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庆余年:长乐未央 作者:锦玖 【文案】: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范闲:“这几天我决定了一件事,我要留在京都,帮你。” 言冰云:“监察院的人,怎么会退缩呢。” 陈萍萍:“监察院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谢谢你相信我。” “我知道你的苦衷,相信我,我来带你走。” “我愿意不争太子之位,换求她一世平安。” “我是陈院长的养女,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这是末路,我愿以命相护。” “我李承泽发誓,此生此世,绝无异生之子。” “他若与世无争,我陪他笑看世间繁华。他若野心勃勃,我陪他杀伐征战天下。” 正文完结,有时间会补番外。 这里某医学院心理咨询大一在读,有时间可以一起聊聊人生啥的。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凉玉,李承泽 ┃ 配角:范闲,陈萍萍 ┃ 其它:庆余年 一句话简介:EMMMMMM ================== ☆、初识范闲 监察院。 “玉姑娘你回来啦。”王启年小心翼翼的收好从范闲那里坑来的银子,“玉姑娘,刚刚宫里的派人来了,说是那位在庆庙,请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她撇了眼王启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来了?” 王启年装傻充愣道“啊?玉姑娘说的是谁?” “范闲。”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小言公子身边有谁随从?” 王启年笑嘻嘻的收起银子,“除了几个侍卫还有三处主办费介。” 如果范闲进了京都,那么他俩应该在外面碰见过了,她这样想着,施展轻功向城外飞去。“辣鸡言冰云…” “小言大人,咱们该走了。” 马车内的言冰云叹口气,“启程吧。” “等等!”她及时赶到,停在了马车前,“监察院提司陈凉玉,我要见你们大人。” “恕难从命,我们大人在到北齐以前不允许他见任何人。” “我也不行吗…”凉玉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就想见他一面。” “凉玉。”言冰云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你过来。” “小言子。”凉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没能劝住父亲。” “无事,你不必内疚。”言冰云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此经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还望你珍重。” “倘若,倘若你不回来了,那我就把你送我的东西都毁了!”凉玉擦擦眼泪,把腰间的玉佩递给了言冰云,“小言子,好好收着,给我活着回来。” 言冰云攥着玉佩,轻轻应了声,“……好。” 陈凉玉和言冰云自幼相识,凉玉作为监察院的小姐,当然是受尽了宠爱与关照,庆帝对她的关照堪比公主的待遇,陈萍萍对她更是十分上心,早早的就跟庆帝商量着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监察院的各处主办也都很喜欢这个孩子,也都没少往她的嫁妆里添东西。言冰云是被他父亲和陈萍萍拎着到监察院的,凉玉没有玩伴,言若海就把言冰云送进了监察院陪凉玉,小吵小闹不断,但是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关系好的就像现在的范闲和若若。 庆庙。 等她去到庆庙的时候已经午后了,凉玉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去里面看看,“宫典大人。” 宫典赶紧回复道,“陈小姐,先生在正殿,请你去偏殿。” “嗯,多谢宫典大人。”凉玉去到了偏殿,目送着言冰云远离自己,说不难过都是假的,“我会守着你给我的一切,好好的等着你回来。” “凉玉?”林婉儿从门口走进来,“刚刚看见一个人还不太确定,原来真的是你啊。” “婉儿姐。”凉玉点头示意,她跟林婉儿不是很熟,凉玉不喜欢长公主李云睿,而林婉儿又偏偏是李云睿的女儿。“看来婉儿姐应该要祭拜神灵,凉玉就不打扰了。” “诶……”林婉儿摇摇头。 “宫典大人,麻烦告诉先生,凉玉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庆帝从里面走了出来,“什么急事啊,不如当面跟我说说。” “先生。”凉玉马上恭敬的垂下头,“神庙太过肃穆了,凉玉觉得有点压抑,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是我没考虑周全。”庆帝扫了宫典一眼,“咱们该回去了,小丫头就跟我坐一辆马车吧。” “谢先生。” 范府。 范思辙数着自己刚刚打牌赢回来的钱,突然被房顶上跳下来的人吓了一跳,“诶呦姑奶奶你怎么不走门啊。” “听说你找我我就过来了。”凉玉坐在了范思辙对面,看着他搂着自己的钱不由得笑出声,“你这是赢了不少啊。” “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赢来的,可不容易了呢。”范思辙搂着钱盯着凉玉,“姑奶奶诶,你这次来就没给我带零花钱吗?” “带了。”凉玉又从腰间拿出来一个荷包,款式跟她扔给王启年的那个一模一样,“这里面是五十两银子,想不想要?” “当然想,钱谁不爱啊。”范思辙眼睛放光,“说吧这次让我做什么事。” 凉玉摸摸下巴,“听说范闲回来了。” “对啊,他今天下午才到的。”范思辙不明所以,“你问他干嘛?” “你去帮我揍他一顿,这五十两就是你的。”凉玉把荷包放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不想要?” 范思辙思考了好久,才略微点点头,“那我去试试…” “先给你二十五两,事成以后再给你剩下的。”凉玉打开荷包倒出了一半银子,“你只要不出卖是我让你揍的他,那我会再给你酌情添点。” “姑奶奶你是真有钱真的。”范思辙把她倒出来的银子赶紧收了起来,生怕她反悔。 “嫁妆多所以根本不得慌。”凉玉摊手,靠在了椅子上,“也不知道我这堆嫁妆以后便宜了哪家的傻子。” 范思辙脱口而出,“说不定就是我们范家。” “范思辙你的钱是不想要了吗?”凉玉啪的拍了下桌子,把范思辙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错了姑奶奶。”范思辙抱着钱袋飞快的跑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怕她追上来揍他。 “玉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范若若有点惊讶,“怪不得刚刚看见思辙那么恐惧,想来又是玉姑娘欺负他了。” “我哪儿有那么无聊。”凉玉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范若若,突发奇想道“若若,你的嫁妆备好了吗?” “啊?玉姑娘你想的太早了点,”范若若被凉玉吓了一跳,转而又想到凉玉的嫁妆是她及笄的时候庆帝陈萍萍等人都给她准备好了的,“不过玉姑娘的嫁妆早早备下也好,姑娘家世显赫当然要好好筹备一下,总不能被未来的夫家看轻。” “若若这三十两银子交给你弟弟,我先走了,告诉他这几天别来不留行找我。”凉玉还没等若若回话就飞身离开了范府。 不留行。 “姑娘你回来啦。”侍女若水迎了上来,“小言大人府上的人给你送来了一份东西。” “什么东西?”凉玉想了想,“拿来吧。” “是。”若水拿出来一个信封。 凉玉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地契房契,信上只有一句话:小丫头,知道你是个散财童子,我名下的清风小筑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这个傻子……” “喵~” 凉玉蹲下来,把猫抱在怀里,“若水,你今天喂它了吗?” “姑娘,今天团子白天都没有回来,我也是刚看见它回来。” “团子你可真是不老实啊。”凉玉屈着手指敲了敲团子的脑袋,“若水你准备点火腿,我等会喂它。” 若若拿着钱袋找到了数钱的范思辙,“思辙,玉姑娘又给你零花钱了?” “嗯呢,姑奶奶刚刚给我二十五两银子呢。”范思辙把钱收好,“姐,你手里拿的是不是姑奶奶的钱袋啊。” “她要给你的,应该是等你完成她任务以后才能给你的。”若若把钱袋收了起来,“明天你打算去哪里请我和哥吃饭?” “嗯…这个嘛。”范思辙想了想,“你们想去哪儿?一石居略微有点贵了,不如再去别处看看。” “那就流云小筑吧。”若若郑重的拍了拍范思辙的肩膀,“它在京都也颇有盛名,我替哥做主了,就去那里。” “姐!”范思辙欲哭无泪,“那可是我姑奶奶开的,肯定会宰死我的!” 流云小筑。 “这个菜快给楼上送过去,这个这个你们快来收拾一下,你过来去地窖拿上来几瓶前面的桃花酿,”小老板正在忙活着指挥他们上菜,“怎么今天人突然这么多了呢,平常他们不都是去一石居的吗?” 凉玉刚进门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生意好点你们多拿点钱你还不知足吗?” “诶呦稀客稀客,老板来了。”小老板赶紧迎上去,“今天您想吃点什么?” 凉玉扫了眼楼上的客人,“听说范思辙和范闲他们来了?” “他们在二楼。” 凉玉点点头,走上了楼梯,“我去找他们。” 滕梓荆眼尖,发现了正在上楼的凉玉,所以急忙躲到了一旁,还不忘叮嘱范闲,“别让她知道我。” 凉玉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范思辙,若若,这位是?”她早就料到这个人是范闲,却还是等着他自己介绍自己。 范闲从容不迫的回答,“我是范闲,不知姑娘是?” “这可是我的财神凉玉。”范思辙笑嘻嘻的跟凉玉打招呼,“姑奶奶快坐。” 凉玉点点头,坐在了若若旁边,“我是监察院陈院长的养女,陈凉玉。初次见面,这顿饭算我给你接风洗尘。” “哇!真的!”范思辙顿时高兴起来,这顿饭不用他出钱,他的钱袋又能省下来了,“那我可就点啦!” ☆、互帮互助 “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凉玉给范闲和范思辙递了菜单,“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姓滕。” 范闲翻菜单的手僵住了,尴尬的笑了笑,“陈小姐说笑了,我初到京都,并不认识姓滕的人啊,可能是你看错了。” “哦?想必是我昨日没睡好所以今天头晕眼花认错人了吧,”凉玉倒了一杯茶,“说起来那位故人也挺艰辛的,明明不是暗杀组的成员却被陷害着去杀人,他的上司也因此被调离了监察院。” 滕梓荆在柱子后面听着她所说的一切,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凉玉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丁字五三四号文卷记载了你的生平和家人的住处,你就不想去看看吗,滕,梓,荆。” 滕梓荆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双手抱拳行礼,“属下监察院四处滕梓荆,见过玉姑娘。” 凉玉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小言大人因为你这件事被迫去了北齐,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小言大人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却因为属下的原因被撤职,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凉玉轻笑一声,“行了,小言子要是在,他也不会怪你的。你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他替你担了这个责任。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今天的话。”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你家人的去处。” 滕梓荆十分动容,跪下来感谢凉玉,“属下多谢玉姑娘!愿为玉姑娘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凉玉扯下来范思辙腰间的荷包扔给了滕梓荆,“下去吧,给你家人买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诶!姑奶奶!你怎么拿我的钱啊。”范思辙不乐意了,噘着嘴扔了菜谱。 “范思辙!不得无礼。”若若用菜谱敲了范思辙的脑袋。 “你钱袋里有多少钱?”凉玉看了眼范闲,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范思辙,“大不了我双倍给你。” “果真是散财童子。”范思辙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钱袋里有一百两,给你打个折,赔我一百八十两就行了。” “若若打他。”凉玉给了若若一个眼神,“我刚才掂量了一下,里面也就八十两。” “小兔崽子,居然还骗玉姑娘。”若若用菜谱又打了范思辙几下,“玉姑娘别给他银子,惯的他。” “范闲,你在路上的时候见过言冰云了吧。”凉玉扔给了范思辙一袋银子,随后跟范闲交谈起来,“言冰云是虽说是我父亲派到北齐的,但是其中一部分是你的原因。” 范闲冷静的回答,“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师父三处主办费介也说了,北齐的情报网缺一个首脑,而言冰云思维缜密细心,他去最合适。” “言冰云孤僻高傲,但是为人不坏,我希望你对他别心存芥蒂,他虽然怨恨你但是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凉玉又倒了一杯新茶,“倘若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找我,家父看重你,我和小言子等人自然不会为难你。”她拿出了提司腰牌放在了桌子上,“监察院提司陈凉玉,督办五处。” “提司范闲。”范闲也不在避讳,拿出了腰牌跟她的放在一起。 “我先去看看后厨的事,你们先聊着。”凉玉说完就拿着她的腰牌离开了包间。 “若若,这个陈小姐到底怎么样?”范闲小声的询问着若若。 “她是陈院长抱养的孩子,熟人都会尊称她为玉姑娘。她为人很好,京都的精医堂就是她名下的,免费帮贫困的人们看病,有的时候她也会去精医堂帮忙。”若若又想了想,“她儿时被陈院长教养着所以没有玩伴,是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把儿子言冰云送了进去,所以他俩应该是青梅竹马。” “怪不得。”范闲突然笑了,“言冰云那小子倒是有福气能遇上陈小姐。” 等凉玉回来的时候范思辙和范闲已经下去了,“什么情况?范思辙和范闲呢?” “他俩下去打架了。”若若站在栏杆前招呼凉玉,“玉姑娘快过来。” “郭保坤,还真是阴魂不散。”凉玉皱眉看着底下的情况,“他做过太子伴读,想来这次是太子的手笔了。” “难道太子和哥有什么过节?” 郭保坤的侍卫钳制住了范思辙,凉玉不可能坐视不理了,“我下去看看。” “给他摔狠些。” 范闲及时扶住了被打的范思辙,而凉玉也刚好到场。“这是谁家的玩意竟然敢在流云小筑门口撒泼。” “这不是陈小姐吗,几日不见陈小姐又瘦了点。”郭保坤赶紧献媚,“这几个人不配在流云小筑呆着,我这不也是帮陈小姐清理垃圾呢吗。” “呦呵,没想到这个玩意还会说话啊。”凉玉走到郭保坤跟前,“知道你那群狗打的人是谁吗?” “啊什么?”郭保坤有点慌了,往后退了一下,“陈小姐此话何意。” “范思辙是我的朋友,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更何况你碰的是范思辙。”凉玉轻笑一声,眼睛看向了他的侍卫,“今日我不想被你们破坏了心情,本来我是要给范闲接风洗尘的,总有这么不长眼的东西过来掺和一脚。你说是不是呢,郭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陈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先走了。”郭保坤见状赶紧准备开溜。 “你打了我朋友总得赔点东西吧。”凉玉拔了根发钗,掷向了打人的那个侍卫,只听侍卫一声惨叫捂着胳膊躺在地上打滚,“这只胳膊就算赔礼了,不服气就到你爹那里告我,滚吧。” 范思辙甩了甩胳膊,噘着嘴过来,“谢谢姑奶奶帮我撑腰。” 凉玉揉揉范思辙的脑袋,“以后被欺负了就来告诉我,我的朋友可金贵着呢。” 范闲摸摸鼻子,“哟,又来一个人。” 凉玉转身行礼,“见过靖王世子。” “玉姑娘,范公子。”靖王笑嘻嘻的跟他们打招呼,“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貌似很严重。” “没事,只不过有几个东西在我门口撒野罢了。”凉玉淡然的叙述着刚刚的情况,“没想到靖王世子也在我这里吃饭。” “本来想去一石居的,不过那里今天没开门。”靖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玉姑娘不会怪罪吧。” “凉玉哪儿敢啊。”凉玉歪歪头,“今天靖王世子的钱就不用给了,算我给你压惊的。” 他也不推辞,“多谢玉姑娘了。” 范闲小声询问身旁的范思辙,“这是谁啊?” “靖王世子李弘成,靖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范思辙揉揉脑袋,“他是二皇子门下的。” 李弘成看了看范闲又看了看凉玉,“在下明日准备在府上举办一个诗会以诗会友,不知范公子和玉姑娘能否赏光?” “把郭保坤也叫上吧,我想看看宫中编撰有什么才能。”凉玉不痛不痒的撂下这句话,“世子殿下,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李弘成点点头,“玉姑娘慢走。” 监察院。 王启年正窝在屋里数银子,“这个月的银子又攒够了嘿嘿。” “王启年。”凉玉推开门看见了正在穿鞋的王启年,“诶呦大人这是在屋里睡觉呢吗?” “玉,玉姑娘怎么来了。”王启年随手扯了卷文综把钱袋挡起来,“玉姑娘要查什么文案小的这就去给你找。” “你见过滕梓荆了吗?”凉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如实回答。” “这…这四处是报上来滕梓荆身死澹州,但是…”王启年偷偷观察着凉玉的脸色,“但是我昨天也确实见到他了。” “丁字五四三号文卷我就不还回来了,他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监察院也就别打扰他了。”凉玉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王启年,“别告诉我爹。” “好嘞玉姑娘。” 长公主住处。 李云睿倒了杯茶给太子李承乾,“听说陈家那个小姐在街上打了你麾下的人。” “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帮着范闲。” “她是陈院长的养女,自然要听着陈院长的指挥,不应该轻易站队。”李云睿想了下,“但是如果拉拢不过来,除掉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聪明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么就只能让她消失,因为那样才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 李承乾愣了一下,“还请姑姑帮我。” “虽然不好下手,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李云睿笑了笑,“你别着急,最近就会有机会的。” 范府。 “哥,明天真的要去参加那个诗会啊?”若若有点担心别人会认为他成了二皇子一派的人。 “当然要去了,我都替你哥答应了,他不去岂不是不给我面子。”凉玉从门口走进来,坐在了若若旁边,“你说呢范公子。” “玉姑娘说的没错。”范闲只能应承着笑了笑,“若若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私事要跟玉姑娘聊聊。” 待若若离开了房间以后凉玉才出口道,“你应该是跟我一个时代的人。” “那么就是了。”范闲有点惊喜,“没想到这个世界里除了我娘叶轻眉以外还有别人跟我一个时代。” “今天看到你的红楼的时候就想问你了,却没来得及。”凉玉挠了挠头,“以后还要相互扶持咯。”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咱们可以优势互补一下。” “我…”凉玉仔细的想了一下,“我没啥过人之处,就是钱多。” “嗯?”范闲有点尴尬了,“那你有没有什么爱好?” “我医术还行,没来之前我是医学院的学生。”凉玉撑着下巴看着范闲,“我平时喜欢调香,太后现在用的安神香就是我配的。” 范闲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不错,咱们可以互相帮助了。” ☆、诗会 靖王府。 “殿下,陈小姐来了。”谢必安站在亭子外,向里面的二皇子汇报情况,“需要属下去请小姐过来吗?” “不用了,别这么大张旗鼓的。”李承泽手里拿着一本红楼,“让李宏成给她准备点新鲜的水果糕点之类的。” “是。” 凉玉坐在李弘成旁边,算是这场诗会的主位了。“我想要葡萄,世子殿下懂我意思吧?” “这…好嘞。”李弘成招呼了一个下人过来,对他耳语几句下人就小跑着去了后院,“玉姑娘等下啊。” “我不着急。”凉玉看着范闲,“既然是诗会,不如出点规则才有意思。” “那是当然,陈小姐,世子殿下,我想好了一个规则,十步之内作诗,由众人评定如何?”郭保坤率先站起来,走到走廊的对面,一边走一边故作思索,最后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诗,“云青楼台露沉沉,玉舟勾画锦堂风。烟波起处遮天幕,一点文思映残灯。” 一堆不知名的人在那里赞叹道,“好诗真是好诗啊。” “平仄不对这就不说了,”范闲起身吐槽着,“通篇皆是词藻堆砌,不见用心。” 向着郭保坤的人有些不乐意了,“你行你来啊,别总是呈口舌之快。” “那我就写了,我跟你打个赌,我这首诗写完了以后,你们要是能写出来比这个还好的诗,以后我就不再作诗了。” 凉玉剥了颗从李承泽那里拿来的葡萄放到嘴里,“世子殿下,你家的葡萄不错啊。” “玉姑娘,这是二殿下从他府上带来的。”李弘成侧头看着凉玉,“我以为你会吃些苹果梨什么的,没想到原来是惦记上了二殿下的葡萄。”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咳咳,”凉玉喝茶被呛到了一下,“这首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范闲不好意思的笑着,“多谢玉姑娘赞扬。” “京都的才女有没有想上来写首诗的呢?”凉玉放下了茶杯,“范公子的这首诗恐怕很难被超越了,不如我给各位小姐们写首词如何?” 李弘成不置可否,“玉姑娘请。” 凉玉拿着毛笔沾了沾墨汁,提笔写下了李清照的词,“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弘成赞叹道,“好词好词!” 范闲嘴角抽搐几下,“妙啊。” “那是自然。”凉玉放下笔端着那盘只剩下几颗的葡萄,“世子殿下我过去了。” “好。”李宏成点点头,命人把范闲写的诗和凉玉写的词送到宫里。 后院。 “二姐姐,你家的葡萄还挺甜的。”凉玉径直走向了李承泽,忽略掉站在一旁的谢必安。 “哟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哦。”李承泽放下红楼,把另一盘葡萄也递给她,“今天诗会玩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凉玉专心致志的剥葡萄,连范闲来了都没有发现。 “哟,玉姑娘。”范闲稍微松口气。 “你俩聊吧,我先下去了。”凉玉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宫里。 侯公公把范闲和凉玉写的诗词呈到了庆帝面前,“陛下,这是范公子和玉姑娘写的诗。” 庆帝推开了门,让阳光照进来,“念念吧。”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这是范公子的诗。” “诗不错,就是暮气重了些。”庆帝坐到了塌上,“丫头也写了诗?” “玉姑娘写了首词。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嗯,好词。”庆帝赞许的点点头,“去库房挑挑有没有适合她用的东西,等会给她送过去。” “是。”侯公公应了下来,“陛下,范闲写完这首诗以后就去后院见了二皇子,而且……”侯公公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玉姑娘也去见过二皇子。他身边有高手护卫,下人并没有听清他们聊了什么。” “嗯。”庆帝点点头,话锋一转,“陈萍萍什么时候回来?” “陈院长来了信,说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范府。 范闲一脸认真的问凉玉,“你不会是二皇子党羽吧?” 凉玉撇撇嘴,拉着范闲让他坐下来,“你看我像吗?” 范闲毫不避讳的点点头,“挺像的。” “我是监察院的人,不能轻易站队。”凉玉摆弄着提司腰牌,“只能忠于大庆忠于皇上。” “我看你和二皇子关系那么好还以为你俩是一派的呢。”范闲放下了戒备,又开始嬉皮笑脸的跟她聊天,“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滕梓荆没死的?” “滕梓荆虽然不是暗杀高手,但是最起码功夫不差。”凉玉摩挲着腰牌上的花纹,“而且当日给你驾驶马车的有监察院的人。” “所以滕梓荆去过了他想过的日子吗?” “他一直都想做个平凡人,”凉玉歪着头看着范闲,“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啊,没什么大愿望。”范闲笑了笑,躺在了地板上,“我只想找到我的鸡腿姑娘,然后带着她归隐山林。” 凉玉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见到范思辙,“你弟呢?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他啊,可能在推牌九吧。”范闲没起来,依旧躺在地上,“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哟,居然敢撵我走了。”凉玉站起来轻轻踢了范闲一脚,随后不见了踪影。 范闲倒是被吓了一跳,惊异于凉玉居然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哇,厉害了。” 不留行。 “姑娘。”若水抱着团子走进了凉玉的寝室,“皇上派侯公公送来了东西,还带了句话,说姑娘写的词很好。” “皇上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凉玉接过若水手里的团子,“不会又是瓷器吧?” “不是,皇上送来了一对珠钗,看样式可能是江南那边的贡品。”若水打开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取出珠钗交给凉玉,“姑娘你看看。” “还行,挺好看的。”凉玉看了两眼就挥挥手让她退下了。“下去吧我累了。” “是。” 凉玉把团子放在了地上,幽幽的说道,“出来吧。” 滕梓荆从窗户翻了进来,半跪在地上,“玉姑娘。” 凉玉有点疲惫,滕梓荆怕是个傻的,“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澹州好好生活吗?” “姑娘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想为姑娘效死。” 还真是个傻的,凉玉揉揉脑袋,让滕梓荆站起来,耐心的给他讲道理,“起来吧,我既然把你的档案销了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你的家人到澹州,那里有范老夫人能庇护你们。我是陈院长的养女,我若是有难了可以求助于监察院。而且若是以后我不想在京都生活了,还可以去澹州找你和嫂嫂,你说是不是?” 滕梓荆想了想,终于不再坚持,“玉姑娘对属下的恩情属下铭记于心,若是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澹州找我。” 凉玉拿起了桌子上皇上给的珠钗,“我这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让你带给嫂嫂,这对钗子就算礼物了,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属下受姑娘的恩惠已经够多了。”滕梓荆一直推辞,不想再接受这份贵重的礼物了。 “你若是不拿我怎么好意思日后去找嫂嫂?就当是我日后去你家的粮钱,收下吧。”凉玉把盒子交给了滕梓荆,“滕大哥,保重。” 滕梓荆吸了一口气,“玉姑娘,保重。” 李承泽随他母亲淑贵妃,向来喜欢读书,而凉玉偏不喜欢看书。李承泽作为皇子,儿时就被淑贵妃养在宫里,凉玉又颇得皇帝宠爱,经常跟着陈萍萍入宫。两人也就熟络起来,李承泽嫌弃凉玉不读书没有女孩子的文气,凉玉嫌弃他死板阴郁。他俩怎么达成共识的呢,就因为一个共同的爱好,吃。不过后来的李承泽越来越风趣幽默,陈凉玉也变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公堂对峙 靖王府。 “殿下,二皇子派人传话了。”侍卫附在李宏成耳边耳语几句。 李宏成皱了皱眉,挥手让他退下,“这都什么事啊。” 监察院。 朱格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言若海,“言大人来的正好,不知道能否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虽说是征求言若海的同意,但是语气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言若海并不想正面刚他,“朱大人请讲。” “我今日看见小姐和范闲走的很近,而且她还为了司南伯的儿子打断了郭保坤侍卫的一只胳膊。不知道院长若是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朱格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监察院向来是为皇帝办事,一切为了大庆!莫不是小姐因为范闲能继承内库财权所以想要换主人了?” 言若海不甘示弱回道,“朱大人此言差矣,您也说了,我们都是为了皇帝为了大庆,这范闲是陛下钦点的内库继承人,保护范闲不也是为了皇上吗?另外,”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玉姑娘岂是你我能编排的吗?” “看来是我多虑了。”朱格愤愤离去,留下了言若海一人。 “看来,院长若是再不回来,监察院就该乱了。” 过了几日,不留行。 “姑娘,出大事了。”若水急忙从门口跑进来,全然没有了平常稳重的样子,“郭保坤又欺负了范二公子。” “什么?”凉玉正在院里喂鱼,手一抖,鱼食都掉进了池塘里,“我去范府看看,你帮我看着院子。” 范府。 范思辙噘着嘴坐在大厅中,柳姨娘恨铁不成钢的在旁边看着他,“你说说你,知道打不过人家还非要过去逞英雄,现在好了吧。” “娘~”范思辙委屈的都要哭了,“那个小畜生骂我爹!” “这…”柳姨娘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都说什么了?” 范思辙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话,“他骂的粗鄙不堪,他不仅骂了我爹他还骂了姑奶奶。” 柳姨娘没听清楚,“你说他还骂了谁?” “凉玉,他骂凉玉是捡来的野种,不配待在监察院。” 柳姨娘心疼的摸摸儿子,“等范闲回来,娘跟他商量商量应该怎么办。” “柳夫人,”凉玉走了进来,标准的行了个礼,“听说范公子被郭保坤欺负了?” “哎,这…算了,玉姑娘跟思辙聊吧。还望玉姑娘不要生气。”柳姨娘叹口气就出去了。 凉玉拿出荷包给了范思辙,“我知道发生什么了,委屈你了。” 范思辙刷的收起荷包,笑了起来,“有钱就不委屈了。” 凉玉在范闲的房里等他回来商量怎么惩治郭保坤,顺手拿了本红楼看,“他能背着写红楼,我怎么不也背着写点东西呢。” “咋滴,想写水浒传啊?”范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写聊斋。”凉玉撑着下巴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进来,“你弟弟被欺负了。” “啊,我知道,刚刚柳姨娘还问我要怎么办。”范闲丝毫不着急,“你跟李宏成关系好,晚上把他约出来。” “额,你确定让我去约?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约靖王世子出来你觉得合适吗?”凉玉差点冲上去抽他了。 “那我去约,”范闲想了想,坐在桌边写了封信,“喂,你晚上要跟我们去吗?” “我私下约见靖王世子不太合适。”凉玉撇了眼范闲写的信,“你们去吧,出什么事拉着李宏成垫背,太子现在还不敢动李宏成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范闲心满意足的笑了,“对了,滕梓荆被你安排到哪里了?” “我让他带着妻儿去了澹州,那里有你奶奶,相互也有个照应。”凉玉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先走了,回去筹备我的聊斋了。” “慢走不送~” 凉玉这本聊斋还没开头,范闲这边就出了事。他因殴打郭保坤被提上了公堂。 “范闲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凉玉丢了笔,抱着团子往京都府敢去。 京都府。 此时的太子已经到了,正在给梅执礼施压,而二皇子也坐在了梅执礼的另一边,力保这件事不是范闲做的。 “监察院陈凉玉,给太子二皇子请安。”凉玉把团子放在了地上,自己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上面的人请安。 太子有点生气,陈凉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起来吧。” “谢太子。”凉玉起身,抱起了团子,自己站在了范闲旁边,故意大声询问,“范闲,你说你要是把司理理姑娘娶回去了,这京都得有多少人怨恨你啊。” 范闲伸手撸猫,嘴上随意应承一句,“这……我还真没想过。” 凉玉眼见着团子被范闲逗弄的十分开心,顿时心里不爽,“一边去,本小姐的猫是你能动的?” “陈小姐若是没事就出去溜猫吧别来公堂上捣乱。”李承乾继续像梅执礼施压,“梅大人,这案子还审不审了?” “审,审……”梅执礼内心慌得不得了,颤巍巍的拿着状纸准备给范闲定罪,“这范闲就……” “等等梅大人,我想看看原告的状纸。”凉玉把团子放在了梅执礼的桌子上,丝毫不顾及李承乾的黑脸,直接上手拿了状纸,“郭保坤,听说你昨日骂了司南伯?” “呜呜!”郭保坤挣扎着否认,“内呦,内呦。” 凉玉拿着状纸走到了郭保坤身边,巧笑嫣然道,“听说还骂我是捡来的野种不配留在监察院?” 李承泽听到这话差点下去掐死郭保坤,“太子殿下!这郭保坤是罪有应得啊你说呢?公然辱骂朝廷官员司南伯还侮辱陈院长的女儿,范闲这也是为了司南伯报仇啊。” 李承乾暗骂郭保坤不争气,若是只骂了司南伯这还好说,这下子牵扯进了监察院,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二哥说的极是。” “陛下有旨!”侯公公及时赶到,宣读庆帝的旨意,“这件事皇上自有定夺,皇家子弟都自己回家,别再掺和这件事了。” “臣遵旨。” 凉玉刚想抱着团子离开,团子就跳出她的怀里钻到了李承泽袖子里,还得逞样的对着凉玉叫了一声。“团子回来!小心二皇子把你做成猫肉火锅!” 李承泽正在撸猫的手顿时僵住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说不准。”凉玉撇撇嘴,“等殿下玩够了记得让人把团子还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好。” 团子是西伯利亚森林猫,也就是俄罗斯战斗民族的猫,毛长而柔软,冬天的时候搂着睡觉最是舒服了。团子狠起来的时候可以当狗用,萌起来的时候连陈萍萍都会摸它几下。团子不喜欢生人,能撸它的不过就是几个人,凉玉,若水,陈萍萍,庆帝,言冰云,李承泽和李宏成。就连若若也不能摸到团子,只不过今天它居然可以被范闲玩弄。 不留行。 若水命人端上来晚膳,并且用银针挨个的试了毒后才给凉玉放在桌子上,“姑娘,请用膳。” 凉玉刚拿起筷子就听见外面下人传报,“小姐,二皇子来了。” “哟,二姐姐。”凉玉不紧不慢的走出去迎接,装模作样的行礼,“臣凉玉恭迎二殿下。”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起来。”李承泽抱着团子率先走进屋里。 “二姐姐用膳了吗?不如在我这里吃点?”凉玉吩咐着若水,“还不快给殿下准备碗筷。” 团子回到家,马上跳下来上了凉玉的床,宣誓着主权,“喵~” “你这猫可是咬了我好几个护卫。”李承泽嫌弃着凉玉的猫,还委屈的把袖子挽起来让她看自己的手腕,“你看,它还挠了我。” “啧啧啧,不忍直视啊。”凉玉吃着碗里的饭,撇了眼床上的团子,“都说了我的猫可凶了你们偏不听。” “它把本殿下挠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李承泽品尝着不留行的饭菜,这味道堪比御膳房了,“你这里的菜挺好的啊,哪里的厨子?” “我爹给我请来的。”凉玉把八宝兔肉推到李承泽跟前,“吃点兔肉补补,不然又该说我亏待你了。我让若水去三处拿点药,回去让你的护卫们涂上。” “不过就是被猫挠了下,不至于上药。” “我是给你护卫的又不是给你的,”凉玉白了眼李承泽,“兔肉好吃吗?” 李承泽不避讳的点点头,“好吃。” 凉玉又给他盛了碗甜粥,“好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范闲,他是监察院提司?” 凉玉脆生生的回复了一句,“二殿下要是想谈国事就回你的府上,别在我这里招人嫌,若水送客。” “诶?” 若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语重心长的教育着李承泽,“殿下莫不是在姑娘面前提了国事政事?” “你怎么知道的?” 若水没停下脚步,把李承泽送到了门口才解释道,“不留行有个规矩,谈笑玩闹之类的都可以,但是若是谈论国事政事的人就会被请出去。” 李承泽小心翼翼的问道,“所以你家姑娘这是生气了?” “想来是。”若水俯身行礼,“殿下,夜深露重,殿下还请慢走。” ☆、牛栏街刺杀 这些日子凉玉一直在在不留行呆着,等着陈院长回来。各处的主办都来过不留行警告她最近不要外出,监察院最近截获一个密报,有人想借监察院的手重创庆国。 若水这边刚送走三处的冷师兄,这边范闲带着若若和范思辙就来了,“若水姑娘,不知道玉姑娘在不在?” “在的,三位快进来吧。” “玉姑娘。”若若笑着跟凉玉打招呼,“我哥他有问题想问你,所以我们就来了。” “什么问题?”凉玉听到这句话,把猫递给了若水,“喂好团子,然后把它扔到靖王府上。” 范思辙看了看范闲的脸色,“姑奶奶,你这个月还没给我零花钱,而且我还因为帮你被打了,你看……” 凉玉挑眉,也看了看范闲的脸色,随即拿起一旁放着的荷包扔给了范思辙,“二十两你先拿着,我跟你哥出去谈点事。” 范闲跟着凉玉来到了监察院,“你把我带监察院来干嘛?” “不留行禁止讨论国事政事,跟我去我办公的地方再谈。”凉玉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行了,你可以问了。” 范闲拿出自己的提司腰牌放在桌子上,很严肃的问道,“王启年说这监察院只有一个提司,可是咱俩都有提司腰牌,这是怎么回事?” “监察院确实只能有一个提司,所以你怀疑咱们两个谁是假的?”凉玉笑了笑,“你的腰牌是三处主办费介给的,我的是陈院长给的,不过都是陛下那里传来的。” 范闲皱了皱眉,“所以王启年在骗我?” “我可没说,”凉玉摊手,“不过听说你不去退婚了?” 提到这儿范闲就笑了起来,“原来我要找的鸡腿姑娘就是林婉儿。” “那你娶了林婉儿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要带着她还在若若回澹州,远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 “有志向,但是宫里的不会让你如愿的。”凉玉拿起桌子上的文卷随意翻了几页,“长公主李云睿掌管着内库权力,你若是娶了林婉儿而又不继承内库,陛下肯定会设法让你留下来。” “所以你到底站在哪边?”范闲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凉玉毫不畏惧他的目光,“陈凉玉,生来为了大庆,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可是你跟二皇子未免走的太近了些,而太子已然把你当做二皇子党,你觉得呢?” 凉玉没有思考,直接怼了回去,“林婉儿是李云睿唯一的女儿,李云睿又是支持太子的,你娶林婉儿莫不是想要支持太子?” 范闲似乎恼怒了,“我娶婉儿只因为我喜欢她,不关乎其他!” “我跟李承泽交好只是因为我俩是旧相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范闲还想再说什么,“我……” “我觉得咱们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出去吧。” 范闲,可能更适合安逸的生活。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怎么可能履行自己的责任。 “玉姑娘。”王启年看见凉玉办公室的门难得的打开了一次,所以走进来看看,“姑娘,大人们不是告诉你最近有点乱所以别出不留行吗?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来监察院看你吩咐我一声就行了。” “王启年,说实在的,你们是不是没有承认范闲这个提司身份。”凉玉合上桌子上的文卷,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王启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询问,“玉姑娘,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猜的。” “我们确实没有承认他的提司身份,他现在还不够格。”王启年不再隐瞒,很是认真的说着,“监察院的工作不是轻轻松松的,而范闲没有什么大志向,除了为人聪明以外没什么优点了。” “我明白了。”凉玉点点头,“等陈院长回来以后我会上交提司腰牌的。” 王启年有点慌了,“诶?玉姑娘别啊……” 靖王府。 “那只猫呢?” “刚刚过去了,诶在那在那!” “你们快去抓!别让它挠了世子!” 李宏成站在阁楼上,长叹一口气,“这玉姑娘这是想干嘛。” “可能是怕你无聊吧,”李承泽揣着手,“谢必安,警告他们别弄伤了那只猫。” “殿下,在宫里的探子最近传出来一个消息。”李宏成侧头对李承泽说,“陛下要为玉姑娘赐婚了,而且婚期就定在林郡主和范闲成婚以后的两个月。” “这么急?”李承泽眯了眯眼,“看来陛下这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可信吗?” “大概八成的可能。” 李承泽从下人手里抱回团子,示意谢必安给那个人点赏钱。“我可能要约范闲出来一趟了。” 若是为了削弱太子势力,那么凉玉只能嫁给自己的党羽,制衡太子。 牛栏街。 凉玉正打算从牛栏街往监察院走,不巧就碰上了范闲,“范闲?” “哟玉姑娘。”范闲显然不再生气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监察院。”凉玉挠挠头,“你去哪儿啊?” “二皇子约我,我去一趟。”范闲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凉玉,你回去小心点,我感觉这里不□□全。” “真的假的,”凉玉有点害怕,“那我跟着你去找二殿下吧,到时候我再让监察院的人来接我。” “好。”范闲的话音刚落,就突然从楼上射下来几只箭,他想都没想拽上凉玉的袖子就开始躲,“她们来了。” 凉玉轻功和武功都还可以,但是最近没怎么休息过,实力发挥不出来,只能帮范闲牵制住一个人,“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范闲堪堪躲过几只箭,顺带用箭杀了个人,“凉玉!” 凉玉甩甩手,示意自己没事。“咳咳。”她突然发现后面的墙裂开了,“小心!” 范闲一时疏忽,被程巨树拽着脖子扔了出去,凉玉见此不能在掉以轻心。程巨树是北齐的八品高手,凉玉不敢保证自己和范闲能够在他手里活着出去。 监察院。 王启年抱着竹筒往里走,被人撞了一下,竹筒掉了一地,“何事如此惊慌?” “程巨树在牛栏街现身,正与人交锋。”那人说完就匆忙的离去。 “北齐程巨树?那可是八品的高手啊。何人能与他交锋,”王启年正想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紧忙扔了竹筒跑出去,“坏了!” 房间里面都是酒瓶,被蜡烛点燃着了火,凉玉被呛得流出了眼泪,“范闲!他不好对付!” “你也小心!”范闲直接冲上去,没有多少时间让他思考了。 凉玉被火烧伤了手臂,她咬咬牙,拉着快被打晕的范闲用轻功来到了一旁,“范闲!范闲!” 范闲摇摇头,擦擦嘴角的血,“我没事,你先走吧,回监察院报信,不然咱俩都得死在这里了。” “他们会来的。”凉玉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把里面的粉末撒了出来,地上的火势更大了,“撑住。” “好。” 李承泽等了范闲好久,也没有见到他来,于是吩咐李宏成,“派个人去路上迎他。” 凉玉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程巨树被范闲打昏,他自己也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凉玉撑着墙,努力的往门口走去。 “姑娘!”监察院的人赶到,赶紧扶住了凉玉,“快去宫里请御医!” “范闲在那里,救他。”凉玉说完这句话就摊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李宏成收到了消息,把范闲的情况如实报告给李承泽,“殿下,程巨树在牛栏街拦路刺杀范闲,死了两个女刺客,范闲还活着。”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提凉玉的事。 司理理疑问道,“世子殿下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玉姑娘也在里面,被程巨树打伤了。宫里面已经派御医去了。” “什么?!”李承泽心慌起来,“程巨树…该死。” 司理理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这里,挑起嘴角笑了笑,“看来又是一个痴情种。” ☆、陈怼怼 不留行。 庆帝派下来了几个顶好的御医,三处的人也都来这里准备帮忙。 言若海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怎么回事?” 王启年低着头,“玉姑娘今日去了清风小筑,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范大人,要刺杀范大人的就打伤了他们两个。”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三处的师兄和宫里的御医走了出来,“言大人,玉姑娘伤的不轻啊,下官已经尽力保住了她的命脉,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宫里。 庆帝正闭着眼假寐,侯公公进来禀报,“陛下,范闲那里没什么事,人倒是还清醒。但是玉姑娘那边…御医说命保住了,但是能不能醒就看她造化了。” “去库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药材,给范府和丫头那里送过去。” 靖王府。 谢必安立在亭子旁边,“殿下,程巨树现在在监察院,在朱格那里审理。玉姑娘重伤,还没醒过来。” 李承泽冷哼一声,“可以杀了程巨树吗?” “殿下…” 李承泽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下去吧。” 若是陛下敢把你作为棋子用来制衡太子,我就敢去婚礼上抢亲。皇子之位我不稀罕,太子之位我更不稀罕。 若水照顾凉玉一日一夜,期间不少人都想来探望她,都被若水一一拦了下来。 “喵~”团子跳上床,依偎在凉玉的旁边舔了舔凉玉的脸,“喵~” “咳咳咳,”凉玉悠悠转醒,声音沙哑的让人心疼,“团子别闹了。” “姑娘,姑娘你醒啦。”若水赶紧站起来给凉玉倒了杯温水,“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凉玉喝了水,嗓子还是火辣辣的难受,右臂缠着绷带,她只能伸出左手摸了摸若水的手,“乖,我没事,你也去休息休息吧。” “我没事,你醒了若水就很开心。”若水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我去通知侯公公和言大人。” 凉玉虽然醒了,但是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嗓子疼的说话都像是在用刀割着喉咙,右臂更是疼的抬不起来,脑袋也不甚清晰迷迷糊糊的,“团子,过来。” “喵~”团子蹭了蹭凉玉的手。 她费力的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珠花,让团子叼着,“团子,去靖王府,交给李宏成。”团子摇摇尾巴,从窗口跳了出去。 范闲因为这件事,当街击杀了被朱格放走的程巨树,“凉玉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妹妹,当初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发誓要照顾好她,要怪就怪你动了她。” 靖王府。 李宏成看着团子跳进了自己的书房,把珠花扔在了桌子上,然后挑了处暖和的地方趴了下来。他拿起珠花看了看,“这是玉姑娘的。” 谢必安看见李宏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生怕他被袍子绊倒,“世子殿下。” “免礼。”李宏成拿着珠花走进亭子,“殿下,这是团子带来的。” 李承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凉玉醒了。” “那太好了,玉姑娘果真是神佛庇佑。”李宏成也不由得放下心来,“对了,范闲当街击杀了程巨树,现在被朱格压着去了监察院。” “程巨树该死,但是范闲现在还不能死。”李承泽想了想,“陛下肯定会保他的。” 监察院。 朱格没收了范闲的提司腰牌,还打算把他关进大牢里。却没想到三处的人得到了消息过来劫人。 “朱大人。”三处的人齐齐行礼,接着就把朱格围了起来。 朱格扫了眼三处手里拿着的药和毒蛇,“干嘛啊?你们三处这是要造反啊?” 为首的师兄说道,“哪儿敢啊大人,费老临走前交代过我们,这范小爷啊,我们得尽心护着。” “费介不在京都。” “这费老在不在,我们三处不都是费老的马前卒吗?”他接着对范闲说道,“范小爷放心,你是费老的衣钵传承,我们三处都是你师兄。师兄们在,别怕。” 朱格毛了,“你们三处的代理主办是姓冷吧?让他来见我。” “诶呦大人,不巧了,冷师兄前两天研制新毒药,自己吃了两服现如今瘫在家里面,不过护着范小爷也是师兄的意思。” 朱格把过来跟范闲搭话的师兄扒拉开,“我问问你们三处的,准备怎么护着他?” 三处的师兄弟听着朱格的威胁丝毫不慌,为首的师兄见朱格把剑抵在了范闲脖子上,大喊了一声,“备药!” 凉玉听了王启年的话,披着斗篷来到了监察院,就听见了朱格的话,“费介不在京都,三处群龙无首,成不了事。” “朱大人这是不把我当人看啊。”凉玉停在了朱格前面,“费老去北齐护送小言子的时候就嘱托过我,提司的职责就是督办监察院上下,而且还让我协同冷师兄一起管理三处。不过看朱大人的意思,这是觉得我这个代理主办不够格还是觉得我这个提司不够格?我现在把提司腰牌给你,朱大人,你敢要吗?” “不敢。”朱格不屑于凉玉的作风,“小姐这伤刚好怎么就出来了。” 凉玉用目光示意范闲不要说话,“劳朱大人关心。若不是有人找事,我现在可能还在屋里休息呢。” 言若海走了过来,先问候了凉玉,“玉姑娘,多注意休息,别吹冷风。” 凉玉微微一笑,“多谢言大人关心,我记着了。” 言若海懒得看范闲,“把他放了吧。” 朱格十分疑惑,“冰云潜藏北齐国都生死难料全是因他所累,你居然要救他?” “小言公子不会出事,我陈凉玉愿用性命担保。”凉玉说完这句话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不着痕迹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言大人,还请相信我。” 言若海知道凉玉的手段多,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只是传话。” “院长不在京都,你传谁的话?” 言若海从袖子里掏出明黄色的圣旨,“陛下密旨,”旁人听见以后都马上跪了下来,唯有他们四个人还站着,他看着朱格,“你打算站着接吗?” “臣听旨。” “这我也懒得念了,”言若海把圣旨放在朱格手里,“你自己看吧,意思呢也简单,就是放了范闲。” 凉玉在一旁目送着范闲带着王启年离去,“言大人朱大人,凉玉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 言若海点点头,吩咐着一边旁观的三处的人,“你们送姑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ノДT)碍于学校威严我近期得去写篇征文,可能一天写完也可能两天也可能三四五六七八天 ☆、红袖招 三处的师兄护送着凉玉上了马车,“多谢玉姑娘给我们三处出面了。” “我身为提司就该履行自己的义务,不过这些日子我贪玩了些,但是害得你们三处被朱格怠慢了,是我的不是。”凉玉揉揉手臂,被火灼伤后就一直疼的厉害,几次险些忍不住疼出声,“师兄,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玉姑娘底子好,不出一个月就能好了,到时候让冷师兄调制去疤的药膏涂上就行了,别担心哈。” 凉玉笑了笑,“好的,谢谢师兄。” 不留行。 若水早早的被王启年支开,到现在还没回来。“师兄,今日多谢送我回来。” “嘿嘿客气客气,我走了哈。” 凉玉推开房门,入眼的是满满一桌子的零食水果,还有另一边蹲在塌上的李承泽。“二姐姐。” 李承泽向她看过来,“过来。” 凉玉乖乖的坐在了他旁边。她小时候练武没少受过伤,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每次她去宫里的时候,李承泽都会给她准备一堆她喜欢的吃食安慰她,还不忘嘲笑她一番。 “吃饭了吗?”李承泽摸着凉玉的脑袋,“这几日吃点清淡的,别吃凉的和辛辣的。” “嗯嗯!”凉玉蹭蹭了他的手,“二姐姐能多陪我一会儿吗?自从我及笄了以后你就没陪过我很长时间了,我想多跟你待会儿。” 李承泽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靠在自己膝上的人儿柔软的像只猫,他自己的声音都不由得软了下来,“好,累了的话就睡会儿吧。” “嗯~”凉玉软软的应了声,“凉玉最喜欢二姐姐了。” “你何尝不是我最喜欢的。”凉玉已然睡着了,并没有听见这句告白,李承泽轻轻的扶起了凉玉,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被缠上绷带的右臂满满的都是心疼,“我会查出来是谁指示的,定要他血债血偿。” 凉玉是李承泽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也是被监察院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若水下午才回来,不过刚回来就被谢必安拦住了,“殿下正在里面照顾你们小姐,不要进去打扰。” 若水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嘻嘻的退下了,还不忘告诉谢必安,“谢大人若是累了可以来喝茶,我们不留行都是有高手护卫着的,不会出事的。” 谢必安想了想,确实没错,自己在这里站着也是站着还不如去后面待会儿,“好,有劳若水姑娘了。” “二姐姐,我饿了。”凉玉到了傍晚才醒过来,委屈的喊着李承泽,“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没醒我怎么敢走。”李承泽笑了笑,把凉玉拉起来,“想吃点什么?” 凉玉开心的差点扑过去抱着他,“什么都好,我不挑的。” 宫里。 侯公公接到了监察院的消息,赶紧过来告诉庆帝,“陛下,玉姑娘醒了,正在不留行休息。陈院长也接到了消息,正带着黑骑赶回来。” 庆帝点点头,感慨了一句,“他还真是爱护这个女儿啊。” “陛下何尝不是护着姑娘。”侯公公奉承了一句,继续说着,“范公子那里也没事了,玉姑娘还去给三处撑腰了。” “老二呢?” “二殿下…此时正在不留行陪着玉姑娘。”侯公公偷偷看了眼庆帝的神色,“陛下……” “有人坐不住了。”庆帝打开门,外面的天空被夕阳染了了血色,“陈萍萍回来之后把圣旨颁下去吧。” “是。” 庆帝最近要颁布的圣旨无外乎就是赐婚,范闲是自己找来的磨刀石是棋子,而陈凉玉也逃不出这张大网。自从他们出生开始,这场阴谋就已经缠绕着他们了。 凉玉没被陈萍萍捡回来之前是琅琊的人,因为是个穿越者,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琅琊认为此人不详,就把她遗弃了。陈萍萍收养她以后,她有时的想法就会像极了叶轻眉,所以庆帝等人对她关照有加。 不留行。 凉玉好不容易哄着李承泽让他赶紧回自己府上去,紧接着就有人过来敲窗,“主子。” “咳咳咳。”凉玉疲惫的靠在塌上,“进来吧,有事快说。”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她跪下来行礼,“属下般若见过主子。” “嗯。”凉玉懒洋洋的应了声。 般若呈上一个本子,同时说道,“小言大人在北齐一切安好,还请主子放心。这是最近两个月红袖招收集的情报,还请主子过目。” 凉玉打开本子认真的看了下去,越看到最后越觉得不可思议,“这…这上面的都是真的?” 般若也如实回道,“属下不敢保证,但是大多数内容属实,一些皇室的秘密红袖招也难探究。” 凉玉默默记下了最后那条消息,“我知道了,这个月多给她们点赏钱,多照顾一下小言公子。” “是。”般若拿走了本子,消失在不留行。 “北齐,南庆,太子,二皇子,长公主,陛下。”凉玉喃喃们重复着这几个词,突然眸色亮了起来,“范闲,范闲。” 红袖招是凉玉成立的,训练了才貌双绝的女子来搜集达官贵人的情报,成立不过三年,收集到的皇室秘密却不少了,凉玉对北齐南庆的事可以说了如指掌。不过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是红袖招的主人,不然后果不是自己能担得起的。 ☆、吃瓜群众 凉玉因为伤还没好,足足在不留行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京都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受人之托必须来到监察院主持大局。 监察院。 凉玉披着斗篷坐在首位上,“朱大人出去拦着太子了?” “朱大人刚刚出去,恐怕不太行。” 凉玉紧了紧斗篷,出去对峙太子,“太子殿下。” 李承乾瞥了眼凉玉,“哟,陈提司。” 她点点头,挥手示意朱格往后退,“殿下,您确定要执意进去吗?” “确定。”李承乾说着就要绕过凉玉走进监察院。 “若是殿下再往前踏近一步,臣自会出手,还请殿下三思。”凉玉身后的监察院成员挡住了李承乾的去路,“臣虽为女子,但是也是监察院的人,身手如何恐怕只有试过才知道了。” 范闲和王启年在柱子后面注视着这一切,“王启年,凉玉是你找来的?” “这…玉姑娘说话他们还是得听的。” 太子转身大喊了一声,“拔刀!” 监察院的成员也赶紧拿出剑,时刻准备迎敌。 凉玉拿出放在袖子里的药,高举左手,“这是三处主办费老调制的毒药,出手者,活不过三个呼吸!” 太子似乎丝毫不慌张,“闪开!冲阵!” 那不是费介做的药,凉玉自然拦不住李承乾,正当她想拔剑反击的时候,传来了马蹄声。 黑骑护送着陈萍萍回来了,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凉玉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咳咳咳。” 言若海搀着凉玉起来,“院长。” 朱格也赶紧下来,“院长。” 陈萍萍招招手,“丫头过来。” 凉玉站在他的轮椅旁边,乖顺的问好,“父亲。” “辛苦了,”陈萍萍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看向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黑骑没有拦着李承乾,他冲过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陈萍萍,“陈萍萍你好威风啊,有人说你在京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萍萍不屑于理他,只是笑笑,“殿下听错了,丫头,咱们回去吧。” “你若是不敢对储君动手你便无法拦我!” 凉玉回头望着李承乾,“父亲,我先回去把檀香燃上。” “去吧。” 凉玉在监察院等着陈萍萍回来,没等到陈萍萍却等来了传旨的侯公公,“玉姑娘,陛下召见十万火急。” 宫里。 凉玉坐在下首看着李承泽无所事事的玩着橘子,于是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范闲和林相身上的时候小声唤他,“二姐姐。” “嗯?”李承泽抬头看了看凉玉,“要吃橘子吗?” “嗯。”凉玉本来不想吃东西,但是看着李承泽拿着的那个橘子色泽诱人,不由得就想尝尝。 “林珙死于高手快剑,京都用剑者,唯有二哥门下谢必安有此剑术。” 李承泽正在给凉玉剥橘子,听见这句话也丝毫不慌乱,“太子的意思是我便是杀林珙的凶手。” “那殿下是凶手吗?” “这你要问范闲。”李承泽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凉玉,“呐,尝尝酸不酸。” 范闲一脸懵逼,“二殿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珙遇害当日巳时,我跟范闲在街上偶遇闲谈,谢必安就在一旁,”李承泽语气轻快,“让你来是做个旁证。” “酸。”凉玉把橘子放在了桌子上,重新去果篮里寻找别的水果。 李承泽拿起凉玉尝过的橘子放在嘴里,“确实酸。” 范闲此时真想夺门而出去找自己的婉儿,他是来做旁证的不是来做电灯泡的。 “监察院已经确认过了,林珙死于巳时,这么算来谢必安应该来不及赶出城行凶吧。”李承泽嫌弃的看着挑水果的凉玉,索性又重新给她剥了个橘子。 太子步步紧逼,“还有一种可能!范闲与你合作同谢必安联手刺杀林珙,此时你们正在扯谎作伪脱开干系!” “哈哈哈哈,”凉玉突然笑起来,走向了李承乾,“太子殿下越发的荒谬了,二殿下若是想杀林珙为何要与范闲合作?我是监察院的人,二殿下若是和我联手岂不是如虎添翼?我可以去监察院把卷宗改成对他有利的内容,而范闲能做什么?” 李承泽也站起来,“我为何要杀林珙?范闲为何要杀林珙?” “林珙策划牛栏街刺杀啊,范闲和他有仇啊!” 范闲摇摇头,“太子殿下,这事我可不知道啊。” “太子要定臣子的罪,你我就含冤,忍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若非谢必安出手谁能有此剑术!” 范闲悄悄退到后面,拉着凉玉走到一旁,“他俩这是什么情况?菜鸡互啄?” “噗哈哈哈哈,”凉玉捂着脸笑的岔气,“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我相信二殿下没有做过这件事。” “养一个不为人知的用剑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这是影射谁呢?!” “说道理罢了!” “吵够了没有!”庆帝的声音传来,“林相你是苦主,你的意思呢?” “林某看来,该怪罪的……”林相站了起来,“该是陈萍萍,监察院有监管京都之责,而犬子被害的真凶至今未见奏报。可见陈萍萍御下不严,处事不力。” “林相,我有话说。”凉玉不顾李承泽的眼神示意,走上前对着他们说道,“臣,监察院提司陈凉玉。此事并不是因为父亲治下不严的过错,而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监察院不敢草草了事。二公子生前勾结北齐势力,当街行刺范闲与监察院提司,此事监察院也要认真审查不是?若是林相要怪罪,还请不要迁怒于家父。” “凉玉,”庆帝佯怒,“公然顶撞林相,你可知罪?” 凉玉不慌不忙的跪下,“臣,知罪。” “回不留行好好反省几天吧,”庆帝挥手吩咐侯公公,“带她出去。” 凉玉临走前还不忘用口型告诉范闲,让他别慌张。 侯公公把她送到了宫门口,“这陛下也是在跟玉姑娘闹着玩,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我知道,”凉玉莞尔一笑,“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姑娘慢走。” ☆、赐婚 不留行。 “玉姑娘。”若水正在门口跟其他的侍卫嘱托着一些事情,“刚刚林郡主来了。” “她来干嘛?”凉玉不解,她不是应该在家里等着宫里的消息吗,来不留行做什么,“她现在在哪?” “郡主见姑娘不在就回府了,还给姑娘带了句话。” 凉玉眯了眯眼,“什么?” 若水小声对凉玉耳语道,“郡主请姑娘明日在清风小筑聊聊。” “有意思,”凉玉轻哼一声,“清风小筑是小言子的,现在又归我管,真是不清楚郡主打的什么算盘。” 若水有点纠结,“姑娘,郡主若是对你不利?” “不会的,父亲回来了,这京都里应该没有人敢公然对我不利。”凉玉说完就往屋里走去,“若水去账房提点银子,给侍卫们多发点赏钱。” “是。” 凉玉抱着团子静静的在屋里等着别人来找她,“喵~” 陈萍萍推开了房门,“丫头。” 凉玉赶紧起来,温顺的蹲下来靠近陈萍萍,“父亲。” 陈萍萍握着凉玉的手,关切的询问,“程巨树伤了你,现在伤好了吗?需要三处的再来看看吗?” “没什么事了,多谢父亲关心。”凉玉嘻嘻的笑起来,“您这次要在京都待多久?不会又着急离开吧。” “不会走了,不然总是放心不下你。”陈萍萍摸着凉玉的头,“你也长大了,有没有什么看上的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好早点把你嫁出去。” “父亲~你这是嫌弃我了。”凉玉噘着嘴站起来,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觉得我烦了?” “哈哈哈,没有,只是觉得再不让你找个普通的人嫁了,恐怕你会被牵扯进纷争。”陈萍萍知道不留行的规矩,却还是认真的嘱托凉玉,“不管你日后看上了谁,只要记得,监察院是你的后盾,永远的后盾。” 凉玉眼睛泛起了雾气,“好。” 范闲与林婉儿的婚事整个庆国都已经知道,而庆帝接下来的赐婚也是震惊了众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监察院陈萍萍之女陈凉玉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恪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陈凉玉待宇闺中,与恪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陈凉玉许配恪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凉玉拿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自己刚刚结识范闲,还没玩够呢怎么就被一道圣旨定了终身。“有劳侯公公了,若水送侯公公出去。” 若水送侯公公走出不留行,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索性问道,“侯公公,这恪王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陛下的意思,封二皇子为恪王,赏金万两,重新修饰皇子府为亲王府。”侯公公拱手一笑,“若水姑娘不必送了。” 恪王府。 “恪者,恭敬也。”李承泽对这个封号嗤之以鼻,“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对太子恭敬一点?” 李宏成正在旁边看着圣旨,“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我也茫然了。”李承泽眯了眯眼,让谢必安把圣旨收起来,“陛下给范闲和婉儿的赐婚在前,我和凉玉的婚事势必不会在他们前面。” “什么时候成婚无所谓,”李宏成十分理解李承泽前段时间的心情,“只要圣旨拿在了手里殿下也能放心了不是,不然总得担心陛下会把玉姑娘指给别人。” 李承泽突然攥紧了拳头,眸色阴沉,“如果可以我倒希望陛下不会赐婚给我们二人,这是他拖凉玉入局的开始,我不想她被卷进来。” 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下来,良久,李宏成才幽幽的感叹了一句,“身在皇室,身不由己。身在官家又何尝不是这样。” 范闲和林婉儿也同时接到了赐婚的圣旨,同样,没有确定的日期,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清风小筑。 “陈小姐。”清风小筑管事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郡主她在楼上,我带小姐过去吧。” “不用了,你忙着吧。”凉玉放下一锭银子,拎着一个茶壶走上楼,去了林婉儿所在的包间。 包间里不仅有林婉儿一个人,还有…范闲。 林婉儿看见凉玉快僵在了门口,于是赶紧说话缓解尴尬,“凉玉,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哦,茶壶。”凉玉把茶壶放在范闲前面,自己坐在了那个唯一空着的座位上,左边是范闲,右边是林婉儿,“我刚在下面看见老板沏了壶乌龙茶,我就给提上来了。” “咳,”范闲摸摸鼻子,看了看林婉儿,“婉儿要不要尝尝?” “好啊。”林婉儿笑着让范闲给她倒了杯茶,“凉玉,我今天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对二哥哥的看法。” 凉玉琢磨了一下,“你是昨天上午到不留行告诉若水,今天要约我来这里的对吧?” “对啊。”林婉儿不解,“怎么了?” “赐婚的圣旨是今天才到我手上的,”凉玉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那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对你二哥哥的看法?在我还不知道赐婚的时候你就想知道了。” “我…”林婉儿慌乱的看了眼范闲。 “凉玉你别吓她。”范闲赶紧在桌子下面给了凉玉一脚,“是我提前知道赐婚的事,所以让婉儿约你出来。” “哦,”凉玉用手拍了拍被他踢脏的裙子,“我对二姐姐没什么看法,既然陛下已经为我和他赐婚了,那我就只能随遇而安了。” “你若是不喜欢二哥哥他不会强求你的。”林婉儿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她母亲和李承乾李承泽兄弟二人的事,也是担心凉玉会被卷入这场斗争。 “我,喜欢。”凉玉很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婉儿姐,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我喜欢他的程度就像范闲喜欢你一样。” 林婉儿有些许的害羞,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该自己害羞的时候,“那我以后可就得叫你二嫂嫂了。” “嘿嘿,”凉玉傻了吧唧的笑起来,同时也狠狠的踩了范闲一脚,“听见了吗?叫二嫂嫂。” 范闲疼的耳朵都红了,咬着牙说了句,“嫂子。” “诶,真乖。”凉玉打了个哈欠,“婉儿姐你们聊着吧,我先回去补个觉,茶钱就不用给了算我请你们的。” 凉玉确实很喜欢李承泽,这是林婉儿亲眼目睹的。 林婉儿曾经去宫里看望长公主,而作为长公主的女儿自然也要去让宫里的妃子们瞧瞧。林婉儿第一次看见凉玉,是在淑贵妃的宫里。当时的凉玉还是个小痞子一样的女孩子,但是说话方式语气也是像极了男孩子。李承泽喜欢看书,常常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凉玉总是缠着李承泽出去陪她玩,当然每次都会被拒绝。 林婉儿不喜欢最开始的凉玉,李承泽也不喜欢。 后来凉玉越发的乖顺,温和的像只奶猫。林婉儿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是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直到前几天李承泽把林婉儿叫出去跟她聊了天以后她才明白。 喜欢一个人可能真的会让人改变。 ☆、凉玉VS淑贵妃 不留行。 若水在门口等着凉玉回来,一见到就马上跑了过去,“姑娘,院长在房里等你呢。” “嗯?”凉玉非常诧异,“父亲找我…干嘛啊?他脸色怎么样?” 若水咂咂嘴,很是郑重的拍了拍凉玉的肩膀,“姑娘,保重,若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就在凉玉打算开溜之际,言若海突然出来对他行了个礼,“玉姑娘,快请进来。” 凉玉慢吞吞的挪进了房间,向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垂下了脑袋,“父亲今日怎么过来了,您要是想我可以把我叫去监察院的。” “圣旨呢?”陈萍萍没有接她茬,此时此刻他只想拿到赐婚的圣旨,再回宫找庆帝请求退婚,“圣旨拿来给我。” “诶?父亲要做什么?”凉玉十分不解,“是上午的那个圣旨么?” 陈萍萍苍老的容颜上写满了不能拒绝的神情,“拿着它去请陛下收回成命。” 凉玉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她缓了缓语气,“父亲,请陛下收回成命这种事还是想想就行了,就算咱们都去他那里跪上三天三夜都不太可能让他改变心意。” 陈萍萍不想让她成为下一个叶轻眉,“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进了这场布满血腥的争斗里!进了皇室你知道意味什么吗?一不小心你就会尸骨无存的!” 凉玉穿越之前也不是没看过宫斗小说宫斗剧,宫廷确实是陈萍萍说的那样。“父亲请你相信我,虽然我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情理,但是我有信心能自保。更何况这是陛下为了制衡太子与恪王的势力才做的决定,就算这个婚约作废了,陛下还会寻找机会让我嫁给恪王党派其他的人。在京都中的人,每个都是身不由己又不得不认命。不过巧的是,”她笑了起来,明媚又灿烂,像极了当年的叶轻眉,“我不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陈萍萍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叶轻眉的影子,那年的叶轻眉也是如同现在这样意气风发,阳光明媚。可是这个世界又怎么能容忍那样的女子。“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监察院永远是你的后盾。” 太后虽然不甚喜欢凉玉,但是却很喜欢凉玉调制的安神香,爱屋及乌之下自己对凉玉也算是平和。 范建突然想着让柳如玉带着范闲去宫里见见各宫的娘娘,也算是提前见了林婉儿的娘家人。范闲为了探路就拉上了若若,巧的是凉玉也来宫里看望淑贵妃,顺便看看李承泽。 “柳夫人,范闲若若。”凉玉笑着跟他俩打了招呼,不忘打趣着他们,“夫人这是提前带着范闲来见儿媳的娘家人了吧。” “我们老爷是这个点打算,”柳如玉不好意思的笑笑,“玉姑娘这是去哪儿?” “我去给淑贵妃请安,昨个娘娘派人来找我了。”凉玉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夫人先去见宜贵嫔吧,等下可以让范闲和若若去见各宫娘娘。” 华清宫。 凉玉昨天在贵妃的侍女过来告诉她事情的时候就把这些日子准备的古书让她带了过来。此时的淑贵妃正坐在案前看着昨日拿回来的古书。 凉玉轻轻的喊了声,“娘娘?” 淑贵妃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让凉玉坐在她旁边,“你有心了,给我找了很多古书,这几本更是以前承泽都没有找到的。” “嘿嘿嘿,”凉玉搓搓手,“我不过是让人去各国的当铺看了看,就找到了这几本,过几日我还会让人去看看的,等拿回来以后一定第一时间送到娘娘这里。” 淑贵妃放下书,把凉玉的手握在轻轻拍了拍,“你这样的姑娘嫁给了哪家都是福气,没想到这福气居然落在了承泽身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心思单纯,日后恐怕得包容着承泽了。” 凉玉垂着头,十分温顺的回应,“能嫁给二哥这样的男子才是我的福气,二哥心思细腻,以后恐怕是他包容我呢。” “对了,听承泽说你曾经在宏成举办的诗会上作了一首词?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是好词。”淑贵妃略带期待的看着凉玉,“最近你有没有再写出新的词来?” “啊这个,”凉玉用另一个空着的手摸摸鼻尖,“确实有一首,不知道我能不能写下来?” 淑贵妃松开凉玉的手,让侍女把笔墨纸砚端上来,“这东西都准备好了,丫头试着写写吧。” 凉玉拿起笔,心里默念着给李清照赔罪,“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淑贵妃拿着那张纸,赞叹不已,“好词啊。” “母妃,我回来了。”李承泽抱着一堆宣纸,突然看见这殿里还有别人,“凉玉也在啊。” 淑贵妃拿着宣纸站起来,“我先回去读书了,你们好几日没见了应该好好聊聊,这些纸就放在这里吧。” “是。”李承泽把纸放在案上,送淑贵妃出去。 凉玉好奇的拿起宣纸,上面都是一些诗文,不过内容确实照着诗坛大家的差了太多。“这些你从哪儿找来的?” “那天诗会上的,母妃突然想看我就让宏成拿来了。”李承泽也跟着翻了翻,“这些诗确实不怎么样,我看不上的东西母妃也看不上。” 凉玉撑着脑袋看着李承泽认真的把还能看的诗挑出来放在一旁,“二姐姐。” “嗯?”李承泽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坐累了就起来动动。” 凉玉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问了句,“你对婚事什么看法?” 李承泽抬起头,“你想悔婚?” “没有没有。”凉玉摇摇头,垂着眼眸掩饰尴尬。 “我对婚事没有看法,但是我会感谢陛下的。”李承泽轻笑,屈着手指敲了下凉玉的头,“感谢他把我心爱的姑娘送到我身边。” 凉玉的脸顿时染上了红晕,“你就没想过我万一不想嫁给你怎么办?” 李承泽摊摊手,“婉儿约你出去的事我是知道的,你们谈话的内容我也是知道的。” 凉玉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蹭的站起来,捂着脸小声的说了句,“我去看看娘娘在看什么书…你就在这里慢慢挑吧。” 李承泽看着他的姑娘害羞着跑了出去,满眼的温柔是他掩饰不了的。 范闲和若若正在往华清宫这里走,“凉玉应该还在贵妃娘娘那里吧?” 若若没有思考就直接说了,“那是肯定的,她每次来宫里都是去陪贵妃娘娘看书。” “那贵妃好相处吗?” “接下来我们要去见的唯有贵妃娘娘最严苛,但是哥你不用担心。娘娘喜欢有才情的人,就像哥这样的。”若若扬起头笑的格外灿烂,“而且玉姑娘在那里还能帮你说话呢。” ☆、范闲VS淑贵妃 华清宫。 李承泽刚刚收拾好了那堆宣纸,拿着其中几个能看的就去找淑贵妃了,前脚刚走后脚范闲和若若就来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叫淑贵妃了。”范闲感叹的望着这一堆书,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 凉玉先行过来提醒范闲几句话,“刚刚侍女过去通传我就知道是你们来了。” “诶?淑贵妃呢。”范闲往后看了看却没见到别人。 “等下就来了。”凉玉抖抖衣袖坐在了范闲对面,“等娘娘来了以后肯定会问你红楼的事,你别说的太深奥,不然娘娘会追问的。” 范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也看过红楼啊?” “二姐姐拿来的,我来的时候她就在看。”凉玉扫了眼外面,“来了。” 淑贵妃没让李承泽跟过来,自己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根本没注意到范闲和若若的存在。 凉玉轻轻的提醒她一下,“娘娘。” “嗯?”淑贵妃回头,看见了他们二人,“坐吧。”她拿起范闲前面的那本书,吩咐凉玉,“把这本书放到左边第二个书架的第二层。” 凉玉拿着书放回了原位,想着要不要说点别的缓解尴尬,“娘娘,殿下呢?” “在屋里抄写古书。”淑贵妃目光灼灼的看着范闲,“你那首诗不错,万里悲秋常作客。” “啊,”范闲不好意思的笑了,“娘娘谬赞了。” “你开书局了?” 范闲感觉有点艰难,“啊是。” 淑贵妃继续询问,“有孤本吗?” 范闲的语气有点不自然起来,“都是些小说话本,古书倒是没有。” “听说红楼是你写的?” 范闲提到这个就有点头疼,尽管每次都告诉别人这是曹雪芹曹先生写的,但是没有人相信过。“其实是一位曹先生写的,我只是偶然见过,抄写下来。” 她语气有些激动,“哪位曹先生?古书杂文我素有收录,怎么从未见过。” “娘娘,曹先生素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但是又喜欢写些东西,所以他的小说只有范闲见过,范闲早就答应曹先生,帮他抄录文章,他只管写就是了,所以您也别纠结曹先生是谁了。”凉玉眨眨眼示意范闲接茬。 “对的对的,确实是这样。”范闲稍微松了一口气,怎么以前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平日里读些什么书?” 范闲面部表情极为丰富,“……账本。” 淑贵妃有点叹息,“商贾之道,终究失于粗鄙。”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看见范闲这样,凉玉和若若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 淑贵妃终于进入了正题,“婉儿自幼在宫中长大,我们都把她当女儿看,所以要见你一面。承泽也一直夸你。” “承泽?”范闲愣住了,“承泽又是哪位?” 淑贵妃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但是侯公公略显诧异。凉玉差点就上去呼他一巴掌了。若若轻咳一声,手指悄悄比划了一个二。 “哦,是二,二殿下。” “我这儿子心气高,他能夸人,难得。”淑贵妃突然话锋一转,握住了凉玉的手,“不过承泽倒是天天跟我说玉丫头是个才女。” 凉玉又僵了一下,随即赶紧笑道,“那我还要多谢殿下夸赞了,也要多谢娘娘不嫌弃。” 范闲这才弱弱的开口,“我跟殿下也算是一见如故。” “你大约是被他骗了。”范闲听了这么一句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淑贵妃继续道,“他心思深,从不与人一见如故。” 凉玉能怎么办,淑贵妃说的也是实话,李承泽心思深沉,有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个话题,“娘娘,我带来的那本聊斋您还没看吧?” “聊斋?”淑贵妃想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主要内容是什么?” “一些比较神奇的故事,娘娘您一定要尽快看。”凉玉偷偷看了看范闲的神情,后者一副我懂的样子。 “那我就先走了,”淑贵妃看着范闲,“若是日后曹先生肯出山,一定要带他来见见。” 范闲笑着应承道,“一定一定。” 淑贵妃走了,凉玉也松了口气。“范闲,我早就告诉你提前想红楼的事了,怎么还是没反应过来。” “刚刚那是失误失误,没想到二皇子和贵妃娘娘的性情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娘娘跟二皇子一样幽默风趣呢。” “二姐姐幼时倒是和娘娘很像,呆板不解风趣。”凉玉嘟囔了一句,“以前还天天说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噗,”范闲无情的嘲笑她,“不过说回来,你为什么叫二皇子二姐姐啊?他没有因为这件事生过气吗?” “美人在骨不在皮。”凉玉抖抖袖子站起来,“好看这个词有的时候不是只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二姐姐才是真的美人。” 凉玉生的很有灵气,眼睛清澈又明媚,如同天上的星星。她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白,按照范闲的话来说一个练武的人能白到那种程度确实很少见。她也很瘦弱,常人眼里这个姑娘应该就是那种喜欢看书喜欢在家里绣花,说话温声细语的大家闺秀,谁又能想到这个是监察院数一数二的高手呢。 范闲鬼使神差的又问了句,“你这个名字谁取的?” “衔玉而生,清凉彻骨。这是我自己取的,我三岁以前没有名字,但是确实衔玉而生。”凉玉指了指自己的头,范闲马上明白了意思,“那块玉坠子被我做成了项链。” ☆、同流合污? 不留行。 凉玉跟范闲分别以后就出了宫回到了不留行,她刚推开房门就感受到屋内有别人的气息,“出来吧,只有我一个人。” “主子。”般若严肃的陈述一个消息,“北齐锦衣卫沈重怕是知道了小言大人的身份,正在有意的试探小言大人。” “然后呢?小言子现在怎么样?”凉玉倒了杯茶给自己,却又皱着眉倒掉了。 “小言大人目前还没有事,不过北齐正打算派人来谈判,文学大家庄墨韩会来。” “务必保护好小言子,必要时可以用面具和傀儡哄弄过去。”凉玉话音刚落,手中突然掷出一把匕首,窗外的黑影应声倒地。 “这是?!”般若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属下保护不周。” “不怪你。”凉玉走向窗边,“看来也是个死士,京都中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少。” “那主子需不需要派些人保护你?” “监察院有人,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凉玉从妆匣里拿出一沓银票给了般若,“诺,拿着。” 般若没有拒绝,这也是她们死心塌地跟着凉玉的原因,“小言大人的安全我们必死守护,主子还请放心。” 般若离开不留行以后,她才叫人过来处理尸体。“杀手是个死士,身上肯定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 “等等,”言若海在尸体上摸了摸,“尸体上有东西。” “什么?”凉玉用手点了点尸体的腰际,把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取了出来,“呦呵,恪王府令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这是什么情况,前两天才赐婚,今日就迫不及待的要杀死未婚妻了? 言若海一时没了主意,“要不然告诉院长?” “不用了,这种把戏我早就看烦了。”凉玉把令牌丢回尸体身上,“埋了吧。” 那杯被凉玉倒掉的茶水里面,放着断肠花散。她知道不是般若做的,但是又是什么人才能进了不留行,而且还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的房间。 “言大人不好了!” 言若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何事慌慌张张的?” “院长遇刺,杀手已经被杀死了。” “什么?”言若海沉默了几秒,赶紧向监察院敢去。 凉玉有点着急,“我父亲有受伤吗?” “院长没事,玉姑娘还请放心,院长还说了让姑娘小心点,注意安全,北齐的很有可能因为气急败坏所以想给庆国制造点恐慌。” “我明白了,替我谢谢父亲。”凉玉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我就不过去了,先把他埋了。” “这,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合适。”那个师兄二话没说,把尸体扛起来就走,“姑娘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就行了。” “多谢师兄!” 言冰云确实被沈重发现了身份,般若按照凉玉给的命令,寻了一个体态和言冰云相似的小厮易容以后假扮言冰云,而真的言冰云已经被般若等人接到了红袖招。 红袖招。 般若把言冰云关在了雅间里,自己过来告诉他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小言大人,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言冰云目光阴沉,“你是何人?” “红袖招清倌般若。”她轻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过是奉命帮你的。” “奉命?”言冰云挑眉,似乎不知道是谁会帮他,“你主子是谁?” “南庆监察院提司,陈凉玉。”般若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主子对你很上心,早在你刚来的时候就吩咐我们照顾好你。” “她…过得怎么样?” “她很好,庆帝已经给她赐了婚,指给了二皇子如今的恪王殿下。”般若听凉玉说过,他俩的关系是兄妹,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没有别的心思,所以这话她说出来倒也不怕言冰云情绪过激。 “那就好,他俩也算是如愿下来了。”言冰云喝了口茶,“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主子还没有指示,不过如果大人想回庆国的话,红袖招定会帮助大人。大人若是想留在北齐,我们也会保护大人的安危。” “监察院的人,怎么会退缩呢。” 凉玉不过十几天没出门而已,北齐和南庆的局势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一边回忆着聊斋的内容一边听着若水给她汇报情况,“姑娘,陛下明日要在祈年殿设宴,宴请北齐和东夷城的使者,陛下的意思是你也得去。” “我去做什么。”凉玉放下笔,把新写好的文章放在了一旁等着墨水风干,“我没去北齐谈判,又不能应付庄墨韩。”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若水把凉玉以前的文章拿出来叠在一起,“姑娘,这些我就先送到八处印制了。” “好。” 夜间,范府。 凉玉接到了范闲的消息,来到范府跟他商量明天的事。“你这红灯笼挺喜庆。” “那是,我怕你找不到位置特意给你准备的。”范闲收起地图,他来找凉玉来不是为了偷钥匙的事,而是为了夜宴的事。 “明日夜宴,庄墨韩会来。”凉玉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没有多问,“你别小看他,我感觉他明天会找你麻烦。” “他一个文学泰斗没必要让我一个晚辈出丑吧。”范闲不解,“莫不是……” “有人想让你出事,是谁,我就不说了。”凉玉思考了一下,决定把北齐的事告诉范闲,“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惊讶哈。” “嗯你说。”范闲侧头看着凉玉。 “言冰云没有被北齐锦衣卫抓起来,被抓的是我的手下。”凉玉对自己底下的人极好,就算是那个人替了言冰云,凉玉也会想方设法把那个人弄出来。 “我去,你怎么做到的?” “北齐有我的人,红袖招。”凉玉拿出自己的项链放在桌子上,“红袖招负责收集各国的势力情报,主子是我。只认玉,不认人。” 范闲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这是外挂吧!” “你还有五竹呢,不也是外挂吗?”凉玉不服气,“而且这红袖招是我自己建立的,五竹还是你娘留给你的呢!” “别气别气,开玩笑,”范闲继续一本正经,“那言冰云在哪?” 凉玉打了个哈欠,“可能还在北齐吧,他的任务没完成所以他不会回来的。” 范闲小声的问凉玉,“那,红袖招的事监察院知道吗?” “不知道。”凉玉直截了当的回复,“这件事知道的不超过三个人。” “那二殿下知道吗?”其实这才是范闲最想问的,他之所以留在京都,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而留在京都又十分危险,他不得不站队以保全范家和林家。 凉玉微怔,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不知道。” “OK,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吧。”范闲伸了个懒腰,“明天咱们可要相互扶持对抗庄墨韩。” “提到庄墨韩我又想起来了,”凉玉刚要起身离开,突然又坐下来,神神秘秘的告诉范闲,“明天若是要当着陛下的面作诗的话,你得给我留几首让我写。” “没问题,我早就调查过了,这个世界连诗经都没有,若是真是你想的那样,我写唐诗宋词,你写诗经。” “只要咱俩别写重了就好。”凉玉嘿嘿的笑起来,“那我走咯。” 作者有话要说:(O_O) 其实手里的稿子他们都已经到成婚以后了,但是一直没时间发上来…… ☆、走啊,一起背诗啊 恪王府。 李承泽正在为了晚上的夜宴提前吃点东西垫肚子,听见外面下人通传凉玉来了只是吩咐谢必安添双碗筷。 “二姐姐这是在吃什么?”凉玉凑了上去,打算从他这里坑一顿饭。 谢必安适时出现递上了工具,“姑娘,碗筷。” 李承泽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腾出来一个地方,“晚上的夜宴不过是喝酒唱赞歌,你不提前吃点东西怎么受得了。” “哇哦,早知道我昨天就上你这里来吃饭了。”凉玉开开心心的吃起了火锅,“二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去祈年殿啊?” “酉时左右可以入席。”李承泽给她夹了她喜欢吃的菜,“这次如果不是为了祝贺范闲,我到真没必要去这么一趟。” 凉玉吃掉了李承泽给她夹的菜,“所以你不是陛下指名去的?” “对啊。”李承泽不置可否,“话说你为什么去,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吗?” “陛下指名要我去。”凉玉十分疑惑,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必要去的夜宴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一趟。 谢必安在一旁问道,“这范闲不是已经入了太子门下吗?”他已然把凉玉当成了王妃,说话自然是不再避讳。 李承泽无奈的笑了笑,“谁跟你说的。” 凉玉突然来了一句话,倒是吓了他们二人一跳,“二姐姐若是想拉拢范闲,我可以帮忙。” “咳咳,吃饭吃饭。”李承泽把碗放下来揉了揉凉玉的脑袋,“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来。” 快酉时的时候李承泽和凉玉乘着马车去了祈年殿,她刚被李承泽扶着下了马车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范闲。 凉玉眨眨眼睛,松开了李承泽的手臂,“二姐姐,我过去吓唬他。” “二位大人,循例盘问。若是有什么利器可不能带入殿内。” 凉玉在他后面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小腿那里掏出来一把匕首,又从头上摸下来两根钢针,本来就被惊讶到睁大了眼睛,范闲又接着从衣服各处掏出来一堆的毒药瓶子,凉玉随即往后退了几步,刚好退到了李承泽旁边。 他们两人倒是攀谈起来,凉玉被侍卫拦着,让她把身上的利器都掏出来。 “发簪算吗?” “尖吗?” “能杀人。” “不行不行不行。” 凉玉委屈的把发簪拔了下来,长发松松散散的披散在了后背,“呐,匕首。”凉玉把随身带着的匕首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小步挪到李承泽旁边。 “这是…怎么了?”李承泽扫了眼桌面,接着威胁那个护卫,“女子的发簪也算利器?难不成你们要本王未来的王妃披散着头发去见陛下与众使臣?” “属下不敢,不过…陈小姐的发簪确实尖锐了一点。” “我这倒是带了根发带,”范闲在袖子里面掏了掏,拿出一根玄色的发带,“凉玉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这个。” 李承泽不忌讳范闲,所以径自拿过来发带给凉玉束发。“怎么样,虽说没有你侍女束的好看,但是也能看。” 凉玉摸了摸头发,旋即笑起来,“挺好的。” 李承泽又跟辛其物说了几句,就带着凉玉往大殿走去。 “你说这宴席,恪王殿下来干嘛啊?” “那自然是拉拢像辛大人这样的盖世奇才啊。” “范大人又拿辛某说笑,那恪王明明是拉拢您,他怎么会拉拢我呢。” 殿内,李承泽和李承乾的位置在左手边,而凉玉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李云睿旁边。 “臣,陈凉玉见过长公主。”凉玉不敢怠慢,刚到李云睿旁边就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再过些时日你就该叫我姑姑了。”李云睿突然跟她客套起来,“坐吧,今日文坛泰斗庄先生也会来,你又是才女,想来今晚应该会很有意思。” 凉玉心里默念着这个女人果然没有好心眼,一面在脸上笑着,“臣久闻庄先生大名,今日终于可以见到本人了。” 凉玉在这边如坐针毡,生怕长公主一个不高兴就让暗卫把自己咔嚓了。范闲这边也不算顺利,被郭保坤怼了一番后又刚上了郭攸之。 监察院。 “陛下已经到祈年殿了。”朱格汇报着祈年殿的情况,“轮值的侍卫太监宫女也都查过了没有可疑之人。” 陈萍萍摊摊手,“庄墨韩那边呢?” “他只带了一卷旧纸上殿,我的人借机碰过了,里面没藏东西。我觉得庄墨韩也不是一个习武之人,应该也闹不出什么事情吧。” “云之澜持剑上殿的?” “是,但是云之澜师从四顾剑,跟庄墨韩应该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云之澜如果要是出剑弑君的话,谁来阻拦。” “洪四庠洪公公就在殿外,而且…”朱格顿了顿,“小姐也在里面。” 陈萍萍皱眉,“丫头也去了?” “陛下传召,让小姐必须去。” 陈萍萍稍微放下心来,凉玉是九品,云之澜虽说是大宗师,但是交起手来他毕竟势单力薄,所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陛下,这位少年郎便是范闲吗?” 凉玉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来了。 庆帝来了兴致,“庄先生也认识他?” “读过他的诗。” “此人虽然年少,倒有些诗才。庄先生要多多提携后进啊。” “老夫本是齐国之臣,庆国政事本不必多言。可这春闱考笔乃是天下读书人立身之根本,选择主事之人当谨慎为上。” 凉玉轻咳一声,顿时两道目光看向了她。她先是莞尔一笑示意李承泽自己没事,接着看向了坐在下面的范闲。范闲指了指自己,见凉玉点头,他皱起眉摇摇头,又喝了杯酒,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真是一首好诗,我写了一生的诗,就没有一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李云睿侧过头,“这么说,庄先生是甘拜下风了?” 庄墨韩赞叹了一句,“这首诗的前四句是极好的。” 李云睿接话道,“可世人都说这首诗中最精华的是后面四句。” “后四句自然是绝句,哎,”庄墨韩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啊,那不是范先生所写。” 李云睿语气平平,依旧按着计划接着庄墨韩的话,“这诗是范闲抄袭的?” 庄墨韩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句,“是。” 凉玉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庆帝一个生气当着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臣的面把范闲咔嚓了。 庆帝咂咂嘴,“范闲,你有什么话要说?” 范闲丝毫不在意,用眼神告诉凉玉自己没事叫她别慌,“庄先生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庄先生德高望重,空口无凭说话也算数。” 李承泽率先出来给范闲作了认证,“陛下,儿臣可以作证,范闲这首诗是在靖王府诗会所作。当时宫中编撰郭保坤也在场,可为人证。” 庆帝探头询问,“郭保坤在吗?” “臣在。”郭保坤没想到李承泽突然点到自己,慌忙站起来跪在李承泽后面。 “这首诗是范闲作的吗?” 他用眼睛扫了扫四周,吐出来一个字,“是。” 李云睿看准了时机赶紧说道,“这么说,庄先生是蓄意构陷了。” 李承泽也不紧不慢的说道,“或者是被小人蒙蔽,所以才有此误解。” 凉玉摩挲着酒杯的外形,差点就上去帮范闲做人证了,只不过她现在腿酸的厉害,只能在座位上怼上了庄墨韩,“庄先生,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庄墨韩本来想拿出伪造的东西给范闲致命一击,不巧被凉玉打断了。“不知这位小姐是?” “在下陈凉玉。”凉玉垂下头算是颔首礼了,“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过一首词,薄雾浓云愁永昼?” 庄墨韩赶紧点点头,“那是自然。这首词最好的莫过于最后一句,不过哎,可惜啊可惜。” 凉玉就不明白了,这庄墨韩算计范闲不够还要把自己也带上?“这怎么就可惜了?莫不是这也是抄袭的?” 庄墨韩点点头,“可惜了,小姐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范闲把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庄先生的师父可是姓杜?” “那倒不是。” 凉玉松了口气,不是诗圣杜甫的话那就没事了。她正想着怎么帮自己和范闲解脱,这边范闲就已经拿起了酒瓶准备背诗了。 “陛下。”凉玉突然叫了庆帝,“臣也想为自己证明,梦中所游仙境乃是天上人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凉玉让人撤下桌子上的食物,换上了笔墨纸砚。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背上了诗经。“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凉玉写完这篇就吩咐身边的公公把这张纸拿到李承泽那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李承泽看着凉玉这篇光明正大表白的诗文差点笑出声,“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甚好。”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凉玉写累了,停下笔看着范闲在大殿里来回转悠背诗,“庄先生,不知现在你有何想法?是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墨韩哽住了,“老夫…老夫…” 这场闹剧以庄墨韩被气到吐血,范闲声名大噪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Ahhhhhh后面凑字数的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不能回复评论了(捂脸哭) ☆、团子冲鸭 凉玉脸红扑扑的,趴在冰凉的桌子上。李承泽以为她是喝了酒,便戳了戳她的脸。“凉玉,凉玉。” “嗯~”凉玉伸手打下了他的爪子,自己坐直了身子贼委屈的看着他,“我腿疼,站不起来了。” “噗,可是坐了太久腿麻了?”李承泽绕过桌子去搀着她,“下次别喝酒了,宿醉会很难受的。” “好~”凉玉被他拉起来,顺势窝在他怀里不走了。 李承泽无奈的摇摇头,“你啊你。” 不留行。 李承泽把凉玉抱回了她的房间以后就被若水以二人还未成婚所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撵出了不留行。 凉玉在李承泽走后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守着不留行,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 凉玉抱着团子,换上了夜行衣从后门离开了不留行。她疑心范闲会到宫里,而今天是燕小乙当值,若是范闲碰上了燕小乙……后果不堪设想。 虽不知道燕小乙具体在哪,但是从禁军的走向也可以大概推测出来。她放下了团子,团子似乎通人性一样,在每个房子旁边都发出了一点动静,以此来混淆燕小乙。 凉玉腿疼不是装的,她放走团子以后就坐在了地上休息。“希望团子能帮上范闲啊。” 燕小乙听见了动静,拉弓搭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只见一个银白色的肥猫一跳一跳的上了房顶。不是说宫里的贵人养的是狸猫吗?这银白色的猫又是谁的啊?燕小乙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弓箭,去别处查看情况了。 “喵~”团子叫了一声,随后跳下城墙。 范闲已经偷出了钥匙,就准备把假的钥匙放回去了。 凉玉在外面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招呼团子回来,带上它赶紧回不留行。就听见了李云睿侍女那声中气十足的,“有刺客!” 燕小乙肯定听见了,凉玉不敢怠慢,马上蒙上脸跃上城墙。她身子娇小,但是在黑夜里纵然燕小乙眼神再好,也无法区分两个黑衣人哪个才是跟李云睿侍女交手的那一个。 时间紧迫,凉玉只给了范闲一个手势,范闲就立刻换了个方向逃跑。而她选择了范闲原本的那条路,她就不信了自己一个九品高手还能被燕小乙怎么样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腰间的钝痛差点让她哭出声来,不过万幸的是自己只是被箭划出了一个口子,万一箭头断在自己身体里,这古代的医疗手段自己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活到和李承泽成婚。 团子从地面上跑来,“喵。”凉玉咬牙抱起团子,用轻功飞离了皇宫。 不留行。 “呜呜呜若水你轻点!啊啊啊!”凉玉侧卧在床上,由着若水给自己包扎伤口。 “姑娘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受伤了似的。”若水虽然心疼,但也是为了凉玉的安危,“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码垛范闲,我为了他被打伤两次了。他要是再不帮我我可要找他拼命了。”凉玉扶着腰坐了起来,“把这点被血染上的东西都处理掉别被人发现了。” “是。”若水搬进来一个火盆,燃上了火。 “你这是做什么?”凉玉疼的说不出话来,“你不会要在屋里烧吧?” “以防万一,只能在屋里了。”若水把那些绷带纱布都扔进火盆里,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团子身上看见了血迹,“姑娘,团子身上也有血。” 凉玉哀叹一声,趴在了床上,“快去洗洗,洗不掉就藏起来。” 这一箭伤的不重,她很庆幸自己跑的快,躲避了箭头伤害。不过照着现在的情况,她恐怕是又得小半个月不能出门了。 范府。 范闲送走了前来试探的燕小乙后才回到了房间,“昨天凉玉过来接应我了。” 五竹重复了一遍,“凉玉?” “她是我的朋友,昨日为了接应我被燕小乙的箭伤到了。”范闲沉默了一会,“叔,如果我选择了帮助某个人夺皇位,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他释然的笑了,“好。” 不留行。 燕小乙得知京都之中养银白色长毛猫的只有凉玉一个人,所以刚从范府吃瘪以后就急忙来到了不留行打探。“我是宫中侍卫统领燕小乙,我要见你家小姐。” 若水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家姑娘还在休息,燕统领有事的话午后再来吧。” “我现在就要见,事情紧急,还望姑娘见谅。” 若水依旧没让步,“燕统领若是执意如此,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过是想见你们小姐一面,还请通融。若是我现在见不到她的话恐怕等会就是陛下传召了。” 若水眯了眯眼,“你敢用陛下威胁我们姑娘?谁让你来的?” “我奉长公主的命令,见你们小姐一面。” 凉玉在屋里面慌得很,若是等会他注意到了自己行动不便腰上有伤该怎么办?她现在无比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帮她,若是有人来帮她的话她能用自己一半的嫁妆来感谢那个人。 “这不是燕统领吗?”李承泽的声音传来,略带几分讥笑的意味,“这是在范闲那里没找到东西所以又来不留行耀武扬威?我怎么不知道燕统领还有这么大的架势啊。” 燕小乙不情不愿的行礼,“恪王殿下。” “还知道我是殿下就好。”李承泽示意若水回房照顾凉玉,自己留下来应付燕小乙,“凉玉是我的未婚妻,她的闺房又岂是别的男人可以进的?” 燕小乙沉默了一下,不死心的问道,“那可以让小姐出来,臣下只是要见小姐一面。” “不行,她昨天晚上受了凉,今天不能吹冷风了。”李承泽潇洒的转过身走进庭院,“谢必安送客。” 屋内的凉玉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腰,“二姐姐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能就会被燕小乙提着去见陛下和长公主了。” 李承泽挑眉,询问了一旁的若水,“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姑娘伤的不重。”若水行了个礼自己退下了。 “伤的不重就好。”李承泽搬个凳子蹲在她面前,“听说昨天有人刺杀长公主,想来那个人应该和你认识了。” “范闲。”凉玉一抬头就脖子疼,只能用手垫在下巴上,平视着李承泽的腰。 “哦~”李承泽没有太惊讶,这京都之中谁能有这样的胆量,恐怕也就范闲一个了。“陛下若是听了燕小乙的话要传召你的话我会替你挡下来的。” “好~”凉玉应了下来,“我听见昨天你和太子打赌了。” 他面上的笑容一僵,“然后呢?” “只要有我在,你不会输的。”凉玉抬眸看着李承泽,“殿下可信我?” 李承泽那一瞬间,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乖戾,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信。” “等成婚的那日,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凉玉倦了,没等李承泽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已然睡着了。 庆帝没有听信燕小乙的话传召凉玉,她也就安分的在不留行养伤。过了三四日,范闲才来探望她。 ☆、成功get范大佬 “凉玉,伤好点了吗?”范闲摸摸鼻子,把柳如玉让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柳姨娘要我带来的。”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凉玉从床上爬起来,伤口没那么疼了,就是她懒得活动才会在床上卧着。 “那日多谢了,如果不是你引开了燕小乙,现在受伤的就是我了。” “我没想到你会去长信宫偷听长公主讲话。”凉玉拿出范闲带过来的点心,“柳夫人手艺不错。” “我也没想到你会去接应我啊。”范闲感激的笑了笑,“我这几天决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凉玉依旧叼着点心,“该不会是想带着你的未婚妻回澹州找滕梓荆他们吧。” “不是,”范闲十分严肃,看样子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留在京都,帮你。” 凉玉想了好久,“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我是陈院长的养女,我若是需要帮忙可以找监察院啊。” “我的意思是说,”范闲舔舔嘴唇,“我愿意入二殿下门下。” 凉玉听了这么大信息量的一句话激动的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我靠,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嘶疼疼。”她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扶着腰又躺回了床上。 “我认真的,愿用性命起誓。” “我信你!”凉玉摆摆手,“也不往我为了你挨了一箭。” 范闲耐心的嘱咐着,“以后我若是得到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但是我不会明面支持恪王,也让他别特别明显。” “好的好的!” 他俩聊了很久,最后范闲挑眉道,“也不知道是谁下的规矩,不留行不能讨论国事政事,哎。” 凉玉吐吐舌头,“嘁嘁嘁。” 恪王府。 李宏成抱着团子走到书房,将它肚子上绑着的信交给李承泽,“殿下。” 他拿出信看了看,难掩激动的心情,“范闲已经同意入我门下了,太子殿下输了。” 李宏成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范闲不是与世无争吗?怎么突然决定入殿下门下了?” 李承泽烧了那封信,“陛下在祈年殿设宴那天凉玉护了范闲一程。” 李宏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殿下未来的王妃应该会是殿下最得力的助手了。” “那是自然。”他洋洋得意的撸着猫,“陛下有说过什么时候让范闲和婉儿成婚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太晚了,毕竟范闲也是为了庆国立了功。” 清风小筑。 凉玉独自坐在雅间里等着人来,面前的茶杯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父亲昨天告诉我,陛下的意思下月初七就要给范闲和婉儿姐举办婚礼了。” “然后?”来者挑眉不解其意。 “陛下还有个想法,同时举行咱俩的。” 李承泽怔了一下,“同时?不是说在他们两个之后吗?” “陛下的意思岂是咱们能理解的?”凉玉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且问你,长公主跟你什么关系?” “姑侄。”李承泽避开凉玉的眼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那日跟你说过,你想知道的我不会隐瞒你。”凉玉蹙着眉,似乎有些失望。她知道李承泽以前喜欢的是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的态度,今日这样逼迫他,恐怕关系就会这样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掺和你们的事,但是事关紧急,若是你跟长公主交好的话,我就不能帮你保住范闲。” 他沉默了好久,凉玉也没再开口,两个人就静静的盯着桌面上的杯子。 “我会断了跟李云睿的关系。”李承泽思考再三,还是觉得范闲比李云睿可靠,而且范闲这种人才如果没有保住让他去了太子那里,就算十个李云睿恐怕也斗不过一个范闲。 “嗯。”凉玉似是有点倦了,也懒得再说别的,只是把那杯冷掉的茶倒在了地上。 “生气了?”李承泽小心翼翼的询问她,“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殿下请回吧。”凉玉站起身行了一礼,走向了门口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凉玉真的不喜欢李云睿,特别的不喜欢。她恶心李云睿的所作所为,憎恨她为了一己私欲出卖言冰云的消息,还在祈年殿上给自己下绊子。如果李承泽没有同意跟李云睿断了关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范闲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挚友,是跟自己同一个时代的人。而李承泽又是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少年。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精医堂。 凉玉自从遇到了范闲以后就没来过这里了,不过也经常找人提点着这里的大夫,让他们尽心尽力办事。 “玉姑娘你来啦。”白发苍苍的大夫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算起来老身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你了。” 凉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点应付不过来了,所以今天才到这里来看看。” “虽说老身只在医馆活动,但是京都中的大事也略有耳闻。”老人摸了摸胡子,“下个月你就要嫁去恪王府了吧?” “啊?是。”凉玉有点头疼,今天自己跟李承泽闹了别扭,这下个月初就得嫁过去了。 “小吵小闹很正常的,”老人把药杵递给凉玉,“医馆静心,姑娘还请在这里坐坐。” 凉玉也没有拒绝,接过药杵就开始捣里面的药材,“好。” “前几日高家那个夫人没了。”老人语气沉稳的叙说着这个悲伤的故事,“本来小两口挺好的,不知道那日是怎么了,高夫人就跟她相公吵了起来,一时气急就离家出走了,没过几日就有人在山里看见了她的尸骨,仵作都没敢过去。” 凉玉抬头,透过书架看着老人,“先生,以后每个月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您的。” 老人了然,和善的笑了笑,“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啊。” 老人姓关,庆国有名的大夫,十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还是凉玉通过红袖招的势力才打听到了老人的住所请他出山。 “不会的,那今日我就先走了。”凉玉提起裙子,向老人鞠了一躬就小跑着出了医馆。 “诶呦。”门口的人被凉玉撞了一下,捂着下巴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诶二姐姐?”凉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扑上去抱住了他。 “诶?这是怎么了啊。”李承泽宠溺的揉揉她的头,“我可是跟了你一路,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医馆里呆这么久。” “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凉玉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我有点心急了,所以说了那样的话,二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凉玉的身子软,认错的时候语气也软,李承泽都不舍得跟她生气,“乖,我不生气了。” “嘻嘻。”凉玉作势蹭了蹭他的手,然后才挽着他的手臂离开医馆。 监察院。 “院长,小姐确定要嫁进恪王府吗?这不是公然证明咱们跟了恪王吗?”朱格已经在陈萍萍这里呆了好久了,无外乎就是一件事,不同意凉玉嫁给李承泽。 陈萍萍终于不耐烦了,“监察院效忠的只有陛下!就算丫头嫁给了恪王殿下又如何?她是我的养女又不是监察院的院长,而且这是陛下的意思,我相信陛下不会冤枉忠臣的。” 旁边沉默了半天的言若海也开口了,“玉姑娘的婚事由陛下做主,朱大人若是有异议不如去找陛下。”他已经接到了言冰云的书信,证明自己的儿子在北齐确实安然无恙。信中言冰云交代了他照顾好凉玉,他也自然答应下来。 朱格还是不死心,不能取消婚事那就只能让凉玉没了权力,“那就撤了小姐的提司一职。” “丫头是陛下直接任命的提司,我没有权力撤了她的职位。”陈萍萍闭上眼不想看他,“回去吧,我也累了。” ☆、朱格自裁 不留行。 其实不留行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虽然只是凉玉的院子,但是很多人却在她这里谈论秘密。以至于她觉得烦了就有了一个不能在不留行谈论国事政事的规矩。 凉玉规矩的坐在桌子边,等着陈萍萍和言若海发话。坐在她旁边的范闲都已经困得要睡着了。 “长公主在监察院有眼线,所以我们打算明日做个局把她的眼线揪出来,这件事还要你们两个帮忙了。”陈萍萍笑着看着两个晚辈。 凉玉乖乖的应了下来,“我会带着五处黑骑去接应你们。” 范闲楞楞的看着陈萍萍,“那我呢?” “明天跟我去看戏。” 这一切都交代好以后言若海突然拿出来一个很长的盒子,“玉姑娘,还要多谢你救了冰云。” 凉玉刷的站起来,对言若海很是尊敬的说道,“言大人严重了,我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小言子是我兄长,我有责任保护他。” “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我给你的,下个月你就要成婚了,习武的人家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把弓是我让人特意做的。”言若海让她打开盒子,里面的是一把做工精细的弓。 “哇,谢谢言叔叔!”凉玉兴奋的拿出弓来试了一下,“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一把顺手的弓了!” “用弓,九品……”范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九品箭手?!” “嗯。”凉玉点点头,“你别问我师父是谁,我可是无师自通的。” 范闲无奈的笑了,“那这么说九品箭手不止燕小乙一个人咯。” 恪王府。 谢必安十分犹豫要不要说出这句话,“殿下,您当真要与长公主决裂?” 李承泽写信的手没有停下来,“我答应凉玉了,必须要跟李云睿决裂。” “可是长公主那里有内库的财权。” “等婉儿和范闲成婚了内库财权不就是范闲的了吗?”李承泽把信装好递给谢必安,“范闲已经入了我门下,我就不信这内库财权还能跑了不成。” “那若是长公主出卖了您……”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会的,李云睿自己也参与了内库交易,她敢出卖我?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 “那写封信什么时候给长公主?” “明日吧。” 第二日,事情都按着陈萍萍言若海等人事先计划好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凉玉在接到言若海的指示后骑上了黑马,背上了昨日言若海送给她的弓。 朱格看见了范闲推着陈萍萍出来,“就算加上你们两个人也无碍大局。” “你真以为就我们两个?” “你们总不能从天上变出人手来吧?” 林中射出了很多支箭,其中一支射掉了朱格的发冠。在朱格茫然之际,黑骑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骑着马的凉玉,朱格也意识到射掉他发冠的那支箭就是凉玉射出来的,“你是…燕小乙那天遇到的…九品,箭手?!” “在下九品陈凉玉。”她又搭上了另一支箭,射掉了他的监察院令牌。 他们中间无论说了什么,凉玉都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插一句话。 “院长,就算你把监察院交给小姐都好,只是不能交给范闲啊!” “朱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大人了。”凉玉突然开口,众人皆是回头看着她,“凉玉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也是位卑未敢忘忧国。李云睿把庆国的安危当成儿戏,你居然想让她接管监察院,莫不是你脑子转不过来?” 洪四庠着重的看了看凉玉,他刚刚是看见了凉玉的身手也听见那日燕小乙在殿上说的那番话,九品箭手,原本以为世间只一个九品箭手燕小乙,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陈凉玉。 李云睿刚刚收到李承泽的书信本就已经气急败坏,又接到了朱格畏罪自杀的消息,只能跪在庆帝宫外请罪。 不留行。 凉玉吃着若若给她带来的点心,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你哥那本红楼写到哪儿了?” “刘姥姥进大观园。”若若嘻嘻的笑起来,“你的聊斋写到哪儿了?” “最近没有时间,”凉玉吃了一块又一块的点心,“再过半个月你哥可就要成婚了。” “他终于可以迎娶他的鸡腿姑娘啦。”若若很是开心,自小就喜欢的哥哥过些时日终于就可以娶他的心上人了。 “宫里的事太多了,”凉玉顿了顿,马上转移话题,“若若,我这里整理了一些诗稿,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诶?什么诗稿?” “祈年殿那天我背的诗,本来有三百多篇,我如今能记下来的不过一百首左右,近日整理了出来,想着让你们传看一下。”她把整理好的诗稿交给了若若,“我这里还有底稿,你只管拿着给各家小姐看就好了。” “那我就替各家小姐谢过玉姑娘啦~” 若水敲门走进来,“范姑娘安。” 凉玉仍旧笑着,“怎么了?” “恪王殿下请姑娘过去。” 若若识趣的站起来,拿起诗稿行了个礼,“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与姑娘聊天。” 凉玉今早起来就没好好的梳妆打扮,这下被人叫到府上肯定得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了,“若水给我梳妆吧。” 本来凉玉换上了比较庄重的宫纱,却没料到李承泽不是叫她去府上闲聊。她望着前面那个在街道上翻包子铺的少年无奈的摇摇头。 李宏成倒是先看见了她,“玉姑娘。” “世子殿下。”凉玉屈膝行礼,“这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与民同乐但是呢又不喜欢人。”李承泽无奈的摊开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手下去给每个商铺放二两银子了。” 凉玉解开荷包,吩咐身后的若水,“若水,去给每个店铺再放二两银子。” 李承泽咬了口包子没有拦着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我已经和李云睿决裂了,她那里有我的把柄,我这里也有她的。” 凉玉点点头,“殿下若是不与李云睿交好,我和范闲势必能助殿下达成所愿,长乐未央。” 李宏成呆了,这话说出来恐怕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了。“玉姑娘……” “这个包子你在哪儿拿的?” “嗯?”李承泽回头指着那个包子铺,“那里的,还挺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上网课了(? ??o??)? ☆、大婚 因着要成婚的原因,凉玉和婉儿被困在家里学习礼仪。凉玉觉得烦闷,求着庆帝让她去婉儿府上一起学习,一来可以减轻宫里嬷嬷的负担,二来两人相互学习还有个伴。 林府。 宫里的嬷嬷呈上来两套大红色的喜服,看样子似乎差不了多少。林婉儿是李云睿唯一的女儿,虽说李云睿被贬到了信阳,但是太后和庆帝对婉儿还是和以前一样。 凉玉扫了眼喜服,“婉儿姐,这喜服怕是会很重。” 那几个捧着喜服的嬷嬷放下喜服退了出去,一直教导她们礼仪的嬷嬷走进来,“郡主,玉姑娘,这是太后命人送来的,若是不合身的话还要拿回去返工。” 凉玉拿着那套喜服比了比,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的孔雀羽毛仿若是画师精致描绘的一样,每一根都是鲜艳的色泽。折射在上面的光线,给它们耀出不同的光线,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 婉儿先去被服侍着换好了喜服,在红色的映衬下倒是显得她脸色更加苍白了。 “婉儿姐真好看!”凉玉笑着上前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领子。 婉儿忽的就脸红起来,“你也快去试一下。”她推搡着凉玉让她去换衣服。 婚礼的喜服换起来真的很麻烦,凉玉这套又是皇子妃品级的,等她换好出来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婉儿姐,好看嘛?” 凉玉生的极美,若是林婉儿是个男子,恐怕也会想去跟李承泽争一争。 “美极了。”婉儿也帮她打理了一下喜服上的纹理,“这喜服是不是宽松了一点?” 凉玉听着也摸了摸腰间,“没事,左不过就松了一点,这几日我多吃点就好了。” “这京都谁不知道你是吃不胖啊,”婉儿点了点凉玉的鼻子,“嬷嬷,我这套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凉玉这套恐怕要改下腰身。” 嬷嬷点头,拿出来裁缝用的尺在凉玉腰际比划了一下,“今日的主要内容就是想让二位试下喜服,既然已经没有问题了那老奴就回宫复命了。” “恭送姑姑。” 流云小筑。 范闲偷偷的约了李承泽出来,地点就定在凉玉名下的流云小筑。 范闲倒了两杯酒,似乎很是感慨,“没想到兜兜转转,殿下还是放弃了李云睿。” 李承泽同他喝了一杯酒,“放弃李云睿换来你,值了。” 范闲不以为然,“那殿下就没想过,我若是骗了你呢?” “骗了我?”李承泽笑了,“凉玉恐怕会心寒吧。” “怎么又拿她当挡箭牌?” “因为你是因着她的原因才答应助我的。”李承泽颇有几分无奈,自己费心费力的拉拢范闲多少次,他都不为所动,凉玉只不过帮了他一两次,他就决定死心塌地的辅佐自己了。 “殿下果真是擅长拿捏人心。”范闲拱手,又给他倒了杯酒,“再过些时日,我可就得叫你二哥了。” “我虽然勾结过李云睿,但是我待婉儿如同亲妹妹一样,所以你要好好待她。” “凉玉也是我妹妹,你也一样。” 成婚前三日,凉玉被嬷嬷逼着回到了不留行,同时又让监察院的人帮她收拾嫁妆抬到恪王府。陈萍萍和各处主办都来了,帮着她收拾东西。 一处虽然没有了主办,但是王启年送来了贺礼,“嘿嘿嘿,玉姑娘,这是一处的贺礼青瓷茶盏一副。” 凉玉莞尔一笑,屈膝行礼,“谢谢。” 二处主办上前,“这是二处的贺礼,珐琅松竹纹瓶一对。” “三处的贺礼,各式香料十盒。” “四处的贺礼,玳瑁手镯一对,还有夜明珠一个,这是冰云派人给你的。” 凉玉欢喜的接过夜明珠,“言叔叔还要替我谢谢小言子。” “五处的贺礼,白瓷长颈瓶一对。” “六处的贺礼,岁寒三友紫檀屏风一个。” “七处的贺礼,青花缠枝香炉一个。” “八处的贺礼,水墨团扇一个,牡丹薄纱菱扇一个。” 若水上前通报,“洪公公和侯公公来了。” 侯公公来倒不是很意外,只不过太后居然派了洪公公过来。 洪公公身后跟着两个捧着东西的宫女,“陈院长,陈小姐。” 凉玉不敢怠慢,马上反应过来,“洪公公。” “这是太后送来的贺礼,玉如意一柄,长命锁一个,璎珞一串。”宫女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自己退了出去。“太后还让老奴带了一句话:希望小姐你长命百岁。” 凉玉没时间思考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先行礼送他走,“多谢太后,多谢洪公公。” 等洪四庠走了侯公公上前送上礼物,“陈院长,玉姑娘,这是陛下送来的贺礼。” “臣多谢陛下恩典。” 送走了宫里的两个公公,凉玉顿时就轻松了许多,还是监察院的人和善一些。 若水和监察院下来的人一直在收拾这些嫁妆,准备等会抬到恪王府。“宫里的大臣的礼物我们已经清点好了。” 直到把嫁妆收拾好送到恪王府,已经到了下午了。凉玉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道喜的人,累的都不想成这个婚了。 “丫头累了吧。”陈萍萍慈善的拍了拍凉玉的手,“你就不想知道父亲给你什么贺礼吗?” “父亲,”凉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您就别卖关子了。” “哈哈,”陈萍萍对这个女儿很是无奈,“监察院又给你添点礼物” “那父亲给我了什么啊?” “一处朱格身死,所以我想把一处给范闲。”陈萍萍拿出来调令,“你以前负责督办五处,五处又是只认令牌不认人,总让我担心你会有危险。现在我把五处黑骑分出来一支队伍给你管,日后若是有危险你也有个照应。” 凉玉心里暖暖的,“父亲最好了!” 恪王府。 李宏成整个下午都在帮李承泽处理嫁妆,整个人都累的不行。“殿下,看来玉姑娘是真的受宠啊。” “那是自然,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不受宠。”李承泽拿过他手里的单子,“母妃说了,等日后进宫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再给凉玉赏赐。不过按着母妃的性子也就是几本古书罢了。” 李宏成吩咐着下人把东西全部放好了以后才想起来一个问题,“殿下,初七那天你郡主同时成婚,那我应该去那里喝喜酒?” “你啊,”他拍了拍李宏成的脑袋,“你可以□□。” 初七。 “嗯???” 若水和宫里的嬷嬷小心翼翼的给凉玉穿上喜服,为她梳妆打扮。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少女娇嫩的脸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清纯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凉玉没有闺中密友,就算她和若若关系再好,若若也是不亲不近的喊她玉姑娘。“若是小言子在的话肯定也会为我高兴吧。” “姑娘,该出去拜别院长了。”若水和嬷嬷扶着凉玉走向前厅。 陈萍萍今日难得褪下他平常的那身玄色衣服,换上了较为稳重朱红色。“丫头,今日你就要嫁入恪王府了,以后断不能任性妄为惹了恪王生气。” 凉玉知道这些不过是为了应付身边太后陛下派来的宫人才说的,所以也就甜甜的应下来,“女儿知道,女儿一定会做个好妻子的。” 嫁入皇家也不是日后不能再见了,而且陈萍萍又是监察院的院长是陛下眼里的重臣,日后相见的机会会有很多。凉玉这么想,心里也就没有一点委屈的意味了。 她由若水扶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女儿拜别父亲,父亲珍重。” 凉玉坐在喜轿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百姓对自己的议论。 “这监察院院长的女儿也是个狠人,这京都中多少名门贵女想嫁入恪王府啊,没想到陛下会把她许给恪王。” “你不知道啊?那京都守备叶重的女儿才是一开始的准王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陛下突然改变了心意把陈小姐指给了恪王。” “陈小姐心善,精医堂就是她经营的,免费给百姓看病抓药呢!” “就是就是!陈小姐是个大善人!” 凉玉只是安分的坐着,左不过就是别人的评价而已,自己还会因为这点评价改了本性不成?若水不悦,本来想出声教育他们一下,又碍于旁边的嬷嬷才没有出声。 嬷嬷掀开轿帘,“王妃,到了。” 李承泽亲自过来牵着她下轿,当他触到凉玉的手时,微微蹙眉道,“手怎么这般冷?” “入秋了自然冷些。”凉玉的神色他自然看不清,“殿下,我们进去吧。” 他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好。” 皇家的礼仪繁琐,等一切礼仪结束后已经到了黄昏。凉玉从早上饿到了晚上,整个人都快坐不住了。 “宏成。”李承泽酒量不好,见李宏成在自己身旁只能求助于他。 “诶,殿下。”李宏成茫然的转过身等着他的吩咐。 “帮我照顾这些宾客。”他小声对李宏成耳语道,“我酒量不太好。” 他了然,开始帮着李承泽应付宾客的敬酒。李承泽刚逃回房里,就被嬷嬷指引着完成剩下的礼仪。 凉玉面前的盖头被挑起来,她的视线也一下子亮了许多。“殿下。” “我在。” 他牵着她的手到了桌子边,按着嬷嬷的指引喝了交杯酒,各自剪了头发放在了一个袋子里。 凉玉饿的不行,好不容易等着宫女和嬷嬷都走了,赶紧央着李承泽去给她找点吃的,“二姐姐~我饿了,那些嬷嬷早饭都没让我吃。” “嗯?”他好笑的盯着她,“可是我觉得你刚刚掐我的时候力气倒是不小呢。” 凉玉刚刚在恢复光明以后掐了掐他的胳膊以示不满,没想到他到以此发难,“二姐姐~” “行了行了,我去厨房看看,老实待着。”他耐不住她的央求,只得去给她找点吃的。 凉玉趁着他去找东西的功夫,把自己带来的一份卷宗抱在怀里,这份卷宗里写了长公主李云睿和太子李承乾的的把柄,虽然不足以置他们于死地,但是总能重创他们的势力。 “先吃点点心吧。”李承泽拿了份食盒,“你手里拿的什么?” “把柄。”凉玉仰着头对他笑,“我当初不是说过吗,等成婚那日,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今日就算了吧,”李承泽解下凉玉头上的发饰,轻声在她耳边询问,“吃饱了吗?” 她耿直的回道,“没有。” “可是我饿了。” 她不解其意,拿了块点心递到他嘴边,“这个桂花糕挺好吃的。” “算了,你这个小脑袋还真是单纯。”李承泽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解下了罗帏。 凉玉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叫他二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明天没更新,你们就当我做作业猝死了叭 ☆、以命相护 她是被饿醒的,醒了以后就发现自己正枕在李承泽的臂弯里,而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想了想,突然贼委屈的说,“饿了。”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揉揉她的头,“饿了啊,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饿了。”凉玉懒得坐起来,推搡着让他下床去给自己找吃的。 李承泽抓着她作乱的手,“时间还早,不然你再睡会?” “我不,我饿了。”凉玉挣脱不得只能放弃挣扎。 “听话。”他环上凉玉的腰,让她没有地方反抗。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承泽才戳戳她的脸叫她起床。“醒醒,该吃饭了。” 她翻了个身,似乎是懒得理他,“我不。” “等下还要进宫给陛下请安的。”他也不恼,半跪在床上搂着她的腰把她带了下来。 侍女服侍着她穿上王妃规格的华服,李承泽就在一旁撑着下巴等着凉玉服侍自己穿衣服。 凉玉都收拾好以后才注意到他,“为什么你不穿?” 李承泽无辜的眨眨眼,“等你帮我啊。” 一旁的嬷嬷赶紧小声告诉她,“伺候夫君穿衣本就是妻子的责任。” “行吧,你们先出去。”她挥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拿了架子上的衣服认真的帮他系腰带。 “嘶,你怎么又掐我?” 凉玉靠在他胸前戏谑的笑了笑,“不服?憋着。” 凉玉和李承泽用过早膳以后就到宫里去请安了,恰好在宫门口遇见了一起来请安的范闲和林婉儿。 “恪王殿下,王妃。” 婉儿的状态看起来很好,“二哥二嫂。” 李承泽拉着范闲到了一旁说悄悄话,凉玉只得先跟婉儿聊了会。“婉儿姐,范闲前些日子去精医堂抓的药你觉得怎么样?他说你只是普通的肺痨,能调养好。” 范闲听见了这句话突然又走了过来,“你还说呢,你不是学医的吗?” “我…”凉玉贼委屈,“我学的…心理咨询,药理病理我就没学会。” “什么心理药理病理?”李承泽打量他俩好一会儿,最后才把目光定在凉玉身上,“等会回去咱们得好好聊聊。” “好了二哥,咱们进去吧。”婉儿挽着范闲的手臂走进宫门,“二嫂你们快来。” 北齐,红袖招。 “听公子口音貌似不是齐国本地的吧?”般若妩媚一笑,手指勾了勾垂在肩膀的秀发,“不知道公子来我们红袖招是想听曲子看舞蹈还是……呵~” “若是我想打听情报呢?”书生打扮的男子倒是很冷静,丝毫没有被般若的美色迷惑,“一百两,我要庆国的消息。” “那奴家要是说庆国的消息不卖呢?”般若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仍旧用魅惑的语气跟他搭话,“白芷的曲子唱的极好,不若公子去听听?” “一百五十两。” “公子执意如此吗?”般若轻叹一口气,“半夏去把情报拿来让公子抽一个。”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下一秒却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脖颈滴落到了地面。 般若嫌弃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拍拍手让人把他的尸体处理掉。“李家的人手段真不怎么聪明。” 言冰云挑起她身后的帘子看着这里的狼藉,“怎么回事?” “应该是庆国皇室的人派来的。”般若重新找了根发簪插在头发上,“只是可惜了那根簪子,翠青色的我可喜欢了。”她转过身浅笑盈盈,似乎刚刚杀人的不是自己一样,“小言公子,我好看吗?” 她很好看。言冰云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只一眼就会沦陷。如果说凉玉是只小鹿的话,那般若就像凤凰,耀眼而又无情。凉玉的眼里有星星,般若的眼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良久,言冰云才吐出两个字,“好看。” “是吗?”般若扬起下巴,手一挥后面的帘子就落了下来,“小言公子伤还没好,先休息几天吧。” 般若二字取自佛教心经,人如其名,般若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美丽,魅惑,耀眼而无情。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厌恶,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喜欢。 他清冷的声音刺入她的耳膜,“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她想了想,似乎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你是主子的朋友。我自幼丧父丧母孤身一人,是主子在奴役场看中了我才带我脱离苦海的,只要主子看中的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替她保住。” “看来你有很多故事。” “你不也一样?”般若自嘲的笑了笑,“庆国已经着手准备用肖恩和司理理换你回去了。” “我不会回去的。”言冰云写字的手一顿,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想留在北齐。“我说过,监察院的人不会退缩。” 庆国皇宫。 庆帝下了早朝以后就在御花园设宴接受两对新人的叩首礼。 “儿臣请陛下安。”李承泽和凉玉齐声开口,行了叩首礼。 “看着承泽成婚朕也是欣慰,不像太子到现在了连个正妃都没有!”庆帝吐槽了一番以后才让侯公公呈上礼物,“这是朕给你俩准备的礼物。” 凉玉双手接着那个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木盒子,“儿臣谢陛下。” 庆帝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你俩先去太后那里吧,朕有事交代范闲和婉儿。” 凉玉一边由太监引着走向太后的宫殿,一边掂量着手里的木盒子,“二姐姐,你说这里面会是什么啊?” “这我怎么能猜到。”李承泽说着也观察了一下盒子,“还挺精巧,等会你再打开看看吧。” 凉玉不喜欢太后,一看见太后就打冷颤,她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些说太后和善可亲的人是怎么想的。此刻她正停在太后寝殿的门口,有点绝望。 “走吧。”李承泽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握着她的手,“我在这,你怕什么。” “孙儿给皇奶奶请安。” “凉玉给太后请安。” “承泽来了?”太后看了下洪四庠,让他把东西端上来。 “恪王殿下,王妃,这是太后给你们的礼物。” 恐怖是会无限放大的,以至于凉玉都不敢伸手去接那个同样精致的木盒子。 “孙儿谢皇奶奶。” 太后自然看清了凉玉内心的恐惧,“承泽你先出去吧,哀家有事想跟王妃聊聊。” “这…”李承泽犹豫了,攥着凉玉的手渐渐松开,“孙儿告退。” 凉玉这下更害怕了,她发誓上辈子自己看见挂科的成绩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很怕哀家吗?” “没有没有!”笑话,这个怎么能承认呢。 “那怎么不敢接哀家给你的礼物?” “因为…”凉玉舔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凉玉不敢逾矩。” 太后也没问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就继续下一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哀家讨厌你吗?” 她突然想起来现代的一句话,没分清场合就直接说了出来,“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需要。”太后让她上前几步,“因为你像极了那个女人,那个早在十几年前死了的女人。” “叶轻眉…吗?”凉玉没那么害怕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已经死了,太后可不要迁怒于我啊。” “娘娘,郡主和范闲来了。” 凉玉松了口气,只要他俩来了自己就解放了,她不等太后开口就直接叩首道,“凉玉就先退下了。” “我怎么感觉你没那么害怕了啊。”李承泽握着她的手调侃道,“莫不是怕的傻了?” “你才傻了。”凉玉努努嘴指着那个盒子,“陛下的盒子里面是什么?” “等到母妃宫里再看吧。” 华清宫。 淑贵妃一早就开始让人收拾,自己也给凉玉挑了一早上的礼物。见到他们二人以后,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丫头快来坐。” “儿臣请母妃安。” 淑贵妃直接无视一旁的李承泽,只顾着跟凉玉说话,“丫头,这是刚刚小厨房做的点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让他们去做。” “我很喜欢这些点心谢谢母妃~”凉玉吃着点心,给一旁还在委屈站着的李承泽示威。 淑贵妃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亲儿子,“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谢母妃。” “丫头,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你的,金银太俗气,我就送你几本书吧,也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我就每样找了一本。” 凉玉看了看,果然没有了庄墨韩的书。“我很喜欢。对了,二姐姐,我想看看那两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喏。”李承泽把宫女手里拿着的盒子交给凉玉,“这两个盒子雕刻的还挺像。” 原本兴致勃勃的她突然有点抗拒这两个盒子,细长的手指抚摸着盒子上的纹路,就是没有打开它的意思。 “丫头,这盒子里面是?”淑贵妃茫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凉玉,“不如我帮你打开吧。” “好,有劳母妃了。”凉玉把盒子推到淑贵妃面前。 盒子没有上锁,只需打开扣子就可以打开盒盖。淑贵妃很轻松的打开了它,里面只有一张没有字的纸,“丫头,这张纸上没有字。” 凉玉闻了闻纸上的味道,应该是那种需要泡在酒里才能显露文字的纸。“母妃,您这里可有酒?什么酒都行。” 宫女不多时就端上来一瓶酒和一个碟子,“王妃。” 凉玉把纸放在碟子上,一边往纸上滴酒一边观察纸的反应。“半个月后范闲要出使北齐…长公主势必阻拦。” 李承泽突然上前拿起那张纸,神色阴沉似乎不太接受这个情报,“为何陛下会把这个给咱们?” “除非…他怀疑范闲已经入了你门下。”凉玉把纸撕碎丢在窗外,“陛下疑心重,不然我们只能按兵不动了。” 李承泽垂着头语气冷淡道,“若是他已经知道了,恐怕就不会心平气和的给咱们这张纸了吧。” 淑贵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李承泽先出去,自己嘱咐凉玉几句,“丫头,我知道你的为人,承泽心思重,我劝不住他,但是…如果日后有一天,我是说如果,陛下对他有了杀意,你能不能帮承泽求求情?” 于庆帝而言,淑贵妃只不过是当初助他上位的棋子。于李承泽而言,这是他一直尊重的母妃。凉玉挺心疼这样的女子,一生都只为了儿子的平安喜乐。她郑重的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如果这是末路,我愿以命相护。”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还活着 大概也许可能应该 后面会有刀,可能大刀也可能小刀 今天下午炸了一盆猫耳朵,我去吃耳朵了再见 ☆、第 19 章 恪王府。 “王妃。”若水抱来了团子给凉玉,“团子最近又被世子殿下养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重。”凉玉窝在秋千椅上,接过胖成球的团子,“嘶,是有点重了,真是难为世子这几日喂它了。” “团子是宏成喂成这样的?”李承泽听见了声音,原本要去书房的他转了个方向向凉玉走过来,“怪不得听见别人说靖王府上有个神兽。” “噗哈哈哈哈什么鬼,居然说团子是神兽哈哈哈哈哈,”凉玉笑的岔气,险些从秋千椅上掉下去。 “行了行了别笑了,你也不轻。”他拉了一把凉玉,等她调整好姿势以后才松开手,“我等下去约范闲出来,你要不要去?” “我就算了吧,”凉玉搂着团子,闭上眼睛享受秋日的阳光,“我睡会儿,若是有急事了可以让谢必安回来通知我。” 李承泽也没强迫她,吩咐了府上的侍女给她带来毛毯,又警告她们不能打扰她休息。等一切嘱咐好了他才带上谢必安从后门离开王府。 若水见四下无人后才小声叫凉玉,“姑娘,殿下走了。” “好。”凉玉翻身坐起,把团子放在秋千椅上,“看着他们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府上,若是殿下突然回来你就说…就说我去范府找范思辙推牌九了。” “啊?这不合适吧……”若水脸都皱在了一起,“姑娘现在是王妃了,和别的男人推牌九不合规矩。” “哎呀,”凉玉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她,“若水啊你要这么想,万一我回来的时候殿下还没回来呢?” 若水想了想,这样貌似也有道理。“也对。” 监察院。 凉玉一袭黑衣出现在陈萍萍和言若海面前,“父亲,言叔叔。” “你来的刚好,我们正打算商量范闲去北齐的事。”陈萍萍让人搬来一个椅子,“坐吧。” 言若海再一次确认北齐抓起来的人质身份,“凉玉,在北齐被锦衣卫抓住的是你的手下对吗?” “对,他是我手下的小厮。”凉玉顿了下,说出北齐的情况,“我在北齐有一个情报组织,红袖招。” 言若海很是震惊,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它背后的主子竟然是凉玉。 陈萍萍就很淡然了,“我知道。” “父亲怎么知道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我见过你那个朋友,般若对吗?”陈萍萍笑着,“就在我和你同时遇刺那一次。” 凉玉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说起来我还是不知道那天到底谁给我下的毒。” 陈萍萍知道凉玉有个习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没问过你朋友吗?” “她是我朋友不会害我的。”凉玉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会是谁给她下毒,“不对,我记得来这里是为了商量范闲的事。” “哈哈哈,”陈萍萍无奈,“我们都不想打断你了。” “对不起各位大人。”凉玉吐吐舌头卖了个萌,“你们继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闲去北齐的事情已成定局,但是陛下不一定会全力保证他的安全。”言若海主动请命,“院长,我想护送范闲去北齐。” “不,”陈萍萍摇摇头,“我会派影子护着他,他身边有五竹坐镇,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若是…李云睿派燕小乙来呢?”凉玉想起来庆帝给她的纸条,“陛下给过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长公主势必阻拦范闲。” “陛下给你的?”陈萍萍不太相信,“什么时候给你的?” “那日…我们回宫给他请安的时候。”凉玉搬着椅子往门口挪了挪,随时准备溜走。“父亲,我跟您说个事……” “说吧。” “我…拉拢范闲,然后,入了恪王门下。”凉玉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些,实在不行在夺门而出。 “哦。”陈萍萍似乎没把这个当回事,“咱们继续谈谈范闲去北齐的事吧。” 嗯?就这样哦一声吗?凉玉不敢再提,生怕陈萍萍让影子过来锤她。“长公主若是派了燕小乙,恐怕五竹和影子也拦不住。弓箭手擅长隐藏自己,而且此行是押送肖恩,肖恩的实力监察院是知道的。” 言若海犯了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应该怎样。“那依你之见,我们要怎么保证范闲的安全?” “那咱们就得从上个话题说起了。” “长话短说好了,”陈萍萍望着只差一点就出了门的凉玉,“你也得回府不是。” “那就一句话,我护送范闲去北齐,直到见到燕小乙为止。” 言若海头疼,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无厘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玉姑娘你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你知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办法是她想到的唯一一个最保险的方法了,九品弓箭手对九品弓箭手,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恪王府。 李承泽一踏进后院就感觉不对劲,所以他直接找到了若水,“王妃呢?” 若水清了下嗓子,想让自己显得不慌乱,“她去找范思辙少爷推牌九了。” “推牌九?”李承泽有点迷茫,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还会这种技能? “我回来啦!”凉玉抱着一堆点心,一看若水和李承泽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我用赢回来的钱买的,相信我,我没有用你的俸禄。” “你以前用的还少了?”他帮着凉玉把点心拿进房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推牌九。”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凉玉蹦跳着去拿她放在梳妆台上的卷宗。“你还想不想看这个卷宗了?这里面可都是李云睿和李承乾的把柄诶。”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和范闲聊了什么?” “范闲过些时日出使北齐,你去找他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凉玉表现的丝毫不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我等会去找世子,顺便去他家蹭饭。” 北齐,红袖招。 般若收到了凉玉发来的密信,信中写着范闲会出使北齐,用肖恩和司理理换回言冰云。 “小言公子,你想不想回去?”般若坐在顶楼的雅间里,翘着腿玩弄着头发,“公子若是想回去我就尽早叫人去安排。” 言冰云依旧端坐在帘子后面,“可是我还没有收集到北齐皇室的消息。” 般若烧掉了密信,同时把桌子上放着的花球扔到了楼下人群中,“北齐有我们红袖招。” 言冰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红袖招不属于监察院。” 她的手一抖,扯断了一根头发,“可是,我们都属于玉姑娘啊。” 半夏匆匆上楼,“姐姐,楼下又来一个人要打听庆国的消息。” “哦?”般若放声大笑,“叫那人上来吧。” “你又想杀了他?”言冰云这下有点生气了,“为何不关起来审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来的都是死士,就算交给你们监察院你们也问不出来什么。”般若目光注视着那个被半夏带上来的人,“不知道他这次会出多少两银子换消息。” “红袖招看起来倒像是吃人的黑店了。” 她也不恼,“小言公子此言差矣,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靖王府。 “喵~”团子的声音从饭桌底下传来,把桌子上正在吃饭的李宏成吓得一抖。 “殿下,恪王妃来了。” 凉玉正想着怎么跟靖王说自己要蹭饭,刚进了房门就看见李宏成自己一个人坐在饭桌前,“靖王不在府上吗?” “家父家母出去了,近日不会回来。”李宏成让人拿上来一副碗筷,“王妃别客气,我都帮你喂了半个月的团子了也不差你一顿饭了。” “你都给团子吃了什么啊?”凉玉看着桌子底下舒服的伸懒腰的团子,“它可胖了。” “实不相瞒,王府上好吃的东西都给它吃了。”李宏成有点绝望,那半个月简直不堪回首。 “现在别人都传靖王府上有个神兽。”凉玉轻轻踢了团子一脚,它不耐烦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跳到李宏成身上。 “昼伏夜出,声音奇特,动作敏捷,”他夹了一条小鱼喂它,“我就奇了怪了你这猫这么胖怎么动作还这么灵活。” 凉玉神神秘秘的问他,“你,听说过战斗民族吗?” “战斗民族?那是什么?” “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民族,这个猫就是他们民族的民族猫。”凉玉恶作剧样的给他普及了一会俄罗斯民族后,把团子郑重的交给了他,才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府上。 李宏成送走了一尊大佛,一边吩咐下人给团子准备吃的,一边不理解自己的这种行为,“我为什么要给她养猫啊?” 范府。 林婉儿得知今日范闲和她二哥出去商讨去北齐的事十分担心,只能伴在他旁边,时不时安慰几句,“你过几日去北齐,我总是放心不下你,监察院那边有没有人跟着你啊?” “明日我师父就会回来了,五竹叔也会陪着我去的,放心吧。”范闲安慰性的捏了捏林婉儿的手,“倒是你才让我放心不下,京都之中看我不顺眼的人太多了,若是你…” “我哪儿有么容易就被算计了啊!”林婉儿撤了手,“二哥二嫂在京都呢,而且还有灵儿陪我。” 范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是不是京都守备叶重的女儿?” “是啊。”林婉儿不解,“你不是知道的吗?怎么又来确认一遍。” “坊间传言,恪王妃原本是叶重的女儿。”范闲颇为无奈,“我倒是感觉她和范思辙挺般配的。” “这我可以去跟灵儿商量一下~” 在屋里数钱的范思辙突然打了个喷嚏,“莫不是又有人想跟我推牌九了?” 恪王府。 凉玉倚靠在李承泽的怀里,把玩着他的令牌,“二姐姐,我去护送范闲出使北齐怎么样?” “嗯?”李承泽垂下头看她,“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我说我去护送范闲啊。”凉玉没看见他眼里危险的颜色,毫不思索的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李承泽突然揽住她的腰把她按在了床上,在她耳边呢喃,“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提别的男人?你让我很为难啊。” “二姐姐我错了呜呜。”凉玉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他的束缚。算了,不就是明天下不了床嘛,不过她这次想错了,不仅是明天没下床,后天她也没下来。 范闲去北齐那天,李承泽去给他送行了。凉玉碍于李承泽吃醋的性子就没敢去,只是让若水去转交了几句话。 “告诉范闲到了北齐以后偷偷去趟红袖招,般若会在那里等他。” 若水默默记了下来,“还有别的吗?” “然后,让我想想。”凉玉细细的思索范闲在北齐可能遇到的困难后又说了句,“别担心李云睿,燕小乙我会解决的。” “是。” ☆、第 20 章 燕小乙如果拦路截杀范闲的话,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在边境。在两国边境,既可以隐藏杀手的身份又可以挑起战争。凉玉琢磨着,想出了一个主意。 华清宫。 “丫头今日怎么来了?小桃快把点心端上来。”淑贵妃正在看书,听见了侍女的禀报赶紧放下书自己出来把凉玉带进寝殿,“承泽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凉玉早在路上就酝酿好了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一样,“母妃,殿下欺负我。” “他欺负你?”淑贵妃赶紧安慰她,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好孩子别哭,等下我会把他召进宫。” 把他叫来那自己的戏不就白演了吗,凉玉瞬间开始飚演技,“母妃,我不想看见他~这几天都不想看见他。” “乖啊,那我就不叫他来了。”淑贵妃贼心疼,自己的儿子真是不让自己省心,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都不知道宠着,“你就在我这里住几天吧,等承泽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再让他把你请回去。” “谢谢母妃。”凉玉舒了口气,“母妃,我这次来还带了最新的聊斋。” “快拿来让我看看。” 此时的李承泽刚刚送走了范闲正在往府里走,谢必安大老远就看见王府的管家骑着马飞奔而来。 谢必安先行拦住管家,“怎么了这是?” “王妃,王妃她去宫里了。”管家喘了口气解释道,“刚刚淑贵妃的侍女过来传话,说是如果王爷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就别想让王妃回来了,王妃那么好人可不能让王爷欺负了。” “嗯?我怎么了?”李承泽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王妃在我母妃那里?” “对,娘娘宫里的侍女刚走。” 李承泽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是哪里惹凉玉生气了,自然也不敢进宫去自己母妃那里认错。 凉玉算准了淑贵妃只要有了书就不会管别的事情,所以早就准备了一堆聊斋的故事给她。自己称病几日,让若水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边境。 凉玉带上了黑骑里面两个身手最好的,偷偷的埋伏在了山上,等着燕小乙的到来。 “我还是不明白范闲为什么带上王启年,把他留在京都给父亲逗乐不好吗?” 身边的两个黑骑对视了一眼,没有搭话。 凉玉搭上箭,瞄准了对面的山,“你俩要是不说话我总以为我带来两个哑巴。” “燕小乙听力极好,属下怕误了提司大事。” 黑骑的话音刚落,凉玉手中的箭就飞了出去和燕小乙的箭撞在了一起,双双折断。“诶,那个女的是谁啊?还挺好看的我喜欢。” 范闲拉着海棠朵朵躲了起来,“燕小乙燕统领啊。” “范闲!京都之辱今日报还!”燕小乙看清了有人阻拦他,但是找不到那人的方向,只能继续瞄准范闲的位置。 “这是我庆国的九品箭神,天下无双。”范闲跟海棠朵朵介绍着,特意隐瞒了帮他的凉玉。 “哦,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凉玉得意的拍了拍左边黑骑的肩膀,“相信你们提司,跟燕小乙刚我可是认真的。” “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燕小乙出来,他那里我看不见。”凉玉搭上第二只箭,“今天最好的结局就是生擒燕小乙,最坏的就是哪个命短的死了。” “燕小乙必定是私自离营,不会留活口的。”范闲对着空气喊道,“此时再不出手,我们都要死在燕小乙手里了,燕小乙是天下唯一一个九品箭手!现在不杀了他,来日战场上相见北齐必定死伤无数!” 凉玉后悔没从宫里抓把瓜子过来嗑了,“早知道北齐来了个九品我就不来凑热闹了,不得不说范闲桃花真多。” 范闲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损我。” 凉玉的第二只箭瞄准了燕小乙的马,射中了以后就带上了黑骑离开了这里,赶去京都。 黑骑不太明白为什么空着手就离开了,“大人,不抓燕小乙了吗?” “陛下疑心重,我能赌,但是殿下不能赌。”凉玉有点倦了,只想赶紧回淑贵妃那里睡一觉,“真是应了那句话,身在皇家身不由己。” 凉玉可能是有野心的,不过她自己不知道。当然,李承泽也不知道。 华清宫。 连续不见客几日的凉玉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赶上李承泽进宫给淑贵妃请安的日子。 “二姐姐~”凉玉扑了上去,李承泽很自然的接住了她,“二姐姐,我想你了。” “来母妃这里告状的也是你,说想我的也是你。”他松开了手,自己往正殿走去。 “二姐姐!殿下!”凉玉有点慌,这丫的不会记仇了吧?“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错了?”他对她生不起来气,却还是倔着性子问她,“错哪儿了?” “我不该偷偷的跑到母妃这里告状…不该好几日不去见你…”凉玉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偷偷打量李承泽的脸色,像极了犯了错的团子。 “那是不是该补偿一下?”他趁着凉玉没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懂我意思吧?” 她反应过来了,这货分明是记仇了。“不懂,我去找母妃了。” “诶!我错了我错了,等等我。” 李承泽惹了凉玉的后果就是,淑贵妃整整教育他半个时辰,一旁的凉玉听的都快睡着了。最后淑贵妃还不忘给他几本书让他撰写一遍,下次进宫的时候拿过来。 “看你干的好事。”李承泽抱着一摞书,看来又得写段时间了。 “哼~”凉玉冲他做了个鬼脸,小跑着去宫门口等他。 北齐,红袖招。 “以前你们主子给我提起红袖招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熟悉,直到今天我师父给了我红袖招的解药我才想起来。”范闲进了北齐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红袖招找般若。 坐在他对面的般若揉着脑袋,“范闲公子,我们主子说了叫我们帮你,不知道你需要点什么?” “那我就直说啦。”范闲盯着般若身后的帘子说道,“我想见言冰云。” “见他?”般若点点头,转身对着半夏耳语几句,“范闲公子稍等,小言公子正在写东西。” 言冰云早就知道范闲要来的消息,也知道般若等人奉命协助范闲。“范闲。” “小言公子,最近过的怎么样?凉玉还特意嘱咐我慰问你呢。” 言冰云冷着脸,“你此行的任务是什么?” “啊?就是用肖恩和司理理换你回庆国。”范闲想了一下补充道,“不对,是换那个小厮回庆国。” “你可能不会太顺利了。”般若看了眼言冰云,“范闲,北齐的浑水可不比庆国的浅。” “正好浑水摸鱼。” “范闲公子果然洒脱豁达。”般若憋了半天才想出来这样一个词,“若是公子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派人来红袖招找我,半夏送客吧。” 恪王府。 “我觉得我今日可以看你收集的把柄了。”李承泽下了马车就拉着凉玉回了房间,“范闲不在,太子肯定会想方设法找我麻烦。” “你真的要看吗?”凉玉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她的手指死死的攥着衣角。 “确定,拿来吧。”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没有直接拿出卷宗,反而是矛头指向了李承泽,“内库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你怎么知道的。”李承泽本以为李云睿会做的万无一失的。 “夫妻之间,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你说呢?”凉玉笑起来,拿出背后的卷宗举到他面前,“李云睿那里的把柄恐怕就是你俩走私的事吧。” 李承泽出奇的冷静,犹豫再三还是接住了卷宗,“范闲,他知道了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凉玉心情复杂,她不敢保证范闲知道这些事情以后还会不会帮助自己,毕竟范闲和自己也不过是建在利益关系上的朋友。“我会尽力保住范闲…” 李承泽翻看卷宗的手指一抖,“……好。” “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交好李云睿,更想不明白我自幼和你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时候跟她混在一起的。”凉玉烦躁的抓抓头发,“我当初要是能早点知道今天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王爷王妃,陛下传召。” “陛下…传召?”凉玉有点抗拒了,“二姐姐,我能不去吗?” “似乎不能。”李承泽看完了卷宗,把它重新交给凉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有点累了。”凉玉拽着李承泽的袖子,“我最近总是想睡觉,特别特别困。” “最近?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那就不是风寒的原因。 “大概五六天了。”凉玉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我不想进宫。” “谢必安去告诉宫里传话的,王妃身体不适我们没法进宫拜见陛下了。若水去把精医堂的关老先生请过来。” “二姐姐,我怀疑有人给我下毒。”凉玉强迫自己清醒一点,解释着自己的猜测,“九品以上用毒无效但是那也只是普通的毒药才无效。” “你进宫才三日,这么算来…下毒的人在王府里。”李承泽攥紧了手,“我定会把下毒的人碎尸万段。” 不多时关老先生就来到了府上,一番诊断以后他老人家也心有余悸。“王爷王妃,这毒是下在熏香里的,味道微弱所以才没有人能察觉。” “熏香都是我自己调制的,应该没有人能动手脚才对。”凉玉靠在枕头上,声音都低沉了许多,“先生,这毒是怎么发作的?” “毒性不强,靠燃烧散发出来的气味发作,会让人乏力嗜睡,不会致死。” “熏香里…□□。”李承泽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先生,目前的毒性对王妃身子有没有影响?” “王妃是九品的高手,这点毒对她没有大碍,王爷还请放心。”关先生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缓解的药,每日一粒,不出几日就会好了。” “谢谢关先生。”凉玉开心的接过瓶子。 “恕老身直言,王妃的心思难免太单纯了一些。这是身在皇家的大忌。” 宫里。 “丫头病了不能来?”庆帝合上书,“她不是才从淑贵妃那里回府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殿下身边的谢必安是这么回禀的。” “太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庆帝转了个话题,开始打听太子的事,“李云睿贬到信阳以后感觉太子老实了不少。” “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动静,就跟往常一样。” 庆帝挑眉,不太相信这个情况,“真的吗?” 侯公公赶紧赔笑,“奴才哪儿能骗您啊。” “皇后那里呢?”庆帝就不相信皇后那边会像太子那里一样安静。 “这…皇后娘娘她正在给太子殿下物色正妃。”侯公公今早就看见了皇后在御花园召见官家小姐,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皇后看着恪王已经拉拢到了监察院,自己的儿子还是什么都没有,所以着急给太子拉拢势力以稳固储君之位。 “哼,那就让她物色去吧。” 皇后看了一上午才定了两个姑娘,正二品刑部尚书嫡女柳欣和正三品大理寺卿的庶女夏滢。家世好,相貌不差又知书达理。 ☆、第 21 章 恪王府。 “你好好想想你的香料谁可以动。”李承泽让谢必安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接触后院,“早点知道敌人的打算总比咱们盲目猜测要好。” “香料是三处师兄给我的,不会有问题。”凉玉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个猜测,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其实你知道是谁了吧。”李承泽弯下腰,把凉玉额前的碎发别到她耳后,“你如果对她有怜悯之心,那么下次你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好运气了。” “若水。”凉玉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只有若水可以接触到我的东西。” “好好休息。”李承泽给她掖好被角,“等下我去给你调来几个家世清白的侍女。” 凉玉突然拉住李承泽,想说的话噎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他的手段,只能拜托他一件事,“……让她走的体面一点。” “嗯。”他轻轻揉揉凉玉的脑袋,“听话,我去去就来。” 若水自去请关先生那刻开始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很淡然的在自己房间里面等着来杀她的人。 “玉姑娘是个好人,我从来不后悔跟着她十年。”若水背对着李承泽和谢必安,继续自言自语样的说着,“她十年前把我赎回来都是有人算计好的,我一直监视着姑娘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我的主子。” 谢必安已经奉命把剑搭在若水脖子上了,李承泽能清楚的看见谢必安的手在抖。 “我曾经想过摆脱我的主子,一心一意的跟着玉姑娘,但是主子的眼线太多了我摆脱不掉她,她无时无刻都在威胁我,威胁我杀了玉姑娘。” 李承泽静静地观察她,直到她停下来以后才问道,“李云睿,还是皇后?” “李云睿。”若水大笑起来,“可是你们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凉玉跟我说过她曾经在不留行被人刺杀过,也是你安排的?” “是我。”若水不顾及脖子上的剑,转过身盯着李承泽,“她茶里的毒也是我下的,死士也是我找的。我知道那日她手下会来,所以想着嫁祸给那个人,没想到玉姑娘对那个人深信不疑,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承泽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再逗留。“谢必安,给她留个全尸。” “谢必安,”若水仰着头望着那个死神一样的男子,“若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要做个好人,然后,让你喜欢上我。” 李承泽让淑贵妃母家找来了几个家世清白的侍女,不过也得四五日以后才能来府上。待谢必安处理好若水的尸体,回禀他以后,已经到了晚上。 “凉玉,晚上想吃点什么?”李承泽蹲在床头,温声细语的询问着,“关老先生嘱咐过,你最近要吃点清淡的。” 凉玉过了好久才回答,“我不太想吃东西,二姐姐不用麻烦了。” “还在想你那个侍女?”李承泽叹口气,她重感情是好事,也是致命的坏事。“她是李云睿的探子,十年前你赎了她也是早就设计好的。” “话虽如此…但我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姐妹。”凉玉呆呆的望着外面,“要是能打听到她家里人的住处,送点银子过去吧。” “你要是不吃点东西我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挺到谢必安找到她家里人的日子。”李承泽继续哄着她,“喝点粥呗?” 信阳。 “燕小乙失手了,不过我也是没算到,陈凉玉居然会去协助范闲。”李云睿坐在屋外看着星星,她的宫女站在一旁随时听着她的吩咐。“我一直都不相信她是第二个九品箭手,可是事实摆在我面前了,我也只能不得已接受。” “殿下,不是还有若水吗?若是她得手了,咱们回宫那就是指日可待了。” “是啊,只要除掉了陈凉玉,李承泽还不得听我差遣。”李云睿笑了,她一直都很自信,就算是被贬到了信阳,她还是很自信。 “那还要寄希望于若水姑娘了。” “我相信她,她十年前就被陈凉玉买回去了,所以她肯定能助我完成大业的。” 陈萍萍说过,李云睿的算计都不过去低级的,如果李云睿不是庆帝的妹妹,或许她早就死在自己手上了。 靖王府。 靖王和王妃还没回来,李宏成自己在府上百无聊赖,只能逗猫玩了。“团子过来。” “喵~”团子正在晒太阳,十分不乐意过来。 “你再不过来我就不喂你了。” “喵~”团子不情不愿的挪到他身边蹭着他的脸颊,“喵喵~” “你说你主子是什么训练你的,这么听话。”李宏成撸着猫,“也不知道司理理姑娘回到北齐没有,京都没了司理理姑娘倒是无趣了太多。” “喵。”团子用爪子拍了他一巴掌。 “你也想她了吗?不对啊,你也没见过司理理姑娘啊。”他自言自语着,撸掉了团子好几根毛。 “喵!”团子看不下去了,用尾巴甩了他一下,跑开了。谁说我没见过司理理的! 范府。 自从范闲走了以后,叶灵儿就天天来找林婉儿,生怕她孤单。“婉儿,我听说柳夫人可凶了,她要是对你不好尽管告诉我。” “柳姨娘对我很好,真的。”婉儿浅笑,“柳姨娘就像我的母亲一样,能成为她的儿媳我很开心。” “也是,谁家有婉儿这样的儿媳不都得宠着啊。”叶灵儿嬉笑一番,看着天色不早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范府。 晚饭的时候,林婉儿跟范思辙打听了他未来想娶什么样的女孩子,“思辙,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啊?” “对啊,我可听说皇后在给太子物色正妃了,”若若看了看一旁不为所动的范思辙,“你不会真的要跟钱过一辈吧?” 范建默不作声,用眼神示意柳如玉接话,“思辙,你也老大不小了,为娘也是着急啊。” “我都不着急你们就别着急啦。”范思辙噘着嘴,放下了筷子,“爹娘,姐姐嫂子,我吃饱了,先下去了。” “诶?这孩子。”柳如玉赔笑,给林婉儿夹菜,“郡主莫怪,范思辙从小就被我惯坏了。” 若若紧跟着放下碗筷,“爹娘,嫂嫂,我去看看他。” 若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房顶坐着看星星。 “你怎么来了?”范思辙往旁边挪挪,给若若留了个位置。 “看你有心事啊,怎么,不欢迎我吗?”若若敲了下他的头,“这里就咱们姐弟两个,说吧有什么心事,我听着。” “我不想找媳妇儿。”范思辙为难的看着若若,怕后者打他,所以又补充了下,“反正…就是不想。” 若若歪着头,耐心的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想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姐,你就别问了。”范思辙垂下脑袋,小声说着,“就算我再喜欢,那个姑娘也不会嫁给我的。” 若若突然打了个冷颤,范思辙很少接触别家的姑娘,除了自己以外他就认识陈家的姑娘了。她不确定的问,“思辙,你该不会是喜欢…凉玉吧?” 他没有说话,依旧垂着脑袋坐着。秋天夜晚的风不算太冷,在外面待久了还是有些许凉意。若若静静的等着,等着这个弟弟的回答。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可能会喜欢上叶家小姐吧。”他看着若若,努力的笑了笑,“人生中,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倘若她不是那个小太阳,我或许还会接近别的光亮。可是她是唯一的太阳,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没有颜色和温暖了。” 若若拍了拍范思辙的背,她不知道这么没心没肺的弟弟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姑娘那么久。“如果再来一次,你会先一步表明自己的心意吗?” “会吗?”范思辙抬头看着星星,会吗?“哈,我总不能阻止她喜欢比我好的人吧。” “你很好,世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若若笑了笑,牵着他的手走到更高的地方,“我弟弟这么可爱,值得好姑娘温柔以待。” “道理我都懂。”范思辙摇摇头,“世间仅此一个陈凉玉,世间也仅此一个范思辙。” “凉玉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她是个好姑娘,才会有你和恪王殿下那样的人喜欢。你也是个好孩子啊,”若若指着天上的星星,“人生而不同,或许未来还会有一个喜欢你的人在等你。” “真的吗?”范思辙也抬起头看着星星,“姐,我能再见见凉玉吗?” 作者有话要说:范思辙和凉玉的情节说不定以后会写个番外,他俩小时候互相嫌弃的事 ☆、第 22 章 清风小筑。 跟着凉玉的小姑娘叫小楼,名字是凉玉取的。那天李承泽带回来四五个侍女让她挑。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最瘦弱的小姑娘。 小楼跟着凉玉进了雅间,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楼下给她的主子端茶上来,“王妃,您想喝什么茶?” “不用麻烦了。”凉玉让小楼先出去,自己坐在了若若的对面,“若若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许久不见有些想念你了。”若若还没告诉范思辙来这里,毕竟男子私会王妃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你我姐们不必如此客套的,我把范闲当哥哥,那你就是我的姐们。”凉玉低垂着眼眸,伸手拨弄着屋里的风铃。 “那我就直说了,思辙想见见你。”若若仔细观察着凉玉的神色,“若是不方便的话……” “让他过来吧。”凉玉只在听见思辙两个字的时候才有点反应,手上仍旧拨弄风铃。 “好。”若若出去吩咐府上的下人去叫范思辙过来。 清风小筑离范府不远,不过半刻钟范思辙就来了。 “姐…凉玉。”范思辙探头探脑,若若一把把他拉了进来,并关好房门。 “思辙,你有什么话就赶紧告诉凉玉吧。”若若嘱咐范思辙几句后就去门口守门了。 “思辙?凉玉见他发呆,只得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找我做什么啊?见到我以后又不说话,真当我一天天的没有事情呀。” “那个…我要是说了,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吗?”范思辙紧张的看着她,害怕被她拒绝。 “咱们一直是朋友啊,永远的朋友。”凉玉托腮,很好奇范思辙又在想什么东西。 “我…我…其实,我喜欢你。”范思辙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又赶紧解释,“其实…可能也不是那种感觉…我…” “我明白。”凉玉注视着面前手足无措的大孩子,十分无奈又十分心疼,“思辙,听我说。” “嗯。”范思辙乖乖的坐好,等着凉玉的下文。 “我非良人,承蒙厚爱,不甚欣喜,”她的手越过桌子,摸了摸他头,“我不想给你讲一些大道理,但是呢,你总要知道,有的东西啊,生来不属于你。有的人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只是为了教你如何去喜欢别人。”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胡乱的应了一声,“嗯。” “呐,抱抱你吧。”凉玉站起来,给了范思辙一个熊抱,“这个抱抱是我和你的秘密哦,不要告诉别人~” 范思辙眼睛眨了眨,终究还是点点头,“好。” 恪王府。 小楼去了厨房给凉玉端点心,碰巧听见了厨子们谈论若水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王妃上一个侍女是被王爷的剑客杀死的。”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是因为她给王妃下毒。” “我听我四舅妈说是她勾引王爷不成,被王妃看见了,王妃才让人杀了她。” “你四舅妈什么人啊?” 小楼没再听下去,拿了点心后撂下一句话,“做下人的就是得本分点,我看你们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凉玉咬了一口点心,随即又放下了,“这点心最近是越发难吃了。你端下去喂流浪猫吧。” “王妃,您不知道厨房那点人说话多难听。”小楼把盘子撤走,给她换了杯茶上来。 凉玉抿了口茶才幽幽问道,“说什么了?” “他们…他们说王妃善妒。” “谁说的?”李承泽刚下了朝,刚好进门听见了这句话,“这帮人是没事做了吗,连主子也敢编排。” “王爷。”小楼行了礼,“厨房的人最近懒散了好多,又诽谤王妃又不好好办事。” 凉玉放下茶杯,浅浅的笑着,“哪儿有小楼说的这样,不过是我嘴刁了些,不太习惯府上的点心罢了。” “小楼你先出去吧。”李承泽拿了块还没来得及端出去的点心,嫌弃的皱眉,“你若是再给他们求情,恐怕会给饿瘦了。” “哪儿有那么矫情啦。”凉玉捶捶腿,看了看那盘点心,“可能是小楼拿错了吧,以前的点心都挺好吃的。” “若水没了以后我发现你性子都变了,”李承泽不再纠结那个话题,转身抱住了凉玉,“除掉她不是我的本意,阿玉你要相信我。” 凉玉心里一软,整个人都柔柔的靠在他怀里。“我知道,夫君也不必如此介怀,我只不过是还没适应别人而已,过段时日就好了。” “这几日怎么没看见团子。”他抱起凉玉,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 “团子在靖王府上养着呢,靖王和王妃不在,你又不像以前那样天天去找世子玩闹,所以总得给世子解闷不是。”凉玉的发簪勾住了他的衣服,簪子脱落下来,“这早上新梳好的头发,被你这么一弄倒散了。” “等下再让小楼给你盘发,”李承泽捡起来那根簪子,看了看就放在了梳妆台上,“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婉儿,她倒是想你了。” “想我了?”凉玉从床上探出头,“说实在的,我对你妹妹确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咳,那就换个话题。”李承泽让凉玉靠在自己腿上,自己给她编辫子,“这都半个月了,你有没有收到范闲的消息?” “你一提这个我想起来了,我有事问你。”凉玉稍微挪动一下,好让自己能看见李承泽的眼睛,“你和谢必安有没有截过我的信鸽?” “咱们府上没来过信鸽啊…等等,我去找谢必安。”他扶着凉玉起来以后,急忙去了前院。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凉玉有点心慌,红袖招通常七天来一次消息,不可能忘了的。 没过多长时间李承泽推开门,十分严肃的说,“谢必安去了不留行,问了监察院的人,他们也没有看到信鸽。” “不好,你等我一下。”凉玉下床,去梳妆台翻了翻,找到一块当初她送给言冰云的那个一样的玉佩,“我没有收到消息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们暴露了身份,另一个就是有人截了信鸽。” “哈,还真是在赌命了。”李承泽倒是很从容了,“京都之中能有此手笔的就剩下陛下和太子了。真是有趣。” “殿下,跟我去监察院。”凉玉随意的扎了下头发,拿上玉佩拉上李承泽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这个身份去监察院不合适吧?”李承泽还是顾虑这点,皇家子弟不允许进监察院,这是陛下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凉玉心慌的厉害,只能求助于监察院的人去北齐看看,若是真的是第一种结果,范闲恐怕也凶多吉少,若是第二种结果……她赌不起了。 监察院。 王启年走了以后又从八处调过来一个文书,年纪轻轻看着也挺机灵的。“二位,监察院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的。” 李承泽没绷住,止不住的笑出来,在一旁等着凉玉的反应。凉玉瞪了他一眼,才从袖子里摸出来提司腰牌,“监察院提司陈凉玉,我要见院长。” “原来是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姐海涵。”文书赶紧让出位置让他们进去,“小姐,院长在跟四处主办言大人商量事情。” 影子突然现身,拦住了他们两个的去路,“玉姑娘可以进,他,不行。” 李承泽挑眉,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我在这等她。” “那…影子叔你陪着他谢谢。”凉玉看了看李承泽又看了看影子,才提着裙子小跑着去找陈萍萍。 “我记得陛下给过命令,皇家子弟不得入监察院。”影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攥在手里。 “那话能拦得住储君可拦不住我。”李承泽也不怕他的动作,仍是抱着手站在光亮底下,“而且我是陪着阿玉来的。” “玉姑娘果真没看错人。”影子折断了匕首扔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殿下随我来。” “父亲!”凉玉见只有陈萍萍一个人在,也就没客套的行礼,“父亲,出事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陈萍萍推着轮椅来到桌子边上,“坐下慢慢说。” 凉玉哪里有心情坐下,“您有没有收到北齐的消息,我的情报网断了。” “你的情报网…红袖招吗?”陈萍萍思索一番,“不应该会断联系啊,北齐那里没有什么情况,我派过去的人也没有跟我断联系。” “那父亲能不能让监察院的人帮我联络到红袖招的般若,我放心不下。”凉玉面露愁容,“小言子也在红袖招,我怕李云睿的党羽还在北齐。” “我修书一封问问,你也别太着急了,”陈萍萍轻叹一声,“你啊,成婚了以后都不像以前那样严谨了。” “可能是最近惫懒了,前些日子若水对我的打击有点大,以至于现在还没缓过来。”凉玉低着头,陈萍萍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 “人啊要学会长大。监察院是你的后盾,但是也不见得能护你一世周全,”陈萍萍推着轮椅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期望,“因为你的原因,范闲成长了,你也要因为若水成长起来。” “我会的,父亲要相信我。”凉玉眸中亮了一下,伸手抱住了陈萍萍,“我要长大,只有那样,我才能保护我喜欢的人。” “听说皇后最近给太子物色正妃,丫头你也要早做准备。”陈萍萍轻轻拍着她的背,“庆帝疑心重,他担心监察院会大权旁落,所以也想借此机会给恪王府上送人。” “他敢送人?京都之中我还没有不敢惹的小姐,”凉玉有点生气,自己成婚还未多久,庆帝就着急给恪王府送侧妃了,还真是疑心重,“府上下人说我善妒,那我正好随了他们的愿。” “你啊你,”陈萍萍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你小时候可没少给我惹事,京都中的姑娘不喜欢你,你却偏偏能跟男孩子玩到一块。” “您也不想想李承泽当初是怎么损您女儿的,他天天说我不学无术没个女孩子样~” “他说的没错啊,”陈萍萍笑的更开心了,自从范闲去了北齐以后他就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了,“不过话说回来,恪王也被你带来了吧?” “昂…我让他跟影子叔在一起。”凉玉狗腿似的讨好道,“父亲~我这不是想着您还没跟他聊过吗?所以才把他带来了。” “我俩确实得聊聊了。”陈萍萍拍了拍手,影子和李承泽就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丫头你先回去吧,府上不能没有管事的在。” 李承泽对她点点头,凉玉才敢离开,“父亲,影子叔,那我先回去啦。” ☆、第 23 章 “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感情用事。”陈萍萍让影子守着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才敢正经的问李承泽,“殿下对我这女儿到底什么看法。” “能得此良人,实乃承泽三生有幸。”他想起平时的凉玉,嘴角都泛起了笑容。 陈萍萍欣慰了不少,虽然听别人说恪王殿下对王妃极好,可总觉得自己亲口问过才能放心。“那殿下对太子之位有何想法?” “太子之位?”李承泽双手抱肩,他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过那也只是从前。“我愿意不争太子之位,换求她一世平安。” 陈萍萍哑然失笑,对于面前的人而言,太子之位是他算计了十几年都想爬上去的位置,只因自己的女儿,这个有野心的男子便想放弃。“不,你要争,而且必须要赢。” “岳父这是何意?我若是放弃太子之位,凉玉或许就不会被卷进这场战争里,陛下赐婚于我们就是为了给我增加一个争夺太子之位的砝码而已。” “你既然知道这是一个砝码一个陛下早就布好的局你就更应该争到储君的位置!”陈萍萍突然提高了声音,“皇家斗争,你若是输了丢的命,你不想争?你不想争太子会信吗?” “哈…”李承泽自嘲的笑了笑,他可是记得李承乾的眼神,那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就已经想把自己置于死地了。“做儿子最难的就是在皇家,说来惭愧,世人都说我喜好诗书,其实不然。我只不过想找个寄托罢了,李承乾刚被封为太子的眼神,我,记得真真的。” “你也知道,你仅此一条路。”陈萍萍扬着头,看向屋里唯一的光亮。“你不争,那就是坐以待毙。你只有争,争赢了,你们才能安全。” “太子根基牢固又有陛下支持,我一个小小的王爷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李承泽负手而立,随着陈萍萍的目光看向外面,“纵然范闲帮我,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除掉太子。” “以前监察院忠的是陛下,”陈萍萍取出一枚令牌,上面的花纹很是独特。“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让她受到委屈。” 李承泽的神色有些错愕,“岳父的意思是……愿意助我?” “凭此令牌可率领黑骑。”陈萍萍郑重的把令牌放在他手上,“凉玉不会看错人,范闲更不会看错人。” 北齐,红袖招。 般若正在顶楼嗑着瓜子,“我这信都送出去半个月了,主子怎么还没给我回消息。” “或许是被人截住了,”言冰云坐在帘子后面,难得心情好调侃她几句,“你就不怕身份暴露吗?” “怕什么?”般若悠哉悠哉的,给小炉子添了点木柴,“就算被截住了他们也不会知道信上写的什么,而且我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没人能抓住我们。” “别太自信了,你这里的姑娘弱不禁风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经过训练的。”言冰云挑起帘子,从雅间里出来透透气。 “小言公子还别不信,我这里的姑娘都是七品上的身手。”般若把果盘推到他前面,“范闲拿来的,可别说我亏待你了。” 信阳。 李云睿拿着那封密信,得知了若水失手死亡的消息后,她倒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种气急败坏,倒像是已经看开了一样。“若水失手了,我倒是没想到陈凉玉还挺厉害。” “陈凉玉身在监察院,当然会心眼多了。”她身边的女官宽慰道,“殿下,不如现在就跟陛下供出来恪王的事情吧。” “还不是时候。”李云睿眼里染上了夕阳的颜色,她盯着那抹微光撕碎了密信。“等范闲回来,我总得给他大礼不是。” 范府。 若若照常去陪林婉儿聊天,去后院的路上撞上了一个小丫鬟。若若揉揉脑袋,打量着面前的丫鬟,“怎么了这么急?” “小姐恕罪!”小丫鬟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道歉,“我是林相府上的,今日是来给少夫人送东西,已经通报柳夫人了。” “知道了,以后小心点。”若若让下人扶起小丫鬟,自己绕过她们先去找了林婉儿。“嫂子,今日外面阳光正好,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算了吧…”婉儿用帕子掩着嘴咳嗽几声,“若若,我最近比较贪睡,又不太喜欢吃东西,看见油腻的东西就恶心……不如帮我请个大夫来吧?” “贪睡…厌食…恶心…”若若两眼放光,兴奋的提高了声音,“嫂子该不会是有宝宝了吧?” “咳,”林婉儿羞红了脸,半推着让若若出去,“别打趣我了,若若帮我找个稳妥的大夫来。” 恪王府。 凉玉正抱着手炉坐在屋门口看雪景,小楼怕她冷着又把炉子往外挪了挪。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还挺大的,凉玉有点冻脚,索性回到房间窝在了床上。 李承泽一回来就看见把脚搭在小炉子旁边凳子上的她。“本以为你会去堆雪人的。” “太冷了,冻脚。”凉玉收回腿,抱着膝盖看他,“婉儿有身孕了,请的大夫是关先生。” “看来府上又得有一笔支出了。”李承泽脱了外衣爬上床,扯了被子罩在她身上,“东西你去准备还是我让母妃去准备?” “总不能一直麻烦母妃啊,”凉玉侧着头,伸出去把李承泽的发冠扶正,“明日我去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争取明天下午送到范府。” “其实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李承泽钻进被子里,反手将凉玉按在身下,还用着十分无辜的语气说道,“等咱们有了孩子不就扯平了。” “啊喂!” 凉玉找出来一个项圈,又亲自去布庄买了几匹适合给小孩子做衣服的柔软的布料,把东西都装在礼盒里以后才让小楼去送礼。 庆帝得知这件事以后更是高兴的不行,一时之间众人差点踏破范府的门槛。 “父亲说了,北齐的信没送过来是个意外。”凉玉团了个雪球,犹豫着要不要堆个雪人。 “那就好。”李承泽瞧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帮着她推了个大雪球。“今日无事,我陪你堆雪人吧。” “其实……”凉玉趁他不注意,把刚刚团好的雪球塞在了他衣领处,然后赶紧提着裙子跑开了。“我突然觉得打雪仗比堆雪人好玩~” “偷袭我?”李承泽担心凉玉摔着,也没敢追的她太紧。 “你能拿我怎么样?嘻嘻嘻~”凉玉扔过去一个雪球,紧接着跑到了另一旁。 范闲去了北齐两个月了,红袖招的人都不知道范闲究竟在北齐查到了什么,以至于现在还没有动身回庆国的打算。就算是得知了林婉儿有孕的消息,他也只是让人送来了点北齐的小玩意安慰她。 团子不停的掉毛,李宏成有点遭不住了,所以这日亲自把团子送了回来。“王妃,这猫还是你养着吧,它不仅能吃还一直掉毛,我上朝穿的衣服上都是它的毛。” “行吧,”凉玉抱着团子,伸手撸了一把,看着自己手上的毛她也有点绝望,“今年这是怎么了,掉毛掉的厉害。” “王妃!”小楼急匆匆的从大门跑进来,“世子殿下。” “嗯?你俩有事啊,那我就先回去了。”李宏成拱手,离开了大厅。 “怎么了?”凉玉把团子掉的毛都放在了桌子上,寻思着给它做个帽子。 “精医堂的人刚刚过来,说是河阳那边已经发生了瘟疫,有点难控制,希望王妃早做准备。” “瘟疫…”凉玉凝思了一会儿,已经做好了一个打算。“王爷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去了宫里,太后传召,恐怕不会太早。” 凉玉站起来,找到了库房的钥匙先进去准备了。“王爷回来的话记得告诉他河阳的事。” 小楼不明白凉玉去库房做什么,“那王妃您要去……” “河阳瘟疫必定会有人流离失所,我想出些绵薄之力,此举只想安抚百姓。”凉玉本不想借着天灾给李承泽收拢民心,此举也不得已而为之,能帮助到百姓自然是好事,再从中给他树立亲民的形象。 ☆、第 24 章 等李承泽回来得知这件事以后,凉玉已经清点了库房的东西,准备把饰品典当了换成药材粮食送到河阳。 “我听说这件事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李承泽将她揽在怀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惯会取笑我。”凉玉撇撇嘴,示意门口的小楼把清单拿出去,请人过来帮忙把东西拿到当铺。 雪还在下着,凉玉没了玩闹的性子,只坐在屋里想着聊斋的故事,把它写在宣纸上。李承泽也在一旁捧着一本书在看。 “王爷王妃。”谢必安和小楼一人拿着一个单子,“这是王妃清点出来的东西典当的价格,小楼拿的是东西的明细。请王爷王妃过目。” “不用看了,”凉玉放下笔走过来,把他俩手上的单子撕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钱换成药材和粮食送到河阳去吧,记得找可靠的人,必要时可以去监察院调人。” “是。”谢必安应下来以后就出去寻人了。 “王妃,精医堂的一些大夫已经出发去信阳了,关先生身体不便就没有过去。” “知道了。”凉玉等着小楼离开以后才询问李承泽,“对了,太后今日叫你去做什么?” “嘱托我关照一下婉儿,婉儿有孕不便进宫,所以才叫我去了。”李承泽摸了摸她的头,“太后也嘱咐我对你好点。” “真的假的?”凉玉一脸的不相信,这个老妖婆怎么可能对自己好。 李承泽无奈,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喜欢太后,到现在还怀疑自己在骗她,“上次见到太后的时候,她给你的礼物就是她当初嫁给先帝时戴的凤钗我猜你没有看过吧?” “好像……还在库房。我刚刚清点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不过没把它算进去。”凉玉想到这就赶紧去库房寻那个盒子。 宫里。 “河阳暴发了瘟疫?”庆帝神色如常,慢慢的放下手里的奏折,“太子和恪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太子那边还没做出反应,恪王那边…恪王妃已经把首饰换成了粮食和药材,找监察院的人送到河阳去了。”侯公公掐了重点来说,特意强调了监察院。 “监察院,好啊。”庆帝不知道他当初赐婚到底是对是错,凉玉这颗棋子就如同当年的叶轻眉,用好了能助自己稳固江山,走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侯公公见庆帝面色不佳,只得提议道,“陛下,那用不用敲打一下陈院长?” 庆帝摇摇头,现在敲打监察院不是摆明了要跟陈萍萍翻脸吗。“太子妃确定了吗?” “皇后的意思是刑部尚书的千金柳欣,应该过几日就会来求陛下下旨了。” “刑部。”庆帝拉弓搭上一只箭,瞄准了盔甲,只听咚的一声,盔甲就被射穿了。“传旨下去,让恪王去河阳赈灾。” 监察院。 “院长,玉姑娘此举是不是有些鲁莽了,太子那里还没动作反倒是恪王先行收买了人心,太子或许会借此发难。” “太子还没那个本事。”陈萍萍没有跟任何人掩饰自己对李承乾的不屑,“丫头想做什么都让她去做吧,恪王会保她的。” 言若海依旧不放心,就算太子不会怎么样,信阳还有个李云睿啊,而且自己儿子和范闲还在北齐没回来,若是这个空档出了事。“院长,我派探子去东宫打听情报吧。” “也好。” 李承泽去河阳之前特意嘱咐了府上的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凉玉,又去了监察院跟陈萍萍商量对策。 “关先生给的方子,你带着去吧。”凉玉送行当天把关先生根据症状写的药方交给了他,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不出多长时间瘟疫就会控制住。 “在家等我。”李承泽毫不留情的揉着凉玉的脑袋,趁她还没发火的时候刷的跳上了马车,只露出一个脑袋,“乖啊~” 李承乾和柳欣的婚事很紧,庆帝在同意皇后的请求以后就下了旨,算了算也就在后天了。 华清宫。 “母妃,这是新整理的聊斋,请您过目。”凉玉恭敬的捧上书本,等着淑贵妃搭话。 “好,先放这儿吧。”淑贵妃温和的笑笑,放下了她正在看的书,“太子成婚的贺礼你准备好了吗?” “时间匆忙,儿臣也不知道准备的妥不妥当。”小楼听见这句话,把手中的礼单递给了淑贵妃。“母妃,这样还行吗?” 淑贵妃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由衷的赞扬道,“好…既彰显了皇家威严又没有盖过柳尚书的风头。丫头啊,你可真是帮了承泽大忙了。” “这是殿下离开之前吩咐儿臣准备的。”凉玉粲然一笑,能得到淑贵妃的赞扬她很开心,即使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母妃,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小桃送王妃出去。” 几个修剪梅花的小宫女嬉笑着讨论,也不顾及自己说话的声音会不会被别人听见。“你们听说了吗,皇后娘娘打算趁着给太子成婚的时候再给恪王择一个侧妃。” 凉玉才出了华清宫的门就听见了这么一番言论,若不是身边的小楼拦着,恐怕她就上去教育那几个宫女了。“王妃,您先冷静,看看再说。” “哪家的小姐啊?” “那谁知道呢,不过肯定家世不低。”几个宫女渐行渐远,这几句话倒像是故意说给凉玉她的。 凉玉放开手里一直搅着的帕子,歪头看着小楼,“你怎么看?” “恕奴婢直言,这几个宫女像是刻意为之。”小楼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她们名义上应该是修剪梅花的宫女,可是按着她们刚刚剪花的速度和衣服的湿度来说,她们应该早就离开了才对。” “看来皇后是想坐实我善妒这件事了。”凉玉伸出手折了一支红梅后才离开宫里。 在古代,妻子善妒,被认为是不合妇德,是七出之一,妒忌又是指自己不生育又不许丈夫纳妾的那种妒忌。 “王妃不必担心,倘若皇后用这个方法逼迫王爷纳妾或是休妻的话,奴婢会帮您阻拦的。”小楼看出来凉玉心中的顾虑,天底下哪个妻子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夫君纳妾,美其名曰的心甘情愿不过都是迫于无奈罢了。 凉玉浅笑盈盈,手中握着的红梅衬的她越发娇艳。倘若小楼擅丹青的话,她肯定要把这个场景绘下来,“那就拜托你啦。” 转眼之间就到了太子成婚的日子。凉玉一早就换上了比较规矩的浅粉色襦裙,让侍卫带上了备好的贺礼,早早地去了尚书府给新娘子梳妆打扮。 “王妃,现在天还没亮昨夜又刚下过雪,应多找点侍卫陪同才是,以免轿夫脚滑摔倒了您。”小楼扶着凉玉到了大门口,今天天色阴沉,想来又是一场暴雪了。“你们仔细一点看路,你们几个提着灯笼照着点。” “雪太厚了,他们走起来肯定也不方便。”凉玉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疲倦,她先一步拉住了小楼,“反正时间还早,咱们走着去吧。” “这…”小楼只能扶着凉玉慢悠悠的走去尚书府,当然身边也少不了一堆侍卫了。 尚书府。 柳欣的贴身丫鬟已经给她换上了喜服,就等着盘发梳妆了。“小姐,恪王妃来了。” “请进来吧。”柳欣自己涂上了口脂,从镜子里观察进门的凉玉。她没见过恪王妃本人,一切都是听说,她听说京都中最有名的才女就是监察院陈院长的养女陈凉玉,她也听说京都中最擅长算计的女子也是陈凉玉。 “你和太子马上就要成婚了,我现在叫你一声妹妹你不介意吧?”凉玉从丫鬟手里拿过螺子黛给她描眉,“若是丑了可不要嫌弃我。” 柳欣有点惧怕这位恪王妃,所以僵坐着一动不动,“多谢姐姐前来。本以为今天风雪太大,姐姐不会来了的。” “就算是下刀子我也得来啊。”凉玉双手搭在柳欣肩膀上,明明笑的很是灿烂,但在柳欣看来,却是那样的阴森。“你说是不是啊,太子妃?” “欣儿。”尚书夫人敲了敲门,小楼得到允许后方才把门打开迎她进来。 “原来是夫人。”凉玉面上还挂着笑容,示意小楼呈上贺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夫人堆笑道“谢过恪王妃了,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就很好了。”她的丫鬟拿上了贺礼就下去了,屋里又只剩下她们四个人。 凉玉见夫人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眼神还一直瞟向柳欣,才知道夫人的想法,“想来夫人是有话要对太子妃说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王妃还请在客房稍等片刻。” “柳欣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凉玉步着雪花走进客房,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花。“皇后到底为何看上她了?” 小楼把凉玉的披风解下来放在炉子旁边烤暖,小声的说着自己的分析,“柳欣出身比较高,刑部肯定会为太子所用,但是她胸无城府为人懦弱,那以后太子纳妾的话她也不敢有怨言,这样太子就会娶能帮助他的女子了。” “哇哦,小楼真棒,等回去给你双倍的俸禄。”凉玉剥了个桔子放在嘴里,“那尚书夫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女儿受欺负啊。” “刑部尚书宠妾灭妻,她这个夫人不过是说着有点面子罢了,其实地位还不如妾室。所以柳欣自然也不得尚书宠爱,夫人也无能为力。” “恪王妃,小姐请您过去。” 小楼噤声,把披风取回来给凉玉围上。“这个时候宫里的嬷嬷和各家的夫人小姐也该来了。” “走吧,出去找若若。” 等太子来尚书府迎亲,已然到了晌午了。雪依旧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一时间红白相映,好不热闹。 “恪王妃,皇后娘娘希望您能陪着太子妃进宫。”皇后宫中的宫女拦住了凉玉的去路,趾高气扬的传述皇后的命令,“跟奴婢走吧,别让娘娘等久了。” “放肆!”凉玉还没反应过来,小楼就已经呵斥了宫女,“就算是陛下宫里的侯公公见到王妃都得行礼问安,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王妃呼来喝去。” “我…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传的是娘娘的懿旨。”宫女被小楼一吓,声音明显弱了很多。 “王妃身体不适需要回府休息,你回去复命吧。”小楼不等宫女反驳,赶紧拉着凉玉走远了。 “皇后叫我过去应该就是说给二姐姐纳妾的事了。”凉玉揣着手,蹦跶蹦跶的回了府。 ☆、第 25 章 河阳。 “殿下,这是王妃的来信。”谢必安把信交给李承泽以后又补充道,“王妃还让人带了句话……” 李承泽拆开信封的手一停,甩了下刘海看向谢必安,“什么话?” “王妃说……”谢必安抱着剑,做好了准备逃跑的架势,“她善妒,中了七出之一,问您会不会休了她。” “哈,”李承泽知道这是闹着玩的也就不在意,看了看信上的内容,也都是关于东宫的事情。“瘟疫控制的怎么样了?监督着底下的人,别出现什么贪赃枉法的。” 谢必安对他淡定的反应显得很是惊讶,不过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殿下放心,这些人我们都盯着呢,不会出事的。大多数百姓喝了药都已经好转了,只有少部分人还在观察期。” “嗯,你们做的不错,等回了京都我会给你们请功的。”李承泽把信点燃,随后披上衣服让谢必安陪着自己去医馆看看病人的情况。 范府。 眼见着林婉儿一天天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的瘦了,叶灵儿心里就越气。“范闲就是个负心汉!我当初都说了不要嫁给他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把你和肚子里面孩子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 “好啦好啦,”林婉儿捧着叶灵儿的手,“范闲待我很好的,他去北齐也是陛下的意思,我不怪他。再说了,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叶灵儿还是有点生气,“你啊你,惯会给他说好话。” “我哪儿有啊。”林婉儿笑着,用小点心堵住了叶灵儿的嘴,“这是柳姨娘做的,里面放了梅花,你尝尝。” “嗯……”叶灵儿很是喜欢,“还挺好吃的,柳夫人手艺真好。” 婉儿吩咐侍女再去厨房端盘点心来,“你想吃什么?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问问柳姨娘有没有时间做给你。” 东宫。 柳欣贵为太子妃,却没有受到应该有的重视。她嫁过来一周有余,只见到过李承乾三次。 “太子妃,皇后娘娘传您去宫里。” “请姑姑稍等,”柳欣叹口气,去了里屋重新梳妆打扮后才跟着宫女去皇宫,“敢问姑姑,娘娘传我过去是有何事?” “这种事情哪是奴婢可以管的。”宫女瞥了眼柳欣,“太子妃还要记得谨言慎行,别触犯了娘娘。” “是,多谢姑姑提点。”柳欣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夫君会是能和自己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男子,自己的婆婆会是和善可亲的夫人。年少的幻想到如今真正的成为了泡影。 我好羡慕陈凉玉啊…… 羡慕到嫉妒。 皇后坐在主位上,就算柳欣来了她也没给她一个正眼。“太子妃来了?赐座。” 柳欣调整好情绪,跪下来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皇后轻轻的扣着桌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欣还是规矩的坐着,没有一点小动作。“不错,很有规矩。” 柳欣深吸一口气,稍稍放松一下,“母后谬赞了。” “今日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太子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可能很少回东宫。你这个做太子妃的必须要处理好东宫的事,别让他回来看见一堆狼藉。”皇后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会派一个侍女辅佐你的,做的不好了,可别怪她罚你。” “……谢母后提点。”纵然她再想反抗又能如何,在尚书府和在东宫里本质上没有区别,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里进了另一个笼子里,对了,这个新笼子里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恶灵。 北齐,红袖招。 言冰云淡然的看着般若收拾东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打算回庆国吗?” “我不放心主子,范闲过几日就会回去的,我打算跟他的队伍回去。”般若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才看向了言冰云,“你不想跟我走吗?” 言冰云愣了一下,慌忙避开她的目光,“……我还有任务。” “可以主子也希望你回去。”般若挑眉,从袖子里拿出来那封信,“倘若庆国变天,监察院需要你们撑着。” 言冰云看那封信看了好久,“……好,我跟你回去。” 恪王府。 凉玉正在门口等着李宏成过来把团子抱走,结果李宏成没来,她倒是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凉玉往后退了两步,“燕小乙。” 燕小乙的箭直指她的面门,“好久不见啊,恪王妃。” “怎么没陪着长公主,来我恪王府做什么。”凉玉心里没底,府上的侍卫恰好今日放假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吧,要是想取我的命也得看看能不能打过我。” “你觉得我不如你吗?”燕小乙拉满了弓,只要一松手,凉玉恐怕就性命堪忧了。 “对。”凉玉抬手快速打掉了箭,同时用匕首抵住了燕小乙的脖子,“你以为箭手只会用箭吗?” “你觉得我是一个人来的吗?”燕小乙意味不明的笑笑,顿时数十只箭射进了院子,凉玉慌忙的抱着团子躲闪到一旁。 “燕小乙,你究竟有何目的!”凉玉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不敢擅自露面,只能悄悄放走团子出去报信。 “我这是怕王妃一个人无聊,所以来给王妃送点大礼。”燕小乙拍拍手,立刻就有一个人带上来一个孩子,那孩子不哭不闹,只是不情愿被带出来。“你看看这是谁?” 凉玉没见过滕梓荆的孩子,但是见他眉目之间和滕梓荆十分相似,“你把他家人怎么了!” “放心,李承泽和范闲还没回来,我不会把他家人怎么样的。”燕小乙不屑的笑着,同时告诉那个孩子,“你看,这就是你爹一直信任的陈凉玉,玉姑娘。她都不敢出面救你啊。” “你闭嘴!”凉玉恼了,但是又不能贸然行动,“燕小乙我警告你!若是敢伤了我的朋友,我势必亲手杀死你!” “大言不惭啊王妃,若不是长公主有令,我今日倒想直接杀了你。”燕小乙不明白李云睿的想法,他来之前,李云睿再三嘱咐他,不能杀了陈凉玉。 “李云睿有令?”凉玉突然觉得小腹疼痛,整个人只能无力的靠在假山后面,“李宏成再不来我就要没了……” “缉拿反贼,保护王妃!”靖王府上的亲卫及时赶到,燕小乙也没多逗留,见好就收。 “玉姑娘,玉姑娘醒醒。”李宏成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凉玉,他叫不醒昏迷的凉玉,只能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将她抱回了屋里。“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 李宏成派人去了监察院通知陈萍萍,不久言若海和陈萍萍就来到了恪王府。 “世子殿下,”陈萍萍颔首示意,“我女儿怎么样了?” “陈院长不必担心,王妃没事,只不过受了惊吓又受了凉,”李宏成说完又笑着给陈萍萍报喜,“刚刚大夫给王妃把脉的时候诊出了喜脉,您要做外公了。” 陈萍萍难掩欣喜,就连旁边的言若海都面上布满了笑容,“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院长。” “晚辈先告退了,回去给未来的侄子侄女准备礼物。”李宏成得到陈萍萍的允许后离开了恪王府。 凉玉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嗯…你们好吵…” “丫头别睡了。”陈萍萍无奈,刚刚真的是害怕的要死,下人过来通报的时候他生怕凉玉出事,没想到出了大喜事。 “父亲?”凉玉睁开眼,赶紧坐了起来,“父亲怎么来了?” “听闻你出了事,我就和你言叔叔从监察院赶来了。”陈萍萍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你啊你,有了身子自己都不知道,一点都不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心。” “咳咳咳,”她呛了口水,待语气平稳以后才不敢相信的问道,“父亲…您说什么?” “你要做母亲啦。”陈萍萍笑着帮她拍拍背,“等会儿就让关先生来府上住着吧。” “好。”她点点头,脸上是刚刚得知自己要为人母的欣喜,“父亲,能不能派人修书一封,我想告诉殿下一声。” “早就想到了,送信的已经在路上了。”陈萍萍的目光又柔和几分,“好好在府上养着,我会派黑骑来保护你的。” 一提到黑骑,凉玉突然想起来刚刚的事,“父亲,燕小乙绑架了滕梓荆一家……您能不能救他们出来。” “容我想想。”陈萍萍靠在椅背上思考起来,“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休息,我会让监察院的人打听情况的。” “还请父亲务必救出他们,而且应该派人去澹州保护范老夫人。”凉玉十分忧惧,她不清楚李云睿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清楚李云睿的立场。 “李云睿应该还不敢动老夫人。”陈萍萍安慰着她,“别想了,我会派人去澹州的。” 信送出去的第三日,李承泽就回来了。 “阿玉。”他轻轻环住她,在她耳边呢喃细语,“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会有我和岳父处理。” “好。”凉玉抱住他,顺带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二姐姐,你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什么?” “皇后娘娘要帮你纳妾。”凉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戏谑笑道,“我看京都里面有几个小姐不错,不如我做主帮你纳进来。” “娘子认真的?”李承泽半眯着眼睛,若不是怕伤了她,自己早就她推在床上了。“我李承泽发誓,此生此世,绝无异生之子。” ☆、第 26 章 李承泽回来的同天,范闲率领的使团也进了京。庆帝图方便,庆功宴就一起办了。 “今日宴请众卿是为了两件事。”庆帝左手边是皇后,下首是太子和太子妃。“第一件,前些日子河阳发生瘟疫,恪王临危不乱,成功抑制住了病情,今日要论功行赏。这第二件,范闲率领使团出使北齐,完满的完成了这次任务,要加官进爵。” 李承泽和范闲对视一眼,二人上前谢恩,“臣谢过陛下。” “朕的儿媳和外甥女如今有了身子,这也是一大喜事。”庆帝端起酒杯示意群臣,“让我们为有功之臣接风洗尘。” “恭喜恪王殿下,恭喜范大人。” 凉玉突然鼻子一酸,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她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只当是喝了杯中的茶水。 “阿玉怎么了?”李承泽一早就看出来她不太对劲,握着她的手耐心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凉玉吸吸鼻子,她没法跟现在的人解释这个症状,现代医学上的名字,产前抑郁症。 “乖,要是不舒服别强撑着,我陪你回府休息。” “我没事…”凉玉越说越委屈,发自内心,莫名的委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突然有点委屈…” 李承泽歪着头看了她半天,突然笑出了声,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要是实在委屈你就打我消消气,别哭了哈。” “那我等会就去找母妃告状说你欺负我。”她现在心情略微平静下来,特意压低了声音回应着李承泽的打趣。“你就等着抄书吧。” “好好好,只要阿玉说我错了那我就是错了,抄书我也认。”他喂了块点心给凉玉,“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会又饿了。” “嗯…二姐姐,我想吃酸枣。” “酸枣?等会儿我让谢必安去看看。”李承泽想起了坊间的传言,酸儿辣女……“阿玉,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都喜欢。”凉玉头靠在他的肩上,丝毫不在意众臣的目光,“男孩儿就叫年年女孩儿就叫岁岁。” 言府。 “父亲,孩儿回来了。”言冰云无数次幻想着和父亲见面的场景,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言若海仔仔细细的将他检查了一遍后才放心下来,“在北齐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啊?” “父亲放心吧,孩儿一切都好。”言冰云适时引荐了一直等在门口的人,“父亲,门外还有一个客人,红袖招的般若姑娘。” “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般若?”言若海脸上有点欣喜的神色,“快请进来。” 般若跟着言冰云进了门,见到言若海后也没有胆怯,“言大人,我是玉姑娘门下的般若。” “早就听说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言若海吩咐着下人设宴给他俩接风洗尘。 “你爹好像还挺喜欢我的。”般若洋洋自喜,跟着言冰云去自己的客房收拾东西。 “我爹这是对未来言家儿媳妇的表现。”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吓到般若。 般若拍着心口,瞥了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言冰云,“小言公子你可别开玩笑……” “怎么?需要我去找凉玉亲自下聘礼求娶你吗?”他见般若被惊的说不出话,心情更好了点,“等明日我去恪王府上找她,她不会不同意的。” “诶?!” 第二日言冰云果然去了恪王府见了凉玉,也提到了这件事情。凉玉一早就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也就没有阻拦,顺便提前送上了新婚贺礼。 信阳。 “殿下,宫里派人传话来了,郡主如今有了身子,有些思念殿下,所以陛下准许您回京照顾郡主,直到郡主的孩子出生。” “哦?”李云睿不惊讶,这是她预料到的,自燕小乙回京恐吓凉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期间燕小乙也应该见过了林婉儿。“收拾一下东西,后日就启程吧。” “是。” 李云睿对着京都的方向敬了一杯茶,“我还是要回来了,你们,等着吧。这份大礼我可是筹备了好久,终于要跟你们见面了。” 恪王府。 凉玉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做什么事都没有精神。她扔了账本去了花园透透气。“小楼,你去派人打听打听最近京都中有没有什么事情,我最近心慌的厉害。” “王妃还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交给奴婢来就好了。”小楼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旁,“关先生说了让您不要思虑太多,对未来的小殿下不好。” “可是…我总是放不下心来。”凉玉没了散心的兴致,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父亲那边还没有好消息传过来,范闲…他最近有意的躲着我和二姐姐,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您不如问问范家小姐。” “若若一向帮着她哥哥,如果范闲不愿意让我们知道,若若也不会说的。”凉玉特别烦恼,一恼了又会莫名的委屈。“小楼你先去外面守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楼不太放心,所以只同意在亭子外面等着,“若是您有事,唤奴婢一声就行。” “要是…要是我没有穿越过来,或许现在我已经成了一个教授了吧。”凉玉用指甲轻轻剐蹭着石桌边缘,“不仅是范闲躲着我,就连殿下也有好多人不肯告诉我……是我不值得信任吗……” 李承泽回房后没看见凉玉,赶紧出来寻她,只见到了在亭子里走神发呆的她,“阿玉,现在还是冬天,怎么又出来坐着了。” “在屋里呆倦了,所以出来走走。”凉玉拉着他的袖子让他一同坐下来,“殿下,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既知道是我瞒着你,那你何必再问?”李承泽说完这句话后就观察着她的反应,而后者似乎无动于衷。 “是妾身唐突了,殿下莫要怪罪。”凉玉转头喊了外面等着的小楼,“小楼,跟我回去吧。” “殿下为何如此?”谢必安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最近李承泽和凉玉的关系有些冷淡,他一直看在眼里,直到今天才敢问出来。 “李云睿回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范闲那边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太子那边也是一样,”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眼神越发的狠厉,“若这是一场硬仗,我不希望她牵扯进来。” “可是王妃最近情绪很不好…若是您这时疏远她…”谢必安没敢往下说,适时的收了口。 “扳倒李云睿以后,我会亲自给她道歉。” 虽然显得物是人非,但是日子也得过下去。监察院没有救出滕梓荆一家,燕小乙却飞鸽传书说在李云睿大事之前不会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小言子和般若的故事以后或许也会有番外 ☆、第 27 章 这日小楼急忙走进卧房传话,“王妃,陛下传召。” 凉玉正在誊抄着心经,听了这话心里无甚波澜。“帮我把头上这根簪子换成架子第三层匣子里的簪子。” 小楼去拿了那根簪子,听闻那是当初监察院给的贺礼,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不过…似乎更加尖锐一些。“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凉玉叠放好桌子上的东西,伸手扶了下发簪,“你去趟言府,让小言子和般若打听范闲的事情。” “是。” 宫里。 庆帝高高在上,跪在地上的凉玉感受到了很大的压迫感。他不说话,凉玉自然也不敢有别的动作。 “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庆帝打破了沉默,稍稍往前倾了点,好观察她的表情。 凉玉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稍微动了动,眼观鼻鼻观心的答道,“臣不知。” 庆帝轻哼一声,似乎已然生气了,“那你还知道你是监察院提司吗?” 凉玉沉思了几秒想了想措辞,“臣时刻不敢忘记自己身为朝廷官员的使命。” “陈凉玉啊陈凉玉,朕看你是早就把恪王当成下一个皇帝了吧?”庆帝重重的砸下来一本奏折到她面前,“你看看,朝中有这么多弹劾他的!朕看你们监察院也是不知道姓什么了!” “陛下可还记得监察院成立的根本是为了什么?臣记得监察院有块碑,是叶轻眉前辈留下来的。”凉玉一番回答不卑不亢,不怕得罪这位君王。“实现人生而平等是叶前辈的愿望,这是监察院最初的职责。而我们,姓的都是臣这一字。” “好啊,好啊,用叶轻眉的碑文来压我?”庆帝挥掉了桌子上所有的奏折,“你自己看看,还有多少人弹劾你父亲!” “所以陛下今日传臣过来是为了兴师问罪?”凉玉从容的捡起奏折翻看了几眼,内容都差不多,弹劾陈萍萍勾结恪王,意图谋反。“若是陛下不相信臣的父亲和臣的夫君,大可以把他们抓起来审问,监察院的大牢是能让任何人说真话的地方。” 庆帝没有他们的把柄,如果真抓了他们严刑拷问,恐怕最后失去民心的会是自己。“你觉得朕不敢?” “臣的父亲一生辛劳,为了大庆基业上下奔波,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唯有自裁以证父亲清白。”凉玉快速的拔下了头上的发钗抵在了脖子的动脉上,旁边的侯公公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簪子。 “放肆!”庆帝彻底恼了,自己的臣子又是自己的儿媳,自裁于自己面前,传出去对皇家不利,更伤了众臣的心。“当初朕怎么没看出来,没看出来那个一直乖顺的小丫头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凉玉抬起头,难得的弯了下眉眼,“陛下,人啊,都是会变的。陛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凉玉想起了自己上学时代,老师曾问她什么最容易变。 人心。 为什么? 曾经以为最擅长拿捏人心的人,最后结局都很惨。 “禁足三月,回恪王府收拾东西,之后就去你母妃那里住着吧,别让朕看见你踏出华清宫半步。” 叩首,谢恩,一气呵成,“臣,谢陛下隆恩。” 般若得到消息以后就守在了恪王府门前,“你说这庆帝把主子叫过去干嘛啊?” “朝堂上风言风语这么多,陛下说不定又是借机打压恪王府和监察院!”小楼愤愤不平,庆帝如今认识到监察院和恪王府联姻对自己不利,当初为何非要赐婚。 “诶,回来了回来了。”般若赶紧上前抱住了脚步踉跄的凉玉,“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左不过是为了帮父亲开脱几句惹的陛下生气罢了。”凉玉稳住身形,跨进了府门,“般若…我倦了。” “主子……” 林府。 “娘!”林婉儿再次见到李云睿后早已忘了当初的李云睿是如何伤害范闲他们的了。“婉儿好想您啊。” “我也想你。”李云睿伸手把她圈外怀里,“婉儿,这次娘会陪你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陛下已经同意您回京都长住了吗?”婉儿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只有一瞬的诧异,随即被欣喜淹没了。 “对啊,陛下已经原谅我了。”李云睿摸着婉儿的头,从她身上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 ☆、尾声 自从凉玉住进华清宫以后,这里就跟与世隔绝了一般,每天都会有红甲骑士巡逻,每隔三日才会派进来一个太医给淑贵妃和她诊脉。 “母妃?”凉玉歪着头,她不想这样坐以待毙,她必须要知道外面的情报。 “怎么了?”淑贵妃放下书卷,抬眼看她,“若是闷了就让小桃陪你在殿外走走。” “母妃,我,我想出去。”凉玉急了,直接跪了下来请求她,“母妃,儿臣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儿臣不能只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而没有作为,还请母妃帮帮我。” 淑贵妃听了这句话后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复拿起书卷看了起来。“小桃,扶王妃回去休息。” 万籁停吹奏,支颐听秋水问蜉蝣。 既玄冥不可量北斗,却何信相思最温柔。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凉玉却终是没有等到庆帝亲自下旨让她出宫那天。 “主子,出事了。”般若易容成了太医院的药童,混进了华清宫,“院长…弑君…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你说什么?!”凉玉心口疼的厉害,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染红了面前放着的心经。“我父亲现在在哪…我要去救他。” “主子!主子您冷静,”般若拉住了她,将她按回床上,“主子,言大人和小言公子已经设法施救了…范闲还给您带了句话,他说,有的人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何意。”凉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范闲是陛下和叶轻眉的儿子,院长弑君也是为了叶轻眉…还有,还有…”般若不敢往下说了,她怕凉玉听不了下面这句话。 “还有什么。” “恪王逼太子和长公主自戕,长公主遗书中留下了恪王谋反的证据。” “……好啊,真的好。”凉玉放声大笑,如同要癫狂了一般,“他还是不相信我,我说了会用堂堂正正的方法助他得到储君之位,他为何不愿信我。” “血!血!快传太医!”般若被凉玉身下的鲜血吓的慌了神,“主子,主子。” 疼吗? 好像是心更疼吧。 “他若与世无争,我陪他笑看世间繁华,他若野心勃勃,我陪他杀伐征战天下。” “丫头,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啊?” “自然是我心中顶好的男子,他配的上世间最好的赞誉!” “可若是有一天你发现那个男子和你所想的不一样呢?” “我会放弃他,我这么好的人不值得为他一昧付出。” “那你若是很喜欢那个人呢?” “爱情是什么啊,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有双方都付出,这才叫喜欢。” “看来我们丫头长大了啊。” 凉玉昏迷的这段时间,想起了曾经的太多太多,以至于她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那个小女孩…是我吗? “主子您醒啦?”般若擦擦眼泪,扶起了凉玉,“您足足昏睡了七天…我差点以为…” “我这不是好好的。”外面的天亮了,她盯着那抹阳光看了好久。“他…成了还是败了。” 般若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她得知了真的有好处吗?“主子好好休息,我去请个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说吧,我承受的住。”凉玉拽住了般若的衣服,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范闲于先帝寝宫弑君,言大人趁机救出了院长…如今,恪王殿下登基,立您为中宫皇后。” “那他来看过我吗?”凉玉心如死灰,不论听到什么消息,她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了。 般若咬咬嘴唇,还是如实回答了她,“您昏迷的时候来过一次,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就再也没来过。” “这个后位,我不稀罕。”凉玉听闻外面有孩子哭泣的声音,“外面是谁?” “柳欣的遗腹子,柳欣难产过世,我怕李承泽牵连这个孩子,就把他带到了这里。”般若出去把孩子抱了进来,“是个男孩儿,还没取名字。” “他真可爱,”凉玉逗弄着小婴儿,“年年岁岁有今朝…就叫今朝吧。” 最是一人,懵懂时逍遥。 岁月好过,羡一句年少。 “今朝,小今朝。” 蓝田碎玉,腐朽了苍老。 爱那惊鸿一瞥初见的样貌。 江河滔滔,苦得取一瓢。 求而不得,就越想得到。 相思便是,不许旁人扰。 一个眼神哪怕冰雪相邀。 天涯寻我,彼岸风,吹芳草。 情之一字,越至深,越叨扰。 天地忘我,唯有,一人心头绕。 疏影温柔,苦酒付春宵。 “主子,陛下在外面呢。” 凉玉抱着刚满周岁的小今朝回了里屋,“小今朝,等会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今朝似是听懂了一般,高兴的手舞足蹈,“嗷!” “告诉他,我抱病在身,不能见他。” “其实,你俩应该见一见。”般若前段时间看到过凉玉一个人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写的似乎是…放妻书。“小言说外面花开的正好,盼着能和你一起赏花呢。” “……把放妻书给他吧。”凉玉挑了本故事书给今朝讲起了童话。 般若得到了命令,去了书房拿出了墨迹已干的放妻书走到外面,呈在了他面前。“放妻书,还请陛下签字。” 这才过了一年,李承泽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初的少年气息了。他颤抖着手接过了放妻书,“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陛下当初做了什么您心里清楚,我家主子是世间顶好的女子,你不珍惜她她自会离你而去。”般若厌烦这个人,没心情给他讲道理,“签字吧,我和主子还要带着小今朝出宫呢。” 他终究还是心疼了,“你们要去哪儿?和母妃住在华清宫不行吗?” “天下之大,自然有我们的去处。这个宫里只剩下龌龊和恶心,主子不喜欢。” “……好,我签。”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澹州。 “没找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凉玉抱着今朝下了马车,“小言子他们呢?” “都在范府呢!”般若先行跑到范府门口敲了门,“开门呀,我们来了。” 滕梓荆的大儿子赶紧把门打开让她们进去,“太奶奶可以念叨好久了,你们终于来了。” 凉玉会心一笑,把今朝交给般若以后就跟着小滕去了大厅,“晚辈陈凉玉,见过范奶奶。” “起来吧好孩子,”范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她,发自内心的夸赞道,“这孩子长得真标志,怪不得让我那二孙子惦记了十多年。” “啊?”凉玉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咳,”范思辙羞的耳根都红了,“奶奶,还是我来说吧。”他走上前,一年多不见,他比凉玉还要高上许多,“那个…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儿时的事情,陈叔叔也都告诉我了。你所向往的爱情也是我一直追求的,反正…反正我还是喜欢你,所以当着众位长辈的面子征求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纵容我这个小财迷啊?” “噗嗤,”凉玉拍了下他的脑袋,她那年只当范思辙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认真。“我可以试试看。如果你表现好的话。” 四海寻我,春梦罢,风雪少。 灵犀相照,一寸灰,一招摇。 匆匆数年,谁是你心头良药。 能否虚度这余生了了。 鳏,寡,孤,独。 这本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提前写好的遗书,这四个字是留给庆帝的。 老而无妻是为鳏,君临天下无一人亲近是为寡,丧母独存是为孤,老而无子是为独。没想到如今的自己就占了三个。 李承泽借助了凉玉,夺得了天下,也因为这个,失去了她。 他上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她被禁足的时候。 “殿下,可信我?”凉玉明明离他那么近,但是两个人心似乎已经隔了好远好远。 “信。” “那殿下做的事情为何不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堂堂正正的登基,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帮你。” 李承泽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看对面的凉玉,“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谢谢你相信我。” “我知道你的苦衷,相信我,我来带你走。”凉玉仍旧满怀憧憬的对他伸出手,“再信我一次。”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起身离开,只留下几个字,“好好休息。” “……你知道的,我生平最怕别人不信我。”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你就是李承泽?我陈凉玉看上的人,不会错。” 当初许你的长乐未央,我做到了。 那,从此以后,此生不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全文完结 1.21-2.29 生平第一次把故事写到结尾 本来是想写皆大欢喜的结局,突然间就码字成了这样。凉玉有产前抑郁症,患者有显著而持久的情绪低落和悲观,患者思维内容大多悲观、消极,表现为自我评价过低,认为自己无能力、无作为、无价值。 亲友应予以充分的理解、尊重,给予患者关爱、鼓励,多同患者交谈,不可漠视、诋毁、歧视患者,也不可强迫患者活动。保证生活环境安静、舒适,减少外界刺激。 凉玉希望李承泽相信她,而李承泽却忽视了凉玉这段时间的反应。直接导致夫妻离心。 有时间的话也会写个今朝视角的番外,看看范思辙和凉玉之后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