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1、生病的场合 Dino篇 ... “什么?!铃奈生病了?!我马上回来!!” “嘟——”的一声,电话那头已是忙音,拿着话筒的罗马力欧很是有些无言——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北条铃奈患上的不过是最寻常的感冒,家庭医生已经来过了,说是短时间内静养、多喝水就好。 是的,只要是加百罗涅家族的成员都知道他们的BOSS是一个超级爱妻家。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身处地球的哪一个角落,只要爱妻身上有半点一点的风吹草动,迪诺就会一阵风似的赶回爱妻的身边;对爱妻嘘寒问暖、呵护备至。三十二岁的大男人比十六岁的少年还会瞎操心,这样的迪诺的爱妻又偏偏是平时反射弧超长的北条铃奈;也无怪乎加百罗涅家族的成员们总是喜欢拿这两个人之间层出不穷的趣闻当消遣了。 (不知道会不会连彭格列那边都被惊动……)想到自家BOSS有着让其他人误认为骑马时摔倒擦伤了膝盖的铃奈是腿骨骨折,做饭时烫到手的铃奈是被火烧伤,出门采购被小孩子的三轮自行车轻轻碰到一下的铃奈是出了车祸的“丰功伟绩”,罗马力欧有些头疼要怎么告诉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以及守护者们真相。 独自一个人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铃奈裹紧了被子。疼痛的身体忽冷忽热,以至于铃奈的睡眠很浅;意识模糊之中铃奈蜷缩起了身体。 (迪诺,应该还在日本吧……)铃奈模糊的想着还好前两天自己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拒绝了迪诺同行的提议,否则现在肯定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当然,铃奈不知道的是因为罗马力欧的一通电话,远在日本的迪诺完全没有辜负铃奈的期待,成功的造成了骚动。 碰——咚——哐——!! 日本彭格列总部里响起了地震般的可怕声音。 “怎、怎么了?!”“敌袭吗?!”“啊哈哈,狱寺真是的,就算是敌袭也不应该是从客房那边开始啊。” 被声音所惊动,原本正在讨论家族日常事务的纲吉、狱寺和山本等人一齐赶向了客房所在的方向。 巨大的乌龟在楼梯口四角朝天的挣扎着,下面还压着被鞭子绑成陀螺状的金发男子,当纲吉三人打开连接着客房走廊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迪诺大哥?”纲吉上前扶起了脸上有着明显鞭痕的英俊男子,“……没事吧?” 已经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从旁边散落在地的行李箱纲吉上便能够猜到个大概——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想拿着随便塞好行李的行李箱离开,结果忘记了自己还处于废柴状态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惨剧;然后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板上绊倒、或者是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滚了下来,顺便砸碎了走廊上的大鱼缸,紧接着想用鞭子制服吸了水的海绵龟安翠欧,却被安翠欧压住了。 “我没事,”半个身体还压在龟壳之下,让人感觉不出其实是三十岁出头的迪诺激动的从绑住自己的鞭子中抽出手来握住纲吉的肩膀拼命摇晃,“但是铃奈出事了!!” “哦?这次又出什么事了?是膝盖擦伤还是手被烫到一下,又或者是被三轮自行车撞到了?”驾轻就熟的和笑个不停的山本把吸了水的安翠欧挪开一点好让纲吉把迪诺从安翠欧下面拉出来的狱寺微微皱眉、没什么好气的说着。 “不是!这次是铃奈生病了!”和极力争辩的小孩子一样,迪诺猛然回头看向狱寺。“罗马力欧亲口告诉我的!” “……罗马力欧告诉你的?”像是在估量迪诺的话有几分真实性,狱寺微微眯起了眼。 “嘛,总之要商谈的事昨天就晚上也有结果了,你要回去我们也不会阻止。”变色龙列恩在肥肥的小手中变化成枪,十年如一日的里包恩还是维持着四十公分的婴儿体型。 “噗——”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粘在纲吉的脸上,很快变成了罗马力欧的样貌。 “对不起,阿纲!鱼缸我下次赔你,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清楚的知道那是顶着罗马力欧脸的纲吉,迪诺还是因为罗马力欧的脸脱离了废柴状态。跳马鞭一扬,安翠欧立刻被拖到了空调之下,在空调最大档的作用下,安翠欧逐渐变小。与此同时跳马鞭卷起地上四散的各种衣物丢进行李箱里,最后把压在行李箱的衣物堆中、快要飞出去的铃奈的照片塞到胸前的口袋里。三十秒完成出发准备的迪诺拖着行李箱和有一个半行李箱大的安翠欧奔出了走廊。 “慢——”“走”字还没说出口,挂着罗马力欧大叔脸的纲吉就听到走廊尽头又是重物落地的乒乓声。 “……跳马这家伙……”狱寺扶住了自己的额角。彭格列的总部在跳马离开以前就被破坏殆尽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铃奈接到了迪诺部下的报告:长期和加百罗涅缔结同盟、但前段时间一夜易主的黑手党家族的新任BOSS亲自到了加百罗涅的总部说有事要和迪诺商量。撑起病痛的身体,铃奈为不能怠慢的客人举行了晚宴,尽了一个女主人应尽的所有责任。 “咳、咳咳……咳咳!”避开客人们来到露台上,一身洋装的铃奈猛咳了起来。不可能在人前把自己裹成粽子,铃奈用洋装代替了晚礼服。以精致的妆容掩盖糟糕的脸色,忍耐着药物带来的晕眩感与昏昏欲睡,铃奈的体力早已到了极限。 扶着露台上的护栏,一直没停过的咳嗽使铃奈流出了眼泪。病痛似乎会使人脆弱,平时不会有的寂寞像一粒粒种子在铃奈的胸口中生根、发芽,然后长成足以撑破铃奈理智的巨树。 “铃奈,” 泪眼朦胧的转过身去,铃奈看到了男子的身影,“迪诺……?” 男子微笑着用手抚上了铃奈的脸,以指尖擦去了铃奈的泪水。 倒映在铃奈瞳孔中的是相处多年、最爱的丈夫,尽可能轻的咳嗽着,被丈夫揽入怀中的铃奈轻声在男子胸前道:“你回来了啊。” 男子没有回答。 “客人呢……?日本那边、不要紧吧?”闭上眼轻偎着丈夫,安心感和疲惫感使铃奈的意识马上就要中断。 “晚安。”“……?” 直觉丈夫的言行和平时有些许的出入,但又无法抗拒睡意的袭来,铃奈在男子的怀抱中暂时的丧失了意识。 “Kufufu……这么不舒服还强撑着吗?”有雾气从男人的周身四散入黑夜,微凉的晚风拂起了男子的衣摆与领带,“还是一样那么倔犟啊。” 一束强光从天空上照了下来,发动机的噪音由远至近,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气流让男子、六道骸微微眯细了眼睛——迪诺借用了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配下的直升机赶回意大利加百罗涅总部。 直升机的到来最先引起了在庭园内巡逻的加百罗涅家族的成员们的注意,得到报告的罗马力欧多多少少猜到了这是自家BOSS的回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罗马力欧和其他几位干部不着痕迹的把客人们的注意力引至其他的地方。 “放开她!!”长鞭一扬,从直升机上跃下的迪诺在部下们的视线中稳稳地落到了露台之上。 “Kufufu,可怕的表情啊,跳马。”颇为讽刺的笑着,骸并没有放开怀里的铃奈。噪音和强光没有让铃奈睁开眼睛,胸口轻微的起伏着,小脸皱成一团的铃奈显得十分的难受。 “连你这个她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她身体状况的异常,真是可笑呢。”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满心歉疚的迪诺虽维持着战斗的姿势,可气势上已是输人一截。 “迪诺……”小而轻的呼唤着迪诺的名字,梦呓般的铃奈再度痛苦的咳嗽起来。 “铃奈?铃奈!!”只是一秒,迪诺便抢到了铃奈的身边,抱紧浑身发热出汗的铃奈,迪诺几乎忘记了还有骸的存在。高声呼唤着妻子的名,迪诺按上了铃奈的额,比迪诺想象的更高的温度差点灼伤了迪诺的掌心,“好烫……” 骸无言的看着铃奈费力的撑开眼皮,在看到迪诺后下意识的窝进迪诺的怀抱,抓住迪诺衣角的五指在铃奈再度陷入晕厥后都不曾放开。 “再有下次的话,带走睡美人的就不是王子了。” 迪诺急忙抬眼,然而眼前除了飘散的雾气再无他人的踪影——骸已经走了。 “……谢谢,骸。” 不出迪诺的意料,铃奈发起了高烧。整个身躯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粘腻出汗,紧着眉头的铃奈痛苦的咳嗽着。换过衣服便不曾从妻子的身边离开。想要分担妻子的痛苦又无计可施,迪诺只有更深的把妻子抱入怀中,让妻子睡得稍微舒服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早点发现的话——”抱着妻子心焦欲狂,迪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不断的往最糟糕的方向想。与隶属于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的铃奈一同面对过无数次的战场,但迪诺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这么恐惧。 在战场上,无论铃奈在哪里,迪诺总是能感觉到铃奈的气息。彼此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暗号、甚至连眼神的交会都不需要便可一气呵成的击退敌人。迪诺有自信铃奈总是在自己的身后,就如同迪诺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好的守护铃奈。 (是我把铃奈好好的在我身边的事当作理所当然才会发生这种事……) (是我忘记了重视“理所当然”的事才会得到这样的惩罚……)胸口上铃奈所赠的十字架在柔和的灯光下反射着点点亮光,诺大的卧室中,迪诺坐在大床上抱着妻子生平第一次向神祈求:请不要让我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不记得有关于母亲的点滴,父亲去世时来不及祈祷,因为不想再失去才变成了一心向着家族的“跳马”,然而离自己最近的妻子却不是有着“跳马”之名就可以保护的人。 (神啊……求您!)黑手党祈求神眷顾的行为或许很愚蠢,可迪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总是用笑颜面对自己的妻子在痛苦着,这比任何事都更加煎熬迪诺的心。 卧室的门上响了两声,罗马力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BOSS,医生来了。” 迪诺很快迎入了世代都为加百罗涅家族专用家庭医生的中年男子。诧异的看向眼眶隐约有些泛红的迪诺,中年医生有点糊涂——白天早些时候他便为BOSS的夫人做了身体检查,若是他没有老年痴呆忘记了自己的诊断结果,那么他可以肯定夫人不过是患上了感冒。看着因心疼和心焦一瞬间变得憔悴的迪诺,中年医生差点有BOSS夫人是患了绝症的错觉。 心中暗骂了两句自己在想些什么不吉利的事,中年医生放下了听诊器对迪诺安抚的笑道:“BOSS,不用担心。夫人会倒下只是因为疲劳、紧张再加上吹了些凉风发起了烧。” 迪诺并没有因为医生的话而轻松一点,铃奈的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巨锤砸在迪诺的心口上。抱着爱妻,迪诺担心妻子再这么被咳嗽和发烧折腾下去,一整晚都无法好好的睡上一觉,“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快点不难受?” 闻言,中年医生怔了一下,“有是有,打点滴的话很快就能好——” “医生!拜托请帮她点滴吧!”医生下面要说的话迪诺清楚是什么。生病依赖点滴并不是什么好事,长期打点滴的人免疫力会异常的低下。对于黑手党来说,依赖药物更是糟糕。但是看着铃奈痛苦的模样,迪诺实在是无法再忍耐下去。在心底发誓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用心的去“看”妻子,加倍的关心妻子,迪诺想要弥补自己的错失。 “迪诺……”小声的唤着,铃奈恍惚的睁眼。 “我在这里,铃奈。我在这里。”拉起妻子的手亲吻着,迪诺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痛苦的人是自己。 “好的,BOSS。我为夫人打点滴。”从迪诺的眸中看到了近乎疼痛的疼惜,中年医生即有点好笑又觉得说不出的羡慕。感情好的夫妻他也见过不少,但是这种彼此需要、仿佛连灵魂都牵连在一起的夫妻他确实是头一次见到。 中年医生的女儿很快送来了针水和输液用具,看着细细的针头刺破妻子白皙的肌肤深入血管,迪诺不自觉的抱紧了妻子。对于迪诺的紧张和担忧,中年医生微微失笑——加百罗涅的BOSS是爱妻家的传闻果然不假。前几年有一段加百罗涅协助同盟的彭格列家族剿灭叛党的时期。由于彭格列的叛党在意大利本国实力雄厚,不仅和政商方面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协定,还与警察内部有所牵扯;为了拔出彭格列内部的这个毒瘤,也为了铲除和这个毒瘤勾结在一起妄图粉碎加百罗涅家族的势力,迪诺带着部下们四处解决家族的危机,当然也免不了偶尔的受伤。哪怕是被子弹贯穿手臂依然能灿烂笑着安抚部下们的男人如今扭曲了一张俊脸只因为他的妻子感冒发烧,能有这种剧烈反差的黑手党BOSS恐怕也只有迪诺了。 看着输液器里的液体不断滴落,感觉到妻子打着点滴的手变凉的迪诺心疼的将妻子的手轻轻纳入自己的掌心。 “那BOSS我就先告辞了。”见迪诺没有注意到自己,中年医生又是一笑。静且快地离开只属于迪诺和铃奈的小空间,并为两人带上了门。 前半夜被半睡半醒与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着,昏昏沉沉中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那样依在那个熟悉的体温上铃奈才能稍觉舒适。到了后半夜,折磨着铃奈的痛苦终于逐渐从铃奈的身体里抽丝剥茧的离开。不再剧烈的咳嗽,也不再觉得忽冷忽热,这一夜铃奈睡的很好,还做了令人怀念的梦。 梦中,铃奈又回到了数年前的星空下。 “冷吗?铃奈。”从铃奈的身后环住铃奈的身躯,迪诺笑问。 “不会。”迪诺在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温暖。羞于将这样真心说出口,铃奈轻笑着看向天空的星辰。讨伐曾经的同伴是无法让人笑出来的事,但铃奈却不能为背叛者的逝去流一滴眼泪——在一切结束前,领头人物的任何动向都会影响到士气。 “铃奈,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心忽然就被填满了。抱住环着自己的手臂,铃奈轻轻点头。 “……嗯。” 过去的梦结束了,些微的晨光透入亚麻窗帘洒入室内,羽睫颤动几下,铃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唔……” “早安,铃奈。” 唇上被烙上一个轻吻,铃奈逐渐看清迪诺那张仍然带着担忧、明显有着黑眼圈的脸。 “有哪里不舒服吗?想不想喝水?肚子饿不饿?” 薄薄的白衬衫随意扣了两颗扣子,还正巧扣在了不正确的钮洞上,迪诺衣襟大敞;光洁的胸口上铃奈所赠的十字架因主人的动作而轻微的摇晃着。 “迪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记忆逐渐回到大脑之中,铃奈完全清醒了,“客人呢?” 对于责任心比谁都强的妻子的疑问,迪诺报以无奈的笑,“客人昨天已经满意的回去了。” “昨天……?” “你睡了两天了。”抱住妻子纤细的肩,迪诺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两天来那根一直绷紧无法放松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了。 “两天?可是,我觉得我只睡了一夜啊……”看到丈夫疲惫的模样,铃奈满既抱歉又难过,“对不起,我让迪诺担心了吧?”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亲吻着妻子的眉眼、嘴角,迪诺近乎叹息的道:“如果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你不舒服的话,你就不用强忍着了。” “不是那样的,如果我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就不会倒下,让你担心。”感觉到迪诺迅速升高的体温,铃奈红着脸避开迪诺肆意的亲吻,“不行、现在不行……” 羞耻的不敢去看迪诺,铃奈垂着眼细若蚊吟的道:“我睡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洗过澡,很脏……” 本以为是妻子嫌弃了看着妻子刚好一点就蠢蠢欲动的自己,迪诺在听到铃奈小声的话语后重又笑逐颜开。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铃奈更干净的存在。” 抱起妻子,迪诺大步走向卧室隔壁的浴室。 “不过,铃奈介意的话,”亲吻着妻子红云满布的脸颊,迪诺在铃奈耳边轻道。 “我们就在那里继续吧。” 掩映在高大树木的葱翠之中,阳光透入用特殊材质的玻璃所封闭起来的浴室里,温暖的照在人的身上。躺在按摩浴缸里任由温热微烫的水流冲击自己的身体,铃奈被热气熏蒸的恍惚。 温柔的吻绵密的落下,触在铃奈胸口、原本冰凉的十字架亦染上了温度。星眸半睁半闭,说不出话来的铃奈浅浅的喘息着,努力去回应迪诺的热情。 浴室内雾气弥漫,可就算是混合了清爽树木香的蔷薇香气也无法盖过铃奈身上所散发出的甜美味道。暂时停住了动作,尚有一丝自制能力的迪诺请求的看向妻子。 “对不起,我似乎到极限了——”深吸了一口气,迪诺抱着妻子的身体在妻子的耳边喃喃。 “嗯……”小小的颔首表示同意,羞耻的铃奈不想承认自己在迪诺之前许久便已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一场狂风暴雨在浴室里上演,而不知情的罗马力欧此刻正带着从日本赶来探望铃奈的纲吉等人来到了卧室的门口。 轻敲两下房门,半响得不到回应的罗马力欧又敲了一次,“BOSS,彭格列的各位来了。BOSS你在吗?” “啧。喂!跳马!”不耐的弹了下舌,担心使狱寺的耐心达到极限。狱寺握住门把一扭,没有上锁的房门顿时应声而开。 “啊!等一下,狱寺君!这样不太好吧!”话还没有说完,纲吉就发现卧室内没有人在,“啊咧?迪诺大哥和铃奈前辈都不在?” “不会是铃奈醒了,两个人一起去吃饭了吧?”几年前就舍弃了对铃奈的敬称,山本跟在下意识上前的纲吉进入了卧室之内。 “罗马力欧先生——”“……啊!” 正当巴吉尔想对罗马力欧说出去外面找找的时候,一声短促但高昂的女声闯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真是不够谨慎的两人。”站在僵在原地、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的众人中间,里包恩正色道:“连人来了都不知道,看来还是修行的不够啊。” “男人果然都是野兽!”一个小时后,和纲吉等人同来探病的三浦春气魄十足的指向迪诺,“Dangerous!” “再感冒就不好了,会很难好的。”笹川京子同山岸真由美一同拿来毛毯给穿戴整齐的铃奈披上。 “……铃奈姐姐,没事吧?”为铃奈擦干头发的库洛姆轻声问着。 和库洛姆一同抱住坐在床上铃奈,穿着巴利安制服的真由美狠狠地瞪了一眼迪诺:“明知铃奈才刚大病初愈就玩这种游戏……没自制力也要有个限度啊。或者——”面对铃奈时饱含着温情的笑容完全从脸上褪去,真由美的声音如刺骨的冷泉一般,“由我来帮你除掉你那没节操的器官?” “对不起……”正襟危坐在地上的迪诺垂着头听着众人的数落。真由美说的迪诺都懂,但在铃奈的面前,迪诺永远都缺乏那一份在其他方面都能保持得很好的自制力。 “嘛嘛……大家。”安抚着群起激愤的女性组,纲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真由美,大家,”离开真由美和库洛姆的怀抱,铃奈下床快步到了迪诺身边,“这不是迪诺的错。” “铃奈——”被妻子的双手握紧握成拳头的右手,迪诺抬起了头。 “要是这是错的话,” 还略带着湿意的青丝垂落下来,迪诺错愕的睁大眼凝视着妻子放大在眼前的脸——在人前连挽住自己胳膊都会脸红的铃奈此刻正亲吻着迪诺的唇。虽然那只是轻如落羽般的碰触,但已足够让迪诺激动。 “那我们就是共犯,一辈子的共犯。” 大半的面孔被帽檐遮住,里包恩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这种话你们留着待会儿说给彼此听吧。” “轰”的一声红了脸,铃奈结结巴巴的捂住了自己滚烫的双颊,“里、里包恩……” “啧,真是白担心了。”冷哼一声,狱寺率先离开。 “啊哈哈,我同意小鬼的话。”轻抚了几下铃奈的头,对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铃奈眨了眨眼,山本笑道:“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走了。” 强忍着笑意,巴吉尔对铃奈和迪诺道:“在下告辞了。” “那、那我们也走了。”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纲吉有些害怕女性组会不肯离开、留下来打扰眼前的这对夫妻,“还有大家也……” “小春,”“嗯,京子。”小春与京子对视一眼,两人跟在了巴吉尔的后面。 “小春我们先回去了。”“打扰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起。” 没好气的呼出一口气,起身整了整自己衣物的真由美眯眼而笑,“铃奈,如果你体力不支、需要我帮你从某头野兽的手上解放出来,不用客气,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就好。” 没有听出真由美的弦外之音,库洛姆仰起小脸,“……?要是铃奈姐姐在意大利的工作太累的话,去我住的地方,我给铃奈姐姐做些好吃的东西。要是那个时候骸大人在的话,骸大人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 “铃奈不会去的!”把眼看着就要一口答应下来的妻子拉回自己怀里,迪诺也顾不得自己看上去像个不肯把最喜欢的玩具放开的孩子一样,“即使是同为女孩子的库洛姆的邀请也一样!” 被迪诺惊的呆在原地,库洛姆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红着脸低头,库洛姆小声的道歉:“对不起……” “不用在意这对蠢夫妻的言行,走吧,库洛姆。”四十公分的小婴儿迈步,与库洛姆、真由美向门的方向走去。 “……铃奈姐姐,下次见。”怯生生的与铃奈告完别,最后离开的库洛姆为铃奈和迪诺关上了门。 “迪诺——”“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说那么任性的话。”扣着铃奈的肩不放手,迪诺孩子气的鼓起了脸颊,“抛下一辈子的共犯的行为我不允许。” 被蜜糖所收买,心中小小的不满丢到了九霄云外,铃奈笑了起来。 “……嗯!” “我绝对不会留下自己的共犯一个人的。” “一生,不,永远都不会离开迪诺身边的。” “铃奈……”抬起埋入铃奈肩窝里的头,迪诺亲吻着妻子。 “Promesso!” (约好了) 轻吻变成了缠绵,不知从何时开始,发热的两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不识趣的来打扰这对万年热恋的夫妻……大概吧。 2、受伤的场合 Reborn篇 ... “在那边!追!!”“不能让他们逃了!!” 薄暗的街道里,没有一户人家敢打开大门或是拉起窗帘。尽管这里的每一户人家在这个夜晚都无法好好的安睡,除了无忧无虑的婴孩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听着外面的声音。街道上枪击声不绝于耳,同样身着黑色西服的两批人马正在暖调子的路灯光晕下进行着一场搏杀,这是黑手党之间的纷争。 其中一批人马现在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为了让被伏击的同伴逃走,这两人留下来做了殿后。 “巴吉尔。”“是的,铃奈大人!” 一人手拿回旋镖,另一人持着长棍,长相文雅秀气的男子与有着浓密长卷发的女子背靠着背,持续战斗超过十小时的两人皆是轻喘着——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分不清敌人是谁更难掌握的战局,也没有比不知是敌是友、增援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更困难的战斗了吧? 为了一举歼灭彭格列家族在意大利本国有着雄厚实力的内部毒瘤,也为了同盟的加百罗涅家族、波维诺家族不被从内部瓦解,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泽田纲吉与守护者们同跳马迪诺等人在意大利本国举行了盛大的黑手党宴会,意图引蛇出洞。计划本身是成功了,但意料之外的背叛者的出现也使得坚持不把人赶尽杀绝的泽田纲吉的计划有了破绽。 战斗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一点疏失都有可能对战局造成影响。 “CEDEF所属的巴吉里昆与CEDEF的最高核心、彭格列新一任的门外顾问——北条铃奈。”笑声里充满讥诮的味道,隐没在黑暗中的男子始终没有露脸。“对于背叛了彭格列的我们来说,真可谓是一份厚重的大礼啊。” 澄澈的绿眸中并没有如男子想的那般燃起愤怒的火焰。无言的横棍在胸,铃奈摆出了战斗的姿势。秋天的夜风卷起铃奈身着小西服的燕尾,拨动铃奈胸口黑羽白花的珍珠胸针,空气中有硝烟与血腥的味道。被数十个手拿各种枪械的男子所包围,铃奈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要动便要一击必杀。 “死前有什么遗言要我带回去给那个被诅咒的杀手吗?门外顾问小姐。”黑暗中的男子略一歪头,两个抬着机关枪的喽罗便上前准备朝铃奈和巴吉尔射击。 看铃奈不动声色的保持沉默,男子存心要激怒铃奈的道:“你不说也不要紧,我们的人马上也会送他去天堂同你作伴的。哈!在五百个我们最一流的brothers的围攻下,宴会会场那边的那群日本人和你那情人能坚持多久呢?!五分钟?!不、十分钟?!哈、啊哈哈哈哈哈!!去天堂吧!!上帝保佑你们!!” 始终无法激怒铃奈的男子疯狂的笑了起来,但很快这笑声便嘎然而止。 “很遗憾,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有坠入地狱的份。” 呯呯呯—— 枪声响的太快,在黑暗中的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以前,他身旁抬着机关枪的喽罗们便已失去了性命。 “Chaos Shot.”有着奇特鬓角,如同暗夜所化的高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路灯之下。那是曾经的阿尔柯巴雷诺、现任最强的杀手之一——里包恩。 晴之火焰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带着大空波动的长棍与雨之波动的回旋镖也扫入了包围着铃奈和巴吉尔的大群人中。 转瞬之间,战斗已尘埃落定。最后被留下的背叛者已不过五人,而其中一个是正屁滚尿流着爬离黑暗的男子。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该背叛彭格列、我、我发誓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带着讨好与侥幸的表情,男子绝望的叫着。“我只是想要钱去救我重病的母亲!!” 松了一口气,巴吉尔刚想说些什么都听到身旁肮脏的小巷内传来了铁罐被踢开的声音——拾荒的老太太正在那里打着抖、试图向后退去,好离开这鲜血满布的场所。 分神不过是一瞬间,当巴吉尔对老太太喊出“小心——”的时候,背叛者的领头人已抢过机关枪对准铃奈与巴吉尔,而剩下四人则朝着里包恩开枪。 枪声再响,火光四溅。 “巴吉尔!”挡在扶起老太太的巴吉尔面前,在机关枪所射出的弹雨中铃奈全力防御,但依然无法避免面颊、手臂与长筒靴包裹下的腿部被子弹擦伤。好在这样的弹雨并没有持续几秒,一枪正中领头的背叛者头部,其他喽罗同时倒地,持枪的里包恩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 “你的母亲不是被你杀死了么?就像这样。”走过曾经熟悉的背叛者身边,里包恩脸上并没有怜悯或愤怒之类激烈的感情。 “里包恩,”朝向自己走来的男子微笑,铃奈没有想到下一刻会看到异变的发生——被巴吉尔救下的老太太竟在那一秒停止了颤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枪指向巴吉尔。来不及提醒巴吉尔注意,铃奈一棍向老太太扫去,而与此同时消除气息、一直隐藏在屋顶上埋伏的数个狙击手分别向里包恩与铃奈开枪。 鲜血喷溅,染红了屋顶,也染红了铃奈的肩头。里包恩没有手下留情,所有的背叛者无一例外的被歼灭。与此相对的是避过了致命伤的铃奈左肩被子弹所洞穿。 痛地倒出一口冷气,以长棍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的铃奈知道在追兵到来以前,这场战斗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冷汗与热汗同时冒出皮肤表面,如果不是受过疼痛耐性的训练,铃奈想自己恐怕无法一直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中维持着清醒。可即使是如此,也不代表铃奈就能抵抗出血所带来的晕眩感与疼痛造成的意识模糊。 “铃奈大人?!”赶到铃奈身边巴吉尔正想扶住摇摇欲坠的铃奈就见铃奈被里包恩揽入了怀中。 唇角的笑容若有似无,纯净的黑眸中隐藏着足以睥睨天下的睿智。数年前解开了阿尔柯巴雷诺的诅咒、从黑手党世界七个最强的婴儿中脱离,里包恩早已恢复成了在成为阿尔柯巴雷诺以前的成人模样。 “巴吉尔,我带铃奈去疗伤。你去通知阿纲他们铃奈受伤的事情,叫人过来处理这边的现场,顺便查一下和这些人有关联的还有些什么人。”“啊……是的!里包恩大人!” 对里包恩肯定的点头,巴吉尔对里包恩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严格来说里包恩并不能正式的算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员,但对于巴吉尔来说,身为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恩师的里包恩比起现在这动荡的时期中家族里大多数的成员更值得信赖。 “里、包恩……”痛苦的蠕动两下嘴唇,一阵头重脚轻的铃奈意识到自己是被里包恩抱起来了。 十六岁的时候成为里包恩预定之外的弟子,十七岁自愿加入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CEDEF,在同为里包恩弟子的泽田纲吉正式接受彭格列第十代首领之位的同年受泽田家光所托成为彭格列新一代的门外顾问。而后不过十个月的光景,彭格列内部便面临史上最严重的分裂事件,本来不应该过多插手家族事务的CEDEF也为了保全彭格列而不得不出面介入。 和里包恩相处了十年以上,从师徒变成最亲密的人,铃奈却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里包恩变成今天这样的关系——某个喝醉了的夜里,铃奈灿笑着把里包恩拉进了教堂,开玩笑的请神父为两人举行婚礼。 誓词铃奈已记不清了。那种太过美好的言辞是铃奈不敢奢望的梦想。 主动的攀上里包恩的颈项,把舌头伸入总是会说出过分话语的嘴里,哭得像个孩子的铃奈做梦一般的回答神父:“我愿意。” 本来这个玩笑应该到此为止,铃奈深知不相信神也不相信约定的里包恩是不会向任何人许诺留下的,尤其是婚约这种本身就用于束缚的东西里包恩更是厌恶。可当第二天铃奈在里包恩的床上头痛欲裂的醒来的时候,铃奈却发现床上除了散落的衣物外还有一本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书。 “为……什么?”手拿意大利市政府所发的结婚证书,铃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宿醉产生的幻觉。 然而,里包恩没有给铃奈任何的答案。而铃奈也识趣的不再去追问。没有人知道北条铃奈嫁给了里包恩,所有人还是以为这两人不过是彼此情人中的一个。 这样的婚姻算是什么呢?或许不过是里包恩一时兴起的捉弄。 在脑海中自问自答,当铃奈撑过最初的疼痛、找回清晰的神识,铃奈察觉到自己是充当里包恩暂时落脚的其中一间酒店的套房里。 房间内开着暖气却没有开灯,汽车呼啸而过,百叶窗外有流光透入。被放到床上的铃奈紧贴着墙壁仰起头,仿佛这样做不仅能够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声,还能听到血液冲破自己破损的肌肉血管向外流淌的声音。 “里包恩……”咬牙叫出面前男人的名字,铃奈不知道里包恩不带自己去夏马尔那里把肩胛骨上的子弹取出来,而是到这个不算隐蔽的落脚点来是干什么。 “醒了?”说话间,里包恩已褪下了铃奈的外套。和温柔沾不上边的动作差点让铃奈痛叫出声。 还温热着的血液濡湿了铃奈左半边身体的衣物,黑色的衬衣上大块深沉的暗色。即使被铃奈的血弄脏了价格不菲的西服也不在意,里包恩把铃奈身上那制作精良的丝质的衬衣一把从胸口的部分撕开。 “啊……!”被里包恩的动作扯到伤口,铃奈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和意志无关,剧痛的刺激下铃奈的眼泪迅速的涌了出来。很快的,铃奈的上半身便再无一件遮蔽物,就连垂落的黑发也被里包恩顺到了颈项的另一边。 “痛吗?” 会让女人忍不住惊叫脸红的脸凑到了铃奈的面前,唇和唇的距离不超过一厘米,可铃奈仍旧无法看出里包恩在想些什么。含着泪点头,痛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的铃奈凝视着黑暗中不时被窗外透入的流光所照亮的里包恩的脸。 “是么?”唇角浮起一抹温柔的笑,里包恩举起了手中的玻璃瓶子,“待会儿会更痛的。” 冰冷的医用酒精浇落在铃奈火烧般疼痛的肩头上,冲下妖艳的蜿蜒在铃奈臂上、还未凝固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比中弹时还要剧烈数倍的激烈痛楚突如其来,铃奈尖叫到嘶哑,由于过于剧烈的疼痛而全身痉挛着崩起的铃奈被里包恩死死的压住。 “啊、啊……”在剧烈的疼痛过去后断断续续的喘息着,铃奈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坠落在里包恩喜爱的白色床单之上。 舔干净铃奈的眼泪,里包恩亲吻着铃奈的唇角,“比刚才还痛吧?” 已经被里包恩故意的行为折磨的说不出话来,头皮发麻的铃奈止不住的颤抖着——里包恩真的发怒了。至于里包恩发怒的理由,铃奈完全没有头绪。 坐到了被酒精与血液濡湿的床上,里包恩点燃了一盏小小的酒精灯,“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 无言的颤抖着,喉头滚动了几下的铃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铃奈第一次看到里包恩如此的生气。而在始终无法掌握到里包恩的思绪的此刻,铃奈无法想象自己说错话的下场。 不去在意铃奈痛苦的表情,脱下帽子放在一边,解开袖口扣子的里包恩卷起了衣服的袖子。 “不过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惊惧的睁大了眼,然而里包恩的手指并没有触上铃奈肩上的伤口。察觉到不对劲的铃奈在恐惧的驱使下张口:“里、包恩……?” 修长的手指摩挲过铃奈右腿的膝盖,然后滑向了铃奈的大腿根部。 “你只会叫我的名字了吗?” 左手探入铃奈的西装短裙里,里包恩暧昧的贴着铃奈的耳朵轻问,“还是想起了在这张床上除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 “……!”脸上一烧,被里包恩挑起夜晚的回忆,本就脸皮薄的铃奈强忍着羞耻感对里包恩低头。 “对不起……里包恩,请原谅我。” 特定的场合,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以“情人”的身份和里包恩单独相处的时候,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要被“惩罚”,而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请求”;这是和里包恩要求情人遵守的绝对条件。通常,不管是不是在“惩罚”,只要做到“请求”里包恩便不会再继续为难铃奈。 “嗯?你在说什么?”出乎铃奈意料的是,眯眼而笑的里包恩并没有对铃奈的话作出反应。 咬着唇,铃奈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是给了愤怒的狮子一鞭,里包恩越发的被激怒了。 “比起痛苦的事来,还是喜欢舒服的事吧?” “请……住手。”里包恩低沉悦耳的声音如同侵蚀神经的毒药一般,极力抗拒着自己的神经与大脑都麻痹在这甜美的毒药之中,铃奈没有忘记敬语。 长期使用枪支的指上有着粗砺的厚茧,那种过于清晰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撩拨着铃奈的感官神经。酒精带来冰冷过后,铃奈的肩头更加迅速热辣起来、像是被烈火灼烧般疼痛;可就是在这种痛苦的状态下铃奈还是无法无视里包恩手指的触感;习惯了这种前奏式的动作,身体自然而然的期待着更多。干净的绿眸逐渐染上了焦躁的欲情与深入骨髓的苦闷,达不到快乐的顶端又在痛苦的深渊里彷徨,呼吸不稳的铃奈连呵出的气都带上了热意与痛楚。 “想要更多一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里包恩问:“还是就这么停下?” “……”熟悉的古龙水香味与混合了硝烟味的男性气息几乎快击溃铃奈的理智,像沙漠中的人无法不被海市蜃楼所诱惑那样,里包恩的轻吻与声音都化为了麻痹铃奈神经最甜美的毒素,“请……” “请?”手指灵巧的探入被轻薄棉布所隔绝的内部,抵在铃奈最为敏感的肌肤之上。 “住手”两个字噎在铃奈喉中,耻辱的眼泪不断的落下,颤抖着轻声抽泣的铃奈最终还是败在了最爱的人手下,“请……继续……” “什么?” “请继续……求你、继续……” 满意的微笑,里包恩咬上了铃奈的耳珠。 “好孩子。” “啊……!” 吊带袜上的金属扣连声作响,被扯下的棉布内裤顺着腿脚滑落。身体得到期待中的进一步刺激,且这份刺激太超出想象,以至于铃奈顾不得会牵扯到伤口,猛地弓起了身体。疼痛多一点还是快乐多一些,脑中一片空白的铃奈已经不知道了。 “里……包恩……!”垂落的黑发被扬起,很快便被汗水粘住,断断续续的喊着里包恩的名字,铃奈单手环住了里包恩的颈项。 沉浸在里包恩所制造的感官世界之中,铃奈来不及去思考里包恩腾出右手是要做什么,更没有注意到里包恩右手上的动作。不过这一切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在铃奈被里包恩的手指送上云霄顶端的同时,烧红的手术刀也挑入了铃奈肩上的弹孔之中。 前一秒的强烈欢愉在下一秒被足以使人失去意识的激痛所取代,像被扔上岸的鱼那样大张着嘴,铃奈痛到了连尖叫都无法顺利发出的程度。看着脸上被溅上两点自己血液的里包恩,断线人偶般流着泪的铃奈甚至无法分辨这是不是一个噩梦。 “痛吗?”在铃奈面前慢条斯理的舔干净左手上的水渍,里包恩确定铃奈可以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不过身体还很精神啊。” 冰凉的的医用酒精再度落下,不仅冲去了铃奈的血液、深及铃奈肩头的伤口,更冲净了里包恩的双手。唇被唇封死,铃奈所有的悲鸣都让里包恩吞下。反复的激痛已剥夺了铃奈残存的大部分体力。 苍白着一张小脸,铃奈无力的任由着里包恩为自己包扎伤口、清洁身体。以这种折磨的方式为自己疗伤,为什么里包恩要做这种麻烦的事呢?铃奈直到这个时候都不曾明白。 “张嘴。” 乖乖的听话张嘴,铃奈被里包恩以极度温柔的吻喂下了抗感染与退烧止痛的药物。穿在铃奈身上的里包恩的衬衫明显过大,但此时的铃奈已经没有余力去顾及只扣了三颗扣子的自己在里包恩眼里是什么样子。早在里包恩用温水为自己清洁身体的时候便昏昏欲睡,体力和精神都被逼到了极限的铃奈终于在里包恩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把铃奈放在大床干净的一侧,里包恩为呼吸匀长的铃奈轻轻地盖好了被子。 捷克制的Cz75的1ST、里包恩的爱枪不知何时已被里包恩握在了掌心。重又戴好帽子的里包恩走出了房间——窗外的狙击手在一瞬被处理干净,潜伏着的杀手也都是一枪毙命。 里包恩已经不会再有第六个女友了,而唯一一个想要疼惜的存在就躺在里包恩的床上沉睡着。止痛药中的安眠成分很有效,枪声是无法吵醒她的。 和预想中一样,背叛者带领贪婪的鬣狗们前来觅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走廊上,所有背叛者与鬣狗们几乎可以完全确定己方的胜利。可惜的是,这些愚蠢的鬣狗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都弄错了一件事:与他们对峙的不是猎物,而是强悍的捕食者。 特意让巴吉尔告知纲吉等人铃奈受伤的消息等于是告诉背叛者这是个好机会,选择不算隐蔽的落脚处则是相当于宣告这里有顿美味的大餐,至于剩下的都是做给背叛者看的好戏——以为巴吉尔带人去清理现场、调查关联线索的背叛者不会想到里包恩的目的只在与引出他们,好一举铲除其势力。 璀璨的晴之炎把整个走廊照得亮如白昼,四射的枪弹横扫千军。没有人可以阻止里包恩一人的进攻。 “里包恩。”与守护者们一同登场,有着超直感的纲吉带着狱寺等人赶到的时候,里包恩正立于一片失去战斗能力、惨叫痛哭着的人群之中。 “你们处理的时候轻一些,她还在睡着。”衣冠整洁,面色如常,只是丢下这么一句叮嘱的里包恩当着众人的面回了房间。 “还是一样会使唤人啊,小鬼。”环视四周一地的伤残者,山本武无奈的一笑。 “看来铃奈前辈是没事了……呼……”放下了心头的那块大石,死气之炎从额上与拳套上消失,纲吉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谁知道呢?”点起一支烟,狱寺冷眼看向下场凄惨的背叛者与喽罗们,“里包恩先生那种虐待狂的性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啊哈哈……”对里包恩的斯巴达深有体会的纲吉干笑了两声,“不过里包恩对铃奈前辈向来都很温柔啊!”虽然纲吉完全也不希望里包恩对铃奈的温柔能分给自己一点。 山本闻言轻笑,“那只是因为铃奈没有触及过小鬼的底线吧?” “要是那家伙不小心碰到了里包恩先生的哪根神经——”狱寺无法想见造成这一地伤残的人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但有一点狱寺是知道的:那就是内心深处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强的独占欲的里包恩是不会轻易放过铃奈的。 “……哈啊……?”听着山本和狱寺若有深意的话语,纲吉疑惑的看向了被里包恩关上的房门。在那一边有着铃奈与里包恩两人。 “总之十代目不需要为他们两个人操心,”深吸一口香烟,狱寺平静道:“眼前还是先处理好这群家伙吧。” “嘛……也是啊!”每对情侣都有不同的相处方法,而其中的冷暖也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纲吉想里包恩和铃奈之间的事不需要他人插嘴。 房门的另一头,回到铃奈身边的里包恩在床上躺了下来。 朝阳升起了,柔和的金色铺洒在铃奈的睫上、颊上、唇上与发上。弯腰亲吻铃奈的里包恩亦被阳光在身上镀上了一圈金色。 静好的晨曦中,里包恩圈着铃奈的手缓缓收紧。绝对不会让铃奈或其他任何一个人听到的话语溜出了里包恩的唇边—— “下次再为别人受伤,尤其是为男人受伤的话……” 世界什么的让英雄去操心好了,杀手只要把想要的东西握在掌中便可。只不过,里包恩是不会承认铃奈对自己如此重要,就像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铃奈为了其他人受伤而发怒那样。即使有一天同铃奈走到了时间的尽头,里包恩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爱着铃奈,更不会告诉铃奈他其实是如此害怕再也无法拥抱她。 带着没有人见过的宠溺笑容,里包恩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之中。 “Non ti perdono.” (绝不原谅你)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第二个为毛不是雀哥,我也很想知道为毛……OTZ ---------- 少量修正。 3、离婚危机的场合 云雀恭弥篇 ... “今天辛苦大家了!”情调满点的西餐厅内,英俊的男子对着众人举杯。 “辛苦了!”“辛苦了。”与众人一同举杯,长发盘起的女子微笑,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指环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是一场为英俊男子所举行的庆祝会,庆祝他高升调职。席间,这位今天作为主角的男子不断的以满含着千言万语的目光看向他的下属、他明知是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女子——北条铃奈。在进入公司以前便是已婚人士,但三年来整个公司里没有一个人听她提起过她的丈夫,更不曾有人亲眼见过那个神秘的男人。 英俊的男子并不怀疑北条铃奈丈夫的存在,他相信从未对公司里任何一个人说谎的北条铃奈,也相信偶尔会露出寂寞表情的北条铃奈是在拼命忍耐着等待她那未曾露面的丈夫。 但是男子有绝对的自信能赢过北条铃奈的丈夫。春天北条铃奈为有花粉症困扰的他买来口罩和药品,夏天公司举办的内部的运动会上北条铃奈中暑时是他陪在北条铃奈的身边,秋天男子与北条铃奈两人一起联合企划了新产品的发布,而男子也因这个企划备受赏识准备调职东京。借助同事们的力量说服北条铃奈同自己一同调职是男子计划的前奏,至于计划的主体部分则要等两人独处的时候才能进行。男子不会主动说出让北条铃奈和她那不露面的丈夫离婚的话,因为他在等造成既定事实后北条铃奈主动和她的丈夫决裂。 看准了北条铃奈不会推辞的性格,不断在对她敬酒后为她倒酒,等北条铃奈露出些许醉态的时候,男人知道机会来了。 “来,铃奈,再喝一杯。”熟悉的上司的声音与同事们起哄的声音传进了北条铃奈的耳朵里。红着一张小脸,感觉到胃和喉咙都在疼痛灼烧着的铃奈拒绝不了上司与同事们的热情,只好重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呼吸急促、手指颤抖,感觉被心脏挤压出的血液变成了岩浆飞快的窜入自己的四肢百骸里,铃奈知道这是酒精在起作用。头晕、耳鸣还有喉咙上的刺痛则是没日没夜加班感冒后的症状。 (好难受……)强打起精神,不想扫了众人的兴,铃奈竭力忍耐下丢掉杯子的冲动。 在众人的目光中把杯子一点点的抬高,铃奈的眉心也一点点的蹙起。当铃奈的红唇压上杯沿的时候,众人的笑容与掺杂了过度热情的目光在铃奈眼中扭曲了。在仰头的这一刻,铃奈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曾经有人对自己这么说过—— “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 一身黑色西服,目光锐利如刃的男人强硬的从铃奈手中拿过酒杯丢在了地上。 超越英俊两字可概括的上等容姿,令人眼红的长腿与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匀称体态;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傲然气魄已告诉周遭的人这不会是个普通人。明明男子的身躯是包裹在拘束的西服之下,但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却完全没有东方人穿西服时的不适感与违和感。那是一抹由深紫凝聚成的亮眼纯黑,同时也是高高在上会使人产生劣等感的存在。派对的男主角、铃奈的上司有预感这个突然出现男人就是铃奈那神秘的丈夫。 “恭、弥……”愣在原地,被泼溅出的酒液溅湿了裙摆和丝袜的铃奈简直以为这是酒精和思念作用下的幻觉。 “回去了。”没有更多的解释,云雀恭弥一把揽过妻子的腰,面无表情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铃奈大步流星从众人的注视中离开。 被云雀强硬的带着离开,跟不上丈夫那过大脚步而踉踉跄跄小跑上几步,铃奈大睁着一双略带血丝的双眼看向身前的人。 “你……回来了……?” 脱口而出的不是肯定句而是疑问句,铃奈因云雀突然的停步而脚下一顿,也正是这一顿,铃奈听到了自己右足下传来的清脆的响声——细高跟有八厘米的小皮鞋寿终正寝,鞋跟悲惨的断了下来。鞋跟断掉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入周围人的耳朵里。餐厅内的众人皆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离餐厅出入口这对有些奇怪的男女。 足踝上游走的激痛迅速赶走了酒精带来的晕眩感,为了不摔倒,铃奈下意识的抱紧了云雀的手肘。 “对、对不起……”意识到众人视线的铃奈很快小心翼翼的放开了手,本来就因酒精而通红的脸现在更是因为窘迫而烧了起来。 “……”狭长的深黑凤眸瞥向了见外的像外人的妻子,云雀在下一秒转身把铃奈打横抱了起来。 “……?!”不再是十年前对恋爱充满憧憬的青春少女,对于现在的铃奈来说,公主抱所带来的错愕与羞耻更胜过被丈夫疼爱的甜蜜。想要挣扎却又因感觉到了云雀强硬的态度而放弃,铃奈抿着唇把脸埋入了云雀的胸膛上——三年前这么做是为了更加的贴近最爱的人,现在这种亲密的行为却成了为了隐藏羞耻的手段;铃奈也想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平时都住在离工作地点很近的公寓里的铃奈被云雀带回了许久不曾回的家。面对那掩映于一片葱茏中的日式豪宅,铃奈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低落。上一次回到这里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了,而回来的理由不过是为了取一些换洗衣服带到公寓里去。 结婚三年零十个月,与丈夫相处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两个月,与丈夫通过的电话不超过二十通。无论是感冒发烧还是熬夜加班,不管是挂念着丈夫的健康平安到连饭都吃不下、思念着不知身处世界哪一个角落的丈夫一个月瘦上十斤;还是到铃奈已经学会不再去想念丈夫,云雀始终都没有回到铃奈的身边。一直到铃奈对这段婚姻灰心的现在,云雀才这样我行我素的再度出现。 (要是……恭弥不回来的话,我会是什么样子呢?)确定脚踝没有扭伤,洗干净身体,被云雀抱进浴池的时候,铃奈茫然的想着。 (我会提出离婚吧?不……我应该会守着这枚指环过上一生。)盘踞在铃奈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指环早已从相互交换的不渝誓约变成了无时无刻不在的诅咒。对云雀没有恨,也不对云雀抱有爱,铃奈只是无法再把自己想象成是和云雀有着交集点的人。 作为专职的家庭主妇离开了彭格列的同伴们,不再踏入黑手党的世界,也失去了所有的兴趣爱好。什么东西都没有,铃奈觉得自己变成了空空如也的纸娃娃。 铃奈不想去考虑云雀在想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云雀长时间不回来的原因,尤其不想听草壁或任何一个人向自己报告云雀的行踪。在直觉的明白云雀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之后,铃奈试图用重新找到的工作去填满这份空虚,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没有工作就觉得更加的空虚痛苦的机械。 (……这样的可以叫做夫妻吗?)铃奈简直想要嘲笑自己。(没错,最初就是我在单方面的爱着这个人——) 十次的告白,最后换来了铃奈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奇迹。然而铃奈知道奇迹不过是奇迹,奇迹是不可能永远持续的。 麻木的被云雀抱在怀里,即使察觉到有热源顶在自己的背后表情也没有半点的改变。对于所有的一切,铃奈只能感觉得到疲惫。 有着炙热身体的主人在水中不带一丝情|欲的按压舒缓着铃奈全身紧张的肌肉,还不时用温热的水从铃奈的头顶、肩膀冲下,以防铃奈感冒。时隔一年半之久,再度见面的夫妻并没有拥抱彼此,反倒是像水和油一般看似亲密、但实际上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木然的张着眼,任由温热的水滴从发梢、脸颊上滴落。被如此细心的对待、泡在如此舒服的浴池之中,铃奈仍然觉得寒冷。寒冷的原因铃奈清楚,那是源于内心空虚所带来的不满足。 雾气迷蒙了双眼,无言的两人像是都沉浸于倾听水珠滴落的声音。 (已经看不到了,彼此的真心。)曾经不需要言语也可以将爱意传达到彼此心底的最深处,现在残存的默契却像是在嘲讽铃奈过去的努力。对此,铃奈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已经触碰不到了,彼此的灵魂。) 为什么身体靠的那么近,心还是那么远呢?或许时间真的如人所说,是最有效的良药也是最可怕的无形之毒?又或者是自己不够坚定、太过自私? (分开吧。)回到最初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把那些美好的回忆同心间的隐痛一同埋葬。 “……恭弥,”曾几何时,铃奈被云雀无数次的纠正叫法。那个时候,铃奈根本没有考虑过现在的自己会喊这个名字喊得毫无感情。 “什么?” “……没什么。”听着丈夫玉落般的声音,铃奈把想说的话重又咽了回去。 (早说和晚说结果也没什么不同。)铃奈这么说服了自己。 泡过澡后漠然的任由云雀为自己擦拭身体,在狭长凤目前舒展开自己的身体的铃奈既没有羞涩亦不感觉心跳。十多年前,在并盛中学的接待室里,铃奈光是稍微靠近云雀一点都会呼吸不畅;第一次坐在云雀爱车的后座上时连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 修长有力的手指隔着柔软的大毛巾滑过铃奈身体的每一寸,从颈项到锁骨,从柔美的隆起到幽深的谷间,从每一个指缝到每一根头发丝。温柔的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瓷器,云雀过于轻柔的触碰正是铃奈最无法承受的痛苦折磨。 眉头一紧,抬头想对云雀说些什么客套话好脱离这种状况的铃奈一眼就看到了云雀一向白皙的会让女性嫉妒的肌肤上有不甚明显的暗色。那种特殊的色素沉淀,曾是彭格列一员的铃奈当然知道是什么。 (那是……) 胸口上和小腹上有近似圆形的深色部分,右腰到左背上则是呈撕裂状的不规则痕迹。匀称的身躯上多出了铃奈从未见过的东西。 (伤口结痂掉落后造成的色素沉淀。) 铃奈细不可察的颤抖了起来。 (啊……) 在那一瞬间,铃奈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包括云雀长时间没能回家的理由,包括云雀的电话少的可怜的理由。 (云豆……也不在了。) 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让被称颂为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云雀受伤?是被多少人围攻、持续战斗了多久才会被人偷袭得手?是花了多长的时间云雀才能从病床上起身、像没受过伤一样活动?不敢去想象答案,铃奈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的部分如此的疼痛。 注意到铃奈表情的变化,依然面无表情的云雀黑眸一暗。 “走吧,快下雨了。”为妻子系好腰带,云雀牵起了铃奈的手。 “……嗯。”颔首垂头,铃奈极力忍耐着不让哭音从自己的唇瓣下漏出。 云雀拉着铃奈的左手上,在无名指的地方有着金属磨蹭着铃奈的手掌——那是婚戒,和铃奈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款式的指环,也是内侧刻有两人名字、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指环。不敢用力去握云雀的手,生怕自己越来越无法隐藏的颤抖会通过相扣的十指传达到云雀那里,铃奈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主人太久没有回来过的宽敞和室明显被人精心的收拾过了,不光是室内摆放着崭新的被褥,榻榻米被擦的一尘不染,窗边的小机上放着微带水露的插花,就连墙角那个被遗忘许久的小香炉里也升起了袅袅的馨香紫烟。 “睡吧。”云雀吹灭了灯火,月光透过小窗朦胧的洒在了两人的身上。 乖巧的被云雀揽入怀中,把脸贴在云雀的胸口,铃奈被略带樱花与白檀气息的云雀的味道包裹了起来。 (委员长……)在心中喊着那个数年不曾用的称呼,铃奈再也控制不了的泪腺崩坏。无声的热泪顺着眼角落在被褥之上,濡湿了云雀的衣物。 (委员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战斗着,)内心深处呐喊着自己被冷落了、自己是孤单一个人,因此作为妻子没有相信丈夫,铃奈讨厌这样的自己。 (委员长或许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离开我,)想到自己怀疑过云雀,想到自己可能会终生带着满腔的怨恨厌弃云雀,铃奈更是羞愧。 (委员长……!)铃奈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去怀疑云雀——察觉到妻子不愉快的心情但没有点破,为稍微扭到脚的妻子沐浴,顾虑到妻子的身体状况而没有拥抱妻子,且为妻子消除全身的疲劳。就连此刻,拥抱着妻子的云雀也并不是没有欲|望。滚烫的硬物还在那里,然而环抱着妻子身躯的手并没有更进一步。 (委员长……)在云雀的臂弯中比在任何地方都更要安心,可现在的铃奈却丝毫没有睡意。铃奈知道云雀也一定还醒着;听到一片花瓣落下都能醒来的他能容许有人和他共眠便已是接近奇迹的事。 (已经——)缓缓地从云雀的臂弯中起身,凝视着云雀睁开的黑眸,铃奈苦笑。 “对不起,恭弥,” (极限了。) “我没有自信再继续做你的大空了。” 风吹来了乌云,月亮的光辉无法再洒落于大地之上,淅淅沥沥的雨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 晕染一切,包容一切是大空的职责所在。脱离了彭格列,离开了同伴们的铃奈是抱着包容孤高浮云所有的觉悟,成为云雀一个人专属的大空的。 (但是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不再是能让浮云自由飘浮的大空,而是充满猜疑不信、狭隘的像是井中的虚无之空。 (我没有自信再留在这个人的身边。)害怕自己的心因猜疑变得越来越丑陋,害怕自己的灵魂因孤独而被恶魔偷走。正是因为深爱着云雀,铃奈才想离开云雀的身边,想维持着对云雀最纯净的爱结束这段婚姻,铃奈不想自己有一天做出背叛云雀的事情来。 (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再在这个人的身边。)猜疑过一次便会猜疑第二次,铃奈想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再在云雀的身边以他的大空自居。 (……大空必须是能包容一切的存在。) 雨落骤急,打落了枝头的最后几片残叶。也搅乱了小窗外那一潭清浅的池水。 古井无波的坐起,锐利凤眸的主人淡然的吐出两个字,“理由?” 跪坐在云雀的面前,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的铃奈蹙眉而笑,“需要理由吗?”尽量表现的平静,铃奈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坚强把违心的话语与真实的感受编织在一起说出口:“被这样放置不管,无论是谁都会丧失信心吧?” “恭弥,我不是清心寡欲的修道者,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铃奈的双手握紧成了拳。 “我会想要被人疼爱,也会想要被人拥抱。”是的,每个人都想与自己最爱的人连接在一起,铃奈也不例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寂寞的快要死掉,每夜每夜都被火焰灼烧至浑身疼痛。尽管是在找理由离开云雀,但铃奈说出口的全是真心话。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正是因为体会过被最爱的人陪伴,所以才无法再忍受被丢在空荡荡的大宅里独自一人,“我不想……再被丢下了……!”语速越来越快,眼泪也随之溃堤,铃奈一直强忍在心中的怨愤再也没有保留的倾诉了出来。 “我想要恭弥陪在我的身边,我想看着恭弥,我想要听恭弥的声音,我想要拉着恭弥的手,我想要倚靠在恭弥的肩上,我想要——唔……!!” 唇上被重重一咬,铃奈接下来的话被云雀吞入了腹中。 “唔、唔……!!”被迫开启樱唇,铃奈被云雀一把拉至怀中。 直到铃奈几乎无法呼吸才放开了妻子,云雀缓缓地拉开了衣襟,“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恭、弥……啊!!”痛叫一声,被云雀压坐下来的铃奈颤抖着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落到了云雀的胸膛之上。 “这些构不成理由。” (构不成……理由?) (那对于,恭弥来说,什么才能构成理由呢?) 混合着疼痛的快|感很快破坏了铃奈思维的能力,像坏掉的玩偶一样,铃奈只能无意识的不停流着眼泪。 重叠着身躯直至精疲力竭。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铃奈实在是无法再动弹一下。忘记了是在第几次的时候无法阻止自己的意识涣散下去,再度醒来的铃奈甚至连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抬头看着丈夫的睡颜,铃奈头一次知道自己是这么软弱的人——光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胸中就满溢出近乎疼痛的爱意。 (……委员长,)眼泪簌簌而下,意识到自己还有力气流泪的铃奈努力撑起酸痛的身体,在云雀的眼睑上落下轻如羽毛一吻。 (再见。) 带走了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退掉了租用的公寓,从公司辞职的北条铃奈彻底的从并盛町消失了。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去东京啊。”开车行驶在高速路上,铃奈英俊的前上司笑问:“你丈夫那边没问题吗?你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不和他多相处一些日子可以吗?” “……工作比较重要。”精致的妆容无法完全遮住黑眼圈,不想画烟熏妆的铃奈索性不去管他人怎么看待这样的自己。找了个明显是借口的理由,铃奈随意的搪塞了自己曾经的上司——早些时候男子便向铃奈提起想要自己创办公司的想法,这次得到了铃奈的回应,男子也就顺理成章的放弃了调职高升,成为了铃奈的合伙人。 “夫妻吵架了吗?”一眼便看穿了铃奈的借口,男子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像是听到股票升值一般微微眯起眼轻笑起来。 “不,没有吵架。”不在乎被前上司点破,铃奈困倦的闭上了眼,“是我单方面歇斯底里的抱怨而已。” “真难以想象你歇斯底里的样子,原公司里的‘止水小姐’。”打趣了铃奈一句,男子在铃奈睡着以前再度确认,“到了东京以后要把你送到新宿对吧?” “嗯……”硬是用意志力撑起早已失去力气的身躯奔波了整个早上,马上就要睡着的铃奈略略点了点头。 “新宿——” “是要去找什么人吗?具体的地址是哪里,铃奈?”等了半响仍然没有听到铃奈的回答,男子忍不住把视线从马路上移到了身侧副驾驶位上的铃奈身上,“铃奈……” “睡着了啊。”想着反正离到东京还有颇长的时间,男子也就不再说话,让铃奈可以安稳的在车里睡上一下。 “恭先生,”此时,在并盛町云雀家的大宅中,草壁哲矢双手伸出,向云雀呈上了一封信件,“您的信。” 眼也不抬,云雀恍若未闻的背对着草壁系好自己的领带。 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云雀发怒的前兆,在云雀身上所散发出的低气压笼罩下,草壁本能的畏惧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恭先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草壁的额上、背上全身冷汗,“这是铃奈夫人留下来的信。” 一言不发的拿过信件打开,云雀抽出了信封里唯一的一张纸——那是签上了铃奈姓名的离婚届。 “……” 『委员长,求交往!』那个会红着脸,神情认真的说着这种话的少女已经不在了。 原以为自己会是永远孤身一人的命运,但这样的命运因为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改变了。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去爱的方法,云雀恭弥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把想要的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然而十年后的这一刻,云雀像是听到了花瓣坠落于地的声音。 无论战斗力有多高,无论工作能力有多强,哪怕是有自信可以收集起所有流星碎片的云雀也知道自己是无法让坠落于地的花朵再重新回到枝头、艳丽的绽放的。 (但是那又怎样?) 浮云依然是自由的浮云,没有人、没有事物可以阻止浮云贯彻的“我道”。 深夜降临,突如其来的客人并没有打扰到折原临也。不,应该说正是这位客人让一直等待着其到来的临也能在睡觉前心情大好。 “真是稀客。”发出一点轻微的笑声,临也从冰箱里拿出了高脚杯。 “不需要故意装出意外的样子吧?你明知道我会来这里的。”面对临也,铃奈苦笑,“情报商人先生。” “说的也是。”随意的摊了摊手,为铃奈倒了杯香槟的临也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否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呢?前黑手党小姐。” 接过香槟的铃奈浅啜了一口。铃奈想眼前这个从样貌表情到神态打扮都和十年前没什么不同、像是妖怪一样的男人大概这种地方也不会变。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闻言,临也无法抑止的笑到双肩都颤动起来,“你来是想要我对并盛风纪财团封锁你回到东京来的消息吧。” “是的。”垂下眼,铃奈肯定了临也的话。 “诚如你所说,我是个商人,只要价码合适的话就能进行交易。那么,”看着铃奈的表情变化,似乎觉得非常有趣,想要加剧这种变化的临也问:“你开出的价码是否合适呢?” 不是什么有胁迫感或更深层意义的话,只是单纯的在商言商,临也的话却是让铃奈不安了起来——情报商折原临也的情报向来价格不菲,向并盛风纪财团这种级别的团体封锁消息,哪怕自己再有多少积蓄恐怕也不够。 “我……” “这样好了,”笑容中透露出异样的满足与更加深刻的期待,临也从酒柜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交到了铃奈的手上,“作为交换,你每天吃一粒这个,我就实现你的愿望,帮你封锁消息。” 双手捧着小小的铁盒,铃奈抬头作出无意义的质问:“这是……什么?” “糖果啊,”打开铁盒拿出一颗白色的圆球物体,用手指温柔的送进铃奈的口中,临也说着铃奈明知是谎言但却无法抗拒的话语,“甜甜的、可以实现人所有愿望的魔法糖果。” 三天后,头一个注意到铃奈不对劲的人是铃奈的前上司、现在的合伙人。下午三点,高层大厦的十八楼办公室里, “铃奈,你不要紧吧?脸色看上去很糟糕的样子。”即使是坐着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铃奈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不要紧。”轻轻拂开了要触碰自己的合伙人的手,微笑着的铃奈看向了身旁除了盆栽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在铃奈的瞳孔中,那里有面带微笑的云雀站着。 (……委员长,)看着十年前那个还披着并中旧式校服的云雀,铃奈不禁痴痴地微笑起来。 “铃奈?铃奈!”“我不要紧的。请不用为我担心。”起身将担心自己的男子推出了办公室的门外,锁上门的铃奈想要享受和云雀独处的这一刻。 “委员……长……”笑着走向那个身影,铃奈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幻影。)拥抱着那个并不存在于此的人,铃奈发出了幸福的叹息。 (是临也让我吃的那种药的作用。) 知道自己再这么把药服用下去一定会出什么问题,但离开云雀的铃奈却再也无法忍耐一个人的独处的寂寞。 (这也是副作用吧?)不憎恨临也给自己吃了这种比大麻还可怕还危险的东西,亲吻幻影的铃奈总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确实是很适合的价码啊。) 大脑被放空,心变得轻盈,身体得到充实感;什么都不在乎的铃奈在幻影的拥抱中闭上了眼。 “铃奈、铃奈!你振作一点啊!!”“求你……!振作一点!!” 朦胧之中,铃奈听到了谁的声音。 (正君……?)茫然的想着,铃奈的意识再度中断。 “你居然让她吃了那种东西!你还正常吗?!” “那种新型毒品会有什么作用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啊!!” “碰”的一声,临也被质问者纪田正臣推的撞在了墙上。不甚在意的摊了摊手,完全没有反省意思的临也笑道:“这可是她自己的愿望啊。” “你这家伙……!” 『够了!』打有大号黑体字的PDA迅速的凑到了正臣的面前,抓着PDA的塞尔缇在确认两个男人都看到了自己PDA上的字后再度打出了一段文字:『新罗还在旁边的房间为她治疗,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 数个小时前,因为担心神情不太正常的好友而打电话给铃奈的正臣在持续打了十分钟的电话皆是无人接听之后赶到了铃奈工作的地方,紧接着就看到铃奈的合伙人撞开办公室的门,一边呼唤着铃奈的名字一边让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以最快的速度说服铃奈的合伙人把晕倒在办公室里的铃奈交给自己,正臣把铃奈带到了密医、岸谷新罗与无头妖精塞尔缇所居住的地方——正臣直觉的认为铃奈变成这样绝对是和临也有关。然后,新罗对铃奈的检查证实了正臣的猜测。 “可恶!”松开临也的领口,正臣强忍下想要揍人的冲动,“可恶……!” 懂得为朋友担心的正臣的心情,无法用语言安慰正臣的塞尔缇在PDA上敲下了几下后又删掉了自己敲出的那几个字。塞尔缇知道,现在的正臣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很快,旁边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新罗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 面对急切的正臣,新罗叹了口气,“我尽力了。” “你的……意思是?”正臣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最高点。 “性命无碍,但是因为‘那个’的效果太强,不仅是肉体上对药物产生了依赖;悲观和消极的想法被过度增幅的她在精神上也依赖着‘那个’。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一切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新罗的前半句话让正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然而新罗的后半句话使正臣陷入了更深的不安。就在众人还因新罗的宣布各怀心思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旁边房间里的铃奈已经醒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大睁着双眼,铃奈望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工作也没办法从脑海里抹掉云雀的影子,稍微休息一下便会想起云雀,铃奈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而自从吃了临也给的那种“魔法糖果”以后,铃奈的身旁就会有铃奈一个人才能看见的幻影存在,那是云雀的幻影。 是的,从吃下第一颗“魔法糖果”开始,铃奈就知道那大概是新型麻药之类的东西。可铃奈没有办法停止使用那种药物。逐渐增加食用糖果的次数,增加脑中幻影的真实程度也是铃奈自己的选择。 (不能回恭弥的身边。没有办法在恭弥的身边。) (啊……我的生命,根本……) (毫无意义。) 其实,真正的毒药不是“魔法糖果”。铃奈真正中的毒,是名为“云雀恭弥”的无解之毒。 此后的两天,回到池袋公寓里的铃奈一直被不放心的正臣照顾着,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会是什么长久的办法。 “正君,回去吧。沙树还在等你。” “铃奈……”因铃奈的话浑身一震,正臣回头看到了神色如常的铃奈;那是正臣记忆中的铃奈。两天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后遗症状的铃奈简直像不曾碰过可怕的毒品一般。 “可是,我很担心你……沙树……也一定会谅解的。” “你总应该回家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对沙树好好的说明以后再过来吧。”好笑的指了下正臣的下巴,铃奈笑道:“一个小时,去让沙树给你剃个胡子吧。” “铃奈……”面对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铃奈,正臣终于妥协了,“说的也是。不向沙树好好解释不行啊。” “嗯。” “那我回去一下,待会儿再过来。” “嗯。” 笑着挥手送正臣离开,当正臣完全从自己视野里消失,铃奈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 (委员长……) (没有委员长的人生……我不想要。) 忍耐神经全部断裂,亲吻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介,铃奈赤|身躺入了充满温水的浴缸之内。 (委员长……拒绝我了九次的人为什么要在第十次的时候回应我呢?)明明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存在。 在水中木然的睁着眼,水流折射中连映入铃奈眸子的天花板都开始扭曲。 (恭弥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明明从来不曾对自己诉诸过“喜欢”、“爱”之类的言辞。 (……或许有这份心情本身,便已经是罪过了吧?)想要束缚浮云的大空,根本不配称之为大空。 (委员长……)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被水侵入气管与鼻中的铃奈痛苦的想咳,然而却是只能呛入更多的水。 (恭弥……!)眼泪是不是流了出来,铃奈已经不清楚了。 水花四溅。 结束了如此痛苦的正是一双有力的臂膀。神志不清的铃奈小幅度的转动头颅,在迷茫中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恭、弥……”嗓子哑了,几乎快发不出声音的铃奈费力的张口。 (这是……走马灯吗?还是,)用上全部的力量,纤细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抓紧了眼前之人的手臂。(我已经死了?) “……你在做什么?”身上的西服泰半被水弄湿。狭长的凤眸扫过铃奈的全身,没有在铃奈身上看到明显注射痕迹,也没有闻到药剂味道的云雀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被下药,怀中的这个女人是以自己的意志作出结束自己生命的判断的。这个认知使云雀愤怒。极度的愤怒。 “恭……弥……”梦呓般的喃喃着,铃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很害怕……很害怕……失去你——” 浴室的热气氤氲中,铃奈的眼泪带着让云雀觉得刺眼的光芒掉落下来。 “我……害怕、束缚、你……我怕、越束缚……你……你就、走的……越远……” “我、不想……一个、人……被、丢下来……” “恭弥、讨厌……束缚、吧?” 断断续续的呢喃着没什么逻辑可言的话语,终于把所有心事都说出口的铃奈像临死时不再有任何遗憾的人那样放松了身体,瞳孔中的光芒逐渐丧失。 “看着我。”把铃奈重又放回浴缸里坐下,强硬的拉近铃奈和自己的距离,云雀也进入了浴缸。 “……”不想再做任何的思考,铃奈没有回应云雀。 “看着我!”抬起铃奈的脸,让自己映入铃奈的瞳中,云雀有生以来第一次会在非战斗的场合如此生气。 对于其他让自己生气的事物,云雀一向是直接咬死。不需要有什么感想,也不需要去思考除了咬死以外的行动。 『恭弥。』 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 “你认为是你束缚了我吗?”脱下湿淋淋的外套丢在一边,云雀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领带。 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铃奈扭头、小小的挣扎着。 “不,你错了。”一手把铃奈的双手往上拉,一手强硬的固定铃奈的下巴,不准铃奈移开视线。用领带绑住了铃奈双手的云雀脸上是铃奈从未见过的表情。 ——隐含着痛苦的愤怒,那是发自内心深处在乎着某人的表情。 “……”被从意识的涡流中拉回,找回一点点清醒的铃奈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略略张开了嘴。 “一直以来,” 云雀靠得更近,近到铃奈可以看到他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是我束缚着你。” 热烈的如同要烧起来的吻落了下来,拥抱着铃奈的手臂强而有力,那是世界上最甜美的拘束。 浮云会选择自己能够飘浮的天空,而只要是浮云认定了的天空,无论是晴是雨,无论是雪是雷,浮云都会在那里、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中任意的飘浮。 “魔法糖果”的药效完全消退是在一周以后。回到云雀家的大宅,在听过临也抱怨自家在一周前被前来找人的云雀破坏成了废墟的抱怨以后眯眼笑着说了句“活该”,铃奈挂断了携带电话。 “时间差不多了。”看铃奈挂了电话,云雀唤来了部下,“哲。” “是的,恭先生。”在拉门外对云雀恭敬的点头,草壁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啊,你们在这里啊,云雀前辈,铃奈前辈。”“……纲君?还有狱寺君、山本君、库洛姆,大家怎么都来了?”意外中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铃奈完全没有想到。 “啊哈哈哈……那个啊……”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纲吉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听说你们要离婚了,所以我们过来了。”山本朝铃奈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为了在第一时间接手自由身的铃奈。” “……”默默的亮出了双拐,云雀居高临下的道:“你们这些草食动物就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而群聚吗?” “咬杀!!”“唏——!!”“还是这么喜欢用这个借口啊,云雀。”“哼!现在鹿死谁手还亦未可知!!” 无视一群和十年前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差别的男人们,铃奈和库洛姆倒是很高兴的交谈起来。 “……说起来,铃奈姐姐。”怯生生的抬眼,库洛姆问:“旁边的这些行李……铃奈姐姐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身后有惨叫声传来,紧接着铃奈听到了稳重的脚步声。铃奈知道那是云雀的脚步声。 “嗯,其实啊,我们……”被云雀揽住肩膀,铃奈对库洛姆绽出一个璀璨的笑容。 “是要去度蜜月哦。” 就这样,迟到了三年十个月,某对和解的夫妻肆无忌惮的发散着刺瞎人眼的恩爱光线丢下了工作和一干人等度蜜月去了。 当然,留下来收拾残局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虽然他们倒霉了整整三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别管我我只是鸡摸的抓虫而已……= = 4、焦躁的场合 斯贝尔比?斯夸罗篇 ... 焦躁。 沙沙沙—— 安静的室内,笔尖游走于文书上的声音太过清晰以至于让人无法忽略。戴着眼镜的纤细女子坐在桌前,不断的奋笔疾书。 焦躁。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除了认真的女子便只有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的焦躁男子。 沙沙沙—— 那像是不会停的写字声正是促使男子焦躁的导火索。没错,斯贝尔比?斯夸罗现在十分的焦躁。而促使他焦躁的原因就是那个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的女人、斯夸罗的妻子,北条铃奈。 (两个半小时了,)看着墙上的时钟又走过一圈,斯夸罗心中的焦躁再度升级。(两个半小时了!已经两个半小时了!!) 瞪着两个半小时前对自己说“我还不能回家,手上有些重要的工作没完成”的妻子,斯夸罗开始后悔为什么两个半小时前没有强硬的把妻子带回家里去。 ——身为与泽田纲吉相对的、彭格列最重要的另一半大空,CEDEF的领导者、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北条铃奈的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除非有人代替她的位置成为新的门外顾问。 (啧!当初真是失算!!)要是自己的妻子和原来一样是“普通人”的话,就随时随地不分场合时间地点人物的带走她了。这么想着的斯夸罗脑海里浮现出当初还未成为自己妻子的铃奈在自己面前羞涩的低头说:“我想为斯夸罗成为彭格列的一员”时的可爱模样;而下一秒斯夸罗已全力否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 (如果她不是彭格列的人,那就不能在想看到她的第一时间看到她了。)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的任务虽不多,但目标可能会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出发的时候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去见谁,执行长期任务的时候也不可能和谁打招呼或者让任务在中途中断。妻子也是彭格列的一员的话,不仅安全可以被保证,每次回到彭格列意大利总部也总是可以找到她。 眼镜上细细的银珠挂链轻轻晃动着,两个半小时里完全埋头于工作的铃奈看上去根本是已经忘记了丈夫的存在。既不喝水和不去卫生间,完全不走动的铃奈在一份又一份的文书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回忆中铃奈的笑颜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的斯夸罗皱着眉,忍住了马上就要站起身来对着铃奈大喊“う"お"ぉぉぉぉぉい!”的冲动,斯夸罗的手上爆起了青筋——为什么在发觉铃奈最近喜欢眯眼看东西以后送了眼镜给铃奈呢?天知道斯夸罗现在多想冲上前去摘掉那副该死的眼镜,让变身成工作狂人的妻子回复成平时的样子。 (平时总是要别人多注意身体的人是谁?!)每次看到周围的人身上新增伤口、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擦伤都会难受,经常“传授”周围的人健康食谱和保健方法的铃奈总是会用斯夸罗抗拒不了的眼神无言的要出任务之前的斯夸罗许下绝不受伤的诺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堵上二代剑帝之名与巴利安品质,斯夸罗每次也都完美的履行自己说过的话。但现在,那个会抓人软肋,只为其健康的人正在耗损着自身的健康。 (前几天不是还在感冒?)看到妻子那有些干燥的嘴唇,心中焦躁再度猛地窜高,斯夸罗真想走过去狠狠地咬上妻子的嘴唇。 咔嚓、咔嚓、咔嚓—— 时钟平稳的向前走着,当时针又走了一个半圈之后,斯夸罗终于大吼出声:“う"お"ぉぉぉぉぉい!” “?”波澜不惊的抬了抬眼,明显是习惯了斯夸罗大嗓门的铃奈一点也没把斯夸罗的大吼放在心上。 “肚子饿了吗?那待会儿我们去上次那家店、熊的小屋好了。”哪怕只是一秒,微笑着开口的铃奈也没有把视线从文书的上面收回来。 焦躁。 斯夸罗觉得自己比一头饥饿的熊还要焦躁。 『总是发脾气对身体不好哦。』铃奈的柔声劝诫适时的回响在斯夸罗的脑海里。 『还有S的声音很好听,我最喜欢S的声音了,所以——』带着些微香气的吻轻轻的落在斯夸罗的唇角,简直像是日本春末的落樱不经意间的打扰。 回忆在脑内放映厅播放完毕,斯夸罗重又坐回到了沙发上。铃奈的笔尖继续游走于纸上,决定再等妻子十分钟的斯夸罗下定决心要是十分钟后妻子还是这么继续坐在办公桌面前,就随便抓个什么人丢到泽田纲吉的面前,让泽田纲吉宣布那个人代替北条铃奈成为新一任的门外顾问;然后自己提前把责任心比别人强上一倍的妻子带去孤岛上住上两、三个月,等木已成舟再回彭格列。琢磨着是不是要让铃奈在卸任后加入巴利安,好把铃奈正大光明的放在自己身边。斯夸罗用力瞪着时钟,仿佛这样就能加速时间的流逝。 初冬的风吹起了半透明的白纱窗帘,寒意丝丝缕缕的渗入房间之内,冰冷的空气悄悄地钻进了铃奈的衣襟。下意识的轻咳几声,铃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低温的作用下一点点的变冷。 “喂。”斯夸罗在这一秒改变了主意。 铃奈用来写字的右手被斯夸罗按住了。 “怎么了?”没有把手从斯夸罗那里抽回来,铃奈抬头笑问。 “今天到此为止。”把铃奈的座椅从办公桌前拉开,斯夸罗站到了铃奈的面前。 “再等一个半小时我就能做完了,”直到被眉头紧皱的斯夸罗用掌心包裹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冰凉,知道斯夸罗是在担心的铃奈摇头道:“不,一个小时就好。一个小时以后,我们——”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习惯性大吼一声打断铃奈,斯夸罗呲牙道:“不行!!” “可是——”不等铃奈说出更多必须工作的理由,某头焦躁升级成暴躁的鲨鱼已经咬上了铃奈的唇。 “……等、等一下……唔、唔……”张口想要辩解的行为成了诱惑的邀请,柔软的口腔被占据的铃奈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比猫毛更柔软的白色长发垂落下来,与卷曲的乌黑青丝缠绕。捧着妻子的脸,因为感觉到掌中的脸颊有些冰凉而越发生气的斯夸罗更加深入的夺取着妻子肺中的空气。一直到铃奈的脸颊上红云密布,斯夸罗才放开快要窒息的铃奈让她稍微呼吸一下。 “S、这个文件、唔……真的很重要……”细细的银丝从唇角落下,尽管脸涨的通红、身体不自觉的靠向丈夫、攀住丈夫的颈项,铃奈还是坚持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 “啊——!?什么——!?我听不见!!”故意以超大的音量盖过妻子那细若蚊吟的辩驳,斯夸罗倾身压向座椅上的铃奈。 断过三次的左手如今戴着手套,斯夸罗的左手摩挲着铃奈的耳后与白皙纤细的颈项;那种布料所带来的异质摩擦感使铃奈异常的战栗起来。心中不断的轻呼着糟糕,铃奈却是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对斯夸罗的触碰起反应。 (只是这种程度的碰触就——)向来都是处于被动那一方的铃奈惊觉自己比丈夫先起了反应。双颊火烫,不敢让斯夸罗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铃奈一方面为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两人缠绵景象的自己感到羞耻、竭力想阻止自己的身体做出积极的回应;另一方面又不想这么快就离开斯夸罗温暖的怀抱。 “S……”气喘吁吁的从激吻中脱离,把头放在斯夸罗的肩膀上,铃奈终于妥协,“……好吧,我休息十分钟。” “啊啊——?!”威胁的朝着妻子眯了眯眼,斯夸罗作势要再度咬上妻子的唇。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是三十分钟!!”预感自己再被撩拨一下大概就得缴械投降的铃奈立刻改口。手上的这份文件真的很急——和军火贩子订下限制贩卖军火的协议需要大量的时间谨慎的检查协议的每一个条款有无漏洞,还需要检证其协议的可实施性;必要的地方还要补充条款。但时间不等人,要是今天之内不把这份文件送到这个家族世代贩卖军火的商人手里、这个比狐狸还狡诈的商人重又把危险的重型武器散播出去就糟糕了。 “啊——?”语气稍缓,然而肉食系的暴雨鲛仍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对上斯夸罗那充满压迫感的瞪视,铃奈心中紧张却是不再让步,“三十分钟。” 没好气的瞪着顽固的妻子,斯夸罗在一秒后突然再度袭上铃奈湿润涨红的嘴唇。惩罚性的轻咬一口妻子的舌头,让妻子发出短促且含糊的痛呼,斯夸罗这才满意的放开了铃奈。用手梳理着铃奈的长发,斯夸罗帮铃奈把略微滑落的眼镜重又推回鼻梁上去。 “想喝什么?”蹭着妻子的额头,轻啄着妻子嘴唇的斯夸罗问。 “咖啡,什么都好。”被斯夸罗如此亲昵且温柔的对待,铃奈露出比吃了糖的孩子还满足的笑容。压力凭空消失,疲劳像是被雨后清爽的海风吹散,装在铃奈心中的只有满满的幸福。 (要是其他人看到了的话会嘲笑我们幼稚吧?)婚都结了的两人的对话比十几岁的小情侣更加青春,铃奈光是用想的都觉得害羞。 “好。”又吻了一下才准备起身为妻子去准备咖啡,斯夸罗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敲门。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敲击声连响了三声,不用猜铃奈都能知道这是谁来了。 (山本君?!)想也没想,用力按住丈夫的肩膀往下一推,铃奈把斯夸罗推进了办公桌下方的空档里。 “喂——!”没给丈夫说话的机会,铃奈将座椅滑入了空档之中;斯夸罗整个人被卡在了办公桌与铃奈的双腿之间。 “铃奈,”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不出铃奈的所料,来人正是山本武。 “山本君,”不太自然的顺了顺头发,铃奈以低头看文书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张窘迫,“……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啊……嗯,”看了室内一眼,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的山本爽朗的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今天强尼二在为总部这边的地下设施做调整,电力系统可能会暂时性的出现间歇不稳,CEDEF这边的供电和暖气系统不出意料也会被波及。” “是这样啊,”没有听到斯夸罗的怒吼,也没从山本脸上看出什么不自然;悄悄在心中的松了口气的铃奈轻松的对山本道谢,“谢谢,山本君。” 生气生气生气—— 本来就对铃奈像藏奸夫一样把自己藏到办公桌下面的行为而生气的斯夸罗在听到铃奈对山本道谢的瞬间大脑里好像有个叫做“理智”、起控制作用的螺栓被某个的齿轮“喀啪”一声绞断了。血压又一次飚升,焦躁与暴躁同时冲破测量计。瞪视着眼前那双包裹在黑色丝袜下的匀称双腿,斯夸罗决定不再忍耐。 本以为和山本的谈话会就此结束,铃奈没有料到山本的下一句话是:“对了铃奈,之前军火商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要交给对方确认的初步文书我正在做,但是——”倒抽一口冷气,铃奈感觉到斯夸罗强硬的分开了自己的膝盖。 “怎么了?”似是没有察觉到桌下的异状,山本有些奇怪的凝视着铃奈。 “没、没什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铃奈阖不上膝盖——斯夸罗整个人都向前倾,自然宽阔的肩膀也卡入了铃奈的双腿之间。绞尽脑汁,铃奈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么一个好歹还算是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毕竟今天就要把这份文书做完。” “是这样吗?辛苦你了。”这么说着的山本根本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天知道铃奈已经因为斯夸罗的行为而紧张到了极致。 隔着丝袜咬上铃奈的小腿,抬头看到铃奈强忍着叫出声的冲动对山本微笑,斯夸罗抬起铃奈的双腿,从咬过的地方一直舔向更加柔软的深处。 大腿内侧的嫩肉被人当作美味啃咬舔舐,铃奈把颤抖的十指收拢紧握成了拳头以抵御想要擅自从喉咙里跑出来的羞人呻|吟。现在唯一值得铃奈庆幸的是山本并没有从门口走过来的意思,隔在两人中间数米的距离与眼前这张可以遮住不少“东西”的办公桌,这一段不算广的空间让铃奈有着微妙的安全感。 对妻子的身体了如指掌,比铃奈自己更清楚触碰她身上的什么地方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暴怒的鲨鱼咬牙切齿的啃噬着薄情妻子的腿脚,试图逼出妻子求饶的话语。 “抱歉啊,让你来处理这种事情。”办公室的门口,山本眉心微皱的苦笑了一下,“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我和狱寺的工作。” “没事的,”想要夹紧双腿,又怕山本看出不对劲而放弃,铃奈强迫自己不去感觉斯夸罗在自己腿脚上烙下湿润热吻的行为,转而把精神集中在和山本的对话上,“你们还要处理上次内乱事件留下来的问题。” 眼见妻子从娇弱的小女人恢复成善解人意的“门外顾问”的样子,斯夸罗的额角爆出了青筋——作为丈夫的他此刻就在妻子被分开的双腿中间,可作为妻子的女人非但没有对自己作出回应,还和另一个可以说是自己情敌的男人亲热的攀谈。 “内乱的时候也是多亏了你和巴吉尔,作战才能够成功。” 生气生气生气。斯夸罗的怒意就快破表。 “没有那样的事,要是山本君和狱寺君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我和巴吉尔大概也被伏击了。” 那些斯夸罗所不知道的场面、那些斯夸罗无法经历的默契变成了语言,两人的对话里满含着对彼此的感激与欣赏。妻子的声音传入了斯夸罗的耳朵里,那声音如此的温柔,但却不是给斯贝尔比?斯夸罗的。 同样是雨,和只会狂暴的掀起巨浪海啸的自己不同,斯夸罗知道山本武的雨是温柔到极致的润物之雨。无声无息,可无法忽视,不需要更多的行动,山本武的存在本身便具有意义。 “对了,那天的宴会你和巴吉尔都没来得及参加,阿纲说等下次找个时间,我们家族内部来办一次派对。当然也会邀请加百罗涅家族、西蒙家族、吉留涅罗家族、波维诺家族、杰索家族和多玛佐家族的各位来同我们一起庆祝。” “……连白兰他们都在邀请之列吗?还真是像纲君会做的事。”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无邪笑容,像熏风、似暖阳,如同清澈温暖的浅海;但偏偏暴雨鲛不适应这种柔和到怠倦的环境。 『恭喜你,斯夸罗。』 在铃奈由斯夸罗戴上婚戒的那天,山本武游刃有余的笑着。 『不过,只要她希望,我就会随时来夺走她。』 (不,这个人是我的。) (是?我?的。) 啃咬的动作停住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微笑的妻子,下一瞬斯夸罗将铃奈的西装短裙往上推,自己则是一口含住了妻子已泛出些许湿意的部分。 “……!!”触电般的浑身一颤,铃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飞速的低下刹那间红到像快滴出血来的脸。 “怎么了?” 面对投来视线的山本,铃奈知道自己非回答不可。 “……没、有。” 银牙欲碎的挤出一点声音,铃奈越发羞耻的发现自己的声音竟里有了一丝清楚的媚意。 (居然在山本君面前做这种事……!)羞耻转变成了羞愤,铃奈简直想用脚去踢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斯夸罗,但还没等铃奈把冲动付诸于行动,斯夸罗已强硬的把铃奈的腿扛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由于太清楚目标的弱点,鲨鱼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开始攻城掠池。发飙中的凶暴肉食系鲨鱼对准目标没有一点怜悯的猛攻,沦为食物的可怜目标只能忍受着被鲨鱼吞咽的感觉而无还手之力。猛攻的鲨鱼几乎没怎么费力气便撬开了薄薄的贝壳,开始享用鲜美的贝肉。 体温高昂,陡然间流窜至四肢百骸的电流逼出了铃奈的眼泪。对连在他人面前和丈夫亲亲我我都害羞的做不到的铃奈来说,斯夸罗的行为根本和酷刑无异。 “铃奈?”疑惑的朝着铃奈看去,山本迈开长腿向前走了一步,“你怎么了?” “没什么……!”强烈的快感和羞耻感使铃奈几近抽泣,“真的……没什么——!!”身体因拼命的忍耐而颤抖,铃奈整个人像是熟透的果实散发出甜美的味道。 “没什么?不可能吧,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铃奈竭力想阻止山本靠近的行为起了反作用,山本走的更近,眼看就要到能看到斯夸罗的地方。 (哼!是很舒服才对吧!)对自己的任意妄为完全没有歉意,斯夸罗一点都不想饶过因为害羞就把自己藏起来的铃奈。(对,就这样,在这家伙面前发出美妙的声音吧。) 让妻子可爱的叫声被其他人听到不是斯夸罗的本意,但是和对手抗争的本能促使斯夸罗身体里的战斗之血沸腾起来。斩草除根,斯夸罗打定主意一次就让对方吃够苦头、不,是让对方见识到自己和妻子的恩爱样子,以后再也不敢妄想自己的妻子会跟着他私奔。 (告诉他你是属于我的!) 被鲨鱼蚕食完剩余的理智,同时也因快被山本看到如此羞人的样子而慌乱的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山本发现斯夸罗的存在。 “铃奈?” “别、别过来……!!”不抱希望的尖叫出声,铃奈在坠落悬崖的前一秒极力的想要刹住失控的理智。“拜托你……!!” “……”山本停在了还有一步就能看到斯夸罗的地方,“你果然是累了吧?” “今天我先回去了,铃奈你也不要勉强自己,那份文件明天再送出去也没关系。”意外干脆的放弃,山本笑着向门口走去,“别忘了我、狱寺还有阿纲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办公桌下方的位置,山本笑道:“还有斯夸罗也是。” 潇洒的关上门离开,山本留下了某对反应不一的夫妻——意识到山本发现了斯夸罗做了什么的铃奈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欲哭无泪,斯夸罗则是没所谓的从办公桌下探出头来。 “斯贝尔比?斯夸罗……”连名带性的喊着斯夸罗的名字,铃奈显然是真的生气了。羞愤怒意压倒了羞耻心和欲|望,神智回复清明的铃奈已经猜到了斯夸罗和山本都是故意的。 “啊啊?”把铃奈压在座椅上,斯夸罗抬眼看向满面红潮的妻子。 “……我暂时不想见到山本君了。还有,”没等斯夸罗得意自己的计谋凑效,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眼角晶莹的铃奈已扭过头不再去看斯夸罗,“今天晚上我去睡客房。”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为什么?!” 听到门的那边传来斯夸罗震天动地的大吼,正准备与在走廊上等着的狱寺离开的山本轻笑出声。 “铃奈,一定生气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变态故意搅局。”一脸嫌恶的对山本挑眉,狱寺点起了一只烟,“明知道那个斯夸罗在里面还要进去。” “啊哈哈,其实狱寺也很想看的,对不对?”带着爽朗的笑容,山本笑道:“铃奈那种H的表情。” “……”瞥了眼身旁的山本,狱寺深吸了口香烟,“你果然是个变态。” “哈哈哈。” 山本爽朗的笑声和狱寺不留半点口德的吐槽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CEDEF终于只剩下斯夸罗和铃奈还在办公室里。 “不行!!”强硬的转过妻子的头,吻过妻子的斯夸罗扯开妻子的衬衫,用力咬上铃奈的锁骨,“我不允许!!” “我、唔……这次……你、啊——!”吃痛的叫了一声,看着自己被咬出牙印的锁骨,铃奈再度眼泪汪汪——不是饿疯了就是气疯了,斯夸罗在用全身传达着自己的焦躁暴躁与怒意。 “——再说一遍,你今天晚上要在哪里睡?”斯夸罗的脸放大在了铃奈的面前。 “……客房。”想到斯夸罗生气的理由,没了最初的底气,铃奈很没有骨气的放软了声音。 “哪——里——?”斯夸罗又逼近了一点。 熟悉的味道唤醒了记忆,在绝顶前一步刹车的身体自然的热了起来。铃奈对斯夸罗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生气,但想到斯夸罗发怒的原因是自己的不坦率,铃奈又觉得对不起斯夸罗。 “……大笨蛋S!”自暴自弃的起身将斯夸罗推倒在椅子上又重新面向斯夸罗坐下,铃奈抱住了斯夸罗的脖子,“不过我也是大笨蛋!” 坐在斯夸罗的身上,铃奈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对斯夸罗道:“下次我会努力的……!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也不会把S藏起来……”一小段话说的结结巴巴,铃奈紧张的连手心都开始出汗,“只是牵手……和亲吻的话。” “……”斯夸罗睁大了眼。 (还是不行……还在生气吗?S……)没有得到丈夫的回应,铃奈蹙着眉忐忑不安的低着头。 (明明是人|妻,还这么的……)心中的焦躁、暴躁、怒火、不甘心、不高兴、不痛快在这一瞬被抚平,连斯夸罗自己也不知道他此刻露出的是怎样少见的温柔笑容。 “如果今天晚上你不睡客房的话。” “……好、唔……”回答又被鲨鱼吞下了,铃奈却是不再反抗也不再排斥。用残存的理智想要一会儿要打电话去熊的小屋取消订餐、晚上熬夜也要把文件看完,铃奈闭上了眼。 当然,那一天晚上铃奈在卧房熬夜看文件、斯夸罗被丢进客房当咸鱼晾了一晚上,山本被铃奈无视了两个星期又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依然加班中OTZ……我很犹豫我明天晚上是早早去睡觉还是继续熬夜继续写更新……OTZ ------ 抓虫 5、弄错顺序的场合 六道骸篇 ...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周三下午九点半,洒满阳光的厨房里有一男一女。 “什么?”随便穿了件宽大的男士衬衫,套着围裙的女子把煎好的煎蛋分别装到了两个人的盘子里。 “我说你是我的东西了。”扬着手上的婚姻届复印件,男子、六道骸笑容满面的对面前的女子道。 “……”看着那明显签有自己名字的婚姻届,北条铃奈只是一愣便平静的把盛着烤土司、煎蛋与培根的盘子放在餐桌上。表情不变的脱下围裙落座于骸正对面的椅子上,端起了刚倒好的鲜牛奶喝了一口,铃奈这才缓缓地抬眼看向骸。 “……你做了什么?” “Kufufufu……你认为呢?”讨人厌的笑着,骸把婚姻届的复印件推到了铃奈的面前——白纸黑字,那是确定会被受理的婚姻届。 (用了幻术吧?)连叹息的欲望都没有,铃奈默默的低头进食。 (难怪昨天一直在不停的折腾。)身体软绵绵的,大脑像生锈的机器一样难以运转,通宵后没睡几个小时、极度困倦的铃奈恍惚的想着要不要待会儿洗个澡再去补眠。 高中还没毕业就与纲吉等人加入了彭格列,成为骸最讨厌的黑手党。现在铃奈和骸的也同居迈入了第个六年头,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成了家常便饭;铃奈想两个人之间也不差那么一纸婚约。当然,骸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摆到“婚姻”这一个层面上是铃奈不曾想过的。 (……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讨厌黑手党的骸总是以“讨厌身为黑手党的铃奈”的名义在撩拨起铃奈的感官神经之后慢慢的玩弄处于悬崖边的铃奈。使铃奈的身体和精神都维持在上不去、下不来的状态,对于骸来说几乎成了一种玩不厌的有趣游戏。而两个人之间与其说是在用这样的行为来确定彼此的心意,还不如说是在进行着某种绝不让步的抗争。 (厌倦了惩罚黑手党的游戏,这次是新婚play?)和骸在一起太久,铃奈已经变成了对待任何事情都能淡然接受的性格。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无视笑容满面的骸那期待着什么的视线,怠倦的铃奈只吃了两口花椰菜便觉得没有胃口。似乎在沉默中进行着无言的对抗拉锯战,笑容满面的骸依然笑容满面,面无表情的铃奈依旧面无表情。 终于,骸的笑容面具在额角的地方稍微剥落了一点,“……Kufufu,不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勉强把牛奶喝完,铃奈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恭喜我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变成人|妻吗?” “还是说——”翘起布满卑猥印记的右腿放在同样可怜的左腿之上,也不怕衬衣下的春光外泄,铃奈一手拄着自己的下巴,“亲爱的,你是要吃饭、洗澡,还是我呢?” ——要验证对方的真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实践自己的推断。铃奈想反正那么多游戏都做过了,再多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当然,如果新婚游戏能够让骸不再每次都吊人胃口到想揍他的话,铃奈想无论几次新婚游戏自己都会很乐意奉陪的。 “Kufufufu,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在诱惑我吗?”餐叉戳入半熟的煎蛋里搅动着,骸眯着眼微笑。 眼帘微垂,铃奈闻言而笑,“……我自认为这是邀请,亲爱的。” “Kufufufu……” 窗外如此光明,暗夜却已伴随着体温的触碰而降临。像于深渊中飘落的羽毛,铃奈能感觉到的除了坠落还是坠落——向着欲望的中心,永无止境的坠落。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我是“东西”啊。)不知是叹息还是呢喃,铃奈无意识的发出模糊的音调与意味不明的音节。(我是骸的“东西”。) 不是人,连目标和玩偶都算不上,只是“东西”。铃奈并不因骸的话伤心,反而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 (对,没有错。我想要的……就是在骸的身边。不管骸把我当作什么。)急切、急迫,不止是身体和心灵,就连灵魂都想成为骸的所有物。 (但……有这种心情的,不过是我一个人吧?) 被迫上绝顶的刹那,铃奈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和骸在一起数年,这样没有弥留、直接到达顶峰还是第一次,紧紧的环抱着骸的颈项,体内还在痉挛的铃奈哽咽着开口:“骸,” 一直都想在骸的身边,听着那“Kufufu”的奇怪笑声。就算讨厌黑手党的骸没有可以和是黑手党的自己可以说的话,也想在骸的身边。即使骸的右手不会有一天牵起自己的左手,也想在骸的身边。 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想在一个人的身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从一开始……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东西。” 意识中断,铃奈如坠深海,只能离光明的地方越来越远。 “什么?!骸有可能再也没法从复仇者监狱里出来了?!” 数年前,当还是高中生的铃奈听到被关在复仇者监狱地下水牢的骸有可能再也无法从复仇者监狱里被放出来的时候,铃奈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什么?”无意中听到纲吉和狱寺对话的铃奈不顾一切的推开了纲吉房间的门,看向脸色都不太好的狱寺、山本与纲吉,“为什么骸不能出来?”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已经确定为库洛姆?骷髅了。”回答铃奈的是狱寺。 “不是彭格列雾之守护者的六道骸就只是一个曾经虐杀过大量黑手党的凶恶逃狱犯!”“狱寺……!” 山本想要阻止狱寺说下去,然而狱寺却没有对铃奈隐瞒事实的意思,“那个和幽灵差不多的彭格列初代雾之守护者D?斯佩德又曾经为了获得那混蛋的身体而惹出那么多是非!!” “所以……”铃奈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所以复仇者们判断六道骸的存在本身就很危险,不允许他被放出来。”表情沉痛的按住铃奈的肩膀,山本公布了狱寺无法对铃奈宣告的结论。 “不——”声音是压抑且颤抖的,但铃奈确定自己有十分的冷静,“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那就成为彭格列的另一半大空吧,铃奈。” 四十公分的小婴儿无声无息的出现;里包恩给了黑暗中看不见道路、不知如何是好的铃奈一条往上爬的麻绳。 “成为门外顾问,以你的权限应该可以要求复仇者把骸放出来。” “……” “那么,你的答案呢?” 于是铃奈对里包恩笑了——答案什么的一开始就在那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思考。要是可以到达骸身边的路就这么一条,那就算是手掌被麻绳磨出血泡,铃奈也甘之如饴。 “我很乐意。” 北条铃奈从此脱离了“普通人”的身份,成了双手沾染他人鲜血的黑手党一员。也成为了骸最为厌恶的存在。 (我们的关系,才不可能因为一张纸而改变。)这是铃奈再度醒来时最初的想法。 “……骸,这里是哪里?”身旁有笑得天真的孩子们跑过,树荫的掩映下花朵簇簇盛放。再度醒来后不到十五分钟,铃奈置身于彩色氢气球四处飘飞的广场之上,而铃奈的正对面是塔尖高耸的城堡。 “凤梨……”“好像凤梨耶!”“凤梨头!凤梨头!!” “Kufufufu,”毫无违和感的站在梦幻的景色之中,被孩子们围观并指指点点的骸一手拄着下巴,挑起了嘴角,“迪士尼乐园啊。” “这个叔叔是凤梨的仙子吗?”“因为是公的……所以应该是凤梨的妖精吧?”“妈妈快看!那个人的发型好奇怪!!”“嘘!!不可以看!!不可以去指变态!!”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东京迪士尼乐园。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头痛的按着额角,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骸被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围观,但因为骸的关系而被这么多的孩子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围观铃奈确实是第一次,“可是……为什么是这里?” “Kufufufu,其他的公园更好么?”“不、我——” “啊!漂亮的大姐姐对凤梨的妖精说话了!!”“咦……?这个大姐姐是母的凤梨妖精吗?”“怎么可能!大姐姐头上又没有凤梨!”不顾父母们的阻止,以超大的音量“窃窃私语”着,孩子们才不管对话被打断的骸脸上的笑容越变越狰狞。 “况且,这样的怪大叔才配不上公主一样的大姐姐!!” 啪喀—— 似乎可以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来不及为孩子们的称赞高兴的铃奈急忙出言阻止,“骸——” “Kufufu……”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三叉戟,笑容中明显有着暗影的骸缓缓睁开了异色的眼,“好孩子到睡午觉的时间了哦。” “骸!”一把挽住骸的手臂,铃奈拉着骸便往前走,“走吧!我想快点去听交响乐。” 一边快步的向前,一边忙着确定身后的孩子们没有被骸施什么可怕的幻术,或者是被骸所操纵,铃奈完全忘了去注意骸的表情。 异色的眼倒映出铃奈的身姿,那是介于少女与成熟女性之间的模样。淡妆,全身上下微微散发出甜美清爽的香水味。青丝被宝蓝色水晶组成的花朵发卡挽起,耳朵上的耳链与花形耳钉十分精致,同款的项链、手链上也在铃奈略显苍白的肌肤上闪闪发光。靛蓝的连衣裙之下是轻盈易行走的小皮鞋,小皮鞋之上的绑带如同柔软的藤蔓一般缠绕在铃奈的小腿上。那是非常适合铃奈的打扮。换下了平时那一身黑色的西服,铃奈看上去和在闲暇时间出外游玩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 (但她是黑手党。)是只会让人联想起杀戮、憎恨与绝望的黑手党。 “骸,” 看到米奇魔法交响乐团前排起的长队的铃奈有些踌躇的皱着眉,不自觉地以目光去寻求骸的决断。 “Kufufufu……” (对,她是——) 骸凝视着抬头看向自己的铃奈。单纯的表情,干净的眸子,和相遇后不久的时候一样、不安的时候会微微用力的拉着自己的手臂。 (完全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 “走吧。”带着铃奈离开队伍的长龙,骸向有叮咚乐声传来、被以少女为首的孩子们包围的游乐设施走去。 “ ……骸?”被骸揽着腰往前走,不明所以的铃奈试图从骸的脸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是……辛德蕾拉的旋转木马?)初次离自己童年时便梦想坐一次的游乐设施这么近,虽然不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可铃奈多少还是愣住了。(好大,而且比在电视上见到的还要漂亮……) 像公主那样穿上漂亮的裙子,戴上各种各样璀璨的珠宝,坐上前来迎接的王子的白马,与王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受鲜花与祝福——这或许是每个女孩都曾经有过的幻想。铃奈也不曾例外。 (不过对于我来说,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空想。)从铃奈意识到自己是非骸不可的那一天起,铃奈就放弃了梦境一般的恋爱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憧憬。因为铃奈清楚自己不是公主,骸也不可能是会骑着白马的王子。不想失望,不想绝望,所以铃奈索性不去抱以希望。 (这个人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王子的。)并不是针对谁,也不是感情深浅的问题。只是,不适合。对,六道骸可以成为某人的救世主,也可以是将世界玩弄于掌中的恶魔,六道骸可以任意的变换自己的角色,但却是无法胜任谁的王子这一职。 铃奈不会去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因为最想要的东西已经被铃奈握在了掌中。 看着旋转木马发了数秒的呆,等铃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骸抱上了旋转木马。 “啊!是刚刚的大姐姐和凤梨妖精!”肆意的打量评论着把铃奈抱上白马后自己也骑了上去的骸,孩子们已认定了骸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骸、骸……?!”“Kufufufu,既然来了,就好好的享受吧。” 把工作人员撇在一边,无视大声喧哗的孩子们与错愕万分的游人。骸一手握着白马背部的拉杆,一手揽着迅速红了脸,局促的不知该把手放哪里好的铃奈的腰。 “那么大的人了还做旋转木马——”“讨厌~居然还真的有这种炫耀恩爱情侣呢!”“那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毛病?居然在旋转木马上笑的那么高兴。会接受男友做这种事的那女孩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啊啊……真讨厌啊。变态情侣。” 憎恨自己的听力突然变好了的铃奈在骸那连续的“Kufufu、kufufufu”的笑声中用力的按住自己的额头,找不到坑跳进去把自己埋了的铃奈只能把自己当作是隐形人。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和骸共同生活中已经锻炼的脸皮足够厚的铃奈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在骸的身边,才不会是害羞丢脸可耻这种等级的感想就可以完事的。 两分钟共计一百二十秒,铃奈却像度过了一百二十个受人指指点点的春秋。始终没有办法像骸那样不在意周围的人。 坐完了旋转木马,脑海中闪过拉紧骸脖子上领带好让骸窒息晕倒接着把骸拖走的想法,铃奈无意识的顺着骸走向一旁。再度反应迟了,来不及阻止骸的铃奈被带入了旋转咖啡杯中坐下。 (爱丽丝的午茶派对……多么少女的名字啊……)额上黑线一打,铃奈开始有种“啊怎么都好快点结束吧”的感觉。 坐完旋转咖啡杯之后又去了小熊维尼猎蜜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的铃奈除了跟着骸没有别的选择。 (骸究竟是想做什么?)一个分心,小小世界里乘游览用的小船欣赏穿着各种衣服玩偶的铃奈看漏了数个玩偶,“啊……” “Kufufu,那么介意刚才的那几个玩偶吗?”心情好到让铃奈觉得头皮发麻,骸侧头对铃奈笑道:“那待会儿再来一次吧。” “咦、可是——”既没有要在外面玩羞耻play的倾向,也没有回去要做调|教的前兆。铃奈想在自己和骸确定了从属关系之后,这样风平浪静的两人出门大概还是头一回也说不定。 (……暴风雨前的宁静?)绅士而友好,不是疏离的礼仪。 “累了吗?” “啊……嗯,稍微。” (也不对,与其说是对熟人的礼仪,还不如说是……)抬头看向对自己微笑着伸出手的骸,铃奈想或许这又是一场自己的梦。 “Kufufu,那到这边来休息吧。”骸那柔和的嗓音诱惑着铃奈不再去继续猜疑他的动机。 “嗯。” 十指相扣,铃奈差点有种要飘起来的错觉。那是无论如何拥抱、如何缠紧对方也得不到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对,简直就像是……) 眼眶热了起来,铃奈低下了头。 (真正的情侣。) 不管是任务的顺便还是计划的一环,索性不再去猜测骸的用意,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铃奈握紧了骸的手。 (偶尔就做一次吧——变态情侣。) 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以后,铃奈发现和骸在一起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长相足够让肉食系动物垂涎,或者说光看脸的部分骸能堪称完美。从衣着打扮到气质品味都算上佳,如果骸没顶着那颗凤梨头,两个人身处的地点如果不是迪士尼乐园,铃奈相信骸会吸引不少大胆的狂蜂浪蝶上前搭讪。当然了,要是骸闭着嘴不说话,不发出“Kufufu”的笑声,没把性格上恶劣的部分表露出来,那骸绝对可以算是极品优男starman。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骸的那颗凤梨头还是那么万众瞩目,虽然骸还是“Kufufu”笑个不停,但铃奈还是非常的高兴。 (因为,)拉着骸的手,抬头去看骸,铃奈因为骸的话自然而然的笑出声来。 (我喜欢这个人啊。) 看着铃奈逐渐开朗起来的表情与逐渐绽放的笑靥,骸能够感觉到铃奈握着自己的手那样温暖。 撇除现役黑手党和曾经大量虐杀黑手党的逃狱犯这样的身份,骸和铃奈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的普通情侣一样,拉着手走在路上,进行着可有可无的对话;只要有对方在就能微笑——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哪怕那个人有多少缺点,有多少缺陷,讨人厌到什么地步,都会觉得很幸福。 是令人发指的变态又怎么样?六道骸就是六道骸。铃奈确定无论骸有多么的扭曲,自己都想在这个扭曲的黑洞身旁。 是令人憎恶的黑手党又怎么样?北条铃奈就是北条铃奈。骸不会告诉铃奈他每次为难她都不是因为她是黑手党,而是他想要在她身上确定些什么的缘故。 两个人都有不会告诉对方的事,那就是:两个人都在试图确认对方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样。 『和骸在一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铃奈不在乎自己会坠入永无终焉的地狱。 『不要毁了那家伙的人生。』 加入黑手党就不算人生被毁吗?骸对这样“善意的警告”嗤之以鼻。 不敢直接去问骸的感觉,铃奈想这是因为自己的怯懦。不想听到拒绝的语言,害怕被骸说“我不需要你”,甚至强迫着自己在看到婚姻届的时候保持镇定的表情、淡然的口吻。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成为骸的新娘。)想要像恋人那样被骸对待,想要像重要的人那样被骸疼爱。得到的越多便越不满足,铃奈害怕想更近一步的自己会被骸厌弃。 (可我果然还是个有着无止尽贪欲的普通人啊。)心中自嘲,铃奈想或许就这么让骸讨厌也不错。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总算可以明朗化了。 在红心女王的宴会大厅用过午餐,下午去了东京迪士尼海洋。铃奈一边为实现了自己童年时的梦想而兴奋,一面又诧异游览、观光过的地方都是自己曾默默想过“好想去看一次”的地方。 (骸知道我想到这些地方来吗?不可能的……应该只是凑巧而已。)没有对身旁的任何人说过自己这种看起来就很幼稚的愿望,甚至对是铃奈多年的好友和铃奈视为亲生妹妹的库洛姆铃奈都没有提起过。 自然是的察觉到了铃奈的疑惑,可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着计划中的行程。 ——半年前,骸离开日本到意大利执行歼灭彭格列内部叛徒的任务。当然,对骸来说不是谁的命令或义务,也谈不上是什么需要遵从什么规则的游戏,骸不过是去铲除碍眼的黑手党。至于谁能得利骸一点也没有兴趣知道。 在某天厌倦了单方面的虐杀没什么能力、空有人数的叛徒们,骸分出了极小一部分的精神力附到了远在日本黑曜町的某只黑猫身上。明显得到了亲切人们的照顾的流浪野猫纯黑的毛皮油光水滑且身手矫健,骸顺着记忆驱使着黑猫向某个住家的方向而去。 窗户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大开着,风扬起落地的白纱窗帘。黑猫轻巧的跃上窗台,可以看见卧室内身着睡衣的成年女性如同孩子一般大张着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机的画面。那是某部普通的爱情电视连续剧。剧中,有男主角在摩天轮中,对在自己身边、为夜景惊叹不止的女主角求婚的一幕。玫瑰、夜景、钻戒,喜极而泣的女主角拥抱着男主角回答我愿意,接着电视机的画面上出现了“fin.”的字样。 抱着膝盖,成年女性默然的盯着开始播放演员表的电视机,平时总是一脸淡定的表情在此刻一点点的出现了裂缝。眉心微蹙,像是在承受什么莫大的痛苦,把脸埋入双膝之间,黑猫听到了一声轻微且破碎的哽咽。 “骸……” 北条铃奈喊出了六道骸的名字。 (真是笨蛋啊。)于是每天有几十分钟或是一、两个小时,会有一只流浪的黑猫停留在卧室窗户之外的围墙之上。或趴或坐,或躺或睡。 『……骸大人,铃奈姐姐似乎对东京迪士尼乐园很感兴趣。』 『那孩子初中的时候可是对着宣传册看了一遍又一遍呢。』 骸当然明白库洛姆和山岸真由美是想表达什么,只不过骸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带着最讨厌的黑手党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并且过程之中还没有想破坏这种平稳状态的欲|望。 夜晚很快降临,站在罗廉佐套房的落地窗前,铃奈能够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东京迪士尼海洋观景大饭店最顶级的套房在旅游季可不是没有预订就能入住的。 “呐,骸。”微笑着开口,铃奈想或许有些话由自己来说会比较好。 (新婚play该结束了。)游戏只是游戏,决不会变成真实。预感游戏进行到最终章,结局马上就会呈现在眼前的铃奈没有伤感。 (必须要在我习惯这种生活以前结束。)是会回到之前那样的惩罚循环还是走向堕落的轮回铃奈都无所谓,前提条件是在铃奈还能踩下刹车的现在。 (……否则,我会要求的更多的。)不想变成歇斯底里缠住对方的女人,铃奈想维持在骸身边的资格。 “结——”“Kufufufu,在你说话以前,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做。” 被骸打断了要说的话,铃奈看着骸向自己走来。 (任务?还是新游戏的开始?) “什么事?”保持着笑脸迎向骸,铃奈暗骂自己的自意识过剩。 (在我想要结束以前,骸已经不耐烦了吧。) 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同时也松了口气的铃奈没有发现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发出了低声的叹息。 “Kufufufu……”把铃奈推靠在落地窗上,骸轻抚着铃奈的脸颊,强迫铃奈无法回避的与自己对视。 “骸……?”不明所以低着头,觉得连自己内心那点小小的怅然若失都要被看透的铃奈心跳骤然加速。 由下往上的抱住靠在窗户上的纤细身躯,骸微笑着直视铃奈。 “和我缔结契约吧。” “契……约?”脑海里闪过骸是不是不信任自己的想法,铃奈一瞬间糊涂了,“骸需要用我的身体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好,不用特意的缔结契约也没关系的……” 铃奈接下来的话因一点冰凉的碰触而噎在了铃奈的喉咙里——镶嵌着钻石的白金被套入了铃奈左手的无名指上。哪怕再迟钝,哪怕再愚蠢,铃奈也知道那是一只婚戒。 “啊……”止不住的微颤起来,脑中一片混乱的铃奈捂住了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抱着铃奈,骸轻笑出声:“永远的契约。” “……这算是在求婚吗?”又好气又好笑,被幸福冲毁泪腺的铃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落,“弄错顺序了啊……骸。” 过完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才去把婚姻届送出去,把婚姻届送出去了以后才求婚,求婚的时候非要说是缔结契约;这样别扭的丈夫铃奈相信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了。 “Kufufufufu……不愿意吗?” 黑手党就黑手党吧。骸想和一个黑手党过上一辈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么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妻子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这么一个了。 “不,” 主动把骸推倒在地跨上去铃奈用力的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对着骸露出笑靥。 “我愿意。” 不管顺序是否正确,能在一起的人总是能在一起,而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个的唯一,现在骸和铃奈都已经得到了。 6、学习过度的场合 库洛姆·骷髅篇 ... 甜甜软软的吻,库洛姆?骷髅的每天都是从这个吻开始。 对,这是与北条铃奈的吻。 紫瞳与碧眸相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库洛姆与铃奈相视而笑。同样材质不同款式的半透明睡衣摩擦在一起,发出些微的声音。靠近躺身旁的铃奈,库洛姆在铃奈的唇上轻轻印上一个早安吻。 “早安,铃奈姐姐。”“唔……早,库洛姆。” 比羽毛更轻,比绸缎更柔滑,比糖果更香甜,浅浅的吻能带给库洛姆一天的好心情,也能带给铃奈工作一整天的动力。从铃奈高中开始的同居生活已经是第九年了,现在库洛姆和铃奈分别作为门外顾问和雾之守护者成为彭格列的一员,同伙伴们一起维持着黑手党世界的平衡。 “昨天晚上辛苦你了,铃奈姐姐。”“嗯~……” 笑看着懒懒点头应了又重新窝回被子里的铃奈,库洛姆起身下床打开了衣柜,“铃奈姐姐,今天早上不是要和BOSS还有加百罗涅的首领见面吗?” “啊……我忘记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手脚并用的爬到床尾,铃奈伸手去抓自己扔在地板上的包包。从包包里拿出携带电话,确认过时间还来得及的铃奈稍稍松了一口气——大前天为了处理文件而通宵,紧接着昨天晚上又有和同盟家族、友好家族共同举行的跨年酒会。两天时间里休息没超过五小时,酒会上不得已又喝了不少的铃奈昨晚同库洛姆回到家时已经没什么清醒可言了。 天色大亮,窗外传来鸟儿扑扇着翅膀的声音。为铃奈穿上吊带袜,又帮着扣衬衣扣子的铃奈扣好吊带袜上的扣子,库洛姆为铃奈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那我出门了,库洛姆。”“嗯~路上小心,铃奈姐姐。” 两人又是一个轻吻才缓缓分开。微笑着挥手目送完铃奈离开才重又关门走回房间,库洛姆好心情的想着换过衣服以后做个便当为没来得及吃早饭的铃奈送去。 (做铃奈姐姐最喜欢的甜煎蛋卷好了。)系上围裙,库洛姆拿起了锅铲。 除了甜蛋卷还做了蔬菜沙拉,库洛姆在把做好的食物进便当盒以前尝了一个煎蛋卷。松松软软、甜而不腻,香喷喷的煎蛋卷在入口之后会细腻的融化开来,那是如同铃奈肌肤般的触感。 (嗯,今天也做成功了。)高兴的挑起嘴角,库洛姆想着要趁热快点把煎蛋卷给铃奈送去。(铃奈姐姐会高兴吧?) 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到,库洛姆很明白这一点。但不管是怎样的小事,只要铃奈会因此开心,库洛姆便会努力去做。当然,是除了永远做不到的那些事以外——是的,虽然身边有很多很棒的异性环绕,但同为女子的北条铃奈和库洛姆?骷髅选择了对方成为自己的另外一半。不在意周围的人的目光,也不在乎被人私下议论;铃奈唯一遗憾的是无法为自己的家族留下子孙后代,而库洛姆在意的也只是无法实现让铃奈生为人母的愿望。 换了衣服拿着便当开车到彭格列总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煎蛋卷做的太早,库洛姆知道至少还需要半小时到一个小时、铃奈和纲吉、迪诺等人的商谈才有可能结束。等铃奈能够吃上煎蛋卷的时候,煎蛋卷也该失去了原有的温度与美味。 (等会儿再过去好了。)抱着便当盒,库洛姆往CEDEF的方向走去。那里有库洛姆比较熟识的巴吉尔,铃奈办公室里还有配套的小厨房,厨房里有简单的料理设备,在铃奈的办公室里等铃奈是一个好选择。 “……可是啊,你不觉得两个女人很怪吗?” 在库洛姆走到离下一个转角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库洛姆听到了走廊上几个男人的对话。敏感的注意到男人们对话中的关键词是“两个女人”,本来走路就轻的库洛姆停下了脚步。 “是啊!两个男人还可以理解!两个女人,哈哈哈!!”“她们要用什么地方来使对方快乐啊?”男人们粗鄙的笑着,其中一个涎着脸道:“嘿嘿嘿,还不如我们去上了她们呢!” 纤细的眉头缓缓皱紧,库洛姆只要一抬手,三叉戟就会立刻出现在她的手上——不是不厌恶男人对自己抱有下|流的幻想,可真正让库洛姆生气的是在那个猥琐男人的妄想里还有铃奈的存在。 “你给我闭上你那张不识相的臭嘴!!小心被哪一个守护者或者DEDEF的人听到了——”原本还满脸怪笑的另一个男人喝止了之前说话的男人,并揪起了如发|情鬣狗般男子的衣领,“……你想害我们都送命么?” “对、对不起……是、是我的错……但是守护者和CEDEF的人也不可能就这么凑巧到这里来吧……”“闭嘴!!” (……)听到说出下|流话语的男子被殴打的声音,库洛姆放下了本已抬起的手。 “我、我只是说了实话啊!!女人的身体不被满足的话,迟早会跑了的!!”“就像你老婆那样吗?”因为打人男子的一句调侃,男人们全又重新笑了起来。 “喂,老兄,你和你们家那宝贝小妞也还没做吧?还不快点回去把人搞定!柏拉图式的恋爱可是比酒醉后的承诺更不可相信的东西!!”“我、我和我家的小樱桃才不需要那种关系……!我们光是在一起就很幸福了!”“哈哈哈!笨蛋!连做女人的幸福都不给人家,你还指望和她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巡逻时间差不多到了,走吧。”笑着离去,男人们压根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的库洛姆。 “……”无言的抱紧了便当盒,库洛姆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男人们所说过的话。 (女人的幸福……女人的……) 已经是成人的库洛姆具备所有成人该有的常识,男人们口中的“女人的幸福”库洛姆自然也懂是什么意思。 (铃奈姐姐和我在一起之后,确实是没有过的。)不确定铃奈在这方面是否有经验,但库洛姆知道在和自己同居后铃奈绝对不曾碰过其他的男人。再加上铃奈本来就不是LES,比起男人铃奈更不可能去碰其他的女人。 同居九年,每夜都相拥而眠,库洛姆和铃奈会定期拥抱彼此,进行最亲密的触碰;但仅此而已,绝不会更进一步。两人之间的这种触碰比起情侣间自然的感情流露,更像是某种确认对方心意的神圣仪式。每次结束以后,铃奈都会轻喘着对库洛姆微笑。曾经,库洛姆以为那就是全部,而现在库洛姆明白了,那仅仅是幸福的笑容,却不是满足的表情。 (总之……先自己想想看吧,要怎么做铃奈姐姐才会觉得舒服。) 能给铃奈的一切库洛姆都想给。库洛姆想或许自己能通过努力学习来达成这个目标。 (一定,要让铃奈姐姐满足。)抱着便当盒的双手在胸口握成了拳,库洛姆暗自下定了决心。 是夜,从彭格列总部一同回到家里的库洛姆和铃奈在吃过晚餐洗过澡以后,坐到了床上。 “库洛姆,待会儿你先睡吧。”戴上眼镜,由库洛姆擦拭着长发的铃奈也不在意自己的蕾丝肩带滑下一边。对库洛姆一笑,铃奈从包包里拿出文件开始仔细的阅读。 “啊……嗯。”本来还想和铃奈商量怎样才能让铃奈的身体满足的库洛姆咽下了自己喉中的疑问。 随着铃奈翻动文件的动作,原本该在铃奈肩头上的蕾丝肩带越发的滑落了下去。习惯性的将右腿叠在左腿之上,铃奈认真的思考着文书上的内容。 (……)为铃奈擦干头发,又起身去把毛巾晾好的库洛姆在回到铃奈身边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会感冒的,铃奈姐姐。”从铃奈的身后抱住铃奈,库洛姆尽量放轻动作好不妨碍到铃奈的阅读。 “我不冷。”被库洛姆的动作弄的有些痒,铃奈轻笑出声。 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库洛姆放开了抱着铃奈的手臂,从床头移动到了床尾。(一个人、加油吧……)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库洛姆弯下了身体。 “库洛姆?”感觉到大腿上的睡裙被轻轻往上拉开,铃奈略略挑起眉放下了手上的文书。从铃奈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弯腰的库洛姆身上半透明的睡衣向下垂,胸口的部分露出泰半白皙润滑的隆起。 心头一击,心湖荡起圈圈涟漪,铃奈咬了咬唇。(到星期三之前还有时间,这份文件明天再看也可以。) “库洛姆……想要的话——” “不,”轻轻的摇着头,库洛姆抬头对铃奈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铃奈姐姐请继续看文件吧。” “哎?可是……”“其他的事情请交给我就好。”不等铃奈把话说完,库洛姆已在铃奈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面对坚持的库洛姆,铃奈终于妥协,“好吧。不过不要勉强啊,库洛姆。” “嗯!”得到铃奈的首肯,库洛姆高兴的点头。铃奈重又拿起手中的文件阅读起来,库洛姆弯腰低头在铃奈的大腿上轻轻吻着。 (啊……和我身上一样的味道。)同样的沐浴乳,同样的洗发露,同样的香体膏;两个人身上是同样的薰衣草味道。突然就觉得这样的味道煽情了起来,库洛姆原本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亲吻也变成了轻啄。 (好甜。像布丁一样。)一路顺着往下,库洛姆想着把铃奈的脚趾含进了嘴里,又在听到铃奈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后从铃奈的指缝间舔过,重又向上啄去。像品尝美味的甜品,库洛姆细致的轻咬与啄吻都使铃奈不住的轻颤。 因为答应了库洛姆这次由她来主动,铃奈虽是有感觉,但还是继续看着文件,没有去回应库洛姆的碰触。一直到啄吻到达胸前的柔软,铃奈才发出呢喃般的喘息声。 “可以吗?铃奈姐姐。”“……嗯。” 手中的文书被放到了一旁,抬头看着拉开两人胸口的睡衣细带的库洛姆,铃奈红着脸点了点头了。柔软与柔软相碰触,顶端的摩擦带来微痒的舒适感。听到不时传来被吸允的水声,铃奈的脸更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主动和被动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当然,精神感官上带来的刺激也是不同的。 “库洛姆——”“铃奈姐姐……” 努力的把所有能想到的知识全部都用上,库洛姆以柔软的指尖将铃奈送上了云端。胸口不断的起伏着,铃奈表情迷离的抱紧了库洛姆。 (铃奈姐姐,)回抱着铃奈,紫水晶般的瞳里闪过歉意,库洛姆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是不行……) (还是没能让铃奈姐姐满足。) 抱着铃奈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得到本质上的技术提高,库洛姆直到凌晨才缓缓地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库洛姆起床的时候,铃奈的人已经不见了。 『西蒙家族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我和巴吉尔过去看一下。两天后回来。』摆在床头的便签上是库洛姆熟悉的字迹,对着结尾处铃奈画的笑脸,库洛姆笑了。 快速的冲了个澡以后换上西服出门。库洛姆有守护者的会议需要参加。 端正的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听着纲吉的叙述与其他守护者们的讨论,库洛姆独自一个人神游天外。 “Kufufu,在想什么呢?我可爱的库洛姆。” 长长的中世纪回廊忽然出现在库洛姆的脑海之中,一身简单白色连衣裙打扮的库洛姆回头看向穿着白衬衫、赤着脚的骸,“骸大人……” “怎么了?这么忧郁的表情。是不是被那些黑手党欺负了?”像知心的好父亲询问女儿那样,骸微笑着问道:“还是在烦恼着什么事?” (骸大人的话,也许会知道吧。)抿了抿唇,库洛姆决定把自己的疑问告诉自己最为尊敬的人,“骸大人……骸大人知不知道让铃奈姐姐舒服的方法?” 异色的瞳孔对上紫水晶般的双眸,看着以绝对纯洁的表情等待着自己回答的库洛姆,骸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半天等不到骸的回答,库洛姆略略的歪过了头,“骸大人……?” “Kufufu……”发出意义不明的“Kufufu”声,骸的笑容愈发灿烂,“去看书吧,库洛姆。书上一定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骸大人?” 不等库洛姆向其求教这是什么意思,丢下库洛姆一个人的骸便消失了。 (骸大人,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呢……)脑海中的场景与骸的气息都消失了,可库洛姆还在继续走神。 “……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问题吗?”坐在长桌的另一头,纲吉轻拍了下手的声音唤回了库洛姆飘远的神思。 “没有,十代目!!十代目的决策是完美的!!”“我极限的同意泽田的看法——!!”“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啊……彭格列,我也想回去了。”“啊哈哈~蓝波也累了吗?” 先是对激动狱寺、了平报以安抚的笑容,紧接着又是阻止站起身就要走的云雀,让昏昏欲睡的蓝波打起精神来,好不容易让守护者们重新坐回椅子上的纲吉看向了库洛姆,“库洛姆,你认为怎么样呢?” “啊……”歉意的低下头,库洛姆老实的回答着:“对不起,BOSS。我没有在听。” “库洛姆,”早就注意到今天的库洛姆心不在焉的纲吉轻叹一声,对库洛姆报以温柔的笑容,“有什么困扰的话,就和我们商量吧。” 与众人同时对库洛姆报以关注的视线,纲吉笑道:“我们是同一个家族的同伴,不是吗?” “BOSS,”看到众人皆准备听自己诉说烦恼的表情,库洛姆忍不住觉得有些感动,“大家……” “那么,可以告诉我们吗;库洛姆,你在烦恼些什么?” 在纲吉大空的光辉照耀之下,库洛姆轻轻的点了点头,“嗯,BOSS……” 怀着不同的心思,众人表情严肃的等待着库洛姆的继续。 “BOSS,还有大家知不知道让铃奈姐姐舒服的方法……?”在脑海中选择了一下措辞,库洛姆继续问:“能让铃奈姐姐满足的、舒服的方法。” “等、等一下库洛姆……”脸色微变,笑得有点勉强的纲吉打断了库洛姆的提问,“你说的‘满足’是指味觉上的、进餐的满足或者是按摩、购物那种类型的‘满足’吧?” “?”不懂纲吉为什么要这么说,库洛姆很快否定:“不是啊,BOSS。” “我、我明白了……”抬手做了个制止库洛姆继续的手势,纲吉双手交叠放到了办公桌上。自打耳光说不帮库洛姆解决这样的问题是不可能的,纲吉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众人道:“总之,大家有什么想法呢?” (对不起了,大家。)带着治愈系的笑容,纲吉三秒内把到手的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诺大的会议室里一瞬间变成了寂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状况。 见没有人说话,纲吉只有自己打破这种沉默的的局面,“了平大哥怎么认为呢?了平大哥毕竟是我们之中唯一的已婚者,我想这些方面了平大哥应该比我们有经验——” “啊、啊……”还没等纲吉把补充的话说完,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便又红又热的不输给赛烤盘,了平迅雷不及掩耳的从座位上起身,高喊着“极——限啊啊啊——!!”冲出了会议室。 (喂,在场唯一的一个已婚者因为害羞逃走了啊。)望着被了平一脚踹开,中间有个巨大的洞、还在摇晃个不停的门,纲吉和众人同时无言。整个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你们的群聚我没有参加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睥睨众人一眼,从了平制造出的破洞中走出会议室,云雀没有忘记叫上自己等候在门外的跟班,“哲,回去了。” (……这次是用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么?)目送着云雀离开,能够感觉自己身后的库洛姆向自己投来带着问号的单纯视线,在给了自己半秒钟的心理建设时间以后纲吉重又转过头看向了库洛姆与其他的守护者——狱寺双手抱胸低着头,山本笑容满面的看向窗外,蓝波躺在桌子上流着口水睡着了。非常明显,在座的任何人都没有要回答库洛姆疑问的意思。 “BOSS……?”单纯的表情成了最终杀伤性武器,找不到方法抗拒库洛姆那率直的眼神,原本想用“会议上似乎不太适合讨论这些”的理由蒙混过去的纲吉发现自己已没有了退路。 “……”治愈系的笑容变成了带有暗影的黑化笑容,纲吉转头看向了竭力装作没注意到纲吉视线的狱寺,“狱寺君,你觉得怎么样呢?” “十代目……” (没有办法……连十代目本人都亲自这么问了……)向来把纲吉的话奉为神谕,从十四岁起就自称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的男人狱寺隼人在经过艰巨的心理斗争之后严肃的开口了:“我认为……建立系统的学习比较好。理论的学习和生理知识的积累一定会有用的。” (系统的学习?狱寺君你究竟是想让库洛姆学习什么啊?)脑内出现戴着眼镜的狱寺指着医学书上的器官图片告诉库洛姆刺激器官上的什么部分人体会有什么反应的画面,自动把画面里对话脑内消音的纲吉绝对不认为狱寺的理论指导是个好主意。 “光是理论上的东西也不是完全有用吧?毕竟实践起来还有个人差的问题啊。”爽朗的笑着,彭格列十代目的左手似乎因为右手君的发言而被打开了话匣子。 “和身高、体重的差异一样,每个人身体里能觉得舒服的位置和敏——”“山本君我们明白你想表达什么所以你可以不必全部都说出来。”无情的打断山本的话,笑容满面的纲吉不报希望的转向了流着口水、在噪音过后依然能快速熟睡的蓝波,“蓝波,你怎么想呢?” “呼……”呼吸沉稳的睡着,直到生物本能忍受不了冰刃般带刺的威压感,蓝波才一个寒颤后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啊……彭格列……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是蓝波吗?”略一歪头,纲吉笑容可掬的问。 “对、对不起……”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全身上下的寒毛都倒立起来的蓝波一下子睡意全消。 “那么,蓝波的看法呢?”“我、我认为直接看就好!” “直接看?”有些意外的纲吉挑起了眉。 “嚯啦……就是每个男人的房间里都会有的那些嘛。”蓝波伸出了食指,“像蠢寺房间里的换装play本,山本床底下的捆绑大全书还有跳马书柜夹层里的触手动画——” 忽略狱寺“你这蠢牛叫谁蠢寺呢啊啊?!”的怒吼声,纲吉稍微思考了一下对库洛姆笑问:“库洛姆觉得怎么样呢?” “啊……嗯……”轻轻的颔首,库洛姆对纲吉道:“只要能让铃奈姐姐满足的话。” “那就这么定了。”轻松的置身事外,纲吉做了让库洛姆去拜访众人房间的决定。 下午狱寺与山本陪着库洛姆造访了加百罗涅的总部、迪诺的家。听说了事情经过的迪诺在被狱寺谈到自己的“趣味”时红了三十二岁老脸。但脸红归脸红,迪诺还是对库洛姆毫无保留的敞开了自己宝物库的大门。 “这样做……真的好吗?”把库洛姆一个人留在观影室里,按住自己太阳穴的迪诺忍不住问一旁的狱寺和山本。 “有什么不好?”靠着墙壁,狱寺拿出烟却没有点上,“只要她们幸福就好了吧。” “……啊哈哈,嘛……说的也是。”黑眸中透出些许的遗憾与释然,山本笑道:“她和库洛姆在一起总比被其他男人抢走了好啊。”山本缓缓地眯起了黑眸,“否则我会忍不住想杀了那个人的。” “不要用微笑的脸说这种话,看起来很变态。”吐槽了山本一句,狱寺瞥了眼迪诺,“我们丢下那个棒球笨蛋去喝一杯吧。” “求之不得。”习惯了彭格列岚之守护者和雨之守护者之间的奇妙默契,迪诺带着狱寺与山本走向了地下酒窖。 独自一个人坐在大屏幕前的沙发上,库洛姆大睁着的眼睛里有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闪耀光芒。(原来还可以这么做的……) (虽然我一个人肯定不可能做到,但是使用有幻觉的话……或许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也说不定。)在立体的“嗯嗯啊啊”声中以严肃的表情做了决定,库洛姆把触手系动画的精髓铭记在了心中。 在觉得自己对触手系动画学习的足够以后,库洛姆跟着狱寺去了狱寺所居住的公寓——在意大利本国确实有狱寺父亲所带领的黑手党家族,但狱寺很少回去。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自己随便看吧。” “嗯,谢谢。”库洛姆乖巧的点头,顺手从旁边拿起了一本封面是护士的换装play本。 (啊,那本——)把自己的卧室让给库洛姆学习,刚要离开就看到库洛姆动作的狱寺微微皱起了眉。(虽然封面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但事实上内容可是一塌糊涂啊。) “这本的内容很无趣。”“啊……嗯。” 听从狱寺那或许能算是建议的话,库洛姆放下护士封面的换装play本,拿起了另外一本女警封面的换装play本。 (那本也不行。) “那本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再度出言提醒库洛姆,看着库洛姆蹙起眉、摇摆不定不知该怎么的样子,狱寺开始怀疑库洛姆能不能真的找到比较好的“参考书”了。 “……”对上库洛姆请求的视线,狱寺认输了,“你脚旁边的那本不错。” “这本吗?”拿起拿本乳牛cosplay的换装本,库洛姆轻声问。 “啊啊。” 三个小时后,等狱寺注意到的时候,狱寺已经留在房间里把自己所有觉得不错的东西给库洛姆灌输了一遍。 “总、总之就是这些了。”“嗯!谢谢你,狱寺先生!” 被库洛姆那纯洁闪亮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狱寺突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的感觉。 “那我就先回去了,狱寺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把库洛姆送回了和铃奈一起居住的公寓,驾车回到自家的狱寺心中轻叹一声。 (这孩子还真是怀着一颗想要为自己最爱的人做些什么的赤子之心在拼命学习啊。)当然,如果学习的东西不是这么让人羞于启齿的话,狱寺想自己一定会更加感动的。 次日,库洛姆起了一个大早,去拜访了独居的山本。 “来的真早啊。”前一天的西服没有换下,连领带都没打的山本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抱歉,我一身大叔的味道吧?” “不会。”库洛姆摇了摇头。 “啊哈哈,不用客气也没关系的。书我已经全部帮你拿到客厅来了,其他的还需要什么你自己动手就好。” 顺着山本的视线看向了宽敞客厅的落地窗边,库洛姆看到那里果然放着堆成小山的书籍,还有方便舒适阅读的躺椅,“谢谢,山本先生。”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随手从沙发上拿过外套,山本笑道:“那我去阿纲那里蹭一下他那舒服的大浴室。啊,对了,我大概晚上才回来,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吃的。走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收拾,只要拉上门就好。” “嗯,谢——”“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阻止了库洛姆再度道谢,山本微笑着离开,“我出门了。” (……)看着大门啪喀的一声在自己面前阖上,库洛姆默默的在心里对山本道谢的同时也对山本道了歉——倒不是单纯的为打扰到山本,给山本添了麻烦而道歉,库洛姆确实的明白自己夺走了山本某些重要的东西。 (不过,我不会后悔的。)无论愧对多少个人,无论伤害了多少个人,哪怕伤害的对象是自己重要的同伴与尊敬的人,库洛姆也不后悔独占了铃奈一个人。 深夜,狱寺、纲吉扶着再度喝到离急性酒精中毒只有一步之遥的山本回到了山本居住的地方。 替山本打开房门,开启壁灯,纲吉皱眉问道:“山本君,你还好吗?” “啊啊……我没事。”说话的声音勉强还算清楚,心中清明一片的山本回答着忧虑的纲吉。 把山本丢到沙发上,狱寺回头对纲吉道:“十代目,接下来请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知道即使自己安慰山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纲吉直觉有着和山本相同隐痛的狱寺比自己更能够做些什么。 “……喂,棒球笨蛋,别死啊。”目送完纲吉离开,狱寺没好气的接了杯水递给了山本,却在山本接过杯子以前将满杯的水浇到了山本的头上,“急着去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呵呵”笑了几声,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山滴水的本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可是啊,狱寺。” “你不会害怕吗?” “什么?” “害怕自己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 【让库洛姆失踪。】 【趁虚而入。】 这样的想法折磨着山本。嫉妒的快要发疯,甚至需要一直告诉自己她们是同伴才能抑制住这份狂气。 “……哼,”点燃一支香烟,狱寺把一张写了字便签条扔到了山本的脸上,“如果你有本事能在看完这个以后去做些什么的话。” 拾起狱寺扔来的便签条,山本看清了上面库洛姆小巧的字:“谢谢,山本先生。” “那孩子是有足够的觉悟才站在了那家伙的身边的。”深吸一口烟,狱寺坐倒在山本对面的沙发上仰头道:“……那孩子比我们坚强多了。” “也只有那孩子才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在她的身边。” “铃奈姐姐……”颊边泛起期待的红晕,此时洗完澡坐在大床上的库洛姆正一脸幸福的握紧自己一天的收获:写满各种“要点”的猫型便签本。 沉浸在喜悦与兴奋之中,库洛姆没有听到家门被打开的声音。循着灯光,提前半天回到家的铃奈轻轻开口,“……库洛姆,还没睡?” “铃、铃奈姐姐?!”被忽然出现的铃奈吓了一跳,库洛姆慌慌张张的把手上的便签本藏到了身后。 “我想库洛姆了,所以——”不太好意思的笑着,光顾着害羞的铃奈没有看到库洛姆的小动作。 “提前回来了。” “铃奈姐姐……”形容不了的甜蜜感与幸福感涌出心扉,像被点燃身体里的火焰,手握猫型便签本的库洛姆忽然想起了自己记下的要点之一:出乎意料的进攻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嗯……就这么做吧。)从床上走下,库洛姆不等抬头的铃奈问她要做什么就抬起了手。 “库洛姆……?”“对不起,铃奈姐姐。” 带着娇怯的表情,库洛姆让三叉戟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哎——?!” 短促的惊呼之后,铃奈的嘴被莲花的藤蔓堵住,整个人也被无中生有的莲花捆绑在了虚无的空中。 “唔、唔……?!”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唔唔”出声,铃奈茫然的凝视着带着魔魅笑容的库洛姆向自己走来。 “我一定会满足铃奈姐姐的。” “……?!” 第二天,一手按住自己的腰、一手扶墙走进会议室的铃奈看起来异常的楚楚可怜。 在心中默念一句“不是吧”的纲吉直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当然,这样的纲吉自然是不会问铃奈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的。不过,纲吉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不会问。 “铃奈大人,怎么了吗?是腰痛吗?”坐在铃奈身旁的巴吉尔体贴的问着,“需不需要我帮您买药来。” (难、难道是……?!)额角一打黑线,被铃奈那种艳丽的表情弄得心头一跳的迪诺忽然想到这会不会是自己那堆收藏品的“功效”。 (喂你这个重口味的混蛋给那孩子看了些什么?)(啊哈哈哈哈哈~)注意到狱寺正以鄙夷视线看着自己的山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 “谢谢你,巴吉尔君,不过我没事的。”强忍着不适的铃奈对巴吉尔挤出一个笑容。先不说前一晚的运动量太大,精神上的种种刺激才是造成铃奈疲惫不堪的最主要原因。 (铃奈姐姐……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红唇微抿,坐在古里炎真身旁的库洛姆一颗心完全落在不远处的铃奈身上。(果然还是因为身体没被满足吗?)想到自己不仅再一次没能满足铃奈,还让铃奈浪费了不少体力的库洛姆越发的自责起来。(今天回去以后,再把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用的要点都做一次吧……) 如此想着,库洛姆暗暗做好了决定;而此时的铃奈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又过了一天,整个早上都没有看到铃奈出现于彭格列总部的纲吉不禁有点担心,但这份担心在五分钟后得到了解除。 “纲君,对不起……我……明天再回总部,好吗?”说话的铃奈有气无力,像是通宵进行了一整晚的重劳动。 “……好的。”什么都没问的纲吉在铃奈挂断电话后对着传来忙音的电话轻声说了句“请多保重”。看向办公桌前站着的狱寺与山本,纲吉叹了口气,“迪诺大哥也就算了,狱寺君,山本君,你们什么时候才准备对库洛姆说清楚?‘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暂时不会说啊。”出乎纲吉的意料之外,笑着先回答的是狱寺。 爽朗的笑着,山本补充了一句,“这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吧。” 闻言,纲吉无可奈何的笑了,“你们也要适可而止啊。” 窗外,艳阳高照。不知道被抛弃的男人们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顺其自然的做了点恶作剧的库洛姆还再继续烦恼着怎样让自己最爱的人满足。另一方面,已经被库洛姆“满足”到话都快说不出来的铃奈则是因为折腾自己的人是单纯的库洛姆而做不出任何抗议。 学海无涯,每天都在努力进步的库洛姆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站在了某座奇怪高山的顶端。至于什么时候库洛姆才能明白铃奈的感受、把铃奈送上最美好的天堂,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7、单恋的场合 山本武篇 ... 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唯一一个想要得到的人呢?比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男男女女都会更加去珍惜的人,想要呵护在掌心的、最重要的存在。 ——山本武有。 在相遇过后十年,山本武终于把那个梦寐以求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妻子。 在失去棒球以后,在离开“竹寿司”以后,在失踪的父亲被确认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陪伴母亲以后,山本武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同伴们与最爱的妻子。 站在医院的太平间之外,山本武脸色苍白。 “武,不要紧的……我会陪在武的身边的,”比起山本的手要小上不少的女性的手缓缓地收紧了,“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很久很久以后。” 一手握紧丈夫的手,红了眼眶的北条铃奈用另一只手抱住了丈夫,“所以,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难过……?为什么我要难过呢?”感觉到妻子在无声的哭泣着,山本回抱住妻子,面带温和的笑容对铃奈道:“老爸可以和老妈团聚了,这样的老爸很幸福。我又有什么需要难过的?” “老爸……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才会跑到深山里、在和老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着老妈来接他。” “……”像是要替山本流完所有眼泪那样,铃奈的眼泪越发的汹涌而出。 会离开的人终究是会失去的,无论未来被怎么改变。山本知道谁都不可能永远的留在谁的身边,可离别到来的如此唐突,让人连作好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总觉得,好像……)胸口处积压着乱糟糟的情绪,就像窗外的天气。太阳被阴云遮住,灰蒙蒙的天空似是马上就会有倾盆大雨倾泻而下;然而即使雨前的寒风吹得如此刺骨,天空中还是没有一滴水珠滴坠落下来。沉溺在这份情绪中没有出口,等山本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山本已经停不下来了。 没有人住的空病房里,哭泣的妻子仍然在哭泣,只不过哭泣的含义早已改变。 即不推拒也不抵抗,温柔的包容着让她发出小声痛叫的猛力撞击。原本盘起的黑发凌乱的散落在铺着白被单的床上,山本身下的铃奈像是盛开在雪地上的花一般,娇艳而又脆弱。令人想要疼惜的同时也想要将她捏碎。 (真是个糟糕的男人啊,我。)这是在用妻子的身体逃避,山本有这样的自觉。 “对不起,对不起啊,”要是其他人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粗暴的对待她吧?要是其他人的话,一定不会这样来逃避既成的事实吧?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开始浮现出狱寺隼人、云雀恭弥、迪诺?加百罗涅等人的脸,山本更加用力的将自己送进妻子身体的更深处。 “这样的我是你的丈夫。” 两个人并不是从最初就在一起的。 十年前,憧憬着云雀的铃奈并不知晓山本的单恋;单纯的像对待同伴那样对待着是后辈的山本。 八年前,因为迪诺的告白而困惑,又为骸的自由操碎了心思。在不知不觉之中和狱寺已经能配合的十分默契的铃奈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山本一眼。 五年前,同里包恩一同克服了重重的障碍,看着里包恩从诅咒中被解放、脱离最强的七个婴儿、阿尔柯巴雷诺;铃奈和里包恩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 三年前,获得巴利安全体人员的承认,在众人赞许的视线中成为新任的彭格列门外顾问。此后不过十个月又与同伴们成功的解决了彭格列家族创立以来最严重的分裂事件。铃奈和山本的关系依然不过是同伴与战友。 (啊啊……只有这个人——)亲吻着眼眶通红、熟睡着的妻子的额头,山本收紧了环着铃奈肩头的手臂。 (我绝对不想放开。) 一年半前,在陪同纲吉等人回到并盛町的那个晚上,那才是山本武和北条铃奈真正的开始。 因为父亲的失踪,山本家的“竹寿司”已经关了不少日子。回到家却没有能够迎接自己的人,不想去打扰同伴们也无法在家里呆下去的山本再度出门。 也不是想去哪里,也不是有什么明确的目的,随便走在一条熟悉的道路上,山本抬头看着道路两旁散落的樱花,与许多年前在这条道路上边跑边喊着“晨练、晨练!”的自己擦肩而过。 时光无情。山本武已经不再打棒球了。或者该说是,再也打不了棒球了——受过伤的手固然可以拿起刀,却是再也无法用力挥出把那白色的圆球打出本垒之外。 顺着樱花一路走去,看到眼前那表示性建筑物的时候山本才知道自己是来到的地方是并盛神社。夜樱纷落,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像谁滴落的红色眼泪。在并盛神社之前,竟还有一个纤细的身影。 “啊……” 山本有一瞬间愣住了。 纤细身影的主人似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回头时慌忙擦掉了眼泪,却是让眼角变的更红。对,那个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的人正是北条铃奈。 “……会着凉的。”不问铃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问铃奈发生了什么事,不问铃奈为什么哭泣,山本只是仰头对铃奈微笑,如同什么都没有看见那样,“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于是三十分钟后,山本和铃奈坐在了高级料理店的室外料理庭里。 颠倒了主次,把酒变成了主食。夜樱落入酒盏之中,摇摇晃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山本眼看着铃奈喝下又喝下一盏清酒。 噗通—— 浅啜一口,山本侧头看了眼躺倒在榻榻米上,迷蒙着双眼望着月亮的铃奈后,重又让视线落到了飘落的花瓣之上。 “山本君……”“嗯?” 听着微醺的铃奈开口,山本为铃奈的酒盏添满甜美的酒液。 “……那个啊,”仍然像十五、六岁的少女那样羞涩,铃奈半睁着眼,“说出来不要笑我啊。” “嗯。” “我有喜欢的人哦。” “嗯。” “……但是啊,无论我再怎么单恋都没有用的。”铃奈缓缓闭上了眼,“因为他并不会像我喜欢上他那样,喜欢我。” (是谁呢?她喜欢的人?)云雀恭弥?狱寺隼人?里包恩?斯贝尔比?斯夸罗?白兰?杰索?可以列入“可能性”名单里的人太多,以至于山本放弃了思考。 “啊……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他呢?”兴许是酒精的作用,用手背捂住了眼睛的铃奈又一次无法止住自己的眼泪。 “……”山本回答不了铃奈,就像他同样回答不了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北条铃奈一样。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铃奈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每一句话都像钢针一般扎在山本的理智之上,深深的洞穿山本的心。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自制心完全崩坏,被感情主宰的山本完全失去了控制。 “那就结束吧。那样的悲恋。” 捏住铃奈的下巴,让铃奈与自己对视,山本能感觉到自己笑了——爽朗的,像是什么陷阱都没有设下的那样,让人安心的笑着。 “和我结婚吧,铃奈。” 三天后,在众人停留在日本的最后一个晚上,在纲吉等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山本和铃奈以闪电的速度结了婚。彭格列雨之守护者山本与名面上是负责彭格列后勤管理的秘书铃奈的结合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而双方的父母也无从反对儿女的婚事——山本的父亲失踪,为了避免是一般人的双亲受到牵连,铃奈在多年前便和双亲断绝了关系,也中止了联系。 跪坐在山本的身旁,一身白无垢的铃奈始终低着头。在锦帽子的遮挡之下,包括山本在内,所有人都看不到新娘的表情。只不过,在场的人除了山本没有人知道婚礼上的铃奈并没有笑容。 (啊,我做了恶劣的事吧?)或许她深爱着的人就在受邀前来出席婚礼的宾客之中,或许没有这场婚礼她依然有可能属于她所爱的那个人,或许她此刻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对自己所爱的人做最后的告白。 “铃奈,”妻子因自己的呼唤抬起了头,对上铃奈那澄澈的碧眸,打断了婚礼进行的山本微笑着吻上了铃奈的红唇。 “……?!”看着睁大了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那样动弹不得的铃奈。山本加深了这个吻。用力但不失温柔的揽着铃奈,捏住铃奈的下巴,迫使铃奈接受自己的唇舌、任自己予取予求。不管银丝是否顺着妻子的唇角垂落,逐个扫过众人脸上的表情,直到确认里面没有人表现出敌意山本才放开了妻子。 (可爱的让人想一口吞掉啊。)微微喘息着,脸颊上是一片迷人的酡红,泫然欲泣的铃奈点燃了山本身体里的火焰。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把抱起妻子,山本不在乎原本就错愕的众人这下子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我们先回去了,晚安。”丢下一句所有人都知道包含着什么意义的话,山本无畏的在众人的视线中横抱着铃奈离开。 “山、山本君……?!”等山本离开众人的视线走入回廊才敢开口,蹙着眉头的铃奈一脸不安。 “嘘,是‘武’吧?”纠正着已成为自己妻子的铃奈,山本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她羞耻又难过的低下头。 (不过,) (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从和自己一起面对众人开始,妻子就没有主动的抬起过头。 “况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不用这么紧张也没有关系吧?” 如同山本所预料的那样,因丈夫的话窒了一窒的铃奈咬着唇低下了头。 回到房间,把铃奈放到榻榻米上,山本扯下了铃奈腰上的雪白腰带。 “请、请等一下……!门还、门还没有……唔!”牙关被撬开,柔软的内壁被侵入,夺走妻子继续说话的权利,山本轻柔的抚摸过铃奈颈项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当然知道啊,门还没有拉上。) “这种时候还以谦卑的口气使用敬语,”手指代替舌头缠住了铃奈口中的丁香,拉散铃奈的发髻,山本带着爽朗的笑容凝视着妻子,“真是太过分了啊,铃奈‘前辈’。”故意咬重了“前辈”两字,山本从铃奈口中抽回已然湿漉漉的手指,再度吻上了眼角带泪的铃奈。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羞耻难过的拒绝,再到无法抗拒之后无意识的扭腰迎合。看着铃奈逐渐流露出的媚|态与越来越迷离的表情,想着目标达成的山本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终于赶出去了吗?) (把她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子,从她的脑海里赶出去了吗?) 山本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仅仅是像三天前那样更多的是想让痛苦的铃奈可以不再去思念她所爱的人,山本知道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是在自我满;满足自己内心那卑鄙而自私的感情。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北条铃奈;可是山本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心这种东西是怎么也无法强求的。 (得不到也没有关系,)拥抱着怀中柔软的躯体,在她身上点燃可以忘却一切的火焰。让她只为了他哭,只对他请求。即使心和身体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好运同时将两样都得到手。所以,现在的山本武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会去强求她的心是属于我的。) 山本想或许自己已经把人类的劣根性体现的淋漓尽致。乘虚而入之后还向所有人宣布了铃奈是自己的东西,让铃奈没有后路可退。 (但是我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山本不在意外面的同伴们听到了些什么,也不在意会不会有人把妻子的可爱的声音记在脑海里不肯忘记。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舍弃了许多东西,对于甚至连自我的世界都放弃了泰半的山本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把铃奈留在身边更重要的事了。 (哪怕有一天变成“曾经拥有过她”的人也无所谓。)一旦握入掌中便没有再放开的理由。明知被囚禁在鸟笼中的夜莺会死,山本也还是会继续用金丝笼关住自己唯一牵挂的那只夜莺。就算夜莺因此而死,就算夜莺尸身腐朽,就算夜莺已回归大地,山本都不会再打开这个笼子。 “我爱你,”亲吻着晕厥过去的妻子,山本轻声的在铃奈的耳边呢喃。 “我爱你,” “一直都,爱着你。” 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唯一一个深爱着的人呢?比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男男女女都更吸引着你的,想要在他身旁、即使他永远不会发现你对他怀有如此感情的存在。 ——北条铃奈有。 十年前,铃奈总是望着云雀的背影向前跑着,然而无论怎么努力,铃奈始终无法追上那个过于坚定的背影。失望、自卑、自我嫌恶,每次在铃奈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办法前进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人笑着朝铃奈伸出手来,那就是后辈的山本武。 八年前,考虑了许久后还是拒绝了迪诺,自认没有能承受成为彭格列门外顾问的考验,但仍想让骸自由的铃奈几乎把自己的神经绷紧到了快断裂的极致。那个时候,只有竹寿司、只有竹寿司里山本武泡的那一杯热茶让铃奈觉得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烦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五年前,被里包恩认可成为能与其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的人,铃奈发现自己的一生或许再也无法和黑手党的世界划清界限。毅然的和家人断绝了关系,主动离开了日本再也没有和家人们联系。不是没有过恐惧,不是没有过不安,不是没有过忧虑,支撑着铃奈一路走来的除了同伴们,还有无形中给了铃奈最大限度轻松感的山本武。在每次快要被现实压垮,丧失自己我以前,铃奈开始有意识的去见山本武,去见那个让她感觉能自由呼吸的人。 三年前,迫于不可推卸的责任,铃奈接受了彭格列门外顾问一职。在和同伴们处理完内乱之后铃奈不顾众人的反对隐退,成了负责彭格列后勤内部事务的秘书。铃奈知道自己是懦弱的——被埋伏的狙击手一枪击中左胸的那一瞬间,铃奈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畏惧着死亡,如此的害怕无法再看见一个人的脸。 幸或不幸,铃奈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察觉到了自己对山本抱有怎样的感情。想再喝一杯山本亲手泡的热茶,想再吃一次竹寿司的寿司,还想再听一次山本那爽朗的笑声。 于是一年半后的夜晚,有家不能回的铃奈顺着一路盛开的樱花,到了并盛神社。 『铃奈前辈,笑一下!』八年前的夏祭,回家换过浴衣的铃奈在傍晚的并盛神社等着说有重要的话对自己的迪诺到来。 『山本君?!』错愕的铃奈在看到山本的衣着后意识到山本是夏祭的工作人员,迅速的调整心情后,铃奈对着山本的镜头露出了笑容。 『起~司!』『起司~!』咔嚓一声,于是两个人一起笑了。 彼时年少,尚不知晓何为情爱,更不可能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同伴,所有的快乐都想和同伴分享,仅此而已。而在包括铃奈在内的每一个人都长大成人的现在,“同伴”二字已不再是代表着亲近的存在,反倒是像枷锁一样让人无法有所动作。 (他不会发现的。他不会知道的。)害怕破坏了“同伴”这种关系便会使两人无法相处下去;在山本对自己说话的时候移开视线,尽量避免和山本单独相处,铃奈勉强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心理防线。 夜樱之下,铃奈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这样无声的流出眼泪,正如同铃奈没有预料到能遇到山本一样。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无法拒绝山本邀约的铃奈喝醉了。被酒精蚕食着理智,铃奈茫然的想着就这么把所有堆积在心里的话都说出口吧 “……那个啊,”努力使心跳不要加速,铃奈开口。“说出来不要笑我啊。” “嗯。” “我有喜欢的人哦。” 隐晦的告白。铃奈却是预感到了结果。 “嗯。” 如同在听着任何一个同伴的牢骚与抱怨那样,山本平静的如包容一切的大海。也就是在这片深海之中,铃奈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但是啊,无论我再怎么单恋都没有用的。”铃奈知道这是徒劳的告白,“因为他并不会像我喜欢上他那样,喜欢我。” “啊……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呢?” 很想大叫“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山本武!”,可叫不出的铃奈只是反复问着自己也回答不了的问题。无法阻止自己感情上那个脆弱的缺口被眼泪冲垮,铃奈真是觉得自己丢脸到想死的地步。 “那就结束吧。那样的悲恋。” 不是因为对上了山本的黑眸与笑容,铃奈会以为这些山本武说出的话都是幻听。 “和我结婚吧,铃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说呢?)连交往都不敢想象,更遑论结婚。即使是在被山本拥抱的时候,铃奈也不明白山本这么说的理由。 “忘掉吧。呐,忘掉吧。” 大汗淋漓的缠绵着,铃奈听着山本的低语,浑身战栗。 (这个人,是想让我忘掉我喜欢的人才抱我的。)铃奈想山本对自己提出结婚不过是出于同情。(他在同情一个失恋的女人。)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这样的对话使铃奈难堪,想歇斯底里尖叫“不要同情我!不要对我负责任!!”的铃奈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选择了沉默。 善良、温柔,体贴;山本全部的优点都变成了尖锐的刀刺进铃奈的身体里,接着一刀一刀的往里推进。铃奈爱上的这个人就是这么让人痛彻心扉、恨的咬牙切齿。 婚礼的第二天,独自一个人在大床上醒来的铃奈用被单把自己裹住,忍着身体上不断传来的酸痛,走向了有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是厨房。 “早安,你醒了吗?”回头看到铃奈的山本爽朗的笑着,表情愉快的颠簸着锅里的炒饭。 “早、早安……”一刹那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铃奈睁大了眼睛。 关了炉子,朝后一倾身体的山本轻吻了一下铃奈的脸颊,“你穿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诱惑我的,亲爱的。” 在山本爽朗的笑声中,瞬间红了脸的铃奈被山本按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啊——” 面对着送到自己嘴边,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炒饭,铃奈最终还是迟疑的张开了嘴,“啊……” 半勺炒饭稳稳地被送进了铃奈的嘴里。看着山本的笑颜,脸上越发烧烫的铃奈机械的咀嚼着、吞咽。 (是我……弄错了吧?)和记忆中的山本一样,纯净如水没有一丝阴霾的山本让铃奈再度坠入深海,只不过这一次铃奈没有窒息的感觉。 像所有的新婚丈夫那样对妻子呵护备至,从每天早晨的早安吻开始,到以晚安吻结束的夜晚,山本总是让铃奈的心满满的充塞着幸福。一起出门工作,一起购物做饭,一起依偎缠绵,像相恋多年的恋人那样,铃奈有很多时候会忘记自己和山本是从未交往过的。 没有什么蜜月旅行。身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之一、第十代首领的左手与负责后勤的少数秘书之一,山本和铃奈都各有工作要处理。再加上两人的婚姻是没什么计划性的突发事件,要把工作给其他人分担几乎是不可能的。 回到意大利一周,像平时一样有条不紊处理完工作的铃奈被狱寺单独约了出来。 “你们究竟是多没有计划性啊?”没好气的说着,酒吧里拿着半杯加冰威士忌的狱寺叹了一声,“婚礼突然到让我们连送你们什么结婚贺礼都不知道。” “……对不起,”无法向狱寺解释自己和山本不是故意瞒着同伴们的。苦笑着浅啜一口龙舌兰,铃奈不可能告诉狱寺自己和山本的婚姻是两人一夜之间做出的决定,更不可能告诉狱寺山本与自己结婚的原因是山本在同情自己,“这杯算我请。” “哼,这算是道歉吗?”一手持杯,侧头看向铃奈的狱寺嘴角浮起一丝浅笑。与铃奈一起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从酒保那里再拿过一杯加冰威士忌的狱寺朝铃奈扬了扬杯子,“那这一杯我请吧,当作庆祝你们结婚。” “谢谢。”与狱寺略一碰杯,怀着复杂情绪的铃奈微笑着垂下了眼。 “Evviva.” (干杯) 一个笑容便能胜过千言万语,说出同一句话的铃奈和狱寺像是咬合完美的齿轮。相互协助、相互支持,多年来的默契渗入骨血灵魂之中,那是同伴之间扯不断的羁绊。 “……”站在酒吧的店门之前,还没有推开拉门的山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半小时前,去接铃奈回家的山本被巴吉尔告知十分钟前看到铃奈和狱寺先离开了。大概能猜到狱寺与铃奈会去哪里的山本此刻只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猜对过。 (她和狱寺在一起。她和我们共同的朋友在一起。)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介意铃奈和别人独处的场面,山本也对自己的独占欲感到不解。 (以前不总是这样的吗?)山本笑了。(不,应该说我和她独处的比任何人都少才对。) 山本武和北条铃奈成为夫妻是凑巧“轮到”山本武而已。那种场景之下,换了其他对她有意思的男人,她大概也不会拒绝。 (对,只是凑巧。凑巧我先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一方面为自己早他人一步而庆幸,另一方面又让不甘染黑了思绪,离开的山本想着晚上为铃奈做她喜欢的荞麦面好了。 完全没有察觉到山本来过,酒吧里狱寺把一个纸盒放在了铃奈的面前,“抱歉,只有这种东西。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本想说“没有贺礼也不要紧”的铃奈在看到纸盒里放着的东西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是一张用水晶相框框起的照片,是九年前还是中学生的众人的照片。照片里山本比着V形的手势笑着爽朗,而山本身旁璀璨笑着的铃奈也是同样的V形手势。 “只有你们两个才会用这种老土的动作,”轻拍铃奈的肩,狱寺对已然红了眼眶的铃奈道:“再一次恭喜你,恭喜你们结婚了。” “……谢谢,狱寺君。”知道狱寺是明白自己对山本的单恋,替自己能和最爱的人结婚感到高兴;铃奈想狱寺是不会知道山本和自己结婚的理由仅是同情而已的。 可是,铃奈不知道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和山本、铃奈相处了十年,一同成长,共同努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狱寺能把铃奈和山本之间的关系看得更为清楚。 (白痴的棒球笨蛋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个人也这么迟钝呢?)狱寺不会善良到帮情敌把真心告诉自己喜欢的人,新婚贺礼已经是出血大放送。 “那我就先走了。”留下铃奈先一步离开,狱寺心道某个独占欲太强的人是自己不想惹的。 和面、揉面,把面团做成柔滑的细面。细心的根据火候时间把食材放到锅里熬成汤汁,同时把嫩葱一片片的切开,放到旁边待用。 (她喜欢吃柔软的七割。)要从面开始制作整盘的荞麦面并不容易,但山本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在意大利这个国家、在这个地球上只有自己才能完美的掌握铃奈的口味。 (她喜欢加柴鱼片。)想象着妻子高兴的表情,镇定下来的山本勉强把铃奈与狱寺在一起的背影从自己的脑海中抹除。 (她没有错。) 想对妻子更加的温柔,想对妻子更加的体贴,想要妻子忘了那个深爱着的人,想要妻子不再痛苦,想要妻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山本一直都这么希望着。 (不这样她就不会在我的身边了。因为) 山本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本来就是我在单恋着她。) (本来就是我在单恋着他。) 独自一个人又喝了许多,回到家的时候,铃奈的步伐已经有些不稳。 “欢迎回来。”“我……回来了。” 脑袋里像装了一团浆糊,抬头看向为自己开门的山本,什么也无法思考的铃奈呆呆的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人是,我的丈夫。)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铃奈,山本明知故问:“喝酒了?” 没有回答山本,铃奈乖巧的像只黏人的猫咪一样窝进了山本的怀中。 “呐,” “嗯?” “抱我吧。” 铃奈缓缓闭上了眼。 “……好。” 山本笑着抬起了妻子的脸,在上面烙下一个轻柔的吻。 (来不及说啊,荞麦面的事。) 好意送不出去是因为是时间错了吗?还是时机错了呢?山本不知道。山本只知道自己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满足妻子的愿望。 一直到山本的父亲确认去世一周后,山本和铃奈都持续着普通新婚夫妻的生活。 臂膀中的妻子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叫声,雪白的肌肤上染上红晕,纤细的肩头不断的颤动着;看上去那么柔弱。 (柔软、甜美的花朵一样。)怎么样也无法餍足,持续的榨出更多的蜜汁,山本清楚的知道妻子的声音已开始沙哑。 (又去和狱寺见面了呢。)同狱寺在一起笑着的铃奈在注意到山本的到来以后,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得惶恐、变得不安,变得像在惧怕什么。 (对了,她上午也是和云雀在一起吧?) 『对不起,突然找恭弥商量这种事。』 『无所谓。』 (她叫他“恭弥”。)山本早就察觉到了妻子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直等着铃奈告诉自己她在烦恼些什么的山本不想点破妻子。 (嫉妒。对,我是在嫉妒啊。) 双手被皮带紧缚在头顶之上,被从背后压在墙上的铃奈无力的哭泣着。而对于这种景象的罪魁祸首山本来说,这是比媚|药更强力的兴奋剂。 最初在一起的满足感已经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空虚和丧失感。如同掌中的细沙一般,越是抓紧就会溜走的越快;山本知道成为铃奈枷锁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为了保护铃奈不受伤害。 (我只是,) 青丝散乱,手腕被皮带磨出的脱皮,深一记浅一记的红痕像是开在雪地上的花朵。比起海妖的歌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妩媚呻|吟掺杂了痛意。 (想要禁锢她而已。) 下午两点,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走道上不断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不需要忍耐,叫出来吧。” 强硬的向前,故意的缓慢的推进,山本咬在了妻子的背上,“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不是吗?” (快点,) 做着明知是铃奈极为厌恶的事,山本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种状况下也能保持着笑容。 (快点。) 山本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喂,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傍晚,狱寺一边翻看着铃奈送来的文书一边问着。 “有吗?”轻声问着,站在狱寺办工作面前的铃奈像要掩饰什么一样不自然的笑着。 把视线从文书上移开,上前两步靠近了铃奈的狱寺在一番打量后确定的道:“有。” 以顺头发的动作避开狱寺的视线,铃奈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面多谈,“可能是最近比较忙吧。” “……”猜到了铃奈闭口不谈的的原因多半是和山本有关,狱寺知道夫妻间的事是自己不能插手的。没有办法给予铃奈什么帮助,狱寺能做的不过是微笑着对铃奈说一句:“你这家伙,要好好吃饭啊。” “铃奈每天都有好好的吃饭,” 逆光的身影出现在了狱寺办公室的门口,狱寺敏感的察觉到了铃奈的情绪变化。 “每天我都会把她喂的饱饱的。” “每一顿都是,”山本对着狱寺爽朗而笑,话却是在问铃奈:“对不对,铃奈?” “是的、没有……错。”瑟瑟发抖的身躯转向了山本,铃奈挤出一个怎么看都很勉强的笑容,“武……” (快点,) “呐,你看吧。狱寺,我说的没错吧。”走上前去揽住妻子的腰,山本对狱寺笑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快点。) “我不能让铃奈饿到啊。” 杀意与敌意像是锐利的刀刃迎面劈来。虽不过是短短的一刹那,狱寺还是注意到了。 (棒球笨蛋那家伙已经到了连面对同伴都无法控制情绪的地步了吗?) “……”沉默的目送山本和铃奈离开,狱寺深深地皱起了眉。 (不对,应该说……) 要是不是同伴而是敌人的话,山本武又会做何反应? (山本武还是那个棒球笨蛋么?) 懊恼的将文书一叠的扔到桌子上,狱寺点了根烟放到了自己的唇上。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强硬的介入了吧?) 原以为只要再多给两个人一些时间,山本再怎么迟钝都能察觉到铃奈的心意,铃奈也能了解到自己并非单恋。然而现在狱寺已经开始怀疑光靠山本和铃奈两人是否就能解开彼此的心结。 从普通的独占欲到明显偏离了正道的执着,是人都能看出山本武身体里积蓄着一种狂气。 (只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吗?)多么可笑。如果不是因为爱着山本武,又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像铃奈一样逆来顺受的待在偏执的山本身边? “蠢货。” 望着空中袅袅飘浮着的烟雾,狱寺独自一个人喃喃出声。 “要是她爱的不是你这个棒球笨蛋,我早就不会让她在你的身边了。” 爱的不够是一种背叛,爱的太深是一种束缚。究竟要投入多少感情才能不亵渎了“爱”之一字,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能说得清。 “究竟是要蠢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山本武。”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把10+80写成了一个偏执的变态= =……我反省。 --------- 猛然发现10+80在这个场合里白不了了,于是作罢,下一个山本篇的场合再试着漂白吧OTZ… 8、纪念日的场合 狱寺隼人篇 ...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厌的情侣有哪些种类的话,那一定有以下几种:一是大声喧哗、吵到旁人也没有自觉的情侣。二是为了两个人粘在一起就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的情侣。三是无意识的到处秀恩爱,闪瞎他人狗眼、让他人羡慕嫉妒恨的情侣。 是的,这个世界上的情侣很多,而眼前这对情侣、狱寺隼人和北条铃奈如果要被分类的话,这两个人一定会被归到最令人讨厌的第三类情侣之中——虽然这两个人已经是黑手党世界里声名卓著的可怕夫妻档。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能把深冬当作仲夏,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引起公愤的某对老夫老妻又开始了他们的日常“功课”。 “我去一下,马上回来。”带着自信的笑容,狱寺在妻子的唇上烙上一个轻吻。 “嗯。路上小心。”微笑着回应,铃奈自然的回吻着狱寺。两个人一边轻笑一边不断相互亲吻。 “今天还是一样啊……铃奈前辈和狱寺。”距离狱寺和铃奈不到十米的泽田纲吉完全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内心的最终防御区域就被某对持续放射着天然lovelove光线的夫妻突破,接着自己整个人从双眼的部分都在璀璨的光辉之中化为微尘。 “啊哈哈哈~两个人今天也很恩爱的样子。难怪有人说,”黑眸中没有笑意,爽朗笑着像是随时准备捅谁一刀的山本武替众人说出了心里话:“毫无自觉的地方正是最可恨的地方啊。” “啊哈哈……”干笑两声,原本是跟在铃奈身后的巴吉尔现在和纲吉等人站在一起,不时被不远处某对夫妻身上散发出来的粉红色桃心砸到脑袋。 十分钟前,作为彭格列门外顾问的铃奈与巴吉尔一同回到彭格列总部,正巧遇上了在山本与狱寺陪同下准备出发去和其他几个黑手党家族进行联合会议的纲吉。接着在狱寺喊了声“十代目我离开一下”,铃奈对巴吉尔说“请等我一下”后,某对一打照面就天雷勾动地火的夫妻把其他人当瞎子晾一边、自己亲亲热热去了。当然,以上纯属旁观者的直观感想,当事人夫妻认为他们不过是最低限度的亲昵了一下。 (要是十年前的铃奈前辈和狱寺看到现在的场面,一定会暴走抓狂吧?)想到十年前的狱寺和铃奈,纲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某对正打的火热的夫妻。(啊眼睛好痛……!)只是一秒便被那灿烂的夫妻爱之光刺痛了眼睛,迅速收回目光的纲吉苦笑着叹了口气。 ——十年前,北条铃奈和狱寺隼人的邂逅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不过的相遇。讨厌铃奈的狱寺和不知道该怎么和狱寺相处的铃奈,撇除里包恩推波助澜的外界因素和狱寺不接受铃奈的内部因素不说,十年前的铃奈和狱寺甚至还在并盛中学的体育馆里决斗过。 谁又能想得到像这样的两个人如今会变成这样如胶似漆的夫妻呢?只怕是造物主也要感慨一下人类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狱寺,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过去小鬼他们会生气的。”以闪亮的爽朗笑容制造出绝对领域以对抗对单身者打击效果最大化的夫妻爱之光,山本出声提醒告别了十分钟还没告别完的某对夫妻,“铃奈,西蒙家族的人在来的路上了吧?不去做准备可以吗?” “啊……”“啊……”某对夫妻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两个人在“啊”了一声之后分别看向了与自己同行的人。 “那我出门了!”“路上小心,隼人。”重复着不知重复了几遍的话,再交换上一个吻,铃奈和狱寺这才分开。 “抱歉!久等了,十代目!”长腿一抬没几步就回到纲吉的身边,狱寺明显心情大好。 “没有的事……”和铃奈分开后的狱寺依然让纲吉有种刺眼的感觉;示意狱寺不用道歉,纲吉在心中重新估量夫妻爱之光余韵的攻击值。 “对不起,巴吉尔君。我一不小心就又和隼人……对不起,我们很烦人吧?”“没关系的,铃奈大人。” 与来到自己身旁的巴吉尔说着话,铃奈忽然想起了自己还忘了对狱寺交待上两句重要的话。 “隼人,”目测距离十五米,与狱寺相隔二十步的铃奈略略提高了声音,“沙拉酱没有了,你去买的时候能为我带一瓶千岛酱回来吗?还有家里的暖气似乎有点问题,可以帮我处理一下吗?” “啊啊,知道了。”随意的应了一声,狱寺同纲吉等人坐上了等在门口的车子。 “还真是富有生活气息的黑手党对话啊,狱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山本打趣了与纲吉同坐在后座上的狱寺一句。 “哼,羡慕吧你这家伙?”闻言,狱寺得意似的哼道:“像你这种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的人尽管羡慕去好了!!” “……”爽朗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样固定在了山本的脸上,见状的纲吉连忙打圆场:“嘛嘛,在是听上去很可怕的黑手党以前,我们先是要吃饭要喝水的一般人啊。” “啊哈哈~那倒也是。” 在山本再度爽朗而笑的时候,另一方面,铃奈和巴吉尔已走进了彭格列的总部。 “今天的行程排得这么紧凑,明天的时间又那么紧张,铃奈大人不要紧吧?”关心的看向脸色不太好的铃奈,巴吉尔有些担心的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谢谢,巴吉尔君,不过我不要紧的。”十分感谢巴吉尔的好意,但铃奈也有自己绝不让步的原因,“我想尽量在这几天多处理的事情,把下周五晚上、连同周六、周日的时间都空出来。” “啊,”一点即通,明白了铃奈一定要挪出时间的理由,巴吉尔不再试图劝说铃奈去休息,“原来是这样。对铃奈大人来说十分重要的那个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呢。” “嗯~!”绽开幸福的笑颜,铃奈如同十五、六岁的女孩那样羞涩而甜蜜的笑着,“马上就要到了,那个日子。” “为了铃奈大人能顺利的得到集中的休息机会,在下会竭尽所能帮忙的!”把令铃奈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巴吉尔早已把同属于CEDEF的铃奈当作了家人。 不再推辞巴吉尔的好意,铃奈抿唇而笑,“谢谢,巴吉尔君。” 倒计时开始,距离“那个日子”还有十天。 “天气又变冷了一些啊。”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同加藤居里伴随在古里炎真身后的铃木艾德海蒂问道:“炎真,冷吗?” “……不冷,”在有雪花飘落下来的寒风中瑟缩了一下,炎真侧头看向了身旁的铃奈,“你还好吧?” 眉心纠结在一起,炎真眼中的铃奈显得太过于苍白。这使炎真无法不去关心铃奈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微笑着回答,铃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气色有多糟糕。 “……”把脖子上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取下戴到了铃奈的脖子上,以眼神阻止了欲言又止的艾德海蒂,炎真轻声道:“这个给你。” “炎真君……” 对铃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炎真退后一步向铃奈告别:“改天见。” “嗯,改天见。”来不及拒绝炎真的好意,面对炎真的背影,铃奈挥了挥手。 (回家吧,我也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铃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要处理的事情堆的像山一样,偏偏每一件事情又都那么重要、那么花时间。能交给其他人分担的部分相当的有限,更何况铃奈不是那种喜欢给别人强加负担的人。 (隼人不知道回去了没有?)迫不及待的想快点见到丈夫,被他抱在怀中,用他的体温充电,铃奈快步回到办公室收拾了可以带回家看的文件以后向着自家而去。 打开门,铃奈看到家里一片漆黑。狱寺还没有回来,这种认知让铃奈的心沉了下去。 疲劳被加倍放大。什么也不想做,连饭也不想吃、灯也不想开的铃奈恹恹的瘫坐在了沙发上。 (不行,不吃点东西会撑不住的。)理智提醒着铃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自己不能倒下,为了十天后的“那个日子。 (还有隼人明早的早饭。)想到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到东区去参加会议,铃奈决定做点什么当自己的晚餐和狱寺的晚餐。 起身来到厨房拉开冰箱,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的铃奈微愣了一下后便关上了冰箱门。 (前天我确实告诉过隼人我昨天没时间去买东西,要他帮我买一下的。) 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丈夫发脾气,铃奈试图安慰自己。 (……隼人的工作也很忙,况且我也没有把购物清单给他。他会忘记我的话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也不觉得饿。) 打到暖气公司的电话无人接听,想来是因为暖气公司的人已经下班了。没有暖气可用,披了条披肩的铃奈在沙发上看文件看到睡着。 睡梦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铃奈努力睁开了眼睛,“唔……” “醒了吗?”察觉到铃奈醒了的狱寺把铃奈放到了卧室的大床之上。 “唔……?”感觉到狱寺的西服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敲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铃奈开口问道:“隼人,你兜里装了什么?” “这个啊,”从兜里掏出一盒糖果,狱寺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这个是十代目喜欢的薄荷糖。原以为已经停止贩售了,没想到在那个店里还有卖的。” “隼人还真的是记得纲君喜欢的每一件东西啊。”从十年前就知道狱寺重视纲吉的程度远超过其他人。习惯了狱寺心中总是纲吉的事排在第一位,把重视纲吉当作是狱寺重要个性的一部分来爱着狱寺的铃奈对此没有意见。 (但就算是这样,隼人也不曾忽略我。)综合排名第二位就够了,铃奈有自信狱寺是爱着自己的。 “隼人,沙拉酱和千岛酱放好了吗?”“啊……” 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换来如此反应的铃奈略微睁大了还有些迷蒙的眼。 “我忘记了。”没有半点的掩饰,狱寺道。 “……这样啊。”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但铃奈并不生气,轻咬了狱寺的鼻头一下作为惩罚,铃奈对狱寺微笑,“明天可要记住了。” 在妻子的唇上反击了一下,狱寺笑答:“好。” 与同伴们共同走过十年的岁月,从最初就知道狱寺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纲吉的铃奈从来没有试过去和狱寺心中的纲吉相提并论。 (现在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环抱着狱寺的颈项,身上的寒意被狱寺的体温驱走。铃奈迷蒙的半睁着眼,发出了没有实际意义的喃喃。 (能这样拥抱隼人,我很幸福。) 不断的将发热的身躯重叠在一起,感觉着对方的存在;张开双臂以笑容传达爱着对方的心情,铃奈不后悔自己作出的选择。 (即使我知道这是我身为“女性”,才能得到的幸福。)奉献出全部的身心,接纳着狂风怒涛的袭击;铃奈有时候真的很希望就这么被深红的火焰灼烧至粉身碎骨。 『好像啊。』『很像呢。』 『纲吉和铃奈真的不是一般的像啊。』 不止一个人对铃奈说过这样的话。最初铃奈自己也是全力否定,渐渐地铃奈停止了辩驳。最终,铃奈开始带着笑容、沉默的看着这么说的人。 『你们真的很像。啊啊,不是说外表上的相似哦。』 在铃奈和纲吉成为高中生后某一天,放学后看着铃奈教纲吉写作业的迪诺不经意间说出了心里话。 『迪诺、先生……?』 『难怪狱寺那家伙很喜欢你们两个了。』 随意的就把“喜欢”二字说出口,咧嘴而笑的迪诺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对铃奈造成多大的影响。 (啊,原来是这样……) 那一瞬,铃奈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狱寺对自己那么排斥?那是因为狱寺隼人讨厌有人代替纲吉,狱寺隼人下意识的厌恶所有可能会对纲吉的地位产生影响的人。 为什么后来狱寺又接受了自己呢?那是因为狱寺隼人在北条铃奈的身上看到了最想珍惜也是最重要的泽田纲吉的影子,且狱寺隼人的潜意识中已经明白了北条铃奈不是有用到可以撼动纲吉地位的人。 悲伤吗?不。 难过吗?否。 铃奈甚至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安心——这样,北条铃奈就不会被自己偷偷喜欢的那个人赶出他们的那个圈子了。 (认为是“女性”的自己占有绝对的优势,我还真是……肤浅啊。) 黑手党?战斗?那些事怎么都好。就算世界明天毁灭了也无所谓。只要能在喜欢的人身边的话。 (还要肤浅到什么程度呢?我。) 铃奈都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想法。 (不过除此以外,我还有什么好能在乎的?) 父母不知去向,因为坚持要和是黑手党纲吉等人来往,铃奈也逐渐疏远了真由美。虽然此后真由美加入了巴利安,成为了彭格列的一员。 “隼人……隼人……!”喊着对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对方留在自己的身边。 “铃奈……!”听着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像是在反复确认被他拥抱的人是自己。 唾弃唾弃唾弃。 不断唾弃着这样的自己。铃奈感觉自己穿上永远了脱不掉的红舞鞋,在死亡或砍掉双脚之前都必须顺着某种既定的轨迹不断的旋转舞蹈下去;只为了一直让深爱的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但是我是知道的。) 没有人可以跳一辈子的舞,迟早狱寺都会发现他真正在看着的人是泽田纲吉。他被北条铃奈吸引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能从北条铃奈身上看到泽田纲吉的影子。 (因为我正好是女性。)正好铃奈和纲吉有着相似的地方。 (正好在接近隼人的女性里,我最像纲君。)除了北条铃奈以外不会再有纲吉一般的女性来接近狱寺了。 胜利的感觉?没有。 心理上的优越感?平心而论,有。 铃奈对自己下了结论。 (我果然是肤浅的人。) “于是你这样就原谅他了?”翌日,完成了巴利安的任务,回到彭格列总部的山岸真由美在听了铃奈的拜托后二话不说的开始帮忙铃奈处理仍然大量的文书。 “真不知该说你是心胸宽大还是太好欺负。”耸了一下肩,真由美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文书,“你太宠他了。” “男人虽然不是饲料猪会任你宰割,但他们的情商也不比狗更高。”说着苛刻的话语,毒舌的真由美用手肘轻碰了一下铃奈,“像你这样宠他,他迟早会忘记不该忘记的事情。你们之间的问题会出问题的。” “……这算是预言?”闻言,铃奈头也不抬的挑了挑唇角。 “我的预言成功率可是百分之九十九哦。”真由美一边眨眼一边伸出了食指。 “那我就相信隼人是那百分之一好了。”斩钉截铁的说着,铃奈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啊啊啊!又来了!你们这种万年新婚夫妻lovelove光线真是太令人受不了了!!”惨叫一声,抱着双肩做了个颤抖的动作,真由美泄愤似的再度拿起文书开始进行快速的阅读。 轻笑出声,铃奈能感觉到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我不担心隼人会出轨。) (因为,) 铃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除了我,没有其他女人可以稍微代替隼人心中的纲君啊。) 不是全部,不需要全部。 只要表面上全部的爱情就足够了。 爱把谁放在心底永远珍藏那是狱寺隼人的事情。 (隼人一天没有察觉他真正爱的人是纲君,) (我就可以永远、永远地在隼人的身边。) (作为隼人“最爱的人”。) 不会有人知道看上去如此深爱对方的夫妻其实是在扮着幼稚的家家酒。也不会有人知道北条铃奈是心甘情愿的做着这样肤浅的女人。 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九天。 “十代目,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您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呢?”毕恭毕敬的问着,狱寺等待着纲吉的决断。 “就照狱寺君说的来做吧。我也没有更好的想法了。”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的纲吉带着略微疲惫的笑容道。 “承蒙十代目看得起我的提案!!”双手贴紧裤缝,狱寺深深的鞠下躬去。 在摆手的纲吉“啊啊,狱寺君,不要这样啦!”的声音中,狱寺笑容满面的直起了身体,“对了,十代目。” “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今天可以早些离开吗?”狱寺少见的对纲吉提出要先走。 “啊,嗯。当然可以啊。”点头笑答,纲吉顺口问了一句:“是为了铃奈前辈吗?” 才听到纲吉的回答就道:“那我先失礼了”的狱寺此时已走到了纲吉办公室的门口。回头,狱寺以媲美暖冬阳光的灿烂笑容道:“那家伙拜托我去买点东西。” 纲吉先是一愣,后复一笑。 “是吗?那快点去吧,狱寺君。不要让铃奈前辈等啊。” “啊。” 看着狱寺帮自己把门关上,用力靠上椅背的纲吉笑出声来。 “……不愧是彭格列第一的夫妻档。” 曾经,纲吉很担心狱寺不会有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露出这种笑容的一天。但现在映入纲吉褐眸之中的狱寺的表情完全解除了纲吉的这种担忧。 (很幸福吧?狱寺君。) ——那是完全敞开了心扉,将某人放到了心扉那头珍惜的爱护着并以此为傲的表情。 平静的度过了一周,除了暖气还没有修好、文书比铃奈想象的要更多以外,没有什么事让铃奈觉得不快。 午餐时间,铃奈拿上早起做好的便当,依约去找在纲吉办公室的狱寺。 “什么?!南部的那群家伙们居然敢对十代目这么说?!” 铃奈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狱寺的声音。 “冷静一点,狱寺君——” 透过微开的门缝,铃奈可以看到纲吉好脾气的劝着狱寺;也可以看到为别人侮辱了心目中的“十代目”而生气的狱寺。 “……”退后,转身,铃奈面无表情的离开。 (其实我进去也是可以的。) 那样就不用把便当扔进自己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了。 (但是我不想打断隼人和纲君。) “十代目”和“岚之守护者”在沟通着。铃奈想无法理解他们的共同感受,无法加入到男人们话题里的自己没有必要去打断那两个人。 (那样就太狡猾了。) 半小时后,铃奈笑着对来自己办公室找自己的狱寺说:“我忘记做便当了。” (明明是我从纲君身边抢走了隼人啊。) (明明是我从隼人身边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纲君的位置啊。) “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去插足本来应该在一起的两人呢? 窝进狱寺的怀里,听着狱寺无可奈何的笑道:“真拿你这家伙没有办法。”铃奈想到了一句话。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这么说的,但女孩子之间确实流传这么一句话:人类是无法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的。 (——所以,我能和最爱的隼人在一起,是因为……) 亲吻着狱寺,铃奈闭上了眼。 (我不是隼人最爱的人啊。) 北条铃奈和“十代目”怎么能相提并论? 丝毫不在意性命的冲在战斗的最前方,为最重要的“十代目”扫除一切障碍。为了“十代目”而战是岚之守护者的存在意义,也是狱寺的最真切的愿望。 多少次为伤痕累累的狱寺包扎,多少次守在因伤口发炎而卧床的狱寺身边,多少次在狱寺醒来后听着他第一个喊出的名字是“十代目”;铃奈已经记不清了。 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两天。 深夜,狱寺与铃奈相拥而眠。就在狱寺马上要进入梦乡的那一刻,狱寺放在一边的携带电话振动了起来。 橘色的LED彩灯一明一灭,那是纲吉的号码打来时才会有的显示。 “十代目?”很快接了电话的狱寺声音中没了睡意。 “……” 对方说了什么铃奈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我马上就到!”尽量压低了音量,狱寺迅速的下了床。 开了最暗的壁灯穿好衣服,为妻子拉好被子便出门了的狱寺不知道自己以为早已陷入了熟睡之中的妻子其实并没有睡着。 大睁着碧眼,看向窗外的铃奈就连听到家门被关上的身影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带上了匣呢。) 铃奈想或许这又是一个狂宴之夜。宴席中最醇美的葡萄酒是鲜血,最美味的大餐是人类的欲望。 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铃奈发现自己的腿根上黏腻一片。眉头紧皱,铃奈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床单中心的部分被自己的经血所濡湿,被子上也沾上了血渍。 (这么多……)很意外自己的例假提前来了,看着像孩子尿湿床一般夸张的血渍,铃奈头痛的轻叹了一声。 (弄成这个样子,要拿去干洗店也很麻烦啊。) 普通这种量的血会有人认为是例假造成的也不可能。 (虽然我是和血腥为伍的黑手党没错。) 但这不代表铃奈弹个指就可以处理掉这样大滩的血渍。 头晕、乏力、精神不佳,现在还要加上腰酸和腹痛,铃奈简直觉得糟透了。 扯下自己十分喜欢的床单和被套,把两样东西裹起来扔掉。想着干脆连沾了血的被褥都丢掉好了的铃奈加了件衣服又到了彭格列的总部,继续前一天未完成的工作。 (只差一点了,) 强行集中分散的注意力,铃奈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 (只差一点点了。) 过了今天,到了明天的“那个日子”,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铃奈这么相信着。 (隼人,会记得吧?) 三天前还听狱寺提起过“那个日子”的安排的铃奈并不担心这个重要的纪念日会被狱寺忘掉。 (隼人一定会记得的。) 光是这么想着,力量就从铃奈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支持着铃奈继续拼命的工作。 (只要到了那个日子——) 写着文书,铃奈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幸福且充满期待的笑容。 (只要到了我和隼人的结婚纪念日的话——) 回想起结婚那一天毫无保留的朝对方微笑,肆无忌惮的拥抱对方的自己和狱寺,铃奈的心就温暖起来。 “真希望……”愿望不自觉的溜出了唇边,犹如轻声的祈祷。 “能再一次……”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猜疑,什么都不用去嫉妒的…… 去爱自己最爱的人。 “隼人……” 离“那个日子”、狱寺与铃奈的结婚纪念日,仅剩一天。 “十代目,这里请交给我处理吧!”连匣都没有打开,仅仅是凭借炸药就与纲吉两人深入敌阵之中;以狂风怒涛之势将南部家族联合派来的杀手们击退,还反攻至此的狱寺承担下了守护纲吉与不断发动进攻的使命。 “可、可恶!这家伙根本是怪物啊!”被狱寺毫不间断的攻击夺走了反击的机会,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的杀手们身上皆没有伤及性命的伤口。 “切,被你们这种等级的家伙们评头论足真是让人不爽啊。”甩出几个小型炸药炸晕想要逃走的杀手们,站在一片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杀手中间,狱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看来这些人就是最后的杀手了。”被狱寺护在身后,完全没有动手的纲吉脸色不是太好。 “十代目。”“辛苦了,狱寺君。” 故意放出消息说彭格列第十代BOSS身边只有一个守护者在,让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杀手们以为好时机到来,借这个机会一举消灭和南部家族勾结的残存内奸;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大半。 对狱寺挤出一个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纲吉道:“山本君的联络刚刚来过了,他说大约一刻钟后就可以到这里。” “是吗?棒球笨蛋还要一刻钟才能过来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携带电话没电了的狱寺环顾四周。 “狱寺君还不回去吗?一个小时前你不是和铃奈前辈联系过,说马上就能回去吗?”不明所以的看着狱寺走到大厅中央扯下桌子上铺着的雪白桌布,纲吉问。 “啊,不过再多等一刻钟也没关系的,”回过头对纲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纯真笑容,狱寺一扬桌布,将桌布铺到了旋转楼梯最下面的几级台阶上,“我等棒球笨蛋来了以后再走。” “可是——”“十代目不用担心,她不是会计较这么点时间的人。” 带着自傲中包含着爱怜的笑容,狱寺从容的把桌布铺得更加平整。 “她才不是器量这么小的人。” (啊,又开始炫耀自己的妻子了,这个人。)纲吉无意识的为狱寺这样的妻控表现笑了出来。 “好了,请坐吧,十代目。” 朝纲吉做了个“请”的手势,狱寺在纲吉坐下后自己也坐倒了纲吉的身边。 (十代目,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啊。)这么想着,狱寺和纲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另一方面,在凌晨好不容易做完了手头上的工作之后,睡了三小时就又起床的铃奈先是一个人打扫了和狱寺两个人的家,之后又出门买了食材,开始自己动手做结婚纪念蛋糕与豪华的纪念大餐。 在海绵蛋糕上涂上奶油,洒上糖霜,用可可糖浆在上面写上狱寺和自己的名字;铃奈小心翼翼的用奶油做成的小朵蔷薇点缀着蛋糕。 锅里炖着浓汤,炉子里烤着精心制作的千层面,忙碌了大半天的铃奈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隼人和纲君大概还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回来。) 放下了手上的料理工具,铃奈想差不多是该做最后准备的时候了。 温热的水透过莲蓬头洒落下来,如同温柔的暖雨。直至皮肤都开始变红才停手的铃奈把自己从头到脚、一寸寸的擦洗干净。 泡入浴缸的时候,铃奈接到了真由美的电话。 “怎么样?结婚纪念日。” “准备差不多是做好了。”听着真由美的声音,铃奈笑答。 “你们家那位能回来么?他不是和他最重要的‘十代目’去执行扫除叛徒的计划了吗?” 微微眯起了眼睛,铃奈道:“我刚才和隼人通过电话,他说很快就能回来了。”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放心的轻叹了一声,真由美的声音里带上了笑音:“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啰~你这个幸福的家伙今天好好的和你们家那位亲热够了,以后少出来伤我们的眼睛了。” “好好~” 又和真由美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把电话挂回墙上的铃奈在浴缸里上演血染的风采以前从浴缸里起身。 涂过润肤乳的肌肤柔滑而细腻,选了略厚的洋装把自己包裹起来,铃奈坐在镜子前一笔一笔的为自己画着眉。像所有的妻子一样,铃奈想要以最接近完美的状态去迎接丈夫。 美酒,蜡烛,大餐,甜点,气氛;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另一个主角入席。 坐在沙发上等着狱寺回来,感觉到有些寒冷的铃奈这才想起暖气还没有修好。 (……算了,今天不适合打电话给暖气公司让他们派人来维修。) 看着满桌的东西,想着时间差不多的铃奈起身拉上窗帘,点上了蜡烛。 (反正,隼人回来的话,也就不需要暖气了。) 迟到了二十分钟,在山本走进杀手们暂居的废弃大宅会客厅以前,山本压根就没想到狱寺还在那里。 “狱寺?!” “哟,棒球笨蛋,你终于来了啊?” 没什么好气的对山本打着招呼,狱寺扬了扬下巴。 “你不是该回家和铃奈过结婚纪念日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山本皱眉问——和狱寺、铃奈走得近的守护者们自是不用说,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成员们鲜少有不知道今天是狱寺与铃奈这对夫妻最重要的日子的人。因为以往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很多单身人士被闪瞎眼睛,患上暂时性的失明。今年似乎当事人有了自觉,决定在家里两个人过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棒球笨蛋迟到了这么长时间!”愤而起身的狱寺弹了弹舌。 “那现在我来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知道铃奈有多期待着这一天,山本催促着狱寺。 “是啊,狱寺君,铃奈前辈还在等着你。”这样笑着说的纲吉脸色并没有好转过来。 “……”转过头去看着纲吉,狱寺在微微一顿后张口了。 “不。” “啊……?”“喂,你在说什么啊?狱寺。” 不理会山本的错愕,狱寺坚定的道:“我和十代目出去走走。” “可——”“棒球笨蛋你留在这里收拾善后,知道了吗?” 不给山本反驳的机会,颐指气使的吩咐完,狱寺恭敬但不失强硬的拖走了纲吉。 “等、等一下!!狱寺君!铃奈前辈……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还——!!” “请不用为我和那家伙的事操心,十代目。”这么说着的狱寺打开了车门,在纲吉上车以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十代目在担忧着什么事吧?”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眉心微皱的狱寺眼里有某种坚定的东西。 “……唉?” “是不是和草坪头的妹妹有关?”和纲吉相处了十年以上,知道现在的纲吉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狱寺问的一针见血。 “狱寺君,铃奈前辈还……”“十代目,请告诉我。是不是南部家族的家伙们扬言要对笹川京子不利?” 打断试图转移话题的纲吉的发言,狱寺看向眼前笔直的道路。 “……”纲吉沉默了。 “原来如此。”一拳砸在了车窗的防弹玻璃上,狱寺咬牙道:“这次他们盯上了十代目最重要的人。” (不可原谅啊,南部的家伙们。)要是有人胆敢动铃奈一根汗毛,狱寺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将心比心,狱寺同样无法原谅对纲吉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动手的人。 “我们现在就去找笹川京子。” “咦、可是、狱寺君——” “十代目想守护她吧?”狱寺发动了汽车,“即使她现在已嫁作他人妇,即使她已经成为第二个孩子的母亲。” 狱寺想,要是当时铃奈选择的不是自己;要是自己现在只能作为朋友祝福站在他人身旁的铃奈,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和其他的事无关,只是单纯想守护她,不是吗?” 狱寺对纲吉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容。 “作为朋友、作为同伴;十代目,想守护她的话就守护吧。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也不需要在乎什么立场。” “狱寺君……” “那家伙也会理解的。”咧嘴一笑,狱寺换档加速。 (如果她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定也不会留下痛苦的十代目一个人自己去过结婚纪念日的。)狱寺这么相信着。 “不过回去以后十代目要多放我们两天假啊。”打趣的说着,狱寺分神思考着要送妻子什么礼物当作补偿才好。 对狱寺的话心中感激,纲吉笑道:“一定。” 太阳西沉,夕暮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入了室内。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还差一点点就烧完了的蜡烛,铃奈不想去管自己烹调的大餐是不是凉透了,也不想去管振动了数次,大概是有短信来了的携带电话。 会来吗?不会来吗?不想问自己如此愚蠢的问题,铃奈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不想去想原因,不想知道理由,不想继续猜疑,铃奈只是等。 小腹隐隐作痛,腰酸无力的铃奈就一直这样坐着,不动但也不睡着。寒气一丝一丝的渗入身体之中。木然的睁着眼睛,感觉着窗外的光线变化,一直凝视着蜡烛燃烧的铃奈直到看的眼睛发花也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就连蜡烛燃烧到最后熄灭,铃奈也似一尊蜡像般没动过半点。 手脚冰凉,头晕目眩,耳鸣不止。连思考机能都快停摆了的铃奈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越来越痛。但等到铃奈察觉到有黏腻的东西从自己□渗透出来的时候,铃奈已经没有站起来去处理这些东西的力气了。 (啊……血、出来了……) (新买的洋装,隼人还没有看过。) 像出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铃奈漠然的想着。 (脏掉了。) 无论是衣裙还是内心。脏掉的东西,铃奈都不想要。 (我真是……)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试探一般的行为呢? 故意在暗处推波助澜,让引蛇出洞的计划在结婚纪念日进行。早就猜想到南部的家族联合有可能会做出怎样反应的铃奈当然也知道狱寺有可能会为了助纲吉一臂之力而不回来过结婚纪念日。 (愚蠢啊。) 心悸,心痛。铃奈坚信这是由于出血的缘故。 (十代目和妻子哪一个更重要?这是多么可笑的问题。) 十年前,大喊着“十代目!!”的狱寺总是忽略了铃奈,径直的走到纲吉的面前。 十年后,狱寺还是那个会大喊“十代目!!”的狱寺。可北条铃奈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化妆、不打扮、不会去计较的女孩了。 耳畔响起了携带电话清脆的铃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铃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答案……) (不是一开始就摆在那里了吗?) 干涩的眼睛里流不出眼泪,铃奈陷入了深深、深深的沉眠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个洗白无力的= =…… 话说我今天生日~=w= 生日报复涩会神马的最棒了~☆ 9、不安的场合 泽田纲吉篇 ...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十代目。”“待会儿见了,阿纲。” “啊。”笑着应了狱寺隼人与山本武,坐在办公桌前的泽田纲吉挥手目送是死党也是同伴的两人离去。 在看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之后,纲吉褪下了游刃有余的表情,靠倒在椅背上很是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唉啊……” 意大利本国彭格列总部的动乱才平息没几天,棘手的军火贩子又作为不速之客造访了这座城市。直觉今后会有更加严重的动乱出现的纲吉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中伤透了脑筋——和十年前不同,如今的泽田纲吉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同伴与家人,彭格列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员与关系者都需要纲吉的庇护,而这座城市的普通平民也需要不被黑手党之间的斗争波及。 “辛苦了。”端着热茶从纲吉办公室的附属休息间里走出来的女性让纲吉侧过了头。来人正是北条铃奈。 “谢谢。”重又让笑容回到脸上,纲吉接过了铃奈递来的热红茶。 “很伤脑筋吗?纲。”铃奈亲昵的问着,扶靠在了纲吉的办公桌旁。 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纲吉苦笑道:“稍微。” “……”了解纲吉的性格,知道纲吉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唉声叹气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纲吉的超直感有多准的铃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纲,”上前一步,凝视着纲吉,铃奈捧住了纲吉的脸,“说好了的吧?不管发生了多么难以解决的事,我们都要一起分担。” “嗯。”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复又笑了起来,纲吉向前稍倾,让自己的额头碰在了铃奈的额头之上,“是啊,铃奈说的没错。” 张开双臂将妻子揽入怀中,让妻子迅速红了脸的纲吉闭上了眼,“我们发过誓的——要成为彭格列共同的大空。” “……嗯!”回抱住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纲吉的颈项,铃奈安心的窝在了纲吉的怀里。 纲吉和铃奈成为夫妻两年了。而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数年前,在还是高中生的纲吉的初恋无疾而终的同时,铃奈也停止了追寻云雀的脚步。在流淌过指尖的时光之中,纲吉和铃奈都朦胧且确实的明白了爱和憧憬是不同的。 或许是奋力追寻的光芒消失在了眼前,纲吉和铃奈比过去的十多年里都更加真实而清楚的去看待这个世界,去看待自己周围的人。也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丝波纹——泽田纲吉和北条铃奈是及其相似的、但也是绝对不同的存在。 忍不住的向对方靠近,想和对方多说一些话,想和对方多待一些时间;哪怕是最无趣的对话、最无聊的工作也能变得有趣起来。 自然而然的靠近,逐渐被吸引到一起的两片大空最终融合成了同一片天空。 两年前终于下定决心接受彭格列第十世之位的纲吉让早已成为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CEDEF成员的铃奈成为了“六月新娘”。而在铃奈成为“六月新娘”的同时,铃奈也卸下了彭格列门外顾问的身份,作为纲吉专属的秘书陪伴在了纲吉的身边。 “我能守护好彭格列的,对吧?”“嗯。” 肯定的对纲吉点头,眸光温润如水的铃奈稍微直起了一点身体,“不过,” “不过?” “还有我。”坐在丈夫的身上,瞳中有着坚定不移的某种东西,右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铃奈笑道:“我也在这里。” “在纲的身边,与纲共同守护我们的家,守护我们的同伴,守护我们重要的人。” “我,北条铃奈——” 知道妻子想要说什么,纲吉也开了口:“我,泽田纲吉——” “我们发誓,” 两年前,进行过传统日式婚礼的纲吉和铃奈在回到意大利后又应家族成员们的要求,在教堂里举行了西式婚礼。而两个人现在异口同声所说出的,就是当时两人说出的最后誓词。 “要守护所有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 十指相扣,体温通过彼此相连接的唇舌传递,呼吸着彼此的气息,纲吉与铃奈都闭上了眼。 十五岁的纲吉比铃奈矮十一公分,十六岁的铃奈比纲吉更不清楚自己将来想做些什么。相互羡慕着彼此所拥有的东西,纲吉和铃奈在对方眼里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不要说是十年前的两人没有考虑过像现在这样靠近、像现在这样温存的事,十年前的两人甚至不曾想过十年后两人还会有什么交集。 同样是从普通人变成了黑手党,纲吉和铃奈都有着各自的觉悟。 一吻结束,不自在的微动了一□体的铃奈微红着脸伏在了纲吉的身上,“我刚刚在想……” “嗯?” “到了万一的时候,我还是再度以门外顾问的身份出面干涉——”“不行,” 纲吉的食指压在了铃奈的唇上,阻止了铃奈接下来的话。 “只有这件事不行。” “可是——”“不行。” 纲吉斩钉截铁的说着,把怀中的铃奈抱的更紧。 工作中掺杂私情是门外顾问最不应该有的行为,这样的门外顾问会招来各方的不信与恶意的猜测;更可以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来制造动乱的借口。但是,比起这些事来,纲吉首先想到的还是铃奈的安慰。 没有守护者在身边,可是在特殊时期握有和BOSS同等级权利的门外顾问被狙击的可能性一点也不比BOSS本人小。 让铃奈在和自己结婚的同时离开门外顾问之位,成为自己的秘书也是因为纲吉害怕铃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遭人暗算。生怕自己稍微一移开目光就有恶疯了的鬣狗把铃奈作为食物吞吃殆尽,纲吉只希望铃奈一直能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让自己安心。 “放心吧,铃奈。”抬起妻子的下巴,纲吉透过铃奈澄澈的双眸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虽然作为彭格列的‘Decimo’我还是有些不安,但是,”或许会有人说二十四岁的大男人不该这么软弱,纲吉自己也认为这样的自己有些可耻。 但对于纲吉来说,这个世界上可以包容自己的懦弱、补足自己所欠缺勇气的唯一存在就是铃奈。 (她,是特别的。) “只要铃奈在我的身边,” “我就还可以努力下去。” “……”闻言,铃奈轻轻的笑了,“是吗?” 仰头去望被自己略略托起脸颊的铃奈,纲吉回答的无比虔诚。 “是的。” “那么,”湿润的唇覆上了纲吉的唇,铃奈难得主动的给了纲吉一吻。 “这样还会不安吗?”纲吉的圣女居高临下的对纲吉说着,浓密的青丝被风扬起的同时,脸上还带着让人会有融化在阳光中错觉的微笑。 “……还有一点。”轻笑着回答,纲吉收拢了臂膀,再度贴上了妻子的唇。 树上的枝叶与风嬉戏着,发出了“唰啦啦”的声音。阳光把树影投到了办公室内的两人身上。 坐在纲吉的身上,轻喘着的铃奈垂下了长睫。那隐忍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表情和用力环绕着纲吉颈项的双臂都让纲吉的理智一再的崩溃。 相互拥抱着,感觉对方的存在,因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安心。以体温倾诉着对彼此的爱意与眷恋,用亲吻交换着不离不弃的誓约。 以纲吉为首的彭格列第十代与南部家族联合的对抗是在一个月之后。 最初的导火索是彭格列的情报部门收到了民众的请求,希望由彭格列来接管意大利南部的黑手党家族所统治的地盘。请求的文书中详细的举例了几件事,每一件都血腥残忍的让人忍不住为之愤慨、悲伤,甚至不想再看第二次。花了三天的时间去验证这份引起轩然大波的请愿书,彭格列的情报部门的结论与并盛风纪财团的情报都显示这份请愿书上的事是真实存在过的,而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写这封请愿书的民众已被南部的黑手党家族所抹杀;在死亡的人员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不过才几个月大。 “怎么会……?”“这么快就——”众人皆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来报告的情报部门成员。 “是我的优柔寡断害死了他们……”会议桌上得知写信的民众与他们的家人一个都没活下来的纲吉翕动着嘴唇,吐出了不容任何人致以的决定:“……无论用任何的方法,都要把杀人者一个不留的都送进复仇者监狱。” 像是料到了彭格列会有这样的反应,南部的黑手党家族在这一天也宣布成立家族联合。与此相对的是加百罗涅家族、西蒙家族、多玛佐家族、吉留涅罗家族等与彭格列同盟的家族宣布加入彭格列一边。至此,意大利黑手党的两大势力对抗的局势就此展开。之前没有和两大势力里任何一个家族结盟的其他家族开始惶恐不安,有不少家族开始积极的寻找能结盟的家族,然而更多的家族选择与两大势力里的家族做接触。 “……真的要去?”看着丈夫披上与Primo相似的黑色长披风,铃奈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啊。”沉声回答着妻子,纲吉冷静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愤怒的心。 “不能不去。而且,” “我也想去。” 系上带有彭格列大空纹样的金属扣,纲吉戴上了列恩十年前吐出的毛线手套。 “那封信是写给我的,是对我的请求。” “……更何况或许还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还活着。还有没参与写这封请愿书,但仍然没那些家伙们非人道的折磨着的人。” “可是——”铃奈不是反对纲吉去救人,铃奈只是很担心这样怒火中烧的纲吉会丧失平时表现出的睿智与一向厉害的洞察力。而这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会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面前露出破绽。铃奈害怕纲吉会出事。 “我们的战斗是为了守护,对吧?”回头看向妻子,纲吉走回了铃奈的身边。“不用担心,我会救出所有需要拯救的人。”不需要超直感也能感觉到铃奈的不安,纲吉捧起了铃奈的脸,“我会回来的。” “纲……”心中的警铃在大声的作响,震的铃奈的鼓膜都开始隐隐作痛。 “我会回你的身边的。”对不安的妻子露出一个笑容,纲吉的手指插|入了铃奈的发中,“除了铃奈的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深刻的感受到纲吉的决意,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说出任何阻止丈夫的话,却依然担心的铃奈内心极度的矛盾着。 凝视着妻子湿润的碧眸,纲吉略略低下头,吻上了铃奈的唇。气息缠绕,在妻子敏感的舌尖上轻咬一下,纲吉放开了铃奈。 “这样,还会不安吗?” 纲吉的问话使铃奈像要哭那样笑了出来。 “……还有一点啊。” “那就再一次。” 半小时后纲吉带领着守护者们乘上了前往意大利南部的飞机。除了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雀不知在哪里,年纪尚小的蓝波留守意大利彭格列本部以外,其他守护者皆参与了这次行动。 门外顾问组织CEDEF与身为秘书的铃奈无论是立场还是身份都不应该参与这样的攻击行动,自然也无法随行。独自一个人在家等着纲吉回来,铃奈不断的祈祷着自己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是错觉。 战斗持续了十天以上。虽然彭格列以强大的武力扫平了南部家族联合绝大多数的据点,但因为南部家族联合手上有为数众多的人质,奈何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与守护者们怎么强大,也还是只有耐着性子与之交涉。 交涉的结果很不理想,大多数时候是以人质的死作为结束。南部家族联合中的部分人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要能在死前爽快一下就满足了。人心中黑暗的毒沼在不断的扩大,甚至开始有家人、朋友没有得救的人质在被解放后诅咒谩骂彭格列的成员们。无论是救人的人还是被救的人,每个人的心中都很沉重。 当纲吉接到最后一个交涉的时候,纲吉同意了自己亲自前去与统领南部家族的BOSS见面的要求。这次统领南部家族的BOSS确实是有意要向彭格列全面降伏。 但是—— “你、在说什么……?”铃奈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是的。十代目与南部家族联合的BOSS被南部家族联合中不同意降伏的那一派系的人给——”彭格列情报部门的成员低着头,没有再一次对铃奈宣布那个残酷的事实。 “怎么会、怎么会?”激颤着用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铃奈压抑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守护者们呢?有大家在,纲不可能——” “……当时BOSS一个人去赴约,可刚踏进南部家族大宅内的会议厅,南部家族联合里的鹰派就引爆了会议厅正下方地下室里的炸弹,接着又对着会议室的方向发射了死气之炎所制作的导弹。” “……”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铃奈咽下了自己喉中的哭音。 “现在岚之守护者的狱寺大人、雨之守护者的山本大人都确信生还,晴之守护者笹川大人重伤,剩下雾之守护者库洛姆小姐行踪不明。” “……” 血色的眼泪无声的淹没了铃奈的心扉,抬起苍白的脸,停止了颤抖;铃奈镇定的像是什么不好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什么都没有改变。Decimo会回来的。” “但是在那以前……” 摇晃了一下从座椅上起身,彭格列另一半的大空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以CEDEF最高领导者、彭格列门外顾问的身份宣布彭格列与南部黑手党家族联合彻底对立——” “不接受任何的谈判,直至南部黑手党家族联合彻底降伏或被完全铲除。” “这是‘战争’。” 噩梦总是不会轻易的结束,悲哀的连锁会不断循环,直至踏入黑暗中的人死亡或这个世界毁灭。 浓密的青丝披散在床上,绸缎包裹下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着。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铃奈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 不是为了观察屋顶上细致精巧的花纹,也不是为了借由屋顶上的图形来进行冥想。铃奈只在等着纲吉的消息,就这么不眠不休的等着。 如果不是她一直睁着眼睛,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睡着了。要是她没有发出呼吸的声音,大概会有人以为她出事了。死一般静寂的屋子里安静的似乎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就算是说谎也好……)无声的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祈求着,有眼泪从铃奈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谁来告诉我一切都是噩梦。) (谁来告诉我纲他平安无事。) 有着对方体香的亲吻,麻痹感官神经的甜美抚触,无数次在耳边低吟的“我爱你”。 曾经铃奈有过那样充实幸福的时光,而现在这个世界留给铃奈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阳光普照的房间里,仍然觉得冷到骨子里的铃奈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赤着脚躺在床上的缘故。 (什么都不要。) (我什么都不需要。) (要是放弃什么就可以让纲回来的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倦极的铃奈想就算神要的是自己的性命,自己也会轻易的双手送上。 (纲……) “铃奈。”“纲……?!” 听到丈夫久违声音的这一刻,铃奈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我回来了。” 阳光把温柔的褐色融化成了蜂蜜般的琥珀色;依然是用那种充满温情与热爱的视线凝视着铃奈,毫发无伤的站在床边,纲吉和离去时没什么不同。 “啊、啊……”呜咽着张口。有生以来第一次,铃奈这么的相信神是存在的;神是会听到人类的请求的。 什么都不想去问,什么都不想关心,铃奈只想用力抱住纲吉以确定纲吉的存在。 数日没有进食的身体使不出力气,但凭借着意志力,铃奈硬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向床边的纲吉伸出了双臂。 “纲——” 就在铃奈的双手要触碰到纲吉的时候,铃奈眼前的纲吉从脚部开始迅速的化为了四散的光点。 “……!!”倒抽一口冷气,铃奈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已不是卧室,而是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中。 (好冷。) 无上无下的黑暗之中,铃奈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铃奈。” 有温暖的双臂从铃奈身后抱住了铃奈轻颤着的身体,纲吉的呼吸就在铃奈的耳边。 眼泪骤然涌出,铃奈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梦。关于纲吉的梦。也是铃奈自己的梦。 无意识中试图安抚自己破碎的心灵,铃奈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这么脆弱且这么容易自欺欺人的人。 黑暗中,铃奈近乎绝望。 此时,在西西里岛上的某座废弃大宅的门前,眉间与嘴角都贴了创可贴、手腕处有绷带缠绕的青年对同伴们抱歉道:“对不起,大家。还要你们陪着我过来。” “十代目说的哪里的话!只要您一声吩咐,我狱寺隼人随时都会为您赴刀山火海!”十年如一日,狱寺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么说就太见外了,阿纲。”笑着取下挎在肩上的袋子,山本道。 “我们也很担心铃奈小姐啊,彭格列。”这么说着的蓝波眯着右眼,一手还玩弄着自己的发端。 “D?斯佩多……虏走了铃奈姐姐。”握紧了三叉戟的库洛姆少见的生气了。 三十个小时前,遭遇突然爆炸的纲吉用火焰保护了自己,同时也救了南部家族联合的BOSS。此后又用零地点突破封住了装填有死气之炎的导弹。 因为忙着救人,且通讯暂时被|干扰的缘故,纲吉等人一时没有办法联系的附近的同伴,更不用说是联系在总部等待着消息的铃奈等人。 七小时前好不容易才联系到巴吉尔,纲吉却得知铃奈下落不明。三小时前纲吉等人收到没有代号与署名、大概是来自云雀的情报。情报指出是D?斯佩多带走了铃奈,且南部家族联合与彭格列之间的嫌隙也是D一手策划并导演的结果。 “真是纠缠不休,不过是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亡灵。”“切”了一声,狱寺皱眉,“现在还对那家伙出手——” “挑起争端的家伙不可原谅啊。”脸上带着能面般的笑容,山本的眸子里有着锐利的光芒。 “就是啊——!让我们极限的救回北条吧!”即使知道铃奈已随了纲吉的姓,了平还是习惯性的称铃奈为“北条”。 “D?斯佩多,”纲吉的双拳之上大空的火焰熊熊的燃烧着,“这一次一定——” “出发吧。” “噢——!!” 以纲吉为首,彭格列第十代成员踏入了会引导着人走向死亡深渊的雾之领域。 “彭格列Decimo……”察觉到了入侵者的存在,坐在床边的D身形微动,挑起的唇角上是一抹讥诮的笑。 “嗯~……那个男人没死是在我的意料之内,不过,”放开了按着铃奈额头的手,有着端正脸孔的D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扭曲而狰狞,“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真是出人意料,明明只差一点了……” (要是是过去的我的话——)手握单头长矛,D冷然抬眼。 作为精神体那样的存在,十年前被纲吉击败的D这些年来不断的更换着“容器”以维持其“存在”。什么肉体都使用的D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那份强大,无法像十年前控制炎真还有库洛姆那样控制铃奈,D光是操控铃奈的的潜意识,控制铃奈梦境的走向便已是最大限度的干涉。 “但是,”单头长矛在D的手中变成了锐利的大镰。笑容带着刺骨的寒,在映照不出任何事物的瞳中有的仅是残酷的杀意,D从铃奈睡着的公主床旁离开。 “踩死让她变弱的臭虫的力量我还是有的。” 无法成为让所有人都俯首称臣的彭格列Decimo与他的守护者D都不需要。 (消灭了臭虫以后,我会亲手培养的。) “能带领着彭格列走向荣光之路最顶端的……” 走下螺旋阶梯,D不意外的看到了纲吉等人。 “无能的彭格列Decimo和你的守护者们,我可没有招待你们来这里啊。”优雅的吐出恶言,D的周身已有薄雾环绕。 “你这混蛋还有脸说!!”狱寺VG解放,比普通的成年金钱豹还要大上不少的瓜嘶声咆哮。“是你这个混帐先把那家伙诱拐到这里来的吧?!” “哼。”不屑的冷哼一声,D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你们这些污染了她的杂碎,能用这种口吻说话吗?” “你这家伙——!!”被D的妄言点燃怒火,狱寺与了平等人再也无法忍耐,眼看就要攻上前去。 “等一下,大家。”纲吉抬手拦下了众人。 “D,” “或许你说的没错,是我们污染了她,把她带入了这个血腥的世界。但是——” 能够驱走一切黑暗,能照亮所有雾中之物的温暖火焰更加灿烂。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或者其他任何人的。” 一触即发,双方皆没有手下留情。火焰与火焰在浓雾之中画出炫丽的彩色光弧,金鸣之声不绝于耳。 被下了强力的暗示,拼命抵抗着抓住自己的噩梦,内心世界马上就要崩溃中的铃奈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 (住手……!) (住手啊……!!) 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纲吉的悲鸣,闭上眼睛不去看纲吉的消失,铃奈疯狂的摇着头。 (不要、不要再让我——) (不要再让我看到纲被——!!) 『除了铃奈的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犹如那一滴最清澈的泉水落在了心湖之上。 甜蜜到疼痛的涟漪不断扩散,在激出铃奈眼泪的同时也斩断了噩梦的连锁,让铃奈睁开了眼睛。 “……铃奈……!!” 身上有着不少擦伤,甚至脸颊上还有一道流着血的伤口,闯入房内的青年大声唤着铃奈的名字。 “ツ……ナ——!”喉咙像吞过大把沙砾一样干痛到了极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的铃奈用尽所剩不多的力气向门口处的纲吉张开了双手。 “铃奈!”抢身上前,一把抱住要从床上摔下来的铃奈,纲吉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吧?”稳稳地抱住铃奈,纲吉怜惜的轻抚着爱妻的颊,“有没有受伤?会不会哪里痛?” 被泪水濡湿了的碧眸中倒映着伤痕累累的丈夫,抓着纲吉的肩,铃奈仰起了头。 “D他——” 纲吉剩下的话都被铃奈吃了下去。 “唔、等、大家还——” 无视纲吉的推拒,铃奈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缠着纲吉颈项的双手像白蛇一般灵巧,铃奈把纲吉压倒在了地上。 “十代——”随后赶来的狱寺等人皆是一怔。 被压在地上的纲吉与众人的目光直接接触。 “啊……”“啊……” “我们去进行善后处理。” 狱寺果断的在深深鞠了一躬后关上了门。 “纲……”泪眼迷蒙,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梦境的铃奈完全的顺从于了自己的本能。 发出了不知是喘息还是叹息的声音,觉得没什么好向众人解释的纲吉不再拒绝铃奈的热情,反而一手插|入铃奈的发中,按着铃奈的头,让铃奈与自己靠的更近。 “唔……嗯……” 搅动,舔舐,反复的摩擦。熟悉的温度使铃奈逐渐找到了纲吉还活着的实感。挂着银丝的舌从丈夫的嘴里离开,铃奈轻喘着支起了身体。 以温柔的微笑面对妻子,爱怜的抹去妻子眼角的泪水,纲吉也坐起了身。 “镇定下来了吗?” “……纲……” 积蓄在胸腔中的情绪爆发了出来,此时的铃奈脆弱的像个小女孩。 “对不起,一定很不安吧?” 比清风更怡人,以蓝天更广阔,纲吉的笑容是比任何伤药都更加能治愈铃奈心灵的良药。用双臂给予妻子温暖与安心,纲吉在铃奈耳边轻声道歉。 “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 感觉到妻子的热泪滴落在自己的肩上,纲吉更加用力的抱紧铃奈。 “铃奈,记得我们的誓言吧?” “‘要守护所有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 “而我最想守护的,” 拉起铃奈的手,与之十指相扣,纲吉的额头抵上了铃奈的额头。 “就是你的笑容。” “~~……!”再一次潸然泪下,激动到呼吸不畅的铃奈此刻终于能确定这幸福的一刻并不是梦了。 “啊哈……说这种话比想象中的还令人害羞啊。”打趣了自己一句,纲吉轻抚着铃奈的后背。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回到最喜欢的你身边。” 轻如落羽的吻止住了铃奈的眼泪。 “我爱你。” 10、Prima del matrimonio ...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的那一刻,铃奈的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彭格列与意大利南部几个极有势力的家族的结盟计划宣告失败,三个月来彭格列上层干部们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 (实在是……糟糕透了。) 想到还在彭格列总部等待着自己归来的众人,铃奈不禁觉得歉疚不已。 五天前,离开了意大利彭格列总部把铃奈送到机场,纲吉、迪诺、狱寺、山本、骸、弗兰、库洛姆和鲜少会做送人出发这种事情的斯夸罗一直陪同铃奈在候机室等候,直到铃奈所乘的班机开始检票。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铃奈。”直到这个时候才把铃奈的小手袋递到铃奈的手上,山本对铃奈爽朗而笑。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展现出你的巴利安品质吧!!”公众场合禁止挥舞兵器,总觉得手上缺了点什么、使不出平时那种气势的斯夸罗只得更用力的挥着自己的手。 “好,我努力。”被斯夸罗夸张的动作逗笑,铃奈忍笑答应着山本和斯夸罗。 “你这家伙不要让我们失望啊。”话虽是这么说,但轻按了铃奈肩膀一下的狱寺并不是真的担心铃奈会把事情弄砸了。 揉了揉铃奈的头顶,迪诺对铃奈报以宠溺的笑容,“我相信铃奈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Kufufu……”与弗兰反应极为一致的把铃奈从迪诺的手旁拉到自己身后,骸转头刚想对铃奈说话就看到自己那讨人厌的弟子正拉起铃奈的双手,与自己可爱的库洛姆先后对铃奈道:“我等你回来。”“铃奈姐姐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加油的。” “弗兰、库洛姆……”看了眼凑到自己面前、离自己不超过三公分的弗兰,又侧头去看以紫水晶般的紫眸凝视着自己的库洛姆,铃奈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拥抱让自己觉得可爱的两人。 “Kufufu,没有什么告别的话想对我说吗?”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轻捏铃奈的下巴,骸直接让铃奈的头转向了自己。 沐浴在周围人好奇猜测的视线之中,铃奈一瞬间生理性的羞红了脸。不知道骸这次要演的又是哪一出,铃奈有些莫名的皱起了眉,“骸……?” “骸,不可以总是让铃奈前辈这么烦恼啊。”和十年前光是听到骸的名字都会恶寒的少年不同,二十四岁的纲吉一点都不害怕的从铃奈的身后将铃奈往自己的方向拉退一步,离开了骸的钳制。 “纲君。” 回过头去看笑容满面的纲吉,铃奈想纲吉真是变得和彭格列初代BOSS、GIOTTO越来越像了。无论是能力、外表亦或是气度。 “路上小心,”褐发褐眼的青年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人联想起无垠的蓝天,那是一种让人心头一轻、浑身舒畅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和你一起去,但是——” 南部几个黑手党家族愿意和彭格列谈判的条件是彭格列一方只能派出门外顾问北条铃奈一个人。且铃奈要在不带任何护卫的情况下乘坐一般民众搭乘的交通工具到意大利南部与几个家族的代表人进行会面。 ——明面上彭格列的首领与守护者们是令人畏惧的存在,私底下彭格列的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又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拥有强大的武力这些人们手上还有超越这个时代、足以改天易地的技术,要想对方不戒备是不可能的。 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没有一人歼灭几个家族的武力;同时要具备足够的权利与身份代表彭格列,离开彭格列去单独谈判也不会造成彭格列动荡的最适合人选便是铃奈。身为女性,在特殊的时候拥有等同于BOSS的权利。再加上铃奈是CEDEF的核心、门外顾问,拥有的武力虽不是惊天地泣鬼神,但保护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不要紧的,纲君。”异常状态被一扫而光,轻按自己胸口铃奈对众人笑道:“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啊。” “大家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众人与铃奈相视而笑。 “Bon voyage.” (一路顺风) 朝着众人挥手,有点遗憾在出发之前没能见到云雀和里包恩,铃奈独自走进了检票口。 (不过,那两个人也不可能特地来送我。) 对检票的美女空姐笑着道了声“Grazie”,把票根放进小手袋里的铃奈不知道在离目送自己的众人身后不远的地方,自己脑海中认定了“绝对不可能会来送行”的两个男人正站在铃奈视线的死角、待机室大厅的立柱之后。 “不去送她可以吗?”修长匀称的身躯包裹在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之下,帽檐遮住了脸部的上半部分,锐利的眸光却依然咄咄逼人。以调侃的口吻问着,微靠在大立柱上的里包恩问身旁的云雀。 “我没有兴趣和那群草食动物群聚。”面无表情的回答着,云雀背对着检票口大步流星的离开。 像听到什么可笑之事一般哼笑了一声,里包恩坏心眼的拆穿了云雀。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带着血腥气息的兴奋猛然窜起,前几分钟还被遗忘了的战斗欲再这一秒陡升。凤目的主人嘴角微微上挑,双手不知何时已紧握着浮萍拐,“……你自己又如何?” 面对向自己揍来的浮萍拐,里包恩既不闪也不避,像是料定云雀的攻击不会命中自己。 “小婴儿,和你战斗是件有趣的事情,”云雀右手上的浮萍拐停在了离里包恩的眼睛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和你是不是脱离了阿尔柯巴雷诺没有关系,也和你是不是婴儿没有关系。” “使出全力来吧。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阻止了。” 听着云雀的话,里包恩弯了弯嘴角。 “真能说啊。” 里包恩知道事实是相反的。不是因为铃奈的暂时离开让想要和自己你死我活的战斗一场的云雀找到了进行战斗的机会,而是因为铃奈不在,云雀才试图以战斗去分散注意力。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 从来不知无趣的生活为何物的超一流杀手头一次感觉到了无聊。曾经的学生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担当,可里包恩再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再去培养新的学生。 (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吧?) 虽是在心中自嘲,可里包恩心中并没有更多的不愉快。 掷出的色子还没有落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会有人知道未来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向着什么地方延伸,但只要跌倒了还能站起来,哭过以后还能绽放笑颜,无论未来有什么变化,所有人都能坚定的走在自己所坚信的道路上。 飞机上,轻吸了一口气的铃奈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之上。 (这几天或许是一个好契机。) “想要做出决定”的心情一直盘桓在铃奈的脑海之中,不肯离去。每天,铃奈都会催促着自己下定决心,可在每一天结束的时候,没有做出决定的铃奈又会找借口让自己明天再做决定。 铃奈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作出决定是不行的——不作出决定、只是固步于现状对谁都不公平。不管是对周围的人,还是对铃奈自己。 (这几天其他什么都不考虑,就只专注于谈判的事吧。) 铃奈想彻底放空自己的大脑几天;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抛在脑后一段时间。说不定这样就能在回来之后清楚自己要选择哪一条道路,要坚持什么或放弃什么。 女人的第一感可不可靠铃奈不知道,但铃奈可以确定自己头一个想到的地方、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到达意大利南部之后,铃奈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白天接受不同家族的谈判车轮战,晚上又针对白天各个家族提出的疑问和刁难绞尽脑汁的考虑解决办法、寻求双方都能接受的共存之路。 说话过多导致喉咙干痛,连坐下来轻松的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独自一人的铃奈坚持着在谈判桌上的战斗。哪怕知道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谈判成功的意思,铃奈还是尽全力试图去说服对方——一个家族就好,只要有一个家族表现出考虑接受彭格列的提议,铃奈就有自信能说服他们。 可最终,一直的第五天会议结束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家族表现出愿意接受彭格列提议的意思。 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愿意停止武器与毒品的散播与买卖,更没有一个家族愿意关闭地下赌场,禁止色|情交易。 (失败了……)当铃奈看到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正上方“12”的时候,铃奈知道这一次自己是不可能逆转结局了。 按耐住大声辩驳的冲动,咽下所有的不甘。没有像丧家之犬那样发疯似的远咆,铃奈镇定而沉默的收拾完那摆满了一桌的文书与资料后,拿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在有意刁难的南部几个家族领导人的冷嘲热讽中乘上了最近一班飞往彭格列意大利总部所在城市的飞机。 (失败了。)不想为自己的无能所导致的失败找什么理由或借口,铃奈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在彭格列总部等着自己回去的众人。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大家的努力都变成了白费功夫。)沮丧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自觉没什么立场洒泼哭泣的铃奈有种被人当面给了一记耳光的错觉。 睡眠不足与低血糖导致头像要裂开那样隐隐作痛,跌到谷底的心情如同被乌云覆盖的天空,阴郁且烦闷。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铃奈。』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展现出你的巴利安品质吧!!』 『你这家伙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要怎么去面对大家?要怎么对大家说才好?)亲切的嘱咐回响在铃奈的脑海之中,一遍遍的,像是坏掉的录音机无法停下。 怎么思考都无法得出答案,等到铃奈回过神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了。 心情沉重的下了飞机,铃奈刚走到出口就见彭格列的同伴们已经分站两边在等着自己。 “铃奈姐姐!”努力的朝着铃奈挥手,粉颊微红的库洛姆难得的提高了音量。 “库洛姆……”走到面带笑容的众人中间,铃奈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已应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才好。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山本和迪诺拿走了铃奈手上为数不多的行李,身为彭格列的现任BOSS,应该是有多到做不完的事的纲吉也来接机了。 (纲君应该是知道的,谈判失败了的事。)彭格列和南部几个家族的这次谈判是极其重要的,自然也会受到各个家族与警界、政界的密切关注。 “纲君……我……”愈发的为自己的失败感到自我厌恶的铃奈想无论于情还是于理都应该由自己亲口告诉纲吉和同伴们谈判失败了,然而铃奈即将说出口的话被纲吉的笑容打断了。 “欢迎回来。”微微张开双手,纲吉带着能治愈人心的笑容道。 “纲君——” “欢迎回来,铃奈!”稍微用上一点力道,迪诺笑颜璀璨的揉了揉铃奈的头顶。 “喂,你这家伙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狱寺故意把话题引到了其他没来接机的人上面,“你就那么喜欢骸和弗兰那对变态师徒还有‘う"お"ぉい!’‘う"お"ぉい!’叫个不停的大嗓门吗?” “啊哈哈,那很可惜,只有我们来接铃奈。”山本一如既往的散发着爽朗的光波,“巴利安的全体人员都出任务去了,骸作为这次任务的重要成员也暂时离开了总部。” “但是,”轻拉铃奈的衣角,库洛姆抬头朝着铃奈微笑,“骸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昨天晚上接到情报说任务已经成功了,铃奈前辈不用为他们担心。” 听到纲吉这么说的迪诺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听说他们好像很华丽的大闹了一番呢。连同盟的我们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第三方的消息。” “啊啊,吵人的家伙们又要回来了吗?”耸了耸肩,狱寺哦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没有办法。” “小鬼在总部等着我们回去,云雀……”山本略略一顿,语带笑音的道:“嘛,今天他大概会‘偶然’的回来吧。” “回家吧,铃奈前辈。”“走吧。”纲吉和迪诺朝着铃奈伸出了手。 (大家都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我失败了的。) (尽管这样、尽管是这样……) 红了眼眶的铃奈低下了头。 “……嗯。” 把手递到两人的手中,铃奈感觉到两人轻轻地拉起了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往前走去。 难以言喻的感动与安心溢满了胸口。温暖的体温直接传递着包容一切的温柔,紧握着铃奈双手的两人坚定的将迷路的孩子被带离了孤独一个人的世界。 还有什么是比“回家”更重要的呢?铃奈敢肯定对自己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回到有着同伴们的家来说更重要的事了。 要选择谁的问题早已抛到了脑后,现在的铃奈能想到的、能考虑的只有同伴们的事。而铃奈自己也只想去考虑同伴们和家族的事。 本来应该是次日才能回到彭格列总部的骸、弗兰和斯夸罗在铃奈回到彭格列总部不到半小时后也顺利回归。 在总部稍作逗留后就回到了干部们所居住的洋馆。行李交给了负责家政的大婶处理,换了衣服下楼的铃奈一眼就看到了还穿着巴利安制服的弗兰、斯夸罗以及明显回来后还没时间去换衣服的骸。 “骸、弗——” “我回来了,”打断了铃奈的话,让铃奈没喊出弗兰和斯夸罗的名字,骸淡然的微笑着。 “欢迎回来,骸。”看向面无表情的弗兰和喊着“う"お"ぉぉい!”的斯夸罗,以及两人身旁的骸,铃奈完全没有发现骸那点小手段,“还有弗兰和斯夸罗也是。” “去吃饭吧,me饿了。”不知什么时候弗兰已到了还站在楼梯上的铃奈身边。 “啊,等——”铃奈还没来得及说“等一下”就被弗兰拉起胳膊一阵小跑。 接着撇下斯夸罗、骸,和弗兰先一步来到餐厅,铃奈错愕的发现云雀和里包恩已先到一步,两人皆已落座,并且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的看着报纸、品着咖啡。 “里包恩、恭弥……”一个是教导了自己数年的老师,另一个是自己憧憬了数年的对象;这次能争取到和南部的家族进行会议的机会,这两个人恐怕在幕后也下了不少的功夫。想到自己在谈判桌上的失败,令所有人的努力功亏一篑,铃奈自觉无颜面对自己的老师与无论是什么困难都无法困住的同伴。 “去了一趟南部,连应有的礼仪都忘记了吗?”放下咖啡杯,里包恩挑眉,“还是说你要站在那里吃饭?” “……对不起。”了解这是里包恩式的温柔,铃奈苦笑着道歉——为了呆站着这件事,也为了谈判桌上的失败。 黑色的凤眸从报纸上移开了视线,抬眼的云雀淡淡道:“没什么值得道歉的。” “恭弥……” “什么啊,恭弥也回来了啊。”无意中截去了铃奈下面的话的是迪诺带笑的声音。同纲吉一起迎接到彭格列总部来的炎真,迪诺、纲吉、狱寺与山本比铃奈和弗兰后一步来到了餐厅。 “对、对不起……连我也来了……”不太好意思的站在纲吉的身边,炎真显得很是拘谨,“果然我还是和家族里的大家一起——” “都已经来到这里还在说什么啊。”纲吉轻拍炎真的肩膀,接着笑道:“再说那边是‘已婚组’,非已婚者去可是会留下很可怕的回忆的——” 拉尔和可乐尼洛,玛蒙和贝尔菲戈尔,了平和黑川花,蓝波和一平;彭格列的每一对情侣都对人类的眼睛有着可怕的杀伤力。现在再加上铃木艾德海蒂和加藤居里这对同样很闪亮的情侣…… “已婚组”已不是纯情的“外行人”可以挑战的神之领域。 半小时后,围坐在长桌前的众人一边享用着美餐一边漫无边际的闲聊着。刀叉的声响之中,被纲吉逗笑的铃奈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向了说着“Me讨厌青椒~~你帮me吃吧?”的弗兰。 “可是——”铃奈一时间有些犹豫:放任小孩子挑食、偏食的毛病是不好,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恶,弗兰也不例外。 眼见被自己当成弟弟,比在场众人都小上差不多十岁的弗兰以楚楚可怜的表情将叉着青椒的叉子送到自己嘴边,本来打定主意不能放任弗兰的铃奈动摇了。 知道自己的这种表情对铃奈有多大的杀伤力,弗兰撒娇似地开口:“啊~~” 于是铃奈就在这“啊~~”声中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嘴。为了自己的长发不会粘到食物,张口的铃奈无意识的伸出一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温婉又娴静,本来是十分平常的动作却又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 空气中有看不见的雷火电光闪过,除了什么都没发现、眼看着就要吃下弗兰叉子上青椒的铃奈以外,包括炎真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战争开始的信号。 (……咦?咦?!)炎真一愕,但不知道内情的他在这刹那之间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只不过是短短的刹那之间,和平的饭桌隐然变成了剑拔弩张的修罗场。就连炎真身旁的纲吉的笑容也都带上了一层暗影。 “铃奈前辈,”纲吉忽然开口。 “嗯?”微微一愣,铃奈停下了即将要进食的动作,侧头看向了纲吉。 “铃奈前辈还不知道吧?这幢洋馆的改建图纸已经完成了。”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纲吉温柔的对铃奈笑道:“铃奈前辈待会儿要不要到我的房间来看,让狱寺为我们讲解一下图纸?” (Kufufufu……不愧是彭格列,虽然不想称赞你,不过——) 异色的眸子像是在诉说着如上的话语,就在纲吉成功分散铃奈注意力的时候,骸的三叉戟已然洞穿弗兰脑袋上那巨大的青蛙头套。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 眼疾手快,被誉为第二代剑帝的男人隔着一条长桌抬手挥出餐刀,竟是以飞出的餐刀使出自己的绝招:会让对手的身体在一瞬间麻痹的蛟冲击。 “啊……”因为骸的袭击整个人向前猛得一晃,等弗兰回过神来的时候斯夸罗的餐刀早已撞上了自己的餐刀。轻呼声中,弗兰拿着餐刀的整只手都在一瞬间麻痹了。 啪嗒—— 承受不住餐叉上震动的青椒理所当然的从餐叉上掉了下来。 铃奈马上注意到弗兰的异状,“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青蛙小子不小心把青椒弄掉了而已。”这么说的人是狱寺。 一句话模糊掉焦点之后,狱寺再接再厉,“承蒙十代目看得起,要我讲解洋馆改建的图纸。正好关于洋馆的改建我也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啊……”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纲吉等人见到这座洋馆的情形,铃奈不由得感慨:还好自己执意留下了这幢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建筑物。 当年挂满蜘蛛网,布满厚厚尘埃,屋顶上无数个破洞,窗户都关不上的洋馆如今是灯火通明的家,当时有谁能想到除了铃奈以外都觉得这座洋馆像鬼屋的众人现在都住在这座洋馆里?铃奈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为和家人们一起居住的“家”出出主意,提些意见呢? “好啊。” 不出纲吉的所料,铃奈笑着应了狱寺。 (完美的连携战斗……)从头到尾都处于旁观者的位置,缓缓地咀嚼着食物,炎真却是将“战斗”的始末都看在了眼里。 “啊哈哈~我也有兴趣听一下改造计划,阿纲,可以吗?”“当然了,山本。” 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与其左右手果然配合的天衣无缝,转瞬之间,铃奈的全部心神便被纲吉、狱寺以及山本三人吸引了过去。 “……”两双黑色的眸子里几乎是同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微光。不同的是两双黑色的眸子里其中一双眸子像是瞄准了猎物准备开枪前一刻的猎人,另一双则是进入猎食状态、蓄势待发的凶猛肉食类动物。 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优雅的举杯啜了口红酒,里包恩淡然道:“说起来,可乐尼洛说黑手党乐园的附属人工岛已经建成了,我准备明天去看一下。” 不是针对谁所说的话,也不是要征求谁的意见,里包恩的话纯粹是陈述句。 “这次建成的人工岛不小,考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一直住在岛上。” 笑容从嘴角消失,闻言的铃奈皱起了眉,“可是那个人工岛才刚建成,配套设施不完备不说,需要进行缜密核查的事物也很多吧?” 从人工岛的生态环境到所需物资的种类数量,铃奈很清楚就算里包恩再怎么有能耐,要一个人做完这些事还是要花费相对较长的时间与极大的精力的。 “你这是在担心我?”戏谑的神情浮现在里包恩的脸上。 “……不可以?”对上里包恩纯黑的眸子,铃奈不答反问。 视线胶合,仿佛在进行着一场谁都不肯先放开对方的拉锯战。迪诺知道这是铃奈和里包恩之间的羁绊,也知道这是某位鬼畜的家庭教师大人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可爱弟子设下的圈套。 (里包恩是想要铃奈主动提出“我和你一起去”。)就算其他人还没有察觉,和里包恩相处了二十载的迪诺也看穿了自己的家庭教师。 是把小羊让鬼畜斯巴达魔王带走还是把小羊留在野狼环绕的羊圈之中呢? “里包恩,我和你一起去吧。” 可惜,没等迪诺烦恼出答案,小羊已经自己跳进了魔王的陷阱里。 “!那我也——”“我也去。” 刚想说“我也去”便听到了清冷的声音,迪诺难以置信的侧过头,倒映在琥珀色眸子里的是云雀那张端正但面无表情的脸。 静静地宣布完毕,云雀也不管其他人对自己的话是做何感想,继续波澜不惊的用着餐。 “风纪财团也有参与这次的建设。” “我们加百罗涅也是。”听到云雀的话,迪诺也同样急急的补充道。 先是一愣,后复一笑,铃奈道:“那明天里包恩、我、恭弥,还有迪诺先生一起去人工岛。” 铃奈的决定一出口便是难以更改,纵然其他人多么反对,铃奈大概也会坚持己见。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与其左右手得到了晚上与小羊亲近的机会,BOSS的家庭教师却是能把小羊拐到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几天。同样都是三对三,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与其左右手明显是输了一大截。 (小鬼——)一切尽在不言中,看向里包恩的山本虽然还在笑着,但不再言语了。 (混帐云雀——)青筋在狱寺的后脑勺上跳个不停。 (……)满面笑容的看着迪诺,纲吉一言不发。 游刃有余的和山本对视,里包恩从容不迫。完全无视狱寺,云雀眼中根本没有狱寺的存在。展现出不输给师弟的气魄,迪诺也不愧是历经大风大浪的跳马。 轰隆隆—— 隐约可以看见两方人马身后的电闪雷鸣,炎真想或许自己一开始就该去“已婚组”那边。 “那待会儿我就去联系拉里先生、昆廷先生、阿尔弗雷德子爵、劳伦斯先生和马修先生。”随口说出几个男人的名字,铃奈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行如同在浅潭中砸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水花也溅起了污泥。 “从他们中选哪一个的事我还是从人工岛回来再答复他们吧。” “铃奈姐姐……”坐在铃奈身旁,不同于弗兰的那一边,库洛姆轻轻的拽了拽铃奈的衣袖。 “嗯?怎么了?库洛姆?” “对不起……铃奈姐姐……”什么都没有解释,库洛姆首先说出口的便是道歉的话。 “?” “那个叫拉里的是个脚踩八条船的混帐。”狱寺冷声道。 “而且我和狱寺亲眼看到他在风月场所出入。”微微一顿,山本补上一句。 “对不起,铃奈。”紧接着开口的迪诺同库洛姆一样是一脸担忧的表情,“劳伦斯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他好像……是个双|性|恋,他的别墅里还养着几个肌肉男做情人,所以——” 嘴巴张开,但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的铃奈沉吟了好半天才又一抿唇道:“那——” “报告,me和长毛前辈把那个叫做昆廷的人赶出了他的庄园。”弗兰面无表情的举手。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那混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要债的人都找上彭格列来了!!” “Kufufu,那个什么子爵好像很沉迷于新型毒品呢。kufufufu……”拄着自己的下颚,发出笑声的骸眼中没有半丝笑意。 “对不起铃奈前辈,我也——”叹息一声,纲吉很是歉然的道:“那位戴眼镜的先生是叫‘马修’?我不知道他对我们还有铃奈前辈黑手党的身份那么忌惮……” “……”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喉咙里像卡了一根鱼刺。铃奈虽然没有因为幻灭而哭泣,但也因受到打击而说不出话来。 好好先生的马修,幽默风趣的拉里,踏实的昆廷,宽容的劳伦斯,懂得体谅的阿尔弗雷德……原本铃奈以为自己可以选择的人很多,现在才知道自己竟是一个选项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谁都看出了铃奈的消沉,但没有一个人出言让铃奈再去确定一下事实。 (纲君他们说的应该是事实,但是,) (他们肯定也隐瞒了什么吧。) 不过炎真并不想知道“真相”。 “真相”只在有人想追寻的时候才有存在的意义。或许铃奈自己还没有发现,她是很难过没错,但她并没有想去追求“真相”的想法。对铃奈来说,“家人”的话是不需要猜测质疑的。 (因为那些人都不是她真正重视的人。) 炎真闭眼微笑。 花花公子拉里被山本和狱寺“请出”夜店之后,爽朗而笑的东方剑豪和怒涛之岚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被他们逼至小巷角落、已经是屁滚尿流的男人面前。 “不要再接近她了,否则——”“宰了你。” 威胁恐吓。 “劳伦斯,我知道你并不是个坏人,可是只和铃奈在一起,你没有把握可以永远不暴露自己的癖好吧?”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劳伦斯的眼睛,迪诺继续着说服:“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请你离开她吧。我名下的这片海岸就当作是给你的一点慰藉——” “你不想离开铃奈姐姐……也可以,只是……”库洛姆的身后隐隐有若有似无、蠢蠢欲动的雾气缠绕。 糖果和鞭子。 “啊啊~~……因为赌博家破人亡什么的,真是看到腻的剧情。”弗兰打了个呵欠,蹲在了被吓得口吐白沫的男人身旁。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垃圾!!居然对外宣称他的女人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只是挥出一剑便将男人吓成这个样子的斯夸罗不屑的冷哼,“下贱的垃圾!!” 没过几小时,欠债的男人被像垃圾一样的丢在了他所欠组织的面前。当然他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毫不留情的把人的肉体送下地狱。 “Kufufu……你就那么喜欢这种欲仙欲死的滋味吗?”讥诮的看着眼前因为服了新型毒品,因而兴奋不已的男人,骸抬起了手中的三叉戟,“那么——”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堕落、然后轮回吧。” 第二天某位子爵毒瘾发作似的在警察局门口闹事又是后话。 直接把人的精神送上天堂。 “您就是马修先生?”带着温和的笑容出现在大学之中,一身黑色西服和身后同样黑色西服的手下们几乎已经说明了纲吉的身份。 “我是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自报家名的黑手党笑得越是温情,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也就越大,“而您在追求的女性是和我成对的、彭格列的门外顾问。请您——” “务必好好的珍惜她、爱她、照顾她。” 什么都不做,光是用温情的语句就吓跑了他人。 “铃奈姐姐,请不要伤心……”库洛姆握住了铃奈的双手。 “他们会那样是因为他们都不是铃奈前辈的真命天子。”走到铃奈的面前,纲吉温柔的以指尖拭去铃奈眼角的一点点晶莹。 “笨蛋,还有我们在啊。”“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会永远在你身边。”狱寺和山本也来到了铃奈的身边。 “有me就足够了,师傅和长毛队长就不必了吧?”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Kufufu……” 破空之声响起,弗兰的青蛙头套上又多出了四个洞。 “这次去人工岛就当作是和我、里包恩还有恭弥一起散散心吧。”迪诺宠溺的揉了揉铃奈的头顶。 “啾~”总是停在云雀肩膀上的云豆落在了铃奈的肩头,蹭了蹭铃奈的脸颊。 “大家……”秀眉紧促,这下子铃奈终于忍不住想哭了,“谢谢……” 真诚道谢后,舒了口气的铃奈苦笑道:“看来我真的是嫁不出去了呢。” 婚约者要么和人私奔,要么忽然解除婚约,交往中的男友总是有着各种各样难以让人接受的缺点。铃奈总是会发现追求者对自己身后的彭格列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五位很好男士追求的铃奈真的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根本没有恋爱运吧?)铃奈心中叹息。 “我是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穿上婚纱的体质……?”轻声呢喃着,铃奈笑得有些勉强。 “当然不是。”坐在原位上没有动,云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开口,“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披上白纱成为幸福的新娘。” 一抹惑人的浅笑浮现在了云雀的唇角。 “你做我的新娘不就好了。” “……唉?”没有想到云雀会说这种话的铃奈呆住了。 “Kufufu,选小麻雀?那样还不如选我来得好。”强行拖住铃奈的下巴让铃奈转向自己,骸轻笑。 “白痴师傅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下一秒,弗兰的青蛙头套便从铃奈眼前挤走了骸。 “这里没有你这个小鬼说话的份。”“啊哈哈~等到了适婚年龄再来吧,青蛙君。”狱寺和山本两步上前。 “铃奈姐姐,我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库洛姆也神情严肃的道。 “咦、可是、可是——!”从来没把“家人”当作是可以恋爱的对象,此刻铃奈的脸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像是变戏法似的,“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哦。” 纲吉和迪诺异口同声。 “我会让铃奈前辈幸福的。”“请选择我吧,铃奈。” 如同在机场的时候一样,纲吉和迪诺再一次一左一右的伸出了手。 “可、可是——”脑中一片混乱,铃奈只觉得自己无法思考。 “我没有办法分|身成几个人嫁给你们——” (咦?!)铃奈没有想到自己纠结了半天挤出的居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那你一个人嫁给我们所有人不就可以了?” 以些许调笑的口吻说着,里包恩的目光却是十分认真;而这种认真似是会传染一般,很快,围在铃奈身边的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和里包恩一样认真。 悄悄地起身离开,炎真关上了餐厅的门。门那边犹自传来铃奈的惊异不定的声音。 “我、不、那个——你们、玩笑——” 混乱中的铃奈最后给出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炎真想这个答案一定不重要了。 (这群人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Prima del matrimonio:(意)婚礼之前 ---------- 加班中摸鱼抓虫&修正……OTZ ---------- 再度抓虫OTZ…… 11、恩爱复活的场合 狱寺隼人篇 ... 这是一枚女性用的婚戒。 白金打造的戒身线条流畅纤细,但不失大气。无色钻石与血钻交相辉映,以半密镶的形式被镶嵌在戒身之上;整个戒身有三分之二被钻石所镶覆盖。这枚婚戒上的每一粒钻石切工皆堪称完美,每一面瓣面都折射出璀璨的微芒。 狱寺手上的这枚婚戒绝对可以归入能够传世的稀有名品之中。 凌晨两点,从兜里掏出揣了一整天的小礼盒,期待使狱寺不由自主的紧握着礼盒,继续提升车速。 在确定京子没事以后,狱寺就和纲吉分开了。一个人开车往家赶,狱寺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超速行驶。 (她会高兴吧?) 掌心中的天鹅绒小礼盒棱角分明,狱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礼盒的存在。 第一次送铃奈指环是在两个人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因为总是以“十代目”的事为第一要务,狱寺没有多少打工的时间;且一个人住的狱寺又不肯接受父亲的金钱援助,所以在挣扎了整整一个冬天以后,狱寺送给铃奈的是一枚玩具指环。 把色彩鲜艳、深红的藤蔓上开着同色的蔷薇的塑料指环戴到铃奈左手无名指上的时候,狱寺不争气的红了脸,激昂的心跳甚至让狱寺抑制不住手指的颤抖。 『隼、隼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塑料小玩具让极少在人前表现出太大情绪波动的铃奈感动到痛哭出声。 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揉着通红的眼睛想要停止流泪。冻红的鼻头又变红了一点,努力的抬头看向狱寺,铃奈朝着狱寺笑了。 『隼人、我……』 纯净的、明朗的,像是雨后蓝天一般的—— 笑容。 那是一直到现在,都深深刻在狱寺眼底的笑容。 只要一想起那个笑容,柔情就会从心底涌出,漫过狱寺的心头。 数年前结婚的狱寺和铃奈由于是学生结婚,所以两人的婚礼极其朴素。结婚礼服是出自铃奈和京子、小春等女性关系者之手,棒花还有装饰品则是由风太和强尼二等人负责,用来举行婚礼的小教堂也是通过关系者们的努力找到的地方。为了今后能生活在一起,狱寺和铃奈在能节俭的地方都尽量节俭,想当然尔,这样两人也不可能有什么豪华的婚戒。 数年来铃奈一直戴在手上的都是和狱寺成对的指纹婚戒。虽然铃奈本人并不介意婚戒是如此简单的便宜货,但数年来狱寺一直把婚戒的事放在心上,没有一天忘记过。 花了整整五年狱寺才终于把现在这枚放在天鹅绒礼盒里的婚戒得到手,一想到这枚自己认为是与妻子最相配的婚戒即将被戴在妻子左手的无名指之上,狱寺就有种强烈的成就感。 硝烟的味道还留在身上,无可避免的还有汗臭。但是狱寺相信总是以笑脸迎接自己回家的妻子是不会介意的。 (她还会像那样笑吗?) 她还会像那样笑吧。工作太多,有些憔悴的妻子一定能打起精神、绽放出那样的笑容。 这样想着的狱寺把车开进了自家的车库。在关好了车门,锁上车库后狱寺大步向家门走去。 (没开灯啊?) 猜测着妻子大概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狱寺不甚在意的打开了家门。 扑面而来的气流里并没有一丝暖意,整个家中悄无声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狱寺的心中悄然升起。 “喂,” 呼唤着妻子,希望下一秒妻子就突然的出现,吓自己一跳的同时也打消自己的疑虑。可惜,狱寺并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回应。 “在吗?” 关上家门向里走,狱寺告诉自己铃奈或许是在赌气,故意装作不在家里;或者是等太久累了就先去睡了。 “铃奈?” 客厅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浴室没有,阳台没有;哪里都没有铃奈的踪迹。 不好的预感成真,焦急的心情像是有着倒刺的荆棘紧缚起狱寺的心。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她在那里?不对,这个时候应该先找棒球笨蛋他们确认一下……) 多年来在的大风大浪中养成的镇定仍然维持着,想要打电话给其他人确认铃奈在不在他们那里的狱寺这才想起自己的携带电话早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RRR——RRR—— 掉头往门口走去,在决定自己去亲自确认一下的狱寺再度拉开家门以前,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喂?” 三两步上前接起电话,三秒后狱寺几乎是血色全无的冲出了家门。 “狱寺君!铃奈前辈被送到医院去了!!” 电话中纲吉的声音如此说着。脑中“轰”的一声,听到医院名称后就无法再往下听的狱寺连电话都没有挂上。 随意的把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直接把车钥匙丢给强烈抗议的医院保安人员,狱寺快步走向了住院大楼。 远远的,狱寺看到了身穿巴利安制服的双马尾女性。狱寺可以确定那是山岸真由美,自己妻子的挚友。 无视护士“请不要在走道上奔跑”的声音,狱寺一把从真由美的身后抓住了真由美的肩膀。 反应的速度极快,真由美在狱寺碰到自己肩膀的同时侧过身体,用力的拍开了狱寺的手。 怔了一怔,来不及去想真由美为何如此反应过度的狱寺顾不上发火,“铃奈呢?” “……” “铃奈在哪里?她怎么了?” “……” “出什么事了?” 眉头越皱越紧,得不到真由美回答的狱寺在看清真由美的表情后住了口,“你——” “……”黑眸中隐含着愤怒的烈焰,戴着皮质手套的纤手高高扬起。 啪——!! 清脆的掌掴声响彻整个走道。 看也不看狱寺,真由美只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滚。” 显然一个耳光并不能让真由美宣泄她身体里百分之一的怒意,掴了人的真由美转身便走,似是不屑于对狱寺解释。 “喂——!!” “狱寺……”在前台和医生说完话的山本刚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与库洛姆一起,山本挡在了离去的真由美身后,“抱歉狱寺,现在我们不能让你过去。” 不在意自己的嘴角被掴的流出了一丝鲜血。胡乱的一抹血渍,狱寺心中的不安战胜了怒意。 “……棒球笨蛋还有库洛姆?髑髅?你们在搞什么啊?” “现在,不可以。”被狱寺狠狠的瞪着,轻声说话的库洛姆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现在不能让你见铃奈姐姐。” “啊——?!”上前试图推开碍事的两人,狱寺想要追上真由美,让她带自己到铃奈所在的地方去。 “你们在胡说什么?!那家伙的丈夫是我吧!!我才是最该见她的人不是吗?!”不安在持续扩散,狱寺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有多难看。 “冷静一点,狱寺。铃奈没有生命上的危险。”收到医生、护士们投来的不愉快的视线,山本试图让狱寺把音量放低一些。 “那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因为现在的你没有那个资格。”面无表情的从狱寺身边经过。难得在露面的云雀径直经过狱寺的身旁,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碍的走向了真由美先前离开的走道。 “什……?!” “狱寺,过来这边一下。”眉头紧皱,没有阻止云雀的山本侧头看向了狱寺,“你有必须知道的事情。” 走廊上的吵闹并没有波及到病房里,在静的可以听得到铃奈匀长呼吸声的房间里,坐在看护椅上的真由美并不意外云雀的到来。 相互之间没有交谈,真由美和云雀同样沉默。 看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着的铃奈,突然之间那个抱着托盘的少女浮现在了云雀的眼前。 云雀无意比较,但眼前的女子如同随时会被风雪所掩埋的娇弱花朵;比十年前那个纤细但坚持的少女要弱不禁风了许多。 一直都不懂得回头的人在回头的时候才第一次发现追随着自己的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少女变成了女人,而女人的眼中已有了比仰慕更重要的东西。 十年实在太短,短到来不及去产生“后悔”这种感情。 “……” 用金线秀着“并盛神社”的御守被放在了铃奈的枕头旁,病房的门被轻轻地阖上了。 数秒的无声后,走廊上传来了由近至远的脚步声。 云雀的到来与离去铃奈并不知道。做着乱七八糟的梦,铃奈在看着自己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不停的播放着。 『隼人、我……』 收到人生第一枚戒指的时候,铃奈哭出来了。不是“指环”,不是用来战斗的道具,是具有约束效力的“戒指”。虽然那只是个塑料的玩具,但铃奈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深红的蔷薇绽放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时候,铃奈简直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用力的扑入狱寺的怀中,铃奈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 ——『我最喜欢你了。』 最喜欢,比谁都更加喜欢。 ——『我,爱你。』 爱到了无所谓自己在狱寺心里只是第二顺位。 爱到了没想过抱怨。 爱到了疲惫。 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了。再度醒来的时候,铃奈茫然的这么想着。 “铃奈,醒了吗?!” 铃奈一抬眼便看到了守候在床边的真由美。眼眶红红的不说,真由美的眼睛还有些微肿。 (啊……又给真由添麻烦了。) “真由……”想说自己没事、让真由美先回去休息的铃奈张了张口,却只喊出了真由美的昵称。 “口渴吗?铃奈。还是想吃点什么?”强作出开朗的表情,真由美继续问道:“冷吗?铃奈。” 窗外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看来这一夜免不了又有一场大雪要来了。 “不……”轻轻地摇了摇头,铃奈对真由美微笑。 “我的身体、怎么了?” 闻言,真由美脸色一变,虽然只是一瞬,铃奈还是猜到了什么。 “没什么啦,只是你这个家伙工作太拼,又冷到身体;例假的出血量过大,晕倒在家里而已。”轻敲了一下铃奈的额头,真由美一副没好气的表情说着:“你这家伙真让人担心啊!要不是我想着去妨碍一下你和你们家那位的夜生活,还真的不会猜到你晕倒在家里。” “以后不许这样了。不许再让我那么担心,知道吗?” “嗯,对不起。”老实的对真由美道歉,铃奈接受了真由美的全盘说辞——即使铃奈清楚事实绝没有真由美说的那么简单。 “铃奈,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吗?”真由美柔声问着,做好了铃奈提出要见那个自己厌恶到极点的男人、狱寺隼人的要求。 (就算再怎么受伤,再怎么痛苦,她还是会选择一样的道路吧?)北条铃奈是怎样深爱着狱寺隼人的,真由美这个“外人”看得清楚。 “嗯。”不出真由美的意料,铃奈略略点头。 “吃饭,喝水,还是其他的……” “真由,”躺在床上的铃奈笑了。 “我想拜托你帮我……” “嗯,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没有见到铃奈,被山本和纲吉“护送”回家的狱寺看着客厅里那满桌的大餐和最中间的蛋糕愣住了——数小时前的只顾着寻找铃奈的身影,没有开灯的狱寺没有注意到铃奈准备的东西。 柔和的橘色灯光下,狱寺忽然间注意到了以前不会注意到的事。 (什么时候那家伙学会了这么多的意大利菜?不,那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意大利菜的?) 『只是不是老姐的有毒料理就好,啊,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有点怀念以前经常吃的意大利料理啦。』 初中毕业的前期,和往常一样与纲吉、山本一同走在回家路上的狱寺随意的说过这么一句。那个时候,在三人身边的还有铃奈。 (对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蛋糕……” 坐在沙发上,直接用手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狱寺低下了头。 “好吃……” 甜味控制的刚刚好,有着浓郁的牛奶香味的蛋糕入口即化;这样的蛋糕即使是讨厌甜食的狱寺也能够吃下一大个。 狱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掌下面有咸涩的液体滴落了下来,落到了沾血的地毯之上。 微腥飘散,狱寺身旁的沙发上地毯上都是血渍。红的发黑,那鲜艳到刺眼的颜色还带着些微的湿意。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妻子日渐苍白的脸色,妻子日益消瘦的身躯。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啊?) 从不曾考虑过妻子的感受,理所当然的认为把“十代目”的事放在第一位是不容置疑的。 没有想过妻子会出事,甚至连数小时前回家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血腥味。 (我比我讨厌的那个臭老爸更糟啊……) “隼人?” 猛然抬头,狱寺看到了不知何时回到家里来的铃奈。 “铃、铃奈?!” “……我回来有那么突然吗?”赌气似的扭过了头,铃奈双手抱胸道:“见到妻子像见到鬼一样,还真是没礼貌啊。” “铃奈……!”一把把铃奈揽入怀中,感觉到铃奈体温的狱寺这个才确定自己眼前的妻子并不是幻影。 “怎么了?平时都不叫我名字的。”被抱紧的有些窒息,微动了两下的铃奈没有推拒狱寺的拥抱。 “……抱歉……” “嗯?”第一次听到丈夫对自己道歉的铃奈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抱歉……抱歉……” 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热泪落入了铃奈的衣领之中。 “真的……很抱歉……” “……”一怔复一笑,铃奈也不去看狱寺的脸。 “你回来了就好。” 找出剩下的几只蜡烛在卧房里点上。被狱寺抱在怀里的铃奈被丈夫严令禁止自己下床。 “你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嗯~”用手指在狱寺的手心里画着圈,铃奈轻笑:“我请真由美帮了忙。回家也是拜托真由美送我回来的。” “笨蛋——”收紧了抱着铃奈的手,狱寺哼了一声,“下次要做这种事,记得让我帮你。” “好~”铃奈因为狱寺的话笑的双肩微颤。 试图活跃气氛的狱寺成功的让铃奈笑出了声,可狱寺自己的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蹭着妻子的颈项,狱寺深深的皱眉。 “抱歉,没有在结婚纪念日的当天回来。” “没事的,在天亮以前都还算是结婚纪念日当天。”窝在狱寺的怀里,铃奈回过头朝着狱寺笑道。 “……抱歉。”亲吻着妻子的眼角,狱寺拿出了天鹅绒的小礼盒。 “稍微迟了一点,但这个总算是能在结婚纪念日送出去了。”取出婚戒为妻子戴上,狱寺拉起铃奈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 “很漂亮,非常的漂亮。”没有狱寺想象中的兴奋,铃奈的笑容中只有纯粹的欣赏。 感觉到违和感,但马上就被妻子的吻夺取思考的机会,狱寺很快忘记了铃奈看着婚戒时的表情和在博物馆里欣赏珍品时的表情没什么两样——没有高兴,没有自豪,没有骄傲,那是没有把东西当成是自己的表情。 “谢谢,隼人。” 葱白的手指拉开了皮带与拉链,探了进去。 “啊……!” 敏感的顶端被人技巧性的揉捏,狱寺的理智都快飞走了,“等一下……!你——!” “今天……时机不太好,所以只有这样而已。”选择着措辞,铃奈的手指的触感在狱寺的大脑中被无限的放大。 “可恶……你这家伙——!” “我很高兴,隼人。” 铃奈笑容满面的动着手指。 “最喜欢你了。” “最最喜欢你了。” “我爱你……” 比蛋糕上的糖霜甜上百倍的话语夺走狱寺所剩不多的理智,当微笑着的妻子覆上了自己唇的那一刻,狱寺终于缴械投降,放弃了继续思考。 “我爱你,” “我爱你。” 像要说完一辈子的份那样,极少把情爱挂在嘴上的铃奈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爱语。 “我爱你,比任何人都更深的爱着你。” “隼人。” 强弱颠倒。被动与主动都换了人。 黏腻的白浊微腥,手指带来的甘美触感麻痹了大脑。像有电流游走过腰骨,沉溺于激情中的狱寺没有发现妻子的碧眸中根本没有一点热情。 寒冷的夜晚过去了。次日当太阳照射在屋外落雪上的时候,狱寺咬牙切齿的抱住了妻子。 “你、你这个……” “我这个?”铃奈似笑非笑的环住狱寺的颈项。 不知该说这样的妻子什么好,狱寺最终只想到了一个名词:“榨汁机——” “能被您这样说是我的荣幸。”调侃了狱寺一句,抬手把粘糊糊的床单扔下床,铃奈用被子裹好了自己和狱寺。 “睡吧,隼人。” “不……” “嗯?隼人还想再来一次吗?这次想要用我的手还是腿?或者其他地方?”这么说着的铃奈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这家伙啊……”发挥不出平时的大嗓门,累极的狱寺还再死命的撑开自己打架的眼皮。 (啊……不行,我还有话要对这家伙说……) “晚安,隼人。”轻啄一下狱寺的唇角,铃奈温暖的手指盖上了狱寺的眼,为狱寺带来了令人安心的温柔黑暗。 “我爱你。” 妻子的呢喃让狱寺心中绷紧的最后一根弦松开了。再也抵挡不住睡魔的侵袭,狱寺呼吸匀长的进入了梦乡。 一连三天没有出过家门。之后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一家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况。除了铃奈因为身体不佳而暂时不参与家族的任何事物。 白天狱寺出门,铃奈在家休息,傍晚的时候狱寺回家,铃奈又和狱寺腻在一起。在彭格列众人的心照不宣的担忧之中,狱寺和铃奈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天。 “今天要去工作?” “嗯,不过是多出了一点血而已。休息十天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了。”这样说着的铃奈盘起了头发。 “可是你——” “我出门了,隼人。”一如往常那样给了狱寺一个吻才出门,铃奈的笑容无法打消狱寺的疑虑;但铃奈少见的强硬态度让狱寺说不出任何一句阻止其离开的话。 (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那家伙说的也是“我出门了”。) 目送着妻子远去的身影,试图安抚自己没由来的奇怪情绪,狱寺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了半天却点不上。 “该死……”把香烟连同烟盒一起揉成团丢在一边,狱寺吐出了毫无意义的话语。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着,不断的掩盖住雪地上被人们践踏出的脏污痕迹。宁静的雪白世界中像是从未发生过悲惨的事。 “告别完了?”真由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离家的铃奈身后。 “嗯。” “温存到满足了吗?” 闻言,铃奈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满足到恨不得现在就死掉啊。” “是吗?” “嗯~”铃奈笑着回头对真由美道:“不过既然暂时还死不掉,那就该把要做的事情做完才行。” 耸了耸肩,真由美无可奈何的轻笑。 “……明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好的。” 一百二十个小时,整整的五天,关了携带电话的铃奈都没有再和任何人联系。没有人知道铃奈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找到铃奈的下落。不,或许有一个人知道也说不定,那就是和铃奈一起消失了的山岸真由美。 彭格列的其他成员与关系者都当铃奈还在家休养,只有守护者们与少数几个上层干部才知道铃奈行踪不明。 爆炸音接连响起,火光四溅中传来了不知是什么人的惨叫声。 “请在这个上面签字吧。”无视身后不远处的火海以及火海中的废墟,拿着文书递到男人面前的女子笑得人畜无害。 不断发出恐惧的声音,被吓的屁滚尿流的男人一心只想逃离眼前的女人,竟然像狗一样四手四脚的在地上爬行了起来。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好吗?”轮刃锋利的尖端刺入正在爬行的男人的小腿之中,在男人的惨叫之中,真由美用轮刃把男人的小腿钉在了地上。 “不过是要你签个字而已。” 上前用力踩着男人不断出血的小腿,真由美不耐烦的顺了顺头发。 “早点签字也就省了我把这里拆了的麻烦。” “嘛,不要这么说啊,真由。”看不出半点阻止好友施暴的意思,铃奈笑道:“毕竟签不签字是别人的自由。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给别人好好考虑的时间而已。” “我、我签!!我签——!!什么我都签!!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男人扭曲的脸孔和他精壮的身躯呈现出可笑的对比。 “请。”带着无垢圣母般的笑容,铃奈把文书与钢笔递到了男人的手中。 看着铃奈顺利的拿到了文书,真由美从男人的小腿上拔出了属于自己的轮刃。 “好了,你可以滚了。” “这些混蛋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人类’的样子。”看着男人拖着流血不止的腿的真由美冷笑了一声,“杀人贩毒,虐待那些未成年少女,强制她们卖|春的时候就一副能掌管人生死的‘神之脸’呢。” “不过现在这一切也结束了。”把文书放进文件夹中,扫了眼装着至少二十份同样文书的文件夹,铃奈确定自己已经收集完了想要的最后一个签名。 “南部的黑手党家族联合已经没有了。从现在开始,南部也要归入彭格列的管理之下。” “这样整个意大利就没有能与彭格列抗衡的家族了。” “Game clear.” 染血的文书被送到纲吉面前的时候,在座的守护者与上层干部们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武力干涉?!还强行让南部家族联合解体?!”“胡闹!!真是太胡闹了!!” “这么不顾大局的行为……!”“你要怎么负起责任?!”“区区一个门外顾问却做出这种事来……!!” “这是越权!越权!!”“你知不知道这会引起多少家族对我们的反弹?!”“女人就是女人,除了坏事什么用都没有……” 面对彭格列意大利总部元老们连珠炮般的声讨,铃奈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身为同盟家族的BOSS,坐在纲吉身边的迪诺和炎真虽想为铃奈辩驳,但两人皆是有心无力——不仅是五天之中被铃奈和真由美摧毁的每一个南部家族都有人证物证,铃奈自己呈上的降伏文书也是铁证之一;这五天中彭格列的人逐个摧毁南部家族的事闹得太大,大到没有人能隐瞒发生过的一切。再说同盟不过是同盟而已,即使是同盟的BOSS也没有权限插嘴彭格列的家务事。 “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纲吉极度隐忍的问出这么一句。 纲吉是极度厌恶流血和争斗的,然而现在掀起了腥风血雨的人正是纲吉多年来当作朋友的人。尽管心中难以释怀,但纲吉仍不愿意作出会伤害到自己最重要的同伴的决定。况且,铃奈除了是纲吉的前辈与友人、里包恩的弟子、为彭格列战斗过的门外顾问以外,铃奈还是纲吉的左右手、狱寺的妻子。明知道这样的决定一定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但纲吉决定只要铃奈肯随便找点理由,自己就可以对其他干部宣布这件事不再追究,且永远不列入讨论范围以内。 可是,看上去过于苍白的铃奈仍然这么回答:“没有。” “……”默然的站在纲吉的身后,看着离自己不过两米距离的妻子,狱寺突然有种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的错觉。 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幕,真由美完全不准备为铃奈辩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在铃奈的意料之中,而铃奈的愿望就是这场闹剧能落下帷幕。 “……那你做好了为这件事负责任的准备吗?”无视身后站着的另一个人、山本武“阿纲!”的惊呼声,纲吉问。 “是的。”微笑的铃奈垂下了长睫。 “我将会为这件事辞去彭格列门外顾问一职,并永远不再踏入彭格列的所有地内一步。” “你以为这样就能算了吗?!”“这是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岚之守护者会不会受你蛊惑,做出同样令人发指的事还难说呢……”“你这是在挑拨岚之守护者,要破坏岚之守护者和和BOSS的信任关系吗?!” 元老们质疑声中,才上前了小半步就被护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铃奈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请放心,” 铃奈从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取下闪亮的白金婚戒,放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即日起,我也将和岚之守护者解除婚姻关系。” 最后一份文书同婚戒放到了一起。 “需要的文书我也准备好了,只要岚之守护者签字就可以成立。” 狱寺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从容不迫的朝众人微笑,铃奈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 “各位,贵安。” 眼看着铃奈离去的背影,想不出任何为其开脱的话语,迪诺与炎真同样怆然。 默默的咬牙,狱寺握掌成拳。离去的铃奈踩着的高跟鞋似乎不是踏在地板上,而是踏在狱寺的心上。 (结束了。) 不用再去患得患失,不用再去嫉妒烦恼,不用再去担心有一天会失去不想失去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从此孑然一身的大空再不必因狂岚而乱。 (全部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谈过的话,做过的事,相互交换过的誓言。 把一切都当作没存在过的话,就能够维持着单纯的爱意远离纷争,一个人生活。 『这种事真不像是你会做的决定啊。』得知铃奈计划的时候,真由美发出了如此的叹息。 『是因为他最在乎的人不是你吗?还是因为他最在乎的人是泽田纲吉?』 『……都有。』因友人毫不避讳的直接提问失笑,铃奈率直的点头承认。 『但是啊……』 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清楚纲吉在狱寺的心中占了多大的份量,铃奈不可能事到如今才因此无法在狱寺的身边呆下去。真由美知道铃奈决定离开狱寺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真由美等待着铃奈的下文。 『我为这样的隼人感到骄傲。』 出乎真由美的意料,铃奈张口说出的不是抱怨,而是夸耀。 『我之所以把隼人放在第一位是因为我爱他,我想要他感觉到我爱他、我在乎他;我想要他回应我。』 『说到底,我做的事还是为了我自己。但是隼人不一样。他只把纲君当作是“同伴”;隼人不求任何回报的把“同伴”放在了第一位。』 『不管对象是谁,能够把“同伴”放在第一位的隼人比我纯粹了何止百倍?』 垂下长睫,铃奈笑的寂寞。 『……』 对于铃奈话,真由美无言以对——爱会使人变得愚蠢,这句话果然不假。 『既然你可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你又何必非要离开他呢?你不是爱他吗?』 『正是因为我爱隼人啊。』 冬日的阳光中,铃奈转过了身,一个人往前走去。 『和替代品的我在一起,隼人拥有的永远是虚假的幸福。』 风轻云淡的说着,铃奈仰起了头。 『总是不求回报的给予纲君支持的隼人,这次轮到我给他支持了。』 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铃奈想明白了。 『我想给隼人真正的幸福。』 铃奈想或许狱寺一生都不会发现他是在自己身上追逐着纲吉的影子,狱寺和自己在一起,两人都能拥有虚幻的幸福。但铃奈知道光是虚幻的幸福已经满足不了自己了。得不到真实的幸福,铃奈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回到纯粹的爱着某人、不去计算些什么的那种生活。 (隼人,我最爱的人。) 离别不需要眼泪。 (请幸福吧。) 略抬下巴,昂首挺胸,铃奈打从心底为作出这样决定的自己感到自豪。 “等一下——” 包括铃奈和真由美在内,当所有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狱寺说话了。 脚步略略一顿,铃奈却是没有停步。 “等一下——!!” 大手抓住要离去的铃奈的手臂用力一扯,猝不及防的铃奈被狱寺揽入了怀中。 “岚、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你要做什么?!” 在元老们错愕且愤怒的视线中,狱寺抬头看向高座上意外的纲吉。 “万分抱歉。”深深地对纲吉低下头去,眉头紧锁的狱寺没有放开铃奈的意思。 “隼、人……?”不曾想过狱寺会做出这种近乎和整个家族的权力者为敌的行为,愣住了的铃奈睁大眼睛看向了狱寺。 “这次的事件我没有阻止,也难辞其咎。”揽着妻子的手是强而有力的,把铃奈护在怀中狱寺目光笔直且坚定。 “我愿意承担下她、承担下我妻子所要背负全部的罪责。” 铃奈彻底的呆住了。 (他在说什么啊?)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听错了……因为、因为——!) (隼人最重要的人,) (是纲君啊。) “十代目,万分的抱歉,”再度朝着纲吉的方向深深地低下头去,狱寺道:“作为左右手我失格了。被您剥夺守护者的资格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即使我不再是彭格列的守护者,我和我的妻子再不能踏入彭格列的所有地内一步,我也会贯彻岚之守护者的义务,为彭格列战斗到底。” (啊……我忘记了,)铃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我也是“同伴”之一啊。) (隼人在为“同伴”的我分担过错。) 即使是虚幻的幸福也给到了最后,铃奈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我不后悔爱上隼人。) 铃奈不后悔自己将一生的爱都给了或许永远都是透过自己在追寻着他人影子的狱寺。 “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勾当……”“狱寺隼人!你这是在威胁BOSS吗?!”“杂种就是杂种,不值得信任!” 伸手想要推开揽着自己的狱寺,却怎么都推不开的铃奈轻叹一声后以劝慰的口吻对狱寺轻道:“谢谢,隼人。” “已经够了。”凝视着狱寺的绿眸,铃奈微笑,“谢谢。” “我的过错不能推给你或者任何人,况且,”铃奈再度试图推狱寺,“隼人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吧?” “不要弄错了自己真正想守护的人是谁。” “……笨蛋家伙。”握住铃奈推拒自己的手,狱寺当着众人的面吻上了铃奈的唇。 “隼——?!”被强硬的撬开了唇舌,推不开狱寺的铃奈连呼吸的时间都不被给予。因缺氧而难受的皱眉,铃奈可以听到元老们的声音。 “……看来是真的要和彭格列作对了啊,岚之守护者。”“为了区区的一个女人——” “不对……”猛力挣扎的铃奈终于离开了狱寺的怀抱,头一次在元老们的面前露出慌乱的神情,铃奈试图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不是这样的……!” 无视说话的元老们,重又揽住铃奈的狱寺像是十年前的少年那样朝着纲吉露齿一笑,“抱歉,十代目。” 『狱寺君,变了啊。』 在去确定京子平安无事的路上,纲吉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是的?』开着车的狱寺从后视镜里看向了纲吉。 『以前的狱寺君的话,一定会让我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去为我察看状况的。』 『啊……对不起,十代目。如果十代目觉得那样比较好的话,我——』 『不,』打断狱寺的话,纲吉笑着摇头,『狱寺君现在的决定才是最好的。』 『想守护的人要自己应该由自己亲自守护才对。』 回想起十年前的狱寺与铃奈,又想到现在彭格列第一夫妻档,纲吉露出了羡慕的笑容。 『铃奈前辈果然是很棒的人啊。』 『……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十代目。』 『紧张了吗?』闻言的纲吉坏心眼的挑了挑眉。 『不,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紧张呢?』这么说着的狱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眉头紧锁。 看透了狱寺心中所想的纲吉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不过,狱寺君,』 『是的?十代目。』 『有些事情是不用语言传达不了的。』纲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铃奈前辈似乎还在以为你之所以重视她是因为她和我、我们两个人某些地方很像的缘故。』 『……唉?』 『不过真相是反过来的才对,』这么说着的纲吉又一次笑了。 『现在的狱寺君不能丢下我不管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铃奈前辈的影子吧?』 『……没有的事。』嘴巴上这么回答着,狱寺却是在默默的在心中思考着纲吉所说的话,并很快得出结论:纲吉是正确的。 “我要和这家伙在一起。”握紧铃奈的手,狱寺不给铃奈任何甩开自己的机会。 再度在铃奈的唇上烙上一吻,重又把婚戒戴回铃奈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狱寺轻抚着铃奈的脸颊。 “我要和我的妻子在一起。” 一直压抑着的眼泪汹涌而出,铃奈的泪腺与理智彻底的被洪水冲垮了。曾经的痛苦、折磨、猜疑、嫉妒、不安全部被抛到了脑后,留在心中的只有满满的幸福。 “狱寺隼人、北条铃奈,你们做好被处罚的决定了吗?”元老们的代表之一站起了身。 “请等一下。”几乎是同时,巴吉尔打开了大会议室的门。在巴吉尔的身后还有南部各个家族的BOSS们。 “很抱歉打断会议的进行,但是我又事需要让在座的各位知道。”表现的不卑不亢的巴吉尔上前几步来到了铃奈和狱寺的身前。 “南部各个家族并无人员死亡,受伤最重的伤者也没有丧失生活自理的能力。各个家族被毁的产业也没有直接威胁到家族的经济命脉。”声音的大小拿捏的刚好,巴吉尔谦卑但不失威严的继续着,“况且门外顾问本人也没有动手伤人以及破坏过任何东西,这样就要把门外顾问和岚之守护者逐出彭格列,不是太过分了吗?” 就在众人把视线都放在巴吉尔、铃奈和狱寺身上的时候,迪诺、炎真和山本注意到纲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还好来得及……”以极小的喃喃了一声,纲吉才艺抬头就注意到了三人的视线。 “这就是阿纲刚才一直不出声的原因?”纲吉身后的山本小小声的问,“要等巴吉尔把最关键的人证带来。” “嘛……刚刚铃奈前辈要走的时候我还以为来不及了。”纲吉苦笑着小声回答。 同迪诺、炎真还有山本看向揽着铃奈的狱寺,纲吉眯眼而笑。 “不过,这样更好也说不定。” “什么啊……原来不过是这样而已。”环住妻子的腰,前一秒还看着脸红扑扑的妻子笑声的呢喃着“才不是什么小事”的样子,笑得温情的男人下一秒就对南部家族的众人怒目而视:“你们这些混蛋——” “不仅想对十代目重要的人下手,还诬陷这家伙……!!” “算不上诬陷啦!”抓住丈夫的手,铃奈生怕暴怒的丈夫真的上前去痛揍南部家族联合的人。 “切!”啐了一声,白了眼灰头土脸、明显是被谁教训过的南部家族众人,狱寺重又看向了妻子。 “你这家伙不要再要有下次了,对心脏不好。” “嗯。”乖巧的对丈夫点头,铃奈甜甜的一笑。 紧接着又是一如既往的日常风景,惹人厌的老夫老妻lovelove光线再度发射,刺下了周围无数双眼睛。 “啊哈、啊哈、啊哈哈……”侧过了头,纲吉没想到眼前的这对夫妻已经练就到了无视元老们、无视会议还在进行中、无视周围还有敌对家族人员围观的境界。 “有些时候真恨不得把这两个人丢出彭格列呢。”脸上挂着笑容满面的能面面具,山本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周围众人的心声,总之某对亲亲我我的夫妻已经完全恢复了蜜里调油的状态。 这一次,连“隐患”都没了的这对夫妻恐怕是不会再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12、遗忘的场合 5907/8007 ... 『她醒了。』 夏马尔医生的话回响在狱寺隼人的耳边。 这一年夏天的意大利闷热的堪比蒸笼。偶尔吹过的风带不来一丝凉爽,沉滞的空气像停止了流动。与这样的炎夏极不相称的昂贵黑西服早已被汗濡湿了大片,混然不觉周围的人投来的好奇视线,平时总是让人畏惧的黑手党精英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在人流中逆行着。 从南部直飞彭格列总部所在的城市。收到夏马尔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回来的狱寺才出机场没多远就遇上了罢游行工所引起的塞车。上班时间出行的人本来就多,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闹事。交通从拥堵变成了瘫痪。 皱眉疾走的狱寺想如果是十年前,自己一定会拿出炸弹来炸飞所有碍事的人。但可惜的是现在的狱寺并不是十年前那个冲动的毛头小鬼;而是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会造成何种后果的彭格列岚之守护者。 丢下部下一个人留在车队长龙里,自力回到彭格列总部的狱寺连衣服都没换的就向被葱茏绿茵环绕的医疗中心而去。一路上对向自己打招呼的属下们只是略微点头,有汗从皱眉疾走的狱寺额角滴下。 走到医疗中心最上层、门牌写着“REINA”的病房门口,没有多想的狱寺用力的拉开了门。 唰——! 前一秒还在坐在床上半呆滞的女子被忽然洞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啊……”受惊的小动物那样缩了缩肩膀,女子迷茫的张了张口,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手握门把、站在门口的人是女子记忆中从未见过的成年男子。但女子却对这个应该是没见过的男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狱寺君,你回来了?”有些疲惫的朝自己的左右手笑了笑,泽田纲吉看向了来人。 迪诺、云雀、骸、库洛姆、了平、蓝波、巴吉尔、夏马尔、真由美、弗兰还有里包恩;和纲吉一样,环绕着病床上的女子,病房里或站或坐的其他人都是和狱寺相识了差不多十年的同伴们。 “十代目……”注意到众人神色中过于明显的悲怆,也注意到了病床上女子怪异的表情,狱寺开始意识到问题的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疑惑的看向病床上的女子,狱寺的眉心纠结的更紧。 ——在“那件事”过后,眼前的女子沉睡了三个月以上。“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想不想做些什么?”这个时候要向铃奈确认的事太多,以至于狱寺不知道自己该对女子说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 “……”瞥了眼表情复杂的狱寺,夏马尔无奈的轻呼了口气后对狱寺道:“她的记忆没有了。” “记忆……没有了?”像听什么天方夜谭那样,脑海里浮现出深受女性喜爱的泡沫剧剧情的狱寺一时间还无法把“记忆丧失”这个词联系到病床上不安的女子身上。 “啊,是的。”把用夹子夹好的大叠病历递到狱寺的手上,夏马尔平静的宣布着:“北条铃奈这十年间的记忆,全部都消失了。” “一点残渣都没剩下的,消失了。” 闻言,坐在病床上的女子、铃奈咬着唇低下了头。 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铃奈细若蚊吟的向众人道歉:“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小,有敷衍的嫌疑,觉得自己的道歉不够诚挚;但又因被“比自己大的”众人围绕在中间、在众人投来的视线中感觉到过大压力而不能自然的说话,努力加大了声音的铃奈紧张到只敢看被自己握皱的被单。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想不起关于各位的事情,” “就算你们说我是你们的同伴,我们一起走过了十年的风风雨雨,我也……” 对于铃奈来说,眼前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铃奈明明记得自己入睡的时候是周日晚上十点,铃奈记得自己有好好的整理书包,铃奈还记得自己睡觉前想着下周一要早些去一周前刚转入并盛中学,去享受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的、美好而平稳的校园生活。铃奈甚至记得早上自己吃早饭的时候掉了一颗青豆在桌子上。但现在感觉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的铃奈被完全不认识的人告知时间已经过了十年,周遭的全部都让铃奈没有实感,更遑论要铃奈去相信自己丢掉了十年的记忆。 对铃奈来说,眼前的男男女女不是什么“同伴”,不是什么“朋友”,只是陌生的成年人们。 “想不起来。” 紫水晶般的大眼里有泪珠滚落,无声而泣的库洛姆也不想用这样的表情去面对刚醒来的铃奈,但感情背叛了意志,眼泪像有自己生命那样的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对不起……” 一如预料,铃奈确实的能够感觉到自己说出的话确实伤害到了周围的人。不敢去看众人的表情,铃奈持续不断的道着歉——除了道歉以外,铃奈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能说了。 一言不发,靠在墙边的云雀最先打开门走了出去。不同程度的握掌成拳,有史以来众人的感觉出奇的一致。那是无可奈何与必须压抑在心中的悲伤。 “铃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泪眼婆娑的挥着手,真由美拒绝相信铃奈连自己的事都忘记,“我是真由美啊!山岸真由美!!” “山岸……同学?” (真的过了十年……?)铃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人真的是山岸同学……?) (可是……) (我想不起来。)脑海中空空如也,再怎么加油回想,铃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到铃奈的称呼,真由美如遭雷击,更多的眼泪掉落了下来,打湿了铃奈的被单。 十年的记忆是如此容易的被消除的东西吗?那些羁绊真的有这么脆弱吗?真由美不甘心自己和铃奈的友情就这样被遗忘。 “就算你记不得我,我也——”“行了。” 说话的人是里包恩。 “她的记忆能不能回来还很难说,你们现在都是这副模样只会给她增加负担而已。”被帽檐遮住大半部分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淡然说着的里包恩走向了门口:“这么多的人聚在这里会影响她的休息。本来能想起来的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Kufufu……我可爱的库洛姆,走吧。”“可是、骸大人——”“难得师傅会说一次有建设性的话,走吧。” “笹川大人,蓝波、我们也……”“啊……”“……” “铃奈,你会想起来的。”对铃奈强作出一个笑颜,迪诺轻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铃奈前辈能够醒来对我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事了。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着铃奈前辈想起来的。”从看护椅上起身,纲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柔声安慰着铃奈。 “所以铃奈前辈,不要勉强自己拼命去想。” “……嗯。” 可惜的是,纲吉安慰的话语并没有能安抚铃奈的心情,反而将铃奈推向了情绪低落的深谷。 “对不起。” “铃奈前辈,不用说抱歉的话啊。” 看了纲吉一眼,重又将视线移回被单之上,铃奈缓缓的吐出几个音节:“……对不起。” 知道再多说些什么也没有用,纲吉苦笑着转身,“那我们走了,铃奈前辈。明天……我还会来看你。” “明天我也会来的,铃奈。”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消极的情绪,迪诺想趁着自己还能笑出来的时候离开,不再给铃奈更多的压力与负担。 纲吉与迪诺从狱寺身边经过,但是一向无条件的跟在纲吉后面的狱寺这一次没有再跟到纲吉的身后。 “狱寺君?”已经站在门口的纲吉讶异的侧头。 “抱歉,十代目。”对纲吉道了声歉,狱寺迈步走向了坐在床上低着头的铃奈。 门重又被拉上了。听到脚步声靠近自己,大脑里一团乱的铃奈仍然半呆滞低着头。 “你好,” 铃奈抓着被单的手被人握住了。 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错愕、慌乱的铃奈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比病床高了太多的成年男子。 “初次见面,” 有着漂亮的碧眼银发,沉稳的表情与妥定的口吻都让人安心。没有强迫铃奈去接受现在是“十年后”的事实,也没有告诉铃奈她忘记了什么或需要记起什么。铃奈眼前的这个青年只是轻握住铃奈的手的同时,为了调整视线高度而曲起了长腿。 “我是狱寺隼人。” 温柔的表情,温和的话语,温暖的手;眼前的人风一样吹散了一点铃奈心中的阴云。 从来没和大上自己十岁左右的异性握过手,拘谨与害羞代替了内疚支配了铃奈的内心。 “您、您好……” 得到铃奈的回应,狱寺笑了。 “以后,请多指教。” “不,哪里!我才是……唔!” 向着对自己低头的狱寺急急忙忙的还礼,有些结巴的铃奈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不要紧吧?” “不、不要紧……” 狼狈的红了脸,尴尬的铃奈又低下了头。 凝视着和记忆中有着相同反应的铃奈,狱寺心中自嘲的笑。 (这也算是……) (心愿成真了吧?) 十年前狱寺铃奈的第一次相遇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最糟的相遇。还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的狱寺不仅没给过铃奈一个好脸色看,甚至还对着铃奈口出暴言。 十年后的现在,狱寺对自己和铃奈第一次相遇时的发生的事抱有莫名的悔意。偶尔,在远处默默的看着铃奈的狱寺心中会窜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和铃奈不是以那样糟糕的方式相遇,那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如果上天赐予你和某个人再度相遇、再度开始的机会,你又会如何应对呢?十分钟前的狱寺肯定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然而此刻的狱寺清楚的可以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就这样重新来过吧。从相遇开始,一点点的编织起新的未来。不去强求眼前的女子找回她消失了的记忆,也不固执于找回和她之间这十年所产生的羁绊。 狱寺想这样也好,至少这一次自己能让铃奈不再背负那些她本不该背负的东西。 “有什么想问的事吗?”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早已斗转星移,狱寺不是不能体会铃奈现在的心情。 “可以吗……?” “当然。想问什么都可以,尽管问吧。” 谦和有礼,进度有度,狱寺带给铃奈的绝对不是强加于其身的好意。因狱寺沉稳的态度放轻松了一点,处于压力漩涡中的铃奈这个时候才有种“能够呼吸了”的感觉。 “那狱寺先生知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身处陌生的地方,周围是陌生的人们,心中充满不安的铃奈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想要被父亲温暖的大手揉乱头发,被母亲拥抱着,听着父母告诉自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样的话,就算从父母的口中证实自己真的不是在做一场异常真实的噩梦,铃奈想或许自己也还是可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伯父和伯母,五年前去世了。”狱寺告诉铃奈的并不是真相,但事实也和狱寺说的差不多了——对于和父母断绝了关系的铃奈来说,父母确实是在五年前“不在了”。 “去、世了……?”铃奈愣愣的看着狱寺,没有想到自己的问题换来的是这样的答案。 “很遗憾。” 和铃奈相处了十年以上的狱寺是知道的,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这个“女孩”有多么看重自己的家人,如果现在的她知道了是自己主动断绝了和父母的关系,她一定会非常的自责难过。而同时,她也会寻求自己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原因。 (……已经不想再让她有那样的回忆了。)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突然就被卷进黑手党的纷争之中;不断的因为战斗流血,善良的心也在为之悄悄地流着眼泪。为了同伴不得不放弃了与家人之间的联系,为了同伴伤害了朋友,为了同伴与无数的人为敌。 到了最后,甚至连最重要的人都失去了。 没想到会听到父母的去世的消息,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的铃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的碎落在了被单之上。 “抱歉。”狱寺的右手握着自己的左手臂。 “不,不是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明明是我自己问的这种问题。”拼命的抹去溢出眼眶的泪水,铃奈故作坚强的说着:“谢谢,狱寺先生……没有对我隐瞒爸爸妈妈的事情。” “……” 长痛不如短痛,狱寺告诉自己欺骗铃奈是为了她着想。 “现在的你是非常棒的人。” 嘴巴自主开阖着,狱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想看看现在的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吗?” “唉……?”流着泪的“女孩”果不其然的抬起了头。 “确认一下吧,现在的你自己。”关上开了一半的落地窗,狱寺示意铃奈过去。 “我……”好奇心被狱寺挑了起来,铃奈意识到这样或许也是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的方法。 扶住床边,原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走到狱寺身边的铃奈刚下床就感觉到了违和感。 (不对、不是这样的——) 视线的高度和记忆中的不同,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动作,铃奈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喂!”赶上前来一把拉住铃奈揽入怀中,成功的阻止了铃奈摔倒的狱寺,察觉到了铃奈在不断的颤抖,“……摔到了吗?” “不是的、不对……”翕动着嘴唇,铃奈脸上血色尽褪。 “怎么了?” 颤抖着看向狱寺,铃奈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像在求救。 “狱寺先生、这个……真的是我的身体吗?”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声音和“睡觉”以前不一样。铃奈明白视线有了微妙的变化是代表身高变了。不单是如此,铃奈感觉到自己的手也变了,多出了不少明显不是写字造成的老茧;总是减的干干净净的指甲现在也十分女人味的留长了一些。应该是自己身体的这个身体让铃奈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这真的不是什么催眠实验、整人节目吧?”笑的比哭还难看,铃奈无法阻止自己往更坏的地方想。 “……”略略一顿,狱寺强硬但不失温柔的把铃奈搀扶到了落地窗前,“来。” “这就是现在的你。” 可以充当镜面的玻璃窗上印出了被狱寺搀扶着的女性的样貌——长及大腿的青丝披散着,卷曲的黑色长发比十年前更加浓密。略显苍白的脸上犹自梨花带雨,碧绿的瞳像是被雨水拨起涟漪的湖水,完全抽条的身躯即使被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也显得过于纤细。 “二十六岁的你。”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的回忆,想到那些过往,狱寺不由得臂上微微用力。 “过去的十年,你为周围的人付出了许多。” 战斗着,同敌人,也同想做回普通人的自己。 “你做的很好。” 尽管这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换来的。 “我们、同伴中的每一个人都很信任你、依赖你。” 没有人舍得铃奈离开,所以库洛姆和真由美才会哭的那么伤心。 “这就是你。” “不过,” 半强迫的让铃奈去看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狱寺轻道:“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回忆不起来也没有关系。重新认识我们就好了。” “不想认识我们也没关系,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普通的、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成为十年前铃奈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普通人。幸福的结婚生子,然后幸福的迎来终末。 (这样就好了。) 哪怕出了这间病房就和铃奈再也没有交集也无所谓,狱寺不想再让铃奈和充满血腥味的黑手党世界产生任何联系。 “暂时想不起想做什么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想到自己想做什么。” 如果陪在铃奈的身边就能减少一点她的不安的话,狱寺很乐意奉配。 “啊、啊……”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爆发出孩子一般的嚎哭;这一次铃奈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只是,胸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积压在一起,促使铃奈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感情的宣泄口。 紧紧抱着哭泣的铃奈,努力带给铃奈安慰与支持,狱寺眉心纠结的闭上了眼。 (该放手的时候,我会放手的。) “睡吧,”把横抱着的铃奈放在床上,狱寺用手指为哭累了的铃奈才去了眼泪,“晚安。” “唔……”哭了太久、头晕目眩的铃奈意识已有些模糊,但五指仍是抓紧了狱寺的衣袖没有放开。 “没事的,不用担心。”回握住铃奈的手,狱寺轻声笑道:“我会在你身边的。” “我会在你身边的……” 满含着铃奈从未知晓的深情与悲伤,不知是否会有效力的温柔话语如同幻听一般回响在铃奈的脑海之中,将铃奈推向了意识尽头的深海之中。 (为什么、这个人对我的事……会在意到这种程度?) 铃奈不是怀疑狱寺的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能称之为“同伴”的人都能为对方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这样的温柔的话语,他说的如此悲伤?) 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活得好好的铃奈不懂得自己身上的哪一点会让狱寺有着这么悲伤的神情。 (我丢失的记忆里……这个人究竟占多大的份量……?) 铃奈开始猜测自己和狱寺的关系。 (要是这个人是“特别”的人的话,为什么他又不像其他人那样要我找回自己的记忆呢?) 剩下的是短短十六年的记忆,这十六年的记忆之中父母的记忆又占了绝大多数。并没有更多能够依靠的人,铃奈能想的除了父母也只有狱寺了。 (这个人……是我的什么人呢?) “是同伴啊。”几天后的下午,再度来探望铃奈纲吉和迪诺对铃奈这么笑道。 “抱歉,本来说好第二天来的,但是临时家族里出了点事情……”纲吉苦笑着道歉。D?斯佩多再度出现了,并且这次斯佩多正式以初代雾之守护者之名向彭格列家族第十代首领及其守护者们宣战。 “家族……?”比数天前冷静了许多,仍然被夏马尔告知要多卧床的铃奈还是坐在床上。以询问的眼神看向狱寺,铃奈显然对狱寺有了某种程度的依赖。 “是的,家族。”坐在铃奈的床边,把看护椅让给了纲吉和迪诺的狱寺带着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笑容道:“十代目、也就是这一位,泽田纲吉和我一样是铃奈中学时的后辈。” “十代目继承了某位远亲留下的家族产业,成了家族的第十代家主,” “狱寺——”“狱寺君,你……” 纲吉与迪诺同时都怔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异样,纲吉和迪诺都没有想到狱寺会这么轻易的就把谎言说出口。 “啊,家族的名字就是狱寺先生说过的‘彭格列’对不对?”没有看穿狱寺的谎言,铃奈犹自为自己记得狱寺的话而感到高兴。 “是的。” “……” 看着对铃奈温柔微笑的狱寺,纲吉和迪诺知道狱寺是打定主意要把谎撒下去了。 “最初十代目还不肯继承这巨大的产业呢。” “咦?是这样吗?泽田先生。” “……是这样的。”附和着狱寺的话,纲吉没有拆穿狱寺的谎言。 心中闪过很多的念头的纲吉想或许这样也好,突然告诉还是“孩子”的铃奈她是黑手党的事除了引发她的恐慌之外大概也不会有别的作用。 勉强算是得到了纲吉的默许,狱寺继续道:“因为彭格列家族里还有另外一个继承人XANXUS,中学时代的十代目还为了继承的问题不得不和XANXUS展开了对抗。这个时候迪诺大哥、同样是继承了家族产业的、我们同盟家族的现任BOSS迪诺?加百罗涅也尽全力帮助了我们。” “哎~……家族产业之间也有同盟啊……”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铃奈耐心的听着狱寺的解说。 “有啊,互利互惠的结盟在商场上很常见。我们彭格列和加百罗涅的同盟也是这样。” “原来如此。”铃奈恍然大悟,“家族产业也会涉及到各方面的竞争。增加同伴确实是必要的。” 用目光给予铃奈鼓励,狱寺故意诱导着铃奈的思考向着商战的方向而去。 “再后来有其他家族用了卑鄙的手段试图操控整个市场,还是中学生的十代目也为了维护市场的平衡而与其战斗了。” “……泽田先生好厉害,还是中学生就和那些可怕的人竞争了。”完全把“战斗”理解成了斗智斗勇的盘上战争,铃奈钦佩不已的赞叹着,“加百罗涅先生也很好心呢。” “啊、嗯……”面对着铃奈纯真的笑颜,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迪诺一手按着自己的后脑勺,不断的干笑,“要说厉害的话,铃奈也一样啊……” “咦?”铃奈因为迪诺无心之中脱口而出的话睁大了眼睛。 “再后来那个卑鄙的家族卷土重来的时候,你也加入了我们这一边;和我们一起对抗那个家族的不公平竞争了。”一点也不在乎谁说了不该说的什么,狱寺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哎?我也一起吗?”指着自己,铃奈问。 “嗯,从那个时候开始,铃奈前辈就和我们在一起了。”收到狱寺请求的视线,纲吉很快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对自己失去的十年之中发生了什么有了一定的了解,可铃奈还是对自己的过去一片迷茫。铃奈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自己的过去不是这样的。 (但是骗我这些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在狱寺与纲吉等人身上感觉不到恶意和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的欲|望,铃奈更加的迷惑了。 “来,苹果。”被狱寺削成小白兔形状的苹果被递到了铃奈的面前。 “狱寺先生……”迎着狱寺沉稳而温柔的笑颜,铃奈心中的疑惑很快被抹除了。 (……没关系的。) (嗯,没关系的。) (只要狱寺先生在的话,就没关系的。) “嗯~”把心中的疑问当作无关紧要的事抛到了脑后,重又拾起笑容的铃奈应了狱寺一声。 “这几天狱寺君一直都陪在铃奈前辈的身边啊。”傍晚,与铃奈和狱寺告别过之后,与迪诺一同从病房离开的纲吉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是啊。”笑不出来的迪诺有气无力的点着头。 “铃奈前辈的回复状态不错,夏马尔医生说铃奈前辈身上的外伤基本痊愈了,脑电波也很正常。” “嗯。”想不出还能怎样回应,迪诺只是不断的想着铃奈笑看向狱寺的样子。 (十年前是恭弥,三年前是“那个人”,现在是狱寺……) (每一次,都不是我。) 那璀璨的笑颜从没有一次是为了迪诺?加百罗涅而绽放。 两人之间有着无形的墙壁,那看不见的距离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路途。 “好好休息吧。”扶着铃奈让铃奈躺下,狱寺的大手揉了揉铃奈的头顶。 “嗯。”带着笑意的眼眨了一眨,铃奈乖乖的闭上了眼。 “晚安,狱寺先生。” “晚安,铃奈。” 泰半的时间都陪着铃奈,狱寺甚至过起了在病房里办公并居住的日子。 在看护椅上看文书,用塑料制的病历夹当写字用的垫板。不知不觉洗漱用品都转移到了病房的附属浴室里,很快狱寺的换洗衣服也塞到了病房空着的置物柜里。 风和日丽的白天,狱寺会陪着铃奈到医疗中心的庭院里走走,打雷下雨的夜晚,狱寺会陪着铃奈,告诉铃奈一些有趣的见闻,直到铃奈睡着。 某天得知十年中学习到的知识与记忆一同丢失的铃奈想要继续学习的狱寺不知从哪里、用什么手段和渠道找到了十年前日本初高中的课本给铃奈。狱寺处理工作的时候铃奈就自己看教科书,看到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等到狱寺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再由狱寺来做临时教师,为铃奈答疑解惑。 “所以,这个地方把X带进去的话……” “啊……我明白了。” 日子就在这样的对话中过一天天的过去,等到铃奈看完高中数学的一半课本,时间也过了一个月。 半夜因内急起床的铃奈再重新回到床上后就失了眠。原因无他,靠在看护椅上小寝的狱寺正是铃奈失眠的原因。 (一个月了。) 一个月中,每天晚上狱寺都是在看护椅上度过的。虽说这个看护椅柔软的媲美小沙发,但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大男人要在上面窝一整夜还是相当痛苦的。更不用说狱寺这一窝还不是窝了一夜,而是窝了三十个晚上。 (狱寺先生白天有那么多工作要做还陪我出去散步,晚上又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铃奈知道现在看护椅上的狱寺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睡着”,浅眠的狱寺只要铃奈有个风吹草动都会醒来。但是在女士解决生理需要的时候醒来的男性未免太过于不上道,于是狱寺还是维持着“睡着了”的样子,等待着铃奈再度睡着。 (一条毛毯,不冷吗?) 仲夏夜的气温并不低,只不过这并不能消除铃奈对狱寺的担忧。 (会感冒的。) 铃奈清楚的记得白天看到过狱寺无意识的去捏自己的肩膀,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肩膀和腰都很痛吧?) 一个月来,狱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铃奈,但同时狱寺也没有忘了让铃奈保有其隐私与私人的空间。给了铃奈去思考、去行动的空间,默默的支持着铃奈想做的事,狱寺从不要求铃奈要去做些什么或想起些什么。 “……” 月华倾落,洒下一地温柔的微光。出神的凝视着看护椅上的狱寺,铃奈的碧眸中倒映出月光下的狱寺。 (漂亮的人。) 视线从狱寺的银发游移至垂下的长睫上,铃奈想用更多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成年男性只能称之为矫情。 “狱寺先生,” 看到狱寺的眼睫微动了一下,铃奈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狱寺并没有完全的睡着。 “……一起睡吧。” 13、交错的场合 5907/8007 ... 初次见面的时候,北条铃奈十六岁、狱寺隼人十五岁。 十五岁的狱寺对铃奈这个突然被里包恩指名为彭格列代理BOSS的女孩非但没有半点好感,还自认两人永远不可能友好相处。 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过后,狱寺终于开始正眼去审视那个曾经被自己看不起的少女。 『我和纲君,很像呢。』 这么说着的铃奈眼中没有喜悦。当然,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的狱寺不曾意识到这些。而等狱寺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北条铃奈心中已经有了唯一重要的那个人。 没错,那个人就是山本武。 和狱寺不同,与狱寺同时遇到了铃奈的山本从最初开始就没有敌视过铃奈。 『或许不太是时候,但我们要结婚了。』把请柬递到狱寺手上的山本笑得一如既往的爽朗,但是狱寺毕竟和山本相处了多年,山本爽朗笑容中的暗影狱寺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真仓促啊……』 『是很仓促没错。』山本侧过头,望向了不知其尽头的蔚蓝天空。 『不过,这样总算是……』 山本低声的呢喃狱寺只听到了前半部分。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没什么。』随意的摆了摆手,山本潇洒的离去。 『要来啊,狱寺。』 『啊。』 十五岁的狱寺从不曾给予过铃奈什么温柔,十五岁的山本却给了铃奈太多的支持。 狱寺想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譬如,北条铃奈爱上山本武;譬如,山本武娶了北条铃奈为妻;譬如,山本武和北条铃奈之间狱寺隼人没有插足的余地。 (如果没发生那样的事的话。) 将被单拉起一点,盖住铃奈的肩膀,同铃奈一起睡在宽大的病床上,狱寺的眉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一起睡吧。』一小时前,铃奈这么对狱寺说。 于是在四十分钟的辩论大战后,狱寺睡到了病床上。 睡梦中的铃奈感觉到了狱寺的动作,无意识的“唔嗯”了一声后窝进了狱寺的怀中。 张口结舌,不想妨碍铃奈的睡眠,又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的狱寺只能任由着铃奈本能的抱住自己这个热源。 “……” 看着怀中熟睡的铃奈,狱寺的胸中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十年。十年来两人从未这么靠近过。 要是十年前自己和山本对待铃奈的态度反过来,那么是不是现在三人都能迎来各自美好的结局?狱寺不知道答案。 (不过,太迟了。) 在分歧点已过的现在,完美的结局已不可能会出现了。 轻柔的气息拂在狱寺的胸膛之上,那是铃奈匀长的呼吸。身体比大脑反应的迅速,等狱寺回过神来的时候,戴着指环的手指已摩挲上了铃奈的脸颊。 铃奈安稳熟睡着的侧脸让狱寺不由自主的收拢臂膀,把铃奈更深的揽入怀中。 (……这样就好。)只要铃奈每天都能这么安稳的睡上一觉,狱寺就觉得铃奈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无所谓。 ——狱寺曾在手术室外祈祷着铃奈忘掉所有悲伤难过的事情。 没有想过自己那时的心愿会以这样的方式达成,以自己和铃奈十年的羁绊以及和所有同伴们在共同度过的过去作为代价,狱寺的心愿成真了。 痛苦、悲愤、怨憎与友情、羁绊一同消失了,经历过的所有喜悦与悲伤都变成了不存在的虚幻。 铃奈回到了还是“孩子”的状态,狱寺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快乐的记忆,痛苦的过去,铃奈丢失的记忆在狱寺的脑海里都存在着。狱寺一点也不想把这些记忆“还给”铃奈。 “好好的睡吧……” (对——) 过去怎么都好,只要现在把美梦紧握在手中就够了。 (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安睡吧。) “铃奈……” 等睡饱了的铃奈餍足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唔嗯……”模糊的视野逐渐明朗,铃奈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抱住了什么东西。 “早安。” 依稀感觉到他人的气息,还晕乎乎的铃奈略略抬头。 “……唔?” “早安。” 平静温和的再道了一次早安,被铃奈缠住一晚上、这个时候才被放开的狱寺看上去有些疲惫。可是尽管如此,狱寺也还是对造成自己无法安眠的“凶手”报以温柔的笑容。 “对、对不起……!!”备用的新被子掉在床上,大刺刺的占领了狱寺的枕头,还把狱寺当成了自动发热的抱枕;这样的认知吓跑了全部的瞌睡虫。几乎是四手四脚的爬下了床,面红耳赤的铃奈脑中一片混乱。 就算是小的时候也没有和父母一起睡过几次,更不用说是和没有血缘的成年男性同床共枕;克制住尖叫的冲动,脸红到脖子的铃奈只想快点冲进浴室把门关起来,好掩饰自己的窘迫。 “等一下。”想逃的铃奈被狱寺拉住了手腕。 “狱、狱寺先生……”羞耻到想哭的铃奈泫然欲泣的回头。 “午饭想吃什么?”凝视着还在混乱中铃奈,狱寺颇为自然的问:“要喝巧克力牛奶吗?” 不仅铃奈觉得不可思议,就连说出了这种话的狱寺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动。 (这种问题,)没有实际意义,蠢的可笑。像儿女痴的老爸一样。 (我只是——)看着满面通红的铃奈在迟疑了一会儿后朝着自己点头,狱寺再度微笑起来。 (不想放开这只手而已。) 放开的话就逃掉了吧。 可是,天空是可以伸出双手就能触碰的东西吗? 这么想着的狱寺开始厌烦会胡思乱想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便是他自己。 夏天被一场秋雨所终结,窗外天高云淡。在微风吹拂之中,铃奈的出院被提到了日程之上。 『能尝试的我都尝试过了,她的记忆回不来是因为她自己在拒绝那些过去吧。』告诉狱寺等人铃奈在治疗中心继续生活下去也不会对铃奈的记忆恢复有什么帮助,夏马尔建议众人最好作出决断。 如果想让铃奈恢复记忆,那就最好带她回她曾经住过的家,带她去南部家族联合的旧址,她带去所有可能找回她记忆的地方。如果想让铃奈就这么做一个普通的女子,那就放手让她离开,让她选择自己的生活。 选项没有第三个,没有时间用来逃避。在众人听夏马尔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铃奈记忆恢复的可能性也在以万分之一的速度在减小。 郁郁的回到铃奈的病房,迎接狱寺的是铃奈的笑脸。 “你回来了,狱寺先生。” “啊……嗯。我回来了。” 习惯性的坐到看护椅上,狱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些担心的看向狱寺,铃奈把当成杂志看的教科书放到了一边。 “……狱寺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什么都没有。”这么说着的狱寺岔开了话题,“今天有看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没有,”闻言,铃奈笑着摇了摇头,“今天看的是国语。” “这样啊。国语是你的强项嘛。” “唉~……?上了高中以后我国语还是很好吗?”一脸天真的问着,铃奈不知道自己有勾起了狱寺对往事的回忆。 『……我的体内,并非是再度今日。而是,唯有今日。』 许多年前的某一天中午,狱寺被迫吃下了碧洋琪的有毒料理,因而去保健室躺了大半天。等狱寺稍微舒服一点准备回教室的时候,狱寺从走廊看到了被老师点名念书的铃奈。 『回忆是今日。死亡是今日。』 双手抬着教科书,铃奈以认真的表情朗诵着每一句。阳光洒在铃奈的身上,为那纤细的身躯镀上一层银边。 『而生存更是激烈的今日……』 好像是被下了什么魔咒,狱寺无法再向前走一步。嘴里骂了声“可恶”,把身形藏到柱子之后的狱寺蹲坐了下来。 曾经的狱寺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焦躁的心情,而现在的狱寺明白了。 ——彭格列、把北条铃奈卷入黑手党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掠夺者。夺走了铃奈身为普通人的幸福、夺走了铃奈本该有的自由。当然,狱寺隼人也不例外。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对她没有好处,却没有阻止她的我更是卑劣。) “嗯,很好,非常的。” “……”狱寺的神情分明是温和的,但不知为何铃奈从里面看到了深沉的忧伤。 (为什么总是这种表情呢?这个人。) “Perché……?” (为什么) 下意识的认为狱寺不该是这种表情的铃奈问出了几天前狱寺教自己的单词。 得知自己是在意大利、暂时无法见到在日本的友人们之后,铃奈便提出了想学意大利语的想法。但铃奈又不想麻烦彭格列的众人给自己找专门的意大利语老师来,索性就请狱寺再多教自己一门功课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铃奈和狱寺一起睡的事很快成了理所当然。最初的尴尬被轻松的意大利语Q&A所取代,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变得自然起来。 “Nulla.” (没什么) 狱寺轻笑着起身,“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咦、可是……”想说狱寺才刚来的铃奈面对狱寺的背影,还是改口了:“……路上小心,狱寺先生。” “嗯。” 关上病房门的时候,狱寺的脸上再没有分毫的笑容。英挺的眉纠结着,狱寺带着坚定的表情直奔纲吉的办公室。 跟纲吉打过招呼以后马不停蹄的回了自己家,狱寺把一些旧物找出来丢进箱子,然后放到了地下室。接着又让彭格列相关的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打扫,自己出去买些日用品和食物送回家里来。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狱寺急匆匆的赶回了铃奈的病房。这一次,等待着狱寺的是同样没吃晚饭的铃奈。 吃过铃奈用微波炉热过的晚饭,洗漱完毕的狱寺陪着铃奈继续看还没看完的大河剧。等到铃奈呵欠连连,狱寺便起身去关投影仪。 “那个啊……狱寺先生。”最后一盏灯被狱寺关掉的同时,铃奈开口了。 “你还醒着?”狱寺的动作顿了一顿。 “嗯。” 黑暗之中,眼睛还没习惯月亮洒下的微光以前,铃奈和狱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我这几天要快出院了吧?” “……是的。” “果然是这样啊。” 狱寺听到了铃奈轻若花瓣落地的叹息声。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狱寺先生。” 铃奈并不是讨厌出院,只是在听来探望自己的库洛姆、真由美说自己马上就能出院以后发现了现在的生活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对啊,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因为我之前是“病人”嘛。) 病人的病好了,那照顾的人也不必陪在病人的身边了。这才是真正理所当然的。 (狱寺先生要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里去了。) 理智上完全能接受的合理发展,铃奈却是感觉到了自己胸口的地方隐约的泛起刺痛。 刺痛刺痛刺痛。 听到铃奈道谢的狱寺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心脏被人用力捏紧的苦闷窒息感。那种模糊而又暧昧的刺痛感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狱寺找不到这份刺痛感的源头。 眼睛适应了黑暗,可狱寺和铃奈已不再看向对方。躺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分别侧向一边,一人凝视着地板上的树影,另一人望着窗外深深浅浅的蓝黑。 “‘我的家’,不知道在哪里,”缓缓地开口,铃奈分不清自己这么说的意图何在,“狱寺先生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吧?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可以送我过去吗?” “……好。” “……以后有空的话,也请狱寺先生过来坐坐吧。”铃奈发出了短促的轻笑声:“茶我还是会泡的。” “嗯。” 刺痛刺痛刺痛。 胸中刺痛感越来越强烈,用力的闭上眼睛,铃奈用力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可即使是这样,些许的眼泪还是从铃奈的眼角蜿蜒到了铃奈的鼻梁之上。 (真是不可理喻啊,我。) 什么都无法付出的人已经被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关怀,却仍然不满足的想要永远的被这么关怀下去。铃奈讨厌抱着这样奢侈又自私的愿望的自己。 (狱寺先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并不乏能不离不弃的照顾病人几个月的“同伴”,可对于现在铃奈来说,这样的“同伴”只有狱寺一个。 “……呐,” 当狱寺开口的时候,狱寺就已经明白自己是一个背叛者了。 『或许不太是时候,但我们要结婚了。』 黑暗中的狱寺没有回头。 『要来啊,狱寺。』 “和我一起住吧。” 回响在脑海中的噪音嘎然而止。 “……是?”铃奈茫然。 “不回你以前的家,直接搬到我那里去。” “……”整个人轻颤起来,眼泪溢出了铃奈的眼眶,“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大手穿过了被单,握住了铃奈颤抖着握成拳的手,狱寺把铃奈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一起住吧,铃奈。” 对于铃奈出院后搬到狱寺哪里去住的这件事出乎铃奈意料的没有人反对,包括真由美和库洛姆在内,就连夏马尔还有碧洋琪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当然,铃奈不知道的是来为自己庆祝出院的众人在前一天都从纲吉哪里收到了铃奈会搬去狱寺那里住的通知。纲吉并没有阻止众人反对的权利,相对的是众人也没有要反对这件事的立场。毕竟,当事者的两人都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尤其是铃奈还因此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兴。 “看到那样的表情,我们还能说什么?” 不远的地方,站在狱寺身边的铃奈露出了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的笑容。笑叹一声,真由美摇头离开。 “……希望这一次,铃奈姐姐能够幸福。”抿了抿唇库洛姆也跟在了真由美的身后。 “幸福……吗?”戴着护目风镜的碧洋琪双手抱胸,看向不远处并肩而走的两人。 要是这副画面是出现在两年前,碧洋琪一定会为弟弟的狱寺而高兴。并且在为狱寺的初恋得到回报的同时全力去祝福狱寺与铃奈早日终成眷属。 “隼人他——” 碧洋琪不认为狱寺和铃奈之间的关系是“恋爱”。 “能不能幸福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夏马尔来到了碧洋琪的身边,搂住了碧洋琪的腰,“对此我们无能为力。” “……是啊。”顺势靠到了夏马尔的身上,碧洋琪美丽的脸上透出一种疲惫。 “一切都是那孩子的选择。” 有可以回去的“家”,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幸福的事情。 虽然狱寺住的地方还有不少的空房间,但铃奈还是和狱寺睡在一起。 ——铃奈出院搬家的当天晚上下起了暴雨。吃过晚饭、和狱寺道过晚安的铃奈一个人窝在主卧的床上,怎么样也无法睡着。 不是被褥不够柔软,也不是窗外的雷声很可怕,更不是觉得身上发寒。铃奈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而已。 辗转往复,彻夜难眠,捱过一个晚上的铃奈在第二天晚上终于还是打开了狱寺的房门。 “对不起,狱寺先生。” 铃奈也知道这样的撒娇是不对的。 “对不起,可是我……” 但是身体有着自己的意志。 “睡不着。” 身体在眷恋着,眷恋着那个体温。 “能不能……” “一起睡?” (狱寺先生一定觉得我奇怪吧?这么大的人还说这种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铃奈根本不敢抬头。(这么做会给狱寺先生添麻烦吧。) “我——” 不等想说“失礼了”的铃奈把话继续下去,狱寺已拉开了自己的被子。 “过来吧。” 迎向狱寺那温和的笑容,铃奈心中一颤,也露出了笑靥。 在那之后,铃奈和狱寺又恢复成了一起睡的状态。 (真是‘太好了’吗?)看着睡熟的铃奈,狱寺不由得又靠近了一点。 (想请求一起睡的人是我啊。)前一天晚上,狱寺也失眠了。 (或许老姐说的没错。一旦得到过就难以放手了也说不定。) 铃奈纯洁如孩童的睡颜近在狱寺的眼前,让狱寺胸中浮现出些微的刺痛感。 (不,我会的。) (我可以,放开她的。) 料理、家务,每一件事铃奈都做的很开心。每天都为狱寺做早饭和便当,每天都等着狱寺回家吃饭的铃奈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充实。 “不用早起为我做早饭和便当也可以的。你不是佣人。”可以的话,狱寺甚至不希望铃奈做晚饭和其他的家事。 “但是我想做啊。”铃奈笑了起来,“这样也可以稍微的报答狱寺先生一些。” “……” 报答。 短短的一个词像被投入浅潭的石块,溅起了池底淤积的污泥,搅乱了平静的水流。 “狱寺先生?”铃奈有些奇怪的看向忽然就不动也不说话了的狱寺。 “不,没什么。”接过铃奈的便当,狱寺轻轻地揉了揉铃奈的头顶,“想做的话就做吧。不要累到就好。” “嗯!”笑着应了,铃奈挥手目送狱寺出门。 “那么,接下来去洗衣服吧~”轻哼着不着调的歌曲,铃奈好心情的上了楼。 (“报恩”,) (报恩啊……) 把狱寺的领带挂到晾衣架上,嗅着洗衣液留下的香味,铃奈苦笑。 (其实“报恩”不过是我的借口。) 想为狱寺做些什么才是真心。 (可是这样毫无由来的好意大概会让人觉得奇怪或者是想推拒吧?) 所以铃奈用了“报恩”这样的口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呢?) 是因为狱寺是对自己最温柔的人吗?还是因为狱寺是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人呢? 铃奈心中没有答案。 到了十月份,天气逐渐转凉,铃奈也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好像,有点怪怪的。) 铃奈愣愣的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看到铃奈动作的狱寺也停住了吃饭的动作,“不合胃口吗?” “啊……不是的!”猛然回神,铃奈立刻摇头,“狱寺先生做的料理很好吃!” “是吗?” “是的!” 从最初那个洗个碗都能洗出一地碎片的毛头小子进化到能够独立做上一餐晚饭的新好男人。和铃奈共同生活后的狱寺脱离了外卖和速食食品,逐渐向煮夫的方向发展。 “那就多吃一些吧。” “嗯。” 结果这样回答完狱寺的铃奈没吃几口又停下了筷子。 (果然啊……) 移不开视线。 (无论看几次,狱寺先生都是这么的——) (耀眼。) 身体在发热,脸孔在灼烧。加速的心跳使人难受。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像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无法抑制的火焰,胸中的高鸣无法被平抚。 (之前只是晚上和狱寺先生一起睡的时候会这样。)先前铃奈对于自己身体的一连串反应并没有太大的疑问,以为这不过是像长大了的女儿再度和父亲同床共枕的时候所产生的害羞;铃奈并没有深想下去。 (可是,为什么现在光是看着狱寺先生就这么的……难受?) 奇异的焦躁感在身体里膨胀,如同小猫抓心一样。铃奈不自觉的咬住了筷子。 “……奈,铃奈?” “啊……嗯!对、对不起,狱寺先生,我又走神了。”被狱寺的呼唤声唤回了飘远的神思,铃奈一惊后用力的低下了头。 “不喜欢吃的话不用勉强。”座椅与地板发出了摩擦的声音,是狱寺靠近了铃奈。 “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手按上铃奈的额头,铃奈抬头,正好对上了狱寺满含着担忧与关心的眸子。 “不,真的……不是的。”或许是灼热烧断了感应神经,铃奈在这个时候忽然恢复了冷静,“只是——” “只是?”皱眉的狱寺狐疑的放下了手。 “有点奇怪。”眸中写满了迷茫,带着羞涩的笑容,铃奈对狱寺坦白。 “我的身体,好像有点怪怪的。” 不告诉狱寺实情的话,狱寺一定会更担心的。况且除了狱寺以外,铃奈也没有可以与之商量自己身体状况的人。 “……” 咬着红唇,铃奈看到狱寺一言不发的等着自己的继续。有些别扭的侧过了头,铃奈不敢继续去看狱寺。 “身体很热。啊,但好像不是中暑。”就在这么说着的时候,铃奈的体温也在继续攀升。 “应该说是,嗯……吃不饱?”有些奇怪自己会这样形容,铃奈自己也很莫名身体里这种空虚不满足感的由来。 “是不是很奇怪……?狱寺先生。” 眼前向自己寻求答案的“少女”紧张的连裙子都握皱了,那种惹人怜爱的神情与不安的口吻足以激起任何男人心底深处的欲望。然而,这样的光景看在狱寺的眼里,却是狠狠地让狱寺的心脏猛烈的抽痛了一下。 『我和铃奈之间,』 被狱寺揍倒在地上的山本以手撑地,坐到了墙边。 『已经不行了。』 『混蛋!!你在说什么啊?!』愤怒的抓住山本的衣领,把山本从地板上拉起的狱寺完全是用吼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找什么借口?!把她弄成那样的不就是你吗?!』 『……抱歉,狱寺。』被狱寺一拳揍得嘴角流血,山本还是用那样正直清澈的眼睛看向狱寺。 『对你来说这或许是借口吧,但我和铃奈已经不可能了。』 (这混蛋在说些什么?)山本嘴巴的开阖成了无意义的行为,狱寺开始听不懂山本在说些什么。 (这两个人,) (不是深爱着对方吗?) 『你……』 狱寺面前的山本苦笑着垂下了眼。 『已经,太迟了。』 『……混蛋——!!!』 愤怒占据了狱寺全部的感情,单方面的殴打着山本直到被纲吉等人拉开,狱寺始终没有办法消除这份狂暴的情绪。 『呕吐物里检测出大量的……液态蛋白质,清洁她身体的时候,从她的身体里、包括肠道里也检测出同样的成分。』把报告单交到狱寺的手上,夏马尔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喉头上下滚动,拿着报告单的狱寺强迫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啊。』 被山本软禁在家里五天,基本上没怎么进食过的铃奈安静的躺在病床之上。 有风吹过,扬起了白色的窗帘,也扬起了铃奈的额发。独自一人站在铃奈的床边,狱寺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生理性的涌出。 冰激凌、蜂蜜或者其他什么水果的甜腻味道混合了□的腥味飘散在空中,被粘稠白浊污染过的纤细躯体裹着半干不湿的被单缩成一团。喉咙早已嘶哑不堪,红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见到亮光时下意识的瑟缩起来。 ——狱寺找到的就是这样的铃奈。 抱着失去意识的铃奈去找夏马尔,狱寺无意之间看到了铃奈身上青紫发红的印记,也看到了从铃奈大腿根部蜿蜒而下的液体。 如果不是出于爱,那这样的行为是什么呢? 狱寺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吃碧洋琪有毒料理的状态下吐了。 愤怒、痛苦、悲哀、怜悯,在看到那样的铃奈之后,狱寺心中浮起的不仅仅是这些属于“同感”情感——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强烈的欲|情,以及对这样的自己难以言喻的憎恶。 (她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 一拳捶在镜面之上,破碎的镜面扎入了狱寺手上的皮肉之中,有血液顺着扭曲的镜面淌下。 灼热的身躯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可以满足的东西,最终白浊喷溅在了铃奈的被单之上。握着那罪恶的源头,清醒过来的狱寺恨不得杀了自己。 沉睡着的铃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睡美人,既不知道丈夫准备动身离开意大利,也不知道多年来的好友与同伴在自己的病床前把白浊喷射在了自己的被单上。 『不要紧的……』在意识到带自己离开家的人是狱寺以后,铃奈笑着对狱寺说。 『我不要紧的。』 『因为我爱他,所以——』 虚弱的女子拼着晕厥前最后一点清醒,把话说完了。 『无论被做了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 身体再也无法对任何人起反应,即使是拥抱着念念不忘的她也无法再有半点绮念。 “……那个,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二十六岁的女子带着十六岁女孩特有的天真,怯怯的抬起了头。 “狱寺先生,可不可以……” 湿润的双瞳如雨后的湖面,面前的“少女”细若蚊鸣的请求着。 “可不可以,抱抱我?” “……” 未经人事的十六岁少女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从身体深处产生的炽热感,狱寺却是知道的。 那是渴求。 说白了,便是情|欲。 即使身体主人的记忆没有了,被调|教过的身体也不会忘记曾经品尝过的甘美与疼痛。 “不对!对、对不起!太唐突了吧?!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我——” 语无伦次的说着,慌忙起身的铃奈还没来得及跑便被狱寺用力的搂进了怀里。 “嗯,” “可以的。” “抱抱你。” 在这个没有任何一点情|色的意味的拥抱里,大睁着眼睛的铃奈怔了好一会儿才又露出了笑容。 将脸埋入狱寺的胸膛,铃奈环住了狱寺的腰。 “……谢谢,狱寺先生。” 脸还是很红,心跳还是那么的剧烈,但那种怪异的“饥饿感”离开了铃奈的身体。沉浸在狱寺有力双臂带来的安心感之中,铃奈闭上了眼睛。 (啊……我大概,) (对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狱寺回忆中铃奈念的是诗人谷川俊太郎的诗《今日》。 为霓虹高校现代文改订版收录的课文。 ------------ 所有的疑问都请等下一个场合~=w=下一场合将为本支线最终章 14、离别的场合 5907/8007 ... 察觉到这是恋爱的时候,已经无可救药了。 “铃奈对狱寺先生的事是怎么想的呢?”美丽贤淑的少妇端着茶杯对桌子对面的铃奈微笑。 “唉?”没想过对方会这么问,吃了一惊的铃奈差点把手上抬着的红茶给洒出来,“你、你在说什么啊?尤尼……” 坐在铃奈对面沙发上的娴雅少妇正是尤尼。与γ经历了一波三折之后终于成为了夫妻,二十五岁的尤尼现在已不再是一个人的身体。 坚持说锻炼对宝宝和自己都有好处,在铃奈出院住到狱寺家之后,尤尼便不时来探望铃奈,一直到现在怀孕二十五周也没停止探望活动。虽然记不清尤尼是谁,但铃奈本能的对尤尼有着好感。有时铃奈也会去看望怀孕的尤尼,但更多的时间是尤尼来狱寺家与铃奈稍微闲聊一阵。 “出门前有拥抱,还有亲吻额头。” 不动声色的陈述着自己来时所见的事实,浑身上下散发出如同圣母玛利亚般的母性光辉,一手轻抚自己隆起的腹部,一手抬着茶杯的尤尼端庄优雅的微笑着。 “……那是因为我和狱寺先生是父女或者兄妹一样的关系。”搜肠刮肚的挤出这么一句,连铃奈自己都可以听出自己话里的紧张。 (奇怪,我为什么要紧张呢?)好像马上就会有什么秘密被尤尼揭穿似的。 闻言,尤尼轻笑出声:“我问的是铃奈怎么看待狱寺先生,而不是你们是什么关系哦。” 无言的看向尤尼,铃奈在尤尼眸中看到的不是出于兴趣的质问,更不是恶质的捉弄;铃奈在尤尼眼中看到是对于友人的淡淡关切。 尤尼在等待着铃奈的答案。但是如果铃奈坚持不说,尤尼也不会追问。这是作为友人的包容,也是待人接物的礼仪。 “……我不知道。”铃奈回答了,而这个答案并不是敷衍。 “嗯?”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狱寺先生……不对,我很喜欢狱寺先生。可是——”试着理清自己心中的千头万绪,铃奈微微扭头,避过了尤尼的视线,“我不知道我的喜欢是那种对家人、或者朋友的喜欢,还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喜欢。” 尤尼微愕,随后再度轻笑。 “我本来以为你会直接回答我‘喜欢’的。” “咦……?”铃奈不由得转过了头。 “要是你毫不犹豫的告诉我你喜欢狱寺先生的话,我就可以肯定你对狱寺先生的感觉是亲人或者是朋友。”放下了茶杯,尤尼认真的笑道:“不过你刚刚却不是这么回答我的。” 尤尼是了解铃奈的。要是对方是不被视作可以作为“恋爱对象”的人,铃奈根本会想都不想的就把对方划到“好人”、“朋友”、“同伴”、“像亲人一样的人”里去。 “开始思考这样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就证明铃奈意识到狱寺先生是‘特别的人’了吧?” “啊……”身躯微颤,铃奈如同醍醐灌顶。 每一夜,与狱寺同床共枕时口干舌燥的理由,凝视着狱寺的侧颜身躯会燥热难当的理由,被狱寺拥抱着会感到安心和放松的理由。现在,所有的理由铃奈都明白了。 “那我就先走了。”对铃奈的反应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尤尼缓缓地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再晚回去γ会担心的。” “我送你……!”“不用,没关系的。” 谢绝了铃奈的好意,尤尼成竹在胸到了门前,“你看,γ在外面等我了。” 顺着尤尼的视线,铃奈从门旁的落地窗里看到了双手抱胸站在车前的γ,“啊……真的是γ先生。”话音顿了一顿,铃奈仍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还是我送尤尼出去吧——” “铃奈,”尤尼握住了铃奈的手。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尤尼的笑容如同灿烂而温暖的阳光,带给了铃奈温暖,“生日快乐,铃奈。” “尤尼……”铃奈一愣,后复一笑,“谢谢。” “嗯~” 目送完尤尼离开,铃奈背靠在门上,嘴角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坠入情网,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心灵和身体始终是无法分割开来的。身体因心而动,却又比心更率直。面对喜欢的人,心跳的声音会无法控制的高昂起来,身体中有热意涌出、甚至连指尖都颤抖不已。 人类其实是比想象中更单纯的生物。 下午狱寺早早的赶回了家,在铃奈料想到的范围内给了铃奈“生日惊喜”。包下一流餐厅,带着铃奈去那里吃晚餐顺便看夜景,末了又带着铃奈去海边兜风;途中还应铃奈的要求,两人赤着脚在月光笼罩下的沙滩上散步。 “小心着凉。” 当带着狱寺体温的外套披到铃奈肩膀上的时候,铃奈心中再次一荡。幸福与甜蜜从心中满溢而出,期待也成倍的在胸中膨胀。 铃奈确定了。 (我对狱寺先生的事——) 比砂糖还甜,比咖啡还苦,这简直像是铃奈幼年时第一次吃黑巧克力的感受。甘苦混合在一起,激发出莫名的激动与近乎疼痛的畅快。 这是记忆中的十七年来铃奈最清楚自己想做什么的一刻。 “狱寺先生,可以抱抱我吗?” “嗯。” 习惯了拥抱铃奈,狱寺一点也不避讳的抱紧眼前的女子。 “狱寺先生,” 铃奈仰起了脸。 纯粹的碧眸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狱寺,微张的红唇像是无言的邀请。 “……什么?”狱寺发现了自己的心猿意马。 “我——”“回家吧。” 不等铃奈说话,狱寺已放开了抱着铃奈的双手。转过身,狱寺僵硬的道:“风变凉了。” “啊、嗯……”乖乖的跟在狱寺的后面,告白失败的铃奈沮丧的同时又开始拼命的思考是不是自己弄错了时间弄错了地点弄错了气氛,或者是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回家的路上,陷入了各自的情绪与思考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和对方交谈。 等到铃奈整理好心情,再度鼓起勇气决定告白,已经是两个人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时候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症结所在,看着自己面前的狱寺,被身体里的火焰灼尽理智的铃奈已经没有了继续思考的余裕。 “狱寺先生……” 轻扯着狱寺的衣袖,心脏几乎快跳出喉咙的铃奈紧张到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这样下去,我的心跳声会被狱寺先生听见的……!)掌心渗出黏腻的汗液,整个人堪比煮熟的大虾,低着头、略略弯着腰,只穿着薄薄睡裙的铃奈甚至可以感觉到夜风拂过自己发烫的肌肤。 “怎么了?”没有细想铃奈的异样,狱寺回过了头。 “我……” “嗯?” 狱寺的身后、铃奈的面前是两人每夜都睡的大床。 “我——” 灼热烧断了脑神经,铃奈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那颗名为理智的螺栓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用力一推,将狱寺推倒在大床之上,铃奈抱着必死的心情喊出了声。 “狱寺先生、我喜欢你!” 细细的睡衣肩带一边滑落了下来,和平时不同,没有穿内衣、就这么压在狱寺身上的铃奈露出大半胸前的肌肤。双颊绯红,呼吸急促,然而碧眸中没有哪怕一丝的退缩。有着二十七岁的成熟肉体,内在是十七岁的女子简直可以诱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 “我喜欢狱寺先生,所以……” 错愕的看着铃奈,狱寺不知道自己还能摆出什么表情。 “请……”不安且羞涩的坐在狱寺的身上,铃奈伸手去解自己的肩带。 轻薄的睡裙滑落在了狱寺的身上。 双手抱在胸口,铃奈颤抖着闭上了眼。 “请……把我变成‘真正的大人’吧。” “你——”被囚禁在内心深处的野兽就要出笼,可就在野兽要破栏而出的那一秒,狱寺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些熟悉的场景。 『因为我爱他,所以——』 『无论被做了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 铃奈苍白的笑容。 『狱寺,要来啊。』 山本递来的婚礼请柬。 『我……都做了些什么?』 床单上的白浊。 『快点止血!!我来做心脏复苏术的准备!!』 废弃工厂里那一地的鲜红。 『山本、山本已经……神啊……!至少让手术室里的铃奈前辈——!』 纲吉与同伴们的恸哭。 “……”一言不发的推开铃奈,没有回头的狱寺关上了主卧室的门。 “狱寺、先生……”望着狱寺的背影被逐渐关上的门所遮挡,铃奈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成串的掉落下来。 (不是出于喜欢的心情,为什么要温柔的对待我呢?)用被单遮住自己的身体,铃奈无声的落着泪。 (对我没有感觉的话,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拥抱我呢?) 让自己萌生了爱意,却又拒绝自己的感情。 (真是残酷的人啊,狱寺先生……) 铃奈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邀约对狱寺来说何尝不是同样的残酷。 出乎铃奈的意料,狱寺并没有离开。而是背靠着主卧的门,滑坐了下来。 (因为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所以才会那么说。) 狱寺知道铃奈真正爱的人并不是自己。 (因为对她温柔的我是在模仿山本。) 如果北条铃奈的记忆被找回来的话,她就会发现她喜欢狱寺隼人的事不过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的产物。 (最终,她爱的还是那个棒球笨蛋。) 狱寺不想铃奈透过自己去看别人的影子,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多年来的好友。况且,只会模仿山本武的狱寺隼人是给不了北条铃奈“真爱”的。 就连北条铃奈想要狱寺隼人拥抱她都是因为山本武曾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永远都淡忘不了的触感。 (是时候,)掏出烟衔在唇上,狱寺知道这一刻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来临了。 (该放手了。) 没有告别,毫无征兆,狱寺就这样没有再回自己的家。 “阿纲他们最近为了对付一个难缠的对手,所有人都非常的忙碌。身为左右手的狱寺自然也分|身乏术。不用担心,铃奈。”有着阳光般灿烂的金发与笑容,青年、迪诺说着。 自那一夜后,铃奈再不见狱寺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迪诺每天都会造访狱寺的家,陪着铃奈说说话、散散步,把狱寺没有教给铃奈的知识继续灌输给铃奈。 “是的。谢谢,迪诺先生。”抬头对迪诺露出一个笑容,铃奈内心鄙夷着并没有真心向迪诺道谢的自己。 (是在躲着我吧,狱寺先生。)狱寺为什么会突然不再出现的理由铃奈当然知道。自从狱寺不再出现在铃奈面前后,铃奈的睡眠就变得极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睡眠中的铃奈醒来。想当然的,这样的铃奈也知道狱寺有几天的深夜回来了,但狱寺回来仅仅是为了拿换洗衣物。 (狱寺先生甚至没有在我的床前停过脚步。)铃奈简直想要嘲笑之前认为狱寺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自己的北条铃奈。 (把我推给了迪诺先生啊。)对于狱寺那些显而易见的的小手段,铃奈只能感到悲哀。 能够感觉到迪诺纯粹的好意,也会因迪诺体贴的举动而感激感动,但铃奈就是没有办法爱上比狱寺还要温柔的迪诺。 在迪诺面前微笑,把对迪诺的称呼从“加百罗涅先生”改成“迪诺先生”,穿着迪诺送来的米白连衣裙,被迪诺教导社交舞。无论怎样靠近,铃奈就是没有在面对狱寺时的那种激昂心跳。铃奈觉得迪诺是个好人,但也仅仅是“好人”而已。 (……如果这就是狱寺先生的愿望,) (如果狱寺先生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不要再去纠缠他,) 尝试着去接受迪诺的好意,尝试着去接受其他任何人的好意。 (那我就这样做吧。) 尝试着忘掉在狱寺身边的那种悸动。 不哭不闹,铃奈平静的接受了狱寺的选择。 收到狱寺受伤的消息是在不久之后。早已察觉到“彭格列”不是什么单纯的家族产业,铃奈这下子能够确定过去的自己和身边的众人一样都不是“普通人”。 听过夏马尔医生的诊断,得知狱寺从左胸到右腹有深及骨头的伤口;铃奈没有质问纲吉和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任何人“彭格列”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铃奈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全权照顾狱寺。 “反过来了呢,狱寺先生。”像要哭泣那样笑着,铃奈对病床上刚做完伤口缝合手术、不醒人事的狱寺道。 麻药的消退速度比预想的快,持续低烧的狱寺被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恍惚之中,狱寺似乎听到了铃奈的声音。 (……不可能是那家伙的。)狱寺这么告诉自己。 (因为我对她……做了残酷的事。) 被喜欢的人推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性会因此而高兴。 (可是——) 『狱寺君!』多年前,尚不知情爱的铃奈与还是孩子的山本曾向着狱寺伸手。 『笨蛋!不要做这么可耻的事情啦!!』当时的狱寺如此回应着,心中的感动却不比一旁的纲吉少。 火辣辣的伤口让狱寺汗流浃背,即使有微凉的湿毛巾敷在额上也没有解除半点的难受,疼痛逼迫着狱寺从沉眠中醒来。 “……狱寺先生?”发现狱寺醒了,为狱寺端来热水准备为狱寺擦汗的铃奈轻唤了一声,“很难受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呼吸不稳,脸色难看的狱寺不答反问。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铃奈按奈下隐隐作痛的心情。“我是来照顾狱寺先生的。” “回去!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不想被铃奈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更不想把铃奈再一次卷入黑暗血腥的世界,激动的想起身的狱寺甚至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狱寺先生……请——”看到狱寺身上渗血的绷带,铃奈只觉的这比听到狱寺让自己离开的话还要难受。 “……回去——!!” 难堪、不甘、无法理解,伤心、愤怒涌出了喉咙,铃奈张了张口还是把所有的辩解都咽回了肚子里。 “对不起。”微笑着,铃奈对狱寺道:“只有这一次,我不能听狱寺先生的。”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攒着衣裙,铃奈低下了头。 “我会走的。在狱寺先生的伤好的时候。” 此后是一段日子的相对无言,等到夏马尔医生宣布他不再为狱寺诊疗、反正恢复得好的狱寺很快就能拆线以后,铃奈默默的收拾起了自己留在狱寺病房的东西。 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狱寺,铃奈并没有“越界”。 狱寺拆线完的那一天又发起了低烧,把装了自己所有东西的拉杆小皮箱放在一边,铃奈又为狱寺换了一块湿毛巾擦拭额头。 凝视着眉头紧皱闭着双眼的狱寺,铃奈很清楚狱寺醒着。 “那个啊……狱寺先生,”小心翼翼的擦去狱寺额角的汗水,铃奈轻声道:“可不可以当我没说过那些话?” 铃奈始终没办法接受除了狱寺以外的人。 “我不会给狱寺先生添麻烦的。” 但同时,铃奈也知道狱寺根本没有接受自己心意的意思。 “我也不会再对狱寺先生提出那样的请求……不,我以后不会再对狱寺先生请求什么。” 无论如何,即使被冷淡的对待,铃奈还是想在狱寺的身边。 “所以,” 铃奈为狱寺擦汗的动作停住了。 “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呢?狱寺先生。” 如同铃奈所想的那样,狱寺睁开了眼睛。 “不行。” 嘴唇开阖,狱寺吐出了最为简炼的拒绝。 没有想到狱寺会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铃奈一怔,随后复又是一笑。 “……是这样啊。”保持着一贯温柔和煦的笑容,铃奈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内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 (没有办法,是我跨越了那条不该被跨越的线。) 没了自己的照顾狱寺也会很快的好起来,看着狱寺恢复的铃奈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是我跨越了狱寺先生的底线。) 把洗干净的毛巾晾到架子上。认真的擦干了手上的水,铃奈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最后拉住了小皮箱的拉杆。每一件事情铃奈都做的不快,然而每一件事情铃奈都没有刻意放慢速度。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站在狱寺的病床之前,铃奈鞠了一躬。 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狱寺甚至没有和铃奈告别的意思。 “请多保重,” 铃奈面带笑容的转过了身。也就是在这一刻,狱寺转过了头。 “再见了,狱寺先生。” “我始终还是……” “喜欢你。” 纤细的背影灼烧着狱寺的视野,几颗反射着夕阳的晶莹落了下来,像碎裂在了狱寺的心上。 震惊错愕怜惜心痛,还有炙热到无法再忍耐的爱意。一瞬间,或许不过零点一秒种的光景,狱寺再也没有办法把持住自己,告诉自己“能够放手”。 一把拉回欲走的铃奈,强硬的转过了铃奈的脸,狱寺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铃奈的眼泪。带着痛不欲生的表情,铃奈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悲伤。 “笨蛋……!!”狠狠地抱紧无声流泪的铃奈,狱寺像要把铃奈揉进体内那样大力的抱着那过于柔弱的身躯。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 背叛感,罪恶感,禁忌感全部都抛之于脑后。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狱寺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吻上有些苍白的唇,撬开贝齿向里进犯,狱寺急欲把悲伤的表情从铃奈的脸上抹去。 “唔、狱……狱寺、先生……”被反复无常的狱寺吻的无力反抗,铃奈搞不懂为什么狱寺在刚拒绝了自己告白的现在要吻自己。 “你会后悔的……”呢喃着扯掉铃奈身上的长外套丢在一边,狱寺把铃奈压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会后悔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像预言一般,狱寺一字一句的在铃奈的耳边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狱寺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唉……?啊——!!” 前一秒还带着疑问的眸子下一秒染上了浓重的兴奋。 长裙被拉高,最后的遮蔽物被粗暴的撕裂;狱寺的进入让铃奈尖叫出声,但这并不是因为疼痛。二十七岁的身体非但不排斥这样粗暴的对待,反而还充满了被盈满的满足感。 (狱寺先生身上的伤——) “狱寺、先生……!”仰着头,发出没有实际意义的叫声,铃奈断断续续的声音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话语。 “伤……!” 后面的话因更加猛烈的撞击而变成了小动物的悲鸣。带着麻痹感的甜美从腰间不断窜起,与胸上带着微痛的甘酸混合在一起,支配着铃奈的思维,夺走了铃奈的理性。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兴奋的连涎液都从嘴角垂落,铃奈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下去。 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此时的铃奈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游走于全身的电流在破坏自己的思维能力。另一件是狱寺的体温如此真实。 『要来啊,狱寺。』 像看了太多次的旧胶片,山本递来婚礼请柬的情景在狱寺的脑海中不断模糊。 那一天,拥抱着沉沉睡去的铃奈,重又发起低烧的狱寺做了令人怀念的梦。梦中的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年少,那样的意气风发。 梦中,站在离狱寺不远的地方,背对着狱寺的铃奈正与山本笑谈着。 相称的两人,能感染周围的幸福笑容。站在一起的铃奈与山本让狱寺心中泛起深沉的钝痛。 (不想放开啊。)哪怕抓住的是甜美、虚幻的梦境。 『铃奈!』 大步跑上前去,狱寺拉住了那只一直不敢拉住,但又无法忍耐的想要触碰的手。将面露错愕的铃奈揽入怀中,狱寺再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狱寺……』 表情复杂的看着狱寺,没有了最初爽朗的笑容,还是中学生的山本似乎在用视线怒斥狱寺的行为。 『抱歉,我还是对属于你的她出手了。』 不想我自己的行为找任何的借口,满是罪恶感的狱寺心中却没有“后悔”二字。 『我爱她。』 头一次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真心,狱寺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头一次告白会是在情敌的面前。 『……』狱寺面前的山本苦笑着闭上了眼。 『我知道,』棒球少年转变为了青年剑豪,十年后的青年山本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开口道:『一直都。』 无论是狱寺还是狱寺怀中的铃奈,两人都和山本一样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凝视着山本,狱寺怀中的铃奈除了流泪再没有别的动作或表情。 『抱歉。』爱怜的轻抚着铃奈的脸颊,山本蹙眉而笑。 『抱歉啊。』 没有阻止山本,狱寺默认了山本对铃奈的触碰。 『再见。』 身着黑色西服的东方剑豪最后一次为铃奈拭泪,接着从两人的身边经过。 『棒球笨蛋,你——』 狱寺错愕的回头,只见山本无言的向前走去,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离别的挥手。 一个是最爱的人,另一个是最重要的同伴。无法祝福也无法憎恨。狱寺想现在的山本一定和过去的自己是同样的心情。 狱寺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了碧瞳之中,紧接着转头的狱寺看到了神色慌张、一脸不安的铃奈。 “怎么了?”抬手揽过不安到不知所措的铃奈,狱寺轻吻着铃奈的嘴角。 “……”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吻落在唇上、颊上,狱寺的体温再一次告诉铃奈这并不是梦或幻觉。害怕这一切是自己胡思乱想的产物,害怕醒来的狱寺会再一次推开自己,害怕这一次没有办法再用笑容面对狱寺的决定;此时心中绷紧了的某根弦终于松开的铃奈不知不觉的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不想让狱寺看到自己如此不可理喻的一面,铃奈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我只是——” “太高兴了。” 闻言,狱寺微微一愕,接着又复一笑。 “笨蛋,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这么说着的狱寺握紧了铃奈的手。 “嗯、对不起……”又哭又笑,铃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变化。 拥抱着让十指相扣,感觉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嬉戏,听着对方心跳的声音。没有特别的去做些什么,病床上的两人只是享受着这静好的一刻。 “铃奈,”“嗯?” “你想记起来吗?”这么问的狱寺并不是在衡量铃奈心中“现在”与“过去”的重量,也不是想要根据铃奈的回答来决定自己是否要宰辅放手——狱寺已经决定了,不管铃奈的答案是什么,自己都会向铃奈告白。 真心的,直接的,把隐瞒了不知几年的这份心情化为语言,倾注于她的耳边。 至于之后铃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那便是狱寺无法左右、无法改变的。 带着微笑侧脸看向狱寺,铃奈没有犹豫的回答:“我想记起来。” 丧失的记忆,失去的时间,无法确定自己是怎样的存在;铃奈不想永远这么下去。 “我想把我这十年间的记忆——” 了解了全部的过去才能去朝着明天而去,只是用忘记来逃避的话,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真正的面对现实。 铃奈想永远不能面对现实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去说自己是真心爱着狱寺的。 “找回来。” “……我知道了。”亲吻着铃奈的眼,预想到了最糟结果的狱寺非但不反对铃奈的决定,反而对铃奈露出了理解的笑容。明知自己的决定或许会带来无法避免的痛苦,但仍然积极的选择去面对;狱寺想或许就是因为铃奈是这样的性格,所以自己才会无法放开她吧。 没有办理出院手续,擅自离开医院的两人先是一起回了狱寺的家。 从地下室里翻出旧相簿,狱寺把众人的相片摊开在了铃奈的眼前。 “这是……狱寺先生、泽田先生、迪诺先生、京子小姐、小春小姐、笹川先生、云雀先生、夏马尔医生和……”对着相片,铃奈说出了相片上众人的名字。包括长大了许多的一平和变化极大的蓝波,铃奈诧异于自己怎么能这么迅速的认出十多年前的众人。 “……咦?这个人,是谁?”指着与狱寺同站在纲吉身旁的箭猪头少年,铃奈疑惑的看向了狱寺。 “……”不知心中是什么感受,当铃奈以纯洁的一无所知的眼神问着山本是谁的时候,狱寺的脑海里有数秒的空白。 固执的拒绝着想起山本是因为铃奈爱着山本,狱寺知道铃奈有多么深的爱着山本,她破碎的心就有多抗拒那一段记忆。 “棒球笨蛋,不,”皱眉而笑,狱寺下意识的握住了铃奈的另一只手,“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山本武。” “山本武——”听到这个名字后也没有想起什么,铃奈迷茫的思考着自己心里怎么会有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山本、先生……” “好了,走吧。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十代目他们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不在医院里的事,再不快些的话……”这么说着的狱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言辞。 当铃奈凝视着相片上的山本的那一刹那,狱寺真的有强硬的拉过铃奈,用力吻她、让她只看着自己的冲动。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要尊重她的判断。)心中唾弃着自己,狱寺带着若有所思的铃奈离开了两人所住的家。 把车停在铃奈以前的居所门口,下车为铃奈开门的狱寺甫一抬头就见脸色惨白的铃奈眼神凝滞的看着眼前的两层小楼。 “……!”被车门打开的声音拉回了神志,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的铃奈止不住从身体内部传出的恐惧感。 “对、对不起,我发呆了……”抓住狱寺递来的手,踉跄着下了车的铃奈勉强的朝狱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用力揽住铃奈的腰,给予铃奈支持。狱寺非但没有点破铃奈的动摇,反而还一语双关的安抚着铃奈。 “这里就是你以前的家。”用铃奈的钥匙打开紧闭的门,感觉到了铃奈开始颤抖,狱寺仍是把铃奈带进了玄关。 “家……我的、家……”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铃奈就是怎么都无法停止颤栗。下意识的想要找到什么地方支持自己的体重,铃奈不小心碰倒了鞋柜上的相框。 啪嗒—— 手掌大小的相框倒了下来,扬起一些灰尘。急忙伸手去扶起相框的铃奈在看到相框里的照片后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 ——东方剑豪亲昵的搂着自己的妻,北条铃奈小鸟依人的站在山本武的身边。原本应该是充满温情的照片上有着凝固了的血指印。 “现在,你还想想起来吗?”替铃奈扶起相框,狱寺问。 “嗯——”脸色更加的难看,铃奈却是没有退缩的意思。 铃奈曾经以为记忆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为了能没有顾虑的和狱寺在一起才想找回记忆。可此时,稍微窥见了一点过去的铃奈觉得找回自己的记忆是自己的义务与责任。 “我要……想起来。” “……我知道了。”把视线从铃奈的脸上移开,狱寺拉着铃奈向屋内走去。 “铃奈,” 脚下暗色的血点被灰尘遮的有点模糊,无人居住的建筑里有灰尘的味道。带着铃奈穿过走廊,走进客厅,握有铃奈失去的记忆之匙的狱寺缓缓为铃奈开启了记忆之门。 “十年前——” 十年前北条铃奈遇到了里包恩,遇到了泽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以及其他的伙伴们。为了即将到来的明天而战斗,也为了守住这样的明天而战斗,每一次众人总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无数的苦难。 “然后,你爱上了某个人。” 走廊,客厅,书房,阳台,浴室,厨房,庭院……这个建筑物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唤醒了铃奈自己埋藏于脑海深处的熟悉感。 温柔中透出冷澈,狱寺的声音和眼前的一景一物都让铃奈的脑海里闪出破碎而短暂的画面。 “我爱上的人是——”没有由来的胸口一窒,铃奈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发痛心脏处的衣物。 停在卧室的门口,狱寺表情复杂的笑了一下。 “是山本武。” “山本……先生……”脑海里闪过相片上的制服少年,铃奈还想问些什么就看到眼前的卧室门被狱寺打开了。 “啊……” “棒球笨蛋、山本那家伙真的是爱惨你了。”皱眉苦笑,狱寺轻轻的把铃奈推入了卧室之中,“当然,你也很爱他。所以,” “你们结婚了。” 『铃奈前辈,笑一下!』 『和我结婚吧,铃奈。』 『武,不要紧的……我会陪在武的身边的,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很久很久以后。』 大段大段的记忆断片如同火花一样在铃奈的眼前绽开,超出铃奈负荷之外的情感大量的涌入铃奈的身体之中,逼迫的铃奈几乎尖叫出声。 抱住腿软的铃奈,不容许铃奈逃避也不容许自己逃避的狱寺在铃奈耳边继续着。 “但是,因为那家伙太过爱你,从而做错了事。” 『不需要忍耐,叫出来吧。』 『铃奈每天都有好好的吃饭,』 『每天我都会把她喂的饱饱的。』 脑海中一片混乱,反复咀嚼着狱寺的话的同时,铃奈也在不断不断的重新回想着自己想起来的片段。 (因为我是别人的妻子,所以狱寺先生才拒绝我的吗……?)还是想不起自己对“山本武”抱有过怎样的感情,困惑的铃奈总觉得事情不只是这样。 “好了,走吧。”“……唉?去哪里?” 像亲吻一样用唇磨蹭着铃奈的颊,狱寺想或许这是自己最后这么碰触眼前的女子也说不定。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狱寺带着铃奈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 “这里……” 脑海中浮现的东西越来越多,忽然停止了颤抖的铃奈只觉得烦闷欲呕。 “我记得这里,我到过这里……” “啊。” 狱寺知道自己即将要推开的折扇门口隐藏着多少会伤害到铃奈的东西,狱寺也知道想起了一切的铃奈不出所料会拒绝自己的告白。 “你在得知那犯了错的笨蛋要离开意大利后一个人回家去找那笨蛋,想要阻止他。” 声音在空旷的废工厂里显得尤为清晰,无论是脚步声还是说话声。 “回到家的你被歹徒袭击并绑架了。” 凝视着木然看向废工厂中心那盖着尘埃的一地暗色,狱寺推开了阻碍铃奈记忆恢复的最后一扇门。 “在你被抓走以后,独自一个人去救你,结果——” 踢打,痛殴。骨头碎裂的声音,肌肉的扭曲,喷溅的鲜血。 『铃奈,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流过的眼泪,喊过的名字,交融过的体温。 “啊、啊……” 呜咽着,铃奈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生理性的涌出。 “留下你一个人的那家伙是个混蛋。” 强硬的把铃奈捂住耳朵的手拉开,狱寺告诉了铃奈最残酷的事实。 “那混蛋用身体与火焰护住你,被死气之炎导弹的试做品——” 『铃奈,我爱你。』 或许没有十年前那么爽朗,但那最后的笑容,比任何表情都要更深的留在了铃奈的心中。 『一直都,爱着你。』 在重叠的火焰之光中,在那足以使人产生数秒失明的白灼之中,山本被淹没在了炎的洪流里。 “住口!” “住口!!” “住口——!!!” 歇斯底里的惨叫,脑袋像炸开一般疼痛的铃奈用尽全身力气的摇着头。 “铃奈——!”钳制住挣扎不已的铃奈,狱寺试图阻止铃奈的狂乱。 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吐不出理智的言辞,能喊出的只有凄怆的悲鸣;铃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 『铃奈。』 眼前浮现出爽朗笑着的山本。颤颤巍巍的朝着幻影伸出双手,神经被绷紧到了极限的铃奈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武……” 手垂下了,晕厥的铃奈整个人向后倒去。 无言的抱住倒下的铃奈,用力将铃奈圈进自己怀里的狱寺表情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可恶……” 从医院失踪的狱寺回到了焦急的众人面前。想当然的,带走了失去记忆、无法保护好自己的铃奈,自己也还是病人的狱寺被以纲吉为首的众人狠狠地教训了大半天。 铃奈居住的地方被纲吉半强制的从狱寺的家变更成了彭格列总部内的洋馆。对此,铃奈本人没有任何的异议。无法违抗“十代目”,也无法忽略铃奈的意志,狱寺没有资格对纲吉和铃奈的决定作出反对。 搬到洋馆后一连数天铃奈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之内。安静地犹如一具活生生的人偶,铃奈除了用少量的时间进食饮水,其他时间都一个人坐在落地窗之前,默默地看向窗外。 “铃奈,一段时间不见了。” 被纲吉要求一段时间不要再接近铃奈,好好自我反省,也给铃奈时间去思考与接受她回想起的事实;还未完全康复的狱寺忍耐着相见铃奈、想对铃奈告白的心情,一直在病床上埋头于文书的处理。 等到伤口基本完全恢复,出院的狱寺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铃奈。 “……”无神的双眼扫过狱寺的脸庞,接着视线又回到了窗外。面无表情的铃奈已经不知笑颜为何物。 “你有好好的吃饭吗?”上前一步,狱寺笑着朝铃奈伸手,抚上那有些苍白的脸颊。 “……!”因狱寺的触碰而全身战栗了起来。忧愁潜藏于眉间,背德感造成的难堪慌乱与情不自禁同时出现在铃奈的脸上。 “请……不要碰我……”细若蚊吟的请求着,铃奈真怕下一秒自己就冲上前去要狱寺拥抱自己,抚平自己的悲伤。 丈夫为救自己而死的未亡人出轨的对象是丈夫的好友,两人十多年来共同的伙伴。对哪一方的深情都不是假的;不想伤害狱寺,但也不想令逝去的山本蒙羞,无心之中犯下背叛之罪的铃奈怎么都做不出和狱寺继续在一起的事。 反反复复的思考除了苦痛什么都无法带来,最终,摇摆不定的铃奈决定用封闭自己来作为一切的终结。 “……”微愕的顿了一顿,下一秒狱寺闭眼而笑,答应了铃奈。 “好。” 不再作出任何碰触铃奈的动作,狱寺的碧色的眸子仿佛看入了铃奈的心底。 “十年前,” “我和棒球笨蛋几乎是同时爱上你的。” 口是心非的别扭少年只有在看少女追逐着他人的背影时才能坦率的露出一分忧郁,两分不满,三分无法理解,四分连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暧昧情愫。 “然后这份心情,” “没有停止过。” 要是铃奈和山本再晚结婚五天,狱寺就会对铃奈求婚——早在数个月前,狱寺便把好不容易得到手的血钻送到了顶级珠宝职人所在的公坊,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打造一枚无限接近于“完美”的婚戒。想要拿着这枚婚戒去向铃奈求婚的狱寺却没有等到自己梦想中的那一刻到来。 狱寺清楚铃奈迟早会属于自己或者同伴中的某一个人,但狱寺没有想到铃奈会这么快就成了山本的新娘。 『那是她恋慕的人。』 『她和她所爱的人结婚了。』 知道铃奈爱着山本的狱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告白的期限向后推迟。总是无法率直的把话说出口,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狱寺想要用婚戒来为自己和铃奈制造新的契机。可偏偏拿到了婚戒的狱寺已经没有了想要用这枚婚戒去打动的人。 (抱歉了,棒球笨蛋。)哪怕山本立刻出现在狱寺面前,要狱寺不要碰自己的女人,狱寺也敢肯定自己不会再退让半步。 “Ti Amo.” (我爱你) 曾以为或许不会有用处的婚戒躺在天鹅绒的盒子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迷人的光芒。 “嫁给我吧,铃奈。” 眼泪顺着眼角蜿蜒下来。从脸颊到下巴,直至滴落在地。 大悲无言,流着泪摇了摇头,铃奈转过身,背向了狱寺。 再多看狱寺一秒,铃奈都怕自己会无法忍耐的扑倒在狱寺的怀中。 是的,铃奈知道自己陷入了对狱寺的深爱之中,无法自拔。可记起了所有的铃奈无法再单纯的以恋爱中的“少女”的视线去看待狱寺。况且,对山本的歉疚压倒了对山本的爱,同时也压倒了对狱寺的爱。 “……我会再来的。”对铃奈拒绝自己的事不感到意外,狱寺没有勉强铃奈接受自己的感情。 听着房门在自己身后关起的声音,铃奈终于捂着自己的脸哭出声来。 铃奈不想背叛山本,铃奈更不想身为山本好友的狱寺背叛山本。清楚自身对山本有多少的爱、多大的愧疚,和狱寺相处了十年以上的铃奈知道要让狱寺背叛山本,会让狱寺背负上多大的罪恶感。 山本和狱寺,铃奈谁都不想伤害,也不希望他们被伤害或伤害彼此。哪怕是山本已经不在了的现在。 『你会后悔的。』 想到在病房里狱寺对自己说过的话,哽咽的铃奈肩头微颤。 铃奈确实是后悔了。 ——并不是以随便玩玩的轻率心情向狱寺告白的,铃奈并不后悔被狱寺拥抱。对于爱上狱寺这件事铃奈没有任何一点后悔。铃奈后悔的是自己逼迫着狱寺成为了背叛者。 曾经读不懂狱寺眸中深沉的忧伤,但找回了所有记忆的铃奈对狱寺心中混杂的矛盾、悲哀、罪恶感都感同身受。 当天晚上,铃奈便去拜托纲吉拒绝狱寺提出的所有面会。面对铃奈,纲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同意了铃奈的请求。 铃奈并没有给自己很多的时间去沉浸于悲伤与自责之中,一天后铃奈作为秘书正式回归到彭格列的成员中。 避开和狱寺的单独相处,拒绝所有人的邀请,工作结束后就回洋馆的铃奈过起了两点一线的日子。 迪诺来看望铃奈是一周后的事情。 “……狱寺今天去为山本扫墓了。他说是要和老朋友告别一下,顺便忏悔他对朋友的妻子出手的事。” 静静地听着迪诺的话,铃奈没有表情。 “狱寺马上要带队去铲除D?斯佩多及其残党了。” 迪诺的话让正在为迪诺削苹果的铃奈手指一颤,削到了自己的指尖。 “代替不喜欢争斗的BOSS,作为攻击的核心、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彻底的讨伐叛徒。”用手帕擦去铃奈指尖上成串的血珠,按住铃奈的伤口,迪诺轻道:“或许回不来了吧,那家伙。” 狱寺痛苦的表情历历在目,铃奈瞳孔微缩。 “毕竟之前那家伙输给了D?斯佩多,被伤成了那个样子。” “——!!” 铃奈冲出了房门。 望着铃奈远去的背影,迪诺苦笑。 “……输了啊。” 有些人,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就是注定擦肩而过的命运。迪诺想或许这个世界里的自己和铃奈就是这样两条看似相交,事实上永远平行的线。 一路狂奔。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推开迪诺的,忘了自己是怎样跑出洋馆的,忘了自己是怎样拿到车钥匙后直奔墓地的。铃奈唯一记得的只有到狱寺的身边去。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山本的墓碑之前的时候,铃奈再不迟疑的从狱寺的身后抱住了狱寺。 “不要去!” “哪里都不要去!!” “留在我的身边吧……!求你!!” “铃、奈……?” 狱寺错愕的回过了头。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眼泪濡湿了澄澈的碧瞳,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咽着,铃奈也不管这是不是在山本的墓前。山本在天之灵会不会看着自己做出这样的背叛。 “留在我的身边,带着我一起走吧……”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哪里都无所谓。 铃奈不想再和自己深爱着的人分开了。 “一起做背叛者吧。” 泪眼婆娑的凝视着错愕的狱寺,铃奈比任何人都觉得自己太过卑鄙。 (我是多么自私的人啊。每次总是说着对自己有利的话。擅自的做出让人为难的请求。) 等不到狱寺的回答,铃奈几乎绝望。 “对不起……我——” “啊,一起做背叛者吧。” 握紧铃奈就要松开的手,好不容易才找回实感的狱寺把铃奈锁入了怀中。 “我爱你。绝对不输给棒球笨蛋或者其他人。” 风过,扬起两人的衣角头发。草木发出的“唰唰”声似乎是某人爽朗的抗议。 温柔的以唇拭去铃奈的眼泪,狱寺皱眉笑道。 “连同棒球笨蛋的份,一起幸福吧。” “幸福到让棒球笨蛋后悔留下你一个人,” “幸福到让那混蛋从土里钻出来的地步。” “这一次,不管你后不后悔,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未来永远。” “嗯……嗯——!” 小小的点着头,铃奈再也无法控制的泪腺崩坏。 “这样就好了吧?”看着不远处吻去铃奈眼泪的狱寺,纲吉回头问。 『啊,谢谢,阿纲。』站在纲吉身后的不远处,身形模糊的东方剑豪闭眼而笑。 『这样,我就再没有遗憾了。』 “……山本……”望着只有拥有超直感的自己才能“看”得到的残留思念体,纲吉不知该说些什么。 『再见,阿纲。』 残留的思念随风而逝,山本一如往常般爽朗的看向了未曾察觉自己和纲吉的狱寺与铃奈。 『对不起。』 为了曾经犯下的所有错误。 『谢谢。』 为了被给予过的幸福与温暖。 『再见。』 为了或许哪一天会有的重逢。 唰—— 大风吹过,拉下了铃奈颈间的围巾。 “啊……” 带泪的眼茫然的望向被风拿走的围巾被吹得越飘越远,直至消失在空中。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揽着铃奈的狱寺笑骂了一声:“笨蛋。” 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时期三人笑闹着的模样,狱寺有些微的鼻酸。 “下次连围巾都不会让给你。” 15、出轨的场合 Reborn篇 ... (恶劣的人。) 手持新娘扔出的棒花,铃奈仰着头看向教堂阶梯上一身白纱的妩媚新娘。 (冷酷的人。) 彩纸与花瓣一同悠悠飘落,教堂的钟声响彻四周。数百只白鸽同时振翅,白羽自空中落下。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大半个脸被帽檐所投下的阴影所笼罩,对女性有着致命诱惑力的男子一手揽着绝色新娘的纤腰,一手抬起了新娘的下巴。 (过分的人。) 既不难过也不伤心,铃奈心中甚至没有愤怒和不甘。 (究竟还要折磨人到什么程度。) 眼看着男子就要吻上新娘红唇,铃奈依旧是面无表情。 (里包恩。) 在合法妻子的面前亲吻现在嫁作他人妇的情人。讽刺的是妻子的手上还拿着情人三分钟前扔出的棒花。 (况且我也,) (厌倦了。) 把新娘棒花递给了身旁一直以闪亮的眼睛、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女孩。温柔的轻抚小女孩的头顶,铃奈很快在在小女孩惊喜的道谢中离开。 (没有人知道我和里包恩有这层关系。)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甚至不存在结婚宣言。里包恩给铃奈的不过是一张结婚证书。 结婚证书说白了也不过是印有文字的纸张而已。如果心中没有爱情,不存在想要共同生活下去的愿望,即使有了这张纸也没什么用处。 (没有人知道。) 包括今天的主角之一的新娘碧洋琪、里包恩的第四位情人都不知道里包恩和铃奈是“夫妻”。 “收到棒花的女性便是下一个新娘。”知道铃奈是里包恩的新情人,也清楚铃奈对里包恩抱着怎样的感情;好不容易才能认清自己的感情,放下过去的恩怨纠葛,原谅夏马尔也原谅自己的碧洋琪是真心想祝福铃奈的——要和里包恩终成眷属实在是太困难,困难的足以让人怀疑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可以做到。 “啊啦……铃奈酱走掉了呢。”望着铃奈的背影,碧洋琪问:“不去追吗?” “为什么我要去追?”与碧洋琪近在咫尺,里包恩的男性气息拂上了碧洋琪的脸庞。 “啊啦嘛,这么冷淡。小心情人会真的跑掉去找别人哦,”涂了丹蔻的纤美手指拨弄着里包恩卷成一卷的鬓角,碧洋琪笑道:“就像我一样。” “哼,明明是要回到真正爱的人身边去才离开的,”唇和唇相距不过一厘米,里包恩挑起了嘴角,“不要推到我的头上啊。” “……真是过分的人。”姿势接近于索吻的碧洋琪对迟迟不吻下来的里包恩微微一笑,“以前根本不吝啬一个吻的。” “喂喂,你这样的新娘才是最过分的好不好?”强硬的分开碧洋琪和里包恩,夏马尔显得很是无奈。 “把新婚丈夫丢在一边,自己和老情人打情骂俏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堪比演技派的男艺人,夏马尔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啊啦~?刚刚还去和乔安娜、莉莎、凯瑟琳、艾米、杰西卡等等情人告别的是哪位?” 娇艳如花的碧洋琪居高临下的甜笑着,闻言的夏马尔不出所料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一下……听我解释,honey……” 一手拉住里包恩的领带,一手拿过旁边的婚礼蛋糕。碧洋琪在里包恩的唇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碧洋琪是真的爱过里包恩的。虽然最初爱上里包恩的动机确实不纯,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碧洋琪依靠着对里包恩的爱活下去是事实。 人是先入为主的动物,要是碧洋琪没有遇到夏马尔,碧洋琪绝对会陷入对里包恩万年不变的爱情之中。 积攒的情感太过复杂。千言万语,想说的东西太多,可碧洋琪知道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这才是大人的恋爱。 “Arrivederci, Cara.” (再见,亲爱的。) 饱含着柔情的湿润双瞳在下一秒变成了满含着怒焰的愤怒之眼,具有成熟女性特质的魅惑声线也同时转换为了气势满点的战斗之音。 推开里包恩的同时,碧洋琪手上的蛋糕也扔向了夏马尔。 “等、啊——!!” 不等躲开蛋糕攻击的新郎夏马尔惨叫完毕,碧洋琪已展开了Poison-cooking的无差别攻击。 “千紫毒万红——!!” 轻按帽檐,看着教堂前一团混战的新婚夫妇里包恩微微一笑。 “呀咧呀咧……果然还是这样的发展啊。”轻叹一声,拿着香槟的纲吉走到了里包恩的身边,“还好到场的来宾,大家都是黑手党的关系者。” 要是普通人的话大概会被吓个半死吧?如此暴力的婚礼。当然,也有部分黑手党关系者还是被吓到了,比如说纲吉视线中抱着肚子喃喃着“肚子好痛……”,眼看就要坐倒在地的正一。 苦笑着让狱寺和山本带着孩子们去玩,好避免被殃及池鱼,满头黑线的看着被碧洋琪“追杀”过来“追杀”过去的夏马尔,纲吉轻声问:“呐,里包恩,你和铃奈前辈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笨蛋弟子可以问我这种问题了?”面色不变的啜着香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杀手里包恩身上却能体现出的良好教养与纲吉都自叹弗如的绅士风度。 “啊哈哈……”纲吉无奈的笑出声来,“我可是在很认真的问啊……” 视线依然在不远处的新婚夫妇身上。即使被里包恩形容成“笨蛋”也不在意,纲吉身上显露出和十年前完全不同的余裕。 “铃奈前辈最近心事重重的样子,” “里包恩你是铃奈前辈的现任情人,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不说铃奈是里包恩的情人,反而说里包恩是铃奈的情人,纲吉的用辞遣句里隐含着更深一层的意味。 “大家都担心的不得了呢。” 温厚的声音,谦和的态度,纲吉的话语中有一种隐而不发的锋芒。 “说起来,最近大家都怎么了?”风轻云淡的说着,纲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现在流行收集钻石吗?狱寺好像找到了名贵的血钻,山本上次的任务报酬也换了一颗D级的钻石;迪诺大哥还夸张的买了12.5克拉的天空色彩钻。” “要是把这些钻石做成婚戒戴在自己钟情的女性手上的话,一定会是非常棒的事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 听到里包恩的话,纲吉无所谓的耸肩而笑,“自言自语而已。” “好了,我也要走了。京子小姐和小春特意到意大利来参加碧洋琪的婚礼,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让她们继续留在这里。” “毕竟她们身边还有她们的孩子和丈夫。”微笑中似是有一丝暗影,纲吉转身离开。 “总是犹豫不决的话,重要的东西会很快不见的。” “……” 也不理会纲吉说了什么,里包恩自顾自的继续着一个人的独饮,直至不知姓名的美艳女子前来搭讪。 一个人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洗完澡的铃奈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看向墙上的时钟。 (时间还早。) 与西蒙家族、加百罗涅家族、多玛佐家族以及波维诺家族的联合会议是后天,手上仍然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的铃奈想干脆不把事情拖到明天,现在就处理掉。 独自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沙发上,阅读着电子文书的铃奈不自觉的有些分心。 (里包恩——) 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时间用来上|床,剩下的用来执行任务或者是谈论工作上的事。至于没有目的性的交谈,恐怕现在两人一个月的交谈都达不到十年前两个人一天交谈的份量。 连住处都是分开的。在里包恩给铃奈结婚证书以前,鲜少去管对方私人生活的两人甚至和对方过夜都基本是在外面,很少会去彼此的住处。 (或许里包恩觉得我会爱上他是理所当然的吧?) 成熟、稳重、冷静,身手好、头脑强、长相佳,还有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除了性格让人不敢恭维以外,其他部分说是集合了人类所有的优点也不为过。 女孩子总容易被对比自己大、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异性所吸引。但同样的条件下,铃奈之所以没有投入迪诺的怀抱而是选择了里包恩或许也是受里包恩性格上恶劣的部分所吸引。 (危险的才有诱惑力。) 女性是很难抗拒好奇心与诱惑的驱使的。 正是因为和里包恩相处了这么多年,正是因为法律上是里包恩的妻子,生活中是里包恩的情人,铃奈才可以这么肯定的说—— 里包恩本身便是甜美的陷阱。让人难以抗拒。 (……不会来了吧?)工作到夜晚的铃奈关掉了笔记本电脑。 (我也不是非里包恩不可。)作为里包恩的情人“之一”的铃奈不能要求里包恩只有自己一个;相对的,里包恩也没有限制过铃奈能和哪些人来往,更不用说是干涉铃奈和谁交往到什么程度。 换衣服之前给约出来的对象发了短信,等铃奈穿好外套,将自己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髻。铃奈居所的门被人打开了。 擅自用铃奈给的备用钥匙开了门,打开门的里包恩看到的是挑选着鞋子的铃奈,“要出去吗?” “嗯,约了人。”这样的回答的铃奈最后选中的是踝骨处有镂空雕花装饰的高跟鞋。 倚在门边,里包恩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打扮妥当,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穿鞋的铃奈。 “自便。”穿好细跟的小皮鞋,只拿了个小手袋便出门的铃奈随意的留下了一句根本不像是这个居所主人的话。 车钥匙放在里包恩身旁的壁挂上,不想靠近里包恩的铃奈没有拿车钥匙。 (真是笨蛋啊,我。)朝着出租车招手,铃奈鄙夷着自己的软弱。 (居然会在意别人的香水味。) 甜腻腻的玫瑰香气和媚惑的茉莉芬芳,里包恩身上有属于其他女人的味道。 (还是在意到恶心想吐的地步。) 不是第一天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知道自己不是里包恩什么“特别”的人,铃奈一直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嗅到。 (……明知道我会在意还这么做的里包恩也是——) 有时候铃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里包恩在一起。明明和里包恩在一起的时候苦痛和幸福总是七三分。 (我是受虐狂吗?)好男人虽不是满大街都是,但也绝不是找不到。也不是没有试过去接受其他的男人,可惜的是铃奈始终无法对里包恩以外的人敞开心扉。当然,同伴们不算——秉持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信念,铃奈对周围的同伴毫不保留敞开心扉的同时,也把同伴们从可能与之恋爱的名单中剔除了。 深知自己有多死脑筋,因此铃奈不对自己的恋爱抱有任何的乐观。想着自己或许一生只能爱着里包恩一个也说不定,铃奈在和他人恋爱时便已开始想象着分手后的情景。 这个世界上只有同伴们是铃奈不想与之变得气氛尴尬的。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铃奈擅自的认为不把同伴们当作可以恋爱的对象,也就不用和同伴们的相处陷入僵局。 “来了?”刚推开挂着“close”门牌的酒吧的门,铃奈就听到吧台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山本君。”对拿着加冰威士忌的山本露出一个浅笑,铃奈坐到了山本的旁边。 “要喝什么?”坐在铃奈身旁的另一个座位上,与山本中间隔着铃奈的狱寺问。 “和平时一样。”铃奈向沉默的酒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三人是这家酒吧的常客,因为和这里的老板、也是眼前的这位酒保很熟,所以有些时候铃奈、狱寺和山本会过来包下这个酒吧半天,用来放松一下。 不想像电视剧中的无聊女人那样去找其他男人用以报复里包恩,也不想利用他人对自己的好意来填满自己空虚的内心,最终铃奈选择的是和最信得过的同伴们喝一下酒,聊一下天。 “听说云雀那家伙近期要来意大利呢。”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铃奈还有狱寺闲聊着,山本忽然道。 “恭弥要过来?真是难得啊。”感叹了一句,铃奈把马丁尼里插着牙签的橄榄放到了旁边的小碟上。 “是为了后天的会议吧。”狱寺难得露出慵懒的表情。 “大概是吧。”习惯的把铃奈放到小碟上的橄榄吃掉,山本的动作里没有半点的不自然,“毕竟那个联合会议关系着要不要和白兰带领着的杰索家族结盟啊。” 三人一阵短暂无言,紧接着又是山本打破了沉默。 “对了狱寺,白天忘了说:恭喜碧洋琪小姐结婚了。” “这种话你自己去告诉老姐。”因姐姐的婚礼而不得安宁的狱寺深吸了口烟,在尽量不薰到铃奈的情况下把烟从肺部吐了出来。 “……”坐在山本和狱寺中间,铃奈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铃奈因为碧洋琪是狱寺的亲姐姐、厉害的杀手、人生的前辈而尊敬碧洋琪。但碧洋琪曾经是里包恩情人的身份又让心里有疙瘩的铃奈无法完全的以尊敬的眼光去看待她。比自己和里包恩相处了更长时间,比平庸的自己要美上百倍,比大多数女性都坚强许多,碧洋琪有着太多胜过铃奈的地方。 “呐,说起来,铃奈最近和小鬼相处的怎么样?”山本笑问。 “……和以前一样。”铃奈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变。” 变的只有自己。拿到和废纸没什么差别的结婚证书,因此动摇的只有自己。对里包恩燃起一点希望也是自己单方面的会错意。 “也是,毕竟对方是那个里包恩先生。即使少了老姐这个情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或许是为碧洋琪感到生气,或许是为铃奈感到不值,又或许是两者都有的狱寺冷哼一声,喝完了杯中的酒。 “真是游刃有余啊,小鬼。”为自己和狱寺都再要了一杯,山本笑着调侃了一句:“你要不要也出轨一次试试看?铃奈。” “出轨?”铃奈忍不住苦笑出声:“要是用出轨就可以报复里包恩,那我老早就报复他了。”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着异常宽广的心胸,里包恩那种充满余裕的态度正是铃奈不安的源头——没有独占欲的恋人顶多算是炮|友。 忘记了是在喝到第几杯的时候产生晕眩感的,意识清醒却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的铃奈趴倒在了吧台上。 “啊……”轻轻的呼吸着,发髻被自己揉散了的铃奈酡红着粉脸,抬起了湿润的瞳。 “不舒服吗?”被铃奈的酒靥所诱惑,狱寺拼命的踩着自己脑内那个名叫理智的刹车。 孩子气的摇着头,铃奈醉眼迷蒙的说着:“有时候我想干脆把里包恩杀掉算了。” “杀掉小鬼?”一旁的山本笑了,拿在手中的杯子里发出了清脆的冰块碰撞声,“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 “……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想杀了他啊。”没有停下的意思,铃奈继续喝着杯中的酒。 “想砍下他的头藏起来,不让他被别人爱上。” “想剁下他的手,让他的无名指上永远戴着我给他的戒指。” 无神的瞳中有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又喝下一杯酒的铃奈干渴似的轻舔着自己的唇。 “不想……让给任何人。” 『呐,是不是只有杀了你才能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有时候铃奈真的很想抓着里包恩的领带这么问。 “……里包恩,” 迷迷糊糊的呢喃着,铃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个混蛋……”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拿着酒杯的狱寺睨了一眼问“怎么办”的山本。 “铃奈睡着了。”山本拄着下巴问:“你不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吗?把生米煮成熟饭。” “就算是你这个笨蛋也知道做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吧?”狱寺冷哼一声,“她和里包恩先生之间的关系才不是这种小事就能斩断的。” “我知道啊。”爽朗的笑着,山本睁开了先前眯着的黑眸,“但我还是想报复一下小鬼。当然最重要的是——” 有着粗糙厚茧的手指抚上了铃奈的脸颊,描绘着铃奈的唇形。 “我想稍微欺负一下明明察觉到了我们的心意,还假装不知道,只把我们当作‘朋友’的铃奈。” 脱下把自己的外套披到熟睡的铃奈身上,不可置否的狱寺拉过了铃奈,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即使我反对你也还是会做吧。” “嗯。”山本笑着点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抹有着复杂意味的笑,狱寺开口道:“……这家伙一定会生气的。” “啊,”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山本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生气的铃奈。 “一定会生气的。” “走吧,”敛下笑容,抱起了铃奈的狱寺斩钉截铁道:“去我那里。” 翌日,当铃奈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冷空气的流动让铃奈打了个寒颤。 (唉……?我——)注意到自己什么都没穿的铃奈这才发现睡在自己身旁的还有同样□的狱寺与山本。 “——!”愕然的睁大了眼睛,铃奈慌忙看向一左一右朝着自己伸出手来,把自己重又按回床上的两人。 (我——)飞速的整理着大脑里的记忆,铃奈非常确定自己的身体里没有被什么东西入侵后的感觉。 “没有进去。”闭着眼宣告,把铃奈当作抱枕,狱寺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睡意。 “但是你再随便乱动的话,我们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哦。”饱含着胁迫意义的温柔劝说出自山本之口,闻言的铃奈这下子彻底的醒了过来。 “狱寺君、山本君……” “这样一下就好,只要一下就好。”抱着铃奈的手一紧,山本没有让铃奈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下次别再做在男人面前喝醉的蠢事。”额头压在铃奈的肩膀上,铃奈同样看不到狱寺的表情。 “……对不起。” 告诉自己狱寺和山本是“同伴”,铃奈故意自欺欺人的“忘记”了狱寺和山本是异性的这个事实。实在不想去考虑狱寺和山本的心情,铃奈怕自己真的有可能背叛若即若离的里包恩,狡猾自私的滥用狱寺和山本的爱来弥补自己总是得不到满足的内心。 和平的盖一条被子睡一张床,知道山本和狱寺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的铃奈在补完眠后被山本和狱寺推进了浴室。 站在浴室的落地镜面前,脱下狱寺的衬衣,铃奈看着自己颈项上的点点痕迹,叹了口气。 (难怪昨晚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诚实的身体远比被酒精控制的大脑清醒得多,感觉到自己被碰触的铃奈曾模糊的想过里包恩平时不是这样碰自己的。 热水从花洒中洒下,冲去了留在铃奈身上的酒味,冲去了狱寺身上总是带着的烟味、也冲去了山本爱用的止汗喷雾的味道。 (……这样的不算是背叛吧?) 因自己心中没由来的心虚浑身一震,铃奈漠然的在花洒下阖上了眸子。 (就算真的背叛了又怎么样?) 反正里包恩不会在乎他的情人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北条铃奈向其他男人投怀送抱对里包恩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浴室之外,借用完狱寺刮胡刀的山本穿起了昨天那一身带着酒味的西服。 “出轨计划失败。”随意的打好领带,山本带着一丝自嘲意味的调侃着:“用那种表情喊着小鬼的名字,真是犯规啊。” “……” “结果我们都没有办法——” 丢下陷入消沉的山本,一身家居服的狱寺点了支烟。 “我可不觉得我输了。” “——狱寺?” “即使发觉自己被‘同伴’做了过分的事情也没有尖叫着逃走,看来那家伙也不是完全讨厌我。” 没有想到狱寺会有自己意料之外的积极发言,山本微微一愣。 “不管那家伙是不是里包恩先生的人,只要她不完全讨厌我,我就还有机会。”居高临下的瞥了眼山本,狱寺一边抽烟一边赶苍蝇似的对山本摆手:“所以你这个棒球笨蛋可以滚回去了。” 闻言,山本重又爽朗的笑出声来:“我才不要啊。” “平白无故让你和小鬼少一个竞争对手,我的心胸还没有宽大到这种地步。” “哼。”懒得和山本多说,狱寺一个人走进了厨房,准备为铃奈热杯牛奶。 整整一天没有回家,在狱寺的住处和狱寺以及山本一起百无聊赖的看了几部老电影,吃过山本做的晚饭,又再借宿了一晚的铃奈翌日清晨拒绝了狱寺和山本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咔嚓—— 有些意外门没有上锁,想着里包恩是不是离开的时候忘了锁门的铃奈在脱掉鞋子、赤着脚走进客厅后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里包恩……” 晨曦之中,有着奇异鬓角的男子正交叠着双腿、头也不抬的阅读着厚厚的意大利原文书。 “两小时后会议就开始了。” “我知道。” 要是忘记了今天有会议的事,铃奈就不会特意跑回来拿会议上要用到的文件,并且换衣服了。 打开衣橱的门,找出要穿的衣服丢在床上。也不管里包恩就在旁边看着,脱下衣物丢到一边,直至浑身上下就剩一条内裤的铃奈换起了衣服。 “嗯~……?两个人啊。”不知是从哪里看出了铃奈身上的痕迹是两个人联手制造的产物,里包恩脸上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似笑非笑。 “什么时候你的体力可以够两个人用了?” “天知道。”眼也不眨的回答着,铃奈扣上了吊带袜。 “或许是因为你的体力能一次搞定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女人吧。” 十年前的铃奈是个连拉着异性衣角都会脸红的女孩,十年后的铃奈自己也惊异于自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种话。 唰—— 衬衫扣子扣了一半的铃奈被里包恩推倒在了床上。有着因长期握枪而产生的厚茧,里包恩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上了铃奈纤细的颈项。 “有趣吗?和两个人玩。” 凝视着里包恩带笑的脸,铃奈忽然蹙眉而笑:“我现在没心情玩情人游戏。” 葱白的手指推开了里包恩压向自己的身躯,铃奈笑着起身,“反正你又不是真的在意我,何必为了迎合我的喜好来逢场作戏呢?” 扣好衬衫,系好领带。穿上熨烫得笔直的西服外套,铃奈潇洒的拨起领子里的长发。紧接着走出了卧室。 “再见,里包恩。” 会议结束之后是庆祝成功结盟的盛宴。 被守护者们与CEDEF的成员们簇拥在中心,打扮得体的纲吉与铃奈作为彭格列引以为豪的双大空迎接了所有来客。 西服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有着大空的暗纹,深蓝色领带上是十年前铃奈亲手制作的领带夹;笔挺的深黑色条纹西服使长腿看起来更长,高过铃奈半个头的纲吉在旋转楼梯上向所有的宾客举杯。现在的纲吉实在让人难以把他和十年前那个在同龄人里也算矮,成绩不好、运动无能的废柴纲联系在一起。 “感谢诸位,今天齐聚于此——” 站在纲吉下面一级的台阶,身着白色抹胸式曳地礼服,露出香肩与泰半背部,用珍珠作为饰品的铃奈本身就像一颗没有瑕疵、散发着淡雅光芒的珍珠。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铃奈剪去了一头浓密的长发,只将头发弄成了最简单的斜刘海短卷发。 “哇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侧靠于墙壁,远在人潮之外的弗兰放下了手中精致小巧的单边望远镜。 “哼。”少见的没有“う"お"ぉい”“う"お"ぉい”的大叫出声,斯贝尔比?斯夸罗双手抱胸。 “啊啊……要是me早生十年就好了。”平板的说完,弗兰挥手离开,“Me去找堕王子前辈了,水蚤队长。” “……臭小子。”没有像平时那样爆发出怒吼,斯夸罗只是皱了皱眉后也离开了宴会的现场。 想当然的,站在最高处的纲吉不可能没有看到巴利安众人的退场,可即使这样,纲吉也还是脸色不变、笑容不减。 “——那么,”致辞完毕,纲吉朝着众人举起了手中的香槟,“Evviva.” (干杯) “Evviva!”包括迪诺、尤尼、白兰与其他所有结盟家族的BOSS在内,所有人都同时举杯。 当然,里包恩也是。 看着纲吉牵着铃奈的手将铃奈送下旋转楼梯,看着以迪诺、白兰为首的靠近至铃奈的身边,看着狱寺与山本不着痕迹的把铃奈护在身后;独饮的里包恩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一直以来,里包恩都是看着铃奈的。没有间断过。 从青涩的女孩变成甜美的女人,从逆来顺受到拥有强烈的自我主张,里包恩眼里的铃奈只有一点没变:那便是出乎旁人意料的坚强。 十六岁的铃奈不曾责怪过丢下自己不管的父母,二十六岁的铃奈从未追究过情人混乱的女性关系。淡然地包容着一切,铃奈确实是怎么都无法破坏的“大空”。 (……) 不远处的铃奈展现出与彭格列BOSS所相对的另一半大空应有的仪态与风度,与此同时,那种纯粹的笑颜又一次毫无保留的给予了同伴们。 “唉呀~这不是里包恩先生吗?”穿着低胸露背装的美艳女子前来搭讪,里包恩知道她是某个家族BOSS的新情人。 “最强的杀手先生在想些什么呢?” “你认为呢?”笑着反问,里包恩不介意金发女子蹭到自己身边。 “铃奈,下次要不要过来我新买下的海滩度假?”笑得纯如赤子,迪诺温柔的邀请着。 “喂喂,跳马你不要紧吧?乱用这么多钱罗马力欧会允许吗?”调侃了迪诺一句,狱寺轻易地让迪诺邀约铃奈的努力化为水中的泡沫。 “黑手党乐园也不错啊。”啜了口香槟的纲吉道:“那样就可以所有人都一起去了。” “夏天去海滩避暑确实不错。”山本对纲吉的提议表示赞同。 “海滩啊……”注意到了里包恩很快被各色美丽的女性所包围,铃奈眼也不眨的略微思考了一下,“嗯。说不定会很有趣呢。” “哎~……?那我也去好了~”闻言的白兰眯眼而笑。 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铃奈和里包恩像是被隔绝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之中。相互和其他人说笑着,感觉到对方视线的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根本没在关心对方的样子。 这种相互制衡的平衡被打破是在十分钟后。 在宴会大厅的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扉的彼端。 ——清一色飞机头的男人们代替了原本的门卫,拦下想要阻止其行动的彭格列成员,恭敬地为一身黑色西服的成年男子打开了门。 那是一抹亮眼的单色。如同黑得发亮得水晶一般,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 黑发黑眼,有着一双狭长凤目的青年在飞机头男人们的鞠躬中走进了宴会大厅。旁若无人的前行着,似是料定了所有人都会在他面前为他让路,青年、云雀恭弥来到了铃奈和纲吉的面前。 “呀,云雀前辈,你迟到了。”不再惧怕绝对的肉食系动物,纲吉气定神闲的从旁边呆滞的部下手中拿过一杯香槟,递给了云雀。 没有想到云雀会在这个时候到,铃奈先是微微一愕,随后对云雀略略一笑。 “欢迎回来,恭弥。” “……啊。”唇角微微向上,没有人能确定云雀是不是极短的微笑了一下。 (云雀恭弥。)里包恩远远地目送着与云雀两人离开人群、去往露台。 十年前铃奈追逐着的男人。对铃奈来说是“特别”的人。 随意揽上身旁一位女性的腰,根本不在意身边人是谁的里包恩轻笑着将人带走——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没有询问女性的意愿,不在乎任何眼光的里包恩甚至无视了妖艳美女的欲拒还迎。 “不追?”露台上,靠着护栏的云雀和铃奈一起目送里包恩的离开。 铃奈垂眼而笑,“没有要追的理由。” (在做什么啊,里包恩。)故意折磨情人难道就那么有趣吗?铃奈无法想象里包恩的心态。叹息着仰望星夜,铃奈的神色间透露出深深地疲惫。 什么都没说,云雀带着铃奈从会场不告而别,把铃奈送回了家。 打开门的瞬间,铃奈有一瞬间的呆滞。 从背影便知道是极其美丽的女性正蹲在里包恩的双腿之间,看样子正要碰触那还未抬头的男性象征。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里包恩的衬衫前襟完全敞开。 “……你们在别人的家干什么啊?”头痛似的按住额角,铃奈忍住想要抓狂的冲动。 “唉?!”错愕的声音出自妖艳的女性之口。虽然以前听过里包恩对待情人如何无情的传闻,但在见到里包恩后完全为其绅士风度所倾倒的女性并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这样的她根本没有想到里包恩作出的是这样折辱自己与其旧情人的行为。 “先生小姐,能请你们出去吗?”脸色青白,有种呕吐的冲动的铃奈强迫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够冷静,“离这里两条街的地方就有酒店。” “里包恩!!这是怎么回事?!”向里包恩寻求着答案的女性并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答。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什么啊?!什么嘛!!”羞愤异常,女性捡起自己激情中丢在一旁的手袋与外套,扭曲了一张美丽的脸,女性摔门而去,“你们这对烂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踏过被踩的脏兮兮的长毛地毯,铃奈想自己要么丢掉地毯,要么直接搬家,“我才是那个该愤怒的人啊。” (我还是很中意这个地方的。)即使这个地方让铃奈无可避免的想起刚才女性跪在里包恩腿间的画面。 “还不走?”连愤怒的力气都失去,叹息的铃奈连里包恩的脸都不想去看。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或更长的时间,铃奈终于放弃。 “……好吧。” 铃奈想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自己无法放手的。无论是中意的家具,中意的家,还是中意的男人。重要的东西太多,反而就没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你不走,我走。” 重复着这样的折磨和被折磨继续有意义吗?这一刻,铃奈头一次怀疑自己和里包恩相遇的意义。 “那么不满的话,就哭着喊着要我留在你身边啊。” 长臂一伸,里包恩将铃奈钳制在了自己的怀中。 “……什——”“嫉妒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里——” 因里包恩手指探入自己口腔内的动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铃奈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愤怒的咒骂、悲哀的哭泣、没有理智的报复,做做看啊。” 手指在妻子的温热的口中搅动着,里包恩轻易的制住铃奈的动作。 “唔、唔……!”闻到里包恩身上其他女人留下的香水味,恶心不已的铃奈扭动身体,想要脱离里包恩的控制。 “真是没有情调的女人。” 有着厚茧的长指离开了铃奈的口腔,在铃奈痛苦喘息着想要辩驳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探入了曳地长裙的开叉之中。 “——” 倒抽一口冷气,年轻的躯体因干涩疼痛而向后弓起。本应是极为讨厌的强迫,然而身体的主人下一秒便惯性的试图放松,好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 “还是这个时候比较有风情。”长指揉捏搅动,拉出晶亮的液体,两人脚下的长毛地毯因濡湿看上去颜色更深。 “你这个……变态。”颤抖的膝盖阖不上,眼泪生理性的涌出,铃奈银牙欲碎。 “彼此彼此。” 最初的拥抱是在铃奈以为自己会消失的时候。 用五短的四肢,用小小的温暖身躯,用力的抱紧铃奈;里包恩以和成人语气相差甚远地稚嫩童音这么对铃奈说。 “我会陪你一起消失的。” (喂,里包恩,可以的话,) (我真的想消失在那个时候。) 那样的幸福,那样的满足,那样单纯的去爱、去感动,去回应。 (……第几次了?)眼睛被领带蒙住,无力的双手被禁锢于里包恩的掌中,坐在里包恩身上的铃奈止不住的喘息着。 被前菜喂到餍足,主菜却还没碰到;持续的逗弄几乎让铃奈疯狂。始终没有请求里包恩放过自己,铃奈直到晕厥前几秒体内都在痉挛着。 “……”再一次把铃奈弄晕过去,里包恩舔舐着自己手上的水渍。 不会因寂寞而哭泣,不会因嫉妒而生气;不会干涉情人生活的理想情人,不会为了任何人歇斯底里的女人。总是已淡然眼神审视一切的北条铃奈。 甜美的、像要融化一般的表情,略带嘶哑的呜咽,需索着自己的柔软身躯。脑中一片空白时的忘我拥吻。只有在这种时候,北条铃奈才真的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总是为他人考虑的圣母。 话题向来都围绕着彼此的工作与共同的交际圈,每一次交谈都无可避免的涉及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明亮的笑颜,干净的碧眸;说话间自然流露出的信任与羁绊——像是只要有同伴在身边就无所谓情人去了哪里。 (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摩娑着妻子的眉眼,像每一次抚触都是柔软的亲吻,里包恩的长指流连于铃奈的睡颜。 曾几何时,那个会在自己面前嬉笑怒骂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爱上我是理所当然的。) 对,眼前的这个“孩子”会爱上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里包恩!』总是以崇敬的眼神仰望着人生的导师,毫不怀疑的走上导师所指引的道路,自热而然的爱上比她年长的成熟男人;铃奈和大多数憧憬着年长异性的女孩子们没有区别。 (理所当然。) 里包恩的手指停驻在了铃奈纤细的肩头上。像亲吻一件精致的易碎工艺品那样轻吻着铃奈的唇。 (恨不得杀掉的女人。) “‘铃奈爱我是理所当然’?真像是里包恩先生会说的话。”坐在吧台前抽烟的狱寺根本不管自己的烟是不是会熏到隔着一个座位的山本。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自信的拥有者啊。” 还是老位子,即使铃奈不会来,狱寺和山本中间的位子也仍是空了出来。觉得宴会的酒太难喝,山本翘掉了宴会的后半部分,狱寺则是找了个借口出来,准备透透气再回去帮纲吉处理残留的问题。 轻笑数声,山本喝了口威士忌后开口道:“是这样吗?” “我倒觉得是反过来的。” “就是因为太理所当然了,所以才会觉得不安吧。” “……啊?”闻言的狱寺一脸“你这混蛋在开玩笑吗?”的表情,“不安?那个里包恩先生?” “啊哈哈,小鬼确实是很棒的人。不过,”山本挑起了嘴角,“这对铃奈来说可有可无。” “哪怕导师是个人渣,学生也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总是走在自己前面、独自背负了什么的导师。” 爽朗地笑着,显出醉态的山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 “真可恨啊。” “理所当然的爱。” 瞥了眼山本,没有继续喝酒的狱寺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烟,“……你这家伙,待会儿不要吐在店里面。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哈哈,还是那么不留情面啊。”笑着应了,山本又要了一杯威士忌。 “呐,狱寺,你说我是不是变态?” “一想到我们得到了小鬼怎么奢望都得不到的东西,就比抱女人还兴奋。” “想到小鬼会不爽铃奈没有他也可以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我就高兴地像要疯掉一样。” “坚定、坚强,毫无破绽的彭格列门外顾问,她的在乎、她的关心、她的惊讶错愕愤怒悲伤绝望……全部都是给予同伴,而不是给予情人的——” “……”狱寺静静地听着,直至大团的烟灰落下。 “别变成无差别砍人魔啊。”在玻璃烟灰缸里按灭了剩下不多的香烟,狱寺冷静地起身,“我不想这么快就看见你死。” “哈哈哈,不会的。” 山本再一次爽朗地笑了起来,顺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铃奈,跟我走吧。』 男子的眸中映出了汽车尾灯带来的流光。 『去哪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铃奈侧头去看驾驶席上的云雀。 『回并盛。』 干净的嗓音如此回答。 『并盛……』 那个被葱茏环绕的宜人小镇,小镇上那些善良的人们,人们脸上的温和笑容。 (并盛。) 铃奈醒了。 没有被实际的进入,所以身体并没有多少疼痛。倒是休息不足的乏力感让铃奈有些不太舒服。 里包恩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指望能找到便条或者留言什么的东西,铃奈下床去了浴室。 “恭弥?”淋浴结束,铃奈刚用浴巾简单的裹起了自己的身体,就接到了云雀的电话,“啊、可以。好,半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铃奈稍微踌躇了一下。 从浴室门前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卧室里的落地穿衣镜里有着情|事后凌乱的双人床。 (……) 垂下眼,走到穿衣镜面前把镜子转了个角度的铃奈想自己没有和里包恩打招呼的必要。 (反正对那个人来说,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对那个明知自己的情人被别人碰了还去和往常一样折辱情人的那个男人来说。 需要带上的东西只有头脑和理智,什么行李都不需要的铃奈就这样坐上了云雀的车。 接近中午,日光有些强烈。站在纲吉办公室的门口,因为逆光,里包恩看不清纲吉的表情。 “里包恩,你又把铃奈前辈弄哭了吧?”翻阅着部下送来的文书,纲吉眼不抬的说。 里包恩少见的作出了一个失笑的表情,“那女人什么时候哭过?在什么地方哭过?” “被里包恩欺负的每时每刻,在心底的深处。” “……” “我能理解里包恩想要弄哭铃奈前辈的心情。”轻笑着放下文书,纲吉老神在在的交叠起了双手。 “因为男人是无论几岁都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自己哭出来的可怕生物。”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笑而不答,纲吉顿了一顿后继续道:“但是要适可而止啊,里包恩。” “眼泪是证明不了意志的。” “况且,还未流泪的铃奈前辈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她——”“我知道。” 打断了纲吉的话,里包恩转过了身。略略侧过一点身体,大半个脸都遮在帽檐下的里包恩目光锐利。 “她是我的女人,她的一分一毫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不过。所以,” “不要那么亲昵的说有关她的事情,笨蛋弟子。” 望着里包恩关门而去,纲吉一愣,后复一笑,“什么啊……装得那么满不在乎,到头来还不是在意的不得了。” “呀咧呀咧,本来还想提醒里包恩铃奈前辈和云雀前辈回并盛去了,看来是不用了。”关掉有着起飞时间、起飞地点的短信,纲吉阖上了电话。 “里包恩回去‘送行’吧,真是让人期待啊。” 从桌前起身,纲吉心情大好,“我也差不多该去了。” 同云雀从彭格列的VIP候机室离开,铃奈直接坐上了飞往并盛的专机。 并不是想用不辞而别的方式报复里包恩,也不是单纯的情侣赌气,想要争回一点面子什么的;铃奈只是觉得自己的行踪没有必要向里包恩一一报告。 居所的事已经全权交给巴吉尔处理,离开意大利的铃奈完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要喝什么吗?” “那就和恭弥一样吧。”对云雀微笑了一下,感觉到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的铃奈没有想到下一刻会有可怕的变故降临。 轰——!! 爆炸音自身后传来,安全带让铃奈没有整个人被气流掀了出去,但身体受到巨大冲击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离地的小型客机在众人面前殒落。 (敌袭?!)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可铃奈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这里是彭格列的总部,敌人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攻到这个空港的。 火焰爆放,不断增值的针刺猬在空中形成落脚点,在确定机组人员平安无事的逃生以后,铃奈也和云雀一样落到了针刺猬上。 在这个时候,铃奈才终于看清了造成这场灾难的人——不远处的跑道上,里包恩正扛着冒烟的火箭筒。 怒火满溢,轻盈的从针刺猬上腾挪至地面,铃奈快步走至里包恩的面前。 “你疯了吗?!”举手欲掴,铃奈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一样生气——先不说能够保护自身的云雀,里包恩的举动根本是没有把机组人员的命放在眼里。 “啊。”如同没有温度的火焰那样灼灼燃烧着,早在铃奈向自己走来时就丢掉了火箭筒的里包恩一把抓过了铃奈就要掴下的手。 “里——”“恶劣的女人。” 不等铃奈发出“什么”的疑问,里包恩已强硬地吻住了铃奈。 “唔……!唔、住、放开……”没心情和里包恩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铃奈激烈地推拒了起来,“放开我——!” 朝着里包恩的嘴角用力咬下,终于推开了里包恩的铃奈急喘着。 “过分的女人。”舔着出血的嘴角,里包恩再度上前。 “你——!”铃奈不及分辨,带着血腥味的吻又落下了。 “只会、唔……用这种事、蒙混过去……!唔、真的是……最差劲了!!”勉强把话说完,心中的伤口隐隐作痛的铃奈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已有了晶莹。 “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只想着我的事吧?” “……啊?”闻言的铃奈抬头,正想探究里包恩是怎样的表情就被里包恩按着头用力的啃咬。 工作分走了两人在一起的大半时间,而两人在一起的时限却无法延长。已经不再是彩虹之子的杀手里包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作为黑手党的铃奈亦无法保证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可以占据铃奈全部心神的时间里包恩没有多余的一分一秒能让给别人。 无关紧要的人、猫狗动物、朋友、同伴、家人,里包恩不许铃奈在自己面前考虑其他的任何东西。 (所以——) 用力的咬着铃奈的唇舌,甚至将铃奈的唇咬出一点血来,里包恩闭上了眼。 (成为只属于我的人就好了。) 只允许她注视自己,只允许她考虑自己,只允许她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恋爱,而是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热烈如火的挚爱。 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女如今是在自己的臂弯中颤抖着的女人。里包恩不后悔自己做了这种按常理来说是犯罪的事,不是作为黑手党世界的杀手,而是作为一个爱着她男人。 “唉呀唉呀……真希望这两个人也能注意点场合啊。这里已经有大型猛兽要出笼了呢。”远望着被里包恩推倒于地的铃奈惨叫“你要做什么?!”,纲吉调侃着身边脸色发青的几人,“呐,是吧?狱寺君,山本君,云雀前辈。” “……就算是我也做不出在飞机起飞的跑道上打野战的禽兽行为啊……”脸色不佳的山本笑着握紧了拳头。 “果然还是……”狱寺咬牙切齿的迈开了步子,“不能把那家伙让给里包恩先生——!!” “……咬杀。”额角似有青筋凸现,云雀举拐。 轰轰轰—— 杀气沸腾,三个男人同时围向了里包恩和被里包恩扯开了衬衫的铃奈。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分半后从空港VIP室里赶来的迪诺看到的就是里包恩以一对三的场面。 “新仇加旧恨的产物。”为铃奈披上自己的外套,纲吉笑道。 扒了扒自己的头发,迪诺叹了一声,“不过这样沉不住气的里包恩还真是难得看到。” “因为着急了吧。”纲吉故意抱住了铃奈,“公主在我这里。” “纲君……?”大脑里一团乱,被拥抱的铃奈有些迷茫。 “意大利排名第一的杀手里包恩的妻子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发生了很多事呢。” “……唉?”铃奈微愣。 “虽然是极少有人知道的情报,但这下子确实有人抓住了最强杀手的把柄。曾经视里包恩为眼中钉的人把目标全部都转移到了铃奈前辈的身上。” 知道里包恩乘着避过云雀一拐的空档朝着自己开了一枪,纲吉不慌不忙的抱着铃奈移动了几步,避过了子弹。“前辈是很强没错,可是没有人能够保证前辈每一次都能平安无事。” “故意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是为了制造两人不合的假象,让人误以为铃奈前辈是里包恩妻子的情报是假;然后还可以用这种方法吸引住铃奈前辈的视线,让铃奈前辈离不开他的身边;对里包恩来说,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吧?” 抬起铃奈的下颚,纲吉微笑,“但我却觉得里包恩完全的预测错了呢。” “纲君……?”来不及为了里包恩的真心感动,铃奈以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纲吉的吻如落羽一样轻轻地落了下来。 “阿、阿纲?!”迪诺喊出了声。 “对不起,铃奈前辈。”纲吉放开了铃奈,“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张口无言,红着一张脸的铃奈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远处的几人、包括里包恩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Chaos——” 现任的最强杀手之一、里包恩举起了爱枪。 “Shot.” 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鬼畜超S斯巴达情人面临的形势严峻,而在脑海中想着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十年前那个可爱的后辈吗的女子或许有了更多的出轨选项? 总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唔嗷问一下有无姑娘想要旦那的定制~?有的话请举一下手,超过20个姑娘举手草菇会着手准备定制的计划~=w= 定制的福利是本篇不同程度的加强~=w=外加草菇不打算放网络上的白花花旦那糖果店小夫妻的场合~=w=于是~草菇期待着大家举手哟~=33333333= 16、迷途的场合 山本武篇 ... “啊……”女子有气无力的小声呻吟着,发热的脸庞蹭着男子的胸口,绵软的双臂环绕在男子的颈项之上。 “不行了?”男子柔声问着,亲吻着怀中的妻子。 摇着头,女子轻轻的呼吸着,“……不要紧的。” 叠坐在舒服的办公背靠椅上,北条铃奈和山本武两人身上的衣物没有丝毫的凌乱。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山本轻笑着。 ——下午三点的办公室,曾经的铃奈是很抗拒这样的时间地点的。连走廊上偶尔传来的小小噪音都能让她全身如遭雷击一般紧绷起来。 “没有……关系的……”葱白的手指拉开丈夫的领带,铃奈发红发热的脸颊贴上了山本的胸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身上的高温降低下来。 “那就——” “嗯,更多一点。”喃喃着颔首,眼神空洞的铃奈根本是一具活生生的肉娃娃。 “还想要更多一点。” “好。”山本笑着应了。落在妻子红唇上的轻吻很快变成了舔咬。 “故意的吗?今天没有穿丝袜。” “不是……是早上没有时间穿……嗯——!”话还没说话就被人在身体深处最敏感的地方给予猛力的一击,铃奈仰头发出的不知是痛苦的悲鸣还是悦乐的欢声。 没有回答完山本坏心眼的提问,已被感官上的快乐冲昏了头脑。铃奈迷迷糊糊的想着早上在厨房也发生了和现在相距不远的光景。 (好累。) 又一次被推上顶端的时候,铃奈茫然的想着。 (好累——) 忘记了这么重复着交叠的行为是为了什么,铃奈偶尔会产生交叠这种行为本就是为了交叠而存在的错觉。铃奈只知道自己想要确认什么或传达什么的心已经不存在了。 也不管有东西还在自己体内,无所谓白浊的热流顺着大腿蜿蜒而下,倦极的铃奈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的意识之海中。 轻抚着妻子柔软的发,前一刻还表现的游刃有余的山本在看到妻子陷入熟睡之后皱紧了眉头。 “铃奈……”用力抱紧妻子纤细的身躯,山本发出了类似哭泣的声音。 传达不了,传达不到。无论用什么方法去满足妻子,妻子也无法感觉到半点的爱意。得不到,抓不牢;就连这么紧密的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山本也有种妻子并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我爱你。” “我爱你,”像是想用语言束缚起心爱的人那样,山本在睡颜如孩子般纯洁的妻子耳畔不断重复着相同的低语。 “一直都,爱着你。” 咚咚—— 门上响了两声,也不等办公室内的人回答,门便已经开了。 “铃奈,这份文件——啊……”开门的人因室内的景象吃了一惊,随后很快的镇定了下来。 “……又来了?”挑了挑眉,办公室门口的狱寺在关上房门后没好气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也给我适可而止啊。”靠在门边叹了一声,狱寺压低了音量,“回家去随便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现在是工作的时间。” “抱歉抱歉。”爽朗的笑着道歉,山本的眸中却是森冷一片。 “不小心就玩过头了。”有着厚茧的指腹亲昵的摩擦着铃奈的红唇,山本乍一听像是道歉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歉意,“因为我的妻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因山本的话皱眉,明知自己的话可能会火上浇油,但狱寺还是不能不说:“这里不是我们的私人场所,尊重十代目一点,尊重这家伙一点。” “可是刚刚是铃奈自己对我请求的哦?”山本无所谓的笑着,“说‘想要’。” 瞥了眼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占有欲的山本,狱寺最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拿着文书离开了铃奈的办公室,像多待一秒都会窒息的狱寺在大步走到回廊尽头的时候才想起重要的正事还没做。 (啊,文件。)强忍下的怒火被担忧所浇灭,整整一叠厚的文件在狱寺的手中缓缓地变形。 (算了……现在也不是让她做这种事的时候。) 没有察觉自己在无意识中不断的叹息着,为自己点了支烟的狱寺再一次怀疑自己想让这对夫妻自己去解开彼此心结的决定是否正确。 办公室内,听着狱寺的脚步声远去,手指仍然流连于妻子眉眼、长发、耳珠之上的山本又一次听到了自己心中响起了催促的声音。 (快点,) 从看到新婚妻子和狱寺单独出去之后便没有停过的催促又一次回响在山本的耳边。 (快点。) “最可爱、最亲爱的你啊,究竟要给予你什么,你才能明白我对你的爱呢?” 随意开着的电视机里传出了如此的台词。 拥抱着欢声哀泣的妻子,山本的目光停留在了电视里正在上演的白烂泡沫剧上。 “……” “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平板的念白。) “如果给你整个世界就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我会为你去征服整个世界!” (虚伪的表情。) 温暖的吐息拂过山本的颈项;被山本抱在怀中、气息不稳的铃奈正生理性的流着泪,连眼睛都有些红肿。 (做作的表演。) 这是山本对这部电视剧的感想。 人的心不是用物质和行为就能表达的东西。要是简单的就能为什么有形的东西沦陷,人大概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那就拜托了,恭弥。』 背对着走廊这边的山本,铃奈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到来。 『啊。』 但是云雀却在最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故意隐藏起气息的山本,而这不仅仅是因为云雀身处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山本。 锐利的黑色凤眸若有深意的扫过了山本。然后在那一瞬间,山本读出了云雀眸中的讯息。 那是纯粹的—— 蔑视。 连对跳梁小丑的嗤之以鼻都算不上的,蔑视。 (在鄙夷我啊,云雀。) 呼吸匀长的闭上了眼睛,柔弱的妻子因倦极而睡着了。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山本一手摩挲过妻子的脸颊,一手的食指沿着妻子的嘴唇描绘出优美的弧线。 (确实应该被鄙夷,像我这样的人。) 只会用身体上的关系去束缚自己所爱的女人,只会以独占欲的方式去对待自己的妻子。 (快点,) 山本的心中再度响起了催促的声音。那仿若唱片被卡住的噪音持续不断的在山本的耳边播放着。 (快点。) “铃奈,” 抱紧了妻子,从山本口中倾吐出的爱语不知何时已变得如同为了把所爱之人绑在自己身边的诅咒。 “我爱你,” “我爱你——” 每一天,每一个早晨、每一个午后、每一个夜晚;山本和铃奈都重复着同样的事。 明知妻子的体力早已到了极限,山本也还是过度的索求着妻子的体温。像人类本能的在需求氧气那样,每一次等山本回过神来的时候,铃奈不是晕过去就是累到睡着了。 从不曾看着对方倾吐爱语的夫妻在用拥抱彼此来淡化其他的事物的这件事上有着奇妙的默契。靠得最近,离的最远。依靠着身体上的联系维持脆弱的“平稳生活”,肢体缠绕在一起,可是每当彼此对视,山本和铃奈都可以透过对方的眸子了解对方在想别的事情。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心照不宣的继续着“新婚”,心照不宣的去无视两人相处时的不协调音,心照不宣的在对方面前袒露肢体的同时锁紧自己的心扉。 (世界毁灭了该多好。) 帮熟睡的妻子清理干净身体,抱着妻子回到了主卧大床上的山本面无表情的看向只有些许明暗变化的天花板。 (如果世界在这一刻毁灭——) 就再没有人可以夺走自己怀中可爱的妻子,妻子也就不可能离开自己,而自己也就不必再束缚住妻子。 (就可以不必伤害她了。) 闭上眼,山本真希望世界能够在这份死水般的寂静中缓缓地、不留一点痕迹的结束。 可惜,世界并不是因为谁的意念就会毁灭的脆弱存在,世界不会一夕之间就不复存在。于是山本和铃奈还是继续演出着“感情很好”的新婚夫妻。 一言不发的轻轻拉起休息室的门,狱寺大步流星的走到山本的面前。 “你这混蛋……” 拉起山本的衣领,右手握拳的狱寺强忍下想对着山本的脸一拳揍下去的冲动。 “……” “这是怎么回事?”握紧的拳头上有青筋暴跳,咬牙的狱寺冷声问道:“为什么铃奈会在会议的时候忽然晕过去?” 面对像被激怒的雄豹一样的狱寺,山本忽然笑了,接着以平静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口吻回答:“狱寺你不是知道的吗?” “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做的太多了啊。” “你……!!”彻底的被山本示威的话激怒,狱寺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殴上山本的下颚。 “啊,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的那一回合。”不甚在意的火上浇油,山本无所谓的说着:“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淡定自若的拂开狱寺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山本爽朗地笑道:“铃奈这段时间叫太多,喉咙有些痛,我要去给她买蜂蜜。” 完全不把狱寺的愤怒当作一回事,头也不回的山本随意地挥了挥手。 “山本武——” 听到狱寺声音的山本没有回头。 “不要让我后悔成全她的单恋。” “……啊?” 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的山本转身想要寻求更确切的答案,然而狱寺已然背对着山本离开。 『不要让我后悔成全她的单恋。』 (她的,单恋?) 狱寺是不会说谎的。回想起铃奈说过的每一句话,回想起那总是毫无怨言的承受着自己拥抱的温暖身躯,山本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摇之中。 (我知道她爱着谁。) (我知道铃奈一直单恋着谁。) (但她单恋的是谁,我不知道。) 『我会陪在武的身边的,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很久很久以后。』妻子清浅的声音回响在山本的耳边,萦绕在山本的心头。 浑浑噩噩的买了蜂蜜,当山本回过神来的时候,山本已经和纲吉坐在了酒吧的吧台前。 “……呐,阿纲,”杯子里的冰已融化了大半,握着杯子没有喝的意思,山本痛苦的蹙着眉头,“我是不是做错了。”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没有办法回答。”苦笑着举杯,纲吉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我不是山本,没有办法替山本衡量。” “但是,我——”“山本,” 喀嗒—— 山本的话被纲吉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所盖过。诧异的回头,山本看到了微笑的纲吉。 “那么后悔、那么不甘的话,” “拼死去告白一次怎么样?” 纲吉微微抬手,示意调酒师再给自己一杯加冰的苦艾酒。接着在等着酒被端上桌的同时对山本笑道:“等你潇洒的失恋以后,再来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迟吧?” “阿纲……” “没事的,”轻拍山本的肩头,纲吉接过了调酒师递来的杯子,“我相信铃奈前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眼前浮现出十年前铃奈在同伴们面前喜极而泣的样子,纲吉想十年后的现在,铃奈的那个表情大概已经留给了唯一的重要之人。 嘎吱—— 身旁传来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纲吉知道山本已然起身。 “阿纲,我想——”“啊,去吧,山本。” 纲吉毫不意外的回头向山本一举酒杯,“今天我请,算是祝你好运。” 在友人的眼中看到了无言的祝福,心中感动的同时山本耳边也回响起当年还是初中生的众人一起欢笑的声音。 “谢谢,阿纲。” 没有再花更多的时间和纲吉再说些什么,山本大步地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武。』 与众人一同欢笑,总是站在众人之间向着山本伸出手的那个少女是山本的光芒。 (铃奈……) 一秒钟都不想耽误,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山本想要马上就见到铃奈,见到自己最爱的妻子。 回家的路忽然变得很远。 (对不起,) 见到妻子的话,首先要对她道歉。 (谢谢。) 然后要对妻子道谢,谢谢她做的每一顿早饭、每一顿晚餐、每一个便当,谢谢她不离不弃的陪伴。 (我爱你。) 不是在妻子睡着或晕厥后才把该说的话告诉妻子,不好好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认真看着对方诉说爱语是没有意义的——心意只有传达给了想要传达给的那个人知道才第一次具有意义。 这次要好好的对妻子说“我爱你”,说上成百上千遍。山本这么决定了。 (铃奈,) 山本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如此愚蠢。 (我只是在害怕,害怕她会拒绝我对她的感情。) “快点”,噪音般播放着在山本耳边的是一直催促着山本“放手”的理智。 (只要我放手、离开铃奈,我就能潇洒的作为“曾经拥有过她的男人”,去夸耀我们在过一起的事实。) (那样我就不算失恋。) (那样我就能真正的去祝福铃奈与和她在一起的人。) 在知道铃奈有喜欢的人的那一刻,山本就想要在铃奈的身边度过哪怕只是短短一小段的时间。 (我想汲取她的体温,好留下永远不会被磨灭的记忆。) (然后……) 即使离开铃奈的身边,再也得不到铃奈,山本也能作为“同伴”爽朗的笑着去支持铃奈。 (可是我变得贪心了。) 想要独占妻子,连妻子和其他同伴说话的事都接受不了。 (因为我在害怕。) 害怕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把深爱的妻子抢走。 也害怕妻子厌倦了自己,要去找她真正所爱的人。 (铃奈,) 家门近在眼前,喘息着的山本放缓了脚步。 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那样,紧张的堪比十五岁的青涩小子,胸腔中心跳激越的山本连钥匙都无法很好的对准锁眼。 拼死去告白,现在山本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我忘记了,) (不告白的话,是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恋人”的。) 害怕失恋就无法和人相恋;想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得到最爱的人,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凑巧的好事? (铃奈。) 钥匙转动门锁,山本轻易地打开了没有上锁的家门,温暖的灯光随着山本打开门的动作倾泻而出。 “铃奈——” 纤细的肩头因为山本呼唤的声音而微颤了一下,急忙把文书阖起的铃奈看向了丈夫。 “武……” “……”天生的敏锐直觉让山本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可在这个时候,山本并不想对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铃奈也有需要处理的事务,而这些事务不需要山本每一件都亲自过问,山本也没有权利去过问。 ——要吃醋也要等有吃醋的权利以后再去充满爱意的吃个够。 想着要道歉、道谢、告白的山本在看到妻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满腹的话语根本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你回来了。”乖巧温顺的来到山本的身边,为山本脱下外套,嗓子微哑的铃奈轻声问道:“晚饭想吃什么?还是你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微微一愣,后复一笑,山本自然而然的笑答:“……想吃你哦。” 猛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低下了头。一点也不像每天都被疼爱的人|妻,红着脸的铃奈有些结巴:“那、那我先去放洗澡水……” 一把抓住欲走的妻子,随手把门上锁的山本从背后抱住了铃奈。 “武……?”有力的臂膀、温暖的胸膛。同样是拥抱,没有了平时的强硬和明显的暧昧,山本那像是给“恋人”的拥抱让铃奈恍惚。 不是作为什么的前奏,不过是单纯的体温传递,这曾是铃奈渴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铃奈,” 山本的声音驱走了铃奈的迷茫,却给铃奈带来了不安。 “我有话对你说。” 铃奈惶惶。 “……什么?” 低头用额头抵着铃奈的肩膀,山本的姿势明显是不想让铃奈看到他的脸。 “对不起,” “……”心中忐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铃奈选择了沉默。 “对不起啊,每次都那么对待你。” 山本说的“对待”是什么,铃奈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我很幼稚对吧?只会用这种方法束缚你。” 束缚?是的,束缚。铃奈确实从山本的行为里感觉到了束缚。 “对不起,铃奈。” 可是为什么作为丈夫的山本要道歉呢?铃奈费解——如果铃奈真的讨厌山本的束缚,那世界上至少有一千种以上的方法让铃奈解开这份束缚。但铃奈选择了这份束缚,也选择了山本。 “谢谢。” 谢谢?铃奈更加的费解。 “铃奈做的每一种料理都很好吃,铃奈洗过的东西也都有暖暖的味道,因为有铃奈在,这里才能称之为‘家’。” “家”?“家”是两个人的东西,不是靠料理、不是靠清洁来决定的。 (为什么、要道歉……还有道谢呢?) 从指尖开始微颤,铃奈从没有像现在一般害怕过。 “铃奈,谢谢。” 道歉,清算自己做错的事,让对方从脑内把自己做错的事抹消。 “铃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道谢,清算对方的付出,让自己觉得不欠对方什么。 (一笔勾销……吗?) 铃奈忽然了理解山本唐突的道歉与道谢。 一对夫妻之间什么时候需要一笔勾销?不外乎吵架和好之后,以及要结束两人的关系之前。 铃奈和山本之间是无架可吵的。连争执都没有的夫妻当然也不需要和好。 (终于……腻了吗?) 碧眸失去了神采,长睫在眼上投下一圈小小的阴影,铃奈木然被山本揽着转过身来。 (终于——山本武也厌倦了北条铃奈。) “铃奈,” 山本握住了铃奈的双肩,黑眸认真地望进了铃奈的瞳中。 (是啊,因为他是同情我,才和我结的婚啊。) 木然的想着,铃奈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无论是被山本握住的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还是源自内心的隐痛。 “我爱你。” 多么美好的告白。 多么残忍的告别。 先爱先输,铃奈已无力再去挣扎。 “我是真的爱着你的——”“嗯,我知道。” 看着丈夫一愕,铃奈微笑着踮起脚,捧起丈夫的脸,吻上了山本的唇。 这个吻轻如落羽,宛如蝴蝶触须的碰触。 “谢谢。” 从丈夫脸上轻抚过的双手拉开了自己衬衣上的细带领结。 “铃、奈……?” “能听到武这么说,我很高兴。” 铃奈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于是只好在脸上挂上笑容的面具。原来,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是最不容易哭的。 除了身体以外,铃奈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予山本什么。如果山本不需要自己的这个身体,那就意味着自己将被抛弃。 (我……) “所以,” 衣物落地,发出细微的声音。 “抱我吧。” (还不想离开这个人身边啊。) 看着向自己敞开身体的铃奈,山本先是错愕,后是苦闷。 无神的碧眸中映照出的是狼狈的自己,本应是雪白的身躯上还残留着点点青紫的花朵。 “武……?” 发出疑问的妻子脸色并不好,连唇都有些发白。 “铃奈、我爱你,” 山本想要辩驳。 “我是真的——”“嗯,我知道。” 眼前的妻子露出了然的笑容。 “你爱我。” (不——她根本不知道,)山本的双手握成了拳。 “我也爱武。一直都很爱哦。” 笑容没有暖意,说出口的情话如同三流戏子的烂表演。山本知道自己的告白压根没有传达给妻子一点半点。 已经太迟了。心中不断的催促着自己要放手、自己要改变,可终究还是迟了。 山本已经明白:无论自己怎样告白,自己的告白都无法传达到妻子的心里。 于是,山本自嘲的笑了。 “武,” 对着丈夫伸开双臂,铃奈露出了纯洁如天使的笑容。 “抱我吧。” 最后一次。 “弄坏我吧。” 可以的话,铃奈真想死在山本的怀里。 “狠狠地,” “弄坏我吧。” 略略弯腰,山本抱住了妻子,让自己的体温与妻子的体温融合在一起。 “……好。” 五天。 五天的时间里铃奈体会到了何谓最美好的悦乐,也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尽的空虚。 “美味吗?” 倾倒手中装蜂蜜的瓶子,山本笑问。 “嗯……非常的……美味……”即使有蜂蜜的滋润也仍然无法恢复原有的甜美嗓音,以沙哑的声音回答者丈夫,纯白的天使堕落而成的魔女展颜一笑,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再度跌坐下来。 “啊……!嗯……”带着颤音的呻|吟着,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束缚起没有半点羞耻感的铃奈。 “这么积极……”凝视着如同狂乱绽放的花朵一样的妻子,山本苦笑:“——还不够吗?” “嗯……不够——不够啊……”瘾君子毒瘾发作那样,完全丧失理智的铃奈几天里没有怎么进食、连水都很少喝;这样的铃奈渴求的只有更多、更强烈的刺激。沉溺在肉体的悦乐里,企图填满心灵的空虚,铃奈却是越发的感觉到不满足。 “真是,”吻上妻子献上的柔软双唇,山本像是哭泣那样微笑了起来。 “拿你没有办法啊。” 山本想自己已经疯掉了。 “我是在软禁你哦。” 一边轻轻摩挲着着妻子手腕上被绳子勒出的红痕,一边用力一顶让妻子痛叫出声。山本爽朗的笑着对妻子道。 “嗯,我知道。” 对山本酷刑般的行为全盘接受,铃奈非但不觉得痛苦,反而还有种被满足的幸福感。 “我讨厌你,”捏着妻子的下巴,山本看进妻子无神的碧眸之中。 “啊,” “我恨你。”微笑的山本双手捏住了妻子的脖子,接着缓缓地收紧。 对,山本没有说谎,山本是真的打从心底恨着铃奈的。恨到了想杀了眼前的这个眸中什么都倒映不出的女人。 “嗯。” 艳丽的笑着,以笑容回应着山本的铃奈看不出有任何的悲伤。 “我爱你啊。” 爱到了极致,便恨到极致,山本武有多爱北条铃奈,就有多恨北条铃奈。 爱到想在自己最最可爱的妻子身上烙下永远不灭的印记。 “铃奈,我爱你啊。” “……嗯!”娇声应着,再一次登上顶峰的铃奈喘息着攀住了山本的肩头。 “我也……”一点也不在意山本收紧的手让自己呼吸困难,带着满足的笑容,铃奈开口。 “爱你……——” 整个人瘫软下去,被山本掐住脖子的铃奈还没来得体验席卷全身的余韵便已累得晕厥了过去。 “……”山本松开了掐着铃奈脖子的手。 一手按住了自己双眼,一手将妻子拥入怀中。爽朗的笑着,山本无声的落下了眼泪。 ——妻子已经坏掉了。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那样,整个心灵,全部的灵魂都已经,坏掉了。 然后造成这种事实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的就是自己。是山本武亲手毁了自己的妻子,毁了曾经坚强、勇敢,会以纤细的身躯挡在众人身前的的北条铃奈。也是山本武亲手毁掉了自己唯一的绝对光源。 “铃奈——” 只凭自己是没有办法结束对铃奈的折磨的,山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对妻子有多大的占有欲。于是第五天的中午,把家里拔了的电话线重又插上的山本打了电话给狱寺。 很快,驱车赶到的狱寺在山本和铃奈的家找到了被山本软禁了五天的铃奈。 “你这混蛋——!!”忍无可忍的挥拳,狱寺一拳把山本揍倒在了地上。 找到晕厥的铃奈,并且把铃奈搬运到彭格列总部治疗中心的狱寺自然明白山本对铃奈做了些什么。 “我应该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了吧?!为什么你还要这么伤害她?!”如果不是被纲吉钳制住了手脚,那么狱寺一定还会用最大的力气继续痛揍山本。 “你知不知道她一直以来有多么的……!!你知不知道铃奈她已经——!!” “我和铃奈之间,” 苦笑着抬头,也不在乎自己的样子又多么狼狈,山本只是以手撑地、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已经不行了。” “混蛋!!你在说什么啊?!”“狱寺君!” 连纲吉的钳制都被愤怒的狱寺甩开,抓起山本的衣领,强迫山本正视自己的狱寺耳边又一次想起了夏马尔的声音。 『她的身体状况——』 “事到如今你还想找什么借口?!把她弄成那样的不就是你吗?!” “……抱歉,狱寺。” 苦笑着正视狱寺,山本既不逃,也不躲。 “对你来说这或许是借口吧,但我和铃奈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鲜血再度飞溅,山本被怒极的狱寺一拳打倒。 “喂,住手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出手阻止狱寺单方面痛殴山本的人是一向懒得和守护者众人有什么牵扯的弗兰以及斯夸罗。 “……听着,小子。我和你一样、不,我比你还想要切碎那边那个消极的白痴臭垃圾,但是——”咬牙切齿的用装填有火药的长剑指向狱寺的喉咙,斯夸罗沉声。 “她还在病房里睡着。”以玩具贝尔匣挡住狱寺的拳头,弗兰面无表情的抢了斯夸罗的话。 “你们要死要活要互砍都请滚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去,在这里会吵到她的。” 随便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山本朝众人笑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阿纲、狱寺、云雀,斯夸罗、弗兰也是。” “今后,” 失去了棒球、失去了亲人,已经没什么可以舍弃的东方剑豪最后选择了舍弃最爱之人。 “铃奈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你想逃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的云雀这个时候才睁开了锐利的凤目。 有些意外云雀会说这种话,山本却还是回答了云雀。 “是的。” “因为我,不想再伤害她了。” 因为爱到了极致、爱到了扭曲,只要所爱之人在身边就会不由自主的去伤害她,山本知道铃奈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所带来的。 “无聊的借口。” 闻言,山本失笑,“或许是吧。” “山本……!”上前一步,纲吉试图阻止山本,“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毕竟丢下铃奈前辈一个人离开意大利——”“只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铃奈就是自由身了。” 背向了纲吉等人,山本迈开了脚步。 “我没有资格做她的丈夫。” 轰隆——轰隆—— 天空中怒雷翻滚,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窗,让玻璃窗发出了些微的响声。 雨声、雷声中铃奈睁开了眼睛。 “武……?”开口喊出的第一个名字即是丈夫的名字,昏昏沉沉的铃奈拖着沉重的身体坐起了身。 “……那个男人,”“雨之守护者,不在。” 如此说着的是山岸真由美与库洛姆?髑髅。 一左一右的扶起铃奈,库洛姆和真由美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武……不在?”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哑着嗓子的铃奈问。 “铃奈姐姐……” 紫水晶般的眸中透出深深的悲哀,抿了抿唇的库洛姆最终还是把山本的决意告诉了铃奈。期间真由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武,要一个人离开意大利……?”想到了山本的道歉与道谢,一脸苍白的铃奈笑着摆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这样啊……” 用力的蹙起了眉头,似乎因铃奈的反应感到不快的真由美从一旁的看护椅上起身。 啪—— 一个耳光掴上了铃奈苍白的脸。 “听好了,北条铃奈。” “不要在这里自怨自怜了!”指着铃奈,全然无视库洛姆想要阻止,真由美大声道:“有人会因为同情而做到这种地步吗?!少蠢了!” “不要把男人想的那么好心!男人才不是天真到光是同情一个女人就能让她成为自己爱妻的生物啊!!” “真由——” “就算一开始那混帐对你的感情是同情,那么现在呢?!你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他的感受吗?!” “他的、感受……” 铃奈愣住了。 『好。』这么答应着铃奈“抱我”的山本总是笑着,像要哭出来一般温柔的笑着。 (我……)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很大的错误,铃奈低下了头。 不给铃奈逃避的机会,真由美继续高声说着:“有这种时间在这里磨磨叽叽的去思考些怎么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不如问问自己的内心自己究竟想做的是什么!” “你做什么都可以,铃奈!”以和激昂语气截然不同的温柔抱住了病床上的铃奈,真由咬牙道:“只要你不后悔……!” 感觉到了挚友身上的轻颤,铃奈这个时候才明白真由美与其他人一直以来有多担心自己。 能进入巴利安的真由美自然是很强的,作为雾之守护者的库洛姆也未必就会输给山本或铃奈。除此以外还有怒涛之岚、岚之守护者的狱寺、最强的孤傲浮云、云雀,以及众人的BOSS大空的纲吉,这些人随便一个都能强制山本和铃奈分开,好避免两人彼此伤害;可最终所有人都只是在背后默默的等待着山本和铃奈彼此磨合,希望山本和铃奈都能够幸福。 “不管遇到多痛苦的事情,都不要逃避。” “然后,不论结果是什么,都不要后悔。” 对山本和铃奈来说,无论是谁都是“外人”。身为外人的真由美能做的不过是忠告,仅此而已。 “不后悔……” 『铃奈前辈!』铃奈的眼前浮现出了十年前那个爽朗的棒球少年。 “嗯、我——不想后悔。” 去费尽心思的解读山本的道歉、道谢是没有意义的。搞不清楚山本的告白究竟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要了断一切的安慰也没有关系。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时,铃奈的碧眸已不再无神。 “我要阻止武离开。” 不清楚的事情问清楚就好了。 问他是不是同情自己才和自己结婚,问他现在是不是还同情自己,问他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问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恋。 “我要——” “到武的身边去。” 17、溺爱的场合 黑兔子篇 ... 那是战场上绚丽绽放的双炎之花。 “Combio forma——” (形态变化) 璀璨的大空之炎喷薄而出,如同晚霞一般染红了众人的视野。 一男一女,同样身着黑色西服的两人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实力。 “你们应该明白这样的斗争是没有意义的。”像在劝教不听话的孩子们,女子说着。指环上的犹如轻柔薄纱般的火焰稍微跳动着,扩大了燃烧的范围。 “现在退下的话,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褐色的眸子被火焰晕染成漂亮的枫红,即使被眼前的数百人所包围,男子也依旧气定神闲。 “开、开玩笑!!谁会相信前两天才下令歼灭了南部最大黑手党家族的你们的话——!!”“可恶的彭格列!!去死吧——!!” 闻言,女子略略皱起了眉,“这种话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你们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毫无顾忌的走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不断逼近的女子在敌人的眼里根本是在夸耀着其绝对的战斗力的怪物。 “怪、怪物——!!咿——!!” 无所谓的走到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的喽罗们面前,用大空之炎融化所有近身的枪弹,进行了完全防御的女子叹息了一声:“……不过我大概也可以想象得到是谁放出了这种消息。” “八成又是D?斯佩多吧。”斗篷轻扬,男子轻拍着烦恼叹息的未婚妻的肩膀。 “怎么都玩不腻这种离间计,斯佩多还真是……”举起长棍,女子指环上的炎压瞬间飙高。 “每次都要做这种事,不只是我们,大家也很困扰啊。”在一片叫喊声中用力一挥长棍,高浓度的调和之炎刹那将空气压缩、形成了肉眼不可见的冲击波。 “虽然斯佩多是我们祖先的守护者,但也不能容许他继续这么胡闹下去了。”眼看着面前的数十人因未婚妻的一击晕倒在了地上,因有人用枪支指向未婚妻的行为而蹙紧了眉头的男子抬手,让其他带有敌意、围绕着自己与未婚妻的黑手党们看清楚在自己掌中凝聚跳跃的灿烂火焰。 “那、那就是……”咽了口口水,算是喽罗们领导者的男人身上已被热汗所濡湿,“彭格列的两个大空——” “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与门外顾问的北条铃奈……” 战斗很快结束。单方面的制压下南部家族联合的黑手党们对纲吉和铃奈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几分钟内解除了这次来势汹汹、早有预谋的伏击,把人尽数打晕的纲吉和铃奈在十数分钟后被岚之守护者的狱寺与雨之守护者的山本迎回了彭格列的移动总部。 “……报告就是以上,十代目。”告之纲吉和同行的铃奈战况是全线大捷,狱寺站在一旁等待着纲吉下达下一个命令。 “包括刚刚的战斗,我们这边也是毫发无伤没错,”爽朗的笑容中有着一丝疲惫,山本笑叹道:“不过这么被频繁的骚扰也让人受不了啊。” “而且对各个设施的影响重大。”接下了话头,狱寺补充着山本的话,“一直很繁荣的那几条街,现在也多数变得人迹罕至了——” “上一次是袭击关系者的孩子们,这一次又是挑唆南部黑手党家族联合……”就算是一向反射弧很长、脾气颇好的铃奈也开始有些受不了现在的这种状况——家族里隔三岔五的发生各种状况,以往总是和平温馨的氛围都开始变得糟糕起来。铃奈实在是不喜欢看着彭格列的关系者们人心惶惶。 “那个人究竟是想做什么?斯佩多……” “天知道。”头脑好到像狱寺这样的人都无法推断D?斯佩多的动机,彭格列的其他成员们更是猜不到初代雾之守护者的心思。 “或许那个人的动机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也说不定。”注视着一脸困扰的未婚妻与忧心忡忡的部下们,纲吉忽然微笑了起来。 “十代目……?”“纲……?” 铃奈回头,与狱寺、山本一同看向了纲吉。 没有解释,坐在靠背椅上的纲吉一把拉过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铃奈。 “铃奈,”“……!?” 吓了一跳,被纲吉拉到其腿上坐下的铃奈迅速地窘红了脸,“什、什么……?” “婚礼的准备怎么样了?”纲吉柔声问着。 闻言的铃奈“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和纲吉的婚礼还有很多没准备的东西——因家族里不断发生的意外一拖再拖,别说是仪式本身的准备了,铃奈甚至连婚纱都还没选好。 “看样子是忙得忘记了吧?”也不责怪铃奈,纲吉只是对着铃奈微笑。 “对不起……”小声地道着歉,底气不足的铃奈低下了头。结婚不仅是铃奈一个人的终身大事,也关系到纲吉的人生和彭格列家族的继承。 “十代目,我们先退下了。”“回见。” 听着识相的狱寺与山本关门离开的声音,纲吉用脸颊摩挲着铃奈的耳朵。 “好想早点看到铃奈穿婚纱的样子啊。” 粉颈微红,铃奈一时间忘记了战斗的事、家族的事,也忘记了斯佩多的出现所带来的种种烦恼。 “纲……” “当然,是为了我而穿。”轻啄着未婚妻的唇,纲吉笑道。 “嗯……”脸如火烧,回应着纲吉的铃奈发出了轻软的喘息声。 (纲以前是这样的人吗……?)舌尖在他人的嘴里被轻咬着,铃奈朦胧的想。 和纲吉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几乎每天都和纲吉相处的铃奈如果不刻意对比便无法察觉到纲吉的变化。铃奈想或许这是因为每一天纲吉身上都有微小的地方在改变着,而这种改变累积了十年之久;纲吉会从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变成现在这样有所担当的黑手党BOSS,性格上会有些改变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总觉得——) 不是不喜欢现在的纲吉,只是铃奈偶尔也会怀念那个考试经常得到个位数,会因自己直呼其名而面红耳赤的少年。 『喂,你。』 『你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的追求——) 摩挲着铃奈的颈项,纲吉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铃奈的体温与心跳。 (多么可爱啊,这个人。) 手指弯曲,带出了铃奈轻声的尖叫,体味着铃奈身体上的轻颤,纲吉想起了数年前的那个夜晚。 ——代替铃奈被D?斯佩多囚禁于镜屋之中,在那无数的镜子面前,纲吉第一次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白自己看重的是什么,清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的纲吉因为承受不了自己内心的黑暗,整个人陷入精神崩坏的状态,甚至差点连力量都完全暴走。 “铃奈,” 轻唤着铃奈的名字,微笑着凝视被自己推向云端的恋人,纲吉不断地亲吻着铃奈的唇。 “铃奈。” 那个夜晚,纲吉看见了。看见了有关铃奈的所有前因后果,也看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里迎向不同终末的铃奈。然后过于巨量的感情残留在了纲吉的胸中。 『对不起,纲君。』 『对不起,大家。』 『再见了。』 (不会让你消失的。) 舔舐着铃奈眼角的泪珠,咽下铃奈喉中的呜咽,纲吉让自己和铃奈更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早安,醒了吗?”轻抚着铃奈脸颊的纲吉微笑,“虽然现在还是晚上。” 铃奈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感觉到纲吉近在咫尺的气息,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铃奈幸福地笑了。 “纲……” 像粘人的小猫一样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微眯着眼的铃奈就这么任着纲吉抚摸自己的头顶、脸颊、嘴唇、颈项与肩膀。 “再睡一下吧,醒了我陪你去试婚纱。”轻声说着,纲吉温柔的为铃奈顺着散落在床上的长发。 “可是、工作……”“不要紧的。” 以一个落羽般的轻吻截去了铃奈接下来的话,纲吉的笑容让铃奈觉得安心。 “家族的事和D?斯佩多的事我会处理的。” “纲——” “既然我亲爱的未婚妻还有精力去担心,那我们就再来一次吧。” “……什——”“婚礼当天我不希望在你脸上看到黑眼圈,所以,” “相信我吧。” 推倒了铃奈的纲吉还是散发着那样温和的气息,铃奈却是像被火焰融化一般,无法继续抵抗下去。 “……嗯,”露出个吃了糖的孩子那样的笑容,铃奈轻轻点头,“我相信纲。” “嗯。” 亲吻、缠绵,无数次的交叠着彼此的身躯。纲吉体会着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实感,也体会着铃奈在自己怀中的实感。 第一个平行世界,普通人的铃奈无意中卷入了彭格列和其他黑手党的火拼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第二个平行世界,结识了纲吉等人、但仍然是普通人的铃奈被彭格列的敌对家族绑架,最后被残忍的撕票。 第三个平行世界,成为了里包恩弟子的铃奈最终作为弃子,替纲吉死在了比黑道还黑的政|治家手下。 第四个平行世界,为了纲吉等同伴,铃奈亲手杀掉了自己所爱的人。 第五个平行世界,因为纲吉等人,铃奈被自己的恋人背叛并杀害。 第六个平行世界,战斗到最后的铃奈活了下来,但也因为用尽全力而成了“活着”的死人,在身体机能完全停止前,在全身被插满各种管子的状况下躺在病床上数十年。 第七个平行世界,在激战中失去了一只手、一只脚,变成废人的铃奈最终没有战胜自己内心的软弱,选择了从三十层楼的高楼上跳下。 无数个平行世界里,铃奈都因彭格列殒命。然后在无数的平行世界里,铃奈都无可避免的爱上彭格列的关系者。 第十八个平行世界里,铃奈爱上了云雀恭弥。 第五十九个平行世界里,铃奈和狱寺走完了一生。 第六十九个平行世界里,铃奈属于六道骸。 第八十个平行世界里,山本和铃奈的恋情一波三折。 第九十六个平行世界里,铃奈和库洛姆相守。 第一百个平行世界里,彭格列同密鲁菲奥雷结盟的那一天,铃奈嫁给了白兰。 第一百七十七个平行世界里,铃奈是迪诺的妻子。 第四百四十四个平行世界里,铃奈选择了斯夸罗。 第七百七十七个平行世界里,铃奈无怨无悔的跟在了里包恩的身后。 每一次都会为了谁受伤,每一次都会为了谁哭泣,铃奈的每一次恋爱都无法称之为顺利,即使是和纲吉在一起的第二十七个平行世界里亦是如此。 (所以,那个时候的我下定了决心——) 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女子再流血、流泪了。 她不需要变得坚强,她不需要承受压力,她不需要所有会让她悲伤难过的事情。 (我可爱的小鸟,) 有着美丽的羽毛,能唱出悦耳的歌曲,会逗人开心的小鸟。 (我可爱的笼中之鸟。) 即使这样的小鸟不再美丽、无法再歌唱,丑陋、自私、不可一世也无所谓。 (我会成为你的笼子,让你远离所有伤害。) 那个夜晚,那一刹那,纲吉变成了铁笼,爱着自己锁住的鸟儿的铁笼。 “纲,够了吧?已经是第七套了……”没有想到纲吉会花上整个上午陪着自己挑选婚纱,不习惯把时间花费在工作以外的事上,铃奈爱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们还是回去工作比较好吧?婚纱就随便——” “不可以说‘随便选一套’这种话哦,”早已料到铃奈会是这种反应,纲吉笑容满面的道:“这可是要穿到‘彭格列第十代BOSS之妻’身上的婚纱。” “啊……嗯。”因为纲吉的话想起了自己将要代表的是彭格列,刹那间把自己的身份切换到门外顾问,开始以门外顾问的工作态度对待挑选婚纱的铃奈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纲吉的语言陷阱。 “不要这么如临大敌,放轻松一点,”纲吉重又从恭敬的中年妇人手中拿过另一套婚纱,“这一套好像也不错的样子,试试看。” 被纲吉陪着,听着纲吉说话,铃奈逐渐从担忧变得放松下来。笑容重新回到了铃奈的脸上,两个人就这么腻在一起,重复着悠闲的挑选。 “这些都是纯手工制的?”午后三点,换了最后一套婚纱的铃奈在纲吉的面前拉起了曳地的裙摆。 “嗯。”带着满意的笑容,纲吉回答。 R——R——R—— 不等铃奈再问些什么,纲吉的携带电话已响了起来。 “抱歉。”柔声道过歉,纲吉接起了电话,“你好?” “纲君?”笹川京子温柔甜美的声音在携带电话的彼端。 “啊,京子小姐。”轻易地在铃奈的脸上中找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纲吉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那样继续着和京子的对话。 “是吗?你们在机场等检票开始啊。” “……”沉默着转身,拉着裙摆的铃奈走向了一旁的更衣帘。 (我在闹什么别扭啊?)明知自己的行为用再多借口也只能解释为孩子气的嫉妒,铃奈还是无法心胸宽大的听着纲吉与京子对话。 是的,铃奈始终是无法释怀的。毕竟京子是纲吉的初恋,永远都是唯一的初恋。 即使是没有多少恋爱经验的铃奈也明白,对男人来说,初恋的意义是不同的。 笑看着铃奈的背影,纲吉挥手让守在一旁的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则是从沙发上起身。 “好的,到时候我会去接你们的。”“?!” 还在讲着电话的纲吉上前两步,一把拉过了欲走的铃奈。 “请不用客气。” 让铃奈在自己怀中转过身来,以手指抚触着铃奈的嘴唇。凝视着铃奈、对京子说话的纲吉似乎十分乐意见到铃奈这样窘迫的表情。 比铃奈自己更了解铃奈的内心世界,纲吉当然了解铃奈又开始没有自信。 张口欲问纲吉要做什么,但又想起纲吉还在通电话的铃奈稍微迟疑了一下,然而下一秒铃奈没有想到纲吉的长指就这么探入了自己的口中。 “唔……”口中被搅动,唾液顺着铃奈的嘴角垂落了下来。努力不发出奇怪的声音让京子听到,铃奈不由得蹙眉。 拉着铃奈重又坐回了沙发上,纲吉停止了翻搅的动作,接着在铃奈明显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以湿漉漉的手指按上了铃奈的小腿。 “纲……?!”难以置信的发出了极小声的抗议,铃奈刚想挣扎就看到纲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如同弹奏着一首旋律优美的钢琴曲,纲吉的长指游走于铃奈的腿间,而纲吉本人还在与电话那边的京子进行着普通的家常闲谈。 (多么的可爱啊。) 稍微坏心眼的欺负铃奈一下就能看到她身上所表现出的矛盾,还有夹在情|欲与理智中间,被背德感折磨着,无意识中哀求着所爱之人怜惜的表情。 在看透自身的时候,纲吉得到的是几近残酷的理性。能够清楚的分辨自己对京子怀抱着的是对校园偶像的憧憬,纲吉没有半点犹豫的舍弃了一直以来对京子存在的好感,以及心中那种若有似无的模糊爱恋。 对铃奈的割舍不下胜过了一切感情,纲吉只想把铃奈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和铃奈都很感谢京子小姐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故意在铃奈身上的敏感点恶作剧,纲吉让咬唇压抑着声音的铃奈弓起了身体。 “谢谢,我们都很高兴。” 看过太多的平行世界,多少了解到某些“分歧”关键点的纲吉很轻易的便使事情按着自己预想中的那样进行下去。 让铃奈得到不输给守护者的战斗力,同时也让彭格列的势力维持在不至于破坏权力平衡的程度,纲吉想作为一个称职的“游戏玩家”,自己想要把铃奈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并不过分。 和白兰不一样,纲吉并不期待什么新世界,也不想做什么创世神。纲吉确实是违反了“规则”,但纲吉违反“规则”的程度并不会让游戏被破坏。被纲吉禁锢了的铃奈本人也丝毫没有被禁锢了的感觉。 (对,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在铃奈哭出声以前结束了和京子的寒暄,挂掉了电话的纲吉吻上铃奈的颊,接着开始细细的舔咬铃奈嘴角被溢出的唾液所沾湿的地方。 “在吃醋吗?” “……!不是的……!” 感觉到铃奈的身体猛然一震,纲吉无声的笑了。 “真可爱啊。” “我、不是的……”被人看穿了心思,铃奈狼狈的低下了头,“我只是——” “嗯。”把铃奈放在了沙发之上,纲吉让铃奈和自己的位置交换,“没关系的。” 单膝跪在铃奈的面前,拉起铃奈右手的纲吉舔舐着铃奈的指缝、吮吻着铃奈的指尖。 “你所有的不安,都由我来消除。” 仰头直视着明显被自己唤醒了感官神经的铃奈,纲吉微笑。 “自信一点吧。” “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我对你的爱。” 用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忽然之间铃奈竟有些鼻酸。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由下朝上的拥抱住铃奈,纲吉以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铃奈道:“这一点,不会改变。” “纲……” “无论有多少个未来,无论有多少个世界。都不会改变。” 不是每一个世界都会有铃奈的存在,但是纲吉相信就算现在的自己被丢到了铃奈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里,自己也会冲出那个世界的禁锢,去寻找自己深爱着的铃奈。 (障碍都应该被消除。) 一路和铃奈走到现在,纲吉不可能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的干扰而离开铃奈的身边。 (D?斯佩多——) 彭格列初代的雾之守护者,几乎每个平行世界都要跑出来为纲吉制造麻烦的男人。 (是时候除掉这个麻烦了。) 绵长而细碎的吻密密的落下,落在了铃奈的发间、眉眼与唇角之上,接着不断下移。 “……婚纱,会弄脏的。”抵抗着让自己头脑昏昏沉沉的快感,铃奈有气无力的推拒着由下自上拥抱着自己的纲吉。 “那就再换一套新的好了。”微笑着回答,纲吉曲伸的长指带出了铃奈断断续续的轻呼。 不在乎时间,不在乎地点,纲吉只是想拥抱眼前的女人,所以他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晚安,我可爱的妻子。”怜爱的抚触着累到睡着的妻子的脸颊,重又穿好西服的纲吉等待着前来迎接的部下。 “十代目。” 很快,门外传来了有着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左右手之称的狱寺的声音——像是猜到了刚才在房间内发生了什么,在门外待机的狱寺甚至连门都没有敲。 唇角还是那抹柔和的笑容,打横抱着晕厥过去的铃奈从房间里走出,纲吉抬头看向了狱寺与一旁不曾说话的山本。 “已经来了吗?” “我还以为你们会再晚一点来呢。” “十代目——”“帮我把铃奈送回去吧。” 狱寺张口欲言,却被纲吉截去了下面的话。 “阿纲——”“拜托你们了,你们是我唯一能放心的左右手啊。” 同样的,纲吉也打断了皱着眉头的山本。 “我要出门一会儿,但我不想让铃奈担心。”对待任何人都能游刃有余的男子以云淡风轻的口吻所说着不容其左臂右膀质疑的“请求”。 “所以,请替我照看一下铃奈吧。” 无人能看透彭格列大空褐眸中的深意,曾经带给狱寺与山本很多温暖的笑容现在却无法在让狱寺和山本完全的放下心来。 “……铃奈不是小孩子了,让她一个人待会儿也没什么的。”“十代目你要去哪里?我陪您一同——”“狱寺,” 微眯的褐眸对上了清澈的碧眸与明亮的黑眸,狱寺和山本在一刹那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威压,但是不过一秒之间,纲吉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以完全消失,那种速度太快,快到让狱寺和山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带着稍微有点无可奈何的笑容,纲吉重又从转过了头,横抱着铃奈继续往前走。 “你们应该还有话想对铃奈说吧?” “阿纲……”“十代目……” “你们以为我们都相处了几年?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没有怒意,没有嫌恶,更没有用与往常不同态度对待山本和狱寺的纲吉只是平静的陈述着。 “抱歉,即使是狱寺和山本,我也不会把铃奈让给你们的。” (就算我知道在其他的世界里,你们是怎样的爱着她、并为她所爱。) 纲吉清楚单纯以“机率”来说的话,铃奈和自己在一起的机率远远低于狱寺、山本、以及迪诺与里包恩。 留时间给狱寺还有山本是为了让他们做最后的告白,纲吉把铃奈交给两人算是软性的逼迫着狱寺与山本去与对铃奈的感情做个了断。狱寺和山本都是聪明人,识时务、懂大体,明白什么时候该斩断自己心中不应有的思念。为了铃奈的幸福,为了纲吉,也为了彭格列;这两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纲吉的举动的——纲吉并不觉得以退为进的自己很卑鄙。恋爱本身便是战争,或许似博弈,或许如拼杀;相同的是战斗的人都要赌上自己最重要的什么。 “那么,拜托你们了。狱寺、山本。” 让山本接过自己手上的铃奈,纲吉朝神色复杂的两人一笑,接着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死气之炎运用的炉火纯青,可以达到瞬间机动力最大化的纲吉凭借着一向敏锐的超直感、很快来到了某座废弃的大宅之中。 “D?斯佩多,”被大空之焰染红的眸子中平静一片,纲吉微微抬眼,“好久不见了。” “彭格列第十代……” 没有想到纲吉会这么忽然就出现在自己最为隐秘的据点里,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D?斯佩多的脸色有些难看。 “贵安。” 优雅而绅士,从容不迫的纲吉和十年前的废柴纲判若两人。 “哼……”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却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决意,D被纲吉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迫出了冷汗。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本应在超死气模式下无法大幅改变表情的纲吉轻笑着道:“我不介意你做些什么打发无聊的残生,但是——”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个D从纲吉身后的地板上冒了出来,大镰直劈纲吉的后背。 “真是年轻啊,第十代。在这种地方大意,愚不可及。”“是吗?” “?!”以为自己偷袭得手的D一惊,可还不等反应过来的D回头,超高强度的大空之焰已洞穿了D的腹部。 “愚不可及的是你啊,D。”以超直感与超高的机动力避过D的偷袭,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将炎压提升到可以伤人的地步,冷然的收回放出XX BURNER的手,纲吉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躺在地上不断咳着血的D。 “怎么、怎么可能……?”像失去了翅膀的飞虫那样在地上难看的爬行着,D知道自己凭依着的这个肉体已经彻底被毁了,“一击、只不过一击就——” 看着仍在挣扎着的D,纲吉轻叹了一声:“现在更换凭依的肉体也来不及,短时间内你应该无法再使出力量了。” “咕——”咽下喉咙中的血沫,D对纲吉的话充耳不闻。 “放弃吧。铃奈是不会变成艾琳娜或是怜南的。” “?!”难以置信的回头,D没有想到自己真正的目的被纲吉察觉到了。 “怜南和艾琳娜都已经死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 “你应该也看到了吧,她满身鲜血的样子。当然,你也感觉到了吧,她的血濡湿你身体时带来的温热。” “住口……!!” “你最重要的的光芒是艾琳娜吧?”也不管D发疯似的大吼,纲吉继续说着会轻易激怒D的话语:“那你又为何执着于和怜南外貌相同的铃奈呢?” “还是直到你现在才察觉到了怜南和艾琳娜本来就很相似?” “住口——!!”没有了一向的余裕,D难得地失去了理智。血沫呛进了D的气管,让D更加的痛苦难受。 “只要、只要她拥有那个时候的记忆——!!” 闻言,枫红逐渐从纲吉的眸中褪去,纲吉微笑了起来:“你希望她拥有的是艾琳娜的记忆,亦或是怜南的记忆?” “你希望她变成你所爱的艾琳娜还是变成爱你的怜南?” “闭嘴——!!” “不过,” “即使有着铃奈得到了艾琳娜或者怜南的记忆,她也不会变成艾琳娜或者怜南的。”顿了一顿,纲吉淡淡道:“只要我还存在。” “呵、呵呵……”一愕过后,D惨声而笑,“哈哈哈……!” “彭格列、咳……最强彭格列、的诞生么?”能够吐出的血越来越少,D的脸已笼罩上了死亡的暗影,“你、真的是、泽田、纲吉吗?” “是的。”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自己的身份,纲吉不会因为“自己是谁”这种无聊的事情而烦恼。“我就是‘泽田纲吉’本人。” “当然,如果你希望我表述的更准确一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泽田纲吉’的可能性。” “可能、性……” “‘有可能会成为的人’中的一个。”纲吉知道D凭依着的这个肉体撑不过一分钟就会气绝。 “嗯……”带血的嘴角微微弯起,D艰难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就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可能性’……吗……?” “晚安,D?斯佩多。”上前几步,来到逐渐褪去D外表的尸体面前。纲吉为地上不知名的青年阖上了大睁着的双眼。 “我很感谢你哟。” “如果没有那个镜屋的话——” 力量?权力?世界? 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啊,回去的路上给铃奈带个Antique的蛋糕好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踏着一地的鲜血,纲吉心情颇佳的离开。 “她醒来以后看到自己喜欢的甜点就在眼前,” “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该铲除的障碍都被一个个的铲除掉了,不会再有人妨碍婚礼的进行。 纯白新娘即将穿上最美的礼服,嫁给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然后纯白的新娘仍然会继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知道、无知而无垢的被关在蜜糖罐子里;活在纲吉建造的甜美梦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附注:日文中铃奈与怜南的发音是相同的,都是REINA。艾琳娜则是:ELENA。以日文发音来说艾琳娜只是多了个“艾”的音……(扶额 ---我是巧合真可怕的分割线--- 家教345呆萌过去大曝光,于是修正……OTZ 18、惩罚的场合 云雀恭弥篇 ... 月华透过被拉开一半的窗户,倾落了在了榻榻米上。白色细瓷的小瓶中插着一支开得正艳的赤丹山茶。宽敞的室内甜香的气息随风飘荡,可那并不是山茶所散发的味道。 ——那温润的甜香是属于被压倒在榻榻米上的女子的。 “……他碰了你哪里?” 乌黑的青丝散落在地板之上,轻喘着的女子双手高举过头,被柔软的和服腰带紧缚到了一起。 “住手——”女子无力的挣扎着,碧眸中掺杂了委屈和痛楚,“请住手、恭弥……” 倒映在女子的碧眸之中,眼神微冷的男子、云雀恭弥微微抬眼。 “D?斯佩多碰了你的什么地方?”执拗的问着,云雀一手捏住女子小巧的下巴,另一手按住了女子被绑紧的双手。 “我没有!”试图辩解的女子急得连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被强迫着承认自己没有的记忆,这不仅让女子委屈,也让身为云雀妻子的女子感到屈辱。 “我没有和D?斯佩多做过什么!!”呐喊出声,颤抖着的铃奈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我没有那样的记忆……!!” “我知道。” “……什、么……?”云雀的声音让铃奈一瞬间感到晕眩。那种过于明确的回答与轻易的接受让铃奈难以置信,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错觉。 “我知道。” 再次回答错愕的妻子,云雀俯下了身。 (恭弥知道我和D?斯佩多什么都没有做的话——) “我知道你没有和D?斯佩多做了什么的记忆。” 比以往两人任何一次的缠绵都要来得温存,云雀黑眸中酝酿着的风暴却是让铃奈全身都僵硬起来。 (是吗?她果然‘不记得’。) 虽然云雀并不想承认,但现在摆在云雀面前的事实确实说明了D?斯佩多曾说过的话并不是完全的谎言。 『她只是当那是一个春|梦罢了。』面对着提拐攻来的云雀,居高临下的幻术师发出了恶质的哼笑。 『她那个时候看着的是她最爱的人。』 镰刀挡开包裹着云之焰的双拐,带着讥讽的笑,死去百年的亡灵留下了意味深长的问句: 『呐,你认为那个时候倒映在她瞳中的……』 『是谁呢?』 (咬杀。) (大卸八块。咬至粉身碎骨,燃至连灰都不剩。) (D?斯佩多——) 光是铃奈身体的这份反应,云雀已可以确认铃奈在“梦中”所看到的幻影是自己。但这个确认并不能浇灭云雀身上的怒焰,反而使云雀的怒意更加沸腾。 没有人能够完全模仿或再现另一个人,即使是超高等级的幻术师所制造出的幻影也会有细微的差异。在云雀身边十年,深爱着云雀,看到的“最爱的人”是云雀的铃奈却没有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差异。 妻子居然无法分辨自己和其他人就证明妻子还不够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只要一想到这里,云雀就无法抑制从自己灵魂深处扩散开来的暴戾。 “记住了,” “这才是我。” 被自己一直以来都深爱着的男人如此拥抱,铃奈却无法完全的投入进去。 “住手——” 想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变成自己的东西,全部的、所有的,就算一根发丝也不想让给他人。 抗拒不了,也无法抗拒。到了最后甚至连“抗拒”这种想法本身都不复存在。 铃奈的眼泪生理性的涌了出来。 “……” 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迟早都能紧握在自己掌中的云雀恭弥第一次拥有了这样的心情。 “……不允许你,属于别人。” 哪怕是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她的朋友,云雀不能也不会容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她心里重过自己。 “D?斯佩多——” 鸟鸣婉转,大片葱茏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嗅着花木的香气,铃奈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晕乎乎的迎接本应美好的早晨,铃奈对时间的感觉已经变得混乱。 “……”恍惚的看着倒映在天花板上隐约的树影,有眼泪从铃奈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结婚三年,在误会、和解、重新在一起的现在,云雀居然怀疑妻子对他的忠贞。 “我才……不会和D……” 铃奈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新婚没多久就被独自一个人留在宽广的大宅中,在那些孤独难免的夜晚里,铃奈一直忍耐着。直到无法忍耐的时候,铃奈才会从衣橱里拿出依稀有着云雀味道的衣物,把那柔软宽大的浴衣裹在自己身上。 最初只要被那若有似无的气息所围绕就能够满足的安睡过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铃奈越来越难受。身体里涌出的猫抓般的焦躁感和不满足,心底的悸动让铃奈浑身发烫。 即使想着“不行”、“不可以”,铃奈也还是做起了一个人的游戏。 磨蹭着盖在冰冷器物上的衣物面料,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声音在上面留下大片的水渍。第二天瞒着下人早早的就把弄脏的衣物洗好晾起,然后把所有痕迹都清理掉。 反复了一、两次之后聪明的下人明白发生了什么,清理、清洗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由下人接手。作为夫人的理解者,经验老道的熟女们更是送了不少大人的玩具到了铃奈的房间。 打开放在房间里的木盒,看到那一堆带颗粒、带香味,包装讨喜的玩具时,铃奈红了脸,随后又重新盖起了木盒。 不是因为假正经,而是因为不是云雀,铃奈不想要。 “我怎么可能背叛恭弥……” 连器具都接受不了的铃奈当然更接受不了其他人的身体。 从心到灵魂,没有一点背叛过云雀的记忆,对云雀的态度和不信任感到屈辱的同时也愈发的委屈,铃奈像小女孩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那可说不定啊。”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铃奈一惊,下意识的向着声源看去,抬头的铃奈看到了发出“嘿咻”一声爬上窗沿的弗兰。 “……弗兰?”“嘘,” 以食指按住铃奈的唇,阻止了铃奈的惊呼,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巴利安制服、戴着青蛙头套的少年弗兰蹲在了铃奈的床边。 “你们家的那位比堕王子前辈还要麻烦,所以,嘘——”面无表情的少年略略歪过了头,以铃奈一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在铃奈耳边低语,“再好好想想看。” “什、么?” “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 明知弗兰指的是什么,铃奈却无法率直的告诉弗兰自己所能想到的东西——想象着丈夫,独自一个人进行的情事无论是对谁铃奈都难以启齿。 轻呼了一口气,弗兰轻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吧?还是你想就这么被误会下去?” “然后永远留在这个房间,被你爱的人以惩罚的方式拥抱。” 眉头紧紧蹙起,无法开口问弗兰怎么得知这些事情的铃奈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如果你觉得那样也可以的话,”以自己的拇指轻按铃奈的嘴唇,在铃奈错愕张口、放开被咬红的下唇的时候,弗兰代微微低下戴着巨大青蛙头套的头,对铃奈笑道;“那我也没有意见。” “弗兰——” 更多的纠结显得多余了起来,能够感受到弗兰关心的铃奈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这么下去,” “我不想被恭弥误会。” “我想证明,我没有背叛过恭弥。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好。”轻抚着自己大上十岁的女人的头顶,嘴角微挑的弗兰某种看不出半点笑意。 “弗兰,”对于弟弟一般的弗兰的碰触没有明显的抗拒,铃奈问:“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先回想一下吧,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看着铃奈满脸迷茫,弗兰继续道:“无论是什么事,梦也可以。只要你觉得有违和感的都可以告诉我。” “梦……”记忆深处浮现出某些东西的铃奈瞬间绯红了双颊,接着低喃出声:“梦——” “……看来是做过呢,春|梦。” 弗兰的话让铃奈双颊如火烧,羞耻到浑身发烫,垂下头的铃奈有些结巴:“但那只是个梦而已,并不能代表些什么——” “是那样吗?”弗兰在铃奈身边坐了下来,“对于我们术士来说,梦境也是一种沟通的手段,是获取情报的重要途径。当然,” “偶尔也会小小的恶作剧一下。” 面无表情,但十分漂亮的少年贴近了眼前的成年女性。 “……”无法直视弗兰,铃奈别过了脸。 碧眸扫过别开脸的铃奈,弗兰移开了那像能看穿一切、会使铃奈感到紧张与尴尬的目光。 “大概的总结一下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好了,不想说的可以不用说。” “嗯……” 小小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的铃奈开始回忆起两年多前,那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19、后悔的场合 山本武篇 ... 令北条铃奈一生后悔的事情有很多。 例如说自己只会用和父母斩断联系这种方法去守护他们。例如说自己永远欠纪田正臣一份还不起的人情。例如说因为自己的怯懦失去了把骸从复仇者监狱里放出来的机会。例如说自己执意从彭格列门外顾问的位置退下来给周围的同伴添了许多的麻烦。例如说自己没有能在最爱的人面对最大痛苦的时候及时向他伸出援手。 但,北条铃奈最后悔的是自己把自己最爱的人逼向了黑暗的无底的深渊。 “武……”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医疗中心,铃奈驱车奔驰在马路之上。库洛姆和真由美一人替铃奈说服夏马尔,让夏马尔同意铃奈离开治疗中心,另一人则是替铃奈向其他的同伴传达铃奈的意志。 ——不过,就算没有人同意铃奈独自离开治疗中心去找山本武,现在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先斩后奏、擅自离开的铃奈了。 胸口有些胀痛,脸色惨白的铃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发虚。但想要见到山本的心情却是如此强烈,甚至到了让铃奈忘记自己身体不舒服的程度。 (武——) 下了车,连锁都没上的铃奈快步朝着自家门前跑去。有虚汗迅速的渗出,使铃奈的背部一片粘腻。 铃奈知道自己距离家不过只有短短的几米,然而铃奈还是用尽全力的在向前跑着。那拼命的神情仿佛是要去抓住天上的月亮一般。 『铃奈前辈。』 十年前,在并盛的蓝天下,如果山本没有朝着铃奈伸手,那今天的铃奈一定会和现在的铃奈不一样。 (要是我和武没有相遇的话——) 或许铃奈就只是一个“路人”。或许铃奈会在那最后的一战后不再和彭格列这个组织有所牵扯。或许铃奈可以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摸不到的镜花水月,触不到的天边霞光,铃奈不敢去期许山本对自己怀有爱意。而那宽阔的背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那样,只有被山本抱着的时候,铃奈才真的有自己还活着、自己不是在做梦的实感。 身体总是直白的,铃奈的身体无法对自己所爱的人说谎。也只有在发出不成调子的呻|吟时铃奈才敢假装成意乱情迷那样对山本说“我爱你”。 没有相遇的话,一定不用去费心思考这些无益的事情吧。 身体紧密的重叠在一起,心灵之间却是有着无法填补的沟壑。 如同向着天空伸出手也什么都碰不到那样,正是因为深爱着山本,铃奈才会绝望无比。 ——连靠得这么近,对方都无法察觉自己的这份心情。那如果两人背对着背走远一些,是不是两人就再也没有心意相通的一天? 没有相遇的话,一定不会有这么伤心的感觉吧。 (可是我……) 没有相遇的话,一定不会品尝到如此苦涩的心情吧。 (还是感谢上天让我和武相遇了。) 没有相遇的话,今天的北条铃奈一定不会懂得人是可以如此去爱另一个人的。 (不要离开。) 已经很久没有相视而笑。 (不要走。) 在一起也总是只有床|上的交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尽管在一起就会痛入骨髓,但不能在山本身边才是令铃奈最害怕的事。 (武——) 气喘吁吁的打开家门,满脑子想的只有山本的事,铃奈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重从玄关处传来的异样气息。 “武——……” 山本的名字喊了一半,等铃奈察觉到自己身后有散发着杀气的人存在时已经来不及了。 “!!” 湿布上被按到了口鼻之上,刺激着嗅觉神经的甜味被毫无防备的铃奈吸入肺中。头晕目眩,本就没多少力气的身体更软,感觉身后的门被人关上。铃奈知道刚刚自己吸入的是有乙醚成分的麻醉剂。 用力在唇上一咬,一个激灵之间,把自己的下唇咬出深深血印的铃奈凭借着疼痛所带来的清醒一踢将绑住自己手腕的男人踹开,不急着把缠绕在自己手上的绳索解开,铃奈回头便用被绑住的双手把另一个见状要扑上来的男人打翻在地。 银牙紧咬,抵抗着睡意侵袭的铃奈在电光火石之间已打倒两人,朝着没有多远距离的门边跑去。只要把守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也解决掉,铃奈就可以全身而退。 “哦……?都吸入了麻醉剂还能打倒我的手下,”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男声阴恻恻的传来,带着持枪的部下们走出的男人双手鼓掌,“不愧是彭格列的前任门外顾问。” “你们……!!” 虽然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潜伏在自己家中伏击自己,但真正令铃奈吃惊的不是这些人的人数,而是这些人手上的武器——死气之炎的火光在枪械上明灭跳动着,偷袭者们的武器显然是经过改造、附有死气之炎的武器。 如果是寻常的枪械铃奈还有可能突围出去,但刚从医疗中心出来、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的铃奈此刻却是插翅也难飞了。 “啊,或许我应该这么称呼你?准备再度回到门外顾问位置上的彭格列‘战女神’,北条小姐。”打量着一脸憔悴的铃奈,男人冷冷地哼着。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抵抗起来有多棘手,可他也对自己组织最新研发出来的麻醉气体有着绝对的自信。 “和那个泽田纲吉两个人就毁掉了我们南部家族联合。” 头戴荆棘的王冠,站立于战场之上。黑色西服的燕尾迎风飘扬,像极了淑女的裙摆,在那裙摆之下躺着地却是横七竖八的手下败将。美丽的黑发上沾上了血渍,在夕阳下静静回过头,女子的碧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悲哀、更没有犹豫。 盛放于血海之中的黑莲,那是曾经深深刻于男子眼眸之中的景象。 (糟……了……)止不住的晕眩感让铃奈难以好好的站立于原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大概在麻醉剂里加了点神经毒素之类的东西。激烈的运动促使血液循环加快,也使中毒症状加快发作。不等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得很大铃奈连再度伤害自己、以求保持清醒;铃奈已经摔倒在了地上,显然是丧失了意识。 走到晕厥的铃奈面前,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地板上的铃奈。 “无情的战女神也堕落了啊。” 心头一跳,山本猛然回头。 除了一成不变的风景,在山本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收拾完留在彭格列总部的东西,正把东西都往车上搬的山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山本,你真的要——” 随着身旁的纲吉开口,山本也回过了神。 闻言,山本微微侧头朝纲吉苦笑,“谢谢,阿纲。” “从以前就让你替我操心,实在是不好意思。” 眉头紧蹙,纲吉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阿纲,我啊……”山本发出了像是叹息般的声音:“十年间对铃奈的心意从没有变过。” (直到现在也爱着温柔又残酷的她。) “但是,” 山本还是笑着。 “我继续在她身边,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明明初衷是希望她幸福的。) “所以——” 电击般的刺痛。心头又是一悸,想说“拜托你们替我好好照顾铃奈”的山本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按着自己的胸口,山本直觉的想要回家。和铃奈一起生活了很多日子的那个家。 “山本……?”纲吉看出了山本的不对劲。 “……没什么,”用笑容掩饰过去,山本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到了自己的车上,“没事的。” 压下心底没由来的焦急与担忧,山本向纲吉告别:“抱歉,阿纲。” “今后就有劳你了。” 一只手掌握住了失去意识的铃奈的下巴。男人眼神阴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 “三年、不,四年前,我们南部家族联合用谈判的幌子把彭格列的两大首脑约了出来。” 手指摩挲过铃奈那过于苍白的脸颊,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新招徕的手下们进行说明。 “守护者都没带上一个,泽田纲吉和北条铃奈果然如约,只带了几个部下就来赴宴。” 男人以低声缓缓地说着,与其说他的话是在说给别人听,不如说他是在回忆给自己听。 “我们以为只要联合彭格列内部的反叛势力要杀掉从东洋小岛上来的两个小孩子是轻而易举,没想到——” 男人用力的扼住了铃奈的脖子,强行使已然晕厥的铃奈在痛苦中咳嗽着醒来。 “我的女人!我的军火!我的钱!!我的家族!!我的部下!!!我的权利!!!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被毁掉了——!!!” 男人目眦欲裂,竟是把被他掐着脖子的铃奈一把丢出。 “……!!”背脊撞到墙壁之上,身体里的骨头和墙壁同时发出闷响。来不及叫出声来的铃奈喉中一甜,险些又要再度晕厥过去。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死呢?!” 脸孔扭曲着,男人抬脚踩向了铃奈被反绑在背部的双手。 “去死吧!!去死——!!” 心怀慈悲的纲吉并没有杀人,但正是因为如此,眼前的男人才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就在战斗都到了终盘,男人都不惜动用原本是用来掩护自己撤退的精英小队,男人成功的让自己埋伏在周围的狙击手找到了机会,趁保留实力的纲吉分神应付袭来的精英小队时进行了伏击。然而伏击并没有成功;千钧一发之时,原本同样手下留情、还和人缠斗着的铃奈替纲吉挡下了这足以致命的一枪。 当山本和狱寺等人赶到,山本看到的便是浑身浴血的铃奈气息奄奄的被纲吉抱着呼唤名字的画面。失去意识的铃奈并不知道在了平全力为自己治疗时,面沉如水的东方剑豪独自一个人走向了敌人之中。 就连身为BOSS的纲吉也无法阻止;雨之守护者如同海上的暴雨般清扫了整个战场。 南部家族联合旗下的产业在一周内因为各种各样的状况而停业或变成无法营业的状态,相关的线人被警方逮捕,与之有交情的官员要么被暗杀,要么被各种丑闻拉下马。没有情报贩子再愿意提供情报给南部家族联合,也没有军火贩子肯同南部家族联合合作。招募不到新的成员,大干部又先后失踪了几个,南部家族联合就这样一蹶不振,此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完全瓦解。 即使没有人把原因说出口,黑手党们也还是明白。 ——这是彭格列的报复。 纲吉当然不会组织这种报复行动,但纲吉也没有点破进行了报复的守护者们。纲吉纵容了山本带头的报复。 “真是没有想到啊……你们居然会变成一对夫妻。” 皮鞋底踩拧着铃奈纤细的手指,忍耐着指骨上传来的鲜明痛楚,铃奈却是叫都没有叫上一声。 “不,也不算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吧。” 眼见铃奈既不求饶也不屈服,甚至连示弱的惨叫都没有,男人移开了自己的脚,揪着铃奈的头发,让已咳出几口鲜血的铃奈不得不抬头看向自己,男人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抹掉了铃奈嘴角的鲜血。 拿过一旁的小相框放到了铃奈的眼前。指着相片里的山本,男人讥讽的翘起了嘴角。 “你知道吗?这个男人第一次杀人就是为了你啊。” “?!”铃奈的眼睛蓦然睁大。 即使身为黑手党,纲吉也没有失去重视生命的心。尊重纲吉的意志,就算面对的是仇敌,彭格列的守护者很少会出手伤人性命。 “违背BOSS的意志擅自杀人,这个男人像切菜一样把击中你的狙击手切割成了整齐的碎块。” 男人又一次扼住了呼吸困难的铃奈。 “呵呵呵……现在想起来,要是当时你就死了的话,我也一定会被那疯了的男人杀掉吧。” “多么幸福的一对夫妻啊。”把相框转过来朝向自己,男人看着相框里的照片微笑道:“看来你真的对他很重要。” “啊……我想到了好点子。”几近疯狂的男人的语调忽然沉静了下来。 “你和那个雨之守护者,哪一个会因为看着对方被折磨、被杀死而疯掉呢?” “或者……”男人微笑着走到了铃奈的身后,按住了铃奈因疼痛而不自然抖动着的双手。 “在你们疯掉以前,就已经幸幸福福的牵着手去了天堂?” “——————!!!”倒抽一口冷气,张口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脸色煞白的铃奈生理性的流出了眼泪。 男人折断了铃奈的一根手指。 “铃、奈……”回到家的山本在自家的电视上看到的就是反复在播放着的、铃奈被人折断手指的录像。 不算太快、但也绝对不算慢的速度,那纤细葱白的手指就在巨力下被折断。 气血翻腾,咬合在一起的牙齿咯咯作响;身体因愤怒而颤抖,山本的双手紧握成拳。 “再不快点来的话,你亲爱的小鸟就要因为失去手足而再也无法停留在任何地方了呢。” 录影带上的男人微笑着,又朝铃奈的另一根手指伸过手去。 “一个人到市郊的废工厂来。和你和我都十分有缘的那个地方,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啊。” 啪嗒——啪嗒—— 血液透过山本的指缝滴落下来,握掌成拳的山本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20、三人的场合 山本武篇 ... 哗啦—— 一盆冷水浇到了铃奈的脸上。水花呛入鼻腔之中,让意识不清的铃奈忍不住呛咳了起来。 “亲爱的前彭格列门外顾问小姐,你看是谁来了?” 一手抓起铃奈的长发,把铃奈从充满铁锈味的冰冷地板上提起来,男人冷笑了一声,捏着铃奈的下颚要铃奈看向废工厂的大门口。 一个男人的身影逆光前行。铃奈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目,却是从来人那熟悉的脚步猜到了他是谁。 双眼习惯了周围的光线,而且人已经走得近了,铃奈能够清楚的看到山本的面容。刹那之间,铃奈胸中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然后那痛苦化为眼泪,滴落在了铃奈的脚边。 “是你亲爱的丈夫。” 有青筋在额角微微暴起,明显是压抑过后的产物。脸上的笑容没有温度,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带着爱刀向前走来。 (明知这是陷阱,为什么还要一个人来呢?)眼泪模糊了视线,铃奈无声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本。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的愚蠢,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铃奈身后的男人冷笑一声,冷笑之间他和他的部下们手上的枪支全都对准了被他抓着的铃奈。男人早已做好了就算是死,也要拉铃奈一起下地狱的打算。 “放开她。” “呵呵呵……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居高临下的看着山本,男人连握枪的手都兴奋得有些颤抖。 “那你想怎么样?”进行着预料之中的对话,山本苦笑。就算是他在这种状况下也没有把握能一击将这里所有的敌人都解决掉。然而只要还剩一个敌人有反抗的能力,铃奈或许就会死。 “停在那里,然后把你手上的刀丢掉。否则——”男人用枪口抵在铃奈的太阳穴上狠狠地一拧,铃奈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无言中青筋在额角暴起,山本默默的把爱刀丢到了一旁。 “不愧是爱惜妻子的好丈夫。那接下来把你全部的指环都给我吧。”即使看到山本已经舍弃了武器仍没有大意,男人朝部下们使了个眼色,其中几个人立刻持枪走到了山本的面前。 “不行!武——”眼看山本真的照男人所说褪下自己手上的指环,铃奈轻呼一声想要阻止,却是被男人用枪把打在了头上。 “啊……!” 眼前一黑,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铃奈身体一软,刚找回不久的神识差点再度中断。 “武……”鼻子里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嗅到血腥气的铃奈自然知道那是自己的鼻血。缓缓地请抬了一下被折断了三根手指的手,铃奈一字一顿地轻道: “……走……” 铃奈已经不想知道山本是否爱自己了。 “一个人、快点……” 山本能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的话,铃奈便别无所求。 “走——……” 头痛欲裂,恶心的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漠然的想着自己或许也说不定,铃奈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望着大睁着泪眼的妻子,心中一片苦涩,连一向爽朗的笑容也变得说不出的怆然,山本开口:“铃奈,对不起。” 除了没有带着的彭格列指环以外,山本的指环被男人的部下全部夺走。为了铃奈不再被打,山本对男人的任何命令都不加反抗。就连被男人的部下们一拳揍倒在地,山本的眼光却还是一直落在妻子的身上。 “对不——” 鲜血飞溅,肌肉扭曲,骨头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山本被男人的部下们踩到了脚下。 “啊、啊……”发出没有实际意义的音调,铃奈像是被丢上岸的鱼那样,徒劳的张着嘴,不停的挣扎着。连山本的名字都叫不出,只有豆大的滚烫泪滴不断滑过铃奈的脸颊。 “对不起……” 温柔又清浅的道歉,山本干净的眸子里只倒映出铃奈一个人的身影。 “对不起啊……” “……” 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铃奈像是又变成了十年前那个无力的少女。 (我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力量?) 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 (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加入彭格列?) 为了和同伴们在一起。 (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存在于“这里”?) 『铃奈前辈!』 因为在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对自己伸出了手。于是爱上了那个人的自己,想要为了最重要的、最爱的人…… 活下去。 (武——) “啧啧……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也不过如此而已。”看到山本被打得遍体鳞伤,原本很是兴奋的男人因为山本毫无抵抗而感觉无聊了起来。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种狼狈的样子,根本是白痴的所为。”抓着铃奈头发的手一松,男人把铃奈丢到了泛着铁锈味的地板之上。 “……”无所谓男人说了自己什么,山本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妻子的身上。就连山本脸上所表现出的愤怒都是因为妻子受到了暴虐的对待。 “愚蠢的男人。” 一脚踹在被部下们拉起的山本身上,男人把山本的西服当作了擦鞋布。不断踩拧着直到皮鞋上的污垢全部被擦干净,没有想到铃奈和山本都是这种反应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有哭叫,没有呐喊,没有声嘶力竭歇斯底里,铃奈和山本的反应让男人觉得无聊。 本来男人就是为了折磨铃奈和山本才想出了让这两个人看着对方因自己的缘故而被人痛殴的点子。现在当事者两人眼中都只有彼此,根本没把男人和他的部下放在眼里。这两人的态度让男人恨得牙痒痒,男人无数次想用更残忍的手段来折磨这对夫妻。 男人想要是妻子当着丈夫的面被为数众多的男人轮流玷污,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十分精彩。可吃过一次亏的男人知道自己并没有□这对夫妻的余裕——彭格列的情报部门是出了名的优秀,光是殴打这夫妻两人的几十分钟已完全足够让彭格列的其他人找上门来了。 带着这对夫妻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一旦这对夫妻找到反击的机会或是在暗中传讯给彭格列的其他成员,那男人和他的所有部下都难逃灭顶之灾。 “一对破烂,”抬脚走过山本的身边,男人随意的挥了挥手,“把他们当作‘那个’的实验品吧。” “那个”指的是男人与外国的军火贩子联手做出的死气之炎导弹的实验品。由于制作过程困难,男人一直把这个导弹当作最后的杀手锏。但只要能报当年彭格列的那一箭之仇,男人根本不在乎这区区的一颗死气之炎导弹的试做品。 想着这死气之炎导弹爆炸时那石破天惊的威力可能把连彭格列派来救援的人都会被卷入火海之中,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手拿遥控器的男人惬意的离去。男人的部下们亦跟着男人一起迅速的撤离。 一时之间,在被当成垃圾丢下的山本和铃奈两人所在的废工厂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在被男人扔到地上的时候,铃奈又失去了意识。但是很快又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一暖的铃奈羽睫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每动一下骨骼与肌肉就一齐传来剧烈的疼痛,拖着受伤颇重的躯体,山本爬到了铃奈的面前。 “早安,铃奈。”指甲被踩裂深入至皮肉之内,手上还在流着血的山本轻抚着铃奈的脸颊。让人联想不到这是在生死一线的状况之下,山本的声音甚至让铃奈有种自己是在家、自己现在刚起床的错觉。 “武……”声音有些干哑,红肿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涌出了眼泪,铃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两人身后已有死气之炎的波动从空气中传来,显然是拿着遥控器的男子已按下了死气之炎导弹的发射的按钮。由于是试做品,死气之炎的导弹还需要一小段时间进行火焰的填充,但只要再过几十秒,在这枚导弹面前不远处的铃奈和山本就必死无疑。 没有指环,无法点燃火焰,就算拿到了武器也没有办法阻止死气之炎导弹的发射,铃奈和山本都清楚这次两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铃奈,” 或许正是因为是生死悬于一线能使人变得率直。轻轻地把铃奈揽入怀中,山本亲吻着铃奈眼角不断滑落的晶莹,“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遇了这种事情。”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好丈夫。没有给你一个值得依靠的肩膀。” 努力凑得近了一些,山本用带着些许血腥味的唇吻上了铃奈。 “……”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更轻,但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让铃奈震撼的吻使铃奈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第一次,铃奈清楚的感觉到了,不仅仅是山本的体温。还有透过山本的体温传来的、山本的心意。 ——那是如此真挚而又如此甜美的深深爱意。 “但是,”像是害羞那样顿了一顿,山本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让你成为了我的妻子。” “因为我——” 光之洪流已然在两人身后形成,明亮而璀璨的光芒照得两人浑身都是一片灿金。 “爱你。” 强烈的死气之炎的波动狂猛的扩散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挤压形成热风。 “爱你,” “爱你。” 衣物被强风吹得猎猎作舞,铃奈的长发轻触上山本脸颊的同时,铃奈的眼泪也被吹散到了山本的唇角。 “铃奈,我爱你。” 光之洪流即将倾泻而下,而山本还是一如十年前那样爽朗的笑着。 “一直都,爱着你。” “武……”又是哭又是笑,铃奈的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矛盾过。然而铃奈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我也、一直——” 努力用不再甜美的嘶哑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感情,铃奈第一次不用再去顾及什么的蹭入了山本的怀中。 “爱你——” (啊……我就要消失了吧……?)眼看着光之洪流迎面而来,铃奈却是一点都不害怕。 (不过没有关系吧……?就算在这里消失……) 和山本相视一笑,窝在山本的怀中,铃奈和山本一起闭上了眼睛。 (因为是两个人在一起啊。)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无论去哪里都能够幸福。 光芒遍洒,如同银瓶破碎水乍流,瞬间重叠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都席卷、淹没。 “我不允许——” 眩光之中,铃奈和山本身前响起了让二人意想不到的声音。背对着两人,那个逆光的背影虽不高大,却让人觉得绝对值得依靠。 “阿纲……?”“纲、君……?” 铃奈和山本都睁开了眼睛,在两人身前一段距离,释放出零地点突破初代版绝对零度的人正是纲吉。 “你们这两个混蛋也多少考虑下被留下的人的心情啊——!!”一声怒吼传来,C.A.I系统刹那间围绕着铃奈、山本和纲吉三人展开。 赤炎之矢接连爆射在被纲吉只来得及冻起三分之一的死气之炎导弹上直接引爆导弹,狱寺的身影在浓重的雾气过后亦出现在了铃奈和山本的面前。 “狱寺君……”“狱寺,连你也——” “给我闭嘴!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收起C.A.I系统,狱寺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怒吼。 “父、母……?”被山本扶着坐起身来,铃奈不意外的看到了鸡冠头的鲁斯里亚,巴利安制服上沾了几点血渍、手上的绳子还拴着几人的真由美和收起玩具贝尔匣的弗兰。 “真是个笨孩子啊~~”扭着小蛮腰,鲁斯里亚轻点了一下铃奈的额头,随即装有晴孔雀的匣子。 暖洋洋的晴之炎跳跃着什么的光芒,铃奈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在一点点的恢复血色。 “极限的让我们担心啊啊——!!!”超大嗓门的呼吼着,一拳打飞一个敌人的了平很快也同手持三叉戟的库洛姆一起到了铃奈和山本的面前。 “为人父母的人要极限的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才对——!!”蹲□用晴平铲治疗铃奈的手指,了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吼声险些又要震得铃奈晕厥过去。 “孩子?”山本一愕。很快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的他急忙看向了铃奈。铃奈也是一样,以寻求肯定的眼神看向了山本。 “你们这两个家伙——”一副极度想掐死铃奈和山本两人的表情,狱寺头痛似的按住了自己额角,“没有计划性的结婚也就算了!连小孩都是没有计划性的就做出来了吗?!” “哎呀哎呀~岚之小弟也不要那么生气嘛~”翘着兰花指“唔呼呼~”的一笑,鲁斯里亚一边扭一边笑,“充满惊喜的人生不也很好吗~?” “Me觉得只有惊没有喜。”淡淡的吐槽了一句,弗兰拉起了铃奈被晴平铲治疗的差不多完全恢复的手。 “丢掉旁边那个渣男,和me在一起怎么样?” 唰——嘶啦—— “Kufufu,这种话还轮不到青蛙来说。”不知什么时候,库洛姆已变成了骸;而骸的三叉戟准确的洞穿了弗兰的青蛙头套。 和骸的三叉戟一起洞穿弗兰青蛙头套的是一发子弹和一只浮萍拐。 “小鬼和云雀——”“再迟钝也要有个限度。” 用刚开过的枪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里包恩锐利的视线从帽子下传了过来。在里包恩和云雀的身后不远处,铃奈还看到了和蓝波和一平。 “铃奈大人,山本大人,两位没事吧?!”巴吉尔亦是来了。 “大家……”没有想到这么多人都会为了自己和山本而行动,心头一震,铃奈一阵感动。 “铃奈前辈,这个。”头上的死气之炎熄灭,叹息一声的纲吉拿出夏马尔医生的诊断书递到了铃奈的手里。 “这是……”从夏马尔医生的诊断书上看到自己已经怀孕三周的事实,铃奈不由得湿了眼角。 “已经做了母亲的人不应该总是哭泣,”轻轻地揉了揉铃奈的头,云雀显得比山本还要像是铃奈的丈夫,“否则孩子也会变得软弱的。” “恭弥……”“那还真是抱歉啊,” 出声打断了铃奈和云雀的对话,山本一把将妻子环入怀中。 “不过就算软弱也没关系,不是吗?因为这是我的孩子。” 当着众人的面占有欲极强的亲吻了铃奈一记,山本爽朗笑道:“以后请不要随便碰我的妻子,否则就算是云雀,我也会——宰了你。” “……哦?”有冷笑爬上了云雀的嘴角,云雀拔出还插在弗兰青蛙头套上的拐子,睥睨道:“要不要试试看是谁咬死谁?” “Kufufu……不要管那边的那两个人,我们回去吧。”“啊,师傅好诈,抢了me的台词。” “嘘、嘘,你们这些粗糙的男人全部那边去就可以了。”真由美像赶野狗那样朝骸和弗兰等人摆手,引来纲吉一阵无奈的苦笑和狱寺不服输的“你说什么?!”的吼叫。 一群人又恢复成平时笑闹成一团的样子。 “铃奈?”伸手给铃奈,真由美却半天等不到铃奈的回应。 “对不起,真由。”轻声道了声歉,铃奈拉住了一旁山本的手。 一直都没有好好传达的心意,刚才在仓促之间传达了。但现在的铃奈不知怎么的就能察觉到山本的心中还有一丝不安。 铃奈想抹去山本的这份不安。 “?”“武,” 山本讶然回头,意外的对上了迅速在自己眼前放大的铃奈的眼。 “我爱你。” 捧着山本的脸,奉上一个甜蜜的轻吻,双颊飞红的铃奈绽出一抹夏花般灿烂的笑靥。 “我会一直在武的身边,一直——” 一愣复一笑,山本把铃奈紧紧地锁入了自己的怀中。 “我比你想的更爱你千百倍。” “武……” 围观众人额角同时冒起青筋。 “啊啊……肉麻死了……”“真是烦人的夫妻。” 一脸看腻了某对夫妻爱情戏的众人纷纷转头迈步,在他们身后,山本和铃奈正肆无忌惮的吻在一起,眼见就要在这种地方上演起激情戏。 “嘛……算了,”没好气的哼一声,狱寺抽出一支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也不错吧。” 狱寺想不管过程有多么纠结,但最终公主选了她的骑士,骑士也与公主心意相通。这就是属于北条铃奈和山本武的happy end吧。 “你们两个待会儿回去记得马上去夏马尔那老头那里做身体检查。” 释然苦笑,最后叮嘱了一句的狱寺和众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望着众人的背影,揽着妻子的山本轻蹭着妻子的脸颊。 “我,你,我们两个的孩子,今后是三口之家了呢。” “嗯。”铃奈笑着微微点头。 握紧妻子的手,像握紧了永远不会放手的事物那样,山本爽朗而笑。 所有的不信、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怯懦、所有的过错、所有的彼此伤害,虽然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消失无踪,但所有的一切都能被彼此原谅的话—— “一起回家吧。” “……好。”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吧。 21、目标紧缚 东方剑豪篇 ... 山本武站在北条家的门前,有些犹豫。 和铃奈开始正式交往是在三天前——可仅仅是交往了区区的三天就在没有被邀请的状况下跑到了恋人的家,这样的行为完全可以称之为无礼莽撞。 (会给铃奈添麻烦吧?) 已经想到了自己的行为大概会惹得恋人不高兴,也做出了被铃奈父母言辞拒绝让两人见面的最坏打算;山本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一天晚上铃奈被D·斯佩多关到镜屋里的事。 被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在突如其来的战斗过后,纲吉和铃奈等人追查到了幕后黑手是那个被击败了数次却根本没有要放弃继续找茬的D·斯佩多。 在之后的追击中,因为中了斯佩多设下的圈套,和分开了的铃奈被关进了奇怪的镜屋之中。等到山本和纲吉一起找到铃奈的时候,被关进镜屋里的铃奈正愣愣地对着镜子出神。 因为山本的呼唤回过了神,虽然之后被带出镜屋的铃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山本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果然还是确定一下吧。)回想结束,不再犹豫的山本按下了门铃。 十分钟后,被铃奈迎入北条家的山本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以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窘迫——喜欢的人就在至近的距离,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铃奈的父母并不在家,想来又是丢下女儿双双寻找工作的激情去了。 (要问铃奈昨天的事。)压下心中的绮念,山本没有忘记自己来北条家的目的。 “铃奈——”“山本君能来,我很高兴啊。” 出乎山本意料,坐在山本身边的铃奈先开口了。 濡湿的瞳,水润的唇,微微泛红的脸颊;可爱的恋人就在山本触手可及的地方。 “真的,很高兴。” 轻软的声音回荡在山本的心头,看着铃奈用贝齿轻咬柔软的红唇,再也抗拒不了恋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形诱惑,放下茶杯的山本本能地向铃奈靠近。 “铃奈……” “山本君……”迎向山本,铃奈主动的献上了自己的唇。 (……?)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然而不等山本抓住那种奇异的感觉,铃奈嘴唇的触感已使山本丧失了继续思考的能力。 “唔……” 温热的口腔,香甜的津液,山本控制不住的继续深入;使铃奈战栗着发出了小小的呻吟。 (……等、一下……)山本的眼前忽然一花。 (头、好晕……) 浑身的力气像被什么抽去,还吻着铃奈的山本就这样以接吻的姿势压在了铃奈的身上。意识逐渐远去,山本隐约之中似是听到了铃奈的笑声。 “虽然这样进行下去也很有趣,不过因为‘杀手的直觉’这种不确定因素而不能尽兴就太糟了呢。” (什么……?铃奈、在说什么……?)无力去追究事实与真相,山本就这样丧失了意识。 等到山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本发现自己正双手高举过头的躺在床上。 “醒了么?”坐在山本的身侧,拿着绳子的铃奈正用力地系紧最后一个绳结。 “这是——”迷迷糊糊的看向一旁的铃奈,山本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便消失在了烟雾中——那是为人所熟知的、十年火箭筒所特有的烟雾。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客人。”烟雾逐渐散去,确定自己已将对方的双手紧缚到了床头的柱子之上,满意笑着的铃奈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成年男人以一种极度尴尬的姿势被人把手反绑于头顶。 “铃、铃奈……”似乎是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男人的黑眸中透露出了困惑与不解。以询问的视线看向有可能是加害者的铃奈,青年山本宁可相信铃奈是偶然看到了遭如此尴尬境地的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纯洁如野原花朵般的铃奈是绑起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嘛,算了。”唇角浮起一抹让人难以想象是会出现在“北条铃奈”脸上的恶质笑容,铃奈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这边也很有趣的样子。” 酸涩的青柠檬变成了熟透的大芒果,铃奈不讨厌两极化的刺激。不,应该说对于“现在”的铃奈,这样的“意外惊喜”真是最好不过的余兴。 “有趣?铃奈你在说什么?”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但青年山本依旧沉住气,对铃奈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山本的话,铃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你的强项哦,剑豪先生。” “铃奈……?” 倾□体,铃奈凑到了山本的面前。 “讨厌啊,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 像小兽一样压低身形,铃奈让山本可以看清自己领口之下的风光。 纤长葱白的手指按上了青年山本的胸膛,长发与手指的撩拨隔着衬衣格外的鲜明。不自然的嫣红染上了铃奈的双颊,像要吻上青年山本的唇一样,以迷蒙的眼神看向青年山本,铃奈轻轻开口。 “你明明知道的,我想做什么。” 唰—— 前一秒还好好系在山本衣领上的领带,这一秒落到了床下。 坐在山本的身上,铃奈俯□凑到山本面前。手指恶意的顺着山本的下颚一路向下,挑开衬衣的扣子,铃奈让山本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很美味的样子。” 率直地诉说着自己的感想,拉下自己束发用的缎带,青丝如瀑般散落的铃奈解开了连衣裙的颈带。接着退开一点,好让山本可以看清自己脱下衣裙的每一个动作。 “——”一瞬间,山本忘记了呼吸。 明显的有什么东西从山本的胯间涨起,铃奈恶意的调笑着因自己的动作开始粗喘的山本,“哎~……?这样就已经忍不住了?” 让人口干舌燥的粉红色凸起在山本眼前一晃而过,掩盖在了垂落于胸口的长发下,铃奈笑看着拼命忍耐、表情痛苦的山本。 “我可是连碰都没碰哦~” “……”皱眉、咬牙,用上全部的自制心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在自己眼前的光洁肌肤,山本闭上了眼。 看到山本无言的抵抗,铃奈也不生气。微笑着俯□体,铃奈吻上了山本的下颚。 被吻的山本猛然睁眼,随后铃奈的吻变成了舔咬。 “彭格列两大剑豪之一的忍耐力就只有这样而已吗~?” 有些含混的调笑着,铃奈湿热柔软的舌舔咬着山本下颚的伤疤。那种夹杂了些许异质的麻痒痛感加剧了山本的喘息,也使山本胯间的东西涨得更大,甚至到了微微疼痛的地步。 “好可怜啊,变成了这种样子。” 拉链拉下的声音听在山本耳里是那样的淫猥,曾经会为一点小事羞得满脸通红的少女却没有半点羞涩。 “唔……!”葱白手指握上火烫的刹那,山本再也无法忍耐的喊出了声,“住手——!” “住手?”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那样,用缎带在山本火烫上缠绕的少女喉咙里发出了毫无掩饰的不屑轻笑,“你看,它好像很高兴我这么碰它呢。” 颤巍巍的火烫顶端已渗出了些许白浊,让人联想起涂了白沙拉酱的美味热狗。 “你不是铃奈……!”理智和身体都快被那双用缎带在热狗上打蝴蝶结的手融化,山本咬紧了牙关,用力挣扎着挤出一句质问:“你是谁——?!” “我是不是北条铃奈,”热情的柔软手臂缠上了山本的颈项,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加速了山本理智的崩溃,“你的身体最清楚,不是吗?” 山本顿时哑然。 ——眼前的“铃奈”说得对,哪怕只是察觉到一点点的不对劲,山本身为剑豪的战斗本能都会快速运作,不会落到现在这种任人玩弄的地步。山本的身体之所以没有任何一点抵抗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魔女确实是“北条铃奈”。 深入山本口中的舌带出了一条银线,铃奈似笑非笑,“光是闻着我的味道就已经快出来了?” “住手……” “这么没有忍耐力的人可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啊。” 才不管山本说了些什么,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纯白的棉布内裤,站在床上的铃奈抬脚踩上了山本胯间的隆起。 “唔——!”强忍下溢出唇角的粗喘,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山本用力扯动缚住自己双手的绳子。 “呐,你就这么喜欢我么?还是,”用脚趾踩揉着传来清晰脉动的火烫,魔女恶意的挑战着大型猛兽的极限,“因为是我,所以无论被怎样对待都喜欢?” 山本近乎疯狂的挣扎使铃奈的床头激烈的晃动了起来,镇定自若的继续着虐待狂的行为,铃奈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真是变态啊。” 柔软白皙的赤足不断撩拨着充血膨胀的火烫,笑容满面的铃奈拿捏好力道朝着山本身体的中心踩了下去。 “唔、啊……!!”理性崩溃的野兽发出了不知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咆哮。 “连被我踩都能出来,就算□还绑着我的缎带。”大腿上溅上了大滩粘腻的白浊,把自己的腿抬到山本的面前,让山本看着那些白浊是怎样从自己的腿上蜿蜒而下,铃奈像品尝鲜奶油那样用手指沾了一些粘腻放到了嘴里。 “——!!”心头如遭雷击,前一秒才释放过的山本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咦?”注意到绑着缎带的热狗还精神的站在原地,铃奈重又坐到了山本的身上,“一般出来了以后不是会软下去么?为什么还硬着?” 一如雨后湖泊的清澈绿眸中潜藏着兴奋与恶意,葱白的手指再一次攀上火烫的顶端,接着用力的戳了下去。 “咕……!!”大型猛兽猛地朝后仰起了形状优美的颈项,与此同时魔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闷。 “不要这个时候出来啊……明明都要消失了的——”放开了热狗,一时间顾不上山本的情况,铃奈完全没有发现紧缚着山本双手的绳子已开始松脱。 在镜子面前得到解放的魔女是潜藏于铃奈心中的另一个自己。那是欲念与偏执的集合体,也是属于铃奈内心的一部分“真实”。 “不对、我不想做这种事的……我只是、只是想……”抱住自己的头,铃奈头痛欲裂,“在……山本君的身边……” 不等拼命找回一丝理智良心的铃奈想清楚发生了什么,挣脱出束缚的大型猛兽已将铃奈推倒在了床上。 “什——?!” 小声的惊呼中,铃奈身上最后的遮蔽物被人拉下到挂在一只腿上。被强硬分开的膝盖阖不上,双腿被抬高至跨在山本肩上的铃奈连疑问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人用舌侵入了身体最隐秘的花心之中。 “——嗯……!” 甜美的呼声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可以听到卑猥的水声与吸允声在埋入腿间的头颅处响起。刚找回一点的理智又要被欲望所压制;像要迎合山本的动作那样,铃奈本能的抬高了腰。 “拜托,不要再撩拨我……我已经——”不断咽下密壶里溢出的蜜汁,沙哑低沉男声有些含混。 背德感也变成了催情剂的一种,让铃奈无法再维持理性。 “呀啊……!” 眼角泛起了晶莹,弯曲的手指用力的抓皱了床单,双肩起伏的铃奈体内痉挛了起来。 刹那间,铃奈的唇角上再度浮现出了妩媚的笑容。双腿卡上眼前之人的腰,魔女微笑着抚上了猛兽的脸,吐出了摧毁野兽最后自制力的话语。 “可以哦。” “——” 绑在热狗上的缎带落下了,可十年火箭筒的烟雾也再一次扬起了。 “咦、这是……?”爽朗的棒球少年呆愣了一秒,接着看到了身下的一片旖旎。 “啊……” 突然的变故使魔女微愣了一下,接着魔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瞬被铃奈过于强大的羞耻心重新囚禁回了内心的深处。 “山、山本君……”被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极度破廉耻的样子,神志恢复到正常状态、体内却仍留有□余韵的铃奈羞耻到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铃、奈……” 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流着眼泪缩成一团的铃奈,山本有几秒钟的恍惚。 闭上眼,铃奈刚想扭过头就被山本微微用力地捏住了下巴。 “这是、怎么回事?”总是爽朗笑着的棒球少年强迫自己的恋人看向了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铃奈红着脸从山本身上移开了视线,拒绝回答山本的提问。 看着沉默的铃奈,压住铃奈不让铃奈逃跑的山本爽朗地笑道:“其实,我刚刚去了趟十年后。” 在捕捉到铃奈眼中那一丝惊慌失措的时候,山本已经吻上了自己的恋人。 (被抢先了一步呢。) 多少明白是十年后的自己对铃奈做了什么。说不生气绝对是骗人的,棒球少年下定了要为恋人消毒的决心。 碰—— 跌坐到了沙发之上,衣冠不整、火烫还挺立着的青年山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回来了吗?”背对着山本拿出酒杯的女子没有回头,“蓝波已经拿着坏掉的十年火箭筒回去了。” 看着妻子的背影,冷汗代替了热汗,山本根本来不及掩饰自己胯间的硬物,“铃奈……” “要来一杯——”话还没说完,就将剩下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铃奈凝视着山本的视线变得森寒刺骨,“……这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听我解释——”一百字内迅速的解释了一遍发生了什么,山本刚想对铃奈说十年前的她好像有点怪怪的就见铃奈面无表情的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麻绳。 “……被十年前的我袭击了?”眯眼而笑,铃奈微微挑眉,靠近了坐在沙发上的山本。 “等、等一下、铃奈……”望着向自己逼近的妻子,山本的生物本能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 “彭格列两大剑豪之一的你被十六岁的少女袭击了?”麻绳勒到了还有着红痕的手腕之上。 “……铃奈?”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兴趣。”即使知道丈夫的“出轨对象”是十年前的自己,铃奈也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里涌出源源不断的怒火。 美丽的肉食性动物轻启形状优美的红唇。 “我会好好让你满足的,亲爱的。” The end. 22、平行世界NO.27 片想い ...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喜欢着的那个人……就像我知道我喜欢他一样,我同样知道他有着喜欢的人。』 “唉啊……”“唉啊……” 坐在窗边的两人同时叹息出声,紧接着两人同时无言的看向对方。 “……”“……” 在对方眼里读出了一分愕然两分意外三分理解,在几秒的短暂考虑后,两人再一次同时开口了。 “铃奈前辈在想那个人的事吧……?”“纲君在想京子的事吧?” “……”“……” 就连在对方脸上看到尴尬也是同时,于是两个人一起挑起眉梢唇角,笑了。 咖啡店里,面对面的北条铃奈和泽田纲吉不住的笑着。末了,两人又觉得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我们是一样的吗?铃奈前辈。”纲吉问,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放下手中的白瓷杯,铃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纲吉微笑,“是一样的啊,纲君。” ——两个人都在为单恋烦恼着。 “啊啊……真想变成京子喜欢的那种类型……”纲吉叹息。 “是啊,要是可以变成对方喜欢的人就好了呢。”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拿着小匙搅动着白瓷杯中的咖啡,铃奈垂眼。 “……哎?像铃奈前辈这样的人也会这么想吗?”纲吉难以置信的看向铃奈,“前辈在男生中很有人气的——” “是吗?”朝着纲吉笑了一下,铃奈低头看着杯中的奶油与咖啡、两种颜色一同旋转,“但是受欢迎和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没关系啊。” “只要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无论我再怎么受欢迎也没有意义。” “说、说的也是……”闻言,纲吉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从相遇到现在过了五年,纲吉和铃奈都算是一只脚跨入了成年人的行列。或许是男女心理上的差异,亦或是铃奈比纲吉大上一岁的缘故,纲吉给人的感觉还是“少年”,然而铃奈已是“成人”。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可以碰触的,在父母失踪以后便彻底的踏入了黑手党的世界,与彭格列牵扯太深的铃奈相当清楚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无法看见但必须遵守的规则。 (但是,) (如果是为了重要的人的话——) 世界本就是相对的,规则也是相对的。人要遵循的是自己的规则还是别人定下的规则,也由那个人自身来决定。 “我们一起加油吧,纲君。” 看着眼前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有如此“规则”存在的纲吉,遵循着自己所定下的规则,铃奈对纲吉微笑,说着安抚纲吉的话,消除纲吉脸上的局促。 铃奈已经习惯了和纲吉如此对话,因为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两端——自从一年前的某天在这间咖啡店里意外相遇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不约而同的来到这家店、坐到窗边的那个“老位置”上。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这样的“偶然”相会便成了习惯性的邀约。 铃奈想就这样一直单恋或许也不错,至少不用尴尬,没有悲伤。只可惜,维持这样的单恋也是有期限的。 (一周后的圣诞节——) 不论铃奈愿不愿意,那都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日子。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曲子回响在飘着细雪的空中,充斥着笑声的街道上飘散着欢快与幸福的气息。这一周的周六是圣诞前夜,是属于西方神明的生日,也是属于大多数家庭合家欢聚的日子,更是属于情侣们的圣夜。 叮铃—— 店门被打开了,纲吉回头,不意外的看到了铃奈。 像是一种默契,在没有事先约好的这一天,两人却还是先后来到了这家店。 “铃奈前辈……”“纲君。”对纲吉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铃奈垂着头,脸上是一抹奇异的嫣红。 和平时一样,两人仍然落座在窗户前的那个位置上。 看着特意化了淡妆、戴着小巧的珍珠耳坠的铃奈,嗅到铃奈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甜香,纲吉的心中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思绪。 (……对了、差点就忘记了——) “前辈、”纲吉想起了自己险些快要忘记的事实,“果然也是要在今天告白吧?” “……”身体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铃奈笑答:“嗯。纲君也是一样吧?” “要对京子告白。” “是的。”温和但不失坚定的口吻,颇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纲吉下意识的从铃奈的身上移开了视线。 绿眸微眯,铃奈微笑着道:“加油啊,纲君。” “嗯!铃奈前辈也一定能成功的!”不是什么客套话,也不是纯粹的激励,纲吉确确实实是认为铃奈去告白的话一定会被接受的。 闻言,铃奈轻笑出声:“……其实我觉得我被甩的几率比较大啊。” “……啊?” (是狱寺还是山本?啊,或许是云雀学长也说不定。)脑海中浮现出有可能被铃奈告白的人的脸,纲吉却想不出有谁会拒绝铃奈的告白——眼前的铃奈如此甜美,简直像被精美糖纸包裹起来的砂糖娃娃,让人心动。 (难不成是迪诺大哥?不、不对……)纲吉曾经偶然见到过一次铃奈和迪诺独处的光景。 两人说话时的态度,嘴角笑容的弧度,两人身处的距离;或许是因为与生俱来的超直感,又或许是其他什么纲吉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纲吉知道铃奈喜欢的人不是迪诺。 纲吉忽然为自己的发现迷茫。 (说起来,铃奈前辈喜欢的人是谁?) 从上一个冬天到现在,和铃奈无数次的说起彼此单恋的人,纲吉却从不知铃奈单恋的人是谁。 『他……很温柔。』 『是很坚强的人。』 对方是个温柔并坚强的人,纲吉所知道的不过区区这么两点。 (对了,铃奈前辈喜欢的人,我不一定会认识啊。) 这种认知使纲吉有些许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是谁呢?铃奈前辈喜欢的人。) 一种直觉浮现在了纲吉的心头。 (如果是——) 这一刻纲吉很想知道答案。下一瞬,纲吉便把自己的这个疑问放到了心底的角落里。 (还是不要问了。冒失的问铃奈前辈这种问题,只会让前辈觉得不舒服。况且我……) 纲吉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问这种问题的资格。 看出了纲吉的欲言又止,也看出了纲吉心里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小小矛盾,微笑的铃奈垂下了眼。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觉得太好了。” “唉?” 纲吉因铃奈的话抬起了头。刚被服务生端上咖啡蒸腾着热气,在两人之前形成一层朦胧的壁障。 像是怕苦那样,铃奈不断的往白瓷杯里加着奶精与方糖,直至整个杯子里的咖啡都变浅成巧克力牛奶的颜色。 “能够喜欢上他,真的是太好了。” 铃奈用冰冷的手端起透出暖意的杯子。 “能够对他说……” 翕动着嘴唇,铃奈缓慢而清晰的吐出每一个字。 “‘我喜欢你’,” 铃奈闭眼。 “真的是,太好了。” (是的,只要能说出这一句话就足够了。能够喜欢上谁的这种心情存在着,实在是太好了。) 释然的微笑,铃奈并没有太过于伤心的感觉。 “……” 『我喜欢你。』想到铃奈会对某个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说出这几个字,纲吉的心情就很复杂。那种复杂来得突然且毫无缘由,让纲吉措手不及,也让纲吉怀疑起自己的直觉。 (铃奈前辈……)面对着铃奈那释然的笑容,不知该做何反应的纲吉只有无言的呆坐着,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铃奈刚啜了一口咖啡便皱起了眉。 (好苦……)无论加了多少的奶精和砂糖,咖啡还是咖啡,那种苦味依然是咖啡所独有的。放下咖啡杯,铃奈对纲吉笑道:“那,走吧,纲君。” “……啊?” 看着这才回过神来的纲吉,铃奈笑着提醒道:“纲君和京子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吧?” “啊……!”因铃奈的提醒而看向腕上的手表,纲吉惊觉时间已经早已比自己预想的走快了两格。 “糟了!和京子约好的时间要赶不上了!”惊呼一声,掏出零钱放在桌上,纲吉一边对铃奈道歉,一边慌慌张张的拿起了外套。 “对不起!铃奈前辈,我先走了!” 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嘎吱”的相声,放在桌面上的杯碟一阵震颤。跑出了小店,清楚自已应当去什么地方的纲吉没有回头。 目送着纲吉的身影消失在越发铺天盖地的雪花之后,铃奈再度端起杯子,小口的啜着咖啡。 单恋的有效期限截止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乐曲声依然欢快,笑声如同潮水一般。铃奈一个人坐在窗边,看向彼端已经空了的座位。 “Merry Christmas.” 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地方,铃奈轻声呢喃着。 “圣诞快乐,纲君。” 依然带着温柔的微笑,铃奈垂下了眼。 “还有……” 咔嚓—— 小店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锁,店员和店长也不见了人影。窗帘隔绝了外界与店内,店外路过的人们也不见怪——圣诞节前夜提早关门的店很常见。 “彭格列十世提前离开了,注意不要被他的超直感所察觉,追上他然后进行歼灭与彭格列指环的回收。” 听着一个白魔咒的成员拿着对讲机如此说着完,握紧折叠长棍,被黑魔咒、白魔咒成员围住的铃奈皱眉而笑。 “对不起,今天可以不要去打扰纲君吗?” 『能喜欢上你,真的是太好了。』 圣诞节平静的过去了,紧接着新年到来,落雪纷飞,像是要把一切都被染成纯净的白色。又到了该去并盛神社参加初诣的时候。 (铃奈前辈没有来?是感冒了吗……?)到了和同伴们说好的集合时间,在嘈杂人群中四处张望着的纲吉没有看到铃奈的身影。 “怎么了,十代目?”跟在纲吉身后的狱寺注意到了纲吉的反常。 “铃奈前辈没来,我在想她是不是感冒了。”纲吉说着,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啊……嗯。”像是被纲吉的话勾起了什么回忆,蹙眉而笑的狱寺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就像十代目说的那样,那家伙确实是感冒了。” 『你是笨蛋吗?!』五天前,当狱寺赶到铃奈身边时,高烧的铃奈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与密鲁菲奥雷的混编部队在大雪中缠斗了超过三十个小时以上,严寒使铃奈身上的伤口更加的恶化。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对不起。』瘫倒在狱寺的怀中,铃奈疲惫的笑着。 『我——』 『没有办法。』 听到狱寺的话,纲吉一惊,“我们去探病——” “那家伙没事的,十代目。”出言阻止纲吉的狱寺挤出一个笑容,“感冒会传染的。” “可是——”纲吉仍然担心铃奈的身体状况。 “女孩子是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的哦,阿纲。”双手抱在脑后,山本出现得及时。 “山本……” “探望的话过两天再去吧。”说出的分明是善解人意的话语,山本的态度却是意外的强硬。“现在我们去了也只是会增加她的负担而已。” “啊……”对狱寺和山本的态度抱有疑问,可纲吉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和京子、小春、碧洋琪、里包恩还有奈奈等人参拜过神社,没有参与女性组接下来的购物日程,纲吉、狱寺还有山本走在回泽田家的路上。 和前几天才甩了自己的京子见面并没有纲吉想象中的那样尴尬,和京子的相处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的纲吉想起了铃奈前两天要去向某人告白的事。 “……铃奈前辈单恋的人究竟是谁啊?”疑问不自觉的跑出了嘴巴,等纲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看到了身旁狱寺脸上复杂的表情。 “是吗?十代目不知道啊,那家伙喜欢的人。” “唉?” “真是意外。”山本的笑容使纲吉感觉到了不对劲。 “狱寺君和山本君认识吗?铃奈前辈喜欢的人。” “请不要在意,十代目。”狱寺如此回答。 “呐,阿纲,”回过头,停下脚步的山本看向了纲吉的眼睛,“知道了她喜欢的人是谁以后,你想要做什么呢?” “……”山本的话让纲吉愣住了。纲吉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知道铃奈喜欢的人是谁以后要做些什么。 (是啊,就算我知道了这种事也没有意义吧?) 无形之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使纲吉不愿再深想下去,最终,纲吉放弃了去探寻答案。 纲吉不知道的是此时正因伤病痛苦着、高烧不退的铃奈正在彭格列地下设施里接受夏马尔的治疗。 当然,这个时候的纲吉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见到铃奈——圣诞节过后就没有在纲吉面前露面的铃奈在新年第二天便去了意大利。名义上是留学,可纲吉清楚这和彭格列脱不了干系。 再次和铃奈见面是在一年半后。纲吉和在并盛的守护者们一起接到了彭格列意大利本部所发来的消息——代替隐退的家光,北条铃奈即将成为新的彭格列门外顾问。 鉴证彭格列另一半大空的诞生是BOSS与其守护者们不可推卸地责任,作为BOSS“候补”的纲吉自然也不得不乘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 到达意大利后便直奔彭格列的总部,很快坐到就任仪式会场第一排的纲吉看着铃奈从容的走在一大群高大粗壮、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们之前。短卷发的发梢与身后的燕尾西服被风略略扬起,坚定的走向家光与彭格列九代BOSS,从家光手上接过象征着CEDEF领导人身份的指环,铃奈在众人的瞩目中正式就任了彭格列的门外顾问。 呼喊声、口哨声、鼓掌声。 “……”目睹着铃奈成了真正的黑手党,纲吉不知该做何感想。木然的拍着手,纲吉没有办法表现出半点高兴。 ——不告而别的铃奈甚至连提示都没有留给纲吉。纲吉被排除在了“需要联络”的人之外。 明白这算不上背叛,可纲吉也无法完全释怀。心底涌现出的复杂情绪,纲吉并不知晓其名字。 “对不起,瞒着纲君。”就任仪式后的庆祝酒会上,和纲吉单独在露台上相处的铃奈向着纲吉举杯。 “……没什么。”纲吉勉强地笑了一下。 “纲君,”看出了纲吉的勉强,也看出了纲吉的心情并不好,铃奈却还是开口了。 “继承彭格列吧。” “成为彭格列的第十代继承人,成为我们的BOSS。” “——我不想做黑手党。”直白的拒绝了铃奈的提议,纲吉有一瞬间的失望。 (是吗?人都是会变的。) 眼前的这位女性变了。纲吉忽然感觉到两人之间已有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出乎纲吉的意料,铃奈并没有再进行游说,而是异常爽快的放弃了要纲吉成为BOSS的事。 “……”这种异常的爽快又在一瞬给纲吉带来了失落。 (对铃奈前辈来说,要我成为BOSS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放弃的事吗?) 有超直感又有什么用?纲吉甚至无法理解铃奈的想法和自身的矛盾。 里包恩在铃奈的就任仪式后留在了意大利,没有了那个时常说着要纲吉成为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鬼畜斯巴达教师在身边,回到并盛继续着学生生涯的纲吉身边已很少有人会对纲吉提起彭格列的事。 包括狱寺和山本。 两人和纲吉因黑手党方面的关系而聚在一起的事只有过一次,那便是第九代BOSS的Timoteo骤逝的时候。 为考试操心,为打工忙碌,考虑着摆在眼前的就职问题,纲吉和铃奈的联系已经减少到数周一封电子邮件的地步。 “纲君~里包恩君来电话了喔!”捂住电话的听筒,奈奈对着刚洗完澡、准备回自己房间的纲吉喊到。 “里包恩?”微微挑眉,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纲吉快步走到奈奈身边拿过电话,“喂?里包恩。” “纲,”电话那头传来了让纲吉有些怀念的稚嫩童声。 “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她会被杀也说不定。” 不等纲吉把话说完,里包恩已用凝重的语气打断了纲吉。 “……啊?”背上渗出了冷汗,纲吉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铃奈的背影。 “谁……?”耳鸣骤响,像长鸣的警钟,纲吉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指的是谁?” 电话那边的里包恩沉默了数秒。 “是铃奈。” 嗡—— 耳鸣嘈杂中,纲吉愣在了原地。 『纲君,继承彭格列吧。』 『成为彭格列的第十代继承人,成为我们的BOSS。』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 “——”丢下电话的纲吉咬牙切齿的冲回了二楼的房间。随便换了身能穿出门的衣服,从柜子底找出旅行包和存折,往旅行包里乱塞了一气的纲吉像一阵风一样重又冲下了楼。 “我出去一趟!”对奈奈这么说的纲吉连奈奈的回答都没有等。 “啊啦啊啦……”目送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捧脸而笑的泽田奈奈轻道:“路上小心,还有,” “加油哦,纲君。” (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无视因自己的奔跑而引来的犬吠,纲吉大步向着繁华街而去。 (铃奈前辈、铃奈前辈她——) 代替纲吉,以门外顾问的身份承担了本该由纲吉承担的责任义务、危险与他人的责难。 纵使是过去的废柴纲也能猜到门外顾问插手家族事务会引发怎样的动乱,况且现在的纲吉已不再是那个少根筋的少年。 本来应该是“隐者”的门外顾问代替了“王”的BOSS,这样的行为势必会打破家族内部的势力平衡。忠实于BOSS的人们会因担心门外顾问的影响过于巨大而设法除掉已然不是“隐者”的门外顾问,而想要取代门外顾问一派势力的人们也会蠢蠢欲动。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所有视门外顾问为眼中钉的人都可能会在暗中联手,意图破坏和铲除碍眼的门外顾问与CEDEF。 在繁华街上拦到出租车的纲吉赶到机场时,狱寺与山本已经在等着了。 “呀,阿纲。”“十代目。” “狱寺君、山本君……” “专机在这边,”CEDEF所属的欧蕾加诺对纲吉略一鞠躬,“请跟我来。” 手脚分别被特殊合金材质的手铐铐住,站在会议室中心的至低点,铃奈面无表情的听着彭格列元老们对自己滔滔不绝的批判之声。 “……”沉默着神游天外,铃奈并不遗憾自己破坏了本应遵循的规则。 铃奈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让纲吉自由到最后。 “——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铃奈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这么决定了。” “当你跨出彭格列总部大门的那一刻,你将不再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 缓缓地开阖了一下双眼,铃奈应道:“是的。” 手脚镣铐都被解开,武器、装备全部都被收走的铃奈在两个彪形大汉的“护送”下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彭格列总部大门之后,我就会被杀吧。) 走在中庭通往大门的路上,铃奈漠然的想着。 ——不是舍己救人的圣女,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让铃奈做到如此程度。铃奈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私心。 爱着纲吉的私心。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彭格列血缘传承的超直感更敏锐的直感吗?答案是没有。 那么有着超直感的纲吉为什么无法察觉到铃奈的心意呢?铃奈能够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纲吉自己不想察觉到铃奈的心意。 在纲吉头也不回的冲出咖啡店的时候,铃奈便明白了纲吉下意识的回避。 无所谓有没有回报。除了代替心地善良的纲吉处理地下世界的肮脏事务、给纲吉自由以外,铃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距离大门越来越近,两个彪形大汉上前为了你拉开了黑色的雕花铁门。 (不过,或许这也是解脱。) 和十六岁那年一样,铃奈干脆的认命。没有了羁绊的人就如同断了根的树木,再怎么也不可能在暴风雨中屹立不倒。 (纲君。) 铃奈一只脚踏出了彭格列总部的大门之外。 说不害怕死亡是假的,于是铃奈闭上眼踏出了另一只脚。 (再见了。) 咻—— 有什么切裂了空气,带着强而有力的温度冲向了铃奈。 呯呯呯—— 枪声响彻天际,火拼已然开始。 想着自己必死无疑的铃奈朝后略倾,然后这却是因为被人护住的缘故。 (啊……)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波动,即使铃奈不睁眼也能知道护住了自己的是谁。 “纲、君……” “马上就结束了。”通透的橙色火焰染红了铃奈的视野,与艳丽的深红、瑰丽的苍蓝、闪耀的灿金一同绽放。眸子宛如淡雅的红枫,纲吉挡在了铃奈的面前。 “狱寺君、山本君、里包恩……” 战斗持续了不过三十秒,仅仅是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伏击者便被全部制伏。 被纲吉重又推回彭格列总部大门之内的铃奈仍是站在原地。微颤着,铃奈无法阻止自己发出疑问:“为什么……?” “对不起。”回答铃奈的是纲吉的拥抱。 用力的抱着铃奈纤瘦的身躯,纲吉只是道歉。 “对不起。” 其实纲吉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自欺欺人。 “纲君……喜欢我?”圣诞前夜,被告白的京子一脸不可思议。 “是这样啊……谢谢。 ”站在街头被装点的绚烂的圣诞树下,京子微笑。 “纲君大概以前是喜欢过我吧。” “京子小姐?”纲吉一时间无法理解京子话中的意思。 “谢谢,纲君。”京子微微鞠了个躬,接着看向了因自己的动作而手足无措的纲吉。 “但是我不能和你交往。” “啊……嗯。”浑身一颤,纲吉干笑着挠头。 “抱歉,说了让京子小姐困扰的话。” “哪有的事。”京子轻笑出声。 “那我……”不需要其他人的提醒,纲吉也知道自己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嗯,去吧,纲君。”朝着纲吉挥手,京子早已料到纲吉会是这样的反应。 “谢谢,京子小姐!” 逆着人流狂奔,寒冬中大汗淋漓的纲吉正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铃奈前辈……) 泽田纲吉想去的地方是那家熟悉的咖啡店。 (铃奈前辈……!!) 泽田纲吉想见的人是高自己一届的前辈。 (就算是我自以为是的误会也没有关系!) 泽田纲吉想要告白的对象是北条铃奈。 被告知“你弄错了,我对你没有意思”也无所谓。纲吉只是想告诉铃奈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她。 “铃奈前——!” 可是,当纲吉赶到咖啡店时,已打烊的店里早已空无一人。 “啊……” (对了、铃奈前辈、要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了……) “我、不是那个被告白的对象……呢……” 脱力的苦笑着,纲吉再也无法自恋的认为自己便是铃奈单恋的人。 “我、真是笨蛋……” 纲吉打从心底鄙夷着自己暗自期待铃奈会等自己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涨红了一张粉脸的铃奈,纲吉怜惜的抚上了铃奈的双颊。 “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逃避、因为我的不成熟,而让你遭遇了这种事。” “对不起。” “纲君……” “这次,我一定——”无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纲吉收紧了自己的臂膀。 “果然是这样啊。”看着不远处的纲吉与铃奈,山本叹息了一声:“‘相互恋慕的两个人终于打破心结成为了一对,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吗?” “那恐怕要看废柴纲能努力到什么程度了。”四十公分的小婴儿用爱枪推了推头上的帽子。 “……”收起匣子的狱寺没有说话,只是皱眉远望着两人。 “别放弃、别放弃,在铃奈正式成为阿纲的妻子以前,我们都还有机会的。”轻拍着狱寺的肩膀,山本顺口打趣了一句。 “……你要是敢和十代目抢,我就宰了你。”脸色阴沉的说完,狱寺忽然蹙眉而笑,“不过大概轮不到我来做这种事吧。” 不远处的铃奈已然孩子般的流泪,不知道在铃奈耳边说了些什么的纲吉微笑着以指尖不断擦去铃奈眼角、颊上、下巴上的晶莹。 “那两个人之间……” 白鸽展翅,落下几根白羽,蓝天之下、阳光之中,纲吉拉起了铃奈的手放在自己颊边亲吻着。 “已经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了。” 彭格列的解体开始是在三个月后,坚持着彭格列应该回到远点、回到自卫团时期的纲吉在据理力争的同时也使用了“略微”强硬的手段。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再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没有什么必须要顾及的立场,铃奈自然而然的加入了纲吉的阵营;作为纲吉的秘书陪伴着纲吉、支持着纲吉所做的决定。 牵涉到政商等多方面因素,作为历史悠久、意大利拥有最强支配力的黑手党家族之一,彭格列的解体是十分困难的。但在西蒙家族、加百罗涅家族的支持下,纲吉等人总算是克服了最困难的时期。 就像纲吉与同伴们一同向着新的前路迈进那样,彭格列也正一点点的改变着。 数年之后—— “准备好了吗?”一身白色燕尾西服的男子朝着头戴白纱的女子伸出了手。 “嗯。”伸出戴着无指蕾丝手套的手,双颊泛红的女子温柔的微笑着,“走吧。” 铛——铛——铛—— 钟声响起了,新郎与新娘走出了教堂,迎接他们的是众人的欢声与飞扬的花瓣与彩纸。 “呜呜、阿纲先生……!”激动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小春垫起脚朝着教堂台阶上的两人挥手,“铃奈酱……!” “祝你们幸福——!”“纲君娶到好新娘了呢~呼呼~”站在小春身边,京子与奈奈也朝着新娘与新郎挥手。 “阿纲哥!铃奈姐!”“咻咻~今天最受欢迎的帅小子!” “恭喜!泽田大人!北条大人!”“恭、恭喜……” 风太、夏马尔还有巴吉尔与捂着肚子的正一在。 “こら!不错啊!泽田!”“恭喜,泽田、北条。”“恭喜!” 可乐尼洛、拉尔和CEDEF的其他成员也到齐了,包括擦着眼泪,哽咽着“爸爸好高兴”的家光。 “废柴弟子也变得像样了一些啊。”“呐,里包恩,我们也结婚吧~”当然,被碧洋琪抱着的里包恩和向里包恩反求婚的碧洋琪也在。 “十代目!”“阿纲、铃奈——” 一左一右,守在教堂阶梯两边的狱寺与山本。 “铃奈,要幸福啊。阿纲也是。”微笑着祝福两人的迪诺。 “嗯,谢谢!”向迪诺还有众人道谢,与纲吉十指相扣的铃奈抬起了头,“纲君。” “好。”温柔的回应着,纲吉为铃奈掀起了头纱。 放开纲吉的手,铃奈双手举起了棒花,“要抛了哟~” “这里!这里!”被了平揽着的黑川花高声道。 “棒花!这里!”一平也喊着。 “意外的适合啊,彭格列。”捏着自己卷曲的发梢,蓝波微笑,“铃奈姐也是。” “啊……”踌躇着要不要接棒花的库洛姆并不是想做下一个新娘,只是单纯的想要曾经被铃奈拿在手中的花束。 “库洛姆酱!”“库洛姆也一起来吧!”小春与京子把库洛姆拉上前来,与自己一起站到了教堂台阶下最前方的位置。 凤目扫过台阶上的两人,教堂之外的云雀只是在路边稍作停留便重又迈开脚步,回到车前拉开了车门。 “恭先生……”驾驶位上的草壁有些不安的看向了坐回车子后座的云雀。 “开车。”没有人知道云雀是否察觉到了车窗外传来的异样气息,云雀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 “……是,恭先生。” 驶出的车子带起了些微的气流,扬起了隐没在葱茏之后的男人的发梢与衣角。 “Kufufu……”真实存在着的幻影、六道骸正微笑着慢慢消失。 风过,与花瓣、彩纸一同落下的亮片反射出点点的光芒。 “一、二——” 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璀璨笑着的铃奈抛出了棒花。 “三——!”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23、时间错位的场合 弗兰篇 ... 风带来了泥土和露水的味道。鸟鸣声声,阳光透过树木的枝叶洒落下来,细细的碎阳让人目眩。 盘起的长发有几缕散落下来被风吹乱,坐在窗前的女子稍微眯细了眼睛。 “铃奈大人,请用茶。” 留着半长的头发俊秀的青年把热茶放到了女子、北条铃奈面前的桌上。 “嗯,谢谢,巴吉尔。”闻言,北条铃奈侧头对很长时间以来都作为自己左臂右膀的青年、巴吉尔道谢:“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铃奈大人不用介怀。” 天气很好,楼下依稀传来了部下们充满元气的谈笑声。拿过一旁的薄毯为铃奈披上,巴吉尔站在铃奈的身边,与铃奈一起看向了充满了绿意的窗外。 “在这里像这样坐着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带着柔和的笑容端起散发着糖果甜香的红茶,把那温暖捧在掌心的铃奈柔声道:“再过六小时,我就不再是CEDEF、彭格列的门外顾问了。” “……”神色之间有些许的悲哀,在最初的僵硬过后,无声的深吸上一口气,巴吉尔重又微笑起来。 “我和CEDEF的伙伴们永远都会等着您回来,铃奈大人。” 或许是窗外透进的阳光太过刺眼,铃奈静静地闭上了眼。 “……谢谢,巴吉尔。” 浓密的黑色长卷发,明艳的五官,动人的红唇,二十七岁的铃奈举手投足之间比十年前少也一份稚气,多了一份游刃有余的成熟。但除了已然隆起的小腹之外,铃奈的身躯看上去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纤细。 对,铃奈怀孕了。 在铃奈发现自己怀孕的当天,铃奈便自己告知成为了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纲吉等人自己将从彭格列门外顾问这个位置上隐退。 “铃奈前辈……”没有办法对铃奈说:“铃奈前辈,你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纲吉知道孕妇确实不该再继续承担有风险的工作与身为CEDEF核心的压力。但即使是这样,凝视着铃奈的纲吉希望能挽留铃奈的心情还是不言而喻。 铃奈的意思并不是暂时退出CEDEF。这让纲吉感到了深深地担忧与无所适从。十年之间,纲吉和铃奈与众人一同走来,再怎么艰辛的试炼、再怎么痛苦的战斗、再怎么无奈的离别,纲吉、铃奈和众人始终都聚在一起,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现在的道路。 纲吉知道重要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能留自己的在身边,但纲吉没想到铃奈会忽然提出要走。自然作为同伴的铃奈要离开的这份打击也就更大。 不光是纲吉,狱寺和山本在最初的错愕过后,也是很快做出了想要挽留铃奈的反应。 “铃奈,如果你是担心彭格列的其他元老们会对你的复出有意见的话,我们会尽全力去说服他们的。”微笑着轻拍铃奈的肩膀,山本的笑容没有以往那么爽朗。 明白山本的好意,铃奈却是淡笑着轻抚自己的小腹,“……怀胎十月,即使在十个月后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在短时间内也肯定无法去第一线。” “我不想在战斗的时候拖大家的手脚,况且,”长睫微垂,铃奈竟是带着一抹浑然天成的母性笑容对眼前的三人道:“我想作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将这孩子抚育成人。” 注视着三人的明眸清澈,透过窗外树叶洒入室内的碎阳如同圣洁的落羽。三人面前的铃奈身上有一种怀孕之前所没有的美感,而正是这种身为人母的美感让纲吉、狱寺和山本心中都是一跳。 “……”刹那间,铃奈面前的三个男人都没了言语。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三人都被铃奈身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芒所征服,而是三人心中都升起压抑不住的怒火。 ——直到现在,铃奈也不肯告诉任何人她肚子的里小生命是谁制造出来的。 一向洁身自好的铃奈不会出入风月场所,就连派对、酒会上酩酊大醉也不肯让人送她回家,自然铃奈也不曾和哪个男人传出暧昧。所有追求者,包括现在就在铃奈面前的狱寺和山本都被铃奈发了好人卡,且一发还不是一张,而是一打。 狱寺和山本原以为那是铃奈还是拘泥于大家都是同伴,而不肯从众人当中选出自己最爱的人。为了公平竞争,也为了铃奈能够幸福,所有竞争者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在铃奈选择以前,铃奈是大家”的“规则”,无形之间也就变成所有竞争者都没有对铃奈出手的状况。 (怀孕七周……) 皱眉的狱寺脸上一抹暗影,爽朗笑着的山本额上青筋暴跳。 (究竟是哪个混蛋破坏了“协定”?) 狂岚与暴雨配合默契,瞬间两人身上的气场便已同调。 (找到那混蛋的话,一定要——) 纲吉似乎已经可以听到自己左右手们心中的声音。 (痛宰他一顿。) “哈嚏——!” 远在意大利北部的某个森林里,头上戴了个超大号青蛙头套、但仍然轻松的腾挪于树干之间的少年打了个喷嚏。 “嘻嘻嘻……两栖类的青蛙也会感冒吗?”在少年身前,一个额发盖住了眼睛、头戴小皇冠的青年回头调侃了一句。接着数把飞刀齐掷,瞬间血光飞舞之间隐蔽的跟在青年与少年身后的黑衣人已尽数没了生气。 “……堕王子前辈,原来你的眼睛已经瞎到了分不出人畜的地步了。这么年轻,真是可怜……” 唰—— 三把飞刀破空射来,尽数戳到了反唇相讥的少年头上戴着的青蛙头套之上。被少年、弗兰称为“堕王子前辈”的贝尔菲戈尔的额角有青筋爆起。 “嘻嘻嘻……王子不介意在任务计划外多踩烂一只青蛙。”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一声标志性的怒吼从耳麦中传出,打断了剑拔弩张的贝尔菲戈尔和弗兰,斯夸罗超大音量的声音几乎震破贝尔菲戈尔和弗兰的耳膜。 “你们这两个混帐垃圾不要给我偷懒!!完成这次的任务以后你们要一起去死都随便你们!!” “是、是,作战队长长毛水蚤大人。”丝毫没有敬意的回答着,弗兰身形一晃,人已到了大树后准备要袭击自己的人身后。 “Me也想早点收工回去啊。”弗兰轻轻的叹息声中,鲜血四溅。 隐忧。 对,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弗兰的心情的话,那就是“隐忧”。 『……等到弗兰十八岁,』 比弗兰大了不止十岁的女性有些害羞的侧过了脸,露出了白皙的颈项。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弗兰你这混蛋在发什么呆?!”一剑将离弗兰有一段距离、已经瞄准好了弗兰的狙击手斩成几块,斯夸罗一挥手上的长剑,甩掉了长剑上的血珠。 “……没什么。”风轻云淡的回答了这么一句,弗兰却是回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来。 『弗兰,我——』 十六岁的北条铃奈笑着流下了眼泪。 时空的歪曲被消除了,所有的平行世界都将回到互不干扰的轨道上去。当然正确的时空里“一个世界里不能有同一个人存在”的定理也再度生效。为了助纲吉等人一臂之力而从十年后的“未来”到有彭格列匣存在“过去”的弗兰等人自然是无法留在纲吉等人所在的平行时空里的。 十年后的“未来”中弗兰和铃奈本应该是陌生人,但是在那以前,已然相遇于“十年前”的两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同样沦陷。或许是某些字句,或许是某个动作,总之等到发现的时候,彼此已无法移开凝视着对方眼眸的视线。 这是恋爱。弗兰和铃奈都没有想过会产生的恋爱。 可是打从一开始,不再同一个时空的两人便注定分开。 “弗兰,我——” 无论怎么想留在对方的身边,分别的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于是在那光之高塔之上,在即将消失的弗兰面前,铃奈下定了决心。 总是很坚强的少女挂着一脸的晶莹的泪水,用微颤的声音、但无比坚定的口吻道: “会一直等你的。” 弗兰在铃奈的眼中看到了痛楚,与那痛楚一起刻入弗兰心中的是那个夏花般的灿烂笑容。 “啊……” 时间,空间,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彼此。 没有人知道在恢复“正常”的时空之中铃奈和弗兰会不会再一次相遇,也没有人可以保证铃奈就一定能等到爱上自己的弗兰。“未来”全部是未知数,然而铃奈却还是这么对弗兰说了。 上前一步,弗兰抱住了铃奈。就连弗兰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带着的是多么幸福的笑容。 “等me。” 用力抱紧怀中的铃奈,弗兰以自己的体温向她传达着自己的决心。 需要多少年,两个人才能再度邂逅? 需要多少年,两个人才能回到现在的关系? 需要多少年,两个人才能永远的携起对方的手,永不分离? 弗兰和铃奈都没有答案。 但只有一点弗兰和铃奈都可以确定,那就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不行。 告白的话还未出口,弗兰便已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见了。也就是在这一个刹那,就在铃奈伸手回抱弗兰的同时,弗兰彻底的从铃奈的面前消失了。 “……”无声的跌坐在地,铃奈微笑着仰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嗯……我会等的、绝对会……等的……” 『要和me一起逃走吗?』 铃奈想自己一定是在那个瞬间被扣开了心门。 数年后,一个甚至连“少年”都说不上的男孩在看到一头白发的斯夸罗与玩弄着飞刀的贝尔菲戈尔时怔了一怔。 “啊……原来是,这样啊。”吐出语焉不明的话语,男孩的唇角浮出了一抹笑容。 “等着me啊。” 男孩从出生便一直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心在这一秒因为想起一个约定而被盈满了。 再见面的时候,北条铃奈二十四岁,弗兰十三岁。 成熟清艳的女子在看到身穿巴利安制服的少年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少年是谁。而少年也是同样。 从指尖开始,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全然没有了平时的从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铃奈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六岁。 眸中透出难得的笑意,少年走到了女性的面前。 “久等了。” 漫长的数年时光在这一刻就如同弹指一瞬,像分别的时候那样,铃奈脸上绽出了夏花般灿烂的笑容,也流下了晶莹的眼泪。 “欢迎回来。” 第一次亲吻是在弗兰和铃奈再次相遇的那一天晚上。 踏着月色而来的少年压倒了床上的女性,耳鬓厮磨的缠着女性不肯放手。 从嘴唇到脸颊,接着从颈项到了胸口,弗兰的亲吻让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事情的铃奈弓起了身体,发出没有实际意义的叹息。 “住、住手……”眼看着弗兰的手已经滑向自己的腿间,铃奈还是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 “……?”又啄了一下铃奈的唇,弗兰仍是没有停手,“为什么?” 等了数年之久才得以相见的两人都已经是忍耐了很久。弗兰还好,因为他的身体现在不过是十三岁少年的身体。但是铃奈就不同了,成熟的女体刚被最爱的人碰触,就开始持续不断的升温。 “因为、因为……!”眼瞳湿润,双颊绯红的铃奈说不出的别扭。 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孩子,可是现在把大人压在身下的正是那个“孩子”。十六岁的铃奈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意识到弗兰比自己小很多岁,因为那个时候相遇的两人本就是年纪相仿。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虽然铃奈还是铃奈,弗兰还是弗兰,铃奈对弗兰的心意并没有改变,但铃奈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被弗兰变成“真正的女人”。 “因为?” 纯白的落地窗帘迎风摇曳,有些寒意的夜风却是吹不散少年手指所带来的热意。拽掉了头上的青蛙头套,弗兰拉开铃奈的膝盖,埋首在了铃奈的双腿之间。 “因为弗兰还是、啊……!” 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嘴,铃奈说不出下面的话来:弗兰还是个孩子。 ——面前的这个少年才不是“孩子”那种单纯可爱的生物。 浓密的黑色长卷发铺散在大床之上,睡裙的吊带被拉开,皱成一团的丝质睡裙箍在铃奈的腰间。铃奈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扭动着腰想要逃脱,却反而更加的感觉到了弗兰的存在。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也不可能容许他人这么对待自己的铃奈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可是无论身体上的感觉有多么良好,铃奈还是没有办法冲掉自己大脑中的矛盾。慌乱之中,铃奈脱口叫出一句:“法律规定要十四岁以上才能——!” “啊……原来你研究过意大利的法律了吗?”有些许含混的笑声响起,咽下口中的液体,弗兰抬头笑道:“因为me?” “……!”脸上一红,无法辩驳的铃奈转开了头。 “法律那种东西怎么都好,”轻笑着咬了一下铃奈的膝盖,让铃奈略微吃痛的转回头看向自己,弗兰又舔了舔自己留下的红色齿印。 “Me和你可是黑手党啊。” “就算我们是黑手党也——” “就算是黑手党也要依照法律才能结婚啊。”这种话就是撕裂了铃奈的嘴,铃奈也说不出口。 察觉到了铃奈的心情,总是面无表情的弗兰也不禁微微一笑。 “只要有心意在,不用去管那些东西也是可以的。” 月光的清辉洒落在少年纤细但有力的躯体之上,在铃奈面前脱下了巴利安制服的弗兰口吻无比平静,“况且现在是me在袭击你,你不算是犯罪者。” 于是第二天带着一身草莓醒来的铃奈相当有欲哭无泪的感觉。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摆布到失去意识,这种认知让铃奈羞耻的想用被单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房间的角落。可是不等铃奈把所思所想付诸现实,弗兰已伸手把铃奈抱得更紧。 “早安。”轻轻的吻落在了铃奈的额头。 “早、早安……”铃奈下意识的回应道。 最终弗兰还是没有违背铃奈的意志跨越最后一道界线。 “铃奈,” 带着和他那个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沉稳表情,弗兰开口。 “我爱你。” 数年之前,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弗兰想要说、但却没办法说出口的便是这一句告白。 铃奈一怔,后复一笑。原本以为不会轻易就涌出的眼泪再度滑过铃奈的脸颊。 “我也是。” 十指相交,两具身体再度缠绵在一起。 不知道是否还能邂逅的两人相遇了,然后奇迹一般的两人都有着过去的记忆,并且终于等到了能和彼此心意相通的这一天。 铃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除了弗兰以外的人,弗兰却是为铃奈真得能等自己这么久而感到些许复杂。 一方面是自己所爱的女子果然是爱着自己、自己没有输给她周围的那群家伙这一点让弗兰感到骄傲,但同时弗兰心中也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 ——即使这么拥抱着,弗兰也还是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得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子。错位的时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种距离不是弗兰像个成熟男人一样拥抱着铃奈就可以消除的。 (可以的话,真不想生的比她晚啊。) 弗兰这么想着闭上了眼。 可是没有人类可以改变时间的流动,而神,是不会为了人类改变时间的。弗兰知道自己的年龄永远也无法超过铃奈。 (但是——) 弗兰不打算放手。 从此以后,铃奈的房间多了一个常客。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略微修正~ 24、下克上的场合 弗兰篇 ... 在察觉到真相的时候,铃奈一瞬间有狂笑出声的冲动,也有大哭嚎叫的想法。但是令铃奈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铃奈并没有因为真相而崩溃。 『你就是你。这个“你”很好,至少me这么觉得。』 侧过头的少年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 『不知道去哪里的话,就到me这里来吧。』 “嗯、啊……” 呼吸有些困难,抓着床单的手指用力的弯起;像溺水之人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铃奈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被悦乐的洪流所冲走。 这一天是弗兰的十四岁生日。 因为弗兰一句“Me生日的那天你要把自己绑上缎带送给me吗?”的戏言,铃奈真的在弗兰生日的这一天自己主动去了弗兰的房间。 虽然没有用缎带把自己绑起来,但铃奈已然是把自己的所有都送到了弗兰的面前。对此,弗兰先是有些错愕,后又轻笑着推倒了铃奈。 “只有你一个,” 一手抚上了铃奈的脸颊,拨开贴在铃奈脸颊上的黑色发丝,弗兰温柔的凝视着铃奈。 “Me只要你一个人。” “弗、兰……啊——” 话音未落已被人把话吞下,气息骤然紊乱的铃奈无法再说出半句完整的话。 弗兰并不是铃奈世界里最醒目的存在。从最初到现在,这一点从未有过变化。无论是看上去平凡、事实上有足够能力撑起彭格列这个历史悠久的黑手党家族的纲吉,还是外表和头脑以及战斗能力都十分出类拔萃的狱寺,又或者是运动神经、反应神经和战斗本能都天赋异禀的山本和云雀;包括弗兰的师傅六道骸在内,铃奈身边的异性都是出色的过头的人。在这些令人大跌眼镜的人物中,即使是戴着巨大的夸张青蛙头套的弗兰也显得至多是一个酷爱奇怪cosplay的少年。 弗兰很“普通”,至少在铃奈的眼里,弗兰就是这么的普通。普通到最初铃奈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的在意弗兰。 弗兰和铃奈都不是会经常表露出激烈情绪的人。并不是刻意的隐忍,只是两人都已习惯这种风轻云淡。于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相处的平平淡淡。平常的对话,平凡的交谈,和对待其他任何人一样对彼此没有什么另眼相看,但偏偏这种平淡如水的相处让人感觉如同沐浴在微暖的春风中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要回头,对方就会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压力,没有负担,不需要去做无益的思考,也不需要去耗尽心力的去努力。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等铃奈注意到的时候,弗兰已经就这么停留在了铃奈的心里。深深地,稳稳地,安静而又确实的就在那里。 第一次被进入的身体痛苦的紧绷起来,比身上少年要大上不少的铃奈没有办法抑止住自己的眼泪,也没有办法表现的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从容不迫。 两个人都等了太久。 或许在其中一方生日这天进行第一次结合这种剧情太过老套,但铃奈和弗兰都没有再等下去的意思。 在弗兰第一次留宿于铃奈所住的地方以后,两人便时常这么缠绵。当然弗兰也曾不止一次的试图突破最后一条界线。 不快一点的话,或许这个人会被抢走也说不定。弗兰第一次有这种急切、迫切的心情。 不是对铃奈的爱没有自信,也不是不信任铃奈会等待自己,弗兰只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在对待铃奈的这件事上保持平常心。 “嗯?什么?啊、那个啊——” 因为山本打趣的话而轻笑起来,又看着狱寺和往常一样吼了山本几句,笑得连肩头都颤动个不停的铃奈并没有发现提前完成任务回到彭格列总部的弗兰就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这次的任务我和恭弥一起去,今晚就出发。” 在守护者和巴利安成员全员到齐的家族例会上,做出这个决定的铃奈甚至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铃奈不知道作为作为最年轻的巴利安新任干部、独自带队去执行上一个任务的弗兰几乎包揽了全部的工作,为的就是赶上今天的例会,和铃奈有一夜相聚的时间。 “铃奈大人,这个报告——”“北条,上次的计划极限的——” 总是被年纪相仿的人包围在人群中心,铃奈身上的担子总是那么的沉重。 要是生得不比铃奈晚多少,是不是就能像那些人一样站在她身旁,为她分担了呢?偶尔,弗兰的脑中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但只是瞬间,这些想法就被弗兰自己否定了。 与其去做不切实际的假设,不如做好眼前能做的事。而弗兰现在能做好的事就是让一切都按照铃奈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 “不行、真的不行……!”不知道第几次和弗兰进行到B,但铃奈还是能在最后关头刹住车。 “为什么?Me会让你舒服的。” 听到弗兰的话,铃奈的粉脸上蓦然一烧,“不、不是的……” “我不是因为怕痛……”细若蚊吟的呢喃着,铃奈颇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我是希望我们可以……”“嗯。” 吻上铃奈的唇,弗兰并没有让铃奈说出下面的话。弗兰知道铃奈是不想让其他任何人有非难两人恋情的口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年龄差距这么大的情侣的,尤其是这对情侣还是女大男小的情况下。 所以一直等到了十四岁这天,铃奈和弗兰才真正的结合在了一起。 温柔又残忍的分开纯洁得一无所知的身体深处,感觉到铃奈身体上的变化,深知铃奈有多痛的弗兰却是不会再停下。 “不要紧的,就算你大声的叫出来。”用力向前一挺,又迫出身下的躯体发出一声细细的尖叫,弗兰低头咬住了铃奈的肩头。 “周围我已经布下了可以驱除其他人的幻术,无论是长毛队长还是堕王子前辈应该都察觉不到。BOSS……那个人即使察觉到了也不会说什么。所以——” 一手拉开铃奈捂着自己嘴的手,弗兰如同深海中与海水缠绵的游鱼一般压低了自己的身体。 “让me听你的声音吧。” 为什么会这么的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呢?为什么会认为在人群中并不醒目的对方就是“特别”的那唯一一个存在呢? 弗兰从不曾把时间花在这些问题上。因为弗兰知道就算自己追寻到了答案,那所谓的答案也不会对自己的这份心意造成任何的影响。 亲吻到铃奈的身躯如同融化一般缠住自己,让疼痛一点一点的转变为悦乐,弗兰清楚的感觉到了铃奈胸口中的鼓动。那是清晰且有力的声音,而这一直持续着的声音非但不让弗兰的觉得吵,甚至还让弗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动。铃奈的心脏每用力的鼓动一次,弗兰就能够更加的感觉到自己对铃奈来说有着多大的影响力。 想让铃奈胸腔里高鸣的心跳声再大一点、再清晰一点,最后的结果是体力消耗殆尽的铃奈睡在了弗兰的怀中,直到太阳快升起来以前才醒了过来。 握紧彼此的手,依偎在一起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天边的黑暗。像是决定了什么的铃奈在金灿灿的晨曦中主动的吻上了弗兰的唇。 “生日快乐,弗兰。” 薄薄的被单从铃奈的肩头滑落,或许是因为皮肤接触到了冷空气的缘故,铃奈纤细的身躯看上去有些发颤。 “这样……” 右手轻轻的按上自己的胸口,铃奈朝弗兰微笑。 “我就是属于弗兰的了。” 碧眸濡湿,眼光却是无比的坚定。此刻溢满铃奈胸腔的是几乎让铃奈哭出来的幸福。 伸手拉过铃奈,让铃奈被自己紧紧的拥住,弗兰在铃奈的耳边呢喃。 “Me也是属于你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铃奈再度心跳加速。像是有什么和感动、幸福的心情一起满溢了出来,本已倦极的铃奈像忘记了自己身体里积蓄的疲惫感。主动的仰起头,捧起弗兰的脸,铃奈只想更多、更多的感受弗兰的存在。 从床上缠绵到了地板上,尽情地展现出自己一向羞于示人的身体曲线,铃奈的世界里除了弗兰再没有别人。 铃奈的主动仅此一次。如果不是第二天夜里铃奈一脸欲哭无泪的在弗兰的床上试图直起腰来的那一幕实在是让弗兰太过印象深刻,弗兰或许会把那一天一夜当作是一个梦也说不定。 日升月落,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犹如指间之沙,无声的坠落。等到弗兰又长高了几公分、几乎能和铃奈平视的时候,弗兰也即将迎来自己的十六岁生日。 “那铃奈大人,我现在就去通知西蒙家族的人。”双手接过铃奈交付给自己的文书,巴吉尔对铃奈道。 “好的,麻烦你了,巴吉尔。”取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铃奈点了点头。和巴吉尔相视一笑之后,铃奈目送巴吉尔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彭格列门外顾问这个位子上已超过了五年,铃奈对一切公务都处理的驾轻就熟。唯一让铃奈还无法习惯的就是某人的突然到访。 风拂动了白色的窗帘,本来无人的窗帘之后有雾气消散;弗兰从窗帘之后走了出来。 “欢迎回来。” 铃奈头也不回的说着。用眼镜布擦拭着挂有细细银色珠链的眼镜的同时,一丝好看的弧度浮现在了铃奈的唇角。 “我回来了。” 从铃奈的身后抱住铃奈,弗兰刚想埋首于铃奈的颈间就发现自己头上那巨大的青蛙头套妨碍到了自己的动作。 提前半天完成了任务,弗兰连住的地方也没回的直接来到了铃奈的办公室。比起铃奈居住的地方,在铃奈的办公室里守株待兔更容易让弗兰等到自己那忙碌的恋人。至于弗兰隐蔽起自己的身形和气息的原因,那并不仅仅是弗兰想要给铃奈一个惊喜。 ——铃奈和弗兰曾经约法三章。 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两人是恋人的事。二、在有其他人的时候两个人不可以做出任何超出同伴亲昵范围以外的事。三、在两人结婚以前,就算被人怀疑两人是恋人,也要尽全力否定他人的猜测。 『我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你是巴利安最年轻的新任干部,如果被人知道我们是恋人的话……』 凝视着弗兰,这么说着的铃奈表情无比认真。 『毫无疑问的,我们会被当作别有什么目的的狼子野心之人。』 铃奈这么说并不是为自己不想被曝光是姐弟恋而找借口,也不是以什么借口搪塞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弗兰,好给自己的人生、给自己的感情世界留一条退路。铃奈也不是不相信纲吉、狱寺山本等同伴对自己和弗兰的信任。但铃奈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而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铃奈就要无时无刻的以“门外顾问”的这个身份去客观的审视自己和弗兰的关系会给彭格列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感觉,但恋爱并不是两个人的事。人和人总是身处不同的位置,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他或她所代表的立场。尤其彭格列还是一个相当具有历史的黑手党家族,而现在站在这个家族顶端的便是BOSS泽田纲吉所带领的守护者们,铃奈所代表的门外顾问组织CEDEF和完全武力派的XANXUS属下的巴利安。 目前暂时处于平衡状态的这三股势力一旦有两方联手,那另一方便会陷入不利。即使铃奈和弗兰不想,两人也早已被分别烙上了CEDEF和巴利安的印记。铃奈不想因为“门外顾问”和“巴利安干部”的恋情而使纲吉多一份压力,多一些苦恼。 『与此相对的是——』 『……等到弗兰十八岁,』 想说等到弗兰十八岁,自己就能再不用顾忌什么的离开彭格列门外顾问之位,嫁给弗兰的铃奈临时改了口。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 『向大家公布我们是恋人的事……』 为什么自己一定能肯定弗兰到了十八岁就会娶自己呢?铃奈好笑自己反应的太过理所当然。 (说不定那个时候弗兰已经有了更为重要的人。) (说不定那个时候弗兰已经有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人。) 铃奈并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样、真的能够游刃有余,铃奈也有自己的烦恼与担忧。但是铃奈是不会把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告诉弗兰的。 从铃奈对弗兰说自己会等他的那一天开始,铃奈便已决定自己对爱上弗兰的这件事绝不后悔。 “Me想你了。” 在铃奈耳边低喃着甜蜜的爱语,弗兰语气轻松且毫无羞涩。倒是因为弗兰的气息拂在耳朵上,敏感的全身一颤的铃奈满脸通红。 “好可爱。”“……!” 注意到铃奈瞬间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弗兰打从心底为铃奈是这种反应而感到高兴。天知道在刚才巴吉尔还在的时候,弗兰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五味陈杂。 平静的、冷静的、睿智的,身为“门外顾问”的铃奈让弗兰有种什么时候这个人就会留下自己一个人消失掉的错觉。像这样把铃奈揽在怀里,弗兰想要紧紧地抓住铃奈。 “喜欢你。” 吻上根本没想到恋人会这么突兀的开始诉说爱语的铃奈,弗兰握住铃奈拿着眼镜的手,让铃奈把眼镜放到了一边。 “爱你。” 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喜欢她微笑着回头的样子,喜欢她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样子。 吸吮着全身发烫,闭上了眼的铃奈的柔软的唇舌,弗兰的碧眸中倒映出任自己予取予求的恋人。 其实在几个小时前,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弗兰并没有多好的心情。一想到和自己交往了这么些年,仍是不肯公开两人恋情的恋人,弗兰的心中就没由来的升起一种猫抓般的焦躁。 “喂,小青蛙。不要这么急着去死啊。要杀了你的人可是王子呢。”几把飞刀朝脸上被溅上几滴敌人鲜血的弗兰电射而去,弗兰却是挡也不挡。 “堕王子前辈,今天me可没有吐槽你的心情啊。”面无表情的忽然从贝尔菲戈尔面前消失,又在贝尔菲戈尔身后不远处出现,弗兰甚至连匣子都没开。 “嘻嘻嘻……”一反常态的没有对弗兰再进行攻击,贝尔菲戈尔翘起了嘴角,“是吗?因为从来没有被承认过,所以开始着急了。” “……Me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双手负在身后,弗兰当然听出了贝尔菲戈尔的话中有话。 “嘻嘻嘻嘻嘻……”贝尔菲戈尔也不反驳,只是望着弗兰的背影继续笑道:“融入她的过去是不可能的,但看她的态度,又怕连她的未来也没有自己……” 紫色的长发,脸颊上细长的倒三角纹样。总是掩盖在衣帽下的大半部分脸孔,时常被笼罩在黑袍下的柔弱身躯。爱财如命,囤积金钱但又不怎么挥霍的家伙。那个之前一直是婴儿形态,但不知道比贝尔菲戈尔多活了几倍时间的家伙。那个不告而别,离开了巴利安,去承担彩虹之子所应尽义务的家伙。 贝尔菲戈尔明白弗兰的隐忧,但这不是因为贝尔菲戈尔和弗兰搭档时间最久的关系。 “……”无视贝尔菲戈尔的话,弗兰无言的向前走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贝尔菲戈尔的声音越过几棵树木,传了过来。 “我们是黑手党,我们是巴利安!想要的东西——” “全部夺过来不就行了?” 一手按住自己头上那碍事的青蛙头套,弗兰慢慢的叹息了一声。 “在说什么啊?堕王子前辈。难道是你的脑浆真的全部都是一团浆糊吗?” 咻——啪啪啪! 三把飞刀再次电射,这次三把都正中弗兰的后脑勺。 脑后暴着青筋,贝尔菲戈尔“嘻嘻”笑着和平时一样开始了对弗兰的追杀,弗兰也像平时那样左躲右闪,顺道还处理掉几个敌人。不同的是,弗兰已经知道了自己想做的事什么。 全部夺过来。 对,弗兰要把自己想要的、想拥有的东西全部都夺过来。 身为黑手党、身为巴利安成员的弗兰才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如果需要理由,那就只有一个。 ——弗兰爱着铃奈。 用眼光狠狠地盯着那层薄薄的硅胶膜也没有用,那层薄膜可不会识趣的自己破掉。还是身体力行的把那不解风情的薄膜弄坏最实在。 “啊、啊啊、啊——!” 即使咬紧唇瓣强忍着,甜腻的低呼还是从铃奈的嘴里溢出。被弗兰压倒在办公桌上,铃奈整个人都已经瘫软了下去。 意大利法律规定年满十八岁后男女皆可以自由的结婚,但是如果有法庭的特许,那么就算只有十六岁也还是可以结婚。于是弗兰十六岁生日刚过没多久铃奈发现了自己怀有身孕,而蓄谋已久的弗兰很快拿到了法庭的特许。 “什、什么?!北条说待会儿她不再是门外顾问以后孩子的父亲会来接她?!极限的是真的吗——?!” 和贝尔菲戈尔、斯夸罗执行完任务的弗兰甫一踏进到彭格列总部的大门就听到了了平那足以震聋人耳朵的大嗓门。 还有一刻钟铃奈便要从一个黑手党世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妻、一个柔弱的孕妇。和铃奈关系不错的男男女女们现在就已经聚在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门口,准备为即将到来的铃奈送行。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那个藏头露尾的混蛋终于要来了吗?!”嗓门和了平媲美的斯夸罗在听到了平的大吼后也来到了了平以及黑川花等人的面前。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宰了那混蛋——!!”“啊哈哈~记得留对手一口气,因为我也想修理他一顿呢。” “啊哈哈”的爽朗笑着,山本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 “那家伙一直都在保护着那混蛋不被我们发现——”“虽然我很想祝福铃奈,但是我还是必须要说……今天我终于可以知道害铃奈孕吐的那么厉害,吃了那么多的苦的混帐家伙究竟是谁了——” 一脸不爽的狱寺和笑不出来的迪诺身上散发出了让匣动物们都会感觉到不安的气息。 “铃奈姐姐……怀孕很辛苦的样子……”“Kufufu,没事的库洛姆,以后你、我和铃奈三个人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吧。” 美丽的女子蹙着眉头,英俊的男子却是唇角带着一抹恶意的笑容。说话的骸竟然是把铃奈肚子里小孩的生父当作不存在一样。 “……”无言的握紧了双拐,一言不发的云雀看上去随时准备和人动手。 轰隆——轰隆—— 似乎有隐隐的天雷滚动在年轻的彭格列骨干们的身后,在场众人的战意高涨的吓人。 “嘻嘻嘻……”双手抱在脑后,贝尔菲戈尔若有深意的看向了弗兰。而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此时已经转移到了在纲吉陪伴下朝着大门口走过来的铃奈。 “啊……”远远地便已看到了戴着那醒目的巨大青蛙头套的弗兰。嘴角不自觉的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铃奈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弗兰。 电波的传递只需要两秒,两秒后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本能的明白了某只青蛙就是那个被铃奈藏起来的“奸夫”。 轰轰轰—— 杀气沸腾。尤其是身为弗兰师傅的骸更是没有想到会被“青出于蓝”的弟子给捷足先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个后辈的男人们刹那间脸色铁青。 “铃奈——” 早已料到在场众人会是这种反应,用幻术骗过众人的眼睛,在众人要对自己严刑逼供以前,弗兰来到了铃奈的身边,拉起了铃奈的手。 “弗兰……?” 身后是惊涛骇浪般涌来的杀气与杀意,弗兰没有半点迟疑的打横抱起了铃奈。 “虽然早了一点,” 全然不顾自己的行为会招来什么狂风暴雨,弗兰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铃奈一个轻吻。 “你是我的了。” “……!!”“啥——?!” 丢□后一群额角青筋暴起的男人们,对“混蛋!!”“宰了你……”“う"お"ぉぉぉぉぉい!!我要宰了你这混蛋青蛙!!”的怒吼声充耳不闻。虽然没有帮公主捡到金球,但已经在公主肚子里做出一个球的青蛙在骑士们的面前带走了公主。 后话是青蛙之后遭到了骑士们的一致追杀,直到青蛙做了小青蛙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青蛙了嘤嘤嘤嘤嘤嘤!!!TAT(喷泪 ------------ 抓虫、修正……OTZ 25、目标紧缚 跳马迪诺篇 ... “要快一些……嗯……” 女性的娇声呢喃融入微热的夏风之中,透出一丝苦闷,一丝焦急和深深的诱惑。 “离会议开始不到二十分钟……文件还没有整理——” 被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女性的高跟鞋下是一堆被扫落在地的文件。像是没有看到这些能够决定很多人生死存亡的重要文书被当成垃圾一样被遗弃在地上,女性只是以湿润的眼眸凝视着自己面前有着琥珀色眸子的金发男子。 “从这里到会议室至少需要半分钟,迪诺……” 呼唤着面前男子的名,双手向后按在桌面上的女性发出了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你只有十五分钟——” “真过分啊。” 亲吻着女性、北条铃奈,截去铃奈接下来的话,迪诺苦笑了一下。 “逼着我做十五分钟的男人。” 略带薄茧的手指迅速解开铃奈胸前燕尾西服的扣子,接着拉散铃奈的领带后又扯开铃奈的衬衫,露出下面被黑色蕾丝装点过的美丽风光;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迪诺显然早已对这种旖旎情|事驾轻就熟。 十年前成为双方和周围的人都认可的情侣,六年前迪诺第一次求婚,但是对于迪诺求婚的答复,铃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给迪诺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总是爱害羞会脸红的铃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对任何人都有一份保留、总是维持着似笑非笑表情的铃奈。 此刻两人身上皆是正装,因为二十分钟后就是彭格列与其联盟家族的共同会议。包括加百罗涅在内,西蒙家族、波维诺家族、多玛佐家族、伊夫柯特雷家族、甚至连巴尔堤斯卡家族都会参与这次的会议。迟到意味着不尊重,而这是一次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的会议。 “你就不怕这十五分钟变成习惯,以后我都只能做十五分钟男?” 在铃奈的腿间亲吻着,迪诺的声音有些含混,但这并不妨碍铃奈仰起头、弓起身体将自己的身体送到迪诺的嘴边。 “……那种事我才不管啊。” 裙子被拉高,黑色的蕾丝胸衣被扯开,吊带袜还穿在脚上,高跟鞋却是已经掉落在了文件之上;双颊都染上一层薄霞、似笑非笑的铃奈以一张艳丽的脸看向迪诺。 “又不是我提出来想做的。” 任性的说着相当于诡辩的话,铃奈放任迪诺将自己的脚踝向两边拉开。 “不过先诱惑我的罪魁祸首是你。” 抚摸着坏心眼恋人的嘴唇,微笑着的迪诺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习惯的报以宠溺的笑容与甜蜜的亲吻。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场景当然也不会是第一次。 食髓知味。在经历过第一次以后,两人的战场从迪诺的住所转移到北条家,酒店、别墅、度假区,最后终于到了学校。等铃奈高中毕业,来到意大利留学以后战场的地点也就变得更广,像现在这样工作的地方被当成是战场也算是颇为普通的事情。 体内饱胀的感觉让铃奈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迪诺身上传来的体温,与迪诺耳鬓厮磨着的铃奈轻笑着低喃:“那也是迪诺心志不坚的缘故。” 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和加百罗涅的第十代BOSS有私情的事在黑手党世界里人尽皆知。本来关系很好的同盟的两个家族里会产生一对或者几对情侣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这个常识并不适用于铃奈和迪诺。 因为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在特殊的时期能够拥有和BOSS同等、甚至是在那之上的权利,作为彭格列的另一半大空,说铃奈是彭格列的支柱也不为过。可偏偏现在这个重要的支柱偏向的是外人一方,就算彭格列和加百罗涅的关系再有多好,也仍是免不了彭格列内部有部分元老质疑铃奈对彭格列、对纲吉的忠诚。 除此以外,也不是迪诺的每一个部下都赞成迪诺和铃奈之间的维持着这样的关系。 ——加百罗涅作为彭格列的附庸已经很长时间了。 过去是因为深受当地民众欢迎的加百罗涅不够强大,没有尖牙利爪以对抗其他强势的势力。可是在迪诺的手中,加百罗涅这个曾经集无数人尊敬、崇拜但却逐渐衰败的家族日益复兴;十年前便拥有五千人部下的迪诺现在手中可用的强力棋子才不是几十个或几百个;而是上千个。 加百罗涅上一辈的骨干们伴随着加百罗涅第九代与伊雷格拉雷家族的对抗而死伤了大半,剩下和罗马利欧同辈的干部们现在也都纷纷隐退。在年轻的首领带领下,年轻的加百罗涅的干部们中有人一直不满于彭格列和加百罗涅实质上的从属关系。这种不满一天天的累积下来,逐渐变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而这一点,无论是迪诺本人还是铃奈都是非常清楚的。 越是爱着对方就越不想伤害对方。私心里绝对不想迪诺永远的离自己而去的铃奈同样不想让迪诺为难,也不想强迫迪诺在自己和加百罗涅家族之间做出选择。最重要的是铃奈不想看着迪诺亲手伤害自己的部下,为了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而赌上家族的存亡和自己的部下们内斗。这便是铃奈迟迟没有对迪诺的求婚给出答复的最大原因。 没什么时间去试探,也没什么时间去进行更加深入的相互挑|逗,连甜腻情话都嫌多余。感受着从不同角度冲入并撞进深处的炙热,铃奈朦胧的眯细了闭眼,欣赏着在自己身上长睫微垂的男人努力的样子。 比十年前那个还有些青涩的青年比起来,十年后的迪诺更加的出色了。时间并没有带走这个男人身上的任何一个优点,反而赠与了他有些男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魅力。 铃奈作为彭格列门外顾问执行任务的时候,迪诺在加百罗涅的大宅里做着什么时候都能继续的家族规划;迪诺去处理加百罗涅家族和其他家族纷争的时候,铃奈百无聊赖的看着报纸打发时间。两个人行程里的休息时间总是频繁的错开,就算再怎么迟钝铃奈和迪诺也都明白这是来自于家族内部的压力,但是两人从来都没有对这聚少离多的恋情表示过抗议。调整行程也罢,早点结束任务也好;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着,试图向自己的家族与对方的家族证明两个人之间的心意不是什么都没有思考过的、一时兴起的产物。 可是既然对方是自己重要的恋人,两个人也不能免俗。只要见面就会忍不住想要和对方拥抱、缠绵,想要满足对方也满足自己。以身体直接的确定对方的存在,对方对自己的爱意。两个人的相处已经成了定式,如果两人是在铃奈上演“血染的风采”的那几天碰面,那就是迪诺做铃奈的抱枕,让铃奈抱着“自发热抱枕”的自己驱走身上的疼痛。要是在双方中有一人受伤的情况下,那另一方就要无条件奉献自己的大腿给对方做膝枕,顺便还要削兔子苹果给对方。一般的情况下,也就是没人受伤、没人生病,铃奈的大姨妈没来打扰两人的时候,两个人则会向现在一样抓紧时间耳鬓厮磨。 三个小时前,迪诺和铃奈还在各自处理家族里的事物。二十分钟前,迪诺还在赶到彭格列总部的途中,五分钟前迪诺刚和纲吉等人打过招呼。现在,两人正在铃奈的办公室里上演情侣之间的激情戏。 熟门熟路,知根知底。迪诺的每一下都撞击都正好在铃奈的敏感点上,快感轻易的席卷而来;带着薄汗的胸口向前挺起,双手和双脚先是曲起,后又绷直,体内不停的痉挛着,铃奈很快迎来了绝顶。 “十分钟不到……我赢了?” 痉挛引起的收缩让迪诺差点无法把持,忍住从腰骨直冲上大脑的感官刺激,迪诺揽着喘息不定的铃奈调笑道。 “……你是在和谁比什么吗?”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铃奈有些好笑的反问。 听铃奈这么一说才感觉到自己说的话太过无厘头的迪诺低头对上铃奈的眼,在铃奈眼中看到了温存笑意的迪诺也忍不住一笑。 “和之前比,我确实有进步啊。以前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现在十分钟都不需要了。” 大胆又热烈的情话与那熟悉雄性的气息一起拂在耳边,嗅着混合了体|液味道的、迪诺身上的古龙水香气,铃奈茫然的想着十年前的迪诺用的香型和现在截然不同。 但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不变的呢?或许只有“世界上没有不变的东西”这句话才是唯一不会变化的“绝对真理”。 铃奈是知道的,和十年前比起来,恐怕自己改变的比迪诺还多。 从D·斯佩多所设下的那个镜屋里出来以后,铃奈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并不是外表改变、人格分裂那种剧烈的改变,铃奈的改变是“看的角度”。和过去的懵懂不同,在镜屋里审视过自己的铃奈忽然之间“看”世界的“角度”就变得不同了。 铃奈还是铃奈,但如果说以前铃奈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能看到的不过是世界的小小一角;从镜屋里出来的铃奈就是居高临下、可以俯览眼前这个世界任何自己想看地方的异类。有些时候,铃奈甚至会看到自己没想过要去“看”也不想“看”的事物。 可是迪诺的存在不一样。就算再怎么深入的去“看”这个人,无论是“看”到了什么,铃奈都会无可救药的觉得这样的迪诺很好、很棒……很诱人。 迪诺在铃奈眼里是纯粹的。铃奈想包括迪诺作为黑手党老大的异质部分也源自于这种纯粹。纯粹的、对于家族的爱,对于部下的关心都是促使迪诺不得不变得异于普通人的因素。 第二波麻痹所有感官神经的快|感在铃奈的恍惚中猛然到来,世界忽然变得鲜明起来,强烈的存在感让还有工夫神游天外的铃奈找回了自我。 “十六分钟……”看了看腕表,铃奈戏谑的轻笑:“比预定要稍微迟了一点。” “整理的时候我会抓紧一点的。”又亲吻了一下铃奈的红唇,退出的迪诺开始帮着铃奈整理衣物。 闻言的铃奈轻笑了一下。 这种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让人觉得可爱的话也是迪诺的优点之一。 没时间享受什么余韵,两个人迅速的为对方整理起来。 “这次会议结束后的行程是观赏歌剧。”“啊,那位国宝级的花腔女高音的世界巡演吗?” “迪诺也知道?”被迪诺扣上吊带袜的铃奈为迪诺拉上了拉链。 微笑着仰了一下头,好方便铃奈帮自己打好领带,迪诺系好了铃奈衬衣的纽扣,“我们家族里的老一辈都为这一位的到来深感兴奋;还说一定要找一个时间去一起感受一下国宝级花腔女高音的天籁之音。” “是吗?那你们家族的元老今晚一定能很满足。今晚是彭格列的包场。” “我的师弟还真是大手笔。” “不,这是里包恩的提议。” “……我早应该想到的。”单膝跪地,迪诺把高跟鞋重又套回来铃奈脚上。迪诺一点也不错愕这种提议是出自里包恩之口。 “而且里包恩的另一个提议是无论是彭格列还是同盟家族的成员,大家除了正装以外,还要戴上面具。”似笑非笑的俯视着迪诺,铃奈略略侧过了头,“戴上面具以后,大家的背影都会变得很相似——” “那么一个和迪诺·加百罗涅相似的背影出现在彭格列门外顾问小姐的包厢里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 帮着铃奈把文书重新放回桌子上的迪诺波澜不惊道。 “是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等到左半边脸被掩盖在黑色面具下的铃奈坐在歌剧院的VIP包厢里听着花腔女高音那国宝级的天籁之音的时候,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抱住她的躯体往下压去。 “迪诺……我、拿不住望远镜了——”腿软到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戴着长手套、拿着单边望远镜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铃奈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难得的天籁之音……难得的歌剧——” “对我来说,铃奈的声音比任何的天籁都更加美好。” 最初是为了不妨碍铃奈观赏歌剧,而从铃奈的背后抱住她。现在迪诺已用双臂架空了铃奈的身体,让坐在自己腿上的铃奈像骑马那样骑在自己的腿上。 “任何时候的铃奈比舞台上的美女都更有观赏的价值。” 胸口中的心脏像被人用融化的蜂蜜满满的浇上厚厚一层,舒服的感觉像要渗透进大脑里一样,铃奈的手指与脚趾同时绷直了。 “不要、这么的……” 弓起身体,铃奈已经完全没了继续观赏歌剧的心思。 “会被……看见的……!” 绵软的抗拒毫无说服力,传入情人的耳朵里只会被当作是挑|逗的情话。 随便找了个和自己背影有些像的人戴上面具坐到自己的包厢里,留下罗马利欧和其他的心腹在自己的包厢里,迪诺一个人来到了事先支开旁人的铃奈身边。 “白天、会议的时候就已经……现在、不要——” 激烈的动作让绝顶近在眼前,铃奈忍不住稍微发出了类似啜泣的声音。 即使是和迪诺在一起这么多年的铃奈,想到会议时发生的事情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烧、眉头一皱。 “接下来的就由我们彭格列的门外顾问来说明,”温柔的褐色眸子看向了身旁的铃奈,纲吉轻唤了一声:“铃奈。” “嗯。”小声的应了,铃奈从座位上起身,接着打开了自己胸前的微型麦克风。 “这次的——” 刚开口铃奈便呼吸一窒;带着人体温的粘腻液体从铃奈的身体深处垂落下来,并且一点一点的向下流去。 时间是会议中途,地点是彭格列总部的大会议室,周围几十道目光来自站在各个家族顶端的黑手党精英。虽然面前有大会议桌挡着,看不到什么,但如果稍微调整一下角度就可以看到铃奈可疑的并拢了双腿。 (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处理里面的东西。) 状若无事的继续着接下来的说明,铃奈知道那粘腻的东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蜿蜒到了大腿之上。 (拜托……不要这个时候出来……) 铃奈心里默念着。在自己的恋人面前怎么任性、怎么像魔女一样都无所谓,但那粘腻的白灼流裙摆下的话肯定会被看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自己的隐私可不是铃奈的爱好。 似乎也察觉到了铃奈紧张的原因,迪诺不自觉的看向了铃奈的裙摆处。 (不要一直盯着这边看啊……!会被发现的——) 心中这么惨叫着,还要保持着一张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脸孔根本是不可能的。双颊泛出一丝不太正常的红晕,以湿润的眼眸横了迪诺一眼,铃奈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相当于昭告天下“我们刚刚做过了”。 早就应该消磨的所剩无几的羞耻心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铃奈没有意识到自己十年前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极强羞耻心的人。反倒是现在这个在恋人面前大胆又任性的自己才是奇怪的存在。 “有什么关系?就算被看到了。” 温热柔软的唇舌舔吻着铃奈的耳廓,吮吸着铃奈的耳珠。以会让女性瞬间心跳加速、脸红不已的媚惑嗓音说着,迪诺抱紧了铃奈。 “我们是恋人啊。” “虽然一想到今晚谁会想象着白天你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回忆着现在看到的你的身影,然后把自己的左手或者右手当作是你,我就无法忍耐——” “可是我恨不得让他们、让所有人……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让全世界都嫉妒我这个能得到你的幸运的男人。” 迪诺的心情与他唇上的体温一起传来。铃奈的脑海里仿佛响起一阵比天籁更美的声音。 “喜欢你。” “……!” 体内再度痉挛,发出一声无声尖叫的铃奈在数秒的僵直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感觉到迪诺退出时带出不少粘腻,喘息着的铃奈不再抗拒迪诺的需索。被迪诺拉着转过了身,与拿下面具迪诺亲吻着,铃奈已经无所谓自己和迪诺的情|事是不是会被人看到了。 (迪诺说的没错。) (我们,) (是恋人啊。) 他未娶,她未嫁;双方都没有婚约在身。纵使身处的立场不同,恋人缠绵在一起也应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 歌剧到了高|潮迭起的最终幕,被迪诺揽着的铃奈小鸟依人的窝在迪诺怀里,用手中的单边望远镜看向舞台中心的女主角。 “铃奈,” “嗯?” “我要去西西里岛几天。”抚摸着铃奈长发的手顿了下来。 (啊……这就是今天迪诺异常积极的原因?)忽然明白了迪诺更胜以往的热情与精力是从哪里来的铃奈放下了手中的单边望远镜,侧头看向了迪诺。 “路上小心。” 听到铃奈风轻云淡的嘱咐,迪诺一瞬间感到颇受打击。 “……就只有这一句?” “那再加一句,”看到迪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铃奈坏心眼的继续道:“保重身体。” “真过分啊……”把铃奈又揽的紧了一点,迪诺在铃奈耳边叹息,“会因为一段时间不能见面而饱受煎熬的果然只有我一个?” 伸手抚摸着迪诺的金发,铃奈有种自己是在安慰一只爱寂寞的大型犬的错觉。 “俗话说美味的食物会在忍耐后吃起来更加的美味,不知道铃奈会不会在我回来之后变得更加美味……不过就算那样的铃奈很美味,我也还是更想时时刻刻都在铃奈的身边啊。” “每天都在一起的话,迪诺不会感觉到束缚吗?” 似笑非笑的问着,铃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样的一句。 “我想被束缚啊。”拉过铃奈抚摸着自己金发的手亲吻着,迪诺轻咬了一下铃奈的指缝,“我想被铃奈束缚。” “紧紧的、甚至会窒息那样的,把我束缚起来。” “……我都不知道迪诺你其实是个M的。”铃奈轻笑着调侃了一句。 “我不是M,我只是——” “太爱你了。” 所有的迷茫都消失了,一切的犹豫都不复存在。魔女顺利的融入了铃奈的灵魂。迪诺和铃奈再度吻到了一起。 “那么,”分开的软舌上带着一根银丝,铃奈不知道说话的自己妖艳的宛若魔女,“如果迪诺能在去西西里岛的这几天做到我的要求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把你永远把你束缚起来。” “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以吻像魔女证明着自己的忠诚与自己的爱意;不是没有注意到铃奈这十年间的改变,但迪诺只是单纯的认为铃奈就是铃奈。无论是怎样的铃奈,自己都会这么无药可救的爱着她。 看着虔诚的信徒,闻言的魔女笑了。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很简单的一个。” “……?” “这段时间迪诺不许做。不管是和人还是和其他;一个人安抚自己不行,用器具也不行。总之,” 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魔女好心情的宣布着自己那“简单”的条件。 “要是迪诺实在忍不住用了自己的左手或者是右手——” 小鸟般轻啄了一下迪诺的唇,铃奈眯眼而笑。 “我就把迪诺的手臂砍下来喔。” “!” 刹那间,迪诺张大了眼睛。 “开玩笑的~” 用一个吻安抚了错愕到石化的恋人,铃奈回抱住了迪诺的手臂,以脸颊轻蹭迪诺那长有薄茧的长指。 “这两条手臂不长在迪诺的身上就没有意义了,既不好看,也没有收藏的价值。最重要的是……” 舞台上的花腔女高音忽然间高了八度,那激昂的歌声和优美的旋律混合在一起,将人的心神推向了目眩神疑的高峰。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迪诺和铃奈。 将迪诺推上感官高峰的是铃奈柔软葱白的手指与柔软的唇舌。 檀口含着迪诺的手指轻轻吮吸,铃奈在迪诺敏感的顶端用手指画着圆圈。 “把这双手臂从迪诺身上拿下来,迪诺就不可以用它们来抱紧我了。” “迪诺的每一丝头发、每一根手指、每一个细胞都是我的东西。” “你的精神、你的灵魂、你的心、你的身体、你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才有处置的权利。” 似笑非笑的用力猛戳迪诺敏感的先端,铃奈微笑。 “做好觉悟吧。” 花腔女高音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歌剧院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盖过了迪诺难以忍耐的呻|吟,也盖过了铃奈的低笑。 “遵命……” 喘息着抬眼,迪诺正对上铃奈的碧眸。琥珀色眸子的主人拉过魔女的手,像骑士那样立下了誓言。 “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26、主仆的场合 巴吉尔篇 ... “……很遗憾,彭格列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讨价还价。” 一头及肩的卷发自然的被风扬起,西服的燕尾迎风飘舞;从头发到浑身上下的衣着、包括女子脚踏的那一双长靴都是清一色的黑,眼前的女子犹如一头优美的黑色雌豹。 面容称不上是绝色,清丽女子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说话的语气却是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站在一群男人们的面前,和清丽外表不同,这个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威压足以让她眼前的男人们向她低头臣服。 “那么,最后一次。” 比起眼前的男人们来,女子明显要年轻的多。况且东方人本来就看上去要比实际的年龄要小上一些,此时略略歪过头的女子愈发的让男人们觉得她稚气未脱。 “是同意我们彭格列的提议,放弃一切毒品交易和桃色生意,洗心革面、成为彭格列的同盟家族;还是——” “死吧——!!”回答女子的是女子背后传来的吼叫声。 唰啦—— 不知什么时候,女子和她身后的青年已被人团团围住。围住两人的至少有几百号人,而这几百号人每个人手上都抬着枪械。 举行宴会的花园中客人们早已嚎叫着四散奔逃,剩下的只有女子和她的左右手,以及恨不得把女子碎尸万段以除后患,并以她的死向有悠久历史的黑手党、彭格列家族宣战的黑手党实力折们。在部下以一声“死吧——!!”吸引了女子与她部下的吸引力时,这些骨子里散发着恶臭的中年黑手党迅速后退,让持枪的部下们护住了自己。 “是吗?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女子轻笑了一笑。只是一个刹那,火焰的波动便骤然上升,如同朝霞般的光芒从女子手上的指环升起。 “开匣。” “啪啪”,极快的两声响起;瞬间有仿若琉璃所制的长棍出现在女子的手中。女子双手轻挥,本应无锋的长棍的先端顿时如同这个世界上最锐利的刀刃一样划过最先准备扣动扳机的喽罗们手上的武器。 火焰的亮光只是一闪,在喽罗们还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把带着雨属性死气之炎的回旋镖已朝着喽罗们扫来。 ——根本不需要女子开口,站在她身后的青年早已经出手,开始了追击。 喀啦…… 女子挥动的长棍上不断有光线折射而出,而包围着女子和青年的喽罗们手中的枪械像是被这光线没什么障碍切开,不等他们扣下扳机,这些枪械就碎成了十片、百片。本来在对抗比自己强的敌人时失去了武器就等于输了一半,不等这些错愕的喽罗们从目瞪口呆中回神,带有雨属性死气之炎的回旋镖便吉向了喽罗们。 青年对回旋镖的控制纯熟且有技巧,本事稍差一点的喽罗即刻就被青年的回旋镖打得倒飞出去;稍微有一点能耐的喽罗试图让回旋镖停下却是被回旋镖上的雨属性死气之炎注入体内,整个人都无法在动弹一下。有喽罗见状想要开枪对着回旋镖进行射击以破坏回旋镖,可这时候女子手中的长棍已挥出一道或几道那种神秘的光线、事实上是压缩的极薄的死气之炎,切碎了喽罗们的武器。 使用回旋镖的青年看上去很是温雅俊秀,可他的长腿和拳头一点也没有留过情。青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被他痛殴在地的这些人说是渣滓、垃圾也不为过。 ——贩售毒品,倒卖军|火,逼迫妇女卖|春;为有钱有权的人制造人间炼狱般的“娱乐场所”。 名副其实的恶贯满盈,即使放到满是败类的黑手党世界里也可是说是最糟糕的存在便是指使着这些喽罗的黑手党们。而俗话说“物以类聚、鸟以群分”,在这些黑手党手下做事做得很心甘情愿、很开心的这些喽罗们自然也不是善茬。 切碎完喽罗们的武器,女子轻盈的跃起,如同一只低飞的黑鸟跃过一众拦路的喽罗们,到了被精英部下们护起的黑手党实力者们。 又是几声“喀啦”的声音响起,这次女子面前所有人手上的武器都碎成一块块的掉落在了地上。 “别、别过来……!!”眼看自己的部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在女子逼近的现在连掩护自己逃走都不可能,满脸横肉的男人便嘶声乱叫了起来。 “你、你们彭格列是当你们是正义的使者吗?!”两鬓斑白,假发掉了半边、看上去活像一只的了白化病的癞蛤蟆,约莫六十岁左右的男子指着女子口水乱喷的说道:“你们还不是什么肮脏的勾当都干!!别他|妈说的好像你们就很干净一样!!” 闻言,走近的女子也不生气。她甚至还笑了笑。 “不。我们彭格列不是警察,而是黑手党。我们没有审判你们的权利,也没有批斗你们的立场。我们不过是在贯彻我们BOSS的理想和我们的信念而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子顿了一顿,然后又笑道:“当然,我们当中也有确实想要毁灭黑手党的人在。” “要是今天来的是他的话——”女子的眼弯成了一线月牙,“这里除了他大概就没活人了吧?” 鲜血骤喷,潜伏在屋顶上和花园灌木丛里,瞄准了女子准备开枪的狙击手们刹那间都惨叫了起来——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血流如注。 这就是黑手党的世界。算计、杀戮、征服。 “可、可恶……!!”发现自己的最后一招棋都被看破并毁掉,和白化瘌蛤蟆等人站在一起的胡子中年懊恼的叫了一声,丢下自己的部下一个人开始了狂奔。他不知道自己之后要去哪里,也没想过之后要从哪里搬来救兵,他只是想逃。逃到没有彭格列家族干涉的地方东山再起。 “彭格列、泽田纲吉那小鬼有什么好的?!”颇为英俊的脸庞因为男人一双透出阴邪目光的眼睛打了折扣。为了得到父亲的情人而弑父篡位的年轻黑手党首领几近疯狂伸开双臂,朝着女子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来我这边吧!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能给你!!钱、权利!!泽田纲吉给你的东西我都加倍的给你!!” “很遗憾。我想要的东西是彭格列的强盛。而您,克鲁兹先生,”以棍代刀,一刀切断了逃跑的胡子男腿上的一根骨头,女子微笑的脸庞上浮现出了奇妙的红晕,“您是无法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的。” “铃奈大人!”注意到女子身上的异状,青年脸色一白,轻呼一声。一击即退,青年重又来到了女子的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发作了吗?!终于发作了吗?!”名叫克鲁兹的男人掩饰不住的一阵狂喜,他能看出自己做的药物已经在女子、北条铃奈的身上发作。 “……我不要紧的,巴吉尔。”脸色潮红,双眸湿润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铃奈的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运动使血液循环加快,但即使事先预料到了这一点,铃奈也没有想到出自克鲁兹之手的药物会这么快就在自己体内发作。 “不愧是拥有三个医学相关学位的克鲁兹先生。”轻笑着抬手阻止了巴吉尔想要扶住自己的动作,铃奈以眼神告诉巴吉尔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 “不过,” 炎压再度飙高,璀璨的火焰之光中,铃奈抬手。 “能请你不要小看我吗?” 一棍正中想要趁机逃走的白化癞蛤蟆以及其他几个没什么特色的黑手党,又一棍直接打在克鲁兹的小腹上,把喽罗全部交给巴吉尔处理的铃奈出手快逾闪电。 眉头微微皱起,察觉到铃奈想法的巴吉尔在一瞬间释放出了自己可释放出的最大限度的死气之炎。两股死气之炎一齐波动,巴吉尔配合着铃奈一举清扫完周围剩下的敌人。 不管是喽罗还是干部,在场的所有敌人没有人死亡,大部分人只是被切碎了武器打晕过去,或者是被铃奈和巴吉尔用最大炎压瞬间释放出的死气之炎的冲击波所扫到,胸口一闷晕死过去。 “……好歹也我也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啊……” 下意识的按住晕眩不已的头,话音未落铃奈就朝后倒了下去。好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敌人还在,铃奈这样晕倒也不会被人找到机会重创。 “铃奈大人!” 迅速上前抱住倒下的铃奈,巴吉尔发现铃奈全身滚烫,表情痛苦的蹙眉喘息着。 去找密医Dr.夏马尔。这是巴吉尔的第一反应。 打横抱起铃奈,巴吉尔一边和CEDEF的同伴欧蕾加诺、墨列堤等人联系,一边快步离开乱作一团、已经不能称之为花园的宴会场。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劳烦各位过来善后了。我送铃奈大人去Dr.夏马尔那里。”出了宴会场,随便找了辆悍马坐上的巴吉尔关上了车门。 “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巴吉尔。” 耳朵上的无线电通讯器里传来欧蕾加诺担忧的声音,巴吉尔却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是的,欧蕾加诺小姐。” “那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大家吧。我们会马上赶来支援的。” 信任巴吉尔的决断,也相信巴吉尔能把铃奈平安送到夏马尔那里进行治疗的欧蕾加诺放弃了进一步的询问。 “好的。欧蕾加诺小姐。” 按掉无线电通讯器的开关,巴吉尔一脚踩上油门,车速立刻飙高。 (铃奈大人——) 巴吉尔很后悔,非常的后悔。后悔半小时前为什么没有阻止铃奈喝下那杯色泽如血的美酒。 —半小时前— “铃奈大人,请小心。”眼光扫过周围几个身上散发出杀气、打扮的却如同上流社会绅士、淑女的人,巴吉尔在铃奈耳边低语了一句。 “嗯,谢谢,巴吉尔。”早就注意到了周围杀气的铃奈挑起嘴角微笑了一下。杀气是无法用宴会的气氛掩盖过去的,就像是香水也掩盖不了尸臭的味道;铃奈想。 在一群打扮的精致的“上流社会”成员们的中间,黑色的西服上没什么装饰的巴吉尔和不穿礼服长裙,而是穿了一身燕尾西服的铃奈看起来格格不入。但偏偏这两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神色自若,仿佛没把周围的人放在心上。 “小、小姐……请、请用香槟……”女仆打扮的少女一脸惨白的朝铃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端着托盘的她颤抖着手从托盘上拿下那唯一的一杯香槟,递给了铃奈。 ——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杯香槟绝对加了什么“料”。铃奈和巴吉尔自然不可能会没想到这一点。 但是铃奈和巴吉尔此番前来是为了和谈的。在和谈前、在这个为了给铃奈和巴吉尔接风的宴会上拒绝这杯香槟明显是在怀疑东道主的热忱,同时也会降低“彭格列”这个名字的气量和气度。 不过在黑手党的世界里,尔虞我诈本就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的事。毕竟有命才有得争取,才有得享受。 令铃奈和巴吉尔无法拒绝的是另一个原因。 (拒绝的话——) 看着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女仆装少女,看着少女眸中满满的恐惧与祈求,铃奈接过了香槟。 (这个女孩会死吧?) 太清楚这些黑手党作风的铃奈知道女孩肯定是被人威胁了一定要将这杯加料的香槟送到手里,否则就会杀了她或者她重要的人。铃奈也知道这个女孩要是办不到这件事,那她一定会死,并且绝对还是被凌虐致死。 铃奈朝女孩微笑,在女孩深深歉然的目光中点头轻道:“谢谢。” 在决定要踏入黑手党世界的时候,铃奈就曾请求夏马尔锻炼自己身体的抗药性,被夏马尔一口回绝。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后来说服夏马尔的人是里包恩。现在的铃奈虽不是百毒不侵,但普通的**什么的几乎无法对铃奈单位起作用。铃奈有自信自己喝下这杯香槟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这杯香槟被人拿走了。 “铃奈大人不胜酒力,这杯还是请让给在下吧。” 拿过铃奈手中的香槟就要喝下,巴吉尔的手却被铃奈拉住了。 “这次不行。” 碧眸深深的望进巴吉尔的眼眸深处,铃奈在巴吉尔愣住的瞬间重又拿回杯子,喝了下去。 铃奈知道巴吉尔身体里的抗药性是远低于自己的。 “不满的话,下次我请你喝一杯吧。” 朝巴吉尔一举空杯,铃奈把空杯放到了歉意到快哭了的女仆装少女手上的托盘里。 “谢谢、谢谢……”泪水在女仆装少女的眼眶里打转。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为铃奈端来的是怎样的东西,而铃奈又是因为看出了自己是被以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威胁来做这种事的才把这杯香槟喝下的。 深深鞠了一躬,女仆装少女抱着托盘快步的跑走了。 “铃奈大人……”“巴吉尔,” 铃奈打断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巴吉尔。 “和我跳一曲吧。” 朝着巴吉尔优雅的伸出手,铃奈的笑靥让巴吉尔无法抗拒。 “……是的,铃奈大人。” (明明知道我无法抗拒的,铃奈大人——) 铃奈是巴吉尔的上司。这一点毫无疑问。 巴吉尔是铃奈的情人。这一点从未有人在巴吉尔或者铃奈那里得到证实。 铃奈是“主”,巴吉尔是“仆”。这一点是巴吉尔单方面的这么认为。心里这么单方面的这么认为。 巴吉尔有自觉自己要是在铃奈面前说这种话,一定会引起铃奈的不快。所以一直以来巴吉尔都是在心中这么想而已。 (以情人自居太逾越了。) 初次的亲吻是在海边。靠近的两人无意中一起侧头,双唇彼此擦过。 那个时候的铃奈还在追逐着云雀的背影,那个时候的铃奈没有里包恩在身边就无法独当一面,那个时候的铃奈纯洁得如同一张崭新的画布、任人往上涂抹颜色。 那个时候的巴吉尔还不了解恋爱是怎样的心情,那个时候的巴吉尔满脑子都是做好一个辅助角色应当做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巴吉尔还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道路。 (不过是上过几次床而已——)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总之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发展成了这样。第一次事后铃奈用被单把自己裹成一团。无法揣摩铃奈心思的巴吉尔只好坐在床边,温声安抚着铃奈;率直的告诉她她很可爱,她几乎让自己疯狂。 连说自己和铃奈是“情人”都觉得自己是逾越了的巴吉尔自然也从来没有自大的认为铃奈会迷恋上自己,也没有想过铃奈和自己会成为恋人。 做主仆就可以了,巴吉尔想或许主仆或许更适合铃奈以及自己。 那个并不是从小就受过什么精英教育的女孩在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真枪都没见过。但在不长的时间里,她却走到了巴吉尔的前面,成长到能变成独当一面的门外顾问。 这并不是天赋或者才能,只是拼死努力的结果。 巴吉尔认为自己是比不上这样的铃奈的,因此巴吉尔敬佩这样的铃奈。也是因为这份敬佩使得巴吉尔愿意作为铃奈的部下,供铃奈驱使。 恋人应该是能与之对等的人,铃奈的恋人不应该比她差劲。情人应该是懂得逗对方开心、让对方高兴,能满足对方身心需求的人,铃奈的情人应该是比谁更能使她愉悦的人。 巴吉尔在心中下了如此的定论。 选择了铃奈部下的身份,巴吉尔首先就否定了自己有可能成为铃奈的恋人。自觉铃奈身边的好男人很多,比起自己更能和她相配的人至少超过了巴吉尔两只手、十个指头的数量。即使是退一步只做情人,巴吉尔也清楚能比自己更加能让铃奈由衷得露出笑容的人也不是屈指可数。 要是这个世界上有谁适合和铃奈恋爱的排名,巴吉尔想自己一定会排在中下偏后的地方。 (我是没有资格的。) 握成铃奈的手,带着铃奈旋转。对上铃奈含笑的碧眸,巴吉尔想着终究有一天,自己是要目送着铃奈去到适合她、配得上她、和她同样优秀的人那里去的。 (不过就算是那样,我也……) (爱着你。) 27、平行世界NO.80(上) ... “求求你……住手……山本君——” 这样说着的她,哭了。纤细的肩头抽动着,眼泪在脸上蜿蜒,然后沿着下巴的弧线滴落;那是看上去如此冶艳的光景。 (用暴力让对方诚服什么的……我真的是最差劲的男人啊。) 即使这么想着,也还是继续着粗暴的动作动作。 ——山本武停不下来。 “铃奈前辈,我喜欢你。” 正视着对方被泪濡湿的瞳,耳朵里充斥着对方可怜的悲鸣,感觉到对方抓着自己背部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而陷入自己背上的皮肉里。山本武在怀中之人的耳边轻声低喃着。 “我爱你。非常的,爱你。” 是的,山本武爱着北条铃奈。像是恨一样,激烈的爱着北条铃奈。 从十四岁的夏天开始的单恋,到这一天总共是十年零五个月。然后,在这一天,山本武亲手伤害了自己的最爱的人。 “呐,铃奈前辈,杀了我吧。” 轻抚着北条铃奈满是泪痕的脸颊,山本爽朗的笑了。 “杀掉这个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我吧。” 十年零五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北条铃奈的山本武做梦也不会想到十年后的自己会向北条铃奈请求:杀了自己。 初夏,在微热的风中,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山本武第一次遇到了北条铃奈。 “你好,我是北条铃奈。”站在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的山本面前的是没见过面的少女。 “以后请多指教啊。”微笑着伸出手的少女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在意山本手上粘腻的汗水,也不在意刚从球场上下来的山本的一身汗臭、满身污泥。 “啊……请多指教!”有些笨拙的朝对方微笑,握着对方的手,山本武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间加速。 一见钟情或许是源自于本能,悸动并不会因相遇的理由、时间与地点而改变。作为彭格列雨之守护者的山本武与隶属于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CEDEF』的北条铃奈会遇上并不是偶然。但山本喜欢这种“必然”,也相信即使不在这一个“必然”的路口与北条铃奈相遇,也会再下一个“必然”的街角与北条铃奈相识。 人生便是如此,被看不见的线联系起来的人总是会邂逅,强行绑上羁绊的人最终都会分离。离合聚散都不能强求,所有的一切都像指缝中的水流,有实感、可以强行变换,但无法稳稳的抓牢,也无法永远的留住。 学生们喧闹的操场上,充斥着老师的讲课声的声音,有柔和阳光洒落的走廊,混合着消毒水与古龙水味道的保健室,总是宁静凉爽的图书室。整个夏天,山本的视线都只追逐着一个人。 “呐,阿纲、狱寺,我好像……喜欢上铃奈前辈了。”某一天的放学后,在泽田家二楼纲吉的房间,拄着下巴的山本对一旁对着作业用力挠头的泽田纲吉和漫不经心的看着书的狱寺隼人风轻云淡的说着。 “……啥!?”“棒球笨蛋的脑子里除了白色的圆球还能装进女人真是让人意外。” 和惊讶万分的纲吉不同,狱寺连眼都没抬。 “什么啊~狱寺你早就发现了吗?哈哈~还亏我那么烦恼要跟你怎么开口提这件事呢!”笑了一阵,山本正色了起来,“毕竟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女孩。” “……啧。”没好气的阖上了书本,站起身的狱寺居高临下的看着山本,“你这家伙想打架是吧?” 看着狱寺,山本再度爽朗的笑了起来,“嗯,拜托了,狱寺~” 于是,那天山本和狱寺在并盛川的河岸上互殴。鲜血和汗水一同洒落,同样保持着冷静的两人以拳头毫不留情的揍上对方。 拳拳到肉的结果是最后两个人都倒在了河堤傍的草地上。 “可恶……”小声咒骂着轻咳两声,狱寺以袖口抹去了嘴角的血渍,“啧……棒球笨蛋,那女人有哪点值得你谜上她啊?” “哈……”喘息着擦去被狱寺打中鼻子后流出的鼻血,山本表情愉快且没有一点迟疑的大声道:“笑容!” “那个笑容真的是……最棒的啊!”笑看着远处铃奈正跟在纲吉的身后、满脸担忧的向自己和狱寺跑来,一只眼睛被打成熊猫眼的山本对狱寺露齿笑道:“狱寺也这么觉得吧?” “哼!”狱寺只是冷哼。两人视野中的铃奈已跑近了。 “山本君——!!”跑的满头大汗的铃奈在奔到山本身边时已经急得快哭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山本君和狱寺君忽然打起来了?!” “啊哈哈哈……说是打架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和狱寺只是在锻炼而已!”轻抚上铃奈的头顶,山本支起身子朝狱寺道:“对吧,狱寺?” 瞥了一眼在山本身旁的铃奈,狱寺别开头应了一声:“……啊。” ——一目了然的结果,北条铃奈选择的是山本武。 告白、交往,牵手、亲吻,中间还夹杂了“我要带你去甲子园”和“我会守护你”的老套剧情,山本武和北条铃奈的正式交往是在北条铃奈成为高中生后的第一个冬天。 大雪纷飞,当整个并盛都会大雪覆盖、世界一片银色的时候,山本也顺利的结束了升学考试。 “山本君……!”在雪花铺满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铃奈努力的向从顺着人流走出考场的山本跑去。 “铃奈前辈?”人潮汹涌中,其他人的脸孔在山本的眼里都是模糊的轮廓,唯独铃奈像是那跳脱出黑白灰以外的色彩,映入了山本的眼中。 为了山本专心于升学考试,两人已有几个星期没有见面。 即使知道多等上两分钟、等人流散了就不用如此辛苦的挤在人群之中,铃奈还是逆着人流而上,不想错过哪怕只是一秒和山本相处的时间。 “铃奈前辈!”山本快步上前,两人都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而去。 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却都发现大门的地方有人在争执着什么,出入口完全被人流堵死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出入。 “铃奈前辈,这边!”“啊……嗯!” 看到山本的手势,铃奈会意,两人向操场的方向跑去。在操场有一段围墙是铁质的护栏,隔着铁丝网,大口的呼出白气,一阵猛跑后的山本和铃奈面对着彼此相视而笑。 “铃奈前辈……”“嗯……” 山本上前一步,张开五指轻触上铃奈放在铁丝网上的手。 不太好意思的垂着头,不敢直视山本的铃奈为了要掩饰自己紊乱的心跳轻声笑问:“山本君……考试、怎么样?” “我有自信能和铃奈前辈念同一所高中,”露出雪白的牙齿,山本笑得爽朗,“所以——” “所以……?”铃奈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 “和我交往吧,铃奈。” 舍弃了敬称,直呼名讳。柔和的呼唤声不知为何会让人的心跳如此加速,甚至如同甘美的麻药一样深入脑髓,渗透四肢百骸。 “铃奈,我喜欢你。” 滚烫的眼泪簌簌而下,落在地上融化了落雪。铃奈第一次明白高兴到落泪就是这么一回事。简单的理由,或许看起来有点愚蠢的原因,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很是矫情的情节。 许许多多的情感灌溉了心中的种子,那粒写有名字的种子就这么发芽、生根,然后茂盛的生长着,直到破体而出也无法停止。 “……嗯,我也……喜欢山本君。” 寒冷的冬季里,隔着一张铁丝网,两人的十指紧紧相扣。 “……什么时候我才能从‘山本君’毕业呢?铃奈。” “对、对不起……”通红的脸更红,下意识低下头的铃奈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朝山本偷眼看去。 碧色的眸子对上了褐色的瞳,凝聚在山本眼中的怜惜让铃奈一颤,心跳的近乎痛苦。 像被诱惑那样抬起了头,明明害羞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土里,铃奈还是垫起了脚尖。 “……” 忘记了旁人,忘记了喧嚣,两人无声的靠近。最终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了一起。 这是浅浅的一吻。 然而这轻如羽毛的碰触却让两个人幸福到快要融化在这落雪之中。 红着脸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地面上的落雪越积越高,这个并盛町少见的寒冬却似乎和山本以及铃奈没有半点关系。拥抱着彼此,低喃着对方的名字;拉着手的山本和铃奈两个人尽情的用对方的体温取暖。 一同窝在沙发上欣赏电影、看杂志,手牵着手去便利店买东西,通过电话或邮件报告一下今天在哪里看到了什么,和同学、和朋友出门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短短的假期山本和铃奈在一起过的很充实。 风透过毛线手套冻僵了手指,寒风中铃奈稍微瑟缩了一下。接下来一只温暖的手便把铃奈的手纳入了掌心。山本爽朗的笑着把铃奈和自己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山本养成这样的习惯并没有花多少时间。等到春天来临的时候,山本的围巾已经时常出现在铃奈的颈项上了。而两个人周围的同伴们也都习惯了山本和铃奈关系的微妙转变。 在离别的樱花散落之后,新的学期开始了。春天还没有结束,在新一轮绽放的樱花之中,并盛高等学校迎来了新一届的学生们。 于是入学第一天,并高的学生们就“有幸”目睹一年级新生当众和高他一届的年长女友各种恩爱的样子。本来暗自为新生中有爽朗运动帅哥而雀跃不已的少女们的芳心也碎了一地。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流逝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通宵加班结果老大开恩可以回家继续加班…… 今天没有办法继续完成巴吉尔篇,于是用存稿伺候一下妹子们…… (摸头)肯点进来的妹子都是好妹子哟~╭(╯3╰)╮ 28、求婚的场合 巴吉尔篇 ... 等收到巴吉尔的消息,拿着听诊器、等在彭格列最近一个医疗设施门口的夏马尔开始为躺在担架上被人往设施里的铃奈诊疗的时候,巴吉尔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大块。 “铃奈大人……铃奈大人——” 持续不断的呼唤着铃奈的名字,巴吉尔一直试图让铃奈保持住意识。可惜铃奈体内的药性太猛,现在药性又一口气全部发作,就算铃奈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意识清醒。 瞥了一眼焦急的跟着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一起往医疗设施里跑的巴吉尔,又看了一眼担架上眼神涣散、但看向巴吉尔的铃奈,夏马尔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她身上的毒我已经为她解了。但是要解这种毒我就必须将另一种毒送入她的体内,以毒攻毒,所以她可能会有一点点小小的后遗症。” 等到铃奈的意识恢复,铃奈首先听到的便是夏马尔的这一句话。 “后遗症?” 巴吉尔的声音也传来了,那明显透露出紧张情绪的声音让铃奈心头轻轻一跳。残留的毒素致使铃奈无法动弹,眼睫抖动着,眼睛却无法张开;神志清醒的铃奈只觉得身体不断发热。 像是早就想到巴吉尔会是这种反应一样,夏马尔轻笑了一声后道:“没事的。不用那么担心。” “这个后遗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因为我用来给她解毒的那种毒素有轻微的催情效果,所以——” 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下去,曾经风流成性、被叫做“色鬼医生”的夏马尔朝巴吉尔眨了下眼睛。 肩头震颤了一下,明白夏马尔意思的巴吉尔忽然觉得自己的口舌干燥了起来。 “……夏马尔医生,你的意思是——” “一切都看你的选择,那么就是这样。我亲爱的老婆大人还在外面等着,我先走了。”笑着挥手离开,不负责任的密医就这样把选择权丢给了他人,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说谎。) 口不能言,身体无法动弹,与此相对的是铃奈的心中一片空明。 (夏马尔医生绝对是在说谎。) “三叉戟·夏马尔”,曾经的一流杀手,现在顶尖的密医。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无法完全解除铃奈身体里的毒,让“后遗症”就这么残留在铃奈的身上? (恐怕这催|情的“后遗症”也是夏马尔医生故意弄出来的吧。) 身体越来越热,像泡在温泉里一样。可和温泉不同,这种热是具有侵略性的。从肌肤的每一催道胸脯的顶端,体内柔软的最深处都开始收缩着抵抗空虚强热的侵袭。铃奈如同一个坠入灼热地狱的灵魂,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忍耐这种灼热的煎熬。 连双手紧握成拳都做不到,看不到巴吉尔的表情,也无法察知巴吉尔的态度与想法的铃奈一阵绝望。 (巴吉尔会把我让给其他人吧。) “巴吉里昆,你在和那家伙交往吗?” 用纯正的意大利语叫出巴吉尔本名的人是狱寺。 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庭园之中,隔着被修剪成迷宫墙壁的高大绿篱,离铃奈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发现铃奈正在座椅上小憩的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交谈。 “?”巴吉尔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原本在小憩的铃奈已经完全醒了。明知道那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但隔着绿篱的铃奈还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对于自己的事,巴吉尔是怎么认为的呢?这是铃奈一直想知道,但又怕知道的东西。 最初铃奈把巴吉尔当成是一个“好人”。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大约是天性使然,对铃奈没什么偏见的巴吉尔总是在合适的时机给予铃奈合适的帮助;而这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因为巴吉尔是一个“好人”。 相互扶持是因为彼此是“同伴”,很清楚自己是作为辅助系角色存在的巴吉尔一直以来都很好的完成了自己身为辅助系角色的使命。有着不逊于他人的实力,离开彭格列去其他家族大概也能获得很好的地位与待遇。就算是自立门户也没有问题的巴吉尔却是这么心甘情愿的作为彭格列的成员、臣服于彭格列的威光之下。 『本来我是想把巴吉尔培养成下一代的彭格列门外顾问的。但是现在看来,你或许更适合这个位置。』 当纲吉的父亲、彭格列的上一任门外顾问泽田家光对铃奈这么说的时候,铃奈才头一次明白——或许自己即将要夺走本该属于巴吉尔的、巴吉尔所重视的东西。 铃奈是歉疚的。 但歉疚不能改变事实,也不能对眼前的状况有所助益。铃奈还是努力朝着成为门外顾问的方向努力,每一次战斗,铃奈都同纲吉等人站在一起。 但也是因为歉疚,铃奈猛然正视起了巴吉尔。也就是这个时候铃奈才发现巴吉尔对自己来说是怎样重要的存在。 铃奈背后的空隙总是由巴吉尔来补上。铃奈攻击的时候,巴吉尔就是保护铃奈的进攻不受干扰的盾。在铃奈防御的时候,巴吉尔就是扰乱敌人阵脚,给予敌人猝不及防的一击以分担铃奈所受压力的武器。 在铃奈受伤的时候会为温柔的为铃奈包扎,在铃奈疲惫的时候会微笑着为铃奈端来热茶。铃奈忘我工作的时候自动陪着铃奈加班,在铃奈工作结束后会为铃奈买来美味的食物。 知道铃奈喜欢的杂志是哪一本,知道铃奈喜欢的歌剧是那一出,知道铃奈喜欢的艺术展什么时候开幕。会在铃奈的车里备上铃奈喜欢的那本杂志的最新一期,会提前为铃奈预订喜欢的歌剧的VIP包厢,会在铃奈想起忘了去买艺术展门票的时候把买到手的票给铃奈。 巴吉尔甚至会因为预想到铃奈在看完电影后伤感或感动的一直流泪而随身携带三条洗好、熨过的干净手帕。 无法想象自己的身边没有巴吉尔的日子。铃奈喜欢这样细心体贴的巴吉尔,但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巴吉尔是铃奈心中最柔软、最恬静也是最甜美的存在。 所以上|床也算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第一次铃奈并没有感觉很痛,连血都没怎么出。这大概要归功于巴吉尔的温柔体贴与他用了相当长的时间让铃奈从心灵都到身体都彻底的放松下来。于是事后羞耻感才回到了铃奈的身体里。 用被单里把自己裹成一团,铃奈羞耻的想哭——平时自己连语言的告白都羞于出口,可前一天晚上自己却大胆的直接用身体告白了。这下子会被对方当成是轻浮的女人也说不定。 很快,铃奈便听到了巴吉尔温柔的安抚。那砂糖般甜润的话语冲淡了铃奈心中的羞耻,冲散了铃奈心底的不安。巴吉尔的声音和他的吻都让铃奈沉醉,从此以后,本来就关系很好的两人更加的如胶似漆。 只是,巴吉尔始终没有对铃奈说过“喜欢”和“爱”。而铃奈想像这样把情感放在心里,不用诉诸于语言也没什么不好的。铃奈把这当作是两个人在一起的默契。 但铃奈毕竟是恋爱中的女子,虽然努力不去在意巴吉尔从不挂在嘴上的两人的关系,但还是会想要听到巴吉尔向其他人承认与自己的关系。 铃奈始终是想要两人的关系得到周遭认同的。 可是—— 稍微一愣,巴吉尔否认道:“在下没有和铃奈大人在交往,狱寺大人。” “是吗?”闻言,狱寺像是松了口气那样叹了一声,接着又有些尴尬的笑了出来:“抱歉,突然问了你这种问题。” “昨天深夜我看见你从那家伙的房间里出来……抱歉,我不该误会的。” “……” 巴吉尔沉默了一下,接着又说了句什么。可惜巴吉尔和狱寺已经走的远了,铃奈听不清用意大利语交谈着的两人在说的是什么。铃奈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听下去。 心脏在抽搐的疼痛着,仿佛被一箭洞穿心中最脆弱的部分,铃奈漠然的低下了头。接着有大颗大颗的晶莹碎落在了铃奈的衣裙之上。 不是哭,只是流泪。铃奈无法抑止自己的眼泪疯狂的涌出。 铃奈懂得先爱先输的道理,自然也明白这一战自己输的惨烈。 ——巴吉尔只是把铃奈当作高高在上的“主”,他自己不过是作为“仆”满足着“主”的愿望。 在巴吉尔的心中,铃奈和自己并不是对等的恋人。 巴吉尔甚至没有想要过成为铃奈的恋人,或是去做铃奈的情人。 巴吉尔所追求的关系只是“主从”。 铃奈想哭,但是干涩的眼眶流不出眼泪。像在那一天就流完了所有的泪水一样,铃奈再也没有因为巴吉尔的事流过半滴眼泪。 然后这样的铃奈成为了巴吉尔想象中那样优秀的门外顾问。 不止一个人曾经说过铃奈是个坚强的女人,但对于这种话铃奈只能无言的微笑。 (我才不坚强啊。) 受伤也会觉得痛,逆境中也会觉得痛苦,失去同伴的时候也想哭泣。但是铃奈不能。因为铃奈和纲吉一样,是彭格列的一面旗帜;而只要旗帜不倒,同伴们就能一直战斗下去。如果旗帜先被折断了旗杆,那其他人又怎么能把这当作是有着凝聚力的旗帜呢? 门外顾问不允许有脆弱的一面,哪怕那是生活上的部分。 所以铃奈在人前舍弃了自己脆弱的部分。 被巴吉尔拉着手包扎的时候仍然会心动;两个人一起泡在按摩浴缸里,巴吉尔用手指梳理着铃奈剪短的头发时铃奈仍然会忍不住微笑;喝着巴吉尔泡的茶,听着巴吉尔说早报上的新闻的时候,铃奈仍然会有些走神的去看巴吉尔俊秀的侧脸。 但也仅此而已。 铃奈不会告白。因为巴吉尔需要的是“主”。铃奈可悲的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是“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或许对巴吉尔来说那便没有了留在她身边的意义。 (所以我——) 听到巴吉尔叹息的声音,知道“啪喀”的轻微开阖声是巴吉尔的携带电话所发出的。铃奈有些讽刺的想着作为“仆”的巴吉尔大概是想找一个“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来解除自己身上所中的催|情剂的作用。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虽说这种特殊时期由“仆”来做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以往铃奈稍微散发出一点“想要”的感觉巴吉尔都可以察觉得到,而巴吉尔也很乐意满足自己亲爱的“主”。但现在或许是该做一个决定的时候了。 ——铃奈作为门外顾问为彭格列的壮大扫除了不少障碍,然而她也受了不少伤。再加上彭格列意大利本部的元老级人物里有忌惮着铃奈功高盖主的存在,让铃奈和家族里的实力者、比如说守护者中的其中一位结合应该能打消元老们的顾虑,也能让铃奈从门外顾问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不再被卷入纷争之中。 现在摆在巴吉尔面前的是一个“英雄救美”的好契机。 巴吉尔知道铃奈和所有守护者的关系都不错,与同盟家族的几位BOSS的联系也是颇为密切。不管怎么说,要是这其中有人和铃奈发生了既成事实,而那个人又提出要和铃奈交往,铃奈几乎是不可能会拒绝的。 (但是——) 又一次开叹息,巴吉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打电话给守护者里的哪一位又或是联系哪个家族的BOSS。 “巴吉里昆,你在和那家伙交往吗?” 狱寺这么问的时候,巴吉尔的心中隐隐一痛。 虽然很想回答:“是。”但巴吉尔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巴吉尔看得出来铃奈是“喜欢”自己的,但那或许是和喜欢家人和其他同伴一样的“喜欢”。巴吉尔并不想打开铃奈的心扉去窥视她内心深处的东西。 巴吉尔只要知道她笑起来双眼会眯成月牙的形状,那个坚强的女子偶尔会流露出稚气的一面就够了。 铃奈身上那无论几岁都还在的纯真稚气让巴吉尔着迷,可巴吉尔并没有因此而忘记自己的“本份”。 于是巴吉尔否认了。 “在下没有和铃奈大人在交往,狱寺大人。” “是吗?抱歉,突然问了你这种问题。” “昨天深夜我看见你从那家伙的房间里出来……抱歉,我不该误会的。” 看着狱寺松了口气的表情,巴吉尔却是在这一秒忍不住脱口而出:“但是在下没有把铃奈大人让给任何人的意思。” “什么?”狱寺因错愕而回过了头。 对于自己说出的话,巴吉尔没有半点后悔。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巴吉尔的心中已豁然开朗。 原来问题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在下不会输给狱寺大人和其他大人的。” 先是一惊,后复一笑,狱寺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回答会是宣战布告,“……你这家伙还真能说啊。” “因为在下有自信在下能比任何人都更加给铃奈大人幸福。” 不知是第几次的叹息,最后用携带电话看了看时间的巴吉尔坐到了铃奈的床边。 “对不起,铃奈大人。” 从小就习惯了握着武器、有着略硬茧子的手轻抚上铃奈的脸颊。把粘在铃奈脸颊上的发丝拨到一边,巴吉尔请抬起铃奈的下巴。 “在下大概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 “原谅在下擅自作出这样的决定。” 亲吻上那个脸红得不自然的女子,感觉到她身体上的火烫,巴吉尔仿佛也在这一刻被点燃了身体里的火焰。 曾经干涸的眼泪重又回到了泪腺之中,眼泪从铃奈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沿着眼角蜿蜒而下。然而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这眼泪就被巴吉尔的唇舌舔舐干净。 无法睁眼的铃奈完全预料不到巴吉尔接下来的动作,也因此铃奈的身体更加的兴奋。 拘束着身体的燕尾西服被除掉,隔着吊带袜,长腿被温柔的啃咬。 紊乱的呼吸嗅到的是对方身体上的味道,那混合了硝烟味的气息让人迷醉。 被巴吉尔拉起的手承受着巴吉尔的亲吻。在感觉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指根被巴吉尔咬了一下的同时,铃奈也听到了巴吉尔的道歉声。 “对不起,铃奈大人。在下没有来得及准备戒指,在这种场合求婚似乎也有些不对。不过,” “在下对圣母发誓,在下永远爱着铃奈大人。” 亲吻落到了铃奈的发上,眼上,颊上,唇上,颈上。 铃奈无法抑止的流出了更多的眼泪,只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无论是这发丝、这双眸还是这脸颊……” “铃奈大人身上的每一寸都令在下怜爱不已。” 说着比歌剧台词还要更甜的情话,巴吉尔以极致的温柔分开了铃奈的双腿。 “失礼了,铃奈大人。” 巴吉尔甫一进入便全身颤抖着弓起了身体,体内强烈痉挛着的铃奈强忍住哭出声的冲动,好不容易发出了一点声音。 “不要……” “嗯?” “不要、在这种时候……道歉啊。” 听到铃奈的话,巴吉尔笑了。 碧眸如同被雨水打湿的湖水,胸脯上下起伏着,身体里的药力解除了部分的铃奈蹙着眉,颇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然而这个动作很快被巴吉尔结束。 双手捧着铃奈的颊,让铃奈的额头抵上自己的额头,有些强硬的让铃奈和自己对视。巴吉尔笑问:“那您愿意嫁给在下吗?铃奈大人。” 像是要哭出来那样笑着,铃奈再度流泪。 “嗯,巴吉尔。” “谢谢,铃奈大人。” 亲吻着铃奈脸上的眼泪,巴吉尔微笑着压上了铃奈的身躯。 “……真没想到你还会做红娘的工作啊。”在医疗设施门口等着夏马尔的是威风凛凛的美丽女子。 “嘛,这也是第一次尝试啦。”揽过看上去就很时髦的长发美女,夏马尔随意的挥了挥另一只手,“虽然我没有做第二次红娘的打算。” “啊啦?”用力掐拧了一下夏马尔的咸猪手,美女、碧洋琪的动作成功让夏马尔哀嚎着缩回了他的手,“那今天你这是什么心境上的转换?” “啊哈哈哈哈哈……也没什么,只是想着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做点好事特是应该的。不过亲爱的你这是心情不好吗?”捂着自己受伤的咸猪手,夏马尔讨好的笑着。 “特殊的日子?和你亲爱的莉莉小姐重温旧梦的日子吗?” “不不不不不不!!!”眼看着碧洋琪拿出了溶解樱饼,夏马尔脸色大变的朝后退去,“是七夕啦!七夕!” “七夕……?” 碧洋琪的动作缓了一缓,夏马尔立刻指向两人头顶之上的星空,“就是那个嘛!东方人神话传说里牛郎和织女一年见一次面的日子——” “呐呐~碧洋琪酱……难得大叔我做了件好事,作为奖励你丢掉你手上那可怕的东西好吗?” 嘴角上挑,碧洋琪美艳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惑人的浅笑:“好啊。” “如果是丢到你嘴里的话。” “唏——!!” 在某个大叔的惨叫声中,似乎有一个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 而在灿烂的星空之下,现在有两个人还不知道已经有生命的奇迹降临在他们的身边。 于是,全世界七夕快乐。 29、平行世界NO.80(中) ... 偌大的比赛场上,“战斗”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是献给优胜队伍与优胜队伍最大功臣的是鲜花、漫天的彩纸、口哨声、叫好声、观众们激动而热切的视线。 代表队伍站在领奖台最上方“1”的位置上,爽朗地露齿而笑的山本武举起了手中的奖杯。 哗————!! 场中顿时响起一片激越之声,而在这激越之声中甚至有少年与少女一齐哭出来的声音——这是并盛町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一所高校的棒球对可以打进甲子园、也就是以参赛队伍的身份参与全国高等学校棒球选手权大会。 夏季的甲子园,可以说是所有打棒球的高中生的梦想。那象征着一条无比艰辛而又如此充满荣光的战斗之路,在向四方豪杰展现自身力量的同时,也向周围的人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价值,证明了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错。 不过这些对于山本武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是打着他心爱的棒球,并一点点、慢慢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 (铃奈,) 高举奖杯,向场中挥手,山本的视线却是只集中在了一点之上。 (你看到了吗?) 与其他人一样从座位上站起,将掌声献与山本的女子看上去还介于少女与成年女性之间。而此时的她正在璀璨的笑着。但同时,女子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的脸颊之上也有两道晶莹滑过的痕迹。 (我做到了。) (我们的约定。) 向着恋人爽朗地露出笑容,山本真想马上就从领奖台上离开,到自己的恋人身边去。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眼角,把她抱在怀里。 山本武,十七岁,高中二年级的夏末达成了要带恋人去甲子园的誓言。 这一天阳光炙热、万里无云,连空气中蒸腾出的青草与泥土的气息都显得干燥。空气中似乎还有着赛场上运动健儿们落下的汗水的味道,吹过的风带不来一丝凉意,充斥着人们大脑的只有“热”一个字。 “我先走了!” 在表彰式结束后山本急急忙忙的拿了东西就往外跑。场上颇有大将风范、总是威风凛凛能镇得住整场比赛走势的人现在却和其他想要见到恋人的普通少年无异,这种前后的落差免不得让人感觉有些微妙。 “……山本那小子这下子就真的是出人头地了吧?” 用毛巾盖在自己的头上,校队三年级中的某个人语带微酸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这下子铁定会有体育大学的教练来挖他了。说不定还会是那种超有名的体育大学的教练……” “唔啊!想想就觉得好棒!!想想在那之后还会有很多的女孩子来告白,有媒体来采访,在那些大都市的人面前也可以扬眉吐气什么的……!!唔唔唔!我也好想像山本前辈那样做人生的赢家啊!!” 三年级生的话被一年级生们兴奋的高吼给打断了,比起死气沉沉的三年级生们来,二年级生和一年级生们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山本独占了整场比赛的风头,反倒是单纯的羡慕着山本这个“人生的赢家。” “说到告白,前两天我看到我们的校园玛当娜绘里大小姐在向山本那家伙告白呢!啊……真是搞不明白,像绘里大小姐那种超美丽、又有气质的女孩子怎么会有男人忍心拒绝她啊?” “那是因为山本已经有了三年级的北条前辈这个女朋友吧?” “可是啊——不觉得可惜吗?比起没什么特色,顶多是脾气好一点的北条前辈来说,当然是美艳多金的大小姐比较好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山本说过的,要是没有和北条前辈约好带她去甲子园,那家伙也不会那么拼命的‘战斗’,才二年级就能带着队伍冲击甲子园了!” 听着后辈们的对话,感觉自己完全没被后辈们放在眼里的三年级生们集体沉默了。 是的,他们是对山本表现出的强感到震撼,也折服于山本的这份强劲。具有吸引周遭、凝聚身边的人的特质,山本无疑是最适合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人,而这些三年级生们里没有人自认为能做到山本做到的事,所以清楚自己有几两重的他们自愿成为了队伍里不起眼的支柱。支持着山本、支持着队伍走到现在。可是—— 在羡慕着山本的同时压抑着自己对山本的嫉妒,三年级生们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是后辈们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 像是有无声的裂缝分割开了整个队伍,看不见的嫌隙在这一刻骤然扩大,一支相互鼓励着队友走到今天的队伍面临着将要崩落成散沙的局面。 然而这个时候,带领着这支队伍的山本根本没有想过在自己走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队伍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没有想过这样的事将是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性的事件。 “铃奈!” 这个时候,山本正好从铃奈的身后抱住了铃奈。 “恭喜,武。” 轻声笑着,铃奈没有回头。 “……没有奖励吗?” 难耐的轻咬着铃奈圆润的耳珠,山本用自己的身体轻蹭着铃奈的后背。在领奖台上站着的时候就已经想拥抱自己的恋人,向她要求给予自己奖励。现在正好四周也没什么人,山本便顺从着自己的本能,抱紧铃奈的同时轻咬她的颈项,试图挑起对方的热情。 任由着山本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笑着侧过身,铃奈吻了吻山本。 “明明知道我不会回答‘没有’的。” “那,走吧。” 偌大的球场内部通道宛如巨大的迷宫一般。拉着铃奈往无人的通道走去,无视旁边挂着的“非关系者不得进入”的牌子。山本带着铃奈来到了即使是工作人员也鲜少会有人经过的通道。 迫不及待的吻上铃奈的唇,撬开铃奈雪白的贝齿,将自己的舌头喂进铃奈的口中搅动着,山本把铃奈压在了墙壁之上。 “等一、啊——” 还没等铃奈惊呼完,不等铃奈拒绝在这种有可能会有人经过看到的地方给予山本“奖励”,山本已经擅自将手伸入铃奈的制服短裙之下。 “我喜欢你,铃奈。” 带着厚茧的手指碰触到极为柔软的部分,那种相差巨大、截然不同的异质感使得铃奈睁大了眼睛,身体如触电般一阵颤抖。 让羞得满脸通红的铃奈面对墙壁,一手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揉动着铃奈胸前的柔软,一手在隐秘的柔软处抽动着,让铃奈更深的感觉着自己,山本看着有粘腻的液体从铃奈的裙摆之下滴落到了地板之上。 “能感觉到吗?” 双腿绷直,碧眸中透出苦闷与渴望,双手按在墙壁之上的铃奈在感觉到山本进入自己时发出了压抑的轻呼。 “我的存在。” 带着清爽味道的气息吹拂在铃奈的耳边。体内是比这酷暑天气还要绝大的炙热,发丝被汗水粘在了额上与颊边,铃奈腿软的几乎想跪坐下去。但他身后的恋人却一直支撑着无力的她,继续用粗暴、可是却不会伤到她的动作夺走她剩余的力气。 “啊、唔……” 快|感直击大脑,简直要冲碎那因为害怕被人看到的紧张。断断续续的发出没有实际意义的音节,铃奈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山本的身上。 “铃奈,”总是爽朗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也在抵御着被快|感冲乱所有思绪的山本小心的把铃奈按在墙上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里,避免墙壁擦伤铃奈的手掌。山本微笑:“感受得到吗?” “嗯……感受得到、啊——!!” 恍惚的回答着,铃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刺激到了山本。更加猛烈的撞击几乎让铃奈承受不住,但此时的铃奈只想更多、更多的去感觉几乎要撞碎自己的身体、撞碎自己灵魂的山本。 “我爱你,” 总是重复着相同的爱语,总是执着的要让铃奈先自己一步达到绝顶,山本听着铃奈绝顶时的低泣,自己也达到了绝顶。 “我爱你。” 抱住全身酸软的铃奈,山本再度吻上了铃奈。 本来应该是最先走的山本直到日落也没让记者们等到从球场里出来,倒是比山本后走的其他人被记者们拉着采访了大半天。 想当然的,翌日山本在学校里被同学们拉着一个劲的问他昨天表彰式结束后消失去了哪里。山本则是“啊哈哈”的笑着敷衍了过去。 放学后山本在三年级生的鞋柜前等到了铃奈。相视一笑,像之前的无数那样,两人牵着手,往校门而去。在发现校门四周已经被抬着话筒、拿着照相机猛拍的记者包围之后,铃奈微笑了一下,在山本耳边轻道:“我在武的房间里等你。”后便翩然离去,留下山本一个人去接受媒体的采访。 “真过分啊,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晚上,把铃奈压在床上的山本在铃奈带着哭音的叹息声中更加用力的深入铃奈柔软的体内。 “没有、办法……的事吧?” 乌黑的青丝从颈项的两边垂落下来,生理性的流着眼泪,却是把山本抱的更紧的铃奈轻喘着,羽睫微微颤抖个不停。 “昨天,武就……翘掉了采访……” 知道铃奈是为自己的棒球生涯考虑,也知道铃奈是为了自己好才把自己丢给缠人的媒体;看着铃奈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更加深刻的感觉着自己,山本只觉得满心的幸福向要从胸膛里溢出来一般。 “嗯,铃奈说的对。” 温暖的嘴唇覆上了铃奈张着的檀口,山本抱紧了铃奈。 “是我错了。所以,” 把铃奈抱到自己的身上,让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了一下,山本朝着铃奈眨了眨眼。 “请惩罚我吧,铃奈‘前辈’。” 闻言的铃奈先是一愣,后复一笑。之后铃奈压低的身体,回吻上了山本。 “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一年,山本所带领的校对并没有在甲子园里获得优胜,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早早的就败在了其他队伍之下。 按照甲子园的惯例,败者走的时候可以掬一把甲子园的泥土在手中。作为领队的山本当然也像其他败者那样伸出自己的双手,用双手在场地里挖出了一捧泥土。 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已不再爽朗。山本没有哭,却笑得比哭还狼狈。 “啊咧?为什么……” 在出了球场的山本看到铃奈的时候,山本才赫然发现自己的眼前模糊一片。 “为什么我会——” 大步走上前去,蹙着眉用力的将看向自己颤抖双手的山本抱住,并把他的头揽向自己的胸口,强忍着眼泪的铃奈同样没有哭泣。 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安慰山本“还有明年”,铃奈只是默默地陪在了山本的身边。 像平时那样为山本做便当,像平时那样放学后和山本一起回家,像平时那样偶尔坐在山本借来的自行车的后面,两个人去看棒球比赛;像是从未改变过那样,铃奈在山本最低谷的时候也没有改变过对山本的态度。 于是山本很快振作了起来,继续以爽朗的笑容带领着队伍进行训练,为明年打入甲子园做准备。 像大部分的人想象的那样,想把山本挖角到其他高中做种子选手的人络绎不绝,但每一个都是铩羽而归。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像纲吉、狱寺这几个和山本关系尤为密切的同伴才知道这是因为山本不想和铃奈分开的缘故。 铃奈还有半年的时间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的铃奈会正式作为CEDEF的成员,回到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与其他的CEDEF的成员共同行动。明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见面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再继续下去的。山本更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可以和铃奈在一起的时间。 ——黑手党的过家家游戏已经离山本武的生活很远了。现在的山本武是“棒球少年山本武”,已经不再是“彭格列雨之守护者山本武”了。 “铃奈前辈,这样好吗?” 看着站在窗前的铃奈,纲吉皱眉问。 早已醒悟要想守护重要的人、重要的事物就必须舍弃自己向往的“普通人的生活”,接受了自己要成为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事实,纲吉心灵上的成长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快。一旦明白自己想要的、需要的是什么都会变得无比坚强,这样的纲吉已开始有作为一个家族BOSS的领袖气质。 现在这个脱离了“废柴纲”时期的纲吉已经鲜少皱眉,原因是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拥有轻松解决问题的能力。 然而这个时候,看着夕阳中铃奈那纤细的背影,纲吉还是忍不住皱眉了。 “铃奈前辈真的要接受XANXUS和斯夸罗的邀请,脱离CEDEF,成为暗杀部队巴利安的一员吗?” “……”背向纲吉的铃奈沉默着。 “从小就是彭格列一员的铃奈前辈应该比我还清楚吧?”纲吉的声音里已带上了急切与焦躁,“巴利安是怎样的集团——” “嗯,我明白。” 铃奈并没有让纲吉把话说下去。 “我八岁的时候和双亲一起去意大利旅游,然后和双亲一起卷进了黑手党的火拼里。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被彭格列的成员所救,我大概也会和父母一样死在那个地方吧?” “我很感谢彭格列,也很感谢给了我生存之地的家光先生。但是我留在彭格列并不是为了报答彭格列对我的救命之恩。” 铃奈转过了身体,接着按住被风吹起的长发,对纲吉露出了笑容。 “我留在彭格列是因为我喜欢彭格列,想要为彭格列、这个我们所有人的家做些什么。” “既然,彭格列既然是我的家,我在家里是哪一个位置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很乐意作为清扫污秽的人,况且,愿意为家族清扫障碍、除去污浊的人又不只是我一个。” 纲吉痛苦地叹息了一声。 铃奈只比他大两岁,要这样一个还未完全脱离少女时期的女性去做杀人机器,纲吉实在是做不到。再说铃奈和纲吉等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纲吉无法想象这个自己喜欢的前辈为自己的家族犯下杀人的大罪。 “山本君,不会同意的。” 握紧成拳的手摊开,接着又再度握起,最终,纲吉能说出口的只有这句话。 “即使是这样,铃奈前辈也觉得无所谓吗?” 棕眸直直的看入铃奈的碧瞳之中,纲吉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阻止铃奈加入巴利安,那个人大概就是山本武了。 “……我不需要获得武的同意,” 让纲吉意外的是铃奈面色不改,显然早已想到了纲吉会这么说。 “因为这是我决定好了的事情。” “我会脱离CEDEF,加入巴利安。”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30、平行世界NO.80(下) ... “铃奈加入……巴利安?” 看着一脸呆愣的山本,刚吸了口烟,正缓缓吐出烟雾的狱寺抬眼反问,“棒球笨蛋你不知道吗?” “……” “看来你还真的是个棒球笨蛋,空空如也的脑子里除了白色的圆球和球棒什么都没有。” 一副懒得再和山本废话的表情,狱寺转过头,视线穿过从学校天台上的护栏,看向了明朗的仿佛在嘲讽世人的遥远蓝天。 “她一周后就要回意大利了。” 薄烟轻喷,随风而散,狱寺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慌忙的脚步声,而那属于山本的脚步声很快远去。 “……留住她啊,混蛋。” 无所谓会有教师看到自己这么肆无忌惮的吸烟后跑来找自己的麻烦,也无所谓被其他学生当作麻烦人物避之不及,狱寺只是想要用尼古丁狠狠地洗刷自己的心,放空自己的大脑。 这个时候三年级的教室里只剩下铃奈一个人。作为值日生的铃奈正在填写着班级日志,铃奈知道这大概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这本班级日志上留下自己的字迹。 唰啦—— “铃奈!” 不期然的喊声忽然出现在教室的门口。铃奈下意识的抬头,接着看到了满脸焦急神色复杂的山本。 “武?” 有些不解山本为什么是这种表情的铃奈放下了手中的纸笔,从椅子上起身,山本则是在拉起教室门之后快步走到了铃奈的面前,抱住了起身的铃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山本的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铃奈却是明白了山本的意思。碧眸中的不解与错愕很快消失,铃奈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地握紧,接着又慢慢松开。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武说。” 本来应该还有半年的时间骤然缩短到了几周,不知道什么时间才算是“正确的时间”,也不清楚什么场合才算是“正确的场合”,铃奈每次想要开口告知山本自己即将加入巴利安,又会因为顾虑到纲吉所带领的守护者和巴利安亦敌亦友的关系而无法马上把话说出口。最重要的是,现在一心只放在棒球上的山本根本没有要握起剑成为彭格列第十代雨之守护者的意思。 铃奈尊重山本的选择,也认为山本这样的选择并不该被指责。但事情既然是如此,棒球选手的山本武就不应该再和黑手党的事情有所牵连。 “一周后非走不可吗?” 被抱紧到稍微感觉到疼痛的地步,铃奈点了点头。 把头埋在铃奈肩窝里的山本感觉到铃奈缓慢但没有迟疑的点头,铃奈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沉重、隐忍却又无怨无悔的气息确实的让山本明白了她的决心。 “铃奈,我们不会分手吧?”刚把话说出口,山本自己就已经否定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和铃奈分手。” “我爱你,”一边亲吻着铃奈,一边倾吐着爱语,山本像永远都说不腻这句话一般,“我爱你。” “我爱你。” 抱起铃奈让铃奈在桌子上坐下,山本压上了铃奈纤细的身躯。 “我爱你。” 校服外套被丢到了一旁,铃奈穿着的室内拖鞋也掉落在了地板上。 “我爱你……” 喘息着抹去铃奈眼角渗出的泪水,山本托住铃奈的腰,让铃奈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更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我不会……变的。绝对、不会变的……!” 一下子被顶入到身体内最敏感的一点,铃奈刹那间倒抽一口冷气的弓起了身体,发出了半是哭泣的声音。 “铃奈。”捧着铃奈的脸颊,不住的亲吻着,总是爽朗笑着的山本此时一反常态的皱着眉头,表情之中没有多少欢愉。 “不会变的……” 眼泪簌簌而下的铃奈抱住了山本的颈项。 “我也、不会……变的。” (不会变的。) 彭格列是北条铃奈唯一的家,山本武是北条铃奈最爱的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家,铃奈什么都肯去做,无论自己最爱的人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铃奈也会支持他到底。 只有这一点是铃奈绝对不打算改变的。 『东洋小岛上的蛮族。根本不配成为新一任的雨之守护者。』『还要打什么棒球,真是可笑。』 『现在正是麻烦的时期,那个年轻的杰索居然以那么快的速度崛起,还和我们彭格列争斗不断。最近那个杰索家族好像还有了吞并吉留涅罗家族的意思,要是杰索家族真的吞并了那个猛将辈出的吉留涅罗家族,那么——』 『意大利本部的战力严重不足,远在日本的第十代BOSS也还未成气候。新任的雨之又是守护者是那样,我们彭格列的战力比起从前来真是大打折扣。』 和巴吉尔一起陪同着家光参与了家族元老们的网络会议,铃奈这才明白彭格列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完美无缺、毫无敌手。事实上彭格列的现状已经糟糕到连管辖的区域内的骚动有时候都阻止不了的地步了。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加入我们巴利安吧!!』『喂,垃圾,加入巴利安。』 于是在斯夸罗和XANXUS找到铃奈,并对铃奈这么说的时候,铃奈用来考虑的时间不超过五秒。 『是的。』 或许是早就看出了铃奈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斯夸罗和XANXUS用的都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一周后,当留宿于山本家的铃奈在山本的床上醒来时,铃奈的眸中已没有了那种特属于学生、特属于少女的天真。 从山本的怀里起身,葱白的手指抚过山本的脸颊,铃奈微笑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去亲吻了山本的嘴角。 “再见,武。” 最后一次穿起学校的制服,轻轻地关上门,铃奈下了楼。 无言的感受着铃奈那还残留在床单上的体温,山本仍是闭着眼,装作自己没有醒来。 CEDEF的北条铃奈加入了巴利安。巴利安第一位性别明确为“女性”的年轻干部诞生。 黑色的巴利安制服被制作成了适合女性的燕尾西服的样式,同样是纯黑的长筒靴也在兼顾了实用性的同时被最大限度的强调了舒适度。仿若是要献给敌人最美死亡的优雅黑燕,手持被黑色刀鞘敛起锐利锋芒的日本刀,铃奈在XANXUS和斯夸罗等人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彭格列意大利总部元老们的面前。 巴利安在有新战力加入后马上就接到了任务。 没时间让铃奈去熟悉或适应环境的改变,战斗接二连三的展开,像是在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白兰·杰索,率领着年轻的杰索家族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一点点的瓦解了彭格列多年来所累积的荣光与骄傲,让彭格列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也让代替彭格列第九代BOSS及其守护者成为彭格列意大利总部最强战力的巴利安频繁出动。 “铃奈前辈的联络还没来吗?”远在日本的并盛町,刚和狱寺还有山本一起吃完便当的纲吉问坐在自己身旁,咬着喝着盒装牛奶吸管但并没有喝下牛奶的山本。 “嗯,”发呆似的凝视着蔚蓝的天空,山本不紧不慢的开口:“已经三周了。” “……” 纲吉和狱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现在的状况,但两人同样不打算把彭格列内部的这些事情告诉山本。明白铃奈的决议,同时也是山本好友的两人和铃奈一样想支持山本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山本武本就不该和黑手党的世界扯上关系。他应该是棒球界的新星,而不是黑手党世界的剑豪。 “还、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是铃奈前辈还没有适应巴利安的环境,在努力融入巴利安呢。”干笑着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纲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山本说些什么。 “嗯。” 出乎纲吉和狱寺预料的是山本意外的平静。像个心不在焉的孩子那样随意的点了点头,山本重又看向了一望无际的天空。 铃奈离开并盛町后,山本整个人都投入到了棒球这门运动之中。废寝忘食的做着特训,困了的时候就找个清净的地方睡过去。肚子饿的时候随便买些什么东西吃一下,吃完后看着天空发呆,然后在差不多适合运动的时候又去特训。 除了纲吉和狱寺等少数几个初中的好友,无论是男是女都无法接近山本,不着痕迹的拒绝着他人的好意,这样的山本仿佛是一台只会打棒球的人形机器。 除了一个人。 “年轻人,你这样可不行啊。” 在铃奈离开并盛町三个月后的某天,一个中年人在看完山本的练习后如此对山本笑道。 “现在你的挥棒不过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机械性动作,现在的你投出的球没有灵魂,” “我看过你之前的比赛,所以我敢肯定你退步了。你现在甚至比一个小学三年级的棒球初学者都不如。” 含笑的中年男人吐出的是无比毒辣的评论,但他的这份毒辣并没有让山本感到厌恶。 “……您是?” 仍是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不答反问:“你的灵魂去了哪里?让你能够燃烧到极致、产生出明星般璀璨光芒的诱因去了哪里?” 闻言,扛着棒球棍的山本无意识的苦笑了一下。 “是啊,去了哪里呢?我也想知道啊。” 满面微笑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并不讶异于山本的回答。在前一年的夏季甲子园全国预选赛结束后,在找不到山本的情况下,有记者曾经从山本的后辈那里问出过山本是为了带自己女友去甲子园所以才这么拼命的事。在来找山本以前,这个微笑的中年男人也确定了山本的女友离开了他的事实。 “那么你不想传达吗?” “什么?”中年男人的话让山本敛起了唇角的苦笑。 “你不想让她看见吗?你不想证明吗?” “你的意志。” “我的、意志……?”山本一愣。 山本的反应完全在中年男人的意料之中,满面的微笑更加从中,男人道:“即使她不在,你也会履行自己诺言的意志。” 山本无言的睁大了眼睛。 醍醐灌顶,男人的话像一把利剑劈开了缠绕在山本心头许久的迷雾,切除了山本多余的迷茫。 “是吗?是啊。” 自问自答着,山本苦笑出声:“原来这就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 (即使铃奈不在,我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意大利某处的森林之中,淅淅沥沥的雨点转变为了可以打得人皮肤生疼的凶恶暴雨。 暴雨妨碍到了人的视线,也让腾挪于树林间的几人减缓了行动的速度。刚破坏完杰索家族一个据点的铃奈跟随着斯夸罗还有贝尔菲戈尔冲出了敌人的围剿,准备在和其他的巴利安成员汇合后进行反围剿。 “嘻嘻嘻~王子先去找玛蒙了~” 没有说明自己是要去支援和列威在一起的玛蒙,贝尔菲戈尔还没有得到作战队长的斯夸罗的应允便已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无止无休的战斗还在继续。接连不断的战斗使铃奈本就隐忍的性格变得更加的沉稳与决绝。舍弃了在CEDEF时所用的长棍,铃奈挥舞起了手中的日本刀。 如果说棍、这世界上最简单的武器没有用来攻击的尖锐,是一件用于守护的武器,那么日本刀就是和棍完全相反、本就是为了夺取生命而制造的武器。一旦刀刃锈掉或是失去了它的锋利,刀就会马上被作为没用的事物舍弃掉。 但至今铃奈手上的这把刀还未被鲜血污染过。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准备好了吗?!”一抹被雨水打湿的脸,手持长剑的斯夸罗回头看向了一脸苍白的铃奈。 “是的。” 防水的巴利安制服也无法阻止冰冷的雨灌进铃奈的衣服里,铃奈的体温在雨中一点点变低,雨水毫不留情的夺走铃奈的体力。没有时间去休息、调整,等待着巴利安成员们的或许是更加持久的战斗。 “……”知道体力远不如自己的铃奈现在八成非常的不好受斯夸罗也没有安慰铃奈。因为斯夸罗知道眼前这个的女人不需要安慰,能安慰她的也不是自己。 “那就走吧!” 听话的朝大嗓门的斯夸罗点了点头,铃奈轻吸一口气,跟在斯夸罗的后面再度开始在泥泞的森林中迅速的移动。 忽然身后破空之声飞速而来,之前没有察觉到一点杀气的铃奈一凛,瞬间身形避过连弩的突袭,向着偷袭者而去。 铃奈早就有了杀人的觉悟。 不如说执行任务到现在,自己手中的这把刀没有夺走过人的生命才是最不可思议的。每次在铃奈动手以前斯夸罗等人便已铲除掉了碍事的人,隐约能感觉到这是斯夸罗等人故意为之的铃奈不明白斯夸罗等人为什么这么做,但也在心中暗暗感激斯夸罗等人的这份关照。 ——铃奈不敢肯定自己真的能毫不犹豫的杀掉敌人。但要是在杀人的瞬间有所迟疑,说不定死的人就是自己。 双手不沾满鲜血的巴利安成员是不会有的。战斗了这么久的铃奈也终于下定了只要是敌人就斩杀的决心。想着埋伏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有可能是一大队的敌人,铃奈蹙眉考虑着应对方法的同时也到了用连弩攻击的人面前。 锋利的如同野兽之牙的日本刀猛然出鞘,带着月光般的冷芒刹那间斩向埋伏在树木之后的人影。但当铃奈看清楚木后的人影时,铃奈的动作凝滞了。 “小孩子……?!” 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铃奈动作一滞的瞬间抬手就开始反击。重新装上箭矢的连弩啪啪作响,瞬间又要射出几只带有连野象也能杀死的剧毒箭矢。 唰啦—— 鲜血喷溅。温热的猩红从少年的背后涌了出来,少年咳出一大滩鲜血后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后的斯夸罗则是停都没停的又斩向了其他几个分散埋伏在草木间的少年少女。 没有多余的语言,平时总是大嗓门的斯夸罗甚至连话都没有和铃奈说。 “走了。” 鲜血被雨水从斯夸罗绑在左手上的剑刃上冲下,一路蜿蜒成了由浓转淡的血线。又有年轻的生命消逝在暴雨鲛的剑下。对于此,铃奈所感觉到的只有歉疚。 对于年纪轻轻就献出了生命的敌人的歉疚,还有对于自己害斯夸罗又多背负了夺去那么多人生命的罪责的歉疚。 等到来年的夏季甲子园开始的时候,铃奈重又踏上了并盛这片熟悉的土地。 大半年时间没有见到铃奈的纲吉和狱寺等人都非常的高兴,小春和京子连同库洛姆还为铃奈办了欢迎回来的欢迎会。欢迎会结束后山本理所当然的留在了铃奈暂住的地方,接着所有一切都恢复到了半年多前的样子。 餍足的抱着更加纤细的铃奈,像没有问铃奈加入巴利安的原因的那时候一样,山本也没有问铃奈回来的原因。 山本不需要铃奈为她的决定解释,因为山本愿意支持铃奈所有的决定。 “欢迎回来。” 抚触着铃奈的长发,山本让铃奈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铃奈闭上了眼。 “我回来了。” 本来就状态大好的山本更加出色。漂亮的本垒打几乎让全场的观众都打从心底的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一路杀至准决赛,山本的名声越来越大,看好山本,想要把山本挖到自己这边的体大教练也越大越多,但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山本一早便决定了他要去的大学。 西乡哲夫,这个以前颇负盛名的职业棒球选手、现在东京某所体育大学的教练对挖到山本的事已是十拿九稳。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从观众席上站起的西乡满脸微笑的鼓着掌,潮水般的叫好声、口哨声与掌声并没有让他身边的人听漏他的话。 “住手吧。”同样站起身鼓着掌的铃奈轻声道。她同样知道对方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像是不理解铃奈没头没尾的话语,西乡的手只是略微一顿就又继续鼓掌。 “……”从对方决定装傻到底的态度中看出对方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铃奈不再说话。 连XANXUS都会骂一声“老狐狸”的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元老们自然是知道铃奈半年多来从未杀过一个人的。然后这群在黑手党世界里摸爬滚打了大半生的权力者们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用些什么手段。 『北条铃奈,』 『这次是你一个人的任务。』 彩纸飘扬,带着队伍在甲子园的准决赛中取得胜利的山本向着铃奈笑得灿烂。 『杀掉这个男人。』 偌大的会议室中,一张照片被投影到了铃奈面前的大屏幕上。而在元老们的视线之中,铃奈没有说“不”的资格。 (武——) 山本一如既往的爽朗如同雨一般滋润着铃奈干涸的心田。看出山本以唇形诉说着的是“我爱你”的铃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不会想让他伤心吧?”知道山本的软肋是铃奈,同样也知道铃奈的软肋是山本的西乡话中有话的道。 “……你说的没错。” 铃奈强自镇定的回答。 “那么——”西乡逼迫着铃奈马上做出选择。 (为了彭格列,) “啊,我同意你的要求。更衣室见。” 碧眸中的犹豫再也不见了,铃奈在所有羡慕又嫉妒的女性们眼前朝山本微笑,接着轻轻地挥了挥手。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做这种事吗?” 在球队用的更衣室旁边一间无人使用的更衣室里,铃奈问西乡。 满面微笑的西乡挑起了嘴角,随后道:“一个年轻人、不,神告诉我这么做的。” “神?” “没错,神。”总是眯起的眼睛睁开了,西乡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狂热,“有着绚丽翅膀的、纯白的神。” 没有理会西乡邪教信徒般狂热的眼神,铃奈兀自转过了身。 “那个人、你的神告诉你山本武是匹打进甲子园的黑马,让你这个知名教练去挖他。让所有人都以为山本武能带领球队获胜的情况下看到他真的取得了成果,眼看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创造奇迹的棒球界新星的时候参与地下赌博。赌山本武输,然后买通什么人在山本武比赛之前让他受伤,无法出赛。你则是可以拿着这笔钱去还你儿子在外面欠下的高利贷——” “神并没有说的那么具体。”西乡冷笑着打断了铃奈。 “神只是告诉我人有时候也能活的轻松一些。” “是吗?” 铃奈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彭格列元老们的声音。 『杀掉这个男人。』 “这就是你的选择。” 『西乡哲夫。』 巨大的血色之花猛然绽放。 在西乡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点点猩红喷溅至了铃奈苍白的脸上。 铃奈知道眼前的这个被一刀断绝了生机的男人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西乡的计策大概全盘都被他所信任的神所猜到了。而这个神大概会在西乡买通了某人准备在接下来的比赛之前背后动手脚的同时再安排其他的人趁着彭格列的其他人的视线被西乡的棋子所扰乱的这个时候对山本不利。 只要山本武这个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彭格列的第十代雨之守护者就仍还会对与彭格列作对的势力产生影响。 不杀掉西乡,蒙在鼓里的山本就会一直被西乡所摆布。即使告诉山本西乡私下谋划着的事,山本也很难会去相信。按照山本的那种性格,哪怕是山本相信了西乡会对他不利的话,他大概也会爽朗的笑着说:“我想证明西乡教练不是那样的人。” 事态并不容许山本去证明西乡是个怎样的人,因为一旦西乡的计划开始实行,西乡所信任的神必定也让自己的棋子开始了行动。 但彭格列的人若是出手杀掉西乡必定会使极其信任西乡、把西乡当作是值得尊敬的教练的山本产生排斥彭格列的效果。不管怎么样,西乡的这一连串行动对于山本身后的彭格列与隐藏在黑暗中与彭格列较劲的那股势力来说都是一个分歧点。 手上的日本刀还在滴着血,身后的门却是已经打开了。 “铃奈,你在这里吗——” 山本询问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西乡。 (不管是什么人,) 铃奈镇定的发现摧毁一个性命如此容易。 (只要是为了彭格列,为了——) 面无表情的看向山本,完全没有想掩饰自己杀了西乡的事实,铃奈一甩带着血珠的刀刃,收到回鞘,接着隐藏好日本刀,从呆若木鸡的山本身旁走了过去。 (武。) 31、平行世界NO.???(一) ... 杀掉了西乡安排的黑道小混混,为了以防万一铃奈甚至灭掉了这几个小混混所属的极道一家。 带着清冷杀意和淡的几乎让人发现不了的血腥气息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铃奈一点也不意外山本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为什么?”垂着头,瘫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山本哑声问。 作为杀人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山本被带到了警局做了几小时的笔录,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内,铃奈混迹于人群之中,在处理掉西乡安排的伏笔后试图寻找西乡所信任的神的手下,但结果是一无所获。 找不到人也无所谓,铃奈知道山本一定会在做完笔录后来质问自己西乡的事情,而自己会从这个时候开始寸步不离的待在山本的身边,直至山本走进甲子园的比赛场。 “为什么要杀了西乡教练?” 果不其然,山本最先问出的便是这个问题。 “……因为是任务。” 铃奈没有说谎。这确实是彭格列元老们交给自己的任务。 “因为任务就可以随便的杀人吗?!”山本忽然激动地站起了身,紧接着将看似柔弱实、则可在数秒间取人性命的铃奈推倒在了一旁的大床之上。 “你回来就是为了杀人吗?!” “就算你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我所尊敬的人?!就算你知道那是我觉得重要的人?!” 眼眶发红,山本带着愤怒的热泪滴落在了铃奈的脸颊之上。 “西乡教练有那么罪大恶极吗?罪大恶极到非被杀不可的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呢……?!” “……” 山本的痛苦通过他按住铃奈的双手直接的传递了过来,但这并没有让铃奈的表情产生什么变化。 “因为我是巴利安的一员。” “暗杀集团巴利安的一员。” 淡漠的承受着山本的双手所带来的疼痛,铃奈的碧眸中没有半点歉意。 “我的任务就是铲除彭格列的敌人。” 轻轻地吻了一下山本的唇,铃奈直视着山本的眼眸。 “如果你也是彭格列的敌人——” “你同样不会留情吗?” 哭着的山本忽然笑出声来,那种过于凄惨的声音让铃奈的心脏痉挛了一下。可这并没有影响到铃奈之后所要说出口的话。 “……至少那个时候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下。” 铃奈抱住了山本。 (对,我没有后悔。) (也绝不会后悔。) 不光是因为铃奈知道即使自己后悔也无济于事,更是因为自双手第一次沾满血腥开始,铃奈便从未认为自己这么选择是错的。 西乡的死没有造成甲子园决赛的延期。 两天后,在脸色不佳的山本走入更衣室后,注意到了球场各个通道上监视器异状的铃奈忽然想到另一种肯能性:在甲子园比赛的途中引爆整个赛场也可以除掉山本。对方和彭格列不一样,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些无辜者的性命,他们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炸弹。) 想着山本应该不会再被人袭击,就算被人袭击了山本也应该能够躲得过的铃奈开始回收起了球场内的爆炸物。纲吉和狱寺等人留在并盛,巴利安的干部也只有铃奈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因为被元老们告知这次是自己一个人的任务,铃奈甚至没有带手下来。 铃奈没有选择。 铃奈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忙于回收爆炸物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山本。 “前辈……?” 看着去年毕业的并高前辈,山本很是意外。 “哟,武。”开朗地打着招呼,原本也是棒球队一员的男人轻拍了一下山本的肩膀。 (……?) 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没等山本反应过来,那已经毕业了的并高生便已笑道:“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的。” “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加油,为我们这些没办法实现自己愿望的人实现我们的愿望吧。” 有些落寞但又满含希望的话语激励了山本,也是山本没有去注意被拍肩膀时那一瞬间的违和感。 “是的……!谢谢,前辈!” 用力低下头去鞠躬,山本送走了自己的前辈,随后又匆匆进入更衣室更换衣服。 甲子园里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远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大吼着“う"お"ぉぉぉぉぉい!”的斯夸罗一脚踩在了会议桌的桌面上。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你们这些老不死的究竟在想些什么?!让她一个人什么人手都不带的去了日本!!” “你、无礼之徒——!!” 伸手拦下同为元老之一、但被斯夸罗气得青筋爆起的中年汉子,老人挑起了嘴角。 “第九代已经快不行了,第九代的守护者们现在都在他的身边,等待接受他的遗命。我们彭格列现在最大的战力便是你们巴利安。分散战力虽不是我们的本愿,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如此行事了。” “哼,真是会说啊。”斯夸罗冷笑了一声。 “明明就是希望借此机会让眼看着就要脱离黑手党世界的第十代雨之守护者重新拉回这滩浑水里,顺便再把她磨砺成一把锋利的尖刀。”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年老的脸上全是皱纹,连笑容都看上去有些扭曲的老人点头承认了斯夸罗的话,“但这也是为了彭格列。” “不出鞘的刀即使有多大的价值,也无法成为一把名刀。这个道理斯夸罗你不也是很清楚的吗?” “……该死的老狐狸,迟早我要把你们切成三块。” 对于斯夸罗的话,老人不怒反笑:“如果这是对彭格列有利的事情的话,随时可以。” 同样是在意大利,左眼下方有着爪形印记的青年笑容满面的看着电脑显示屏里显示出的画面。 “~~哼~哼~~哼” 穿着随意而前卫,白发的青年心情很好的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没有人知道青年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敢去揣测青年在想些什么。 “哈哼,看来今天白兰大人的心情很好呢。”一头奇异的绿色大卷发,视觉系的男子为青年端来了泡着棉花糖的热咖啡。 青年无声的笑了起来,“因为我想看的剧目终于开始了~” “是吗?”状似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视觉系男子的嘴角轻轻上扬,“白兰大人就是这样,看到自己觉得有趣的事就移不开视线了。” 浅紫色的眸子睁开,随后又因笑眯起,青年、白兰·杰索身上所释放出的威压让他引以为傲的部下、桔梗僵住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让我觉得有趣的事情。”舔了舔方才从包装袋里拿出过棉花糖的手指,白兰看着显示屏分成两半的画面上铃奈拼命回收爆炸物的情景与山本在赛场上挥舞着球棒的情景,微笑着道:“所以每遇到一件这样的事情,” “我都要好好品位才行~” 率领着杰索家族的青年,看上去还有些稚气的白兰,倒映在那双浅紫色眸中的是欲望。想要打发无聊生活,让自己不至于无聊致死的欲望。 “~哼~~~哼~~哼” 白兰又哼起了不成调子的歌曲,桔梗却是愣在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白色的圆球被对方的选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刺眼的阳光让山本有一瞬的恍惚。但在这一瞬后,山本马上反应过来这会是一个触身球。被触身球打到多半会很痛,但下意识的想要有所动作、避开这个触身球的山本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白色的圆球带着一股巨力重击在了摆出挥棒姿势的山本的肩胛骨上。 喀嚓—— 那在一个刹那,山本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的骨头发出了惨烈的碎裂声。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山本明白了什么。 (前辈——)为什么前辈会突然找到自己,为什么他会突兀的拍自己的肩膀,为什么自己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山本整个人往后倒去。脑袋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记忆画面的山本依稀想着决赛队伍里的这个投手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选手,那个故意的触身球重量也比普通的棒球重得多的多。 回收完最后一个爆炸物,满身大汗的铃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了乱作一团的呼喊声。 在那像是耳鸣一般的噪音中,铃奈分辨出了山本受伤的消息,也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双重陷阱。 ——布置了这个局的人从一开始就已做好了两手准备,不,应该是两手以上的准备。然而无论是哪一边的计划成功,铃奈都会被他“将军”。布置这个局的人根本没有给铃奈一点、半点翻盘的机会。 “哼~哼~哼~” 拿起一个棉花糖放到嘴里,白兰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铃奈的表情。 “宁肯把自己变成不吉的黑鸟也挣扎着想要守护自己根本守护不了的东西,哼哼哼……” “真是让人愉快的小鸟啊。” 意识有些模糊的被人用担架抬出了球场,被送往等待在场外的救护车上的山本看到了被淹没在人群之中,一身黑色燕尾西服的铃奈。 “……啊……” 张开嘴,山本发出了一点声音。 山本不知道自己曾经那么信任前辈是和什么人串通在一起,为了什么目的要重创自己,但山本知道铃奈不会饶恕那个曾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前辈。 (铃奈,) 与山本的视线相接触的铃奈默然的转过了身,那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铃奈……!) 抬起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但最终山本能够抓住的不过是看不到的空气而已。 (为什么?) 铃奈并不是那种罔顾人性命的人。铃奈杀人也绝对不是为了任务那么简单。这些事山本稍微想想就能够明白,但山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铃奈不告诉他,她这么做的原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哪怕是谎言。) 要是铃奈把西乡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山本就愿意相信西乡是个该被杀死的混帐。然而铃奈却是连辩解的话语都吝于给予山本。 “铃、奈——” 躺在担架之上,抬头看向天空的山本看到了极限。铃奈对自己信任的极限,自己和铃奈这份关系的极限。 很快,被送进救护车里的山本甚至连天空都看不到了。 山本能看到的只有拘束的纯白。以及没有尽头的不信任——没有告诉自己事实的铃奈确实不能算是信任山本,但想要听铃奈说出谎言才能去信任铃奈的山本又如何称得上是信任着铃奈? “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啊。” 呢喃着医护人员听不清的话语,只有山本自己才明白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自己的棒球生涯,还是和铃奈之间的关系。 眼前一片模糊的山本闭上了眼睛。 32、平行世界NO.???(二) ... 巴利安,直属于彭格列第九代BOSS Timoteo掌管之下的独立暗杀部队。 在彭格列第九代BOSS Timoteo逝世、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继任后宣布不认同第十代BOSS,并仍保持其独立暗杀部队的身份。由首领的XANXUS带领,执行不同于彭格列名下任何组织部门的任务,以狠辣的作风在黑手党世界里声名卓著。 “回来了……”“巴利安、回来了……”“那个巴利安——” 彭格列意大利总部内传来阵阵喧哗,身份稍低一些的干部们带着手下,几乎是用跑的赶到了总部的大门口。准备迎接同巴利安的首领XANXUS一起归来的巴利安干部们。 “前来围剿的密鲁菲奥雷第十三部队、第十六部队和第十七部队都被巴利安歼灭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纵使是已经坐上彭格列第十代BOSS之位几年、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纲吉也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先是抵挡住了密鲁菲奥雷第十四部队和第十五部队的突袭,接下来又歼灭了三支部队……”明知微笑一下可以缓解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也知道要是自己称赞巴利安“干得好”会使部下们觉得受到了鼓励,但纲吉偏偏一点都笑不出来,也无法说巴利安杀人无数的行为是“干得好”。 大敌当前,不是该怀有妇人之仁的时候,这点道理纲吉怎么可能不懂?可是和把手下当作是棋子的其他黑手党BOSS不同,纲吉始终对敌人也怀有仁慈。 “这样密鲁菲奥雷的十八支部队就只剩下十三支,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情。十代目,接下来就由我——” 即使明白纲吉的心中不好受,狱寺也不会停止自己接下来的攻击进言,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等到己方折损惨重时,纲吉会比现在还要难过上十倍、百倍。 “阿纲,”站在纲吉办公室的窗边,一直看向窗外的山本忽然出了声。 “?什么事,山本君?”纲吉转头看向了自己身侧仍然看着窗外的山本。 “接下来的战斗由我和狱寺去吧。”下巴上有着一道伤疤的青年微笑。一身黑色西服、背上背着日本刀的山本瞳孔中倒映出向总部中心建筑物缓步而来的一行人。 脸颊上有些许的擦伤,才刚换不久的新制服上满是泥土灰尘和血渍。有的人拿着的武器上还有未被擦干净的鲜血。被巴利安众人踩过的彩砖步道上留下了深浅不一,沾了些污泥的脚印。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污泥脚印都有着暗红的色彩,显然这些泥土都曾经过鲜血的浸染。 碧眸中光芒黯淡,不知道视线的焦点在哪里。向前走着的一行人中唯一的一位女性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在她手中的黑色刀鞘上还有点点猩红的痕迹。 这就是战后归来的巴利安,以鲜血铺就彭格列荣光之路的巴利安。而那唯一的女性自然就是成为巴利安一员数年后的铃奈。 办公室中,被山本抢了台词的狱寺有些不满的一皱眉,但还是同意的点了点头,“十代目,请让我们去吧。” 略一沉吟,纲吉重重的点了点头,“狱寺君、山本君,不要勉强。如果遇到对抗不了的敌人,第一时间撤回来,我会带人来接应你们。” 在年轻的杰索家族吞并了老牌黑手党家族的吉留涅罗家族之后,实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壮大。眼看着就要和彭格列旗鼓相当。正当彭格列全心戒备和杰索家族合而为一的吉留涅罗家族的时候,与彭格列同盟的家族接二连三的遭遇了不幸。有的家族在一夜之间破产,有的家族在一夜之间被整个血洗,还有的家族首领与干部同时失踪。 突然的动乱也影响到了彭格列,在彭格列分神安抚其同盟的时候,杰索家族宣布和吉留涅罗家族共同组成新家族密鲁菲奥雷,并以极快的速度吸收了不少的中小型家族。此消彼长,彭格列已不再是那个让人以对待神一般的目光去仰视的家族了。取而代之的是能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的密鲁菲奥雷家族。 在密鲁菲奥雷的猛攻下彭格列自顾不暇,甚至无力多派些人手去解救被围困的加百罗涅家族。本来作为彭格列第九代BOSS直属暗杀部队的巴利安也无言的承担起抵御密鲁菲奥雷怒涛般攻击的责任。 “那我先走了,阿纲。狱寺,待会儿见。” 爽朗地朝着纲吉挥手,山本带着笑容走出了纲吉办公室。 山本不再打棒球了,不,应该说是再也打不了棒球了。一边的肩胛骨受到永久性的创伤,山本武即使握着球棒也无法再打出最棒的全垒打。 赛场上驰骋的日子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了,残存在山本身上的稚气与那些美好的回忆一同褪色。现在的山本武是彭格列两大剑豪之一的山本武。 带上等在办公室外的心腹们,山本迈步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迎面而来的是与其他巴利安干部一同归来的铃奈。 “……”“……” 一条长廊上,两组人马都没有向对方打招呼。 面无表情的铃奈和微笑着的山本擦肩而过,两个人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到对方的身上。 彭格列之中,没有几个人不知道铃奈和山本曾经是一对情侣。但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对情侣为什么会变得形同陌路。 走在铃奈身前的斯夸罗却是知道的。 人和人一旦分别走入不同的世界,就如同水和油一般再也不可能混合在一起了。哪怕是后面的人追随者前面一个人的脚步跨越了那条看不见的鸿沟,两个人的关系也回不到过去。 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始终只会有一个焦点。 加入巴利安七年,被铃奈杀掉的人不计其数。和其他的巴利安成员一样,铃奈的双手全是他人的鲜血。站在一地的猩红之中,漠然的丢弃因砍人太多而变钝的日本刀。傲然仰头的铃奈会让斯夸罗联想起在夕阳中绽放的深红色蔷薇。 “长毛水蚤队长,铃奈又赖在浴室里不出来了。” 代替无视纲吉的XANXUS去向纲吉进行例汇报的斯夸罗刚一回到巴利安成员所居住的附属洋馆就看到戴着青蛙头套的弗兰晃了过来。 “う"お"ぉぉい!不是说了要叫她‘前辈’的吗?!”一剑洞穿弗兰的青蛙头套,斯夸罗吼了一声:“身为区区的干部新人,你这垃圾不要太嚣张了!” “是是是。”语调平板,显然没有什么歉意的弗兰随意的摊了摊手,“长毛队长你再不去喊人,我就去了。” “反正我不在意和铃奈一块儿洗。”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小心我把你切成三块!!该死的青蛙!!”斯夸罗顿时一声爆喝。 “要洗就滚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洗!!” 本来巴利安每一个干部的房间里都有独立的浴室,但比起宽敞的大浴室来,独立的个人浴室就显得没那么舒适了。弗兰和铃奈一样,都很喜欢宽敞的大浴室。 泡在大浴室那宽敞的和泳池差不多的浴池里,什么都没思考的铃奈放任着自己的神思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同样是有温度的流质,人类的血就很容易冷却。被温暖的水流包围着能让铃奈安下心来,溅到身上甜腥的血液却让铃奈有时候想要作呕。 闭上眼,打着盹,铃奈的身体顺着池壁滑了下去。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 熟悉的大嗓门唤醒了铃奈。在鼻子都浸入水中之前,铃奈被斯夸罗一把拉出了浴池。 “要睡在床上睡!” 用大毛巾裹住铃奈赤|裸的躯体,斯夸罗皱眉怒吼。 湿透的短发粘在脸颊与额头之上,习惯了斯夸罗说话总是用吼的铃奈并没有对斯夸罗的吼叫产生嫌恶的反应。 “对不起。”乖乖的道歉,铃奈像个做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想要发怒又发不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斯夸罗实在是拿铃奈没有半点办法。 “不要道歉!” “是的,对不起,啊……” 看着发现自己在无意中又道了一次歉的铃奈,斯夸罗不知是脱力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因为斯夸罗脸上那种矛盾的表情,铃奈不自觉的微笑了起来。 “头发,稍微变长了一些呢。” “う"お"ぉぉぉい,要削掉吗?”语气缓了下来,连那标志性的“う"お"ぉぉぉぉぉい!!”的吼声都变小不少的斯夸罗问。 “嗯。”铃奈点了点头。 于是斯夸罗拉起铃奈的手,走到了一旁的淋浴处坐下。 绑在斯夸罗的手上,本来用以取人性命的长剑开始一点点削掉铃奈的黑发。像这七年间的每一次一样,斯夸罗的挥剑的动作精准而温柔的让人难以置信。 两人并不是恋人。也从未想过要成为恋人。但两人又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前辈与后辈。 在铃奈杀掉试图和彭格列讲条件的西乡以后,回到意大利的铃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寡言的抢在斯夸罗之前杀掉敌人,铃奈出刀时再没了曾经的犹豫。束缚着手脚的锁链全部被斩断,铃奈很快成了优秀的巴利安干部。 铃奈没有哭过,即使是一个人的时候。只是铃奈开始失眠,不管是日还是夜,铃奈总是无法阖上双眼好好的休息。这种情况越演越烈,直至一年多后,在某一天巴利安出任务的时候,几天没睡的铃奈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厥了过去。 而在一片混乱中掩护着铃奈退下的斯夸罗在铃奈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铃奈一个非常用力的耳光。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想死就去死好了!!但是不要死在我的面前!!!” 那个用力的耳光承载了斯夸罗所有的愤怒,听着斯夸罗的怒吼,铃奈的眼泪生理性的涌了出来。 “哭啊!!” 一把把铃奈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斯夸罗用命令的语气吼着:“大声的哭啊——!!” 然后铃奈听话的哭了出来。 所有无法为人道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无力、疲惫、悔恨、不甘、痛苦,几乎把铃奈的灵魂撕碎成一片片的情感全部变成眼泪,流出了铃奈的身体。 从来没有重叠过身体,但心灵却可以相通。 不会靠得太近,也不会走的太远,两人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奇妙的关系铃奈不愿意破坏,也不想被破坏。 33、平行世界NO.???(三) ... 窗外传来了下雨的声音。 豆大的雨点打落在树木的枝叶上,发出细细的响声,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雨之音,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一手按在玻璃窗之上,铃奈看着窗外被雨濡湿的彭格列总部,忽然想到了流传于彭格列内部,关于雨之守护者使命的描述:细数着战斗历程,冲洗着流淌的鲜血,宛如镇魂歌般的雨。 (宛如镇魂歌般的雨……吗?) 在离彭格列意大利总部不到五公里外的开阔森林里,现在还有未被这暴雨冲刷掉的血渍,而这些血渍中的一部分就是铃奈斩杀敌人时、敌人身上所喷溅出的血液。 (不可能冲洗得干净啊。) 带着手下们前去迎战的山本和狱寺此刻就在铃奈以及其他巴利安的其他人员曾经战斗过的森林里与密鲁菲奥雷增派的部队交战中。哪怕这暴雨再怎么强,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冲洗所有之前战斗中喷溅出的猩红与现在刚落下的粘腻猩红。 史卡鲁为掩护卡鲁卡沙家族的BOSS逃走被密鲁菲奥雷的人所杀。被夺走奶嘴的威尔第和风大概也是凶多吉少。玛蒙、可乐尼洛、里包恩下落不明。带领着并盛风纪财团,在并盛町进行独立战斗的云雀与彭格列失去了联络,和骸在一起的库洛姆等人则是从黑曜町人间蒸发,不知去了哪里。为了探听清实际情况,了平亲自奔赴日本战场。CEDEF死伤大半,奉命前去支援加百罗涅的巴吉尔和拉尔·米尔奇与加百罗涅的BOSS、迪诺等人一起失踪。还是孩子的蓝波与一平于后防阵地守护着没有战斗力的关系者与关系者的孩子们。 战斗无时无刻不在继续着。 不再看向窗外的铃奈拉上了窗帘,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即使一点也不想睡,铃奈还是强迫着自己逼上了眼睛。 (药……不起效。) 『我不赞成你长期服用药物。』 夏马尔医生的话言犹在耳,但蹙起纤细眉头的铃奈仍是在思考着是否下次要在向夏马尔医生多要一些安眠药。 睡不着也得睡。因为睡眠是恢复大部分精神体力最短的途径,也是让大脑删除多余记忆、忘却伤痛的最简单的方法。 最后一粒安眠药并没有很好的让铃奈进入什么都不用思考的安稳睡眠之中。那种徘徊于醒觉与熟睡间、半梦半醒的感觉让铃奈比平时更累。 『为什么我没有变,』 『铃奈却变了呢?』 多年前那个最后的夜晚,铃奈听着像要把自己弄坏一样用力的把自己揽在怀中的山本这么问。 (我变了吗?) 铃奈不止一次这么问过自己。 (嗯,我变了。) 变得能轻易取人性命,变得在杀人的时候不会有特别的情绪波动。 (但是,我……只有一点不会改变。) 『铃奈前辈。』 十年前,蔚蓝的青空下,爽朗地笑着伸过手来的少年,他的手十分的温暖。 『喜欢你。』 『爱你。』 那些现在看起来稚嫩可笑的情话从少年的嘴巴里说出来,有一种让人幸福地想哭的真挚。 『我爱你。』 少年不顾他人视线的奋力挥手,有些粗鲁的拥抱,有时候会撞到牙齿的青涩亲吻。一切都让铃奈觉得怀念。尽管铃奈知道自己是在梦中重拾起那些遥远的回忆,也知道那个少年早已不在那里,但铃奈仍会因为梦中少年的一言一行而鼻酸。 『铃奈前辈。』 眼前少年的身姿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铃奈身后,具有相当压迫感的青年的身影。 在五年不曾交谈后,山本对铃奈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声:“铃奈前辈”。 『铃奈前辈高兴吗?』 把背上的日本刀放到一边的沙发上,举起酒杯的山本还是那样爽朗的笑着,只不过这笑容早已没有了温度。 『我回到了彭格列。』 『……』 默默的准备离开彭格列总部的干部娱乐室,铃奈并不准备回答山本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也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 看着玻璃杯中的冰块在苦艾酒中沉沉浮浮,笑着的山本没有阻止铃奈的离开。 然后这就是两年中山本和铃奈唯一的一次“对话”。 “铃奈前辈”。这个本来没什么特殊意义的称呼,现在变成了分割开两人的那根最鲜明的线。 “う"お"ぉぉぉい!!!” 感官神经和思维神经像是坏掉了一样,迷糊的铃奈仿佛听到了斯夸罗的声音。 “铃奈!铃奈!!” 因为分辨出这标志性的大吼是属于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斯夸罗的声音,铃奈非常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连掀开自己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那颗最后的安眠药——) (太大意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巴利安成员还想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太过愚蠢了。即使意识处于一片混沌之中,铃奈也还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有人调包了自己平时吃的安眠药。 能潜伏在彭格列意大利总部,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巴利安干部的个人房间里;知道铃奈有吃安眠药的习惯,特意做了和那安眠药外形一致的毒药,且那毒药还让吃下的铃奈察觉不到什么异状。看来这个内贼具有相当的身份和头脑,以及极致的细心、耐心与演技。 如果不是斯夸罗去铃奈的房间找人,发现铃奈表情痛苦,但又怪异的醒不过来,铃奈或许会直接在半梦半醒之中踏上黄泉之路,坠落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 勉强睁开一点眼睛,模糊且有些摇晃的视野里依稀可以看得到斯夸罗的愤怒的脸。铃奈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斯夸罗抱着在走廊上奔跑。 “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睡着!!!” 发现铃奈恢复了一点意识的斯夸罗立刻大声吼道。 “……” (没变……) 说不出话来的铃奈恍惚地想着。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五年前铃奈曾经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造成铃奈严重伤势的人是密鲁菲奥雷第八部队副队长、津嘉·布莱德。 在斯夸罗和贝尔菲戈尔作为主力杀进密鲁菲奥雷的据点时,独自一人留守的铃奈遭到了看穿巴利安谋略,但并没有通知主力部队、反而一个人找上门来的津嘉的偷袭。可惜津嘉没有想到铃奈是稀有的拥有大空属性的人。晴之炎对上拥有大空的调和之焰,在一番激战后津嘉的晴之焰逐渐落了下风。 但密鲁菲奥雷第八部队副队长,有“魔术人偶”之称的津嘉也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发现自己这么和铃奈战斗下去没有胜算,津嘉想出了另外的计策。 眼看着津嘉露出疲态的铃奈并没有发现津嘉所设的陷阱,一刀斩向其实是人偶的津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津嘉引爆了人偶中的炸药,并用自己最大的晴之炎活性化藏在人偶内的晴蜘蛛,让晴蜘蛛瞬间飞射到铃奈的身上进行攻击。 “天真、天真~真是太天真了啊~”有着天真外表的津嘉发出了孩童般的笑声。 细小的蜘蛛无法用刀一个个斩碎,不等铃奈重新点燃大空的调和之焰,晴蜘蛛的攻击已使铃奈痛苦地几乎快要晕厥。一个晴蜘蛛便已能折磨的人死去活来,更何况铃奈身上有几百只、几千只的晴蜘蛛。 如果不是斯夸罗及时赶回,用有镇定效果的雨之焰封住了晴蜘蛛的动作,铃奈可能也活不到现在。 (那个时候……队长也说了同样的话呢。) (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睡着……) 人一旦丧失了活着的信念就必死无疑。生命垂危的时候再怎么也不能放弃保持意识的清醒。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想要放弃的念头,死神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人从这个世间带走。 指尖微颤,想要咬紧牙关都无力阖上嘴唇的铃奈实在很想抓住什么作为依靠。 (不想——) (我、不想……死——) 越是靠近死亡越是不想死,哪怕痛苦到曾经想要轻生也一样。 只要看见对方就会想起那些被鲜血所污染的美好,拒绝和山本交谈、不想再靠近山本是因为铃奈不想再破坏山本回忆中的自己——女孩子直到死也希望能够在所爱之人的心中维持美好的样子。哪怕那份美好已是往昔。 在明白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死以后,铃奈再也没有过轻生的念头,但同时铃奈也断了去爱谁或被谁所爱的念头。 杀手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黑手党的世界可不是电影里充满浪漫刺激的天真世界,战争里更是没有可以浪费在个人情感上的时间。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你死!!北条铃奈——!!!” 察觉到铃奈指尖的微动,刹那读懂了铃奈所想的斯夸罗用力的握住了铃奈的手。 (啊……) 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漆黑的铃奈一瞬间感慨万千。 眼前的这个男人,斯贝尔比·斯夸罗出乎铃奈意料之外的是唯一一个可以读懂自己的心思、唯一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这个人……在为我着急……) 早早的失去了父母,亲手斩断了和山本关系的铃奈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被人重视的一天。 铃奈不敢擅自揣测斯夸罗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可铃奈知道那一定不会是嫌恶。至于铃奈对斯夸罗是什么感觉,铃奈自己也没有办法太准确的描述出来,但铃奈能断言那绝对不会是讨厌。 瞳光开始涣散,铃奈已看不见斯夸罗的样子。但被斯夸罗用力握着的手依稀能感觉到斯夸罗的体温。 (不允许我死啊……) 听着斯夸罗的吼声,双眼不由自主的阖上,铃奈想要微笑。 (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的要求了。) 虽然活着并不一定就能遇到好事,但人要是死了的话,就绝对没有办法去哭、去笑,去感动、去愤怒、去幸福。 (要是这不是最后,) (该有多好……?) 34、平行世界NO.???(四) ... “你的爱情表现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赤炎之矢接连爆射,五种波动的光芒在山本身后不断的明灭变化。 “是吗?” 略略歪过头去,微笑着的山本在出招的同时将刀换到了另一只手上。附着着具有镇定效果的雨之焰,日本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清冷弧线。随着山本接连斩击的动作,暴雨之中的血腥味又浓烈了些。 “在巴利安执行任务的时候担心的要死,等到她回来了又在她面前故作深沉的一言不发,哪一次不是这样?” 岚属性与云属性的火焰同时喷薄而出,在空中无限增殖的火焰轨道束在敌人中横扫出一条道路,狱寺和山本背对着背,同样是以一挡百。 会从纲吉办公室里一直看向窗外,是因为在等着铃奈的平安归来。和山本不同,铃奈的身份并没有高到会在告知家族的全员短消息里被提到的程度。再加上巴利安一向和第十代BOSS纲吉等人不对盘,除非是重大到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消息,否则巴利安是不会主动把消息传回到家族里的。 但是即使巴利安和第十代BOSS的势力之间没有隔阂,巴利安也不会向家族传达谁死了的消息,更不会允许他人代传。巴利安成员的死对家族士气的影响永远被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暗杀者就要有暗杀者的样子,即使什么时候身陨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干部,巴利安的成员们死后一律从简处理。有时候存在感不太强的巴利安成员在死亡一段时间后都不会有人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所以不亲眼看到铃奈还活着,山本就无法确定铃奈是否真的平安无事。 “狱寺,” 在密鲁菲奥雷的猛攻之中,山本与狱寺会聚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们是认识了超过十年以上的同伴,而是因为两人及其他们还活着的部下都被密鲁菲奥雷人数众多的大部队分断开来各自为战。实力最强的山本和狱寺最先突围,最先遇到的同伴也就变成了对方。 “我只是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 该说的、要说的、想说的都太多,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甚至连直视对方都做不到。 在正式成为雨之守护者之后,山本当然也对几年前的事有所了解。在详细调查后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山本却是没有办法再走到铃奈的身边,拉起铃奈的手。 逆卷雨掀起水花盖住了山本的身形,紧接着一记车轴雨从水花中猛然突刺。仿佛整场暴雨都在协助着山本,每一朵碎裂的水花都给予敌人重创。 “没事吧?”拉起坐在地上、喘息不定的部下,山本不再和狱寺说话。 “撑住。”狱寺也没空再去理会山本,因为狱寺的部下受伤的人同样很多。 五公里外,被斯夸罗抱到治疗中心的铃奈正沉沉的熟睡着。 死亡的暗影爬上年轻的身躯。脸色白得吓人,呼吸越来越微弱,铃奈的意识已经模糊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出去。” 听到斯夸罗的吼声,夏马尔眼也不眨的下了逐客令。 强忍住再一次大吼的冲动,把快要脱口而出的忧虑与不满硬生生的咽回喉咙里去,想发作但又清楚现在不能发作的斯夸罗的脸上神色不断变幻。最终,双手紧握成拳,斯夸罗听话的走出了急救室。 (究竟是谁?做了什么?) 斯夸罗没有一点头绪。 从一个柔弱的会被大型犬拖着跑的小女孩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铃奈从来没有怕过满身鲜血的暴雨鲛。哪怕是后来身为CEDEF的一员,亲眼见识到了巴利安的杀人如麻,在巴利安同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的势力有过冲突后,铃奈望向巴利安成员的目光还是没变。铃奈始终都把巴利安的众人当作家庭成员。 最初这种不适合黑手党的温情脉脉让斯夸罗觉得恶心。 在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相互背叛的世界上,对自己不知其根底的人抱有温柔的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执着于某人、执着于和某人的关系,执着于所谓的羁绊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显得自己软弱无能罢了。 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对于铃奈毫无矫饰的笑容,斯夸罗感到烦躁。对于铃奈率直的目光,斯夸罗也觉得讨厌。和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孩子计较实在是太难看了,但又偏偏无法不在意那个孩子的存在。 不知道谁说过人类是惯性动物,被铃奈的态度恶心着恶心着的斯夸罗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会大声的斥责少女,会在少女拜托的特训里不留情面的把少女击溃至连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力气都不剩,但也会大力的揉动少女的头顶,说:“这样也不错了”。 铃奈是斯夸罗的家人。尽管斯夸罗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 小女孩长成了少女,然后少女被人变成了女人。斯夸罗鉴证了铃奈像自然生长的花朵那样萌芽、抽条、绽放。也亲眼看着这绽放的花朵被现实的双手无情的揉碎,可这是铃奈自己选择的道路。对此,斯夸罗无计可施。 “是药物中毒。” 治疗中心的天台上,夏马尔把写有药物成分的单据递给了等着急救的斯夸罗。 “看来是有人知道她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所以把她的安眠药偷换成了毒药。不过这赝品可以骗过她的眼睛,对方也相当厉害啊。” 救完人的夏马尔有些疲惫的抽着烟,声音有些许的模糊。 “你有什么线索吗?” 手中的单子被捏皱成一团,斯夸罗抬起了眼。 “……啊。” 处理掉叛徒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斯夸罗剑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就同其他的巴利安成员一起收到了紧急召集。 岚之守护者与雨之守护者所带领的队伍意外的受到了重创,迫于无奈,山本和狱寺与其部下们提前撤退。彭格列的整体战力严重不足的这种情况下,只有受损相对较少的巴利安有再度出击的余力。 暴雨还在无止无休的倾泻而下。暴雨中呼喝着“う"お"ぉぉぉぉぉい!”的鲛没有一点犹豫的咬碎着眼前所有的障碍。 其实斯夸罗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对铃奈抱有怎样的感情。 回到意大利,第一次抢在斯夸罗前面斩杀了敌人的铃奈在回到巴利安的临时据点后居然一直站在喷洒着热水的花洒之下冲洗着自己的躯体,直至在热气中晕厥。要不是斯夸罗被浴室里不断传来的水声弄到烦躁,因而冲进浴室里的话,斯夸罗也不会发现铃奈在做这种无意义的自虐。 事后鲁斯里亚问铃奈为什么要这么做,铃奈在思考了很久以后才回答了一句:“脏掉了,头发。” 那么长时间的冲洗怎么可能还会让铃奈的头发上留下被溅到了鲜血?不用想也知道铃奈的问题不过是她还是无法接受杀人这种行为。同鲁斯里亚一样没有说破这一点的斯夸罗只是拉过铃奈,一剑斩断了她的长发。 “这样不就干净了?” 可以的话,斯夸罗连困扰着铃奈的那些情感也想一并斩断。 但是铃奈并没有察觉到斯夸罗的感情。追逐着棒球少年身影的碧眸中倒映不出其他人的影子。 斯夸罗也是个健全的男人,所以在看到过铃奈的裸|体后,在要进入铃奈的房间以前,斯夸罗犹豫了很久。 本来像平常那样直接进去告诉铃奈她的武器备用品明天就能送达就能完食,可这个时候的斯夸罗无法坦然的就这么闯进铃奈的房间。要是再看到一次对自己毫无戒备的铃奈那种撩人的样子,斯夸罗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继续和铃奈做家人。 犹豫了半个多小时后,斯夸罗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敲门了。可惜那没用过几次的绅士敲门完全没有得到回应。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斯夸罗这次踹开了铃奈房间的门。 要是没有那长达半小时的犹豫,或许铃奈也不会吞下那粒“安眠药”。要是不作那种不符合自己作风的思考,直接压倒铃奈,为她做高品质的安眠,或许铃奈也不会陷入危险。 斯夸罗忽然想通了。 是啊,有什么好犹豫的?婆婆妈妈可不是自己的风格。想要的就去夺取,遇到阻碍就把阻碍切碎。生活本就该简单到如此而已。 雨过,天高云淡。清晨的阳光暖得让人几乎要把前一天的暴雨当成梦幻。 从战场上回来的斯夸罗直接去了铃奈暂留的病房。也不顾长发还在滴着水,一身制服全部被雨水湿透了。 “う"お"ぉぉぉい——!!” 用力打开房门,看到吃惊的铃奈和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医护人员,斯夸罗走到铃奈床前,拉过了铃奈。 “队——”“跟我来!!” 无视想要阻止的医护人员,不耐的抱起走路踉跄的铃奈。斯夸罗把铃奈拉进了建筑物外的人工森林里。连斯夸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刚醒来不久,体内药力还未消退因而有些头晕目眩的铃奈又怎么可能会想到斯夸罗会突然出现,还把自己带了出来的原因? 茫然的看着把自己放在人工小溪边的斯夸罗,铃奈倒也不讨厌斯夸罗这样不作解释就强行把自己带出来的行为。斯夸罗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铃奈从来没有怀疑过斯夸罗的任何决定。 微风拂起了铃奈短短的头发,也吹动了斯夸罗几根半干的头发。四周的树木一齐发出簌簌的响声,人工的溪流折射着太阳的光芒,荡漾出粼粼的波光。 几乎被斯夸罗那银灰色的眸子看进灵魂深处,铃奈这是第一次和斯夸罗在至近距离下对视。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想法在他人的面前无所遁形,但铃奈不在乎斯夸罗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在意斯夸罗的视线是否像是要把自己灵魂的包裹物都扯开一样无礼。 ——在斯夸罗面前,铃奈没什么想要隐藏的东西。 这样的对视后,最先开始不好意思的人反而是斯夸罗。颊边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斯夸罗不太好意思的转过头,移开了视线。 (真可爱啊。)铃奈不禁这么想到。 虽然说一个大男人很可爱大概会激怒对方,可是对于自己面前的斯夸罗,铃奈还是想这么形容他。 (可爱的人。) 看着他的背影就会安心,听着他的大吼大叫就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实感,被他有点粗暴的对待就会觉得自己还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会被这个男人影响了呢?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允许他进入自己内心那么深的地方了呢?铃奈对答案没有兴趣,因为铃奈只要明白自己抱有这样的疑问就足够了。 潮湿的风透过轻薄的吊带睡衣,像一只寒冷的手抚摸过铃奈的全身。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铃奈却还是乖乖的坐着,看着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斯夸罗。 “喂——” “嗯?” “那个啊——” 连从来都做过“表白”这种事的斯夸罗听都出了自己声音里的紧张。 “什么?” 身后传来了铃奈轻柔的声音。 “就、就是那个!!” “……那个?” 好脾气的听着斯夸罗那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语,铃奈耐心到了极致。 喉头滚动了两下,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这种样子实在是蠢得可笑的斯夸罗一边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的愚蠢,一边混乱地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说出口的话继续下去才好。 衡量暴躁指数的度量计眼看着就要破表,快要从暴雨鲛变成鱼翅汤的斯夸罗忽然暴吼一声:“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い——!!” 还不等一愕,复又一愣的铃奈问斯夸罗发生了什么事,铃奈已听到了斯夸罗的声音。 “要一、一起……生活吗?” 一句不像是斯夸罗会问出口的、没什么底气的话让铃奈有种自己幻听了的错觉。 “……哎……?” (什么啊?这是。) 铃奈的大脑一时间有些无法作出反应。 下意识的抬起了头,铃奈试图从斯夸罗的背影里看出些什么。可映入铃奈碧眸中的只有斯夸罗那僵直的背影以及长发间发红的双耳。 “……” 面前的大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果然很可爱啊,这个人。) 以有些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斯夸罗的肩头微微的震颤着,显然是在努力压制着“う"お"ぉぉい”、“う"お"ぉぉい”大叫的冲动。耳朵从一开始的薄红变成后来的绯红,再从绯红变成深红,斯夸罗的反应让铃奈觉得可爱极了。 (怎么会这么的可爱呢?) 眼泪就这么自然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紧接着从眼角滑落下来,蜿蜒过脸颊与下巴,滴落到了铃奈放在大腿的手上。 铃奈微笑着略略歪过了头。 “……是的。” 35、平行世界NO.???(五) ... “斯夸罗和铃奈要……结婚了?” 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的山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山本大人。” 笑容满面的对山本点头,巴吉尔看上去很是为铃奈与斯夸罗的婚事高兴,“虽然现在时局动荡,那两位没有办法举行最完美的婚礼。但是小半天的时间我们还是能抽出来的。” 听到巴吉尔的话,狱寺的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他并不赞成为斯夸罗和铃奈举行婚礼而暂缓对密鲁菲奥雷的反击计划。 “很让人意外对吧?”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叉起来,纲吉转动了一下舒服的办公椅,看向了窗外晴好的天空。 “我也很意外。” “十代目,这么放松真的好吗?我们才抵挡住了密鲁菲奥雷的这一拨攻击,得到了宝贵的反击机会,万一耽误了时间,那些混蛋们卷土重来——” “正因为现在是这样的时期,所以才应该加倍的热闹一下啊。”微笑着暂时将手边的文件放下,纲吉闭眼道:“家族里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了。” “大家紧绷的神经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暂时忘却悲伤和痛苦的事是必要的。更何况斯夸罗和铃奈前辈的事也值得大家给予祝福。” “所以,”纲吉笑看向了相当于自己的左臂右膀的两位守护者。 “一起祝福他们吧。” “……” 山本和狱寺都知道纲吉这是在劝自己放下,可人要是那种能轻易的放下什么的生物,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贪嗔痴,人和人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了。 『武。』 山本武不想和北条铃奈错过。但有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没有人可以挽回。 “……我知道了,如果十代目这么说的话。” 比山本先一步回答的人是狱寺。听到狱寺的话,脸上许久没有笑容的纲吉点头微笑了一下。 “巴利安那边也闹成了一团。” 想到刚才的一幕,纲吉又有些忍俊不禁。 “斯夸罗和铃奈前辈、你们……要结婚了?!” “う"お"、う"お"ぉぉい……”少见的连吼声都失去了杀气与要把人切碎成三块的气势,站在纲吉办公桌面前的斯夸罗的脸上有两团可疑的红晕。 “你姑且也算是那个、嗯、我们彭格列的BOSS,所以来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去看纲吉,斯夸罗再度收紧了握着铃奈的手。 一旁的铃奈也不太好意思的低着头。身体仍然十分虚弱的她看上去有些单薄而苍白,但这并不妨碍她久违的红了一张脸。 “嘻嘻嘻……鱼类也会有春天啊~”“虽然me一点也不想同意,不过只有这次堕王子前辈说的是对的~~” 看到斯夸罗和铃奈如此模样的贝尔菲戈尔坏心眼的调侃着,一边还有弗兰的帮腔。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你们这两个垃圾是想被我切成三块吗?!”标志性的大吼再现,和“嘻嘻嘻”的笑声以及弗兰毒舌的吐槽声混合在一处,让整间办公室变得前所未有的吵闹起来。 “哎呀哎呀~虽然鲁斯我以前就觉得斯库酱是个想做就能做得到的孩子~不过没想到这次斯库酱会表现的那么出色呢~”翘着兰花指、扭着小蛮腰,鲁斯里亚的话引来了斯夸罗“你这死人妖在叫谁‘斯库酱’呢?!”的怒吼声。 “铃奈酱~”无视一旁抓狂的斯夸罗,鲁斯里亚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怜爱的轻抚着铃奈的头顶,“放心~鲁斯姐会为铃奈酱准备最棒的婚纱和棒花的~~!!一切都交给鲁斯姐来办吧!” “鲁斯姐……” 心中一动,铃奈险些又要掉下泪来。 “如果以后斯库酱敢花心,铃奈酱就告诉鲁斯姐,鲁斯姐我一定会帮你把斯库酱揍成鲨鱼酱——”“不会有那么一天。” 一把推开鲁斯里亚凑到铃奈面前的脸,斯夸罗没好气的道:“这家伙由我来让她幸福。” “……”“……”“……” 鲁斯里亚、贝尔菲戈尔、弗兰,就连纲吉都无言的怔住了。 “什、什么啊?!你们这群垃圾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啊!!” 被众人的反应弄得又是脸上一红,斯夸罗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噗……”“嘻嘻嘻嘻嘻……” 纲吉和铃奈最先笑了出来,接着贝尔菲戈尔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弗兰虽然还是那副面瘫的表情,但显然转过头捂住嘴巴的他也不是没有反应。 “斯库酱的情话好棒~好甜~!呀啊!人家要重新迷上你啦!” 鲁斯里亚娇笑一声,把嘴巴撅成章鱼嘴靠了过去,“来!和人家来个告别单身的最后之吻吧~!”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给我滚开——!!” 一手按住鲁斯里亚的头,斯夸罗始终没有放开铃奈的手。 同其他人一样把这点看在眼里的纲吉已然了解斯夸罗的态度有多么坚定,也确定斯夸罗是真的有对铃奈好一辈子的觉悟。彼此都算是知根知底;斯夸罗了解铃奈的过去,铃奈也可以理解斯夸罗的追求,这样的两人未尝不是最合适的情侣。 在双眼一个开阖的时间里,纲吉已决定要祝福斯夸罗和铃奈。 “大家一起来准备吧,” “斯夸罗和铃奈前辈的婚礼。” 仿佛回到了不需要去权衡利益,能够单纯的为他人的事高兴或哀伤的学生时代。年轻的黑手党教父由衷的笑了。 彭格列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自由杀手碧洋琪、排名风太,彭格列日本支部、并盛风纪财团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消息。然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彭格列意大利总部在密鲁菲奥雷家族的猛攻下还有功夫举行一场婚礼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喀嚓—— 泡有棉花糖的热咖啡洒了一地。被人从桌子上扫下来的咖啡杯四分五裂,看上去很是可怜的变成了地面上的残骸。 原本还在笑闹着的水蓝色长发少女以及红发的男人瞬间僵住了,在他们身边,一身绷带的青年畏惧的一缩窝在沙发里的身体。就连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的男人似乎也在一瞬间呼吸窒了一窒。 “白兰大人?”有着一头夸张的绿色大卷发,视觉系的青年察觉到了自己所敬爱的神很是不快。 “呵呵呵……呐,桔梗酱,” 眉目清秀,左眼下方有一块紫色的爪形印记,看上去和其他酷爱潮流时尚的同年龄人没什么差别的白发青年回过了头。 “哈哼。” 像匍匐在主人脚边的忠犬一样,右手摆出密鲁菲奥雷成员固有的致敬动作,视觉系青年、桔梗在白兰面前单膝跪下了。 “是的?白兰大人。” 一手拄着下巴,不甚在意桔梗谦卑到过度的行为,白兰语气轻浮的问道:“桔梗酱有没有遇到过游戏马上就要在你全胜的情况下结束,但忽然跳出来个NPC破坏了你的计划的事呢?” “?”不太明白白兰这么问的用意,但桔梗还是老实的回答到:“没有,白兰大人。” “这样啊,那桔梗酱,要是你在玩游戏的时候遇到了这种事情,你会怎么办呢?” 一种冰冷的杀意一丝丝的从笑容满面的白兰身上透出,那种比极地还冷酷的气息与比地狱之火更灼热的破坏欲让桔梗的无法控制的感觉到战栗的同时也让桔梗更加崇敬和敬畏自己心目中的神。 桔梗知道,这个时候与其说神是在询问自己的想法,不如说是神在借用自己的嘴说出他想要做的事。所以桔梗抬头,微笑道:“……那种时候,我大概会放弃所有的计策,彻底的毁灭让我觉得碍眼的事物,让游戏重新回到我的掌控之中,变得有趣起来吧。” “哼哼哼~……”白兰再度轻笑出声,“让游戏变得重新有趣起来吗?突然事件不也蛮有趣的?” “……白兰大人?” “其实啊,桔梗酱,我是想快点结束这个我差不多已经厌倦了的策略类的游戏,去玩其他的游戏换换口味了。”白兰的口吻风轻云淡到让人觉得他口中的游戏是按个“reset”就可以重新开始的小游戏,“桔梗酱能不能帮我快点结束这个我厌倦了的策略类游戏呢?” “哈哼。当然,这是我的荣幸,白兰大人。” 听到桔梗这么说,感觉到白兰又恢复成平时那样的赤足少女细声叫道:“铃、铃兰也要去啦!!” “白兰大人,吾等也一同前去。”“啵啪!”“笨——蛋。” 歪过头眯眼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真·六弔花,白兰微笑,“是吗~?那大家就一起友好的去帮我——” 带笑的紫色眸子中包含着一抹兴味,以及更多的—— 残忍。 “结束游戏吧。” 穿上纯白婚纱的那一刻,铃奈忽然发现自己分辨不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了。 (这个不会是我在做梦吧?) 成为谁的新娘这种事,只有铃奈还是个少女的时候才幻想过。当然,那个时候铃奈的幻想中即将拉起自己手的人不是斯夸罗,而是山本武。 有着大拖尾的纯白婚纱,精巧的纯白小鞋,圆润的珍珠耳坠,小巧的钻石发箍;纲吉真的是在最短时间内为铃奈找来了可以找到的最好的一切。手捧棒花站在落地镜前,铃奈看着镜中的自己。 (再见,山本君。) 没有对山本单独道歉的时间,也没有对山本单独的理由,铃奈只有在心中默默地说上这么一句。 敲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铃奈听到了斯夸罗异常紧张的声音。 “う"お"ぉ、う"お"ぉぉい……准备好了吗?” 在婚礼的仪式完成以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所以铃奈没有开门。 背靠上房门,铃奈捧着捧花,微笑着点头:“嗯,准备好了。队、S呢?” 听到铃奈有些笨拙的急忙把快要说出口的“队长”咽了回去,改叫自己“S”,房门那边的斯夸罗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礼服什么的真是拘束的要死啊!” 想到斯夸罗总是很夸张的动作,铃奈苦笑了一下,“抱歉。” “啊,我再也不会穿这样拘束的衣服了!”斯夸罗也靠到了房门之上,“这种可耻的事情我一生只会做这么一次!!” 听上去像是抱怨的话里包含了寻常男人绝对不敢承诺的誓言,即使承诺了也不一定做得到的誓言:一生一次,一生一世。 为了理解剑帝的招式而自废左手,发誓追随XANXUS就一直服从着XANXUS的命令,甚至不惜和正统的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的势力产生摩擦。斯夸罗从来都是个言出必诺的人。现在既然斯夸罗对铃奈这么说了,就表示他真的会一辈子只为铃奈一个人穿这么一次正装的礼服。 铃奈红了眼眶。 “……嗯。” 缠绕在心脏上的尖棘全部融化、消失,心底是一片柔软,铃奈轻吸一口气,闭上了眼,“那个啊,S……” “嗯?” “我对你的事……” 轰——————!!! 一声爆炸声忽然响彻天际,铃奈脚下的地板一阵猛烈的摇晃,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的同时提示设施被破坏的警报和通知整个家族有外敌入侵的警铃也一齐大作。 “?!” 忽然的变故让铃奈睁大了碧眸。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更剧烈的爆破音接二连三的响起了。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 机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一时间彭格列总部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天空中漂浮着的黑衣五人组便是造成这次混乱的元凶。 36、平行世界NO.???(六) ... “哈哼。真是美丽的悲剧之花。” 以云属性的死气之炎进行岚属性火焰的增殖,桔梗满意的看着被自己和石榴联手毁掉近三分之一的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中心建筑群。 “呵呵~笨蛋们都跑出来了呢~看铃兰我像踩扁小蚂蚁那样踩扁他们~” 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的厉色,铃兰抬手,一个足以覆盖彭格列总部中心建筑群一半的水球已浮现在铃兰等人的头上,眼看着还在不断变大。 “笨——蛋。”“让吾为敲响丧钟吧。”“雏、雏菊我已经开始兴奋了……好想、好想快点开始屠杀……!” “吃我一记!密鲁菲奥雷的混蛋们!!赤炎之矢——!!!” 云、岚两种属性混合,在空中产生出绚丽的绛红色无限增殖火焰轨道束。狱寺的反应快得远超过真·六弔花几人的想象,而狱寺身上所散发出的五种火焰波动也是让空中的几人微微一惊。 “看来彭格列也不全是废物啊。” 微微一笑,桔梗却是没有理会狱寺的攻击——早在桔梗说话以前,铃兰凝聚出的水球便以千钧之势砸向了狱寺所在的方向。 办公室的屋顶被掀掉了大半个,黑色的西服被爆炸卷起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同山本、巴吉尔一起留在纲吉办公室的狱寺是彭格列第一个作出反击的人。 “忽然闯进别人的家里大闹,真是没礼貌的客人啊。阿纲,你先退下。”“山本大人,在下也来助阵!!”“山本、巴吉尔——” 不等纲吉想说些什么,握刀的山本已经微微压低了身形,紧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拔刀。凛冽的刀光与巴吉尔的回旋镖反射出的银芒混合在一起,山本使出的居合斩在增加了巴吉尔助阵的威力后竟一击便撕裂了铃兰掷来的巨大水球。被撕裂、切开的水球有可能会溅到众人身上的部分都狱寺的被C.A.I系统挡了下来。 “十万伏特——!!” 绿色的电芒急蹿而出,与被山本与巴吉尔斩开水球后急袭铃兰的雨海豚一同攻向半空中漂浮着的几人。原来是和一平一起守护着后方的蓝波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加入了战线。 “彭格列!你没事吧?!” “我没事。” 枫红浸染上温柔的褐色眸子,双手中有灿烂的火焰之光在明灭跳动,纲吉已经吞下了死气丸。 “密鲁菲奥雷……” —— 天地之间仿佛有发出了无声的轰鸣。 比白炽的阳光还要耀眼,大空的火焰之光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脸孔。四周的空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纲吉身上散发出的火焰波动霎时间让真·六弔花的几人都产生了一瞬间的恐惧:纲吉身上那种压倒性的强大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白兰。 “不愧是彭格列的BOSS……”额上的热汗不由自主的涌出,桔梗挑起嘴角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笑得像平时那样自信。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你们这些混蛋在看哪里?!”一声暴吼与凌厉至极的剑光划破了天空,被从匣子里放出的暴雨鲛直袭真·六弔花。 “笨蛋——”“(蓝熊印记)~~!!” “嘻嘻嘻~”“哇啊……长毛队长穿着礼服的样子还真好笑呢。” 石榴为了挡下蓝波的十万伏特而被打得后退了几步,铃兰也差点被暴雨鲛咬到肩膀。不等狼毒等人反击,贝尔菲戈尔的飞刀已电射而至。与此同时还有混合了岚属性死气之炎的大空之炎爆射而出。 “……你们这群垃圾……今天来到这里就没有想到过要回去吧?”破烂的屋顶下露出了XANXUS的办公室的内部。躺椅上,被打扰了睡眠的XANXUS显然心情恶劣。 “……”平静又淡漠的把棒花放到了一边,从武器柜里拿出用得并不习惯的大太刀,.铃奈沉默地脱掉脚上精致的高跟鞋,拉起拖地的裙摆,在几个起跃之间来到了被真·六弔花把一大半变成残垣的屋顶上。 刀锋出鞘,倒映出准新娘有些苍白的脸。被风吹起的婚纱层层叠叠宛如绽放的柔软花朵,准新娘碧色的瞳中静地如同死水。那种柔弱的外表与太过于坚强的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桔梗一瞬间想到了带刺的野生蔷薇。 (这就是白兰大人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野蔷薇根本比不上温室里精心培育出的大朵的蔷薇,不仅是花色外表,还有气味的芬芳。看似柔软的茎秆上满布着硬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碰触到她的手指。但奇怪的是明明对比的结果早已摆在桔梗的面前,桔梗还是能够明白白兰“想要”的心情。 赤足站在房顶上的准新娘,衣裙乱舞,短短的发丝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脸颊。用柔软的、看上去完全不适合干重活的手握着长刀,纤细手臂一点都不会颤抖。那碧眸中坚定的视线诱使着人去摧毁她的坚强。 “真是遗憾,恐怕我们不能让各位如愿了。因为,” 点燃玛雷指环上的火焰,随手一挡便把XANXUS的攻击化为无,桔梗微笑着从空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投影装置。 “今天我们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直接向各位传达白兰大人的意思。” 桔梗稍微为投影装置注入一点火焰,全息投影的画面既在空中展开。青年的身影从脚部出现,在一片浅紫色的火焰微光中,透过全息影像出现的人正是白兰。 “呀,彭格列的各位。” 透过装置发出的男声显得十分轻浮,状似亲昵友好的朝彭格列的众人挥了挥手,微笑的白兰和彭格列众人看上去完全不同,整个人都是那样的游刃有余。 “抱歉,破坏了你们重要的总部。虽说直接进入你们的系统告知你们也可以,但我想既然在这个世界里我是第一次和各位见面,果然还是要更正式一点才对。” 说着没什么歉意的话语,白兰发出了轻松的笑声:“况且现在彭格列的各位正忙着准备婚礼,我想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留在会议室里看大屏幕。” “白兰·杰索——” 被火焰染成枫红的眸子里隐藏着积蓄已久的愤怒,纲吉咬牙,“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你的目的是73,那么你应该知道彭格列指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我——” “啊~那个啊。纲吉君不用担心,我相信你是真的破坏掉了全部的彭格列指环。因为,”眯眼而笑,白兰恶劣的道出了事实:“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彭格列也不会衰弱到这种地步。”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击溃彭格列也是个需要花时间的大工程呢。”“你这混蛋——!!” 被白兰的妄言激得血气翻涌,怒不可遏的狱寺抬手就要作出攻击。 “嘛~听我说完嘛。没有耐心不停完我要说的话,之后吃亏的可是你们哦。”全息影像中的白兰弹了个响指,接着画面马上被切到了一片纯白的实验室中。 “彭格列的各位请看。” 随着白兰的声音,实验室中一面墙被打开,收纳在其中的机械舱在向外移动的同时也打开了舱门。 “玛蒙?!”“可乐尼洛……!!”“……里包恩——!!” 小小的身躯被厚厚的金属扣扣在机械舱之内,身上是各种各样伤口的玛蒙、可乐尼洛以及里包恩显然都失去了意识。 “哼哼哼~……这是我为纲吉君准备的礼物哦~”“失礼了,白兰大人。” 画面又被切换到了白兰的身上,在对脸色大变的彭格列众人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后,白兰让开身体,让纲吉等人看到了刚进入自己所在房间内的部下手下提着的东西。 像被拔掉了翅膀的鸟,浑身上下早已被血污染,狼狈不堪的骸、库洛姆以及跟随骸的黑曜的所有成员都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了白兰面前的地板上。 “啊咧咧~?纲吉君的表情变了呢~”好心情的看着还有一点意识的骸不屈的仰起头来朝自己轻骂了一句:“该死的黑手党”,白兰对纲吉摊手而笑。 “请放心,要是我的目的是杀了他们,纲吉君也不可能现在见到他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啊,这个时候说‘活蹦乱跳’好像有点措辞上的错误呢,不过,嘛……算了~让我们直奔主题吧,否则待会儿你那性急的岚之守护者又该发脾气了。” 一手叉在裤包里,一手抬起指向了与自己对峙的彭格列众人中的其中一人,白兰微笑道:“和我交换吧,用一个人交换我手上的这些人。” “我想要。” “什——”和其他人一起看向白兰所指的方向,在看向被指之人后纲吉又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白兰。 “铃奈前辈?!” 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青白,身为被地方的总帅亲自点名的当事者,铃奈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白兰会说出现在这样的话。 “对,我想要她。纲吉君。” 右手的食指指向新娘打扮的铃奈,白兰不在绕什么弯子。 “可以吧?反正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角色。和你的恩师、彩虹之子以及你最重要的同伴、雾之守护者一行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说是可以马上丢掉的弃子也不为过的女人。” 一把抓起骸的头发,把骸从地上提起来的白兰笑看想纲吉,“还是说,做过你几年前辈的她比这些人的性命还重要?” “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一小时后,我等你的答复,纲吉君。”把愤怒的骸从又丢回到地上,白兰随意的挥了挥手,“那么——” “等一下!!”死气之炎从纲吉的额上熄灭,纲吉大声吼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是铃奈前辈……?!” “为什么?”本已转过身的白兰重又侧过头看向了纲吉,“这种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 有些嘲讽的扫过山本和斯夸罗的脸,白兰笑道:“不过,嘛~……要是答案真的对你们那么重要,那就把理由当成这个吧——‘她杀了我不少手下,我想亲手处置她’。” “这个理由怎么样?” 笑容讥诮,白兰再度挥了挥手:“那么待会儿见了,纲吉君。” “哈哼,以上就是白兰大人的意思,我们会暂时退下。希望一个小时后我们双方都能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略略低头对纲吉一点,桔梗带队离开,五道急速退去的火焰像流星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天边。原地只留下满意疑虑的彭格列众人和还冒着烟、起着火,狼狈不堪的建筑群。 “铃奈前辈……” 纲吉和其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铃奈的身上,知道他们是想问自己原因的铃奈却根本什么答案都给不出来。 心中一片空白,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的情绪。铃奈甚至无力去咒骂突然出现要破坏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的白兰。 “……我去换衣服。” 没有解释,没有说明,铃奈只是用自己的背影告诉注视着自己的众人,自己的答案。 ——准新娘放弃了自己的婚礼,甘愿被当成和他人交易的筹码。 无力对斯夸罗说抱歉,无力面对即将为白兰提出的交易分成两派的家人,无力去听其他人的想法;用背影拒绝了所有人的铃奈只是默默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纯白的婚纱染上了污渍,本来华美的大拖尾现在看来只会让人觉得滑稽。一步步地向前走着,铃奈没有回头;即使铃奈知道自己身后还是有一个人跟了上来。 “——这样就可以了吗?” 男人问,似乎比铃奈还要不甘。 “……” 房间门前,没有回答的铃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打开了自己的门。 “你这样就可以了吗?!” 一把拉住铃奈的手,拉开铃奈的房门把铃奈摔到她平时睡的床上,山本愤怒又哀戚的脸放大在铃奈的眼前。 “你就这么甘心被当作家族的工具?!你就无所谓自己被当成筹码?!彭格列就是你的全部,为彭格列献身就是你存在至今的意义吗?!” 比数年前的那个晚上还要激烈的质问着铃奈,山本真想把铃奈的心掏出来看看那颗心脏是否真的在跳动,是否那颗心脏上除了彭格列的纹章就不曾有其他人的印记。 七年前是,七年后是,就连现在也是。扯上家族的事就不会反抗,在铃奈的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彭格列的存在。 “你就这么的——” “……是的。” 也不在意自己就这样被山本压在床上,铃奈睁着无神的双眼,轻声地回答:“彭格列就是我的全部。” “——” 大脑如遭钝击,山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 爱,很爱,非常爱。爱的恨不得把她的血肉一口口的吃掉,把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变成自己的所有物,爱到想要杀了她,爱到想要被她杀掉。 山本武爱了眼前的女人十年。这是山本武的初恋。 “你在做什么……?!”还为他人披着嫁衣的准新娘发出了不敢相信的痛苦呼声,“住手、山本君……!!” “铃奈前辈……” 压住在自己身下挣扎个不停的铃奈,山本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对方是斯夸罗,山本还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因为斯夸罗和铃奈离的最近,身处和铃奈同一个世界的的他懂得铃奈无法对自己诉说的东西。自己并不是输给了“彭格列”,而是输给了彼此“身处的世界”。但是—— “唔、唔——!!” 喘不过气的铃奈像溺死边缘的人一样奋力的挣扎着。要是对自己做这种事的人是敌人,铃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铃奈的同伴,也是铃奈曾经唯一的心灵港湾。 “已经,” 痛苦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山本无法再去思考今后,也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无法再忍受了。” “啊——————!!” 脸色惨白的柔弱女子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痛叫,灼热将她撕裂,破坏了她一向从容淡定的表情。无意识的泪腺崩坏,生理性的掉着眼泪,感觉到山本的情绪全部的倾斜在自己身体之中的铃奈不由得发出了求饶的声音。 (队长——) “求你……” 要是被斯夸罗看到了,要是被其他的同伴看到了,要是被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了……铃奈无法保证现在自己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了,自己会不会无法保持应有的理智,就这么疯掉。 “求求你——” (S……) “求求你……住手……山本君——” (斯贝尔比·斯夸罗……) “铃奈前辈,我喜欢你。” “我爱你。非常的,爱你。” 甜美的爱语传达不到铃奈的耳朵里,本能的因为身体里的冲撞而痉挛着弓起身体,铃奈颤抖着冲自己房间门口的人伸出了手。 “呐,铃奈前辈,杀了我吧。” 在爽朗笑着的山本的身后,铃奈的房间门口站着的人是斯夸罗。 “杀掉这个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我吧。” 同伴、家人、恋人,憧憬、敬仰、信赖、希望、梦想。 重要的人、重要的事、重要的家族、重要的心意、重要的心愿。 所有的字句都在铃奈心中破碎、消散,剩下的只有一个词语:绝望。 约定的时间到了。 “是吗?纲吉君还是不同意交换的事啊。明明我都给出那么多对你们有利的条件了呢。” 办公桌前的白兰一手拄着下巴,笑看向穿了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的铃奈。在她身后还有两个同样是一身黑衣的男子,山本武和斯夸罗。身为黑手党的三人都穿上一身黑衣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少见的是三人之间连空气似乎都沉滞、静止的气氛。 “没有办法~”让人看不透其言行中的真意,白兰只是随意的摊了摊手,“还好事前我多少也有想过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呐,纲吉君,”对自己提出的交易被回绝的事一点都不感到挫败,白兰只是再度笑问:“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接受打赌的话,我就把刚刚提到过的所有人都还给你~”浅紫色的眸睁开,白兰敢肯定这次纲吉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 “白兰大人?” 除了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铃奈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甚至连桔梗都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嘛~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诚意啊。”白兰轻笑,“你的意思呢?纲吉君。” 看穿表面上白兰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实则是在向自己施压,纲吉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同意,包括里包恩和骸在内,落在密鲁菲奥雷手里的所有家族成员和关系者都会死。 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但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不甘。纲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憎恨自己——憎恨没有力量守护好家人,没有力量拯救家人的自己。 “……什么赌?” “是啊,” 再度眯眼而笑,白兰略略歪过了头,“我们就赌这个吧——” 白兰看向了坏掉人偶般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铃奈。 “赌纲吉君的前辈,她会选择我还是你们。” “如果她选择了你们,我就无条件的放过你们所有人、放过彭格列也放过这个世界。” “但要是她选了我——” “彭格列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笑容满面,年轻的恶魔以轻佻的口吻擅自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将悬于一个赌约之上。而与他对赌之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明白了。” 纲吉只能这么回答。 37、游戏的场合 白兰·杰索篇 ... 白兰·杰索曾经有过妻子。 “她”是清丽的东方人,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和湿润的碧眸。相对于西方人来说娇小的身材,看上去很是瘦削的肩膀和不太适合干重活的纤细手臂。 因为小的时候同父母一起到意大利旅游时被卷入火拼,导致右腿受到永久性的创伤。即使伤愈以后走路的动作也还是稍微和普通人有一点点的不同。在血色弥漫的一天中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身受重伤的她被历史悠久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第九代门外顾问泽田家光带回至彭格列;从此以后成为彭格列家族一员的她便只为了彭格列而生存。 碧色的眸子如同阳光下清澈的湖水,微笑的表情总是有些天真,成年后也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错觉。对于战斗没有天赋,受过伤的身体又不适合进行战斗的她来说生存在黑手党世界里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但尽管如此,她也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并成为了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CEDEF的一员,作为新任门外顾问巴吉里昆的辅佐为彭格列家族鞠躬尽瘁。 温柔的性格一点不都像是黑手党,有点小缺陷的身体和不出众的外表让这个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一个好欺负的弱女子。某天在距离彭格列相对较远的地域进行黑手党势力调查的她被当地的小混混缠住了。然后在她的耐心用光、对这些小混混们出手之前,路过的青年提前帮了他一把。而那个青年自然就是白兰·杰索。 和那些剧情最普通的文艺爱情片一样,白兰和他未来的妻子就这样偶遇。然后在她停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这个城市里的日子,本不是这个城市的人的白兰也留在了这个城市。 相识便是有缘。 白兰没有问过她的来历,她也没有问过白兰的姓氏。两个人聚在一起只是因为意料之外的投缘。 说说话,聊聊天,并肩走在历史文化气息浓郁的街道上,从推着木板车的女孩子手上买下一束廉价的鲜花。去看过去的那些建筑伟人们所建造的教堂,走过有许多白鸽停留的广场,坐在喷水池前品尝着街边的美食。有时候被冰激凌弄脏裙摆,偶尔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番茄酱。 都把对方当成是普通人的一男一女都以最普通的方式和眼前的这个人接触,然后白兰因为她的缘故开始会吃东方食物,她则是因为白兰喜欢上了棉花糖。 爱情突如其来,卷入不曾想过要去爱谁的白兰,也卷入了从来想过会被谁爱着的她。 在一起就会觉得像沐浴在午后飒爽而又温暖的风中,看着彼此的眼睛就会觉得难以忍耐的想要拥抱,牵起手的话就绝对不想放开。对方笑的时候自己也会想微笑,对方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会感到抑郁。会为约会早到或是迟到几分钟而患得患失,也会想要努力的延长约会的时间,哪怕那只是几十秒、几分钟。 发现她很是羡慕的看着街上那些吻得肆无忌惮的学生情侣们。明白她是在羡慕那不成熟、但率直的爱情表现,猜想着她是不是也想不去在乎周围的人的眼光,想不去在意每隔几分钟就吻一次恋人会不会让恋人很快厌倦她;白兰在大街上拉住了羞涩的她,然后像那些学生情侣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的亲吻可爱的她。 事后她羞红了一张脸,有些生气似的扭过了头。白兰却是笑得无比畅快。 其实白兰和她都不比那些学生情侣大上几岁,只是选择了黑手党这一职业的两人都没有去念大学,所以才会感觉自己要比那些学生大上不少。 二十多岁的年纪,白兰和她的身上已经肩负了太多同龄人不可能肩负的东西。于是在这段短暂的时光过去后,白兰和她都选择了自己的家族,准备回到自己的家族,继续去承担自己那个位置上所必需要承担的责任。 两个人都没有向对方坦诚自己的身份,两个人都不想把对方卷进无底深渊一般的黑手党世界,两人也都认为这段感情结束在这里是最好的结果。被对方知道了自己是黑手党,对方一定会害怕的逃走,连同与自己在一起时有过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都一起丢掉。 不想遗忘对方,也不想被对方遗忘。即使以后不能在一起也想让对方永远地活在自己的心里,让自己活在对方的心里;白兰和她同样选择了风轻云淡的告别。没有去仔细打探对方的身份也是想为自己留份美好的回忆。 再见面的时候,是在战场上。 实力急速扩张的杰索家族年轻气盛的向历史悠久的彭格列家族发出了挑战。 威望是黑手党存在的本钱,彭格列家族自然不可能一直沉默的放任杰索家族继续狂傲下去。但在彭格列温柔的第十代首领泽田纲吉下定决心要和杰索家族决一雌雄以前,两个家族统御下的势力便已发生了相当严重的纠纷。很快,迫于形势的彭格列第十代首领不得不提前做出了回应。两个家族的决战可以说是一触即发。 慌乱场景下,枪弹横飞的声音中,一身黑色西服的她和一身白色西服的白兰,同样握着枪的两人再度相遇了。 惊讶、错愕、难以置信。所有小说里描写的表示震惊的反应都出现在了两人的脸上。 不过比小说美好的是白兰不是罗密欧,她也不是朱丽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杰索家族和彭格列家族居然坐下来谈和了。 泽田纲吉的心胸大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甚至连杰索家族的智将们也不得不向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表示由衷的敬佩与折服。纲吉则是在了解杰索家族后发现杰索家族并不像自己和其他人想象的那样激进;不如说朝气蓬勃的杰索家族的活力才是现在的彭格列家族最缺乏的东西。 相互理解、相互认同,两位同样年轻的黑手党首领握手言和。比起火拼,当然还是共同合作发展所带来的利益更加巨大。令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原本眼看着就要打得你死我活的家族准备结盟了;而且结盟当日,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所属的女性还要嫁给杰索家族的年轻首领、白兰。 鲜花、彩纸、香槟,宾客们的祝福声中,白兰和她在神的面前发誓,终生都会爱着对方。 婚后不久,总是被白兰疼爱着的她开始出现呕吐等妊娠反应。为了减轻她的痛苦,白兰也是尽力抽出时间去陪亲爱的她。 日子过的很快,看着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白兰充分的品位着何谓幸福。但是—— 因为泽田纲吉一时的心慈手软,那个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彭格列不够强大的怨灵又回来了。并且这次这个怨灵看到了白兰的妻子。 把自己恋人的死归咎于彭格列不够强大,自责于自己没有保护好挚爱的恋人。看到和恋人艾琳娜有着相似的面影,与有“预知能力”但没有预知到艾琳娜会惨死、没有提前对艾琳娜的恋人进行忠告的女性、怜南长相完全一模一样的她,D·斯佩多再一次疯狂了。 一场大火后,白兰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也失去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变成焦炭的废墟之中甚至没有留下可以让白兰当作纪念的东西。 这就是彭格列。这就是她为之鞠躬尽瘁的彭格列。这就是彭格列给她的“报答”。 白兰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彼时,这个世界的白兰还是个普通的黑手党;而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白兰刚好在大学的校园里遇到了被十年后火箭筒送到未来去的入江正一。 人和神有时候不过是一线之隔。平行世界中的白兰从人觉醒为神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在其他平行世界,能力完全觉醒的白兰开始用自己的能力读取同一时间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同时也意外的读取到了自己具有深刻印象的某些记忆片段。 “唉~……?原来有一个我曾经有过妻子。啊,而且那个我还那么年轻就做爸爸了。” 回想着“她”的面孔,白兰开始对“她”的存在产生了一点兴趣。 在使用能力的过程中,白兰得知了更多的关于“她”的事情。也明白了平行世界尽管看上去都很相似,但都有着决定性的不同之处的事。 比如说在白兰娶了“她”的那个世界,“她”的腿脚有些小小的不便是源于幼时的创伤。但在更多的平行世界里,和父母一起去意大利旅游的她并没有和父母一起被卷入黑帮的火拼里,自然也就不会有那样的生理缺陷。 在历史广大的树形进行中,哪怕只是一粒沙的变动都会引发不可估量的改变。借助科学的力量白兰可以超越时空的限制,读取更多的知识。在读取知识的同时,白兰也开始试着找寻“她”的存在。然而因为白兰的知识读取增加,越来越超出“人类”范围的白兰和“她”能够有所接触的平行时空骤然减少,两人的关系不是敌人的平行时空白兰几乎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自己去创造好了。选中和“她”有着相近过去的平行世界,凭借着超越了神之力的科学技术成功的跨越了次元的障碍,成为“神”的白兰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身体里。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身在日本,并且已经有了最爱的人。 预想中的恋爱游戏的攻略还没有展开就被迫中止,但对于已经不再是NPC而是玩家的白兰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继续玩游戏的心情。 成功的毁掉了“她”和她所爱之人的关系,想着这下应该能开始自己的攻略的白兰又一次遇到了计划外的突发事件——她成为了黑手党世界声名卓著的暗杀集团的一员。 暗杀者,几乎不会在“表世界”露面的人。不能在普通的“表世界”和“她”相遇就不能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重现自己娶了她的那个世界的情况,自己恋爱游戏攻略完成的计划就不能实现。但要怎么把她重新变成“表世界”的人呢? 失去家族的她应该会变成一个柔弱的普通女人。擅自这么认为的白兰决定彻底地歼灭黑手党彭格列家族。反正在其他世界里,为了得到最终权利钥匙73的白兰也歼灭过彭格列很多次。在收集完所有的73,成为真正的新世界之神以前,白兰想自己还是有时间玩一个恋爱游戏的。 没错,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白兰上一次攻略时不小心打到了bad ending,这次想要happy ending的游戏。 歼灭彭格列比想象中花得时间长得多,本来游刃有余的白兰在这长时间的等待中逐渐失去了耐心。可好在,彭格列终于被逼上了绝路,连最强的七个婴儿中的里包恩、玛蒙以及可乐尼洛都落入了白兰的手中。眼看着马上就可以把“她”得到手,白兰却听到了“她”要属于某人的消息。 白兰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不管是“表世界”还是“里世界”,不管是黑手党还是普通人,不管需要什么代价。白兰不想再去追求什么同样的背景,相似的历史,哪怕使用超越这个世界的人类理解的力量、用金手指作弊也无所谓了。白兰只想要把“她”抓回自己的掌心里。 “呐,纲吉君,” “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游戏,对,一切都是游戏。包括这个世界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赌纲吉君的前辈,她会选择我还是你们。” 全部的、所有的,白兰·杰索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玩了一场用来打发时间的—— 游戏。 38、平行世界NO.???(七) ... 鲜血溅了一地,宛如猩红的花朵盛放在雪地之上。 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下,填满地表的凹陷处,像要抚平什么的似的把地表上一切肮脏或美丽的东西尽皆收入纯白之中。寒风萧瑟,吹拂着雪原上冻僵了身躯的一男一女。两人都大口的喘息着,不顾冷风从鼻腔灌入肺中带来麻痹与轻微的钝痛。 相对而立,透过鹅毛大雪凝视着对方的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呵呵呵……” 低温让血流的速度减缓,青年身上被长枪划破的各处伤口早已停止了出血。在一片寂静之中,青年的笑声响起了。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回荡着,青年面前的女子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手握带血的日本刀,凌乱的短发被雪花沾湿冰冷的黏在女子的脸上。唇角没有擦拭干净的血渍被冻成了黑紫色,女子碧色的瞳里没有任何的犹豫与不忍。 杀了对方,这就是两人此刻唯一的目的。 “最终,”浅紫的眸子眯起,笑弯了眼的青年对女子张开了双臂,“我们都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风雪中,女子一言不发,与青年身着的密鲁菲奥雷白魔咒制服形成鲜明对比的黑色燕尾西服在寒风中鼓动着。 “呐,铃奈,” 甜腻的呼唤,那是女子听惯的亲昵语气。然而这份亲昵在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讽刺可笑。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命运,是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女子心中的某个地方认同了青年的话语。 (但是——)女子抬起了握着日本刀的手。 看到女子的动作,青年微笑着,亦抬起了戴着玛雷指环的手。 雪在静静的下着,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十五天前— 下午五点,准时下班。跨上手袋,和同僚们告别完,供职于意大利某商社的北条铃奈离开了办公大楼。 朝九晚五,和其他许许多多的OL一样,铃奈很习惯这种打卡生活;对于两点一线、没什么波纹起伏的日子,铃奈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高跟鞋踏过广场硬地,有大群的鸽子“扑拉拉”的扇着翅膀飞开。抱着从花店里买来的新鲜郁金香经过常去的餐厅“熊的小屋”,和服务生的Vito打过招呼,还送了Vito一些郁金香让Vito代自己向他那年轻的大学生妻子问好;当铃奈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我回来了。”保留着在日本时养成的习惯,一手抱着郁金香,在玄关用另一只手脱着鞋子的铃奈习惯性的说着。 ——也不是想得到什么人的回应,这单纯是一种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习惯。 “欢迎回来~” 出乎铃奈的意料之外,有点轻浮的声音由远至近。错愕的抬头,铃奈看到了有整整半个月都没有见面的恋人。 “白兰……” 不等铃奈惊讶完,穿着围裙,拿着汤勺,左眼下方有着爪形印记的青年便轻声笑着揽过了铃奈。 “亲爱的~你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我·呢?” 白兰·杰索,这正是青年、铃奈恋人的名字。 三个月前,在公司的酒会上与白兰邂逅,之后两人又机缘巧合的偶遇了数次。在交换过携带电话的号码后,两个人开始会在外面共进晚餐。后来是毫无悬念的看电影、看歌剧、逛街。在开始交往后自然地发展到了你去我的家过夜、我去你住的地方留宿的情况。在有过几次不便后两人又交换了自己所住的地方的大门钥匙。 所以这样的“伏击”算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唇和唇的距离不到半厘米,羞红了脸的铃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微微张口。然而下一秒,甜腻的气息猛然席卷口腔,温热的吻落到了铃奈的唇上。从敏感的味蕾到上颚再到牙龈,来来回回的纠缠让铃奈喘不过气来。理智犹如风中残烛很快便丧失殆尽,微闭着眼颤抖个不停,铃奈任着眼前的人予取予求。 郁金香散落了一地。 “哪里、有……唔、这样……的……” 抱怨细若蚊吟,努力的在空档中呼吸,被压在墙壁上的铃奈觉得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这不是你们日本的习俗吗?” 游刃有余的在铃奈耳边笑着,看着因自己的动作成功颤抖起来的铃奈,白兰猝不及防的咬上了铃奈的耳珠,恶趣味的问着:“呐,吃饭、洗澡,还是我?” “~~……!!” 有点含糊的声音使早已发热的身体失去最后一丝力气,铃奈知道看上去自己有三个选择,但其实答案只有一个。 “至、至少不要在家门口吧……?”铃奈妥协了。 “家门口也算是家里啊。”纤长有力的手指往下移动,白兰坏心眼的咬上了铃奈的颈项。 “啊,不过你要是叫的太大声,经过的人或许会听见也说不定。” “真是爱欺负人……”没好气的说着,铃奈转过身,和白兰吻到了一起。 地板很是冰凉,身体却无比火烫。比发烧的时候还强烈的高热席卷全身,汗水不断的冒出,身体粘腻;但就连粘腻汗水融合在一起这种事情都让人高兴。 “唔……不行、那里……!马上就会——!” 嘴巴上说着“不行”,身体却无意识的弓起,抬高了腰的铃奈几乎快要哭出来。从身体内部爆发出的热量让铃奈的身体止不住的发软。 “啊……!!” “Ti amo。” 好听的男声少了一份轻浮,多了一份温存,就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让铃奈的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而下。 “我也……” “爱你。” 眼泪咸咸的印上了白兰的唇。 像是翘课的学生主动要恶补知识一样,白兰积极的让铃奈头痛。 从玄关到走廊,又从走廊到客厅,接着从客厅到了浴室,卧室和床的距离变得很远。在踏上云霄顶端的时候,铃奈甚至有自己今晚或许根本无法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的错觉。 (明天公司里还有会议……) 迷迷糊糊的想着工作的事,不料体内被恶意地猛然一撞的铃奈倒抽了一口气,本来就泛着红晕的脸更红。 “之前说过的吧?在这种时候不许考虑我以外的事情。”惩罚性的又咬了一下铃奈的下巴,白兰又是重重一顶。 “……!”体内又是一酸一麻的快慰,铃奈不得不向白兰低头,“我、我知道了……” “嗯~好孩子。给你奖励~”白兰眯眼而笑,在铃奈颊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其实无论惩罚还是奖励,实质上都是一样的;不过是白兰改变了一下说法。 心里埋怨着自己这个会活用说话技巧的恋人,铃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产生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感动”的幸福感。 恋人之间小小的恶作剧是会让人“感动”的东西吗?因为这样一句稍微有些恶劣,但不失甜蜜的话语就能够感觉这么幸福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种恋人之间稀松平常的相处会让自己那么的喜欢呢?简直就像忘记了单纯的幸福很久、很久一样。 对于自己心中的疑问,铃奈没有答案。而即使察觉到了铃奈的疑惑,白兰也不会为铃奈解答。 在浴室晕厥的铃奈再度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外面的天已经完全的黑透了,房间橘色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灯光下,白兰正饶有兴致的抚摸着铃奈的脸颊,用手指梳理着铃奈短短的头发。 全身赤|裸的铃奈只盖了一条被单,但铃奈并不觉得寒冷。因为和铃奈盖着同一条被单的白兰的身躯非常的温暖。 睡眼惺忪的微笑,铃奈问道:“这次可以留到什么时候?” 白兰的动作因铃奈的问话而顿了一顿,“之后我都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了~” “说谎。”铃奈随口这么说了一句。显然铃奈并不相信白兰的话语,也不相信白兰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白兰的事铃奈知道的很少。无论是他的职业还是他的身份铃奈都一无所知。铃奈知道的只有这个男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可能还比自己小上一点。喜欢吃甜食,尤其喜爱棉花糖;最喜欢穿的衣服的颜色是很衬他浅紫色眸子的白色,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笑着,但并不是他所有的笑容能代表他的心情不错。 行踪不定,难以捉摸的白兰有时候会忽然“失踪”,然后一“失踪”就是好几天。最初铃奈很为白兰担心,可到了现在,铃奈也习惯了白兰的不定期出现,不定期的消失。 对于铃奈不留情面的否定,白兰也不生气。微笑着继续抚摸铃奈的脸颊与嘴唇,白兰继续用有些轻浮的口吻道:“这次是真的~” 被白兰的抚触弄得有些痒,铃奈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办法,因为我下周要去出差。对方是公司的大客户。” “什么样的大客户比我更重要?”靠近了一点,白兰和铃奈对视,“呐,” “嗯?”以为白兰是在对身为恋人的自己撒娇的铃奈边笑边嗯了一声。 “我们结婚吧。” 一怔复一笑,铃奈点头。 “……好啊。” “那婚礼就下周举行吧~” 抱过一旁的铃奈,让铃奈坐在自己的身上,白兰又恢复成轻松且轻浮的语气。 “你和我的工作有仇吗?” 故意挑了挑眉,铃奈没好气的笑着。在白兰的手臂一拉之下,铃奈俯下了身,和白兰吻到了一起。 结婚生子,铃奈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也是该好好考虑这些事情的年纪了。虽然不知道白兰的话里有几分真意,但铃奈知道白兰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只要自己点头同意,自己下周就绝对会真的和白兰举行婚礼。 (我为什么不马上就答应呢?) (是因为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突然辞职吗?) 铃奈确实很喜欢白兰,也有和白兰白头偕老的想法。刚才白兰的求婚也让铃奈十分心动,但不知为什么,铃奈无法马上答应这本来没什么好犹豫的婚姻。 (我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铃奈如此对自己下了结论。 39、平行世界NO.???(八) ... 早上醒来,旁边是拥你入眠的人。在你不想起床的往他怀里缩的时候,他会忍笑说着:“早安。”然后亲吻你的额头,用他的手指梳理你的头发直至你再度入眠。 半小时后你会闻到厨房那边传来食物的香气,接着睡眼惺忪但是肚子有些饿了的你随便披了件衣服便走到了厨房。厨房里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男人会转过头来笑看着你问:“醒了?”在看到你迷迷糊糊的点头后催促你:“快点去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做好了。” 等你洗完脸清醒以后再度回到厨房,刚好做完早饭的他会为要坐下的你拉开椅子,接着他把最后做好的餐点放到桌上。 『好幸福……』 你一定会这么想。哪怕咖啡里泡着的是棉花糖,哪怕三明治里夹着的馅料和配菜都是棉花糖,你也会幸福地想要这种时光就这么持续一辈子。 “我吃饱了~”坐在椅子上摇晃着交叉的双腿,铃奈眯眼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兰。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还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只穿了白兰穿回来的黑色衬衫就出来吃早饭,双腿都裸|露在外的铃奈抬脚去碰白兰的腿。 “太阳从西边出来倒是不太可能,因为今早的太阳早就从东边出来了。嗯~……或许是因为马上天要下红雨了吧?”半真半假的回答着,白兰很是配合的把脚多伸出了一些,好让铃奈的双脚担在自己的腿上。 “骗人,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的降水率只有百分之五的~” 无法控制的用上了撒娇的语气,像把男友当成全世界的小女生一样故意地说着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语。行为完全偏离了一个正常的成年女性,一个工作了好几年、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女人,铃奈却是并不讨厌这样“退化”了的自己。 温柔的谎言,腻声的调笑,没有意义也无所谓;能这么在一起就好。 “我今天……请假吧?”坐在白兰身上,被白兰喂着早饭的铃奈气喘吁吁,“反正现在这个时间出门也……迟到了……” “请务必请假~” 让铃奈吃得很饱,但还在继续往铃奈嘴里送入食物的白兰在铃奈耳边笑道。 “这是……早有预谋的早饭吗?”连按着餐桌的手都开始无力,全身都瘫软的铃奈靠倒在了白兰的身上,“真是狡猾……” “讨厌吗?这样的狡猾。” 白兰的话让铃奈一愣,随后铃奈又笑了起来,诚实地回答:“不,我喜欢。” “那改变主意,准备下周嫁给我了吗?” “那个……我还要再稍微考虑一下。” 不是太认真的回答着,铃奈也学着白兰那样吊起了人的胃口。 吃过早饭后打电话回公司请假,没有特别说明自己请假原因的铃奈已经做好自己这个月拿不到奖金的准备。不过是少拿一点薪水,这并不影响铃奈的好心情。 和白兰一起回床上补了几小时的眠,醒来后窝在沙发上和白兰一起吃着甜食看电影。然后不出意外的用食物胡闹了起来。最后胡闹完了两个人一起到浴室去洗澡,然后一起泡进浴缸里。这许久不曾拥有的“一起”的数量让铃奈幸福的发晕。 “好舒服……” 闻着沐浴剂令人觉得舒缓的味道,泡在温水里的铃奈幸福的叹息。 浴缸里的水一阵晃动,铃奈睁眼,看到白兰的身躯覆了上来。带着不可捉摸的魔魅气息,白兰的脸放大在了铃奈的面前。 “觉得舒服的话就嫁给我吧,我保证让你比现在还舒服。” 手臂探入了水下,手指没入温暖之中不断的搅动着,白兰的动作迫使铃奈皱起眉来。 “不要在浴室里——” “嫁给我吧,就下周。不,” 完全无视铃奈的话语,白兰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把铃奈抱出了水,让铃奈坐到了浴缸的边缘上。 “最好是明天。” 铃奈从来没有见过白兰对什么执着过,把白兰的求婚当作一时兴起的铃奈这才意识到白兰的求婚真的不是云|雨后的余韵所导致的瞬间感情。 认识白兰的时间不久,也不知道太多关于白兰的事情。但铃奈却是能把白兰看得透彻:白兰·杰索是个聪明的男人,也是个过于精明的男人。识时务,明晰进退,知道怎样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深埋于心的是野心,不会轻易为个人感情所阻的白兰比任何人都懂得掌握时机。 可是一次也就算了,两次、三次提起同一件事,且这件事还是婚姻,这种不解风情的做法一点都不像是白兰的风格。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白兰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和自己的婚事。想到这一点,铃奈又有些不自觉的高兴。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快呢?) (像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一样。) 隐约察觉到白兰这么急着和自己结婚不完全是出自于想和自己一起生活,但铃奈也不想自找没趣的去问原因。知道得越多不代表自己就能够越幸福,有时候人保持着无知的状态才是最不会被伤害的。 况且铃奈有预感,要是自己知道了白兰所有的理由,那自己一定无法在全心全意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铃奈本能的抗拒着白兰的求婚。 白兰真的没有再次“失踪”。 在习惯了有白兰的陪伴后,每天下班前半小时铃奈就开始有些魂不守舍,想着早些回家。然后每天回到家后,白兰也一定会给铃奈一个温暖的拥抱和热烈的亲吻。 在又进行过两次:“嫁给我吧。”“等我出差回来后嫁给你。”的对话之后,白兰不再向铃奈提起结婚的事,这让铃奈松了一口气。 七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等到铃奈为翌日的出差准备行李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 “明天真的要去吗?” 从背后抱住了整理着行李箱的铃奈,白兰把自己的头埋入了铃奈的肩窝里。 “早就定好的出差计划,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的变更吧?” 被白兰妨碍到了收拾行李的动作,索性丢下行李回头头去亲吻白兰。铃奈有种自己是在安抚一个大孩子的错觉。然而这种错觉让铃奈非常的喜欢,因为它让铃奈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 (白兰再问一次我要不要嫁给他的话,我就把自己嫁给他吧。) 任由着白兰把自己推到在一旁的床上,铃奈微笑着这么想。 出差什么的怎么都好,自己也曾翘掉过重要的会议。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看起来重要也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时机让那件事情看起来重要,很多时候人只要一决定放下,看起来重要的事情也全都不重要了。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白兰没有再对铃奈说“嫁给我”。 (错过了时机吧。) 翌日,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白兰发送车子,铃奈默默地想着。眼前的光景很正常、很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错过”这个词让铃奈的心口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会再也回不来,也会有什么情感会永远缺失那样。 (不不不,我只是去出差而已吧?短短的几天过后,我马上就可以回来了啊。) (至于白兰的求婚……) (回来后再慢慢等他下一次的求婚不就好了?) 铃奈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安抚着自己内心莫名的恐慌,铃奈的理智再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白兰把铃奈送到机场的候机大厅。环视四周,铃奈在登机口的方向看到了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人。 (那是什么?拍电影吗?还是什么奇怪的组织?) (啊……那两个人在看我?) 不小心和自己一样是东方人的男人和眼神凶恶的银发男人对上了视线,铃奈心里“咯噔”一响,立刻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白兰。 “白兰,”铃奈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嗯?”为铃奈拉着行李箱的白兰同往常一样的微笑着。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被白兰的微笑安抚到了情绪,隐约察觉到白兰心情不佳的铃奈以为白兰还在为自己要出差的事情闹别扭。 心底有些恐惧,但这个时候又不能任性地说自己不要去,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整理好自己的心态,铃奈从白兰的手上拉过了自己的行李箱。 “那我去了哦。” 抬眼看向白兰,铃奈有些稚气的笑着:“等我回来,我们结婚吧。” 铃奈不想等白兰下一次的求婚了——与其在焦躁中折磨自己,不如好好的说出自己的心意。铃奈不希望今后有一天自己会后悔今天少说了这么一句。 “不要走!” 下一秒,铃奈被用力的按进了白兰的怀里。 被白兰用尽全力抱在怀中的铃奈看不到白兰是怎样的表情,甚至连刚才那一句急迫而急切的话语都像是幻听。如果不是白兰这么用力的抱着自己,铃奈一定会认为白兰的动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白兰……?” 铃奈迷茫。 “……” 白兰的手松开了。 当铃奈再度看向白兰时,白兰已眯眼而笑,温和地开口道:“慢走。” 故意当作没有察觉到白兰笑容中的暗影,把白兰当成个爱撒娇的大孩子,铃奈也笑了起来。 “嗯~” 拖着行李箱转身向前走,满心都是被白兰所注入的甜蜜情绪。只要想着白兰就可以无视自己恐惧的东西,铃奈不再那么怕那些登机口那边那些穿着的黑色西服的人了。 铃奈身后的白兰朝向前而去的铃奈挥了挥手,但铃奈并没有察觉到白兰的动作。纤细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什么踌躇。白兰知道铃奈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头。 不曾回头的铃奈就那样走过了穿过登机口,然后再穿过登机口的同时脚步一顿,再也没有向前。 喀嚓—— 清脆碎裂的声音响起。被玻璃墙壁关起、看什么都有种违和感的铃奈知道关住自己的玻璃墙全部的坍塌碎裂了。 (啊……) (原来是这样……) 北条铃奈才不是什么OL,白兰·杰索才不是北条铃奈的恋人,北条铃奈和白兰·杰索之间才不会有什么婚礼。 (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穿黑色西服,让自己觉得有点可怕的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同伴,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同伴。 而白兰·杰索—— 是敌人。 40、平行世界NO.???(九) ... “动手。” 浅紫色的眸中是比冰雪更冷的眸光。放下了朝铃奈挥动着的手,脸上笑容完全的消失白兰以冷澈地声音命令着。 “是的,白兰大人。”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兰身后、单膝跪地的桔梗等人一齐向着白兰致敬后站起了身。 “密鲁菲奥雷的混蛋们果然不准备守约!!”“看来是这样了。” 灿烂的火光在铃奈的前后左右绽放开来,随着一声声的“开匣!”,彭格列这边已是所有人都开始全力防御起了已然攻来的密鲁菲奥雷的部队。 ——整个候机大厅,不,应该说整个机场里根本就没有“普通人”的存在,在这里的只有乔装成普通人的密鲁菲奥雷的部队和同样进行过伪装的彭格列所属的黑手党。 轰——————!!! 强劲的火焰之光与两方人马之中爆放,超高的炎压卷起了气流,让所有人的衣物与头发都被拨乱。木然的被彭格列的同伴们护在身后,铃奈找回了自己全部的记忆。 北条铃奈是黑手党,北条铃奈是为了彭格列家族而生存下去的,北条铃奈爱过的人是山本武和斯贝尔比·斯夸罗。北条铃奈记忆里的白兰·杰索不过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对铃奈来说这个影子除了是敌方的最终头目以外没有其他的意义。 但是这个敌方的最终头目、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向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提出了赌约。赌约的内容便是铃奈会选择哪一方。 (是吗?) (是这样啊。) 为什么白兰会那么着急的要自己嫁给他,为什么白兰曾经挽留过要去“出差”的自己,为什么白兰的眸中有自己看不透其实体的冰冷且复杂的情感。 现在这一切的答案,铃奈都明白了。 (因为这个男人想要赢。) 赢得这场赌局,赢得这个游戏。 虚假的记忆被真实的记忆所撕裂,铃奈想起了自己被白兰用催眠暂时封印住了过去的记忆,得到了一个OL的假身份。铃奈也想起了西乡曾经提过的神,也想起了自己是为了彭格列才甘愿作为游戏中的人偶,陪着白兰把他想要玩的游戏玩到底。 在“公司”酒会上的“偶遇”根本是精心策划好的骗局,后来的一连串意外也是被安排好的剧情。在自己身上留下气息的这个男人甚至连拥抱着自己的时候都只考虑着如何赢得这场游戏。 寒冷的风透过大衣灌进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想哭又哭不出来,就连想唾弃游戏中认真了的那个自己都做不到的铃奈慢慢的回过头、转过了身。 隔着绚烂的死气之炎,隔着交战中的双方人马,隔着世界公敌与老牌黑手党的立场。白兰还站在目送铃奈的位置上,一步未动。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他让铃奈觉得陌生。 “白兰!!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赤炎之矢的火焰之光被逐渐压制了下去,同样有着岚属性火焰波动的石榴根本没花多少力气就牵制住了狱寺。 “我们的赌约是铃奈前辈选择了彭格列,你就不会再对彭格列出手、对这个世界出手吧?”双手抬起,有朝霞般的色彩在纲吉的掌中跳跃,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少见的愤怒了,“白兰——”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啊纲吉君。”灿烂的笑着,白兰一点也不在意的望着纲吉消失在原地,接着下一秒以火焰进行了超高速的移动的纲吉攻至自己面前,抬手就要用他手中那如同朝霞般灿烂的火焰给予自己猛力地一击。 “白拍手。” 啪——! 白兰双手轻拍,也就是这一记轻轻地拍手瞬间粉碎了纲吉手中那灿烂地似乎能吞没一切不纯之物的火焰。 “怎么……可能?!”纲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我看过纲吉君你们的招式很多次了啊。”白兰轻松地笑着,根本不在乎纲吉和其他彭格列的成员向自己再度攻击。 “同样的BOSS放着看过不知道几次的招式,这个游戏也太容易打过关了。” 丝毫不把纲吉等人当作是活生生的人来看,白兰的眸中透露出冷漠的杀意,“谁会把和游戏里的NPC的约定真的当成一回事?” “?!” 不止是纲吉,所有彭格列的成员都在这个瞬间明白了打从一开始,白兰就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 喷洒着彩华的巨大白翼从白兰的身后破体而出,白兰戴上了镶有展翅饰物的指环。 “玛雷指环!”认出那是蕴含着多么巨大力量的指环,狱寺、山本、巴吉尔等人轻声疾呼。 “为了向你们赌赢了的事致敬,我会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好好享受这个世界的破灭。高兴吧,纲吉君,你们将会是这个世界最后灭亡的人类呢。” “垃圾——”“嘻嘻嘻……”“……” 就在白兰羽翼挥动、身形离地的同时,XANXUS、贝尔菲戈尔以及弗兰三人一齐看准时机向着白兰发难。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い——!!”一边,挡在铃奈身前的斯夸罗则是不断斩杀着向铃奈进行攻击的人。 “没用的。” 又是一记白拍手,白兰轻松地粉碎了XANXUS、贝尔菲戈尔与弗兰三人的联合攻击。 “……”“……” 记忆回到身体里的冲击还未消散,脑内充斥着各种混乱画面的铃奈抬眼看着振翅的白兰。白兰则是垂眼看向自己身体下方,被自己当作是游戏NPC的渺小存在。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纠缠在了一起。 白兰微笑着无声地张口。 『Arrivederci.』 白翼一挥,掀起了强劲到刮得人脸生疼的劲风。看懂了白兰在说些什么的铃奈默然的站在风中,孑然孤立。 把战场丢给密鲁菲奥雷的普通部队处理,白兰带着真·六弔花撤走。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世界毁灭的开始。 密鲁菲奥雷选择了与世界为敌。彭格列与密鲁菲奥雷的战争全面爆发也同时爆发。真·六弔花凭借着怪物般的可怕实力四处扫荡,不打算和任何人合作的独裁者白兰则是在高塔般的建筑上等着自己的部下毁掉这个让他玩腻了的世界。 “我要去刺杀白兰。” 早早地吃过早饭、补充好体力。第七天的清晨,握着自己所持有的武器中最贵重的珍品,换上正装的铃奈站在了纲吉的面前。 窗外的世界早已一篇狼藉,大半被烧成焦炭的森林,被破坏的畸形难看的山脊,被截断后冲出原有河道的河流。所有的这些都是彭格列的成员在和真·六弔花的战斗中造成的。 “铃奈前辈……!”办公桌前的纲吉猛然起身,显然对铃奈的决定持否定的态度。 “不杀掉白兰,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碧色的眸子如同似水,铃奈冷静地宛如极地深海之中的坚冰。花了整整六天的时间去调整自己的状态,铃奈确信现在的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具有足够的力量。 “对不起。”戴着皮质手套,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按上了纲吉的头顶。铃奈微笑了起来,“对不起啊,纲君。” “前辈……?” 在铃奈正式成为巴利安的一员后,铃奈对纲吉的态度就完全变成了下属对上司。现在,喊着纲吉“纲君”的铃奈显然不是那个“暗杀集团巴利安的成员”,而是纲吉的“前辈”。 像大姐姐那样轻抚着纲吉的头顶,铃奈的表情里没有悲伤。“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不能看着你作为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走到最后。” 听出了铃奈话语里的遗憾,纲吉已然明白了铃奈的觉悟——铃奈并不是想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做最后一击的暗杀者,也不是恨白兰欺骗了自己,出尔反尔的破坏彭格列和这个世界。铃奈的觉悟是其他更深的东西,深到足以抵消她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黑暗的东西。 “铃奈……前辈……” 有滚烫且咸涩的液体滑落到了纲吉的嘴角,碎落在了纲吉身前的办公桌上。 “谢谢大家曾经给我过那么多的美好。” 北条铃奈不恨,不恨这个世界,不恨彭格列,也不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因为回想起来,留在印象里最深刻的还是那些美好的日子。会觉得被人伤害必定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所重视的人,而你重视的人不可能从未给予过你任何的美好。 “我很幸福。” 铃奈说的是实话。爱着谁,也被谁所爱;不管结局如何,至少过程曾经美好。那些美好的过程就是铃奈的幸福。 “再见,纲君。” 以温暖的眼神和纲吉说过再见,铃奈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站着身上各种分别裹着绷带的山本、斯夸罗、狱寺、弗兰和巴吉尔。 “要去吗?”山本笑问。 “嗯。”铃奈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爽朗地说着,山本跟在了铃奈的身后。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切,没有办法。” 狱寺与山本并肩,也站在了铃奈的身后,在山本身体的另一侧,还有斯夸罗在。 “在下也来帮忙。”“意外的人多嘛……干脆me开溜好了……” “弗兰你这混蛋给我回来!!!”“哎呀哎呀……长毛队长真是强人所难。” 微笑看向身后的斯夸罗以及和斯夸罗一起吵吵闹闹的弗兰,看向自己身侧的巴吉尔和身后的山本与狱寺,铃奈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事情无论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既然过去不会因为人再做些什么而改变,那有些东西何必要再提起呢?给彼此、给所有人都保留一份美好的记忆不才是最好的选择? 彭格列第十代雨之守护者、东方剑豪山本武,第十代岚之守护者、smoking bomb狱寺隼人,暗杀集团巴利安作战队长、暴雨鲛斯夸罗,最年轻的新人干部、优秀的幻术师弗兰,CEDEF新任门外顾问、巴吉尔。现在,代表了彭格列内部的三股势力的几人再度成为了三位一体的存在。 真·六弔花被牵制在世界各地,一时赶不回白兰的身边,侵入密鲁菲奥雷总部比铃奈等人想象的容易得多。但即使是如此,也还是只有铃奈一个人走到了白兰的面前。 “你是来杀掉我的吗?” 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被开启的大门,白兰望着窗外被四处冒起的黑色浓烟所玷污的白色城市。 “嗯。” 深吸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轻轻地回答着,铃奈的剑尖直指白兰。 “我是来杀掉你的。” 等白兰转过身看向铃奈的时候,白兰的脸上已带上了温柔的笑容。 “铃奈。”用铃奈“恋人”一般的甜腻声音唤着铃奈的名,白兰有些轻浮地道:“要换个地方吗~?这里太脏,已经不适合做我们婚礼的殿堂了~” “好啊。”闻言,铃奈把自己的日本刀收回了刀鞘里。 “……真是有胆量的女人。” 明知自己的话很有可能是谎言,铃奈却还是选择了信任。像是苦恼,又像是无奈,唯独没有露出嘲讽表情的白兰垂下了眼。在他身后,有雪白的翅膀展开。 来到铃奈的面前,抱住一身黑色正装的她。感觉到她纤细身躯上透出的微微的热度,白兰闭上了眼。 “可惜你没有穿新娘的白纱,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教堂。这样的丧服更适合厮杀的原野吧?” “是啊……”铃奈微笑。 (这样就好。) (这样就——) 回抱住白兰,铃奈同样闭上了眼。 彼此都知道这将是最后的拥抱,是献给离别的拥抱。 白兰带着铃奈去到的地方果然是一望无际的原野。白雪把这里染成了一片纯白,连脚印落上去都不会改变这份绝对的“纯洁”。 呛————!! 刀刃表面覆有大空的死气之炎,铃奈一刀砍向白兰却被白兰的死气之炎挡住,发出了刀刃撞击在钻石表面一般的声音。 铃奈手中的日本刀的刀刃已经出现了几处崩裂的刀口,而白兰也不是毫发无伤。 和彭格列的其他人不同,这个铃奈使用的武器是其他世界里的铃奈碰都没碰过的日本刀。不清楚铃奈攻击方式的白兰这也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作为“暗杀者”时的样子。 当初这个世界的铃奈选择了日本刀是出于代替山本武去斩杀敌人的愿望,而这个愿望在其他平行世界里是不存在的。可以说,要是白兰没有干涉这个世界,铃奈就没有拿起日本刀的可能性,现在铃奈也就不可能伤到白兰。 因果、因缘、宿命、命运。 还有什么能比这些词更能够形容这样的结局呢?白兰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啊!』 坐在庭院的秋千上,枕在白兰大腿上,听着白兰念书的女子忽然轻呼。 『怎么了?!』 普通人、准父亲的白兰立刻慌张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她在踢我……宝宝在踢我。』 『……』 妻子的回答马上令白兰放松了下来。 『还没有生下来,还不能确定是她还是他吧?』 『不,』可爱的妻子摇了摇头。 『绝对是她哦。』 唰啦—— 冰冷的日本刀擦过白兰的耳边,削掉了白兰的几缕头发。 “你是个骗子呢。” 白兰眼前,和白兰的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子苦笑着。 “是啊。”看到女子的笑容,白兰也笑答。 “真是个笨蛋啊……”女子笑着流下了眼泪。 “嗯,我是个笨蛋~” 很想要上前拥抱这个女子,很想用手指抹掉她颊上的眼泪,很想对她说我们一起走吧。 但是始终,白兰都没有再度动作。 太阳升起来了,映照得雪原上泛起点点银芒。雪原上被人为劈出的巨大裂痕看上去也不再狰狞。黑夜中那模糊的形状也清晰的展现在了人的面前。 在看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铃奈终于明白了,那个人为劈出的巨大裂痕是一个十字,而这个雪原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教堂。 『等我回来,我们结婚吧。』 脚步踏在冰雪上,发出了嘎吱作响的声音。最后一次抬手,握紧手中的利刃,铃奈冲向了白兰。白兰则是带着满面的微笑,张开双臂,迎接了这洞穿自己腹部的一击。 唰—— 鲜血喷溅,下意识的后腿半步,白兰笑着抬手,大空之焰同时洞穿了不闪不避的铃奈的腹部。 利刃落地。一人黑衣,一人白衣,被鲜血所侵染的两个人一起倒在了雪原指上。 “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结婚的。” 眼泪从眼角蜿蜒过鼻梁,接着又从另一边的脸颊蜿蜒下去。铃奈咳出了一大滩猩红。 “那么一起在这里结束不也是很唯美的选择么?”嘴角同样挂着血丝,白兰抱紧了怀中的铃奈。 “笨蛋……傻瓜……躲开啊……”困难地伸手回抱住白兰,蜷缩在白兰的怀中,铃奈不停的流着泪。 “你还不是一样?知道我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时候攻过来,那就躲开啊。” “不要……!”铃奈像闹别扭的孩子那般孩子气的说着。指尖开始冰冷,意识不再清晰,铃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个称职的玩家。” 即使铃奈问得这么没头没脑,白兰也还是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我以为只有毁掉这个游戏……毁掉这个世界才能让我平静,可是……” 试图用冰凉到没什么温度的手去抚摸铃奈的脸颊,但白兰发现自己的身体太沉重,甚至沉重到让自己的指尖只是微微地动了动。 “这样……才是最平静的时候呢。” 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逐渐模糊,白兰笑问:“……你呢?” “我……” 眼前一片灰白,铃奈却是笑得很是幸福,“我啊……只是不想、最爱的人……错下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了这最后的一句话,铃奈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白兰已经错的太多,就算铃奈原谅他,世界也不会原谅他。铃奈想要阻止白兰疯狂的行为,同时也不想让白兰死在别的人手上。 “是吗……?” 浓浓地睡意袭来,促使白兰的双眼阖上,恍惚地想要要是两人的相遇能够再早一些;自己没有去做那些拐弯抹角的事,或许现在自己正抱着妻子,听她肚子里的胎儿胎动的声音,白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大学纷飞。雪原重归寂静。 —数十分钟后— “死了吗?”戴着黑色面具,有着夸张的粉红色头发的女人出现在了拥抱着铃奈与白兰的面前。 “看样子是的。”这样奇怪的女人还不止一个,后来的女人居然和前面的女人一模一样。 “没有办法,这个白兰大人只有放到实验室里去了。” “啊,用电子设备让他维持在不死的状态下,以免对其他世界的白兰大人造成影响。” “这个白兰大人的意识也要封存在他现在用的这个躯体,否则这个意识跑出去扰乱了白兰大人的思绪就不好了。” “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怎么办?” “不需要的垃圾当然是丢掉。” “也是。” “还好能够成为神的白兰大人不止一个。” “但这个白兰大人的死多少还是会造成其他白兰大人的力量衰弱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啊,没办法的事。” 41、小夫妻的场合 白兰·杰索篇 ... 时值被预言为人类将要被毁灭的前几年,在某个和平的小镇、并盛町的商店街里有一家小小的蔬菜屋。 这家蔬菜屋才小镇上很是出名,原因是这家点所有的蔬菜都是用糖果做的。例如用一片片棉花糖组成的卷心菜,例如用圆圆鼓鼓的棉花糖做成的西红柿,例如用巧克力做成的大枣,例如用棒棒糖做成的黄瓜和茄子。店里每一个看起来十分新鲜、有着惑人外表的蔬菜全部无一例外都是糖果,也因此无论这家店的年轻老板怎么说这家点是蔬菜屋,也只会被周围的人认为这家糖果店的名字是“八百兰·蔬菜屋”。 糖果店的年轻老板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有着不知是天生的还是为了赶时髦漂染成的白发。年轻老板左眼的下方有个奇妙的爪形印记,会打扮的他身上总是挂着几件被年轻人认为是非常酷的饰品,手上还时常戴着些奇形怪状的指环。因为其出众的外表以及有些轻佻但不失风趣的语言风格,年轻的老板相当的受到小镇少年少女的崇拜与钦慕,当然,特别是来自少女的钦慕。 不过这家糖果店还有另一个受欢迎的原因。那就是年轻老板的妻子,同样年轻的老板娘。 和囊括了英俊一次相关近义词的年轻老板不同,老板娘的容貌算不上出众,打扮得也很一般,但年轻老板娘的笑容却是小镇上男女老幼通杀的最强武器。据说只要被温柔的年轻老板娘面带笑容的抚摸头顶,就连捣蛋鬼也会马上变成乖宝宝,成绩吊车尾的少年也会变得爱学习起来;哪怕是以年轻老板为目的的妖艳女性也会拜倒在年轻老板娘的笑容之下,一边哭着一边请求老板娘的原谅。 “Hi~客人,我们家的蔬菜都是一等一的美味,不来一个尝尝吗~?” 这是年轻老板招揽客人的常用语句。 “谢谢您的惠顾,这是找您的零钱,还有这个是附送的糖果。下次也期待着您的惠顾,路上请小心,客人。” 这是年轻老板娘在送客人离开时的嘱咐。 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客人来到“蔬菜屋”,包括看上去不怎么值得依靠的大男孩,棒球界引人注目的新星,看上去像不良少年、但事实上是天才的痞气少年;中国少女,爱穿乳牛衬衫的少年,金发的闪闪星王子殿下,大嗓门的长发男,头戴青蛙头套的小朋友;脸部化妆非常视觉系的上班族,红发的邋遢青年,爱对年轻老板撒娇的娇俏少女;还有其他各具特色、或者该说是奇形怪状的人。 每天“蔬菜屋”里的蔬菜都会被客人们买光。偶尔在店里的“蔬菜”供不应求的时候,“蔬菜屋”也会暂时休业一、两天,而这两天除了年轻老板会努力催促制作“蔬菜”的人努力的制作“蔬菜”、老板娘会打扫小店内外的卫生以外,年轻的老板娘还一定会被年轻的老板拖着出门,向小镇所有的人炫耀他们的恩爱。 今天,这家小小的糖果店“蔬菜屋”也马上就要迎来开店的时候了。 “……马上、要开店了。”轻声急喘着,年轻的老板娘、北条铃奈似痛苦又似幸福的按住墙壁,弓起了身体。 “不用担心,还有半小时。”老板娘的丈夫,也就是年轻的老板白兰·杰索倒是不慌不忙的笑道。 “什么……不用、担心啊……蔬菜都还没有、摆到架子上呢……啊!”忽然提高音量轻叫了一声的铃奈几乎快要哭出来,而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倒是很高兴自己的妻子能对自己的体温产生这样的反应。 “说到蔬菜——” 白兰的动作忽然停下了,本来舒服地腰都快化掉的铃奈一时间呼吸都窒了一窒。 “呐,”也不管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铃奈表情有多么可怜,白兰一动也不动地问道:“我和昨天的蔬菜、那一个黄瓜,哪一个比较好?” “……啊?” 被丈夫问了这种啼笑皆非的问题,身体还被半吊子的快|感吊在空中的铃奈一下产生了想扇某人一记耳光的冲动。 察觉到了妻子明眸中的怒火,发现自己的行为真的让妻子生气了的白兰轻笑了数声:“所以啊,我就是想知道——” 进犯再度开始,只不过这次是缓慢地几乎让人想咬牙切齿的咒骂出声的深入浅出。 “我和那个,”指指放在一旁的箱子里,用保鲜膜包好的棒棒糖黄瓜,白兰咬了两下妻子的耳朵,接着问道:“哪个让铃奈的感觉更好呢?” “……!!” 因为进出的缓慢,所以能够清晰得感觉到丈夫的形状、热度与进出时带来的感官刺激;铃奈却是咬着牙忍耐着丈夫故意的欺负,坚决不把那些羞于启齿的字句说出口。 “还在坚持吗?”亲吻舔|弄着妻子敏感的耳垂,白兰在铃奈的耳边沉声道:“真可爱啊。” 紧缚着白兰的力量忽然变得更强,被那突如其来的压迫收缩感迫出了些许汗来,白兰以极度温和的口吻继续说着摧毁妻子底线的话。 “就这样下去……好吗?” 彻底地停下了动作,白兰以自己的行动催促着妻子的同时也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一点。 “你可爱的后辈、不,可爱的前后辈的纲吉君今天可是等着在开店后马上拿到订做的奶油巧克力玫瑰花,当作给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生日礼物呢~” 拉过妻子轻轻颤抖的身体,把妻子揽入怀中的白兰亲吻着妻子纤细的颈项。 “要是到了该开店的时间我们还没有开店,等在店门口的纲吉君和与他同行的两位同伴,他们会担心的吧?” 感觉到妻子把自己缚得越来越紧,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的白兰轻笑起来,“如果我们耽误的时间太长,他们会闯进来也说不定哦?” 听着丈夫戏谑的声音,感觉着丈夫的手指、舌头与深入体内的热铁,铃奈的呼吸又是一窒。 “我是无所谓,但是铃奈想让自己的这幅样子被看到吗?” “……” 张了张嘴,终于被欺负地哭了的人|妻抽噎着开口:“白、白兰……” “嗯?” 温柔的诱哄着,白兰又在妻子的颈项上烙下一个热吻。 “白兰……比较好……” 最后几个字轻声地几乎让白兰听不到,但铃奈确实是说出了白兰想要听到的话语。妻子楚楚可怜的表情、委屈的眼泪和那有些发颤地声音让白兰的身体猛地一震。接着白兰让妻子发出了近乎哭叫的呻|吟。 铃奈高中毕业后马上闪电结婚。丢下双方震惊错愕的家族,让善后的人们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同样非常年轻地两人一同经营起了这家小小的店。 虽然某些时候白兰总是喜欢这样欺负铃奈,强迫她说一些可耻异常的话,强迫她做一些异常可耻的事情,但铃奈知道这也是白兰的爱情表现。 ——如果是真的讨厌白兰的这些行为,铃奈绝对不会向白兰妥协。哪怕当时迫于形势妥协了,之后铃奈也会想办法离开让自己受不了的白兰。但铃奈现在没有这么做,这就证明铃奈对白兰的作法并不是讨厌到骨子里去的。 用唇舌舔去妻子眼角最后的泪珠,把妻子抱在怀里,给妻子一个深吻。白兰笑道:“还有十分钟。” “……”红着脸想要开始把糖果摆放到货架上,铃奈刚要动就被白兰按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我来就好。” 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白兰果然一个人忙碌了起来。 十分钟后,当糖果店“八百兰·蔬菜店”敞开大门的时候,店门口果然已经站着泽田纲吉以及泽田纲吉的死党兼左右手的狱寺隼人与山本武。 “早安,铃奈前辈,还有——”元气地和铃奈打过招呼,发现铃奈有哭过痕迹地纲吉没什么好气的看向了站在妻子身旁的白兰。 “白兰。” “早上好啊~纲吉君~”按了按妻子的肩膀,示意妻子坐着不要动的白兰主动拿出纲吉定做的玫瑰花束,递了过去。 “盛惠一千五百日元~” “是是。”无奈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金额放到白兰的手上,刚想抬头对铃奈说句什么的纲吉立刻听到了白兰的声音:“各位客人,慢走不送~” 一边,狱寺和山本不知什么时候已和铃奈攀谈了起来。 “唔哇……白兰还真的像阿纲猜测的那样马上赶人了呢。”双手抱在脑后,山本爽朗地笑道:“莫非白兰是讨厌我们和铃奈前辈说话吗?” “……”脸上的笑容仍然不减,但是笑容满面的白兰身后似乎升起了奇怪的暗影。 “不对不对,你这棒球笨蛋。白兰那明显是在嫉妒啦,” 高傲的看着白兰,狱寺冷笑:“因为我们是这家伙的后辈,拥有过他拥有不了的时光和专属于后辈的特·别·权·利。” “哦哦~原来如此,还是狱寺聪明啊~”“啊哈哈”的一阵朗笑,山本认同的点了点头。 (啊啊……这两个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要火上浇油吗?)额上黑线一打,内心吐槽着的纲吉不禁叹息了一声。 (铃奈前辈也很可怜啊。有这样爱吃醋的丈夫和爱添乱子的后辈。) 看到轻声劝解着的铃奈,纲吉顿时更加同情这个令人喜欢的前辈。 “唉~?特别权利啊~?”用甜的发腻的声音重复着狱寺的话,白兰微微侧头道:“不过这些都只是‘拥有过’、也就是说现在没有拥有的东西呢。” 挑出狱寺话中的事实瞬间反击,白兰的反应倒也是快的惊人。 “啊……?!你这家伙是想吵架吗——?!”“哼哼哼~……”“嘛嘛……冷静点啊狱寺。” 无视一边被山本拉住的狱寺和笑个不停的白兰,像看着蛇与蟾蜍斗的纲吉脱力的走到阻止无能的铃奈面前,从玫瑰花束中挑出一只做的最好、最美丽的玫瑰递给了铃奈。 “铃奈前辈,辛苦你了。” “纲君……谢——” 不等铃奈对笑容温柔、性格体贴地纲吉说完一句“谢谢”,连同那一只美丽且味道很棒的奶油巧克力玫瑰一起,高中生三人组已经被白兰扫地出门。 “客人们,今后请不要来了~” 笑容满面但额角青筋暴跳,留下这么一句的白兰态度相当坚决的阖上了自家的店门。 “……噗——” 这个时候才明白丈夫先前的那番折腾是为了什么,现在这些举动又是为了什么的铃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了吗?”看向铃奈的白兰笑容重又恢复成以往的从容淡定以及游刃有余,白兰走回了妻子的身边。 “不、没什么……”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的铃奈抬头对丈夫道:“只是觉得有点抱歉。” “抱歉?” 握住妻子双手的白兰单膝跪下,以虔诚信徒般的姿态亲吻着妻子的双手。 “对不起,白兰。” 低头去回吻丈夫,铃奈微笑:“没有察觉到你的不安。” “……”白兰的动作顿了一顿。 “但是我不会再属于白兰以外的人了。” 用额头抵住丈夫的额头,铃奈轻声发誓:“绝对不会。” “因为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因为我爱你。” 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白兰同妻子一样闭上了眼睛。 “嗯。” 已经不想再错过了。已经不想再拐弯抹角的去追寻了。已经不想再经历分离了。 “只有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只有你。” 重叠双唇,重叠身躯,重叠彼此的灵魂。 只要有彼此,糖果店“八百兰·蔬菜屋”的年轻老板和老板娘就能生活地很幸福。 今天也是风和日丽、适合做生意的日子,不过这样的日子偶尔让年轻老板和老板娘偷一下懒,少开一天店也不是件太过于糟糕的事情;至少对于年轻老板和老板娘来说。 42、自然而然的场合 XANXUS篇 ... “……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炎真君。” 与古里炎真相视一笑,把人送到了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大门口的北条铃奈挥手送别了同盟家族、西蒙家族的现任BOSS。 “铃奈大人!” 身后传来了巴吉尔的声音,按住被风吹乱的长发,铃奈转过身笑看向了巴吉尔,“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大步跑至铃奈的面前,在一个深呼吸后稳定下呼吸的巴吉尔苦笑道:“那个人、在找您。” “啊,是吗……‘那个人’啊。”脸上露出些许复杂的表情,铃奈无奈的叹息。 “是的,是那个人。不过这种状况……准确来说应该是‘又是’那个人在找您。”对铃奈摊了摊手,巴吉尔问:“要我帮您回绝掉那个人的要求吗?铃奈大人。毕竟您是我们CEDEF的核心,彭格列唯一的门外顾问,就算那个人是那样的身份也不该这样驱使您啊。” “……没事的。” 看着巴吉尔认真地表情,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巴吉尔好意的铃奈摇了摇头,然后再度微笑起来。 “可是——”“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那个人也有掌握分寸,不会妨碍到我的工作。巴吉尔君不用为我担心,也不用把这件事告诉纲君,让纲君也替我操心。” 轻拍巴吉尔的肩膀,温声安慰了巴吉尔的铃奈重又迈开了脚步,“那我去那个人那边一下,巴吉尔君也去忙吧。有什么事情直接打我的携带电话就可以了。” “啊,是的!铃奈大人。” 头也不回的随意挥了一下手,铃奈快步向着有别于彭格列意大利总部中心建筑的洋馆而去。当铃奈穿过洋馆的花园,走上旋转阶梯,来到巴利安、彭格列第九代BOSS直属的暗杀集团的现任首领XANXUS的房间门口时,伸手正要敲门的铃奈不由得在心中喃喃了一句。 (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 像这样莫名其妙的被XANXUS叫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都是不需要在彭格列的地位仅次于第十代BOSS的两个人共同出面的小事。 可是还不等铃奈的手敲下去,铃奈伸出的手已经被从房间里走出来的XANXUS握住了。 “XANXUS先——”“走了。” 不听铃奈想说些什么,也不向铃奈解释些什么的XANXUS拉着铃奈便走,根本不给铃奈拒绝的机会。 一小时后,坐在豪华座椅上的铃奈有种想要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的冲动。 面前的餐桌上是烤成七分熟的小羊排,诱人的香味以及美味的卖相已足以说明制作它的人是花了多么大的功夫与心思在上面。不过现在的铃奈实在没有把美味的小羊排送进自己口中的欲|望。 为什么会这样呢?造成铃奈食欲不振的正是坐在铃奈对面,在长长的餐桌彼端的XANXUS。 现在铃奈和XANXUS所在的地方是巴利安的某个秘密据点,说白了就是某个被废弃的古堡。坐在安装了超大屏幕的顶层大厅里,铃奈实在很在意那超大屏幕上现在所播放的画面。 ——镜头中巴利安的其他成员,也就是除了XANXUS以外的干部全部都在执行着任务。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次的任务并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就可以达成。 为什么CEDEF所属的铃奈要在这种地方凑热闹呢?连铃奈都觉得自己在这个巴利安的据点里坐着看巴利安的干部们执行任务,然后品着红酒吃着小羊排的光景实在是太荒谬了。完全猜不到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意义是什么,铃奈终于还是开口了。 “那个……XANXUS先生?” 眼看XANXUS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铃奈的眉心微微皱起,“我觉得我跟来没什么意义?而且这是巴利安的行动吧?CEDEF的我在这里——” “闭嘴。” 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铃奈忍不住叹息一声,接着拿起了刀叉。 “XANXUS先生,大家都还在外面,那个……我们就这样不管他们,真的好吗?”一边切着小羊排,一边问着的铃奈连眼都没抬。早已习惯了XANXUS的态度,铃奈倒是一点也不怕XANXUS怎么自己。 建筑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黑色的天空中不时划过一、两道照亮天际的闪电。建筑物内,感觉不到外面的风雨有多么狂猛的铃奈和XANXUS周围满是用银质烛台固定好的蜡烛。 (……烛光晚餐?)铃奈不由得想到这么一个词语。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这是个约会,那铃奈大概会蛮喜欢这种烛光晚餐的气氛。但是现在巴利安正在执行任务,而铃奈又是个“外人”。 (但为什么是烛光晚餐啊?) 把切好的小羊排送进嘴里,感受着那美味在嘴里化开。心里感慨着巴利安的成员居然能有这种好手艺绝对是拜某位暴君所赐,端起手边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的铃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味道……!) 虽然这并不是铃奈最喜欢的那一种,但杯中这宛如血宝石的酒液显然是顶级的红酒。 抬眼去看坐在餐桌那边坦然进餐的男人,铃奈真的很同情斯夸罗和弗兰等人。 (真是爱浪费的人。连出来执行任务都不忘记带这种奢侈品。) 一顿晚饭在沉默和内心吐槽中结束,等餐盘被撤下,端着酒杯坐在原位的铃奈也看到了满身雨水的斯夸罗等人的归来。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你这混蛋BOSS!!一个人在这里享受些什么?!”摇头一甩长发上的水渍,斯夸罗挥着长剑就冲向了XANXUS。 “嘻嘻嘻……”额角明显有青筋暴跳,贝尔菲戈尔也向着XANXUS射出了飞刀。 “斯库酱!贝尔酱!加油哦!”就连平时很喜欢XANXUS的鲁斯里亚都扭着小蛮腰,翘着兰花指为两个以下犯上的人加油。 “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对BOSS不敬?!”只有列威还站在XANXUS一边,可惜的是在他去帮XANXUS以前,他已被鲁斯里亚给拦了下来。 “嗯哼~人家不想对BOSS动手。但是……”鲁斯里亚扭了两下,笑道:“这不代表人家不会对你动手哦!”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喧闹了起来。在蜡烛明灭的光晕之中,比烛火更美丽的火焰之光不断的明明灭灭,煞是好看。 “很好喝吗?” 同明智的退到一边观战的铃奈站在一起,弗兰指着铃奈酒杯中鲜红如血的液体问。 “非常好喝。” 实话回答着,铃奈笑答。 翠绿的眸子中透出一丝奇妙的微光,弗兰仰起头,用那张秀气的会被当作女孩子的脸继续问:“我只要一点点、可以吗?” 铃奈稍一踌躇,但转念又想到弗兰已经年满十六岁了,也就说了:“好啊。” 得到铃奈的首肯,弗兰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轻轻地按住铃奈的手,将铃奈的杯子送到自己的嘴前,用诱惑的眼神看向铃奈,弗兰轻抿了一口杯中血红的液体。 呯——! 一声清脆的炸裂声爆发在离铃奈至近的距离,铃奈手中的酒杯已被XANXUS一枪击碎。要不是分别闪向两边的弗兰和铃奈反应够快,只怕两个人都会被酒杯的碎片划伤。 只用了一瞬便脱离斯夸罗和贝尔菲戈尔的联手封锁,XANXUS拉过衣裙皆被溅湿的铃奈,大步流星的丢下了所有的巴利安成员,从大厅里离开。 “XANXUS先生,射爆酒杯太危险了——”“闭嘴。” 打开某个房间的门,把铃奈推进去后自己也跟着进了房间的XANXUS随手落了锁。 “我也就算了,弗兰——”“闭嘴。” 吻上喋喋不休的铃奈,直接用实际行动封住面前女人的嘴,XANXUS伸手抚上了铃奈被溅湿一片的大腿。缓慢、沉重又热切,呼吸的声音和心跳的声音纠缠在了一起。 窗外的闪电在刹那之间照亮了铃奈和XANXUS的视野。被XANXUS放到大床上的铃奈看清了XANXUS那富有男人味的脸孔,XANXUS也看到了铃奈充满欲|情的面庞。 一拍即合。 自然而然。 (啊……又做了呢。) 被进入的时候,铃奈茫然的想着,弓起了身体。 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不是非要选择彼此。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铃奈和XANXUS就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这算是……炮|友?) 心不在焉的眯起眼睛,下一瞬被剧烈的快|感拉回飘远神思的铃奈不由得蹙眉。 成为门外顾问已经十年以上,铃奈已经不再是青涩的小女孩。恋爱经历虽不复杂,但基本上好的坏的、该有的经验都有过了。 铃奈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某一天就和自己身边某一个熟识的人结婚。身上带有太多属于彭格列的秘密,铃奈不认为自己能和除了家族成员以外的男人结合。 (注定被兔子吃掉的窝边草啊。) 虽然铃奈不知道最终会把这根窝边草吃掉的是哪只兔子,但铃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XANXUS发生什么。就连像现在这样几乎被XANXUS的体温融化,进行着像快要被揉进其灵魂里一般的行为时,铃奈也仍然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没有憧憬过XANXUS,没有幻想过和XANXUS这样的男人谈恋爱,甚至没有改变过对XANXUS态度的铃奈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状况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困扰啊。) 『你最好做个决断。』 里包恩的声音还留在铃奈的耳边。 (我知道。) (我知道的,里包恩。) 门外顾问和巴利安的首领,单独一个还不会怎么样的身份在放到一起后就有了别的意思。巴利安从一开始就宣布了不听从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命令,而门外顾问平时就不是站在BOSS或任何人一边的中立组织。 要是中立组织的核心偏向任何一边,势力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然后许多人就有可能因此卷入灾难的漩涡。 (可是啊——) 人都是软弱的动物。沉溺在这团叫做XANXUS的火焰所带来的甜蜜中近乎窒息,铃奈实在是难以把持住自己。 至于为什么只有对XANXUS的事把持不住,迟迟无法做出决断的原因,铃奈不敢深想。 知道自己加入彭格列可能会把父母牵连至什么可怕的事情里的时候,铃奈直接斩断了和父母的联系。在知道自己的部下出卖了彭格列的一些内部情报的时候,铃奈也不管那个部下和自己的关系不错,直接用自己的双手处理掉了部下。 铃奈向来都是个能分清轻重缓急、知道该做什么决定才会最好的“聪明人”。 (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我是怕自己错过了第一时间就永远下不了决定的“胆小鬼”。)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没法化妆的铃奈只在做了简单的梳洗后就准备回彭格列的总部。 天空还有些暗,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叫醒XANXUS,也不打算留下什么信息的铃奈一个人走出了废弃的古堡。 “喂。”“——!” 可惜的是铃奈没有如愿以偿的再往前走上一步——XANXUS抓住了铃奈的手。 “X、XANXUS先生……!吓我一跳……”一手被XANXUS抓住,只能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胸口的铃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点都不理会铃奈的反应,向以往那样不给铃奈拒绝的机会、直接拉走了铃奈。XANXUS带着铃奈去的地方是一片盛开着野花的山丘。 空旷的山丘上没有任何阻碍视线的建筑物,而在山丘之下的小镇看起来是那样的宁静。伴随着太阳跃出地平线,整个山丘都被染上了绚烂的色彩。 XANXUS在山丘的最高处停住了脚步。 晨光中缓缓回头,以那双和夕阳比起来分不清哪一个更为炽烈耀眼的血红色眸子凝视着还是素颜的铃奈,XANXUS抚上了铃奈的脸颊。 视野中的世界在一瞬间倾倒,被推|倒在野花盛开的草地上,铃奈迷茫地听着XANXUS开口。 “我想要你,你渴求着我。” “这样不是很好吗?” 一寸寸抚过铃奈的脸颊与颈项,扯开铃奈的衣领、在铃奈胸前留下属于自己的专属印记,XANXUS的动作让铃奈眉头一跳。 ——有冰凉的东西被推落至铃奈的指根。 “指……环?” 抬手,看着那在朝霞中闪耀发光的绯红,铃奈愣住了。 “什么啊……这是,”泪意上涌,但铃奈却是笑出了声,“求婚吗?” 一点也不在意被男人压在身下,笑得花枝乱颤的铃奈开口道:“真是笨拙的求婚啊。” “闭嘴。” 再度咬上铃奈的嘴唇,XANXUS驱散了铃奈身上些微的寒意。 “嫁,还是不嫁?” 在被人明确的提出了这个问题以后,铃奈忽然发现自己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胆小。 湿润的碧眸倒映出XANXUS的样子,温暖的笑意从目光中倾泻而出。衣衫不整的铃奈回抱住了XANXUS的脖子。 “我嫁。” 这就是铃奈的答案。 (结婚后就退居二线做等着丈夫回家的普通人好了。) 心知自己的这份决断绝对会让里包恩嗤之以鼻,但铃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决断很糟糕。 (因为,) “喂,” XANXUS没怎么叫过铃奈的名字,但也不像叫其他人那样叫铃奈“大垃圾”。 “看着我。” 抬起铃奈的下颚,让铃奈只能注视着自己,XANXUS的十指与铃奈的十指交握。 (我想和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 自然而然的靠近,自然而然的相处,自然而然的互相吸引。这样自然而然的恋爱不也很好吗? “巴吉尔先生,BOSS说……铃奈姐姐差不多是该考虑终身大事、是什么意思……?” 有着紫水晶般瞳孔的忧郁美女轻声说着,拉住了巴吉尔的衣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苦笑了一下,被拉住的巴吉尔转身道。 “铃奈大人或许马上就要和家族里的某位大人结婚了,就算只是为了家族利益,铃奈大人也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铃奈姐姐她——” 后面的话库洛姆没有说下去,因为目中无人的XANXUS从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经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看来XANXUS已经听到了呢。”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微笑起来,“铃奈前辈要结婚的事。” “十代目,恕我无礼。放出这样的假情报,您是想做什么呢?”狱寺问,显然不知道纲吉为什么要故意做这种事情。 “总是拖着没有结局,铃奈前辈很可怜啊。”纲吉一边笑一边回答。 “可是看那个样子,XANXUS好像已经发现这是阿纲的恶作剧了。”站在纲吉身旁另一侧的山本爽朗地笑着,倒映在他眸中的是看向监视器的XANXUS。 “没有关系,就算XANXUS知道这是我故意而为之,他也会行动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纲吉眯眼笑道:“因为他知道这是我给他的警告。” “要是他没有给铃奈前辈一个结局的意思,我会亲手给铃奈前辈一个最美好、最温馨的结局。” “十代目——” “放心,只是开玩笑的。”不再去逗弄脸色变幻不定的部下,纲吉看向了一边百无聊赖的弗兰。 “弗兰君认为呢?” 一边,参与了纲吉小小的恶作剧,让库洛姆、巴吉尔等人对纲吉的话信以为真的弗兰双手背在身后,缓缓道:“……连部下的婚事都要帮忙操心,你真是个温柔到婆妈的男人啊。” 在狱寺“臭小子,你是在对谁说话呢?!”的吼声中,纲吉笑出了声。 纲吉的警告有没有对XANXUS产生效用没有人知道。但是纲吉传出去的假消息也变成了真正的事实。 铃奈要结婚了,对象是彭格列的“某个成员”。 只不过吃掉窝边草的是肉食系的狮虎,而不是兔子。 43、选择的场合 风篇 ... 月上中天,银色的光华洒落了一地。并盛町这个和平、安宁的小镇又迎来了一个安静的午夜。 温柔的大手将自己怀中的纤细身躯揽的更紧,男人在少女的耳边轻声问:“怎么了?铃奈没有精神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伸手回抱住自己的恋人,少女、北条铃奈叹息了一声。 “那么铃奈愿意告诉我你的烦恼吗?”像是怕弄坏一件贵重的艺术品那样,温柔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亲吻着铃奈,将让她感觉稍微有一点点不舒服的额发向一旁拨开。 “如果风肯听的话。”被恋人温柔到极致的对待,从而找回一点笑容的铃奈轻抚着恋人线条优美的侧颊,叫出了恋人的名字。 风,曾经的彩虹之子、阿尔柯巴雷诺的一员。在解除了彩虹之子的诅咒后变回了原本的姿态。而他也曾是铃奈的家庭教师之一。 柔软的黑发,狭长的凤眸,比例完美的身材,有着和铃奈曾经的同学、云雀恭弥相似的外表,但对任何人都很绅士温和的他绝对不会被人和云雀弄混。当然身为他的恋人,铃奈更是不可能把风和云雀当作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铃奈是十九岁的大一新生,而铃奈和风成为恋人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放假之前我和大家一样都很想家,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大家要回的地方是‘家乡’。”轻声地说着,铃奈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声音:“但是这里、我回到的这个并盛町并不是我的‘家乡’。我从一出生就跟着爸爸妈妈到处跑,所以我不明白‘家乡’是什么样的,也不明白‘家乡’要怎么去定义。” 湿润的绿眸望向风漂亮的黑眸,铃奈问:“呐,风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我的家乡啊……” 有些怀念的笑了起来,风抚摸着铃奈的脸颊,仿佛只要这么做就能抚平铃奈波动的心情。 “我的家乡在远离城市很远的地方。因为周围全都是云雾缭绕的重山,所以路很难走。但是在这些山上有密实的杂树林,每一个季节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变化。” 像是在努力想象着风描述中的景色,铃奈大睁着眸子,兴趣盎然的听着风的描述。 “当时我还小,总是和同伴们一起看树叶的颜色变化,看花朵盛开和凋零,看地上每天都会不一样的影子。看腻了这些,我们就会去山顶看星星和月亮。” “……” “不无聊吗?”为铃奈拉了拉被单,风笑问。 “完全不。”铃奈笑,笑容中有一丝落寞。 “……真羡慕啊。” “羡慕我的家乡?”用手指梳理着铃奈的长发,风打趣了一句:“就算那里的山路又湿又滑很难走?” “就算那里的山路又湿又滑很难走。”被风逗得笑出声来,铃奈回答道。 “那……铃奈要不要去我的家乡看看呢?”在小小的犹豫之后,风温声说着:“家乡这种东西要怎么具体的形容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铃奈亲自去看看我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去风的家乡啊……” 风的邀请让铃奈很心动,但是铃奈没有忘记风的出生地和家乡不是日本的事。 “……我不会风的国家的语言哦?” “那也没关系。因为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长有厚茧的手指摩挲着铃奈的嘴唇,风继续做着会让铃奈感觉到舒服的事。 “铃奈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铃奈想告诉别人什么,我都会帮你传达。而且,” “而且?” “中文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会慢慢教你。” 宠溺的吻了吻铃奈,风温和的笑脸放大在铃奈的眼前。 “铃奈要学吗?我家乡的语言。” 闻言,铃奈毫不迟疑的点头,“当然。” “那就开始吧。”“嗯~” “nǐ hǎo。”“尼、尼豪……?” (你好) “nǐ hǎo。”耐心的纠正着铃奈奇怪的发音,风简单的解释着:“这是对别人打招呼的时候说的话,相当于日文的‘こんにちは’。” “嗯。”听完风的解释,铃奈试着又重复了一次,可惜这一次铃奈还是没有多大的进步。 “尼浩……” 听起来有些古怪的发音让风忍不住笑了起来,铃奈倒也不因此生气——中文是世界公认最难学的语言,铃奈第一次说中文说成这样也没什么好可耻。 (说起来……风好像会很多种语言啊。) 看着尽在眼前的恋人,铃奈想。 彩虹之子的每一个人都很优秀铃奈是知道的;被从世界各地选出的、当时世界上最强的七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够优秀。 中文是母语的风日本语也很流畅,因为曾经见过风用意大利语和里包恩交谈,所以铃奈也敢肯定风的意大利语不弱。除了铃奈看过的和听过的这三种语言,铃奈不知道风还会哪国的什么语言。 即使在一起三年,风身上的谜团也还是很多。但是铃奈并不在意,因为风身上的谜团和铃奈对风的感情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你好……”在被风带着又练习了几遍以后,铃奈终于抓准了腔调。 “嗯~这次的发音就很完美了呢。” 靠近了一点,风在铃奈额头上落下一吻。 “要继续吗?” “嗯!”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床上恢复了学生和老师身份的两个人一直到天明仍然在进行着课程。 “请……朵朵管照?” (请多多关照) 因为晨光而微微的眯起眼睛,用意志的火柴强撑着马上就要阖上的眼皮,铃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想睡就睡吧。” 怜爱的吻了吻铃奈的眼睫,迫使铃奈闭上了双眼的风倒是仍然是一副十分精神的样子。 中途至少劝了铃奈十次好好睡觉,有兴趣等睡够了再起来继续学习。结果“反叛期”的学生一点也不理会老师善意的劝解,非要等到快要是撑不住了才被风用这样的方法半强迫的让眼睛阖上。 风的体温非常的舒服,感觉到风不仅吻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还吻过自己的额头和脸颊。幸福的感觉让铃奈心中一松,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眠之中。 “其实学不会也没有关系,” 用手指卷起一束铃奈的长发放在唇边亲吻着,风说的是真心话。 对于风来说,铃奈会不会自己国家的语言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只要铃奈肯和自己一起回自己的家乡去看看那些让自己怀念的景色,听自己告诉她自己的过去,风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其实学不会更好吧?” 从身为铃奈的家庭教师的那一天开始,这还是风第一次希望铃奈能学不会些什么。 如今的铃奈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虽然外表还残留着少女时代的特征,但是习惯了彭格列的伙伴,习惯了黑手党世界的铃奈比她的外表看上去的远远要稳重成熟的多。 待人宽厚,遇事冷静,现在的铃奈顺利地成长为了当年里包恩、风以及可乐尼洛期待中的人。不再会慌慌张张的跟在里包恩的后面跑,也不会因为可乐尼洛忽然开枪而吓一跳,铃奈对风的依赖也减少了很多。 哪怕把铃奈一个人丢到中东地区,她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从那种危险的地方平平安安的回到她想回的地方。这样的铃奈偶然也会让风产生一种遥远地距离感。 想要铃奈跟着自己回到自己的家乡,非常想看到铃奈像过去那样惊慌失措的拉住自己的衣角,迷茫而不安的看向自己,用无助的眼神诉说着她的恐惧。其实风十分希望不会自己家乡语言的铃奈能在被自己带回自己家乡的一段时间里全心的依赖着自己。 “不要那么努力。” 看着恋人的睡颜,风在恋人的耳边呢喃着。 “快点厌倦学习我家乡的语言吧。” 因为不喜欢铃奈透过自己看着别人,风花了不少的时间去博得铃奈的好感,取得铃奈的信任,让铃奈把自己当作一个“特别”的存在。 “不要依赖我以外的人。” 不管是云雀恭弥还是里包恩,不管是重要的同伴还是路人甲,风都不想要铃奈的碧眸中倒映出其他人的身影。 不过或许是神不乐意看着风的愿望就这么被顺利的实现,总之铃奈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发音准确的中文版“请多多指教”。 错愕地看着揉着眼睛下床的恋人,风忽然想起了铃奈的性格:只要是为了奔向目标,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的拼命三娘。 (……这孩子不会是在梦中都还在反复的回想我的发音吧?) 风苦笑了一下,目送着睡眼惺忪的恋人一边呢喃着:“我去刷牙。”一边离开房间。 “呀咧呀咧……” 有预感铃奈是不学到她自己满意是绝不会罢休的,风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有个学习能力太好的恋人也很让人困扰啊。” 要怎么才能阻止恋人的进步呢?身为人师不该有的想法出现在了风的脑海里。在家庭教师与恋人角色的身份中犹豫了半秒,最终风决定—— 要做一个称职的恋人。 44、称职恋人的场合 风篇 ... “说对了就奖励,说错了就惩罚?” 望着像自己提出学习中文的时候,自己每说对一次就可以得到一次奖励,说错一次就要被惩罚一次的风,铃奈挑起了细眉。 “对。我想这也是一种加快铃奈学习的方法。”笑容可掬,态度亲切,提议的风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好老师的典范。 “铃奈不愿意吗?” 看到铃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自己的提议,风一时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也是呢,铃奈宝贵的假期用来学习我家乡的语言实在是太无聊了吧?还是多去找好久没有见面的朋友们、后辈们出去玩比较好。” “铃奈平时很忙,现在也是个放松的好机会。” 风体贴的说着,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甚至可以说是太过与世无争的表情让刚才还直觉的怀疑风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的铃奈一下子放下了戒心。 “我平时和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啊。” 在心中暗骂自己多心,铃奈笑道:“里包恩和纲君他们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没错,但是没有理由我要丢下自己的恋人,只顾着去和朋友们玩啊。” “再说就算是学习,本质上是我和风在一起的事不会变。我也很期待风能教我你家乡的语言。” (重要的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假期我和风都可以腻在一起。) 脑海中响起这句让铃奈相当害羞的话,脸上稍微泛起一点不太起眼的红晕,铃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听到铃奈的话,风先是一愣,后复一笑,接着抬起铃奈的下颚,吻上了铃奈的唇。 “会做这种可爱的决定,不愧是我的恋人兼弟子。” 在铃奈完全沉迷于自己的亲吻中时,睁眼看着恋人的风眸中闪过一丝满含深意的微光。 要做一个合格的老师就不能做一个称职的恋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风私心选择了要做个称职的恋人。即使知道反应过来的铃奈或许会鄙夷假借教师之名去行恋人之实的自己。 “风……”被吻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轻推了一下风要他放开自己的铃奈睁开了眼,“刚刚说的那个……” “那个?”从铃奈的嘴里拉出一根长长的银线,风故意装作不知道铃奈在问什么。 被眼前冲击性的画面弄得面红耳赤,铃奈不太自然的扭过了头。 “……就是惩罚和奖励的内容什么的……” “啊,那个啊。”亲吻侧过头去的铃奈的脸颊,让铃奈下意识的转回头来,风微笑。 “铃奈说对的话,就可以要我帮你做任何的事。但是一个词语仅限一件事。” 平心而论,铃奈实在是觉得风开出的条件十分优渥,也因此铃奈开始猜测是不是惩罚就是自己为风做一件事,“那惩罚呢?” “惩罚啊,”看穿了铃奈的猜测,风道:“惩罚就是铃奈要跟着我学这个词语学到我认为发音标准为止。无论我用什么教育的方式。” 对于自己恋人的提议,曾经受过里包恩和可乐尼洛的双重地狱式特训的铃奈想也不想的便回答道:“好啊。” 这样的回答完全在风的意料之中,但铃奈那丝毫没有任何怀疑的答案还是让风的心中为之一动。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嗯。” “那么这次是这个词,卧薪尝胆。” 没有想到风一开始就在纸上写了自己从没怎么见过的汉字组合,铃奈忍不住跟着风念:“我心场大……?” “好的~答错了。”“啊……!” 在风下了判断以后,铃奈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风的陷阱。 昨晚风教给铃奈的词语还是“你好”,“早安”这一类非常简单的、连小朋友都可以在练习几次后说得标准的词语,今天一开始风就直接念出了四字成语。这种巨大的落差除了是陷阱没有别的可能。 “那我要开始惩罚啰?”面带温和的笑容,有着一双深邃凤眸的男人拉住了铃奈的手臂,接着用舌头撬开了铃奈的口腔。 “舌头要这样动。卧、”用自己的舌头在铃奈的口腔里搅动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用自己的舌头告诉铃奈她的舌头应该怎样摆才是正确的。 “……薪,”故意用舌尖扫过铃奈口腔里敏感的地方,感觉到自己拉着的手臂一颤,风更加努力的进行着语言“教育”。 “尝……胆。” 用舌头直接的教授了一遍家乡语言的精髓,风抬起铃奈的下巴,要求道:“来,再说一遍,卧薪尝胆。” 口中满是风的味道,早已被风逗|弄的气喘吁吁的铃奈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又哪里可能正确的复述风的话呢?于是接下来又是一次、两次,不知到了第几次的口腔内的直接教育。 “呼、啊……不行了、风——” 全身上下都因为风的吻而不可遏止的渴望了起来,铃奈几乎快要在风进行教育的时候发出甜腻的呼声。在强忍了将近四十分钟以后,铃奈终于对自己体内的悸动投降了。 “风……” 带着哭音的话语里满是请求的意味,不太好意思说明白自己欲求的铃奈只能用湿润的双瞳看向自己的恋人。 “哦呀?” 装作刚发现恋人的异状,风挑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惑人的笑容。 “莫非我的恋人因为刚才的教学而产生了感觉?” “……!” 脸上猛然一烧,明明知道这是风设下的陷阱,铃奈却是说不出任何责备风的话语。微微颤抖的身体像被火烧过一样灼烫,心中的焦躁与体内的空虚急需被温柔的抚平。 “不说明白的话,我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哦?” 恶意的用手指扫过铃奈形状姣好的唇,看到铃奈脸上充满了矛盾的风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抬眼去看风,在风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了温柔的宠溺,像是被那视线夺走了灵魂一样,铃奈忍不住轻启红唇,“抱……” 细若蚊吟的要求回荡在空气之中,脸上一片通红的铃奈低着头不敢去看风的表情。 “抱我……” “好。” 如同铃奈所期待的那样把她放到书桌之上,将她的裙摆拉高至腰上。在进入的瞬间,风听到了铃奈细细的抽气声。 “……舒服吗?” 在恋人的耳边呢喃着问,但根本不给恋人正常回答的机会,风用力一顶,把自己送进了恋人身体最敏感的深处。 “啊……!” 生理性流出眼泪,铃奈蹙着眉闭上了眼。 ——这个时候只有傻瓜才会不知道风所做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铃奈成功的用完美的发音念出“卧薪尝胆”是半小时后,风在为铃奈做着事后工作的时候。 “我现在可以提要求了吗?” 脸颊上还泛着激情过后的红晕,眼眶还有些红的铃奈问。 “不可以。” 意料之外的是风斩钉截铁的笑答。 “可是——”“要求刚刚铃奈不是已经提过了吗?” 笑容满面的用食指在铃奈的唇上按了一下,风道:“我没有说过不可以提前预支哦。” 早就隐约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的铃奈闻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果然如此。” “既然早知道这是陷阱还跳进来,我的恋人还是那么的好事啊。” 帮铃奈做好事后处理的风再度抬铃奈的下巴,“那还要继续吗?” 对那凤眸之中的邀请毫无抵抗的能力,铃奈笑道:“……要。” “围魏救赵。”“喂为就找。” 于是几秒钟后两个人又吻到了一起。 作为一个好学生,铃奈的进步是神速的。等到夏季假期结束的前一天,铃奈基本上已经可以完美的模仿风的所有发音。不会再出大错了。私底下铃奈学习中文所下的功夫远比风想象的要多得多。 “讳疾忌医。”“讳疾忌医。” 听到铃奈的完美发音,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那种满脸忧色模样就像是有预感自己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一样。 “怎么了?”故意像过去的风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铃奈问:“风不高兴我进步了吗?” “高兴啊,只是——”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只是?” “作为老师的我很高兴你进步,但作为想独占你的恋人,我感觉到了压力呢。” “是吗~?”挑挑眉,被笑意泄露了心思的铃奈干脆的放弃了一切的伪装。 “那我的恋人现在想演绎的是老师的角色呢?还是恋人的角色呢?” “我——” “我最讨厌风的这一点了。” 踮起脚尖,主动的拉过风的头,铃奈在给了风一记深吻后看着风道:“不需要用老师的身份也可以留下我啊。” “铃奈……” 原来还被自己潜意识里当成学生、当成孩子的恋人早已看穿了自己的一切。风不由得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我喜欢风,最喜欢了。” “不管是风的家乡还是哪里,我都会跟着风一起去。” “要是风希望,不管是风家乡的语言还是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我都愿意学,所以——” 环住风的颈项,这次在铃奈踮起脚尖以前,风已经用力的吻住了铃奈。 “风……” 系在颈后的衣裙的颈带被拉散开来,任由着风动作的铃奈认真地抬起头,以湿润的眸子凝视着风那深邃的黑眸。 “娶我吧。” “……!” 窗外吹来了强劲的夏风,刹那之间铃奈的裙裳同长发一起乱舞。而风则是睁大了眼睛。 “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上象征着誓约的项圈,那样我就永远不会离开风了。” 微笑着向自己的家庭教师伸出自己的左手,铃奈不意外自己的手在中途就被风用力的握住。 “嗯。” 这是风一直都不敢说出口的话。怕恋人不同意,也怕连师徒的关系都失去。 “我们结婚吧。” 含着笑不断地亲吻着铃奈葱白的手指,最后在铃奈左手无名指的指根留下一个吻痕,被反求婚后又主动求婚的风似乎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来做铃奈的家乡,铃奈永远都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铃奈一愣,后复一笑,接着有点鼻酸的笑了起来。 “好。” 没有人规定人类不能成为别人的“家乡”。有重要的人在的地方就能成为家乡。哪怕语言不通,文字不同,能和重要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圆满的幸福。 现在的铃奈很幸福,因为自己的“家乡”虽然不是个称职的老师,却是个最好的恋人。 45、束缚的场合 云雀恭弥篇 ... 略过那些不好意思告诉弗兰的部分,把自己那一个“春|梦”中觉得有些违和感,但是当时来不及细想的部分告诉了弗兰,铃奈红着脸,像个小女孩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 “……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 “是吗?” 也不向铃奈问其他更多的问题,弗兰歪过那戴着硕大青蛙头脑的脑袋,思考了一下后看向了铃奈。 “以前me来过这里一次。” “唔?” 不明白这个时候弗兰为什么要提起那种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情,铃奈迷茫。 “那个时候me以为那讨厌的气息是师傅的味道,所以在这个家里做了一个防止幻术师侵入的小屏障。” 漂亮少年的声音沉稳如水,尽管话语中明显透露出针对自己师傅六道骸的意思,但他的声音还是平和的让人联想起倒映着牙月的止水。 “今天me来的时候查看过,那个屏障被人早就被人破坏了。大概就是你刚才说的两年前。” 弗兰这么多年来无法和铃奈见面是由于铃奈脱离了黑手党的世界,如果黑手党的相关人员再和铃奈来往可能会对铃奈“普通人”的生活造成影响,于是所有人打从心底希望铃奈能幸福的人都忍下想要去见铃奈的冲动,不再去打扰铃奈的生活。再加上后来又一段时间云雀曾把一个个试图来见铃奈的家伙都咬杀地不成人形,之后又下令并盛风纪财团的所有人保护夫人不受侵扰。原本忍不住想去见铃奈一面的家伙们至此也忍住了想见铃奈一面的冲动。 云雀用他的行动清楚的说明了一件事:他支持铃奈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和危险的事永远不沾边的普通人。 做一个普通人才是铃奈最好的归宿。当时,弗兰因为云雀坚决的态度而重新审视了铃奈的决定。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弗兰无声地退出了铃奈的视线。 要是一天前没有得到铃奈被丈夫软禁的消息,弗兰多半也不会重新出现在铃奈面前。 “看来那个时候闯入的人是D·斯佩多没错了。” “区区的死人还这么给人添麻烦。真是烦死人的亡灵啊。” 面无表情的说着,弗兰已经考虑要不要哪天找上自己凤梨妖精、不,自己的师傅一起去灭掉这个比自己的师傅还要惹人讨厌百倍、千倍的冬菇妖精。 “弗兰……?” “不用担心。你并没有背叛你的丈夫。” 没有想过要用温柔的谎言安慰铃奈,弗兰坦言道:“他没有进入过你的身体。” 无视一瞬间从脸红到颈项和耳朵,又从颈项红到手臂,只用了两秒便全身上下便都变得通红,蜷缩成更小一团的铃奈活像被煮熟了的大虾。 “D·斯佩多老早就死了,他能活到现在是依靠不断更换身体。说简单一点就是那是个用人的身体作为精神的载体的变态寄生老怪物。” “之前me不确定两年前他是带了他寄生的肉体过来,还是直接用精神体闯过me的屏障。” “不过现在me可以确定了。” 起身来到蜷缩在一旁的铃奈身边,弗兰伸手抬起铃奈埋在双腿之间的脸,“除非D·斯佩多能找到一个和云雀恭弥一样的身体,否则你的大脑不可能认知不到差异。” “单纯的身体契合绝对不可能让你达到那种级别的快感,看来那不死的变态老怪物是直接用他的精神体欺负了一下你大脑的感官。” 一席话说的认真且极富有道理,弗兰的口吻除了学术还是学术。但这种不含半点旖旎的话语,就事论事的态度还是让铃奈羞涩的抬不起头来。 “你‘春|梦’里的男主角是你的丈夫,实际上你的身体也没被人碰过,” 向铃奈靠的越来越近,弗兰那总是让人产生一种目中无人感觉的碧眸与时常吐出能刺伤人自尊的犀利话语的薄唇也放大在了铃奈的眼前,令铃奈下意识的产生一种心脏被揪紧的感觉,就连呼吸也变得不稳起来。 “所以——” 唰啦—— 拉门洞开,稳而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在铃奈反应过来以前,云雀已在铃奈面前向着放开铃奈往一边跃去的弗兰挥拐。紫色的云之焰像是本身均是由云雀的怒意构成一般,那蕴含着强大威压的悍然的一击还未命中弗兰便已让在一旁还愣怔的铃奈浑身一僵,脸上似乎被劲风刮过一样生疼。 啪——!! 短兵相接,弗兰开匣,以玩具贝尔匣承受住了云雀这带起凛冽罡风的一击。 “啊……” 从手上的地狱指环上向玩具贝尔匣注入了大量的炎以进行防御,但弗兰的玩具贝尔匣还是在云雀的这一击下发出了崩裂的声音。差点被云雀一击必杀的弗兰没有丝毫迟疑地迅速向后方退去。 “这——个,要修复很麻烦的啊。” 总是面无表情的弗兰显露出了微微的不悦,可不等弗兰继续动作,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铃奈已经挡在了弗兰和云雀的中间。 “住手!” “让开。” 碧眸与凤目对视。一对夫妻中的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 提拐而上被铃奈拦住的云雀以清冷的声音说着,锐利如刃的凤目中有着灼热的暗色火焰在微微跳动。平时回家总会先换上纯黑的浴衣再进入房间的云雀现在还是一身黑色西服的打扮。这足以说明云雀是一回到家就直接回到了这个有铃奈在的房间。 “啊咧?鸭子君身上居然有那个变态寄生老怪物的味道。” 骸曾经戏谑云雀是“小鸭子”,现在弗兰又故意挑起云雀那份糟糕的回忆,这让云雀不悦到了极点。凤眸微眯,杀气散逸,紫色的云之焰在空气中卷起了漩涡。 “看来是去找过‘奸夫’报仇了啊。” 漫不经心的按住自己的青蛙头套,弗兰不退反进。 铃奈拦得了云雀,却无法再阻止弗兰。眼看着弗兰就要从自己身后走出,铃奈不禁心中一焦,回过了头。 弗兰忽然加快脚步,拉过了铃奈。 “弗兰?!” “……” 素色的浴衣与做工精细的外衣轻轻扬起,宽大的袖子仿佛蝴蝶的翅膀。轻轻在铃奈耳边呢喃了一句什么的弗兰在铃奈的唇角烙下一个落羽般柔软的亲吻。 “——” 铃奈窒了一窒。背光使铃奈看不清弗兰的表情,但铃奈还是隐约的看到了弗兰挑起的嘴角。 灼人的怒意从身后传来,被弗兰往后推向云雀,铃奈就这样看着弗兰从窗口跃了出去。 “Byebye.” 丢下暴怒的云雀和红着脸按住自己嘴角的铃奈,弗兰像来时一样突然的消失了。 “……”沉默地拿出针鼠匣,云雀眼看就要开始不顾自家建筑损毁的危险开始追击。 “恭弥……!”用力抱住丈夫的手臂,铃奈祈求的看向云雀。 “你——” 居高临下的看向铃奈,云雀的脸上似有暗影笼罩。浮萍拐掉落在榻榻米上,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响声。 “恭弥……?” “看来我给你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不等铃奈辩解,云雀已强硬的把铃奈推倒在了榻榻米上。 “不是的……!弗兰他——唔!” 被丈夫一口咬住嘴唇,嘴唇几乎快被咬出血来的铃奈痛苦地闷叫了一声。 黑色的领带被一把扯下,接着被粗暴的紧缚到了铃奈的手腕之上。完全无视铃奈辩解的声音,云雀用膝盖分开了妻子想要合拢的双腿。 身体上还残留着云雀留下的痕迹,那些深一记、浅一记,色调和谐的印记宛如开在铃奈身上蜿蜒生长的植物。异样的植物在铃奈的胸口开出了美丽的花朵,也让铃奈雪白纤细的身躯看上去有种病态的妖艳。 “恭弥——住手、不是那样的——!我和弗兰——” 努力地抵抗着,得到了如今顶级的幻术师弗兰的判断,有了自己确实没有出轨的凭证,铃奈再也受不了被云雀当作背叛者。 “你要染上他人的味道几次?” 玉落的声音带上了其他人所难以理解的情绪。云雀身上的杀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分不清是冰冷还是热烈的进犯。 “恭……弥?” “总是轻易地就被人看出破绽。” “恭弥——!” “总是轻易地就被人得逞。” “啊……!!” 碧眸猛然睁大。被抬起的双腿用力绷直,没有想过会被那形状优美的薄唇所碰触到地方很快激烈地痉挛了起来。 “不行——!!” 本来就有些哑了的嗓子在哭叫中变得更哑,看着自己的妻子抓住她散落在地上的衣襟,云雀抬头,将嘴里的液体咽下。接着用长有厚茧的手指抹掉自己沾湿了自己下颚的粘腻,并把那粘腻一点点的送进自己的嘴里。 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哭泣,云雀的行为引出铃奈身体中难以言喻的强烈需求感。想被填满、想被满足的冲动支配了铃奈的大脑,几乎快冲垮铃奈被消减到十分薄弱的意志。 好好的道歉,不再向云雀争辩自己没有出轨的话大概立刻就能得到云雀的疼爱和原谅。就算不道歉,只要对云雀撒娇说想要也能马上得到满足。懒洋洋地身体在催促着铃奈快点出声,可铃奈不想承认也不想默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出轨。 “我……” 忍耐着身体深处的空虚的折磨,咽下所有的泪意。从榻榻米上坐起身的铃奈看上去虽然狼狈,但一点也没有退缩和求饶的意思。 “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恭弥的事。” 干净的眸子还和十年前一样,眸中的坚定一如既往。云雀眼中衣衫凌乱、双手还被紧缚在一起的人|妻和十年前告白了十次的少女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啊。我知道。” 眼前的女性一点没变。从惹人讨厌的地方到让人爱之入骨的地方。云雀忽然释然。 追杀D·斯佩多,最后还是被那个喜欢金蝉脱壳的亡灵逃掉。思考着要怎么把那个不自重的初代雾之守护者痛殴到他再也没有办法对自己出手,云雀一进自家的大门就察觉到了有幻术师的到来。 一秒都没有停顿,云雀直奔铃奈所在的房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和妻子在一起的弗兰。 云雀从来没有怀疑过妻子,只是讨厌妻子对谁都宽容的性格。 以长臂紧紧的抱住妻子,把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听着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云雀闭上了眼。 从少女时代就和草食动物们群聚在一起的妻子总是笑着接纳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才会有乱七八糟的臭虫缠在妻子的身边。就连那个死了那么多年,曾经为了恋人艾琳娜而疯狂的D·斯佩多也被自己的妻子所吸引。 稍不留神就会被奇怪的东西缠住,一不小心就给了那些奇怪的东西机会,缺乏危机意识的妻子根本不知道云雀有多想为她打造一个谁也进不来的牢笼,让所有可能伤害到她,把她带离自己身边的原因都隔绝在外。 “不准再被其他人碰到,” 要让妻子有危机意识,要让妻子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雄性生物并没有她所想的那样绅士,这样的想法充满的云雀的整个大脑。 “如果你再被臭虫碰的话——” 右手沿着妻子光洁的大腿往下,云雀一手握住了铃奈的脚踝。 “这次不止是手,我会连你的脚也一并铐起来。” 听出了云雀话语中的独占欲,微微抬头看到云雀眉头紧蹙、有些无可奈何的云雀,铃奈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于是铃奈重又把头埋入了云雀的怀中。 人都有寻求自由的本能。要是铃奈的丈夫换了其他人,铃奈一定会讨厌说这种话的丈夫。 无论何时,无论是什么状况,那个武斗派的云雀从来不曾伤害铃奈。就连看似粗暴的惩罚在事后也没有让铃奈感觉到痛楚。 不懂什么深情款款,也不会什么温柔的语言,只会笨拙的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所思所想。铃奈不讨厌这样的云雀给自己的束缚。 (这个人想说的是“在我身边”吧?) 这一次,铃奈终于理解正确了云雀的“束缚”。 “那个、恭弥……” 被按在云雀的胸口,呼吸里满是云雀身上淡淡的雄性气息,明明刚才才被做过更加破廉耻的事情的人|妻又一次红了脸,像青涩的小女孩一样有些窘迫又很是甜蜜的拉了啦云雀的衣袖。 “什么?” 云雀刚一睁眼就被铃奈吻了个正着。 “?!” 被云雀难得一见的错愕表情逗笑,铃奈肩头颤动着,好笑的连眼泪都快出来。 “其实啊,刚才弗兰在我耳边说的是:‘这是让你们和好如初的魔法’。” 主动用还被领带紧缚住的双手环住云雀的颈项,铃奈笑着压倒了云雀。 “还有,他亲的是我嘴角旁的脸颊哦。” 铃奈说着又啄了一下云雀的唇。接着在要起身的时候被云雀的大手压住了脑袋,被迫被人从下自上侵略着口腔。 “唔……嗯、看在我的面份上……原谅……” 口齿不清的说着,铃奈有预感自己的理智马上就要被飓风吹走不见。 “原谅、弗兰……” “咬杀——” 用力的按住妻子的头,让妻子再没了说话的闲暇。云雀还是决定改天要去把那个让自己的妻子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叫其名字的小鬼,顺便再把他那同样讨人厌的师傅以及和他师傅脸长得差不多的、敢对自己妻子下手的变态咬碎成渣。 (啊……反效果。原来这种时候不能叫其他人的名字啊。) 回应着丈夫的热情,这次铃奈终于大彻大悟,明白了云雀的思考回路。 不过要咬杀该死的术士和要注意不要火上浇油这种事对现在的云雀和铃奈来说是待会儿的事。现在的他们很忙,忙到只看得见彼此。 于是…… Happy ending. 46、妊娠告知的场合(上) ... 妊娠告知的场合 1:如果是迪诺的话—— “怀、怀孕了?” 望着面前的中年医生,张大了嘴的迪诺看上去很是傻气。 “是的。恭喜你BOSS,做父亲了。” 再一次得到医生的亲口证实,迪诺脸上的表情从先前的傻气变成了无比的喜悦。从这冲击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迪诺的第一反应是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跑到了被中年医生女儿从床上扶起的铃奈身边。 “铃奈,你听到了吗?!医生说我做父亲了!” “嗯,我知道。”比迪诺还早知道自己已成为母亲的铃奈安详的笑着,任由自己的手被激动的丈夫拉起。 “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孩子们会像谁呢?他们还要多久才会出生呢?” 下意识的把还未出世的孩子说成是了“孩子们”,迪诺的话让铃奈一阵窘迫。 “我、我一次大概只能生出一个孩子……” “没关系!那我们就在生了这孩子以后再努力多制造更多的孩子就好了!”兴奋地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迪诺想都不想的说着。 被丈夫吻着手,第一次知道原来丈夫很想要一群孩子的铃奈再一次窘迫。 “我……可以少生两次孩子吗?” “……铃奈不喜欢孩子吗?”不答反问,坐在床边的三十二岁的大男人简直像是马上就要遭遇主人抛弃的小狗狗,“如果铃奈不喜欢孩子的话,那我们就只要这一个——” 被丈夫的神情一击轰中红心,铃奈瞬间握拳道:“不要紧,我会努力。” 听到身旁女儿忍俊不禁的笑声,中年医生也忍不住想笑起来——在黑手党世界成名多年,手腕和实力都是一流的那个跳马现在简直就像个小男孩。然后他的妻子也被这个小男孩打败,要跟着这个小男孩一起踏上制造小孩的漫漫长路。 于是这对夫妻压根没想到之后还会有孕吐、忌口、生产时的痛苦等等等。不过这些也是后话,现在可以暂时略过不提。 2:如果是里包恩的话—— “今天我有必须要向大家宣布的事。” 和加百罗涅家族以及西蒙家族的定期例会议结束后,戴着眼镜请所有人为自己留下来一会儿的铃奈轻按自己的小腹,微笑道:“很遗憾,因为怀孕的关系,我不能再把门外顾问的工作继续下去了。” “唉~~~?!” 诺大的会议室中顿时发出一声足以掀掉房顶的惊呼。就连一直沉默地看着资料的里包恩也震惊的抬起了头。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铃、铃奈前辈?!”“铃奈你——” “怀孕三个月,恭喜我吧~” 高兴的笑着,这个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已经结婚的女人脸上一点都没有不安或者困扰。自信地挺直了腰杆,铃奈调侃的笑道:“在把这孩子生下来以前,我要暂时和西服还有高跟鞋说再见了呢。” “难怪铃奈前辈今天穿的是无跟的小皮鞋——”纲吉这才注意到铃奈的打扮和以往不同是有着这种意义。 “铃奈,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山本起身,抢在狱寺前一步来到了铃奈的身边。 “……笨蛋!不要问这种问题好不好?!”生怕戳到会铃奈让铃奈难过的地方,怕弄哭了铃奈的狱寺给了山本一拳,“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有父亲的话,这孩子以后会很辛苦吧?铃奈也是。”截断了炎真的话,几步上前的迪诺在轻抚了抚铃奈的头顶后道:“如果铃奈愿意的话,我很乐意做这孩子的——” “等一下,迪诺大哥。”“你这种马给我一边去!”“啊哈哈,想抢先一步是不可以的哦,迪诺先生。” 纲吉、狱寺和山本同时开口。 “养胎的话还是和我一起回并盛吧。并盛的空气要比这边干净,哲他们也可以照顾你。” 轻松的把被迪诺等人围在中心的铃奈拉出一群男人所围成的圈,云雀淡然地提议。 “Kufufu……那来黑曜不也是一样?库洛姆在,犬、千种他们你也可以随便用。”带着库洛姆上前,骸拄着下巴笑道。 看到骸,云雀一言不发的亮出了浮萍拐,骸也“Kufufu”的笑着拿出三叉戟,“要打吗?小麻雀。” “铃奈姐姐——” “盛况空前的争夺战啊こら!”里包恩身旁的可乐尼洛双手抱胸的笑着,显然是要围观眼前这场好戏到底。 “……”戴上帽子默然的压了压帽檐,一手插在裤兜之中,一手握着爱枪的里包恩从可乐尼洛身旁经过。 呯——!! 一声枪响,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顿。也就是这一顿的功夫,里包恩将铃奈揽到了身边,用力的吻上了眼前的女人。 “唔……?!” 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自己嘴里拉出一根银丝,还舔了舔嘴唇的里包恩,铃奈听到了里包恩愠怒的沉声。 “这女人是我的,这孩子的父亲也是我。” 生为孩子的父亲,却没有被孩子的母亲第一时间告之,这足以说明了这孩子的母亲并不信任孩子的父亲,也不在乎孩子有没有父亲,更是准备在孩子没有父亲的状况下自己养大这个孩子。这对孩子的父亲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但是在场的男人们并不同情里包恩,反而纷纷觉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活该。 于是一秒之后,抢着要做孩子父亲的男人们无视了里包恩,继续进行着针对孩子母亲的游说。当然游说的同时一群人也分别用自己的方法挡下了乱射而来的Chaos Shot。 3:如果是云雀的话—— “你确定吗?”锐利的凤眸看向作出诊断的医生。 整间和室里在场的只有三个人,年迈的医生、云雀恭弥和云雀最为信任的左右手草壁哲矢。为了避免吵到铃奈,云雀特地让医生跟着自己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夫人是怀孕了。” 笑脸慈祥,年迈的医生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道:“困倦、乏力、胃口不佳、容易呕吐、低烧全部都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请不用过度担心。” 英挺的眉用力一皱,云雀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些症状消失?” “安全又没有副作用,完全让妊娠反应消失的方法应该是没有的。”佝偻着背,只有坐着的云雀一半高的名医一点架子也不摆的回答着。 医生直觉的明白眼前的男人之所以不悦是因为他的妻子承受了他从未想过的痛苦,而非大多数男人因为想到要减少和妻子的结合次数,导致郁闷不快。 “您能做的是尽量减少夫人的身心负担,例如说不要进行太激烈的床|上运动,软性S|M也暂时请您克制。” 医生一针见血的话让一旁的草壁全身直冒冷汗,心里念叨着但愿这个医生会不会惹怒云雀,草壁告诉自己:自己绝对没听到云雀有S|M的性|癖。 “我明白了。”出乎草壁的预料,云雀自然的答应了医生的要求。 “请不要让夫人着凉,尽量避免夫人生病和身体不适,这些都会影响到夫人和胎儿。” “嗯。” “请注意夫人的饮食,虽说忌口是必要的,但如果因此让夫人的心情抑郁也不是好事。” “嗯。” “还有请多阅读育儿相关的书籍吧,夫人生下的孩子可是你们夫妻共同的责任。” “嗯。” 张口结舌的看着云雀和年迈的医生,从来没有看到过云雀这么率直的接受他人所有意见的草壁差点下巴和飞机头一起掉到了榻榻米上。 “……请多念一点故事或者是有趣的事给夫人听,让夫人多多微笑。微笑有助提高免疫力。” “嗯。” “请抽出时间来每天陪夫人走走,呼吸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嗯。” “请——” “嗯。” 于是这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比任何人都能够更率直的接受医生的意见,并准备按照医生的话一一去执行,但忘了把妻子怀孕的事告诉妻子的准父亲。 4:如果是斯夸罗的话—— “怀孕……了?” “嗯~”有些羞涩的笑着,坐在沙发上的铃奈轻轻抚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い——!!我要做爸爸了——————!!!” 暴雨鲛嘶声吼叫,那种像是即将退位的拳王在最后一场比赛里卫冕了王冠的叫声几乎让整个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地面都为之晃了一晃。 “不要在那边大吼大叫的,长毛。”一秒之后,一个纸镇正中斯夸罗的脑袋,接着几把飞刀伴随着“嘻嘻嘻”的笑声也飞了过来。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再度暴吼一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挥剑扫落贝尔菲戈尔飞刀的斯夸罗大声吼道:“你们这些垃圾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长毛水蚤垃圾渣子前辈你叫的太大声了。”面无表情的毒舌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弗兰道:“没——有听过医生说不能在孕妇面前吼叫,以免吓到孕妇吗?” “嗯?!”眉间一跳,本来想给弗兰的青蛙头套上一刀的斯夸罗中途停下了动作,“难得你这个垃圾也会说点这种有常识的话——” “这里没有常识的只有白痴笨蛋垃圾渣滓长毛水蚤前辈而已。” 唰—— 电光火石之间,斯夸罗的长剑还是洞穿了弗兰的青蛙头套。 “来来来~铃奈酱~转一圈给鲁斯姐看看~”“嗯~” 乖巧听话的依言转了一圈,铃奈在鲁斯里亚“啊啦嘛~”的呼声中羞涩地按住小腹,“现在还看不出来……” “你们这些大垃圾——”心情恶劣的出现在斯夸罗的办公室门口,明显是被吵醒了的XANXUS不悦的举起了双枪。XANXUS身后鼻青脸肿的列威大概就是XANXUS被吵醒后被殃及池鱼的第一人。 “扩啦!不是说不行了嘛?!BOSS!现在铃奈酱可是有孕在身,就算是BOSS,吓到铃奈酱也不可原谅!”自称“巴利安的妈妈”的鲁斯里亚挡在了XANXUS的面前。 “混帐BOSS不要也来掺一脚——!!不知道孕妇是需要静养的吗?!”“白痴笨蛋混帐垃圾渣滓大嗓门长毛水蚤前辈你才是最吵的。”“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弗兰你这混蛋——!!” 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情景,自顾自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铃奈微笑。 “今天也很热闹啊,巴利安。” 于是,其实巴利安才是彭格列最吵的集团。至于暴雨鲛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和巴利安的存在都是噪音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5:如果是骸的话—— “Kufufu……”“骸大人我发誓不是我买来的食物导致那女人、不!北条铃奈呕吐的!” “哦呀?这种时候还准备狡辩吗?犬?”笑容阴暗可怕,骸略略歪头,“Kufufufufu”的笑声成串的从他的嘴里飘出。 “我只不过是出去了两天——”叹息了一声,骸摇了摇头。“你们真是没用啊。” “还有我记得我说过不止一次。犬,要对她用尊称。还有她现在是‘六道铃奈’,明白吗,犬?” “是、是的……骸大人……”犬像委屈的小狗狗一样缩头缩脑的答应着。 “骸大人,我想铃奈大人会不断的想呕吐不是犬买来的膨化食品的原因。”和犬一样半跪在骸的面前,千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认为铃奈大人会呕吐多半是因为妊娠——” “就、就是嘛!!是那个女人擅自妊娠的不对!!我没有做错!!”没有听懂千种所说的妊娠是什么意思,犬只是顺势拼命的为自己辩解着。 “闭嘴,犬。” “……呜!” 地狱里爬出来的般若笑容让一瞬间差点被吓哭的小狗狗缩到了墙角,而迈步走过千种的身边,向铃奈房间走去的骸则是像妙龄少女一般全身都漂浮起粉红色的小花,连带上闪亮梦幻的桃红色效果。 “爸爸~陪人家一起玩嘛~” “爸爸~人家也要你抱抱啦~只有妈妈一个人被爸爸抱实在是太狡猾了~” “人家最喜欢爸爸了~人家以后要嫁给爸爸,做爸爸的新娘~” 和铃奈幼年一模一样,扎着双马尾,嗓音软软糯糯的幼女已经出现在了骸的想象之中。 (那个时候一定要回答:“爸爸这辈子只会娶妈妈一个!”) 想着以后一定帮妻子和女儿梳同样的发型,让看起来像是姐妹一样的铃奈、库洛姆以及可爱的女儿照一组超可爱的相片,骸打开了铃奈房间的门。 “医生说心音很强,铃奈姐姐的口味也变重了,那么果然是——” “嗯~大概是男孩子吧~” 库洛姆和铃奈的对话瞬间让门外的骸感觉晴天霹雳。 于是这是擅自想象着女儿会有多粘人,但事实上连妻子怀孕与否都没有确认的,随后擅自被打击到了的准·蠢父亲。 47、妊娠告知的场合(中) ... 6:如果是库洛姆的话—— “领养手续……?” 同铃奈坐在居所露台上的小圆桌前,和铃奈一起享受着下午茶的库洛姆略略歪过了头。 “嗯。”脸上充满母性的微笑,铃奈像是没有任何的烦恼一样。 “虽然我们没有办法生孩子,但是领养一个孩子是可以的。” 在库洛姆接到任务出门的期间去了好几次孤儿院的铃奈正好遇到一个想要领养的孩子,而继承了父母优秀行动力的铃奈早已准备好了文书,现在就等着库洛姆的认可了。 “铃奈姐姐……” 库洛姆心中微微一动。歉意、爱意、感激,所有的感情全部的涌了出来,向要冲破心扉、满溢而出。 “我现在感觉自己很像妊娠中的母亲哦。”从自己坐着的小沙发上起身,直接坐到了库洛姆身旁的铃奈拉起库洛姆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变成一个‘母亲’便心跳加速,想到这是我和库洛姆的孩子就觉得迫不及待,但因为不知道库洛姆会怎么去看这个孩子,怎么去看我的决定就又很是紧张,胸口像被揪紧一般。” 在至近的距离凝视着库洛姆,告白的铃奈红了脸,而被告白的库洛姆更是脸红的像是一个刚成熟的美味苹果。 “铃奈姐姐……” 五官小巧而精致,娇美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库洛姆靠近了一些,那种糖果般的甜香气息轻轻地拂到了铃奈的脸上,让铃奈不由自住的喉头滚动着微微张开了嘴。 “只要是铃奈姐姐选择的……不管是怎样的孩子、我都会爱他,因为——” 柔软嫩滑地红唇吻上了铃奈,接着带着红茶香气的小舌也钻了进来。在缠绵的翻搅,津液的混合之后,库洛姆稍微离开了一点点,睁眼对铃奈笑道:“我比任何人都爱铃奈姐姐和我们的孩子。” “嗯……!” 笑着流下了眼泪,铃奈回抱住了再度吻上自己的库洛姆。 于是这是一对无法生育,但却比某些可以生育孩子的家庭更加幸福的“父母”。 7:如果是山本的话—— “我真的做父亲了吗?”抱着铃奈的肚子,把自己的耳朵凑上去,山本试图去听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动。 “刚刚我们不是才去的夏马尔医生那里吗?还是我的丈夫这么快就忘记了医生的话呢?”调侃着山本,明知山本是无法听到只有三周的胎儿的胎动的铃奈任由着山本孩子气的行为,轻抚着山本的头顶。 “不、我并没有忘记夏马尔医生告诉我的注意事项,我只是在想……” 面朝妻子的肚子,抱紧妻子,声音有些闷闷的山本闭上了眼。 “像我这种人有资格做别人的父亲吗?像我这样的父亲,这孩子会认同吗?” “错误是不会消失的。我又错了那么多——” “就算错误不会消失,那也没有关系。”铃奈轻笑。 “因为我会原谅你。” “所以,为了这孩子,挺起胸膛来让他认同吧。” 听到妻子的话,山本先是一愣,接着又露出了爽朗地笑容。在那个妻子看不到的爽朗笑容之中,有咸涩温热的液体濡湿了妻子的衣物。 “……啊……” “我会用一生……去获得这孩子的认同。” 于是在孩子母亲的原谅之下,孩子的父亲在孩子出生以前便下定决心要用一生去获得孩子原谅和认同。至于他们的孩子有没有原谅他的父亲,那又是后话了。 8:如果是狱寺的话—— “铃奈倒下了?!” 粗暴的拉开彭格列意大利总部治疗中心的某间病房,气喘吁吁的狱寺还没冲进病房,声音便已传了进来。 双手各抓一个苹果,让苹果在自己手中变成苹果炸弹的美人、狱寺的姐姐碧洋琪凶神恶煞地回过了头,“隼人,你这没用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在孕妇的面前要保持安静吗?” “呜!老姐!”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直接目击自己姐姐那张美丽的脸,刚跨进病房两步,肚子就开始爆发出惊人疼痛的狱寺差点晕死过去。但即使是这样,狱寺也没有听漏碧洋琪的话,“孕、孕妇……?” “不用担心,狱寺君。铃奈前辈只是稍微有点中暑,现在已经不要紧了。”“十、十代目……!” 迫使自己的视线从美丽的姐姐大人身上转移到自己最尊敬的人身上,狱寺强打起精神,坚持着没有因为肚子痛而向往常那样跪倒在地。 “刚才夏马尔医生检查过以后才发现铃奈前辈是因为怀孕了,所以身体有些弱。”伸手想要拉被腹痛折磨的连脸色都变得铁青的狱寺一把,纲吉却意外的没有被狱寺拉住手。 “铃奈……!”拼尽全身的力气来到铃奈的床边,忍耐着肚子里刀绞般的疼痛,狱寺终于趴在了铃奈的床边上,握住了铃奈的手。 “啊啦嘛……”“哦呀?真是难得的光景啊。” 同错愕的碧洋琪站在一起,夏马尔挑了挑嘴角,“无视自己最亲爱的十代目,冲过会让自己肚子痛到会晕厥的姐姐大人身边,到达自己妻子的床前,毛头小子终于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吗?” “隼人……?”躺在床上浅眠的铃奈因为吵闹的声音和狱寺手上传来的体温而醒来,没有目击到刚才一幕的她只是有些莫名狱寺为何会趴在自己的病床之上,“你从西蒙家族回来了吗?” “啊。”痛的像是肠子都断成几节,额上冷汗簌簌而下,狱寺却是对妻子露出了由衷的笑颜。 “我回来了。” 闻言,铃奈轻笑,“欢迎回来。” “铃、铃奈……” “什么?隼人。” 当作其余三人都不存在,某对夫妻又开始散发出闪瞎人眼的lovelove光线。 “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叫飒!” “啊啦?隼人会预知吗?已经想好孩子的名字了?”碧洋琪困扰的托腮。 “不,好像是从上次那个事件中察觉到这样的意外很可能再一次降临,所以熬了好几个通宵,把字典翻了好几个遍才想出这个名字的啊。”随意曝光着狱寺的隐私,夏马尔摊手。 “飒啊……是个不错的名字,不过好像比较适合男孩子?”沉浸在与丈夫的甜蜜对话之中,铃奈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丈夫还用一只手捂着他自己的肚子。 “啊!没错!我狱寺隼人的儿子注定是要成为十代目儿子、也就是十一代目左右手的男人!!我——”“请和你的十代目过日子去吧。” 明亮灿烂的笑颜转变为漆黑的的笑容,铃奈一掀被子让本来就不剩多少力气狱寺滚到了地板上。 “纲君,我要离婚。”笑容满面的转向纲吉,迦梨女神附身的铃奈把挣扎的向自己伸手的丈夫无视掉,对着无辜的BOSS说:“请为你的左右手岚之守护者生孩子吧。” 于是感动的孩子取名的场面功亏一篑,怀孕后性格大变的铃奈在以美好的笑容与鬼畜的毒舌攻击干|掉了自己的丈夫和丈夫以及自己的BOSS之后,舒服无比的发出了幸福地叹息。 9:如果是纲吉的话—— “孩子、我们的……孩子——” 揽着妻子的纤腰,前一秒还担心着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很不好的妻子的检查结果,做了最坏打断的纲吉这个时候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在以为自己有可能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宝物的时候,像是要坠进地狱的纲吉没有想到自己进入的地方是天堂,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另一个最重要的宝物。 “纲……?” “是我们的孩子哦!铃奈!” 纲吉转身,用力的抱紧了妻子。 对从继承彭格列开始就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日常”的纲吉来说,没有比妻子怀孕更值得人高兴的事了。 “……嗯。” 感觉到有温柔的液体在自己肩膀的衣服上不断扩散,没有想到纲吉会高兴到哭的铃奈也有些鼻酸。 久违了的平凡幸福让两个人切实的有着自己还活着的实感。无论是有生命的重量寄宿于身体之中的铃奈,还是拥抱着铃奈的纲吉,此时的两人不再是什么名震黑手党世界的最强夫妇,而是单纯地为新生命的到来而感动的年轻父母。 “呀咧呀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丈夫比妻子先哭的呢。”宣布了铃奈身体检查结果的夏马尔用夹有病历纸的垫板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笑看了一眼相互拥抱着的两人,夏马尔识趣的转过了身,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病房。 于是彭格列唯一一个会因为妻子怀孕而感动到落泪的男人正是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的“佳话”在彭格列中流传了很久。久到第二十代BOSS就任时都还在流传。 10:如果是XANXUS的话—— “妊娠?” 抬眼去看一脸疲惫笑容的铃奈,XANXUS无情的脸上还是那种面对“垃圾”时的表情。 “嗯。很不是时候对吧?” 靠坐在XANXUS的办公桌前自嘲地笑了笑,铃奈不甚在意的按着自己的小腹,“不过我不会把这孩子拿掉哦?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失去这孩子,或许我就再也不可能有听到我的孩子叫我‘妈妈’的一天了。” “……”XANXUS没有说话。 “请不用在意,我来告诉XANXUS先生这些是因为我觉得孩子生父的你有权知道这些。从现在开始的十个月中,我的身体要全部奉献给这个孩子。在这个孩子出生后我没有自信XANXUS先生还需要我,我大概也没有办法再用这具身体给XANXUS先生什么美好的回忆了。” 按住自己的胸口,自信的朝XANXUS微笑,铃奈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XANXUS的回应。 “所以我们分开吧,XANXUS先生。正好结婚的手续还没来得及送上去,您现在还可以有选择的机会。” “……” “那么我就先失礼了,XANXUS先生。”把XANXUS的沉默当作是默认,忍耐着从指尖到心上都流窜着的痛感,铃奈转身要走。 “站住。” 欲走的铃奈的手被XANXUS拉住了。 “XANXUS——” “不准回头。” 用命令的语气阻止铃奈回头,XANXUS沉声道:“没有我的命令,你和我的小鬼哪里都不能去。” 夕阳灿烂。那如血的颜色曾经让铃奈觉得寂寞,然而现在,那灼烈的像在燃烧的天空中照落下来的余辉却让铃奈觉得温暖。 “……嗯。” 从铃奈的背后环住铃奈的小腹,XANXUS深深埋首于铃奈的肩上。 “啊啦嘛~BOSS居然脸红了~~这种珍奇的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呢!”“嘻嘻嘻……”“那个BOSS居然……!” “嘘——!!闭嘴!!”“长毛水蚤队长你的声音比谁都大——哦。” 落地窗外忽然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铃奈一愣,本来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一下子缩了回去。眼看着羞耻感马上就要取代感动,铃奈却是感觉到XANXUS放开了自己,因而又是一愣。 “你们这些大垃圾——” “给我去死吧————!!!” 狂怒的大空之焰化为炎之铁锤绚丽的怒放,等到铃奈回头去看XANXUS的时候,XANXUS又是那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巴利安首领了。 向自己的部下们不断地开枪,XANXUS魄力十足,真的有要杀了这些偷听又偷看的家伙们的意思。 “嘻嘻嘻~BOSS恼羞成怒了~”“哎呀哎呀~BOSS,不要害羞嘛~”“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混帐BOSS你不要以为能杀了我们好隐藏你羞耻的证据——!!” “老羞成怒和恼羞成怒都要不得哦,BOSS——”“BOSS!无论您是什么样子!我列威·亚·坦都对您忠心耿耿!噗哦……!!” 夕阳之中第一个中弹的正是可怜的列威。毁灭不了垃圾们的XANXUS在那一天有没有真的脸红呢?铃奈不知道。铃奈知道的只有自己在轻叹一声:“好吵。”之后XANXUS让所有他眼中的垃圾们都闭了嘴。 于是或许某位暴躁的巴利安首领会有成为“气管炎”的潜质也说不定。 48、妊娠告知的场合(下) ... 11:如果是弗兰的话—— “那么各位,待会儿见。” 会议后向众人先行告辞的铃奈脸色不是太好,但快步离去的她显然没有和其他人说些什么的心情。 “那家伙心情不好吗?”“看样子是呢。”“早上我遇到铃奈前辈的时候铃奈前辈还和平时一样啊?” 望着铃奈远去的背影,还停留在会议室门口的狱寺、纲吉和山本随意的交谈了起来。 山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右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啊,会不会是那个——” “生理期?” 事实上,如果现在的铃奈是生理期来了,那铃奈就不会这么头痛不安了。 走进自己办公室关上门的同时被人拉到一边,按到了墙壁上用力的吻着,铃奈的脸色又是一青:“唔……弗兰……!” “嗯?不高兴吗?这样的‘惊喜’。”看铃奈的脸色不好,弗兰不再袭击铃奈的唇,转而把铃奈抱紧在自己的怀中。 “‘惊喜’啊……”深深叹息,铃奈脱力地靠在了弗兰身上,“我没有‘惊喜’,但我有个很大的‘惊吓’要给弗兰。” “惊吓?”弗兰的动作微顿,铃奈以为这是因为弗兰有些错愕的缘故,却不曾察觉到弗兰碧色的眸子里写着隐约的期待。 “……我怀孕了。”把脸埋在弗兰的肩膀上,铃奈按着自己的小腹道:“上个月我的生理期没来,我以为是因为工作太累导致的生理期不准时,但是到了这个月都还没来,我有点担心就用测孕棒——” “真的有了……”抱着弗兰的手收紧了,铃奈没有办法让自己像平时那样摒弃自己的脆弱与不安。 “确定吗?”弗兰轻轻地抚摸着铃奈的背,在铃奈的耳边问。 “用了三种不同的测孕棒都是同样的结果。”明明不想哭,也不想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弗兰看出自己的脆弱和不安,偏偏铃奈还是鼻酸了。 双手抬起铃奈的脸,重又把铃奈压回床上的弗兰微笑道:“那就一起生活吧。” “唉……?” “Me不想杀死这个孩子,me想和这个孩子还有铃奈生活在一起,铃奈不是吗?”碧眸率直的看向铃奈,弗兰认真的问。 “我、我当然也——”“那成为三口之家有什么不对的?” “……” 被弗兰问的哑口无言的同时也感动不已,铃奈再也忍不住,像个小女孩一样哭了出来。 “一起生活吧。” 弗兰再一次吻上了铃奈。 铃奈不知道的是两个月前弗兰身体力行的把某层硅胶薄膜弄破是早有预谋的。铃奈也不知道弗兰已经背着她拿到了法庭的结婚特许。铃奈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弗兰意料之中的计划。 于是弗兰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自己在背后所使的这些小把戏和小手段。 12:如果是巴吉尔的话—— “铃奈大人,请用热牛奶。” 抬着托盘,巴吉尔笑容满面的把加过糖的热牛奶放在了铃奈的办公桌上。 “谢谢,巴吉尔。但是……为什么是热牛奶?” 虽然有些莫名又有些无奈,可铃奈还是端起了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甜牛奶。 “因为铃奈大人怀孕了啊。孕妇饮用太多茶水,茶叶中的成分会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的。”“?!” 巴吉尔的笑容从容不迫,倒是刚喝下一口热牛奶的铃奈差点把牛奶从嘴巴里喷出来。 “咳咳、咳咳……”强行咽下口中的牛奶,被巴吉尔轻拍背脊的铃奈很是狼狈,“为、为什么巴吉尔会知道的?!” 轻笑数声,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为铃奈擦拭嘴角,巴吉尔弯起的眼如同可爱的月牙一般,“铃奈大人的生理期不是从上个月就没有来了吗?” “这两天铃奈大人又一副忧心忡忡,想和我说些什么的样子,所以我想会不会是这件事。” 泰然自若的回答着,为铃奈擦干净嘴角的巴吉尔又靠近了一些,“我说的不对吗?铃奈大人。” “……不要连我的生理期都了如指掌啊。”不好意思到羞耻,扭开头以掩饰自己的窘迫,铃奈佯怒。 “对不起,铃奈大人。”温声道歉,巴吉尔送上了赔罪的吻。 其实巴吉尔是知道的,上次两人重叠彼此身躯的日子是铃奈的危险期,且还是“中奖率”最高的那几天,但是巴吉尔那天并没有做什么避孕的措施,也故意逗弄的铃奈晕头转向,忘记了她自己该做的避孕措施。事后铃奈想着像巴吉尔这样细心的人应该不会忘记应有的措施,于是—— 偶尔也会有这样比恋人本身更清楚其生理期、身体状况,然后“明知故犯”的人。 13:如果是白兰的话—— “今天不行……” 被吻的有些呼吸困难,铃奈推拒着热情的丈夫。 “为什么~?”轻咬着铃奈的耳垂,白兰却是没有要停下解开铃奈衣服的动作。 “因为、因为——唔……!” 就在铃奈说话的这个空档,衬衫上的扣子已经全部被解开,裙子下的双腿也被扛到了丈夫的肩膀之上。 “今天、真的不行……!”“原因呢~?没有原因只说不行的话我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吧?如果不知道原因的话,我是不会停手~” 发现妻子难得的强硬一次,白兰也不再继续动作,只是让妻子维持着前襟敞开、酥胸半露、双腿高抬的样子坐在桌子上。 “怀孕了……”红着脸把自己的腿放下,拉好裙子的铃奈又准备把自己衬衫的扣子扣起,“我怀孕了,现在是危险期,不能动到……下面。” 最后一个词说完,害羞的铃奈已经快要弯成一只烧红的大虾,“所、所以——” 白兰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把妻子正要扣扣子的手拉开,双手潜入内衣之下,按压着柔软的娇美,白兰双手揉动,“那动上面就可以吧?” “咦、咦?!”“我开动了~” 合掌念了一句,白兰在面前美味的草莓棉花糖上印上一个吻痕,接着又啃咬了两下。 “白兰……!”“乖~乖~” “放心吧,我只是想让你感觉舒服一些哦~医生不也说过孕妇要维持好心情吗?” 白兰一边说一边让自己和妻子都换了姿势。现在两人的姿势变成了白兰坐在桌子上,铃奈背向白兰,坐在了白兰的腿上。 “这样舒服吗?”“嗯……” “那这样会不会比刚才舒服?”“不、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这种呢?”“啊……!” “看来铃奈喜欢的是这种啊~” 和平时一样破廉耻的光景实在是让人怀疑做丈夫的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妻子已经怀孕了。 于是无论妻子有没有怀孕,对于白兰来说似乎都没有差别?至于后来有的某位部下不小心说漏嘴:白兰早知道妻子怀孕,也做了不能进行破廉耻活动的准备,又是另一回事了。 14:如果是风的话—— “这是……什么?”看着面前这一碗黑乎乎、散发着奇异味道,不知道用什么炖煮成的药汤,铃奈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治疗呕吐的药物啊。”璀璨又明亮的笑着,风端起碗送到了铃奈的嘴边。 “最近铃奈不是总想吐吗?所以我为你煎了药。” 下意识的因为那被送到自己嘴边的药的气味而往后缩去,铃奈一副绝对不要把这个黑乎乎的药喝下去的样子。 “不喝吗?察觉到了铃奈无言的抗拒,风故作失意的叹息了一声把药又放回了桌子上,“这个药我熬了六小时呢……” “铃奈不喝的话就只有倒掉了。”以袖掩口,风又叹息了几声。 “我喝。” 从桌子上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汤,青白了一张脸的铃奈大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魄。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铃奈大口大口的喝下了味道怪异的药汤。 “好孩子。” 替铃奈把碗放回桌子上,抱住铃奈,亲吻着铃奈的额头与连眼泪都渗出来了的眼角,风称赞着。 “铃奈真是个努力的好孩子。” “……”抬眼看着说自己是个努力的好孩子的风,铃奈的心情很是复杂,“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不如说……” 面对大自己不少的恋人,铃奈再一次紧张。原本独自在镜子面前练习过很多次的话语现在甚至无法流畅的说出口。 “嗯?”风轻轻抚摸着铃奈的头顶。 被风像安抚孩子一般的动作一激,铃奈忽然不再不安,也不再慌张。 “请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 拉开风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手,铃奈主动吻上了风的唇,接着咬了咬唇,转过了头。 “毕竟我现在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 “哦呀?”风挑了挑眉。 “……呕吐和食欲不振都是妊娠反应,所以我才不想喝风的药汤。对不起,没有早些告诉你,你做父亲了。” 出乎意料的是,铃奈听到了风的笑声。 “我知道啊。” “唉……?!”杏眼圆睁,铃奈张大了嘴。 笑容可掬的风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所以刚刚我给铃奈喝的是安胎的药哦。” “风……” 铃奈按住了自己的额角。依照她对风的了解,如果风早就已经发现自己是妊娠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连自己的怀孕都是风计划好的。毕竟早在铃奈自己还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以前,就被风喂过不少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具有安胎成分的食物与药汤。 “嗯?” 风还是那样的笑容可掬。 “你是故意的吗?” “我是故意的啊。” 毫不掩饰的回答着,风把明显不悦的铃奈抱入了怀中,“讨厌吗?我故意做出瞒着你这种事来。” “也不是……讨厌。” 只要被风温柔的对待就会忍不住的放软态度,铃奈不自觉的扁了扁嘴。 “那就太好了。” 端正的笑脸放大在铃奈眼前,风亲吻着自己的妻子。 “不过、再有下次的话——”“再有下次的话?” 稍微用力的咬上风的舌头作为反击,铃奈认真道:“再有下次我就带着宝宝离家出走然后永远不告诉他或者她的爸爸是谁。” “!!” 因为铃奈的宣言而僵在原地,风脸上那可掬的笑容都全部凝固住了。 “开完笑的~”眼见风的样子,铃奈忍俊不禁,“这个是你骗我安胎药是什么消暑药、胃药、安神药的惩罚。以后不可以再骗我了哦?” “……是的,我亲爱的老婆大人。” 叹息了一声,从僵硬状态恢复过来的风又好气又好笑。 于是有时候弟子太青出于蓝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那个弟子还是自己恋人的时候。 15:如果是黑兔子的话—— “小孩……”坐在沙发上的铃奈因为医生的话而睁大了眼睛。 “嗯,是我们的小孩。”一直陪在妻子身旁的纲吉笑着揽紧了妻子。 “纲……” 等到识趣的医生离开,激动的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铃奈也红着眼眶看向了纲吉。 “怎么了?眼睛马上就要变得和小兔子一样了哦?”“嗯……?啊!” 也不管妻子会有怎样的反应,纲吉从沙发上起身,接着将妻子像没有重量的小鸟一样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 维持把妻子抱起来的姿势,纲吉笑道:“高兴的时候应该要笑才对。” “……嗯!”乖乖的点头,铃奈听话的露出了璀璨的笑容,“但是、纲……” “嗯?” “放我下去吧?”被丈夫像电影里的经典场景那样抱着,铃奈害羞的脸泛红晕,“我很重的……而且现在还有了孩子……” 闻言,纲吉笑出了声,“我的铃奈一点都不重。不如说因为怀上了我们的孩子,铃奈今后还要多吃一些、再重一点才好。” 把妻子高高的抱起,纲吉凝视着妻子湿润的瞳和泛红的脸,“我真的很高兴铃奈能够怀孕。” “我也……很高兴能怀上纲的孩子。”既羞涩又高兴,铃奈幸福地叹息了一声:“真是像做梦一样——” “前段时间我还被元老们质问什么时候才能为彭格列孕育出下一位继承人,不过才过了这么一小段时间,神已经为我们送来了这孩子……” 梦呓般轻声说着,铃奈单纯的把一切都当作偶然。 “是啊。”把抱着的妻子放倒在一旁的大床上,纲吉轻抚着爱妻的脸颊。 温柔的褐眸中满含着爱意与真诚,笑容如同温暖的春风般让人舒服,带着暖意的手指像是有使人沉沦的魔力,纲吉温声轻道:“这是神为我们创造的奇迹吧。” “嗯……!” 幸福的依偎在丈夫值得依靠的怀中,铃奈什么都没有去深想。例如说为什么自己怀孕的时机这么的巧合,例如说为什么丈夫一点也不吃惊自己怀孕的事,例如说为什么在自己出现妊娠反应后丈夫就找来了家庭医生。 用手指梳理着妻子的长发,直至妻子睡熟纲吉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这下那群话多的老人家们就没有理由在我不在的时候找我可爱的妻子去谈话了吧?” 拉起一束呼吸平稳,睡得非常睡的妻子的长发放到唇边亲吻着,纲吉轻笑。 “不过这些老人家们再用什么‘宝贵’的意见为难她……我可是真的会生气呢。” 笑容满面的朝着没有任何异状的落地窗前做了个“嘘”的动作,纲吉不意外的看着下一秒落地窗打开,接着又很快阖上。 穿着光学迷彩服的男人、某位元老的属下早已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被BOSS的泽田纲吉所看穿。但泽田纲吉放过了他,只因为现在杀掉他可能会产生噪音,影响到他妻子的睡眠。并且泽田纲吉也是要这个男人转告他的上司一声:要是他们再为难他的妻子,就算是彭格列的元老,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可怕的男人,在心中如此定义了泽田纲吉,男人轻轻阖上落地窗,之后尽量轻而快的离开了泽田纲吉的住所。 “……本来还想再过一段时间才让铃奈怀孕呢。”知道前来探听的人已经走了,纲吉轻笑着叹息了一声。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有更多的理由让她留在我的身边了。” 于是被蒙在鼓里,以为孩子真的是上天赐予的奇迹的只有铃奈一个人。被囚禁在丈夫名为“爱”与“保护”的牢笼之中,铃奈永远不会知道任何会伤害到自己的真相。 49、妊娠烦恼的场合(一) ... 1:巴吉尔的烦恼—— “铃奈大人,请起床吧,睡太多对身体不好哦。还有午饭马上就准备好了,请先起来吃午饭吧。” 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巴吉尔坐到床边轻轻地摇晃着铃奈。婚后依然对待铃奈如同对待上司,巴吉尔谦逊的态度从未改变。 “我想再睡一下……”半梦半醒的撒着娇,铃奈一点儿都没有想起床的意思。 “这句话几个小时前铃奈大人已经说过了。”叹息一声,巴吉尔继续道:“本来早上用于晨间锻炼的时间铃奈大人不也睡过去了吗?” “巴吉尔~……”撒娇的同时睡眼惺忪的抱住巴吉尔,接着再一个翻身把巴吉尔压住,铃奈喃喃:“不要那么死脑筋啊……孕妇不做一、两天晨间锻炼,孩子也还是会健健康康的出生的……” “铃奈大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铃奈隆起的小腹,巴吉尔眼看着把自己当抱枕的铃奈又睡了过去,只能无可奈何的再度叹息。 成为孕妇后的铃奈非常嗜睡,虽说这种嗜睡是正常的表现,但巴吉尔还是忍不住会担心。担心铃奈就这样永远的睡着,再也不睁开眼睛。那澄澈的碧眸永远不会再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但是现在巴吉尔还有更需要烦恼的事情——自从铃奈怀孕后,巴吉尔就再也没有抱过妻子。即使知道怀孕的妻子已经进入了稳定期,适当的活塞运动应该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与影响,巴吉尔还是忍耐着不去碰自己的妻子。毕竟这个世界上“万一”的事情太多,而巴吉尔不愿意有任何的“万一”出现。 被妻子压住,鼻息间是妻子身上甜美的味道,暖暖地呼吸喷在巴吉尔的颈项上,柔软的脸颊蹭着巴吉尔的肩膀。毫无戒心的睡在丈夫的身边,铃奈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所作的事对于巴吉尔来说完全是酷刑。 “您要让我多烦恼才肯善罢甘休?” 无奈的为妻子拢了拢睡乱的长发,压抑着不去打扰睡眠中的妻。一方面为妻子可爱的睡相感到十分幸福,另一方面又为妻子无意识的小恶魔行为感到烦恼。 “算了……我也睡吧。” 今天的巴吉尔依旧烦恼,最后巴吉尔作出的决定是和自己亲爱的妻子一起睡。因为至少在睡眠的时候,这奢侈的烦恼可以暂时全部变成奢侈的幸福。 2:纲吉的烦恼—— “铃奈,该吃饭啰!” 厨房里做好最后一道料理的纲吉向门口呼喊着,一手拿锅一手拿铲的他身上还穿着原本属于妻子的围裙。身为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要是被人看到这个模样,彭格列多年来累积的尊严和威望很有可能会一落千丈。但明知状况如此,纲吉还是没有放弃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准爸爸。 “铃奈——?” 把晚餐放好在桌子上,纲吉洗了洗手。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听见妻子的回答,纲吉的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快步走向妻子应该在的起居室,在看到妻子忘我的看着育婴杂志后,纲吉松了口气。 “铃奈。”“啊……!” 因为丈夫在至近距离的呼唤,这才回过了神,脸色铁青的铃奈看上去是被丈夫吓到了。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弯腰去看妻子放在膝上的杂志,纲吉意外的看到了一串大字:准妈妈们!你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吗?! (这是什么挑拨性的题目啊?)非常想吐槽“育婴杂志写这种标题没问题吗”的纲吉额角顿时一打黑线。 孕妇需要的不仅仅是环境的平和安宁,孕妇也同样需要心态上的平和安宁;但显然眼前的这本育婴杂志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反而试图激发准母亲们的竞争心。 “纲,我——” 下意识的拉住丈夫的衣角,显然被育婴杂志唬得一愣一愣的铃奈十分歉然的看向了丈夫。 “怎么了?”立刻注意到妻子异状的纲吉握住了妻子的手。 “……我可能让我们的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啊……?” 妻子略带哭音的话让纲吉有种想给这本育婴杂志编辑头上一拳的冲动。 “杂志上说孩子的智力开发应当在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以前也有听过这种说法。” 说话的铃奈露出了很是难过的表情,“但是这本杂志上说到的可以开发孩子智力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做到过。这孩子今后还要作为彭格列继承人的候选人之一,我——” 忧郁的铃奈没有把话说下去。 “这孩子会比年轻时候的我更废柴吗?”纲吉微微一笑,温声安抚着妻子,“就连我这种人都没有问题的,这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比我更糟呢?” 把杂志阖起放到一边,纲吉拉起了铃奈的手,“更何况物极必反,胎教也应该适可而止。” “再说要不要成为彭格列继承人的候选人是今后这孩子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要尊重这孩子的意志就好了。” 回想起当年的自己和自己遭受过的一切,纲吉觉得铃奈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会拒绝继承彭格列。不过这些也是很多年以后的后话,纲吉并不想为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定出他或她以后要走的道路。 “有些事情不是顺其自然最好,不是吗?” “纲……” 被丈夫带着起身,跟在丈夫的身后来到厨房的铃奈看到了放在餐桌上,看上去很美味的晚餐。 “一起吃晚饭吧!”纲吉为妻子拉开了椅子。 “嗯……!” 听话的坐下,和丈夫同时开动的铃奈在咽下第一口小羊排的同时停住了动作。 知道妻子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的纲吉按住了自己的额角,“好难吃……” 今天的泽田纲吉依旧烦恼,不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而是为了哪天自己才能成为一个可以做得出美食的好父亲而烦恼。 3:迪诺的烦恼—— 迪诺·加百罗涅从来没想过怀孕是这样痛苦的事情。 “唔……!”“铃奈?!” 一把推开丈夫,转过头去的铃奈拿着呕吐袋低下头去。纤细的身体不断起伏,眼泪生理性的涌出,虽然不知道铃奈的耳边还伴随着强烈的耳鸣,但迪诺知道铃奈身体里的力气正在一点点的被妊娠反应所抽空。 铃奈有这样强烈的妊娠反应不是第一天了。看着痛苦的妻子,迪诺所能做的不过是轻抚妻子的背部,等着她平复下来,然后用下人送来的热毛巾为铃奈擦拭嘴角的污秽。 “好一点了吗?”为妻子清理过嘴角,又用另外干净的热毛巾为妻子擦过手,迪诺抱着妻子问。 “嗯……好一些了。”靠在丈夫怀中刚松了口气就又皱起了细眉,铃奈以湿润的眸子看向了迪诺,“但是——” “身体又开始发痒了吗?” 做了几个月的准父亲,迪诺已经很清楚铃奈的妊娠反应有哪些。包括像现在这样,铃奈身体发痒的事。由于铃奈肚子里的两个胎儿和母亲血型不同,怀孕几个月后,铃奈的全身上下会止不住的发痒。不喜欢老是麻烦别人的铃奈一开始是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会自己去抓。纸包不住火,在看到妻子身上红红的抓痕后迪诺实在是心疼的都快碎了。于是强迫妻子和自己约定,以后身上发痒不可以自己去抓,由迪诺来帮妻子挠痒。 温暖的手掌覆上了柔软的肌肤,完全不用指甲,只是用抚触的方式在妻子痒到不行的部位为妻子挠痒,迪诺自己也很欲哭无泪。 “嗯啊……再、再用力一点……迪诺——” 看着妻子惹人怜爱的粉脸,听着妻子口中不断溢出的娇声,还要小心翼翼的用手在妻子身上游移;无论是迪诺自己还是铃奈本身,两个人都因为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而痛苦不已。迪诺还好,毕竟人类的双手万能,哪怕在妻子面前多数时间都会想做一个禽兽,禽兽的迪诺还是能忍住自己的欲|望。 至于铃奈,妊娠反应可要比禽兽的本能可怕得多。孕吐早已让铃奈忘记了什么叫做情|欲,在全身发痒后面等着铃奈的还有高达十级的产痛。一想到自己在妻子刚怀孕的时候想要妻子多为自己生几个孩子的事情,迪诺就忍不住厌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未曾想到的自己。先不说铃奈能够经得起几次产痛的折磨,光是孕吐就已经让迪诺不忍铃奈再做一次孕妇了。 看着妻子每天都妊娠反应痛苦不已,看着妻子为了减少妊娠反应而不断打针、现在已经有了青痕的手背,迪诺忍不住开口:“我们不要这两个孩子好不好……?铃奈不要再妊娠下去了——” 当然迪诺得到的回答是铃奈好气又好笑的一句:“你在说什么啊?” “不要这两个孩子的话,孩子们不是太可怜了吗?好不容易都已经在妈妈的肚子里了,好不容易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要是被爸爸说‘不需要’,擅自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的话,那就太凄惨了。” 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铃奈甜甜的微笑。对,铃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一个,而是一双。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孩子的医生也没想到铃奈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发育并不是很好、以至于一开始没有被发现的小生命。 “……那至少我能为你分担一半就好了。”抱着妻子轻声呢喃,那时的迪诺忽然觉得把生孩子的事情全部都推给女人的男人实在是太没用了。 “迪诺怀孕的样子啊……”感受着迪诺在自己背上温柔的抚触,想到迪诺挺着个大肚子的铃奈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意外的合适?” “我是真的为不能帮铃奈而苦恼哦?”迪诺停下了抚触的动作。 “我明白~”铃奈闭眼而笑,动了动肩膀示意迪诺继续,“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迪诺没有为我分担什么,就说现在,迪诺不也在帮我么?” “可是这比起铃奈的痛苦来——”“我并不觉得这是痛苦。” 轻按着自己的小腹,铃奈笑道:“为自己最爱的人孕育爱的结晶才不是什么痛苦啊。” “铃奈……” 胸口被狠狠地揪紧,迪诺抱住了妻子。 今天的迪诺·加百罗涅依旧烦恼,烦恼着要怎么才能为妻子分担怀孕的痛苦,同时也烦恼着自己的妻子为什么那么的可爱,可爱到即使知道她是个孕妇,自己也想把她吃下去。 50、After 01:加百罗涅的双胞胎 ... “伊莎、不、不要去了吧?”长相清秀的少年怯懦的拉住了妹妹的袖角,与妹妹共同生活了十五年的他十分清楚妹妹并不喜欢自己的碰触,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不得不试图阻止自己的妹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讨厌承认你是我的兄长啊,阿尔。”盛装的明艳少女一把挥开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的手,接着拿起放在一旁小圆桌上的长鞭。 “可是伊莎……!果然还是我去再道一次歉吧?”“阿尔,你忘了自己的姓氏吗?” 少女转头,带着自信的笑容打断了双胞胎哥哥。 “我可没有忘记哦。”“……!!” 在双胞胎哥哥哑口无言的目送下离开,少女快步走出了学校的宿舍。在外面等着她的是一群看上去就绝非良善之辈的少年们。对,这里是意大利某处的一所学校,一所黑手党的育成学校,这所学校中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黑手党的关系者。包括拿着鞭子走出宿舍的明艳少女与她那看上去很是怯懦卑微的哥哥。 “真是一群没有气度的男人。” 高傲又自信,言语之间不乏轻蔑。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群将自己包围的少年,少女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长卷发。那仿佛是阳光凝聚而成的长发映衬着少女绿色碧玺一般的眼眸与柔滑白皙的肌肤,少女看上去简直像是画中走出的高贵王女。 包围着少女的少年们顿时都有些看呆了。 “阿尔不过是笨手笨脚的把汤洒到你的衣服上,他既不是故意的,又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向你拼命的道过歉。你居然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来了这么多帮手。”讥诮地笑看着为首的少年,少女缓缓地展开了手上的长鞭,“追着阿尔跑到女生宿舍来妨碍女孩子们的午睡……你们已经有打扰到我的觉悟了吧?” “哼!什么觉悟?!包庇你那比蠢猪还不如的哥哥又什么好的?!”为首的少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啐了一口的他挺着将军肚指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道:“快把阿尔法多那混帐小子交出来!!否则我和我的兄弟们不客气了——” “你和你老爸柴格一模一样呢,小肥猪先生~” 挺着将军肚的少年没有把话说下去是因为少女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声音出现在将军肚少年身后不远的地方。 “起舞吧,你们这群肮脏的猪!” 控制好力度,鞭笞着眼前的一群少年,让他们不断哭叫着“跳舞”;洛丽塔裙摆上的蕾丝层层叠叠的扬起,少女浅紫色的衣裙如同在空气中绽放的玫瑰。挥舞着鞭子,因为双胞胎哥哥被人羞辱而愤怒至极的少女看上去更加的明艳动人。 “给我记住,我Elisabetta·Cavallone(伊丽莎白·加百罗涅)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我家族中的成员进行侮辱!哪怕被侮辱的是我那没用的兄长。” 少女挥鞭的速度稍微慢了一拍,接着比之前任何一记鞭笞都更加用力的鞭笞打在了少年们的屁股上。 “啊……!”痛叫声此起彼伏,为首将军肚少年甚至还因为失禁而弄湿了裤子,显得更加的狼狈。 “住手,伊莎!再打下去他们就太可怜了……!” 跌跌撞撞的跑出女生宿舍,从妹妹在女生宿舍三楼的房间里跑下来的Alfredo·Cavallone(阿尔法多·加百罗涅)已经是用了他最快的跑步速度。 “不需要你说我也不会再继续下去,鞭打失禁的猪实在是太恶心了。”没好气的收起鞭子,伊丽莎白转身去看自己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兄长。 “阿尔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我的房间不过是三楼而已。”“对、对不起……”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妹妹是那种态度,双手按着自己大腿,喘个不停的阿尔法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倒是伊莎又变得更厉害了呢——” “那是当然的吧!” 本就汹涌的波涛因为挺胸的动作而更加的夸张,被伊丽莎白鞭笞的少年们顿时又被伊丽莎白吸引了眼球。 “我们的母亲可是彭格列曾经的代理BOSS哦!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岂不是给母亲大人、加百罗涅和彭格列丢脸么?” “那、那父亲大人呢?” 看着妹妹又给了那些盯着她胸部猛吞口水的少年强有力的一鞭,阿尔法多有些窘迫的问。 “啊……那个男人啊。”提起母亲时的骄傲与喜悦之情瞬间消散,伊丽莎白冷淡的收起了鞭子,“你不说我都忘了呢。‘跳马迪诺’,他的基因对我的影响仅限外表。” “是、是吗?”不敢对妹妹说“你的武器不也和父亲大人一样是鞭子吗?”,阿尔法多只有干笑几声。 “是的。我才不像那个男人。” 把自己的父亲称为“那个男人”,艳丽的脸孔上寒霜笼罩,伊丽莎白的表情让阿尔法多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们的母亲,是战场上盛开的花朵哟。』 耳边又回响起彭格列第十代首领那温柔的声音,面无表情的向着女生宿舍走去,伊丽莎白对身后的阿尔法多丢下一句:“我去收拾行李。” “咦?!要去哪里?!”“当然是回家。” 不理会叫唤着“为什么突然要回家?”的兄长,伊丽莎白一个人走进了女生宿舍。 “你们的母亲,是战场上盛开的花朵哟。” 十年前,泽田纲吉曾经对坐在自己膝盖上的伊丽莎白这么说。 “那家伙是我见过最强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站在纲吉左右的狱寺隼人与山本武也忍不住对伊丽莎白笑道。 “那个时候的铃奈大人……真的比世界上任何的宝石还要闪闪发光啊。”同纲吉等人一起造访加百罗涅的巴吉尔也是一副怀念的表情。 “可惜现在已经——” 虽然温柔的叔叔们还在微笑,但伊丽莎白看出了他们所有人的眸中都隐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母亲大人、年轻时候的母亲大人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小小的伊丽莎白努力找寻着话题,试图让温柔的叔叔们看上去不再那么寂寞。 “伊莎想知道吗?”纲吉笑了笑。 “当然想!” “那么……”纲吉点燃了自己指环上的火焰,狱寺、山本和巴吉尔也先后点燃了火焰。 这是伊丽莎白第一次接触死气之炎,那温暖的火焰中伊丽莎白第一次看到了自己那身体孱弱的母亲是怎样站在众人身前、是怎样驰骋于战场上的。彭格列曾经的代理BOSS,后来的门外顾问,北条铃奈。这就是伊丽莎白和阿尔法多的母亲。年幼的伊丽莎白震撼于自己那连陪自己玩一会儿都会累的喘息不已的母亲曾经进行过那样的战斗,那种夹杂着错愕的惊艳太过于深刻的留在伊丽莎白的记忆之中,以至于到现在伊丽莎白都无法忘记母亲的英姿。 在之后的成长之中伊丽莎白也终于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曾对冷着脸哭闹叫喊着“我讨厌不陪我玩的母亲大人!”的自己说:“不可以说这种话!” 生下两个孩子之后身体迟迟恢复不到最佳的状态,铃奈渐渐淡出了黑手党世界。由于担心妻子,迪诺甚至不允许妻子长时间的照顾两个孩子。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现在还是白天——”“白天我才能更好的看清铃奈的表情啊。” “可是、这里是、啊……!不行……!”“不用担心,这个时间庭院里不会有人的。” 亲吻着妻子的颈项,擅自进入妻子体内的迪诺不甚在意的笑着。 “铃奈只要好好的感觉我就好了。”“……嗯、嗯啊……!” 回家后听下人说父母在庭院后就拉着哥哥阿尔法多一起直奔庭院的伊丽莎白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火辣辣的画面。长裙遮住了两人结合的部分,铃奈被半强迫的坐上一匹名叫迪诺的烈马身上,感受着马匹所带来的颠动。 (混——蛋——种——马——!!!) 看着妹妹冒火的背影,阿尔法多几乎可以听到妹妹心中的怒吼。 从两人很小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目击过父亲对母亲炙烈的热爱。在阿尔法多已经学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伊丽莎白也开始讨厌起只会独占着母亲的父亲。 眼看着怒气冲冲的妹妹就要去打断父母的情感交流,阿尔法多及时把妹妹拉回到了庭院中心的大树之后。 “干嘛……?!唔——”“我们就这么出去,尴尬的会是母亲大人。” 捂住妹妹的嘴,做了个“嘘”的动作,阿尔法多尽量轻声的道。 “——!”伊丽莎白睁大了美丽的碧眸,随后不再挣扎。 看到妹妹的反应,阿尔法多知道妹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于是阿尔法多迅速把妹妹拉出了庭院。 “那个种马父亲——迟早有一天我要和真由阿姨一起切了那诸恶的根源。”咬牙切齿的说着,生气的伊丽莎白鼓起了脸颊。 “冷静点,伊莎。没有那个诸恶的根源我们也不会出生啊。”虽然觉得妹妹鼓起脸颊的样子很可爱,阿尔法多还是努力的安抚着妹妹。 “但是也不能总是除了活塞运动就是活塞运动吧?!我去找母亲大人十次,里面有八次那个男人都在强迫母亲大人和他——!”想到自己看到的种种火辣场面,伊丽莎白不禁红了一张粉脸,“那个种马究竟把母亲当作是什么啊?!活生生的充气玩偶么?” “伊莎——” “母亲大人应该是、应该是站在更高地方的人啊!!”涨红了一张脸,有些词穷的伊丽莎白大声地呼喊着。 『她是不同的。』 身着黑色的浴衣,教导阿尔法多、但是并不承认自己是阿尔法多师傅的云雀恭弥淡淡的说着,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噢!!北条那家伙是真正的极限啊!!』 一旁的笹川了平也举起了手臂。 『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啊。那个温柔大姐姐的孩子居然没比我小多少。』同了平一起未经云雀的同意就擅自坐下蹭饭的蓝波也拿着牛奶当作酒一般的喝着。 阿尔法多也曾透过母亲同伴们的火焰,看到过年轻时候的铃奈。 “……是啊。伊莎、说的没错呢。” 阿尔法多放下了拉着妹妹的手。 “母亲大人不该是笼子里的金丝雀,也不该是充气玩偶呢。” 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阿尔法多,此时两个十五岁的孩子相对无言。脑海里满是还未成为人母的铃奈,两个孩子同时迷茫了。 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母亲的感情真的是爱吗?还是父亲对母亲只有粗俗不堪的肉|欲?如今身体孱弱,和笼子里的金丝鸟差不多的母亲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幸福吗?只有这种半封闭的生活的世界,真的是母亲所能选择的最好的未来吗? “我想回去——”“伊莎……?” 从不依赖兄长的伊丽莎白头一次抓住了兄长的衣袖。 “我想要母亲大人获得真正的幸福。我不想看着母亲大人就这么做一辈子的玩偶。”湿润的碧瞳中倒映出了兄长的影子,伊丽莎白难得示弱:“阿尔,我们去找强尼二叔叔让我们回到母亲大人还年轻的时候、回到还可以改变一切的时候好吗?” “……” 抓着兄长的手有些颤抖,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有可能会引发什么后果的伊丽莎白无法抑制自己的不安。 “……好啊。” 让这样的伊丽莎白安下心来的是兄长温暖的手掌。握着妹妹的手,阿尔法多微笑:“我也希望母亲大人幸福。所以,一起回到过去,去为母亲大人寻找能够幸福的方法吧。” “阿尔……”“走吧。” “嗯!” 『看来你们也决定了呢。』 “谁?!”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让牵着手的双胞胎兄妹吓了一跳。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现在你们需要告诉我的只有你们是不是想穿越时空,回到自己母亲年轻的时候,亲手给予自己的母亲幸福?即使你们要付出■■的代价。』 和母亲相似的碧眸中寒芒转瞬即逝,伊丽莎白先兄长一步回答道:“没有母亲大人就没有我们。如果能让母亲大人幸福的话,区区■■的代价!我当然肯支付!” 有些无奈的看着坚毅的妹妹,想着又被妹妹抢先一步的阿尔法多接着点头,“我和伊莎一样。” 『是吗?』 原本不男不女的声音产生了变化。 『那么,走吧。』 在伊丽莎白和阿尔法多错愕的听出这是一个小女孩声音的同时,两人的脚下有耀眼的纯白光芒亮起。光芒中伊丽莎白和阿尔法多的衣物与头发皆无风自舞,但在两人向那个神秘的声音询问什么之前,两人已被纯白的光芒所吞没,身形瞬间消失于化为光球的光芒之中。一秒之后,这个光球也在原地消失。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这个世界唯独少了伊丽莎白与阿尔法多。不过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失踪,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TBC《乖孩子手册》 51、妊娠烦恼的场合(二) ... 4:骸的烦恼—— 如果说有什么烦恼是从骸结婚之前一直延续到结婚之后的,那一定就是骸现在面对的这种状况。 “铃奈前辈,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有着褐色眸子的温柔男人轻声问着,神情之间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我没事,纲君。”被后辈的泽田纲吉搀扶着,北条铃奈一手扶着自己肚子,一手拿出了茶杯。 “不过是泡茶而已,我们自己来也可以的。” 一把从铃奈手上拿过茶杯,狱寺隼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山本武也过来帮纲吉搀扶铃奈这个怀孕八个月的准妈妈。 “但是大家是客人嘛。”被两个男人扶走的准妈妈犹自不甘。 因为再过不久就要到预产期,最近骸只要看到铃奈起床,稍微做一点什么都会“哒哒哒”的冲过来,让铃奈马上把手中的事情放下。每天就是吃吃睡睡,走的路还不如小婴儿爬得多的铃奈实在是对自己现在这种被圈养似的生活感到空虚与厌倦。再说难得自己忙碌的后辈们一起来看望自己一次,铃奈当然想做点什么。 “但我们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啊。”稳重又爽朗的笑着,山本和纲吉一起把铃奈搀扶回了沙发上。 “说起来,铃奈前辈。库洛姆和其他人不在吗?” “库洛姆、犬还有千种他们啊……”因为纲吉的提问想起前两天晚上骸带着可怕的笑容把犬丢出去的事,铃奈不禁苦笑,“前两天犬在晚上玩游戏,所以……” “难道说是被丢出去了吗?”接过狱寺递来的茶杯放到铃奈的面前,山本笑问。 “嗯。连带着库洛姆、千种和M.M.都被以照顾犬的名义一起——” 『我真的没有被吵到,骸——』『有一有二就有三。调教宠物也是主人的责任。』 有着璀璨的笑容的脸像是戴上了能面面具,骸如此回答着,接着在被当成宠物的犬面前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其实这个人只是想找个理由独占自己的妻子吧?毕竟有了小孩以后两人能够独处的机会会变少很多。) 思及此的纲吉、狱寺和山本三人一阵沉默。 哒哒哒—— 门外忽然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接着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啊,骸回来了呢。” 一点也不惊讶的放下茶杯,刚抿了一口茶的铃奈转头看向还拿着便利商店环保袋的骸,“欢迎回来。” “Kufufufu……我回来了。” 潇洒的一甩头发,继续拿着那个与其形象完全不符合的环保袋,骸一手拄着自己的下巴笑道:“哦呀哦呀,这不是彭格列和跟班们吗?” 要不是怕爱活动的妻子在自己出门的期间发生什么事,骸在去买东西的路上也不会分出一部分的意识到自家客厅里的抱枕玩偶上。哪想到骸在把意识分出去之后自己看到了妻子的后辈们又来“骚扰”自己的妻子,于是就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你们怎么又来了?” 话中带刺的说着,骸“Kufufu”的笑个不停。 “这话说的还真是难听啊。” 一点也不输给骸那种近乎诅咒的笑声,山本“啊哈哈~”的璀璨笑容在这个时候是唯一能对抗骸笑容的武器。 “上次我是一个人来的。”坐在铃奈身边的狱寺“哼”了一声,“我可是很忙的。要不是今天十代目也在,我才没有时间和棒球笨蛋一起行动。” “啊哈哈~狱寺真是冷淡啊。不过我和狱寺一样,上次也是一个人来的。”山本笑道。 “啊,我上次也是——”纲吉忽然意识到了骸不愉快的原因。 (骸意外的好懂嘛……) 除了纲吉、狱寺和山本以外还会有其他来探望铃奈的人。按照铃奈的人际关系,如果骸摔门送客,那骸家的门绝对已经坏了不止十次。 (这个人大概会想在自家的大门上贴上禁止探望的字样吧?) 说不定骸还想过钉住自家大门以及搬家。思及此的纲吉忍不住有些好笑。 “骸,你买了什么回来?” 早已经习惯了丈夫和后辈的山本之间“Kufufu~”和“啊哈哈~”的对决,铃奈望向了骸手中的环保袋。 “啊,是葡萄哦。” “唰”一声耍帅的消失,接着厨房里响起了流水声。很快骸拿着洗好的葡萄回来了。 (哇啊……这个人已经成了完美的主夫了……)纲吉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电光火石之间踹开妻子身旁坐着的男人们,自己睡到了妻子的大腿上,骸张口,“啊——” “……什么啊……原来骸去买葡萄是因为想要我喂你吃吗?” 在心中骂了一句还感动的想着骸是为想吃酸东西的自己去买的酸甜可口的葡萄的自己,铃奈没好气的扯下一个还沾着水露的葡萄,送到了骸的嘴里。 “不可以?” 骸故意在妻子的后辈们面前舔了舔妻子的手指。 “……不是不可以。只是普通的状况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 习惯了骸喜欢在他人面前晒亲热,铃奈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还被后辈们看着。 “好啊~”“咦?” 铃奈微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得功夫,铃奈和骸的位置已经完全交换了过来。 拿着葡萄,双唇魅惑的开启,笑容意义不明的闪亮着的骸像诱哄小孩子一样。 “啊~嗯~” “啊……?唔……” 嘴里被塞进了葡萄,轻轻一咬,甘酸美味的汁液就流进了铃奈的口腔。 “好好吃……” 碧眸大睁着,铃奈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啊~” 骸又送了一颗葡萄到铃奈的嘴里,接着在妻子幸福的品尝着葡萄的时候看向了妻子的后辈们。 “……” 面对着带着一脸胜利者笑容的骸,三个男人同时一阵脱力。 “回去吧。”“我也是同感,十代目。”“同右。” 是谁说骸一辈子都不会变?是谁说铃奈不可能改变那个曾经虐杀大量黑手党的偏执者?纲吉想如果说女性在坠入爱河的时候会变得愚蠢,那男人一定是在做父亲的时候会智力减退。 望着三个“知难而退”的男人的离开,骸自己含进一颗葡萄在口中,接着用唇舌把葡萄送到妻子口中,以堵住想问后辈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的妻子的嘴。 今天的六道骸依旧很烦恼,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打扰两人世界足以证明有个受欢迎的妻子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5:云雀的烦恼—— 从早上起床开始,直到快吃午饭云雀恭弥都找不到自己的妻子。 “夫人?夫人在书房里看育婴杂志呢。” “夫人啊……好像去庭院里散步了。说是为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要多运动呢~” “夫人正在欣赏古典音乐,听说古典音乐有助于胎儿的智力开发呢。” 问过的下人们都纷纷表示夫人在各种不同的地方为育婴努力,反倒显得云雀这个马上就要做父亲的人一点对自己妻子的事一无所知的同时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端正的脸孔微微扭曲,皱眉的云雀快步走在回廊上。 自从得知自己怀的是双胞胎以后,铃奈原本就很热衷的育婴活动现在已经变成了铃奈生活的全部。 从早上几点起床开始,铃奈把自己几点运动、几点吃饭、几点看书、几点听音乐、几点回房间睡觉都规划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育婴相关书籍上提到的要点进行编排,孕妇铃奈甚至比以前工作的时候还要忙上不少。 “我的肚子开始大起来了,以后就不能一起睡了呢。” 如此笑容满面的提出分床睡的要求,铃奈的态度非常坚定。于是翌日云雀和铃奈的卧房就从一床被褥变成了分开的两床被褥。 “刺激性太强的食物我吃不了,可能会影响到宝宝们。为了宝宝们,以后我要更规律的进食才行。” 如此笑容满面的拒绝芥末,从此以后铃奈吃的食物变得和云雀不同。以前总是会等云雀一起吃饭的铃奈现在连吃饭时间都不再配合云雀。 “对不起,在宝宝们出生以前我们不能一起洗澡了。” 如此笑容满面的宣布以后,云雀再也没有为妻子擦过背,也没有被妻子擦过背。 一个人的床铺,一个人的浴室,一个人在沉默中用餐。 云雀恭弥这个名字像是被铃奈遗忘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 以往只要云雀在家,铃奈的生活就是围绕着云雀进行的。但现在云雀在不在家似乎都和铃奈没有什么关系。就连云雀特别空出几天在家,铃奈的育婴表也不会为云雀的存在而改变十分钟的行程。 “对不起,恭弥。我该睡了呢。晚睡对宝宝们不好。” “啊,抱歉,我现在要去庭院里散步。不运动对宝宝们的发育不利呢。” “我不想出门呢,抱歉啊,恭弥。外面的空气不好,我不想影响到宝宝们。” 不管做什么,只要云雀提出和铃奈育婴计划表不符合的事情,铃奈都会态度坚决的拒绝到底。把“宝宝们”挂在嘴上的铃奈现在最常对云雀说的话就是“对不起”和“抱歉”。 唰啦—— 拉开房间的门,看到铃奈坐在软垫上听着古典音乐,云雀走了过去。 “啊,恭弥。稍等一下哦。”朝着丈夫微笑,铃奈一点也不在意的说着:“再听二十分钟古典音乐,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吃饭了。” 自顾自的转回头,铃奈又闭上眼欣赏起了古典音乐。 “够了。” “……啊?”铃奈莫名的睁开了眼睛。 没有给铃奈任何的回答,走到铃奈面前的云雀只是用力的吻住了妻子。 “等、等一下、恭弥、我——嗯……!” 嘴唇被肉食系的猛兽咬了一口,铃奈感觉到了痛楚。 自铃奈怀孕后就没有过的热烈缠绵忽然到来,云雀的激昂很快在铃奈体内掀起一种很久都不曾有过的需求感。但是铃奈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 “不……不行……!” 努力的抵抗着自己的本能,铃奈气喘吁吁的推开了丈夫。这个时候对于铃奈来说只有尚未出世的宝宝们才是最重要的。 “恭弥你在做什么啊?!宝宝们——” “看着我。” 云雀那强忍着怒火的声音让铃奈一时语塞。 “恭弥……?”小心翼翼的望向不知为何好像有些发怒的丈夫,铃奈迷茫。 “……” 云雀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妻子、和妻子一起躺倒在了地板上。 “???” 亲吻着怀中一脸问号的妻子的额头与脸颊,云雀决定要放下自己的工作破坏妻子制定好的计划表。 “怎么了?恭弥?” 再度吻上还想继续询问发生了什么的妻子,云雀想着工作推给草壁和其他人就好,必须要自己亲自处理的事物自己在家里处理就好。 以后陪着妻子去庭院散步的人是自己,和妻子一起倾听古典音乐的也是自己。两床被褥也没有关系,但被褥要连在一起。妻子不为自己擦背也没有关系,但自己一定要为妻子沐浴。和妻子吃的食物不一样也没关系,但妻子还是要和自己一起用餐。 今天的云雀恭弥依旧很烦恼,育婴狂的妻子什么时候才会像以前那样只注视着自己呢?只怕孩子们出生以后育婴狂的妻子会进化成育儿狂。自认为是肉食动物的云雀很认真的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学着像狮子那样,自己把妻子产下的宝宝们当做小狮子推下山去进行历练。 52、After 02:六道家的家庭情况 ... 两千八百克,这是铃奈第一个孩子生命的重量。在经历过高达十级的产痛之后,铃奈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忍受着疼痛的侵袭,刚做了妈妈的铃奈固执的想要在自己晕厥以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这个孩子和我一点也不像呢……” 接着这个年轻的妈妈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晕倒在了病床之上。 对于妻子的话表示赞同,六道骸也觉得那个皮肤皱皱的、像小猴一样的生物和自己有哪一点像。 这个就是自己的儿子吗?抱着那张着嘴大声哭号的小生命,骸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骸幻想中那个会“啊哈哈~”的笑着,天真的说着要嫁给爸爸的可爱女儿成了泡影,这个皱巴巴像小猴子一样的儿子实在让骸高兴不起来。 任由着孩子哭个不停,骸一点也没有去安慰这个小生命的意思,倒是彭格列医疗机构所属的护士长看不下去了。 “六道骸大人,请把孩子交给我们吧。”“啊,嗯。” 意外的,骸并没有反对护士长把孩子带。一手拄着自己的下颚,骸的脑海中渐渐有个想法在形成:男女的区别不过是多一样东西和少一样东西的区别,如果这个孩子今后长的和铃奈一样可爱,那把他当做女孩子来养也没什么不好。 “骸,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几个小时后,醒来的铃奈抱着自己被护士长送回来的儿子,轻声微笑着问。之前因为骸死不承认铃奈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将会有个女儿,所以骸想出来的名字都是女孩用的名字。现在一切尘埃落定,铃奈想就算固执如骸,这个时候也不会再坚持用那些女孩的名字了。 不过让铃奈没有想到的是骸的回答下一秒让她的额上爆起了青筋。 “小骸。” “……这个玩笑不好笑喔。” “Kufufu……你认为我会容许你的嘴里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吗?”而且还是天天叫、时时叫,一叫就要叫一辈子。骸可不能保证真的有那种人的出现,自己不会对他下杀手,即使那是自己的儿子。 “那户籍怎么办?”早已习惯了骸时不时的异想天开,铃奈冷静地问着,“六道小骸,这个名字你是在耍我还是在耍公务员?” “……”显然之前没有想到这些,怔住的骸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在去办理手续的时候要不要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算了。”看出了丈夫的心思,铃奈叹了口气,“我早就想过会是这样,所以事先已经取好名字了。这孩子的名字就叫六道——” “小骸。” 骸十分坚持的打断了妻子。 “这个家的男人只要有‘骸’就足够了。” “嗯嗯,我明白了。户籍上写我的名字,家里的昵称是‘小骸’,对吧?”自顾自的接着丈夫的话说下去,已经不想再和骸纠缠下去的铃奈索性擅自决定了孩子正式的名字就用自己取的名。 于是,从此以后“六道小骸”诞生了。 小骸出生后没多久,在生物的生存本能的作用下,这个被父亲嫌弃了的小家伙开始会自己找奶吃了。 当骸为铃奈买回她想吃的东西,打开病房门看到小骸正抱着母亲柔软的玉兔又吸又咬的那一瞬间,骸手中的一堆东西全部落到了地上。 “这是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哺乳啊。” 头也不抬的回答着,铃奈爱怜的轻抚着儿子的头顶。 “……” 虽然那对玉兔自己也吸过舔过揉弄过,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允许另外一个雄性生物也这么做。更何况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个小混蛋一样用那对玉兔中产出的甜美汁液当做食物,这个小混蛋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吃的“啧啧”作响,且妻子还这么温柔的对待那个小混蛋—— 笑容凝固在了骸的脸上。 “这个只需要喝牛奶就足够了。” 笑容满面的拎着儿子的颈后的衣物,把儿子从妻子怀中夺走,骸迅速冲到走廊上对路过的小护士微笑道:“请喂他牛奶。”后把自己因为没吃饱而哭起来的儿子丢给了别人。 “骸……!” 又惊又气,铃奈想从床上下来,但又因身体还痛的不行而作罢。 “放心,不会有事的。” 一把将妻子按回床上,骸拉开妻子身上还披着的另一半衣服,然后咬上了妻子另一边没被蹂躏过的玉兔。 小骸,这个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亲生父亲夺走了光明正大进食权利的可怜孩子似乎是天生就要和父亲作对一样,十天后他已经学会在父亲把奶瓶塞到他嘴里以后吸出一口牛奶,接着把这口牛奶用力喷在自己父亲的脸上了。 “所以说还是我来喂这个孩子比较好吧?母乳喂养也——”“不行。” 一口拒绝妻子,额上青筋满布的骸用力抹了把自己的脸,以戴着般若面具般可怕的笑容对自己的儿子道:“小骸乖——” “噗——” 小骸确实很“乖”,刚听到父亲声音的他又喷了自己的父亲一脸牛奶。 天生和父亲不对盘的小骸倒是十分亲近母亲,只要是铃奈喂的东西,就算是小骸不喜欢的东西,小骸也会乖乖的喝下去。换尿布、上厕所、洗澡也相当配合。 看着妻子和儿子共享天伦之乐,一大一小两个人笑容璀璨的几乎可以让人看到漫天飞舞的小桃花和闪亮的小星星,根本无法介入的骸只能犹自不甘的瞪着独占了妻子的儿子。 “哼~”在看到父亲时,明明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分明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额上的青筋越爆越多,骸实在想对自己妻子怀中的那团东西实行人道毁灭。要不是那团东西的一部分是由妻子制造出来的,要不是妻子很疼爱那团东西,骸发誓就算那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也会把他丢出家门之外。之前还想把那团东西当做可爱的女儿来养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男人仅凭直觉就能分辨出哪些人是自己的“敌人”。六道家的父子见面从来就像情敌见面一样。 几个月大的小骸对着自己的父亲喷牛奶,利用自己小婴儿的身份来独占母亲,鄙视父亲。没多久后小骸遭到骸的幻术反攻,虽说运用能力的骸胜之不武,但利用自己小婴儿身份的小骸也没资格说骸的不是。 一岁的小骸曾经在父亲的脸上涂鸦,自然发现自己被儿子恶作剧了的骸事后在铃奈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用幻术教育了儿子。当时的小骸还不会说话,不能告状也无法反抗的他只能扑到妈妈的怀里撒娇。但小骸的这种行为无疑也被骸视为一种攻击的行为,至此六道家的父子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当然,唯一能阻止父子斗殴的只有铃奈一个。 “当爸爸的怎么可以欺负儿子呢!” 不过在牙牙学语的小骸告了爸爸第一状以后,铃奈就完全的偏向了儿子。母亲大人的威严也就成了小骸所持有的另一种强力的武器。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小骸六岁的时候,在某次被骸揭露撒谎之后,小骸头一次受到了自己最爱的人、母亲大人声泪俱下的斥责。 “对不起、对不起,母亲大人!请不要再哭了!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对母亲大人说谎——!” 用力地抱住母亲,没有发现母亲是在假哭的小骸轻易的许下了誓言。 “吵架的双方都有错,以后不可以再吵架了哦?” 泪眼汪汪的望着儿子和丈夫,铃奈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两个让她头疼的男人。用武力来摆平儿子和丈夫是不现实的,铃奈选择了另一种更为确实的进攻手段。 “……我知道了。”“如果母亲大人这么说的话……” 于是在铃奈的柔弱攻势面前,两个男人都败下阵来。即使知道铃奈可怜兮兮的流着眼泪的样子全部都是演技,两个男人也还是无法抵抗铃奈的眼泪。 不过这并不代表六道家的父子战争就此结束,只是原本摆在台面上的战争转入了地下,骸和小骸的关系其实比以前还糟。 “Kufufu……看来今天也要用幻术好好的教育一下坏孩子才行啊。” “很遗憾,臭老头。你那小儿科的幻术我早就已经看穿了。” 拿着三叉戟和骸互殴的小骸如今已经是十二岁了。在他下面还有一个骸希望是女孩,结果还是男孩的弟弟。被骸命名为小小骸的孩子如今才三岁大,没有哥哥那么聪明的他也不像哥哥那样天生就和父亲不对盘。当然这也不代表骸和小小骸的关系就很亲密。 小小骸依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哥哥。相比起父亲来说,小小骸还更为亲近时常来探望铃奈的库洛姆与偶尔来一次还会被骸赶走的弗兰。 挥舞着三叉戟,小骸冷笑着避开向自己袭来的有幻觉,避不开的部分则用三叉戟挡住。动作连贯且优美,进退的节奏完全由自己掌握,攻守自如的小骸的战斗方式确实承袭了他父亲全部的优点。 “臭老头,差不多你也该认了吧?我比你有天赋——” 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一种傲然的自信,连锁斗舞和幻术都运用的十分纯熟的小骸已经可以媲美大多数的幻术师,甚至可以说会近身战斗的小骸还比大多数的幻术师要强上一些。 “但是经验的差距是天赋弥补不了的呢。” 从冷笑着的儿子身后出现,骸毫不留情的踹向了儿子。 “Kufufu……真是愚蠢啊。不要以为你去找过那只讨人厌的青蛙和小麻雀,他们和库洛姆教过你点什么,你就可以胜过我。” “啊——!!” 被父亲一脚踹中,整个身躯都撞在地板上的小骸睁大了眼睛。视野中的景物一阵猛晃,知道自己被父亲一击打倒的他心中全是不甘。 “Kufufufu……” 背对着儿子,一点也不担心儿子偷袭,更不担心儿子伤势的骸大步流星的离开。 “能起来的话就快点去准备晚饭吧。铃奈说过今天想吃荞麦面。” “可恶、臭老头……我绝对要胜过你——” 双手紧握住自己的武器,小骸拄着三叉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 从小骸有记忆开始,小骸就没喜欢过自己的父亲。无论是父亲对待母亲的态度,还是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都让小骸觉得厌恶。 为了实现自己想要女儿的愿望而让自己的妻子再一次的经历梦魇般痛苦的产痛,因为不喜欢妻子的嘴里喊出其他人的名字,所以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给儿子们取。就算妻子为儿子们取了名字也不肯让妻子呼唤儿子们真正的名字一次。 从来不正眼去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眼,在小小骸还小的时候把被喂着母乳的小小骸丢给小骸,自己则是拉着妻子回房间去做破廉耻的事情。抱着弟弟,看着弟弟哭的十分凄惨可怜的小骸打从心底厌恶着骸的存在。 如果母亲和其他人在一起,是不是母亲会比现在要更加幸福呢?有时候小骸会不自觉的这么想。但这种想法很快便会被小骸自己否定——要把母亲让给别人,小骸实在是做不到。 打败某个臭老头子,带着自己的母亲远走高飞,这一直都是小骸的愿望。 (饭我会做,打扫我也能做的很好。) 想到母亲每次都称赞自己做的料理,想到母亲在看到自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时候流露出的喜悦表情,小骸对自己料理家事的本事很是自满。 (下面是钱和住的地方。) 想着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出去做暗杀的工作应该足够养活自己和母亲,但是小小骸还太小,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太过可怕了。 (再等几年……再等一段时间——) 小骸想等到自己打败某个臭老头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带着母亲离开的时候。 (不是由那个恶趣味的臭老头来给母亲大人幸福,) (而是由我来给母亲大人幸福——) 六道椋,这个自己真正的名字。小骸相信能亲口听到自己母亲叫自己本名的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TBC《乖孩子手册》 53、After 03:雀氏的家庭伦理剧 ... 并盛町的云雀家是远近驰名的家族。 云雀家有一对远近驰名的双胞胎,温文尔雅的哥哥云雀怜夜和面无表情的妹妹云雀弥耶。云雀家还有一对远近驰名的父母,真·武斗派的丈夫云雀恭弥和对任何人都很温柔的妻子云雀铃奈。顺便一提,云雀恭弥妻子的旧姓是北条。 每天清晨,偌大的云雀宅里都会传来打架斗殴的声音。周围的住户和路过的行人一开始都很震惊也很害怕,但时间久了,并盛町的人也就习惯了云雀宅里传来的奇怪打斗声。 “站起来。” 冷淡的看着单膝跪下的女儿,握着双拐的云雀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 “……” 默默地擦掉唇角的血渍,云雀弥耶睁着同母亲一样的碧眸,和父亲神似的端正脸庞上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锵——! 金鸣再响,纤细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持拐的弥耶再度攻上前去,与自己的父亲斗在一处。 “母亲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啊……早安,怜夜。” 为自己坐在廊檐上的母亲披上外套,云雀怜夜坐到了母亲的身旁,“母亲大人,请注意身体,您的风寒还没有好吧?您也真是的。早饭没吃就跑出来也就算了,怎么只穿这么一点就出来看父亲大人和姐姐大人每天早晨都要做的锻炼呢?” 接过儿子递来的热茶,铃奈轻笑了几声,“前几天我躺在床上,道场就被恭弥还有弥耶破坏的一塌糊涂。今天我要是再赖在床上不起来,恭弥和弥耶还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家都全部拆掉。” “啊哈哈……”闻言的怜夜干笑了几声。 云雀家远近驰名的原因之一便是每天早上进行的父女斗殴,那种真刀真枪、媲美好莱坞动作大片的打斗几乎每天都要在云雀宅上演。云雀家远近驰名的原因之二则是斗殴的父女两人都是出了名的美人。父亲云雀恭弥年轻的时候就是令无数女性心碎的“高岭之花”,继承了父亲容貌的女儿弥耶脸部线条要比父亲看上去更柔和一些,继承自母亲的碧眸则让她本就出众的样貌更加的出色。云雀家远近驰名的原因之三就是“高岭之花”云雀恭弥曾是君临并盛中学的鬼之风纪委员长,但同时也是最强的不良少年。看上去柔柔弱弱、很有古典美的弥耶现在继承了父亲在并中的地位,同样作为有着绝对约束力的鬼之风纪委员长君临并中。只不过弥耶和父亲并不相同,她并不讨厌群聚,也不会因为有人群聚就去咬死那些群聚的人。 与此相对的是弥耶的双胞胎弟弟怜夜同他的母亲一样,温和谦逊,在那张几乎和云雀恭弥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脸上却分明没有半点父亲恭弥会有的表情。要说怜夜像谁的话,那一定是像他的母亲铃奈或是母亲曾经的家庭教师、拳法高手的风。 美丽又可怕的父女,温和又谦逊的母子,温情脉脉的真·武斗派家庭,这就是云雀家远近驰名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不知道这两个人是父女,那看到这幅景象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仇家吧?” 一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一手握着茶杯,铃奈叹息了一声,“恭弥是讨厌我生了小孩,让他不得不群聚吗?” “我认为绝对不是那样的哦,母亲大人。”怜夜柔声安慰着母亲。 “就算父亲大人不爱我和姐姐大人,他也绝对不会讨厌母亲大人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恭弥爱你们胜过爱我啊。” “在生了你们以后,恭弥的大半部分精力就全部被你们占据了呢。你们刚出生那几个月,我被你们闹得没怎么睡,恭弥也陪着我照顾你们没怎么睡。” “那是因为我们是母亲大人吃了那么多苦,忍受了那么多疼痛以后才生下来的孩子。是母亲大人刚知道我们就在肚子里就已经期待着我们诞生,非常非常小心的对待我们的缘故啊。”怜夜眼都不眨的为自己也倒了杯茶。 “那怜夜讨厌恭弥对你们这么严格吗?每天都要你们和他一起锻炼不说,动起手来也绝不手下留情。” “父亲大人对我们有手下留情啊。”怜夜一点也不在意的说着,“要是父亲大人使出全力,我和弥耶能站在父亲大人面前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五分钟。” “更何况这样的锻炼是我和弥耶自己提出的。” 怜夜小的时候确实不喜欢对自己和姐姐的任何一方面都要求的很严格、总是冷着一张脸的父亲。但稍微长大一点后怜夜就发现看上去很冷淡的父亲其实比任何人都更要爱着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和姐姐。 有个受欢迎的妻子、有个受欢迎的母亲有时候也是件麻烦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忽然就出现搅局,因为想要和父亲一起守护母亲,因为想要和母亲还有父亲永远在一起,弥耶和怜夜选择了战斗。 “父亲大人对我们是很严格没错,但是他对自己更严格。所以我和姐姐大人一点也不讨厌严格的父亲大人。” 把饭团上得保鲜膜拆开,怜夜为母亲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饭团。 微微一笑,随手拿了个儿子做的饭团,铃奈张嘴就咬,结果咬到了自己总也吃不惯的梅干。 “啊唔……”酸的连牙都要掉下来,拿着剩下的大半个饭团,铃奈的嘴都皱成了米字状,“你又做我不喜欢吃的梅干饭团……” 被母亲孩子气的表现逗的笑出声来,怜夜轻声道:“从小就教育我和姐姐大人不要偏食的人是母亲大人吧?母亲大人现在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话是这么说啦……人总是会有适应和不适应的东西嘛。”铃奈说着扁了扁嘴,从侧面看上去,这个生过一对双胞胎的女子还是那样的年轻。 “啊……我想到了~” 微笑的样子显得有些稚气,面对着还在打个不停的丈夫和女儿,铃奈缓缓吸了一口气,接着以不大、但是刚好可以让在场的几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早饭时间了哟~恭弥,弥耶。” “……”“母亲大人……” 听到铃奈声音的云雀最先停手,有些难以置信母亲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停手的弥耶则是仍不甘心的眼看着就可以打到父亲的拐子。 “弥耶,吃饭了~” 铃奈笑容满面的再次召唤自己可爱的女儿。 (唔哇,般若……我们家的般若又出现了——) (其实我们家最强的是这个人吧?般若面的母亲大人。) 看着笑容满面的母亲,怜夜不禁这么想着。 “……是的,母亲大人。”收到笑面般若的召唤,纵使弥耶再怎么不甘心也放下了武器,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来到了母亲身边。 “恭弥,”叫停丈夫,铃奈扬了扬手,微笑道:“恭弥不去洗手也没关系。” “嗯。”张嘴咬下一口妻子喂进自己嘴里的梅干饭团,微微眯起凤目的云雀一点也不在意妻子把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塞给自己。 “父亲大人,你太娇惯母亲大人了。”看着喂食中的恩爱父母,怜夜不禁没好气的叹息一声。 用事先就放在一旁的干净毛巾擦过手,弥耶体贴的从饭团堆中挑出母亲喜爱的鸡蛋厚烧饭团,送到了正在喂父亲吃着饭团的母亲面前。 “母亲大人,请。” “啊!弥耶,好奸诈……!” 看到母亲很是高兴的咬了一口弥耶手上的饭团,怜夜不由得扁嘴,“明明饭团是我做的……” 想要和自己的母亲不受人打扰,温温馨馨的吃上一顿早餐的想法被父亲和姐姐所打乱,但怜夜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可以说他还在享受着这家族团聚的这一刻。 “……算了。”干脆的放弃自己喂母亲吃东西的想法,抢在父亲和姐姐之前拿出纸巾,就要擦去母亲嘴角饭粒的怜夜却发现父亲先自己一步,将妻子拉入自己的怀中。 “粘到饭粒了。” 温声说着,云雀舔上了铃奈的嘴角。感觉着丈夫湿润温暖的舌,碧眼迷蒙的铃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两位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直在儿女面前晒恩爱什么的不可耻吗?”眼看着父亲又开始独占母亲,怜夜故意调侃父母。 “唔……也是啊,今年怜夜和弥耶就都十五岁了。”稍微思考了一下,铃奈笑着环住了丈夫的颈项,“那就是说怜夜和弥耶差不多也到了知道大人之间的情趣的年纪了啊。” “母亲大人……?” 怜夜有些迷茫的看向抱起妻子的父亲,又看向了父亲怀中的母亲。 “好孩子这个时候应该让父母独处,不打扰父母闺房的乐趣吧?就像你姐姐那样。”“……!” 因为母亲的话而转过头去寻找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却发现双胞胎姐姐早已拿着武器离开,怜夜“啊”了一声。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要让母亲大人再吹到风啊。”又婆婆妈妈的叮嘱了两句才起身,怜夜顺便收拾了茶壶茶杯还有没吃完的饭团。 啪嗒啪嗒—— 听着儿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云雀怀中的铃奈靠在了丈夫的胸膛之上。 “我的基因太弱势了,这两个孩子都那么像恭弥。” “性格不像我。”云雀随手用手指顺着妻子的长发。 “不,说不定意外的像哦?尤其是怜夜。”手指在丈夫的胸膛上画着圈圈,铃奈笑道。 “……?” “迪诺先生教他鞭术的时候,他的表情可是和当年与迪诺先生一起特训的恭弥一模一样。” “……” 因为妻子提起跳马而稍微有些不悦,但云雀依然听着妻子的叙述。 “我很幸福,非常的幸福。” “有和恭弥一样温柔体贴的孩子,还有最最喜欢的恭弥陪在身边。” 向着太阳的方向伸出手,用自己纤细到可以说是枯瘦的手指接住洒落的碎阳,铃奈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你还可以更幸福一点。” 拉住妻子的手,然后用力的握紧,云雀用些微的疼痛告诉铃奈她还活着、她还存在。 “恭弥,我喜欢你。” “嗯。” “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嗯。” 抱紧瘦弱的妻子,感觉到怀中那原本丰满圆润的身体现在骨瘦如柴。云雀的心脏狠狠地抽痛着。 “没有你的人生我无法想象。” “嗯。” “我爱你。” “嗯。” 吻上转过身朝着自己仰起脸的妻子,云雀顺着妻子的意思,躺倒在了廊檐上。 “恭弥……” 自己解开了身上的衣物,让洁白的身躯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之中,铃奈像个初涉人事的小女孩一样害羞的红了脸。 “……抱歉,我的身体,看起来一点也不诱人吧?” “不,” 一把拉倒妻子,把妻子压在身下的云雀咬上了妻子的颈项。 “你永远都是最美味的那个。” 令人安心的温度蔓延至全身。带着细细的薄汗轻声尖叫,铃奈一点也不觉得冷。丈夫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手掌,比砂糖还甜的吻以及炙热的目光都让铃奈愈发的激昂。 几乎是在达到顶峰的同时晕厥过去,铃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里的。只是等铃奈醒过来的时候,被云雀用热毛巾擦干净身体的铃奈已经躺在床上了。 睁开眼睛,碧眸里倒映出的是丈夫担忧的神情。像是想要把那不适合在丈夫脸上出现的神情抹掉一样,铃奈伸手去抚云雀的脸颊,手却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的落在了云雀的颊上。 “……再多幸福一点吧。” 害怕自己用力过大弄痛了妻子,又怕自己抱的不够紧,让妻子有机会从自己怀里消失;抱着妻子的云雀很是矛盾。 “由我来给你幸福,所以再多幸福一点吧,铃奈。” “……” 先是一怔,后复一笑,铃奈窝在云雀的怀中,默默地点了点头。好想再幸福一点,和恭弥还有孩子们一同再幸福一点,尽管铃奈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下午的时候下雨了,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让人越发的感觉屋内的温暖。 “弥耶和怜夜……就麻烦你照顾了。” 眼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铃奈睁着迷蒙的眼,越来越无法分辨丈夫是不是还握着自己的手。 “……嗯。” 再多回答一个字都会崩溃,云雀紧咬着牙关,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得到丈夫的应允,铃奈微笑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的她只是用眸光传达着“太好了。” (爱上恭弥好幸福,能够为恭弥生下爱的结晶,并抚育两个孩子长大也好幸福。) 二十多年的相处里铃奈和云雀之间有过不少的磕磕碰碰,也有过无法理解对方、伤害了对方的时候。但是直到最后的一分一秒都幸福的毫无遗憾,北条铃奈、不,云雀铃奈这一生过的十分满足。 带着满足的笑容,流着幸福的泪水,铃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大人……” 一旁的弥耶泣不成声,怜夜则是按着姐姐的肩膀,默然的流着眼泪。 早在一年多前,铃奈就已罹患绝症。无论是夏马尔医生还是岸谷新罗都没有办法救她。虽然云雀和两个孩子都瞒着铃奈,可铃奈自己又怎么可能无法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感冒不过是并发症之一,铃奈身上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病症。 曾经吞服过大量新型毒品的铃奈能够生出两个正常的孩子已经算是奇迹,可是奇迹之所以能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它发生的几率非常的小,已经发生过一次奇迹的铃奈身上不可能发生第二次的奇迹。孩子们在新罗还有夏马尔医生的帮助下成长的很健康,但生过小孩后铃奈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 可以说要是没有生小孩、没有吞服过毒品、没有和云雀在一起,那铃奈就不会年纪轻轻的就一个人踏上去冥府的黄泉路。 把妻子无力的手放回至被子里,抚摸着妻子开始失去温度的脸颊,云雀对待铃奈的态度简直像是铃奈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在这里陪着铃奈,你们先出去吧。” 难得以温柔的口吻对孩子们说话,云雀说出口的却是逐客令。 “父亲大人——”“走吧。” 拉住想要说些什么的姐姐,怜夜恭敬的向云雀低头道:“我们先退下了,父亲大人。” “嗯。” 朝儿子点了点头,云雀目送着儿子拉着女儿离开后重又坐回了妻子身边。 “真是短暂啊……” 回过神来,和妻子从相遇到现在离开自己,一切都是那么的短暂。短暂的就像一朵月下美人绽放的时间一样。 “实在是——” 『委员长,求交往!』 『恭弥,没有你的人生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太短了……”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滴落在了云雀身着的浴衣之上。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云雀的身上。云雀的脸上有两条细细的晶莹微微反射着阳光。 “怜夜,放开我。”“不。现在放开姐姐大人,姐姐大人一定会回去找母亲大人吧。” 坚定的拉着姐姐的手,怜夜不停的向前走着。 “不要打扰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独处啊。” “……”弥耶不再反抗拉着自己的弟弟。 “我并不喜欢父亲大人、我不喜欢云雀恭弥,但是只要有云雀恭弥在,母亲大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是一脸高兴的样子。” “我喜欢这样的母亲大人。” 怜夜仍然拉着姐姐,但脚步已经停下。 “弥耶也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吧?”头一次直呼姐姐的名讳,怜夜回头去看弥耶。 “我想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可以更改。” 双眼通红,怜夜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就算这样的结局无法更改,我也想让母亲大人幸福的再长久一些——” 弥耶上前,轻抚着弟弟的头顶,“嗯,我明白。” “不管母亲大人会和谁在一起,”“不管母亲大人做出怎样的选择,” 双胞胎兄妹的声音重叠了。 “只要母亲大人能幸福的话,我们——” 嗡—— 耳中嗡鸣几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十六岁的北条铃奈出神的回过了头。 “有谁……在叫我吗?” “嗯?至少我没有听见有人叫你。” 走在铃奈身旁,里包恩坏心眼的打趣道:“是不是你听到了‘那个世界’传来的呼唤?小心不要被带走哦。” “……!!” 被里包恩的话说的身上一阵恶寒,全身起鸡皮疙瘩的铃奈颤抖了一下。 “对了,铃奈。”“嗯?” “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可以吗?”“……?” 里包恩翘起了婴儿脸上可爱的嘴角,“今天你不是答应了要和云雀一起去指环精炼所去精炼新的指环吗?” “啊……!!” “做不到的话小心真的被云雀送到‘那个世界’去啊。” 悚然一惊,倒抽一口冷气的铃奈跑了起来。 “里包恩,你不早说!!” “这是你和别人的约定,我提醒你你就该偷笑了。” 生怕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造成里包恩的不悦,铃奈立刻狗腿的补充了一句:“是的!谢谢里包恩大人!!对不起,我先走了!” “呀咧呀咧……” 看着丢下自己,独自一个人跑走的弟子,停下脚步的里包恩笑着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夕阳中,向前奔跑的少女没有再去想是不是有人在呼唤自己。倒映在她碧眸之中的是不远之处和自己离的越来越近的少年。少年身上披着黑色的旧式校服外套,漂亮的身体线条被夕阳镀上一层艳丽的金红色。 “委员长——!!” 少女喊着。然后少年回过了头。 “……我还说再过十分钟你还不来,我就去咬杀你。”少年的唇角微微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出现在少年的脸上。 “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干笑了几声,按着自己腿喘息着的铃奈看到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走吧。” 拉住云雀递来的手,和云雀走在一起,铃奈忍不住笑了。 “……嗯!” “委员长,今天要精练什么样的指环?”“……” 随便说着点什么,铃奈发自心底的笑着。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没有去猜测过未来会如何发展的她看上去如此的幸福 『你幸福吗?』 如果有人这么问铃奈。 『我很幸福。』 铃奈一定会这么回答。 『和恭弥在一起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 TBC《乖孩子手册》 54、妊娠烦恼的场合(三) ... 6:里包恩的烦恼—— 所谓女强人大概就是指北条铃奈这样的人吧。 “请等一下,这位女士……您是说您没有丈夫吗?”为铃奈办理住院手续的年轻医生看上去有些慌乱,刚从学校毕业进入并盛中央医院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丈夫、男友或是家人、朋友的陪伴,独自一个人来办理入院手续的女性。 “丈夫啊……”苦笑不过在脸上停留了一秒,铃奈又恢复成了平时精明能干的样子。 “按照法律关系来说的话,我是有丈夫没错。不过这又怎样呢?这和我要住院没有任何关系吧?”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年轻的产科医生有些慌乱。面前的这位女性所说的话一句都没有错,可是她得内心却还是隐隐的感觉无法接受。 究竟是怎样糟糕的丈夫才会丢下妻子一个人,让妻子一个人来面对生子这种事情啊?年轻的医生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眼前这位女性的丈夫几句。 哒——哒——哒—— 走廊那边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进了年轻医生的办公室。 “手续办完了吗?”超越了英俊二字的上等容姿,身形的线条纤细、但身躯明显有强而有力,有着一双锐利凤目的男人以玉落般好听的声音问着。当然,这个问题不会是问年轻的产科医生的。 “还没有。抱歉,可能还要你多等一下,恭弥。” 年轻的产科医生有些痴迷的端详着眼前这名脸孔端正的男子,然而男子略略皱眉,似是不满意产科医生的办事效率。 “高阪君!你怎么还愣着呢?!我不是多次强调过我们是高素质的医院,要提高办事效率吗?!” 院长的怒喝让年轻的产科医生浑身一震,回过了神。 “还不快点为这位女士办妥住院手续!!” “是、是的!” 没有想到院长会亲自出面的产科医生高阪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在吼过自己以后,院长又点头哈腰的向门口那个一身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妻子、总之是自称丈夫不在的女子赔礼道歉说好话。 “……高阪医生没错,请不要过多的责怪她。她也是好心。” 几句话成功的止住了院长喋喋不休的责怪,想着之后的入院手续应该什么都不用自己再去操心的铃奈从座椅上起身。 “我送你回房间。”云雀自然的搀住铃奈。 回到并盛养胎是铃奈自己的决定,可铃奈并不打算让云雀照顾自己。拒绝了云雀让自己住在他家大宅的提议,铃奈来到并盛中央医院,像其他人一样按步就班的进行着入院准备。铃奈没想到的是自己遇到的是责任心很强、不知变通的新人医生。云雀则是直接去找院长,把铃奈入院后的房间、照顾等等事情给决定好了。 “谢谢,恭弥。”轻声道谢,铃奈并不推辞云雀的好意。事实上她确实是累了。黑手党世界里的相关事物的善后,长途飞行外加怀孕后本就容易产生的疲劳堆积在一起,铃奈的脸色不太好。 女强人并不是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懂得用人、识得进退,明白什么时候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女性才能被称为女强人。 并盛中央医院最顶楼的VIP室宽大而豪华,不过对于见惯了彭格列意大利总部那种等级的建筑物的铃奈来说,这里就和饭店差不多。随意的脱下鞋子外套丢在了一边。从早已被人整整齐齐的收拾在一边的收纳柜里的行李之中拿出一套睡衣换上,困倦的铃奈连澡都没冲一个就窝进大床里。 『请等一下,这位女士……您是说您没有丈夫吗?』 年轻的产科医生的话似乎还回响在铃奈的耳边,这让铃奈不悦。 (我在在意些什么啊?) 轻轻地翻身,铃奈努力祛除自己的杂念,命令自己好好睡觉。 (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没有里包恩也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直到这个孩子长大,不再需要我。) 铃奈的离开很突然。 上午才在会议上宣布自己怀孕三个月,到了下午铃奈就不见人影。打开铃奈居所的门,看到空荡荡的室内,里包恩一瞬间明白了这里已经变成了铃奈“曾经的”居所。 世界第一的杀手头一次被自己的学生联合起来摆了这么一道。 像是要证明自己根本不需要里包恩一样,铃奈轻易地丢弃了自己的居所,自己的职务,自己有可能和里包恩继续牵扯的所有东西。 “被铃奈前辈逃掉,” 后里包恩一步来到铃奈已经搬空的居所,站在里包恩身后的纲吉仍是笑的那么温和,那么的人畜无害。 “全部都是里包恩的不对。” “你太多话、也太多事了。”风度翩翩的从纲吉身边经过,里包恩的态度平和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记得我把你教成了这样的学生。” “多话多事是我本来的性格啊,里包恩你忘记了吗?”调侃着自己的恩师,纲吉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有可能惹恼里包恩。 “闭嘴。” 鲜少发怒的男人吐出了短短的一个词。在具有超直感的纲吉面前即使再怎么隐藏怒意也不可能让纲吉无法察觉,深知这一点的里包恩却还是将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 (是吗?里包恩也会有啊,不隐藏不行的情感。) 轻笑几声,凝视着恩师背影的纲吉再度开口。 “并不是没有传达到哦,里包恩的想法。” 想要对方在意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是她曾经的老师,也不是因为她理所当然的爱着自己。头戴着恩师光环的男人是用自己所感受到的不安去折磨让自己不安的的她。因为在她的面前,他是一个男人,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的、想要恋人眸中永远都只有自己的男人。 里包恩眼里的铃奈不是弟子,而是自己的女人。同为里包恩弟子的纲吉和迪诺同样明白,只不过迪诺并不会像他的师弟这样把话说的明白。 “铃奈前辈没有办法接受的不是里包恩。” “这也是铃奈前辈的性格。” 曾几何时,里包恩对纲吉了若指掌。现在,年轻黑手党教父在想些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 压低了帽檐,一言不发的里包恩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纲吉的话听到耳朵里去。 铃奈的这一觉睡的并不好。先是觉得冷,后是觉得自己像在水中漂浮的浮萍那样,一不小心就被推到了浪尖上。心脏难受的跳动着,想找个什么东西依靠,想要拉住点什么东西不再这样无依无靠继续漂流的铃奈轻轻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里包恩……!” 其实铃奈早就原谅了里包恩,因为铃奈察觉到了里包恩故意伤害自己的原因。即使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错了也无所谓,铃奈想这么认为——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做了和里包恩一样的事情。 不把周围的同伴们当做是异性,相当于告诉别人自己还有可趁之机。认为恋人在自己身旁是理所当然的,对恋人的感受漠不关心。 怀孕之后的身体是不能够向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被拥抱和拥抱谁的。害怕自己连和里包恩的这唯一联系都被切断后自己被凄惨的抛弃,所以铃奈选择了自己先去结束这种四不像的关系。 铃奈无法接受渴望着里包恩温柔的对待,因而软弱的自己。铃奈讨厌思绪总是被里包恩摆布,不是“女强人”的自己。在自己已经不再是里包恩学生的现在,里包恩的身边是不需要弱者的。 “既然在这个时候会叫我的名字,” 带着厚茧的修长手指摩挲上了铃奈的红唇。 “一开始就不要离开我啊。” 微麻的舔吮从唇上蔓延开来,逐渐变成了野蛮的纠缠。稍微有些缺氧的铃奈睁开眼睛,却以为自己还在做着荒诞的怪梦。 “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追上来。” “然后下次你再逃的话,我就用专属的链子把你的脚腕和手腕上都锁起来吧。” 今天的里包恩依旧很烦恼,虽然自己是一个成功的家庭教师,但自己并不是一个成功的情人或丈夫。除了找到逃走的她,想要强硬的栓住重要的她以外,里包恩什么恋爱的技巧都用不出来。明明这种土气的恋爱方式里包恩向来是不屑的。 7:黑兔子的烦恼—— 铃奈赖以为生、最最喜欢的家,那是名为“巢”的温暖牢笼。 “嘶……” 轻而稳的呼吸声代表着铃奈已经睡着了。 从铃奈手中拿过还没有看完的绘本,从铃奈的脸上把自己送给她得眼镜取下,纲吉温柔的为铃奈盖上了柔软的薄毯。下午的阳光很好,闪耀的碎阳纷纷落在睡着的铃奈身上,让她全身都暖烘烘的。 纲吉察觉到杀气是在二十分钟前。但那个时候铃奈还醒着,还在悠哉悠哉的看着有利于胎教的有趣绘本。 装好消声器的手枪瞄准了妻子的那一刻,纲吉忽然抱起了铃奈。 “纲?” 戴着眼镜的碧眸仿佛是珠宝陈列柜之中那一对最完美的宝石。丝毫不知自己刚从枪弹下死里逃生,铃奈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多年来未曾离开过丈夫守护之翼的她在做了孕妇以后就和一个普通的天真少妇没什么区别。 “‘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呢?我亲爱的公主。’”念着绘本上的台词,纲吉拉起铃奈的一只手,在上面烙下怜爱的一吻。 来进行暗杀的人心中微微一凛。安抚着自己刚才纲吉抱起妻子避过枪弹的事一定是巧合,男人复又瞄准了铃奈。 先是一惊,后复一笑。丝毫没有想到丈夫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让自己避开危险,铃奈朝纲吉微笑:“‘好啊,我亲爱的王子。’” 于是纲吉带着被自己抱起的铃奈旋转起来。想当然的,飞向铃奈的子弹也一颗颗的被纲吉给避过了。 “……?” 铃奈好歹也是在黑手党世界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虽然一开始她确实在很开心的笑着没错,但很快铃奈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 在发现妻子注意到了不对劲之后,纲吉故作疑惑的问。 “……不,没什么。” 既然有着超直感的丈夫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话,那自己感觉到的不对劲一定是自己的神经过敏造成的。想着自己怀孕以后真是变的神经质了太多,铃奈笑着对纲吉道:“一定是我又开始神经过敏了。” “孕妇好像都会有点这样的倾向。”柔声安抚着妻子,纲吉像所有好丈夫一样温柔又温存,“铃奈不要太在意。太在意反而好像更容易感觉到不存在的东西。” “嗯~”窝在丈夫的怀里,铃奈也不在意丈夫迈开长腿往建筑物的方向走。 “去阴凉一些的地方坐一下吧。铃奈的神经过敏也有可能是晒太多太阳造成的呢。” 知道暗杀者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警觉,也察觉到了自己打算隐瞒妻子到底。纲吉感觉到身后的杀气越来越强,显然是暗杀者正准备抛弃暗杀的方式,直接对自己的妻子动手。那样就算暗杀者事后被自己杀了,自己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够成功被消灭。 (看来事先那些人就已经告诉他们做好死他一个人、让他全家都过上好日子的准备了吧。) 很多事情一扯到“继承”就免不了乱套。 因为看不惯有日本血统的纲吉,彭格列的元老们早就对纲吉的继承抱有强烈的不满。要不是纲吉确实继承了初代的力量,继承了彭格列血统特有的超直感,身后又有第九代BOSS外加守护者这样一个强大武力集团的支持,就算除了XANXUS以外的其他继承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恐怕纲吉也无法坐上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宝座。 这样的纲吉娶的还不是元老们安排好了的纯种意大利美女,而是血统都不知道有哪些的铃奈。想到彭格列的第十一代BOSS可能会是一个杂种,自己将会背一个杂种统御,动不了纲吉的元老们就把仇恨的视线转移到了铃奈的身上,恨不得能把铃奈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纲吉也不是笨蛋,对此早有察觉的他让元老们难以对妻子下手。但在妻子怀孕之前,元老们还是不断用子嗣的问题去刻意刁难她。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先前故意不让妻子怀孕的纲吉这次为了铃奈不再被刁难而退了一步,让她很快怀孕。但没想到那群年纪一大把还不懂得死心的老人家们又变着花样的试图袭击一个孕妇,想要让纲吉同时失去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冥顽不灵。) 温柔的笑容中潜藏着谁都无法察觉的阴影。把妻子放在露台的室内用秋千床上,纲吉吻了吻妻子的额头。 “我去帮你倒杯水。” “好~” 在丈夫的亲吻下眨了眨眼。在纲吉离开之后,铃奈又开始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绘本。 不远处,一群暗杀者正向着她迅速的冲去。可是一个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影让这群暗杀者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什、……?!” 笑容满面的纲吉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明灭的橘色火焰只是一晃,所有的黑衣人就都成了潜伏在灌木丛中的石像。 一分钟后,纲吉拿着水杯回到了妻子的身旁。 “来,水。” “谢谢~” 蹭着丈夫的胸口,铃奈幸福的享受着丈夫的服务。 “这本绘本那么的有趣吗?你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趣哦,非常的~” 和妻子进行着极为普通的对话,纲吉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要怎么才能在妻子无法察觉的状况下除掉那些散发着腐臭味道、行将就木的老人们呢? “唉~……铃奈那么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再去多买点绘本?” “纲的工作那么忙,不用陪我也没关系啦~让狱寺君或者山本君陪我去就好了。” ——要怎么才能瞒过妻子元老们统统都消失不见的事呢? “我才不会把做铃奈骑士的机会让给别人啊。” “纲……” 今天的纲吉依旧很烦恼。除掉一个人和一群人没有什么差别,踩死一、两只蚂蚁也不会让这个世界有什么改变。可是要如何才能让妻子一点也不怀疑的接受自己所写的故事剧本,纲吉还在考虑。 (啊,对了。) 瞥见绘本的最后一句是王子和公主以及他们的孩子幸福的生活到老,纲吉想到了自己的故事剧本。 (老人家的消失总是那么的突然。) 病痛、事故、衰老,比起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儿,一群老人们出“意外”的几率似乎更高呢。 55、After 04:某对师徒的儿与女 ... “铃奈大人,下午一点到三点有两个会议需要您到场,五点开始是CEDEF公司那边的会议。晚上七点同样是公司的晚宴。九点是——” “九点以后的事情等到七点的晚宴结束后再告诉我吧,巴吉尔。” “是的,铃奈大人。” 一边走路一边在欧蕾加诺递来的文书上签名,踏着高跟鞋的北条铃奈走的稳而快,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的生活。 “现在是十二点,一个小时后我们来接您。” 接过铃奈签好字的文书,欧蕾加诺朝着铃奈行了个礼,和巴吉尔一起停步于彭格列意大利总部的中心庭院前。 “嗯,麻烦你了,欧蕾加诺。” 对自己的左右手挥了挥手,铃奈走向了不远处的黑衣男子。 “抱歉,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刚到。” 有些自然卷的黑发下是祖母绿的双瞳,男子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和铃奈相似的稚气。 “奥西里斯,”亲昵的呼唤着男子的名字,铃奈伸手去抚摸男子的脸颊。 “怎么受伤了?” 微笑了一下,男子握住了铃奈抚摸他的手,然后侧过脸亲吻其中一边的手掌。 “请不用为我担心,只是小伤。”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闻言,铃奈有些不满的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你可是我的儿子啊。” 没错,这个一身黑衣、名叫奥西里斯的男子正是铃奈的十七岁的儿子。黑手党世界里令人敬而远之的杀手新锐。偏向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但并不属于任何家族的他虽不是天下无敌,可是同辈中能伤得到他的人也是少数。 因为母亲气鼓鼓的表情而笑了起来,一把抱住比自己还矮一些的铃奈,奥西里斯像对待情人一样柔声安抚着自己的母亲。 “真的只是小小的擦伤而已。” 看到这样的画面,任何人大概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事实上除了知道奥西里斯身世的几个人以外,黑手党世界里的人们已经完全把奥西里斯当做了铃奈年轻的新情人。 铃奈对此不以为意。对于她来说,反正该知道事实的人都知道事实,其他人要怎么误会都无所谓。况且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让不相干的人这么误会着反而更好。在彭格列有过门外顾问、泽田家光的儿子泽田纲吉继任第十代BOSS之位的事实之后,门外顾问的行动越来越受到各方面的关注,与此相对的,铃奈的工作也增加了许多。 在纲吉还未有妻子与子嗣的现在,要是被人知道奥西里斯是铃奈与纲吉的恩师、杀手世界顶尖人物的里包恩所生的儿子的话,那奥西里斯的存在势必会对彭格列的继承问题产生一定的冲击。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轩然大波,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卷入本和他不相干的彭格列继承问题之中,铃奈不在意别人说她是老牛吃嫩草,在杀手新锐的奥西里斯刚出道没多久就饥渴的用自己的石榴裙把他给迷倒了。 至于奥西里斯,他并不在意别人说自己是用裙带关系爬到了新锐的位置,也不在乎别人说他因为对铃奈具有私情而偏向彭格列一边。他和母亲一样不肯定也不否定他们是情人的传闻,但他和母亲的理由并不是同样的。 对奥西里斯来说,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看重的人只有母亲一个。兼顾了父亲和母亲的角色,给予奥西里斯生命、教会奥西里斯很多重要事情的铃奈是绝对无可替代的存在。 看上去总是很坚强的母亲给了自己充实的童年,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离开母亲的羽翼去锻炼自己的翅膀,作为母亲的铃奈一定还会教会奥西里斯更多本应是奥西里斯父亲应该教他的东西。 里包恩,那个对奥西里斯来说只有生理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奥西里斯无所谓他在哪里做些什么,也无所谓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有多么失败。奥西里斯对他全无感情,也毫无兴趣。“里包恩”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路人甲乙丙丁或许都可以取的代号。 “对了,这是迪诺叔叔给您的礼物。” 从口袋里掏出锦盒递到母亲手中,奥西里斯想起了某个看上去比母亲还要天真的大男人不太好意思的笑着对自己说:“我拿给铃奈的话,她一定不会收下,所以请你帮我送给她吧。” (还不如让跳马做我的父亲算了。) 如果是跳马的话,或许自己的童年也能和别的孩子一样曾经左手牵着父亲,右手拉着母亲。如果是跳马的话,一定会深沉而热烈的爱母亲一辈子。如果是跳马的话,母亲一定不用受那么苦,也不用一个人照顾自己,更不用去猜测自己的丈夫是否真的爱着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就连奥西里斯这个名字都是母亲和跳马一同取的。 当时的迪诺刚本来在遥远的埃及寻宝,但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宝藏,转而回国。而他归国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铃奈的床前,代替迎击敌人的里包恩守在手术室之外,一直到铃奈平安的以剖腹产的方式生下了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本是埃及九大神明之一的名字。陪伴着产下一子、还在恢复期的铃奈,迪诺时常对铃奈说起自己去埃及的各种见闻。不知道为什么,铃奈十分的喜欢奥西里斯这位掌管丰饶的冥神,最后连儿子的名字都取成了Osiris(奥西里斯)。 母亲和跳马迪诺的感情很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不是长相摆在那里,奥西里斯还真是想天真又自私的认为自己是母亲和跳马的私生子。 “啊……上次和迪诺一起去哥伦比亚时看到的祖母绿耳环。” 当时铃奈确实有过给自己添置上几件奢侈品的想法,可这对耳环太超出铃奈的预算,加之在那之前铃奈还买了其他几件饰品。所以最后铃奈说服了自己、干脆的放弃了这对耳环。 不待母亲推辞,奥西里斯已取出耳环,戴到了自己母亲的耳朵上。 “非常适合您的颜色。” 翠色的祖母绿耳环与母亲的碧眸相映生辉,就连自以为最了解母亲适合什么的奥西里斯都不得不承认迪诺果然很会选择适合母亲的东西。 “可是那么贵重的东西——”“礼的话我已经替您还了。” 作为一个后辈来说奥西里斯确实敬佩迪诺,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奥西里斯没有输给迪诺的意思。 独自一个人杀入在加百罗涅所掌控的海港城市中兴风作浪的毒品贩卖组织内部,最后干掉了那个新兴组织的头目,奥西里斯用这样的方式还了迪诺、还了加百罗涅的人情。他脸上的擦伤就是在那个时候所受的。而包裹在他黑色西服下的精壮躯体上还有更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奥西里斯状似随意的转移了话题。 “可是——”“再不吃午饭,您的午休就要没了呢。” 和母亲一起温馨的用过午餐,接着再把母亲送到来接她的车前。奥西里斯在目送着母亲所乘的车辆驶离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奥西里斯太过自信,这是他的缺点。 以为自己一个人扫平一个不大的组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没料到会被对方以伏击反咬一口。用香水掩盖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在吃过强力的止痛药后奥西里斯才来依约去见自己的母亲。 头晕目眩,穿过暗巷想要快点回到自己的落脚处休息的奥西里斯稍微放松了警惕。也就是这一瞬的放松让奥西里斯撞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孩子手中的尖刀没入了奥西里斯的小腹之中。这是致命的一击。 呯、呯—— 奥西里斯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反击,但这并不能阻止他腹部的流血。用力按住自己腹部的伤口,奥西里斯没有想到那偷袭自己的少年杀手的刀子上还涂有剧毒。 自己就这么死了,一定会给母亲添麻烦吧?奥西里斯想着,靠着暗巷的墙壁滑坐了下来。 (不要把我生下来就好了。) 那样或许母亲还能有做个普通人的机会,或是那个固执的母亲还有可能回心转意嫁给别人。自己的存在无形中把母亲栓在了那个男人、里包恩的身边,这是奥西里斯对母亲最为抱歉的事。 (那样,她……就不用在看见我的尸体后哭了。) 让母亲为自己的死亡哭,这是奥西里斯对母亲最为抱歉的第二件事。 视野朦胧之中,奥西里斯似乎看到了有白色的落羽从天而降。 “喂,你。” “如果你有献上■■的觉悟的话,我就让你改变吧。你母亲、不,我们母亲的命运。” 身着一条黑裙的少女站在了奥西里斯的面前。 (……幻觉、吗?) 即使回答了又能怎样呢?自己的性命早已是风中残烛。但是凝望着少女的白色长发在风中美丽的飘舞,奥西里斯像着魔一样微笑着开口:“啊。” “那就走吧,我们一起——” 少女拉起了奥西里斯还捂着自己肚子伤口的手。 “你呢?” 白发紫瞳的少女转身,看向本来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像是发现了早有人超越平行世界的次元,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 发现自己的窥视被发现了的人猛然一惊。 午夜十二点,一周一次同妈妈、爸爸一起睡的泽田娜娜满身是汗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娜娜?怎么了吗?”妈妈温柔的声音传来,床头的灯也被打开。 抬头去看妈妈,娜娜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妈妈的衣角。 ——眼前这个温柔贤淑的女性果然就是自己在梦中看过的、那个叫奥西里斯的哥哥的母亲。 (但是,妈妈是我的妈妈啊。) 回想起梦中的妈妈戴着与她眸子相映生辉的祖母绿耳环的样子,又想起和妈妈有几分相像的奥利西斯被人刺杀的样子,娜娜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怎么了?”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顶,铃奈好脾气的问着。 娜娜努力的想了想,接着很快乖巧的摇头,“没、什么……” 五岁的娜娜平时就很腼腆,和闹得不行的同龄人相比,娜娜的话实在是太少了。不知道该怎么对妈妈解释自己的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娜娜最后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免得妈妈为自己担心。 “娜娜应该是做了可怕的噩梦吧。” 温和的嗓音从一旁传来,这个声音使娜娜没由来的一凛。 “来,躺下吧。和爸爸、妈妈再靠近一点,我们一起睡娜娜就不会再做可怕的噩梦了。” 说话的人是纲吉。本应睡着了的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嗯。”小小的颔首,娜娜迅速的重新回到被窝里。 纲吉和铃奈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娜娜。 但明明是被爸爸妈妈这么温柔的对待,闭上眼睛的娜娜却是僵直着身体无法入眠。 “那些人啊……嗯,杀掉吧。” 笑容温暖又柔和的父亲在讲着电话的那一刻还是保持着娜娜最喜欢的笑容。 “可以的话还是瞒着狱寺君和山本君,我们的岚之守护者和雨之守护者太具有正义感,这种地方实在是不懂得变通啊。” 躲在门缝这边偷看着父亲侧颜的娜娜屏住了呼吸。就算她只有五岁也知道“杀人”是怎么一回事情。当然,她也明白了自己的爸爸毫不在乎的对信任他、尊敬他、向他宣誓了绝对忠诚的狱寺叔叔以及山本叔叔隐瞒了不好的事情。 “Buona collaborazione.” (合作愉快) 以娜娜曾经最喜欢的温和声音说着可怕的事情,纲吉的笑容在娜娜眼中逐渐扭曲。不经意之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事物,泽田娜娜的世界瞬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可怕变化。 “娜娜。” 就在娜娜逃出第一步的时候,她身后的门打开了。纲吉的身影逆着光,对比起娜娜小小的身躯来说,那个身影所投下的暗影实在太大。 “不要告诉妈妈哦。” 温柔绅士的纲吉在娜娜的面前蹲□,接着用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那一瞬间,娜娜凭着本能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最喜欢的爸爸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外面偷听。 『喂,你真的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吗?』 那个自称“YURI”的女孩第一次出现在娜娜梦中就是在娜娜看到了豹变的纲吉之后。 总是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无论何时都打扮的像是要去参加葬礼一般。“YURI”的皮肤有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而她的头发更是洁白如雪。年龄和娜娜相差不超过十岁,YURI身上却有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神秘与冷淡。 『你在害怕吧?』 『害怕自己的父亲。』 YURI冷淡的哼笑着,一脸的无所谓。 『那张笑容的面具背后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怪兽恶魔呢?』 越了解自己的爸爸便越觉得爸爸是个可怕的人。娜娜逐渐明白对自己的爸爸来说,自己虽然重要,但并没有重要到不可替代。狱寺叔叔、山本叔叔、笹川叔叔他们也是同样。 那对于爸爸来说,妈妈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能随时被代替?五岁的娜娜不由得为自己最最喜欢的妈妈担心了起来。 再次入睡之后,娜娜不意外的又见到了YURI。 『与其自己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不如自己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看看啊。』 『当然,要是你判断你的父亲会伤害你的母亲,你也可以拆散他们。』 YURI在娜娜的梦中悠闲的说着,坐在不知从何而来的秋千之上,YURI晃动着自己的双腿。 『至少我会这么做。』 嘎吱—— 秋千晃荡,是YURI从秋千上起身。 『我、我想——』 看着即将离去的YURI的背影,娜娜终于开口。 『……』 YURI停下了脚步。 『我、我想确认……』 握紧秋千两边的铁链,娜娜低下了头。 『我想确认爸爸对妈妈和我的事、是怎么想的……』 对纲吉了解的太少,对自己的妈妈、铃奈同样了解的太少。五岁的娜娜并不懂得爱情,也不懂得所谓夫妻的情谊,更不懂得什么叫做家族的羁绊。 每当爸爸笑的愈发的温柔,娜娜就会惶恐的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还是个小女孩的她只是希望爸爸不会像丢垃圾一样抛弃自己和妈妈。 TBC《乖孩子手册》 56、收养烦恼的场合 ... 伊凡诺(Ivano)曾经生活的很幸福。 对,曾经。 在那一场不幸的意外发生之后,伊凡诺的人生完全的乱了套,曾经幸福的生活也变成了泡影。 车祸中父母双亡。父母的遗产的大半又用来赔偿在事故中受伤的其他人,等到赔偿完之后,伊凡诺父母的遗产已经没剩多少。看没什么油水可捞,母亲的妹妹,父亲的哥哥,在父母那么多亲戚朋友之中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伊凡诺。 尚且年幼的伊凡诺在一夜之间明白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拒绝了社会上好心人的收养,伊凡诺被自愿送到了教会的福利院里。 父母的遗产伊凡诺不在乎会落到谁的手里,自己今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伊凡诺也不想去思考。伊凡诺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对未来毫无憧憬,对人类充满不信,对活着这件事都感到怠倦,伊凡诺唯一会去思考的事就是“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一向谨慎的父母那天会制造出那样的车祸呢?为什么那场不幸的事故中死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呢?为什么自己没有和父母一起去死呢? 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六岁的孩子无法理所当然的无法想通这些成年人都无法想通的问题,于是伊凡诺就这样持续着没有实际意义的思考。直到他开始渐渐淡忘父母的面容。 伊凡诺十三岁那年,当那些幼年时的可怕记忆已经不再折磨伊凡诺的时候,伊凡诺已经在福利院度过了七个春秋。 伴随着痛苦往事一同模糊的是父母的面容。伊凡诺发现当痛苦过去之后,留在人内心最为鲜明的记忆是那些美好的往事。 万里晴空下父母灿烂的笑容,冰天雪地里父母温暖的手;听着下雨的声音,喝着妈妈做的热可可;偶尔睡不着的夜晚就去爸爸妈妈在的房间要他们念些故事书给自己听,不开心的时候还有爸爸会陪着自己搭积木。 这些美好会永远都保持着美好的样子留在自己的心中,不会改变。当伊凡诺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学会接受周围人的好意。 修女们,尤其是和早已去世的奶奶很是相似的玛丽莎修女带给了伊凡诺很多的笑容,也给了他家庭的温暖。 想着或许就这样也不错的伊凡诺把修女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因为修女们发自内心的温柔和关怀,伊凡诺对于他人的不信任也在一点点的淡化。 等自己再长高一点就可以帮修女们换灯泡,等自己再强壮一些自己就可以更多的分担修女们的工作,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到自己能赚钱的时候,自己就能为总是为他人着想的修女们做些什么。 伊凡诺一直这么梦想着,于是每次有人提到想要收养伊凡诺,他都会一脸小大人的样子严辞拒绝对方。 但是,上天似乎是要和伊凡诺作对一样;这一天有一个女子来到了这家福利院。 “伊凡诺在父母去世后没有哭过,可他在那之后也不曾对任何人笑过。” 去玛丽莎修女的办公室喊玛丽莎修女吃饭的时候,伊凡诺偶然听到玛丽莎修女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最近那孩子变得开朗起来了。整个人比以前开朗得多,笑容也回到的那孩子的脸上。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倾向。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让这孩子到福利院以外的地方生活——” “……” 听到玛丽莎修女的话,伊凡诺的呼吸微微一窒。夹杂在“孩子”与“少年”的断层之中,身形还没有完全发育的伊凡诺握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 “那孩子大概想一辈子都待在福利院里吧?上次罗莎修女问他以后想做什么,那孩子也回答想成为神父,留在这里。” “对于伊凡诺的这份心,我很感动,可是我们这所福利院的宗旨是为更多需要帮助的孩子提供庇护。” 虽然玛丽莎修女没有把话全部向她面前的女性挑明,但伊凡诺还是明白了玛丽莎修女的意思:自己多留在这所福利院一天,外面可能就多一个需要庇护、但没有地方可去的孩子。 “伊凡诺已经不小了。十三岁的他再不被收养,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有被收养的机会,所以——” 紧紧地攒着自己的拳头,指甲完全陷入掌心之中,红着眼眶的伊凡诺忍下了自己的鼻酸。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并未紧闭的办公室的门。他想知道自己被推给了怎样的人,他以后有可能要给谁添麻烦。 玛丽莎修女对面的女性看起来很年轻,有着西方人很少见的小巧身材。黑色的长卷发随意的盘在脑后,碧色的眸子像雨后的湖泊一样澄澈。 这是一个样貌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子。 可是伊凡诺来说,这个女子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不介意。因为对于不想离开福利院的他来说,这个女子的任何事都对他没有意义。她只是有可能会成为养育自己的人,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是。 白白吃了福利院那么多年的饭,受福利院的修女们的照顾,伊凡诺知道自己不应该任性的要求永远留在这家福利院,即使他知道要是自己这么要求了,修女们大概会尊重他、让他留下。 十三岁的伊凡诺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以一种对孩子来说太过成熟的心态认命,伊凡诺不想再给修女们添任何的麻烦。 (这样才是最好的。) 伊凡诺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转过身,独自一个人走在没有人的走廊上,伊凡诺有种被什么人抛弃了的丧失感。 果然,当天下午,在女子离开后,玛丽莎修女便找来了伊凡诺,对他说有人想收养他。 “好啊。” 令玛丽莎修女没想到的是伊凡诺毫无犹豫的同意了收养人想见他的要求——伊凡诺对自己有可能会被收养的事情完全没有抗拒。 “真、真的吗……?伊凡诺……” “当然是真的,玛丽莎修女。” 看着修女脸上那种惊大于喜的表情,伊凡诺微笑了一下。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看上去作为恰当的表情。 于是次日,先前来过福利院的女子站到了伊凡诺的面前。 “早安,伊凡诺。” 比伊凡诺要高上不少的女子优雅的蹲□,接着仰头看向伊凡诺的眼睛,“我的名字是——” “北条铃奈。”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仰视初次见面的伊凡诺。 也是除了伊凡诺已故的父母以外,第一个愿意在伊凡诺面前屈膝的大人。 北条铃奈和伊凡诺预想的一样并不是意大利人,但她生活在意大利似乎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本来东方人看上去就容易让西方人觉得比其实际年龄小,偏偏铃奈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种自然而然的稚气;这让伊凡诺几乎有种错觉眼前的女人只是一个过来福利院做志愿者的姐姐。 “初次见面的礼物。” 把手中的书本递给眼前的孩子,铃奈并没有像以往想要收养伊凡诺的其他人一样急于碰触伊凡诺。 “谢、谢谢……我可以打开吗?” 按步就班的问着礼貌的问题,伊凡诺像所有急于被领养的孩子一样乖巧。 “当然可以。” 铃奈微笑了一下,随后饶有兴趣的想要在伊凡诺拆礼物的时候登上旁边那个看上去非常老旧、积了许多灰尘的秋千。 在看着铃奈就要踏上秋千的时候,伊凡诺不禁失声轻喊了一句:“这个秋千不行……!” “嗯?”于是那个有着澄澈碧眸的女子转过头,十分认真的看向了伊凡诺。 礼物拆了一半的伊凡诺低下了头。 “……这个秋千已经年久失修,随时都可能坏掉,所以大家、这里都没有人再继续荡秋千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那么灰啊……”点了点头,铃奈笑道:“看来这里的孩子都很聪明啊,懂得远离危险的事情。” (才不是。那些家伙只是嫌它旧而已。) 心中这么想着的伊凡诺没有把话说出口。 福利院光是为了解决孩子们的温饱问题就尽了全力,用来维修秋千或是购置新秋千的闲钱根本是没有的。受福利院保护的孩子中也有不满这所福利院条件的孩子,伊凡诺和那些孩子有冲突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福利院的走狗”,伊凡诺记得那些孩子是这么称呼自己的。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可是为了福利院、为了亲如家人们的修女,这种小小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伊凡诺不介意自己被骂的更难听一些。 (所以现在,为了修女们……我也要更努力一些。) 努力对咬收养自己的人说些好话,努力让收养自己的人对自己有个良好的印象,努力的推销自己,好让自己被收养,以减轻福利院的负担。 “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机械的说着,将礼物包装袋的另一半也拆开,伊凡诺在看清楚自己收到的礼物是什么的时候愣了一愣。 这是一本试题集。 有人会给初次见面、以后有可能会收养的孩子送试题集吗?至少伊凡诺以前从未见过这种人。每一对来福利院的夫妻或是想要收养孩子的人都会给看中的孩子带些精美的食品玩具,又或者是美观实用的衣服,最不济的也是学习用的本子铅笔什么的。这样直接送试题集的人伊凡诺还是第一次见过。 带着孩子般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铃奈笑个不停。 “喜欢的话,就要把它做完哦~” “……好的。” 伊凡诺点头,心中却是忍不住生气:眼前的女子是在恶意捉弄自己吗?还是她认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解出这些题目?又或者她是在试探自己,看自己有没有能力,以此来决定要不要收养自己? 无论如何,伊凡诺决定这本试题集自己一定会全部写完,且每一个答案都要正确。 于是伊凡诺开始了每天都要写试题的日子。不懂的部分就问修女或是比自己大的孩子,要是他们都不会就一个人去图书馆,去请求假日在图书馆学习的大学生告诉自己怎么解出题目。 完成第一本试题集是在一个星期后。那天那个对伊凡诺恶作剧的不正经大人又一次站在了伊凡诺的面前,然后给了他另一本更厚的试题集。 第二本试题集伊凡诺又用了一个星期。等到伊凡诺注意到的时候,又有孩子在秋千上玩耍了,只不过那个老旧的秋千早已被色彩斑斓的新秋千所取代。伊凡诺有些奇怪福利院哪里来的这种闲钱,然而玛丽莎修女只是笑着听他问,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写完就可以见到那个人,写完就能和那个人说话,写得正确就会被那个人称赞。 那只柔软又温暖的手会在自己的头顶抚摸,靠的近了,就能闻到她身上干净又清爽的甜香味道。 没把伊凡诺当做一个孩子来说话,偶尔对伊凡诺做些小小恶作剧的铃奈让伊凡诺有了努力写完试题集的动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伊凡诺投入的去写试题集的原因已不再是因为生铃奈的气了。 拿到第五本试题集的那天,伊凡诺还从铃奈那里得到了一副眼镜。 “修女们说你写字的时候会眯着眼睛,所以我想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穿着正式的小礼服,明显是从哪个正式的场合赶过来的女子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荡起了秋千。 “啊,不过因为不知道伊凡的度数,所以这幅眼镜的镜片还是平光的。要把它真的变成可以用的眼镜还需要去一趟眼镜店。” “呐,伊凡,” 回过头去看着身边的伊凡诺,铃奈笑道:“要不要和我出次门?” 看看铃奈,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眼镜,伊凡诺点了点头。 “……嗯。” 伊凡诺不讨厌眼前女子所赠的眼镜,也不讨厌她像自己过世的父母一样叫自己伊凡。 头一次的出门很平凡,像所有幸福家庭的父母和孩子那样,铃奈牵着伊凡诺的手,直到送伊凡诺回到福利院也一次也没有松开。 告别的时候,伊凡诺被铃奈抱住了。 “抱歉啊,”年长的女子轻声的道着歉。 “伊凡会觉得我很黏人、很烦吗?” 伊凡诺微微闭眼,想要伸手去拥抱女子,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完全不会。” 和铃奈的相处是简单的。也是意外有趣的。 就连枯燥的试题集都像是变成了通俗易懂的童话书。 大本的、小本的,薄的、厚的,试题集就这样不断的被女子送来,因为伊凡诺做完试题集的速度越来越快,和铃奈见面的日子也多了起来。而福利院里老旧的设施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更换的差不多了。就算伊凡诺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这些东西是在那个叫北条铃奈的女子来了之后才被一点点换成新的。 铃奈的想法伊凡诺摸不透。铃奈想做些什么他也不明白。普通来说,想要领养孩子的人会早早的向孩子告知自己的想法,试图说服孩子和自己一起回家。就算想和孩子打感情牌,好让孩子心甘情愿的和他们回家,他们也只会用更多精美的礼物去打动孩子;对福利院进行捐赠也是大张旗鼓、恨不得孩子能够对自己感恩戴德。 对伊凡诺来说,铃奈的行为实在是太违背常理了。 这让自认为把人类、把世界看得非常透彻的伊凡诺感到焦躁。伊凡诺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开始对铃奈的到来产生了期待,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期待不是来自于铃奈捐助给福利院的设施,而是想跟她多说说话,想看她多对自己笑笑。 自己还是为了福利院而在推销自己吗?伊凡诺已经不知道了。 “我的恋人?” 伊凡诺再次见到铃奈是在三天后。一大一小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不断改变着,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铃奈的恋人身上。 “是啊,我的恋人啊——” 再一次展现出那种有些稚气的笑容,铃奈高高的荡起了秋千,也不怕自己的裙下风光被人一览无遗。 “我的恋人是非常棒的人哦。” “长得漂亮,声音好听,性格温柔又认真。”像是想起了什么,铃奈苦笑了一下,“虽然有时候会认真过头的去研究一些乱七八糟、本来不需要担心的问题,但我想那也是我的恋人最大的优点。” “啊,对了。那个人做的料理很好吃,对家事也很拿手。明明完美无缺的能够吸引很多人,却偏偏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么说着的铃奈一脸幸福的样子。 伊凡诺知道铃奈认同的人是绝对不会错的。她口中那样的恋人一定也是非常棒的男人。伊凡诺不禁在脑海中描绘出铃奈恋人,一个俊秀文雅的男子。然后又描绘出铃奈做自己妈妈,铃奈的恋人做自己爸爸的样子。 一种期待自伊凡诺的心中产生,某种小小的渴望在伊凡诺的心头升起。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与铃奈同坐在相邻的秋千上,伊凡诺始终没有等到自己脑海中模拟了千万次的、铃奈提出要自己做她儿子的事。 “……如果,” 伊凡诺不知道自己的嘴巴为什么开阖着,伊凡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接下来的话。 伊凡诺只知道自己不说不行。 不说的话,自己一定会更加的焦躁,不说的话,自己一定会动摇,不说的话,自己一定会不甘心。 ——铃奈不断把新的用具送到福利院来,但决口不提收养自己的事情是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想收养自己吗?因为自己相比起其他福利院的孩子,已经是有固定习惯和固定思维的大孩子了。还是因为自己不懂得多笑笑,没有办法讨铃奈的欢心呢?又或者是铃奈的恋人并不同意她把他带回去呢? “嗯?” “如果你不想、让我做你的家人,那以后,能请你不要再来了吗?” 伊凡诺尽量维持着平淡的语调。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再铃奈面前出丑,以免还在考虑要不要收养自己的铃奈彻底的讨厌自己,可伊凡诺还是鼻酸了起来。 “请……不要给我希望。”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自己看上去就不会那么可怜。 明明戴着铃奈给的眼镜,伊凡诺却是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风景了。 嘎吱—— 秋千忽然停下了,站在秋千上,铃奈忽然开口。 “我的恋人,是女人。” “——咦?” 伊凡诺用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铃奈冲击性的发言让他连眼泪都咽了回去。 “我的她,是个女人。” 望着远处的天空,铃奈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异常的清晰。 “伊凡诺可以接受吗?另一个女人做你的爸爸。” 像是说出这短短的几句话需要莫大的力气那般,铃奈神色之间的从容消失不见了。 “女人……” 脑海里出现一堆诸如男人脸女人身的“女人”和女人脸男人身体的“女人”,伊凡诺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不愿意对吧?” 早就料到伊凡诺会是这种表情的铃奈苦笑了一下,轻盈的走下了秋千。 “我明白。” “伊凡会觉得恶心吧?我们明明都是女人,却选择了在一起。” 看着背对自己的背影,听着铃奈“果然如此”的叹息声,伊凡诺忽然就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一定也烦恼过很多。烦恼、烦恼、烦恼的不得了。比自己还要烦恼百倍的烦恼着自己能不能接受她和她的恋人,烦恼着自己以后是否能生活在父母都是女性的家庭之中。 “放心吧,送给福利院的东西我不会收回。伊凡觉得我恶心的话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 “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可以让玛丽莎修女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住这里、帮助这里的孩子。” 咔嗒—— 穿着小高跟皮鞋的脚迈出了第一步,接着很快迈出了第二步。 伊凡诺脸色一变,下了秋千。 (要抓住——) 因为铃奈背对着伊凡诺,所以伊凡诺看不到她的表情。尽管如此,伊凡诺还是觉得那一定是十分悲伤的表情。 ——大人和小孩在这种时候没有差别。只要是人类,都会害怕被其他人拒绝。 伊凡诺跑了起来。 “等一下……!” 手被人拉住的时候,铃奈怔住了。 “我……!” 小小的少年用力、用力的攥紧铃奈的手,像是生怕下一秒铃奈就会消失不见。 “我喜欢铃奈!最喜欢你了!所以、所以……!” “铃奈喜欢的人我也会努力去喜欢的!!” 这样大声的喊出自己的想法,这样不顾及他人视线反应的行为根本不是伊凡诺平时会做的事,说出“喜欢”这个词的时候,伊凡诺自己都羞红了脸。但是…… (不想——) 伊凡诺不想再放开自己握着的这只手了。 虽然不知道铃奈的恋人是男人脸女人身的“女人”还是女人脸男人身体的“女人”。哪怕铃奈的恋人是个人妖、变性人,伊凡诺都愿意为了铃奈去爱“她”。 “铃奈……” 小小的少年低下了头。连耳朵和脖子都红的像被煮过的大龙虾的他低头低的几乎要像鸵鸟那样要把头埋在泥土里。 “做我的妈妈吧……求求你,请成为我的妈妈吧……” 眼镜上雾气一片,有细碎的晶莹落到了少年面前的泥土里。 想要家人。 一直以来,福利院里的伊凡诺都期待的哪里会有自己的家,哪里会有自己的家人,哪里会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现在,伊凡诺找到了。 不是像修女们那样出于神的教诲对任何人都很温柔,而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想要和自己成为家人的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想成为她家人的人。自己想为她做些什么的人。 “嗯……” 铃奈的呼吸有些不稳。 像孩子一样哭的满脸是泪,整张脸都因为眼泪变得一塌糊涂,这样的铃奈却是在笑着——据说每个母亲在第一次 57、After 05:没有血缘的一家人 ... 砰——! 豪华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什么东西遭受撞击的声音。 (又来了。) (某位大少爷又开始乱发脾气了。) 等候在门外的两个保镖嘲讽的看看自己身旁的门,又看向了对方。以视线交换着想法,明白彼此在想的都是同一件事的保镖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屑与嘲讽。 正所谓好坏都不过三代。祖父和父亲都是老牌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元老,曾经非常受到彭格列第九代BOSS重视的两位元老的后继者却是个只懂些粗浅的如同门外汉、黑手党最底层小喽啰懂得得东西。这样一个自身的战斗力不强,又不会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就连为人处世的中庸之道都不懂的蠢货是权力者唯一的继承人,这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他的祖父和父亲浪费了那么多培养他所用的心血了。 两个保镖一边暗自同情着办公室里二世祖大少爷的跟班们,一边用手势比划着相约工作结束后去喝上一杯——要知道当你有一个无能的上司的时候,最好的解压法就是找个同样讨厌上司的人出去发发牢骚。 “为什么又失败了?!你们这些废物!!”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部下们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大少爷一脚踹开了自己面前的办公桌。刚才他已经粗暴的砸了桌子上可以砸的所有东西,现在他见没什么东西可砸了,于是就用踹桌子的行为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们都是饭桶吗?!区区一个十几岁的杂种都杀不了!!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把气全部都发在眼前的三个跟班身上,某位大少爷在看到自己的手下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表现出恐惧时愈发的骂的兴起。 “泽田纲吉那个杂种也就算了……你们派出去的杀手杀不了身为第十代首领的他那算是意料之中,但是那个臭女人……!北条铃奈你们也杀不了是怎么一回事?!” 狂犬一样吠叫个不停,什么都交给跟班去做的他也只敢在跟班们的面前耀武扬威一下。 “还有那个伊凡诺……!那小子还是那个变态同性恋的臭女人从福利院领回来的野小子!!难道你们要放任着我们历史悠久、血统高贵的彭格列家族继续被这些东洋蛮荒来的小兔崽子们玷污吗?!” (就算你说的话全部都是对的,但是要刺杀家族的现任首领和门外顾问的难度本来就是超高的……!) (大言不惭,我们这边可是豁出命去帮你找杀手派出去呢!被追查到的话,最先死的可是我们这些小卒子啊!!) (要不是因为你祖父和老爸都是九代首领面前的红人,谁会站在你这种蠢货一边啊?!) (真是选错边了!当初看着这浪荡子家底雄厚,祖父和父亲都是彭格列的实力者,所以才选了这家伙一边……现在看来还不如选门外顾问领回来的孤儿呢!) “对不起……因为伊凡诺那小子现在是十代面前的红人。再加上他又是下一任彭格列门外顾问的候选人之一,要杀他、实在是——” “请、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找到伊凡诺的弱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为您除掉他。好让您能成为下一任门外顾问……” 尽管脑袋里全是快要满溢而出的愤慨与不满,跟班们还是点头哈腰的陪着不是。毕竟眼前的人他们确实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 “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伊凡诺那个杂种在,我就不能成为门外顾问吗?!” 一手抓起跟班之一的衣领,某位大少爷凶神恶煞的像要吃人一样。 “对、对不起……” 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让本来就难伺候的二世祖更加的暴躁,知道眼前这位大少爷有多酷爱折磨他人、直至他人死亡,跟班之一被吓的几乎快尿裤子了。 啪啪—— “好了,请到此为止吧。” 同样被吓得脸色发白的跟班之二身旁,原本应该是跟班之三的男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拍了拍手,阻止了二世祖接下来的行为。 “啊啊?!你这该死的家伙说什么呢?!在我面前是这种态度,你知不知道我——” “这样就已经清楚了。你确实是幕后策划了暗杀十世与门外顾问计划的罪魁祸首。” 从最初跟班之三的粗犷声音变成温润又柔和的嗓音,“跟班之三”的身体四周有雾气不断飘散。 “录像和录音证据都已经齐全了。” 雾气散逸之中,一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戴着眼镜,看上去十分温厚仁慈的少年现出了自己本来的姿态。 “人证现在也由我保留。” 像是少年本人就是由雾构成一般。雾气只是微微一晃,某位二世祖手中的跟班之一就已被少年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他重获了自由。 瘫坐在地上,跟班之一和一旁呆若木鸡的跟班之二一齐望向了这个中指指环散逸着雾属性死气之炎的少年。 “伊、伊凡诺……!” 两个跟班都认出了眼前的少年,当然二世祖的大少爷也认出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不少的竞争对手。 “伊凡诺——!!” 凶性大发的从腰间拔出枪支想要指向伊凡诺的脑袋,完全没有考虑过伊凡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他只是因为竞争对手像是在藐视自己那样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暴躁的想杀掉这个原本他就想置之于死地的少年。 “晚上好,”少年谦逊的微笑,向着跟班们打招呼,“深夜拜访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们的同伴在隔壁的壁橱里,他只是睡着了。” 头也不回的拔枪,伊凡诺手上的枪准确无误的先二世祖大少爷一步直指向二世祖大少爷的头部。 “我也就算了,你还对我的母亲下手——” 伊凡诺仍然在微笑,但笑容之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我、母亲和妈妈都可以对你们视而不见。可是你居然针对起纲吉叔叔、十代首领来……” 黑洞洞的枪口缓缓下移,以二世祖越来越激烈的呼吸与心跳作为依据,确定了二世祖大少爷的心脏在什么位置的伊凡诺以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口吻缓缓说着。 “等等!你这样做BOSS不会放过你的!我老爸、我老爸可是——!!” 见情况不妙,二世祖的大少爷立刻口风一转,试图以自己的身份恫吓眼前的少年,在他迟疑或是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开枪击杀他。 “这是来自十代的直属命令,下令彻查最近的暗杀事件。如果遇到顽抗……‘格杀勿论’。” 呯呯呯——!! 握枪的手因为后坐力而微微摆动,但马上握枪的人就调整好持枪的角度,让子弹以刚才同样地轨道射出。 几乎是在伊凡诺说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伊凡诺已对着二世祖大少爷的心脏连开了三枪。即使是穿着防弹衣,三枪加在一起的威力也足以震断人几根肋骨,破入防弹衣,打进人类的血肉之中。 啪嗒—— 手上的枪支落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二世祖大少爷就这样倒在了伊凡诺的脚下。 血色蔓延。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伊凡诺收起了爱枪,踩着扩散开来的血渍走向了两个跟班。 “不、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两个跟班屁滚尿流的向后爬去,在他们眼里的伊凡诺和死神没有区别。 “啊,抱歉。似乎吓到你们了。” 灭掉指环上的火焰,像个好好先生一样的伊凡诺停下了脚步,绅士的道歉着。 “请放心,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这也是十代的意思。” “彭格列家族以后还需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是、是的……” 仁慈温厚的死神朝着两个二世祖大少爷曾经的跟班伸出了手。顾不得自己失禁的有多狼狈,还在颤抖个不停的两人握住了伊凡诺的手。 任务完成。 在把剩余的处理交给比自己年纪大的属下之后,优秀完美的黑手党新秀伊凡诺就换上了一张学生应有的脸。骑上自己每天用来去学校的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自己的家而去。 ——母亲北条铃奈和妈妈库洛姆·髑髅是不喜欢在她们眼里还是个孩子的伊凡诺去涉足黑手党领域的事情的。这次的任务也是伊凡诺瞒着家里的两位最高权力者接下的。 (我不杀掉这个男人,纲吉叔叔的其他属下也会处理掉他。) (但是果然会威胁到母亲还有妈妈生命的人,还是由我来处理掉最好。) 纲吉不喜欢胡乱伤害别人,可是这样的纲吉也不是只会妇人之仁的小孩子了。彭格列需要传承,而伊凡诺正好就是适合作为继承人的候补。这次的任务之前纲吉询问了伊凡诺的想法,而伊凡诺请纲吉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 外表看起来是稍微成熟一点的高中生,平时也听铃奈的话去念普通的高校,但无论作风还是想法,伊凡诺都是不折不扣的黑手党。只不过,战斗能力师承于里包恩的他和里包恩一样比起其他的黑手党来要绅士、优雅得多。 时值盛夏,天气热的不可思议。 躺在自家的沙发上,铃奈和库洛姆尽情的享受着难得的两人独处与这旖旎的气氛。 “铃奈姐姐,我……”“嗯……” 刚想亲吻的铃奈以及库洛姆忽然一起停住动作,看向了自家的大门。 “我回来了。母亲、妈妈——” 甫一开门就看到家中那两位一点都看不出真实年龄的“二老”衣冠不整、春光外泄的躺在沙发上相互拥抱着,伊凡诺不禁叹息一声,迅速移开视线的同时关上家门。 “欢迎回来~” 身着同款但是色彩不同的半透明吊带短裙,外加低腰热裤,铃奈和库洛姆相视一笑,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母亲,妈妈,”严肃的看向跑至自己身边,比自己还矮一些的两位女性,伊凡诺不由得皱眉,“就算现在是夏天,穿这么也容易冷到肚子哦。” 听到儿子的话,库洛姆不由得轻喃:“……伊凡好像老头子……” “我们的儿子像老头子一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一旁的铃奈状似无奈的摊手,“啊啊……什么时候那个看见我们穿着睡衣在家里走、抱在一起都会脸红的可爱少年去哪里了?” “……就算母亲你现在说这些话,试图勾起我的回忆,想看我脸红也是没用的哦。” 双手抱胸,伊凡诺一眼识破了母亲的企图。 “哇啊……现在的伊凡果然一点都不可爱。”铃奈说着扁了扁嘴。 铃奈是“母亲”,库洛姆是“妈妈”。四年半前铃奈和库洛姆一同收养了伊凡诺,从此以后三人就一直生活在一起。 “爸爸”和妈妈都是女性确实是一件让青春期的少年十分痛苦的事。每当早上起来看到母亲或者妈妈只随便穿了件宽大的衬衫或是套条轻薄的睡裙就到厨房做早点伊凡诺就感到无比的尴尬与痛苦。更别说母亲和妈妈还会洗完澡没完全擦干身体就穿上睡裙走出浴室、以致睡裙被沾的半湿、母亲和妈妈的身体曲线完全暴露在儿子眼里,双休日帮母亲和妈妈打扫房间的伊凡诺会看见母亲和妈妈的化妆台上大刺刺的摆着润滑油之类的东西。 完全理解不了儿子的痛苦,只有在这方面情商显得尤其低,天然呆、温柔体贴又慈祥的好“父母”屡次挑战儿子的理智极限,还好她们的儿子有着非同一般的自制心和钢铁一般的意志与能承受无数折磨的粗大神经;现在的伊凡诺已经习惯了母亲和妈妈所作出的各种旁若无人的行为,当然除了他刚来到这个家就被“父母”以加深感情为名的共浴。 “母亲,妈妈,快去洗澡吧。多泡下澡,好好的驱下寒。对了,记得这次一定要擦干全身再出来。” 推了推眼镜的伊凡诺急着打发自家的“二老”去洗澡,免得又被“二老”捉弄。 “是是~~”再次扁嘴,铃奈拉上了微笑着看着自己和儿子插科打诨的库洛姆。 望着铃奈和库洛姆离开的背影,伊凡诺微微一笑,准备去为“二老”洗手做羹汤。 刚收养伊凡诺的时候,三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彼此之间会相处的如此融洽。 在库洛姆同意了铃奈要收养孩子的那天,铃奈和库洛姆在去见伊凡诺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纲吉和随侍在纲吉身边的狱寺与山本。 听说铃奈和库洛姆是要去收养孩子,三个男人立刻表示自己也想去看看铃奈和库洛姆即将收养的孩子是怎样的孩子。中途纲吉接了个炎真的电话,没怎么考虑就把要和铃奈以及库洛姆她们去看伊凡诺的事情告诉了炎真,挂了电话之后的炎真又把消息告诉了青叶红叶与铃木艾德海蒂与加藤居里。狱寺和山本因为要取消本已定好了的一些行程,于是也简略的把要去福利院的事对部下或者是本来有约的人说了一遍。消息透过各种关系网在快速的传递,结果是一刻钟后,只要是能来的、想凑热闹的、曾经输给过库洛姆的男人们齐聚一堂,大家分别坐上了各自的车子,开始朝着伊凡诺所在的福利院而去。 第一次在父母的葬礼以外见到那么多清一色身着黑衣服的成年人,被喊到福利院门口的伊凡诺几乎是瞬间僵住了。 “这就是铃奈前辈要收养的孩子啊……”“这就是铃奈的孩子——”废柴师兄弟同时开口。 “意外的普通嘛。”“啊哈哈~我还以为会是更强壮一点的孩子呢~”接着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Kufufu……如此平凡的孩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在下倒是觉得这孩子很可爱呢!”“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奇特的笑声,奇特的自称和奇特的吼声,奇特的三人组也让伊凡诺吓了一跳。 “伊、伊凡诺……”“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ぉい——!!声音太小了!!” 怯懦的回答着,伊凡诺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怯懦会换来斯夸罗更大声的吼叫。 “是、是……”彼时,快要哭出来的伊凡诺在害怕的同时也不禁手足无措。 究竟谁才会是自己的“爸爸”呢? ——只看脸的话,有着微微向上翘起的棕发、眼睛也同样是棕色的娃娃脸和刘海微长盖住一边眼睛、长相温柔又十分清俊的人有可能会是铃奈所形容过的恋人。但一旁那个有着奇妙发型,笑声奇怪但是脸相当漂亮的人也不能排除是铃奈恋人的可能性。可是眼前这个朝着自己大吼的长发大嗓门却又是这群人中最有女人味的人,当然只是从发型上来说。 (不、不对……也不能排除银发的那个和下巴上有疤痕的那个就不是铃奈妈妈的恋人……) (毕竟我没有见过真的LES……或许LES会看上去很男人也说不定。) 一早就在大脑内把铃奈的恋人定义为“像男人的女人”,把眼前的男人们全部都当成人妖的伊凡诺对铃奈那个同性恋人的想象仅限于不男不女。 “午安……” 一个柔弱纤细的身躯分开了挡在伊凡诺面前的一群男人,库洛姆走了出来。 “……”无法言语,伊凡诺的双眼缓缓地睁大了。 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了。犹如紫水晶一般的瞳孔,柔软的发丝,匀称美好的身材,我见犹怜的表情,怯生生的口吻。那是几乎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会忍不住对他产生怜惜之情的美女。 “我是库洛姆·髑髅。” “你是铃奈妈妈的——” 直视着伊凡诺,库洛姆认真的点了点头。 “以后……请多指教……” 看到眼前的孩子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只是错愕的像是下巴都快要脱臼一样,松了一口气的库洛姆朝着伊凡诺伸手的同时微微一笑。 “请多、指教……” 和伊凡诺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铃奈恋人的库洛姆一点都没有“男人”的特质,甚至比起铃奈,她看起来还要柔弱许多。可是就是这样的库洛姆是铃奈的恋人,是铃奈舍弃那么多优质的男人所选择的恋人。 微笑着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伊凡诺和库洛姆的一举一动,直到伊凡诺握住库洛姆的手才来到伊凡诺和库洛姆的身边;和库洛姆站在一起的铃奈似乎显得比平时更光彩夺目。而库洛姆也因为铃奈来到自己的身边也笑得越发自然而美丽。 伊凡诺虽然惊讶错愕,但是他发现自己意外的可以接受自己今后的“父母”是这样的铃奈和库洛姆——站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确实很相配。简直就像是一幅能够永垂不朽的名画。 斯夸罗、巴吉尔分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迪诺要回加百罗涅,骸则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于是当天晚上,在与福利院的伙伴和修女们吃过最后的告别晚餐以后,伊凡诺跟着铃奈以及库洛姆坐上了纲吉等人的车。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反叛者在众人返回彭格列的途中对众人进行攻击。 笑看着铃奈、库洛姆以及伊凡诺,本来正在和铃奈说话的纲吉忽然停住了说话的动作,要狱寺告知司机停车。 “怎么了?”看出事情有什么不对劲,铃奈放下了手中精致的高脚杯。 “没什么。”温柔的棕色眸子中有浅浅的悲伤,纲吉试图用微笑蒙混过去,铃奈却是不会买账。 “是敌袭。”虽然不及纲吉的超直感,但有着杀手直觉的山本也发现了不远之处的暗影之中有隐约的杀气。 此时,纲吉等人所乘的车辆正行驶到一座桥人烟并不多的桥面前。可纲吉等人所乘的车辆并没有像反叛者预想中那样继续开至桥上。 “啧!可恶的东洋杂种!桥下装有炸弹的事情被他的超直感发现了吗?!”低咒一声,指挥这次刺杀任务的男人微微一抬手,他身后的几百名被雇佣的杀手立刻展开了行动。 “看来对方是想强攻了。”感觉到杀气的变化,山本爽朗的笑出声来。 “讨人厌的鼠辈,只要窥见机会就不放过。”狱寺不快的挠了挠头,眼看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以战略来说,他们没有错。” 柔软的手轻按住狱寺要打开车门的手,坐在纲吉、狱寺与山本对面的铃奈轻叹了一声:“毕竟现在彭格列的两个最高权力者和三个守护者都在这里。只要杀掉我们其中一个人,他们应该都算有得赚吧。” 常年处于黑手党世界的风口浪尖之上,怎样残酷的战场都一一咬牙忍耐过来的铃奈很是冷静。和她一样,库洛姆、纲吉、狱寺与山本似乎也对刺杀之中事情见怪不怪。 “伊凡,” 轻唤儿子的名字,铃奈的声音让伊凡诺如梦初醒般的浑身一震。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也很害怕。但是我和库洛姆,我们两个绝对会守护你的。” 原本打算让伊凡诺先适应一下彭格列的环境再告诉他自己和库洛姆是黑手党的事实,铃奈没有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必须在儿子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告诉他这样冲击性的事实。 “铃奈——”“BOSS,请不用担心。” “这是我们引发的问题。”“……在我和铃奈姐姐的孩子面前,我不会输的。” 啪喀—— 两边的车门同时被打开,铃奈和库洛姆一左一右的下了车。 “……我们这些男人都被抛弃了呢。”纲吉笑着摊了摊手。 “真是……棘手的女人啊。”拿了支烟在指间,狱寺却是没有点燃那根香烟。 绚烂的火焰之光猛然爆放,在那烟火般映的周围一片灿烂的光芒之中,两个同样纤细的女性如同北欧神话中的战女神一般驰骋于战场之上。 一人持棍,一人拿戟,只需要一个视线便能心意相通的两人以蝴蝶般优美的姿态进行着战斗。 (对……那便是我成为黑手党的契机。) 望着炉子里被点燃的火焰,又想起那天倒映在自己眸中的铃奈与库洛姆,以及她们所释放出的火焰光芒,伊凡诺默默的想着。 或许,只是或许。如果铃奈与库洛姆不是黑手党而是其他什么正常的职业,或许伊凡诺不会成为现在众人眼中完美的黑手党新秀,而是会成为和铃奈、库洛姆同样职业的“完美新秀”。 伊凡诺并不热爱黑手党的世界,也对权力没有兴趣。伊凡诺看重的只有自己的“父母”而已。为了自己的“父母”,伊凡诺什么都肯做。包括没日没夜的跟着母亲曾经的家庭教师进行特训,包括废寝忘食的学习着所有顶尖黑手党应有的素养,包括手染他人的鲜血。 『你们真的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几天前,去找被正一喊到实验室去的铃奈和库洛姆,伊凡诺在不经意间听到了这一句问话。 『这项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如果你们需要,我随时可以让我在美国的朋友飞过来——』 『谢谢,正一君。』 铃奈轻声的道歉打断了正一,与库洛姆对视一眼,铃奈笑道:『我和库洛姆曾经想要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但是当时的技术并不成熟,可以做到的事也很有限。』 『……』 伊凡诺没有想要偷听“父母”与正一的对话,可是伊凡诺站在门外、隐蔽在墙后没有离开也是事实。 『……我们为此痛苦过。』 想到自己当时因为认为自己永远无法给铃奈一个孩子时那种无力的心情,蹙眉的库洛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伊凡诺所以——』铃奈顿了一顿。 『……这样真的好吗?』 伊凡诺最后听到的是正一的这句话,隐藏起自己的气息,迈出无声的脚步,伊凡诺离开了。 母亲和妈妈的回答伊凡诺能够猜到。那两个善良又温柔的女性绝对会因为担心自己接受不了而拒绝拥有自己的亲生子。 四年半的时间,铃奈和库洛姆给了伊凡诺太多太多的幸福,多到让伊凡诺回想不起自己的亲生父母和福利院的修女们给过自己的温暖。应该是和父母一起死掉的自己被人无偿的给予家和家人,被给予了生存的地方;本是一无所有、又无法为母亲和妈妈做些什么的自己又怎么能剥夺她们的幸福? 『想回到过去?!』 听到伊凡诺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正一瞬间露出了想到些什么的表情。 『嗯……如果能回到过去,母亲和妈妈收养我以前,最好是母亲和妈妈都不急着想要孩子的时候,我一定能说服她们以后要个自己的孩子。』 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想回到过去”,伊凡诺没有想到正一会这么反应过度。 『伊凡诺——』 站起身,正一用力按住了伊凡诺的肩膀。 『不要再去想什么回到过去。』 『那是不被允许的禁忌,是神才拥有的特权。』 表情认真到可怕,正一的话却没有对伊凡诺产生丝毫的威吓力。听到正一的话的第一时间浮现在伊凡诺脑海之中的是:果然回到过去的事是有可能做到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伊凡诺开始在每晚的梦境中遇到那个叫做YURI的女孩。 『不被允许的禁忌?神才拥有的特权?』 YURI嗤笑着正一所说过的话。 『那我大概就是那个允许被打破禁忌的神吧~』 『……可以等我几天吗?』 对面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女孩子用上敬语,伊凡诺不介意对方看扁自己——毕竟能带着自己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只有YURI一人。 『当然可以~』 也不深究伊凡诺是想做些什么,YURI就这样消失了。 这几天伊凡诺为家里做了大扫除,冰箱里也装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和母亲、妈妈爱吃的东西,就连放在家里的日用品、零食伊凡诺买的都比平时多得多。 在杀掉某个有可能会威胁到铃奈和库洛姆生命的二世祖以后,伊凡诺想做、要做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全部就绪。 (我并不是母亲和妈妈的亲生孩子。) 把剁碎的蕃茄倒进锅里缓缓地搅拌着,伊凡诺想这大概就是自己做给母亲以及妈妈的最后一顿饭。 (她们应该有个更美好的家庭。) 往蕃茄酱汁里添加着各种调味品,伊凡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 58、After 06:世界崩坏的某一天 ... 世界崩坏。 轻易的土崩瓦解瓦解。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在自己拼命想弥补过去一切过错的时候。 并不是想责怪谁,因为要是有人需要被斥责惩罚,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曾经期待过世界毁灭的自己。 叮—— 轻烟飘散,案钟被人用炉棒敲响。双手合十,男人跪坐在妻子的遗像面前,神情温柔而寂寞的开口。 “早安,孩子他妈。” 下巴上有道粗犷伤口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年轻了,但他健康的肤色和结实且匀称的体态显现出他良好的身体状况。 “昨天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昨天过的很不好呢。” 合十的双手放下,男人看着照片中年轻而又美丽的妻子。那是他妻子十五年前的照片,而从那一年开始,他的妻子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诱惑的人难以自持、散发着成熟的香甜味道与清新气息的年纪。 “我昨天又杀了个人。” “那个人是我的部下……年轻、充满朝气,很好的部下。” 笑着的男人眼中是深深的落寞,然而他诉说的口吻还是那样的爽朗。 “……对了,他也喜欢打棒球。我们有时候会一起喝酒,聊棒球的事情。” 男人轻笑了几声。 “杀他的原因很简单。” “他伙同其他几人,以彭格列的名义参与到了阿纲早就全面禁止的毒品交易里。” 利刃没入对方体内时的感触依然残留在手上,年轻部下死亡时那狰狞的盯着自己的模样依然徘徊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男人微笑着叹息:“看来无论多少次,我都无法习惯杀人这种事情啊。” 敛在黑色的眸子中的是隐忍,嘴角挂着习惯性的爽朗笑容,男人凝视着妻子的遗像。 “呐,铃奈,” “看到现在的我你会说什么?” “我想你一定会说我老了吧。” 像是妻子就在身边,男人就这样跪坐在妻子遗像的面前,喋喋不休。 “毅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已经比我遇到你的时候还要大了。” “那小子比我小时候能干,也比我这个做老爸的更会长身体。” “到这小子成年的时候,他一定会长的比我这个老爸更高。” 天高云淡,夏天的风抚过男人被剪的干净整齐的短发。超高气温的天气让男人想起了自己与妻子相遇的那个夏天。 『山本君!』 单纯而稚气的笑容,让人百听不厌的呼喊声。少女的裙角与长发都在风中飘浮,似乎连她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夏天的风情。 男人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最难忘怀的是那个总是走在自己身前的纤细背影,而不是在自己身上身下狂乱绽放着的妖艳荼蘼。 『武。』 遗像中的妻子仿佛随时都会以那种含羞带怯的表情呼唤男人的名字,而祈祷着能够听到妻子再度呼唤自己的名字的男人已经持续了十五年每天在妻子的遗像面前报告的行为。哪怕是无法回家的时候,哪怕是以暴雨清洗着战场的日子,男人都会拿着小上几号的妻子的照片,对着照片喃喃自语。 男人的行为让人难以想象他在黑手党世界里有着显赫的身份,可他确实是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彭格列的两大剑豪之一,彭格列第十代BOSS最值得骄傲的左右手之一。 这个男人正是山本武。 “铃奈……” 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期望着能够听到妻子的回答,哪怕那是自己臆想出的幻听。山本伸手,轻轻的抚上了照片上铃奈的脸颊。 十五年前的今天,正是北条铃奈去世的日子。 阵痛超过二十个小时的铃奈明显是产程迟滞。负责的医生立刻提议为铃奈进行剖腹产的手术。当然,山本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医生的提议。 虽然彭格列的医疗中心里聚集的医生们手腕都相当高明。但这里并没有专门的产科,当然也没有给产妇专用的手术室。这一天正好家族里有几个年轻人在和敌对家族的斗争中受了重伤,几间手术室中同时在进行着手术,现在才决定进行剖腹产的铃奈自然不可能占用其中一间手术室。现在再去其他有着专业设备的产科或是医院已经晚了,因为阵痛消耗了大量体力的铃奈已经支撑不住从一个地方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过程,也没有办法再更常时间的阵痛下去。 好在还有五分钟就有一台手术要结束,加上收拾手术室的时间,铃奈只要再等十多分钟便能够进行剖腹产。 躺在床上的铃奈那样的苍白虚弱,像是没呼吸一下都会感觉到更多的痛楚,浑身大汗的铃奈强忍着泪意,握紧了丈夫的手。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你不会有事的,铃奈!” 双手握紧妻子的一只小手,拼命的重复着助产医师交待过的、这个时候应该对产妇所说的话,山本努力的挤出了笑容。 “没事的!没事的……!” “我会一直在铃奈的身边,所以没事的!” “……嗯……” 过分紧张的笑容失去了往常的爽朗,但这扭曲的笑容倒映在铃奈的碧眸之中却是如此的甜蜜幸福。感觉到自己正被自己最爱的人如此珍视,铃奈露出一抹虚弱甜美的微笑,然后对着丈夫小小的颔首。 “那个啊,铃奈,” 为了分散妻子的注意力,山本不断的说着话。这个时候的他,就算有人对他说捅他一刀,他的妻子就可以少痛一点的鬼话,他都会相信。 “果然比起我取的‘隆’来,还是铃奈取的‘毅’更好呢。” 看到妻子疑问的眼神,山本微笑了一下。自己一紧张就会带动着妻子更加的紧张,亲吻着妻子的手,山本不断告诉自己“要自然、要自然”。 “虽然‘毅’的发音和我的名字重叠了,但是‘毅’这个汉字的寓意很好。” 发现妻子的眸光有些涣散,知道妻子承受的痛苦几乎折磨的她快要晕厥过去,山本更加用力的握紧妻子的手。 “毅、山本毅,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所以、”焦急不安使得山本的心跳加速到令他难受的地步,山本的笑容愈发的扭曲,“所以——” “身为毅的母亲,铃奈也要坚强啊。”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山本却是恨不得自己剜肉剔骨以代替痛苦的铃奈。 “我们家里最坚强的表率,不就是铃奈吗?” “为了我、为了尚未出世的毅,铃奈——!” 这句话使铃奈的眼中重又绽放出坚定的神采。重又回想起以前做过训练的的产妇呼吸法,铃奈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嗯!” “为了、小毅,为了、武……!” 十分钟后,铃奈被推进了手术室里。换上手术室用消毒服的山本也很快进入了手术室。 在握着妻子的手,和妻子一同看到其中一位医生从妻子腹中拿出的婴儿时,铃奈和山本同时松了一口气。 ——听到儿子第一声啼哭的山本原以为一切就会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可是当他一秒后看向泪眼模糊的妻子时却听见助产医师的一声惨叫。 “大出血……!!” 一瞬间,山本心中的喜悦与感动全部被恐惧所摧毁。幸福的生活,美好的未来,想要弥补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山本胸口出炸裂开来,像是要完全摧毁山本武这个存在。 (大出血……?)山本理解不了医生医师们的话语。 铃奈微微侧头,氧气罩下依稀可以看到她的唇角是一抹幸福的微笑。只不过这个带着安慰的笑容消散的快如云烟。 “铃奈……!” “医生!产妇开始有休克迹象!!” (休克迹象……?) “铃奈……!!!” 这个时候的山本什么都做不了,也想不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是拼命拼命的握紧铃奈的手,疯狂的喊叫着妻子的名字。 “铃奈!!铃奈!!!” “回答我!!回答我啊!!!” “求你回答我!!!” 『武。』妻子的笑容鲜明的浮现在山本的眼前。 (住手——) 好不容易抓住的光。 (不要——)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注射肾上腺素!!” “是!!” “对不起,山本大人,能请您先出去吗!?我们要对令夫人施行抢救!” (不要丢下我和我们的孩子啊……) 握着妻子的手被人拉开,山本被推出了混乱的手术室之外。而那些混乱的声音再也传不进山本的耳朵。 站在薄薄的玻璃墙那边,整个人贴在玻璃墙上看完整场急救手术的山本最后跪倒在了地上。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是如何对什么急救措施都没有反应的,也是亲眼看着医生最后为铃奈的脸上盖上白布单的。 铃奈还是丢下了山本,丢下了她只见过一面的儿子,独自一个人去了再也没办法回来的地方。 山本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会流泪的。而这泪竟是这么咸涩难当的滋味。 于是十五年前的这一天,也是山本的儿子、山本毅出生的日子。 转眼间白驹过隙,山本已是不惑之年。而山本毅则是长的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不只是长相,连性格和喜好都和山本差不多。毅除了不打棒球以外,几乎什么都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有时候一老一少一同出门还会被错认为是兄弟,要不是年龄相差太多,大概会有人猜测这对父子是双胞胎也说不定。 “铃奈,你知道吗?毅很会做饭,料理的手腕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无论是什么事,只要那小子想做,他就能做得很好。这一点和你很像。” 北条铃奈绝对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鬼才。要说平凡的她又什么才能的话,那一定就是“努力”这种才能。山本想自己的儿子一定是继承了他母亲的这种特质。 “最有趣的是这小子连对女人的喜好都和他老爸我一样,” “那小子有一次在阿纲那里看到了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就开始对你念念不忘。狱寺说那小子曾经对他坦白过他对相片上的女孩子一见钟情。” 看到儿子就会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接着同样年轻的妻子的音容笑貌就会再一次徘徊在山本的脑海之中,不肯离去。 “那小子知道他的初恋情人就是他的妈妈以后,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啊哈哈……” 因为没有母亲,因为从小就生长在黑手党的世界,儿子人如其名、十分的坚毅坚强。这样的儿子被他的同辈们仰慕着,也被和自己同辈的长辈们照顾着。山本想就算没有自己的存在,儿子也一定能活的很好。 “铃奈,我——” “老爸,我回来了。” 儿子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打断了山本的喃喃自语。 对遗像中的妻子微笑了一下,山本轻声道:“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像以往的每一年那样,山本为凌晨出生的儿子举行了只有父子两个人的纯爷们儿生日会。虽然毅从十二岁开始就说这种生日会没什么必要,但每年的这一天他还是会推掉所有的事情,和父亲两个人一起去为母亲的铃奈扫墓,顺便在母亲的墓前和父亲一起庆祝自己的生日。 山本毅知道自己的生日便是母亲的祭日,他也知道所有他父母曾经经历过的事,因为他的父亲从来没有向他隐瞒过什么。甚至包括毅的母亲、铃奈的死因山本也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铃奈忽然大出血、休克不是没有理由的。在废弃工厂里遭受折指之痛的她先后经历了那么多心理上与身体上的创伤,可以说铃奈无论什么时候流产都不奇怪。可这样的铃奈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原因铃奈自己一直运用少量的晴之炎为自己治疗。但一再受创的她太依赖晴之炎,在废弃工厂的事件之后又接受了大量的晴之炎的治疗。 晴之炎之所以能够用于治疗是因为晴之炎具有活性化的特点,但人类细胞的活性化是有限度的。不断接受晴之炎活性化的治疗,铃奈的身体细胞早就因活性化过度而衰老的厉害。在经历那么长时间的产痛以后,早铃奈没有再度接受晴之炎治疗的情况下,身体机能瞬间低下,并发症突如其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山本武算是害死了北条铃奈的人。 不过毅并没有责怪自己父亲的意思,他只是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 简简单单的恋爱不好吗?什么都不权衡、什么都不顾虑的在一起有那么难吗?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偏偏选了最错误的道路? “毅,” 在铃奈的墓前喊住儿子,山本等着儿子回头。 “嗯?”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老妈说。” 双手插在裤兜里,山本爽朗的朝着回头的儿子笑。 习惯了自己的父亲总是会提出想和她的妻子再多独处一下的发言,毅咧嘴留给了父亲一个“我了解”的笑容:“知道了。” “晚上——”“晚上老爸还没回家的话,我可以先去隼人叔或者纲叔他们那边对吧?” 露出一口白牙,早就料到山本想说些什么的毅抢先一步笑答。 “没错,你小子记性不错嘛!” “都几次了啊?我又不是老爸那样健忘的中年人。” “臭小子!” 和山本拌了几句嘴,毅随意的挥了挥手,背向自己的父亲离开了。望着儿子的背影,山本很有自豪感与成就感。 “抱歉啊,铃奈。” 视线重新回到妻子的墓碑之上,山本再一次蹲下了身。 “我本来想等到毅二十岁的时候再去找你的,可是——” 山本微笑着按上了自己的右腰。那黑色的西服外套与深蓝色的衬衫之下,那里有着被缠了厚厚绷带的伤口。 “我想见你。” 这个时候的山本脸上浮现出了压抑许久的痛苦神色与深深的疲惫。 “我想拥抱你。” 冷汗从背后冒出,额角却是渗出了热汗。 “非常、非常的——” 前一天,挥刀的山本因为自己年轻的部下恐惧的哭着向自己求情的时候顿了一顿。这一顿之间,那个总是元气满满的跟在山本身后的、时常称赞山本妻子的年轻人反击了。附有雷属性的死气之炎的短剑贯穿山本的右腰与小腹,大量的雷属性死气之炎被送入了山本的体内。 硬化的性质作用于山本体内的内脏之上,哪怕山本立刻点燃雨之炎,以雨之炎镇定的性质控制住了雷之炎的蔓延,但内脏的损伤早已是既成事实。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马上就会死的山本意外的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在那个瞬间,他感觉到的只有解脱。 59、After 07:不甘心因而去改变 ... 站在客厅门口的狱寺飒很平静。 “……是我做错了吗?” 客厅里的男人发出了压抑的声音。 “还是我做的不好?” “……” 坐在男人的正对面,女子发出了轻轻的叹息:“不是的……不是隼人不好,只是我……接受不了而已。” “铃奈……!!” 像被戳到了血流不止的伤口,男人激动的起身,痛楚的喊出了妻子的名字。 “为什么——!”“对不起,隼人。” 女子,北条铃奈抬眼,望向了和自己相守超过二十年的狱寺隼人。 “我想我尽力了。”“……!!” 垂下长睫,狱寺飒翩然而去。风将她美丽的银灰色的长发拂起,透过窗户外地绿意照进走廊的阳光照亮了她姣好的面庞,在她那碧玺般的碧眸中并没有“悲伤”这种感情。 飒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快。如此而已。 爱情、婚姻、家庭。饶是这个世界学识最为渊博的科学家,头脑最为清晰的哲学家,信念最为坚定的宗教家也无法清晰的把这三者之间必然与偶然中辉发生的所有状况出合理的定义。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事物,没有之一。就像自己的父母,分明能在战火之中至死不渝的爱着对方,现在却准备背离彼此。 十六年前,飒诞生的那一天,挺着大肚子的铃奈虽然无法走上战场,但在彭格列战线的后方,铃奈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而在战场之上,思念着妻子的狱寺真的如狂岚一般席卷了战场。以永不停歇的怒涛之势攻下了敌人最后的攻击据点,并率领着部下一扫与外国黑手党联合起来、试图摧毁彭格列的南部黑手党残党。 拖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冲进铃奈的病房,自己的手臂上、小腿上仍在血流不止的狱寺在见到铃奈好好的抱着刚出世的女儿之后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哭了。 “铃奈——”“欢迎回来,隼人。” 抱着自己的女儿,铃奈眼角湿润的注视着满身硝烟味、看上去很是狼狈的丈夫。 “我回来了。” 咧嘴而笑,狱寺在这一刻忘记了自己身上伤口的疼痛。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先去止血包扎,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见自己的妻子与女儿。 “像只小猴子一样……”用力抱住妻子,狱寺笑了起来。 “大家生出来的时候都差不多,狱寺你刚出生的时候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哦~”稍微比狱寺好一点,但也浑身是伤的山本调侃道。 “……你这个混蛋怎么也会在这里?!”先是一怔的狱寺在看到山本那张悠哉又爽朗的笑脸后暴怒了起来。 “不只是我,大家都在哦~” 顺着山本的视线看去,狱寺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群熟悉的面孔。里包恩和纲吉自是不用说,面无表情的云雀和“KUFUFU”笑着的骸,被骸用三叉戟洞穿青蛙头套的弗兰以及用剑猛戳弗兰青蛙头套的斯夸罗也在。就连迪诺、炎真还有巴吉尔、碧洋琪、夏马尔都在。 “哟!!抱歉我们迟到了!!”“清扫战场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接着推门而入的是笹川了平与山岸真由美。 “你、你们——!!”看到一旁戴着护目风镜的碧洋琪和夏马尔忍俊不禁的样子,又看到迪诺和炎真有点好笑但又很是感动的眼神,刹那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副感动的蠢爹样子全部落入了众人的眼帘,狱寺脸上一红,嗓门更大。 “嘘……狱寺君,山本君,请小声一点。”纲吉用中指在自己的唇上比划了一下,接着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纲吉所指的小婴儿身上。 铃奈怀中的小小婴儿闭着眼睛,仍在酣睡。 然后当年的那个小小婴儿在当时凝视着她的所有人的照顾下长大了。 飒的身体很健康,头脑也和她的父亲一样好到天怒人怨。最可怕的是飒不仅拥有遗传自父亲的优秀头脑,还拥有媲美狱寺母亲的美丽容貌,与不知从何而来的自然演技。没有父亲那种天然的热血属性,性格稳重的飒也不像母亲那样有少根筋、天然呆的地方。 从小就是被彭格列众人捧上天的小公主,飒也很受加百罗涅家族、西蒙家族与波维诺家族权力者们的喜爱。不过这样的飒却没有成长为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生活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从小到大接受着父亲狱寺隼人那烦死人的“十代目”教育,飒无意像父亲那样为了泽田纲吉鞠躬尽瘁,也不想加入彭格列、成为彭格列的一员。不擅长近距离战斗,但对枪械、匣子以及高科技产品的使用十分纯熟,擅长下毒与谋略的飒和狱寺同父异母的姐姐碧洋琪一样成了自由杀手。 铃奈并没有反对女儿的决定,尽管那个时候的飒只有十四岁。 (或许那个时候妈妈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了吧。) 狱寺隼人和北条铃奈要离婚了。而一旦两人的婚姻破裂,飒就必须选择一边。按照飒和父母的关系,飒一定会选择母亲的铃奈。可是如果在这之前飒就是彭格列的一员,那么飒可能又会成为彭格列元老们针对狱寺好题材。 ——不管是谁,只要那个人是站在纲吉一边,元老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去为难那个人。只为了消减他们所看不顺眼的纲吉一派的实力。说到底还是因为纲吉太过仁慈,不愿意为难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们;这些散发着腐烂臭味的老人们却为了保住自己今日的财富与地位不断对纲吉一派施行打压。 (泽田纲吉——) 父亲狱寺隼人口中的“十代目”,温柔到可以称之为懦弱的男人。 (老好人。) 小时候的飒也曾经有过很任性的时期,而这个时期里满足飒最多的人既不是铃奈也不是狱寺,而是纲吉。 成堆的衣服与玩具,美味的糖果与点心,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只要眨着眼睛,软软糯糯的喊上一声:“纲吉叔叔~~”纲吉就会满足飒的所有愿望。所以小时候的飒曾经在自己的生日派对上许愿说:“我长大以后要嫁给纲吉叔叔~~” 结果是大惊失色的狱寺慌慌张张的向纲吉道歉,整个人都贴到地板上的低头道歉。 “对不起!实在是非常的对不起!十代目!飒实在是太逾越了!!像我们这种身份、能做十代目的守护者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请原谅飒的无礼!!” “不要说这种话啦,狱寺君……赶快起来吧!” “十、十代目~~!!您的心胸实在是太宽阔了!!” 那一天,在众人的谈笑声中飒第一次见到母亲的铃奈面如死水般的望着和纲吉说笑、因为纲吉的几个字而笑得天真灿烂的父亲。那一天,飒头一次知道一向笑容温柔的铃奈也会有那样冷淡的表情。那一天,飒明白了父母之间有些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那一天算是飒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的“长大”。 事后,在同铃奈一起把客人们都送走之后,狱寺向铃奈抱怨了几句。抱怨的内容可想而知,自然是飒的行为太逾越了,铃奈为什么没有好好的管教飒,让飒说出这么失礼的话来。至于铃奈,对于狱寺所说的话,她只是微笑着颔首说“是我的错”。 飒想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毕竟从那以后,母亲的笑容就变少了。虽然在父亲的面前,她还是那样的温柔体贴,贤淑大方。可飒知道自己母亲的笑容有时候不过是勉强挤出来的假笑。 “妈妈明明不想笑的,干嘛还要勉强自己笑呢?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你看到他和纲吉叔叔在一起就会觉得难过呢?” 小小的飒曾经仰望着母亲这么问到。 于是铃奈蹲下了身,轻轻抚摸着与丈夫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儿的头顶。 “因为妈妈爱着爸爸,妈妈不想离开爸爸。” “妈妈讨厌纲吉叔叔吗?” “不讨厌啊。” “那为什么……妈妈看到爸爸和纲吉叔叔在一起会觉得难过呢?”永远有问不完的“为什么”,飒仍然执着的追寻着答案。 “……那是因为——” 铃奈垂眼而笑。 “妈妈病了。” 年幼的飒不明白铃奈话语的意思,而那个时候的铃奈也没有再解释下去。 要不是十二岁那年飒无意当中调出了一份彭格列医疗中心的档案,飒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服用着抗抑郁的药物。看到这份医疗档案的飒想都没想的就检索了自己母亲其他的医疗档案,然后飒就这么意外的打开了连接着父母过去的门扉—— 一份从外面的医院转至彭格列医疗中心的档案显示,北条铃奈曾经流过产。 过于震惊的飒立刻就决定要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她拷贝了所有的资料,并带着这些资料去找到了母亲的闺蜜、山岸真由美。几经周折后真由美终于告诉了飒她所知道的事情。然后飒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泽田纲吉,看着和纲吉在一起的狱寺隼人。 (我还以为再过两年妈妈才能够下定决心离开爸爸呢。) 飒已经不想去知道自己那个不懂得回头去看的愚蠢父亲又在无意识当中如何伤害了自己的母亲。 (虽然我明白人和人之间有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也明白即使分离也必须承受。有些东西无法挽回,可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但是——) 她狱寺飒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哥哥或是姐姐。 『喂,要和我们一起来吗?』 不甘心自己的父亲永远不明白母亲的心病。 『回到过去。』 不甘心自己的父母不是因为不再深爱彼此而分离。 “喂,YURI,你在吧?”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飒像喃喃自语一般问着。 『……看来你是想好了?』 然而虚空之中却传来了只有飒才能听得到的回复。 “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呼唤你的名字?我可不想被其他人当成神经病。” 『哼……还是一样那么讨人厌的说话方式。不过——』 60、After 08:为了最重要的人们 ... “嘎啊——!!”“可、可恶啊啊啊——!!” 鲜血喷溅,染红了青年的视野,也染红了青年脚下的大地。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在青年的面前倒下,然而青年却无法分心去救助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指环上的雨属性的死气之炎已经很是微弱,显然青年也已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这是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想要活命就只能厮杀,拼命的、疯狂地,拼尽一切的……厮杀。 彭格列第十代BOSS泽田纲吉就任后的第二十年,彭格列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不属于纲吉统领下得彭格列元老们与和外国黑手党、黑社会、极道组织联合起来的意大利南部黑手党家族的残党勾结,发动了对纲吉一派所有人的歼灭。对,这些人想要的不是“政变”,而是完全的“歼灭”。 纲吉为中心的彭格列守护者们并没有发动反击,而是按照纲吉的指示一味的防守。而以北条铃奈微中心的门外顾问组织CEDEF在第一时间接到通知后立刻宣布介入,希望阻止事态继续扩大下去。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根本不管CEDEF是不是中立组织,帮着守护者加强防御的CEDEF成员被尽数重伤,其中还有人当场阵亡。CEDEF上下尽皆震怒,北条铃奈当天即为阵亡的属下举行了葬礼,并在葬礼上作出了迎击的指示。 战争开始的第三天,在得知咄咄逼人的敌人根本没有讲和的意思之后,沉痛的纲吉终于下令让守护者们进行反攻。但为时已晚,重要的经济、交通命脉已断,应该本安全的送出战区、去其他国家避难的成员家属也一个个的失去了联系,生死不明。CEDEF的战力也折损了大半,连本该等在后方的铃奈都不得不亲自上阵,以保证战斗的局面不会呈现出压倒性的不利。 彭格列指环、匣兵器、死气之炎,这些东西是诱使他国黑手党、黑社会、极道组织攻击彭格列纲吉一派的最主要原因。但就算没有这些东西,彭格列所拥有的高科技武器、庞大的能源回收利用系统与彭格列所掌握的资金与市场都是一块让人眼馋到恨不得一口吞下的肥肉。更不用说彭格列里还隐藏着创造出高科技武器与能源回收利用系统的学者与技师。偏偏掌握了这些关键的全是纲吉一派的人,而纲吉一派的人作风与其说是黑手党,不如说是手段稍微强硬的武装经济组织。 拥有的力量不去使用不说,反而还要亲手埋葬,管理着庞大的区域却不用那些市场去流通可以赚大钱的毒品与军火,甚至连桃色交易都不允许。纲吉一派的作法早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谓孤立无援就是指这种事。在纲吉一派被攻击的同时,与纲吉等人交好的加百罗涅首当其冲的也被袭击了。接下来波维诺家族与吉留涅罗家族也难逃厄运。就连很不抛头露面的西蒙家族都被袭击弄得一团乱。 就在情势黏着时候,由XANXUS率领的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终于开始了行动——被人碰触到不该碰的逆鳞,XANXUS带着巴利安的精英们以破竹之势进行着报复性的反击,从而为纲吉一派以及CEDEF的反攻打开了局面。 芳华易老,时光荏苒。无论是美人还是英雄都有迟暮的一天。彭格列的守护者们,CEDEF的成员们,巴利安的干部们;在年轻的一代尚未完全成熟、羽翼未丰的今日,那些被年轻一代崇拜着的榜样们却已悄然老去。巴利安的总体战力早已不及从前。况且巴利安是少量精英组成的暗杀集团,在人数上可说是压倒性的不利。加上首领XANXUS那种别扭的个性,巴利安的成员是绝对不会在自己或是属下在危险的情况下向其他人、尤其是纲吉等人求救的。所以就算巴利安的成员遇到了危机,纲吉等人也很难得知。 现在这个连死气之炎都快无法点燃的青年也是巴利安的一份子,而看看他就可以明白巴利安遇到了怎样的事情。 伏击。老套的惯用手段,但是却很有效。巴利安的干部们躲过了伏击,可下层人员就没有那个躲过的实力与幸运了。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端:这场伏击并不只是单纯的伏击,这场伏击里的人员还担任了诱饵。躲过伏击的巴利安成员们被带进了满是陷阱的森林之中,而在他们身后追赶而来的是强悍的佣兵集团。 巴利安的制服上满是血污,银白色的长发早已不知道第几次的被血濡湿,连呼吸都带上血腥的气味,青年却是不曾放弃过生的希望。 回去。要活着回去,一定要活着回去。这就是此刻支撑着青年的唯一信念。 (我死了的话,他们……那两位一定会伤心的。) 总是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总是以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总是会在自己离家前亲吻一下自己额头的人。总是让自己看着他的背影成长,总是永远不会把对家人的爱挂在嘴上,总是大吼大叫着但十分慈祥的人。 (母亲、父亲……) 北条铃奈的微笑浮现在眼前,斯贝尔比·斯夸罗的大吼回响在耳边。葛罗利亚·斯夸罗,这个满身血污的青年再一次挥动了手中的剑,而他戴在他右手中指上指环重又喷薄出了雨属性的死气之炎。 二十年前,正好是纲吉就任彭格列第十代BOSS的那一年。年纪尚轻的铃奈被自己的丈夫“绑架”到了某座小岛上,然后等渡完迟来蜜月铃奈回到彭格列的时候,铃奈已经怀孕了。 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对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妻子献上全部的爱与关心,铃奈在和斯夸罗成为情侣后就没受过半点委屈。虽说巴利安和纲吉所带领的守护者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铃奈和斯夸罗的关系而改变多少,但毋庸置疑的是无论是嘴巴上说着:“渣滓垃圾滚远点”“讨厌”、“碍眼”、“真令人羡慕嫉妒恨啊啊~~”的巴利安成员们,还是笑着给予铃奈和斯夸罗最大祝福的纲吉等人;所有人都乐见于这对夫妻感情好的像闪光弹。 会很孩子气的害羞、工作起来又十分拼命的母亲,总是很别扭,但害羞起来比母亲更胜一筹、强悍的守护着家人的父亲。彼此深爱的父母,同样也深爱着儿子。每当发现年幼的儿子神情寂寞的试图不去打扰正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自己,铃奈和斯夸罗就会一起喊过儿子,然后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继续着幸福的三人世界。 就算变成老奶奶,母亲也还会是那样的温柔慈祥。就算变成老爷爷,父亲也还是会精神百倍的“う"お"ぉぉぉい!”“う"お"ぉぉぉい!”大叫着。就像年幼的葛罗利亚一直被父母守护着那样,葛罗利亚发誓等到自己那强悍的双亲老去的时候,等到他们不能再守护自己的时候,自己会去守护老去的他们。 希望能够永远看着那对恩爱的夫妻完他们人生的道路,希望能够永远在父母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希望像他们爱自己那样去回报父母给自己的爱。葛罗利亚相信在这个黑手党的世界之中,没有人比自己更爱自己的双亲与家庭。 (所以我……) (不能死——!!) 大雨瓢泼。 就在突如其来的豪雨迷蒙了敌人视线的一瞬,葛罗利亚已经在敌人的阵中冲杀出了一条道路。 “还能战斗的带着伤患先退下。” 冷静的吩咐着身边依然在努力作战着的同伴,葛罗利亚做好了一个人断后的准备。 为荣耀而战。身为巴利安的一员,身为彭格列门外顾问与暴雨鲛的儿子,葛罗利亚有自己的尊严与荣耀,那就是要守护着同伴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并且活着回到父母的身边。 这绝对不是自暴自弃的最后战斗。 全力全开,连同自己所不知晓的潜力也一起用上。战斗中的葛罗利亚忽然想要微笑: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无法追上父亲强劲的缘故。 被逼到绝境,即使如此也想要守护他人、守护自己的信念,这个时候人才第一次能够获得所谓的“强大”。 (父亲也一定是因为母亲才能够强到那种地步吧——) 追逐着父亲的背影,跌跌撞撞的想要追上父亲脚步的葛罗利亚已经不在了。与此相对的是葛罗利亚明白了自己还不够强的理由,也明白了自己应该走的是怎样的道路。 “鲛……特攻——!!!” 耗尽了所有体力的葛罗利亚终于连一点点微弱的死气之炎也无法继续点燃,还好这个时候能够阻拦葛罗利亚去路的敌人已经不存在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佣兵们已经不能再对葛罗利亚造成威胁。 (我……稍微变强了一点吗?) 要是自己的父母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他们会称赞自己成长了吗?视线模糊的望着自己的掌心,葛罗利亚握掌成拳。 无线电里传来了同伴“全员撤退完毕!已于据点与斯夸罗大人的分队合流!”的报告声,这让葛罗利亚微笑了起来。迈出沉重的像灌了铅的双腿,葛罗利亚就这样一步步的向着彭格列的据点而去。 无线电里不断传来同伴的报告,从报告中葛罗利亚得知自己的母亲率领着CEDEF的伤患正向后退去,而自己的父亲正于撤退路线正前方的据点准备带领着还能战斗的巴利安成员再次出击。 身为支撑彭格列多年的门外顾问,铃奈的存在无疑是一面旗帜。只要她和纲吉还没有倒下,这场战争就不会以守护者、CEDEF的失败而告终。这样的铃奈无疑是被重点狙击的目标之一,而此刻已不全盛时期的铃奈还是走上了战场,只为不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一直很担心母亲会出事的葛罗利亚在听到母亲平安无事的消息后放下了心。然而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闪耀着死气之炎光芒的导弹划破天际,从葛罗利亚所在森林的上空飞过,直击彭格列据点所在的方位。 轰——————!!! 葛罗利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包裹着一团大的可怕的晴属性死气之炎的导弹便已经被人切成两半,炸裂在彭格列据点的左右。几乎是与此同时,令一种极强的死气之炎波动也瞬间展开。强到不可思议的雨属性死气之炎,把爆炸物活性化的晴之炎导弹劈开的这个波动葛罗利亚实在是太过熟悉。 那是斯夸罗的波动。 “父亲……!!” 一声惊呼,又有几枚导弹破空而来,直逼彭格列的据点。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纵使是身为二代剑帝的斯夸罗也一样。在这个瞬间,没有人还抱着斯夸罗能破坏敌人这一波攻势的希望。然而,这一波攻势还是被阻止了。 耀眼的橘色光芒璀璨的闪耀在苍蓝火焰之旁,原来是让巴吉尔代替了自己进行伤患转移的铃奈赶到了丈夫的身旁。 “母亲……!!” 距离太远,葛罗利亚无法看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的父母为了守护彭格列的同伴们,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葛罗利亚跑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够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跑多远,葛罗利亚只是努力的向前跑着。一脚踏进地面的凹陷之中,葛罗利亚摔倒在了地上。 “父亲、母亲……” 咬牙切齿的爬起,然而早已到达极限的身体拒绝着大脑下达的所有命令。浑身颤抖着抓住地面,葛罗利亚拼命的向前,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难看的在地上爬行。 破空之声再响,然而那据守在彭格列据点方位上的两种火焰波动已经十分微弱。当最后一枚导弹被那两种合二为一的火焰之光切成两半时,两种火焰的波动也瞬间消失了。 “父亲!!!母亲!!!”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温柔的母亲,强悍的父亲,总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心中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过是无法再点燃死气之炎的葛罗利亚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爬起。 “哗哗……” “哗哗哗……” 无线电里重又传出了声音。 “……巴利安作战队长、斯贝尔比·斯夸罗大人,门外顾问、北条铃奈大人——” “距下一波导弹袭击不知还有多久,请——” 后面的话葛罗利亚已经无法听到了,因为倒映在他碧眸之中的是更多的死气之炎导弹飞向那已无火焰波动的彭格列据点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战争结束是在数个月后。 是彭格列的胜利。虽然这一次彭格列胜的十分惨淡。 走下战场的葛罗利亚失去了一只眼睛,也失去了所有的表情。躺在一片雪白的病房之中,葛罗利亚反复的问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你活着是因为世界上还存在着需要你才能完成的事啊。” 出现在毫无生气的葛罗利亚面前的是一身黑衣的少女。 凭空出现的她轻盈的坐在葛罗利亚病房的窗口上,以带笑的眸子凝视着病床上的葛罗利亚。 “没有一个世界能够让所有人都幸福。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追寻着自己理想中的幸福。喂,你的幸福是什么?” “……” 葛罗利亚没有说话 61、After 09:小青蛙期待的结局 ... 黄昏到来,血染般的夕暮在广阔的土地上铺散着温暖的色彩,有暗影在古堡周围蠢蠢欲动。在古堡最大的书房里,此时正有一个男人畏惧的向后退去。 “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 “恭喜你,答对了~虽然没有奖品。”身着巴利安制服的少年满不在乎的随意的摊着手,一脸的厌烦与困倦,“既然知道自己的手下打不过我,你又没有更多能对付我的手段,乖乖的站在那里认命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好跑的?” 在少年的身后,是一地倒的横七竖八的壮男,想当然的,这些壮男都是负责守卫少年眼前这个男人的部下。 “不、不要过来!你这个怪物!!” “……喂喂,你老妈没教过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要好些么?没家教的人走到哪里都很讨人厌哦。”绿发碧眸的少年叹了口气,“算了,指望一个倒卖毒品和军火的人有家教是我要求太高了。” 拿出胸前兜里的怀表看了看,确定时间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了的少年像是早早就做完卷子,但是必须要到时间才能交卷的考生一样露出“终于”的表情。 “让你陪我说了半天话,不好意思啊。” 少年温和的态度让被少年追杀的男人一瞬间有种少年会放过自己的错觉,然而下一瞬,他的头便已经和他的身体分开了。 “为了报答你,我会让你没有痛苦的去见上帝。啊……最后的话他听到了吗?”暗骂自己没事干嘛这么手贱,在确认自己的话被对方听到前就已经杀了对方,少年有些懊丧的皱眉。 “总算是到了这个时间……这个时候回去的话应该能结束了吧?”喃喃自语着,少年有限的把手抱在脑后。 拉法埃洛(Raffaello )自称身心健全的十六岁少年,现今巴利安最年少的干部候补在悠哉悠哉的找了个地方换下了巴利安的制服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父母都是黑手党,且都是黑手党中具有相当地位的人物,拉法埃洛难免的走上了父母曾经都走过的道路。尽管在半年前拉法埃洛还是个上着一般学校,不满自己的父母节假日带着自己到深山里的小山村度过的普通少年。 (那群家伙要是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他们一定会吵着说我很酷很厉害吧?) 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学校、普通的朋友。那些觉得电影和电视剧里的杀手很酷,以为黑手党都像电影电视剧里那样都是脑满肠肥,会为父母在晚餐里用的是青椒洋葱而和父母吵架的孩子们;那些人已经离拉法埃洛很远很远。 (……快点回去吧。) 只要想到母亲还在家里等着自己一起吃晚饭,拉法埃洛就很想马上飞回到自己的家中。 (不过——)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拉法埃洛又缓下了脚步。 “拉法还没有回来,没关系吧?”站在妻子的身后,一手握住刚洗好手的妻子那湿漉漉的双手,一手滑入妻子的衣物之中,男子一点也不在意现在他和妻子所在的地方是厨房,且她的妻子正在准备晚饭。 “弗兰……”轻唤了声丈夫的名字,明显年纪要大出丈夫一些的女子颇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把腿打开。” 听话的打开双腿,红着脸的女子在言语上仍有抗拒,“真的要在这里吗……?” “不要吗?”装可爱的看向妻子,男子知道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这种表情没什么抵抗的能力。 “不是——” 于是男子、弗兰笑了,放开了妻子的双手,用沾有水渍的手转过妻子的脸颊,由轻至重的吻着他的妻子、北条铃奈。 偶然早了一点回家,买了束玫瑰想要让母亲惊喜一下的拉法埃洛使用能力回到了家中,然后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把母亲压倒在流理台前的景象。 第一时间即察觉到厨房门外有人看着的弗兰朝着门口的拉法埃洛微微一笑,接着肆无忌惮的进入了妻子的身体。甜腻的娇呼回响在了拉法埃洛的耳边。 (我家的父母还是那么恩爱啊。) 从小就被迫接受着父母恩爱的“熏陶”,小时候的拉法埃洛曾经以为全世界的所有夫妻都是这样子的。没想到在对“朋友们”说了自家父母恩爱的事情之后被“朋友们”斥责为炫耀父母的恩爱,还被曾经偷偷暗恋着的女孩指着鼻子骂说:“是啊!我们的家庭和你的家庭比起来就是那么的不幸!!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在所有人面前揭开我们的伤口?!你根本是想看我们出丑的样子吧?!” (父母恩爱才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就像现在,拉法埃洛顾忌到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又在进行着爱的交流行为而小心翼翼的推断着什么时候回家才好。不过对于父母的恩爱,拉法埃洛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夫妻恩爱是件好事,总比那些实质上早已破碎,表面上还要维持着和平假象的家庭好。 从小就是普通人的拉法埃洛看问题的观点很正常,这样的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很普通。完全理解不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中二病,对所谓的病娇、傲娇没什么好感。坚信这个世界和自己都很正常的拉法埃洛对于超出常识之外的事物没有兴趣。没错,拉法埃洛就是靠常识活着的常识人。 不过养育出这样的常识人的父母和常识人基本扯不上什么关系—— 北条铃奈,前黑手党。弗兰,幻术师兼暗杀集团巴利安的干部。据说当年铃奈和弗兰加入黑手党的时候都比现在的拉法埃洛还要小,尤其是弗兰,据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巴利安最年轻的新人干部,而现在是巴利安最年轻的干部候补的拉法埃洛岂止要比他的父亲当年要低了一个层次。 “Me想退休——了。到了这种年纪,一想到自己随时可能接到任务离开家就觉得沮丧呢——” 以老头子口吻说着这种话的弗兰不过才三十二、三岁的年纪,而他的外表尚停留在二十岁左右。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的众人都不由得满脸黑线。 “——!!你这该死的青蛙!你要是逃了的话——”“啊,长毛水蚤队长你不用担心,me已经找到代替me的人了。” 阻止了大吼大叫的斯夸罗,弗兰冷静的把自己身后的少年给推了出去;当然,那个少年不会是别人,那个少年正是弗兰倒霉的儿子、拉法埃洛。 因为弗兰的任性妄为,拉法埃洛就这样代替了父亲,开始在彭格列走动、并且被彭格列的人传授各种各样的战斗技巧与暗杀技能。 (啊啊……我的常识在离我远去——) 心中这么想着的拉法埃洛倒也没有对自己进入巴利安的事进行什么抵抗。事实证明,拉法埃洛是个接受能力也很强的常识人,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拉法埃洛便接受了自己是黑手党这个新的常识,等到担心儿子的铃奈来问儿子感受的时候,拉法埃洛已经把“我们一家都是黑手党”、“我是暗杀集团巴利安成员”等等的“常识”装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不过我现在可以理解那些人想抽死我那个不老妖怪混账老爹的心情了。”这么说着的拉法埃洛微微对铃奈一笑,“不用担心,妈妈。我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变成奇怪的人的。” 拉法埃洛不知道这个时候被儿子拉住双手的铃奈、这个真正的常识人在心中吐槽了儿子一句: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的你已经够奇怪了。 在接受了新“常识”之后,拉法埃洛去见了母亲以前的“同事”。 “啊,说到你父母的话——”“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那该死的混账青蛙老爹已经让铃奈那家伙把你生下来了呢。” 以上证言来自母亲的前同事Y先生以及G先生。 “铃奈前辈比我们大两岁。”“啊,说起来。那个时候的铃奈大人和你的年纪是相同的呢。” 以上证言来自彭格列的现任首领S先生以及现任门外顾问B先生。 (原来如此。) 早就知道父母年龄差异算是颇为巨大的拉法埃洛这下子终于能够推算出这个弗兰和铃奈一直向他隐藏着的年龄之秘了——铃奈不介意公开自己和弗兰的年龄,但是弗兰态度十分强硬的要求铃奈和自己一样对自己和铃奈的年龄保密。 (妈妈比不老妖怪要大十一岁啊。) (难怪那个不老妖怪不许妈妈提这件事了。) 外表比弗兰成熟稳重更适合铃奈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本以为自己和铃奈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缩短外表所造成的距离,没想到自己到了三十岁还是娃娃脸。 (这把年纪还要对妈妈装可爱才能把人带上床——) 这样的弗兰让拉法埃洛感到了深深的同情。 (说起来,之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喂!那边的小弟弟!你们兄弟长的都很不错呢!要不要和姐姐们去玩?” 喊住了拉法埃洛与弗兰的女孩子们明显比拉法埃洛大不了几岁。可这样的她们却误以为弗兰和拉法埃洛是兄弟。不过这并不能怪罪于这群女孩子们没有眼光,事实上因为去了一趟彭格列总部,还被贝尔菲戈尔强行戴上了青蛙头套,刚出彭格列的大门没多远,正在努力拉扯着青蛙头套试图拿下这愚蠢搞笑的道具的弗兰看上去十分幼齿;站在他身旁的拉法埃洛倒是因为发育良好,态度稳重而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一些。 “哇啊~你好可爱呢~能不能告诉姐姐这个青蛙头套是在哪里买的~?”有两个女孩围住了弗兰。 “她们喜欢幼齿的,别管她们~”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最长的女孩子则是抚上了拉法埃洛的脸颊,“呐~你几岁了~?十九还是十七~?” “都不是。”拉法埃洛笑着扯掉了女孩子的手。 “那就是十八了~?”女孩子仍不肯死心。 叹了口气,拉法埃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身旁因为戴着青蛙头套而看起来更加年轻的父亲,“我十六岁,还有这个不老妖怪不是我弟弟,是我老爸。” “骗、骗人!”“好可爱的玩笑呢~”女孩子们笑的有些不自在了。 “信不信由你们。”无所谓的摊摊手,拉法埃洛再度迈开了脚步,然而他身后已经传来了惨叫的声音。 “……我说,不老妖怪,你没下太重的手吧?”“当然没有。Me怎么会和胸大无脑的类人猿幼体们计较呢?” 这么说着的弗兰面无表情的灭了指环上的雾之焰。 “等她们的梦醒了,她们那萎缩了的大小脑也该重新长出来了。” (真是可怕的妖怪。) 拉法埃洛在心中对用了幻术、使女孩们产生幻觉的父亲做了这样的定义。 幻术师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怪癖,诸如控制欲、报复心、偷窥癖。拉法埃洛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完美的,可是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母亲很不幸。幸福本来就是因人而异,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自己父母的结合是好是坏?更何况自己的父母确实很恩爱,自己的家庭也很幸福。 『……不需要你呢。』 于是那个进入拉法埃洛梦境的少女说了这样的话。 『你的世界不需要改变,你并不是我们的同伴。』 身为幻术师,拉法埃洛知道梦境是一种人和人之间非常特殊的联系。普通人能够随机进入他人的梦中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情况,而那个身着一袭黑裙,头发如雪般纯白的少女却好像是自己选择了是否要进入谁的梦境之中。 拉法埃洛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没错,我并不想改变什么。』 即使改变了什么也没有人能保证改变的结果就会比现在更好吧? 常识人的拉法埃洛拦住了即将远去的少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但是我对你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想改变的事情有兴趣。』 『……放开我!』 被握住手腕的少女显然被激怒了,然而拉法埃洛还是十分的平静。 “要是弗兰没有想起铃奈的话……”“用了十年的时间去等弗兰那小子的那家伙——” 以上证言同样来自母亲的前同事Y先生以及G先生。 “我曾经想问铃奈前辈‘值得吗?’但我想现在的铃奈前辈一定会回答值得吧。”“不过……我果然还是很遗憾铃奈大人不会再回到彭格列来呢。” 以上证言同样来自彭格列的现任首领S先生以及现任门外顾问B先生。 (说起来,相差十一岁的姐弟恋应该算是超出常识以外了吧?) 非常识的双亲抚养出的是一个常识人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事实会让拉法埃洛觉得这像是个不好笑的冷笑话。 『喂,』 放开了少女的手腕,拉法埃洛微笑。 『你是想要跨越时空吧?』 『!!』 『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哦,如果你也能带上我的话。』 『你——』 看着惊疑不定的少女,拉法埃洛没有对自己的决定做什么解释。 『……好吧。你要做什么和我无关,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眉头紧蹙,一脸不情愿的少女还是向着拉法埃洛伸出了手。 『走吧。』 『……啊。』 (抱歉了啊。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拉法埃洛在心中像眼前的少女道歉。 ——在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并非唯一之后,拉法埃洛便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有超越自己想象以上的最好结局? 62、After 00:神的结末新的开始 ... 世界的主宰,操纵巨大的力量,随意玩弄着手中的生命,这即所谓的“神”。 有人会一生下来就被告知自己是这样的身份吗?很不幸,YURI就是这样一个从还不知“神”为何物的婴儿时期就不断被人告知她是“神”的存在。 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 听这个词听到麻木。可即使是这样,周围的人还是不断的用这个词称呼YURI。 孕育出YURI这个“神”的是YURI从未见过的女性,据说那位女性亲手杀死了YURI的父亲,并与YURI的父亲同归于尽。至于YURI的父亲,上一位“神”,那位“神”因为爱上YURI的母亲、一个凡人而犯下了愚蠢的错误,不仅没有获得最终权利钥匙73,还被自己所爱的人杀死。 据说当时赶到这位“神”身边的“神”的随从们发现这位濒死状态的神之后,这些“神”的随从们用尽各种方法,尝试着挽救这位“神”的生命。战死在大雪原上的“神”被带回至凝聚了无数平行世界最高科技的研究所里,“神”的随从修复了他的躯体,却无法唤回他的意识。于是“神”就这么静静的紧闭着双眼,永远的沉睡于研究所最深处的保存器械里。 ——这些这确实是事实,但只是一部分的事实。YURI知道的远比那些自称“神”的随从的人想象得多。 “YURI大人,今天感觉怎么样?” 戴着面具,有着夸张的粉红色头发,和看上去和发色异常不搭的麦色肌肤的女性问着。 “……还好。和平时一样。” 『YURI大人,我们是您父亲忠实的仆人,在白兰大人变成那个样子的现在,能就是我们侍奉的人。』 自称切尔贝罗机关的女性同行也是自称为“神”的随从的人。 对于自己眼前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YURI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从YURI出生开始,她就一直面对着同样的一张脸。YURI知道切尔贝罗机关的派遣员全部都是同一张脸,不仅如此,她们还有着同样的身高,同样的体态,同样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量产型产品”,YURI想这是最适合说明切罗贝尔机关派遣员的词。 “YURI大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就要用吗?”“不,还是像平时那样做过精密检查以后再用吧。” 泰然自若的回答着,YURI很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些人期待的就是这一天吧。) 做过精密检查之后,在餐桌前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饭的YURI默默的想着。 (就是为了这一天,她们才尊我为神呢。) YURI具有特殊的力量,和他的父亲白兰·杰索一样,YURI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不受时空的限制,从而对时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干涉。白兰·杰索的能力是“读取”,即获得同一时间所有平行世界内自己的知识,当然白兰也能够和其他的自己共享一部分的意识,进而由那个世界的自己对世界进行干涉。 而YURI的能力更加的超凡卓越,YURI可以直接跨越时空。即使是在没有“YURI”这个存在的平行世界之中,YURI依然可以强行制造出自己的存在,然后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其他时空之中。这也就是说,白兰要干涉世界必须是要在有“白兰·杰索”这个存在这个必须条件下才能进行干涉,如果是“白兰·杰索”还未出生、已经死亡或是根本不存在的平行世界,白兰就无法进行干涉。但是YURI并没有这样的限制,YURI的能力是哪怕她想要回到侏罗纪时期,她也可以回到那个时期,对那个世界进行干涉。 某种意义上来说,YURI确实是超越了她父亲的“神”。 “今天YURI大人就将得到最终权利钥匙73……开创新的世界,成为新世界的神驾临于万物之上了。” “我等实在是为今日而感到骄傲与高兴啊……” 一左一右单膝跪在YURI的面前,切尔贝罗机关的两个女性身后还有其他和她们一模一样的女性也在跪着。 “是啊,我也很高兴呢。” 眯细了浅紫色的眸子,YURI骄傲的微笑着,傲视着眼前的量产型产品们。 “我终于可以代替父亲大人夺回他想要的东西,并且创造他所希望的世界了~” 一个平行世界里的白兰·杰索犯了致命性的错误,而永远沉睡的他造成的结果是导致了其他平行世界里白兰·杰索的能力衰退。这样的白兰在其他世界里当然又为彭格列所阻,眼看马上就可以达成最终的目标,在离创造出新的世界、成为真正的神还差一步之遥的地方被彭格列的联合军所击败。 不管平行世界里有多少个白兰也无法改变发生在那个平行世界里的事实,但如果是可以跨越时空的YURI,她就可以改变平行世界里白兰已无法干涉的定局。 让YURI代替白兰拿到最终权利钥匙73,毁灭旧世界、创造新世界,这就是切尔贝罗机关培养YURI的目的。 “为了今天,YURI大人付出了许多……”“之后,YURI大人将——” “如果这是为了夺回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创造正确的历史~那又有何不可呢~?”用餐巾轻轻抹唇,YURI优雅的起身。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我要去换衣服了~” “是的!YURI大人!” 拉开衣柜,那里全是YURI指定的黑色洋装。从衣裙到头饰,就连鞋子都是清一色的黑,YURI第一次挑选衣服时就选中了纯黑的连衣裙,之后更是非黑色不穿。 『黑色是最能衬托出我肌肤眼眸的颜色呢~』 YURI是这样向切尔贝罗派遣员解释自己爱穿黑色衣服的原因的。 ——只有YURI一个人知道自己穿的是丧服。 YURI被从北条铃奈的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受精卵。如果不是白兰抱着她的尸体抱的太紧,她或许会被直接遗弃在那片大雪原之上。而她肚子里的那个还未死的受精卵也会在那个时候就死在她的身体里。 YURI从来没有见过北条铃奈。YURI对白兰·杰索的印象也不过是泡在大水缸里的一具活生生的尸体。YURI的父母从未和她说过话,也从未握过她的手;YURI的父母根本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在他们见到自己的女儿之前,他们就相拥着一起死了。 YURI这个名字是切尔贝罗的人随便为她起的。因为他父亲身前所率领的家族密鲁菲奥雷是“千花”的意思,而“YURI”在日文中也指百合花。 纯美的白百合,这就是YURI名字的来源。 可YURI并不认为自己纯粹、美好。 (事实上我满心都是报复的欲望。) 穿上最华丽的黑色洋装,任由着切尔贝罗的人为自己梳好白色的长发。踏上自己的黑色皮鞋,拿好了黑色蕾丝制作成的洋伞。YURI整装待发。 马上YURI就要回到自己还未出生的时代,在那里,她将改变平行世界的进程。 “YURI大人,路上请小心。”“祝您武运昌隆。” “我会的。” (不过不是为了你们的愿望。) YURI发自内心的笑了。在一片光芒之中,她伸手拨开了虚空,一脚踏进了不知连接着何处的黑暗里。 事实上YURI早就知道切尔贝罗的人是故意不让她的父亲苏醒的。是她们囚禁了他的意识,把他变成一个活死人。某个世界的白兰完全死亡会对其他世界里的白兰造成严重的影响,所以切尔贝罗的人让这个世界的白兰维持在了“不死”的状态。可这个世界的白兰已经不会再如她们所想的那样行动,所以她们封闭了白兰的意识,让这个白兰的意识无法对其他世界的白兰的意识造成影响。 生不如死的生存着,这根本不能算是“活着”。 YURI也曾经像切尔贝罗的人所想的那样憎恨着杀掉了父亲的母亲,但是在某次YURI的能力测验中,YURI的能力险些暴走失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YURI才在无意中读取了白兰的部分意识,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白兰是犯了错,可那个错并不是他爱上了一个凡人。 温柔的表情,孩子气的笑容,不符合黑手党社会的天真。即使在完全绝对的逆境中也不会失去自身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星星一般的存在。透过在白兰意识的意识看到的那个女性,这是YURI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的样貌。 这天也是YURI有生以来因为强烈的感情第一次流出“眼泪”这种东西。 YURI并没有和父亲同样的能力,那个时候与其说是她读取了白兰的部分意识不如说是白兰的意识主动让她读取的。那个永远的沉睡在保存器械里的男人用自己仅存的意识不断回忆着YURI的母亲,YURI虽然不懂情爱,可也明白这样的白兰是希望能够消失的。 他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可是他还要继续着这种称不上是“活着”的存在。 (父亲……) (白兰·杰索——) 轰————!! 爆炸声轰然响起,那是由位于地底的实验室中心传来的震动。听着身后切尔贝罗的几人惊呼的声音,YURI笑着拉上了时空狭间尽头的“门”。 (高兴吗?这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 YURI用自己学来的知识偷偷的做了爆破整个实验室的准备。她有自信这次的连锁爆炸能够彻底毁掉切尔贝罗的这个实验场。 这下子白兰·杰索终于得到了解脱。他终于可以携着自己所爱之人的手,与她再也不分开。 嗡—— YURI的脑中传来了一个模糊的图像。那是一个面目模糊但是明显笑着的男人。男人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开启,吐出了短短的字句。 『谢谢。』 YURI微笑着阖上了眼,“再见了,父亲。” 切尔贝罗机关的人不知道YURI一个人是跨越不了时空的。必须有和YURI同样、或是比YURI还想回到过去的人存在,那些人和YURI付出一样的代价,YURI和那些人才能一起跨越时空的壁障。 而YURI幸运的找到了和她有着同样愿望的人,而那些人也愿意付出他们的代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渴望,每个人想要的未来都不尽相同。YURI和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愿望不一定就能够被实现,未来不一定就能朝着他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然而该支付的代价还是必须要支付的。 树形结构的平行世界有很多个存在,可是一起付出代价的这群人只能回到同一个平行世界。一旦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所期望的未来到来了,其他人所希望的未来就会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破灭。付出代价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回报,所有人都是在明白了这一点的基础上选择与YURI同行。 YURI不在乎这些人所希望的未来是怎样的,也不在乎这些未来里是否有自己希望的未来。未来的发展正确与否对YURI来说是一件怎么都好的事。 YURI只是想—— 光芒耀眼。在一片漆黑之中,YURI看到了一点光芒。 缓慢的脚步一点点加快,向着那点光芒YURI跑了起来。 (对,我只是——) 哗—— 清风吹拂过花草树木的声音,小鸟婉转的鸣叫,扑面而来的青草气息。不远处建筑色彩简单但是规划工整的街道之上有面带笑容的人们熙熙攘攘的走动着。有卖杂货的店员正吆喝着:“并盛町特产人形烧!要来一个吗?” “要、要迟到了——!!” 林荫道上,褐发的少年一边奔跑着一边发出近似哭叫的声音。 “今天是委员长检查风纪的日子啊!!”在少年身旁跑着的少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十代目请把书包给我吧!还有你也是!”跑动中银发痞气少年浑身上下的金属饰品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我就不用啦,狱寺君。狱寺君为铃奈前辈拿书包就好!” “我、我可以自己拿——”“啊哈哈~跑步的时候说话会更难受哦。” 一把拿过少女手中的书包,箭猪头的少年咧嘴一笑,跑到了前面,“书包我先为铃奈前辈保管!狱寺就替阿纲拿书包吧!” “咦?等一下、你这个可恶的棒球笨蛋!!” 63、la felicità eterna ... 夕阳沉入地平线之下,落地窗上层层叠叠的华美窗帘全部被放了下来。干邑色的复式水晶吊灯照亮了整个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也因这柔和的灯光而平添了一分暖意。 一条长桌之上,各有特色的美人们正从容优雅的进行着晚餐。不过奇妙的是这群美人大多是男人。比起这群比之红地毯上的明星也毫不逊色的美人们来说,反倒是被众星拱月的簇拥在中间,坐在女主人位上的那个女性看上去太过普通。 一身朴素的西服套装,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品。乌黑的长卷发被盘成个髻,素面朝天的女性碧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虑。 (即使是现在,也还是会紧张啊……) 无论多少次,无论经过了多少时间,无论和眼前的这些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眼前的这些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十分耀眼的事实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的。 (好紧张——) 紧张的连自己最喜欢的小羊排都吃不下一口,女性、北条铃奈纠结着要怎么开口。 “……上次的那个——”“啊,那个——” 早就看出了铃奈一脸纠结、吞吞吐吐的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坐在这张桌子上共同进餐的一群人谁都没有开口告诉铃奈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待着铃奈做好最终的心理准备。 (改天?不,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越早告诉大家越好吧?) 放下刀叉,铃奈轻轻按着自己的小腹,下定了决心。 (……果然还是,不说不行啊。) “我……有话要说。” “嗯,什么事呢?铃奈。” 直呼铃奈的名讳,纲吉笑容满面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高脚杯,表示非常愿意倾听铃奈所想要说的话。一时之间,整个餐厅完全的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哪怕是有一根针掉在地上,恐怕所有人也能听清。 “我、我——” 纲吉、迪诺、狱寺、山本、云雀、里包恩、骸、库洛姆、弗兰、斯夸罗……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聚焦到了铃奈的身上。 嘴唇蠕动了几下,铃奈底气不足的垂眼道:“我怀孕了……!” 清楚的感觉到餐厅之中的空气滞了一滞,铃奈按着自己的小腹,闭上了眼。 “……还有,我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如果这是一部八点档的狗血家庭剧,铃奈敢肯定现在自己的父亲已经故作镇定的要自己再说一遍,而母亲在听到自己的答案后惨叫一声晕倒过去。接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乱成一团,分别质问着自己做了些什么的同时还要帮母亲喊救护车,为母亲掐人中。 “这——” 可惜这偏偏不是一部八点档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唇角微微挑起,里包恩勾起一抹惑人的浅笑。 “确实是呢。”闻言的纲吉也笑着点头。 “说起来,最近在这里所有人好像都做过嘛~”一如既往的爽朗,山本柔声安抚着铃奈:“不过不管怎么样,铃奈你至少可以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我们这些在场的人中的某一个啊。” “如果是异卵双胞胎怎么办?你这棒球笨蛋!”“切”了一声,狱寺显然不屑于山本的说法:“你好歹也要考虑下异卵生的多胞胎的情况吧?笨蛋!” “啊哈哈~狱寺的头脑还是那么好啊。”“这是常识的范围吧?棒球笨蛋!” (不不不……再怎么说一般人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当做是常识的……) 默默的在心中这么吐槽了一句相声搭档狱寺以及山本,铃奈马上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铃奈!!” “迪、迪诺……” 被忽然跑到自己面前、用力抱住自己的迪诺吓到,铃奈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处。 “如果孩子生下来有我的特征的话,就让那孩子做加百罗涅的继承人好不好?!”单膝跪地,握住铃奈的双手不断亲吻着的迪诺虔诚又认真的请求着。 “不、好歹我也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就算我生下来的孩子是你的——”“还不确定这孩子就是你的吧?种马。” 不等铃奈对自己面前的迪诺说完“让这个孩子做加百罗涅家族的继承人也太乱来了吧?!”,迪诺已经被云雀一拐打飞了出去。 “以你那中年人的精力,有本事可以制造出小孩吗?”冷笑着举起拐子,云雀挡在了铃奈的面前。 “……好痛啊——”“嘶嘶”的抽气两声,从地板上爬起的迪诺像是个孩子一样和云雀较劲了起来。 “恭弥你这家伙!不要小看我这个意大利人的毅力还有【哗——】哦!!” 先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云雀会把迪诺打飞出去的铃奈现在只觉得可耻。红了一张脸,铃奈不再理会一旁的迪诺与云雀。 “真是低次元的吵架。”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弟子以及弟子的弟子,里包恩从容不减。 “是啊。”颔首表示对里包恩意见的赞同,纲吉依然是笑容满面。 “要说年纪大的话,这里没有人比里包恩的年纪更大了。” “……你想死吗?” (你们的吵架也很低次元啊!!!) 看着笑容中满含阴影的师徒二人组,铃奈忽然间有种绝望的感觉:这些人做黑手党真的没问题吗?黑手党世界无数的“传说”真的是这些人创造的吗? 视线游移,想着平时看起来都挺正经的人现在一个劲的不正经,那说不定从来就没正经过的人会变得很值得依靠,铃奈看向了餐桌的另一边。 “太好了。这下子me终于——可以和盐水凤梨罐头师傅还有水蚤长毛蛀牙菌队长分出优劣了。”说着这种话的弗兰头上那硕大的青蛙头套瞬间被洞穿出四个孔。一人提剑、一人拿戟,用武器洞穿弗兰青蛙头套的自然是斯夸罗与骸。 “Kufufu……愚蠢的弟子啊,你真的认为你能超越我么?”“う"お"ぉぉぉぉぉい——!!闭嘴!你这臭青蛙!!” “年纪大——的人就是沉不住气,你们就那么怕输给me吗?存在无意义的师傅和存在无价值的长毛队长?” “Kufufu……杀了你……”“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宰了你——!!” 桌面一阵晃动,接着传来的是叮铃哐啷的响声。 (早不该期待这群人有什么正常反应的……) 按着太阳穴叹息一声,铃奈转头看向库洛姆,希望能从库洛姆身上看到正常人应有的反应,可是事与愿违—— “……铃奈姐姐和我在一起生不出孩子因为我是女人铃奈姐姐也是女人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是生不出孩子来的我果然是个没用的人吗即使骸大人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即使我这么努力的想要去制造小孩了但是果然凭我是无法制造出新的生命的我——” 全身包裹着黑色的气息,库洛姆双目无神。 “……?!” 整个面部瞬间变成“=口=”这样的表情,在碎碎念着的库洛姆面前,铃奈再也没有了言语。 “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纲吉已经起身来到了铃奈的身后,按住了还在僵硬状态的铃奈的肩膀。 “我们很高兴铃奈能够怀孕哦。” “……” 铃奈顺着纲吉的视线向整张长桌上看去——在这一秒,所有人都停下了殴打、破坏、被殴打、语言攻击以及碎碎念等异常状态,每一个人都朝铃奈露出了笑容。不管是爽朗的、有点别扭的、不太好意思的、幸福的、恬淡的、真诚的、打从心底愉悦的笑容,每一个笑容都让铃奈感到一阵感动的鼻酸。 “是男是女?” “长的会像谁?” “性格又像谁?” “会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 “以后会喜欢什么学科?” “以后用什么武器会最顺手?” “以后要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呢?” 替众人问出这些问题,纲吉用手指轻轻抹去铃奈眼角的晶莹。 “所有的一切都很让人期待啊。” “我知道铃奈总是一个人不安着,害怕不能和我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直在一起。但是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因为我们现在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迪诺亲吻着铃奈的脸颊。 “不管你喜不喜欢。”站在迪诺的身旁,收起拐子的云雀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铃奈一直都不能适应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吧?”“不过你这家伙现在想逃了逃不了了。” 一左一右的走到铃奈身边,山本与狱寺自然的霸占了铃奈座椅的左右位置。 “我、我那个——”红着脸,暴雨鲛有些不耐的抓着自己的头,“就是、嗯、那个——” 啪——! “好~~发言时间结束!”一拍手打断斯夸罗,弗兰才不管斯夸罗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铃奈,me——” 唰—— 三叉戟不知第几次的洞穿弗兰的青蛙头套,额角上明显青筋暴跳的骸把自己的弟子丢到了一边,“Kufufu,虽说这是不得已的。不过我就陪伴在你的身边吧。直到轮回的尽头——” “其实骸大人很高兴铃奈姐姐能怀孕,我也、”少见的打断了骸,毫不留情的暴露了骸的真心地库洛姆蹭到了铃奈的身边,“我也和骸大人一样……想永远在铃奈姐姐的身边……” “想太多偶尔也是种坏习惯。” 最后说话的是里包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里包恩朝着铃奈举杯。 “这次就不要思考了怎么样?” “反正你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的分割线----- 看到这里的姑娘们,这里是承蒙你们厚爱的草菇~=w=(蹭蹭 终于又能够写后记了,天知道我最爱写后记了(喂!)。偏偏我现在一时间想不出这个后记要写点什么好……OTZ ……想想又是一篇长篇完结了,翻翻专栏才发现原来这文连载了将近10个月。不知道这十个月里有没有一直追到现在的妹子,如果有的话,那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感谢!m(_ _)m 再想想自己也有些年头了,如果有看过我以前的文的妹子,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进步了一点点呢?=w=当然如果有一点点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 看文的时候妹子们笑过吗?哭过吗?感动过吗? 我在电脑屏幕这边看不到妹子们的表情,但如果稍微、稍微能让妹子们觉得“这样的故事也不错”,我会相当的满足~=w= 虽然现在必须要和看到这里妹子说一句“再见”,不过我衷心的期待着下次还能和妹子们再见面~=www= 最后——谢谢妹子们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妹子们的支持!!最最最喜欢你们了!!!。(≧▽≦)/ --------- 抓下虫~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