的安宁了。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一片静谧的夜色,颓然捂住额头。 父亲说过,梭罗家族在神话时代便与海皇波塞冬签订了契约,在他的庇佑下,他们将永远占据海上霸主的位置。直到这个时代,梭罗家族依然牢牢掌控着世上绝大多数海洋经济命脉,被所有人敬畏地称作“船王家族”。 作为这艘行驶了千年的船只新一任的掌舵者,朱利安深知想要把控好它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这份责任终究还是沉重了些。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退路。 朱利安揉了揉太阳穴,重新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还有两个月,就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了,到时候他必须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全世界的检验。 窗外隐隐约约的海浪声成了最好的摇篮曲,陪伴这位年轻的船王安稳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北欧篇正式完结,下一卷:海皇篇 主角的身份即将完全揭露,双子激情互殴,女神再次发威,新一轮的拆迁工作提上议程(啥?) PS: 加隆在得知阿鲁贝利西这个二五仔背着自己搞事后,授意希露达下令把他打成叛徒,菲利路最恨叛徒所以自作主张出去追杀,加隆一直跟着他,当阿鲁贝利西为了活命说出大量真相的时候就起了杀心,在冰谷附近干掉了菲利路,但是菲利路死前给狼群下了指令让它们回去保护女王,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后逃亡的时候狼群会出来引路。 卡妙说的话其实就是国际歌里最经典的一段歌词——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奥丁和洛基始终没有出现,并不是因为他们抛弃了信徒,而是他们早在诸神黄昏的灾难中就消失了,只是信徒们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还会回来而已。北欧神族在这个故事里已经彻底消亡了,那么,希腊神族呢? 第58章 蔚蓝之下 周围是一片笼罩在阴影下的深蓝。 我只能眯起眼睛,凭借头顶上粼粼波涛反射出的微光尝试观察周围,可是放眼望去只有深深浅浅的蓝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下意识张开了嘴,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咸涩的味道扑面而来,液体争先恐后钻进鼻腔和喉咙,我立刻开始咳嗽,手脚乱划拼命挣扎着想浮上去。 但是这样只是让溺水的情况更加严重而已。 很快我就感觉海水灌进了我的大脑、腹腔、四肢百骸、甚至是骨髓,绝望使我停下了求生的欲望,任由重力一点一点把我拖入深海。 脚下的水层颜色已经非常深了,看起来就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我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它吞噬,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但我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与其说我没力气动了,不如说我已经放弃了挣扎,乖乖把掌控生死的权利交了出去。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四肢还浸泡在水里,抬起手却什么都触碰不到,而且入目只有一片黑暗,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水滴落地的声音在慢慢改变,似乎变成了拨动念珠时,珠子碰撞时发出的轻响,而且我听到了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在吟诵着什么,词句听不清楚,但是我发觉五感似乎开始慢慢恢复了。 闭上眼睛捏了捏晴明穴再睁开,我感到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于是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竟然躺在一朵巨大的睡莲上。 无数细长而柔软的金色蕊芯包裹着我的身躯,手下按到的那些凹凸不平的东西都是晶莹剔透的莲子,像翡翠一样闪闪发光。巨大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环绕着莲台,往远处极尽舒展,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而那个一直在吟诵的孤傲而清冷的声音,我终于能听清楚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魂兮归来 我下意识叫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沙加?” “嗯?你能直接和我交流了吗,那就省事了。”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啪”一声脆响,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剧痛疼得我眼冒金星,蹦起来照脸就是一拳:“他喵的哪个混蛋敢打老子?!” 然后我的手腕就被人死死攥住了,怎么用力都打不下去,又气又急顿时我就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沙加那张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面孔就在我眼前,碧蓝眼眸打量了我一下,确定没事后就收回了那只罪恶的巴掌,对抓着我胳膊的艾俄洛斯淡定道:“看,我就说他没事了,只是睡得比较死而已——既然人醒了,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我黑着脸目送他收起佛珠推门离开,扭头冲艾俄洛斯龇牙:“你有毛病啊?!我不就回房睡个懒觉,至于把这个神棍叫来给我超度吗?!公文你自己批两天会死啊?!” 艾俄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手,脸色却很难看。 我看他这个样子没来由地有点心虚,赶紧掀被子下床,顺势瞄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闹钟,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再仔细看看,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初我挑这款闹钟主要是看中了三点,一是它的闹铃声特别响,到点了保证方圆十米之内吵得天翻地覆,谁也别想赖床;二是它抗击打能力贼强,有时候起床气上来了不至于摔一下就报废;三是他的大钟面上有一个自动跳格的电子日历,早上起来一睁眼就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我记得很清楚,从仙宫回来那天应该是一月一日下午,可是现在钟面上的日历显示已经是一月四日了!如果闹钟没坏的话,那我这个觉睡的好像是有点久…… “看来你自己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不过沙加说的也没错,刚被一巴掌抽醒就有力气打人骂街,说明你大脑方面还是正常的,没受什么损伤。”艾俄洛斯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语气凝重,“不过,你真的感觉不到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身躯,除了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外,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啊?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艾俄洛斯叹了一口气,“你回来的时候其实我知道,但是听见你溜进房间里补觉,就想着先不去吵你,让你好好休息。这个时候卡妙和阿布罗狄正好过来教皇殿汇报仙宫的情况,说到一半我们忽然闻到后面的房间里飘出一股新鲜的血腥味,立刻中断会议去找,才发现气味的源头是你的房间!” 他声音低了下去,眼中满是痛苦:“……我踢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漫山遍野的血红色,你能明白那种心情吗?”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当时整张床都是红的,血都滴到地板上了,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你全身皮肤都在渗血,根本止不住,问了卡妙才知道你在仙宫正面挨了三叉戟的攻击!还是两次!那好歹也是十二主神之一波塞冬的神器,就算被人类拿去使用力量大打折扣,被它伤到你还能保持完整已经是万幸了!最后只能去请雅典娜,用她的小宇宙构筑了一个生命之球把你包裹起来才堪堪止血,后面才能一点点恢复过来。但是你一直昏睡不醒,只好把沙加叫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离魂还是什么别的缘由。” 我的妈呀,感情这玩意儿后遗症这么严重的吗?!我当时还拿黄金匕首和三叉戟硬拼来着,这么一算身体承受了两件神器的力量冲击,没当场散架真是老天保佑……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哦不对啊,没准是这个东西在保护我呢?通常来讲只有附近出现重伤员需要救治的时候小金蛇才会出来,现在金色蛇纹没有浮现,那么也许可以很乐观地认为,至少现在我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虽然当时情况比较混乱,但是卡妙和阿布罗狄都可以肯定,那个使用三叉戟、自称海皇神使的人,长着和撒加一模一样的面孔。”艾俄洛斯若有所思,“我没想到在那个人失踪了十几年后,竟然会通过这种方式再次得知有关他的消息。” ……唔,这十几年来,艾俄洛斯好像真的几乎没有提到过加隆这个人呢。作为这一代圣斗士中年纪最大的一批,他和撒加的私交又这么好,为什么对加隆却好像一副没怎么接触过的样子,不应该啊? 艾俄洛斯看出了我的想法,平静地解释道:“哦,我好像没和你详细说过以前的事情,因为我觉得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而且对你来说可能也没什么意思。” 可以理解,当年艾俄洛斯作为新一代黄金圣斗士中的翘楚,围绕他的赞誉和注视只多不少,而那些少年时代的快乐也好、烦恼也罢,都与我无关,我也没法深入理解。某些于他而言刻骨铭心的东西,与我而言只能当一个故事,听完就算了。而我穿越之前那点过往,在他眼里肯定不值一提,不讲也罢。 他认真地回忆了片刻,开始给我讲述那些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撒加和加隆,是这一代黄金圣斗士中最早来到圣域的,据说他们在出世后不久就直接降临到了双子宫,然后由史昂大人亲自抚养长大。艾欧里亚出生后不久,我们兄弟俩才被史昂大人带回圣域,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圣域生活七年了。”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可以很轻松地从日常举动和生活习惯分开他们,撒加通常会很自然地去和陌生人交流,而加隆一般不会主动示好,只会站在一边盯着别人看。等我们开始一起训练之后,这种区别对待就更明显了,撒加是很喜欢跟我聊天的,也会经常讨论拆招的问题;但是加隆明显不喜欢我,就算被安排对练也是打完就走,一句话懒得多说。我一度烦恼究竟是哪里得罪加隆了,是不是需要认真地去道个歉,但是撒加安慰我不用多想,他只是有时候脑筋比较倔,他会多劝加隆改变一下想法。” “在那之后……大概过了半年,圣域举办了双子座黄金圣衣的争夺战,虽然有资格参与竞争的候补生数量众多,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适格者只可能在那对双胞胎兄弟之间产生,最后果然也是如此。可是,他们实力不相伯仲,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史昂大人只能叫停,示意卫兵将圣衣箱放在他们面前——最终,双子座黄金圣衣选择了撒加。” 艾俄洛斯喝了口水,语气有些怅然:“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加隆了,他从双子宫搬出去后住到什么地方去了也没人知道。我尝试着向撒加打听他弟弟的事情,但是每次撒加都会拐弯抹角地把话题引开,实在被追问得没办法了才吞吞吐吐地承认,史昂大人交给了他一些特殊的任务,以后就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我知道撒加肯定对我隐瞒了什么,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得到了射手座黄金圣衣的承认,新一批年纪更小的黄金候补生也被史昂大人带回圣域了,眼前的工作多了很多,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关心加隆的动向了。迪斯马斯克,修罗,阿布罗狄,这三个孩子年纪稍大些,也许他们会从我和撒加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加隆的一点零星线索,而年纪更小的那批,则是完全没听说过加隆这个人,甚至连撒加有个兄弟这件事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史昂大人的授意。” “圣域……或者说,世上所有的组织机构,都不可能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总有些棘手的情况需要动用非常手段。正式接任教皇后,我才从史昂大人那里得知,在争夺双子座圣衣失败后,加隆就被史昂大人赋予了特殊的身份,开始暗中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了,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他不能再公开露面。”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些,但是我能猜得出来,如果某天撒加的情绪波动比较大,那他可能就悄悄去找加隆了。我曾经偷偷跟踪他,发现他们兄弟俩碰头后经常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吵架,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打起来。我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介入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现在想来,如果那个时候态度强硬一些,哪怕用逼迫的方式也好,让撒加把憋在心里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也许就不会变成后面那个样子了……” “撒加后来向我承认,加隆曾挑唆他去杀害史昂大人和刚刚降生的雅典娜,被他盛怒之下关进了斯尼旺海牢,但是没过几天,加隆就失踪了,小宇宙的痕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他当年就淹死在里面,那至少能看到尸体,然而实际情况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你们这次在仙宫看到了和撒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阿布罗狄在和他交手的时候,通过植物读心的能力确定了,他就是加隆!” 艾俄洛斯揉了揉太阳穴:“……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从斯尼旺海牢逃出去的,又怎么会成为波塞冬的亲信?仙宫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我有点心虚地别过眼——感情你对加隆的认知还没我这个看过原著的人多…… 我当然清楚加隆跑去当海将军的前因后果,还知道他后来改邪归正把冥斗士当杂草割着玩呢。问题是这会儿好像也不方便说出来啊? 哦不对,有一件事还是应该告诉艾俄洛斯:“在仙宫,我和加隆交手的时候,他看到我之后显得非常吃惊,还说‘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我对天发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即使是撒加,也只是十二宫之战后才见过几面,更早之前是完全没接触过的。” “这样么……”艾俄洛斯起身,伸手抚平长袍上的皱褶,“不管怎么样,你好好休息,这几天都算你带薪假。”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毕竟我这里还有不少祖传的公文等着处理呢。” 我直接抄起枕头往他脸上砸:“我他妈就知道你个黑心老板突然这么温柔都是骗人的!大猪蹄子!等老子找到下家就跳槽!” 艾俄洛斯人已经闪出门外了,但是小宇宙还回荡在耳边:“普天之下都是雅典娜的领域,你还想跑哪儿去?乖,不要痴心妄想了,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准备加班吧~” 老子出离愤怒了:“滚!!!——” 作者有话要说: 先打个预防针——本文中黄金们的私人关系和大部分同人中表现出来的可能会不太一样,甚至相差很远,不适者慎入哦。 另外,Flag这种东西,哪怕是主角也不能乱立的。 第59章 消失的双子座 可能是因为之前睡得太久了,就算艾俄洛斯给放了假,结果躺回床上翻了几个身发现根本睡不着,只好又爬了起来。挠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思考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出去走走,省得肌肉萎缩。 感知了一下纱织小宇宙的位置,还在女神殿,而且她现在竟然跟史昂在一起,那个糟老头子跑圣域来干啥?不是说教皇的位子传给下一代后懒得再插手了么? 于公于私,还是去一趟女神殿谢谢纱织吧,而且这次受伤虽然我自己完全没有感觉,但是从艾俄洛斯的只言片语里能猜到,应该还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紫龙现在也在圣域接受修罗的指导,待会儿还得下去看看他和那几个小青铜,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一路攀登走到巨大的雅典娜雕像之下,我就看到纱织手持黄金杖轻轻点在史昂的额头上,数不清的淡金色符文环绕着他的灵魂,“Athena”的字样时隐时现,最后全部没入他的身躯。史昂缓缓落地,半透明的身躯现在更加清晰了些,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亡灵,与身为活人的纱织站在一起对比就更明显了。 纱织收起了黄金杖,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位替自己守护圣域两百余年的前教皇:“魂力逸散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虽然我可以强行用神力加固你的灵魂力量,但始终不是办法。如果你坚持不肯去冥界,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彻底魂飞魄散。” “即使去了冥界,曾作为圣斗士反抗神明意志的我,也是无法进入轮回的,只能和无数牺牲的先辈一样被永远禁锢在冰地狱接受惩罚。”史昂垂首注视面露悲伤的纱织,眼中满是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之情,“过去两百余年的岁月里,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卸下重任,但是最后都只能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会儿吧,再坚持几年吧,等我把教皇的位子托付给下一代,等雅典娜再次降临圣域,等我能看着她健康成长,最后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就可以休息了。” 史昂的语气渐渐染上了无尽的伤感:“……可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帮到您。” “请别这样说!”纱织急切地打断了他,“我知道这十三年来您一直在幕后帮助我,更不要说过去两百多年支撑圣域的运转,撒加的事情……那不是你的错啊!谁能预料到所有的事情呢?神祇也是不可能的啊!” “是啊,神祇也不可能反抗命运……”史昂闭上了眼睛,“可是我却忘了,活了两百多岁就以为自己和神一样,有资格操纵别人的命运,即使是为了大局考虑,可是双子座的分歧的确是我一手造成的,最终报应到我身上,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也不能坐视他们引发的事端把无辜人等牵扯进去。” 说到这里史昂突然抬头瞥了我一眼,很显然他从一开始发现我了。 纱织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到我顿时惊喜万分:“你醒过来了?!太好了!都怪我考虑不周,只给了你一把黄金匕首就让你去仙宫探查了,早知道应该叫童虎老师把天秤座圣衣借给你防身的……” 我闻言顿时冷汗直冒:“别别别,我估计天秤座的十二件兵器加一块儿破坏力都没那把匕首厉害,何况那时候如果没有黄金匕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加隆手里的三叉戟,最坏结果可能就是他把在场所有人当糖葫芦串,然后扬长而去,都不用发动洪水。” 纱织颦眉:“如果凡人可以使用三叉戟,那肯定是得到了波塞冬的首肯。随着神力增强,我恢复了一些过去的记忆——五百年前的圣战中,我把波塞冬的灵魂封印在壶中,放置在斯尼旺海牢的深处,但是我不久前去查看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作为海皇象征的三叉戟也不见了。结合撒加告诉我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当年加隆被关进海牢后,在某些机缘巧合下释放出了波塞冬的灵魂,并投入其麾下成为了七位海将军之一。” 史昂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鬼,天生反骨没药救。” 我小声哼哼:“要是双子座圣衣有两件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归根结底还是分配不公引起的心理不平衡,憋着憋着就变态了……” 纱织眨了眨眼:“其实,在我更久远的记忆中,双子座圣衣的确是有两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代就只剩下一件了。” 史昂补充道:“事实上,早在上一代圣战尚未开始的时候,其中一位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就和他的圣衣一起失踪了,剩下的那位在战争开始不久后也战死了,战事紧张时期我无法去探查更多事情,等圣战结束后,我也找不到任何知情人可以询问了,占星楼上也没有留下有关此事的任何记载。” 我无语半晌,再次询问:“那……凭人力不能再造一件新的出来吗?反正参考样本也有。” 史昂看了一眼纱织,沉声道:“那是不可能的,嘉米尔族世代掌握的只是修补圣衣的技术,而打造圣衣的技术始终掌握在神族手里。根据占星楼上的记载,所有的圣衣都是雅典娜请求火焰与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帮忙锻造的,同时他也将修补圣衣的技术传授给了嘉米尔族。” 感情这还是上一代留下来的烂摊子啊?!史昂你辛苦了,原来擦屁股的传统是如此源远流长…… 后来史昂没再多留,径直回了五老峰,我和纱织随意聊了两句,提到想去山下的青铜圣斗士宿舍找紫龙他们,纱织立刻送了我一张写有雅典娜字样的符咒,说想回来的时候直接把符咒撕了就能传送回教皇殿,省得爬两趟楼梯爬到天都黑了。 我道过谢后把符咒揣进怀里,随口开了个玩笑“这玩意儿制作起来挺费劲的吧?要是用复印机复印出来的也有效,那你就轻松了。” 纱织顿时苦逼地皱起了一张俏脸:“别提了,我就是想多写几张也放不出那么多血啊,总不能趁着来大姨妈……” “你打住!”我满脸黑线地捂住她的嘴,“不要打破宅男的幻想啊喂!吃风喝烟的女神连厕所都不会上的好吗?就连放的屁都应该是七彩祥云醉人心脾的!” 纱织呜呜啊啊挣扎了半天才把我的手掰开,不服气地反驳:“你这是妥妥的大男子主义想当然!就算我的灵魂是神,可是身体还是个女人啊!是女人那就没办法避免来大姨妈的嘛!” 我满头大汗地看着身后高耸入云的雅典娜神像似乎正死死盯着我看,仿佛在警告我再引诱纱织胡说八道就一脚踩死我,连忙转移话题:“那什么刚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麻烦你先送我下去吧!” 纱织吐吐舌头,抬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我就被传送到了紫龙的宿舍前,上去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句“稍等”,然后星矢就跑过来推开了房门,看到我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立刻扭头冲屋子里喊:“紫龙你师兄来了!” 里面一阵响动,紫龙飞快地套上了干净的训练衫从床上爬起来,眼睛看不到还差点一头撞床板上,正半躺在另一张床上看书的瞬见状连忙起身搀扶他:“别急呀,万一受伤就糟了。” 我一弯腰钻进了宿舍,左右打量一番,收拾得还算干净,三张床铺分别挨着三面墙,中间摆了张矮桌,下面铺了一层榻榻米。星矢的床铺乱七八糟,换下来的训练服随手团成团就扔墙角了;瞬的私人空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还在床头附近的墙上钉了个书架,上面摆了不少我看了就头大的哲学类书籍;紫龙就更不用说了,他要是敢把自己房间糟蹋成猪窝早被老子拳头教育了。如果忽略这间屋子本身吓死人的历史只看里面凌乱而温馨的布置,还真以为是走进了学生宿舍。 寒暄一番后,我一屁股直接坐紫龙床上了,乐呵呵地挨个呼噜一把几个小屁孩的脑袋:“没啥事儿,就过来看看你们,被黄金圣斗士亲自教导的感觉怎么样啊?” 星矢哀嚎一声就趴回了床上:“别提了!艾欧里亚大哥打人太狠了!我本来以为魔铃姐已经很没人性了,没想到他更没人性,揍得我现在全身都在痛!” 我毫不客气地表示:“你小子还嫩得很,想当初老子被艾欧里亚他哥惨无人道修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记住了啊,多挨打没坏处,就当锻炼身体。现在教皇初接大任忙不过来,以后没准还要混合双打伺候,做好心理准备吧。” 瞬苦笑着指了指书架上那堆大部头:“我现在去一趟处女宫回来头能晕一天,满脑子都是什么舍生因果法度无常,如果不提前做功课根本追不上沙加前辈的脑回路,太诡异了!我都不知道他的思维到底是怎么跳跃的,可以把两件根本看不出关联的事情扯到一起,最后还能解释得头头是道。” 我想起了处女宫三天一次五天一遭的爆破工程,干巴巴地开口:“所以你哥……?” 瞬心虚地瞟了一眼外面,小声道:“哥哥每次看到沙加前辈给我授课都挺生气的,上次他俩又打起来了,我好不容易把哥哥拖出去,他还在大吼‘你再敢给他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就把你烧成秃子!’” 我想象了一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某些惊悚画面铲进脑内回收站永久销毁。 “其实当初听到老师说修罗前辈指名要我去单独接受指导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紫龙活动了一下手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圣剑的破坏力确实惊人,不过距离我能纯熟运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掌握第七感是个长期课程,我只希望自己不会让他失望。” “这个你放心,没人会讨厌勤奋能干还省心的学生。”我一把勾过紫龙的肩膀,小声对他说,“我没事啦,你不用担心。”他愣了一下,然后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我随口又问了句:“冰河呢?这小子都不回来看看你们啊?” 瞬回答:“冰河在十二宫之战结束后就接替卡妙前辈驻守西伯利亚,如果不是紧急情况,通常是不会离开的。不过我们经常会通过小宇宙交流,一切都好,毋需担心。” “那就最好不过。”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那我先回教皇殿了,回见!” 紫龙还有点不舍得:“不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免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某人没我盯着肯定又偷偷吃垃圾食品!” 随即我撕开了纱织给的符咒,金光一闪回到教皇殿前厅,一股说臭不臭说酸不酸的味道盈盈绕绕地钻进鼻腔,顿时给我熏得头晕目眩,捏着鼻子冲进后殿,我抬脚就去踹艾俄洛斯的卧室大门:“你他妈在煮屎吗?!吃螺蛳粉不开窗你是想死啊?!喂!吱一声!熏死了我好叫人来收尸!!!” 里面一阵飞快的吸溜声,随后艾俄洛斯理直气壮地卡着门表示你尽管搜,搜得出罪证算我输。 我黑着脸看着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椅板凳,只想掐死眼前这个混蛋。 日历哗啦啦地翻,日子也是哗啦啦地过,很快一月过去了,二月过去了,三月眼看也到月底了,世界很和平,人民很安逸,大家纷纷表示蹲在家里闷得快长毛了,竞技场的使用率直线上升,每天圣域里不经历几场小型地震大家都睡不好觉。 送到教皇殿的文件多得让人想死,即使有纱织和史昂帮忙,艾俄洛斯依然时不时表示他不想干了,大不了把撒加从牢里拖出来他自己住进去,然后被我抄起一沓公文照脸摔,表示做你的春秋大梦,给我继续看!看不完不准睡! 守在教皇殿外的卫兵们全部眼观鼻鼻观心,无视里面传出的吵架斗殴声——啊,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呢~ 在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半夜时分,我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黑咖啡,极致的苦涩也不能刺激我的大脑继续工作,它拼命地叫嚣让我赶紧滚回床上去休息。 然而手头还差最后一个包裹没拆,我只能强打精神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烫金请柬,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顿时吓清醒了——那是一张来自希腊船王梭罗家族的生日宴请帖,盛邀城户财团大小姐城户纱织女士参加,如愿赏光,不胜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黑锅是一代一代往下传的,史昂也很心累,两套圣衣传到我这里剩一套了,我能怎么办? 第60章 妇女节番外:性转的世 据说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是人心,而换位思考更是难上加难,哪怕有人愿意为了弱势群体呐喊助威,通常也只是停留在肤浅的隔靴搔痒而已,毕竟……再体贴的男人,也不可能切身体会女人生孩子的痛苦和突然来大姨妈的尴尬。 但这里是一个存在神的世界,在神的意志干扰下,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在妇女节这天,当圣域的居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发生了某些变化,但是一时又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直到某些有早浴习惯的人稀里糊涂地摸进厕所,发现身上陡然多了或者少了几块零部件,整个圣域立刻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 好在女神殿中那个温暖而庞大的小宇宙在第一时间安抚人心,雅典娜宣称其在修炼小宇宙时不慎触发了奇怪的禁咒,导致整个圣域笼罩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出现了性别颠倒的症状,不过无需担心,在二十四个小时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在一个男性占压倒性比例的地方,突然一夜之间大家都变成了好姐妹,给所有人精神上带来的冲击那不是一般的恐怖。然而,圣斗士们普遍都有着铁打的意志,毕竟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当是一次特殊的历练好了。所以在最初的骚乱过后,整个圣域很快又回到了井然有序的状态。 然而有些问题……终究不是靠意志就可以克服的。 为了贴合主人的身材,圣衣们非常贴心地改变了形态,进化出了合适的罩杯和足以承受几吨重量压迫的细高跟,但是这样的变化显然给“女士”们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走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崴脚,更别说奔跑和战斗了,一时间整个训练场地上哀鸿遍野。 当然,也有个别头铁不信邪的偏要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训练,没过多久就一瘸一拐地败下阵来,爬回休息区坐在地上含泪揉脚趾,妈的痛死老子了,以后谁再跟我说高跟诱惑,我就一脚踹死他! 这种时候硕果仅存的男士们就显得如此鹤立鸡群——莎尔娜黑着脸绕着场地转了一圈,把偷懒的后生们挨个踹了一遍:“起来!一个两个都装什么死!又不是脚断了!断了也得给我拿绷带缠上继续练!” 另一块场地上,魔铃一言不发地把哀嚎的妹子们全部拖到悬崖边捆上脚,然后一个一个踢下去,任由她们吊在悬崖上惨叫连连:“看在大家都变成女人的份上,倒吊仰卧起坐数量多加百分之五十。有意见?你以为女性圣斗士是靠什么弥补体能上的差距?当然是加倍的练习了,有功夫在那儿抱怨不如省点力气多做几组练习!” 珍妮捏了捏手臂上至少丰腴了一倍的肌肉,抄起鞭子一轮,随着咻咻的破空声,周围一圈儿岩石应声而碎,顿时把他激动地转身一把抱起了身材整个娇小了一圈儿的师弟:“瞬!你看到了没?!原来真的是力量上的差距啊,我还一直担心是不是我不够努力呢!” 可怜的瞬让师姐……哦不对师兄那双充满力量的臂膀勒得口吐白沫,差点昏死过去,亚路比奥尼满头大汗地试图掰开他的双手,结果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竟然纹丝不动,给她郁闷地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收到噩耗从西伯利亚赶回来的冰河看着眼前风韵十足的法兰西冰霜美人,目光掠过她身上明显缩水了的水瓶座黄金圣衣,腹甲不翼而飞,裙甲直接缩短了一截,原地僵硬了足有五分钟,才艰难地开口:“吾师……卡妙……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以您为榜样……” 这时一句埋汰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伴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声:“行啦,你小子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装什么清高呢?” 冰河扭过头,然后被眼前这位甩着大波浪卷发的蜜肤美女吓得险些心脏病发作:“……米罗?!” 对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顺势撩了一把垂到胸前的宝蓝发丝,天蝎座头盔上那条长长的尾巴随着她的动作风情万种地摇曳:“干什么?没见过像老子……像老娘这么有魅力的女人吗?也难怪,在西伯利亚那种鬼地方,你大概也没见过母北极熊以外的雌性生物了。” 卡妙面无表情的抬脚狠狠踩了一下米罗的鞋面,无视对方的惨叫,对冰河平静道:“只是一个意外,明天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冰河呆滞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在看到师父纤长的十指上鲜红的指甲油时,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个……” 卡妙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心虚,试图顾左右而言他:“嗯……这个……反正都已经是女性了……就随便试试……” 米罗蹲在地上揉脚,语气幽怨:“别听你师父胡扯,他以前就不止一次偷偷拿津贴去买指甲油了,还成串色号买,每次涂完看一会儿就洗掉,简直暴殄天物。现在好啦,暴露本性了吧?” 卡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某些色号老是会少一点儿。” 米罗顿时僵在原地。 冰河立刻闪回了西伯利亚,贴心地把私人空间留给敬爱的师父。 另一边,紫龙满头大汗地试图跟远在五老峰的童虎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敌袭,只是雅典娜在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意外,真的是意外,很快就会恢复的,您千万别告诉春丽,不然她肯定又要担惊受怕了……什么?!她说以后百合也没关系?!已经开始打包女装和护肤品准备往圣域寄了?!不不不您千万劝住她!那些东西她自己留着用就好!师兄……呃,他还好,我感觉他可能是全圣域最淡定的那一个了。唉,出这么大乱子今天的训练都耽搁了,明天要加倍练回来,对对,导师给我放假了,今天他一整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被提及的某人正浑身僵硬地坐在黄泉比良坂的道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幽灵们无视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终结,心情勉强恢复了平静——也只有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向自己的胸口和大腿投来诡异的目光了。 不远处的迪斯马斯克正使劲跺脚,试图把缠在身上的幽灵们甩下来,气得柳眉倒竖两腮绯红:“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死之前都是老色鬼吗?!趴在人家身上想干什么?!再这样我喊非礼了啊!” 沙加维持着结跏趺坐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中,双手结印一脸悲悯:“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何必执着皮囊外相?” 迪斯顿时炸毛了:“我X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假和尚!那么多人的圣衣就属你的变化最小!你看看我身上这件都成啥样了!连个后背都遮不住!” 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团的艾欧里亚崩溃捂脸:“那也比我的好……我前面就剩两片胸甲了,怎么含胸驼背都塞不进去……” 沙加淡定地双手合十:“迪斯马斯克,你弄错了一件事——我一直都是坐着的,所以腰肯定不会疼。” 迪斯啐了一口:“呸,你当我不知道凤凰座赶回来看弟弟了,现在你恨不得躲出十万八千里省得给他看到丢尽老脸吧?” 沙加豁然开眼。 众人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瞠目结舌地发现都被扔出了黄泉比良坂落在沙罗双树园。尚未反应过来,阿布罗狄从天而降,面无表情地打量众人:“我说怎么半天找不到人,原来全都躲到黄泉比良坂偷懒去了?” 迪斯看着阿布罗狄身上结实的肌肉块,崩溃大叫:“为什么只有你的身材保留下来了啊?!明明所有人的个头都缩水了!” 流淌着维京血脉的北欧女青年走上前去俯视面前的弱鸡南欧人,冷冷开口:“我怎么知道?” 白羊宫今天简直门庭若市,无数人踢破门槛只为求世上仅有的圣衣修复师帮忙把自己的圣衣改回平底鞋,然而她们全部都倒在了一堵透明的防护壁前。穆站在墙后好言相劝,浑身散发着宛如圣母娘娘般的悲悯之意——圣衣为了你们刻意变化形态,说明你们的羁绊非常深厚,应该接受圣衣的好意才是,怎么能心生厌弃呢,这样不好,不好。 众人只得哀嚎哭告而去,方圆十里内简直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嫌白羊宫太吵早早溜到金牛宫的贵鬼不屑地撅起了嘴:“真是可惜了她们的圣衣,好心当成驴肝肺!” 阿鲁迪巴乐呵呵地给她脑后垂下来的橙色头发上扎了个蝴蝶结:“你家先生脾气确实好,换了史昂大人早就不耐烦地全部扔出去了吧。对了,穆说你今晚在我这里睡?” “是呀!”贵鬼伸手比划了一下,“今天好多人把圣衣搞坏了,白羊宫满地都是零件,先生要熬夜工作了,怕灯光吵着我睡觉,今晚只好打扰啦。” “这个没问题,收拾客房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你要是不嫌弃跟我挤一张床也行。” “还是不啦!”贵鬼吐吐舌头,“先生说我已经到了分房睡的年纪了,虽然现在大家都是女生,但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阿鲁迪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堪比桑巴女王的身材,顿时哭笑不得——得,确实不太合适,万一晚上翻身把小孩子闷得窒息了,她可赔不起啊! 但是饱受胸围之苦的并不止她一个,教皇殿中,某人杀猪般的惨叫一浪高过一浪。 我一边用力勒紧手上的松紧带,一边使劲拿脚踹艾俄洛斯的腰:“吸气,吸气,再加把劲就能把你的F杯收进去了!我先警告你啊,这套女性教皇袍可是纱织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你敢不穿我就告你蔑视神威!” 艾俄洛斯疼得眼泪哗哗直流,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墙皮抠下来一大块:“我今天不出门了还不行吗?!再这样下去我的肋骨都要断了!嗷!!!——” “疼吧?疼就对了!”我幸灾乐祸地开始打结,“历史上的束腰风潮可是折磨了女人一百多年啊,你才忍一天,已经很轻松了好吧。既然做女人了就做彻底,作为教皇要给大家树立榜样不是吗?你看我都绑了那么多层裹胸布陪你出丑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艾俄洛斯咬牙切齿:“你这种妇女之友的口气听得我真火大。” “如果你把一个小丫头从一岁带到十三岁,那你自然什么都能接受了——行了!”我抄起沙发上的布料往艾俄洛斯身上套,各种大大小小的配套饰品看着都嫌沉,最后装扮完毕,我盯着艾俄洛斯几乎只能站在原地动不了的惨状,终于憋不住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很漂亮哈哈哈哈简直比埃及艳后都漂亮哈哈哈哈——哎哟!!!打人不打脸噗——” 女神殿 雅典娜——或者我们现在应该尊称他为雅典,淡定地挥舞着黄金杖释放所谓的禁咒,星矢哀怨地坐在他旁边:“所以真的必须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恢复正常吗?胸前两坨真的好沉……” “现在你知道做女人的难处了吧?”雅典收回黄金杖,一挑眉峰,“如果不让男人自己深切体会一把女性的不容易,又怎么能指望他们理解女性圣斗士生活的种种不便呢?无论我颁布再多法令,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忽视姑娘们的尊严和人格使劲踩红线。现在让他们自己去挤一次女厕所或者女性澡堂,就知道人生有多艰难了。我可是已经放宽条件了,没有强迫所有人都戴上面具。” 星矢若有所思:“确实啊,我听说女人生孩子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这种痛苦男人一辈子都是体会不到的。”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雅典无奈的摊手,“全圣域那么大,人数那么多,偏偏就她赶上了生理期,可能是之前海水泡太多宫寒了……唉不说了,我先回去看看,你赶紧回宿舍吧,记住别乱讲啊!” “遵命。”星矢吐吐舌头,雅典一抬手把他送下了山,然后快步走进了寝宫,侍从们已经熬好了红糖水,见到他回来安静地行礼,悉数退下。 端起保温杯推开房门,雅典有点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女子:“真是对不起,今天把你折腾得够呛,这两天还是在我这里休息吧,反正全圣域也没人有那个胆量来查我的房。” 撒加虚弱地从被子里探出一张惨白的面容,脸上全是冷汗,坐起来的时候手都不敢放开按在肚子上的热水袋,哆嗦着接过杯子一口喝完里面的温热液体,然后再次被腹部传来的一阵一阵抽痛弄得蜷成一团倒回了床上,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卧槽……真的好痛…… 与此同时,海底神殿。 狄蒂丝心急地敲门:“海龙大人!您肚子还疼吗?要不要我去找个医生回来给您看看啊?身体不舒服要吃药啊,硬抗总不是办法呀!” 屋子里传出一声悲愤的怒吼:“滚!!!——”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个番外很沙雕,但也算传达了一点我自己对妇女节的看法吧——不是女王节,也不是女生节,就是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 当然,我也做好了被挂起来贴上“黑子”标签疯狂鞭尸的心理准备了 第61章 海边的阿狄丽娜 对于平头百姓而言,福布斯富豪排行榜是他们了解一个人到底可以多有钱的一扇窗口。而在这个世界里,从这个排行榜诞生伊始,靠前的那个几个名字里,一定会有一个人的姓氏是梭罗。 而在梭罗家族看来,这种轻飘飘的虚拟数据实在拿不上台面——在更久远的时代,他们的祖先在七海之主波塞冬的庇佑下,势力范围足以覆盖以地中海为圆心的半个地球,不仅掌控着海上的商业命脉,其家族成员在政治与宗教历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千百年来施加于这个家族身上的荣誉早已多到无法数清,更不要说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和广大的人脉关系。 业内人士曾怀着开玩笑的语气点评:就算整个梭罗家族一夜之间都变成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只会坐吃山空,那祖先积累下来的财产也足够他们在最穷奢极欲的生活方式下,浪费个百余来年。 和这么一个从神话时代起就发达至今的世家相比,在整个亚洲范围内呼风唤雨的城户财团也只能委委屈屈地承认,自己不过是一朝富贵的暴发户而已,而且上一代家主城户光政在私生活方面的斑斑劣迹实在令人发指,光是被狗仔队拍到确凿证据的女性就不下二十位,居所遍布世界各地。在城户纱织以孙女的身份被指定为下一任家主时,由于二人外貌相差甚远,外界甚至一度谣传纱织其实是城户光政多到根本数不清的小情人之一,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干掉了所有前任,把老头子的身后富贵尽收囊中。 有意思的是,对桃色新闻一向听之任之的城户光政,在得知外界对纱织身份的猜想愈演愈烈的时候,竟然一反常态拖着病体地召开了发布会,并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词措澄清纱织是合法收养来的孙女,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违反伦理道德的关系,如果某些无良媒体为了利益继续编造恶性谎言博取眼球,他会毫不客气地追诉其法律责任。 总之,即便城户财团在净资产和商业地位上或许能与梭罗家族分庭抗衡,在普通民众的眼里,二者的区别就像皇室贵族与大资本家,前者端坐于天,高贵凛然神圣不可触碰,后者无论怎么竭力模仿上位者的做派,也掩盖不了身上的粗俗和铜臭味。 根据历史的必然性,再强盛的帝国也有衰落的一天,近五百年来随着生产力发展,社会阶层的变动和思想上的解放,坚持老式做派的贵族阶层日益衰落,最后也被逼得不得不与过去根本看不起的商贾为伍。 不过在这个金钱当道的世界,梭罗家族依然凭借资本操控,在商界以外的领域保持着强大的影响力。这一点从今天晚上宴会的人员构成就能看出来了,很多猛一看根本搭不上边的机构和组织也受到了邀请,当然,和指名道姓的VIP请帖就不是一个待遇了,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主人家想显得气氛热闹一些顺便炫耀家底,就象征性请一些外人来撑场面。 对着鎏金落地镜仔细检查身上,把里衬领子和袖口腰线的褶皱抚平,伸手调整一下灰色领带的领结,确保它正好位于喉结的下方,再调整一下别在胸口那个烫着城户家徽的胸针,最后薅了两把喷了定型啫喱总算没那么蓬松的刘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翘嘴角,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嗯,这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合格的保镖兼背景板了! 负责给我造型的小哥说反正你底子好,随便拾掇一下就行,就给我找了套银底豹纹西服,本来他还想发挥一下Tony老师的创造力给我整个据说充满“野兽风情”的发型,在我的抵死挣扎下只能遗憾地放下了剪子和吹风机,把我脑后的咖啡色长发打薄编了个修长的鱼骨辫。 ……谢天谢地,如果他真的给我弄一头非洲脏辫,老子宁可去剃光头! 另一张化妆桌前围了好几个女性化妆师,莺声燕语好不快活,面对阿鲁迪巴身上每一块健美的肌肉,她们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然后被夹着零星葡萄牙语口音的男低音哄得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我很轻地咳嗽了一声,示意时间差不多了,阿鲁迪巴眼神表示了解,随即起身,牵起其中一位拉丁裔美女的手躬身行礼,语气十分不舍:“美丽的女士们,工作时间已到,请原谅我们不能继续倾听你们聊天了。” 那位女士眨了一下眼睛,手臂像蛇一样攀上了阿鲁迪巴的肩膀,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在女伴的嬉笑声中着把他往门口一推,正好把我也一块儿推出去了。 在随处待命的侍者引领下,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宴会厅的正门附近,不过按照规矩,我们必须等城户纱织女士梳妆打扮完毕才能以男伴的名义跟她一起进去。正好趁这点时间小宇宙联络了一下隐藏身形躲在宴会厅外面暗中守护的艾欧里亚,确认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员。 等待的时候我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刚才那个美女跟你说什么了?” 阿鲁迪巴有点不好意思,伸手从领口里夹出一张喷了香水的名片,指尖一捻就用小宇宙毁尸灭迹了:“嗯……她说,晚上见。” 我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个揶揄的坏笑。 其实这个小动作我已经看到了,不过在我看来,她的隐藏身份再厉害也超不出人类的范畴,不值得上心。而能让圣斗士警惕的都是来自非人类的威胁,按照漫画剧情,纱织在赴宴期间和回城户宅邸照顾重伤昏迷的青铜圣斗士时,都遭受了海斗士的袭击。不过有黄金圣斗士们的贴身保护,前几次行刺都没得逞,直到海魔女苏兰特出现。 但是现在由于剧情变动,青铜们全部活蹦乱跳不说,而且基本都在圣域接受前辈爱的拳头教育,以苏兰特的智商应该不至于千里送人头,那么他就极有可能出现在今天的晚宴上,里应外合绑走朱利安去海底神殿登基。 等了大约十分钟,纱织款款而来,出于尊重主人家的国籍和身份,她特意换了一身渐变蓝的古希腊式单肩礼服长裙,几片百褶纱遵循不对称平衡的设计理念环绕全身,走动的时候裙袂如海浪翻腾,盈盈脉脉可见佳人丽。 她画了淡妆的俏脸上满是歉意:“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我伸手托起纱织的手背,象征性地亲吻了一下,打趣道:“公主是不会迟到的,只能怪宾客来得太早了。” 随后,侍者们挂着无可挑剔地微笑指引我们穿过大门,走入宴会厅,入目只有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出发前恶补的赴宴礼仪终于派上了用场,我挂着最标准的微笑,用滴水不漏的客套话把所有前来寒暄的阔少贵妇千金大款统统打发走,讲的口干舌燥之际偷偷喝了杯低浓度的果酒,抬头瞄了一眼挂在大厅里那个一看就很值钱的钟表,差点崩溃——才半个小时,竟然才过了半个小时!作为重点邀请的对象,纱织不在这里呆够两个小时就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所以作为贴身保镖的老子也得苦逼地跟着熬时间。 在宴会正式开始后,我就把整个宴会厅里所有的人员都过了一遍,和事先拿到的名单照片一一对应,然后很快就发现了唯一一个对不上的可疑人员。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甚至可以说稚气未脱的少女,穿着一条鲜红的鱼尾裙,金色长发像雏鸟的羽毛一样带着毛茸茸的蓬松感,白里透红的皮肤未施粉黛,一看就充盈着丰富的胶原蛋白,青金石色的大眼睛带着无尽的虔诚和欣喜,紧紧黏在周旋于人群中的朱利安·梭罗身上。 如果这是一篇霸道总裁文,那么此时此刻已经响起了“You are my destiny~~”的BGM,然后背景开始用韩语深情款款地念旁白:“这里所有的吹嘘逢迎的人,都只看中他的容貌、财富和权势,唯有这位清纯可人的少女,望着他的眼里只有纯粹的爱——哦,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心,却又不肯给我任何回应!” 但老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直男,所以当我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 第一眼——WOW~大美女诶! 第二眼——嗯?这个美女长得有点眼熟哦。 把脑子里所有出现在海界篇有名有姓的女人过了一遍,我立刻就想起来她是谁了——美人鱼狄蒂丝。 作为海皇波塞冬的秘书,在海界篇开头受加隆的指使前去“邀请”纱织前往海底神殿,在纱织被塞进生命之柱泡海水的时候去五老峰送战帖,然后就让贵鬼追着味道带领五小强一路追到海底神殿开始了暴力拆迁。本身的战斗力惨不忍睹,连莎尔娜一招都扛不住,但是在整个海界失去支柱即将彻底坍塌的时候,感念朱利安十多年前的救命之恩,豁出自己的性命把他送回了海面上,最后重伤死去变回了原型——一条漂亮的绯红鱼。 ……忽然觉得这姑娘有点可怜呢,她只是想报恩而已,却被卷到了根本不适合她的战争中丢掉了性命。 当然可怜归可怜,如果她打算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对纱织不利的话,我就只能辣手摧花了。 这时纱织偷偷扯了一下我的袖子:“你肚子饿不饿?我叫阿鲁迪巴过来挡着,你赶紧吃两口,不然半夜肯定会饿醒的。” 我望着雕花瓷盘里那些婴儿巴掌大,再淋点不知道是鱼子酱还是黑松露的鱼块,只想捂脸——其实我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在行李箱里塞了几包泡面和速溶奶茶来着。虽然心里清楚,这种宴会上吃根本不重要,交际才是重点,但是按照天/朝人民的习惯,杀头之前还得吃个饱呢,你梭罗家族整那么大个排场给自家小少爷庆祝生日,居然舍得让满座宾朋饿着肚子回去睡觉?! 阿鲁迪巴巍峨如铁塔般的身姿已经挡在了我和纱织面前,这下那些见缝插针想跟纱织搭话的人彻底歇菜了,就算碰到极少数不死心的,只需阿鲁迪巴客客气气地冲他(她)做一个“抱歉”的手势就只能灰溜溜地走开,毕竟体型差距就放在那儿,摆架子也是要看对象的好伐? 趁着这个机会,我缩在阴影里飞快地把看着还算有食欲的东西往嘴里塞,随手扯过一张餐巾纸抹嘴,然后指尖一动毁尸灭迹。唉,所谓的顶级大餐也就外表看着还行,晚上回去还得啃自备粮。 这时人群一阵轻微地骚动,然后就有一个司仪打扮的西装男走到台上调试话筒,试了几个音确定没问题后,就把它交给了朱利安。 一时间整个会场里所有的眼睛都死死钉在了那个年仅十六岁就接过了父辈商业帝国的年轻人,眼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欲望。 拜从小到大边听课边摸鱼玩手机锻炼的功夫,我自动屏蔽掉了他嘴里所有没营养的发言,然后面无表情地跟着人群鼓掌,啪啪啪,最多三下,多一下都懒得给。 随后朱利安就放下了话筒,示意乐队开始演奏,我再次扫了一眼乐队成员,没有任何变动,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 人群悉数散开再两两组队,但是却没有马上开始跳舞,因为朱利安已经从台上走了下来,人群自动给他让路,我愣愣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忽然反应过来——难道开场舞他打算请纱织一起跳? 果不其然,朱利安直接无视我走到纱织身边,躬身行礼:“城户纱织女士,当您走入会场的那一刻,我就被您惊为天人的美貌和出尘不染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知您是否愿意与我共跳一支舞呢?” 纱织悄悄用小宇宙对我和阿鲁迪巴说:“没事,很快就好,跳完这支舞我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场。”随即她上前一步,将手放到朱利安手中,顶着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以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昂首步入了舞池。 乐队马上开始演奏经典的《睡美人圆舞曲》,我一听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不就是猫和老鼠把整个厨房冻上溜冰那集的配乐吗,好出戏啊…… 这时我又瞄见了人群里的狄蒂丝,她身边并没有舞伴,惊讶的面庞之上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到眼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梦幻气氛里了。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人群走到她身后,发现她个头真的好娇小,发顶刚到我胸口,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看着她,那种呆萌的表情特别容易让人产生捏一把脸的冲动。这么一想我就忍不住用开玩笑的语气轻声对狄蒂丝说:“待会儿你要不要也下去跳个舞?我正好没舞伴,可以带你。” 她惊讶地转过身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还在舞池里旋转的两个人,小声道:“跳舞……就像他们那样吗?可我不会跳……” 我大方地冲她伸出手:“这个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怎么会。”她想了想,学着其他女人把胳膊搭在我的臂弯里,任由我带着她步入舞池,踩着街拍小心翼翼地挪步旋转,很快她就习惯了,动作越来越舒放,我顺势牵起她的胳膊举过头顶,看着她笑靥如花地旋身起舞,飞扬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木槿花。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场宴会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化用了钢琴曲名《水边的阿狄丽娜》,典故出自古希腊,皮格马利翁与亲手雕塑的少女之间的故事,由此衍生出著名的“皮格马利翁效应”。 副标题取自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千古名句,无需多做解释了吧? (拍黑板)来来来做阅读理解了啊! 请根据标题分析本文中男女主角的感情发展历程。 提示:正反两面多做思考,因为无良作者中二时期特别喜欢反着用典故,贼有逼格(住口) 第62章 潜龙在渊 一曲结束,我放手任由狄蒂丝融入人群,然后扭头去看两位焦点人物,朱利安已经牵着纱织走到了舞池边缘,阿鲁迪巴秉承保镖的职业操守走上前去,可是朱利安却没有把纱织的手松开,反而更用力地抓紧了一些,抬头对阿鲁迪巴道:“抱歉,我能和城户小姐单独相处一会儿吗?不会耽搁很久的。” 尽管这话听起来很诚恳,但是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久居上位的冷淡和傲气。 阿鲁迪巴迟疑了一下,毕竟是宴会的主人家亲自邀请,不能像其他小虾米那样直接轰走,于是他转移目标,向纱织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没关系。”纱织一脸疲态地笑了笑,“只是讲几句话,讲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阿鲁迪巴点头表示明白了,于是让开了身子,让那两个人穿过宴会厅走到远离喧嚣的观景露台上。 我摸着下巴蹭过来看着眼前相当养眼的一幕,花前月下,浪漫求婚,哎呀~ 可惜雅典娜早就发过誓成为处女神了,哪怕她投胎成人也是不能过夫妻生活的,不然就会违背誓言失去神性,而且在神话中,波塞冬和雅典娜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差,也不知道附身于朱利安体内的波塞冬灵魂睡醒了没,一睁眼看见自己选定的转世肉/体竟然在跟自己的死对头求婚,心情想必日了狗吧?哈哈哈哈~ 那边没讲几句,纱织就回来了,把朱利安一个人撂在阳台上发愣,我憋着笑牵起她的手离场,和阿鲁迪巴一起把她送回专门安排的休息房间,左右看看没其他人了,压低声音打趣到:“真的不考虑一下?成为梭罗家的女主人也是不错的选择哟。” 纱织哭笑不得地捶了一下我的胸口:“你就别开玩笑啦!雅典娜怎么可能嫁人呢?” 我连忙道歉:“失礼啦,今晚累得够呛吧,好好休息。” 纱织打开房门自己进去了,我和阿鲁迪巴对视了一眼——老板睡下了,保镖的任务才刚开始。 回化妆间把身上所有借来的衣服都换成原来的便服,唉,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和阿鲁迪巴一起出门去找艾欧里亚汇合交流情况,没有任何异常,看来这次的外勤任务可以轻松完结了。想想北欧那次,天寒地冻的季节去鸟不拉屎的仙宫出差,撞到加隆这个实力逆天的反骨仔,还差点让雪崩给埋了,真是倒霉到家。 梭罗家宅附近的地形早就让圣域摸得一清二楚了,说来也巧,这附近就是那个圣斗士里著名的旅游景点——斯尼旺海峡,今天这个点儿好像正好是涨潮期,我顿时萌生了去海牢探个监的念头。 但是当我蹑手蹑脚摸到那个突出的断崖附近时,忽然听见了一对男女的争吵声,连忙小心地凑过去,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熟悉,映入眼帘的两道人影也愈发清晰了——那不正是朱利安和狄蒂丝吗?哇靠!插在地上那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不就是把老子打得差点没命的三叉戟吗?! 真是最近生活过得太/安逸,光想着撒加把原著剧情都忘了,我伸手摸了摸卡在腰带上的黄金匕首,脑子飞快运转——如果这个时候冲过去把朱利安抢回来,送给纱织加强封印,没准海皇就不用起床了,海界篇也不用打,多省事。 那边朱利安还在试图挣扎:“小姐,你说的话也太离谱了!虽然梭罗家族确实一直流传着献祭给波塞冬换取庇护的传说,可那毕竟是传说啊!你现在跳出来说我就是波塞冬的转世,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狄蒂丝也有些着急了:“我没有撒谎!这把三叉戟就是海皇的象征,只要您握住它,自然就会想起一切了,现在海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海斗士,都在等候您的回归呢!”说着她上前一步就想去拽朱利安的袖子。 我心想让朱利安摸到三叉戟那还了得,立刻身形一闪挡在了两个人之间,顺手把朱利安一把扯到身后,低头对狄蒂丝一笑:“不好意思美女,虽然喜欢朱利安少爷的人很多,但是你这样示爱有点太唐突了哦?我刚才还以为你想绑架他呢。” 朱利安见有人撑腰,说话也没那么慌张了,语气沉了下来:“狄蒂丝小姐,你刚才所说的事情太荒唐了,我实在无法接受,请你离开吧,不然我就通知安保人员了。” “我……我……”狄蒂丝伤心地看着朱利安,又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随即轻盈起跃,整个人被一团红色的光晕笼罩,人鱼鳞衣在一瞬间包裹住她曼妙的身躯,漂亮的鱼尾在空中一划,整个人在空中拧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跳下了断崖。 “她是人鱼?!”朱利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以为那只是传说中的生物……” 我转身恭敬道:“不管她是什么,都打算对您不利,好在已经走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朱利安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转身离开,往别墅的方向走。 我松开了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手,决定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至于那个三叉戟要怎么处理……算了,等天亮了再说吧。 耳边海浪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撞击岩壁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脚下黑黢黢的海水,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海平面好像比刚才上升了不少,今晚的涨潮有那么厉害吗? 不对!我忽然反应过来,三叉戟有控制洪水的力量,如果扔在那里不管恐怕马上就要海啸了! 这么想着我赶紧转身,想把三叉戟拔/出/来/带/走,同时小宇宙呼唤同僚快速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叫他们赶紧把纱织带过来贴符咒。 但是还没等我摸到三叉戟,忽然脚下一震剧烈的震动,晃得我一个不稳差点摔倒,然后一声巨响,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呼啸而起的浪头直接轰碎了附近的岩石,失去支撑的断崖立刻开始倾斜,我扭头冲过去揪住朱利安的后领,脚下一蹬一跃而起,可还没来得及再找一个落脚点,更恐怖的浪头从下面呼啸而来,迎面就把我拍了下去! 我赶紧屏息,身形一晃顺着浪潮的势头躲过最汹涌的力道,燃烧起小宇宙试图看清海里的情况,眼前忽然闪过几根铁栏杆,我立刻伸手一把抓住,撒加在里面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身后的岩牢早就被海水灌满了。 咳咳,这个探监的场面跟我想得不太一样啊…… 啊不对,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可以在水里坚持,朱利安不行啊! 低头一看,我顿时毛骨悚然——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漆黑旋涡,就像黑洞一样,海水里所有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旋转着吸了进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我已经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吸引力在拉扯我的肌肉和骨头了,这时候耳边一阵喀啦喀啦的崩裂声,岩牢表面的石头竟然也承受不住开裂了,一块锋利的碎石在海水的飞速搅动下在我的手背上狠狠刮了一道口子,我吃痛手指略微一松,整个人立刻就被吸走了! 晕过去之前,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擅自插手主线剧情是没有好下场的…… 海浪的咆哮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销声匿迹,等阿鲁迪巴和艾欧里亚带着纱织赶到的时候,除了那个断裂得特别突兀的悬崖,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纱织拼命燃烧小宇宙希冀能得到一丝回应,可最后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对两位黄金圣斗士道:“我下去问问撒加,也许他看到什么了。”说着金光一闪就消失了身影,几分钟后再回到断崖上,脸色惨白得可怕。 “糟了……”纱织嘴唇颤抖,“我们必须马上返回圣域!立刻!” ……………… ………… …… 我是被人很粗暴地晃醒的,睁眼一看,加隆那张欠打的脸正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醒了?那就赶紧起来,跟我走。” 我看了一眼周围全然陌生的房间和摆设,翻身下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西装海蓝色头发的少年?” “哼,你说朱利安·梭罗么?”加隆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你倒是挺关心他?放心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不过比起他的死活,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言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我连忙起身,跟着他在大得离谱的白色大理石宫殿里穿行。 当走出门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仰起头,海水像天空一样飘浮在头顶上,反射出琉璃般的光彩。极目远眺能隐约看到几根支柱零散地分布在整个海底,扭头一看,身后的建筑主体原来也是一根支柱,顶端一直延伸到海平面之上。 加隆居然没有不耐烦地催我,而是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这里是波塞冬大人的领域——亚特兰蒂斯,由七根大洋支柱和生命之柱支撑,每个大洋支柱由一名实力最强的海将军守护,而生命之柱所在之处,也就是波塞冬大人的寝宫。” 我瞥了他一眼,这种事情轮得到你来跟我这个穿越者科普吗? 见我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是疑惑的表情,加隆拧了一下眉头,继续带路,我沉默地跟上了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以加隆的臭脾气再加上咱俩之前的过节,被我无视他应该会很生气才对,就算不动手,嘴上也会呛两句,怎么现在却这么老实? ……不,他的确是很不爽的,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了,但他强行把不满的情绪压了下去,就好像有什么更让他忌惮的事情,逼着他不得不收敛起来。 想想他刚才说的话,我立刻就明白了,顿时心里一阵幸灾乐祸,傻了吧?大老板回来了,你这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只能退居二把手了,哦,说不定连二把手都没得做了,很不爽吧,啊哈哈哈,活该! 一路过来碰到的所有虾兵蟹将看到加隆全部都恭敬地行礼,对我却视而不见,我也懒得理会他们,跟着加隆径直走入生命之柱下的巨大宫殿。看过漫画的人应该都大致明白里面的构造是啥样的,已经换上了古希腊长袍的朱利安端坐于王座上,他身边分列着六位海将军,我一个个看过去,挨个把他们和脑子里的形象对上了号。 加隆走到台阶下示意我别动,然后单膝跪地禀告一句“人带过来了”就直接起身,准备入列。我斜了他一眼,啊哟,好大的架子,大老板都敢不放在眼里?人家叫你起来了吗? 果然,王座上的朱利安开口了,声音却和我之前听过的清亮的少年嗓音完全不同,而是一个威严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震得我耳膜隐隐作痛:“且慢,海龙将军,朕尚有一事,你不妨听一听。” 加隆僵在了原地,只能硬邦邦地回答:“……是。” 朱利安——或者应该说波塞冬,把目光投射在我身上,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双眼已经被涌动的深蓝完全覆盖,失去了高光,看久了竟然有种要被吞噬的恐惧感。 他轻笑一声,眼底却一片冰冷:“十三年前,有人揭开了雅典娜的封印,朕得以从被囚禁五百年之久的牢狱脱身,为了奖赏他,朕暂时将统领海界的权利交给他,命他为朕四处寻找追随朕降临于这个时代的海斗士们。可是现在,朕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朕在苏醒的那一刻指定的那位海龙将军,似乎不是你呢?或者我该称呼你——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候补,加隆?你冒充他的身份欺骗朕的子民长达十三年之久,还借着朕的名义为非作歹,你可知罪?!” 在场所有人脸色骤变,我低下头掩饰自己憋笑憋到扭曲的表情。 朱利安却始终盯着我,缓缓勾起了嘴角:“不过,神的旨意又岂是能够轻易抹消的?如今真正的海龙将军业已归位,实乃天意所归。”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卧槽?!老子都被圣域的人捡走养了十三年了!你他妈现在跟我说老子的编制其实在海界?!啊?!我说怎么这么多年没有一件圣衣肯承认老子!!!感情一开始就弄错阵营了啊?! “不过,看在加隆为朕管理亚特兰蒂斯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可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赦免他的罪过——”波塞冬缓缓起身,磅礴的神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瞬间深蓝色的小宇宙包裹住了整个空旷的神殿,把我和加隆罩在了里面,却把其他海将军隔在了外面。 而就在同一时刻,加隆身上的海龙鳞衣突然解体,化做几道金光恢复了台座形态落在了波塞冬身边! 波塞冬抬手缓缓抚摸着海龙鳞衣表面的纹路:“我与雅典娜那个伪君子不同,海界向来以强者为尊,无论谁是最初被选中的那一个,如今只需要向朕证明自己的实力,就可以继承这件鳞衣。换言之,你们二人之间更强的那个,自然就是真正的海龙将军了——很公平,不是么?” 加隆忽然扭头看着我,这一次,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彻骨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波塞冬:呵呵,身份认证?麻烦,打一架得了,没死的那个自然是更有用的 第63章 亢龙有悔 斯尼旺海牢附近,纱织举起黄金杖竭尽全力地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可是从眼前的深海中能感知到的只有波塞冬浩瀚无垠的神力,像一片迷雾把整个大海笼罩住,让她无法感知到更多的信息。 尽管她不愿相信,可是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波塞冬逃出了封印,亚特兰蒂斯在他的神力影响下再次复苏,而海皇小宇宙构筑的结界挡住了外界所有的窥探。和圣域一样,如果不知道正确的入口,就算把海水淘干了也找不到亚特兰蒂斯的所在。 身后的艾俄洛斯脸色凝重:“还是不行么?” 纱织咬住了嘴唇:“……不行,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候波塞冬的下一步行动。他被我封印多年,一旦有机会复活,一定会不顾一切找我报仇。”她收起黄金杖提起裙摆走上台阶,“我们回去吧。” 艾俄洛斯看了一眼澄清的海水,最终什么也没说。 亚特兰蒂斯,生命之柱神殿 偏头闪过第N次轰击,我一个翻滚试图藏身被冲击波掀起来的几块石板后面,可是随着一阵小宇宙激荡,那块被打得碎石飞溅的区域竟然在几秒钟内恢复了原样,于是我只好继续苦逼地上蹿下跳。 加隆显然被我一味逃跑不知反击的行为弄得非常火大,追着屁股又是一顿光速拳伺候:“你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给我好好应战!!!” 老子差点当场飙泪——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按照套路,魂穿的身体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我TM怎么知道他竟然是波塞冬最初选中的海龙将军!萧峰萧大王啊,我终于知道你知晓真实身份后日子过得有多憋屈了,被最根红苗正的黄金圣斗士捡走养了十几年后你跟我说其实老子从一开始就站错队,而且跟谁有牵扯不好,偏偏是加隆这个难缠得要死又心狠手辣的混世魔王! 身子一拧躲过所有的拳风,我落地后立刻摆出防御姿势大吼一声:“你等等!先让我说两句话再打不迟!” 加隆冷冷道:“我不想听。”随即迎面就是一记凌厉的上勾拳! 我没怎么费力就闪开了,毕竟庐山升龙霸的起手式就是上勾拳,以前在五老峰没事儿就跟紫龙拆招,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躲,闪过这招后手撑地板一个空翻,还没落地加隆已经冲了过来,抬脚就是一个扫堂腿,我情急之下调整重心就势躺倒,一把扳住他的腿按着关节就打算发狠给卸脱臼,但是他很显然知道我想干嘛,立刻把我踹开,疾速退到安全距离,身形微躬,像狩猎的豹子一样死死盯着我。 我摸了摸脸上被劲风刮到渗血的伤口,继续不死心地展开嘴炮攻势:“你先听我说啊!为什么你一定要听波塞冬的?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在海界呼风唤雨了不是吗?你费那么大劲不就是想统治世界吗,只要波塞冬还清醒着你就不可能达成愿望,不如我们暂时合作?我告诉你怎么把波塞冬重新封印起来,后面你想怎么浪都行!” 加隆没动作,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在考虑我的提议。 有门!我继续往上加筹码:“我在圣域担任教皇辅佐官的职责,可以在获得允许的情况下翻阅只有教皇才有资格知道的绝密资料——波塞冬的肉/体其实早在五百年前的圣战中就报销了,灵魂又被封印了五百年,力量比起全盛时期已经衰弱了很多,只要把它重新塞回雅典娜之壶,再贴个封条压到教皇御座下面就万事大吉!而且,这个时代的雅典娜毕竟只是个小丫头,教皇又视我为亲信,想找个空档把他们都干掉并不难,你的幻胧魔皇拳不是正好可以发挥作用吗?只要我们两个联手,想要什么不可以?何必在这里自相残杀供人取乐?” 加隆缓缓抬起头,眸中凶光一闪:“你说的很诱人,但是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我差点当场吐血——合着刚才浪费了那么口水,你只当在放屁吗?! 身体先大脑一步闪出了几十米远,回头一看原来站着的那个地方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而加隆已经以更快地速度冲到了我面前,我都能看到他手中翻腾的金色小宇宙拧成的金色光团,心中大骇,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小宇宙集中在右拳,风压夹着雷鸣的咆哮一拳挥出! “银河星爆!!!(Galaxian Explosion)” “原子闪电光速拳!!!(Atomic Thunder Bolt)” 防护罩外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里面金色与深蓝色的小宇宙交相辉映激斗厮杀,最后挤压在一起的力量彻底暴走,将两个缠斗的人影直接弹飞,其中一个敏捷地翻身平稳落地,另一个却是摔出去的,发带被削断了,咖啡色长发散了一地,一边咳血一边颤抖,已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起来胜负已分?海将军们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波塞冬,却发现他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指节烦躁地在扶手上敲击了几下,那个倒地的青年就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蜷缩成一团死死揪住了自己的脑袋。 ……………… ………… …… 奇怪?我死了吗? 吃力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好像……躺在宾馆的床上???我勒个去,别跟我说老子又穿了! 刚想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房门咔哒一声响,我的视线忽然自己扭了过去,盯着斜前方的洗手间,很快里面就走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留着微卷的咖啡色的短发,银蓝色的眼珠,高鼻深目,长得和我至少有七分像,他径直走到床头捏了捏我的鼻尖:“终于睡醒了,小懒虫?赶紧起来换衣服,不是要去看日出吗?” 然后我就听到自己开口说话了,声音脆生生的:“好的爸爸!” 视线一阵晃动,我猜应该是从床上跳下来了,随后翻柜子找出了一套保暖的防风运动服给自己套上,走到落地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那是我自己的脸!还有那套运动服!我刚穿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就是这一身!!! 这是什么?我……不,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过去的记忆吗? 我呆滞地任由视线不断跳跃转移,大致弄明白这应该是小孩子的第一视角。 从父子俩对话的内容来看,夫妻俩因为工作原因长期分居两地,这次趁着双方都有假,父亲带着独生子长途跋涉,从海参崴飞到希腊去探望母亲,正好赶上旅游旺季,一家三口到雅典观光旅游,这天他们一时兴起,决定趁着太阳还没起来游客没那么多的时候,去相对冷门的卫城边缘看日出。 小孩子好奇心重,尽管父母再三叮嘱这里环境陌生不要乱跑,还是趁着家长一个不留神,呲溜一下窜出老远,正在比自己还高的乱石堆里钻来钻去享受捉迷藏的乐趣时,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他身形修长而健美,海蓝色的长发略微有些蓬乱,但是反而更好地展现出他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是加隆,十五岁的加隆,身材还没有那么高大结实,两颊甚至还带着一点未消退的婴儿肥。 看到眼前这位几乎是从古希腊陶罐壁画上走下来的美少年,小孩子自来熟地靠了过去,一脸兴奋地问他:“大哥哥你好!你是本地人吗?这里哪里最适合看日出呀?” 加隆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豆丁,眼里闪过一丝惊愕,然后迅速归复平静,他蹲下来展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问对人了,我确实知道一个好地方,跟我来。” 说着他抓住小孩子的胳膊,一个瞬移出现在了斯尼旺海峡的断崖顶端,摸着他的脑袋伸手指向远处几乎和天空融为一体的海平线,“在那个方向,再等一个小时,太阳就会从大海深处慢慢升起,把海水染成一片炽热的火红色,特别漂亮。” “真的吗?!”小孩子兴奋地两眼闪闪发光。 加隆不可置否,眸中神色却渐渐黯淡了下去,“嗯,很漂亮……当你透过大海看浸在水里的太阳的倒影时,那种颜色简直就像鲜血一样。”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抚上了小孩子的后背,慢慢的把他往悬崖的边缘推去。 小孩子懵懵懂懂地扭头看着加隆,又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深不可测的漆黑,忽然哆嗦了一下,挣扎着想往后退:“我想回去……这里太高了……” 但是加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随着断崖上一道极为短促的金光闪过,小小的身影翻滚着从上面摔了下去,立刻就被大海吞没得什么都不剩了。 掉下去的瞬间,映在小孩子脑海中最后的影像,是加隆阴郁的眼神,和一句诅咒般的呓语—— “小鬼,别怪我心狠,只怪你自己命不好……”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下面是海面,也和摔在水泥板上没什么区别,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 冰冷的海水在一瞬间就灌满了他的肺泡,凭借本能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浮出海面,马上又被汹涌的浪头打了下去,就这样不知道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多少次,他终于摸到了身下粗糙的沙粒,立刻手脚并用拼命攀爬,最后终于钻出水面摔倒在一片碎石滩上,抽搐了片刻吐出几口水,再次爬起来,一步三晃地朝眼前的那座废弃已久的神庙走去。 好冷啊……这里是哪里? 好累……我想睡觉…… 爸爸妈妈呢……? 好疼……好疼……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恐怖的小宇宙在一瞬间从体内迸发出来,烧得我大脑都有些混沌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又是怎么在一瞬间用一连串快得我自己都看不清的动作把加隆一顿暴打,最后一脚将他踹飞了几十米,几乎把海皇布下的防护罩撞出一个大洞! 加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又被我扯着胳膊压在地上,随着咔咔几声骨头碎裂的清脆响声,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锁骨和几根肋骨,任鲜血飞溅洒了自己一身——现在在我眼里他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只是由一块块骨头和肌肉拼凑起来的“东西”而已,而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把它大卸八块! 我不知道驱使我疯狂燃烧小宇宙的动力是什么,悲伤?愤怒?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我只想把眼前人碎尸万段!还要把他的灵魂撕成碎片,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放在御座旁的海龙鳞衣发出了战栗般的共鸣声,然后随着一声龙吟长啸,化作几道金光组装在我身上,我感受着体内持续高涨的小宇宙,那似乎已经不单是我自己的力量了,还混进去了一些别的什么,但我不想管那些,双拳化掌引导那些疯狂的力量凝聚成无数条张牙舞爪的苍蓝巨龙,倾尽全力呼啸而出! “庐山——百·龙·霸!!!!!” 整个防护罩瞬间被龙吟声和激烈的小宇宙碰撞撕扯得摇摇欲坠,最后随着一连串崩裂声彻底粉碎,波塞冬站了起来,目光一凛,场地上翻涌的小宇宙立刻平息了下去,打斗掀起的大量烟尘也缓缓散去,众人终于得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浑身滴血的加隆被我卡着喉咙单手拎了起来,不知是死是活,我逐渐施加手上的力道,捏得喉骨逐渐发出凄惨的崩裂声,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我就可以…… 周围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小金蛇不知何时浮现在我的右臂上,它昂着头颅望向我,目光竟然带着些许悲哀。 然后,它开口说话了:“冷静下来,别让愤怒吞噬你的心神——知道吗?还差一点点,你就被波塞冬的力量彻底吞噬了。” 我猛然清醒,脑子里那种发烧般的高热迅速降了下去,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加隆像团破布一样摔在了我的脚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还在冒血,把鳞衣的靴子染得腥红一片。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最终转身走到台阶下,单膝跪地:“波塞冬大人,这个叛徒始终是雅典娜的人,属下认为,还是把他交还给雅典娜处置更为合适。据我所知,背叛圣域的人,会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波塞冬一言不发地俯瞰着我。 我闭上眼睛,承受着无形的威压,额头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些许冷汗。 “也罢。”波塞冬低声笑道,“戏,今日朕已经看够了,麟屿是么,你可以回北大西洋支柱,去取回原本属于你的地位和荣誉。你们也可以退下了。” 海将军们沉默地走下了阶梯一个一个离开大殿,没有一个人去看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加隆一眼,但是我注意到,艾尔扎克和苏兰特似乎有些不忍心地别过了脸。 我浑浑噩噩地转身,跟在所有人身后离开,循着记忆绕回了北大西洋支柱,找到了刚才起床时躺着的那个房间,一头栽进了床铺,再也不想起来了。 大殿深处,波塞冬走到加隆面前,伸手粗暴地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露出那张伤痕累累的脸,狞笑道:“欺骗朕想必让你相当膨胀,是么?可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加隆死死盯着他,眼里毫无惧色。 作者有话要说: 加隆那句命不好,说的不仅是麟屿,也是他自己 波塞冬表示你们打得一点都不激烈,让我煽风点火一下~ 小金蛇:搞啥小动作呢,我都看见了啊 第64章 大扫除 这回又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我才勉强睁开眼睛。 说起来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睡到到自然醒了,自从老子一着不慎落到艾俄洛斯这个黑心老板手里,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起早贪黑看文件累到吐血,现在掉敌人老窝里了才有时间好好睡一觉,真是坑死个爹了…… 起来看了一下身下勉强可以称作床单的那块布,上面已经沾满了干掉的血迹,但是自己身上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波塞冬顺手给我治好了? 把那团布扯下来拖到地板上,我顿时有点傻眼——这里怎么洗衣服啊? “喂!有人吗?”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心想海将军也应该是海界的顶级阶层了,不至于连几个打杂的手下都没有吧? 果然外面一阵叮呤咣啷的盔甲撞击声传来,但是没人进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回话:“海龙大人,您有何吩咐?” 我愣了一下,这不是狄蒂丝的声音吗,连忙拖着床单布循声跑了出去,你还别说,海将军的宫殿那占地面积和装修比十二宫阔气多了,我终于明白,每天早上在五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原来不是一句调侃,只是老子穷惯了没见识而已。 宫殿外围的巨大广场上乌压压地跪满了上百个海斗士,他们的盔甲基本都是偏蓝的冷色系,而且带着明显的鱼鳍形状的装饰和纹路。 但是……为什么有的人下半身是人形,脑袋却是一只龙虾?!头顶上两根坚硬的触角像铁鞭似地晃来晃去;还有些上半身勉强有个人样,但是耳朵牙齿指甲之类的锋利得像刀子一样,下半身干脆就是一条电鳗或者缩在贝壳里;而更多的海斗士干脆连个人形都没有,就是一条会直立行走的胖头鱼或者皮皮虾套了身盔甲而已! 还……还真是一群名副其实的虾兵蟹将…… 在这群歪瓜裂枣中间,身穿美人鱼鳞衣的狄蒂丝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万黑丛中一点红! 我内心飚着眼泪唾弃自己真是臭不要脸的颜控,然后对众位手下开口道:“呃……那个,我初来乍到,这里的环境还不是很熟悉,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彼此之间多多关照哈哈哈哈……” 一阵冷风吹过,下面没有任何反应。 好他妈尴尬啊!这种突然被踢到新单位然后当着一堆冷漠脸的同事自我介绍,结果人家根本懒得买账的感觉! 这时候狄蒂丝终于抬头,有点茫然地看着我:“海龙大人,您不下达命令吗?” 哦,怪我,把人喊来又不说清楚要干啥,我连忙解释:“我想问下,哪里有淡水可以供人洗漱用?你看这床东西都脏成啥样了,不洗过两天都要发臭了……咳咳,我知道在座诸位可能没有这种需求,但是那个……我毕竟还是个人类嘛,直接用海水洗肯定不行的……” 下面小小地骚动了一阵,终于有个疑似鲶鱼的大兄弟举手(举鳍?)道:“报告海龙大人!以前的海龙大人从来没问过这种问题,而且他不准我们进入内殿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好实诚的哥们儿! 我只好揉着太阳穴不抱什么期待地问:“那你们都去帮我问问其他海将军,他们是怎么解决个人生活问题的,回来报告一声,我好琢磨琢磨。” “是!”海斗士们整齐划一地回答,然后起身叮呤咣啷地朝各个方向散开了,我囧囧有神地看着不少还没进化出脚的兄弟一蹦一蹦地前进,而有些人竟然在地上横着爬!很显然他们虽然修炼成人形褪掉了多余的脚,走路的习惯却没改过来…… 有这么一群奇形怪状的属下,真是锻炼心脏啊。 我抖抖手上的脏床单,想了想,干脆就地销毁,我就不信那么大个宫殿里,连几块像样的布料都找不出来? 这时我发现狄蒂丝还一动不动地跪在我面前,有点奇怪:“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狄蒂丝沉默了好久,才很轻地开口:“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茫然,想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干不如跟她套套近乎,索性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托着下巴一副聊天的架势:“你原本是海龙将军的下属吗?如果是的话,那就留在这里继续工作呀,别的我不敢说,一旦其他海将军或者他们的手下来找你麻烦,我绝对会罩着你的。” 她似乎对我说的话感到非常吃惊:“以前的海龙大人从来都是不管我们的……” 我大手一挥:“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拿你们当回事儿!现在你们都知道丫就是个狼子野心的混蛋,借着波塞冬大人的名义为非作歹,别说你们了,就是其他海将军他也从来没放在眼里,如果发生战争,他肯定会缩在最后让其他人上去送死,然后自己捞渔翁之利。” 哼哼,这可不能算我胡说八道,原著里海皇篇加隆在得知大部分同事战死之后,一点儿都不难过,反而还很高兴,巴不得所有人都死光就剩他一个,真相就永远没人知道了。从他被老子锤得这么惨却没有一个海将军站出来给他求情也能看出来,这货在海底人缘差到什么程度,他可能压根就不屑和任何人为伍吧。 野心家么,总是冷酷无情的。 但是再怎么瞧不起手下,收买人心的表面功夫总得做一做吧?你看撒加当政那会儿,手里还捏着几个对他死心塌地的黄金圣斗士呢。无数历史教训证明,孤胆英雄就真的只能当个英雄,当不了领导,再牛逼的大佬如果对属下不好,分分钟就给人联手推翻了,一个人的实力再强,强得过千千万万人/民/群/众/联/合起来吗? 狄蒂丝摇了摇头:“其实……我原本是为了向朱利安少爷报恩才会来到这里,但之前的海龙大人告诉我,朱利安少爷被选作这个时代的海皇肉身,必须等时间到了才能觉醒,在那之前海界的统领权由他一手包揽。我想着既然朱利安少爷以后会成为海皇,那我就成为他麾下的海斗士为他效力,这样就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但是……但是……波塞冬大人觉醒后,却说他不需要任何人留在身边……”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满眼都是困惑和茫然:“所以我到底该去哪里呢?” 我一时无语,半晌才拍拍她的肩膀:“那就暂时留在我这里吧,有不少事情可能还需要你帮助。当然,如果你想离开亚特兰蒂斯,应该也没问题,我想海皇大概不会介意少一个手下……” 狄蒂丝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我站起来示意她跟上自己:“那咱们先来把房间收拾一下,看看有啥能派上用场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海将军的宫殿占地面积都这么大,我在里面穿梭了大半天,勉强感觉到这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城邦,房间多得数不胜数,而且厚重的白色石门上什么标识都没有,只能一个一个推开检查,然后拿黄金匕首在大门上刻几个字当门牌号。 找了一圈儿,我就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那就是除了最里面的卧房有明显的生活痕迹外,其他的房间似乎还保持着原始的状态,推开一看里面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什么古希腊时期的家具摆设,成堆的盔甲和兵器,精美的陶器里甚至还盛着祭祀用的食物和美酒,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可能是神话时代信奉波塞冬的人类年复一年贡献上来的,也可能有不少是沉没商船里的货物,我竟然还能从里面扒拉出一套完整的青花瓷茶具。 在那些精美的饰品中,有不少带着明显北欧风格的东西,可能是海界统治仙宫时期收缴来的,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北欧神话中的尼伯龙根指环却会落到海界手里,也许它是当年阿斯嘉德遗民逃难的时候顺手带出来的,后来被当成贡品献给了波塞冬。 但无论是什么东西,本身价值如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除了某些纯金器物外,它们表面都残留着极其严重的海水腐蚀痕迹,就好像刚从海底捞出来然后瞬间烘干了一样,表面还凝结着干涸的盐块和各种寄生物,再加上那种极其凌乱的堆放方式,感觉就像某个海底墓葬里的陪葬品一样,都是给死人享用的。 我摸着那些浸过海水后变得硬邦邦脏兮兮,但是依然能看出高超针织技术的毯子,只想叹气——如果海皇不苏醒,那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淹没在海水中,也许某年某月某日会被海底勘测人员发现,然后作为震惊全球的考古发现占满媒体的头版标题。 虽然雅典娜两百多年才降生一次,但是她不在的时候圣域一直都由教皇代为打理,能跟着时代发展循序渐进。而亚特兰蒂斯应该从五百年前就彻底荒废了,现在靠着波塞冬苏醒后的神力勉强恢复到神话时代的样子。以一个现代人类的眼光来看,这地方作为旅游景点绝对人气爆棚,可是当成住宅?饶了我吧!我都把整个神殿逛了一圈儿,愣没看到厕所在哪里! 我忍不住扭头问一直跟在我身后帮忙收拾的狄蒂丝:“呃,我想冒昧问一下,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解决那个……排泄问题的?” 狄蒂丝抱着一个珐琅绘细颈双耳瓷瓶茫然地看着我,“您问我吗?这个怎么解释呢……海底有很多生物是共生关系,所以其实我都没怎么在意排泄物是怎么处理的,很大可能是被其他动植物当成营养吸收掉?”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憋不住了,就出门左转找个珊瑚丛就地解决,然后自然就会有一大群清道夫冲过去欢声笑语分而食之?!这也太重口了吧?! 虽然我经常听别人呼吁低碳环保节约循环,但是直接让自己的手下去吔屎什么的已经突破我的道德底线了!狄蒂丝你一句话直接让本文跌入重口猎奇的深渊好吗?!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你连她的【哔——】都不敢吃还敢说爱她”这种【哔哔哔——】的场面了,绝对会被网审枪毙吧?!绝对会吧?! 狄蒂丝一脸担忧地看着失意体前屈跪倒在地陷入绝望的我:“您没事吧?” “不,我很好……真的……”我虚弱地爬起来,像幽灵一样拖着四肢前行,“狄蒂丝,我最后再问你一件事——你有办法到海面上去吗?” 狄蒂丝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有经验了:“可以啊,你需要置办些什么呢?” 难道加隆以前也这么差遣过她?算了先不管那些,我从房间的柜子里扒拉出能用的纸笔写了份清单交给她:“先把前面打钩的买回来吧,剩下的不急一时慢慢来,对了你身上有钱么,不够的话那些金银珠宝随便拿,虽然品相可能不太好,但是换点人类世界的流通货币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狄蒂丝接过清单扫了一眼,然后化作一道红光飞快地消失了。 很好,这样就成功支开她了。 我立刻抖擞精神钻进房间里翻箱倒柜,企图找出点日记啊手札啊之类的罪证,至少让我弄明白加隆在海底这十几年都干了啥。 但结果令我很失望,几乎什么文字性质的东西都没有,我丢掉手上那本早就过期了的旧日历,不死心地趴在地上敲砖头——根据撒加喜欢在教皇御座下面藏东西的习惯,作为双胞胎的加隆没准也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藏地板下面了。 敲了半天,我终于在沉重的石床下面找到了一个暗格,打开来一看,封印波塞冬的雅典娜之壶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靠!这下真是意外之喜了,本来我还想按照原著剧情这个东西应该是放在生命之柱里面的,没想到被加隆塞自己床底下了,也是啊!面对波塞冬这玩意儿堪称大杀器了,加隆绝对会给自己留后手的,怎么可能把它到处乱丢。 捧起那个壶拿在手里晃了晃,好像还有点分量,但是为什么我好像从壶口的盖子那里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不应该呀,海皇被放出来后里面应该啥都没有了,难道是壶放太久了里面的寄生物太多腐烂发出了臭味? 犹豫了片刻,我咬咬牙伸手去揭盖子,反正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就算里面还关着一个哈迪斯我也不管了,大不了放出来同归于尽。 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我立刻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一股极其难闻的屎尿骚味扑鼻而来,我唰地一下脸就绿了,直接抡圆了胳膊把它摔了出去!!! 加隆我X你大爷!!!那好歹是你名义上的老板五百年的栖身地啊!!!你竟然拿它当尿壶使?!波塞冬你还是打死这个祸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章太压抑了,这章沙雕一下,大家看文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吖~ 第65章 今天不更4.0 这次鸽子的原因比较现实,因为老子又他娘的被迫调动工作,头大如斗,无心码字,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早上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另外讲一件比较诡异的事情,本来今天攒了不少钻石打算最后搏一把潘多拉姐姐的卡池,结果打开游戏一看,活动结束了……好气哦,气得把存货全抽了。 然后!!!波塞冬!!!他竟然无比嚣张地从啥加成都没有的池子里蹦出来了!!!你这样我很难做啊!!!我都打算让你帅完这几章就被纱织按在地上捶的!!!现在让我怎么办?!啊?!(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小声BB)……所以写冥王篇的时候多给三巨头潘多拉冥王陛下刷时髦值,我抽到他们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吗? 第66章 摸底改造时间 一段时间后,下属们陆陆续续回来报告了,我很有耐心地挨个问过去,获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波塞冬总算记得自己手底下最能打的海将军们都是人类,进化程度太高了,没法跟其他“低劣”的海洋生物一样泡在咸水里也能生龙活虎,所以每个大洋支柱宫殿里都有个蓄水池,里面二十四小时无限量供应淡水,当然,是凉的,怎么弄热它自己想办法。至于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如何实现层层过滤的,我肯定是研究不出来了,反正老子不信波塞冬会这么有空在每根支柱里装一套完整的循环过滤系统…… 关于饮食的问题,由于海底潮气太重,打个火都费劲,所以海将军们基本都被迫修炼出了生食海鲜的铜头铁臂金刚胃。某个原型不知道是海百合还是海蛇尾的哥们儿还十分欢快地抖着触手表示,它从供职于其他海将军那里的同族那里交流得知,基本所有人都经历过吃海鲜吃到全身过敏长疹子、或者拉稀拉到爬不起来的惨痛经历。 在亚特兰蒂斯出行基本就靠两条腿,当然想搞封建地主老财那套,叫手下拉车自己舒舒服服坐在上面休息,也是没问题的,我还真在宫殿里找出来一架青铜战车,虽然表面锈蚀得很严重,但是整体结构还是很结实的,如果肯花大力气修一修,再挑几个原型长得威武霸气的兄弟套上车辕到处遛弯儿,简直比在高速公路上飙劳斯莱斯都拉风。 着装的问题就真是没办法了,海底神殿里就算保存着几千年前当做贡品献上来的华美服饰,被海水泡了五百年也烂得不成样子了,所以只能自己回海面上去采购。但是坑爹的是,波塞冬命令每个海将军必须守着大洋支柱寸步不离,就和黄金圣斗士没有特殊情况就必须待在圣域守宫一样,采买的工作就只能扔给手下去做了。虽然过去十三年一直都是加隆拿着三叉戟当令箭,但他严格遵守了这条规定,像上次带人去仙宫砸场子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至于海斗士们会不会遵守人类世界的规矩老老实实支付货币,鬼才知道,毕竟区区人类,哪有本事追到几万米深的海底要账?就算下得来也没命上去了! 有意思的是,七大支柱之间的距离极其遥远,如果像原著里五小强拆柱子的时候那样耿直地拿脚跑,需要花费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因为这个距离是真的要从一个大洋的范围跑到另一个大洋! 但是海将军嘛,在自己的地盘上总归还是有点优势的。 每根支柱之间都设有特殊的法阵,有点像RPG游戏里的存档点或者传送石,只需要动一下意念就可以轻松地在七大支柱之间瞬移,当然,这么方便的权限只有海将军才有资格使用,除非他们愿意施舍一下自己的恩情,就可以带人传送。但前提是,使用者必须是海界人员,指望圣斗士们打进来然后让老子挨个带路砸柱子的可以洗洗睡了。 生命之柱较为特殊,因为这里是海皇的寝宫,如果没有波塞冬的传唤,即使是海将军也不能随便踏入,有点类似于圣域的占星楼,因为那上面储存了历代教皇记录的大量不能外泄的绝密信息,所以除了教皇和雅典娜,其他圣斗士除非得到特殊允许,否则是绝对禁止踏足的。当然,硬要传送也不是不行,但是只能被送到神殿外围,而且会立刻触发警戒,性质跟不打招呼就闯进十二宫是一样的,马上就会遭到其他海将军的围剿。不过,由于多年来一直是海龙将军代为管理海界,所以无形中北大西洋的地位就被拔高了,俨然七海支柱之首。 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问题能够得到解决,那事情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狄蒂丝的动作很快,她已经买回来了一些方便携带的小件生活用品,像什么牙刷毛巾脸盆杯子,最重要的是两套换洗衣物!老子被海水卷下来又爆种打了一架,身上早就脏得没法看了,一直忍到现在总于可以痛痛快快泡个澡。 重新修改了一下采购清单,我放话叫狄蒂丝好好休息,让其他海斗士上去采买,这里面有不少体积大而且很沉重的东西,她一个小姑娘肯定搬不动。 一顿梳洗之后,我把头发烘干,侧身对着落地镜拿剪刀绞掉那些开叉开得惨不忍睹的发尖,现在长度大约只剩下到后背这么多了,最后拿过一条新的发带束了个低马尾,额带就不用绑了,上次那个发型师帮我打薄了头发,终于不用担心刘海垂下来挡住视线。 收拾好自己才有心情收拾环境,我把买回来的折叠桌椅和矮柜放在石床周围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其实按照我的习惯床铺应该摆屋子角落里,但是这个体积巨大的石床实在是太TM沉了,就算以圣斗士的力量拖着走也够呛,再说这里随便一个房间面积都大得惊人,还不如扔在中间算了,我估摸着隶属北大西洋的海斗士被加隆压迫了那么多年,应该没谁胆子那么肥,不打招呼就溜进来。 我在里面热火朝天的折腾,狄蒂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房间门口带着好奇的眼光四处打量,时不时摸摸这个,戳戳那个。我觉得她这个样子和小孩子一样好玩,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这些东西你应该都见过吧?不然也没法准确地买回来了。” 她手里抱着一个咖啡色的方形靠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过,但都是在商场里,摆放地都很整齐,我很少有机会看别人怎么……怎么使用它们。” “你去的该不会是宜家之类的地方吧?那肯定摆得很整齐而且打扫得干干净净,专治强迫症。”我拿过狄蒂丝手里的靠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但是真正的人家里不可能随时随地收拾得干净整洁,乱一点才是常态,你看,这样才更有烟火气嘛。” “烟火气……”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词汇。 我拍了拍手,看看左右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然后又觉得自己歇着让别人站着不太好意思,就招手示意狄蒂丝也可以坐下来休息,反正沙发大得很。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过来,不得不说,她的身段和气质真是超一流,就是那么按着扶手随随便便一靠,都能给人一种拍时装照封面的感觉。 我尝试着用尽可能简单的话解释道:“火是普罗米修斯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依靠它带来的光和热量,才有了生存的希望,所以在人类代代相传的记忆中,每天劳作之后,看到房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夜晚点亮窗户的火把和蜡烛的光芒,就意味着休息和放松。虽然时代发展,火的地位已经基本被电取代了,但是到了夜晚,照亮整座城市的灯光依然是很多夜归人心里的慰藉。” 狄蒂丝拨弄了一下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台灯,按下开关后,白色的光芒瞬间映亮了周围的环境,她把手伸过去晃了晃,表情有点迷茫:“我好像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我失笑:“你肯定理解不了。几万米深的海底,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而且还有足够粉碎一切的重压,如果没有波塞冬大人的神力庇护,人类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 “可是我听说在久远的神话时代,这里是有人居住的。”狄蒂丝歪着脑袋,“但是后来似乎整座城市都沉入深海了,就再也没有人类了。” 古希腊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这座以波塞东为尊的城市,一度极尽繁华,然而由于波塞冬企图挑战神王的权威却最终失败,被宙斯迁怒整个沉入海底,从此就彻底消失在历史中了。在圣域的典籍记载中,这场恐怖的灾难不仅夺去了所有亚特兰蒂斯居民的生命,许多追随波塞冬的海界神祇,宁芙女仙和大量的海底神兽也没能幸免,几乎全部殒命。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现在聚集在亚特兰蒂斯的海斗士,基本都是修炼成精的普通海洋生物,就连拥有完整人类样貌的狄蒂丝,虽然顶着美人鱼的头衔,也可以幻化成人鱼的形态,但原型终究也只是一条绯红鱼而已。真正的人鱼恐怕早就随着亚特兰蒂斯的毁灭,彻底绝种了吧? 我顺着狄蒂丝的想法问道:“你很在意人类是什么样子的么?” 狄蒂丝想了想,回答:“我只是觉得,如果以人类的身份去接近朱利安少爷,也许他会更容易接纳我?那样的话,我就能知道他想要什么,然后就去帮助他达成心愿。” “所以还是为了报恩?” “是呀。”她眨了眨眼,“他救过我一命,所以我要报答他呀。” 我失笑:“傻丫头,如果他想要你的命,你也给他吗?” 狄蒂丝显然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愣在那里半天没吱声,好久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不知道……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他的心愿……” 我的语气不自觉地严肃起来:“听着,无论对于什么生物来说,生命都是只有一次的宝贵之物,活着才有希望可言,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有人拿生命当筹码要挟你,那说明他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就算你把心掏给他,他也是不会珍惜的。” 狄蒂丝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不是叫你真的掏心……算了。”我站起来,走过去弯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也没指望你一下子就弄明白,但是不懂的事情你可以问,可以学,千万别钻牛角尖,嗯?”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去海面上采购的下属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带回了质量过硬的大件家具和家电,甚至还扛下来几台发电机和大量的电线,接下来几天我兴致勃勃地翻着说明书,抄起扳手改锥一顿叮呤咣啷地改造,最后竟然真的给我鼓捣出一个自给自足的供电能源。 连上热风机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泪流满面,现代科技万岁!终于可以解决海底潮气太重洗了衣服晒不干的问题了! 海斗士们也很高兴,因为我考虑到反正空房间多得是,一个人又住不完,大手一挥直接叫他们自己选地方住。过了一段时间我怀着宿管查房的心态挨个逛了一圈,简直大开眼界,这群虾兵蟹将愣是把自己住的地方改成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海底微缩生态圈? 冷静,毕竟人类是最麻烦的生物,所以才必须搞一堆多余的东西才能让自己过得舒坦,所以直接把整个房间用泥沙填满然后在里面打洞什么的,放满了海带海草用尾巴缠在上面睡觉什么的,用带齿吸盘趴在墙壁上挪来挪去搞得密密麻麻全是洞什么的……都再正常不过了!!! 给自己碎裂的三观涂上502胶,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敲了敲狄蒂丝的房间。 门刚开了一条缝,我立刻就被几条仿佛活动的丝绸一样灵巧而优美的触手罩住了脑袋,扒下来一看,巨大的红褐色伞盖就顶在我鼻尖上,底部的亮色脉纹随着它的呼吸时隐时现,而当伞盖完全收缩起来的时候,波浪形的边缘上仿佛缀了一圈珍珠,整体看上去既华美又诡异。 这时候从它身后伸出两只手,一把捧住了这只巨型水母圆溜溜的脑袋,随即狄蒂丝欢快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冥河水母!用来装饰房间很漂亮吧?” “哦,你开心就好。”我干巴巴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冥河水母真的很漂亮,虽然大部分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第67章 清零重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生活中又出了变故,可能要换工作了。 很头疼,但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咳咳,虽说这话糙了点儿,但的确是至理名言,因为只有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更复杂的东西。 比如说,我现在的处境。 其实我对住所的要求向来都是窝着舒服就行,以前在五老峰隐居时多不方便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由于顶了个歪果仁的皮囊,出门还得小心翼翼的。后来被艾俄洛斯诓骗到圣域打工,教皇殿的卧室也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入住了,纱织还特意问过我要不要换掉家具什么的,因为有些人对环境的变化特别敏感,被我婉拒了。 但是这次我却不得不花大力气把整个北大西洋宫殿修整一遍,理由可以讲出很多,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一条——这个地方没有办法给我带来任何一丝安全感,所以我必须拼命地在这块陌生的领域留下只属于我自己的痕迹。说来好笑,这种行为有点像新买回家的宠物猫狗,必须在屋子里里外外都留下点信息素,标明“这是老子的地盘”才能睡得安稳。 这样一来,至少走到卧室里把门一关,看着一手置办出来的那些家私,我还可以骗骗自己现在是在陆地上某处,外面都是我的同类,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只要走出宫殿,这个假象就会被无情地拆穿。 我抬头看着蓝汪汪的海水层,各种人类根本接触不到的深海生物顶着六亲不认的长相,像鸟类一样自由自在地在我脑袋上翱翔,有些胆子大的甚至会贴近亚特兰蒂斯的结界,用长满吸盘的触手或者隐藏在腹部的口器去敲击探查,甚至试图钻进来。 我亲眼看到一条疑似巨口鱼目的深棕色鱼类一直在用坚硬的额骨撞击结界,发现不管用后似乎非常愤怒,忽然张开了嘴巴,下颚连着肋骨像一个折叠口袋那样突然抖开,将整个口腔撑大到足以吞下一个篮球的大小,里面成排长度惊人的尖牙狠狠撕咬着透明的结界,激起一道道波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访客都面目狰狞,偶尔也会有烟灰蛸抖着脑袋上两片薄薄的、像小耳朵一样的扁鳍路过,八条连着薄膜的短触手完全伸开漂浮起来的样子从底下看就像撑开了一把遮阳伞,还会翻过身用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好奇地打量结界里的景色。因为它长得实在太童话了,科学家直接把它命名为Dumbo Octopus,翻译过来就是“小飞象章鱼”。 亚特兰蒂斯毕竟是神的领域,不是海底博物馆,所以能得到允许驻扎于此的生物至少已经进化到可以使用语言沟通的层次,也就是俗话说的,成精了。在这里,辨别实力强弱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看它长得几分像人,那些直立行走都不会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基本就是杂兵炮灰水准,大部分海斗士能变化出四肢或者脑袋,而能够完美化形成人类相貌的简直比熊猫都稀缺。 不过狄蒂丝好像是个例外,她的战斗力不提也罢,可能是多年前朱利安救她的时候无意识间动用了波塞冬的神力,所以她化形的程度极高,但是由于升级太快,技能点全点到外貌上了,战斗技能没跟上…… 说道战斗力,另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如今的海将军和原著相比,实力肯定大幅提升了。和完全依靠自身锻炼年复一年锤炼小宇宙的圣斗士不同,海斗士的力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波塞冬的小宇宙,如果在海皇神力充盈的地方开战,海斗士们毫无疑问会处于压倒性的优势地位。实力最强的七位海将军号称实力比肩黄金圣斗士,甚至更强——虽然他们的后续表现实在对不起这个设定…… 不过车田巨巨很鸡贼地给自己铺了个台阶,原著中波塞冬真正觉醒的时候,海将军死得就剩俩了,一个是阴谋反骨仔,另一个意识到自己被欺骗后果断跳反帮着圣斗士砸柱子,可以说海将军的真正实力根本就没发挥出来,才会被几个青铜圣斗士拖着外挂打得满地找牙。但是如今波塞冬提前觉醒了,圣域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仓促拉起来的队伍,而是全盛时期的海界大军。 虽然我现在可以把所有海将军的战斗技能,弱点,如何被打败之类的细节全列出来,但是仙宫之行已经给我留下了惨痛的教训,经验主义真的要不得,海将军真正的实力难以估计不说,鬼才知道如今的海界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设定,万一波塞冬打个响指就能把损坏的柱子恢复原状,那就真是砸砸敲敲无穷尽也,大家也不用辛苦跑一趟了,直接在岸上等着捞雅典娜的尸体吧。 然而,这些问题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最致命的一点是,现在我陷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的局面。 以前在五老峰躲猫猫的时候,虽然时刻都要提防撒加发难,但是有童虎老爷子这尊大神坐镇,预想中最糟糕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在十二宫之战不慎中箭倒地的时候,纱织和小青铜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跟黄金圣斗士们硬碰硬,最后连艾俄洛斯都赶来帮忙啃最硬的骨头;仙宫动乱的时候面对三位海将军,至少还有卡妙和阿布罗狄并肩作战。 虽然嘴上不好意思说,但我其实还是很满意之前的生活。虽然作为教皇辅佐官经常加班批公文批到想死,但它差不多是全圣域仅次于雅典娜和教皇的特权阶级了,占星楼上的古籍随便看,雅典娜的卧室房门随便敲,教皇殿里面的豪华浴池随便泡,就连那些自傲于实力的黄金圣斗士,不敢说跟他们称兄道弟,见面的时候至少彼此都会点头打个招呼,更别说关系好的那几个,借宿都没问题,没事干的时候还可以去竞技场切磋一下拳脚。 如果不是因为隔得太远,穆一向很欢迎我跑他那儿蹭吃蹭住,不过后来我从贵鬼嘴里撬出了实话——他家先生自从回到圣域后整天沉迷修圣衣无法自拔,经常一个不小心就把贵鬼饿一整天,如果不是那天我正好外出回来懒得爬楼梯借住在白羊宫,顺便帮忙烧了晚饭,他们点点眉一族的幼苗,白羊座的未来之星,就要凄惨地夭折了…… 艾欧里亚就不用说了,他从哥哥那里得知十三年前的真相后激动得当场飙泪,冲过来一个拥抱差点没给我肋骨撅折了,艾俄洛斯居然就坐在那看着我被勒到吐血,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感慨真是岁月不饶人,当年毛茸茸软绵绵抱着大腿叫哥哥的小里亚多可爱呀,一眨眼都长成顶天立地的大小伙子了,时间都去哪儿啦~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啦~(这句请用唱的) 要不是顾及艾欧里亚给他留点兄长的面子,老子早冲上去揍他了——你他妈二十七岁龙精虎猛的装什么老头子!真正的老头子都在五老峰下棋唠嗑呢! 另一个主动示好的是修罗,那天我在教皇殿碰到他还以为他有事找艾俄洛斯汇报,没想到他是来找我的,非常认真地表示谢谢你十三年前救了艾俄洛斯一命,否则就要后悔一辈子了云云。他走之后我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和阿布迪斯一起主动投奔撒加的,漫画里紫龙打上门的时候丫还贼自豪的表示“砍了叛徒艾俄洛斯的就是老子”。 后来我把这事儿告诉了艾俄洛斯,他笑得很无奈,然后吐露了一些刷新我三观的事情——修罗是年中组最早来到圣域的,当时和史昂一起去接他的就是艾俄洛斯,自然而然就一直跟着他修炼。过了几年艾俄洛斯在繁杂的公务间疲于奔命的时候,只好把幼弟扔给其实也就是个半大孩子修罗带,跟糖葫芦串似的一个带一个。很多时候艾俄洛斯忙起来一天到晚不见人,艾欧里亚问修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也就是说,如果一定要划分所谓的派系,修罗在感情上其实更亲近艾俄洛斯,而被撒加带回来的阿布罗狄则对这位兄长怀着相当强烈的雏鸟情节(虽然打死我也看不出来)。至于迪斯马斯克?他一向都是实用主义,要管教他很容易,但是想让他心悦诚服似乎又很难。 不过有意思的是,当年所有人都默认如果找不到迪斯,就去问阿布罗狄,他总有办法把躲在各种犄角旮旯里玩失踪的死螃蟹拖出来。至于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小家伙是怎么玩到一起的,就没人知道了。 我和米罗的革命友谊始于一场非常幼稚的比试。 他和艾欧里亚私交不错,可能是拐弯抹角从星矢嘴里套出我速度很快的情报,兴致勃勃跑来问我有没有兴趣比试一下脚程,当时我也是闲得发慌,竟然就答应了,结果就是我俩绕着地球狂奔了不知道多少圈后,我脑筋一抽忽然反应过来这种行为实在太傻逼了,动作一滞就败给了他,结果米罗赢了还不满意,非要追着问怎么回事为啥要放水,我只好胡扯了一个肚子饿的借口,他愣了一下,然后勾着我的肩膀狂笑不止,我索性拿这个当借口诈了他一顿晚饭。 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领教过米罗惊人的速度之后,我算明白原著里他对冰河那一仗已经不能叫放水了,简直是开闸泄洪,如果真想要冰河的命,一眨眼的功夫就够了。 但是现在,放眼四周,没有一个人信任我,我也不敢信任何人。哪怕是看似人畜无害的狄蒂丝和那些对我恭恭敬敬的海斗士,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转头就把我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波塞冬? 命运在给了我看似光鲜亮丽的前途后,反手一巴掌又给我打回了原型。 如果失去所有的助力,只靠我自己,在这样的处境下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能有人要问了,这种情况为什么不联系圣域呢?那么多人一起想办法,总好过一个人被困在海底想东想西。 恭喜你,你发现了最核心的问题,也是最严重的问题——我根本就没办法联系外界! 笼罩在亚特兰蒂斯上空的结界像一个巨大的屏蔽网,彻底截断了外界的一切,哪怕我玩命燃烧小宇宙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收到圣域方面的任何回应,消息送不出去,一切都白搭。 我琢磨着想穿透海皇结界至少得借助神的力量,其实方法是有的,就是直接拿黄金匕首砍,这个东西连空间都能撕裂,就算不能打破结界,砍出个裂口让我的小宇宙传递出去也足够了。但是这样做势必会惊动波塞冬和其他海将军,这样搞情报送不送得出去不好说,我肯定是要当场报销的。 落到这种环境里,惜命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随着装修工程临近结尾,日子越来越清闲,我在把整个宫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之后,只能郁闷地承认加隆实在太精了,除了那个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当然,也有可能被他藏到黄金三角异次元里去了,那我就真没办法了,他落到波塞冬手里这么长时间,是死是活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我穷极无聊到开始教手下们锄大地打双扣用以打发时间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来到了北大西洋。 我很奇怪,谁会主动上门来找我? 走到外面广阔的庭院,我看到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家伙,整个人像一只大头虾那样佝偻着腰杆,正伸着长得吓人的指甲饶有兴致地去戳庭院里的海葵丛,看到我走出来,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啊,新任的海龙先生。” 我难掩惊愕脱口而出:“你是守护南冰洋的……”话到一半卡住了,等等,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吗? “是我,呵呵,我还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对方转过身面对我,惨白的脸上咧开了一个渗人的笑容,“我是镇守南冰洋支柱的海将军,琉姆纳迪斯卡萨。” 第68章 人心难测 琉姆纳迪斯卡萨,小时候一直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头衔哪个是名字,后来干脆用一个很偷懒的方法记住了,就管他叫“水魔”卡萨。这哥们儿的战斗方式也是属于不走寻常路的那种,通过读心模拟对方内心最重要的人,然后趁其不备一击放倒,原著中他一度变化成卡妙和魔铃成功骗过了冰河和星矢,变成一辉试图攻击瞬的时候被锁链的防御本能挡了一下,才没有得逞。但是由于一辉在黄道十二宫之战后生死不明,瞬即使明白那是哥哥样貌的敌人还是下不去手,最终被卡萨一记蝾螈电击放倒在地,然后,不死鸟召唤兽就出来了…… 尽管卡萨的硬实力太差以致被一辉揍得满地乱滚,但他的读心能力确实可怕,竟然找到了一辉内心除了弟弟之外唯一一处软肋——艾丝美拉达。在面对艾丝美拉达的幻象时,一辉即使被刺穿腹部也没有任何怨言,反而用力抱紧了她,还说“如果你想杀我,应该刺得更深一些,这样一来我就能到你身边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卡萨伤得太重已经没力气动弹,一辉肯定也免不了挨一下子,不过他死前还是硬挺着讽刺了一句,一辉嘴上说自己已经完全舍弃了眼泪和爱,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 这么一个敌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相关情报,是非常难对付的,万一在战事激烈情况混乱的时候变化成自己的战友,然后冷不丁给你背后捅一刀,那真是死不瞑目。就算侥幸活下来对士气也会造成严重的打击,战友都能翻脸不认人了,我还能去相信谁?! 这么一个人突然找上门来拜访,我除了疑惑,更多的还是无法遏制的恐慌——他会是波塞冬派来探查情况的么?他会看穿我其实根本不想效忠海皇而且整天想着怎么逃出去么?他会从我心里读取圣域相关的机密情报么?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卡在后腰上的黄金匕首,卡萨见状立刻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别别别,那个要命的东西千万别拿出来,我只是想来拜访一下,可不想无缘无故起冲突。” “……抱歉,最近神经衰弱,见谅。”我把手撤回来,在脸上推出官面笑容,心里却在计算如果徒手制服对方大概要花几分力气。 卡萨看看我,突然叹了一口气:“我还是直说了吧——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来刺探你,我是自愿过来的,原因嘛也很简单,我希望多交个朋友,毕竟在亚特兰蒂斯人类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了,大部分还谈不到一块儿去,孤家寡人日子不好过啊。当然,光嘴上这么说太没诚意了,为了表示诚恳,你想知道关于其他海将军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我眼睛一亮,这个条件听起来很不错! 虽然他骗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实在太简单了,满嘴跑火车都行,但是总好过我一个人闷在北大西洋宫殿两眼一抹黑,只能根据原著那点少得可怜的内容瞎猜。而且,他想从我这里读走情报实在太简单了,横竖这笔买卖我都亏到姥姥家,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情况已经很糟了,还不如干脆点破罐子破摔。 “既然如此,那随我一起逛逛吧。”我一副熟稔的架势拍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响指叫来几个手下去布置客房,自己领着卡萨四处转悠,他看着完全翻新后的北大西洋宫殿啧啧称奇:“你可真是太勤快了,之前那位海龙……啊抱歉,我还是叫他加隆吧,他这个人根本就懒得拾掇这些。” 我来了兴趣:“你和他深入接触过吗?” “没有,加隆一直以海皇代理人的身份自居,根本不屑和任何人交流,就连我们这些名义上跟他平级的海将军,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卡萨耸肩,“不过,我不需要深入接触这么麻烦——你知道我的头衔‘琉姆纳迪斯’是什么意思吗?那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种水魔,他们可以变幻成你内心最珍视的人,趁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把你拖下水淹死。” “而我的能力就是如此,只要给我很短的时间,我就能窥探到别人的想法,也能看到他曾经做过什么……啊啊你不需要担心,这种能力还是很消耗小宇宙的,我没那么无聊随时随地偷窥别人的内心,再说这样也不礼貌。” 我呵呵一笑,心说你要是敢把我躲在被子里打飞机的事情抖出去,今天就别想活着出这个大门了。 一只海羽星抖着黑白相间形似羽毛的触手出现在我面前,细声细气地报告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我下意识用手捏住了它的其中一片触手,结果就像揪一片树叶那样很轻松就掉了下来,而它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疼痛,欢快地跑掉了。 推开门之后,我示意卡萨自己随便找地方坐,他还很怀念地摸着手下的靠垫:“哎呀,我都好久没看到这些现代化的产物了。” 我一屁股坐在懒人沙发上,随手给他倒了杯红茶:“海将军不能离开支柱,但是普通的海斗士可以吧?你可以让手下帮忙搜罗啊。” 他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咂咂嘴,这时候忽然冒出几根纤细的像鞭子一样的触手,顶端各有五个小小的分叉,上面附着更多细小的绒毛,看上去就像一朵盛开的五瓣梅,它们灵活地卷起茶壶续杯,我伸手拍了拍那只海百合缩在下面的的本体以示鼓励,那几根触手就愉快地晃了晃,然后缩了回去。 卡萨看我的眼神满满都是羡慕:“你和你的手下相处得真好,我那边就不行了,想安排点工作个个都推三阻四的。”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海将军的命令下属也敢敷衍?” “呵呵……”卡萨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怎么说呢?你也听波塞冬大人亲口承认过,在这里一切以强者为尊,虽然我的确是被选定的海将军,但是我的战斗方式和其他人相比,显得不够……嗯,光明正大?所以无论同僚还是下属,普遍都不是很买我的账,也难怪,谁会喜欢跟一个一眼就能读出银行卡密码的家伙相处呢?” 我一时有些语塞——其实小时候看圣斗士我也喜欢堂堂正正对决的戏份,对于那些玩阴谋诡计背后下黑手的角色总是格外讨厌,长大后想法多少有些变化,这可是打仗,只要能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什么手段不能用? ……当然前提是不能像哈迪斯城里那只死/蛤/蟆一样,卡妙都要化灰了还在那落井下石踹个不停,活该被气疯了的冰河冻成冰坨子。 大概是很少碰到愿意耐心跟自己交流的人,我几乎都没怎么刻意引导,卡萨就兴致勃勃地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道出了很多事情。因为聊天的时候难免东拉西扯,所以我一边听他说一边还得努力过滤掉无用的信息,且不论真实性,秘闻八卦这种东西听起来总是很过瘾的。 七位海将军的头衔和名字我都知道了,而卡萨居然还真把他们擅长的招式全抖了出来,和原著相比没有任何区别,看来这家伙为了博取我的好感还真下血本了,当然,也可以往好处想,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同事,彼此知根知底也是应该的。这样一来我对他稍微有了些好感,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他没撒谎,那就说明这次上门结交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卡萨竟然是这代海将军中除了加隆之外最早来到亚特兰蒂斯的。 他自述下来的过程还是挺跌宕起伏的——十年前和家人一起出门旅游的时候,导游贪便宜上了不正规但票价很便宜的黑车,结果被抢了钱财不说还要杀人灭口,他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躲在椅子底下瑟瑟发抖,结果这时候他听到外面忽然安静下来,然后自己就被人从椅子底下拖了出来,放眼望去匪徒和游客都死光了,满地都是尸体。那个救他的人就是加隆,对他说了几句他是这个时代被波塞冬选中的海将军之类的话,但是他当时吓得神志不清了,只能跟着他来到亚特兰蒂斯,一直住到现在。 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开始只是不咸不淡,但是几年前,卡萨没耐住好奇心,偷偷用读心术窥探了一下加隆的内心,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和加隆一模一样的背影,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加隆发觉到了卡萨在干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并厉声警告再敢做这种事情就杀了他。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卡萨心惊胆战地溜回南冰洋宫殿养了几个月的伤,一直不敢出门。在所有海将军必须参加的会议上,加隆看他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吓得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不知道是不是加隆故意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其他海将军也不愿意和他多做交流,最多只是维持一下表面的礼节,长期以往,南冰洋的日子简直萧条得一塌糊涂。 ……亚特兰蒂斯的人情也太冷漠了吧,总共就没几个人还这么折腾,加隆肯定是故意的。我咬着吸管想,杯子里的白色液体虽然口感很像牛奶,但实际上是某种海底植物的果实榨汁,营养价值相当高。 卡萨接过海百合触手递过来的小碟子,叉起里面的炭烤鱼丸往嘴里塞,过足了嘴瘾后继续讲。 虽然其他人都恨不得躲着他走,但是呢,读心术依然可以拐弯抹角地从下属的交际圈里拿到大量消息——拜安是飞机失事掉太平洋里,伊奥是在斐济出海观光的时候倒霉赶上了海啸,克修拉是在居住地爆发大规模冲突的时候被敌对势力抓住沉塘了。 苏兰特最惨,竟然被报考音乐学院的竞争对手买凶套麻袋了,加隆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被打得就剩一口气,解决问题的过程比较血腥咱就不提了……艾尔扎克怎么出的事我比谁都清楚,不过卡萨提到他是最晚下来的,加隆还破天荒地单独指导了他一段时间。 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加隆被我锤得满脸桃花开的时候,只有艾尔扎克和苏兰特会扭过脸不忍看了。 理论上海将军们串门儿是很方便的,不像十二宫那个爬一遍就没了半条命的反人类阶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加隆的刻意安排,他们之间真的很少互相交流,宁可窝在各自的领域里也懒得出门。从卡萨不时的抱怨来看,大家其实多少对加隆都怀有不满,但是海界以强者为尊,加隆手里拿着象征海皇权利的三叉戟,本身实力又强大得可怕,除了服从,还能怎么办呢? 而对于加隆这个野心家而言,属下要是太团结了指不定就给他搞点什么事情,这种危险的苗头是一定要掐死在摇篮里的。 看来海将军们都是被迫宅啊,门又不能出,海面上如果还有亲朋好友也联系不到,海底娱乐方式匮乏得可怜,几年下来人都无聊得看透红尘了吧…… 不过我心里清楚,用不了多久,海底就会热闹的一塌糊涂了。 卡萨显然对于找到了一个可倾诉对象显得非常满足,临走的时候再三表示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多去南冰洋宫殿坐坐,他会盛情招待,我亲自送他到门口的传送阵,挥手把他送走了。 回来整理了一下从卡萨口中套出来的各种情报,我差不多也弄明白了海将军们的底细,虽然真实性有待商榷,不过仗着看过原著的优势,我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不过这样一来之前曾经考虑过的把海将军们一个一个拉拢过来的计划就行不通了,这里人情冷漠都成习惯了,我又在雅典娜手下混了这么多年,突然上门去很有可能就变成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局面。 但是海将军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是铁板一块,就算不能拉拢,至少也得找一两个捆在一起当蚂蚱,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互相通个气啥的,挑来挑去,我最终还是敲定了人选——就决定是你了,艾尔扎克!卡妙教出来的徒弟人品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就是脑筋可能比较直,搬出他师父和师弟套个近乎,坐下来好好谈几句应该是没问题的。 狄蒂丝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进入了亢奋状态,我笑眯眯地表示这个是我的秘密,好孩子不要问哦,她也没多想,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北冰洋送了拜贴,期间我叫其他海斗士到海面上去带回了一串东正教的十字架项链,样式和冰河的那个差不多,只不过中间镶嵌的宝石都是上等翡翠。 狄蒂丝很快带回了好消息,我换了套便服踩上传送阵,凝神聚气,脚下深蓝色的光芒大盛,很快又淡了下去,我看看四周,明显气温低了不少,广场道路两边结满了各种漂亮的冰凌。 隶属北冰洋的海斗士恭敬地为我引路,一直走到巨大的支柱之下,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身着魔鬼鱼鳞衣的少年了,他没戴头盔,所以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左眼上那道几乎把整张脸分割成两半的狰狞伤疤。他这个情况好像比紫龙更惨,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养的伤,眼皮和眼脸都没了,整个眼窝的肌肉完全愈合成了一块。 他一直看着我向他走去,直到我在台阶下站定,做完自我介绍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才迟疑着开口:“……既然你是被圣域的人带走养育大的,那你应该知道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卡妙这个人吧?” 我点头,心想小孩真直接,我本来还想扯两句别的再把话题引过来呢:“当然,之前我有幸和他一起到仙宫执行任务……” 他脸色忽然就变了:“你说什么?!仙宫?!他什么时候去的仙宫?!” 我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就在不久之前啊?加隆故意给仙宫的领主希露达女王套上了尼伯龙根指环,她的妹妹向圣域求助后,圣域派去了两名黄金圣斗士和我一起调查,这其中就包括卡妙……” 我发觉艾尔扎克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只好先闭上嘴,等他冷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他忽然绝望似地跪了下来,吓了我一跳,赶紧两三步跃上台阶想看看他的情况,却发现他仅剩的右眼中大颗大颗泪水疯狂地往外涌,颤抖着嘴唇嘶声到:“我以为他死了……我以为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原组的小师兄上线了,大家鼓掌欢呼 PS:万一憋不出正文了,就写海界曾经的那些往事水一章,诶我真机智~ 第69章 梦醒时分 “你听谁说的卡妙死了?!”我瞠目结舌,“他要是死了,那和我一起去北欧出差的是谁?幽灵吗?” 艾尔扎克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只好搀扶着他往宫殿里走,随手推开了一个房间就把他往里按:“算了,你先冷静一会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艾尔扎克把脸埋在手心颤抖了一会儿,就慢慢平静下来,再抬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没那么激动了,只是眼圈还是红了一片:“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是我来到亚特兰蒂斯后一直找不到方法出去,只能让海斗士帮忙到海面上探查情况,但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称西伯利亚只剩下一个候补生了,卡妙师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他可能是接受教皇的命令回圣域去了。但是后来,加隆沉着脸告诉我圣域爆发了一场内乱,师父死了,而且是死在冰河手里!” 我捂着脑袋呻/吟了一声:“又是他……所以你其实也不清楚卡妙的具体情况,只是加隆这么跟你说的,所以你就信了?” “是的……”艾尔扎克迟疑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太武断了,但是我真的得不到任何消息了,而且,我觉得加隆应该不会骗我……” 我冷笑一声:“他不骗你,你怎么会对圣域和雅典娜产生怀疑,将来圣域海界开战的时候你怎么对自己过去的同僚痛下杀手?” 艾尔扎克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旁边。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里放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素描,上面寥寥几笔画了一张全家福,卡妙单膝跪地伸手把两个年幼的弟子揽进臂弯,笑得很温暖。 “那本来是一张照片,是冰河刚来西伯利亚不久后,我们一起去附近的城镇采购时拍的,原件应该还放在我们修炼时住的地方。”艾尔扎克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和怀念,“我被卷到海底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就随便画了这个,留着当个念想……画的不好,见笑了。” “怎么会,形神具备啊,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卡妙笑起来是什么样的。”我从怀里掏出那串十字架项链,“这个就当见面礼了,送给你,应该和冰河那个长得差不多。” 艾尔扎克接过项链看了看,然后忽然笑了一下,随即从身上掏出另一串项链,不过从表面氧化的程度来看,他手里那条年份要更久远些。 “确实很像。”艾尔扎克把两条项链放在掌心展示给我看,“旧的那条其实就是冰河的,当年训练的时候不小心被我打断链子掉进了冰川裂缝,他急疯了非要跳下去找,我怎么都拦不住,最后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回来,他先冻感冒了。后来师父不知道从哪儿又弄回来一根一模一样的项链,虽然我们都看出来不是原来那个,但是冰河依然很珍惜它,一直都是贴身佩戴的。” 我凑过去仔细打量:“那这根旧项链又是怎么回到你手上的?” “纯属巧合。”艾尔扎克感慨道,“有一天巡逻的下属突然来报告,说他们捡到了一样陆地上沉下来的物品,因为是落在北冰洋的管辖范围内,所以按照规定它们要上报登记,我一开始没在意,但是看到交上来的报告上说是一个十字架项链,就叫他们把东西拿来看看,没想到就是当年冰河弄丢的那个,可能是由于冰川运动掉进了海里,一路沉到下面了。” 我笑道:“那你可要好好保管,要不了多久,也许你就能亲自还给他了。” 艾尔扎克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么?” “还能发生什么?”我轻哼一声,“雅典娜在五百年前的圣战中毁掉了波塞冬的肉/体,还把他的灵魂囚禁在壶中,放置在斯尼旺海峡的牢狱,现在他好不容易挣脱封印出来了,肯定会不顾一切报复雅典娜,圣域和亚特兰蒂斯的战争迟早会爆发的,到时候……说不定卡妙或者冰河也会出战,不过嘛,你要怎么面对他们是你的事情,我就不多嘴了。” 艾尔扎克闻言,沉默着把两条项链都收了起来。 我又说了几句安慰性质的客套话,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霸道的小宇宙闯进了我的脑袋,震得双耳嗡嗡作响,我被那股恐怖的压迫力逼得摔倒在地,嗓子涌上一股腥甜直接喷在了地板上! 艾尔扎克被我突然倒在地上抽搐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搀扶我:“怎么了?!” 我支着身子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没什么,波塞冬有事传唤我去生命之柱,你什么都别管,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明白吗?”说着我大踏步走出了北冰洋宫殿,直接传送到生命之柱宫殿前的阶梯下。 按道理觐见波塞冬的时候,即使身为海将军,我也是不能直接闯进去的,应该有个人出来接应我一下,这么想着我燃烧小宇宙叫来了一直扔在床头当摆设的海龙鳞衣,还不忘把那个厚实的头盔戴上,这样一来至少表面上足够尊敬了吧! 然而奇怪的是,我站在台阶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谁来接应我。 难道真要我自己进去?我想了想,一咬牙一发狠,抬脚就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他奶奶的,什么都不交代清楚就把我喊过来罚站,触怒了他回头肯定又是我背锅,真他娘的有意思。 这里的阶梯虽然看着高大,但是对于已经跑惯了十二宫的我来说就跟散步一样,几分钟就到顶了,波塞冬的寝宫就在我面前,正面是一扇雕刻着三叉戟纹样的巨大石门。 我刚想走过去敲,忽然一声沉重的闷响,然后那扇看着就很沉重的大门缓缓地向里面打开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 我立刻往后闪了几米做好防御准备,死死盯着那道开启的门缝。 说是门缝,其实宽度也足够好几个人并排走出来了,很快,我就看到两个已经完全进化出人类形态的海斗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动作缓慢地走了出来。看到我之后,它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揪起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抛,那个浑身是血的倒霉蛋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乓”一声摔到了我的脚下。 我顾不上看他还有没有气,抬头冲那两个转身打算回到大门里的海斗士吼道:“等等!波塞冬大人不是叫我来此觐见吗?” 它俩停顿了一下,用一种破锣似的古怪嗓音回答道:“波塞冬大人的命令,叫你把这个人带回北大西洋宫殿随便处置,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说完它们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门,随着一阵门轴活动的闷响,门就彻底关死了。 我真不想和波塞冬打交道,但是突然给我整这么一出,我也没心思理他了,赶紧扭头去看地上那坨东西——说实话我也不想用这个词形容一个人,但是他浑身的关节几乎都扭曲成了不可能的角度,除非他全身的骨头都没了,肌肉失去支撑,才有可能像小时候玩的橡皮人那样随便揉搓成一团。 不管怎样,先看看这人是死是活吧。 这么想着我壮起胆子过去摸他的颈部动脉,感受到还有微弱的跳动,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他翻过来准备检查伤情。这人干掉结块的头发几乎全糊到了脸上,我稍微费了点力气才把它们都拨开,露出下面那张满是淤青的脸……慢着?Fxxk! 我差点失手把那人摔出去,这他妈不是加隆吗?!狗日的几天不见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右臂上的金色蛇纹几乎是在一瞬间浮现出来,啪嗒一声小金蛇从我胳膊上滑落,直奔加隆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脖子,等了几分钟,我终于听到他喉咙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动静。 我伸手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感觉别说骨头了,连内脏都碎成肉酱了,躯壳好像只是个勉强包裹着一堆东西的皮囊而已。他的皮肤表面还蒙了一层干涸的锈红色,应该是毛孔不停出血、干了之后血迹又一层层覆盖上去的结果。 我靠,到底发生了什么?波塞冬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小金蛇飞快地回到我的右臂上,抬起脑袋“笃笃”戳了我几下,似乎在催促我赶紧先把人带走,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把加隆从地上揪起来往背上一甩,一个瞬移闪回北大西洋宫殿踹开卧室把他扔到了床上,小金蛇立刻溜下来,在一瞬间把自己分裂成了好几条咬住几道脉门,开始治疗。 我心力交瘁地推门出去,随便找了间客房一头栽进了地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这个突发事件搞得惊涛骇浪,心脏也在突突突狂跳个不止。 冷静,一定要冷静。 童虎不止一次教导过我,无论碰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头脑冷静,因为失去理智的时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意识到犯错之后会更慌,一错再错就彻底无法挽救了。 使劲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我靠着墙壁,努力忽略掉那坨血忽淋拉的东西,开始思考波塞冬这么干的用意是什么。 根据占星楼的典籍记载,波塞冬在泰坦战争之后,通过抽签拿到了海洋的统治权,但是他一直都不满意这个分配结果,屡次向宙斯发难,但都没有得逞,宙斯一怒之下降下灾祸,将以波塞冬为信仰的亚特兰蒂斯整个毁灭并沉入深海,由此这对兄弟就结下了深仇大恨。 和民间口口相传的神话不同,圣域在记录这些神族大事件时用的是史书笔法,不会往里面掺多少个人情感,几乎全篇都是X年X月X日,某某做了某某事这种文体,读起来跟工作报告似的,非常无聊。而其中提到波塞冬的篇章里,他几乎都在到处征战,尤其是在亚特兰蒂斯沉没之后,他疯狂地到处抢地盘,仙宫就是其中之一,被波塞冬占领后强迫改变了信仰,直到五百年前的圣战中,他和雅典娜爆发了正面冲突,后果大家都知道了。 从记载来看,波塞冬实在不是一位好脾气的神祇,经常动不动就用海啸和风暴征服某片区域后强迫当地居民以自己为信仰。从希露达写给圣域的求助信也能看出,波塞冬的统治基本逃不出“暴虐”“残酷”之类的形容词,这一点如今我也切身体会到了。 不过,像这样的神祇往往都比较迷信强大的力量,不屑于使用计谋之类弯弯绕的东西,所以波塞冬要交代什么事情,应该不会拐弯抹角地暗示,而是很直白地告诉别人。 那么,他把重伤的加隆扔到我面前,还指名要我把他带回北大西洋宫殿,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用意,只是想用血淋淋的现实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试图挑战他的意志,不然加隆的现在,就是我的未来。 想通了这么一节,我就感觉没有那么慌了,手脚也不再僵硬,立刻翻身起来回卧室查看加隆的情况,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伸手摸了一下,骨头似乎也长好了,小金蛇只剩下了一条,盘在心脏部位,闭着眼睛,似乎很疲倦的样子。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颅,它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吻尖碰了碰我的指尖,然后迅速蹿上右臂化成蛇纹消失了。 我搓了搓手上蹭到的“铁锈”,这么厚一层,如果都是血迹的话,这个出血量也太恐怖了,已经超出人体的极限了吧?呃,圣斗士的生命力,好像也不能跟一般人作比较,尤其是原著里就出了名血厚的双子兄弟,别的黄金圣斗士挨个一两下就不行了,他俩又是AE互杠又是三叉戟捅胸口的,几分钟后爬起来继续浪……这算啥?双子座的特别优待?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也不知道在心虚个啥,赶紧捡起一张薄被子给加隆盖上,推门出去一看:“狄蒂丝?怎么了?” 她看上去很担心:“刚才波塞冬的使者来过一趟,我告诉他们您去北冰洋支柱了,他们好像有点生气,但没说什么就走了,您要不要赶紧去生命之柱一趟?” 我松了一口气:“哦,你说这件事啊,没事儿,我已经去过一趟再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大麻烦。” 狄蒂丝歪了一下脑袋:“麻烦?” “总之……你还是不要看的好。”我不动声色地用后背顶上门,语气诚恳,“挺吓人的。” 狄蒂丝想了想,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闷响,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我愣了一下,顿时头痛欲裂,不会是加隆从床上掉下来了吧,都伤成这样了睡觉还不安稳! 狄蒂丝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尽管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很想进去看看,但还是恪守属下的本分没有擅自行动,而是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我。 得,这可真不是我不给你留面子了,我叹了一口气推开房门,对狄蒂丝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赶紧出来。”狄蒂丝点了点头,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我在外面默默数数,一、二、三…… “呀啊啊啊!!!”一道红光从里面冲出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抖个不停,“那、那是什么?!” 我无奈地揉着她毛茸茸的金色头发:“都跟你说不要看了,怪吓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这章发出来又要被网审枪毙了…… 第70章 七日祭 把加隆扔到浴池里,头发打湿,我开始费劲地搓泡泡,然后拿花洒把血沫子都冲掉,反复几次,总算把铁锈色的发丝洗回了海蓝色——说到这个发质问题,我又想磨牙了,凭什么这货的头发都折腾成这样了,洗净烘干之后居然只是微微打卷儿,跟广告片儿里演的一样放把梳子能从头到尾丝滑柔亮;换我每次恨不得全套沙宣护理,结果还是开叉开得跟毛细血管一样,气死偶咧! 这人浑身好像让血浸了不止一遍,过了好几遍水才勉强洗干净,露出原本的肤色,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在海底照不到阳光的缘故,对于一个战士而言,他的皮肤白皙得有点不正常,而且竟然一点疤痕都没有,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波塞冬在狠狠折磨了加隆一顿后,又把他身上所有的伤疤治好了?为什么他要做这种浪费精力的事情?而且,小金蛇治疗后加隆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了(至少我没看出来),为什么却一直都醒不过来? 问题一大堆却无处排解,真是令人头大。 把洗白白的加隆从浴池里拖出来扔到铺好干净浴巾的地板上,我翻了翻旁边的衣篮,从里面找出一套便服给他换上,他身材比我高,体格也比我健壮,幸好我平常穿的私家衣服都习惯买稍微大号一点的,穿着宽松舒适,给他倒是刚刚好。 正当我打算把他架到客房的地铺上时,狄蒂丝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海龙大人!波塞冬大人的使者来了,请您赶紧出来一下!” 我愣了一下,怎么又来了? 左右看看,只能先把加隆放浴池旁的地板上,然后甩着湿淋淋的手跑出去,狄蒂丝正一脸紧张地守在宫殿外面,瞟见我跑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偷偷用食指戳了一下外面那两个门神一样的家伙。 我仔细一看,哟呵,这不是之前把打得半死的加隆扔给我的那两位兄弟么,在亚特兰蒂斯能进化出人形的海斗士数量稀缺,实力肯定不差,而且人家是在生命之柱当值,宰相门房七品官,上门来肯定又要传达什么重要思想了。 这么想着我赶紧堆出一脸奉承:“请问两位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脑袋上残留着六片楔形角的海斗士闷声道:“我等奉波塞冬大人的命令,前来将罪人带往生命之柱。”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什么罪人?” 另一个脖子特别长光着脑袋的家伙操着一口熟悉的破锣嗓音开口了,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就是昨天交给你的那个,别说你不知道?”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是说交给我随便处置吗?” 楔形角冷漠地翻了一下眼皮,露出只有爬行类动物才会有的黄色竖瞳,打量了我一下才开口:“我们只负责执行波塞冬大人的命令,其他的一概不知。” 得,又是这句! 我让狄蒂丝先招待他们两个,自己赶紧扭头冲回浴池所在的房间,把加隆从地上揪起来左右开弓打了几巴掌:“起床!别装死了!海皇又叫人来收拾你了!” 他毫无反应。 我靠,你自己不争气,那怪不得我了! 弯腰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踢开门一路走出去,那两个海斗士见状也不客气,直接揪着胳膊把他当麻袋一样拖走了,我本来还想追问一句波塞冬到底会把他怎么样,想想还是咽了回去——这里是波塞冬的地盘,他想怎么折腾加隆都是他的自由,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狄蒂丝担忧地看着我:“您还好吧?还是说您坚持要自己处置那个人,那样的话向波塞冬大人提出申请应该也可以的。” “……还是算了。”我扭头回到宫殿里收拾满地狼藉,唉,这一地的血沫子都没来得及冲洗干净呢。 我以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谁知道第二天,狄蒂丝惊慌失措地跑来敲卧室门让我赶紧去大殿门口,只好顶着一头雾水披上外衣出去,结果一眼看到苏兰特表情复杂地站在那里,我瞄见他肩膀上赫然扛着又被搞得一身破破烂烂的加隆,差点背过气去,也顾不上礼貌了,哆嗦着手指向对方:“什、什么情况?!” 苏兰特为难地看着我:“刚才波塞冬大人的使者突然召唤我前去生命之柱,然后就把这个人扔到我面前说叫我自行处置。我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给他止血,但是我听说昨天你好像也碰到了同样的情况,而且有办法给他治疗?” 我捂着额头一脸崩溃地冲他招手:“进来吧。” 狄蒂丝连忙跑到我面前领路,准备去帮我开卧室的门,我拽住她,小声道:“你帮我再找一套干净衣服和浴巾就行了,直接送到浴室,我们这里没那么多干净床单了。”她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立刻拐弯去了晾洗间。我对苏兰特示意跟上,搭手帮着扛起加隆往浴室的方向赶,TM的这人个子太高了,脚都拖在地上蹭出了一道歪歪斜斜的血痕,待会儿又要拖地板了! 用最快的速度给浴池放水加热然后把人扔进去,小金蛇从我胳膊上浮现啪嗒一声落地,飞快地蹿上脖颈一口咬住。我这才来得及松一口气,对苏兰特道:“等一会儿就好了……你那边究竟怎么回事?” 苏兰特摇了摇头:“没有怎么回事,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咦?这里的水质有什么不同吗?竟然这么快就止血了。” 我心虚地瞄了一眼已经把自己分裂成好几条咬得正欢的小金蛇,看来这个东西是真的只有我能看见啊…… 本来以为苏兰特把加隆扔到我这里后,马上就会回南大西洋支柱,没想到他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确认加隆的伤势完全愈合才对我表示感谢,准备带他离开。 我迟疑着叫住了他:“你不打算杀他吗?加隆可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我知道,可是当年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我的音乐生涯就全毁了。”苏兰特有些吃力地把加隆背起来,“当初那些混混打晕我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们说雇主要我的一双手回去交差,再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海底,他在帮我换绷带,还说那些人他已经全部解决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帮我报仇,但也只有那一次了,后来他就只是在利用我而已,这次算我还清他的人情,下一次我就不会再管他的死活了。” 我沉默地把苏兰特送到大殿门口的传送阵,目送他们离开。 直觉告诉我,事情还没完。 第三天清晨,我破天荒起个大早直接等在门口,果然看到艾尔扎克扛着加隆一脸不忍心地赶了过来。 我叫来狄蒂丝吩咐道:“老规矩,浴巾,衣服不用拿了,反正第二天肯定剩不下几片完好的。”然后冲艾尔扎克一偏头,“里面请,热水都放好了,就等他下锅了。” 艾尔扎克明显噎了一下,但还是沉默地按照我说的把他放进了浴池,此后全程无言,但是他显然很有处理伤口的经验,随身带了绷带和药水,刷刷刷几下把加隆捆成了木乃伊,然后直接抗走,当然临行的时候没忘记再三表示感谢。 我表情麻木地送走了艾尔扎克,然后转身叫来了狄蒂丝,说今后几天辛苦一点,可能都要早起了。回去放水准备洗浴池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池子里的血迹化开之后颜色好像有点不太对,怎么有点泛紫?不会中毒了吧?! 我立刻抓起常年窝在蓄水池附近的几只海蛇尾:“那什么,能帮个忙吗?” 它们齐刷刷地用触手给我敬了个礼:“谨听海龙大人吩咐!” “帮我看一下水里现在有没有毒素,毒性怎么样。”说着我就把它们扔进了浴池。 它们扑通扑通掉下去后,飞快地在五条主枝干上分裂出了无数细小的肉芽分叉,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像蜈蚣的脚,很快疯涨的触手就几乎铺满了整个池底,像无数纠结在一起的树藤和蠕虫,还在不停地扭动着,如果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胆小的人可能会当场吓晕。 过了一会儿,一根湿漉漉的触手从水里举了起来,摇晃着冲我报告:“水里没有对人类有害的毒素,但是,我们都从这些血气里感知到了波塞冬大人的力量!” 我呆了一下,这倒也没什么,加隆伤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波塞冬的“杰作”,他的血液里残留着波塞冬的力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保险措施还是要做的,我出门喊了一嗓子,叫来几个海斗士去一趟岸上,想方设法给我弄些密封的医用手套之类的东西回来。 第四天,我看着卡萨指挥几个手下把加隆又送到了家门口,淡定地带上口罩,但是接过人一看,当时老子骂街的心情都有了——波塞冬你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妈的裤/裆一捏一手血! 说起来……神话里的波塞冬在乱搞男女关系方面,跟他那个臭名昭著的兄弟宙斯好像不相上下来着,但是宙斯的儿女就是不出息好歹也有个人样,波塞冬生出来的基本都是各种怪物、巨人和莽汉,最有名的就是他和美杜莎的孩子珀伽索斯,也就是天马座的原型。 卡萨胆战心惊地看着我无比熟捻地把人扒个精光扔进水里,然后套上两层手术用医用手套就打算给他来个指检。 “等等等一下,这样真的好吗?!”卡萨实在看不下去了想阻拦,我面无表情地把加隆的屁/股摆正,方便我用膝盖顶高:“万一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了引起炎症,他还是会丢命的,你说是尊严重要呢,还是性命重要?” 卡萨想了想,安静地退出了浴室,算是给加隆留最后一点面子。 一顿足以被网审枪毙好几个来回的R18操作之后,我直接给加隆套上一条画满了小黄鸭的内裤,然后实在憋不住狂笑出声,终于明白吴邪看着张起灵穿小鸡内裤下水是什么心情了。不过加隆运气很好,看来波塞冬再怎么恨他,也不至于把他当流浪猫给阉了。 我已经完全不想去了解这些天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是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比起追究责任可能更重要的是怎么瞒过撒加,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海底都遭受了些什么,大概真的会彻底疯掉。 第五天,拜安一脸崩溃地扛着加隆出现在北大西洋宫殿门口,狄蒂丝一副迎宾小姐的架势十分淡定地抬手示意:“海马将军,请往这边走,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如果您看不了太血腥的场面,把人送到浴室后就可以移步客房,海龙大人已经差手下准备好了茶点,您可以好好休息,保证您带回去一个干净整洁的人。” 拜安:“……为什么我会有种送猫咪到宠物医院绝育的错觉?” 狄蒂丝十分镇定:“那一定是您的错觉。” 最后拜安只在客房呆了几分钟,如坐针毡,还是摆脱了冥河水母热情的拥抱溜进了浴室,然后被满地泛着幽蓝色光芒的水渍搞得愣在当场:“这是?” “他的血迹。”我抄着毛巾给加隆擦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往这种颜色变化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对不起。”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拜安脸上浮现出了内疚的神色,接过加隆软绵绵的身躯往肩上扛,“我……还是没办法看着他死在我眼前……” 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向我鞠躬道谢后飞快地离开了,我看着满地狼藉,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六天,伊奥咋咋呼呼地扛着眼睛蒙了一层绷带的加隆冲过来敲门:“快快快!你这里能治他是不是?他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我拿绷带缠了一下,快来人救命啊!” 伊奥看不见一条小金蛇飞快地从门缝里冲出来,几下弹跳直接一口咬在了加隆的鼻尖上,我顶着黑眼圈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它挂在那里晃悠晃悠,怪有意思的——靠!我真成变态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看别的地方。 老规矩开闸放水泡澡,伊奥居然还很有兴致地掏出个水囊装走了浴池里的水,表示要回去研究研究,万一再出这种事情就不用跑来麻烦我了。 我瞄了一眼浸在水里扑腾个不停的小金蛇们,偷偷用手指勾起一条塞进了他的水囊。 伊奥救加隆的心态和拜安是一样的,虽然他们实在没法原谅这个人,但是也没法眼看着他在眼前死去。 “这该死的圣母心啊,迟早给它害死——谢谢你了!”伊奥风风火火地跑来,又风风火火地跑掉了,尾音转到我耳朵里的时候人都跑回南太平洋了。 ……那个我好像还没来得及给他换条新的内裤。 第七天,克修拉背着加隆出现在北大西洋宫殿门口的时候,双方都沉默了。 把加隆按进浴池里洗刷刷,我发现伤口处流出的血迹已经完全变成了深蓝色,这意味着什么呢? 克修拉一直在给我打下手,面对他我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在仙宫混战的时候我拿幻影箭坑了他一把,害得他被希露达和双胞胎摁在地上一顿爆锤,希望他别记恨我才好。虽然从原著来看他也是个相当正直的人,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对,真正应该担心的,已经不是所谓的人际关系了。 天天这么搞,小金蛇的效率都涨了不少,和第一天相比只用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我就把加隆拾掇得干干净净,但是,人始终醒不过来,这七天来的折腾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的良心可以不那么难受么? “你说……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伸手翻了一下加隆的眼皮,依然没有反应,“我敢拿自己的命发誓,如果他还有一分清醒,都不会容忍自己像条野狗一样被人打得半死后丢来丢去,晚上再被拉回去虐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克修拉背起了他,想了想,对我说:“如今他的生死早已不是我们说了算了——这样想,你会不会好受些?” 我默然不语。 克修拉很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 第八天,我接到了波塞冬的谕令,前往生命之柱。 穿戴好海龙鳞衣,我已经做好了又要拖着某人回来洗刷刷的心理准备,传送到生命之柱的台阶下,却发现所有的海将军都到齐了,正互相打量着,似乎也很惊讶为什么所有人都接到了谕令,这是第二次。 这时候,波塞冬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了我的脑袋:“进来,海龙。” 我看了看其他人,他们只是疑惑地看着我,显然什么额外的命令都没接到,于是我只好深吸一口气,顶着其他人探究的目光走上了阶梯。 直觉告诉我,神殿里面隐藏着极其可怕的事情。可是我早就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我抬手推开了那扇大门,然后,噩梦降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被网审来回枪毙的一章……加隆的粉丝看完大概真的会给我寄刀片儿了 第71章 否极泰来 神殿里一片漆黑,只有正前方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光芒。我走上前去,才发现那是加隆,这次他总算不是一身血呼淋拉了,而是被一团深蓝色的小宇宙包裹其中,维持着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姿态,双目紧闭。 这是什么意思? 我单膝跪下,提高嗓音喊道:“波塞冬大人!请问您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神殿内,几经反射后听起来竟然有些诡异。 终于,我听到了一声疑似冷哼的动静,正打算起身去看看,忽然一股极其凌厉的小宇宙直扑我门面而来,我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轰飞了!也不知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直到后背撞上了一堵墙才停下来,一张嘴就是满嘴腥甜往外涌。 “咳!咳咳咳!……”我吐掉淤血,刚想爬起来,四肢百骸却如同遭遇了高压电流一样抽搐不止,似乎每一寸肌肉和神经都在崩坏,很快皮肤表面像漏气了一样开始一滴一滴往外渗血,很快整个身子下面就汇聚了一大滩腥红。 无力地趴在血泊里,我却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原来如此,终于知道加隆这些天都遭遇了什么了。 波塞冬威严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里,让我没办法辨别他的具体方位:“这只是略微的惩戒,起来吧,海龙。现在,朕命令你,将那个叛徒的脑袋砍下来,再将他的尸首送到圣域去,让雅典娜自行处置吧。” 我靠!还处置个屁啊?!把加隆的尸体扔到圣域门口这跟宣战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不按他说的做,可能又要挨一记电疗了,我终归还是怕疼的,缓了片刻还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朝加隆走去。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也只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看起来才会有几分像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我在加隆面前站定,缓缓举起了右手,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说来好笑,在圣斗士这个危险系数极高的世界里,搅进各种乱七八糟的阴谋里转了一圈,我居然运气好到没有一次需要自己动手杀人,这也是我最后的心理防线了,如果真的崩塌了,我大概真的会彻底变成另一个样子。 这种极度的惶恐,只有在第一次领悟到小宇宙的时候才体会过一次,因为我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一旦跨过这条底线,我就再也没办法活得像个正常人了。 我不怕死,可我怕自己会变成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变态。 所以最终我还是放下了手,然后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高声喊道:“波塞冬大人!恕我直言,雅典娜一向护短,无论此人犯了何等罪过,加隆始终是圣域的人,如果我等擅自处刑,恐怕会惹来她的震怒,对海界大为不利!” 等了几秒钟,预想中的神罚没有降临。 “……哼,你的担忧倒也不无道理,雅典娜……也罢,你直接将此人交还圣域,随后返回北大西洋支柱履行你的职责便可。” 我走上前去接过加隆,把他往背上一甩,向虚空行礼,然后摸索着往外走。然而当我伸手打算推门的时候,波塞冬追加的一席话却让我如堕冰窟。 “当你回到海面上的时候,如果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后果你自己明白,去吧。” “谨遵命令,波塞冬大人。”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他,然后一脚踢开了大门。 等候在外面的海将军们立刻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然后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低头看看几乎让血洗了一遍的海龙鳞衣,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事儿,都不是我的——现在我要去一趟海面上出差,很快就回来,你们谁比较有空的,可以帮我通知一下北大西洋的海斗士们,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艾尔扎克走上前来,手中凝聚起细微的冰晶覆盖在我身上,把体内那股火烧火燎的剧痛镇了下去,随即小声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万事小心。”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海水层。不知道波塞冬对我做了什么,现在那层笼罩着亚特兰蒂斯的结界在我眼里已经失去了效果,所以要回到海面上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燃烧小宇宙,找准圣域的方位瞬移就完事了。 不过雅典娜的结界也会对定位造成一定干扰,所以我最终降落的地方不是圣域,而是附近的斯尼旺海峡,这下倒是刚刚好,从哪儿下来的又回哪儿去了。 我估摸着加隆这个情况也只有雅典娜能救了,但是我还没脑残到以为现在穿着鳞衣的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把十二宫当后花园逛。退一万步讲,就算黄金圣斗士们都无条件相信我一路绿灯放行,从白羊宫爬到女神殿要多长时间啊,波塞冬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耐心的神,在上面浪费太长时间怕是又要惹恼他,被SM的感觉是真不好受啊。 所以现在最合理的解决方法就是……去找家属! 我拔腿就往断崖的方向跑,很快就看到那个岩牢,也不知道现在是涨潮期还是退潮期,里面大概灌了一半的海水,远远就能看到撒加双手抓着栏杆,手臂上青筋毕露,死死盯着我看,眼底一片血红。如果不是这里是神力施加的牢狱,他可能早就不顾一切冲出来了吧。 我几步赶到他面前,把加隆放下来塞进岩牢,低声道:“物归原主,赶紧叫雅典娜来救他吧,我是没办法了……”话刚说到一半,肺腔忽然一阵剧烈的抽痛,我一口血直接喷到了撒加脸上! 靠!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给讲?!波塞冬你个没人性的!!! 撒加终于舍得把眼光从昏迷不醒的加隆身上挪开,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忽然开始燃烧小宇宙喊道:“艾俄洛斯!别让他跑了!” 就在同一时刻,我忽然感觉到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后领,紧接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扯得飞到了半空中,扭头一看,射手座黄金圣衣那对华丽的大翅膀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我擦了擦嘴角还没干的血迹,有点心虚地扭过头——挖槽,教皇大人那张脸黑的,脑门上刻个月牙就能直接登台演包公戏了。不过看他这个架势,不会打算直接揪着我飞回教皇殿去吧?我靠那可不行!要是不按时回亚特兰蒂斯,天知道波塞冬又要对我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放手!你快放我下去!”我冲艾俄洛斯吼了几句,结果他完全不打算听的样子,手上反而抓得更紧了,我也急眼了,拔出黄金匕首照着他的翅膀尖就是一刀,“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把我抓回去有什么用!你真的那么想看着我死在你眼前吗?!” 艾俄洛斯终于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抖着翅膀降落在地面上。 我一把挣开他走远了几步,不想去看他的表情,扭头擦掉脸上不断溢出的血迹,现在不仅是嘴巴,连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冒血了,我甚至感觉到下面某处都开始往外漏东西——我靠,作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能体会一把女人来大姨妈的痛苦,这辈子真他妈值了。 这时候胸口忽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我愣了一下,伸手掏出了那条一直贴身佩戴的护身符,上面笼罩着非常淡的金色光晕,难道是因为靠近圣域,附着在上面的力量和雅典娜的小宇宙产生共鸣了? 这时身上的剧痛忽然消失了,我眨了眨眼,意识到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我抬起头盯着艾俄洛斯:“听着,我没时间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必须转告纱织让她多加小心。”随后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天收集到的有关亚特兰蒂斯的情报说了出来,因为太着急了,讲到最后我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有没有重复或者错漏,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只想着再多讲些,再多讲些,能多一点有用的消息传递出去也好…… 艾俄洛斯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一副难过的要命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表情。 最后迫使我闭嘴的,是新一股开始侵蚀内脏的力量,我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机械地擦了擦嘴,流出来的血迹已经开始泛着奇怪的紫色光泽了。可能是因为疼痛阈值提升了,这一次虽然也很痛,但是已经不会疼到想在地上打滚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艾俄洛斯,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再见。” 随即我一个猛扎子直接跳进了海里,周围的景色飞快变换,很快我就回到了北大西洋宫殿的门口,埋头直奔浴室,扒掉鳞衣部件到处乱扔,也不管里面的水还是冷的就一头栽了进去。 我已经没法判断现在眼睛里流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血,也许是泪。 泡了一会儿,我爬出了浴池,低头一看,水的颜色已经跟红酒池差不多了,待会儿又要洗浴池……算了,这种工作扔给下属去做吧,今天太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 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勉强抬起眼皮一看,狄蒂丝竟然完全不顾满地血渍冲了进来,焦急地扶起我左看右看,确定我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后,她紧紧抱着我,眼泪噼里啪啦砸了我一脸,哽咽道:“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虚弱地抬起手擦了一下她哭得跟花猫似的脸蛋:“傻丫头,跑进来干什么?你不是一向都很怕看这种场面的吗?” 狄蒂丝只是拼命地摇头,更加用力地搂紧我的肩膀。我也实在是没力气了,索性就着这个姿势闭上眼睛小憩。 长久的寂静之后,她终于开口了:“……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我睁开眼看看她,轻声道:“我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了……你会唱摇篮曲吗?给我唱一首吧,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了。” 狄蒂丝用力点点头,仔细听我重复了几遍歌词和语调,就扬起了头,悠扬的歌声静静地回荡在冰冷的宫殿里—— Lacrimosa dies illa (那些充满悲伤的日子) qua resurget ex favilla (将随著尘埃扬起的时刻远去)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思绪渐渐远离,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五老峰,我踮着脚趴在小春丽的摇篮床前,伸手去逗弄她,艾俄洛斯坐在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小床,低声吟唱着同样的曲调。 几分钟后小春丽终于困乏地闭上了眼睛,艾俄洛斯明显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我轻声道:“可算睡着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晚安。” ……………… ………… …… “晚安,海龙大人。”狄蒂丝轻声道。 怀中人已经陷入了安稳的睡眠。 圣域,女神殿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全副武装的教皇大人和另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一起冲了进来,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纷纷躲闪,让开道路让他们直接到雅典娜的寝宫去。片刻后,雅典娜的小宇宙散布了紧急通知,召集全圣域所有懂得医疗技能的人员马上到白羊宫集合,一时间整个圣域议论纷纷,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了雅典娜的命令,随即他们就被雅典娜的力量直接传送到了女神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侍女们深知这些事情不该是她们好奇的,只是安静地帮着安排人员的住宿,即使偶尔会被要求帮忙送一些药品或者绷带到雅典娜的寝宫去,也只能隔着门飞快地瞧上一眼,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而雅典娜一直在给他灌输力量。 可是到了第三天,似乎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那个伤员依旧在昏迷,雅典娜似乎也很疲惫了,但还是坚持在燃烧小宇宙。 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这么想着,侍女关上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刀子发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海底拆迁。 但是打戏这个东西吧……它写起来真的很容易让人头秃……我想偷懒站桩放大……(熊猫挠头.jpg) 第72章 偷梁换柱 艾俄洛斯推开房门的时候,加隆还在昏睡,生命体征平稳,和三天前他被送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撒加坐在一边的矮凳上,脑袋靠在床头,用一种看上去就很不舒服的姿势蜷着趴在那里。其实旁边就有一张足够大的床,但他宁可一直用这种不安稳的睡姿,也不肯到床上躺着歇一会儿。 艾俄洛斯知道,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保证加隆有什么动静,撒加第一时间就能发觉。现在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加隆立刻毙命,撒加也得保证尸体留在眼前,不会又像十三年前那样下落不明。 在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撒加立刻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来人,又疲倦地阖上了:“……艾俄洛斯?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事,但是你这样下去迟早出事。”艾俄洛斯没走过去,只是叹着气摇头,“如果你再这样熬,恐怕等不到加隆醒过来,你自己的身体就先支撑不住了。” 撒加听了只是勉力一笑,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后腰肌腱:“多谢提醒,下次我会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艾俄洛斯心里也清楚,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跟加隆扯上关系,撒加眼里就根本容不下别人了,现在只能祈祷加隆赶紧醒过来,这样耗着总不是个事儿。 推门出去,纱织就站在外面,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小声示意:“跟我来。”艾俄洛斯点点头,跟着她穿过女神殿的长廊,直奔后面开阔的广场,巨大的雅典娜雕像就静静地矗立在整个圣域的最高处,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俯瞰众生。 纱织在雕像脚下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艾俄洛斯正色道:“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关于加隆的伤势,还有麟屿送上来的情报。” 她停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继续道:“我现在可以肯定,波塞冬的小宇宙在源源不断地侵蚀和修复加隆的躯体,灵魂可能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他一直都无法醒过来。而救命的法门只有波塞冬知道,除非我亲自去找他,否则加隆的情况永远不会好转;麟屿送出的消息也能证明波塞冬一直在加隆身上动什么手脚,只是他无力进一步探知。” “但您也清楚,作为守护您的圣斗士,是绝不可能让您单独前往亚特兰蒂斯的。”艾俄洛斯垂首:“五百年那场战争的结果想必让波塞冬对您恨之入骨,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帮助我们,而且是帮助一个曾经欺骗利用他的人类。” “确实,没有理由……”纱织抬头看看巨大的雅典娜神像,轻声道,“那么,我就给他一个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哪怕他清楚这里面肯定有诈,五百年来,对我的怨恨也足够冲昏他的头脑了。” 艾俄洛斯思畴片刻后脸色骤变:“这样太危险了!” “即使没有这档子事情,与海界的一战也是无法避免的,你该不会以为波塞冬复活之后什么都不会做吧?那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先一步把主导权抓到手里。”纱织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太冒进了,圣斗士们无论怎样都不会答应的……所以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艾俄洛斯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极其霸道的小宇宙从里面释放出来,直接掀翻了整个女神殿的屋顶!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糟了! 射手座圣衣瞬间披挂于主人身上,艾俄洛斯用最快的速度抱起纱织一抖双翼腾空而起,几乎就在同时,磅礴的深蓝色小宇宙汹涌而出,像海浪一样将广场上的地砖悉数掀飞碾碎! 艾俄洛斯在空中几个灵巧的闪身躲过奔腾的小宇宙袭击,纱织稳下心神,从掌中抽出金色的胜利女神权杖,从艾俄洛斯怀中一跃而下,双手举起权杖狠狠劈向那股迎面袭来的力量,只见金色与深蓝色的光晕撞在一起撕咬较劲,在长久的爆裂轰鸣声中互相抵消,最终彻底消失。 纱织一挥手令广场上溅起的烟尘悉数散去,被拆得一塌糊涂的广场和宫殿在她的小宇宙影响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艾俄洛斯跟随纱织缓缓落地,张开翅膀将她牢牢护在怀里,同时掏出了黄金弓,箭尖戒备地指向那个从宫殿里走出来的人。 加隆的动作很悠闲,气色好得一塌糊涂,完全不像是在床上昏睡了那么多天后清醒过来的样子,相比之下那个被他揪着头发一路拖出来的人就真是惨不忍睹了,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看到纱织和艾俄洛斯一脸高度紧张的样子盯着自己,轻蔑地扫了一眼,威严十足地开口了:“雅典娜,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纱织看到撒加腹部那个还在滴血的巨大创口,气得柳眉倒竖:“波·塞·冬!!!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加隆”冷笑一声,扯起撒加挡在自己面前,伸手扣住他的喉管,缓缓用力,很快几缕鲜血顺着皮肤上的伤口开始往外流,“如果你足够心狠,在看到这个叛徒被送回来的时候直接处决,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顺便一提,捅穿这个人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嗡鸣,金色箭矢以裂空之势直逼门面! 波塞冬却只是抬起空余的左手,金色箭矢瞬间没入掌心,随后一甩手,箭矢带着更恐怖的呼啸声直扑对面。纱织睁大眼睛,金色的光芒充盈双目,将那只瞄着自己扑面而来的箭矢瞬间碾压成粉末散入空气中。 气氛一度僵持。 终于,纱织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她收起了黄金杖,示意艾俄洛斯收起翅膀,然后缓步向对面走去。 波塞冬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纱织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满是悲悯:“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以我的性命来交换你手上这个人。” 波塞冬盯着她恢复成翠绿色的眼睛看了许久,嗤笑一声:“你和人类在一起待久了,连脑子都生锈了吗?” “随便你怎么说。”纱织伸出手按在撒加的腹部,淡金色小宇宙笼罩下创口很快就愈合得完全看不出来了,“蝼蚁性命何足挂齿?我的头颅才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吧?” “……也罢,既然你如此识时务,这个人的性命就姑且留下吧。”波塞冬示意纱织走上前来,深蓝色的小宇宙将她紧紧包裹,确认无法逃脱之后,他右臂一轮,将浑身是血的撒加甩到了艾俄洛斯怀里,和纱织一起消失了。 艾俄洛斯检查了一番撒加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后,头脑逐渐冷静下来——纱织在临走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雅典娜神像,这意味着…… 亚特兰蒂斯,生命之柱 所有被召集到此处的海将军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几天前还半死不活的加隆不仅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手上还抓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可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威严十足的小宇宙分明又是属于波塞冬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前后事情一串,推测出了个大概——比起朱利安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明显加隆这种常年在战场厮杀的体格更符合波塞冬的审美,所以他干脆把朱利安扔了强占加隆的□□,让我把加隆送回圣域估计就是打着斩敌首级的算盘吧,他娘的,还真让他得逞了。 不过当我看到波塞冬打开生命之柱然后极其粗暴地一脚把纱织踹进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翻白眼,原著里朱利安好歹是客客气气把人请进去的,你这么搞圣域的面子往哪儿搁啊,真是生怕圣斗士们不敢下狠手啊! 把纱织塞进柱子之后,波塞冬似乎还意犹未尽,对着柱子高声道:“雅典娜,直接砍下你的首级未免太无趣了。从现在开始,全世界的水源都会灌注到生命之柱中,直到把它填满为止,而生命之柱是整个大洋的命脉所在,是绝不可能被破坏的,你就在里面静候死期吧,想必临死前的恐惧足够好好折磨你的内心了!” 说完这句话,波塞冬扭头盯着我,冷漠道:“都回各自的驻地守候吧,想必很快雅典娜的圣斗士们就会不顾一切地赶到此处,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领域内的支柱不被破坏,去吧。” 所有人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大殿,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果然,波塞冬嘲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海龙将军,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给你一句忠告:无论人力如何计算,在神祇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推开大门离开神殿,直接传送回了北大西洋宫殿,狄蒂丝守在在门外紧张地等候着,看到我平安回来,激动得几步冲到我身边。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在心中发誓——我大概是没法全身而退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她活着离开海底。 生命之柱中央,纱织在地上趴了好半天,才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爬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把波塞冬骂了十八个来回,哎哟我的腰啊,那一脚真是疼死老娘了! 休息了一会儿,纱织燃烧起小宇宙照亮了整个空间,然后一眼就看到空荡荡的角落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穿着一套古希腊式的长袍,纱织跑过去撩起他水蓝色的长发仔细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和麟屿一起被卷到海底失踪的朱利安吗?! 伸手往朱利安体内灌输了一点治愈性的小宇宙,他很快清醒过来,看到纱织也非常惊讶:“纱织小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纱织叹气:“我不得不来……算了,一言难尽,你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被当成波塞冬的肉身带走附体了。” 朱利安也很困惑:“最开始确实是这样,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波塞冬就把我塞进这里,说我已经没用了,然后就再也没来过,我都不记得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 纱织看了一眼头顶,那根支柱的顶端已经深入到目力无法捕捉的高度,而且整根支柱里充盈着强大的小宇宙,可能就是在小宇宙的浸染下,朱利安才能侥幸在这种环境下不吃不喝也能存活下来吧。扶起朱利安走到柱子中央的高台上,纱织燃烧起小宇宙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球把两个人包裹起来,看着从柱子四面的兽头里不断往里灌的海水,安慰道:“这个柱子要灌满水大概需要十二个小时,现在我们暂时做不了什么,就安静等候吧。” 朱利安想了想,试探着询问:“你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纱织笑了笑:“只是一个指示,剩下的事情我相信教皇会采取最合适的方案。” 圣域 艾俄洛斯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雅典娜雕像,捏碎了手中的小铜瓶,将手上的鲜血撒到雕像身上,高声吟诵:“神圣的雅典娜的圣衣!通过她的鲜血,再次从二百四十三年来的沉寂中苏醒吧!”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挥洒到半空的血迹没有下落,而是飞舞到半空萦绕着石像,被悉数吸收,紧接着石像本身散发出了极为耀眼而神圣的光芒,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足够单手握住的、小小的金色雕像。 艾俄洛斯俯身将那个小金像捡起来,转身对众人解释道:“如同圣衣必须依靠浇灌鲜血才能复生一样,雅典娜的圣衣一直以来都以这种形态陷入沉睡,必须依靠她的鲜血才能将其唤醒,如今我们要面对的是雅典娜神话时代以来的宿敌波塞冬,如果不依靠这件圣衣,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但是,波塞冬以卑劣的诡计掳走了雅典娜,如今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件东西送到她手上。”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一直放在身侧的天秤座黄金圣衣箱,从中飞出数道金色光芒落在几个人手上:“这一次情况紧急,征得了五老峰童虎老师的同意,允许借用天秤座的武器作战,用以砸毁支撑七大洋的支柱。” 史昂浮现身形,以念动力将残余在艾俄洛斯手心的血液泼洒到众人的圣衣上:“在波塞冬神力觉醒后的亚特兰蒂斯作战,想必困难重重,你们多加小心——出发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终于被抓走啦!诶我为什么要说终于? 第73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圣斗士们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可能是怕下来晚了就只能给纱织收尸了。关于这一点,我只能摇头表示波塞冬犯了一个BOSS经常犯的错误,那就是抓到仇人不杀非要晾在那儿慢慢折磨,留给正义的小伙伴大量过五关斩六将的时间,等人家打到眼前了,手下不是嗝屁就是叛变,就剩一根光杆司令,岂有不败之理。 感受一下生命之柱那边的小宇宙,纱织还生龙活虎的。我记得把那根柱子的水灌满至少需要十二个小时,除非海皇开了加速挂一瞬间把柱子填满,否则纱织暂时还是安全的,就当泡个海水浴了。 闭着眼睛再仔细感受一下闯入亚特兰蒂斯这批人的小宇宙,基本都是熟人,而且几乎是一出现就直奔各个支柱的方向,一点不带浪费时间的,不枉老子吐着血送出去的定位情报啊。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原著里好像也是加隆刻意授意狄蒂丝告诉青铜们拯救雅典娜的方法,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不然放任他们在海底乱跑消耗时间,足够耗出人命……啊不是,神命了。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海龙将军都摆脱不了二五仔的帽子么……这头衔以后波塞冬绝对不敢再乱给人了吧。哼,反正脸皮都撕破了,到时候不管哪个人出现在我面前,老子都给你可劲放水,放到淹了龙王庙为止! 燃烧小宇宙召唤海龙鳞衣披挂在身,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看,嗯?啥时候变色了?昨天还是金橙色的,今天就变成了海蓝色,能明显感受到波塞冬施加在上面的神力,看来这应该是波塞冬给海将军们开的加持外挂了,眼瞅着要打仗了这货终于良心了一回。 拜之前的遭遇所赐,我现在看到这种大海一样的颜色就头痛,但是头痛归头痛,我才不会傻到有盔甲不穿赤膊上阵,庐山爆衣流的专利可不归我,我也没那个自信光膀子干翻一个黄金圣斗士。 戴上那个自带阴影足够挡住大半张脸的头盔,我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宫殿,蓝底白面的长披风随着我的快步走动猎猎作响,很是满足了一把装逼的心愿。小时候看动画每个黄金圣斗士出场的时候背后那个白披风随风飞扬,配合BGM帅得一塌糊涂有木有。 现在老子终于也能这么拉风一把了!虽然阵营搞错这点让人很蛋疼……但是你不能说鳞衣设计的就没有黄金圣衣帅!你看看这光泽度!这覆盖面积!这漂亮的花纹!尤其是这个厚实的全包式头盔,比起个别黄金圣斗士那都不知道怎么戴上去的发卡式头盔,那抗击打能力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走到宫殿外的广场上,海斗士们已经乌压压跪倒了一大片,齐声高喊:“恭迎海龙大人!” 哎呀被人捧着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当年撒加鬼迷心窍砍死史昂也要抢教皇的位置! 我走到台阶上,潇洒地一甩披风:“如今雅典娜的圣斗士已经全面入侵亚特兰蒂斯,作为海斗士,我们必须奉上所有的忠诚和热血,为波塞冬大人而战!” 下面一片震耳欲聋的高呼:“为了波塞冬大人的荣耀!” 我满意地点点头,之前收买人心的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的。看在大家相处了几个月的情面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把他们派出去送人头,可惜你们的顶头上司已是铁了心要吃里扒外通敌叛国,只能对不住了。 “诸位的热情我已经了解到了,不过,我在这里不合时宜地给大家泼一下冷水——此次入侵亚特兰蒂斯的圣斗士基本全是黄金级别的战力,尔等实力碰上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不过,在镇守七大洋支柱的海将军面前,他们也不过是脆弱的虫豕罢了,不值一提!所以……” 我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力求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凶残的反派,“不想平白丢命的话,都给我机灵点儿,碰到入侵者别傻乎乎地头铁硬钢,要告诉他们真正的强者都在七大洋支柱下等着他们呢,如果不打倒所有的海将军,那就等着给雅典娜收尸吧!” 海斗士们齐声回答:“遵命!” 我一挥手让他们全部出去打探消息,本来还想让狄蒂丝留在身边别乱跑,没想到她动作太快,红光一闪就没了踪影,气得我生生咯出一口老血——你一个战五渣的妹子跑出去干什么!嫌命长啊?! 算了算了,是命躲不过…… 这时候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激烈的小宇宙冲突,我立刻跳起来屏息凝神关注战况,毕竟放水也不能太明显嘛,等其他柱子都断了我再把北大西洋支柱砍了——老子还就不信了,天秤座武器都扛不住的支柱,还能扛得住黄金匕首全力一击? 北太平洋 阿鲁迪巴在轻松地解决掉手上最后一个拦路的海斗士后,迈步走上阶梯,那根通天的支柱下,一位明显等级更高的战士在等候他,见他走近,立刻出言喝止:“站住,入侵者!” 阿鲁迪巴停下了脚步,认真地自报身份:“我是金牛座黄金圣斗士阿鲁迪巴,为了拯救雅典娜的性命来到此地,破坏你身后的那根支撑北太平洋的支柱。”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对方一把扯下披风,“我是守护北太平洋支柱的海将军——海马拜安。劝你趁早离开,亚特兰蒂斯的神迹不是你们的手可以触碰的!” “既然多说无益,那就用拳头见真章吧。”这么说着,阿鲁迪巴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很是悠闲的样子。 看到对方疑似消极防御的样子,拜安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鲁迪巴慢条斯理地回答:“没有什么意思,你出拳就是了。” “……简直荒谬,我会让你后悔现在的举动!”拜安拉开架势,“对付你这种懒散的家伙,我无需认真,只需一口气就能送你归西!” 阿鲁迪巴一挑眉,抱臂看着对方的小宇宙开始燃烧,周围的气流也开始急剧流动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带着粉碎一切的气势迎面碾了过来! “神之气息!(god breath)” 周围的珊瑚丛和地砖在气旋的碾压下在数秒钟内悉数粉碎,化作了一堆粉末纷纷扬扬地洒落。但是拜安却惊愕地发现,在一片狼藉中阿鲁迪巴竟然还保持着巍然不动的姿势,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除了圣衣表面不可避免地沾到一些灰尘,他看上去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甚至还有精力开了句玩笑:“你这口气似乎还吹不动我这头老牛啊?” 拜安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自己确实轻敌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小宇宙进一步升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一次我要彻底让你领教海将军的力量!” 随着这句话,阿鲁迪巴明显感觉到更强大的气浪开始旋转,甚至搅动了万米高空之上的海水,裹挟着恐怖的力量自下而上掀了过来! “旋风巨浪!” 这次可不能硬抗了,阿鲁迪巴目光一凛,紧盯着迎面而来的巨大水浪,双臂积蓄的力量随着闪电般的速度轰然砸了出去! “巨型号角!(Great Horn)” 两股磅礴的力量正面相撞,立刻将周遭卷进去的所有事物悉数粉碎。拜安意识到情况不妙,以最快的速度挥动双臂聚起气浪形成一道防护壁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但还是被强大的威压逼得一步步后退,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被逼到了支柱的下方。 剧烈冲突的闪光逐渐消失,广场上掀起的大量烟雾使得能见度极低,以拜安的视角来看,地板上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槽痕,显然阿鲁迪巴也被两股小宇宙冲撞爆发的力量逼得往后退了不少距离。 到底是黄金圣斗士……拜安收起双臂站直,忽然感觉到稀稀拉拉掉下来一些东西落到了自己的头盔上,伸手一抹,似乎是石头的碎屑? 不对!自己的头顶只有北太平洋的支柱,哪怕整个领域荡然无存了都不可能被破坏一分一毫的大洋支柱!怎么可能会开裂?! 拜安猛然回头,然后瞠目结舌地发现一把精巧的黄金短剑已经深深楔进了柱身,只剩下剑柄还露在外面微微颤动,细小的裂痕随着剑锋砍进去的部位四处发散,很快就形成了大面积的蛛网纹,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闷响,最后汇聚成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北太平洋支柱整个往下塌了一截,随即失去平衡向一边倒了下去,砸到地板上摔成了好几段,柱身沉重得几乎半边都陷进了地板下面。 “不好意思,耍了些小手段。”阿鲁迪巴活动着手腕从烟尘中缓缓走出,“在潮气如此重的海底挥舞拳头凝滞感太强了,那一下的威力最多只够吓唬人,要打败你是不可能的。不过,虚张声势藏一把黄金短剑再投掷出去,倒不是什么难事。” 拜安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连身上的鳞衣逐渐褪去海蓝色变回了金橙色都没有察觉,他做梦都想不到大洋支柱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被击毁,直到阿鲁迪巴走上前去在废墟里捡起了黄金短剑,他才缓过神来,几近疯狂地开始燃烧小宇宙,强大的水浪咆哮着直奔阿鲁迪巴而去! 阿鲁迪巴只是摇了摇头:“这样失去理智的攻击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好吧,看在你如此尽忠职守的份上,作为敌人,我就用这招回敬你吧——巨型号角!!!” 金色小宇宙凝聚成黄金野牛的形态怒吼着撞开了翻滚的海浪,一头将拜安撞得仰面摔进了支柱倒塌后的废墟里,彻底动惮不得了。 阿鲁迪巴收起黄金短剑摇了摇头,如他所想,大洋支柱源源不断地在为海将军输送波塞冬的神力,毁掉支柱后力量的传送就中断了,拜安的实力自然大幅下滑,显然,过分依赖所谓的神迹,也只能落到这个下场了。 如今他这个样子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即使放着不管也不会产生威胁了,阿鲁迪巴不打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抬头看了看失去一根支柱导致逐渐下压的海水层,转身便按照预定计划往生命之柱所在之处赶去。 可是没等他跑出几步,身后忽然炸裂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还有埋伏吗?!阿鲁迪巴立刻闪出几十米的安全距离,亮出黄金短剑做戒备的姿势,很快他就发现那股磅礴的力量是从断裂的北太平洋支柱根部爆发出来的,汇聚成一道亮蓝色的闪电毫不客气地劈在了拜安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拜安痛苦的惨叫声伴随着鳞衣的粉碎声回荡在空气中,听起来毛骨悚然,“波塞冬大人!!!为什么!!!——————” 阿鲁迪巴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惨嚎声渐渐消失,拜安彻底失去了意识,一团深蓝色的小宇宙脱离了他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往生命之柱的方向赶去。 几步赶上前试了试脉搏,阿鲁迪巴只能叹着气把他伤痕累累的尸体平放摆好,想了想,扯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这位年轻战士的脸上,算是自己的最后一点敬意。 生命之柱神殿,波塞冬冷眼看着飞回来的那团小宇宙重新融入三叉戟中,颇有些恼火地用手指敲着王座的扶手:“北太平洋支柱竟然这么快就失守了……哼,即便借用了朕的力量,人类始终还是人类!” 手指敲击的动作忽然顿住,波塞冬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冷意森然的微笑:“似乎有位贵客到了呢,但是一直躲躲藏藏……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最后一个尾音被三叉戟尖带起的破空之力彻底撕裂,锋刃带起亮银色的盛光狠狠劈向了王座前的某处虚空,紧接着便是一声兵刃相接的钝响,波塞冬手上用力一挑,直接撕开了一道空间裂隙,暴露出隐藏其中的那个身着双子座黄金圣衣,手持黄金盾牌的男人。 两幅一模一样的面容隔空相对,如同揽镜自照,可无论是立场还是身份都已天差地别,何等荒谬,却又何等真实。 “加隆。”撒加终于叫出了弟弟的名字,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信有人可以四平八稳地把本章的副标题念出来~ 第74章 八十一变,九九归一 支撑亚特兰蒂斯的其中一根支柱倒下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上那层蓝汪汪的海水层往下塌陷了几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雾,脚下的地面也在微微颤动。 作为离北太平洋直线距离最近的南太平洋守护者,伊奥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根支柱的影子缓缓倾斜,彻底倒塌粉碎,连同镇守之人的小宇宙也消亡了。 这就是战争吗?昨天还能说上几句话的人眨眼就没了,对付那些入侵者,我能有几分胜算?能活下来吗?会受伤吗?会死吗? 穆只瞥了一眼那些试图阻拦他前进的海斗士们,他们立刻就被看不见的念动力弹飞,摔得七荤八素满地打滚。步履轻快地走上最后的阶梯,就看到留着粉色长发的少年站在巨大的支柱下发愣,从他身上覆盖率明显高得多的鳞衣判断,他应该就是守护南太平洋的海将军了。 “专心一点,战场上走神可是大忌哦。”穆忍不住出声提醒,看着对方猛然惊醒的样子心里直叹气——敌人都打到跟前了还在神游天外,这届海将军不行啊。 伊奥死死咬着嘴唇,握紧拳头下了决心:现在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了,作为海将军,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入侵者! 伊奥的神态变化落在穆的眼中,令他也认真起来:“我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为了拯救雅典娜的性命,我必须破坏你身后的南太平洋支柱,如果不想枉送性命,就请让开吧。” “那是不可能的!”伊奥跨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刚才的话太狂妄了,我会让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嗯?”穆略一眨眼,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弥漫起了浓厚的雾气,而伊奥的身形已经彻底隐没其中,消失不见了。 最初的寂静过后,海浪的声音由远至近,风帆鼓动和水手划桨时的号子声也听得越来越清晰了,穆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艘航船上,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头顶一轮明月散发着皎洁的清辉。 隐隐约约的女子歌声从远处传来。 穆警觉地看向声音飘来的方向,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珊瑚礁,隐约能看到一个笼罩在透明纱衣中的曼妙身姿,以虔诚祈祷的姿态跪在那里,美妙的音符不断从她喉中流淌出来。水手们不由自主地改变了操舵的方向,加快速度朝那个女子开了过去,丝毫不顾她栖身的那块珊瑚礁大小足以令他们在一瞬间撞得船毁人亡。 穆始终冷静地等着事态发展,眼看着船头离珊瑚礁越来越近,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那个女子的头纱被夜风吹拂的翩飞不止,绝美的容颜半遮半掩犹抱琵琶,眼看船头就要撞上礁石,她终于缓缓睁开一双明眸,眼中满是哀愁与期盼。 所有的人都放弃了手上的工作,神情恍惚地伸出双臂朝拜似地向那个女子走去,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悉数奉上,只求换她舒展愁眉嫣然一笑。 穆冷静的神态夹在日渐疯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女子似乎非常伤心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捧心一声哀怨的长叹,所有的水手忽然扭过头去,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随即怒吼着朝穆扑了过去! 穆抬起一根手指向虚空中轻轻一点,透明的光幕瞬间环绕四周,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悉数隔离。 “水晶墙(Crystal Wall)”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大量面容扭曲的人影就撞到了透明的墙壁上,一层堆一层玩命地往前挤,使劲用扭曲的爪子和牙齿撕咬着防护壁,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配合这个背景气氛很有一股子丧尸围城的恐怖感,但是对于身经百战感官阈值比正常人高得多的黄金圣斗士而言,这个场面其实挺好玩的,因为那些人影数量虽然多,却无法突破水晶墙的防护范围,后面更多的人还在一层层往前涌,把前面的人挤得都变形了,像烫坏的煎饼一样整个贴在了水晶墙上,那个扭曲变形的样子看着又恐怖又滑稽。 明明是很吓人的场面,穆却不受控制地联想到每年春运期间火车站人踩人的盛况……咳咳,打仗呢,专心点。 重重叠叠的鬼影中,有那么一瞬间突然闪现了几个狰狞的身形,穆不动声色地加强了水晶墙的硬度,紧着从头顶传来了越来越猛烈的撞击,像是有人在挥舞一把巨大的锤子在把水晶墙当蜂窝砸,一下一下愈发猛烈,穆抬头认真地辨识那个一直在敲击的巨大黑影,从外观来看……似乎是一只体积巨大的熊? 然而当穆试图看得更清楚的时候,敲击忽然停止了,紧接着他就感受到脚下一震剧烈晃动,然后突然塌陷了下去! 用最快的速度把水晶墙的形态从立方体变化成圆球状,穆立刻就发觉周围闪过一道长条形的阴影,紧紧将水晶球捆在怀中,下一刻他就清晰地看到了无数盘子大小紧密排列的鳞片,前方硕大的蛇首已经高高昂起,嘶吼着张开双颚,把整颗水晶球吞进了口中! 穆立刻感受到水晶球的边缘在成吨咬合力的作用下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崩坏声,很快就从球形被压成了扁圆形,自己虽然还被护在里面暂时没有大碍,可是能活动的空间已经变得极其低矮,不得不单膝跪地抬起双手撑住蛇口的上颚,抬头望去都能看到几颗锋利的毒牙已经刺穿了水晶球的防护,不断往下滴着涎水,很快就在身下汇聚成了一大滩。 这下可麻烦了!穆感受到背上的压迫力越来越恐怖,他现在整个人只能跪伏在地,脸几乎要碰到地上那摊看着就恶心而且八成有剧毒的黏液,正在思考要怎么脱身,忽然身下像开了锅一样瞬间炸裂,数量惊人的东西从黏液里扑腾着飞出来,瞄准黄金圣衣仅有的几处没有防护的部位开始撕咬,一咬就是一道血印子,蜂蛰般的剧痛席卷而来,疼得穆忍不住抽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所有伤口处都趴着一只蝙蝠,正贪婪地吮吸着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鲜血。 这一次是女王蜂和吸血蝙蝠吗,那么接下来……唔! 撕咬伤口的蝙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凶悍的狼群,穆几乎是立刻感受到背后一沉,明显是有一头狼后腿直立搭在了自己背上,老练的牧民都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野狼就会毫不客气地咬断自己的喉咙! 但就在这个时候,搭在肩膀上那两只毛茸茸的狼爪子忽然褪去了所有的毛发,变成了锋利的猛禽爪子,锋利的弯钩直接卡进了双臂仅有的裸/露部分,穆下意识手上一松劲,立刻意识到坏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蟒蛇终于合上了嘴巴,满意地盘成一团。 珊瑚礁上的绝色女子已经站了起来,暴露出下半身扭曲盘轧的六头狰狞的妖兽,掩唇轻笑:“看来所谓的黄金圣斗士也不过如此嘛,不过作为宝贝们的晚餐还是很不错的。” 蟒蛇忽然躁动起来,不断地晃动庞大的身躯,铁鞭般的尾巴到处乱甩乱砸,片刻后竟然开始不停地翻滚,似乎腹内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搅得它不得安生,几秒种后他身上所有的鳞片接缝处都开始迸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金色光芒,痛得它张大了嘴巴,口腔中翻滚不止的金色小宇宙愈发高涨,紧接着整条蛇身就像一串点燃的鞭炮那样噼里啪啦悉数炸裂,在巨蟒凄惨的哀嚎中彻底粉碎! 女子面容扭曲地看着那个从蛇腹中走出来的青年,手中那流星般粲然闪烁的光晕随着他的动作带起千万条划痕掠过天际,如同夏夜最美丽的焰火那样四处炸裂,直接撕碎了从他身后扑上去试图一掌拍扁猎物的巨熊,转而对准自己呼啸而来! “星屑旋转功!(Stardust Revolution)” 女子美丽的皮相终于在极度愤怒之下彻底崩坏,嘴巴一口气裂到耳畔露出满口锋利的尖牙:“给我吃了他!!!——” 随着她变调的嘶吼,身下的四个野兽虚影在一瞬间显出形体咆哮着朝穆冲了过去! 穆抬头看了一眼那堆纠缠不清的野兽灵体,指尖一动,透明的水晶防护壁在一瞬间拧成了肉眼几不可见的细小纤维,以极快的速度盘结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瞬间就将所有的女王蜂挡在了外面;剩下的野兽不依不饶地冲过来,但是猎鹰马上又撞到了第二道更粗的透明锁链结成的防护网上动惮不得;狼群不断分裂增加数量,但是在闯过第三道关卡时悉数栽倒,满地疯长的透明荆棘毫不客气地刺穿了它们的四肢;仅剩的吸血蝙蝠群不断改变飞行路线勉强躲过前面三关,却也没逃过满天星光的追捕,尖叫着全部灰飞烟灭。 周围的幻象也被飞舞的星屑彻底摧毁,恢复了南大西洋领域的景象。几次交锋下来,穆虽然浑身血迹斑斑,但仍然神定气闲地站在原地,反观鳞衣处处碎裂只能依靠柱子勉力支撑的伊奥,情况要好上太多。 “你太心急了,如果你能沉住气不在一开始就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也许我会吃大亏。”穆打个响指凭空变出一个三菱椎体形状的水晶罩把伊奥关了进去,从怀中取出黄金双节棍用力一甩,挽出一个凌厉的鞭花,向南太平洋支柱走去,“你的实力很强大,可惜缺乏战斗经验。现在就麻烦你在原地待着不要动,我完成任务就走,绝不多留一刻。” “你!——”伊奥气得眼睛都红了,愤怒地用拳头砸着水晶罩,“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你是瞧不起我吗?!”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到像你这样心思单纯的人被拉到战场上送死,有些不忍心而已。”穆估算好最合适的距离,停下脚步开始燃烧小宇宙甩动手中的双节棍,随即一声低吼将它狠狠砸向了前方,急速旋转的双节棍带起一阵炽烈的金色光芒笔直地朝厚实的柱身飞了过去! 就在这时,穆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巨大龙卷风!!!(Big Tornado)——” 穆皱了皱眉,空余的左手一挥,立刻又在身后筑起了一道弧状光幕挡住身上所有的要害,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震惊了——伊奥虽然靠着这招强行将水晶罩打出了一道裂缝从里面挤了出来,可是人却没有冲自己来,而是飞身一跃挡在了黄金双节棍的飞行路线上,随即就被那股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直接轰到了支柱上,整个人都嵌了进去! 从那块凹陷处开始,大量裂纹飞速向四周蔓延,最终整根支柱完全断成两截,在轰鸣声中倒下了。 穆沉默地抬头望着再度开始下沉的海水层,这一次能明显感受到湿润的潮气扑面而来,细小的水滴就像毛毛雨一样不断地飘洒,落到自己的脸上,缓缓凝成一片朦胧的水汽。伸手抹了一下脸颊,血水的颜色已经被稀释得很淡了。 随后,穆将已经断气的伊奥从支柱的废墟中刨了出来,他全身的骨头都因为强烈的撞击彻底粉碎了,四肢和头颅都只能软绵绵地垂着,连平躺的姿势都维持不住了,见状穆只能长叹一声,操纵念动力将水晶墙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膜状物覆盖在伊奥身上,帮助他固定身形,随后用另一层水晶墙为他筑起了一口透明的棺材。 做完这件事,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南太平洋。 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从断裂支柱根部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就毫不客气地劈向了那口水晶棺,进而毁掉了整个南太平洋宫殿! 从破碎的水晶棺里滚出来的伊奥就这么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板上,被倾泻下来的宫殿废墟彻底掩埋。 感受到情况不对折返回来的穆看着眼前塌得不成样子的废墟,愣在原地半晌,忽然发狠一咬牙,周围的石料立刻开始飞速崩裂,虽然不断地有更大的石块在往下塌陷,但没等它们滑动半寸就被暴走的念动力直接碾成了粉末,很快整个广场上只剩下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穆几步冲上去把他揪起来往背上一抗,扭头冲向生命之柱,如岩浆一般翻腾不止的怒意疯狂地灼烧他的五腹六脏,以至于向来平静的面容也无法遏制的扭曲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祇,要这样对待以生命向自己奉上忠诚的信徒?! 作者有话要说: 穆先生被惹火是什么后果呢? 第75章 番外:占星楼上的遗音 占星楼,从神话时代起便只允许教皇与雅典娜踏入的禁地。 自古以来,围绕着这个地方,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说和谣言从来没有断过——有人认为里面藏着神族的财宝,有人认为里面放满了写着禁忌咒语的书本、羊皮卷和泥板书,甚至有人认为那里其实是个堆满了尸骨的秘密处刑场。 不过现实往往是令人大跌眼镜的。 对于历代教皇而言,漫长的岁月足够令他们对占星楼的敬畏和虔诚消失殆尽,再怎么神圣且不容他人进入的地方,一呆两百多年,什么新鲜感都没了。到最后,占星楼基本都会沦为教皇们的私人仓库,以至于每次新的教皇继任后,都要花上好长时间把各种没用的破烂扔掉腾出空间,然后在两百多年里再次一点一点用新的破烂填满它。 此时此刻,我正对着手上一个打开的小盒子挠头。 一开始,我以为这个贴着雅典娜封条的精致盒子里是神血神器之类的贵重物品,打开后发现里面垫着细软的丝绸和干燥剂,似乎包裹着什么扁扁的很薄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看,是几十块很薄的长条金属片,上面留着许多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用针一类的东西划出来的,看着很像心电图的波纹。 但是无论我怎么翻来覆去地检查,这些东西就是很普通的铝箔而已,只看材质实在没什么特殊的,那么留在上面的波纹刻痕应该才是重点,能被珍而珍重地保存起来,其中应该记录了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吧。 抱着那个小盒子回到教皇殿的办公室,今天工作量少,艾俄洛斯难得不用在办公室里熬通宵,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寝室里半躺在椅子上看书。我琢磨着这人早年作为正统教皇继承人,被史昂传授了极其庞大的知识量,没准儿能看出来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敲敲门进去了。 艾俄洛斯听我说完来意,接过小盒子打开,捻起那些薄薄的铝箔仔细翻看,片刻后有些惊讶地开口:“这些……好像都是录音啊。” “录音?”我有些难以置信,在我的记忆里录音的载体应该是光盘磁带收音机之类的东西,更早一些就是民国片里常见的留声机了,无论哪个都无法跟眼前的薄金属片联系在一起。 艾俄洛斯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这可以说是人类最早的录音手段,以声波振记器将声音产生的震动记录在铝箔上,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播放这种录音的手段,所以更接近于一种记录声音的实验。” 我顿时来了兴致:“那以现代手段,应该有办法将这些古老的声音复原出来吧?” “可以啊,不过应该要找专业人士。”艾俄洛斯把小盒子还给我,“全世界重要机构联系方式放在办公室的哪个位置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感兴趣就自己去联络他们吧。” 后续一顿无比麻烦的折腾后,某个总部位于美国的实验团队终于送回了所有复原后的录音,不过他们也在邮件里强调,这些铝箔虽然保存得非常完好,但是碍于一百多年前的录音技术实在太不成熟,他们动用了最顶尖的设备也只能还原出大约40%的内容。另一方面,他们非常好奇数量如此巨大的录音铝箔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从碳十四测定的年代来看,它们和声波振记器是同一个时期的产物,可以说,它们的存在刷新了已知人类最早的录音记录。 我向他们汇去了丰厚的报酬,同时以圣域的名义回了一封感谢邮件,话里话外暗示他们最好不要深究这个问题,所有相关的实验记录必须全部销毁,对方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接下来就是解密时间了,我掏出寄回来的光碟放进了随身听,然后小心地调整音量大小,免得被耳机里突然炸裂的噪音吓到。寄回来的文件里详细记录了音频的所有内容,还按照刻录顺序编上了号,我比对着文件,开始倾听。 一开始是一连串细小的刺音,有点像电流干扰的噪音,持续了大概几秒钟,我终于听到了一个迟疑的声音:“呃……这样就可以了吗?” 虽然严重失真,但我还是听出来了,那是史昂的声音!想来也是,在那个人类刚摸索到录音技术的年代就有机会接触到它的,也只有教皇这种级别的人物了。 后面的音频都是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各种杂音,史昂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话,内容几乎没有任何营养可言,琐琐碎碎的,夹着各种惊讶和感慨,我几乎都能脑补出这么个画面来——一个百岁老人对着那台新发明出来的机器左右摆弄,始终不得要领又不敢乱碰,小心翼翼的姿态简直像在对待一个初生的小婴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坏了。 最开始的试音之后,史昂似乎终于弄明白了窍门,录音的长度明显增加了不少,我听着那个低沉而华美的声音以古老的腔调缓慢唱诵《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诗篇,颇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慨,这可是来自一百多年前的声音啊。 音频的最后一段也是最清晰的一段,我听到了一声叹息:“童虎,这个东西要是早个一百年发明出来就好了……可惜你不能离开五老峰,机器太娇贵了,我不敢乱动它,否则一定让你也长长见识。” 咔哒一声,光盘停止了转动,录音到此为止。 我躺在床上发了半天呆,然后把随身听调成了循环播放模式,继续听了很久。 后来我怀着极大的热情把占星楼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又找到了不少铝箔筒、钢丝唱片和磁带,史昂过去一百多年的日常生活就这样逐渐展现在我面前。 这些被珍藏起来的声音几乎都是各种零零碎碎的生活细节——不知道哪里的市集热闹的叫卖声,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庐山大瀑布的轰鸣声,经幡在高原的长风中抖动翻飞,藏民摇着转经筒虔诚地在朝圣的道路上前行。 而那些磁带上几乎都贴满了标签,记录着每一个由他亲手接到圣域抚育长大的孩子们成长的轨迹,我翻出来挨个听了一遍,只能感慨真是岁月催人老,要不是上面清晰的注释,打死我都不敢相信那个哭得稀里哗啦一直在喊“哥哥”的小奶音居然是艾欧里亚,里面还夹杂着手忙脚乱换床单的动静,跟打仗似的,一片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在大声嚷嚷:“史昂大人您别笑了!快把录音机放下!哎呀他又尿了——” 我愉悦地挨个收听——卡妙第一次在圣域过生日被米罗带头糊了一脸奶油,一怒之下竟然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对方的胳膊,紧接着俩人就扭打着滚成了一团;在一个房间里午睡的迪斯修罗阿布一直在用自己的母语说梦话,而且都试图把别人踹下去独占小床,最后两声闷响和惊叫宣告了阿布罗狄的胜利;阿鲁迪巴在一个空旷的场地里用葡萄牙语做着天主教的弥撒,背景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和祈祷,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安度过一生;沙加一边翻着书页一边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没过多久咕咚一声闷响,紧接着就响起了清晰的呼噜声。 最后我翻出了一张几乎是崭新的磁带,外面的塑料壳上用黑色油性笔写着一句话—— “未来送给小穆的礼物,史昂于1966年录音留念。” 我想了想,没有拆封,而是直接把它送给了穆,他显得非常惊讶,显然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马上把它放进了收音机,我本来还想着回避一下,但是他坚持让我留下来。 很快磁带开始转动,苍老的声音从中缓缓流淌而出—— “……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时代的白羊座,这意味着新的传承又将从我的手中开始。” “从教皇的角度出发,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尽快长大,继承白羊座的所有技能,同时继承圣衣修复的技术,在未来的战争中承担起他应有的责任;可是从一个长辈的角度,我希望他远离一切纷争,在远离尘嚣的嘉米尔净土度过欢喜无忧的一生。” “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一直存着一个模糊的预感,无论他将来的人生如何度过,我都无法再看到了。无论我如何不甘心,衰老和死亡最终会带走我的一切,未来始终是掌握在年轻人手里的,我相信他们可以创造一个我们这些老头子无法想象的美好未来。” “如果我能有幸活到他成年的时候,这盒磁带将会和其他礼物一起寄出——生日快乐,小穆。” “……恩师,谢谢您。”穆眼中的泪水几乎无法抑制,“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史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在一片和熙的阳光笼罩中微笑着注视着我们,恍如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穆先生永远的二十岁生日快乐! 第76章 异心之恶 印度洋支柱下,两道身影正以以极快的速度交锋,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而短促,往往等不及逸散到空气中又被新的撞击声覆盖。 克修拉心中很是吃惊,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敢正面硬接黄金枪锋芒的对手,而且是徒手作战,最开始他还以为此人只是狂妄自大才拒绝使用武器,现在看来,是自己有些轻敌了。 用一记劈撩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克修拉正色道:“报上你的姓名,入侵者。” 修罗横掌于胸前:“怎么,刚才不是连自己的身份都懒得报吗?现在倒来问我是谁?” “因为我刚才以为你不过是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者罢了,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敢正面迎战黄金枪,看来你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克修拉手腕一抖挽了个漂亮的枪花,“我是镇守印度洋支柱的海将军,海皇子克修拉!” “摩羯座黄金圣斗士修罗——我会让你后悔刚才轻视敌人的想法!”言罢修罗毫不客气地挥动右臂带起一道凌厉的金色剑光向对方砍去! 两股小宇宙同时爆发,激烈碰撞,印度洋支柱下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厮杀,枪尖几次在黄金圣衣表面留下了深深的刮痕,剑锋也数度撕裂鳞衣表面的纹路,冲突愈发激烈。 相邻最近的南冰洋支柱附近,正在埋头赶路的迪斯马斯克感受到战友的小宇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印度洋的方向,那附近的天空已经被两种不同颜色的小宇宙浸染了,交相辉映甚是壮观。 看了一眼四周,其他支柱下同样战况激烈,迪斯忍不住撇嘴:“嘿,一个两个打得还真是拼命,我居然还在路上浪费时间,要是被教皇知道了可是要挨骂的呀……”说着他再次迈步往南冰洋支柱的方向赶去。 跑着跑着,迪斯忍不住皱起了眉,那根通天支柱的黑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若隐若现地矗立在眼前了,但自己一直是瞄准那个方向冲过去的,路上就是碰到了岔路也是直奔支柱所在的方向而去,没理由这样都能走错路啊? “这可麻烦了呀,该不会是中了敌人的幻术吧?”迪斯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如果对方用什么方法来欺骗自己的感官导致自己一直在原地兜圈子的话,那么恐怕自己早就中招了,再闷头乱跑可是很危险的,搞不好会直接掉进敌人事先设好的陷阱里。 打个响指召唤出十几个鬼灵,迪斯冲它们一抬下巴:“去,给我探个路,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回来报告。”青色的灵魂光球们绕着迪斯的指尖转悠了几圈,嗖地一声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已经失去生命和□□的鬼魂是不会受到幻术迷惑的,所以是绝佳的探路者,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原地等待,静候鬼灵们的报告再做下一步打算,嗯~完美! 这么想着迪斯干脆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感受鬼灵们从四面八方传送回来的讯息,大多杂乱无章,叽叽喳喳吵得脑仁疼,他还得花上不少功夫跟它们沟通才能获得更有效的情报……嗯?有人来了! 立刻起身,迪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景象已经淹没在白色的雾气中,使得附近看起来更加诡异和危险了。 哼哼,这是连视线都打算一并蒙蔽了吗?不过对于已经领悟第七感的黄金圣斗士而言,这些障眼法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呀!这么想着迪斯随手又揪出来几个鬼灵,往里灌输了一部分小宇宙后抡圆胳膊将它们扔了出去,拖着长长的尖叫声爆炸燃烧,瞬间轰开了眼前的一大块区域里的迷雾,暴露出一个隐藏在其中的身影。 “哈,知道这种无聊的把戏困不住本大爷,所以终于按奈不住现身了吗?守护南冰洋的海将军先生?”迪斯召唤出更多的鬼火球,冰冷的青色火焰萦绕于指尖,不断地跳跃闪耀着,“这一路上连一个小兵都没碰见,害得我连个舌头都抓不到,既然你来了,那就顺便帮我带个路吧?” 对方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迪斯挑了挑眉毛:“怎么,不愿意吗?那就没办法了,只好把你的灵魂抽出来问话了!” 深绿色的旋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上空,无数翻涌的鬼灵尖叫着从里面冲出来,将周围的浓雾悉数撕裂,周围的光线明朗了许多,迪斯也终于得以看清楚对方身上那件反射着太阳光辉的……双鱼座黄金圣衣?! 那人迈步从台阶上缓缓向自己走来,隐藏在浓雾中的绝美容颜愈发清晰,迪斯打死都不可能认错那张脸和那件只属于双鱼座黄金圣斗士的圣衣,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阿布罗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次的任务不是留守圣域吗,怎么擅自跑出来了?” 阿布罗狄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绿松色眼眸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迪斯:“因为你一直都在浪费时间啊,北太平洋和南太平洋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其他支柱下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了,唯独你还在这里转悠,如果时间拖得太久雅典娜可就有生命危险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嘿,不要对我这么没信心好吗?”迪斯故作轻松地拍拍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倒是你啊,虽然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其实还是擅离职守了吧?教皇居然就这么放任你离开十二宫?” 阿布罗狄垂下眼帘:“如果不是教皇职责在身,艾俄洛斯比任何人都想亲自参战。” “那倒也是,毕竟是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生死之交,感情怕是比跟自己的亲弟弟都深呢,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海将军是个人都郁闷啊。”迪斯蹭了一下鼻尖,露出一个邪气的坏笑,“不过教皇还真是信任他呢,如果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效忠波塞冬,那咱们麻烦可就大了,搞不好送出来的海界相关情报都是错的哟~” 阿布罗狄冷淡地打断了迪斯的喋喋不休:“你有这个时间讲这些废话,不如快点找路。” “行行行,急也不急这一时嘛。”迪斯召回那些出去探查的鬼灵,将它们塞回黄泉比良坂,顺手关闭了入口,“走吧,正确的方向已经找到了,既然这里两个黄金圣斗士,那什么样的海将军都不是对手啦!”说着他随手一挥劈开了大量珊瑚丛,暴露出一条刚才一直没发现的小路,“嘿,藏得可真够深的,跟我来吧,走丢了我可不管咯!” 阿布罗狄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总是这个样子……算了。” 迪斯看了一眼对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罕见的伤感:“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但你不还是担心地跑过来了吗?” 阿布罗狄缓步走上前去,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随便你怎么想了,走吧。” 迪斯转过身去,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对方,踏上了那条小路。 “噗呲!” 迪斯眨了眨眼,低头看着那个穿过胸膛的手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只手已经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自己的心脏,以极快的速度将它从体内扯了出来,刹那间鲜血四溅! 倒下的瞬间,迪斯看见阿布罗狄脸上只剩下阴冷的狞笑。 印度洋支柱之下,两股小宇宙的交锋还在持续! 对于两位擅长近身搏击的战士而言,这场战斗已经陷入胶着太长时间了,几乎所有的底牌和招式都亮了出来,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拉锯战,拼得就是体力和意志力的消耗,谁先撑不住露出了破绽,谁就立刻会受到对方倾注全力的一击! 修罗的双臂和大腿处没有防护的部分已经被黄金枪划得皮开肉绽,黄金圣衣上也是伤痕累累,几处要害上还残留着深达数厘米的创口,如果同样的位置再来一枪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克修拉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部分臂甲肩甲和腿甲已经被圣剑劈得粉碎,裸露的躯体上残留着狭长的撕裂伤,两个人的血迹喷洒得到处都是,连不远处的印度洋支柱上都溅上了不少斑斑点点的腥红色。 终于,在修罗眼里克修拉挥动黄金枪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万分之一秒,长时间不间断的战斗到底消耗了他不少体力,现在就是那万分之一的胜机! 而在克修拉眼里,修罗忽然笔直的迎着黄金枪的尖端冲过去,心里一惊,这是打了太久消耗战脑子不清醒了吗?!但他是绝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立刻瞄准修罗脖颈处的要害狠狠扎了过去! 一声闷哼,鲜血四溅。 克修拉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修罗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黄金枪的锋芒,但是枪头还是扎进了他的右肩甲,而且卡在之前劈裂的缝隙处拔不出来了! 就是现在!修罗目光一凛,左臂急速带起一道炫目的金色剑光极为精准地劈中了枪头与枪杆连接的薄弱处,只听一声脆响,黄金枪应声而断! “什么?!”克修拉本能后仰试图躲过迎面而来的剑锋,但是修罗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几乎是闪电一般欺身而上,一跃而起从身后用双腿卡住了对方的肩膀,腰胯竭力一拧以极大的力量将对方整个人摔了出去! “巨石飞跃!(Jumping Stone)” 克修拉头朝下狠狠拍在了印度洋支柱上,随后顺着柱身一路往下滑,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修罗在空中一个敏捷的后翻平稳落地,但右肩处的伤口因为这样的大动作开始崩裂出血,他立刻点中自己的真央穴,待出血量降低后,按着创口拔出了黄金枪的枪头,然后迅速用绷带裹住。不过这么一来,几经折腾的右肩甲终于彻底裂成了两半,取下来后就没法再穿戴上去了。 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个了……修罗取出折叠起来放在身上的天秤座武器,用力一甩,一杆黄金三尖枪出现在手中,他双手握住枪柄,对准印度洋支柱冲了过去,一声大喝便将枪头整个捅/了进去! 以枪头为中心,大量裂纹四散蔓延,很快支柱就在凄惨的崩裂声中开始摇晃,修罗立刻后撤到安全的距离,没过多久,柱身就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一左一右倒了下去,将下面的神殿屋顶都压塌了,一时间广场上烟尘滚滚。 这样一来任务就完成了,修罗收起三尖枪,正打算离开直奔生命之柱,忽然他感受到迪斯马斯克的小宇宙突然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消亡下去,条件反射性地抬头看向南冰洋支柱的方向——出什么事了? 他没注意到身后克修拉吃力地撑着地板爬了起来,靠着身后仅剩的一截支柱残骸盘坐好,直到他开始竭尽全力燃烧自己的小宇宙时修罗才猛然觉醒,重新亮出黄金枪转身戒备,可是迎面而来的铺天盖地的闪光令他的双眼立刻遭受到了如同针扎般的剧痛! 该死!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还活着! 修罗眯了眯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勉强看到一团扭曲的紫色雾气包裹着一个双腿盘坐的人缓缓地飘浮在空中,前后不过几秒钟,几乎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视力在急剧衰弱,一定要赶在那之前打倒对手! 修罗索性闭上眼睛,再次手持三尖枪朝克修拉冲了过去,一跃而起自上而下狠狠劈了下去! 脉轮的符文在一瞬间浮现出来,又在一瞬间被三尖枪上巨大的力量撕扯得七零八落,克修拉咳出了一口鲜血,缓缓闭上了双眼:“……你真是可敬又可怕的对手……但是伟大之光所造成的伤害足以拖累你的动作……那样一来……其他海将军必然依靠这个致命的破绽……打败你……” 随后,他垂下头,停止了呼吸。 修罗收起三尖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是没走几步路,眼前的景象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害得他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连忙扒住阶梯稳住身形,下意识伸手在自己的眼睛前晃动了几下,但是除了风压,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身下的地板似乎像地震了一样开始战栗,连忙起身,立刻感受到印度洋支柱方向似乎爆发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小宇宙,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消失。 “又发生了什么……算了,现在必须赶到雅典娜身边去……”修罗努力辨别了一下方向,开始踉踉跄跄地朝生命之柱跑去,因为看不到脚下时不时就给绊一跤,但他根本不管那些,只顾着往那个方向赶。 另一边,南冰洋支柱 阿布罗狄冷眼看着倒在地上双目圆睁一脸不敢相信的迪斯马斯克,甩着手上的血迹嗤笑道:“所谓的黄金圣斗士也不过如此嘛,唔……应该说,只要是人类都是这个样子,会因为看到了熟悉的人和事情就放下戒心啊。” “说起来这个家伙的内心出乎意料的丰富呢……而且作为黄金圣斗士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大逆不道的想法,嘿,看来绝对忠诚的人始终是少数派啊,就和加隆那个家伙一样。”阿布罗狄蹲下来戳了戳迪斯的脸,“让我想想,怎么处理这具尸体比较好?算了,先拖回南冰洋支柱吧,没准儿还能吸引几个圣斗士往这边自投罗网呢,呵呵……” 他旋即伸手揪住迪斯的一条胳膊,顺着阶梯往南冰洋支柱的方向走去——其实这里距离迪斯的目的地就几步路了,但是被幻术玩弄后他几乎就是在原地打转,根本看不到真实的路径。 走着走着,阿布罗狄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脚下变得如此沉重?他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这是什么东西?!” 无数扭曲盘结的死魂灵顶着已经烂得骨头牙齿都暴露出来的面容朝自己尖笑着,扒着自己的大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腐烂的指节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深深嵌进自己的皮肤中,痛得要命。 一记“蝾螈电击(Salamander Shock)”将那些恶鬼轰开,阿布罗狄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身处于一个阴暗腐臭的空间,四处都是飘浮的青色鬼火,无数死灵拖着双臂面无表情地沿着高低起伏的山崖一步步往前走,直到坠入一个巨大的火山口。 不远处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的迪斯马斯克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点烟的德行搓着手上的鬼火团狞笑道:“嘿,欢迎来到本大爷的后花园,你这不要脸的崽种!” 阿布罗狄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你不是已经被我掏出心脏了吗?!” “哈?许你把我耍得团团转,就不许耍心眼骗骗你?”迪斯冷笑一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自己手上抓着的到底是个啥吧!” 阿布罗狄低头一看,手上拖着的那具尸体已经开始疯狂燃烧,青色的火苗顺着胳膊一路飞速蹿上来,在惨叫声中将他的虚伪皮相彻底烧毁,暴露出白化病人一样肤色和尖酸刻薄的容貌,双鱼座的黄金圣衣也在瞬间爆裂剥落,露出了鳞衣的本相。 “琉姆纳迪斯卡萨,是这个名字没错吧?如果不是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刚才那一下还真叫你骗过去了。可惜你搞错了一点,阿布罗狄可不是本大爷的朋友!”迪斯手中的鬼火团越来越多,将他的脸颊映得青白一片,愈发恐怖,“哼,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老子最讨厌的家伙!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只会傻乎乎地向自己认定的正义奉上力量,被最崇敬的人拿去当枪使都不知道,简直蠢爆了!” 卡萨惊恐地看着对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立刻又被地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恶灵缠住,这回无论怎么挣都挣不开了,双腿很快就陷入了地板,愈来愈多的恶灵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地底冒出来,伸出无数双手拽着他的身体缓缓往下拉。 迪斯从岩石上跳下来,散步似的走到卡萨面前,一脚把他的脑袋踩得陷进地板里:“你刚才说你看到我内心的想法了是吗?嘿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放你活着离开了!” 更多鬼灵疯狂地冒出来将卡萨死死束缚在地面上,很快将他的整个身躯拉进了地底,只剩下一个脑袋留在外面,无论怎么挣扎求饶都不顶用了。 “积尸气冥穷波,以鬼灵将敌人束缚于黄泉比良坂这个生与死的界限区域内,你既无法回到生者的世界去,也无法堕入死者归处的冥界,就在这里干等上一辈子,直到彻底绝望灰飞烟灭吧!” 迪斯反手拉开通往南冰洋支柱的空间入口,临走前还不忘恶劣的摆摆手:“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是什么吗?就是像你现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言罢,他不顾卡萨的惨叫声直接跳了出去,反手就把黄泉比良坂的入口关上了。 “OK,现在就差这个了。”迪斯取出黄金拐试了试,甩手就把他扔到了支柱身上,然后抬手搭了个凉棚淡定地看着柱子在一连串崩裂声中轰然倒塌,几步上去从废墟里捡回了武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不久之后,从支柱断裂根部骤然爆发的强大小宇宙凝聚成几股亮蓝色的闪电,开始疯狂劈毁整个南冰洋领域内的一切,但是几分钟后依然没有找到想吸收的海将军小宇宙,只能咆哮着不甘心地消散了。 迪斯沿着恢复正常的道路朝着生命之柱的方向狂奔,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愤怒,而是后怕和心虚。 他才不会承认阿布罗狄那个榆木脑袋是自己的朋友呢。 不,对于整个圣域而言,自己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跟自己这种脑筋活泛过头又胆小怕事的家伙相处呢? 但是被卡萨狠狠翻搅过的内心深处,一件几乎已经淡忘了的往事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被罚关了禁闭,好不容易放出来,晚饭时间也错过了,只好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艰难地往十二宫的方向走,但是抬头看到那么长的阶梯,顿时连往上爬的勇气都没了,干脆赌气在山脚下随便找了个能挡雨的位置缩进去,打算就这么凑合一夜。 迷糊之中,迪斯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拧自己的脸,睁开眼睛一看,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见他醒来就松开了手,将怀里的一个小包袱扔给自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迪斯伸手往包袱里一摸,是几块干粮和一盒牛奶,愣了半晌,爬起来冲阿布罗狄喊道:“喂!你等一下。” 已经踏上十二宫阶梯的阿布罗狄扭过头看着他。 “你……”迪斯憋了半天,才开口:“你今晚别回双鱼宫了,就在巨蟹宫凑合一晚吧,不然等你爬到上面都后半夜了!” “不要。”阿布罗狄依旧是那副令人火大的冷漠嘴脸,“教皇会查房的。”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迪斯被噎得够呛,气咻咻地扯开包袱掏出干粮大口大口嚼起来,还不忘冲阿布罗狄的背影吼道:“你个驴脑子!累死你活该!” ……………… ………… …… 那都是些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迪斯默默地想,真的是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十二宫还是挺冷清的呢,后来好像一夜之间就突然热闹起来了,又在某个夜晚之后一夜之间谁都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迪斯不算是个好人,不过他没胆子像加隆那样跑出去单干,被人拆穿了做坏事也只会一股脑往别人身上推,一定要从小矫正三观还必须有人强力管束,不然很容易就走错路了 第77章 弦外之音 越靠近北冰洋支柱,卡妙就越发肯定那个小宇宙就是自己失踪多时的大徒弟,他在海底过得怎么样?他为什么会被鳞衣认可?他真的改变了自己的信仰?……无数问题涌上心头,堆积在脑子里,压得他产生了一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道路两旁排列着无数旋转的冰凌椎,像无数冻结的花朵,卡妙认出来那是一种很基础的冻气训练留下的痕迹,形状越规律就意味着对冻气的运用越纯熟,再往前出现了越来越多体积更大的冰壁,光滑得像镜子一样,自己奔跑的身影在里面一闪而过,经过无数重反射和重叠,衬得整个空间愈发光怪陆离。 最终,卡妙在北冰洋支柱前的台阶下停住了脚步,仰头望去,身着魔鬼鱼鳞衣的绿发少年正低着头,见到自己浑身一颤,然后摘下了头盔,仅剩的右眼中满是泪水:“吾师卡妙……您真的还活着,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卡妙瞄见他左脸上那道贯穿伤疤,神色一滞:“……左眼,怎么了?” 艾尔扎克伸手摸了一下,低声道:“旧伤,已经不疼了。” 卡妙问道:“是为了救冰河弄得么?” “不是!”艾尔扎克脱口而出,“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没躲过碎裂的冰锥。我从来不后悔救冰河,也不会因为这只眼睛记恨他,他只是……只是太想念自己的母亲了,以前我不懂他这种看似偏执的想法,可是来到亚特兰蒂斯之后我才明白,对亲友的思念可以把人折磨到什么地步……” 卡妙看了一眼头顶阴沉沉的海水层:“自从来到海界,你就没办法离开了么?” “我尽力了,但是除了被赋予亚特兰蒂斯管理权的海龙,其他海将军没有自由出入的权利,而普通的海斗士也无力到圣域去探查消息……”艾尔扎克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实在对不起您的教诲,竟然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蒙骗,认为圣斗士之间也会为了欲望和权利爆发内讧,而冰河竟然会向您挥拳,仔细想想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不,这一切都是真的。”卡妙平静道,“十三年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我们运气足够好,雅典娜逃过一劫并且平安被迎回了圣域,冤屈得以洗刷,罪恶得以审判。” 艾尔扎克惊愕地看着卡妙,他却只是继续道:“听完这些,你依然坚信这个时代的圣斗士还恪守着维护大地爱与和平的理念么?我希望你不仅仅只是相信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而是有你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并为此而战,因为我终究也只是一个人,看法难免偏颇,如果你只是迷信我作为你的‘师父’所代表的权威,那你迟早还是会被蒙骗,同样的错误还是会发生。” 手上凝聚起大量冰结晶,卡妙脸色冷了下来:“叙旧到此为止,如今我以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卡妙的身份来到此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砸毁你身后的那根北冰洋支柱,如果你要阻拦,我会毫不客气地打倒你!” 同一时刻,南太平洋支柱。 苏兰特抚摸着手中的笛子,思绪却乱的一塌糊涂,从刚才开始不断传来的支柱崩塌的巨大响动让他越来越难以保持冷静,而那些一个一个消失的小宇宙也让他陡生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看来战况对我方相当不利,而且还会持续恶化下去。 他再次低头,像对待自己的爱侣那样仔细摩挲手中长笛的每一寸光华和纹路,在无尽环绕的空虚和迷茫之中,似乎只有这件东西是真实的、能为自己所操控的。 耳边隐隐传来了里拉琴的声音,清越的拨弦声如珠落玉盘,在心尖上温柔地撩拨着——等等,这个曲调?他似乎在仙宫听到过! 即使心里清楚,如今这种情况下忽然传来一阵来历不明的琴声,实在可疑,但苏兰特却如同着了魔一般没有动身去探查详情,而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闭目倾听这首曲子的每一个滑音和颤音——在那片被风雪埋葬的荒芜之地,经由η星摇光星神斗士米伊美的双手弹奏出的安灵曲,每一个音符上都流淌着神弃之地的悲伤。 苏兰特缓缓举起笛子凑到唇边,运气。 横笛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入了间奏的间隙,与琴声交相辉映,缠绵悱恻,就像一对缺失半翼的鸟儿找到了最合适的半身,欢喜地比翼翩飞,天上地下再无阻壑。 一曲奏毕,苏兰特停止了动作,安静地注视着那个不知道何时出现,侧坐在阶梯上怀抱里拉琴的青年,他看到自己只是微微一笑,指尖在琴弦上轻柔一拨,带动了另一串音符。 众神停止了交谈,雀鸟停止了鸣叫,繁星一闪而逝的光芒也为此停留,人们在甜美的陶醉中进入沉睡,宇宙、空间、时间,都停止了流逝,天地万物,一切都归入了永恒的安眠。 苏兰特恍惚中感觉周围的景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幻成了人间不存在的乐土,无数盛开的鲜花铺满脚下,清澈的河流从远处流淌而来,纯洁的仙女和精灵们披着蝉翼薄纱欢笑着携手奔跑而过,远处零散分布着几座巍峨不失圣洁的白色宫殿,一位头戴水仙王冠的金发女子赤足缓缓踏着花丛走过,凡是她的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所有的生命都褪去了寒冬施加的丑陋外壳,迸发出无尽的春意和生机。 极乐净土(El/y/s/ium),穿过数百亿道光、数千亿个黑暗之后,被神所选中的人类才能抵达的彼方,没有任何痛苦和烦恼侵扰的永恒乐园。 来人终于停止了弹奏,抱着里拉琴起身行礼:“我是天琴座白银圣斗士奥路菲,不知这首弦乐夜曲阁下听着可还满意?” 苏兰特怔忡地看着对方,想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疑似催眠的状态,极度疲倦,连抬起眼皮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奥路菲取出黄金三截棍,用力一甩抖开中间的扣链,对苏兰特点头道:“你不用紧张,等一段时间催眠效果会自行解除的,现在我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了。”说着他竭尽全力挥动手中的武器,将它的尖端狠狠砸向了南大西洋支柱,很快柱身就沿着劈打出的裂痕倾斜着开始崩坏,最终完全断裂倒塌。 收起武器,奥路菲转身准备离开,苏兰特却叫住了他:“你为什么会知道那首安灵曲?” 奥路菲停下脚步,回答道:“仙宫的乐师米伊美侥幸在那场灾难中活了下来,后来他跟着残余的幸存者移民去了更舒适的地区。不过,仙宫子民依然和圣域保持着相当亲密的联络,我有幸得知他的身份,并和他一起分享那些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乐谱和诗篇。在交谈期间他提到了你,很期待有生之年可以不用以敌人的身份再见一面——其实,那也是我的心愿,我能从你的笛声中感知到无尽的绝望和悲伤,卷入这场战争并不是你的本意,对么?” “可是我根本就没的选择。”苏兰特伤感道,“我很羡慕你们……无论是米伊美还是你,至少你们都有自己坚定的信仰,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而我却连自己侍奉的主神都无法信任,也不知道如今我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离开吧,直到驱除内心的迷惘为止。”说完这句话,奥路菲转身离去,不再耽搁直奔生命之柱。 苏兰特依然站在原处,催眠的力量渐渐消失,不过距离自如行动还差一点儿…… 身后断裂支柱的根部忽然迸发的强大小宇宙毫不客气地朝他后背劈了过去! 北冰洋支柱 艾尔扎克吃力地挣扎了一下,但是他从腰腹以下的位置已经全部被冻进了冰灵柩,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逃出来了,剧烈的冻气很快将他侵蚀得全身发抖。 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向卡妙挥拳,所以几乎是单方面挨了一顿收拾后就被封起来扔在一边,眼看着卡妙亮出黄金盾牌,扯住背后的链子用力一掷,高速旋转的盾牌带着剧烈的嗡鸣声直接嵌进了柱身,卡妙再用力一拔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柱子就这么后仰着断成两截,倒了下去。 收起盾牌,卡妙头也不回地离开。 艾尔扎克声嘶力竭地冲他喊道:“卡妙!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始终还是太不成熟,但是至少有一点请您一定要听我说!波塞冬如果真的统治了大地,他一定会用无穷无尽的苦难和灾祸折磨大地上所有的生灵!无论如何请一定要阻止他!” 卡妙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艾尔扎克,刚想开口,脸色忽然变了! 艾尔扎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觉得身下一松,困住自己的冰灵柩瞬间化为乌有,但同时自己身后竖起了一道巨大的冰壁,从断裂支柱根部喷薄而出的亮蓝色闪电已经狠狠劈了上去,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冰壁劈得四分五裂! 卡妙踩着台阶纵身一跃,扑上去一把抱住艾尔扎克就地一滚,躲开漫天纷飞的冰屑和疯狂乱舞的电流,甩手扔出几重冰壁挡在四周,但是在愈发强烈的小宇宙轰击下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撑住。 “Merde!”卡妙低声骂了一句,反手将黄金盾牌扔了出去! 这一次终于勉强多抵挡了几秒钟,但是很快,随着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破裂声,盾牌表面也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蛛网纹,大量电流汇聚到盾牌上将它直接轰飞,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直奔艾尔扎克而去! 这一连串动静已经让卡妙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几乎没有作任何考虑,弯腰使劲把艾尔扎克整个压进怀里死死地摁在地上,下一刻咆哮的雷电就嘶吼着碾上了他的后背,黄金圣衣的背甲在恐怖的力量挤压下发出了悲惨的崩裂声,最终化为齑粉…… 北冰洋领域内的震动持续了几分钟后,渐渐平息下来。 艾尔扎克颤抖着从卡妙身下爬出来,双手一摸他的后背,触手全是血红的冰渣子,他甚至都能隐约看到一截白色的脊椎骨已经暴露出来了,到处散落着崩裂的黄金圣衣碎片,上面也都黏着冰冻的血迹,北冰洋的宫殿和广场已经毁得一塌糊涂,只剩下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勉强还算完整。 卡妙已经陷入昏迷,五官和皮肤还在缓慢地渗血,如果不是周围冻气弥漫延缓了伤势,出血量就不敢想象了。 艾尔扎克剧烈地喘/息着,近乎疯狂地将自己的小宇宙拼命灌输到卡妙体内,直到对方终于掀了一下眼帘,几乎涣散的瞳孔深处映出了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恐慌而扭曲的脸,勉力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艾尔扎克哆嗦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发狠将再次陷入昏迷的卡妙扛在背上,抬头确认生命之柱的方向后拔腿就跑:“雅典娜……雅典娜一定会救师父的……请您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您到雅典娜的身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圣斗士在看到波塞冬的旱天雷时第一反应都是躲开,只有卡妙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第78章 本文完结 北大西洋支柱,麟屿在一场激烈的战斗(此处应有大量描写)后拖够了时间,将柱子砍倒,但是一着不慎被波塞冬的阴雷劈得半身不遂,导致其无法在亚特兰蒂斯崩塌的时候顺利逃出,当场阵亡,全文完! 谢谢各位读者老爷捧场!债见! 第79章 败北的征兆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快乐,没想到还有一更吧? 我就想看看有几个人被之前那个迷/雾/弹给骗到了~狄蒂丝在珊瑚丛和海藻掩映下的小路上飞速奔跑,动作之快令一般人的肉眼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红色光芒,她的脸色愈发难看——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刻起,她就遵循海龙将军的命令,穿梭于不同的大洋领域监控战况,可是时间越长,收到的坏消息就越多,大洋支柱一个接一个倒下,海将军们的小宇宙也跟着消失了。 她焦急地咬着下唇,再这样下去…… 一个陌生而强大的小宇宙忽然出现在附近,狄蒂丝连忙隐匿身形藏进了一株巨大的珊瑚丛,很快她就看到一个身穿黄金铠甲的棕发青年奔跑着出现在视野中,而他很明显是冲着北大西洋支柱的方向去的! 狄蒂丝脑子嗡的一声——完了,还是有人来了! 来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肩膀略微一动,狄蒂丝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藏身处的珊瑚植株就在一瞬间被几道金色电弧劈得粉碎,还好她动作够快,几乎是擦着对方的拳风滚了出去,一个灵巧的翻身落在他面前,咬牙鼓起勇气摆出迎战的架势:“站住!你不许再前进了!” 艾欧里亚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怎么是个女孩子?” 狄蒂丝睁大了眼睛:“怎么,瞧不起女人吗?我是隶属北大西洋的海斗士,美人鱼狄蒂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这些圣斗士继续破坏支柱了!” “北大西洋支柱?正好,我找的就是它。”艾欧里亚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既然有人出来拦我,那说明我没走错方向。虽然你是女人,但毕竟也是敌人,如果你坚持要阻挡我,那就只有打倒你了!” 狄蒂丝闻言,气得言柳眉倒竖,将小宇宙凝聚在手心开始释放:“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再前进了——死亡珊瑚礁!(Deathtrap Coral)” 大量珊瑚礁的碎屑忽然活了过来飞舞到空中,将整个世界拉入了瑰丽而迷幻的色调,同时人鱼美妙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渐渐迷失心魂。 艾欧里亚提高警惕屏息凝神片刻,忽然发现大量珊瑚虫以极快的速度沿着黄金圣衣的表面一路攀附,越长越多,眼看就要把自己整个人埋起来了。 不远处的狄蒂丝翘起了嘴角,死亡珊瑚礁是以对方的小宇宙为养料不断生长的奇特生物,不把宿主吸干是不会罢休的,这样一来,至少能削弱一部分对方的体力。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珊瑚丛中陡然爆发的金色能量束一口气撕碎了方圆几米内所有的物件,而且几乎是瞬间就碾压到了自己面前! 狄蒂丝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连逃跑都忘了——这么可怕的力量,一定会被打死的! 等了几秒钟,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狄蒂丝茫然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身前飘扬着一件熟悉的蓝底披风,将迎面而来的闪电束全部挡在了外面,披风的主人低头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攥住披风用力一甩,将对方的力量悉数卸去,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狄蒂丝~怎么这么不听话?都说了遇到敌人优先向我报告啊,如果黄金圣斗士也能轻易被你打倒的话,那圣域这么多年的培养岂不是白费了?” 狄蒂丝惊喜地看着我:“……海龙大人!” 我示意狄蒂丝站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对着来人一歪脑袋,亮出自己的小虎牙:“哟,还真是好久不见,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对手啊——狮子座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大人?” 艾欧里亚瞥见狄蒂丝使劲往我身后缩,看向我的目光里顿时带上了几分疑惑:“这个海斗士是你的……下属?”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肯定会找一大堆理由东拉西扯,但是现在我只会摊着手一脸满不在乎地回答他:“随你怎么想——不过我们之间的战斗把她卷进来终归不太合适,你不介意放她走吧?” “那是自然。”艾欧里亚收起了拳头,“我本来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我扭头对狄蒂丝小声交代:“去每个支柱下看看其他海将军的具体情况,无论是死是活,弄清楚了再回来找我,机灵点,别再掺和到战斗中去了,嗯?” “是!请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言罢狄蒂丝赌气似地瞪了一眼艾欧里亚,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了。 我打了个响指把自己和艾欧里亚一起传送到北大西洋支柱下,语气轻松:“这样一来碍事的人走了,咱们可以放开手脚打一场了。” “且慢,我来此的首要目的不是战斗,而是砸毁大洋支柱救出雅典娜。”艾欧里亚疑惑地看着我,“我没必要和你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我暗中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不想跟他打,因为我俩的拳法都来自于艾俄洛斯的教导,可能连某些出拳的习惯都是一样的,只是性格上的区别导致我倾向于闪跃背刺,而艾欧里亚更习惯于正面进攻,这要真开打何止是千日战争,毕竟我们对彼此的招式都太熟悉了。 但是现在七大支柱只倒了一半,如果我啥都不干就放任艾欧里亚去砸北大西洋的柱子,那波塞冬怕是要直接弄死我,虽然他想弄死我好像也不需要找什么理由……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至少现在波塞冬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宿敌身上,这样就能给我留点喘气的空间搞事情。 毕竟,最后的杀手锏,那个封印波塞冬的壶还在我这里,不到最后我实在不敢随便把它拿出来,更别说交给别人了。 后来想想,在海底这段时间搞得我神经都有点不正常了,除了自己谁都不敢信,这可能也是波塞冬乐于看到的吧,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忠心耿耿的战士,只需要一群慑于绝对力量威慑的奴仆,没有自我也没有情感,只需要无条件臣服于他,为他奉上所有的忠诚和信仰。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抬头一看,哦豁,三根柱子几乎是同时开始倾斜,然后倒了下去,拆迁都拆得这么同步,这群人不会是掐着秒表一块动的手吧…… 不过这样一来,我这里就不用拖延时间了,朝艾欧里亚一偏头,示意他可以动手了,然后我走开了几步,抱着手悠闲地看着他掏出黄金三尖枪狠狠捅进了北大西洋支柱的根部,看着柱身上的裂纹哗啦啦啦地蹿得到处都是,然后断成两截凄惨地倒下,心情简直前所未有地愉悦,甚至还想高歌一曲——拜拜了您内~砸别人家的豪华别墅就是爽! 艾欧里亚收起三尖枪,对我点头:“这样一来所有的大洋支柱都粉碎了,走吧。” 我愣了一下:“去哪?” “当然是生命之柱,失去了大洋支柱的保护,那个牢笼就不再是坚不可摧的了。”艾欧里亚疑惑地看着我,“这不是你自己送出来的情报吗?难道有误?” “是那样没错,不过我现在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行动。”说完这句我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你有什么额外的打算,不能告诉我吗?”艾欧里亚愈发怀疑,“你在隐瞒什么?” 我盯着艾欧里亚那双酷似他哥哥的祖母绿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我确实隐瞒了一件事情,但是请你相信我,那绝对不是对雅典娜不利的事情,只是它太重要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敢将它告诉任何人。” 艾欧里亚皱起了眉,显然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但我真的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候还要内讧一把折损战力! 终于,艾欧里亚开口了:“哥哥让我带一句口信给你:无论怎样,他要看到你活着回去。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我们当中无论谁看到你都一定要把你带圣域,但是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一次!” 讲完,他不再耽搁,转身往生命之柱的方向快步离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地看着几乎已经压倒头顶上的海水层,忽然露出一个扭曲而狰狞的笑容——如果不亲眼看见波塞冬的灭亡,那老子在海底这么长时间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身后断裂的支柱突然炸裂,恐怖的亮蓝色雷电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我寒着脸掏出黄金匕首反手就是一刀劈了过去,直接把剩余的宫殿废墟和支柱残骸连同那道闪电砍成了两截! 但是接二连三的追击还在持续,雷云的密集程度也以几何倍数疯狂暴涨,很快整个北大西洋领域就笼罩在了暴走的雷光之中。 他X的!这旱天雷打起来还没个完了!波塞冬你是打算给我渡劫怎么滴?! 我黑着脸在无数雷光中腾跃挪闪,怀揣着愈发高涨的愤怒以惊人的速度挥舞手中的黄金匕首,密密麻麻的刀光几乎形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将迎面扑来的雷电撕扯搅碎,偶尔有那么零星几点能量蹭到我的鳞衣上,碰到的那部分护甲几乎是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冒出一股股金属烧焦的刺鼻味道。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雷电的力量终于开始消散,我索性收起匕首,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臂,怒吼着一拳轰出,飞舞的电弧和能量束将所有的蓝色光芒悉数压灭! 他奶奶的,还想黑吃黑?!想啃老子这块硬骨头也不怕崩了门牙! 如今放眼望去已经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了,我跳下去在废墟里刨了半天,终于在大概是主卧的位置把那个已经碎成好几块的沉重石床扒了出来,那个银色的壶依然安静地躺在暗格里,我的手刚摸到它,它就化成一道银光钻入了黄金匕首上的花纹里。 这倒是省事了,不然这么大一个壶抱着走太不方便了,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收起匕首,我摸了一把身上已经碎得七七八八的海龙鳞衣,叹气,你也是够倒霉的,接连摊上两个不靠谱的主人。 起身感受了一下其他战场的情况,黄金圣斗士当中除了卡妙其他人的小宇宙情况还算稳定,雅典娜的小宇宙也还旺盛地燃烧着,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海将军就……似乎直线距离最近的南大西洋支柱那边还残余着苏兰特的小宇宙,艾尔扎克的小宇宙似乎也奔着生命之柱去了。 ……应该不差这点时间吧? 犹豫片刻,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动身往南大西洋方向赶去——说来可笑,那时候我竟然冒出了一丝类似求神拜佛的迷信想法,如果苏兰特能活下来,那就意味着事态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还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如果苏兰特死了……那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生命之柱神殿 波塞冬已经失去了玩耍的兴趣,开始频繁挥动三叉戟攻击周围的任何一个方位,逼得撒加不得不频繁在异次元之间穿梭跳跃,即便这样依然免不了被三叉戟的锋芒带起的罡风扫中,那凌厉的气浪甚至可以穿透沐浴过神血的黄金圣衣直接伤害到肉体,从伤口飞溅出来的鲜血甚至等不到落地就被磅礴的神力蒸发殆尽。 这就是神祇的力量吗?即使失去肉体被封印了五百年之久,比起全盛时期力量不知衰弱了多少的七海之主波塞冬,依然能如此轻松地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这么憋屈的战斗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真是不甘心! 又一次借着异次元空间将自己传送到波塞冬身后的视觉死角,撒加对着他紧握戟柄的手腕关节甩出了黄金盾牌,无论是用锋利的边缘割伤手臂还是用链条缠住三叉戟,都能给自己争取到更多优势,这件长兵器打斗起来实在是太占便宜了,弄得自己根本没办法近身,必须将它夺下来! 然而波塞冬手上的三叉戟忽然消失,空出双手扯住了盾牌的链条。撒加立刻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试图把自己拽过去,马上松开了手,同时异次元的入口在身后打开,准备接纳自己的主人。 波塞冬忽然冷笑一声:“呵,你以为那种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吗?” 下一刻,三叉戟直接撕裂空间从撒加身后飞了出来,顶着他的后腰将他整个人钉在了不远处的立柱上! “不自量力的东西。”波塞冬一招手,三叉戟毫不客气地从撒加体内拔了出来,直接回到了主人的手上,冷眼看着对方摔落在地,大量鲜血从腹部的三个贯穿伤口疯狂往外涌,身下很快就汇聚了一大滩刺目的腥红。 他再次举起三叉戟,对准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的头颅:“永别了,无礼之徒!” 周围的空气忽然凝滞。 不知何时,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了自己和撒加之间,乌黑柔亮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泄在后背上,和她身上那件黑色长裙几乎融为一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这充盈着神力的生命之柱神殿里,一切风吹草动都为自己所操控,不可能突然冒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自己却一无所知! 波塞冬先是吃惊,继而愤怒:“什么人?!” 黑发少女动了一下,转过身来,这么一看她似乎只有十二三岁年纪,修剪整齐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细长的眉,略带稚嫩的脸庞上没有半分血色,半阖的眼眸慢慢睁开,漆黑的瞳孔中没有半点光彩,只有一片荒芜。 她开口,平板无波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好奇怪,你自己挑起了战争,却问我是谁?” 第80章 湮灭 黑发少女这一问,让本来就诡异的事态往更诡异的方向滑了过去。 波塞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胆敢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的神祇,整个奥林匹斯山上也没有几个,而这个女孩灵魂深处翻涌的力量很明显源自冥界,那个由自己的兄长哈迪斯统治的死亡国度。 在冥界的最深处,以远古之神塔耳塔洛斯的身躯所化成的深渊地狱中,镇压着泰坦战争中落败的神灵和可怕的怪物,在后来经年累月的征战中,不愿臣服奥林匹斯诸神的忤逆者也被扔进了这座深渊牢笼,这其中就包括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大量子女,他们几乎都是司职灾祸和不幸的恶神。 千年之前,塔耳塔洛斯的封印不知为何出现了松动,饱含怨愤的囚徒们咆哮着一涌而出,将整个冥界搅得天翻地覆,在这场动乱中甚至连冥后珀耳塞福涅都丢掉了性命。最终哈迪斯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将塔耳塔洛斯重新封印,但是在那之后他却关闭了冥界的通道,与天界彻底断绝往来。 如果眼前这个女孩是当年逃出塔耳塔洛斯的漏网之鱼,那么也难怪她对自己说话这么不客气了。 黑发少女对波塞冬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偶尔会慢慢地转一下脑袋,似乎在辨认周围的景象,漆黑的瞳孔中没有半点可称为情感的东西,使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台机器在扫描环境,而不是在观察。 最后波塞冬还是放弃了他不擅长的深思熟虑,直截了当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 当然,他也做好了黑发少女口出狂言甚至讥讽谩骂的准备,毕竟搞不好几千几万年前她就是被自己亲手打进塔耳塔洛斯的,会笑脸相迎才有鬼了。 然而事情再次超出了波塞冬的预料,黑发少女听到这个问题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淡然回答:“我是尼克斯之子,司职毁灭与破坏的女神,刻耳。” 波塞冬脑子嗡地一声,无法遏制的惊愕和恐惧从脑海中疯狂地生长出来,化作漆黑的锁链钻入四肢百骸,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极为艰难,像是脖颈上套了一个沉重至极的枷锁,压迫得每一寸肌肉骨骼甚至灵魂,都在悲鸣中逐渐崩坏。 同一时刻,笼罩在整个亚特兰蒂斯上空的结界像一个水泡那样消失殆尽!而生命之柱神殿,这个被充盈的海皇神力所保护的区域,也被大量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黑色羽毛和烟雾蚕食扭曲,从高空俯瞰,就像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上忽然出现了大量蛀孔,还在持续不断地腐烂。 这一切只发生在倏忽之间。 波塞冬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这个少女竟然能够操纵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毁灭与消亡的力量! 不,从根本上来讲,整个冥界都是从黑暗与混沌中孕育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少女身上的力量更加纯粹和原始,与宙斯这一代的神祇相比,她明显更接近世间万物的起源——混沌之神卡俄斯。 为什么这么可怕的神祇还会存在于世界上?!他们不是早就应该彻底消失在塔耳塔洛斯深处了吗?!难道自己今天会丧命在她手上?!不!!!—— 崩毁的力量撕碎亚特兰蒂斯上空的结界后,大量海水开始从破裂的天穹上疯狂地倾倒进神域之中,地面上的石砖和建筑也在越来越频繁的震动中,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地倒塌。 正在埋头赶路的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海水层的高度已经下降到几乎顶在脑门上了,密集的雨点浇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伸手抹了一把脸,满嘴都是咸涩味。 支柱倒塌后,传送阵理所当然的失效了,即使是距离最近的南大西洋领域,一路狂奔过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等我赶到南大西洋支柱下的时候,举目望去只剩一片废墟,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卧槽,苏兰特不会被倒塌的神殿压死了吧?! 不死心地吼了几嗓子,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凭借那缕若隐若现的小宇宙在满地碎石里扒拉,终于给我发现了几块碎裂的鳞衣甲片,再往下挖几寸,一撮落满了灰尘的萱紫色头发就露了出来。 我用小宇宙裹住他周围的大块碎石,免得挖掘的时候滚动滑落造成二次伤害,而且挖几下就得停下来检查有没有垮塌迹象,精神紧绷累得要死。 前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苏兰特完整地从废墟里扒了出来,看上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身上的鳞衣也碎得七七八八,稍微一搓就碎成了齑粉。小金蛇一路蹿上苏兰特的脖子,一口咬住动脉开始治疗,我把他放在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飞速愈合,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赶来,我抬起头,失笑:“狄蒂丝,你怎么过来了?”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激动得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海、海龙大人!我看到北大西洋支柱倒塌后就马上赶了回去,可是那里已经砸得什么都没有了,我……我还以为……但是我马上感觉到您的小宇宙在这附近,所以我就跟过来了!您没事吧?!” “放心吧,我好着呢。”我抬起手臂蹭掉脸上的污渍,低头看了一眼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的苏兰特,轻声道,“有事的人,不是我……” 狄蒂丝看了看我,没再说话,安静地陪伴在身边。 我也在仔细地看着她。 海水层还在持续下降,雨点也愈来愈密集,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汇聚成无数条溪流往更低洼的方向奔腾而去;远处的生命之柱下爆发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小宇宙,然后那股小宇宙就和波塞冬开始厮打,一阵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击隔着八百里地都清晰可闻;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都在往生命之柱的方向赶去,那里关押着他们毕生的信仰,也是他们愿意豁出一切去守护的女神,路上依旧有为数不少的海斗士试图拦截他们,小宇宙冲突到处都是,给本就摇摇欲坠的亚特兰蒂斯雪上加霜。 这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糟糕的场面,没有之一——整个世界都在塌陷崩毁,我站在一片废墟里被淋得像只落汤鸡,倾盆大雨沿着紧贴面颊的湿漉漉的刘海一路滑进眼睛里,又顺着脸颊一路流淌直到下巴尖,不断滴落融入脚下已经变得有些湍急的水流。 狄蒂丝的头发也湿透了,本来应该是像雏鸟羽毛一样毛茸茸的金发现在紧紧贴在她的脸颊和后背上,但就在这种狼狈的时刻,她身上依然焕发着惊为天人的光彩,让世上所有的生灵都没办法移开眼睛。 我站直身子,缓慢而步履坚定地朝狄蒂丝走去,伸手将她温柔地圈进怀中,双臂逐渐用力,直到两颗心脏隔着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再无一丝间隙。 我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就很好了。 狄蒂丝安静地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贴着我的颈侧,像小猫的爪子那样软软地挠啊挠,很舒服。我略微一低头,嘴唇碰到了她的发顶,就那样轻轻地落下羽毛般的一吻。 以前我看着宿舍的弟兄们为了追女孩抓心挠肝想主意,半夜三更抱着手机煲电话粥傻笑,顶着大太阳打暑期工就为买一件好看的衣服,总觉得他们脑子被驴踢了,有那精力干点啥不好非要浪费在泡妞上,等毕业的时候还不是鸡飞蛋打身体被掏空?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何止是被驴踢,简直是被猛犸象踩着反复蹦迪。其他人都在为了大地上的和平与安宁打得天翻地覆,我却在这里抱着敌方阵营的妹子发呆,死没良心地想着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碰到你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傻。 我喜欢她啊,没有任何道理,就这样喜欢上了。 她是这充斥着痛苦和磨难的漫漫长夜里,唯一名为希望的光。 狄蒂丝是那么好的姑娘,值得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去陪衬她,可是到头来我又能给她什么?舒适的住宅?精致的衣裙?奢华的珠宝?但那最简单又最困难的东西——安稳而宁静的生活,我给不了她,其他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该放手了。 我松开手,将脖子上贴身佩戴的护身符摘下来挂在狄蒂丝的脖子上,然后回头将还在昏迷的苏兰特扛起来,对她轻声道:“最后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带着苏兰特离开亚特兰蒂斯,回到海面上去找医生,能救就救,实在救不了,你就自己走吧。离开海底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回来了,明白吗?” 狄蒂丝有些吃力地把苏兰特扛在背上,她个子太娇小了,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体力活,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了。 临走之前,狄蒂丝看着我的眼睛,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会在海面上等你。” 随后,她背起苏兰特,化作一道红光往海面的方向离去。 我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再耽搁,转身往生命之柱的方向极速狂奔。 那里是我的终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大魔法师而言,感情戏比打戏更让人头秃…… 第81章 战意 撒加吃力地睁开眼睛,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停止了流血,被一股淡金色的小宇宙包裹着——出发前为了安全起见,他将雅典娜的神圣衣所化的小金像直接藏进了体内,阴差阳错之下正好挡住了三叉戟的致命一击。 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金蛇正盘在伤口上,不断释放治愈性的能量,令创口慢慢愈合。确认没有大碍之后,它昂起头,毫无畏惧地直视那个一直蹲在撒加身前似乎在打量自己的黑发少女:“终于找到你了,刻耳殿下。” 刻耳眼珠微微一动,伸出一条细小的胳膊,修长指尖染着不详的乌黑色,轻轻戳弄着小金蛇,黑色扭曲的烟雾不断腐蚀着金色的鳞片,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原状。玩弄片刻后,她像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一样,托着下巴疑惑道:“……奇怪,为什么你不会坏掉?” “不,这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化形,在您的力量面前坚持不了太久的。”小金蛇慢慢地昂起脖子,蛇信嘶嘶作响,“如果您愿意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找回所有失落的神力,我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取悦您了。” 刻耳歪了一下脑袋:“取悦?” “是的。”小金蛇的声音似乎饱含着蛊惑的力量,诱哄对方一步步跟着自己走,“我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毋需惧怕毁灭与破坏的存在,当然,前提是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以斯提克斯河之名起誓,如果您这次愿意对雅典娜的圣斗士们施以援手……” 它停顿了一下,缓慢而坚定地应允道:“我会倾尽所能,将您在千年之前被哈迪斯封印于极乐净土的全部力量,都解放出来!” “住口!!!——”波塞冬竭力挣开束缚,怀着极度的恐慌和愤怒将三叉戟掷向了刻耳,凶暴的惊涛之力将三叉戟所过之处全部碾成了粉末! 刻耳却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身后呼啸而来的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只有唇角轻轻一弯:“好呀。” 下一刻,以刻耳所在的地方为圆心,漆黑的龙卷风拔地而起,黑色的羽毛和烟雾疯了似的漫天飞舞,三叉戟的戟尖一头撞上了龙卷风的柱身,亮蓝电弧咆哮着四处乱劈,终于在几秒种后撕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一道人影闪电一般从里面冲了出来,速度之快连波塞冬的眼睛都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丝黑色的残影!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猛禽鸣叫突兀地响起,两道黑色弧光直接撕开了波塞冬面前用于保护自己的小宇宙防护壁,爆燃的黑色火苗瞬间烧光了他身上的长袍,露出贴身穿戴的海皇鳞衣,弧光的力量跃过波塞冬的肩头飞向了他身后的生命之柱,在巨大的轰鸣和晃动声中带起滚滚浓烟。 见一击未中,那人在半空中一个优雅的后翻,黄金圣衣的鞋跟在一根立柱上用力一蹬,强大的后坐力直接粉碎了那根柱子,令他像一只凶狠的豹子那样朝波塞冬扑了过去! 这一次波塞冬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正是之前被三叉戟打成重伤的撒加,原本海蓝色的长发不知何时完全变成了夜色般的乌黑,同样被黑色浸染的双瞳已经失去了光彩,仅剩一片荒芜,双手化成了两只巨大的金属利爪,上面缠绕着无数黑红色的烟雾和怨灵。 撒加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竟然迎着三叉戟的锋芒冲了上去,张开爪子一把扣住中间的那根戟尖,急速刮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同时炽热高温灼烧金属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黑红色烟雾像活动的虫蛇那样飞快地蔓延到三叉戟的锋刃上,开始噬咬! 波塞冬惊愕地发现,自从被打造出来后就没有受过任何损伤的三叉戟,竟然在黑红色烟雾的侵蚀下开始生锈,继而脆化腐烂! 如果真的如刻耳所说,她是司职毁灭与破坏的女神,那么世间万物都无法抵抗这种腐朽和衰亡的力量,三叉戟固然身为独眼巨人锻造出的神器,在面对这种力量的时候同样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波塞冬目光一寒,疯狂翻涌的小宇宙沿着已经开始老化破裂的三叉戟柄部一路轰了过去,空出来的左手趁机一拳打向腹部失去黄金圣衣保护的位置,撒加有心想后撤,却被波塞冬的手卡住了要害,只能正面硬抗磅礴的海皇神力。 只一瞬间,剧烈飙升的小宇宙就掀翻了波塞冬面前的半个宫殿,刺目的亮蓝色光芒几乎完全压过了那些不详的黑色烟雾,撒加的惨叫声伴随着黄金圣衣喀啦喀啦的碎裂声,落在波塞冬耳里简直就是最美妙的乐章。 波塞冬看着浑身飙血的撒加狞笑道:“朕不管你和刻耳做了什么交易得以借用她的力量,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朕会将她的残魂连同你一起粉碎!打入塔耳塔洛斯永世不得翻身!” “是吗?”撒加忽然死死地抓住波塞冬还插在腹部的手腕,“可我暂时还不想死呢,你还是自己下地狱去吧!”下一刻他直接把波塞冬的手硬生生从伤口里拔了出来,顿时鲜血飞溅,淋到海皇鳞衣和波塞冬的皮肤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印记。 “口出狂言的人类,朕要彻底毁掉你的灵魂!”波塞冬凝聚起更多的小宇宙,正准备碾碎眼前的一切,忽然感觉到身上沾到血的部分温度开始急速飙升,低头一看,血迹已经变成了金色,继而大量赤红色火苗腾空而起,疯狂灼烧着自己的身躯! 波塞冬终于反应过来,然而已经太迟了,神血灼烧灵魂的剧痛迫使他仰天狂啸:“雅·典·娜!!!你竟然敢借人类之手算计我!!!——” 撒加趁着波塞冬手上失去力道将锈迹斑斑的三叉戟夺了过来,中间的戟尖已经被腐蚀得焦黑一片,他用力掰掉那块戟尖,调转方向卡着波塞冬的脖颈将他钉在了生命之柱上,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死死按住他的头颅,以最大限度开始燃烧自己的小宇宙! 波塞冬被雅典娜的神血烧得整张脸都扭曲了,隔着愈发旺盛的火苗,他竟然看到两行泪水正从撒加毫无神采的漆黑双瞳中,缓缓地流淌出来。 “如果那个一直萦绕在双子座身上的诅咒是真的……如果事情弄到这个地步都是因我而起,我很乐意奉上自己的一切,只希望你能够活下来……可是,身为雅典娜的圣斗士,为了地上数以亿计生灵的安危……你一定会恨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吧?那就这样一直恨下去好了……永别了,加隆!” “幻胧魔皇拳!” 金色的小宇宙在一瞬间压缩成极细的光线钻入波塞冬的头颅,然后开始疯狂地在大脑中枢神经里翻搅,终于在最底层的潜意识深海里,找到了那个被神力压迫的意识。 磅礴的小宇宙突然爆发,这一次撒加再也无力抵抗,直接被轰飞出了数百米,在地上摔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无力地趴在地上,发梢上的漆黑像潮水一样开始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海蓝色。 波塞冬用力拔下三叉戟扔到一边,捂着自己的额头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撒加面前,咬牙切齿地将他的脑袋踩进了地面,用力碾压:“哼,朕还以为你借助刻耳的力量后能做些更有用的事情,到头来还是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上!” 撒加无声地笑了起来——真的没有意义吗? 波塞冬忽然感到大脑里针扎似的剧痛一浪接着一浪,身体也不再听从使唤,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被唤醒了,不屈的灵魂在怒吼着反抗:“滚出去,波塞冬!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你这罪该万死的叛徒!区区人类!竟敢违背朕的意志!!!——”波塞冬愤怒得无复以加,然而在神血的灼烧下,无论他再怎么不甘心,还是被愈发强大的雅典娜的力量往外挤,最终在一声极度痛苦的扭曲尖叫中,一团庞大的深蓝色灵魂翻腾着冒了出来,失去力量支撑的加隆一头栽倒,身上的海皇鳞衣也在一瞬间脱离,散落一地。 几乎就在同时,几位黄金圣斗士赶到了生命之柱,也顾不上去看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兄弟俩,趁着波塞冬还没缓过神来,抄起天秤座的武器对准柱身上被刻耳的力量打出来的两道豁口就砸了过去,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后,豁口扩大成了直径足够容纳两个人出入的深坑,然而,还是没有打穿生命之柱的墙壁! 穆伸手接住飞回来的黄金双节棍,仔细一看,表面全是裂纹,再看看其他人手里碎得稀里哗啦还在扑朔朔往下掉碎屑的武器,顿时两眼发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完了,毁成这样又得加班加点干活了!恩师哟,这回可真不是我们不爱惜圣衣,都怪波塞冬家的承重柱子太结实了啊! 这个时候生命之柱的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一阵的颤动,好像有人在里面奋力敲击墙壁,柱身那个大坑周围的碎石被震得不停地脱落,噼里啪啦直往下掉,黄金圣斗士们还没反应过来,“砰”一声金色权杖那个圆形的顶端已经从坑里戳了出来,然后飞速往回缩,如此几番敲打,终于在最薄弱的位置砸出了一个洞,大量海水立刻从里面疯涌而出,很快就把洞口冲塌了。 紧接着,所有人就看到纱织左手把一脸惊恐的朱利安当鸡崽一样夹在腋下,右手抓着黄金杖,踩着洞口边缘飞身而出,一脚将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团翻涌不止的深蓝光晕踢飞,冲他们喊道:“辛苦你们了!我没事!” ……啊,真不愧是雅典娜呢——by仰望的黄金圣斗士们 纱织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朱利安平稳落地,随手将他推给阿鲁迪巴,转身拎起湿漉漉的裙摆迈步跑向昏迷不醒的加隆,揪起胳膊将他背了回来和撒加放在一起,伸手开始对所有人释放治愈性的淡金色小宇宙。 迪斯马斯克无意中瞥了一眼头顶,忽然脸色大变:“小心!!!” 铺天盖地的蓝色闪电裹挟着暴雨骤然劈落,立刻将他们站着的那块地方炸得烟尘滚滚碎石飞溅,剩余的宫殿连同残余的半截生命之柱全部化为乌有! 失去肉/体凭俯的波塞冬已经彻底丢掉了理智,磅礴的神力完全失控,从深蓝色的灵魂中不断迸发到处释放,震耳欲聋的崩毁声像打雷一样持续不断地轰炸所有人的鼓膜。 最终阻止这一切的是一声怒喝:“够了,波塞冬!你的野心到此为止!” 庞大的金属羽翼一瞬间张开,将漫天乱飞的雷光暴雨悉数扇飞! 一道披坚执锐的人影从烟雾中缓缓走出,右手紧握胜利女神化身的黄金权杖,左手持足以防卫和驱散一切邪恶的埃癸斯之盾,淡金色铠甲表面上雕满了华丽而不失庄重的花纹,沉重的头盔将她的头颅紧紧包裹,确保不会暴露一丝危险的空档。 纱织站定身躯,将左手的盾牌用力往地上一砸,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半球形结界,将所有人都罩了进去,轻声道:“从现在开始的战斗全部交给我就好,你们好好休息,埃癸斯之盾所化的屏障是无法被打破的,只要待在里面,就是绝对安全的!” 言罢,她不再回头,双翅一振腾空而起,双手紧握黄金杖,卷起金色的罡风冲那团扭曲的深蓝色灵魂劈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折腾了半天可算把雅典娜从柱子里掏出来了~ 第82章 终焉 我沿着残垣断壁玩命狂奔,脚下的湍流已经淹到膝盖了,跑动起来颇为费劲,不过这点障碍对于被两个黄金圣斗士捶打过的我而言实在不算什么。烦人的是,越靠近波塞冬神殿,我的五腹六脏就疼得越厉害,就好像在体内有个涡轮叶片在飞速搅动,到后面我几乎是跑两步就得停下来歇一歇吐两口血,再拖着颤抖不已的双腿咬牙继续赶路。 他奶奶的,波塞冬这是眼瞅着自己要完蛋了,打算拉老子垫背?! 当我终于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殿呢?柱子呢?怎么就剩一片光秃秃了?! 放眼望去,无遮无拦的广阔场地上有个金光闪闪的球形结界,粗略一扫就看到了好几个不省人事的重伤员,身上罩着透明的水晶墙;其他人的情况还好,但也是一副被波塞冬暴走的神力压得抬不起头的吃力模样。 他们的头顶上有一大团深蓝色迷雾状的东西,一直不停地在扭动翻滚,偶尔会突然从里面翻出一张满面虬髯的中年人面孔,那应该就是波塞冬本来的样貌吧,如果是正常状态看着还是挺有威严和魄力的,但很可惜,现在他已经连灵魂的样貌都无力维持了,神力不受控制地破坏吞噬周围的一切,那张脸维持不了几秒钟就会变得狰狞可怖,最后彻底扭曲融入迷雾当中。 纱织已经披挂上了神圣衣,张开翅膀在空中敏捷地躲过漫天飞舞的闪电和豪雨,手持黄金杖持续不断地朝那团雷云的中心砍去,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每一击打散的蓝色雾气马上就会凝结成近乎实体的浓郁小宇宙一层层往下压,累积在球形结界的上空,压得它咯咯作响。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被压迫得头晕眼花耳鸣胸闷,何况那些待在结界里的人。 果然缺了关键道具打BOSS还是太吃力吖,我咳了几下把喉咙里的淤血都吐掉,深吸一口气掏出黄金匕首,撒腿就往那团深蓝小宇宙冲了过去,银色光芒一闪那个壶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伸手一把揭掉壶盖,我抡圆胳膊像扔橄榄球一样把壶照着波塞冬的脸摔了过去,然后立刻被磅礴的神力压得摔倒在地。 形式逆转只在一瞬之间! 爬起来抬头一看,眼前的场面颇有几分滑稽——被我扔出去的壶神奇地悬浮在半空中没有落地,头顶的蓝色雷云被巨大的吸引力持续不断地拉进壶口,拼命地想挣脱,以至于它整个形状都给拉变形了,看着有点像从阿拉丁神灯里钻出来的灯灵。很快,大量表层迷雾都被吸进了壶里,逐渐暴露出中心一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核,看上去酷似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海蓝色宝石。 纱织低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喊道:“快进结界里面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猫腰钻进了结界,环顾四周,竟然还看到了艾尔扎克和伊奥,不过伊奥明显已经断气了,可能是哪个心软的黄金圣斗士随手带过来的。卡妙伤得最重,整块背甲不翼而飞,白花花的脊柱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修罗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没办法聚焦了,穆身上大量细小的伤口还在不断冒血,把他身上的白羊座圣衣都染成了锈红色。其他几个黄金圣斗士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挂彩,看来一路上持续不断阻击他们的海斗士还是造成了不少麻烦。 抹了一把鼻血,我抬头看着纱织狠狠地用黄金杖的顶端敲击着那块蓝色核心,瞬息之间已经砸了上百下,然而它出乎意料地耐打,扛了纱织这么多下竟然丝毫未损,光芒反而越来越盛,紧接着一道磅礴的小宇宙突然爆裂,纱织见状立刻张开翅膀护住自己,还是被那股力量弹飞了,后背重重地撞上了球形结界的顶部,滑落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同一时刻,蓝色的小宇宙将散落在地上的三叉戟碎片和海皇鳞衣包裹起来,飞到空中融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把体型更加巨大的三叉戟,瞄准纱织的脑袋就捅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想提醒都来不及,纱织条件反射地抄起黄金杖正面抵挡,然后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权杖顶端的金色圆环在雷光中开始喀啦喀啦地崩坏,最后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一个年轻女子透明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张开双翼迎着三叉戟就撞了上去,刹那间淡金色光芒大盛,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纱织的哭喊声骤然响起:“奈姬!不要啊!——” 年轻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纱织,很轻地笑了一下,身形立刻就在疯狂翻涌的小宇宙冲突中被搅成了碎片,黄金杖随即失去了光彩,在纱织手中化为齑粉,四处飘散。 剩余的蓝色雷云毫不客气地劈向了纱织的身体,痛得她不自觉地惨叫出声,摔倒在地抽搐不止。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离纱织最近的艾欧里亚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把她拖进了结界,然后她立刻被拉到中间层层保护。 我刚打算放出小金蛇,忽然一阵剧痛袭来,疼得我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波塞冬怨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心脏:“去,把雅典娜的首级砍下来!朕就饶恕你的背叛之罪!” 我靠,老子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伤到神,波塞冬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对啊,卧槽!我身上还真有件能弑神的兵器! 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爬起来,一步步向纱织走去,其他人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我掏出黄金匕首瞄准纱织的脖子才反应过来。穆一挥手放了至少五道水景墙隔在我和纱织中间,其他人一拥而上勒着脖子四肢把我往地上摁,试图把匕首从我手里抢下来,几百斤重量压得我一口老血喷出来,救命啊喂!你们这群肌肉猛男可怜一下老子脆弱的小身板啊! 可能是听到了我内心的惨叫,一股强悍的蓝色电流从我体内直接释放出来,把压着我的黄金圣斗士们全部轰飞,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继续朝纱织扑过去,心里已经把波塞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加隆这个肉/体用不了就操纵我去杀雅典娜吗?!看来他之前就做好两手准备了,万一加隆出了什么差错就把我当替代,怪不得他之前动不动就对老子电疗,感情拿我当备胎了! 几步冲到纱织面前,她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我已经亮出匕首砍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哼,她身后一直在昏迷的双子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同时伸手死死掰住了我的胳膊,硬是阻止了锋刃下落的势头,纱织也反应过来,伸手用力一握刀刃,金色的血液从掌心汩汩流出,她立刻将手往我额头上一按,巨大的雅典娜符文瞬间浮现,波塞冬寄存在我体内仅存的一点力量尖叫着飞了出去,很快就被神血的力量灼烧殆尽。 我自己也被这股力量轰飞了出去,一头撞出结界摔倒在地板上,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肌肉都变得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忍不住想笑,波塞冬真是穷途末路了,连我身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都要抢…… 吃力地翻了翻眼皮,从眼眶里溢出的血液把我的视野染得一片猩红。手里还握着黄金匕首,冰凉的触感提醒自己还没有断气,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辈子真是劳碌命,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为了大地上的爱与正义擦屁股。 可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波塞冬走向灭亡,否则老子死了都不甘心! 这么想着,我开始竭尽全力燃烧仅存的小宇宙,将它们全部灌输到自己的右臂,直到能恢复一点行动能力,伸手按住黄金匕首,以我现在能使出来的最大力气用力往结界里一推,抬头吼了一句:“物归原主!” 纱织的反应能力没有令我失望,匕首滑进去的瞬间,结界里面金光一闪,紧接着她就张开翅膀腾空而起,神圣衣的花纹上鲜血淋漓,可是她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些了,握住刀柄将沐浴了神血的黄金匕首用力一甩,在一片炽热的光芒中迅速拉伸变形化成了一杆金色的长矛,上面除了两道放血槽,什么花纹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件专门用来杀人的兵器。 看来这把我赌对了。 雅典娜流传于世的形象通常有两个,一个是圣斗士里最常见的右手托胜利女神、左手扶盾牌,而另一个则是右手持长矛、左手持盾牌的作战形态。为什么雅典娜会容忍一件可能伤到自己的弑神之器出现在身边呢?很简单,因为那就是雅典娜自己的兵器啊!只不过由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化成了匕首的外观,就和雅典娜神圣衣平时以巨型雕像的形态坐落于女神殿是一个道理。 亮出黄金长矛的纱织双瞳已经被金色完全浸染,调转矛尖对准那块闪动不止的核心扎了下去,所有人立刻听到了一声变调的惨嚎,紧接着磅礴的小宇宙跟不要钱似的漫天挥洒,试图将纱织从半空中打下去。 我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粘稠实质的小宇宙,疼的浑身抽搐——掉硫酸池子也不过如此了吧?!这是何等的悲催啊! 这时候我发现结界里的黄金圣斗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迪斯小艾阿鲁迪巴出列站在前排,摆出了那个只要看过圣斗士就不会忘记的标准三位一体姿势,小宇宙疯狂飙升,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光团直接在纱织的脚下炸开了,硬是将波塞冬的力量全部顶了回去! 卧槽,这他娘的不是雅典娜之惊叹吗?!不是说这个是所谓的禁招敢用就剥夺圣斗士头衔吗?!结果你们一个个用起来咋都这么顺手?!连走位都这么顺畅,绝对是私底下没事就排练着玩儿吧?!绝对是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原著里这个威力堪比核弹头的大杀器全用来打自己人了,最尴尬的是还一个都没打死,现在拿来轰海皇,倒是对得起他七海之主兼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的身份,死前还不忘放个大烟花,够有排场了吧? 在雅典娜之惊叹的辅助下,波塞冬的反扑彻底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纱织一点点用力将矛尖捅进水晶核里,然后用力一搅,彻底粉碎! “雅·典·娜!!!!!——————” 伴随着波塞冬已经彻底扭曲变调的悲鸣,深蓝色小宇宙开始快速逸散,借由波塞冬的神力和意志构筑的神域亚特兰蒂斯也随之迅速崩坏,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海水冲塌了天穹咆哮着倒灌进来,很快就淹过了我的头顶。我想闭气,却发现自己连喉咙的肌肉都控制不了,只能绝望地任由一股股海水呛进肺腔,把所有的空气都挤了出去,化作一个个晶莹的水泡忽忽悠悠地往上漂浮。 很快我就已经晕头转向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觉得混乱中似乎梆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然后突然冒出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我睁开眼睛,发现那竟然是加隆,正吃力地试图把我从外面拽进结界里去。 多么讽刺的一幕啊,他曾经不止一次想杀了我,可如今我真的要没命了,他却不顾一切地想要救我了。 昏昏沉沉的海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扭曲的黑色裂隙,像抽水马桶一样疯狂地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吸了过去,几秒钟后我就感到自己的身躯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扯得快断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两位主神激情互殴+雅典娜之惊叹狂轰滥炸,出现空间扭曲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异次元空间,而是被称作众神通道的超次元,如果没有神力护佑,掉进去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抬头看了一眼加隆,他半个身子已经被强大的吸引力拖出了结界,眼看着也要陷入危险了,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看在你良心未泯的份上,这次就不要陪我一块儿送命了,回去跟撒加团聚吧,他一直都很想你。 用尽最后的力气凝聚起小宇宙在加隆手背上狠狠一划,他吃痛一松劲,我立刻就被卷走了。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了加隆的怒吼,那已经完全不像人的声音了,更像是野兽饿了十几天才发现猎物最后却追丢了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极度不甘心的嘶吼声。 ……好不容易发了一回善心想救人还没救到,这事儿肯定够加隆郁闷一辈子。 如此幸灾乐祸地想着,我的意识终于彻底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海皇篇完结,因为生活上的事情影响写得断断续续的,不过最沉重的一部分终究是过去了。 下一卷——冥王神话ND篇 年轻的铁三角,神秘而猎奇的前代黄金圣斗士们,无人知晓的失落历史,静候来人叩击 第83章 天降之物 十八世纪中叶,日本 位于富士山青木高原的十风穴自古以来便萦绕着大量不详的传闻,传说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深处隐居着脾气暴虐的山神,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献上牲礼,神祇的愤怒就会鼓动山体中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成千上万吨火山灰足以掩埋方圆百里内的一切事物。 自古以来,村民们不知道往原始森林里献祭了多少东西,从牛羊牲畜到珍奇异宝,在某些时期甚至还献祭过童男童女和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得以换取几十年的平稳日子。当然,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毕竟没人敢跟着祭品一起走进莽莽山林。 最近一次的祭祀发生在几十年前,山麓村寨里年纪稍大些的人都记得那个热闹的场景,而尤其让男人们记忆犹新的,则是那个被送进山里的新娘子,裹在盛装中的样子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被尊而又尊地放在步辇上,由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们抬到森林入口处的祭坛,庄重地行过大礼,然后女人们会朝着森林的方向抖开一卷长长的竹席,让新娘子踩着一步步自己走到里面去,一个昼夜后,她们再把竹席卷回来,意味着新娘已经被娶走了。 那次祭祀的结果显然是不尽人意的,因为就在不久之后,火山又一次爆发了,铺天盖地的火山灰甚至弥漫到了江户城的上空。 又过了三十年,一位远渡重洋而来的少年背着一个巨大的黄金箱子来到富士山麓的村落中,表示会叨扰一段时间在此修炼,往后如果你们看到山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景象,不必过于惊慌。 村民们对于陌生人慕名跑到原始丛林里自杀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了,但是在里面修炼还是头一遭听说,出于好心,他们再三告诫少年不要盲目走到森林里去,以免触怒山神引来灾祸。对此,少年却表示如果真有那样的恶神,那么他有职责将其铲除,还村民们一个清净的生活。 在村民们骇然的注视下,少年带上干粮和野外生活用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密林,几天后不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拖回来几只体型惊人的野兽尸体,显然都是活了相当年岁的。他当着村民的面徒手剖开了其中一只野兽的肚子,肠胃里竟然还残存着无法消化的女子金饰,很显然,所谓的山神没有娶走村民们献给他的新娘,只是把她当成了一顿饱餐。 从那之后,村民们又敬又怕地将那位少年称作“魔斩”,意为斩杀恶魔之人。 对于这个头衔,以藏本人倒是不怎么看中,毕竟徒手弄死几只为祸山林的野兽对黄金圣斗士而言实在不比吃饭睡觉难多少。不过出于各种考虑,他还是隐瞒下了一些事情——村民们最害怕的火山爆发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不过,只要能让他们相信所谓的山神已经被铲除,就不会再出现无意义的牺牲了。 在富士山麓暂时定居后,以藏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青木高原的密林中磨炼历代摩羯座必须掌握的武技——圣剑,偶尔才会下山补给物资,顺手帮村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时间一长,村民们对他的崇拜俨然已经超过了所谓的山神,弄得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这一天的修炼和往常一样,以藏站在一片密林的中央,闭上眼开始燃烧小宇宙,右手五指并拢成掌,金色的剑气缓缓浮现,发出了渴求饮血的嗡鸣声。 一只隐藏在树冠上的雀鸟似乎预见了什么,飞快的抖动翅膀腾空而起,然而它的翅尖刚刚带起一阵微乎其微的气流,以藏就动手了! 刹那间整片区域内被无数金色细线覆盖,那些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树盘根错节的藤蔓和根须顷刻间就被连根拔起,继而在刀光剑影中被飞速截断搅碎,足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在一秒钟之内就被切成了不足指尖大小的木块,再下一秒就被高速摩擦带起的火苗燃烧殆尽,化为一缕青烟散入空气中。 以藏收回了右臂,此时方圆二十米内已经被圣剑的锋芒削得寸草不生,暴露出一块光秃秃的地面,从半空中俯瞰就像绿色的海洋中突然冒出了一块土黄色的瘢痕,非常扎眼。 但他却只是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还是不够快……如果这一击不能在万分之一秒内全部见效,就有被敌人看穿的危险,我还得继续磨炼!” 这么想着,他再次举起了手臂,预备着下一次进攻。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惊雷! 以藏吃惊地抬头,要下雨了吗?之前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感觉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震惊——深灰色的云层飞快旋转着淤积在一处,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不断有树枝状闪电从中劈出,几秒种后,他亲眼看见一颗深蓝色的流星从旋涡中央冒出来,呼啸着面朝富士山体飞去。 如果让流星掉进火山口引起岩浆喷发,那山下的居民就危险了! 摩羯座黄金圣衣瞬间披挂在身,以藏飞身一跃,足尖轻点树梢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流星的落点,大致估算出来它的落点后,右臂凝聚起小宇宙,对着流星的边缘就是几记圣剑,不断修正它的下落方向,确保它远离火山口。 最后,流星成功坠落到了一块本来就低洼的地带,那个地方瞬间就冒出了一大片肉眼可见的白色水蒸气。 以藏松了一口气,他记得那个方位正好有一个罕见的高原湖泊,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深度可观,应该足够消耗掉这颗陨石的热量了。 几个纵跃落到湖边,果然看到湖面上跟开了锅似的疯狂冒着白烟和水泡,一眼就能看到一个物体在湖中心不断起伏翻滚,似乎还在挣扎……慢着,挣扎?那东西是活的?! 以藏连忙跑到离那个不明物体最近的距离仔细一看,一个脑袋一个躯干还有两只手两只脚……天啊,那竟然是一个目测不过两三岁的小孩子! 短短几秒钟功夫,那个小孩似乎就没了力气,眼看就要沉下去了,以藏当机立断右臂一挥,剑光直接撕开了湖面的水汽,将那个小孩掀到了半空中,自己一跃而上接住他再平稳落地,立刻被他皮肤表面的高温烫得差点失手丢出去。 这么高的温度,小孩子的身体就根本承受不了!以藏立刻伸手敷在他的额头上灌输小宇宙,强行把体温压下来,然后才有空档检查孩子身上的情况,不看还好,仔细一看简直惨不忍睹,几片烧得破破烂烂的衣料和皮肤融在了一块,稍微用力一捻几乎就要把一整块皮给扯下来。 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就死定了…… 以藏只考虑了一秒钟,立刻起身往山下赶去。 几分钟后,居住在富士山麓小村庄里的村民们吃惊地看着以藏抱着一个小孩子从山上匆匆忙忙地跑了下来,径直闯入了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峰婆婆的房子,踹门的巨大声响着实把老人家吓了一跳,不过当她看见以藏怀里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小孩子后,立刻就恢复了冷静,吩咐自己的学徒抚子赶快去准备医疗用具。 首先面临的第一件难事就是把粘在身上的破碎布料扯下来,以藏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这个重任,将烧红的柳叶小刀附上一层小宇宙消毒后,手起刀落闪电般地在一瞬间把所有的布料都切了下来。 尽管事先在嘴里塞了镇痛的草药,小孩子还是痛得抽搐不止几乎昏死过去,好在后续的检查没有再发现什么大问题,伤口处全部用清凉的药糊敷上之后再用干净的布条裹好,接下来就只能看他的生命力了。 以藏通常是不会在村子里多留的,不过这次事出意外,他决定再等一段时间,看看孩子的恢复情况再做决定。 两天下来,小孩子一直在昏睡,但是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到了第三天晚上,抚子给他换药的时候惊喜地发现他眼皮动了一下,然后完全睁开了,瞳孔泛着金属般的银白色。 “婆婆,这还是个番邦人呢!”抚子惊讶地喊道。 峰婆婆慢条斯理地推着药碾子,一脸看惯了大世面的淡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那兰学的出处,大海的尽头,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不仅眼睛头发颜色与本国人大有差异,连说的话,拜的神,都是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哩。” 抚子一边轻声哄着“不痛不痛”一边飞快把旧布条都换下来,敷上新药,那个小孩出乎意料地坚强,清醒过来之后愣是从头到尾没有吱一声,她自己可是试过不小心烫伤的,换药的时候疼得眼泪哗哗直流,憋都憋不住。 “好咯!再等几天你的伤口就能全好了,恢复得好快呀。”抚子在小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把他放回榻上。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抚子连忙跳下地跑去开门,欢快道:“以藏大人!您又去帮我们打柴了呀?” 以藏把肩上数量惊人的柴禾放下来,挑出一部分塞进熬药的炉膛,看着火苗持续燃烧后才回话:“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开火炖药,柴火消耗得太快,这些算我能帮的忙,不必客气。” 抚子吐吐舌:“可是你这几天打回来的数量都够我们过完整个冬天了,现在才初夏呢。” 峰婆婆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一声:“丫头,你是不是应该先讲讲重要的事情?” 抚子连忙收敛嬉皮笑脸的表情,把这几天受伤孩子的情况讲了一下,说道他刚才醒过来的时候,以藏明显来了兴趣,凑过去仔细一看,正好对上了那个小孩同样探究的眼光。 那一瞬间,以藏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小孩似乎是和自己处在一个平等的地位在观察自己,以及周围的环境,可是他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三岁啊,这种诡异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开启!不过这一卷不会太长,时间线在前代圣战正式开打前的几年。 第84章 今天不更5.0 工作彻底黄了,坐在电脑前发呆 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想养活自己怎么这么难 第85章 熟悉的陌生人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看着一队蚂蚁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从窗户纸的破洞里钻进来,沿着榻榻米的边缘一路行军到地面上,然后拐了个弯直奔存放粮食的那个房间,目的性非常强,如果不是身上的烫伤还没好利索,我肯定会耐不住好奇心跟着蚂蚁们一路走过去,顺便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搞点破坏。 ……糟糕,身体缩水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好像连智商也开始退化了?那种幼稚的玩法明明上幼儿园之后就不感兴趣了! 站了也没多久,两条肉呼呼的小短腿就开始哆嗦了,只好坐下来歇一歇,然后手撑着屁股一点点挪动位置,重新躺下。就这么一点动作,我已经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好像也是受到身体缩水的影响,可能这么大的小孩脑袋本来就承受不了太复杂的思考。 这一睡就睡到月上中天,我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大脑还是一团浆糊的状态,慢慢地才开始迟钝地运转,这几天眼睛看到的景象就像散落的拼图那样,七零八碎的,等了好久才清晰起来,一点点挪回正确的位置,最后终于反应过来——哦,我这是又穿了。 这种感觉令人抓狂,就好像用八十年代的破电脑加载二十一世纪以逼真画质为卖点的3A级大作,费了吃奶的劲才勉强能跑起来,还动不动就死机黑屏,分分钟气到想砸键盘。 因为精力实在有限,我花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在生命之柱神殿崩塌的时候被卷进了海水里的超次元空间,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翘辫子,而是又一次穿越了,还莫名其妙地退化到了两三岁小孩的状态,身上裹了好几层绷带,疑似重度烧伤。 不过谢天谢地,这个身体还是我自己的,歇了几天身体有所好转之后,我发现终于可以动用沉寂的小宇宙了,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尝试着用精神操控小宇宙的力量给自己疗伤,没过多久,我就可以坐起来活动手脚了,不用躺尸的感觉可真好啊。 大约是清醒过来的第十天,那个负责换药的小姑娘一番检查过后,拆掉了我身上大部分布条,帮我套上了一件底衫,我终于得以摆脱光屁股的命运。还剩几块没有完全愈合的皮肤被她用透气的大块布料包起来,以免碰到脏东西,这里似乎没有绷带和纱布,好在这么多天下来也没有感染的迹象。 等她收拾好东西出门去清洗的时候,我努力地把小宇宙的力量集中在右掌心,那个地方的伤势似乎是最严重的,手指到现在都不能很好地弯曲,不赶紧愈合就麻烦了。 淡得几乎看不清的蓝色光晕萦绕着掌心闪动不止,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不过我也没指望小宇宙能用太久,能持续个五分钟就谢天谢地了。 就在我尝试活动大拇指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推开了,然后几乎是瞬间我的胳膊就被按住了,吓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本能地想挣开,可是现在这个身体跟鸡崽似的哪还有力气,很快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就被对方强行摁了下去。 一瞬间的慌乱过我反而冷静下来,反正现在他想干啥我都只能坐以待毙,那还费啥劲呢。 这么想着我干脆仔仔细细地观察来人的样貌——他有一张典型的东亚人面孔,看上去很年轻,撑死不会超过二十岁,半长的黑色头发在脑后很随便地束成一股,身上穿着简朴却非常耐磨的练功服,就是日漫里那些成天窝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的高人穿的那款,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极其精炼,一看就是久经磨练的成果。 唯一比较特殊的是他的眼睛,在光线映照下反射出一种偏朱红的色调,大部分东亚人种的眼睛应该是棕褐色系的,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缘故眼睛颜色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但这其实不值得大惊小怪,我早就习惯见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发色和瞳色了,个别人精神病发作的时候还会自动染发呢。 我听住在这间屋子里的老婆婆和小丫头管他叫以藏,这个名字在日漫里某种意义上也是各种烂大街,源自日本幕末四大人斩之一冈田以藏,此人可是说胸中无点墨,但是剑术天赋极其高超,被土佐勤王党的领袖武市瑞山看中收入麾下,无数佐幕派要人相继地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人斩以藏”凶名远播。 但眼前这个小哥明显不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那种人,和祖孙俩说话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经常帮他们背回来大量柴火和药草,晚上也是一个人睡在外面的柴房里,抚子经常会偷偷跑去看看他,再满脸通红地溜回来捣药,没少被峰婆婆训斥工作要专心。 从他们的交谈可以得知,就是以藏把我从山上带下来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呆在这里留意我的伤势,否则按照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常年在深山老林里独自修行。 在这短短几天的相处时间里,我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依然是圣斗士的世界,只不过似乎年代比我之前穿的节点早了很多,看祖孙俩的服饰装扮和房屋的制式,勉强能分辨出来可能是江户时代。但是整个江户时代横跨两百多年,这里又是相当偏远的山村,搞不好几千年都没什么大变化,所以具体到哪个年份根本无从判断。 之所以敢肯定这里依然是圣斗士的世界,主要是因为以藏的一个习惯,他背回来的柴火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码好的,已经削成了最适合的粗细大小,峰婆婆往炉膛里添柴的时候,我都能看出来那些处理过的柴条简直就跟流水线批量生产出来的一样,尺寸都是完全一致的,这显然不可能是柴刀的杰作,况且以藏外出的时候身上什么利器都不会带。 为了方便随手拿,多余的柴火就堆放在我躺着的榻榻米附近,等我有力气挪动的时候,伸手轻轻一摸,就能感受到残余在上面的小宇宙痕迹。随着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我就愈发肯定以藏是个能熟练使用小宇宙的厉害人物,而且他的小宇宙强度丝毫不逊色于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位黄金圣斗士! 这个猜想在有一天得到了证实,因为柴房的屋顶瓦片老旧破损,山里气候又变幻莫测,以藏担心突如其来的雨水会把柴木打湿,就把放在那里的一件东西暂时搬到我住的房间,然后爬到屋顶上叮呤咣啷忙活去了。 我看到那个金灿灿的箱子上刻着羊身鱼尾的图案,只想叹气。 理论上占星楼上会保存每一代黄金圣斗士的画像,但是上一代的情况有些特殊,战况实在太惨烈了,连驻守圣域的非战斗人员都死了个精光,大量资料画像也毁于战火,等史昂好不容易收拾好战后的烂摊子,又费劲点亮了绘画技能,却发现无论怎么下笔,都无法再还原记忆里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于是,在十八世纪中叶的那场圣战中死去的黄金圣斗士们,成了唯一一代没有任何影像资料留存的“失影者”。 无论童虎还是史昂都极少和晚辈提起前代圣战相关的事情,或许在他们心里,那些过往已经浸透了鲜血和牺牲,哪怕只是提起他们的名字,都是对逝者极大的不敬。而在我看来,那场战争在二老心里留下的巨大创伤,是两百多年的岁月也无法治愈的。 把所有的线索综合一下,大致就能推断出现在应该就是十八世纪中前期,反正肯定不会晚于1743年,因为这一年童虎和史昂十八岁,也就是上一代圣战爆发的时间。那么,这位以富士山为修炼地的以藏小哥,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摩羯座黄金圣斗士了。 知道了这些消息其实也帮不上太大忙,但至少能让我稍稍安心,总比又掉进敌方阵营好些,那种连大脑都不敢放松的紧绷感实在太折磨人了。 但我依然不是很敢彻底放下戒心,毕竟圣斗士的世界里宿命的烙印感特别强,既然我穿越的这个身体是被波塞冬选中的,那么他留下的痕迹很大可能会如蛆附骨地伴随我的一生,和我相处时间长的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对于以藏而言,一个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孩子,身上还带着波塞冬的气息,作为黄金圣斗士,他怎么可能不警惕? 之前我都是确认以藏出门一段时间后,才敢偷偷用一会儿小宇宙,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杀了个回马枪,正好让他逮个正着,想赖都赖不掉。 最初的恐慌过后,我反而冷静下来,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僵持了一会儿,按在手臂上的力道松开了,以藏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厉声逼问或者干脆动手,只是小心翼翼地翻开我的右掌查看伤势,然后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已经好了?” 我无辜地看着他,脑子飞速运转——对了,我还是习惯用成年人的思维考虑问题,忘了自己现在外貌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就算以藏再怎么疑惑也没法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这也是圣斗士的行为准则之一,正因为手握强大的力量,所以更不能欺凌弱小。 以藏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情况,小心地捏着手掌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尝试着帮我把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当然,动作是很轻的,如果发觉有疼痛反应就会马上停下来,安慰性地哄上两句。 最后他确认了情况没有大碍,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右手的食指尖凝聚起微量小宇宙,一点金色的光晕浮现出来,像萤火虫一样闪烁着,他将那团小宇宙拿到我眼前晃了晃:“喜欢吗?以前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我下意识想张嘴,却在用什么语言的问题上卡了一下,毕竟我这个长相说日语怎么看都很违和,但是说别的人家未必听得懂,不过既然已经通过了圣衣的试炼,那肯定是在圣域待过一段时间的,那里的官方语言应该还是希腊语。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让以藏产生“这个孩子天生觉醒小宇宙,是个值得圣域栽培的好苗子”之类的想法,那我就有可能被送到圣域去,在那里肯定会有更多的办法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总比窝在这种小山村里好得多。 于是,我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手掌小心地碰了碰那团金色的小宇宙,一股温暖的触感顺着筋脉一路灌输进体内,继而流淌到四肢百骸中,让我感觉舒服了很多。随即我尝试着将自己的小宇宙凝聚在掌心,淡蓝色的幽光汇聚在一起化成了一只蝴蝶的形状,抖了抖翅膀飞舞起来,几秒种后化成星星点点的光晕消散在空气里。 “真的是小宇宙……”以藏喃喃道,然后他明显有些兴奋地把我抱起来揉了揉:“等你的伤好了,会有人接你去一个新的地方休养,那里的人都很好,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抬头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一丝不知道是伪装还是真心的笑意浮上嘴角。 又过了一个星期,经过峰婆婆和抚子再三检查,确认我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恢复了,抚子相当惊讶我身上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嘴里嘟囔着:“如果我也有这么好的体质就好了,脚背上那个烫伤的大疤难看的要命。” 以藏背起黄金圣衣箱,一只手很轻松地抱着我,向祖孙俩致谢后径直往村子外面走去,一路上偶尔碰到村民都会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小小的村庄点根烟的功夫就能转上一圈儿,眨眼功夫我们就来到了村口,那里已经等着两个人了,正坐在大块石头上歇息,嘴里还在交谈着什么,见到以藏出来立刻起身:“以藏大人!咦?这就是那个小孩?” “嗯,你们好生看顾。”以藏小心地把我交给个子高一些的少年怀里,伸手戳戳我的脸,“要听话哦,我就不送你了。” 个子稍矮的青年说话细声细气的,尽管穿着圣域最常见的杂兵服,但是举手投足间带着骨子里透出的优雅:“请放心吧,我会平安把他送到圣域的前辈们手里的。” 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我忍不住从高个青年怀里探出头,想仔细看看他,然后就被他额头上那两个深紫色的点点印惊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再仔细一看,他喵的这人不就是史昂吗?! 我印象里的史昂都变成鬼好多年了,偶尔凑近了看到皮肤也是泛着死人一样的青灰,一点生气都没有,现在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只能感慨人世无常。不过这个时候的史昂好像才十五岁上下,头发刚到后颈还没留长,皮肤白皙得像上等的羊脂玉,那张没长开的嫩脸轻轻一拧好像都能掐出水来。 少年时代的史昂看上去乖萌乖萌的,活似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绵羊,谁能想到两百年后他就修炼成了一只老狐狸精,风华绝代心狠手辣,用念力拿老子当皮球踢的时候一点不带犹豫的,长大了还要被他使唤着满世界跑腿收拾烂摊子——所以这两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劣质橄榄油吃多变异了?! 熟悉的白光一闪,史昂用念动力直接把我们一起传送回圣域,我一眼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同样熟悉的身影,见到我们立刻蹦起来使劲招手,笑得露出一口雪亮的大白牙:“水镜!史昂!你们回来啦?一起去罗德里奥村开小灶吧!” 被他称作水镜的少年,也就是抱着我的人无奈的笑了笑:“童虎你可以先去占位子,史昂你去吧,我还得上去一趟汇报。” “这么晚了还要去教皇殿啊?”史昂似乎有点不忍心,“爬一趟十二宫的楼梯天都该亮了,要不你明天早上再去吧?小孩子可以先放我们的宿舍凑合一个晚上嘛。” “……也是。”水镜举目远眺已经在夜幕中和山体融为一处的十二宫,表情很纠结。 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我只是静静地趴在水镜的臂弯里看着圣域里的一草一木,这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可它实际上又是那么陌生,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不慎闯入的外来者。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ND刚开始连载的时候车田画技严重退步,导致初登场的以藏看着有点显老,不过到后来画技逐步回升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相当清秀的小哥。 PS:现在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写完这个故事了,真的不想太监,但最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实是一头吃人的怪兽。 如果写文无法带来快乐而是成了折磨,那我就只能放下笔歇一歇。 第86章 三人行 最终三人组还是敲定先歇一晚,明天水镜再带我去一趟教皇殿报告事宜。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巡逻卫兵气喘吁吁地叫着“水镜大人”跑了过来,刚开口说了一句“罗德里奥村的村民叫你赶紧回家一趟”他就把我往史昂怀里一甩,瞬间消失了,那个卫兵半截话还卡在嗓子眼里,只能硬生生憋回去,向童虎史昂行过礼后又匆忙地跑掉了。 史昂手忙脚乱地调整抱抱的姿势免得我摔在地上,和童虎对视了一眼,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了,我们先回去吧。” 童虎没有异议,于是他们沿着我再熟悉不过的路线一路往青铜圣斗士的宿舍群方向走去,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大门。 里面的基础陈设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个人区域内的摆设风格大相径庭,史昂的床铺附近我看到了好几张藏地色彩浓烈的挂毯和毛毡,墙上还挂了一把藏刀,刀鞘上雕刻着精致的镂空花纹,各种颜色形状的玉石镶嵌在上面,仔细一看,刀鞘上的纹饰刚好组成了一只凶相毕露的大鹏鸟。 童虎那半边就是很典型的中国古典式陈设,矮几上摆着青瓷茶具和水果盘,床铺下垫着防水防潮的干草垫子,上面压了一层竹席,被子叠得像个豆腐块扔在床尾,被面和枕面上的花纹是一整套的花开富贵。 他俩的圣衣箱子就放在床头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但是那两件青铜圣衣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一次的圣战中打坏遗失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很少和除了剧情人物之外的青铜圣斗士接触,所以即使现代有了继承这两件圣衣的人也不知道。 童虎提到过,他和史昂都是在圣战临近的时候才被授予黄金圣衣和黄金圣斗士的头衔,那么现在的确是在圣战开始的几年前,但是看他俩现在十五六岁左右的长相,应该也不会差太久了。 那个被他们称作水镜的年纪稍大些的少年,应该是某个一直像兄长一样照顾他们的角色,但是童虎和史昂从没有向我们这些晚辈提过他的事迹,只有在五老峰修炼那些年,史昂偶尔来找童虎的时候,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窥见一些零散的信息,而且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二老的语气总是隐隐透出一股造化弄人的伤感。 水镜应该也是中国人,从童虎叫他名字的发音就能听出来了,不过刚才他们聊天的时候用的是希腊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个人来自不同的地域,怕讲各自的家乡话听不懂,所以干脆用圣域的通用语交流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史昂是藏民,童虎老家就在江西九江,水镜不知道,在这个普通话尚未普及的年代,不同方言区的人就跟鸡同鸭讲差不多。 史昂把我放在他的床上,还拖了个大枕头给我靠着,跑去跟童虎商量弄点什么给我吃。我看着他俩吵吵闹闹插科打诨的样子,心里不安和惶恐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蔓延得越来越厉害了,下意识揪紧了被角,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史昂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拍了一下童虎的胳膊,俩人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童虎飞快地检查了一遍我的情况,然后伸出几根手指头在几个穴位上轻轻地按摩,很快那种压迫内脏的窒息感就减轻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童虎显然很兴奋,扭头冲史昂喊道:“没事了没事了!他已经缓过来啦!”史昂有点无奈地阻止他继续嚷嚷:“你小声一点,别吵着他。”童虎闻言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地把我放下来靠在枕头上,转身跑去倒了碗白开水又跑回来,小心地扶着我喂了下去。 我伸手扶着那个瓷碗的边缘,一点点把水喝完,然后向他们投去一个感激的眼光。 其实我不该对他们怀有这么严重的戒心,这和我的本性差得太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底猫着的那几个月的生活给我留下了太严重的心理阴影,又或许是波塞冬在用他的小宇宙折腾我的时候,他骨子里残酷和暴虐也注入了我的心神。 看看我没什么事情了,他俩也松了一口气,弄了一点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糊状汤剂给我补充体力,为了逗我玩,童虎还不顾史昂的制止把他修理圣衣的工具箱搬了过来,从里面捡出很多造型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我很感兴趣地伸手碰了碰,以前没少见穆修理圣衣的时候捣鼓它们,不过他把这些工具看得很重要,如果不经允许连贵鬼也是不给乱碰的。 史昂抱着我坐在床铺上,发觉我可能会伸手去摸那些尖锐的地方时就会出声阻止,或者干脆轻轻把我的手摁回去,我看他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良心发现还是不要再折腾他比较好,于是做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左顾右盼,不再理会童虎手里晃个不停的小工具。 这下史昂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抢过童虎手里的家伙全部收起来压到枕头底下,还不忘埋怨几句:“拿这么危险的东西给小孩子玩,你也不怕他来了兴致直接塞嘴里。” 童虎嘿嘿一笑:“哎呀你不用那么紧张,他又不是小婴儿,明显能听明白我们的意思嘛,注意一下就好了,水清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呀,都可以跟我们说上几句话了。” “说到水清……”史昂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若有所思,“来找水镜的卫兵说家里又出事了,大概是水清又犯病了吧,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天天拿药当饭吃,身体没病也吃出病来了。” 说道水清,童虎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收敛了,转而忧虑:“如果奥德修斯还活着就好了,无论什么样的奇怪病症,只要他愿意诊治就一定能康复,也是不巧,水清刚出生没多久奥德修斯就去世了,想让他看一眼都来不及……” 史昂也叹气:“现在水清用的药就是罗德里奥村的医师按照奥德修斯留下的配方调出来的,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唉,不说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他忽然抬头看向门外,咔哒一声响,水镜背着一个圣衣箱子回来了,满脸都是疲惫。 童虎连忙起身给他拖了张凳子坐着休息,水镜把箱子放下随手捡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拿手背一抹嘴,才开口道:“已经没事了,我让医师留在家里照顾水清,这次犯病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把新配好的药剂送到我家。” 史昂和童虎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却没空理会他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镜带回来的那个白银圣衣箱,上面刻着一个高脚杯的图案。 那居然是之前在教皇殿见过一面的巨爵座白银圣衣! 艾俄洛斯提过,历代教皇辅佐官通常是由巨爵座白银圣斗士来担任的,这件圣衣本身拥有相当特殊的力量,据说只要喝下圣杯中所承的露水,就能治愈伤势和恢复体力。而关于这件圣衣,还有一个更隐秘的传闻——如果去看杯中水所映出的倒影,就能看到未来的景象。 教皇时常需要通过各种手段占卜吉凶,所以这件可窥探未来的圣衣也会经常派上用场,由此推断,巨爵座圣衣的主人也必须品行高洁,懂得保守秘密,自然是作为教皇辅佐官的最佳人选。不过,似乎不是每个时代都会出现适合巨爵座圣衣的人选,而且根据记载,历代巨爵座的结局都不是很好,可能这就是泄露天机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这么一来我看水镜就带上了几分怜悯,这位小哥哟,你的Flag已经高高举起来了呀…… 不过他们仨的关系是真的好,水镜似乎都习惯在这里过夜了,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白银和青铜混居一个屋子的——据我所知圣斗士的三个等级之间有很大的阶级隔阂,平时不同等级的圣斗士都是很少往来的,执行任务的强度也截然不同。按照一直以来的传统,青铜圣斗士负责镇守在世界各地监控,一旦发生什么异变就马上通知圣域,如果不打招呼就跑回圣域可是会被追究擅离职守的;负责外出侦查和跑腿的主力部队一般是白银圣斗士,他们会留在圣域随时待命,随时出发;而黄金圣斗士通常不会外出,而是作为圣域最后一道防线和最强的守备力量镇守十二宫,从占星楼上的记载来看,很多黄金圣斗士从出生到战死,都没有离开过圣域一步。 后来就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三人用毯子给我围了一张临时的小床出来,用没用过的毛巾给我当被子盖,水镜直接打了个地铺把我放在他身边,如果晚上我有什么不对劲,他第一个就能发现了。 一夜无话,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我被窗户外照进来的几缕阳光晃醒了,睁开眼睛一看,三个人都已经起床了,正在外面洗漱,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史昂在抱怨童虎喷水太用力溅到他身上了,然后俩人就开始了非常幼稚的拌嘴,最后还是水镜无奈地阻止了他们:“你们俩加一块儿都三十多了,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水镜走进来看到我试图翻出小床,连忙跑过来抱起我:“唉?睡醒了呀,那正好,一起吃早饭吧。”我从他的颈窝探出头去,发现史昂的侧腰那里确实湿了一大块,童虎的头发也搞得湿漉漉的。 ……我说怎么还听到了泼水的声音,你们两个真的很幼稚。 一顿饱餐在此按下不表,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慢慢地喝掉了一小碗羊奶和温开水,任由水镜帮我擦嘴角,然后非常熟捻地抱了起来,显然对于照顾这么大的小孩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临出门的时候他随口叮嘱了几句童虎和史昂:“训练的时候别偷懒,你们也不甘心一直留在青铜圣斗士的位置上吧?” 童虎笑嘻嘻地冲他摆手:“安心啦!我们自己都会加练的。”史昂背着他偷偷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没忘了微笑着向水镜道别,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送走两个朋友,水镜低头冲我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十二宫开开眼界,一般人可不能随便走进去参观的哦。” 我乖乖趴在他的怀里,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小哥你这下可说错了,十二宫我向来都是当后花园逛的,就是爬一趟楼梯要人半条命这点实在太操蛋了。 看着水镜踏上十二宫的楼梯,我终于冒出了一点难得的好奇心,这个时代的其他黄金圣斗士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安慰,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好好休息——现在真是老了,游戏都懒得打,新番也懒得看,也就敲敲键盘才能给我带来快乐的样子。 下一章开始,ND时代的黄金圣斗士要集体亮相了哟,准备好502胶粘三观吧~ 第87章 故地重游十二宫(上) 白羊宫空落落的,水镜带着我直接穿了过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兵在看到他的时候直接行了个礼,问了几个相当敷衍的问题就直接放行了,我听到他们称呼水镜用的是“辅佐官大人”这个名号,看来这哥们儿算是我两百多年前的同行了,这样一来,一路上去应该不会有人出来为难我们。 爬到金牛宫门口,一眼就看到一位体积庞大的壮汉坐在楼梯上给自己的手臂换绷带,皮肤上崩裂的创口看着有点吓人,不过他自己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头,先是一愣,然后爽朗一笑:“是水镜啊!出差回来了要去面见教皇吗?” “是的,奥克斯大人。”水镜微微躬身向他行礼,“以藏大人气色很好,不过他还是习惯一个人修炼,必要的时候他会赶回圣域的,您无需过多牵挂。” 奥克斯大笑着点了点头,用力给手上的绷带打了个结:“那就好!我就怕他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困难也不肯说,大家都是同期候补生,理应互相照顾的嘛!咦,你手上这个就是以藏捡到的觉醒了小宇宙的孩子吗?” “是的,以藏大人说这个小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一颗流星,掉进湖里才发现是个小孩子。”水镜弯下腰,方便让奥克斯仔细端详我,“之前烫伤得有点严重,以藏大人还以为救不过来了,没想到这孩子清醒过来后,竟然自己尝试着用小宇宙疗伤,他觉得这孩子身上也许还有更多秘密可以挖掘,最好还是送到圣域保护起来。” 奥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这样说就肯定没错了,也许真是个好苗子呢,这么小的年龄就自行觉醒小宇宙可是非常罕见的!”随后他站了起来,金光一闪金牛座的黄金圣衣披挂在身,他把头盔戴上,冲水镜很随意地一摆手,“我就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过去吧!” “多谢!”水镜冲他喊道,“训练的时候请多加小心,如果留下太严重的旧伤可是很麻烦的!” 奥克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悔到:“你看我这脑子,奥德修斯以前就这么教训过我,那时候我总仗着他医术好天天去麻烦他,现在又要麻烦你,实在对不住,我下回注意!” 水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抱着我穿过了金牛宫,里面摆放了很多锻炼肌肉的沙袋石块之类的东西,连生活区域的面积都被挤占掉了不少。 走到双子宫门口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宫殿外面所有能照射到阳光的地方都摆满了盆栽,花盆有大有小,大的和水缸有一拼了,里面栽着一棵品种不明的小树苗,枝干延伸的姿态像鹿角一样,枝丫上点缀着酷似铃铛的胭脂色花朵;小的就和现在很多都市白领养在窗台上的差不多大,一个巴掌就能托起来,里面种了不少嫩绿色的多肉。 水镜小心地绕过门口的盆栽群,还得弯下腰以免撞到某些肆意伸展的枝叶,冲宫殿里喊了一句:“该隐大人!您在吗?” 很快,一个清朗温润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是水镜吗?我在,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进来说吧,我暂时有点走不开。” 水镜闻言就直接抱着我走了进去,我转动脑袋四处环顾,很惊讶地发现宫殿里的摆设既干净又整洁,所有东西都是一式两份,而且采光特别好,从窗户外面斜斜照射进来的朝阳给房间里的一切蒙上了温馨的暖橙色。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双子宫,因为自从十三年前那档子事儿,双子宫就再也没人住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打理,里面永远都是阴森森灰蒙蒙的,有人闯入的时候还会变成恐怖的异次元迷宫,总之……怎么看都不像个能住人的地方。 水镜带着我在屋子里拐了个弯,我就看到一个留着银色短发的青年站在窗台前,手里拿着一把很精巧的小剪子,正在小心翼翼地修剪一盆三角梅枯黄脱落的枝叶,等他忙完之后松了一口气,才回头对水镜点头示意:“回来了?一路平安吧?” “是的,该隐大人,这就是报告里提到的那个小孩子,您要不要看看?”水镜换了个抱着我的姿势,让我正面看着对方,正好对上了该隐好奇的眼光,吃惊地发现他的眼睛是漂亮的金黄色——即使在这个发色瞳色放飞自我的世界里,金色眼眸也是非常罕见的,我只见过纱织在神性觉醒的时候眼珠才会偶尔变成金色。 该隐显然也在盯着我的眼睛看,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对水镜说:“这个孩子的眼睛颜色和亚伯是一样的呢。对了,你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 水镜摇头:“没有。呃……亚伯大人不会又夜不归宿了吧?” 该隐扶着额头一脸头疼的表情:“昨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了,一晚上没回来睡,气死我了!算了,等把这些盆栽收拾好我自己去找他吧,就不麻烦你了。”他又看了看我,转身捻了几朵雏菊塞进我的手里,和蔼地笑了笑:“这种花的汁液是没有毒性的,就算不小心吃进肚子也没事,拿着玩儿吧。”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盛放的小雏菊,凑上去闻了闻,一股很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水镜没再多留,抱着我走出了双子宫,爬楼梯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我的脸:“看来该隐大人很喜欢你哦,他可宝贝自己的花了,平常一点磕磕碰碰都不舍得,居然主动摘了几朵给你玩儿。” 我歪着脑袋,伸手把其中一朵小雏菊递到水镜的鼻子底下,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这一代的双子座看来也是双胞胎,不过和撒加加隆截然不同的是,好像没有出现其中一个不能见人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双子座是两个人,平常也是住在一起的。从名字来看,该隐应该是哥哥,而他口中的亚伯是弟弟。兄弟俩感情看起来相当不错,弟弟半夜跑出去疯哥哥也只是嘴上埋怨几句;从屋子里的陈设来看,应该也是兄弟俩一块儿收拾的,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双胞胎关系啊…… 越靠近巨蟹宫,里面那股阴冷的气息就越浓重,水镜裹紧了我身上的衣服,小声安慰道:“没事的,不怕。”随即走了进去。 巨蟹宫里弥漫着熟悉的积尸气的味道,在宫殿柱子墙壁和地板上,一张张人脸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模糊的鬼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大热天也足够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又走了一段,地板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棺材,很凌乱地摆放着,既有欧洲吸血鬼电影里那种嵌着十字架的六边菱形黑棺,也有中式的棺椁,还有一些长得就很奇形怪状了,我居然还看到几个长得像啤酒桶一样的木桶,世界上哪个地方的棺材会长这样? 哼唱声伴随着一下一下铁锤敲击钉子的声音,从宫殿的更深处飘出来,如果忽略歌词内容只听曲调,就会发现其实还挺好听的。 水镜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瘦小男人,他留着红色的短发,正坐在地板上认真地将两块木板钉在一起,弓背弯腰的姿态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猥琐感。 水镜开口了:“迪斯托尔大人,实在很抱歉打扰您的工作,但是我现在要通过巨蟹宫到教皇殿去,要向您报备一声。” 那人停止了敲敲打打,把锤子和钉子一放,双手十指交叉抡起胳膊做了一个柔韧性很好的舒展动作,这才站起身踩着猫步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交叠靠着脸颊,用贵妇般的腔调一声惊叹:“哎呀~好可爱的小孩子~人家超级喜欢的~” 我呆滞地看着迪斯托尔各种少女姿态捧腮尖叫,脚都扭成内八字了!如果对方是个长得特别妖媚的娘娘腔也就罢了,但是迪斯托尔的长相……明显不是这个款!那地包天一样的下巴,倒三角一样的小白眼,很明显是车田笔下猥琐小人反派的标准长相啊!为什么黄金圣斗士的队伍里会混进来一个明显拉低颜值平均线的家伙啊?! ……不不不不不,冷静,一定要冷静,以貌取人要不得,长相俊美做事禽兽的混蛋老子见得还少吗? 水镜显然见惯了大世面,但是面对眼前这种奇葩中的奇葩,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抽,最后几乎是逃命一样抱着我拔腿就溜,迪斯托尔还满脸不舍地掏出一张喷满了香水的镂空真丝手帕使劲挥舞:“下次有空再来玩啊!如果需要做小孩子的玩具床铺一定要来找人家哟~人家的手艺可是杠杠的呢~” 闷着头一口气冲出了巨蟹宫,水镜明显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一步步往上攀登:“迪斯托尔大人真是……每次见面都弄得别人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他人还是很好的,你不用怕他哦。” 我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攀爬了一段时间后,狮子宫的门楣已经映入了眼帘,我正打算抬头看看这个时代的狮子座黄金圣斗士长什么样,忽然一声沉闷的野兽咆哮声从宫殿里传来—— “嗷呜!吼!——” 我只觉鼓膜被震得隐隐作痛,水镜连忙伸手帮我捂着耳朵,抬头高声喊道:“失礼了,是戈尔迪吗?请帮我通报你的主人,巨爵座的水镜希望通过狮子宫前往教皇殿!” 上面再度传来“嗷!”一声低吼,然后我就听到“通、通、通……”的脚步声往里面走。 我浑身僵硬,这种大型猫科肉食动物才会发出来的吼叫声是怎么回事?! 等了一小会儿,我再次听到了那种沉闷的脚步声往外走,而且听数量还不止一头! 水镜抬起了头,冲上面喊道:“凯撒大人!” 我使劲伸长脖子,终于看清楚台阶上站着两头体型极其庞大的狮子,一公一母,身上都披挂着黄金战铠,公狮子一头棕红色的鬃毛看着霸气又凶悍,母狮子额头上有一枚菱形的白色斑纹,正乖巧地用脑袋蹭着身边人的手掌。 因为那两只狮子实在太抢镜了,以至于我一下子竟然没看到它们中间还站着一个褐金色短发的青年,典型的希腊本地人长相,但是比起艾俄洛斯和艾欧里亚,他的五官线条要更加硬朗一些。其实他的身材绝对称得上魁梧了,但是被两只巨型狮子一称就显得格外娇小。 凯撒揉着母狮子的脑袋对水镜点点头:“昨天已经收到消息了,你直接过去就行,不过……”他迟疑了一下,瞥了一眼身旁一脸跃跃欲试的公狮子,“那个小孩子可能得让戈尔迪和布兰迪检查一下,他们的兴致已经被勾起来了,如果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可能会按耐不住跟着你一直往上跑。” 我顿时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两头狮子,检查?!万一它俩兴致上来了撕走我身上一两块部件当零食吃,那我不就死无全尸了?! 然而更令我吐血的是,水镜居然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了! 卧槽!不要啊!!! 我在心里疯狂惨叫着“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但是那两头狮子得到主人的首肯之后同时兴奋地嚎叫了一声,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我很快就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毛发味道和血腥味了,救命啊!感情它俩早上才开过荤,还没来得及刷牙吗?! 眼看着戈尔迪的鼻尖已经顶到我面前了,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几乎都能看到它的血盆大口里那些栅栏一样巨大的尖利牙齿,心脏狂跳不止,大脑涌上一股缺氧的窒息感后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个时代的黄金圣斗士都是些什么怪胎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观什么的,碎碎就习惯了…… 第88章 故地重游十二宫(中) 按照一般的套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实际情况是我昏过去没几分钟,就被一根湿漉漉的不明物体上下左右一顿猛舔,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然后差点又晕过去——戈尔迪那颗足有卡车头大小的脑袋就贴在我眼前,一条厚实得像毛毯一样的粉色舌头从它的喉腔里伸出来,正在不遗余力地用口水一遍一遍帮我洗脸,幸亏它舌头上没有倒刺,不然舔一下脸皮都能让它撕走。 发现我醒了过来,戈尔迪居然眯起了那对碗口大小的棕红色眼睛,小幅度地晃起了脑袋,喉咙中发出了愉悦的“咕噜咕噜”声,还试图将它的额头抵在我的脸上来回蹭。 拜五老峰伺候橘大爷的经验,我大致能判断出眼前这只巨型喵星人已经对我消除了敌意,甚至还尝试着向我示好,蹭脸的动作意味着一种认可和善意,而“咕噜咕噜”的声音说明它现在心情很好。 一只可以抱在怀里的萌猫抬起头来蹭蹭你的脸,再乖巧地喵两声,多么美好的画面~ 可如果是一只张嘴就能把你整个吞下去的巨型狮子拿脑袋使劲拱你,还中气十足地“嗷呜嗷呜!”几声,这画面就很惊悚了!!! 抱着我的水镜感觉到我浑身僵硬的窘迫,连忙对凯撒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不行啊,体型差距太大了,他还是很害怕……” 凯撒沉吟片刻,伸手揪住了戈尔迪浓密鬃毛里那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命令道:“趴下,不许抬头,也不许张开嘴巴。” 戈尔迪“嗷呜”了一声就乖乖趴在了地板上,但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好奇地黏着我,一点儿也舍不得离开,一直乖乖站在凯撒身后的布兰迪也趴了下来,由于它是母狮子的缘故,没有鬃毛,所以面相看起来要温和一些,没有戈尔迪那么霸气侧漏。 我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水镜适时把我抱到戈尔迪面前,我想了想,尝试着伸手摸了摸戈尔迪的鼻梁,它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响动;水镜见状又把我放到布兰迪的面前,它仔细看着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舌头在我脸上舔了舔,发出了一声疑似“咪呜~”的声音。 我顿时对这个时代的狮子座黄金圣斗士肃然起敬——能把两头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巨型狮子驯化成乖巧的喵星人,这是何等手段才能做到的壮举啊! 凯撒蹲下身子,伸手奖赏性地挠起了两只狮子的下巴,哄得它们开心不已,这才抬头对水镜道:“行了,你们过去吧。” “多谢!”水镜立刻抱起我快步通过了狮子宫,一路上还不忘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戈尔迪和布兰迪是凯撒大人从小饲养的,很通人性,只有面对心怀恶意的闯入者才会攻击对方。刚才它们判断你是无害的,所以才凑过来想陪你玩儿。” 还是免了吧!就算我变回成年人的体型也hold不住两只巨型喵星人舔脸要抱抱啊!何况我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没被它们吓死就不错了! 走到处女宫的门口,水镜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燃烧小宇宙往里面传递信息:“释静摩大人,我是巨爵座的水镜,需要通过处女宫前往教皇殿,请你予以放行!”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释静摩大人?”水镜有些疑惑,“奇怪,不在处女宫吗?” 这时里面忽然传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水镜是吗?稍等,不要贸然闯进来,我先进去叫他把‘无响空间’的防护撤掉,不然你们的大脑会受不了的。” 水镜似乎松了一口气:“是水瓶座的密斯托里亚大人吗?那就麻烦您了。”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水镜就抱着我在阶梯上坐下来休息,一口气爬到第六宫,想必他也累得够呛。 我竖起耳朵,就听见那个叫密斯托里亚的青年高声喊了几句:“释静摩!别睡了!有人要通过处女宫!” 等了几分钟,依然没有第二个人回答他,密斯托里亚低声埋怨了几句,然后宫殿里突然传出几声巨大的闷响,一下接一下听得人心惊肉跳,那动静听着像有人在拿脚踹一扇很厚重的门。我仔细一想,顿时囧了,那个叫释静摩的处女座黄金圣斗士该不会在沙罗双树园里睡着了吧?! 又等了大约十分钟,我已经有点想打瞌睡了,忽然被一股撞进大脑的小宇宙讯息惊得差点从水镜怀里滚出来,他眼疾手快地捞住了我,才避免了大头朝下车田落的命运。 【啊……密斯托里亚你别踹了……我听见了……】 这个讯息的主人听起来好像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迷迷瞪瞪的,随即我就听见了密斯托里亚的喊声:“那你还不快把无响空间撤了!” 【撤?为什么……那是守备处女宫的力量,如果有敌人闯进来怎么办?】 我都能听见密斯托里亚磨牙的声音了:“你当我不知道无响空间就是你丫为了防止自己冥想睡过头才放在那里当警戒的!昨天以藏群发的消息你又没接到是不是?!水镜都已经把人接回来了,就在处女宫门口等你放行了!” 【哦,你说那件事情,我记得的……不要催,我马上就来……】 这时我听见处女宫里传出了一声沉闷的门轴推动的声音,空气隐隐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在虚空中了,水镜这才抱着我踏进了处女宫,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沙罗双树园那个雕刻着莲花的大门,现在打开了一条缝隙,背对我们站着一个青蓝长发的少年,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低马尾,正伸手使劲扒着门缝防止它关上:“出来!作为守宫者你总得亲自确认一下吧?” 【啊……你帮我看一下就好了嘛……反正你的眼光肯定没问题的……】 门缝里缓缓探出了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红色的半长发丝打着卷儿散落在肩膀上,明显是睡觉的时候压出来的,长长的刘海几乎把眼睛都盖住了,面容长得倒是很清秀。 释静摩缓缓转过脸看向水镜站着的方向,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有点迷惑的表情。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青葱色的,眉心也有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咦?这个孩子身上怎么有一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他又仔细看了看我,这一次我清晰地看到他没有开口说话,小宇宙的讯息就直接传递到大脑中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把一个体积庞大的东西硬塞进小小的容器里一样……肯定很不舒服吧?】 我顿时僵住了! 果然神棍型的人物才是这个世界里最不好惹的存在!即使他看起来相当不靠谱…… 密斯托里亚显然也没想到释静摩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追问道:“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因果……置换……颠倒……纠缠……啊啊真是一团乱麻……】 释静摩似乎又陷入了极度疲倦的状态,慢慢地往门里缩。 【太多了,我看不清……一切顺其自然吧……】 “砰”的一声,沙罗双树园的大门关上了。 密斯托里亚表情有些纠结,扭头对水镜道:“他说的话……你也不必太过往心里去。” 我这才得以看清这个时代水瓶座的正脸,第一反应就是卧槽,艾尔扎克你亲戚?!不过再仔细一看,就发现只是发型有点像而已,密斯托里亚头发明显比艾尔扎克长得多,有意思的是他的眉毛也是末端分叉的燕尾眉,难道两百多年后的卡妙以及艾尔扎克跟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水镜把我用力往上托了托,对密斯托里亚笑了笑:“没事,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我都看习惯了。您这是打算外出吗?” “是啊,之前申请了好久的假期可算批下来了,正好去欧洲各国考察一圈。最近这些年欧洲大陆的政局一直都不是很稳定,英国人已经开了先例,其他国家的君主嘛,无论脑袋还是权利都岌岌可危了,时局动荡必将带来战争与冲突,到时候麻烦的还是我们。” 密斯托里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阶级层面的更替和自由意志的觉醒难免伴随流血牺牲,到时候圣域肯定会收到各国王室的平叛镇压请求,如果雅典娜在此,恐怕也要为这些事情伤脑筋吧?毕竟圣斗士的使命是保护所有的人类,但人类还是更热衷于为了自身的利益互相残杀,那我们究竟该站在哪一方呢?……啊,抱歉,扯得有些远了,你到达水瓶宫的时候直接过去就好。” 水镜点了点头,行过礼后带着我快步离开了。 在圣域这种地方谈论国际时事,总觉得违和感爆棚,但实际上,圣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俗世的监控,只是随着时代的推移,逐渐隐入幕后了。 天秤宫是空的,童虎还没正式上岗,里面自然啥都没有,水镜快步穿了过去,很快就爬到了天蝎宫的门口,这一次他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天蝎宫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水镜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径直穿了过去,白色的云雾被他的动作带得翻滚起来,恍如置身仙境。 走着走着,我忽然听到一阵“咔擦咔擦”的摩擦声由远而近,好像是某些多足节肢动物在地上爬行时,足尖敲击地面发出来的声响。 水镜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高声喊道:“天蝎座的艾卡拉特大人,我是巨爵座的水镜,请允许我通过天蝎宫前往教皇殿!” 那阵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我就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来:“啊,是你啊。” 紧接着走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我听得更清楚了,居然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的天,下面的狮子宫养了两只巨型狮子,这里难道养了一只巨型蝎子?这个时代的圣域对黄金圣斗士在自家宫殿里饲养大型宠物这么宽容的吗?! 水镜忽然抱着我转了个方向,我终于得以看到一片雾气中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东西正在快速接近我们,忍不住摒起了呼吸。 然而等它走到我们面前,完全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时,我顿时脸就绿了……这他喵的不是拼成台座形态的天蝎座黄金圣衣吗?!我说怎么走路的时候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么大一只金属蝎子在地上蹿来蹿去可不就是这个动静吗?! 天蝎座圣衣像一只真正的蝎子一样飞快地迈动腹足走到我们面前,然后那根由无数金属球串在一起凑成的蝎子尾巴翘了起来,朝我们打招呼似的晃了晃,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已经接到以藏的消息了,就是这个小孩子对吧?” 这个时代的天蝎座是怎么回事?已经翘辫子了所以灵魂附在圣衣上吗? 那个钩状的蝎子尾端忽然摇晃了一下,然后整根尾巴都缩了回去,飞快地扭成了一个爱心的形态,开心地左摇右摆,艾卡拉特的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哎呀……好像有点吓到你了呢,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是我不是幽灵也不是鬼魂哦~” 接下来我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蝎座圣衣开始在原地一边转圈圈,一边伸着两个钳子“嘿咻嘿咻”地挥舞起来,尾巴也无比欢脱地跟着节奏摇摆,六根腹足也在“噼啪噼啪”地敲打着地面,居然还真给它敲出了踢踏舞的气势! ……如果有敌人闯到天蝎宫,看到这么一只发神经的黄金蝎子在疯狂蹦迪,绝对会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吧?! 考虑到要是再没点表示,这只皮皮蝎有可能就窜到天花板上去了,我只好伸手啪啪啪鼓了几下掌,没想到那只蝎子哗啦一下散架了,刷刷刷几下拼成了人形,诡异的是圣衣里面没有任何支撑的东西!就好像玩游戏的时候贴图出了BUG,能看到一堆装备到处跑,但就是看不到人体建模。 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圣衣的空隙中逐渐显现出大量红蓝色的血管,紧接着是骨头、器官、肌肉组织、最后一层是皮肤,艾卡拉特的真容终于完整的呈现在我眼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一般人红润的脸色截然不同,他的皮肤透着一层奇异的青色,眼睛是往下垂的,眼角两侧有两道显眼的树枝状血管纹路,橄榄色的眼眸中居然透着一丝莫名的乖巧。 艾卡拉特俯下身端详着我,嘴角轻轻一翘:“我的隐身术怎么样?好玩儿吧。” 我想了想,把手里的雏菊递给了他,他愣了一下,然后快活地眯起眼睛:“这不是该隐的宝贝嘛,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 我眼前一花,他居然就这么当着我的面突然消失了,圣衣部件哐啷啷一阵响动重新组成了蝎子形态,尾尖灵活地一勾把我手里的花束捞走了,欢快地摆了摆:“你们过去吧!拜拜~” 我麻木地看着那只黄金蝎子“咔哒咔哒”地爬走了,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艾卡拉特显露人形的时候,好像……没有穿任何打底衫…… 撒加!我错怪你了!原来裸穿圣衣这种事情前辈早就玩过了!而且你只是在浴室里服务一下大众,艾卡拉特那是仗着自己有隐身buff公然裸/奔啊!!!这个世界到底还会不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两个,主角三观持续崩坏中 2019年4月16日清晨补记:一觉醒来,满世界都是巴黎圣母院着火的消息,唉…… 第89章 故地重游十二宫(下) 往射手宫前进的路上,水镜安慰我道:“艾卡拉特大人体质特殊,可以自由控制是否显露真形。他在年幼的时候修炼时不小心被毒蝎子蜇伤了,导致血液出现了透明化的病变,继而蔓延到器官和肌肉组织,后来是奥德修斯用自己的‘黄金之血’替换了艾卡拉特病变的血液,才算制止了病情的恶化。但是在那之后不久,奥德修斯就因为器官衰竭去世了……” 奥德修斯,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已经被这个时代的人反复提及好几次了,听起来似乎是位医术高超且品行高洁的大夫,不过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每个人提到他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伤感和惋惜。 我对医生这个救死扶伤的职业心里始终怀着一份崇敬之心,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可以去慰灵地祭拜一下他? 不知不觉中水镜已经抱着我走进了射手宫,我下意识抬起了头,心想车田大佬自己就是个射手座,就算别人再奇葩,射手座应该也不会太离谱吧……慢着,我怎么好像听到宫殿深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相比较巨型狮子和满地乱窜的黄金蝎,在圣域里出现马或者驴之类的动物倒不是很突兀,毕竟这个时代的交通运输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马匹。 但是这里已经是海拔比较高的第九宫了,如果在这里养马,每天光是牵下去遛弯儿就很费劲了吧? 水镜停下了脚步,微微躬身行礼:“格式塔大人,打扰了,请允许我通过射手宫。” 马蹄的声音似乎调转了一个方向,朝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我睁大眼睛注视宫殿深处,渐渐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之人只有上半身才是人类的形态,下半身则是一匹马的身躯和四肢!感觉就好像把一匹马脖子以上的部分砍掉,再把一个人的下半身截掉,最后把两部分硬拼在一起。如果只看上半身,那就是一个体态健美的年轻男性,留着略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脸颊轮廓硬朗得像刀削出来的一样,褐色眼睛严肃地打量着我们;下半身则是一匹棕色毛发油光水滑的俊美马身,四足修长,走动起来肌腱牵扯肌肉的姿态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美感。 这不就是古希腊神话里特别有名的半人马种族吗?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个族群的幸存者,而且还投入雅典娜麾下成为了黄金圣斗士?!人马座的圣斗士就是一只半人马?!啊?! 在我的世界观又双叒叕被雷劈得稀巴烂的时候,水镜居然一副欣喜地样子走上去仔细看了看,然后还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右后腿,我这才看到接近马蹄的位置绑了一圈儿绷带。 水镜一只手抱着我,腾出另一只手去轻轻按压绷带的位置:“看上去已经消肿了……现在这只脚着力的时候还会感到疼痛吗?” 对方回答:“已经不会了,我想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水镜起身把我放在了格式塔的背上,我浑身僵硬地攥着马背上的短毛防止自己滑下去,低头看着水镜忙活,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我的背后,转头一看,格式塔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试图扭过头来看看我,不过尴尬的是,他的上半身最多只能转个九十度左右,如果拧动幅度继续加大下半截的马身也会跟着挪动位置,这样就不方便水镜检查伤势了,最后他只好又转了回去。 片刻后水镜直起了身子:“这样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了,我已经把绷带拆了,活动的时候要多加注意,要是二度扭伤就麻烦了。” “谢谢,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不是很方便让别人来看。”格式塔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侧过身子让水镜把我抱走,低头端详了我一会儿,就直接放行了。 后面的摩羯宫和水瓶宫都没有人,水镜直接就穿了过去,一路上不忘给我解释:“格式塔大人那个半人马的形态不是天生的,似乎是奥德修斯给他弄出来的,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他下半身的马躯似乎和他过去饲养的一匹名叫‘塔尼娅’的爱马是一样的,但是后来患了疾病去世了,格式塔为此还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为了安抚人心就把死掉的马匹挖出来和活人融为一体?!这已经超出医术的范畴了吧?!也许我想错了,那个奥德修斯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医生,可能只是个巫医糅合跳大神的“蒙古大夫”…… 双鱼宫近在眼前,我闻到了魔宫蔷薇熟悉的香气,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这种包含剧毒的香气会在不知不觉中夺走人的五感,让敌人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死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缩小了抵抗力也跟着骤降,我好像真的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 恍惚中我感到水镜抱着我快速穿过了甬道,从宫殿里跑了出来,然后一道模糊人影迎面向我们走来,水镜似乎跟他说了几句什么,我就感觉到有个东西顶在我的鼻尖上,一股非常淡的荼蘼气息弥漫开来。 我渐渐恢复了神智,这才看清楚眼前抵着一朵盛开的白色荼蘼花,柔软的花瓣像丝绸一样层层叠叠地舒展开,露出中间黄色的丝状花蕊。 一声悦耳的轻笑钻入耳畔:“哎呀,水镜你进来之前应该跟我打个招呼的,我今天正好在做气味相关的实验呢,所以双鱼宫里的魔宫蔷薇香气浓度比平常要高了不少,贸然闯进来可是会送命的哟~” 水镜显然心有余悸:“抱歉,卡迪纳尔大人,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那人笑声里带着几分狡黠的味道:“如果一照面就让敌人察觉到不对劲,那就失去防御的意义了嘛。” 我抬起头,视线越过荼蘼花瓣落在那个说话的人脸上,和阿布罗狄那种一眼摄人心魂的美貌相比,这位名叫卡迪纳尔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长相没有那么惊艳,但是绝对超过圣斗士的颜值平均线一大截了,柔顺的金发一看就是经过细心打理的,贴着脸颊的部分被修剪成略微内卷的碎发,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最好看的是他柳青色的眼睛,眼尾角稍稍上翘,像狐狸一样隐隐透着一丝媚气。 卡迪纳尔笑眯眯地把茶靡花塞到我的手里:“拿好了哟,如果觉得头晕就闻闻它的香气,这可是刚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气味有助于抵消魔宫蔷薇的毒性。”接着他对水镜偏头示意,“后面道路上的玫瑰阵已经全部撤掉了,你们抓紧时间通过吧。” 他侧过身子的时候,我才看见他脑后垂下的一把金色长发居然是用一朵红色玫瑰当做发簪束起来的,实在是太精致了。这么一比较,阿布罗狄真是仗着自己天生丽质颜值过硬,脸都不洗就敢出门的硬派直男作风…… 水镜道过谢后就直奔楼梯上的教皇殿而去了,一路上还不忘弯腰捂着我的口鼻,以免再吸进魔宫蔷薇残余的毒气。其实他不用那么紧张的,在我看来这朵白色荼蘼的解毒能力还是很给力的,这么好用的特殊植株没有流传到两百多年后真是太可惜了,难道是因为时间流逝逐渐绝种了? 历代双鱼座黄金圣斗士一路传承下来的招式通常有四种:红色的皇家恶魔玫瑰,主要作用是让敌人陷入神经麻痹后不知不觉地死去;黑色的食人鱼玫瑰,可大面积撕碎周围一切事物;蓝色的匕首玫瑰,主要用以精确的定点打击;白色的吸血玫瑰,祭出瞬间就会扎根敌人的心脏吸干血气,一旦使出必取人性命。 当然,每一代双鱼座可能都会根据自身情况和当时的需求开发出额外的招式,但通常会因为适用性太狭窄没办法流传到后世,阿布罗狄的植物读心能力就是绝无仅有的,别人想学都学不来。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双鱼座会有什么压箱底的隐藏大招?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水镜已经走到了教皇殿的面前,门口的卫兵经过例行盘问后予以放行,打开了沉重的雕花大门,我抬头看着这里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却不在这里,陡生伤感。 正式的大殿里没有人,教皇宝座上空空如也,水镜没有理会直接走进了后面,走到教皇专用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扯动了一下门口的摇铃。 由于教皇有可能会在办公室里秘密会见一些特殊人物,而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不能被外界知晓的,所以办公室在修建的时候就采用了非常好的隔音设计,还设置了特殊的小宇宙结界,那个摇铃并不是靠声音把消息传进去的,但具体原理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等候了片刻,大门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咔哒”声,水镜这才上前拧开了门把手,里面就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装潢了,办公桌前坐着一位身着黑色法袍头戴栖龙盔的人,正在翻看手上的一卷羊皮纸,听到有人进来才抬起头,脸上覆盖着一个青铜面具。 水镜在教皇面前站定,恭敬地行礼后,把这两天相关的事情全部叙述了一遍,我也打起了精神,毕竟能坐到教皇这个位置上个个都是心狠手黑的老狐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事情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教皇在听完水镜的叙述后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直接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东西,冷淡地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声音瓮里瓮气的,很模糊,只能勉强听出来是个男人。 水镜似乎已经习惯了教皇这个态度,行礼后抱着我就走了出去,然后穿过教皇厅一路往上走,一直攀上最后的楼梯走到了女神殿,偶尔能看到身着白色长裙的侍女匆匆路过,但是没有人停下来盘问他,似乎水镜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最后水镜推开了女神殿朝阳向的一件屋子,我顿时眼前一亮。 和大部分按照极简风格布置的房间截然不同,这间屋子的墙壁上贴满了色彩艳丽的壁纸,凑近一看似乎还贴了类似吸音棉的物质,摸上去很柔软,宽敞的房间里摆放着大量婴幼儿的用品,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张非常眼熟的摇篮,动画里纱织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是躺在这张床上睡觉的,然后撒加就闯进来拿了把黄金匕首试图行刺,万幸被艾俄洛斯阻止并抱着她连夜逃走,由此开始了整个圣斗士星矢的故事。 纱织回到圣域后,女神殿就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地方了,即使是教皇想去拜访她也得提前打招呼,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原来这个育婴室就在女神殿里面。 水镜把我放了下来,任由我在屋子里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自己也坐下来捶肩膀,一口气爬那么多层楼梯就是铁打的人都够呛,我是深有体会的,哥们儿你辛苦了! 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算算时间,我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全新的,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很显然这里没有人住,只有女神殿的侍女一直在打扫和添置新的东西。 但是从史昂和童虎的年龄推断,圣战再等一两年就该爆发了,如果这个时代的雅典娜直到现在还没有降临,那等圣战开打的时候圣域方面岂不是群龙无首? 而且那位教皇……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但我还是感觉他身上很有问题:他穿得实在太严实了,翻羊皮卷的时候手上还戴了一副把手指都包裹起来的护甲,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起来。 如果这位教皇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掉包了呢?经历过撒加之乱的人肯定会忍不住往这方面想,我也不例外。 问题一大堆啊,但遗憾的是,现在的我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和能力去调查这些谜团,只能坐视一切发生。 左右环顾一番,我想着找个花瓶之类的东西先把手里的荼蘼花插起来,这么好看要是凋谢了怪可惜的。水镜看出了我的想法,凑过来把花拿走,摸着我的脑袋安慰道:“这里没有那种小孩子容易碰翻造成伤害的器皿,你想找个花瓶是吗?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侍女们要一个,乖乖呆着别乱跑哦。” 我点点头,望着他离开关上门,低头继续研究屋子里的摆设。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我翻看一本疑似幼儿启蒙读物的手抄本时,大门忽然被推开,有人从外面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我吓了一跳,一抬头差点撞到来人的鼻梁,他动作相当敏捷,一侧脸就避开了我的“偷袭”,反手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兴奋地左看右看。 冷静下来后,我立刻发现这个人看起来非常眼熟,再仔细一看,他和双子座的该隐长得极其相似,但该隐是银发金瞳,眼前之人则是黑发银瞳。 他也察觉到我吃惊的神色,咧开嘴灿烂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嘿,你就是水镜带回来的那个小鬼吧!你肯定见过我哥哥了是不是?”他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亚伯,该隐的双胞胎弟弟,我们都是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哦!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是还是很好认的吧,别搞错了哟~” 作者有话要说: 和之前的篇章不同,男主在ND时代失去了剧情先知的优势,所以他会采取非常保守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即使碰到了疑惑,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第90章 神秘的造访者 该隐,亚伯,这两个名字都源于圣经。哥哥该隐本性恶劣,他的献祭不受神悦纳,因此嫉恨同样献上祭品却受神恩宠弟弟亚伯,甚至将其杀害。由此,后世通常认为该隐代表犯罪而自诩正义之人,亚伯代表有真诚信心且敬畏神灵之人。 但是在圣斗士的世界里,一个人名字本身的含义未必和他的行径是符合的,甚至有可能完全相反。 以撒加和加隆这对双胞胎为例,哥哥的名字隐藏着“人性,欲望,史诗,传奇”等含义,他一生的经历也确实配得上这几个词汇了;而弟弟的名字源自希腊语,意思为“总则,标准,正经”,但是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遵守过任何一个地方的规矩,把圣海冥三界外加一个仙宫搅得天翻地覆,搞事能力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思绪挪回这个时代,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来看,有耐心伺候那么多观赏植物,该隐肯定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而且以我粗浅的经验推断,会温柔对待花花草草的人通常心地善良,不太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除非他隐藏得特别好。另外,他对弟弟的关心也不像是那种光会讲大道理的表面兄弟情,就连抱怨都是非常生活化的,可见这个时代的双胞胎关系是真的很好。 至于亚伯嘛…… “昨天接到以藏的消息,他说捡了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孩子,我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雅典娜终于降临了呢,但怎么会掉到圣域以外的地方?结果他又说是个小男孩,好失望——啊找到了!这个给你玩!”亚伯边说边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在地上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来看了看,才发现这些都是鲁班锁,不同颜色和形状的卯榫部件稀里哗啦摊了一地,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个东西对我来讲不算陌生,因为在五老峰隐居那些年,童虎没少用这类益智玩具锻炼我的手指灵活性和思维能力,春丽和紫龙小时候也被老爷子用九连环折腾得够呛,解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能偷偷跑来找我求助。 我低头在零件堆里翻了几下,找出一部分颜色相同的,然后凭着记忆开始一点一点拼装,由于身体缩小了手指也跟着变短了,有点使不上力气,拼起来磕磕绊绊的,用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勉强拼出一个最小尺寸的菱方体。 我能感觉到亚伯全程都在注视着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好玩,还是另有所图,想借这个来测试我的智商? 等我拼好手里的鲁班锁,抬头一看,亚伯正盘腿坐在地上,歪着脑袋左手从地上捻起一片片零件,右手指尖一连串迅捷无比的动作之后,一朵立体的丁香花就盛放在他的掌心上。我认出来那是鲁班锁的变种之一丁香锁,它的零件有一部分被修整成了狭长的六边形,形似丁香花瓣,拼起来的时候花瓣往四面八方伸展,非常漂亮。 意识到我望着他手里的丁香锁看得出神,亚伯很大方地直接把成品塞进了我的手里:“拿着玩儿吧,拆了也没事,窍门很简单的,我一教你就会。” 我双手接过那朵丁香花,想开口说句谢谢,喉咙立刻泛上一股非常不舒服的烧灼感,我下意识就用手去捂自己的脖子。 之前醒过来的时候受的外伤虽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喉咙处的烫伤似乎一直没养好,最开始的时候连喝口水都痛得不行,后来好转了一些,勉强能咽一点流食下去,但如果开口说话,声带震动牵扯到肌肉依然非常难受,所以我索性就不开口了,养伤时间一长,慢慢也就习惯了用肢体语言跟外界交流。 我忍不住皱了下眉,都过去这么久了,喉咙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吗? 亚伯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凑过来小心地扳过我的脑袋:“咦?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吗?怪不得一直不说话呢,我还以为你和释静摩一样故意装哑巴呢。” 我配合亚伯的手势张开嘴,好让他看清楚喉咙里的情况,结果还没等他琢磨出个结果来,水镜推门回来了,看到亚伯明显吓了一跳:“亚伯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亚伯一脸轻松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没什么啊,上来跟这位小朋友打个招呼而已。对了,刚才我看了一下,他的喉道情况很不好,光是用肉眼都能看到大片溃烂的红斑了,你要不要给他喝点圣水治疗一下?” 水镜立刻凑了过来仔细查看我的喉咙,直到我嘴巴张得发酸了他才松开了手,一脸凝重:“是了,我之前怎么没意识到这点……”他转身把一个陶瓷花瓶放在了窗台上,那朵卡迪纳尔送给我的白色荼蘼就插在里面。 不过紧接着水镜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亚伯身上:“您上来的时候有没有跟教皇打过招呼?这里毕竟是雅典娜的居所,哪怕是黄金圣斗士,不经允许就跑上来也是会被追责的!” 亚伯却一脸无所谓地支起一条腿,一条胳膊撑在上面,像猫咪一样微微侧过脸靠着:“哎呀~这么紧张干什么,教皇都多久没有召开集体会议了,他才懒得管这些繁文缛节呢。再说了,雅典娜如今身在何处啊?既然她不在女神殿里,自然也不存在冒犯的问题呀。” 水镜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听惯了这人的歪理,已经懒得反驳了。 “不过在这里呆的太久确实不太合适,那我就先回双子宫了,不然老哥肯定又要追着我的屁股唠叨,哎~我都十八岁了!怎么还不肯放过我的耳朵嘛。”亚伯说着站了起来,坏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后会有期,小家伙。”说着他就一个极其灵敏的翻身,直接从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其实我以前也经常这么干,因为爬楼梯实在太浪费时间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离开十二宫的范围,我都是在教皇殿找好方位就直接往下跳,当然以老子的实力肯定不至于摔死,但是如果算错轨迹一屁股把某个宫殿的屋顶撞穿,那就很尴尬了。 “也难怪该隐大人昨天找了半天找不到人,竟然躲到女神殿里面……唉,再这样下去连占星楼的清静都要保不住了,希望教皇别怪罪才好。”水镜关好了窗户,扭头对我叮嘱道,“花瓶我放这里了,你小心点别碰倒哦。” 我点了点头,估算一下窗台的高度,以我现在的身高就算踮着脚也摸不到。 他随手把放到墙角的巨爵座圣衣捡起来背到背上,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已经和女神殿的侍女长打过招呼了,你暂时先住在这里。还有,沙罗双树园的露水沉淀在巨爵座圣衣里面效果是最好的,我先把圣衣寄存在那里,明天应该就能收集到足够数量的晨露了,到时候我会记得带上来,喝了之后伤口就会快速痊愈,你再稍微忍一下吧。”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了育婴室,然后低头把丢得到处都是的鲁班锁零件都捡回盒子里。 第二天,我本以为又会看到水镜,可是早上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穿着侍女统一的白色长裙,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瓷壶,打开橱柜拿出一个小杯子,从里面倒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出来蹲下身子递给我:“这是水镜大人吩咐的,给你,喝了它就好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表面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水,没什么特别的。关于巨爵座圣衣所承之水能治愈疾病的说法一直流传到后世,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我端起杯子打算一饮而尽,一口水刚进嘴里,我忽然看到眼前这个侍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妖异,心里一紧,那口水就存在腮帮子里没往下咽。 就在同一时刻,育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水镜背着圣衣箱子走了进来:“早上好啊……等等,你是谁,在干什么?” 水镜不认识这个侍女?坏了!我当机立断“噗”一声把水全喷到那女人的脸上,她愤怒地尖叫了一声,伸手就想掐我的脖子,但是我早有防备一矮身子从她腋下滚了过去,几步冲到水镜身边,他立刻伸手把我往身后一拉,警惕地看着那个面露狰狞的侍女:“你究竟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混进女神殿想干什么?!” 她怨恨地盯着我,身形在黑色雾气的包裹下一点点变化,最后居然缩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不知道是否该被称作人类的奇怪生物,浑身都被漆黑泛紫的盔甲包裹着,维持着像青蛙一样四肢匍匐的蹲姿,四爪极其锋利,一对小巧的金属翅膀缓缓从他身后伸展开来。 我感觉到水镜浑身一颤,随即低声吼道:“又是你!” 他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笑声:“正是在下,石像鬼是也。”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水镜显然非常生气,但奇怪的是他一直压着嗓门,似乎担心这里发生的事情会被其他人听到,“你三番五次骚扰我就算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对他下黑手!” “这可不能怪我啊,天雄星迦楼罗殿下,您迟迟没有归位,潘多拉大人和诸位冥斗士同僚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呢。”石像鬼抖了抖翅膀飞了起来,全身再度被黑色烟雾包裹起来,瞬间就从窗户蹿了出去,但是他的声音却像诅咒一样萦绕在耳边,“再说,身为死之国度的统领者,冥王哈迪斯的部下,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死亡才是一切的归宿,我不过是帮助这个小鬼提前解脱罢了,何必要大动肝火呢……” 水镜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一派胡言!我是雅典娜的圣斗士,巨爵座白银圣斗士水镜!怎么可能是什么狗屁冥斗士!你再敢出现我就不客气了!” 我沉默地看着那团黑烟消失的方向,石像鬼已经走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幸好刚才机灵没喝他给我送的不知道下了什么药的水。听说冥界的东西活人是不能碰的,如果吃了就永远不能回到地面上了,神话中哈迪斯哄骗珀耳塞福涅吃了几颗石榴籽,就把她强行留在了冥界,后来德墨忒耳跑去找宙斯告状,几方拉扯总算争取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珀耳塞福涅留在冥府的时间缩短了大半年,从此人间才有了冬季。 刚才精神高度紧张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松懈下来,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又上来了,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竟然从嘴里咳出了几滴血迹。 水镜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把圣衣箱子放下来打开,抱着我趴在那个杯子形状的白银圣衣边缘:“赶紧喝一口,快!” 我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治愈性小宇宙扑面而来,这次的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于是低头贪婪地喝了一大口,神奇的是水刚流进喉咙就立刻化成了雾气形态,就像吸了一大口清凉的汽化薄荷糖,喉咙里烧灼般的剧痛立刻就消退了下去,弄得我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 圣衣的容量似乎不是很大,几口下去就差不多见底了,只剩下两个巴掌那么大一小块浅水残存在杯底,等水面平静下来之后,就像一面小小的镜子镶嵌在杯底一样,倒映出了我的模样。 我眨了眨眼,倒影里的自己也跟着眨了眨眼。 忽然,我意识到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倒影里的我,是一张二十多岁成年人的面貌,而不是三岁小孩的样子! 我立刻低头看自己身上,可是自身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倒影里的人毫无疑问才是我真实的样貌——不,严格来讲,那是未来的我,巨爵座圣衣可以映出未来的传言是真的! 水镜显然也看到了倒影里的情况,他把我抱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神颇为复杂:“……看来你真的不是一般人。” 我怀着同样的心情看向他,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在他把我抱走的时候,我很清楚地记得,水镜在杯中没有出现倒影。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两代教皇辅佐官的人生都是一个巨大的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第91章 番外:前代教皇辅佐官 被生物钟叫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 翻看工作日志,安排今天的日程。 路过教皇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敲门,得到教皇回应称已经用过早膳,这个时候负责后厨的侍女才刚起床吧,他上哪儿吃啊?不会是昨天晚上的剩饭菜随便对付的吧…… 敲门进去收拾环境,关切询问教皇最近身体是否健康,得到答复略微抱恙,最近没什么食欲,圣域方面也没有什么重要事端,所以本月的黄金圣斗士内部例会就不召开了。 委婉地提出异议,这已经是第四个月了,真的不需要吗?最终得到答复:没有必要。 离开办公室,在工作日志上记录一笔,标示上特别的注释——教皇身体抱恙? 通知守门的卫兵,教皇殿开放办公。 密斯托里亚已经等候在门外,报道后直接进殿协助处理公文。敏锐地意识到似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跟着他走了进来,随手凝结几片冰晶发射出去,瞬间几点红芒一闪把冰晶打得粉粹,艾卡拉特懒洋洋的抱怨声就响了起来。 木着脸重申教皇殿的着装礼仪,请勿裸/奔,谢谢合作。 密斯托里亚一边给文件签字一边勒令艾卡拉特至少把裤子穿上,否则就迎面赏一身墨水让他没办法隐形。 艾卡拉特极其嚣张地表示我就不听,裸/奔有什么不好的,这叫尊重历史习俗,有利身心健康。 密斯托里亚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抄起一沓废纸就照着某个方位摔了过去,适时配合用冰枪百莲华将漫天飞舞的纸张全部钉住,一瞬间罩出了一个人形,密斯托里亚立刻动手将其封进了冰棺。 片刻后,艾卡拉特保持着掷铁饼者的姿态在冰棺里现出了原形,一脸哀怨地表示你们这么尽职干嘛,我只是想上去看看教皇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再三强调/教皇确实抱恙,不经允许擅闯教皇殿最轻也要被关禁闭,不要胡闹了。 密斯托里亚继续看公文,并冷笑一声表示你今天就在这儿给我呆着,哪里都不准去,敢跑我就直接上报了。 十分欣慰,密斯托里亚不愧是被誉为全圣域品行最高洁的男人。有他在总算可以省心不少。 最近的事务不算多,很快就批完了,再三检查过后确认没有必须送给教皇过目的文件,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告别密斯托里亚,目送他扛起一大块冰棺直接翻窗跳了出去,一路回荡着艾卡拉特的尖叫声。 计算一下今天的时间,应该够回家探亲一趟,遂前往教皇办公室请假,得到批准。 精神抖擞地下山去也。 在双鱼宫被卡迪纳尔拉住,并热情推荐了最近研发出的新式糕点,盛情难却,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发觉头重脚轻,眼前开始出现成排跳芭蕾舞的火柴小人,晕晕乎乎之中听见卡迪纳尔一边刷刷刷地不知道在记录什么,嘴里还在嘀咕什么“魔宫蔷薇花瓣X两,致幻菌丝X克,白鬼伞X微克……” 清醒后严重抗议,请不要拿自己的同僚当试毒工具好吗?! 卡迪纳尔十分淡定地表示你说晚了,除了常年在外修炼的以藏,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都被他连哄带骗坑过一轮了,连凯撒的狮子都没放过。表现最好的是释静摩,一口气吃完了一整盒,结果还一点反应没有。 心有余悸地离开,在卡迪纳尔连哄带骗中鬼使神差地带走了一盒新鲜出炉的糕点,打算以后看谁不顺眼就塞他一嘴。 穿过无人的水瓶宫走到摩羯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从海外赶回来的以藏,询问之下得知他以为今天要召开例行会议,所以连夜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不开,索性决定在圣域休息几天再走。 愉快地叙旧片刻后,忽然想起手上的糕点盒,抱着“大家都倒过霉了你也别想跑”的心态拿出一块递给以藏,并再三强调是卡迪纳尔的手艺,以藏道谢后,毫无防备地一口咬了下去…… 幸灾乐祸地目送以藏怒吼着“竜神の剣を喰らえ!!!——”抄起圣剑一路冲上了双鱼宫,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赶紧溜。 射手宫无人,直接通过。 在天蝎宫里发现了一块新鲜的冰坨子,艾卡拉特一脸幽怨的蹲在里面,试图意念操纵天蝎座黄金圣衣过来凿冰块,好把自己放出来。密斯托里亚不知道从哪里搬了张椅子放在冰棺前面,摊开手中的《圣域行为准则》从头开始一条一条念,每当天蝎座圣衣想偷偷爬过去救主人的时候,就一脚把它踢出几米远,最后烦了索性一脚把它踩在脚下不许乱爬。 天秤宫无人,直接通过。 通过处女宫的时候听见沙罗双树园里传出释静摩痛苦的呻/吟/声,大惊之下赶紧去敲门,收到小宇宙传讯称不要紧,只是昨天吃了卡迪纳尔的糕点后拉肚子拉到虚脱。翻箱倒柜找出止泻药送了进去,换来一句有气无力的谢谢。 所以说,只是出个门而已,这两步路都懒得走吗…… 狮子宫无人,直接通过。 路过巨蟹宫时,迪斯托尔正在把自己扭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动作,柔韧程度已被锻炼得惊为天人。询问得知这是名为瑜伽的秘术,特别适合用来舒缓长期伏案工作造成的腰肌劳损。想起最近背肌确实不太舒服,在迪斯托尔的热情邀约下尝试了几个最简单的动作。 ……结果差点把给腰扭了。 扶着后腰一瘸一拐地往下走,还没走到双子宫就被撞翻在地,亚伯一脸惊恐地蹿到自己身后表示是哥们儿就帮我堵个枪眼,我先闪了! 一秒钟后,该隐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喷壶和松土的花铲杀了过来,怒斥亚伯这个小王八蛋打翻了他种了好几个月即将开花的石斛兰不说,居然还薅了一把狗尾巴草放进原来的花盆里试图蒙骗自己,今天不锤得他满脸桃花开,老子就跟他姓! 很想吐槽你们是双胞胎,本来就是一个姓氏…… 从地上爬起来揉腰眼的几秒钟之内,那对兄弟已经电光火石过了几十招,最后亚伯大叫着:“我连一盆花都比不上吗?!到底谁才是你亲弟弟!”撕开了一个异次元通道滚了进去,该隐毫不客气地追了上去,异次元通道瞬间关闭。 再往下的金牛宫和白羊宫都没有人,直接通过,离开十二宫范围,直奔食堂解决个人问题。吸溜着面条想最近新招来的大厨中餐做的还可以,以后可以多打包几份回去当宵夜吃。 去竞技场找童虎和史昂,发现他俩正在激情互殴,所经之处飞沙走石天崩地裂。非常满意,照这个进度下去获得白羊座和天秤座的黄金圣衣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竞技场的另一端忽然起了骚乱,训练生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拔腿往那个方向跑,挤进人群发现凯撒正死死卡着布兰迪的脑袋,使劲将它按在地上不许它乱动,不远处戈尔迪兴奋地追着格式塔一路狂奔,所到之处烟尘滚滚。 凯撒抬头冲戈尔迪怒吼:“你给我回来!说了多少次那是人不是猎物!看到个马屁股这么激动干什么?!再追今晚没肉吃!!!” “嗷嗷嗷!!!”戈尔迪也不知道听懂了没,一个飞扑把格式塔撞得人仰马翻,一时间马蹄狮爪拌作一团,场面异常混乱。 和童虎史昂一起冲过去救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格式塔从戈尔迪身下拖了出来,他起身撒蹄子就跑,戈尔迪还想追,被闻讯赶来的奥克斯一记微缩版巨型号角轰开,轰隆一声巨响摔得肚皮朝天,委屈得眼泪汪汪。 目送凯撒和奥克斯一人一个拽着两只巨型狮子的尾巴直接拖离现场,所有围观群众由衷地开始鼓掌:“不愧是黄金圣斗士!太厉害了!” 看着弄得一身乱七八糟的自己,再看看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童虎和史昂,忍不住放声嘲笑,然后被两个人同时冲上来殴打,最后弄得更没眼看了,只好一起去大浴场冲澡。 终于想起来今天请假出来是为了啥,赶紧趁着天还没黑往罗德里奥村赶去,水清的精神很不错,但是交谈中提到总是在梦里看到一些模糊的黑色影子,长得奇形怪状的。 顿生警觉,安抚好水清后出门,果然在某个无人的拐角里找到了一只自称地奇星米杨的癞蛤/蟆,将其暴打一顿后把卡迪纳尔的糕点全部倒进了他的嘴巴,并将其一脚踢进护城河。 还有完没完了?!说了多少遍自己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考虑再三,小宇宙向教皇申请今天在罗德里奥村过夜,得到批准。 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在梦中看见自己不知为何披挂了一身漆黑泛紫的铠甲,背后伸展开的巨大翅膀犹如升腾的火焰,正一步一步踏上十二宫的阶梯,回头看去,只有一片尸山血海,而其中竟然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 惊醒,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下意识召唤巨爵座的圣衣,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逐渐平静的水面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番外了,轻松一下 第92章 蠢蠢欲动的阴影 可能是察觉到女神殿已经不安全了,水镜索性又把我带出了十二宫,难为他又要爬一趟楼梯。 一路上,难免被好奇的黄金圣斗士们再次盘问,水镜却没有把石像鬼出现的事情告诉他们,只说按照教皇的意思,让我以候补生的身份留在圣域,至于训练导师的人选,暂时还没有定论。我可以很明确地意识到,当水镜随口提出“这孩子还没有决定训练导师”的时候,好几个人的眼睛瞬间亮起了兴奋的光芒。 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兴奋,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觉醒小宇宙的好苗子堪称万里挑一,如果能得到合适的引导,前途不可估量。对于圣域而言,强大的后备力量也意味着圣战能多一分胜算。 但是水镜似乎不是这么打算的,他可能觉得我身上还有一些尚未挖掘的秘密,所以打算把我和其他人暂时隔离开,找个机会再慢慢问。 我乖乖任由他抱着,一路穿过几个大大小小的广场和竞技场,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匆忙地答应了几句,直奔青铜圣斗士的宿舍区,打开房门把我放在床上,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跟踪自己后,飞快地关上门拉上了窗帘,然后在我面前坐了下来,脸色凝重:“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别人,我想你也是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 水镜继续道:“但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你卷进来。我打算把你交给其中一位黄金圣斗士,让他保护你,顺便教导你圣斗士应该掌握的一切。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合适,或者有其他的顾虑,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再帮你想其他办法。” 我活动了一下喉咙,尝试着开口说话:“……你在水中看到的影子是我没错,但那应该是我两百多年之后的样貌。” 水镜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一下子愣住了。 我继续道:“但我并不是活了两百多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年龄,但是应该没有超过三十岁。我是从两百四十多年后的世界里穿越过来的,在那个时间点上发生了一场与海皇波塞冬的战争,我掉进了神力激荡形成的超次元空间,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睁眼发现没有死,但是莫名其妙倒退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这话讲完,屋子里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估计水镜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循循善诱,结果让我三言两语直接打蒙了。但我不认为他会轻易相信我的话,毕竟圣斗士的世界不是漫威宇宙,动不动就重启世界线,时空穿越这种说辞的真实性还是值得掂量一番的。 果然,他问了一个我早有预料的问题:“那么你知道这个时代的雅典娜为何迟迟不降临么?” 我很轻地摇了摇头:“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因为在占星楼上根本没有留下相关的记载。我只知道,这个时代的圣战最后还是圣域取得了胜利,但是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以至于幸存到我们这个时代的长辈时隔多年也不愿意提起这场战争。” 水镜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么……在两百多年后的记载中,是否提到过这个时代的冥界三巨头之一——天雄星迦楼罗的名字?” 我立刻开始回想占星楼里那些浩如烟海的文献,幸好在极速记忆方面我经过长期训练,即使是匆忙一瞥的信息也能完整地记下来,只不过平常用不到的记忆都被塞进了潜意识,要翻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然而当我终于从脑海里翻出那份史昂亲笔记录的档案,以及当时整理文件的细节时,却愣住了。 “被涂掉了。”我下意识开口,“最初肯定有相关的详细记载,不知道为什么,人物的画像和名字被反复涂改,最后干脆撕掉重新又写了一份,只保留了招式,撕下来的废纸团却没有销毁,就扔在附近,而且还不止一个纸团。” 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也许在一切结束之后,史昂在撰写这一代圣战的相关细节时,出于某些原因或者私心,没有将好友的容貌和名字写下来,但是教皇的职责又逼着他不得不一笔一笔记录往事,如此反复思想斗争,就变成了那些满地乱丢无人打扫的废纸团。听起来似乎是很荒唐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整个圣域死的就剩下他和童虎了,也没有第三个人来监督这些,而占星楼除了教皇也没人有权出入。 水镜拧紧了眉头,显然这个答案也出乎他的意料。 我已经做好了他下一个问“这场圣战活下来的是谁”之类的问题,没想到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手抚上了巨爵座圣衣箱的纹路,很轻地说了一句:“算了,天意难窥。”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作为巨爵座圣衣的主人,他也许不止一次尝试过观看自己的未来,试图找出一点有用的蛛丝马迹?但毫无疑问,最终的结果都令他失望,如果未来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看穿的存在,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圆满的事情了。 接下来,水镜问了一些与我自身直接相关的问题,比如名字啊,身份啊,具体经历啊,我如实回答了他,不过,我隐去了自己二度穿越的情况,而且把我穿越后其实是波塞冬选中的真·海龙这件事也含糊了过去。虽然这样不太厚道,但是如果透露自己其实是个不小心站错队的海将军,难免水镜会起别的心思,就算他自己不好意思动手,也可能授意其他黄金圣斗士斩草除根,我总不能跟水镜说千万别干掉我,不然没人搅局下一代圣战还没开打就要内讧死一大半吧,那样他肯定要刨根问底,这样问题就彻底掰扯不清了。 另外……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能忽略这种可能,那就是水镜,乃至整个圣域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只是静待我自己露出马脚而已。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童虎和史昂,可是他们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认识我,也不可能帮助我。 这种在熟悉的地盘却谁也不敢相信的感觉真不好受,更蛋疼的是,随着身体莫名退化,我甚至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只能任人摆布,惶恐和憋屈所化的无名业火郁积在心里,时间一长就非常难受。 也不知道水镜对我说的话信了几分,他一直都在用一种很平稳的声线在慢慢地提问,不至于太紧凑,但是也不会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我知道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逼供手段,对方可能会兜着圈子问问题,或者突然重复上一个问题里的某个细节,如果被审问者撒谎了,那么在这样的轮番轰炸之下肯定会自乱阵脚,时间一长破绽越多。 不过很遗憾,在这方面我也做过针对性的训练,所以全程下来没让水镜抓到任何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当然,他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询问时间一长,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注意力开始涣散了。 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没办法像成年人一样长时间集中精神……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摇晃,紧接着我一个趔趄趴在了床上,疲倦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水镜见状立刻上来一番检查,我很无奈地翻了翻眼皮——虽然我也很想装晕,但这一次是真的很累,身心俱疲。 迷糊中似乎又喝了几口巨爵座圣衣中的水,我很快就恢复了体力,而且五腹六脏也前所未有地舒畅,睁开眼睛就看到水镜捧着一个木制的小碗担心地看着我。 “我不问了。”他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我坐起来活动手脚,刚想尝试燃烧一下小宇宙,忽然一阵急促的擂门声响了起来,对方用力得几乎要把宿舍的木门敲个稀巴烂:“水镜你快出来!罗德里奥村被袭击了!” 我猛然抬头,这个声音,童虎?! 水镜几乎是瞬间就起身披挂上了巨爵座的白银圣衣,打开门一看,童虎穿着一套我没见过的青铜圣衣,表面布满了新鲜的裂纹,脸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是灰尘还是淤血。水镜飞快地跟他交代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一块消失了。 我心说你俩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也不怕有人跑来偷袭,起身从床上翻下来,小心地推开门探出头去看外面,能隐约听到不少人叫喊着要求增援,而且我也看到很多不认识的白银和青铜已经披挂上圣衣往山脚下赶去。 罗德里奥村的方向,天空不知道为何笼罩在一层浓密的阴云之下,我甚至都能闻到迎面刮来的风中带上了隐隐约约的尸臭味,那种诡异的气味只有巨蟹宫才会有,据迪斯马斯克说,那是冥界独有的死人味道。 联想到之前发生在女神殿的事情,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看水镜当时的反应,冥斗士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骚扰他了,但显然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劝说实在不管用的话,那就只能用胁迫的方式了。对于水镜而言,最重要又最容易落到敌人手里的人质自然就是……水清! 之前童虎和史昂就说过,水镜这个年幼的弟弟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如果落到冥斗士手里就糟了! 可是我现在跑过去有什么用?只是徒增混乱而已,最后肯定要别人来救我,要是为此搭上几条无辜的人命就坑大发了! 我急得下意识去挠门,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坐视不理?! “嗷呜——” 这个狮吼声?调子没那么高亢,应该是凯撒的两头战狮里脾气比较温顺的母狮子布兰迪,这次罗德里奥村的动乱连黄金圣斗士都惊动了吗? 不管怎么样,姑且试试吧!这么想着我扯开嗓子竭尽全力喊了一声:“布兰迪!!!——”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听到了一声回应的吼声,然后就看到布兰迪一路小跑从远处朝我狂奔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屋子面前,低下头茫然地看着我,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突然叫它的名字。 我这时候也顾不上害怕了,伸手去挠挠它的下巴,生怕它听不懂人话,一边焦急地解释一边用小宇宙凝聚同样的讯息直觉传递到它的大脑里:“请你带我去罗德里奥村水清的家里,你知道那里怎么走吗?” 布兰迪晃了晃脑袋,然后伏低了身子。 有门儿!我连忙道谢,然后手脚并用地抓着短毛爬上了它的后背,它几乎是在我趴稳的瞬间就撒腿冲了出去,我死死攥着它背上的毛发,这要滚下去可就不只是断几根骨头了! 布兰迪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它可以直接抄人类不方便走的近路,几分钟后就冲到了罗德里奥村的外围,一眼望去简直跟灾难片的拍摄现场一样,到处浓烟滚滚,房子塌得乱七八糟,喷溅的血迹随处可见,不时能看到披挂圣衣的人在废墟里飞速穿梭,有个人显然认出了布兰迪,激动得冲它招手大喊:“布兰迪!请你过来帮个忙!这里有很多重伤员需要赶紧送回圣域去!” 布兰迪一个排水渠过弯直接把我从背上甩了下来,嗷呜一声就冲着那个圣斗士的方向离开了。我揉着屁股爬起来,赶紧趁着没人发现钻进一栋小屋的废墟里蹲下来隐藏身形,屏息凝神感知水镜的位置,他知道罗德里奥村出事肯定第一时间往家里赶。 很快,水镜的位置就清晰地显现了出来,因为他现在好像正在战斗,小宇宙持续飙升,我辨别了一下方向,从废墟里钻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那个方向赶去,愈靠近就愈能感受到好几股强大的小宇宙正在激烈碰撞,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很快我就摸到了交战圈子的外围,那里的建筑已经完全被摧毁了,满地都是碎砖烂瓦和木屑,倒是给我提供了大量藏身的掩体,我缩在里面瞥了一眼外面,童虎和史昂正分别和两个背着翅膀的冥斗士打得不可开交,和童虎交手的那个我不认得,但是那个挥舞着鞭子朝史昂抽得啪啪作响的家伙绝对是天英星!我记得下一代的天英星好像叫路尼,就是给加隆当鞭炮点了的那个倒霉催…… 而整个战场的正中间却清出了一块非常大的空档,水镜就站在那里,脸色非常难看,而那个和他对峙的家伙我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从头盔下延伸出来披在背上,但是从那对硕大的漆黑羽翼和覆盖率极高的冥衣就能推断出来,此人在冥王军里地位不低。 再仔细一看,我差点吐血,他喵的这不就是天贵星狮鹫的冥衣吗?!出门撞到三巨头,这也太倒霉了吧?! 再仔细看看四周,我立刻找到了此行的目的,石像鬼正抓着一个小男孩飘浮在半空中,用极其难听的嗓门大声道:“迦楼罗大人,我们本来也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但是您再这样执迷不悟恐怕会惹怒哈迪斯陛下,他绝不可能容忍背叛者的存在!请您尽快跟随我们回归冥界,向吾主祈求他的宽恕吧!” “把水清给我放下!”水镜气得脸都扭曲了,“你们这些混蛋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我忽然意识到水镜不是站着不动,而是他根本动不了,几根极其不显眼的丝线捆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只能像傀儡一样任人操纵。 天贵星忽然冷冰冰地开口了:“多说无益,石像鬼,动手!” “遵命,维梅尔大人。”石像鬼嗤嗤地笑出声来,手上一用力,眼看着水清就要被它的利爪撕扯得四分五裂,水镜目眦欲裂却毫无办法:“住手!!!” 我咬咬牙,死就死了,没准再死一回就能直接穿回老家去了! 竭力燃烧目前能调动的所有小宇宙,我踩着废墟一跃而起直扑石像鬼,包裹着深蓝色光晕的拳头直接把它的面部护甲打得粉碎,继而直接把它的脸打得凹进去一大块,深色的污血喷溅了我一身。趁着石像鬼惨叫着松开了爪子,我一把抱住水清空中一个拧身舍身当肉垫,好歹没让他直接摔地上。 这一下把我自己摔得够呛,不过争取到这点空档足够水镜翻盘了,他几乎立刻就操纵空气中的水汽化成锋利的冰刃切断了所有的傀儡线,大量冰晶暴风骤雨一样直扑对方面门:“冰枪百莲华!” 天贵星背上那对体积夸张的大翅膀迅速合拢,冰晶像子弹一样全部打在了护甲上,不过他好像没有恋战的意思,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走!”在场所有的冥斗士立刻就停止了攻击,瞬间消失在一大团凭空冒出来的黑色烟雾里。 水镜也顾不上管他们了,捂着不断冒血的伤口跌跌撞撞地朝我冲过来:“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张口想回答他,忽然手臂上一阵冰凉的刺痛,低头一看,一条熟悉的小金蛇不知何时从废墟里钻了出来,正咬着我的手腕不放。没过几秒钟,我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晕乎乎地躺在了地上,周围的圣斗士们不知为何也摇晃着倒了下去。 彻底陷入沉睡之前,我隐约感觉到小金蛇昂起头,用吻尖碰了碰我的鼻梁,开口道:“可算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金蛇:催眠疗法(Hypnotherapy),了解一下? 第93章 归属问题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听见迪斯托尔极富辨识性的贵妇腔调在嚷嚷:“欸~醒过来了醒过来了!正好,你们也别吵了,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 我睁开眼看清周围的情况后,一时语塞——你们这些黄金圣斗士都不用守宫不用训练的吗?为什么这么闲全部挤在别人家的宿舍里啊,开Party吗? 宿舍占地面积就那么点,一下子塞进十几个大老爷们瞬间就变得很局促了,两位屋子的原主人反而委委屈屈地被挤到了角落里,童虎小声抗议道:“前辈们,你们之前已经跑题快两个小时了,结果啥也没讨论出来……”史昂伸手就捶了一下他的脑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对其他人微笑道:“不好意思,你们当他啥都没说。” 水镜抱起我挡在童虎和史昂面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那么按照之前的讨论结果,童虎和史昂就免了,想收徒弟至少得等到他俩拿到黄金圣衣再说。” “凭什么!”童虎使劲掰开史昂的手,大声抗议,“水镜你自己不也在外面捡了个小鬼回来带吗!” 水镜面无表情地反驳他:“首先,天马不是我捡回来的,是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巧遇到的;其次,这小子是单独在外面修炼的,又不是跟着我跑;最后,教皇辅佐官说话,你个青铜边儿歇着去。” 童虎抓狂,企图从床上跳下来揍他,被史昂眼疾手快一把摁倒,对其他人示意道:“继续,继续。” 盘腿做趺坐状的释静摩也开口了,准确来说,是直接开启了小宇宙脑部沟通:【这个孩子身上的怪异之相让我非常在意,可以的话,我想多花些时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释静摩完整的样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着圣域批发统一风格的训练服,而是披着一件蓝色的长袍,好像是一件款式比较罕见的袈裟。合着你们处女座都喜欢搞特殊是吧…… 卡迪纳尔笑眯眯地捻了一朵红玫瑰,朝他眼前一晃:“你?还是算了吧,冥想一整天结果忘记吃饭的是谁啊,小孩儿放你那儿养不出几天就该饿死了吧,还是我来吧,全天无限量甜点供应哦,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 奥克斯怒而掀桌:“可拉倒吧!上次老子就是信了你的邪在双鱼宫喝了杯‘养颜茶’,结果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以藏眼疾手快地把飞起来的锅碗瓢盆纷纷按回原地,对好友道:“别激动,吵架可以不要动手,打坏了不好交代,再说我已经用圣剑把他的魔宫蔷薇铲得七零八落了,够他收拾大半年的。” 卡迪纳尔脸色刷地就绿了,咬牙切齿:“原来我的后花园变成那副鬼样子是你干的好事!” 一时间屋子里刀光与剑影齐飞,玫瑰共蔷薇一色,背景还有一只黄金野牛喘着粗气在咆哮。 一直在做会议记录的密斯托里亚甩手就把三个人同时封进了冰坨子:“出局,你们仨没资格了,当着小孩子的面打架成何体统?其他人,继续。” 随后我就看到一件空荡荡的训练服自己飘了起来,附近还有几件护膝护臂绑腿之类的配件也跟着活动,啊,贴图又出BUG了……忽然一阵冰凉凉的触感摸上了我的脸,顿时就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水镜十分迅速地拍开了那只看不见的手:“艾卡拉特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于是我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套完整的人体血管肌肉组织,最后皮肤显现,艾卡拉特眯着眼睛凑了过来,眼角的血管纹精致而妖异,他举起已经冒出鲜红指甲的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鼻尖:“这小孩又不是易碎的薄瓷片,碰一碰也没啥吧,再者都说了多少遍了,猩红毒针没有毒,只是会让人痛得好像被蝎子扎了一样,水镜你的理论课程肯定是睡过去的。” 密斯托里亚敲了敲本子:“某位经常借着隐身便利逃课的不良学生,请不要污蔑水镜的仁智勇全优成绩单,谢谢。” 艾卡拉特嘴里嘀咕着:“果然教导主任才是最可恨的。”一脸不忿地缩了回去。 这时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格式塔一脸无奈地探头进来:“你们还没吵出结果啊?戈尔迪和布兰迪都无聊到开始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了。” 凯撒爬起来冲窗户外面喊了句:“自己出去找吃的,不许把啃剩的猎物带回来搞得狮子宫满地是血,不然打断你们的腿!” 外面随即传来一连串兴奋的嗷嗷声,伴随着“得得得”的马蹄声逐渐远去,估计是格式塔帮忙出去溜宠了,他们仨的体型太大,要是进屋子别人就彻底没地方坐了。 密斯托里亚刷刷几下在本子上划掉了什么,然后环顾整间屋子:“还有谁没发表意见的?” 凯撒坐回自己的位置,很不爽地瞪了一眼趁机占了他位置的迪斯托尔,一屁股将他挤到了地板上,沉声道:“我就算了,对戈尔迪和布兰迪我的耐心都有限,何况一个小孩子,万一它俩玩性大发把他咬死就麻烦了。” 我瞬间内牛满面,大哥,您终于肯放过我了! 迪斯托尔爬起来冲凯撒抛了个媚眼:“讨厌啦,那么用力干什么,人家被你撞得疼死了!” 我默默低头搓着手臂上春风吹又生的鸡皮疙瘩。 迪斯托尔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继续娇嗔:“虽然我很喜欢小孩子,不过嘛~巨蟹宫里阴气那么重,不适合小孩子的身心健康,但是我已经按照他的身材和年龄做了适合的床铺和玩具哟,你们谁要接收他记得从我那里把东西都搬走哦~” 亚伯坏笑着把桌子上剩余的食物一扫而空:“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把他放在双子宫是最合适的,你们偏不信,说到照顾人谁比得上我哥哥,连墙角的青苔都被他精心呵护得开花了。” 该隐伸手呼噜了一把亚伯的黑色短发,一脸嫌弃:“你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 “了解,会议告一段落。”密斯托里亚合上本子,对我道:“那么,你自己的意见呢?” 一下子被十几双眼睛盯着,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妈耶,压力山大啊。 水镜低声安慰:“没事,你慢慢讲。” 我想了想,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对花粉过敏……” 卡迪纳尔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毫无防备下被释静摩一记微缩版天魔降伏轰出了大门,拖出一道长长的尾音:“你给我记住!——” “而且我怕冷……” 密斯托里亚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把会议记录本往水镜怀里一塞,起身走了出去。 “怕尖锐物体……” 正在费劲帮奥克斯凿冰块的以藏想了想,直接把冻着好友的巨型冰坨连拉带拽拖出了门,但是体积太大了,以至于把门框硬生生刮开了一个大口子。 “怕野生动物……” 格式塔再次从窗户外面把脑袋探进来:“凯撒,你那两头狮子好像不是饿了,是进入发情期了,你真的不考虑做个绝育吗?不然他们只能互相发泄了哦——哎哟你干嘛!” 凯撒直接踩着窗台就翻了出去:“这种问题去外面讨论!小孩子不方便听!” 一连串嘎嘣嘎嘣的响动过后,糊在窗户上的防蚊细纱网全报销了,窗台也塌了一大块,扑朔朔直往下掉土块。 “怕鬼……” “哎呀呀呀!人家身上都搞脏了!真讨厌~”迪斯托尔使劲拍打着溅到身上的尘土,朝我抛了个飞吻,“有空可以常来坐坐哟,鬼其实不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人心呀,拜拜~”然后,他起身踩着猫步就出去了,动作简直堪称摇曳生姿。走到艾卡拉特身边的时候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不顾他吱哇乱叫硬是拖了出去:“走咯走咯,没听见他说怕鬼吗,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啦~” 艾卡拉特一路挣扎:“我又不是鬼!” “怕吵……” 释静摩居然很自觉地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亚伯上来一把将我薅进了怀里使劲揉毛:“啊哈哈哈,以后你就跟我们哥俩混了,本大爷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该隐反手给了弟弟一个暴栗将我从他怀里抢出来:“落到你手里我就最不放心了!”然后起身对水镜道:“实在对不起,今天给你们俩添麻烦了,水镜,如果需要修缮的费用直接从双子宫名下划过去就行。”说着兄弟俩就抱着我离开了宿舍,往十二宫的方向走去。 结果没走几步远,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间饱受摧残的小屋子在一片凄惨的崩塌声中,寿终正寝了…… 隐约还能听到童虎崩溃的惨叫声:“水镜!!!下次你们这群黄金大爷开会麻烦找别的地方好吗?!”史昂有气无力地接上一句:“我赞同。顺便问一句,今晚我们睡哪儿?” 长久的沉默之后,水镜弱弱地开口:“呃……去我家吧。”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黄金圣斗士都是拆迁办一把好手。 随后,我正式在双子宫安家落户,亚伯兴致勃勃地跑去巨蟹宫搬回了大量幼儿用品,我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只能感慨以迪斯托尔的手艺做圣斗士真是亏大发了,趁早注册个木工品牌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晚上,吃饱喝足之后,我感觉到生物钟在拼命催促我赶紧入睡,于是钻进了早就预备好的小床铺,该隐帮我掖好被子,然后连哄带骗地把亚伯拖出去关上了房门:“好了好了,他都想睡了,你就别折腾他了,明天有的是时间。”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忽然清醒过来,手腕上一阵冰凉,连忙起身,小金蛇已经从胳膊上浮现出来,灵巧地蹿上了我的肩膀,蛇信嘶嘶作响:“白天有些事情不方便讲,想必你心中也存着大量疑惑,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我点了点头,但是忽然想起兄弟俩的房间就在隔壁,下意识转了一下头。 “不必担心,他们在催眠疗法的作用下不可能醒过来的。”小金蛇昂起了头,“我受雅典娜的委托在各个时空裂隙中寻找你的下落,花了不少功夫,直到不久前感知到你的小宇宙,才发现你竟然跑到这个时间点来了。事情很麻烦,我长话短说,总之你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否则引发的连锁反应有可能影响到后世,你不会希望回去之后发现两百多年后的人完全不认识你,或者只能看到他们的墓碑吧?” 我下意识反驳:“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那已经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了。”小金蛇的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对于你而言,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尘埃落定。如果再插手,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变动,你不要逞一时之勇,毁掉前人的心血。” 我皱起了眉,小金蛇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它不会害我,有些时候,隐瞒也是出于好意。再说了,有些时候好奇心太旺盛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小金蛇似乎松了一口气,吻尖碰了碰我的眉心:“你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一切我自有安排。” 一股强大的治愈性小宇宙涌入脑海,我几乎是一秒钟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艳阳普照,非常适合……早起学习! 我被亚伯放在一个拥有学步车、便携式书架、可折叠餐盘等多功能复合型专用座椅上,表情麻木地看着该隐在我面前竖起了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刷刷刷写下了一大堆足以让全世界物理学子哭天抢地崩溃撞墙的公式,然后捡起教鞭敲了敲最上面那个著名的E = mc2,平静道:“一开始讲太难的课程你大概吸收不了,所以我们就先从质能关系式开始说起……” 我一头撞在桌板上,眼泪哗哗地流——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让我想起被《黄冈密卷》《王后雄专题》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支配的恐惧?! 恍惚中听见亚伯在旁边惊叫:“哥!他晕过去了!” 该隐的声音毫无波澜:“给我掐醒,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双子座是正常人吗?天真 第94章 今天不更6.0 太后威严,勒令小的出门置办行头,惶恐不敢违背圣意,明日需外出奔波,更新暂鸽。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作者死心眼钻牛角尖发作敲下来的啰嗦话,可以直接无视) 由于ND时代的特殊性,再加上本文第一视角的限制,许多背景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的设定放到正文里,如果要按照比较说得通的逻辑,就只剩下一点凤毛麟角了。 但是……我偏偏又有点矫情,不是很想采用前文经常用的突然切换上帝视角的方法补足信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我心中设想的ND时代的故事,至少要从好几个方面才能完整地拼出来,由于立场互不相通,如果只写主角视角的篇幅,能憋出来的内容非常有限,因为主线在他身上,哪怕他不登场剧情也得往前推,而不是停滞在过去。 那么这样一来要补足剧情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写番外篇。不过我打算在ND卷完结后把一篇放在lof涉及严重剧透的双子番外搬过来,这样一来ND卷就变成了番外最多的篇章,这就好像把一个有完整剧情的单机游戏劈了一部分剧情拿出来做DLC一样,我自己都觉得好坑啊(笑)。 但是如果挖个坑就放在那儿不填,任由读者抓心挠肝的话……虽然很省事,但是我个人感觉不太好,而且圣斗士系列的风格就是正反双方都是耿直boy,有什么阴谋一定要讲清楚,自然我挖的坑是一定要填上的,主要还是挠头如何填,又不能让读者觉得:“咦?你是憋不出来了就拿番外糊弄我吧?” 三叔,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是挖坑不填了,因为挖坑一时爽,一直挖坑一直爽,不用填坑更爽啊……(咸鱼瘫) 第95章 残缺的结局 后来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最初背物理公式背到头痛脑昏的煎熬感过去后,我调整了心态,抱着“能偷学一点是一点”的想法,慢慢消化那些令人崩溃的知识点,怎么说也是圣斗士系列里数一数二的双子座亲自传授知识,别人眼红都没得学,做人要知足。 在五老峰那十三年,童虎和艾俄洛斯其实没少给我灌输远超同龄人的知识和技能,虽然过程极其痛苦,但那个时候我一直抱着“如果不好好听课就有可能丢命”的心态,学得那叫一个如饥似渴。黄道十二宫一过悬了多年的担子终于放下来,我也就跟着松了劲,对吸收新的知识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了。 打个比方,就好像高考学子苦熬了十二年,终于交了最后一张卷子冲出考场,这时候再按着头勒令他回教室写五三,没把教科书全撕了扔楼下就算给面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圣域的人好像真的没有“多大年龄的小孩应该学什么层面的知识”这种概念,都是一股脑往下灌,能吸收最好,不能吸收直接就淘汰了,这倒是很符合快速筛选的原则,在圣斗士的准则里,如果连快速领悟都做不到,这智商上了战场也是送死,不如趁早剔除。 小金蛇每天晚上会出现一次,给我注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毒液”,据它说这样有助于增强我的体质,因为时空穿梭对□□和精神的消耗非常巨大,所以它再三强调这段时间一定要尽可能锻炼身体,而它会尽快搭建两个时间点之间的传送通道,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带我走。 一切按部就班,该学习学习,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我一度提心吊胆会不会又从哪个角落里钻出个冥斗士来搞事情,不过似乎是我想多了,如今身边有两个黄金圣斗士坐镇,哪个冥斗士嫌自己命长了,大可来试试。 时间一久,我就发现该隐其实还是有点教学水平的,他大概也清楚小孩子的注意力有限,一直学一门课程难免产生厌烦情绪,导致效率低下,所以当他发现我走神的频率越来越高的时候,第二天就会换成新的课程,借以重新调动我的兴趣。 当然,所谓的新课程,其实比物理学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艾卡拉特你站好,把胳膊抬起来,平举,肌肉纤维和血管的部分显露出来,对,就是这样。”该隐示意亚伯帮着固定好姿势,用教鞭指了指上臂大约是肱二头肌的位置,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解人体解剖相关的知识,全然不顾眼前还在鲜活跳动的器官组织会给几岁的小孩子留下何等心理阴影——就算那个小孩子的壳里装着一个上下两辈子加一块儿活了半个世纪的成年人也扛不住啊! 当年在五老峰学这些的时候,人体模型实在不好找,只能看手抄本的标注,谁知道两百多年前的圣斗士玩得这么硬核,直接上会喘气的真人教具! 这简直就好像医学生解剖课实操的时候,大体老师自己从手术台上爬起来甩着胳膊腿儿走到讲台上,拿手术刀把自己的皮肤切开指着里面的血管淡定道:“同学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啊~这几个地方有大动脉不能乱下刀啊~不然血滋一脸很销魂的啊~” 要命的是,当天的晚餐是番茄炖饭,我看着盘子里一坨坨血红色的肉糜,当即脸就黑了…… 考虑到过于真实的教学场景不利于儿童的身心健康,接下来几天的课程换成了迪斯托尔的幼儿体操课程。 我瞄了一眼图册上那些极其扭曲的人体造型,面无表情地将本子合上扔出窗外,在事先搭建好的活动区域里揪着迷你单杠做引体向上,然后溜下来左右开弓拉腿筋,在屋子中间站定,在迪斯托尔的惊呼和鼓掌声中淡定地打完了一整套陈式太极拳,感谢童虎老爷子,自打穿越后我从小就拿它当广播体操强身健体来着,效果拔群。 但老子还是很想咆哮,柔术这种难度突破天际的东西打仗的时候有毛线用啊!难道在战场上我还能把自己扭成一个球滚掉逃命吗?! 活动了几天手脚,就是密斯托里亚的讲故事时间。 “……以文艺复兴时代为界限,西方文明逐步开始摆脱宗教的束缚,人类在探索自身的同时逐步失去了对神的崇敬之心。不过实际情况是,人类早在更久远的年代就逐步建立了自己的信仰体系,只是碍于长期受制于神的思想,这些独立信仰被蒙上了一层名为宗教的皮,借神之名,行人之事。而随着人类文明的持续发展,依附于神权建立的宗教体系最终也走到了今天这般摇摇欲坠的地步。受此影响,圣域也不得不改变以往高调插手俗世事务的惯例,隐匿于幕后监控世界上发生的一切……” 我听得昏昏欲睡,手一松笔差点掉地板上,我瞬间惊醒一把将它捞回来,再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全是看不懂的鬼画符,估计是半梦半醒摘抄的时候留下的“杰作”,趁着密斯托里亚转过身写板书,我心虚地低下头偷偷把那几页纸给撕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一起跟过来听课的释静摩忽然塞了几个小纸团给我,打开一看正好是刚才讲过的重点。 虽然有人传纸条是好事啦……但你为什么要用梵文?!你觉得我自带语言翻译系统吗?! 其他黄金圣斗士偶尔也会找各种借口到双子宫溜达一圈儿,虽然带徒弟是个技术活不是人人都能胜任,但是陪小孩子玩那还不简单,格式塔和凯撒还专门找迪斯托尔订做了专门的椅鞍,就为了保证我坐在马背/狮子背上不会一个倒栽葱滚下去。不过出门溜过一趟弯儿后,我才泪流满面地发现自己不仅晕马,还晕狮子,一跑起来屁股都要被颠成四瓣了!果然现代人的体质已经退化到不适合骑射作战了嘛…… 史昂和童虎由于还没有正式继任白羊座和天秤座,所以很遗憾,他们没法进入十二宫的范围,目前充当守门人的奥克斯显然没有穆那么好的脾气,第一句他会象征性地劝一下,再不听就直接巨型号角伺候了,不过这不妨碍他帮着两个后辈带些小玩意儿给我当礼物。 当我看到那一整套用银星砂废料锻造出来的迷你版可拼装黄金圣衣时,差点就哭出来了……上辈子吃风喝烟都没钱收集的十二黄金手办啊!万恶的财团B!老子现在就把它们埋起来,等到两百多年后拿去拍卖绝对一夜暴富嗷嗷嗷!!!—— 与其他人的热忱相比,不知为何,水镜把我交给双子兄弟后就再也没有现身。 其实这也没什么,作为教皇辅佐官忙碌是常态,不忙才是稀罕事,我当值那会儿碰到紧急情况,那真是忙得几天几夜都合不上眼。但是他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使得我总是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 也不知道是心电感应还是怎么着,我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后不久,水镜就带着巨爵座圣衣来拜访双子宫了。 我预备水镜可能会支开该隐和亚伯找我单独谈些事情,但是一抬头看到他的脸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平静,但似乎在竭力掩饰着某种焦虑。他先是摸了摸我的脑袋,往我手里塞了个魔方让我先自己玩着,然后拉着兄弟俩进房间开始低声交谈。 我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里的木块,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情况,双子宫的房间又不是教皇的办公室,没有隔音处理,以我现在的耳力应该能听到点什么。 但是听了半天,隔壁房间却一片不正常的寂静,我想了一下,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真是猪脑子,他们根本用不着保密措施,直接拉个异次元进去谈,外面啥消息都别想捞着! 他们没有谈论很久,我估算着可能五分钟不到水镜就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圣衣箱子,示意我去看水里的倒影。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是要干嘛,之前不是看过了吗?不过还是听从他的吩咐,踩着小凳子趴到了那个杯子形状的圣衣边缘,探头往里面看。 水中影像一开始很模糊,然后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我已经做好了在里面看到成年版自己的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是很在意。果然没过多久,我就能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青年人的面庞浮现在水面上。 ……等等,他身上怎么还穿着一件铠甲?之前看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随着影像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看清楚了盔甲的细节,扶着杯子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背上几乎是立刻就开始疯狂冒冷汗,极度的恐慌疯狂吞噬着我身上的每一寸神经和细胞。 倒影里的我,竟然穿着天秤座的黄金圣衣。 虽然我没少借别人的圣衣穿,但我对天发誓,天秤座圣衣我连碰都没碰过,更别说披挂在身,在这方面童虎老爷子看得很紧,再说作为黄金圣斗士武器库的存在,本来也是不能随便让别人接触的,不可能像其他圣衣那样想穿就穿。原著里也只是在海皇篇最危急的时刻借给了紫龙,但是由于我的搅局,海界篇紫龙的戏份被修罗抢了,自然没了送圣衣这茬。 至于极乐净土那次就算了,人都不在了,更尴尬的是刚穿上就被死神打了个粉碎。 这一切意味着,除非童虎身亡,圣衣无主,否则天秤座圣衣绝对不可能披挂在除了他以外的人身上!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的思绪都断成了一截一截的烂线头,原著剧情已经跑偏得如此严重,我根本不敢肯定童虎是否会按照原来的剧情,和其他黄金圣斗士一起牺牲在叹息之墙……不!我一直以来的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 小金蛇最开始就警告过我,如果在这个时间点耽搁太久并试图插手过去的事情,会有极大可能影响到后世,会发生什么事情根本没办法预料。 水中穿着天秤座黄金圣衣的我,是否预示着未来已经开始往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浑浑噩噩之中,我连近在咫尺的几个人在交谈些什么都没听清,直到水镜合上圣衣箱子,看到我明显不对劲的神色,他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按着我的后背轻轻往前一推:“麻烦你们了。” 我这才注意到该隐和亚伯不知何时都披挂上了自己的圣衣,直到这一刻我才敢相信占星楼的记载是正确的,双子座黄金圣衣确实本该有两件。 但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穿着一模一样的双子座圣衣站在一起,不知为何却有种古怪的违和感,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双子座圣衣一旦成对出现,只能有一件是金灿灿的,另一件则是黑漆漆的冥衣。 亚伯带上那个被圣迷们嘲笑了很多年像马桶、像痰盂、总之什么都像就是不像王冠的头盔,一脸无所谓地活动手腕:“现在就走?这么着急?” 该隐神色严肃地看了一眼弟弟:“这是教皇的命令,既然他这么安排,照做就是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走?去哪儿? 扭头想问问水镜,他却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只来得及通过唇语读到一个信息——别问,他送你走。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没有对该隐和亚伯说实话,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教皇的命令,他只是借着身份之便假传圣旨罢了。但是,他眼神中的焦虑和担忧是伪装不出来的,他不是要害我,而是想保护我,想让我尽快离开在他眼里已经变得非常危险的圣域。 到底圣域里发生了什么异变,让他做出了这种决定? 我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那边亚伯和该隐已经联手打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异次元通道,然后亚伯一弯腰直接把我抱了起来,看那架势是要钻到异次元里面去。 该隐似乎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站在入口附近叮嘱道:“我会在这边维持通道的稳定,你速去速回,把人送到准确的时间点就赶紧回来,在异次元空间中呆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变故。” “知道了哥哥,这对我们而言又不是什么难事。”亚伯显然对哥哥的紧张不以为意,很轻松地摆了摆手就跳进了异次元空间,我愕然看着潮水般的漆黑吞没了四周,双子宫的景象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远离了我们,很快就看不见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直接把我送回两百多年后吗?可是小金蛇不是说让它带我走?难道它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他不得不用迂回的方式让精通空间系招式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们送我一程? 不过事到如今,除了安静如鸡,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在一片漆黑的异次元中,亚伯是怎么定位的,我眼睛都瞪酸了看到的还是黑魆魆一片,唯一的光亮就是亚伯身上金色的小宇宙散发的光晕,堪堪能照亮附近不到一米的空间,再远一点的位置就像黑洞一样,把一切声音、光线、质感都吸收掉了。 不知道在异次元里游荡了多久,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动,骨头发出了轻微的“喀啦”声,我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散架了,差点吓尿裤子,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我的手脚,躯干,面部,头发,都在快速生长。或者说,我在快速变回成年人的样貌,莫非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很接近我原本应该呆着的那个时间点了吗? 亚伯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显然他已经抱不住我现在这个体型了,只能松开双臂,但还是紧紧抓着我的手,喊道:“别松开,如果在这种地方失散了,我可没处找你去,要是把你搞丢了回去我哥非骂死我不可——咦?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 我咳嗽了一声,再开口那声音我听着都觉得陌生:“我长什么样不重要,安全第一。” 亚伯吐了吐舌头,空出一只手指着我的脑门上方:“定位好的出口就在那里,我只要把你塞进去任务就完成了。诶?说起来,我要不要也去两百多年后的世界看看……” 我心说你这好奇心也太旺盛了,万一你在两百多年后的现代世界玩得乐不思蜀,你哥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吧。 抬着头一直盯着那道小小的金色光点,它看起来就像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唯一的星星,指引着迷途人的归处。我看着它的光晕逐渐由芝麻大小扩大到篮球那么大,再到直径约有双臂伸展的宽度,总算能实打实地体会到,我们的确是在往那个方向靠近。 在根本无法确认时间与空间的异次元中漂浮,惶恐与不安如影随形,想必宇航员在出舱行走的时候,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恐怕也是这种心情。 最后,我们几乎已经贴在了那片亮白色的光晕下面,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它。 我低头刚想问亚伯是不是直接钻进去就行了,忽然感到整个空间里一阵巨大的颤动,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飞速扭曲,我立刻感觉到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的蟑螂一样被疯狂地旋转搅动,浑身的剧痛已经完全超出了语言能形容的范围,肺都要从鼻孔里飞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过了一瞬间,我听到亚伯哑着嗓子一声低吼:“异次元空间!(Another Dimension)” 混乱的空间立刻稳定下来,我想看看亚伯的情况,苦于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无数个伤口,流出来的血液把眼睛都糊住了,却连抬手去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我身上一沉,那触感……等等,黄金圣衣?亚伯为什么要把他的圣衣脱了给我穿?! 我声嘶力竭地大吼:“亚伯!到底怎么回事?!” 等了几秒,我只听到几声痛苦的喘/息从下方传来,又等了几分钟光景,亚伯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传了上来:“……我不知道,空间在坍缩,回去的定位全没了……” 我顿时如堕冰窟。 亚伯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忽然声调拔高了不少:“听着!我现在在这里固定最后一截通道,你往那个方向走就能回到你的时代去了!穿越时空裂隙的时候可能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伤害,黄金圣衣应该能保护你!” 我大吼:“那你怎么办?!” “呵呵,我还能怎么办……”亚伯居然还有力气笑,“我不知道教皇为什么突然下这种命令,但是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要是没力气了,通道一塌咱俩都得死!” 我立刻转身,使出吃奶的力气玩命狗刨,身后不断传来轻微的震颤,空间的坍缩已经开始了,亚伯的小宇宙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人的求生欲一旦上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用尽一切我能想到的方法疯了一样往上逃,摸到那片亮色的光晕后就拼了命地往里面挤,黄金圣衣在空间裂隙的挤压下发出了凄惨的崩裂声,然后在几秒钟内就碎成了渣渣。 他X的,原来第二件双子座圣衣和他的主人是这么没的,是被我害死的! 这下和加隆的烂账真是彻底算不清了,他把我坑得要死不活,我毁掉了他能够被人平等对待的希望。 我继续玩命地往上爬,渐渐地我能感觉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些实质的东西,似乎是稀疏的泥土和植物根茎,还有小虫子在身边爬来爬去,我凝聚起小宇宙一拳轰开了头顶的一切遮蔽,然后顶着一头泥土碎屑钻了出去。 正午的大太阳就挂在我的头顶上发光发热,剧烈的阳光直刺双目。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还没等我缓过劲来,耳边忽然一声惊恐的尖叫:“救命啊!来人哪!慰灵地里有死人爬出来啦!!!——”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卫兵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赶紧使劲往外爬,好不容易整个人从地里钻出来,抖着一声土渣转身一看,身后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ND卷正文完结,稍后会将涉及严重剧透的双子番外搬运过来。 另外还会有一篇番外用以补充剧情——以天猛星的角度。 PS:本章信息量较大,请慢慢回味~ 第96章 番外:恶魔的絮语 据说,每一代应双子座星命而生的圣斗士,都是以双胞胎的形式降临大地。但是神祇既然给了他们格外的宽容,令他们拥有了比寻常兄弟更加亲密无间的血缘和心灵羁绊,就势必要用更残酷的命运去折磨他们。 神话时代,同母异父的斯巴达王子卡斯托尔与波吕克斯被一场意外分割到了阴阳两界,拥有半神血脉的波吕克斯享有永恒的生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为人类的兄长死去,他悲痛欲绝地向宙斯请求复活卡斯托尔,然而阴间的亡者是不能回到地面上的。对此,宙斯做出了一个折中的裁决——当兄弟俩其中一个人生活在阳间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必须留在阴间履行死者的义务,直到他们共享的生命走到尽头。 兄弟二人对此毫无异议,平静地接受了神祇的安排。后来,宙斯感念于这对兄弟的深厚情谊,将他们的形象升入天际,化作双子座。 然而,从那之后,每一代双子座的圣斗士们似乎都摆脱不了这对双胞胎遗留下的诅咒般的命运,要么天各一方离心离德,要么反目成仇互相残杀。如果有幸碰上某一代互通心意,往往其中一个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早早夭折,留下另一个背着回忆沉默地奔赴战场,直到死亡令他们重逢。 双子座的诅咒从神话时代起就像一团阴影笼罩在圣域上空,每一代人都竭力想去避免这个结果,但最终却总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所以你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晚上睡觉记得好好盖被子,天气冷了记得加衣服……哥——哥——!我真的受够你了,这种事情从我八岁唠叨到十八岁,你还有完没完了呀?!”亚伯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翻着死鱼眼绝望地哀嚎。 该隐早就吃够了弟弟撒娇耍赖这一套,面无表情且毫不客气地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不顾亚伯拼命挣扎硬是给他多套了条秋裤:“这种说法能在圣域流传这么多年,说明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凡事小心总没错。” 亚伯伸手拽了拽那条紧绷绷的裤子,刚想偷偷往下薅,就被该隐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赶紧缩回了手,嘴里嘀咕着:“可是咱俩不都健健康康地长到十八岁了吗?没病也没灾,而且都顺利通过圣衣的认可获得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身份了,任务也没出过事情,可见诅咒什么的也不完全靠谱嘛,没准只是前人以讹传讹呢?” 该隐金色的眼眸中还是掩不住的忧虑,但是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扭头去看了看摆在窗台附近的花盆,听说明天可能要下雨,他就把这些暂时还没长大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家伙搬进了屋子,刚才已经仔细地松过了土,看情况浇了水。其中有一个瓷器花盆和其他陶器花盆显得格格不入,里面栽着一蓬已经完全长成的植株,绿色的叶片从枝干上零散地挂下来,里面掩映着几个深色的纺锤形花蕾。但可能是因为气候不适,也可能是这种花开放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该隐从来没见过它们绽放的样子。 如果那时候,该隐多花些心思去了解一下这种名叫昙花的植物背后的传说和它的花语,可能就不会这么有耐心伺候它了,而是将其连根拔起,扔到垃圾堆里一把火烧光。 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迷信行为是否真的会影响到命运,该隐永远没机会知道了,亚伯也一样。 在时间的乱流中,亚伯其实只停留了很短的一小会儿,但是失去了黄金圣衣保护的肉/体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撕碎了,然后是灵魂,在极其痛苦地挣扎之后,亚伯完全是凭着本能撞进了一个时空裂隙,那个时候他的灵魂只剩下了一部分残缺的碎片,懵懵懂懂地就陷入了沉睡。 时年八岁,对异次元空间运用还不成熟的撒加这天在练习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从黑漆漆的时空裂隙里冲了出来,一头撞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当场不省人事,吓得陪练的艾俄洛斯差点以为自己失手把同伴打出了问题。不过在一顿兵荒马乱的检查之后,史昂宣布他没事了,继续该干嘛干嘛去吧。 撒加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作为这个时代最年长的两位黄金圣斗士,他身上有太多担子要承担,加隆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他甚至无法得到圣衣的认可,而且在自己获得双子座黄金圣斗士身份的同一天,加隆就被告知——以后不能再公开露面了。 因为这件事撒加一度跑去恳求史昂,哪怕只给一个白银甚至青铜圣斗士的名额也可以,从此不见天日对加隆而言实在太过残忍,然而那位全身包裹在沉重法袍与三重冠之下的老人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反问他:“你认为这样的安排,加隆可能会接受吗?” 撒加哑口无言,自己弟弟什么脾气自己再清楚不过,要他委曲求全还不如杀了他。可是明知道史昂另有主张,他还是忍不住愤慨,只是那么一小会儿……而已。 而那一瞬间爆发的负面情绪成了最好的饵食,被蛰伏于撒加脑海中的灵魂残片吸收了,于是亚伯的意识再次被唤醒,开始茫然地打探周围。 撒加一天天长大,实力一天天变得强劲,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带上完美的面具去应对一切,艾俄洛斯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搭档,他也是一名极为优秀的黄金圣斗士,两位少年被整个圣域和附近的信徒视为神祇的化身,而尚且年幼的其他黄金候补生也被他们的光芒所吸引,整天围着他俩转。 然而双生子总是能一眼看出彼此心底的真实。 加隆偶尔出现一次,看着撒加那副样子就忍不住出言嘲讽,兄弟俩经常说不上几句话就吵起来,以至于大打出手,最后各自带着一身淤青咬牙切齿不欢而散。 每当这种时候,亚伯就会如获至宝地吸收着撒加脑海里的负面情绪,然后直到某一天,他兴奋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趁着撒加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抢过他的身体控制权!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亚伯渐渐不再满足于只是用撒加的躯体出去逛逛,他开始在大脑中与撒加的意识交谈,在他烦恼的时候给他出谋划策(虽然事后被证明大多是馊主意),倾听他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抱怨,偶尔指点一下双子座的绝技,给他讲讲上一代的故事,以及……那个所谓的双子不详的诅咒。 撒加对于这个诅咒的内容表示很惊讶,史昂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类似的传闻,亚伯很轻地笑了笑,他曾经是不信命的,结果在顺风顺水过了十八年后,一朝沦落到只能寄生于别人的脑海中苟延残喘,天知道该隐感知到自己的死讯后会崩溃成什么样子,那个没事就喜欢摆弄盆栽、心思细腻又温柔善良的哥哥啊…… 可是不告诉下一代双子座这个传闻,难道就能避开祸端降临吗? 神祇立于天际冷眼旁观,道一句“天真”。 亚伯渐渐发现,如果他试图往更善良的方向去考虑事情,他就会变得虚弱,就好像大部分能量都流失到了撒加的灵魂中去,而当自已站在邪恶的角度,力量就会增强,而撒加对身体的控制权也会减弱,留给自己可乘之机。 撒加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开始对亚伯的存在和影响感到惶恐,他愤恨地称亚伯为恶魔,不肯再叫他的名字,也不再肯向他敞开心扉。然而日益滋生又无处排解的负面情绪,最终还是被亚伯疯狂地吸食,令他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无法控制。 争夺控制权的拉锯战让撒加筋疲力尽,加隆是第一个意识到撒加精神不稳定的人,但他只是以为撒加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快感跑来挑唆他取代雅典娜和教皇,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就像他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那样。 怒不可遏的撒加将他一顿暴打后扔进斯尼旺海峡之下的岩牢中,加隆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直哆嗦,那张嘴还不忘叫嚣:“撒加!总有一天你会被人撕下伪善的面具,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撒加气得浑身发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圣域,他甚至不记得一路上碰到了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话,直到踏入双子宫肩膀撞到柱子上才猛然惊醒,冷汗直冒地滑坐在地上——糟了,他已经彻底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艾俄洛斯熟悉的声音:“撒加?你总算回来了,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糟糕,生病了吗?” 撒加连忙低头用衣服蹭掉脸上的汗水,整理出一个习以为常的微笑:“没有,只是有些累了,你刚才说有事找我?” 艾俄洛斯祖母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撒加的情况,不对劲,他的情况真的不对劲,虽然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比起撒加的健康,还是先放一放吧…… 撒加一眼就看穿了艾俄洛斯的想法,他不自觉地用强势的语气开口道:“把你的话讲完,不然我会忍不住一直想着这件事,你知道,我……”他艰难地考虑着词措,“……总是很容易钻牛角尖,所以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坦诚些吧。” “好吧。”艾俄洛斯知道拗不过好友,神色变得严肃,“之前雅典娜降临的时候,史昂大人表示他年老体衰,近日会把教皇的职位传给我们俩其中的一个。撒加,我打算推举你去接任。” 撒加征了一下,比起喜悦,更加剧烈的惶恐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口反驳:“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你都比我更胜一筹!最重要的是你的内心……唔……”他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心口,越来越强烈的心悸已经让他没办法说话了。 那个恶魔又开始抢夺他的身体了! 撒加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试图搀扶自己的艾俄洛斯,不顾一切地往山下逃去。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撒加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一片河滩上,歇了一会,咬牙爬起来掬起一捧水狠狠泼到脸上,甩了甩脑袋,盯着河面发呆。 水是流动的,所以自己的倒影不可能像镜子里那样平稳,在粼粼波涛中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也显得有些陌生……不对!头发怎么变成黑色的了?!而且眼睛也变成了嗜血的红色! 黑色的倒影诡异地勾起了嘴角:“你在犹豫什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滚开!!!————”撒加猛然一挥手,足以粉碎星辰的力量直接碾平了整座山谷! 正借着射手座黄金圣衣的羽翼悬停在空中焦急搜寻的艾俄洛斯被那股惊人的小宇宙吓了一跳,连忙振翅往那个方向赶去,然而他最终只找到了晕倒在河滩上的好友,急于检查之际,没有发觉发尾上最后一缕漆黑在迅速褪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撒加眼看着艾俄洛斯硬吃了自己一记银河星爆,毫不抵抗地抱着雅典娜逃进了茫茫夜色,他低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青铜面具,抓着黄金匕首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为什么偏偏是艾俄洛斯撞到了最不能让人看到的这一面呢? 发梢上的漆黑缓缓褪去,恢复了原本的蓝色,冰凉的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同样冰凉的石板地面上。 恶魔在他耳边低语:从现在开始,你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于是撒加弯腰捡起了面具,以教皇的口吻下达了对叛徒的诛杀令。 亚伯对此非常满意,按照他的想法,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不再是某个见不得人的黑影,连名字也无法被提及的存在。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撒加的精神力似乎在一夜之间暴涨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以至于亚伯的意识一度被压得无法抬头。可是人的恶念是不可能消失的,在经年累月的积累后,亚伯的力量终于再次占据了上风。 宽广到奢侈的浴池中一片雾气氤氲,伪装成教皇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站立着,俯视着水中全然赤/裸的身躯,打湿的漆黑长发像海藻一样铺泄在自己的身上,血红的眼眸中只有冷漠和残酷。 这不是撒加的容貌,但也不是我的容貌。 亚伯难得愣神,可是,自己过去到底长什么样子,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两个灵魂的意识并不共通,除非有一方主动告知另一方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每天撒加处理完大量政务后,还得给时不时冒出来乱搞一气又缩回去呼呼大睡的亚伯擦屁股,十三年下来,撒加自己都佩服自己,为什么还没疯掉。 随着时间推移,撒加和亚伯都意识到,两个人无论性格还是为人处世都相差甚远,却不得不挤在一个躯壳里维持这种互相折磨令人抓狂的共生关系。不过有一件事情亚伯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撒加从来没有试图用暴力手段把自己驱逐出去?他就不信那个储存了历代教皇手札的占星楼上会找不到这样的方法。 对此撒加一直保持沉默,他只是默默地为自己的计划做打算。 当亚伯意识到真正的雅典娜已经回归圣域的时候,他知道大势已去,可还是在最后一刻抢走了身体的控制权,试图将那个小姑娘的头颅拧下来,可是射手座的弓箭已经钉住了他的影子,让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鱼座护送雅典娜逃出了教皇殿。 与艾俄洛斯的交锋完全是徒劳的困兽之斗,对方不断质问自己到底是谁,亚伯恼火地反驳,我就是撒加!只是你们这些自诩了解他的家伙永远都不会承认,神的化身也会有邪恶和脆弱的一面! 战斗僵持了很久,最终,由身后照射过来的雅典娜盾牌的光芒终结了一切,亚伯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强行扯出了撒加的驱壳,缠绕在身上的黑色怨气不甘心地翻滚咆哮着,最终也在金色的圣光中蒸发殆尽了。 在那一刻亚伯忽然明白了撒加的用意——只有雅典娜的力量才能令盾牌发挥作用,而盾牌的力量可以驱除世界上一切邪祟,却不会伤到他的灵魂。 原来直到最后,撒加对自己这个把他人生搞得一团糟的混蛋,还保留着善意么? 失去肉/体凭俯的灵魂只有一个去处——冥界。 当亚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广袤的冻土,自己的身躯完全陷进了厚厚的冰层里,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头发被刺骨的冷风吹得颤动不止,发丝几乎将自己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可是亚伯还是看见了,就在自己身边,该隐的大半身躯同样陷入了冰层,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银色的短发被狂风撕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双目安静地阖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亚伯再清楚不过,当该隐认真注视自己的时候,那对金色的瞳孔中永远都带着温暖的笑意。 “死后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哥哥。你不在的时候,我都犯了些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啊。”亚伯吃力地扭动脖子看着兄长沉眠的方向,语气带着渗透骨髓的悲凉,“可是只要你在身边,即使在地狱里,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亡者的呓语很快就被冰地狱的冷风刮得支离破碎,再也听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子座的悲剧 第97章 番外:天猛星手札 吾名拉达曼迪斯,宙斯与欧罗巴之子,冥界三大法官之一,负责亚洲人的审判。我的兄弟艾亚哥斯负责欧洲人的审判,米诺斯负责非洲人的审判,当我们三人的判决出现分歧时,将由米诺斯做出最后的裁决。 除此之外,我们还肩负着另一个使命。 哈迪斯陛下刻印在灵魂之内的魔星会在某些时刻赋予我们强大的力量,在那个时候,我将作为三巨头之一的天猛星双足飞龙,为吾主拼死奋战,以鲜血和忠诚奉上最赤诚的信仰。 冥界是没有生命的地方,能留在这里的自然只有亡灵,我们也不例外。但是如果仅凭灵魂作战,不仅危险而且实力会大幅削弱,所以在魔星即将苏醒的时刻,我们会按照指示进入轮回,获得一个新的肉/体,借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转世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无法预料的,而且受限于天地法则的限制,转世后的魔星会暂时忘记过往,但是,只要魔星苏醒,沉睡的记忆就会复苏,作为“生灵”的那部分自然就灰飞烟灭了,无论曾经是什么国籍,什么名字,什么种族,最后都只会剩下一个身份——冥斗士。 作为冥界的高层人员,我们的运气还是很好的,根据米诺斯手里那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判决书,三巨头每一世至少都能有个人样,地字辈的冥斗士就比较凄凉,转世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植物,天字辈的冥斗士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不小心就溜达到畜生界去了。 我一度怀疑这是雅典娜借着历代处女座黄金圣斗士的手在搞事情,想从根本上削弱冥斗士的实力基础,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有证据的,而且就算是她干的好事,那又如何?持续千年的战争中,为了胜利什么手段不能用,她是这样,我们也是这样,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贯满盈之徒,在旷日持久的仇恨中永无止境地厮杀。 圣战究竟因何而起,又要打到何时才能结束,我已经懒得再去好奇。 ……或者说,即使有心疑虑,也无力去探求了。 自神话时代将自己的灵魂献给哈迪斯陛下的那一刻起,我的眼前就只剩下一条路,直通世间一切的终结——死亡。 这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我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去记录各种琐碎的事情,好让我的人生不至于被无聊吞没。 壹 伪装教皇的工作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四个月前,我跟随潘多拉大人穿过圣域上空已经形同虚设的结界,直接走到了女神殿前的广场上,行将就木的老教皇颤巍巍地抱着一个女婴,头上那顶沉重的三重冠和脸上的青铜面具挡住了面容,法衣下的身躯已经能明显看出岣嵝的形态了。 人类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误的想法,认为信仰是一种坚不可摧的圣物,尤其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信仰就是支撑他们熬过漫长岁月的保障。 但是,信仰有的时候也很脆弱,像写在烫金纸上的法典那样,看似神圣不可侵犯,实则一戳就烂。 这个时代的雅典娜降临的时间不知为何推迟了,而且一迟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降生,居然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显然这个粉团子非但不能挑起圣战的重担,还会大幅拖后腿。 无需多做揣摩,我也能明白教皇内心的崩溃,在看到那个女婴的时候,他心中经年累月对神祇的怀疑终于爆发了。信仰一旦崩塌,过去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潘多拉大人走上前去,轻而易举地就用被众神赋予的倾城美貌和舌灿莲花把教皇忽悠得晕头转向,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雅典娜献给哈迪斯陛下,换取永恒的生命。 最后,潘多拉大人面带微笑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襁褓,然后眼神示意我可以动手了。 我甚至都不需要动一下手指,只凭借意念就把那个老人的灵魂拽了出来扔进冥界,然后自己钻了进去,顶着他的皮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贰 随后按照潘多拉大人的指示,我以教皇的身份潜伏在圣域搜集一切可用的情报,监控圣域内部情况,能顺便从内部分化一下圣斗士们让他们自相残杀就更好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每天光是为了应付满桌公文就够让我吐血了,维梅尔还几次三番催我多送点有用的情报出来,弄得我更想吐血了,他娘的住在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个个都是人精,我光是为了不让他们看穿就耗费了大量精力,哪有空出门搞事? 不过潜伏到圣域后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件让我震惊不已的事情——作为教皇辅佐官的巨爵座白银圣斗士水镜,竟然就是迟迟没有归位的天雄星! 通过魔星之间的感应,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但诡异的是,如果冥界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把他派到圣域卧底,那为什么他的魔星完全没有觉醒的迹象? 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送回了冥界,下面一片兵荒马乱的调查之后,送来回复:冥界没有派遣天雄星执行任何任务,甚至连他的下落都不知道,潘多拉大人一直为这件事操心不已,现在既然找到了他,那就尽快令他的魔星觉醒,回归冥界。 转世到觉醒的这段时间是一个空白期,反正魔星觉醒后冥斗士会主动汇集,冥界有哈迪斯陛下与双子神坐镇,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事实证明,这短短的空白期最容易出各种幺蛾子,基本上每一次圣战后提交的报告我都会着重申明这一点,潘多拉大人也非常重视。但遗憾的是,双子神似乎完全不认为这是值得烦恼的问题,他们宁可在极乐净土弹琴奏乐也懒得看一眼报告书。 ……你们开心就好。 叁 伪装令我没办法主动暴露身份去接触水镜,而圣域显然也不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所以能偷偷摸进来执行招安任务的都是些擅长鸡鸣狗盗的小角色,我就没指望他们能成功,不过可以通过观察水镜的反应来推测他此刻的立场。 一段时间后,我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水镜似乎真的认定了自己是雅典娜的圣斗士,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从理论上,这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从转世到人间再到觉醒,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我叫维梅尔去查查判决书意图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几天后,他干巴巴地给我念了一个非常套路的“身陷险境被圣斗士所救感念其恩投入圣域麾下”的故事。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肆 维梅尔终于还是失去耐心了,把走错阵营的家伙拉回来而已,竟然要花这么长时间,他感到非常不解,于是向潘多拉大人申请出战,带着一票人把圣域山脚下的罗德里奥村炸了个人仰马翻。 我知道他真正的目标是水清,水镜的弟弟,一个从小身体虚弱连房门都很少出的小孩子,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这次动乱肯定会把水镜吸引过来,只要当着他的面把水清弄死,极度悲愤和绝望之下魔星自然会觉醒。 我知道这么干不地道,但是再拖下去水镜铁了心站在圣域那边,事情就大条了。 哈迪斯陛下是一位仁慈宽厚的神祇,但是,他绝不会容忍叛徒的存在,背叛他会造成什么后果,我连想都不敢想。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最后却诡异地出了差错。 圣域方面的呈报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信息,于是联系了一下维梅尔,他气哼哼地表示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个小屁孩从石像鬼手下救走了水清,威胁没有了,水镜自然放开了手,考虑到此行的目的已经失败了,他立刻带人撤回了冥界。 小孩子怎么会跑到战场上去? 石像鬼虽然实力低微,但再怎么样他也是冥斗士,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一个小孩子打败? 等等,最近圣域……确实接回来一个据说已经会自主控制小宇宙的小孩子,目前似乎放在双子宫接受指导。 这小子才小小年纪就会搅局了,长大必成心腹大患,我秘密叫来水镜,随便扯了个理由授意他把那个孩子处理掉,当他离开的时候,一只冥界妖蝶从我的法袍里钻出来,悄声无息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伍 亚伯的小宇宙和那个孩子一起消失了,该隐瞬间爆发出的悲痛欲绝的小宇宙震撼了整个圣域。 妖蝶传回的讯息证实了我的想法,水镜已经对我产生怀疑,但他似乎另有打算,没有直接告诉双子座他的想法,而是编了一个假的谕令,让亚伯将那个孩子送走,结果两个人一起消失在时空裂隙里了,这对于他而言,似乎是也一个意料之外的发展。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利用教皇的身份对外发布处刑令,剥夺水镜圣斗士与教皇辅佐官的身份,并勒令他立刻滚出圣域。 圣域里一片哗然,但是无论事情看上去有多么不合理,有该隐作证,水镜私自改动谕令的行为导致一个黄金圣斗士无故身亡,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无从反驳。他的两个好友试图上诉,但是两个青铜圣斗士的意见在群情激奋中就像小小的水浪,根本无法引起注意。 水镜一旦离开圣域,按理说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维梅尔轻而易举地用傀儡线绑走了水清,用他做诱饵一步步把水镜引诱到哈迪斯城。 不过从事后交换的情报来看,关键时刻还是出了点差错——童虎和史昂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路追着水镜不放,并试图把水清救走,但这一次维梅尔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当着三个人的面很干脆地把水清弄死了(从判决书的记录来看,那个小孩的死状相当凄惨,以至于多年后我仍然不是很想回忆这一段)。 之后,天雄星迦楼罗终于觉醒了。 陆 不知道维梅尔这一世作为人类经历了些什么,他变得非常多疑且神经质,私下再三强调一定要盯紧水镜,就算他现在已经取回了冥斗士的身份,难保他心里不会依旧向着圣域。 我私下去找维梅尔的直系下属天英星,想套点八卦出来。 天英星查完判决书后委婉地向我表示,如果不到三十年的人生里连着被七个女人劈腿,是个男人都会变成这样。 对此我只能表示沉默。 我知道他在神话时代得罪了波塞冬,结果老婆疯狂地爱上了一头牛,被拱了之后还生了个号称绿帽代名词的牛头人儿子,自己的亲生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来的臭小子宰了那个倒霉儿子后又被抛弃,最后还被狄俄尼索斯连哄带骗拱了,简直惨到突破天际。 更惨的是,这个ntr诅咒如蛆附骨地跟了他一辈子,每一次转世他总是会孜孜不倦地跑去寻找真爱,再绿云罩顶的死回来,被我和天雄星无情地嘲笑。 但是这一世未免也太惨了点……到底是维梅尔饥不择食,还是那些女人觉得他那张脸看上去就很好骗? 废话到此为止,虽然我觉得维梅尔多疑得有些过头,但是他的意见确实值得肯定,万事小心总没有错。 水镜回到哈迪斯城后变得极度沉默寡言,这不符合我对他的印象,有问题。果然,在一次他带队出征后,随行的天孤星呈上来的报告称水镜明显不愿意和圣斗士正面交锋,而是更多地使用语言恐吓,让他们知难而退。圣域这边收到的战报情况大抵相同。 这样可不行啊。 我看着办公桌上刚送来的一份调查申请,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柒 双子座的该隐请求前往哈迪斯城附近的区域刺探情报,我前脚批准了他的申请,后脚就把消息漏给了冥界,重点强调叫水镜去直面他,然后准备坐等该隐的阵亡报告。 双鱼座的卡迪纳尔忽然要求觐见。 皱眉,以我的眼光来看,此人比狐狸还狡猾,再加上双鱼宫的地理位置里教皇殿最近,初来乍到的时候我大部分精力都用来防他了。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认没有问题,我顶着教皇的皮囊走到前厅接待他,他装模作样地单膝跪地行礼,冲我嫣然一笑:“教皇大人,属下有一事相询。” 我冷冷道:“讲。” 他柳青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不知道冥府开的薪水如何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起身,开始燃烧自己的小宇宙,身上所有的伪装一瞬间灰飞烟灭,双足飞龙的冥衣披挂在身并张开了背后巨大的金属双翼,呼啸而起的深紫色风暴直接把整个教皇殿夷为平地! 双鱼座看起来早有准备,竟然让他活着逃了出去,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硬吃了一记灰暗警告冲击波,他还是免不了头破血流,但就这样他竟然还笑得特别开心,让我心中警铃大作。 周围的台阶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大量的血红玫瑰,我立刻收紧翅膀,魔宫蔷薇的气味是有剧毒的,虽然我的抵抗力比一般人类强太多,但还是小心为上。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暴风骤雨般的玫瑰向我袭来,在冥衣表面刮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翅膀边缘不可避免地被打出了一个空隙,一道白光瞬间钻进了那个缝隙直/插/我的心脏。 我立刻感觉到那朵白玫瑰的根茎开始以我的胸口为中心生长,很快我的肺叶就被疯长的根须填满了,连呼吸都做不到。 此地不宜久留,只能撤退了。 我寒着脸再次轰出一记灰暗警告冲击波,掀翻了台阶上所有的魔宫蔷薇,趁着对方站立不稳抖开翅膀贴面冲了上去,一击撕开了他的脖子。就这么一瞬间,我身上又被插了几百朵颜色各异的玫瑰。 没空去看双鱼座到底断气了没,我直接撕开通往哈迪斯城的通道往里一跳,然后失去了意识。 捌 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哭星守在我身边,他见我苏醒非常高兴,然后如实汇报了我昏迷期间的战况。 如我所想,双鱼座已经死亡,但出乎意料我的意料,他在脖子都断了一半的情况下又坚强地活了一个多星期,而且还投入了战斗,最终以同归于尽的代价全灭了一支派往圣域的先锋小队,其中就包括我的三个得力部下天捷星、天魔星和天牢星。 双子座也没能活着回到圣域,死于水镜和维梅尔的联手绞杀,他的实力确实惊人,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在返回冥界短暂休养后马上又回到了岗位上 圣域似乎已经摸准了哈迪斯城的位置,不断有圣斗士前来叫阵,然后被守门的冥斗士击退,潘多拉大人被他们烦得不行,干脆命令水镜和维梅尔亲自带队去圣域踢馆。 目前最新收到的情报来看,他俩在圣域大开杀戒,一路攻进了十二宫的范围,杀死了金牛座和巨蟹座,重伤了白羊座和狮子座(他的两头战狮给我们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但是在突破到第七宫时,手下全部阵亡,虽然不甘心,但为了保存战力还是只能选择撤退。但是根据妖蝶的暗中监控,发现水镜在战斗中偷偷利用花瓣向处女座传递了一个奇怪的讯息——拾叁。 这是什么意思? 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发现似乎是换了一具躯壳,天哭星马上解释道,我返回冥界的时候都已经被那些剧毒玫瑰吸干了,只剩一个空皮囊,潘多拉大人马上将此事上报,然后哈迪斯陛下亲自替我重塑了一个新的肉/体。 确定无碍后,马上披挂冥衣戴上头盔,准备去看看那俩人的情况。 维梅尔的伤势已经在魔星的影响下好得飞快,但是他阴沉着脸告诉我,水镜一路都在抱着求死的心态在疯狂杀戮,唯独在处女宫留下了讯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还没等我思考出“拾叁”的含义,留守冥界的鬼灵们忽然惊恐地回报,有敌人越过了哈迪斯城,直接闯进了冥界。几乎就在同时,我和维梅尔都感应到水镜的小宇宙离开了哈迪斯城。 玖 我们追着水镜的小宇宙痕迹赶回了冥界,一路追到血池大瀑布。 我忽然反应过来所谓的“拾叁”,其实就是六和七的合数,位于第六狱和第七狱中间的血池大瀑布,正是双子神设下禁咒封印雅典娜灵魂的地方! 一路上处女座不断以分/身和幻影拖延我们的速度,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处女座的本体正和水镜打得不可开交,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帮助水镜。本来胶着的战局一下子变成了三打一,处女座没能坚持太久,被打成重伤摔进了瀑布池,被里面烫得哀嚎不止的怨灵瞬间啃食殆尽。 难道我想错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血池瀑布里忽然蹿出了一条体积极为庞大的黄金巨蟒,一头撞碎了双子神联手施加的封印,像闪电一样攀着岩壁冲天而上,维梅尔反应过来甩出傀儡线试图捆住它,然而也只是把它拽得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巨蟒背上就长出了三对巨大的黄金羽翼,用力一振,风压直接吹散了所有的傀儡线,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路往天上飞去,成功离开了冥界。 冲进瀑布里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很显然,那条黄金巨蟒把雅典娜的灵魂救走了! 我反手一个灰暗警告冲击波朝水镜轰了过去,他居然躲也不躲正面硬吃了这一击,立刻血流如注。维梅尔冷笑一声,飞舞的傀儡线直接拧碎了他全身的骨头。 接下来水镜的遭遇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感应到结界破碎的双子神赶到了现场,直接带走了他。 这可是你自找的了,谁也救不了你。 拾 雅典娜的回归带给圣域的鼓舞之大,从最近接连送来的进攻不顺的战报就能看出来。 目前圣域似乎是由水瓶座暂代教皇指挥战斗,此人极其不好对付,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头脑冷静,而且品行高洁,在圣域内部的声望极高,在最初圣域一盘散沙的情况下硬是把人心重新聚拢了起来。 但雅典娜毕竟需要时间成长,不能拖了,必须尽快解决一切。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战争持续了两年之久,双方用尽了各种阴谋诡计,无论是正面冲突还是背面偷袭,一切能用的手段全用过了,不断地有人出征,不断地有人战死。到最后,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木掉了,再也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一趟出去敌我双方又死了几个,只关心还剩下几个能喘气的,然后调配人手,继续出战,仅此而已。 自从地妖星的存在被圣域发现并干掉之后,我就很难再收到有意义的情报了,不过战争拖了这么久,该拿到的信息都拿到了。 然而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伪装教皇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没有去过那个据说储存了海量知识的占星楼,走的时候只来得及把教皇殿里所有的文件都毁掉,但那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杀手锏肯定都藏在占星楼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收到了维梅尔阵亡的消息。 其实不能说收到,应该是感应到,他的小宇宙在极度疯狂地燃烧后,最终还是熄灭了。临死前他送回了一条消息,让我继续进攻,不能留给圣域一线喘息的时间。 我平静地把剩余的所有冥斗士召集起来,对他们说,总攻的时候到了。 拾壹 那是一场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战斗,全靠双方人命往上堆——听着很惨烈,但实际上那个时候能参战的人数不超过二十人,其他的?全在两年之内陆续死光了。 一百零八魔星打到最后就剩七八个,已经很凄凉了,但是圣域更凄凉,从头到尾阻截我们的就只有两个人,白羊座和天秤座,我曾经最不放在眼里的两个愣头青,如今早已被战火淬炼出了完全不输前辈的强大和冷静。 不过,实际上那个时候水瓶座还活着,他和雅典娜一起呆在女神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附近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脚下的地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证明此地已经无数次被鲜血浸染又干涸,我在闯过一个一个宫殿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黄金圣斗士倒毙在地无人收敛的尸体,死相都挺惨的。 当我冲到女神殿的时候,所有的冥斗士死得就剩我一个了。 但我不管那些,只顾着疯狂砸烂眼前那些碍事的冰壳,满脑子只想着把雅典娜的脑袋砍下来,好赶紧结束这场战斗。 水瓶座就在里面,半跪在地,将小小的雅典娜护在自己的披风之下,地面上不知何时画下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我直觉那个东西是很危险的,一定要破坏它! 天秤座和白羊座当然不会放任我继续破坏,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围攻我,试图将我从女神殿拖走,打到最后连招式都不想用了,只管用拳头照脸照下三路招呼,他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已经疯狂到没个人样了。 头顶上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压迫力,我抬头一看,双子神居然屈尊驾临战场了,死神塔纳托斯一挥手,便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我砸了半条命都没砸掉多少的冰壳防护,然后两位神祇降临在地,眼神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迈步往前走去。 天秤座和白羊座立刻挡在了雅典娜的面前,但是在神威之下,他们连站立都做不到,很快就在极度痛苦中倒地,大量鲜血喷溅到了法阵上。 就在那一刻,水瓶座的嘴唇忽然动了一下,似乎念了一句什么,脚下的法阵在一瞬间暴涨出刺眼的金色光芒,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裹了进去。 我感受到自己的骨骼肌肉在巨大的力量挤压下不断粉碎,已经模糊的视线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少女的身影站了起来,一对庞大的羽翼从她背后缓缓张开,遮天蔽日。 拾贰 再次苏醒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亡灵之身。 不过我已经没兴趣知道临死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战争的结果。 最后从潘多拉大人那里得知,哈迪斯陛下已经再度陷入沉睡,双子神被封印进了雅典娜的圣盒中,不知道被她藏到哪里去了。 这一代圣战最终还是活下来了两个人,正是天秤座和白羊座。其他人的事迹要是单独拉出来,每个人都能排一场悲喜剧,但是在看惯了生死的我眼里,那就只是一组组数据而已。 按照哈迪斯沉睡前的谕令,水镜被清醒着丢入八个地狱轮流接受神罚,直到他为自己的背叛行为诚心悔过。按照这个算法,到下一次圣战开始,两百多年时间,平均每个狱他至少得呆上三十年。 所以这场战争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三大法官少了一个,意味着我和米诺斯的工作量成倍增长,同样恢复亡灵之身的他每天都是一副腰肌劳损肾亏过度的表情,虽然我很想打趣他,但是想想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把嘲讽的话都咽了下去。 日子又变得无聊起来,我居然有点怀念打仗时的刺激了,所以说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永远不会长记性。 冥界的娱乐少得可怜,就算不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也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唯一能让我感到舒心的是潘多拉大人的竖琴声。 这样的日子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冥界很难计算时间,因为根本没有日出日落),忽然有一天,潘多拉大人在弹奏完一曲之后,对我说:“我要走了。” 我问她:“您要去哪里?” 她淡淡地说:“去人间,我的使命又要开始了。” 我沉默不语。 她也没再说话,提裙起身,我帮她打开沉重的雕花大门,准备目送她离开。没想到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小声低估了句:“我弹琴有那么难听吗?怎么你每次听到一半就睡着了……” 气氛一时很尴尬,我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我区分乐曲好坏的唯一标准,就是能不能帮助我安详入睡。 拾叁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潘多拉大人带着哈迪斯陛下这一世选中的转世体回到了冥界,一起回来的还有天暴星,据说他们这一世的肉/体是亲兄弟。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天暴星是唯一一名直接听从冥王调遣的冥斗士,对其他人一向爱答不理,连潘多拉大人都指挥不动他。 艾亚哥斯终于得到了冥王的开释,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冥王抹去了他上一世的全部记忆,而且直接赋予了他新的生命。 看到艾亚哥斯醒过来后无比感激地向冥王单膝下跪,我忽然觉得他上辈子遭的那些罪,这两百多年来在八个狱里轮换时遭的那些罪,都成了一场笑话。 魔星一个一个被释放出来,这一世的冥王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他接受了我的建议,直接赋予冥斗士们新的生命,这样就省下了转世再觉醒的时间,把出意外的概率降到最低,他甚至不强求我们待在哈迪斯城里,即使作为普通人到人间去散散心也是允许的,只是在圣战正式开始之前,不准惹是生非。 ……所以这就是我们三大法官,堂堂冥界三巨头沦为拎包小弟的理由??? 潘多拉大人正在化妆品专柜前指指点点:“这个,这个,这个,我全包了,谢谢。” 柜台的工作人员激动得就差跪下给她磕头了。 艾亚哥斯蹲在墙角,整个人都快让购物袋给埋起来了,苦着脸问:“潘多拉小姐还要逛到什么时候啊?” 米诺斯叼着根香烟形状的棒棒糖嘎嘣嘎嘣咬个不停,古牧似的银色长刘海遮掩下,满眼都是沧桑:“马上就好,天荒地老。” 我表示兄弟你说得太对了,所以袋子你们帮我拿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拾肆 潘多拉大人拉着艾亚哥斯和米诺斯看电影去了,我顶着他俩怨恨的眼神找了个借口跑出来,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儿放松,稀里糊涂就钻进了一间酒吧,稀里糊涂就被一个蓝色长发的青年拉着灌了好几瓶酒,稀里糊涂地就睡过去了…… 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酒吧后门的垃圾桶旁边,旁边有好几个烂醉的酒鬼在地上边爬边吐,呕吐物和排泄物的气味混合附近垃圾的味道,简直销魂。 忍着脑袋快要裂开的剧痛爬起来,才发现全身上下就剩一条裤衩了,当场懵逼。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后门忽然啪嚓一声打开,一个咖啡色长发的青年黑着一张脸走出来,把一沓新的衣服递给我,并表示那个灌醉我的混蛋是这个酒吧的酒托,已经让他一顿暴揍收拾过了。 我才知道之前喝高后发酒疯吐了自己一身,才被酒吧老板嫌弃地丢了出来。 幸好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不在,不然这事儿能让他们笑一辈子。 但是青年的下一句话直接把我打进了地狱:“你的三位朋友已经过来接你了。” 然后他侧过了身子,潘多拉大人默默地看着我,米诺斯和艾亚哥斯都是一副拼命在憋笑的表情。 ……人间,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ND卷到此就正式完结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战争使人疯狂。 下一卷:医神的复生篇 主角回到SS时代了,一切看似如旧,实则物是人非,不过好在大家都记得他 第98章 一定是我穿越的姿势不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进了坟墓更可怕? 有,那就是爬起来一看,TMD睡的是自己的坟! 我一把抹掉脸上的土渣趴到那块石碑上仔细看,上面的确用希腊语,英语和汉语写着我的名字,那个苍劲有力的书法笔画一看就是童虎老爷子的手笔。 ……也是凄凉,一把年纪了给自己的小辈写墓志铭,不知道消息传到五老峰的时候,他老人家是什么心情。 心绪稍一起伏,我立刻觉得鼻腔里一热,紧接着两股涓涓细流就从鼻孔里喷涌而出,沿着脸颊一路淌到下巴,我伸手一擦,满手都是血红,同一时刻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视角一阵天旋地转,我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眼前迅速陷入一片黑暗。 我靠,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时空裂隙里逃出来,结果身体抗不住了暴毙在自己的坟头上?这绝对可以作为最郁闷的死法之一载入选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那之后我昏迷了不知道多久,但不得不承认,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在海底的时候我恨不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穿越到两百多年前的时候光是为了消化那个时代的信息就搞得我心力交瘁,如今终于能好好休息一回了。 等我睁开眼睛,一眼望见熟悉的房顶构造时,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是女神殿的房间,爬起来环顾四周,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没有莫名其妙地缩水,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呼吸畅通没病没痛,我差点泪流满面,他奶奶的,霉运可算到头了! 下床后推门出去,走廊上空荡荡的也没有人,我琢磨着女神殿到底不是可以乱闯的地方,要不还是去找侍女们问一下情况? 这么想着我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路往侍女们休息的房间走去,刚走过第一个拐角,我就差点让一个捧着银盘的小姑娘撞个满怀,她“哎呀”一声惊叫,我连忙帮她接住打翻的盘子,再仔细一看,这丫头我认识,名字叫翔子,和她的姐姐响子一样,都是女神殿的专属侍女之一。 翔子似乎完全顾不上她手里的东西了,激动得死死攥着我的衣领,说话都磕磕巴巴的:“麟屿先生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哦对!雅典娜殿下和教皇吩咐过只要你醒过来马上带你去见他们!我这个……这个……”她急得团团转,跺脚喊了句:“美衣!美衣你快来!” 很快另一个留着金色波浪卷发的女孩子就小步跑了过来,低声喊道:“小声点!你又忘了女神殿不能高声喧哗吗,打扰到雅典娜殿下休憩怎么办?” 翔子一把将我推到美衣面前:“他醒过来了,你赶紧带他去见雅典娜,我手头还有事先走了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真是的,这样冒失可不行啊。”美衣嗔怪地摇了摇头,转身对我道:“请跟我来吧,雅典娜殿下刚结束今天的训练回来。” 我点点头,跟着她一路往里走,雅典娜的专属休息室就在宫殿的最深处,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她的吩咐,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美衣把我送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板,我很快就听到一个略耳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已经知道了,你退下吧。”“是。”美衣隔着门躬身行礼,然后冲我微微一笑,转身快步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伸手推开了房门,然后被映入眼帘那一屋子的健身器材吓了一跳,纱织好像不是这种热爱有氧运动的健气少女人设吧?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啥? 耳边传来了水龙开关被拧上的动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遇到一个尴尬的场面,刚才那个叫美衣的侍女说纱织刚结束训练,按照一般人的习惯,这种时候要干第一件事就是……冲澡! 卧槽,要不还是先退出去吧,万一看到啥不该看的,我就等着被全圣域追杀到天涯海角了! 立刻转身拧上了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撤离现场,我就被身后传来的女子声音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门板整个卸下来:“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我现在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深呼吸深呼吸,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我浑身僵硬地扭过头,入目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目测一米八的美女,身上很随意地披着一件丝绸坎肩,下面掩着一条多利斯式百褶长裙,紫色长发很随意地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辫搭在肩膀上,五官深邃,身材比例完美得一塌糊涂,简直就像一座注入了生命的古希腊石雕。 她看了我一眼,就很随意地斜倚在懒人沙发上,冲我一歪头:“别客气,随便坐。我想你大概有很多问题想问,正好我今天挺闲的,咱们可以慢慢谈。” 我茫然地看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请问您是?” 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忽然噗呲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道:“你不认得我了吗?再仔细看看?” 我只好按她所说,认真地开始观察她的面容——这位女子有着一副非常标准的希腊本地人长相,唯二不符合的地方就是她一头紫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眸了。我很肯定之前没见过她,但是这个面部轮廓,好像确实有点眼熟!这说明我以前肯定见过和她长得相似的人,她们脸上的某些区域是可重叠的,所以我才会觉得眼熟。 把脑子里所有的女性样貌资料过了好几遍,我惊愕地发现,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在五官轮廓上和眼前这位美女十分接近!但是这个人选实在超出我的预料,以至于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 “……纱织?!” 美女嫣然一笑:“是我呀,看来你也不是全然忘了我的长相啊。” “你怎么……”我想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很愚蠢,因为雅典娜本来就是希腊神祇啊,长成这样再正常不过了。至于城户纱织所拥有的那副东方女性的面孔,恐怕只是十几年来为了隐瞒身份保护自己才刻意为之吧。 我无语凝噎半天,才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捧着脑袋崩溃地想了很久,最后只憋出来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 纱织想了想,回答:“如果从海界战役结束你失踪的时候开始算,已经过了五年了。” 我苦笑,五年吗?还好,没一下子又给我扔到几百年后。 纱织看着我,有些心疼地伸手按住我的额头,熟悉而温暖的小宇宙一点点灌输进我的脑子里,让我混乱的思绪得以平静下来:“要不……你还是先去看看教皇吧,我这里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什么都可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她顿了顿,轻声道:“艾俄洛斯这些年一直都很想你……他把整个占星楼的古籍都翻了个遍,就为了想办法找你的下落,他一直都不肯相信你会这么简单就死了。” 我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满脑子只想着波塞冬一定要死,纱织一定要好好的,其他人也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去,唯独顾不上自己的死活。最后加隆冒着生命危险想救我的时候,我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甚至还很没良心地想着,也许这一死,再睁眼我就回原来的世界去了。 这么想来,当初波塞冬让我把加隆送回海面上的时候,真的就是最后一面了。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艾俄洛斯还会听我的,放手让我离开吗? 我站起来,推门出去了。 沿着楼梯一路往下,我径直往教皇的办公室走去,很快那扇熟悉的木质大门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伸手去拽门口的摇铃,等了几秒钟,大门咔哒一声,我这才伸手去拧门把。 即将推开门的时候我却迟疑了,五年不见,我该对艾俄洛斯说些什么?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如果他追问当时海底发生了什么,我要如实告诉他吗? 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说话的声音,我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快点!我的束腰带呢?丢在哪儿了?” “不在椅背上吗?那你看看是不是被压在那沓文件下面了……哎呀,我的披肩呢?” “在桌子下面!快快快赶紧弄好,等下有人进来看到就惨了!” “之前就劝过你好多回了,不要仗着办公室没人进来乱脱衣服,现在惨了吧?” “你好像最没资格说我吧……喂,先把内裤穿上啊!” 我沉吟了一秒,果断开门,屋子里的俩人还在拉拉扯扯,看到我的瞬间同时僵住。 我安静地瞄了一眼艾俄洛斯还按在撒加腹部的那只手,似乎是在扯对方的束腰绳,他自己上半身打着赤膊寸缕未着,撒加身上好歹还披了块白布,但是古希腊人的穿衣风格大家都懂的,遮了跟没遮一个样,从我这个角度一眼看过去,撒加的胸肌腹肌甚至大腿根都…… 一言蔽之,不·可·描·述。 艾俄洛斯一脸凝重:“你听我解释。” 我一把摔上房门撒腿就跑:“不用了!!!你们继续!!!——” 一路狂飙冲上女神殿一头撞进纱织的休息室,正在敷面膜的她被我吓了一跳:“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飚着眼泪撞墙:“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群希腊人骨子里就流淌着基佬的血,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敢直接就在办公室里开搞啊!!!” 纱织一脸懵逼:“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感受到艾俄洛斯的小宇宙已经追进了女神殿,二话不说蹦起来按着纱织的肩膀使劲摇晃:“对不起!赶紧送我去庐山!让我回老家冲个瀑布冷静一下!求你了!” “啊?!哦,哦……”尽管纱织一头雾水,她还是一挥手,在一片金光笼罩之下把我直接传送到了五老峰。 我在熟悉的环境里转悠了几圈,深吸一口气,涕泪横流地张开了胳膊——啊!这山!这水!这空气!这才是家乡的感觉啊! “咦?叔叔你是谁啊?登山的时候迷路了吗?” 我一愣,这才注意到竹林边上站着一个目测年龄不超过五岁的小男孩,深棕色头发柔软地贴着脸颊,怀里抱着蜷缩成一团的橘大爷,正仰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我。 我还没酝酿好要怎么开口,竹林一阵抖动,钻出来一个年龄更大些的男孩子,目测年龄大概有个七八岁,留着一头非常惹眼的亮橙色短发,发质看着挺硬的,像刺猬一样炸毛且蓬松。他一把将抱猫的小男孩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我:“大叔你谁?” 我脸皮直抽抽,管谁叫大叔呢,我看着有那么显老吗? 小男孩好奇地试图从大男孩身后探出头,马上就被按了回去:“翔龙你别理他!老师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人贩子专盯着你这么大的小孩下手!” 我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警惕性还挺强啊。 耳边传来紫龙再熟悉不过的喊声:“师兄!师兄你真的回来了!” 我眼睛一酸,正打算张开双臂迎接狂奔过来的他,没想到那个小男孩动作比我还快,一个箭步蹿过去抱住了紫龙的大腿,仰头奶声奶气地开口了,语气很欢快:“爸爸!五老峰来客人啦!” ………………………………………………爸爸??????!!!!!!!!! 我直接傻在当场,只觉三魂渺渺归水府,七魄悠悠入冥途。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开启,又到了重建三观的季节~ 第99章 常回家看看 本来想着见面之后会是非常感人的久别重逢场景,谁知道中途杀出来一个抱大腿叫爸爸的小鬼头,气氛秒变八点档家庭伦理肥皂剧。 紫龙一脸尴尬地弯下腰摸了摸小鬼头的脑袋:“这个孩子叫翔龙,是你失踪之后春丽从山下抱养来的弃婴,到下个月就满三岁了;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叫玄武,今年八岁,是我下山采购的时候偶然碰到的,这孩子天赋惊人,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自行觉醒了小宇宙,他也没有其他亲人了,我就把他带回这里,老师很喜欢他,就收入了门下。” “这么说这小子是咱们的小师弟了?”我伸手一把揪住玄武的后领,不顾他嗷嗷叫着拎起来抵着他的额头坏笑,“你刚才管我叫啥来着,敢不敢跟你紫龙师兄重复一遍?” 玄武眼看着逃不掉了,只好放弃了挣扎,湖绿眼眸好奇地上下打量我:“你就是麟屿?老师和师兄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大师兄吗?” 紫龙神色一凛,轻声呵斥:“玄武,不要直呼名字,这样太不礼貌了!” 我歪头,咧嘴亮出自己的小虎牙:“无妨,小孩子嘛,皮一点儿很正常。而且于这小子而言,很明显还是拳头教育比较管用,嗯哼哼~”说着我不顾玄武惊恐的眼神直接把他往腋下一夹,蹬着悬崖边缘一跃而下! 翔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爸爸你不拦一下吗?” 紫龙抱起翔龙:“没事儿,师兄带他去活动一下手脚而已。” 又回到了庐山大瀑布下那块熟悉的平坦场地,我怀念地看着四周,忽然手一松,玄武已经靠自己的力量挣脱了我的桎梏,几步蹿到我对面摆好了架势,满脸跃跃欲试:“师兄说你的实力比他还要强大,是真的吗?” “这可不好说,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五年,我也不清楚他进步到什么程度了。”我抱臂俯视眼前这个小鬼,“他和你拆招的时候用过圣剑吗?” 玄武点头:“他展示小宇宙的时候演示过一次给我看,那种足以劈开整块大陆的力量实在太厉害了!可是……”他郁闷地扁了扁嘴,“可是真正开始训练的时候老爷子只是一个劲的叫我打基础打基础,我都扎了三年马步了!我也想快点学习如何掌握小宇宙的力量啊!” 我脸色一沉:“叫你扎马步磨炼性子是对的,习武之人刚开始的时候哪个不是从基础练起,难道你还想一飞冲天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听过没?仗着自己天赋异禀就用小宇宙的力量为非作歹,这样的反例我已经看得够多了。” 玄武被我这番话噎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有点不服气。 我打定主意让这小子开开眼,索性就地坐下,支起一条腿很是悠闲地冲他勾了勾手指:“事实胜于雄辩,我知道嘴上说再多你心里未必服气,那么就亲自来尝试一下吧。” 玄武眼睛一亮,开始活动手脚:“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我翘起嘴角:“如果你能让我挪动一步,我就去向童虎老爷子进言,让他加快你的教学进度,怎么样?” 玄武摆出了升龙霸的架势:“说话算话?” 我点头:“一诺千金。” “好!” 下一刻,我看到玄武收起了所有的轻浮,从他身上迸发出了一股蕴含着蓬勃生命的苍青色小宇宙。我有些吃惊,这个小宇宙的强度已经直逼青铜圣斗士的水平了,他才多大?我和紫龙在他这个年纪连小宇宙的边儿都摸不着,难怪能得童虎老爷子青眼相待。 玄武将所有的小宇宙调动至右拳,对我一颔首:“得罪了——庐山升龙霸!” 磅礴的小宇宙凝结成苍龙的形态,一声嘶吼随着他的拳头朝我扑来! 气势很不错,但是,于我而言嘛……甚至都不用动一下手指头,仅凭意念凝聚起的小宇宙障壁就轻松地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轰鸣声持续了大概一分钟,我就感觉到玄武的小宇宙开始快速衰竭了,这种“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刚开始学着运用小宇宙的时候经常发生,关于小宇宙的训练,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引导这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而不是打完一炮就没了,这样到了战场上只能任人宰割。 又等了几分钟,当拳风扫起的烟尘渐渐散去,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气喘吁吁的玄武:“你还有力气吗?”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站起来再次摆好了架势:“有!” 接下来,就是圣斗士里最常见的“青铜五小强不断爬起来朝反派进攻”的画面了,不过很遗憾,玄武没能给我带来更大的惊喜,第一次进攻之后他又勉强朝我出了几拳,但是力量已经成几何倍衰弱了下去,最后一拳他甚至都没力气抬起胳膊了,身子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俯瞰累得直哆嗦的玄武,伸手敲了敲地面:“不好意思啊,你好像连我面前的尘土都没吹开啊,这我可就没办法了。” 等了一会儿,玄武恢复了一点体力,慢慢地撑着地面自己爬了起来,脸上很是沮丧。 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爷子让你磨练心性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嘛……难得回来一趟,我就让你体验一下咱们五老峰的出师考试吧。” 玄武一脸茫然:“啊?那是啥?” 我伸手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往自己肩头上一放,走到庐山大瀑布脚下,凝聚小宇宙伸手在表面轻轻一点,轰鸣不止的水流瞬间像按了暂停键一样,完全停滞不动了。玄武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眼看着成吨水流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托着那样往上奔涌,继而化作无数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咆哮着冲天而上,最后整条瀑布都湮没在了深蓝色的光晕中,水流已经被燃烧小宇宙时产生的高温彻底蒸发殆尽了。 我收回手,顺便合上玄武不自觉张大的嘴巴:“至少要掌握足以令庐山大瀑布逆流的力量,才算真正踏入圣斗士的领域。老爷子给你上过课吧?那你应该知道,圣斗士有三个等级,每个等级之间的实力差距之大是你难以想象的,即使得到圣衣的认可成为圣斗士,也需要持续不断地修炼,断没有一步到位这么轻松的事情,明白吗?” 玄武眨巴眨巴眼睛:“我想起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开始问你的问题呢——师兄虽然是青铜圣斗士,但他掌握了第七感呀,那他的实力就已经是黄金圣斗士的水平了,但他总说你的实力比他强得多,那你是黄金圣斗士吗?” 我失笑,伸手使劲揉了一把他的刺猬头:“我希望我是,但很可惜,命运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玄武显然理解不了我的话,满脸都是疑惑。 我也没想着跟他解释这么复杂的问题,直接扛着他一跃而上,落在童虎常年打坐的那块突兀的岩石面前,抬眼一看,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有如一块磐石,依旧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我轻声道:“童虎老师,我回来了。” 童虎转过身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童虎十几岁时那张年轻的脸庞忽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和眼前这张布满了沟壑的衰老面容重叠在一起,已经完全找不到一点相似之处了。 这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以致产生了一种极其失真的感觉——两百多年前的那些人,年轻时的童虎、史昂和水镜,还有前代的黄金圣斗士们,他们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吗?那些遭遇会不会只是我在长达五年的深度昏迷中做的一个梦? 那天晚上五老峰非常热闹,春丽知道我回来了激动得直抹眼泪,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受累颠勺,干脆自己下厨做了一顿晚饭,就当犒劳自己来回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歇一会儿了。玄武被我一顿教育后不知道是哪根筋开窍了,闪着pakipaki的狗狗眼恨不得像条尾巴似地粘着我,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跟我坐一块儿。翔龙乖乖地坐在紫龙和春丽中间,爸妈夹什么就吃什么,一点儿都不挑食,实在太让人省心了。 晚上童虎破例给玄武放了假,不用上文化课程了,那小子欢呼一声直接带着翔龙出门去疯了,春丽无奈地追着他俩各自套上一件薄外套:“晚上冷,别玩出汗了弄感冒!” 我拉着紫龙找了块风景绝佳的位置坐下聊天,第一件要问的就是有关他眼睛的事情,因为之前被翔龙那一声“爸爸”吓得够呛,我竟然没注意到紫龙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健康,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直闭着了。 没想到紫龙一开口,直接说出了一个让我非常熟悉的名字——奥德修斯。 在两百多年前,我曾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他是前代的蛇夫座白银圣斗士,拥有极其高超的医术和一颗宽广仁慈的心,只要有人愿意向他求助,他都会尽力为其医治,甚至不惜将自己的“黄金之血”换给别人。但是,也许正因为他在医术方面太过弹精力竭,年纪轻轻就因为身体器官极度衰竭去世了,可以说非常令人惋惜。 而且,前代所有的黄金圣斗士还在候补生阶段的时候,全部都是由奥德修斯一手带大的,于他们而言,这位品行高洁的医者同时也是一位尊敬的长辈和老师。由于那个时代的雅典娜迟迟不曾降临,圣域中一度有不少人将奥德修斯视作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转世,将他当做神明加以崇拜。 但是奥德修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除非……我心里一紧。 按照紫龙的说法,奥德修斯感应到了雅典娜的召唤才重新复苏于世,至于她为什么要去召唤一位死去的圣斗士,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海界战争结束后,被波塞冬暴走的神力所伤的黄金圣斗士们伤势迟迟无法愈合,她穷尽一切办法,情况依然无法好转,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求助这位两百多年前的神医。 当奥德修斯复活之后,他果然帮助重伤的圣斗士们恢复了健康,而且还为许多留下陈年旧伤的人们祛除伤痛,紫龙的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治好的,艾尔扎克当时也在圣域,他的眼睛也恢复了原样。奥德修斯甚至还接受了奥路菲的请求,令尤莉迪丝的断腿再生,让她可以像从前一样靠双腿自由地行走奔跑。 在双眼复明后,紫龙用了大约两年的时间从修罗手底下毕业,然后返回五老峰继续修炼,现在他的小宇宙已经稳定在第七感的水平了,圣剑也能收发自如,终于不用再像原著里那样,被敌人打得又脱衣服又瞎眼才能爆种秒人,可喜可贺。他的几个青铜兄弟们情况大致相同,冰河和艾尔扎克一起回西伯利亚去了,星矢依然留在圣域接受艾欧里亚的捶打。 但是,当我问到瞬和一辉的情况时,紫龙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我——早在四年前,兄弟俩就在一次前往德国巴伐利亚的调查任务中,双双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时间线往后跳了五年就没有冥王篇了? 怎么可能呢~ 第100章 重返圣域 说实话,瞬和一辉失踪这件事并不是那么令我惊讶,因为只要看过圣斗士的都知道瞬即是这个时代冥王转世时选中的肉/体,而一辉这个弟控属性破表的家伙发现弟弟莫名其妙被敌方阵营拐走,肯定会不顾一切闯进哈迪斯城去找冥斗士的晦气。 但我无法理解的是,既然瞬已经被冥界阵营带走,那么也就意味着时隔两百四十三年,冥王哈迪斯再次苏醒。我还专门潜入瀑布潭底检查了一遍那些用以镇压魔星的黑色方砖,发现核心里的血红眼珠已经消失了,这意味着魔星的封印已经全部失效,冥斗士业已悉数归位,到这一步圣战早就该开打了,可是听紫龙和童虎的描述,海界战役后这几年日子出乎意料地太平,甚至连跑到人间骚扰的骷髅杂兵都没有, 对于圣域而言,这五年的时间里已经逐步把撒加之乱导致的诸多问题拉回正轨,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一切欣欣向荣,实在没什么大事件可说。不过雅典娜和教皇心里也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既然冥王已经于这个时代降生,那么圣战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似乎没有人把瞬和一辉失踪的事情和冥王降世往一处想,最多认为他们不幸遇到了冥斗士的大部队,在很突然的情况下陷入包围圈战死。一个很重要的凭证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尸体虽然不知所踪,但是伤痕累累的圣衣已经自行回归圣域了,上面还残留着独属于冥界的气息。 圣斗士的生死观念和一般人不同,在他们看来,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受伤甚至死亡都是有可能的,找不到尸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圣斗士本身就是拳能撕裂天空脚能踢裂大地的存在,他们要对抗的黑恶势力自然更加可怕,异常激烈的战斗之后,能留下可供辨认身份的残留物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紫龙看来,虽然他和星矢冰河都不认为好友会这么轻易就死去,但是四年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还活着,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而且作为派驻世界各地的青铜圣斗士,他能了解的信息也有限,如果真想知道这次任务的全部细节,最好还是回圣域去询问教皇或者雅典娜。 说到圣域,我顿时头又开始痛了,娘的就算老子不歧视基佬,也遭不住办公室开车这么刺激的操作啊!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教皇办公室的书桌?! 打定主意,先在五老峰歇他个十天八天,等身心恢复健康了再回去也不迟。自从接任教皇辅佐官后天天忙到脚打后脑勺,也确实很久没回五老峰看看了。 对于我的决定大家当然无条件支持,春丽还很高兴地拉着我说她一直都很怕我待不了几天又要走了,我摸了摸她的乌发,安慰她没事了,毕竟一言不合就玩失踪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 玄武每天准时准点跑来找我挨打……啊不是接受指导,翔龙总是会偷偷溜到不远处担忧地看着他,然后被紫龙或者春丽连哄带骗地抱走,毕竟打起来小宇宙不长眼,误伤就麻烦了。翔龙和玄武不一样,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父母和童虎老爷子也没有培养他的意思,只希望他健康长大就好了。 在本人长达一个月的指导下,玄武对于小宇宙的领悟简直突飞猛进,小宇宙强度一路猛窜到了接近白银圣斗士的水平,照这个进度下去再过几年手撕第七感脚踩第八感妥妥没问题,和他师兄年轻的时候一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小子的缺点和他的优点一样突出。很有意思的是,玄武的优缺点和紫龙正好是反过来的。 当年我带紫龙的时候最挠头的问题就是他脑筋实在太过耿直,头铁到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以为了我随口一句话跑去对着瀑布拳打脚踢一整天,看得我抓心挠肝。不过他极其尊重老爷子和我,非常听话,所以童虎因材施教,也不过多讲解,让他一步步去稳扎稳打积累经验,最后自然勤能补拙,水到渠成。 而玄武天赋极高一点就透,所以课程进度贼快,人难免就有点飘,胆子也比较肥,甚至敢在上课的时候当着童虎的面提出截然不同的意见,而且这小子经常提前做完作业就跑去找翔龙一起玩儿,搞得紫龙和春丽非常无奈。至于体术课程就更让人头大了,不止一次被紫龙抓到打基础的时候偷工减料,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厉声呵斥都没什么卵用,一心只想着赶快掌握小宇宙的精髓,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老爷子亲自盯梢,总算老实了点。 典型的尖子生心态,一心只想着跳级,完全不知道打基础的重要性。对付这种心高气傲的小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他擅长的方面狠狠抽丫的脸。 事情如我所想,在被我一根指头打飞无数次后玄武终于服气了,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大师兄,就差没把我的牌位供在屋子里早请示晚汇报了。紫龙感慨我居然用这么快的速度就把这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折腾了三年都不行,着实令他敬佩。 我单手摁着玄武的脑壳表示,孩子太皮多半是欠揍,打一顿就好了。 相比之下,翔龙简直乖巧得让全天下的家长泪流满面,不会乱跑乱叫乱摔东西,给本幼儿读物能在桌子前坐一整天,春丽叫他去吃饭洗澡睡觉的时候秒回答,一点都不拖拉,玄武过来找他玩的时候还会特意跑去跟紫龙和童虎各说一声,危险的地方绝对不去,天黑之前一定回家。 我搂着翔龙用小宇宙凝聚出漫天星光,趁着他看得两眼发光的时候偷偷对紫龙说:“你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不然这么好的孩子上哪儿捡去。” 紫龙哭笑不得:“师兄你又取笑我了——话说回来你也想要个孩子么?附近城市的孤儿院倒有不少适龄的孩子一直等不到收养人。” “免了,我觉得还是单身的生活比较自由。”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忽然感觉到一个熟悉的小宇宙出现在附近,紫龙也察觉到了,抬头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 有客人?我连忙顺着紫龙的眼神望过去,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时悄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皮肤雪白,穿着嘉米尔族的传统服饰,暖橙色的蓬松长发垂在脑后,用一根发绳松松地绑着,看到我的时候雪青色眼眸中满满都是惊喜:“麟屿先生!你真的回来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哥,你谁啊?怎么好像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你不认得我了吗?”美少年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撩起刘海露出额头上那两个极具辨识性的浅蓝色眉印,“我是贵鬼啊!” 我险些让空气噎死——贵鬼?!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声音沙哑又磁性的美少年和那个成天围着穆打转的包子脸小正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你们嘉米尔族的小孩都是潜力股啊! 怀里的翔龙倒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拼命给紫龙挤眉弄眼:“这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基因突变了吗?!” 紫龙干咳一声:“这个问题请不要问我啊师兄,难道不应该去请教史昂前辈和穆先生吗……” 贵鬼蹲下来逗翔龙玩了一会儿,就把他还给了紫龙,对我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师兄弟叙旧,但是……呃……”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际上是教皇通过师公拐弯抹角地让我来传话,希望麟屿先生早点回圣域去好好叙个旧,他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让再你加班了。” 我嘴角直抽抽:“不好意思,五老峰住着很舒坦,所以我决定再歇它个十年八年的,他要是不满意趁早把我开了!” 紫龙小声提醒:“还是不要了吧,就算不给教皇面子也多少要给史昂前辈一些面子啊,不然贵鬼就这么回去肯定要挨骂了。” 贵鬼使劲点头:“嗯嗯嗯!” 我崩溃捂脸,一分钟后放下手翻着死鱼眼对贵鬼道:“那我明天再回去行不?急也不急这一晚上吧。” 贵鬼明显松了一口气:“没问题!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啦~”说完他就一个闪现消失了。 紫龙抱着翔龙起身,有点疑惑地看着我:“圣域最近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急召你回去呢?” 我呵呵一笑,心说除了公文批不完要抓人回去通宵,还能有啥理由…… 但是老板都发话了再装作听不见确实不太好,所以第二天清晨,我挨个和五老峰的诸位告了别,玄武还一脸不舍得地表示要常回来看看哦,下次再见面没准我就能打倒你了! 我淡定地抬起手,一个脑瓜崩直接把他弹进了庐山大瀑布,然后在其他人满脸黑线的注视下神清气爽撕开了贵鬼临走前留下的符咒,直接传送回了教皇殿。 在敲门之前我深呼吸了好几下,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才去拉那个小铃铛,几秒种后门咔哒一声打开,我拧开门把手进去,已经预备看到满地肥皂强人锁男的画面了。 ……结果场面相当正常,艾俄洛斯和撒加分别坐在办公桌的两边,手下飞快地浏览批阅,他们之间默契度之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用不着给,这才是最有效率的办公模式啊!想想之前我给艾俄洛斯打工的时候,教皇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拆的,那都什么鬼?! 听到我进来的动静,撒加微笑着冲我一点头,然后把所有的文件挪到自己面前,对艾俄洛斯道:“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艾俄洛斯也不客气,起身把外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一把揪过我的肩膀直接拖出了办公室:“那就有劳了。” 熟门熟路地回到休息室,我挣开艾俄洛斯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怀念的摸了摸上面的纹路:“还真是很久没回来了……好像都没怎么变?” “那是自然。”艾俄洛斯打开衣柜换上更舒适的便服,“这里所有的摆设都和之前一样,包括你的房间。” 我愣了一下,看着艾俄洛斯从冰柜里取出一瓶冰镇葡萄酒和两个精致的酒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指尖一动直接开了软木塞,倾倒瓶身让里面的醇红液体流入杯中,一股清新的果香味扑鼻而来。 捻起杯子啜了一口,口感相当不错。我对葡萄酒没什么研究,不过能献给教皇享受的东西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这一口估计相当于吞了好几千欧元的钞票…… “这瓶酒的度数很低,可以当饮料喝,有助于精神放松和助眠。”艾俄洛斯在我对面坐下来,以无可挑剔的礼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然一笑“我想,应该很适合彻夜长谈。” 我站起来打开窗户,半边夕阳已经浸入了广阔的海平线,将天海染成一片壮观的赤红色,晚风拂过脸颊,令人心旷神怡。 “嗯,确实。”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事情,酒精使我的大脑陷入了一种微醺又不至于失去思考能力的放松状态,聊了很久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么轻松过了。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是无害的,可控的,我不需要再去提防谁,也不需要通过伪装来保护自己了。 艾俄洛斯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回头进行梳理的时候,我发现要把一切都讲明白,依然要回溯到五年前,海界战役刚结束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进入以第三人称描述的回忆片段~ 沉睡的第十三宫主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第101章 最后一线希望 艾俄洛斯皱着眉检查修罗肩膀上那个深可见骨的裂口,先前敷上去的药剂已经全部吸收了,但是创口肌肉却依旧没有愈合的迹象,而今天,已经是他从海界回来的第六天了,别说是黄金圣斗士,就算是普通人,这种伤口迟迟无法愈合的现象也是极其不正常的。 “还是没有好转,但是还是要持续上药,否则有可能恶化。”艾俄洛斯帮着重新裹好绷带,修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身上类似的创口还有十几处,持续不断的疼痛已经把他折磨得有点神志不清了,但他还是朝艾俄洛斯说话的方向偏过了头:“我还好,之前……遇到过更严重的情况,都挺过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艾俄洛斯脸色凝重地注视着修罗无法聚焦的双瞳,现在他的视力已经衰退到只能勉强分辨光感的程度了。 安慰的话已经说了太多,再谈也成了敷衍,所以艾俄洛斯只是不动声色地洗掉手上残余的血迹,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女神殿的走廊上,侍女们和懂得医疗技能的圣斗士们抱着各种医药耗材匆匆路过,见到教皇也只是站住行过礼后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艾俄洛斯知道,女神殿所有的客房如今都处于罕见的满员状态,从海界回来的圣斗士或轻或重都挂了彩,全部被安置在这里修养,空气中弥漫着血气和药味混合的奇怪味道,闻多了就令人不自觉地感到烦闷。 耳边咔哒一声响,冰河捧着一堆换下来的染血旧绷带用肩膀顶开房门,满脸都是疲倦,看到艾俄洛斯的时候只是无力地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去扔垃圾了。 房门一开一合,一股对于常人而言有些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艾尔扎克坐在床边,死死攥着卡妙垂下的左手不敢松开,也只有在这种持续低温下,卡妙背后那让人触目惊心的巨大创口才不至于腐烂化脓。六天过去了,一直是两个徒弟轮流看护,别人几乎插不上手,但是,他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但是,还有一个人,伤得比卡妙更严重。 走到那个房间面前,艾俄洛斯迟疑了一下。 并不是他无法接受伤员的情况,对于黄金圣斗士而言,再可怕的伤势看了六天也麻木了,他之所以不想进来,是因为这间屋子里除了重伤员,十有八九还有一个如今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但艾俄洛斯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 撒加整个人被雅典娜小宇宙形成的生命之球保护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峰微颦,看着似乎没什么,可是如果把视线往下挪,就会看到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三道巨大的撕裂贯穿伤从腰腹一直拉到胯部,几乎将他整个人切成两段,腹部的器官组织甚至骨骼全部暴露在外,如果不是生命之球像一层薄膜一样包裹住他,那些破碎的零部件会直接从伤口掉出来滚得到处都是。 加隆一动不动地趴着,脑袋枕着床头,眉头紧皱,手攥着撒加的右手不放,整个人蜷缩着靠在床边,看着就很不舒服。 很微妙的场景,因为一个星期前,加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撒加也是这样不眠不休地守着他,如今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但是艾俄洛斯可没有上前叙旧的心情,在了解仙宫与海界纷争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对加隆这个人已经彻底无话可说,甚至连看一眼都嫌浪费,在快速检查过撒加的伤势愈合情况后,他就径直离开了房间,直奔占星楼。 自神话时代起储存了大量绝密资料的阁楼向来少有人造访,不过当艾俄洛斯小心翼翼地摸进去时,纱织正趴在满地书籍纸卷泥板书中,像只猫儿一样蜷成一团打瞌睡,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披肩,冻得轻轻颤抖却浑然不知。 艾俄洛斯俯下身轻轻地拍着纱织的胳膊:“雅典娜?” 纱织立刻就清醒过来,揉着眼睛嘟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马上就到午夜了。”艾俄洛斯解下自己教皇袍最外面的长披风把纱织整个人裹起来,“如果您想休息还是返回女神殿吧,这里毕竟不适合睡觉,而且明天早上侍女们要是找不到你,难免惊慌失措。” 纱织抱着腿缩成一团,一只手轻轻敲着额头,半晌才苦笑道:“你知道的,我现在根本不敢睡觉,生怕一眯眼马上就有人报告谁不行了。” 艾俄洛斯无言以对。 实际上,纱织在这几天内一直持续不间断地输送小宇宙救治伤员,换言之,所有从海界回来的圣斗士全都是靠雅典娜的小宇宙在吊命,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自己的小宇宙,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唯一的成效就是伤员的病情没有恶化。 纱织缩在艾俄洛斯臂弯里搓了搓手,感觉五指没那么僵硬后,抬头正色道:“不过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一个主意想跟你说。” 艾俄洛斯点头:“您请讲。” 纱织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阐述:“如今我们已经穷尽了所有的人力,但始终没有成效,那么只有求助神灵了,我想了很久,如今唯一可能向我们伸出援手的,只有那一位了。” 艾俄洛斯略一思畴,迟疑道:“您的意思是向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求助么?但是他不是早在神话时代就已经被诸神抹杀了……?” “你说的没错,如今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这么一个‘不存在’的神祇。”纱织认真道,“我想求助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从神——司职药剂与健康的女神阿克索。从占星楼的记载来看,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与阿斯克勒庇俄斯都住在圣域里,但是当我希望查询她的下落时,才发现很多记录到这个时间点附近都出现了一个非常突兀的断层。” 纱织起身将所有的古籍资料都堆到艾俄洛斯面前,手指沿着文字一行行划过去:“你看,到这里书写的笔记明显就不是同一个人了,记载内容所处的时间段至少往后跳了二十年。我很努力地回忆那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要么就是出了一场非常大的事故,导致根本没人能把发生了什么记录下来,要么就是……”她抿了一下嘴唇,“要么就是,我曾经授意把有关的记录都销毁了,然后为了保险,还抹去了自己脑海中相关的记忆。” 艾俄洛斯若有所思:“唔,您的意思是,阿克索下落不明,但是可以确认她与圣域的关系曾经是非常友好的,所以您打算召唤她前来帮助我们救治伤员?” “我希望她如今还愿意帮助我们。但说实话,除了她,我也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了,同样司职医药的阿波罗已经……”纱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再言语,旋即起身,在金色的小宇宙笼罩之下,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女神殿的巨大雕像附近。 纱织抬头看了看漫天璀璨的星辰,随即双膝跪地,双手交叠于胸前,口诵无人能听懂的古老神谕,金色的小宇宙缓缓凝结成无数言灵符号环绕着她的全身,然后化成粉末散入空气中,飘飘洒洒不计其数。 不知过了多久,纱织缓缓睁开了双眼,猛然发觉一切都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不要说人交谈的声音,连虫鸣鸟叫甚至夜风吹拂的动静都没有了,她只愣了片刻便立刻召唤出黄金匕首死死抓在手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眼望去,只见艾俄洛斯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纱织连忙跑去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外伤,小宇宙和呼吸都没有异常,看上去好像只是……睡着了? 但诡异的是,无论纱织怎么喊叫甚至推搡,艾俄洛斯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睡眠状态了,而是深度催眠! 冷汗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以至于握着匕首柄部的手掌心都变得滑腻不已,纱织闭上,缓缓燃烧小宇宙笼罩整个圣域,然后更加惊恐地发现,整个圣域似乎都陷入了这种反常的催眠状态,对她的小宇宙没有丝毫反应。 究竟是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异常?! “当初潘多拉打开魔盒的时候,心情不过如此了吧……”纱织哆嗦着将匕首拿起来,在胳膊上轻轻一划,用疼痛和鲜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寻觅异常的原因。 终于,纱织的意识捕捉到了一切的源头——在天蝎宫与射手宫中间的位置,一个略感熟悉的小宇宙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强大的治愈性能量,把整个圣域都拉进了沉睡之中。她立刻起身直接瞬移到了两个宫殿之间的阶梯上,然后就被眼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巨大宫殿弄得直接愣在当场。 在这座宫殿的门楣上,刻着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符号,像是一条蛇缠绕在一根法杖上。 “这是……蛇夫宫?!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纱织茫然地上去摸了摸宫殿前矗立的两条背生双翼的巨蛇雕像,他们就像这座宫殿的护卫,静静地守护着里面的秘密。 咬了咬牙,纱织还是握紧黄金匕首踏进了蛇夫宫,里面一阵阴冷之气迎面而来,让纱织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走进了一座封闭千年的墓葬地宫。 “咔擦、咔擦、咔擦……” 细微的鳞片摩擦声从宫殿深处传来,纱织立刻停下了脚步,反手握紧黄金匕首,死死盯着眼前的黑暗。 很快,她就看到一条体积极为庞大的蟒蛇缓缓从里面游了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它身上的每一块盘子大小的鳞片都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当它的身形完全展露在纱织面前时,她才意识到对方的体型已经巨大到足够一口把自己囫囵吞下。 黄金巨蟒也看到了纱织,它停下了动作,慢慢地垂下硕大的脑袋,蛇信飞快地伸缩着,纱织强忍着恐惧站在原地,既然对方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那就先按兵不动为妙。 接下来几分钟,尽管巨蟒什么都没有做,纱织却觉得自己简直像在上刑。 终于,黄金巨蟒眨了一下眼睛。 纱织紧接着就听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雅典娜……您终于回归圣域了……” 尘封的记忆在一瞬间打开,纱织踮起脚双手捧着巨蟒的头颅,说话的声音都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阿克索?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了守护父亲仅有的遗物……”黄金巨蟒眼中闪过一丝悲戚,“我记得您曾经让我远离圣域到处散播父亲的医术,而且再三警告我圣域有可能陷入战乱,叫我远离这里……可是当战乱结束,我回到圣域的时候,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您也不知去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绝望之下化成了这幅模样,保护着您曾经赐予父亲的荣耀沉入了底下,直到今天……” “很抱歉,阿克索,如今我也不记得数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纱织恢复平静后马上把话题扯回正事上,“但是就在此时,有几位圣斗士为了救我身负重伤,我实在无能为力,你愿意帮助我医治他们吗?” 巨蟒点头:“那是自然,您曾对父亲有过大恩,您的请求我当然不会拒绝,伤员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就去。” 纱织伸手往女神殿的方向一指:“都在那里!” 巨蟒昂起脖子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随即伏低身子:“请上来吧,我带您上去。” 纱织一跃而起落在了巨蟒的头顶上,周围立刻升起一圈鳞片保护她的安全不至于滚落,紧接着巨蟒开始游动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冲出蛇夫宫后,背后的鳞片鼓起变形幻化成三对巨大的黄金羽翼,用力一振,庞大的身躯即刻腾空而起,直奔女神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阿克索(Ακεσο,Akso),古希腊神话中司职医药与健康的女神,缠蛇的药钵是她的象征,现代诺贝尔奖医学奖的奖章背面图案就是阿克索用药砵承接泉水救治病人。 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开头第一句就是“仰赖医药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阿克索及天地诸神为证……” 有意思的是,在神话变迁过程中,人们通常将阿克索与阿斯克勒庇俄斯相提并论——最初他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后来演变为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女儿,在神话晚期,她甚至在文学作品中被描述为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妻子。 第102章 医神之女 黄金巨蟒收敛翅膀缓慢落地,纱织从它背上一跃而下,刚想指引对方走到女神殿里去,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巨蟒的体型太大了,根本挤不进女神殿的大门。 似乎是看出了纱织的为难,巨蟒垂下头颅,鳞片开始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散入空气中,庞大身形逐渐缩小,直到变化成一个体型正常的人类女性。金色光芒完全消失后,她也睁开了双眸,面如银盆,目似点漆,棕色卷曲长发被精致的蛇形镂空发钗固定成一个高耸的髻盘在脑后。 纱织暗中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记忆中的阿克索。 恢复人形后的阿克索吸了一口气,然后皱起了姣好的细眉:“我闻到了海潮的气息……莫非他们的伤势都是波塞冬造成的吗?” “你说对了,六天前我们刚从海界回来。”纱织不多赘述,领着对方快步走进女神殿的每一个房间,阿克索看到昏睡中的伤员们,二话不说便凝聚起自己的小宇宙笼罩住整个宫殿,然后对纱织解释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但是有一点我要向您解释一下,圣域里的人会陷入昏睡并不是我造成的,而是蛇夫宫残留的小宇宙导致他们受到了‘催眠疗法’的影响,这对人体并没有害处,你不用太过担心。” “那就麻烦你了。”纱织言罢,不再打扰开始专心治疗的阿克索,转身开始在圣域里巡视,把所有陷入昏睡的人都拖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盖好被子,好在现在时间比较晚,没多少人在浴室冲澡,不然洗到一半忽然睡着呛死在浴缸里就太冤枉了…… 等纱织在占地面积惊人的圣域里转完一大圈,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是猛一想起艾俄洛斯还躺在女神像下,只好强打精神瞬移回去,扛起他一步步往女神殿走,因为空房间全让给伤员了,只好把他扔到自己休息室的懒人沙发上,随手盖了张毛巾被。 出去检查了一下伤员们的情况,纱织惊喜地发现在阿克索的治愈性小宇宙包裹下,创口处终于开始飞快的生长出新肉。 阿克索安慰纱织:“您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看您的脸色深陷忧虑久矣,长期以往身体会熬不住的。” 纱织勉力笑了笑,回休息室随便梳洗了一番,也懒得管什么男女大防了,直接扯过一张被子把自己裹成球爬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纱织被一声闷响惊醒,睡眼惺忪地披上外套出去,和裹着毛巾被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艾俄洛斯大眼瞪小眼。 (听到这里,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憋住没有笑出声来……) 有了阿克索的帮助,伤员们的情况终于得以好转。按照她的说法,波塞冬暴走激荡的神力造成的伤口不是人力所能医治的,人类的医疗手段自然无可奈何;而雅典娜虽然拥有大量司职和头衔,却唯独没有医疗相关的能力,她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通过小宇宙强行加速伤口的愈合,但是波塞冬残留的神力如果也用这种暴力的方法驱除,那么本来伤情就严重的人会在两股神力的冲撞下直接死亡。 阿克索作为司职药剂和健康的女神,长期追随父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学习医术,她懂得如何使用真正的医疗系小宇宙,令饱受痛苦的伤员们逐步恢复健康。 但是,在大部分人伤势都在快速好转的情况下,仍有一个人深陷昏迷。 “雅典娜,如您所见,双子座圣斗士的肉/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阿克索停顿了一下,眉目间泛上一丝忧虑,“您之前说,他曾经直面波塞冬的攻击,所以承受了最严重的伤害,神罚不仅严重损坏了他的肉/体,还伤及他的灵魂。” 纱织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讲了,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撒加只能苦闷地揉太阳穴,半晌才开口:“……真的救不过来么?哪怕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这里面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么?” 阿克索想了想,起身将自己的双手放在撒加的额头上方,淡银色的小宇宙缓缓释放,钻入脑部,片刻之后她神色一凛,双手一兜,一大团纠缠不清的物质就被她的小宇宙包裹着“捞”了出来,看上去像海蓝色与黑色的油状颜料混成了一团,还各自分裂出无数章鱼般的触手在疯狂地互相绞杀。 纱织凑过去仔细观察,阿克索小心地捧着那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东西,给她讲解:“您现在应该能看清楚了吧?这是我从双子座体内捕捉到的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它们在不停地争斗,而且都试图将对方吞噬掉。海蓝色的小宇宙是属于波塞冬的,即使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消失,残留在小宇宙中的狂暴意识仍然没有停止厮杀的本能,而这个黑色的小宇宙……很抱歉,我不知道它究竟属于谁,但我能感受到它蕴含着更可怕的力量,那恐怕是来自冥界深处的毁灭与消亡之力……哎呀!” 随着阿克索一声小小的惊呼,黑色的小宇宙已经在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声中把属于波塞冬的力量啃食殆尽,继而开始破坏包裹住自己的淡银色小宇宙。 纱织立刻出言喝到:“放手,我来!” 阿克索闻言立刻撒手将防护球摔倒地上,纱织拔出黄金匕首快准稳狠地一刀扎中了那坨黑色物质,两个人立刻听到里面迸发出一声频率极高的尖叫声,刺得鼓膜隐隐作痛。在黄金匕首的威力下,黑色物质很快就化成了一堆疑似羽毛的物体,纱织手上一动收回匕首,它们就悉数化成粉末散入空气。 纱织刚想松一口气,忽然耳蜗里一热,伸手一摸,愕然发现鼓膜竟然出血了,阿克索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她的耳朵,通过小宇宙告诉她:“那东西的声音也是有破坏力的!你的听力已经受损了,但是不要紧,我马上帮你治好。” 片刻后,纱织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口时声音都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这就是你没有办法的根本原因么?” 阿克索轻柔地帮纱织按摩耳廓周围的穴位减缓疼痛:“是的,如果只有波塞冬的残余力量,我可以多花一些时间修补双子座的灵魂,至少能让他的灵魂强度恢复到足以支撑您的小宇宙,这样就可以在不伤害他本人的情况下,一口气将波塞冬的残余神力悉数拔除,接下来的恢复工作就很简单了。但是,如今波塞冬的力量和这股来历不明的小宇宙纠缠不清,他们在争斗的同时也在持续不断地伤害双子座的灵魂,您也看到了,以我的小宇宙……并不足以同时压制双方的力量。” 纱织叹气:“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强行驱除这两股小宇宙,那么撒加的灵魂也会一并毁灭,是么?” 阿克索很轻的点了点头。 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把我的命换给他,行么?” 阿克索吓了一跳,她太过专注于撒加的病情了,直到纱织几步跑过去搀扶那人起身:“加隆?你什么时候睡醒的,熬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入睡的,不再多躺一会儿?” 加隆没有回答纱织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阿克索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能把我的命换给他么?” 阿克索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他的孪生兄弟,肯定很揪心吧?但是就算按照你说的做,结果肯定不是你想要的。”她伸手按在加隆的额头上,释放自己的小宇宙平复对方极其不稳定的思绪,“具体原因很复杂……我用现在的人类医学常识解释给你听吧,你应该知道人体的排斥反应吧?如果输血的时候输错了血型,会导致非常危险的后果;而陌生人之间的器官移植也有排斥的风险。” “灵魂和意识的排斥反应是同样存在的,我想你刚才的意思是,把自己的灵魂作为材料拿去修补哥哥的灵魂,是么?但就算我把你们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你的意识一定会占据主体地位,因为你的灵魂是完整的、强大的,而他的灵魂是破碎的、虚弱的,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后果就是你的意识一定会吞噬掉哥哥的意识,即便你们是各方面高度重合的双生子,依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在生存方面无论你主观意识上怎么抵御,还是要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这样一来,不就完全违背你的初衷了?” 加隆听到这番话,脸上本就不充足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直到惨白如纸。 阿克索放下手,俯身平视加隆灰寂一片的眼睛:“听着,我虽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作为一名医者,我决不能以伤害他人的代价去救治病人,父亲过去也是这样教导我的。” 纱织轻轻拉了一下阿克索的胳膊,两个人快步离开房间,走出很远后纱织才低声道:“我们暂时别去打扰他们,好不好?” 阿克索点头:“那肯定,双胞胎的关系总是特别亲密的,哥哥伤成这个样子,弟弟肯定比谁都难过啊。” 纱织无奈的摇了摇头:“唉,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 房间里,加隆死死盯着依然昏睡不醒的撒加,慢慢垂下头颅,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泪水无法遏制地夺眶而出,顺着指缝一路淌下,悉数砸到冰冷的石板地面上。 例行的查房之后,阿克索告别了纱织,独自前往蛇夫宫,按照她的记忆,整座宫殿千年之前已经沉入地下,也许当年父亲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能派上用场的医嘱和药方?当然,阿克索心里也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当年既然诸神能毫不客气地将父亲抹杀,他遗留的物件自然什么都不会剩下。 一阵翻找之后,阿克索最终还是一无所获——除了一件表面雕刻着双手捧蛇人的黄金圣衣箱。 她静静地擦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跪坐于前,伤感地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父亲,数千年过去了,世上太多太多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不敢相信的变化……如果您还活着,看到如今人类没有摒弃医术,而且得以从神祇的奴役下挣脱,创造只属于自己的文明,一定会很高兴吧?” 阿克索缓缓将自己整个人贴在圣衣箱上,下巴轻轻搁在边缘,眼神慢慢陷入空灵:“雅典娜还在,她没有死在天界,这是最让我高兴的事情,如果连她这样的神祇都没有好下场,您让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去依靠谁……您当初离开得那么匆忙,我应该和您一起走的,就算帮不到您…… 她哽咽道:“就算帮不到您,和您一起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一股温暖的小宇宙从圣衣箱内缓缓升腾。 阿克索猛然起身,震惊地看着圣衣箱在一阵轻微的轰鸣声中缓缓分成四瓣,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金色光束冲天而起! 这是什么情况?!阿克索拎起裙摆冲出蛇夫宫的后门,眼看着那道金色光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奔慰灵地的方向而去。 同一时刻,阿克索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不规则的扭曲,像有一支画笔在颜料瓶里疯狂搅拌,把所有的颜色都调得一塌糊涂,她颤抖着举起手,发现自己的躯干也开始扭曲变形,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头颅已经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因为她的视角已经完全颠倒了,正常人的脖子绝不可能扭出这种角度。 最终阿克索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阿斯克勒庇俄斯】正在上线…… 第103章 毁灭与新生 当纱织看到蛇夫宫的异变时,她立刻拔腿不顾一切地往金色光束落地的方向赶去。 但诡异的是,她感觉通往那里的路程一下子变得很长很长很长,懵懂中她觉得自己已经奔跑了上亿年之久,但是再一眨眼又好像只是过了几秒钟,自己甚至还没有跑出女神殿。 那一刻无法言喻的恐惧死死攥住了纱织的心脏——时间和空间不知为何出现了巨大的混乱,放眼望去世间万物就像哈哈镜中的倒影,极尽扭曲。 是我的幻觉?还是时间和空间真的陷入了混乱? 用黄金匕首在手背上一划,痛觉迫使纱织回过神来,流出的血液却没有滴落在地,而是像一条条血红的蚯蚓在空中蠕动着四处爬行,非常恶心。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阻止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纱织收起匕首一路直奔慰灵地,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炸飞的土块溅得到处都是,从土层翻动的痕迹来看,竟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把泥土顶开的。趴在坑边往下看,能隐约瞧见一个木质棺材的轮廓,但是已经腐朽得很严重了,棺盖上已经出现了大量蛀孔和开裂的缝隙。 纱织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了几块碎裂的灰白石板,将它们拼起来后擦掉灰尘,眯着眼辨认上面的字迹:“奥德修斯,白银圣斗士……” 这时一声焦急的喊声打断了纱织的思绪:“雅典娜!您平安无事吗?!” 纱织惊喜地抬头:“史昂!你来就好了,现在整个圣域都睡着了,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史昂衣袂翻飞落地,死死盯着纱织手上碎裂的墓碑:“这是奥德修斯的坟墓,只有他的催眠疗法可以做到这一点,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肉/体,催眠疗法无法直接影响我的大脑,所以才没有陷入昏睡……但是他早已死去两百多年了!为什么坟墓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忽然转头盯着纱织,“您之前做了什么?” “我只是……”纱织有些心虚,“我只是想请药神阿克索帮助救治重伤的圣斗士们……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死去啊!” 史昂脸上的愠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伤感:“我并无责怪您的意思,但是药神是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女儿,感情极为深厚,在数千年前医神被天界诸神强行抹杀后,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想办法将他复活。” 纱织有些不解:“如果医神能够复活,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史昂却只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雅典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您在多次轮回中为了尽可能保存力量,不得不在每次转世的时候舍去大部分记忆,那些不便以文字记载下来的讯息则由每一代教皇口口相传,直到您再次降临于世才会悉数告知于您。在过去所传递下来的消息中,您曾经再三叮嘱绝对不要尝试复活阿斯克勒庇俄斯,因为诸神畏惧他的存在,他们甚至不惜强行在命运三女神的纺线中刻入诅咒,令他永远不得存在于世!” 纱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很抱歉,教皇只负责保存和传递讯息,至于您之前为何要专门强调这一点,我并不知晓。但是雅典娜曾解释过,医神被众神刻下诅咒之后,就成了‘不存在’的事物,如果他再次出现,天地秩序都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彻底崩坏!” 史昂说着说着忽然神色一凛,示意纱织退到自己身后,竖起透明的障壁将坟坑整个罩了起来,“小心!” 纱织立刻屏息凝神,手死死地握住了黄金匕首的柄部。 片刻后,两个人都清晰地听见,坟坑底部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喘/息,紧接着是棺盖被一点点推开的动静,木片掰裂的脆响接连不断,随后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他们终于看到一只被裹尸布缠住的手从棺木里伸了出来,轻轻一敲就粉碎了水晶墙的防护,随即搭在坟坑边缘,缓缓用力,带动躺在棺木里的那具身躯挺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纱织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打打杀杀的场面她见得不算少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直面死人复活还是头一遭,浑身的细胞都不受控制地战栗着。 那个死人从棺木里坐起来后,似乎很疲倦的样子,维持着这个姿势休息了几分钟后才开始慢慢伸手撕掉身上已经发霉腐烂的暗黄色裹尸布,当他解到脸上最后一层的时候,纱织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具爬满蛆虫的骷髅的心理准备。 但是当最后一层布料掉下来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却是一张生气蓬勃、非常年轻的面孔。他闭着眼睛,露出来的皮肤泛着异样的白皙,嘴唇甚至还透着玫瑰色的红润,浓密的灰白色长发垂落在地,似乎刚刚才清洗过,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当史昂看清楚对方的样貌时,心情简直无法形容,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当时是亲眼看着你下葬的……奥德修斯,难道真如当年的传闻所说,你就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转世?”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奥德修斯动了一下,慢慢地把脸转了过来,睁开了双眼,纱织被那双蛇一般的猩红竖瞳盯得浑身发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史昂立刻挺身挡在她前面。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被挡,奥德修斯转动了一下眼珠,转而打量眼前这个半透明的鬼影,嘴唇缓缓张开,一阵疑似砂纸刮擦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深处冒出来:“史……昂……?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史昂眼神一颤,但嘴上并不放松:“我的情况一言难尽。但是奥德修斯,您早已魂归地府,为什么又重返阳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了。” 奥德修斯眨了眨眼:“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史昂回答:“从您离世的时候算起,已经过去二百五十余年了。” “二百五十年?那还不算太久……”奥德修斯很轻地笑了一下,忽然伸手凭空一握,史昂脸上只来得及闪过一丝惊讶,身形便迅速淡去,仅剩一缕微弱的灵火被奥德修斯捏在手心。 纱织大惊:“你要干什么?!不许你伤害他!” 奥德修斯抬了一下眼帘,垂在地上的灰白发丝忽然像蛇一样舞动起来,在一瞬间将纱织缠住令她动弹不得:“请不必着急,雅典娜,我只是想帮助他……如果任由史昂的灵魂力量继续流逝,撑不了几年他就彻底灰飞烟灭了,您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吧……” 说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将飘浮在掌心的东西展示给纱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居然是一颗包裹在治愈性小宇宙里的受精卵,正以远超正常的速度飞快地分裂、化形,只用了几分钟就发育成了一个足月的婴儿,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直到长大成十三四岁少年的外貌才停下来。 奥德修斯解开了自己的小宇宙,史昂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伸出手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鲜活肉/体一脸不敢相信:“……你做了什么?!”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我记得你当初只有这个年纪……现在应该再长大一点。”说着纤长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纱织便看着史昂继续生长,直到恢复自己最熟悉的十八岁的样貌。 奥德修斯满意地放下了手,顺便松开了对纱织的禁锢:“嗯……以前我就想,你果然还是把头发留长比较好看。” 史昂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纱织上前道:“谢谢你,可是,这令死人复活的能力,据我所知只有……” “只有掌管冥界的哈迪斯才有资格拥有,是么?”奥德修斯双臂撑着棺木起身,那一刻空间像水纹般颤动了一下,纱织只觉得眼前一花,地上那个巨大的坟坑已经恢复了原状,倒塌断裂的墓碑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而奥德修斯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古希腊短袍,好像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人已经死了两百多年了,而且刚刚才从坟地里钻出来。 “走吧。”他对纱织道。 纱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奥德修斯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微笑:“我听到了阿克索的祈祷,现在圣域里还有一个她无力救治的重伤员,身为医者,我当然要去看看。但是他位于十二宫之内,如果没有您的许可,我恐怕不能直接进去。” 纱织下意识看了一眼史昂,对方只是眼神示意不必担心,于是放下心来,手一挥三人一同回到了女神殿。 奥德修斯无须他人领路,径直往双子兄弟休息的那个房间走去,走到至今昏迷不醒的撒加身边,纱织刚想上前一步向他解释撒加的伤势成因,却被奥德修斯一个眼神镇在原地,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右手一用力,竟然直接探进了撒加的大脑中,用力一揪便扯出来一大团黑色的不明物体,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史昂立刻伸手捂住纱织的耳朵,一声低吼:“水晶墙!”透明的障壁即刻包裹住两个人的身躯。 奥德修斯见状略一皱眉,淡银色的小宇宙自他手中升腾,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住那团左突右撞的黑色物质,片刻之后,它似乎意识到自己逃不出去了,渐渐安静下来,变化成了一个外貌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女,抱着双腿坐在银色光球之内,乌黑柔亮的长发像流水一样沿着身体的曲线披泄下来。 她缓缓睁开双目,漆黑的瞳仁深处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荒芜。 不过,当少女的视线落到奥德修斯身上时,忽然闪动了一下:“咦?这个小宇宙……是你?” 奥德修斯屈指轻轻地敲着银色光球:“您可真够淘气的,刻耳殿下,但是这个人类的灵魂可经不起您的折腾了,请放过他吧。” “你说的也没错,我本以为这个人可以坚持得久一点,没想到还是烂成这样了。”刻耳低头看着撒加,“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刻耳抬起头看向一脸愠怒的史昂,眼珠转动了一下:“嗯……我见过你,但那个时候你明明是个老头子,怎么变年轻了?” “回答我!”史昂勃然大怒,“在这对兄弟降临圣域的那天是不是你对他们动了手脚,才导致后来撒加的意识出现那么严重的善恶分裂!加隆也是……” 面对史昂的诘责,刻耳依旧面无表情:“你在质问我这么做的理由么?人类,你弄错一个了很关键的问题,我与那对兄弟无冤无仇,只是在我看来,对他们下手导致圣域从内部混乱继而崩坏,比我自己动手毁掉圣域要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点,后者的做法我已经重复了太多次,已经让我感到厌烦了。” “你!!!”史昂袖袍一振,灿烂的星屑喷涌而出,直扑刻耳的门面“星屑旋转功!” 奥德修斯却突然伸手拦下了所有的星光,皱眉道:“你先听她把话说完。” 史昂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用力得指节发白。 刻耳瞥了一眼奥德修斯,继续平淡地叙述:“我是司职毁灭与破坏的女神刻耳,黑夜女神尼克斯殿下之子,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我的使命便只有一个——摧毁世上所有的一切,毋需任何理由。你认为我盯上那个人类是出于仇怨?错了,我不会关心毁灭之外的任何事情,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恰好路过,又恰好看到了那对刚刚降生的双胞胎,所以就动手了,仅此而已。在他脑中留下刻印,让圣域从内部崩坏,不过是一种破坏手段罢了,而且,我并不在乎毁掉的是什么,冥界?奥林匹斯山?亚特兰蒂斯?圣域?在我眼里都没有区别,只是一个破坏目标罢了。” “行了,您不必再说了。”奥德修斯头痛欲裂地燃烧小宇宙,将刻耳的力量逐步消除,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一切,只是木然地看着自己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他叹了口气,对脸色不善的史昂和纱织解释道:“这不过是刻耳留下的一缕小宇宙而已,本体不在此处,如果她以真身降临,整个圣域都要化成齑粉了。” 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克索气喘吁吁地一把推开了房门:“父、父亲!您真的回来了!……” “啊,阿克索你来的正好。”奥德修斯微微一笑,纱织和史昂便在睡眠疗法的影响下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请把这两位送去好好休息,我要专心治疗这位伤患。” “好的。”阿克索变成蟒蛇的形态,小心地将两个人拱到背上,飞快地离开了。 奥德修斯反手锁上房门,伸手在另一张床的加隆额上一点,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翻身起来警惕地盯着自己。 奥德修斯很随意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就是另一个双子座吧?你哥哥的病情阿克索应该和你详细阐述过了,我就不多赘言。你想救他,可以,但是得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换,要想明白了哦?先听好,我要的可不是你的命,因为对于人类而言有太多事物比生命还要珍贵得多。” 加隆语气坚定:“只要能救他,随便你!” “好吧,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奥德修斯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打了个响指,加隆立刻觉得强烈的睡意开始侵袭大脑,恍惚中他听到奥德修斯在自言自语:“好好睡一觉吧,你的精神太紧绷了,这样可不利于手术……” ………………………… ……………… …… “宙斯迷恋斯巴达王后丽达的美貌,化身为一只天鹅与其交合,后来她生下了两颗卵,一颗孵出了卡斯托尔与波吕克斯,另一颗孵出了海伦与克丽泰梅丝特拉,但是,只有波吕克斯和海伦才是继承了宙斯血脉的神子,卡斯托尔与克丽泰梅丝特拉只是普通的人类……” 天阶月色凉如水的夜晚,身穿教皇法衣的老人难得取下了那个在幼童看来有些狰狞的头盔,露出常年掩盖在青铜面具下,那张威严而不失慈爱的苍老面容。 此刻老人正做着一件与他身份截然不符的事情——将一本发黄的《古希腊神话大全》摊在膝间,用沉缓的语气慢慢念着里面属于双子座的故事。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一左一右靠在老人的腿上,其中一个明显听得入了神,而另一个则好奇地探出头去,想看看书上都写了什么,然而手被自己的兄弟轻轻一拽,示意他不要打断老人难得的睡前故事时间,吐着舌头又缩了回去。 价值连城的丝质长袍拖曳在地,被两个小家伙赤足当地毯踩在脚下蹂/躏得起了皱褶,老人却浑然不顾,还特意将自己宽大的袖袍盖在两个孩子背上,免得着凉。 故事讲着讲着,老人忽然感到膝头一沉,只能无奈地合上了书本,低头看着两个已经趴在腿上睡着了的小家伙,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唉呀,每次都是这样,吵着要听故事结果听到一半就睡着了。”老人把两个孩子揽入臂弯,起身往宫殿深处的卧房走去,“如果你们两个长大了也能一直这么相亲相爱就好了呀……” 可是老人心里明白,即使没有那个一直萦绕在圣域里的“双子座诅咒”,终有一日,他还是会把这对双胞胎推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的精神难得出现一丝恍惚——是谁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又是谁在背后操/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的设想中,刻耳与其说是神,不如说她是一个被预先设定好毁灭程序的AI,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只会不分敌我一路拆迁…… PS:老年史昂抱着幼年双子读睡前故事这一段是看了origin后萌生出来的脑洞,终于把它写出来了。 第104章 失格者 “药剂的成品就是这些了,父亲您看看?”阿克索将石钵捧到奥德修斯面前,他低头从里面捻起一撮淡金色的粉末,仔细观察后轻轻一搓,粉末立刻化成无形的气体散入空中,“与过去的相比差了不少,但是对于人类的伤势已经足够了,让那些神殿侍女分发下去吧。” 阿克索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父亲的要求也太高了,如果按照当年的药方,该用的药草都绝种得差不多了,还怎么调配呀?这些药剂都是用现存于世的药草当作替代品制作的,效果难免差一些。” 奥德修斯抬眼瞥了一下阿克索:“你说的倒也是事实……世上最好的药草都生长在阿波罗神殿的后苑,可惜我被剥夺神籍后就再也没有资格踏足奥林匹斯山,也没机会再到那里采药了。” “父亲……”阿克索放轻了声音,“您还记得帕拉斯,是么?” “那是自然,她是雅典娜仅有的几个密友,却不小心在切磋中被埃癸斯之盾反伤,我倾尽全力还是没能把她被神器所伤的灵魂修补好,想来她最后必然是在极大的痛苦中死去的吧。”奥德修斯闭上双眼,一脸不忍,“作于一名医者,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看着伤患死去,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父亲,这不是您的错啊!如果不是宙斯硬说什么您的医术破坏了天地法则强行剥去了您的神格,就不会因为无法医治帕拉斯的伤势导致她的死亡了……”阿克索担忧地牵起奥德修斯的双手,“我还记得,当时您好不容易才得知人间的死亡皇后岛这个地方生长着特殊的植株,可以代替天界的药草,所以把大量的药方和药剂留给了我,自己动身前往死亡皇后岛采药去了,从此一去不回……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德修斯睁开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寒意:“死亡皇后岛的火山熔岩和烟气都是有剧毒和腐蚀性的,虽然我提前做了防护,但我没想到真正能派上用场的药用植株长在非常靠近火山口的位置,只能冒险去靠近摘取。就在那个时候,天空忽然劈下无数落雷,引起了整个火山群的喷发,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岩浆吞没了。” “怎么会?!”阿克索惊惶地捂住嘴,“宙斯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 “哼,或许在他看来,把只属于神祇的‘不朽’赐给其他生灵,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吧。”奥德修斯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冥界的塔耳塔洛斯深渊,耳边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他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分给我一部分,让我得以超脱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以特殊的形态继续存活下去,这样一来宙斯会误以为成功毁灭了我的肉/体和灵魂,才会真正罢手。” “塔耳塔洛斯?……”阿克索思索了片刻,面露惊讶,“难道是那位?!” 奥德修斯点头:“是的,那位救了我的神祇正是五大创世神之一,掌管时间与空间的无形之神克洛诺斯。我曾向他询问为何要救自己,他却说不过是随性而起,想救便救了,随后便将我赶出了塔耳塔洛斯。我意识到如果再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间,难免再招来宙斯的追杀,所以将自己的灵魂和力量分割成无数的裂片,散入到各个时空之中,借以积攒神力和躲避宙斯的耳目。阿克索,原谅我这么多年渺无音讯,我实在不敢再把你牵扯进来。” 阿克索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捧起药钵便离开了房间。 奥德修斯低头继续翻检留下的药剂样本,直到有个神殿侍女急匆匆地跑来敲门:“奥德修斯大人!双子座好像苏醒过来了,您之前特意吩咐过要通知您一声的。”他即刻起身:“知道了,我这就去,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推开房门的时候,奥德修斯一眼就看到撒加已经坐了起来,捂着额头一脸不适,径直走上去伸手点住他的眉心,开始灌输治愈性的小宇宙:“别乱来,你的灵魂才刚刚恢复到健康状态,这种时候就想着动用小宇宙大规模搜索可不是理智的行为。” 撒加神色一紧:“……您就是奥德修斯?” “是我,看你的神色,手术很成功,恭喜了。”奥德修斯拉过椅子坐下,顺手张开一个隔音结界,“我知道你想找谁,不过,无论你怎么燃烧小宇宙都是不可能找到加隆的,他为了救你的命,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小宇宙和过去二十八年来的全部记忆。而且,在你醒过来的一个星期前他已经被遣离,如今他的死活已经和圣域全无关系,你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下一刻他的衣领就被撒加死死攥住:“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奥德修斯缓缓挑眉,眸中寒光一闪:“怎么,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随着他这句话,撒加忽然感觉到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和关节都开始爆裂,宛如千针齐下,疼得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倒回床上,捂着剧痛不止的腹部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奥德修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玩味:“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但是你大概不知道,我不仅可以治愈伤势,也可以让伤情复发。你要是再把自己搞出个好歹来,你弟弟的牺牲可就全白费了哦?” 尽管撒加疼得脸都扭曲了,他还是死死盯着奥德修斯,大有“你不说清楚这事儿就没完”的气势。 奥德修斯伸手点在撒加的额头上,让复发的伤势再次愈合:“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讲清楚,并不是我刻意引导加隆那么做,他是自愿的。你们是双生子,所以用他的小宇宙可以更好地修补你破损的灵魂,用其他人的灵魂力量有可能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所以用他的是最保险的。至于为什么要拿走加隆的记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听说过‘言灵’这个概念么?一个人的名字即是最简单的咒语,如果不断地重复它,它就会成真。虽然说出来你大概不敢相信,在加隆的心里,无论爱也好,恨也好,你始终是占第一位的,其他人,即使是雅典娜或者波塞冬这样的神祇,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所以加隆是最不愿意看到你死去的,那种强烈的愿望就是最好的‘咒’,用以保护你的灵魂和肉/体不受侵害。” 撒加不动声色地揪紧了床单,用力到指节泛白。 “这些都是客观条件,另外还有一些事情,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奥德修斯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加隆干过的那些好事,无论从圣域还是受害者的角度,都是万死难辞其咎。雅典娜和教皇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没有把他的事迹到处宣传,只是暗中将他遣送回俗世,所以到目前为止,圣域里知道加隆这个人存在的,依然只有那么几个人。圣域不养没有小宇宙的闲人,这条规矩曾经担任过教皇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茶水,奥德修斯顺手把杯子拿走,拉开椅子起身,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恶作剧意味的坏笑:“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伤才好几天就想着下地乱跑了,这样不好,不好,所以我延缓了你伤势愈合的速度,这一百天之内就别想着下床了,给我好·好·躺·着·吧,拜~” 言罢起身开门,外面正打算拧门把锁的艾俄洛斯手尴尬地僵在半空,奥德修斯语气轻快地表示:“进去吧,他已经醒过来了。” 艾俄洛斯道谢后走进了房间,确认奥德修斯走远后,才小声问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做挺尸状的撒加:“你刚才不会得罪那位医神了吧?” 撒加心虚地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另一边奥德修斯没走出太远,就在拐角处被史昂叫住了:“奥德修斯,那些事情本该是我去告诉撒加的,你为什么要……”话音未落他就怔住了。 奥德修斯将自己的食指抵在史昂的嘴唇上,“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就不要再为这些小辈的事情操心了么;由现任的教皇说这些也不太合适,我听你说他们自幼就是很好的朋友了,即使经历了十三年的动荡依然愿意谅解撒加的苦衷,如果因为加隆的事情翻脸,那就很不值得了;雅典娜就更不合适,圣斗士要是对自己信奉的主神产生信仰上的质疑和动摇,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歪了一下脑袋,轻笑:“所以么,恶人还是我来做的好,撒加心里的怨愤需要一个排解对象,而我毕竟是个外人,怪我总比怪你们好,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讨厌了。” “奥德修斯……”史昂欲言又止,对方只是轻松地摆了摆手便离去了,“还有其他伤员没巡查,忙着呢忙着呢~” ……………… ………… …… “所以呢?后来就没了?”我晃了晃酒杯,里面的葡萄酒只剩下刚够填满杯底的一小口了。 “嗯,奥德修斯不仅治愈了海界战役造成的神罚之伤,还帮助很多人治好了陈年旧伤,你师弟的眼睛就是他治好的。”艾俄洛斯替我斟酒,正好把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液体倒光了,“他和阿克索在圣域里停留了几个月,然后就向雅典娜辞行了,说他受到禁咒的影响,无法在任何一个时空停留太久,否则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也无法控制。临行之前,雅典娜抱着一线希望向他说起了你的失踪,希望他能提供帮助,奥德修斯只说他会尽力而为,但是让我们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想起之前在一片混乱的废墟里看到小金蛇的那一幕,那时的心情简直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总算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了。 下意识开口:“不知道奥德修斯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能再见他一面,应该好好谢谢他。” “他现在大概在其他的时空旅行吧,不过他许诺,如果雅典娜需要他的帮助,可以随时再把他叫回来。” 我将剩下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也许不用麻烦纱织也可以? 艾俄洛斯起身收走了空瓶子和酒杯:“贪杯伤身,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明天早上又揪我去加班吧?!” 艾俄洛斯淡定道:“胡说,现在教皇殿又不缺人手,你只管休息就是。” 我翻了个白眼:“我想出去旅游你也批假啊?” “可以啊。”艾俄洛斯居然很痛快地答应了,还顺手摸出他的银行卡往我怀里一扔:“拿去随便刷,反正密码你知道的。出去玩得开心点,不过每天要记得小宇宙联络一下,别一言不合又玩失踪了,我可经不起你再吓一次了。” 我捏着那张黑卡脸皮直抽抽,为毛觉得这货又挖了个巨坑等我跳呢……啊啊不管了!有假不放猪头三!明天我就收拾行李出门疯他十天半个月再说! 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我洗漱完毕后一头扎进了被铺,流着口水幸福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奥德修斯:小老弟,你怎么回事,我辛辛苦苦把你救活了,你爬起来就想揍我? 第105章 打架不如Happy 阳光!沙滩!海浪!美女! 这里是澳大利亚东部沿海的昆士兰,也是全球著名旅游胜地“黄金海岸”的所在地,一年四季都是旅游旺季,每年的十二月至次年二月是最佳的潜水时间,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是澳大利亚的夏季。 此刻,我正惬意地躺在沙滩椅上,旁边撑开了一把巨大的钢骨架遮阳伞,双眼透过咖啡色的太阳镜愉快地将整片海滩的绝美景色尽收眼底。 难得艾俄洛斯那个黑心老板舍得放假,我一开始竟然还有点儿无法抉择到底去哪里比较好,最后干脆把全球知名的旅游景点写下来抓阄,抓到哪个就去哪里玩。花两个月把北半球的名胜古迹跑了个遍后,我二话不说搭头等舱直接飞过南半球,刚下飞机就能感受到这边的气候已经热到足够下水玩儿了。 这里的旅游业相当发达,基本上只要票子足,吃喝玩乐一条龙应有尽有,作为重头戏的水上娱乐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不过在兴致勃勃地参与了几项号称极限运动的项目之后,我就发现了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圣斗士的感官阈值比一般人高太多了,那些足够把普通人吓到撕心裂肺一路尖叫的操作对我来说就像坐旋转木马一样,毫无刺激感可言。 大堡礁的潜水项目还有点意思,不过出于对珊瑚礁的保护,教练们对游客的一举一动看得特别紧,生怕某些人手贱非要掰一两块走。与我而言嘛,就是无设备深潜个把小时都是没问题的,穿上全套潜水设备就更不在话下,就是视线和移动难免受阻碍。而且,大堡礁的景色看多了,就难免想起窝在海底的那几个月。 如果说人间的景色已经可用瑰丽无双来形容,那么亚特兰蒂斯的景色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鬼斧神工,其巍峨壮观完全不是人类能够想象出来的,用老祖宗的话来说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惜那里现在应该什么都剩不下了。 潜水完毕后我懒得再动,索性租了一套日光浴的设备找了块风景绝佳的位置躺下休息,顺便擦防晒油,澳大利亚的太阳是真的毒,晒一两个小时皮肤就红得发烫了。 边擦边眺望海面,这个季节还不算最好的冲浪时间,不过已经有不少年轻人抱着冲浪板嗷嗷叫着一头扎进大海的怀抱,然后被反扑一脸咸水灰溜溜地趴在板子上划回岸边,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浪头打了个四脚朝天,惹来岸上一片哄笑声。 这样一来,唯一一个踏浪自如的潇洒人影就显得格外扎眼,我挺直腰坐起来摘掉太阳镜,方便看得更清楚些——那个青年最多二十出头,藏蓝色短发在高速移动中几乎被风刮成了大背头,蜜色肌肤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晒出来的,五官轮廓则是典型的南亚人种。当他踩着冲浪板在不断掀起翻卷的浪花中穿梭之时,沙滩上的游客纷纷掏出相机疯狂拍摄,还有不少比基尼辣妹吹着口哨冲他抛媚眼送飞吻。 几分钟后他似乎玩累了,夹着冲浪板往岸上走,不少泳装美女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两眼发光试图凑上去,但是没等她们走到青年的身边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保镖给拦住了,为首的也是个女人,留着一头棕红色的长发,五官极为英气,穿着两截式的黑色运动泳衣,裸/露出来的胳膊小腹大腿上全是结实的肌肉块,而且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她很自然地接过了青年手里的冲浪板,然后马上就有其他人给他递上毛巾饮料,青年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被人簇拥着,上岸后径直往休息区走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旁人。 这个前呼后拥的架势令沙滩上其他游客不由自主地避让,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是哪家的少爷出来浪啊?仗势可真够大的。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那个青年长得有点眼熟? 这时候那个青年忽然扭头瞪了我一眼,就差没在脸上写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有钱人啊?”,我连忙扣上太阳镜假装四处看风景,同时竖起耳朵专心收听那群人的交谈。 “刚才有个人一直在盯着我看,真不爽。”——这应该是那个青年。 “需要属下去赶走他么?”——这应该是那个疑似雇佣兵出身的女保镖。 “大小姐说出来玩没必要跟凡人一般见识,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是。” 我有点心虚,毕竟一直盯着别人看确实不太礼貌,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让我看清楚了那个青年的脸,我之前肯定没见过他,但是他脸上的某些区域让我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熟悉,这说明我以前肯定见过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 于是我躺回沙滩椅上,放空脑子开始搜索比对这个人的面部信息,很快结果出来了——水镜。 这个结果倒不是很让我吃惊,即使水镜活不到两百多年后,他的后代或者他弟弟的后代繁衍到今天脸上还带着祖宗的影子并不奇怪啊。不过在圣斗士的世界里长得像是巧合的可能性比较低,这小哥如果真是水镜的后代,也许从他身上下手能查出一点当年的事情? 穿越回来的时候我心里还存着一堆谜团,本来想着都过了两百多年想查也无从下手,没想到现在这个谜团上又翘起了一根线头勾引我去拉,弄得心里猫抓似的直痒痒。虽然知道好奇心杀死猫,但是这一次又不是参与主线,只是了解一下两百多年前的历史而已,该结束的都结束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吧。 那边厢一阵乱哄哄的动静,我一眼瞥去,发现女保镖正在指挥手下把休息区里的物件全部拆卸下来打包带走,而青年双手插在裤袋里独自一人懒洋洋地往堤坝上走,看起来似乎是玩够了打算收摊回去了? 跟踪的活我做得多了,所以我不是很担心跟丢他,倒是他的手下警惕性很高,比较麻烦,好在这位少爷似乎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自己,独自一人去了更衣间后再出来已经冲过澡换了一身干净便服,混在大量旅客中间几乎找不出来。 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一路直奔附近的另一个热门旅游景点——华纳海洋世界主题公园,然后就这么跟着他逛了一下午,其中看了俩小时的动物表演,逛了三遍海底隧道,买了一堆零零啐啐的海洋生物制品…… 在咖啡馆里用银匙挖起一小块糕点往嘴里送的时候,我觉得刚才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不然为啥非要跟踪别人???自己还没玩够呢! 青年就坐在我斜前方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翻看菜单,片刻后,挂在咖啡馆玻璃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响动,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欧洲人,皮肤白皙,留着长长的银色头发,连刘海都特别长,几乎把他的眼睛全挡住了,真好奇他是怎么在不撞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走到青年身边,拉开椅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就坐下了:“我刚才去海滩上找了半天,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躲清静了。” “拜奥雷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难得出来放松,就不许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么。”青年的语气有点埋怨,“拉达曼迪斯呢?还在陪潘多拉小姐逛街吗?” 银发青年低声笑道:“那个混蛋,一开始想找借口上厕所开溜,被我抓到后用傀儡线把他和潘多拉小姐拴在一起了,我这不才有机会跑出来喘口气么。” 亚裔青年似乎还想嘲笑两句,但是忽然他脸色一紧,然后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完蛋,她发现咱俩溜号了,赶紧走。” 银发青年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二人同时起身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我这才敢把挡着脸的菜单合起来放回桌子上,脸皮抽搐不止——拉达曼迪斯这个名字指向性太强了,哪个中二病爆表的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啊!还有那个古牧一样挡眼睛的发型!辨识度那么高瞎子都认出来他是米诺斯了!剩下那个亚裔青年都不用猜了,肯定是艾亚哥斯!我容易么我?!出门休个假还能碰到冥界三巨头扎堆!现在好了,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了! 冷静,既然清楚对方的身份,那跟踪就要格外小心了,小宇宙完全隐匿一点都不能暴露。 随后我跟着两个人一路赶往附近的购物商城,考虑到在地上盯梢目标太大了,我就搭乘电梯上了隔壁的大厦,正好高层有一个书吧,可能是考虑到采光问题用了大面积的玻璃光幕,我上去随便捡了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不知道哪国的名著,在视线正对商城出口方向的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四个人就汇合了,我多看了两眼,那个姜黄色短发的连眉毛青年肯定就是拉达曼迪斯,而他身边一袭黑色长裙的绝色女子就是潘多拉了,这种颜色一般来说得上了年纪的人才压得住,穿在她身上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好像世间一切在她身边都不过是陪衬而已。 艾亚哥斯和米诺斯一脸心虚地低着头听潘多拉训斥了几句,然后被她一手一个拽走往隔壁电影院走,拉达曼迪斯看着他们被拽走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眼里的幸灾乐祸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以至于艾亚哥斯和米诺斯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背着潘多拉冲他竖起了中指。 和同事们分别之后,拉达曼迪斯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在商业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几百米后就钻进了一家酒吧。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方便将酒吧和电影院同时纳入眼中,开始翻阅手中的书籍,才发现那是一本《荷马史诗》,而且好像还不是现代的印刷品,而是更有年代的藏本,里面居然还有不少笔记各异的书批评论。 看了大约半个小时,酒馆那边忽然起了骚动,紧接着我就看到后门一开,两个疑似员工的壮汉拖着一个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的醉鬼往垃圾桶旁边一扔,满脸嫌弃地拍着手回去了。 再仔细一看,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卧槽!那惨遭扒皮的哥们儿不就是拉达曼迪斯吗?这酒吧老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这么对待冥界三巨头?!小心你今晚全家死翘翘啊! 权衡了一下利弊,我认命地把书放回原位搭电梯下楼,直奔酒吧,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酒精和呕吐物混合的味道,极其恶心,酒吧里的客人全都捂着鼻子恨不得统统挪到右半边的位置上,而左边简直像台风过境一样,桌椅板凳一片狼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其中有个正在咬牙切齿拖地板的家伙背影看上去贼他妈眼熟,蓬松的海蓝色长发用那种专门用来夹生鲜包装袋的塑料夹子很随便的夹成一束。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那人停下了刷洗的动作,伸手把垂到胸前的几缕汗湿的头发拨到身后,转身撑着拖把杆子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刚才有个神经病在这里发酒疯,我们马上就收拾好,请您去那边坐吧,空位置还有不少。” 我沉默地看着加隆那张见了就手痒想打的脸,只觉今日乌云盖顶,不宜出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歪?110吗?我要报警!!!” 第106章 他乡遇故知 不需要花多少工夫,我就从酒馆里的其他顾客嘴里套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其实过程很简单,十几分钟前有位操着公学腔英语的外国旅客点单的时候一脸茫然,所以老板起了宰客的念头,示意员工(其实就是酒托)过去陪饮顺便推销,没想到他酒品那么差,几杯下去就开始发酒疯,把桌椅板凳掀的到处乱飞不说还吐了一地。最可气的是他表面虽然穿得光鲜亮丽,结果一翻兜才发现丫口袋比脸还干净,气得老板一怒之下叫人把他扒了个精光扔出后门。 不过马上就有另一个当地人趁着酒劲说,这酒吧的老板据说以前也挺混的,几十年人生大起大落,也不知道他是看开了还是认命了,到这把年纪居然开始安稳的做正经生意,但是商业街同类经营太多了,为了抢客源私底下损招辈出,刚开店的时候来过好几回找茬的。后来老板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那个蓝色头发的年轻人,打人的时候下手那叫一个狠啊,从此就没人敢上门惹事了。 我听罢,一脸无语地看着还在吭哧吭哧拖地板的加隆,心说这老板的八字得有多硬才敢收这个混世魔王当保安,就不怕他脾气上来了直接轮着酒瓶子给客人开瓢? 不过这老板后台再硬也不可能硬得过冥界,万一等会儿拉达曼迪斯缓过劲来起了杀心,在场的普通人一个都别想好活。 这么想着我干脆起身离开了座位,准备去后门看看,没想到一直坐在吧台后的老板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阴鸷:“客人,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算了,压低声音对他说:“不好意思,刚才你们扔到后门的那位先生……不好得罪,所以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麻烦了。” 老板立刻警惕起来,不过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我半天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冲旁边一扇不起眼的灰色小门努嘴。 我向他道谢后拧开门把手出去,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垃圾桶,一堆苍蝇嗡嗡叫着到处乱飞,食物腐烂和呕吐物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当场去世。后门附近还有好几个醉得不轻的酒鬼抽搐着在地上爬行,浑身脏兮兮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么一来,唯一一个捂着额头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的哥们儿就很显眼了。 我捏着鼻子伸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裂缝,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揪出来一套干净的便服,然后凑过去小心地踢了踢那人的腿:“不好意思,刚才那个灌醉你的混蛋其实是酒吧的酒托,已经被我收拾过了,你赶紧先把衣服换了吧。”对方呻/吟了一声,看来醉酒后的偏头痛已经发作了,不过他还是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手撑着墙壁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抖着胳膊接过我手里的衣服慢慢地往身上套。 当初时间有限,从该隐那儿学来的空间之术只掌握了一点儿皮毛,不过在小宇宙恢复全盛后我反复尝试过,虽然不能像历代双子座那样轻松地拉开巨大的异次元入口,但是弄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小型储物空间倒是不成问题,特别适合把各种杂七杂八的生活东西往里面扔,这样一来出门旅游就不用拖着一堆行李了,还能把托运的时间省下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这时我感到艾亚哥斯等人的小宇宙已经聚集到酒馆门口了,正好顺坡下驴:“你的三位朋友已经过来接你了。” 拉达曼迪斯脸色一绿,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我身后,我立刻贴心地让出足够大的空间让他和自己的同僚深情对视,然后脚底抹油贴着墙根儿就溜进了酒吧大堂,老板正在和加隆吵架,我随便听了两句,发现居然是加隆在单方面挨骂,还被劈头盖脸甩了一堆“老子赏你一口饭吃仁至义尽不要给我惹麻烦赶紧收拾铺盖卷给老子滚”之类的黑锅,气得他脸都青了。 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加隆气归气,居然没有动手,甚至连顶嘴都没有,只是黑着脸摔门进了员工更衣室,老板还不忘冲他的背影吼道:“那么用力干什么?!门坏了你赔!”,然后收起指尖转个不停的手/枪,顺手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酒馆老板,心说您可真是太爷们儿了,以前敢用这种语气和加隆说话坟头草都不知几米高了。不过嘛……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没了小宇宙做倚仗,加隆再能打,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还不是秒认怂。 后门一阵喧闹,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一脸戏谑地架着走路还在打晃的拉达曼迪斯出来了,潘多拉面无表情地从手提包里翻出一沓钞票往老板柜台上一放:“不好意思,我的保镖给您惹麻烦了,这些是赔偿,请收下吧。”然后也不管老板是什么反应,径直走出酒吧门外,先一步上车坐上驾驶位的米诺斯打开了后备箱,艾亚哥斯坏笑着把拉达曼迪斯当麻袋一样往后面一扔,不顾对方的咒骂扣上了后备箱盖,转身光速变脸以无比虔诚的绅士姿态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待潘多拉坐稳之后,才反手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酒吧里的众人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奔驰,眼里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 ……哦,除了加隆。 我看看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毕竟如果因为“前教皇胞弟灌醉冥界三巨头,间接至使其被当众扒衣出丑”这种坑爹理由导致圣战爆发,几百年后的人看到相关记录可能会当场笑死。 但是当我离开酒吧准备回预先定好的酒店休息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加隆盯上了我,看样子好像是打算一路跟踪。尽管加隆没了小宇宙,但是这家伙身上与生俱来的混蛋气息顶风八丈远我都能闻得到,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能耐了,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在拐过一个路灯坏掉的小巷时,我趁着马路边正好开过一辆大货车挡住加隆视线,纵身一跃,伸手扒着墙壁上的水管像蜘蛛侠一样不动声色地等候了几秒钟,果然看到加隆跟了进来,一脸懵逼地看了看四周,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我从天而降直接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倒在地:“不赶紧跑路跟着我干什么?等着被冥斗士追杀吗?” 他停止了挣扎,死死盯着我:“……你知道我的过去?” “知道又怎么样?你惹祸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刚才那个女人和他的三个保镖要是对你动了杀心,你连撮骨灰都剩不下了!”我松开手走开几步让他站起来,抱臂冷眼,“你的命对我来说一钱不值,但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对某人来说可是致命打击,某人要是心情受了影响没法好好工作,老子就要被抓回去通宵加班了!” 加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能看出来他刚被老板炒鱿鱼憋了一肚子火,但是有求于我所以不得不压着怨气低声道:“你真的知道我的过去?” 我斜眼看他:“这很重要吗?对于一个人而言能完全忘记过去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更何况你没失忆的时候宁可背叛所有人也要离开那个地方,现在倒想回去了?” “回不回去我自有主张,但是我不能容忍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加隆眼里闪过一丝悲戚和惶然,“自从五年前醒过来之后,除了名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世界上也找不到任何有关我的信息,好像我只是一个徘徊在尘世的幽灵。但是刚才你在酒吧里看到我的脸时明显是认识我的!这五年来是唯一一个!” 我点头:“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你的过去是吧?那你确实问对人了,某种意义上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过去干了什么好事的人,哪怕回去问你唯一的亲人他都未必知道那么多,但是……” 骤然凝聚的小宇宙直接弹飞了加隆,把他摔进了墙角的废弃家具堆,一时间霉气冲天,羽毛从开口的枕头里挤出来满天飞,我踩着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的海绵走上去一把揪起他的领子,笑得一脸狰狞:“谈判的前提是实力对等,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开口?更何况咱俩之间可是有杀身之仇,还不止一次!你会失忆也是咎由自取,看你过得这么惨,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你呢?” 下一刻加隆就被我压得整个人都陷进了破沙发的海绵里,脸色憋得通红,眼看就要窒息了,我并不想真的搞出人命,松开手冷眼看着他捂着自己的脖子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转身打算离开。 即将走出小巷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加隆开口说了一句什么,声音非常非常轻,如果不是自身的五感远超常人,我会以为那只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声。 他说:“对不起。” 我停下了脚步,心情复杂地看着加隆靠着墙壁勉强站起来,脚边那个半旧不新的行李袋在刚才的冲突中已经被我的小宇宙撕成了一块破布,里面七零八碎的东西掉了一地。 也许这些就是他五年来全部的家当了。 我叹了口气,扯开储物空间从里面拉出一个刚买来连吊牌都没拆的行李箱,往加隆那边一推:“拿着吧,不想莫名其妙就死掉的话就趁早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省得再惹上那些麻烦。” 言罢,走人。 回到酒店房间冲澡换衣服,我裹着浴袍坐在床上,扯过吹风机烘头发,幸好记得带了排插,不然就这点电线长度根本不够用的。 一边等头发干一边勾过电视遥控器打开电影频道,随手按了几下,正好在播放改编自托马斯·哈里斯同名小说的惊悚电影《沉默的羔羊》,自从小时候不小心在点播台看到里面的某些镜头,我就对汉尼拔·莱克特这个经典的食人魔形象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心理阴影。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小时候看吓得要死的画面长大了再看也就那样。当画面切换到女主角和野牛比尔在黑暗中互相厮杀的那一幕时,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艾俄洛斯的小宇宙通讯钻进了我的大脑:“晚上好,麟屿,我想你那边时间已经不早了吧?” 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你开口的真是时候,我正看到恐怖电影高/潮部分呢,居然被你吓到了。” “能吓到你的恐怖电影?那它这届奥斯卡稳了。”艾俄洛斯轻笑,“玩得开心么?”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忽然意识到对方其实看不见:“还行,不过现在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了,知道我今天碰到了什么人么?撒加的宝贝弟弟,居然跑到黑酒吧打工去了,我该庆幸他没去当雇佣兵?” 艾俄洛斯一听到加隆有关的事情,语气明显就冷淡了许多:“他就是跑去杀人放火也不关圣域的事了,最多收尸的时候人道主义一下。” 我捡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一点:“你敢这么说,撒加肯定不在旁边。” “这个点他雷打不动要泡澡的,你懂。而且就算他知道这个消息我也不会让他离开圣域,惩罚就是惩罚,怎么能随便打破定下的规矩呢?” 我捡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罐装柠檬茶,拧开易拉环喝了一口:“听你的语气,到现在你都不满意雅典娜和奥德修斯的决策?” “当然,如果由我来决定他的惩罚,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艾俄洛斯轻笑,下一句话却害得我差点喷了一地毯,“我会直接打死他。” 我抽了抽嘴角:“……当我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他乡遇故知,可惜是个最不想见到的 第107章 阴魂不散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穿过窗帘布照到床上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现电视居然没关,可能是昨晚通宵看电影看到一半睡着了,我说怎么梦里还在被汉尼拔举着刀叉满世界追杀。 捞过遥控器调了几个台,画面上跳出一则早间新闻,记者一脸严肃地拿着话筒站在一片废墟中飞快地报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他站的地方就是昨天去过的那条商业街,而且那片废墟的位置正好是冥界三巨头逗留过的那个酒吧! 一巴掌拍在脸上,我就知道要出事…… 五秒钟解决洗漱问题,我叼着面包片拉开窗户直接从二十七楼往下一个信仰之跃,直接瞬移到案发现场附近,旁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消防员正在清理现场,周围有不少吃瓜群众正在议论纷纷,我一眼就看到人群里那个特别惹眼的家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把揪住他拖出人群,压低嗓门骂道:“不是叫你赶紧走吗?!你还过来凑热闹?!” 加隆白了我一眼,一把挣开我的手:“你以为我想来啊?!那王八犊子欠了我四个月工资拖着不给,我是来找他清算的!谁知道一过来就发现酒吧成了这个鬼样子,肯定是让人买凶报复了。” 我阴沉着脸感受空气中还没来得及散去的小宇宙痕迹,买凶未必,报复是肯定的。堂堂天猛星居然被区区人类灌醉扒光丢尽老脸,要是不给始作俑者一点教训,冥界的颜面何在。 随便抓了几个路人套话,得知突变好像是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发生的,那时候酒吧都关门了,工作人员都下班回家了,当时留在这里的只有老板一个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倒霉。等天亮了有人发现情况不对报了警,救护车赶来把他接去了附近的医院,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那人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竟然只受了轻伤。 诡异的是,酒吧毁成陨石撞地球的样子,附近的住户竟然没有一个听到任何动静。 这倒不是很值得奇怪,冥斗士里多得是鸡鸣狗盗之辈,无声无息把一栋建筑物弄塌应该不在话下。不过这老板的八字是真的硬,这都死不了,生命力堪比青铜五小强啊。 但是那些来搞破坏的冥斗士应该早就离开了,而且真要一路追踪,只有我一个人难免吃亏,所以……还是算了吧,赶紧离开才妙。 这么想着我立刻打开小宇宙通讯,把这里的事情悉数转告圣域,然后决定去把酒店房间退了马上买机票飞得越远越好,免得再沾火星——都说了我是来度假的啊! 结果刚走出不到三百米,加隆忽然叫住了我:“等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你还想干什么?” 加隆直接开口:“你想知道水镜的事情吗?” 我停下了脚步,深呼吸几下平复骤然飙高的血压,回头瞪了他一眼:“少来诓我!你不可能知道那个人的事情。” “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我赶到酒馆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正在抢救老板,他看到我之后直接对我说了不少奇怪的话,还说如果想知道更多失落的记忆,就用这些信息去找你交换,然后……”加隆顿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迷惑,“然后他就变成一条金色的小蛇溜走了。” 我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臂,上面并没有浮现出蛇形纹路,不过这个动作落在加隆眼里,显然让他理解成了我其实是知情人,脸色更笃定了。 “……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搜肠刮肚半天,我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加隆伸手比划了一下:“是个男人,个子很高,灰白色头发留得特别长,站着几乎都垂到地上了,还烫成了很夸张的大卷,脸上的妆容也特别夸张,我猜他肯定是大卫·鲍威的粉丝。” 我脑子里立刻跳出了一张脸——奥菲亚科斯医生。在搭乘城户家的飞机前往圣域的时候,在新闻上看到过那个人年轻时没有毁容的照片,和加隆的描述几乎是一样的。 但是为什么他会变成小金蛇? 蛇是古希腊人眼中的圣物之一,由于它们可以通过蜕皮重获新生,所以在很多地方被视为长生和治愈的象征,被众神抹杀的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留存于世的标志信物就是一条单蛇环绕的手杖,而他的女儿药神阿克索的标志信物则是一只单蛇环绕的药钵。 奥德修斯,奥菲亚科斯,小金蛇,阿斯克勒庇俄斯……它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我问道:“那个人还说什么了吗?” 加隆一脸无辜:“没说什么了,他只说让我跟着你。嗯……还有,别老是惹你生气。” 得!这货还赖上我了! 我忿忿道:“你最好别骗我,不然后果自负!” “那肯定。”加隆连连点头,“你要杀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黑着脸转身,他居然真的就厚着脸皮一路跟着我到处晃悠,最后坐在候机大厅里插着随身听的耳麦翘二郎腿的样子简直像出来街拍的男装超模,路过的女性无一例外全部掏出相机咔擦咔擦,丫居然还冲她们抛媚眼! 我黑着脸捏爆了手里的饮料瓶,揉成一个塑料小球直接扔进了百米开外的垃圾桶,不顾周围的一圈惊叫声反手揪住加隆的后领龇牙咧嘴:“别在那儿乱放电了!” 加隆使劲挣扎:“我知道了!喂,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你当这是在玩《极速前进》吗?!(The Amazing Race,大型环游世界竞速真人秀) 不过买票的时候只是一心只想快点走,所以直接订了距离起飞时间最短的一班飞机,把机票翻出来一看,我才发现目的地居然是香港,离我上辈子的老家特别近,这算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把机票往口袋里一塞,我嫌弃地瞥了一眼加隆后扭头看着通往停机坪的玻璃幕墙,十几架航班静静地停放在外面。 离出发时间还早,我决定再问几个问题:“你说你自从醒过来就完全失忆了?” 加隆摘下了耳机:“是啊,现在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五年前开始的。” 我撑着下巴看候机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仔细讲讲吧。” 加隆瞥了我一眼,然后陷入了沉默。等了几分钟,才听到他再次开口:“都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可讲的。” 随后他开始了讲述,我听了半天,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五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的确都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往事。 去掉废话精简一下,大致就是五年前他孑然一身在雅典市的一家医院里醒过来,发现自己丧失了全部的记忆,除了一张塞在裤袋里的银行卡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品。持续治疗一段时间后,他才勉强想起自己的名字和个人信息,但是加起来少得可怜,完全不足以让警方追查到他的家人。 确认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加隆就离开了医院,那时候他的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仅有的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从那之后他就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为了生存,基本上除了写进刑法的赚钱方法都试过了,而且他渐渐发现,随着人生经历愈加丰富,他逐渐捡起了一些曾被遗忘的技能,比如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各国常用语言,堪比特种兵的格斗技巧,惊人的数学计算能力等,但是涉及自身的部分还是一片空白。 “大概是你过去学会的知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在大脑中复苏了吧。”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过去生活的地方可以看做一个宗教性质浓厚的军事组织,从小被当作最强的战士培养,但是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所以对那个组织的理念没有丝毫认同,说了很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话,直到有一天你哥哥忍无可忍把你关进了只有神才能释放出来的牢狱中,但是被你找到一个机会跑了出来……”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人群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惊叫和叫骂声,我和加隆同时扭头,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几对男女组合背着行李包像疯子一样冲进了候机大厅,一窝蜂全涌到订票窗口开始吵嚷:“请给我们去香港的机票!最快的!!!”动作稍微慢一点的组合气愤地推搡着前面的人:“喂!不许插队!你们这两个碧池之前就回转我们了!”其他人大多一脸不以为然:“这可是比赛,事关一百万美金谁跟你讲仁义道德?” 在发现最快飞往香港的航班机票已经全部售罄后,那些人在原地激烈地讨论了半天,然后插队的那一组人忽然扭头冲我杀了过来:“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愿意跟我们换一个航班吗!” 我看着从口袋里露出来的半截机票,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这TM什么乌鸦嘴! 一通交涉之后,我拿着换给我的晚班机票一脸郁卒地看着那些人拖着滚滚烟尘消失在登机口,算了,反正我不急。加隆还一脸不满:“你干嘛答应他们换机票?那两个女人一看就是Drama Queen,得罪了那么多人迟早要被淘汰的,给她们吃点苦头不好么。” 我白了加隆一眼:“这叫与人为便,大兄弟,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只想着自己。” 加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皱了一下眉。 这时外面忽然又哗啦啦涌进来一群脑袋上套着丝袜的不明人士,端着枪大吼都给我把手举起来跪着不许动!老子在机场里安了炸/弹,不想死就把值钱的交出来! 我还没从懵逼中反应过来,外面的停机坪上空一阵嗡嗡嗡的引擎声,抬头一看,好几架警用直升机就悬在半空中,机场的高音喇叭开始广播,要求恐/怖/分/子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少蹲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旅客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外面挤,恐/怖/分/子见状急眼了,开始瞄准人群胡乱开枪,机场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尖叫哭喊子弹呼啸,吵得我脑仁生疼。 在骚乱开始的一瞬间,加隆一把将我拽进翻倒的不锈钢椅子下,一副早就习惯了在枪林弹雨中苟命吃/鸡的架势,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觉到自己头顶上似乎有个熟悉的小宇宙一闪而过,下意识抬头,然后眼睁睁看着整个机场的天花板在一瞬间飞了起来并在数秒钟内灰飞烟灭,几十道红芒从天上铺天盖地喷射下来,把所有的恐/怖/分/子都扎成了漏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集体GG。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我身边,淡定地跟我打招呼:“哟,你可真够倒霉的,我刚收到消息赶来处理一起劫持机场的紧急任务,没想到你也赶上了,没事吧?” 我看了一眼被米罗整个踩塌的不锈钢椅子,干巴巴地开口:“我没事,但是你脚底下那个大概要有事了。” “呃?啊对不起!”米罗眼疾手快地跳下来把晕过去的加隆从废墟里扒出来,捏着下巴左看右看,“伤得不重,我给急救一下马上就醒过来——猩红毒针!” 我刚想阻止他,可惜丫动作太快,瞬间啪啪啪十五针就全下去了,只好先捂住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整个机场里开始回荡加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淡定望着蓝蓝的天上飘过朵朵白云——是祸躲不过,哥们儿你就认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后来主角才知道,因为这次处理问题的手段太直接了,米罗被扣了一半出差津贴…… 第108章 阿加莎的恶作剧 打开房间的一瞬间,一股尼古丁的味道呛得我忍不住捂上了鼻子,黑着脸伸手就去掀床上的被子:“你他妈又背着我偷偷在房间里吸烟了是不是?!说了多少次烟瘾犯了去最后的可吸烟车厢解决,再让老子发现一次你就给我滚去睡过道!” 加隆顶着乱得像鸡窝的头发从被子里爬出来,眼眶下面吊着两个巨大的黑眼袋,一脸不敢相信:“你是警犬鼻子吗?我都开窗散了两个小时的味儿,还闻得出来?!”随即他从床上捞起一件上衣胡乱往头上一套,就出门去了。 我从地上捡起被踢翻的被铺往他床上一丢,然后拉开随身空间找出自己的车票,准备去餐车车厢用早饭。 一提到“东方快车”这个名字,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最经典的侦探小说之一《东方快车谋杀案》的背景舞台。实际上,当年的东方快车在历经两次世界大战、冷战和金融危机的动荡后,几度停止服务,车厢被拆分拍卖分散到世界各地,直到詹姆斯·舍伍德野心勃勃地开启他的“东方快车复活计划”,四处寻觅收购旧车厢,将它们按照原来的风格翻修,与多个不同国家周旋商讨,最终得以令东方快车重新开始运营。 而目前我们搭乘的这条列车,正是詹姆斯·舍伍德主持运营的新生东方列车,全名:威尼斯—辛普伦东方快车(Venice Simplon Orient Express),行驶路线为:伦敦-巴黎-苏黎世-茵斯布鲁克-威尼斯,车票是米罗给的,他自己说本来提前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订到两张车票想和朋友一起出去放松一下,没想到天降一堆紧急任务,眼看着车票就要过期了,只好忍痛割爱,也算补偿一下倒霉催被卷到任务里的我,去英国的机票也是他一手包办。 临分别的时候我背着加隆偷偷问米罗:“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米罗一脸无辜:“不认识,也没见过。” 我眼角直抽抽:“你确定?!你难道不觉得他长得和某人很像吗?” “看出来了啊,我又不瞎。”米罗瞥了一眼加隆,“但是这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呢,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很像并不值得稀奇啊,我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不止一次碰到过跟自己长得像的人了。” “……好吧,我当你说的是实话。”我捏起车票和飞机票在他眼前晃了晃,“再问一个问题,这不是陷阱吧?” 米罗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你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那算了。”我立刻将票票们塞进了贴身口袋。 路上几经辗转暂且不提,总之,最后我们还是成功赶在车票过期之前登上了这列号称“移动古董”的豪华列车。作为全世界阿加莎·克里斯蒂书粉的朝圣之地,再加上其号称完全复古的贵族式五星级服务,东方快车之旅的行情一路走高,想订票可不容易,之前我也想来玩一趟,结果一查才发现预订都排到两年后了,没想到还能从别人手里顺到两张,这运气,下车了一定要记得去买彩票!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早了,整个用餐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给了我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欣赏窗外的美景,北半球已经进入了秋季,漫山遍野的林木逐渐染上了萧瑟的枯黄色,和代表生机的翠绿交相辉映,别有一番风味,我忍不住掏出相机对着窗外的美景拍摄起来。 等早餐用完之后,我环顾了一下车厢,发现居然还没有第二个人来,于是对着车厢内部那些精致的灯台和奢华的地毯座椅一顿“咔擦咔擦”。东方快车的卖点之一就是号称完全还原二三十年代风格的装潢,所以在车厢里能看到来自意大利的手工玻璃器皿,巴黎风格的家私和伊斯坦布尔独特的压花皮革。这辈子都难得上一趟车,当然要好好留念。 不过拍着拍着,我忽然很想笑,就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些成群结队跑去热门景点摆pose蹭热度顺便卖点性价比奇差产品的网红们。不过考虑到这趟列车的个人平均消费水平,对于大部分网红而言这个热度蹭起来成本未免太高,很不划算。 抱着气一气某个这会儿肯定还在教皇殿通宵加班之人的愉悦心情,我调转了相机的方向,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然后伸长胳膊按下了快门,等了一会儿确认拍摄成功后,我坏笑着把相机收了起来。 车厢外传来了一连串脚步声,我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当我看清楚几位旅客的样貌特征后,一下子愣住了:“……希露达女王?” 对方也是一惊,然后喜上眉梢:“麟屿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啊。” 我偏过头看了一眼,哟嚯,北欧一行人来得还挺齐全,希露达和弗莱娅姐妹花的护花使者捷克弗里德与哈根正在帮两位女士拉开座椅,西格蒙德熟稔地勾着赫拉克勒斯的肩膀,杜鲁不得不稍微含胸驼背才能避免撞到车顶,弗洛迪一脸紧张地跟着莉菲雅生怕她磕着碰着,辛慕尔上来就给了我一个爽朗的拥抱,然后被醋意大发的妹控苏鲁特拎了回去。 左右看看,我随口问了句:“米伊美呢?” 西格蒙德大大咧咧地直接拉开椅子坐到了我对面:“他有点晕车,安德烈亚斯在照顾他。” 捷克弗里德坐在了自己的兄弟身边,冲我微微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听说五年前你失踪了,现在既然能出来旅游,看来一切都平安无事?” 我略微有些吃惊:“你们也知道海界战役的事情?” 哈根坐到了我身边:“雅典娜一直都很关照我们,在我们融入俗世的时候帮了大忙,她出事我们自然是知道的,更何况敌人是曾经令仙宫饱受苦难的波塞冬,好在最后她平安无事。但是圣域曾经希望我们帮忙探查你的下落,说你被卷入这场战争失去了踪迹。” “那现在不用麻烦你们了。”我用餐巾纸抹了一下嘴上的油渍,“我感觉你们这次出来把整辆车都包了啊?” 西格蒙德掰着手指计算:“也不是哦,我们订票的时候好像还有三四个铺位是空的?” 立刻飞快地心算了一把,他们一行人总共来了十三个人,加上我和加隆一共十五个,这趟列车上分单人包间和双人包间,一共可以接待十八个客人,那还剩三个空位置,我心里顿时冒出了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随口问了几句,他们毫无芥蒂地告诉我,集体出游的计划很早就定下来了,他们打算趁着冬季尚未来临享受一把在列车上观景旅行的快乐。 借口回去睡回笼觉,我起身打算离开,路过女士们的餐桌时,辛慕尔笑嘻嘻地向我打招呼:“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娱乐车厢打台球?”下一刻我就被苏鲁特飞了两把眼刀,只好干笑着推脱了。西格蒙德顺口接了一句要不要去他的包厢打牌,他和捷克弗里德住的是双人间,但是占地面积大到足够容下两桌人一起打麻将。 远离餐车车厢后,我一路在狭窄的过道里穿梭直奔最后的吸烟车厢,加隆果然趴在打开的车窗前吞云吐雾,看到我气势汹汹的杀进来,他飞快地掐灭了烟头的火苗往垃圾桶里一丢:“你又想干嘛?我在这里抽两口总不碍你的事了吧?” “先别管烟的问题了!”我压低声音警告他,“你跟着我上这趟列车真是倒了血霉,乘客几乎都跟你有仇!如果你不想睡梦中被人轮流扎一刀然后扔到窗外就老实点,没事别随便离开包间,被他们看到就糟了!” 加隆看出我不是在开玩笑,表情几经变换,最后还是沉着脸色点了点头:“好吧,我听你的。”说着他就回了我们两人共同的包厢,进洗浴室冲澡去了。 我没有进房间,沿着卧铺车厢来回走了几趟,其中有个包间里传出了说话的声音,我驻足一听,发现那就是米伊美和安德烈亚斯休息的房间,没过多久安德烈亚斯推门出来,看到我吓了一跳:“哎呀!” 我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刚好路过。” “啊,不要紧的,不过您的脚步要放轻些,米伊美刚刚才睡着,他在埃及的时候已经有点水土不服了,现在又晕车,真是太倒霉了。” “埃及?”我顺势往下问,“你们先去埃及旅行了吗?” “哦,不是的,我们最开始是分开到欧洲各地参观浏览,最后的终点敲定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只有米伊美不知道为啥一个人跑那么远去了北非,说想坐那里的渡轮浏览尼罗河的风光。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强求的,他开心就好。而且他给我们寄回来的明信片上还写着他在开罗遇到了一位擅长弹奏弓形琴的本地人,他甚至会演奏很多古埃及时期已经几近失传的曲目,两个人在音乐方面聊得非常投入,堪称相见恨晚。”安德烈亚斯还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看,“喏,这张照片是米伊美和他那位乐友的合影。” 我接过来一看,照片的背景就是著名的阿布辛拜勒神庙,米伊美换上了当地的常见服饰,暖橙色的发丝掩在白色的头巾之下,怀里抱着他的宝贝里拉琴,和周围人相比他的皮肤简直白皙像在发光;而坐在他旁边正在演奏的另一个青年留着齐耳黑色短发,皮肤则是当地常见的褐色,膝盖上放着一把体积比较大的弓形竖琴,琴杆是漆黑的,但是上面刻了不少金色的古埃及文字和符文。 古埃及,竖琴,妹妹头,这几个条件加一块儿,我再认不出这个弹琴的埃及青年,这么多年圣斗士就算白看了——天兽星斯芬克斯的法拉奥。该庆幸还好他没有陷害奥路菲导致尤莉迪丝变成石头人吗? “能遇到他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好运,也许他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奥路菲,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交流了。”我把照片还给安德烈亚斯,“不耽误你吃早饭了。” 安德烈亚斯离开后,我在包厢车间里来回走了几趟,现在房间里还有人的只剩下最后两个包厢房间了,一间双人一间单人,走进单人间的时候明显能听到里面的人还在睡觉,呼吸的频率很平稳,但是走到双人间外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感觉到,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要不还是别多事了?回去看着加隆让他别乱跑才是正经! 但是隔着房门,从单人间里感受到的那股非常微弱的小宇宙气息,让我的脚像着了魔一样死死钉在原地,根本没办法走开。 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内心无比煎熬地挣扎了半天,我颤抖着举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等了几秒钟,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声音:“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然后就是一阵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接着是棉拖鞋在地毯上走动的声音,最后把手清脆的“咔哒”一声响,包间的门朝内打开了,拥有雏鸟般金色毛茸茸头发的女孩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我面前,当她抬起头看清楚我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了。 那一刻,无论是我还是她,表情一定都极其复杂,世上一切语言恐怕都难以形容。 我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是正待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抖得根本没办法吐出一个完整的词汇:“狄、狄蒂丝……” 她的眼眶忽然一下子全红了,抬手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混蛋!你骗我!”她哭喊道,“我把全世界的海滩都找了个遍!这五年你到底死哪儿去了?!”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语言系统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隔壁的双人包间门忽然打开了,我和狄蒂丝同时扭头,然后囧在当场——朱利安和苏兰特正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一脸八卦地盯着我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加隆:虽然这一车人我都不认识,但为什么后背发凉? 第109章 人设:麟屿的证件照 感谢黑桃浪子和她的好基友根子赞助的麟屿人设图! 我都不知道亲蛾子原来可以这么帅这么A!(狂喜乱舞.JPG) 服饰是假想的教皇辅佐官正式礼服,基本就是教皇袍的简化短款;鱼骨辫是海界篇开头去参加宴会的时候Tony老师帮忙弄的,后来觉得这样很方便就一直这么绑头发了。 PS:晋江发图只能在电脑端看到,手机端和APP……只能麻烦一点移步作者的同名lof或者微博了,非常抱歉鸭!(鞠躬) 第110章 回眸的美人鱼 狄蒂丝那一巴掌说实话不怎么疼,脸上却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发烫,再加上旁边那两个一脸吃瓜表情看得津津有味的前同事,我感觉耳朵都开始冒烟了。 正当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的时候,狄蒂丝先动手了,她直接扯住我的领子就往房间里拖,我立刻惊醒,反手一把扒住门框:“等等!你要干什么?!” 狄蒂丝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里一虚手上劲道就松了几分,立刻被她揪着背后的衣服玩命往里拽,我想挣开她又不敢太用力,只好尽力伸长脖子冲还在看热闹的苏兰特挤眉弄眼,顺便小宇宙传讯:“看在我让狄蒂丝救你一命的份上,帮帮忙啊!” “这个……”苏兰特面露难色,“狄蒂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其实不用那么担心……呃,总之,她一直都很惦记你,你就从了她吧,我们会当什么都没看见的,嗯。”讲完他就缩回了自己的包间,还不忘连哄带拽地把朱利安也拉了回去,咔哒一声关上房门。 于是我只能一脸崩溃地被狄蒂丝完全拖进了她的房间,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竟然把我甩到了床上,我下意识伸手撑着床垫,一摸发现手下的触感有点不对,低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那居然是一条卷在被子里的黑色真丝睡裙,上面有很多镂空的蕾丝图案,摸上去手感特别好,可能是她刚才起床的时候换下来随手扔在床上了……啊呸!现在是分析的时候吗?! 就在我打算翻身滚下床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狄蒂丝竟然整个人压了上来,被枕头压得有点打卷儿的金色头发垂落几缕搭在我脸侧,我立刻嗅到了一股非常淡的洗发香波的味道。愣神的几秒钟内她已经非常专业地用双腿挑起被子卡紧了我的下半身,双手死死摁住了我的胳膊,膝盖顶在我的肋骨上,动作行云流水,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完全被她压制住了。 ……怪我不够警惕,虽然以圣斗士的眼光来看狄蒂丝的战斗力实在拿不上台面,但是以普通人的标准,刚才那一套擒拿格斗已经足够放倒一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了,再怎么样人家也曾经是个海斗士啊。 狄蒂丝起床的时候换了一条牛仔裤,上衣是一件鸡心领的浅蓝色蝙蝠衫,所以当她整个人趴在我上方的时候,脖颈和锁骨全露了出来,这样一来,戴在她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就显得特别惹眼。 我眼睛一酸,下意识开口:“你一直都戴着它吗?” 狄蒂丝低头看了一眼垂下的护身符,镶嵌在表面的那颗嵌珠正微微反射出绿色的光芒,因为这个动作她的眼睛被垂下的刘海挡进了一片阴影里,我没法揣测她的心情。 等了很久,她终于开口了:“是啊,你给我的东西,我当然会好好留着,而且它救了我的命。” 我立刻紧张起来:“当时你带着苏兰特往海面上逃的时候有人追杀你们?” 狄蒂丝摇了摇头,“没有。但是那个时候整个亚特兰蒂斯都在崩塌,外面的海水疯狂地往里面倒灌,冒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旋涡,把很多建筑的残骸都卷了进去,我几乎是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夹缝里逃跑,好几次都以为要没命了,护身符就会张开一个金色的结界保护我,直到我浮出海面,被巡逻船只救走。”她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知道的……那是雅典娜的力量,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事情太复杂了,我甚至已经无力去追究到底是谁做错了,是谁亏欠了谁,又是什么才是一切的根源。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我看见一道水痕沿着狄蒂丝的脸颊一路蔓延,滴落在我身上。 “……你不解释吗?”她颤声道,“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不肯来找我?还是说离开海界之后,你就再也不想跟当初的任何人扯上关系了?” 我想帮她擦掉眼泪,动了动手腕才反应过来现在还被她压制着,只能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狡辩。在那个时候,我几乎认定自己一定会死,所以满脑子只想着让你活着离开,那个护身符是雅典娜从小佩戴的东西,我想上面附着的神力应该能保护你的安全。你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有效忠过波塞冬,他强行选中了这个躯壳作为海将军,反手又像垃圾一样糟蹋,让我平白无故遭那么多的罪,我当然要亲眼看着他死。” 我能感受到狄蒂丝的手在抖,她在生气,还是难过? “你想替波塞冬报仇吗?”我轻声道,“那么请便,我不会躲开,你可以动手了。” 狄蒂丝抖得更厉害了,忽然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一轻,她起身松开了桎梏,往后退到另一边的床角,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那个样子很可爱,像一只努力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的仓鼠。 但是打死我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只能先起身把被子解开,蹑手蹑脚地打算溜出门再说。 “站住。”狄蒂丝闷闷地冒出一句。 我立刻夹紧尾巴,立正站好。 她抬起脸瞪了我一眼,拍着身边的空位喊道:“不许跑!你还没交代完呢!” 交代什么?我茫然了一秒钟,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呃,可、可以,但是我能不坐床上吗?” 狄蒂丝柳眉倒竖:“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呆在一块儿?!” 我差点就给她跪下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姑奶奶!虽然我这辈子顶了张歪果仁的脸,但内心还是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天/朝爷们儿啊!这种事情传出去了我还不得让人唠叨一辈子! 左右看看,还好东方快车的包间设施够豪华,单人间的面积也足够比得上一个小型办公室了,里面还有一整套桌椅和一个单独的梳妆台,我随手抓过一把椅子摆在床头,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脸无奈:“这样行吗?” 狄蒂丝嘟起了嘴:“……随便你。” 我在她的注视下有点心虚地扭头搔了搔脸颊:“让我想想,这事儿应该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唔,还是从十三……呃不对,十八年前开始好了。你说过自己曾经被年幼的朱利安救了一命才能活着回到海里,是吗?那个时候的朱利安其实已经被波塞冬的灵魂寄宿了,所以他无意识中动用的神力让你得以快速化形。但是,波塞冬的灵魂会在那个时候苏醒,是因为有人打开了封印他的圣壶,那个人就是加隆。” 狄蒂丝点了点头:“我记得,就是之前的海龙将军。” 得,这回加隆是彻底出不了门了,既然狄蒂丝还记得他,就说明这一车的仇人都记得这张脸呢…… 我脸上还得保持镇静,继续阐述:“但是他当时只是被波塞冬委托,暂时代替海皇的职责打理荒废了五百年的亚特兰蒂斯,可他在波塞冬选定转世肉/体再次陷入沉睡的时候,擅自夺走了海龙的鳞衣和职位,以海将军的名义掌控了海界的实权。仙宫的战争也是加隆一手挑起,他利用尼伯龙根指环控制了当代的仙宫领主希露达女王,意图挑起双方的矛盾借机刺探圣域的实力。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阿斯加德遗民千百年来的信仰也彻底崩溃了。” “再往后……就是海界战役,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卷到海底,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波塞冬看似把海龙将军的位置还给了我,但实际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并不重要,他只需要一个服从他的奴仆罢了。但我怀疑,无论我和加隆的争斗结果如何,加隆都不会有好下场,为了挑起我的愤怒,波塞冬向我展示了一段不知真假的记忆,让我认为自己是在幼年时期被加隆灭口了。” 狄蒂丝忽然插了一句:“我记得有一次你浑身是伤的回来了,还让我唱了一首摇篮曲……那个时候你就趁着把加隆送回海面的机会,把海界的相关情报都透露给圣域了,是吗?” 我点点头:“对,你很聪明。所以圣斗士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击破七大洋的支柱把雅典娜救出来,不过我们还是低估了波塞冬的实力,尽管雅典娜最后成功毁掉了他的神格,但是暴走的神力撕裂的附近的空间,我掉进裂隙里被传送到了两百多年前,在那边……经历了不少事情。等我被那个时代的圣斗士送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往后跳了五年。” “原来是这样么?”狄蒂丝的眼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还好啦,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揉了揉挨打的那半张脸,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那……你呢?这五年过的好吗?” 狄蒂丝脸颊微微一侧,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嗯……还好吧。我送苏兰特回到海面上之后,在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在报道不明原因引起的大洪水忽然一夜之前全部退去的离奇现象。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又有报道称失踪多时的梭罗家新任家主朱利安再次出现,而且捐出了全部家产用以救助在水灾中遭遇不幸的灾民,金融界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 “再后来……苏兰特养好伤后,就以朋友的身份跟随在朱利安少爷的身边,陪伴他到世界各地旅行,用笛声抚慰灾民饱受伤痛的内心,他们说这是他们自己造下的业,必须亲自偿还。而那个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就跟着他们一起四处旅行,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一点点教会我人类的生存方式和社交礼仪,我也慢慢地弄明白了一些人类的想法和感情。” 我眼皮一跳,坏了,狄蒂丝这下肯定明白临分别的时候为什么我要抱抱她了。 她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宝石般的蓝眼睛里只有最诚挚的感情:“我尝试着去弄明白很多事情,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太复杂了,我很难懂,所以这五年来我一直都想再见到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亲口问一句——你那个时候,喜欢我吗?” 那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口:“喜欢。” 狄蒂丝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对了。” 后来狄蒂丝觉得肚子饿了,拉着我去餐车包间,朱利安和苏兰特已经用餐完毕了,看到我们立刻闪人,临走的时候朱利安甚至还给了个“动作挺快啊”的眼神,我简直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更惨的是几个女孩子还在餐厅里享用茶点,见另一个金发妹子挽着我的胳膊回来,四双眼睛里几乎是同时放出了炽热的光芒。 但是狄蒂丝才不管那些,一边用餐一边叽叽喳喳地跟我说起在世界各地旅行时的见闻,我脸上陪着笑,感觉后背都快让八卦的眼神烧出一堆窟窿了。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点小小的聒噪,相反的,只要是她的喜怒哀乐,我都乐意分享。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专门的观景车厢,久别重逢,能看出来狄蒂丝真的很高兴,我也一样,两个人几乎有说有笑了一整天,连停下来喝口水都舍不得。在我夸奖过她的苏格兰格子围巾后,狄蒂丝兴致勃勃地跑回房间换了一整套英伦风格的猎鹿装又跑回来,脑门上还别了两只可爱的天使小翅膀发夹,说是某一年在美国过感恩节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当地参加一场慈善晚宴,这是当时的纪念品。 观景车厢里不时有人来来往往,不过都很默契地给我们留出了相当大的一块空地,我也是头一次完全无心管别人的眼光,只想着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就好了。 天黑之后,我们回到用餐车厢,列车服务员路过的时候很贴心地拿了一个玫瑰花插摆在我们的桌子上,还送了一份情侣专用菜单,坐我们斜对面的辛慕尔使劲向我挤眉弄眼,就差没把“好好享受”几个字刻脸上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种豪华列车上人员太少,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全知道了。 用过晚餐后,狄蒂丝跟其他妹子们一起回希露达姐妹的房间开卧谈会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一脸不舍,被弗莱娅和莉菲亚连哄带劝拉走的。我摆着手目送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地离开,刚想回自己的房间,忽然一只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扭头一看,西格蒙德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试图挣扎:“时间不早了,我要回房间睡觉!” “才九点半睡什么睡!” 西格蒙德招呼捷克弗里德过来一起架着我不许跑,“走走走,哥几个都在娱乐室等着呢,赶紧的就差你一个了!” 于是接下来我就这么被拖进娱乐室一直high到下半夜,打完台球打保龄球,然后在乒乓球台上毫不客气地秒杀了所有人,紧接着被他们拉到搏击擂台上互殴了半天出了一身汗,最后这群北欧战斗民族开始拼酒,眼看场面即将无法收拾,我立刻脚底抹油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心俱疲啊。 正当我准备去冲澡的时候,隔壁床的被子里颤巍巍地钻出一只疑似丧尸的生物,有气无力地冲我叫唤:“喂……有吃的吗……” 我吓得差点失手打碎放在床头柜上的风油精,“加隆?!你咋变成这样了?” 加隆面如菜色,吃力地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让我不要随便出门吗?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带饭回来呢。” 我顿时汗如雨下——完犊子哟,光顾着跟狄蒂丝聊天了,忘了屋子里还有一只待投喂的家伙,如果他真的一天都没出门那就整整饿了一天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伸手在随身空间里翻了半天,我抓出一盒速食面用最快的速度拿开水泡开,往里挤调味料的时候加隆已经闻到香味从床上爬了起来,两眼冒着绿光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叉子开始大快朵颐。 “喂,别在床上吃啊!你也不怕开水烫嘴!算了算了,你这五年过的什么日子啊……”我一脸纠结地看着加隆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起身开窗通风——话说这里的食物能打包回房间吗?明天问一下乘务员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天正好写到男主角和妹子重逢,真是契合520这个日子呢,然而作者还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呢……(烟.jpg) 第111章 番外:剧组探班杂记 导演贴出公告:冥王篇拍摄在即,众冥界演员已经加入剧组,请注意维持片场秩序,禁止一切形式的打架斗殴,私人恩怨请在私下解决,不要带入工作当中,谢谢合作! ……然而实际上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剧组每天不定时不定点上演全武行,导演心里苦。 由于冥王哈迪斯兼职财富之神,所以他老人家带资进组后穷逼剧组立刻鸟枪换炮,终于买得起1080P的高速摄像机了!甚至有了多余的资金给黄金圣斗士们人手配备了一名替身演员! 但是巨蟹座替身马尼戈特在围观了几次拍摄现场后当即抗议:“凭什么那个玩苍蝇的死人妖都能真身上镜老子就只能当背景板,还要兢兢业业帮忙搓鬼火球?!” 天贵星米诺斯先生在看过剧本后同样发表意见,称傀儡线的捆绑艺术非常适合当今观众的猎奇抖S审美,为什么相关戏份明显被大幅删改了? 导演费尽口舌解释咱们这是正经剧组,拍的都是正经戏,观众也都是正经人,怎么能公然播放这种18R戏码?再说如今审核标准日益严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投诉纠纷,过于血腥暴力的战斗场面统统都要马赛克处理,否则难以过审。 正当二人就剧本的艺术性和真实性展开长篇大论的交锋之际,双鱼座替身雅柏菲卡先生突然出现并冷着脸表示剧本是我改的,你有意见吗? 米诺斯秒闭嘴光速消失。 不过实际上傀儡线在拍摄过程中帮了很多忙,比如海界篇伊奥死后尸体被雷劈得滚出水晶棺那一幕,最开始拍了好几条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因为演员滚出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自己用力,导致成片效果非常假。经过讨论之后,改用傀儡线捆住伊奥全身将其扯出水晶棺,效果非常好,而且由于傀儡线本身不可视,为剧组省下了大笔后期修改的费用。 水镜与艾亚哥斯的演员并非同一个人,虽然他们的面貌确实有几分相似。两位在戏外的关系非常要好,经常互相帮忙背台词揣摩角色性格,剧组工作人员曾旁听到水镜向艾亚哥斯吐槽迦楼罗冥衣体积过大穿上拍戏很不方便,经常一个不小心就勾到花花草草或者干脆被鞋子上的尖尖绊倒,还是巨爵座白银圣衣穿着舒服…… (附上一张水镜与艾亚哥斯的自拍杆合影,天孤星拜奥雷特女士不慎乱入背景,脸色黑得像锅底) 剧组的餐饮是统一管理的,但是考虑到某些人的特殊体质,其盒饭必须由具有抗毒体质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才能搬运,然而某些不知作死为何物的人还是无视这条规定拿走了特供饭盒,当场食物中毒不省人事,经奥德修斯洗胃抢救后方捡回一条小命。 天猛星拉达曼迪斯的刚出场时的戏份实则由潘多拉女士亲自执笔,面对剧组的采访和疑问,她淡定地表示,因为拉达曼迪斯平常太正经了,就忍不住想让他跌个份儿。 拉达曼迪斯先生知道实情后消沉了很久…… 由于哈迪斯带资进组,导致冥王篇的整体特效水平比前面几个篇章高出了一大截,看上去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波塞冬强烈抗议兄长将冥界搞得比海界更有排面的抢戏行为,但是由于其本尊只剩下一缕残魂被关在壶里出不来,所有人默契地无视了他的意见,包括海斗士们,他们甚至私下考虑过是否要请哈迪斯将那个壶带走扔进塔耳塔洛斯一劳永逸。 四位音乐系战士常常会因为各自的演奏理念差异陷入激烈的辩论和争吵当中,不过好在每当他们即将动手以实践证真知的时候,尤莉迪丝小姐就会及时赶来将伴侣带走,扔下三只单身狗大眼瞪小眼,然后纷纷举起火把统一战线。 凯撒的两只巨型狮子是镇场利器,如果有人偷奸耍滑试图摸鱼,戈尔迪和布兰迪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上去啊呜一口咬住对方的脑袋。此举效果极其优异,唯一的问题是有可能给被袭击者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本剧男女主角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被问及是否会有福利向的炕戏镜头时,狄蒂丝一脸认真地表示,她至少还需要修炼三百年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化形,现在只是空有一个人类外貌而已,生殖系统还没有进化到人类的程度,如果真的要【哔】,那么过程会很学术,观众大概不会喜欢看吧? 麟屿一脸便秘的表情接话道:“不,你太低估人类的重口味了,有些hentai就是看□□男主对着一碟刚产下的鱼卵【哔哔哔】都会兴♂奋的……” (小贴士:世界上大部分鱼类都是体外受精,狄蒂丝的原型也不例外哟~) 虽然射手座黄金圣衣的非常拉风且帅气,但实际上演员们都是能不穿就不穿,因为它的翅膀动不动就掉毛,维护起来非常麻烦,负责后勤的白羊座们每修补一次头发就掉一地,令人头秃。但是更让人头秃的是,进入冥界篇的拍摄后,众人才发现高阶冥斗士的翅膀一个比一个庞大复杂,维护起来麻烦呈几何倍增长。 “最近师父和师公的头发掉得都挺厉害,我的头发也快绑不住了……”贵鬼面对采访镜头笑得一脸无奈,“所以你们谁推荐一下好用的护发素?” 镜头外的玄武坏笑着扔过来一瓶霸王防脱,然后被星屑旋转X3追得满世界逃窜:“师兄救命!!!——” 正在亲子互娱的紫龙淡定地扭过了头,表示他什么都没看见。 粉丝探班时,仗着人数优势收到最多礼物的双子座们今天也在苦恼如何处理满坑满谷的巧克力和鲜花,收获全剧组嫉妒的眼光……但是人多打不过啊,只能含泪往肚子里咽。最后双子座替身阿斯普洛斯先生力排众议杀出重围,抢走了大部分食物拿去投喂其双胞胎弟弟德弗特洛斯,但最后不知为何变成其他的双子座都跑去投喂他了,并乐在其中。 “今天也是干劲满满的一天呢,咔滋咔滋,如果没人跟我抢饭后水果就更好了,咔滋咔滋。”卡路狄亚啃着苹果路过,在他身后一根香蕉凭空浮现在空中,只能看到它一点点被吃掉,然后滑进食道和胃,开始消化……对不起这画面有点重口味,还是掐了吧。 密斯托里亚掰过摄像机镜头表示探班到此为止,请各位有序离场,垃圾收拾好带走,不要试图带走拍摄现场的一针一线,自从上次有人弄丢了自己的“地表最强内裤”后,剧组的一切都已经纳入数据化管理,一旦查出偷窃行为将直接交由雅典娜与哈迪斯亲自发落,谢谢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您期待下一次的探班活动,请留下您想要提出的相关问题。 PS:私人感情问题酌情考虑,当事人自曝除外~ 第112章 今天不更7.0 虽然标题写着今天不更,但实际上可能要迟一点才会有下一次更新了。 也是倒霉,好不容易突破单身狗的羞耻心给男主发了点福利,然后咣当一声天降审查,你说这可咋整……诚然,这篇文打的标签暂时不在审查范围之内,在感情戏方面的内容也是贫瘠得可怜,按理说是不怕查水表的,但是,怎么说呢,多少有点兔死狐悲吧,天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就换个理由继续打扫。更蛋疼的是我发现我忘记备份了,现在好像暂时也没法从网页上下载全文,好在手里还有一份初稿,内容没什么区别就是错别字比较多。 一直都很想找个树洞或者比较封闭的交流群唠叨一下各种零零碎碎的想法,把一些因为各种原因删改掉的部分记录下来,然后像献宝一样拿给大家看看,啊多么幼稚的炫耀心理吖(捂脸)。但是呢,别看我在这里打字叭叭的一打一长串,现实生活中自闭得一塌糊涂,真的开个群……大概一两个月就凉成冰棒了(远目) 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真的收获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赞美,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认认真真地去把埋在字里行间的伏笔和小彩蛋挖出来写进评论,甚至还收到了读者的画手小伙伴送的人设图,妈呀老泪纵横,对于一个写手而言,能勾搭到一个画手把自己的脑洞具象化是多么让人狂喜乱舞的顶级奖赏啊! 这个套老掉牙的少年漫向同人还能有这么多人喜欢,真是太好啦。(比心) 第113章 同床异梦 了解到列车上最后三个乘客就是朱利安、苏兰特和狄蒂丝后,一方面很高兴还能再跟他们见面,一方面就很头疼自己房间里的那个祸害——这下加隆彻底没法出门了!我可不想某天早上起来发现他身中十几刀死在床上,那真是跳庐山瀑布都洗不清。 自从发生加隆差点饿晕在房间里的惨剧之后,我专门跑去询问了乘务员能不能把三餐带回房间里享用。他们一开始也有点为难,不过现在到底不是半个世纪前的时代了,能搭上这趟列车的未必是贵族,不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说谁会跟顾客的要求过不去呢。 “我说你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讲点规矩,餐具又不是没有,非要拿手抓?”我皱着眉看加隆躺在床上一边翻手上的一个小本子,一边伸手就从床头柜的托盘上捞过一个精致的蛋挞往嘴里塞,嚼得嘎吱嘎吱作响,食物残渣撒得到处都是,忍不住提高音量,“要是被我发现房间的犄角旮旯里有蟑螂,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加隆乜了我一眼:“乘务员每天不是会来打扫一次吗,你操这个心干嘛?” “我通知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已经告诉乘务员不用来打扫我们的房间了。”我冷冷地看着加隆瞬间僵硬的表情,“我再强调一次,现在整条列车上全是你的仇人,你就是化成灰他们都能认出这张脸来,所以你不能出门,卫生也只能由你自己收拾,我是不会帮你的,如果房间里的脏乱程度超出了我的忍耐程度,后果你懂。” 加隆一脸晦气地合上小本本瞪了我一眼,起身收拾自己乱得跟狗窝似的床铺。 我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根中指。 这一路上我们已经不知道这样针锋相对吵过多少次了,基本上每次都是以加隆的败北告终。他这人皮归皮,脑子还是很机灵的,在我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几次后就知道老子要弄死他实在太容易了,而且是人间蒸发一点痕迹不留的那种,福尔摩斯来了都无处伸冤。 而我对于这个家伙没有丝毫同情,换句话说,我很乐意享受加隆气得要死又拿我一点办法没有的样子,谁叫你之前瞎几把搞事,现世报了吧?活该。 不过气他归气他,我毕竟不是什么魔鬼,该讲道理还是要讲的。 拉开储物空间找出陪伴了整趟旅途的拍立得相机,看到这个东西一下子就会把我的思绪勾回童年时期,那个时候很多景区随地可见各种小摊贩,换一身还珠格格的衣服拍一张十几二十块钱的靓照,很多时候大人不想拍,结果拗不过小孩子,最后还是乖乖掏兜了。如今在这个数码摄像技术还没成熟的年代,拍立得相机的“即拍即成像”相对需要花时间冲洗的胶卷相机优势太大了,很适合旅游的时候带出去随手拍。 把在列车上和其他人的合影都挑出来放在桌子上,正在排顺序,加隆忽然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我刚才把被子床单枕巾啥的都洗了,但是,晾哪儿?” 我抬头看了一眼,加隆手里抱着一坨湿漉漉沉甸甸还在滴水的不明物体,眼看着要把地毯打湿了——这小子故意的吧?又给我出难题? 打个响指直接用小宇宙光速蒸干屋子里的水汽,我没好气地飞了加隆一个白眼:“把床铺好,然后我们就该干正事了。” 加隆把手里的东西往床板上一扔,翻开来看了半天,一脸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不重要,你就当我有超能力好了。”我排好最后一张照片,指节轻轻敲着桌板,“快点,我耐心有限。” 加隆嘴里还在嘀咕些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凑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了,饶有兴致地盯着满桌的照片,我一张张给他指过去,用最简洁的语言大致描述一下这些人的身份,然后着重描述你丫曾经是如何欺骗他们还把整个仙宫海界折腾没的罪行,本意是希望这家伙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要逆反心理上来非要出门乱跑,这一车厢人要联手弄死他实在太容易了,到时候把老子也卷进去就很烦。 但实际效果……一路歪到喜马拉雅。 加隆捻起希露达姐妹的合影把玩:“按照你的说法,那地方穷得除了冰雪什么都没有,这群远古遗民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呆上几千年都不挪窝?几次少得可怜的神迹就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真是可怜。” 我很想回敬他一句仙宫人民流离失所还不都是你害的,但是加隆说的也没错,在这个基本失去了神权崇拜的年代,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和神灵显圣奉上一生的行为已经不能叫做虔诚了,更像脑子烧坏没药医。 “虽然你过去二十八年的记忆全丢了,但是这一点倒是没变,无论怎样都不肯认同所谓的神祇。”我翻出朱利安的照片,“我对神祇也没有什么好感,至少对波塞冬没有——他曾经因为你妄图利用他的权威统治海界而大发雷霆,然后把你搞得半死不活之后又丢到北大西洋宫殿这里警告我不准违抗他,血流的整个池子都是,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 加隆的表情顿时诡异了起来:“……这么说你还救过我?” “兔死狐悲情绪作祟罢了,在波塞冬的眼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我的指尖在苏兰特的脸上轻轻划过,“其他海将军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波塞冬用同样的手段警告他们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来找我求助,因为那个时候只有我才能治好你的伤。” “我想他们只是不想亲眼看着我死在面前,这样就不用背良心债了。”加隆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瞥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而且,我至今都是这么想的。你的死活与我而言无关紧要,但是对于某个人极其重要,这个人对圣域又极其重要,所以权衡之下,你才没有在五年前就被圣域当场处死,而是被剥夺了一切踢出去自生自灭。” 加隆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我还得磕头感谢那个‘庇护所(Sanctuary)’格外开恩?” “准确来说,是雅典娜的格外开恩,整个圣域知道你存在的不过寥寥数人,他们在讨论如何处置你的时候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说到这里我想起了艾俄洛斯的态度,下意识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我是你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如果那个审判会议我能够参与,他们也许会最大程度上参考我的意见。” 加隆挑眉:“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疲倦地阖上眼:“但是后来……我又经历了一件事情,这件事直接影响到了未来,注定了你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迫和身为双生子的哥哥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所以,你要庆幸至少现在我不会那么强烈地想干掉你了。” 加隆翻了个白眼:“我的荣幸。” 我伸手把散落的照片叠好打算收起来:“不想问问你哥哥的事情?” “哦,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加隆一脸无辜,“其实我之前见过那个人几面,他叫……撒加,是这个发音没错吧?” 我停下了动作,面无表情地迎上了加隆一副打算看戏的表情:“什么时候见过的?他直接告诉你他是你的双胞胎哥哥了?还把圣域的事情告诉你了?” 加隆没能如愿从我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有点失望,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五年间见过零星几面,不过嘛……他除了承认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之外,别的绝口不提,我绞尽脑汁旁敲侧击才从他嘴里撬了点信息出来,但是过后再去查,就发现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地名人名没有一个对的上的,从那之后我就对他提不起一点兴趣了。” 我懒得多讲什么,把所有的照片放进随身的腰包里:“这么说,你对我的话其实也是不信的咯?” 加隆翻开了他的小本本速记了几行,字迹划拉得跟鬼画符似的:“至少可以当个有趣的故事听听,而且……你们两个确实是这五年中我碰到的、仅有的两个认识我的人,不管你们的说辞是真是假,总比一片空白要好些。” 我唯有沉默。 阴沉沉的海面之下,北大西洋宫殿的深处,加隆一身是血的被扛回来的那个晚上,昏迷之间从床上摔了下来,狄蒂丝被他的惨状吓得不敢进门,我只好卷起袖子自己上,走到他身边俯身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已经完全被深蓝色浸染了,毫无光彩。我吃力地把他扛起来往浴室挪,他的脑袋就贴着我的脖子,干掉的血迹糊了我一身。 然后我听到了加隆虚弱的呢喃声,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念撒加的名字,他在喊“哥哥”。 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死到临头终于肯服软叫一声哥哥了。 撒加也许想借着这个机会从头开始建立他们早已支离破碎的兄弟情谊,然而,神祇种下的惩罚已经生效,如今加隆只会将自己过去视如珍宝的东西扔在地下,然后不屑一顾地踩过去。 而我冷眼面对这一切发生,心中半分怜悯也无。 再后来,加隆兑现他的诺言转述了奥德修斯的话,那是一段有关他在两百多年前遭遇水镜后发生的故事,内容不算复杂,令我郁闷的是,他的阐述跟这个时代没有半毛钱关系,也跟我们两个没有半毛钱关系,奥德修斯为什么要特意拐个弯儿让加隆来转告我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隆失去记忆后对很多有关圣斗士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还是他本身就很不会讲故事,导致实际上我接收到的信息特别零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如果不是本身经历过这些事情外加在占星楼看了大量相关记载,我大概会怀疑这货随口编了一堆瞎话来糊弄我。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下了这趟列车就跟加隆彻底分道扬镳,所谓的交换情报现在看来简直可笑的一塌糊涂,怎么看都是我亏大发了!果然从一开始就该想办法直接联系奥德修斯,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真是脑子瓦特了。 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是加隆已经很有自知之明地逐步收拾自己的行李,在剩下的最后这段旅途中,我们没有再交谈过一句话,默契地装作对方是空气。 列车上的其他人一度奇怪为什么和我住一间的车厢的旅客从来不露面,我一本正经地表示他是夜猫子,只有半夜三更才会爬起来活动,天亮之前又缩回去了,不需要去打扰他。 这个谎话显然扯得不怎么好,《东方快车谋杀案》声名远播,所以但凡有人路过我的包厢时,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一眼,万一里面躺着一具身中十几刀的尸体,这一车人都别想脱身了…… 不过现实不是小说,无论再好奇,终究也没人去叩开那扇门。 看看时间,距离列车停靠不到一个小时了,狄蒂丝拉着我跑到观景车厢叽叽喳喳说了很多琐碎事情,提到下车后她会继续跟着朱利安和苏兰特旅行,在她看来人类的世界还有太多可探索的地方了。 我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感谢现代科技,只要知道对方安好,即使隔着半个地球也能随时联系,连分别的伤感都被冲淡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狄蒂丝趁着没有任何人注意,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趁着我大脑当机的时候舔着嘴唇笑得像只偷了腥儿的猫:“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的,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踩着高筒靴哒哒哒一路小跑离开,下意识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哦,肯定是白日梦,居然一点都不疼的…… 艾俄洛斯的小宇宙通讯突然撞进了我的大脑:“下午好,麟屿,刚才你的小宇宙飚得有点不正常,出什么事了吗?” 我瞬间体会了一把了什么叫做“分开顶额八瓣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憋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话,艾俄洛斯在那边催了半天,语气有点着急了,我赶紧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堵回去,生怕他一激动直接穿着射手座黄金圣衣飞过来,明天全世界各大媒体的头版就有的编了。 但是下一秒,头顶上传来的一句话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 “麟屿,抬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车顶上那个锁死了的紧急逃生车窗轻而易举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然后艾俄洛斯以一个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柔韧姿势从逃生窗钻了进来,干脆利落空翻落地,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仔细看了我一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看来你没撒谎。” 我终于反应过来,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大声嚷嚷,只好拿手势比划——你·他·妈·有·病·啊?! 艾俄洛斯干咳了一声:“别激动,我还不至于变态到一路尾随着你跑。这次过来威尼斯主要是为了把另一个不打招呼就离家出走的家伙逮回去加班的,正好感应到你的小宇宙在附近,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当我没来过。”说着他一跃而起揪住逃生梯就翻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艾俄洛斯前脚刚消失,后脚乘务员就来礼貌的催促我准备下车了,我表面上强作镇定,实际上心脏病都快发作了,冷汗哗哗直往外冒,直到在全车厢的工作人员礼貌的送客声中走下阶梯踏上月台,我才松了一口气。 嗯……我应该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吧?但愿加隆能成功躲过一堆仇人的眼光成功溜号。 不过稍微往外走几步路后,眼前如织的游人就打消了我的担忧,除非身上装了定位装置,不然一个人钻进去就跟一滴水掉进大海一样,根本就没处找了。 手臂一凉,我下意识低头,小金蛇浮现出了身形,昂着头颅给我指了一个方向,似乎在示意我往那边走。我伸手戳戳它的鳞片:“啊,正好有事找你的主人,他在附近么?”小金蛇晃了晃脑袋,干脆从我的胳膊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飞快地往那个方向爬走了,我只好一路跟着他,在这座水上城市里各种拐弯,直奔一个小小的码头,现在只有一条贡多拉停在那里,而且已经有一个客人在上面了,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大衣,脸上戴着一个狂欢节的面具,坐着都能看出他身材相当高挑,绸缎般的银色长发柔软地垂落身侧。 码头租借贡多拉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我一眼,扭头对船上那位客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走过来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请您好好领略这座水上都市的美丽吧。” 我一头雾水地上了船,刚在窄小的座位上坐稳,船工就摇起了细长的单桨,贡多拉在他的操纵下灵巧地穿梭于楼宇间的水道。 对面的客人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摘下了面具,妖异的妆容与面具上繁复瑰丽的花纹相得益彰:“好久不见,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本名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在漫长的流放岁月中我使用过无数个身份和名字,而我个人最喜欢的名字是——奥德修斯。”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某个不起眼的阴暗拐角里,几个趁着旅游季赚得盆满钵满的惯偷捂着被打伤的命根子在地上翻滚,疼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而那个赏了他们一人一记断子绝孙脚的蓝发青年毫不客气地把这群人全身上下的家当扒了个精光,然后挂着极其恶劣的笑容把洗劫一空的衣物全部扔进了河道里,任由水流冲走,随即将满沓钞票和硬币往自己怀里一塞,扬长而去。 不远处的居民楼顶端,撒加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肩膀被好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别看了,这人活得比你想得要好太多,何必徒劳伤神?” 见对方没有反应,艾俄洛斯叹了一口气:“我建议你还是赶紧跟我一起回圣域吧,如果让史昂大人知道我们两个双双脱岗把工作都丢给雅典娜,他老人家一定会不辞辛苦从庐山飞过来打爆我们的狗头。” 撒加目送加隆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终于舍得把眼神挪回来,轻声道:“好,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撒加是怎么准确定位失去小宇宙的加隆在哪里的? 当然是靠玄学·双子连心 第114章 双子生贺:戏精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530双子贺文,在这边也贴一下,之所以提前写是因为530当天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现赶文肯定来不及……撒加看着手里的简易性别测试仪上显示出的那个大大的“Ω”,难得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 首先我们得科普一下这个故事的世界观——人类的性别大致被分为六种,但是在这个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年代,曾经在各领域占有绝对优势的α性别早已跌落神坛,并且由于其本身无法违抗的“闻到Ω信息素就会当街发/情”的问题,在某些情况下反而更容易陷入劣势。 而一度被社会贴上“身娇体弱易推倒,需要重点保护”的标签、唯一的人生意义只在于繁衍后代的Ω性别,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早已进化出了各种强大的对抗基因。在现代社会,当你走进健身房的时候,已经完全没办法分辨那些肌肉虬髯的举铁壮汉到底是什么性别了。 而作为占族群人数优势的β性别,在现代社会适应得最为如鱼得水,不用请发/情假,不用担心怀孕问题,简直不能再符合社畜的标准,深得各位老板的喜爱。 根据现代科学研究,人们逐渐了解并接受了所谓的“跨性别者”,而在庞大繁杂的病例中,有那么极为稀少的一类人群,在性/成/熟分化后,依然会出现突然转换性别的情况。准确来讲,这类人群没有所谓的官方分化性别,他(她)到底是α、β、Ω,或者多种性别并存,都是随机的,未知的。直到今日,我们依然无法确定这种变化的起因和诱导条件。 不幸的是,撒加正是此类人群当中的一员,在他生理成熟之后,性别一直都在α与β之间反复横跳,来回摇摆。 万幸的是,这是一个抑制剂大规模生产的时代,其价钱之低廉堪比安/全/套和口/服避/孕/药,而且售卖泛滥程度远超人们的想象,街头巷尾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能随手买上一沓,然后放冰箱里存着,随时可以给自己来/一/发。 扯上如此多的篇幅,无非是为了证明撒加先生即使一朝不慎变成了Ω,所引发的社会影响也小的可怜,无非是换一种抑制剂罢了。 但心理上应该还是会有那么点冲击的,应该?——撒加如此想道,在冰箱里翻了大半天,然后无语地发现,宿舍里没有Ω专用抑制剂。 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发情期散发着诱人的信息素,在遍布校园的α们的注视下穿过大半个校区,到校医室打上一针。 冷静冷静,撒加使劲深呼吸了两下,他扯开了睡衣的衣领,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腺体真的开始散发味道了,他感觉屋子里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很努力地回想了半天,然后惊悚地想起了昨天,加隆这个混蛋出去踢了一天足球然后连澡都不冲就往床上一趴,脱下来的球衣球袜球鞋随手乱扔,而当自己实在忍受不了把脏衣服搬去洗衣房的时候,从洗衣篮里飘出的一缕缕深入鼻腔的汗臭味…… 撒加意识到冷汗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溢出,浸湿了整个后背,使得房间里的味道更浓郁了。 不,这不科学,信息素的味道是不可能被传染的,即使他们是双生子,因为加隆那厮是个该死的β,根本不会受困于发情期这种生理问题,他喵了个咪的,凭什么只有自己才是该死的基因突变受害者,这种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撒加颤抖着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拉黑了名为“狗逼老弟”的通讯用户——绝不能给加隆打电话求救,也不能给他透露一星半点目前的消息,否则他一定会疯狂地嘲笑自己并把这件事当成笑话散播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如果不出意料,几个兄弟学校很快也会通过他的人脉开始津津乐道地传播自己一觉醒来惨遭变性的遭遇。 在×掉加隆的那一刻,撒加把整栋学生公寓里靠得住的,懂的保守秘密的人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悲伤的发现他们全是清一色的α。 既然外援路线被堵死,那么只好自力更生。 第一步,制定最佳路线,尽可能绕过所有可能有人出没的角落,直奔校医室。 撒加直扑电脑桌,打开自己的笔电,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学校的平面图,搜索今天全校的课程表,分析出每栋教学楼直奔食堂的最佳路线,计算每条道路上每个时间段的人流量,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双手颤抖着画出了一条绝对安全的逃生路线,在地图上,它七歪八扭,看上去像一条吃坏肚子满地打滚的蚯蚓。 第二步,全副武装,最大程度上遏制信息素的散布,减少意外情况发生。 现在是盛夏时节,裹得全副武装出门实在太过违背常理,但巧合的是最近校园里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传染性皮疹,所以撒加可以理直气壮地给自己套上长袖,围好围巾,戴上墨镜口罩,在宿舍楼里其他人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大悟的同情目光中飞速下楼。 出来倒垃圾的米罗看着撒加裹得严严实实一晃而过的背影,愣了半晌,喃喃道:“原来大热天还穿这么厚实的神经病不止卡妙一个啊……” 第三步,蛇皮走位,苟命吃/鸡。 由于提早下课,和几个朋友约好打篮球的艾欧里亚在抄近路去球场占位的路上,差点和一个蒙面弓腰贴着墙根匍匐前进的不明人士撞个正着,正觉那人有几分眼熟时,不料眼前一黑:“呜呜呜!” 手忙脚乱把罩在脑门上的黑色垃圾袋扯下来,艾欧里亚环顾四周,嫌犯早已不知所踪,怒而掀桌:“这谁啊!大白天的搞什么恶作剧!” 轮值中的穆和阿鲁迪巴夹着小本本路过教学楼附近的花坛,大片大片的绿化地和盛开的鲜花看得人心旷神怡,然而此时此刻,草地上一条无比扎眼的踩踏痕迹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刚开放不久的小花花含泪倒伏在罪恶的脚印之下。 阿鲁迪巴掏出手机拍下了犯罪现场,当即发推:“太没公德心了,这些花花草草开得正好,谁那么狠心非要从这里抄近路!”一分钟后收获谴责转发评论数十条。 穆伸手比划了一下踩塌的痕迹,大致推算出了嫌疑人的身高体重,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提醒阿鲁迪巴:“别忘了@园艺部。” 五分钟后,阿布罗狄单手拖着着放满了铲子锄头铁皮水壶的小三轮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草尼玛谁干的?!” 迪斯马斯克紧随其后煽风点火:“查出来剁了他当化肥!” 修罗捧着厚厚的法学书笔记路过,闻言当即批评道:“冷静,杀人犯法。” 观景湖附近,因为觉得授课教授长得不合眼缘所以理直气壮翘了他课的沙加占了一整条椅子躺着休息,好不快活,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一连串沙沙声,睁开眼一看,观景湖附近的竹林正在飞速抖动,像一道浪花飞快地往一个方向蹿了过去。 “自欺欺人,不过如此耳。”沙加淡定地合上了眼,继续睡。 童虎趁着今天没课,在观景湖中央的小公园打太极,史昂翘着二郎腿坐在亭子里备课,二人一抬头正好能看着某人狼狈逃窜的身影,沉默半晌,互相看了一眼——这孩子脑筋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你教坏的。 接到大量群众目击证词的艾俄洛斯沉吟半晌,拨通了加隆的电话:“喂?你们兄弟俩又在搞什么鬼?” 加隆坐在提前打点过所以清空了的医务室里,一根一根给蛋糕上的蜡烛点火,理直气壮地回答:“今天我哥生日啊,当然要给他一个足够惊吓的惊喜。” 说着撒加破门而入,身上全是草叶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在看到亲弟弟的那一幕,他瞬间扯掉了身上所有的伪装,面目狰狞地扑上去意图掐死对方:“我他妈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加隆把手机一挂,身手敏捷地往后闪,躲过了亲哥爱的抱抱,反手将盛有蛋糕的托盘往撒加脸上扣去,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狞笑:“Surprise,Brother Fucker!” 至于加隆是如何在简易性别测试仪上动手脚,如何将宿舍冰箱里的Ω型抑制剂统统处理掉,又是如何用自己的臭袜子把屋子里的味道弄得极其销魂,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115章 神之源 坐在贡多拉小船上通过水道浏览威尼斯的各个热门地标,应该是最受外国旅客欢迎的热门项目,并不宽敞的水道中时不时就飞速擦肩而过好几艘载满了旅客的贡多拉,看他们兴奋地举着相机恨不得半个身子探出去拍摄,我就忍不住心慌慌,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船直接翻水里。 不过贡多拉的船工技术都是个顶个的厉害,人均秋名山老司机水准,愣是在川流不息的水道上像灵巧的燕子一样任意穿梭,好几次我们的船只几乎是贴着其他旅客的船只滑过去的,距离不过两指宽,速度还特别快,伴随浪花响起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我也没能免俗,左手宝丽来右手柯达拍个不停,恨不得把所有眼熟的建筑都纳入胶卷,尤其是那些一看就很适合攀爬的桥墩啊,砖块啊,浮雕啊…… 咳咳,实在惭愧,上辈子作为一个没钱也没闲的普通大学生,对威尼斯这座城市最初也是最立体的印象还是来自于经典的刺客信条单机系列,以至于多年后看别人的视频云旅游,瞄见那些游戏里复原程度极高的欧式建筑,第一反应还是“这栋楼我爬过,上面有个鸟瞰点!” 奥德修斯似乎比我还悠闲,侧眼一瞥,上船打过招呼之后,他就没在说话了,一路专心欣赏水城的美丽风光,好像这趟旅程只是恰巧与我结伴同行。 有意思的是,尽管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奥德修斯相见,他的身上又笼罩着无数层未知的迷雾,我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他并非邪恶之徒——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以医者身份救治他人的缘故? 贡多拉小船在船工的操纵下灵巧地转了一个弯,我抬起头,一座巴洛克风格的石桥横跨两栋建筑之间,与威尼斯随处可见供行人穿行的拱桥不同,它的位置明显高出许多,而且被修建成了全封闭的样式,唯有桥身侧面留出了两个窄小的方形窗口,但窗户早已被复杂的镂空栅栏封锁。 这便是举世闻名的叹息之桥(Ponte dei Sospiri),它的左右两端分别连接着威尼斯共和国总督府(都卡雷宫)和威尼斯监狱,这里是当年被押送着走过这座桥的死囚犯最后能看到外界的地方,面对眼前触手可及又转瞬即逝的一线天空,能留下的唯有一声叹息。 围绕它留下的传说很容易勾起人们的悲戚和伤感,不过随着时代变迁,久远的传说也逐渐改变了样貌——据说曾有一位死囚被押往监狱的途中,狱卒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允许他趴在窗户上贪婪地多看几眼外面的景色。然而就在此时,死囚突然看到他的爱人正和另一个男人坐在贡多拉上忘情地拥吻,惊怒交加之下他拼命地想打破窗户,但那精美的八瓣花窗棂是由厚重的大理石打造的,所以直到他死去,愤怒的呼喊也无法传出,鲜血也只能干涸在封闭的桥身之内,而他曾经的爱侣所乘坐的贡多拉,就像一片纤细的柳叶被水流簇拥着从叹息桥下轻快地划过,毫不留恋地远去了。 而如今写在旅游手册上的则是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故事,据说只要情侣在叹息桥下接吻,就能收获永恒的爱情。 当我们的贡多拉准备穿过叹息桥下方的时候,那里至少停靠了三艘贡多拉,船上的情侣们各种花式摆poss,气氛之甜腻以致空气中粉红泡泡漫天飞舞。而船工们则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用意大利语和丰富的肢体语言互相吐槽,大意是他们的客人对叹息桥下接吻这件事未免太执着了,一遍遍尝试就为了拍下一张完美无缺的照片,殊不知爱情最大的魅力正是那转瞬即逝的甜蜜与新鲜感呀~ 我们没有在叹息桥下停留,径直划了过去,我举起相机在叹息桥的背面拍摄了几张,心里吐槽果然云旅游害人不浅,如果没有合适的光照条件,很多时候许多著名旅游景点的现场照效果远远比不上精修过的后期照片,比如说现在我手上刚洗出来的这张,一眼看过去最扎眼的就是两边建筑物上被苔藓和水渍长年累月侵蚀得发黑的痕迹,叹息桥的主体被夹在中间反而显得很平常了。 而且……我低头看了一眼水面,如果不亲自过来一趟,大概永远也不知道看似浪漫的贡多拉之旅基本全程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腥臭味,尤其是拐到那些一看就很有年代的老城巷里,水体散发的味道就更明显了。 “人类总是喜欢给残酷的事实披上美好的外衣。”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奥德修斯在说话,下意识转过脸正视他,正好对上了他猩红的眼眸,那绝不属于人类的竖瞳让我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紧接着我就看到奥德修斯嘴角微微勾起:“但我并不讨厌这种行为……实际上,美化过往是大脑的自愈手段,如果像超忆症患者那样清晰地记得所有的细节,就很容易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 “您想说什么呢?”我不是很想兜圈子了,索性直接摊牌。 他失笑:“唉呀,我本意是希望能在相对放松的情况下好好聊聊的,看来这几个月的旅途并没有让你得到真正的放松啊。” 我下意识皱眉:“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设计?” “不,你太高估我了,我并非司职命运的神祇,而且……”奥德修斯缓缓地把那个华丽的狂欢节面具戴回了脸上,“人类似乎一直以来都对命运产生了一种很严重的误解,认为他是一座严丝合缝、无比精密的机械,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预先设定的程序,只能沿着固定的路线走向灭亡。而且,总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超然物外的存在,可以像摆弄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摆弄世间一切的走向。” 我本想反驳他的这种说辞,但是转念一想,我的穿越导致了这个时代双子座的悲剧根源,而加隆选择杀掉并顶替这个时代的真·海龙将军,又促使命运结成了一个封闭的环,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再也无法肯定,背后是否真的存在某种意识在设计这一切。 面对我的疑惑,奥德修斯表现得相当有耐心,显然他已经习惯了面对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我不敢保证我的见解即是真理,你可以当做一种参考——以我的经历和经验来看,命运本身即为虚无,它的本质是混乱和无序,如果硬要将它比作机械,也不过是一个老旧生锈且错漏百出的残次品,随时有可能因为齿轮的腐朽,出现咬合错位甚至脱落的情况。” 我努力消化着奥德修斯的话,如果按照他所说的话,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不是什么预先设计,而是一连串意外构成的巧合,但由于它实在是过于严丝合缝,从情感上实在很难接受这个说辞。 一个几乎被我遗忘到记忆深处的问题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这难道也是某个意识的预先设计?如果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接触过圣斗士系列,或者没有出手干扰故事的发展,那剧情走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完全按照原著?还是依然会歪到无法预测的道路上去? “你魔怔了,快回过神来。”奥德修斯如丝竹般悦耳的声音一下子浇灭了心底弥漫上来的焦虑,“我刚才说过了,到目前为止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由无数个未知和意外构成的。” 不知何时小金蛇已经显露出来,沿着我的手臂一路蹿上肩膀,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然后弓起身子用力一弹,直接飞跃到一直在默默摇桨的船工身上,然后直接渗进了他的皮肤。 我脑筋略微一转,就明白了船工真正的身份:“药神阿克索殿下?” “不敢当,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父亲也是一样。”在一阵金色的光晕中,阿克索显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向我躬身行礼,“很抱歉一开始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请相信我们对您绝无恶意。” 我很轻地摇了摇头:“我认为会去治病救人的医生心地终归是善良的,如果一位医者被逼得不得不去做有悖于《希波克拉底宣言》的事情,那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奥德修斯的瞳孔一瞬间有些放大,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我很高兴听到这些……几千年来,愿意对我表示善意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托起下巴:“这不应该啊?医生这个职业到哪里都是应该被尊敬的,何况是像您这样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唉,这正是我的‘原罪’。”奥德修斯示意阿克索将贡多拉靠岸,然后起身踏上了码头,“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我跟随他的动作起身,在跨过船板上岸的瞬间,我忽然感觉身边的空间出现了非常细微的扭曲,如果不是接受过相关的训练的人可能根本就意识不到,当我站稳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阿克索跟了上来,她似乎也很惊讶于附近的景色:“父亲,您打算在这里用餐吗?”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露出一丝非常怀念的神色,伸手抚上了一根断裂的白色大理石柱子,目光幽远:“上一次看到这座行宫完整的样子,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忍不住出声询问:“请问这里到底是?” 奥德修斯回答道:“这里是奥林匹斯山上的阿波罗神殿范围之内,而这座行宫,是我曾经的住所,但是自从我被剥去神籍打入人间,就荒废了。” “奥林匹斯山……”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希腊众神的居所?!这里是这么轻松就能进来的地方吗?!” “如果是从前,那当然不可能。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不会有人来打扰了。”阿克索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回来了,从里面抽出垫布开始在一片空旷的广场上铺出一块整洁的区域,然后……她居然变魔术似的从竹篮里又掏出了三把折叠椅子和一个野营专用折叠桌!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奥德修斯无比自然地落座,然后他那头灰色的大卷发的都像蛇一样活动起来,深入竹篮里掏出了数量惊人的菜肴饮料和酒水,不到一分钟就摆满了一桌子,其中一缕发丝卷起一个盛着可乐的玻璃杯递到我面前,欢快地晃了晃:“啊,不必客气,请随意落座。如果你想喝点别的什么,这里有开酒器,不过贪杯伤身哦。” 阿克索摆好了最后一碟炸鱼薯条,掩嘴轻笑:“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很擅长烹饪,所以直接买了现成的食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今人类的饮食文化丰富程度早已大大超过我们的想象了,坐享其成虽然有点偷懒,但是真的很方便。” 奥德修斯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戴上一次性手套,然后毫不客气地开始撕扯肯德基全家桶里的吮指原味鸡:“为什么要拒绝分享其他种族的优势呢?” 刚才那么正经的气氛瞬间就歪掉了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默默的吐槽着,拉过椅子坐下,抄起筷子便开始扫荡。 不得不承认在饭桌上吃得满嘴油光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隔阂都灰飞烟灭了,连八卦听起来都格外有滋味,我叼着一片牡蛎壳津津有味地舔舐着,听奥德修斯缓缓道来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 “我想,一切还是从头说起吧——数千年前的特洛伊战争中,我作为军医救治了大量士兵,甚至令他们死而复生,但是宙斯在战场上降下了天雷,不仅将那些死而复生的人类悉数劈死,还将我也送进了地狱。” “当我作为亡灵徘徊于冥府预备接受审判的时候,雅典娜在没有和任何冥府诸神打过招呼的情况下,突然闯入了犹大环,也就是冥王哈迪斯与冥后珀耳塞福涅居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最开始写大纲的时候,我考虑过让水镜成为主角的前世,但是这样一来就违背了这个故事中对于命运的阐述——无序混乱,变数无限,所有自以为能掌控命运的神(人)最终都会被啪啪打脸。 主角不是任何人的转世,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的的确确是出于一个意外情况才会来到圣斗士的世界,而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至于造成的后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第116章 永生的诅咒 冥界,世间万物死后接受审判的最后归处,放眼望去只有漫无边际的晦暗和寂静。 阿格龙河上唯一的船夫卡戎挥舞船桨将成堆死相凄惨的亡灵往河岸上赶:“走走走!你们这些死了也没人往嘴里放一枚银币当过路费的穷鬼!都说了没钱就在这里等着,一年后本大爷心情好了自然载你们过河!” 亡灵们呜咽着在他的呵斥声中退回了岸上,卡戎满意地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这就对了嘛,既然到了冥界,就要遵守我们这儿的规矩。”说罢他潇洒地翻身跃上了船帮,抄起金属船桨在混沌一片的河水中用力搅动,窄小的船只便如同一片凋零的柳叶,晃晃悠悠地上路了,“最近死人数量激增,搞得我工作都繁忙了不少,啧……” 不少没能挤上小船的亡灵不甘心地跟随小舟一头扑进了河水,试图靠自己的力量游到对岸去,但是他们往往坚持不到一分钟就悉数沉底,化成了阿格龙河中的水鬼怨灵。每当它们看到新的灵魂坐在小船上渡河,就会从水里冒出来,不顾一切地试图将船上的亡灵扯入水中。 卡戎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每当有不长眼的家伙试图抓着他的船桨往上爬,他就反手一下将成串水鬼砸下去,激起一阵阵鬼哭狼嚎,久而久之水鬼们也知道摆渡人是惹不起的,转而攻击船上瑟瑟发抖的亡灵们,开一趟船至少有一半亡灵会被拽进水里,变成怨灵的同类。 不过这趟船上的乘客们大多是刚刚死于特洛伊战争中的士兵,骨子里的彪悍并没有随着失去生命减少半分,面对蜂拥而来面目狰狞的水鬼,他们甚至敢于暴力反击,愣是将那些打扰航行的家伙统统砸回了水里,弄得河面上简直像开了锅一样热闹。 卡戎哼着小曲摇动船桨,乐滋滋地欣赏眼前水鬼与亡灵互相厮打的热闹场面,毕竟摆渡人的工作是很无聊的。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缩在角落里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斗争的亡灵,它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看上去非常疲惫。 卡戎伸出船桨戳了戳那个亡灵:“你怎么不和那些水鬼打架呢?如果它们发现你不会反抗,就会集中精力来攻击你,把你拖到水里去!” 亡灵抬起了头,那副溃烂的焦黑面孔令卡戎心里一惊:“咦?你竟然连灵魂都伤得这么重,而且这是宙斯的天雷才能造成的伤害,你究竟做了什么得罪神王的恶行?” “……我不知道。”亡灵虚弱地开口,“我甚至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嘿,你这话真有意思,这世上有几个生灵能准确预知自己的死期?就连那些号称能上达天听的祭司也不行!不久之前,我才将特洛伊城的祭司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送过了河,他们一路上都在向我哭诉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从他们的预言,吵得我耳朵都起茧了!”卡戎嗤笑着挥动船桨将试图爬上船帮的水鬼们挨个敲回去,“你该不会也是个祭司吧?没有按时给奥林匹斯诸神送上合适的祭品,所以被雷劈死了?” 亡灵垂下了头:“并不是,我只是一名军医,这十年来我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救死扶伤。” 卡戎嗤嗤笑了起来:“那就有意思了,不过你的罪行具体如何判就不是我的工作了,下船吧!”他用金属船桨用力敲了敲船帮,发出刺耳欲聋的巨大响声,“都给我滚下去!一直往前走过广袤的真理平原,尽头就是审判法庭,在三大法官的面前可不要妄想说一句谎话掩盖你们的罪行,要知道欺诈者的唯一下场就是第七狱第八壕的火焰地狱!” 亡灵们一个一个下船,度过阿格龙河后他们已经基本失去了自主意识,只会表情麻木地拖曳着双腿往远处走去,唯有伤得最为重的那位下船后还站在原地茫然地眺望四周:“我真的……死了?” “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卡戎一边调转船头一边扯着嗓子冲他嚷嚷,“不用再怀疑了!毫无疑问你是已死之身,赶紧跟上大部队去接受审判吧!如果一个人在冥界随处游荡,可是会被刻耳柏洛斯当成零食吃掉的哟——” 亡灵沉默地注视着小舟逐渐消失在阿格龙河的迷雾之中,扭头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穿越了极为广袤的灰色平原地带,在他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的时候,一座肃穆的纯白大理石建筑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扛着镰刀守在台阶上的鬼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半眯着眼看见了来者,嘟囔去打开沉重的雕花大门:“咦?怎么还有一个……咳咳,阶下的亡者听着!进入法庭之前必须保持肃静,要是触怒了三大法官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亡灵缓缓拾阶而上,直到走进空旷的法庭内部,正面便是落差极大的审判席,受审的死者只能停留在原地接受三大法官居高临下的审视。 “现在开始审判。”高处传来的清亮嗓音回荡在肃穆的法庭之中,“亡者的姓名为阿斯克勒庇俄斯,光明与太阳之神阿波罗之子,药剂与健康之神阿克索之父,死因是神王宙斯的天雷神罚,罪行为——复活了特洛伊战争中死去的人类平民、士兵、将领与祭司,违逆了死者不可复生的天地秩序。” 声音停顿片刻后,另一个冷淡的声线再次响起,“判决如下:亡者阿斯克勒庇俄斯,被判处违逆神祇的意志,堕入第八狱·寒冰地狱,即刻执行!” 随着最后一句的尾音,一道漆黑的鞭影自上而下如闪电一般劈了下来,眼看就要将阿斯克勒庇俄斯打入寒冰地狱,却被一道金色的光芒毫不留情地挡住了! 第三个威严的声音骤然拔高:“何人惊扰法庭?” “是我!”披坚执锐的战争女神以手中黄金长矛绞住审判之鞭,金色眸光厉色一闪,“我对这个判决抱有异议,请让我前去拜访冥府之主哈迪斯,我要亲自向他说明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清亮嗓音愠怒道:“荒谬!雅典娜,死者不可复生的道理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冥界的一切律法条文均是哈迪斯陛下的意志体现,即使您亲自见到他又能如何?” 冷淡声音却趋于平静:“哼,算了,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用事实让她彻底死心——艾亚哥斯,拉达曼迪斯,你们留在这里继续审判的工作,由我米诺斯带领他们走一趟犹大环就是了。” 缠住黄金长矛的漆黑鞭子忽然一松,呼啸着被执鞭者收入宽大的法袍之中,一道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雅典娜的面前,银色长发的大法官向雅典娜躬身行礼,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恭敬:“两位请随我来吧。” 六匹无头的黑色骏马拉动马车飞驰在冥界血红色的天穹之下,雅典娜隔着车窗看到无数挣扎于地狱中的亡灵,忍不住皱起了眉。坐在她对面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忍不住小声询问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应该是战争正酣的时刻……” “我也是受人所托。”雅典娜脸色愈发难看,“阿波罗因为你的死,悲愤之下与宙斯起了冲突,重伤了为宙斯煅造雷矢的独目三巨人库克罗珀斯,阿尔忒弥斯夹在中间试图劝解,结果被宙斯一同罚往人间静思,除非他们为自己大逆不道的僭越行为从心底感到忏悔,否则永远不得返回奥林匹斯山。而你的女儿阿克索悲泣着恳求我将你的灵魂从冥府带回人间,为此她不惜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我,所以我就来了。” “怎么会这样……”阿斯克勒庇俄斯痛苦地闭上眼睛。 雅典娜冷哼一声:“况且我也认为这样的结果对你而言实在太不公平,即使没有别人的恳求,我也一定要来一趟。” “到了。”车厢外隐隐传来一声鞭响,米诺斯勒住了马匹,将马车停在了犹大环的入口处,“两位请自行进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告辞。” 雅典娜打开车厢的门,示意阿斯克勒庇俄斯一起下去,落地后忍不住瞪了一眼端坐在驾驶位上完全没有打算动弹一下的米诺斯,“是我孤陋寡闻了么?冥界的风俗一贯如此?” 米诺斯用力一抽手中的缰绳,调转马车的方向腾空而起,语气依然不卑不亢的:“很抱歉,我等唯一效忠的主神即是哈迪斯陛下。” 雅典娜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转身推开了犹大环神殿的入口,带领阿斯克勒庇俄斯走了进去,宽广的宫殿中空无一人,清冷无比,陈设也极为简单,唯有宫殿尽头的深色帷幕后摆放着一把精致的黑色大理石王座,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端坐其上,无形的威压充斥着整座宫殿,令雅典娜也不得不在帷幕前忌惮地停下了脚步。 “公正严明的冥府之主哈迪斯,我并非有意打扰此地的清净。”雅典娜正色道,“但是宙斯的私欲导致了他的死亡,我必须向您阐述阿斯克勒庇俄斯所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请您再三考虑是否真的必须要夺取他的生命。” 沉重的帷幕轻轻一动,从王座后走出了一位头戴水仙王冠的金发女子,洁白的丝绸长裙上用最顶尖的织工绣满了金穗花的纹样,一条茜色腰带束在她的纤腰之上,正面镶嵌着四颗泛着酒红光泽的石榴石。 她姿态优雅地拾级而下,裙摆如流水一般掠过黑曜石铺就的地面,直到二人面前方才停下脚步,疑惑道:“雅典娜,据我所知你并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我才刚刚从天界返回冥府,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感谢您的信任,冥后珀耳塞福涅殿下。”雅典娜侧身示意珀耳塞福涅仔细观察自己身边的这个亡灵,“他是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在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中无数次救回了重伤者的性命,无论对方是什么种族,什么身份,只要向他求助,都能得到他的救治。但是宙斯却蛮不讲理地认为他将只属于神祇的不朽赐给了其他生灵,借口他的医术破坏了天地秩序,强行降下天雷害死了他!” 珀耳塞福涅惊愕地睁大了翠绿色的眼眸:“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如果这是真的,判决书上应当会有相关的详细记录,你们去询问过审判庭的三位大法官了吗?” 雅典娜颦眉道:“正是米诺斯将我们带来此处,按照判决书的裁定,阿斯克勒庇俄斯违逆了神意,即将以叛神之罪被打入寒冰地狱,但我认为这个判决是错误的!他根本不应该死去!” 帷幕后忽然传出一个低沉且不容置疑的声音:“但死者不可复生,此先例绝不可开,否则后患无穷。” 随即一道青年的身影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了帷幕。 夜色与星辰装点在漆黑的发丝与长袍之上,月亮的光辉笼罩着绝美的容颜,玉色双眸如同最为纯净的湖水,不带任何情感地注视着世间万物,唯独在珀耳塞福涅的身上,他的目光才会稍作停留。 那一刻自诩金苹果持有者的雅典娜产生了一丝动摇,她见识过太多号称倾国倾城、堪比天神的美貌,然而还是在看到哈迪斯的真面目时极为短暂地陷入了恍惚——这位以冷酷公正闻名于世的冥府之主,其形象与天界流传的各种版本相差得未免也太大了。 哈迪斯却无视了雅典娜复杂的表情,语气冷漠地下了逐客令:“既然阿斯克勒庇俄斯已经是亡者之身,就不要再奢望回到生者的世界里去——雅典娜,请回吧。” 雅典娜即刻回过神来,忍不住高声辩解:“即使你明知道他的死不过是宙斯的私欲泄愤而致,也不会改变这个判决是吗?!” 哈迪斯冷冷道:“判决自有冥界的律法可依,你本就无需为此操心。”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眼看就要剑拔弩张,珀耳塞福涅连忙低声对哈迪斯道:“陛下,雅典娜也是出于义愤,她并没有恶意。” 哈迪斯的目光在妻子脸上停留了一瞬,很轻地摇了摇头:“你曾心软给了俄耳甫斯的妻子欧律狄刻复生的希望,但是他们最终没有通过由死向生的考验。这个不成功的例子已经引诱地上的生灵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只要足够赤诚的爱便能轻易突破生死的界限,但你我都再清楚不过,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雅典娜脸色紧绷片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如果实在不行……” 一声轻快的少年嗓音忽然冒了出来:“哎呀呀,列位都在这里呢?那我倒是省事啦!” 紧接着空间忽然撕裂,足踏飞翅手握双蛇杖的赫尔墨斯从里面钻了出来,俏皮地冲所有人眨了眨眼,然后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道:“我此行带来了神王宙斯的口谕:他对于私自动怒惩罚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事情感到非常后悔,愿意将他的形象升入天空化为星座,同时命令……”他瞥见哈迪斯不善的面色后立刻改口,“咳咳,请求冥府之主哈迪斯额外开恩,允许他返回人间。” “……简直胡闹!”哈迪斯拂袖冷哼。 珀耳塞福涅却微笑着对雅典娜道:“既然有了宙斯的谕令,那你就可以带走他了。” “且慢。”哈迪斯面无表情地给在场所有人泼了一盆凉水,“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灵魂被天雷所伤,肉/体早已消失,灵魂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如果就这样直接转世,他的灵魂会直接被神格的力量撕碎,彻底灰飞烟灭。换言之,如果想平安地转世,必须将神格剥离出来,方可进入轮回。” 雅典娜转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你意下如何?” “我愿意奉上一切,只要能让我重回人间……”阿斯克勒庇俄斯将手伸进残损的灵魂之中,缓缓剥离出一团暖银色的光晕,“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告知诸位,医神神格具有复苏与新生的力量,如果落在心怀不轨之徒手里,势必引起比特洛伊战争更加可怕的纷争,请诸位一定要妥善保管。” 赫尔墨斯眼珠一转,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打算接过医神神格:“既然如此,那么……” 哈迪斯眼神一瞥,赫尔墨斯忽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沿着后脊梁一路攀升,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雅典娜思畴片刻,提议道:“不如这样吧,医神神格对于没有生命存在的冥界是一件无用之物,交给冥王与冥后保管再合适不过了。” 哈迪斯却没有接过神格的意思,只是眼神示意珀耳塞福涅,令她有些惊讶:“陛下,您打算让我一个人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么?” 哈迪斯沉声道:“为何不可?你是我的妻子,冥界的王后,享有与我同等的权威。” 面对丈夫无形的宠溺,珀耳塞福涅无奈地笑了笑,在几位神祇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医神神格吸纳于体内。哈迪斯随即卷起袖袍一甩,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灵魂送入了轮回,对雅典娜道:“你直接去雅典城迎接他的降生即可。” “感谢两位的宽厚与仁慈,那么我就此返回天界向宙斯禀报,不打扰了!”目睹了全过程的赫尔墨斯笑嘻嘻地拉开了空间通道,径直跳了进去,雅典娜向冥王与冥后致谢后,跟随赫尔墨斯离开了冥界,通道随即关闭。 ……………… ………… …… 奥德修斯望着周围坍塌得不成样子的神殿和行宫,目光幽远:“我曾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但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切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刻耳代表毁灭与破坏 阿斯克勒庇俄斯代表复苏与新生 ——看出这个隐藏的对立设定了吗? 第117章 荒园 在曾经的诸神领域野餐,总有种亵渎名胜古迹的心虚感——这里过去一定是非常壮观的,光是看那些尚未完全坍塌的大理石建筑上残存的精美雕塑和花纹,就能想象出它还是完整的时候是如何神圣威严。而我们脚下的空旷场地,能隐约看出应该是一个露天剧院的地基,以舞台为中心呈圆形向四周发散的阶梯状观众席早已破损崩裂,只剩下一些看不出原样的石块零星散布在四周。 按照奥德修斯的说法,这座阿波罗神殿的主人早在数千年前就在神王的震怒下被罚往下界思过,而且似乎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我拧开一瓶雪碧的瓶盖往杯子里倒,打算享受一下所谓的红酒配雪碧是什么滋味:“你回到这个时空后,除了阿克索,就没有再遇到其他亲人了吗?” “没有了。”奥德修斯优雅地擦了擦嘴,“这五年来实际上我已经走遍了各个神域,令人遗憾的是,几乎所有的神祇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也曾去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的隐居之处拜访,但一路追寻下去,才知道他们早已进入轮回,如今早已失去了神力与记忆,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罢了。” “你的意思是,如今除了雅典娜、哈迪斯,还有你们,世上再没有其他的神祇了?”我闻了一下混合出来的液体,气味好像还行? “至少希腊神族是这样没错。”奥德修斯瞥了我一眼,“北欧神族早在诸神黄昏之后就彻底消亡了,古埃及神族据我所知只剩下最后一位,而且似乎已经投奔到了冥王麾下,而东方神族从更早的时候就选择了与俗世彻底分割,搬离到人类永世无法企及的地方去了。” 我一口干了杯子里石榴色的液体,咂咂嘴:“也就是说,这两位神祇的战争结果就直接关系到大地的所有权了?” “简单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无论哈迪斯还是雅典娜,都不是热衷于厮杀的神灵。人间所称的‘圣战’最初并不是单指雅典娜与哈迪斯的战争,而是指诸神参与的战争,漫长的岁月中雅典娜要对抗的可不仅仅是一两位神祇。”奥德修斯控制自己的头发灵活地收拾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将垃圾全部扔进了异次元,然后起身,沾到油渍的发梢瞬间全部衰败枯黄,悉数脱落化成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消散在空气中,“跟我来吧,只需要看上一眼,你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诸神会将雅典娜视作刻骨的仇敌。” 周围的景色再度变化,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的战争遗迹,到处都是范围惊人的破坏痕迹,地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的陨石坑,散落的碎砖瓦上还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的痕迹,极目远眺,方圆数百米内唯一矗立的建筑便是眼前的一座占地面积惊人的宫殿,屋顶已经不翼而飞,残余的立柱断面光滑如镜,就像天降一柄体积巨大的利刃斜着将整个建筑切掉了一半。 我小心地跨过满地开裂的缝隙走入宫殿,伸手在残损的建筑表面摩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恐慌涌上心头。 那是数千年前残留在此处的诸神意志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件奇异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走近俯下/身拨开碎石,才发现那是一簇黑色的羽毛,脉络中隐约流淌着一丝血腥的暗红,在一片洁白的宫殿映衬下显得极其突兀。 我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它本身似乎就是一种隐秘的蛊惑,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诱导我靠近,再靠近,直到指尖触碰到羽毛柔软的表面,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中喷薄而出,蛮横而霸道地闯入了我的大脑! 鲜血、断肢、尖叫、哭喊。 刀光、剑影、雷霆、惊涛。 打碎的器皿和酒瓶,撞翻的花篮和雕塑,散落于地的鲜嫩花瓣被无数双惊慌失措的鞋子踩塌碾压,与倾倒得满地都是的葡萄酒与血迹混在一处,珍贵的编金丝绸地毯已经被暗紫色的泥浆污染得不成样子,又被无数道神兵利器带起的罡风撕得粉碎。 无数道人影在宫殿里挥舞着兵器砍杀,他们的面孔早就在盛怒的杀意之下扭曲变形,饱饮鲜血的武器在主人疯癫的操控之下毫不客气的砍向身边的猎物。无论过去是何等亲密无间的爱人,此刻望着对方的眼里只剩下仇怨,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屠刀,为挚爱送上彻底的死亡。 混战的中心,是手执黄金长矛与埃癸斯之盾的女武神,飞溅的神血将她全身上下浸洗了一遍又一遍,淡金盔甲表面精致的花纹早已被血污填塞,英气的面容被刻骨杀意所覆,形如修罗,原本金色的双瞳已经被漆黑覆盖,一片荒芜,暗红纹路沿着她紧绷的青筋一路蔓延至全身,为这场恐怖的杀戮染上无尽妖冶的色彩。 思绪被猛然拽回现实,我惊恐地喘着粗气,阿克索微凉的手掌正贴在我的额头,源源不断地向我输送治愈性的小宇宙。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嘴唇还在哆嗦个不停。 “宙斯神殿,只有神王才能居住的无上权威之地,也是众神的聚会宴饮之地。”阿克索低声道,“这里是整个奥林匹斯山上最重要,也是最尊贵的地方。” 奥德修斯抱臂靠着我身边的立柱,指尖拈着那簇黑色羽毛轻轻搓动,将它彻底消灭,“这是刻耳留下的痕迹,相信你刚才看到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我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声音:“……雅典娜……是她先动的手……但是后来很多神祇都加入了厮杀争斗,而当时在场的神祇……几乎没有一个逃过雅典娜的矛锋……” 阿克索和他的父亲一起动手,搀扶着我慢慢起身:“神器造成的伤势,天地之间除了父亲几乎无人可以医治,那些失去了肉/体、灵魂也饱受重创的神祇心怀恐惧逃出了奥林匹斯山,到处寻找父亲的下落,或是去恳求阿波罗,或是来恳求我,希望能得到救治,可是……”她语气带上了一丝悲愤,“可是那时父亲早已被宙斯第二次杀死了!为什么他们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父亲呢?!” 奥德修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因为神祇自诩不死不灭,所以他们认为消亡的命运永远无法降临到自己头上,自然对我遭受的苦难无动于衷。只可惜……雅典娜一番苦心彻底报废,她闯入冥界为我争取到一次重生的机会,允许我和阿克索留在圣域,甚至赐予我蛇夫座黄金圣斗士的头衔和黄金圣衣,本质是希望我借由医术重新得到世人的信仰,继而重获神格。但是宙斯看穿了这一切,再次把已经堕为人类的我送进了地狱,甚至违背了命运三女神的意志,强行在我的命运线上刻下了‘永世不得复生’的诅咒。可惜宙斯做梦都想不到,他这个举动也把希腊神族推向了灭亡。” 我头痛欲裂地揉着太阳穴:“抱歉,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消化吗?信息量太大了……”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我有气无力地道过谢,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飞快地划拉出几个关键词,综合过往已经知晓的信息,开始排序——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第一次死亡是在特洛伊战争期间,被宙斯以“复生死者,破坏天地秩序”为由降下天雷处死,雅典娜闯入冥界据理力争,在赫尔墨斯带来的宙斯口谕干预下,哈迪斯最终让步,允许阿斯克勒庇俄斯以人类身份转世回到人间,但此刻他虚弱的灵魂无法承载医神神格,便暂时交由珀耳塞福涅保管。 随后医神父女在雅典娜的庇护下得以在圣域落脚,阿斯克勒庇俄斯甚至被赋予了第十三位黄金圣斗士的头衔和圣衣,在雅典娜的默许下,将医术传播于世,积累了极高的声望,雅典卫城内至今还保留着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神庙,古希腊时期对医神的崇拜一直都没有衰落,直到今天,单蛇杖依然作为医学的符号象征出现在全球医疗机构的标志中。 但是在阿斯克勒庇俄斯距离回归神籍仅差一步的时候,为了救助被雅典娜误伤的帕拉斯,他动身前往死亡皇后岛寻找极为珍稀的药草,却不慎被宙斯再次降下的天雷打落火山口尸骨无存。为了防止医神再度复活,宙斯不惜在命运三女神的丝线上刻下诅咒。由于得不到及时医治,帕拉斯最终在极端痛苦中死去,灵魂和肉/体彻底湮灭。 雅典娜在悲愤之下前往奥林匹斯山质问宙斯的所作所为,然而在宙斯看来,这个尚未出生就被普罗米修斯预言会推翻自己的女儿终于露出了獠牙,谈判几乎是瞬间破裂,过往累积下来的冲突至此完全爆发。众神厮杀产生的冲天怨气和血腥味将刻耳吸引至此,以自己的小宇宙将众神心底的阴暗面无限放大,场面终于彻底无法收拾。 这场战争的结果,就是此刻我眼前所见的空荡荡的神殿废墟,空荡荡的奥林匹斯山,诸神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最终,我一声长叹:“医闹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奥德修斯轻笑一声:“可不是么?” “但是你的说辞里有个问题。”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既然你可以通过轮回转世以人类的身份重回人间,那其他的神祇为什么宁可去求助几位医神,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我转世回到人间的代价是失去了神籍,也失去了神族远超人类强度的肉/体,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只要我还保留着医术相关的智慧和记忆,能够继续救死扶伤,作为神祇还是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不是所有的神都愿意接受这种条件……或者说,绝大部分神灵,是宁可死去也不愿自降身份与人类为伍的。” 奥德修斯认真解释道,“生死是一道无法轻易逾越的界限,进入轮回后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在天地法则的限制下,转世后还能保留多少记忆和力量?是否还能重回巅峰时期?而对于灵魂严重受损的神祇,连是否能平安地轮回到下一世都是一个未知数。” 阿克索补充道:“而且在那个时候,重伤的神祇们其实连冥界都去不了,他们来求我医治的时候,几乎是众口一词地说,哈迪斯不知为何拒绝奥林匹斯诸神的灵魂度过阿格龙河,并命令双子神与冥斗士将所有踏入冥界的亡灵全部赶了出去,迫使诸神的灵魂只能在人间游荡。” “雅典娜确认父亲的死讯后,决意回天界去找宙斯对质,但是她担心我会因此受到波及,所以在出发前,她让我远远离开圣域,抓紧时间将父亲的医术散播到人间去。直到大量天界神灵的亡魂前来找我求助,我才知道奥林匹斯山上发生了极其可怕的战事,连忙赶回圣域想询问留守的圣斗士们雅典娜的安危。可是,当我回到圣域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座空荡荡的死城,无论是雅典娜还是圣斗士们,全都不知所终了,现场遗留了大量的血迹,几乎将每一寸砖瓦和土地都染成了暗紫色。绝望之下,我将父亲曾经的宫殿和圣衣连同我自己一并沉入地下,陷入了沉睡,直到雅典娜再次将我唤醒。” 我抓了抓头发:“冥界和天界的关系这么恶劣吗?死都不让人好好死。” 奥德修斯正色道:“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弄明白的,但冥界是死者的世界,生者无法涉足,而且早在泰坦战争结束后,哈迪斯就独自前往冥界担任了冥王的职责,与其他神祇几乎没有往来,别说现在,就是过去,冥界也是天界诸神了解甚少的地方。” “不过,在两百余年前,转世为水镜的迦楼罗王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告诉了我一件只有冥界内部才知晓的巨大变故——珀耳塞福涅不知为何,在没有哈迪斯允许的情况下打开了塔耳塔洛斯的封印,释放出了大量被关押其中的恶神与怪物,冥界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将它们悉数扫清。” “被释放出的恶神中,刻耳是最为特殊又最为可怕的一个,她几乎凭一己之力就毁掉了大半个冥界。最后,哈迪斯以自己的肉/体作为容器,将刻耳的主体力量封印其中,并将棺椁置于塔耳塔洛斯入口的上方,引导深渊中的力量和冥王神格之力联手将棺椁死死锁住,才勉强镇压住刻耳的本体。但是这不过是亡羊补牢,刻耳的力量早已逸散到了三界之中,挑起了世间无数纷争和毁灭。” 我心里一动,原来这才是哈迪斯每次圣战的时候都要找别人的肉/体使用的真正原因。 “依据魔星中储存的记忆,哈迪斯在那场战役后,或许是出于对珀耳塞福涅的恨意,或许是被刻耳的力量所污染,他的性情愈发冷酷,尤其痛恨背叛自己的行为。渐渐地,哈迪斯将世间一切生灵都视作污秽,认为只有生者才会沾染欲望的恶毒,继而引发无数的罪行,唯有死亡才能带给世间永恒的安宁。而自诩人类保护神的雅典娜自然无法容忍他的想法,二者之间的冲突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等一下,你不是亲眼见过,哈迪斯与珀耳塞福涅是非常恩爱的吗?”我疑惑道,“为什么珀耳塞福涅会无缘无故去打开塔耳塔洛斯的封印,作为冥后的她应该再清楚不过这么做的后果吧?” 奥德修斯摇了摇头:“原因,恐怕只有她本人才清楚了,也许她的确背叛了哈迪斯,也许……她也是受人胁迫,才不得不这么做。冥界大乱之后,天界曾派遣赫尔墨斯带来了宙斯的谕令,质问他为何没有履行好冥王的职责,并命令他交还冥后的神格和保存在冥后手里的医神神格。这次交涉,恐怕就是哈迪斯迁怒于天界并下令关闭冥界通道的原因吧。”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何等蛋疼的操作,折腾了一大圈搭进去这么多神祇的性命,就为了一个据说效果跟长生不老药差不多的医神神格…… 事到如今,刻耳逃出了塔耳塔洛斯,阿斯克勒庇俄斯被迫流亡于空间夹缝,也就是说,宙斯最初想要永握长生和强大的举动,反而在无形中给整个希腊神族挖了一个巨大的坟墓。 “所以那个所谓的医神神格,现在到底丢到哪里去了?”我活动了一下关节,“如果你能找到它,是否意味着可以彻底解决刻耳的问题,以后所谓的圣战也可以不用打了?” 奥德修斯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赞许:“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不过,仅靠我自己是无法找到它的,始终还得依靠雅典娜的帮助,活着进入冥界,才能弄清所有的事情。” 我暗中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个巨型血库跟着,这一代圣战大概会打得很轻松吧。 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奥德修斯其实还隐瞒了些事情,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半晌,我试探着问他:“你为什么要指引加隆来找我呢?而且为什么要他告诉我水镜的遭遇?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吗?” 奥德修斯缓缓低下了头,他是背光站着的,随着他的动作上半张脸逐渐隐入了黑暗,随即嘴角一翘,弯出了一个令人发憷的弧度:“扭曲的命运,错位的人生,究竟何为忠心?何为背叛?一切以神为名,以神为律,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可笑至极吗?” 我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仔细一想,却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高悬于天际的太阳表面笼上了一层阴霾,令刺眼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医神其实一直在非常晦涩地暗示男主——跟雅典娜混没有好下场的,不如我们一起来搞点大事情? 下一卷:冥王篇 生与死的交锋,是彻底的终结?还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启? 第118章 儿童节番外:大家都是 庐山,五老峰 秋后大量落叶飘飘洒洒堆满了檐前屋后,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用巨大的扫帚和耙子将厚实的落叶堆扫掉。完全脱水的干脆枝叶特别容易燃烧,在点灶台的时候能充当助燃物。 但是对于小孩子们,成堆的落叶往往有着其他好玩的用途,比如……烤红薯。 月黑风高夜,一缕青烟从竹林里袅袅升起。 春丽搓了搓手,嘴里小声抱怨道:“到底熟了没?我们都在这儿蹲了快两个小时了,腿好麻呀……” 紫龙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拨弄着还在冒红光的落叶堆,一个不小心飞溅出几缕火舌,吓得他差点失手把树枝扔出去,但在春丽怀疑的注视下还得硬着头皮继续扒拉:“这个应该没问题了!我记得上次师兄就是这么弄的……” 一片阴影忽然笼罩在两个人的脑袋上:“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允许你们两个玩火了,嗯?” “啊呀呀呀呀呀!!!”两个小鬼头尖叫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森林里的雀鸟们也被吓得扑棱扑棱直飞。 麟屿直接用小宇宙摁灭了眼前的小火堆,捞过紫龙手里的木棍一扒拉,扯出一个烧得焦黑的锡纸包,伸手一掰,一股甜糯的香气扑鼻而来,激得在场三人同时咽了口唾沫。望着师弟师妹眼巴巴的渴望,麟屿一挑眉毛,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去,在他俩绝望的表情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啊?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过来,站好了,给我背一遍消防守则!” 俩孩子垂头丧气:“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麟屿点头,又咬了几口,使劲吧嗒嘴:“嗯。” “河边一缕烟,罚款七八千。” 麟屿把沾到红薯泥的手指挨个舔了一遍:“继续。” “上午竹鼠烤得好,下午牢饭吃得香。” 麟屿把烧焦的锡纸揉成一团当场销毁,给俩小孩脑门上挨个脑瓜崩:“这不是记得挺清楚嘛?一个两个还偏要明知故犯?嗯嗯?” 于是第二天的文化课,紫龙和春丽同时被罚抄了十遍《太上感应篇》,抄到最后,俩人已是无欲无求,四大皆空。 顺便一提,在麟屿的特别关照下,抄写的时候用的是繁体字。 时隔多年,在几乎是同一个地方抓到玄武和翔龙的时候,紫龙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是万万没想到历史居然重演了一遍,一方面是因为玄武这个天赋奇高的小兔崽子竟然直接用小宇宙搓个火苗就轻轻松松地把红薯烤得外焦里嫩,他当年可是足足浪费了四条红薯才勉强烤出来一个合格的,还没来得及啃上一口就被师兄截胡了! “一人十遍英语动词过去式,明天晚上默写,自觉点。” 紫龙憋着笑目送玄武垂头丧气地拉着翔龙跑回了屋子,扭头对斜躺在竹枝上的麟屿道:“你怎么发现他们的?” 麟屿眼神有点发飘:“嗯……直觉。” 其实原因很简单,时光倒流十余年前,他也干过同样的事情,但手艺不精差点把整片竹林点着了,把童虎老爷子吓得够呛。 而结果嘛……自然是被艾俄洛斯拎回后山加训了半宿。 面对被揍得哭叽尿嚎满地乱滚的麟屿,艾俄洛斯微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了新一轮的殴打:“不好意思,我们圣域没有素质教育这种东西,都是皮痒了打一顿就好——还有力气嚎是吧,来,我们继续。” ————————————————————————————————————————— 最近很火的“宝宝是怎么来的?”系列问答,不知道为什么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圣域,纱织兴致勃勃地拿着打印出的问卷到处套话,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麟屿:“啊?这个问题如果要从现实上讲,庐山上那一大群包括我在内全部都是捡回来的。哦不行啊,等紫龙和春丽到了合法的适婚年龄肯定还要造人的,到时候还得跟这个崽崽解释一遍……还是好好坐下来花时间讲一堂严肃的生理卫生课吧,尤其是安全套和生理期的相关知识,男人要是能管好裤/裆里那二两肉,很多问题就从根本上解决了!” 艾俄洛斯:“里亚小的时候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也不懂,所以只能随口糊弄一下说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撒加也用这话糊弄过他弟弟,但是很显然不管用,还被甩了一脸嘲讽。” 撒加:“呃……您不是从宙斯的头颅里诞生的吗?啊?您想问人类具体的生产过程是么……请稍等,我看看能不能联络到产房旁观教学的机会……不不不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我认为还是让专业人士来给您讲解会比较好……” 加隆:“(一口盐汽水喷了一地)你TM为什么要来问我?!” 沙加:“我只会建议施主,现在、立刻、马上、去情趣旅馆开房,啪他个三天三夜,如果还不过瘾,可以在房间里循环播放《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穆:“师父可是全圣域的送子鸟(笑)。好吧,实际上他一直在费劲口舌地说服别人的家长把孩子领养权交出来,幸亏两百年来脸皮已经修炼得足够厚,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悠人了,真不容易啊。哦你说贵鬼吗?实际上自从被我发现他偷翻生理小册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该教的都教了哦。” 米罗:“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苹果树上结出来的,所以才叫这个名字……哎呀别笑了!” 卡妙:“我也曾经困扰过如何给两个学生解释这个问题,所幸运气不错,有一天我们在训练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受伤的母海豹,她似乎是在待产的时候被攻击了,正好给我了现成的讲解材料。不幸的是,母海豹没能坚持到把孩子生下来就去世了,于是我正好接着讲了一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最后把她拖回去当储备粮了……” 阿鲁迪巴:“还没有来到圣域的时候,我住的地方大多信奉天主教,所以我一度认为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亲手交送给妈妈的。” 艾欧里亚:“呃……啊……这个……那个……您要不还是去问我哥哥?” 迪斯马斯克:“哈?宝宝怎么来?还用问吗当然是打炮啊!你爹不就是个人形自走炮吗哈哈哈……咳,请当我什么都没说。” 修罗:“让我回忆一下——顺产,剖腹产,难产,侧切,中切,斜切,横切……” 阿布罗狄:“这个问题您不该问我,去找侍女们或者其他女性圣斗士咨询比找我合适。” 水镜:“我还没来得及烦恼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很显然,史昂后来自学成才了,至于童虎……他好像用不着相关的知识?” 奥德修斯:“我不想再回忆给那十几个小阎王把屎把尿的痛苦生涯了,谢谢,他们都是我从慰灵地里刨出来的,只要有人不听话,我就威胁要把他们整个塞回去,不信我可以给您现场演示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虽然整部圣斗士里能过这个节日的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但大家毕竟都是皮过的,嗯 第119章 人设2.0:麟屿彩色 麟屿的教皇辅佐官正装入职照+表情包(误!) 虽然乍一看特别正经,但刚拍完就把长袍脱了——因为热。 实际上穿着它办公的时间屈指可数——还是因为热。 由上到下五种表情的对应场景: 走进教皇殿的瞬间发觉艾俄洛斯又双叒叕在偷吃螺蛳粉,而且不开窗! 给可爱的女神殿侍女们分配工作时的职业微笑。 和狄蒂丝独处,认真注视对方的同时会不由自主地脸红。 熬夜加班加到吐血,黑眼圈都出来了,靠着椅背闭眼小憩的时候被纱织偷拍了。 罕见的生气表情,尖尖的小虎牙都亮出来了,辫子也甩到了脑后,意味着下一秒就动手砍人了…… (此为有偿人设约稿,画师lof名 @该乌洛波洛斯/石上三年屁股冷 ,禁止搬运转载商用,多谢合作!如果无法看到图片,可移步作者同名lof)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0章 骷髅之舞 这一年北半球的冬季似乎来得有些早。 世界各地的气象监控部门的数据显示,进入十月份后,全球范围内的平均日照时间愈来愈短,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下降趋势,纬度较高的地区已经开始降雪,而赤道附近的区域,太阳也收敛起了一贯刺眼的光芒,长时间躲在日渐浓厚的阴云中不肯露面。 事出反常即为妖。 尽管在以往动不动就被晒脱一层皮的季节吹着阵阵凉风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五年前波塞冬复活时全世界疯狂降雨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今全球气候又一次出现反常情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类似的情况。 不久后,全世界的天文机构都发布了消息,称所在地区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日食现象。 当那片微乎其微的黑影开始逐步蚕食太阳的光辉时,最高级别的戒备谕令已经通过庞大的信息网络迅速传遍了世界各地,所有因为各种原因驻守在外的圣斗士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必须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携带圣衣返回圣域,为即将爆发的圣战做好最后的准备。 东西伯利亚 “冰河哥哥,你又要走了吗?这次多久回来呀?”已经长高了不少的雅科夫帮忙给雪橇犬们套上牵绳,满脸不舍。艾尔扎克帮着他捆好雪爬犁上的行李,故作轻松地回答:“这可是秘密哦。” “他每次走都说是秘密啦!刚拿到圣衣的时候就是,收到希腊那边的信件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雅科夫翻身爬上了驾驶座,伸手扣紧了棉帽子防止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被狂风刮飞,冲艾尔扎克招呼:“上来吧,我们可以出发啦!” 艾尔扎克应了一声,很轻松地跳了上去,扭头对背着天鹅座圣衣箱的冰河喊道:“那我们走了!你回来的时候直接去最近的城镇找我们就行,不用回修炼的小屋子了。” 冰河点了点头,目送雅科夫抖开缰绳,几条养得膘肥体壮的雪橇犬甩着舌头兴奋地嗷嗷直叫,拖着爬犁飞快地远去了,在冰面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痕迹。直到完全看不见狗拉爬犁的影子后,冰河才转过身,一步一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然告别的时候云淡风轻,但师兄弟二人都知道,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了,前一天晚上收到了圣域的谕令,即将出发前往圣域。出于安全考虑,艾尔扎克带着已经没有其他亲人的雅科夫离开了他们多年来栖身的小木屋,准备到附近的城镇上暂住,暗中保护对圣战一无所知的普通民众。 讽刺的是,即使没有圣战,常年覆盖在冰雪之下的不稳定因素也在内忧外患的刺激下抬起了头,对于体内流淌着一半俄罗斯血统的金发青年而言,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因为就算他能从九死一生的战争中全身而退,面对日渐支离破碎的祖国依旧无能为力。 庐山,五老峰。 山下的新住所早在一年前就装修完毕,如今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家。 劳苦功高年事已高的橘猫慢腾腾地在整栋房子里优雅地漫步,似乎在审视自己的领地,玄武玩心大起地伸手去逗它甩来甩去的尾巴:“包租婆,房子不错吧,你看能不能看在多年老友的基础上给我们来个五星好评?” 橘猫瞪了一眼这个没大没小的人类崽子,嗷呜一嗓子就挠了过去,玄武一个闪身躲过到春丽身后冲它使劲扮鬼脸,然后被女主人无可奈何地弹了一下脑门:“你每次管咪咪叫包租婆它都要挠你,怎么还不长记性?”玄武吐了吐舌头,小声辩解:“我已经很客气了,没管它叫肥姐……” 翔龙蹲在地板上,将一个盛满了谷物和干肉粒的阔口搪瓷碟小心翼翼地推到橘猫面前,看着它凑过来闻了闻,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才伸手轻轻抚摸它的脊背,细声道:“猫公~我给你好吃的赔礼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哥哥计较好不好?” 玄武偷偷翻了个白眼,跑去把那个一直放在谷物仓里的祖传猫窝从行李中扒拉出来放在了墙角,又拿出一块垫窝的旧毛巾放在橘猫面前晃了晃,成功将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和翔龙一起把橘猫请到猫窝附近,看着它慢悠悠地钻了进去蜷缩成一坨,开始惬意地舔身上已经发白的毛发。 紫龙陷入了回忆:“小橘……哦不对,现在该叫老橘了,它的年龄换算成人类的岁数差不多也是百岁老人了,时光荏苒啊,它刚上山的时候我还没有得到天龙座圣衣的认可呢,师兄还跟我抱怨过,他当初为了抓住乱翻粮仓的小橘折腾得猫毛满天飞,好不容易摁住了手上疤痕都不知道添了多少。” 恢复了十八岁年轻外貌的童虎忍不住笑出声:“你别看猫儿现在年纪大了闹腾不动,脾气还是一点没减,只是懒得跟晚辈计较了——哦,时候差不多了。” 紫龙闻言脸色一凛,点了点头,和童虎一起背上了圣衣箱,推开了房门。 春丽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目光中隐隐闪过万千情愫,最终凝成了嘴角一丝微笑:“放心吧,孩子们就交给我了。” 紫龙愣在原地半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跟着童虎离开了。 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确认春丽看不到他们之后,童虎突然狠狠地揉了一把紫龙的脑袋,叹气道:“唉,都怪老头子没本事,害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好不容易组建了家庭还得硬生生分开。” 紫龙连忙回话:“老师千万不要这么想,从我打定主意成为圣斗士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份觉悟了。” 童虎却只是很轻地摇了摇头,他看似清亮的瞳孔中沉淀着百余年的风霜:“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天秤座的圣衣传承到这个时代就结束了……” 日食的现象依然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如今就算不用专业的天文望远镜,普通人只要抬起头,凭肉眼也能清楚地看见太阳的左下角已经出现了一块明显的阴影,像被天狗啃去了一小块。 圣域进入了正式的战备时期,巡逻的次数愈来愈多,愈来愈密集,对于某些懒散惯了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尤其是排到夜班的时候,顶着瞌睡虫的侵扰在没有任何人造光源的千年古迹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巡视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呜呜,真是倒霉,为什么偏偏今天排到我巡视慰灵地附近呢?”水蛇座的市一脸惊恐地搓着双手审视附近高矮错落的墓碑,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和自己排到一组的天狼座那智:“喂喂喂,你都没点反应的吗?” “为什么要有反应?”那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这里是先烈的长眠之地,他们的在天之灵依然会守护着圣域,守护着大地的爱与和平——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呀,退一万步讲,就算前辈们真的从坟地里爬出来了,他们也不应该会伤害我们。” 市哆嗦了一下:“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种时候如果真的有东西从坟地里爬出来,想想都很吓人好吗!” 那智已经想翻白眼了:“我看你就是恐怖小说看多了!别忘了我们可是圣斗士,还怕收拾不了几个妖魔鬼怪?认真工作啦!” 接下来的巡逻中,市依然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左顾右盼,那智看他这个样子想跟他扯点别的什么话题转移一下恐惧心理,但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连串动静! “敌袭?!”市瞬间弹出了圣衣上的毒爪哆哆嗦嗦,“那智你这个乌鸦嘴,你看被你说中了吧?!” 那智也在一瞬间摆好了战斗架势,嘴上还不忘顶回去:“这怎么还怪我……咦?不对,是熟人你这个傻瓜!连小宇宙都分辨不出来了?” 市连忙眯起眼睛,看清楚那个冲他们飞奔而来的身影时松了一口气:“哎呀,是你吖邪武,可吓死人家了!” “你们还有空在这贫嘴!”邪武显然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一脸焦急,“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智回想了一下巡逻路上的一切,摇头道:“没有啊?怎么,有杂兵上报异常情况吗?大致是什么样的‘奇怪东西’?” 邪武解释道:“我在慰灵地的另一头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几个晕倒在地的杂兵,上去摇醒之后,他们磕磕巴巴地向我解释,在晕倒之前看到了疑似幽灵的人形生物,行动无声无息,突然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喊人的时候就被打晕了。” “打晕?”那智起了疑心,“如果真是幽灵,打人不会留下痕迹吧?” 邪武点头:“我检查过他们受伤的部位了,轻度淤伤,连皮都没蹭破,很显然是有实体的东西留下的,我估计所谓的幽灵就是冥斗士的先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已经潜入到慰灵地附近了!” 市忽然开口了:“那些杂兵说的幽灵,该不会是披着黑色斗篷飘来飘去的吧?” 邪武一愣:“我怎么知道?他们说没看清楚……”他话说道一半,立刻反应过来,一记独角兽飞奔朝身后踹去! 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一团脏兮兮的布料飘落在地,很快就化成黑色的烟雾飘散到空气之中,隐约能看到斗篷当中似乎包裹着一具腐烂发黑的人类骸骨。 一阵冷风吹过,三个人同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我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邪武第一个回过神来,瞬间消失,那智和市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害怕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继续巡逻。 当他们离开后不久,几个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幽灵悄声无息地出现在附近,动作僵硬地弯下腰试图将地上那具骸骨收敛起来,但是他们稍一用力,骨头立刻断成了好几截,头骨更是“啪嚓”一下从没了一半的颈椎上滚了下来。 幽灵们顿时僵在了原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等了几秒钟,幽灵们手中的骨骸突然挣脱了控制“咔咔咔”几下拼回了原型,一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头骨捡了回来,用力往颈椎骨上一插,然后再用力一扳,把面部转向了正前方,摇摇晃晃地往慰灵地深处走去,往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坟坑里一跳,彻底安静了。 幽灵们沉默地看着骷髅的举动,随即散开,拖着“喀啦喀啦”的关节响动声分别钻进了几个刚被刨开的坟坑,然后再没了声响。 这一夜就此悄声无息地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接到情报赶来的迪斯马斯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慰灵地,二话不说揪过身边的杂兵使劲晃荡:“回去报告教皇,就说祖宗们集体诈尸了,叫两位老爷子赶紧过来上香磕头!” 作者有话要说: 骷髅之舞(Danse macabre),法国作曲家圣桑的管弦乐作品,描绘了骷髅们在死神的小提琴演奏指引下爬出坟墓纵情狂欢的景象。 PS:庐山派每个人称呼橘大爷的时候,用的都是不同的名字哦~发现了吗? 第121章 死亡之吻 慰灵地的气氛非常压抑,在场所有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史昂几乎黑成锅底的脸色,就连迪斯马斯克都收敛了脾气,小声报告调查情况:“所有出现破坏痕迹的墓地都检查过一遍了,从倒塌的墓碑能查出都是上一代黄金圣斗士的坟茔,不过据刚才抓到的的几个孤魂野鬼交代,他们本来只是徘徊在阴气重的地方,忽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拽进了坟墓里,然后就发现自己附身到了死人骨头上,凭着求生本能爬出来之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很快就被巡逻的卫兵发现了,他们害怕事情闹大被打得魂飞魄散,就赶紧躲回了墓地中。” 史昂冰冷的目光直刺迪斯手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鬼火团:“也就是说,这些死者不是复活了,只是你们几个在捣乱而已?” 鬼火团们哆嗦得更厉害了,迪斯用力捏了捏,小声警告道:“如果还有什么要紧事就快说,惹恼了这位大人可就不仅仅是魂飞魄散了!——嗯?你们昨天晚上在墓地里看到了一条金黄色的小蛇,之后就被强行拉去附体了?” 史昂拧紧了眉头,示意迪斯把那几个灵魂丢进黄泉比良坂,对其他人下令道:“把所有的墓地全部掘开,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遗留在里面,如果发现了金色的蛇,就活捉它送到白羊宫——还有,不管搜查结果如何,坟土都不用回填了,直接放火烧干净,一具遗体都不能留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里俱是一惊! 童虎看着墓碑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叹了口气:“这样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过去的圣战曾发生过冥王哈迪斯以永恒的生命为条件诱惑死去的圣斗士倒戈,活着的人舍不得对曾经的战友下手,结果死伤惨重!”史昂提高了声音,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或许你们认为此举大逆不道,有辱先人遗骨,但与其坐等死者复生攻入圣域自相残杀,不如抢先一步毁去灵魂赖以栖身的躯壳,以免先人遭冥王胁迫,死后依然不得安宁!” 童虎适时出言安抚躁动的人群:“我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有朋友和亲人长眠于此,不舍得让他们的遗体化为灰烬,但有谁能保证他们的灵魂不会受到蛊惑,转而抛弃过往的信仰向冥王祈求永恒的生命?永生不过是冥王的虚伪谎言,迄今为止所有被重新赋予生命的亡灵都不过是冥王的傀儡,最终只能落得比死亡更凄惨的下场。” 两位重量级长辈发话,其他人不再有异议,立刻在教皇的安排下以极快的速度投入挖坟掘墓的鞭尸工程,一时间整个慰灵地前所未有的热闹,挖出来的棺材遗骸全部扔到太阳底下暴晒,诡异的气味四处弥漫,闻之令人头疼脑晕。 就在同一时刻,守卫在圣域入口处的大熊座檄和幼师座蛮拦下了一位提着竹篮的棕发女子,好声好气地劝道:“不好意思,圣域已经进入最高级别的警戒,现在不接待任何外来者,请回吧。” 女子略微有些讶异:“已经这么紧张了吗?那……能不能麻烦你们向雅典娜通报一声,就说药神阿克索前来拜访。” 蛮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您和奥德修斯医生一起回到圣域,救治了很多重伤的病人!” 檄也恍然大悟,不过嘴上还是坚持着:“但是很抱歉呀,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把您放进去,请等候片刻,我叫人去通报。”随即他一嗓子吼来了几个正好巡逻到附近的卫兵,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十二宫传话,然后歉意地对女子笑了笑。 阿克索全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笑着回答:“不要紧的,既然这里是圣域,那当然要按照雅典娜的规矩来,我等一等就好。”说着她就随便找了块凸起的石头一抖衣裙坐了下去,双手放在竹篮上,悠闲地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圣域的效率相当之高,没过几分钟,纱织就在魔铃和莎尔娜的陪同下赶到了圣域门口,一脸歉意:“实在抱歉,昨天晚上慰灵地里出了点事情,现在圣斗士们还在处理,我就亲自来迎接了,如果招待不周还请原谅。” “不妨事,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阿克索跟上了纱织的脚步,一路解释道,“父亲在观测到大日食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圣战已经拉开了帷幕,战事一旦爆发势必出现大量伤员,所以叫我赶回来帮助你们。” 纱织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奥德修斯没有和你在一起?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么?” “唉,之前父亲一直带着我在世界各地游历,顺便研习这个时代的医术,但是当我们旅经巴伐利亚山区的时候,发现在地理位置临近森林的几个小镇都被卷进了一场奇怪的瘟疫中,现代医术对此束手无策。而父亲的脾气……您多少也知道的,他绝不可能丢下那么多病人。” 阿克索微微颦眉,“但是深入检查后,我们就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病症,人们一旦发病就会全身肌肉无力,卧床不起,即使治好了很快又会重新患病。父亲认为是附近产生了某种类似瘴气的污染源,导致整片区域的水质和空气都受到了影响,所以带着我一路追踪到森林深处,才发现,所谓的瘴气其实就是来自冥界的积尸气,而它的源头竟然是一座看上去荒废多时的城堡。” 纱织脸色一凛:“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打听过那座城堡的来历么?那里本是德国名门海因斯坦家族的祖宅,但是不知为何,十三年前的一场雷暴雨之后,整座城堡中的人全部失踪,当地警方调查了很久,但是最终由于线索不足成了悬案。从那之后,关于那座废弃城堡的各种传言就多了起来,绝大部分都是以讹传讹的胡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所有贸然靠近那座城堡的人最终都下落不明。四年前,我曾派遣两位青铜圣斗士前往海因斯坦城调查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们也失踪了,直到今天依然下落不明,而他们的圣衣却自行返回了圣域,上面还残留着冥界的气息。” 阿克索恍然大悟:“原来您早就知道那个地方是冥界的地上据点?那我们就不必妄加揣测了。” 一行人走到十二宫的入口处,忽然从慰灵地的方向刮来了一阵风,裹挟着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焚烧气味,阿克索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伸手掩住了口鼻:“这是……在做什么?” 莎尔娜回答:“应该是所有的坟茔都清查完了,正在放火焚烧墓地。” 阿克索睁大了眼睛:“难道雅典娜刚才说的慰灵地异变……?” 魔铃看了一眼纱织,得到眼神许可之后才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阿克索越听眉头锁得越紧,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你们的本意,但是这样做其实效果不大,哈迪斯如果真的想复活死去的圣斗士,只需要找到他的灵魂再赋予一个全新的肉/体就可以了。不过你们这样做倒是很大程度上清除了墓地里的阴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杜绝冥界力量的入侵。” 说着,阿克索伸手从花篮里摸出了一把淡金色的种子,用力一抛,如金屑一般撒入了空气之中,很快,脚下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长出了无数细小的植株,在淡银色的小宇宙加持下飞快地生长,带状的绿色叶片缓缓张开,数根管状花茎挺立而起,上面挂满了麦穗般的花蕾。 面对一脸惊讶的纱织等人,阿克索耐心解释道:“这些金穗花是在阿波罗神殿的遗址中找到的,虽然历经千年的沉睡,但是在小宇宙的影响下依然可以快速生长繁衍,内服外敷都可以迅速止血生肌,而且,这种植物对死亡的气息特别敏感,一旦接触到冥界的力量,花瓣就会从淡金色迅速转换成深紫色,也许可以帮助你们监控一些非常细微的变化。” 说着,她继续从花篮中掏出大量金穗花的种子抛洒到空中,其中一部分乘风而上,落在了沙罗双树园中,迅速抽根发芽,长成了一片灿烂的花海。 正在沙罗双树下打坐冥想的沙加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缓缓张开双目,看到了眼前无数摇曳的植株,麦穗状的花蕾在自身小宇宙的影响下开始绽放,六片花瓣完全舒展开后,可以清晰地看见中央有一条鲜红的线条,每根花蕊的顶端也凝结着一小颗血红色的珠状物,在阳光的映射下隐有血光流动。 沙加伸手轻轻一拈,摘下了一朵刚刚绽放的植株,眉间微颦:“这是……金穗花?” 无人察觉的阴影中,瑰丽的蝴蝶翅膀抖动了一下,缓缓伸出纤长的腹足降落在金穗花的花心,抖动着触角将卷曲的口器探入花心,开始了贪婪的吮吸。 不久后,圣域方面再次派遣了一支由三名青铜圣斗士组成的小队前往海因斯坦城遗址。 “这好像还是咱们第一次正式合作呢!”星矢一脸兴奋,然后被头顶上扑朔朔直往下掉的碎石灰尘糊了一脸,忍不住呸呸呸了半天:“冰河!你故意的是吧?!” 紫龙不动声色地超过了他,嘴上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把:“攀岩的时候专心一点啊,你也不怕一脚踩空滑下去。” 星矢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灰尘都吐干净,咬牙切齿手脚并用一通发力,硬是超过了冰河抢先一步爬上了悬崖,冲还扒在岩壁上的好友们扮了个鬼脸,然后又被冰河糊了一脸冷气。 紫龙无可奈何地插/在两个人中间打圆场:“玩够了吗小朋友们?你们没忘记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吧?” 星矢吐了吐舌头,冰河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好歹停下了幼稚不已的互挠行为, 紫龙咳嗽了一声:“雅典娜的符咒没弄丢吧?别忘了过往的调查都强调过海因斯坦城附近的异象,如果没有神血的庇佑贸然闯进去可是会丢命的。” “其实符咒主要还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我们几个人的圣衣已经用雅典娜的血液作为材料修补过了,本身就具有神性。”冰河转身走到巨大的城堡大门前,用力一推,生锈门轴的摩擦声听得人心里发毛,一股陈腐的气息从里面飘了出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收起了嬉闹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整个城堡的内部一片黑暗,似乎连门口的阳光都在忌惮些什么。摸黑前进可不是明智的行为,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罩在巨大落地窗上的黑色帷幕扯了下来,顿时溅起了大量灰尘直冲口鼻。 星矢迅速后跳猛扇巴掌:“咳咳咳!看来这里是真的很久很久没人住过了……” 冰河燃烧小宇宙将空中的灰尘都凝成了冰屑,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亮晶晶,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一下子让屋内的光线好得有些晃眼。 这一亮不要紧,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宽广的大厅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大量落满了灰尘的棺木,而放在最中间的那一具棺盖竟然是打开的,而且仅仅是斜斜靠在棺身上。 一阵沉默过后,紫龙竖起盾牌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伸手按在棺盖上用力一推,这下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体的容貌就完全暴露出来了,紫龙只略微扫了一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另外两个人看他反应不对,立刻冲了上去,当他们看清楚棺木中的人脸时,星矢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瞬?!”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哈迪斯的象征物:双股叉,三头犬,白杨树,薄荷草,金穗花 第122章 连环扣 在好友生死不明四年之后,看到他完整地躺在一口棺材里,双目紧闭却没有呼吸,仿佛时间已经凝滞在他死去的那一刻。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星矢才哑着嗓子开口问其他两个人:“你们……真的认为这是瞬的尸体吗?” “我不认为这种温度条件下尸体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冰河小心翼翼地将瞬的上半身扶起来,让他斜倚在棺材边缘,扶起胳膊活动了一下,然后解开他身上的黑色衣物将后背的皮肤暴露出来,指给其他人看,“关节还是很灵活的,没有尸僵反应,肌肉压迫的地方连尸斑都没有,除非他在几分钟前刚刚死亡,否则这幅躯体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总之,这是一个骗局的可能性太大,恐怕那些棺材打开来,里面躺着的都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人……意在利用心理漏洞让我们放松警惕。”紫龙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一切布置恐怕都是有意为之,现在想脱身应该来不及了。” 星矢把瞬的遗体重新放回棺材里躺好:“但是我们这一趟的目的是深入刺探情报啊,如果因为害怕丢命就什么都不做,回去肯定会挨骂的!” 冰河反手推开了他身后的另一具棺木,懒洋洋地往里瞥了一眼:“嗯,说的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在这堆棺材里找找,没准还能把一辉也刨出来。” 星矢毫不客气地吐槽:“如果我是陷阱的设置者,绝对要把娜塔莎夫人也塞到棺材里面,肯定能吓得你神志不清!” 冰河哐哐两下又推开了两个棺材盖,语气淡定地很,“那你加油,找到了记得叫我一声。” 紫龙叹了一口气,把手边的几个棺材盖用力一推:“有力气吵架,不如抓紧时间干活。” 一时间,棺盖纷纷被丢到铺着深色地毯的木质地板上,砰砰砰响个不停,溅起了大量灰尘,三人不得不暂时捂着口鼻退远一些,直到灰尘散去才重新凑过去检查棺木里的尸体们。 结果出乎意料,棺木里躺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美少年,而且都是一副看似陷入沉睡的安详模样,当星矢看到其中一个穿着教会服饰的金发少年时,忽然停顿了一下,迟疑道:“等等……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见过?那这个人不是星之子孤儿院的孩子,就是圣域的训练生。”紫龙凑上去看了一眼那张清秀的面庞,“不过看他的装束似乎是神职人员啊,你接触过这类人吗?” 星矢吐了吐舌头:“那肯定没有,我一向对那些打着神/的/名/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家伙没什么好感,如果按照他们说的虔心祈祷就能得到神的庇佑,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世上还会有那么多灾难和痛苦?不过……”他仔细地看了看金发少年的面容,皱起了眉头,“真的,我越看他越觉得他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他,连名字也……” 冰河突然用力一拍星矢的肩膀,三个人立刻疾退到安全距离以外,摆好了战斗的姿势。 那些棺木堆叠放置的大厅往后,是通往二楼的阶梯,他们记得很清楚,直到刚才,那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但是此时此刻,一个人影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楼梯的顶端,然后一步一步往下走。 哒、哒、哒。 在一片寂静中,高跟鞋叩击木质地板的声音清脆得有些突兀,等那人的身影逐渐走下楼梯,走进落地窗斜照进来的光线范围时,三人终于得以看清她的样貌——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青年女子,乌黑的长发绸缎一般披泄下来,漆黑瞳仁仿佛一潭深不可见的死水,木然地注视着来人,然后她开口了,声如珠落玉盘,极其悦耳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悲凉:“你们为什么要打扰他们的沉睡?” 三人一愣,星矢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没死,只是睡着了?” 黑衣女子的目光挪到星矢脸上停顿了片刻,眼底浮上了一丝厌倦:“又是你,天马座。” “呃?”星矢一头雾水,“这位漂亮的女士,我不认识你啊?如果我以前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那真是不好意思……哎哟冰河你又踢我干啥!” “闭嘴!”冰河瞪了他一眼,“你还聊得挺开心是吧?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可能是正常人吗?” 紫龙不动声色地跨前一步,竖起盾牌挡在了面前。 黑衣女子却不再理会他们,只是一步步走到满地狼藉中央,以无比虔诚的姿态跪伏于地,黑色的裙摆如花瓣一样在地毯上铺陈开来,她伸手抚上棺木中瞬的面庞,袖中露出一截惨白手臂,深紫色的金属蛇形臂钏沿着胳膊一路攀援而上,蛇首在中指根部缠绕了一圈,与染成漆黑色的指甲交相映衬。 “你们不该打扰他们的……”黑衣女子口中低声呢喃,“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世上最纯洁的少年,哈迪斯陛下赋予他们恩惠,令他们的肉/体永远不会腐坏,也永远不会受到世间污秽的侵扰。”她语气一冷,“你们方才的举动已经犯下了可怕的罪孽,请降罪于这些胆大包天的蝼蚁之辈吧——哈迪斯陛下!” 随着女子的话音回荡在大厅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小宇宙从棺木里迸发出来,恐怖的威压在一瞬间将三人压得跪倒在地,骨骼关节咔咔作响。 紫龙硬生生将涌到喉咙处的血腥味咽了回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瞬自己扶着棺木的边缘坐了起来,翠绿的发丝颜色逐渐变深,呈现出一种在血水里浸泡后干涸凝结成的锈红色,黑衣女子虔诚地伸出手,搀扶他从棺木中起身,漆黑的丝质长袍像流水一样沿着棺木拖曳而出,隐约闪动着月色的冰冷光辉。 他缓缓睁开双眼,翠色眼眸已经失去了光泽,眼底一片荒芜。 冰河一眼就看到了瞬胸前悬挂的五芒星项坠,暗自咬牙:“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母亲的遗物,而是哈迪斯转世肉/体的凭证!” 星矢一脸崩溃:“这怎么可能?!瞬绝不可能是哈迪斯,我不相信!” 紫龙低声道:“现在也由不得我们不信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会想办法制造空档,你们两个趁机离开这里返回圣域!”言罢将小宇宙悉数灌注在右臂上,青色的光晕凝成锋利的剑刃毫不客气地往前砍去! 然而足以将整片大陆切成两半的青色剑光连黑衣女子的裙角都没触碰到,就被她面前陡然升起的一道黑色屏障悉数挡了下来,剑光瞬间被扭曲成了几道不规则的光弧砍向了不同的方向,顿时整座城堡一阵地动山摇。 紫龙却早有预料一般继续挥舞圣剑,在短短数秒内将整个城堡的内部砍了个稀巴烂,大量沉重的实木和大理石碎块从天而降,砸在地板上溅起了大量碎屑和烟尘,走廊两侧的落地玻璃窗也在一连串爆裂声中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星矢飞快地冲紫龙挑了一下大拇指,冲到落地窗前就想往下跳,却被冰河一声大吼硬生生拽住了脚步:“慢着!钻石星尘——!!!” 呼啸而起的白色冻气和窗外凭空出现的黑色火苗撞击在一起,瞬间冒出了大量水蒸气,星矢一个后翻惊险地避过了当场蒸发的命运:“好险……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走得脱……” 冰河甩手一挥,空气中迅速凝结出大量冰晶,迅速排列成密集的冰凌,一层层向内堆叠,直到形成一个将三个人完全罩在里面的金字塔形冰灵柩。 城堡的崩塌还在持续,大量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半空中掉下来,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旺盛燃烧的黑色火苗直接烤成了灰烬挥发到空气中,很快整个屋顶就没有了,外面的阳光终于得以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让三个人看到了令人无比震撼的景象——不仅是城堡的四周,连方圆数百米内的森林都已经被黑色的大火覆盖,很快就烧得连枝干都剩不下多少了,暴露出大量光秃秃的土地,表层也被烤得一片焦黑。 “这不是幻觉!”冰河咬牙向冰灵柩持续不断地灌输小宇宙,用以抵御疯狂舔舐冰壁表面的火苗。 远处的哈迪斯和黑衣女子周围被一圈黑色的屏障保护着,火苗像是认主一样绕过了他们,隔着层层叠叠的火墙,三人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静候他们自取灭亡。 紫龙伸手去摸藏在怀里的符咒,这是他们最后的保命手段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星矢?你在找什么?” 星矢左顾右盼了半天,再一抬头,忽然指着天上喊道:“在那里!” 嗯?冰河紫龙同时抬头,顺着星矢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觉悬于天际的太阳竟然也被一层黑色的火焰所笼罩,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深紫色的影子,每当它缓缓张开双翼,用力一振,大量羽毛便化作无数火苗,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顷刻又点燃了一大片翻腾不止的火海。 紫龙下意识想起了从小听过的中/国神话中戏份颇重的太阳神鸟:“……三足金乌?可是这个不详的颜色是怎么回事……” “不是金乌。” 三人猛然抬头,才发现是哈迪斯在说话,他表情始终木然,连一丝变化也无,仅有嘴唇缓缓开合,浑身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是贝努鸟。” 太阳中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振翅往城堡的方向靠近,随着距离缩短,他真正的模样终于得以完全展示在三人面前,泛着月亮一样冰冷宝石光泽的盔甲将来人的身躯完全包裹,背后纤长的金属羽翼极尽舒展,每一片羽毛上都缠绕着永生的火焰符文。 当他距离靠得足够接近之时,三人终于得以看清,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容赫然就是和弟弟一起失踪多年的一辉! “在这种地方看到你们,真是世事无常。”一辉在昔日同伴极其复杂的注视下收敛翅膀,缓缓降落在城堡的废墟当中,正好和哈迪斯一起将三人夹在中间,“不过如今也没什么叙旧的必要了,既然敢打扰哈迪斯陛下的休憩,你们就以自己的生命来谢罪吧!” 言罢,他高举右臂,漫山遍野的黑色火焰顺着他的小宇宙引导冲天而起,凝聚成一颗表面燃烧爆裂不止的星球,犹如一颗刚刚才在宇宙大爆炸中诞生的崭新恒星,剧烈的高温很快就烧光了他脚下的地板,暴露出光秃秃的山崖岩体。 “日冕疾风!(Corona Blast)” 冰河眼中一寒,知道这一招威力非同小可,立刻双手高举叠成宝瓶状,以最大限度燃烧小宇宙,使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大量冰凌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来,固定住摇摇欲坠的冰山金字塔。 “极光处刑!(Aurora execution)” 眼看极寒和极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就要当面冲撞,哈迪斯忽然动手了。 粘稠如实质的漆黑小宇宙在一瞬间包裹住了在场除一辉外的所有人,然后连同已成废墟的哈迪斯城一并凭空消失了。 一辉缓缓放下右臂,忽然反手一抄,死死攥住了一串迎头劈下来的佛珠,冷冷道:“你来晚了,处女座。” 沙加睁开双眼,碧蓝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愤怒:“果然如此——孽畜,从一开始我就该杀了你!” 两股小宇宙瞬间在空中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修仙,法力无边(吐魂) 第123章 殉道者 被漆黑小宇宙裹住的一瞬间,星矢只觉得一股极其冰冷的触感顺着四肢百骸一路蹿进血液和神经,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只是几秒钟,星矢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实质的地面,立刻睁开双目,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苍白的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五指纤长,指甲修剪得非常整洁,视线顺着掩在黑色袍袖里的臂膀一路攀升,落在一张熟悉又陌生的清秀面孔上。 星矢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视力没有受影响,这张脸毫无疑问是瞬不会有错,但是眼前之人锈红色的发丝和这种只有死尸才会有的惨白肤色,令他不敢贸然开口相认。 几千年圣战打下来,无数先辈抛头颅洒热血一点点从敌人手里弄回的各种关键情报,是每一代圣斗士的必修课程,星矢当然也清楚,冥府之主哈迪斯从不以真身降临,只会在人间寻找一个性情最为纯洁善良的少年作为转世肉/体凭附于上。四年前,瞬和一辉一起前往海因斯坦城废墟调查时神秘失踪,随后杳无音讯,圣域里不是没人怀疑这件事,只是苦于海因斯坦城废墟就像笼罩在一片死气当中,凡是有生命的物体靠近就会立刻毙命,调查一直没有进展,自然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作为参考。 这一次,三人再次前往海因斯坦城废墟调查,虽然做了万全准备,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变故整得手忙脚乱,这下好了,爆炸性的消息是拿到手了,自己八成也光荣捐躯了,要怎么把情报送回圣域去啊? 星矢脑筋还在咕噜噜地转,对方却似乎没有陪他站到天荒地老的打算,松开手便意欲转身离去,星矢一肚子问题正待找人倾诉,哪会这么轻易放人走,于是抬手便想去揪住那人的袖子,结果尴尬的一幕发生了——那黑色长袍不知道是拿什么材料织就的,抓在手里触感如流水一般,瞬间就从星矢的指尖滑走了。 星矢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总算缓解了尴尬到全身僵硬的窘态,眼看着对方头也不回越走越远,连忙扯着嗓子喊道:“瞬!你等等!” 那人充耳不闻。 “你这!……哎?不会是听不见了吧?”星矢急得抓耳挠腮,深吸一口气,不管了豁出去试一把! “哈迪斯!!!——你给我站住!!!——” 足以吓得整片森林鸟飞兽散的吼声终于牵住了对方,他停下了脚步,缓缓侧过半张脸,掩藏在刘海下的无神眼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啊,天马座?” 星矢光速摆好战斗的架势,眼神却相当无辜:“咦?这话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不应该呀,我一介凡人怎么会和冥王有什么交情……哦,我明白了!瞬,其实你没有丧失理智吧?你是被胁迫了才不得不装成被冥王附体的样子吧!” “随你怎么想,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哈迪斯的双眼再次恢复了一片荒芜,随即整个人迅速化成了一团漆黑的烟雾,只剩下隐约的呓语回荡在这个迷蒙的空间之中:“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为了她建造的庞大梦境罢了……” 星矢愣了一下,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气得直跳脚:“喂!你走之前倒是把话讲清楚呀!这么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理解……” 在原地嚷嚷了半天打转了半天,星矢终于绝望地仰头往地上一倒,双目无神地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发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里到处都弥漫着重工业污染似的灰色云雾,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分辨天上地下。 “说起来紫龙和冰河现在在哪儿呢?是死了还是像我一样掉进异空间了……”星矢抬手在脸上用力一捏,立刻疼得眼泪狂飙,不过这一下他就安了心,死人肯定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那就说明自己还活着!既然自己活着那好友们肯定也没事!反正他们这群从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孤儿别的优点没有,生命力倒是个顶个的顽强。 完全不考虑这种思维逻辑有多荒唐的星矢宛如吃了兴奋剂一样,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摩拳擦掌地打算去把下落不明的紫龙和冰河刨出来。 随着星矢快速奔跑带起的空气流动,无数烟雾像有生命一般涌动起来,前赴后继地追着星矢不放,他不得不一边赶路一边伸手将挡住视线的烟雾扫开,跑了也不知道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温暖的阳光洒在潺潺流动的溪水表面,就像渡上了一层金粉,偶尔能看到一两条五彩斑斓的锦鲤从水中腾跃而出,溅起一串晶莹的水花;溪水岸边是绵延的青草地,无数盛放的花朵争奇斗艳,瑰丽的凤尾蝶在花团锦簇中自由地翩迁起舞,翅膀上的纹路在阳光照射下,从不同角度俨然反射出彩虹一般变幻莫测的光泽。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是紫龙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之一。 星矢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翻滚不止的灰黑烟雾,又看了看眼前岁月静好的世外桃源,心里默默吐槽:“好差劲的陷阱,简直恨不得竖个牌子让我去踩了。” 可是不去踩又能怎么样?郁闷啊~ 星矢一脸晦气地拖着步伐走进了那片空间,说来也奇怪,他只是往前迈了一步,这块巴掌大的地方面积好像陡然就扩大了数百倍,除了溪流和花花草草之外,眼前竟然还凭空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喷泉,极目远眺,远处还能看到几座希腊风格的神殿。 一个身着神职人员服饰的金发少年坐在喷泉的边缘,眼前放着一个画架,正专心致志地在画布上一笔一笔描绘着远处的神殿。诡异的是,他手上就只有那么一支画笔,并没有看到水桶调色盘颜料罐之类的其他作画工具,笔尖却能在画布上留下完全不同的色彩。 等等!这个少年的脸……不就是之前在棺材堆里看到过的、那具很眼熟的尸体吗?! 星矢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小心翼翼地挪到对方的视觉死角里蹲下身子,正好藏在一丛灌木后面,注视着对方持续不断挥舞手中的画笔,很快,整幅作品就完成了,几乎就像把眼前的一幕复制了下来,但是金发少年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在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画,本来素雅的画面被添上了越来越浓烈的色彩,最后少年竟然像疯了一样开始毫无章法地往画布上甩各种完全冲突的大块颜色,直到它们完全混成一团乌漆嘛黑,将整片画布都盖住了。 星矢忍不住皱眉——噫,本来不是画得好好的吗?干嘛一股脑涂那么多颜色上去,连他这种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都知道所有颜色混在一块就是脏兮兮的黑色啊! 金发少年似乎也被自己的“杰作”吓了一跳,呆愣片刻后忽然伸手将画布撕了下来,随手往身后一扔,在下一张空白的画布上继续涂涂画画。 结果那张脏兮兮的画布在空中飘啊飘,好死不死就落进了身后的灌木丛,好死不死就糊了星矢一脸,然后…… “阿嚏!!!——” 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震得周围的花草树木抖如筛糠,金发少年吓得手一哆嗦,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惊恐地环顾四周:“谁、谁在这里?!” 哎呀这可太丢脸了,星矢抖落一身草木屑钻出来,捡起掉落的画笔还给对方,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金发少年却愣愣地盯着星矢的脸看了半天,才伸出手把画笔接了过来:“嗯……谢谢你。” “怎么还说谢谢,是我打断你作画了,应该是我道歉啊。”星矢借着蹭鼻尖上灰尘的动作躲闪对方直勾勾的眼神,饶是厚脸皮如自己,被这么盯着也着实不好意思。 金发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露骨了,连忙摆手解释道:“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因为你的样貌和我的一位故人非常相似,所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星矢闻言脱口而出:“咦?那真的很巧,我也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啊。”金发少年点点头,“我叫亚伦。” 星矢一愣:“孤独(Alone)?谁家的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啊?” 亚伦笑得有些无奈:“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有记忆以来别人都这么叫我,我没有父母,也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亲人。” “这么说来你也是孤儿啊,那咱俩真是同病相怜。”星矢大大咧咧地直接盘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我叫星矢,天马座的青铜圣斗士,很高兴认识你!” “天马座……”亚伦面露讶异,“你竟然也是天马座……真的太巧了……” 星矢一歪脑袋:“怎么?你还见过其他的天马座圣斗士吗?” “是的,他叫天马。”亚伦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与怀念,“其实我刚才提到的那位和你长得很像的故人,就是他。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暴风雪肆虐的天气,被困在一个废弃的避难所里脱不开身,为了生火取暖,我烧了自己的画具,没想到刚打了个瞌睡就发现自己的行囊被偷了,天马也不见了踪影,我当时急得要死,没想到几分钟后那家伙就灰溜溜地被水镜先生拎回来啦。” 星矢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水镜先生?” 亚伦解释道:“我们后来才知道,水镜先生是巨爵座的白银圣斗士,他那天也是恰好路过附近办事,和偷了我东西的天马撞了个正着,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把他揪了回来,还燃烧小宇宙帮助我们渡过了那个难熬的夜晚。之后,水镜教导了天马一段时间,让他摆脱了以前总是小偷小摸的恶习,变成了非常有担当的男子汉;水镜先生还资助我前往费兰茨渥城学习绘画,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的梦想早就夭折了……” “从那次初遇之后,天马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按他的说法,我的性格太软弱了,如果没有他帮忙撑场子老是受人欺负,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撑起男子汉的责任来保护我。”说到这里亚伦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在画布上飞快地勾勒起来,“说起来,我似乎还没来得及给他画一张画像呢,总是想着等画技更精进的时候再用心画一次,结果拖着拖着,就一直拖到现在……” 画布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轮廓,亚伦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细化上色,可是即将在空白一片的眼睛部位下笔的时候,他的手却突兀地顿住了,然后开始发抖,紧接着竟然反手将笔杆的尖端狠狠扎进了空眼眶,用力搅动起来,几秒钟内一块好好的画布就被蹂/躏成了一团抹布,被亚伦一把扯下来往地上一丢,立刻化成一团灰黑色的烟雾散入空气中。 “不对……不对……不能画这个!这东西……是不纯之物!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看着亚伦突然发疯的举动,星矢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撕下画布后的亚伦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重新开始起笔画起了远处的宫殿,但是即将完成的时候,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亚伦撕掉废弃的画布后,又开始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画完再撕撕完再画,撕撕画画无穷尽也…… 星矢已经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那些被撕下来的废弃画布几乎是瞬间就化成了烟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在这个世外桃源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为了她建造的庞大梦境罢了……】 星矢叹了一口气,上前打断了亚伦的作画:“你歇一歇吧。” “歇?不!我不要!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能在这里尽情地享受绘画的乐趣……”亚伦瘦小的胳膊被星矢的手钳着,抖得像筛糠一样,脸色也变得极为扭曲,“画布、颜料、画笔、哪一样不是消耗品?!哪一样不需要花大量金钱去购置?!可是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只能扣扣索索省着用,还总是要被其他人嘲笑……只有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满足我的心愿,你为什么要妨碍我?!” 星矢忽然抛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听说过希绪弗斯的故事么?” 亚伦愣住,茫然地眨了眨眼。 星矢自顾自地往下讲:“希绪弗斯是科林斯的建立者和国王,足智多谋,他曾以一条四季常流的河川为科林斯做永久的浇灌为条件,才肯告知河神他的女儿伊琴娜是被宙斯掳走的,由于他无视神祇的权威泄露了宙斯的秘密,所以宙斯恼羞成怒,令死神塔纳托斯将他拘押回冥界。没想到希绪弗斯竟然设计绑架了死神,导致人间长时间无人死去,哈迪斯在震怒之下亲自出马,才把希绪弗斯带回了冥界。” “然而希绪弗斯临走前留了一个心眼,命自己的妻子不要埋葬自己的尸体,也不要做任何祭祀,然后在冥后珀耳塞福涅面前花言巧语,称这样疏忽的葬礼是世人对冥界的大不敬,恳求给予他三天时间返回人间处理后事,冥后答应了他的请求,可是希绪弗斯复活后迷恋于生者世界的美好,就赖在人间不肯回去了。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逃过赫尔墨斯的追捕,被重新抓回了冥界打入了塔耳塔洛斯,施加了搬运巨石的苦役,每当希绪弗斯快把石头推到山顶上的时候,石头就会自动滚回山脚,这样一来他的工作就永远没有止境,也永远没有意义。” 星矢伸手指了指画布:“你自己或许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但是每当你快要完成一幅作品的时候,就会突然像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毁掉它,然后再画一幅,这样的过程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久,这里存在着你自己意识不到的力量,它在干扰你的行为,让你永远也没法从这个牢笼里解脱出来!” 亚伦的手渐渐停止了发抖,他扭头盯着画布上未完的线稿,忽然疲惫地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但是,即使我明白这一点,也没办法离开这片空间了,如果走到外面去,马上就会陷入其他人的梦境,那样一来我自己的存在就……”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星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星矢回答:“现在?如果你问公历纪年的话,已经是二十世纪末了。” “……已经这么久了,我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亚伦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天蓝色的瞳孔中一串串滚出来,滴落在草地上,“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归根结底,我还是个胆小鬼啊。”他抬起头认真端详了一下星矢的脸颊,舒心的笑颜自唇边缓缓绽放,“或许冥冥之中你和天马真的有什么联系吧,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我的力量所剩无几,那幅画,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亚伦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逐渐化成淡金色的雾气消散,连同整片世外桃源也跟着崩塌,灰黑色的云雾瞬间涌了上来包裹住了一切。 现在,星矢面前只剩下一张半成品的素描了,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扇大门,笔触上还残留着淡金色的光晕。 星矢走上前去,燃烧自己的小宇宙用力一拳打穿了画布,然后双手用力一扒,一扇无形的大门就这样轰然洞开,层峦叠嶂的五老峰赫然映入眼帘! “谢谢你,亚伦,我不会浪费你的指引。”星矢默默念叨着,毫不迟疑的抬脚跨进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天马即是星矢的前世,但是两百余年光景已过,无论是人还是记忆都不在了 第124章 邯郸一梦 星矢在绵延的山道上攀爬了不知多久,最后累到一屁股坐下来捶大腿,“紫龙这家伙,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举目远眺,崎岖的山道一路沿着山体蜿蜒而上,根本看不到头,于是星矢更绝望了,这样子怕不是要爬到天荒地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他,但是没法子,要赶时间啊!”星矢深吸一口气,凝聚小宇宙瞄准山体就是一记天马流星拳,一时间整座山峰地动山摇! 果然反馈立刻就出现了,一道人影闪电般地从山顶上蹿下来一手拦住了所有的流星拳,对星矢怒目而视:“你有毛病啊?!好端端地砸山头干什么!山上还有人住呢,你也不怕引发山崩!到时候你自己也跑不了!” 星矢仔细端详了一下来人的长相,咦?这位不就是紫龙的师兄吗?他出现在这里倒不奇怪,但是现在嘛…… 星矢连忙摆出一副诚恳的道歉表情:“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拜访紫龙,请问他在家吗?” 麟屿疑惑道:“你认识紫龙?” 星矢噼里啪啦倒出一匣子话:“我是星矢啊!天马座的青铜圣斗士星矢,紫龙是天龙座的青铜圣斗士,我们正在执行一个任务,结果被哈迪斯绑架到这个不明空间里就失散了!” “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紫龙确实提到过以前孤儿院的一些同伴,其中就有你,没想到你也熬过试炼成为圣斗士了。”麟屿若有所思,“可是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才是天龙座的青铜圣斗士,紫龙没有得到圣衣的认可,他也放弃了继续修炼,决定在五老峰定居过完一生。” 星矢傻眼了:“咦?!” 麟屿挑了一下眉毛:“看你千里迢迢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山里交通不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往外开的中巴了,你姑且在这里歇一晚吧,跟我来。”言罢,他示意星矢跟上自己的步伐。 诡异的是,这一次似乎只走了不到五分钟,山路的尽头就出现了好几座民居,一只体型肥硕的大橘猫趴在屋顶上打瞌睡,听见有人靠近的动静,它抖了抖耳朵,睁开眼瞥了一眼来客,张嘴“嗷呜”了一声,尾巴一甩跳下屋檐。 屋子的大门从里打开,绾着妇人髻的春丽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橘猫绕着她的脚边蹭了蹭,撒娇似地喵喵叫了几声,惹得春丽笑出声来,轻轻用脚尖踢着它的屁股:“进屋去吧,你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说完这话她才注意到星矢的存在,愣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呀?师兄,你有客人?” “他说是紫龙小时候的玩伴,过来串门的,在咱们这儿住一晚就走。”麟屿头也不回地走进房子,“你帮忙加一双碗筷,我去厨房帮师弟打个下手,正好开饭。” “知道了!”春丽把怀里的小孩放下来让他自己回房间里玩儿,扭头在桌子上摆好茶具招呼星矢,“这深山里很少有客人光顾呢,你是紫龙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朋友?他刚到这里拜师的时候提过几次,不过似乎对那段日子没有什么好印象,长大后就没再提过了。” 星矢一边含糊地应答一边偷偷地观察四周,希望能找点破绽出来,不过没多久就到了晚饭时间,屋子里突然挤进来一大堆人,男女老幼皆有,围着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谈笑风生,星矢好不容易才在人群里瞄见了紫龙,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后立刻又恢复了平静,星矢心中了然,默默地低头往嘴里扒饭。 酒足饭饱之后,紫龙勾着星矢的肩膀一脸怀念的样子表示哥俩多年不见,今晚要好好叙个旧,说着拎起桌上一瓶还没开封的泸州老窖和两个玻璃杯就拖着星矢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确认外面没人偷听后,紫龙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星矢把之前在神秘领域碰到亚伦的事情阐述了一遍,然后开始分析:“我觉得这里可能是能让人心想事成的梦境空间,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肯定是五老峰的一切,所以才会被困在里面脱不开身——不过你也太不争气了吧,怎么把天龙座圣衣都让人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紫龙苦笑,“你说这里是梦境,某种意义上是对的,因为我发现这里的一切其实是根据我潜意识里希望的去构建的,但……并不是一次成型。实际上,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场景已经是第五次重建了,每一次细节都有所不同,我用不同的方法打破禁锢之后马上又会陷入一片混沌的黑雾当中,完全找不到方向,直到我筋疲力尽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五老峰的景色就会再一次出现。” 星矢听到这里忽然打断了紫龙的话:“等一下,你说这个空间已经重建五次了,那你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 紫龙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如果把每次待在空间里的时间全加到一起……可能快三十个年头了吧。” “三、三十年?!”星矢差点咬着舌头,“怎么可能!从被哈迪斯掳走再到现在,我感觉只过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难道你这里的时空流速不一样?” “不知道。”紫龙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但我可以肯定这里的时间流速是不稳定的,经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跳跃,比如……你注意到春丽怀里的那个孩子了吗?他其实昨天才以婴儿的形态出现在这里,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已经瞬间长大到可以自己吃饭收拾碗筷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而像这样不合理的地方还有太多,我个人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在我的经验认知中,照顾婴幼儿是个非常麻烦和头疼的过程,我下意识希望跳过这个过程,所以那个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可以听懂家长的话,就不用那么费心费力去看管他了。” 星矢恍然大悟:“天龙座圣衣被你师兄继承,也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那件圣衣应该是他的?” 紫龙点点头,面露歉意:“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我想,更重要的是……我潜意识里在逃避那件圣衣背后承载的责任,所以那件圣衣就被师兄继承了,而我则作为普通人平淡地过完一生。” 星矢听罢此言,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最初我想要成为圣斗士,也只是跟城户家的一个交易而已,结果老头子厚颜无耻地食言了,姐姐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紫龙忽然脸色一凛:“星矢!你不能再想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星矢永生难忘的女子声音:“春丽,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然后就是一连串娇笑和打趣声。 星矢几乎是原地蹦起来就想去开门,被紫龙抢先一步死死摁住肩膀,压着嗓子警告道:“那只是你的臆想凝聚出来的幻影而已!冷静,屏息凝神!” 但是门锁咔哒一声,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橙红发丝的女子逆光站在门外,冲星矢温婉地笑了笑,柔声道:“星矢,来这里做客怎么能怠慢女主人呢,应该一起出来聊聊天嘛。” 星矢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这幅眉眼!这个声音!打死他都不会忘记,绝对是星华不可能有错! 紫龙看到星矢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要糟,五指用力得恨不得嵌进对方的肌肉,低声吼道:“都说了那是假象!你给我清醒一点!” 星矢猛一哆嗦,眼神恢复了清亮,盯着星华看了半晌,才一声长叹:“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可惜呀,到底不是真正的姐姐!”随着最后一句话音刚出口,铺天盖地的流星拳直接对着星华就轰了过去! 星华一声尖叫直接摔了出去,顿时屋子里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两人径直冲了出去,也不管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和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春丽,紫龙揪着星矢直接跳窗从屋子后面的断崖一跃而下,正好摔进溪流当中。几分钟后,俩人湿漉漉地从水里钻出来,紫龙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星矢一路往山下狂奔:“这里是下山的捷径,但是路太危险,小时候师兄总是偷懒从这里下山,但是不准我学他。” 星矢心情大起大落,一路狂奔的时候都在大喘气:“这、这么看来你已经不止一次逃跑了?” 紫龙被他噎了一下:“……不是逃跑,只是觉得既然五老峰是我潜意识里最安全的地方,那么反其道行之也许就能找到突破的方法,但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我至少尝试了上百种方法,但是只有四次成功了,而且就算逃出去也是漫无目的,一闭眼就又回来了。” 星矢忽然一个急刹车,紫龙刚想吼他别停下来,眼前骤然出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令他也不得不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师兄?” 麟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墨水了:“你又想偷偷跑去哪里?每次都是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你知道这样春丽有多伤心吗?!” 紫龙眼神一颤,咬牙上前一步:“请你让开,师兄,我不想和你起冲突。” 麟屿冷笑一声:“翅膀硬了是吧,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苍蓝色的小宇宙凝聚成苍龙从他身后咆哮着浮现,紧接着便是一拳轰来:“就是打断你的腿,我也要把你拖回去——庐山龙飞翔!” “天马流星拳!” “庐山升龙霸!” 三股力量撞击在一起,不到半秒时间就把整个山道拆了个稀巴烂,一连串轰鸣声后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约十米、还冒着袅袅青烟的大坑。 星矢收起了拳头回到防御状态:“咦?这个小宇宙怎么好像从来没感受过……” “伪装得再像终究是要露马脚的,但是这里毕竟是经由我的意识构筑的领域,它藏得太好了,就算发现了也抓不到。”紫龙将小宇宙灌输进自己的右臂,“以我一人之力要对抗它实在有些吃力,不过现在有你帮助,我想应该不会再重复之前的情况了!” 言罢,青色剑光毫不迟疑地向前劈去! 滚滚浓烟瞬间连同眼前的田园山水风光一起,被直接劈成了两截,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烟雾像潮水一样从断口出涌了进来,立刻把两人裹了进去。 紫龙脸色凝重:“注意了,现在是梦境将成未成的混沌状态,是那个‘东西’露出真容的唯一机会,星矢,你要当心了!” 星矢蹭了蹭鼻尖,露出一口雪亮白牙:“交给我吧,我的直觉一向很灵。” 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围绕着背靠背站着的两个人,似乎想试探什么。 长时间的无声对峙后,终于有什么东西按捺不住,缓缓从浓雾中伸出了手…… 青色剑光瞬间朝着那个方向劈了过去! “唔!”似乎有某个东西被砍中了,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转身欲逃窜,但是身后紧随而至的天马彗星拳毫不客气地砸中了它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将它轰出去翻滚了几个圈,周围的黑色烟雾被气浪一冲,一下子暴露出了那个东西的全貌。 一个捂着脸蹲在地上的……少女??? 星矢和紫龙已经一前一后堵住了她的逃跑路线,紫龙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个少女抬起头怨毒地看了一眼紫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有些惊悚了,她的整张脸像被打碎的陶瓷一样开始龟裂,然后裂纹一路蔓延到全身上下,开始一片片剥落,暴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扭曲面孔,嘶声道:“好好的美梦不要,那就在这里把你们的灵魂彻底撕碎吧——格林幻境!!!(Grimm Fantasy)” 伴随它的怒吼随即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轰炸,俩人猝不及防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千钧一发之际紫龙眼疾手快地揪住了星矢的胳膊,免得又失散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二人忽然觉得自己重重地拍在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一股股冰冷刺骨的水玩命往鼻腔喉咙里灌,连忙拼了老命燃烧小宇宙狗刨,好半天才浮出水面,这才发现居然掉进了一片冻结的海域,水面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浮冰。 而不远处的冰川裂隙里,赫然卡着一艘轮船,整个船身都翘了起来,船头已经完全浸到水里了,整体倾斜了将近四十五度,一眼就能看到无数蚂蚁似的乘客尖叫着四散奔逃,有些昏了头的就直接往冰冷的海水里跳,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似的。 看了半晌,星矢才干巴巴地开口:“紫龙,你说咱们不会倒霉催的掉进了哪个泰坦尼克号遇难者的噩梦里了吧?” 紫龙:“……” 作者有话要说: 紫龙一直没法从五老峰的梦境里脱身其实有很多私人因素……一言蔽之,就是他自己不想走,但是看到了星矢,他就知道一切都该回到现实了 第125章 卡带的灾难片 眼前的场面毫无疑问是相当震撼的,倾斜的轮船上大量旅客疯了一般尖叫逃跑,大部分人连滚带爬地往翘起的船尾方向跑,好像远离海面就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也有不少人趴在栏杆上撕心裂肺地呼救,希望救生艇能带上自己。 可是漂浮在附近海面上的几艘救生艇全都已经坐得满满当当,无论如何都挤不下多余的人了,而且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在船员的操控下艰难地往远离沉船的方向离开,但是船身和冰山相撞时引起的震荡导致海面并不平静,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眼看晃得最厉害的一艘救生艇就要翻了! 星矢飞快地和紫龙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猛扎子扑进水里几下游到即将翻倒的救生艇附近,伸手用力一扳,稳住了救生艇的晃动,但还是有个体型明显比其他人小了一圈儿的小家伙一个没坐稳,从救生艇的边缘滑了下去,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星矢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正想将他往救生艇上推,那小孩居然自己开口了,声音软糯糯的,语气却老成得很:“不用管我,留些位置给他们吧。” 听到这个声音,星矢愣了一下,立刻伸手扯掉了裹住小孩脑袋的厚实棉帽子,露出一头湿漉漉的金发,顿时囧在当场:“冰河?!你怎么缩水了?” 冰河狠狠瞪了一眼对方,不过那张肉呼呼的小脸实在过于幼齿,所以威慑力大打折扣:“在你问话之前,能不能先上岸?泡冰水的滋味很舒服吗?” 星矢挨了骂一点没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诶嘿~嘴巴这么毒,那肯定是冰河本人没错了!”随后他在冰河的白眼中几下狗刨划到了附近的一块浮冰上,翻身爬了上去,冰河费了半天劲才扯掉身上吸了水变得死沉死沉的棉衣,松了一口气,扭头问星矢:“只有你一个人闯到这里来吗?” “不是啊,紫龙也来了——喏你看他不就在那儿?”星矢伸手一指,冰河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正好瞧见紫龙扒着高高翘起的船尾附近的栏杆,充分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倾斜的庞大船身在他的力量控制下,缓缓被扳回了平衡的状态,最终平稳地浮在了海面上。 星矢一手抱起冰河,踩着海面上的浮冰几个纵跃落在了船尾的甲板上,用力一拍紫龙的肩膀:“干得好!” 紫龙正忙着拧湿漉漉的长发,一眼瞄见星矢怀里那个金发幼童,愣了半天才敢开口相认:“这是冰河?变小了一下子还真没看出来……” “我长话短说。”冰河尽力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但那张圆滚滚的脸蛋实在太可爱,以至于星矢和紫龙坚持不了几秒就破功了,只好跺脚扯着嗓子尖叫:“好了好了不许笑!听我说!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封闭空间,会不断循环重现多年前东西伯利亚海上沉船的那一幕,就是在这次海难中,我的母亲因为救生艇数量不足,把活命的机会留给我后自己跟着沉船一起葬身大海了。” 紫龙立刻抓到了重点:“你尝试过改变历史的走向吗?” 冰河点点头:“试过,但是问题在于,这个空间本身似乎是有意识的,它一直在阻挠我的行动。举个例子,在某次沉船事故尚未开始的时候,我偷偷一个人溜到甲板上数过救生艇的数量,是足够带着整艘船上的人逃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等撞上冰山后,船员却找不到打开救生艇锁链的钥匙,只能用锤子硬砸,最后导致放下去的救生艇数量远远不够。所以我记下了锤子所在的杂物间的位置,然而等到下一次沉船事故开始之前,我再去杂物间,却发现所有足以砸开锁链的工具都不见了,最后导致一艘救生艇都放不下去,所有人跟着沉船一起没命了。” “再来一次我就放弃了寻找工具,不管其他人的眼光直接用小宇宙冻裂了右舷所有的锁链,但是人群在求生欲的驱使下疯狂地涌上来抢救生艇,一片混乱中母亲被他们挤下船掉进了大海,我跳下去想救她,没想到下一秒船就侧翻压了下来,我想大概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涌到船的一侧,导致船身失去了平衡。等我再醒过来,又回到了海难尚未发生的时间点,就这样不断地重复,但是每一次都会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导致船总是会沉,母亲总是会死去……” “稍等一下啊,我知道这么问可能不太礼貌。”星矢打断了冰河的阐述,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还记得总共经历了几次沉船事故吗?” 紫龙直接给了星矢一肘子——问这种问题不是往别人伤口撒盐么! 冰河冷静道:“其实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同样的场面看一两次可能心里还会难受一下,但是重复看十几二十遍就不会有感觉了。” “呃,那你的意思是……?” 冰河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已经看够我妈的花式死亡锦集了,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从这个鬼地方脱身……唔!” 船身忽然一阵剧烈的颤动,然后迅速往左侧倾斜下去! 星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座凭空冒出来的冰山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直接划开了左舷所有的水密舱:“这不可能!我明明记得刚才那里什么都没有的!” 冰河脸色不善地看着甲板上又一次陷入恐慌的人群,低声道:“我刚才就说过了,总是会冒出一堆意外保证船一定会沉,妈妈一定会去世,就算你们出来干预也没用。” 随着船身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很多人在已成斜坡的甲板上站立不稳摔倒一片,然后拖着长长的尖叫一路连滚带爬地滑向了左舷,很快突出的栏杆上就趴满了面露惊恐的人,同时左边的几个舱门由于重力影响向外打开了,一个身穿裘皮大衣的金发女人十分狼狈地从里面滚了出来,双手徒劳地抓挠着光滑的甲板地面,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去。 眼看她就要一头栽进海里去了,紫龙踩着甲板上翻倒的不知道是什么家具的废墟一跃而起,伸手一抄将她抱起来,星矢见状一把扛起冰河,二人同时一跃而起,落在了那块莫名其妙出现的冰山之上。 那女人虽然自己吓得惊魂未定,可是看到冰河的一瞬间立刻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伸手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边拍边哄:“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这里……” 星矢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不去打扰那对母子情深,悄声跟紫龙咬耳朵:“怪不得冰河小时候一直对妈妈念念不忘,这么好看的女人换我也记一辈子。” 紫龙心惊胆战地瞟了一眼窝在母亲怀里不肯抬头的冰河,恨不得反手堵上星矢的嘴巴,我可求求你别乱说话了! 船体在一连串听着就令人心惊胆战的钢筋扭曲声中断成了两截,前半截已经完全浸没到了海平面以下,但是龙骨似乎还没有完全断开,于是后半截也被硬生生拽了下去,最终带着船上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乘客一起沉入了大海。 几乎就在同时,冰河忽然抬起了头,冷冷道:“招子放亮些,别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话音刚落,整座冰山开始剧烈晃动,冰面上出现了大量裂纹,很快大量砖头大小的冰块就开始往下剥落,冰屑噼里啪啦糊了众人一脸,几人只得再次从冰山上一跃而下栽进冰水里,娜塔莎夫人几乎是瞬间就冻僵了。 “那些浮冰真的全部都不见了,我刚才明明记得海面上还飘着好几块。”紫龙尽力将娜塔莎夫人托出水面,免得她失去意识,冰河坐在星矢的肩头上,表情依旧冷漠,只通过小宇宙对另外两个人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突破幻境的方法,但是我一直不愿意去尝试,现在连你们都卷进来了,我就不得不这么做了】 俩人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冻得哆哆嗦嗦的娜塔莎夫人,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这样真的好吗?】 【我认为可行,只要冰河你自己不介意……我就没意见】 冰河看了看两位好友,深吸了一口气,低吼道:“动手!” 紫龙立刻放手,任由娜塔莎夫人惊叫着摔进了冰水里,挣扎着拼命想把头探出水面,但是马上又被劈头盖脸的天马流星拳轰了下去,冰河最后出手,一个冰灵柩快转稳狠地把娜塔莎夫人整个封了进去,沉重的冰棺立刻拖着她直挺挺地坠入了深海,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冰河眼中掠过一丝隐忍的悲伤:“永别了,妈妈……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见你了。” 一只形似野兽的爪子突然从虚空中冒出了来,锋利的指甲伴随着恐怖的狞笑声抓向了冰河的后颈! 【嘶——咯咯咯咯——你终于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了,比起至亲至爱果然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啊!咯咯咯咯——】 就在此时,星矢一把揪住那只爪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拽出来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奇怪生物,像扔链球一样狠狠甩了几个圈才丢出去,紫龙冰河同时出手,毫不客气地糊了那东西一身冻气+升龙霸,摔进水里溅起了一大捧水花。 “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类!竟然敢侮辱老子!” 仿佛指甲挠黑板一样难听的嗓音在空中炸响,紧接着整个空间骤然扭曲变形,一张极度扭曲的丑陋面庞出现在三人面前,尖利的牙齿因为极度愤怒咬得咯咯作响:“本大爷现在就撕碎你们几个混蛋!” “我想也是你这个混账在搞鬼。”冰河脸色极其难看,他的身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了十九岁的体型,疯狂燃烧的小宇宙几乎是瞬间就将整片空间都冻成了雪白一片,“听说睡神修普诺斯手下掌控着大量管理梦境的神灵,其中有一位是专门制造恐惧和噩梦的,就是你吧,福柏托耳?(Φοβητρ)” 对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那只是你们这些低贱的生物才会叫的名字,给我记清楚了,本大爷真正的名字是伊刻罗斯!(?/κελο/?)” 冰河一挑眉:“行,临死前还知道自报家门——你们俩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伊刻罗斯震怒之下试图操纵空间撕碎眼前的一切:“狂妄的人类!你竟敢——什么?!” 遍布整个空间的冰凌早已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格,将它的身形牢牢钉在半空中动惮不得! “空间操纵的根本是对原子构架的分解重组,但是在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下,原子的活动会趋于停滞,你想玩什么花招都会慢上一拍。”冰河眼神一寒,“这就足够了!” 就在伊刻罗斯奋力挣脱控制的一秒钟空档之内,三个人的小宇宙已经毫不客气地撞上了它的脸—— “天马彗星拳!” “圣剑!” “极光雷电击!” 伊刻罗斯的整个身躯在扭曲中节节爆裂,拖着愤怒的嘶吼声消失在了一片灰黑色烟雾当中,整片空间也随之坍塌,三个人在一瞬间被裹了进去。 冥界,犹大环。 哈迪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三个人在一片混沌中摸索着前进,潘多拉静候在王座一侧,眉眼低垂。 不知过了多久,哈迪斯忽然从王座上起身,并吩咐备好马车,他要离开片刻。 潘多拉替哈迪斯打开车门,恭谦道:“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呢?” 哈迪斯坐进了车厢,后背靠在柔软的靠垫上,修长指尖平静地将衣袂的褶皱抚平:“圣域。” “明白了。”潘多拉关上了车门,自己乘上了驾驶座,双手抄起缰绳用力一抽,六匹无头的黑色骏马拉着马车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冥界独有的血红天际中。 第六狱与第七狱中间,罪人们滚烫的血液倾盆而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瀑布。 一辉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揪着胳膊在地上拖行了半天的沙加,如今他身上处女座的黄金圣衣已经融化了大半,皮肤上斑驳的烧伤痕迹随处可见,两道已经干涸的血泪从他半阖的双目中流淌出来,显得格外刺目。 作者有话要说: 哈迪斯:“虽然你们几个暂时从各自的梦境里脱身了,但想刷高难度副本这点经验还远远不够呢,继续努力吧。” 第126章 砸场子(上) 一只冥界妖蝶抖动翅膀,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圣域里,即使没有阳光照射,翅膀上复杂瑰丽的纹路依然呈现出一种迷幻般的流光溢彩,可惜这种极致的美丽只有濒死之人才有机会欣赏到,活人是看不见的。 但是在飞遍整个圣域后,地妖星巴比隆的缪只觉得欲哭无泪,用某东方古国的玄学来解释,就是出门的时候忘了看黄历! 巴比隆最初是以蠕虫的形态隐藏好小宇宙悄悄摸到圣域结界薄弱的地带,放出几只冥界妖蝶弄晕了一个倒霉催的巡逻卫兵,趁机剥离他们的灵魂气息用以掩盖自身,成功躲进了慰灵地,然后就打算召唤出大量冥蝶潜入圣域刺探情报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鬼知道为什么那群圣斗士突然发疯要把整个慰灵地刨个底朝天,掘墓鞭尸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放火烧?!救命喂!虫子最怕的就是烟熏火烤啊! 当巴比隆终于狼狈不堪地从火海里逃出来的时候,蠕虫外壳已经烧焦了大半,索性全褪掉化成一颗小小的茧粘在某棵大树的枝干上,惊魂未定地积蓄力量养伤。当然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放出了一只冥蝶到处打探,漫山遍野的金穗花就这么大喇喇地直戳眼球。 为什么人间会突然冒出这么大规模的金穗花啊?!这种花朵对冥界的气息特别敏感,一旦放出去的冥蝶靠近授粉,花瓣马上就会从淡金色变成非常显眼的深紫色,等于明晃晃地告诉圣域的人,冥界的探子已经混进来了! 现在好了,就这一只冥蝶,愣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这些金穗花不知道是变异了还是怎么回事,生命力顽强得可怕,不仅仅会长在平地上,也可以生长在石头缝和水底,甚至还会像藤本植物一样缠绕着别的东西一路往上爬! 长时间操控冥蝶是非常消耗精神力的,终于,在空中兜了不知多少圈后,这只冥蝶绝望地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硬是赶在自己的翅膀碰到地上密密麻麻的金穗花丛前化成了金色的磷粉,消散在天地之间。 然而就这么一丁点磷粉,刚接触到金穗花丛,立刻就像往上面倒了一大桶黑色油漆那样“刷”地一下全变色了! “来人呐!这里的花丛变色了!” “马上封锁现场!” “有谁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吗?” “刚才谁负责巡逻这片区域的!详细情况立刻上报!哪怕是跑过一只老鼠也不能放过!” 巴比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于是十几只冥蝶趁乱晃晃悠悠地飞了出去,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全部铩羽而归…… 翅膀掠过水面时不小心蹭了一下,于是整个池子瞬间黑了一大片,于是整个圣域的水源周围布防猛增数倍,防止投毒;飞着飞着撞到某堵塌方的碎石堆,结果角落里的金穗花疯了一样追着蝴蝶飞过的路线猛长,正好被附近巡逻的某个白银圣斗士看见,顿时无比激动地一拳轰过去,方圆几米内的东西全部灰飞烟灭,连沙粒大的渣滓都没留下;好不容易躲过鸡飞狗跳满城搜索的那只冥蝶眼看就要飞进十二宫,欣喜若狂之际,一头撞在了一堵透明障壁上…… “嗯?有东西?”正在师父和师公的联手督促下苦练水晶墙的贵鬼眨了眨眼睛,一部分水晶墙在他的念动力操纵下瞬间化成凝胶状态裹住展翅欲飞的冥蝶,可怜它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只好悲愤地化成磷粉消失了。 贵鬼茫然地捡起那颗水晶球左看右看,直觉告诉自己应该抓到了什么东西,可是仔细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于是他弹指一挥,让水晶球化为虚无。 残存在水晶球里的那点微乎其微的冥蝶磷粉飘散在空气中,于是白羊宫前的金穗花闻风而来,不到一秒钟便在贵鬼面前盛开了一大片妖冶的黑紫色。 贵鬼目瞪口呆地看着欢快摇曳的花朵们,扭头冲白羊宫里面大喊:“不好了!!!冥界入侵十二宫了!!!——” 这一嗓子的效果简直不亚于往圣域里丢了个核弹头,炸得所有人神经突突直蹦。 而引起骚乱的元凶此刻正缩在树干上的茧里瑟瑟发抖。 完蛋了哟,一点有用的情报没到手,反而惹得整个圣域警报等级翻了好几倍,虽然茧的形态可以最大限度隐瞒自己的气息,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被困在原地动不了了!一旦破茧成蝶立刻就会被发现,死无全尸妥妥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太不甘心了……巴比隆怄得捶胸顿足,拉达曼迪斯大人,属下实在对不起您寄予的厚望啊。 这时一股饱含浓郁黑暗气息的小宇宙突然出现在圣域的上空,巴比隆心里一惊,可是他不敢再放冥蝶出去充当耳目,只能缩在茧里凭着本能探知了半天,骤然变了脸色:“这个小宇宙……不会吧?!可是那位大人为什么要离开冥界来到此处呢?” 其实巴比隆无需如此谨慎,因为整个圣域的注意力都被天上发生的异变所吸引,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一颗趴在树干上的小小虫茧。 湛蓝的天际如今已被浓厚的乌云所覆盖,一层一层往下堆叠累积,视觉压迫力极强。随着云层下降,空气中隐约能看见翻涌不止的灰黑瘴气,不少人已经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行动不便,捂着自己的口鼻痛苦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某个不慎中招的青铜圣斗士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正待闭上眼绝望等死之际,忽然吃惊地发现,金穗花以极快的速度缠绕上自己的躯干,飞快地吸收着入侵人体的瘴气,很快连花瓣带枝叶都染成了如墨般的漆黑,那种压迫自身脏器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了。 其他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纷纷拖着行动不便的身躯硬是滚进了金穗花丛,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难免惊出一身冷汗。 十二宫的最高处,纱织面色不善地站在女神像前的广场上,抱臂仰视空中的云层,艾俄洛斯和撒加已经披挂上了各自的黄金圣衣,警惕地守卫在她的身侧。其他黄金圣斗士也全副武装地守在各自的宫殿里,齐刷刷地抬头望天。 很快,众人清楚地看见一辆由六匹无头的黑色骏马拖曳的金属马车从云层中出现,由远而近直奔圣域的方向而来,驾车的是一位身着黑色祭司服饰的绝色女子,肤如凝脂,可惜略欠红润血色,肃穆冰冷的气质足以令所有妄图染指她裙袂的庶民自觉退避三尺。 马车很神奇地在没有任何着力点的高空平稳地行驶着,一直走到火钟楼附近,女子方才用力一勒缰绳停下了马车,随后提起裙摆走下驾驶位,伸手拧开车门,姿态优雅却无比恭敬地躬身伏地。 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从马车里伸出来的手,五指修长但骨节分明,袖口隐约露出一小截雪白皓腕,在漫天黑云压城的背景中竟仿佛笼罩着一层清冷的月色。 那只手轻轻地落在黑衣女子平举起来等候多时的右手,随即缓缓握紧,整个身子方才从马车里探出来,漆黑长袍的下摆如流水般掠过车门前的蹬阶,黑衣女子一直等到他完全从马车里下来方才起身,松开手低眉垂眼地站立在身侧靠后的位置。 已经有不少黄金圣斗士借着十二宫的地形优势(站得高=_=)把来人的样貌特征看了个清楚,黑衣女子大家都不认识,可是这个黑衣男子?!虽然发色和气质天差地别,但这张脸!绝对不会有错!不正是失踪四年杳无音讯的仙女座青铜圣斗士么?! 目光略微一扫,哈迪斯皱起了眉。 以他的实力,仅凭一缕意念便可轻而易举地感知到整个圣域里所有人的情绪波动,然而现在面临的情况却与他事先设想的并不相同,留守圣域的无论是圣斗士还是普通人类,按理说都会本能地恐惧冥界带来的死亡气息,可是这一探查,才发现他们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多少恐慌,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你丫可算来了!”的兴奋感。 ——这真不能怪大家,只能怪某人的举动搞得整个圣域上下疲于奔命殚精竭力,就为了抓到那些常人眼睛根本看不到的小蝴蝶们,结果忙活了好几天一点收获没有,不少人反倒被搞得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个把意志不够坚定的眼看就要精神崩溃了,仰头一看,哦耶,幕后黑手居然亲自送上门来,那还愣着干什么?扁他啊!!! 哈迪斯哼了一声:“如今人类面对神灵已经狂妄到这种程度了么?” 他这句话语气其实很轻,可灌注神力后的每一个音符都凝聚了无形的万钧之力,自上而下一层层施压,地势最高的女神殿建筑立刻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屋顶开始摇晃开裂! “哈迪斯,有话就好好说,动辄拆我家房子算怎么回事?” 磅礴的金色神力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摇摇欲坠的建筑在属于雅典娜的小宇宙包裹下飞速修复,纱织仰着脑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人类在你眼里不是惯然如此么?何况这圣域里的战士们唯一效忠的神祇是我,纵是对你无礼,那又如何?” 这话说的可不是一般的提气!圣域上下顿时群情激奋,别说圣斗士们,就是普通的圣域守卫都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一把,把拳头关节拧的“咔咔作响”,好像真有那个机会能往哈迪斯脸上揍一拳似的。 哈迪斯面色不善地闭上了眼睛,他习惯了阴暗寂静的冥界,骤然面对这种吵闹的环境让他非常不舒服。 暂时封闭视觉后,其他的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哈迪斯仔细分辨着圣域里每一股力量的流动,很快被他捕捉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宇宙,它混在十二宫之内,被十二个强大的小宇宙外加雅典娜霸道的结界力量所覆盖,如果不仔细找根本察觉不到。 “原来如此……”哈迪斯缓缓睁开双目,宽大的袖袍骤然一拂,蛇夫宫上空骤然炸开了一道黑紫色的球形闪电,硬是撕开了雅典娜的结界保护,眼看无数道雷光就要劈向宫殿的屋顶,一道蓝色人影如闪电一般冲了进去,下一秒,整座宫殿连同台阶地砖都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灰飞烟灭! 数秒钟后,几百米开外的人马宫台阶上,米罗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大理石碎块,把紧紧护在怀里的阿克索推出去,结果自己往外爬到一半就没力气了,上半截身子有气无力地靠在残存的立柱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鲜血沿着圣衣的缝隙渗出来滴滴答答淌得到处都是。 “咳咳……这一下挨得可真够结实……” “不要说话,你的肋骨已经断了!”阿克索一反平常和气的样子,冷着脸警告米罗不许乱动,跪在他身侧伸手按在胸口,全神贯注地释放暖银色的治愈性小宇宙,接断骨续筋脉一气呵成,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伤势就全然愈合了。 “哈,多谢药神殿下。”米罗擦掉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在阿克索的搀扶下站起来,她的手也有些哆嗦,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 直到几分钟后硝烟完全散去,众人才得以看清这一击造成的后果究竟有多恐怖——黄道十二宫呈螺旋状分布在一座拔地而起的险峻山峰之上,阶梯弯弯绕绕盘旋不止,而哈迪斯一招下去,直接把蛇夫宫炸没了,而且那道球形闪电还意犹未尽地山体中一路垂直往下轰出了一个深达上千米的竖井,直径几十米的洞口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着浓郁的黑烟,温度却是冰冷的,和卡妙制造出的冻气还不一样,阴郁感直透灵魂。 哈迪斯施然拢袖:“原来如此,怪不得尔等如此有恃无恐,雅典娜,你还真是找了个不错的帮手。可是……”他眼神骤然一冷,“你知道插手圣战的后果是什么吗,阿克索?你父亲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远离神族的纷争吗?” 阿克索被这么一瞪,顿时冷汗直下,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米罗立刻将她拉到身后张开架势护住——开玩笑,这位女神要是有什么闪失,可就着实对不起刚才的救命之恩了! 上面纱织一看哈迪斯竟然真敢当着她的面动手,当即脸色一沉:“你欺负她算什么本事?!有种就给我下来!” 哈迪斯嘴角轻轻一动,什么都没说——他又不是傻子,几千年争斗下来的经验姑且不谈,就是探知一下那个被自己占据躯壳的少年的记忆,都能知道十二宫是雅典娜结界力量最强的地方,如果贸然闯进去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别看他刚才随手拆了一个宫殿好像很威风的样子,在结界的力量作用下,那块残损的山体已经开始自我修复了。 “罢了,就算阿克索站在你那边又如何?纵然医术再高超也不能跨越生死的界限。”哈迪斯收回眼光,藏在袖中的苍白手臂在空中虚无一划,一道半透明的光幕便出现在整个圣域上空,很快里面的景象便清晰起来——一条宽度和高度都相当惊人的血红瀑布悬空而挂,冲下来的血水汇聚成了一片巨大的汪洋,里面跟开了锅似的翻腾不止,里面还能看到无数被烫得皮开肉绽的死魂灵惨嚎着挣扎沉浮。 而临近瀑布中心的位置,身着贝努鸟冥衣的一辉背后纤长的羽翼极尽舒展,得以悬停在半空中,漆黑的冥衣在周围通红一片的血光的映照中,仿佛镀染上了一层鲜艳的金红赤炎。 他的右臂高高举起,紧攥着另一个人的手腕,这个人无力的垂着脑袋,融化的黄金圣衣几乎看不出原貌,裸/露出来的皮肤灼伤得一塌糊涂,连原本应该是一尘不染的金发都只剩下半截,末梢还能看出明显的烧焦痕迹。 哈迪斯满意地看到所有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和愤怒的神色,语气淡然:“方才不过是意外的插曲,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经事吧。” “如今你们看到的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发生在冥界血池大瀑布的事情,余的神力令你们也能欣赏到这一幕——这位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似乎自踌实力超群,便孤身一人闯入冥界,勇气可嘉,只可惜轻敌大意,最终不敌余座下的近侍天暴星贝努鸟,如今此人正待处刑,余正好让尔等亲眼看看,闯入冥界的下场便是如此!” 一辉似乎有所感应,在哈迪斯说出那句话后,右手一松,沙加便毫无反抗地跌落下去,一头栽进了翻涌不止的血池,瞬间就被一拥而上的恶灵死死抱住拖了下去,只剩下一缕焦黑的烟雾随风而散。 几乎是在同时,纱织的小宇宙伴随她的怒吼声一并炸裂在圣域的上空:“把他给我拖下来!!!——” 无数长满了毒刺的玫瑰藤蔓破空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哈迪斯!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大型炼狱级副本【圣战】已经开启,全程无存档,请诸位玩家尽情体验。 第127章 砸场子(中) 第一层魔宫蔷薇交织成的巨网尚未接触到哈迪斯的衣角就无声无息地全部粉碎,但是第二波攻击顷刻而至,圣域中无处不在的金穗花在阿布罗狄的小宇宙操控下一改柔弱的外貌,粗壮的根茎拔地而起,娇小的六瓣花朵上顷刻冒出密密麻麻的长满倒刺的锯齿,无数张血盆大口调转方向,竟是恶狠狠地朝着潘多拉咬了过去! “无礼之徒……!”潘多拉眉宇间愠色一闪,一柄黑蛇缠绕的三股叉出现在她手中,她调转武器的锋刃自上而下用力一劈,大片深紫色的落雷伴随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天而降,将企图靠近她的食人花全部劈成了焦炭,大量黑色粉末洋洋洒洒飘落得到处都是,远看还以为是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但是第三波攻击再次袭来,方圆百里内的粗壮树木枝干飞速生长,仗着表皮厚实硬是扛着漫天雷光前赴后继地涌向潘多拉,趁着她一时慌乱忙于抵挡的时候,几根水桶粗细的枝干已经卷住了她身后的那辆沉重的金属马车,骤然发力,硬是将它从半空中扯了下来! 六匹无头骏马挣扎了半天也没法逃走,只好化作几缕黑色烟雾就此消失,它们本就是过去由人类敬献给地府的祭品,早已失去了实体,只剩一缕孤魂。不过沉重的马车身却是实打实的物件,掉落下来的时候直接砸穿了教皇殿的一角屋檐,继而压断了两根立柱,最后翻滚着压碎了广场上的一大片地砖,自己也彻底扭曲变形成了一摊废铁。 艾俄洛斯眼皮一跳,幸好开打之前该备份的都备份了…… 周围气温飞速降低,很快半空中出现了大量冰雪结晶体,闪耀着钻石般冷冽的光辉,卡妙抓住潘多拉急于躲闪马车的空档,燃烧小宇宙催使冻气凝聚成一块巨大的透明冰壁,硬是将潘多拉与哈迪斯隔开两端,与此同时三位白羊座的念动力也操纵着无形的水晶墙与冰灵柩融为一体,进一步加强了冰壁的坚硬程度,现在别说用天秤座的武器去劈,就是用雅典娜手中的黄金长矛去砍,想破坏它也得费上好一番功夫。 潘多拉脸色一变,对哈迪斯严肃道:“请不用担心我,一定要当心雅典娜的诡计!”言罢她抓起三股叉用力往虚空中一捅,再向上一挑,一条空间通道就此撕裂,浓郁的冥界气息蜂拥而出,裂隙迅速被撑开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黑色旋涡,许多身披漆黑战铠的冥斗士鱼贯而出,将潘多拉紧紧护在中间,而最后出来的那个人身材明显高大许多,冥衣的结构也更为复杂精巧,背后八片金属蝠翼悉数展开,近乎遮天蔽日。 来人警惕地环顾四周片刻,然后收敛双翼面对潘多拉单膝跪下,语气严肃而恭敬:“天猛星双足飞龙拉达曼迪斯在此,潘多拉大人有何吩咐?” 潘多拉目光往下一扫,提起三股叉指向射手宫,朗声道:“把那位女神‘请’上来!” “遵命。”拉达曼迪斯立刻起身,他的手下们就这样全然不顾闯入雅典娜结界的风险一头扎了下来,护着阿克索的米罗心里一惊,刚想动手,其中几个冥斗士忽然在半空中一声惨叫,在一瞬间被金色剑气砍得四分五裂,尸块混着大量血液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瞬间周围的白色大理石建筑上溅出了一排鲜红的血迹。 但是剩下的冥斗士全然不顾同伴的惨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嚎叫着扑了下来,米罗眼中一寒,食指尖红芒暴涨,几十枚猩红毒针呼啸而出贯穿了所有冥斗士的盔甲,趁着他们还没摔下来反手托起阿克索急速后跃,饶有兴致地看着冥斗士的尸体噼里啪啦全掉进了位于蛇夫宫原址的那个深井里。 潘多拉见状似乎并不怎么着急,还伸手拦了一下意图振翅冲下去的拉达曼迪斯,缓缓举起手中的三股叉,一时间阴风大作,大量黑色瘴气从漫山遍野的金穗花中剥离出来,然后在潘多拉的指引下玩命往深井里涌去,很快就能听见里面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马上又有大量冥斗士要从里面爬出来了。 阿克索见状脸色大变:“糟了!金穗花沾染太多冥界的气息,已经变成复活冥斗士的媒介了……” 随即她一咬牙,身躯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庞大的蛇身撕裂衣帛昂首挺立,包裹身躯的金色鳞片每一块都有穿衣镜大小,熠熠生辉光可鉴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极富规律地收缩着,缠上立柱飞快地爬行,几秒钟就攀上了射手宫的屋顶,颈部皮肤逐渐膨大,背后的皮肤缓缓鼓起形成六个瘤子状的东西,随后一连串轻微的骨骼碰撞声,六片体积惊人的黄金羽翼从背后舒展开来,用力一振腾空而起,投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整个十二宫。 目睹这一切的众黄金圣斗士难得愣神,毕竟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忽然变成一条巨型蟒蛇,还是一条会飞的蟒蛇,这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带劲的。 随着黄金巨蟒飞上天际,大量羽毛随即从它的翅膀上脱落,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圣域的每个角落,不少人好奇伸手去接,手掌接触到的瞬间羽毛就化成淡银色的小宇宙融入体内,五腹六脏立刻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 大量被冥王气息浸染得墨黑一片的金穗花丛开始褪色,花朵逐渐恢复成了淡金色的原貌。 深井里玩命往外爬的冥斗士们似乎也感知到了阿克索的神力,顿时缩在原地踟蹰不前,很轻松地就被米罗一针一个轰了回去,拖着凄厉的惨叫声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有几个爬得稍慢的一看情况不对,转头就想往回跑,尚未来得及迈出一步,一股巨大的风暴就从深井底部一路轰了上来,直接把他们全部掀飞到了半空中! “叫你们探个路居然还敢临阵脱逃?哼!” 伴随傲气的声音响起,一对厚重的金属羽翼霍然打开,撕开了冲天而起的龙卷风,米诺斯一翅膀扇飞挡在眼前的某个倒霉催的冥斗士,抬头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一大半:“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把我从冥界叫出来,又是这条蛇在坏吾主的好事!”他十指一动,大量常人眼睛无法捕捉的傀儡线于虚空中凝结成形,飞速缠绕上了离地尚不足五米的蛇尾尖,用力一拽,几块鳞片顿时被撕扯得翻卷开裂,红色皮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淡银色的蛇血淅淅沥沥撒了一地。 “痛——” 骤然被撕掉一大块鳞片,巨蟒疼得扭动起来,蛇尾以横扫千军之势狠狠砸向始作俑者,米诺斯一抖翅膀腾空而起堪堪避过这雷霆一击,忽然身后感知到一股充满攻击性的小宇宙,连忙合拢翅膀,硬是挡下了疾风暴雨般喷射过来的猩红毒针,但是挨了这一轮攻击就不可避免地从空中摔了下来,沉重的冥衣包裹着他被轰飞了几百米,一头飞进了射手宫的深处。 拉达曼迪斯在高空看见同僚吃瘪,啧了一声,深紫色的小宇宙飞速于手中凝结,带着咆哮的龙吟声狠狠砸向黄金巨蟒翅根关节的薄弱处:“最大警戒(Greatest Caution)!” 巨蟒体型太大,这一下完全是避无可避,背上重重挨了一下,顿时翅膀就带不动沉重的身躯了,哀鸣着从半空中摔了下去,庞大的蛇身倾山倒海一般压下来,这一下众人终于近距离直观地了解到这条蛇的体型究竟有多大了,丫躯干宽度直逼一座宫殿的大小,毫不费劲地压塌了垂直方向上的几座宫殿,阿鲁迪巴眼睁睁看着蛇头重重砸进了空无一人的双子宫,惊魂未定地想幸好它倒下的方向不是朝着自己这边,不然金牛宫和更下面的白羊宫就完蛋了,砸了他这里不要紧,白羊宫里可是囤积了大量修复圣衣的材料和工具,要是全毁了圣战也不用打了…… 趴在双子宫废墟里的蛇头动了一下,飞机涡轮大小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眼珠转动了一下,耷拉下来的翅膀很生气地用力一拍地面,庞大的身躯在山体上拖曳出一条骇人听闻的痕迹,蛇首再次腾空而起,张嘴冲着下令攻击自己的潘多拉就咬了过去! 下面打得天翻地覆,上面也清净不到哪儿去,哈迪斯右手虚空一握,一柄刻满符文的漆黑长剑出现在手中,上面血红光纹隐约流动,径直劈向了面前的结界,黑光一闪金色的结界就像玻璃一样出现了大量裂纹。 纱织将黄金匕首握在手中用力一甩,瞬间拉伸变长化成了黄金长矛的本相,调转矛尖径直刺哈迪斯的手腕,不想被他宽大的袖袍裹住,阻了势头,索性横向用力一划,直接撕下了整片袖子,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漆黑的血液尚未滴落在地就化成了数条毒蛇“嘶嘶”叫着扑向了纱织。 “当心!”艾俄洛斯用力振翅,圣衣上的黄金羽毛瞬间脱离骨架化成无数飞镖将毒蛇全部钉在地上动惮不得,撒加趁着哈迪斯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手上的一瞬间,双手高举重叠,浩然壮大的小宇宙层层压缩,直到汇聚成一股足以碾碎星球的力量,劈头盖脸朝对方砸了过去! “银河星爆!!!——”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阿克索只从父亲那里继承到了救人的本领,至于杀人的本事么…… 第128章 砸场子(下) 眼看银河星爆就要砸到哈迪斯的门面上,那些被钉在地上挣扎不止的黑色毒蛇忽然全部化成一团浓郁的雾气,将哈迪斯整个笼罩起来,于是足以粉碎星辰的力量就这么扑了个空,仅仅是打散了那团雾气,余威气势恢宏地撞向了教皇殿的后门,被金属马车砸得摇摇欲坠的宫殿终于不堪重负,在一连串立柱断裂的巨响过后,于烟尘漫天飞舞中缓缓倒塌。 撒加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完了,教皇殿的豪华浴池…… 黑色雾气在空中兜了个圈,忽然调转方向一路狂奔,一头扎进了蛇夫宫废墟的深井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底下突然传出了野兽憋闷的咆哮声,紧接着剧烈的颤动自下而上,一颗硕大的狼狗脑袋“通”一下从洞口冒了出来,满嘴恐怖的钢牙反射出金属的光泽,剧毒的涎水不断从它的齿缝间溢出来,滴在石头表面“刺啦”一下就腐蚀出了一块菌斑,闻之腥气冲天,恶臭无比。 “嗷呜——嗷嗷嗷!!!” 中间的脑袋看见外面的景色非常兴奋,但是它脖子的左右两边还有两个脑袋,挤在下面憋得难受,拼命往外拱,加上锋利的爪子不停地扒拉着洞口的边缘,不到一分钟就把窄小的竖井口硬生生扒开了一大半,三个脑袋外加庞大的身躯终于得以从洞口完全钻出来,用力甩了甩身上的土渣子,吐着舌头兴奋地直摇尾巴。 米诺斯正和几个黄金圣斗士打得不可开交,一看见这动静眼皮一跳,喂喂不会吧?!哈迪斯陛下怎么把地狱的看门犬给召唤上来了?结果他这一走神直接被圣剑削飞了半截鬓角,顿时勃然大怒,手中的傀儡线数量急剧增长,飞速织成一张大网劈头盖脸朝修罗头上罩去:“给我老实点!” 结果未能如他所愿,漫天飞舞的傀儡线先是被斜旯里飞出来的十几朵黑玫瑰切断了一半,然后一阵剧烈的冻气迎面刮来,又把剩下的一半冻成了冰渣渣,仅剩的最后一根还没来得及粘上修罗的手臂,就被一记猩红毒针打断了。 米诺斯脸更黑了,看着逐渐对自己形成包围架势的四位黄金圣斗士,额头上青筋直蹦——谁说这群圣斗士都是死脑筋只会一对一的?!统统扔进拔舌地狱啊混蛋! 上面的战势也不容乐观,黄金巨蟒背上挨了一记最大警戒疼得够呛,缓过来后一怒之下把火气全撒到潘多拉身上,足有卡车头大小的蛇首一路追着她穷追猛咬,拉达曼迪斯用一边翅膀紧紧裹住潘多拉,免得她受到近距离冲击受伤,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很好地控制另一边翅膀在空中敏捷飞行,几下就被逼进了山崖的死角处。眼看猎物无处可逃,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上下颚之间立刻弹出四颗水桶粗细的弯曲毒牙,卷起一阵腥风直扑过去。 拉达曼迪斯一看巨蟒弓成U形的脖子就知道对方要下死手,且不说蛇毒的问题,那么粗的毒牙挨上一口直接就报销了,但是巨大的蛇首顷刻贴面而至,他也顾不上许多,腾出双手一把抓住上颚的两颗毒牙,十指用力,看那架势竟然是打算硬将毒牙给拔下来! 一人两蛇就此僵持在半空,潘多拉抄起手里三股叉往蛇嘴里一捅,用力翻搅,顿时血流如注。可是巨蟒却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想要合拢嘴巴,看那架势是打算硬把两个人一起吞到肚子里去。看着眼前的血盆大口一寸一寸朝自己逼近,潘多拉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忽然瞥见刻耳柏洛斯从深井里钻出来,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守卫地狱大门的三头犬会擅离职守,低头冲它吼道:“刻耳柏洛斯!咬它!” 听到命令的刻耳柏洛斯三颗脑袋同时抬头,兴奋地“嗷呜”了一声,撒腿踩着一地废墟像重型坦克一样“轰隆隆”地碾了过去,扬起前爪狠狠拍向了巨蟒的腹部,锋利的爪子立刻撕开了相对柔软的细鳞片,留下几道长长的伤口,淡银血液哗啦一下子喷得满地都是。刻耳柏洛斯闻到血腥味更加兴奋,三颗脑袋掉转方向,一颗咬住了喉咙,一颗咬住了七寸,一颗咬住了腹部,同时发力撕扯,巨蟒庞大的身躯骤然受袭,眼看就要歪倒在地,蛇尾忽然飞快地缠上了刻耳柏洛斯的四肢,肌肉紧缩,顿时将刻耳柏洛斯的腿骨勒得筋骨寸断。 刻耳柏洛斯在冥界作威作福多年,吃亏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下子痛得狠了,六颗眼珠子顿时眼泪汪汪,三颗脑袋更加疯狂地撕咬巨蟒身上的肌肉和鳞片,但是蛇身却毫不客气地卷了上来,几乎要将刻耳柏洛斯整个捆在自己怀里,肌肉一张一缩,刻耳柏洛斯立刻就被勒得翻起了白眼,嘴里淌出的毒涎溅到鳞片上冒出大量毒烟,辛辣腥臭的气味熏得附近的人不得不掩口捂鼻四散退开。 但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本来就饱经摧残的十二宫已经在两头巨兽的缠斗中毁了个七七八八,地表宫殿塌得差不多了,地砖全部粉碎,蛇身和犬爪碾过的地方坑坑洼洼就没一块完整的,终于,山体支撑不住了,开始大块大块开裂剥落。 两头巨兽脚下一空没了支力点,顿时失去平衡,但是巨蟒的身子依然死死绞着刻耳柏洛斯不肯放松,刻耳柏洛斯的三颗脑袋也紧紧咬着巨蟒的要害不肯松口,于是二者就这么无比纠结地拧作一团滚了下去,过处拔山倒树势不可挡,磨盘大的石块到处乱飞,跟下雹子似的噼里啪啦直往山下砸去。 一片混乱中,一道金色人影飞身而上,左手揪住一块翻卷起来的鳞片边缘,反手亮出黄金短剑,闪电一般剜去了其中一颗脑袋的右眼,小宇宙沛然之气瞬间回荡在整个十二宫之中:“把它们两个分开!”说话间手上用力一挑,又废去了那颗脑袋的左眼! “嗷!!!——” 刻耳柏洛斯刚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就被废了一对招子,痛得发疯,终于舍得松开三张大嘴整齐划一地朝他咬过去,童虎哪会任由这畜生宰割,一跃而起避过三张血盆大口,双手金光一闪,两把三节鞭已经抄在手里,用力一甩,链条长度暴涨,一左一右缠上了两颗眼睛还没瞎的脑袋的脖子,奋力往后一拽,刻耳柏洛斯顿时被勒得口吐白沫,四颗幸存的眼珠子里青筋鼓胀,连嚎都嚎不出声儿了,卡在巨蟒腹部的前爪也松了劲道。 黄金巨蟒见状立刻松开了禁锢,于是刻耳柏洛斯就这么翻着肚皮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但它不甘心就这么吃瘪,硬是忍着后腿骨断裂的剧痛朝巨蟒腹部的伤口狠狠蹬了一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巨蟒的力气已经消耗了大半,好不容易得个空隙喘口气,冷不丁肚子上突然挨了一脚,顿时庞大的蛇躯以排山倒海之势沿着山道滚了下去,直接压塌了无主的处女宫,连沙罗双树园也未能免遭祸害,花花草草连同泥土一起掀飞到半空中,唯有两颗沙罗树还坚/挺地屹立在原地,可是树叶却在猛烈的晃动下纷纷扬扬全部脱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杈。 本来在巨蟹宫门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迪斯马斯克骤然发现蛇躯铺天盖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压了下来,眼看老窝就要遭殃,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小宇宙凝聚在指尖划开通往黄泉比良坂的通道就想往里钻,但是转念一想,这样搞不好会给更多冥斗士大开方便之门,只好郁闷地关上了通道。 这一开一关就免不了泄露几丝冥界的气息,无声无息地萦绕在鳞片上,幻化成了大量蝴蝶,翅膀上的纹路瑰丽而奇特,腹足牢牢攀附在伤口处,当这些蝴蝶扇动翅膀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像水纹一样颤动不止。 迪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让冥界妖蝶混进圣域了,这下麻烦大了!” 巨蟒还在往下滚,艾欧里亚费劲吃奶的力气也只能挡住一截身躯,整个人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急速后退,脚在山崖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沟壑,马上又被蛇躯碾平,好在阿鲁迪巴和穆同时出手扛下了另外两个部分,勉强阻挡住翻滚的趋势。 巨蟒缓过神来,背上翅膀用力一振,试图再起起身,可是大量冥界妖蝶已经无声无息地贴在了它的身体表面,翅膀用力闪动使得空间的扭曲更加明显了,从远处看巨蟒就像显像管坏掉的电视机呈现出来的画面效果。 纱织一眼瞄见这番景象,当即冲所有人下达命令:“去保护她!不能让阿克索被冥界带走!” “可是……”艾俄洛斯和撒加都有些迟疑,作为教皇和辅佐官,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在雅典娜身侧,一步也不能走开。 “哼,这种命令不是和你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么?” 艾俄洛斯反应极快,黄金箭呼啸而出直奔雅典娜身后某处,虚空中探出的漆黑袖袍一卷,哈迪斯衣袂翩飞悠然现身,将那支箭矢捞在手心里把玩:“他们只发誓向你献上忠诚,又有什么理由擅离职守,去保护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神?” “就凭她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纱织柳眉倒竖,厉声吼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撒加感知到某人小宇宙的爆发,暗中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不,已经没必要了。” 话音刚落,蓝色的鬼火冲天而起,将所有缠绕在巨蟒身上试图将它带往冥界的妖蝶全部焚烧殆尽,然后意犹未尽地直奔十二宫外的某棵大树,一声凄厉的尖叫后,巴比隆拖着冒烟的翅膀狼狈不堪地从茧里钻出来,拼命拍打身上的幽蓝色火苗,迪斯马斯克狞笑着指挥漫天飞舞的灵火球追着他的屁股烧,巴比隆左突右闪就是躲不掉,最后被逼得狠了,身体“刺啦”一声撕裂,从里面钻出一条硕大的硬壳长虫,口器蠕动几下,一股股银白色的丝线兜头罩脑朝迪斯喷了过去! “虫丝封锁!(Silky thread)” “啧,这点雕虫小技还想拦住本大爷?”迪斯一打响指,“给我烧!” 幽蓝鬼火呼啸而至,瞬间烧光了所有的虫丝,迪斯嘴角得意上翘,然而下一秒他就懵逼了——虫呢?!感情是障眼法! 拉达曼迪斯趁着巨蟒松劲,终于从对方嘴里挣脱出来,潘多拉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米诺斯原地甩了个龙卷风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自己振翅飞到半空中,还不忘把被黄金圣斗士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部下全部踢回洞口,刻耳柏洛斯见状也想往深井里钻,可是他脖子上还套着三节鞭,童虎手上一用力,它立刻就被勒得翻白眼,只能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哈迪斯瞥了一眼周围,手上一松,黄金箭“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微笑,“我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就此告别。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会亲自到冥界来求我……” 言罢,他不再理会圣域的反应,右手无明之剑在空中一划,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随即扩大成了扇沉重的雕花大门,上面布满了漆黑泛红的骷髅纹样,向内缓缓打开,如深渊暗夜般的雾气蜂涌而出,裹住了所有入侵圣域的冥斗士,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黄金巨蟒昂起头颅,望着冥界众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同一时刻,亚特兰蒂斯遗址。 “咱们就非要从这里走吗?”我望着眼前坍塌得不成样子的废墟,眼皮直抽抽,有生之年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里的景色了。 “理论上海底最深的地方就是波塞冬的行宫,而这里也是人间最接近地狱的位置。”奥德修斯用手中那根缠绕着一条羽蛇的黄金杖戳着满地狼藉,“这里还残留着雅典娜与波塞冬干仗时小宇宙冲突造成的空间扭曲现象,要打开去冥界的通道,这里最合适了……哦,找到了,空间连接的薄弱点。”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奥德修斯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不管发生什么,现在千万别松手——如果你不想再次跌落到未知的时空!” 随即一团漆黑扑面而来,我甚至连预备的心理都没做好,就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圣域那边打得天翻地覆,医神这边带着男主偷渡去冥界了~ 猜猜雅典娜知道这件事吗? 第129章 番外:浮生记 壹 酒神节是古希腊时期最盛大的节日之一,人们在长达五天的节日中扮作神话中的水泽仙女和游吟诗人,纵情狂欢,祈祷丰收和爱情的眷顾。 时光荏苒,直到十八世纪中叶,依附于圣域山脚下的罗德里奥村依然保留着古老的习俗,热闹的游/行队伍从村镇的这头一路延伸到另一头,中途不断有人加入,化妆成宁芙女仙的年轻女孩们赤足起舞,抛洒的花瓣装点着她们的裙摆和飞舞的长发,美酒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醉意沁人心脾。 而那些常年在圣域过着苦行僧日子的年轻人也会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溜下山放松一把,虽然临行前,前辈们三令五申不准违背圣斗士的行为准则,可惜马已放南山,又岂能套得住? “好了你别喝了!已经醉了!”童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大号木杯抢了下来,忙不迭给摊主道歉,拖着脸颊通红胡言乱语还在不断挣扎的史昂往人群外挤,还得集中精力辨别小宇宙的方位,拼了老命才挪出几十米,人已经累得大汗淋漓,终于瞅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也顾不上形象了扯着嗓子冲土坡上大吼:“水镜!快来帮忙!——” 上面一声应和,水镜把弟弟放在原地,从斜坡上滑下来接过醉成一滩烂泥的史昂,他忽然打了个嗝,水镜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晕头转向,忍不住伸手把他的脑袋扳到另一边,嫌弃道:“哎哟这是喝了多少……童虎你怎么不拦着他?” 童虎小声哼哼:“我哪知道他一滴就倒,下山前还跟我吹牛说自己是海量……” 水清忽然尖叫起来:“不好啦!史昂哥哥好像要吐!” 水镜一听,当机立断把史昂甩了出去,果然下一秒远处就传来了肝肠寸断的呕吐声,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 光速用小宇宙凝结水汽筑成一道防护壁阻隔气味,水镜抄起衣物把弟弟的口鼻裹起来,然后冲童虎翻了个白眼——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于是童虎只好苦着脸跑去给史昂揉胸捶背。 此刻城镇上的演出已经开始了,人群兴奋的喧闹声如海浪一般跌宕起伏,乐师的演奏和歌声反倒淹没其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了。专门为了节日订购的焰火也在月亮升起的时刻悉数点燃,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升天际,然后炸出了无数绚烂的图案。 水清常年病卧在床,难得出门一次在哥哥的帮助下爬到这个绝佳的观赏地点,此刻已是兴奋得两颊通红,眼睛闪闪发光。 水镜含笑抱紧了弟弟瘦弱的身躯,看烟火的时候还得时不时扭头瞥一眼不远处的两个人,万一醉出个好歹来可就麻烦了…… 迷迷糊糊的史昂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瞪着头顶的月亮声嘶力竭地嚎起了藏地民谣,那音调之高宛如鹞子一飞冲天,差点没把童虎耳朵震聋了,好说歹说压不下来,终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一掌劈向了对方的后颈! 随着史昂一声闷哼倒地,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至于后来他们把几度清醒过来的史昂几度打晕扛回圣域,又在第二天晨练的时候集体迟到,被抓考勤的凯撒臭骂一顿后被狮子们追得满圣域逃窜,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贰 加隆捂着受伤的肩膀一瘸一拐地走着,直到彻底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倒在地,咬牙把自己身上的廉价背心撕成布条用来包扎,打完最后一个结,他的力气也彻底耗光了,上半身无力地靠在一堵将倒未倒的残壁上。 这堵墙本来应该是某间屋子的承重墙,表面刷的白色石灰层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狗啃一般的砖块,上面布满了弹孔。之前挤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十几个人的尸体已经被倒塌的砖瓦掩埋,几截断裂的手脚头颅零星散落在附近,血迹洒在砖石上又被灰尘覆盖,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泥褐色。 随手在附近的废墟里拨弄了几下,竟然扒出来一个破裂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小条塑胶封好的白色粉末,加隆瞄了那袋东西一眼,顿时一脸晦气地把它摔了出去,塑料袋砸在地上溅起了大片粉尘,正巧在那个方位不知道谁打亮了一盏探照灯,映衬着大片粉末飘飘摇摇地四处弥漫,愣是弄出了几分“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绝美意境。 可惜加隆此刻望着头顶一轮如钩残月,半点诗性也无,唯有满腹牢骚。 这不能怪他,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浑身是伤地坐在一间倒塌的可/卡/因加工小作坊的废墟上,屁股底下垫着十几具七零八碎的尸体,耳边枪击爆炸惨叫声持续不断,要是这样还能举头望明月下笔如有神,那就不是一般的心宽了。 不久前的帮派冲突中,其中一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几发肩扛式火箭筒,对准敌人的地盘一阵狂轰滥炸,好好的一块街区就这么成了一片废墟。 敢开着直升机怼政府武装的毒枭毕竟只是少数,更多往下的小头目则夹头藏尾大隐隐于市,而再往下数如星海的小虾米就只能扎根于贫民窟之类的三不管地带,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们吃穿用度几乎都和毒品脱不开关系,为毒贩工作也不过是赚一口饱腹钱,法理人伦在生存的重压下不值一提。 也就加隆这种穷得荷包露底急着找工作的外来人,才会被当地人一顿弯弯绕直接忽悠进了贫民窟的毒品小作坊,等反应过来想跑都来不及,隘口全是拎着自动步/枪的黑帮成员,一条窄窄的小巷里能安上七八道哨岗,保你插翅也难飞。好在天命未绝,加隆被套进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几个帮派之间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整个贫民窟里乱成了一锅粥,加隆趁乱摸黑逃了出来,险而又险地躲过好几发擦着头皮飞过去的子弹跑到贫民窟的边缘,好家伙,毒贩们开始用RPG清场了…… 外面的枪械声渐渐远去,看来交火阵地已经转移了,加隆喘着粗气扶墙站起来,忽然手下一阵颤动,巨大的气浪直接搅碎了半堵残墙,最后映入他眼中的就是火/箭/弹高速旋转的梭形弹头。 再醒过来的时候,加隆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伤口已经妥善处理过了,但是麻醉的效力似乎还没有过去,只能勉强活动自己的脑袋,刚想要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意识就开始陷入混沌,没过多久又昏睡了过去。 隔着ICU病房的玻璃窗,撒加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沉睡的加隆脸上,一言不发。 这是加隆被逐出圣域后,兄弟俩第一次见面。 叁 这是纱织回归圣域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考虑到自己作为雅典娜却因为一连串意外在圣域外长大,纱织深觉不妥,于是常在训练和学习的间隙在圣域里四处巡游。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她对女神殿的侍女长好一顿软磨硬泡,总算借出来一套侍女的衣裙,每当微服私访的时候就换上它。 这一天,当纱织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穿过一片河滩时,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连忙躲进附近的灌木丛里,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两个同样穿着侍女服饰的女孩子正在拌嘴,其中一个留着俏丽深棕短发的明显气势更足:“……虽然我们不是圣斗士,可我们也是侍奉在雅典娜身侧的神殿侍女啊,你怎么能带着异教徒的信物出入圣域呢?!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而另一个梳着低马尾的橙发女孩则明显底气不足,嗫嚅道:“我、我想着如果贴身佩戴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如果放在房间里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艾尔达,我求求你别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那也不行啊!”艾尔达急得直跺脚,“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哪天忘了收好它,被心怀不轨的人发现了,你恐怕就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有可能会以‘不敬雅典娜’的名义被处死啊!” 橙发女孩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我……我……可是那个胸针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纱织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她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了,于是从躲藏的灌木丛中起身,结果脚下被树枝一绊,顿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拿脸蛋亲吻大地! 后颈的衣物忽然被人一把攥住,随即纱织就被整个人提了起来,小心而平稳地放在了地上,她有点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金牛座战士:“阿鲁迪巴?呃我这次出来有跟教皇打过招呼的……” “我并没有监视您的意思。”阿鲁迪巴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教皇实在放心不下您一个人独处,用小宇宙通知所有的黄金圣斗士,如果发现您出现在附近,就要暗中保护。” 纱织这边一顿折腾,那边两个女孩子也看向了这边,艾尔达飞快地把橙发女孩往身后一拉,然后屈膝给两个人行礼:“雅典娜殿下,阿鲁迪巴大人,中午好,这个女孩子名叫麦尔索狄丝,是新来的侍女,我刚才正在教导她有关圣域的礼节,声音有些吵闹,打扰到两位还请恕罪。” 麦尔索狄丝瑟瑟发抖地靠在艾尔达身后,看见体型高大健壮的阿鲁迪巴,更加不敢冒头了。 纱织连忙摆手:“啊,不要紧的,其实我们刚刚只是路过,什么都没有听见!”说着她还不忘轻轻用脚后跟碰了碰站在身后的阿鲁迪巴,“是这样没错吧,阿鲁迪巴?” “嗯,是这样没错。”阿鲁迪巴居然真的点头附和了纱织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两个女孩子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后手拉手跑掉了。 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圣域即将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祭典,这么多年来雅典娜终于真正走到了幕前,女神殿的准备工作之繁琐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结束了在罗德里奥村的采购,麦尔索狄丝提着装满鲜花的竹篮急匆匆地跑回了圣域,阿鲁迪巴正好巡逻路过,一眼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就顺手帮了一把。 “太谢谢您了!”麦尔索狄丝腾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感激地笑了笑。 阿鲁迪巴发现她衣襟上别着一个紫水晶十字架胸针,略微愣了一下神,麦尔索狄丝连忙解释道:“这是雅典娜殿下送给所有神殿侍女的礼物,每个人都有一个!很漂亮吧?” 阿鲁迪巴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每个人都佩戴着一样的十字架胸针,那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肆 随着最后一个冥斗士倒下,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了,幸存者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打扫战场,神情麻木地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又会爆发的冲突。 慰灵地竖起了几块新的墓碑,以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坚硬的石板上飞速刻下牺牲同伴的名字和等级,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十二宫的方向走去。 白羊宫,史昂割开伤痕累累的手腕往破损严重的圣衣上撒血,银星砂、伽马尼昂和奥利哈尔钢的粉末在念动力的控制下与鲜血搅拌混合,均匀地撒在圣衣的表面,然后他手握修补工具一下一下开始锻打,直到死去的圣衣重新焕发新生的光彩。 金牛宫、双子宫、巨蟹宫已经空无一人,奥克斯和迪斯托尔死于数星期前冥界三巨头的进攻,该隐在前往哈迪斯城调查的任务中一去不返,连尸首也没能找回来。 没了天花板的狮子宫里,凯撒沉默地跪坐在一片废墟中,两头战狮残缺不全的尸体并排躺在他的面前,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如梦初醒地抬起手,轻轻抚过戈尔迪和布兰迪浸透鲜血的皮毛,帮它们合上了双眼。 处女宫并沙罗双树园都被掀了个底朝天,时常蜗居不出的释静摩如今彻底回不来了,不过就算他回来了大概也懒得收拾,随便找块能挡雨的地方就凑合睡了。 童虎坐在天秤宫前的台阶上一脸凝重地擦着十二件黄金武器,他还没有从昔日好友突然跳反进攻圣域这件事的心理阴影中脱离出来,可是时势已经逼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艾卡拉特再也没有显露过自己的样貌,宁可让圣衣架成人型空荡荡地飘来飘去,用他自己的话说,受伤后的模样太吓人,为了避免吓到花花草草,还是一直隐身的好。 再往后的宫殿已经无人镇守,以藏径直穿了过去,到教皇殿中汇报这一次的战况,密斯托里亚右手飞快地在办公桌上记录,左手还得保持不变的频率轻轻摇晃身边的摇篮,那个释静摩豁命从冥界救回来的小婴儿此刻睡得很香甜。 以藏怀着好奇心伸手戳了戳小婴儿肥嘟嘟的脸颊,然后那布满伤痕的手指就被花瓣一样娇嫩的五个小手指头紧紧握住往嘴里送去,含含糊糊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梦话。 密斯托里亚瞥见这一幕,拉开抽屉翻出一个小小的奶嘴儿,拨开以藏的手指往小婴儿嘴里一赛,她就这么欢快地嚼了起来,直到彻底困乏,含着奶嘴儿打起了呼噜。 “晚安,我们的小女神,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篇正文写得头大,写点番外换换脑子~ PS:麦尔索狄丝(Myosotis),勿忘我,也就是冥王十二宫篇牛哥收到的小紫花 第130章 探索 对于生者而言,冥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无数文学作品都试图描述这个世间万物的归葬之地,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证明这些描述的真实性,因为生与死的界限是不可逾越的。 我挣开双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暗红色的天空,深深浅浅的纵向脉络忽明忽暗,像是往河流中倾倒了无数桶鲜血,在缓缓地流淌着。胳膊撑着地面坐起来环顾四周,包括屁股底下这块地方都是起伏和缓的平原地形,寸草不生荒凉得一塌糊涂,伸手扣了一把地面,暗紫色的土质似乎有些粘稠,用力搓一搓才会变成颗粒状稀稀拉拉地从指间滑落,弄得双手黏答答的。 奥德修斯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冥界的土壤都是由死魂灵的灰烬和污血化成的焦油堆积而成,虽然没有什么害处,但还是不要拿在手里玩比较好,多少有些亵渎死者。” 我顿时一阵恶心,连忙用力甩飞手上残余的颗粒状物体,翻身站了起来:“我们这是顺利着陆了?你知道这里大概是冥界的哪个区域吗?” 奥德修斯摇了摇头:“不清楚,亚特兰蒂斯废墟上的时空扭曲现象非常严重,我只能保证可以从那里抄近路直接突入冥界,但是会落在哪里就没法控制了——不过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趁着冥界后方空虚进来摸清冥界的区域分布,给后面的大部队进攻提供靠谱的情报。”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手搭凉棚极目远眺:“雅典娜这一手安排倒还真厉害……不过她怎么会预先知道冥王会亲自去圣域砸场子?” “她不知道,但是在这个局面诞生的时候就立刻做出了决定。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是战争女神的基本素质。”奥德修斯用蛇杖轻轻敲了一下地面,于是缠绕在手杖上的那条口含红宝石的金色羽蛇忽然活动起来,从奥德修斯手中一跃而下,体型像吹气球一样飞速膨胀,落地的时候已经变化成了一条背生六翼的黄金巨蟒,乖巧地在我们面前俯下了头颅。 奥德修斯伸手摸了摸巨蟒额头上闪闪发光的鳞片,轻松一跃落到它的背上,对我示意道:“上来吧,飞着侦查比开十一路轻松多了,有我在,用不着让你受累,也不用担心生命危险。” 哎哟这待遇比我想得好太多了!我美滋滋地爬上了巨蟒的背部,周围的鳞片在我坐定后缓缓隆起环卫四周,保护我不至于在飞行的时候从背上滑下去,紧接着六片展幅惊人的黄金羽翼缓缓张开,用力一振,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劲风刮面而过,庞大的蛇身就此腾空而起,很快就攀升到了惊人的高度,放眼望去,暗紫色的平原地带似乎还是一望无际没有尽头。 飞行赶路途中,我努力回忆着漫画和动画里有关冥界地形分布的相关描述,从前往后大致可以分作三个部分: 亡灵来到冥界后,首先要穿过刻着“欲过此门者,必先放弃一切希望”的大门聚集到阿格龙河的岸边,等待唯一的船夫卡戎将它们载过河,然后要自己穿过一片被称作真理平原的广袤地域,走到审判庭中接受裁决,然后根据罪行的深浅差异被投入不同的地狱。 地狱区大致分八个狱,司职各有不同,往下还有对应着更细致罪行的“谷”和“壕”,再往后便是冥界诸神与判官的居所,被称作“环”,由外到内分别是拉达曼迪斯居住的该隐环,艾亚哥斯居住的安忒诺尔环,米诺斯居住的多利梅环,以及冥王与冥后居住的犹大环。 穿过叹息之墙后的超次元空间,便可以到达传说中的极乐净土,只有心地纯洁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的亡灵才被允许留在此处,享有永恒的青春美丽和无尽的喜乐欢愉;另一方面,犯下滔天大罪无可饶恕的恶人会被打入塔耳塔洛斯,永世不得翻身。不过,整部圣斗士系列中都没提到过这个神话中地位非常重要的神之牢狱,它是否还存在,究竟存在于哪个区域,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光知道一个平面图也没什么卵用,又不是现代人用惯了的GPS导航地图,连个对应坐标都没有,根本没法确定自己目前的位置位置,地上也没个路牌啥的指引方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飞,得飞到猴年马月去? 奥德修斯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焦虑,安抚道:“别着急,你再仔细看看?” 我顺着他指给我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勉强看到许多像蚂蚁一样排成队蠕动着往前走的灵魂,他们的身躯都是半透明的,几乎和广袤的平原背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在浩如烟海的灵魂队列附近,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穿着黑色盔甲的矮小士兵,手上拿着镰刀鞭子之类的武器,不断呵斥驱赶着灵魂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冥斗士,而是身份更低阶的卫兵,没有被魔星附体的资格,在和平时期做着这些引导亡灵的重复性工作,一旦战事爆发就会被赶到战场上当炮灰。 奥德修斯若有所思:“看来这片区域就是真理平原了,我们运气不错,直接越过了阿格龙河,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和船夫卡戎纠缠了。” 我回忆了一下原著里那个负责划船送死人过河的家伙,好像也是个冥斗士,贪财得很,居然问星矢和瞬要过路费,碰到的话确实有点麻烦,虽然以我的实力干掉他不是问题,但是阿格龙河的河面极其宽广,河水连羽毛都浮不起来,甚至连河面的上空都有特殊的结界影响,保证连一只飞鸟都过不去,而唯一能辨明方向的就是在这条河上穿梭的灵魂摆渡人卡戎。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应答着:“如果根据神话传说,卡戎是不会接送活人过河的,咱俩一上去肯定就暴露了。” 奥德修斯瞥了我一眼,忽然语出惊人:“不,你在进入冥界的过程中肉/体已经死去了,我只能带着你的灵魂进来。” 呃?!我顿时出了一声冷汗,下意识用手掐了一把大腿,疼疼疼嗷!!! “不会吧?”我脱口而出,“灵魂还会感觉到疼痛吗?” “当然会,否则地狱的诸多惩罚名目还有什么意义?”奥德修斯语气很淡定,“用不着惊慌,你现在依然是活人状态,说穿了很简单——冥界的法则就是只有死者才能进入,而判定的规则是肉/体消亡,只剩下灵魂,我把你的灵魂带进冥界后直接给你重塑一个新生的躯壳,只要赶在灵魂失去自我意识之前把它塞进去,你就算复活了。” 我瞠目结舌,这漏洞钻得可太厉害了,那原著里一群人拼死拼活领悟第八感还有啥意义啊!直接大部队拉过来原地复活不就得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那是不现实的。”奥德修斯屈起食指在我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那么多人大摇大摆闯进冥界,负责镇守的神祇会无动于衷吗?” 对哦,除了哈迪斯,冥界至少还有双子神坐镇呢,更不要说神话里那一大堆冥界神祇,如果在越界的时候给你搞点小动作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我只能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奥德修斯驱使巨蟒跟着亡灵们移动的方向持续飞行,按照他的设想,所有灵魂最终的目的地应该就是审判法庭,也就是第一狱,确定这个基点就可以把它当做原点继续向前摸索了,总好过在这无边无际的原野上空兜圈子,连个参照物都没有。 为了避免被地上的卫兵们发现,黄金巨蟒在确保我们能够看清楚地上情况的前提下,尽可能飞得足够高,振翅的频率也控制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范围内,就这样飞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座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巍峨宫殿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我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这个距离以黄金圣斗士的平均移动速度,差不多也要跑上半个小时,那真理平原的占地面积可就大得惊人了,这还是在明确方向的前提下……等一下,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原著里沙加和雅典娜好不容易觉醒第八感活着进入了冥界,却一直在后续剧情里打酱油的原因了,原来是真的迷路了啊! 随着距离靠近,审判法庭的全貌完全得以展现在我们的面前,建筑修建得非常高大,构造却非常简洁,成群的亡灵们在鬼灵卫兵的低声呵斥下排成了长队,一个个走过一扇看着重量就很惊人的黄铜大门,到内庭里面去接受审判。 奥德修斯轻声道:“这里我曾经来过一次,还有些印象,不用多做停留,后面才是重点。” 我默许了他的说法,黄金巨蟒小心翼翼地从法庭上空掠过,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场景——法庭的前面连接着一望无际的真理平原,后面却只有一条非常窄小的道路,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极尽蜿蜒盘旋,不时能听见凄厉的哭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巨蟒稍微降低了一些高度,马上我就能感觉到极其强烈的罡风迎面而来撕扯着我的皮肤。 这个地方叫做黑风谷,常年狂风呼啸,我印象特别深,主要还是因为加隆,他偷偷给了第一狱的审判官一记幻胧魔皇拳,让他误以为自己弄坏了冥王选定的肉/体,吓得六神无主满头大汗地冲了出去,还以为瞬的残肢被黑风谷的狂风撕成了碎片,狂奔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脑袋,被拉达曼迪斯打断了行动才反应过来手上抱着的其实是自己的头盔。 然后?然后这倒霉催的哥们儿一鞭子抽出了隐藏在附近的加隆,紧接着就被加隆连鞭子带人当二踢脚给点了,当着拉达曼迪斯的面炸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按照剧情,接下来星矢和瞬会在加隆口嫌体正直的掩护下直奔第二狱而去,负责镇守那个地方的是天兽星的法拉奥,还有一条地狱三头犬,如今他和奥路菲的爱恨情仇因为剧情变动浮云了,不会再有人跟他抢为哈迪斯演奏的资格,那条据说直通犹大环的密道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奥德修斯忽然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低声道:“有人来了,小心。” 周围的温度忽然开始攀升,狂风在热气的影响下改变了方向往两边散开,虚空中升腾起无数漆黑的火苗,在没有任何依附的情况下悬浮在空中旺盛地燃烧着,很快蔓延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火墙,层峦叠嶂将我们困在了中间。 一道身影逐渐出现,踏着满地跃动的黑焰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来,包裹度极高的冥衣盔甲逐渐显露出来,背后还拖着一对纤长的金属羽翼,随着他的动作,层层叠叠的羽毛之间碰撞声清晰可闻。 我心里一紧,众所周知判断冥斗士身份高低和实力强弱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冥衣的复杂程度,除了极少数巴比隆那样的特例,但凡背着翅膀的基本都是天字辈冥斗士,实力普遍比地字辈的高出一截,而三巨头的冥衣包得那叫一个严实,翅膀更是庞大到繁琐。 而眼前这位哥们儿的冥衣豪华程度一点不逊色于三巨头,登场的排面还搞得如此豪华,我却没有半点印象,难道是某些隐藏天字辈高手?他奶奶的我就知道!以老子的霉运体质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完成侦察任务…… 来人走到我们面前,抬头冷哼一声:“两位逛得未免也太悠闲了,真当我冥界无人?” 且慢,这个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对方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一下子就看到那个青年眉宇间有道深深的伤疤,揉揉眼睛再仔细端详一番,我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一辉?!你怎么也跳槽了?冥界工资开得比圣域高?还是保证尸体能埋进风水宝穴里荫庇子孙百代千秋?总不能是看上潘多拉入赘了吧,那瞬以后要管你叫哥哥还是姐夫?” 一辉:“……” 奥德修斯在我耳边小声道:“别说了,你看他脸都快抽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奥德修斯:其实我们真的只是来旅游的…… 第131章 安卡 书接上回,话说本人正在环球旅游以求身心放松的途中,偶遇医术高超到可活死人肉白骨的医神转世奥德修斯,在他的邀请下溜进奥林匹斯众神的后花园野营,吃饱喝足正舔着手指回味呢,他忽然脸色一变,然后一句话将女儿药神阿克索打发回了圣域,带着我径直传送到了亚特兰蒂斯的废墟,草草解释了一句:“这是雅典娜的命令,趁着冥王哈迪斯进攻圣域后方空虚,马上潜入冥界。” 随后我等穿过了扭曲的次元通道,降落在一望无际的真理平原上,一路飞越第一狱的审判庭,眼看就要踏上通往第二狱的黑风谷小道,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辉不知为何竟然披挂着一件看上去就等级不低的冥衣从天而降,布下通天彻地的黑焰大阵将我们困在当中。 我忍着高温睁大眼睛仔细观察,那些黑色火苗在一辉的操纵下改变了排列的形态,渐渐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符文,下半截类似十字架,上半截则看上去像一片椭圆形的羽毛,合在一起,就是一个非常经典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安卡。 这个符号最初的含义是“生命”,随着古埃及文明的演化被赋予了力量、健康、复活等更加复杂的含义,在古埃及人描绘的陵墓壁画中,许多有着重要司职和身份地位的神祇手上都会拎着安卡符文,在前往阴间的道路上为死者保驾护航,所以它又被视作权利的象征,人们也相信佩戴安卡形状的饰品可以保护自身不受邪祟侵害。 ……不过这个黑色火焰烧得着实厉害,即使奥德修斯已经用自己的小宇宙张开一个淡银色的球形结界将我们护在中间,手上摸着身侧的金色鳞片数了几十秒,我都感觉到温度有点烫手了。 奥德修斯面色略有不适,但我感觉他不是热得难受,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要考虑事情能不能等咱们脱身再说,再这样下去我的脑子都要被烤干了。” 一辉似乎听见了我的抱怨,背后的双翅缓缓张开,我以为他想动手,连忙做好了迎击的准备,没想到他只是冷漠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驱使翅膀像蝙蝠一样将自己裹了起来,纤长的金属羽毛带起无数道飞溅的黑色火星,他的身形顷刻便隐没在黑焰大阵中,再也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一辉极具压迫感的小宇宙直接突进大脑,开始阐述:“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不过如此,想来三大法官也不屑处理你们这种逃避审判的懦弱亡灵,作为对你们自作聪明的‘奖赏’,你们将被打上八狱轮转的刻印,任何一狱的守护者看到这个符号都可以直接将你们拘捕,投入地狱——锁魂永生纹(Crucify Ankh)!” 我立刻感觉到心口像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苗,痛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软倒,奥德修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的后背,伸手扯开我的衣服,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气息钻入心脉,直达五腹六脏,勉强把温度降了下去。 我吃力地睁开被汗水糊住的眼睛,坐起来低头一看,心脏位置的皮肤上赫然烙上了一个焦黑的安卡符文,伸手一碰居然还有余温,一股烤焦蛋白质的味道直冲鼻腔。 奥德修斯手掌按住我的心口,低声道:“我现在只来得及给你做紧急处理保住性命,接下来我要强行撕开一条空间裂隙逃出去,你尽量坚持住。” 我瞄了一眼周围铺天盖地的火墙,心想我就是撑不住也得硬撑啊,于是点了点头,奥德修斯便示意身下的黄金巨蟒张开翅膀用力挥舞,带起狂风掀飞了附近的黑色火苗,硕大的蛇首趁机高高昂起,对着一道暴露出来的空隙狠狠撞了过去,须臾间便猛砸了数十下,要不是奥德修斯死死摁着我,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震动能把我直接从蛇背上抖下去。 在层层叠叠不熄不灭的黑色火苗围攻下,六片翅膀上的羽毛和表面的金色鳞片不断着火脱落,马上就烧得连灰烬都不剩,眼看再这样下去黄金巨蟒就要变成新奥尔良烤蛇串,蛇首终于砸开了一道隐隐约约的细小裂缝,然后一头撞了进去! 过通道的时候我被奥德修斯一把推倒,全身紧紧贴在蛇背上,零距离感受着鳞片在肌肉牵引下不断起伏变形,那感觉非常微妙。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我再次感慨幸好我没有幽闭恐惧症——就是原来有,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几遍也脱敏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被奥德修斯的治愈性小宇宙唤醒,一咕噜翻身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弄明白这里到底是哪儿。 第一眼:我去,怎么还是这么热?! 第二眼:哇塞!这里怎么这么亮堂?! 第三眼:噫,好大一个火锅! 奥德修斯拍拍我的脸,指着附近那条宽度惊人的血红色大瀑布对我说:“看来我们这是到了一个熟悉的去处。” 结合一下附近的地形样貌,我大致就能判定,这里是第六狱和第七狱相交的血池大瀑布,前面几个地狱受刑的罪犯流出的鲜血会全部汇聚到这里,然后从高空倾倒,化作一条凝聚着无尽哀怨和痛苦的大瀑布,瀑布下方冲刷出来的深坑中满是滚烫的血浆,时不时就能看到翻腾不止的血池中冒出几个全身皮肤长满了烫伤水泡的家伙想爬上岸,但是溃烂的手脚根本用不上力气,在血池里挣扎了片刻就哀嚎着又沉了下去。 我搓了搓脸,感觉皮肤表层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血沫子,这里的空气中全是蒸汽化的血气。附近温度那么高,可能是因为大量鲜血在汇成瀑布之前途经的最后一片区域是第六狱第三谷热砂地狱,把那里的炽热也带了过来。 稍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这种程度的炎热比起之前一辉布下的黑焰大阵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让我还能保持头脑清醒。也不知道那种黑色的火焰是什么特殊品种,三昧真火吗?接触的时间长了恐怕连灵魂都能烤成一缕焦烟。 翻腾的血水中忽然冒出了一角疑似金属的不明器物,马上就有几个亡灵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想借着它当垫脚石跳到一边的岸上去,但是其他亡灵也纷纷从血池中冒头,他们岂肯放过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更见不得其他人丢下自己脱离苦海,推搡吵嚷间逐渐凶相毕露,开始疯狂撕咬殴打自己身边的亡灵,不消几秒血池中便跟炸了锅似的沸反盈天,凄厉的鬼哭狼嚎直贯云霄,吵得我忍不住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没过多久,这些失去理智的亡灵似乎连最初的目的都忘记了,竟然一脚蹬开了救命稻草,全心全意沉溺在互相撕咬当中,于是那块金属物件在血水中兜兜转转好几圈,边缘磕到了血池的边缘,缓缓翻滚着就要往池底沉去。 我揉了揉眼睛,心脏骤然一紧——且慢,那块金属上的花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伸手扯了一把奥德修斯,急声道:“快把那个东西捞上来!那好像是处女座黄金圣衣的一部分!” 奥德修斯闻言,轻轻拍了一下蛇背,黄金巨蟒在它的示意下把尾巴探进了血池中,灵活一卷,将那块血淋淋的金属整个捞了上来,一把甩到了岸上。 我也顾不得其他从蛇背上一跃而下,几步冲到那块金属旁边,忍着呛鼻的腥臭味伸手翻动了几下,奥德修斯紧随其后,指尖凝聚淡银色的小宇宙笼罩在金属表面,清除掉了上面的血污,还不忘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这些血里汇集了大量死者的怨念,你直接拿手碰,也不怕被他们盯上,想甩掉厉鬼非脱一层皮不可,多少谨慎些啊。” “谢谢,但是我现在恐怕顾不上这些。”我将那块融化程度非常严重的金属挪过来换了个方向面对奥德修斯,指着仅剩的一块完好的裙甲青着脸道:“你看出来了吗?这是处女座黄金圣衣的残骸!且不说能融化黄金圣衣的高温要上哪儿找,圣衣都成这副尊荣了,那圣衣的主人呢?!化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吗?!” 奥德修斯拧紧了眉峰,轻声道:“别着急,也许……我可以试试。”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圣衣残骸上,驱使淡银色的小宇宙将他层层包裹起来。 接下来,我就亲眼看见这坨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残骸黏合在一起的部分逐渐剥离,然后一点点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很快就清楚地拆分出了所有的部件,一块块重新拼合成了跪地祈祷少女的台座形态,最后甚至连圣衣表面的花纹都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好像有一把无形的雕刀在圣衣表面精心斫弄。 整个过程非常奇妙,就像有人事先拍了一卷毁掉圣衣的录像带,然后在我面前重新播放了一遍,只不过……是倒着放的。 恢复原样的处女座黄金圣衣表面散发出一股宁静和神圣的气息,似乎在感谢奥德修斯赐予它新生,我难以置信地伸手感知了一下,这绝对不是幻觉,圣衣真的完全修复了! 我抚摸着圣衣肩甲喃喃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奥德修斯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随手一挥,就做了件足以让历代白羊座修复师怒砸招牌的事情,淡然道:“圣衣不是普通的护甲,它们在锻造之初就被注入了生命,这个生命的概念和人类所理解的概念相差得有些远,一时不好解释,但在神族的概念里它的确是生命的一种——哦,对于神族而言要创造生命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只是在他们眼里除了神族以外的生物都是残缺的,人类也是一样。既然是有生命的东西,我自然能医治,圣衣死去了就重新赋予生机,就这么简单。” 我想说点什么,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层次的对话了,圣衣修复师倾尽全力甚至以生命为代价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技艺,在神族的眼里原来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东西么……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长了,就不得不承认,神与人的差距实在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也难怪波塞冬即使失去肉/体、灵魂被囚禁五百年之久,在面对人类和未完全觉醒神性的雅典娜时依然狂妄得一塌糊涂。 奥德修斯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柔声安慰道:“以斯提克斯河为誓,这一次的圣战我会站在雅典娜身边,毕竟……要从根源上解决战争带来的死亡和病痛,就必须赢得圣战。” 我稍稍放心了些——对斯提克斯河发出的誓言是绝对不能违背的,否则就会永远失去神性,奥德修斯恐怕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治愈的力量。 此刻一个淡然而清澈的声音忽然闯进了我的大脑:【今世您愿意站在人类这边,使我感到万分欣慰——许久不见了,奥德修斯】 这个小宇宙?我大脑飞速旋转,这种熟悉感,肯定是之前接触过的某人……对了!这个直接用大脑对话的习惯,只有一个人才有。 “释静摩?”奥德修斯显然也反应了过来,开始直接用小宇宙散播自己的意识,“你如今还能保持自我意识么?” 我忽然发觉身侧的血池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维持趺坐姿的半透明鬼影,和其他烂得面目狰狞的怨灵截然不同,他依然维持着洁净的庄严宝相,红色发丝柔软地垂落在肩侧,鲜红的朱砂印在刘海掩映之下光华流转,他缓缓睁开青葱色的眼睛,清澈双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姿,他忽然翘起了嘴角:【这应当才是你的本相,看来你已历经过那些命运倒转纠缠的因缘了,可惜果仍未到,尚需亲渡劫难】 我眼皮一抽,还没完?!这意思是我下半辈子还得跟加隆那个祸害剪不断理还乱是吧?!那我不如现在跳血池子一了百了! 没人理解我的郁闷,释静摩目光落在我身上,神情略感意外:【你身上这个烙印,是贝努鸟留下的么?】 贝努鸟?我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一辉。 话说回来……贝努鸟似乎就是古埃及神话中的不死鸟,他从太阳神拉的心脏中诞生,栖息在原初之石“奔奔”之上,被视作拉的化身之一,只要太阳一日没有停止燃烧,贝努鸟就永远不会死去。由于它具有不死不灭的永生属性,所以也被视作冥王奥西里斯的从神和灵魂,在壁画上通常被描绘成头顶红色圆盘(象征太阳神拉)的老鹰或者头戴翠羽白冠(象征冥王奥西里斯)的苍鹭。 有意思的是,如今大部分流传于西方世界的不死鸟传说的原型几乎都源于贝努鸟,这其中就包括菲尼克斯(Phoenix),也就是一辉的星座。 我的意识尚在发散,没注意到释静摩忽然贴了过来,鼻尖几乎顶在我的眼前,透明的手掌触摸上了那个黑色的安卡符咒,然后直接穿了进去。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释静摩眉峰一拧,手上随即用力一拉,随着一阵刺眼的金色光芒,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串泛着檀色光芒的念珠就这么直接从我的胸口被扯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前面某一章医神对男主说过古埃及神明只剩下一位,而且投奔到哈迪斯麾下了吗?就是贝努鸟。 所以指望一辉跳反的……………………嗯? 第132章 涅槃 念珠共计一百零八颗,每颗都盘的珠圆玉润,表面泛着一层乌黑发紫的哑光,整串东西长度约有一米,分量不轻,掂着还颇有几分压手。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块黑色的安卡符文已经消失了,皮肤表面也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实在没法想象这么大一串东西是怎么塞进胸腔里的。 在这个动辄次元跳跃的世界里,这种通过异次元空间隐藏重要物品的手法还是挺常见的,问题是一辉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他也跟我一样倒了血霉生错阵营,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颗红心向雅典娜,好不容易见着圣域来的人,所以表面故作凶相,实则借机暗度陈仓? 这么一想,一股无法遏制的幸灾乐祸涌上心头——哦我的老伙计,原来你也倒霉了,真是同病相怜,愿上帝保佑你! 确认自己身上没啥毛病之后,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串佛珠,这东西专门用来封印冥斗士的生命之源魔星,其重要性在整个冥王篇里恐怕仅次于雅典娜神圣衣和黄金匕首了;如果没有这串佛珠,冥斗士即使战死了也能借由魔星的力量满血复活,数千年前圣域初次和冥王军交手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无耻的设定,白送出去无数精兵强将的性命,结果敌人断气没几分钟拍拍土就起来了…… 根据占星楼上保存的历代圣战史记载,正因为这次圣战吃了大亏,圣域方面为了长远考虑,派出使者前往摩揭陀国求取镇压魔星的佛法圣器,那个时候正是孔雀王朝的第三任君主阿育王统治期间,堪称整个古印度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也正是在这位君王的大力推动下,佛教得以繁荣昌盛。 不过关于求取镇魔法器这一段的官面记录,润色的痕迹比较重,绝大部分都是与王室交涉的内容,只有零星几笔提到了圣域真正的求助对象:古印度的神明们。而这些少而又少的文字中隐约透露出了一段曲折的过往,圣域派出的使者与古印度神祇产生了冲突,以至于雅典娜亲自介入事端,最后似乎是圣域方面做出了一些让步,才把镇魔法器——由诸神顶骨舍利与菩提子结成的一串佛珠带了回去。 只是在我看来,这场雅典娜亲自介入后的“交涉”不见得有多么和平,冲突究竟是如何爆发又是如何终止的,没有任何细节上的记录,只在最后留下了一句含糊其辞的话——“莲骨取心”。 剩下的,就只能全凭后人想象了。 释静摩如今已没了活人的躯体,按理说无法触摸实体的念珠,可是此刻他半透明的双手却缓慢地拨弄着每一颗念珠,轻微的碰撞声空灵而缥缈,竟然渐渐盖过了身后亡灵的哀嚎。在完整地将整串佛珠捋过一遍之后,珠子表面那层暗紫色的哑光开始黯淡,逐渐剥落开裂,露出了里面闪耀着淡金色的本相。 嗯?我记得这串佛珠的设定是死一个冥斗士就会有一个对应的珠子变成黑色,怎么在释静摩手里盘了一圈就掉色了,这意思是其实到目前为止一个冥斗士都还没有阵亡么? 【此间有灵,佛骨莲心】 释静摩的意念回荡在大脑中,引得我犯起了嘀咕,你们处女座就不能别打哑谜好好说话么…… 【我的意思是,这串佛珠里寄存着一个沉睡的灵魂,与我同出一源】 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释静摩始终没有开口,嘴角却愉悦地往上翘了几分:【我通过封闭口舌之力积蓄小宇宙,所以习惯于直接通过大脑中枢与旁人交流,抱歉,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心思】 奥德修斯若有所思:“你能把那个灵魂从佛珠中剥离出来么?” 【自然可以,不过……】释静摩眉间微颦,指尖轻柔地抚过念珠的表面,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从这一刻起,整个空间中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万物静谧无声,只剩下释静摩涌动的小宇宙,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建立了一个以自身为主宰的结界,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奥德修斯很贴心地给我解释道:“不用紧张,这是无响空间,释静摩的绝技之一,擅闯者会被隐藏于无边寂静中的次声波直接摧毁听觉,继而扰乱精神,直到大脑完全陷入狂乱彻底崩溃——不过他现在张开无响空间并不是为了攻击,只是为了创造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方便他倾听那个灵魂的诉说。” 说着释静摩就改变了手上的动作,将佛珠一层一层缠绕在手臂上,随后双手缓缓交叠,结成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形似莲瓣微绽,紧接着他的小宇宙就凝聚成了一朵闭合的莲花苞,由外至内层层舒展。 直到此刻,释静摩终于第一次张开嘴,念道:“唵——!!!” 所有的莲花瓣在那一刻完全盛开,然后化作无数漂浮的金色梵文,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梵文似乎都被佛珠的气息所吸引,全部汇聚在释静摩的手上贴在珠子表面,一瞬间光芒大盛,我下意识侧过脸避了一下光,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无数金色的灵络在梵文的引导下丝丝缕缕地从佛珠中脱离出来,逐渐汇聚成一个完整的灵魂,金色长发被无形的气浪吹拂翻飞,露出了眉心一点血红朱砂。 奥德修斯及时上前接住那个灵魂,于是我有幸亲眼见证了一把人类是如何从胚胎发育成一个婴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到二十岁的外貌,一直安静跪立在一旁的处女座黄金圣衣感应到主人新生的小宇宙,发出了轻微的共鸣声,继而四散拆分披挂在他的身上。 沙加从空中轻盈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去看自己的前辈,释静摩的小宇宙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连那副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容也日渐模糊,很显然,刚才的一系列举动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力量。 释静摩忽然抛出了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你认为那对兄弟的堕落是你的罪业么?】 沙加沉默了片刻才回话:“我只是……不甘心。”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沙加,那种混合着愧疚和隐怒的表情,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或者应该说……在我的潜意识里,他脸上不该出现人类的一切喜怒哀乐。 出于私人想法,我一直对这种神神叨叨的角色敬而远之,一方面是害怕丫一张口直接把我穿越者的老底给掀了,另一方面就是神棍的脾气往往孤僻,不是凡人消受得了的。偶尔去青铜宿舍探望的时候,听瞬抱怨最多的就是沙加脑回路太清奇了,听他讲课比参禅还费劲,每次结束课程扶墙出去的时候都会无法遏制地生出“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迷茫。 综合上述,算下来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里沙加是我接触最少的一位,每次我路过处女宫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还会故意绕路尽可能远离沙罗双树园大门,就怕迎面撞上他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尴尬到爆炸。 不过释静摩显然很轻松地从沙加的意识中读走了所有的信息,所以才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而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想要一个答复,仅仅是为了点醒后辈——诸法随缘,毋需纠结于此。 果然只有神棍才能看穿另一个神棍的内心…… 释静摩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如今雅典娜可好?】 我愣了片刻,含糊道:“纱织……雅典娜她很好,虽然因为圣域内部的动乱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在外流亡了十三年,但是她有幸得到了最好的教育和保护,如今雅典娜的神性完全觉醒,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了。” 释静摩几近淡化的面容上缓缓绽开一道清浅的微笑,随即双手合十,躬身拜伏,就此彻底隐没,他手上的佛珠失去了支撑,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正好被沙加接在手中。 尽管过去只匆匆见了几面,看着释静摩的身影完全消失,心里还是不免难过。 沙加缓缓将佛珠收回掌心里的异次元空间,扭头就打算离开,我见状赶紧叫住他:“等等!你的圣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沙加停住了脚步,却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奥德修斯,目光无喜无悲,随后才落到我的身上,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全冒了出来。 干耗了半分钟,沙加终于屈尊纡贵似地开了口:“我感知到凤凰座的气息出现在哈迪斯城附近,仙女座也在那里,所以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还是太迟了。” “得到冥王加成后的一辉实力变得这么厉害?”我迟疑道,“连黄金圣衣都被高温熔化到那种接近报废的程度……” “黑色的火焰是地狱最深处的业火,足以焚尽世间一切罪恶污秽——是我轻敌了。”沙加合上了双眼,变回了我最熟悉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不过好在镇魔法器虽然被他夺取,但仅仅只是烧焦了一层外壳,以古神明的顶骨舍利和木栾子铸成的佛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毁掉的。” “那就……还好。”我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奥德修斯,“那我们现在怎么弄?继续探路还是先行撤退?” 沙加闻言,略微侧首:“探路?你指冥界么?不必了,释静摩已经把冥界的所有地域分布和空间叠层位置都告诉我了,直接返回圣域禀告雅典娜就可以。” 奥德修斯轻笑一声:“释静摩告诉你的?看来他这两百余年在冥界逛得还挺悠闲。” 沙加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这是他的原话——如果你注定无法离开一个地方,又无事可做,总得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消磨时间。” 我满脸黑线:“等等,你们的意思是释静摩的灵魂在冥界优哉游哉地晃悠了两百多年,把敌人老巢摸了个遍还没人管?!” “当然不是,释静摩的灵魂此刻沉睡在第八狱的冰封平原中,刚才同我们说话的是他留在此地的一缕意念罢了,当年他孤身潜入冥界寻找雅典娜的下落,为了干扰和阻挡冥斗士的追杀才故意留下这些意念分/身,这并非灵魂本质,自然不受冥界法则约束。” 沙加的语气里俨然透着一股“这再正常不过,尔等凡人怎么这么没见识”的淡淡傲气。 我噎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开口:“……所以,这样的意念分/身他到底留了多少个?” 沙加居然还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也不算多,一百多个吧。” ……真是白瞎那点伤感! “不过,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随着沉睡在冰地狱的灵魂主体逐渐衰弱,意念分/身的力量自然也会消失,刚才我们遇到的是最强的那个,也是最后一个了。”沙加抬头看了一眼悬挂于天际的血红大瀑布,轻声道,“这里是他的葬身之地,也是他执念最深的地方,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在敌军腹地冒险了,回去吧。”奥德修斯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蛇杖,往虚空中一插,像钥匙一样转动了一下,一个黑色旋涡就此出现,逐渐旋转扩张直到一个成年人可以通过的大小。 我盯着那个黑漆漆的空间通道看了半天,然后朝奥德修斯一伸手:“不好意思,小金蛇保命外挂能多给几个么?我怕我又走丢了。” 奥德修斯有点哭笑不得:“你是有多不信任我对空间跳跃的操纵能力?” 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满足了我的要求——一截翩飞的灰色长发忽然脱落,继而迅速化成了金色的小蛇飞快地缠上了我的右臂。 沙加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突然伸手在我的脑门上拍了一下,一股微烫的感觉在眉心弥漫开来,金色灵络汇聚于此,凝结成一个复杂的梵印后就消失了。 我心满意足地跟着他俩准备进入黑色旋涡,这双重保险都上了还能丢? 事实证明,Flag这种东西,它真的不能乱立…… 前脚刚踏进去还没踩实,忽然感到一股炽烈的烧灼感沿着脚脖子一路往上窜,我暗叫一声不好,往前一扑就想冲进通道里,结果手臂被一把钳住,继而整个人都被扯了回来,狠狠往地上一摔! 眼看脸蛋就要亲吻大地,我在万分之一秒内调整姿态伸出空着的那条胳膊一把撑住地面,顺势一抬头,我顿时面如死灰。 这黑光闪闪的高覆盖率冥衣!这鸟喙状的头盔!这一身钩爪似的装饰!最重要的是身后那对如同火焰升腾形态的翅膀,在整个冥斗士阵营里独树一帜,瞎了我才认不出来对方是谁——冥界三巨头之一,天雄星迦楼罗王的艾亚哥斯! 对方隐藏在头盔下的眼睛几乎全让刘海挡住了,只能勉强看到下半张脸,他很轻松地就把我整个人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揪了起来,还TM跟准备过秤似的晃了两下,龇牙道:“哟,这是哪里钻进来的小老鼠?” 我冷汗哗哗地往外冒,什么装备都没穿的时候遇上三巨头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他忽然皱了皱鼻子,然后忽然把脸贴到我的胸口很用力地吸了吸,继而一脸迷惑:“不对呀?你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真是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你,因为我貌似是死了又活过来还被你同事在胸口盖了个戳……慢着安卡符文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你怎么闻出来的?!难道你们冥界身份认证全靠嗅觉??? “算啦分辨起来太麻烦了~”艾亚哥斯似乎对我失去了兴致,我一听这话立刻憋着劲准备挣脱禁锢撒腿跑路,哪想他忽然把我往空中用力一抛,继而双手交叉,金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汇聚成一只迦楼罗鸟的形态直扑我而来! “迦楼罗振翅(Garuda Flap)!” 耳边回荡着艾亚哥斯脸天真却不失残忍的大笑声,我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正欲闪退,忽然身后又是一股热浪逼近,紧接着我就被一把掐住了后颈,然后整个人被直接嵌进了附近的山岩! What the Fuck…… 脑子里跟开锅了一样嗡嗡了半天才安静下来,我勉强听见一辉的声音在斥责艾亚哥斯:“哈迪斯陛下已经回到犹大环了,为什么迟迟不肯回应召唤?” “我有说我不回去吗?只是发现了一条漏网之鱼随手处置罢了,本来三秒钟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横插一脚干什么?”艾亚哥斯显然很不爽对方突然冒出来打断自己的兴致,语气冲得很,“既然哈迪斯大人回来了,那你这条看门狗还不赶紧回去尽忠职守!” 哦豁,天降跳槽高管和公司元老的职场撕逼,这瓜味道不错,再来点儿? 这时耳边又是一连串金属盔甲碰撞的动静,然后沉重地“彭”了一声,应该是对方跪下了,一开口居然是把御姐音:“迦楼罗大人,贝努鸟大人,潘多拉大人急召,请两位尽快返回犹大环!”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跟催命似的,我又不会跑了!”艾亚哥斯显然很不耐烦,带着手下就此闪人。 我忽然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道一松,紧接着就被一辉拽了起来,他看到我似乎有点惊讶,但是随即又绷起了脸,反手一甩又把我扔了出去! 喂!我又不是溜溜球! “哐当”一声,我重重摔倒在一片坚硬的冰面上,冻得我一激灵,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迎面刮来的一阵狂风吹得像棵风滚草那样“咕噜噜”一路滚到一块稍矮的背风低洼处,哆哆嗦嗦地拉开随身储物空间拽出一团棉被,光速把自己裹成一坨,狠狠吸了一把鼻涕——刚刚才脱离两只火鸟烧屁股,现在又把我扔到寒冰地狱吹冷风,不感冒就有鬼了…… 此时正好有一片不知道是哪个倒霉仁兄的骨头屑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落在我的头上,瞬间气氛悲凉得无复以加,我再次吸了吸鼻涕,只想迎风高歌一曲“寒叶飘零洒满我的心~” 与此同时,圣域。 “……具体情况如上所述。”沙加平静地将所有情报全部倒了出来,在众人忙于记录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哦,方才忘了说,麟屿好像又走丢了。” “啪嚓”一声脆响,艾俄洛斯硬生生捏碎了手里的钛合金钢笔。 “这不应该啊?”纱织疑惑地看了一眼奥德修斯,“他不是出去旅游还没回来?你们在冥界看到他了吗?” 奥德修斯无辜地眨了眨眼:“抱歉……麟屿是哪位?我没见过他,你们有他的照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准备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群众喜闻乐见的那啥环节 苦逼的主角哟,燃烧你的主角光环吧! 第133章 干戈起 纱织一个人站在巨大的女神像脚下,仰头默不作声。本应托在女神像右手的胜利女神雕像早已随着海界战役的结束化作尘埃,只剩下支撑左手的盾牌,看上去有些微妙的不协调。 过往数千年来的圣战中,雅典娜一直以左右持盾牌、右手持黄金杖的形象为圣域引领胜利,如今象征胜利女神化身的黄金杖已经毁去,不可避免地在众人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好在五年来属于雅典娜的神性逐步觉醒,圣斗士们面对这位如神话传说中那样强大的女神,自然不再心存疑虑。 纱织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呵,人遇到麻烦便向神祷告,可是神碰到了麻烦,又能向谁求助?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随后是一声布料与石板地面细微的摩擦碰撞声:“雅典娜?现在时间还有些早,您可以再歇息一会儿。” 纱织即刻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单膝跪地的青年,语气淡淡的:“史昂么?我只是睡不着起来看看星象,劳烦你操心了——关于最近全球范围内瘟疫突发的情况,有最新的反馈么?” “是。”史昂垂首,快速而精简地汇报:“瘟疫蔓延地区的采样已经全部送回圣域交由奥德修斯与阿克索检测,确认是来自冥界的积尸气,已经通过投放大量金穗花进行了初步净化,并封堵了所有的冥界裂隙。” 纱织听罢,闭目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这是哈迪斯的计谋,他利用自己的司职在全球范围内传播瘟疫,如果我为了保护人类将圣斗士分散到世界各地,圣域内部空虚就更容易攻破了。” 史昂轻声道:“教皇的设想也是如此——请雅典娜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黄金圣斗士一定会留在圣域,保护您的安全。” 纱织略一摆手:“暂时还用不着这么紧张。”她侧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甩出了一个问题,“外出采样的圣斗士有没有在观察报告中提到,瘟疫区在我们插手之前的情况如何?非常严重吗?” 史昂立刻在脑子里把所有的相关报告书内容都过滤了一遍,回答:“不,与历史上大规模散播的几次瘟疫相比,这一次似乎违背了病毒传播的规律,病例优先出现在医疗条件完善发达国家与大城市,虽然在市民的社交圈内引起了轻度恐慌,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一个死亡病例,再加上圣域及时反应,所以很快讨论热度就降了下去。” “和过去如出一辙的手段啊,在人群密集处投放瘟疫企图造成大规模死亡,真是没新意。”纱织微微一笑,“可惜常年沉睡于地底的死魂灵并不知道人间医学已经突飞猛进到这个程度了,这种程度的疾病即使不用圣域出手,过一段时间人类自己就能研究出解决方法了吧?” 史昂听罢此言,略有些惊讶:“雅典娜,您的意思是……?” 纱织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重新看了一眼女神像,然后丢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胜利女神为什么愿意成为我的从神么?” 史昂顺着纱织的指引瞟了一眼空荡荡的右手掌,犹豫了片刻才回答:“我所知道的神话时代历史记载中,胜利女神奈姬是泰坦神族的子女,但是在泰坦战争中倒向了宙斯一方,帮助宙斯赢得胜利并坐上了第三代神王的位置,因为这份功劳,她得以逃脱与自己的同族一起被打入塔耳塔洛斯的命运。” “在后来的神话传说中,奈姬被描绘成背生双翅、身材娇小的女神,她往往被视作从其他神祇身上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公元前490年,马拉松战役由希腊人的胜利告终,人类开始将奈姬与雅典娜的形象塑造成一体,甚至故意省略胜利女神标志性的双翅,希冀她永远不要离开雅典城,继而源源不断地带来好运和胜利。” 纱织点了点头:“奈姬的形象大多为人类美好的臆想,而事实往往与传说相差甚远。”她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事实上,抛却引领胜利的司职,奈姬本身的力量非常有限,这意味着她随时都会成为其它神祇争夺的目标,所以她选择了我,其他神祇碍于我的实力,只好就此罢手,奈姬才结束了被当做物品争抢以致颠沛流离的日子。” “后来奈姬向我坦诚,由于神格和司职的限制,注定了她必须不断接受祈求胜利的信仰和供奉,但凡涉及竞争的领域都不会缺失这样的人,而发动战争的国王和将领对胜利的渴求尤为疯狂,跟随在我身边,她就能吸收到最饱满、最赤诚的信仰——明白了么?奈姬确实有引领胜利的能力,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如果看不到胜利的条件和希望,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曾经庇护过的人。” 说道这里,纱织语气愈发冷酷:“奈姬的存在更像是锦上添花,为胜者送上一层美丽的光环——换言之,即使没有所谓的胜利女神指引,我也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我明白了。”史昂躬身行礼后,起身站定,不再言语。 纱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扭头看向女神像空着的右掌心,眼神空灵。 靠吸食求胜者的渴望获得力量的胜利女神么……最初或许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在漫长的共生岁月里,奈姬明知道雅典娜不喜欢主动发起战争,也无所谓参与到非正义的战争中去,依然选择跟随在自己身边,甚至拒绝了真正热衷于在战场上厮杀的阿瑞斯,在漫长的岁月中,力量自然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为了尽可能保存神力,她甚至舍弃了自己的躯壳,以黄金杖的形态继续为自己的主神指引胜利的方向。 五年前,当失去理智的波塞冬企图杀死自己时,奈姬舍弃全部的力量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从此神魂俱灭。 那一刻巨大的悲呦死死掐住了纱织的心脉,她几乎忘了上一次产生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觉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眼前的一切毫不客气地唤醒了沉睡多年的不堪回忆——帕拉斯,河神特里同的女儿,雅典娜仅有的几位好友中关系最亲密的那位,在挚友的怀抱中极其痛苦的死去了,神器造成的伤口无法医治,雅典娜只能眼睁睁看着帕拉斯的灵魂和肉/体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纱织恍惚了片刻,她其实已经记不清帕拉斯的容貌了,可是那种极度无力的悲痛却深深刻进了她的灵魂。 原来我也会有如此弱小的时刻,原来我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哈迪斯,你认为这一次我还会束手无策吗?”纱织抬头望着已经逐步沉往西侧山脉深处的月亮,黑色阴影无声无息地蚕食着皎洁的银辉。 她口中喃喃道:“你错了,这场持续上千年的战争该结束了……” 随着这句话,月亮彻底消失在了峰峦之后,同一时刻,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道鱼肚白,暖橙色的霞光喷薄而出浸染了整片天幕,直到一轮朝日缓缓升起,自东向西映亮了巨大的女神像,为它表面镀上了富有生命力的光辉。 纱织开始释放自己的小宇宙,包裹着她身躯的金色神力旺盛而蓬勃地燃烧着,女神像呼应着她的小宇宙发出细微的嗡鸣,由内而外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女神像褪去伪装恢复成神圣衣的本相,继而披挂在自己的主人身上。 纱织左手一握,抓住了埃癸斯之盾里侧的把手,右手握住黄金匕首的柄部灌注神力一甩,瞬间还原了黄金长矛杀意盎然的样貌。她继而缓缓调转手中武器的方向,矛尖高举,释放出了更为强大的小宇宙,很快便笼罩住了整个圣域。 阿克索从阴影中走出,跪倒在地,双手于胸前十指相扣做出祈祷的姿势,随后身形迅速彭大,很快巨大的蛇身就牢牢攀附住了女神像空荡荡的巨型底座,昂起上半身,背后六片黄金羽翼完全展开,淡银色的小宇宙无声无息地弥漫在空气中,甚至穿过圣域的结界开始向更加广袤的范围散播。 从黑夜的沉眠中惊醒过来的众人无一例外把注意力放在了整个圣域的最高点,眼看着十三道金色的人影在雅典娜小宇宙的引导下穿过了十二宫的范围,直接落在了女神殿前的广场上。 纱织放下黄金长矛,转身,目光从按照星座顺序排列在身侧的所有黄金圣斗士脸上一个个扫过去,最后落在了奥德修斯身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他黄金圣斗士怀揣各种心思,忍不住跟着打量这件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蛇夫座黄金圣衣——论造型繁杂和高覆盖率,这件黄金圣衣显然稳居第一,而且复杂得似乎有些过头了,前后两篇裙甲长得几乎包裹住了腿甲,加上身后附着的一条长长的蛇尾和收叠起来的六片金属翅膀,再加上紧握于奥德修斯右手的羽蛇杖,配备这么多零碎,明显已经违背了圣衣在防护前提下尽可能精简的原则,这要怎么战斗? 但是既然雅典娜点头答应他加入黄金圣斗士的队列,自然有她的道理,所以无人提出任何异议。 纱织最后看了一眼垂手立于自己身后的史昂,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所有人清晰地听见,圣域上空回荡起了雅典娜女神沉稳而坚定的声音: “同胞们,时隔二百四十八年,这个时代的圣战最终不可避免地拉开了帷幕,冥王哈迪斯以遍布全球的瘟疫逼迫人类再度陷入无限的恐惧,他认为这样就能对圣域造成足够大的压力,迫使我们屈服于死亡的淫威,拱手让出人类赖以生存的大地,颤抖着匍匐在他的脚下——但是!我雅典娜,以战争与智慧女神名义,以人类保护/神/的/名/义在此立下誓言,绝不臣服于任何敢于威胁人类生存的邪恶势力!” 听到这番宣言的众人先是惊愕,继而极度惊喜,但是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心倾听。 “数千年来,无数年轻的战士为了对抗觊觎这片土地的诸神,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与灵魂浴血奋战,可是这一切换来了什么?只是二百余年一次的战争轮回!对于自负永生不灭的神祇而言,人类赌上尊严反抗的血泪史,不过是一场消遣罢了!” “这样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人类付出了无法统计的巨大牺牲,到了这个时代,人类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们足够在没有神族干扰的情况下,依然能朝气蓬勃地发展,神族早已失去了干涉人类命运的理由!所谓的‘净化’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这场源于私欲发动的圣战,已经到了必须彻底终结的地步!” “我将与这个时代所有的黄金圣斗士一同前往冥界,在死亡的国度并肩作战,我无法预测在那个陌生的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所有人——这是最后的圣战!神的恶戏必须在此彻底终结!” 人群中出现了轻微的骚动,然后像燎原的星火那样轰然炸裂,整个圣域上下所有人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真是可怕的鼓舞能力啊,连我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了呢。”迪斯马斯克低声笑了笑,青白色的鬼灵拖着长长的尾巴环绕在他的指尖,通往黄泉比良坂的空间裂隙缓缓打开,属于死者国度的腐烂气息铺面而来,“时候到了,咱们上路吧。” 纱织展开了身后的金属羽翼,磅礴的金色神力包裹住广场上所有的人,她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守在阿克索身边的史昂,忽然轻声一笑,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后的祝福—— “愿人类荣光永存(人類に栄光あれ)。” 史昂心中一怔,面前的所有人就此消失在耀眼的光辉中。 阿克索微微收敛翅膀,垂下头颅柔声安慰他:“有父亲伴随,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史昂却没有回应她,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山下已经完全空了的十二宫,恍惚间眼前的场景似乎与两百余年前圣战刚结束的时候重叠在了一起。那时候童虎已经离开圣域去了庐山,偌大的废墟之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游魂裹在宽大的教皇袍中茫然失措。 圣战真的会在这个时代终结吗?还是仅仅只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启? 这时一道亮眼的暖橙色闯入了史昂的视线,他立刻绷紧神经,但是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有些意外:“……贵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呼……呼……抱歉,师公……我知道这里不能随便来……”贵鬼说不下去了,靠在教皇殿出口处的立柱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在十二宫内连续短距离瞬移了数千次几乎榨空了他全部的体力,现在只能勉力支撑着不趴倒而已,休息了几秒才缓过来,几步赶到史昂身边,伸手搀扶他的手臂,“我感觉到您的小宇宙不太稳定,所以上来看看……您还好么?” 史昂垂下眼帘,精神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我没事。” 庐山五老峰附近的城镇。 玄武跑遍了所有的街道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来向春丽汇报:“对不起嫂子,实在找不到,也没人看见包租婆跑哪儿去了。” “啊?那怎么办?要贴寻猫启事么?”翔龙抱着垫在猫窝里的旧毛巾一脸担忧,“猫公年纪都那么大了,走丢了它自己能找到吃的东西么?” 春丽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我小时候听老师讲过,老猫要是预见自己时候到了,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绝对不肯死在主人面前,如果实在找不到,就随它去吧。” 同一时刻,五老峰原始丛林的故居中,一只毛发几乎都斑白了的橘猫动作迟缓地路过每间小屋子的门口,但是它已经在返乡的长途跋涉中耗光了力气,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顶开门钻进去溜达,只是用鼻尖脸颊在门框上蹭了蹭,然后步履蹒跚地攀上了童虎常年打坐的那块突出的岩石,石头表面已经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坑,橘猫趴在边缘看了看四周的风景,钻进凹坑侧身躺下蜷成一团,抖了抖耳朵,呼吸愈来愈轻,直到完全静止。 庐山大瀑布的水流依然在咆哮着从天而落,永恒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愿人类荣光永存(人類に栄光あれ)——出自《尼尔:机械纪元》 第134章 灵魂摆渡 潘多拉将黑色绷带小心翼翼地裹上哈迪斯的右臂,直到完全遮住黄金长矛留下的伤痕,方才暗中松了一口气,端起盛放药碗的银盘无声退下。 接受包扎的时候,哈迪斯始终一言不发地倚在王座上,直到潘多拉离开,他似乎才恢复了精神,双臂撑在扶手上微微用力,垂下的宽大袖袍掩住了右手上的绷带,却挡不住通过神经传导上来的阵阵刺痛,使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在冥界深处的气息滋养下也没有愈合……毕竟是饱饮鲜血的神之兵刃造成的伤害,这个人类身体终究还是太脆弱了么? 收拾好药品的潘多拉此时正好从侧殿中走出,发觉哈迪斯面露不适,连忙几步赶到他身侧跪伏在地,轻声道:“哈迪斯陛下,如果您不舒服,请一定要好好休养,代理工作交给我就好。” 哈迪斯微微侧过脸,潘多拉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不料对方却在此刻缓缓握住了她的双手,她心里一惊,纵是心里满怀疑惑,身体也不敢有其他动作,只能更加恭敬地垂下头颅。 “……你的伤,好些了么?” 潘多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哈迪斯在对自己说话,连忙回答:“不要紧的,都只是些轻伤,并不影响工作……” “被六翼巨蟒咬在嘴里摔出去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本不该是你承受的伤害。”哈迪斯平淡地打断了她,语气一丝音调起伏也没有,“你的手腕用力过度有些扭伤了,肌腱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活动手指恐怕还有些难受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潘多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嗫嚅道:“我……” “抬起头来。” “是。”潘多拉依言照做,抬头直视哈迪斯的眼睛。 即使日夜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潘多拉潜意识中始终无法摆脱一个念头——在那副绝世容颜之后,隐藏着令人感到极度战栗和恐惧的灵魂。 那是人类完全无法理解,只属于神的领域。 但是这一次似乎略有不同,那双一向冷漠的双瞳中似乎多了些温暖。 “这个时代的雅典娜军不比以往,余必须亲自处理,这对于提升冥王军的士气大有裨益。再说……余不希望看到作为代理人的你被卷入没必要的战斗中,这一次前往圣域是余思虑不足,才会导致你受到无谓的伤害。” 指尖拂过潘多拉手腕上不明显的淤肿块,黑色的小宇宙不动声色地包裹住伤处,潘多拉立刻感觉到手腕上隐隐的胀痛消失了,筋脉像浸在微凉的水中一样舒畅。做完这件事,哈迪斯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垂下的衣袖和漆黑的长袍融为一体,不再正视一脸受宠若惊的潘多拉。 “回去歇息吧……姊姊。” “……是!属下就此告退。”潘多拉起身提起裙摆行礼,方才转身离开,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听来有些慌乱。 沿着小径一路快跑回到自己的卧室,潘多拉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按着起伏的胸膛走向梳妆台,桌上奢华的银雕半身梳妆镜里映出一张面颊微红的脸庞,潘多拉被那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扭头把视线挪走,一屁股坐在床上,深呼吸,等狂跳不止的心脏冷静下来,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似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两颊微烫的触感被紧紧箍在掌心。 哈迪斯大人……他刚才关心自己了!而且竟然称呼自己为“姊姊”……简直不敢相信…… 一向精明强干的冥王代行者潘多拉,就这样被自己内心翻涌的思绪搅得坐立不安。 “呱~潘多拉大人~您回来了吗唔唔唔!” “笨蛋!潘多拉大人现在正在休息,你进去干什么?”地妖星凯西(Cait Sith)的切希尔一把将呱呱抗议个不停的哲洛斯摁在身下,咧开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牙,“我先警告你啊,潘多拉大人进门之前可是再三吩咐过不准打扰,你偏要硬闯的话,惹出什么麻烦我可救不了你!” 地奇星青蛙的哲洛斯想起潘多拉发火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拱身子将切希尔从背上甩了下去哼哼唧唧地蹦走了——这只该死的猫妖!明明大家都是潘多拉大人的贴身侍卫,实力半斤八两,凭什么他就比老子得宠!就因为他那张脸长得比老子可爱吗?!呸!!! 艾亚哥斯抖动翅膀降落在犹大环神殿的大门之外,守门的卫兵诚惶诚恐地为他打开大门,他看都懒得看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偌大的殿堂中光线不太好,除了支撑天花板的立柱和墙壁之外,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了,简朴得有些超乎预料,毕竟这里可是冥界之主的休憩之地。不过身居冥界的鬼灵和神祇都知道,哈迪斯真正喜欢停留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独立于另一个时空的梦幻之地——极乐净土,所以这里的装潢连三巨头的行宫都比不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已经有两道身影等在哈迪斯王座的帷幕之前,米诺斯优雅的声线欢快地钻进了艾亚哥斯的耳朵,打断了他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思绪:“你迟到了哟,幸好潘多拉大人还没有露面,不然你肯定要挨骂了。” “被训斥两句又不会掉层皮,随她高兴。”艾亚哥斯一脸不以为然地四处打探,“贝努鸟呢?我和他一起从血池地狱回来的,应该是我先到吧?” “很遗憾,贝努鸟已经进去面见哈迪斯大人了。”米诺斯笑眯眯地摆弄着缠绕在指节上若隐若现的傀儡线,“你忘记他是冥斗士中最特殊的一位了么,在哈迪斯大人的庇护下可以随时出入冥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你使劲扇翅膀的时候人家早就到了——啧啧,看你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要不要我用傀儡线帮你整理一下?” 艾亚哥斯盯着米诺斯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自己伸手揉起了乱翘的发梢,还不忘瞪一眼对方:“傀儡线理发?你怕不是要把我脑袋拧下来!” 米诺斯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眼里满是戏谑:“你这语气可真是太令我伤心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拉达曼迪斯忽然开口,眉峰紧皱:“停下那种幼稚的斗嘴吧,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 “这是跟兄长说话的态度吗?”米诺斯挑眉,“算了,你这人更没意思,几千年下来脾气都不晓得变一变,还是艾亚哥斯更可爱些。” 艾亚哥斯一听这话,立刻又往远离米诺斯的方向挪了几步,脸上俨然写着“我要离这个变态远一点”。 拉达曼迪斯还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凛,另外两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贝努鸟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帷幕的阴影里。 一辉平静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撩开了厚重的黑色帷幕,随后自己在王座前单膝跪下。三巨头在看到走出来的那道清俊人影后,立刻收敛情绪恭敬单膝跪地行礼:“参见哈迪斯陛下。” “事已至此,我长话短说。”哈迪斯直接切入了话题,“雅典娜已经带领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通过黄泉比良坂入侵冥界,但是在穿越生死界限的时刻,我对他们的行径做出了干扰,将所有人的联系切断并分别投入不同的地狱——冥界三巨头听命!” “在!” “你们即刻回到各自管理的辖区之内,通知所有驻守的冥斗士进入备战状态,务必将所有的入侵者消灭,至于雅典娜……哼,余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下达命令后,哈迪斯重新回到了王座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三巨头见没有下一步指示,行过礼,先后退出了大殿。 大门在沉重的门轴摩擦声中缓缓关上,一辉这才起身放下了帷幕,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了虚弱的喘/息声,连忙赶到王座边单膝跪下:“哈迪斯陛下,您应该去休息了。” 哈迪斯却没有挪动,只是双手用力抓紧了王座的扶手,苍白的皮肤隐约出现了些许冷汗。 一辉没有动作,只是紧张地注视着哈迪斯的状况。 片刻之后,哈迪斯似乎略微松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 “……陛下?”一辉轻声问道,“您还好么?” 哈迪斯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满是疲倦:“……只是小宇宙的消耗程度有些超出预期,不要紧。” 一辉听闻此言,一言不发地垂下了头颅。 这时哈迪斯忽然再次开口,声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更加清越了些:“……我要在这里歇息片刻,你不会走吧,贝努鸟?” 一辉抬起头,眼中情绪极为复杂, 最终,他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郑重地许诺:“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侧,直到地狱的尽头。” 冥界的入口处,阿格龙河畔。 “真是奇怪呀,按理说圣战已经开始了,应该会有很多很多亡灵聚集过来才对呀,亏本大爷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态准备加班加点干活的!” 负责在冥河上运送亡灵的摆渡人卡戎无聊至极地歪在船头,翘起二郎腿搭在船帮上,连船桨也懒得划,任由河水载着自己的金属小艇随波漂流,河岸边的穷鬼们日复一日的哭嚎着,水里的水鬼们对他有着本能的恐惧,看见小艇划过来远远就逃开了,愣是让卡戎找不到一点可以打发时间的乐子。 悲催啊!难道地面上的人类已经研究出了什么长生不老的办法,再也不用到冥界走一遭了?那样别说是他了,整个冥界都要失业了! 一想到自己本来就惨淡的人生很可能会滑向更加惨淡的低谷,卡戎哀嚎一声,悲愤地想着要不趁着现在没人盯着自己,摸到人间去另寻生路? 亡灵们忽然躁动起来,水鬼们更是像是商量好一样扑腾着往岸边涌去,卡戎疑惑地爬起身抓着船桨用力划水,往死鬼们聚集的方向赶去,没划几下他就感到眼睛一阵阵刺痛,连忙伸手把丢在船舱里的头盔扣在脑袋上,这才勉强挡掉刺眼的金色光芒,得以看清楚那个发光体的真面目——一个全身披挂金色铠甲的青年,宝蓝色大卷发上扣着蝎子形状的头盔,由数十个金属球串成的蝎子尾巴垂在脑后,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颇为俏皮。 对于靠搜刮死人财过日子的卡戎来讲,这个人长得是圆是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身上那套一看就很值钱的金色盔甲啊啊啊! 米罗正发愁如何把这些缠着自己不放的鬼灵轰开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破锣般的大嗓门,伴随着船桨敲打船帮的清脆声响,把所有的亡灵吓得四散奔逃,推搡之下不少岸上的亡灵扑通扑通地往水里跳,很快就成了水鬼大军的一员。 他警惕地抬起头,来人獐头鼠目,龇着一口黄牙乐颠颠地冲自己作了个“请上船”的手势:“客官请~渡河费用一颗金球,谢谢惠顾~” 米罗:“……看来我没走错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了——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第135章 冰封的河水 但凡对希腊神话有所涉猎的人都知道,冥界的入口处有一条名为阿格龙河的大河,只有给唯一的船夫卡戎送上一枚银币,他才肯将死者载过河,否则就会被晾在河岸边等上一年。这位灵魂摆渡人在文学作品与绘画雕塑中通常被塑造成一个满面虬髯、长相凶恶的壮年人或者老人,所以当米罗亲眼看到眼前这位搓着双手一脸谄媚的瘦小男子时,免不了产生一丝失望。 当然失望归失望,米罗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从身上掏出一枚钱币,拇指用力一弹,钱币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眼的银色,落在指间灵巧地把玩着:“一颗金球?我怎么记得过河费只要一枚银币就行了,你这算狮子大开口啊。” “诶嘿嘿嘿,客人说笑了,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物价了,到如今通货膨胀不是很正常么~”卡戎脸上陪着笑,目光却死死盯着米罗身上的黄金圣衣,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镶在上面。 米罗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你还知道通货膨胀?看来冥界也不是传闻中那样与外界完全隔绝么。” “诶嘿嘿嘿,其实传闻也不尽真实,冥界大部分居民确实对活人的世界没什么兴趣,更没兴趣搭理天上的神明,不过嘛,您也看到了,我这份工作就是不断地把亡灵送到对岸去,就算我堵上耳朵也无法阻止自己听到那些新死之人的抱怨呀~”卡戎嗤嗤笑了起来,“不久前送过河的一群人里至少有一半在抱怨人间的地皮太贵,到死也没攒够钱还房贷呢。” 米罗挑眉:“那另一半呢?” 卡戎大笑着敲了敲船帮,金属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河面上波纹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散:“当然是抱怨死人睡的墓地也跟着水涨船高啊——好啦客人,您耽搁得够久了,看您一副急着赶路的模样,为了不浪费咱们的时间,你看……是不是该上船了?” 米罗轻哼一声,将那枚银币扔了过去,卡戎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赶紧往头盔里塞,嘴上还想说什么,米罗大长腿一迈直接跨进小艇一屁股坐了下来,俨然一副不打算挪窝的架势:“那是定金,你得保证把我安全送到河对面,我才能给你补上尾款。” 卡戎眼珠一转,随即满脸堆笑地跳上了划手位,抄起船桨用力一撑,柳叶形状的小艇即刻远离了河岸,将呜呜咽咽的亡灵们丢在脑后,像一枚锋利的小刀劈开流水急速前进,船沿卷起的两道波浪甚至把路过的水鬼们冲得直翻跟头。 米罗腾出一只胳膊靠在船帮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问道:“除了我,你在阿格龙河附近看到其他人了吗?” 卡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像您这么显眼的人怎么可能满大街都是,我可以拿几千年的工作资历发誓,今天就见着您一个了!” “这样么……”米罗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虑,然后用淡定的语气继续套话:“其实你能看出来我是活人吧?神话中的卡戎是不准活人进入冥界的,难道随着时间变迁,这条规矩废了?” “嘿嘿,做这份工作的只有我一个人,规矩当然是我说了算。”卡戎隔着护目镜的双眼里透出一股寒光,“再说了,就算现在还是活人也不打紧,等一会儿自然就变成死人了,我只是个负责收钱引渡的船夫而已,收拾你们是其他冥斗士的工作,我才不会越俎代庖,而且嘛,有不少心高气傲的家伙一点儿不愿意别人抢他的功劳呢~” 米罗听罢这番话,眼睛微微眯起,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指甲已经无声无息地伸长,染上了象征剧毒的猩红色。 卡戎感觉气氛不对,赶紧往后缩了缩,语气谄媚了许多:“别激动,您要是在这儿动手,要了我的性命事小,船翻了可就麻烦了,毕竟在下是唯一认得通往对岸正确方向的人啊~” “……哼,那你就专心划你的船,别乱拱火。”米罗收回了攻击的意图,盯着广阔的水面专心搜索其他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痕迹——按照之前的计划大家应该是一起行动的,结果刚落地就发现所有人都失散了,转悠了半天才跟着亡灵们走到阿格龙河边,不知道其他人的现状如何?雅典娜如今又身在何处? 真是开局不利…… 卡戎碍于米罗的气场不敢再乱逞口舌之快,不过他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人,划了半天水实在无聊透顶了,再度开始左拉右扯地说起了有关冥界的诸多远古传说,米罗也不拦着他,就这么听了一路的陈年八卦。 “冥界的主人可以是任何一个神明,但是这引渡人的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卡戎口水飞溅地吹嘘着,“这是伟大的黑夜女神尼克与同样伟大的暗夜之神厄瑞波斯赋予我的职能,虽然常年待在阿格龙河无聊了点,不像埃忒尔(太空之神)与赫墨拉(白昼女神)可以到外界去游荡,但是比起盘踞在冥界深处那群不好惹的兄弟姐妹,还是和这些无害的亡灵相处更安全些~” 米罗总算被勾起了一点兴趣:“听说双子神也是尼克斯的后代,那为什么只有他们可以跟随哈迪斯住在极乐净土,难道他们的职能比其他的泰坦神更加重要?” 卡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这个嘛,要追溯到泰坦战争末期了——尼克斯的子女向来是谁的账也不买的,除了赋予力量给自己的母亲。所以当新继位的神王宙斯要求他们只能呆在冥界不能出去祸害众生的时候,旷日持久的战争就此爆发了。” “但是呢~也有少数神明认为接受新生代的统治没有什么不好的,于是他们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倒向了奥林匹斯山,出卖同族的好处就是他们不必落得像泰坦战争中的失败者一样的结局——被扔进塔耳塔洛斯深处永远封印,直到彻底消亡。” 米罗轻哼一声:“看来双子神就是出卖同族的那几个家伙之一了。” 卡戎掰着指头数:“当初倒戈的泰坦神其实还不少呢,比较有名的除了双子神,还有司职纷争与不和的女神厄里斯,司职胜利的女神奈姬……啧啧,其实都无所谓啦!反正现在整个奥林匹斯山上应该没有活口了,谁叫他们得罪了哈迪斯陛下呢?死后连冥府都进不去,唯一的结局就是魂飞魄散呀。” 米罗心里一惊,这意思是,其他神族都已经彻底消亡了? “梆!”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打断了卡戎的侃侃而谈,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卡戎连忙用船桨搅了搅水面,翻动的浑浊水浪中勉强能看到一块白色的不规则硬物在浮浮沉沉,他换了个握住桨柄的姿势把那块东西捞出水面往船舱里一丢,眯着眼睛仔细分辨:“咦这是什么?石头?不应该呀,阿格龙河上连一片羽毛都浮不起来,就算有石头也早沉底了……” 米罗伸手按在那块白色石头上停了几秒,脸色骤变:“这是冰块!” “啊?”卡戎一脸茫然,“这附近的气温虽然阴凉了点,但远没到河水结冰的程度,怎么会有冰块……” 米罗直接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冰块是从哪个方向漂过来的?马上往那边靠拢!快去!!!” 卡戎手忙脚乱地转向,嘴里还不忘抱怨:“知道了知道了,吼什么吼,又不是聋子……” 小艇在卡戎的操纵下灵活地拐了个弯儿,直奔冰块漂来的方向,很快就能看到河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浮冰,许多水鬼从四面八方拥过来死死抓着浮冰不放,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团沉了下去。 米罗很快注意到,即使没有水鬼们的折腾,那些较大块的浮冰在冥河水的浸泡下,很快边缘就会出现裂痕,继而破裂形成许多小块浮冰,剥离主体晃晃悠悠地漂走。小艇再往前划,眼前掠过的浮冰体积已经大到超出了浮冰的概念,看上去像一座座小型冰山飘浮在海上,宽广的河面被挤占得只剩下几条窄窄的缝隙,勉强够小艇在里面穿行。 卡戎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几千年来他第一次看到阿格龙河的水面上出现这种奇观。 米罗站起身开始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在小艇晃晃悠悠荡过一片冰原的时候,他神色一振,提高声音大吼了一声:“卡妙!这边!” 卡戎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掉进水里,赶紧扶着船尾翘起的装饰稳住身形。 很快,一道金色身影远远从冰川中显露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小艇的方向,很快卡戎就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也是一个穿着黄金圣衣的年轻人,石青色长发在风雪中四散纷飞,但是脸色很不好,隐隐透着一层灰绿。 米罗直接跳到冰面上,几步赶到卡妙身前一把将他扯上了小艇:“行了,你坐下,叫他把咱们送过河。” 卡戎猛然反应过来,抗议道:“喂喂,你之前只给了一个人的船费!这个半路上来的我可不载!” 米罗抬眼瞪他,眼角已经带上了煞气,卡戎秒怂,蔫蔫地抄起船桨开始掉头:“行行行,知道你们这群大爷惹不起,多载一个就多载一个吧……” 米罗不想再跟这家伙扯皮,伸手摸了一下卡妙的额头,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你的体温低得不正常,遇到敌人了吗?” “……没有。”卡妙咳嗽了一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就泡在水里,而且周围有很多水鬼想把我拖到更深的地方去,我就燃烧小宇宙冻住了附近的区域直接爬了上来,但我没料到……咳咳……我没料到河面这么宽,一路冻结水面走了很久感觉还是在原地打转,直到我看见你。” 米罗失笑:“你不会是打算如果实在找不到方向,就把整个阿格龙河的河面冻住吧?” 卡妙愣了一下:“这片水域是阿格龙河?那就难怪了。” 闷头划船的卡戎忍不住嗤笑出声:“就算你真有这个能耐把河面全冻上,也不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只会活活累死而已。” 卡妙抬眼看了一眼对方:“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卡戎得意地举起船桨敲了敲船帮,“因为本大爷是唯一被允许在阿格龙河上来回穿梭的摆渡人!在这布满了禁咒和结界的水域之上,只有我的眼睛才能看到正确的方向,你们人类就算在这里兜圈子兜到天荒地老也是没用的!” 米罗皱了皱眉,但是他心里清楚在这种地方起冲突很有可能会连累战友一块儿迷路,只能把不满的情绪藏进心里,脸上迅速恢复了冷静。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不下去了,因为卡妙的身体状况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刚开始还能扶着船帮坐直身子,没多久就软绵绵地歪到在船舱里,脸上笼罩的那层灰绿色更明显了。 “喂,卡妙你真的……”米罗刚想开口,卡妙忽然触电一样弹起来扑到船沿呕吐起来,顿时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味弥漫开来,米罗一个箭步冲上去帮着拍背,伸长脖子一看,卡妙吐出来的全是浑浊的河水,里面似乎还有什么正在蠕动挣扎的东西,极其恶心。 “啧啧啧,真是可怜。”卡戎腾出一只手捏着鼻子,“冥河水里不知道汇聚了多少水鬼的怨恨和诅咒,你这几口下去,很快就会变成他们的同类了。” 米罗厉声喝道:“闭嘴!” 但是这回卡戎完全没了之前的怂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好戏似的嘲讽,举起船桨往前方一指:“行了,别给我摆脸色了,赶紧上岸吧!一直往前走穿过真理平原,就是三大法官所在的审判庭了,不过嘛……”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被米罗架着才能勉强起身的卡妙,嘴角勾起一丝狞笑,“你们动作最好麻利点,不然的话,你这个喝了一肚子冥河水的同伴可就要变成真正的亡灵了,哈哈哈!” 架着卡妙跳上岸后,小艇几乎是瞬间往回程方向划走了,伴随着卡戎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消失在笼罩于河面上的浓雾之中。 “你真的没事?”米罗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依旧难看的好友,但是卡妙推开了他,伸手擦了一下嘴角残留的不明物体,面无表情:“没事,那些东西都吐出来了,赶路吧。” 米罗心情复杂地跟着他一路往审判庭的方向赶去,直觉告诉他卡妙身上发生的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但是目前他还想不到可能的原因,只能暂时按下不提。 忙于赶路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土层忽然被顶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随后探出了一颗金色的小脑袋,蛇信嘶嘶伸缩了几下,然后整条蛇钻了出来,飞快地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卡戎:“坏了!光顾着跑路船费尾款忘收了……” 第136章 卑鄙的外乡人 前文提及,真理平原,是一片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广袤的地带,抬眼望去灰蒙蒙一片,没有任何可以当成坐标参考位置的东西,唯一能提供方向指引的,就是排成长队机械挪动脚步的亡灵们。 在持续奔跑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米罗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色调太过单调,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怀疑自己是个色弱了。 忍不住把目光往卡妙身上一挪,米罗顿时打了个激灵,此人的肤色混在亡灵大队里竟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水瓶座黄金圣衣微微反射出的光芒,一眼过去差点找不到人。 “喂,卡妙。”米罗喊了一声。 “在,有情况?”卡妙平静地回了一句。 嗯,应答还算正常,看奔跑的姿态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米罗稍微放下心,把视线扭回了正面。 地面忽然出现了轻微的震颤,幅度由远至近,二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怀顾四周,周围的亡灵们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拖着脚步往前走。很快震动的强度越来越大,亡灵们失去平衡摔倒了一大片,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纷纷绊倒,看着颇为喜感,紧接着一连串闷雷般的吼声就在不远处炸响了: “吼!!!——嗷嗷嗷!!!——” 米罗一眼认出那条由远至近狂奔而来的庞然大物正是之前在圣域出现过的刻耳柏洛斯,三颗脑袋在高速奔跑中挤压碰撞晃来晃去,大量剧毒的涎水甩得到处都是,滴落在地立刻就腐蚀出一堆堆斑驳的坑洞,正好挡在它冲刺路线上的亡灵们不是被直接踩扁,就是被毒涎溅到当场蒸发,辛辣的气味直冲脑门。 眼看刻耳柏洛斯甩着舌头就要扑过来了,二人一左一右往两边闪开,中间让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档,正好够这条巨型野兽通过。 擦身打照面的一瞬间,米罗注意到刻耳柏洛斯有一颗脑袋的眼窝处只剩下两个凹陷的血窟窿,鲜血不断涌出孜孜不倦地淌了一路,后腿关节似乎也有点儿变形,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凄凉得很,完全没有跑到圣域拆迁时那股的凶悍架势了。 灵机一动,米罗招呼卡妙跟上刻耳柏洛斯:“这家伙在圣域吃了瘪肯定要回去找他主子哈迪斯,咱们跟着它,说不定能抄个近路!”卡妙嗯了一声,俩人加快脚步一路紧缀着三头犬不放。 刻耳柏洛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围殴过自己的金闪闪,吓得眼泪磅礴漫天飞舞,也顾不上腿疼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真理平原上一时呜呜汪汪烟尘滚滚,好不热闹。 不过冥界到底还是刻耳柏洛斯的地盘,在路过一片丘陵地带的时候,它硬是抢在二人追上自己之前闪身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路,米罗一个急转弯没赶上,三头犬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了,直叫可惜。 卡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前看:“不用可惜,咱们已经到第一狱的入口了,说明方向没错。” 米罗抬头一看,一座通体纯白的大理石宫殿坐落在高台之上,长长的阶梯一路从大门延伸而下,亡灵们正拖着脚步慢吞吞地往上爬。但奇怪的是,理应敞开的法庭大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着,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导致大量长途跋涉而来的受审者滞留在法庭前的广场上,无处可去又不想回头,只好在原地漫无目的地转悠。 “这是怎么回事,赶上休庭了?”米罗好不容易从满坑满谷的亡灵堆中挤出来走到法庭面前,回头一看,卡妙正皱着眉头把几个面无表情伸手乱摸的咸湿鬼从身上撕下来,差点没憋住笑出声,连忙咳嗽一声调整好严肃的表情,“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卡妙把最后一个不屈不挠试图薅自己头发的家伙踢开,这倒霉鬼直接撞上了大门,居然就这么把门顶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没上锁啊?那方便了。”米罗嘴上语气轻松,实际上当他真的伸手按住大门上的雕花时,二人都绷紧了神经,预备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 疑似整块都用金属浇筑的大门重量可想而知,不过在黄金圣斗士的臂力面前算不得什么,两扇门很轻松地就被米罗完全推开了,外面昏惨惨的光线老大不情愿地钻进来,只够勉强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二人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现场情况,顿时无语凝噎。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破碎的盔甲零件,好几个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冥界鬼差和不知道什么头衔的地字辈冥斗士(为什么能确定是地字辈呢?因为长得都比较对不起人民群众的眼睛……)全部抱头捂脸在地上凄凄哀哀地翻滚。 而伟大的教皇大人此刻正大刀金马地坐在高高的审判庭上,还特嚣张地翘起两条长腿搭在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紫檀木办公桌上,完全不管靴底的土屑会不会弄脏桌上的卷宗,手上拿了本厚得能砸死人的硬皮书哗哗地翻,俨然一副大爷德行。 听见有人进来了,艾俄洛斯头也不抬,随手拿起法槌用力一敲,朗声道:“堂下何人击鼓?若有冤屈速速报来!” 下面俩人满脸黑线…… “好了不逗你们玩儿了,毕竟咱们赶时间。”艾俄洛斯把腿放下来,将硬皮书往桌上一摔,弯腰直接从办公桌下面拽出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白发青年,揪着他的冥衣领子晃了晃,语气轻快地解释道:“这位是代替大法官米诺斯常驻审判庭的法官先生,同时也是冥界三巨头天贵星狮鹫的直系下属——天英星炎魔的路尼。 “我刚到冥界的时候正好落在审判庭附近,周围突然冲上来一群人说什么老实点待着别动不许吱声老老实实接受审判,我以为他们要动手攻击,本能一扇翅膀把他们全吹飞了,然后这位坐在上面的法官先生气得一拍桌子甩着鞭子就抽了下来,可惜他常年伏案工作腰肌劳损比较严重,不是很擅长格斗,三两招便败下阵来,我怕他逃走去搬救兵,一时手边也找不到趁手的家伙,于是抢了他的鞭子直接把他捆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路尼气得脸都绿了,拼命扭动企图从艾俄洛斯手里挣脱。 艾俄洛斯面不改色地揪住他的领子往桌面上重重一磕,只听“咔擦”一声脆响,路尼整个上半身都嵌进了桌子里,当场血流满面厥了过去…… “然后我就发现了这本东西,这个似乎就是传说中记录了万事万物的审判之书。”艾俄洛斯拍了拍硬壳书的封面,声音砰砰作响,听着分量不轻,“我大概扫了一眼,和咱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差不多,顺便还查到了目前每个狱的敌情分布……啧!” 他眉头一皱,反手一拳往旁边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空档处轰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哼,一团黑色烟雾狼狈不堪地翻滚着出现在角落里,米罗见状指尖一弹,几道红芒径直飞了过去,也不知道扎中了什么,黑雾扭曲了一下就消失了。 卡妙抬眼望着慢悠悠站起来的艾俄洛斯:“不用追?” “不用,那个家伙应该是米诺斯的近侍之一,天灵星死灵巫的碧亚克,擅长巫术诅咒类的招式,也很擅长把自己化成烟雾隐匿身形,既然他选择逃走,肯定是去找上司报告了,我们迟早要跟米诺斯交手,追不追他问题不大。”艾俄洛斯收起审判之书,揪起还在昏迷的路尼往下一丢:“这个人没用了,咱们走。” “明白。”米罗抬头看了一眼捆得像颗粽子似的路尼朝自己脑门上砸过来,嘴角邪气地勾了一下,右手食指指甲瞬间拉长变尖,红芒盛盈。 十几道肉眼无法捕捉的红线闪电一般刺出! 路尼整个人在空中划了道完美符合力学定律的曲线,中间没有受到任何外力的推阻,但是在即将落地的时候,那件被艾俄洛斯打得破破烂烂的冥衣表面多了十五个小如针尖的孔洞,大量血液像高压水枪一样从伤口喷溅而出,尸体就这么硬邦邦地摔进了米罗面前的一地血洼,飞起的血点不可避免地溅到了米罗的腿甲上。 米罗不动声色地用披风蹭掉了粘在圣衣上的血迹,倒不是他有晕血之类的毛病,而是他的战斗风格不适合弄成浴血奋战的样子,太容易暴露。 三人没再停留,穿过审判庭直奔黑风谷,在射手座黄金圣衣庞大的羽翼庇护下,足以把灵魂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罡风也不过是一点和风细雨,很轻松地穿了过去。 米罗瞥见脚下那条狭窄的羊肠小道上到处都是刻耳柏洛斯横冲直撞留下的爪印,有点幸灾乐祸地想,也许本来在这里布防的敌人都被那条急于回家的傻狗撞飞了,不然这种非常适合前后夹击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埋伏呢? 此时此刻,某傻狗正可怜兮兮地趴在一片长满金穗花的花田里狠狠吸着鼻子,疼得眼泪汪汪,法拉奥手忙脚乱地给他梳理乱七八糟的毛发,还不忘把金穗花的花粉往他的伤口上撒:“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跑出去,回来又伤成这个样子,哈迪斯大人追问起来我要怎么交代啊……啊,难道赫拉克勒斯又来欺负你了?不应该啊,他不是早就被他老婆毒死了么?” 刻耳柏洛斯“呜呜”了几声,尾巴翘起来化成毒蛇晃了晃,嘴里还不忘嘶嘶几声,法拉奥吃惊地睁大眼睛:“一条蛇?你的意思是一条比你还大的蛇把你给打了?” “汪!”刻耳柏洛斯肯定地回答。 “这……”法拉奥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才掀起刻耳柏洛斯的一只耳朵小声嘀咕,“它该不会是你的母亲厄客德娜大人的远亲吧?如果是她老人家的亲戚……呃……哈迪斯大人可能确实得罪不起……” “汪……”刻耳柏洛斯用两只爪子分别捂住两个脑袋共计四只眼睛,一副心虚的样子。 ——厄客德娜,古希腊神话中最著名的万魔之父堤丰的妻子,与堤丰结合生育了大量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本身也是一位人面蛇身的怪物。这对夫妻的凶残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闻风丧胆,以至于他们所有的孩子成年后都是有多远跑多远,就是不敢待在父母身边,毕竟这两位凶神脾气都不好,一旦打起来周围的一切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属、属下无能……”碧亚克喘/着/粗/气跪倒在上司面前,被猩红毒针刺中的部位愈来愈痛,疼得他大汗淋漓两眼发昏,几乎连眼前人的背影都要看不清了。 米诺斯却对部下明显每况愈下的状况不闻不问,如钢琴家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动着手上的一本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人名,轻柔得好似抚过爱人的脸颊。 “受惊的小鸟儿,别害怕,定定神,把心静下来。你放心,一切事情都有我。我的翅膀宽,可以保护你……喔,娜拉,咱们的家多可爱,多舒服!你在这儿很安全,我可以保护你,象保护一只儿鹰爪子底下救出来的小鸽子一样。” 米诺斯缓缓念出剧本上的词句,声线优雅而圣洁,仿佛一位神父沐浴在圣光中唱诵诗篇。 “我不久就能让你那颗扑扑跳的心定下来,娜拉,你放心,到了明天,事情就不一样了,一切都会恢复老样子,我不用再说我已经饶恕你了,你心里自然会明白我不是说假话。难道我舍得把你撵出去?别说撵出去,就说是责备,难道我舍得责备你?娜拉,你不懂得男人的好心肠。要是男人饶恕了他老婆,真正饶恕了她,从心坎儿里饶恕了她——他心里会有一股没法子形容的好滋味……” 碧亚克力竭倒地,剧痛彻底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量血迹开始顺着冥衣的缝隙渗出来,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从此以后他老婆越发是他私有的财产。做老婆的就象重新投了胎,不但是她丈夫的老婆,并且还是她丈夫的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吓坏了的可怜的小宝贝。别着急,娜拉,只要你老老实实对待我,你的事情都有我作主,都有我指点……” 米诺斯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本,踩着一地鲜血离开了,路过碧亚克的尸体时甚至没有低头看上一眼,低垂的银色发丝挡住了他的双眼,唇畔兀自挂着迷醉似的微笑,似乎还沉浸在剧中人物的情感跌宕中没有脱身。 他轻声呢喃着:“哦,娜拉,我可爱的泥娃娃,可爱的金丝雀,可爱的小松鼠,可爱的玩偶……你想去哪里?没关系,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我都会亲手把你——抓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米诺斯嘴里念叨的剧本台词出自挪威戏剧家亨利·易卜生的《玩偶之家》 顺便一提米诺斯的出生地就是挪威~不过这个应该基本都知道吧…… 第137章 法老的诅咒 磅礴大雨从天而降,不眠不休地浇灌着湿漉漉的地面,覆盖着黄沙的石板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脏兮兮一片,刻在石板上的象形文字符号几乎都要被淤泥填满了。 艾俄洛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先是风又是雨,这里的天气可真是……”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也被噼里啪啦的雨点浇得够呛,米罗一路上都不知道拧了多少次头发,天生卷翘的宝蓝发丝都湿成一绺一绺的了,乱七八糟地搭在肩背上。 被雨淋一下其实不算什么,最让人难受的是,这些雨点的温度低得吓人,那种难以形容的刺骨寒冷从皮肤表面一路渗透进去,冻得人不由自主的发抖。 奔跑中米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问卡妙“这个温度你觉得怎么样?” 卡妙面色如常:“没什么感觉。” 米罗嘀咕:“我想也是,西伯利亚的天气估计每天都是这么冷……” 三人飞速穿过狭窄的山谷,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浑身湿透的亡灵趴在地板上,浑身抽搐,无意识地在地上的泥浆里滚来滚去,还能活动的也只是拖着身躯麻木地往山谷深处走去。 跟着亡灵们的方向转过几个隘口,一座在整块巨岩上开凿建成的神庙赫然映入眼帘,正面端坐着四位兽头人身的神灵巨像,无声地俯瞰着每个走到它们脚下预备接受审判的亡灵。神殿的入口是一道非常狭窄的石门,被夹在四座巨型雕像的中间显得非常不起眼,不过此刻门板似乎不翼而飞了,周围的岩石也塌方了不少,俨然一副高速行驶的坦克径直撞过去的惨状。 米罗低头确认了一下石板路上的爪印:“看来刻耳柏洛斯刚闯过去,那这里应该就是第二狱,咱们没走错。” 三人打起精神走入神殿,里面的光线非常昏暗,而且到处都是断裂的石砖和柱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粗略一扫,基本都是些没什么具体含义的颂神诗篇。 “看来这里的守卫者不是那么喜欢打扫房间……咦?”艾俄洛斯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不远处隐约泛着光亮的出口。 “没有镇守的冥斗士?”跟在后面的卡妙也放慢了脚步,警惕环顾四周。 米罗没吱声,目光不断扫视神殿里的一切,看着看着,壁画上所有鹰身人面的怪鸟忽然齐刷刷地转过脑袋,阴冷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闯入者的身上。 三人当机立断,撒腿就跑! 头顶身侧不断传来石块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无数人面鹰破墙而出,拖着怪异的尖叫声朝几个人扑过去,锋利如钢的爪子对准眼珠子狠狠抓了下来,艾俄洛斯见状放慢脚步落在最后,随即张开射手座黄金圣衣的金属羽翼狠狠一扇,顷刻卷起一阵狂风,大量人面鹰躲闪不及被风压带偏一头撞到附近的残垣断壁上,立刻化成一簇簇黑色的羽毛散落在地。 三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神殿里的温度忽然开始飙升,四处散落的黑色羽毛瞬间化成大量漆黑的火苗,以惊人的速度蔓延,不到一秒连空气都开始燃烧了,卡妙甩手放出大量冻气罩住三个人,再用一记钻石星尘硬是压灭了堵住出口的火焰,然后闷头冲了出去,米罗紧随其后,正想回头叫艾俄洛斯快点出来,却只来得及看到神殿里的残损立柱受不了黑色火焰的炙烤纷纷化作焦炭,作为天花板的整块巨岩失去支撑,在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径直塌了下来! “小心!!!”卡妙冲米罗大吼一声,揪着他的胳膊一跃而起,此刻身后的山体已经整个崩塌,漆黑的火苗从开裂的缝隙中钻出来肆无忌惮地舔舐着岩壁,强劲的热浪从狭窄的后门喷射出来,像打桩机一样把还在空中的两个人直接轰飞出了几百米,一头栽进了山谷。 这一下着实摔得够呛,俩人趴在地上缓了几秒,大脑才脱离宕机状态开始运转,伸手一摸发现手感有些不对,抬头一看,漫山遍野的金穗花填满了整个山谷,在冥界气息的感染下所有的花朵都呈现出一种妖娆的紫红色,仿佛饱饮鲜血。 卡妙拍了一下米罗的肩膀示意他赶快起来,这里的金穗花邪性太重,趴在花丛里恐怕要出事,米罗揉着脸上撞得生疼的地方爬起来,两人正打算寻一块没有花朵盛放的位置落脚,忽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小宇宙能量冲天而起! 二人同时回头,只见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坍塌的神庙地基处直刺天际,贯穿了整座山体,大量黑色火焰连同崩裂的岩石一起被金色小宇宙的力量轰飞,紧接着一金一黑两道人影拖着庞大的金属羽翼从废墟中腾空而起,眨眼便在空中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过了几百招!黑色的火焰与金色的拳风交相辉映形成无数道残影,在血红的天际映衬下极为震撼。 一辉看着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停下了攻击拉开距离,双翅收敛:“毕竟是教皇,还是有点本事的么。” 艾俄洛斯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金黄色的箭矢直接对准了对方的头颅:“冥界给了你多少好处,能让你丢下身为凤凰座圣斗士的骄傲,向敌人屈尊卑膝?” 一辉冷冷道:“你弄错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在魔星的指引下,我的归宿只有此地。” 艾俄洛斯缓缓拉紧弓弦:“那么我就不用客气了。” 一声极短促的破空声,箭矢以万钧之势呼啸而出。 一辉睁大眼睛看着那根黄金箭在瞬息间分裂成六只,继而再度分裂出无数虚影,疾风暴雨一般直接射灭了漫天飞舞的火苗,如利爪一般直接撕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黑焰大阵,手指一动,周围再次腾起大面积的火墙,大部分箭羽很快就被高温直接融化蒸发,但还是有一支穿透了所有障碍,直接射穿了贝努鸟冥衣的胸甲! “……呵。”一辉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你确实很强,我承认自己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下一刻,他竟然反手握住那根刺穿了自己心脏部位的黄金箭,然后面不改色地将它拔了出来,胸口处破损的位置像收缩的花瓣一样迅速愈合。 艾俄洛斯面色如常,但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内心一闪而过的震惊,刚才那一击是绝对没有放水的,理论上被黄金箭射中的目标唯一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可是对方却以躯体直接挡了下来,甚至连伤势都飞速愈合了,等于说刚才那一击什么效果都没有! 一辉掌心腾起数缕黑焰,直接把黄金箭烤成了滴滴答答的液体,身后翅膀完全张开,火墙在他的指挥下疯狂蔓延,直到把两个人完全裹在当中,他冷淡的语气中夹着些许轻蔑:“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可以无数次尝试着再次打败我,但是,永远别想杀死我。” “……啧!”艾俄洛斯不悦地皱起眉头,步步逼近的高温迫使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翅膀收敛起来转为防御姿态,免得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色火苗舔到自己身上。 上空又一次爆发了连续不断的小宇宙冲撞,但金穗花丛中的两人此刻也没精力去关心艾俄洛斯的安危了,刻耳柏洛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蹿出来对他们穷追猛咬,而且也不知道它三颗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从头到尾一直追着米罗不放,只当另一边的卡妙是空气。 米罗仗着自己动作敏捷闪过几次撞击,翻身一跃欺身而上揪住了其中一根脖子,指尖蓄力打算把它剩下几颗眼珠子全挖了,没想到这畜生之前被童虎用类似的方式揍过,长了个心眼,趁着米罗双腿还没卡紧的时候猛甩头颅,直接把他从脑袋上摔回了地面,抬起成吨重的前掌就要踩下去。 瞬息之间一道冰冷刺骨的冻气从刻耳柏洛斯身后刮来,皮肤表面立刻蒙上了一层冰壳,他顿时抽搐着四肢失去平衡,米罗一个战术翻滚闪出刻耳柏洛斯的攻击范围,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那畜生居然顺势躺倒在地上打了个滚,看那“轰隆隆”的架势是打算直接靠庞大的身躯压死自己。 米罗只能爬起来继续左突右闪,试图甩掉那头咬定自己不放的三头犬,在心里把各国脏话都骂了个遍…… 那边卡妙看着战友被追得上蹿下跳,心里急得不行,再次燃烧小宇宙打算直接把刻耳柏洛斯的四条腿全冻上。 “审判开始。” 一阵诡异而低沉的琴声缓缓自耳边流淌,沉重的拨弦声像鼓点一般缓缓敲击着鼓膜,渐渐的,连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都被带偏了,与琴声的节奏逐渐重合。 卡妙茫然地眨了眨眼,周围的景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化成了铺天盖地的莎草纸绘卷,画中详细描绘着神灵们将死者引入冥界的过程,无数人面鹰从画卷中钻出来,环绕在卡妙身边,口中和着琴声开始吟唱为死者祈求庇护的《亡灵书》—— “亡灵起身,歌唱太阳 赞美你,拉神,向着你惊人的上升! 你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 你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 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成神圣。 你的祭司黎明出迎,以欢笑洗心; 神圣的风带着音乐,吹过你黄金的琴弦。 在日落时分,他们拥抱你,犹如每一片云 自你的翅膀上,闪现着天边反照的颜色。 你行过了天顶,你的心喜悦; 你的清晨和黄昏之舟都遇上好风; 在你面前,玛特高举她决定命运的羽毛, 阿努的殿堂因你的名而喧嚣……” 绘卷中死者所乘坐的纸莎草船在漆黑的河流中缓缓前行,直到停留在一座巨大的天平之前,长着胡狼首的阿努比斯双手捧着一枚洁白的羽毛,极为虔诚地将它放在了右边的秤盘之上,左边的空秤盘下则趴着一只长有鳄鱼头、狮子上半身与河马下/半/身的怪物阿米特,正贪婪地舔着嘴,随时等着一口吞掉超重的罪恶之心。 阿努比斯调整好天平上的砝码,转身盯着卡妙,朗声道:“亡者啊,奉上你的心脏,让我称一称它的重量!” 咚·咚·咚—— 胸腔里的神经开始断裂,肌肉失去弹性,血管破碎,组织腐败…… 最后,卡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脏自己飞出了胸腔,径直飞到阿努比斯的手中,他将心脏放在了左边的秤盘上,然而甫一松手秤盘便直挺挺地坠了下去,使得另一侧的羽毛高高翘起。 阿努比斯捡起那颗超重的心脏,像丢垃圾似的一甩,等候多时的阿米特目露凶光一跃而起,一口叼住那颗心脏开始大快朵颐。 “现在宣布审判结果——亡者,有罪!” 有罪! 有罪!! 有罪!!! 阿努比斯的宣判伴随着尖锐的琴声不断在这个空间里回荡,潜伏在河底的怪物们纷纷探出头来,爬上纸莎草船,将那亡者的身躯撕得粉碎! ……………… ………… …… “哼,看来黄金圣斗士也不过如此么。”法拉奥看着卡妙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停止了演奏,手上把玩着刚掏出来的心脏仔细看了看,面露疑虑——奇怪,这颗心脏怎么好像已经开始腐败了? 算了,反正不管怎样这个黄金圣斗士已经死了,接下来只要专心对付另一个…… “喀啦。”细微的冰冻声响起。 法拉奥愣了一下,手上的心脏忽然温度骤降冻成了硬邦邦一块,寒气沿着胳膊一路猛蹿瞬间冻住了他的整条右臂! “该死!”法拉奥甩手将那颗心脏扔了出去,撞到岩石上瞬间碎成了无数亮晶晶的冰渣子,但是身上的寒气却如蛆附骨地一路蔓延,很快就冻住了他的全身,手上的弓形琴失去了支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隔着透明的冰壁,法拉奥惊恐地看着已经失去心脏的卡妙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走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然后弯腰捡起脚下的弓形琴,整个琴身瞬间冻成了一块冰坨子,再用力一握,顿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冰块。 另一边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刻耳柏洛斯拖着凄惨的哀嚎声重重倒地,全身上下被刺穿了无数个血窟窿,搭眼一看跟蜂窝煤似的,米罗拍着身上的尘土绕过它半死不活的庞大身躯,一眼就看到了卡妙和他身前那个巨大的冰灵柩,一抬下巴:“那是什么东西?” 卡妙闻言转过身来,解释道:“是镇守这个地区的冥斗士,他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了,可惜……运气不太好。” “是么?”米罗抱着参观的心态上去敲了敲那个大冰块,“不过这家伙既然已经被封进了冰灵柩,应该不会有威胁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好。”卡妙跟上米罗的步伐,俩人穿过金穗花田往第三狱的方向赶去。 跑着跑着,米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话说回来艾俄洛斯怎么不见了?刚才不是还在天上打得挺热闹么。” “……我没留心”卡妙沉吟片刻,语气坚定,“但我相信他不会这么简单就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法拉奥毕竟是个非洲人,如果他一开始盯着另一个人下手就成功了…… 第138章 看不见的牵引线 漫山遍野的黑色火焰环绕当中,温度高得吓人,即使有黄金圣衣保护,艾俄洛斯还是感到自己体内的水分在飞速蒸发,鼻尖隐约嗅到一股蛋白质的糊臭味,可能是头发快烤焦了。 黄金羽翼将主人紧紧箍在怀中,无法通过视线观察四周,但是在小宇宙的指引下,还是能轻松定位操纵/火焰的元凶,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敌人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看起来相当悠闲,似乎不急于取艾俄洛斯的性命,只是悬在半空懒洋洋地抖动翅膀,黑色羽毛不断从纤长的翼骨上脱落下来,尚未落地就化成一簇簇升腾的火苗。 手上紧紧捏着弓箭,艾俄洛斯皱着眉思考对策——如果一辉所说不假,他是不死之身,那么无论如何攻击都是浪费力气;但如果按兵不动,就这么干耗着,肉/体迟早会承受不了黑色火焰的灼烧,死亡过程会非常痛苦。 一辉究竟想干什么?他真的叛变了吗?他真的……想杀了我么? 想到这里,艾俄洛斯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某些问题。现在,他需要求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开口了:“你的实力不仅限于这些,为什么不干脆利落地杀了我?折磨敌人可不像你的作风。” 这话甫一出口,艾俄洛斯立刻感觉到周围的火流开始涌动,却没有朝自己扑过来,反而远离了自身,周围温度也明显下降了不少。他琢磨了片刻,索性将翅膀完全打开,然后看到了有趣的一幕——漆黑的火苗堆叠成的火墙如城郭一般将四面八方围了起来,但是却给中间二人留出了相当大的空档,抬眼望去,黑色火焰构成了一个球形的防护罩。 艾俄洛斯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嘴角:“看来你有话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说?” 一辉没有正面回答艾俄洛斯,只是语气冷淡地阐述道:“奉哈迪斯陛下的命令,向教皇兼射手座黄金圣斗士传达以下信息——所有入侵此地的圣斗士,在听到这条谕令的时候必须马上离开冥界,这是陛下最后的仁慈,否则后果自负。” 艾俄洛斯有点想笑:“我们所侍奉的神祇并不是哈迪斯,凭什么要服从他的命令?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一辉平静道:“我不喜欢兜圈子,所以在这里可以直接告诉你:雅典娜此刻已经不在冥界了,你们赖在这里不走也没有意义。” 艾俄洛斯瞳孔微微放大:“……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说辞?” “我何须说谎?”一辉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从进入冥界开始,你们就和雅典娜失去联系了,无论怎么燃烧小宇宙,都感应不到她的位置,也无法得到她的回应,没错吧?” 艾俄洛斯沉默不语,手指勾住弓弦缓缓用力。 一辉道:“雅典娜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所以才敢带着你们直接闯进冥界,可惜她算错了一点,这里不是任由生者随意进出的地方,神祇也一样,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艾俄洛斯举起弓箭,矢尖对准一辉的眉心:“你的意思是,雅典娜已经死了,哈迪斯懒得再费工夫打发我们,就叫我们自己滚?” 一辉抬眼瞥了一下那根随时有可能飞过来爆头的黄金箭,脸色如常:“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哈迪斯陛下真正的想法其实是不想战火进一步蔓延,这样会影响到诸多冥斗士的工作,不利于冥界的秩序维护——手稳一点,别抖,如果现在就把我的脑袋射个对穿,情报遗漏的责任可就全归在你头上了。” “手会不会抖取决于我的心情”艾俄洛斯长时间挽弓的手臂肌肉丝毫没有痉颤的迹象,“你最好不要再三挑战我的底线。”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一辉缓缓伸展背后的翅膀,“雅典娜如今身处一个独立于冥界之外的空间,那里曾是为了冥后珀耳塞福涅殿下建造的乐园,她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享受平静与安详。实际上,叫你们离开冥界,也是雅典娜亲自让哈迪斯陛下转交给所有圣斗士的命令,你们大可无视它,继续前进直到全部送命——传话到此为止。”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后,黑色火焰环绕着贝努鸟的双翼腾空而起,瞬间吞没了一切! 地狱之火炙烤的范围相当广泛,附近的亡灵们完全是凭着本能四处逃窜,然而跑不出几米身躯就会沾到空中纷纷扬扬飘洒下来的火星,随即被突然升腾的火舌舔舐殆尽。 一只地狱冥蝶惊魂未定地抖着翅膀躲过漫天飞舞的火雨,等它好不容易逃出贝努鸟的攻击范围,两片翅膀已经被高温烤得焦糊卷曲,失去平衡一头栽到了地面上,徒劳地挣扎几下后就彻底化成了灰烬。 躲在暗处的巴比隆收到冥蝶阵亡的消息,哀叹一声,苦着脸接通了上司的小宇宙频道:“拉达曼迪斯大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放出冥蝶监视贝努鸟大人,可是他一旦开始燃烧小宇宙,方圆百里内一切都会化成灰烬,冥蝶靠近就是白白送死,这样、这样实在是没办法……”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回话:“唔……我知道了,贝努鸟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继续执行监视战场的任务。” 巴比隆悄悄松了一口气,掐断了小宇宙通讯,指尖一捻小宇宙凝结成数十只冥蝶,扇动瑰丽的翅膀迅速飞往四面八方——监视的活儿可真不好干啊,尤其贝努鸟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监视对象,他越是强大就越凸显自己的苦逼,以至于跟着大部队撤回冥界后,巴比隆恨不得掘地三尺躲起来,生怕自己还没被打进来的圣斗士发现,就被地狱火烧成渣渣了。 可是拉达曼迪斯大人为什么要冒着被哈迪斯陛下责骂的风险去监视贝努鸟呢?要知道在一百零八魔星中,他是唯一连潘多拉大人都指挥不动的冥王近侍,如果怀疑他的身份和立场,岂不是等同于质疑哈迪斯陛下的眼光? 想到这里巴比隆哆嗦得更厉害了,二话不说又给自己藏身的虫茧裹上几层厚厚的虫丝…… 放出去的冥蝶中有几只速度最快的眼看就要掠过第三狱往第二狱飞去,忽然地上金光一闪,队尾的冥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劲风撕掉了翅膀,其他几只吓得四散分开企图溜走,万万没想到那条小金蛇在一瞬间将自己分裂成了好几条,腹部用力一弹地面闪电般跳将起来,一口一个小蝴蝶! 噫,不好吃…… 嚼吧嚼吧毁尸灭迹后,小金蛇们互相看了看,随后一拧身钻入地下消失了踪影。 它们跑得很及时,因为下一秒,上百斤的巨石块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本大爷是天角星魔像的洛克……慢着给我站住!混账,当我不存在吗?!”惨遭无视的第三狱守卫者气势汹汹地操纵随处可见的巨石对准两个黄金圣斗士砸去,“竟然狗胆包天闯进来送死,还不听我把话说完,太可恨了!吃我一招滚石冲击!(Rolling Bomber Stone)” 奔跑中的卡妙只抬头瞥了一眼,整片区域顿时刮起了寒风,飞舞的巨石在半空中就齐刷刷地冻成了冰坨子,然后稀里哗啦碎成了漫天冰屑。 “呃呃呃?这这这……”洛克惊得下巴都要砸到地板上了,忽然感到脚底一阵刺骨寒意沿着四肢一路往上蹿,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都被冻成了一坨壮观的冰雕,失去平衡从山顶上“咕噜噜”滚下来摔成了碎块。 两人踩过满地闪亮的冰渣子继续赶路,还没跑出十米,另一个山头上又蹦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嗓门粗犷:“给我站住!吾乃天败星——” 米罗懒得跟他废话,甩手就是一道红光劈了过去:“抱歉,我们赶时间!” 可怜的天败星连名号都没报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冥衣连同他本人一块儿裂成了两半…… 两人一跃而起跨过横倒在地的庞大尸身,眼看第三狱的出口近在眼前,米罗忍不住腹诽:“这个区域的守卫者和前面的没法比啊。” 卡妙本想说些什么,地面忽然开始震颤,继而整块整块崩裂塌陷,两人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平衡,就在此时,他们所站的地方忽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股黑烟闪电一般从里面蹿出来将卡妙兜头裹脸一把包住,径直拖了下去! “该死!”米罗一拳砸向旁边的岩石,借着反作用力一跃而下冲进了深渊。 当两个黄金圣斗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裂缝中后,地面的崩坏就停止了,继而神奇地恢复了原本的地貌,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 …… 醒后的第一反应是骨头疼。 米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随手一摸,捡起掉落在附近的头盔扣回脑袋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卡妙的身影,心底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里光线非常黯淡,米罗不得不靠燃烧小宇宙才能照亮周围的区域,然后,他就被映入眼帘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 数不清的尸体悬吊在空中,肢体被扭曲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猛一看上去还以为是芭蕾舞的定格动作,可是正常人是绝做不出这种动作的,除非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在那些尸体当中,米罗瞥见了不少眼熟的家伙,全部都是在前三狱被击倒的冥斗士,连身上的伤痕都新鲜得很,路尼的盔甲上赫然留着十五个血洞,法拉奥全身上下连发梢都挂满了冰凌,显然是刚死没多久就被转移到这个地方来了。 米罗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很快他就发现,极其隐秘的银白细线布满了这个空间——很显然,尸体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飘”在半空中的,全靠这些细线捆绑吊缚。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里是审判者的舞台。” 米罗立刻转身,卡妙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可是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对,太安静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 米罗脸色凝重地看着对方,这个人容貌体态虽然和卡妙完全一样,但是周身缠绕着浓郁的死气,一团黑色烟雾蛰伏在心脏的位置,似有生命一般蠕动不止。更让他生疑的是,卡妙的姿势非常……怪异,感觉不是他本人实打实的踩在地面上,而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摆出了“站立”的姿势。 就像一个静止的木偶。 米罗目光渐渐冰冷:“你究竟是谁?不要以为换了一张皮就能蒙人了。” 卡妙的身躯动弹了一下,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狰狞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卡妙终于彻底坏掉了…… 不过没关系,操偶师的神技可以让他继续起舞 第139章 逝·乐 “这里是审判者的舞台。” 那个形似卡妙的人如此说道,随后抬起双手轻轻拍了几下,周围的景色开始飞速变幻,漫天悬吊的尸体与他本人一同被看不见的力量往后一扯,全部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下报幕人的声音回荡在附近,音调如丝绸般高贵华美—— 【请好好欣赏这场表演吧,想起那些令人高兴的事情,忘却所有的烦恼和伤心】 米罗绷紧了神经,敌人终于打算进攻了? 耳边隐隐飘来一阵朦胧的“叮咚叮咚”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米罗听出这是八音盒独有的演奏声,伴随着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靠近。 在后面吗?! 米罗立刻摆好迎战的架势,却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一愣。 七个头戴面纱、身着黑色蕾丝裙、踩着黑色硬底小皮鞋的小女孩欢快地从自己身边跑过,鞋跟踩过木质地板发出一连串“蹦蹦蹦”的闷响;每个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偶熊,熊耳朵上系着黑色的绒花和蝴蝶结。 她们背着米罗凑成一团叽叽喳喳商量片刻后,整齐划一地转过身来,提起裙摆行了一礼,然后双手捧着怀里熊宝宝,一晃一晃开始了童趣十足的舞蹈,硬底皮鞋合着音乐的节拍“噼噼啪啪”地跺着地板,稚嫩的嗓音开始歌唱——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们在跳圆圈舞呀 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 点点头呀一二一~ 小洋娃娃笑起来啦 笑呀笑呀哈哈哈~” 米罗一头雾水,这算什么?给敌人看儿童剧团演出??在这种地方??? 小萝莉们连唱带跳地表演完了一段,却没有得到观众的赞赏,顿时苦恼地嘟起了嘴巴,叽叽喳喳地开始了讨论:“他不喜欢我们的表演吗?为什么呀?是这个小熊不够可爱?还是我们的洋装不可爱?” 米罗一时语塞,不过还没等他考虑好要怎么回答萝莉们的问题,她们忽然整齐地一拍手,齐声欢呼:“我们去把大熊熊请出来吧!大熊熊最可爱了!所有人都喜欢它!”说完她们就飞快地围成了一个圈,把手里的小熊玩偶往中间一丢,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布偶山,随即萝莉们手拉手沿着顺时针方向欢快地旋转起来,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们跳得多整齐呀 多整齐呀一二一~ 我们也来跳个舞呀 跳呀跳呀一二一~ 我们也来跳个舞呀 跳呀跳呀一二一! 中间的玩偶堆忽然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地板下钻出来了,很快玩偶堆里伸出了一对平底锅大小的熊耳朵,继而硕大的脑袋用力一顶,把玩偶堆拱塌了,小熊们滚得到处都是,巨型玩偶熊的身躯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它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伸出肉呼呼的爪子将地上散落的小熊都抱起来,另一只爪子往自己的肚皮上一划扯开了拉链,将所有的小熊都塞了进去,再拉上拉链,爪子一拍地面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憨态可掬地朝欢呼不止的小女孩们鞠了一躬,还因为头重脚轻差点摔了个倒栽葱,激起了女孩们银铃般的哄笑声,争先恐后地扑上去揉它软乎乎的肚皮。 巨型玩偶熊被她们折腾得东倒西歪,但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任由女孩们围着它翩迁起舞,还时不时伸爪拍拍她们的小脑瓜,有爱的互动搭配上萌萌哒的歌唱声,足以萌化台下所有的观众。 但很显然这样的观众里不包括米罗,他始终脸色凝重,试图弄明白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台上的小姑娘们不乐意了,随着一阵清脆的“哒哒”声,她们全部跑下了舞台,将米罗团团围住,伸手就去拉扯他的胳膊,七嘴八舌地抱怨着:“呐呐,你为什么不笑呀?我们的表演不好看吗?大熊熊不可爱吗?你为什么不表扬我们?” 米罗被一群小萝莉挤得活动不开手脚,正想用点力把她们推开,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双小手用力一扯,疼得他反手就将那个趁乱薅毛的小鬼抄了起来,举到眼前冷着脸恐吓道:“别动!” 那个小女孩兀自咯咯笑个不停,手脚痉挛似的一直在挣扎,不断发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我们唱得不好听吗?我们跳得不好看吗?我们的衣服不漂亮吗?大熊熊不可爱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米罗伸手撩起女孩的面纱,顿时皱起了眉毛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女孩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泡过福尔马林似的蜡黄,两腮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颧骨尖锐的几乎要扎破脸上那层薄薄的皮肤,眼珠子更是已经完全腐烂,黑洞洞的眼窝里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肥蛆在啃食残渣。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明显已经死了很久的女孩嘴唇上搭着几根不明显的细线,此刻还在不断扯动着,营造出女孩开口说话的假象。 将小宇宙凝聚在指尖,米罗凌空一划割断了女孩尸体上所有的细线,她立刻停止了聒噪,身子“喀啦”一声软了下去。 米罗将女孩尸体往地上一丢,其他少女见状惊恐地往后退了一大截,同时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他杀了云雀!杀了这个凶手!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倒在地上的女孩尸体抽搐不止,一对血淋淋的翅骨“刺啦”一声捅穿了背后的皮肤,用力挥舞了几下,很快棕黄泛褐的羽毛就布满了她的全身,翅膀用力抖动了几下,伴随着凄厉高亢的雀鸟鸣叫声腾空而起! 其他女孩也纷纷化成了云雀的模样,拍着翅膀在空中回旋,口中不断哀鸣:“报仇!替我们的姊妹报仇!” 米罗立刻感到脚下一阵颤动动,扭头一看,舞台上的巨型玩偶熊以媲美坦克的气势轰隆隆朝自己碾了过来! “啧!” 一跃而起躲过从天而降的熊掌,顺势在空中一拧身用双腿紧紧卡住熊玩偶的脖子,伸手直掏脊柱的部分,用力一扯,一条白花花的脊柱就这么从厚实的棉花堆里拽了出来! “看来我猜对了。”米罗一掌拍在熊玩偶的后脑上,自己在空中一个旋身平稳落地,随手一捏将手里的脊柱挫骨扬灰。 眼看着熊玩偶一头栽倒,盘旋在它头顶上的三只云雀非常着急,不断拍动翅膀鸣叫着:“快起来!快起来!” 倒在地上的熊玩偶立刻像充电了一样,熊掌一撑地面爬了起来,拖着一屁股漫天飞舞的棉絮对着目标扑了过去,然而米罗完全没有躲开的意思,眼看熊掌要砸下来,眸中厉光一闪,整只玩偶熊瞬间被红色的光芒切成了碎片! 漫天飞舞的染血棉絮中夹着冥衣的碎块和人体残肢,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米罗抬腿将那个滚落在脚边的残破头盔踢开,他隐约记得这头盔是天败星的……天败星的谁来着?哦,他没来得及报上名号就被自己干掉了。 抬头一看,空无一人的舞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七个小男孩,乖乖地并着腿围坐成一个半圆,云雀们在空中盘旋片刻后,纷纷落在他们的头顶上,和男孩们一起歌唱。 与欢快的语调相比,歌词内容着实有些吓人—— Alouette, gentile Alouette, Alouette, Je te plumerai. (云雀呀,可爱的云雀呀,我要拔光你的羽毛!) Alouette, gentile Alouette, Alouette, Je te plumerai. (云雀呀,可爱的云雀呀,我要拔光你的羽毛!) Jet e plumerai la tete, jet e plumerai la tete. (我先拔光你的脑袋,拔光脑袋!) Et la tete, et la tete. Alouette, alouette. Oooh! (你的脑袋!你的脑袋!哦~!) 米罗揉了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身形一闪躲过虚空中突然冒出来的一颗硕大的牛蹄子! 一击没踩中,牛蹄子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恐怖的闷哼,撕裂黑暗冲了出来,纯白皮毛覆盖下的身躯肌肉虬髯,青筋毕露,粗壮的血管几乎要绷破皮肤,手持一把青铜巨斧,对着米罗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米罗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牛头人身的巨汉正是希腊神话中赫赫有名的米诺陶洛斯,出了名的凶暴蛮横,但是嘛……既然身材这么高大,那动起来势必不够灵活。 侧身躲过巨斧的攻击范围,一跃而起揪住脑袋上那两颗硕大的牛角,腰胯一用力直接给它拧了个一百八十度,本以为这家伙就此老实,没想到他两颗硕大的牛眼咕噜噜一转,全身的关节竟然在“咔咔”声中全部反向拧转过来,张开双臂一把卡住了米罗的脖子! 失算了!米罗咬着牙用力掐住米诺陶洛斯的腕关节,赤色小宇宙瞬间碾碎了它的双臂,米罗顺势以自己的双手为圆心荡了一圈,抬脚赏了那颗近在咫尺的脑袋一记高鞭腿,直接把牛头人的上半身踢了个稀巴烂,裹在木质偶躯内的天角星冥斗士尸体摔了出来,表面还蒙着一层厚实的冰壳。 扭头看了一眼舞台上,七个男孩和七只云雀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卡妙? 水瓶座的黄金圣斗士闭着眼睛站在舞台中央,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口,空灵而诡异的音调流淌而出,俨然是整场表演中压轴的男高音。舞台另一侧赫然站着天英星的路尼和天兽星的法拉奥,路尼手里握着一根漆黑的鞭子,用力往虚空中挥去,每抽打一下就会响起一片或高亢或低沉的应和声;法拉奥坐在舞台边缘,摆出一副沉浸于演奏的姿态,可实际上他手里什么乐器都没有,十指弹拨着根本不存在的弦,竟然演奏出了整个交响乐队的效果。 米罗觉得自己火气有点压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卡妙的样子挑衅,还有完没完了?! 他上前一步想打断这滑稽的演出,可是双腿不知为何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低头一看,无数萦绕着黑色雾气的骷髅已经死死攀住了自己的四肢,锋利的指骨沿着黄金圣衣的缝隙狠狠卡了进去,顿时鲜血四溢。 “这些又是什么东西……滚开!”米罗懒得再跟他们纠缠,骤然暴起的小宇宙将它们全部轰飞! 但是,没有用。 脚下,头顶,四周,无数骷髅如同潮水那样一波一波冒出来,口诵荒诞怪异的音调,在《骷髅之舞》愈发强劲的管风琴奏乐声中亮出魔爪,疯狂地朝那个唯一的活人涌去,恨不得将他撕碎嚼烂吞吃下肚! 附在骷髅身上黑色雾气悄声无息地贴上了米罗,扭动着从他的七窍钻了进去…… 舞台上的卡妙忽然嗓子一劈,唱出了一个破音。 闹腾腾的舞台像冻住了一样停顿了片刻,所有人(鬼?)茫然地抬头看向那个破坏了整场演出和谐的家伙。 【嗯?这是怎么回事?】 卡妙缓缓抬起自己的胳膊,在虚空中看似胡乱地挥舞了一下,手上顿时多了一大堆透明的细线,乍一看仿佛握住了满把日月星辰的流光。他咳嗽了一声,暗如死寂的双眸终于闪过一丝活人才有的光芒。 周围的气温开始急剧下降! 卡妙手中的大把傀儡线在一瞬间冻成了冰凌子,冻气沿着傀儡线的方向一路猛蹿,将所有的骷髅冻在原地,漫天飞舞的雪花片片落下,一层层累积在悬吊于各处的傀儡线上,很快就使它们原形毕露,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冰白色的痕迹,傀儡线在这个空间里交错纵横,几乎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雪花的范围越来越大,越下越猛烈,很快卡妙自己的躯体也开始结冰,而且越来越多细小的晶簇像有生命一般刺破皮肤从体内钻了出来,数量越来越多,晶簇体积越来越大,整个人就这么长成了一块巨大的放射形晶体。 “谢了,卡妙。” 红芒骤闪,压在米罗身上成堆的骷髅直接被撕成了冰渣! 粉末状的冰屑漫天飞舞,衬得天地间一片朦胧。 梦幻般的雾气中,一道宝蓝色身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 目标不是这些用来当做障眼法的傀儡,而是傀儡线!被冰晶黏住原形毕露的所有线头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个幕后操偶师的所在地,就在那里! 身后一阵力量鼓动,更多骷髅嘶吼着追了上来,穷尽一切手段想要拖住米罗的脚步,但它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敢拽腿的踢散架,敢拽手的打断肋骨,敢摸脸的一拳碎颅,敢拽头发的直接被天蝎座头盔自带的尾钩绞断颈椎! 被打断的骨骸稀稀拉拉地滚了一地,黏在它们身上的傀儡线却阴魂不散地飘了过来,无声无息地贴上了米罗的皮肤,越缠越多,越缠越厚…… 就在这一刻,米罗睁大了眼睛——就在那里! 食指尖红芒爆涨,狠狠向前刺出:“猩红毒针!!!——” 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去。 天贵星狮鹫冥衣那对巨大的翅膀逐渐显露出来,它将自己的主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成了一个纺锤状的铁壳,米罗拼尽全力刺出的十五针全部被挡了下来,只在翅膀表面留下了十五个针孔大小的破洞。 “恭喜你找到我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哦。” 随着这句略带惋惜和调笑的话语,沉重的金属羽翼缓缓打开,冥界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终于将自己的真容亮了出来,堪称俊美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亲手导演一切的陶醉。他望着面前已经被傀儡线勒得动弹不得的米罗,嘴边的笑意更浓了,缓缓抬起双手,缠绕在指尖的丝线第一次反射出了耀眼的银色光芒。 “落幕时间到~” 所有的傀儡线瞬间收紧,只听一声闷响,米罗整个身躯爆裂成了一团血雾! 米诺斯微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血污沾到身上终归是不好受的,谢幕的时候要保持优雅。 然而他的动作僵住了。 一枚精巧的金色钩镖不知何时已经高速旋转着插进了米诺斯的右眼窝,然后带着巨大的蜂鸣声搅碎了整个大脑,直接打穿后脑壳飞了出去! “什么时候——?!”米诺斯整张脸都痛得变形了,颤抖着伸手去捂自己的右眼,仅剩的左眼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漂浮的血雾在他面前凝聚成了无数血红色的牛毛细针,如暴风骤雨般迎面砸了过来!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米诺斯耳边略过一丝轻蔑的嘲讽,那是米罗的声音。 “亵渎死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强烈推荐搭配bgm《骷髅之舞》食用 花了相当大的功夫塑造出这个战斗舞台,现在我一滴都没有了(肾虚脸) PS: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到底谁战死了,但我不说,你们自己猜? 第140章 番外:那些有关下一代 【壹】 这一天大清早,提前收到通知的孩子们都有些兴奋,美穗东奔西跑压下葫芦起了瓢,才勉强让熊孩子们安静下来,一大群人在客厅里呆着,等候园长和客人攀谈结束,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一两个幸运儿被领养,从此开始新的人生。 虽然星之子学园里的孩子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岁,但是大多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孤儿”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对于被领养走这件事,他们都抱着相当高的期望。 当园长带着两位客人走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小孩都哗啦一下围了上去,美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然而当她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星矢?纱织小姐?” “哟,美穗,好久不见!”星矢对青梅竹马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纱织站在他身边微微一笑。 客套几句之后,美穗忽然发现这群小萝卜头里少了两个人,仔细一看,她顿时叹了口气——又跑了,都说过不要擅自行动啊!等客人走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 星矢和纱织只是故地重游,并没有提到领养的相关事宜,当孩子们意识到这点后就显得没那么热情了,跑开各玩各的,弄得园长和美穗都有些尴尬,星矢和纱织四处转了几圈感慨一下岁月流逝,也没呆几个小时就告别了。 当天晚上吃过晚餐,美穗单独把白天溜号的两个小鬼叫了出来,顾及小孩自尊没有当众教训,而是把他们带到操场附近的一颗大树下,然后板起了脸:“光牙!阿丽娅!平时园长先生是怎么教你们的?有客人来了应该怎么做?” 留着浅青色短发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对不起……” 另一个红发小男孩绷着一张臭脸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还有!阿丽娅是我拉走的,你要骂就骂我一个,别带上她。”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还特仗义地把小女孩往身后一拉,昂起头毫不客气地瞪着美穗,一副“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的倔样。 美穗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最终败下阵来,挥手将他俩赶了回去,自己一边摇头一边回宿舍去了,折腾了一天,她也确实该歇歇了。 匆匆离开的美穗完全没注意到某两个藏身树冠的黑影。 “原来他们就是光牙和阿丽娅,我说怎么白天看了一圈儿都没找到,感情一直在故意躲着我们。”纱织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这可难办了,像他们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如果强行拆开领养,对今后的身心发育可是相当不利。” 星矢借机吹耳旁风:“那就一起领养么,以古拉度财团的资产,还怕多一张嘴吃饭?” 纱织乜了星矢一眼:“不要把养小孩子说得那么轻松,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必须亲身、亲历、亲为,能自己胜任的工作绝不丢给别人。” “你放一万个心!”星矢拍着胸脯保证,“我可是专门找紫龙取过经的,连尿布怎么包都练的滚瓜烂熟,妥妥没问题!” 纱织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星矢:“告诉我,这个年龄的小孩还需要尿布吗?” “呃……” 第二天,尚在午睡的光牙和阿丽娅忽然被人揪起来扔进了车后座,等二人惊醒过来,轿车已经欢快地开出了星之子学园的大门,直奔高速公路。 “哟,你们好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坐在对面的青年男人笑得特别开心,雪白的牙齿闪闪发亮,他旁边坐着一个端庄而美丽的女子,看着两个孩子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光牙惊恐地看了两人一眼,一把将吓得瑟瑟发抖的阿丽娅拉到身后,色厉内苒地嚷嚷:“你们不许欺负阿丽娅!但是,只要你们对她好……把、把我卖了也行……” 短暂的安静之后,星矢的爆笑声几乎掀翻车顶。 【贰】 这一年考入本校历史系的龙峰同学是一个很牛批的人物。 他的牛批无法用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明白。 其一,他是个学神,仅用三年时间就学完了从小学到高中的全部课程,然后直接拿到了国内外好几所大学的邀请,连万恶的高考都不用参加就跨入了象牙塔,时年仅十二岁,旁人羡慕得眼睛都要喷火。 然而,据说,就这三年校园生活还是他家长强行要求的,旨在培养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不然他连校门都不用进了,光靠自学就能吊打满地学渣。 其二,有幸和他同班过的人称,龙峰这三年的校园生活出勤率惨不忍睹,隔三差五就要请假,而且理由都是清一色的“因病休养”。 据大多数人回忆,龙峰确实一直以来身体都不是很好,看上去病恹恹的,清秀的脸蛋永远透着久病不愈的苍白,个头也小小的,看上去比同龄人整个瘦弱了一圈儿,上体育课的时候强度较大的测试项目基本都是撑不下来的,也没有哪个体育老师敢让他去跑一千米,生怕出意外不好交代。 其三,龙峰的家人都很……个性? 据龙峰就读过的中小学老师回忆,他出现在家长会上的父母说话谈吐都相当有气质,母亲身材娇小,显得特别年轻,险些被第一次见面的同学误认为是龙峰的姐姐,和儿子站在一起能明显看出龙峰遗传了母亲的长相;父亲的长相丰神俊朗,但不知为何留着特别长的头发,一度被其他家长误以为是艺术工作者。 但据当时儿子苍摩正好与龙峰同班的一摩先生透露,在攀谈中紫龙称一家人过去生活的地方相当闭塞落后,跟艺术基本是沾不上边的。 无论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都对这对夫妻自称的“出身乡下”表示怀疑,因为从他们的穿着审美和语言习惯能明显判断出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这么说未免显得过分谦虚。 在某次初中校园社团开放日中,有人见过一个棕色短发的青年出现在他们班摊位前,二人谈笑风生良久,显然关系非比寻常。青年走后,当时身为同班同学的荣斗好奇之下询问此人身份,龙峰的回答震惊四座: “哦,他是我哥哥翔龙,马上大学毕业了,趁着答辩结束的空余过来看看我~” 且慢!龙峰的父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哪来这么大一个儿子?而且……翔龙明显长得和父母弟弟没有那么相似。 哦~这家庭伦理剧的味道真是该死的香甜~ 然而,随着龙峰正式入学,有关他家人的八卦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愈演愈烈。 某次大型公共课下课后,不少学生亲眼看见讲课的政治系教授玄武招呼龙峰一起去食堂,而龙峰很开心地追着他喊“小师叔”。 本校第一个打破年龄限制评级的天才教授居然也是龙峰的家人! 玄武教授,本校传奇人物之一,由于他天生一头凌乱的橘黄短发外加板着脸看上去很不好惹,一度被怀疑年轻时当过街头暴走族的老大,但实际上,他的履历相当干净且根红苗正,入团入党统统一次过,当时所写的申请书至今还贴在学校的公告栏里作为示范模板,其言语之诚恳,态度之热切,字字珠玑,堪称剖心沥胆。 然而真正让玄武教授名声大噪的却是被校友们挖出来的另一段往事——据说他被本校聘用前曾在一个十八线小城市的中学任教,正赶上校区翻新,栏杆拆了一半尚未修好,附近的社会闲散人士经常大摇大摆地翻进来游荡,被保安抓到勒索学生后一点不慌,甚至口出狂言威胁学生们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被勒索的学生正好就是玄武班上的,这事儿一上报,玄武当即就怒了,二话不说叫上被勒索过的学生冲出校门,一路指认过去把整条街的小混混打得哭爹喊娘。 不过根据当事人回忆,那个时候真正动手的其实只有玄武一个人,学生们只负责指认和看热闹,顺便在老师抄起街边折凳从校门口一路砍到城中村的时候疯狂打call喊六六六。等警察赶到现场,他们只看到了满地被打成鼻青脸肿的小混混,肇事者身上除了沾点儿灰,毫发无损…… 当好事的学生把这条旧新闻拿给玄武教授看的时候,他只是笑了笑:“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那时候确实太年轻了,要不是大师兄出面替我擦屁股,我现在哪还有资格站在这里给你们讲课?” 玄武教授口中的大师兄显然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厉害人物,正当众人对其浮想联翩的时候,他悄声无息地出现了,又悄声无息地消失了,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所有围绕着龙峰的讨论热度,一夜过去整个社交网络安静如鸡,就好像有关龙峰的事情一夜之间全部蒸发了。 只有少数人记得,那一天,有一位棕发银眼的歪国友人走进了校园,操着一口流利得令人发指的汉语向过路学生问明了校长办公室的位置后,带着神秘的微笑飘然离去。 对于这个人,我们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哥已不在江湖好多年,江湖依然流传着哥的传说。 【叁】 冰河拉起棉大衣外套上的帽子,把自己的整个脑袋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低着头快速穿过凌乱的街道,随处可见喝多了劣质伏特加的酒鬼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如果没人叫醒他,在这种天气下用不了几个小时,他就会冻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但是谁会在乎他呢?这里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颓废,麻木,对生活不再抱有吃饱肚子以外的希望。 路过两座筒子楼中间的过道时,冰河敏锐地听见里面传出了骂街声和打架时拳拳到肉的声音,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聚众斗殴是这片土地上的年轻人用以发泄精力的最主要途径之一。 但是再仔细一听,冰河顿时皱起了眉——被打的似乎是个年龄很小的女孩? 过道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刺骨的冷风! 正准备再打两拳的少年们直接被强烈的冻气拍到了墙上,几秒钟后晕乎乎地滑下来瘫倒在地,谁也没注意到那个被他们当成出气筒的小姑娘不见了。 替小姑娘擦净小脸,冰河问他:“你家在哪儿?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只顾低着头翻找破旧外套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被压破的纸包,一些结块的黄油已经掉了出来,见状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才开口道:“……我家人都已经去世了,现在和老师住在一起,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冰河问清楚住址,以最快的速度抄近路把她送回了家,敲门之后一个女人跑来开门,一眼看到全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她拉进去:“尤娜!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不会又跟别人打架了吧?” 尤娜抬起胳膊方便女人把自己的外套扒下来,嘴里飞快地解释:“我没有打架!是一群没事找事的混蛋非要找我麻烦,这位大哥哥救了我,他可以给我作证!” 女人叹了一口气,把尤娜的脏外套扯下来扔进洗衣篮,对冰河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出手相助,请进来坐坐吧,你可以称呼我帕芙琳。” 冰河被这个女人柔顺的金色长发晃了一下心神,他想起了母亲娜塔莎,她去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而且也有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 等冰河缓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手里还捧着一杯热咖啡。 尤娜洗干净脸换了身衣服,跑去厕所手脚并用地洗自己的脏衣服,帕芙琳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提醒她:“用热水!别省这点功夫,感冒就麻烦了!” ……似乎很多年前的西伯利亚冰原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一幕,区别在于卡妙是不会提醒学生认真洗衣服的,因为他自己都不怎么在乎这些。 冰河难得起了好奇心,随口问了几句,就差不多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底细——帕芙琳是附近一间小学的数学老师,尤娜是她的学生之一,但是尤娜的父母去世得早,也没有其他亲人收留,生活非常困难,帕芙琳可怜她的遭遇,就让她和自己住在一起,期间悉心教导,替尤娜改掉了很多坏毛病,尤其是偷窃。 但这样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了,因为就在几天前,尤娜所在的那间学校被整个收购了,然后就是一轮轰轰烈烈的人员变动,帕芙琳不幸被裁,好在国外还有亲戚可以去投奔,可是无亲无故的尤娜该怎么办?为此帕芙琳一直都很发愁,她担心尤娜一旦没了监护人又要流落街头。 帕芙琳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叹气,尤娜洗完衣服擦干手,跑出来一头扎进帕芙琳的怀里,闷声道:“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也可以养活自己的,街角那家面包店的老板已经答应雇佣我了,我没跟他要工钱,只要他给我提供吃住就行。” 帕芙琳的眼眶顿时湿了,摸着尤娜的头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冰河开口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带她搬去一个偏远一点但是相对清净的住处,教育问题也不用担心。” 帕芙琳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冰河随手在桌上的便签条上写了一个地址:“虽然那里交通不是很方便,但是通讯还是没问题的,想来你出国了也放心不下尤娜的情况,可以随时写信回来问。”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帕芙琳飞快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怀里的尤娜轻轻往冰河身边一推,“快去谢谢这位先生。” 尤娜满脸不舍地看了一眼帕芙琳,还是乖乖牵上了冰河的手,小声嘀咕了句:“Спасибо” 当天晚些时候,西伯利亚冰原 “哎呀,冰河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艾尔扎克一边开门一边抱怨,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哪儿捡来的?” 冰河抬脚进屋,眼神难得有点心虚:“老师在吗?” “在洗碗呢,怎么啦?”艾尔扎克退后一步把两个人让进了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冰河把外套脱下来往架子上挂,嘴里含糊道:“想问他愿不愿意再收个徒弟……算了,还是我自己带吧。” “哦?几个小时不见,我连徒孙都有了?” 冰河手一哆嗦差点把衣架拉倒,那边卡妙已经甩着手上的水珠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随手打开柜子拿出一块巧克力塞给尤娜,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头顶上乱翘的几根呆毛压了回去。 【肆】 警局里很安静,偶尔会有几个穿制服的人匆忙路过,说话也是小声交谈。 瞬晃了晃手里的纸杯,确定温度刚好不会烫嘴,就把它递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潘多拉:“现在天气那么冷,你又淋了水,喝点热饮会舒服一些。” “谢谢。”潘多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接过被子啜了一口,慢慢咬着凝滑的珍珠颗粒平复心情。瞬了然地笑了笑,没有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戴上耳机开始收听紧急插播的新闻。 等潘多拉喝完小半杯热奶茶,脑子已经冷静下来,抬头带着询问的意图环顾四周,马上就有一位路过警官迎了上来:“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潘多拉将垂下的半干发丝拢到耳后,轻声道:“我是爆/炸案的第一目击者,刚才那位直接负责案件的警官看我的情况不太好,让我先休息一会儿,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请尽快开始询问吧。” 那位警官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马上示意潘多拉跟着她走进了一间封闭的小屋子。 瞬坐在长凳上没有挪动,只是摘下耳机竖起了耳朵,询问室的隔音效果虽然好,但是对于他这种五感极佳的“非正常人”显然没什么卵用,里面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开始吧,女士,请问您的名字?” “潘多拉·海因斯坦。” “请尽可能详细说明你看到的全部情况。” “昨晚零点整——我很确定是这个时候,因为我的睡眠很轻,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当我听到一声巨响被吓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床头的闹钟,正好是零点。” “接下来呢?” “然后我闻到了一股很难形容的味道,腥,但是不臭……味道是从隔壁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房门已经炸飞了,屋子里的水淌得满地都是,我一开始不敢进去看,但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我不进去一定会后悔终生……” “所以您直接进入了案发现场?没有马上报警?” “不,我是一边进房间一边用手机报警的。” “去核实一下报警录音的时间——您继续。” “房间里到处都是水,水是从浴室出来的,我冲进去看到门紧闭着,门缝里不断有水溢出来,我想开门,门被锁死了,我只好用房间里的小型灭火器去砸门锁,砸开的一瞬间里面的水全涌了出来,把我整人从头到脚淹了一遍……门开的一瞬间有个小男孩被水冲了出来,一直在地板上咳嗽,我冲进浴室,当时地板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盖子打开了,我刚想去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活着,忽然有个女孩子从通风口钻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她管那个男人叫爸爸,还问我有没有看到他的弟弟。” “也就是说,最开始三位受害者都被关在装满水的浴室里?” “是的……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请讲。” “两个孩子的父亲现在情况如何?” “……警方赶到的时候,确认他已经溺水身亡,这不是您的错,请不要自责。” “……” “……海因斯坦小姐?方便继续吗?” “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再后来你们就赶到了,我跟着你们直接到了警局,给我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他马上赶来陪我。” “好的,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请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瞬看着询问室的门打开,警员把潘多拉送了出来,立刻起身:“我们可以走了?” 潘多拉点点头,俩人沉默地走出了警局,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瞬带着潘多拉另外找了间旅馆住了进去。 一顿梳洗之后,潘多拉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哥哥呢,还没有回来?” 瞬连忙回答:“刚刚才收到小宇宙消息,他去追凶手了。” “凶手?”潘多拉愣了一下,“我不记得在房间里见过第四个人,难道他在我进去之前刚逃走?” “唔,潘多拉你待在房间里应该没看到……实际上我和哥哥赶到的时候,整个酒店上空都被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罩住了,看上去特别像一个背生双翼的恶魔,还试图攻击我们。”瞬比划道,“不过它实力好像不怎么样,几下就被打跑了,哥哥就追着它离开了——不用担心,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起来一切就结束了。” 潘多拉疲倦地点了点头,钻进了被铺,几乎是瞬间入睡。 瞬收起脸上的微笑,从窗户跳了出去,循着小宇宙的指引一路赶到城郊,一辉正和那个恶魔打得不可开交,炽烈的小宇宙像火焰一样烧红了整片天空,不过渐渐地它开始落于下风,直到被一记凤翼天翔从半空中抽了下来。 瞬脸色一凛,抬起手,无形的气旋化作锁链将它牢牢捆住,它挣扎了片刻,自知逃不出去后身形开始节节坍缩,逸出一缕缕黑色雾气试图逃走,结果被守在旁边的一辉一把火直接烧了个干净,地上只剩下了一具干枯的女人尸体。 瞬走上前去,伸手按住尸体的额头,闭上眼睛感知片刻,再睁开眼的时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这女人是‘阿普斯教’的信徒,为了获得力量不惜淹死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孩子献祭,没想到被召唤出来的黑暗之力她根本驾驭不了,死了活该——不用管她了,咱们赶紧走,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潘多拉一觉睡到中午,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才发现电视已经打开了,正好在播报昨天晚上的爆/炸案相关新闻,主持人一脸严肃地分析着受害者一家四口的家庭情况,男性死者路德维希常年活跃于政界,并且于不久提出了针对“新纳粹主义”的严打政策。警方分析,此案很有可能是国内日益猖獗的新纳粹主义份子策划的政治谋杀。 新闻中还提到,一家四口中的母亲美狄亚的尸体于今天早晨5:15分被发现,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她的尸体出现在距离案发现场直线距离超过一百公里的另一座城市的郊区,而根据酒店监控录像,昨天晚上一家四口是同时登记入住的。 门被敲响了,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潘多拉姐姐,睡醒了吗?要不要先吃饭?” 潘多拉飞快地穿好衣服,这才去开门,兄弟俩都在门外,瞬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辉还是板着那张酷脸一言不发。 三人吃饭的时候顺便交流了一下情况,此时电视上还在持续报道,两个孩子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潘多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电视上贴出来的两张证件照都打上了马赛克,下面分别贴出了他们的名字:索尼娅,伊甸。 有意思的是,两个孩子的头发颜色完全不一样,潘多拉昨晚匆忙一瞥也能看出来,姐弟俩长得并不相似。 一辉似乎看出了潘多拉眼中的疑惑,语气淡淡地解释:“这是一个重组家庭,姐姐是第一任妻子米莎的孩子,后来米莎在陪同丈夫出席的酒会上被极端分子刺杀,几年后路德维希又娶了第二任妻子美狄亚,小儿子是他和美狄亚生的二胎。” 瞬补充道:“这个家庭最近几年在德国还挺有名的,没想到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唉,两个小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会交给福利机构等待领养么?” “……恐怕会很难。”潘多拉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亲眼看着家人死在眼前,这样的伤痛会跟随他们一辈子。” 一个月后,已经做好准备在福利院度过终身的姐弟俩接到了领养通知,当他们表情木然的被领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位气质高贵的黑衣女士等候在那里了,她示意跟出来的工作人员不必多说,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轻轻将姐弟俩揽入怀中。 “忘记亲眼看到的死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也曾经遭受过同样的痛苦……我不敢承诺什么,但是,以生命起誓,绝不会让你们的余生继续被那样的痛苦侵扰。” 福利院门外,瞬好奇地探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被一辉一把拽了出来:“走了,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跟咱们无关。” “真的吗?”瞬坏笑着眨巴眨巴眼,“那哥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最近一直在查各种领养申请的相关事宜呢?” 一辉默默地扭过了头,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人留言说想看看Ω时间段的故事,正好冥王篇写得我头大,写番外换脑子~写完一看爆字数了,将近八千字啊,码字艰辛,在此厚着脸皮求各位读者老爷多多留言啦! 第141章 风水宝地好摸金 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刮搔,痒痒的。 米诺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立刻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了正打算逃走的小金蛇,咬牙切齿手上用力:“又是你……” 小金蛇拼命扭动身子,试图摆脱米诺斯铁钳似的爪子:“等等啊,这就是你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我可没忘记您两百多年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米诺斯皮笑肉不笑地揪住小金蛇的七寸和尾巴,两边同时用力拉扯,几乎将它拧成了麻花,“这一次又打算给哈迪斯陛下添堵吗,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殿下?” “哎呀呀呀呀呀你在干什么!”小金蛇疼的嗷嗷直叫,呲溜一声瞬间蜕皮,从米诺斯手上“啪嗒”一声落地盘成一团,昂起脖子怒斥:“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亏我好心把你破破烂烂的躯壳修好,你居然这么对待我,太过分了!” 米诺斯皮笑肉不笑地扔掉手上的蛇皮:“哦?可惜对我而言那只是具皮囊罢了,没了也不打紧,水瓶座和天蝎座如今下落不明,想必也让你给救了?” 小金蛇晃了晃脑袋:“都说了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只要看到伤员我都会医治,当然也包括那两个人,不过嘛……” 它抬起尾巴尖指了指附近被龙卷风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地形,“那两个黄金圣斗士的情况可比你严重多了,至少我赶到的时候你勉强还有个人形,只是身上跟个筛子似的全是针孔;水瓶座冻成冰雕的残肢摔得稀碎,拼都拼不回来;天蝎座更惨,他的肉/体已经让傀儡线勒成肉沫了,最后你又放了个巨翼翔风(Gigantic Feather Flap)是不是?好家伙,整个第三狱都让你夷为平地了,知道我把你的尸体从几米厚的废墟下面刨出来有多不容易吗?” “这些都不重要。”米诺斯冷下脸,“生命是冥府之人最不看重的东西,你要是指望用这点救命的恩情向我交换什么,还是直接放弃的好。” “我从未指望从我的病人那里得到什么额外的东西。”小金蛇的语气透着一股阅遍世情冷暖的感伤,“既然你现在活蹦乱跳的还有心思跟我顶嘴,说明你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么我也该走了。” “站住!”米诺斯甩出几根傀儡线将小金蛇捆个结实,还特意拎起来放在眼前晃了晃,“你当冥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再说你既然承认了这一次站在雅典娜这一方,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这可是我身为冥斗士的职责。” 这一次小金蛇没有像刚才那样玩命挣扎,显得异常冷静:“哦?你确定能留得住我吗?我得提醒你一点:虽然我刚才赋予了你新生,但按照天地法则的裁决,你的确是战死过一次了,死去的冥斗士魔星会被处女座的佛珠封印,也就是说,你现在的实力连一个普通的骷髅兵都比不上,自身都难保哦。” “那又如何?我的职责可不允许我放过你。”米诺斯牵动手指,傀儡线缓缓收紧,逐渐勒进蛇身,淡金色的血液沿着鳞片一点一滴滑落,“如果明知你的存在会影响战局却视而不见,足以被视为背叛哈迪斯陛下的罪行了,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水镜。” 小金蛇眼神玩味:“哦,这么说你其实是惧怕哈迪斯的神罚?” 米诺斯勾起嘴角:“有什么区别吗?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过你。” “好吧,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职责,没法强求。”小金蛇坦然道,“不过我还是想啰嗦一句——从医生的角度出发,我希望你接下来最好找个地方躲着,别再搅进战斗中了,生命宝贵,不要随意糟蹋。” 米诺斯微微点头:“我会认真考虑这个建议——那么,再见。” 一阵轻微的噗呲声,捆在傀儡线中的蛇躯瞬间消失,化成一缕金色烟雾飘然而去。 米诺斯低头看着被傀儡线勒得血迹斑斑的双手,一屁股坐倒在地,哑然失笑——医神没有胡说,自己刚才光是捆住那么一条小蛇就几乎耗空了仅剩的一点小宇宙,现在连冥衣都穿不上,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轻微动静,米诺斯一抬头,发现一只白颈灰翼的鸟儿正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天际,直奔刚才金色烟雾消失的方向。它的长相很有特点,脖子翅膀双足鸟喙都极为纤长,身材瘦削,顶额上一缕黑色翎毛像一片精致的绶带,在高速飞行中蹁跹翻飞。 那是一只苍鹭,不过在冥界,它通常被亡灵们恭敬地称作——贝努鸟。 “看样子是用不着我去尽忠职守了。”米诺斯赖洋洋低下头,垂落的银白发丝挡住大半张脸,任谁也无法看清他的心思,无形的丝线依然层层叠叠缠绕在修长的指尖,不过它们已经失去了杀人的功效,看上去如流淌的星河一般美丽。 周围温度开始攀升,米诺斯看着手上的傀儡线逐渐焚烧殆尽,慢悠悠地开口:“我就知道,想清闲一会儿都不行……贝努鸟大人是来督战的吗?很遗憾在下这幅模样已经无法战斗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您在哈迪斯陛下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千万别给我也扣个叛逆的罪名。” 一辉悬停在半空中俯瞰脚下的失败者,面无表情。 第八狱。 “真是坑了大爹……这么大块地方怎么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我左手一根登山杖,右手一把多功能军铲,脚下踩着防滑钉鞋,头戴毛线针织帽,全身裹在保暖又轻便的特质防寒冲锋衣里,伸手擦了擦糊满冰霜的护目镜,一张嘴眼前就是一片白雾缭绕,又把背上滑下来的登山包往上提了提,迈开步子继续前进。 这里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冰地狱,专门用来关押那些生前犯下渎神之罪的人,自从雅典娜与哈迪斯交手之后,这里差不多就变成圣斗士的专属地狱了,死后灵魂统统丢到这里冻他个十万八千年。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冰原上兜了半天圈子,别说冥斗士了,连下等的骷髅杂兵都没看见一个,难道他们觉得这冻在这里的灵魂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所以图省事不在这里布防了?不应该啊,我记得这个地方是有个小头目的,好像叫什么……巴连达因?对对就是他,长大了重温我才发现这人的英文名字直译过来就是情人节(Valentane),这个甜蜜蜜的名字跟他本人的反差真不是一般的大。 坑爹的是,巴连达因原著里唯一的交手对象,正是圣斗士系列的绝对主角星矢大魔王,这就很不好判断他的实力究竟如何了,毕竟星矢一激动就开挂,流星拳秒天秒地,哈迪斯的脸都给你打花,我现在连件防身的盔甲都没有,碰上他岂不是要吃大亏?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冰地狱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即使在做了路标防止绕路的情况下,走了很久也还是没有看到巡逻人员的踪迹,没个领路的实在不方便。 列位看官可能要问了,都掉进敌人老巢了要叫人来还不容易,燃烧小宇宙使劲嚎一嗓子不就得了? 问得好!这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但麻烦的是,我在兜圈子的时候已经察觉到,冰地狱的冰块很邪乎,它会吸收小宇宙的能量,而且哪个地方的小宇宙波动剧烈哪个地方冻得就越厚实,我一开始不知道这点想要徒手凿冰的时候差点吃了大亏,被疯长的冰凌追着屁股跑出老远才逃过一劫。 万幸的是,冰块对活人的效果比较有限,至少我在冰面上蹦跶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小宇宙衰竭了多少,就是风刮的有点厉害,但是领略过仙宫的暴风雪后这种程度的寒冷已经不值一提了,看看我这一身高级防寒套装!储物空间万岁!有备无患才是王道! 好了现在把问题扯回来,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无休无止地在冰面上兜圈子吧,根据我在亚特兰蒂斯那几个月的经验,神的领域通常隐藏着很多折叠空间,如果不是本地人士兜圈子兜到死都找不到正确方向。 一声长叹,继续埋头认路,我这辈子头一次这么希望碰到敌人。 这时天空的一角忽然出现了两颗金色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划过天际后,一头对着远处的冰面砸了下来,一阵地动山摇! 我第一反应就是抱头趴倒——靠,远程导弹袭击吗?冥界的攻击手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先进了?! 几秒钟的强震过后,周围安静下来,我正打算抖掉身上成摞的碎冰爬起来,忽然感知到几个陌生的小宇宙正在往流星坠落的方向赶去,估计实力……可能就比青铜圣斗士强那么一丢丢? 哦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立刻藏好自己的气息,竖起耳朵,顺便悄悄动了一下脑袋,确保眼睛能露出来看见附近的景象。 很快几道黑色的人影从眼前闪过,金属靴子踩过冰面的嘎吱嘎吱声特别清晰,耳边不时传来一阵阵争吵声: “快看,有新的罪人被打进冰地狱了!” “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那么亮是个人都看见了!” “嘿嘿,肯定是报告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圣斗士!” “什么?那我可要跑快点,只要我第一个把消息报上去,头功就是我的了!” “你在想屁吃,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吵什么吵,按照规定不管咱们发现了啥都要先禀告巴连达因大人……” “嘿你这个傻瓜,等你把消息报上去,再等巴连达因大人把消息告诉潘多拉大人身边那只臭猫,猴年马月都过去了!而且功劳最后肯定全算他的,咱们一点儿好处也捞不着!”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 看来冥斗士的整体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啊,看看这群兵油子的作风,对得起你们兢兢业业的顶头上司吗?巴连达因好歹也是拉达曼迪斯的直系下属呢,你们也不怕他把你们全告上去,等拉达亲自下来整顿军纪,你们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不过这种散漫的作风对自己人是灾难,对敌人那就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我静悄悄地趴在地上,紧盯着这群冥斗士的一举一动,手已经握紧了工兵铲的把柄,预备着万一有人不长眼往这边走,就赏他一记舞铲阶级的贴面礼。 冥斗士们围成一团吵吵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吵着吵着竟然还开始互相推搡动起手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黑甲壳你一拳我一脚打成一团在冰面上滚来滚去,心说这运气也太好了,白给一群人头啊! 不再犹豫,我抄起手边的工兵铲和登山杖从藏身处一跃而起,趁着他们还没注意到我先贴面赏一记闪电光速拳,地上立刻冒出无数冰凌子追着小宇宙释放的方向疯狂蔓延,很快长成了一大簇杂乱无章的网,把那些冥斗士统统困在当中。 有个家伙自身都被冰锥扎得动惮不得了,还不忘履行反派的职责冲我大吼:“什、什么人?!” 我将手里的登山镐抡得飞快,狞笑着一步步靠近:“要你命的人。” 拜这些冥斗士之前内讧所赐,他们的盔甲多少都有些破裂,大部分人连头盔都掉了,整颗脑袋完全暴露在外,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但是没办法,打仗呢,你懂的。 几分钟需要打马赛克的单方面屠杀过后,我蹭掉脸上的血迹,反手撕下某具尸体上的打底衫将登山镐和工兵铲上沾到的血浆全部擦掉,手上一抖登山杖,亮出里面一截特别加工过的剑锋挨个给尸体们补刀,确认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后,反手将剑锋插了回去。 感谢嘉米尔后勤部!这些工具看起来跟市面上出售的军用品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全部都是用修理圣衣的珍贵材料锻造出来的,杀伤力虽说比不上黄金匕首,随手开个颅骨还是不成问题的。自打二度穿越那档子事儿后,为了安全考虑,我费尽心思说服史昂那个老狐狸额外开炉搞了这套装备,为此还忍痛献了一大盆血,那之后顿顿都是补血餐,吃得我快得猪肝恐惧症了…… 抬脚踢开挡在眼前的尸体,我用登山杖戳戳那两个大半截身子都陷进冰层里的家伙,这铺了一地的宝蓝色卷发和石青色长发可真眼熟啊,不过这个惨白惨白的脸色是怎么回事,已经翘辫子了吗? 既然圣战已经正式打响,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抄起工兵铲用力敲打这两个人的脑袋:“醒醒!起床打仗了!” 第四狱 “这家伙真有意思,盔甲长得跟个屎壳郎似的……” 迪斯马斯克一脚将天丑星史坦德踹开,眼看着他沉重的尸体沿着斜坡“咕噜噜”滚进了眼前无边无际的沼泽中,连个水泡都没溅起来就沉了下去,免不了有点心慌慌:“哎呀,看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黑暗沼泽了,不知此处有没有船夫?” 似乎是心有所感,目力所及之处竟然真的缓缓出现了一个木筏,穿着冥衣的摆渡人抬起头阴惨惨地笑了一下:“客官要过河?可以,我分文不取。” “这么好?”迪斯马斯克脸上笑得人畜无害,手里却不动声色地捻起一撮鬼火。 “当然,不过……”来人面露狰狞,“要等你变成尸体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主角露脸!(喂) PS:如果想象不出登山杖和工兵铲怎么打人,可以参考一下银灰无敌的真银斩和斯卡蒂的高尔夫剑法…… 第142章 淤泥之下 迪斯马斯克摊开双手:“哎呀呀,你这样说真是赶客,我要向你们老板投诉的。” “投诉?”船夫阴测测地笑出声,“哼哼,那你可别把我的名号报错了——在下天罪星豺狼的费列基亚斯,第四狱的镇守者,同时也是唯一知道如何通过这片黑暗沼泽的人。” 迪斯搓搓下巴:“这么说,你是在暗示我把你揍一顿才能过去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费列基亚斯用船篙敲了敲脚下的木筏,“你也可以尝试着自己从淤泥里淌过去,不过嘛,我先提醒你:这片沼泽里关押着一个可怕的怪物,就连我也不敢随便靠近它,你要是有这个自信就尽管走,我不会拦着。” 迪斯看了一眼脚边累累堆积的黑色淤泥,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扑鼻而来,足以把人熏得大倒胃口,立刻掐灭了自己摸过去的想法。他眼珠一转,抛出了一个新问题:“怪物?什么怪物?你们这些冥斗士不是受到哈迪斯的庇护么,冥界还有什么东西能吓到你?” 费列基亚斯脸色拉了下来,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那家伙是天损星的塞特斯,一个拒绝履行冥斗士义务试图逃走的懦夫,被拉达曼迪斯大人亲手逮回来依旧死性不改,最后被下了咒锁在这片沼泽中永远别想上岸,如今它早就没了神智,只是凭借本能在沼泽中不停地翻滚挣扎,而且会攻击一切靠近的东西。” 塞特斯?那不是希腊神话里挺有名的一个妖怪嘛,据说它拥有恶犬的脑袋、海豚的身体和一条鱼尾,凶暴成性,不过它的下场不怎么样,被著名的英雄珀耳修斯用美杜莎之力变成了石头。这么看来也就是个体型比较大的冥斗士而已,绕着走就行了。 想到这里迪斯已经想好了对策,一打响指招来无数鬼哭狼嚎的怨灵指挥它们将费列基亚斯团团围住,恶劣一笑:“感谢你浪费这么多时间给我准备——积尸气冥界波!” “什么?!”费列基亚斯大怒,挥拳狠狠砸向站在岸上笑得无比嚣张的某人,可是同一时刻大量怨灵一拥而上径直钻进他的大脑,一记软绵绵的地狱咆哮还没来得及打出去灵魂就被扯出了躯壳,继而被更多怨灵吞噬啃食。 迪斯拍拍手把怨灵们召唤回来:“干得好,让我看看这家伙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将手按在那些躁动不止的灵魂上开始读取信息,几分钟后带着满意的笑容大步踏上了木筏,还不忘把费列基亚斯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脚蹬进沼泽里:“下去吧你!” 长篙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划船工具,何况行驶在黏糊糊的沼泽里,迪斯折腾了半天才不至于在原地打转,长舒一口气,开始沿着费列基亚斯灵魂中读取到的方位慢慢划行。 沼泽并不安静,时不时就能听到气泡爆裂的声音,似乎淤泥中有无数东西飞速蹿过,迪斯懒得管它们,专心控制木筏前进的方向——在常人眼里,这片沼泽除了一片漆黑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以巨蟹座的眼睛去看,就能看到无数裹满黑泥不成人样的家伙在沼泽里互相厮打推搡,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摁进淤泥里活活呛死。 这些裹满黑泥的罪人灵魂也注意到了正在行驶的木筏,纷纷挣扎着涌过来,脏兮兮的爪子搭在木筏边缘试图往上爬,迪斯见状,反手就是一篙子将它们统统打翻! 看着亡灵们“扑通扑通”摔回沼泽里的狼狈样,迪斯毫不客气地骂道:“干什么?想上船?门都没有!哼,当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活着的时候手上人命债那么多,只配喝这里的烂脏水!正好洗洗你们的臭心烂肺!” 亡灵们依旧不甘心地挣扎着从淤泥中伸出手臂,试图抓住木筏的边缘往上攀,在它们眼里这是逃离这片黑沼地狱唯一的希望,岂肯就此放过? 不过亡灵毕竟是亡灵,再怎么努力,最终结果也是被凶神恶煞的摆渡人一脚踹下去,只能怀恨沉入沼泽中不见踪影。 迪斯被这群拦路鬼折腾得一肚子火,浪费了不少时间,划着船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一群想屁吃的家伙,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罪赎完不就可以去投胎了?还想搭我的顺风船,啊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划着划着,迪斯觉得自己的胳膊酸得快断掉了,索性一屁股坐下来打算歇会儿。正敲着酸痛的肩膀,迪斯忽然敏锐地意识到,周围的亡灵们有些不对劲,立刻警觉地伏低身躯。 远处的沼泽开始冒出大量气泡,紧接着一大坨淤泥忽然拱了起来,狠狠一拍污泥四溅,许多夹在淤泥里的亡灵连躲都没法躲直接被拍扁了,那坨东西身上的污泥甩掉了大半,勉强能看出是鱼类的尾巴,呲溜一下又缩回了沼泽,同时水面出现了几道波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自己! 迪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忽然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上了木筏,力道之大竟然将整个沉重的木筏连同木筏上的人一起顶了起来,足足飞出去十几米远才砰然摔落! 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迪斯勉强看清楚刚才撞飞木筏的似乎是个体积跟虎鲸差不多的大块头,在黏糊糊的沼泽里移动速度却相当惊人,正当他打算调整防御姿势的时候,忽然身下一声巨响,那头怪物竟然又从正下方开始袭击木筏,猛撞几次后只听“咔擦”一声,沉重的木筏拦腰折断,怪物裹满黑泥的硕大头颅直接从沼泽里探了出来,对准迪斯撞了过去!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迪斯一拍身下残存的木头一跃而起,双手死死卡住怪物头颅上两个显眼的凹陷处,青蓝色鬼火“噌”一下凭空点燃,沿着怪物的脑袋一路往下烧,直到它全身都被幽蓝色的火苗紧紧包裹,表面的淤泥在火舌的炙烤下开始干裂,一片一片往下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 迪斯趁机松手,正好落在木筏的残块上,那头怪物被鬼火烧得痛苦不堪,巨大的身躯不断在淤泥里翻搅试图压灭火苗,但是却令周围的沼泽水面都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地它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仰面摔进沼泽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其实从一开始迪斯就看出来了,这里的沼泽淤泥实际上是一种名为“焦油”的特殊物质,据说是由亡灵的血肉化成的,特别适合拿来当鬼火的燃料,果不其然,他只搓了几个火星就烧了这么大一片,焚烧过后的沼泽淤泥水分完全蒸发,变成了非常硬的黑色岩壤,那个怪物就这么卡在干硬的泥巴里动惮不得,尾巴无力地抽动着,嘴里不时“噗呲”一下喷出一团污水,看上去有些滑稽。 战场上补刀是个好习惯,迪斯打了个响指,积尸气汇聚于指尖,鬼灵们随着他指挥的方向争前恐后往前扑去,将瘫在泥地里的怪物团团围住,几经拉扯后,从那个庞大无比的身躯中拽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瘦小灵魂。 迪斯眨了眨眼睛,示意鬼灵们把怪物的灵魂带过来,看清楚后有些意外:“……咦?怎么是个女人?” 为了确认情况,他走到怪物的尸体旁仔细端详一番,发现这个东西之所以看起来体积那么大,主要还是因为表面糊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淤泥,被鬼火炙烤后成块干裂,稍微用手一扒拉就成块往下掉,逐渐露出了真面目——一件拼装成台座形态的铠甲,表面泛着冥衣中少见的电镀蓝光泽,全身布满了如翅膀一样夸张而华丽的鱼鳍,整体看上去威武而不失华丽。 如今失去了主人,它就只是一件铠甲而已,静静地躺在沼泽里没有任何动作。 迪斯搓了搓下巴,抬手把冥衣的主人召唤到身边,往她眉心注入了一点点小宇宙。淡金色的光晕笼罩着少女的灵魂,令她模糊的身影清晰了不少。 迪斯很有耐心地等她睁开眼睛茫然四顾时才开口:“醒了?” 少女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黑暗沼泽……已经过去多久了?” “你指公元纪年吗?现在是二十世纪末。”迪斯伸手指了一下脚边的铠甲,“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这个应该就是那什么天损星塞特斯的冥衣了吧,你是它的主人吗?为什么刚才你好像完全控制不了它的样子?” 少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抿着嘴唇似乎不愿再说什么。 迪斯继续道:“刚才我把你的灵魂抽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件冥衣上被下了大量以焦油为原材料铸成的无形咒链,把你的灵魂强行和冥衣捆在一起了,按理说作为魔星,应该主动去驾驭冥衣才是,为什么到你身上情况却变成了这件冥衣,还有那些施加的咒语在控制你?” 少女痛苦地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我……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东西!” “那么看在我替你解开咒链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迪斯歪了一下脑袋,“你知道怎么安全地穿过这片沼泽吗?”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迪斯,犹豫片刻,走到冥衣身边蹲下来伸手触碰了一下,冥衣表面泛起一层淡紫色的光晕,部件一阵叮呤咣啷抖动片刻后,自己从泥坑里拱了出来,趴在地面上不动了。 少女示意迪斯爬到冥衣的背上坐稳,自己化成一道光晕跟在他身边,冥衣抖了抖尾巴,在主人的小宇宙指引下开始飞速往前游去。 迪斯一边指出正确的方向,一边还不忘搭讪:“看来你确实是它的主人,可惜啦,女孩子可不适合上战场。” “……我不是自愿的。”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叹息,“当我的魔星即将觉醒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呼唤我响应哈迪斯大人的召唤,让我想起了很多可怕的事情……战争,永无止境的战争和杀戮,我不想再去战斗了,所以我没有理它……可是有一天早上起来,我却发现睡在隔壁屋子的弟弟妹妹们全部都死了!被天损星塞特斯的冥衣咬死的!它是受到哈迪斯大人的指示前来催促我觉醒,就是这个东西……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迪斯撑着下巴:“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冥斗士都心甘情愿为哈迪斯卖命啊。” 少女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最初我们都是自愿将灵魂献给哈迪斯大人的,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每一次……每一次觉醒,我都会失去所有的家人,在哈迪斯大人看来这些都是恩赐,只有死者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也许他说的没错,在那么寒冷又贫瘠的土地上,人要怎么活……” 迪斯忽然插/了句:“你的故乡是不是仙宫?” 少女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很偏远的……” “这不是巧了么,几年前仙宫出了一场大事,还是雅典娜出手相助才摆平的。”迪斯坐直身子,“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巨蟹座黄金圣斗士迪斯马斯克,你呢?” 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雅典娜,我知道她,仙宫的历史提过,就是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才能摆脱波塞冬的统治……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迪斯有点心虚:“唔……你们的女王已经带着所有居民迁徙到更适合生存的地方去了,圣域经常能收到他们的消息,大家过得都很好。” “搬走了吗……也好。”少女显露身形,指向远处的一块干燥的陆地,“那里就是黑暗沼泽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第四狱的出口了,你……多加小心。” “多谢。”迪斯从冥衣背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看着少女面无表情地将它整个沉入沼泽,指尖挑起幽蓝色的火焰将她全身包裹住,“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的芳名?” 被鬼火环绕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海伦娜。” 迪斯点了点头,打个响指将她的灵魂送入轮回:“成佛去吧。” 事毕,他扭头毫不留恋地往第五狱的方向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虽然我自己差点都忘了…… 天损星塞特斯的冥衣设计得相当好看,有兴趣的各位可以自行百度 第143章 焚风 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腥味,在高温的蒸腾下几乎变成了有实体的粘稠物质,熏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迪斯马斯克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伸手用力捏了捏鼻梁,还没等缓过劲来脚边“呼”一声喷出一道幽蓝火柱,伴随凄厉的哭嚎吓得他一个战术翻滚躲出老远,心脏狂跳不止,忽然鼻腔一热,几滴鲜红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迪斯愣了片刻,伸手抹了一下鼻尖,盯着蹭到指腹上血迹看了看,随手往身上一擦,心情复杂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赶路。 这里的地形特别难走,三步一坑五步一坎,搭眼一看跟晋江似的,而且地面踩上去软塌塌的,稍一用力脚就很容易陷进那些成分不明的焦黑物质里头,这种如蛆附骨黏糊糊的感觉简直说不出的恶心。 如果胆子够大去看那些遍地都是的坑洞,就会发现里面全是一口一口凌乱摆放的棺材,里面挤满了痛苦不堪的亡灵,不时从棺材里喷出的幽蓝火柱会毫不客气地将它们的身体烧得焦黑溃烂,饱受火刑之苦的死囚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尽痛苦地哀嚎。 迪斯一边赶路一边自言自语:“看来已经进入第五狱的范围了,据说这里专门关押不守神之教诲的罪人,死后只能躺在坟墓中永远接受地狱火的焚烧……咳咳!”他下意识伸手去捂喉咙,拧紧了眉峰——这里的尸臭浓度太高了,即使是他这种大半辈子都在和死魂灵打交道的人都有些扛不住。 灵体焚烧后产生的气体就是所谓的积尸气,严格来讲和民间俗称的瘴气、尸气等不是一个概念,后者勉强可以用科学原理解释成细菌病毒通过腐尸大量繁殖后散播到空气中,古人解释不了其中原理,就认为这些“病气”是尸体本身产出的;而积尸气则完全是通过灵魂产出的特殊能量,受限于天地法则限制,活人几乎没有渠道去了解这种死人产生的能量。 巨蟹座黄金圣斗士是个例外,历代诞生于“鬼宿”星命下的适格者天生就拥有沟通生死两界的特殊能力,通过修炼后,得以掌握纯熟运用积尸气战斗的方法。但是,生者对于死亡的忌惮是自然法则刻在骨子里的,巨蟹座的战斗理念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实属亵渎亡者——死后连灵魂都可以被抓去驱使奴役,甚至当做鬼火燃料焚烧殆尽,意味着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彻彻底底灰飞烟灭。 人固有一死,但总有来世可以指望,然而巨蟹座是连这点微末希望也要夺走的“杀魂者”,世人看他们的眼光永远带着惊惧和厌弃,就连身为战友的其他圣斗士也未必接受得了,不过是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容忍这种残忍的战斗方式罢了。 意识到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后,迪斯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端详一下周围——如此狭窄的峡谷地形中已经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迎面吹拂而来的热风了:“看来比起冥界,我‘超度’过的那点数量还远远不够啊……咳!这里简直就是亡灵的火化炉。” 没有黄金圣衣包裹的部位皮肤表面在热风的熏烤下冒出无数细小的疹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化脓,稍微一挠就溃烂一片,迪斯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嘶……失算了,居然是毒风,积尸气的味道太浓郁了混在一起竟然没注意到……哼,如果阿布罗狄那家伙在这里,肯定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里空气有问题了。” 难道连第五狱的镇守者都没碰到就要嗝屁了?那家伙没准就像秃鹫一样躲在某处盯着自己垂死挣扎呢,真是窝火! 迪斯慢慢伏低身子,指尖开始凝聚小宇宙调动附近的积尸气:“想靠地形优势坐享其成是吧,哼哼,算盘打得挺美……” “轰隆”一声巨响,方圆几里内让爆燃的鬼火炸了个底朝天! 翻滚的浓烟被一道狂风吹散,一个黑色身影张开双翼闪电般腾空而起,脸色凝重地注视着身下已经完全陷入火海的第五狱:“竟然直接引爆了这么大范围的积尸气……这家伙的脑子让毒风熏坏了么?” 轰隆!轰隆!!砰!!!———————— “该死!”西路费都拼命鼓动冥衣自带的金属蝠翼在空中腾挪翻飞,躲过排山倒海的爆炸冲击波,密集的高压气浪像几十架高射炮开足火力冲他疯狂扫射,爆裂声震耳欲聋,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半空中打下来。 都快死的家伙了竟然还这么不安分! 一连串高难度的躲闪之后,西路费都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滚滚浓烟,耳腔依然在嗡嗡作响,其他感官也在接连不断的震颤中麻木不堪,直到几股鲜血沿着头皮一路淌下来过脸庞,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头盔已经被气浪崩飞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爆炸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密集,威力也越来越大,西路费都的脸也越来越黑——再这么炸下去,整个第五狱都要报销了! “你这家伙!给我安分一点!”西路费都举起双臂,象征翼蜥化身的冥衣翅尖卷起足以腐蚀一切的毒风,对准火海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劈头盖脸吹了过去! “湮灭穹风!(Annihilation Flap)” 火海和烟雾在一瞬间被吹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暴露出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迪斯马斯克半个身子陷在塌方的土坑中,上半身歪歪斜斜地靠在一口石棺上,脓血和融化的皮肤组织沿着圣衣的缝隙滴滴答答淌落下来。他感知到周围情况有变,甫一抬头,脖子上的皮肤立刻被拉扯得薄如蝉翼,几乎能透过那层半透明的皮膜看到下面跳动的血管和颈椎骨。 面对气势汹汹扑面而来的毒风,迪斯唯一的反应就是往后一靠,将身后的石棺撞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漆黑的棺口像饕餮一样贪婪地将一切吞吃入腹。 反手打个响指点燃了附近剩余的高浓度积尸气,迪斯得意洋洋地摊开双手,如同葛朗台展示自己满怀的金币一样任由鬼火飘浮在身边疯狂燃烧,那些欢呼雀跃的火舌已经从幽蓝色转变为只有在剧烈燃烧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呈现的亮蓝色,只要轻轻一点,立刻就会掀起新一轮天翻地覆的爆炸。 “有人出来了,哈哈,我就知道,无论多能藏的耗子都是怕火烧屁股的……”迪斯撑着棺盖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他身上的大部分肌肉已经在毒风的侵蚀下开始松弛甚至融化,双腿甚至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所以他仅仅站立了一秒钟身子就歪倒了,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靠在石棺上,嘴巴却毫不客气地继续嘲讽道:“喂,那边那个谁,恭喜你,我快死了,你可以拿我的脑袋去邀功了,不知道你的上司肯给你赏赐些什么?权势、财富、美色、还是永生?” “哼,为哈迪斯大人而战本身就是无上荣耀!你口中那些东西不过是腐蚀人心的罪孽!”西路费都鄙夷地看着迪斯,“亏你还是侍奉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她居然会容忍你这种满口渎神言论的家伙留在眼皮底下?” 迪斯听罢此言,很是张狂地大笑出声,脸颊肌肉经不住拉扯一下子破了几个洞,皮肤像半融化的芝士那样拉出了几道长长的丝,半张脸的骨骸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渎神?!笑死人了!这年头会把余生都赌在神灵的恩赐上才是蠢到没药救!” 西路费都额上蹦出了一道青筋,咬牙切齿地再次张开翅膀:“本来我只要等你烂掉就好,但冲着刚才那句大不敬的话,我决定亲手送你上路!” 剧烈的毒风在西路费都的小宇宙引导下环绕周围,暗绿色的风压所过之处,连没有生命的岩石和土地都迅速开裂腐烂,变成一地砂砾。 迪斯冷眼看着毒风将自己团团环绕,四面八方罩得一丝缝隙也无,嗤笑一声咳出一口血痰,仰头高声吼道:“喂,既然你这么正派,那么不介意在敌人临死之前报一下名号吧?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哼,那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西路费都双翅一振,“我是第五狱·火焚之狱的镇守者,天捷星翼蜥(basilisk)的西路费都,和这些渎神的亡灵一起接受焚风的审判吧!” 毒风迎面呼啸而至! 迪斯歪了一下脑袋,仅剩的半张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得逞似的坏笑,整个人往后用力一靠,身后那口石棺的棺盖一下子被撞开了大半,西路费都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正待防备,忽然感到周围的风向一变,一股惊人的吸引力开始拼命把自己往那口棺材里拉! “你到底做了什……唔!” 迪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石棺盖子扣了回去,任由对方在棺材里拼命挣扎,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已成白骨的右手指尖挑起一缕雀跃的火苗,左手在棺盖上戏谑似地敲了敲,得意道:“这口沉默之棺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这里到处都是棺材,把它藏在你的眼皮底下实在太容易了。” 西路费都在里面把棺材撞得咣咣直响,气急败坏:“你!你竟然算计我!” “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当的?我偏不告诉你~”迪斯缓缓将指尖的火苗贴近棺口,愉悦地吐出了一句足以让西路费都魂飞魄散的话,“顺便通知你一声,刚才我把大量高浓度的积尸气和你自己放出来的毒风都收进沉默之棺里头了,你说我要是往里面搓个小火星,会是什么后果呢?” 棺材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秒钟后开始疯狂摇晃! 迪斯一个踉跄被抖到了地上,但是他手上的鬼火苗已经忽悠忽悠地飘了起来,从棺口的缝隙钻了进去……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伴随着无形的强烈气浪席卷了整个第五狱的范围,将所过之处炸得尸骨无存! 正在附近地区上空巡战的拉达曼迪斯被巨大的气浪狠狠撞了一下,险些一头砸进附近的山峦,感知到下属的小宇宙飞速消退,他顾不上胸口剧痛,一口咽下满嘴血腥味,展翅疾速往第五狱方向赶去! 然而拉达曼迪斯还是来晚了一步,等他终于踏入第五狱的范围,那里已经炸得连一块冥衣碎片都找不到了。 “……混账!这些该死的黄金圣斗士!!!”拉达曼迪斯盛怒之下一拳扫平了目力所及的一切东西,振翅腾空而起,直奔第六狱的方向而去。 他离开后,第五狱陷入了死寂。 几分钟后,土层忽然动了动,一条小金蛇顶掉了脑门上的土块爬了出来,吐着蛇信子四处嗅嗅闻闻,随后把自己分裂成了数十条小金蛇,飞速往各个地方爬去,很快就从废墟中扒拉出了被炸得满是裂痕的巨蟹座黄金圣衣,至于圣衣的主人,早就灰飞烟灭了。 蛇群飞速将圣衣拼出人形着装的形态,然后从缝隙中钻进了内部,很快一道柔和的金色小宇宙包裹住整件圣衣,上面的损伤飞速消失,很快就恢复了金光闪闪的原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人惊讶——金色小宇宙逐渐凝聚成一个人的形态,然后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迪斯马斯克的身躯从中显现,完好无损地穿着黄金圣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缕金色光晕从迪斯马斯克的体内钻出来,重新变化成小金蛇的样子“啪嗒”一声落地,昂起脖子戳了戳对方的眉心,于是整个人再次被金色小宇宙包裹住腾空而起,像一道流星飞快地消失在天际。 小金蛇昂着脑袋目送流星离开的方向,尾巴愉快地拍了拍地面,然后一个猛扎子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第八狱·寒冰地狱 我挥舞着工兵铲在冰面上奋力凿坑,打算用纯物理手段把陷在坑里米罗和卡妙刨出来,正挥汗如雨干得起劲,忽然天际划过一道亮眼的金色光芒,我下意识抬头去看,花了一秒钟判断这东西的运行轨道,然后判断出落点好像就在自己头顶上……卧槽! 我二话不说抄起手边工具撒腿狂奔几百米开外,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砸向刚才站立的地方,等余震结束后,小心翼翼地摸过去一看,顿时蒙圈了——哎?这不是迪斯马斯克吗,怎么又掉下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沉默之棺:迪斯托尔曾使用过的神奇道具,只要答应一声就会被吸进去,从里面是绝对出不来的,但是从外面却可以轻易打开……这就是迪斯一定要炸了棺材的缘故,如果只是放着不管,万一路过个阿猫阿狗把棺盖打开他就白费劲了。 小金蛇救了迪斯却没有救西路费都,并不是因为它偏心,而是迪斯下了绝户手,把西路费都连人带魂都炸没了,想救都没法救,这也就是拉达为何如此愤怒。 战争使人面目可憎 第144章 女蛇龙与吸血鬼 这里是一座繁华的城镇,不断有奔驰的马车轻快地跑过石板街道,沿街店铺住所不断有人进出,非常热闹。 ……不,说是城镇似乎又有哪里不对,这里更像是某个欧洲国家的大城市,无论是沿街的建筑还是路人的装扮都能看出浓厚的巴洛克风格。 在这种环境里穿着黄金圣衣就有点太引人注目了,考虑再三,撒加在圣衣外面套了一身相对不那么惹眼的旧时代绅士装扮,拉起风衣的领子挡住大半张脸,靠在一间大剧院的门口,仔细打量着每个过客。 很快,撒加就意识了到某些问题——这里的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香衣美鬓的贵族,面容俊美,肌肤丰腴,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另一种则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奴隶,他们身上甚至连一块完好的布料都没有,走动起来如同行尸走肉,好像全身的精力都被掏空了。 但理应是人数最多的平民阶层却一个人都没看到,这里的贫富差距未免也太离谱了? 撒加深深吸了一口气,往来的贵族毫不吝啬于往自己身上喷洒各种昂贵的香水,但就算这样似乎也无法掩盖那些奴隶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偏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味道都很浓郁,混在一起相当败胃口。 除此之外,空气中似乎还隐隐透出一股别的味道,夹在香薰与汗臭当中非常不起眼,然而身为黄金圣斗士,撒加远超常人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它。 正打算仔细追溯这股不明气味的源头时,正好有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大剧院门口,撒加立刻起身让出空档,紧接着就看到一位贵妇被仆人们簇拥着下了马车,以鲸骨作为裙撑的巨大裙摆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嘣”一下从里面弹了出来,像打开了一把雨伞,裙面上满是层层叠叠的刺绣和丝绸编织的蝴蝶结,上面见缝插针似地缀满了珍珠和宝石。当仆人们将她的整个裙摆小心翼翼地从车厢里捧出来后,所有人不得不往后退开一些空档,因为裙撑的占地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偏偏贵妇的上半身穿了束身衣,腰线勒得极其显瘦,离远了看简直像在一根灯柱上套了一个宽大的野营帐篷。 尽管知道这种极尽凸显女性身材的服饰是旧时代贵族的最爱,亲眼看到实物的时候撒加还是有点绷不住,不过出于礼貌,他在笑意浮上脸颊之前就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确保不会被那位贵妇和他的仆人们看到。 遗憾的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当撒加决定换个地方继续侦查时,身后传来一阵有点急促的脚步声,而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只好停下脚步,转身,然后被映入眼帘的那张熟悉面孔惊得瞳孔骤缩! 祖母绿眼眸的少年抬起头看着撒加,尚未完全长开的脸庞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这位先生,我家主人想邀请您共饮一杯,请问您是否可以赏光呢?”他自然打卷的棕褐色头发在脑后束成一小股,上身着白色衬衫和一件贴身裁剪的黑色马甲,下/身着一条棕色马裤和白色的高筒袜,脚蹬一双看上去就不便宜的硬质小皮鞋,非常典型的贵族少年打扮。 但对于撒加而言,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赫然是艾俄洛斯少年时代的面孔! 是巧合吗?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两个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并不值得奇怪,只是一种概率极小的随机事件而已。可这里是冥界,千百年来连神族也甚少接触的死亡国度,眼前无论发生什么都值得自己心生警惕。 稳了稳心绪,撒加开口了,语气温和:“你的主人?是刚才下车的那位夫人吗?可我并不认识她。” “没有关系,主人一向喜欢结交新朋友。”少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脸上浮现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我叫雷布尔德,是夫人的侍从,请跟我来吧。” 虽然少年说话很客气,但他半抬起的手臂一直维持着邀请的姿势,一动不动,隐隐透出一股不动声色的强势——我只是代主人来通知你一声,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好吧。”撒加做出了让步,跟着少年往回走,顺便小声问了句:“那么请问怎么称呼你家主人?” 雷布尔德略一思畴,答道:“嗯……您称呼她巴托里夫人就好。” 撒加挑眉——巴托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姓氏源自16世纪的匈牙利名门巴托里家族,其中最有名的那位纳达斯迪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托里,正是西方恐怖传说中的著名人物“血腥玛丽”的原型之一。 雷布尔德迈着轻快的脚步将撒加引进了剧院,然后直接绕过差不多坐满人的大厅,直奔后台阴暗处的螺旋楼梯,伸手指点道:“我家主人现在正在307包厢等候,你从这里上去爬到第三层,一直往前走,第七个房间就是了。” 撒加点了点头,踏上了楼梯。 雷布尔德没有跟着他上楼,只是守在楼梯口抬起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您动作稍快一些,否则打扰了主人欣赏的兴致,她可不一定愿意让你进门了。” 撒加低头瞄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往上爬。 只用了几分钟,这座剧院的结构就被撒加摸得差不多了,非常典型的圆形剧场,从上往下俯瞰,能看到的绝大部分位置都是普通观众席,演出团的位置在北边,两侧的VIP包厢依墙而建,构成了一个环抱整个剧场的弧形。 这类过去专属贵族的大型娱乐场所,如今大多随着时代变迁改造成了电影院,能保留下来剧院和剧团也不再是某些王公贵族一时兴起的烧钱趣味,而是承担起了向国民宣传高雅艺术的重担。 不过对于圣斗士而言,戏剧也好电影也罢,无论哪种娱乐,撒加自认都是无福消受的。 数着门牌号一路走过去,撒加面不改色地无视了不同包厢里传出的打情骂俏声和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对不起,他也不想听壁脚的,谁叫黄金圣斗士个个五感超群,包厢那点隔音措施的效果实在是…… 标着花体数字“307”的房门出现在眼前,撒加停下了脚步,仔细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免得打扰那位夫人的好事。 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撒加暗中松了一口气,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三下门板,足够里面的人听见,又不至于显得过分急促。 “请进。”女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撒加伸手拧了一下门把,没有上锁,于是直接走了进去。 包厢的陈设相当豪华,毕竟是VIP席位,巴托里夫人正懒洋洋地斜倚在贵妃椅上自斟自饮。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把目光从舞台上挪了回来,精心打理过的酒红卷发随着她扭头的动作,沿着雪白肩颈优雅地滑落。 只此一眼,风情万种。 纵使阅人无数,撒加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巴托里夫人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为高贵典雅的女性。 “巴托里夫人。”撒加下意识对她行了一个贵族男性的礼仪,“我接受您的侍从邀请来到此处,不知您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陌生人效劳呢?” “……啊,你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尊敬的,叫我佳奈特就好。”对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她尝试坐正身躯,可是下/半/身被巨大的裙撑箍得动弹不得,看上去有些狼狈。 撒加见状,走上前去双手用力扳动那些又硬又韧的鲸骨,帮助佳奈特调整好坐姿,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伸手撩了一下垂落的发丝:“其实我很讨厌这种华而不实的礼服,可是埃尔哈特总是逼着我穿……尤其是像今天这样,我想外出散心的时候,穿着束腰和裙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自由行动。” “埃尔哈特?”撒加不动声色地套话,“他是您的丈夫么?” 佳奈特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对于这个说法她很不满意:“丈夫?哼,他只是一个该死的吸血鬼罢了!” 撒加嗯了一声,拉过一张软椅坐下:“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您有什么希望我效劳的么?” 佳奈特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严肃起来:“我先冒昧问一句——你是侍奉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吗?” 撒加心里一惊,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 佳奈特拎起桌上的镂空雕花银壶倒了小半杯葡萄酒,将它放在桌上推到撒加面前,落落大方地开始阐述:“实不相瞒,你刚才看到的繁荣都只是埃尔哈特那个自恋又傲慢的家伙搞出来的虚影罢了,这片地区真正的名字是‘血池地狱’,隶属冥界第六狱第一谷,埃尔哈特正是负责镇守的天寿星冥斗士!”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分辨出你的身份,其实很简单,这里的常驻居民只有两种,一种是所谓的贵族,实际上他们都是埃尔哈特所属的巴托里家族的成员。数十年前,埃尔哈特作为族长接受了魔星刻印,成为哈迪斯麾下的冥斗士,随后举族搬迁到了血池地狱;而另一种则是生前犯了暴力侵犯他人罪过的亡灵,死后会被打入血池地狱,埃尔哈特仗着自己的特权,任由族人差遣奴役这些亡灵,直到它们被折磨得魂飞魄散。” “总而言之,凡是出现在这里的衣着光鲜之人,都是巴托里家族的成员,人数是固定的,我认得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而你……是唯一的陌生人。不久之前,哈迪斯通过小宇宙告知所有冥斗士,雅典娜亲自带领圣斗士攻入了冥界,让所有人保持警惕,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的陌生人,我想,也只有一种可能了吧。” 撒加瞥了一眼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来轻轻嗅了一下,果香扑鼻而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仅仅是晃了一下酒杯,没有饮用:“……您很聪明。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刚才那位名叫雷布尔德的少年仆从让我称呼您‘巴托里夫人’,这么说来其实您也是巴托里家族的成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重要的情报呢?依照常理,您应该和自己的族人站在同一边。” “见鬼的巴托里!我根本就不是那群吸血鬼的同族!”佳奈特把手里的羽毛扇狠狠砸到地板上,显得非常激动,“我只是被他们圈养的一头母猪罢了!埃尔哈特抢走了我的宝石,强迫我扣上巴托里的姓氏,还动不动就对我恶语相向让我跪下来舔他的脚,好像那是什么需要感恩戴德的事情似的!” “夫人,您别激动。”撒加一边安慰,一边弯腰捡起羽毛扇,略一展开就发现已经摔散架了,上面镶嵌的大块宝石脱落了好几块,滚得到处都是,只好把它放在桌子上,“请继续吧。” 佳奈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慢慢恢复了平静,神情带上了一丝哀伤:“其实我并不是人类,而是女蛇龙(Vouivre),我们这个族群可以通过生来镶嵌在额头上的长生石吸取世间万物的精气,从而维持年轻的样貌和极长的寿命。但是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引来了大批人类捕杀,这其中最过分的就是巴托里家族!许多姊妹被他们抓进城堡里关押起来,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撒加立刻联想到了那位著名的“血腥玛丽”,试着询问:“您听说过伊丽莎白·巴托里这个名字么?” “当然!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张贪婪的嘴脸!”佳奈特柳眉倒竖,“她命令卫兵大肆搜捕我们的居住地,还把我们都囚禁起来,逼着我们没日没夜地采集精气供她吸食,好让她永保青春美丽!后来她疯了,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整天不出去,甚至会命令仆人我们身上取血供她饮用,最后她的恶行终于被人捅出去了,拉到太阳底下审判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们都以为噩梦般的日子终于结束,没想到她的后人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们,一直把我们囚禁到现在!” 佳奈特说到气头上,反手狠狠扯掉了自己的发饰,高耸如云的华美发髻一下子散落下来:“但人类靠女蛇龙的力量强行延长生命,是有副作用的……” 撒加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佳奈特暂时先别说话。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相当急促,听起来敲门的那个人已经很不耐烦了。 撒加无声无息地开口,用唇语慢慢说出了一个词——雷布尔德? 佳奈特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猛点头! 撒加又强调了一句“别动”,然后缓缓起身。 果然几秒钟后雷布尔德清脆的声音就飘了进来,隔着门板也依然清晰:“夫人,演出已经结束了,如果赖在外面不肯回去的话,老爷可是要生气的。” 佳奈特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向撒加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不要紧,交给我——用唇语交代完这句,撒加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前,伸手拧开了把手,雷布尔德就在外面,昂头直面撒加的眼睛,笑容可掬:“辛苦您陪伴夫人了,我是来接她回去的。” 撒加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位置,仗着身高优势挡住了雷布尔德的视线,无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焦躁:“刚才你家夫人与我攀谈叙旧,提到了你家老爷,想来上一次会面已经是多年前往事了,如今正巧碰上,能否允许我上门拜访?” 雷布尔德看撒加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的厌恶,嘴上还得客客气气的:“实在对不起,我家老爷性子孤僻,不喜欢陌生人拜访,这份心意我会替您传到,请让夫人赶紧出来吧。” 撒加盯着那张脸酷似少年艾俄洛斯的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我说不呢?” 雷布尔德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殆尽,冷哼一声:“那就去死吧!多管闲事的家……呃!” “放狠话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上一个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人坟头草已经五米高了。”撒加以常人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卡住了雷布尔德的脖子,并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任由他痛苦地在半空中蹬腿,“顺便一提,我现在看到这张脸就来气,你最好赶紧变回原样,还是说你以为顶着这张脸我就会下不去手?” 雷布尔德被掐得呼吸不畅,整张脸都扭曲了,一点一点变化成了雌雄莫辨的美少年,卷曲的棕发也逐渐染上黑色,变成了飘逸的长发,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他忽然张开了嘴巴,两颗犬齿迅速长长变/粗,对准撒加的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然而牙齿没有感受到刺入皮肤的触感,而是清脆的“铛”一声,像是一口咬在了很硬的金属上,雷布尔德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摔了出去,一头撞穿了隔壁包厢的大门,继而把剧院厚实的墙壁撞了个大洞,整个人像一颗导弹一样“咻”一声飞出去摧毁了直线距离上所有建筑的屋顶,直到最后“哐当”一声扎进了钟楼高耸入云的塔身,终于停止了自由的飞翔。 目睹了整个行凶过程的佳奈特傻在原地…… 撒加提醒她:“我们没空发呆了,既然雷布尔德不愿意带路,只好自己去找他。” 佳奈特回过神来,看到撒加带着白手套的右手虎口处两个显眼的洞,瞬间吓得脸色惨白,不顾裙撑行动不便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揪住他的右手:“你被他咬了?!完蛋了,被女蛇龙力量沾染的人会变成吸血鬼的!” “夫人,其实您不用这么紧张……”撒加有些无奈地安抚着焦急的佳奈特,将手套取下来露出黄金圣衣的护甲,上面甚至连一点剐蹭的痕迹都没留下,“他确实咬了我一口,但只是咬穿了手套而已,我没受伤。” 佳奈特抚着胸口连连喘/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剧院里已经陷入一片混乱,撒加牵着佳奈特跨过一地狼藉走到墙壁的缺口处,低头往下一瞅,密密麻麻的卫兵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琢磨片刻,扭头对佳奈特一点头:“对不起夫人,咱们现在赶时间,得罪了。” 佳奈特还没反应过来:“啊?——哎呀呀呀呀呀呀你干什么!!!” 撒加不顾佳奈特的尖叫一顿操作猛如虎,撅断了所有的鲸骨裙撑,撕掉一看就累赘的厚实裙面,将它们统统扔掉,然后就傻眼了,“……您怎么没穿打底裤?!” 佳奈特捂脸:“我也想穿啊!可是埃尔哈特那个死变/态说什么要穿礼服就要完全按照那个时代的规矩……这种衣服流行的时候内/裤都还没发明出来!我上哪儿找打底裤!” 撒加火速脱下自己的风衣把人裹起来,饶是这样两条穿着白丝袜的大长腿还是露在外面,他只好红着脸一边道歉,一边打横抱起佳奈特踩着破洞一跃而下:“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佳奈特手忙脚乱地揪住对方的衣襟,免得在高速移动中飞出去酿成惨剧,眼看周围的卫兵抄起武器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 撒加眼神一凛,金色小宇宙以他脚下为圆心瞬间荡开一层气浪,直接掀飞了所有挡路的,趁势一跃而起,踩着卫兵的头盔在一浪高过一浪的骂街声中腾挪闪跃把人家脑袋当木桩踩,瞬间就把大部队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佳奈特从撒加怀里探出脑袋,看着追兵被远远丢在身后吃尾气,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以至于撒加喊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夫人?夫人!刚才忘了问,埃尔哈特的住所在哪儿?” “哦,就在那里!”佳奈特抬起胳膊指向远处,撒加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座城堡就那么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坡的顶端,显得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缓缓勾起嘴角:“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所谓的吸血鬼家族……究竟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特邀演员:佳奈特夫人,曾出演LC水瓶座外传~ 服化道具指导:克里斯托&笛捷尔 替身演员:阿斯普洛斯 (导演掀桌:这位大爷你不要演着演着就乱改剧本人设啊啊啊!重拍烧钱啊!) 第145章 长夜将尽 赶往巴托里城堡的路上,撒加意识到那股气味越来越清晰了——远离车水马龙的喧嚣,摆脱香水和汗臭的包围,夜风吹拂而过,空气中血液独有的腥味让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都紧绷起来。 眼前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能连接城堡和外界,勉强够两辆马车并行通过,地上的车轴印和马蹄印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一副久未有人打理的荒废模样。 撒加低头看了一眼缩在怀里的美人:“这里真的有人住么?” 佳奈特点点头:“别人我不敢说,但埃尔哈特一定在里面,他现在已经不肯出门了。” 不肯出门?撒加脑子里一瞬间略过了几十种可能,嘴里不忘追问:“你之前说过,巴托里家族是抢夺女蛇龙的力量才能获得长生,但这样是会有副作用的,所谓的副作用就是变成吸血鬼?” “啊,差不多是这样。”佳奈特歪了一下脑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原因……但是从伊丽莎白·巴托里开始,凡是长时间依赖女蛇龙的长生石吸取精气的人,渐渐都会患上类似的病症——皮肤会变得惨白,稍微抓挠就会破裂出血,而且不能晒到阳光,不然皮肤就会出现大规模红斑皮疹,人到中年之后牙齿会松动脱落,肠胃功能也会下降,很多人最后连流食都消化不了,只能靠吸食鲜血苟延残喘。” “世事变迁,笼罩在巴托里家族头上的贵族光环被时间带走之后,整个家族就只能躲在阴暗的城堡里苟延残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最要命的是,病痛还夺去了他们的生育能力,现在这批族人都是伊丽莎白的孙辈,往后出生的婴儿不是畸形就是死胎。” “听上去这些病症很像是卟啉病。”撒加调整了一下抱着佳奈特的姿势,以免她被颠得难受,“这种病症现在是可以医治的,不过巴托里家族迁入冥界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不知道这件事也难免。” “谁知道呢?”佳奈特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人类的医学一直在发展,这几百年来巴托里家族用尽了各种手段来驱除女蛇龙带来的负面影响,不过最有效的那个方法他们始终不肯用,其他的法子只是治标不治本。” “所谓治本的方法,应该就是把原本属于你的长生石夺回来,是么?” “没错,不过那样做的话,整个巴托里家族都会化为尘土,他们全靠女蛇龙的力量才能苟活多年,几百年来也不是没有试图摆脱女蛇龙力量的族人搬离故土,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生活的地方离长生石越远,他们的寿命就越短,所以即使病痛缠身多年,我也不认为埃尔哈特会轻易交出那块宝石。” “这么说,我可以把夺回长生石的任务当做是你告诉我情报的交换了?”说着撒加抬眼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堡,“哦,我们到了。” 铁质栅栏锋利的顶端直/插云霄,将城堡前前后后包围起来,像是把整个建筑关进了一座巨大的牢笼,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想出来。撒加完全仰起头才能勉强将眼前这座哥特式城堡的顶端收入眼底,高耸入云的建筑风格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己正在被神明俯瞰的感觉,一般这种风格的建筑以教堂居多,弄成住所反而比较少见。 ……尤其是氛围搞得这么阴森森,城堡主人还特意在塔尖上放了不少蝙蝠雕塑代替了西方常见的滴水嘴装饰,装修风水如此差劲,想来住在里面的感觉会很刺激,魔鬼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涌出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你家主人喜欢蝙蝠?”撒加走到门前,连手动不用动,仅靠小宇宙就粉碎了门口的铁栅栏,正打算把佳奈特放下来让她自己走路,却被死死攥住了领口,伴随一声骤然拔高的惊叫:“小心!” 撒加闻言一抬头,屋顶上的蝙蝠们忽然集体张开了翅膀,而整座城堡的最高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过此时他纤细的身材已经被冥衣完全包裹,单足优雅地踮立在寸许大小的塔尖,乌黑长发随风飘舞,背后垂下的每一片金属翅膀都是狭长弯曲的镰刀形状,完全展开时形似堕天使的双翼。 令人吃惊的是,那张本该被撒加一拳打碎的面容此刻完好如初,甚至连一点皮都没蹭破。 多年战场环境锤炼出的反应能力迫使撒加立刻调动小宇宙在周围布下防御,金色气浪以极快的速度勾起了一圈360°无死角的屏障。 几乎就在防御构成的那一刹那,整个天地都被血红色的浪潮所遮蔽,如果视线足够好,就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扑过来的东西全是面目可憎的吸血蝙蝠,它们拖着尖利的呼啸声前仆后继地撞过来,趴在屏障上露出锋利的獠牙玩命撕扯。 佳奈特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吸血蝙蝠,这么近的距离能清楚看到它们其实都是没有皮肤的,肌肉组织直接暴露在外,不停地淌血,后涌上来的蝙蝠甚至会攻击撕咬前面的同类,很快屏障上糊满了一层血呼淋拉的东西,令人作呕。 撒加面不改色地提升小宇宙的强度,脑筋飞速运转——如果对方打算以这种方式耗空自己的小宇宙,未免也太没效率了,这些蝙蝠真的就只是前赴后继送死而已,它们的尸体很快就把四面八方都糊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只能靠撒加身上的金色小宇宙勉强照亮几步内的情况。 “小心,真正的杀招恐怕现在才要来,请不要离开我身边。”撒加示意佳奈特后,外面的光线忽然变化,蝙蝠尸体燃起了熊熊大火,但是却没有一点温度透进来,只有愈发浓烈的血腥气直冲脑门,连那些舔舐屏障的火苗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酷似干涸的血迹。 屏障内红色与金色的光影乱晃,地面上投下了无数奇形怪状的影子,撒加屏息凝神片刻,终于捕捉到一丝蠢蠢欲动的陌生小宇宙,在一片光怪陆离中悄声无息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死神的镰刀挑起致命的弧度,交锋只在一瞬之间! 撒加五指如鹰爪,闪电一般徒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隙,里面瞬间亮出数道锋利的弧光,却被撒加毫不客气地一拳打成粉碎,偷袭者一击没有得手,正打算遁入黑暗之中,却被撒加以更快的速度直接贯穿了胸膛! “你!咳……我竟然会这么简单就……!”雷布尔德整个人挂在撒加的手臂上,鲜血内脏哗啦啦淌了一地,看上去很是狼狈,他怨毒地盯着撒加,恨不得以眼神将他扒皮拆骨。 “靠这些蝙蝠和暗火扰乱我的视线再偷袭是么?”撒加卡在对方胸膛里的那根手臂开始迸射出刺眼的金色光芒,“还是那句话,做事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雷布尔德气得目眦欲裂,连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扭曲得看不出人样了,不过很快他的整个身躯就被金色的小宇宙完全挤压粉碎,散作满天星辰。 撒加垂下手,有点嫌弃的看了一眼沾满胳膊的碎肉血迹,忽然发现佳奈特不见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这不应该啊,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黄金圣斗士的眼神把人劫走,雷布尔德看上去不像是有这种实力的人。 撒加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阴森古堡上,抬脚往里走,一边撕掉身上失去伪装作用的便服一边思考:从刚才到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是佳奈特一人之言,如果她透露情报只是为了把自己勾引到陷阱里除之而后快,那么刚才雷布尔德的攻击可能就是一次里应外合,但是对方实力太差失败了,佳奈特只能选择战术撤退。 不管实情是哪一种,似乎都免不了要进这座古堡搜查一番——撒加站在沉重的大门前思畴片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上面精致的雕花,整扇门板就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灰飞烟灭! 里面一片黑暗,连一点烛火的荧光都没有,黑暗而扭曲的小宇宙盘旋在里面,充斥着浓郁的冥界气息。 撒加见状摇了摇头,抬起手臂直指天际,“太黑了……上帝说,要有光。”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炸雷般的闷响!城堡的屋顶被激荡的金色气浪一个一个掀飞,尚未落地就化成了齑粉,厚重的墙壁像多米诺骨牌一面压着一面层层倒塌,砖石碎块到处乱崩,不过几分钟功夫,眼前的城堡就成了一座废墟,漫天都是飞溅的灰尘,好不凄凉。 撒加放下了手,皱起了眉头——他没感知到佳奈特的气息,刚才盘踞在屋子里那股冥界气息也突然消失了,用空间跳跃之类的方法躲起来了么? 此时此刻,被撒加心心牵挂的佳奈特正被一个贵族军官打扮的男子死死掐着喉咙,二人飘浮在一片天地间充斥着绯红色光芒的异空间中。 一缕缕鲜血沿着佳奈特的脖颈往下流淌,很快就在她丰腴的胸口汇成一滩,男子晦暗的眼神倏而迸发出极度的狂热,毫不客气地将佳奈特整个人扯到自己面前,伸出舌头贪婪地吮吸着,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疯狂,甚至开始大口大口撕咬那些浸透了鲜血的肌肤,牙齿切割嚼食肉块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佳奈特痛苦地抽搐着,但是她根本使不上力气,男人的臂力相当惊人,几乎要将她的脖子硬生生拗成两截——可即使真的断了又怎么样?他大概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把这颗头颅缝回脖子上,再去祈求哈迪斯赐给自己所谓“永恒的生命”,好供他继续吸血罢了。 她绝望地想着,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大量失血导致佳奈特的眼神开始涣散,漫天绯红在她眼底一晃而过,瞳孔忽然捕捉到某个角落里出现了一点金色的星光,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沉迷于进食的男子忽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了恐怖的低吼:“滚!!!” “该滚的人是你。”佳奈特听见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电光火石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晕乎乎地拽到了撒加身边,仰头想说什么,肌肉牵扯到胸口的伤势痛得只能连连抽气。 “你不用说话了,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那个人是不是天寿星的冥斗士埃尔哈特?”撒加把扯开的风衣领口系回去,惊讶地发现佳奈特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了,“这就是女蛇龙的力量么……” 佳奈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被撒加轻轻一推,进入了另一个光线昏暗的狭小空间,他的声音迅速变得虚无缥缈:“等会儿打起来难免伤及无辜,请先在这个独立的封闭异次元里待一会儿……您有幽闭症么?有也没办法,稍微忍耐一下吧。” 佳奈特刚想开口,异次元的出口就关闭了,急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只能无奈地揉了揉脖子——哎,来不及跟他交代了,这样其实是没用的…… “把她交出来!”埃尔哈特对撒加怒目而视,暗红色小宇宙狂躁不止地翻涌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也看上她了是不是?!你也想抢走她是不是?!滚!!!她是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 天寿星冥衣伴随他的怒吼在一阵铿锵撞击声中披挂上身,护甲和头盔上满是虬结盘绕的恶魔犄角,使埃尔哈特整个人看起来既臃肿又丑陋,尤其是那张脸,因长时间患病导致畸形的尖利牙齿已经完全突出了嘴唇的包裹,赤/裸/裸地暴露在外,把整个面部都撑得肿胀变形了。 撒加皱了皱眉,双臂缓缓抬起交叠于头顶,世间万千星光在这一刻汇聚于他的掌心,层层累积的力量足够粉碎完整的星球! “我对疯子无话可说,就此上路吧——银河星爆!(Galaxian Explosion)” 埃尔哈特像完全没听见撒加的宣判一样继续嘶吼着:“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别想从我手中把她夺走!无论她跑到哪里我都会把她带回来——绯红十字光!!!(Crimson Cross)” 他双手用力一拉,扯开一道闪烁着刺目红光的十字形空间裂隙,像一张硕大的恶魔嘴巴企图将银河星爆的力量全部吸收进去,但很显然还是撒加的小宇宙更胜一筹,很快十字形的边缘开始坍缩,在一串噼里啪啦的破裂声中碾碎了埃尔哈特的冥衣,他惊恐地看着朝自己压过来的金色光芒,反手又拉开了一道绯红十字光,伸手往里面一捞,佳奈特生无可恋地被拖了出来,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撒加吃了一惊,连忙撤掉剩下的小宇宙,虽然他预料到对方也会使用空间类的招式,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佳奈特的藏身之地,按理说那个私人空间的定位只有自己知道才对。 埃尔哈特嘴里“呵哧呵哧”直喘气,将嘴巴凑到佳奈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一块血肉大快朵颐,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随后他发狠勒住了佳奈特的脖子,嘲讽道:“我说你怎么有胆子造反,原来是找到新的靠山了?觉得他更年轻更英俊、更能满足你的胃口是不是?看看我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条该死的毒蛇!!!——” 佳奈特又痛又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腾出手给了埃尔哈特一巴掌:“我害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实!到底是谁把我们一族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倒打一耙?!” 埃尔哈特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佳奈特居然敢跟自己动手,等他反应过来佳奈特已经被撒加眼疾手快抢了过去,顿时火冒三丈:“你、你竟然!!!——” 佳奈特小鸟依人地靠在撒加怀里,柔情蜜意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等她目光转到自己这边立刻充满了嫌弃,恶毒的话语毫不客气地直戳埃尔哈特心窝:“是啊,我就是喜新厌旧了,怎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现在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也配得到女蛇龙的青睐么?还不赶紧去死?!” “不!我、我……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埃尔哈特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全身皮肤在一瞬间完全溃烂,脓血混着皮肉组织大块大块脱落,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骨骸,很快就连这些骨头都开始腐烂开裂,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 ………… …… “他这是怎么回事?我那一巴掌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吧……”佳奈特躲在撒加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头,眼睁睁看着埃尔哈特在原地不断打转念念有词,然后嚎叫着不断抓挠自己的身体,直到把整个人抓得鲜血淋漓,在抠出自己的眼珠子后他终于力竭倒地,残破的尸体和冥衣还在不断分解,直到化作尘埃。 撒加不动声色的扯起披风挡住佳奈特的视线:“当然不是,他正面承受银河星爆的威力后本来就剩一口气了,即使放着不管也会变成这样,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呵,只是临死前补了一发赠礼,像他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要是一瞬间就死了未免可惜,幻胧魔皇拳会在临死前的数秒钟无限放大内心的恐惧,我想这足够他明白你们一族的痛苦——该走了。” 椭圆形的空间裂隙逐渐打开,撒加带着佳奈特走了出去,迎面一股腥气扑鼻而来,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古堡和城镇,只有满地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血池坑,他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之前看到的景象恐怕是埃尔哈特自己用空间力量造出来的假象,现在映入眼帘的才是血池地狱真正的样貌。 “唉……这才是真实。”佳奈特的叹息声听上去苍老了许多,撒加刚想安慰她几句,忽然惊悚地发现她娇嫩的肌肤已经变得像木乃伊那样干枯皱缩,漂亮的酒红大卷发也全白了,像枯草一样凌乱地耷拉下来,娇美的面容上布满了皱纹,身形也佝偻下去,连站都站不稳了,刚想迈出一步就踉跄了一下。 撒加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如今这幅身躯就像一片羽毛,轻得什么重量都感觉不到了。 眼睁睁看着怀中人迅速衰老下去,撒加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必愧疚……长生石一向是埃尔哈特随身佩戴,你毁了它,这很好……”佳奈特努力蠕动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留着它……是个祸害……谢谢你愿意听我啰嗦这些往事……我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年轻人,去追寻你的希望吧。” 说完这句话,佳奈特整个身躯“噗”一声化成了灰色的粉尘,很快撒加手上只剩下了一套染血的衣物,他沉默了片刻,手上汇聚起金色的小宇宙,将那些残破的遗物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璀璨星光。 “好好睡吧,夫人,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明天会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仗打得还算轻松,撒加全程都在随手一击,不过作者的尿性你们都懂,全冥界血最厚的硬骨头在后面等着呢…… 第146章 恶之花 金属靴踩过柔软的草地,盛开的花朵受力倾斜摇曳着花瓣和枝叶,像是在欢迎来客。微风吹拂而过,茂密的树丛沙沙作响,植物独有的清气充盈天地,令人心旷神怡。 但途径此地的阿布罗狄却没有生出半点愉悦,反而绷紧了神经,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被他衔在口中,齿尖略有不耐地轻咬着翠绿的茎,几滴发苦的汁液沁出来又迅速被口舌吸收。 没有反应。 舒适的微风环绕四周,树木枝叶抖动的窸窣声随处可闻,鲜嫩的花瓣从树冠上纷纷扬扬地落下,仅凭五感接收到的信息告诉自己,眼前的景色简直不能更符合“世外桃源”的定义——没有纷争,没有危险,也没有死亡。 可是这么美好的景象却骗不过阿布罗狄与生俱来的本能,口中作为读心媒介的红玫瑰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散播只有植物才能接收到的生物电,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没有任何回复。为了确认这个事实,他随手折下一簇垂落在脸侧的桃花,用实在称不上温柔的手段将它折成几段,伸手将所有的花朵全部撸下来揉成一团,紧紧攥住片刻再松开,任由残破的花瓣在风中可怜兮兮地飘零。 阿布罗狄搓了搓遗留在指尖的花粉和浆汁,眉头皱得更紧了——植物在面临灾祸的时候释放出的意识波动是非常剧烈的,等同于人类在受到伤害时会不由自主地惨叫,可是刚才这么一顿折腾,自己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没有生命反应。 阿布罗狄陷入了罕见的轻度焦虑,他已经习惯了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通过植物读心能力第一时间摸清状况,在地球上,植物分布之广、生命力之顽强,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即使是看起来寸草不生的极端自然条件下,植物依然可以通过深埋于地底的根系和空中飘浮的孢子等手段,储存和孕育新的生命。 但冥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意味着通过现场环境读取最新情报的优势没有了,这很危险,但是,没有退路,必须前进。 一路走来,植被密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稀疏,很快就只剩下些高度堪堪盖过脚面的低矮植株,阿布罗狄一眼就认出那些几乎都是药用植物,其中相当一部分正是冥界特产金穗花,按理说冥界死亡气息浓郁,盛开的花朵应该呈现深紫泛黑的光泽,可映入眼帘的花丛却是清一色的金黄。 一望无际的平坦花丛中,那颗孤立擎天的榕树就显得非常突兀。远远看去,数量庞大的枝杈组成了一个厚实的翠绿华盖,大量气生根从茂密的冠叶中垂落,脚下土层也被虬然苍劲的根须拱得七歪八倒。 阿布罗狄沉吟片刻,抬脚走进了树冠的阴影,一路上不断拨开垂落的枝叶和密如垂帘的大量气生根,走到主干前站定,指尖一动捻起一朵新的红玫瑰,径直将它插进了树干,随后闭上双眼,抬起手,掌心贴在树皮上缓慢摩挲。 长久的寂静之后,阿布罗狄的意识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轻微的“叮铃”声,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纯白色的铃兰不知何时已经开遍了视线所及之处,垂下的花苞在风中摇曳,脑海中的声音“叮叮咚咚”地响着,成千上万的铃兰花苞像极了挂在屋檐下晃动的风铃,微风吹拂,悬在中心的珠子与中空金属管依次敲击,弹奏出一连串清越的音符。 有活物在接近!阿布罗狄手腕一翻,几朵红玫瑰毫不客气地朝身后扎去! “唉呀……!”一声惊呼传来,阿布罗狄已经找准了目标的方向,更多红玫瑰在他的召唤下呼啸而出,然而它们还没来得及碰到来人的衣角,地上的铃兰忽然疯了一般急速生长,看似柔弱的细长花茎迅速结成一个密实而坚硬的牢笼,将那人牢牢护在中心,玫瑰只来得及刺进铃兰花茎扭结成的障壁上。 阿布罗狄见状,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红玫瑰换成了杀伤力更恐怖的食人鱼玫瑰,障壁里面忽然传出一句有些急促的喊话:“请不要再攻击了!我无心与你争斗,何况……这些杀人植物太危险了,它们会伤害到你!” “……”阿布罗狄没有进行下一步攻击,并不是因为他听从了对方的建议,而是眼前发生的事情令他感到有些诧异——钉在铃兰花茎上的魔宫蔷薇竟然在缓缓褪去殷红如血的颜色,直到完全失去毒性和杀意,变成了普通的白色玫瑰。 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消除魔宫蔷薇的攻击性,这么多年来他只遇到过一个人,就是雅典娜,这个家伙又是何方神圣? 阿布罗狄暂时放下了手:“报上你的名字和身份。” 铃兰障壁在窸窸窣窣的动静中一层层松开,露出了喊话者的真容——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到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眉眼已经有了岁月侵蚀的痕迹,绛红微卷的松软发丝用皮筋很随便地绑了一下搭在肩上,身材高挑消瘦,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款。 阿布罗狄全然没管对方长得是圆是扁,反而对那人身上明显来自现代社会的白大褂有了点兴趣:“你是医生?” “……是的。”对方浅浅一笑,嘴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涡,“我叫鲁科,曾经是一位医生,现在的身份是……第六狱二之谷森林地狱的镇守者,天立星树妖。” “……!” 阿布罗狄脚边瞬间盛开了一地血红的玫瑰花海! 鲁科看了一眼周围,铃兰花丛已经被玫瑰藤蔓绞杀了大半,纯白色的范围急剧缩小,很快就连自己脚下都被盛开的红玫瑰包围了。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刚才说过的话已经足够表示我的诚意了?如果你没听清,那我再说一次——我不想起无谓的冲突。另外以我个人名义给你一句忠告,这些杀人植物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以鲁科立足之地为圆心,那些玫瑰像被泼了卸妆水一样,全部变成了几近透明的银白色。 阿布罗狄见状刚想动手,双腿忽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拽得停滞了一下,低头一看,无数细小的铃兰花茎攀附在双鱼座黄金圣衣鳞状的纹路上,看那样子似乎打算一路往上爬,顿时脸色一黑,周身泛起小宇宙的金色光晕撕碎了那些植物,顺势弯腰抓住一把已经变成白色的玫瑰用力一扯,连根带泥拔/出/来一大串东西,仔细一看,玫瑰的根须上被铃兰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形态酷似臭名昭著的寄生植物莬丝子。 “这就是你的能力?”阿布罗狄用力一握直接粉碎了手上的大把花束,神色趋于平静,他终于从这些铃兰植株中得到想要的反馈了,心情好转了不少。 鲁科松了一口气,他误以为对方已经认清现实放弃进攻的念头了:“这些铃兰是我能力的具象化,准确来说,是魔星赐给我的天赋,可以帮助我操控植物进行防守和攻击,但我通常利用这种能力来分辨植物的药用性,并将他们应用于医疗领域。” 阿布罗狄没有答话,只是略微活动了一下颈椎,骨关节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鲁科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放弃,但是这样除了白白消耗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阿布罗狄挑眉:“哦?你还知道什么?” 鲁科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目光饱含怜悯和关切,他曾经用这样的眼神抚慰每一个经手的病人:“你的生命和这些杀人植物纠缠在一起了,我甚至能感触到那些活性极强的细胞微粒在你的肌肉组织和血管里流淌,它们饥渴难当,欲壑难填,剧毒每时每刻都在侵蚀你的骨血,现在它们与你的体细胞融合率已经接近30%了吧,放在普通人身上3%已经是致死率了,你的战友知道你用这种危险的方式增强实力么?” “你说错了一点。”阿布罗狄纠正道,“融合率的准确数据是27.94%,我还没有蠢到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搞不清就贸然上战场——谈话到此为止,冥斗士,如果你不想战斗,那就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鲁科生生给气笑了:“你是我见过的态度最差劲的成年人,难道这么大岁数了……连最基础的礼仪教育都没接受过吗?” 话尾音尚未消失,双方的小宇宙同时爆发,漫天飞舞的血色与纯白以惊人的速度腾空而起,穿插绞杀,魔宫蔷薇与铃兰的气味浓度在几秒钟内迅速攀升! 在掷出一排匕首玫瑰,一大簇皇家恶魔玫瑰和几十朵食人鱼玫瑰后,阿布罗狄啧了一声,这种枪林弹雨般的攻击密度下效果却并不理想,魔宫蔷薇的毒气被铃兰的香气抵消了大半,剩下的纯物理攻击又被鲁科操纵的铃兰花茎结成障壁挡下,没能对他本人造成什么有效打击,倒是把周围桃花源般的虚伪幻景撕扯得七零八落——草坪下没有肥沃的泥土,只有半凝固的焦油,大量枯死的树木歪歪斜斜地扎根于此,枝丫扭曲盘绕着伸向天空,如果靠近看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的“树木”其实是由大量扭曲的灵魂搅在一起形成的,伸向天空的枝杈就是无数双挣扎的手臂。 看到这番景象,鲁科脸色终于变了:“……你在干什么?” “我不过是让地狱恢复原样而已,你有什么可害怕的?”阿布罗狄毫不客气地抓住对方精神动摇的一刹那,脚下地面一阵颤动,十几根碗口粗的藤蔓拔地而起,毫不客气地抽了过去,目标却不是鲁科,而是他身后那颗至今屹立不倒的巨大榕树。 “你!”鲁科终于失去了冷静,返身直扑榕树,天立星的冥衣在瞬息间铿锵作响披挂上身,硬是接下了这一击,但随即他整个人就被更多藤蔓死死裹住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地指挥藤蔓继续劈向榕树的枝干,直到把它坚硬的外皮打个稀巴烂,露出那个被层层包裹其中的灵魂,目眦欲裂:“住手!不准碰他!——” 阿布罗狄理都懒得理,藤蔓一阵翻搅直接把那个灵魂拖了出来,信息源源不断地被读取,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果然还是这种精神上的饱和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数秒钟后阿布罗狄终于舍得把目光挪到拼命挣扎的鲁科身上:“这个人叫鲁格尼斯,你的哥哥,曾在军队中服役,但是退役后饱受战争PTSD的折磨,最后在家中举枪自尽,原因是他在使用洗衣机时候不小心调成了最高档,铁皮机身‘轰隆隆’响个不停还在剧烈地晃动,让他立刻回想起战场上坦克碾过街道的履带声和机/枪扫/射的动静,他意识到自己犯病后冲进卧室服药,但是却忘了把洗衣机断电,响声越来越大,他终于崩溃了,翻出消音手/枪对准了太阳穴……” “住口!!!”铃兰花茎疯狂生长,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绞杀殆尽! 阿布罗狄冷酷的阐述还在继续,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割开所有伪装:“……而你直到四天后才发现他的尸体倒在卧室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离去。你哥哥出事的时候你正在医院抢救一群嗑昏了头聚/众自/杀的青少年,其中还有一个是稀有血型,得紧急联络其他医疗站点调用库存,等你终于把这群作死的家伙从鬼门关拉回来,才有时间回家看一眼……最后,你从哥哥手中拿过那把手/枪,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你刚才说过这里是森林地狱,自杀者的最终归宿,他们以为死后就可以逃避一切,殊不知肆意伤害自己也是一种罪过——你觉得用幻象捏造一个世外桃源就可以安抚他们苦难的灵魂,实际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这里没有一个灵魂得到救赎,包括你自己。”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这样高高在上地指责!”鲁科终于挣开了玫瑰藤蔓的束缚,疯长的铃兰植株随着他愤怒而高涨的小宇宙铺满了天空,“谁不想好好活着?!你以为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如果活着的时候能看到哪怕一丝希望,谁愿意去死?!” 铃兰织成的巨网兜头盖脸冲着阿布罗狄罩了下去,而对方的反应,仅仅是动了一下手指。 鲁科只来得及感觉到胸口一凉,玫瑰的根系已经沿着他的心脉疯狂扩散,开始贪婪地榨取这个躯壳里的每一滴体/液,外界的铃兰花丛感知到大事不好,立刻掉头攀附在主人身上试图供给更多的力量,使他整个人几乎和榕树干的残骸融在一处。 敌人的小宇宙力量衰退下去,铃兰凋落,玫瑰盛开,阿布罗狄踩着魔宫蔷薇铺就的血红道路走到鲁科面前,伸手按上了他胸口那朵染红了大半的血腥玫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是个冷血动物,对自杀者没有丝毫怜悯,更没有对苦难之人的同情心——同情心是什么?是指对外物的觉察与共情,如果这就是对同情心的定义,那么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在被迫分享所有活物的喜怒哀乐,世上恐怕没有多少人比我更有‘同情心’了。” “你是冥斗士,而我是圣斗士,我杀你天经地义,你的痛苦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阿布罗狄身侧蠢蠢欲动多时的藤蔓四散奔涌,将那些禁锢着灵魂的枯树一个一个搅碎,直到再无目标,便转身扑向了鲁科,迅速将他和榕树残骸一并吞噬了,冥衣和肢体破碎的声音混杂在藤蔓极速生长的“噼啪”声中,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些藤蔓掉头晚了些,一口吃的都没捞到,只能趴在地上烦躁地蠕动着,其中一根甚至缓缓调转方向,朝阿布罗狄的脚后跟爬了过去,下一刻它就被金色小宇宙直接碾成了粉末! 阿布罗狄盯着满地瑟瑟发抖的魔宫蔷薇,眼角已经染上了煞气:“怎么,觉得自己长本事了,敢对我张牙舞爪?任务完成就给我滚回来。” 满地花朵瞬间消失,仅有的几根藤蔓逃命似地回撤,迅速消失在阿布罗狄身后,他似乎还不满意,抬起手穿过垂落的发丝,用力按了一下后颈,将那些蠕动的肉芽硬是摁了回去。 融合率又上升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里没有生命,意味着使用魔宫蔷薇后损失的力量无法通过接触其他植物获得补充,它们唯一的养料,就是自己的血肉。 “……想造反么?哼,你们还不够资格。” 森林毁灭后的世界一片坦荡,阿布罗狄毫不犹豫地冲着下一个区域的方向离开了。 一片狼藉的榕树下,一条小金蛇顶开压在头上的废墟,几步紧跟着他蹿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成为一个可以救赎他人的破坏者。 ————亚连.沃克(《驱魔少年》) 第147章 龙息 第六狱三之谷,热砂地狱,生前沉迷歪风逸乐之人,死后会被打入这个极为荒凉的地方,极目远眺,方圆几百里内除了流动的滚烫黄沙之外什么都没有。落入热砂地狱的亡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强大的流沙裹挟着一路往前,终点就是第六狱的尽头——血池大瀑布,它们会和大量从上游汇聚过来的鲜血一起坠入万丈深渊。 漫漫黄沙之中,仅有几块凸起的砂岩可充作落脚点。此时此刻,地暴星独眼巨人的古加多正一脸苦逼地蹲在石头上,洗耳恭听直系上司疾风暴雨般的训话。 第六狱的总镇守者,天牢星牛头人的哥顿情绪激动,口水四溅:“拉达曼迪斯大人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前面几狱的战事不容乐观!我等必须付出一切代价守住各自的阵地,将那些入侵冥界的胆大妄为之徒全部干掉,灵魂扔进冰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古加多点头如啄米:“明白了明白了,属下遵命。”然后趁着头盔掩护偷偷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轻松!天天扛着斧子满世界溜达,可他妈自由了,老子就只能天天蹲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吃沙子,嗬——呸! 比起眼前这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顶头上司,古加多其实更怵拉达曼迪斯,这位三巨头对于职责的热情堪称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恨不得把自己分裂成八个镇守各狱,敢在他眼皮底下摸鱼纯属活腻歪了。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一个地字辈的冥斗士平常也就站个岗吃吃沙子,在圣战爆发的时候才能跟着大部队出去狐假虎威一番顺便捡几个人头,哪想这届圣战雅典娜不按套路出牌,亲自带人杀进来了!来的还都是清一色的黄金圣斗士!黄金诶!几条命都不够人家秒的! 古加多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几辈子前遗留的记忆里唯一一次直面黄金圣斗士,是在某次夜袭任务中被抓个正着,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被一招轰了回去,就记得他身上那件黄金圣衣该死的亮堂,大晚上借着星光都能晃得自个儿眼睛疼。 一口混着风沙的唾液吐出去,古加多终于抬头:“难为您在这儿停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去其他地方巡逻了?”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为了提醒你!”哥顿擦了擦脸,反手蹭掉沙粒,这才站了半个小时盔甲缝隙里就全是沙子了,真是遭罪,“刚才收到巴比隆的消息,整个第五狱都炸翻了,西路费都阵亡,拉达曼迪斯大人气得要命,正在往这里赶,你要是不想被他迁怒就机灵点!” 古加多没回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翻涌的沙浪,哥顿当场就黑了脸,提高嗓门大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说那个……”古加多使劲揉了揉眼睛,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急速接近他们的不明物体,浑身哆嗦,“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好像就是入侵的黄金——哎呀!!!” 古加多,享年二十岁,在自己的地盘上杯具地重演了一遍不知多少年前的历史——他被沙子里突然钻出的藤蔓迎面抽飞一头栽进流沙河的时候,只来得及瞥见对方一身金灿灿的铠甲,以及,还是没看清对方的脸。 哥顿眼睁睁看着下属被来路不明的黑/枪直接干掉,当即暴怒,举起右臂对准那团金灿灿就狠狠砸了下去:“什么人?!” 广袤的流沙河在一阵惊天东西的巨响声中,像摩西分红海那样“刷”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几根水桶粗细的植物根茎从沙层中暴露出来,被巨斧的光芒劈了个稀巴烂,碎块漫天飞舞,阿布罗狄早已抢先一步躲开敌人势大力沉的一击,轻盈地落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顺势瞥了一眼脚边汹涌奔腾的沙浪——嗯?刚才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了吗? 仅过了几秒钟,大量冒着白烟的沙子迅速回填,深达数米的V形裂口很快合拢,即便如此一番折腾,入目也只有滚滚黄沙,完全没有看到河床底,可见热砂地狱的沙子数量有多么惊人。 “你就是闯入冥界的黄金圣斗士之一吧?”哥顿与阿布罗狄隔着宽阔的“河面”对峙,炫耀似地举起了自己饱经锻炼显得尤为粗壮的右臂,“撞到我手里算你倒——呃?”他忽然觉得手肘一麻,低头一看,一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红玫瑰不偏不倚插/进了臂甲肘关节的缝隙,连忙用左手一把将它揪住来扔掉,举起右臂恶狠狠地劈向阿布罗狄的脑袋:“可恶!竟然偷袭?!不知廉耻的家伙!” “轰隆”一声巨响,对面的砂岩四分五裂,立刻被滚烫的沙子裹挟着冲走了,但很可惜这一斧子连阿布罗狄的发梢都没碰到,人早已在瞬息间闪到哥顿身后,血红玫瑰如疾风暴雨般射了出去! “什么雕虫小技!”哥顿气咻咻地转身,抬手刚想砸,忽然意识到如果把脚下这块砂岩砍碎了自己也就没地方站了,顿时一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右臂僵在了半空。就在他犹豫的空档,电光火石间身上已经插满了魔宫蔷薇,甜腻的香气直冲脑仁。 结束一轮攻击的阿布罗狄已经落在了另一块距离更远的砂岩上,眼瞅着哥顿晃晃悠悠形同喝醉的步伐,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鄙夷。 天牢星牛头人(Minotaur)哥顿,第六狱的总镇守者,管辖范围包括第六狱的三个谷:血池地狱、森林地狱、热砂地狱;性格自信,急躁,绝技是寄宿在右臂的米诺陶洛斯巨斧,挥砍时足以造成天崩地裂的破坏力……嗯? 读取到这条讯息时,阿布罗狄挑了一下眉毛,这种战斗方式意外地熟悉呢——将自身打磨成一把诛邪圣剑,正是历代摩羯座黄金圣斗士的最高追求。而过去无数对练的经验告诉自己,迎着锋芒撞上去基本等于自取灭亡,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毁掉对方最依赖的部分,擅长拳击就折断上/肢,擅长蹴击就打残下/肢,如果脑袋特别硬,就直接斩/首。 哥顿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唯一的进攻手段便是挥动右臂,凝聚其上的强大小宇宙会像传说中的米诺陶洛斯巨斧那样狂野而凶暴地斩杀一切,名曰“巨斧碎击( Grand Axe Crusher )”。但是么……斧头这种势大力沉的武器威力固然可怕,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机动性不足,如果一击不中就会留给敌人反扑的空档。 眼前的哥顿已经被魔宫蔷薇熏得脚步踉跄,东倒西歪,这要是不补刀简直没天理。 阿布罗狄指尖一动,召唤出蓝色的匕首玫瑰瞄准了哥顿右肘关节处,冥衣上被魔宫蔷薇打出来的裂痕还清晰可见,正待出手,全身肌肉骤然紧绷,一股惊人的力量突然从背后压了过来! 新的敌人?!而且这个小宇宙强度,远不是之前那些杂鱼的水准! 千钧一发之际,他调转了指尖玫瑰的方向,无数朵匕首玫瑰带起幽蓝如鬼魅的寒光直刺身后,耳边立刻传来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阿布罗狄没有回头,翻转手心向后一掌拍出,更多漆黑如墨的食人鱼玫瑰铺天盖地朝那人包抄过去,亮出断骨锯肉的毒刺,准备将敌人撕成碎片! 来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同他持续增强的小宇宙一样充满了威迫:“哥顿,你在干什么?入侵者就在眼前!” 攻击没有奏效?!阿布罗狄心里一惊,脚下刚发力打算闪离这片危险地带,双肩忽然一沉,两只被冥衣盔甲紧密包裹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了双鱼座圣衣的肩甲,而且还在持续用力,骨头在巨大的压迫力下凄惨地“咯咯”作响。 直到此刻,阿布罗狄终于腾出千分之一秒的空隙扭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冷酷的姜黄色眼睛。 傲睨万物的双足飞龙低吼着展开翅骨,宽广的金属龙翼将隶属自己的领空遮蔽得严严实实,他发现了猎物,他持续不断地追捕,直到目标被锋利的足爪紧紧扼住,无·路·可·逃! 晕头转向的哥顿在拉达曼迪斯的小宇宙威压下终于清醒过来,一抬眼就瞧见罪魁祸首正好落在顶头上司手里一副拼命想挣脱却逃不掉的样子,顿时来劲了,之前被耍得团团转的怨气加上一心想在拉达曼迪斯面前好好表现,他将所有的小宇宙灌输进自己的右臂,高高举起,恶狠狠地对准那张漂亮得让人火大的脸蛋砍了下去! “巨斧碎击!!!——” 一阵青光带着恐怖的呼啸声劈开了欢腾奔涌的沙浪,搅碎了沙层里突然钻出来的大量藤蔓,又砍碎了无数凭空冒出来的水桶粗的枝干,紧接着撞断了几个磨盘大的树桩,最后将那个挡在双鱼座面前看似厚实的木质“堡垒”连同他脚下那块砂岩一并砍成了渣! 一蓬鲜血冲天而起,洒在滚烫的沙面上瞬间被高温蒸发成一缕白烟,被斧光的威力搅碎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全掉进了滚滚黄沙当中,瞬间就被冲走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哈哈,不过如此!没有人能躲过米诺陶洛斯巨斧的威力!没有人!”哥顿兴奋不已地挥舞了几下右臂,忽然意识到拉达曼迪斯还一言不发,连忙强行把狂喜的心情压了下去,故作严肃地禀报:“多亏拉达曼迪斯大人出手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家伙,可惜本来镇守这里的地暴星古加多是个废物,随随便便就被干掉了,完全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哥顿,不要轻敌。”拉达曼迪斯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这个急躁的下属,“你真的认为黄金圣斗士会那么容易就被干掉?” “呃,属下……”哥顿一时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尴尬地低下了头,这时他忽然觉得右臂有些痒痒,难道是刚才劈斩的时候有异物掉进盔甲的缝隙里了?这么想着他动手拆下了小臂甲,用力抖了抖,果然从里面倒出来不少沙粒。 正当哥顿打算把上臂甲也拆下来清理一番的时候,拉达曼迪斯瞥了过来,忽然脸色剧变,大吼一声:“手!!!” 哥顿吓得一哆嗦,刚想问怎么了,右臂的瘙痒一下子变成了人类根本无法忍受的剧痛!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几根手腕粗的藤条直接顶破皮肤从他的右手关节处长了出来,很快整截胳膊上爬满了蠕动的藤蔓,上面长满了锋利的毒刺,连冥衣也抵不住它的啃食,几秒钟内就成了一堆碎片,和着已被绞碎的右臂一起被血淋淋地吞噬殆尽! 拉达曼迪斯脸色黑得能滴墨水,一抖龙翼直扑哥顿而去,手心已经凝聚了一团近乎实体的高浓度小宇宙,打算将哥顿整条右臂轰碎,可那些藤蔓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忽然停止了蠕动,然后齐刷刷调转了方向,藤蔓上的花苞急速生长,很快就面朝拉达曼迪斯开出了无数朵洁白的玫瑰。 “……啧!”拉达曼迪斯见状一个急刹车,腾空而起飞出老远,就这样还不放心,还得收紧龙翼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开什么玩笑,两百年前自己已经领教过血腥玫瑰的恐怖了,别以为同样的招式还能奏效! 拉达曼迪斯这番自保的举动虽然很正确,可是哥顿就惨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向重视部下的顶头上司竟然会在差一点点就能救自己的时候突然放弃,下一刻,他就被飞速增长的玫瑰藤蔓整个裹成一团拖进了翻滚的沙浪,只留下一道歪歪斜斜的血迹。 片刻之后,藤蔓再次从沙河里钻出来,拖拽着阿布罗狄回到了砂岩上,一道巨大的裂痕从他的左肩一路拉到右胯,伤口里灌满了滚烫的沙子,如果不是黄金圣衣挡掉了大部分冲击,那一斧子能直接把他砍成两截。 可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拉达曼迪斯松开了翅膀,悬停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将死之人在垂死边缘挣扎。 阿布罗狄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大量失血和伤口感染导致他现在连站立都非常困难,藤蔓吸干了哥顿的血肉补充了一部分能量,但这还远远不够,魔宫蔷薇在血腥气的刺激下杀意渐浓,已经难以控制地开始啃食自己的身体了…… 逼迫藤蔓蠕动着钻回体内,阿布罗狄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把拉达曼迪斯从半空中拖下来一击必杀的成功率有多高,但是大脑已经一片混乱,视线也开始模糊……等等?这个小宇宙是……! 趁着拉达曼迪斯不注意在他身后拉开异次元入口,顾不上关心他有没有掉进去,撒加几步冲到阿布罗狄身旁试图将他搀扶起来,看到黄金圣衣上那道恐怖的裂痕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布罗狄嘴唇蠕动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他很强。” 空中一阵“刺啦刺啦”的扭曲声,拉达曼迪斯仅凭双手凝聚出的强大小宇宙硬是撕开了即将合拢的空间裂隙,撒加神色一凛,再次拉开一个异次元入口,反手将阿布罗狄抛了进去,随即掌心凝聚起足以粉碎星辰的金色光芒,正面迎上了拉达曼迪斯的攻击! 金色与深紫色的小宇宙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激烈地碰撞,映亮了整个第六狱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黄金圣斗士间的第二次会师,可惜持续时间有点短,只有五秒 第二位重量级boss——天猛星拉达曼迪斯登场! 第148章 不要以貌取人 第七狱·十之壕 这里是欺诈者的地狱,坠入此处的灵魂会被强行糊上一层腐尸化成的烂泥,然后皮肤开始发霉溃烂,身体各处瘙/痒难耐挠抓不止,直到把自己活活抓烂,变成新的淤泥。 镇守者天究星纳苏的维罗妮卡觉得日子很无聊,无聊得他都开始用这里随处可见的腐尸和泥巴捏人偶玩儿了。 “为了嫁入豪门掐死亲生孩子的母亲,为了骗婚偏育隐瞒性/取/向的父亲,为了满足挥霍的欲/望谎称得了绝症的女儿,为了吸血脚踩多条船和不同女人打情骂俏的儿子……啊~这充满了欺骗和虚伪的人性!”维罗妮卡开心地将四个泥偶捏塑成型,然后一打响指,“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哦~” 拍拍手让泥偶们四散离去自行“玩耍”,维罗妮卡托着下巴又一次陷入了无聊的情绪:“不是说有入侵者闯进来了嘛?怎么等了这么久也没看见……啊啊,也许早让前面的同僚干掉了,镇守的区域靠后就是这点不好,想立功都没机会。” 过了这片糜烂的污泥紧接着就是第八狱,再往后就是三大判官和哈迪斯陛下的住所了,就算有人闯入冥界闹事,也几乎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倒是偶尔会有意志特别坚强的家伙挣脱冰层想往外逃,维罗妮卡就会把它抓过来一顿蹂/躏,直到巴连达因发现关/押人数不对过来要人,他才会依依不舍地放手。 其实按照维罗妮卡的脾气,抓到了逃跑的亡灵肯定要玩到魂飞魄散为止,可惜巴连达因跟他的顶头上司拉达曼迪斯一个脾气,死板的要命,说什么既然判/决是打入第八狱那就必须在第八狱服刑,不许别的区域捞过界,真是浪费精力!反正打入冰地狱结果也是魂飞魄散,落在谁的手里有什么区别? 泥偶们的动向忽然改变了,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往某个方向涌过去,维罗妮卡眼睛一亮——发生这种情况意味着有新鲜的亡灵被打入欺诈地狱,常驻民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冲上去,把自己身上的烂泥全甩到对方身上。 一言蔽之,有新乐子了~ 当维罗妮卡悠闲地赶到亡灵的聚集地时,却发现事情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泥地里有一团不断在生长的植物,凡是冲上去的东西全被它吞噬了,有些亡灵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想逃已经来不及,纷纷让挥舞的藤鞭刺穿捆绑拖进不断蠕/动的主体部分,沾到污泥的枝干迅速干枯死亡,但是马上又会长出更多新的枝干把腐烂的部分裹起来吸收掉, “噫~什么东西?”侧身避开一根迎面抽来的带刺藤蔓,维罗妮卡反手一挥,无数红头大苍蝇从他的修女服袖口和下摆钻出来汇聚成铺天盖地的黑色阴影,在主人的指挥下朝地上那团翻滚不止的奇怪物体冲了过去,周围充斥着翅膀震动的嗡嗡声,堪比战斗机起飞时的噪音。 苍蝇们锋利的口器很轻/松地切开了植物的表皮,然后将整/根藤蔓蛀得千疮百孔,很快就撕扯掉了植物表面的伪装,露/出一个……呃?那是人吗?被大量植物枝叶缠绕表面又糊了不少烂泥,如果不是缝隙里露/出的黄金圣衣偶尔闪过一丝光芒,还真不好辨认他的位置,因为他大半个身躯都被藤蔓裹住了,四肢不翼而飞,只能从枝叶间隙里瞥见一点不完整的躯干和一颗头颅,不断有细小的藤蔓顶/破皮肤从那个人身上长出来,顷刻间就变成了水桶粗的枝干,开始绞杀所有靠近本体的东西。 见状,维罗妮卡嫌弃地捂住了嘴:“噫,恶心死了!快回来我的宝贝们!” 苍蝇们听从主人的召唤停止了啃食,正准备启程,飞起来不过几厘米忽然一头栽倒,噼里啪啦跟下豆子似的全掉了下去,立刻被大量带刺藤蔓捞走大快朵颐。 维罗妮卡的脸刷一下绿了,冥衣瞬间披挂上身,深紫色小宇宙搅动漫天腐朽之力朝那坨植物砸了过去:“竟敢伤害我可爱的仆人们!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埋葬堡垒(Burial Fort)!” 植物瞬间拔地而起,飞速弹射/出大量触/手状的藤蔓编织出层层叠叠的巨型网格将主体护在中间,碰到维罗妮卡小宇宙的瞬间就会腐烂化泥,但是很快又会生成新的障壁,就这样一层一层挡下了维罗妮卡的进攻,最后一层的藤网上已经开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像霰/弹/枪一样360°无死角漫天扫射!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鬼?!”维罗妮卡狼狈地闪动骨棘状的翅膀试图躲闪漫天飞舞的玫瑰子弹,几秒钟后整个人已经被钉成了花插,一头从半空中摔下来,迅速腐烂成一大滩污泥,然后无数红头苍蝇从污泥中破卵而出,嗡嗡尖/叫着扑向了那团植物,整个十之壕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成群结队的苍蝇和铺天盖地的玫瑰在轰鸣声中不要命地厮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只苍蝇摇摇晃晃地跌落在地,颤/动着腹足想要爬走,一朵红玫瑰从天而降把它死死钉在地上,瞬间吸干,然后自身也凋零了。 阿布罗狄失去支撑从半空中跌落在地,攀附在他身上的大量藤蔓四散分开,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吞噬的东西补充能量。 可是这里是冥界,没有别的生命可以供它们吸收了。 最终大量藤蔓和满地玫瑰迅速枯萎,只剩下唯一一朵吸血玫瑰盛放在阿布罗狄的右眼上,它吸光了这具躯壳中最后一点血液,也只够将花瓣上的脉络染成妖娆的红色纹路。 十之壕终于恢复了平静。 满地狼藉中,一条小金蛇顶开干裂的泥巴从地下钻出来,飞快蹿到阿布罗狄脸上,抬起吻尖碰了碰那朵硕果仅存的玫瑰,然后吐了吐蛇信子,更多小金蛇受到召唤从四面八方蹿出来将阿布罗狄团团包围,淡金色的小宇宙缓缓覆盖住这具被魔宫蔷薇吃到只剩支离破碎的尸体。 正当蛇群专心治疗时,地上的泥浆忽然开始缓缓涌动,几只苍蝇从里面钻出来,试图溜走。 所有的小金蛇齐刷刷地回头,然后在一瞬间融合成了一条体型惊人的黄金巨蟒,一口咬住那些苍蝇聚集的地方,用力一扯,还没来得及用腐尸泥给自己重塑肉/体的维罗妮卡就这么被扯了出来,满脸惊恐:“你要干什么?!” 黄金巨蟒晃了晃脑袋,锋利的蛇牙直接撕开了维罗妮卡的胸膛,将一团闪动着黑色光晕的能量剥离出来一口咬碎吐掉,然后才松开了嘴,维罗妮卡吃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灵魂就在天地法则的约束下进入了轮回。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黄金巨蟒转过身,张嘴一口将阿布罗狄的残躯整个吞进了肚子,然后迅速缩小,呲溜一下钻进了地底。 几分钟后,第八狱。 怎么就没反应呢?我郁闷地看着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几个黄金圣斗士,费了半天劲把他们从冰层里刨出来还一人一条小金蛇给续命了,为什么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伸手摸摸颈动脉,生命反应倒还有,以我的医学水平只能干瞪眼了。 ……等一下,以前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加隆那厮就是被海皇占了躯壳所以迟迟醒不过来,这群人不会都让哈迪斯附体了吧?!卧槽,那乐子可就大了,我现在掉头就跑还来得及么? 地面忽然开始轻微震动,我立刻抄起工具蹦起来,屏息凝神感受片刻后忽然意识到这个正在靠近的小宇宙其实是熟人,略微放松了警惕:“奥德修斯?” “是我。”附近的冰层一阵“喀啦喀啦”的碎裂声,黄金巨蟒从地下钻了出来,抖了抖脑袋上的碎冰屑,然后张大嘴巴,腹部和喉/咙处的鳞片一阵蠕/动,紧接着一颗半透明的卵状物从它嘴里吐了出来,在冰面上滴溜溜地旋转了几圈,里面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我靠近想看看卵状物里面的情况,这东西体积还不小,宽度大概有一个成年人的臂展,表面还有一层黏/糊/糊的乳/白/色/液/体,我犹豫了半天没敢直接伸手碰,只好抬头问奥德修斯:“这个里面是谁?” 奥德修斯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身上多了件我从没见过的黄金圣衣,其构造之复杂、形态之惊艳令人叹为观止,圣衣背后不仅有三对金属羽翼,还有一条巨大的金属蛇尾拖曳在地,往那一站实在是太有排面了,我甚至敢说穿上这件圣衣的奥德修斯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三大主神。 他走到卵状物前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表面的液/体立刻升华成了大量白色的烟雾,这下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的样貌了。我只瞄了一眼就认出了那身熟悉的双鱼座圣衣:“阿布罗狄?他也光荣了?” 奥德修斯打了个响指,将另外几个躺在冰面上昏迷不醒的黄金圣斗士也包进了卵状物,这才低头看着我解释:“双鱼座的情况要稍微特殊些,除了修复残缺的躯体,还要重新建立与魔宫蔷薇之间的寄生关系,确保他醒过来以后能照常使用最习惯的战斗方式。” 超级医疗兵上线,我心情轻松了不少,摸着卵状物透明的外壳随口问道:“这几个应该都是你救下来的吧,这么说雅典娜已经带着所有黄金圣斗士攻进冥界了?那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 奥德修斯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我:“确实是那样,但是刚进入冥界就出了意外,哈迪斯故意将雅典娜与其他黄金圣斗士的联系隔断,然后分别将他们扔进了不同的区域,现在黄金圣斗士们几乎都在单独作战,已经偏离最开始敲定的集体行动计划了。” 懂了,雅典娜最初的想法是组四个AE一路碾压推副本,哈迪斯岂能让她得逞,直接把人打散了方便己方分割剿灭。现在看来这个应对方法还是很奏效的,加上阿布罗狄都跪了四个了,要不是有医神这个场外援助连撞叹息之墙的人数都凑不齐……等等,叹息之墙?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纱织掉哪儿去了?!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走散了还不算什么大问题,重点是,现在整个冥界范围内,都感应不到雅典娜的小宇宙。” 我手里的工兵铲掉了……草/泥/马!前面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怎么还是在节骨眼上翻了船!!! 纱织不在冥界?那她还能去哪儿?!他X的肯定是让哈迪斯绑到极乐净土泡血罐子去了啊!你们这些黄金圣斗士在干什么啊!那么大一个会跑会跳会揍人的雅典娜都看不住!说丢就丢啊?!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了。”奥德修斯又叹了一口气,摇身一变重新化成了小金蛇的模样,“我还得去其他狱救人,麻烦你暂时在这里看着他们的身/体,如果碰到应付不了的敌人,随时叫我。” 说完,它就“呲溜”一声钻进冰层消失不见了。 冷风飕飕地刮过,我狠狠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到这一步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如果撞墙是必然的结局……不,也许事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有奥德修斯在,他随时可以复活死人嘛。 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吧,这么想着我把几个卵状物拖到事先挖出来挡风的壕沟里,等他们自己修养,偶尔从掩体后面探出头来看看周围有没有异常情况,奥德修斯刚从冰层下钻出来的时候撞出了那么大一个深坑,不知道会不会吸引巡逻的冥斗士过来检查,我可得小心了。 蹲了片刻,果然看到远处走来了一队黑漆漆的家伙,领头的身后背着一对翅膀,估摸着是个天字辈冥斗士,等他再走近一些我就能看清他的冥衣细节了,脑筋一转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就是第八狱的镇守者,天哭星鹰身女妖的巴连达因! 我把目光挪到他身后的队伍上,装备明显寒酸了许多,他们只是冥界底层的鬼差,并不是正经的冥斗士。 想想也是,冥斗士的编制总共就一百零八个,平均分配下来每个狱也就十人左右,更不要说某些狱下面还有细分的谷啊壕啊之类的区域,全靠冥斗士人手远远不够,大量空缺还得靠底层人员填补。 堂堂第八狱镇守者寒酸到只能亲自带一群炮灰虾米巡逻,真是太凄凉了——慢着,我之前干掉了不少地字辈冥斗士,该不会正好都是他的手下吧…… 我还在胡思乱想要怎么应付这个场面,忽然听见巴连达因一声令下:“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洞?去检查一下!” 噢哟,我就知道,赶紧摸出随身携带的高倍望远镜开始观察。 鬼灵们在巴连达因的指挥下将那个大坑团团围住,但是它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而且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光是看着并不能检查出什么结果来,于是巴连达因示意几个鬼灵下去侦/查情况。 一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下面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巴连达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鬼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吱声。 “再下去看看!” 于是又下去了一批,这次等了不过几秒钟就有反馈了——一个鬼灵前脚刚下去,后脚就扒着冰壁玩命往上爬,边爬边喊“蛇!好大的蛇!”,然后他就突然消失了,一路惨叫着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拖了下去。 紧接着坑洞中一阵鳞片摩擦的清脆响声,体型巨大的金色蟒蛇闪电一般从里面蹿了出来,身躯一扫抽飞了所有的鬼灵,巴连达因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滚地闪过巨蟒的攻击,燃烧起自己的小宇宙,周围立刻出现了许多鹰身人首的女妖,带着银铃般的笑声朝蟒蛇扑了过去,利爪开始撕扯巨蟒的鳞片和血肉。 很具有视觉效果的招式,问题是它的名字叫…… “甜蜜巧克力!(swеet Chocolate)” “噗!”我一个没憋住笑出声,这是什么甜蜜蜜的大招啊! 巴连达因怒而回头,反手一团能量球砸了过来:“谁在那里笑?!滚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双手一撑从掩体后翻出来,反手掏出登山镐用力一甩,勾住他那个一看就很不结实的面罩形头盔一扯,令他整颗脑袋暴/露/出来,灰白色的短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他看上去好像更生气了,一抖翅膀打算冲过来给我点颜色看看,但是他显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一条大蛇在虎视眈眈,刚冲出几步远就被蛇尾巴卷住了翅膀根,整个人被巨大的拉扯力扥得一屁/股坐在冰面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友军给力!我趁着巴连达因懵逼的瞬间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式霰/弹/枪,疾步冲上去直接把枪管捅/进对方的嘴里,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巨响,巴连达因的脑袋像炸裂的西瓜一样瞬间粉碎,连带上半身的冥衣都被霰/弹/枪巨大的威力轰烂了,红色白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半截尸体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整个飞了出去,正好就掉进了眼前的深坑。 吹吹枪口的烟,我将霰/弹/枪扔回随身空间,丢出登山镐勾住一个刚刚醒过来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倒霉鬼差,直接把他拖进了深坑,接下来就是单方面虐/杀了,我在鬼差们凄厉的惨叫/声中一边勾人一边悲伤地想着战争真是罪恶啊,像我这么善良的人都学会杀人不眨眼了,唉~ 黄金巨蟒默默看着我打扫战场,等我把最后一个鬼差扔下去后,它看着我晃了晃脑袋,然后缩了回去,我冲它摆摆手权当送别,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坑洞里,忽然注意到光滑的洞壁上似乎隐约映出了很多人影,掏出大功率手电往下一照,赫然是无数封冻在冰块里的亡灵。 我注意到冰块似乎是一层一层累积上来的,能看到不是很明显的分界线,位置越靠下的亡灵年代应该更久远。 手电筒的光线在一张张惨白的面孔上划过,我叹了一口气,准备收工回掩体继续猫着。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线略过了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我忽然觉得他们的脸看上去有些眼熟,但这个距离太远了看不清,略一琢磨,深坑一时半会儿冻不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下去看个清楚。 一顿折腾之后,我扯了扯架好的登山绳,将手电筒固定在头盔上,踩着冰壁缓缓下降,附近的光线越来越暗,我一手握着登山绳,另一只手又打开了一支强光手电贴着冰面照过去,冰层透光性极好,那些冻在里面的亡灵就像睡着了一样,但皮肤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剥裂,还散落着不少零星的骨骸,也不知道是冰层运动挤/压出来的,还是年代太久了烂得不成/人形。 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两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人,手电筒贴过去一照,他们静静地偎依在一起,面容和躯体都保存得很好,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是该隐和亚伯,这幅长相我做梦都不会忘掉。他们和这里成千上万的亡灵一样冻成了灰白色,我已经无法通过发色和瞳色分辨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 我又将整块冰壁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整个人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终于意识到自己透过冰层看到了什么——前代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都静静地沉睡在这里,沉睡在我的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看到一个敢不穿圣衣出没于战场的家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掏/出什么东西打爆你的狗头 第149章 送葬人 再三确认附近的受力结构之后,我从随身储物空间里掏出一根撬棍,充当支撑物小心翼翼地斜着打进冰层,确保这条甬道能支撑到我把所有人刨出来为止。 在冰壁上横着打一条隧道进去,乍一看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工程量还不小,且不说用不了小宇宙只能纯靠体力,如何保证挖掘过程中不出现大规模坍塌也是个问题。最开始我只能靠登山绳悬吊在半空中拿登山镐凿冰面,稍一用力整个人就开始在原地爱的魔力转圈圈,赶紧先在冰面上凿两个落脚点稳定身体,然后才能一点一点往里挖。 随着冰块一层层被敲碎,包裹在里面的那些亡灵样貌越来越清晰,距离冰面可能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了,为了避免工具伤到他们,我收起登山镐,直接上手敲裂冰面,再将碎屑一点点抹掉,很快,其中一个双子座的手臂完全露了出来,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下,隔着手套能感觉到那条胳膊就像一截冻透了的铁水管,稍一用力可能就碎掉了。 我犹豫片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放出了寄宿在右臂上的小金蛇,它落在滑溜溜的冰面上“呲溜”一下弹跃而起咬住亡灵的虎口,但是身子没有支撑点只能吊在半空晃来晃去,我怕它掉下来,立刻用登山镐砸了一个小小的平面,正好够它的身子盘旋在上面。 趁着小金蛇忙于治疗,我继续往里挖掘,很快就确定了前代所有黄金圣斗士的具体方位,然后掏出黑色油性笔在冰面上做记号。幸好他们沉睡的位置不是特别分散,不然我可能得把整个冰地狱的下层挖穿咯。 接下来就是无聊且漫长的挖掘工程,为了保证挖出来的通道不会坍塌,我差不多把随身空间里所有可供支撑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光小型千斤顶就用了三台,各种东西横七竖八地打进冰层里支撑稳定,搭眼一看跟地铁施工现场似的。 小金蛇分裂出了十三条,各自咬住一位前代黄金圣斗士的亡灵,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身躯保持得都很完整,但是相邻的许多亡灵已经呈现出高度腐败的形态,冰层里还散落着大量稀稀拉拉的碎骨头,很显然更多人已经烂得连人形都拼不出来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冻在同一个区域里,保存程度却相差这么多?莫非这还跟生前小宇宙的强度有关? 我好奇地拨弄着其中一条小金蛇,试图弄明白它们的治疗原理,冰地狱是不能使用小宇宙的,一旦被这些冰块感知到就会立刻被冻住,但是看它们咬得那么欢腾周围的冰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呢?难道是注射了类似疫苗的液体? 小金蛇很不满意我在它专心治疗的时候频频捣乱,尾巴一甩一甩地拍打我的手指,似乎在叫我走远点不要打扰它。 “好啦好啦不吵你了。”我戳了戳小金蛇柔软的腹部,在它不满的瞪视下心情愉悦地爬出了隧道,揪着登山绳一路往上,外面还是那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架势,也没有再出现新的巡逻队,不出意外的话,整个第八狱的守备力量应该都被我干掉了……啊先不管那些,挖掘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够呛,先回去补充点能量吧。 我紧赶几步钻进壕沟里,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整套野炊设备,点燃篝火架上锅子烧开水,再撬开几个牛肉罐头往里倒,罐头皮舔干净随手扔进不远处的大坑里,用长柄汤勺稍微搅拌几下锅子里的汤汤水水,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咽了一下口水,连碗都顾不上使了直接就着汤勺喝了一口,啊~至尊美味不过如此! 埋头大快朵颐之际忽然想起来,如果巴连达因泉下有知,看到我把他的管辖区挖得千疮百孔不说还往里头扔垃圾,大概会再气死一回…… 正当我津津有味地咀嚼牛肉块的筋脉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串细微的破裂声,连忙抬头,立刻发现是其中一个裹着黄金圣斗士的透明卵壳在晃动,顶部的白色裂纹逐渐扩大,好像有人在里面用拳头试图砸开“蛋壳”。 见状我放下警惕又吸溜了一口肉汤,坐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后,卵状物终于“啪嚓”一声被砸开了一个小洞,一条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摸索了几下,然后双手扒住洞口用力一掰,整个透明卵瞬间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化成淡银色的星屑漫天飞舞,直到消失。 从透明卵壳里爬出来的米罗抹了一把脸,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一眼盯住了正在搅拌锅子打算再来一口的我,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与米罗深情对望足足十秒钟后,我觉得再不打破这个僵局就要活活尬死了,于是冲他晃了晃手中盛满牛肉块的汤勺,试探着打了个招呼:“呃……你尝尝?” 米罗:“……” 老子对天发誓,那一瞬间他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第六狱与第七狱的交界处,血池大瀑布 “轰隆!!!——” 又一座山峦在两股小宇宙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一颗白色的虫茧躲在血池瀑布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巴比隆缩在茧里苦着脸召唤出一批新的妖蝶,刚把它们放出去联系就断了,很显然不是被岩浆烫死了就是卷进神仙打架现场即刻阵亡,顿时抱头痛哭的心情都有了——拉达曼迪斯大人!您老开打之前就不能多给属下争取几秒逃出交战区吗?!这样下去还怎么监控战局啊?! 虫茧小心翼翼地晃动了几下,试图滚到更靠里面的安全区域,忽然被一只鸟爪子“啪”一下摁住了。 怎么回事?巴比隆一脸茫然地调整视线,这才注意到那只踩着自己的暗黄色鸟爪,猛一看纤长瘦弱跟芦苇杆似的,力气却大得惊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鸟忽然低下头开始撕扯虫茧,鸟喙像锋利的匕首一样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层层又厚又韧的茧丝,精准无误地一口叨中巴比隆没有冥衣保护的喉咙,把他整个人拖了出来! 巴比隆怒视着对方,然而喉咙被卡着骂不出声,只能用小宇宙宣泄自己的愤怒:“贝努鸟!别以为你是哈迪斯陛下的近侍就可以为所欲为!还不快松嘴!不然我就上报了!” 【上报?你打算报给谁,拉达曼迪斯?潘多拉?】贝努鸟钴蓝色的眼珠透出一丝冷意,锋利的趾爪直接撕下了冥衣上那两个华丽的蝴蝶翅膀,抬脚踢进旁边的瀑布里,瞬间蒸发成一缕青烟。 【……还是哈迪斯陛下?】 巴比隆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杀心已起,整个身躯一瞬间崩裂成无数只冥界妖蝶,四散奔逃! 贝努鸟见状仅仅只是冷哼一声,自身顷刻化作一团翻涌的黑色火焰,碰到哪里就烧到哪里,将所有的逃生路线堵得严严实实,很快就将妖蝶们一只不剩地烤成了烟灰,随即变回苍鹭的形态,一爪子将试图溜走的灵魂摁在地上。 巴比隆拼命挣扎:“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非要杀我不可吗?!” 贝努鸟低下头,锋利的鸟喙径直插/进巴比隆的心脏位置,用力一拽扯出一坨鼓动个不停的黑色能量一口吞了下去,这才悠然抬起爪子,语气平静:“趁着其他人还没发现你,赶紧去投胎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说完它翅膀一扇,直接将巴比隆的灵魂打进了轮回通道。 做完这些,贝努鸟从瀑布后钻了出来,那些饱含怨灵的岩浆浇在它身上就像洗澡一样不痛不痒,它抖了抖翅膀正打算飞走,头顶上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抬头一看,成吨巨石已经被炸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开始自由落体,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全掉进了广袤的岩浆池里。 整个热砂地狱已经在两股小宇宙的冲击下毁得一塌糊涂,大量黄沙与岩浆混合在一起从万米高空倾泻而下,方圆十里内白烟滚滚,颇为壮观。 两道身影纠缠着从半空中摔落,短短数秒内近距离拆了几百招,最后拉达曼迪斯一记重拳挥向撒加的腹部,却被撒加右臂凝聚的金色小宇宙硬生生挡住,反被揪住了繁复的肩甲用力拉近,瞄准裆部就是雷厉风行的一脚! 同为男性,拉达曼迪斯深知这一脚要是挨实了人基本就废了,立刻张开龙翼硬是赶在对方踢中前的0.0001秒挣脱了肩膀上的桎梏,整个人几乎是擦着冒泡的岩浆池低空掠过,翅尖气浪卷起翻腾的红色滚水,汇聚成几条张牙舞爪的赤龙直扑还在下坠的撒加,结果全部撞进了凭空冒出来的时空裂隙,与此同时拉达曼迪斯身后也出现了一个同等大小的时空裂隙,拉达曼迪斯暗骂一声混账,金属龙翼瞬间紧紧闭合不留一丝缝隙,下一秒大量岩浆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那边厢撒加已经借着电光火石之间的异次元连接给自己争取到几秒安全时间,在半空中调整好姿态平稳落地,大脑飞速运转计算敌我形式——双足飞龙的翅膀实在太占优势了,对方如果诚心想拉开距离自己就只能在地上干瞪眼,被人压着脑袋打实在太憋屈了。 异次元空间能发挥的效果有限,打开入口的时候,撒加能明显感觉到空间出口定位的范围被大大缩小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冥界的防御机制?目前至少可以确认一点,异次元空间对拉达曼迪斯收效甚微,丫已经几次三番单凭小宇宙撕开已经闭合的空间裂隙,然后盯着自己穷追猛打。 “双子座,这种小把戏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厌烦了。”一阵金属铿锵声,拉达曼迪斯缓缓张开龙翼,十分嚣张地飘浮在撒加的头顶上,看到对方皱起眉头的样子,他冷笑道,“如果你还不肯死心,我就明讲了——吾等三巨头被哈迪斯陛下赋予了三大法官的职责,可以任意出入冥界的每一个角落,但你们不行,活人一旦踏入冥界就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即使拥有操纵空间扭曲的力量,坠入冥界后你能打开的通道终点依然是冥界,绝不可能通往别的领域,因为生与死的界限是不可逾越的!” “也就是说,我要打倒你就不能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了?”撒加缓缓将双臂举过头顶,金色小宇宙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掌心交叠处,层层累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很好,这样倒省事了——银河星爆!” 拉达曼迪斯瞳孔骤缩,意识到这次攻击非同小可,拉开双臂,两团高速凝集的深紫色小宇宙被双拳紧紧握住,带起龙吟般的嘶吼轰然砸下! “最·大·警·戒(Greatest Caution)!” 两团颜色截然不同的高能量小宇宙直接撞到了一起,激烈绞杀,发散的冲击波碾平了它碰到的一切东西,脚下成吨岩浆混着黄沙被掀飞到空中,然后就直接汽化了,温度极高的白色云雾和刺眼的小宇宙光芒交融在一起,使周围的能见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拉达曼迪斯和撒加都不敢放松,一边拿捏对方的实力一边慢慢加大攻击力度,对峙时间越拖越久,越拖越久…… 忽然间拉达曼迪斯感知到身后又打开了一个空间裂隙,冷哼一声,心想这人怎么还不死心,都说过用这种办法偷袭是没用的!但出于稳妥考虑,他还是准备收拢翅膀防住身后。 就在此时,翅根关节处的异样像一簇闪电直刺拉达曼迪斯的感官!他立刻撤掉与撒加僵持的大部分小宇宙,借势倾斜身躯躲避两层叠加直扑门面的巨大能量光团,正想振翅爬升高度,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量扯住冥衣的左/翼,将他狠狠甩了几百圈后像链球一样扔了出去,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砸进了山体! 晕头转向间拉达曼迪斯甚至没看清那个胆敢偷袭自己的家伙,视网膜上只来得及留下一道模糊的金色残影,然后整个人就被瀑布一样倾泻下来的石块给埋了…… 艾俄洛斯喘/着/粗气降落在地,扔掉手上那截硬生生从拉达曼迪斯身上拔下来的金属龙翼,然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撒加冲上去撑住他的身体,这才发现射手座圣衣表面的花纹几乎都融化了,翅膀上的羽毛都糊成了一块,裸露在外的皮肤又红又肿布满了水泡,一看就知道是烧伤,程度还不轻。 撒加从随身空间里掏出绷带和药粉,用最快的速度给战友做清创包扎:“你碰到谁了?另一个三巨头?” “不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先专心应付眼前这个吧。”艾俄洛斯抬起胳膊,用牙齿咬住绷带用力一拉打好死结,反手掏出黄金弓直指远处的废墟,下一秒深紫色小宇宙冲天而起轰飞了所有的碎石,拉达曼迪斯黑着一张脸踩过满地狼藉缓缓朝他们走来,仅剩的右/翼垂落在身后,看起来有些伶仃的可怜。 他的目光落在艾俄洛斯那张近乎毁容的脸上,姜黄色的瞳孔逐渐染上嗜血的杀意:“又来一个送死的?报上你的名字,我不杀无名之辈。” “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伤痕累累的双臂在长时间挽弓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丝毫颤抖! 拉达曼迪斯的目光在两个黄金圣斗士之间游移片刻,一丝嘲讽爬上嘴角:“你们圣斗士不是讲究一对一单挑么?怎么,看这架势是打算以多欺少?” 艾俄洛斯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问题,你可以选择——” 黄金箭矢破空而出,锋芒直指拉达曼迪斯的眼珠! “——一个人单挑我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拉达曼迪斯:“说好的一对一呢?” 艾俄洛斯:“现在是非常时期,雅典娜不在,圣斗士干架的规矩由我这个教皇说了算,有意见吗?没意见我就当你同意了!(拉弓)” 第150章 神之通道 战斗一直在持续,愈发无聊且渐渐失去了跌宕起伏的刺激,变成了以耗死对方为目的拉锯战。 两个小时后,拉达曼迪斯终于意识到这两个黄金圣斗士已经打定主意将车轮战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其中一个人在与自己交手的瞬间出现极其微小的失误,另一个人就会冲入战局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开,留给战友足够多的时间撤退修整,以上过程重复无数遍,力求不给敌人留下一丁点喘/息的时间。 一边防着正面砸过来的银河星爆和原子闪电光速拳,一边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防备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出来的黄金箭矢和羽簇,空间裂隙可能会在任何一个角落无声无息地张开,一着不慎就会发现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入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如果不能及时摆脱,等待自己的就是一轮狂风暴雨般的轰击。 在不知道摆脱了第几次这样明里暗里的夹/击之后,拉达曼迪斯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无耻且恶心的车轮战非常有用,如今自己想走也走不开,想一口气干掉他们两个却也有些力不从心。 听说黄金圣斗士之间的战斗能持续千日难分胜负,看这架势,战局已经陷入了微妙的平衡,拖个几十天完全没问题,什么时候终结全看他们三个谁的体力先耗空。 而对于两位黄金圣斗士而言,采用这种看似无休无止的拖延战术多少有些迫不得已。 虽然撒加并不知道艾俄洛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赶来之前已经和身份不明的强敌交过手,身上大面积的烧伤和黄金圣衣表面的融化痕迹触目惊心,昭示之前的战斗激烈程度不容小觑。换言之,此刻艾俄洛斯的实力勉强只有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七十左右,随着战况胶着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拉达曼迪斯的实力毫无疑问配得上“冥界三巨头”的头衔,在看似弱势的对峙中依然全程保持冷静,节约体力,意志尤为坚定,面对语言攻势也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甚至利用冥界大法官的职责,毫不客气地翻出了撒加篡权后大量本该永远销毁和掩埋的黑历史,言辞尖刻地指责圣斗士所信奉的正义无非是在践行雅典娜的意志,无视冥界法则的运转硬要给哈迪斯扣上一个“邪恶”的黑锅加以讨伐,这难道不是荒谬至极? “你嘴上说的头头是道,那么,如果你信奉的神灵有一天走上了歪路,你也要陪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么?”黄金弓不知第几次被艾俄洛斯拉开绷紧,小宇宙凝结成的金色箭矢在弓弦上停留不到瞬息就射了出去,化作无数道闪电般的金色光线直逼拉达曼迪斯身上每一个要害,“你究竟是真的认可哈迪斯的做法,还是仅仅畏惧他的神力?” “弱者无权领导冥界,而作为神的使徒,我等臣服于神威乃是天经地义。”尽管只剩下一半龙翼,拉达曼迪斯依然轻松挡下了大半箭矢,剩下一小半被深紫色小宇宙凝成的力量全部粉碎,拉达曼迪斯略带轻蔑地看了一眼撒加,“这一点你们圣斗士不也一样么?你的同伴也曾经狗胆包天对着雅典娜举起屠刀,他现在也许可以抛出一千一万条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但判决书的记录会剥下所有人的伪装——无论是双子座,还是过去数千年来企图伤害雅典娜的圣斗士,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自以为能取神代之!” 撒加眼神一暗,数个异次元裂隙的入口在拉达曼迪斯身侧无声无息地张开,趁着拉达曼迪斯分心应付的时候艾俄洛斯暂时退了回来,射手座黄金圣衣翅膀上的羽毛已经损失过半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撒加,轻声道:“你就当他在放屁。” “……我知道。”撒加深深吸了一口气,“拉达曼迪斯没有再叫新的支援,可是……”他没再说下去。 拉达曼迪斯实在是个无解的敌人,没有破绽,没有弱点,连招式都那么朴实无华,但就是一力降十会,偏偏耐力又好得吓人,两人心里都清楚再这么拖下去,陷入困境的一定是己方。 那么,只剩下一种方法能打破僵局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方法。 艾俄洛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么说你决定了?” 撒加点头:“我需要你的配合。” “好说。”艾俄洛斯面不改色地撕掉身上所有的医用胶布和绷带,任由惨不忍睹的伤口暴露在外,“不过最后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你真的认为雅典娜就在那堵墙后面吗?” 撒加没有说话,一个眼神已经足够表露他的想法。 “行。”艾俄洛斯脸上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随即起身,残破的金色羽翼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拉拽声中完全张开,金色的小宇宙覆盖其上,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起,一头扎进几道时空裂隙的中间,右手握拳带起凌厉的电弧和雷鸣狠狠砸向拉达曼迪斯! “原子闪电光速拳!!!(Atomic Thunder Bolt)” 又来这一套!拉达曼迪斯抖开龙翼护住自身,冷眼看着大部分金色拳风噼里啪啦砸在冥衣上,最多只能轰出一些细小的裂隙,但是在自身小宇宙和冥界气息的浸染下很快就会复原,更多金色小宇宙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满天乱飞,径直扎进了身后尚未关闭的异次元裂隙,将入口的形状撞击得逐渐扭曲变形。 拉达曼迪斯一边应付艾俄洛斯步步紧逼的进攻,一边瞄了一眼持续燃烧小宇宙的撒加,越来越多形状不规则的时空裂隙开始出现,他顿时提高了警惕——这次又想干什么?长时间维系多个次元并存是极其消耗精力的举动,这两个人是打定主意要殊死一搏? 走神的瞬间背后一阵刺痛,拉达曼迪斯猛然反应过来,用力一抖龙翼,关节处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他立刻反应过来可能是射手座的羽毛夹在拳风里卡进了龙翼的关节,要一个个排除太麻烦,反正敌人也不打算拖时间了,索性最大程度燃烧自己的小宇宙,深紫色小宇宙如雷云般层层收缩,双瞳完全被猩红浸染,低沉的咆哮从喉咙深处喷薄而出,声如龙鸣: “最大警戒!!!(Greatest Caution)” 金色与紫色的小宇宙在数不清的时空裂隙附近激烈碰撞,产生了奇异的视觉效果,不同颜色的光晕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拉扯变形,扭曲得如同爱德华·蒙克笔下的《呐喊》,异次元裂隙像有生命一般缩张、蠕动、喷吐,不断分裂又不断融合,天地间一片光怪陆离。 卷入其中的两个人身上的铠甲同时发出了细小的悲鸣声,继而表面冒出了大量挤压拉伸形成的裂痕,拉达曼迪斯惊愕地看着周围,脑中闪过一个恐怖的设想,立刻停止攻击极力挥动翅膀,试图逃出这片空间已经严重扭曲的地带。 但艾俄洛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在拉达曼迪斯意识到他和撒加想干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逼近了对方,一根比普通的黄金箭要华丽得多的箭矢出现在右手上,趁着龙翼张开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拉达曼迪斯的心脏,几乎是在同时,拉达曼迪斯的拳头也毫不客气地打穿了射手座圣衣的左胸! “偷袭是没有意义的。”拉达曼迪斯冷眼看着脸色灰败的艾俄洛斯,正打算将自己的拳头抽出来,忽然发现全身都动不了了,一股神圣而强大的力量从心脏部位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将他整个人牢牢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顿时暗骂一声糟了! “咳咳……你可以猜猜看……到底有没有意义……”鲜血不断从胸口处的大洞往外喷溅,艾俄洛斯只说了几个音节就被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打断了,索性不再废话,左手闪电一挥,拉达曼迪斯立刻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又硬又韧的东西死死勒住,低头一看差点气死,艾俄洛斯竟然还有力气用黄金弓勒住自己的脖子,左手死死攥着握把的位置,弓弦眼看就要切开冥衣的护颈,继而切开自己的脖子!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拉达曼迪斯目眦欲裂,左手握拳狠狠砸向了对方的肘部,立刻听到了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但下一刻射手座圣衣的翅膀从两侧环抱上来,剩余的金色羽簇像楔子一样将二人的身躯紧紧钉死在一处,再也无法拆分。 从撒加的角度看去,那两个纠缠一处的身影已经被扭曲的空间拉扯得完全变了形,大量飞溅的血液和铠甲碎片飘浮在空中,毫无规律地东飘西飘,无形中又撕开了更多的空间裂隙,层层累加,空间的扭曲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但这样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撒加举起双臂,金色小宇宙凝聚成一颗即将爆裂的星球,狠狠砸向了虚空之中!紧接着又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被足以粉碎星辰的力量接二连三搅动,空间的扭曲终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所有的裂隙和乱蹿的小宇宙能量在一瞬间忽然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融为一体,继而完整地平铺开来,在撒加面前展现出一个漆黑的、广袤的、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神秘空间。 艾俄洛斯和拉达曼迪斯的身躯在这个未知领域洞开的一瞬间消失了,连小宇宙的痕迹也跟着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耗尽体力的撒加跪倒在地,他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成功了,成功打开了那个对于人类而言极度危险的“神之通道”——超次元空间。 超次元空间是什么?是卡俄斯的化身,是所有时间与空间交汇的地方,是人类无从探索和了解的未知领域,是只属于神族的通道,据说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对抗超次元里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所以神族可以通过超次元自由穿梭到任何一个时空节点,人类却不行,无论肉/体还是灵魂的强度都远远不够,跌入超次元空间后,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时空乱流卷得什么都不剩。 恍惚之间,撒加感到自己失去了身下地面坚硬的触感,他茫然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触及只有无边无际的虚空。 无数残破的影像在眼前一晃而过。 过了不知多久,撒加的大脑总算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他尝试着抬头辨认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场景——残破的宫殿,高耸的教堂,喧闹的集市,寂静的墓地…… 这些场景在撒加面前闪现不到一秒又迅速消失在漆黑之中,很难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联系,但撒加敢肯定,至少那些场景中的某些画面来自圣域,他甚至从那些短促的景象中认出了少年时代的自己,正和艾俄洛斯一起指导其他黄金候补生的训练,下一秒画面突然跳跃到数十年前,身着教皇法袍的史昂小心翼翼地抱起两个坠落在双子宫的婴儿,紧接着又切换到不知什么时期,两个长相完全相同、发色却一白一黑的少年同时接过了各自的双子座黄金圣衣,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披挂上身,相视一笑。 撒加看了看周围,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这样闪烁不停的画面,明白自己在打开超次元通道的那一刻已经被吸了进去,周围的景象实际上都是来自不同时代的剪影。 身体感知不到疼痛,生死不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太自信了啊。 这时眼前再次闪动,出现了新的画面——一轮血红的圆月悬挂在巨大的雅典娜神像头顶,纱织神色悲悯地跪倒在地,仰头看着那个身着冥衣的人一步步踏上台阶,朝自己走来,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黄金匕首,干脆利落地割断了纱织的喉咙! 鲜血飞溅,头颅滚落在地。 那个冥斗士似乎非常满意眼前的这一幕,他弯腰捡起了纱织的首级,转身准备离开女神殿,月光一瞬间映出了他身上那件冥衣的细节,以及,他的真面目。 撒加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那张脸,还有那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充盈着杀戮与恶念的血红双眸,以及形态酷似双子座黄金圣衣的冥衣!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难道自己会再次被刻耳的力量拖入深渊,向雅典娜举起屠刀吗?! 下一刻撒加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色的鞭影,然后整个人突然被紧紧束缚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往某个固定方向飞了过去,视线也被完全挡住,温柔的话语伴随轻微的“嘶嘶”吐信声在耳侧响起: “别看,那个世界里发生的悲剧与你无关……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撒加在混乱的超次元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自身经历过的历史,也是某些平行时空中正在发生的事情——被刻耳的力量完全污染变成带恶人,死后投奔哈迪斯得以复活,带领冥王军攻入圣域,亲手砍下了雅典娜的头颅。 Happy end还是Bad end? 第151章 联动番外:这些勇者实 我在一间小屋子里醒来,望着头顶从横交错的圆木房梁发了足足一分钟的呆后,淡定地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看看这穷酸破落的制式装修,再看看我身上这套手感粗糙的麻布装备,拔/出别在腰带上那把匕首比划两下,靠手感就能掂量出是用废弃边角料随便打打铸成的,刀口锋利程度连宰只鸡都够呛。 淡定地把匕首插回腰带上,我径直走到房门口,用力一推,外面灿烂的阳光“呼啦啦”涌进来晃得我眼睛疼,眯着眼适应片刻后,我意识到这里是一块孤零零的自留地,远离人烟背靠森林,除了眼前这间摇摇欲坠的小破屋,旁边还附带两块长满了杂草的荒田和一个空荡荡的畜牧棚,门口还有个小小的窝棚,一只浑身雪白的古牧犬正趴在里面呼呼大睡,皮毛长得把他眼睛都遮住了。 何等标准的日式RPG开头啊!一人一条狗,装备全靠搜…… 我上去摸了摸古牧的脑袋,心里有点疑惑,因为通常游戏里负责陪伴主角翻山越岭打家劫舍的都是形象比较干练的犬种,像什么黑背、秋田、罗纳威之类,不仅自身有着相当的攻击力和敏捷性,还可以充当玩家的警报器,可以说是非常给力的队友了,尤其在一穷二白的开荒期。 古牧被我挠了几分钟下巴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我伸手掀开它厚实的刘海儿,发现它的眼珠子是非常漂亮的紫色,在阳光照射下像水晶一样璀璨。 我的手僵在原地,陷入思索: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它的既视感是肿么回事? 古牧转动它的大方脑壳四处看了看,忽然“呲溜”一下蹿出了狗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形瞬间膨胀了好几倍,然后它……它它它它它用两条后腿站起来了?! “卡伊洛斯那个王八蛋,把我丢哪儿了这是?”古牧……哦不是留着古牧同款发型的银发青年一脸便秘的亚子,目光一下子钉在了我身上,然后抬头瞄了一眼我身后的小破屋,表情几经变换,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小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我干巴巴地开口,“但我也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里,衣服还自动换成了新手勇士装,喏,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银发青年立刻低头,然后露出了骨卡菊花般的销魂表情,张嘴便是一轮“我【哔】……嗯?【哔】!【哔!】【哔哔哔——】” 我善意提醒:“别哔了,游戏里说脏话会被和谐的,你再这样有可能会被封号。” 银发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待继续口吐芬芳,忽然蓝蓝的天空上飘过一行世界频道发言,伴随着一个甜美的女性声音开始广播: “恭喜勇者‘米诺斯’加入勇者‘麟屿’的小队!拿起你们的宝剑,运用你们的智慧,去打倒魔王拯救公主吧~” 我揉了揉揉眼睛,几欲痛哭流涕——看看这几乎遮天蔽日的巨型哥特字体,混杂着五彩斑斓的黑,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一看就是甲方最钟爱的那款,眼都TM晃瞎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全地图广播的声音!打死我都不会认错! “纱织!你在干什么啊纱织!上次你把全圣域搞变性还不够吗?!” 米诺斯作惊恐状:“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广播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个,你不要生气哈,我想应该是最近总在琢磨怎么打通新出的人外RPG,所以在小宇宙冥想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把大家都拉进来了……” 我看了一眼表情呆滞的米诺斯:“连不是圣域的人也拉进来了?你这个岔子闹的范围究竟有多大啊?!” 广播声停顿了片刻,明显自暴自弃了:“啊啊总之我已经把游戏的基础操作都加载好了你们就当玩一场全息游戏玩通关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我保证你们都是无限生命死了也能原地复活呆胶布干巴爹~” “喂?喂!”我仰天嗷了几嗓子,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深感挫败地把注意力放回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队友身上:“算了我们还是按照游戏流程走吧……勇者斗恶龙RPG的概念你知道么?” “知道啊,开局一穷二白,装备全靠搜刮嘛。”米诺斯撩起自己长度直逼小腿的银白长发试图扎成马尾方便行动,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能绑缚的道具除了一根充当裤腰带的草绳外,就只有自己的初始武器——一把钓鱼线。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转身走向出生点的小屋,开始了第一次翻箱倒柜,整个过程中系统不断在刷屏: 【获得草料x20】 【获得鸡蛋x5】 【获得鸡毛x5】 【获得牛皮x1】 【获得生锈的柴刀x1】 【获得针线盒x1】 【获得火柴x50】 【获得布料x10】 【获得床铺套装x1】 【获得桌椅板凳套装x1】 【获得不明种类牛犊x1】 我们把能打包的全部打包,那些实在搬不走的大件物什一开始打算秉承三光政策统统砸烂当基础材料带走,但是米诺斯提出事情最好别做太绝,就怕沿着主线一顿蛇皮操作后发现最终还是要回来启动什么隐藏密室之类,到时候屋子里这些摆设可能都会派上大用场,最好不要乱挪。 我对此深表同感,但凡被老式RPG的隐藏剧情坑害过的小盆友都知道,有些支线条件它真就苛刻到某个地区打死怪物的数量都有限制。但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矛盾:如果出生点里的一切物品都是不能动的,那我们的搜刮岂不是白费功夫? 最后商量半天,我们决定采用万试万灵的SL大法,存档!随时存档!存他娘的!不行从头再来! 米诺斯在存档时顺手打开自己的技能栏查看了一下,发现除了唯一的攻击技能【傀儡线】外,还有一个工匠技能【缝纫】,目前唯一能制作的产品正好是只需要消耗一块牛皮的背包,可以大幅增加我们的携带上限。 但问题是,搜遍整个出生点,也就只有一块牛皮。 我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挪到了那头小牛犊身上,它全然不知大祸临头,正优哉游哉地甩着尾巴啃草皮。我掏出匕首在牛犊身上比划了一下,系统很贴心地提示我如果将它庖了,我们将获得牛皮一块,牛肉若干,对两个穷光蛋勇者而言,储备粮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犹豫了半天,对米诺斯说:“先让我存个档,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没有反对,于是我打开系统面板,意念控制摁下了Save,语音提示存档成功,随后我“噌”一下拔出匕首,扯过那截牛皮往正中间一划拉,将它平整的分成了同等大小的两块后再递给米诺斯:“看看,现在是几块?” 米诺斯一脸“卧槽兄弟你可以啊”的表情,掏出针线盒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两个结实的牛皮背包新鲜出炉,物资统统塞进去,一手牵着咱的牛宝宝,另一只手带上门,出发! 幸好这游戏没有硬核到全靠自己认路的地步,不过还是得探索完某些类似检查站的主要区域才能将整个地图完全解锁,这个就很简单了嘛!第一件事肯定是先去最近的城镇打探消息,而根据地图上我们俩目前的位置,如果走直线,那么就必须穿过一整片广袤的森林地带。 但这对于勇者来说是问题吗?开玩笑,俺们可是要去干大事业的,森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野怪无限刷!经验金钱道具无限掉落!勤恳打怪练级打败恶龙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这么宏伟的目标就靠这一只只小怪无私奉献了! 当我们踏入森林后,立刻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不少,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黏状物从地底下钻出来,蠕动着朝我们靠近,系统贴心地帮助我们标识出了所有敌方单位的等级名字位置等信息,我看着那群行动速度堪比蜗牛的史莱姆,拔出匕首准备一击扫空,米诺斯也亮出了钓鱼线,看样子也在思考怎么做到一次性收光人头。 当系统提示史莱姆们进入我们的攻击范围后,俩人同时释放出了各自唯一的攻击招式,范围正好覆盖住所有的小怪,正当我们准备坐收经验,忽然一声响亮的“哞——”在耳边炸响,吓得我整个人一哆嗦,小牛犊已经拖着一屁股灰冲进史莱姆群一顿疯狂践踏,随后系统无情地宣布: 【不明种类牛犊获得经验XX点】 我:“=△=” 米诺斯:“◎_◎” 小牛犊(兴高采烈):“哞哞哞!” “这他娘的也行?!”我冲上去一把揪住牛犊子的脑袋,发现它一口气涨了两级,脑门上还长出了两个小小的犄角,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我竟然可以选择让它加入队伍! 米诺斯凑过来将一把随手从地上薅来的草塞进牛嘴里,顺便拍拍它的脑袋:“你确定这头牛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而不是宠物之类的额外队列?” 我拉开一片空白的宠物面板尝试了几次,毫无反应,但是将小牛犊放入勇者队列时却一次成功了,名字赫然显示【不明种类牛犊】。 略一思索我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之前纱织系统广播的时候说过她沉迷的是一个以“人外”为卖点的RPG,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世界里的动物有可能只是长得不像人的NPC,如果乱杀一个不小心就友军厚葬了! 把自己的推论一讲,米诺斯深表同感,于是接下来的打怪升级过程我们格外小心,生怕手滑打死了不该打死的动物,一开始还颇为提心吊胆,不过时间一长我们就发现森林里的可攻击对象分两种,一种会主动攻击我们,另一种则不会,主动怪的外表也很有特点,感觉像被某些黑色物质附体了一样,外形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只要发现我们就会瞪着发狂的红眼持续进攻直到被杀死,庖丁它们的尸体有几率得到标着【恶龙魔力浸染的XX】前缀的素材。 升级过程中我领悟了工匠技能【锻造】,和米诺斯的【缝纫】互相配合,足够用打怪掉落的素材自己打造一些初始装备,出生点带出来那两套几乎没有防御力的新手装直接脱下来扔包袱底了。 有意思的是,用这些魔化素材制造出来的装备我穿上后会强制获得一个debuff,血条和蓝条会持续减少直到归零,然后我就嗝屁了,给米诺斯穿上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弄得我只好多搞些没被魔化的素材另外再打一套装备。 看来这个恶龙十有八九出自冥王阵营。 接下来是机械重复的打怪庖丁,过程非常无聊,所以我们无耻地跳过,你只需要知道当我们把森林的每一寸地皮都翻了个遍的时候,俩人一牛已经超过30级了。当然升级和狩猎过程不可能真的完全没休息,有时候需要耐心等待猎物走进设好的绊索陷阱里,我们就可以暂时歇一歇,顺便聊聊天,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 唠嗑中我得知这位米诺斯正是冥界三巨头之一的天贵星狮鹫,但是据他所说,他也是个饱经沧桑的穿越受害者,曾经被一个名叫“卡伊洛斯”的神扔到我穿越前的世界看完了圣斗士星矢的漫画,还没活到大学毕业的年纪就被潘多拉强行召唤回去参与18世纪中叶那场圣战。因为那多出来的二十三年人生,导致他思想非常不坚定,虽然身在冥王军,却总是口嫌体正直地帮助圣域,还被伪装成哈迪斯的亚伦少年玩得半死不活。 我一边听一边想这真是太他娘的惨了,老子好歹是魂穿,可以理直气壮地搞死自己命定的正牌老板波塞冬转而投奔光明的圣域,米诺斯可咋整哟,想叛变都没条件,毕竟小命捏在哈迪斯手里啊! 而米诺斯得知我作为一个连圣衣都没有的苦逼人士,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给圣域人民擦了十几年屁股,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些破事是我自己间接促成的,顿时肃然起敬,拍着我的肩膀表示还是哥们你比较生猛,以一己之力掰动了整个圣斗士的剧情,这是何等牛逼啊,以后你要是翘辫子了,我保证在冰地狱给你安排个VIP席! ……谢谢,我他妈一点都不想要。 确认森林地区已经刷无可刷,我们背上行囊,赶着个头猛蹿的牛兄往城镇方向离开,一路过来靠着他的牛突猛进我们刷怪的效率嗖嗖的,连带它自己的等级也嗖嗖往上涨,现在它的名字已经刷新成了【巴西野牛】。 经验条好像就差一点了,等它拱完这几个拦路的魔化史莱姆就……哦!升级了! 一道有些刺眼的金色光芒包裹住牛兄的身躯,我和米诺斯下意识抬起胳膊遮了一下眼睛。怪了,升级的光晕一般都是很淡的白色光芒闪一下就结束了,怎么这次时间这么长……啊?!这谁?! 光芒淡去之后,身着华贵重铠的阿鲁迪巴气定神闲地拎着一看就很高级的大盾和重剑走到我们面前,站定,开口道“两位勇者,作为你们帮助我恢复力量的报答,我会指点你们觉醒【种族特性】,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理解和纯熟运用自身的能力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和米诺斯疯狂点头,私聊频道已经炸开了锅——老天保佑牛哥没听见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么大头牛卖到城镇里能换多少钱……偶买噶,如果最开始抵不住诱惑把牛哥宰了,那损失就大了,这游戏真是狡猾大大滴,谁能想到一只可宰杀的动物居然是教学NPC! 随后阿鲁迪巴帮助我们解封了被系统强行锁定的【种族特性】面板,系统在同一时刻提示我们获得了巨额奖励,紧接着我就被一道冲天而起的深蓝色光柱包裹其中,等级蹭蹭上涨,光柱中不断冒出疑似魔法元素的小光球融入我的身躯,我很快感到自己身上有些痒痒,低头一看,皮肤表面一瞬间冒出了许多形似鱼鳞的角质,像波浪那样一闪而逝,体内生成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不断冲击颅骨和尾椎骨那一带,最后“噗呲”一声闷响,我立刻感到脑袋一沉,屁股一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两侧,摸到了两截戟状的犄角,身后也多了一条布满鳞片的粗长尾巴,尝试着控制它摆了摆,好家伙呼呼作响跟铁鞭似的,这杀伤力,得劲! 蓝色光柱逐渐消失,我点开人物属性面板,惊喜地发现自己一口气升到了50级,同时种族一栏由原来的【?】变成了【海龙】,同时刷新了大量中级技能,可锻造的装备种类也大幅增加。 Nice!接下来就是去城镇补充物资顺便接任务,50级的勇者,在普遍满级99级的传统RPG世界里怎么说都不算新手了,可以去找几个小BOSS试试水了。 这时米诺斯忽然开口了,透着一股恰了十斤柠檬的酸气:“喂……你看上去,好像还可以哦?” 我扭头一看,正好目睹包裹米诺斯的深紫色光柱消失的一瞬间,他整个身形完全暴露出来后……哈哈哈哈哈那是个啥?!我觉醒后就多出一对龙角一条尾巴而已,他直接多出来一个下半身还是拼装货!前半截是鹰爪后半截是狮腿,屁股上一条狮子尾巴烦躁地晃动着,脊背上还有一对瘦小的翅膀,好像连毛都没长齐,可怜巴巴地蜷缩着。 “好·笑·吗?!”米诺斯像坦克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揪住我的龙角用力晃动,藏在头发里的羽化耳簇都炸开了,“笑个屁!这是最正宗的狮鹫长相!你有什么意见!” 我被他摇得晕头转向:“别晃了别晃了!哎呀我错了噗哈哈哈哈!唉唉唉别踩我尾巴,嗷呜!!!——” “……总之你们准备好后就到王都去吧,我会将一切通报给国王。”阿鲁迪巴看着眼前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三岁儿童,羽毛和鳞片满天乱飞,淡定地丢下了最新的任务,随后扭头毫不留恋地消失在森林的出口处——赶紧走!再不走智商也会跟着滑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与同为圣斗士同人的作者北云音PY交易后一拍大腿搞出来的联动番外,一切都是为了沙雕!沙雕大/法好! 第152章 联动番外:这些勇者实 从目前开放的地图来看,王都的位置处于整块大陆的正中央,我们穿过的这片森林的位置其实很接近王都的护城河,随着行进树木越来越稀疏,已经可以远远看到高耸的城墙了。 但是在即将走出森林的时候,我们碰到了出乎意料的小麻烦——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边缘地带设置了警戒岗哨,看到有两个人背着大包小包从森林里钻出来,他们显得非常吃惊,立刻示意我们停下说明身份和来意。 米诺斯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微笑,按照我俩事先商量好的台词开始阐述:“我们是从南方的乡下过来的,现在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变异生物,搅得没法生活,只好北上到王都碰碰运气,也许能找一份新的工作养活自己呢?” 我在一边讨好地冲那些士兵笑了笑,心里盘算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如果他们暗示索贿就给一些多余的皮毛物资刷刷好感度;如果是兵痞子那就更不用客气了,看他们的平均等级才十级,领队二十级,动起手来完全不怕吃亏。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小队长居然真的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听到米诺斯的说辞后深表同情:“背井离乡总是不容易的,你们过来的时候直接横穿整个林场了?那真是太不容易了,现在森林里到处都是魔化生物,清缴起来特别麻烦,只能暂时围起来警告路人不要误闯。” 小队长还不忘摸出几张表格递给我们:“这是简易通行证,最近涌入王都的周边难民数量激增,为了方便人员管理,请在这里尽可能详细地写下你们的信息,如果将来你们打算长期居住在王都,可以继续申请居住权。”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啊,我接过表格扫了一眼,上面都是姓名性别种族出生地之类的,稀松平常,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随手把资料都填了上去,写着写着旁边米诺斯忽然问了一句:“这个‘教派’有什么说法么?” 小队长扫了一眼,随口解释道:“哦,这个无所谓的,你可以不填。” 我附和了一句:“王都的居民有主要信仰的教派吗?” “有啊,信的比较多的是一个崇拜创世神的‘苏生教’,不过信那些的多是老人家,年轻人已经不怎么上心了,王都的苏生教坛现在差不多已经变成市民广场和旅游景点了。”队长接过填写完的表格扫了一眼,然后示意手下打开路障,“欢迎来到王都·枫丹白露。” 枫丹白露啊……真是一听就能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过了哨卡后,我们沿着通往大门的主干道缓缓前行,不少装扮和我们类似的NPC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很多都是扶老携幼举家逃难,偶尔会有一两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飞奔而过,为了避免发生交通事故,所有步行的人自觉靠边,被飞溅的烟尘搞得灰头土脸。 拉紧自己的行李包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我和米诺斯跟上排队进城的人群,并迅速融入了他们,在森林里摸爬滚打半天,身上实在干净不到哪儿去,米诺斯的一头银发都快变成灰黑色了,油得一绺一绺的,他看上去也难受的很,直念叨进城后一定要先去找间旅馆洗漱。 我搓了搓身上的泥灰,心想怎么偏偏在这方面弄得那么真实?难道保持干净得体也是刷好感度的手段之一? 等待过程很漫长,远远能看到守在门口的卫兵非常尽职地挨个排查,行李也必须全部打开,所以入城的速度简直慢得像蜗牛,我恶趣味地想着轮到我们的时候守卫打开包看到里面躺着一沓一沓的皮毛和肉块,估计会怀疑我们是偷猎的。 根据排队期间和其他流民的闲聊得知,目前枫丹白露以外的区域几乎都遭受了魔化生物的侵扰,弄得不少人只能丢弃祖业举家迁徙,而有些家伙混进城里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惹了不少麻烦,搞得边境入关越卡越严,看这势头,天黑也未必进的了城! 我和米诺斯对视一眼,没想到随口胡编的理由居然歪打正着了…… 唠嗑的时间长了,大家都有些疲劳,队伍又安静下来,我和米诺斯各自叼着一块用【烹饪】技能做出来的小块腊肉发呆,穷极无聊之下,我索性把附近所有NPC的信息都扫了一遍,大多等级都不高,种族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过都是现实中存在的生物,没有看到类似狮鹫的神话产物,看来勇者多少还是要有点主角光环嘛,不然怎么拯救世界? 轮到我们接受检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卫兵们点亮了城门附近的灯火,靠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悬浮在空中跳跃的火苗是没有实体的,而是类似萤火虫光芒的冷光,似乎是魔法的产物。 “请两位报上姓名,谢谢。” 这个耳熟的声音?我把注意力从魔法火焰上挪回来,米诺斯已经把我俩的简易通行证交给那个问话的士兵,冲我挤眉弄眼:“发什么呆呢,赶紧搞完赶紧进城。” 我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正在低头研究通行证内容的士兵,他戴着一个覆盖率很高的金属头盔,在脑袋两侧各开了一个洞,两/根漆黑的山羊角正好钻出来,略微弯曲的弧度酷似一把廓尔喀弯/刀。我又看了看其他士兵,有些人的头盔上也有开孔,钻出来的角各式各样,什么驯鹿啊犀牛啊林林总总,但是好像没有哪个人的角像他一样黑得几乎融入夜色。 抱着谨慎行事的心态,我尝试扫描他的个人信息—— 【姓名:修罗】 【种族:比利牛斯黑山羊(?)】 【职业:王都近卫队员】 嗯?这个种族后面怎么还跟了个问号?我点击了一下,系统跳出提示,表示该NPC种族信息存疑。 我还在发愣,修罗忽然示意其他士兵:“这两位的行李不用检查了,我带他们进去。” 我和米诺斯同时愣住,对方已经抬手将头盔的护脸罩推了上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颊如刀削般坚毅的面孔:“之前阿鲁迪巴回来的时候跟我打过招呼,如果碰到两位种族分别为海龙和狮鹫的年轻男子,就直接放他们入城。” 听到这番话,流民的队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看我们的眼光瞬间带上了几分敬畏,但修罗显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让其他士兵继续盘查,然后示意我们跟上。有他的带领,我们畅通无阻的过了最外围的流民安置点,那里的卫兵见到修罗就没有仔细盘查,直接挥手放行。 幸亏手下留情没有宰牛!如果当时手滑了估计要全城通缉了,想进来可能得学GTA系列大开杀戒…… 过了流民安置点才算真正意义上进入了王都的范围,场景那叫一个豁然开朗,心旷神怡。修罗一路上用最简洁的语言给我们大致介绍了一下王都的区域分布,我一边听一边看地图,用不了多久他就把我们领进了一间看起来贼特么豪华的酒店,和前台交待几句后表示他还要回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这段时间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费用全免。 米诺斯顿时两眼发光,二话不说拎包冲进了豪华大浴场,我在原地纠结了一秒钟,决定还是先办理入住手续再说。 扛着两个人的行李找到各自的豪华套房,把米诺斯的东西全扔进其中一个房间,然后自己走进对门的那个,直奔私人浴室,系统贴心地跳出一个提示问是否要洗浴,我点击【是】后,白光一闪,整个人焕然一新,洗白白香喷喷。 ……也对,RPG游戏里的旅馆造得再漂亮,唯一的功能也就是存档顺便恢复气血而已,要真弄个大保健画面分级立马就上去了! 这么一想我的内心顿时充满了幸灾乐祸,果然几分钟后干干净净的米诺斯一脸败兴地飘了回来,钻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自闭了。 考虑到现在时间太晚,外面的店铺应该都关门了,我走到床铺边上选择【休息】,窗外的夜幕刷一下切换成了阳光灿烂的大白天。 队伍频道里立刻传出米诺斯的喊声:“你干嘛,我刚爬上床!” “我出去逛逛,你要还想休息就把窗帘拉上。”我一边锁门一边揶揄他,“你见过哪个勇者需要睡觉的?存个档不就完事了。” 他在队伍频道里发了个竖中指的颜文字,我乐得够呛,也懒得理他,背起行李径直从窗户翻了出去,幸好这里的建筑屋顶够结实,足够我在上面蹦蹦跳跳顺便跑个酷。不过很快我就发现附近有几个高空岗哨,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我赶紧沿着排水管道一路溜到地面,正好落在一间修理铺面前,抬头一看,门楣上画着一个抽象化的羊首Logo,那对几乎弯曲成圆形的大角被刻画得尤为突出。 在地图上,它被标识成一个武器铺,每个新手勇士路过城镇时必须搜刮和补充物资的地点之一。 抬手敲了敲门框,里面传来一声“稍等”,我静候片刻后,看到那个边摘手套边出来的紫发青年时心里“哦”了一声,就知道和锻造相关的技艺多半还是掌握在嘉米尔族手里。 等穆走近后我才意识到他刚出现时那种奇异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一对体积硕大的盘羊角分别挂在他的脑袋两侧,远看像两个巨大的米黄色发髻,扫描人物信息得知他的种族为【嘉米尔盘羊】。 我放下行李包:“请问你们这里出售武器和防具吗?” “当然。”穆打了个响指,虚空中浮现出武器铺交易版面,“除此之外我们这里收购各种锻造材料,如果你收集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素材,可以拿给我鉴定,说不定就是某些世界上独一份的珍惜材料哦。” 我把自己现在正在用的匕首递给他:“那这里承接修理和打造装备的生意么?” “接,不过本店的大部分订单要优先供应王室卫队需求,如果你非常着急的话,可以找其他的修理铺。”穆接过那把匕首看了看,笑道,“这种程度的损坏其实不用找修理铺了,你可以自己打磨。” 系统“叮”一声提示我:从现在开始可以使用【锻造】技能修复装备耐久度。 穆把匕首还给我:“那边有空的工作台,你有兴趣可以自己试试,不懂的可以问贵鬼,我先去忙了。”说完他撩开帘子露出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工具一应俱全,我顿时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贵鬼见到我进来一开始还以为穆先生又收了新的学徒,不过了解实情后依然热情地讲解了一遍锻造修复的过程,还帮着我跑进跑出搬运材料。我盯着他奔跑时屁股后面那撮晃来晃去的小羊尾巴,产生了强烈的“想rua一把”的冲动。 在我忙活的时候贵鬼也没闲着,帮我清点了一遍行装里用以锻造修复的材料,还科普了一个知识:魔化生物死后掉落的魔化材料经过提炼后,可以给普通的装备附魔,但是附魔后的属性增减却是随机的,可以通过不断重铸获得更好的属性。 懂了,这不就是很多网游的氪金点么,重铸起来永无止境。不过按照传统RPG游戏的套路,自己做的装备往往只能用来过渡,最牛逼一般都是打怪爆的,不然谁还有动力推BOSS是吧…… 把多余的道具售出换成金币精简包袱,又买了些更好的材料一口气锻了两套装备,顺便给米诺斯那套附了魔,成品出来后属性和外观都还不错,我干脆就把原来那套给融了当素材备用,敲敲打打半天,系统忽然提示我达成了【中级锻造师】成就,奖励一个无上限的四次元腰包。 之前在森林里反复刷怪的时候掉了三颗魔化生物的结晶核,贵鬼看到后眼睛都发光了,说这个东西研究价值特别高,能不能卖给他们?考虑到这种东西的稀有性,我留了个心眼,只卖了一颗,腰包里瞬间多了十万枚金币,发达了卧槽!还愣着干嘛,扫荡全城的时刻到来了!!RPG的精髓是什么?打怪升级?才不是啦明明是翻箱倒柜打家劫舍仓鼠屯粮!剂量最大的红蓝药你不屯个999瓶好意思去开BOSS吗?好意思吗?! 于是接下来整个城市里能购物的商店被我一扫而空,店老板们往往前一秒笑脸相迎,后一秒就惊恐地目送我出门了,唯一一个没有被吓到的是药剂店的掌柜米罗,在我买空了他店里所有的存货之后还饶有兴致地表示,作为消费的饶头,他可以免费传授我【合成】技能,并当场演示了一遍解毒剂的制作过程。 “解毒剂可以帮助你驱散大部分负面效果,比如在战斗中最常见的中毒,你看——”随着米罗的指示,我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多足爬行动物在地板上飞速溜过的动静,然后一条长度惊人的蝎子尾巴就这么凭空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你妹啊!这个扑面而来的视觉效果是要吓死爹啊! 米罗晃悠了一下那条泛着金属光泽的赤色蝎尾,末端弯曲的锋利毒钩伸进桌子上的一个小玻璃瓶里,钩尖不断溢出的蝎毒很快就装满了整个瓶子,米罗拿起一个瓶塞“啵”一下插/进瓶口,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递给我:“额外赠品,请收好。顺便一提,赤蝎的剧毒非常危险,但同时它也是绝佳的合成材料,妥善利用它对你的冒险大有裨益。” 我哆哆嗦嗦地接过那瓶据说危险程度堪比T病毒的玩意儿,顺便扫描了一下米罗的信息,得知他的种族为【伊比亚斯赤红肥尾蝎】,职业为流浪商人兼情报贩子。 送完东西米罗就表示他要关店了,交代如果碰到他的老主顾们,记得告知他们店主人要离开枫丹白露去别的地方旅游顺便进货。临走前他还告知如果有什么“隐秘的消息”想从他这里打听,可以随时用店里出售的楔子信封联系他。 队伍频道里“叮”一声响,我打开发现系统提示“勇者米诺斯达成【中级缝纫师】成就”,顿时来了兴致,根据地图上的队友标识七歪八拐找到了一家玩偶店,进去一眼看到米诺斯正和漂亮的老板娘谈笑风生,十指翻飞轻盈如燕,两个可爱的木偶娃娃在他的操纵下栩栩如生,甚至手挽手挑起了交谊舞。 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微笑着示意我稍等后,把两个木偶塞给了老板娘:“多谢你的款待,这两个就送给你了。” 老板娘依依不舍:“下次再来玩啊!” “好说~”他笑眯眯地起身走出店门,我一脸八卦地凑了过去:“哟,熟人?” “差不多。”他的表情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我没想到安娜也被拉到这个世界里了。” 我很识趣地没往下问。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干练的女性声音传来:“两位勇者就是麟屿和米诺斯么?请上车吧。” 我俩同时抬头,然后我就喷了:“纱织?!原来你不是公主吗?!” 一身戎装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地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我,十分淡定:“又没有人规定RPG游戏里的将军必须是男人啊,搞快点搞快点,主线剧情还等着你俩去推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彩蛋: 王都的名字“枫丹白露”其实不是取自现实中的地名,而是来自圣斗士同人游戏《幻·异界黎祁》,黄金圣斗士们穿越的异世界就叫枫丹白露~ 第153章 联动番外:这些勇者实 王室的马车质量和速度真是杠杠的,在纱织的控制下愣是飚出了法拉利的速度,最后一个秋名山老司机同款排水渠过弯直接把我和米诺斯双双甩出了车门,老子空中转体720°后一个狗吃X的姿势摔趴在通往王宫的大道上,米诺斯稍微好点儿,他屁股先着的地,标准的平沙落雁式。 当我俩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纱织已经丢掉缰绳利索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两侧的卫兵们整齐划一地向她行礼,然后撇过头表示后面那两坨晕车的丢人玩意儿我们不认识…… 强行遏制住国骂的冲动,我跟着纱织一路往前走,偷偷打开人物属性面板点了一下【整理着装】,瞬间整个人容光焕发,瞥了一眼米诺斯,这家伙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很显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给雅典娜当上司的国王陛下是何许人也,但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总归没错。 王宫的建筑摆设陈列等通通略过描写,反正都是标准的西幻风格,咱们无耻地跳过,最后纱织把我们领到王座前,躬身行礼:“陛下,两位勇者已经带到。”说完她就退到一边去了,我们这才看清楚那位国王陛下的尊荣,这标准的希腊帅哥长相和爱琴海般的水蓝发丝真他娘的眼熟啊!这不就是朱利安·梭罗少爷吗?!感情海界的人也被拉进来了?! 朱利安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称职地开始了他的NPC讲解工作,表示非常感谢两位勇者帮忙找回了失踪多时的王室卫队成员,同时希望我们接受王室的委托,调查这片大陆上突然出现大量魔化生物的原因,如果能解决掉根本问题就再好不过了,当然,奖励是极其丰厚的,不必担心白做工。 什么你问为啥王室不自己派人去调查?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活都让NPC干了还有玩家什么事~ 不过接下来朱利安给我们补充了一些设定,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的生物大致分为三个阶层,下阶是普通的动物,作为整个生态的最底层,它们数量庞大但能力低微,通常作为被捕食和狩猎的对象;中阶是所谓的“人外生物”,死宅们最喜欢的兽耳娘就属于这个阶层,地位约等于现实世界中的人类,数量适中,智商足够建立自己的文明和国度;高阶严格意义上也是人外生物,但是物种数量非常稀少,能力强大到令人惊异的程度,哪怕只有一个个体,破坏力也足以在瞬间毁灭一座城市。 中阶生物和高阶生物的区别在于,前者多是现实中存在的动物,后者则是源于各种神话传说的幻想产物,我和米诺斯的种族显然属于高阶,而王室成员和王室卫队的队员绝大多数都是高阶,尽管数量并不多,却足够维持一个庞大国家机器的运转。 讲到这里,朱利安忽然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没有贸然派出那支远征队,我们的人手也不至于紧缺到这种程度……” 同一时刻,系统提示主线任务已经刷新: 【迷踪溯源:寻找失踪的王室远征队成员】 当我俩看到任务面板上那惊人的奖励时立马就精神了!对朱利安的各种要求满口答应,甚至都没听清楚他讲了啥,反正支线任务一个劲往外跳,很快就挤满了整个面板,做主线的时候可以顺手就把它们都清了,爽歪歪~ 最后朱利安表示勇者们可以在王宫里随意走动休息,他会吩咐下属们尽力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纱织向朱利安行礼告别后就带着我们离开主厅,沿着长廊一路往前走,还不忘提醒:“你们有没有好好看任务条件啊?如果任务的要求互相冲突,有可能两边的奖励都拿不到哦。” 我打趣道:“怎么好像你比我们还着急的样子?” “我这可是为你着想!”纱织叉腰站定,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你要是一直沉迷练级打怪搜集道具,一百年都别想回现实世界了!”说着她又瞥了一眼米诺斯,正色道:“虽然现实中冥王军和圣域关系紧张,不过在这里还是通力合作比较好,单刷BOSS还是很吃力的。” 米诺斯点头如啄米:“明白明白。” 纱织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调查吧。” 我脑筋一转,心想王室卫队的领导不就在眼前吗,还用得着花那冤枉力气到处问?赶紧追上她:“先等一下!关于那支王室远征队的具体情况能跟我们讲讲吗?” 纱织无奈地停下脚步:“你这样算开挂了喂。” 米诺斯也厚着脸皮围了上来:“这不是为了尽快推完主线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开挂呢?” “那好吧。”纱织大手一挥,“就当你们触发隐藏对话了,接下来的内容我只讲一遍,你们这回可要听清楚了哦——” 在大约半年前,王室通过锲而不舍的研究和调查,确认了魔气的源头来自大陆最南端的死亡沼泽,于是打算从王室卫队中挑选一批精锐组成远征队前往讨伐,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方案刚被呈上议案,一条浑身萦绕着魔气的漆黑恶龙突然出现袭击了枫丹白露,一片混乱中谁也没发现公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等众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恶龙早已扬长而去。 为了拯救公主打倒恶龙,远征队在十分仓促的情况下组建,追着恶龙的踪迹一路往南,然后就失去了联系。与此同时,不少留守枫丹白露的王室卫队成员出现了各种奇怪的魔化变异现象,程度深浅不一,有些是外貌发生变化,有些是种族特性上发生了变异,严重的甚至会失去理智,不分敌我胡乱攻击。 随后的调查显示,发生变异的人全部都经历过恶龙袭城事件,感染了魔气,好在枫丹白露的医疗条件足够治愈魔化的生物,就算是重度感染的患者,经过调养也能恢复理智,但是魔化导致的种族变异却是不可逆的,只能维持原样。 “你们之前在出生点碰到的阿鲁迪巴也是远征队的一员,他接触魔气后产生的变异是退化成幼兽,不过由于你们一直带着他打怪刷经验,现在他已经完全恢复到正常的成年体态了。”讲到这里纱织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阐述,“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好运……你们之前碰到修罗了,注意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我脱口而出:“他的角……” 纱织点点头:“没错,那就是魔化变异的后遗症。大约三个月前,巡逻卫兵在枫丹白露附近的林场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当时他的感染程度已经非常严重了,无法保持人形,下/半/身甚至异化出了类似鱼尾的结构,经过长时间治疗他才恢复神智,但魔素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去除的烙印,漆黑的角只是其中一样。” 米诺斯刷刷做笔记中:“也就是说,如果碰到种族带问号的生物,基本可以确定是遭受过魔气感染的?”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还有一点你们要记住。”纱织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俩一眼,“在这个世界里,低阶无法看穿高阶的全部信息,如果你们碰到了扫描不出种族的BOSS……” 我心虚地请教:“要怎么打?” 纱织一本正经:“我建议你们有多远跑多远,因为打是肯定是打不过的,实在逃不掉就读档重来吧。” 米诺斯手里的笔掉了,囧囧半晌后又弯腰捡了起来:“……真是靠谱的攻略。” “总之你们准备好以后就可以出发了,现在王宫对你们而言是安全区,随便走,卫士是不会盘问你们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再说就剧透了拜拜祝你们一路旗开得胜~” 我俩眼睁睁看着纱织一路狂奔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米诺斯掏出崩断的鱼肠线唉声叹气:“不愧是雅典娜,这个级别的武器根本拴不住。” 我几欲吐血:“合着你刚才打算绑架她吗?!” 米诺斯一脸淡定地把鱼肠线收回去:“怎么能叫绑架,这不是怕她重要情报没说完就跑了嘛~” ……果然冥斗士的思维方式不是我等常人可以理解的! 由于之前的扫荡工作做的实在太出色了,以至于我们压根就不用再补充物资,但是出于RPG玩家的强迫症,我们还是厚着脸皮把城里所有的房子都逛了一圈儿,解决支线任务若干,收获零零碎碎的奖励若干,虽然还不够塞牙缝的,但是身心获得了巨大的满足。 打开地图看了一下,目前可以完成的任务点都十分贴心地标了出来,看起来非常分散,可以说这片大陆的每个角落都必须去一趟,综合考虑之下,我们打算先出发去北方的平原地带。 好吧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那块区域的推荐等级最低,推主线剧情嘛,还是老老实实按照系统指引走比较好。 在如何赶路的问题上,我们还专门研究了一下这个世界里的交通工具,以及它们的效率,最后得出了一个囧囧有神的结论,还是自己飞着去最快…… 米诺斯拉开自己的种族特性面板,这才发现还有大量储存的技能点压根就没用上,二话不说一口气全点完了,随后一道亮眼的紫色光芒冲天而起包裹住他的身躯,待光晕散去,一只霸气侧漏的完全体狮鹫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我面前,很是嚣张地抖了抖那对展幅超过十米的鹰翼:“上来吧,被允许骑/乘一只狮鹫在古代可是相当荣耀的事情。” 我爬上了狮鹫宽广的脊背,在一阵剧烈的暴风席卷中腾空而起,直奔远方。飞行过程相当迅速且平稳,趁着闲暇功夫我打开了自己的种族特性面板,郁闷地发现海龙形态居然不会飞,倒是有不少深潜方面的技能。 我顺嘴问了句:“你现在这个形态可以游泳吗?” 米诺斯的声音听起来像老鹰的尖啸:“我没看到相关的技能,不过下水洗个澡应该不成问题,怎么,你没有飞行技能嘛?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忿忿挠着身下厚实的羽毛,不怀好意地怼回去:“别嚣张,我不会飞意味着你从头到尾都要充当坐骑了,真是辛苦了啊~” 狮鹫的身形一个趔趄,歪歪斜斜地往地面上砸了过去,我靠不是吧你丫报复心也太强了!这个下降速度太快了我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啊啊啊——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下降的速度很狂野,落地的动作却很平稳,米诺斯耐心等我从背上翻下来后才摇身一变恢复人形:“到地儿了。”我打开地图一看,呀哈,这速度可以呀,体感五分钟都不到。 北部平原地如其名,放眼放去一片广阔的大草原,随处可见悠闲的马匹迈着轻快的步伐路过,有些跑累了的就停在小溪边喝水,尾巴一甩一甩的,相当惬意。不过当我们降落的时候还是惊吓到了不少马匹,纷纷跑开,但是也没走多远,只是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我们。 “我说怎么突然这么热闹,原来有客人拜访。” 马群一阵骚动,让开了一个空档,我囧囧有神地看着半人马形态的艾俄洛斯迈着蹄子走出来,在我面前站定,仗着身高优势俯瞰我的头顶:“你小子可算来了,我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 我默默伸出手狠狠揉了一把那个油光水亮、肌肉紧实、弹力十足的马屁股,换来马尾狠狠一抽:“喂,告你性骚扰啊!” 这时旁边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一匹毛色银白背生双翼的小马驹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开口就是星矢那熟悉的大嗓门:“两位勇者你们终于来了!请你们帮帮艾欧里亚大哥吧,他受到魔气感染,现在没办法变成人形了,听说在极北之地有一种叫‘柯里昂果’的东西可以净化魔气,如果能把它找回来就好了。” 我使劲呼噜了一把星矢的鬃毛,回头跟艾俄洛斯抱怨:“你看看人家这NPC当的多称职,再看看你!” 艾俄洛斯对我的指责无动于衷:“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你急啥?先提醒你一句,极北冰原是一片未经探索的领域,注意不要和当地原住民起无谓的冲突。” “这个好说。”我回头招呼米诺斯,“走了,继续往北!” 米诺斯正拿着胡萝卜试图勾引几匹马过来玩儿,可惜马对狮鹫的恐惧是天生的,看见他恨不得躲出十万八千里,只好一脸挫败地丢掉胡萝卜变回狮鹫形态:“这么快就交涉好了?没有隐藏对话吗?” 我回头问艾俄洛斯:“听见没,有没有隐藏对话?麻溜的咱们赶时间!” 艾俄洛斯的回答是一记恶狠狠的尥蹶子:“没有!滚!” “唉唉唉别这样!”星矢刷一下冲过来横在我和艾俄洛斯之间,急得直转圈圈,“其实艾俄洛斯大哥也被魔气感染变异了,所以只能一直维持半人马的形态,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你找到柯里昂果后他们兄弟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我揪住狮鹫的脖子翻身上背,起飞的时候还不忘冲艾俄洛斯做个鬼脸:“拜拜了您内!” 话音刚落一支箭擦着我的耳朵就飞了过去……卧槽,真是更年期发作了,有病得治! 一路往北,植株越来越稀疏,直到地面完全被皑皑冰雪覆盖。 我看着任务点指挥米诺斯降落:“差不多了,就是这儿。” 狮鹫开始缓缓降落,这时我突然发现下方似乎还有一个人在徘徊,正打算仔细看看,他忽然抬头瞪了我们一眼,整个人体型瞬间膨胀了好几倍,雪白的皮毛覆盖住全身,四足着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便是一声穿透性极强的吼声直贯天际! 真TM熊的力量!我和米诺斯被这声乌萨斯怒吼直接从半空中震了下来,落地赶紧先解释:“大兄弟先别动手!我们只是来找一样东西的,找到马上就走!” 那只体型比普通北极熊至少大了三倍的白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看了半天,终于收起了攻击的架势,在一阵白光中恢复了人类形态,当他走出光晕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冰河嘛,自己人自己人 顺手扫描了一下冰河的种族信息,显示为【西伯利亚雪熊】,变成人形后几乎看不出这个容貌俊美的金发少年原型是那么大一只猛兽,唯有那对支棱在脑袋上一动一动的半圆熊耳朵暴露了他的种族身份。 冰河湛蓝色的眼睛里依然没有放下警惕:“最近这里不太平,偶尔会冒出一些全身黑漆漆的东西攻击无辜村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米诺斯连忙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将来意讲述了一遍,冰河半信半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我,正待开口,忽然表情凝重了起来。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然后在几秒钟内迅速升级成了暴风雪,周围的能见度急剧下降。 一阵冰冷刺骨的无形触感自身后袭来,我立刻回头,只能隐约看到漫天风雪中,一匹孤狼正步态优雅地朝我走来,连忙扫描对方的信息,得到结果【西伯利亚平原狼】。 脑筋飞速一转,我立刻提高嗓门喊了句:“卡妙,是你么?” 对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肆虐的风雪开始退散,一分钟后太阳重新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将整片冰原映照得亮如镜面,我这才意识到这匹孤狼已经走到面前不足三尺的距离,而且悠闲地坐了下来,灰色的皮毛在阳光映照下隐约泛着一层石青色的光泽,低调且奢华。 盯着我看了片刻,灰狼的身形开始变化,直到完全化成人形,卡妙伸手捋了一把被风吹散的鬓发,将它们别到毛茸茸的狼耳朵后面,这才开口:“你和你的同伴都没有恶意,我相信你们,跟我来吧。” 我飞快地冲米诺斯比了个V,他回了我一个“牛逼”的手势,二人跟上师徒俩的步伐,翻过好几个冰丘,一直走到一个巨大的冰川裂缝前才停下。 卡妙指着裂缝下黑魆魆的水面:“你们要找的柯里昂果实际上是一种深海生物的结晶体,只能潜到下面去才能采摘,我们都不谙水性,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个好办。”我对米诺斯点点头,让他在上面等着,自己趴住裂缝的边缘一点点往下爬,直到接触到水面,深吸一口气便跳了进去。 沉进水里的时候身上立刻多了个极寒debuff,直接给我扣了半管血,我赶紧启动种族特性面板中的变身功能,身躯在一瞬间拉长变形覆满了鳞片,四肢变成修长有力的鳍状肢,脑袋上的龙角也完全长了出来,在水中得以完全舒展成类似骨蝶的形态。不得不说海龙形态实在太适合在水里活动了,我有生之年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极致的愉悦感,如此庞大的身躯在水里穿梭翻腾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瞄着系统提示的物品采摘点游过去,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些盘踞在深海岩层上的类海葵生物,它们随水流飘舞的触手看上去像极了瑰丽的花瓣,触手顶端各有一颗亮晶晶的珠子,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柯里昂果。 我兴奋地凑了过去,下意识伸手想摘,忽然意识到现在手已经变成鳍了,只好尴尬地停下动作,改用嘴巴小心翼翼地将整块岩层连同那些海葵一起叼了起来,返身迅捷地往水面上游去,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头颅轻而易举地顶开了狭窄的冰层裂隙,我将嘴里的东西吐到岸上,自己再摇身一变化成人类形态爬到冰层上去,顾不上看道具有没有损坏,赶紧掏出药水给自己灌两口补满血条。 米诺斯抖开一件披风盖到我身上,蹲下来研究那片被我甩到岸上的岩块:“这东西离开冰水环境会不会死掉啊?根据委托内容,柯里昂果必须保持活性才能入药。” “没关系。”卡妙伸出手掌,大量细小的冰屑附在海葵身上,它们的触角不安地抖动了几下,然后迅速缩回了圆嘟嘟的本体内,看上去酷似一颗五彩斑斓的石榴,随后卡妙轻轻地将那些海葵从岩石上摘下来交给我们,“现在它们已经进入深度休眠状态,我的冻气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你们可以带走使用了。” “多谢,那我们不多打扰了。”我将海葵球们塞进四次元口袋,翻身上了狮鹫的背部腾空而起,挥挥手向地面上的师徒俩告别。 往回飞的路上,我打开合成系统琢磨着要不要研究一些特殊功能的药水,比如隔热药剂?如果每次进入极端天气的地图都要狂喝药水,那就太浪费了。 这时米诺斯忽然“嗯?”了一声,开始拉升飞行高度。 “怎么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乌黑的雷雨云完全覆盖,隐约能听见沉闷的雷声穿透云层一下一下敲击我的鼓膜。 ……等一下,云层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 米诺斯显得很兴奋,用力振翅继续往上飞,几乎要一头钻进云层里去了,眼看就要和那片阴影撞上,他开口喊了一声:“拉达曼迪斯!是我!” 云层一阵翻滚,一颗硕大的巨龙脑袋从缝隙里探了出来,篮球大小的姜黄色眼珠略带惊讶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它开口了,声如雷鸣:“米诺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想写个沙雕番外,为什么又要抠设定……(咸鱼瘫) 第154章 联动番外:这些勇者实 “米诺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哎呀这个不重要,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见一面,这么生分干啥~”米诺斯特意变幻出原来的样貌笑眯眯地打招呼,丝毫不管一只狮鹫顶着人类的脑袋这个画面有多惊悚。 拉达曼迪斯显然也被此等窒息操作噎得一滞:“……见你一面确实挺不容易的,每次我路过第一狱审判庭的时候,你的下属们都会哭天抢地求我把你逮回去给卷宗盖章。” 米诺斯的语气里一丢丢愧疚之情都没有:“适当放权有益于锻炼下属的工作能力,你总是恨不得万事亲力亲为,长期以往对身心是很不健康滴,要懂得劳逸结合舒缓情绪放飞自我——” “停停停,诡辩到此为止。”拉达曼迪斯看上去很想扶额,然而他此刻的形态是没有手的,所以做不了这个高难度动作,只能无奈地拍了一下翅膀,“你要真想让我舒心点,就去一趟西方的艾雅法拉火山群岛,艾亚哥斯这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盘待着非要跑出去浪,我得去看看,省得他又闯祸。” “没问题~教训不听话的弟弟这种事情怎么能缺席呢?”米诺斯挥动翅膀开始下降,“不过我们得先把手头的任务结了,回见!” 我趴在狮鹫背上揪紧羽毛防止坠机,匆忙间抬头望去,一条深紫鳞片的双足飞龙冲破积雷云层消失在天际的尽头,很快天气又恢复了晴朗,幽远的龙鸣声直贯云霄。 我伸手挠挠米诺斯的脖子:“看来你不怎么尽职啊,冥界的大法官?” 米诺斯懒洋洋地回答:“如果在同一个岗位上持续千年看不到尽头的工作,迟早会疯掉的,所以得变着法子给自己减压,顺便一提,同僚之间互殴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之一。” “……真是冥风淳朴。”我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别飞了过了过了!任务点就在下面!” 米诺斯一个急刹车停在半空:“行,那你下去交任务吧,我就不去了,狮鹫的气息容易引起马匹的应激反应,我可不想再吃一发射手座的箭矢。” 我往下瞄了一眼,这个高度说实话有点儿肝颤,但老子没在怕的!不就是个信仰之跃嘛,跳就跳! 咻————————啪! “……” 我沉默地看着瞬间消失的血条,周围景色十分配合地切换成肃穆的黑白色,像极了遗体告别现场。 在半空中目睹惨剧发生全过程的米诺斯若有所思:“哦,原来真的会摔死人。” 甘霖凉,为什么会这样!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刺客,结果TM是个猎魔人?! “哎呀呀,这位勇者,就算有系统优待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吖。” Bilingbiling的彩虹光效一通闪烁后,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颤抖着指向那个突然出现并将我满血复活的人:“你!你你你你你——” “Hi,我是负责捡尸的医疗NPC奥德修斯。”对方笑眯眯地挥舞着手里亮晶晶的仙女棒,在我脑门上轻轻一点,“我想刚才那个沉痛的教训已经让你明白,这个世界里牛顿大爷还是说了算的,不要作死去掀他的棺材板,懂?” “重点不是这个!”我咆哮,“你他妈不是男人吗?!这个衣服、还有这个目测G杯的胸器是怎么回事?!呼之欲出了喂!” 奥德修斯低头看了一眼那件不知为何被设计成超·低胸款的泡泡袖公主蓬蓬裙,腾出没有拿法杖的手用力托了托那沉甸甸的两坨脂肪,又调整了一下戴在头上的镶钻小皇冠,语气十分淡定:“这可是仙女教母的标准装扮,有什么不对吗?” “你确定这不是什么暗黑系女王□□款吗?!”我彻底绷不住了,“把你的裙摆给我拉下来,遮住你的吊袜带!老子不好这口谢谢!” 奥德修斯摊手:“很抱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系统自动判定这种形象最符合广大玩家的喜好,你要是觉得辣眼睛,那我给自己打个马赛克?” 我用力摁了摁额角蹦出来的青筋:“……还是算了,感觉这样画面更加不可描述了。” “啊啦这就对了,皮相而已,不必过分在意~”奥德修斯冲我抛了个媚眼,如果无视女装大佬的事实,这一下确实堪称风情万种,“顺便一提,你身上带着解除魔化侵蚀的道具‘柯里昂果’没错吧?友情提示,如果直接拿去给患者服用是没有效果的哦,需要进一步炼制成对应的净化药剂才可以。” 我一听这话赶紧打开任务面板,仔细看完才发现真的有炼药的教学步骤,还恶意满满地提示如果给魔化生物服下了错误的药剂,有可能导致变异程度加重,任务奖励自然泡汤,还有可能导致该地区的居民友好度大幅下降。 “作为勇者要认真阅读任务需求哦,好啦,我的工作已经完成,拜拜~”说完,奥德修斯一挥仙女棒,在Bilingbiling的彩虹光效中消失不见。 我拔腿就往目标NPC艾欧里亚身边赶,很快就找到了一头正在参天巨木下趴着小憩的狮子,它的皮毛在微风吹拂下呈现出一种暖金色的光泽,威武而不失贵气。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它抖了抖耳朵,然后睁开祖母绿色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出于安全考虑我没敢靠太近,毕竟大型猛兽扑杀猎物可能一秒钟都用不着,所以当我走到可探测人物信息的距离就停了下来,先例行扫描一下—— 【姓名:艾欧里亚】 【种族:伊比利亚黄金狮(?)】 【职业:王都近卫队成员】 打开任务面板,我根据任务指引一步步操作,首先把扫描下来的信息导入【合成】界面,分析魔化数据得到对应的净化药剂配方,然后调出配药面板,合成材料中珍稀度最高的赫然正是刚拿到手的柯里昂果,后面的中低等材料就不用看了,全是打怪掉落和商店扫荡的产物。点击合成,一道翠绿光华闪过,我的手上立刻多了一个球形药剂瓶,里面的药水在阳光映射下像翡翠一样晶莹剔透,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苹果香。 这个味道和颜色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应该不会让对方产生警惕吧? 这么想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肉干,拔掉药剂瓶的塞子,将药水全倒了上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泡过净化药水的肉块竟然散发出浓烈的烤肉香气,还是撒过五香孜然的那种! 这下别说明显来了兴致的大狮子,连我都想咬一口了,但是没办法,为了完成任务只能猛咽口水忍痛将肉块远远丢了过去,正好落在狮嘴边上,它很感兴趣地凑过去嗅了半天,还用爪子拨弄了几下,确认没有危险后,舌头一卷将肉块整个收入嘴中,嚼得嘎嘣作响,真香。 我远远看着它大快朵颐,又仔细阅读了一遍合成界面对净化药剂的文字描述,差不多该生效了吧? 果然,当艾欧里亚完全把肉块吞下去后,他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治愈性的淡绿色光芒,大量无形的黑色烟气从它体内蒸发出来消失在空气中,随后整头狮子被更加强烈的金色光芒笼罩,待光晕散去后,一位标准的希腊帅哥新鲜出炉,藏在金棕短翘发丝里的兽耳完全树立起来,垂在身后的尾巴愉悦地甩来甩去。 意识到自己成功变回人形后,艾欧里亚显然松了一口气,对我道:“感谢你的帮助!说实话狮子形态体积太大了,活动起来没有人形那么方便。” “不客气不客气。”我顺坡下驴,“我和我的同伴受王室委托四处寻找失落的远征队成员,顺便调查魔气的来源,请问你们知不知道相关的线索呢?” 艾欧里亚思畴片刻,回答:“我们追着恶龙的踪迹一路往南,但是在死亡沼泽附近魔气浓度陡增,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远征队几位成员当场狂化开始自相残杀,我哥哥意识到情况失控后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回撤,没想到失去理智的队员追着我们撵了一路,在混乱中所有人都走散了,哥哥带着我一路逃到这附近才摆脱魔化生物的追杀。” “也就是说重点调查方向还是在南边么,明白了。”我把关键线索填进主线任务里,随口追加了一句,“你哥人呢?他既然也感染了,那我顺便也给他净化一下?” 艾欧里亚听闻此言,表示不解:“感染?我哥哥没有感染啊?” 我噎了一下:“……那个半人马造型不是变异出来的吗?” “不是啊。”艾欧里亚恍然大悟,“哦,你大概没仔细看我哥哥的信息,他的种族是【喀戎】,天生就长那样子。” ……淦! 我扭头冲盘旋在空中百无聊赖的米诺斯吼了一嗓子:“溜了溜了,去艾雅法拉火山群岛!” 他姿态优雅地滑翔降落在地:“好嘞。” 赶路途中我验收了一下报酬,除了获得大量经验金币外还获得了大量技能点,于是拉开技能面板,大量眼花缭乱的图标“蹦”一下直接刷屏了,技能说明多得让人头晕眼花,我深吸一口气,拿出做高考阅读理解的劲头,开始挨个抠字眼…… 周围的温度忽然上升,我连忙把注意力从技能面板上挪开,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大大小小的火山,而且有不少正在喷发,高温气体和亮橘色的岩浆混合大量碎屑在地表上流淌,形成了危险的火山碎屑流。事实上这里已经很难找到一块落脚的地方了,裂缝随处可见,时不时就突然喷出一股岩浆来。 地图刷新后显示出新的NPC坐标,一共有四个,而且全部挤在一个地方,事实上也用不着看地图了,光凭肉眼都能看到远处打得不可开交的金翅巨鸟和双足飞龙,迸发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和深紫色的雷电激情碰撞,爆炸声震耳欲聋,一波一波热浪迎面袭来,顺势还引燃了附近一圈儿大型火山,岩浆跟不要钱似的乱喷,整得跟天女散花似的,碰一下血条就往下掉,还会强行给人附加一个持续扣血的debuff,米诺斯不得不频繁振翅卷起风压吹走那些雨点似的火苗。 我赶紧从包袱里摸出两瓶提前准备好的高级隔热药水,一瓶自己喝,另一瓶本来想给米诺斯灌下去,但是骑在狮鹫背上实在不方便爬到前面掰开钢钩似的鹰喙,琢磨片刻,我干脆打开瓶盖将药水全倒在羽毛上,隔热buff瞬间生效,时限十二个小时,足够了! 给自己上满各种增益后,米诺斯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冲进了混战现场,翅膀卷起一阵暴风硬生生将漫天火雨雷云全部吹飞,顺手打断了两位的技能读条,对艾亚哥斯一抬下巴:“这回出来惹事儿的理由是什么?给我编一个听听。” 对方非常不爽地瞪了米诺斯一眼:“哼,我乐意,你们管得着吗?” 我抓紧时间扫描信息—— 【姓名:艾亚哥斯】 【种族:迦楼罗】 【职业:天龙八部众】 啥?这什么职业?算了先不管那些,我继续翻看艾亚哥斯的血条属性技能机制,同时从背包里翻出一套目前属性最好的装备套上,拔出淬过蝎毒的亮银匕,还不忘将成堆药品捆在腰带上准备BOSS战,一切就绪后伸手拍了一下米诺斯的脖子:“开怪?” 米诺斯的回答是一记巨翼翔风,对准艾亚哥斯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同一时刻拉达曼迪斯也动手了,龙吼声震耳欲聋,巨大的肉翼裹挟漫天落雷劈向迦楼罗的身躯。 艾亚哥斯见状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更兴奋了,本来就庞大的身躯像吹气球一样暴涨了好几倍,翅膀张开遮天蔽日,每一根羽毛都泛着耀眼的鎏金光泽:“想打架?我奉陪!——迦楼罗振翅!” 这下真是神仙打架了!我趴在狮鹫背上死死揪住身下的羽毛,防止在堪比过山车的高难度连续翻滚中掉下去,还得及时给自己张开魔法护盾抵消那些不长眼的落雷风刃和火苗,简直苦不堪言。 话说艾亚哥斯你的种族真的是迦楼罗而不是大鹏鸟吗?你看看它现在这个体型,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翅膀一扇一合,天地忽明忽暗,啥叫排面?这他娘的就叫排面! 眼看血条下降过半了,我赶紧先读完最后一个护盾技能的条,然后空出一只手去腰带里掏红蓝药,艾亚哥斯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放了个全屏AOE“因陀罗天殛洗礼”,顿时无数道火柱从地面上腾空而起,米诺斯不得不紧急调整飞行姿势,一个720°大回环正好躲过下方喷出来的岩浆。 但很显然,他在玩这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忘了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算了,高空蹦极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我甚至连尖叫的冲动都没有,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开始读条,随即身侧凭空涌现出大量水元素汇聚成滚滚波涛从天而降,浇灭了一大片区域的火焰,连地表上的岩浆都凝固成黑色的火山岩了,读条完毕我正好掉进水里,一个灵巧的转身浮上去甩了甩头,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状态,耳边忽闻一声清越凤鸣,紧接着我就被破空飞来的紫檀佛珠一把拴住了胳膊,整个人直接被扯了起来甩到凤凰的背上。 爬起来随便擦了擦脸,瞅见那个收起佛珠一脸云淡风轻的金发神棍,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沙加?” 他缓缓拨弄手中佛珠,眼睛都懒得睁开:“作为水系生物,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无可奈何地伸手指了一下远处打成一团的三巨头:“为了任务。” “巧了,我也是。”沙加终于扭头看了我一眼,“迦楼罗有些玩忽职守了,我不得不过来提醒他自己的职责。” 嗯?有新剧情! 我立刻追问:“所谓的职责是?” 沙加解释道:“我等天龙八部众身负诛邪除祟之责。如今这片大陆上饱受魔气侵蚀,异物滋生,我们的工作强度直线上升,如果有一个人摸鱼,工作就会积压到其他人头上,这样是不行的。” “……” 我沉默地扫了一下沙加的个人信息,种族一栏赫然显示:【夜叉】。 好嘛,还真是天龙八部! “喂,把那几个家伙赶走之后,你也得马上走人,听见没有?”身下忽然传来一辉的声音,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只背负我们飞行的凤凰就是一辉,顿时囧了,你俩怎么可能组队行动?这不科学! 沙加对此充耳不闻,直到凤凰一路爬升高度飞到三只扭打的神兽头顶上时,才站起身子,将那串佛珠扔了下去,双手飞快结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印,淡金色梵文层层叠叠扩散开,佛珠立刻化成无数道金色灵络,将艾亚哥斯整个人……哦不是整只鸟捆了个结实! 艾亚哥斯气急败坏地挣扎了半天也挣不开,身形像漏气一样急剧缩小,最后只剩下猫头鹰那么大了,在地面上愤怒地拍打着翅膀转圈圈:“你又来多管闲事!这个地区的魔化生物不这样烧根本就除不干净!” “迦楼罗,我得郑重提醒你一句,天龙八部众的第一条工作原则就是不得在净化过程中伤害无辜生灵。”沙加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卷轴用力一甩,长度足有十几丈,像条绶带一样在空中翩飞起舞,“你这个月造成的财产损失都写在上面了,修理费从你的工资里扣,到时候别埋怨自己白做工。” “什么?!”艾亚哥斯气得全身羽毛都炸起来了,活像一只愤怒的小鸟,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撞过去就被米诺斯一爪子摁在地板上摩擦摩擦,直到把它搓成一只凌乱的毛球后才意犹未尽地丢给满脸黑线的拉达曼迪斯。 多么感人的冥界兄弟情啊! 我冲米诺斯招了招手,他愣了一下,立刻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那上面当然是空空如也,赶紧拍着翅膀飞上来,我从凤凰背上爬过去,顺便狠狠揉了一下它的耳羽簇。 这时候系统提示该地区的任务已经完成,拉达曼迪斯跟米诺斯道过谢后,叼起口吐芬芳个不停的炸毛状艾亚哥斯远走高飞,沙加表示两位勇者作为无辜群众被卷进事端是他的失误,作为补偿,他会送我们一些凤凰的羽毛作为礼物。 本来打算飞走的一辉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敢动我的羽毛试试?!” 沙加反手就是一串佛珠迎面砸过去将凤凰捆成一团,带着毛骨悚然的微笑走上前去,揪住拖曳在地的华丽尾羽用力一扥,在一辉的怒吼声中将薅下来的大把羽毛塞进我怀里:“这个可是超级稀有的材料,还可以给武器装备进行神圣加持,避免遭到魔化生物攻击时感染魔气。” “谢、谢谢……”我哆嗦着接过羽毛塞进四次元口袋,爬上狮鹫的背准备赶往下一个任务地区,升空过程中,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沙加面对春风吹又生的凤凰尾羽,意犹未尽地亮出了一把锋利的金刚橛,开始疯狂噶韭菜…… 米诺斯对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表示悲悯:“竟然对自己的同事下此毒手,真是人间惨剧,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刚才那个殴打自家兄弟比谁都起劲的家伙是谁啊?! 米诺斯使劲咳嗽了一声,强行转移话题:“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我打开任务面板看了看,敲定目标:“去龙虎山,这里有一个教学任务,完成后有新的武器。” “那就走吧!”狮鹫的羽翼卷起风暴,腾空而起,直奔东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1、艾雅法拉火山是现实中存在的一座火山,位于冰岛南部,曾于2010年3月至4月接连两次爆发,火山喷发释放出的大量气体和火山灰对航空运输、气候和人体健康等均会造成长期影响。 2、迦楼罗传入中国后的本土名字为金翅大鹏鸟,据说它吃人不算造业,而是一种大功德,意味着帮助即将得道的人褪去陈腐的臭皮囊,跨过最后一道生死门槛得以成佛。 第155章 联动番外:这些勇者实 龙虎山,位于地图的东南方,山清水秀,风景迤逦,非常符合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设定。 米诺斯飞到山脚附近的时候忽然急速下降,落地后立刻变回了人形,有些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咦?我没想解除狮鹫形态啊,怎么自动给我变回来了?” 我伸手在半空中敲了敲,圆形波纹一层层往外扩散:“这里有一个水系结界,范围非常广,整个山川都被它笼罩其中。放机灵点儿,设下结界的高人这会儿肯定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结界的范围内米诺斯的飞行技能被强行锁定,只能和我一起靠双脚攀登,但是这地方对我来讲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直接带他抄近路,走不了多久那个熟悉的大瀑布就出现在我们面前,连带那个坐在突出岩石上打坐的人影都是那么熟悉。 什么龙虎山,这根本就是把庐山五老峰的场景原封不动照搬过来了吧?!果然建模偷懒重复利用是大型3A游戏的通病…… 米诺斯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地方,作为圣斗士系列的读者,就算没机会亲眼见到,对这个著名旅游景点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看来这里就是五老峰?我大概猜到接下来要面对哪位高人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应答,拨开路上齐腰深的草丛继续往前走,不时有低等级的小动物受到惊吓飞窜出来,我扫了一遍周围,觉得这些小家伙没什么威胁性,就没去管它们,直到一条浑身散发着淡青色荧光的类蛇生物褪去自身的伪装,腾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我的肩膀上,口吐人言:“师兄?” 唉这不是紫龙的声音嘛,我连忙伸手将它从肩膀上提起来,它顺势盘绕在我的手腕上,四只小小的爪子紧紧抓住我的皮肤,昂起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米诺斯一脸好奇地凑过来研究:“也是熟人?” “对,他是紫龙。”我小心地翻看手上这条怎么看都很像四脚蛇的生物,面对我它脾气好得很,任由我这里捏捏那里戳戳,米诺斯看得来了兴致,伸手想摸摸它脑袋上那两个晶莹剔透形似玉质的小犄角,没想到对方瞬间翻脸,鼓起腮帮子“呼”一下喷出一大团云雾,飘到米诺斯脸上时顷刻化成一滩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于是丫只好气急败坏地在我的狂笑声中跑到一边去拧衣服,搞得满地都是水。 “我就知道,这辈子都和圣域的人八字不合!”米诺斯咬牙切齿地拧着自己的银色长发,折腾半天还是一手湿漉漉,只好搓一个火球魔法把身上烤干。 “活该,你也不看清楚这是啥就乱摸,人家不生气才怪。”我举起手里的小家伙冲米诺斯晃了晃,“你别看这么小一只,其实是条应龙哦。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上记载:‘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化应龙。’看到他背上这两条形似流云的半透明飘带没有?这个其实就是应龙的翅膀,简直跟秦汉瓦当上的应龙纹一模一样啊。” 米诺斯终于烘干了身上所有的水分,一边绑头发一边嘴里还不忘吐槽:“这么小一只,该不会是变异种吧?” 我低头仔细查看紫龙的信息,种族一栏确实写着【应龙】没错,但是职业就有点奇怪了——【深渊镇守者】 这跟之前那个天龙八部众一样,都是表面看不出到底是啥职业的职业,于是我虚心请教:“你现在主要负责镇守什么东西?深渊指的是庐山大瀑布下面的深潭吗?” 紫龙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是的,其实我道行尚浅,负责监视结界的状况,防止深潭里的人挣脱束缚逃走,真正的镇守工作主要还是两位老师负责……” 我大脑宕机五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开口:“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除了童虎,史昂也在?!” “是的。”紫龙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我掌心一跃而起,“哎呀光顾着叙旧了,差点忘了正事——两位老师派我来迎接两位勇者,听闻你们帮助王室找回了一些流落在外的远征队员,希望见面一叙。” 我忽然不想上山了!这个任务咱可以跳过吗?! 米诺斯趁着我和紫龙说话的空档左顾右盼,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飞快地甩出几根傀儡线黏住了什么东西,等我回头招呼他跟上的时候,只来得及瞥见傀儡线的末端缠着一团形状不规则的灰黑色烟雾,下一秒就被米诺斯收到袖子里去了,顿时来了兴致:“你抓了个啥?” 米诺斯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开口,只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主线任务点到了。 深吸一口气,我光速拉开任务面板把自己拾掇得光可鉴人(误),然后挂上这辈子最谄媚的笑容,往两位正在对弈的老人家身边凑了过去:“两位前辈好,晚辈这厢有礼了。” 童虎和史昂同时回头,除却一身仙风道骨的汉服装扮,他俩的外貌和现实中没有什么区别,完全找不到耳朵或者尾巴之类的动物特征,我和米诺斯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组队以来头一回如此默契地同步打开系统扫描,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姓名:童虎】 【种族:?】 【职业:深渊镇守者】 【姓名:史昂】 【种族:?】 【职业:深渊镇守者】 我身上冷汗哗哗地流,这回干脆连种族都不显示了……两位真·绝世高人啊!童虎也就算了,史昂理论上应该跟穆一个种族才对,居然也扫不出来,难不成得道飞升了? 米诺斯轻声道:“看来真正要打的BOSS不是这两位。” 这是废话!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自寻死路啊!现实中他俩加一块儿都五百多岁了,鬼知道这里是个什么神仙设定,如果都是千年老妖……呸,千年上仙级别的隐藏BOSS,那我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接下来的发展如我们所料,两位老爷子跟我们客套了几句,然后表示如果你们能够通过相关试炼,就可以得到史昂早年倾尽心血打造的十二件黄金武器,属性冠绝天下,只要拿到它,一路打怪升级斩杀恶龙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骚年哟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搞快点! 试炼的第一关很简单,在两位的监督下使用各自的【工匠】技能制作一件以我们目前的水平能做出的最好的装备,交由史昂鉴定。 我立刻想起压箱底的两颗魔化生物结晶核一直没舍得用,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赶紧翻出来丢一颗给米诺斯,在一阵叮叮当当和针飞线舞中,两件高级装备新鲜出炉。 将名为“断肠”的匕首和名为“牵丝”的傀儡线双手奉上,我瞄见两把武器的名字一口槽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亮瞎眼的CP名是肿么回事,系统大爷你故意的吧! 史昂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挑剔,不过好歹给我们打了及格分,随即童虎颁布了第二关:去净化大瀑布周围与日俱增的魔气。 这个任务乍一看很简单,但是真动起手来,我才发现这简直是给米诺斯量身定做的,可能由于他自带判官属性,那些到处乱飘的灰黑烟雾是没有实体的,无论我用匕首去砍还是用技能去轰都没什么反应,唯独碰到傀儡线织成的网格就不动了,任由米诺斯一坨一坨揪下来,像小孩子团橡皮泥那样揉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影……人影?! 一只手从烟雾里伸出来紧紧握着米诺斯的双手,还用力地上下摇晃:“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阿布这厮最近发神经把水潭下面搅得一团糟,要不是我机灵把自己分裂成烟雾逃出来,早就被他拍扁了!” ……这个欠揍的声音,我干巴巴地开口:“迪斯马斯克。” 烟雾迅速退散,迪斯得意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反手把巫师帽扣上,还不忘掸掸长袍上的灰:“你俩是被忽悠下来的吧,嗨,什么试炼,就是那俩老头子懒得自己动手把你们踢下来当苦力……” “咳咳!”瀑布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好家伙,声音不大震慑力不小,周围山林里一阵嘈杂,动物纷纷作鸟兽散,可见出声者内力之深厚。 迪斯立刻收起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严肃开了口:“实不相瞒,在下是当初王室远征队雇佣的向导,【亡灵法师】迪斯马斯克,由于我们【幽灵】一族的体质天生亲近魔力,所以常年住在大陆南端的死亡沼泽附近修炼,没想到有一天沼泽深处突然冒出一条来历不明的恶龙,在它的引导下魔力全失控了,我只好跑到枫丹白露去搬救兵,没想到远征队也全军覆没了,幸亏两位仙人及时赶到,把感染程度最严重的家伙抓过来关在深潭下,又布下结界监控,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米诺斯瞄了一眼脚下不断冒出黑色烟雾的深潭,恍然大悟:“所以第二关试炼就是想办法解救这个人?” “不不不,第二个试炼其实是找到我,如果找不到,意味着你们没有资格进行下一个试炼。”迪斯蹭了蹭自己的鼻尖,亮出法杖,“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试炼,如你们所说,让这个家伙安分一点别再闹腾了,方法也很简单——揍他!把血条揍到10%以下,这家伙就会在结界的作用下清醒过来了。” 这种事情作为勇者那是再顺手不过啊~我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一个猛扎子钻进深潭里,身躯在碰到水的一瞬间膨胀化成海龙的形态。 在五老峰居住多年,我知道这个瀑布潭有一个特点,就是从水面上看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实际上深度相当恐怖,下面是类似空腔的结构,侧切面就像一个细颈窄口瓶,往下一路游出瓶颈的范围进入瓶身,视线瞬间扩大了许多,但是光线也昏暗了许多,翻滚的水流中夹杂着泥沙落叶之类的杂物,把本来就不好的视野搞得更差劲了。 不过在水里,海龙不需要视力也能通过水流细微的波动感知周围,很快我就察觉到有个体型不小的东西正在往自己所在的方位极速冲过来,势头凶猛,水流挤压产生的哗哗声越来越响……来了! “砰”一声闷响,我整个人……哦应该说整条龙被撞得差点翻了一圈,我滴个乖乖,阿布罗狄这是变成什么玩意儿了,鲨鱼?虎鲸? 对方一击不中,火速调头又来了一次,这回距离足够近,我得以清晰地看到一张血盆大口一闪而过,里面密密麻麻长了至少五排锯齿状的尖牙,牙齿上还附带着细小的倒刺,一口咬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前提是,被它咬的是低阶生物,而海龙是高阶,别的不说光是这一身坚硬密实的龙鳞防御力就突破天际了,硬是扛下了这记深渊巨口,只掉了一点点血,对方倒是崩了不少牙齿卡在龙鳞的缝隙里,拼命晃着脑袋试图拔下来。 我趁着对方忙于和堵塞牙齿的异物搏斗,盘起身躯将它整个死死缠住,然后掉头往水面上一路狂奔,丫全程一点都不老实,扭头摆尾疯狂挣扎试图摆脱我的桎梏,把整个深潭折腾得那叫一个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虽然在水里打架我不怎么虚它,但水面上好歹还有个队友不是,群殴总比单挑胜算更大些,这么想着我们已经扭成一团冲过了瓶颈地带,眼看就要冲出水面,我忽然感到怀里一松,连忙低头一看,只来得及瞥见一张绝美的惨白容颜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以惊人的速度愣是抢在我前面跳出了深潭! 上面传来迪斯的惨叫声:“卧槽,你怎么把他放出来了?!”紧接着就是一轮噼里啪啦的技能释放,我刚把脑袋探出水面,立刻就被巨大的龙卷风连着成吨潭水一起被卷上了天,当即破口大骂:“米诺斯你他娘的在干啥?!老子是友军!!!” 正在玩命鼓动翅膀的米诺斯看上去比我还震惊:“我勒个去,你咋上天了?海龙不是不会飞吗?!” “我靠我为什么上天你心里没点B数吗?!”我手忙脚乱地控制平衡,然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穿梭于被卷上天的水浪中,连忙改变口吻,“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是系统判定的问题,只要附近有水我就可以活动,你加油继续,把潭水都给我抽上来!” 米诺斯瞄着我的脸又刮了一记巨翼翔风:“*冥界粗口*,你当我是抽水马桶吗?!” 我直接无视了他的愤怒,转头锁定了位于旋涡中心的阿布罗狄,他现在的样子和童话里的美人鱼差不多,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一条布满了三角鳍的粗/壮尾巴,表面光滑看不到鳞片,混乱中系统扫描反馈得知,阿布罗狄的种族为【斯堪的纳维亚虎鲨(?)】,再看看他裸/露的皮肤表面爬满了黑色的枝蔓纹路,酷似印度妇女钟爱的海娜纹身,就知道丫感染程度够呛。 阿布罗狄木然地扫了我们一眼,缓缓张开嘴巴,一声极其尖利的呼啸声直贯云霄! 我只觉大脑嗡的一声,血条直接震没了半管,米诺斯的血条也狂掉不止,迪斯直接被打回了烟雾状,扯着嗓子嚷嚷:“是人鱼的歌声!不想办法堵住他的嘴我们就全凉了——” 晕头转向之下,我直接释放了海龙形态下最初级的技能【龙吼】,伴随着穿云裂石的吼叫声,无形的声波呈圆形瞬间扩散,居然刚好就那么巧抵消了一次人鱼的歌声! 嘿,这有窍门了打BOSS还不简单! 我立刻飞速在团队频道里分享了这个发现,阿布罗狄并不是随时都会开口唱歌,一旦他张嘴我就用一记龙吼抵消人鱼歌声的破坏力,而每次吟唱后他必定进入一个比较长的冷却时间,这期间阿布罗狄会操纵水流和水系精灵疯狂攻击四周,频率非常高,贼考验勇者的跑位和机动性。好在狮鹫的高速飞行能力杠杠的,最开始被水花糊了几次脸就找到了规律,在弹幕一样密集的水幕中灵巧而迅捷地穿行,一边扇风一边丢出各种大招使劲往阿布罗狄脸上招呼。 喂,你丫故意的吧!人家长得好看你嫉妒啊? 熟悉操作跑位后一切就舒坦多了,不得不说找准节奏之后和这个BOSS战斗完全是一种享受,绝美的人鱼口中不断溢出绝美的声线,那充盈着悲伤和绝望的吟唱糅合成的歌剧简直堪称艺术,伴随音调节奏他周身不断飞舞攻击的水幕也随之变幻莫测,演出效果简直爆炸。 在最后的花腔中,所有的大招一口气全砸在仅剩一层血皮的阿布罗狄身上,终于把他砸回了深潭,漫天水浪随之落下,我们刚松了一口气,瀑布上空忽然传来了另一声龙吟,紧接着一条青色鳞片的苍龙从天而降,背后云纹双翼完全张开,引动天地灵力很快驱散了潭水中的魔气。 我变回人形,仰着脑袋一脸无奈地看着半道冲出来抢人头的应龙:“你管这叫道行尚浅?” “呃……”一不小心暴露了完全体的紫龙尴尬地扭过头,试图顾左右而言他:“总、总之,恭喜两位勇者完成试炼任务,这是两位老师给予你们的奖励。” 面前金光一闪,多出了一个小箱子,我上前打开一看,天秤座的十二把兵器静静地躺在里面。 哇,金色传说! 我激动得手都有点抖,随手抓起一把黄金剑递给米诺斯:“来,试试手,你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摸它了。” 米诺斯看上去比我还激动,一个大跨步退避三舍:“拿走拿走!我对这种一看就自带正义光环的东西过敏……阿嚏!” 哦你看我这脑子,冥斗士碰到这些兵器后果堪称虾仁猪心啊。 但这里毕竟不是现实,打开【锻造】界面,我调出了一直没什么机会用的附魔功能,捡出其中六把武器,然后再从包里翻出成吨魔化素材,开始了气死历代圣衣修复师的工作——把黄金武器改造成冥衣版! 最终,在耗空了所有家底,还顺便薅走了米诺斯大把头发和羽毛填补残料亏空的情况下,六把散发着妖冶紫光的魔改天秤座武器新鲜出炉。 装备之后,看着猛然拔高的数值,米诺斯抚摸着秃了一大截的翅膀含泪表示,虽然代价有点惨重,但是这钱,花得真值。 作者有话要说: (吐着血爆字数)下一章联动番外一定要完结! 厚着脸皮求多多留言鼓励吖~读者留言太少真的打击热情…… PS:BOSS战参考了《尼尔·机械纪元》里的游乐园歌姬,集美、燃、虐一身的悲情BOSS 第156章 今天不更8.0 今天没有更新,因为作者又老了一岁,而且因为明天一大早要空腹抽血,连买回来的茶杯蛋糕都不能吃,心情十分悲痛,所以鸽了。 ……啊谁扔的番茄?! (抹脸)算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大伙儿唠唠嗑,大概讲一下故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首先这个蛇皮联动番外下一章肯定完结,然后拉回冥王篇主线,读者老爷们可以掰着指头算算还有几个黄金没登场的,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戏份了,准备好你们的打call棒~ 冥王军方面,三巨头还剩一只凶猛的哎呀大王,和其他两个一打二的兄弟相比,他十分荣幸地获得了单挑的机会,就是对手年纪有点大,两百多岁……我知道肯定有人希望他恢复属于水镜的那部分记忆,只要心怀希望,也许……? 前代黄金们会集体从冰冻中苏醒,打上一份超级豪华的……酱油。 冥王篇完结后,还有最终卷·极乐净土篇,神话时代失落的部分历史将通过修普诺斯的双手重现在纱织面前,既然在物理层面战胜雅典娜的胜算几乎没有,那就从精神上摧毁她吧,这一次,她还会对自己的追随者们举起屠刀吗? 一直跟着大部队救死扶伤的奥德修斯,会在关键时刻见死不救吗?一直以来被圣斗士教导长大的麟屿,会在某个重要的抉择上背叛圣斗士吗? 极乐净土的最深处,被封印在石棺中的青年正在沉睡。 有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棺盖。 【它】睁开了漆黑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 祝自己生日快乐,当初瞎鸡儿开坑的时候真的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朋友愿意相伴相随。一年之内发生了很多事,自己现实中的低谷,晋江两次大规模查封(据说第三次又要来了),车田老师又画了新的漫画,圣斗少女和3D圣斗士陆续上映……所以ND呢?!鹅厂手游据说都把奥德修斯和水镜的版权买下来了,车田你在干什么啊车田! 连载期间,对剧情不断打磨,确定了故事的正剧基调,虽然知道大部分人还是希望更欢快些,但考虑再三,最终还是任性地按照自己的步调来,故事的结局也许不那么符合欢喜大团圆的定义,但一定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最后的最后,给各位读者老爷鞠躬,感谢这一年来的支持,厚着脸皮求各位继续多多关照,多多留言,还是那句大俗话,用爱发电不易,您的书评就是咱最好的强心剂! 第157章 联动番外:这些勇者实 龙虎山的任务顺利完成后,除了获得十二把顶级武器外,还获得了一条重要情报:失联多日的远征队长撒加最近被目击到出现在死亡沼泽附近的区域,不知为何一直躲躲藏藏不肯现身,据迪斯马斯克回忆,他就是第一个被魔气感染的队员,阿布罗狄为了拖住他只身留下殊死搏斗,才给其他队友争取了些许逃命的时间。 “总之你们去死亡沼泽就能找到撒加了,那家伙失踪后原定的向导雇佣金一直拖到现在都没结!”迪斯手上的巫师帽滴溜溜一转,坏笑着被他扣回脑门上,“既然你们也是枫丹白露的委托人,那赏金肯定不少,作为提供线索的回报,你们这个任务的金币奖励划出20%作为我的劳务费和精神损失费不算过分吧?” 老子一听就炸毛了:“凭什么?!你有本事自己去枫丹白露催账!” 迪斯“呲溜”一声变成了一股黑烟,可恶的笑声回荡在附近:“真是不好意思,我作为任务NPC是不能离开龙虎山地区的,系统设定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我也很无奈呀~” 我怒而转头喊队友:“抓住他!给我揍他娘的!” “您瞧好喽。”米诺斯露出一个酷似杀人魔的惊悚微笑,十指如弹钢琴一般流畅翻飞,无数根半透明的傀儡线破空而出将那坨烟雾捆了个结实,然后直接丢进了瀑布深潭。 烟雾在水里翻腾不止,怒斥道:“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对待NPC的吗我要扣你们好感——” “噗!”一团饱含灵气的云雾从天而降正好糊在那团烟雾上,把他整个打进了水潭深处。 罪魁祸首又咳嗽了几声,喷出几团云雾加固了深潭的封印,好像生怕里面的东西再爬出来。 米诺斯:“……啊啦真是太惨了,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我:“那什么,紫龙啊,虽然我知道封印很重要,但是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在吐痰——” “咳咳!”身躯庞大的应龙尴尬地打断了我的话,连翅膀都有些不知所措地耷拉下来,“总、总之,我现在就把两位传送到下一个任务地点:死亡沼泽,请多加小心。” 旋转的魔法传送阵出现在我们脚下,紧接着亮眼的青色光束冲天而起,待光芒散去,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和米诺斯捂着鼻子四处打量,发现我们的落脚点是一截泡在泥水里的枯木,附近是一望无际的泥沼地,大大小小的气泡不断从底下冒出来,“噗呲”一声破裂,然后难闻的气味就又重了一分。 “好像是环境dubuff?”我拉开人物面板,果然找到了一个名为“瘴气”的不良状态,人物会持续中毒扣血,中毒层数越高掉血速度越快,还附赠减速减攻降防等dubuff。 赶紧打开【合成】界面搜索解除瘴气的增益药水,一口气翻到最后才发现只有等级最高的神圣药剂才能抵消瘴气的负面效果,仔细一看配方,稀有程度最高的两样材料正是【赤蝎毒】和【凤凰羽】,果然RPG游戏的套路就是任务送的道具不能随便丢,不然完美结局就别指望了。 三下五除二配置好神圣药剂,背包里的高级药材全倒出来数量也才堪堪够炼制两份,我没想到成品出来后居然是那么小一瓶,还没有拇指大,顿时有点肉疼,这可是一路打怪搜刮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啊! 米诺斯接过药剂瓶一饮而尽,顺带安慰一句:“哎呀,反正都推到大BOSS家门口了,那些材料屯着也不能下崽,不用才是浪费呢。” 也对,包袱里存了一堆神级道具结果通关了才发现根本没用上,下周目又不能继承,那才叫蛋疼呢。这么想着我将手里的神圣药剂一饮而尽,立刻感觉到自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血条和蓝条厚度直接翻了三倍,打开人物面板一看,各项属性也增加了300%,所有负面效果清零并附带神圣力量加持,免疫一切魔化伤害及其带来的负面状态,持续二十四个小时——我勒个去,这哪是增益药水啊,分明就是开挂药水,我瞬间觉得这药喝得真值,值大发了! 我俩检查完自己的装备,又把剩下的一点材料全部炼化成速效恢复药剂,就是喝一口瞬间补血补篮的那种,存好档,然后米诺斯摇身一变化成狮鹫,我翻身上座,在激烈的暴风席卷中腾空而起,直奔地图上的任务点而去。 当我们冲进沼泽的一瞬间,泥水里冒出了无数只干枯瘦小的手臂,试图将我们从半空中拉下来,米诺斯轻松地用风刃将它们切得七零八落,残肢落地瞬间化为一滩黑水融入沼泽,然后又会冒出更多更强壮的触手持续不断地攻击,等级越来越高,防御也越来越高,我不间断地使用各种技能将那些触手轰碎,方便腾出一个足够大的空间供米诺斯的翅膀完全张开。 眼看我们的坐标就和任务点重合了,忽然从天而降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柱,周围的黑色触手见状纷纷逃命似的缩回沼泽里,有的跑得稍微慢一些,立刻就被扩散开的高浓度光元素消灭殆尽。 米诺斯见状一个急刹车停在半空,我立刻掏出黄金短剑准备作战。 待光芒散尽,那个悬停在半空中的人影就变得清晰可见,那熟悉的海蓝色长发和桀骜不驯看了就想打的脸……?! “加隆!”我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是你!你哥呢?!” 他摘下墨镜冲我飞了我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着他,每次他找我都没好事!” 我黑着脸扫描了一下加隆的资料,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姓名:加隆】 【种族:天使】 【职业:教廷护卫】 系统大神你在搞我?!加隆这种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的家伙还能当天使?!这个世界里的天使入职门槛是有多低啊!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槽点喷薄而出,但我不得不承认加隆现在的造型确实很符合传统宗教印象里的天使,背后至少三对羽毛丰满的洁白双翼,脑门上还悬着一个亮眼的光环,但是丫的穿着打扮就一点都不天使了!衬衫西裤枪背带,军靴狗牌黑墨镜,手里还提着个冒蓝火的加特林机枪!我靠,合着天使的工作就是物理超度送你见上帝?! 加隆重新扣上墨镜,掂了掂手上的大家伙威胁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干嘛的,如果是来帮撒加抓我回教廷的,免谈!” “抓?”我立刻反应过来,出言讽刺,“又离家出走了,让人不省心的弟弟?” 加隆不屑地嗤了一声:“教廷那种死板又无聊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也就撒加这种脑子有病的家伙才对教廷百般维护,为了把我抓回去居然不惜跑到下界当什么王室卫队!” 听了半天八卦的米诺斯灵魂发问:“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据说撒加就是在这一带失踪的,你要是想躲着他应该去北边啊?” 加隆明显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就你废话多!” 米诺斯恍然大悟:“啊,我懂我懂,弟弟们总是口嫌体正直的~” “你懂个屁!”加隆举起加特林瞄准我俩的脑袋,“给你们一分钟时间闪出我的视线,不然后果自负!” 嘿,你丫还敢威胁我?!老子怂谁都不会怂你这个王八犊子! 亮出黄金短剑直指加隆,我一拍身下:“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瞄准了轰他娘的!!!” 米诺斯的耳羽簇完全炸开,掀起一轮/暴风就刮了过去:“老子不是意大利人!!!” 加隆火冒三丈地端起了加特林,枪弹如疾风骤雨迎面倾泻:“你俩都给我滚!!!”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我舔了舔嘴唇,准备将加隆身后那几对一看就让我心生嫉妒的大翅膀削下来,在高速移动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待出手,忽然又降下了一道黑色光柱,正好挡在我们和加隆之间,好巧不巧地把双方的大招都挡下了,光柱瞬间碎裂,一个与加隆长相酷似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眯着眼睛扫描一番对方的信息,拍了一下米诺斯的脖子:“这个才是我们要打的主线BOSS。”顺便把扫描出来的结果放在队伍频道里: 【姓名:撒加】 【种族:天使(已堕落)】 【职业:教廷护卫&王都近卫队员】 我瞅着撒加那迎风飘扬的漆黑长发和血红双眼,好嘛,又黑化了。 和加隆相反,撒加俨然一副神职人员的装扮,长袍翻飞气势凛然,但是他身后的翅膀却发生了严重的变异,羽毛完全染黑失去生机,变成了疑似岩石或者晶体那样的坚硬物质,此刻还在不断地崩裂,细小的碎屑稀稀拉拉直往下掉,头顶光环的亮度也黯淡了许多,几乎不会发光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加隆,缓缓张开双臂,声音低沉:“我的弟弟啊,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加隆看到撒加出现比我们还激动,径直调转枪口对着他哥的脸就是一顿疯狂扫射:“滚回你的教廷去!别想抓我回去看大门!” 撒加猝不及防被崩了一脸,淌着一脸血狞笑着从身后掏出一把十字形的双手大剑,劈空而下直取加隆狗头:“这就是你跟兄长说话的态度吗?!” 加隆的反应更激烈,机枪子弹打完后把加特林一丢,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发RPG迎面轰了过去,伴随着他震撼人心的怒吼:“吔屎啦,臭老哥!” 兄弟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作为真·勇者的米诺斯和我反而被晾在一边成了空气,看着他俩的血量哗哗往下掉,米诺斯有点郁闷地开口了:“我们这样算是被抢怪了吗?” 我眼珠一转,收起兵器:“再等等,等他俩血条快见底的时候一网打尽。” 米诺斯表示残血收人头实在太无耻了,我就好这口。 一通足以用八百字小作文形容的华丽震撼打斗场面之后,加隆终于在一声巨响中被他哥揍空了血条,从半空中摔下来一头栽进沼泽地里,翅膀还在玩命扑腾,把泥浆掀得到处都是。撒加高高在上摊开双手,声音自带混响充满了反派的气息:“放弃吧,从出生起,你什么时候斗得过我?” 加隆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恶狠狠地瞪了撒加一眼,忽然扭头冲我们大吼:“他弱点在颈后!!!——” “我靠,你可真是亲弟弟!”我趴在米诺斯背上以惊人的速度绕至撒加身后,亮出黄金短剑快准稳狠地刺中了他颈后那个正在不断逸散黑色魔气的奇怪符文,撒加一声闷哼,似乎想反手给我们一剑,但是米诺斯立刻振翅高飞远离了他的攻击距离,于是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就此落空,撒加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力气,从半空中摔了下去,好巧不巧正好砸在加隆的脑袋上。 加隆骂骂咧咧地把他哥从身上掀开,站起来用力抖了抖脏兮兮的翅膀,刚准备飞走,撒加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而起,用一个腐女看了会尖叫基佬看了会射爆的姿势扣住加隆的肩膀,将他死死压在身下,阴森森地开口:“我亲爱的弟弟啊,说过不会再让你逃走了,就算打断翅膀和四肢我也要把你拖回去……” “神经病啊你?!”加隆拼命挣扎半晌,未果,就这么被他哥压着身子一并沉入了沼泽深处,就此消失不见。 任务面板“叮”一声提示我们这个阶段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但马上又刷出了新的任务——【终焉·恶龙的巢穴:去拯救公主吧!】 地面一阵晃动,米诺斯赶紧提升了飞行高度,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壮观的一幕——大量黑色的岩石从泥沼中拔地而起,形成了一片广袤的雅丹地貌群,众星拱月一般围着沼泽中央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系统刷新的任务点告诉我们,那里就是恶龙的巢穴了。 “走吧!”我一拍米诺斯的脑袋,他鼓动双翼穿过嶙峋的怪石堆,很快就落在了半山腰,那里有一个突兀的断面,看上去像直升机的起降平台,正前方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静候勇者们大驾光临。 米诺斯落地后变回人形,活动了一下手腕,透明的傀儡线缠绕在指尖,还顺便缠上了他手中的黄金……呃,冥金盾牌,冲我一偏头:“进?” 我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人物状态,满血,满蓝,装备耐久度全满,药品储量足够,存好档,拔出黄金短剑,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山洞:“走你!” 隧道里的光线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昏暗,因为洞壁上每隔几步就镶嵌着一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宝石,这种荧光石打磨成的饰品在枫丹白露售价惊人,在这里就只能委屈地充当电灯泡了。 越往里走,光线越亮,到最后甚至有点晃眼睛了,我们跟随地图指示一直摸到洞穴的最深处,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宽大的石室内地面铺满了厚厚一层金银珠宝,数不清的珍宝堆积如山,我们甚至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踩到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或者手镯。 但和坐在珍宝堆上那两个面容清丽的美少年相比,这一屋子宝贝瞬间沦为陪衬,看到我们进来,他们十分激动地喊出了声:“两位勇者,请救救我们!” 米诺斯目瞪口呆:“亚伦?!” 我瞠目结舌:“瞬?!” “等等等一下。”我捂着额头跟米诺斯咬耳朵,“纱织说过,将军不一定非得是男人,那同理可证……” “公主也不一定是个女人。”米诺斯秒懂,“而且任务也没说公主只有一个。” 说实话,光看颜值忽略性别,这两位完全对得起公主的头衔,恶龙馋他俩的身子情有可原,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么想着我和米诺斯达成共识,准备将他俩带出山洞,然而刚上前一步,亚伦和瞬的头发忽然像泼了墨水一样瞬间变黑,声音也变得冷酷无情:“两位勇者,如果你们自诩聪明绝顶,就想办法找出真正的公主吧。” 同一时刻,血红的系统提示出现在任务面板上——“请在两个人当中选出真正的公主,并击败伪装成公主的恶龙。PS:请自行思考,禁止与队友交流。” 我看到这个消息一愣,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独立空间,想打开队伍频道却被系统提示该功能已锁定,只好抓耳挠腮地思考答案——为什么恶龙会伪装成公主呢?这两个人身上有什么共同点呢?且慢,米诺斯说过,亚伦是他那个时代哈迪斯选中的转世容器,瞬也是一样,但瞬最后摆脱哈迪斯的控制了,亚伦……大概率被吞噬了吧,如果他逃过一劫,占星楼上应该会有相关的记载。 我打定主意,在恶龙一栏写下“亚伦”,在公主一栏写下“瞬”,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我又回到了那个堆满财宝的石室,米诺斯就站在我身边,看样子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俩不敢再轻举妄动,呆在原地静候系统判定出来的结果。 黑化版的亚伦和瞬似乎也得到了我们的答案,相顾一笑,然后…… 然后我的血条就没了!全清!见底!一滴也没有了! 在我倒下去的同时米诺斯也躺了,一脸“WTF”的表情,周围的景色又一次切换成肃穆的黑白,两位美少年在低沉的笑声中化为烟雾消失了,紧接着另一个身影从石室的暗门里走了出来,身材高挑,皮肤苍白,黑色发丝柔软地披泄在肩背上,形貌昳丽更胜之前那两位,尤其是那对清澈的眼眸,就算在黑白画质下也能隐约瞥见其中蕴含着漫天星辰的光辉。 但是!为什么!这位气质高冷但明显能看出是男性的NPC,身上却穿着一条欧洲贵妇同款的黑丝蓬蓬裙?!而且这个侧边高开叉是怎么回事!缝都拉到大腿根了!大哥你走光了哎哎哎!!! 米诺斯看到来人的一瞬间,面如死灰,生无可恋,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再死一回:“哈迪斯……大人……你……我……” 我顿时感到自己被天降惊雷劈成了渣渣:“我头一回知道原来哈迪斯是个女装大佬。” “不是……”米诺斯气若游丝,“那是潘多拉的裙子……”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被秒了,正如我悄悄的来;BOSS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哈迪斯走到我们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地开口:“很抱歉,无论你们选择谁,结果都是失败,因为他们都是恶龙,而我,才是真正的公主。正确的攻略方式是通过嘴炮感化恶龙,让他们自愿将被囚禁的公主交出来。勇者们,你们失败了。” 随着哈迪斯的宣判,一个大大的Game Over浮现在半空中,耀武扬威,直戳眼球。 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毁灭比较好,你说呢?” 米诺斯:“……赞成。” 视野陷入一片漆黑,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教皇厅休息室的天花板,顿时松了一口气,可算完事了! 事件结束后的某一天,一场秘密会议悄无声息地召开 “通过对其游戏行为的观测进行总结,我们认为他的三观并未发生重大偏移,他依然可以被视作圣域的同伴。” “取消对其出身背景和言行举止的一切调查监控——有人提出异议吗?” “没有。” “那么,在此以雅典娜与教皇的名义宣布:包括本次会议在内的相关文件资料永久封存,放入占星楼,严禁查阅,该命令有效期直到圣战结束——散会!” 作者有话要说: 联动番外结束,感谢大家喜欢这么个无厘头的故事! 至于结尾?哦,这其实是一个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游戏测试。 恭喜麟屿,你过关了 第158章 会师 第七狱·一之壕,这里是生前犯下淫/秽罪的亡灵服刑地,地伏星蚯蚓的莱米是这里的镇守者,他的主要工作是利用冥衣上延伸出来的钢铁触手狠狠抽打那些生前不检点的家伙,直到把他们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有时候莱米干累了这种无休止的体力活,就会把监督和鞭打的工作扔给下层的鬼差们,自己钻进地底下呼呼大睡。出于警戒,莱米在休息之前会把自己的一部分触手安置在地面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能第一时间钻出来。 漆黑潮湿的泥土是蚯蚓最喜欢的环境,虽然这里的“泥土”实际上都是焦油,里面没有水分,只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但是对冥斗士而言这样的环境显然更适合滋养,至少莱米自己在土层里躺得很舒服。 在工作岗位上摸鱼永远是一件充满了愉悦感的事情,在地狱里也不例外。 莱米在半梦半醒中翻了个身,挠了挠自己的脸,忽然感到连接着冥衣的触手在剧烈地抖动,顿时惊醒,手忙脚乱扒开脑袋上的土层钻出去想看个究竟,然后他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 “噫,什么东西?”艾欧里亚嫌恶地看了一眼手上脏兮兮的不明物体,往地上一摔,一轮闪电光速拳照脸糊了上去,莱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无数道金色电弧撕成了碎片。 解决完脚下这坨东西,艾欧里亚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把缠在身上的钢铁触手都扯断扔在地上。附近的鬼差们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阵亡得如此干净利索,果断扔下手里的鞭子逃之夭夭,没跑出几步就被新一轮金色电弧集体收割,只剩下唯一一个被打断了双腿的家伙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那个浑身金灿灿的青年走过来揪起自己的脑袋,开口询问:“这里是哪里?” “第、第七狱,一之壕……”鬼差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牙齿咯咯作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对方一愣:“第七狱?已经这么靠里了吗?”随后神色一冷,“有没有看到穿着类似盔甲的其他人路过?” 鬼差哆嗦得更厉害了:“没有,真的没有!我就见到你一个……” “这下可麻烦了。”那人嘀咕了一句,随后揪着鬼差的脖子站了起来,“你知道通往犹大环的方向怎么走吗?”。 鬼差玩命摇头:“不不不不不知道!我我我身份低微不能离开这个区域,只有莱米大人才有权限去觐见哈迪斯陛下!” “莱米是哪个?镇守这里的冥斗士?” “对对对对,但是他刚才已经、已经……”鬼差心虚地瞟了一眼地板。 艾欧里亚回头看了一眼那坨被打成渣渣的尸体,显然已经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线索了,于是干脆利落地拧断了那个鬼差的脖子,随手将他丢下,燃烧小宇宙试图联络其他战友。 片刻之后,从某个方位传来了熟悉的小宇宙通讯:“艾欧里亚?” “沙加么?”艾欧里亚屏息凝神探查那缕意识的准确方位,“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沙加自带淡淡傲气的独特声线平静地阐述着:“第七狱·二之壕,你呢?” “第七狱·一之壕,看来我得往你那个方向靠近了。” “坐标定位已经传给你了,我就在原地等候,嗯……”说到这里,沙加的语气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波动,“你最好稍微有一点心理准备,二之壕的环境非常……恶心,字面意义上的恶心。” 恶心?艾欧里亚一时理解不能,对黄金圣斗士而言什么重口味场景没见识过? 不过当艾欧里亚循着沙加的小宇宙痕迹一路赶到二之壕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剧臭还是把他呛了个跟头,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用数据描绘的恐怖——究竟有多臭呢大概就是几百只饱食鲱鱼罐头的臭鼬把自己堵在中间360°无死角无间隙喷尿的那种…… 艾欧里亚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肠胃已经在恶臭的“熏陶”下产生了强烈的生理不适,一股酸气裹挟着大量东西逆着气管一路狂奔冲进口腔,眼看就要喷涌而出,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死死捂住了艾欧里亚的口鼻! “嗅觉剥夺。” 一阵短促的刺激感过后,那股萦绕在鼻尖的恶臭瞬间消失,沙加这才松手,慢悠悠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淡定示意:“你现在可以去吐了。” 艾欧里亚第一反应是竖起中指,然后才踉踉跄跄地冲到旁边一个阴沟边上狂呕不止,米浆色的呕吐物和棕黑色的条状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更恶心了。 然而这么一个狭窄的角落里竟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全部都是头朝下脚朝上倒插在污物里,其中有一个姿势明显不一样的家伙,他是侧着身子泡在污水里的,身上的冥衣裂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已经断气了。 艾欧里亚忍着反胃的冲动多打量了那具特殊的尸体一眼:“沙加,这个家伙是……?” 沙加头也没回:“是这个‘恶臭地狱’的镇守者,地暗星深潜者的尼奥比。这片区域关押着生前犯下阿谀奉承之罪的亡灵,被判永远侵泡在秽物中不得翻身,尼奥比的招式‘深渊香氛(Deep Fragrance)’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素,中招后会造成神经麻痹,混在强烈的臭气中很难被提防,我想这也是他被派到此地镇守的原因,这种程度的恶臭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艾欧里亚擦擦嘴站了起来:“既然他已经被你干掉了,那应该没什么好担心了。” “暂时如此,不过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我无法保证空气中残余的毒素会不会对我们构成危害。”沙加示意艾欧里亚跟上自己的步伐,“之前已经从尼奥比口中逼问出了下一个区域的正确方向,走吧。” 赶路途中沙加还不忘给战友科普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也就是第七狱·三之壕的大致情况:活着的时候利用神职人员身份为非作歹的恶人会被判处渎神罪,然后投入这个区域接受烛刑,烛刑的具体实施过程不怎么好描述,你只要知道它威慑力十足就够了。 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一片昏暗的天地间非常惹眼,等靠近了才发现那些光芒来自无数根插/在十字架上的焦油蜡烛,漆黑的蜡油一滴滴流淌,落在那些被五花大绑捆在十字架上的亡灵眼睛里,积满了又不断往外溢,直到每个亡灵浑身上下糊满一层厚厚的黑色油脂,看上去分外可怖。诡异的是,那些亡灵身上的衣物尽管破烂,但依稀能看出都是各个时代的神职人员,从远古时的祭司到近代的神父修女等,林林总总。 两人一路沉默着穿过满地十字架,一方面多少对这些亡灵的惨状有些感慨,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落到这个地步纯属咎由自取,毕竟由古到今,神职人员借着权势大肆敛财、剥削民众、猥亵幼童之类的丑闻从来就没断过。 跑着跑着,沙加忽然伸手在艾欧里亚耳侧点了一下:“听觉剥夺。” 艾欧里亚立刻警惕起来,用小宇宙询问:“你察觉到了什么?” “曼陀罗的尖啸。”沙加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有人麻烦了,去帮他一把。” 其实也用不着沙加提醒了,不远处漫天飞舞的金色剑气已经表明了陷入苦战之人的身份,俩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无声无息地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将陷入混战的两个人包围起来,很快就看清楚那个正在和修罗缠斗的冥斗士是个年轻男人,裙甲形似曼陀罗花的叶片,而在他的胸口位置镶嵌着一张金属人面,不时突然张嘴发出阵阵超高频率的尖叫,逼得修罗不得不拉开距离避免受到致死冲击。 单轮战斗力,这个家伙并不占上风,苦于这种奇怪的死亡尖啸一直伴随在他身侧,修罗才没办法短时间内将其击杀,正在思考对策时忽然感觉到两个熟悉的小宇宙飞速靠近,顿时轻松了不少,一个后空翻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了许多。 而在天伤星曼陀罗的费多尔看来,这个黄金圣斗士眼看在自己手上讨不到便宜,就打算撤退了,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毕竟自己的实力有几斤几两,对方不清楚,他还是有点自觉的,斩杀黄金圣斗士功劳再高,那也得有命消受是吧。 这么想着费多尔打算放两句狠话给自己撑撑场子,刚想开口,忽然发现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法应过来人已经掉进了光怪陆离的法/轮之中,紧接着他就惊恐地看着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直接把自己拍成了肉饼! “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沙加淡定地合上了六道轮回的入口,那边艾欧里亚正在用小宇宙帮修罗敷耳朵,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但是被曼陀罗花的尖啸声摧残了半天,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突蹦个不停。 沙加扭头问:“有没有从这个家伙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修罗揉着耳廓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这家伙本来藏在暗处打算偷袭,被我揪出来后就一个劲地攻击,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沙加重新闭上眼睛,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吧,去四之壕。” 三人再次开始赶路,奔跑途中艾欧里亚忍不住问了句:“你真的确定我们方向没搞错吗?” 沙加坦言:“如果能抓到冥斗士问话那当然最好,但是考虑到他们未必肯对我们说实话,所以我更愿意相信释静摩前辈留下来的记忆。” 修罗看了看四周,冥斗士不见踪影,低阶鬼差倒是不少,看到他们三个金灿灿大摇大摆地冲进来撒腿就跑,完全没有抵抗的意识,皱了一下眉头:“冥界深处的防备力量这么空虚?这不正常吧?” 沙加平静地回答:“根据释静摩前辈的探查,冥界深处从神话时代起就没有外人打扰过,被关押的亡灵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不需要那么强力的守卫,所以更强大的冥斗士都被安排在前面几狱镇守。再说,继续往里就是冥王和三大判官的住所了,他们可能认为就算有人闯过最后几狱跑到犹大环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寻死路而已。” 艾欧里亚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么说,我们现在就是在找死的路上?” 修罗瞟了他一眼,小声道:“在地狱里,这种不吉利的玩笑还是别讲了。” 艾欧里亚略带讶异地看着修罗,对方却扭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沙加忽然开口:“我们到了。” 俩人一愣,然后同时感到自己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踢开表面的土层一看,下面竟然是一层亮闪闪的钱币。 “用钱铺地板?这么奢侈的吗?”艾欧里亚弯腰捡起了一枚银币仔细看看,发现那居然是古希腊福基斯(Phokis)地区的公牛头银币,只在公元前420至前400年发行过,直径约十毫米,从氧化程度来看几乎还是崭新的。 那边修罗举起右手,一记圣剑劈下去,整个地面被切开,下面塞满了金光闪闪的珠宝财富,除了大量钱币,还有数不清的首饰和古董,沙加翻看了一下,居然还从里面找出不少成色甚好的舍利子珠串。 三人一时有些怔忡,如果这片区域真是用财宝堆积起来的,那他们脚下踩着的宝贝全部兑换成流通货币,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别动那些东西!” 一声沉闷的警告声从远处传来,三人同时抬头,然后看到了一头体型惊人的巨狮正背对他们站在山顶上,鬃毛已经完全花白了,杂乱无章地生长着,末端脏兮兮的拖在地上。不知为何,它的整颗脑袋被180°扭到了背后,一道恐怖的伤痕从额头一路拉到嘴角附近,贯穿了它的左眼。 一头会说话、脑袋错位的狮子,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独眼巨狮缓缓转过身子,从山崖上一跃而下,然后再次转身,确保自己的视线足够把三个闯入者收入眼底:“你们身上没有亡者的气味,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算了那些我管不着,但是有些事情你们要记住:这里是关押装神弄鬼之流的地狱,为了惩罚它们假/借/神/的/名/义坑蒙拐骗,死后会被打落此处,头颅180°拧到脑后,导致无法看清道路只能闷头乱走,而它们活着的时候招摇撞骗得来的财产也会一并没收扔到这里,如果有人捡走了哪怕一枚银币,也会被判处同样的罪行。” 三人听闻此言,连忙扔掉了手里的东西。 独眼巨狮眼里多了一丝赞许,然后把注意力放在艾欧里亚身上,轻轻抽了一下鼻子,语气有些迟疑:“你身上的味道……?” 沙加忽然拽了一下修罗的胳膊:“后退。” 修罗被他往后面一拽,紧接着两道巨大的身影嗷嗷叫着蹿了出来,“砰”一声闷响把艾欧里亚整个人结结实实压到了身下,开始疯狂用口水给他洗脸,甚至连黄金圣衣都被舔得光可鉴人。 “哎哎哎?什么情况这是?!”艾欧里亚被两只巨型喵星人舔得一脸懵逼,碍于它们的热情又不好直接一拳轰开,只好放任它们继续嘬个不停。 独眼巨狮倒是淡定地很:“啊,看来戈尔迪和布兰迪认出你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认出了你的味道。”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狮子……哎哟!”艾欧里亚吃力地推开公狮子往自己脸上凑的大鼻子,还得分神应付另一只使劲拱自己后背的母狮子。 “这样么?”独眼巨狮略一思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们实际上闻到的是这件盔甲上的味道,以为自己的主人回来了。” “主人?”艾欧里亚好不容易扒开两头大狮子的围攻从地上爬起来,“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 “我曾经见过那小子一面,是个相当鲁莽的家伙,不过性子很直爽,我临死前把自己的心脏送给他了。”独眼巨狮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怀念,“他叫凯撒,自称是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的战况简报,提醒一下读者(顺便提醒一下自己): 阿格龙河——卡妙着陆时跌入冥河,开始尸化。 第二狱——卡妙尸化严重,被掏心;艾俄洛斯被一辉单独带走。 第三狱——卡妙彻底尸化,和前三狱阵亡的所有冥斗士一起被米诺斯做成演出傀儡,生命最后一刻清醒,用一个破音提醒战友后阵亡;米罗阵亡,死于傀儡线碎尸绞杀。 第五狱——迪斯马斯克阵亡,死于积尸气大范围爆破。 血池大瀑布——艾俄洛斯被一辉丢进战场,与撒加,拉达曼迪斯一同消失在超次元中,生死不明。 第七狱——阿布罗狄于第六狱被拉达曼迪斯重伤,撒加用异次元将其传送到十之壕,体内魔宫蔷薇暴走,随后被吸干生命力死亡。 第159章 寻踪 同为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当然知道凯撒这个名字的含义,看着两只认错主人的战狮围着自己嗅嗅舔舔的亲昵样,心底一酸,放弃了将它们赶开的念头。 独眼巨狮解释道:“戈尔迪和布兰迪是跟随自己的主人一起战死的,但是始终不肯去转世,即使有一天他们发现主人的灵魂已经消失在第八狱的冰层里,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地狱里徘徊。” 艾欧里亚伸手挠了挠布兰迪的下巴,然后小心翼翼地帮戈尔迪梳理打结的暗红色鬃毛:“虽然忠勇可嘉,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早点解脱。” “你不能指望所有的狮子都像我一样进化出人类的思考能力,现在它们一脑门子就知道追随自己的主人。”独眼巨狮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不过对于动物而言,脑子还是笨一点好,就不至于给哈迪斯扣上一个‘装神弄鬼’的罪名扔到这个地方了。” 修罗小声嘀咕:“这算什么装神弄鬼……” “谁知道这种罪行的判定规则是什么?”独眼巨狮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活着的时候,祖辈的栖息地被扩张领土的人类挤占得所剩无几,只能带着族群一路迁徙,因为我的脑子相对好使些,与那些赏金猎人周旋了十几年也没让他们占到便宜,然后人们就开始叫我狮王,把我的事迹吹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不少愣头青专程跑来找我单挑,就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者什么都不要,单纯就是为了争个名头。” 沙加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这条罪名真正的含义是:本身不是神,却被推崇到了类似神的地位。” “也许吧。”独眼巨狮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趴下来舔着自己背上的毛发,“你们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不认路的话就带上那两个小家伙,它们应该很乐意和你们并肩作战。” 艾欧里亚闻言,低头捋了一把两只狮子的毛发:“那就一起走了?” 戈尔迪兴奋地“嗷呜”了两声,布兰迪没自己的哥哥那么激动,不过从它甩个不停的尾巴也能看出来心情很好。 修罗发觉沙加皱着眉头在感知什么,小声询问:“有什么不对劲?” 沙加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胳膊指向斜前方某处:“有人在监视我们——那个方向,切一刀,把他逼出来。” 话音未落,一记开山裂石的金色剑气直接劈了过去! 裂开的空间缝隙里瞬间飚出一股热流,紧接着大量黑色的火苗涌出来四散飘舞,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里面缓步走出,手里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当他走近的时候,温度明显又拔高了不少,在场诸位几乎都能听到皮肤表面的汗毛被烤焦的“噼啪”声。 沙加睁开双眼,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凤凰座。” 一辉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拎起手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家伙,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个瘦小的冥斗士,全身都被盔甲严密包裹着,一丝皮肤都没露出来,连头盔都是全覆式的,活像一个防毒面具。 这人似乎非常害怕一辉,一直在哆哆嗦嗦地求饶:“大、大大大大人,属下实在是……实在是……” “地阴星无头骑士的丘布,你作为第七狱·四之壕的镇守者却临阵脱逃,后果自知。”一辉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那个冥斗士瞬间就被一团爆燃的黑色火焰吞噬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成了一缕青烟。 三位黄金圣斗士互相看了一眼,燃烧小宇宙进入戒备状态。戈尔迪和布兰迪舔了舔嘴巴,低吼一声以示警告。 面对一群人警惕的目光,一辉却表现得很淡定,处决掉那个怂包冥斗士后只是瞥了一眼沙加:“看来死过一次仍然不足以令你吸取教训?” 沙加盯着一辉的眼睛,忽然抛出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仙女座,他还活着吗?” 一辉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马上就被掩盖了下去。 但这句话提醒了艾欧里亚和修罗,四年前一辉和瞬接到前往德国巴伐利亚地区调查的任务,结果双双失联,现在一辉又以这种形态出现在冥界,那是不是意味着…… 想到这里,艾欧里亚抛出了所有人共同的疑问:“难道哈迪斯掳走了你的弟弟作为人质,要挟你加入冥界?” 一辉久久没吭声,但是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僵持几分钟后,沙加再次开口:“以你的脾气,如果仙女座已经不在人世,你不可能这么安分。” 一辉眼神一冷:“瞬如今是死是活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们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关心一下失踪已久的雅典娜。” 修罗掌心凝聚的金色剑气已经发出了细微的嗡鸣:“这么说你知道她的下落?” 一辉瞥了一眼艾欧里亚:“你们不清楚?看来教皇没有如我所想把哈迪斯陛下的口谕转达给出去……既然这样,那我就再说一遍——雅典娜已经被哈迪斯带走处决,所有入侵此地的圣斗士,在听到这条谕令的时候必须马上离开冥界,这是陛下最后的仁慈,否则后果自负。” 艾欧里亚捏紧了拳头:“笑话!我们凭什么听他的!” “你可以不信。”一辉身后的纤长羽翼完全张开,看架势打算直接飞走,“如果不肯死心的话,那就继续往前吧,当你们站在那堵神灵与人类的分水岭之前,就会明白什么才是彻底的绝望。” 说完,翅尖卷起数道热浪,一辉就此消失在黑色的火焰中,把几个脸色难看的圣斗士丢在原地。 “……嗷呜?”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戈尔迪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修罗缓缓撤去掌心的剑气,对沙加道:“你从刚才开始一直用小宇宙警告我们不要动手,连你这种实力的人都会那么忌惮,他现在的实力真的有那么恐怖?” 沙加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干脆:“对,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不使用雅典娜之惊叹,即使三个黄金圣斗士联手,也未必能从他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嗷呜~”布兰迪晃了晃脑袋,艾欧里亚听见动静伸手摸摸它的耳朵:“你不害怕刚才那个人吗?我记得大部分野兽天性畏火来着。”被摸头的布兰迪开心地轱辘了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艾欧里亚的手掌。 从刚才开始就趴在一边儿休息的独眼巨狮懒洋洋地丢出一句:“她刚才说感觉不到那只火鸟身上的恶意,所以不害怕,哥哥也是一样的。” 艾欧里亚一愣:“哦原来这两只狮子是兄妹吗?我还以为是一对儿。” 修罗噎了一下:“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没有恶意么……”沙加闭上双眼,恢复了那种大家习以为常的淡漠神情,“凤凰座说的话不可尽信,但也不能全盘不信,当务之急还是联络上其他失散的队友,在冥界小宇宙通讯很不好使,除非距离够近,但是嘉米尔族的念动力传讯应该不受影响。”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去找穆汇合?”修罗试着逗弄戈尔迪,结果被人家嫌弃地一甩头躲过了撸毛的手,只好尴尬地收回来,“但我们也不知道穆的具体位置,如果他落在靠前那几狱,我们就得往回走了,现在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 沙加的语气却十分肯定:“这点不用担心,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艾欧里亚站起来拍拍手,示意两头狮子跟上:“理由?” “直觉。” “……”不信任的眼神X2 沙加一脸淡定地改口:“好吧我承认,是因为之前战斗的时候,意识刚好搭上了穆的念动力。” 说实话这个理由听着也不怎么靠谱,但修罗和艾欧里亚还是默契地没有继续追问,既然是沙加的直觉那就肯定没问题了是吧! ……万一带错路大不了俩人联手把他摁地上揍一顿。 于此同时,他们寻找的目标正在第七狱·八之壕与敌人激烈交锋。 时间往前倒一点儿,整个大部队在雅典娜的保护下强行突入冥界,在一阵肉/体和意识的剧烈震荡之后,穆忽然感觉到自己摔到一块平坦的实地上,连忙睁眼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然后他就愣住了,黏在手心里的并不是灰,而是雪。 抬眼望去,入目是一片纯白的雪原,更远的地方是无数连绵起伏的雪山,而那些山峰排列的形状穆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从嘉米尔公馆的位置往远处看,喜马拉雅山脉的形态就是那个样子。 喜马拉雅山怎么可能出现在冥界? “是幻术么……”穆闭上眼,缓缓释放出念动力开始查探四周。 平静的雪白之下,万丈沟壑之中,无数亡灵在阴火的燎烧下拼命地挣扎,但是他们的下/半/身已经被镶嵌在岩壁中,根本就逃不出去,只能在永恒的痛苦中无穷无尽地煎熬。 毕竟是地狱,美好的都是表象。 那么,接下来应该去会会这个区域的镇守者了,希望他的脾气别太糟糕。 穆抬脚往前走去,穿过雪原,耳边逐渐听到了一些嘈杂声,再往前走,就发现似乎进入了一个大型聚落区,随处可见摇着转经筒的朝圣者,披着破旧袈裟的小喇嘛们提着沉重的水桶摇摇摆摆地走进寺庙的大门,阵阵吟诵声从里面传出来,给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庄重。 穆皱了皱眉,情况明显不对劲。 其一,这里的环境虽然很接近现实,但明显比现实要落后整整一个时代,别的不说,五十年代后,那些表面上是学徒实际上就是农奴的小喇嘛就不该存在了,去寺庙门前摆摊还比较有可能。 其二,这些往来的人,额头上都有两颗豆状眉纹,换言之他们都是嘉米尔族人。但穆记得很清楚,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嘉米尔族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量,老师也曾经说过,进入现代社会后,嘉米尔族最纯正的血脉已经断绝,自己和贵鬼实际上都是更久远的嘉米尔族与普通人通婚的后代,因罕见的返祖现象觉醒了强大的念动力,才会被带走修炼。 按照史昂的说法,嘉米尔族的天赋强弱与血脉息息相关,所以千百年来一直遵循着近亲通婚的传统。这么做的坏处是显而易见的,近亲孕育出来的后代死亡和畸形比例非常高。即使不和近亲通婚,嘉米尔族的生育能力普遍低得可怜,导致族裔数量一直在萎缩,直到六十年代一场规模惊人的雪崩灾害后,嘉米尔族的聚落就彻底消失了。 千百年来去世的同族,最终归宿都是同一个地狱?如果是那样的话,哈迪斯未免太有闲心了。 按照当地习俗,社会地位最高的人通常住的地方也很高,嘉米尔族的原始信仰就是拜天,他们认为自己身上的强大力量是上天赐予的,在越接近天空的地方,他们就能更多地聆听上天的教诲。 放眼望去,海拔最高的建筑就在眼前,阶梯沿着山峦起伏的态势从宫殿门口蜿蜒曲折地修到山脚下,宫殿和台阶漆成雪白与棕红两种主色调,而屋顶和塔尖装饰则被涂成了耀眼的金黄色。 直接闯进去好像不太礼貌,也许应该问问居民该怎么称呼? 这么想着穆四处看看,正好瞧见一个瘦小的小喇嘛一个人吃力地拖动两个巨大的水桶爬楼梯,几步赶上前去帮他拎了起来,低头和蔼一笑:“你要去那座宫殿里吗?” 小喇嘛表情麻木地点了点头,伸手拉紧了身上破了好几个洞的袍子,下面什么内衬都没有,只有一副骨瘦如柴的身躯,光着脚板踩在冰冷的石头阶梯上,几个泛紫的冻疮格外扎眼。 穆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宫殿,如果按这个速度一步一步往上爬不知道要耗多久,于是低头告诫了一句:“我们直接上去吧,放心,水不会撒的。” 小喇嘛浑浊的眼珠堪堪转动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已经切换到了宫殿内部,他没有多看穆一眼,只是对着那个斜倚在藏式床椅上的年轻人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穆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水桶,说实话这个场景让他很不舒服,而更不舒服的是那个年轻人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抗拒。 他缓缓开口,声音甚至还没有褪去青春期的沙哑,吐出的话语却相当恶毒:“我还以为再没机会见到白羊座的圣衣了,它的主人终于咽气了?” 穆眼神渐渐冷凝:“我希望你口中的主人不是我想的那位。” “不用怀疑你的设想。”少年狞笑着一抬下巴,“我说的就是史昂,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你ma死了!” 穆:“滚!” 第160章 元旦番外:分歧点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好莱坞大道。 慕名而来的游客大多是冲着嵌在地板上的名人五角星来的,然后他们大多会囧囧有神地发现,如果忽略地板上这些星星,这条路和美国的任何一条人行道兼商业街好像也没什么分别,尤其是客流量比较少、也没赶上什么大型活动的时候。 撒加坐在一家越南米粉排档的门口,漫不经心地翻看菜单,他对这种食物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主要是这几天各种汉堡和墨西哥卷实在是吃吐了,想换换口味。对于他的挑剔,加隆表示嗤之以鼻,说如果自己的口味像他这么刁,在外游荡这些年早就饿死街头了。 街道上的游客数量没有旺季多,但也不能算少,几乎人手一件专业摄影器材,再不济也有个傻瓜相机东拍西拍,撒加不用抬头也知道,就在他看菜谱的三分钟内,至少有二十六个人装作恰好路过大排档的门口,“不经意”间对着自己的脸摁下快门。 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们肖像权这个问题?话说加隆那臭小子不是说去买冰淇淋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耳边一阵哒哒哒的皮鞋声,撒加抬眼一瞥,一个目测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呲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还不忘伸手把桌布往下扯了扯挡住自己的身躯。 什么情况?现在的狗仔队都这么拼了吗,让小孩子过来偷拍? 弯腰掀起桌布,撒加对上了那个小姑娘玫红色的大眼睛:“你在做什么?” 小姑娘竖起一根食指:“嘘!我在跟我妹妹捉迷藏!求你啦先生,如果等会儿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过来,不要出卖我哦!” 撒加还想说什么,她已经眼疾手快地抢过桌布放了下来,仅仅几秒种后,果然有个容貌酷似她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到附近,四处环顾,没有看到自己的姐妹,只好郁闷地跑开了。 又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回马枪,小姑娘这才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爬上了撒加对面的椅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 虽然撒加自畴脸皮不算薄,但被这种堪称露骨的眼神打量全身,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合上了菜谱:“你想让我请你吃饭么,小小的淑女?” 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谢谢,我不饿,而且爸爸妈妈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撒加失笑:“那你怎么还敢留在陌生人身边?” 小女孩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你的人生轨迹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撒加表情逐渐凝重,这种语气可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该有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叫莉莉丝。”小女孩忽然故弄玄虚似地笑了笑,“不过,其实我更喜欢在将来某个命运分歧点里获得的名字:帕拉朵珂丝(Paradox),而我可爱的妹妹嘛,她那个时候的名字是茵特格拉(Integra)。” 撒加一时无语——姐姐叫“驳论”,妹妹叫“整合”,一般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晦涩的名字么? 小女孩似乎很享受大人被自己三言两语镇住的快感,甜甜一笑,可吐出来的话就一点也不美好了:“你这是在白费力气呀先生,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 撒加不动声色:“你看到了什么?” “命运。”帕拉朵珂丝用手轻轻一划,周围的景色飞快变换,进入了一个独特的亚空间,无数颗大大小小的星球拖着细长的光轨肆意穿梭,“我能看到世上一切人的命运,有些人的特别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头,很没趣;而你的命运相当纠结复杂,而且还衍生出了无数个分支点,真是太有意思了。” 撒加看了看四周——窥视命运的异能啊,可怕的能力,如果运用得当对圣战的走向相当有利……哦不,又陷入惯性思维了,现在哪还有什么圣战? “你的脑子里刚才闪过了‘圣战’这个词哦,它在你的生命里出现的频率超级高。”帕拉朵珂丝一脸兴致盎然,“那是什么?” 撒加把注意力挪回来,微微一笑:“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先告诉我一件事,如果你答上来了我就告诉你——命运是什么在操纵?” “啊,这个难不倒我。”帕拉朵珂丝随便指了一下自己的头顶,“是星辰哦,世间万物的命运其实就是它们的运行轨道。” “这样么?”撒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帕拉朵珂丝忽然感觉到整个亚空间陡然一颤,运行中的大小星球全部停滞在原地,紧接着它们表面出现了大量金色裂纹,直到被磅礴的力量完全碾碎! 帕拉朵珂丝尖叫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一颗小行星就在她的头顶炸裂,整个星体运行的亚空间也随之坍缩,剧烈的摇晃中她惊恐地想着完蛋了! 晃动突然又停止了,帕拉朵珂丝保持防护姿势坚持了半晌,才敢偷偷睁开一只眼,然后发现一切又回到了现实,街道上人来人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命运由星辰来决定,那就把它连星辰一起粉碎。”撒加指尖的金色光晕渐渐消失,“我不知道你究竟能看到什么,但至少要记住一点——我们要成为自己选择成为的人,而不是步上前人的后尘,我的过去不该是你的将来。” 帕拉朵珂丝死死盯着撒加,整个人一直没有停止发抖,后背已经让冷汗浸透了。 撒加叹了一口气,心想是不是语气太严肃把人吓着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姐姐!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帕拉朵珂丝的双胞胎妹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拉着姐姐的手不由分说就想把她拖走:“你又随便对别人用那种能力了是不是?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万一把人吓出好歹来怎么办?!” 帕拉朵珂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对方,忽然用力甩开了她的手,语气尖酸刻薄:“哟,关键时刻又出来扮好孩子了是吧?你就是这个样子最让我恶心!明明你也能看到那些,凭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说好听的是应该的,说难听的就是乌鸦嘴?!连爸爸妈妈都偏心你啊,我的好妹妹!” 撒加闻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语气可太熟悉了,十几年前某人也是这么冲他吼来着…… 帕拉朵珂丝的尖叫声引起了其他食客的注意,为了避免引起骚乱,撒加起身,用了一点小小的技巧把自己和姐妹俩一起转移到相对空旷的广场上,带着他们走到一把长椅上坐下来,妹妹乖乖地坐在撒加右手边,姐姐就赌气似地坐到了左边。 撒加看着妹妹:“茵特格拉是么?” 妹妹脸上瞬间划过一丝紧张:“我不叫什么茵特格拉,我叫伊娃。” “好吧,伊娃。”撒加从善如流地改口,“你也能看到命运的轨迹?” “……只是一些零散的片段。”茵特格拉小声嘀咕,“但姐姐说她能看到更详细的画面,她从小做什么都比我出色,我想她应该没骗我。” 帕拉朵珂丝不屑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你的同类,你却蠢到非要和一般人混在一起,简直浪费我们的天赋。” “你只是喜欢看别人被你吓得魂飞魄散而已!”茵特格拉愤而提高嗓音,“哪有人会直接跑去跟爸爸妈妈说‘今天出门会死的,所以不要去上班’这种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帕拉朵珂丝却满不在乎:“如果我不提醒,他们当天早上就会死在那场连环车祸里了,不感谢我就罢了,还怀疑我被恶魔附体,说要把我送到哪个教会学校里反省,他们肯定想不到,那个秃子神父糟蹋过的学生都能从皇后区排到布鲁克林了!” 茵特格拉气得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你就不能更委婉地提醒他们吗?!你明知道爸爸妈妈都是虔诚的教徒……” “哼,归根结底就是他们觉得我不服从他们的管教,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罢了!”帕拉朵珂丝冷笑,“他们喜欢的是你呀,哪怕你不小心打碎了餐具,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来质问我,难道我不冤枉吗?!如果有一天我从家里消失了,他们说不定会更开心呢!” 撒加忽然插嘴:“你想离开家么?和你的家人彻底断绝联系那种。” 姐妹俩同时愣住了,然后闭上了嘴,她们的天赋已经感知到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不想离家出走,那就和家人好好相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撒加说着轻轻点了一下帕拉朵珂丝的眉心,于是她一个趔趄倒了下去。茵特格拉见状二话不说跳下来扶着晕倒的姐姐,对撒加怒目而视:“你对她做了什么?!” 撒加和蔼地笑了笑:“别紧张,只是封闭了那种对你姐姐而言过于危险的能力。” 茵特格拉看了看怀里的姐姐,抬头对撒加说:“那请你把我的能力也封起来吧,这样……对姐姐不公平。” 撒加循循诱导:“你真的认为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是坏事么?” 茵特格拉愣了一下,迟疑道:“也、也不是吧?我曾经提醒过我的同学不要从楼下经过,然后墙上的牌匾掉了。” “那就对了,你知道如何运用它,也知道从心底敬畏它,就没什么可怕了。”撒加轻声道,“你姐姐其实说的没错,这是一种超越常人的天赋,但能否驾驭它,就要看你自己了,别人或许能帮一时,但是帮不了一辈子。” 茵特格拉迷茫地点了点头,这时帕拉朵珂丝醒了过来,疑惑地眨巴眨巴眼:“咦?你找到我啦?” “……啊,对!”茵特格拉抓紧了姐姐的手,柔声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这么快啊?”帕拉朵珂丝意犹未尽,“好吧,正好我肚子饿了。” 茵特格拉松了一口气,冲撒加感激地笑了笑,拉着姐姐快步离开了。 撒加摆摆手向姐妹俩告别,然后扭头:“行了,出来吧,看了多久了?” 加隆嬉皮笑脸地从移动餐车后面钻出来,将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撒加,“不小心目睹了全过程而已。” “买个冰淇淋要那么久吗?”撒加接过冰淇淋,语气有点埋怨。 “这不能怪我。”加隆一脸无辜,“我上次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哪知道它变成了网红店,排队打卡的队伍老长。” “我姑且当你说的是实话。”撒加用塑料小勺子挖起一个冰淇淋球,往嘴里一塞,清凉的薄荷味充斥口腔。 嗯,确实挺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会成为我们选择成为的神,而不是步上旧神的后尘。我的过去不是你的未来”——《战神4》 双子姐妹的国籍和本名都是我瞎编的,一方面呼应ND双子的名字,伊娃(Eva)的另一个翻译就是夏娃;另一方面,也是我个人认为“驳论”“整合”这种名字实在不像父母给孩子起的,可能是姐妹俩的父母死后被带到圣域重新改的名字。 可能会有人觉得奇怪,这个番外和元旦有什么关系呢? 嗯……怎么说呢?新年新气象,至少在这个故事里,双子座的悲剧会随着日历翻过成为一段历史。 Happy New Year to Gemini! 第161章 金珠玛米 “……姐姐?你在做什么?” “我要回圣域去。”金色长发的嘉米尔少女脱下外袍换上干练的装束,把头发扎成一个干脆利落的高马尾,将一个泛着银色光辉的金属箱子甩到背上,转身就要出门,却被进来的少年一把攥住胳膊。 “砥草,放手。”少女皱着眉头试图甩开弟弟的手,却被更加用力地钳住了手腕,忍不住提高嗓音,“砥草,不要闹脾气了!这次情况不比以往,圣战已经开始了,作为天鹤座的白银圣斗士,我必须马上赶回去支援!” 砥草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压着嗓子低吼:“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告诉爸妈,他们绝对不会容忍你和那些异教叛徒沆瀣一气!” “说话好听点!什么叫异教叛徒?”少女甩开弟弟的手臂,戳着他的胸口回敬道:“那些腐朽的老头子成天说什么离开这片雪原就会遭天谴,那是他们自己不肯出去,又不想年轻一辈全跑了没人伺候才编出这种说辞给人扣大帽子,你居然也会信这一套?!” 砥草被姐姐一把推开,眼看那道娟秀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风雪中,又气又急,嘶声喊道:“你明明答应过我这次休假至少能在家待一个星期!可是你只住了不到两天又要走!还说什么圣战……你以为我真的不懂事吗?打仗是会死人的!你为什么要去给那些外族人卖命啊?!” 少女停下了脚步,叉着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因为我已经立下誓言成为雅典娜的圣斗士,为全人类的幸福、为了这篇大地不被其他神祇的私欲吞噬而战。如果我留在嘉米尔,最多只能保护一族之人,但是成为圣斗士,我就能保护更多的人了,你不觉得把嘉米尔族的天赋用在这上面比装神弄鬼愚民更有意义吗?” 砥草被姐姐一番“大不敬”的话语打击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僵硬地立在原地。 这时第三个人的声音忽然出现:“让叶?” 砥草猛然抬头,目光落在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姐姐身边的少年,刚过肩的短发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他背上挂着一个金黄色的圣衣箱,表面刻着精致的羊首浮雕。 让叶闻言扭头,一脸无奈,“真是对不起啊史昂,家里小孩闹脾气,让你看笑话了——咱们赶紧走吧。” 史昂点点头,金色光晕在一瞬间包裹住两个人的身躯,然后迅速消失了。 砥草一个人被丢在夜晚的冷风中,握紧了拳头,用力到指甲都嵌进了掌心。 ………………………… ……………… …… 宫殿被无形的利刃一切两半! 穆站着的那半边地板像威化饼干一样迅速开裂粉碎,他啧了一声,将小宇宙凝滞在脚下形成实体,几个纵跃腾空而起,水晶墙将那个斜倚着的少年团团围住,彻底关死,然后掉头冲向那个随着建筑废墟一起跌落的小喇嘛,一把揪住他的后颈,甩手在虚空中铺开一道透明的地板,二人稳稳落地。 被水晶墙围困在原地的砥草冷笑一声:“你以为这种不入流的把戏能把我怎么样?” 恩师传授的技艺居然也会被人嫌弃“不入流”,真是好笑……穆压了压心头怒火,打算先把手上这个无辜人员丢出战斗区域免得误伤。 就在这时,小喇嘛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长嚎,整个人向前伏倒,皮肤表面迅速长出了粗硬的白色短毛,整张脸更是拉伸变形成了酷似狸猫的模样,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完全暴露在外,扭头对准穆的手臂一口咬了过来! “食罪巴鲁?”穆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怪物,这种只存在于藏地古时传说里的生物本性凶残,喜食活人髓腔,通常被豢养在寺庙里用来处死犯了戒律的囚徒。 不过这东西看着吓人,却不怎么耐打,牙齿还没碰到黄金圣衣的护腕就被穆的念动力直接打碎了头颅,尸体翻滚着掉进了无尽深渊,立刻被蛰伏在深渊里的其他食罪巴鲁分而食之,它们似乎嫌弃这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扭头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穆,两眼冒光,纷纷用爪子扒着深渊的峭壁飞快往上爬,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穆见状,在掌心凝聚起一团金色的小宇宙,反手拍了下去:“星屑旋转功!(Stardust Revolution)” 下面顿时跟开了锅一样热闹,大量食罪巴鲁被扑面而来的星屑搅成了肉糜,碎尸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恐怖的是死后的食罪巴鲁残肢竟然变回了人类的残肢,一时间深渊里堆满了人头四肢和大量脏器,视之宛如地狱。 “哈哈哈哈哈!精彩!到底是黄金圣斗士!” 穆抬头望去,心里一紧——那个少年怎么不见了?而且罩住他的水晶墙竟然被打碎了,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脑后一阵劲风袭来,穆翻手就是一记星屑旋转轰了过去,手感告诉自己并没有打中什么,但是白羊座的头盔却在一声脆响中飞了出去! 穆当机立断将念动力凝聚成无数道极细的丝线,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布置在自己目力所及的空间里,终于被他抓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小宇宙,就在斜前方! 一道劲风迎面刮来,穆这次没有躲开,而是将金色小宇宙能量聚集在左臂,硬是扛下了那根砸下来的金刚杵,随后用力一顶欺身而上,右拳毫不客气地打穿了对方的腹甲! 砥草痛得脸都扭曲了:“你给我去死!!!”随着他的怒吼,暴走的念动力凝聚成山岳般的实体狠狠压在两个人身上,直接压碎了穆之前铺上去的水晶地面,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翻滚着掉下了深渊,砸在一地碎肢上,顿时污血四溅。 落地时砥草猛然撤力疾退到几百米开外,可是穆那只卡在他腹部的拳头就没松开过,这一拉一扯画面顿时就非常重口味了…… 穆飞快地甩掉扯出来的那截疑似肠子的东西,从地上爬起来扭头一看,沦为自己肉垫的那个倒霉家伙已经被压成了饼,毫不客气地说真是屎都压出来了,混在污血里几乎无法分辨。但是作为一名黄金圣斗士,心理素质必须是强大的,所以穆仅仅是瞥了一眼那摊马赛克就把注意力挪回了砥草身上:“这身装备,看来你就是镇守这个地区的冥斗士了?” 砥草从地上捡起一坨不知道是什么器官的东西往自己腹部用力一塞,疼得脸都绿了:“嘶!……是又怎么样!那个脑门上顶着一颗黑星星的家伙说我只要答应他的要求,就可以获得足以杀死所有人的力量!” 脑门上顶着黑星星?穆意识到哪里不对:“引诱你成为冥斗士的不是冥王哈迪斯本人吗?” “我管他是谁!”砥草似乎恢复了体力,将手上的金刚杵一拆两截变成两根短杵捏在手里,面露狰狞,“雅典娜也好哈迪斯也罢……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嘉米尔族根本用不着向异教的神祇低头!说!史昂到底死哪儿去了!为什么我在地狱里找不到他!” 穆双手重新凝聚起飞旋的星光:“很抱歉,老师现在生龙活虎得很,你想见他不如马上去投胎。” “你耍我吗?!”砥草身形一闪,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手中的短杵挑起锋利的弧光直戳穆的脸面,刺在穆瞬间叠加在面前的水晶墙上刮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人就消失了,穆闪现到砥草身后,伸手直接去擒他的后颈,膝盖狠狠捣向砥草刚受伤的腰窝,揪起他的一条胳膊顺势将整个人压倒在地。 “只有动作快是不够的。”穆卡着砥草脖子的手逐渐收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老师有什么仇怨,但这不是你投奔哈迪斯的理由。” “你知道个屁?!”砥草脸都被摁到血污里了还在拼命挣扎,穆忽然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生长,立刻松手疾退,堪堪躲过一条铁鞭似的尾巴,那东西居然是从砥草的尾椎顶破皮肤长出来的,没有毛发,只有一层血淋淋的皮肉。 砥草自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浮现出一个黑色的五芒星,像有生命一样在不断鼓动,从五芒星中溢出的黑色小宇宙层层包裹住砥草的身体,令他身躯不断膨胀,皮肤表面逐渐长出漆黑的毛发,牙齿也越来越长,最后完全突出了嘴唇的包裹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好端端的人怎么变成猴子了?这好像还不是普通的猴子,有点像印度佛教里的神猴哈奴曼,但是这个样子实在谈不上什么神性,反倒充满了死气。 那只浑身冒着黑气的怪猴扯开嘴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咆哮,然后四肢着地冲穆扑了过来,一头撞在竖起的水晶墙上,狂怒之下抡起爪子一顿疯狂乱抓,在墙面上挠出了几十道刮痕,爪趾间不断冒出的黑气迅速将坚不可摧的水晶墙腐蚀出一个个蛀孔,随后整块墙面就此崩塌,然而就这点时间穆早就运用念动力逃出了深渊,怪猴抓不到他,气得狂吼一声,四肢探出锋利的钩爪扒着岩壁一路飞速往上蹿,不到一分钟就冲出了深渊。 穆脚下堪堪踩着剩下半截宫殿的地面,怪猴就咆哮着扑了上来,他干脆拉开架势站稳,念动力在意识的操纵下幻化成无数把尖刀和荆棘布满眼前的道路,怪猴像根本看不见一样直挺挺地踩了过去,四肢顿时被切割得鲜血淋漓,它痛到极致,直立上半身亮出一对蒲扇大的巴掌,试图打碎穆的脑袋! 两道金色弧光闪过,怪猴的两条胳膊直接飞了出去,断口处的血迹尚未喷出,穆已经出手卡住了怪猴的脖子,一个过肩摔直接将它整个砸到地板上,掌心凝聚的金色光晕亮度愈来愈盛,直到吞没一切—— “星光灭绝!(Starlight Extinction)” 怪猴拼命挣扎想要掀翻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逃走,但一切都太迟了,广袤的星辰直接碾碎了他的身躯,连同这座宫殿一起灰飞烟灭。 穆松开手,一跃而起落在更安全的位置,擦了擦手上的污血,闭上眼睛平复过于剧烈的情绪波动——长时间使用念动力就这点不好,容易导致精神崩溃。 砥草的生命特征已经消失,这一点穆并不作疑,但是他的意识仍然散落在这个由他掌管的地狱里,主人身死,它们就成了无主的幽灵,在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有同为嘉米尔族才能从这些零散的念力碎片中解读出有用的讯息。 【为什么姐姐要走?她明明可以成为圣女,受万民崇拜,长命百岁,而不是十五岁就死在战场上,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为什么要让我当族长?我说话根本就不算数,只是被老头子们当成一个傀儡放在那里装样子罢了!】 【他们终于死了……我终于把这群该死的老头子都熬死了!可是族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了……他们宁可离开雪原,去和那些只配跪在地上吃土的贱民交/配也不肯留下来……】 【那些蓝眼睛鹰钩鼻的外族人来了,他们人数众多,火器犀利,我可以杀死他们几十个人,但是他们隔天就会再来几百个,太多了,我们根本对抗不了,仅剩的同族有不少人在冲突中丢掉了性命……】 【蓝眼睛滚蛋了,可是帽子上顶着红色五角星的人又来了,贱民听信了他们的鬼话要把我们赶出去……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才是这片雪原上的天选子民,我们才是真正的神!!!】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求助,史昂?!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你的同族被赶进茫茫雪山腹地却无动于衷?!你的教皇身份只是摆着好看吗?!】 【那个异教神,他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他说只要答应他的条件,就可以给我足够报仇的力量……哈哈哈,这算什么条件,被赶进雪山的我们早就没有活路了,那就献给哈迪斯吧!只要能让我复仇,只要能让我杀了所有敢骑在我头上的人,区区二十几条同族的命算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彻底疯了。”穆掐碎了手中最后一块念力碎片,回头看了一眼开始崩塌的山体,不断有暗绿色的阴火从岩石的缝隙里喷出来,这个区域失去了守护者,他生前制造出来的幻象自然不复存在,开始慢慢显露出原来的面貌——第七狱·第八壕,生前犯下奸恶狡诈之罪的亡者,死后会在这里饱受阴火的燎烧。 脚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穆低头一看,一条小金蛇顶开头顶的碎石钻了出来,吻尖碰了碰圣衣上的血迹:“看到你没受什么伤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些污血里全是死者的怨念,让我帮你把它们都清理掉吧。” “有劳了,奥德修斯。”穆任由小金蛇几步弹跃蹿到自己的肩膀上,暖银色的小宇宙源源不断从它身上释放出来,很快圣衣表面的污痕像泼了卸妆水那样迅速消退,恢复亮闪闪的金色光泽。 治疗完毕后,小金蛇从穆肩膀上一跃而下,从废墟里扒拉出混乱中不知道掉哪儿去的白羊座头盔推到主人脚边,尾巴欢快地甩来甩去:“别把装备丢了。” “多谢。”穆重新戴好头盔,小金蛇昂起脖子指出一个方位:“你要去第九壕的话,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是了,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病人需要救治。”说罢呲溜一声钻回了地下不见踪影。 穆摸了摸修复如初的圣衣,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算了,这种事情打完仗有空再问吧。 想到这里穆不再迟疑,拔腿往下一个区域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为藏语,直接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菩萨兵”或“打开锁链的士兵”,后来被用作PLA的专用指代名词。 又是充斥着大量私设的一章……如果看不太懂,大致意思就是在嘉米尔族中愿意帮助雅典娜的其实只是少部分,而这部分人被主体斥为叛教者。砥草和让叶都是史昂的同辈人,但是和LC不同的是,ND世界线中让叶年纪轻轻就战死了,尸骨无存,而砥草活了下来成为族长——以上都是我私设,大家看看就好,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砥草的记忆碎片中涉及西藏历史,为了晋江过审不敢写太详细,有兴趣的各位可以去自行百度,可能会很大程度上打破你对西藏的固有印象。 第162章 战争践踏 第七狱·五之壕。 这是第几次脚陷进地里了?阿鲁迪巴无奈地想着,用力把鞋跟从软塌塌的胶状物中扯出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板印。以上过程无限重复,导致他的行进速度大大拖慢,好在同行之人并不着急,一路上不断提醒他哪块地板比较软,小心踩雷。 阿鲁迪巴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十分抱歉,老师,我给您拖后腿了。” “不妨事,来到冥界什么恶劣情况都要考虑进去,还有条路走已经不错了。”恢复十八岁外貌的童虎动作相当灵敏,足尖尚未陷入地面就再次腾空而起,敏捷得犹如一只捕食中的猎豹。 当阿鲁迪巴苦于应付脚下的粘稠时,童虎甚至还有空闲分析当前的环境:“焦油是冥界特产,但是数量多到这个份上就不正常了,整个地狱里只有一个区域是这样的——第七狱·五之壕,据说生前犯下贪污、渎职或贿赂罪的亡灵会被浸泡至沸腾的焦油池中,承受恶魔戳刺全身之苦。” “但这些焦油并不是很烫?”阿鲁迪巴费劲地把腿从一个踩塌的泥坑里拽出来,他现在走路的样子像一只瘸腿的鹅,摇摇摆摆很是滑稽,“还是说我们没赶上行刑的时候?” 童虎慢悠悠地回答:“说明我们运气好,你知道方圆百里内的焦油全部点燃场面有多壮观么?” 阿鲁迪巴心说我上哪儿参观这种场面去,忽然意识到童虎两百多年前说不定真见识过,那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回忆,于是闭上了嘴,专心和脚下的泥潭搏斗。 童虎看似悠闲地打量四周,实际上早就锁定了某个一直盯着他们的陌生小宇宙,诡异的是,这个小宇宙的方位来自地底,具体坐标飘忽不定,就像一个幽灵在他们脚底游荡。 “阿鲁迪巴。”童虎叫了一声晚辈的名字,对方一愣:“怎么了,老师?” 童虎不动声色地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自顾自地走远了,阿鲁迪巴留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坚信老爷子做事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他暗示自己不要移动,那就听他的。 细微的蠕动触感从土层深处一路蔓延上来,似乎有无数条蚯蚓在里面翻搅。 童虎已经走远了,整个人完全消失在阿鲁迪巴的视线范围内,连小宇宙的痕迹也渐渐消失。 或许应该挪一下脚?在原地站得太久,黄金圣衣的鞋子已经陷进去大半,眼看那些黑乎乎的焦油就要淹过脚面,阿鲁迪巴叹了一口气,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体重成了实实在在的负担。 于是他拔了一下右脚,重心不可避免地左移,左脚顿时整个陷进了淤泥里。 焦油里忽然冒出一双手死死钳住阿鲁迪巴的左脚腕,然后用力往下拖! “哦?”阿鲁迪巴虽然被拽了个趔趄,但他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或者说他早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在那双手冒出来抓住脚脖子的瞬间立刻弯腰一把攥住对方,偷袭者意识到大事不妙想缩回去,却被阿鲁迪巴紧紧扣住手臂,顿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气,阿鲁迪巴当然不肯就这么把他放跑了,手上同时发力,场面立刻演变成一场奇怪的拉锯战。 “别松手。” 童虎简短的小宇宙通讯突兀地撞进大脑,阿鲁迪巴条件反射更加用力地攥住对方的手臂,然后一道细微的破空声擦着自己的身侧划过,脚下的地面像蛋糕一样“刷”地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切面光滑如镜,藏在地底下试图偷袭的家伙就此暴露。 童虎这一剑角度相当厉害,堪堪避过阿鲁迪巴无比精准地砍中了那个偷袭者的藏身之地,顺带削飞了他的半边肩甲,顿时血花四溅。 “唔!” 那人一声闷哼,因为肩膀受伤手上的力道不可避免松懈了几分,立刻被阿鲁迪巴整个人从地底下拽了出来,以擒拿格斗的姿势死死按在地面上,但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束手就擒,抬脚狠狠踹向金牛座圣衣大腿处的缝隙,阿鲁迪巴连忙拧身闪过,下一秒那个人影居然变成了一坨流动的焦油,“呲溜”一声从阿鲁迪巴身下滑了过去。 童虎见状甩手又是一剑,再次将地面劈开了一道十几米深的沟壑,那坨焦油被剑气带起的罡风劈个正着,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滚到一边渐渐恢复了人形,冥衣胸甲的正中央赫然一道整齐的裂痕,随着那人的动作“喀啦”一声碎成两半掉了下来,露出下面紫红色的打底衫。 阿鲁迪巴后退几步站在童虎身边,这才有空打量眼前这个冥斗士,当他目光落在对方大得有些不正常的胸围上时愣了几秒:“……你是女人?” 对方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扯掉已经碎裂的头盔扔到一边,站直身子,双拳在胸前用力一碰,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是女人又怎么样,瞧不起我吗?!” 阿鲁迪巴十分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童虎却淡定地开口了:“天孤星贝希摩斯(Behemoth)的拜奥雷特,我应该没记错吧?” 对方一脸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两百多年前打过一次照面,但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童虎看着对方的脸若有所思,“我记得你上辈子是男性,这辈子却变成了女性,看来冥斗士也控制不了自己轮回后的形象,这一点和其他生灵也没什么不同。” “你到底在胡扯什么?!”拜奥雷特显然对两位黄金圣斗士不断拿自己性别说事的态度非常恼火,用力掰了一下自己的指节,发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算了,反正横竖我都要把你们这些入侵者的脑袋打个粉碎!” 说罢她用力一跺脚,整个区域顿时像被一个巨型打桩机狠狠砸了一下,开始地动山摇,大量蛛网纹以她脚下那个点为中心飞快向外扩散。 面对拜奥雷特气势汹汹的挑衅,童虎却慢悠悠地收起了黄金短剑,举起左臂上的盾牌往前一顶,强大的金黄色小宇宙从盾面上层层荡开,构筑起一个坚硬的结界,将所有的冲击波挡在外面。 “听着阿鲁迪巴,天孤星的攻击方式很简单,一种是纯粹的力量搏击,另一种你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她会驱使泡在焦油里的亡灵辅助自己攻击,自己也可以融入焦油中快速移动。”童虎抓紧时间给后辈科普知识,“现在,我需要你用尽一切方法尽快击杀她——记住,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重要,她是冥斗士,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不杀她,她就会杀我们,然后继续残害地上的生灵。” 讲到这里童虎顿了顿,最后强调了一句:“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阿鲁迪巴郑重点头:“明白了,老师。” 童虎微微一笑,忽然撤掉了挡在面前的盾牌,于是恐怖的冲击力像海浪一样奔涌而来,直接碾碎了脚下的地板,两位黄金圣斗士一左一右闪开,正好避过势头最猛的一波,阿鲁迪巴就地一滚正好闪到拜奥雷特身后,掌心开始凝聚大量高浓度的小宇宙,直到像开锅了一样沸腾,拜奥雷特反应也不慢,立刻回头,深紫色的小宇宙快速萦绕缠满她的双拳,然后迎面冲了上去,双掌四拳对碰的一瞬间,惊人的力量轰然爆发! 童虎已经退到几十米外,随便找了个小土丘盘腿坐下,如老僧入定,不远处惊天动地的蛮牛冲撞并不能让他提起多少兴趣,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小宇宙对碰,双方尚在试探阶段,动静虽大,伤害只有毛毛雨,连皮都蹭不破。 ……好吧,从另一方面讲,纯力量型战士之间的战斗普遍没什么看头,无非就是拳拳到肉,血花四溅,杀红了眼就开始戳眼掏裆掐脖子,以上拉锯战无限重复,直到其中一方精疲力竭倒地为止。 单从力量上来看,目前双方势均力敌,但是拜奥雷特的身高体重明显比阿鲁迪巴差了一截,再加上她身为女性,生理上的劣势就更明显了,胸甲刚才还被自己一剑劈坏了,弱点完全暴露出来,就好比男性最怕的是踢裆,一脚下去当场报废,女性的胸部要是受到重击伤害是非常可观的。看到这里童虎忍不住摇头,阿鲁迪巴还是太缩手缩脚了,这种时候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小拳拳捶她胸口,打仗还管什么耍流氓的问题?她踹你下三路的时候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啊! 这时二人刚结束一轮对峙拉开距离,拜奥雷特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拳甲上全是裂纹,冥衣的坚硬程度和黄金圣衣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如此高频率的冲撞下开始撑不住了,看到对方身上的黄金圣衣仅仅是多了些不起眼的凹坑和刮痕,拜奥雷特就愈发怄火,但是她也清楚这种时候更是不能冲动,既然正面进攻占不到什么便宜,那就…… 地下的焦油开始缓缓游动,黑色的影子逐渐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兽首,缓缓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阿鲁迪巴的脚后跟! “什么?”阿鲁迪巴慢了一步没反应过来,拜奥雷特已经大吼着冲了过来,趁着阿鲁迪巴被影子里冒出来的大量亡灵困住动惮不得之际,一记上勾拳打飞了他的头盔,然后一跃而起整个人骑在对方肩膀上,一个头槌狠狠砸了下去,借势将阿鲁迪巴整个人按倒在地,“砰砰”几拳下去打得血花四溅,最后举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打夯机那样瞄着对方的太阳穴就砸! “真实野兽!(Brutal Real)” 轰隆!!!—— 童虎眯了一下眼睛,小宇宙搅起一阵风浪吹散场地里弥漫的烟灰,然后眼前出现了壮观的一幕——一个目测直径至少有五十米的陨石坑,边缘还在不停塌陷,许多浑身淌着焦油的亡灵在地缝中缓慢地蠕动着,往坑底的方向爬行。 “可……恶……!”拜奥雷特拼命把全身的力气施加在双臂上,企图敲碎身下人的脑袋,但现实是,她的手臂正被一双厚实的大掌稳稳托住,而且还在一点点往上顶! “咳、噗……你确实很厉害,我不该小瞧你。”阿鲁迪巴有些艰难地将鼻腔里的淤血擤出来,施加在手掌上的力量越来越大,金黄色的小宇宙持续高昂,直到在他身后幻化成一只威风凛凛的黄金野牛,“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客气了——巨·型·号·角!(Great Horn)” 凝聚成实体的小宇宙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拜奥雷特的胸口,在她的惨叫声中径直打穿了她的后背,碎裂的背甲和飞溅的血肉中还能看到零星惨白的骨头。 阿鲁迪巴趁势一用力将拜奥雷特掀翻,自己赶紧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捡被打飞的头盔,没防护什么后果刚才已经亲眼看到了,他可不想重演历史。这个举动非常正确,因为他刚把头盔扣上,拜奥雷特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她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淋淋的内脏全部暴露在外,肋骨全断了,碎骨甚至戳进了伸缩的肺泡中,现在她每呼吸一口都像在上刑,痛不欲生,可即使伤成这样,她还在不计后果地燃烧小宇宙! 阿鲁迪巴见状,摆好架势,准备迎接对方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拜奥雷特剧烈咳嗽了几声,大量鲜血从她伤口处涌出来,几乎要将她染成一个血人了,随后她仰天长嚎一声,脚下涌动的焦油亡灵和深紫色的小宇宙瞬间一拥而上将她层层包裹,直到形成一只体积惊人的巨兽,那正是创世纪中由上帝亲手创造的野兽贝希摩斯,尾巴如杉木般挺直,肌肉如石头般结实,骨骼如铜铁般坚硬,被它盯上的对手,只有死路一条! 贝希摩斯从翻滚的焦油和烟雾中步履迟缓地走了出来,停顿了几秒,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阿鲁迪巴,过处拔山倒树地崩山摧,被它踩过的地面直接碎成了齑粉,许多从地缝里钻出来的亡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踩得灰飞烟灭。 阿鲁迪巴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头装甲车似的怪物呼啸而至,交叠在胸口的双臂一瞬间打开,储存起来的小宇宙在一瞬间完全爆发,然后被迅速压缩成体积极小的一小团光晕,正好钻进了贝希摩斯的嘴巴里。 这头巨兽体积虽然可怕,但是根据小宇宙捕捉到的能量流动,那里是防御最薄弱的区域,硬抗这只猛兽或许很难,但是瞄准弱点一击必中,就会轻松很多。 如阿鲁迪巴所想,巨兽吞下那团金色小宇宙的能量后,从颈部开始节节爆裂,庞大的身躯在悲鸣声中四分五裂,大量干涸的焦油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体积迅速缩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具扭曲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坑底,黏在皮肤表面的焦油还在冒烟。 一直在闭目打坐的童虎缓缓睁开双眼——来了,他真正想要狩猎的目标,终于憋不住现身了。 血红色的天空忽然像烧起来一样翻腾着赤红色的烟云,阿鲁迪巴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一跃而起离开深坑,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一道十字形的火焰从天而降! 阿鲁迪巴握紧拳头刚想出手,耳边又是一阵细微的破空声,那个燃烧的火十字架立刻被细小的金色罡风切割成无数小块散落在地,他忍不住回头,童虎已经提着黄金三尖枪轻盈落地,枪身一横,示意他退到自己身后。 几秒种后,另一个冥斗士从深坑里跳了上来,他身后那对如升腾火焰般的翅膀卷起阵阵热流轻松地将他整个人托起,落地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具残损的尸体平放下来,然后伸手合上了她的眼睛,指尖卷起火焰包裹住拜奥雷特的尸身,直到她化为一缕烟尘。 送别了自己的下属,那人终于缓缓抬头,盯着两位黄金圣斗士的眼神逐渐被残酷和暴虐浸染:“就是你们两个……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童虎上前一步,看着那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沉声道:“反正两百多年前的旧账不少,干脆今天一并算了如何?翱翔天际的迦楼罗王——天雄星艾亚哥斯!” 作者有话要说: 光膀子打架是庐山派的传统,其他人不要学,不然后果就是拜姐这样。 以及,热烈欢迎最后一位三巨头登场! 第163章 一点碎碎念 讲点沉重的话题——最近两起杀医案闹得沸沸扬扬,武汉那边的新型冠状病毒开始肆虐,偏偏又赶上春运大潮,医生们一边顶着巨大的生存压力,另一边又要拿命去和新型病毒搏斗,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却背负了太多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和辛劳。 向医者举起屠刀的人,也许蠢,也许坏,也许两者兼有,在他们眼里医生只是一群捏着患者性命坐地要价的人命贩子,只要开价够高,就应该卖给患者一个健康的身体,治不好,让我人财两空,你就是黑心,你就该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价值观有多荒唐。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在给医生“洗地”,我得承认一点,作为工作场所而言,医院的□□,但凡和人打交道都要小心,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得罪人。在医院里工作的人成分很复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多多少少有点门路,没门路,你连“医院在招聘”这种消息都拿不到,怎么可能进的来? 注意,我这里要再强调一句,在医院里工作的不仅仅只有医生和护士。 持续追更的小伙伴应该还记得,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就嚎过春节和元旦都没排到休假,其实那个时候,我人就在医院里,别人都在家阖家团圆,我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巡逻,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看春晚,虽然和平时比闲得发慌,但是那种空落落的心情真的很难形容。而这样的日子,几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每年都要经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习惯的,他们的家人是怎么习惯的,这种事情说出来显得矫情,闷在心里,又难受的要命。 就在那个春节期间,发生了一件我记得很清楚的事情,临下班换衣服的时候有个同事吐槽,说有个病人赶到前台的时候很焦急,讲话语气很冲,她忍不住拔高嗓门说了两句,结果病人突然就发火了,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是不是咒我!大过年的你讲什么病!你讲什么病?! 同事很委屈,这里是医院,言语间提到生病之类的词汇再正常不过,你要是嫌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那就不要来医院啊!医院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不讲这些呢? 但这些话只能私底下讲讲,绝对不能让领导听见,更不能让患者听见,一旦传出去,委屈是吧,忍不了是吧,不想干是吧?有的是人打破头想进来! 这就是现实,说句不好听的,在医院连清洁都一堆人抢,在医院工作啊,说出去多有面子。 我运气好(主要因为没干几个月就被辞了),没碰到这种直接冲着我开骂的,但是冲着其他人开骂的,吵架的,胡搅蛮缠的,长时间等候不耐烦的,比比皆是,他们是诚心闹事吗?不是,他们确实遇到困难了,需要我们提供帮助,何况既然都来看病了,身体不舒服,神经就格外敏感,你不能指望一个病人善解人意,应该迁就他(她),关心他(她),急人之所急。 我没有资格对现有的医疗体系发表任何看法,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是个门外汉,只不过恰好有机会到医院里工作几个月,涨了一点见识,仅此而已。就这么一点见识,已经让我学着换位思考,有些事情真的是你不亲身经历一把,都不知道别人有多难。 看到这里,或许已经有人觉得我是在厚颜无耻地蹭热点,吃人血馒头。 但我看到这些新闻,没有办法不难过。 医闹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这是故事的标题,我希望它只是一个标题,可它一次又一次,变成了现实。 奥德修斯是整个故事的灵魂,为了故事发展,我得从原著以外的地方挖掘信息丰富人设,我希望那些素材都是过去的,陈旧的,而不是新鲜的,就这么血淋淋地堆到我面前,告诉我人类根本就不会长记性。 我可以赋予故事里的所有人一个相对美好的结局,可是关掉文档面对更残酷的现实,我连键盘侠都做得战战兢兢。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医神。 如果有,他多半也自身难保。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下更新的问题,因为春节假调班,导致上周休息时间严重不足,下一章的内容偏偏又是很重要的BOSS战,可以的话,我不想匆匆忙忙挤字数,而是慢慢打磨,最新一章这周肯定出,保证不鸽! 第164章 定军山 听到童虎报出对方的名号,阿鲁迪巴心里一惊,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冥界三巨头的实力威名远播,和普通的冥斗士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在以往的圣战记录中,一旦在战场上遭遇三巨头中的任何一位,结果都是极其惨烈的,就连圣斗士中等级最高实力最强的黄金圣斗士,如果在没有同伴支援的情况下对上三巨头,后果也是凶多吉少。 阿鲁迪巴下意识瞥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童虎,心中忍不住盘算,现在这里有两位黄金圣斗士,其中一位是经历过上一代圣战血与火洗礼的前辈,联手对付天雄星,胜算能有多少?全身而退的概率又是多少? 艾亚哥斯对童虎的反应并不感到惊奇,相反,如果没人认出他那才叫奇怪,嗤笑道:“我哪知道两百年多前干了什么?弄死几十个自称守护大地爱与正义的虫豕算么?倒是现在,你们两个把我的下属打成这样,让我很没面子,这笔账我正要好好跟你们算·一·算!” 随着艾亚哥斯的狞笑声,整个天空一瞬间裂出无数道十字形的口子,紧接着大量火雨从天而降,童虎心里一紧,手腕一翻攥住两把黄金短剑一跃而起,阿鲁迪巴只来得及看到一连串金色弧光如流星般急速掠过漫天火雨,将硕大的火十字瞬间切割成无数散落的火苗,但是落地后它们马上就点燃了随处可见的焦油,顿时他们脚下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 焦油遇热就会飞速硬化,然后开裂塌陷,很快阿鲁迪巴就发现自己能落脚的范围迅速缩小,这样下去麻烦就大了!他将自己的小宇宙集中在手臂上,打算强行轰出一片所谓的隔离带,这么做风险其实很大,因为一个控制不好仅有的落足之地也会被自己轰塌,那场面就比较尴尬了。 不过另一群人的到来打消了阿鲁迪巴的顾虑,当他亲眼看到一个布满梵文符咒的淡金色球形结界在自己眼前张开时,松了一口气,扭头一看,好家伙来的人还不少……等下,艾欧里亚屁股后面那两头巨型狮子是怎么回事,打仗还兴拖家带口的? 从第七狱第四壕一路赶来的三个人两头狮子见到阿鲁迪巴都很高兴,毕竟在危机四伏的敌方老巢,能和失散的战友汇合就是一种莫大的幸运。顾不上叙旧,阿鲁迪巴立刻告诉其他人,老师正在独自和三巨头之一的天雄星缠斗,我们是不是要上去帮忙? 几位黄金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结界外面,童虎正和艾亚哥斯打得不可开交,两人身上的小宇宙已经提升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程度,天空半边火红半边金黄,此消彼长互相绞杀,打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没办法插手了,贸然冲进去后果很有可能是被两股激烈对撞的小宇宙直接碾成渣渣。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轮眼神,不约而同地决定按兵不动,如果发现老师有落于下风的征兆再出去帮忙不迟。 这么大一批人闯进战场,正在交战的双方当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艾亚哥斯脸色一黑,照脸甩了童虎一个巨大的火焰十字后翅膀一抖腾空而起拉开了距离,童虎这次没有硬抗,而是一路疾退,正好赶在火十字砸到地上之前的0.0001秒撤进了沙加立起来的防护结界,收起武器扭头看了众人一眼,随即一愣:“戈尔迪和布兰迪?你们怎么碰上的?” 两头狮子凑上去闻了闻,却没有像之前扑倒艾欧里亚那样热情地冲上去给童虎口水洗脸,而是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同时趴伏在地,耳朵下垂,连尾巴都夹了起来,俨然一副“恭请圣安”的架势。 其他人的表情顿时就精彩了,尤其是艾欧里亚,伸手揉了揉戈尔迪的鬃毛:“你俩这是怎么了?童虎老师不会伤害你们的。” 两头狮子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两条前腿里——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懂个毛!这个人我们的确认识,长相和气味也没有变,可两百多年前他还是只奶老虎,现在已经变成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了!看看他身上疯狂外溢的煞气,十个武松还不够他一口吞!我们不怕才有鬼! 童虎并没有安抚这两位老伙计的意思,只是看着晚辈们沉声问了句:“你们一路过来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准确来说,从第七狱第一壕过来只碰到了这几位。”沙加平静地回答,“其余人可能跌落到更靠前的区域了,单靠小宇宙联系不上,我们打算去第八壕和穆汇合,念动力应该能联络上还活着的战友。” 童虎的表情依旧凝重:“你们到达冥界后,有谁看见雅典娜了吗?” 几个人互相看看,齐刷刷地摇头。 “……明白了。”童虎深吸一口气,扭头冲阿鲁迪巴道,“等会儿你跟他们一块儿走。” 阿鲁迪巴愣了一下,立刻反驳:“那不行!老师您一个人单独对付三巨头太危险了!” 童虎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眼神一凛:“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对付三巨头这种级别的敌人,你们缺少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经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历代圣战中对抗三巨头的黄金圣斗士基本都活不下来,能活下来的挺不了多久也去世了,所以几千年下来对抗冥王军的经验不少,对抗三巨头的实战经验却几乎是一片空白,毕竟三巨头这种级别的教具上哪儿找去? 童虎又强调了一句:“我对自己的实力有数,没有胜算的仗是不会打的,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去和战友汇合寻找雅典娜的踪迹,没有雅典娜的引领,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情。”说完这句,他转头对沙加示意,“听着,等会儿离开之后,路上碰到任何能喘气的东西,无论是冥斗士还是鬼灵,一个不留全部弄死!灵魂扔进六道,不能让他们再回到冥界,这点你能保证吧?” 沙加点头:“明白。” “那就走吧,时间不等人。”童虎抽出一杆黄金三尖枪,瞄准一个方位往前一捅,紧接着往上一撩,枪尖卷起的罡风直接撕开了厚实的火墙! 四个黄金圣斗士加上两头狮子趁机从这个缺口鱼贯而出,刚冲出几百米两边的火墙又开始往中间合拢,修罗右手一挥,几道刺眼的金色剑气迎着热浪砍去,硬生生又撕开了一条更开阔的道路,其他人见状有学有样,一时间各种金色小宇宙凝聚成的弧光和能量球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轰,将这条窄窄的小路一口气拓宽成直通下一壕的康庄大道。 艾亚哥斯借着冥衣翅膀悬停在半空中,冷眼看着那群黄金圣斗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眼皮底下打出一条生路逃走了,却没有动手,而是把目光挪回孤身一人留下的童虎身上,危险地眯起了眼。 他当然很不爽,魔星的本能不断鼓动自己冲下去将那些胆敢无视三巨头权威的家伙统统烧死,另一方面理智又不断警告自己,没有哪个三巨头会蠢到直面数量超过三个以上的黄金圣斗士,原因很简单,三个黄金足够来/一/发“雅典娜之惊叹”了,以人类之躯硬扛这种连神都为之忌惮的力量纯属脑子有病。 虽然不知道那些黄金圣斗士刚才讨论出了什么结果,但现在自己面前只剩下了一个人,总比五个人一起上好对付。 ……但不知道为什么,艾亚哥斯总觉得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复杂得一塌糊涂,让自己没来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应过来后更怒了,淦!我堂堂迦楼罗王会怕他?! 深紫色的小宇宙不断燃烧,直到背后的双翼真的化成了一团升腾的火焰,艾亚哥斯摊开手,勾起嘴角嘲讽道:“遗言交代完了?” 童虎手中三尖枪用力一荡,罡风彻底压灭了地面上所有的火苗,眸光晦暗:“嘴巴放干净点,你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 “哈?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艾亚哥斯嗤笑一声,小宇宙继续高昂,天空已经完全被迦楼罗的火焰烧红了,开始淅淅沥沥往下掉火苗,“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我可不记得自己跟地上爬的低等生物有过什么交流!” 童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再睁眼时,眸中只有冷酷的镇定:“那么,雅典娜这位‘高贵’的女神你总认识吧?她现在去哪儿了?被哈迪斯带走了么?” “我怎么知道?”艾亚哥斯无辜地一歪脑袋,“再说……就算我知道,凭什么告诉你?” 数量惊人的火焰十字从天而降! 又是这一套么?童虎飞速收起三尖枪换成黄金短剑,脚下一蹬,整个人瞬间消失在艾亚哥斯的视网膜里,紧接着火十字开始逐个碎裂,噼里啪啦往下落去。 艾亚哥斯并不着急,他早料到这招对童虎的杀伤力有限,但自己却有一个童虎绝对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腾空! 天空是迦楼罗王的领域,绝不容其他生物染指! 童虎可以不断砍碎驱散掉落的火十字,但落地的火苗又会不断引燃地面上的焦油,整个第五壕的焦油数量无穷无尽,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火雨的规模原来越大,举目皆是赤红的火焰和焦黑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实在称不上好闻,但艾亚哥斯早已习惯了,亡灵在他的脚下尖叫着融化,腐尸和血肉的腥臭令他浑身战栗,继而产生更强烈的杀戮欲/望。 就在这时,一直在高速移动的童虎突然出现在艾亚哥斯身后,黄金短剑卡进冥衣双翼和躯干的连接处用力一旋,锋利的剑刃直接将两片厚重的金属翼从艾亚哥斯背上切了下来! 迦楼罗冥衣翅膀和另外两位三巨头的结构不同,每片翅膀只能像百叶窗一样开合,没办法大幅度弯曲,否则童虎也不敢直接冲到艾亚哥斯背后。一击得手,他立刻后撤,但他马上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惊人的力量紧紧箍住,然后在大量火焰的包围下被掀上了高空! “想偷袭是吧?!”艾亚哥斯仰头看着童虎,双臂引动小宇宙持续往上用力,“那我就让你长长记性!迦·楼·罗·振·翅!!!(Garuda Flap)——” 童虎立刻感到那股抛升的力量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立刻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双手暂时动不了就凭借意念调动双臂上的盾牌,“咔咔”两声脆响弹射出去,盾面开始急速旋转,将自己的小宇宙一圈圈呈声波状发散出去,抵消了相当一部分艾亚哥斯的小宇宙,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立刻借着仅剩的冲击力在高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调整好姿态,小宇宙汇聚于双臂,强度急速飙升,直到显现出一条条具象的苍龙,天地为之一颤,继而乌云密布,龙吟挟风雷之势咆哮而下! “庐山百龙霸!” 艾亚哥斯都做好准备等童虎摔下来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半空中挣开了束缚,反过来借着迦楼罗振翅的力量迎面糊了自己一脸暴风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高高举起右臂,脚下的地面开始像海浪一样翻涌,一股股焦油喷薄而出直贯天际,随后开始爆燃,大量飞溅的火苗像羽毛一样四处飘散,碰到哪里就烧到哪里。 “因陀罗天殛洗礼!” 童虎瞥了一眼周围跟末日灾难片一样的场景,并没有理会,而是将主要的力量集中在一块地方,这一击能给艾亚哥斯造成多少伤害姑且不论,必须得把他从半空中打下来,还要给自己清出一片安全的落脚点。 童虎的想法奏效了,咆哮的苍龙们撕裂了十几根火柱,暴雨倾盆而下浇灭了一大块区域的火焰,艾亚哥斯双拳难敌群龙,硬是被巨大的冲击力轰到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直径不小的深坑,一时方圆几里内烟尘滚滚。 但是下一秒艾亚哥斯就掀飞了压在身上的土块,小宇宙卷起的热浪在失去冥衣翅膀的情况下依然能帮助他轻而易举地腾空而起。 童虎见状皱了皱眉,手腕一翻亮出双节棍和三节鞭,以极快的速度将它们拼接在一起,随后用力一甩,一根金光闪闪的十节鞭破空而出,连接短棍中间的链条长度瞬间暴涨,末端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地缠上了艾亚哥斯的手臂,再用力一扥,掏出两把黄金拐将十节鞭的另一端捆上去打了个死结,反手用力往地上一摁,硬生生将这个楔子钉进了脚下。 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在万分之一秒内全部完成,童虎不能不快,因为他最后一个动作刚结束,艾亚哥斯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迎面冲了过来,在他的拳头即将亲吻上童虎的脸颊时,三尖枪的锋刃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钻了出来,直刺艾亚哥斯门面,逼得他不得不紧急刹车后退一步,抬起右手握住枪柄用力往下一压避开锋芒,就这停顿的瞬息间,童虎攥紧了枪柄的另一头,以手臂为半径整个人腾空而起,抬脚直踹艾亚哥斯没有冥衣保护的下巴! 艾亚哥斯当即骂了句希腊粗口,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擒住了童虎的脚腕,哪想对方忽然手上一松甩掉三尖枪,腰腹用力反向弓起身躯,变魔术似的亮出了两把黄金短剑,狠狠扎进了冥衣大腿甲的空隙,大量鲜血伴随艾亚哥斯变调的惨嚎喷薄而出—— “我艹你他妈捅哪儿呢!!!” 童虎趁着对方吃痛松手,腿上一用力挣开禁锢,落地双手撑地一个空翻闪出百米开外,望着艾亚哥斯发抖的双腿下那摊血迹,难得产生了一丝懊悔——可惜刚才过于匆忙角度没找准,再往上点就能让他断子绝孙了…… 已经彻底气疯的迦楼罗王小宇宙开始暴走,大量扭曲的深紫色能量团在主人狂躁的情绪影响下到处乱撞,天空和地面都开始出现扭曲的趋势,裂隙在艾亚哥斯的小宇宙操控下缓缓张开,酷似一只只眼睛,充满怨毒地注视着他们共同的敌人。 “宇宙大幻觉!!!——(Galactic Illusion)” 童虎举起盾牌挡住自己的视线,这一招比前两式更加危险,会将敌人拖入混乱的空间中挤压致死,据说在发动这招的时候如果献祭足够多的灵魂,魔眼中释放的力量甚至会烧坏注视目标的神经,保证让敌人死得非常难看。 但童虎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让后辈们离开的时候特别叮嘱了一句把路上能喘气的全宰了,保证方圆几十里内一个能献祭的灵魂都没有,这招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但是这么拖下去也难保会出意外,童虎已经能感知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在撕扯自己的躯体了,叹了一口气,伏低身子,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闻之酷似虎啸山林,小宇宙同时飙升,十二把武器受到召唤立刻回到主人手里。 童虎将双臂上的盾牌卸下来前后拼接在一起,又将剩下的十把兵器全部插到盾牌边缘,组成一个酷似太阳轮/盘的形状,随即用力一抛,将所有的小宇宙灌输到轮/盘里,它开始飞速旋转,刺目的金色光芒从中喷薄而出,照亮了整个天地,犹如一颗真正的太阳! 常年居住在冥界的生命最怕的是什么? 是阳光。 艾亚哥斯呆呆站在原地,他甚至连抬手抵挡的念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倾泻而下,摧枯拉朽荡平一切,然后碾过了自己的冥衣、皮肤、器官、骨肉…… 直到粉碎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快乐。 希望这拙劣的笔墨能尽可能描绘出我心中的童虎老师,不再是两百年前的愣头青,而是如山岳般巍峨的最强者,没有之一! PS:如果想象不出太阳轮/盘的形状,可以参考天秤座神圣衣的“翅膀”(……我为什么要打引号?) 第165章 往事不可追 硝烟散去。 艾亚哥斯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抬起头,黄金三尖枪的锋芒已经撕裂阴霾直抵自己的咽喉。他气得目眦欲裂却毫无办法,放了那么恐怖的一个大招,对方看起来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能跑能跳能干仗,自己却被打得像条野狗趴在地上苟延残喘,这种奇耻大辱谁受得了?! 艾亚哥斯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表情落在童虎眼里,让他想起了一个词——困兽。 老道的猎人都知道,除非有把握一击必杀,否则最好不要把猎物的退路堵死,留条空隙驱赶它一直逃,逃到没力气再动手,成功率就高多了;如果一开始就把精力旺盛的猎物堵在死胡同里,很可能导致它豁出一切拼命反击,后果难以预料。 童虎手上的三尖枪微微后撤留出足够的空间,免得对方一开口喉结直接撞到枪尖上:“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知道雅典娜的下落?” 艾亚哥斯对童虎反复纠缠这个问题显得很暴躁:“我也想知道她死哪儿去了!虽然这个事实很令我不爽,但我也得承认,神如果有心想藏起来,以人类的手段根本就找不到!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就直接去问哈迪斯陛下!” 童虎默然,感情敌我双方都把雅典娜搞丢了…… “还有一个问题。”童虎放软了语气,一字一顿强调,“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史昂、水清,这两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 “那是谁?”艾亚哥斯的表情已经带上了几分迷惑,“很有名的电影明星吗?” 童虎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算了,是我想多了。”语毕,他不再迟疑,调转手中枪柄刺了下去。 “当啷”一声脆响骤然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艾亚哥斯惊愕地睁大眼睛,一个银白色的圣衣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挡在自己面前,上面刻着一个高脚杯图案,但是童虎手中的三尖枪已经捅穿了整个箱子,寒光闪闪的枪尖就在自己鼻子跟前晃动。 什么情况??? 童虎比艾亚哥斯还震惊,连忙将三尖枪拔/出/来:“巨爵座白银圣衣?!你跑过来干什么?” 三尖枪甫一抽出,箱子顿时四分五裂,暴露出里面的圣衣,表面赫然三个对穿孔,再也没法维持台座形态“叮呤咣啷”散落一地,盛在杯中的圣水在地心引力作用下,把正好位于圣衣下方的艾亚哥斯浇成了落汤鸡。 这个情况是童虎没有料到的,反应过来后看着散落一地的圣衣部件,再看看不停甩水珠的艾亚哥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 艾亚哥斯使劲抹了把脸,将脸上的血迹擦掉,撑着地板支起了上半身,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对上了童虎的视线。 童虎心里一颤,是了,这才是他熟悉的眼神。 之前战斗掀起的烟灰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两个人终于得以好好端详对方。 良久之后,艾亚哥斯开口:“杀了我。” 童虎握紧了枪柄。 艾亚哥斯又补充了一句,神态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你不动手,那么等我缓过神来,第一个就拧掉你的脑袋。” 童虎轻笑一声,举起手臂,枪尖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没有冥衣防护的胸膛,再一用力,艾亚哥斯的身躯缓缓倒下,鲜血不断从枪尖造成的伤口往外涌,很快就在他身下汇聚成一片猩红色的水洼。童虎收起兵器,上前一步弯腰扣住艾亚哥斯的喉咙,用力一掐,掌心传递上来的触感告诉他这个人的颈椎和神经已经完全粉碎,必死无疑。 童虎起身,将手上沾到的尚有余温的血迹随意擦掉——在战场上确认敌方是否死亡,这是最保险的办法,残忍,但有效。 就在这时,一段念力讯息闯进了童虎的大脑: 【这里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此刻正处于第七狱·第八壕,目前已经与金牛座、狮子座、处女座、摩羯座四位战友汇合,其他黄金圣斗士收到这条讯息后,如果还能行动,请尽快赶往第八狱,我们会在那里稍作休整】 已经会师了么?那自己也要抓紧时间了。 童虎最后看了一眼艾亚哥斯的尸体,不再留恋,拔腿往下一个区域赶去。 几分钟后,一条小金蛇从地底下钻出来,身躯像吹气球一样飞速膨胀,张嘴把艾亚哥斯整个吞进了肚子,等候几分钟后,腹部鳞片一阵蠕动,再次张嘴呕出一颗半透明的卵状物,淡银色的小宇宙呈胶状糊满了“蛋壳”的表面,缓缓升华成白色的烟雾,画面诡异而梦幻。 黄金巨蟒抬起尾巴在虚空中一划,拉开一道时空裂隙,然后两道人影互相推搡着从里面滚了出来,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双双坠机。 米诺斯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难兄难弟,愤怒地捋了一把刘海:“阿斯克勒庇俄斯!你不是让我远离战场吗?现在又把我抓过来是什么意思?!” 挨了一脚滚出老远的拉达曼迪斯懵懵懂懂爬起来,他还没从卷进超次元的恐惧中缓过神,顶着脸上那个清晰的鞋印茫然四顾。 黄金巨蟒悠哉地抖了抖翅膀,慢条斯理地开口:“拉达曼迪斯被双子座打进了超次元,如果我没有及时把他拉出来,连肉/体带灵魂都要报销,而这一位……”它用尾巴拍了拍卵壳,“刚刚阵亡,不过新的肉/体马上就可以修复完毕。” 拉达曼迪斯终于缓过神来,下意识张嘴:“那你为什么……” 黄金巨蟒打断了他的问题:“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忙,既然三巨头从神话时代起就是兄弟兼战友,那么你们互相照顾一下不算什么吧?”说完也不管俩人是什么反应,径直缩小“呲溜”一声钻回了地下。 一时冷场。 “喀啦~” 米诺斯和拉达曼迪斯同时扭头,发现那个透明卵壳表面出现了几道清晰的白色裂纹,一只手从里面敲碎了“蛋壳”,伸出来摸索着将裂口掰开,随后艾亚哥斯整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黏在他身上的淡银色胶状物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立刻化成烟雾消失了。 艾亚哥斯活动了一下手脚,又低头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胸膛,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两位表情异彩纷呈的兄弟,淡定开口:“哟,你俩也壮烈了?” 米诺斯和拉达曼迪斯顿时放心了——张嘴就气人,肯定是迦楼罗本尊没跑了! 这边厢三巨头胜利会师其乐融融(?),那边厢却有人叫苦不迭。 第七狱·第九壕,生前犯下挑拨离间罪的亡灵,会在这里承受永无止境的切割之痛,而他们的行刑人同时也是镇守该地区的冥斗士,天魔星爱娜温(Alraune)的奎恩,此刻却恨不得一头撞死殉职。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黄金圣斗士会闯到这么靠后的区域来?!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他妈五个!凑一桌麻将都绰绰有余了!前面的同僚在干什么啊?!集体罢工摸鱼了吗?! “这里就你一个啊?”艾欧里亚双手分别摁着两头狮子的脑门,防止它们嫉恶如仇扑上去将对方撕个粉碎。 面对五个黄金大汉外加两头战狮的热情围观,奎恩自知死无全尸,但依然非常有骨气地一挺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不利于冥界的消息!” 阿鲁迪巴爽朗地一笑,结结实实拍了一下奎恩的肩膀:“好小子,有骨气!我就喜欢这种说话干脆的!” 奎恩脸都绿了,那一巴掌直接拍碎了他的肩甲,顺带震脱了肩关节…… 穆和蔼地一笑,念力揪住奎恩脱臼的那条胳膊反向一拧:“真是对不起,我同伴下手有点没轻没重。” 奎恩出离悲愤了,你他妈故意的!!! 修罗亮出右掌反复在奎恩脖子上比划,似乎在考虑哪个位置劈下去最省力:“我们赶时间啊,你最好老实交代雅典娜的下落。” 零距离感受到那股环绕脖颈的杀气,奎恩哆嗦得更厉害了…… 沙加睁开眼睛玩味地打量了一眼面前抖如筛糠的敌人,语气悲悯:“你们这样欺负他是不人道的,让我来——触觉剥夺!好了现在他们怎么拷问你都不会痛了,但是呢,该断气还是会断气,你好自为之。” 奎恩终于崩溃了,仰天长啸:“拉达曼迪斯大人救命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老远,然而十几分钟后,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众黄金圣斗士开始交头接耳: “他刚才喊的是谁?三巨头之一的天猛星?” “对,好像是天魔星的直系上司。” “那怎么没来?不是说他出了名的爱护下属?” “信号不好没收到吧,咱们这儿信号也不咋地。” “会不会是感知到黄金圣斗士人数太多不敢来了?” “难说,下属的命和自己的命比,当然还是自己更重要些。” “乐观点,说不定拉达曼迪斯已经被其他人干掉了,来不了很正常嘛~” 谈到这里,所有黄金圣斗士齐刷刷地回头,冲已经绝望的奎恩露出和善的微笑。 几秒钟后,奎恩的惨叫冲天而起,很快就被不要钱似的光速拳砸了下去,众人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个不可争取的敌对份子,脚步轻快地离开第九壕,继续往前进发。 一行人途径第十壕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修罗检查了一遍地面上残留的玫瑰枯枝,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不少:“是阿布罗狄,他之前肯定来过这个区域还跟敌人交手了,但是没看到他的尸体,可能已经往第八狱去了。” 众人心想以阿布罗狄的脾气确实有可能干出孤身冒进的事情,顿时心情又紧张了不少,即刻加快脚步赶往第八狱。 当所有人踏上风雪肆虐的冰原大地时,面对眼前荒凉的景象,集体陷入了沉默——如果这次作战失败了,那些冻在冰层里的骷髅就是他们的下场。 感伤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所有人都清晰地感知到,一直联络不上的其他战友的小宇宙,全部都集中在附近!还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吗?! 我先是被一群急速靠近的熟悉小宇宙惊醒,然后耳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睡眼惺忪钻出睡袋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金闪闪带着两头很眼熟的大狮子朝我狂奔而来,眼前一花,和我一起猫在战壕里避风的迪斯马斯克以惊人的速度翻了出去,涕泪横流地张开双臂:“亲爱的达瓦里氏!我们等得罗密欧和朱丽叶都复婚了!你们怎么才来?!” 站在不远处的阿布罗狄翻了个白眼,挪动身躯用屁股对着迪斯,俨然一副“我不认识这个沙雕”的亚子。 脚边的深坑里闪过几道晃眼的白色光柱,这是“往上拉”的信号,阿布罗狄收到消息后随手放出几根玫瑰藤蔓沿光滑的冰壁一路往下,等待片刻后再回收,几个头顶矿工帽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每人怀里抱着一具冻得惨白的躯壳,玫瑰藤蔓将他们牢牢固定在一起,充当了安全绳兼升降梯的作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最后一批也搬上来了。”艾俄洛斯摘下矿工帽关掉电源,掏出射手座头盔安回脑门上,“这里不能用小宇宙实在太不方便了。” 跟着他爬上来的其他人嘴上没说,心里疯狂点头——不愧是专门关押圣斗士的专属地狱,自带debuff什么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裹着睡袋挪到战壕边缘,揉了揉眼睛,挨个点名,嗯?怎么好像少了一个,童虎老爷子落单了? “不用担心,他只是稍慢了一步,很快就会过来的。”奥德修斯温柔的声线钻进耳腔,我扭过头,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冲我微微一笑,丝绸般的灰白长卷发像蛇一样活动起来缠住了我的四肢,继而是躯干和脖颈。 我眨了眨眼,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虽然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才是正常反应,我却完全没有呼救的念头,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害怕”这种情绪已经被某些外力从我的大脑中抽走了。 奥德修斯的声音愈/发/缥/缈空灵: 【记住了,过去你我之间互不认识;现在,才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神经紧绷了那么久,你该好好休息了】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 Lacrimosa dies illa (那些充满悲伤的日子) qua resurget ex favilla (将随著尘埃扬起的时刻远去)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睡吧,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奥德修斯:“现在,他是我的孩子了。” 第166章 薪火相传 老子是被活活冻醒的,醒来的时候感觉寒风像锯子一样在我皮肤表面来回拉扯——搞什么飞机?我记得东方快车的终点站明明是威尼斯,不是南极洲啊! 让我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唔,列车在威尼斯靠站,和狄蒂丝分别之后,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参观的时候光顾着看哪个建筑我在刺客信条2里爬过,一不小心踩到一个游客的脚,刚想跟他道歉,就……就晕过去了??? 我努力敲了敲脑壳,想回忆起那个游客的长相,却发现记忆里只剩下一对没有情感的淡金色眼眸,好像……不,可以确定,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记住了他的眼睛。 这里气温实在冷得让人骨头疼,我抖了半天才想起来还可以燃烧小宇宙取暖,顿时暗骂自己真是脑子冻傻了。然而我刚准备调动丹田之力,忽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别用小宇宙,除非你想被脚下的冰层吞噬活活冻死。” 我一脸茫然地扭头,被那位仁兄脸上妖娆的妆容吓了一跳:“卧槽你谁?!” 对方默默松手,默默掏出一块湿纸巾,开始擦拭我一时激动喷到他脸上的唾沫。 “对对对不起。”我冻得全身打颤,说话连牙齿都不受控制地互相碰撞,再仔细一看,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咦?我好像见过你……” 对方擦完脸,指尖一动,那块湿纸巾凭空消失,抬眼看我,一脸无辜:“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使劲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大脑开始运转,把脑海里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某个落灰的角落找到了那副对应的面孔:“我想起来了,你是纱织的私人医生奥菲亚科斯,之前在电视上见过你的讣告,那张照片应该是你年轻时的样子?唉算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你活着就好。” 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奥菲亚科斯,我很高兴……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的名字是奥德修斯,蛇夫座黄金圣斗士。” “蛇夫座……等等,蛇夫座不是白银吗?”我一脸懵逼,“什么时候升级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不是两百多年前圣战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奥德修斯轻叹一声,“可惜我们现在时间不是很够,得尽快把这一代圣战打完,否则后果很严重。总之你记住一点就行了,此时此刻我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和你们一样,为了大地上的爱与和平战斗。” “那很好啊。”我随手糊了一把脸,“我记得你的医术很高超,有你帮忙,圣斗士的伤亡率就不会那么高了。” 奥德修斯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骄傲:“多谢夸奖,这是我的职责。而且说实话,如果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冥界,我可能……永远没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冥界?!我呆滞了一秒钟,立刻抖掉身上的睡袋爬到壕沟边缘探出头,外面一望无际的冰原和冻在冰层里的骷髅头锤实了奥德修斯的说法。 我眼皮直抽抽,这风景对于一个看过圣斗士系列的人来说可真他娘的眼熟啊,不就是第八狱冰地狱吗?!特么出门旅个游都能莫名其妙死到这儿来,天理何在啊?! 虽然远处一片荒芜,可壕沟附近方圆十几米内却相当热闹,光是篝火就点了好几堆,各种野营炊具和简易桌椅围着篝火摆了一圈儿,脚边丢了一地开过的罐头,里边的储备粮都在锅里炖得香飘四溢,头顶上甚至还张开了一个防风挡雨的帆布大棚,俨然一个大型野炊营地。一眼望去至少有二十几号熟面孔,人手一个一次性塑料碗加一个泡面叉子,围着篝火大快朵颐,闻之令人食指大动垂涎生津。 我使劲揉了揉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些混在人群里活蹦乱跳的家伙烧成灰老子都认得!全都是作古两百多年的前代黄金圣斗士!还在那里跟后辈谈笑风生!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眼睛一闭一睁又双叒叕TM穿越了?! “冷静点,你没疯,这个世界也没疯。”奥德修斯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脸颊,“战事推进到冰地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你被冻在冰层里不省人事,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商量之下先把你刨出来抢救,然后去检查那个坑,就这么巧发现前代黄金圣斗士的灵魂全部冻在下面,索性一起带上来,大家也没想到你昏睡的时间这么长,干脆就停下来修整了。” 说话间那边也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紧接着我就眼睁睁看着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十分眼熟的家伙,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嘿!好久不见!” 这家伙显然忘了我屁股底下不是平地而是一个缓坡,顿时两个人抱成一团连滚带爬地摔到了壕沟底部,我爬起来甩掉手上的冰渣子,看着对方熟悉的眉眼,脱口而出:“亚伯!”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白牙:“我就说你肯定记得我,啊哈哈哈,这下我发财了,刚才我跟他们一人赌了一万德拉克马!” 该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在你们叙旧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上来?” 亚伯吐了吐舌头,松开我攀着冰壁两三下就翻了出去,我这才看清楚壕沟边上此时挤满了人,全都伸着脖子往下看,气氛肃穆得让我想起了战争片里的烈士遗体告别仪式。 抖落一身眼球,我缓缓抬起屁股,一步三蹭挪到了壕沟边缘,刚往上爬了两步,人群中忽然伸出一条有力的胳膊直接揪住我的后领把我提了上去,伴随着一句我再熟悉不过的埋怨声:“叫你上来还磨磨蹭蹭的,下面躺着很舒服是吧?” 我偏过头,冲艾俄洛斯恶狠狠地比了个中指,然后迅速陷入了老前辈们热情的包围圈。 亚伯乐颠颠地从后面抱着我,下巴亲昵地搁在我的肩头上,冲他哥一龇牙:“其实我一直都惦记着这小子呢,哥,这回你总不能骂我办事不利了吧?” “是吗?”该隐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闪电出手一把揪住亚伯的耳朵,径直拖到撒加面前,“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糟蹋咱们后辈的?!要不是这个时代的射手座给力,圣域能让你一个人霍霍没了!” 亚伯被扯得吱哇乱叫:“哥!你听我解释啊!在后辈面前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嗷!” 该隐怒斥:“你还知道面子两个字怎么写?!” 撒加手足无措试图阻拦:“该隐前辈,请你不要骂他了,其实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该隐打断了撒加的劝阻:“你不用解释,前因后果我都听奥德修斯说了,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在你脑子里种下恶念的神。”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鸵鸟装死的亚伯,把他往地上一甩,对准屁股蛋儿就是一脚,“但这不妨碍我揍他!” 亚伯抱头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嗷嗷直叫:“你可真是我亲哥!” 该隐犹不解气似地上去又补了两脚,还不忘在亚伯的惨叫声中面带微笑给撒加解释:“见笑了,余弟生性顽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经常性皮痒,不挨揍浑身难受。” 撒加哭笑不得,看着眼前闹成一团的兄弟俩,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加隆,如今也不知他浪迹天涯去了何方。 该隐似乎看穿了撒加的想法,轻声安慰道:“双子座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你肯定也有个双胞胎兄弟,是不是?” 撒加一愣,苦笑着点了点头:“是,但是我们……因为一些缘故,从少年时代就分开生活了,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亚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冰屑,很自然地环上哥哥的肩膀:“那就是说,你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咯?” “不!”撒加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连忙放缓语气,“他还活着,只是……没有成为圣斗士,回去俗世过普通人的日子,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 亚伯眨巴眨巴眼,小声和该隐咬耳朵:“我敢打包票,这小子肯定没说实话。” 该隐拍了一下自家老弟的脑门示意他可以闭嘴了,扭头对撒加道:“你们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我无从得知,也不是我该过问的,但是既然你知道弟弟还在人世,等战争结束后,去看看他吧。” 撒加垂下了眼帘。 亚伯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郑重道:“双胞胎的其中一个要是提前走了,被留下来的那个会得心病,这里——”他伸手点了点该隐胸口大概是心脏的位置,“会疼上一辈子,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你不会希望自己的兄弟像我哥一样到死都这么痛苦吧?” 该隐什么都没说,抬手攥住亚伯的掌心,再没松开。 撒加心境几经变换,终于下定决心,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趁着那边兄弟情深顾不上旁人,我缩头缩脑地溜了出去,没走两步忽然眼前晃过一团耀眼的火红,抬头一看,一位身高目测一米六上下的雪肤美女就站在我面前,身材前凸后翘好到爆炸,面容姣好堪称国色天香,笑吟吟地冲我飞了个香吻。 大美女啊!诶不对啊,两代黄金圣斗士队伍里不都清一色大老爷们儿么,这位绝代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认识我了呀?”美女伸出一条胳膊风情万种地搭在我肩膀上,抛了个媚眼,“那是肯定的啦~奥德修斯的整容技术我垂涎很久了,终于让我享受了一把~” 我抬起头,把周围所有人的长相都过了一遍,然后惊悚的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小哥哟,逃避现实是不好的~”美女嫣然一笑,闪着淡粉珠光的圆润指甲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就是我啦,巨蟹座的迪斯托尔小姐~” 我僵硬地后退一步,两股战战:“奥德修斯按照玛丽莲·梦露的脸给你整的容?!” 迪斯托尔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面化妆镜,举起来左看右看:“不完全是哦,我让他按着这个年代的审美整,梦露算其中一个,还有好几个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女星也试过了,可惜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合适,所以我干脆让他把所有人脸上最好看的部位提取出来,重捏了一张新的~” ……我说那张脸虽然漂亮却总有一股违和感挥之不去,感情是拼出来的! “说起来你瞧见我后辈了吗?”迪斯托尔合上小镜子,十分生气地跺了一下脚,尽显娇嗔,“这个臭小子看到我就跑,人家明明都变得那么好看了!” 我干巴巴地回答:“也许他不小心看到你的灵魂本相了……”话还没说完,迪斯托尔忽然眼睛一亮,欢欣鼓舞地朝某个角落追了过去,“我找到你了!别以为你躲在双鱼座身后我就看不到——” 迪斯马斯克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冰原上:“你不要过来啊!!!为什么只有我的前代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这不公平!!!——” 迪斯托尔气势汹汹地追上去一个饿虎扑食,骑在迪斯马斯克背上狠狠拧他的脸:“谁是人妖?!臭小子你丫给我听好了,老娘从来就不想当什么臭男人!可老天不长眼投了个臭男人的胎,我有什么办法!” 我默默扭头——也对哦,同样的语气姿态放在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身上会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要是放在一个身材火爆面容娇美的女性身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捏着嗓子撒个娇,钢铁直男们还就好这口! 当然,这种高P网红脸跟旁边那两位天生丽质的没法比…… 阿布罗狄显然已经忍受不了那边哲♂学肉搏闹出来的动静,站起来默默走远了几步,卡迪纳尔一脸不舍地跟了上去:“诶你别走啊,热闹还没看完呢。” 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回头:“他俩感情波动太剧烈了,吵得我脑仁疼。” 卡迪纳尔终于舍得把吃瓜的兴趣挪到后辈身上:“植物读心的能力这么敏感么?那你活这么大真是辛苦了。” 阿布罗狄一闪身躲过卡迪纳尔试图触摸自己后颈的手:“前辈,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热闹,我可以把你偷偷往圣域下午茶里放魔宫蔷薇花粉害所有人拉肚子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卡迪纳尔脸色瞬间就绿了:“你怎么知道?!……嘘!别讲出去!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阿布罗狄:“……呵。” 卡迪纳尔郁卒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气人的后辈!郁卒归郁卒,他还是用严肃的口吻警告:“我刚才检查过了,你的体细胞和魔宫蔷薇融合率已经接近30%,也许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同为双鱼座的我。” “我知道。”阿布罗狄伸手按了一下后颈,将蠢蠢欲动的肉芽都摁回去,“这是赢得圣战必须付出的代价,从我被双鱼座星命选中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退路了。反正……除了极少数幸运儿,黄金圣斗士普遍都活不长,提前透支一些寿命也不算什么。” 卡迪纳尔沉默片刻,有些无奈地转了转指尖上的蓝色玫瑰:“你说的也对,不过嘛~”他忽然飞快伸手将阿布罗狄垂在脑后的湖蓝发丝拢在一处,然后将手上玫瑰的根茎打了个活扣,充当发绳将那头微卷的蓬松长发束了起来。 阿布罗狄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语气淡淡地问了句:“这有什么意义?” “如果一定要问意义的话……”卡迪纳尔将玫瑰挪到正面,眼中划过一丝伤感,“人生苦短,所以更要精致对待仅有的生命。” 看阿布罗狄的表情,多半不怎么认同卡迪纳尔的说法,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反驳,安安静静任由对方摆弄自己的头发。 后颈突然被人一拽,我黑着脸回头,果不其然是艾俄洛斯那厮,他与格式塔聊得正开心,手却说什么都不肯放松,好像生怕一个没看住我又失踪了。考虑到老年人(?)经不起一惊一乍,我纠结片刻后还是放弃溜走,乖乖被他拽到格式塔面前,然后被拍了一下脑袋:“还记得那个三岁小鬼么,就是他了,现在勉强有个人模狗样。” 我心说您老真是在五老峰蹲太久了,连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像逢年过节走亲戚的中老年长辈,净搁着外人面前寒碜自己人! 一直被压着脑袋,我的视线自然落在对方的下/半/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的腿……?” 格式塔表情瞬间僵硬,试图顾左右而言他:“啊?咳!你说那个啊,其实那个只是奥德修斯安慰我弄出来的幻觉而已,后来我慢慢想通了,幻觉自然就消失了。” 我沉默片刻,幽幽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吞吞吐吐,你后辈可出息了,现在是教皇呢,没事就翘班去占星楼上翻翻前代秘史什么的……” 艾俄洛斯反手把我往旁边一扔,正好摔在艾欧里亚身边,把他吓了一跳,他身后的两头大狮子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闻出了我的味道,嗷嗷叫着扑上来用舌头狂甩我的脸,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不堪入目。 最后还是凯撒出来解了围,手段十分简单粗暴,伸手穿过戈尔迪的前腿腋下直接把它整个抱了起来,丫不仅不生气,反而借势将两个肉fufu的前爪搭在凯撒肩膀上,亲昵地舔了舔主人的鼻头,然后被一脸嫌弃地丢在地上:“讨好也没用!说了多少次赶紧去投胎,就是不听!地狱很好玩是吧?!” “嗷呜~”戈尔迪眼泪汪汪地缩成一团,布兰迪见状,松开摁在我身上的爪子,凑过去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兄长,权当安慰。 艾欧里亚显然跟两头狮子相处出感情了,看着戈尔迪挨骂有点于心不忍:“前辈,您别骂了,它们也是忠于主人才……” “你少替这两个傻子开脱!”凯撒毫不客气地打断后辈的求情,恨铁不成钢地揪着戈尔迪的耳朵,“两百多年了!你俩要是早去投胎,这辈子说不定都攒够福报重新做人了!” 我嘴角抽搐,“重新做人”这个词用在这里怎么那么违和…… 旁边忽然插/进/来一句:“前辈您就别为难它们了,这两头狮子身上的杀业足够在畜生界再猫个五百年唔唔唔——” 释静摩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把捂住沙加的嘴巴,冲我们点头示意:“你们继续,继续。”然后不顾沙加的挣扎硬是把他拉走了。 我印象里释静摩每天不是冥想就是补觉,懒得恨不得长在双树园的莲花台上,没想到真动起手来力气还不小,当然也可能是沙加自己太轻了,是个人就搬得动…… 戈尔迪和布兰迪再次围过来求抱抱求抚摸,我拍拍手示意它俩过来,于是两头狮子欢快地在我身边首尾相接围坐一堆。变回成人体型后,我就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了,幸福地张开手臂将整个身躯埋进它俩的皮毛里,好暖和~ 视线透过皮毛缝隙往外瞅,能看见两代黄金圣斗士几乎都按各自的星座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人聊得特别学术,有些人就是单纯天南地北胡侃,还有些就比较…… “你竟敢对雅典娜挥刀相向?!开什么玩笑?!圣斗士行为准则都被你吃了吗?!”了解十三年前所有事情的缘由后,以藏当场暴跳如雷! “对不起。”修罗土下座的姿势非常标准,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 以藏恨不得把修罗整个脑袋摁进冰层里:“雅典娜就是圣斗士唯一的主君!向自己的主君挥刀那还了得?!你这种行为放我们那儿要切腹的知道吗?!” 阿鲁迪巴看着修罗让前辈骂得狗血淋头,于心不忍,想上去抢救一把的时候被奥克斯一把薅了回来:“别拦着,这小子就是欠骂!再说后辈听前辈教训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讲完又扭头对以藏嘱咐道:“你随便收拾,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打死就行了!” 阿鲁迪巴一听这话更紧张了,扎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肯走,生怕以藏一时火起真把修罗给剁了。 相比摩羯座之间的火/药味,隔壁天蝎座和水瓶座气氛就和谐得多。 密斯托里亚醒来后问卡妙补全了这两百多年间世界范围内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聊天中得知卡妙年纪轻轻就收了两个徒弟,非常羡慕:“其实我一直也想收个徒弟来着,可惜总是忙得脱不开身。” 卡妙沉吟片刻,诚实回答:“其实当年远走高飞也是无奈之举……而且说实话,带徒弟也不是多么轻松的活。” “可以理解。”密斯托里亚心有戚戚,“奥德修斯当年就经常跟我们抱怨,说把我们这群兔崽子带大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以前我总觉得他大题小做,直到我开始接手教皇助理的工作,才知道给别人擦屁股这种事情有多折磨人——艾卡拉特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前辈的样子了?!” “叫我干嘛~”艾卡拉特一脸陶醉地揉搓米罗的脸蛋,全然不顾后辈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健康真好啊,皮肤是温热红润的,血管不会凸出来,身体也不会透明化,唉……” 米罗好不容易逮个空把艾卡拉特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前辈你这得的什么病啊?听症状怎么那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就是被一只蝎子蜇伤后情况就越来越严重,最后还是靠奥德修斯给我换血才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年。”艾卡拉特无辜地眨眨眼,如今他脸上斑斓可怖的血管纹已经消失了,天生下垂的眼角令他整个人气质显得格外乖巧,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乖巧,绕过米罗的防守又开始薅他毛茸茸的大卷发,手段之娴熟一看就是撸猫老手。 米罗被折腾得彻底没脾气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对方揉捏,谁叫他是自己的前辈呢? 我在毛绒堆里翻了个身,正好对上童虎的视线,连忙一咕噜爬起来打招呼:“老爷子。” 童虎上下打量我几番,满意地点点头:“挺好,没少啥零件。” 我和站在他身侧的穆都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保持完整也是需要运气的。 奥德修斯闲庭信步而来,拍手示意:“大家彼此都熟悉了吧?那我们该去做正事了。” 于是所有人就此起身,浩浩荡荡直奔犹大环而去,过处所有的亡灵鬼差吓得四散奔逃,当大部队穿过三巨头的住所,即该隐环、安忒诺尔环和多利梅环时,守在宫殿里的只有一群身穿黑袍、头戴黑纱的侍女,眼看着一群金灿灿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来,她们没有任何反应,像木偶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奥德修斯上前略一查看就明白了了,手中蛇杖一挥,黑衣女子纷纷化作焦油散落一地,然后示意我们继续赶路,中途抽空给我们解释:“那些女子本质和提线木偶差不多,只是一个焦油混合冥界力量捏出来的空壳,可以听懂主人的命令完成工作,但没有灵魂也没有自我,如果用坏了可以随手扔掉再造新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赶到了犹大环的神殿下方,一口气攀上高高的台阶,入目只有一条光线暗淡的石制长廊,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埋头往里赶,我看着被众人小宇宙照亮的通道,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这里可能从神话时代起就没有活人踏足过,整体建筑风格也不像是给活人住的地方,更像一个墓室,这条长长的走廊就是通往死界的墓道。 最终,我们走到了尽头,那里只有一个黑色的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黑衣女子,曼妙的身段裹在黑沉沉的衣裙里,透着一股死气,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串疑似兽牙和珠串编成的项链,静静的挂在女子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童虎准确无误地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潘多拉?” 潘多拉的视线扫过周围,轻声冷哼:“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艾俄洛斯上前一步:“此话怎讲?” 潘多拉微微颌首:“你再往前走一步,就知道了。” 艾俄洛斯闻言,翅膀一抖,一片羽毛脱离圣衣飘然而下,缓缓落在潘多拉的脚边,随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所有人光速后退,两位水瓶座同时出手,呼啸的寒风很快就扑灭了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火苗。 沙加睁开眼睛:“是贝努鸟的火焰。” 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下,潘多拉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缓缓走下了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她就像根本没看到这些人一样,径直穿过人群往犹大环的出口离去。 “且慢。” 一道透明的障壁凭空出现挡在潘多拉的行径路线上,她略微侧身,对上的穆的视线,开口,声线清冷:“我对雅典娜的行踪一无所知,哈迪斯陛下只说他会亲自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我等可以过问的了。”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却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哦?作为冥王的代理人,你真的完全不知哈迪斯的去向?” 潘多拉抬起头,直视眼前这位曾经的教皇,淡淡道:“你也曾是雅典娜的代行人,难道就敢说她的想法你能摸得一清二楚?” “好个善辩的女人。”史昂微微一笑,示意穆撤去水晶墙,“让她走吧。” 穆心里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依照师嘱收起水晶墙,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通道。 潘多拉瞥了一眼史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童虎挤开人群几步冲到史昂面前,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愠怒:“你来这里干什么?圣域怎么办,雅典娜的命令你不管了?!” 史昂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目光越过童虎的肩头落在他身后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上,轻声道:“你们在地狱里开同学会,我怎么能不来?” 童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是那种关键时刻随便乱来的人,又偷偷去占星了是不是?” “是啊。”史昂很大方地承认了,“不然巨爵座圣衣会平白无故从教皇殿跑到这里来吗?” 童虎猛然抬头:“是你……!” 史昂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嘘……往事不可追。”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阿克索没拦住你?也罢,她肯定挡不住你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史昂笑而不语。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在爬上最后一层阶梯后,一堵占地面积惊人的石墙出现在我们面前,正中央的位置刻着一个形似老鹰的浮雕,头颅的位置被两个人首翼耳侧脸像占据。 奥德修斯走上前去伸手抚过雕像,闭眼感受这些冰冷的石块上流动的能量,肯定地开口了:“这就是冥界的尽头——叹息之墙,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冥界还没有这么多分支地狱,所有的灵魂进入冥界后只有两个去处,善人飞升极乐净土,恶人堕入塔耳塔洛斯。而这两个地方,都在叹息之墙的后面,既然已经确认雅典娜不在冥界,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它,到墙的另一边去看看。” 我望着那堵墙上再眼熟不过的浮雕,一时心绪翻滚,难以平静。 尽管前面的剧情跑偏了十万八千里,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史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说:“要打破叹息之墙,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黄金圣衣制造出堪比太阳的光辉,构成冥界的本源力量是黑暗,想要摧毁它,就得使用相克的光明之力。” 童虎缓缓抚摸着手臂上的盾牌,眼神复杂:“一两件是肯定不够的,终年沐浴太阳光辉的黄道十二星座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一线可能。” 他顿了顿,眼神坚毅,“年轻人可以走了。”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所有的黄金圣衣在一瞬间全部离体,然后披挂到他们曾经的主人身上!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我留下吧,至少能保护你们的灵魂不至于灰飞烟灭,以人类之躯撞击叹息之墙这种事情也就黄金圣斗士干得出来了。”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们,轻声道:“还有什么想交代的?” 奥克斯:“有啥可说的,不都说完了嘛。” 该隐:“别忘了去看望你弟弟。” 亚伯:“熊孩子该打就得打,挨哥哥的揍怎么了……哎哟哥你又踩我!” 迪斯托尔:“果然还是女人的身子用着舒坦~” 凯撒:“你俩还是不肯走是吧?算了,那就同生共死吧。” 释静摩:“嗯……以后说话尽量别那么气人……走在街上真的很容易被打……” 艾卡拉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仗着自己是圣斗士就随便折腾,不然有你后悔的!” 格式塔:“生死有别,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过于执着不是好事。” 以藏:“脑子机灵点!别把自己的职责忘了!” 密斯托里亚:“虽然你说大徒弟跟我长得很像,但是我对天发誓活着的时候忙得根本没空谈恋爱……不过母胎solo好像是历代黄金圣斗士的老大难问题吧……” 卡迪纳尔:“对自己好一点,相信我吧,你的天赋是精灵的礼物,不是诅咒,没必要跟自己较劲。” 童虎表情十分无奈:“你们倒是给我留两句能说的话呀?”然后他冲晚辈们一耸肩,“都被他们讲完了,那就多喝热水吧。” 史昂失笑:“很好,现在我彻底没话讲了。”他把目光集中在两个他一手带大的教皇候选人身上,语气忽然严厉:“前辈的叮嘱都记住了?那就赶紧带所有人离开,越远越好!” 撒加和艾俄洛斯对视一眼,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同时出手往外赶人,尽管年轻一代再怎么不情愿,大是大非面前也只能选择转身离去。 我本来也打算跟着大部队离开,跑出没多远却发现穆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史昂见状顿时脸色一沉,怒斥道:“还在这里干什么?!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 穆垂着头,从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然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史昂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师者如父,未生而养,几世难还。 目睹这一切,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看童虎——他现在的肉/体年龄比我还年轻,可那阅遍世事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苍茫。 童虎也低头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带小穆走吧,别掉队了。” 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上前,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穆从地上拖起来,转身离开,穆抬起头的瞬间我才发现他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沿着脸颊一路灌进衣领。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穆失态成这样,上一次他哭得这么狠是多久以前了?快二十年了吧,那个背着白羊圣衣箱连夜从圣域逃到五老峰的孩子见到自己师父的灵魂时,也是这么放肆地嚎啕大哭。 目送最后两个小辈离开犹大环,史昂不再留恋地转过身,童虎搭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带了个好徒弟。” “当然。”史昂骄傲地挺直了脊背,“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一阵善意的哄笑从人群里传来,谁能想到呢,两百多年前的他们是最年轻、最没经验的愣头青,而现在,谁敢否认他们身上的光芒? 格式塔被其他战友推到队伍正中央的位置,在所有人鼓励的眼神中,将手中的黄金弓拉至满弦,金色的小宇宙瞬间凝成一把耀眼的箭矢,锋芒直指叹息之墙! 这个动作就像吹响了无声的号角,所有黄金圣斗士摆出了自己大招的起手式,十二个鲜活而蓬勃的小宇宙开始剧烈燃烧——尽管绝大部分人脱离冰地狱的桎梏不到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享受奥德修斯赐予的新生,但是面对眼前的关隘,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替后辈担起攻坚的重任。 小宇宙的飙升很快就超过了安全临界点,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有奥德修斯保驾护航,他们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史昂高傲的声线回荡在冰冷的宫殿上空,宣告着人类对上古神规的蔑视: “我等在此,以人类之躯为后人打通一条前往神之园的希望之路——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 箭矢离弦! 我拉着穆埋头冲出长长的甬道,艾俄洛斯和撒加一直等在门口,看到我们出来二话不说揪着我俩撒腿就跑,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队,速度却完全没有放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 没人知道十三个黄金圣斗士联手拆迁会波及多大的范围,这种事情从神话时代起就没人敢想过,所有人都没经验,只能玩命狂奔尽可能跑远些免得被卷进去。 终于,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立刻被身后喷涌而出的气浪撞了个踉跄,脚下的土层开始飞速塌陷,混乱间只来得及听见艾俄洛斯一声大吼:“趴下!” 众人光速卧倒,水晶墙+冰灵柩+亢三重防卫瞬间覆盖在身上,混乱中也不知哪位大哥一把将我摁倒在地,然后几百公斤肌肉“哐”一下就压上来了!淦!幸好之前在冰地狱提前放空了肚子,不然这一下屎都能压出来! 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轰鸣和震动,我默默在心里盘算这个爆炸当量,把火山喷发泥石流地震海啸等统统算进去发现还是不够,转而开始计算八大行星挨个撞地球……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震颤终于体感可知地减弱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又在原地趴了半晌,直到确认最后一丝余震也消失了,这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打糊了一身的碎石和粉尘,一行人拔腿就往犹大环的方向冲去。 等我们赶到目的地时,发现最后几座宫殿已经全部灰飞烟灭,连地砖和台阶都没了,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道路的终点只剩下一堵墙无凭无依地飘浮在半空中,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令人高兴的是,原本应该是浮雕的位置,现在已经炸开了一个直径足够地铁通过的大洞! 负责撞墙的英雄们已经彻底消失在地狱的尽头,剩下十三件黄金圣衣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感知到我们回来,它们再次解体,重新披挂在各自的主人身上。 然而,有一件圣衣,没有传承者。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上前一步,伸手触碰眼前散发着金色光晕的天秤座圣衣,某个已经淡忘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两百多年前,我曾不小心从巨爵座圣衣的倒影中,窥见自己身穿天秤座黄金圣衣的样子。 原来那个预言是这个意思,我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接过了老爷子的衣钵。 童虎最后的告别通过圣衣传进我的脑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件圣衣的传承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下一代了】 我轻声道:“我保证……老爷子,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圣衣有所感应,瞬间解体披挂在我身上,我捧起头盔,在所有人欣慰的眼神中戴上了它。 艾俄洛斯走出人群,再次环顾自己的战友们,一声令下:“走!” 所有人鱼贯而入,踩着坑坑洼洼的洞壁一路前进。 前方是什么,地狱?还是天堂?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不能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副标题是冥界篇ED《托す者~My Dear~》的歌词。 回收前文伏笔——在圣战来临时躲开家人静静离世的橘猫,就是童虎和史昂的映照,为了大地的和平与安宁站了两百多年岗,他们终于可以和当年的战友们一起好好休息了。 冥王篇正式完结,下一卷——终章·极乐净土 虚幻?真实?忠诚?背叛?毁灭?苏生? 神祇与人类,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第167章 校园日常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笑脸,让你喜欢整个世界;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 啪!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睡眼惺忪地在被子里到处乱摸,终于找到那个欢腾震动的爱疯手机,关掉闹铃,倒头继续睡! 我估摸着再睡一分钟回笼觉,然而有过赖床经验的都知道,这么干的后果往往就是眼睛一闭一睁,几个小时没了——当我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拿过手机一看差点背过气去,都十一点四十五了!食堂都开门了!我上午的出勤啊啊啊啊啊啊!!! 算了,反正都大四了,老师点名的时候应该会手下留情吧…… 从床上爬起来,撩开蚊帐,我把被子伸出去用力抖了抖,然后再拖回来叠整齐,回头摆枕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下面压着一本漫画,掏出来一看,《圣斗士星矢》? 哦,想起来了,昨晚熬夜看这个东西换脑子来着,不然做梦都是毕业论文,太折磨人了。 把漫画甩到书桌上,我踩着梯/子往下爬,脚指头将拖鞋勾过来套上,捡起架子上的刷牙杯,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顺手捞走晾在铁丝上的洗脸毛巾,晃晃悠悠地进了厕所,开始洗漱。 冰凉的水汽终于把我从梦游状态拉回了现实,我含了一口水把嘴里的泡沫漱干净,“噗”一下喷进洗手池里,然后拧开水龙头,把毛巾浸湿,待掌心掬够一捧水后,往脸上一泼,啊~舒坦! 有些水进了眼睛,我用毛巾用力擦了擦,模糊间正对面的镜子里忽然映出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嗯?我茫然地眨了眨近视六百多度的眼睛,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溜回桌子前,从抽屉里翻出眼镜仔仔细细擦过一遍镜片后,捏着眼镜腿儿小心翼翼地戴上,再回到厕所里盯着镜子一顿好瞧。 这是一张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脸,黑色短发,刘海有一点点长,黑眸,因为近视度数较深总是找不准焦点,长期宅居导致皮肤比一般人略白些,但因为惯性熬夜导致眼圈周围总是一片乌沉沉,好在饮食习惯还算健康,没有年经轻轻就长出啤酒肚,但肌肉松弛是免不了的,伸手捏一捏胳膊和肚子,全是软乎乎的肉感。 这是我的脸没错,那刚才镜子里一闪而过的那张脸是怎么回事?没戴眼镜只能勉强看清好像是咖啡色的头发,还绑了一根辫子。 “睡迷糊了……”我嘀咕着走出厕所,随手将湿毛巾挂回铁丝上,刷牙杯放回架子,打开衣柜翻找一套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准备去食堂填饱肚子。 这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我点开来一看,是宿舍群: 【老大】:@老五 你还在睡是不是,我们都下课了!要不要给你带饭? 我顿时来劲了,免费的外卖谁不喜欢,手指啪啪啪打出一串字符,发送! 【老五】:要要要,你们看着随便带一份就行,回头微信给你发红包! 发完这条我心满意足地把衣柜关上,打开桌上的电脑,趁着开机启动的时间去给水壶灌水,前后不过一两分钟,手机又呜哩哇啦地叫了起来,我赶紧把湿漉漉的手往衣服上蹭了几下,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懵逼了。 【老二】:@老五 [一杯热干面] 今天食堂新品! 【老三】:啥?你也买了?我都买好了![一个兜着糖心包子的塑料袋] 【老四】:@老二 @老三你们两个傻×买的什么玩意儿,老五南方人吃不惯面食,来来来吃这个[一盒扬州炒饭] 【老大】:靠,你们不会每个人都买了一份吧?[一盒鸡排饭] 【老五】:……你们不是一起上公共课吗?! 【老大】:不是啊,只有我上公共课,你们在哪里买的饭啊我都没看见! 【老三】:在二楼面食窗口啊!我上午满课,老师还特么拖堂,大四了还拖堂! 【老二】:好巧,我上午也满课,但我提前几分钟溜去新菜品窗口,不然好吃的早被人抢光了。 【老四】:我们系上午有个实习见面会,我去凑热闹了,鬼知道那个学长那么能讲,赶到食堂的时候所有的窗口都在排队,我就挑了个人最少的。 【老五】:靠,我吃不完那么多啊! 【老三】:老子都屈尊给你打饭了,你敢不吃?! 【老四】:你就在宿舍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橘子。 【老二】:下次叫人带饭记得指名道姓叫个爸爸,懂吗儿子? 【老大】:一个两个就知道占人家便宜!那什么老五啊,食堂不比外面不能退货,买都买了别浪费,实在不行热一热当晚餐了。 我看着手机里不断刷新的消息,感动得咬牙切齿—— 【老五】:一顿中饭100块,我TM不活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舍友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拎着打包好的盒饭踏入宿舍,我照样得挨个“爸爸好,爸爸辛苦了”,然后在他们的虎视眈眈下含泪开吃。 老三这个王八蛋还趁机摸我脑壳:“你看看你这四年一点个子没长,就是吃得太少,咱宿舍就你一个没过一米八,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我伸手去抽纸巾抹掉满嘴辣椒油,还不忘嘴硬:“我找不到女朋友跟身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老四居然还在那儿一本正经地给我分析,“现在国民普遍营养过剩,女人天生又发育得比男人早,再加上大学里没那么多规矩,踩高跟鞋的妹子遍地都是,你连她们的个头都赶不上,谁肯多看你一眼嘛。” 老二脸上带着猥琐的坏笑凑过来,突然伸手偷袭我的肚皮,狠狠捏了两把:“你看看这肚腩,天天叫你跟我一块儿去晨跑,你才坚持一个星期就死乞白赖不肯去了,这就是后果!” 我反手就是一个肘击糊他脸上:“体育特长生给我滚!!!” 老大进门放下东西后就去厕所洗手了,这时候才回来,一眼看见其他三个狗比围着老子可劲欺负,虎着脸走过来赶人:“去去去,就知道欺负老五,作业写完了吗?毕业论文通过了吗?” 宿舍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 我感动不已地抬起头,此刻,老大的身影,在我眼里是那么高大伟岸。 “不过饭还是要好好吃的。”老大蒲扇大的巴掌不轻不重地往我肩上一拍,“他们仨的就算了,我的鸡排饭你一粒都不许剩,听见没?” 我顿时泪流满面:“喳!” 老大满意地走开了。 那一天,我的睡梦里充斥着糖心包子的甜腻,热干面的麻辣,鸡排的酥脆和炒饭的喷香,中间硬是饿醒了一回,然后满脸惆怅地翻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我咬牙硬是起了床,背起书包直奔食堂,准备打包一份早餐去大课教室占位,早上有课的学生不多,排队没中午那么夸张,我甚至没来得及看完一条抖音短视频就到我了,连忙把耳机摘下来对着里面的食堂大妈喊道:“一碗炒粉谢谢!这里吃。” 大妈一边夹粉条一边问:“豆浆要不要?” 我想了想,也很久没喝了,于是点点头:“来一杯。” 大妈从窗口里递出来一个满当当的不锈钢小碗,外加一杯热豆浆,示意我刷卡,我翻出饭卡“滴”了一声,端起我的口粮转身找了个空位置,然后再去餐具车里找了一副筷子,坐下开始大快朵颐,手上还不忘点开手机看时间,难得早起一次,再迟到就亏大发了。 吃着吃着,我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后,扭头一看,食堂入口处有个人正盯着我看,眼神非常不友好。 我一口粉丝差点呛进喉咙里,连忙灌了两口豆浆压压惊,再扭头一看,他不见了。 神经病啊?我得罪过他吗? 吃完早餐,我把餐具丢进餐车,不死心地在食堂附近转了一圈,都没再看见那个人的身影,眼看上课铃快响了,我没工夫管他,撒腿就往教学楼赶。 诡异的是,接下来一整天,不管我做什么,那个陌生人阴冷的眼神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搞得我浑身不自在,老是忍不住扭头看看身后,弄得坐我后面的同学也是一脸迷茫,还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今天最后一堂课结束,我打算去西校区的计算机室放松一下,顺便就在那里解决晚饭,于是拎着书包走到车站等候环校区的巴士。 这里稍微废话几句——本校占地面积颇大,但不是一次性建成的,最老的西校区占地面积最大,设备最齐全,在那边上课的多是文科类院系;东校区次之,基本是理工科的地盘;最晚建成的南校区主要功能就是为了分流西校区的人口,目前只有两个院系的学生,刚建成的时候很多设备都没有,搞得住这里的学生经常得掐着秒表赶车去西校区上课,现在情况就好很多,人少地小,倒也清净。 而我作为一名南校区的常驻民,已经习惯了巴士姗姗来迟,走到车站刚站定就掏出手机打游戏。 陆陆续续有学生过来等车,很自觉地排在我后面站成一列长队,其中有个特别漂亮的女生,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抬头冲我笑了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笑了一下,低下头企图用爱疯手机的小屏幕挡住我的脸——这姑娘是系里最漂亮的妹子,没有之一,平时上大课她周围的座位永远都是满当当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可以理解。 不过我没好意思这么干过,说实话这么漂亮的妹子,站在她旁边都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下意识觉得能配上她的应该是老二那种高大帅气的体育特长生,我一个宅男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就在这时,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还不够漂亮,真正漂亮的人,不是她。 我迷惑地晃了晃脑袋,什么情况? 队伍一阵轻微骚动,我抬起头,发现一辆巴士已经缓缓开到我面前,车门“嘎吱”一声打开,我赶紧掏出学生卡,踩着台阶几步蹦上车,刚想刷卡,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人就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正对着我,眼神愈发怨毒。 我僵硬地堵在车门口不敢动,后面有人不耐烦了,大声催促:“快上车啊,赶时间!” 我哆嗦了一下,刷卡上车,一路逃命似的蹿到全车最后面的座位上,直到巴士开到西校区,所有人下车后,我才战战兢兢地把屁股抬起来,一步三蹭挪到车头,这时我惊恐地发现,那个人竟然还在! 本能驱使我拔腿就跑,然而他动作比我更快,一把掐住我的喉咙将我摁倒在地板上,银蓝色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豹子一样凶狠的光芒! 我拼命伸手去掰他的胳膊,但是他的手简直像老虎钳,根本掰不动! “还给我……” 他低声嘶吼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诡异的是,我竟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觉得画风不对? 【不,画风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你】 第168章 情人节彩蛋 “给。”我将一束蓝色妖姬递到狄蒂丝手里。 “呀,谢谢~”金发少女笑得眉眼盈盈。 我抖开一块防水布垫在石头上,再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两个软乎的沙发垫放好,招呼狄蒂丝一起坐下:“距离日出还有几分钟,你要不要坐下来歇会儿?” 狄蒂丝抱着花束哒哒哒跑过来,坐定后很自然地往我身上一靠,抽出其中一朵蓝玫瑰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以为你会给一些更有新意的礼物呢,没想到你是传统派吖——等等,这些玫瑰不会是双鱼座赞助的吧?” 我哭笑不得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怎么可能?匕首玫瑰那么危险,碰一下手都没了!这些都是正常的玫瑰花,我提前两个月订购的,就怕到时候缺货。新意么……确实是少了点,我周围几乎都是光棍,想取经都没办法。” 狄蒂丝笑眯眯地把蓝玫瑰插/回/去:“没关系呀,你送什么我都开心,反正你人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我嗯了一声,抖开一张非洲风格的手工编织毯子披在两个人身上,太阳升起前,山里的雾气和低温不容小觑。 这里是乞力马扎罗山,非洲最高峰,位于赤道,顶部终年积雪,被赋予了“赤道雪峰”的美称,享誉世界。很多人知道这座山峰并不是通过地理书,而是海明威的中篇小说《乞力马扎罗山的雪》。这是一部讨论“死亡”的作品,而对于真正去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人而言,任何语言描述都显得极其苍白无力。 不过,我们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效仿那只豹子,纯粹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攀登高峰对我们而言不算难事,如何找一个角度最好的位置才是最费劲的,为此我提前跑来踩了好几次点,终于找到一个视线足够开阔、落脚点也足够安全的位置,这才带着狄蒂丝一路攀登上来。 说实话我还有点庆幸,如果换了别的女孩子,生日当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被拽去爬几个小时的山路,这段感情也差不多到头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当我掏出相机固定好位置的时候,一轮红日从云海中缓缓升起,霞光喷薄而出,为天地万物镀上一层鲜亮的暖橘色,自动设置的连拍模式开始运作,在一连串“咔擦咔擦”声中拍下了眼前壮丽的锦绣山河。 拍完风景,我把相机取下来,反过镜头对着自己,狄蒂丝将玫瑰编织成的花环戴在我头上,自己往我胸膛上一靠,冲着镜头比了个V。 “咔擦”一声,拍摄完毕,几秒钟后相片自动生成,我捏着边角仔细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把它夹进了相册,顺便在相片背后用油性笔写道: 【万丈红尘,悦己者唯有三:日,月,与卿——摄于乞力马扎罗山,199X年11月21日】 作者有话要说: 圣战结束后的小甜饼日常 第169章 追捕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室的床上,老二在床头玩手机,瞥见我醒了,顿时一抹坏笑浮上脸颊:“唉,你醒啦?绝育手术很成功哦~” “滚!”我抬脚踹了过去,他一个白鹤亮翅从凳子上蹦起来退出两米远,“有话好说别动手,搞脏了这里校医要骂人的!” 我从床上翻下来,一眼瞧见扔在床头柜上的书包,赶紧拽过来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少东西后,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我勒个去,快晚上七点了,我说怎么肚子咕咕直叫! 老二看出了我的懵逼,十分贴心地解释道:“是我一个同系的师妹用你手机打给我,我才知道你居然晕倒在环校巴士上了,得亏你小子机灵把紧急联络人设置成兄弟几个,不然连收尸都来不及!” 我冲他龇牙:“你就不能讲点吉利的?” 老二毫不在意地摆手:“行行行,不说就不说,你们南方人咋一个两个都这么迷信……” 我把书包往背上一甩:“你吃饭了没?对了,我怎么会晕倒在巴士上?” “我哪儿知道啊,送你过来的同学说你毫无征兆就倒在地上抽搐,还以为你发癫痫,吓得他们赶紧把你送到校医室,医生检查完说没啥毛病,可能是最近熬夜熬得有点狠,多睡会儿就好。”老二捡起被他踢到床底下的足球,示意我帮他开门,“看你这么精神就肯定没事啦,晚饭想吃啥?这会儿食堂肯定没菜了,点外卖吧。” 我想起两天前校公告栏才贴了一张严打校外送餐的通知,顿时心里有点发虚:“还是不要顶风作案了吧,都快毕业了因为这种事情被处分,你不嫌亏啊?” 老二琢磨片刻,大手一挥:“那咱不点外卖,直接去外面吃好了!反正宿舍十点半才锁门查岗,我就不信学生会那些嫩头青敢查大四学长的宿舍!” 我听这话,顿时一股豪情直贯胸襟——对啊!大四的学生不是实习就是准备实习,不住宿舍再正常不过了,就是彻夜不归又咋地,这年头有手机支付还怕饿死街头? 食欲的推动力是可怕的,我将那点顾虑抛之脑后,跟着老二大摇大摆从偏门出了学校,门口的保安坐在椅子上打排位,见我们过来只是努嘴示意刷个门禁卡,他自己的眼睛一直黏在手机屏幕上就没挪开过。 南校区和东西校区相比有个优势,出门几十米就是条商业街,满大街的餐厅和奶茶店,我顿时就陷入了选择恐惧,不过老二显然不像我这么没出息,他经常跟着队伍出去打比赛,附近哪个馆子好吃正宗还不坑钱都让这小子摸得门儿清,七拐八拐把我带到一个面馆,熟稔地跟老板娘打个招呼,就坐下来玩手机了,还不忘炫耀一句:“老主顾了,我保证这家的牛肉面最筋道!” 我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挪到正面,防止有人顺手牵羊,然后掏出包里的湿纸巾擦擦手,顺便丢给老二一张。 店里这个时候顾客还不少,我们等了十几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大碗面终于端了上来,扑鼻而来的香气引得我食指大动,啥也不说了,掰开一次性筷子埋头大快朵颐。老二的吃相比我还难看,吸溜吞咽之际油星点子溅得到处都是,我一脸嫌弃地把碗往旁边挪了挪:“儿子你能慢点吃不,口水别喷我碗里!” 老二很努力地冲我翻了个白眼,我估摸着他如果不是嘴巴没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呛我的大好机会。 店里呼啦啦又进来了一批新客人,老板娘忙着烫菜腾不出手招待,只能提高嗓门让他们自己进去找空位看菜单,于是这群人只能侧着身子在狭小的桌椅间穿梭,路过我们这桌的时候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三个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的男生,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歪果仁,还有一个头发留得特别长,发尾都垂到膝盖了,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个头最矮,棕色短发,眼睛像拉布拉多犬一样亮晶晶的,典型的热血王道漫主角长相。 长时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所以瞥完之后我就把目光挪回了眼前的美食,不过耳朵还是能听见他们在小声交谈,仔细一听居然还是日语,紧接着就是落座时凳子拖曳的声音,他们选在我们这桌斜前方的位置坐下了,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长发男生正对着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低头装作看手机,另一只手还不忘搅拌碗里的汤水,试图再捞出一两块牛肉片。 那几个男生又开始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但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旁人几乎听不到什么。 这时老二把碗底整个翻了过来,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汤底,舔着嘴唇问我吃完了没?我不死心地搅和了几下,发现确实没有漏网之鱼,就把筷子丢进汤碗里:“饱了,咱们回去吧。” “才不到八点诶,这么早回学校?”老二接过我扔给他的湿纸巾抹嘴,一脸不舍,“我刚想跟你说附近开了家新的网吧,开业酬宾超级划算不去血亏……” 我板着脸:“我不去黑网吧。” 老二对我的抗议嗤之以鼻:“在大学旁边还用得着开黑网吧?咱们都是合法的成年人了,上个网怎么了,走走走哥带你装逼带你飞——” 我一脸无奈地被他拽起来往外走:“先说好啊,查舍之前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就在我们即将踏出店门口的那一刻,我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那几个歪果小哥全部抬起头看着我,表情十分怪异,然后,他们竟然起身追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围住了我俩。 老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又看看我:“熟人?” 我当即否认:“不认识。” 老二皱了皱眉,对那个棕发男生道:“不好意思,你们可以让开一下吗?” 对方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表情充满了疑惑和探究,我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悄悄打开手机的通话界面摁了个110,万一起了冲突直接报警。 这时那个金发碧眼的男生忽然开口说了句什么,三个人就同时让开了,老二立刻带着我闷头离开。以我多年浸淫日产动漫的经验,那个男生说的应该是“不是他”之类的话。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老二已经带头钻进了一家网吧的大门,顿时苦着脸抗议:“我想回宿舍,今天都一连碰到两次倒霉事了。” 老二熟练地在前台办好了上机手续,一看就是老油条了,听我这么说顿时疑惑道:“两次?你之前也被那群小鬼子欺负过?” “不不不,跟他们没关系。”我嘀咕着被老二拽着往里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情郁闷,“之前一下子没想起来,我早上在食堂碰到一个很凶的外国人,棕色卷发银色眼睛,盯着我看的眼神像一条恶狼,后来我又在环校巴士上碰到了他,然后就……就……” “就什么?”老二帮我开机,顺带调试键盘鼠标的灵敏度,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你在环校巴士上碰到一个外国人?可我问过当时送你去校医室的学妹,她说你是自己晕倒的,车上没有那么一个人,你是不是太疲倦出现幻觉了?” 我张了张嘴,发现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就打消了继续解释的念头。 接下来老二豪气万丈地把我提溜进了吃鸡大军,然后被我连续三把落地成盒的窒息操作坑得死去活来,终于含泪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人天生就不适合玩竞技类游戏,我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吃鸡的界面,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有啥想玩的,把电脑里储存的游戏翻了个遍,居然被我找出来一款初中时期曾经玩过的网游,那就回忆一把青春年少吧。 网吧的网速实在牛逼,十几G的安装包眨眼就更新好了,进入登录界面输入账号密码,当角色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忍不住感慨这年头网络游戏的进步实在是日新月异,这种老网游的建模精度已经连手游都比不上了。 操纵着小人骑上天鹿坐骑去新开的几个地图逛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不会穿模光线还正好的位置,打开截图页面调整了半天,还没来得及确认,门外忽然“BOOM”一声巨响吓得我直接把鼠标给扔了! 老二把耳机一丢跟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一分钟后火急火燎地冲回来,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跑:“还不快走!隔壁楼顶炸了!” 我一把捞起自己的书包和手机连滚带爬地跟着他冲了出去,周围不少上网的人见状也开始往外跑,乌压压一群人全涌到了大街上,抬眼就能看见相邻一栋居民房的顶楼正冒着滚滚浓烟,还能看到几道耀眼的红色火舌在舔舐破碎的玻璃窗和墙体。 已经有不少人在打电话叫火警了,更多人则举着手机使劲拍,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扯了扯老二的衣角:“别看热闹了,等会儿掉点东西下来就惨了。” 这次老二终于没再犟嘴,乖乖跟着我穿过马路跑回了学校偏门,保安也抻着脖子想看看对面发生了什么,被我们喊了一嗓子才回过神来。 一路回到宿舍,其他三个都在刷朋友圈,看到我们回来立刻围上来嘘寒问暖,我如实说了一遍,老大听完后让我好好休息,不许再熬夜了,于是这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在十点之前就钻进了被窝,但一想到下午的事情,左翻右翻就是睡不着,只好偷摸打开了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新闻。 看着看着,我忽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立刻从被子里探出头吼了一声:“谁的热得快忘了拔?!” 还在下面挑灯夜战的老四“啪”一声打开了他的大功率手电,把整个宿舍扫了一圈后表示根本没人用大功率电器,电闸也没跳,味道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心说坏了,难道是宿舍楼起火?! 众人兵荒马乱一顿收拾,带上自己的随身贵重物品,拿毛巾打湿了捂住口鼻,老大示意我们全部弯下腰,然后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一股浓烟瞬间扑面而来,老大立刻把门甩上,大吼不能出去了,快把门缝堵上! 几个人立刻散开去翻枕巾薄被子之类的东西浸湿塞进门缝里,然后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挪到阳台上,再把阳台玻璃门的缝隙也堵死,老四举着他的手电筒往下照,已经断电的宿舍楼一片漆黑,但是隐约能看见不少住在低层的兄弟正手脚并用从阳台往外翻,住一楼的就爽了,二楼的拿被单捆成绳子也能勉强玩一把空降,三楼往上就没人敢作死了,坑爹的是按照学校惯例,大四学生的宿舍都在六楼,这个高度只能等消防车的云梯来救,往下跳那是嫌命长。 老三皱着眉头打119,其他人挤在阳台上到处看,试图找到火源的位置,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也有不少人挤到阳台上,对着我们拼命招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彻底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老二忽然喊道:“我学妹给我发视频了!是顶楼起火,还没烧到七楼,咱们暂时是安全的。” 我们立刻围上去看他的手机,是一段有点失焦的画面,还一直在抖,但是已经足够我们看清男生宿舍楼顶端显眼的火光,正肆无忌惮地燃烧着。 搞什么鬼,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我们把自己的洗漱脸盆和水桶都装满水,预备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但说实话,这种眼看着危险一步步逼近却毫无办法的窘境实在太难受了。 度秒如年的几分钟后,极具穿透力的警笛声由远至近,所有人一跃而起,涌到阳台边缘疯狂挥舞手电筒和手机给下面打求生信号,很快我们就看到一辆消防车风驰电掣地冲到了宿舍楼下的空地上,几个全副武装的消防战士从车上跳下来,开始架设云梯。 我伸着脖子想看得更仔细些,忽然眼前一花,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摔到了楼下! 那人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掉下去的,所以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就是之前在食堂碰到的那个银色眼珠的外国人,我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几道人影紧追着他呼啸而过,这次看得更清楚了,是面馆里遇到的几个外国小哥,长头发的那个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点恐怖了,那个摔下去的人竟然在落地瞬间一个翻身四肢着地,以惊人的速度爬走了,动作酷似生化危机系列的舔食者,而那几个年轻人落地后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一路紧追着那个“怪物”就此消失在夜幕中。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子一片混乱——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我在做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青铜组上线,是时候轮到他们大显身手了 第170章 地铁惊魂 火灾的后续处理乏善可陈——起火点在楼顶天台,可能是因为发现得早,只波及了一块不大的区域,主要是浓烟冒起来太吓人,住七楼的兄弟被云梯接下来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烟灰,妆都不用化就可以直接上台演包公了。六楼除了烟味大点,别的没什么损失,就是消防员救火的时候用高压水龙头一顿猛冲,水一路倒灌下来可能会波及到某些阳台没关好的宿舍。 突发这种事情,学校方面也是焦头烂额,我抱着自己的物品蹲在楼下花坛,心想这可咋整,本地的还能回家凑合几天,外省的师生要怎么安置? 一直熬到凌晨天蒙蒙亮,辅导员终于接到了校领导的通知,开始在各群里复制粘贴——所有家不在本市的学生集体开拔学校附近的一家招待所,在烂摊子收拾好之前,所有住宿费用学校报销。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开,老大趿拉着拖鞋跑去跟消防员商量能不能上楼拿一些自己的衣物,得到允许后招呼我们赶紧走,我听闻此话赶紧起身跟着兄弟们一路往上爬,满地都是湿漉漉的水渍,我还差点滑了一跤。 宿舍大门就在眼前,老四摸出钥匙开门,进去后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地板上还有不少水渍,但是因为阳台玻璃门关紧了,外面水枪扫射没有波及到室内,众人赶紧散开打包自己的东西,我把行李箱从衣柜底下拖出来,往里一顿猛塞,连被褥枕头床垫蚊帐都没放过,鬼知道这一走会不会这个学期都不回来住了,下个学期就轮到咱们系实习,那时候八成要住外面,与其额外费劲再打包一次,不如一次到位。 门外陆陆续续经过不少同学,应该也是上来打包东西的,我们也顾不上理会别人,看看自己的行李都拿齐了,就集体开拔,一路上走得格外艰难,滚轮碾过的瓷砖地面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污渍,又被无数双脚踩过,脏得没眼看,下楼梯的时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抱起了自己的行李箱,生怕底部溅到污水。 出校门后我就跟兄弟们告别了,他们要去招待所集合点名,至于我么,翻出手机一查,最早班的地铁马上就要发车了,正好回家。 这可能是我坐过的最空的一趟车,站台上的乘客数量加起来还不到十位数,全都是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可能刚下通宵班。等地铁停稳后,我拖着行李箱走进车厢,滚轮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甚至还有一点儿回音,这在平时人挤人的高峰期是绝对听不到的。 车厢里空荡荡一片,我随便找个位置就坐下了,一手扶着行李箱的拉杆,另一只手习惯性把书包拽到胸口前,防止有梁上君子浑水摸鱼,车门在叮咚叮咚的提示音中缓缓关上,地铁开始行驶,规律的轻微晃动使我很快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反正距离到家还有很长一段路,那就打个盹儿吧…… 迷糊中,我忽然觉得一股凉气由尾椎一路蹿上天灵盖,下意识挪了挪屁股,可能是不小心坐到空调口下面了? 然而当我眼睛完全睁开的时候,正对着我正襟危坐的那个人瞬间把老子瞌睡全吓飞了! “又是你!”我脱口而出,火速翻出手机,“我先警告你,地铁上是有监控的,你要是敢乱来我就直接报警!别以为你是老外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银蓝色的眼珠里满满都是恶心和厌弃,然后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然而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从个别音节猜测可能是俄语? “会不会说中文?”我忍不住皱眉,“不会说就开翻译软件,你总得让我搞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义务听你瞎叨叨!” 这时手机忽然“哔”一声响了一下,我下意识举起来瞟了一眼,发现屏幕像坏掉一样滋滋啦啦地直冒雪花,赶紧长按开机键重启,屏幕瞬间黑了下去,等几秒后出现了熟悉的商标画面,我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屏幕里冒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孔,整张嘴巴都裂开了,恐怖的獠牙直接戳出了嘴唇,整张脸似乎拼命想从手机里挤出来! 我吓得一声嚎叫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反应过来这手机可是我新买的!砸坏了血亏!想到这里硬是刹车把手机捞回来一把关掉再开机,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突然暴起扑了过来! 他奶奶的,泥人还有三分性子,真拿老子当受气包了?! 我一个偏头躲过他的“熊抱”,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双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用力一轮,箱子带着呼啸声狠狠砸了过去,滚轮撞到金属椅子上霎时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强行压着火气大吼:“今天我行李箱都塞满了,砸一下就这个动静!你自己掂量掂量脑袋够不够硬!” 对方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愈发怨毒,张嘴又是一顿噼里啪啦,这回我终于听懂了一个词: Сукаблядь! 我当即破口大骂:“闭嘴你个喝多的老毛子!苏卡不列!” 这回他不废话了,而是直接冲了过来! 我瞟了一眼车顶上的摄像头,确认能拍到这家伙行凶的画面,然后抡起行李箱迎面砸了过去,这家伙的走位相当耿直,所以他被我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滚出老远,但他立刻就爬了起来,不顾自己脸上喷涌而出的血撒了一地,骂骂咧咧地又扑了回来,我故技重施对着他又是一下,但这次不敢砸脸面了,而是闪过他的拳头之后反手将箱子轮到他背上,“砰”一声闷响听得我自己骨头都有点疼。 连着两次挥舞沉重的行李箱,我觉得自己胳膊快吃不消了,反正这家伙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我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狂喘,手也没闲着,在书包里各种摸索能当武器使的东西。 就在这时,对方又爬起来了,一瘸一拐的朝我冲过来,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表情。我这时来不及去抓行李箱了,干脆一把掏出保温瓶,作势要砸他——这东西是不锈钢制的,从小学一直用到大学,中间摔过无数次也没影响它的保温功能,质量好得令人叹为观止,离开学校前我还特意灌满了水,这一下要是敲实了非脑震荡不可。 但是对方很显然没有理会我的威胁,或者说他觉得这东西不值得他警惕,依然非常耿直地朝我冲了过来。 这回我再也不跟他客气了,先是一个蛇皮绕柱躲到扶手栏杆另一侧,趁着他转身的一刹那,脚下用力一踢把行李箱踹了过去,正好把他下/半/身卡在车厢的角落里,趁他疼得弯下腰的瞬间,抡圆胳膊狠狠砸向他的肩膀! 他痛得脸都扭曲了,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这回距离太近我没躲开,踉跄几步一下子给椅子绊倒了,耳朵嗡嗡作响,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忽然感到领子一紧,然后拳头就跟雨点似地砸了下来,鼻腔“咔擦”一声响,然后一股热流就下来了…… 艹!这是真要我的命啊!我凭着感觉抬腿去踹对方的下/半/身,手上也没闲着,用保温瓶狠狠往那人身上敲去,也不管敲到什么部位了总之让他吃痛松手再说! 一片混乱中我也不知道踢中了那里,只听耳边一声惨叫,然后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我连滚带爬蹿出老远,趴着椅子站了起来,眼前一片花花绿绿,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身后的车厢传来,我心说这么大动静可算把其他乘客都招来了,腿一软整个人又跌回了椅子上。 擦了擦淌得到处都是的鼻血,抬头一看,我顿时傻眼了,这几个人不就是在面馆里碰到的…… 几个年轻人看到我俩头破血流的惨状明显也吓了一跳,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后迅速分成两拨,长发男生去扶那个银眼老外,另外两个围住了我,金发男生手上凝聚了一团白色的雾气,然后直接按在我的脸上,丝丝凉气沁入皮肤,很快痛楚就消失了,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脸,淤肿居然全部消失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魔法? 这时候长发男生也将银眼老外扶到椅子上坐好,那个人一直在大吼大叫,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啥,不过从他的语气和动作,我大概能猜出他在呵斥长发男生,而被骂的一方皱了皱眉,忽然一把将那个人从椅子上薅了起来,对方脸都绿了,挣扎着破口大骂,但奇异的是,他身高体重明明更占优势,却很轻松地被长发男生揪着领子拖了过来,他还想折腾,对方忽然摊开右掌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他顿时哑巴了,只是眼神依旧愤恨。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脱口而出:“你们到底是谁?这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老是找我麻烦,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三人中个子最矮的棕发男生冲他的同伴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扭头看着我,流利的中文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把你卷进来了,我们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们就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看看那个一脸凶相的家伙,估摸着他跟这几个人不是一伙儿,稍微放松了警惕:“那你问吧。” 对方爽朗一笑:“好嘞,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我张开嘴,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即将脱口而出。 喉咙忽然一阵剧痛! 我捂着脖子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棕发男生赶紧上来扶着我,还帮我拍后背:“啊?喉咙受伤了吗?Hyoga你快来帮他看看!” 我咳得头晕眼花,这时候那个长发男生一声惊叫,他手里的家伙竟然挣开控制冲到我面前,伸手就想掐我的脖子,然后被金发男生一脚踹飞,紧接着周围温度大幅下降,我冻得一个哆嗦,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板上开始抽搐。 有什么东西沿着我的喉咙在往外涌,像无数根鱼骨在刮我的食道,又疼又麻,我用力咳了几声,伸手去扣喉咙,忽然感到指尖似乎触碰到某些柔软的东西,索性发狠一把揪住,然后整个扯了出来! 地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喷溅血痕,我颤抖着松开手,一束沾染血迹的花朵飘然落地。 这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吞下过这么长一截东西?! 脾胃一阵一阵痉挛,我张开嘴,开始疯狂呕吐,大量花瓣和枝叶蜂拥而出,几乎要把我的喉咙撑爆,我颤抖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真的出现了一个洞,大量枝叶蠕动着从裂口钻出来,爬得到处都是。 好疼啊,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用力掰过我的脑袋,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一张嘴开开合合,很急促地在说些什么,像快溺水的鱼。 我努力辨认他的口型,他一直在重复一个词,看着看着,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在问,你是谁? 我是谁? 我张开嘴,大量花瓣从喉咙中疯狂外溢,堵死了我的声音。 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勉强听见几个人的声音在嚷嚷—— “这下没错了!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你看地上吐出来的全是罂粟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主角的原名叫什么吗? 第171章 夺舍 身上忽然一轻,感觉什么东西被扯掉了,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晃得我眼睛疼,连忙伸手去捂,耳边即刻响起一声埋怨:“都几点了!鸡都叫了,还不起床?” 这种周扒皮骗长工的语气可真熟悉啊,从我开始记事,每次想睡回笼觉,都是这个声音伴随着被子扯走的动作彻底打消我的睡意。撑开兀自打架的眼皮,我一眼就瞧见自家老妈那再熟悉不过的微胖身躯,正弓着身子抖搂手里的空调被,抖出来的细小灰尘在阳光下快乐地旋转飞舞。 明明是很熟悉的画面,为什么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好像已经……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这种事情了。 抖完被子后,老妈把它折成一个很小的豆腐块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一看我还坐在床上傻愣愣地盯着她,顿时声音又提了一个八度:“睇咩啊?仲唔快滴起身!你这床单都半年没洗了,趁着今天太阳好赶紧拿去过水,起来起来,不要妨碍我工作,你跟你老爹天天在家好吃懒做的,我简直就是你们家的保姆……” 我一脸懵懂地被赶下床,眼睁睁看着老妈眼疾手快将床单一把薅走,还不忘捎上枕头和枕巾,唠唠叨叨地出去了。 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身上,是一套洗得有点发白的睡衣,旧是旧了点,但穿着很舒服,又翻了一遍屋子,所有的摆设都和记忆里的完全一致,打开放在桌角的小型垃圾箱,还能看到里面躺着几块撕开的酸梅糖糖纸,我立刻回忆起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下意识就开始分泌口水。 只要我人在家里,膨化油炸食品是绝对不准吃的,老妈见一次骂一次,天天给我做算数说你吃一口薯片就等于喝了二两地沟油,搞得我烦不胜烦,长期以往居然真的戒掉了不少垃圾食品,老妈对此非常满意,没事就往家里买些她认为健康的零食,酸梅糖就是其中之一。 阳台上传来细微的嘎吱嘎吱声,是那根上了年纪的老竹竿晾衣架,吸了水的布料死沉死沉,压迫得它也弯了腰。 我伸手把桌上已经充满电的手机踹进裤兜,揉着乱翘的发丝,混沌的大脑几经运转,终于想起来怎么回事——男生宿舍楼火灾,学校把本地学生赶回家住,我下了地铁后一身疲惫,洗个澡匆匆忙忙就睡了,一睁眼几乎睡到11点,难怪老妈气得直接来掀我被子,她最讨厌不按点起床的人,浪费她做早饭的功夫。 趿拉着拖鞋出门,一眼看到老爹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刷着手机,刺耳的洗脑神曲伴随着更洗脑的罐头笑声阵阵发散,使得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他头顶那几根可怜的发丝已经全白了,衬得那颗光秃秃的脑门愈发锃光瓦亮。听见我出来的动静,老爹抬头瞄了我一眼:“起来了?赶紧去吃早餐。” 我含糊地答应着,转身溜进了厕所,一通洗漱后再钻进厨房,在老妈的嗔怪中端着瓷碗大口吸溜刚刚加热过的瘦肉粥,味道浓郁且正宗,是只有在家里才能吃到的,外面的店铺里只能吃到一嘴鸡精味。 可能是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粥还有点烫,几口下去,我觉得眼睛被蒸汽熏得有点湿润。 吃过早饭,我又被客厅里老爹一句“去刷牙”赶回洗手间,挤了半天牙膏挤不出来,只好放下另一只手上的杯子,双手拧着牙膏管子从尾部用力往上卷,希望榨干最后一点存货。 正当我卖力和牙膏管子搏斗的时候,洗漱台前的半身镜子里忽然映出一个陌生的身影! 我猛一回头,立刻被对方卡着喉咙往后用力一撞,后脑勺重重磕到镜子上,剧痛伴随着镜子的碎片炸裂开来,我眼前陷入一片模糊,只能看清一双令人恐惧的银蓝色眼珠,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我拼命想挣开,手在洗漱台上乱摸,一把攥住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对着他的胳膊狠狠扎了下去,鲜血像喷泉一样滋出来喷了我一脸,他吃痛松手,我趁势抬脚狠狠踹了过去,他后退的时候腿被厕所蹲坑的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摔,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尖锐的水泥阶边缘,“咯嘣”一声听得我骨头疼。 厕所里空间太狭小了,我趁着对方倒地的瞬间逃了出去,却撞见了客厅里骇人的一幕——一个看上去虎背熊腰的外国人正把我爹从沙发上拖下来,先是一脚踩碎了他的手机,然后揪起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坚硬的桌角上撞,地上到处都是淅淅沥沥的飞溅血迹,戴在他脸上的老花镜在恐怖的撞击下四分五裂,我甚至清晰地看见其中一块碎镜片插进了眼窝。 厨房里一声尖叫,老妈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剁骨刀,上面全是血迹和碎肉,她身后追出来一个同样是棕发银眼的女人,外貌和厕所里偷袭我那货非常相似,人高马大一脸凶相,但是从她一瘸一拐的走姿和身上几道新鲜的伤口,就能看出来她显然没从我妈手里占到多少便宜。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外国男人停下了虐打的动作,把已经不会动的老爹往地上一摔转过身来,我惊恐地发现他竟然也是棕发银眼,什么情况?!全家出动杀人抢劫?! 这时厕所里的年轻人也出来了,表情扭曲得像只恶鬼,三个外国人把我和老妈挤在中间,包围圈越来越小,我整个人抖得几乎站不稳,这时手上忽然被强塞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另一把菜刀,老妈背对着我,嘶声交代了句:“快跑,报警!”说完大吼一声,抡起剔骨刀冲女人的门面劈了下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我低头闪过那个壮汉一拳,硬是从他胯/下的空档钻了出去,中间不忘抬手往他命根子上狠狠刮了一刀,他嚎叫着摔倒在地,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想看看老爹是死是活,却没想到他自己先站起来了,满脸都是血,面部骨头都凹下去了几块,看到我爬过来张嘴吐了口血,含糊地说了句“走、走……”,然后双手扳住硬木茶几整个轮了起来,呼一声砸到壮汉身上,鲜血迸溅! 这张茶几平时要两个人才勉强抬得动,也不知道他那么瘦小一个人哪里来的力气。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钥匙开门的,又是怎么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去,关门的瞬间父母还在和那几个洋鬼子搏命厮打,肉斩骨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等我跑出楼下的大铁门,迎面而来的寒风把我刮了一个跟头,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放眼望去街道两边都是平房,而且彼此之间隔得很远,可我家明明住在寸土寸金的市区,盖楼不可能这么奢侈。 从地上爬起来,我回头一看,彻底傻了——身后是一幢两层楼的平房,根本不是我家住的六层居民楼! “啪嚓”一声,二楼打开了一扇窗户,棕发银眼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大仇得报似的笑容,双手拎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像丢垃圾似的往楼下一扔,“砰”“砰”几下撞在墙壁和屋檐上,留下几道清晰的血印子,最后终于摔落在我脚边。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去翻验的胆量都没有,好像只要闭上眼不去看,就可以自欺欺人地骗自己爸爸妈妈还活着。 他看着我,做了一个拇指朝下的手势,然后甩上窗户,那意思很明显了——滚吧,这里不是你的家了。 我在那幢小楼前站了很久,久到满地血迹都干涸得看不出鲜红的颜色,整个人被冷空气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终于机械地迈开步子,往远处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脑子完全是木的,任凭双腿一步一步将我拖曳前行,走过宽阔的马路,拐过不知几道弯,绕过几栋房子,最后走进了一个被铁栅栏包围的地方,门口是一个铁质的圆形拱门,上面挂着一块木板,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俄语单词。 其实只要往里看一眼,就能猜出这个词的意思了,因为放眼望去全是墓碑,大大小小,一块紧挨着一块。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像是有人在指引我那般,在一块毫不起眼的灰色墓碑前停下了脚步,那上面贴着我的灰白照片,用中文刻着我的名字和生卒年。 原来我已经死了?那之前发生的事情算什么呢?临死前的回忆走马灯? 天地开始旋转,一切陷入光怪陆离的扭曲,我感到自己的身躯变得越来越轻,好似一片羽毛,一丛飘蓬,晃晃悠悠地倒下,世界的残影在我眼前飞速滑过,最终我感到自己的后背触及一块木板,扭了扭身子,意识到这是一块相当逼仄的狭小空间,我躺在里面,几乎连活动手脚都做不到,只能仰面朝天,望着顶上那块长方形的天空发呆。 外面传来细小的嘈杂声,还有隐约的哭泣声,我听出了父母的声音,同学的声音,还有更多我不认识的人,音响里唢呐哀怨婉转的吟唱一阵接一阵,刮擦着每个吊唁者的耳膜和神经。 一片阴影出现在上空,越来越低,我意识到那是一块方形的木板,被铰链缠着一点点往下放,马上就要钉死了。 ……慢着,既然还有力气想东想西,那我真的死了吗? 不知哪来的力气支撑我开始挣扎,狭小的棺木里手脚伸展不开,我只能像条濒死的鱼那样,试图单靠腰腹力量坐起来,几经折腾,当我好不容易把头抬起来一点,那块从天而降的棺盖已经碰到了我的额顶,还在用力往下压! “等等……”我吃力地伸手去撑那块木板,张嘴试图喊出声,“等一下!我还没有……咳咳咳!!!” 嗓子眼里一阵钻心刺痛,几片柔软的花瓣从嘴边溢出,带出一片滴滴答答的温热液体,疼痛反而令我脑子更加清醒,开始不要命地猛敲猛砸周围的东西:“放我出去啊!我还没死呢!咳咳咳!!!——” 我反抗得越是激烈,喉咙就越痛,涌出来的花瓣枝叶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埋住,但我强迫自己不去管那些,只顾疯狂砸烂挡在我眼前的一切东西,砸到拳头出血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这种时候放弃,那就真的死定了! 棺盖忽然“咔擦”一声停住了,被一股自上而下的力量阻了下坠的势头,然后那股力量开始一点点把棺盖往上抬,直到露出一个足够一人钻出去的缝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揪住我的衣领用力往外一拖,我就势滚了出去,落入一个体感微凉的怀抱,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人掐着我的嘴巴张开,一条冰凉凉的活物呲溜一声钻了进去,我甚至能感觉到它身上细小的鳞片蹭过食道的触感。 喉咙火烧火燎的剧痛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似汽化薄荷糖的清凉,我眨了眨眼,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是完好的,没有开个洞,也没有再往外冒什么乱七八糟的花瓣。 “已经没事了。”救我的人这么说,但脸上依然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我保证,接下来不会再让你出事了,我应该早点过来……对不起。” 我活动一下喉头,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奥德修斯?” 他点点头,搀扶我站起来,轻声询问:“你想起我了,很好,那想起你自己是谁了么?” 我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骨节筋脉分明,大大小小的硬茧和伤口布满了掌心掌背,很显然这不是死宅大学生的手,而是历经风霜的战士的双手。我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几缕自然卷曲的咖啡色刘海缓缓垂落,挡住了我的眼睛。 我是林宇,一个天资不算出色的咸鱼宅男,父母疼爱,家境小康,平平安安长到二十三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从此顶着麟屿这个名字,在各路神仙大佬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风中蛇皮走位,惊险苟活,试图染指改动某些人的既定命运。 我终于开口:“想起来了。” 奥德修斯点点头:“想起来就好。” 我声音艰涩:“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歪了一下脑袋,“那很重要么?”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换个委婉点的问题:“奥德修斯,在你的认知里,一个躯壳里可能藏着两个灵魂吗?只有一个占据主体意识,而且察觉不到另一个存在,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至少对人类来说是不可能的。”奥德修斯十分干脆地否定了我的猜想,“我打个比方吧,如果把灵魂比作人体,那么躯壳就是一件衣服,衣服不可能完全贴合人体,不然穿上就动不了了。” 我一时默然。 “不明白么?”奥德修斯有些苦恼,“那我换个比方,如果你有一台旧手机,它的容量只有1GB,那么系统设置不可能真的让你完全塞满1GB的内容,这样手机会直接卡死无法运转。一个灵魂已经挤满了一个躯壳,留下的空余是为了保证人体正常运转,如果强行塞进另一个灵魂,人体会直接崩溃,继而死亡。” “那……”我斟酌用语,“如果原本的灵魂太弱小了,被外来的占了躯壳,会怎么样?” 奥德修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种情况不就是人类经常提到的‘夺舍’么?既然都被夺舍了,原主当然不在了啊。”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两个灵魂挤在一个躯壳里,就算勉强活着也会很痛苦,这和人格分裂是两种概念,在神族看来,这只是单一灵魂出现了意识上的分裂,而灵魂分裂是另一种概念,人类躯壳的强度有限,承受不了的。你能平安无事长到这个年纪,说明这个躯壳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灵魂,就是你自己,没有什么原主,就算有,他也早就离开了。” 早就走了吗?那之前那个一直在攻击我的家伙又是谁? 奥德修斯看穿了我的想法,安慰道:“从穿过叹息之墙后,你碰到的一切都是基于现实元素构造的幻境,它看起来非常真实,但实际上这个地方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其他都是幻境营造出来的假象。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你明白——你从来就不是加害者,那个孩子的悲剧并不是你造成的,你和他一样,都是受害者,无需对此感到愧疚。” “好吧,我明白了。”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随即做了一个舒展关节的动作让自己恢复正常状态,“之前我还见到了紫龙他们,一直在追杀那个虚假的我,难道也是幻象?” “这个不好说,但是按照你的描述,很可能是真的,他们不小心闯进了这个领域,但是幻境的管理者意识到他们可能会打醒你,所以将他们强行赶走了。”奥德修斯把玩着手里的蛇杖,往虚空中轻轻一划,然后牵着我跨过裂缝走进一个全新的空间,抬眼望去漆黑的背景中漂浮着无数个半透明的光斑,像水母一样缓缓游动,梦幻而诡异。 他用蛇杖的末端戳了戳一个正好漂过我们眼前的光斑,它晃动了一下,里面居然映出了圣域的景象。 我立刻反应过来,被关在这里的多半是穿过叹息之墙的圣斗士! 奥德修斯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然后蛇杖用力一搅,光斑即刻晃动着在我们眼前铺开,把我俩裹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我一眼就认出自己躺着的地方,正是废弃多年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庙,奥德修斯蹲在不远处,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朝我挥了挥手。 我赶紧起身,拍着身上的灰跑了过去,一眼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浑身都是伤,倒在废墟里生死不明。 是艾俄洛斯,十四岁的艾俄洛斯,几分钟前,他刚刚拼死把婴儿雅典娜送出了圣域。 我们竟然回到了一切刚开始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在充满血腥恐怖的噩梦里,父母也在豁命保护自己的孩子 第172章 新周目 奥德修斯埋头专心治疗眼前的重症患者,我趁这个机会去附近摸了一下状况,然后意识到我们好像真的回到了十八年前,整个圣斗士系列的起始点。 但是当我按照记忆去翻那块藏有密药的地窖时,却发现下面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瓷片和砖头,我不死心地把压在地窖入口处的几根倒塌立柱搬开,把里面的垃圾全掏出来摆了一地,挨个数过去,发现那个缠蛇药钵好像真的不见了! 奥德修斯显然听到我翻找的动静了,扭头疑惑地看着我:“你在找什么?” “一个缠蛇药钵,大概这么大。”我伸手比划道,“当年我就是用里面的药粉自救,顺便给艾俄洛斯续命,不然根本坚持不到史昂赶来把我们带走。” 奥德修斯闻言,抱起尚在昏迷的少年艾俄洛斯走过来,将他放在还算平坦的神殿废墟地板上,低头看了一眼我指给他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哦,原来是这个……这里以前是一个专门开辟出来储存畏光药剂的地下室,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找到剩下的药剂也不容易。顺便问一句,那种药是什么样子的?” 我回想了一下,描述道:“我记得应该是淡金色的,捻出来呈粉末状,但是摸上去没有实体,感觉更像磷光一类的东西,不过治疗效果特别好!只有一点点撒到皮肤上,伤口立刻就恢复了。” “这样啊……”奥德修斯眼中掠过一丝伤感,“那可能是当年为了救治帕拉斯研制出的药剂,可惜那种药最多只能修复损伤的肉/体,对灵魂的伤势无能为力。” 我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你就动身去死亡皇后岛采药了?” “对,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还是看看艾俄洛斯吧。”奥德修斯不动声色地转走了话题,显然他不是很愿意再提那些糟心的往事,“他的外伤我已经全部治好了,但病灶尚未根除,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看看。” 说着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掰动艾俄洛斯的头颅,使其昂首,令整个脖子完全展露出来,这样一来,他喉头上那个孔洞就显得格外扎眼。 我下意识去捂自己的喉咙,奥德修斯轻声道:“别紧张,你的病灶我已经拔除了,在这里。”说着他摊开手,一颗拇指大小的果实静静躺在掌心。 拜从小到大各种轰炸式禁毒宣传,我对这种鹅卵形屁股开小菊花的植物印象深刻,这他娘的不就是万恶的罂粟吗?!吸一口倾家荡产,再吸一口大清药丸那种! 而且奥德修斯手里这颗罂粟果好像还变异了,无数根细小的触须顶破表壳伸出来,抖动着四处游走,整体看上去酷似某些致命病毒。 奥德修斯把罂粟果靠近艾俄洛斯的喉咙,那些细小触须一下子活跃起来,纷纷往洞口涌去,紧接着从艾俄洛斯的喉咙里也爬出了十几根触须,双方交织在一起不断蠕动,只看了一眼,我就被眼前猎奇的画面恶心得只想找个地方吐一吐。 “好了,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的病灶对他的病灶有特殊的吸引和强化能力,只要跟着它的指引走,就能把染病的人全找出来。”奥德修斯瞥了我一眼,忽然将罂粟果朝我扔来,吓得我一番手忙脚乱,“你干嘛?!这东西再寄生在我身上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它就是个指路工具而已。”奥德修斯冲我一眨眼,那表情怎么看都透着几分恶作剧的顽劣,“再说它在你手里活性更强,效果更好,拿着吧,我保证不会出事,现在我得专心应付眼前这个——” 说着,他张开嘴,一条分叉的蛇信子在“嘶嘶”声中钻了出来,在孔洞附近一番搜索,然后灵巧地钻了进去翻搅,蠕动的触须们如临大敌,飞快地往回缩,奥德修斯趁势低头,一口咬住艾俄洛斯的脖子,嘴巴正好把那个伤口堵得严严实实,犬齿同时伸长变尖,刺破皮肤,淡金色的液体顺着筋脉缓缓注入,很快流遍了全身血管,隔着皮肤都能隐约瞧见那些一明一灭的金色纹路,妖娆而诡异。 几分钟后,艾俄洛斯一直闭合的眼睛终于颤抖了一下,奥德修斯嘴上一用力,似乎咬住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扯,一大条血呼淋拉的东西直接从喉咙里拽了出来! 我见那东西居然还在拼命扭动,湿漉漉的粘液甩得到处都是,吓得我一跃而起蹿到十几米开外,直到听见奥德修斯一句有气无力的“回来吧”,才敢小心翼翼地摸回去,一眼瞧见地上那坨干瘪的不明物体,像一条脱水的巨大蚂蟥,表面还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有气无力地抖动。 奥德修斯用小宇宙凝成一个球状结界罩着它,没几分钟它就彻底歇菜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逐渐干裂风化,最后只剩下一颗小小的罂粟果,和从我喉咙里掏出来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 奥德修斯撤去结界捡起果子端详了一番,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我刚想询问,艾俄洛斯咳嗽了一声,终于转醒,祖母绿眼睛第一眼就看向我,然后转到奥德修斯身上,哑声道:“你们……?” “醒了?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我伸手搀扶他站起来,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回了成年人的体貌,应该是奥德修斯顺手给治好了,“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我们现在已经穿过叹息之墙了,但是……情况比我们想得要麻烦,大部队好像又分散了,奥德修斯先找到了我,然后带着我找到了你。” 艾俄洛斯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就示意我他可以自己走路:“这样……咳,多谢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逃亡……” 奥德修斯捏着罂粟果走过来,沉声道:“仔细讲讲。” 艾俄洛斯点点头,开始阐述—— 出乎意料的是,艾俄洛斯穿过叹息墙后的经历非常简单,就是不断地在重复一段历史,准确一点来说,是从史昂宣布下任教皇人选开始,一直到撒加黑化,他带着婴儿雅典娜逃出圣域,但出来追杀他的不一定是年中三人组,可能是别的圣斗士,甚至没人来追杀他,但是中间出现了无数意外,导致他每次想离开圣域都会被绊住,时间拖得越久伤势就越严重,但艾俄洛斯到底不是一般人,硬是每次都撑到把纱织平安送出圣域才断气,然后眼睛一闭一睁,一切从头再来。 我吐槽道:“这么流氓的吗?一旦你达成Happy End就强行回档?” “那是自然,布下这个局的人肯定不希望事态走向有利于圣域。”艾俄洛斯疲倦地揉了揉鼻梁,我猜如果不是奥德修斯的治疗,他眼里可能还有无数血丝,“我都不记得重复多少遍了,这一路跑下来我把圣域每个地方有几块石头都摸得清清楚楚,就怕狂奔的时候突然绊一跤。” “但我们遇见你的时候,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不仅仅是肉/体,灵魂状态也非常不稳定,再来几遍你迟早会失败,后果……很可能是魂飞魄散。” “挺恶毒啊,不过这样不是很麻烦吗?”我歪了一下脑袋,“设局的人实力不够?只能用这种麻烦的方式一点点折磨?” “这个不好说,也许……设局之人真正想找的人是我。”奥德修斯用蛇杖戳了戳附近的空间,搅和出一团扭曲的旋涡,然后它的头发飘动起来,钻进时空裂隙里一顿翻找,最后拖回了一套完整的射手座黄金圣衣,直接丢还给艾俄洛斯,还顺便把附在圣衣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灰黑雾气给清理了一遍,整体光泽闪亮得像刚打过蜡。 我看着艾俄洛斯重新披挂上圣衣,忍不住心里感慨:这么牛逼的家伙,如果在敌方阵营,换我也优先干掉。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现在赶来救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吧,迟早要正面接触的。”奥德修斯身后那条金属蛇尾活动起来,将我们圈在他身边,“小心点,对方已经开始动作了。” 艾俄洛斯闻言,一抖翅膀,金属羽翼将我牢牢罩在身下。 我只能从羽毛的间隙里瞥见附近的景色像沙画一样迅速散去,重回一片漆黑的混沌,然后一阵光影颤动,景色飞速切换,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感觉到脚下踩中了实体地面。 “空间已经稳定,你可以把翅膀松开了。”奥德修斯提醒道。 金属羽翼打开,我眯着眼看看四周,然后囧了——这不还是圣域吗?只不过天已经黑透了,一轮圆月刚刚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清冷的银辉散落人间。 我忍不住琢磨原著里还有哪个场景是发生在夜晚的圣域里,忽然背后一紧,艾俄洛斯揪着我一路狂奔躲进一堆石块里,还不忘把我脑袋往下一摁:“别出声,有人来了。” 奥德修斯也挤了进来,我被射手座和蛇夫座共计八片大翅膀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幸好我们呆的地方是背阴处,不然两坨金灿灿被月光一照,那反光…… 我们藏身的地方离白羊宫直线距离很近,能清楚看到披挂黄金圣衣的穆皱着眉头守在大门口,他忽然出声警示:“站住,这里是十二宫,现在是戒严时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我心里一惊,他发现我们了? “别紧张,他说的不是我们。”奥德修斯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解释,“是那几个……你能看的清吗?” 我顺着奥德修斯的示意转移视线,眯了眯眼,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几个飘飘忽忽的身影,等他们走的足够近,我才看清他们身上罩着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布料下偶然反射出一丝冰冷的光芒,显然来人也是穿着盔甲的。 我看着他们走到白羊宫前开始和守宫者对峙,又看了看那轮逐渐升起的巨大圆月,脸黑了——这个设局的也是穿越过来的?!这场面瞎子都看得出来是冥王十二宫篇了!你他妈要不要再放首《地球仪》烘托一下气氛?! 【涙よりも,优しい歌を,かなしみより,そのぬくもりを~】 奥德修斯和艾俄洛斯一脸茫然:“怎么回事?有人在唱歌?” 我的脸彻底绿了,艹!你他妈还真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十二宫这么有趣的剧情,怎么能跳过呢?这样不好,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是如何为了所谓的正义自相残杀】 第173章 今天不更9.0 工作又黄了 凸(艹皿艹 )你/妈/的/新/冠/病/毒! 气死我了,怄得心口疼——我想吃饭,我想养活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休更 第174章 破题 冥王十二宫篇,堪称整部圣斗士系列剧情演绎的巅峰,尤其是在动画化之后,悲伤的女声吟唱配合雅典娜自尽的画面,当年不知骗走了多少钢铁直男的眼泪。 但你一开始就给我放这种BGM是要搞哪样?!气氛全错啊! 我伸手捏住自己的脸皮一顿揉搓,确保不会露出剧透糊一脸的蛋疼表情,当然这点小动作逃不过身旁两位大佬的眼睛,奥德修斯微凉的指尖已经戳上我的脸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随口胡扯:“有点牙疼……咳,作为一个脆弱的人类,心情大起大落不益于身心健康。” 不管这套说辞有没有糊弄过去,奥德修斯没有继续追问,对我来说已经谢天谢地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多讲话——黄金圣斗士的五感远超常人,不远处穆一边应付着三个不速之客,目光已经隐约往这边瞟了,显然认定了我们也是入侵者。 黑衣人中个头最高的那个显然对穆没有专心盯着自己的样子非常不满,冷冷开口:“许久不见,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么?” 我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这个华美傲气的声线……就是聋了我也分辨得出来!可史昂不是已经……? 奥德修斯喃喃道:“……是啊,我不久前才亲手送他入了轮回,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盘绕在他手杖上那条黄金蟒蛇活动起来,鳞片摩擦发出细小的“呲呲”声,奥德修斯低声对我们说:“我把那个冒牌货单独隔开,剩下两个你们能控制住吧?” 我刚想点头,艾俄洛斯却出声提醒:“先等等,又有人来了。” 啥?这节骨眼还有谁会往十二宫门口凑?我赶紧回忆剧情,紧接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思考—— “啊!我们怎么跑回圣域来了?咦那不是穆先生么!” “你能不能把声音压低点!前面那些黑衣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算了冰河……嗯?这几个人的小宇宙怎么有点熟悉?”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凭空冒出来的青铜三人组和那几个黑衣人撞个正着,然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时间玫瑰与积尸气齐飞,圣剑与流星拳共舞,背景漫天凛冽风雪,场面煞是热闹! 揣在怀里的罂粟果忽然颤抖起来,我掏出来一看,上面冒出来一堆触须,狂喜乱舞一般疯长,尖端直指打成一团的众人。 奥德修斯也看到了这一幕,用唇语悄悄对我说了一个词——病灶。 我手忙脚乱地掐掉那些看着就头皮发麻的触须,耳边听得一声呼啸,艾俄洛斯已经冲了出去,翅膀一抖上百片羽毛像暴风雨一样劈头盖脸射过去,恰好将每个人分隔开一段距离;奥德修斯同时指挥黄金巨蟒直奔唯一一个没动手的黑衣人,他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故意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结果就落单了,被巨蟒逮个正着,整个人瞬间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我看这样也没必要躲了,手一撑从掩体后翻出来,刚露面就被紫龙一眼认出:“师兄!” “是我。”我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顺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目光挪回那两个被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他们的斗篷已经掉了,闪耀着冷冽光芒的冥衣完全暴露出来,同时暴露的还有他俩的样貌。 “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冰河皱了皱眉头,手上加大了冻气的释放力度,凝结出层层冰结晶之环将二人圈在原地,“你们两个怎么穿得和冥斗士一样?” 迪斯马斯克嗤笑一声:“什么叫穿得像冥斗士,我们现在就是冥斗士。” 星矢一听就炸毛了:“开什么玩笑!作为黄金圣斗士的你们居然投敌,太不知羞耻了!” “你个小屁孩懂个毛线!”迪斯故作凶狠地龇牙,“没死过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死人的世界有多恐怖!” 我伸手拦住试图上去揍迪斯两拳的星矢,“等等,我们现在不就在敌人老巢吗?你不记得了?” 迪斯斜着眼瞥了我一下,不屑道:“记得什么?你是谁?” 我沉默片刻,扭头一声大吼:“奥德修斯!!!——” “听见了听见了,不用那么大声……”奥德修斯一手拖着被捆成粽子的不明人士,一手捂着耳朵,甩手就是两条小金蛇蹿出去分别咬住俩人的脖子,然后他们同时翻着白眼倒地,奥德修斯这才闲庭信步地蹲下来,给他们挨个诊断。 紫龙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发型妆容都相当奔放的医神:“您是……奥德修斯先生?您身上这套也是黄金圣衣么?” 奥德修斯淡定地伸手掐住二人的喉咙检查,还不忘回话:“是的,呵呵,这件蛇夫座黄金圣衣是雅典娜赐给我的,不过我很少穿它,你不认得很正常。” 这时我忽然发现艾俄洛斯人不见了,小宇宙倒是还在附近,紧接着就听见他一声怒吼,伴随着一根威力堪比导弹的黄金箭擦着老子的头皮就飞过去了! “还有两个!给我滚出来!” 我这才发现那根黄金箭上竟然串着一个人,因为冲击力太大,那个倒霉鬼一路撞断了七八根立柱三四堵墙,最后终于倒在一片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的废墟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不远处还有两道黑影分路逃窜,其中一个居然直奔我们而来,冰河感应到那人的小宇宙浑身一颤,二话不说起身就扑了过去:“卡妙!” 那人一个急刹车,转身欲溜,然后被冰河从后面赶上卡着脖子压倒在地,一把扯下了他身上的斗篷伪装,顿时大惊失色:“你怎么也穿成这个鬼样子?!” “……”卡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试图装死。 另一边就没那么好运了,艾俄洛斯仗着自己圣衣带翅膀硬是比人家两条腿快上几分,一个老鹰捉小鸡似的俯冲直接把那个人揪到了半空中,然后反手往地上狠狠一砸,“轰”一声巨响溅起漫天灰尘。 所有人怜悯地把头转了过去,不敢看那个人是怎么被艾俄洛斯从坑底拖出来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令人度秒如年的几分钟后,艾俄洛斯拽着冥衣碎得七七八八的撒加走了过来,往人群里一丢,脸上的微笑堪称毛骨悚然:“有劳了,奥德修斯先生,这几个人脑子恐怕都有问题,麻烦您给治·一·治!” 奥德修斯这才来得及把手上两个病患放下来,一脸无奈:“不要急,既然要拔除病灶就一次性弄完,除了这几位,那边那位也顺便一起看看吧,唉,说的就是你。” 他伸手一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白羊宫门口看戏的穆顿时脸色一凝,面前光影斑斓晃动,水晶墙已经无声无息地竖了起来:“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问题。” 奥德修斯冲他嫣然一笑:“我是医司,我说了算。” 下一秒穆身后凭空冒出无数灰白发丝,像游动的蛇群那样瞬间把穆整个人裹了进去,然后蠕动着送到了奥德修斯脚边,发丝迅速分化成无数条小金蛇,在人群里飞快游走。 奥德修斯挨个翻看每个人的喉咙之后,确认他们身上都被植入了罂粟果,于是放任蛇群钻进人体开始清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这种治疗场面说实话有点颠覆人的认知,其他人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中间空出一块地方,正好方便蛇群治疗。 等待的过程中奥德修斯也没忘记给突然出现的青铜三人组也做了一番检查,面露惊讶:“哦,你们三个有雅典娜的护符庇佑,难怪平安无事。” 星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咳,说来惭愧,虽然我们几个好运都没事,但是一直被困在这里脱不了身,到手的情报也送不出去……啊!既然教皇大人就在这里,那我就直接说了——瞬被冥界掳走当成了冥王附体的容器,一辉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冥斗士,还被叫做什么贝努鸟……” 艾俄洛斯微微颌首:“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一辉的实力强悍得有些不正常,给我们造成了一点麻烦。” “咦?这么说大部队已经……” 接下来就是一轮情报交流,我这才知道青铜三人组其实比雅典娜率领的大部队更早出发去哈迪斯城探路,结果被拖进了未知空间,然后就苦逼兮兮地开始了“是男人就闯一百关”之地狱模式。 粗略算算,他们迄今为止已经闯过了上百个幻境,三观毁灭重建了无数回……当然作为闯关奖励,经验条也是蹭蹭地涨,中间甚至还爆了好几次神圣衣模式!当然,他们自己并不知道那是神圣衣,只知道在小宇宙燃烧到极点的时候圣衣不仅长出了翅膀还变得特别华丽,比黄金圣衣还有排面…… 奥德修斯一边看诊一边还不忘竖起耳朵八卦:“这么说哈迪斯可真是‘仁慈’,把敌人丢进这里就不管了,随便你们到处乱跑?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紫龙迟疑了片刻:“是……梦狱牢笼之类的特殊空间吧?我们一路上不止一次碰到几个自称司职梦境的神想干掉我们,后来我们干脆改变策略追着他们跑,最后一头撞到这里来了。” “梦神啊……”奥德修斯拍拍手,黄金蟒蛇卷着那个伪装成史昂的家伙凑了过来,他伸手揪住那人的脸皮,像撕纸那样“刺啦”一声扯掉了表面的伪装,露出一张从没见过的青年人面孔,银白色长发有点凌乱地披散下来,身着一套华丽程度不亚于三巨头的冥衣。 奥德修斯示意青铜们过来仔细看看这家伙的脸:“之前有碰到过他吗?” 几人纷纷摇头表示没见过,奥德修斯若有所思,拍了拍那人的脸:“这么说负责狙杀青铜圣斗士的是你的兄弟们了?” “……”对方黑着脸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星矢倒是很痛快地说出一路骚扰他们的两个梦神分别是一个性别不明的伪娘和一个丑陋凶悍的龅牙男,龅牙男自称伊刻罗斯。 “这么说另一位就是‘假象者’幻塔索斯了,应该还有一位‘造梦者’墨菲斯,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奥德修斯晃了晃手里的人质,“其实你不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把你的脑子撬开检查一遍,你知道这对我而言很轻松——‘神谕者’奥涅伊洛斯先生。” 奥涅伊洛斯显然被这句话气得够呛,但他居然还是没开口,一脸“有种你就把我脑袋撬开”的倔强。 奥德修斯一声轻叹:“唉,你说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好好交流呢……” 然后他抬起手,指尖缓缓一勾,黄金巨蟒欢快地一口将奥涅伊洛斯整个人吞了进去,“咕叽咕叽”嘬了半晌,然后“呸”一声吐了出来,委屈地吐吐蛇信子,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字“不好吃”了。 众人望着瘫倒在蛇涎里颜面扫地的奥涅伊洛斯,目光带上了些许怜悯。 奥德修斯安抚着委屈的黄金巨蟒:“乖,冥界的神灵味道肯定不好,你又不是地狱三头犬,不喜欢很正常,不吃就不吃吧。” 所以你刚才真的打算让蛇吞了他吗?! 奥德修斯欢快地提醒众人:“啊,那些病人的病灶已经拔除干净了,接下来就等排出体外,我建议你们躲远点。” 我脸色一绿,随手揪起离我最近的紫龙拔足狂奔,几秒钟后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夹着漫天恶臭铺面而来! 紫龙居然还不忘现场直播:“他们竟然往外吐蟑螂——” 我反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收声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 喘了口气,回来了 第175章 涛息 时隔多年,当我回忆起这群颜值超高的大老爷们儿毫无形象滚在呕吐物里的亚子,还是免不了一个“惨”字浮上心头。 至于有多惨……算了,为了保住黄金圣斗士的脸面,我选择闭嘴。 无视地上那一滩滩打满了马赛克且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恢复清醒的众人挤在穆用水晶墙隔出来的结界里交换情报,尽管奥德修斯已经治好了所有人身上的顽疾,大部分人脸色还是很难看,毕竟自家队伍里忽然跳反了一半跑去给死敌卖命,问题严重性可想而知。 我一开始多少还抱着吃瓜的心态蹲在旁边看他们七嘴八舌地争论,结果听着听着,凉意开始渐渐爬上我的脊背,进而演化成一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情感——恐惧。 按照黄金圣斗士们的交流,还原出的情节如下: 十三年前艾俄洛斯突然叛变劫持雅典娜试图离开圣域,被教皇发现后派遣另外三位黄金圣斗士前去追杀,最终叛徒伏诛,雅典娜被迎回圣域,从此隐居在女神殿不见外客,一切由教皇代为管理。但是这场动乱中双子座失踪,白羊座出走,随后教皇颁布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守宫月”制度,规定黄金圣斗士只有在自己的守护星座月份才允许回到十二宫驻守,其他时间必须留在修炼地。 数月前,日本的城户财团忽然高调宣布要举办以射手座黄金圣衣为奖励的银河擂台赛,并邀请了十位青铜圣斗士参加。圣域方面得到消息后派人去清缴,万万没想到这群青铜都是扮猪吃老虎,去了两拨白银圣斗士,结果全军覆没,最后教皇只能把黄金圣斗士派去日本,为了争这个差事,艾欧里亚还差点在教皇面前和米罗大打出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艾欧里亚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一直窝在狮子宫里不出门,其他人想问也没机会。 紧接着一件对圣域而言堪称翻天覆地的大事件爆发,城户财团的大小姐城户纱织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雅典娜,并带着一群拥护她的青铜圣斗士杀回了圣域,这场内战彻底撕下了教皇伪善的假面,将十三年前的真相公之于众,但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圣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包括伪教皇在内的五位黄金圣斗士阵亡,算上十三年前被冤杀的艾俄洛斯,圣战尚未开始,十二宫已经损失了一半战力,可谓惨烈。 雅典娜回归后数月,海皇波塞冬觉醒,决意抢夺大地的统治权,为了保证圣域的安全,黄金圣斗士全员留守十二宫,仅派出几位青铜圣斗士前往海界营救被关进生命之柱的雅典娜。这场战役圣域方面没有伤亡,而且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据参战的青铜圣斗士回报,真正挑起这场战役的幕后黑手其实不是波塞冬,而是七位海将军之一的海龙,而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已故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双胞胎弟弟,由于年长的黄金圣斗士已经全部离世,较年轻的这一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战争临近结尾时,这个人挺身而出替雅典娜挡下了波塞冬充满杀意的三叉戟,重伤倒地,随即下落不明。 海界战役结束后,仅过了一个星期,负责巡逻的圣斗士突然发现慰灵地的土壤被不明力量拱得歪七扭八,埋葬黄金圣斗士的坟茔被人暴力刨开,尸骨不知所终。恐怖的是,从泥土的痕迹来看,破坏是从坟墓里面开始的,也就是说,是死人自己从坟里爬了出来。 再往后,就是我们刚才经历的事情了。 艾俄洛斯言简意赅地总结:“也就是说,绝大部分人在通过叹息之墙后,掉进了同一个幻境,从十三年前开始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内战和海界战役,但是过程和结果与真实情况出现了很大出入,对圣战的备战更加不利。” 他忽然话锋一转:“撒加,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死后的黄金圣斗士全部都变成了冥斗士?” 撒加一声长叹,充满歉意地看了好友一眼:“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误,十三年前我杀害史昂大人时,并没有从他口中得知许多只有教皇才有资格了解的讯息,其中就包括雅典娜神圣衣的秘密,失去神圣衣,雅典娜以人类之躯几乎不可能与哈迪斯对抗。然而……当我们沉睡在冰地狱时,有一个自称冥王使者的女人把我们拖出来,要求我们攻打圣域,只要成功砍下雅典娜的头颅,哈迪斯就会宽恕我们作为圣斗士向神明挥拳的罪孽,并赐予我们永生。” 一直安静旁听的奥德修斯忽然插嘴:“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其他人诧异地看着奥德修斯,这个问题细细品来有些奇怪,通常来说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敌人,我们第一反应都是关心她的身份和实力如何,至于长相,除非有特殊的必要性,否则很少会单独提起。 奥德修斯为什么会关心一个冥王特使的长相? 撒加犹豫了片刻,开始描述:“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身着黑色长裙,肤色苍白的女子,外貌体型和十二岁左右的人类少女差不多,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皱了一下眉峰:“她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死后都被冻在第八狱的冰层里,无法燃烧小宇宙,但是她走过的地方,方圆百米内的冰层直接被腐蚀殆尽,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几个“叛变”的黄金圣斗士都露出了不适的表情,显然这个女人给他们的心理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艾俄洛斯显然不太认同这个解释:“所以你们迫于她的压力,答应给哈迪斯卖命了?” 撒加摇了摇头:“最开始并没有人搭理她,毕竟这种空头支票毫无用处,但是史昂大人……不,应该是伪装成史昂大人的奥涅伊洛斯答应了,他恳求冥王特使给他一些时间说服我们,特使答应了。随即奥涅伊洛斯要求我们假装叛变攻入圣域,将神圣衣的秘密告知雅典娜,而且要取得一样重要的东西——雅典娜的血液,只有利用神血才能令神圣衣复苏。整个仪式的细节只有教皇知道如何操作,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雅典娜身边取血,而且全程不能让监视我们的冥斗士发现,否则我们会直接化成灰烬。” 这番解释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背弃黄金圣斗士的荣誉固然令人不齿,然而这群人明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却毅然做出了选择,竭力弥补曾经的错误。 我心里啧了一声,这个发展,果然走的冥王十二宫剧情,但实际情况是几乎所有的冥斗士都被消灭在叹息之墙的另一边了,所谓的监视者,恐怕就是伪装成史昂的奥涅伊洛斯,我敢对天发誓这家伙和他的兄弟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纱织自刎那一幕发生,只不过这一次,纱织会真正死去。 另一边,奥德修斯轻而易举地从已经被蛇涎泡傻了的奥涅伊洛斯脑子里撬出一些情报,其中就包括众人最关心的问题——雅典娜的下落,出乎意料的是,目前留在女神殿的雅典娜居然不是幻影,而是本尊,但已经被睡神修普诺斯拖入了永恒梦境,而奥涅伊洛斯等司职梦境的神灵则被赋予了另一个任务:营造一个巨大幻境,一步步让所有的圣斗士自相残杀且毫不自知。而对于有雅典娜护符傍身的几个小青铜而言,如果把他们也塞到同一个幻境里,雅典娜的力量有可能导致不稳定因素产生,所以他们几个被单独隔离在不同的梦域里。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莫得什么问题,结果鬼知道星矢那边的梦域出了什么问题,本来关得好好的他突然就跑出去了!紧接着紫龙和冰河也被他一顿闹腾放了出来,梦神们急眼了想直接出手把他们再关回去,结果反而被一顿收拾,最后居然演变成了几个青铜追着几位梦神在上百个幻境里一路狂奔…… 听到这里,我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奥涅伊洛斯,产生了强烈的扶额冲动——几位好歹是个神,被青铜圣斗士一路追着打也太丢脸了……什么叫主角光环?这他娘的就叫主角光环! “也不能怪他们,即使是神灵,失去肉/体仅靠一缕残魂,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奥德修斯指挥黄金巨蟒把奥涅伊洛斯卷起来,“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兄弟们和主人解除催眠,释放雅典娜,不然后果么……呵呵,你明白的。” 奥涅伊洛斯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然后关节处开始出现扭曲,一缕缕黑色雾气从扭曲的地方不断溢出,中间还夹着一丝不详的血红色,他拼命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下一秒他的两颗眼珠就爆开了,大量黑雾疯狂外涌,直扑我等门面而来! 我手上一动,也顾不上摸到的是十二把武器中的哪一把,竭尽全力朝眼前劈去,金色罡风呼啸着撕开所有黑色浓雾,但紧接着铺陈在我面前的却是一片混沌而荒凉的世界,圣域的景色荡然无存,其他人全部消失不见,只有或明或暗的光斑在眼前不断移换。 以我那点刚入门的空间操控术,自然没办法像双子座那样轻而易举拉个异次元跑出去,但已经足够我判断出情况有多危险了,因为这里的时间和空间完全是混乱的,没有规律可循,整个圣斗士系列只有一个区域符合这个特点——超次元空间。 众所周知,掉进超次元如果没有神力庇护就会当场化灰,虽然我现在还是完整的,再拖几分钟就不好说了,要紧的是先把附近的空间稳定下来。 燃烧小宇宙将十二把武器全部释放出来,然后将它们以自身为中心摆了一圈,形成一个类似太阳轮/盘的阵法,每一个武器尖端指向的位置开始浮现出黄道十二星座的图腾。周身混乱不堪的能量流动在阵法的压制下明显稳定了许多,但这样还是不够,我俯身双手按在阵法中心,进一步灌输自己的小宇宙,直到每个图腾都清晰可见,这才敢松一口气,紧接着腿一软坐倒在地。 这个阵法其实我从未听任何人传授过,完全是从天秤座黄金圣衣上残留的意识里读取来的,历代天秤座黄金圣斗士把这十二把武器玩出了无数花样,其中就包括空间系相关的用法。刚才情急之下一顿操作猛如虎,现在冷静下来还有点后怕,万一我的小宇宙不足以支撑阵法,等不到被超次元吞噬,我就要被活活榨干了。 确认自己暂时没有危险,我这才有空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 看奥涅伊洛斯临死前那个惊恐的表情,显然超次元不是他打开的,那也许是他的顶头上司睡神修普诺斯的手笔?不过从原著里双子神那点少得可怜的描述来看,这种直接动手的风格更像死神塔纳托斯,睡神更倾向于慢慢折磨。 奥德修斯说过,几位梦神的肉/体已经湮灭了,只剩一缕残魂,这个八成是当年冥界大乱的后遗症,只是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留下的烂摊子到现在还没收拾好,哈迪斯对赐予自己手下新的肉/体这么吝啬么?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唔,如果从这方面考虑,冥界的神灵如果算上哈迪斯也无法与雅典娜正面硬抗,那么用梦境催眠这种麻烦的手段就是无奈之举了。 果然重中之重,还是要把雅典娜找出来,不然就算这些冥界的神灵实力衰弱得再厉害,把人类活活玩死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么想着,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确认小宇宙恢复正常水平,然后站起了身。 耳畔传来潮汐的声音。 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原本空无一物的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再抬头,周围是广袤无垠的大海,阳光透过波光粼粼的海面映射下来,折射出一个光怪陆离却又瑰丽无比的世界。 这是梦境又开始生效了?这一次不打算走感情牌了,打算引诱我内心最厌恶的部分摧毁我的意志么? 我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黄金三尖枪抄在手中,按照套路,等下海里钻出来的肯定不是波塞冬就是加隆,老子要做的就是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然而我聚精会神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异动。 搞什么鬼?既然敌人不打算动,那就我动了! 双手抄起三尖枪,我燃烧起小宇宙,随便找个空隙一枪捅了过去,海面立刻被这股巨大的力量震开,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里面传出一声略有些熟悉的嘶鸣声,随后一个巨大的影子灵活地从流转的水幕中穿行而过。 我愣了一下,收起武器,眼看着它的身形完全从旋涡里脱离出来,修长的身躯表面覆满海蓝色的鳞片,在波光粼粼中映射出宝石般的光泽,头颅上挺立着一对威武的戟形角,四肢呈鱼鳍状,带动这幅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灵巧地翻腾穿梭。 “这是……?”我有些吃惊地看着海龙缓缓在身边游动,直到把自己圈在中间,龙首高高昂起,垂落的目光中并没有杀意,而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平静。 这是我的小宇宙本形,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以实体显露?上一次这样直面对方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而我很清楚它对我不可能有恶意,梦神们操控环境的根本目的应该是杀死或者逼疯我,让我的小宇宙实体化有什么意义? 难道……?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缓缓提升小宇宙的水平,我尝试着直接控制周围的环境,果不其然,本来咆哮不止的旋涡逐渐闭合,直到海水恢复平静,而海龙感应到我的意志,缓缓垂下了头颅,我伸手抚摸它额头上坚硬的角,轻声道:“你是来帮助我的?” 海龙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啸,整个身躯在一瞬间散作无数蔚蓝色的星光融入我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增幅使得我浑身上下的毛孔像炸开了一般,平静的海水再一次荡起巨浪! 我咬牙梳理这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强大小宇宙,直到它彻底融入四肢百骸,再次睁开眼,面前的景象又一次改变了,原本一片混沌的空间里清晰地出现了其他黄金圣斗士的身影,一部分组成小队在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还有一些人散落在不同的位置,似乎仍在执行守宫的任务。 除圣斗士之外,我还看到了三个陌生的家伙,身上的盔甲风格与冥斗士类似,但是更加复杂,分别是一个长相甜美的萝莉、一个丑陋凶狠的龅牙男,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应该就是幻塔索斯、伊刻罗斯和墨菲斯了。他们三个像游鱼一样穿梭在时间与空间的缝隙里,挥手便能凭空生成各种地貌景象,像搭积木一样轻而易举地摆弄着圣斗士们的动向。 看来元凶就是这几位了,把大家刷得团团转,是佛都有火,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时三位梦神之一的幻塔索斯忽然抬了一下头,似乎看到我了,我立刻抄起三尖枪飞身直扑过去,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毫不客气地捅穿了她的脖子! “你!……这不可能……!”她整张脸在极度愤怒和惊恐中片片剥裂,露出一张扭曲的男性面容,双手挥舞着还想攻击,我双手握住枪柄顺势往下一劈,直接将她整个人竖着砍成了两截,一团黑紫色的不明物体晃晃悠悠地从裂开的躯体中钻出来,试图溜走,被我反手一枪捅个正着,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幻塔索斯整个人像被打烂的镜子一样碎成了无数块,立刻被超次元的裂缝吞噬得干干净净。 “你这该死的人类!!!” 野兽的咆哮声像闷雷一样在头顶炸响,我心中冷笑一声,反正都是要杀的,你主动撞上来那就先干掉你吧。 伊刻罗斯愤怒归愤怒,却没有正面袭击我,而是利用自己善于空间移动的优势不断变换位置,突然从背后袭击。也不知道是黄金圣衣质量太好,还是他实力不够,挨了几下盔甲表面只出现了一点划痕,我被他这种捉迷藏式的骚扰弄得愈发头大,索性奋力燃烧小宇宙捕捉到那如闪电般稍纵即逝的痕迹,抡起三尖枪狠狠劈了过去! 一声惨嚎。 不断折叠的空间像热刀切黄油那样轻而易举地裂开一个大口子,我那一击正好将伊刻罗斯从腰部劈开断成两截,他体内同样钻出一个黑紫色的球状物,我反手一抄三节鞭抽了过去,将那团能量打得粉碎,伊刻罗斯终于露出了堪称惊恐的神色,不过没等我欣赏够这副表情,他就被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黑暗撕扯得七零八落,继而消失。 脚下无声无息地冒出了许多小小的植株,卵形的鲜红花苞缓缓绽放。 我心中一紧,收起三尖枪,将双盾抄在手中,用力一拉嵌在盾牌内部的链条,两面黄金盾在蜂鸣声中高速旋转着被我甩了出去,如剃头一般将周围的罂粟花丛割了个干干净净,直接暴露出幕后的操纵者,对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双盾砍断了冥衣的肩甲和翅膀,继而头盔也被打飞了,散落的金色长发都被削掉了一半。 对于这个家伙我的恨意比前面两个更甚,谁叫他在老子体内种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想想都倒胃口,而且看看这满地的罂粟花,罂粟花!还有比罂粟更拉中国人民仇恨的植物吗?!没有!所以给爷爬! 松手扔掉盾牌的链条,我手腕一翻亮出黄金短剑欺身而上,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咙,继而用力一扫,他整个脑袋就从脖子上滚了下来,黑紫色的能量团从颈腔里刚冒头就被我徒手一把扯出来摔在地上,一剑刺下去直接报废,墨菲斯的无头身躯摇晃了一下,颓然倒地,连带满地败落的罂粟一起被黑暗吞没。 四位梦神全部阵亡后,梦境幻象逐层崩塌,又回到了一片混沌的样子。 我再次铺开阵法固定空间,决定在安全区构筑好之后再把其他圣斗士一个一个拉进来一起行动,单枪匹马的亏我已经吃够了。 不过没等我开始,有一个人已经主动找了过来。 听到耳边传来蛇鳞摩擦的声音时,我站起了身子,奥德修斯从黑暗中缓缓出现,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也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 果然,他一开口,就道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成为统御海洋的神明,滋味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活着,憋了一堆字,如果有错漏请多包涵我会慢慢修(咸鱼瘫.jpg) 第176章 来自神明的俯瞰 “成为统御海洋的神明,滋味如何?” 这句话没头没尾,乍一听难以理解,但是联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单枪匹马如砍瓜切菜一样杀死三个神祇,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疑虑像一滴墨水掉进清池,瞬间扩散,我的大脑神经开始隐隐作痛。 被压制在潜意识深处的记忆开始复苏,随即而来的还有更多庞大而杂乱的远古讯息,它们的主人不是我,而是“大海”——准确来说,是历代海洋神祇的记忆碎片。 “……我那时就在想,你既然自称受了克洛诺斯大神的恩惠,可以自由穿梭于各个时空,为什么去冥界的时候坚持要从海底神殿废墟走,现在看来,找时空裂隙是假,收集散落在那附近的海洋神格碎片是真。”我放下揉弄太阳穴的手,掌心一翻,黄金三尖枪的锋芒直指奥德修斯,“你还篡改了我的记忆,让包括雅典娜在内的所有人误以为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冥界——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吧?” 奥德修斯没有回答我的质问,他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神秘的、志在必得的微笑。 对峙几秒后,我泄气地放下了武器。 “只是质问吗?没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奥德修斯依然在微笑。 我挪开视线,盯着脚下光华流转的十二星座法阵:“反正我什么都做不了,尤其是在面对你这种人……这种神祇,我又能做什么?” 奥德修斯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你把我当做同类了,是么?可我毕竟是神,神与人,是高度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事到如今就算我不解释,你也该明白了。” 海洋神格碎片的力量依然在我的体内流淌,一呼一吸间,我能直接看到周围漆黑的混沌中孕育着火、风、水、地、光的微粒元素,以惊人的速度旋转运动,继而隐去,犹如夜幕下的璀璨星光,沧澜浩渺。这是人类的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壮丽景象,也许要再等上几百年,人类才能发明出可以直接观测元素粒子的工具。 然而这些看似无害的“星光”可以在瞬息间撕裂空间与时间,十二把黄金武器筑起的法阵强行将无序运动的元素微粒凝成了坚硬的实体,将其他混乱的粒子挡在外面。 在这样的条件下,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黄金圣斗士们小心翼翼的行为顿时变得滑稽而可笑,因为他们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漫无边际的超次元虚空,等于在捕猎者的胃袋中穿行,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做了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被吞噬,被消化,悄无声息,尸骨无存。 也许有人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但不知道具体危险到什么程度,这个地方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探知上限;而在神祇眼里,在超次元夹缝里穿梭的黄金圣斗士们如同踽踽独行的蚂蚁,看似有组织有纪律也有能力抵抗,实则对自己深陷泥潭的处境一无所知。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始终有一件事在反复不断冲刷我的三观——这个世界的确是存在神祇的,而且与人类有着恐怖的实力差距,这不是燃烧小宇宙爆一下七感八感主角光环就能解决的问题。虽然读者都吐槽圣斗士画到后面战斗力排行越来越乱,但无论前面五小强干趴下的敌人再多,最后正刚敌方神明BOSS的戏份还是得纱织亲自出马,整个冥王十二宫篇费了那么大力气就为了送一件神圣衣,可见只有当雅典娜坐镇的时候,圣斗士才有底气和其他神祇势力叫板。而没有雅典娜神力加持的后果,就是前代圣战的惨状,打到最后整个圣域死的就剩两个人了。 真让人不爽。 圣战是诸神挑起的战争,人类卷进去本身就是一个悲剧,所有的反抗和斗争换来的只是两百余年一次的轮回。 我并不认为继承了一点海洋神格碎片的自己就有资格称神了,顶多算是突破了自己的实力上限,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第八感。 按照圣斗士系列的设定,领悟第八感即可超脱生死的界限,可以在活着的情况下进入冥界,不过后续刻画就有点拉胯了,一口气看下来总感觉第七感是很明显的实力提升,第八感却好像没什么用,主要功能就是去冥界,以及在沙罗双树园那场戏里骗走无数读者眼泪。 拜奥德修斯所赐,现在我可以直观地体会第八感带来的收益,讲得笼统一点就是领悟第八感后所有的感知和行为能力会跨入一个全新的层面——比如说圣斗士的训练课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基于原子层面的破坏”,但大部分人只能靠感觉一遍遍摸索才能逐渐往这个方向靠拢,说难听点就是靠蒙,蒙对了方向实力就能上去,蒙错了就一辈子原地踏步。而领悟第八感后可以直接看到周围原子能量的分布和构成,也可以像捏橡皮泥一样轻而易举地改动和破坏固有的分子结构,这样一来就可以有针对性地提高破坏力,相反,也可以用类似的手段治愈。 奥德修斯作为医神,在治愈方面的能力登峰造极,他甚至可以令恢复了的伤口再次溃烂,这种违反常理的操作放在第八感的层面就很好理解了,原理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当然,理论摆在那里谁都明白,实际操作效果差异极大,同样身为神祇,雅典娜的大量司职和头衔已经明确了她擅长的领域,在治疗方面,她显然比不过奥德修斯。 “让圣斗士稳定在第八感,对于赢得圣战是非常大的裨益,你为什么宁可用这么麻烦的手段到处救人,也不肯在一开始给予帮助?”我调整脚下法阵的能量,令空间稳定的范围逐渐扩大,余光还不忘盯着奥德修斯,“如果你心有顾虑,又为什么要把海洋神格碎片的力量送给我?” 奥德修斯挑眉:“你可以认为这是属于神明的自私,如果人类体验过这种无所不能的快/感,就会上瘾,继而不择手段企图永远留住它。如今世上已经没有多少神祇了,而作为站在人类顶点的黄金圣斗士要突破神与人的境界并没有那么困难,只要给予契机,他们就能取神代之——这是雅典娜希望看到的么?” “……你的意思是,雅典娜默许了你的做法?即使这样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呵……不如说,在雅典娜的谋划中,圣斗士全军覆没是正常的,人类卷入神祇的战争还能全身而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但如果我帮助所有黄金圣斗士提升到第八感,反而会带来危险的变数——这场圣战结束后,旧时代的神祇全部退场,威胁不在,幸存下来的圣斗士饱尝第八感的强大之后,是否还认为自己是人?亦或是自诩为神?会将地球上几十亿芸芸众生视作什么?同胞、信徒、还是奴隶?” 奥德修斯手杖上那条的蟒蛇杖化作无数条半透明的小金蛇倾泻而下,沿着地上流淌的金色能量一路奔涌,他走上前来,用力将手杖插入法阵中心,淡金色的气浪呼旋而起,进一步加固了结界:“和其他圣斗士不同,你直面过波塞冬恐怖的一面,即使那时你是受他庇护的海将军。像雅典娜那样善待人类的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神祇统治信徒的手段更像是奴役,即使是实力远超常人的海将军、冥界三巨头之辈,在神祇的眼中和婴儿并无不同,他们唯一的本职工作是以各种手段向主神奉献自己最诚挚的信仰,战斗只是表现这种赤诚之心的手段之一,更多方法你应该也在古籍里见识过了——神庙、献祭、圣子,人牲,一切都是为了保证信徒的身心只能奉献给一位主神。” “而你……”奥德修斯修长的指尖在我眉心轻轻一点,“就是被波塞冬刻下‘海龙’烙印的信徒,即使如今他本尊已经灰飞烟灭,这个痕迹也会永远留在你的灵魂深处,天生便与大海的力量亲和,否则海洋神格的碎片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地与你融合——这一点你还要感谢雅典娜,她大可直接让你神魂俱灭,彻底断绝波塞冬复活的可能,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用自己的神力最大限度削弱了刻印的力量,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像其他圣斗士那样披挂圣衣作战。” 我拨开他的手:“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做这些麻烦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赢得圣战,你最初的心愿是无法达成的。”奥德修斯轻轻打了个响指,脚下的淡金色小宇宙汇聚成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在漆黑的超次元中格外耀眼,然后示意我跟上他的脚步:“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甚至雅典娜也是默许的,但站在圣斗士的立场上,他们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无论缘由。但你……你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外。” 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在无边黑夜中穿行,脚下的道路像一缕缥缈的丝绢,踩上去一点实感都没有,不过我能看出奥德修斯并不是在故弄玄虚,他巧妙地避开所有可能出现时空萎乱的点,在夹缝中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羊肠小道。 在超次元这种地方穿梭,很容易流失对时间的概念——在我也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之后,奥德修斯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面前依然是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 我正疑惑这人又在搞什么飞机,奥德修斯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坏笑,一片泛着血红光泽的漆黑羽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上,他捏着羽毛根部慢悠悠地往前一拂,周围的空间陡然一阵剧烈晃动! “住手!你在干什么蠢事?!” 崩裂的结界碎片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冥衣背后暗金色的金属羽翼在愤怒的趋势下完全展开,周围凭空出现大量散发着琉璃光泽的不规则实体,然后像陨石一样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虽然情况紧急,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家伙——睡神修普诺斯,极乐净土的关底BOSS之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奥德修斯逼出来了,但既然敌人都摆在眼前,揍他就是了! 不过单挑睡神这种事情难度太高,我自诩没有主角光环,所以在睡神出现的刹那疯狂燃烧小宇宙全部灌入手中的十二把黄金武器,朝四面八方狠狠劈去,强大的力量顺着星命指引撕裂空间,直奔各自的适格者而去,瞬间我就感受到所有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在疾速往我身边靠拢。 当我看见那对璀璨的黄金羽翼从黑暗中展开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艾俄洛斯扭头看着我,他身后跟着所有寻迹而来的黄金圣斗士,脸上多少都有些被反复折腾的火气,见状我也懒得废话了,指着暴怒状态的修普诺斯开始煽风点火:“就是他!一直在耍我们!” 修普诺斯冷哼一声:“愚蠢的人类……唔!” 他台词还没说完,十二把黄金武器已经对准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看来大家确实气得不轻,直接把雅典娜的教条扔到脑后一人抢过一把兵器冲上去就开揍了,一片混乱中愣是没人注意到奥德修斯的存在。 但我看见了,他在黄金圣斗士出现前的一刹那隐入了超次元。在奥德修斯的小宇宙彻底消失之前,我在群殴间隙抓紧时间扔给他一条讯息—— 【我再信你一次,希望最终的结果不会令人类失望】 很快,我收到了回复: 【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写得我抓心挠肝疯狂脱发的一章,感觉掉书袋和故弄玄虚的成分有点多,但是还是得把剧情逻辑捋一遍……多担待啦(咸鱼瘫.jpg) 第177章 毁灭伊始 天气很好。 眼前是一条宽广的河流,清澈见底,两岸尽是丰茂的植被,不远处一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早春的太阳还不算毒辣,明亮的光线穿过斑驳的树影投射下来,被切割成无数散落的光斑,一部分落在地面上,一部分落在水面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明艳色彩。 不远处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宁芙女仙们习惯了在水中游弋,只有在这种风里还带着凉爽之意的时节才有兴趣结伴到岸上玩耍,要是天气再略微热上那么一点,她们就会立刻回到水里去,如此生活习惯令她们人人都拥有一副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轻轻一点甚至能沁出水来。 但河水的倒影中,却分明是一个皮肤黝黑、体格健壮的青年女子,五官明妍而不失凌厉,尤其是那一对比太阳更耀眼的金黄眼眸,卷曲的棕色长发随意束成一股,于脑后盘起一个干脆利落的髻,身上也不是女仙们喜爱穿的多利安式叠裳,而是一套轻便的皮甲,裸/露的双臂和腿腹上都是隐约的肌肉块。如果此时恰好有寻花问柳的男神路过,看到这幅模样只怕会立刻掐灭那点儿旖旎心思,退避三尺。 女子怔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河水中的倒影真是自己,在河岸边呆坐许久,直到一声呼唤拉回了她的心思—— “雅典娜!好久不见呀!” 心中一惊,忙抬头望去,那个提着裙摆踏水而来的少女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欢欣,金色长发与裙摆迎风飘拂,充满了旺盛的朝气。 少女一头撞进对方怀里,嗔怪地锤了一下她的肩膀,嘴里还在絮叨:“我跟姐妹们打赌,你一定会回来的,她们还不信呢,说你去奥林匹斯山做了天神就不会下来了;还有人说,宙斯背着赫拉在外面沾花捻草私生子满地跑,赫拉恨得牙痒痒,所以只要被她撞见,那些女人孩子一个都活不了,召你去奥林匹斯山是要杀你灭口呀,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现在好啦,她们都输给我了,你快跟我去,好好打一打她们的脸蛋!” 女子闭了闭眼,思绪回潮——是了,我是雅典娜,不久前刚刚接到赫尔墨斯从奥林匹斯山上传来的谕令,到天上去面见父神宙斯与名义上的母神赫拉,顺便和一群从未见过的兄弟姐妹们混个脸熟,这意味着宙斯与赫拉同时承认了她的神格与地位,从此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奥林匹斯神殿,而不需要东躲西藏时刻担忧小命不保。 但在这场宴会上,面对雅典娜的回归,宙斯与赫拉各自的反应却很微妙。 按过去的惯例,赫拉对宙斯背着自己搞出来的孩子向来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却在知道雅典娜的存在后,主动提出让她回到奥林匹斯山上,甚至在宴会上对雅典娜表现得非常亲厚;相反,宙斯却显得不那么热忱,仅有的一点笑容也像是硬挤出来的。 这就让与会的众神感到非常新鲜,按照阿芙洛狄忒的说法,宙斯竟然全程都没有调戏过在场任何一位女神,这可真是太稀罕了。 但雅典娜对宴会上的一切暗潮涌动都不感兴趣,她从宙斯的头颅中诞生的那一刻即是母亲墨提斯的死期,她在即将被宙斯吞噬的最后关头将智慧神格传给了女儿,并指点雅典娜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大海,墨提斯是诞生于大洋的女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是希望落叶归根。 至于这个试图吃掉自己的父神,她实在没什么好感。 就这样,雅典娜在母亲遗愿的指引下来到了海神之子特里同管辖的河川流域,并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时光,特里同的女儿们对她颇为照顾,而其中关系与她最好的是帕拉斯,一个最漂亮却也最调皮的女孩。 和喜欢呆在水底歌唱游弋、只是偶尔到水面透透气的宁芙女仙不同,帕拉斯总是喜欢跑到岸上玩耍,长期以往,她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双足健美而强壮,在坚硬的土地上也能奔跑如飞,和其他肤白貌美上了岸就身娇体软的姐妹们一比,她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雅典娜虽然也算大洋神明的子嗣,但她更喜欢待在地上,帕拉斯这个脾气正合了她的意,二人成日一处厮混,有时候闹将起来惹得整条河都要发大水,特里同也奈何不了她们,只能每次追着姐妹俩屁股后面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唠叨,然后被两个顽皮鬼大笑着远远甩在身后。 然而随着年岁增长,雅典娜明显比所有的宁芙女仙都高了一头,肌肉也更发达,在许多方面都更像一个男孩子,大部分女仙也意识到了这种微妙的差异,渐渐地不再像过去一样在一处玩耍了,只有帕拉斯完全不在乎这些,依然天天跑来找雅典娜,甚至连雅典娜喜欢什么她也要去凑热闹,直到有一次雅典娜被她缠得烦了,随口说了句我喜欢兵戈演武,难道你也喜欢么? 帕拉斯倔脾气瞬间上来了,竟然真的求自己父亲软磨硬泡弄来了一套盔甲兵器,雅典娜心里吃惊,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真教导帕拉斯真正的杀伐之技——虽然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上战场…… 于是那段时间,就变成了雅典娜和帕拉斯每天顶着大太阳在河岸边打得乒乒乓乓,其他宁芙女仙又害怕又好奇地围在不远处看热闹。 直到赫尔墨斯带着宙斯的谕令从天而降。 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什么都变了。 帕拉斯拉着雅典娜兴冲冲去找姐妹们的时候,宁芙女仙们看这个昔日同伴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恭敬和崇拜——对于绝大多下界神明,奥林匹斯山是一个梦幻而神圣的存在,她们也许终身都没有踏足天界的资格,除非……被某个来自天界的男神看上,成为他的妻子,才有机会去逛一逛。 帕拉斯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在她心里雅典娜就是雅典娜,她们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弃彼此。 从姐妹们手里收来了各种赌注,帕拉斯心满意足地拉着雅典娜跑到树荫底下,大大咧咧地捻起一颗珍珠对着太阳把玩:“天上好玩儿吗?宙斯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真的能让女神们一见倾心呀?” 雅典娜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半晌才回答:“……不清楚,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嗯?那传闻多半不可靠。”帕拉斯试图用鲛绡把大大小小的珍珠贝壳裹成一串,雅典娜见她折腾半天没什么效果,思畴片刻,伸手抽过几片鲛绡凝聚小宇宙轻轻一搓,拧成了一根极细的半透明丝线,用线头在珍珠表面轻轻一戳,它就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帕拉斯欢呼一声,很快一串精致的项链就诞生了,她举起来往雅典娜脖子上比划:“嗯,很漂亮,给你了!” 雅典娜轻轻伸手拨开:“我现在不方便带这个,给你吧,这本来就是你赢来的。” “好吧……”帕拉斯有些失望地把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说不方便?身上不舒服吗?” 雅典娜下意识否认:“不是,现在外面还在打仗,我行军的时候顾不上这个,太容易弄坏了。” “打仗?啊,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帕拉斯俏皮地歪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可是父亲不愿意多讲,他说这些事情牵扯太大,我们这些宁芙女仙知道了也没有好处。嗯……你刚才说你也要去吗?那岂不是很危险,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我已经无法抽身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雅典娜说着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我该走了,离开军队太久容易出变故,下次……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帕拉斯罕见地沉默了,她垂着头,金色发丝沿着她的肩膀一路滑落。 雅典娜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帕拉斯是这么安静的脾气吗? 一股腥味从身后传来。 滴答、滴答、嘀嗒…… 雅典娜猛然回头,几步冲到帕拉斯身边一把扶起她的身子,少女的面容已经一片死灰,低头一看,一把黄金匕首刺穿了她的胸口,淡蓝色的血液疯狂外涌,根本止不住! “……帕拉斯!!!不!!!——”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跟帕拉斯见面。 顽皮的宁芙女仙缠着满载盛誉归来的战争女神,撒娇央求她一起玩少女时代的兵戈操练游戏,而这个危险的游戏最终要了她的命。自负的战争女神以为自己能控制好力道,殊不知经历了血火洗礼的战士手劲怎能与过去同日而语?! 黄金长矛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帕拉斯的盔甲和盾牌,毫不客气地搅碎了她的心脏和脊椎,她倒下时的惨叫化作无形的尖刀狠狠剜向雅典娜的心脏,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 —————————————————————————————————————————— 他X的!到底是关底小BOSS,比那几个实体都没有的梦神强了不止一个等级! 不知道第几次攻击被打退后,一群人缩在水晶墙后面喘/气,我看了一眼负责稳定阵眼的撒加,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十二把武器都被分出去打人了,没办法同时兼顾稳定空间的作用,只能让他来填这个坑。 要命的是,睡神修普诺斯偏偏是个极其精于空间系和精神系招式的神祇,除了最开始猝不及防被锤了一脸,后面就变成了他一个神压着我们打,而且他一眼就看出来负责稳定空间的是谁,招招狠攻全部都是冲着撒加去的,最后居然变成了一群人围在撒加身边保护他的局面,要不是奥德修斯悄咪咪地把所有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强行拉到第八感,承伤能力高了一大截,这会儿大家不死也疯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修普诺斯虽然攻势猛烈,但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想杀了我们,而是怕我们看到什么他不想让我们看的东西,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在赶人。当然这不是因为修普诺斯关爱生命,纯粹是他觉得我们很烦,就像赶虫子一样,走了就罢,不走就只能打死了。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能让他这么紧张的除了哈迪斯和雅典娜还能有谁,他到底在怕什么? 不过,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答案是一根从虚空中突然刺出的黄金长矛,精准地从修普诺斯脑后扎入,再从前额穿出,然后竖向一劈,将他整个身躯沿中轴线整整齐齐地砍成了两半。 这下变故太突然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前一秒还把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修普诺斯后一秒就裂开了,然后一个醉酒似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脚踩到地上的尸体,顿时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好在手上的黄金长矛撑住了才没有当众摔个马趴。 等了几秒钟,对方终于抬起了头。 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可在看清楚时又倒吸了口凉气。 来人正是圣斗士们苦苦寻觅多时的雅典娜,此刻她披挂神圣衣,左手擒盾,右手执矛,周身被几缕不明显的黑气团团萦绕,最终汇聚于她的左眼,从眼眶里长出了一丛又一丛泛着血红光泽的黑色羽毛,层层叠叠,酷似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 作者有话要说: 掉线许久的女神要上来大开杀戒了 PS:帕拉斯的形象参考Ω 第178章 绝地求生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苦苦寻觅多时的雅典娜居然就这么天降正义了,还顺手宰了把众人压迫得喘不过气的修普诺斯,高兴之余又不得不紧绷心弦,毕竟环绕在她身上的黑色烟雾怎么看都不像好东西。 我默默在心里第N次感谢奥德修斯,在这个充斥着离奇诡异的超次元空间里,只有他的第八感外挂还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如果小宇宙境界太低,这种时候根本就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雅典娜本尊,弄不好又要打一架,雅典娜的战斗力……想想可能出现的惨状,我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撒加忽然开口:“那股力量?好像是……” 没等他说完,变异陡生! 修普诺斯裂成两半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紧接着“噗呲”一声融化成疑似史莱姆的半固体形态,无数黏糊糊的触手拔地而起粘在雅典娜的盔甲上,用力猛拽,似乎想把她扯到地狱里去! 众人见状,几道金色剑气和红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了过去,没想到雅典娜反应更快,左手举起盾牌往地上狠狠一砸,磅礴的金色神力直接碾碎了地上的残肢碎屑,然后她整个人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样,拎起长矛和盾牌环顾四周,背后金属羽翼用力一振腾空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冲进了一片黑暗的虚空。 艾俄洛斯当机立断:“追!” 说罢他自己也一抖双翼飞了起来,紧咬着雅典娜的身形不放,其他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追着雅典娜的背影开始玩命狂奔——开什么玩笑,咱为了找雅典娜拆了大半个冥界连带叹息之墙,现在好不容易碰面岂能让她再跑了?! 跑着跑着我惊恐地发现雅典娜的身影越来越远几乎看不到了,只能改变策略跟着艾俄洛斯,很显然其他黄金圣斗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为什么只有射手座有翅膀!车田老贼你忒不公平!唉早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应该提前跟奥德修斯吱一声,让他想办法把黄金圣衣也升级换代一下,都是打到最后一关的人了凭什么只有青铜可以穿神圣衣,黄金也可以啊…… 那边厢所有的黄金圣斗士追着雅典娜一路狂奔,这边厢两坨史莱姆……哦不是,两团被打坏肉/体的灵魂正吵得天翻地覆。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银色光团气得一张一缩,活像一只河豚,“误导雅典娜让她和自己的手下自相残杀然后崩溃自杀?!我真是脑子让刻耳柏洛斯吃了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金色光团慢悠悠地飘浮着:“闭嘴,我怎么知道奥德修斯手能伸得这么长?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手,连宙斯也别想逃出我的梦狱。” 银色光团冷笑:“宙斯都灰飞烟灭多少年了,随你怎么吹牛,问题是现在你别说雅典娜,连那些人类都关不住,还放任他们在这里撒野!好,既然你说是奥德修斯在捣乱,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金色光团体积陡然涨大了一倍:“蠢货!想杀奥德修斯的人多得是!可是谁成功了?!宙斯当年为了让他彻底消失,甚至不惜闯进陛下的领域强行要求命运三女神刻下诅咒,结果呢?!奥德修斯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他自己连带整个天界死得渣都不剩!” 银色光团咆哮道:“那我们就眼看着蝼蚁在脚底下爬,然后什么都不做?!哈迪斯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时一个清朗温润的嗓音突然冒了出来:“哈迪斯会不会放过你们我不知道,但是这几位应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色光团直接炸开:“奥·德·修·斯!!!你给我滚出来受死!!!” 随着咆哮声骤然飙升的小宇宙凝聚成一颗行星大小的雷电光球,恶狠狠地冲声音的来处砸了过去,然后……就这么消失在虚空中,砸了个寂寞。 奥德修斯的笑声此时听来尤为可恶:“虽然这手‘恐怖天命(Terrible Providence)’的威力足以同时毁掉好几件黄金圣衣,但是面对这无边无垠的超次元,似乎也如同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塔纳都斯殿下贵为哈迪斯陛下的左右手,力量衰微至此还要被哄骗夺让自己的躯壳,真是兄弟情深啊。” 塔纳都斯几乎要气疯了:“你!!!——” 修普诺斯却冷静下来,讥讽道:“死亡与睡眠本就是一体双面,我们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形态而已,你不必拿这个挑唆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倒是你,堂堂神祇竟沦落到和蝼蚁为伍,可鄙可笑。” 奥德修斯语气依旧轻快:“哦?尼克斯的孩子竟然也有‘兄友弟恭’的一天,真是可喜可贺,如果那些被你们亲手关进塔耳塔洛斯的兄弟姊妹听到这句话,怕是要当场笑活了。你说神祇之外皆为蝼蚁,我却不这么认为,最后好心忠告一句,蚁多尚且咬死象呢,呵呵……”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消失在黑暗中,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双子神这才发现他们居然被关在一个疑似镜子拼接成的封闭空间里,透明的冰壁围住了四面八方,温度还在持续下降。 修普诺斯尝试运用小宇宙将空间扭曲打开一条生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在极度低温下元素微粒的运动无限趋于静止,扭曲空间的难度几何倍增长,好比用一根柔弱的草杆去调拌水泥,收效微乎其微。 塔纳托斯完全看不上兄弟这点小把戏,直接暴力开凿,小宇宙跟不要钱似的疯狂砸向周围,将那些厚重的冰壁轰得冰屑纷飞,继而开裂,几道闪电状的巨大裂缝在“噼里啪啦”的破裂声中一路延伸到冰壁深处,塔纳托斯冷笑一声,将更多力量集中在这个薄弱点,又轰了一记恐怖天命! 暗紫色的能量球从裂缝里一路往外挤,很快就把冰壁轰出了一道更大的空隙,修普诺斯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正好看见一道极细的青色光线从庞大的能量团中间急速穿过,直接钉穿了塔纳托斯的神格! 修普诺斯这个时候想出手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塔纳托斯的灵魂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节节坍缩,然而下一秒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身后扑了过来,修普诺斯结结实实挨了个正着,头昏眼花间猛然意识到这股力量正是本该往外轰的恐怖天命,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但他没有机会往下想了,因为夹在这团暴走能量中的一股如彗星般浩气磅礴的力量打碎了属于睡神的神格。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修普诺斯没有像自己的兄弟那样无能狂怒并试图反扑,而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冰壁消融,三个少年的身影逐渐显现,繁复而庄重的铠甲静静地披挂在各自主人身上,淡然超脱的神力沿着双翼挥洒而下,将两个支离破碎的灵魂映衬得丑陋不堪。 神圣衣……呵,原来如此。 即使很快就要彻底消亡,修普诺斯面对三位青铜圣斗士的语气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冷漠与孤傲:“人类,替我转告奥德修斯一句话——我等以尼克斯的名义,祝他得偿所愿……” 三人警惕地注视着双子神的一举一动,直到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毁灭,才敢松一口气。 沉默半晌后,星矢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咱们赢得一点儿也不真实呢?” 紫龙揉了揉太阳穴:“其实我也觉得……不过奥德修斯说的没错,杀死神祇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毁掉神格,不然就算毁掉肉/体打散灵魂,他们也有一万种方法复活,神毕竟是神……” 冰河面无表情地接过话头:“再厉害的神,力量大幅衰减又失去了保护自身的冥衣和肉/体,弱点还被人直接点出来,想不死也难。”说着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臂甲上复杂的花纹中能隐约窥见一道淡金色的蛇形纹路。 虽然刚才那一连串攻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能成功却全靠奥德修斯背后筹谋。 他先是在混乱的超次元中找到了摸黑前进的三位青铜圣斗士,将三人的小宇宙提升固定在第八感,顺便还强化了神圣衣的形态,随后带着他们直奔双子神所在的区域,以堪称恐怖的空间操控术轻而易举地扭曲了两位神祇对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制造出足够大的漏洞让青铜们放手一搏,动手之前,还十分贴心地用自己的神力标识出双子神的神格,就差没在上面画个靶子再写句“往这里打”,焉有不胜之理。 “奥德修斯离开前说我们几个还算安全,他必须马上赶去查看黄金圣斗士们的情况,让我们跟着他留下的指向走,就能直接找到哈迪斯的位置了。”星矢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一条金色小蛇凭空浮现,“啪嗒”一声落地,身形像吹气球一样飞速膨胀,直到变成一条卡车粗细的黄金巨蟒,三人一跃而上扒住蛇头的鳞片,巨蟒背后顷刻生出三对黄金羽翼,昂首腾空而起,在虚空中平稳而迅疾地飞行。 星矢等人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低头确认双子神的彻底消亡,另一个人紧随其后,笑道:“不用紧张,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的小兄弟们?” 此人正是销声匿迹多时的一辉,他没理会奥德修斯的安慰,指尖燃起一撮黑色火焰打算彻底毁尸灭迹,却被奥德修斯伸出手中的蛇杖拦下了:“且慢,虽说哈迪斯未必体谅,这种事情何必脏了你的手。”言罢手杖上的金蛇游动而下,一口一口将地上的渣滓全部吞吃下肚,直到消灭得干干净净,才打着饱嗝盘上了手杖。 一辉这才瞥了一眼奥德修斯,语气冷漠:“事情到这一步,已是我的极限,即使我也不知如今哈迪斯藏身何处,我只知道他一定在自己的陵墓,那里关押着整个冥界……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冥王的职责迫使他一定会亲自守在那里。”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奥德修斯微笑着打了个响指,一片漆黑泛着血红光泽的羽毛出现在他的掌心。 一辉看到那片羽毛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直到看见奥德修斯轻而易举地将羽毛搓成了灰烬,才渐渐放松:“你究竟是怎么……也罢,这种办法只有你敢用了。” “承让,不过能否成功最后还是需要你的鼎力相助。”奥德修斯举起手中的蛇杖,微微一笑,然后径直捅穿了一辉的胸口! 有趣的是,被捅了个对穿的一辉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酥麻感,迷糊中他眼看着奥德修斯缓缓将蛇杖从自己胸口拔/出/来,盘在上面的那条金蛇口中含着一团淡银色的能量,奥德修斯微微一笑,将那团能量吸纳进自己的体内,顷刻间他猩红色的双眸就被属于神性的金黄色覆盖,身上挥之不去的妖异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而温和的苏生之力。 千百年来,围绕医神神格产生了无数阴谋与纷争,如今,它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淡金色的治愈性小宇宙像莲花一样将失去力量昏倒在地的一辉层层包裹,奥德修斯缓缓将每一丝属于冥界的力量从他身上拔除,直到最后从他的灵魂深处剥离出一颗漆黑的“核”,微微一笑,直接捏碎,失去魔星力量支撑的贝努鸟冥衣瞬间失去了光泽,继而像铁屑一样纷飞散落。 冥衣消散的同时,沉寂已久的赤红色小宇宙终于再次燃烧,在清越的凤鸣声中升腾而起的火焰逐渐凝聚,烧去一切过往,最终形成了一套新生的神圣衣。 看着眼前浴火重生的凤凰座,奥德修斯的眼神却十分复杂:“这件圣衣竟然是……唉,看来我们的缘分比我想得还要长远。” 一辉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新生的盔甲,又看了一眼奥德修斯,平静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奥德修斯收起蛇杖:“去找你的小兄弟们,他们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顺便也告诉他们一声……” 他停顿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微笑,“如果运气足够好,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到你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医神达成【完全体】,凤凰座喜提新装备,可喜可贺 第179章 火与丰碑 雅典娜一手紧紧抱住怀中还在滴血的躯体,另一只手狠狠抽动缰绳,包铜的皮鞭抽在负责拉车的骏马背上,疼得它们直抽抽却不敢叫唤一声,只能闷头狂奔。 雅典娜此刻只恨不得座驾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赶回圣域,只要找到那个人,他一定可以救帕拉斯的命,一定可以! 直到占星楼那高耸入云的塔尖出现在视野里,雅典娜才松了一口气,狠狠勒动缰绳示意座驾降落,就这样她犹嫌太慢,硬是赶在座驾落地之前抱着帕拉斯一跃而下,把上来迎接的几位圣斗士吓得够呛。 “雅典娜?您怎么突然……?” 雅典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阿斯克勒庇俄斯呢?他人在哪儿?还有他女儿呢?!” 领头的圣斗士只瞥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立刻回答:“他们去罗德里奥村巡诊,现在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哎呀!”眼睁睁看着雅典娜一瞬间消失在眼前,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同伴们先把那几匹口吐白沫的倒霉坐骑牵到马厩里好生歇养。 雅典娜在圣域的入口找到了父女俩,他们毕竟是专业的医者,不用雅典娜再多说什么就立刻开始了诊治,但是仔细一看,阿斯克勒庇俄斯就摇了摇头:“您的武器杀伤力太大,已经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我现在的医术最多只能修补肉/体,灵魂……对不起,请让我再想想办法。” 他用自己的小宇宙构筑了一个淡银色的卵状结界,将帕拉斯包裹进去,转身宽慰道:“请您放心,有我在,至少可以保证她的情况不会恶化下去。” 雅典娜听到这句话,心底的大石头才算真正放了下来,精神一放松疲惫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阿克索见状赶紧上来搀扶,将她领到父女俩平时居住的小屋里躺下,又在房间里点上熏香:“您也需要好好休息呀,脸色太差了……这些香料可以宁神静气,好好睡一觉吧。” 雅典娜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就此睡去。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睁开了眼。 不对,有哪里不对。 她立刻翻身起床,窗外是血红的残阳,将屋子里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暖光。顾不上欣赏壮观的晚霞,雅典娜直奔安置帕拉斯的房间,看到她依旧躺在结界里,胸口的贯穿伤已经愈合了,可是她看上去睡得并不安宁,脸上的肌肉一直在微微抽搐着。 听到有人走近的动静,帕拉斯睁开了眼睛,她似乎很激动,想要抬手,但是没有力气,整个人只能微微颤动,雅典娜几步冲到她身边,手按在结界边缘,试图用这种方法给予她对抗伤痛的勇气:“你没事了,都是我不好,医神会救你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帕拉斯蠕动着嘴唇,雅典娜辨认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想说什么—— 【没关系,我不怪你……可是我心口好疼啊】 雅典娜立刻起身,去配药室找到了正在捣药的阿克索:“帕拉斯有意识了!可是她一直喊疼,有没有麻醉药物可以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阿克索有些为难的看着她:“父亲已经修补好了她的躯体,但是灵魂的损伤带来的痛苦是没有办法靠药物减缓的,即使把所有的感知都切断也没用,对不起,这个我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 雅典娜闻言,泄气地摆了摆手:“那就算了……”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父亲呢?他又出去看诊了?” “不是啊,他去死亡皇后岛采药了。”阿克索有些惊讶,“您不记得了?他出发前还专程向您告别呢。” “死亡皇后岛?”雅典娜愣了一下,喃喃道,“死亡皇后岛……那个地方不是火山群岛吗?怎么会有草药?” 阿克索回忆着父亲临行前的话:“那个地方的极端地理条件和气候有可能催生出独特的药用植株,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亲自去看看,如果还是不行,那只能想办法回阿波罗神殿了——唉,如果不是堕为凡人,天界的珍稀药草取之不尽,效果也比地上的好得多,何苦这样折磨人。” 雅典娜略微皱了皱眉,其实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现在也被罚下界思过,他们的神殿应该没人打理了,很难说那些珍稀药草还剩下多少,但不管怎么样,为了救自己好友的命,别说一座荒废的神殿,就是龙潭虎穴也得走上一趟,只是,回天界免不了又要让其他神祇背后议论…… 不,那些事情太长远了,还是先去看看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状况吧,他离开多久了?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奇怪,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雅典娜当机立断:“我去死亡皇后岛一趟。” 阿克索吓了一跳,手里的药钵差点打翻了:“啊?可是圣域怎么办?” “只是短暂离开一会儿,圣域的事情黄金圣斗士们会帮忙打理的。”雅典娜说着就往屋外走,“我必须去一趟……你父亲多久没联系你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克索放下药钵,眼圈渐渐红了:“……其实已经七天了,我怎么呼唤他的小宇宙都没有反应,恐怕他已经……您愿意收留我们父女俩免遭宙斯迫害,已经和许多神祇结怨了,我怎么敢再让您惹上麻烦……” 雅典娜叹了一口气:“你该早些告诉我的,不管怎样,既然当初下定决心要替你父亲讨回公道,他的事情我就一定要管到底。你照顾好帕拉斯,我马上就走。” 离开那幢小屋,雅典娜回头看了一眼下沉的太阳,夜幕已经准备降临了。 当她走到马厩时,发现那里有个年轻人正在给马匹梳毛,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跟它们打趣,哄得几匹骏马摇头摆尾心花怒放,不过那人很快就看见了雅典娜,立刻站直身子打开马厩的门:“晚上好,您要出夜差么?” “嗯。”雅典娜用最快的速度挑了几匹状态最好的马,那边年轻人已经把战车推了出来,手上帮着打理缰绳,嘴上一点儿不闲着,“这么晚出去,是很着急的事情么?有没有通知其他圣斗士?” “还没有,正好你去通知,就说我去死亡皇后岛一趟,最晚三天内会来,圣域诸多事宜交由黄金圣斗士们打理,如果有急事,立刻差人来报。”雅典娜整理好披挂飞身上车,用力一抖缰绳,战车在马匹的嘶鸣声中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夜幕当中。 被丢在原地的年轻人挠了挠卷翘的棕色短发:“哎,这可麻烦了,回去又得被黄金圣斗士们盘问半天……” 所有人围着天舞·巨型投影仪·宝轮,表情各异。 撒加像拉拉链一样把手边的空间扯开一个小口子,从里面倒出来一堆吃的喝的,众人席地而坐,随手从里面捞点什么出来丢嘴里嚼嚼嚼,从进入冥界开始一群人打生打死个别人还丢了一条命,精神紧绷了太久,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这么说雅典娜也和我们一样,陷入过去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了?”迪斯马斯克“咯嘣”一口咬断了嘴里的Pocky巧克力棍儿,低头一看盒子空了,于是左顾右盼试图从别人手里再捞点什么,坐在一旁的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手里一个还没开封的菠萝包塞了过去。 米罗一边啃着芒果干一边嘀咕:“奥德修斯说很久以前雅典娜对他有恩,我还有点怀疑……现在看来他没说谎啊。” 其他人默不作声地“咯吱咯吱”啃自己的零食,瞅着雅典娜的往事看得津津有味,俨然一副学术研究的态度。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亚子,得把时间线稍微往回拨一点儿—— 本来一行人追着雅典娜在超次元虚空中狂奔了半天,眼看就要掉队了,没想到她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跪坐在地一动不动,艾俄洛斯差点一头撞她身上,幸好众人反应及时才没有酿成多米诺骨牌式惨剧。 虽然雅典娜貌似安静下来了,但是她对外界的感知似乎还是中断状态,我甚至在其他人鼓励的眼光中硬着头皮用黄金拐戳了戳她的脸,结果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众人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一番讨论后达成一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让雅典娜离开圣斗士们的视线,而圣斗士也决不能在没有雅典娜庇护的情况下单独行动,以免再次落入之前各自为战差点团灭的境地。至于雅典娜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是修普诺斯干的好事,大家都被折腾过一顿,深知梦域牢笼的恐怖,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雅典娜意识到自己被催眠了,好赶紧醒过来。 干扰大脑思维这种事情恰好是某些人的“对口专业”,于是接下来我目睹了非常神奇的一幕——撒加先用削弱版的幻胧魔皇拳在雅典娜坚如磐石的意识上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然后像导出数据那样将雅典娜此刻的意识画面转移了出来,但光是这样意识信息只有他本人能读取,于是又让沙加打开削弱版天舞宝轮创造出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绝对平静的空间,将导出的意识信息投射过去,这样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直接用肉眼看到雅典娜的脑内实况。 ……以上,属于身为穿越者的本人粗鄙之解,真正的原理肯定复杂得多,你就当小宇宙是万能的好了,不要试图让菜鸡理解精神系大佬的领域啊! 画面导出后,众人看了半天,意识到呈现出来的是一段失落的历史,时间线虽然有被打乱的嫌疑,但依然能推断出应该是特洛伊战争前后,而那个叫帕拉斯的宁芙水仙应该就是神话里提到的那个雅典娜的挚友,她受伤的缘由和传说相差无几,而正因为失手导致好友的死,雅典娜为了纪念她,就把她的名字加入了自己的姓名。 对于我来说,这些情报之前已经听奥德修斯说过一回了,内心波澜比其他人小得多,但接下来呈现出的画面让我也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啃辣条的动作,因为那居然是一段恐怕连奥德修斯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往。 书接上文,雅典娜驾车赶往死亡皇后岛附近,远远就看见火山剧烈喷发导致烟尘几乎铺满了天空,立刻加快了速度直奔主火山口,还差点让仍在喷发的岩浆溅到身上,这时她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手一挥荡起一阵狂风直接吹散了所有的烟灰,然后亮出黄金长矛,奋力往火山口里捅去,用力一搅,成千上百吨岩浆冒着火就这么被她从山体里掏了出来! 诡异的是,那些岩浆的颜色和质感明显和寻常认知里的“橘红色滚烫粘稠液体”不一样,呈现出一种……呃……怎么说呢,像老巫婆瓦罐里炖的魔药,花里胡哨什么色儿都有,混在一起就跟排泄物差不多,怪恶心的,神话时代的死亡皇后岛地质这么奇怪吗? 小宇宙全息立体投影是妥妥的沉浸式体验,我们这些观众也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那种浓烟滚滚夹着古怪气味扑鼻而来的刺激,一时间都有些后悔不该吃东西,要是一个没忍住呕出来……好亏。 画面中的雅典娜还在用黄金长矛不停地搅动,巨量岩浆在浩瀚的金色小宇宙重压之下逐渐分解,最后终于蒸发干净,露出一堆焦黑扭曲的不明物体。 我心里一紧,难道……? 画面中的雅典娜极速飞身而下,捡起那些疑似骨骸的东西仔细看了半天,眼中恨意陡生,随即快速将骨骸全部搬到自己的战车上,用力一抽鞭子,战马腾空而起,越过整片大洋一直飞到另一块生机勃勃的岛屿上才停下来,那里最显眼的地标性建筑是一个巨大的烟囱,正突突突往外直喷黑烟,当然跟火山爆发的规模是比不了的。 雅典娜驱使马车降低高度,岛屿上更多的建筑映入眼帘,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锻造设备和炼金工坊,矿石原料堆积如山,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不同颜色的光泽。在这些浩如烟海的材料和建筑中间,那个躬身驼背一直在拉风箱的人影显得非常不起眼,直到雅典娜走上前去喊出他的名字,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他正是古希腊传说中的火焰与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的长相和神话描述中一模一样,孔武有力,肌肉发达,但是一条腿明显比另一条瘦弱许多,而且有明显的畸形,他起身的时候随手抄起了放在一边的金属拐杖,撑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带讶异:“雅典娜?你怎么突然来了,莫非你的长矛和盾牌需要修整?” 雅典娜摇了摇头,将那堆焦黑的残骸搬下马车,放在工作台上:“……我的兵器没有问题,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这个……” 赫菲斯托斯立刻拿起自己的工具一番仔细检查,表情更加惊讶了:“这是人类的骨骸,刚刚被剧毒的火焰和岩浆煅烧过,可是一般人类的躯体是承受不了这种高温的,这幅骨头上还有愈合的痕迹,虽然几乎看不出来了……是的,我可以肯定至少在他彻底断气之前,他的伤势还在飞速愈合,这个人死得……很痛苦。” 雅典娜听罢,脸色惨白地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赫菲斯托斯见状也不敢再问了,仔细一想,天上地下那么多人类,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他了吧。 短短数秒,雅典娜已经整理好失控的情绪,用一种几近冷酷的语气道:“你有办法用这个当做原料,帮我锻造一件新的圣衣吗?” “可以。”赫菲斯托斯点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从一个布袋里摸出了一把带着香气的灰捧到雅典娜眼前,“正好我不久前凑巧在伊比利亚发现了这个,作为锻造材料是可遇不可求的。” 雅典娜拈着香灰仔细一看,微露惊诧:“不死鸟的余烬?那确实是极品的材料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深吸一口气,“那么开始吧。” 接下来就是一段完整的圣衣锻造过程,和雕大型手办差不多,大部分工作由赫菲斯托斯完成,雅典娜主要的作用就是开光,在圣衣成型的时候燃烧小宇宙,引导凤凰座七颗星宿的光芒附着在圣衣上,为它注入生命。 一声清越凤鸣冲天而起,暖红色小宇宙的光芒笼罩在整片岛屿上方的天空,宣告了一件圣衣的新生。 赫菲斯托斯抚摸着圣衣上羽毛状的装饰,轻声道:“这件圣衣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遗骨与不死鸟的余烬锻造而成,就算被粉碎也能不断自我修复重生,而且每次重生的力量都会更加强大,这恐怕不是一般人类能够驾驭的……我言尽于,此雅典娜,您务必谨慎使用它的力量。” “我知道,今天辛苦你了。”雅典娜将圣衣装入圣衣箱,放回自己的马车上,腾空而起,再次返回死亡皇后岛,因为山体里的岩浆都被掏空了,这座火山此刻显得格外寂静。 将马车驾驶到主火山,雅典娜取出圣衣,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将它沉入了火山口。 “在你等到合适的主人之前……就在此沉睡吧。” 做完这件事,雅典娜扭头看着天空,眼中逐渐浮现出刻骨的杀意。 就在同一时刻,我忽然注意到,一直保持入定状态的雅典娜,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缕血红色的眼泪从她已经变得漆黑一片的左眼里缓缓流出,滴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关于凤凰座圣衣的私设全部整出来了 所以说一辉才是这个故事里真正的挂中之王,比主角厉害多了,别人最多外挂傍身,他自己就是个挂…… 第180章 穿透迷雾之矢 超次元茫茫暗夜的狭缝中,三道身影紧紧扒在黄金巨蟒背上,在神力加持下以惊人的速度飞行。 “有人跟上来了,小心。”冰河突然出声提醒,一路上他不断释放出小宇宙留下一道极细的冰痕作为路标防止走回头路,现在他能感觉到另一股小宇宙在高速接近自己的同时,还驱散了自己留下的定位小宇宙。 “是敌人?”紫龙和星矢也转过了身,全神贯注盯着那条冰痕延伸的方向。 来了!等等?这个炽热感……这股熟悉的小宇宙…… 眼前的黑暗渐渐被升腾而起的光芒浸染,一件陌生却不失眼熟的华贵铠甲出现在三人眼前,赤红色的小宇宙如烟雾一般在圣衣表面的火焰纹路上流淌着,来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三个面露惊愕的青铜圣斗士,收敛翅膀降落在黄金巨蟒背上,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孤傲:“不久前才见过,至于这么惊讶么?” “一辉,你这家伙……”星矢掰了掰手腕,作势要往前冲,立刻被紫龙冰河一左一右拉住,“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什么贝努鸟,现在又莫名其妙穿这么一套盔甲冒出来,是个人都会觉得很奇怪好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你不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么?”冰河一手拽着天马座神圣衣的翅膀,另一只手上已经凝聚了直逼绝对零度的冻气,“你应该很清楚吧?圣斗士在战争时期一旦被发现疑似通敌的举动,其他圣斗士有权将其逮捕送回圣域等候审判,如果胆敢反抗,杀无赦。” 紫龙皱了皱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倒霉催的师兄,岂止是通敌,根本就是投敌了……不不不,应该说他一开始就被命运捉弄搞错了阵营,如果一辉也是同样的情况……? 一辉全然不顾三人恨不得把自己盯出个洞的眼神,十分淡定地随手坐下了,还拍了拍黄金巨蟒的鳞片:“那家伙考虑得还挺周到,这样我们就能省下赶路的力气了。” “那家伙?你指的是?” “蛇夫座黄金圣斗士奥德修斯,你们应该都见过他吧,现在应该叫他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了,虽然这个名字有点难念。”一辉停顿了片刻,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有点多,而讲故事并不算他的长处,所以要花点时间打个腹稿。 好在几人都习惯了一辉孤僻的性子,在他重新开口之前给予了足够多的耐心,而不是一拳上去引发世界大战。 酝酿了半天,一辉最终有点郁闷地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擅长大篇甩台词,只好换个方法引起话头:“你们知道水镜这个人么?上一代的巨爵座白银圣斗士。” 紫龙点头:“巨爵座的话,我记得以前教皇曾经想把这件圣衣赐给师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放弃了;至于水镜这个人……我只记得老师有一次提及往事偶尔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老师不想提起他,是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天雄星迦楼罗王,他当着老师和史昂前辈的面觉醒了魔星,日后还参与了不止一次对圣域的进攻,造成了大量伤亡。”一辉顺着紫龙的话往下阐述,“而根据判决书的记载,水镜在觉醒魔星前很长一段时间负责教导当时还不是黄金圣斗士的童虎和史昂,三人情比金坚,我想水镜背叛圣域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所以才一直不对外人提及。” “水镜后来的遭遇……很不好,觉醒了魔星并不意味着会失去作为圣斗士而活的那些记忆,更何况他后来伙同释静摩和医神联手放走了雅典娜的灵魂,被哈迪斯认定为叛徒,轮换监禁在每一个地狱里不得解脱,直到这次圣战即将开始的时候才被释放出来,出于安全考虑,哈迪斯抹去了他所有前世的记忆。” 冰河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的本质也是冥斗士,只不过在魔星尚未觉醒的时刻‘机缘巧合’成为了圣斗士。” 一辉点了点头,补充道:“但我的情况更特殊一些,因为一个千年前的约定,天暴星贝努鸟每次降临人世必须陪伴在哈迪斯选定的转世肉/体身边,直到哈迪斯完全觉醒。而这一次被选作‘容器’的,就是瞬。” “四年前在海因斯坦城废墟探查的时候,瞬的项链启动了城堡里的结界,从里面迸发出的冥界之力促使魔星当场觉醒,瞬的躯壳也被哈迪斯的灵魂占据,而当时如果直接把瞬带回圣域很有可能导致圣战提前溃败,毕竟那个时候雅典娜……纱织连第八感都没觉醒,所以我干脆跟着潘多拉回到了冥界,这样光明正大进入敌方阵营收集情报的机会很难得。” 星矢忍不住吐槽:“……岂止是难得,根本就是只有你能干吧?” 一辉语气平淡:“但是进入冥界后我发现事情不太对,哈迪斯虽然占了瞬的躯壳,但瞬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只是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冰河挑眉:“依据是什么,亲兄弟的直觉么?” 一辉很轻地嗤了一声:“算是吧,我可不认为瞬的意志会这么轻易就被压垮,但是人类灵魂的力量和神灵相比还是太脆弱了,如果不是医神保护他也撑不了四年之久。啊,顺便说一声,其实当年医神离开圣域前我们就接到调查任务了,只是出于保密需要没有告知任何人,但医神在我们出发之前用他的力量赐予我们祝福刻印,说这是雅典娜的意思,一切安全为上。” “那个刻印的力量之强大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医神通过残留在刻印上的意识告诉我,这样拖下去瞬的灵魂被吞噬只是时间问题,他必须取回自己完整的力量才能把瞬的灵魂从哈迪斯的控制中完好无损地剥离出来。” 紫龙若有所思:“所以你们达成了合作关系。” “嗯。”一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是合作,其实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潘多拉盯得太紧了,恨不得一手包揽全部事务,就算我能绕过所有冥斗士也很难躲过她的追查,女人的直觉实在准得可怕,我又不能公开跟她撕破脸……万幸双子神在上一代圣战中被雅典娜阴了一把元气大伤,一直躲着不露面,不然局势更糟,哈迪斯有什么不对劲是绝对瞒不过他们的。” 冰河并没有完全被说服:“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奥德修斯承认自己是雅典娜的圣斗士,那么你们之间互相配合获取情报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圣域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任何报告?” “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我不可能溜出冥界公然跑去问他,何况医神向我坦诚因为宙斯的诅咒至今存在,他不敢在任何一个时空里呆太长时间,再说……”一辉摩挲着掌边的巨蟒鳞片,“人类和神祇之间,本来就不存在所谓平等的合作关系,与其说我相信他的品德从而选择合作,不如说那时我根本没得选,要么就是一直待在信息断绝的冥界,要么就是搏一把,换了你该怎么办?” 一阵沉默后,紫龙轻声道:“我相信你说的。师兄当年也是一个人被困在海底神殿脱不了身,无论是逃跑还是传递情报都不行,亚特兰蒂斯边缘设下的结界阻断了一切可能,最后还是抓住一个派遣任务的间隙好不容易溜上岸,没说几句话又吐着血回去了,教皇一直都很后悔那时候没有直接把他捆回圣域去。” 星矢跟着附和:“从奥德修斯现在表现来看,他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嘛,不然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到处救人呢?” 一辉瞥了星矢一眼:“老样子啊,一点都没变呢,天马座。” “这么生分干啥。”星矢笑嘻嘻地露出一口雪亮的大白牙,“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呀!” 一辉收回眼神:“我说的不仅是你,还有……算了,几千年前的事情不提也罢。” “其实你可以提一提,反正我们现在一直闷头赶路也怪无聊的,哈迪斯那家伙可太能藏了……”星矢偷摸朝紫龙和冰河挤眉弄眼,然后不出意外地收获了冰河的白眼和紫龙的扶额。 “哈迪斯么……”一辉的神情凝滞了一瞬,“我只能在非常接近他的位置才能确认是否是他本尊,但是超次元的空间太大了,想找到他的陵寝还是靠医神的指引比较靠谱。” 星矢连忙打断:“等等等一下?奥德修斯明明说我们可以直接跟着指引找到哈迪斯本尊?怎么变成去找他的坟墓了?” 一辉懒洋洋地回答:“哦,实际上哈迪斯作为冥界的君主要去什么地方是无法预测的,只是在冥界已被攻陷、双子神也集体翘辫子的大危机时刻,哈迪斯最有可能停留的地方据我推测应该就是他的陵寝,也就是哈迪斯真正的肉/体被封印的地方,他的职责会迫使他寸步不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紫龙喃喃道,“宁可放弃整个冥界也要守住的地方,究竟是……?” “是毁灭与消亡之神——刻耳的封印之地。” ——————————————————————————————————————— 直面力量暴走的神祇是什么结果? 我本以为脱离亚特兰蒂斯后就再也不会感受到这种灭顶的恐惧了,然而这操/蛋的命运显然没有放弃折腾老子的念头。 全盛时期的雅典娜实力有多恐怖,稍微翻翻古希腊神话史就知道了,而被刻耳力量污染的雅典娜甚至能凭一己之力屠光整个奥林匹斯山。不幸的是,千年之后,面对又一次即将陷入暴走的雅典娜,挡在她面前的只有十二个人类。 水晶墙+亢+绝对零度冰壁的三重防御只坚持了几秒就粉身碎骨,余波直接在黄金圣衣表面轰出了无数道裂隙;天舞宝轮和异次元空间叠加的扭曲封锁之力足以瞬间将一颗星球压成二维平面,却无法改变她哪怕一根头发丝飘动的方向;十二把黄金武器筑起的防御空间在急速飙升的小宇宙震荡下摇摇欲坠,坍塌也许就是下一秒的事情。 我在一片混乱中艰难地接通了奥德修斯的小宇宙通讯,大吼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这边要集体出人命了! 然而他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扔给我一句“靠神迹”联系就断了,像是有一股别的什么力量强行拦截了他的小宇宙传送。 我靠,这家伙不会倒霉催的直接撞到哈迪斯手里了吧……那就真没办法了,靠自己吧! 说到神迹或者神器一类的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被我借用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物归原主的黄金匕首,现在它就抓在雅典娜手里,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很快我就能享受到被穿个透心凉的感觉了。 那还有什么跟神力沾边的东西在我们手里的?啊对了! “艾俄洛斯!”我扯着嗓子大吼,“女神之箭呢?那东西应该有净化邪祟的力量吧!” “有是有,但是……”艾俄洛斯艰难地撑起翅膀挡在所有人面前,金属羽毛被吹得嘎啦嘎啦直响,“很不幸,之前跟三巨头之一的拉达曼迪斯交手的时候丢超次元里了,现在想摸回来不太现实。” 我一口老血咯在喉咙里,那还有什么?!雅典娜封印波塞冬那个壶?可那玩意儿已经埋在几万公里深的海底了,现在这个情况撒加显然腾不出手开个定位去亚特兰蒂斯,而且通道打不打得开还是个问题。 神迹、神器、神力、和神有关的东西……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奥德修斯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把海洋神格碎片硬塞给我吧,我就说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外挂呢。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不要命地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很快属于海洋神格的力量被强行唤醒,继而咆哮着奔涌而出,我咳嗽了一声,下意识擦擦嘴角溢出的血,泛着一丝令我看了就头痛的幽蓝光泽。 顾不上理会其他黄金圣斗士震惊的眼神,我单膝跪地减缓呼吸带来的压迫感,十二把黄金武器在我的意念操控下全部汇集到我手边,在深蓝色的小宇宙不断挤压碰撞下,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武器终于彻底碎裂融化,直到还原成最初的原子形态。 我咬牙一撑地面站了起来,双手虚空一握,飞旋的元素粒子在瞬息间重组,直到锻造出三叉戟的形态——当然,和波塞冬使用的那把由独眼巨人打造的三叉戟还是有相当差距的,但是其中充盈的海洋之力却是一点儿也不掺假。 但光这样还不够,我咬咬牙,将力量集中到右手,金色的蛇形纹路一瞬间活了过来,按照我的指引飞速攀上三叉戟的柄部,蛇首稳稳缠住三叉戟中间的锋刃,为这把杀气充盈的金色武器附上了一层柔和的淡银色小宇宙。 并不是要伤害雅典娜,而是要净化掉她眼睛上的黑色瘴气。 这样一来就万事俱备了,我朝艾俄洛斯伸出手:“弓,借一下。” 声音嘶哑得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人喉咙里能发出来的吗? 艾俄洛斯面色凝重地伸手一蹭自己的后裙甲,将黄金弓抄在手中,却没有如我所想接过三叉戟,而是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说:“你经验不足,我来吧。” 艾俄洛斯让我靠着他的胸甲,我才发现自己因为小宇宙燃烧过度,整个人一直在不受控制地痉挛,不靠着他根本就站不稳,更不要说弯弓搭箭了。 “抓好那个东西,别松手。”艾俄洛斯轻声提醒,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三叉戟的柄部,这东西还在源源不断地抽取我的小宇宙,一副不把老子抽干誓不罢休的亚子,接下来艾俄洛斯直接架起了我的右手,连我的手掌一并包住,将三叉戟架上了弓弦,然后一点点拉开,脚边瞬间荡开巨大的气浪,金色小宇宙飞速包裹住黄金弓,然后逐渐拉伸变形,最后弓身的高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两米。 也是,这么大一柄三叉戟,也就和弓的尺寸勉强搭得上去…… “其他人!”艾俄洛斯提高嗓音,用教皇的气势下令,“吸引雅典娜的注意力,让她把头转过来——看着我!” 黄金圣斗士们十分默契的在我们身边分组站好,摆出了三位一体的姿势,要想正面迎接战争女神的冲击,这是人类能拿出来的最后的抗衡手段了。 雅典娜果然注意到这边的异动,她一个轻盈的转身,提起盾牌和长矛以惊人的速度直扑我们而来,快得几乎整个人都化成了一道光! “雅典娜之惊叹!!!——”x3 三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径直撞上了雅典娜手中的盾牌,她仅仅是抬起左臂就扛下了,右臂依然是空闲的,手腕一翻已经改变了握着长矛的方式,她高高举起右臂,俨然一副打算将长矛当标枪扔的架势! “幻胧魔皇拳!”千钧一发之际,唯一一个漏单的撒加几乎将自己毕生的力量全压到了这一拳上,正好命中雅典娜的眉心,使她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一瞬已经足够。 拉弓,放弦,箭出,直奔黑气充盈的左眼! 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直刺在场所有人的鼓膜,然后迅速归于寂静。 【你来了】 同一时刻,将自己的气息完美隐藏在超次元裂缝中的奥德修斯终于勾起嘴角。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等到新一年才更新……这一年真的各种不顺利,大家多多包涵吧,希望来年不要再这么倒霉了 第181章 黎明之前 地狱的最深处是什么光景? 从古至今,无数人试着想象这个万物终结之地,大量恐怖和惊悚元素不要钱似地玩命堆砌,力求描绘出生物本能对死亡的恐惧。 但如果有人能幸而有幸地活着走到地狱尽头去看上一眼,他一定会大失所望——因为这里没有喷火的恶龙,没有沸腾的毒泉,没有凶神恶煞的鬼差,也没有五花八门的刑罚。唯一能和“地狱”这个场景扯上关系的东西,只有一座荒芜的陵园。 说是陵园,其实也名不副实,因为这个外观疑似古希腊遗迹的矮小墓室里只有一口石棺,里面沉睡着一具充当封印容器的躯壳。 一袭黑色长袍的冥界之主哈迪斯面无表情地坐在石棺旁边,左手搭在棺盖的裂缝上,源源不断地向内注入自己的小宇宙,将石棺深处蠢蠢欲动的力量压制下去。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往里面灌输了多少力量,然而石棺深处连接的那个世界就像饕餮的巨口,来者不拒,直到把自己榨干为止。 但哈迪斯从未考虑过别的解决方式,他绝不会再让别人插手冥界的事务,无论是谁,打着什么样的名义,都不行。 一个声音在哈迪斯脑内突兀地响起:〖这样下去你坚持不了太久了〗 哈迪斯睁开了眼睛。 那个声音继续劝阻:〖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雅典娜和阿斯克勒庇俄斯?他们出于自身的考虑也会倾力相助,何苦这样?〗 哈迪斯缓缓转动了一下脑袋,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墓室里除了自己,谁也不存在。 “……你竟然还没有消失么,仙女座?” 〖托医神的福,暂时还能唠叨几句,如果陛下愿意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更好了〗 哈迪斯冷冷道:“你是不是以为穿着冥王的衣服、以冥王的身份发布过几道不痛不痒的号令后,就真的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了?” 〖如果我斗胆说是呢?当然,不是以“代理冥王”,而是以人类身份与身为神祇的您平等对话〗 “可笑,神祇是人类的造物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平等’。” 〖但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挤在一起,平等地分享这具躯壳——准确来说,这躯壳是属于我的,您只是鸠占鹊巢而已〗 “你竟敢……” 〖请您暂时收起上位者的傲慢,以冥界律典的冷酷与公正判断,您的行为是否侵占了我作为生者活在世上的权利?〗 “……” 竟然被区区人类反将了一军,哈迪斯面无表情地想。 如果是其他神祇,听到人类敢用这种大不敬的语气顶嘴,大概已经火冒三丈地将他连肉/体带灵魂都碾成渣了吧?至于这个人类说的话是否有道理,那完全不在神祇的考虑范围内。 但哈迪斯向来不屑与其他神祇为伍,寡言少语的冥界之主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兄弟姐妹们任何时候都有精力作天作地,每天尽情挥霍着满腔的热情和欲/望搞出天上地下一堆烂摊子。至于善后?那是什么无聊的东西? 但总归是要有人善后的。 三大法官愁眉苦脸地指着审判书上密密麻麻的内容表示今年由于神仙打架(特洛伊战争)规模闹得太大,导致阿格龙河边塞满了亡灵,按卡戎的工作效率,要把这些亡灵全部送过河再判决送进轮回至少要一百年。哈迪斯揉了揉眉心,表示按流程走就是,他会鞭策卡戎不要偷懒耍滑。然而他前脚刚回到寝宫,还没来得及跟刚从天界回来的珀耳塞福涅说上几句话,雅典娜又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理直气壮地让他把一个已死的魂灵放回人间。 简直胡闹。更气人的是,连宙斯也跟着乱来,逼着自己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要求。 没有哪个希腊神祇会像哈迪斯这样做事一板一眼,就像审判书上冷冰冰的条文律令,对每一项罪行的判决都标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成了神祇中的异类,来者不拒的阿芙洛狄忒对他提不起半点兴趣,其他神更是敬而远之——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居然完全不懂“为所欲为”能带来何等极致享乐。 对这些流言蜚语,哈迪斯一贯视而不见,本质上他不认为自己和那群肆意妄为的家伙是同类,在他眼里,世间一切只分两种形态——活着的,不归自己管;死了的,归自己管,仅此而已。权力更迭、金钱美色更是毫无意义,进入冥府后最终都会烂成一地焦油。 哈迪斯不需要友人,不需要伴侣,生死无法跨越界限注定了冥府之主的冷酷与无情。 珀耳塞福涅是唯一的例外,至今哈迪斯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就把她抢回了冥界,他只能把一切归咎于厄洛斯的恶作剧。 这位在人类文学作品中被描述为爱神之子的光屁股小孩儿,实际上是五大创世神中司职欲/望的神祇,他和其他几位创世神一样,无人见过其真实面貌,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从古老的过去流传至今——据说他的眼睛实际上看不到任何东西,只会凭本能乱/射激发爱/欲的金箭和激发恨欲的铅箭,由此衍生出世间一切爱恨情仇。 世界诞生之初,只有漆黑冰冷的物质,由此衍生规整严肃的理性,厄洛斯诞生后才为这个世界注入了名为感性的混乱色彩。 哈迪斯不喜欢感情,他厌恶一切试图打破条律和规矩的东西,因为所有关于这些的争论最终都汇集到一个终点——生与死。 死亡是绝对不可逾越的底线,不是能靠感情撼动的自然法则。 但珀耳塞福涅的出现,打碎了哈迪斯的原则。 那个被人类憧憬的极乐净土,实际上只是一个利用梦的力量构筑出的美好幻境,那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于世上的桃花源。那里甚至有阳光,虚假的阳光,如碎金一般散落在蜿蜒的河岸上,一人高的芦苇丛在微风中“沙啦啦”地荡漾,成群苍鹭贴着水面缓缓飞行,偶尔会落在驶过的纸莎草船上歇脚。 珀耳塞福涅每年只会回来住四个月,她始终习惯不了地府的阴森寒冷,所以她绝大多数时间会留在极乐净土,这样一来她就像依然生活在天界,生活在大地上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鲜活生命才会有的的朝气蓬勃。 而下令为她营造这个毫无实际用处的梦境之人,就是哈迪斯。 然而有一天……她背叛了自己。 哈迪斯突然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罕见地放任思绪到处乱跑了半天,这是不正确的,他应该专注于自己现在仅有的、最后的工作:压制这口石棺里日益躁动的毁灭之力。 但这个工作实在是太过无聊,无聊到甚至不需要动一动手指,只要将自己的小宇宙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去就行了。哈迪斯的大脑鲜有这种什么都不需要思考的时候,平时他需要在整个冥界到处巡视,检修天穹上随时可能出现的裂缝,恩威并施地给那些顶着灾厄司职的冥界神祇和妖灵下达命令,亲自过目每一天的审判案例,然后修改其中不合理的地方,等等。 但是现在整个冥界都被雅典娜和她的手下糟蹋得七零八落,连叹息之墙都被撞了个大洞,距离完全崩塌就剩临门一脚了,所有的工作被迫停摆,只剩下这口关系整个世界身家性命的石棺,出于职业素养,或者该说本能,哈迪斯直奔此处,切断了所有和外界的联系,专心致志地往里面灌输小宇宙。 仙女座的意识久违地苏醒了过来,开始在脑子里絮叨,内容无非是劝他不要一意孤行,偶尔也该借助别人的帮助,并一再保证雅典娜和阿斯克勒庇俄斯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把利害关系讲清楚,暂时放下往日恩怨携手合作也未必不可…… 天真的人类,哈迪斯想,他似乎误以为神族这几千年来的恩怨是一个拯救世界的共同目标就能化解的东西,就像那些前赴后继冲到自己面前送死的圣斗士们,坚信只要打倒眼前的敌人,就能保护好雅典娜,继而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维护人间的爱与正义。 向死神挥拳,也许能让他嗤笑着退后几步,却不能阻止他收割生命。 〖您说的不错,但是在这个神祇隐退的时代,再死守着过去的纠葛也没有多少意义了,不是么?〗 ……他说的没错。 指尖忽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从石棺裂缝中溢出的黑气已经化成了一条臃肿的怪蛇,皮肤表面无数暗红色的瘢痕鼓动着,它冲自己张开大嘴,剧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一道黑光闪过,哈迪斯冷眼看着那条怪蛇被自己手中长剑砍成两截,而后迅速化成烟雾钻回石棺里,但是很快又传出了锋利指甲挠石板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咬了一口的指尖,伤口处蠕动着生长出一丛一丛泛着血红光泽的黑色羽毛,酷似盛放的黑色大丽花。 〖这样下去即使是您也撑不了多久了……〗 不属于冥界的暖银色小宇宙凭空冒了出来,温柔地包裹住哈迪斯指尖的伤口,黑色羽毛接触到这股治愈性小宇宙后迅速凋零。 哈迪斯却并不感到高兴:“仙女座,你疯了?医神刻印的力量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吗?” 〖我当然知道刻印的用处是保护自己的灵魂不收侵害,但是,它已经所剩无几了,与其浪费在我这个注定消失的家伙身上,不如用它拖延一下时间——雅典娜的小宇宙已经很接近这里了,到时候即使您再不情愿,她也一定会插手〗 哈迪斯扶着石棺起身,泛着冰冷月色光泽的铠甲无声无息披挂上身:“是么,那我就在她做出自以为是的蠢事之前,砍下她的头颅。” 〖唔,恐怕除了雅典娜,你还得应付一大群跟着她一起赶来的圣斗士,哥哥……贝努鸟也来了,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对于叛徒,我无话可说。”哈迪斯缓缓举起手中长剑,陡然劈下,漆黑的剑锋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空间,惊人的热量伴随着清越的凤鸣声喷薄而出! “找到了!”星矢大喊一声,四个人迅速散开堵住了哈迪斯的前后左右,哈迪斯那裹挟着阴冷小宇宙的剑锋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奔一辉身上要害刺去,全然不顾自己身后空门大开。 一辉将小宇宙燃烧到极限才勉强把如蛆附骨的阴寒驱散,以至于整个墓园都染上了炽热的暖红色:“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终止了,算不上背叛,我建议你去找那个把我的魔星拔除了的家伙算账。” “喂喂,这样不太厚道吧,好歹我也帮了你这么多。”黄金巨蟒口吐人言,语气非常无奈,“那么拖住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墓室里看看。” 哈迪斯闻言,剑锋一转,径直往黄金巨蟒七寸的位置砍去! “梆”一声脆响,紫龙举盾抗下了这一击,黄金巨蟒趁机“呲溜”一声滑出了战局,身形急剧缩小,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哈迪斯提剑欲追,身后数以万计的天马流星拳混在剧烈的冻气里毫不客气地就刮了过来,被一剑直接劈个粉碎,紧接着又是一剑削飞了星矢的头盔,眼看就要捅进冰河没有圣衣保护的脖子,一面冰壁凭空出现堪堪挡下这一击,紧接着冰河就被一只手强硬地拽到了身后。 “卡妙!”在生死边缘滚了一圈的冰河又惊又喜。 年轻的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点了点头,他的战友们迅速接管了青铜们的位置,将哈迪斯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领头的战争女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抄起盾牌和黄金长矛就冲进了战局! 当五个“雅典娜之惊叹”伴随着两位神祇剧烈燃烧的小宇宙炸裂的瞬间,迸发出的耀眼白光直接吞噬了整个墓园,继而撕裂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就像一颗初生的太阳那样。 几乎就在爆炸发生的同时,阿斯克勒庇俄斯已经化成了人形,伸手缓缓推开沉重的石棺盖,那些蠕动的黑雾被医神治愈性的小宇宙轻而易举地驱散,露出一副沉睡的男性躯体,他噙着微笑,将手伸进棺中,轻声道:“我来了,刻耳殿下。” 石棺中的男性躯体即刻发生了恐怖的变化,皮肤骨骼肌肉迅速腐烂剥落,血红色的小宇宙如鲜血一般喷涌而出,直到作为封印的容器的躯壳彻底腐烂殆尽,露出被封印的真容——一个目测不超过十三岁的黑发少女,一袭简单的黑色长裙包裹着她堪称瘦小的身躯。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石棺外朝自己伸手的银发男子,嘴角微微勾起。 刻耳握住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手,缓缓从石棺中坐了起来,被压制多时的毁灭与消亡之力至此彻底失去了约束,无声无息地涌出了墓室,与爆炸产生的剧烈白光撞了个正着,两股力量开始疯狂地相互撕咬吞噬,所到之处灰飞烟灭!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回归死寂,什么都没有留下。 ……………… ………… …… “啊,差不多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 “嗯?”刻耳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怎么了……咦?”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本来能拖到地板上的乌黑长发突兀地从颈部断开了,而眼前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坏笑着:“听说割断神灵的头发能暂时切断神力流动,没想到是真的呢~” 刻耳眼珠子又转动了一下,盯着对方手上的满把青丝,干巴巴地开口:“哦,你算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刻耳:“夏亚!你算计我!” 阿斯克勒庇俄斯:“串场了,台词不是这个。” 刻耳,认真看了看提词板,吸气:“赤井!你算计我!” 导演:“那边那个兼职客串打工人的安室先生不要公报私仇乱改提词板——!!!” 第182章 海上升明日 极乐净土,神灵创造的虚伪梦幻之地,当它被摧毁的那一刻终于露出了本相——一个时间与空间都无限趋于凝滞的深渊。 众神诞生之地,众神归隐之地,它的名字是塔耳塔洛斯。 “很有意思不是么?哈迪斯竟然把极乐净土建在了塔耳塔洛斯入口的正上方,谁敢相信天堂和地狱其实近在咫尺。”奥德修斯饶有兴致地四处打探,他现在就像坐在悬崖边缘找刺激的驴友,目视浩如烟海的能量像瀑布一样奔涌而下,灌入眼前那个巨大的洞口。 五个“雅典娜之惊叹”加上两位主神的小宇宙,这么大的当量炸开,摇摇欲坠的冥界终于顶不住崩塌了,所有失控的小宇宙挤在一起持续炸裂的后果,就是崩塌的范围会迅速从冥界一路往外扩散,蔓延到海界、人间、甚至天界。 那种可怕的事情,奥德修斯当然不会坐视它发生,于是他用了一个更危险的方法:将刻耳的力量引导了一部分出来,不多不少,正好吞噬掉所有即将爆炸的小宇宙能量,然后将它们一股脑都塞进了塔耳塔洛斯。 这种办法也只有奥德修斯敢用,取回医神神格意味着他的实力恢复到了鼎盛时期,可以正面抵御刻耳的毁灭之力,换了其他人来,接触到刻耳本体的瞬间就灰飞烟灭了,更不要说利用她的小宇宙。 而此时此刻,被当做工具人的刻耳正蜷缩在一个透明的光球中,像小孩子找到心仪的玩具那样,伸出手四处点点,指尖划过的地方不断滋生出黑色的细线,像黏菌一样蠕动着,在淡银色的光球表面留下了大片珊瑚状的奇诡纹路。 奥德修斯微笑着敲了敲这个七彩泡泡似的的牢笼:“刻耳殿下,玩得开心吗?” 被割了长发还被关起来的毁灭之神居然乖巧地点了点头,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愤怒。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她这种通过上一代分裂诞生的远古神祇,还没有进化出“感情”这种复杂的系统。 “那么要不要做点更好玩的事情?”奥德修斯循循善诱,口气像极了骗小女孩捞金鱼的怪蜀黍,“您听说过斯提克斯河吗?宙斯曾授予这条河流特殊的职权,对这条河发出的誓言是不能收回的,如果违背,就会被夺走神格。但是对您而言,解除这个誓言枷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刻耳把注意力从自己的手指上挪到了奥德修斯身上,眨了眨眼,然后说:“把手给我。” 奥德修斯从善如流,把自己的右手探入了光球,掌心淡金色的锁形符篆一明一灭地闪烁着,昭示斯提克斯河的约束力已经虚弱得犹如风中残烛——这是废话,整个冥界碎了个稀巴烂,斯提克斯河本体都没了,仅剩的这点还是当年宙斯的神力残余。 刻耳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漆黑的小宇宙凝结成蚯蚓状,扭曲着攀附上符篆,一口一口将其吞噬干净,然后径直钻进了奥德修斯的血管,沿经络一路啃食,最后化作无形烟雾渗入灵魂,将用以约束誓言的神力彻底拔除。 奥德修斯缓缓舒了一口气,用自己的小宇宙将刻耳残留在体内的力量驱散,他赌赢了,这个办法是可行的,这样一来,他最后的愿望也能实现了。 啊,不过比起自己那点的小算盘,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想着,奥德修斯拍拍手,包裹着刻耳的光球开始旋转着缩小,刻耳的身躯也渐渐退化,从少女体态变成了女童,再变成婴儿,最后光球中只剩下一颗混沌不明的“卵”,发出了模糊的疑问:“……你打算继续封印我吗?” “只是睡一觉而已,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情,就陪你玩。”奥德修斯竖起食指抵住嘴唇,“嘘,晚安。” 光球闪动了几下,乖乖钻进了蛇杖上镶嵌的血红宝石里,归于沉寂。 “那么,接下来……”奥德修斯转身看着脚下的深渊,闭上双眼,身躯在一瞬间分裂成数条黄金巨蟒,各自鼓动羽翼扎进了无边的黑暗。 ………………………… ……………… …… 雅典娜静静地跪坐在地,星矢安静地躺在她的裙甲上,呼吸平稳,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塔耳塔洛斯深处的力量压迫之强,不是人类的意志可以承受的,虽然有神圣衣的保护,但在这种环境下只能陷入永久的昏迷,直到生命耗尽。 塔耳塔洛斯最可怕的地方是“隔绝一切”,一旦被关进去,入口又被封上,就会彻底切断和外界的联系,连神祇赖以维生的信仰之力也无法输送到这里。换句话说,如果宙斯本人被关进来,那么即使漫天神佛一夜之间全部尊他为主,大地上千千万万生灵只拜他一个,全世界都是供奉宙斯的庙宇和殿堂,所有的诗篇和文学都是赞美宙斯的彩虹屁,也无法给他本人续上一口气,该死还得死。 对于无视这世间绝大部分律法规章的神祇而言,塔耳塔洛斯是唯一能令他们感到恐惧的地方,而那些被打入此地的上古泰坦神和各种怪物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对塔耳塔洛斯入口的封印经年累月地增加,最后甚至形成了一个与塔耳塔洛斯属性完全相反的桃花源。 现在,虚假的美梦破碎了,留下的只有残垣断壁的真实。 “……结果最后,还是你陪着我。”雅典娜的手抚过天马座神圣衣的纹路,历经千年,珀伽索斯的小宇宙早已消逝,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一缕灵识灌入这件以他为名的圣衣,从那之后,在灵识的筛选下,每一代天马座的战士无论来自何方,出身哪个国度,隶属哪个种族,都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毫无保留地献给雅典娜,献给人类,献给这片大地。 雅典娜的语气难得温柔似水:“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你,对那些为了阻止我战至魂飞魄散的圣斗士说声抱歉……没有他们拼死阻拦,我大概会把全世界的生物都杀个干净吧,如果到那时候我再清醒过来,看到一片死寂的人间,大概真的会疯掉。” 她闭上眼,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在不断轮回中被刻意忘却,占星楼上的记载一片空白,没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亲历者,包括雅典娜在内,全部都死去了。 当她终于从刻耳的呓语中挣脱,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残肢和鲜血,而自己手中的黄金长矛已经贯穿了珀伽索斯的胸口,他发觉雅典娜终于清醒,将死之际释然一笑,身躯化作星屑散去,徒留一件破碎的圣衣。 被神器重伤的后果只有一个,从灵魂到肉/体,彻底湮灭。 帕拉斯死去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尸骨无存,她极度愤怒中带着黄金圣斗士们冲上天界要说法,刻耳的力量闻风而动,如蛆附骨,挑拨杀意屠尽了奥林匹斯山,然而混乱没有终止,而是继续蔓延,圣斗士们好不容易从诸神的围剿中脱身,转头就惊恐地发现自己供奉的主神已经杀得停不下来了,如果放任她继续发疯从天界一路往下砍,人间就危险了! 对于圣斗士们而言,这是最痛苦的一战,他们必须对自己的信仰挥拳,为了保护更弱小的普通人,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更为了贯彻雅典娜往日对他们的教诲。 最终的结果是,那一代圣斗士以全体阵亡的代价消耗光了刻耳的诅咒之力,整个圣域几乎被夷为平地,但是山脚下的村庄却几乎没有损失,人员都被及时疏散到了安全地带,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当雅典娜清醒过来后,明白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她独自一人为所有的圣斗士树立墓碑,在教皇殿留下神谕,最后来到女神殿,将自己的神圣衣化作一个巨大的雕像俯瞰众生,举起化作匕首的武器,狠狠刺向自己的喉咙! 神灵的躯体死去,灵魂寄宿于石像中沉睡,当人间再一次面临其他神祇的进攻,她就会苏醒,以人类身躯承载神之灵息,继续为这片大地的爱与正义而战。 而现在……她是不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很抱歉,听到了一些令人伤心的过往。” 背生六翼的黄金巨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雅典娜身后,蛇躯将她和星矢环绕,暖银色的治愈性小宇宙光幕展开,减缓塔耳塔洛斯对二者灵魂的压迫。 雅典娜对黄金巨蟒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奥德修斯?或者我现在该叫你阿斯克勒庇俄斯了,既然我的事情已了,那你就可以动手了,但是你得答应我,把陷入塔耳塔洛斯的圣斗士们全部活着带回人间。” 黄金巨蟒垂下头颅:“那是自然,我们最开始的约定就是如此。” 雅典娜轻哼一声:“约定……让我猜猜看,你既然能费尽心思利用我潜入冥界找到刻耳,自然也有办法解除斯提克斯河的誓言吧?罢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约束你呢?” 黄金巨蟒轻笑:“自然是有的。” 雅典娜起身将星矢扶到黄金巨蟒背上,这时奇妙的景象出现了——淡银色的光芒从天马座圣衣内部逸散而出,逐渐化作一匹双翼飞马的虚影踱步来到雅典娜身边,虔诚地低下头颅。 同一时刻,神圣衣退化成了普通的青铜圣衣。 雅典娜最后抚摸了一下星矢的脸颊,眼神厚重而深情——那是一个母亲送别长大的孩子时才会有的举动,心中再多不舍,也知道该放手了。 “还得麻烦你在救人的时候适当修改一下圣斗士们的记忆,不要让他们为难你,以他们的立场当然不可能眼看着我去赴死。但是你的想法是对的,只要神祇还活在世上一天,人类就永无出头之日;自诩人类保护神的我,也没法保证将来哪一天会不会再次对人类举起屠刀。所以……是时候退场了。” 做完最后的交代,她的身躯向后一仰,女战神的灵魂自躯体内挣脱而出骑上了马背,帕加索斯昂起头颅欢快地嘶鸣了一声,张开双翼,载着它的信仰飞入永恒的虚空,不再回头。 留在黄金巨蟒背上的少女变回了城户纱织的容貌,和星矢并排躺在一起,像在做一场少年人的美梦。 “愿您安息,愿人类荣光永存。” 黄金巨蟒口中轻吟祝祷,调转方向鼓动六翼,向塔耳塔洛斯的出口飞去。 ………………………… ……………… ……… “陛下?” ——谁? “陛下,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难道封印又松动了么?” ——这个声音?! 哈迪斯睁开双眼,珀耳塞福涅娟秀的脸庞就在自己眼前,只是她看上去并不像还活着,仅有一缕模糊的虚影勉强维持人样。 即便如此,哈迪斯还是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看似不存在的幻影。 我恨她。 我恨她背叛了我。 我恨她几乎毁掉了整个冥界。 我恨她就这样消失了千年,天上地下,不复相见。 ……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只可能在这里啊,世间所有的灵魂最终都必须回归冥府,如果当年她从冥界逃走了,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一定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只有一个地方。 只有她的灵魂跌入此处,才会无处可逃。 珀耳塞福涅……我的妻,我的王后,我的挚爱。 你一定也在恨我吧,恨我冷酷无情,恨我死板不知变通,恨我为什么几千年来明知你身在何处,却不肯来寻你。 我设想过无数次,如果我真的抓到了逃走的冥后,要给她下怎样的判决,三途川八狱十壕四圈,全部走过一遍,才够宣泄我的愤怒和悲伤。 我是如此痛恨着她。 我必须找到她。 我想见她。 “……陛下,我感受到了,您的恨意是多么炽烈啊。”珀耳塞福涅的虚影伸出手,按上哈迪斯的胸膛,那颗死寂多年的心脏如今却在剧烈地跳动着,“我不会走,我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即使恨意化作三途业火将我焚烧殆尽,我也不会离开您的身边了。” 这不是幻觉!哈迪斯猛然惊醒,无论神格还是灵魂,都确确实实是珀耳塞福涅本人没错!她竟然在塔耳塔洛斯里苟活到了今天,没有和那些上古凶兽和泰坦神一样化成灰烬。 “咳咳,虽然打扰二位久别重逢不太好,但哈迪斯陛下,我还有一事相求。” 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同时抬头,巨大的黄金巨蟒已经将他们盘绕在中心,头颅垂下,背上赫然驮着仙女座和凤凰座两位圣斗士,一脸疲惫不堪,仿佛身体被掏空。 “您得谢谢仙女座,如果不是他在极乐净土崩塌的一瞬间甩出锁链拽住您,以您的执念之深,这会儿早坠入塔耳塔洛斯深处了。” 一辉累得够呛还不忘翻个白眼:“这家伙只是习惯性善良罢了,害的我也得跟着他一起下来。” 瞬一边笑一边喘/气:“哥哥你当时明明都要急疯了,那个慌张的样子属实罕见,真应该拍下来留作证据。” 黄金巨蟒燃烧小宇宙替元气大伤的兄弟俩治疗,还不忘继续刚才的话题:“哈迪斯陛下,看在破镜重圆的份上,您能否高抬贵手,把仙女座体内的部分冥王神格剥离出来呢?这个躯体您已经用不着了吧?” 哈迪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于是一辉眼看着一颗漆黑的菱形晶体从瞬的心脏部位缓缓刺出,飞回哈迪斯手上,伤口顷刻收缩复原。直到这一刻,瞬苍白的脸颊上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活人该有的血色,肢体也不再冰凉。 做完这件事,哈迪斯再也不理会其他,袖袍一卷,裹着珀耳塞福涅沉入黑暗。 “啊呀,还真是干脆。”黄金巨蟒掉头往塔耳塔洛斯的出口飞去,“我还在想万一哈迪斯追问我冥后是怎么回事就麻烦了。” “没那个必要。”一辉揉了揉眉心,“哈迪斯只是想再见珀耳塞福涅一面而已,心愿已了,别的事情他根本就懒得管。” 瞬依旧心存疑虑:“可那真的是冥后殿下吗?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幻影而已,连小宇宙也虚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了。” 黄金巨蟒解释道:“啊,那个准确来说,是包裹着珀耳塞福涅灵魂的冥后神格,在塔耳塔洛斯以休眠的状态沉睡了很久,力量消耗得只剩这么一点点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啊,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是刻耳的杰作。”黄金巨蟒语气欢快,“当年她感知到塔耳塔洛斯封印打开了,跟着大部队往外跑,出来的瞬间就看到了失魂落魄跌倒在地的珀耳塞福涅,旁边还站着纷争女神厄里斯,她一脸狂喜地蛊惑刻耳杀到天界去,她受够了天界对她各种冷嘲热讽还拿她当工具人,她要借着这次宙斯命令她蛊惑冥后打开封印的机会把泰坦神都放出来,伺机报仇。” “但是尼克斯的子女嘛,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脾气恶劣,求人办事可以,一副颐气指使的亚子就不对了,所以刻耳的回答就是一爪子把厄里斯连人带魂并神格打了个稀碎,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到瑟瑟发抖的珀耳塞福涅身上。” “但她即将动手时,却感知到珀耳塞福涅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来自她的春神职能,这股代表苏生的力量与我同出本源,能抑制刻耳的杀意,所以她迟疑了片刻,珀耳塞福涅反应过来,立刻把自己藏进冥后神格一头滚进了塔耳塔洛斯,就此逃过一劫。” 一辉一脸“你胡扯吧”的表情表示不信:“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黄金巨蟒拍了拍翅膀:“当然是去问刻耳本人啦~相信我,她很好哄的~” 兄弟俩沉默了——连哈迪斯都如此忌惮的毁灭与消亡之神,原来是这么好说话的脾气吗? ………………………… ……………… …… 一阵剧烈的震荡后,我抱着再再再次穿越的心情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黄金巨蟒的背上,扭头一看,紫龙和冰河也躺着呢,目测没什么大碍,睡得还挺香,竟然还打呼! “睡醒啦?”奥德修斯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啊……还行。”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脑子也挺清醒的,朝还睡着的那两个抬了抬下巴,“这俩什么情况,还有其他人呢?” 奥德修斯回答:“他俩的精神力承受不了塔耳塔洛斯内部的压迫陷入昏迷了,不过放心吧,只要离开这里就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在往外飞。” 这里就是塔耳塔洛斯?传说中连众神也惧怕的深渊……我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就像一只手拽着我的脖子一样,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肩膀被用力一拽,奥德修斯冲我摇了摇头:“不要看了,这里的能量流动和超次元空间不一样,不是无序的,而是会统一往一个方向拽,越深入引力越大,你要是一直盯着看也会被拽下去的。” 我滚回巨蟒背上遮着眼睛重重呼吸了几次,平复极度惶恐的心情,才重新坐起身。 “等把所有人都接出去,这场圣战就算结束了——不,应该说,以后不会再有圣战了。”奥德修斯看着我,语气温柔,“利用了你的好意,我很抱歉。有什么心愿吗?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我瞥了他一眼,又把脸扭了到了另一边。 “还在生我的气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奥德修斯轻笑,“但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至少百年之内,我不能再回到这个时空,否则再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预测。” 我愣了一下:“你的诅咒没有办法解除吗?” “有是有,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已经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奥德修斯抚摸着手中的蛇杖,“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都是私事了。啊,刻耳我会一起带走,毕竟她还是很危险的,得有人看管。” 我的视线落在蛇杖顶端那颗宝石上,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颗疑似活体的卵状物在翻搅,怪恶心的,那就是刻耳的本体么? “这个也不能看。”奥德修斯伸手遮住我的眼睛,“会掉san值哦~” 我无可奈何地拨开他的手,他笑了笑,食指点在我的额头上:“马上就到出口了,临别之际,送你一份礼物吧。” 治愈性的小宇宙自指尖灌入我的眉心。 〖以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之名赐予祝福,愿你余生平安顺遂,远离世间一切病痛灾疫〗 我闭上双眼。 温暖的阳光自上而下倾泻。 我们最终活着回到了人间,准确来说,是回到了圣域的女神殿,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横七竖八睡了一地人还是很壮观的。 而据留守圣域的人说,他们本来眼看着大日食就要彻底形成,已经绝望的当口,突然天降一道巨大的光束,硬生生将天空劈出了裂隙,守护在女神殿的黄金巨蟒在看到光柱的时候张开翅膀腾空而起,钻入光柱消失不见,随后大日食的阴影迅速褪去,很快一切恢复了正常。而当所有人狂奔到女神殿的时候,看见一群黄金圣斗士加五个神级青铜还有纱织全都好胳膊好腿的,激动得直接就扑了上去! 说来好笑,我们全是被吓醒的,然后就被一群人冲上来又哭又叫地抱个满怀,可怜老子的小身板,差点给挤成夹心饼。 赢得圣战固然是大喜事,几乎全员幸存的大结局更让人感动落泪——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然而两位老爷子为圣域站了这么多年的岗,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圣战,也是对历代英灵最好的告慰。 战后的人员安排仍是一项大工程,纵观历代圣战,就没见过哪一代能活下来这么多人,平白又给教皇殿增加了一堆工作,不过一想到这是最后的加班,老子忍了,痛并快乐着! 然而就在一切皆大欢喜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女神殿的侍女慌慌张张跑来报告:雅典娜失忆了! 艾俄洛斯和撒加闻言大惊失色,丢下满屋子文件夹起老子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女神殿,纱织坐在巨大的石像脚底下发呆,见几人风风火火地冲上来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啦?” 撒加紧张得声音都在抖:“雅、雅典娜,您还认得我们吗?” “认得啊?”纱织一脸茫然,“撒加,艾俄洛斯,还有麟屿……咦?!”她激动得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麟屿你回来啦!平安无事真的太好啦!” 我一脸问号,艾俄洛斯倒是明白了什么,一本正经发问:“纱织,你还记得自己今年多大岁数吗?” 纱织点头:“十六岁,我刚过的生日,记得很清楚!” 十六?不对呀,算上我失踪那五年,纱织今年明明十八岁! 撒加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是从那一天之后的记忆全部丢失了吗。” 我无可奈何地发问:“两位,能不能给我这个状况外人员解释一下?” 撒加连忙回答:“啊,是这样的,雅典娜是在她十六岁生日后的第二天领悟了第八感,从那之后她的神识就算真正觉醒了,现在这个失忆的情况应该是……” 艾俄洛斯接上他的话:“应该是雅典娜本尊离开了这个躯体,同时带走了属于神明的记忆和力量。” 我低头看看纱织,终于意识到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她的容貌似乎又变回了东方女子,而且身材也缩水了一点,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丁点小宇宙了。 “侍女们说圣战已经结束了……”纱织看着我,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可是我一点实感都没有,感觉就只是做了个梦……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啊?我明明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啊?这样、这样没有办法成为合格的女神吧……” 我单膝跪下,摸了摸纱织的脑袋,安抚性地笑了笑:“真的没事了,欢迎回来,纱织。” 纱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又看向我身后的两人,教皇和辅佐官也露出了同样的微笑。 “纱织小姐——!!!”星矢的大嗓门远远传来,鬼知道这小子怎么躲过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一路跑上来,爬了这么多层楼梯吼声还这么中气十足,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纱织身边,手足无措地安慰她不要害怕,我会永远保护你哒! 见此情形,我淡定扭头,顺手把两位大人物拽回教皇厅批公文——看什么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啦! 不过话又说回来,星矢如果真想过这关……难度应该不亚于单枪匹马再闯一次十二宫吧? 加油啊!作为圣斗士全系列第一主角,你可以的! 又过了好些日子,圣域的收尾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把最后一批重要资料搬进占星楼的时候,我伸了个懒腰,冲艾俄洛斯喊了一声:“剩下的你自己收拾行不行?我请过假了啊。” “准备去哪儿啊?”艾俄洛斯头也不回地数着架子上的字母顺序。 “斯尼旺!”我冲他摆摆手,转身踩上传送阵回到地面,出圣域后直接瞬移到了海边。我低头看看手表,距离日出还有大约一分钟。 海滩上空荡荡的,这里还在圣域的保护范围内,所以尽管风景绝佳,却绝对不会有别的旅客过来打扰。 极目远眺之下,能勉强看到海天相接之处,一抹鱼肚白缓缓亮起,映亮了海水,反射出波光粼粼,那个独自在岸边踏浪的窈窕身影就显得格外惹眼。 我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那个人立刻停下脚步,做了个掏手机接听的动作。 我故意开着通话,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在愈发焦急的呼喊声中翻过防浪堤踩着沙子一路飞奔,对方的容貌在日渐明亮的背景中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到我了,惊喜地喊叫了一声,朝我张开双臂,红色的裙摆在海风中肆意飞扬。 我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像所有烂俗爱情喜剧片里的笨蛋情侣一样转圈欢呼,她大笑着抱住我的肩膀,我用力托着她的双腿,将脸颊埋入那雏鸟般毛茸茸的金色长发。 在我们身后,一轮巨大的红日冉冉升起,光芒喷薄而出,映亮了整个大海和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化用自“海上生明月”,下一句就是“天涯共此时”,祝大家春节快乐!总算是踩着死/线把大结局发出来啦! 有太多话想说了,等到真正完结的这一天却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谢谢各位读者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的长评和爱,我是绝对坚持不到今天的,再次向各位深深地致谢!(鞠躬) 燃烧吧!我们的小宇宙! 第183章 后记:两段错位人生, 这是一篇充斥着胡言乱语和逻辑混乱的后记,如果你看着看着发现哪里不对劲,说明作者脑筋短路了,请不要深究。 一切的开端源于十多年前,一个如今已经消失在网络里、作者不明的营销贴,内容大致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圣斗士星矢》阴/谋/论和一些车田老贼挖坑不填导致的过度分析。 而我在闲极无聊的时候点进去瞥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其中一个问题——真正的海龙将军去哪了? 作者煞有介事地分析道,加隆原本是双子座的替补,他肯定不是波塞冬最初选定的海龙将军,他只是欺骗波塞冬拿到了亚特兰蒂斯的管理权,后面一大堆破事全是他携三叉戟令诸侯搞出来的,海界篇临近结尾,苏兰特识破了加隆的伪装,认为他根本无权代理波塞冬的意志。回到问题开始,真正的、本应当成为海龙将军的那个人,在整部圣斗士里渺无音讯,他去了哪里?是否被心狠手辣的加隆给灭口了,所以才一直没有露面?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因为这本来就是车田无数个设定上的漏洞之一。 但有意思的是,这么一个充斥着营销味道的问题,却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一颗沙子被裹进了蚌壳,不停地被各种分泌物包裹着,最终变成了一颗珍珠。 《医闹》最初的故事大纲就此定下——主角被圣域抚养长大,接受了圣斗士的价值观和头衔,然后剧情按原著一路发展,直到海界篇主角的真实身份被揭晓,他其实是这个时代的海龙将军,而抢走他地位的人却是个双子座候补,两人的立场和命运完全颠倒了。随着故事的进展会有一系列伏笔暗示主角身份不一般,这种猜谜般的行文路线必定会勾起读者追更的兴趣。 但是这个大纲里并没有医神,主角就是唯一的核心,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主角身份揭晓的海界篇是整个故事的最高潮,地位约等于天龙八部中的少室山之战,所有的矛盾伏笔都会在一个舞台上集中爆发。 但是,爆发完了该怎么办?主角的身份暴露后,圣域大概率是呆不下去的,他的圣衣会被回收,头衔会被剥夺,小宇宙也可能被封印,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这样一来后面的冥界篇就跟他完全没关系了!因为圣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普通人去面对冥斗士,然而哪有主角到故事临近结局的时候直接被踢出主线的? 如何让海界篇后暴露身份的主角回到圣斗士阵营继续战斗就成了一个问题,而最开始,我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硬要从别的日漫套路里借鉴也不是不行,但是总给我一种“没有圣斗士那味儿”的感jio,既然是走原著故事线的同人,最好还是尽量用原著的风格。 于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开始补起了冥王神话,并且很惊讶地发现原来冥王神话有两部,一部已经完结而且还出了动画,另一部是车田自己画的而且更——新——贼——慢—— 两部作品风格也有着显著差异,LC的作者是女性,所以比车田更擅长刻画人物细腻的情感,黄金圣斗士也终于不是前期反派后期送人头的战力计算器了,他们强大的实力可以在正面战场上直接发挥作用,而不是动不动吃瘪,然后托付给青铜们一路莽穿。而车田的讲故事能力……怎么说呢?可能这个年代的读者看着就有点落伍了,但是车田牛逼的地方在于,他的想象力一如既往地惊人,LC里的黄金圣斗士可能出于讨巧的目的,故意设计得和SS长得一模一样,而ND里的黄金圣斗士和SS是完全不同的两套风格,而且还多出来一个牛逼轰轰的黄金蛇夫座,且不论剧情走向如何,噱头是做足了。 现在晋江能找到的大部分圣斗士同人都是LC背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手代木非常舍得花心思给黄金们画番外,完善设定,但是官方设定过于完善,对同人反而会产生不利,因为梗都让官方玩完了同人还创作什么,躺平吃粮就是了。当然,这是我作为同人创作者的看法,如果从补番角度,我仍然推荐先看LC,然后看兴趣补ND。 在补完两部作品后,我终于找到一个能让《医闹》后半部分剧情继续推进的关键人物——奥德修斯,我第一次追完ND的时候他连一张人设图都没有,还想着这么一个车田狂吹半天的家伙到底有多牛逼,等了好久奥德修斯终于连同蛇夫座黄金圣衣一起露脸,当时就给我震住了,心说好嘛,原来不是车田吹牛,是我肤浅了,这么牛逼的人物难怪当时在圣域会有人宁可拜他也不拜雅典娜。 虽然关于奥德修斯的设定依然充满谜团,但是基本的人设已经有了,对于同人创作来说已经足够,也就在这个时候,《医闹》的世界观才正式被确定下来,走的是ND—SS路线(后续冥斗士人数太少不得不拉LC的冥斗士凑数实属无奈,你们就当是平行时空同位体好了)。 但是光医神出来还是没用,医神在ND中的设定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神灵,因为试图由人进化为神,被神抹消了存在,蛇夫座也被降级成了白银。他为什么会在ND时代复活仍是一个谜,车田至今不填坑,那就只能同人作者自己绞尽脑汁想办法。 能让一个被抹杀的神灵不顾一切后果回到这个世界上,必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肯定不能是简单的复仇,在找这个理由的过程中,大纲又一次卡壳了。 直到车田本人绘制的双子座番外篇中,又登场了一位新的冥界神灵刻耳,这个理由终于被找到了——奥德修斯回到这个时空,是为了消灭所有的神灵,然后把刻耳彻底封印起来带走。 遗憾的是,如果奥德修斯的塑造多少还参考了ND的人设,那么刻耳的人设几乎跟原著没什么关系,甚至和古希腊神话都没什么关系,属于被我强行拔高了逼格,她所代表的“毁灭”和奥德修斯代表的“新生”如同太极的阴阳,是一对相生相克的力量,奥德修斯也是全文唯一一个能直面她的存在,其他神灵实力再强,也只能【封印】,而不能【接触】,你甚至可以把她理解成神灵的克苏鲁,只有奥德修斯可以不断修复自己的SAN值,所以可以和她谈笑风生,而不是失去理智彻底疯掉。 奥德修斯是这个故事的隐线主角,他的死去导致了这个世界上许多纷乱的开始,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宙斯的贪欲,他试图留住永生和强大,所以他在泰坦战争中将刻耳与她的同族全部打入塔耳塔洛斯,然后找茬想要将医神神格抢到手,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神格被珀耳塞福涅吸收了,于是宙斯又派出了纷争女神厄洛斯潜入冥界催眠恐吓冥后,打开了塔耳塔洛斯的封印。 但是厄洛斯也有自己的算盘,她在天界一直被排挤嘲笑,所以借机让冥后把封印完全打开,试图说服自己的兄弟姐妹重新打回天界去,然而她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刻耳六亲不认,直接把她撕成了碎片,冥后千钧一发之际滚进塔耳塔洛斯躲过一劫,后续冥界把封印堵上了,自然哪里都找不到她。 但好笑的是,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这个时候的医神神格并不在冥后手里,因为在冥后得到医神神格后不久,哈迪斯从人间带回了一位异教神灵,他来自古埃及神话,但是古埃及文明已经衰落,他的同族已经全部消失了,哈迪斯收留了他,并允许他继续承担亡灵引渡的工作。 他就是贝努鸟。 贝努鸟在冥界得到了冥王的信任,他甚至将极乐净土的一小部分改造成了古埃及神话观的天堂——芦苇原和莲花池,但是在贝努鸟心里,他很清楚无论是极乐净土,还是这片芦苇原,本质上都是虚假的,只是一个利用梦神力量营造出的幻境,整个幻境其实就是塔耳塔洛斯的封印。 贝努鸟在漫长的岁月里作为冥王与冥后的近侍陪伴了他们多年,深得信任,冥后在征得冥王同意后将医神神格送给了他,保证他能继续享有不死之身。这就是为什么奥德修斯会和一辉达成协议,并从他体内取走医神神格。 然而宙斯不知道这一切,他一直以为医神神格还在冥王夫妇手里,于是冥界大乱,然后天界与冥界彻底断绝联系,再往后就是雅典娜一路杀上天界导致希腊神族一夜没落。 奥德修斯回到这个时空的愿望只有一个,解除宙斯刻在身上的诅咒,这样他就不用把自己分裂成无数块在时空裂缝里苟延残喘了,但宙斯肯定不可能答应,于是他会先去找到刻耳,准备用刻耳的力量威胁宙斯——这是一个简单粗暴,但是只有他敢用的办法。 计划赶不上变化,宙斯已经灰飞烟灭了,奥德修斯看到了如今的人类已经足够强大,但是神族依然苟延残喘,于是他改变了计划,决定帮助人类将最后的神族推入深渊,然后带着刻耳彻底离开这个不再需要神的时空。 雅典娜在和医神签订契约时就考虑过他反水的可能,但是她并不认为医神会伤害人类,结局确实如她所料,只要确保人类无恙,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而且雅典娜也无法保证再过一千年,她会不会也像死去的神族一样变成欺压人类的暴/君。当然,如果雅典娜翻脸想杀了奥德修斯,奥德修斯就会把刻耳的力量放出来把雅典娜撕个粉碎,然后悠闲拍屁股走人。 奥德修斯确实不会战斗也不会伤人,但是刻耳可以,这就是神族如此忌惮他的根本原因。 至于奥德修斯和主角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只能说——没多大关系,他们能碰上纯属巧合。 但是,故事的最开始,主角穿越到圣斗士的世界,是因为当时时空产生了扭曲,而时空产生扭曲的缘故,是阿克索试图召唤自己的父亲。 在ND篇最后,亚伯将麟屿送回SS时代时,时空隧道突然坍塌,导致亚伯死在了异次元裂隙中,而这突如其来的时空乱流同样是源于奥德修斯。 ND漫画设定,当奥德修斯复活的时候,天地,宇宙,星辰,时空,全部都会陷入混乱。 一切由此而始 其实奥德修斯也不知道他这种畸形的存在导致了多少时空乱流,所以他才迫切地需要解除诅咒,而他会对麟屿产生长辈一般的偏爱,也不是出于什么补偿心理,纯粹是因为麟屿尊敬作为医生的他,仅此而已。 其实只要一声谢谢,就足够抚慰一颗被伤害千百年的医者仁心了。 麟屿的人设基本是我构想中的理想男性,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以男性视角写作,不过私底下问了几个亲友她们都说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女性向视角。如果真的是以纯男性视角写作,可能对文中女性角色的身材和样貌描写会露/骨得多……嗯,可以理解,不过整个圣斗士系列有名有姓不打酱油的女性掰着手指头都数的出来,而且基本名花有主,男性读者看这个可能还是更关心主角能不能打吧。 麟屿的战斗力我没有刻意设置过,毕竟是主角,会一路成长,在故事的最后医神强行把海神神格碎片植入了麟屿体内,也留下了医神力量的刻印,这样一来麟屿实际上就继承了海神的能力,不过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来的,要等上几百年,整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他才会意识到自己“成神”的事实。 奥德修斯当然不是在害麟屿,虽然他中途确实利用过麟屿,但是他最后的祝福是真诚的,只不过来自神灵的祝福对人类未必是好事。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长生,如果普通人活到100岁是极限,在医神的祝福下可以把寿命延长到1000年,但是1000年后的人类文明会是什么样子的?人类会不会已经灭绝了?孤身一人不老不死在天地间游荡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在本文的世界观中,所有的冥斗士最初与哈迪斯签订契约获得魔星刻印时,的确是诚心的,但是除了神以外的种族寿命都太短了,可能仅仅几十年后,他们就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但是哈迪斯是绝对不允许背叛的,于是悲剧就开始了。 除了麟屿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会“成神”,他就是瞬,哈迪斯强行侵/占瞬的躯壳后,对他的灵魂也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即使哈迪斯最后离开了瞬的躯体,残留的冥王力量还是会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侵蚀瞬的意志,到最后,已经无法从意识层面上分清二者了,瞬最终还是会回到冥府去,成为新的冥神。 可能会有人问,人类花了那么多年才终于把神灵从自己的世界赶出去,最后却又从人类中诞生了新的神,之前的一切努力不是白干了? 在我自己的定义中,新神与旧神的的区别在于,旧神是种族,新神只是一个概念,人类习惯将压倒性强大的存在称之为神,麟屿和瞬只是恰好符合这个定义而已。至于他们是否会走上旧神的老路,那是几千年后的事情了。 好像跑题有点厉害,让我们扯回来——麟屿毫无疑问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男性,会做饭会哄妹子会打架会批文件,还能代替雅典娜中箭躺尸,自穿越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圣域留下的烂摊子擦屁股,如果不是医神关照可能不到三十就要秃了(淦)。 麟屿这个名字是童虎给他改的,本名林宇属于那种烂大街的名字,为什么改成这两个字呢?因为我考虑到不管是车田原作还是各种衍生作,庐山一派的名字里都带有典型的东方元素,原著的紫龙、翔龙,动画原创的王虎,电阻的玄武、龙峰,古早时期的同人总是戏称春丽其实就是朱雀位,那么作为一个被童虎收入门下的角色名字肯定要延续这个传统,而车田在另一部作品《B'TX》(国内翻译成《钢铁神兵》)中采用了四灵兽的概念,掰着指头数数,龙凤龟麟正好还差一个,就用上了。 至于“屿”这个字,它本身有岛屿的含义,而且“屿”还有一种解释,指涨潮时与陆地分离、落潮后又与大陆重新连接的海中山地,暗示了主角的际遇——当海洋力量强大时,就会与代表大地的圣域切断联系、当海洋的力量消退时,就能重新与圣域恢复联系,但是根源力量始终来自大海。 顺便一提有读者认为“麟”与“鳞”读音相同,所以实际上从名字上就暗示了主角海将军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实际上我取名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但是往这方面理解也没有问题哦~全文第一个暗示主角身份的细节出现在第五章 ,主角的小宇宙实体化成的龙有【鱼鳍】,而第六章天龙座圣衣的小宇宙实体化后的龙是没有【鱼鳍】的,这里就暗示了主角是【龙】,但他不是【天龙】,而是【海龙】。 麟屿能如此顺利地熬过圣斗士这个地狱级副本除了运气好被两个黄金捡走教导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我愿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主角光环——他知道圣斗士系列正确的剧情发展,知道不管前期再艰难只要按部就班去做就会迎来一个美好的结局,正是这份信念支撑着麟屿熬过了最艰难的海界篇,即使后来孤身一人掉进冥界他也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能从心理上掌握主动权。 而加隆,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加隆这个人物也算是我第一次尝试去写一个“恶人”,他不像麟屿有所谓的“系统指引”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路线,从他降生在圣域的那一刻,人生就已经决定了,但是加隆不肯认命,他认为自己的强大实力是靠自己锻炼得来的,不是什么神的恩赐,所以他不想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神灵和几句假大空的口号就去白白送命。 他这种想法在圣域外的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圣域看来问题就大了去了,撒加一直试图替弟弟隐瞒这些大不敬的想法,结果自己的意识被亚伯钻了空子,然后加隆反过来嘲笑哥哥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更不服管了。 后来加隆被关进水牢,拔出三叉戟获得海界管理权后根据指引找到了第一个海将军并杀人灭口,完全是他性格使然,原著冥界篇之前的加隆就是彻底的反派人设,篡夺朱利安水淹大地,对其他海将军的死冷眼旁观,这样一个人对小孩子痛下杀手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因为他对弱者没有怜悯之心,双子座圣衣自然不可能选择他。以加隆的想法,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于是便认定这是命运的不公,他后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诠释自己的理念。 然后,他就被波塞冬一巴掌抽回了原型——人类是有极限的啊! 奥德修斯对加隆的神罚实际上正好剥夺了加隆最引以为傲的力量,让一个把全世界搅得不得安生的混世魔王跌落凡尘,成为他曾经最看不起的芸芸众生,为了一口饭一块钱不得不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剥夺过去所有的记忆则是一种怜悯,这样一来加隆才能真正意义上和他的过去完全割裂,重新开始。 加隆虽然失去了记忆和小宇宙,脾气却一点没改,而且医神并没有剥夺他从圣域学到的知识,只要他愿意,照样可以在人类社会过上比大多数人好的生活,只不过这家伙天生喜欢追求刺激,在一穷二白的时候基本每天都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至于仙人跳之类的道德问题就更不要追究了…… 圣战结束后撒加正式向弟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加隆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是把他当提款机而已,兄弟情?不存在的。撒加为此郁闷得差点又黑化了一把,好在这次他自己想通了,对加隆所有的弥补本质上是希望自己良心安稳,既然臭弟弟如此没良心,那我自私一点又何妨呢。 最终我想要写的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他确实不能算个好人,甚至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生命力实在是顽强地让人瞠目结舌,即使被踩进深渊,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能徒手爬上来给你一拳。 这人实在太狗了,但是偏偏又这么牛逼。 加隆和麟屿的命运纠葛是一个扭曲的闭环,由此衍生出了整个故事,不过这文本质上不是硬核的科幻小说,漏洞无数,希望大佬们手下留情不要深究,如果实在想不通,你就当是医神复活导致的BUG好了…… 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可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HE,因为圣战虽然结束,以后也不需要圣斗士和圣域了,但是麟屿还会活很久,久到他会送别狄蒂丝、送别所有的亲朋好友、最后送别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作为最后一代教皇,在接受雅典娜赐封后还会再活两百多年,直到确认不会有新的圣战开始的可能,他就会彻底关闭圣域的入口,将自己连同这座神话时代建立的堡垒一起化作永恒的墓碑。 奥德修斯会带着刻耳在不同的时空中旅行,在医神神格力量的保护下,刻耳终于可以触碰世间万物,会慢慢学习何为感情——但这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故事,也许直到他们一起消失在宇宙尽头的那天,刻耳也学不会微笑。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她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原始神,教她微笑难度比教会一条鱼上岸走路读书写字挣钱考大学开公司竞争总/统自立为王创建文明……还要难得多。 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奥德修斯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且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