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同人)意乱情迷》作者:陈未翎w 文案:【为换结局所以强行更改过设定以及人物性格】 内容标签: 年下 因缘邂逅 港台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天若有情,鲁德培x华港生 一句话简介:以嘴唇揭开,讲不了的遐想 第1章 迷醉 把自己那/话儿从对方体内慢慢退出来的时候,鲁德培还有几分恋恋不舍。 侧着头的华港生只是有些不舒服地轻哼一声,黏糊糊的触觉在下头,大概是有些难受,但是两位当事人谁都没有对此有多余的反应。 鲁德培手撑在床两边,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他安静地注视着身下那个脸色潮红、双眼紧闭的人―― 对方应该是不舒服极了,所以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醒来。 鲁德培看着看着,目光渐渐深沉。 他伸出手拨弄了一下对方前额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有丝丝热气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过来,他唇角忍不住微勾,俊俏的脸上加了表情以后瞬间变得生动了起来。 ……啧。 他起身,随意裹了浴袍,光着脚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热水散发出的雾气将镜子熏得一片朦胧,连带着映出来的人影也看得不太清楚。但洗完澡的鲁德培完全不在意——盯了好久的猎物终于到手,他开心还来不及,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想这个那个的。 通风口将热气给冲出了室内,他裹上浴袍,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起了自己。 没有戴眼镜的时候视线难免有些模糊,他单手抵在洗手台边,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擦过嘴唇,好像是在回忆刚才肌肤相贴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像是美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令人目眩神迷,忍不住为之倾倒。 他凑得离镜子近了些,唇边先是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然后慢慢挑得更厉害了些。 装满了纯净水的玻璃杯就摆在手边,他简单漱了漱口,目光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地,将漱口水吐进池子里——嘴里也许还有对方的味道,但是此时都要随着水珠被一同带走,然后冲进下水道。 他本来想着也许猎物到手了,自己的兴趣就会减少很多,但他好像想错了。 那个男人,和想象中一样可口,让他有点不舍得就这么放手了。 他闭上眼,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外头突然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鲁德培睁眼,微笑着任由那个一脸苍白的男人冲进来揪住自己领口。 他装作无意的抚摸上对方的手背,然后抬眼,目光里满是兴致盎然,“怎么这么生气,难道你不曾中意我吗?”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瞬间便更加难看了。 一阵疼痛突然从小腹传来,鲁德培被对方的那一拳打得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甩到了他身上,他垂眸,便看见厚厚的一条浴巾从他背后滑落。 男人无言以对,满脸难堪地气冲冲跑走了,鲁德培转过身靠在洗手台旁,轻轻摸着自己被蹭到的脸颊,眯着眼去看那个跌跌撞撞的背影,目光深沉。 门啪地一声被重重甩上,那个力度大到地板似乎都颤了颤,鲁德培被揍了以后并不生气,反而还觉着有些想笑。 事实上,他确实是笑了。 “你没机会跑的。” 他说着,渐渐收敛了笑意,脑中的一系列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的东西也被顺利归纳到了一起。 “你没机会跑的……”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目光闪动,嘴唇慢慢就抿成了一条线。 作者有话说: 年轻时候俩人的颜真是让我窒息…… 兴奋到颤抖.jpg 第2章 意图 阿标推门进来的时候,鲁德培正在擦眼镜。 他捏着眼镜布,拇指隔着布料,慢条斯理地轻轻擦拭着镜片。垂下的眼皮遮盖住了他的目光,只有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但是阿标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破坏掉他的好心情的。 “BOSS……” 话音刚起,鲁德培突然抬手,眼皮要抬不抬地随意动了动,制止了他接下来准备说的话后,又重新放下手去,慢悠悠地擦眼镜。 不戴眼镜的时候,鲁德培偶尔就爱微微耷拉着眼。 明明还是同样的长相,五官也没什么大变化,可是那眼镜就仿佛是面具一样,一摘下来,那股子凌厉又迫人的气势就荡然无存,反而显得他很平和。 但也许这样也是表象,这也只是他的一种伪装罢了,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被人看不透才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一个眼镜也就那么大,鲁德培却翻来覆去擦了好几遍,动作温柔地似乎是在擦拭情人的面颊,看得一旁的阿标心里着急,又不敢发声干扰。 好不容易等到他顿住停了手,那金丝眼镜已经被擦得透亮,然后重新架到了那高挺的鼻梁之上。 “BOSS!”阿标沉着脸上前一步,“那衰仔这会儿还同差人(警/察)那有通话,这事究竟……” “他要见就见,想联系就联系,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鲁德培单听了一句就打断了阿标的话。 他依旧不抬眼,只是手上轻轻咯嗒一声,合上了眼镜盒,这才放松了身子向后靠去,“你怎么又开始查他去了,真是无事做?” 阿标本是有心提醒,但却被他这毫不在意的态度搞得心里憋闷,只能皱着眉头抬高了音调道:“这人接近你也是居心不良,他瞒住人同那边联系,你当真就不怕他和条子联手搞你?” 鲁德培没答,只是伸手,懒散地去摸桌边的烟盒,然后点上烟,微微笑着重新合眼,不为所动。 阿标本是想再说上几句,只是鲁德培却有些不耐地冲他挥手,摆出不想多听的模样,将他一肚子话又给打进了腹中。 无奈,他只能气闷地握拳,啪地将手中的一小叠资料重重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随你好了。” 人气呼呼走了以后,鲁德培睁眼,这才抬手按了按额角,轻轻挑了挑眉。 他随意拨弄了桌子上散开的那些资料,却也没看的兴致,只是就那么随手一拨弄,然后轻笑一声,似乎是觉得有趣。 指尖夹着的香烟仍旧在燃烧,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婷婷在空气中浮动,鲁德培轻咬着烟嘴,吐出一口白雾后才伸手在旁边的烟灰缸中将烟灰掸上一掸。 “下次怎么称呼你呢,阿sir?”他垂眸,没所谓地笑着自言自语,念到后头那一称呼时,语气中就带上了漫不经心的味道。 这会儿正是晌午,窗外的阳光自他身后透进屋内,香烟的烟雾和日光纠缠在一起,有种莫名的美感。 换做从前,鲁德培要是知道了身边的人跟那群条子们有联系,指不定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才能将那人搞得半死不活,放枪开洞然后丢进海里喂鱼便是——但现在他的搞法得换一种,半死不活什么的还是太血腥,不怎么样。 应当是日子太过寂寞,他都心慈手软了许多。 又或者……是因为他有点舍不得那双眼睛里看过来时的光吧。 ——真令人着迷。 鲁德培侧过脸掐灭了烟,听着烟头在盛了水的缸子里发出呲地一声,他轻轻啧了一下,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原剧没怎么看,只看了cut部分,所以跟原剧情基本没什么大重合 称呼什么的是百度来的,想贴近一下港岛的口语习惯,有错勿怪 第3章 盼望 夜幕渐渐笼罩了港城。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挂在四周,车水马龙的街头挤满了终于闲下来的人们。 一辆黑色的轿车穿梭在人群中,不怎么起眼的外表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轿车顺利地与其他车辆擦身而过,七拐八绕之后开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子,然后乖乖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擦得发亮的皮鞋轻轻落在地面上,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从车里探出身子,然后在路边站定。 他的衣服是十分正式的模样,只不过因为脖颈处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领子松松搭在两旁,一下子就消去了些许的正式感,反而变得休闲随意起来。 因为他那张过于俊俏的面孔,所以这才刚一在路边站定,就有路过的人偷偷拿眼往这边瞄。 鲁德培轻轻推了下眼镜,目光状似无意地在周围扫了一圈,立刻便让那些偷瞄的人们赶紧转头离开。 然后他垂眼,似笑非笑地扬唇,轻嗤了一声。 他的目的地是一家酒吧,刚一推门进去,屋里暧昧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昏黄的灯光来自于天花板上那些数量稀少的吊灯,这里人不是很多,老板也懒洋洋地坐在吧台那,手里还捏着吸管,一下一下地搅拌着杯子里的酒液。 见有人进来,老板侧头,瞥了鲁德培一眼,便笑道:“上次同你一起来的那男仔这次没陪着你?” 鲁德培挑眉,没应声,只是抽了凳子坐下,然后冲着吧台内的调酒师打了个响指,“劳烦,Margartia。” 年轻的老板嘬了一口酒,接着歪头,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然后问:“怎么突然换了口味?” “尝鲜。” 不过简单两个字,却让酒吧老板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他瞪大眼,脸上却忍不住扩大了笑意道:“同那男仔也是尝鲜?我当你遮遮掩掩想做什么,原是这种意思?” 鲁德培双手交握,撩了撩眼皮,并不正面回应他,“怎讲?” “我今日见到他了。”老板的目光在门口溜了一圈,状似无意地说道:“提着好多酒,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还当是你做了什么搞得人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到这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八卦,“是你做了什么吧?” 调酒师的手法娴熟,动作也很利索,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方才点的那杯Margartia已经送到了鲁德培眼前。 莹白色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光,像极了漾开波浪的清澈湖水,上头仿佛还缀着点点星光一般。 鲁德培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搭在杯上,他隐藏在镜片里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复又转为平静。 “多谢你提醒。”他眯眼,稍稍抬了眼皮,将漆黑的瞳孔中隐藏着的犀利目光透了出来。 “我会去看他的。”他说,“多日不见,倒还真有些想念了。” “那还说这么多做什么。”老板咬着吸管轻笑,将手中的杯子凑了过去,“恭喜你,找到了新的猎物?” 鲁德培也跟着笑,举杯伸手,玻璃杯相撞时发出了叮地一声—— “不能叫猎物。”他抿嘴,轻轻摇晃了酒杯,目光渐渐转为了意味深长。 他抬头,将酒液一饮而尽。修长的脖颈向后仰起,喉结微微凸着,形成了一条优美的弧。 他放下酒杯,笑得有些神秘,这才接着方才的话悄声道:“那是我的阿sir。” 第4章 再次 鲁德培在那小酒吧中,同老板谈了些有的没的,等到感觉有些微醺时,便干脆起身离开了。 他今天之所以会到这边来,完全是因为近来处理的事情太多太乱,搞得他有些头痛,所以就出来喝上几杯,趁机放松一下。 出门的时候酒吧老板还兴致盎然地在后头同他讲说下次再来,鲁德培没搭理,把人丢在身后,穿好外套直接就出去了。 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几家小吃摊,饭食的香味顺着街边飘了老远,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会儿也确实有些“饿”了。 酒精催发了他体内的躁动感,一想到待会儿要去见华港生,他就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司机送他到了楼下,然后安静地把车找了个地方停,也是做好了一夜不归的准备。 鲁德培上了楼以后,站在目的地门口静静地看了会儿,这才收拾好心情掏钥匙开门。 当初这房子还是他给的,如今这备用钥匙也自然是掌握在他手中,现在想起来这回事,他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先见之明——这不就是给了自己有机可乘的空子可以钻? 门锁咔嚓一声响之后,门就应声开了,鲁德培刚推门进去,就闻见了屋里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还夹杂着烟草的气息。 屋里开着灯,地上的空酒瓶歪歪扭扭散得到处都是,他眯着眼,反手关了房门。 在外头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把外套给脱了下来,这会儿一进门,他就随手把外套给丢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华港生正垂着头靠坐在里头的窗边,手里还抱着一罐啤酒,不知道到底是醒着还是怎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大约真的是醉了,所以屋里进了人他也都没有一点反应。 鲁德培小心翼翼避开了地上倒着的空酒瓶,直接走到了对方身旁坐下,他的身子贴得很近,但华港生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他啧了一声,伸手捞过对方手中握着的啤酒,然后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试图用这种方法,去间接品尝对方的味道。 他侧着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华港生的那张脸,目光不舍得离开半寸,只觉得心里慢慢的起了变化——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点点填满似的,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满足感。 但是这还不够。 他这人实在是太过贪婪,总想要得到更多才好。 他抬手,手背轻轻抚过华港生的脸颊,对方安静地几乎要让他生出这是一具尸体似的错觉。他有些不悦,手下便情不自禁加重了力道,然后就见对方皱了皱眉,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阿sir,你在想什么?” 鲁德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又忍不住低笑,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给自己回应,但他却依旧觉得高兴。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是只有在和华港生接触的时候才会有,而他把这种情绪称做喜欢——他十分肯定地认为,自己是很喜欢眼前这人的,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他的真实想法。 人活着,难免就会喜欢上那么一两个人,对此,鲁德培是有些庆幸的。要是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那他这一辈子活得也未免也有点太可悲了。 手里已经被喝掉大半的啤酒拿着还有些沉甸甸,鲁德培随手把它放在了一边,把人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凑过去。 舌尖轻扫过柔软的嘴唇,然后从唇缝中挤了进去,顺利地简直不可思议。鲁德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去捧住对方的脸,轻柔地吮吸着他的唇瓣,动作小心地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逐渐涨大的满足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华港生垂着眼,那双令鲁德培着迷的双眸并没有彻底闭合,但他不反抗,这让鲁德培更加欣喜若狂。 这样的态度若不是默认,那还能是什么? 细密的吻从嘴唇蔓延到脖颈,鲁德培把脑袋埋入对方的肩颈上,呼吸时的鼻腔中满是对方的味道。 他有点想发疯。 他张嘴,轻轻啃咬着华港生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脖颈处。 他悄声道:“你那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没人回应,但他毫不在意,继续小声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 “阿sir,你可曾中意我?”他问。 垂下的眼眸中还带着些恍惚,鲁德培伸手拢了拢对方的头发,轻笑道:“但我很中意你啊,我的阿sir。” 言罢,他伸手将人抱起,大步往里屋走去。 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即使此刻怀中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躯体,他也依旧能承受的住。 早已经准备好的小药丸终于再次派上了用场,鲁德培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最后一粒扣子,居高临下地瞧着额角隐隐有薄汗渗出的男人,唇边漾开一抹古怪的笑容。 旖旎暧昧的灯光下,男人的脸庞似乎也在透着淡淡的光晕,像是诱人的果子一般,正在散发出甜腻的香味,引他前来采撷。 鲁德培不自觉就有些喉头干涩,他眯着眼,屈膝插入对方的两腿之间。 “阿sir,你真好看。”他轻柔地抚摸着华港生的脸庞,见对方有些难耐地皱着眉,双眼朦胧地看过来时,不由得由衷感叹了一句。 “无耻……你混蛋!” 华港生被这夸赞羞得耳朵尖都变得热起来了,若不是他自己现在浑身无力,只怕是要张嘴去咬断对方的喉咙才肯罢休。 心脏跳动的频率不自觉加快了许多,衣物被一件件剥下,然后随意地丢在地上。 华港生伸手遮住了双眼,大约是觉得羞耻,无力反抗,也不愿意再看。 鲁德培不在意他的这点小别扭,只把这当做情趣来看待。他俯下身去,柔柔地亲吻着对方挡在眼前的掌心。 那双手的皮肤并不细腻,甚至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细茧,但也正是这样的手,却让鲁德培爱到快要发了疯。 鲁德培的舌尖在那掌心上舔舐而过,不轻不重地画着圈,因为酒精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华港生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里,所以他被这么挑逗一通下来,人也开始发汗。 “嗯……”他嘴唇微张,不自觉的就哼出声来。 鲁德培眯着眼,凑过去和对方接吻,唇齿接触的时候,华港生动了动身子,搭在眼睛上的那只手也移开了半寸,将黑色的双眼露了出来。 被那双似乎是带了雾气的眼睛一瞧,鲁德培便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用自己尚存的理智去克制住自己的动作,然后把手从对方脖颈处慢慢下滑,直到摸到了对方身子底下那个隐隐约约起了反应的物什。 “阿sir,你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鲁德培啧了一声,摇头感叹。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躯体,紧实的肌肉和完美的线条拼凑成了让鲁德培心动的美景,他垂眸,目光定定地瞧着,然后俯身下去,舌尖打着转便转移到了下头那一点上。 华港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嘴里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好像有些不舒服,伸手想将他推开,但都这时候了,鲁德培又怎么可能叫他逃脱? 身下的这个男人曾经和他有过最亲密的关系,而如今,男人又一次躺在这里,瘫软着身子任由他为所欲为,而这一认知只叫他浑身发烫,体内的欲火几乎要烧得他失去理智。 冰凉的润滑剂黏糊糊地涂了一手,鲁德培张嘴,轻轻咬住对方脖颈处的皮肉,在齿缝中摩擦着,呼吸都变得火热起来。 “你在想什么?”他低声笑着,也不耽误手上的动作。 被异物侵入的感觉极为不好受,华港生仰着头,喉咙中发出闷闷地声响,他把手掌抵在身上人的肩头,无力地推拒着,想逃走,但是又无处可退。 “阿sir……我真的好中意你。”鲁德培口中喃喃,而回应他的只有华港生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颊。 他慢慢将手指往里探去,用身体的重量去制住对方的挣扎,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探得更深了些。 “你就不能看看我吗?真的那么讨厌我?”他一边笑着,一边用鼻尖亲昵地去蹭对方肩头的皮肤,语调中还带上了几分撒娇似的尾音。感觉摸索得差不多了,他便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手指,挺身换了一个更大的东西代替。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是在克制着自己,生怕对方受伤。 华港生额头的汗更多了些,他试图推人的手力气也大了许多,应该是太过难受了,他摇头,喉咙发出微弱的喘息:“唔……别……” 话还没讲完,他突然咬牙,头向后仰去,疼痛让他顿住了讲话的声音。 鲁德培垂眼去看他,一边抬手,将手上沾到的那些黏糊糊的润滑剂给涂在华港生的胸膛之上,然后一寸寸地往里深入。终于尽数没入以后,鲁德培松了口气,他没有再急着动动身子,反而是温柔地凑过去,将人拥在怀里,然后低头舔吻对方用力闭紧的嘴唇。 他腻腻乎乎亲了好一会儿,也算是忍到了极限,华港生双眼紧闭,不愿意睁开眼与他对视,他也不多言,只是笑了笑,突然就开始了动作。 方才的温柔瞬间荡然无存,鲁德培将对方的双腿分开贴在自己腰侧,像是憋了许久一样,用力地顶弄着身下的人。 华港生闷哼一声,哆嗦着嘴唇,方才的疼痛感在这一下又一下的攻击中慢慢化作了麻痒,从尾椎处升起的快感顺着沸腾的血液,传遍了他全身。 他重新将手搭在眼皮上,头也干脆扭向了一边,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用力咬紧下唇,直至把嘴唇咬到惨白。 而这无言的态度却搞得鲁德培心头火起—— 于是他干脆换了个角度,每一次攻击都碾压着边缘,然后顺利的感觉到了对方突然的僵硬,还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挺了挺腰,黑沉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随即,他便更加大力地朝着那里攻击。 “你……啊……”华港生忍不住开口,却在刚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变了调,他猛地盖住嘴,睁开的双眼中隐约有水光闪过。 鲁德培被他这样子激起了坏心眼,单手撑着床板,伸出另一只手去用指尖在那根已经立起来的物什顶端轻轻刮搔着。 “叫出来啊。”他的声音被上涌的情欲熏得微微有些沙哑,就像是一个在诱惑众人下往地狱的魔鬼,“你叫起来的时候真好听,每次一听你说话,我就硬的不行了……” “我想了这么久,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想着……操你的滋味会是多么美妙。”鲁德培说着,又低笑出声,“真是恨不得把你锁起来,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华港生羞得耳尖发红,原本还是想顽抗到底的,但是体内的那一点被不断的摩擦挤压,前头又被人一手掌握,他控制不住这来自最原始的欲望。 “阿sir,你可真是经不起刺激,这样子就不行了吗?”鲁德培轻吻着他的喉结,啧了一声,口中略带含糊地继续道:“那喊我的名字,我就放过你好了。” 华港生大约也是被那变得不轻不重的力道弄得有点发慌,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生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喉头颤动,声音闷得几乎听不到。 鲁德培却像是故意要难为他似的,又放慢了速度,不急不缓地慢慢摩擦着那一点,手上还轻轻地描画着对方柔软的嘴唇线条—— “快说啊,阿sir,我是谁?”他勾唇,继续逼问,恶意的笑容慢慢地扩大开来,“正在操你让你爽的这个人,是谁?” 华港生被他弄得有些受不住,只觉得从尾椎处传来的那一阵麻痒让他难受地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对方这种露骨的话语让他羞耻又难堪,他不愿意低头,但却又实在是难受得不得了,只能轻声呜咽,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死死咬住下唇,手搭在双眼之上,遮盖住了顶上昏黄的光。 “……” “什么?”鲁德培故意将耳朵凑过去,手悄悄地握紧了前端,让对方无法发泄,“我听不到啊。” 华港生咬牙,那几欲喷薄而出的欲望被人从源头掐住,这让他几乎快要疯掉。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屈服在欲望之下,颤抖着念出了那个对他来说如同梦魇一般的名字—— “Julian……” 隐约有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在这灭顶的快感中,彻夜难眠。 第5章 撞破 一场情/事结束后,暧昧的气息依旧在屋子里飘荡着。 从浴室中赤脚走出的鲁德培只围了一条浴巾裹住下半身,他赤/裸的身上还有些被蹭到的痕迹和抓握的指痕,在昏黄的灯光下反而更加明显了。 他的头发湿漉漉,无意滴下的水珠从他脊背处往下滑落,在昏暗灯光下映衬地十分性感,又有些诱人。 他重新坐回了床边,指尖轻柔地在华港生的脸颊处摩挲,目光中满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和眷恋。 “阿sir,为何不理我呢?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华港生只垂着眼安静躺着,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不理他。 但鲁德培也不在意,只是笑:“你若再不理我,那我可要吻你了。” 听见这话,华港生总算是动了动眼珠,一双无神的眼睛静静地瞧着他,但却还是保持着沉默。 鲁德培见状,啧了一声,随手就从床头柜上丢着的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点燃,然后重新凑了过去。 白色的烟雾从二人相接的唇缝中无声溜出,华港生默默地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由着他亲,但那态度却像是在用无声的抗拒来推开他。 鲁德培自讨了个没趣,也就直起身子不再腻乎乎往跟前凑,只是坐在床边抽烟。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抽得他是无比憋闷。 他掐了烟以后也不再多话,就安静地伸手抚摸对方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一点点,一寸寸的抚摸,轻缓又温柔。但同时,他又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去打量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本是想问上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跟差人那儿还有联系,但是想了又想,最后他也没问出口。 ……何必问呢? 他想,在做完那么亲密的事情以后,问这样子的问题,不是太煞风景了吗? 华港生闭着眼,好像要睡过去了一般,鲁德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心想他大约是累着了,索性也就不再多做纠缠。 今日的这一次仿佛是场梦一般,虽然他面上未曾表露,但心里却是欢喜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倒也是能比往日有更多的耐心去等待。 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因为没有开窗户通风的缘故,空气中好像还留着一股欢/爱过后的味道,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样,也许就像是荷尔蒙,看不见摸不到,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鲁德培懒洋洋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伸腿,舒舒服服地靠在那,刚想从旁边抽份报纸来看,就听见门口似乎有些响动,接着,梆梆绑的敲门声响起——声音敲得急促,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样。 鲁德培有些奇怪,隔着一层门板,他也不知道外头来的是谁。他本想直接忽视掉,但那敲门声一直不停,搞得他很烦躁,最后只能穿了鞋过去给人开门。 门刚一打开,鲁德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他的目光从女人身上划过,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丝厌烦。 但屋里那人还在休息,他不想在这里折腾,于是他尽量放平了声音,问道:“你们找谁?” 只是旁边那个年轻男人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拔高了声音,粗粗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看起来凶巴巴的。 “你又是谁?” 鲁德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表情紧张的女人,只当这人是她请来的帮手。 所以他也没回话,就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了进门的路,面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希望她能够有点眼色,看明白自己这不欢迎的态度。 但那个女人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以后,瞧见了他身上零星的几点痕迹,就突然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然后她猛地往里一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把隐隐防备着的鲁德培给推了一个趔趄。 “你做什么?”他吓了一跳,语气不自觉就厉害了起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但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有些奇怪,女人理都不理他,直接冲着躺在床上的华港生而去。 原本想上前去的鲁德培顿住了脚步,他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满脸泪水半跪在地上哭出声的女人,十分难得有些糊涂了—— 他现在不太明白,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还没等他想通,一同冲进去的那个年轻男人在看到了床头放着的小药瓶以后,立刻明白了什么,就满脸愤怒地大吼一声,直接朝着他扑了过来。 “死仆街!” 鲁德培伸手去挡,但还是没能挡得住那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一拳。 这一拳差点让他干呕出来,他靠着墙,努力压下了胃里翻涌的感觉,只觉得心里的疑惑好像更深了。 作者有话说: 提前说一声,这是HE 第6章 纠缠 自打接手了父亲的产业后,能让他落到像这样子狼狈场景中的人不多了。 那个年轻男人怒气冲冲,占了先机以后揍下来的拳头可是一点也不留情,若不是林莲好扑过来拦住,鲁德培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对方生生揍死。 他借力爬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手背上蹭下来一片殷红,看得他脸色越发阴沉。 他重新把视线转回了林莲好身上,瞳孔中跳跃着幽深的火焰。 与林莲好多年来的敌对关系放在那,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就用上了一种很轻蔑的语气开口道:“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说着,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带上了几分挑衅似的瞥了一眼那个年轻男人,然后继续说道:“那你跟这贱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下子便让那年轻男人更加怒火冲天—— “我姓华,他也姓华,你讲我们什么关系?”男人手指着床上的人,几乎是咆哮着道:“他是我弟弟!她是他妈!” 鲁德培虽已经看出来这年轻男人与华港生关系非凡,但却没料到这人竟是他长兄,听着忍不住就皱了眉头。然而林莲好却一脸悲痛,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像是要用目光将他捅个对穿。 鲁德培脑袋乱糟糟,被她这反应搞得心头一片乱,头一次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即使还没想明白,心里却总觉得这事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于是他犹豫了一瞬,目光闪动着,像是还要再确认一番,忍不住开口问:“他……他是你的仔?” 林莲好嘴唇轻轻颤抖,眼泪啪啪往地上掉,然后突然哽咽一声,猛地闭了眼,哆嗦着开口斥问:“你选谁都好,为何偏要搞你大哥?” 如同晴天霹雳,方才乱糟糟的思绪一下子便被打通了。 鲁德培只觉得自己呼吸一窒,随即,他便习惯性地勾唇,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露出了个讽刺的笑容。 大哥? 他听错了吧? 然而身旁的年轻男人反应却比他更加大,那眼睛几乎是要瞪得掉下来,“妈你讲什么?” 鲁德培脑袋里一片嗡鸣,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那脚步却不同与往常坚定,而是带着几分犹豫和踟蹰。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他却想过去再看华港生两眼——他总觉得今天这场闹剧,大约就是他们二人的缘分尽头了。 华港生还是在那安静地躺着,也不知道到底是醒着还是睡了,方才的话有没有听到。鲁德培瞧着瞧着,忍不住伸了手想去碰碰对方,但却被对面那个年轻男人给粗暴的一巴掌打开来。 “你别碰他!” 男人像是疯了一样,过去就把人给拖了起来,鲁德培有些茫然地瞧着人被拖走,又听着林莲好蹲在床边低声啜泣的声音,只觉得吵闹极了。 他垂眼,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失了魂一般地慢悠悠往隔间去了。再出来时,他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狼狈之相,头发重新梳到了脑后,衣服也工工整整穿在身上。 林莲好还是在哭,只不过是坐回了沙发上,他漠然地瞥了一眼,心里阵阵冷笑,忍不住再次脱口而出—— “你到底还有多少个儿子?” 清脆的巴掌声啪地一下,鲁德培被打得偏过头,却还是在笑,只不过那笑容却还是带上了讥讽。 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不甘示弱地和林莲好对视,心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开口:“我爸都没打过我,现在你打我?” “我是你妈!我生你出来还不能打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把我当过你妈?” 鲁德培嗤笑:“那你有没有当我是你儿子过?” 这句话倒让林莲好噎住了,她目光一下闪躲开,眼泪掉得更凶了。 卫生间那头传来了门一开一关的声音,鲁德培的余光瞥见被拖进去的人垂着头走了出来。他咬牙,心脏砰砰跳得实在厉害,几乎是让他生出了落荒而逃的欲望。 “报应。”他低头冷笑一声,“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报应。” 撂下这句话,他的目光在旁边绕了一圈,故意躲开了华港生的身影,硬撑着板起面无表情的脸抬腿往门外走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里有多慌张。 此时此刻,他真的没办法面对那个人了。 门啪地一声被重重关上,林莲好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朝着华港生的身边走了几步。 她没敢太靠近,只是站在那安静地看了几眼,看着儿子憔悴的面孔,她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捂着嘴小声哽咽道:“这衰仔,瞧他都做了什么糊涂事……” “怪他做什么。” 松松垮垮的衣服被水打湿,贴在他身上,实在是难受极了,但华港生站在那里,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他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声音发闷:“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错也有我一半,怪我。”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华京生反而更加激动了起来。 他上前一把揽住华港生,声音颤抖,“港生……你为何会变这样,大哥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华港生由着他揽,只觉得对方的力气极大,大到他的后背隐隐发痛。但他只是沉默,什么也没有多讲,目光静静落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终于可以把剧情线往一边歪了(叹气) 第7章 懊恼 摔门出去以后的鲁德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他把家里柜中的酒都给拿了出来,喝到最后胃痛他也不想停下。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从高处往下眺望,一片片由霓虹灯拼凑而成的城市风景绚烂夺目。 灯光绵长风光迤逦,鲁德培却觉得遍体生凉。 酒精侵蚀着他的胃,痛得他脑袋发晕,香烟中的尼古丁又让他喉头发苦,忍不住咳嗽出声。 酒精在体内慢慢挥发,从胃蔓延到血管,顺着血液一点点地走遍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甚至到最后,他似乎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在酒精中浸泡着——然后,他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屋子,而他怀里拥抱着一个人,这让他的身体不再冰冷。 他们以一种最亲密的姿态四肢交缠着,呼吸也慢慢融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颤抖着,然后慢慢舒展开来。 极度欢愉的感觉将他整个淹没,而他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刺眼的光。 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了。 鲁德培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关紧的窗户还在透着风,呜呜响着。风大概是吹了一夜,而他累得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他重新闭上眼,喉头颤动—— 即便是知道了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的脑中依旧满满装的都是那个人,甚至连做梦都在想。 他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恕。 昏昏沉沉睡了好久,单是看着外头的阳光,他却有些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清晨还是黄昏。酒精的作用还没下去,吹了一夜冷风的身体格外沉重,实在是雪上加霜。 他动了动手指,想坐起来,但是腹中突然传来一股反胃的感觉让他难受得不得了,他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冲到卫生间去大吐特吐。 残余的酒水涌出,他还是没有觉得轻松一些,反而因为胃里吐得空荡荡,疼痛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鲁德培靠在墙边坐着,他曲腿仰头,习惯性地就去兜里摸烟,但是摸出来的只是一个已经被清空的烟盒。 他将烟盒重重摔向对面的墙壁,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胃里的绞痛让他额角渗出一层薄汗,太阳穴也在突突跳着,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搞得他想杀人。 他坐在那发了会儿呆,瞳孔中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光彩,冰凉的空气在四下游动,窒息感无处不在。 他闭上眼,放空了大脑,任由思绪翻飞,正头痛的时候,却又听见门口有人轻轻地在敲门—— 那敲门声似乎带着点迟疑的味道,放得很轻,就好像来人也正在犹豫要不要和他见面似的。 鲁德培抿嘴,暴躁地反手捶了一把墙壁,坚硬的墙壁将力度反到他拳头上,但他不在乎。 现在即使再多一种疼痛也无所谓了,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支离破碎。 单是站起来这一个动作就用掉了鲁德培大半力气,等到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疲惫感沉重到马上就要将他击垮,而当他打开门,看到来人的时候,他手撑着墙,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在哆嗦。 “你怎么来了?” 华港生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可是不管再怎么难看,也比不过此时浑身难受的鲁德培难看。 他的目光带着试探,在鲁德培身旁一扫而过,没敢同对方对视,所以也没看到对方苍白发青的脸色。 “我有些事想同你讲。”他轻声说。 鲁德培不由自主上前一步,但是脑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却让他及时刹住了脚步。 他还没有忘记昨晚上听到的话—— 这是他哥哥,他们身上流着的血液有一半和对方相同。 “你又来关心我?”他轻声问了一句,语气情不自禁就带上了些许的期待。 可是他问出这句话以后又觉得不对,于是干脆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瞧着对方补救道:“但我同你还有什么好讲?” “你是觉得我可笑还是可怜?我可是能跟自己亲兄弟上床的人,你就不怕我再对你下手?”他越说,脸上的颜色就越发苍白。 如同自虐一般。 鲁德培的语气刻薄,满脸都是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往谁的心口捅刀,甚至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样伤人的话。 但他还是说了,并且说得十分痛快,因为他在看见那张给他带来过温暖又让他陷入痛苦纠结中的脸时,依旧想要去再靠近一些。 可是在想明白之前,他不能。 更不敢。 “我同你无话可讲,上床的话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说完,他刻意冷笑一声,脚步往后退去,砰地一下将门重新关上。 门刚一关上,他便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顺着门板跌坐在地。 他曲着腿,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臂弯中,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把自己几乎要团成一团,然后盖住了面上的所有表情。 ……即使屋子里除了他外再无他人,但他依旧不愿让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暴露在空气中。 一门之隔。 被挡在外头的华港生悄悄握拳,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胸口中盈满的怒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冲着谁去的,也许也有他自己的份。 见这一面已经是他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才会来到这里,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勇气再来一次。 所以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再次敲开面前这扇紧闭的房门,更没有把原本已经准备好的那些说辞讲出口。 华港生垂眼,呆呆地盯着平滑的地面看了会儿,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又无声叹息。 “傻仔。” 他低声念,仿若自嘲一般轻笑,抬腿摇摇晃晃地顺着来路往回走。 然后便不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开始xjb扯 第8章 约见 白日的港岛总是灰蒙蒙,没有入了夜后的霓虹灯,即便街头人来人往,但那些建筑物却还是显了几分萧瑟。 鲁德培在家中昏睡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前来寻他的阿标发现了他的异样,然后喊来了医生替他诊治。 酒精和冷风混合在一起便是他开始发起热来,一连吞了几副药后才让他稍微好转。 在家待这几天,好些事都荒废了,但早些日子和一人的约定正巧就赶在会儿,鲁德培就算再怎么疲惫,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爬起来好好洗漱一番,准备入了夜后去赴宴。 “BOSS,不能改日吗?” 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的鲁德培顿了顿,目光阴沉沉地在镜子上映出来的人影上扫了一眼,道:“都这会儿了,你倒突然不懂事起来了。” 阿标未再多言,只是低了头去看脚底。 鲁德培心知阿标这话纯属关心,也是随口一讲,所以就并未放在心上。他利索地整理好了领带,又仔细梳好了头发,这才重新将眼镜架上鼻梁,转身往外走去。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等到了客厅以后,他倚在沙发旁,伸手摸了药出来,随手拿了一旁的洋酒混着喝下。 酒精下肚没一会儿,他的脸颊就透了点红,看起来倒是正常许多。 “走吧。”他手抄兜,瞥了一眼丢在柜头的车钥匙,阿标很有眼色地上前拿了,自动顶上司机的职位。 与人约的地方在油麻地那块,离他住的地方略有些远,所以鲁德培提前了大半小时坐车过去。 因为这会儿也慢慢到了饭点,相约地点又离庙街仅一街之隔,所以他们开车从庙街过的时候,还是颇有些不太顺利的——那些个卖杂货和食品摊的小摊贩都支在马路两旁,行人们七七八八围着,小轿车跟他们比起来,实在是算得上庞然大物了。 鲁德培被堵得有些不耐,一路上抽烟抽了好几根,搞得车里一片雾蒙蒙,跟火灾现场似的。 好不容易躲过了那些人,到了目的地以后,鲁德培一眼就瞧见了街对头有好几个黑衣人站在那,一脸凶神恶煞,害得旁人从附近过都得提心吊胆着绕过他们走。 “真是好排场。”他嗤了一声,重新收拾好自己面部表情,等着阿标停好了车,这才伸手推门下去。 旁人都是绕着走,而他们二人一下去就直接冲着那群人的方向走,所以也是十分显眼。 负手而立的黑衣人中有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见他们过来,就上前几步迎上,先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何人?” 鲁德培目光虚虚从他脸上一晃而过,也没讲话,等着旁边的阿标凑上来讲道:“早些日子已经同明哥约好的今日见面。” 刀疤男皱眉,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才侧过身,摆出一副引路的模样,道了声“先生请”,然后也不管他,直接转身走在前头把人往屋里带。 鲁德培的目光不经意在旁边几位面无表情站在那的人身上扫过,瞧见了他们鼓鼓囊囊明显藏了东西的后腰,忍不住就在心里啧了一声—— 出个门还得带上武器,看来这位大佬仇家可真不少,走到哪都得让手下防着。 他们约的地方不是什么豪华之地,以鲁德培的眼光来看,反倒是有些太过寒酸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果铺,里头摆着一排排的新鲜水果,若不是早先知道这位新武二把手有这种装普通人的癖好,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同人约见。 只是再瞧外头那些打手们的架势,这位二把手也当是很看中今日与他的约见,不然不会叫来这么多兄弟守门,生怕有个什么意外。 看完一圈,鲁德培心里也有了些计算,对这次要谈的事情更是多了些把握。他并不计较前头刀疤男的失礼,只是低头唇角微勾,然后跟着往里头走去。 作者有话说: 发展一下事业 第9章 商讨 鲁德培的身影没入阴影,铺子的最里头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宽松的外衫,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小摊贩一样。 听见动静,他抱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转过身来,面孔也终于从暗影中暴露在灯光下。 “Julian!”男人放下了茶杯,笑眯眯地站起身,张开手摆出拥抱的姿势,模样看起来真诚又热情。 ……但是作为帮派二把手的他,能在早些年凭着武力在混乱的港城中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刀手明”的称号,如今又有了同帮派内另一位堂口兄弟抢起了坐馆位置的能力,他怎么可能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副和气模样。 不过是表面功夫,用来唬人的而已,大家心里还不是门儿清,哪能不知道这些。 鲁德培心里冷哼,面上却立刻转换表情,笑着走上前去用力和男人拥抱,同样的热情万分。 “明哥,好久未见。” 男人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放手,胳膊搭在他肩头,一副熟络的模样感叹道:“是啊,的确很久同你未见面了,如今这么瞧上去,你却是又俊了不少嘛,这得勾去我们港城多少姑娘们的芳心才行?” 鲁德培跟他一同哈哈笑道:“明哥还是往日一样,这么爱说笑。” 一通你来我往的吹嘘和寒暄下来,也实在是耗时间。 方才明哥放在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引人进来的刀疤男十分有眼力劲地上前换了热茶,还不忘记给鲁德培也满上一杯。 然后二人坐下,这才开始把话题引入正轨。 “不瞒你说,老哥我如今正在拉叔伯们的选票,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扫家文那个后生仔向来也鬼点子多,老哥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所以这次能不能顺利选上坐馆,其实还得靠着你来帮哥哥一把。” 明哥讲这话的时候,目光有几分意味深长。 新武向来的坐馆都是按照选举制来进行的,三年一换,只有各位大佬们才有那个权利去推举人上位。而在帮派里,大家都是兄弟相称,明哥口中的叔伯们其实也都是帮派中的老人们了。 不用明哥把话全部挑明,鲁德培心里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是要钱,换权,就这么简单。 “我明白的。”鲁德培颔首,轻笑一声,接过了明哥递过来的烟。 “虚的话老哥也不多讲,Julian你是知道我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别的也就不多说,单讲你父亲的那些手下……自打你接管了他们以后心里应该也清楚,想要回到往日那般风光确实已经很难了。咱们大家做事都讲究一个义字,今日你帮老哥一个忙,日后在港城,只要我刀手明在一天,也就万万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丝。” 明哥面色严肃,鲁德培自然也收敛了笑容,他口中含着烟嘴,轻轻抽了一口,然后吐出,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地闪烁了一下。 见他沉默,明哥眯了眯眼,身子朝后方靠去,摆出了放松的姿态,又丢出了一句话:“警署的那帮差佬你大可不必忧心,你的生意该做还是继续做,老哥讲话还是管用的。他们这段时间查你查的厉害,想来是脑袋不太灵光了,总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下,醒醒脑子才行。” 说完,他又故意顿了顿,然后道:“你说是吗?” 鲁德培其实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他虽然手里也有些势力,可是他回来的时机不太对,日子也确实有些太短了,对上警署那帮人实在是觉得有些头痛。但是如果处理的人换成了在港城混了多年的刀手明,这种事情也确实好处理许多。 人活着,有时候就得学会低头,也要学会借势,他不傻,这道理不会不懂。更何况,明哥这个人也确实信得过,不会跟他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花招。 他此行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保全自己的承诺而已,至于日后,他有的是机会来壮大自己,也就不必搞这些借势的招数了。 “明哥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也确实没别的好讲了。”他伸手在一旁的烟灰缸中掸了掸烟灰,垂眼微笑,“新武坐馆的位置,除了明哥,我倒想不出还能有谁更合适。” 他这话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明哥一听,立刻放声大笑,然后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好老弟,哥哥果然没看错人。” 说着,明哥手一挥,冲着一旁站着的刀疤男喊道:“疤李,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让我小老弟好好看上一看!”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吃粮但是找不到对胃口的就实在是很气了……只能自己发誓当一个产粮大户(绝望脸.jpg) 以及我们可爱的Julian不得爱情事业两手一起抓? 第10章 再见 疤李听了这一声喊,立刻也就往一边去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个托盘,上头盖着红布。 鲁德培是有些好奇里头装了什么,还这么神神秘秘地搞这些虚招。 盘子稳稳当当地被放在了桌子上,红布拉开,里头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安静地在那放着。 明哥撮了下烟嘴,然后吐出一团烟雾,随手掐了烟,“瞧瞧?” 鲁德培没动手,只是瞥了旁边一脸严肃的疤李一眼,疤李看上去五大三粗,心思倒也是细腻,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人什么意思。他弯腰蹲了下来,伸手就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看清楚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以后,鲁德培不自觉皱了皱眉,把身子往后仰了仰,表情有些厌恶似的。 “就知道你们斯文人见不惯这种东西。”明哥大笑一声,用力拍了拍腿,然后示意疤李把东西清掉。 “这是一个小警告,那群差佬惹事惹到我兄弟头上,还不知死活要查你,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他们暂时安静一会儿了,叫你瞧到这样的东西是老哥不对,小老弟你可别介意。” 明哥说着,脸上挂起了轻蔑的笑容,他们这种出身的人在港城混这么多年,什么恶心的事情没见过,区区一根小指头,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而这次把断指带过来让鲁德培瞧一眼,也是在和他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条船上了就没有回头路,道上的人不讲究好聚好散,做兄弟就要是一辈子的兄弟。想上位可以,打破了头也没关系,这都是家事,但要同外人一起搞自己兄弟,那就是犯了大忌讳,大家拼了命也要搞个鱼死网破的,谁也别想好过。 “Julian,老哥今日高兴,请你去喝酒,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老哥这个脸。”明哥笑眯眯地捧着茶杯,问。 鲁德培摘下了眼镜,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捏下了不慎挂上边缘的一根碎发,然后重新戴好了眼镜,做足了姿态,这才道:“明哥邀请,盛情难却。” * 别看明哥这个人江湖气十足,可是同他和善的外表一样令人感觉有巨大反差的,便是他对于各种酒馆的挑选。 太过普通好像街边随便一家都是同样风格的不去,太过追求华丽内饰的又觉得浮夸,还是不去。 这挑来选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可以入得了他法眼的酒馆,也实在是不容易。 但推门进去以后,鲁德培却不得不佩服起他选地方的品味了。 这地方的环境布置确实是很不错,起码里头没有旁的酒馆那么糜烂的氛围,音乐声响得正好,墙上有一面美女画,但却是有情调又不显得下流。 明哥这会儿倒是没带上方才守果栏的那几个手下,只是独自一人同鲁德培一起,屋里的灯只亮了两三盏,离得远了便看不大清人脸。 幽幽的香味在四周游荡,鲁德培倚在吧台旁,瞧着明哥同其中的女侍应生调笑,他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胃中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但来都来了,明哥点的也都是度数较高的烈酒,鲁德培也就没再多言,只是摸着光滑的玻璃杯,冲明哥客气了几句,然后两个杯子在空中叮地一声碰撞—— “搞咩啊衰仔?” “扑街啦!要死!眼睛不看路的吗?” 抱怨声在身后,交杂着音乐一同传进耳内,鲁德培仰头干完了一杯酒,侧着身子同明哥讲话时,随意往后瞥了一眼。 步伐有些不太稳当的男人似乎是刚才走路的时候撞到了旁边桌上的人,所以正在被好几个小青年围着,吵吵闹闹地骂架。鲁德培推了推眼镜,瞧着那个醉酒的男人,目光闪动,然后他打了个响指,叫一旁的侍应生过去拉开各位。 “怎么?你同那人认识?” 鲁德培抿唇,脸色有几分苍白,“那是我以前的司机,阿贵。” 他不想同明哥多讲,于是就挑了华港生的假身份来说,却没料到明哥突然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咂咂嘴道:“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怎么这样讲?”鲁德培皱眉。 “如若不是身份不简单,Julian你又怎么会将这人记得这么清楚?”明哥笑着同女侍应生眨了眨眼,“小老弟去在意一个司机,老哥我可是不太信这是你的性格。” 鲁德培垂眼,冲明哥拱手,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却未应答。 方才气冲冲的那群小青年被人拦住,颇有几分不爽,但是又不敢在这种地方闹事,干脆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华港生却坐在了他们空下来的那一桌,手支着脑袋,头发软软往下垂着,颇有几分可怜的感觉。 鲁德培叫来了另一个侍应生,上前去送了酒,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华港生,也顾不上去跟明哥继续聊下去,只是在这朦胧的画面中期盼着能将对方看得更清晰一些。 胸口的胀痛酸酸涩涩,鲁德培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想上前去拥住他,不过几日未见,这人倒比原先更瘦了。 “请我喝酒?” 华港生皱着眉,目光带着几分隐忍往他这边看过来,然后站起身,又带着几分质问,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准备再把我灌醉吗?之后呢?” 鲁德培没有讲话,只是听见身旁明哥的衣服轻轻摩擦,似乎是为了不打扰他所以人往一旁去了。 “讲话!”华港生见他沉默,忍不住就上前一步,突然扬手,将杯中酒往他身上泼去。 鲁德培动也未动,只是盯着他,然后嘴唇微微颤动,轻声挤出了几个字。 “你醉了。” “我醉没醉用不到你来管!”华港生一把挥开紧张上前的侍应生,“走开,这不关你的事!” 第11章 对峙 冰凉的酒液有一半都被泼到了身上,鲁德培瞥了一眼坐去另一桌的明哥,皱了皱眉,伸手进怀里掏出了几张钞票,也不数,直接丢给了吧台里一脸紧张盯着他们的侍应生。 “干嘛?”华港生舔了舔嘴唇,先一步抢过了那几张钞票,目光幽幽地盯上了他,“急着付账做什么。” 鲁德培抿嘴不作答。 在这里碰上对方完全是个意外,而他并不愿意被其他人瞧见自己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所以他一心只想赶紧把人拖出去再说。 侍应生慌里慌张地重新从华港生手中把钞票抢走藏进桌下,惹来了华港生的一声冷笑,随后他闭了闭眼,自嘲似的又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面走。 鲁德培强忍着心中的那股子酸胀感觉,等待对方走到门口以后,他才跟明哥道了声抱歉,然后拔腿追了上去。 一打开门,外头的风呼啦一声吹了进来,将他身上从酒馆中带出的那些香味给吹散了。鲁德培加快了脚步,在对方过马路之前一把给拽了回来。 华港生今天应该喝的不少,脚步有些踉跄,反应也变得比平时迟钝了许多,所以被人强行拽回来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把自己的手腕从鲁德培手中抽出。 “你还想做什么?”他侧着头,目光幽幽盯着远处的某一点,就是不肯和鲁德培对视。 鲁德培看着对方这样冷漠又抗拒的神情,只觉得心里的酸涩更重了。 当初那个温言软语地问他要不要喝点牛奶让胃能舒服一点的人似乎并不是对方,而是他做了一场梦似的。 在他的生命中,能像眼前这人给他带来温暖让他觉得窝心的人好像只有这一个,然而造化弄人,他连这唯一的一个温暖也要失去。 ……真是不甘心。 鲁德培咬牙,只觉得不单单只有心里酸涩,连眼眶也一同被感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地将思绪重新稳定,也一点点地将眼眶中温热的感觉给重新逼了回去—— 谁都可以流泪,只有他不可以,他绝不能被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软弱的模样,那样子不会让别人同情,只会惹来别人笑话。 而在华港生的面前,他更不允许自己这样软弱。 “你告诉我。”鲁德培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如何称呼对方,干脆也就直接讲起了他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 他问:“你同那些差佬一样,对吗?” 华港生大约是没料到他要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于是就皱了眉,“什么意思?你知我已经不做警/察……” 但这解释的话没讲完,鲁德培便有些着急地打断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道:“你撒谎!你是卧底对吗,来我身边也只是为了找证据所以故意来跟我接触,你同我讲是不是这样!” 他的眼神中隐隐藏着暗色的火苗,气势也瞬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本已经醉了酒的华港生被问得几乎是方寸大乱,伸手就去推他,想要赶快挣脱这个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你同我讲实话,你是想来抓我的对吗?” 华港生垂眸,伸手推他的力气更大了,一下子便把人推得往后一个趔趄,还好后头有一辆小轿车停在那里,替鲁德培挡下了后摔的步伐。 “有空回去看看你妈。”华港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意图岔开话题,结束这场不怎么愉快的见面,“不要再惹事了你……” 鲁德培靠在车边,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故事一样,低声嗤笑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一场误会,他误把对方的温柔当了真,情不自禁地越陷越深,而如今命运却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几乎要无法自控,被血肉剥离一般的痛苦掩埋。 “抓我……你是要抓我。”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这世上哪会有人对我这么好……都是骗局。” 他捂着脸闷声自语,垂着脑袋的模样有几分颓废。 华港生咬着牙,极力忽视掉了心中隐隐约约浮上来的那丝心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但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头有微弱的咔嚓一声响,多年的警局训练经验告诉他,这像是枪/支保险被拉开的声音。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然后就听见鲁德培突然抬高了音调,喊道:“站住!你别走!” 那声音中好像还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就像一个陷入绝望的幼兽在发出悲鸣。华港生悄悄握拳,转过身的时候就瞧见鲁德培往前走了一步,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指着他。 黑洞洞的枪口就那么对准了他的眉心,然而华港生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鲁德培那张依旧俊俏但表情却十分难看的脸,忍不住有了落泪的冲动—— 若是当初他不曾接下这样的任务,是不是今日,他们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而现在,他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开枪吧。” 他说。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12章 应允 “开枪吧。” 华港生安静地看着他,脸颊处有湿热的东西滑落,他情不自禁便将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就像这样,开枪,一了百了。” 他语气沉稳,只是带着泪痕的脸却让他这话没有一丁点的说服力。 鲁德培的呼吸急促,他看着华港生那双含着泪水的双眼,手哆嗦地几乎要握不住枪。 而华港生那边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也就垂眼,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以后,重新转过身去。 “站住!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鲁德培捏紧了枪,看着对方一步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恐慌越发地重了—— 他要离开了…… 他真的要离开了。 “你别走。” 鲁德培看着那个背影慢慢远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声,但他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瞬间又收了声,努力地把泪水憋回去。 从此以后,他们的关系永远都要停留在你死我活的这样子了吗? 即便这都是一场骗局……但他真的不甘心。 鲁德培按住了额头,冷冰冰的枪柄抵在了他脸旁,硌得他有些疼。他的脑袋一片乱糟糟,只觉得各种各样的质问都在其中混成了一堆。 每当碰到华港生的时候,他总会这样失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抓住了一般,挤压到他要喘不过气来,他顾不上去再多想其他便突然拔腿上前追过去,也顾不得前头也许会有路人经过,看到他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抓着枪到处跑。 他只是害怕,害怕对方真的就真的抛下他一个人离开。 那种如同血肉被啃噬的感觉会让他疯掉。 而华港生如果真的离开…… 他想到这个结局,心底的排斥更加让他不知所措。 鲁德培跑的很快,耳旁的风声呼呼响着,已经慢慢走到了巷子尽头的华港生眼看着就近在眼前了。 于是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华港生的衣领,把人又给拽回了巷子里。 “你做什么?” 华港生皱着眉,脸上有些怒意地瞧着他,而鲁德培来不及解释,也根本不想解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明明放手才是他们的最好选择,可是他不愿意,他不甘心! 因为跑得太快,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而此时,在这条灯光阴暗的巷子里,周围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 鲁德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他想要的他自己很清楚。 于是他突然一把将华港生推到墙上,手臂死死压住对方的肩头,好让这人动弹不得无法脱离自己的控制。 大约是斜上方的那盏路灯起的作用,他的眸中还映着一丝光芒,平日里便黑沉沉的瞳孔如今变得更加深沉,像是一个漩涡一般,要将人吞噬殆尽。 华港生被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就想要挣脱,而一直沉默地盯着他看的鲁德培终于开口—— “别动,听我讲完。” 他的双眼一眨不眨,表情也变得很认真很严肃。然后他举着枪,将枪口重新抵在了华港生的太阳穴,忍不住便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阿sir,我想好了,不管你是不是故意骗我,我都已经想好了。” 华港生皱着眉,被他这可怕的目光给看得心里不断打鼓,想要逃跑,但理智告诉他,现在面前这人很危险,尽量不要去惹怒对方才是正确选择。 于是他努力稳住心神,尽量让语气变得温和:“什么?” 他看见鲁德培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接着,他听到了对方轻声低语道:“你是我的阿sir,我一个人的。” 然后,他眼前突然一花,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一下子便如同海啸浪潮一般,极为霸道地直接冲进了他的鼻腔。 “唔……” 这个亲吻简直不能用亲吻二字来形容,鲁德培的力气极大,就像是要把人给活活咬死一样,亲得凶猛异常,让他招架不住。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似乎阵阵发黑。 然后他听到对方含含糊糊低声呢喃—— “阿sir,你不能走。” 就像一头被无意放出的凶兽,挣脱了锁链和铁笼后逃出,若是没有了可以掣肘对方的武器,那就要面对一场极为凶狠的袭击。 直至最后见血见骨,无人能阻拦那头凶兽。 第13章 施计 亲吻搞得像是在打架,不单是华港生有些受不住,连鲁德培最后也忍不住气喘吁吁。 感觉到压制自己的力量终于松动了些,华港生顾不上对方手中的枪还抵在自己太阳穴,猛地一拳就打了过去。 “你到底知不知你在做什么!”他用力地抹嘴,像是要将对方留下来的痕迹给全部抹掉,“疯了吗!我是你哥!” 鲁德培靠在对面的墙上,微微弯腰,喉中溢出笑声。 他捂着脸,笑得几乎是有些放肆,然后他抬眼,目光带着钩子一样,死死钩在华港生身上,然后轻声道:“我自然没忘。” “那你……” 华港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嘴唇上还留有方才被啃咬出的痛感,喝进肚的那些酒精早就在刚才那个凶狠的吻中被吓得全部消失掉了。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颓然地收回手,顺着墙边慢慢滑了下去,抱着头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角。 “你不要一直在做错事,难道你就不怕让妈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鲁德培咬唇,瞳孔异常闪亮,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像是还在回味方才那个吻似的,笑容带着几分满足,又加了些恶意。 他接着道:“你大可以讲是我引诱你,我本就罪该万死,如今多一项罪名,我也是不在乎的。” 华港生闭上眼不再看他,只是喃喃道:“我们是兄弟,你这样不对……” 他的模样与其说是在警告鲁德培,倒更像是在警告他自己,但这一点力量都没有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引来了鲁德培的一声嗤笑。 “阿sir,你知我心意的。”鲁德培单手捂脸,笑得更加放肆,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憋闷一齐给释放出来一般,“虽然你骗了我,但我却未欺骗你过,虽然知你同我的关系很惊讶,可我好像从未讲过我要放弃你。” 华港生被他这几乎像是胡搅蛮缠的一番话给说的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用力去撑着墙站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想离开。 他原已经做好了同对方好好较量一番的心理准备,但意料之外的是,鲁德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让他离开了。 能不动粗的离开方式让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心头隐隐的失落却让他又涌上了强烈的负罪感—— 不单单只有鲁德培一人变得不正常,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也变了样,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放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犯错的人并不只有鲁德培。 还有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悄悄被塞进了对方的身影,也许是对方在那次醉酒大吐苦水时表现出来的脆弱,又或者是面对自己时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温柔一面。 这些过往都曾经让他生出留恋的心,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而让他更难接受的,却是同鲁德培的血缘关系。 也许鲁德培讲的没错,他们二人都是一样的罪人。 ……罪无可恕。 而鲁德培安静地站在那里,他看着华港生慌慌张张逃离的背影,笑容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头顶上的路灯把光芒转换了方向,于是他的整张脸便被阴影笼罩进去。 他握紧了枪,用力到指关节都在格格响。 “希望你不要恨我将你拖下水,倘若你真一定要恨的话,我也实在是无法,因为我真的……太中意你了,就算要下地狱,你也必须陪我一起。” “我不舍得把你留给别人,一点,也不。” 他低声自语,表情阴郁,片刻后却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关了保险收了枪,黑沉沉的眼珠像是定格了一般,望着华港生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方向,里头装满了迷恋之色,久久不肯收回。 “晚安,我的……” 他抬手,拇指轻柔地在下唇抚摸而过,目光却冰冷如同一条慢慢张开嘴做好了攻击准备的毒蛇,悄悄吐出獠牙—— “哥哥。” 第14章 难言 华港生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几乎是只能用仓惶二字来形容他的心情。 他有些害怕。 而此时,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究竟在怕什么。 等最后走到家门前的时候,华港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到这边来了,当初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他还勉强有一个青青陪着,现如今他返回来,却是只剩下他自己了。 复杂的心情叫他难以言明,同鲁德培的那一场荒唐事被撞破又让他心中更加沉重——他本是无颜回到这里的,可是他又不知道这深夜他应当去哪里,最后只能重新厚着脸皮跑了回来,只是这归来的脚步却越发沉重。 若不是外头实在是太冷了,他真的会在外头犹豫上一夜,也不能鼓起勇气重新回来。 华港生在家门口站了足足有一刻钟,外头的冷风穿堂而过,他的腿脚都有些发麻。 他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那里,脑中却不断回忆起当初的那些过往—— 他自小便被笑话性格太过软弱,所以他才会咬着牙来跑去了警署。还是孩子的时候华京生便不喜欢他母亲,所以施计逼走了林莲好,而因多年未与母亲相见,却造成了他后来将母子之间的羁绊误认做好感。 青青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本应当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他为了完成事业瞒着她故意去伤害她,后来也让青青因此丧命。 更别说后来…… 那件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无形的重量都堆在他肩头,让他的愧疚和自责不断加深,倘若他是个无心肝的人,便可以用一句“这些都过去了”来为自己开脱。 但他不是,他也不能将这些责任都怪罪在别人的身上。 负罪感压着他的胳膊,让他迟迟不能抬起手去敲响近在眼前的那扇门。 “算了……”华港生将贴在门上的手握成拳,一点一点地收紧,然后他有些沮丧地收回手,调转了方向准备离开这里。 他还是那个做什么都不成的废材,蠢到常去异想天开,然后害了周围的人要被他拖累。 他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无颜再回到这个家。 华港生本想悄悄离开,但身后的铁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他有些诧异地回头,便见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华京生从门内探头出来,黑着脸瞧他—— “早就听见你脚步声,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开门进来,这又是要去做什么?这么晚了你要往哪里跑?” “哥……”他的喉头微颤,心里忍不住便颤了一下。 华京生做出有些不耐烦地模样冲着他敲了敲门,然后招手,“你个衰仔,还不快点过来!你哥我要冻死了!” 华港生愣了下,便看到了对方确实是只穿了一件背心出来了,他张张嘴,还是闷着头拐了回去。 “哥……”他站在门口,像是还有些犹豫。 但这么多的心事都堆积在心里,无处发泄,便如同沉重的秤砣一样,拖着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到不行。 于是他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我同你讲一件事。” “什么?”华京生不太明白他要讲什么,只是见他站在那里不动,便伸手拉他进屋再讲。 铁门又是一阵吱呀声响起,随后砰地一下关上了,华京生关了门便赶紧小跑着,去沙发上捞毯子给自己搭在身上,这才重新看向面色苍白的华港生,道:“讲吧,我在听。” 华港生将紧握着的拳头藏在身后,然后抿嘴,轻声道:“我没有被警署除名,我只是……去做了卧底。” “你去查他了?”华京生也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句话中的含义,然后他不由得皱起了眉,表情变得好像有些生气。 “做卧底那么危险,你怎么不早点同我们讲?” 华港生的头垂得更低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再说话,二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中。 许久,华京生重重地叹气,这才重新开口道:“算了,大哥也不是怪你,你如今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大哥很开心了,只是以后……你还要继续这个任务吗?” “我不知道。” 华京生抿嘴,突然又笑了起来,他把身上的毯子丢到一旁,大步上前,紧紧地拥住了垂着头看起来难过极了的二弟,手掌在对方后背拍了拍—— “我弟弟果然还是这么优秀,知道这个大哥就放心了,你也没有什么可以讲抱歉的,我们是一家人,大哥都明白的。” ……一家人。 华港生听着这话,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情绪却突然间像是又被击开了一道口子似的,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哥……抱歉。”他反手回抱华京生,眼眶立时又是一阵温热,他把脸埋进对方的肩头,口中喃喃,哽咽着重复那两个字。 “抱歉。” 父亲,母亲,大哥,青青—— 还有……那个人。 真的很抱歉。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第15章 挣扎 华港生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他难得又生出了懦弱的心思,只想躲在大哥怀里用力哭上一场。 但他现在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这么干的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他无言静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了同华京生拥抱地双手,有些赧然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垂头笑了笑。 他的鼻尖原本就红通通,再被他这么用力一揉,倒让华京生原本只是伪装出来安慰他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这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可爱又滑稽,若不是时机不对,华京生早就开口羞他几句了。 ……傻弟弟。 华京生摇摇头,原本想讲几句温情的话来再哄哄自家这个有时候突然就会变得傻乎乎的弟弟。 但是他打小也没好好学习过,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再加上刚才是激动所以丢掉了毯子,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他又觉得冷—— 所以他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抱住自己,缩了缩脖子,两条粗眉像毛毛虫似的扭在一起道:“港……港生啊,不然今天就早点睡吧,你天天那么累,大哥我也是……真的冷啊。” 华港生抓了抓头发,抿嘴,“那我就回屋了,大哥你也去睡吧。” 得了他这句话,华京生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往屋里跑,但是他这刚迈开步子,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赶紧拽住了华港生的胳膊,紧紧盯着他道:“你同他这几天还有联系吗?” 华港生被他这问题问了个猝不及防,立刻便回想起了几个钟之前,在阴暗的巷子里被枪指着脑袋和对方接吻然后被吻得差点要断了气的那个记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原本苍白的脸颊突然有些发烫,一句话讲的都开始结巴起来,“怎……怎么了?突然问到这个?” 还好屋子里的光并不亮,而且他又是背着光站,所以他这脸颊发红的模样并未被华京生看到,也免去了一场无谓的争吵。 华京生大约只当他觉得尴尬,也没有多想,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口劝道:“如果没有必须要同他联系的理由,你这些日子尽量躲着他些吧。” “怎么了?”华港生从他那有些严肃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忍不住就追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华京生犹豫了一下,悄悄抬眼看他,然后又赶紧躲开了他的目光,皱了眉头,“新武最近的坐馆选举又要开始了,我听到风声说那个刀手明好像有意向同他商量些生意,他们这种大帮派里头的水我不明说你也知道,每一次坐馆之争都牵涉到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你要是能躲开就千万别往上凑,他们这一旦有个什么事,那可都是要见血收命的,正当多事之秋,你也小心一些。” 华港生听他这么说,目光微闪,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之后,便乖乖冲着华京生点头,“知道了,大哥,你快去休息吧。” 叮嘱完这样一番话以后,华京生的样子看上去安心了许多,他回屋关门睡觉去了,但华港生却又突然没了困意—— 仅仅是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却已经明白过鲁德培这人究竟是什么样了,对方的心思深不可测,并且也太过自傲,这样的性格总有一天会让他吃上一个大亏。 而华京生方才所说,帮派之间的竞争竟然也将对方牵扯了进去这种话,他虽然没有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过,但心里却是信了几分的。 华港生明白,警署的人已经盯了鲁德培许久,这下再多一层帮派之间的关系,只怕警署那头的人盯得会更加紧了。 他抓了把头发,只觉得心里突然烦躁起来—— 那人不会就这么轻易屈服在威胁之下的,即便是心里明白自己被盯上,他肯定还会一切如常的继续活动,该做的交易也不会停手。 可是若让他继续如此放肆下去,警署那头会怎么办? 抓了他? 还是……杀了他? 华港生捏紧了手中的烟盒,被抽出一半的香烟被挤压地有些变形。他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火柴,将烟嘴咬在口中,唰地一下将香烟点燃。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以他警/察的身份,他自然是要协助警署将那人抓捕归案的。 可是……他却忍不住犹豫起来。 他下不了手,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人就这么被抓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让对方逃——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是背叛了他一直以来的信仰。 华港生抽了一口烟,坐在沙发旁抱着头,深深弓起了腰,有些痛苦地将自己藏进阴影中。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要怎么办…… 第16章 询问 这事情的源头还是在于鲁德培的态度,若是他执意不服输,非要一意孤行,真的没有人能将他拦下来。 桌上的烟灰缸中的烟头已经快要堆成了小山,屋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华港生深吸了一口气,又赶紧忍住咳嗽的欲望,生怕被进屋睡觉的华京生听到,直把自己憋得两颊通红。 这事情除了让鲁德培自己解决,其他办法都是无解之题,任由他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鲁德培这个人是绝对不会逃跑的,那这样子一来,警署开始收网的时候,他又要怎么办? 华港生简直苦恼极了。 就算他抛去与对方纠缠不清的这个缘由,剩下的还有一层亲情维系在他们之间,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 华港生闭上眼,脑中乱糟糟地一片,各种各样的信息和想法都在其中互相碰撞,这让他生出了巨大的无力感。 但他这状态没有持续很久,一阵嘈杂的电话铃声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他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过去接通电话,脑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通电话难道是那人打来的? “港生。” 男人浑厚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波从那头传过来,华港生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是他想多了以后,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随即,他又为自己这失落感在心中痛骂了自己好几声。 “李sir,你怎么这时候打来了?” “我问你一件事,在鲁德培那边待的这段日子里,你见过丁强吗?” 华港生被他这没来由的询问给问得一头雾水,“丁强?我唔知他啊,他是何人?” “他同你一样,是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一个暗钉,不过他不是警署的人,而是我很早便买通的线人。”李警官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累,“起先他盯的是鲁德培的父亲,自从鲁德培接手后便换了目标,但从昨天开始,他就突然没了消息,我查了很久都没有将人找出来……我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问上你一句。” 华港生被上司的这一番话弄得有些震惊,但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也没有关于对方的记忆。于是他就照实跟李警官讲了清楚,然后换来了电话那头沉沉的一声叹息。 “这样子看的话,我们大概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说着,那头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港生啊,你最近……觉得怎么样?” 华港生不太明白上司的这句话,便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对方语气犹疑地继续道:“之前交给你的那个任务……只怕是也不行了,不如你想一想,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还要不要重新回咱们警署来吧。” 华港生被对方这突然做得决定说懵了,他眨眨眼,有些急切地追问:“李sir,为什么我不能继续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对面那头传来了叹息声,“你一直都想做出一番事业,我也知你想立功的心思,可是你同鲁德培的关系搞成现在这样也是我们谁都没料到的,这是我害了你……可是你确实不适合继续再跟进这个任务了,而且我们也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不然你就……” 他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讲,但华港生已经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事折腾到现在这样,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带着感情去执行任务,有很大的几率会感情用事,而这种情况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连他自己都猜不到。 更何况……他的身份已经完全被猜了出来摆在了明面上,这个任务也只能算是失败了。 华港生垂下眼去,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也没有继续说话,给他留了足够的思考时间。 “我知道了,李sir。”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有些颓然地捂住双眼,“我会放弃的,您可以让其他人继续行动。” “这样就好,那你不然……这段时间就当做带薪休假吧,等这件事情一了结,我会同你再商量以什么名义叫你回来的。” 华港生勉强地笑了笑,即便是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还是强撑着笑容,跟对方道了句“再联系”。 挂了电话以后,他这才一点一点地,重新收回了脸上僵硬的笑容。 周围重新回归了死寂,华港生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比较好。 他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想重新大醉一场。 即便是知道上司的决定很正确,即便是知道自己应当以大局为重,可是那种失落感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就那么沉甸甸地一直缀在他心里,让他难受极了。 他叹了口气,又去怀里摸烟。 他一向没什么坏习惯,唯独这抽烟一事却无论如何也戒不掉。 烟盒里头只剩下两根香烟了,华港生坐在那盯着香烟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突然起身,走到了窗边,这才将香烟噙在口中点燃—— 今天的月亮很亮,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夜空中,这会儿都已经深夜了,从窗户这儿往外头看,几乎看不到几家亮着灯的了。 他关了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 连续不断的打击让他脑中昏昏沉沉,可惜身边没有酒,连唯一能让他释放压力的香烟也马上就要没有了。 华港生将脑袋轻轻靠在玻璃上,冰凉的玻璃窗将他额头的温度都给吸了个干净。他靠在那里,任由窗帘被风吹起,然后盖在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从远处慢慢移动到近处,像是要将这里的环境全部都给复刻下来,再印进脑子里似的。 然后他又突然顿住,夹着烟往嘴边送的那只手也停在了半空——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停在楼下的那辆车……好像是那个人的。 华港生微微皱眉,忍不住心里有些诧异。 他怎么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第17章 楼下 鲁德培其实很早就过来了。 他在那个巷子里站了一会儿以后,先回了酒馆,明哥果然还没有走,而是坐在那同侍应生聊天—— 刀手明这个称呼拿出去能吓得一群人没命似的拔腿就跑,生怕跑晚了被大佬盯上搞得生不如死,可是他本人却又出乎意料地喜欢表现亲和,在哪里都能同人坐下聊上几句,就和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他身份的女侍应生跟他聊的很是投机,起码鲁德培回去以后就见到了她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都几乎要贴到明哥身上的模样。 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面前坐的可是能震慑八方,动动手指都可以将半个港城都搅得翻天覆地的刀手明,只怕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了。 鲁德培有些厌恶地瞥了那个女侍应生一眼,对方这副迫不及待要献媚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便想起了生他出来却又让他万般嫌恶的那个女人。但当他走到了明哥身旁时,他又立刻恢复了如常的模样。 “看来你小子是碰上了些麻烦啊。”明哥噙着烟,不再同侍应生说笑,而是转头来看他,笑得意味深长。 侍应生见他回来,倒是很有眼色地赶紧起来退下,不再继续停留——反正今天这小费已经让她拿到手软了,而且这眼镜男虽然人长得俊俏,可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那种人,她实在是没必要留下来自讨没趣。 “抱歉,让明哥看笑话了。”鲁德培垂眼,勾了勾唇角,只是用一句话将这事带过,也不去多做解释。 虽然他同刀手明如今是合作关系,难免要比从前的接触更频繁些,但是这种私事他不想提,对方也不会多问——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的关系而已,若问太多的话倒很可能问出仇来,何必呢? 出了这样的意外,鲁德培也就没打算多留,他回来只是要将后续处理好,再怎么说也得给足明哥面子,然后才能离开。 陪着明哥又坐了会儿,临走的时候鲁德培又去了吧台,特意付了两倍的酒钱,让他们把人哄好并且喝什么尽管上。 虽然明哥也不差这几个钱,可是这做的是面子关系,他自然得打点好了再走人。 出了酒馆以后,他就直接让一直等在车里的阿标开车去了华港生家楼下—— 他早就查清楚了对方原本住在哪,现如今这情况,想也知道对方不会再回原本他给的那个房子里了,那没别的地方去的话,华港生可不就只能回家了吗? 车窗打开了一半,里头的烟雾幽幽地飘着,然后被外面的风干脆地卷走。 楼上亮着灯的那扇窗户明晃晃,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熄灭。 一切都同这黑夜一样,陷入了沉睡。 鲁德培支着脑袋,表情深沉,脑袋里此时此刻想的却全部都是华港生抿嘴微笑时的那张脸—— 灯关了又开,是他回家了吧? 灯开了又关,他要去睡觉了吧? 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他有没有一刻钟……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闭着眼,在想一个人。 那个人会是谁? 夏青吗? 一想到这个名字,鲁德培嘴角猛地一抽,又有些咬牙切齿地睁开眼,黑沉沉的瞳孔中再次燃起了火苗。 ……真是该死,华港生如果敢这样子一直想那个女人,他一定会叫对方再也不敢想那女人一次! 阿标一直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他表情变化,见状,阿标的那双微微耷拉着的眼睛立刻就变得更加往下了,几乎就像是死鱼眼一般。 “BOSS,他竟然偷偷装窃听器在你身边,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鲁德培还沉浸在刚刚自己的构想中,语气也难免就厉害了些。他道:“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有打算。” 阿标撇嘴,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他真的有什么见鬼的打算。 “那你守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趁他睡着以后放火直接烧房子吗?”阿标翻了个白眼,跟他讲起了冷笑话。 鲁德培皱着眉,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懒洋洋地撩了撩眼皮,往上头那扇已经熄灯的窗户看过去。 窗户边有一团黑影在那里一闪而过,鲁德培用手抵着额头,奇怪地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过了凌晨,这会儿都十二点三十五了。 华港生没睡? 还是他看错了? 阿标坐在前头,时不时就用余光瞥他一眼,见他抬手看看表又往上头看过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痴线。” 第18章 算计 鲁德培在那楼下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前头的阿标手撑着脑袋,整个人已经是困得不得了,他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也打了无数个哈欠,直打得眼泪汪汪,最后才听见鲁德培终于开口说要走。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如同天籁,阿标长出了一口气,赶紧伸手发动了车子,然后慢悠悠地,就开离了这个地方。 而在另一头—— 自从华港生见到了对方的车子停在自家楼下以后,他就以为,对方还会继续来同他纠缠不休。 为了这件事,他在家的几天里,实在是过得心惊胆战,生怕那人真的过来,又害怕自己情绪起伏太过让大哥看出来什么不对劲来。 然而后来等了又等,他又觉得,大约是他想多了,那个人也许真的没有了要来寻他的可能,也终于放下了一直吊着的那颗心。 ……至于那心里究竟有没有失落,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鲁德培这一次离开,就直接消失了一周,期间一声招呼都没有打,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他要做的生意在这里,他的根基也都在这里,所以没有人担心他其实是逃跑了,而等他回来的时候,也就是该警署的人收网的时候了。 华港生就是在这种纠结和忐忑中,过了一天又一天,然后等到了行动的那天。 因为他已经被排除在这个行动之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或者说……他想去帮谁的忙。 心里的恐慌让他控制不住——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再回到那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 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依旧没有改变,定下的是下午四点,在过去的路上,华港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当初明明鲁德培已经知道了自己接近他是别有用心,也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如今,他却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生意照做,一切如常,甚至连时间地点都不修改。 若非是他胸有成竹,那就是因为他太过自大,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鲁德培虽然平日里表现出的性格比较自傲,但他又不是傻子。 可若是前者的话,警署那边的布控十分严密,不管露面与否,只要人去了,那就一定会被牵连进去。而华港生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对方究竟会使什么样的招数,才能成功逃脱掣肘。 华港生想不通,只能赶去当面问上一问了。 交易的时间在下午四点,而现在不过才两点过半,华港生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去公司见到了本人,再说其他。 因为他这心里是带着焦躁出的门,所以这一路上,明明是正常行驶的路程,他却总觉得比起以往都要长上许多倍。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先是在楼下转了转,直到看见那辆无比眼熟的汽车以后,他才稍微安心了些—— 鲁德培还没有离开,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他就站在那辆车子附近,默默地等着汽车主人的出现。 原本他是想要直接冲进去找人的,可是都已经快到了大门前,他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 在这里的那段时间,华港生其实已经在里头混了个脸熟,而他最常听的便是鲁德培的那群手下们经常笑嘻嘻地跟他讲说,BOSS对他真是格外的好—— 当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如今想来,他却又觉得别扭万分。所以他有些尴尬,也并不是太想踏进这个地方。 最近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华港生今天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牛仔外套。刚出门那会儿天上还有太阳,阳光投射下来,照得人暖烘烘,这会儿也不过才过去一个钟,周围就突然暗了下去,还起了风。 微风呼呼刮着,天上的云彩遮住了太阳,还未到黄昏时就已经灰蒙蒙起来,只剩下云层的缝隙处还依稀透着点暖橘色的光。 华港生被吹得手脚发凉,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着,可是这也不能让他暖和到哪里去,于是他就只能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体温回暖。 而鲁德培也就是在这时候,从公司大楼里走了出来。 第19章 独行 鲁德培今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服,头发服服帖帖梳在脑后,领带也紧紧扣在领口,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出来,再加上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看上去俨然一派衣冠楚楚的富贵子弟派头。 华港生靠在车旁等他走到近前,在对上那双黑沉沉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时,他又突然卡了壳,满肚子的话被堵在喉咙口。 鲁德培眯了眯眼,目光先是有些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随后便随意挥了挥手,让阿标暂时先退后一步,这才放松了神情,“怎么?你同我有事要讲?” 说话的时候,他的姿态是懒洋洋地,这样的态度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华港生抿嘴,心里几番纠结,最后还是咬咬牙,讲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你也应当知道这次交易很危险,为什么你非要一意孤行……” 鲁德培啧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幽幽瞧着他道:“你就为了说这些?” “不是。”华港生躲着他的注视,深吸了一口气,隐藏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拳。他垂眼,轻声道:“我……我不想你去冒险。” 他这话带着一丝示弱的感觉,鲁德培听见这话,表情情不自禁便有些崩裂。 但是那不过是一瞬间,等华港生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便依旧是对方那张沉稳到几乎面无表情的面孔,并未有任何的异常之色出现。 “交易还会进行,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你如此费心跑到我面前来劝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鲁德培靠在车边,手指轻抚下唇,目光微微闪动,似笑非笑道:“原来你很挂住我啊,阿sir?” 他讲这句话话的时候,目光格外的幽深,甚至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丝丝的诱惑之色,俊俏的五官染上了格外艳丽的颜色。 这一下,看得华港生急忙又转移视线,情不自禁又吞了口水,不太敢正眼看过去。 鲁德培笑得有些邪气,他修长的指尖搭在车顶,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 华港生别过头,克制住自己内心不断作祟的古怪情绪,不看他,“你终究……是我弟弟,我不愿看你那样。” 他这话说得倒也没什么不对,但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点戳中了鲁德培的心思。于是这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鲁德培冷哼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地道:“免了,你管得可是有些太多了。” 华港生不明白自己究竟又是哪一句话说得不对,眼看着鲁德培沉了脸去,转身开门就要上车,他急忙上前几步,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不要……” 鲁德培突然蹙眉,目光凌厉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标,阿标被他这眼风一扫,立刻会意,上前把人给拉开。 司机已经准备好了,鲁德培这边刚一上车,车子立刻就发动了。 阿标挡在华港生身前,一脸嫌弃地拦住了他,然后反手关上了车门。 “你想做什么?”阿标将他挡得严实,华港生就算心里再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发动以后,慢悠悠地朝着远处开去。 车子刚一离开,阿标就立刻松开了拦住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了路边。 “你就这么看着他去送死?”华港生看着尽职尽责当好一个路障的阿标,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牙,愤愤踢了散落在旁边的小石块一脚,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让他慌极了。 但阿标却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又漠然地移开了视线,只是口中道:“BOSS这样子做,当然有他的用意,你倒是一个劲在这唱衰起来了。” 真不愧是鲁德培身旁的贴身助理,他这副模样简直是将鲁德培平日里的姿态给学去了十成十。 华港生内心焦躁,也没空同他在这里继续磨叽下去。阿标等到那辆车子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以后,就转身干脆离开了,他闷闷坐在路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大脑飞速运转—— 交易地点他知道是在哪里,既然谁都无法说动鲁德培更改地点,那他现在赶过去,应该也是能找到人的。 只是到了那里以后,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脱离这次险境? 虽然不知道究竟能用什么办法才能成功让鲁德培从这次的事情中脱身,但是他一直待在原地也照样是无事可做,倒不如跟过去看一看。 若是最后真的要同李sir他们对上的话…… 华港生用力握拳,止住了自己纷乱的思绪,赶忙起身拦车。 这会儿离鲁德培离开的时间并没有特别久的间隔,华港生坐在车里,一路上都忍不住焦急地不停往窗外看,催着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几乎是恨不得生了翅膀,直接飞到那头去。 好在这会儿马路上的人倒也不算多,车子移动得十分顺利,华港生靠在车座靠背上,只觉得自己急得几乎是要发了汗。 车子晃晃悠悠拐过了无数个弯,总算是在华港生情绪即将要爆发的时候,赶到了目的地。车子还没停稳,他就急着去开车门,往下头跳,那急惶惶的模样直把前头的司机师傅看出了一身冷汗。 “后生仔,小心些吧!” 面对司机师傅的善意提醒,华港生勉强笑了笑,随手便丢下车钱,也顾不得叫人找零,拔腿就往上头跑。 鲁德培同人约好的地点是在一处公园附近,旁边有一个高档娱乐场所,十分显眼。 虽然知道大概的地方,但是具体的位置他却并不太清楚,没办法,他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来在这里搜索,意图能早一些,在警署那群人之前,把人找到。 一下车,华港生就进入了精神高度紧张地状态。 他一边四处找寻,一边支着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直到他在经过某一个角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安静的公园中猛地响起的一声枪响—— 他拔腿就朝着声源处跑去。 放枪的地方离他在的地方略微有些距离,草地上有一排不同样的脚印,证实了这里方才有一群人曾经在这里停留。 地上还残留有殷红的一滩血,华港生顿住脚步,只觉得脑中嗡鸣,自己的手指似乎都无法控制地在颤抖。 这是那人留下的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来晚了吗? 第20章 把柄 周围大约还有一些路人经过,被这边的动静给吓到,慌慌张张地跑了,生怕不小心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情,平白无故惹祸上身。 华港生努力稳住心神,然后强打起精神左右看了看—— 这地上虽有一大片血迹,并且也有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拖行,然后滑动在草地上摩擦而过的脚印,可是除了这些,却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没有人,这就代表着也许还可以救上一救。 说不定,那人只是受了轻伤,然后及时逃跑了呢? 华港生在心里默默用这样子的话来安慰自己,抱着希望,尽力不让自己在这种时候失去控制。 他现在一心只想把鲁德培寻回来,管什么警署管什么命令,他都已经顾不上了,只要对方能平安,叫他做什么都可以。 附近隐隐约约能看到那群便衣警/察的身影,他们正在对这个地界进行封锁,然后要严加盘查。华港生小心翼翼地躲着他们的视线,把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去找寻鲁德培的人影。 他很怕自己被那群昔日的同事看到,因为他心里明白,这样的行为叫做背叛。但他却又不可能因此而选择放弃鲁德培,毕竟—— 他真的不舍。 所以在这样纠结的拉锯战中,还是保住鲁德培这个念头占了上风。 这个公园很大,但是因为没有得到过及时的修葺,有一部分的角落已经明显出现了老旧化的模样,让人感觉看上去有些破败。 而在这个靠近公园西北角的角落处,有一个空旷的楼层,这里头应当是以前提供给孩子们玩耍的儿童乐园,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废弃了,只剩下了一堆蒙上了灰尘的设施被丢在里头,然后大门虚虚掩住,挂上了一道锁。 华港生凑过去看了两眼,他主要把目光放在了楼外能藏身的地方,压根也就没仔细去看那个大门——因为那上头用来锁门的大铁链实在是粗得不得了,如同一条盘踞在上头的蛇,一看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强行破开然后躲进去的。 这里也恰好就是风口,只留了一条缝隙的大门就那么半敞着,里头黑洞洞一片,微风时不时吹着大门晃了一晃,然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华港生没看到人,就转身准备朝着下一个地方去了,现在时间紧迫,他是在同警署的人们抢时间——远处依稀还有人吆喝着什么,听那动静,他们也还没抓到人。 只要那头没有先一步抓到鲁德培,那么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他才刚刚迈开步子从门前经过,就突然听到锁链动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就猛地被一双有力的胳臂给拖向后方,也就是那黑漆漆的大楼里去了。 华港生下意识就是抬肘往后撞,意图脱离控制,然而却被对方更加大力地制住,将他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然后紧紧困在怀里。 视线范围内一片漆黑,这里头的光线实在是太过阴暗,华港生被人控制住,只觉得心脏在那一瞬间都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了—— 身后那人的手带着些许情/色意味,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臀部,慢慢地从上往下。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后颈,裸/露的皮肤被人用舌尖轻佻地在上面舔舐而过,一寸寸地勾勒着他脖颈的线条弧度。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羞愤异常,这让他的心跳砰砰砰地,如同擂鼓一般响动,而手指也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在窥视着他,等待着一个绝妙的机会,然后将他尽数吞入腹中。 “哥……你来啦?” 年轻男人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悄悄地在他耳旁念着,而华港生猛地顿住,感觉到似乎有个硬物,慢慢地在他身后抬起头来。 记忆深处的那些曾经荒唐的两夜,和被烙印在体内那蚀骨的快感似乎一下子,便被那只在他臀间揉捏的手给悄悄唤醒,华港生登时就更加心慌意乱起来了。 “你不要再胡闹了!”他涨红着脸躲闪,但是又不敢动作太大,他还记得方才在外头看到的那一滩血迹——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害怕鲁德培有个万一。 但鲁德培却低声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用鼻尖蹭了蹭他耳垂,然后张嘴咬了上去,“我哪里有胡闹?我只是好开心,你能来找我……” 他的笑声低沉悦耳,从胸膛蔓延到喉管,然后从唇缝中溢出,就像是一把正在演奏的大提琴似的,一下下让华港生的心脏不断地缩紧又展开。 不过是贴在耳旁的一声低笑,他竟是听得心跳如鼓擂,一下子便觉得浑身像过电了似的,又酥又麻,让人有些蠢蠢欲动。 鲁德培紧紧贴在他身后,下头已经抬头转硬的家伙抵在他臀上,不轻不重地蹭了几下,呼吸也变得更加灼热。然而华港生却被他这带着浓烈暗示的动作给吓得一下子通体冰凉,一心只想赶快挣脱开来—— 他不能再继续同对方如此相处下去了,再往前走便真的就是万丈深渊,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退路了。 他不能让鲁德培就这么一错再错。 但是鲁德培却根本不给他机会,那双胳臂用力勒紧,像铁钳似的将他死死扣住,让他挣扎不能,然后直接把人拖着带到了另一端的角落里。 这里正好卡在楼梯缝隙处,复合式楼梯在中途转换方向,也让顶端的光线通过这个缝隙映了下来,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角度,华港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此时的模样—— 鲁德培不再继续从身后抱住他,而是将他翻过身子,换成后背抵在冰冷的楼梯隔间那样的姿势,然后拇指轻轻地按在他下唇上,一寸寸地摩挲着。他原本就十分俊俏的五官在阴影中被黑暗笼罩着,五官便显得更加凌厉了几分,而那双幽深的瞳孔中,也似乎在酝酿着即将要将周围一切尽数毁灭的风暴。 华港生被迫紧贴在墙上,望着这样的一双眸子,他呼吸急促了几分。 鲁德培把头又慢慢地凑了过来。 他柔软的发丝在刚刚的纠缠中落下来了一些,此时也就随着他凑过去的动作,在华港生的脸颊处轻轻磨蹭着……痒痒的。 “我想要你。” 感觉到耳根处传来一阵湿热,华港生被他再次舔吻得浑身颤栗,哆嗦着嘴唇去推他离开,但鲁德培的一个称呼却又叫他忍不住顿了顿—— “哥……我想要你。” 华港生觉得,自己强装出来的坚定,几乎要在这句话中被打得丢盔弃甲。 男人柔软又火热的嘴唇吮吸着他颈间的肌肤,一只手急切地伸进他裤中,又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去揉搓着他身下的那个物什。华港生被他这富有技巧地舔吻和揉搓搞得腿脚发软,几乎是有些站立不稳,身体内被层层点燃的火苗烧去了他大半力气,于是在此时此刻,他推拒的模样反而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姿态。 “你湿的好快啊……”鲁德培用身体压住他想要挣扎的动作,一只手依旧是在底下那根慢慢站起来的物什上抚动着,指尖恶意地碾过顶端,即便是隔着一层内裤,前端溢出的液体也已经将布料给打湿了一处。 他把另一只手从华港生的衣摆下往上探去,掌心贴着对方腰间细腻的皮肤,看着对方难堪的神情,他又坏心眼地眯起眼,轻轻柔柔地在对方耳旁黏糊糊地喊了一句—— “哥……” 华港生猛地哆嗦了一下,抬眼看过去,朦胧又微弱的光源打在鲁德培身后,光晕幽幽。鲁德培这么一喊,还刻意将这个称呼单独拉出来,他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在这一声哥中,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样不行……”他闭上眼摇头,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鲁德培牢牢地握着他的命脉,背后又是结实的墙壁,他退无可退。 “为何不行?”鲁德培轻轻舔着对方的耳垂,低笑,把灼热的呼吸给喷洒在那张已经变得通红的脸颊上,然后用动作阻下了对方更多未尽的话语。 他的技巧格外好用,没一会儿便让华港生气喘吁吁然后缴械投降了。于是他又凑过去,半强迫似的同对方接吻,大约是因为刚刚发泄出来,所以华港生也有些无力,衣衫凌乱靠在墙边,瘫软着身子由着鲁德培亲吻。 他含着对方的嘴唇,舌尖硬挤进齿缝中,勾着对方的软舌一同在口中缠绕,而他手上自然也是不闲着—— 沾满白浊的手指黏糊糊,他单手用力握住男人的臀部,在上头捏了一把,然后将沾有粘液的手指轻轻抵在了后方的那个小小的入口。 异物地侵入让华港生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周围这陌生的环境叫他心内越发恐慌。他面色苍白,开始用力地挣扎,那双黑亮亮的瞳孔一下子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要……你放开我……不可以……唔。” 他的身体已经对这种事情有了些记忆,不过是探进去了一根手指,他便忍不住想起了曾经令他难耐万分的快感。可是这越是容易想起,他就越发惊慌失措,甚至连双眼也蒙上了薄薄一层雾气来—— 他还没有忘记这里是在哪里。 外头有一群便衣警察在四下搜索,到处巡逻,而他们却在那群人的包围下,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这些荒唐的事情。 若是有人无意中进来,看到了这一幕,那事情又将如何发展? 华港生的脑内一片混乱,但他的这副模样,却让对面本就已经欲火升腾的鲁德培更加心痒难耐了。 男人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乌黑的双眼中隐约有水光闪过,他的脸颊略有些肉,软乎乎,瞧上去就知道若是捏一下的话手感一定极好。 那双泛着水光的双眼瞧上去有些可怜兮兮,在这种时候,却是最容易引起人生出凌虐欲的。 鲁德培张嘴,恶狠狠地咬在他颈边细嫩的软肉上,他的眼尾微微发红,蹙眉的样子有些凶,瞧上去倒像是一直很久不沾肉腥味的饿狼。他再也顾不得一开始打算慢慢来的安排了,这会儿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只觉得自己下头的那个玩意儿硬的几乎要爆炸。 鲁德培粗略地在那甬道里头扩张了几下,动作有些急切,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而他在抽动手指的时候,圆润的指甲边缘不小心剐蹭到了某一点。 “……”华港生嘴唇颤动,憋着险些脱口而出的呻吟声,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悠悠地从他心里破土而出—— 快感如同电流一般窜遍了全身上下每一根末梢神经,这让他又舒服又难过,浑身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酥麻无力,整个人完全是靠着鲁德培抵在他身上的重量,才能勉强站在这里的。 但他憋着不出声,却又让鲁德培很不开心,于是在里头搅弄的那根手指故意地总是在那某一点附近轻轻地刮搔着,却又迟迟不给个痛快,意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华港生。 华港生被他这故意的动作搞得原本已经染上情欲的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他难耐地咬住下唇,被鲁德培托着一条腿的姿势让他感觉简直羞耻到了极点。 “别……别这样。” 鲁德培似笑非笑地亲他嘴唇,又故意重重用手指按了他体内的那一点一下,“别怎么样啊?” “啊……”华港生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声呻吟,然后终于是彻底软了身子,靠在对方怀里低声喘息起来,他有些难耐地抓紧了鲁德培的衣服,声音微弱地像是在呜咽,“快出来……出来,外面有人。” 鲁德培眯了眼,啧了一声,瞳孔中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 而下一秒,他真的乖乖抽出了手指,只是又重新抱着人抵在墙上,然后将自己那早已经火热坚挺的物什给推了进去。 “有又怎样?” 这一下推得又急又深,华港生忍不住惊喘了一声,用力抓紧了鲁德培的衣服,直把上头揪出了一片皱巴巴的模样。他的声音几乎是带上了些许的哭腔,小声地在鲁德培耳旁道:“难受……” 鲁德培被他这哑着嗓子念的一句话说得更加急切了,他用力把人往上抱了抱,然后张嘴咬住对方的喉结,用牙齿细细密密地啃噬舔吻。上头的温柔姿态虽然摆得十足,但下头那突然开始的一下又一下猛烈攻击,却又让华港生有些接受不能。 他能感觉到粗大的柱体在自己体内摩擦而过,火热的温度让他战栗,那一下又一下往深处捅的力度极大,他甚至以为自己此时此刻身在一艘颠簸的小船之上,被风雨吹打,摇摇欲坠。 “唔……”华港生闷哼出声,他死命咬着下唇想让自己不要发出这种令人羞耻的声音了,可是体内的顶弄越发激烈,让他根本无法将喉头的呻吟给强行压制回去。 然后他听见鲁德培喘着气,低笑着去吻他的耳根,“哥,你说……这种事情是不是跟弟弟做起来更爽一些,嗯?” “你混蛋……唔嗯……” 华港生被他顶弄的全身无力,站也站不住,只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在这种时候,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可是往日一说起来就会让鲁德培生气的话题在这时候,却又是对方用来刺激自己的好东西—— 他不能更加清楚他自己正在做什么了。 他正在和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乱搞。 并且他在这种背德的关系里,同样得到了快感和更大的刺激。 华港生不知道以后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见面去回家和家里人见面,他只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而且还不知悔改——肉体上的欢愉越发强烈,他的内心就越发羞耻,甚至让他感到窒息。 “Julian……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什么?不要让弟弟继续操你吗?可是你不是也挺爽的嘛。” 说着,鲁德培又开始笑,“不想被人看到你如今这么放荡的模样吗?可惜啊……如果今天你要是穿着制服被我干上一次,那该有多好。” 华港生靠在墙上仰着头,不想再听这样的话,只能把两条胳膊软绵绵地搭在对方肩头,摆出一副随你便的模样。在这凶狠地攻击下他无法反抗,任由对方挺入,口中断断续续溢出呻吟。 外头突然传来了不知名物体落在地面上摔出来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出现在那里,然后又跑掉了一样。 华港生正被鲁德培死命研磨体内那一点搞得差点疯掉,听见这一动静,兀自惊出了一身冷汗,前端立刻就喷射出一股浓白色的液体来,一下子喷到了鲁德培的西服前襟上。 黑色的西服外套上沾了这样的东西,格外的显眼,鲁德培蹙眉,闷哼了一声,然后放缓了动作道:“你夹得太紧,我差点就射进去了……哥哥。” “不要这样叫我!” 华港生羞耻地偏过头去,涨红的脸引来了对方欢快的笑声,然后他就感觉到底下突然加快了速度,在一阵猛烈的攻击下,粘稠的液体被尽数灌入他身体内部。 鲁德培满脸舒爽地哼出声,然后抬眼去看在怀里瘫软着身子的华港生,许久,他微微勾起唇角,目光中盈满了温柔之色,然后凑过去,贴在对方那发烫的耳旁,轻轻开口道:“好钟意你啊……哥。” 第21章 软弱 华京生今日原本是同好友约好,要出去寻些事情做的。 他算盘打算的挺好,甚至在脑子里已经把一天到晚的所有安排都给想好了。 然而看着自家那个傻弟弟一整天都神不守舍的模样,他忍不住还是心里有些怀疑和担心的——总觉得对方这个模样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虽然他嘴上不说,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但是最后看着吃完午饭以后便急惶惶出去了的二弟,华京生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他一直远远地跟着,直到最后看见华港生要等的那个人出现时他才恍然大悟,随后便是一腔怒火。 虽说这两个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的话,都算是他的弟弟,可是到底还是要分一个亲疏远近的。 他并不怎么喜欢鲁德培这个人,对之前发生的那档子荒唐事,他一直对鲁德培有一个心结在,而这个心结一天不解开,他就一直会看对方特别不爽。 华京生一直在远处冷眼看着车子开走,看着华港生一脸苦闷地坐在路边,他差点想要直接冲出去把人给拖回家好好教育一番—— 后来,他也一直为自己没有及时冲出去而后悔,若不是当时他想让华港生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而选择了冷眼旁观,大概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那声枪响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只不过情势变化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拦,华港生就已经跑没影了。 这片公园大得要命,华京生有些懊恼地踹了一旁的草丛一脚,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往里头跑。 路上,他还差点就被警署的那帮差佬看到,看着如今这种状况,他心里面后悔的要命—— 他早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的个性,善良到让他觉得几乎算得上是有些犯傻了,而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脑子坏掉了,不知道赶紧去拦上一拦。 鲁德培会怎么样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华港生那个傻仔,一意孤行,非要跟着一起搅进这摊浑水中,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一步没跟上,他就找不到华港生人了,在公园里头躲躲藏藏着找人,找得华京生越发烦躁。 他原本打算是要从北门那边走的,但是快到近前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那群差佬跟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混混纠缠在一起,两伙人就那么直接动起手来,也拦住了华京生的路。 无奈,他只能另寻出口,躲到一旁的小门内,试图从另一头出去接着找人。 外头乱七八糟的吆喝声慢慢的远了,这小门矮矮的,内里却有着无穷乾坤,倒像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似的。 周围一片黑漆漆,华京生轻手轻脚踩着地面,这里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所以也只能小心翼翼往里头移动。 走了大约有两三分钟,他就在中途碰到了一个分叉口,两端都是一样的场景,华京生纠结了一下,手指随意在两个入口前点了点,最后选中了靠左的那条路。 地上扔了一堆废旧的电线,华京生跌跌撞撞地往里头继续走,不停地在心里暗骂实在是晦气,他发誓,若是待会儿找到了那个傻弟弟,他非得让对方好看才行。 然而脚下的那些废弃物却好像是专门来跟他作对似的,眼看着都已经快要到出口了,他却突然又被绊了一下。 华京生低头,踢了踢腿,又一脸郁卒地蹲下去,开始用暴力手段去拽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他腿上的电线。 隐隐有呜咽声顺着风传到他耳中,华京生皱眉,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哪儿了,但是这里看起来这么破旧,怎么还有人在这里,而且那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又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一边拽着腿上的电线,一边往前头又蹭了几步,在踏出那条长长的过道时,他成功解开了自己腿上的累赘……也看到了那个令他几欲抓狂的画面。 虽然距离并不算近,可是却不妨碍他将那边的状况给看清楚。 华港生衣衫凌乱,被人按在墙上动作,涨红着一张脸,表情看上去很是难受,而背对着他的那人却依旧整整齐齐,单是一个背影看上去,就透露着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 而方才若隐若现的那呜咽声,只怕也是从华港生口中溢出的。 “这个畜生!” 他眼尖地看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不远处,半遮半掩的大门口似乎有人影经过。他握紧了拳头,脑袋里仿佛被人丢进了一堆炸/弹,直把他炸得耳中嗡嗡响。 他几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冲出去把那小子结结实实打一顿的欲望。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 外头那人影万一是那帮差佬过来搜查怎么办?他那傻弟弟现在这般模样,若是被人看到了,名声可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他咬紧牙关,即便气得浑身发抖,也不能出去,只能看着他们在这种阴暗破败的地方,继续做那种不堪的事情。 华京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转移了目光,把眼神转到了对面半开的大门上。他用力地拽了一把还在手中的废旧电线,然后重重丢在地上,故意发出了声音,接着转身顺着来路往回跑去。 今日之事他记下了,等他先去将外头那帮差佬给引走,那个人渣他总要痛痛快快收拾一顿的。 * 而这件事情,除了华京生本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完事儿的鲁德培变得温柔许多,他整理好衣物以后,就把人直接给拦腰抱起,顺着旁边的一道暗门走了出去。 暗门通向的是这个公园的另一个大门,在那里,早已经有一辆汽车停在那里,安静地等着他们过去了。 鲁德培把人给放上车以后,微笑着凑过去,轻轻柔柔地在对方眉心处烙下了一个吻。 “在这儿等我一下。”他捏着华港生的耳垂,笑眯眯地歪头,“五分钟就好,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就可以回家了。” 他把家这个音节咬得很重,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渴望的情绪来,华港生垂眼看他,只觉得心里酸酸麻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这人没有受伤,看上去还同往日一般无二,他本应生气的,可是对方的目光深处却盈满了寂寥之色,这让他一丝责怪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华港生没有继续和鲁德培对视,在刚刚那一场费力又激烈的情/事过后,他现在几乎是不怎么想动,只想安安静静躺下来睡上一觉。 鲁德培手撑在车座的靠背上,又轻轻摸了摸眯着眼,看起来一脸乏力的华港生那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柔声低语,“睡吧,待会儿我带你回家。” 说完,他自己又忍不住,闷闷笑了出声。 ……回家。 要回家啊。 真好。 第22章 计划 就在他们这车的不远处,还停了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 鲁德培直接走过去,开了车门就坐到了后排。 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充斥着车内的每一个角落,见他坐进来,男人摘下了黑色墨镜,缓缓把那墨镜握在掌中。 “事情完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鲁德培垂眸,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还没恭喜明哥,新武坐馆的位置,如今也是无人能和你再争抢了。” ——这辆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刚同鲁德培谈过事情的刀手明。 明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神态悠闲地靠在车座的靠背上,“还要多谢你,帮我将扫家文那后生仔和他手下都引到这里,好叫那帮差佬抓个正着。方才他吃了枪子儿,这会儿估计还被困在那里头没办法跑出来呢,若是那帮差佬晚一些再找到他,只怕就……” 明哥将尾音拖长了些,意味深长地瞥了鲁德培一眼,双方交换了一个互相都明白的眼神,然后各自转头,一同笑了起来。 今日这一计,使得是祸水东引的招数,即便扫家文再怎么有城府,可他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一时不慎便入了他们二人联手下的套。 方才明哥那句未讲完的话也正是这个意思—— 若是那帮差佬再晚些时候找到扫家文的藏身之处,估计他们见到的也就只是一个死人了罢。 不过鲁德培安排的很好,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抓到一个大活人了。 今日之局,有进无出。 死局。 明哥伸手掸了掸莫须有的灰尘,然后又稍微侧了身子,沉声道:“合作愉快。” 鲁德培抿嘴,也微笑着将手伸了过去,道:“合作愉快。” 而外头的天,似乎是变得更加阴沉了。 同明哥那头道别以后,鲁德培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他坐在后排,目光沉沉注视着闭眼靠在一旁的华港生,带着几分凌厉之色的眉眼也就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他伸手,轻轻拨弄着对方略有些凌乱的发丝,然后就见对方蹙眉,将头偏到一旁,躲开了他不时地骚扰。 鲁德培垂眸,没在意,只是牵着唇角笑了笑,然后重新把视线放在了窗外—— 汽车已经缓缓驶上了马路,一幢幢高楼飞快往后退去,穿过那些个模样不一的街道,然后再绕过来往的人群,终于还是开到了目的地。 其实下车的时候,鲁德培还是想把人给抱上楼去的,不过华港生死活都不愿意让他这样做,无奈,他也只能任由对方去了。 上楼开了门以后,刚一进屋,鲁德培就反手飞快关了大门,然后趁人不备把人给抱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对方的肩头,语气立刻变得黏糊糊起来。 “阿sir,我帮你清理吧。” 这会儿,他也就不再同方才一般,叫哥哥叫个没完了,他知道华港生对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所以这个时候,他依旧沿用了之前的称呼。 他把人往卫生间推着,眼看着都到了门口,华港生却死活都不让他进去,说是要自己来。 鲁德培转了转眼珠,又轻轻跟对方咬耳朵,“那么深……你自己弄得出来吗?” 他的话中还带了几分笑意,听上去像是在很认真的询问,但是动作却很强硬,透露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模样。 池子里放了温水,浴室里氤氲了一层薄雾,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了。华港生拗不过他,但是自己又觉得实在是尴尬,于是只能跟对方商量,能不能等他开口求助了再进来。 鲁德培有些好笑,按照对方这性子,想也知道,开口求助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但是他思考了一下,先装出妥协的模样,又低头讨了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后退一步,看着对方躲进浴室。 门砰地一下子关上了,鲁德培站在浴室门口,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门把手上转了一圈,然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啧。 这个门不能锁啊。 第23章 锥心 鲁德培外头点了根烟,他坐在窗台那儿,看似是盯着窗外的风景在发呆,其实是支着耳朵听浴室里头的动静。 隐隐约约有水声在里头响起,因为隔着一道墙,听得也不怎么清楚,但即便是这么微弱的声音,也已经让鲁德培心痒难耐了。 他安静地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又在外头晃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悄悄抬腿往浴室的方向走过去。 他站在门口认真思考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去扭门把手,意料之中地一下子就扭开了。 这个门他记得一直都是没有锁的,只能关上而已,不过现在倒是刚好让他得了个好处。 因为这一下,鲁德培甚至在心里都想为自己喝彩一把了。他的笑容随着门把手一起,扭动的越是彻底他的笑就越发扩大,然后他又突然僵住了—— 门怎么只能推开一条缝隙? 氤氲的雾气顺着他推开的那条缝隙飘了出来,若有似无的香味也幽幽荡漾进他鼻腔,鲁德培黑着脸又试着推了推门,但是发现没有用,他推不动。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了,卫生间里似乎放了一些能轻松顶住门,让外头的人没办法进去的……打扫工具。 一想到这个,鲁德培的脸就更黑了,他不甘不愿地收了手,靠在门口,又用那种黏糊糊的语气从缝隙中冲里头念道:“你干嘛这么防着我啊……我又不会做什么。” ——不过,可能吗? 里头的人没讲话,一条湿漉漉的毛巾啪地一下,准确地丢到了缝隙这里,猝不及防地甩了鲁德培一脸水花。 他抹了把脸,表情阴沉地盯着里头那条滑落到地上的毛巾,愤愤冷哼一声,转身气呼呼离开了。 不进就不进,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走到客厅,顺手拿了放在柜子上的威士忌,仔细看了标签以后,又忍不住勾起唇角——这是他爱喝的牌子。 自从华港生离开以后,他基本上也就没有再回过这里,而了解他的口味记得他喜欢喝什么牌子的除了阿标,也就是华港生一个人了,所以这酒只可能是以前对方在的时候放的,不会是别人。 能有人记得你的喜好并且提前会做好准备的感觉,实在是好的不得了,又让他觉得很温暖。 鲁德培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就觉得心里面甜滋滋的。 酒液醇香,才一杯下肚,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暖烘烘起来了。开了酒以后,他又坐在沙发上抽烟,等着浴室里的人出来。 以前他总觉得用来等待的时间最容易让人心里头烦躁焦灼,但是这次,他却很难得的感觉十分安心。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忍不住就开始幻想——这个不大不小的屋子正好足够他们二人居住,有了人气的屋子温馨了许多,倒像是一个家了。 鲁德培想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 家这个字眼意外沉重,压得他心里头沉甸甸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像旁人一般,拥有一个家。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到来。 就像一片黑暗中突然投射进来的光明,温暖到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接近,然后牢牢抓住这道光明,再也不放开。 他想着想着,自己倒是坐在沙发上开始无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悦的模样,五官也柔和地不可思议—— 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身后传来极其微弱的声响,但是鲁德培却立刻就听到了,他转过身去探头看,就见华港生正从浴室里走出来。 还是穿着齐齐整整的衣服,除了前额的刘海微微有些潮湿以外,几乎看不出来他方才做了些什么。 鲁德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眨不眨地看着,像是要把对方这模样给深深烙印在心中,即便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也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他就那样看着,只觉得时间似乎都在这时停了下来,他用视线一寸寸地描摹着对方的模样,舍不得移开。 华港生被他那般灼热的目光看得是浑身不自在,只能低着头抬腿走过去。走到跟前以后,他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威士忌和烟灰缸中已经熄灭的烟头。 他抿嘴,有些无奈地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办?” 鲁德培探身过去抱住他,把脸埋进他怀中,声音闷闷地,像是在撒娇似的,小声道:“你竟然真的在我身边,好开心。” 华港生垂眼,静静地看着他略微有些凌乱的头顶,被他这表现搞得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 他心内一番挣扎,终是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对方抵在自己怀中的脑袋,无声地叹了一句,“傻仔。” 都已经到了这时候,即便他努力地欺骗自己,却也已经知道了根本不管用。 他的心脏已经被眼前这人给填得满满当当,半分缝隙都不留。 若是鲁德培继续用强硬的手段对待,他还能存着几分理智,心里也会更加纠结,但当对方一露出这难得软弱的一面时,他却又无论如何也移不开步子了。 大约他也疯掉了吧,竟然会觉得舍不得。 “这样子,你怎么同妈交代?” 华港生轻声问着,但这话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要怎么同家里人交代。 鲁德培的身子僵了僵,然后慢慢后退了些,把脸抬了起来,嘴唇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却只能怔怔地瞧着他。 华港生沉默同他对视,又不自觉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我是疯了吧……” 鲁德培半跪在沙发上,双手环着他的腰,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惊讶。 “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一般,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鲁德培原本以为自己永远都只能用半强迫的方式去得到眼前这人,可是他如今……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问话其中隐藏的意思……难道不是对方愿意接受自己的征兆? 鲁德培简直欣喜若狂。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有种想哭的情绪萦绕在他胸口,闷闷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于是他重新将脸埋在华港生的怀中,环着对方腰的双手便忍不住搂得更紧了些。 “好开心……” 也好丢人。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这样欢喜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尽数淹没,他用力到双手都在颤抖着,也勒疼了华港生。 华港生不自觉皱了皱眉,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执念有多深,可是如今让他用这样的方式来感受,他就只觉得心里头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忍心去推开这样子的鲁德培。 可是就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中,门口传来那粗暴的捶门声却又迅速将二人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华港生沉默地盯着自己胸口那一片濡湿,又看了看鲁德培那双通红的眼睛,忍不住再次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傻仔,怎么哭了?” 鲁德培现在的表现和以往截然不同,简直就像是一个略显青涩的毛头小子似的,竟然还会哭鼻子。 他应该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松开手匆匆抹了把脸,然后从沙发上跳了下去。 “我去开门。”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就慌慌张张朝着门口跑去,那样子看得华港生忍不住摇摇头,有些无奈。 门咔嚓一声开了,华港生扭头去看,还没来得及看到门口来的人究竟是谁,就听到了一声愤怒的怒吼—— “你这人渣!” 随着这声愤怒的怒吼一同而来的,还有来人重重地一记耳光。 华港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鲁德培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紧接而来的一拳给打倒在地。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就看着来人冲了进来,揪着倒地的鲁德培一点也不留情地出手揍人。 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专门冲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而去,鲁德培好像还没回过神,有点发懵,被打得无力还手。 华港生脑袋嗡地一下,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酸痛,就赶紧冲了上去,拦住了来人的攻击。 “大哥!” 他喊了一声,却没想到又被华京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而那双眼中蕴含着的愤怒,看得他顿时愣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见过大哥这样子的神情? 赤红着眼,就好像恨不得要生生将人给连皮带骨给吞下去一般。 “你滚开,等我把他打死了再来收拾你!” 他被推到一旁,看着眼前再次纠缠到一起的二人,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怎么了? 第24章 刺骨 虽然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华港生在愣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了再次拦住华京生的攻击。 他用力把人从鲁德培身上拽开,气息不稳地在一旁站定,“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华京生瞪着眼睛,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直把牙齿磨得咯咯做响。 他反手抓住华港生的手腕,一字一顿,“你是发疯了吗?还要同他厮混在一起?是不是他逼你的!你讲!” 华港生被他这饱含着怒气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 他垂下眼去,沉默地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鲁德培,然后发现对方也正在紧张地盯着自己看,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大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 华京生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指着地上慢慢爬起来的人,手指微微颤抖,“就是他害得你现在这样,你还护着他?你是不是忘了夏青怎么死的,啊?” 华港生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这句话就像刀子一样,直直捅进了他心口,他怔怔地看着满面怒意的华京生,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来。 夏青…… 他没忘。 他怎么会忘? 鲁德培的脸色也因为这个话题而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的脚步踉踉跄跄,好像是想过来伸手拉人,但是却被华港生下意识躲开了。 那只落了空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空气似乎都在瞬间凝滞了下来。 “我没忘……”华港生眨了眨眼,看起来想笑,但是悲苦的心情却让他笑不出来,于是他脸上的表情便被扭曲成了一种古怪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吓人。 “她被我害死的,我怎么敢忘。” 鲁德培瞧着对方突然落下泪,心里乱成了一片,顾不得自己浑身酸痛,他上前了一步,道:“不是,我杀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些颤抖,而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华京生也意识到了自己口不择言,愤怒的表情立刻就被慌张盖住了。 他赶紧重新抓住华港生的胳膊,让对方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不是……大哥说错了,夏青的事跟你没关系,罪魁祸首不是你,对不起啊港生,你不要又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华港生闭了闭眼,他本是想忍住的,但是这段日子的所有事情都堆积在心里,没有人诉说,无处发泄,这让他痛苦不堪,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华京生的质问就像一把尖锥,把他努力维持的平和假象一下子就给戳了一个洞出来,露出了底下已经开始溃烂的伤疤。 虽然说要一个溃烂的伤疤好起来的最佳方法就是要清干净上头的脓疮,可是那实在是太痛苦了—— 要一点一点地撕开血肉,再把污渍挖干净,这种痛苦并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他话还未出口,就已经忍不住哽咽,负罪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窒息,喘不过气。 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避不过的。 夏青这个名字就是一道伤疤,深深地刻在他心底,画出了血淋淋的样子,一笔一划,深可见骨。 华京生见他迟迟不回应,忍不住也在心里暗骂自己实在是昏了头。 找过来的时候他没想到港生也在这里,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在那个角落里看到的一切,那样的场景让他的理智几乎要被愤怒的火焰给燃烧殆尽—— 明知道港生对这事儿本来就有个心结,但是,他竟然就这么说出了这样子的话。 他简直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港生啊,不哭了不哭了,要不我们回去再说好了……”华京生被吓得手足无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满脸慌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倒像是个做错了事等着挨批的小孩一样。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似的,也实在是可笑,“大哥嘴臭,净讲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要是生大哥气就干脆抽我算了,千万别胡思乱想。” 华港生闭眼,沉默着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却是笑得比哭都难看。 他无力地摆摆手,轻声道:“我累了,想回家。” 华京生几乎是立刻就接话道:“行行行,咱们这就回家,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儿都不要想了。” 但这话听在鲁德培耳中,却又让他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方才的片刻欢喜让他有多开心,现在他就有多恐慌。 他想也不想地就抓住了华港生的胳膊,白着一张脸,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对不起……” 华京生伸手去拨开他那只手,然而他拽得太紧,竟然怎么推也推不动。 “放手!你搞什么!” 鲁德培的表情几乎要完全崩裂,他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腹中一阵阵绞痛,可他谁也不看谁也不管,只是紧紧盯着华港生垂着头的模样,然后小声道:“你别走。” 这句话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哀求的意味,也只有在场听到的人能懂。 他顾不得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只是尽量地把自己身段放到最低,以一种祈求的语气同对方反复地讲:“对不起……我错了。” “你别走……” “别离开我。” 一句句哀求的话语像石头一样砸在华港生心头,也像是绊脚石一般,拦在他跟前,让他几乎挪不动步子。 可是华京生却对此并无半分动容。 他对鲁德培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情存在,又因为这些事很看不上对方,此时此刻,他若是不赶快把人给拉走,只怕待会儿他就要忍不住再次出手揍人了—— 那些乞求的话语在他听来,不过是对方的罪证,他根本不会因此而有半分动容。 鲁德培眼睁睁看着华京生已经把人给拖到了门口,心内的恐慌和绝望已经快要让他无法自制。 如果真的就让对方这么走了…… 以后他怎么还可能有机会。 如果一直使用强硬的手段,他怎么可能完全得到这个人?那样做,只会把人推得越来越远罢了,对他们彼此都是痛苦的折磨。 ——可是如果失去了这个人,那他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能够温暖他整个生命的人,好让他不再像从前的那二十多年一样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连个希望都看不到。 难道这么点小小的心愿也是错的吗? 别人能有的,他为什么不能有?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已经融进体内的光明被硬生生从体内抽走,如同撕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然后从皮肉底下拽出来一样。 实在是疼得要命。 鲁德培只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被无形的手给捏爆了,他喊着不要走,不要离开他,可是那个人还是被一点点地拽走。 “哥!” 也许是想要再争取最后的一线希望,因为他实在是太怕了,他终于控制不住,颤抖着喊出了这个称呼。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个惊愕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第25章 道别 突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了三人之间僵持的气氛。 他们一同朝着那边发声的地方看过去,就见林莲好推门进来,用狐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鲁德培身上。 “你们在做什么?” 无人应答,但她好像也并不在意,只是粗粗又看了一眼旁边表情怪异的华京生,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沉着脸,直冲鲁德培走过去,一脸隐忍,开口道:“我同你有话要讲。” 然而这个时候,鲁德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门口的二人身上,也顾不得她说的话,只是抬腿想从她身边绕开。 但林莲好却摆出了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伸手直接拽住了他胳膊,寸步不让道:“你给我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鲁德培有些不耐烦,直接抬手甩开了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面色阴沉,“我现在不想听。” 大概是因为心里头着急,所以他这一甩手的力道有些大,林莲好踉跄了一下,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会儿,看到现下状况的华京生也不急着走了,而是皱着眉指着鲁德培,强行忍着怒火,沉声道:“你对她态度好一些!” 他说着,也不忘记紧紧拉住华港生,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把人护在身后。 鲁德培被他这么一吼,心里便忍不住阵阵冷笑—— 瞧瞧。 瞧瞧现在这情况。 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大家都是一家人,但是所有人却都把他当成了敌人一样对待。 这算什么? ……实在是可笑至极。 但虽然心里这般,可他的目光深处还是隐藏着些许的期盼,静静地朝着华港生的方向看过去。但对方只是垂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并没有半分动作,好像完全听不到他讲话似的。 鲁德培闭了闭眼,半晌后再睁开眼,已经又是恢复了往常那般镇静。 他漠然地瞥了一眼虽然气势汹汹像是来问罪,但肢体动作却又泄露了内心紧张的林莲好,唇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好啊,那你有什么事,尽管讲来听听。” 他不再去看其他人,只是转身坐回了沙发上,神态自若地点了根烟,又慢条斯理地放在桌子上的金丝眼镜给架在了鼻梁上。 薄薄一层镜片,隐藏住了他目光中的所有情绪。 虽然此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可是林莲好却又在对方那迫人的气势下,莫名感觉到几分忐忑。 她悄悄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另外两个儿子,心想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多些,万一有个什么,对方一个人占不了什么优势。 而这样的想法,也让她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于是她稳住心神,再次开口道:“我以前已经同你讲过,既然你不愿意认我这个妈,那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干涉谁,我记得你并没有否认吧?” 鲁德培垂眸,轻轻掸了掸烟灰,似笑非笑地撩了下眼皮,“所以呢?” 他这语气带着讥讽的味道,听得林莲好浑身不自在,只觉得他实在是欠揍。 而一旁的华京生也是有如此感觉。 “……那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一定要同我过不去了吗?” 鲁德培好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讲出这样的话,于是就挑了挑眉,目光有些轻蔑地在她身上扫过,“这话实在是可笑,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吗?” 林莲好被他这样轻蔑地姿态气得浑身发抖,她上前一步,指着鲁德培的鼻子骂道:“若不是你,我又为何总是被舞厅的人拒之门外,我又怎么会被赶出家门?那些老板们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才联手对我步步紧逼,好叫我在这里生活不下去?” 鲁德培蹙眉,不过在脑中思索一番后,又瞬间释然—— 他最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哪里有那闲工夫去为难对方? 大约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老板们都同他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交情虽然也不怎么深,可是这样的小事也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办到,他们估计也是想着卖他一个面子罢了。 之前他的那些故意为难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如今也是顺水推舟一把,只不过这没成想,他们这给面子的行为,却又让林莲好以为是他放话出去,来故意为难她的。 想到这一点,鲁德培忍不住就嗤笑一声,懒得跟她多解释。 不过这样的表情和这样的笑容,却又让原本已经认定了这事儿就是他放话出去导致的林莲好越发恼火,只觉得他这个笑就是默认,顺带着再嘲笑了一把她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像你这样丧尽天良的畜生,我真后悔当初生你出来的时候没有直接将你掐死,也倒是省了你没完没了的同我作对。” 愤怒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专门挑着难听的话来讲,“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为何吗?你这样的人和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一样的没有真心,冷漠无情!自己过得不好就想让别人同你一样,想尽一切办法去破坏别人的幸福,你可真是可悲,又实在是可笑。” 鲁德培原本就心烦意乱,也是不打算搭理她的,可是听她这样子讲起自己父亲,还用这样的话来否认了他的一切,他只觉得通体冰凉,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连生他出来的这个女人,都这样子说他。 他没有真心吗? 那他什么时候被别人真心相待过? 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子说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 林莲好似乎是觉得那些话还不够,还反问了他一句。瞧着鲁德培突然变色的那张脸,好像是被这般绝情的话语给震住了,她心里面又痛,却又有些想笑。 但是谁都没想到,开口打断她话语的不是鲁德培,却是一直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如同木偶人一般的华港生—— 他抓紧了华京生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定定地看着林莲好的侧脸,轻声道:“妈……你为何要这样子说他?” 华京生被他突然发声搞得一愣,然后回头去看他,“港生,你……?” “他也是你儿子,即便是他从前做的事不对,但是你却要这样子羞辱他,我想不明白。”华港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动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推开了华京生拦住他的那条胳膊,抬脚走了过去。 “……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林莲好也是没想到,她以为的能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二儿子会突然倒戈,并且问出这样让她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她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心里突然就有些慌张。 “我只是……” 她结结巴巴了半天,竟然想不出来一个可以回答的话来。 而华港生的每一步,虽然走得异常沉重,可是却也十分坚定。 虽然愧疚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方才的那段时间里,他却是在脑中想了很多—— 从小他就在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而活着,他的父亲,他的大哥,还有周围的朋友对他的那些评价,他都看得很重要。 他拼搏了这么些年,一直在为了得到大家的认可而努力,每进行一点,都会有更多的压力朝着他压过来,他只能埋头一步步往前走,努力不让大家对他失望。 可是到头来,他竟然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有没有为自己活过? 虽然夏青的事会让他一辈子都无法放下这个心结,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只能尽力去想别的法子来补救。 ……有时候,他也想自私一把,但旁人给的压力,还有他自己始终想不通的心事,却一直压在他的肩头,让他无法逃离,只能任由这些压力将他越缠越紧,勒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但在他的心里,何尝不想也能够像其他人一样,痛痛快快地活一次。 更何况……他看到了鲁德培的眼神。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对方的男人,如今却用那样卑微又期盼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留下,不要离开。 华港生完全无法抵挡这样子的目光。 他默默走到了鲁德培的身旁,垂眸,无声地勾起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然后把手放在对方头顶,轻轻地摸了摸,有些苦涩地道了一声:“傻仔,别怕,我在呢。” 鲁德培的目光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而在一旁的林莲好却被他这一句话惊得几乎要站不住,她瞪大了双眼,猛地转头朝着华京生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愕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她不自觉踉跄了一下,只觉得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她胸口一般,憋的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你……”她哆嗦着指向鲁德培,双眼被对方那不自觉扬起来的笑容刺痛,“你这畜生,他是你哥哥,你这是要害死他吗!” 她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而在她心中,也十分干脆地把这一切的罪过全都归于鲁德培身上。 她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情况有多可怕,于是她疯了一样,顺手抓了一个东西就冲上前,强行撞开二人,伸手就是一巴掌—— 砰。 金丝眼镜被打得歪到了一边,殷红的血液顺着鲁德培的额角落下,他好像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华京生看得清楚。 他慌慌张张冲上前去把人给拉开,只是凭着本能挡在林莲好身前,让她不要再继续刚才那样的行为。 沾了血的酒瓶铛一下掉在地上,林莲好也被鲁德培这模样给吓了一跳,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摇头喃喃,“不是……我不是故意这样……” 但这会儿,除了华京生听她讲话以外,旁的也没有听她解释的人了。 “能听到那句话,我已经很知足了。”鲁德培伸手摸了摸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的血液,却又忍不住笑了笑,表情柔和万分,目光却染上了一丝冷意。 他轻轻握住慌张上前为他捂伤口的那只手,然后慢悠悠地扶着沙发站起来,目光定定瞧着一件紧张的林莲好,直把对方看得瑟缩了头,他才放开同华港生紧握的那只手。 “我好开心,你愿意同我站在一处……”他恋恋不舍地勾着对方的手指,然后终于是全部放开。 他也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的额头,只是满脸阴郁地看着林莲好,然后沉声道:“既然那么恨我,如今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在场的所有人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愣,然后就见他粗暴地将华京生推到一旁,然后伸手将林莲好拉到身前,同他面对面站在一处。 “来吧。”他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塞到了林莲好手中,然后咔嚓一下,帮她打开了保险,轻声道:“开枪,就当你没生过我好了。” 华港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搞得面色大变,想过去拦住,但是那把已经拉开了保险的枪正由对方硬握着林莲好的手,抵在对方身上,这让他心里害怕万分,生怕走火,不敢过去硬抢。 “Julian……你冷静一些,不要这样。” 但鲁德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沉沉盯着林莲好,似笑非笑地扣住她的手,“刚才你自己说过了,就当没生过我,而现在这不就是你要的吗?只要你开枪了,以后就没有人继续为难你,也没人故意去破坏你的幸福了。” 他把“幸福”二字念得很重,那染了血的脸颊和咄咄逼人的架势,看得林莲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我不是……” “开枪啊。”鲁德培打断了她,不让她继续讲话,“你做的孽生了我出来,那由你来结束,刚好。” 但林莲好却被他这如同罗刹一般的模样吓得失声尖叫起来,“你为何一定要这样逼我!” “逼你?” 鲁德培嗤笑一声,目光透着几分凄凉,“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我这模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妈?” 第26章 勉强 “你还有脸喊我妈?” 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了。 华港生僵在原地,动也不动地只是盯着鲁德培看,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要命。 他原以为鲁德培会生气发怒,然后再跟林莲好大吵一架,但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心里实在是又急又气,气鲁德培的极端,又急鲁德培如此不把他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他想做些什么,但是那把上了膛的枪却让他不敢做别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对峙。 而正在对峙的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是紧张万分。 林莲好被吓得手一直在哆嗦,她看着沉着脸眼底藏着疯狂的鲁德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落,打在他们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你为何……为何要这样。” 她几乎是用喊的来说出这些话,“你让我打死你,然后我这个杀人犯就可以被关起来,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 她问完,又觉得这个说法确实像鲁德培能干出来的,“你倒是不怕死,难不成你又有了什么算计,故意这样子做的吗?” 鲁德培被她说得连连冷笑,手上的力度不自觉更大了些,“你一直都是这样子想我的吧?永远都是这一副好像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好让别人同情你,竟然被儿子这样对待,不是吗?” “难道这有错吗?你不是这样吗!” 鲁德培表情一僵,抿嘴,目光更加冷漠,“从小你都没有好好同我讲过一句话,凭着你自己的臆想判断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让这样的罪人向你低头喊你一声妈?这样子会让你很痛快?” “我被人欺负被人骂的时候你在哪?我为了争一口气被别人打得好几天起不来床吃不下饭的时候你又在哪?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逍遥快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个儿子一个人被丢在别处,没人管没人照顾?” 林莲好只是哭,却也不回答。 见她这副模样,鲁德培倒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又突然笑了,“罢了,跟你讲这么多,也是浪费我的口水,像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冷漠的吧……你凭什么用那种语气来同我讲话?” 他又抬起下巴,轻蔑地勾唇,“教训我?你有那个资格吗?” 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眯了眯眼,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却是依旧强撑着—— 即便用尽最后的力气,他也绝对不会在对方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和面对华港生时不同,他纯属是不想被林莲好看轻,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他永远都是强势的一方。 他虽然心底一直渴望着得到母亲的关爱,但是这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对待却也早就让他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貌。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可是她的心,才是最狠的一个。 在她的心里,几乎就没有对他的一丝丝情分存在,即便他是这女人的儿子,即便他现在一身狼狈,对方也不会对他有一丁点的心疼和愧疚。 鲁德培摇了摇头,又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在这世界上,用真心待他的能有几人? 而他之前的那些不过都是奢望,说出来也实在是可笑。 “你知道吗,我确实和你想的一样,被我害死的人有好多啊……”鲁德培故意用了一种夸张的语气,慢慢地同她讲着,“你应当大义灭亲,我死了以后,没有人会怪你,反而会说你干得好,除去了一个祸害,他们都会为你欢呼,你说是吗?” “别说了!”林莲好哭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抓不住手里的枪,可是鲁德培握得紧,她怎么也丢不开。 “我叫你别讲了!” 她几乎想要真的扣动扳机,干脆地一了百了,可是心里被对方这些话突然勾起来的愧疚却制止了她的冲动。 她丢不掉那把枪,只能低着头,泣不成声,“我走,我走行吗!” 鲁德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力气似乎正在随着往外流出的血液一同溜走,他不由得松了些手上的力道,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不能倒下。 这种时候,他不能倒下。 在几步开外的华港生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已经看出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头难受的不得了。 胳膊上突然一紧,他瞥了一眼伸手抓住他胳膊的华京生。 看到对方递过来的一个眼神,他瞬间心领神会,然后赶紧重新把目光放在鲁德培身上,轻声开口道:“Julian……你同我讲几句好吗?” 但是鲁德培这会儿却没有应声,他的耳中全都是嗡嗡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搞得他心里头烦躁万分。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无力感却充斥着他全身,脑中一片乱糟糟的这种情况,让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方才究竟打算说什么。 华京生看出来他的反应有些迟钝,趁机冲上去用力把人一拽,轻而易举就把人重新给按回了沙发上。 林莲好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就赶紧松手,把那把如同烫手山芋一样的枪给丢在了地上。 华京生把人给制服了以后,也不愿意再多看,爬起来站到了林莲好身旁,沉默着拾起了那把枪,背对着沙发,也挡住了林莲好的视线,好叫她看不到那里的状况。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这一切,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 而沙发那头,华港生正一脸紧张地把人给抱在怀里,他看着鲁德培睁着眼却显得有些无神的模样,心里头那种难过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完全包围。 “哥……” “我好冷。” 他闭上眼,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在鲁德培的脸上,看上去倒像是对方正在哭一样。他低头,把下巴抵在对方的头顶,掌心沾满了鲜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鲁德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好像又笑了笑,然后有气无力地低声喃喃,“能抱抱我吗,我好冷……” “傻仔,我在呢。”华港生抿嘴,用力的抱着对方,然后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别怕,医生待会儿就来了,我陪着你,别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忍住那些总想掉下来的眼泪,像哄小孩似的,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而这一切,都被华京生看在眼里。 他刚把林莲好给安置好,然后就去打电话给附近的医院,一回来就瞧见了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二人。 他握紧双拳,只觉得心里沉甸甸地,叫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如今这二人的表现,只要不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了,更别说那些话中隐藏着的情绪,他听得清楚分明。 他原以为一切都是鲁德培的算计,只是他没想到,他那个傻弟弟竟然也生了同样的心思。 “作孽吗?” 华京生轻声自语,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眼前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过刺眼,叫他不想多看。 罢了…… 他想,这事儿还是等之后再好好问个清楚吧。 他也有点累了。 第27章 改变 一个月后。 港城已经进入了冬日,街上那些一排排的树木也都蔫了下来,路上有叶子随着风哗啦啦往下落。 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大街上也没几个人,显得这里一片凄凉之色。 华京生刚一进门,就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发问:“就你一人在家?那衰仔呢?” 华港生表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抿嘴道:“说头疼,这会儿在屋里睡觉呢……不然我叫他出来?” “不叫!他一个大男人还装得那么娇弱,当他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吗?”华京生皱着眉,一脸不耐地把手里提着的一兜啤酒给放在桌子上,干脆地下了命令,“快点过来陪大哥喝一会儿。” 刚从外头带过来的啤酒还是凉,华港生摸着那冷冰冰的易拉罐,忍不住去一旁拿了两个杯子过来,“用这个吧。” 华京生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你现在怎么这么磨叽?” 嘴上抱怨着,但是他还是乖乖接了杯子,把酒给倒进杯子里,然后随手把空掉的易拉罐给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咣当一声,正中。 今天没出太阳,从窗户往外看过去,外头也是灰蒙蒙一片,华京生伸手去兜里摸打火机,又冲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你真不回警署了?” 华港生抿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微笑道:“警署那边……我也确实没办法继续了,不过我已经找好了工作,过两天就要去上班了,大哥不用担心,我挺好的。” 华京生再次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只是叼着烟的模样却没有了之前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他伸手拉过了一旁的烟灰缸,随意在那掸了掸还没来得及燃出来的烟灰,“什么工作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华港生捧着酒杯,静静地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去当个老师,闲来无事还能有时间写写书,挺不错的。” “……什么?”华京生顿了顿,像是有些不太相信似的,目光在对面人身上来回扫过,“当老师就算了……怎么还想起来写书了?” 说着,他灌了一大口啤酒,表情扭曲了一下,“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华港生被他这怀疑的目光看着,却没有半分不自在,只是笑着摇头道:“闲来无事写点什么打发时间而已,现在的日子太清闲了,我还有点不太习惯,所以找点事做做。” 他抬手过去,同华京生碰杯,然后继续道:“等入职手续办好以后我就过去,那些小孩看起来挺乖的,蛮可爱,肯定也好打交道,跟以前比起来,实在是轻松好多。”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又低头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里屋的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华港生抿嘴,扭头往后方看过去,就见穿着黑色睡袍的鲁德培正从屋里出来。 他只顾着扭头看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华京生一看见来人,原本还好好的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下去。 “睡醒了?” 鲁德培捏了捏鼻子,十分自然地就坐到了他身边,懒洋洋地拨弄着头发,然后一边开口问,一边冲着华京生挑衅地一笑,“来客人啦?” 大约是因为刚起,所以他也没有怎么弄发型,向来规规矩矩拢在脑后的头发散落在前额,再加上他半敞开的睡袍前襟,倒是让他有了一种颓废的性感。 华京生黑着脸,目光迅速在对方额头上那一块没有完全遮住的疤痕上扫过,然后他重重地放下杯子,满脸不爽地冲着华港生喂了一声,道:“看什么呢,天天看不够?能不能看你帅气的大哥一眼?” 华港生被他这话说得有些尴尬,但是听了最后一句以后又忍不住闷笑。 华京生不耐烦地瞥了鲁德培一眼,决定当做这人不存在,只是沉声跟华港生继续道:“妈走了快一个月了,她有没有同你再联系?” 听他说起这个,华港生有些诧异地抬眼,“没有啊,怎么?” 华京生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掐灭了烟,“她又要结婚了,男方好像是个经商的,她没有告诉你吗?” 华港生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低着头,安静地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又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大约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所以干脆打算也当我不存在吧。” 原本还算不错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又突然僵了下来,鲁德培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表情古怪的华京生,“看来这是又换人了啊,既然她同你讲了,那也劳烦你帮忙,把我给她包的礼金一同送过去好了。” 华京生嗤了一声,下意识就想回嘴,但是他又想起来这里还坐着一个心思重的人,只能又忍住,讪讪一笑,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情给跳了过去。 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即便是已经默认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华京生也有努力在接受这件事情,但是他跟鲁德培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系一直都不对盘。 能在这里坐着一会儿已经是他在照顾港生情绪下的极限了,要是再多待上一会儿,他真的要忍不住跟对方动手打上一架了。 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华港生有些无奈地扶额—— 每次华京生走的时候都会这样,也不知道他是在冲一个门置什么气。 看着人终于走了以后,鲁德培便立刻收了让人看着就心里不爽的笑容。 “下周一去上班吗?”他顺手捞过华港生面前的杯子,拇指轻轻在杯壁上,也就是对方刚才喝过的地方摸过,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侧头挑眉道:“小孩可爱啊?” 问完,鲁德培又有些不爽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顿了顿,脸色瞬间和缓下来。 他悄悄凑过去,贴着对方耳根道:“觉得可爱的话,那你给我生一个嘛……” “别胡闹。”华港生别过头去,装作收拾桌子不去看他,耳朵却立刻红了起来,“整天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没有羞耻心吗你?” 鲁德培见他这反应,反而得寸进尺起来了。 他伸手过去环住对方的腰,把脸埋在对方的肩头,闷声道:“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如果要是你真的离开我,那我还是宁愿真的被枪打死了好……” “又乱讲。”华港生对他这模样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抱着,“你那把枪里分明就没有子弹,我还当你真不要命了。” 鲁德培抿嘴,偷偷抬眼去看他侧脸,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 “那你要不要给我生一个嘛。” 华港生皱眉,打开了他的手,起身朝着旁边走去,“要写稿子,别烦我。” 被十分干脆的抛弃掉的鲁德培眯着眼,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突然笑出声。 写稿子这种事…… 晚一会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不过鲁德培没有马上就追过去,而是坐在那慢条斯理地抽掉了自己睡袍上的腰带,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华港生那边走过去。 他就大大方方敞着怀,然后坐在华港生斜对面,把两只脚都搭到对方的腿上以后,立刻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他单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瞧着华港生认真地模样,然后用脚趾不轻不重地在对方身下那个关键部位踩了踩,又开始来来回回画圈。 华港生红着脸去躲,躲得有些狼狈,再抬头看过去,就见他轻轻地舔了舔自己嘴唇,舌头在唇缝中若隐若现,并且眼尾竟然还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媚意。 那个动作实在是挑逗意味浓厚,华港生到底也是正处于一种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对方这样子引诱,他便不自觉感到喉头一紧,心跳也仿佛是漏了一拍。 鲁德培懒洋洋地抬眼撩了一下眼皮,然后笑着探身过去,伸手去摸他耳朵。 对方的耳朵很敏感,一碰就微微颤抖。 他几乎是不费力气,就直接把人给按住了。 “哥……光是这么看着你,我都快克制不住想要直接把你扒光的欲望了。”他把人给死死按住,随手就抽走了身下的稿子丢在一旁。 “啊……”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喘了一声,有些难耐地伸着脖子过去蹭了蹭,又凑在华港生耳旁,让喘息声能够更加清楚地传进对方耳中,“好想要你。” “你乱叫什么!”华港生被他这不要脸的样子弄得是脖子都红了一片,伸手一推,便推在了对方光滑结实的胸膛之上。 “哥你好着急。”鲁德培低笑,故意握着对方的手在自己胸膛之上来回摸着,直把身下人给调戏地撇过头去红着脸不理他。 见状,鲁德培没什么耐心继续再玩这些调情的把戏了,他手上动作实在是干脆利索,没几下就把人给扒得只剩一条内裤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两个虽然几乎整天待在一处,可是他却顶多只能碰碰对方几根手指,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跟前转来转去,却怎么都吃不到,实在是让他急到发汗。 他额前的碎发被薄汗打湿,一缕一缕地粘在他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再被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一照,拢着一层柔和的光,实在是好看极了。 但是华港生却忽然一惊,表情慌张地抬腿就踹,“窗帘还没拉,会被看到!” 鲁德培却也不在意,只是伸手拽了他踢过来的腿,手掌握住对方脚踝,然后慢条斯理地用指尖在上头一点点地蹭,目光似乎冒着火,在对方腿间被黑色内裤包裹得严实那块鼓鼓囊囊的地方打了个转。 他笑着俯身,去亲吻对方因为紧张而绷紧了的小腹,“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他们是在高层之上,离地面很远,但落地窗却又很大,窗帘只是遮住了一小部分,而沙发就正巧在窗子的前头,半遮半掩地,也挡不住什么。 尽管他们的楼层高,可若是对面楼有人恰好在,这要是动作稍微大一些,不就是完完全全暴露在外头了吗? 然而华港生却也没发觉,自己所担心的这事好像有几分不对——他竟然已经完全不去纠结要同对方亲热这种事了。 “发现就发现好了,我恨不得叫全世界都知道,你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华港生只觉得脖颈酥酥麻麻,被对方一口咬住了喉结,不轻不重地磨着。 他把手按在对方的后脑勺,情不自禁地把人又给往下压了压,含含糊糊道:“不要乱讲……唔。” 鲁德培把手指插进对方的内裤边缘,不急不缓地往下拉着,然后伸手去握住里头那已经开始挺起身子的物什,俯身堵住了对方的嘴。 两个人同样火热的东西紧紧贴在一处,鲁德培身上的浴袍已经完全敞开,他温热的身子和华港生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微微有些发凉的身子也贴在一起,不一样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感官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他张嘴含住对方的下唇,舌尖在上头轻轻描摹着线条,华港生的手滑到了他腰侧,有意无意地轻抚过那里的肌肤。 “哥……你摸摸我。”鲁德培动了动腰,有些难耐地抓住了对方的手,一同往中间探去,然后握住那两个靠在一起的柱身,一边感受着来自对方的爱抚,一边把头埋在对方颈窝,嗅着熟悉又令他安心的气味。 男人的气味干净又清爽,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即便是偶尔会抽烟,但是他身上却不会留下什么浓重到呛人的烟味来。 “你是属狗的吗?”华港生被他咬得有些着急,只觉得从耳根再到指尖都是那种微弱的电流在窜来窜去,让他有些受不了。他的手跟随着鲁德培的节奏一上一下地撸动着,随着前头的手感越发湿滑,他的喘息声也就越发粗重。 但是鲁德培却又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只是往下一滑,轻而易举地又摸到了后方,试探着轻轻戳刺着,然后凑过去继续跟他接吻。 “唔……”华港生被那灵活的舌头挑逗地有些受不住,他微微眯着眼,眼角泛红,前头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一时间,他只觉得注意力全部都被这两处给吸引去了,极富有技巧又煽情到极致的亲吻让他头晕目眩,前头的快感也在不停地撸动中慢慢汇集在一起,他不自觉地就沉浸在如此美妙的滋味中去了。 他完全没有空去注意到鲁德培的手指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在外头打转了,紧窒的入口被沾了润滑剂的手指悄悄探入,带有薄茧的手指缓慢地在内壁刮搔而过,然后捅进了一根指节。 “放轻松一点。”鲁德培皱着眉去咬他耳朵,故意抱怨道:“你夹得好紧,我都要动不了了。” “你这混蛋!”华港生被他说得直咬牙,但是那从脚底升腾而上的快感又将他牢牢抓住,让他觉得浑身发麻,不让他继续开口讲话,只能从鼻腔中发出闷哼声,“嗯……” 鲁德培忍着自己的欲望,垂眸,见对方眯着眼仰头,撸动的频率也快了许多,明显一副已经来了感觉的模样。他悄悄啧了一声,坏心眼地把被含在里头的手指转动着,去寻找某一点。 前端的水渍是越发明显了,华港生呼吸粗重,已经快要到达了临界值,然而鲁德培那只在他体内刮搔的手指却又让他一僵,忍不住“啊”了一声,只觉得那猛地一下触了电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叫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发麻的。 “舒服吗?” 鲁德培挺腰,在他大腿上蹭来蹭去,手指无比灵活地去在里头转动研磨。 华港生仰着头,双眼无神,他在这种双重刺激的快感下,只能喘着粗气,眼角湿漉漉地泛着泪光。 鲁德培一直仔细盯着他的反应,见状,突然抽出手指握住了对方不停动作的那只手,然后低下头去,在那个火热的柱体前端轻轻亲吻了一下。 华港生浑身一个激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给弄得一下子就射了出来,然后便是满头热汗。 “哥……舒服吗?”鲁德培故意凑到他耳旁黏糊糊地问,一边问一边还用拇指去擦不小心溅到他下巴上的那黏腻的液体。 华港生还停留在方才的余韵中,闻言也只是眯着眼,不理他,但是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紧紧盯住了鲁德培那张俊俏无比的脸—— 无他,因为对方此时此刻正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将下巴上溅到的黏腻液体给尽数擦拭,只留了唇角零星的一些。 那双眼睛黑沉沉地亮着光,带着水光的舌头一点一点地,从浅红色的唇缝中探出,然后将那些黏腻的痕迹尽数卷走,留下了淫糜的色彩。 华港生的瞳孔剧烈收缩,然后发现自己在看他做出如此表情的时候,竟然看得小腹一阵热流传过,下头那玩意儿又一次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哥你真是急性子。”鲁德培挑眉,看着双颊泛红的华港生,笑得很是得意,“我还没有爽呢,你怎么就只顾着你自己了?”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塑胶袋,撕开一个口以后,冲着华港生挑了挑眉,“你是要帮我生一个小孩呢,还是帮我戴上?” 华港生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自己现在面含春意,瞪人时并没有一丁点震慑力,反而像是在勾引人似的,只是张口就骂了一句,“无耻!” 第28章 相见 原本要打算写的稿子自然最后又是没写成。 华港生每次一想起来这事儿就觉得心里头实在是憋屈—— 鲁德培就好像是摸清楚了他的软肋一样,总是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什么样的表现能让他心软。 他被那人给吃得死死的,根本就招架不住。 好在自从他开始工作以后,鲁德培也算是不再那么经常缠着他了,好让他能有一些自己的私人时间可以支配。 前些日子在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听说了最近港城不怎么太平,两个帮派不知道为什么斗得是你死我活,其中一方新上任的坐馆大佬被人带着围堵,伤了不少人。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穿制服的公派人员,所以这帮派之间的冲突闹得再大,却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鲁德培好像在里头也掺和了一脚,只是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方也一直没有说过,这让他实在是有些不能安心。 不过后来,鲁德培倒是乖乖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说是叫他不要太过担心,自己正在改变公司的形象,也要从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势力中抽身,改头换面一番了。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从冬天再到春天,街上的树木也重新焕发了光彩,开始再次抽枝发芽了。 夏青的家人还是老样子,家里父母辛苦工作,供着她即将要念国中的弟弟上学,虽然忙碌,但是看上去也已经走出了阴影,一家人很是和睦。 华港生并不想同对方家人见面,他只觉得见了以后不仅无话可说,反而会让他们又想起那些不愿意回想的过往。 所以他只是默默在暗处观察着,然后不着痕迹地为对方家人提供一些尽可能的帮助,来让他们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慢慢地往好的地方转变,除了华京生依旧跟鲁德培不怎么对盘,偶尔见个面也要吹胡子瞪眼以外,别的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而他的书也终于是在春末的时候成功出版了。 华港生觉得,大约是因为这个城市实在是有些小了,大家的娱乐项目也不怎么够,所以他的书一露面,意料之外的成为了开年畅销书籍,倒是让他也赚了不少。 不仅如此,出版商那头还有特意跟他联系,说是让他一同出席一个晚宴,邀请函是主办方,也就是当地有名的一个富豪递过来的,说是他的书迷,想同他见上一面。 这是对他的认可,所以华港生没有拒绝。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在这个晚宴之上,他却见到了一个已经很久没有消息的人。 林莲好是跟着她新婚丈夫一同前来的,小半年没有见面,她现在倒像是变了个模样似的—— 身上穿着漂亮的礼服,脖子上手腕上都挂着光看上去都知道价值不菲的珠宝,整个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同以前那个在舞厅唱歌的女人已经大不相同了。 若是她没有一下子瘦那么多,眼中的光芒也没有那么黯淡,华港生便真的以为她现在过得很好了。 同身旁人打完招呼后往这个方向来的林莲好看见了他,表情变得有些惊讶,她身旁那个斯文的男人发现了她的异常,便关切地低声询问了一句,“阿好,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林莲好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只是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样啊……”斯文男人了然点头,又关切道:“是哪位?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不必了。”林莲好垂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晚会儿再说吧。” 华港生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心情万般复杂,但是如今这样的场合,他却又不能过去问上一句。 ——他对你好吗?你觉得幸福吗? 真实的答案是如何,却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抛开这个意外的小插曲,整场晚宴下来倒是很顺利,那个富豪确实是真心欣赏华港生,甚至还拉着他去向旁人引荐。 华港生从来没有应付过这么多人,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适应,好不容易等到中途,他偷偷溜到了外头,想去透透气,却没想到再一次碰到了林莲好。 衣着华贵的贵妇人已经学会了习惯性仰着头,同人讲话的时候也是端着姿态,华港生本来没打算对方会同自己讲话,所以也很知趣地远远站在一旁,不上前打扰。 但是他心里头却还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失落感。 二人一左一右离得很远,隐隐约约的乐声从里屋传出来,华港生在外头吹了会儿风,也觉得在外面待久了实在是不礼貌,就打算转身进去,却没料到突然被人开口叫住—— “你同他……还在一处?” 华港生转头,沉默地看过去。 林莲好走得近了些,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挺好,你们幸福就好。” 她没有继续再多说,只是笑了笑,就重新提着裙子回了场内。 华港生垂眸,盯着自己脚上的新皮鞋发了会儿呆,忍不住就想起了今天出门的时候,鲁德培臭着脸让阿标送他过来的模样—— 不过鲁德培臭着脸,阿标的脸色比他更臭,不情不愿地拿了钥匙又百般不乐意地把他送到了这里,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牢骚没办法说,实在是郁闷的要死,只能用那种愤恨的目光盯着他送他进屋。 林莲好留下的那句话让他有些动容。 幸福? 他现在……好像也确实是没什么特别大的遗憾了吧。 除了鲁德培这人实在是有些难伺候,动不动就一脸不爽以外,其他也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发愁的事情了。 那他这样,也算是过得幸福了吧? 起码和表面上打扮得光鲜亮丽,背地里却躲在人后一脸郁色无言发呆的林莲好比起来…… 他是幸福的。 因为他有一个像样的家了。 这样子的确挺好。 他已经知足了。 第29章 后来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 举国欢庆,烟花腾飞。 华港生安静地坐在窗边,静静地瞧着外头那些不断地在空中炸裂的焰火。 他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把手举高,贴在有些凉的窗户上。 从这个角度错眼看去,外头的那些漂亮的焰火就像是在他掌心绽放一般。 ……真美。 鲁德培在后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坐在窗前的人,目光中的温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好钟意你……” 华港生也由着他抱,听着他哼唧,然后自己又笑,“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这样子撒娇。” “我喜欢。”鲁德培半跪在他身旁,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又抬头,“今晚怎么安排?” “去大哥家里,嫂子说最近又学了新菜谱,要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是嘛。”鲁德培哼了一声,有些失望,“没别的了?” 华港生忍不住笑他:“你还想有什么别的?” 说完,他又把目光重新落在了窗外。 “真快啊……”华港生的目光有些惆怅,“一转眼,十几年也就过去了,大哥也都四五十了,我也老了。” 鲁德培挑眉,笑得有几分邪气,“我没老啊,我还有的是力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还不老实地在华港生腰间摸来摸去,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一般,引得对方抛来了一个白眼。 “别闹。” 华港生被摸得痒痒,忍不住拍掉了对方那只捣乱的手。 鲁德培被他这么一打,也老实了下来,只是乖乖的搂着对方的腰,然后把脸静静地贴在那里,跟他一起看远处的焰火。 五颜六色的焰火在黑沉沉的夜空中炸裂,混在一起,如同点点星火一般又迅速散开。 “你有没有后悔过……”鲁德培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以前同我在一起,很让你难过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话?” “就是突然想问问你……” 华港生没看他,依旧盯着窗外的焰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他这样回答,鲁德培的表情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可怜兮兮地:“你为何不哄哄我说没有啊。” 华港生又笑他,“我说没有你信吗?” “这倒也是。”鲁德培嘟囔了一句,然后表情就变得更加失落了,“我以前做的那些事,几乎每一件都是你讨厌的,可是你也没说过什么。” 见他这样,华港生忍不住伸手摸他脑袋,“都过去啦……”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鲁德培依旧搂着他,把脸埋进去,“真害怕一睁眼发觉这是梦,你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愿意同我在一起。” 华港生没有应,只是垂眸,然后微笑着摸他脑袋。 “……傻仔。” “我当然是同你在一起的。” 第30章 未尽 枪响的一瞬间,鲁德培几乎是用弹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血淋淋的画面和最后闭上双眼时看到的画面深深刻在他心头,这让他呼吸急促,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隐隐约约还渗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早早就起来,这会儿正在书桌前整理稿件的华港生听见动静,皱着眉头转过身去看他。 “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鲁德培的情绪还停留在方才那一声枪响以后,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朝他袭来,他动了动嘴唇,却有些讲不出话来。 他垂眸,静静地盯着自己控制不住一直在颤抖的手指,只觉得嘴里头满满都是苦涩的味道,让他心脏也是闷着发痛。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难受极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受了,就仿佛他真的死掉了一般。 如今再这么看到华港生那张已经有了岁月痕迹,和脑中浮现出的不太一样的脸,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只会低声喃喃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肯接受我,我跟你置气,跑去跟警署那帮差佬对着干,最后被那帮差佬开枪打死了……” 华港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就扶额叹气,“你又来了。” 念完这一句,他起身从上头拿下来了一个台历摆在桌子上,然后指着上头的数字问对方道:“看看,这是哪一年?” 鲁德培的目光有些呆滞,“二……二零一八年啊。” “那你多大了?” “我……” 说了个开头,他突然顿住,然后翻身下床,紧紧地把对方抱在怀里。 “你不在的日子,真的好难过。” 华港生已经习惯了他这时不时的不正常表现,只是无奈道:“你看看你,都已经是步入中年的人了,还一天天像个小孩似的……咱们都在一起几十年了,你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还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说着,他就忍不住叹气,越发惆怅起来,“我都长了好几根白头发,早就成了被人嫌弃的老男人了,往哪儿跑都跑不了的。” 鲁德培垂着眼不做声,只觉得抱着这个人才能让心里头的那种紧张消除掉。 “好啦,你要把我给勒断气吗?” 华港生捏了捏他的手,目光中情不自禁染上了几分笑意,他柔声道:“傻仔,你饿不饿?” 鲁德培眨眨眼,依旧不撒手,“好像有点吧……” “那就去吃饭。” 他依着这个被人紧紧抱住的姿势,万分别扭地收拾好了自己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放好了最后一样之后,他才重新握住鲁德培的手,捏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 “好啦,傻仔,我们去吃饭啦。” 随着他说的那句话一头冒出头的,是窗外的光芒温柔地从玻璃窗那儿投射进屋内。 阳光一片正好。 他们二人的未来…… 还有不少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