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天龙之朱染清峰 作者:秋水晴 穿越版阿朱与萧峰的故事…… ☆、关于穿越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求包养 → 天台山上,风光独好。 她百无聊懒地站在树下,不对!是漂浮在树下。然后看着离她不出两米外的一男一女。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语。 她摸着下巴,然后飘到那个少女身边,“阿朱,你真的喜欢这位萧大爷啊?” 当然,那少女充耳不闻她的话,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垮下脸,她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不具有任何形体的。 别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一直跟在这个叫阿朱的少女身边。 “阿朱,你对我这么好,不以我是契丹人而厌弃我么?”男人脸上神色动容,黝黑的手握着少女白皙的小手。 少女低着头,娇容生晕,不胜娇羞,小声说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么贵贱之分?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是真心实意,半点也不勉强。” 眼前的男女显然在互表心迹,她听了忍不住扶额,想起孔夫子的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其实她也不故意要听也不是故意想看,但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无法离开阿朱两米远。阿朱走的时候,即使她不走,也会有一种力量硬是推着她跟着阿朱走,不对!是跟着阿朱飘,完全无法控制。 “阿朱,你以后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是永不后悔的?”萧峰的声音浑厚,她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阿朱虽然满脸通红,但仍是抬起头,眸中带着柔情看向萧峰,坚定地说道:“即便是再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后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煎熬,也是欢欢喜喜。” 她苦着脸看着互述衷肠的二人,默默泪了。要是日后他们在关外牧牛放羊,她还是不能离开阿朱两米远,那可怎么办? 要是他们成亲了……呃…… 想到这儿,她的脸顿时黑了。好吧,如果她具有形体的话,她笃定此时自己的脸一定是黑了。 她登时整个人萎靡不振,躺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朵朵。 真的是…… 世上怪事特别多,她怎么就来到了金庸先生笔下的武侠世界了?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是绝顶高手,那她一定乐得嘴都歪了。但是这样飘啊飘的,没有人看得见也没人听得见的……泪奔,不过是半年时间,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此时,诉完衷肠的两人手牵着手离开,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前进,她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其实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从来不觉得累。睡觉,只是因为习惯……及无聊。 试想一下,她什么地方都不能去,跟阿朱这位少女的距离从来不可能远于两米,阿朱去哪里她就要去哪里,而且触碰不到任何东西,这是多么无聊的事情! 尽管一想到这个,她心中就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她别无选择。 她闭着眼,专心睡觉。但是耳畔还是时不时地传来萧峰和阿朱的谈话。 他们今晚要去找马夫人?她在空中悠闲地翻了个身,脑海中却是绞尽了脑汁回忆着马夫人这个人物。这几个月小阿朱似乎都在为萧峰的仇人而烦恼,她也帮着想想。马夫人……马夫人……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马夫人是和阿朱一起在杏子林中,当时段誉王语嫣他们都在的。当时一身素白的马夫人,宛如一朵白玫瑰,但是她看着却并无好感。她对剧情记不得太多,但是她记得马夫人,在阿朱和萧峰的事情上,起着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她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马夫人这三个字上,也不担心自己会被什么花啊草啊树啊弄伤。这大概是她穿越来最大的好处了,就是走路可以完全不看路。不想走路的时候也没关系,自然有股力量拉着你飘…… ********* “阿朱,你真的要扮成白世镜的模样去找马夫人啊?”她整个人凑近穿着淡红衣衫的少女,少女很专心地在脸上涂涂抹抹。 她无奈地摊手,然后飘到萧峰坐着的圆桌上坐下。萧大爷正在笑眯眯地看着阿朱。 她整个人凑过去,几乎要贴上他的脸。当然,就算她贴上去了他也不会有感觉就是…… 她叹一口气,看着萧峰,有些入神。 他长得其实不是那种俊俏型的男人,三十出头,国字脸,脸上透着沧桑。 她托着腮,看着萧峰的侧脸。 “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一定很痛苦吧?”她喃喃自语。 此时萧峰忽然转头,双目不怒而威,直直看向她。 她一愣,心扑通扑通乱跳,“喂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没说错!” 谁知萧峰站起身,看向阿朱,问道,“阿朱,弄好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忘了……他看不见她,害得她心脏乱跳。 她心中一个不忿,飘到他身后,伸出拳头打他。虽然明知道打不到,但是聊作安慰咩。 就算是聊作安慰,她也没打着萧峰。因为这是阿朱刚好走过来,与她的身体重合在一起。随即感觉到掌心的温暖。 掌心的温暖? 她一愣,低头。只见一双黝黑的大手包着一双小手。萧峰握着阿朱的手,那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她也会有感觉?! 她赶紧退后两步,握了握拳,手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终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错觉……果然是错觉! 她看着眼前一对相携而立的男女,心中的感觉却是十分复杂。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对萧峰这个人物,仅止于他是个大英雄,后来误杀了自己心爱的人。就这样而已。 而她到来之后,一直跟在小阿朱身边,看着这个娇俏活泼又不失聪慧的少女在遇见萧峰之后,慢慢的展现了那只属于女性的万千柔情,渐渐的化解萧峰身上那快要冲天的戾气。阿朱无言地陪伴着这个饱经沧桑、尝遍了人间苦痛的男人身边,用温柔包容着他,一点点打开他的心结。 若不是有阿朱的陪伴,萧峰,大概也不会是现在的这个萧峰了吧! 而且她傍晚时忽然想起,马夫人是促使萧峰误杀阿朱的始作俑者!这样的话,今晚小阿朱和萧峰去见马夫人,不是去送死么? 想到这儿,她整个人飘到阿朱身边,“小阿朱,你跟萧峰别去找马夫人,那个女人不是好人来的。” 只是,阿朱跟萧峰还在讨论着晚上行事要注意些什么。她们看不见她的…… 她顿时垮下脸,她只能这样看着他们到最后天人永隔么?不会吧?世上的事情无奇不有,既然她都能无缘无故地来到这个世界,那么阿朱跟萧峰的结局,是不是也可以不一样? 她抬眼看向阿朱跟萧峰,两人不知道讨论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相视而笑。那一笑,让满室尽是暖意。如果这样的两个人,到最后还是走上剧情的那条路……那就太可惜了…… ********* “阿朱……你真的要装成段正淳的样子?”她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很严肃地问道。 当然这时候的少女已经不像是以往那么娇小了,阿朱刚刚装成萧峰去见了段正淳,成功得骗得段正淳说今夜萧峰有事,青石桥之约取消。现在正在卸下伪装,要装成段正淳的模样前去赴约。 她还是不能离开阿朱超过两米远的距离,所以等下阿朱的青石桥之约,她也得跟着一起去。就算再不记得剧情,她也记得阿朱就是在青石桥上被萧峰误杀的。为什么阿朱就一定要死?剧情就不能有所改变吗? 想到这儿,她默默的泪了——莫非上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见证萧峰打死阿朱这一刻的? 这么登对的一双人,怎么舍得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分开? 阿朱凝着脸,小心地往脸上涂抹。但是涂着涂着,泪就流下来了。 “阿朱……”她有些无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对于穿越到这样的一个世界她是很有怨念的,但是这半年来她一直跟在这个少女身边,感情还是有的。即使阿朱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说话,但是她一直跟在阿朱身边,看着阿朱与段誉王语嫣一起去杏子林,亲眼看着萧峰是如何与丐帮断绝关系,也亲眼看着最后阿朱与萧峰定情、许下关外牧羊之约。再到此刻,她恨透了自己无能为力。 “阿朱阿朱,你是猪头吗?你武功连萧峰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还想着代替你那个所谓的爹去赴约?是不是脑袋烧坏了?啊?!”她一直跟着阿朱的,万一阿朱死翘翘了,会把她带到哪里去?于是,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要激动了。 “这是一场误会啊误会啊!段正淳不是萧峰的仇人啊!你这样做,萧峰会很痛苦的!你死了一了百了,萧峰怎么办?阿朱你是笨蛋吗?!”经过了一次穿越,她现在对任何未知的定数都心惊肉跳。能不改变,就别改变了吧?她忽然觉得这样飘来飘去的人生也很美满…… 少女忍着眼泪,“大哥,我们这次分开,一定会很久很久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声音柔情无限,带却带着心酸难舍。 她听着鼻头酸酸的,“阿朱,你这个笨蛋……可以不用这样的方式的。我记得你的爹爹,就是那个风流鬼段正淳,他不是你大哥的仇人,你别这样啦,好不好?”全身心的劝说是她忘了此时自己是一个别人看不到也触不及更加听不见的阿飘。 此时阿朱已经完全乔装好,深吸一口气之后,完全变身那个风流又倜傥的段正淳。 呜呜,她不想跟着阿朱出去。于是她致力于努力将自己留在房间,期盼会有奇迹发生,让她留住阿朱。但结果—— 当然是失败的…… 她完全是被一股力量推着除了房间,根据她的目测,现在她离阿朱的距离应该不超过两米。 上天,你是多爱我啊!她最怕看生离死别了,更何况是让爱人亲手杀死自己的死别……能不能放她一马,这回不用她这样跟着阿朱了? 雷声轰隆隆,豆大的雨点沙沙的洒落在大地。她神色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段王爷,我约你来此的用意,难道你竟然不知么?”萧峰脸上绷得紧紧的,声音森然。 “你是为了当年雁门关外之事,我误听奸人之言,受人播弄,伤了令堂的性命,累得令尊自尽身亡,实是大错。”阿朱乔装而成的段正淳声音中尽是愧疚。 她撇过头去,不忍心看这一对有情人居然会落得这样下场。 雨点洒落,穿过她的身体,她看着青石桥下的河水。黑乎乎的……能看见什么?她不过是不想看见萧峰打死阿朱的场景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耳边除了轰隆隆的雷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此时电光一闪,她刚好转过头去,只见萧峰一掌就要击出。这样全力的一掌,阿朱还能留下性命吗? “萧峰不要!”虽然知道自己的叫喊徒劳无功,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大喊。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一个霹雳打下来,她的身体似是被什么猛然一抽,顿时,她整个人飞向阿朱。 “不要”两个字从“段正淳”的口中喊出,是全然的女子声音。 萧峰本是用尽全力击出的一掌,此时忽然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叫“不要”,想要收回掌力,但奈何掌力已出一半,他勉强收回五成掌力,却也被反噬回来的内力冲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痛!这是她唯一的感觉。她上一次觉得痛,是被卡车撞飞了的时候,似乎离她,已经很远很远了。而此时,她觉得痛,五脏六腑都在痛! 萧峰看着那个软软地靠在青石桥上的人,神色愕然。 怎么可能?!是阿朱! 想到这儿,他几乎要整个人瘫软。 “阿朱!”他奔过去,将她软倒的身子抱在怀中。 “痛……好痛。”她还无暇想自己怎会有痛感,在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意识遽灭。 ☆、成为阿朱 庄生晓梦迷蝴蝶,她现在,究竟是庄生,还是那只蝴蝶? 她看着铜镜中的那个女子,面容俏丽,而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眼珠灵动。她此时,是阿朱。 她此时正在小镜湖养伤,距离上次萧峰将她打伤,已经半个月了。 她放下镜子,抬手轻触自己的脸皮,“……我现在,真的是阿朱么?”她喃喃着。 “你自然是阿朱。”一道浑厚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她转头看过去,是一身灰袍的萧峰。她微微一笑:“大哥。” 萧峰走至她身侧,然后抬手探她脉搏。虽然他不是习医之人,但是脉象是否平稳这等事情,他当然也是能探得出来。 阿朱垂下双目看着他的搭在自己腕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移开。 萧峰的指离开她的手腕,然后看向她,“阿朱,我打算明日就离开小镜湖,你是否愿意跟我离开?” 阿朱闻言,抬头看向他,然后笑着反问:“大哥不是一直都说阿朱是你的未婚妻么?我不与你一道走,留在这儿做什么?” 萧峰哈哈一笑,然后走至她房间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致,平静地说道:“阿朱,若你记忆未失,我是绝不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走的。”若是此时的阿朱,是以前的那个阿朱,他绝不会问。当日定下关外之约,两人虽未拜堂成亲,但在他心中,阿朱的身份已等同是他的妻子。 但一个月前,他们二人去拜访马夫人康敏,受康敏误导,他与阿朱都以为阿朱的生父段正淳是他的杀父仇人。那夜,他在青石桥上误伤了阿朱,若不是她在他临出掌时的一句惊呼,她此时定然小命不保。但幸亏她的一声惊呼,才不至于让他酿成大错。那夜,他虽然已经收回了一半的掌力,但仍是将阿朱打成重伤。这个小妮子,醒来之后,不仅忘了他是谁,还忘了自个儿! 阿朱跟着萧峰走至窗户,看着在她窗户之下的小镜湖。阳光下的小镜湖泛着粼粼的波光,偶尔有树叶随风飘落,掉到湖面上,翻开一层层的涟漪。 她自然知道萧峰的意思。那天她醒来,发现自己成了阿朱,顿时又昏了过去。请原谅她这么窝囊,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是没有任何形体的阿飘之后,忽然就成了天龙里的阿朱……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有何反应,加之身上确实很痛很痛,萧峰那一掌,是扎扎实实地打在她身上的,不痛才怪。而且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昏了过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再次醒来时,耳边是喧闹的人声。原来阮星竹受萧峰所托,来替她换衣衫。却发现她的肩膀与阿紫一样,有着一个“段”字,而她身上也带着跟阿紫一样的金锁片。于是,她的身份被确认是段正淳和阮星竹的女儿。 “大哥,可是在怪阿朱那夜冒充我爹爹前去见你?”她看着他刚毅的侧脸,轻声问道。段正淳是阿朱的生父,她对段正淳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那夜段正淳施展一阳指为她疗伤,她却是知道的。她知道施展一阳指是很耗内力的,段正淳虽然风流成性,但也算是个侠义之人。 萧峰转头,看向她,说道:“阿朱,大哥怎会怪你?只是,你先前怎么不与我说清楚?若不是你最后一声惊呼,若是我亲手将你打死,你让大哥如何自处?” 阿朱低下头,应道:“大哥,我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了。此时你与我爹爹之间的误会解开了,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太清楚,但是醒来之后,发现段正淳已经离开了小镜湖,而萧峰告诉她,段正淳并不是带头大哥,他们那夜被康敏误导了。虽然她不知道萧峰是从何得知段正淳不是他的仇人,但是误会解开了就好,她也就不用头疼着要怎样才能让萧峰知道真相了。毕竟,此时的阿朱,是个失忆的人。 萧峰看着她低下去的头颅,心道:小妮子在为那夜的事情觉得难过么? 于是笑道:“阿朱,你受我一掌,身子大伤。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别勉强自个儿。” 那夜阿朱重伤,他曾听闻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是治疗内伤的上好功夫,即便是他与段正淳有仇恨,但祸不及他人,他随即抱着阿朱到小镜湖的竹屋前求助。段正淳因为萧峰在白天之时助他打退了四大恶人,所以二话不说,愿意帮阿朱疗伤。直至他进入了段正淳与阮星竹的竹屋,看见了段正淳亲笔写给阮星竹的情诗,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儿。因为他手中那个所谓的带头大哥在信中的笔迹,与段正淳的笔迹,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他心中纳闷:段正淳不是带头大哥,马夫人为何要误导他们。 段正淳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错综复杂,在帮阿朱疗伤后,便说是有急事离开了小镜湖。而阮星竹事后虽然发现阿朱是她们的女儿,但是心系情郎,见他守在阿朱身边后,便偕同阿紫,一同去找段正淳了。 阿朱听到萧峰的话,微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大哥,此次我们要去哪儿?”她并不是真的失忆,但是她无法像原来的那个阿朱一样,会易容会武功……还有与萧峰之间的相处,虽然以前她跟在阿朱身边时也看到过,但是要她像原来的那个阿朱那样自然地与萧峰相处……她也做不到。所以,只好假装失忆了。 萧峰听到她的话,应道:“我要去找马夫人。” 阿朱一愣,“去找马夫人?” 萧峰点头应道:“阿朱,所有知道那位带头大哥的人都已死去,除了一个马夫人,天底下也没有谁能知道带头大哥的身份了。而且,阿朱,你不想知道为何马夫人要谎称你爹爹就是带头大哥么?” 萧峰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在丐帮之时,虽与副帮主马大元不甚亲近,但两人向来也没有嫌隙。他在丐帮中,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喜欢与丐帮众多弟子划拳喝酒,人尽皆知。萧峰与马大元不甚亲近,乃是个人性情所致,并非对马大元有意见。这等事情,丐帮弟子均是心如明镜的。但那日在杏子林,马夫人却一口咬定萧峰是害死马大元的主谋。 萧峰此时回想过往的事情,才猛然发现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阿朱听到萧峰的话,低头抿嘴笑了笑,其他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马夫人也是段正淳的情人这一点,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但是,除此之外,马夫人似乎与萧峰脱离丐帮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而且,她来到这个世界,身边的人除了萧峰,她还认识谁?在全然陌生的世界,她身上没有武功也没有谋生的本领,跟在萧峰身边虽然有风险,但是萧峰乃是当时的大侠,她此时亦是他的未婚妻,他定然能保她周全。 主意既定,她抬起头来看向萧峰,微笑问道:“那阿朱与大哥一道,可会成为大哥的负担?” 萧峰闻言,哈哈一笑,朗声应道:“不会的。” 阿朱闻言,脸上忍不住绽放一个美丽的微笑。也走至萧峰身边与他一同欣赏这黄昏时分,小镜湖旁的景色。 “大哥,马夫人现在在何处?我们何时出发?”她微闭着眼,感受着黄昏时分小镜湖畔混着水汽与青草味儿的气息。不得不惊叹人的适应能力,短短的半个月,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马夫人眼下在信阳,咱们明日清晨便出发至信阳。” “好。”她微笑着应道。 翌日清晨,阿朱便与萧峰一起前去信阳找马夫人。 不得不说,萧峰的武功真的是出神入化,身上带着一个阿朱,施展起轻功,就仿若孤身一人般。他们很快就到了信阳,此时,他们正在马夫人所住的房子里。 但是房子内的情形,让他们两人不由得一怔,里面竟是马夫人与段正淳在私会。 此时房中的情景,如果不是萧峰亲眼所见,无论是听到谁人与他说,他都必定会斥责对方荒谬妄言。而阿朱虽然早知道马夫人是段正淳的情人,但此情此景,也让她惊讶不已。他们自在无锡城外的杏林中见到马夫人后,也曾经与马夫人两度相见,总是见她冷若冰霜,凛然不可犯的模样。而此时她脸上略施脂粉,眉梢眼角,均是春意,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向段正淳。这人前人后的两幅模样,反差未免太大! 只听得段正淳说道:“来来来,再陪我喝一杯,喝够一个成双成对。” “什么成双成对?我独个儿在这里孤零零、冷清清的,日思夜想,朝盼晚望,总是急着你这个冤家,你……你……却早将人抛在脑后,哪里想到来探望我一趟?”那是马夫人嗔怪的声音,声音婉转缠绵。 室内男女的谈话不断地传来,阿朱在以前所生活的世界,对男女之间的调情早已见怪不怪。但是此时她却是和萧峰一起,听着屋内男女的谈话,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而萧峰则是眉峰拧紧了,他以为马夫人陷害段正淳,让他和阿朱以为段正淳就是带头大哥,那么马夫人和段正淳之间定是有深仇大恨。但是此时看室内的情景,马夫人每一回顾,眸中无不带着浓情蜜意,哪里像是有半分仇恨的模样? 思及此,不由得看向阿朱,只见她脸上微红,但他也没多想。只见萧峰朝阿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心别发出声音。他今日,得弄明白为何马夫人要以言语陷害段正淳。 阿朱听着室内男女越来越露骨的谈话,脸上的晕红忍不住蔓延,一直蔓延到耳朵根。看见萧峰所作的噤声手势,按捺下心中的羞意,轻轻点头。 ☆、信阳之行 几句话听下来,如果再不明白马夫人和段正淳的关系,那么萧峰也妄为一代大侠了。他心中明白马夫人与阮星竹一样都是段正淳的情人,但是想到段正淳是阿朱的爹爹,心中难免担心阿朱会心里难过。于是转头看向阿朱,只见她低着头,耳根泛着粉色。他一愣,然后室内的话语不断传来—— “谁稀罕你来向我献殷勤了?我只是记挂你,身子安好么?心上快活么?大事小事都顺遂么?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了,做人也有了滋味。你远在大理,我要打听你的讯息,不知可有多难。我身在信阳,这一颗心,又有那一时、那一刻不在你的身边?” 马夫人的话越说越低,说话中腻中带涩,软洋洋地,说不尽的缠绵婉转,听在耳中真是荡气回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萧峰平生见过的人也不少,但是如此艳媚入骨的女子却还是头一回遇见。心中顿觉得诧异不已,回头看向阿朱。 这时,阿朱听到里面的人越说越缠绵,尤其是马夫人,这女人虽然心肠歹毒得不可思议,但是看进去见她整个人挂在段正淳身上,柔到了极处,腻到了极处,让同是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脸红,更何况是男人。收回目光,偷偷地瞄向萧峰,只见他正侧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唔——” 就在这时,马夫人一声甜腻的呻?吟传了出来,阿朱的目光马上移开。如果不是形势不允许,她觉得她很可能会轻咳一声的。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萧峰看着她的模样,然后听到里面的人喘息不断,他眉头一皱,心中后悔不该带着阿朱来这里看尽这两人的丑态的,尤其里面的男人还是她的爹爹。正想着,忽听得身侧有人脚下使劲踏着积雪,发出“擦”的一声响。萧峰眉头皱得更紧,来人有四个,其中两个是阮星竹和阿紫,另外两人听脚步声是女子的声音,心中猜想八九不离十也定与段正淳有关系。心思一转,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到私人身后,一一点了她们的穴道。 阿朱见萧峰去了又回,眨了眨眼,然后看过去,见是阮星竹一行四人倒在雪地,再看向萧峰。萧峰神情严肃,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说她们无事。 阿紫和阮星竹阿朱自然识得,另外两人一身黑衣,一看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想必是母女。阿朱略一沉吟,便忍不住牵起了嘴角,那母女定是秦红棉和木婉清。至于萧峰为何要点她们的穴道,肯定是担心秦红棉和阮星竹会为了段正淳打翻醋坛子坏他大事。 只是……这两个女人,心中都装满了段正淳,现在被萧峰点了哑穴倒在雪地之中,大冷天的,一定很不好受。而自己心爱的男人正在和别的女人缠绵,那就更是煎熬万千了。想到这,眼中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我当家的为人所害,你总该听到传闻,也不敢来瞧瞧我?我当家的已死,你不用再避什么嫌疑了吧?!”马夫人的声音幽怨中又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这可不是来了么?我一得讯息,立即连夜动身,一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从大理赶来,生怕吃了一步。” “怕什么迟到了一步?” “怕你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了人。我大理段二岂不是落得白白的奔波?叫我十年相思,又付东流。” “……” 里面的人越来越过火,这种事情对阿朱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听里面的声响两人似乎是要上活春宫了……她本来已经稍微冷下去的脸不由得又发烫,看向倒在雪地中的几人,只见阮星竹和秦红棉两人的眼珠都能喷得出火来了。她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真可怜,谁不去爱偏偏爱上了段正淳…… 听着里面两人的谈话越来越奇怪,又是段正淳说只有力气杀人没力气抱人,而马夫人也是整个人软弱无力的样子。阿朱眉头微蹙,转头看向萧峰,只见他也皱着眉头,似乎里面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的模样。她忍不住探手过去握住萧峰的大手捏了一下。 感觉到手中的滑腻触感,萧峰转头,只见阿朱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他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出声,静观其变。 阿朱见状,转头跟萧峰一起关注着里面的情况。搞半天,原来是马夫人因爱成恨,得不到宁愿毁了也不愿被他人得到。马夫人这次约段正淳前来,原本打算让段正淳带她回去大理,但见段正淳虽然甜言蜜语一大堆,就是不愿意带她去大理,所以心一狠,就想杀了段正淳。 阿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真够恶心的,那个马夫人居然想要一口一口地将段正淳身上的肉咬下来。美到极点柔媚到了极点又怎样,这马夫人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马夫人似叹非叹的柔腻声音又传出来—— “段郎,我实在非常非常的想你、爱你,只盼时时刻刻将你抱在怀里亲你、疼你,只因为我要不了你,只好毁了你,这是我天生的脾气,那也没有法子。” “嗯,是了,那天你故意骗那个小姑娘,要假手乔峰杀我,就是为此。” 马夫人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看向段正淳,“是啊,乔峰这厮也真没用,居然杀你不了,给你逃了出来。” 段正淳苦笑,马夫人哪里知道阿朱就是他的女儿。但若不是因为马夫人骗了阿朱,他和阮星竹只怕永远都不知道阿朱就是他们的女儿。 阿朱听到马夫人的话,一怔,然后抬起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瞪着里面的马夫人,这女人好歹毒的心思!原来她早知道当日的白世镜是假的,还故意误导当日的阿朱。 萧峰看向阿朱,见她神色不似刚才平静,以为她是为马夫人害得她身受重伤而生气,伸出大手握住她的以示安抚。 阿朱一怔,低头看向握着自己的黝黑大手,心中千回百转。如果不是萧峰的那一掌,现在的她也不会在阿朱的身上。即使她对具体剧情记得不太清楚,但是小说中的阿朱是怎样死的,她记得一清二楚。而现在的她,或许是上天给她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让她用阿朱的身体活着。她之前一直跟在阿朱身边,即使知道她的死是必然的,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个阿朱精灵古怪又善解人意,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她的。这个时候听到马夫人当日早就认出白世镜是阿朱假扮的,还故意误导他们,心中就是汹汹的怒火,几乎要压抑不住。 而萧峰的眉头也是拧成一团:当日阿朱乔装的白世镜,其技如神,马夫人究竟是如何识破其中的机关? 还想着,见马夫人又走向段正淳要对付他,心中虽然觉得段正淳生性风流该让他受一些苦,但眼前他性命危在旦夕,不论段正淳是不是阿朱的爹爹,他也该出手相助,刚何况那日他将阿朱打至重伤,段正淳当时并不知阿朱的身份也出手相救,亦不失为一个侠义之人。于情于理,他这次也要助段正淳脱困。 于是见马夫人又在段正淳的肩膀上咬下一块肉时,便不再拖延,伸出拳头,抵在段正淳身后的土墙上,暗运功力,土墙本来就不十分坚牢,只见萧峰的拳头慢慢陷了进去,终于无声无息地穿破一洞,手掌抵住段正淳背心。 段正淳因有人相助,马上就将马夫人制服了。萧峰见段正淳已将马夫人制服,就收了手。谁知这时又生变故! 只见一人从门外走进,边走边说:“小康,你对他旧情未断,是不是?怎地费了这大功夫,还没料理干净?” 阿朱和萧峰见到这个变故,心中震惊不已,走进来的竟然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 阿朱和萧峰见到这一幕开始震惊,震惊过后就是了然。难怪当日马夫人会识破阿朱假扮的白世镜,原来这两人关系这般密切!待反应过来时,没有了外力帮助的段正淳已被白世镜折断了手骨。阿朱眉头微蹙,虽然段正淳为人风流她不赞同,但是他始终是她所在的这副身体的少女的爹爹。她知道萧峰是侠义之人,一定不会让段正淳死于非命。但此时见白世镜一出手就折了段正淳的手骨,忍不住轻拧着眉头看向萧峰。 萧峰见她神情,心中莞尔。莫说这人是阿朱的爹爹,即使不是,他也会出手相助。正要伺机出手相助,却见里面又起变故。 阿朱和萧峰两人听着里面的动静,似是来了个高人,无法让人听到他的吐纳声息,马夫人和白世镜都以为是马大元的鬼魂出现,登时慌张不已。 阿朱和萧峰两人对视一眼,现在的这个阿朱不懂武,自然听不出来屋内有几个人。而萧峰内力深厚,却也不能察觉里面除了段正淳、马夫人和白世镜外,还有旁人。但他向来都不信鬼神之说,知道来人武功定是如深入化他才无法察觉对方的吐纳,于是又凝神关注屋内而情况。 而阿朱见这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秘莫测的,掌心也是捏了一把汗。 而听屋内的情况,初始白世镜和马夫人以为来人是救段正淳的,但是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神秘变故,到最后两人都认为那是马大元的鬼魂,两人惊慌失措,将他们如何杀死马大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阿朱和萧峰两人听得他们所说的事情又是一怔,然而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屋内的人已经将白世镜杀死了随即离去。萧峰见状,知道此人在此出现定然事出有因,须得追上去查个明白。 转头看向阿朱:“阿朱,你在此等我,大哥去去就回。” 阿朱知道萧峰是想去追刚才出现在屋内的那个神秘人,于是点点头,“大哥万事小心。” 萧峰微微一笑,飞身出去,在路过阮星竹等人时忽然想起阿朱内力尽失,于是俯身在阿紫的肩膀上一拍将她的穴道解开。若是阿朱没有受伤,要救下段正淳并非难事。但此时阿朱内力尽失,身体也才好了七八成,他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也顺手将阿紫身上的穴道解开,随后就追了出去。 阿朱看着萧峰远去的身影,然后看向在雪地里爬起来的阿紫。 只见阿紫拍着胳膊,嘴中咕哝着,“什么跟什么,弄得我冷死了。” 阿朱见她如此,笑道:“他不是故意的。”萧峰不过是怕秦红棉和阮星竹她们坏了大事,所以才会如此。 阿紫看向她,一双乌黑的眼珠在眼睛里转着,“阿朱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干嘛还要跟着乔帮主,不怕他又要一掌打你?”那天萧峰一掌打向阿朱的时候,她也在场。 阿朱看向阿紫,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在这个地方顿了大半天,腿都麻了。她一边活动着麻了的四肢,一边说:“大哥不是故意的。阿紫,你不去帮娘亲她们解开穴道么?” 阿紫笑嘻嘻地看了看还躺在雪地上的秦红棉,木婉清和阮星竹,然后摇头,“我解不开的。” 阿朱瞟阿紫一眼,她不知道萧峰的点穴手法阿紫能不能解开,但是就算阿紫能解开,她大概也不会去帮忙解吧,看她那双眼珠在乱滚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瓜又不知道有什么想法了。 “阿朱姐姐,我们进去看看爹爹怎样了吧?”阿紫好不亲密地挽着阿朱的手。 阿朱垂下双目看着阿紫挽着她胳膊的手,无端端这么亲密……然后抬头看向阿紫,嫣然一笑,“嗯。”姑且看看阿紫想要干什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Notes: 本章节马夫人和段正淳的谈话出自《天龙八部》第二十四章《烛畔鬓云有旧盟》,作者有改动 ☆、少女阿紫 阿朱跟阿紫一起进了屋中,阿朱就着窗口的月光点了在窗台上的蜡烛。在昏黄的烛光下放眼望去,只见段正淳肩膀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昏睡在坑上。而白世镜躺在地上,已经断气,马夫人则被方才的那个神秘人吓得瘫软在地上。 阿紫笑嘻嘻地走到马夫人跟前,手一扬,马夫人原来就瘫软了的身子此时力气全失,抬眼看向阿紫:“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紫蹲□子,眨了眨大眼,“你刚才不是很得意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没用?” 马夫人眼神怨恨地瞪了阿紫一眼。 阿朱走到炕上看了看段正淳,然后低头淡声问马夫人:“解药呢?” 马夫人却并不理睬。 阿紫见状,笑嘻嘻的拿出明晃晃的匕首,抬起一只小手轻拍着马夫人的脸,“我阿朱姐姐问你话呢,听不懂吗?” 马夫人被阿紫的匕首弄得胆颤心惊的,哪敢不说,正要说话,却见阿紫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接着脸上就是一阵刺痛。 阿朱看着昏迷不醒的段正淳,正愁着怎么办的时候,忽然马夫人一声惊呼。 她转头,见阿紫手中的匕首已经在马夫人的脸上划了一刀,“你说不说?”阿紫脸上仍是灿烂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来刚才那样血腥的举动是出自她的手。 马夫人左手捂着脸,感觉手中一阵濡湿,一看手中的血,顿时花容失色,心中害怕起来:“没有解药!你……你别杀我!” 阿朱眉头拧紧,“阿紫,先别伤了她。”这小姑娘看着天真烂漫,但是行事歹毒,如果不制止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阿朱姐姐,这女人害得我们爹爹险些丧命,怎么可以这么便宜她?”阿紫问道。 阿朱低头看着马夫人,她原本就被白世镜打了一巴掌,脸上肿了起来。而此时又被阿紫划了一刀,脸上尽是鲜血,好不狼狈,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娇媚之态。虽然心中觉得马夫人是罪有应得,但是心中却想着萧峰还未回来,眼下可不能再让阿紫伤了她。 阿朱看向阿紫,微笑着反问:“阿紫妹妹真是想为爹爹讨回公道?” 阿紫笑得一派纯良的模样,“当然。阿朱姐姐,娘亲来的时候也说要杀了她。” 马夫人在一旁听得这两人的谈话,不禁问道:“你们竟是段正淳的女儿?” 阿紫眉头一皱,手起剑落。 “啊!”马夫人一声惨叫,她的手筋已被阿紫挑断。 “我与阿朱姐姐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还有,别叫。要是叫得我心烦,我就用我最心爱的匕首,在你脸上画画。听见没有?”阿紫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没有丝毫的不快,但是脸上的甜笑却让马夫人看得心里惶恐不已。只见马夫人上齿咬着下唇,脸上一片惨白,连连点头。 阿朱看了看阿紫,然后看向炕上的段正淳,不露声色地转开话题,“阿紫,你是星宿派的弟子,姐姐前些日子见过你的功夫,厉害得紧。” 阿紫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小女孩,但凡小女孩,被人夸奖都免不了会心花怒放。加之那日她在小镜湖时,阿朱待她温言细语,这时见阿朱夸她,顿时眉开眼笑,站起身走到阿朱跟前,“那是当然。” 阿朱见她注意力不再放在马夫人身上,心中松了一口气,“现在你可知道爹爹身上中了什么毒?” 阿紫走过去看了看段正淳,笑着说道:“爹爹身上中的是十香迷魂散,可没有解药。睡醒大概就没事了。” “是吗?” “嗯。”阿紫微笑着点头,然后侧着头,凝神细听,“阿朱姐姐,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几个人在喊“王爷。” 阿朱笑了笑,来得正是时候,她刚才还愁着该怎么办呢? 阮星竹等人被萧峰点了穴道自然是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阿紫听到他们的声音奔了出去,指挥着那几人,“你们,快将我娘亲她们的穴道解开了。” “是,小郡主。” 阿朱走了出去,只见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在秦红棉和阮星竹等人身上轻拍了几下,但阮星竹几人还是毫无反应。 在这里半年,她再无知也知道这些武林人士因为所修炼的武功不同,点穴的手法也不一样。而萧峰武功高强,点穴手法也颇为独特,秦红棉等人身上被制住的穴道旁人无法解开也是正常。 而站在旁边的书生见状,眉头微皱,说道:“别忙乎了,这种点穴手法独特,除了出手之人,旁人都无法解开。” 阿朱认得那位书生,之前萧峰要到小镜湖找段正淳时,段正淳的四大护卫之一便是这位书生,名唤朱丹臣。 阿朱看着朱丹臣,笑道:“先生定是前来找我爹爹的。眼下我爹爹中了迷魂药,正在屋里,请先生叫人将他带走。”顿了顿,看向还倒在地上的阮星竹等人,又道:“还有我娘亲她们,她们的穴道暂时无法解开,请先生先将他们带走。” 朱丹臣看向阿朱,略一点头,“是,郡主。”段正淳这趟前来中原,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女儿的事情,身为护卫的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见那朱丹臣身后的另外两个护卫走进去,将昏迷的段正淳扶了出来。 阿紫见状,在旁边喊着,“将那个死人也弄出来。” 朱丹臣看向阿紫,神色却没有看向阿朱时的好脸色。 阿紫瞪他一眼,“怎么?我阿朱姐姐是你们的郡主,我就不是吗?”既然能听阿朱的话,自然也要听她的! 朱丹臣等人对阿紫均无好感,但无奈迫于尊卑之分,所以将段正淳安顿在马车上之后,也将白世镜的尸体抬了出来。 阿朱看着他们几人均无要将阮星竹他们抱上马车的意思,不由得狐疑地看向他。 朱丹臣的视线从阮星竹等人身上拉回来,笑得有些无奈,“郡主,这……”男女有别,更何况这当中其中两个是王爷的情人,一个是小郡主。 “朱先生,我娘亲她们是江湖儿女,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形势所迫,她们不会怪你们的。”阿朱微笑着说道。不过其实她心中可没底这几人怪还是不怪的,但是如果眼前的朱先生不将这几人一起带走,等下要是她们的穴道解开了,说不准萧峰还来不及赶回来,马夫人就被眼前的秦红棉和阮星竹给杀了。嫉妒会让人发狂,她可从来都不会低估女人的嫉妒心。 “虽然是便宜你们这几人了,可是阿朱姐姐说得对,你们还不快将我娘亲她们抱上车?”阿紫在一旁叉着腰,神色间甚为轻蔑。 朱丹青等人看了心中又是一阵不快。他们虽为段正淳的护卫,但一直以来段正淳都待他们如同兄弟,全无半点架子。而阿紫不过是个名分不正的女儿,竟由一开始便对他们几人颐指气使。 阿朱看向阿紫,眉头也皱起来,“阿紫!” 阿紫扁了扁小嘴,“我也没说错。” 阿朱眉头皱得更紧,但马上又舒展开,看向朱丹臣等人:“朱先生,现在天气这般冷,虽然我娘亲她们体内有真气,但她们穴道被制,如何能运气御寒?若是冻出毛病来可就糟了,你们还是先将我娘亲她们带走再说吧。” 朱丹臣一听,然后又看向雪地上的几人,觉得阿朱言之有理,于是朝阿朱一揖:“郡主说的是。”语毕,几人分别走阮星竹等人跟前,将她们也一道带回马车。 走了几步,朱丹臣又回头:“郡主可跟我们一道?” 阿朱摇头,看着身边的阿紫,问道:“阿紫,你不跟娘亲她们一起走吗?” 阿紫摇头,“不要。”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谁喜欢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爹爹娘亲管啊。 朱丹臣见状,微微一笑,“那两位郡主请保重,属下告退。” “先生请走好。” 阿朱视线自远去的马车上拉回,看向站在她跟前的紫衣少女。这个,是她的妹妹,确切地说,是之前那个阿朱的妹妹,阿紫。虽说是妹妹,但她心中一点好感都生不起来。 “阿紫,你为什么不和娘亲一起走?”阿紫喜欢上萧峰,在小说里应该是在阿朱死后,阿紫再被萧峰打成重伤的时候。原来阿朱是已经死了,但此时她却成为了原本的那个阿朱继续活着,所以这个时候阿紫应该是没有喜欢上萧峰的。所以她不认为阿紫留下来是为了要跟着萧峰。 “我才不跟她一起走。”阿紫神色不以为意,一边走进屋里一边回答阿朱的话。 走到马夫人跟前,手中的匕首又亮了出来,一副不怀好意的神色。 阿朱看见她手中拿着的匕首,心中一个激灵,快步走过去,“阿紫你想做什么?” “阿朱姐姐,这贱人看着实在是讨厌。我在星宿派时,曾见师父将人身上画满了伤口,然后在她的伤口上沾了蜜糖,不出片刻,那人身上便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蚂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这种法子要是用在爹爹的情人身上会怎样呢?”她边说手中的匕首边在马夫人脸上比划着。 马夫人被她的话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原本就满是血污的肿脸此时看得更是不堪入目。 阿紫的话让阿朱听得毛骨悚然,她也不认为阿紫会对刚相认的爹爹娘亲会有多少感情,“阿紫,你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因为好玩啊。”阿紫回答得理所当然。 阿朱被她的回答弄得一怔,因为好玩?马夫人是心如蛇蝎,但眼前这位少女,看起来天真烂漫,但是小小年纪说起这么毒辣的手段居然眉头也不皱,心肠也好不到哪儿去。 心中虽然对阿紫的说法极是不赞同,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阿紫,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聪明,一定很得你师父的喜欢吧?” “嗯,这是自然的。” “那你小小年纪,你师父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边呢?” “因为……”阿紫正要回答,但是一顿,眼中带着警惕看向阿朱,然后又笑开,“阿朱姐姐,我师父对我可放心了。” 阿朱想起前几天萧峰还说星宿派掌门恶名昭彰,阿紫自小在星宿派长大,耳濡目染定是染了不少陋习。若是知错能改也就罢了,但阿紫一看便是骄纵惯了,而且心肠歹毒异常,即便是妹妹,也不必与她多生纠葛。话虽如此,但是凡事总得试试吧。若是以前的那个柔情万千的阿朱,心中肯定也会希望她唯一的同胞妹妹阿紫好好的。不过那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在萧峰回来之前,她可不能让阿紫伤了马夫人。 思及此,阿朱看向阿紫,“阿紫妹妹,你不回去与娘亲一起,后面想去哪儿啊?” 阿紫侧着头看向阿朱,然后格格笑起来,“阿朱姐姐,这女人有什么好?你要这样帮她?”阿朱千方百计想让她的注意力从如何整治马夫人身上拉回来,她再不发现她就不是阿紫了。 自己的意图原来这么明显么?阿朱不由得摇头笑叹,“阿紫,你当真是聪明得紧。” 阿紫听了轻哼一声,脸上尽是洋洋得意。 阿朱看着她的神情,说道:“阿紫,我大哥有事情要问她,我可不能让你坏了他的大事。” “你大哥?哦……那个乔峰啊,哈哈,那我更要坏他大事。”那日萧峰在小镜湖上打了她一巴掌,她心中记恨得很。但是无奈萧峰武功了得,她不敢前去冒犯。但是眼下嘛……哈哈! 阿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原本纷飞的大雪已经停了,而天色将明,萧峰想必也快要回来了。于是浅浅一笑,也不跟阿紫急,坐在房中木桌旁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阿紫,口渴吗?” 阿紫看向她,心中不由得奇怪,刚才阿朱还不让她伤马夫人的,怎么现在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反差也太大了吧? 阿朱笑了笑,然后问:“阿紫,我与大哥已有婚姻之约,如果没有意外,日后他也会是你的姐夫。你坏他大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紫侧着头,神色不以为然,“姐夫又怎样?他在小镜湖畔先前打了我一巴掌,如果我要他将他打我的那只手砍下来向我赔罪,他愿意吗?如果他愿意我就不坏他大事。” 阿朱抬眼看向阿紫,脸蛋长得这么天真无邪,怎的心中尽是一些歹毒的念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道醇厚的男声在院外传来,“要我将手砍下来向你赔罪是绝不可能的。如果你敢坏我大事,我饶不了你。” ☆、所谓真相 阿朱和阿紫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之间萧峰大步踏进来,看向阿紫的双目不怒而威。 阿紫见到他,撇撇嘴,“还说是我姐夫,也不过如此罢了。阿朱姐姐,我要走啦。” 阿朱微笑着,并不挽留,“阿紫你要去哪儿?待我与大哥办完事情后再去找你玩。”阿紫生性骄纵,连爹爹娘亲都管不动她半分,让她留在这里只会让萧峰要做的事情难上加难,还不如让她先行离去。 阿紫瞟了萧峰一眼,然后扁扁嘴,“你管我!”话音未落,娇小的紫色身影便已远去,只是临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萧峰一下。 萧峰被她撞了一下,也不恼,心中只觉得好笑。 阿朱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些无奈地看向萧峰。 萧峰见她神色,微微一笑,问道:“怎么?” 阿朱轻叹一口气,“大哥,我这个妹子虽然聪明,但骄纵任性,我总担心她误入歧途。” 萧峰自从见阿紫起的那日,就对这小姑娘的骄纵万分和毒辣心肠生不起好感,但此时见阿朱神色,不忍她为此担忧,于是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安抚说道:“阿紫现在不过是年轻识浅,日后好好管教,定会学好。你也不要过于忧心了。” 阿朱轻轻摇头,其实她也说不上为阿紫忧心。笑了笑,问道:“大哥方才可有收获?” 萧峰神色无奈地摇头。虽然已经追上了那神秘人,但无奈对方不愿透露任何信息。 没有收获?那马夫人就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谁是带头大哥的人了。阿朱垂下双目看着仍旧瘫软在地上的马夫人,“大哥,可有话要问她?”如果没话要问马夫人,那萧峰带着她来信阳干什么?扶额,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点多余了。 萧峰点点头,将趴伏在地上的马夫人翻转过来。 马夫人本一听到萧峰的声音心中就觉得好生耳熟,无奈浑身无力,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这时萧峰将她翻过身来,她一见萧峰就不由得惊呼了一声。“乔峰?!” 萧峰将她后领一提,把她弄了起来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正是我!” 马夫人方才听到他跟阿朱的谈话,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何而来,但是刚才阿紫想要折磨她时,阿朱在旁阻止,还说什么不让阿紫坏了她大哥的事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也大概能猜出点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番前来是有求于我吧?” 阿朱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马夫人听到阿朱的笑声,双目看向她,“你这个小贱人,笑什么?” 阿朱听到她骂人,也不恼,慢吞吞地走到她跟前,“我说马夫人,你人在我们手里,我大哥何须求你?” 马夫人冷冷一笑,反问道:“既然不需要求我,那你何必要救我?” 阿朱也不理她,转头看向萧峰。 萧峰见阿朱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看向她,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朝她微微点头。阿朱心思灵巧,要问别人话这等事情,由她来做是最适合不过了。 阿朱看向马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马夫人,我大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他害至今日的境地?” 马夫人听到阿朱的话,冷瞥她一眼,“哪里来的贱丫头,就你也配与我说话。” “我不凭什么,就——” “凭她是我萧某的妻子!”阿朱话音未落,萧峰洪亮的声音就在屋中响起。 马夫人听到萧峰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目露凶光地看向阿朱。 阿朱见马夫人脸色狰狞,目光中尽是恨意,心中不禁直发毛。原谅她,忽然被一个脸上满是血迹,又目露凶光的女人狠狠地瞪着,稍微被吓到其实是很正常的吧?是吧是吧?当然,她表面上其实是十分镇定自若的。 “乔峰,这小贱人……”哪里比我好?! “啪”的一声,马夫人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打偏了。 “你……你……”马夫人眼中不可置信地看向阿朱。 “你说谁小贱人来着?”阿朱微笑着问道。第一次她可以不计较,但是有人不识相再犯错误,她自然要提醒。 马夫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恨声说道:“日后若你落在我手上,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哦?”阿朱秀眉微挑,然后娇笑道:“那也要你能活下去才行。马夫人,你自负貌美,若你想保全你这副相貌,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马夫人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一旁,并不理会阿朱。 阿朱见她如此,站直了身子,然后右手伸向萧峰。 萧峰一愣。 阿朱笑道:“大哥,身上的匕首接我一用。” 萧峰虽然不知阿朱要匕首何用,但也将身上的匕首拿了出来。 阿朱接过匕首在手中把玩着,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马夫人,我知道你自负貌美,昨夜我不允阿紫妹妹伤你容貌,是希望你今日会感恩图报,为我与大哥解惑的。”匕首出鞘,锋利的尖端轻触马夫人的脸。 阿朱侧着头,看着马夫人一脸害怕的模样,叹息着说道:“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呢。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双玉臂万人枕,用美色·诱惑别人,不仅谋害亲夫,还要杀害情人,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感恩图报呢?” 萧峰看着阿朱的举动,心中好笑,这小姑娘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也如同以前那般顽皮爱闹。 阿朱的手微微用力,马夫人脸上便有几点鲜血流出来。“马夫人,要不要听话全在你。现在你脸上只是伤了表皮还不至于留下疤痕,要是你惹得我不快,那我手中的匕首大概会很不客气。嗯?”语气轻柔中带着威胁,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点。 马夫人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美貌,自然是把自个儿的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见阿朱要伤她容貌,心中不由得惊慌万分,“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先把匕首拿开!”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非得要她拿刀来威胁。要知道她向来是不赞同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阿朱将匕首慢吞吞地将匕首移开,然后朝萧峰嫣然一笑,“大哥,好了。” ========= 大雪已停,太阳也露脸了,金黄色的日光照在林间的小道上,宁静而温暖。萧峰与阿朱共骑一匹马,在行走在林道上。 “大哥,你这般可委屈了朱先生留下来的这匹好马了。” “嗯?” “好的马儿应该放蹄狂奔,追风逐日。但你现下让它这般慢吞吞地走,它定是很不尽兴。” 萧峰闻言,一阵低笑,下巴蹭了蹭她的发心,“阿朱,昨个儿一夜未睡,你稍作歇息,待到了下一个城镇我再将你叫醒。” 萧峰的动作让阿朱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那是一个自然而亲昵的举动,有点宠爱的味道。但是她不习惯,而且心有不安。让萧峰这样宠爱着的那个人,应该是原本的阿朱…… 她轻轻摇头,试图摇去心中忽然升起的不安。 “大哥,你信马夫人说的话吗?”静默了片刻,她忽然问道。 萧峰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轻叹一口气,“阿朱你认为她的话是真是假?”马夫人口中的带头大哥竟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他初始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阿朱默了默,然后将身体往后靠,整个人依靠在萧峰的怀中。不是她想要做什么,而是她真的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大哥,她将美貌视为性命,所言应该不会有假。” 萧峰目视前方,眉头皱得紧紧的,“玄慈大师一代高僧,德高望重,又怎会是害死我爹爹娘亲之人?” 阿朱眼睛微闭,努力地回想着天龙里面的情节,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来些什么,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在知道玄慈大师是带头大哥的那一个场景里,萧峰和慕容复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死。若是她早知道有一天会成为书中的人物,她那时看书的时候就该把书背下来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放弃。“说不定这其中会另有隐情。大哥,我们这次可是要去少林寺找玄慈大师?” 萧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身上,“大哥自然是希望将事情弄清楚。”为了他的身世,一个又一个的人无辜枉死,不将其中的真相查清楚,他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人,如何对得起自己父母在天之灵? 阿朱将他的披风拢紧,又问:“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 她抬起头,神色认真地看向他,“我是说或许,或许你的爹爹还没去世呢?” “阿朱,智光大师说我娘亲被害死后,我爹爹便跃下深谷自尽了。他跳下谷口后,不忍带着年幼的我同死,所以将我抛了上来,摔在汪帮主身上。我爹爹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了那深谷,岂有活路?再说,若他不死,为何不来找我?”语气中隐隐带着萧索之意。 “……”阿朱垂下双目,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萧远山不去找萧峰。 “阿朱,别多想了,待你身体好些,我们便一道去少林寺找玄慈大师。”萧峰打起了精神,温声说道。 阿朱笑了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大哥,可后悔当日在洛阳花会上没有正眼看马夫人一眼?”刚才问马夫人话,才知道萧峰身世之所以被丐帮揭晓,而马夫人当日在杏子林的话语处处暗指是萧峰害死马大元,所有的原因都出于当日丐帮在洛阳的花会上,萧峰没有正眼看马夫人一眼。 当听到马夫人的话时,她只觉得她这辈子都没听到这么荒谬的事情!居然只是因为萧峰没有正眼看马夫人一眼,所以被马夫人记恨在心。而恰巧的是,丐帮前帮主关于萧峰身世的信被马夫人看见了,她想煽动马大元将萧峰的身世揭露,让马大元取代萧峰的帮主之位,而马大元不愿意才招致杀身之祸! 萧峰闻言,沉声说道:“我从小便不喜与女人相处,年长后,更没功夫看女人了。马夫人貌美又如何,即使是比她貌美百倍的女子,我起初也没留意……”顿了顿,又说:“萧峰从不后悔此生做过的事情,但是却有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因我而死,我心中好生愧疚,只好待日后黄泉之下,再向马兄弟致谢请罪。” 阿朱看着萧峰,柔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知道了马帮主被杀的真相,他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萧峰垂下双眼,只见她双眸如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几缕发丝飘散在两人之间。忽然想起她未失忆前两人自雁门关回来中原路途上的亲密旖旎,不由自主地抬手将她侧脸的秀发拨开,笑着应了声“嗯”。 萧峰拨开她发丝的指滑过她的侧脸,她脸上一阵发烫,心跳猛然加速。她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又笑着说道:“大哥,我们快走吧。”这样慢悠悠的,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一个城镇? “你可受得了?”萧峰问道。之所以放慢速度是因为她大伤初愈,身体经不起折腾。 “我没那么娇弱的。” “大哥方才还担心你昨个儿一宿未睡,今日策马快跑你会想吐,看来是大哥多虑了。”他的声音半认真、半取笑。 “大哥!”声音微嗔。 一阵朗笑在小道上响起,“好了,你受不住就唤大哥一声。” 一手环上她的纤腰让她的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上,“坐稳了。”他拉起缰绳,“驾”的喝了一声,马儿便放蹄奔驰,将两人带离那林中的小道。 ☆、所谓心计 踏雪而去的马儿并未将二人带到下一个城镇。两人在途中见到阿紫被星宿派大弟子摘星子捉住,萧峰对阿紫虽无好感,但念她是阿朱的妹子,所以重伤摘星子,将阿紫救了下来。而跟着摘星子出来的众人,见萧峰武功了得,也不敢与他们为难,一行人只得灰溜溜地打道回星宿派。 “阿紫,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师父那么生气?”阿朱坐在马背上微皱着眉头问阿紫。而萧峰在前头牵着马,而阿紫则低着头玩着散落在肩膀上的发辫。 阿紫悄悄抬头瞄了萧峰一眼,然后再看向阿朱,神色颇是无辜,“我也不知道。” 萧峰牵着马走在前头,没有回头。 阿朱听到阿紫的话,垂下双目看向阿紫,微笑着问道:“阿紫,你是不是偷了你师父的东西?”阿紫是因为偷了丁春秋练化功大法的东西才跑出来的,这个她记得很清楚。如果一切都按照剧情走的话,她还记得阿紫会重伤,眼睛会瞎,然后会在萧峰死后殉情。 阿紫听到阿朱的话,笑嘻嘻的,也不否认,“阿朱姐姐,你猜出来也没用,我可不会告诉你。” 阿朱不以为意,眼睛看向萧峰的背影,然后含笑说道:“你不告诉我也不打紧。阿紫,能让你师父派出掌门传人出来找你,你惹的事实在不小。刚才要不是大哥在,你以为你还能这般和我谈笑风生吗?” 阿紫扁了扁嘴,她刚才才发现原来萧峰的武功真厉害,她在师父那里闯下了天大的祸,要是被抓回去了肯定不知道会被怎样折磨。想到丁春秋那种残酷的手段,她心中也不由得害怕起来。侧头看了看阿朱,又看了看萧峰,灵光一闪。“阿朱姐姐,你跟乔帮主要去哪里?带着我一起去好不好?” 阿朱听了,脸上带着淡笑,答非所问:“大哥姓萧不姓乔,阿紫你可要记好了。还有,你要叫他姐夫。”虽然这里的阿紫还没喜欢上萧峰,而萧峰不会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心中心中愧疚而对阿紫千依百顺。但是姑娘家的心思最是难猜,天晓得阿紫这个古怪的丫头后面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萧峰,还是先让她有个认知好了。呃……虽然她心中觉得眼前这个三观绝对不正的紫色少女如果喜欢上了萧峰,也不会管他是不是姐夫……但是她的提醒,聊胜于无啊! 萧峰听到阿朱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好笑,两人虽然早有婚约,但是何时起这个小妮子这般大方,说起“姐夫”这样称呼竟然毫不脸红。 阿紫撇了撇嘴,“他有什么好?也配做我姐夫?”她对萧峰的印象,仍旧是留在他救过她,然后武功还厉害。而且她也没勉强萧峰去救她,没必要为此而感激涕零。 萧峰笑了笑,并不将阿紫的孩子话放在心上。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懂阿朱是怎么喜欢上他这个粗鲁汉子的。 阿朱心中好笑,他不好那你干嘛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不想跟阿紫在萧峰好不好的问题上纠缠,她把话题兜回阿紫先前说的要跟她与萧峰一起的事情上,“阿紫,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和大哥?” 阿紫仍是低着头把玩着发辫,“我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你是我姐姐,我跟着你不好吗?”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是盘算着要是可以一直跟着萧峰和阿朱,以萧峰的武功,就再也不怕星宿派的人追上来了。 喉咙一阵轻痒,阿朱掩嘴轻咳了两声,然后笑道:“我与大哥四处奔波,你跟着我们有什么好?回去跟在爹爹娘亲身边不好吗?” 阿紫扁了扁嘴,“我不去。” “为什么?” “爹爹的那几个手下天天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可讨厌了。我看他们不顺眼,叫爹爹杀了他们,谁知爹爹非但不愿意,还骂我胡闹。” 萧峰听到阿紫的话,回头看向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同是同父同母的两人,性格怎的就差那么远? 谁知阿紫见到萧峰的举动,心中一阵不痛快,问道:“萧峰,你干嘛摇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萧峰闻言,冷冷说道:“你哪里说对了?你爹爹的护卫跟随他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岂可因为你一句话就将他们杀了?”小小年纪,不是动则要杀人,就是尽想些要害得人不死不活的毒辣念头,若不是念在她是阿朱的妹子,他是理都懒得搭理的。 阿紫朝他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看向阿朱,眼泪汪汪的,哽咽着说道:“阿朱姐姐,我不想去爹爹娘亲那儿,你让我跟着你们好不好?” “……”阿朱看着她,一阵无语。她当然不会认为阿紫真的是在伤心难过,这个少女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阿朱姐姐……” “……你去问你姐夫吧。”她比较容易心软,即使知道对方在做戏,但还是会心软。于是干脆把这个难题扔回给萧峰。 阿紫声音娇娇的,试图引起萧峰的怜惜之情。“姐夫……”她这回不直呼萧峰的名字,改唤姐夫了。几次相处下来她看得清清楚楚,萧峰之所以对她多番忍让,甚至是从摘星子的手中将她救下,全是因为阿朱姐姐。 萧峰不为所动,头也没回,声音冷然:“你不能跟着我们。”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阿紫那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透。 “为什么?”声音泫然欲泣。 “我要去做的事情攸关生死,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他是个硬心肠的人,不会为阿紫的哀求而心软。更何况,他由始至终都知道阿紫是在做戏! “那阿朱姐姐能跟着你一起,为什么我不能?”阿紫听到萧峰的话,收了眼泪,忿忿地问道。 萧峰回头看了阿朱一眼,然后再看向阿紫,“我与你姐姐姻缘已定,我心中早已视她为妻子,我与她命运相连,她自然能与我一起。”顿了顿,他又说道:“至于你,若是担心会被星宿老怪丁春秋找到你,回去待在你爹爹娘亲身边便是。”段正淳虽为人荒诞风流,但是要护自个儿女儿周全的能耐也是有的。 “我说了我不回去!”阿紫停下脚步,怒声道。 阿朱闻言,眨了眨眼,说道:“大哥,停一下。” 萧峰依言停下脚步,并将阿朱抱下马。 双脚一落实地,阿朱放开环在萧峰脖子上的双臂,“大哥,你先到那边等我,我与阿紫说几句话。” 萧峰双眼带着询问看向她。阿朱说过她自小便是孤儿,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亲生父母而且有了个妹子,他担心她会对阿紫一时心软。他对阿紫虽无好感,但不带她一同前去少林乃是为她好。现在阿朱大伤初愈,身上武功全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是他日阿朱与阿紫同时陷入险境,他自然是先以阿朱为重,要是这般,阿紫也只会身陷险境。 阿朱跟随在萧峰身边也非一朝一夕,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朝他微微一笑,“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 萧峰和阿朱被阿紫一折腾,还是没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 萧峰看着渐黑的天色,又看了看在他怀中紧闭着双眼的阿朱,沉吟了片刻,“吁”的一声,让马停下。抬眼往四周看去,忽然看见前方竹林中隐隐约约地可见有一间小木屋,他脸上露出笑容,“阿朱,醒醒。” 阿朱自让阿紫离开之后,上了马车就在昏睡。这时萧峰喊她,她才悠悠转醒。眨了眨眼,“大哥,我们可是到了?”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萧峰将她靠在自己胸前的身子扶直,然后跳下马,“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你我暂且在这里歇息一夜。” 阿朱听了,看了看四周,果然还是在荒野之外。 萧峰将她抱下马,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牵着马往竹林中的那间木屋走去,“我看见前面有一家房屋,但是现在已经入夜还不见炊烟,想必已是久无人居。” 阿朱抬眼看去,在竹林中是有一间小木屋,待走近,发现木屋颇为破旧,门也已经坏了。她转头看向萧峰,笑道:“大哥所料果然没错。” 萧峰笑瞥她一眼,推门进去,屋中一阵霉味扑面而来。他将大门敞开,让屋中的气味散去。 阿朱走进去,屋内虽然简陋,但也有床有桌,桌上还有一支蜡烛。她在袍袖暗袋中的火折子取出,点燃了蜡烛,原本一片昏暗的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萧峰将身上的东西放在桌上,看向阿朱,笑着问道:“阿朱,你在林间时与阿紫说了什么?”今日阿朱与阿紫说过话之后,阿紫便走了,乖巧得让他以为阿紫换了一个人。 阿朱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烛火,眼眸弯弯,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把当时大哥心中所想的跟阿紫说了,她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走啦。” “你如何晓得我那是在想什么?” 阿朱看向他,笑得俏皮,“我自然晓得。萧大爷当时心中肯定是在想,要是我与她同时遇险,那你可为难了。” 萧峰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想起当日自己的身世揭露,只觉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所,幸得有一个小阿朱在旁陪伴,自己虽然对阿紫心无好感,但她毕竟也算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看在阿朱的份上,他自然也希望她能安好。 阿朱续道:“阿紫那丫头古灵精怪,而且心中自能分晓什么对她自个儿是最好的,我只稍微提点了几句,她便已明白其中的利弊。”阿朱想起阿紫,就是一阵头痛,也不知道她后面会惹出什么祸事。说起古灵精怪,她明白自己自然是不及阿紫;论诡计多端,或许也比不过阿紫。但是幸好她自觉自个儿也不是笨蛋,论心计,她未必会输给阿紫。 萧峰听了直摇头,这姐妹俩,都算是心思多的。但虽然都是多心思的,但阿紫却不能与阿朱双提并论。想起阿朱以前曾与他说过,姑苏慕容家对待阿朱就如同亲闺女般,万事皆有因果,若不是阿朱自小被姑苏慕容家收养,又有谁能保证她不是另一个阿紫?思及此,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如果玄慈大师真的是带头大哥,这其中会有怎样的隐情? 阿朱看向萧峰,借着明灭不定的烛光,只觉得这些日子的萧峰脸上又多了些风霜之色,心中一阵不忍。若是以前的阿朱在……萧峰或许会更开怀些吧?想起自己以前没有实体时跟在阿朱身旁的日子,那时候阿朱与萧峰都看不见她。那现在呢?她占用了阿朱的身体,那之前的阿朱呢?她到哪儿去了?会不会像自个儿之前的遭遇那样,没有实体的跟在她与萧峰身边?想到这儿,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萧峰察觉到她的举动,看向她,只见她脸上一片惨白,神色不定,“阿朱?” 她抬头看向萧峰,勉强牵了牵嘴角,“大哥,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冷。” ☆、阿紫之死 “很冷?”萧峰一愣,然后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好些了没有?” 衣服还带有他温热的体温,阿朱拢紧了萧峰的外袍,可身上的冷意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她双手抱膝,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嘴唇泛紫,“还是冷。” 萧峰看着她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子,犹豫了一下,然后也上了床将她抱在怀中。“这样呢?” 感觉到萧峰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后背传来,她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往后靠,“好些了。” 萧峰的大手握住她的皓腕,食指搭在她的脉门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脉象怎么会如此奇怪? 阿朱蹙着眉,整个人往他怀里缩,“大哥,我还是觉得冷。” 萧峰见她小小一个人拼命往他怀里缩,食指探往她脖子的肌肤,指尖所触皆是一片冰冷。心头不禁狐疑:怎么会是这样的冷度? 正狐疑着,就听到一个少女格格的笑声,两人抬眼望去,来人正是阿紫。 只见阿紫站在木门旁,侧着头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人还未成亲,就这般亲密,不要脸。” 萧峰与阿朱自然不会将她的小孩言语放在心上,阿朱忍住身上的冷意,看向阿紫,“阿紫妹妹,你不是说要去找爹爹娘亲吗?” 阿紫弯着眼眸,说道:“我是啊。但是走到一半,我担心阿朱姐姐你会冷出毛病来,所以就回头啦。” 阿朱跟萧峰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阿紫,“什么意思?” 阿紫手中把玩着她的发辫,慢悠悠地走进木屋,“阿朱姐姐,可觉得身上很冷很冷?” 阿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苦笑道:“是你动的手脚。”肯定的语气。今天她与阿紫说话时眼睛瞄到阿紫的手蠢蠢欲动的,但她却在赌阿紫再怎样,应该也不会加害于自己的亲姐姐,所以就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是她赌错了呢。这个阿紫,绝对是个三观非常非常不正的主! “我没有。”阿紫笑嘻嘻的靠近他们,说道:“我只是忽然想到这样的大冷天,阿朱姐姐要是有什么不妥,如果没有人在旁边帮忙照顾,那可就糟糕啦。” 萧峰看向阿紫,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天生顽劣,在星宿派,她胡说八道,瞎三话四,恐怕早已是家常便饭,所以自然不会听信她的话。于是沉声问道:“你在你姐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阿紫神色无辜地看向他,“我才没有,我是来帮阿朱姐姐的!”说着,嘴唇动了动,忽然从嘴中飞出几根金针直射阿朱。 萧峰见状,大惊失色,凌空一掌劈出,另一只手抱着阿朱飞身避开,怒声喝道:“阿紫!”眼前这个是她的亲姐姐,她在做些什么? 阿紫没想到萧峰抱着阿朱还能出手,根本来不及出手抵挡,硬生生地吃下萧峰劈出的那一掌,闷哼一声,然后吐出一口鲜血。 阿紫一手捂着被打中的肩膀,看向萧峰怒声说道:“你干嘛打我?” 萧峰抱着阿朱站在桌旁,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直射阿紫,冷声说道:“阿紫,你手段未免太过毒辣。”方才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那金针便已射中阿朱了。 阿紫见萧峰将阿朱护得好好的,心中一阵不甘。抹去嘴唇边殷红的血迹,扁了扁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从小就没有爹爹娘亲,也没什么姑苏慕容帮我建什么听香水榭,自然也不懂什么叫毒辣不毒辣。” 阿朱闻言,抬眼看向阿紫,心中很难对阿紫的举动不生气,但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只听得她问阿紫:“阿紫,在今个儿白天我与你聊天时,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声音平静。 阿紫看向她,只见阿朱冷得嘴唇都泛紫,但却没有动气,不由得“啧啧”称奇,呀声问道:“阿朱姐姐,你不生气?” 阿朱双手抱住身子,苦笑道:“你自个儿尝尝我的滋味儿,你就知道我生不生气了。”有什么可能不生气,要是一个不小心她不小心翘辫子了,那就完蛋了。但是如果她向阿紫发脾气,大概什么话都套不出来了。而且阿紫还是阿朱的妹妹,现在也是她的妹妹……扶额,人啊,还真是不能干坏事,否则良心这包袱就得背一辈子。 萧峰见她身上的冷度比之前更甚,不由得皱紧眉头,“阿紫,别胡闹。快将解药拿出来给你姐姐。”阿朱这样的情况,定是中毒了。 阿紫撇了撇嘴,说道:“我方才本来就是想要给解药阿朱姐姐的,不过你打了我一掌,我不想给了。” 萧峰看向阿紫,昏黄的烛光映着她可爱无邪的脸蛋,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女的心肠居然这么毒辣,竟然对自己的姐姐也下毒!思及此,心中就是熊熊怒火,直想狠狠扇她几巴掌。 阿朱看向阿紫,笑着说道:“阿紫你根本就没有想给我解药,对不对?”想给她解药又怎么会射她金针,但她也不认为阿紫是想将她置于死地。大概,是阿紫想出了什么古怪的法子,想让萧峰带她一起走吧。 阿紫闻言,侧头看向阿朱,诧异地“咦”了一声。 见阿紫的反应,阿朱笑了笑,她的料想应该也没错。身上愈来愈冷,她忍不住将身上萧峰的外袍拢得更紧,喉咙间的轻痒更甚,咳嗽了两声,然后淡声说道:“阿紫,你来是想借我要挟你姐夫,是不是?” 阿紫被她猜出了心思,也不掩饰,“对啊。”她在阿朱身上下了寒毒,那种毒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的,她就是要萧峰和阿朱非得要带她一起上路不可。 萧峰听到了,出手如闪电,电光石火间右手便已扣住阿紫的脉门。“将解药拿出来!” “你做什么,痛!”阿紫娇声说道。 萧峰冷笑一声,他还没用力,怎么会痛,这鬼丫头未免太会做戏。既然她喊痛,那他不弄痛她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手中施力,冷冷说道:“我说过我是个硬心肠的人,不会对你心软,快将解药拿出来。” “痛啊,你放手!”阿紫吃痛,手中却不敢乱挣扎,怒目看向萧峰,说道:“我说没有解药!” “你既能下毒,又怎么会没有解药!”萧峰沉声说道,手中力道又加重了,沉声问道:“解药在哪儿?” 阿紫眼中带着怨恨看向他,忿忿地说道:“解药在我怀里,难道还能让你拿吗?放手!” 萧峰闻言,一愣。想到也是,她一个小姑娘,他一个大男人莫非还能那样对她不成?想让阿朱过去,但是想到阿紫是星宿派的,浑身是毒,她既然能对阿朱下毒,也难保她会不会再使诈害了阿朱。于是缓缓放了开右手,沉声警告阿紫道:“别玩花样。” 阿紫收回刚刚被他扣住的左手,揉了揉,轻哼一声,“前丐帮帮主武功盖世,我怎么敢玩花样。”说着,又狠狠瞪了萧峰一眼,然后伸手进怀中摸索着,半天摸出个小瓷瓶,“呐,这就是了,给你。” 萧峰看向她,阿紫诡计多端,谁知道她手中瓷瓶里的解药是不是真的。 阿紫见他迟迟不接,然后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唉,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姐姐不成?” 阿朱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她不会害自己的姐姐那怎会在她身上下毒? 阿紫没有看向阿朱,只对着萧峰说道:“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你们非不愿意带我。那我只好在阿朱姐姐身上下毒啦,阿朱姐姐身上的寒毒只有我能解,要是你们不带我,那阿朱姐姐虽然不至死,但寒毒发作肯定苦不堪言。唉,姐夫你对阿朱姐姐那么好,一定不希望她受苦吧?但是现在我不交出解药你就要杀我,那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把解药拿出来给你们了。”说完,还十分无奈地摇头叹息。 阿朱与萧峰听了她的话,对视一眼,一阵无语。 阿紫见他们两人不说话,轻轻一笑,然后又轻叹一声,“不是我不给解药,是我给了,你们不信,那我也是没法子的。”说着,就要将瓷瓶收回去。 “慢着——”萧峰伸出手掌,“将瓶子给我。” 阿紫嘻嘻一笑,张开手掌,萧峰正要拿那瓷瓶,谁知阿紫掌中有乾坤,一枚蓝色的细针在她的指尖飞出,直射萧峰的眉心。 萧峰怎么也没想到她还会突施暗算,若他避开,那毒针定会射向他身后的阿朱。于是反射性地抬起手挡在眉心前,只听得“锵”的一声,金针与他在腕间的护腕相碰,由于毒针来势劲急,萧峰手中的护腕与毒针相碰竟将毒针反射回去。 阿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毒针会反射回来,淬不及防,还来不及反应毒针便已没入她的额头。 ☆、关于鬼神 萧峰原本是顾及身后阿朱的安全,所以才没有避开那毒针。但是千钧一发间就想起去信仰前阿朱给了他一双护腕。护腕当时有男女两双,那女式的护腕正带在阿朱手上,而男式的便是他手上这双。 阿朱给他护腕时,他还哈哈大笑,说若是这小小护腕能保护得了人那他一身功夫还有何用武之地。 当时阿朱微嗔地瞪他一眼,说道:“这护腕是娘亲临走前给我的,说是当年爹爹从大理王府带出来的,平常挡刀挡枪挡毒针都很有效,就算萧大爷武功了得,但难保不会有意外,你就带着吧。”说着,不容他拒绝地将护腕扣上他的双腕。他见阿朱脸上关切之意,也不忍拂她意,于是便一直带着没有取下来。没想到眼下便是这双护腕救了他的性命,想到方才的惊险万分,纵然经历过不少大事的他,心中不由得怦怦乱跳。 阿朱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瞠目结舌,待反应过来时阿紫已整个人直直往后倒。 “阿紫!”她连忙奔过去,将阿紫扶起,只见阿紫双目睁圆,嘴角流出两道黑血,身体抽搐了两下就毫无反应了。 萧峰见阿朱奔过去,又是一惊,刚才他挡毒针时那毒针反射回去,星宿派的暗器如此毒辣,阿紫当时淬不及防,活命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走到阿朱身旁蹲下,果然见阿紫脸色泛紫,已经没有了呼吸。 阿朱看着阿紫没了反应,连忙伸手探她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再探她鼻息,也没有了呼吸。她心中一阵发凉,“阿紫……” 萧峰见阿紫气绝身亡,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虽恼这小姑娘心肠毒辣,但从来也没有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意思,现在她死了,可以说是自食苦果,但与他却也脱不了干系。看向阿朱,只见她整个人怔怔看着在她怀中的阿紫,仿若不知身在何处。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怀中的阿紫接过来,然后将阿紫的尸身放在地上。 阿朱怔怔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紫的尸身,从来没有想过会自己与死亡如此贴近。当日穿越到天龙之时,不过是被卡车撞飞了,身上一阵剧痛便没了感觉。再有知觉时,便已跟在阿朱身边了。再到阿朱身上时,也不过是觉得痛。但是现在却是亲眼看见一条人命的逝去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而已,心中如何会没有触动?再说,阿紫所中的是星宿派的暗器,居然毒辣到了这般的境地,阿紫连话都来不及说便已毒发身亡!想到自己身上的寒毒,阿紫一死,又如何得解?思及此,脑中先是一片混沌,到最后竟是一片空白。 萧峰看着呆坐在地上的阿朱,心中亦是不好受,想着阿紫的死虽然是自食恶果,但他也难辞其咎,阿朱眼下想必是恨极了他,毕竟死去的那个是她的亲妹子。 他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唤道:“阿朱……” 阿朱听到他的声音,目光才缓缓从阿紫身上拉回,看向萧峰。初始时眼中平静无波,到最后目中隐隐有泪光,哽咽着:“大哥……” 萧峰见她的神态,心中一阵怜惜,放柔了声音说道:“我们先将阿紫的尸身葬了吧。”这样放着阿紫的尸身在此地也不是办法。 阿朱怔了怔,然后轻轻点头。 萧峰见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弯腰作势要把阿紫的尸身抱出去,俯□时眼睛的余光却瞄到阿紫手中的白色小瓷瓶,想起阿朱身上的寒毒,动作顿住,伸手将她握成拳状的五指掰开,将瓷瓶拿了过去。打开了瓶子却见里面空无一物,虽然早就料想到阿紫会玩花样,但是若是她不死,他总是有办法逼她将解药交出来,但她一死,他又要到何处去找解药给阿朱? 抬眼看向阿朱,见她已站了起来,泪水似是止不住般地往下掉。他又是一阵叹息,俯身抱去阿紫的尸身出去。 安葬完阿紫,两人回到木屋,心绪都不平静。而阿朱身中寒毒,心绪不宁,更觉得身上的冷意一阵接着一阵地传来。 萧峰在室内生起一堆火,将阿朱抱在怀中,“阿朱,可有好些?” 阿朱整个人往后靠汲取着他的温暖,笑了笑,声音有些疲惫,“大哥,好些了。”声音尤带颤意。 萧峰见她冷成这样,心中一阵不忍。想运功帮她驱寒,又担心会适得其反,所以迟迟不敢运功。想到阿紫的死,他是个坦荡荡的汉子,与阿朱婚约已定,那么二人便应坦诚相对,心中藏着掖着,日后如何能共度一辈子? 思及此,抱着阿朱的双臂收紧了些,然后沉声问道:“阿朱,心中可有在责怪大哥?” 阿朱只觉得不管是身心都疲倦不已,微微阖上双眼,轻声反问:“阿朱要责怪大哥什么?” “阿紫因我而死,你心中不怪大哥,不恨大哥吗?” 阿朱听了,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火堆,半晌,才抬头看向萧峰,说道:“大哥顾及阿朱,不愿避开金针才会以手中的护腕挡阿紫的毒针。若不是阿紫心中存了害人的心思,她自个儿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顿了顿,她又续道:“再说,如果大哥不挡,今日死的人便是大哥。求生乃是人的本能,大哥本就没错,我如何责怪大哥?” 当日阿朱乔装成段正淳,心中一方面不忍心自己的爹爹与心爱的人相斗,另一方面更是不希望日后的萧峰会被大理段氏追杀,所以才牺牲了自己。而一番机缘巧合,她成了阿朱。对阿紫,她并无太多的感情,对萧峰,虽然有心动,但也说不上爱。但是若要她在阿紫和萧峰之间做一个选择,那她当然是选择萧峰的。 萧峰本来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阿紫的死虽然让他心中难受,但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半点不由人。此时听到阿朱的话,也不在这问题上多加纠结。 感觉到阿朱原本瑟瑟发抖的身躯此时已经不再发抖,于是伸手搭上她的脉搏。“阿朱,可还觉得冷?” 阿朱方才心思翻转,没有察觉身上的冷意已经在逐渐减轻,此时听到萧峰的问话,才发现身上已经没有方才的冷意了。她愣了一下,“不冷了。” 萧峰摸着她的脉象,却觉得她脉象十分奇怪。但他也不是精通医理之人,也只能探出阿朱的脉象古怪大概是因为身中寒毒的原因。如此说来,她现在虽然不觉得冷,但是寒毒仍是未解…… 阿朱觉得身上不再发寒,便离开了萧峰的怀抱。抬眼看向萧峰,只见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禁狐疑唤道:“大哥?” 萧峰看向她,沉吟复沉吟,然后决定将阿紫身上并无寒毒解药的事情告诉她。 阿朱听了,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道:“这大概就是命吧。”她不是认命之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后,心中也难免有萧索之意。 萧峰闻言,大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手。她一愣,想要抽出来。但是萧峰五指收拢,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阿朱,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们明日就去找阎王敌薛神医。” 阿朱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然后目光移开,眼眸对上他的,“阎王敌薛神医?薛慕华?” 萧峰点头,“嗯。” 阿朱沉吟着,薛慕华,她自然知道此人。当日薛慕华曾联合聚贤庄的游氏双雄召开英雄大会,为的就是要和所谓的天下英雄商讨要如何对付萧峰。而萧峰当时为了救治阿朱,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聚贤庄英雄大会,请薛慕华救治阿朱。萧峰当时对阿朱并未有情,但却为了她的性命甘愿犯险,相比起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萧峰慷慨仁义,都不知道把那些人甩出了多少条街。她想,她对萧峰的好感,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萧峰看着阿朱的神色,笑了笑,说道:“正是薛慕华。你未失忆前曾有一次身受重伤,也是薛神医为你救治的。”不过那会儿的阿朱比现在顽皮多了,趁着薛慕华为她看病的时候,点了薛慕华的穴道,还将薛慕华的一把胡子全都剪了下来,自个儿乔装成薛慕华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聚贤庄。眼下的阿朱不仅武功全失,连她最拿手的乔装之术也不会了,这倒是可惜了。 阿朱听了,笑道:“我知道。大哥曾与我说过这事。” 与萧峰一样,她想起过去阿朱会的,她都不会,心中就是一阵叹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总是这样依赖着萧峰,她总得有一技旁身才行。她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医科大学的应届生,主攻外科,而且还是神经外科。可是卡车一撞过来,她过去的知识就用不上了。她可不认为在这个鬼地方,她以前学的神经外科会有多大的作用…… 想着,刚才消失了的冷意又涌了上来,她膝盖曲起,双手放在火堆跟前取暖。 萧峰见她的举动,知道她身体又在发寒,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青丝,“我们明日便去找薛慕华。” 阿朱也没有抗拒,整个人窝在他怀中,忍受着体内的冷意,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峰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阿朱,自从她在青石桥受伤,身体尚未痊愈便与他四处奔波,现在还中了寒毒,但却从未见她说过苦。心中的怜惜之情尤甚,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也闭上了双眼。 阿朱偎依在他的怀中,意识逐渐昏沉,但一夜下来,却是噩梦连连。一下子梦到死去的阿紫眼睛带着怨恨直瞪着她,大骂她冒充阿朱占了她的姐夫,还害死了她。一下子梦到阿朱跟在她与萧峰身边,见到他们二人的亲密之姿,脸上泪水涟涟,还声声责问她怎么将她的亲妹子害死了。 已经时至三更,萧峰看着在他怀中神色不安的阿朱,不由得一愣,她的额头早已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眉头拧得紧紧的,口中还喃喃说着“我不是故意的”。还以为她是为阿紫的死去而做噩梦,抬手帮她把额头上的汗珠拭去,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阿朱,没事,你在做噩梦。” 睡梦中的阿朱微微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睡去。后来,便是一夜安稳。 ========= 晨曦亮了天际,柔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小木屋中,靠在男子怀中紧闭着双目的姑娘皱着眉头,又往男子的怀里蹭了蹭。 萧峰睁开双目看着在他胸前乱蹭的小脑袋,微微一笑,然后大掌覆上她的眼睛:“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她昨个儿前半夜睡得不安稳,快到天亮之时才睡安稳了些。 感觉到覆在眼睛前的温热,阿朱愣了一下,然后神智回笼。抬手将他的大掌拉下,惺忪着睡眼,“不睡了。”说着离开了萧峰的怀抱站了起来。 萧峰看着她,脸色依然苍白,但也没有像昨晚那般让他看得惊心。“昨晚睡得可好?” 阿朱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嗯。”昨晚乱七八糟的做了好多梦,不是梦到阿紫就是梦到阿朱。初始心中还觉得害怕,到最后莫名其妙地梦到阿朱带着美丽的笑容与她道别时,就再也不觉得害怕了。扶额,她觉得自己都快要魔障了。 阿朱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向萧峰,忽然问道:“大哥,你可相信鬼神之说?” 萧峰一愣,然后笑起来,“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何来的鬼神。你别胡思乱想。”他向来都不信鬼神之说的。 阿朱也笑起来,“是吗?”其实以前她也不信的,但是在自己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呃,这天地的奥妙,也不是她这等俗人能洞悉的。她能莫名其妙地成为阿朱,那所谓有所谓的鬼神存在也不出奇。不过她心中坦荡荡,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成为阿朱也不是她蓄意为之。按照剧情,小说中阿朱之死,就是在青石桥被萧峰打死的。现在“阿朱”之所以活着,不过是因为当时她已经在阿朱身上,刚好制止了萧峰……所以,其实她也不算是对不起阿朱……是吧?虽然,这话说出来,她自个儿都觉得心虚,但是她想,自己需要一个理由,让她可以比较没有负担地在天龙的世界中生活下去…… 萧峰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自然是的。时候也不早了,你用点干粮,我们便上路去找薛神医。” “嗯。” ☆、阿朱番外 当萧峰的那一掌击在她的身上,她看着那个男人身上的惊愕之色,灵魂瞬间抽离身体。 ……大哥,阿朱恐怕不能再与你一起走下去了。 ……我的路,已经结束了呢…… 她的名字叫阿朱,阮姓。 她从小就没了爹爹娘亲,年幼时流浪街头。以为自个儿一辈子便是这样的孤苦无依,直至她八岁那年。 那年她适逢八岁,一日在街头被人欺凌,被一位路过的中年男子所救,带回了燕子坞。 “老爷,燕子坞是什么地方?”小阿朱看着薄雾笼罩着地湖面,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听说,老爷名叫慕容博,乃是鲜卑帝王的后裔。 慕容博看向她,微微一笑,“燕子坞是我家,以后,也会是你的家。”都说眼睛是一个人的灵魂所在,这小女娃眼睛灵动,小小年纪心思异常灵巧,日后若能伺候在复儿身边也是不错的。 “我的家?”小阿朱微愣。 “是啊。”慕容博大手轻拍着她的小肩膀,笑着应道:“你有了家,日后便不用流落街头,受人欺凌了。不好吗?” “好,当然好!”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闪着无限欢喜。 慕容博又是慈祥一笑,“阿朱啊,老爷家中有一位哥哥,名唤慕容复。日后,他便是你的公子。你日后就负责伺候他,可好?”复儿肩负着光复大燕的重任,平日不是学习兵法便是习武,心中难免苦闷。此番带回一个小阿朱陪在他身边,也可为他排遣烦恼。他日后若是喜欢,待光复大燕后,自然可以将阿朱收为侧妃。若是两人无男女之情,那把这个水灵精乖的丫头当成是妹妹也是好的。 ========= 江南的官道上,一位男子,□骑着黑色骏马,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潇洒闲雅。此人正是近年被武林中人啧啧称赞的慕容复。 “公子。“清脆好听的声音从后传到耳中,随即便是“格答,格答”的马蹄声从后而来。 慕容复没有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阿朱,我不是让你好好地待在听香水榭吗?” “公子,我想与你一同前去洛阳丐帮。”听说丐帮的副帮主马大元死了,江湖中人都说是她家公子所下的毒手。慕容复听了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要前去澄清误会。 “我去澄清误会,你去做什么?”慕容复看着前面的道路好笑得问道。 阿朱眨了眨眼,然后追上慕容复,与他并肩而行,“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出门在外难免有意外,阿朱与你一道便可有个照应。” 慕容复回头看向她,只见她一双丹凤眼中似是盛了整个银河般闪闪发亮,一愣,然后又是莞尔地摇头。“不成。” “公子!”阿朱看向他,再说道:“包三哥他们都不在,阿碧你也不愿意带上,那带上我不好吗?”刚才阿碧得知慕容复要孤身一人去洛阳丐帮,都哭红了一双眼睛,非要她跟着一起不可。说什么她精通易容之术,若是慕容复有危险,他们二人便可易容离开……不过,外面好玩得紧,她也想出去看看。 慕容复没有看向她,断然拒绝,“不好。” “为什么?” “你一个女孩,怎么好跟着我刀枪里来去。”阿朱是他爹爹收养的小丫头,虽然名为丫鬟,但她聪明伶俐,心思体贴,他自幼便将她当成是自个儿的妹子一般。既然身为哥哥,自然是希望自个儿的妹妹文静乖巧些好,但这阿朱精灵顽皮,偶有乖巧的时候,但文静二字却是与她没什么缘分。 阿朱听了格格笑起来,“公子,你这话要是让包三哥他们听见可要笑掉他们的大牙啦。” 慕容复不以为意,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淡声说道:“有什么可笑的。”阿朱与阿碧同是他的贴身小婢,他从未将两人视为婢女,这是四大家将都晓得的事情。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还记得娘亲曾说,若有一天你与阿碧有了归宿,咱们慕容家全副嫁妆、花轿吹打送你们出门,就跟嫁女儿没半点分别。四大家将若是敢笑你,你与公子说,让我来罚他们。” 阿朱听了,脸上微红,“公子!”声音微嗔。 慕容复哈哈大笑,说道:“阿朱,天下有何事能难得倒你家公子?莫要担心了,快快回去你的听香水榭罢。若是闲得慌,便去采采花去酿酒,你酿的酒我爱喝得紧。再不然,就去琴韵小筑找阿碧玩。” 阿朱乌黑的眼珠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你路上无人陪伴,阿朱只担心你心中烦闷,却无人分担。” 慕容复一怔,然后笑道:“顽皮丫头,我有什么可烦闷的。若有时间来寻烦恼,还不如多做些事情来解决烦恼,是不。”但也不得不说阿朱的话直戳他的心窝,他肩上一直背负着复国的使命。如今盛世,要复国谈何容易?但慕容世家历代使命均是光复大燕,即使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否则日后他如何有脸面见黄泉之下的祖宗?身为慕容家的人,没有资格伤春悲秋儿女情长,更没有资格示弱。这些年来多亏阿朱陪伴在侧,这个鬼精的小丫头,总能有法子让他啼笑皆非,忘了所有的烦恼。这也是他对阿朱尤为偏爱的缘故。 阿朱乌黑的眼珠在眸中灵活地转了两转,然后又笑起来:“嗯,公子说的是。那你去罢,路上须得多加小心。” ……慕容复看向她,双手环胸,“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啊!” “哼,你最好是没有。” “公子,再不上路天色就晚啦。” “……” 阿朱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鬼精鬼精的笑容,他不让跟,难道她还不能自个儿去吗?对了,要把阿碧带上,要是独留她一人在听香水榭,那小妮子能将眼睛哭瞎! 一番机缘巧合,她与阿碧连同段誉段公子一同前去曼陀山庄拜见表舅夫人,事后便于表小姐王语嫣一同前去洛阳寻找公子的下落。她初始时不知,后来才知道,这一趟洛阳之行,会让她识得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让她爱上他的英雄侠气,甘愿为他付出她的性命。 ========== 当日在杏子林中,她初识乔峰。彼时的乔峰记住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与他齐名的南慕容的婢女而已。但他却不知,自那时起,他高大的身躯便已留在她心中。 她在少林寺被大力金刚指所伤,承蒙他相救。她自幼生活在江南水乡,陪伴在公子身边。若说慕容复是凤凰,那萧峰便是雄狮。自聚贤庄之后,他的身影便永远地停驻在她的心中。萧峰那时救她,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与心中的英雄气概作祟。但于她,这个慷慨仁义、四海闻名的男子愿为她这么个小小丫鬟那般尽心尽力,此生不再有。于是……心中带着爱慕与眷恋,在他天涯沦落之时,陪伴在他的身边。 当日在雁门关,她苦等他五日五夜,终于等来了他。 她犹记得那日与他表明心迹—— “这些刀头上酚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我不是说‘放牧’吗?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牧羊。”这个粗豪的汉子,总是不识得姑娘家的心思,若她不说明白,他又如何晓得这些日子以来她所作所为均是为何? “阿朱,你对我这么好,不以我是契丹贱种而厌弃我么?” “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么贵贱之分?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是真心实意,半点也不勉强。” “阿朱,萧某得有今日,别说要我重当丐帮帮主,就是叫我做大宁皇帝,我也不干。阿朱,这就到信阳找马夫人去,她肯说也罢,不肯说也罢,这也是咱们最后要找得一个人了。一句话问过,咱们编导塞外打猎放羊去也!” “阿朱……” 他的天涯沦落,成就了她的一片天。寻找带头大哥的日子,在那莽莽苍苍的江湖路上,因为有了他,那日子便如诗如画,如在梦中。当梦醒时,痛切心扉。 记得在雁门关之时,萧峰曾以为是她害死了他的师父。但到最后的真相,不是她害死了他的师父与养父母,而是她的爹爹! 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自幼便带在她身上的金锁片原来竟是她身份的证明,她是大理段正淳的亲生女儿,而段正淳却是马夫人口中的带头大哥! 世上安有两全法,既不为难亲情也不为难爱情。大理段氏有六脉神剑,若是萧峰亲手打死了段正淳,那大理段家又怎会罢休?而身为段正淳女儿的她,日后又如何面对萧峰? 父母之仇,他不愿善罢甘休,那她是否,可以代替自己的父亲,前去赴死? 大哥,我曾与你说,有一个人敬重你、敬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 但此时请你原谅我许诺了却不能做到。 那夜青石桥,滂沱大雨,当你的降龙十八掌击在我身上,我的道路便已结束。 大哥……我幼时在姑苏慕容家,慕容夫人常与我说,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或许今生你我的种种,早已经是注定的悲剧。 灵魂瞬间抽离之时,过往未来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重映。原来她的死是早已注定,而在她死后的萧峰方知原来带头大哥并不是她的爹爹。但大错早已铸成,一切都为时已晚。她死后将要发生在萧峰身上的一切在她眼前放映着,让她不由得泪流满面。可是当再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个儿的爹爹是萧峰的仇人,难道悲剧就不会再发生吗? 种种机缘巧合,有了另一缕幽魂进入了她的身躯。 那名姑娘,虽顶着她的容颜,她的名字,但却与她那般不同。在那名姑娘养伤之时,她也在小镜湖畔不忍离去,只因为心底的那份眷恋。 她也没有远离那位姑娘,一个月下来方知那姑娘似乎来自不同的时空,在半年前便一直被逼跟在她与萧峰身侧。 她大哥那样的人,若有人懂得他的万般好处,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她看着那姑娘对萧峰动心,看着萧峰在旁细心照料。她心中难过之余也感到欣慰,若是她的死是必然,那么有人代替她陪伴在萧峰身边,也是不错的。 那日,在萧峰与那位姑娘要去信阳之前,她看着那姑娘手中拿着两双做工精细的护腕,那姑娘态度颇为强硬地将那男式的护腕扣在了萧峰的手腕。待萧峰离去后,那姑娘看着她还在她掌上的那双女式护腕,喃喃说道:“阿朱,我也不是故意要占了你的身体的。我本是另一个时空的人,你本是书中的人物,我们本来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但是不知为何,半年前我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个世界,并且只能跟在你身侧。如果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那我也认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心底还是觉得对你很抱歉的……唉,我也是出于无奈,你原谅我吧。” 那姑娘语气复杂,夹杂着伤感与无奈,最终又幽幽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护腕带上了自个儿的手腕。 就如同看戏一样,明知道那是别人的悲欢离合,但自个儿看着看着,却不由自主地入了戏。这便是那姑娘的情况,可是她自个儿似乎还没发现这点。 她嘴角绽放一个既伤感又宽慰的笑容,便离开房间去萧峰那里。只见她的大哥看着手中的护腕,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神色间却是带着宠溺。 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她与萧峰缘起缘灭,心中留有遗憾。但婆娑世界,没有遗憾又如何体会曾有的快乐?她迟迟不愿离去,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但现在,若有另一个全新的阿朱,代替过往的阿朱陪伴在她大哥的身侧,那她又何须放不下? 萧峰的食指弹了弹那护腕,笑叹一声,便已转身走进她方才离开的房间。 她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笑中有泪。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她曾经有过,便足矣。 于是,嫣然一笑,翩然离去。 大哥……珍重! ☆、林中定情 原本一直放蹄狂奔的黑马慢了下来,萧峰一手拉着缰绳低头看向怀中出神的阿朱,笑问:“阿朱,在想什么?” 阿朱闻言,回神,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微微一笑,“大哥,我想起一个故事。” “嗯?” 阿朱微微一笑,将头靠向他的肩膀,眼睛看着小道。因为中原武林中人现在人人见到萧峰都欲杀之而后快,而她也没法子帮两人乔装打扮,萧峰只得带着她走这些偏僻的小道。说来,还是她拖累他了。 “大哥,也不知怎的,今个儿我无端端地就想起了这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可好?” 萧峰想起昔日她在少林寺受伤后,他须得以真气为她续命的那个晚上,她便是要他讲故事给她听。想起昔日,脸上刚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嗯,你讲。” 午后的太阳洒在林中,映着白雪,分外耀眼。阿朱微眯着双眼,说着她小时候听到的故事。 “从前有两只兔子,大兔子和小兔子。一天晚上,小兔子要上床睡觉了,它紧紧抓着大兔子的长耳朵,要大兔子好好地听它说。小兔子问:‘你猜我有多喜欢你?’大兔子笑笑说:‘哦!我大概猜不出来。’‘我喜欢你这么多。’小兔子把手臂张开,开得不能再开。” 萧峰听到她的故事,不禁莞尔,他是江湖莽汉,一听那风花雪月的故事便忍不住打瞌睡。 阿朱抬头看向萧峰,见他神色,笑道:“我知道大哥不爱听这种故事,不过,我就讲这么一回,大哥可要认真听。” 萧峰微笑着叹息一声,俯首看向她,只见她虽然面带笑容,可是眼中神色却是十分认真。笑了笑,问道:“那你的大兔子有什么反应?” 阿朱笑了笑,张开手臂,说道:“大兔子有更长的手臂,它张开来一比,说:‘可是,我喜欢你这么多。’小兔子动了动右耳,然后双臂用力往上撑举,说道:‘我喜欢你,像我举的这么高,高得不能再高。’大兔子听了,也说:‘我喜欢你,像我举的这么高,高得不能再高。’小兔子听了,心想真糟糕,它又比我高。大哥猜小兔子后来怎么着?”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大哥是个粗人,平常只喜欢喝众兄弟喝酒猜拳,谈论国家大事与天下英雄。小阿朱现在问大哥这种问题,大哥如何回答得上?” 阿朱闻言,笑叹一声,然后说道:“也是。讲故事什么的,之于大哥便是婆婆妈妈的无聊事了。不过,大哥还是得听完。”她顿了顿,续道:“小兔子又把脚顶在树干上倒立起来,它说:‘我喜欢你到我的脚趾头这么多。’大兔子一把抓起小兔子的手,将它抛起来,飞得比它的头还高,说:‘我喜欢你到你的脚趾头这么多。’小兔子大叫:‘我喜欢你,一直过了小河,越过山的那一边。’大兔子说:‘我喜欢你,一直过了小河,越过山的那一边。’小兔子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开始困了……”阿朱话还没完,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朗笑。 ……她抬起头,一双丹凤眼中带着些许嗔怪地看向萧峰。 萧峰大手抚上她的青丝,笑道:“大哥只觉得你的小兔子折腾到如今才困,着实不容易。” 阿朱抬手将他的大手拉下,食指触及他的虎口处的厚茧,来回摩擦着,说道:“小兔子想了很久,临入梦时,它与大兔子说:‘我喜欢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大兔子看着睡着的小兔子,笑声地微笑着说:‘我喜欢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大哥,你道你是大兔子还是阿朱是大兔子?” 萧峰一愣,虽然自个儿与阿朱已有婚姻之约,但何时见她有这般直白的问过这种问题? 阿朱看着他怔愣的模样,也不要他回答,径自微笑着说道:“阿朱也没有旁的意思。大哥须记得,失去了记忆的阿朱或许是小兔子,但以前的阿朱……”她顿了顿,上齿咬着下唇,半晌,才抬头看向他,神色认真:“但以前的阿朱,定是大兔子。” 萧峰听到她的话,心中又是叹息:这个小脑袋以往就闲不下来,想不到现在也是这般,净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笑道:“这里哪有什么大兔子小兔子,只有大哥和小阿朱。” 阿朱听了,垂下了双眼,心中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在纠结个什么东西啊?以前的阿朱跟现在的阿朱对于萧峰来说不都是阿朱吗?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萧峰又是一愣,一时弄不懂她的小脑袋又在想些什么。顿了顿,问道:“阿朱,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阿朱一怔,点头又摇头,微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忽然间就想起小时候慕容夫人与公子说的故事了。”顿了顿,又说:“大哥,我还想起当日我在少林寺受伤,你以真气为我续命的那晚,我还要你唱歌讲故事给我听呢。” 萧峰听了,神色大喜,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半转过来,问道:“阿朱,你都记起来了?” 阿朱摇头,轻声说道:“我只记起来一点。” 萧峰听了,心中虽有失望之情,但亦是欢喜万分,轻声安慰说道:“没事,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阿朱听了,浅浅一笑,点点头,“嗯”了一声。心中想着过去跟在真正的阿朱身边的日子,她对萧峰用情至深,自己是最有体会的。阴差阳错,她成了阿朱,萧峰亦把她当成阿朱,说她对萧峰不心动那也是骗人的。 想起昨晚所作的梦,其他乱七八糟的梦她都不太记得了,却清楚得记得阿朱与她道别的梦。“姑娘,世间种种,皆有因果。以前的阿朱早已离去,从今往后,你便是阿朱。”语毕,阿朱便化作一阵烟雾。今日快活今日寻,纠结无益,就当自己当成真正的阿朱便是! 思及此,心中便豁然开朗,她抬头看向萧峰,“大哥……” 萧峰狐疑地低头看向她,她朝他嫣然一笑,略显冰冷的白皙小手覆上他黝黑的大手,握紧,“真想……可以早点离开这里。” 她的笑容看得萧峰一怔,她自受伤后,从未露出过如此开怀的笑容,现在见到,他心中也自是欢喜。大手反握住她的手,“等大哥见了玄慈大师,我们便到关外去打猎牧羊。”想到真相即将得知,而往后他可以跟身前的女子驰马关外,打猎放牧,心中也不由得向往起来。 阿朱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的道路,只觉得冬日的小道虽然给人萧索之感,但她明白,待冰雪融化后,这片大地又是另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她从来不明白爱情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自从跟在阿朱身边之后,她明白了何谓爱情。对以前的阿朱而言,能保全萧峰便是最大的幸福。但对现在的阿朱而言,不管她的爱情是以何种形式开始,它的内容都必须包含“一辈子”,她绝不会让萧峰的悲剧重现。 ========= 两人到达薛慕华府上时,已是两天之后。这两天,每到晚上阿朱体内的寒毒都会发作,而到翌日清晨就好。 萧峰见小河对面的边上耸立着白墙黑瓦的数间大屋,门前好大一片药圃,便知是薛慕华的住处。阿朱感觉马匹停了了下来,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大哥,可是到了?” 萧峰跳下马,也将她抱了下来,指向对面,说道:“那里便是薛慕华的居所。” 阿朱看过去,只见大门开了,走出一个老人,仆人的装扮。她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若是我们这般直接求见薛神医,想必会被他拒之于门外。” 萧峰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的手往小河边的小树林里面走,说道:“我们现下暂不拜访他,待天黑了再去。” 阿朱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侧头看向萧峰,笑吟吟地问道:“萧大爷想夜探薛俯?” 萧峰牵着她走进树林深处,再看向她,这两天她清减了不少,但心情却一直颇好。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转变,但是他乐见。 阿朱不见他应话,停下脚步,侧着头定定地看着他,眸中带笑:“嗯?” 萧峰哈哈一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说道:“眼下大白天的,薛神医府上说不准也有客人。那日在聚贤庄,中原武林中不少豪杰为我所伤,此番我实在不愿再起争端。”语气中颇有愧疚之意。 阿朱看着他,眼珠转了转,安慰说道:“大哥光明磊落,当日若不是群雄苦苦相逼,你又怎会出手伤人?更何况,当日的情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莫非还要大哥束手就擒,任他们宰割吗?”中原武林中人不分青红皂白,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要召开英雄大会来商讨如何对付萧峰,真是可笑之极。想到薛慕华当日与游氏双雄联名邀请天下群雄的事情,阿朱眉头又皱了起来。 萧峰叹息一声,说道:“话虽如此,当日所伤的,有不少便是我昔日所结交的朋友,只是叹息从此幽冥异途,心中不免唏嘘。” 阿朱看着他刚毅的侧脸,怔了怔,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于是微笑着岔开话题,说道:“大哥,若是今夜薛神医要与你为难,你当如何?” 萧峰看向她,说道:“没事,我一定设法让他助你解了体内的寒毒。”语气沉稳,异常地让人安心 阿朱抬起双眼,与他对视着。忽然,心中就有一个冲动,纤白的食指指向树林深处,“大哥,你看那边!” 萧峰转过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阿朱微微一笑,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风轻云淡的轻吻。 萧峰身体一僵,缓缓转头看向她。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他跟前,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眼睛却十分大胆地看着他。 阿朱咬了咬樱唇,然后轻声说道:“若他要与你为难,那我便不要他治了。这寒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受,我们日后再想法子便是。” 萧峰心中震惊未定,他过去与阿朱一路同行,关山万里,但始终以礼相待。这般亲密的举动,却是头一遭,是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Notes:那个微妙地囧了的两只兔子的故事来源于网络…… ☆、逍遥门下 阿朱说完话,脸上火辣辣一片,小手接过萧峰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大哥,你且用轻功与阿朱比试一番,看时马快还是你人快。”语毕,便策马前行,惊起林中雀鸟无数。 淡绛色的衣衫翻飞,说不出的洒脱惬意。 萧峰回神,看着那远去的倩影,心中暗自好笑,原来她……害羞了啊。 ========= 是夜,两道身影在屋顶上闪过。 仔细一看,是萧峰抱着阿朱在屋顶上施展轻功前行。 阿朱双手紧紧搂住萧峰的脖子,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整个脸蛋都埋进了他怀里。她畏高啊!泪流。 直到耳边的风声停止,她才从他温暖的怀里抬头,轻声问道:“大哥,到了吗?” 萧峰看着她一双被眼泪洗过的双眸,勾起了嘴角,“到了。”她以往似乎不畏高。 “抓稳了。”他沉声说道,然后抱着她飞身跃下屋顶。 他忽然往下跳,阿朱吓了一跳,但她机灵地闭嘴,决不能让旁人发现她跟萧峰的踪迹。谁知道薛慕华这家伙府上究竟有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在,萧峰武功再高,也奈何不了一群人的围攻。 萧峰将她放下,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薛慕华所住的院子静悄悄的,只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老爷尚在大厅与客人商讨要事,交待奴婢先伺候你睡下。” “嗯,我晓得了。我再等一会儿,你也回去早些安歇罢。” “可是……” “不碍事,你回去罢。” 萧峰与阿朱隐藏在黑暗的隐蔽之处,待那小丫鬟离开了院子才走出来。 只听见里面薛夫人叹息的声音,“唉,都不知道他天天在想些什么。” “你先待在这儿。”话音未落,身影便如同鬼魅般闪至门前,然后推门进去。 “可是老爷……你、你是何人?” 然后便是听得一声闷哼,里面便再无声息。 阿朱眨了眨眼,环视四周,也走了进去。只见薛夫人眼睛紧闭着趴在桌上,想必是萧峰点了她的睡穴。 凑近一看,只见薛夫人只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眉目如画,这个人看着说不出的风韵。她抿嘴笑了笑:“薛神医也舍得让这般貌美的夫人独守空房么?”方才薛夫人言辞之间颇有幽怨之意,同时女人,她怎会听不出来? 萧峰瞥了她一眼,说道:“薛神医待妻儿向来极好,这在江湖上也广为人知,阿朱你莫要胡言乱语。” 阿朱吐了吐舌头,“我才没有胡说。” 萧峰见她神色间尽是顽皮之意,摇了摇头。她方才在小树林寒毒发作时还是有气无力的,眼下却是精神奕奕的模样,也不知道脑袋里转着什么古灵精怪的念头。 ========= 薛慕华吩咐仆人将府上的客人带回客房后,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推门而出,刚将门带上,就察觉到有人,“谁?!” 萧峰身影一闪,出手如闪电在他身上连点几个穴道,封住了他身上几个要穴,却并未封他的哑穴。 “薛神医,在下萧峰前来拜访,得罪莫怪。” 薛慕华一愣,“乔峰?!” “正是在下。” 薛慕华知道自己身上武功已被萧峰制住,毫无反抗之地。正想着要高声呼救,却发现自己嗓音虚弱,说话也极其吃力,心中不由得暗叫糟糕。缓缓转身,怒道:“萧峰你这狗贼,聚贤庄一战,我正愁着如何为当日枉死的诸位英雄好汉讨回公道,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本该是声色俱厉的一番话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声若蚊蝇,毫无威力。 坐在房中圆桌旁的阿朱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如此说来,薛神医可是有法子对付我大哥了?” 薛慕华听到她的声音,抬眼看向她,又是大怒,“竟是你这妖女!”当日他帮阿朱疗伤时阿朱虽然易容了,可是她的声音他却是认得。而且阿朱将他的一把胡子剪了下来,乔装成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薛府,这简直他此生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谁说她是妖女,她是淑女!阿朱心中一阵不满,但脸上却笑吟吟地,“正是我这个妖女呢,薛神医别来无恙啊。” 薛慕华看了看阿朱,又看向身边的萧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峰见状,微微皱眉。 薛慕华慢慢踱到圆桌旁,看着阿朱,然后坐下,说道:“老朽好得很,反观姑娘进来似乎颇受折磨啊。” 阿朱一愣,与萧峰对视一眼。 萧峰上前抱拳道:“薛神医果然精通医理,在下正是为此事前来相求。” 薛慕华冷哼一声,说道:“萧峰,你这个契丹贱种,竟做出杀父弑母、谋害恩师这等罪大恶极的事情来,你若是想求我为这个妖女解除她身上的寒毒,那绝不可能。”以前阿朱易容了,他从来不得窥见她的真面目。此事见她以真面目示人,心中虽然恨极她当日的举动,但也不得不惊讶原来此女竟是如此相貌,若说萧峰是被她的美色所惑,那也不无可能。 薛慕华的话若是在以前,定能让萧峰脸上变色,须知他以往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身世。但此时他竟是淡淡一笑,朗声说道:“薛神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萧峰堂堂七尺男儿,敢作敢为,若我做了你口中的事情,便叫我天打雷劈。” 阿朱听了薛慕华的话,笑了笑,说道:“我大哥纵横江湖多年,慷慨仁义,闻名四海。试问哪个中原英雄能比得上他?莫非就因为他是契丹人,薛神医便将他过往为中原武林所作的一切抹杀得干干净净么?” 薛慕华轻哼一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怪只怪他是契丹贱种。” “薛神医要如何才愿意相助?”萧峰沉声问道。 薛慕华看向他,说道:“这简单,我只要你这契丹贱种立即在我面前自行了断,我便为这位姑娘解除身上的寒毒。” 萧峰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听到阿朱轻叹一口气,说道:“那薛神医也不管你夫人眼下如何了?” 薛慕华一愣,他方才过于震惊,后来便是一直想着如何与眼前两人周旋,倒一时没想起他的妻子。只见他脸色大变,森然问道:“你们将内子如何了?” 阿朱娇笑着,问道:“若我说你不愿帮我解毒,我便要薛神医貌美如花的妻子命丧黄泉,你可舍得?” 契丹贱种契丹贱种,这薛慕华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世上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谁又比谁更矜贵?而且任谁听到自己的意中人被旁人这般称呼心中都很难高兴得起来,她非得让他吃吃苦头不可。 萧峰点了薛夫人的穴道不过是不愿她惊动了旁人,是以阿朱这番话听得他眉头直拧。他萧峰行事光明磊落,何须用这等卑鄙的手段去威胁旁人?但是转念一想,若不是这样,阿朱的寒毒如何得解?只要目的是正当的,又何须拘泥于这等小事?思及此,他拧紧了的眉头才舒展开。 “你……”薛慕华满面怒色,但随即便是冷冷一笑,说道:“给不给人治病,全凭我的喜怒好恶,你以为这般威胁我,我便会给你治病么?若是内子真被尔等所害,老朽便追随她而去,在黄泉之下再向她谢罪便是。” 阿朱听了,眼珠转了转,笑道:“宁愿共死也不愿同生,薛神医果然一身傲骨,不愧是逍遥门下的人。”谢天谢地,她对剧情记得可能有疏漏的地方,但对逍遥派的一切都记得十分清楚。只因当初看小说时年幼,世面见得少,还真的被金庸先生骗得以为这世上真有那样神奇的武功,所以格外留心与逍遥派有关的一切。 她的话一出,萧峰和薛慕华都是一愣。 薛慕华神色惊疑地看向她,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阿朱笑了笑,“我本是姑苏慕容家的丫鬟,后来变成了萧峰萧大爷的未婚妻,如今嘛……”她顿了顿,侧首想了半天,说道:“如今我应该算是你师叔!”她承认这是她胡说的。 薛慕华一甩衣袖,站起来怒斥:“一派胡言!” 萧峰却是微皱眉头,哪有此事?这小阿朱,又在信口开河。 不过他早知阿朱心思灵巧,此时见薛慕华反应异常,暗想着说不准被阿朱这么一弄,也能让薛慕华答应为她解除体内的寒毒也不定。 阿朱娇笑着,“是不是一派胡言,薛神医不妨来为我把脉一试?” 薛慕华又是一声冷笑,“你这妖女想骗得老朽为你诊病,休想老朽会上当!” “薛神医言重啦,江湖上人人叫你薛神医,但却无人知道你师承何处,你瞒得了旁人又如何瞒得了我,你师承聪辨先生,除你之外,你师父膝下还有七名弟子。你们师兄弟几人合称函谷八友,在下所言可对?”她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动听至极,但却听得薛慕华心中生惊。 “你……你是星宿派的人!” 阿朱笑了笑,“薛神医,我若是星宿派的人,又怎会中了他们的寒毒?” 阿朱的话听得薛慕华又是一愣,“你中了星宿派的毒?” 阿朱一笑,伸手过去,露出雪白的皓腕,“薛神医一探脉象便知分晓。我大哥若想加害于你,也不必与你多费唇舌。” 薛慕华将信将疑将指搭上她的脉门,果真是中了星宿派的寒毒。这种寒毒霸道之极,却不会立即取人性命,每天夜间至少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体内的毒素便会加深一份,若一个月之内无法解除,体内毒素便会发生变异,侵入人体的五脏六腑,届时身中寒毒之人将会苦不堪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朱看向薛慕华,微笑着说道:“我可没骗你。” 薛慕华听了,却还是摇头,说道:“我逍遥派医术博大精深,就我所学不过才九牛一毛,你若是我师叔,又怎会连这区区寒毒也无法解除?” ☆、笑戏神医 阿朱听了呵呵直笑,“薛先生,我说算是。大概还不算正式的。”体内的寒毒又在发作,她身上一阵冰冷,她脸上却挂着明媚的笑意,说道:“薛神医可知道天山童姥?” 薛慕华一愣,这个他倒没听说过。 阿朱笑了笑,很自动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往白色的瓷杯了倒出温茶,然后将杯子捧在手心。她看着杯中的橙黄色温茶,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先生大概不知,天山童姥乃是无崖子的师姐,阿朱日前有幸结识,蒙童姥青睐收我为徒,她说只要我能找到师叔无崖子,她便正式授我武功。我已见过聪辩师兄,对逍遥派中的种种事情均已了解清楚,当时便想着去找丁春秋为本派清理门户。” 薛慕华看向她,心中暗暗惊讶,他曾听师父说过逍遥派以往之事,而星宿派与逍遥派的恩怨也只有本派弟子方能知晓,这小姑娘居然能晓得,如此说来,即便她不是逍遥派中人,肯定也与逍遥派颇有渊源。思及此,他心中对阿朱的话也信了五六成,但看向阿朱,只见她脸上尽是病容,且毫无内力,她如何胆敢去找丁春秋?想来也是胡言乱语罢了。 阿朱自从受伤后一直与萧峰一起,她做了什么萧峰自然清楚万分。此时见她信口开河,假的也说的真的似的,再看向薛慕华,满脸将信将疑的神色,心中料想江湖上应该真有逍遥派的存在。但这逍遥派如此神秘,阿朱是如何得知的?想起姑苏慕容家家学渊源,想必也是她在姑苏慕容家的藏书中所知晓的,心中不禁对姑苏慕容家心生佩服。 他垂下双眼看向阿朱,只见她捧着杯子,脸上虽然带笑,却像是在隐忍这什么,眉头不禁一皱。 阿朱抬头看向他,见他眉头拧紧,朝他微微摇头,然后看向薛慕华,叹息着说道:“我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靠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便能胜过丁春秋。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尚未到星宿派便遇见了星宿派的掌门传人,一时不慎,身受重伤,不仅功力尽失,还中了他们的寒毒。本不想前来找薛神医的,但若是这般回去向师父求助,阿朱岂非是太窝囊了?而且先生医术天下无双,江湖上谁人不知,阿朱才厚着脸皮前来向薛神医求助,希望您能看在同门之谊,施予援手。” 薛慕华见阿朱唇色泛紫,知道她寒毒发作。且她刚才说的话他虽没有全信,但心中也已信了大半,想了想,递出一粒红色丹药,顿时满室芳香。 阿朱和萧峰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薛慕华。 薛慕华冷哼一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毒药,你爱要不要。”话虽如此,脸色比起之前却是缓和了许多。 阿朱浅浅一笑,接过丹药。 “内服。”薛慕华冷声说道。 阿朱依言服下,顿时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缓解了她先前的冷意。她神色大喜,站起来朝薛慕华微微躬身,“多谢先生赐药。” 薛慕华看向她,淡声说道:“这并不是解药。” 阿朱又是一笑,看向萧峰,“大哥,我们上回从星宿派弟子中得到的小鼎呢?” 萧峰看向她,然后从包袱中取出上回在阿紫身上取下的遗物,放在圆桌上。 薛慕华见到那个鼎,神色大惊:“神木王鼎?!” 萧峰和阿朱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个神木王鼎究竟是神木东西。但当日萧峰从摘星子手中救下阿紫之时,听他们的对话,便是阿紫偷了丁春秋的东西逃跑出来。他当时见到这个鼎,只觉得星宿派之物定然不是好物,当下便想将鼎毁了一了百了。但阿朱却说或许日后有用,而且还是她妹子的遗物,还是将它留下来,日后睹物思人也好。 阿朱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没错,正是神木王鼎。薛神医现在可信我的话?” 薛慕华看向阿朱,连忙站起来,朝她深深一揖,“弟子见过师叔。” 当年丁春秋暗算无崖子,背叛逍遥派,聪辩先生担心门下八位徒儿也被丁春秋所害,遂将薛慕华等人逐出逍遥派门墙。而薛慕华等人心中挂念恩师,无时无刻不希望着可以重返逍遥派门墙,但无奈以聪辩先生之能尚且斗不过丁春秋,被逼立下誓言此生此世须得装聋扮哑一辈子才能苟且偷生,他们师兄弟八人又如何能斗得过丁春秋?此时听到阿朱所言的均是逍遥派的绝密之事,而且还拿出了神木王鼎为证,心中当下对阿朱的话深信不疑。 阿朱和萧峰都一愣,虽然心中觉得薛慕华见到了这个神木王鼎该是相信阿朱与逍遥派颇有渊源,但却没想到他会行这般的大礼。扶额,阿朱对逍遥派的事情知之甚详,但她却不知这个神木王鼎能吸引各种珍稀的毒物,是丁春秋练化功大法时所使用。是以萧峰一将鼎拿出来,他便认了出来。 阿朱看着薛慕华朝她作揖,真的有点被吓到,眨了眨眼,也回了一揖,“薛神医无须多礼,我一介黄毛丫头怎能与您双提并论。而且我虽是童姥之徒,但她尚未正式授我武功,如何能担当得起您这般大礼。” 萧峰看着眼前的两人,暗暗摇头。他对薛慕华是承何处并不了解,但此时见他居然听信阿朱的话而行此大礼,想必这些来一直心念师门重恩。而对阿朱的行径,他心中只觉得莞尔,这个鬼精的小妮子胡言乱语早成习惯,也难怪她此番能将逍遥派之事说得头头是道。 薛神医听到阿朱的话,站起来正色道:“我虽被师父逐出师门,但心中仍是逍遥派中人,姑娘既同为逍遥派中人,尊长之分不可废,我唤您一声师叔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被这么老的人唤了一声师叔,她没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反而觉得自己亏了。阿朱看向薛慕华,沉吟了一下才道:“先生所言极是。但你如今尚未重返逍遥派门墙,待日后你正式重返逍遥派后再唤我师叔也不迟。” 薛慕华正要说话,又被阿朱打断了。“再说了,如今逍遥派叛徒未清,先生这般唤我,恐怕会召起丁春秋的注意,届时他再去加害聪辩师兄,那如何是好?”顿了顿,她又说道:“待日后咱们共商大计清理了门户之后,先生再这般唤我便是。嗯……当然,如今你心里也要敬我如同长辈一般的。” 萧峰闻言,暗暗摇头,好气又好笑,她占起人家便宜来倒是心安理得。 薛慕华听到阿朱的话,连连点头,“师叔说的是。” “嗯?” “哦,姑娘说的是。” 阿朱满意一笑,坐了下来。踢了踢旁边的椅子,“大哥,你也坐啊。” 萧峰微微点头,朝薛神医抱拳,“薛神医请。” 薛神医看向萧峰,然后又看向阿朱,微微皱眉,坐下来,说道:“姑娘,老朽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阿朱抬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萧峰,一杯推向薛慕华所在的方向。 薛慕华却恍然不知,看向阿朱,说道:“姑娘出身清白,为何要与这罪大恶极的萧峰一起,也不怕辱没了我派门风吗?”他对阿朱客客气气,但是对萧峰却是不假辞色。 阿朱一直低着的头抬起,将一直捧在手中的杯子放下,看向薛慕华,淡声问道:“薛神医,你说我大哥弑父杀母谋害恩师,这可是你亲耳所闻眼前所见?” “这虽非我亲眼所见,但少林高僧又岂会含血喷人?” 阿朱微微一笑,“少林高僧不会含血喷人,但谁能保证他们没有认错人呢?” 薛慕华正要反驳,阿朱却笑着反问:“先生可曾记得当日我是如何离开薛府的?” 薛慕华一怔。 阿朱续道:“当日我可以伪装成薛先生的模样,那也不排除我有人装成我大哥的模样嫁祸于他。薛先生,我大哥为人坦荡,在武林纵横多年,除了在聚贤庄一战,你何时见过他枉杀一人?再说,当日在聚贤庄,若不是群雄苦苦相逼,我大哥又岂会伤了他们。” 薛慕华被阿朱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姑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与这恶徒在一起……总是不该。” “昔日我与他素不相识,但他待我仁义,为我女子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请薛神医相助,这般慷慨仁义之人,先生却称之为恶徒。看来先生年纪大了,何谓是非也分不太清楚了。”阿朱冷冷反驳道。 萧峰听到阿朱与薛慕华的话,沉声说道:“薛神医,当日萧某未曾得知自己身世之前,也对契丹人恨之入骨。是以今日薛神医待我这般我自是理解,但萧峰顶天立地,绝不会做出那般欺师灭祖之事。”一番话从他口中说出,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薛慕华看向他,想起过往萧峰在武林上的所作所为不失为一代大侠,但却可惜是契丹人。“那又如何?你总是契丹人。” 阿朱叹息一声,“先生,契丹人是人,汉人便不是人吗?大宋子民痛恨契丹人,与契丹人,他们又何尝不痛恨大宋人?两国交战,祸及的是无辜的百姓。即便我大哥是契丹人,不过也是一介平民,他可曾做过伤害大宋之事?” 薛慕华愣了愣,随即一甩衣袖,“他以往虽未做过,以后便是难说。” “我大哥是契丹人,我是宋人,莫非他会伤了我的族人吗?”阿朱微笑着看向薛神医,抿了抿嘴角,然后又道:“先生医术天下无双且见识不凡,阿朱一直甚为佩服,何必拘泥于这等种族之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奉承薛慕华一下天也不会塌下来! 薛穆华听到阿朱的话,瞄了一眼萧峰,然后摸着他的胡子半晌不语。 阿朱知道薛慕华已经心动了,默默在心中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转头看向萧峰,朝他吐吐舌头,调皮一笑。 萧峰心中感动之余也觉得好笑,这番前来本是要薛神医为她解除寒毒的,怎的变成了是她在说服薛神医接受他是契丹人身份的奇怪局面? ☆、与君暂别 阿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让薛慕华对着萧峰时不再是吹胡子瞪眼子的模样,但是也别想薛慕华有啥好话就是。阿朱侧头看了看走在她身侧的男子,微微笑了笑,身心都十分强大的萧峰大概也不在意薛慕华怎样对待他便是,这样一看,反倒是她放不开了…… 可是,人有时候不都是这样吗?总是希望世上所有的人都能认同你所认同的那个人,虽然明知道他不在意,但是你却没办法不心疼他的处境。 她微微一笑,将心中忽然涌起的情绪放到一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折腾了大半夜,她都累死了。 她与萧峰跟随仆人到薛慕华为他们安排的院落中安顿好,便将那个仆人打发走了。 她“哗“一声将窗户打开,让房内久无人居的那种味道散去。“大哥,薛先生说我须得在他府上待半年,你怎么看?”冷风吹进来,成功地让她打了个冷颤。 萧峰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沉声说道:“他所言极是。你上回身中玄慈大师一掌尚未康复便到雁门关等我,此后便为我的事情四处奔波,最后还被我的降龙十八掌所伤,身体自是虚弱。你体内的寒毒极为霸道,要为你解除寒毒,薛神医用药自然也须得强上加强,一物降一物。你身体无法一次性承受那样的药力也属正常。” 阿朱伸手拉拢了一下萧峰披在她肩膀上的披风,心中一暖,双眸带着温柔看向萧峰,轻声问道:“大哥,这寒毒真的要像薛神医所说的那般,非得等半年才能完全治愈吗?”薛慕华说她身体虚弱,而克制寒毒的紫金槿药性过于霸道,她须得分六次服用,每月一次为期半年。且第一次服用时须得高手在旁为她护住心脉。 萧峰看向她,扬了扬眉,笑道:“薛神医纵使医术盖世,也无法在一朝一夕内帮你将体质改过来。”他走至窗户前,月已西沉,顿了顿,他又笑道:“也亏得你能知道薛神医师承何处,否则事情哪会这般顺利。” 阿朱闻言,怔了怔,然后微笑着应道:“阿朱不过是凑巧得知。” “不过……为何上回我带你到聚贤庄时你却并未提及此事?”以她的古灵精怪,当时不可能想不到用这种法子让薛慕华为她医治重伤。 “……我当时紧张,忘了。” “嗯?”萧峰看向她,心中生疑,当日她在杏子林都能当着众人面前学谭婆等人说话,在聚贤庄那会儿还会紧张? 阿朱看向萧峰,贝齿咬着粉色的樱唇,轻声道:“因为当时……身上难受得厉害,好多人想杀你,我怕我们二人都会葬身在聚贤庄,心中既紧张又害怕,一时也没想起来这回事。”语毕,便低下头,一副愧疚的模样。天晓得她的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几乎要从口中蹦出来。 萧峰看着她的模样,想起她即使胆大包天,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当日那么多江湖众人在聚贤庄,他只孤身一人带着她,她心中紧张害怕亦是正常。 阿朱一直低垂着的眼偷瞄了萧峰一眼,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更是紧张。一紧张,太阳穴忽然就突突地猛跳,一抽一抽地疼。一直压抑在喉咙的轻痒此时也不想强行抑制,于是她蹙着眉头开始咳嗽。 萧峰走向她,神色极是关注,“阿朱,怎么了?” 她咳嗽了一会儿,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事,忽然觉得累。” 萧峰想起这些天来她白天与他一起赶路,晚上还身受寒毒之苦,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心中涌起一阵怜惜,长臂一身,便甚至她的腰间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抬起轻抚着她乌黑的发丝,“唉,大哥让你受苦了。” 她见萧峰不再问她之前的问题,微笑着将脸埋入他的怀里,“大哥说的什么话,我说过的,跟着你即便是尝便千种苦楚,我也心甘情愿的。”声音疲倦,但却带着淡淡的满足。 阿朱靠在他的怀中片刻,忽然想起自个儿若是在薛慕华府上待半年,那萧峰要去少林寺的事情如何是好? 只听得她轻声问道:“大哥,我若在这里逗留半年,那你要去找玄慈大师之事如何是好?” 萧峰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沉吟片刻,说道:“薛神医说你第一次服用紫金槿时须得有人为你护住心脉,我待你三天后服用了紫金槿后便出发去少林。待我见了玄慈大师问清我父母之事后,我便回来找你。”薛慕华对阿朱是逍遥派门下之人深信不疑,此时对阿朱尊敬有加,自然不会加害于她。 阿朱闻言,双手环上他的腰部,抬头凝视着他下巴刚毅的曲线,柔声说道:“若是问完了就派人送个信来便是。待半年后,我身上的寒毒全好了,大哥再前来接我罢。” 萧峰低头,眼睛对上她的盈盈水眸,心中虽然大概明白她的用意,但目中却带着疑惑。 阿朱低头抿嘴一笑,然后抬头看向他,笑答:“大哥此生最爱喝酒,其次便是打架。方才薛先生故意与你为难,非得你在他府上滴酒不沾,那可不把大哥肚子里的酒虫谗坏了?”而且以萧峰的性情,定是不喜欢这样在薛府这样约束甚多的生活。 萧峰闻言,哈哈大笑,朗笑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 阿朱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抬头看着他,待他止了笑声,正色问道:“大哥,若是玄慈大师说出实情,你要怎么做?” 萧峰也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长脚勾来一张椅子,坐下,又皱起了眉头。 阿朱见他神色,眉头微蹙,神色担忧,柔声问道:“大哥,不论结果如何,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先与我商量可好?” 萧峰思索片刻,边点头边道:“天快要亮了,你早些歇着。”语毕,走到窗户前帮她将窗户关好,待她将鞋袜脱了睡下才走出她的房间。 阿朱躺在床上,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忍不住出声唤他,“大哥!” 正欲替她将房门关上的萧峰看向她,只见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头青丝蜿蜒在床上,弯弯的眼眸如同盛了整个银河进去般。“嗯?”显然不解阿朱为何忽然唤他。 她低下头抿了抿嘴,然后抬头朝他嫣然一笑,“没事儿,我只是忽然想唤你。” 他莞尔一笑,眼睛对上她的双眸,只见她微弯的晶亮双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与他说,但却不开口,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他心中一柔,温声道:“睡吧。” 阿朱听得他的话,笑应了声“嗯”,然后又躺下。 虽然萧峰的反应略嫌冷淡,但是她也不觉得失望,若是姑娘家的心思他都懂,那他还是她所喜欢的那个不近女色的萧峰么? 听着萧峰轻声替她关上房门的举动,阿朱唇边绽放出一个甜笑,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 阿朱在薛慕华为她安排的院落中晒太阳,手中拿着一本医书,坐在花园中的藤椅上。 萧峰果然在她第一次服用紫金槿后便出发去了少林寺找玄慈大师,一去就是一个月,至今未见他有送信前来。 她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园中。她和萧峰初来时还是冬天,现在园中的雪已经开始消融,预兆着春天的到来。她整个人靠在藤椅的后背上,将医书盖在脸上。心中很想知道萧峰现在如何?玄慈大师是不是已经说出了关于他父母之事的真相?偶尔晚上还会梦到他在少林寺遇到了危险……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应该不会有事。 正想着,忽然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阿朱姑娘,老爷有请。” 思绪被人打断了,她也不恼,慢悠悠地站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才走出去。见到站在院门口的小丫头,她手痒痒的捏了一把人家白嫩嫩的小脸蛋,“明月,你家老爷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嗯,这小姑娘还没长开,皮肤滑溜溜的,触感极好。 那唤明月的小姑娘侧头避开了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待姑娘去了自然就晓得。” 阿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是春天了,空气还是挺寒冷。 明月看了看阿朱,问道:“姑娘,夫人前些日子送你的貂裘怎的不穿上?”眼前的阿朱姑娘听说是来治病的,但是老爷夫人都待她极好。半个月前阿朱姑娘说是要做菜,几乎把厨房都烧了也不见老爷生气。前几天她去了趟老爷的丹房说是要看老爷炼丹,把里面弄得乱七八糟的,老爷也没动怒,要知道老爷平时是决不让旁人进入他的丹房的!不管这位阿朱姑娘是什么人,嗯,都一定是老爷和夫人很重视的客人! 阿朱一面看着园中的梅花,漫不经心地应道:“嗯,我今个儿不觉得冷。” 明月“哦”了一声,跟在阿朱后面也慢悠悠地走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阿朱走过一棵梅花,忽然停了下来。 明月愣了一下,“姑娘,怎么了?” 阿朱侧着头,看着梅树上的几支梅花,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难怪我总觉得我房间里少了些什么。” “姑娘,不要让老爷久等了。”虽然她很好奇姑娘房间里少了什么,但是让老爷久等了也不好。 谁知阿朱还是不紧不慢的模样,淡笑着说道:“让他等一会儿也没事,你家老爷最近很喜欢等人。”起码她看到的是这样的。 “有这回事?”明月愣了,她怎么一直没发现老爷有这个癖好? “有,绝对有。对了,明月,你可知道我房里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生气。” “生气?” “嗯。明月,等下我回来记得提醒我要剪几枝梅花回去。” “……嗯。” ☆、旖旎梦境 薛府的书房前,管家正在书房前候着,一见阿朱,便是露出和蔼又客气的笑容,“姑娘可来了,老爷正在里面等着呢。” 阿朱微笑着点点头,“嗯,我来了。管家,薛先生找我有何事?”薛慕华虽是武林中人,可是衣食住行堪比当时的有权有势之人。也是,他是神医阎王敌,旁人都忙着奉承他呢,收到的礼物自然也不会少。 管家看着阿朱不紧不慢的模样,微笑着说道:“姑娘进去了便能知晓。”这位阿朱姑娘,如同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大家闺秀般,粉雕玉琢的五官,晶亮灵动的双眼,加上一身悠然的姿态,仿佛天要塌下来她也不会急上半分。若不是她差点烧了厨房又差点毁了老爷的丹房……他定会惊为天人。唉,他只能说人不可貌相,这阿朱姑娘看着也乖巧乖巧的,昨个儿也不知与夫人说了什么话,害得老爷昨天不得进房门,只能睡在书房……这姑娘虽然平易近人,可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阿朱笑瞥了管家一眼,然后说道:“管家你在说我坏话。” “没有!”管家否认得非常之快。 阿朱笑了笑,也不答腔,意思地在门前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进去。 一进书房,见薛慕华正在拿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什么,她站定在书桌前,“先生,找阿朱有何事?” 薛慕华见她前来,站起身笑道:“姑娘,你前几天曾与老朽说想要认人体穴位,我今个儿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副人体图,你便照着图上所标的去认穴位便是。”说着,将桌上压在宣纸上的镇纸拿开,将人像递给了阿朱。 阿朱开始一怔,随即笑开,“多谢先生。”太好了!她开始为昨晚作弄薛神医的事情而有一点内疚了。 薛慕华摇摇头,抬手抚上他短短的胡须,笑道:“姑娘喜欢便好。” 阿朱眉开眼笑,“我喜欢。对了先生,阿朱还有个不情之请。” “姑娘但说无妨。” “我想跟着先生学医。” “啊?”薛慕华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阿朱想学医。“姑娘不嫌弃自然是好。不过我的医书在逍遥派不过是九牛一毛,姑娘既拜童姥为师,他日由她老人家亲自授你医书岂不更好?” 阿朱看着他愣住了的神情,笑道:“先生何须自谦。而且出门在外难免会横生意外,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 “这……”薛慕华有些迟疑,这师侄教师叔医术……总是让他感觉怪怪的。 阿朱摇摇头,“先生不教也无妨,反正我今个儿也想去找夫人学习一下女红呢。”她笑眯眯的,拿着手中的画像作势就要走。 薛慕华一愣,“姑娘!” “嗯?”她狐疑地回头。 薛神医苦笑着,“唉,姑娘,老朽教你便是。”别再去找他的夫人说些有的没的了。他也搞不懂这个小姑娘怎的会与他夫人如此投缘,他夫人对她是言听计从的。听说她昨个儿送给他夫人一瓶香精,乃是用所清晨花枝上的露水和这寒冬的梅花制成,但是条件便是他夫人昨个儿须得让他住在书房……再这样折腾下去,让他这张老脸往何处搁啊…… 阿朱站定在原地,缓缓转头看向薛慕华,幽幽叹了一口气,“唉,先生何必勉强自己。说实话,我天天看您给我的医术都闷得半死,还不如我去找夫人学习一下女红,日后还可以替我大哥做衣裳呢。” “姑娘这般说真是言重了。”薛慕华连忙说道。 “那先生是愿意教我了?” “愿意。” “十分乐意?” “……十分乐意。” 薛慕华本以为阿朱说学医术不过是说说而已。但一个月下来,薛慕华却发现阿朱学习医术极为认真,并且学来得心应手,对各种草药的辨认准确无比,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她的记性和天赋。如此聪慧,难怪会让天山童姥收她为徒。 这天阿朱正在薛府的药圃里辨认草药,忽然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她不禁莞尔,站直了身子,拿衣袖抹了抹汗。 “姑娘!”是明月的声音。 “嗯。” “姑娘,有人送信给你!”明月跑得气喘吁吁的,手中还拿着个信封。 阿朱闻言,神色大喜,“真的?”一定是大哥! 这回一向很淡定的阿朱不太淡定了,扔下手中的那株草药就走出药圃。结果信封,拆出来一看,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轻叹一口气。 “姑娘,可是萧大爷的来信?”明月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阿朱将信封收入衣袖处的暗袋,伸手捏了捏明月的脸蛋,“小丫头,这么八卦做什么?” “八卦?”明月怔愣了下,显然不懂什么意思。 阿朱笑了笑,“我说你越来越像管家婆了。”其实她一直都说不需要人伺候她,但是薛慕华夫妇却是很坚持地要明月跟在她身边。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担心自己现在将享乐主义坐实了,日后跟着萧峰闯荡江湖会很不习惯啊……幸好,她也不笨,原本空空如是的包袱现在多的是薛夫人送的饰物。 明月可不管她说什么,微笑着凑过去,“姑娘,是不是萧大爷?” 她笑着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是萧大爷?”不过确实是萧峰来信。萧峰已经到了少林寺,但是玄慈大师闭关了,断则半年长则一年方能出关。所以关于萧峰父母之事还无法问清。他方才在信中说还要到关外一趟,让她安心养病。 明月呵呵的笑起来,挤眉弄眼的,“如果不是萧大爷,能有几人让姑娘这般着急和惊喜。”阿朱姑娘向来都是温吞型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条斯理,慢悠悠的模样。有时候旁人急得跟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她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阿朱食指在明月的额头弹了一下,说道:“臭丫头。”语毕,拉起裙摆坐在药圃前的台阶上。她不担心萧峰独身一人都雁门关外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以他的武功世上并无几人是他的对手。她担心的……是他会遇上什么人和事。 “姑娘,萧大爷很好么?”明月见阿朱坐下,她也坐在阿朱的旁边。若是旁的主子,她肯定是不敢放肆的。但是阿朱姑娘从来不讲究什么主仆之分,她们也经常这样坐在一起的。 “嗯?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明月一笑,说道:“姑娘曾和我说,女子嫁人,当嫁三种人。” 阿朱扬起眉,“我何时说过?” 明月皱皱鼻子,说道:“怎的没说过。前些日子姑娘你手中拿着一本从市集买回来的什么《凤凰台》,一边看一边跟我说,以后嫁人得嫁三种人,一是官家豪门,有权有势。二是要嫁名门商贾,虽然士农工商,商在最后。可名门商贾有钱在手,总比贫贱夫妻百事哀好。三呢,是再不济也要嫁个江湖大侠,虽然没钱没势,但是有一身武艺可以傍身,好歹不怕有人前来欺负。” ……阿朱摸摸鼻子,汗颜,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日她心血来潮,就对着身边的明月教育一番,倒没想到她会记在心里。“那是我胡说的。” “才不是胡说的,那天姑娘的神色可认真了。”明月反驳她。 “……就当我认真的好了。那你怎的问我萧大爷的事情?” 明月沉默不语。她虽然是个小丫头,但是薛府来来往往的都是江湖人士,对萧峰的谈论还能少听了么? 阿朱看她的模样,心中顿时有几分了然。目光落在药圃上,微笑着说道:“明月,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有时候你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就连你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的。” 明月撇了撇嘴,反驳道:“姑娘也不过是大明月几岁而已。” 阿朱笑了笑,“我那天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明月,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命定中的那个人,到那时,你的脑袋会成为浆糊。”她边说手边揉上明月的小头颅,将她的一头青丝弄乱。 “姑娘!”明月恼了。 阿朱见明月鼓着腮帮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不闹她了。“明月,不管你信不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心情的。”语毕,双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十指弹了弹淡绛色裙摆的灰尘,然后施然而去。 ========= “阿朱……”昏黑的室内忽然一声低唤。她猛地张开眼,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人,映着月光,只见那人脸上带着些许疲倦,眼中有着笑意。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愣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触他的侧脸,他微微笑着,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脸更贴近她的掌心。 “大哥!”她惊喜不已,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双臂缠上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萧峰微笑着将她搂紧,呵呵笑道:“见到了大哥这般激动么?” 她双手将他抱得好紧,“自然激动,我这些日子可担心你了。” “这般激动,可要发泄出来?大哥就在这儿,你要抱要吻、要咬要啃都没关系,大哥随时奉陪。” “……”她的小脸自他的肩窝抬起,看向眼前的男人,这真是她的大哥? “嗯?”萧峰双目含笑,大手划过她滑腻的皮肤,勾起她的下巴。 “……大哥。”这人没吃错药吧? “阿朱。”他低声唤她的名字,醇厚的声音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阿朱看着那张粗犷的脸庞缓缓地对她俯下,她的胸脯起伏忽然促急起来。 他的气息离她好近好近,他的宽唇一寸寸向她倾近,她的红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却红着脸颊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向他。 “阿朱……” 她正想要应他,却发现自己的唇被他含住,温热的男性气息登时笼罩着她。 “大哥……”下意识地低喃着,原本交缠在他脖子上的双臂此时攀住他的肩膀,紧紧得抓着他的衣袍。而在她张口之际,他趁机加深这个吻。 她轻喘着,明明觉得眼前的萧峰不对劲,但她却很难去坚持些什么,任由他吻着,而她也不甘示弱,学着他的方式和他交缠。 “阿朱……”扯松了中衣的绑结,他的大手自襟口滑入,力道或重或轻地揉抚着,而他的身躯亦覆了上来。 ……不对……不对啊! 她正觉得不妥,忽然“砰砰”的几声响传入她的耳朵,她猛地张开双眼。 刺目的光线让她立即闭上了双眼,耳边传来明月的脚步声和声音,“姑娘,别赖着,起床啦!” 作者有话要说:晴晴:笑笑,阿朱和萧大叔的……你想看什么情节? 笑笑:求推倒! 晴晴:……才12章……他们到这个份上了么? 笑笑:暧昧一下嘛 晴晴:萧峰走了,阿朱在薛神医家混吃混喝……阿朱一个人怎么暧昧…… 笑笑:……做……春……梦……? 晴晴:……阿衡那会儿做过了……还让阿朱做啊…… 笑笑:……做吧! 晴晴:= = 笑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晴晴:试试看吧……囧 笑笑:正好让阿朱再加深加深对萧叔叔的感情……要不,春梦做短一点……?【掩面】 晴晴:让她梦到萧峰就要亲到她的时候醒了! 笑笑:……好歹到推倒吧……TAT 上述……就是这个梦的来源……OJZ 然后关于明月……她是有用的……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凑字数所以把她拉出来……OJZ 在然后,关于更新,我设定的时间都是晚上9点左右,大家踩点来看就好 如果超过十点没有……那就是没更新……⊙﹏⊙ ☆、情难自禁 阿朱皱着眉头,然后缓缓张开双眼,盯着眼前的帐子。 居然……做这种梦……虽然她是喜欢萧峰,平时也时常想起他,但是她对他的心思应该还没龌龊到这个地步吧?应该没有吧?没有吧? “姑娘,辰时都过啦!”明月蹭蹭地跑到她床头前,叉着腰瞪着阿朱。她先前一直不知道,后来才发现阿朱姑娘很爱赖床! “是吗?”阿朱心不在焉的,抬手轻触自己的额头,仍为她方才的梦境神伤。 “姑娘!”明月提高了声音,“你昨个儿不是说今日要早些起床,到外头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吗?” 阿朱终于回神,看向明月一脸谴责的神色,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好了,起来了。” 明月见她起来了,终于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姑娘赶紧梳洗,我去张罗早膳。” 阿朱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微笑着摇摇头,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昨日收到萧峰的那封信。如果她所料不错,萧峰该是从少林寺直接去了关外,少林寺离这儿路程大概半个月,所以他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关外了。她正沉思着,明月那丫头的声音又在外头催促。她将信收好,一边穿鞋一边轻叹,头疼。 ========= 阳春三月,阳光有些懒懒的。一名身穿着淡绛色衣衫的姑娘身后跟着一名面带稚气的少女,在江南的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 明月看着前面那个不紧不慢的人,想了想,走到她身边,“姑娘,你究竟想去哪儿?”都走了大半天了,阿朱姑娘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 阿朱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那个金漆写着“醉香楼”几个大字的招牌,笑道:“我没想去哪儿,我就想来这儿吃顿饭。”她想知道最近武林发生了什么事,在薛府虽也能听到一些,但哪能像酒楼般鱼龙混杂,各种消息都能听到一些。 明月一愣,“姑娘就是想来这里吃一顿饭?”府里什么好吃的没有,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阿朱没有转头,扔下一句话便径自走进去。“你来不来?不来你就先回去。” “姑娘!”明月跺了跺脚,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乔峰那狗贼,不禁弑父杀母,谋害恩师,在聚贤庄一战还伤了我中原武林的同胞,这等禽兽不如之人,竟曾是丐帮帮主。可惜丐帮百年英名,都因他而毁于一旦了。”隔壁桌的兄台甲口沫喷飞地说道。 “此言差矣。”兄台乙拿着一把折扇,“啪”一声打开,接着说道:“这位兄台,你所言之事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但据在下所知,乔帮主在丐帮期间,所作所为绝对无愧于丐帮。而聚贤庄一战,群雄摆明了便是要去杀他的,他不反抗,莫非要将脖子伸出来随你们乱砍么!” “……” 隔壁桌的几位江湖人士的争论不断传来,阿朱面无表情地往桌前的瓷杯倒入茶水。明月偷偷瞄了阿朱一眼,以为她在生气,谁知她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啊!有老鼠!”阿朱一声惊呼,正在捧着杯子的手忽然一抖,然后将杯子抛往了邻桌。 正在争论不休的几个人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打断,那兄台甲怕桌而起,“是谁?!”竟敢将杯子仍往他们的座位,不想要命了么?! 明月见状,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阿朱。只见阿朱站起来,走向邻桌,行了个礼:“小女子见过诸位大侠。” 原本面目狰狞的兄台甲一见来人相貌娇俏,而且行动举止看起来便是出身大家的模样,忡怔了一下。 阿朱抬头看向他们,朝她们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抬手拿起他们放在桌上的酒壶,往他们的酒杯中各自倒了酒,然后又从自个儿那边的桌上拿起茶杯,笑道:“小女子方才眼花,不小心打扰了诸位的谈性,请容我以茶代酒,向诸位赔罪。” 兄台乙忙连连作揖,说道:“姑娘言重……” “你是何许人?我赔罪我便得接受么?”那汉子皱着眉头,无知妇孺! 阿朱瞥了他一眼,然后依旧笑道:“既然兄台不愿接受,那就算了罢。”语毕,就走位置上坐下,径自拿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那位汉子本想在言辞上刁难阿朱,谁知她听得他不接受赔罪就往自个儿的座位上坐下了。 “嗯?”阿朱看向他,脸上尽是无辜的神情,“我本欲赔罪,但大侠不接受,我又怎能强人所难呢。再说,我待在家中之时,常听得这江湖上之人是如何的仗义大量,如今一见,大概也不过如此罢了。”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敢问大侠何许人?”她眨眨眼,从善如流。 “我乃是江南三剑之一!” “江南三贱?嗯,果然名副其实。” 明月听到阿朱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 “……臭娘们,居然胆敢嘲笑本大爷!”那兄台甲恼羞成怒,伸出大掌就要抓向阿朱。 “姑娘!” 阿朱见状,眉头轻皱,一道银光在她的指尖透出,但她尚未射出银针,那汉子的手便被一双大手捉住了。 “谁人敢……”那汉子声音初始比打雷还大声,后来口还在动着,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明月坐在位置上见状,又忍不住偷笑,刚刚姑娘又去隔壁桌放毒了。这人出言不逊,该罚!在明月心中,倒不是觉得那个汉子说萧峰怎样而该罚,而是阿朱在薛府里,连薛慕华都对她敬上三分,那汉子居然想要刁难阿朱!她自然是觉得这人该罚。扶额,耳濡目染,明月也在阿朱身上学会了护短这一点。 那双擒住那名汉子的大手还是没放开,稍稍用力,那汉子额头上便渗出豆大的汗水。 阿朱抬眼看去,只见相助之人身穿灰袍,大概四十出头的模样,脸上长满了胡须,头发有些蓬乱,一双虎目精光尽显,不怒而威。她开始怔愣了下,目中迅速闪过惊喜。 与那名汉子同桌的兄台乙见那汉子痛苦的模样,心生不忍,朝阿朱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这位兄台也没伤你,让这位大侠放了这位兄台吧。” “烂好人!”明月坐在桌上皱着鼻子看向那个求情的人。 阿朱看向那名为萧峰说话的江湖人士,然后看向那名灰袍男子,“多谢大哥相助,放开这位兄台吧。” 那灰袍男子看了她一眼,然后依言缓缓放手。 那名汉子得了自由恨不得马上离去,但想起自己口不能言,记得满头大汗,又向阿朱连连作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阿朱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这位兄台想要如何?”原来薛慕华教她调的失声药这么有效。 明月走到阿朱身侧,看着那个急得团团转的汉子,呵呵笑了出声,说道:“姑娘,这位贱客不知道做了什么缺德事,竟然失了声呢!” 阿朱侧头看向明月,轻声责备说道:“明月,虽然人在做天在看,但你这般幸灾乐祸是不对的。还不快向这位大侠赔罪。”语气中却是一点责备的意味都没有。 此时几人的举动已在酒楼引起旁人的侧目了,阿朱皱了皱眉头,求救的目光落在那个灰袍男子身上。 笑意在那灰袍男子的眼中一闪而过,待他转头看向那位失声的汉子身上时,眼中已是冷冽的寒意。 那江湖汉子一愣,他刚才见识过这位灰袍男子的厉害,此时被他一瞪,身上又是直冒冷汗,连忙落荒而逃,生怕跑慢了连命都没有。 阿朱看向那位灰袍男子,眼眸弯弯,“多谢这位大哥相助,小妹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哥可否相助?” 灰袍男子的眼中闪过疑惑。 阿朱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旁边的明月,“明月,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要是你家老爷问起,就说我到小树林练功了。”薛慕华不愧为阎王敌,在他的调理下,她的身体已好了许多。先前这副身体承受了一掌,加上她不懂得内功吐纳之术,所以才会毫无武功。但是薛慕华为她调理身体,再授予她一些内功心法,居然也能恢复以前阿朱所有的内力,当真是让她惊喜不已。呃……虽然跟萧峰的相比她的武功显然只是三脚猫功夫,但聊胜于无啊! 明月愣了愣,看向阿朱,见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阿朱满意一笑,然后看向那灰袍男人。两人一道离去。 明月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咕哝着:“这家伙是什么人?姑娘怎的无端端对他笑得这么好看?”姑娘平时也爱笑,但是可从来没笑得这么温柔这么甜的?!莫非……明月的双眼睁圆了,莫非姑娘不爱萧大爷,看上刚刚那位大叔了?! ========= 那灰袍男子和阿朱走到小树林深处,阿朱看了看四下无人,看着前面的那个背影脸上尽是笑容。 那灰袍男子见她未跟上,正欲回头察看她究竟何时没跟上来,才转身,就一个淡绛色的身影朝他奔过来,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他一怔。 “大哥!”阿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语气中尽是惊喜之情,“你不是去关外了吗?”原来来人这个灰袍男子正是萧峰。 萧峰哈哈笑起来,“阿朱,大哥这般你也认得出来么?”他去关外查探他父母之事,唯一知情的玄慈大师都已闭关,当日的石壁也被人损坏,他这番前去细细查看了当年他爹爹出事的地点,还是毫无所获。后来便一路往北游历了一个月的时间,识得了几位朋友。阿朱怕他住在薛慕华府中多受约束,让他半年后再来接她,但这小妮子有时太爱胡闹,好叫他放心不下,再三思量便折回了。 阿朱双手缠着他的脖子并不放开,眼眸弯弯,看向他,说道:“不论你变成怎样,只要你是你,我就自然能认得出来。”刚才在醉香楼是被吓了一跳,其实萧峰如果一直低垂着双目不说话,她大概也认不得他。相貌可以伪装,声音也可以改变,但是一个人的眼睛却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她对上萧峰的目光,就认出他来了。 萧峰闻言,笑问:“是么?”抬手将粘在脸上的胡子扯下来。 阿朱见状,也踮起脚尖帮忙。“嗯,这是自然的。大哥,你不是去关外了吗?” 萧峰见她的小手在他脸上忙碌着,微微一笑,自个儿的手停了下来,说道:“已经去过了。” 阿朱的手一顿,“已经去过了?”不对啊,按照她昨个儿的推算,这个时候他该是刚到雁门关才是啊! 萧峰微笑着应了声“嗯”,见她神色狐疑,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说道:“从这儿到少林寺我只须三天,后来见玄慈大师闭关,我便直接去了雁门关外。” 阿朱将粘在他脸上的胡子弄下来,取出手绢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易容残留下来的东西,声音有些嗔怪:“那为何大哥给我的信昨个儿才到?” 萧峰一愣,随即失笑,说道:“我倒是忘了这事。以往我在丐帮之事,丐帮弟子众多,不管是信件还是书信,传递的速度都极快。我那时到驿站之时只当他们的速度与丐帮一般呢。”当时他急着出关,一时之间便没想到这事儿。 阿朱闻言,愣了下,随即轻笑,“前些日子大哥带着我赶路,我一时疏忽,都按着你与我一道赶路时的速度来推算了。”若是萧峰一人赶路,比与她一起时都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 萧峰闻言,只笑不语。 阿朱帮他清理完脸上的东西,微微一下,将手绢拿下,眼眸微弯,“好了。”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上一粒石子,踉跄了下。 “啊!” “小心!”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一只长臂搂住她的腰间,用力将她往回一勾,她便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 “……”看着眼前的灰色衣襟,萧峰温热的体温透过衣物传过来,她眨了眨眼,昨晚的梦境毫无预警地在她的脑海浮现,脸上登时一阵火辣。 萧峰见她在他怀中忡怔着,俯首看向她,“阿朱,可有伤到?”虽然只是踩上石子,也不排除她不小心扭伤脚。 “嗯……啊!”她听到萧峰的话,猛地回神,抬头看向他,“我……我没事。”晕了,刚才她主动奔进人家怀里,手还勾着萧峰脖子的时候都没觉得不自在,现在心却在狂跳。 萧峰见她娇俏的脸上尽是红晕,而阵阵女儿家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端,心中登时一动。 阿朱一双美眸对上他的眼,四目相对,彼此之间异样的情绪霎时被勾出。周围的气氛似乎变了,空气中莫名地多了一股吸引力,而在小树林中弥漫着的轻薄雾气,忽然也变得撩人起来。 阿朱凝在萧峰的目光里,心跳得好厉害,洁白的十指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衣襟。看着萧峰慢慢压下来的脸,她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正以一种暧昧的节奏跳动着。 他的鼻尖轻触她的,然后动作顿住,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举动孟浪了。 阿朱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并不抗拒他的接触,见他顿住,便大着胆子仰起头,双唇与他温热的唇瓣相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这里有没有很想把我揪出来更下一章捏? 嘿嘿,我偏要停在这儿,扭动~ 【众怒:晴晴你这是欠揍! 咳咳!其实醉香楼和两位龙套兄台我在冯蘅那文里也有的,在作者可以穿越时空的笔下,醉香楼这个道具和两位龙套演员就来到了我们的阿朱和萧大叔的故事里了。= = 嗯……因为上次有童鞋说就算本文慢热又没有JQ也不能用春梦来代替…… 在我森森地反省了自身的过错之后,我决定!我要上JQ!于是……本章就出现了……OJZ 虽然它慢热,但是它是有JQ的哦~~ 就算没有JQ,那起码也有JQ的味道了,对吧对吧? = = 谢谢大家对本文的支持! ☆、暂留中原 四唇相触,萧峰先是一怔,环在她腰间的双臂收紧,两人肌肤相贴,而属于成熟男子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一直都很好奇像萧峰这样稳重且重义气的人动情的时候会是怎样的,那样的人会有失控的时候吗?现在她确定并且有些后悔自己的主动了。 灵活的舌喂进她的嘴里,追逐、逗弄着她的。他的吻几乎不能算是温柔,她的唇被吮得有点生疼,但却浑身发热,虚软到不行。 不行!太热情了……她发现自己不能力敌,于是很孬地想要逃脱,但是他却不放过她,唇舌间热情地纠缠着她的……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两人胶合着唇瓣才分开。 温热的大手捧着她因为娇羞而想要低垂着的粉颊,墨黑的瞳仁凝视着她的星眸,声线有些沙哑:“阿朱,待我父母之仇得报时,你我便拜堂成亲,可好?”他萧峰绝非孟浪之徒,对女主向来亦能自持,但若陪伴在身边的是他心中所喜爱的姑娘而两人早有终身之约时,那却大不相同。因为心中早已认同了她的存在她的陪伴,所以心中时有想要亲近她的欲望。 “……”萧峰的话一出,刚回魂的阿朱又愣住了。双眸睁圆了,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萧峰的话:待我父母之仇得报时,你我便拜堂成亲,可好? 可好?可好? 萧峰好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阿朱轻咳了两声,左手抚上额头,“呃……这个……大哥,我……”她想很爽快地说好,但是想想这古代的女子似乎都很含蓄,她是不是该犹豫一下以表示她的矜持? “嗯?”萧峰浓眉飞挑,看着她的模样,等她下文。在萧峰看来,两人早有婚约,两人要拜堂成亲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可不认为此时的阿朱会不同意他的话。扶额,萧峰一个大男人,平时与兄弟们直来直往惯了,为人不拘小节,哪里会明白阿朱此时的心思。 阿朱偷偷地瞄了萧峰一眼,内心交战,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无须矜持了。毕竟她与萧峰已经这样亲密,在这个年代,萧峰绝对是要对她负责的!虽是这样想,但热气还是不断地往她脸上涌,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纵使如今的阿朱来自另一个民风思想开放的时空,但是女性的羞怯之意乃是与生俱来,她再淡定思想再开放也无法避免地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萧峰见状,终于明白眼前的姑娘又在害羞了。他心中莞尔,手臂轻轻环住她娇小的身躯,再次轻声问道:“阿朱,可好?” 阿朱身体往前倾,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良久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本来就是萧峰的未婚妻,要与他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而且……只要一想到她未来的生命中正式地多了一个他,心中也不禁隐隐地期待起来。 萧峰等她半晌,见她迟迟不答,以为她是打算不吭声了,正想说“你不出声我便当你答应了”的时候,却听到她的一声“嗯”,声音虽细,但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朵。 他顿时神色大喜,哈哈大笑,突然将她身子抱起抛上半空,然后轻轻接住横抱在怀中,大声问道:“阿朱,当真?”以往两人虽已私定终身,但自她失忆后,两人的心思大多在如何帮她恢复伤势和他父母之仇上,她这般直接地表明心迹,还是头一遭。 阿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白皙的脸上尽是淡淡的粉色,带着盈盈笑意眼中闪着柔情,轻声应道:“自然是当真。” 萧峰闻言,纵声长笑,又将还横抱在他手上的阿朱抛往半空。 阿朱顿时惊呼起来,“大哥!”声音嗔怪,但却也有着掩不住的喜悦之情。 “怕什么,有大哥在,绝不会将你摔着。” “……” 两人偕同阿朱在小树林深处走着,萧峰一手牵着阿朱的手,另一手拨开挡在前面的树枝,问道:“你今个儿怎的会去醉香楼?”虽然当时他出手相助,但也没忽略她在指间的银针。 阿朱跟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向他说着在这些日子她在薛府的生活,包括薛慕华愿意教她医术,并且教她一些武功心法让她恢复了以前内力的事情也一并向萧峰交代得清清楚楚。 萧峰听了,心中也不禁对薛慕华之能心生敬佩,“不愧是阎王敌,莫怪这武林中人都想能与他攀上关系。” 阿朱呵呵笑着,顺手摘下一朵路旁的紫色小花的花朵,放在鼻前轻轻嗅着,“嗯,确实很多人想与他攀上关系,其中还有不少人送来奇珍异宝,只希望能博得他的青睐呢!” “哦?” 阿朱的注意力从手中的紫色小花回到萧峰身上,侧着头笑道:“不过那些人都搞错对象啦。薛先生出身逍遥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呢,他才不稀罕那些东西。” 萧峰与阿朱分开两个月,对阿朱的感情虽还不至于到相思似火的程度,但相思之情总是有的。此时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只觉得动听无比,于是顺着她的话随口问道:“那他稀罕什么?” 阿朱“扑哧”一笑,说道:“他稀罕他夫人!” “……这话怎么说?” 于是阿朱又绘声绘色地告诉萧峰,薛慕华对妻女都极为宠溺,旁人送来的东西若是能让薛夫人母女看上眼了,那薛先生才会勉为其难地搭理人家。 萧峰听了,轻声斥道:“又在胡说。薛神医在武林中广结善缘,这是人尽皆知,怎会向你所说的那般?” 阿朱秀眉轻扬,说道:“那可说不准。薛慕华在武林中广结善缘,他所结交的人都是人尽皆知的大英雄。但大哥可别忘了,这江湖上啊,也不乏一些亡命之徒,那些人更希望能与薛先生攀上交情呢!” “嗯,你所言极是。” “这是当然的。”阿朱笑瞥了萧峰一眼,然后又说道:“大哥,这次等我伤全好了我们一起走吧。你不在,我心中好生不安。”这是实话,虽然他很强大,但是她总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萧峰笑了笑,说道:“我这趟回来本就是要等你伤好之后再走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萧峰答道,顿了顿,他又续道:“既然薛神医也已帮你恢复了内力,大哥日后便传你一些招式,让你可以防身。”光回复内力也无用,她还是得有一些防身武功才行。否则向她今个儿这样在醉香楼胡闹,一点防身之术都没有,实在好教人放心不下。 想起醉香楼,他微皱着眉头看向阿朱,问道:“今个儿在醉香楼你对那个汉子下毒了?” 阿朱抬眸,“嗯”了一声。见他眉头轻拧,她知萧峰为人光明磊落,担心他会对她暗地对人下毒心生不快,又连忙补充说道:“大哥放心,那个失声药并不伤人,那个汉子此时大概也已经能说话了。”当日薛慕华教她调失声药时便说药效不过两个时辰而已。她当时不过觉得那人实在太过可恶,想吓他一吓而已,并没有要害他之心。 萧峰看了她一眼,笑道:“大哥并未怪你。”阿朱性子是有些任性胡闹,但心地善良,绝不会主动伤人。而且在那种场合下,若是她有法子保全自己,他也只觉得欣慰。之所以皱眉,不过是忽然想起了阿紫。 阿朱听了,顿时放下心来。“大哥,待我伤好了,咱们去哪儿游历呢?” 萧峰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哥这两月在关外结交了几位朋友,待你伤好,大哥便带你到关外放羊打猎去。等到玄慈大师出关后,我们再回来中原问清楚我父母之事。可好?” 阿朱微微一笑,“自然是好的。大哥,种种事端,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而且萧远山并未去世,这对父子,总有一天可以重逢的。 萧峰闻言,看向阿朱,心中好生感触。他本是人人敬仰的丐帮帮主,后来一旦被发现是契丹人,过去种种便如过眼云烟,多少曾经的朋友此时都已反目成为了仇人。只有眼前的这位姑娘,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不离不弃。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阿朱抬眸迎上他的视线,眼眸弯弯,侧着头俏皮问道:“大哥这般看着阿朱,是否忽然发现阿朱是天下第一美人?”所以他才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萧峰闻言,哈哈一笑,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说道:“大哥向来没有留心瞧过哪位姑娘,所以你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大哥就不晓得了。”不过,她是第一个入了他萧峰眼中的姑娘。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都好抽风……连后台都进不了……想要更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QAQ 很多评论被JJ吞了……如果在你们那里显示被删除的话,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是无辜的!~~o(>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