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快穿)在狗血中成为正道的光 作者:茶烟梧月 简介: 夏思合答应成为系统的任务者的时候,没想到要面对的是一盆又一盆的狗血,她要成为恶毒无脑的女配,一次又一次地作死,为别人的爱情铺路。 系统:我亲爱的任务者啊,这都是为了爱,为了拯救世界,四舍五入你将是救世主。 夏思合:我完全懂了。 然后她暴揍一顿系统自己撸起袖子开干。 当垫脚石是不可能的,活着的时候没当,死后更不可能,这狗血谁爱撒谁撒,她的目标是星程大海。 世界一:真假千金手拉手,不搞事业就是狗 世界二:法外狂徒总裁和他命中注定的牢饭 世界三:你们和倾国王妃谈恋爱吧,别霍霍无辜人 世界四:真假千金番外篇 世界五:鬼王和凡人的生死绝恋 世界六:既然你觉得青楼好,那就去吧,江山易主了 内容标签: 快穿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思合 ┃ 配角:苏妙儿系统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立意:完美是别人的,人生是自己的 第1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一) 【苏妙儿家境贫寒,天生丽质妩媚天成,一朝得知自己亲生父亲是市里首富,本该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亲生父母嫌她上不得台面,没关系看她嫁入豪门,从此成为台面。什么亲哥哥说她粗俗土气是个十足的村姑?看她华丽转身变名媛。而那个霸占她位置夺走她人生又高高在上的假千金,哼,不过是跳梁小丑! 人人都说池舟年轻英俊事业有成,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丈夫,只有苏妙儿知道,这个男人每晚折腾起人来多可怕。 他最爱掐着她的腰肢,仿佛要将她钉死在床上,红着双眼,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吐气:“小妖精,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杂草丛生的无人小山坡,一颗圆滚滚的光球正抑扬顿挫神情并茂地大声背诵着带有时下流行元素小说的文案,机械音慷慨激昂浑厚有力,无论躲在哪都能把每一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夏思合躲在已经平了的坟头,一手抱着一本书一手捂住耳朵,十根脚趾头蜷缩起来,每听一句话透明的灵魂体就更透明零点二五分,对于一个生命永远只有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这份打击过于沉重。 “系统同志,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事情?”夏思合举着一本书大声抗议,因为太过激动胸口的窟窿开始流血,草绿色的上衣被染成深色,“别以为我死了就不知道,这就是现在很多小女生喜欢的情爱小说。” 如果早知道自己会接到这种东西,夏思合宁愿每天无聊到数蚂蚁也不会答应这个自称情比金坚的系统的奇怪请求,虽然助人为乐快乐之本,但是夏思合并不觉得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需要自己。 系统咕噜噜滚到夏思合脚边,圆滚滚的身体拟化成一只胖乎乎的狸花猫,“喵~合儿你相信我,哪怕是主角也是需要人帮助的,你说过为人民服务的,主角也是人民嘛~再说也不白让你干活,等攒够能量你还可以回到过去,了却几个遗憾什么的。” 夏思合不为所动。 系统嘤嘤嘤哭起来:“我们契约都签了,你现在不要人家,人家怎么办呜呜呜……” 夏思合:…… “我也没说不帮。” 算了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胖狸花嗷一声跳到夏思合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在夏思合脸上蹭:“合儿你最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 夏思合点头:“……行吧。” 话音刚落,夏思合手中的书无风自动,书页哗啦作响,在翻到某一页时自动停下,夏思合眼前一黑,一股莫名而来的吸力将她吸入书中。胖狸花重新变回光球,蹦蹦跳跳跟着夏思合跳进书里。 书页再度哗哗翻动,只不过这次是由开到合,最后停留在烫金大字的封面———《村姑千金掌心宠》。 对夏思合来说,她只是眼前黑了一瞬,一晃眼已经站在一面半身玻璃镜前。 这里是一间公共厕所的洗手池,地面和洗手池都砌着大理石板,头顶是水晶吊灯,角落点着味道平淡的熏香。虽然是厕所,但却没有一点臭味,显然这里打扫得很干净。 半身镜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大马尾微卷,容貌精致,添上淡妆更显明艳。少女还未长开,美丽中带着青涩,眉眼间有掩盖不住的倨傲。夏思合愣了愣,小心翼翼捏一下自己的脸,镜子中的女孩也捏一下自己的脸,因为手劲有些大,女孩细嫩的脸一下子红了。 好一朵娇花,大概也是自己现在的身体,夏思合无比嫌弃,这细胳膊细腿,她能一个打十个。 【滴,新手世界载入成功,即将传送宿主身份资料,请注意查收。】 属于系统特有的机械音在脑子里响起,夏思合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厕所不时有人来往,但似乎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异样。难道这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新手保护?夏思合定定神,集中精力准备接收信息。 她看到一个女孩荒唐的一生。 宋皎月,G市首富宋家的千金,生活优渥家庭和睦,父母兄长视她为掌上明珠,未婚夫是青年才俊,有着一个几乎完美的人生。可是这一切本该属于另一个姑娘———苏妙儿,宋家真正的女儿,一个长在农民家的村姑。 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宋皎月无疑是害怕的,她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更舍不得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亲人。亲人的安抚无济于事,未婚夫更是堂而皇之追求苏妙儿,于是骄傲的女孩变得偏激,开始想方设法针对一个无辜的人。 宋皎月当然清楚自己这样不对,可是自己小心谨慎,又怎么会被人发现? 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次次的设计,一次次的失败,宋皎月把爱自己的人越推越远,事情败露的那一天亲人离弃她,未婚夫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要娶苏妙儿为妻。 宋皎月从云端跌落到泥里,她被草草嫁人,丈夫践踏她,生活的柴米油盐磋磨掉她的美丽。终于在一个雨夜,宋皎月难产而死,匆匆离开这人世间。 以上为一个典型狗血爱情故事中的女配的标准人生,夏思合不知道怎么说,就觉得离谱,同时明白自己被系统坑了,她可没答应做人踏脚石。 察觉到夏思合心中名为愤怒的情绪波动,系统委婉开口:“合儿你不能这样说,苦点累点帮助男女主角在一起不也是助人为乐,主角得到了完美结局这个世界就能正常运转,四舍五入你就是就救世主。” 夏思合冷笑一声,并不想说话。 永远不要试图说服一个和自己三观不合的人,如果非要说服,那一定要以力服人,这是夏思合生前的人生准则之一。 新手保护的时间大概过了,一个上厕所的人在路过时多打量了夏思合几眼,大概是好奇怎么会有人在厕所里发呆。夏思合洗个手,又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木已成舟,现在她该做的是演好宋皎月。 这里是G市一家著名的酒店,现在是晚饭时间,宋父做东邀请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和亲朋好友,目的是为了宣布宋家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女儿。于宋皎月而言这是个十分尴尬的场合,可是她到底来了,为了真心疼爱她的家人,当然也为了未婚夫。 宋皎月未婚夫,同时也是这个故事中的男主角池舟,对于这个人夏思合还是比较好奇,能脚踩两只船还不翻,段位一定很高。 思索间夏思合已经走到一条横穿小花园的走廊。荣上酒店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厕所离宴会厅有点远,为了方便客人上厕所,酒店又用木架专门搭了走廊,从宴会厅直通厕所。 现在是夏天,小花园花开得正美,走廊上垂下青涩的葡萄,微热的晚风徐徐吹来,空气里都是馨香。夏思合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她生前的家境也不算差,但远比不了宋皎月,更何况那时候还在打仗,哪有这么好看的景致供她欣赏。 唯一的问题是根据残留的记忆来看宋皎月刚才并没有上厕所的欲/望,那她去厕所干嘛? 【滴,恭喜宿主触发新手福利,情宿主打开手机摄像功能,将小花园中的秘密拍下。】 又是系统说来就来的声音,这次夏思合没被吓到,而是根据身体留下的记忆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这个时代的手机五花八门,录像功能大多不清晰,当然宋皎月显然不在此列。夏思合恰下一颗柠檬,轻手轻脚走到小花园里。 花园中各色花木肆意生长,还有一缸荷花开得正盛,白天当然好看,但是夜晚就有些影响视线了。远离了宴会厅的喧闹,小花园格外静谧,蛙鸣虫噪中偶尔有细细私语声。 夏思合屏住呼吸,一手举起手机,借着植物隐藏身形靠近声音的来源。在偏僻的一角,隐约能见到两个成年人的身影,夏思合眯眼,通过不太清楚的声音分辨出这是一男一女。 天色昏暗四下无人,有花有树一男一女,这是标准的小情侣约会场面,没想到系统是这种系统。夏思合蹲下身,打算从哪来回哪去。 “我都说了我没钱!” 下一刻,一声愤怒高亢的女声改变夏思合的想法,这个声音很年轻,充斥着不耐烦的情绪,夏思合赶紧找个角落蹲好,偷窥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声音太大,女生又赶紧压低声音:“表叔,我真的没钱,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来的钱。” 女生好说歹说,但是被叫做表叔的男人根本不买账,啐一口,“你糊弄鬼呢,谁不知道我们妙儿现在是宋家的千金小姐,要多少钱,这几天宋家没少给你钱吧?” 夏思合皱眉,这人…… “宋叔叔和阿姨是送了东西过来,但都是衣服和吃的,钱我们没要,你再不走我叫人了!”这个女生不言而喻就是苏妙儿,从语气上判断她现在应该在暴走的边缘。 但是那位表叔同样不高兴,声音也压不下来了:“你当我傻,送上门的钱谁会不要?好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当年要不是我们家肯借钱你拿什么读书,现在翅膀硬了就忘恩负义,你叫人?你叫啊,你叫!正好让里面的有钱人看看你这个白眼狼,还有那天你和池舟抱一起的事也别想再瞒着!” 第2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 苏妙儿终于忍无可忍:“钱我们早就双倍还清了,还有那天池舟只是扶我一下,全村人都知道你是个无赖,你哪来的脸造谣,再这样我可以报警!” “嗨哟,还报警,成天露胳膊露腿装什么装,平时摸一下都不让,有机会就和池舟搂搂抱抱……哎哟谁呀!” 污言秽语还没有说完,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东西正中这位“好表叔”脑袋。苏成业捂着脑袋骂骂咧咧,低头一看砸中自己的竟是一只贴水钻的手机。这手机一看就是女人的,价值可能不低,“谁啊?谁乱扔手机?”苏成业火气还在,但语气明显弱下去,这里的人他可不敢随便得罪。 夏思合站起来拍拍衣上的皱褶,她还记得自己娇小姐的人设,虽然自己怎么来都不会有人能说什么,但如无必要还是不崩人设来的方便。“我的手机被人偷了,你们谁看到了?” 宋家小姐历来目中无人,昂首阔步走出来,颐指气使的模样让苏成业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这位小姐,是你的手机砸到我了。”话虽如此,苏成业还是捡起手机毕恭毕敬递给夏思合,眼睛不自觉在那曼妙的身线上游走。 夏思合一阵恶心,如果没弄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原剧情中宋皎月的丈夫,一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混。 一想到这夏思合火气蹭的就上来了,犯了法有法律,道德败坏有长辈亲人约束,无论如何用婚姻来作践报复一个女人的行为都令人作呕,“我就说怎么找不到手机了,原来是你偷了!”夏思合半真半假怒呵,又装作不经意看到了苏妙儿,底气更足,“正好人证物证都在,和我去警、察局一趟吧。” 苏成业一哆嗦,他手上本来就不干净,去警、察局谁会相信他,“你是诬陷,我没偷你手机!” 夏思合眯眼,挑剔又嫌弃地把苏成业上下打量一遍:“我诬陷?看你一副穷酸样,在这里不是偷东西还能吃饭不成?” 这话总觉得有些熟悉,苏妙儿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皎月是要帮她,吃错药了?苏成业虽说是个无赖,但脑子不笨,一下子明白这人是来帮苏妙儿的,没准就是看这丫头发达了来献殷勤。 苏成业眼珠子一转,忽然大喊一声:“宋老板,您怎么来了?” 夏思合下意识回头,不出意外什么也没看到,而本来被她堵住的苏成业趁机开溜。 三言两语吓跑一个混混,夏思合尖着两根手指拎着手机,一副这东西不能要的样子。苏妙儿心情复杂,一张嘴欲言又止,刚才宋皎月居然帮她了。 夏思合暂时没打算理苏妙儿,转身留给苏妙儿一个挺直的背影。宋皎月能不问缘由为难一个人,她不行,但是人设夏思合也暂时不想崩。 “宋皎月!” 没走几步,背后的人将夏思合喊住,夏思合转身,带着不耐烦:“说。” 言简意赅得不像宋皎月,但目中无人的样子又是她,苏妙儿总觉得从刚才起宋皎月就有哪不对,又说不上来。 纠结半天,苏妙儿说:“谢谢你。” 夏思合转身又要走。 “等一下,你知不知道池舟不喜欢你,他不愿意和你结婚!”眼见夏思合不想理她,苏妙儿一咬牙大声喊出来。 夏思合停住脚步,随后嗤笑一声,宋皎月的记忆太庞杂,幸好有系统帮她过滤了一部分,也如此她刚刚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 “池舟哥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就行了。”精致女孩斜倚在廊柱旁,手指拨弄着卷曲的刘海,这是这具身体留下的习惯,“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的未婚夫这个身份是池舟哥亲自求来的。” 苏妙儿瞪大眼睛瞳孔微缩,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夏思合又添一把火,“他不想娶我可以,叫他自己去和爸爸商量,别唆使人当炮灰。” 苏妙儿神情已经恍惚,听到这句话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是池舟让她来的? 池舟不喜欢宋皎月,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宋皎月对池舟却可以用纠缠不休来形容。池舟为此多次找苏妙儿倾诉,面对痛苦不堪的少年,苏妙儿自告奋勇决定找宋皎月谈判,池舟推辞不过才无奈应下。这是个秘密,宋皎月怎么知道的? 夏思合不说话了,未尽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这个单纯少女的愚蠢,头也不回走向宴客厅。 如果不是池舟耍心眼,苏妙儿干嘛要插手一桩该池舟自己亲自解决的事。 这家酒店很大,有时候不止一家宴客,譬如今天,一楼大厅都有人了,宋家只订到了二楼。夏思合耽误了不少时间,一进门就被一个年轻人拉着急匆匆往二楼上走。 夏思合穿的是高跟鞋,她很不适应这种鞋子,只能用缓慢的小步走路,可是前面的人几乎在跑。一头雾水加上努力调整步伐,夏思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前面那个肩宽腿长的男人大概就是池舟。 “池舟哥,你能不能慢点,我脚差点扭到。”这是宋皎月惯对池舟用的招数之一,但是夏思合是真的差点扭到脚,不过估计池舟不会买账。 果然,池舟停下来甩开少女纤细的胳膊,那恶狠狠的程度很难让人不怀疑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恨。夏思合可怜兮兮看着池舟,这副皮囊很美,不那么盛气凌人的时候还有几份我见犹怜的意味,然而池舟完全不想看这张脸,没好气的说:“宋皎月,你为什么每次做事都只想自己不考虑别人,会场几十个人就差你了,你好意思让所有人都等你?” 夏思合头顶冒出一个小问号,“苏妙儿已经到了吗,我刚才还在小花园见到她。” “够了!不要一有问题就把事情往妙儿身上推,你能不能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提到苏妙儿,池舟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语气更加恶劣,俊朗的面容也有些狰狞,“你自己跟上来吧。” 说罢池舟大步往前走,完全没考虑宋皎月是不是真的跟不上来。看着离自己只剩几百米的宋家宴客厅,又看了看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夏思合深深怀疑宋皎月的眼睛有问题———这种人都能看上怕不是瞎。 扶着墙活动一下有些疼的脚腕,夏思合头也不回的说:“出来吧。” 这里人声嘈杂,普通人或许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偏偏夏思合和普通人毫无关联,“恭喜你,从现在开始池舟给你了。”没有人回应她,她就拔高音调,也不管听到的人的反应。 夏思合迈着小碎步走进宋家的宴客厅,池舟已经坐下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聊天。男生生了双桃花眼,和苏妙儿有些相似,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宋家长子宋明阳。 一看到夏思合,宋明阳笑着招招手:“月月,快过来坐。” 夏思合慢吞吞走过去,无视池舟的眼神坐到宋明阳身边,这下就只剩一个空位了。 坐在首位的宋父皱皱眉头:“妙儿呢,怎么还没来?” 夏思合说:“苏妙儿在花园,我已经叫过她了。” 说话间苏妙儿也进来了,她看看夏思合和池舟坐下来,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宋父的安排,苏妙儿是和夏思合坐在一起的。 这下人都到齐了,主桌上除了夏思合、苏妙儿、池舟和宋明阳,最显眼的莫过宋父宋母,这对中年夫妇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坐在池舟身边的是一名打扮精致的中年妇人,也就是池舟的母亲。 相比之下苏父苏母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难免显得局促。两人的长相很不错,否则宋皎月也不会生得那么漂亮,可是几十年的劳作还是使二人未老先衰,四十出头的人看着有五十好几。 人到齐了,也该开席了,宋父端着一杯红酒站起来,红光满面:“诸位,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宋家的事早就在G市闹得满城风雨,稍微有点门路的都能打听到一二,一个是亏欠多年,一个是从小养到大,就不知道宋家怎么办了。 厅堂里的人心思各异,宋父尽收眼底,“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十九年前我太太和苏太太在同一家医院生女,阴差阳错抱了彼此的孩子,这都一晃孩子都大了,前些日子才认回来。” 一众宾客都符合着说不容易,恭喜宋家之类的话,苏妙儿适时点头微笑,看着很文静的样子。夏思合看到各路异样的眼光,也不甚在意,旁若无人玩着手机———真好玩! 宋皎月刁蛮任性也出了名,也得罪过不少人,命好受宋家娇宠十九年,一朝跌落枝头,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谁想宋父话锋一转:“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妙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月月是我宋家养了十九年的女儿,我这心里一样疼。” “以后不管是哪个女儿出嫁,嫁妆里都会有宋家百分之五的股份。”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池母脱口而出:“怎么会?!” 第3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三) 夏思合战术性喝水,剧本毕竟只是剧本,宋父一碗水端平的程度超出她想象,余光瞥一眼池家人,脸色不能说不好看,但绝不是完全好看。 苏妙儿张张嘴,因过于震惊不知道说什么,苏母赶紧踢一下苏妙儿,使个眼色过去。苏妙儿接受到母亲的示意,定定神对宋父说:“谢谢……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说得格外别扭,到底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人,不是不感动,只是苏妙儿心里始终亲近不起来。好在宋父也不介意,一双眼笑得眯成缝。 看起来这个宋父对孩子倒是十分宽容,夏思合有了底,拉着宋父胳膊撒娇:“就知道爸爸最疼我。” 宋母拍一下夏思合:“多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夏思合吐吐舌头扮鬼脸,调皮不言而喻。 这场宴会宾主尽欢,夏思合熬了半天,终于等到结束,天知道她一直面对池舟一张臭脸又多难,当然她也没搭理池舟就是了。 天色暗了,苏家在郊外,天黑路陡回去十分不变,宋父做主邀请苏家一家但宋家休息一晚。苏父本想找个青年旅店一家人将就一晚,到底宋家盛情难却,推辞不过答应下来。 夏思合还顶着池舟未婚妻的名头,再加之是晚辈,于情于理都要送送池母和池舟。 当然,这个送送就是字面意思的送送。 恭敬客气地陪走到停车场,恭敬客气地送上车,等池舟把车发动后,夏思合又恭敬客气地说:“阿姨再见。” 这是今晚夏思合对池母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就走,全程不理会池舟。 在池家和宋家订婚后,池母第一次被如此冷淡,脸色刷的黑下来,她坐在车里叫住夏思合:“皎月,你的礼教去哪了?” 夏思合转过身,十分疑惑的样子:“阿姨,怎么了?” 阿姨?还怎么了???池母深吸一口气,一股怒火腾地烧起来,自己可是她宋皎月的未来婆婆,谁家儿媳妇这么对婆婆的? “皎月,你看你这样哪有一点稳重的样子,以后嫁到我们池家别人怎么说我们,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要温柔要懂礼貌,温良贤淑相夫教子才是好女人。” 这是池母常对宋皎月说的话,宋皎月三年如一日深爱池舟,池母的话就是圣旨,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夏思合不是宋皎月,她对疑似患有狂躁症的池舟没有半点兴趣,又早在看过剧本后对池母有深刻的认知,于是故作不解:“阿姨,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没打算嫁给池舟啊,您为什么这么说?” 等着夏思合低三下四讨好自己的池母:“哈?” “是这样的阿姨,我和池舟现在还在订婚期间,撑死算未婚夫妻,既然没结婚,那么我们的关系就是自由的,您是我长辈但不是我婆婆。” 在池母说话之前,夏思合先声夺人,这件事不论怎么说她都占理,腰杆也挺得直:“您应该还不知道,就在我被查出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后,您的儿子池舟公然与别的女生产生暧昧,对象正是苏妙儿,并且在我三番四次表达不满后视若无睹,我有理由怀疑当初池舟与我订婚仅是为了得到宋家资金周转财政。” 夏思合语出惊人,池母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她当然知道儿子和宋皎月订婚是为了什么。 池家几代经商,传到池老爷子这一代已有衰色,好在老爷子颇有手腕,把偌大家业撑了起来。可是池家老爷子身体历来不好,三年前病重住院,池舟接管公司,一个毛头小伙子哪能一下子管理好一个偌大的公司,很快就被人钻了空子。那时池家资金链断裂,人心浮动,所有人都以为池家撑不下去了,谁也没想到池舟会在那时候向宋家提出联姻。 与池家不同,宋家是典型的暴发户,宋父敢想敢干,又乘上了改革开放的东风,很快就积累了可观的财富。不过于池家而言,暴发户就是暴发户,粗俗上不了台面,两家平日里不过点头之交,关系也淡淡,唯有宋皎月不知怎么的对池舟一见钟情穷追猛打。 宋父对池家没兴趣,但架不住女儿喜欢,撒娇耍赖闹了好些天,加之池舟也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头疼之余也答应了。池家得了宋家的助力起死回生,这两年也逐渐做大,但不论怎么样,说出去时总归矮宋家一头。 池母一想到池舟三年前的委曲求全就心疼不已,要不是迫于无奈,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与一个暴发户的女儿订婚,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池舟坐在车里已经黑了脸,池母更是怒不可遏:“皎月,你说什么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生女生关系好怎么了,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再说舟舟只是不懂事,都是年轻人谁还没个犯错误的时候。” 夏思合深吸一口气,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区区封建余孽而已,她见得多了,冷静。 “阿姨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说男女生关系好没什么,那么为什么这些年来不许我和其他男生有过多交流?池舟已经是成年人了,别说现在我怀疑他贪图宋家财产,就算没有,一个能在订婚的女朋友面前公然出轨的人凭什么保证婚后能忠于婚姻,我又凭什么赔上自己的幸福来原谅一个外人的错误?” 宋皎月这三年的记忆几乎全和池家有关,个人空间被挤压到极致,夏思合不费力就找到大堆想要的东西,她不理会池母忽青忽白的脸,扬着头对池舟说:“池舟,这些年池家得了宋家多少恩惠我们心里都有数,更别说三年前那场天大的人情,我知道你们家嫌弃宋家是暴发户,明天来和我爸爸商量退婚的事吧。” 池舟不愧为疑似有狂躁症的男人,当即下车逼近夏思合,咬牙切齿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宋伯父的意思?” 夏思合勾唇,讥讽厌恶溢于言表:“别忘了,当初爸爸同意订婚是因为我愿意。” “本来我还挺喜欢你这张脸的,谁叫你刚才吓着我了,算了,反正我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吊死。” 宋皎月,G市富人圈子里有名的刁蛮任性不讲理,嚣张跋扈的性格让她从不考虑自己是否会得罪人,言谈间毫不顾忌,唯独对池家小心翼翼,这也是池舟唯一看得上宋皎月的地方,现在这个唯一的优点也没了。 池舟一口恶气上来,当即捏住夏思合肩膀,“宋皎月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思合已经一拳对准池舟脸打过去,这具身体力气很小,但架不住夏思合准头好一拳打中脸颊。池舟自小养尊处优,被这稳准狠的一击打中立刻眼前一花头向后仰。夏思合又一脚踢在肚子软肉上,这个位置不伤人,但足够池舟喝一壶。 池舟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又一阵剧痛,失去平衡的身体连连后退,但手依旧没忘抓住夏思合。夏思合不打算和池舟倒一起,使劲拉开池舟的手往外甩,嘶啦一声,夏裙丝薄的布料被撕破。 “宋皎月你敢打我儿子!”池母又惊又怒,踩着尖跟鞋噔噔噔跑到自己儿子身边,池舟打小没吃过什么苦,这一下可不知道得多难受。 池母心里就跟揪着疼似的,怒火中烧直直向着夏思合走过去,想要教训一下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夏思合全然不慌,故意揉乱头发大声说:“阿姨,做事之前先想后果,这里不是池家,我现在这样去告池舟强女干未遂,你看警察信谁。” 停车场没多少人,不过被夏思合这一通闹为数不多的人都在往这看,毕竟看热闹是国人本性。池母果然停了下来,这里还有不少人是今晚宴会的客人,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和宋皎月拉拉扯扯池家的见面可不好看。 池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想拉上夏思合演一出尊老爱幼的故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再怎么面子总要有吧。夏思合也笑了,在池母手伸过来之前忽然捂住脸痛哭出声,接着踉跄又狼狈地跑开。 看热闹的人都来了,池母伸到一半的手诉说着寂寞,池舟半张脸肿得老高躺在地上。 池母深吸一口气,血压说上来就上来了。 宋皎月我敲尼玛!听到没我敲尼玛! 宋家的车已经开到了酒店门口,一大家子人就等着夏思合。停车场离大门口不远,约莫过了有十来分钟也没见夏思合出来,池家的车也没出来。 这会已经快十点了,苏母熬不久,已经在打呵欠。宋母皱皱眉:“月月怎么还不出来,这也太久了。” 宋明阳习惯性看手表,“是不是和池舟在聊天啊,你也知道月月黏池舟得紧。” 宋皎月黏池舟???要是放在今晚之前,苏妙儿真的会信了这种鬼话,但凡看过宋皎月第二张脸,宋家人肯定会发现池舟才是宋皎月的消遣。 一想到宋皎月随意的态度,苏妙儿甚至怀疑宋皎月针对自己的原因中没有池舟。“要不然去看看吧,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理论上两个人还是未婚夫妻,贸然打扰不好,但是女生的第六感告诉苏妙儿最好去看看。 苏父也说话了:“还是去看看吧,大晚上一男一女多不合适。” 父女俩都下意识忽略了池母会阻止的可能,毕竟是准儿媳妇,又是两家联姻,当婆婆的怎么也会让小两口多处处。 这时候要去当电灯泡就得脸皮厚,宋父对儿子下命令:“明阳,找你妹妹去。” 这个结果即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宋明阳早就学会认命:“知道了爸爸。” 车门被打开,宋明阳下车揉把脸,不就是打扰小情侣谈恋爱吗,这种事他还做得少吗?宋明阳信步前行,才进酒店大门就看到一名女孩哭泣着跑来,定睛一看,正是他可爱的妹妹。 宋明阳:?!!! 第4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四) 宋明阳倒吸一口冷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月月从没这么狼狈过,肯定事出有因。 于是冷静的宋明阳一把拦住夏思合,语气温柔关怀备至:“怎么了月月,谁欺负你了?别哭别哭,乖,跟哥哥说。” 他一定要把欺负月月的人打成猪头! 夏思合捂住脸不住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 月月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宋明阳又心疼又着急,脱下外套给夏思合披上,温声软语哄着夏思合走出酒店。 苏妙儿安安静静待在车上,她很困了,可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不能在别人面前失礼。她掐一把大腿,勉强打起精神数天上的星星———城里的星星没有农村的星星漂亮。 宋明阳扶着夏思合走出来的时候苏妙儿正好数到第三百颗,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吵到她,苏妙儿一回头,看到一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人。 今天果然撞邪了,苏妙儿想,要么她疯,要么这个世界疯了。尤记得上周宋皎月设鸿门宴,仅仅是因为风吹乱了头发,这个矫情人居然对着镜子理了五分钟,还美曰其名正衣冠。 宋父见到泣不成声的夏思合果然大发雷霆,连苏父也不高兴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虽说现在情感淡薄,但也没有被别人给委屈受的道理。 宋母平日里最受不住孩子撒娇,这会见到女儿哭成这样赶紧把人带上车里,她清楚自己女儿如何要面子,要是因为这个被别人嘲笑又得几天不肯出门。 一群人七嘴八舌总算让夏思合情绪稳定下来,夏思合双眼通红抽抽搭搭,“我送伯母上车,可是伯母和池舟哥说我不懂礼数,池舟哥还凶我,还想打我,要不是我躲得快肯定被他打到了!” “之前他来找我回宴会厅拉着我就跑,我的脚都快扭到了也不肯等我,还怪我不为别人考虑,他肯定不在意我!” 夏思合扬长避短选择性说出事发经过,现在不像新时代那样处处有监控,池家又好面子,有些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肯说出来,况且她也不怕池舟找宋父,真找了谁说不清还不一定呢。 果然宋父宋母脸已经黑了,回想起来,整个宴会上池舟都没有主动找女儿说过一句话,宋父哼一声,“这个池舟,是时候给个教训了。” 苏父苏母一起点头,哪有还没结婚就打老婆的男人,太不像话了,以后结婚还得了?! 苏母说:“是得好好说道说道,有什么问题可以商量,哪能打人呢?” 在众人的安慰下,夏思合总算不再哭泣,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任谁也能看出她心情不好。 苏妙儿晕车,坐在靠窗的位置,右手边就是夏思合。老实说,看着夏思合沉默不语的样子,苏妙儿也会下意识觉得池舟干了过分的事,但又想到表叔是怎么被三言两语打发走的,她很难不怀疑池舟被坑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李妈安排苏家三人休息,夏思合回到房间洗了个战斗澡躺床上,得到了全身心的放松。演戏往往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需要共情能力协调性以及脸皮厚等,如果能重来,夏思合宁愿选择打仗。 美好的一晚从熄灯开始,夏思合闭眼,总觉得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也许不重要吧。 疲惫的人很快进入黑甜乡。在纯白的异次元中,一颗光芒暗淡的小球孤零零躺在地上。电流声滋滋作响,蓝色的火花不时冒出来,悬浮在虚空的3D屏幕上是满屏的红色警告标志,异次元边界肉眼可见,不断回响信息错误。 第二天天气很好,窗外的木兰花在朝阳中绽放,夏思合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昨晚被池家人带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她起得很早,这是习惯使然,同样起得早的还有苏妙儿,她眼底有淡淡的乌青,满脸疲惫,看样子昨晚没睡好。 夏思合一秒进入状态,斜睨过去:“怎么,高床软枕不舒服。” 苏妙儿对语言攻击已经免疫了,反而昨天的经历让她下意识觉得夏思合话里有话,她警惕地退后半步:“昨天晚上你是故意的吧?” “池舟只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那样?” “不为什么,恋爱游戏玩腻了,换换口味呗。”夏思合漫不经心,食指上缠绕一缕发,“你猜池舟哥被爸爸收拾一顿后是会继续捏着未婚夫的身份不放,还是开始对你穷追猛打?又或者……” 她语气玩味,恶意不加掩饰:“脚踩两只船船~” 此时的苏妙儿还不是未来的豪门夫人,见识过的最厉害的尔虞我诈也不过是宋皎月对她的拙劣诡计,透彻得一眼能望到底。 “池舟不是那种人,他是脾气不好,但绝对不是那种人!”因为愤怒,那双清亮的眼有薄薄水汽闪动,看起来格外鲜活。 夏思合也不在意,挥挥手慢悠悠下楼梯:“拭目以待咯。” 宋皎月和苏妙儿都是大学生,又在同一所大学,也许是作者写书的时候只考虑方便撕架,总之成绩相差甚远的两个人在同一所大学。苏妙儿文理科成绩都优异到堪称学神,宋皎月成绩平平,偏偏在音乐方面天分颇为不错。 一楼有专门的钢琴房,宋皎月每天早上都会练半个小时的琴再次上学。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轻轻划过,胸腔处便如烟花般炸开欢喜,这是宋皎月残留的情绪,她真的很喜欢音乐。 夏思合在琴房弹琴,她要趁着这具身体的残留记忆还在熟练掌握宋皎月的技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餐桌,宋父起得早,这会已经去公司了,夏思合在练琴,琴房隔音很高,但还是能听到一点咚咚声,宋母和宋明阳在夏思合练完琴后刚好洗漱完。 苏妙儿坐上餐桌,看到宋明阳敲门,夏思合仔细将琴谱规整好再出来,一瞬间产生了种荒谬感:不涉及池舟时的宋皎月其实和普通女孩也没什么差别,她有自己的爱好,有个完整温馨的家庭,在某些方面她们是对等的。 苏妙儿也曾惋惜过自己被兑换的人生,但是这种惋惜远不及对父母的爱,这十九年她得到的爱不比宋皎月差。 夏思合象征性对苏父苏母点点头,十分敷衍叫了声爸妈,也不理苏妙儿,自己坐上餐桌喝豆浆。 苏妙儿握杯子的手猛一收紧,她错了,这个人不论怎样都是讨人厌! 宋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只能听到咀嚼声。 吃过早饭,宋母拉着苏母说:“今天是周末,孩子们都有空,待会阳阳送你们回去,顺便也让月月在乡下玩一天。” 这个乡下自然是指苏家,苏母一听有些急,坐在布艺沙发上局促搓手:“哎呀这……宋夫人,不是我们小家子气,只是我们的条件你们也知道。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 宋母呵呵笑着挥手道:“什么招待不招待的太见外了,只是让几个孩子处一处,我们也不是生下来就有钱,月月三岁的时候还在树下数蚂蚁呢。” 正在看书的宋明阳背一僵,小心翼翼把目光挪到妹妹身上,果不其然脸已经黑了,幸好没跳起来,这可是终极黑历史。 宋家也不是一直那么富裕,在宋皎月五岁前就是普通的农民。宋父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几十年,舍不得两个孩子吃苦,东拼西揍了一点钱经商才有现在的宋家。 在宋家发迹前,宋明阳掏过鸡窝,宋皎月玩过泥巴,可以说宋家是不折不扣的暴发户。 夏思合这会正在看琴谱,听到宋母的安排露出标准化笑容:“哥哥去我就去。” 她很好奇,从目前的相处来看宋父宋母不像是嫌贫爱富的人,为什么系统给她的文案会写宋家看不起苏家。 宋明阳宋口气:“正好今天没什么事,一起去玩玩吧。” 话说到这份上,苏母也不好拒绝,和苏父一起应下。苏妙儿呆呆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她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两边家长就把什么都决定了,再看看夏思合一脸平静说可以,不算开心,但没有拒绝。 阳光明媚的夏日,苏妙儿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通往苏家的路崎岖难走,先出市中心再进郊区,然后穿过一片农田就是了。土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陷在坑里。宋皎月的身体太娇气,路走一半夏思合就忍不住下车呕吐。 田地间不时能看到农民劳作的身影,从城市到郊外村庄,开车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些人也许一辈子也走不完这条路。和平是幸福的基本条件,但不是和平了所有人就会幸福,夏思合垂眸,神色莫名。 宋明阳见夏思合脸色不好,以为是她不喜欢这里,低声劝道:“月月,苏家再穷也对你有生恩,你不喜欢也好歹把面子上过去。” 夏思合赶紧摇头,大抵知道宋明阳误会了什么,她盯着脚下铺满石子的路,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条,更多的是生满杂草的黄土路。 乡下空气好,夏思合很快缓过来,揉揉太阳穴问宋明阳:“哥,你身上有闲钱吗?” 宋明阳有些奇怪:“有是有,不过现在是月初,你的零花钱还够吧。” 宋明阳在逐渐上手公司的事,身上多少有点钱。宋皎月零花钱没缺过,加之眼光挑也不会乱买东西,兄妹俩手上的存款都是笔不小数目。 夏思合整理了宋皎月的东西后,也被这笔普通人家眼中的天文数字惊呆了,不过这会她是富贵小姐,说什么也不能乱了阵脚:“这里的路太陡了,哥你借我钱,我在这里修个水泥路。” “妈妈肯定隔三差五就会让我来这里,我总得让自己舒服点把。”夏思合撇撇嘴拉着宋明阳撒娇,满脸写着委屈。 宋明阳哑然,旋即笑了:“我的小姑奶奶,你知不知道修路是件多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夏思合立即垮起个脸。 宋明阳话锋一转:“不过这是个好事,我回去和爸爸商量一下,到时候在和政府联系,应该没问题。” 夏思合笑出来:“就知道哥哥最好。” 一不小心下车听到这二人对话的苏妙儿已经麻木了,半个月前一脸嫌弃说不会来这的宋皎月尤在眼前,算了,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只要这位大小姐不作妖就行。 第5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五) 苏家是典型的普通农户,竹编栅栏围成院子,里面养着鸡鸭,木质大门,门口一条踩出来的泥路,路的两边都是农田。 苏妙儿有些局促搓搓衣角,生怕夏思合又说出难听的话惹得父母伤心。 现在是夏天,田里施了肥,院子里的鸡鸭粪没扫,味道十分难闻。夏思合捂着鼻子从车上下来,这里路窄,车子开不进来,只能走过去。 “早知道叫爸爸把这里的路都修一遍再来。” 娇小姐的嫌弃不言而喻,但总算没超过苏妙儿承受范围。 苏妙儿看了眼夏思合脚上的坡跟鞋:“是你自己不穿平底鞋。” 夏思合半点不客气:“我没有将就的习惯。”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针尖对麦芒,无形的硝烟味弥漫开来。宋明阳适时挡在中间,仿佛浑然不觉的样子,一手推着一个姑娘向前走:“你们两个有话先进屋聊,再过一会太阳就出来了。” 好在两个人都算给宋明阳面子,暂停了这次交火。苏父苏母松口气,打开门摆出笑脸叫人进去。 院子里拴着条大黄狗,陡然见到陌生人立刻炸毛站起来,又在看到主人和陌生人后很有眼色地坐下来摇尾巴。 夏思合忍不住感慨:“狗都比池舟懂事。” 宋明阳正在和苏父聊天,闻言偏过头咳嗽几声。苏父苏母目露诧异,不明白夏思合为什么忽然会这么说。大黄狗不明白人类复杂的情感,但觉得是在夸自己,对夏思合汪了几声,尾巴摇得更欢实。 夏思合:“真乖。” 苏妙儿欲言又止,池舟对自己确实很好,但和宋皎月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准确点就是宋皎月倒贴而池舟不胜其烦。其实知道两人都有退婚的想法后苏妙儿是隐隐有些窃喜的,她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难免有些懵懂情怀,要是池舟退婚了她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接受池舟的追求? 苏妙儿飞快瞥一眼夏思合的背影,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卑劣,可他们相看两厌,老天爷何不成全了自己。 在一屋子人没注意的时候,苏妙儿已经神游天外。 苏家的家境不是很好,为了供苏妙儿读书这些年能省就省,村子里先富起来的已经把房子重新收拾了,苏家却还是石头房。堂屋不甚明亮,但打扫得很干净,夏思合皱紧眉头坐下来浅抿一口新泡的茶水就不再说话。 茶叶是粗制的碎叶茶梗,苦涩的回味分外亲切,木桌边角满是裂口,手感神似指挥部的大木桌,这搪瓷缸,多么像当年行军打仗时带在身上的那一个,哦还有老乡家的菜园子…… 夏思合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坐在凳子上听苏父和宋明阳拉家常。宋明阳明显健谈些,很快哄得苏父眉开眼笑,苏母趁着有空把院子收拾干净,又抓了一只鸡准备用来招待客人。 苏妙儿也不知道从哪摘了一篮子枇杷回来,枇杷大小不一长得也不好看,但一看就知道是野生的,味道酸酸甜甜很不错。 苏父说房子后面没多远就是野果子林,吃完午饭几个年轻人可以去那玩。苏父不糊涂,看得出来自家亲生女儿嫌弃他们,也许是没养过,他们心里也亲不起来,不过现在认回来也是缘分。虽说两个姑娘家关系不好,但年轻人哪有解不开的结,多玩几次就好了,总不能以后都不走动。 苏父意在让两个姑娘打好关系,夏思合也不好拒绝,半不情愿半认命地说:“行吧。” 一个上午过去,虽说夏思合肉眼可见不高兴,但到底没有扫苏家的面子,宋明阳心里落下一块大石,至少妹子还是懂事的。 到了中午饭点,苏母端着一大盆烧鸡上桌。苏母的手艺很好,鲜嫩的鸡肉配上软绵的土豆香辣扑鼻,夏思合只是闻着味就食指大动,连身体残留的抵触情绪也淡去不少。 尊着礼数苏妙儿让夏思合和宋明阳坐到上位,自己和母亲坐到下位小口吃饭。 夏思合低头,几不可见皱一瞬眉,到目前为止苏家和宋家关系都还不错,不说亲如一家也是互有往来,到底是哪的问题让系统给出宋家嫌弃苏家的言论? 这个问还没想明白,院子里又进来一个人。这个时候农村的民风还比较淳朴,一个村子里的人哪怕不沾亲带故也知根知底,白天家里有人都不会锁门,苏成业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来。 这会还是中午,苏成业手上已经拎了一瓶快见底的白酒,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又神奇的没跌倒。 方才还笑容满面的苏父苏母脸一下子沉下来,苏妙儿抿着唇,脸上就差写不高兴三个字。宋明阳没见过苏成业,但观苏家三口的脸色也知道来者不善。 夏思合放下筷子,捂着鼻子大声说:“真是倒胃口。” 配合着夏思合的话,在窝里睡觉的大黄狗也站起来龇牙咧嘴冲苏成业吼。 苏成业猝不及防被吓一跳,随脚对狗踢一块石头,嘴里骂骂咧咧:“谁家黄毛丫头这么不讲规矩,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也许是太阳晃眼睛,又或许是酒喝多了,总之苏成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夏思合。他一步三摇迈进屋,嗅着食物的香气,饿了一上午的肚子咕咕叫,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抓冒着热气的鸡腿,一碗滚烫的菜汤就在这时兜头泼下。 苏成业平日里偷鸡摸狗挨得打多了,被从头烫到下还是第一次,火烧火燎的痛让他不得已扔了酒瓶原地打滚。 “哎呀,这位先生是谁啊,怎么一进来就演猴戏。”夏思合手里拿着汤碗,一脸无辜又阴阳怪气,伤害和侮辱性同时拉满。 苏父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看不知所措的宋明阳,又看看震惊的妻子和女儿,最后把目光定在夏思合身上:“这是你远房姨奶奶家的,论辈分是你表叔。” “当年家里穷,妙儿眼瞅着要没钱读书,你姨奶奶知道了主动借了五百块钱,说孩子要多读书才有出息,前些年你姨奶奶走了,但这些年我们两家一直走动着。” 苏妙儿撇撇嘴,不屑与厌恶溢于言表,苏母赶紧掐一下苏妙儿示意这孩子规矩点。 苏父看着夏思合不辨喜怒的神色,尽量挑着委婉的话说:“你表叔虽说没什么大出息,但是和我们家处得不错,平时也挺照顾妙儿的。” 夏思合猛地瞪大眼睛,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后又觉得荒唐,她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都是鄙夷:“照顾的意思是指找晚辈要已经双倍还清的借债,讨债不成就动手动脚耍流氓?你们苏家的亲戚我可高攀不起。” 宋明阳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宋父在找到苏妙儿后就调查过她的家境,苏成业是个什么货色宋家的保姆都知道。 “本来有些事我这个晚辈不好插手,但是这位先生已经涉嫌违法,还是请先和我去警察局一趟吧。” 一听警察局三个字,苏成业浑身一哆嗦。宋家气派,一辆漂亮的小轿车停在苏家门口,没一个就在村里传开,苏妙儿又在昨天认了亲,苏成业知道宋家有钱,特意挑着时候来“要债”,哪知道宋家人全是流氓。 亲戚之间的事怎么就违法了?再说没他家苏妙儿哪能读书,以前都没说什么现在发达了就不认人,真是白眼狼! 苏成业哎哟直叫唤,也不敢真的和宋家对上,一骨碌爬起来告错对苏妙儿使眼色:“误会都是误会,我平时就爱和妙儿开玩笑,对不对啊妙儿。” 这一抬头苏成业就认出来夏思合,一拍大腿又道:“哟大侄女是你啊,我说昨天见着怎么那么亲切,都是缘分啊,都是缘分。” 宋明阳顿时如吞了绿头苍蝇般恶心,夏思合理也不理苏成业走出屋外。苏妙儿扭头,显然不打算理苏成业。 苏妙儿不理人,苏母却立刻接口:“这都是亲戚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传出去也不好听,算了算了。” 事情闹成这样苏父的脸色也不好看,指着苏妙儿劈头盖脸一顿骂:“早和你说了女孩子要规矩,看看你平时都买的什么衣服,马上给我全部拿去扔了!” 苏妙儿眼睛一红,又委屈:“爸,那些都是普通的裙子,而且我自己打工买的。” “我不管什么裙子不裙子,从今天起你都不许穿!” 仿佛是一道雷劈在宋明阳心上,他听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苏妙儿今天穿了一身及膝米黄色连衣裙,款式是大众款,夏天穿着简单清爽又不失学生的素净……不对这不是裙子不裙子的问题。 宋明阳揉揉眉心,他现在头好痛,可苏父是长辈,他要忍:“苏伯伯,这件事妙儿并没有做错什么。” “还没错呢?一个大姑娘家传出去这些话以后怎么嫁人?还有皎月,看着就要结婚了,你让池家怎么想?”苏母又气又心疼,瞪一眼苏妙儿让她先回房间。 宋明阳深吸一口气,拳头已经硬了,他家月月绝不可能嫁给池舟那个王八蛋! 夏思合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门口,手里牵着大黄狗,吹声口哨手上一松,大黄狗立刻冲到苏成业身边狂吠。 她掏掏耳朵:“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先生厚颜无耻与众不同,这点见面礼还请笑纳。” 第6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六) 大黄狗也不知怎么的,一直冲苏成业狂吠,咬着苏成业的裤腿一直往后拽。苏母和苏妙儿吓得脸色发白,苏父赶紧拿来一根棍子赶打呵斥。 大黄狗是农村常见的土狗,凶狠又认主,见到主人发火立刻夹起尾巴蹲下来。苏成业裤子已经没了半条腿,但人没受伤,赶紧连滚带爬跑走。阳光下苏成业的裤子有明显的深色区域,宋明阳以食指捂住鼻子,不得不说那味挺大。 “大白天穿得不伦不类,可真是丢人现眼。”夏思合凉凉的声音适时响起,似有意似无意瞥一眼苏父又快速移开目光,“幸好我没这样的亲戚,不然都没脸出门。” 夏思合穿了一身吊带裙,趁得身姿窈窕,这样的穿着在苏父看来简直是有伤风化。苏父本来念着和孩子没什么情分这种事慢慢劝时间长了就改了,可是对着苏妙儿的一顿训让他火气上来,只是他还没开口说几句,夏思合的一套下马威就连着他一起打下来。 苏父脸色铁青,宋家女儿刁蛮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不懂礼数。宋明阳在这时站起来挡在夏思合身前,面色不比苏父好看多少:“苏伯父,我和妹妹今天来是抱着结两家之好的态度,感谢几位今日的‘款待’,但是宋家不是苏家,不会让一个吸血的无耻亲戚欺负自家女孩还把错全推到女孩身上。” 苏父在村子里也算有名声,逢人见面都能有一张笑脸,自认问心无愧大半辈子,没想到今天会被两个小辈指着鼻子骂,黑黄的脸涨得通红:“宋皎月,我是你亲爹,你怎么说话的!” 夏思合锲而不舍补刀:“可别,千万别,高攀不起,我爸爸姓宋。” 宋明阳也出离愤怒:“苏伯父错了,月月是我们爸爸的女儿、我的妹妹,您和月月确实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刻意弃养,但法律上唯一认可的月月父亲是我们的爸爸,没有那层血缘月月一样是宋家的孩子。宋家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妙儿,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补偿妙儿这些年缺失的,但这不代表我们就会任由他人欺负月月。”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苏妙儿攥紧裙子,死死咬着牙关,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就不能再多疼自己一点?她只是想和其他同龄女孩一样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只是受了委屈想被人保护,她为什么就是错的?她也想像宋皎月一样骄纵点,那样有什么不好? 宋明阳注意到苏妙儿的异样,这是个很聪明单纯的姑娘,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把苏妙儿带回宋家,可是现在不行。 浅浅呼出一口气,宋明阳道了声告辞拉着夏思合出门。下午的阳光很耀眼,在这对兄妹身上渡了层金光,夏思合忽然回头,依旧是倨傲的模样:“伯父伯母可能忘了,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裹脚布这东西烧火都嫌臭。” 苏父苏母的脸果然又黑了,夏思合心情大好,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忽的眼前一黑倒下了。 幸而宋明阳一直拉着夏思合,没让人摔在地上,他神色大变:“月月!” 苏父苏母和苏妙儿赶紧跑出来,这人要是在他们家出事就糟了。 夏思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晕过去,但只是短暂一瞬,她很快恢复过来。身体不仅没有不适反而变得十分轻快,就像是做灵魂体的时候,夏思合心觉不对,将手伸到眼前。眼睛才勉强适应一点黑暗的环境,夏思合看到属于自己的手,修长纤细,是魂体的半透明状态。 噗的一声,一盏小小的油灯被点燃,灯火昏暗,又奇异的让人看清房间的全貌。 这是一间让人觉得十分憋闷的屋子,窗户不过两个成年人巴掌合并那么大,墙是黄泥砌成,四四方方一眼看完,门矮得人弯腰才能过,炕是冷的,被子又薄又硬。可能是外面天黑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油灯,油灯下是瘸腿的木桌,用石头垫着,桌上还放有半截碳笔,碳笔的主人对它十分爱护,用一块碎布垫着。 夏思合微怔,眸中涌现怀念。 在这样一间逼仄的土屋中,却有一个与屋子格格不入的书架凭空出现。书架的材质是檀木,有淡淡的香味,每排书架都塞满大大小小的书,散发着淡淡光晕。 夏思合视力向来好,一眼看到第一排第一本的书就是自己正在进行的世界,为了照顾她这个旧时代的人,连字都是繁体。 “宿主不该出现在这里。”同书架一起出现的还有系统,机械冰冷的电子音充斥着批判的味道,“精神异次元的布局会根据宿主潜意识自动调整,根据资料,宿主生前是民国闺秀。” 夏思合笑了笑:“我过世时正好满二十七岁,算起来在这里住了十年,系统同志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 这和资料显示完全不符,系统忽闪忽闪,最终决定先处理正事。 【滴,检测到宿主偏离剧情,开始角色分析。】 【分析中……】 【角色判定,女配宋皎月ooc程度百分之八十,开始ooc处罚,时长一分钟。】 精神空间中响起几句无质感空洞的声音,系统全身由白变红。妖异的红光让夏思合本能觉得不妙,她翻离原位堪堪躲过射来的光束,几乎又在同时将被子扔出去。 狭窄的空间内不需要准头,对夏思合来说略窄的被子盖住系统绰绰有余。系统还没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黑暗让他失去方向,紧接着一套稳准狠的拳头如雨点落下,直至系统程序错乱使精神空间宣布惩罚结束。 “亲爱的系统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开诚布公地交流。” 运动完的夏思合神清气爽,坐在长凳上好声好气对系统说话,斯文软和的声音加上平和娴静的神态十分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系统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绑了两个人做宿主,又或者夏思合有人格分裂症。 每届宿主被绑定前系统都会进行灵魂扫描,夏思合不可能存在灵魂上的缺憾,事实上夏思合的灵魂十分强大,这点从被迫圆润了一圈的系统上可以看出。 系统趴在地上,上方是俯视他的夏思合,这个初次见面十分好脾气的宿主依旧保持微笑,本源的疼痛让系统往后滚动,“宿主,我觉得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 这个房间不大,系统很快就离书架不远,莹莹微光让系统看起来即将和书架融为一体。夏思合没给系统任何机会,在系统即将逃跑前一脚将他踢离书架,又牢牢踩在地上。 这一脚力道大得出奇,系统从没在一个新人任务者身上感受到过几乎是双倍于普通人灵魂强度的力量,他挣扎着发出呐喊:“这不科学!” “即便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狂犯罪时也会有犯罪动机,我原本以为你让我按照剧本做垫脚石是不想崩人设,所以我选择在保持宋皎月性格的情况下对所有行动做出微调,但是你刚才的表现是在告诉我我的推测完全错误。”夏思合微眯着眼,心情绝不可以用好来形容,“你当初告诉我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所以我才同意签订契约,我不介意舍己为人,但这不代表我愿意当冤大头,还是糊里糊涂的那种。” 夏思合语气渐冷,脚上的力道加重:“系统,你知道什么叫虚假合同吗?” 温软的声音透着冰冷,伴随着还有从系统身上发出的咔嚓声,在系统眼中,夏思合不知何时浑身散发着金红的光芒,摄于光芒的照耀系统一动也不能动。 “宿主冷静!我也是打工呜呜呜,boss要这么安排你就忍忍吧,吗呜呜呜呜手下留情我也不是故意的会出统命的。”系统被摁在地上花式认怂,光秃秃的球虚拟化出哭泣的五官。 “我们是正规公司,打工哪有不苦不累的,之前的宿主们都好好过来了,你应该从自身找原因,动不动就对别人发火是犯法的。” 系统委屈巴巴,夏思合不为所动,弯下腰拾起系统,她的手劲比脚劲更大。 “我也希望我们能精诚合作,很遗憾你不配合。”从始至终,夏思合没有一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既然是正规公司,不知道有没有合同员工手册和投诉渠道。” 话音刚落,几页订在一起的4A纸和一本小册子从书架飞到夏思合面前,与此同时一面荧光屏浮现在精神空间,几个投诉选项分外显眼。 夏思合很满意,对系统露出标准的笑容:“果然是正规公司,人性化管理。” “那么系统考虑清楚了吗?虽然我不觉得你能成为我的同志,但是合作伙伴还是可以的。”夏思合发出最后的灵魂拷问。 系统又抖一下:“说来话长。” 夏思合:“没事我不急,说吧。” “宿主你这时候应该说长话短说。”十分有职业素养的系统忍不住出声,接触到夏思合死亡目光又赶紧说回正题,“我们的Boss是一个世界运行维持核心,具体是什么样我们都没见过,我们这些系统都是由这个核心衍生出来的,目的是辅助核心维持一些不稳定世界的正常运行。” 夏思合点头:“原来小说里的都是真的,不枉我没晚去老乡家蹭网。” 系统对此不做评论,继续解释:“我主要负责以言情小说为基础形成的世界,这种世界逻辑规则脆弱,气运大部分集中在故事主角身上,一旦主角有个三长两短气运就会散,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乱套。” “宿主,合儿……啊不合姐,俺也不想随便作践人啊,俺也没办法,剧本怎么说俺只有怎么做啊。”系统忽然哭哭唧唧换了画风,甚至用能量化出猫崽子的样子抱住夏思合的手,“上次有个宿主实在气不过把主角往死里整,结果我和宿主差点回不来,合姐啊,你看在咱俩一条船的份上忍忍的,再说前期你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要是系统能始终如一桀骜不驯,夏思合还可以锻炼一下几十年没用上的手艺,偏偏这只系统认怂速度之快变出夏思合想象,她叹口气:“你说要是这个世界有思想,知道自己的正常运转是靠一个满脑子只有情爱的无知少女和一个脚踩两只船心怀鬼胎的男人,会不会恶心到吐出来?” 第7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七) 这位新鲜热乎的宿主不仅能打,还能怼,系统找希望夏思合能换个角度看问题:“话不能这么说,反正世界没有意识,我们也算救世主了。” 夏思合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和系统纠缠,毕竟那只是没有心的系统,但要她走剧本绝不可能! “既然你说主角有大部分气运,那其他人气运是多少?”夏思合是第一次穿越,但总还有看小说的经验,“如果我把所有人的气运集合起来,是不是就能抵消主角的气运了?” 夏思合思考问题时手劲不觉间松了几分,系统趁机抽身,cpu疯狂运转:“在所有以故事为基础的世界中主角的单体气运值最高,其次是配角,然后是路人,但是主角的气运不会高于其他人气运的总和,因为即便是主角也不能违背集体的意志,这也是故事结局处主角们需要配角们祝福的原因。” 这次系统说得斩钉截铁,夏思合总算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很快系统话锋一转:“可是集合所有人的气运只存在于理论上,宿主也许很强,但不能左右所有人的意志。” 所以别挣扎了,老老实实按剧本走不好吗? 夏思合却斗志昂扬:“遇到困难不退缩,办法总比问题多。” 有了决定的夏思合终于想起被忽视许久的任务,又恢复好脾气的样子:“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我忽然晕倒肯定把大家都吓到了,系统你也真是的,以后有什么事要提前说,弄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系统无端打个哆嗦,立刻诚恳道歉:“对不起宿主,是我的疏忽,下次有需要我会提前通知你,现在宋明阳已经把‘你’送到医院,我马上把你送过去。” 夏思合更开心了,撸一把系统的猫猫头:“希望我们这次能精诚合作。” 系统又抖一下,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老老实实把夏思合送回去。 这一次醒来时天快黑了,在夏思合的估算中,她和系统总共也没花掉一小时,看来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宋母从下午守到傍晚,总算熬到夏思合醒来,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边抱着夏思合边流泪:"你这死丫头,好好得怎么会晕呢,想吓死我和你爸啊。" 环顾四周,宋父和宋明阳果然也在,父子俩一脸愁色,见夏思合醒来才稍作缓和。苏家一家也在,在夏思合醒来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夏思合一撅嘴:"还不是怪苏成业,他一来狗就咬他,我才被吓死了呢。" 一提起苏成业苏家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夏思合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转而问宋母:"池舟今天上门了吗?" 宋母以为这孩子对池舟还放不下,心里不免有点恼火,又不舍得说重话:"来过一趟,不过没见到你,喝了杯茶就走了。" 夏思合立刻就懂了弦外之音:"下次别让李妈泡茶,有杯白开水就够了。" 宋父露出微笑。 苏母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孩子不懂事大人也惯着,再怎么也是自己亲闺女她可不能不管:"皎月,我说一句话你别嫌烦,你和池舟订婚几年,总不能说一点感情也没有,年轻人闹矛盾就好好谈谈,男人哪有不犯错,耍小孩子脾气到头来还不是苦了自己。" 夏思合啧一声:"怎么听起来还是我错了,要不然问问苏妙儿,看看她同不同意我和池舟取消婚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宋明阳下意识看向父母,生怕二老有个好歹。拎着饭菜的助理止步门外,他听不到病房里的声音,但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众人不怎么好的脸色。 苏妙儿脸色忽青忽白,苏父不傻,立刻转过头问苏妙儿:"妙儿,你和池舟认识?" "我、我是……和池舟……"苏妙儿捏着裙角,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事实上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和池舟的暧昧?还是她确实希望宋皎月和池舟退亲? "说不出来的话就我来说,反正以你那核桃仁大的脑子什么也不会知道。" 夏思合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索性把话挑开:"上个月初我去献血,意外发现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最先知道这件事的就是池舟,当时我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池舟说会一直陪着我,不过也没多久他就和你认识了。" 宋父宋母哪能听不出夏思合的意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 苏父苏母虽说不高兴夏思合说苏妙儿的不好,但听到此也开始深思。他们和池舟总共也没见过几次,褒贬都听他人说,但人活了半辈子,能骗小孩子的手段可骗不了他们。 宋明阳感受着病房里的低气压,不断对夏思合使眼色示意她委婉点,可是夏思合以实际行动表达了拒绝: "我在发现池舟和苏妙儿走得近后就去找过苏妙儿,那时候连爸爸都还没查到我和苏妙儿被抱错这件事。" 宋明阳绝望,他懂,他就是炮灰命。 夏思合趁热打铁:"然后的事情差不多哥哥都知道,池舟一心扑在苏妙儿身上,又不提退婚的事,再时不时钓我一下,直到昨晚认亲宴。" 宋明阳背后直冒汗了。在父母的死亡凝视中点头,恍惚间他忽然想到,似乎一开始是这倒霉妹妹要求他保密的?算了,妹妹有什么错呢,肯定是池舟骗月月替他保密。 苏父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转身劈头盖脸骂苏妙儿:"丢人现眼!我早和你说过要检点要检点,真是翅膀硬了,读了大学就和外面的人不清不楚,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嫁人,我就说了,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干嘛!" 苏母语气稍软,却也一脸赞同:"我不管你和池舟怎么回事,从现在开始给我断了来往,那小子肯定没安好心,哎哟你说去年老张家说亲我干嘛不答应下来呢,那孩子虽说没太大本事但老实啊,说不定我现在都能抱外孙了。" 这话听着听着味就不对了,夏思合和宋明阳交换眼神,又和宋父宋母交换眼神,果然看到如出一辙的嫌弃———苏父苏母真适合活在旧社会。 苏妙儿被父母几乎踩着脸皮说道,满腔委屈不平似要吞没她,她愤愤道:“爸,妈,这件事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把错归结在我身上?” 苏父少有被苏妙儿顶嘴,只觉得孩子越大越不听话,火气也跟着大起来:"你看看村子里那些女孩子,有几个像你这样,真要传开了你让我哪还有脸出去见人?!" "抱歉,打断你们一下,"夏思合慢条斯理打断苏父的话,"虽然我不喜欢苏妙儿,但是伯父伯母有些话听起来确实脏耳朵,麻烦别在病房说,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血缘父母满脑子封建思想,真要传开了你让我哪还有脸出去见人?" 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刻意照着苏父的话说,夏思合还嫌不够,又补上一句:"还是说其实苏伯父故意说给我听的,觉得我不检点不该读那么多书?" "你……" 苏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未尝没有那种心思,夏思合嚣张跋扈,哪有一点好姑娘的样子。可是这话也不能说出来,宋家人对这个丫头宝贝着,哪许别人说一点不好。 宋父只觉得女儿越发牙尖嘴利,说话句句戳人痛处,可看苏家的样子分明是被说中了,心里厌烦又不好发作,更加心疼苏妙儿,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宋母和宋父夫妻多年,宋父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在两边吵起来前呵止住夏思合:"月月,我都说了多少遍对长辈要有礼貌,你看你这样,说出去像什么话。" 夏思合撇嘴,再不愿意也只好停下来。 苏父面色稍霁,却听到宋母又说:"妙儿年轻,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也不是她的错。要我说女孩子就是该多读书多见见世面,眼界宽了看人自然不一样,只知道结婚生孩子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夏思合差点当场鼓掌,看看人家这说话水平,不像自己,一言不合就开怼,脾气上来就动手,自己一定要多学学。 苏妙儿心中酸涩,别过头流下几滴泪。 宋父面带笑容拍拍苏父肩膀:"苏老哥,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你多担待担待,年轻人冲动点喜欢上谁都不是大事,重要是别让两个姑娘吃亏,你说对吧?" 苏父一辈子农民,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也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女儿不比儿子,不管严点哪让人放心。" 宋父又哈哈一笑:“苏老哥这话可就错了,有机会我带你去公司里转转,那些个姑娘们可是个顶个的能干,以后到底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可不能做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 宋父宋母满脸堆笑,苏父苏母再大的火气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敷衍着把事情揭过去。 一直躲在门外的助理小哥总算敢进来,现在天气热,饭菜冷得慢,送进去刚刚合适。 吃过晚饭,所有人心情都缓和些,苏妙儿小心问起池舟的事如何解决。 夏思合正玩着笔记本电脑,随口说到:“我昨晚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吃软饭了,没想到他心态挺好,今天就敢上门来烦我,为了钱也够拼的。” 宋明阳战术性咳嗽一声,他就知道妹子不动受委屈的主,老妈说池舟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算了不想那么多。 苏妙儿莫名不服气:"池舟不是那种人,也许他就是来提退婚的事呢?" 第8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八) 苏妙儿第一次见到池舟是在一个晴朗的傍晚,那天暖风拂面,莽撞的她不经意与池舟撞个满怀,少女朦胧的心动大抵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池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急躁又霸道,嘴上也不饶人,偏偏苏妙儿就是这样动心了。他们在公园河边跑过步,在大学的亭子看过星星,也曾在无人的小树林互诉衷肠。 第一次知道池舟有未婚妻的时候苏妙儿也想过断了这份感情,可是池舟那时候那么痛苦,他喝得烂醉如泥,诉说着为了家族联姻的无奈和绝望,苏妙儿心软了。 当初的场景历历在目,池舟坚定地说一定会想办法退了这桩亲事,苏妙儿有了底气:"池舟说过他会退亲,宋皎月,你连面都没和他见,怎么就敢说池舟是来求和的。" 苏母没想到苏妙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脸色一变:"妙儿!" 不管池舟人品如何会不会退婚,至少他和宋皎月确确实实订过婚,单冲这点苏妙儿就不该和他纠缠不清,这丫头那么聪明怎么在这时候犯糊涂。 苏妙儿不为所动,一直盯着夏思合,夏思合都要被这个单纯到傻的姑娘气乐了。 "我猜池舟一定和你说过是迫于无奈才和我订婚的吧?"夏思合慢条斯理梳顺有些凌乱的头发,对上苏妙儿是又怎么样的眼神笑了,"那他一定没和你说这个迫于无奈是因为池家资金链出问题,池舟没本事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苏妙儿脸色一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池舟没和她说过这些。 夏思合又说:“今天池舟想干什么我不在乎,嘴长在他身上,不过当初池舟低三下四讨好我的事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反正也没几个不知道的。” 一直看着两个姑娘争锋的宋父也不满道:“我早就说了这小子不合适,还不是你不争气,撒泼打滚要他,现在知道苦了。” 夏思合吐舌头:"我那不是无知少女才被骗嘛。" 苏父苏母万没想到这桩亲事另有隐情,不悦中更添几分鄙夷。苏父是农民,但农民也有骨气,撇嘴道:“这小子还吃软饭呢?” 苏妙儿一急,明知不妥却又反驳:"那时候池舟也是无奈之举……" 这话底气十分不足,宋明阳终于听不下去了:"宋家不是开善堂的,池家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他既然靠月月才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就别干摔碗骂娘的事,软饭硬吃有理了?" 苏妙儿呐呐,如果真如宋家人所说,那她这一番冲动岂不是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 夏思合打个呵欠又开口,她确实有点烦了:"三年前池舟能为了钱和我订婚,今天就能为了钱反复横跳,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苏妙儿不自觉捏紧拳头:"赌什么?" 宋家和苏家人也好奇,不知夏思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我们手上的股份是一样的,池舟又把我惹火了,不管怎么样都不受我家待见,"夏思合盘算出现在的情况,"你在我家住一个月,看看他是认怂找我求和还是不顾后果坚决退亲然后和你在一起。" 见苏妙儿意动,夏思合又泼冷水:"当然,你可以随便压一样,因为我赌池舟想脚踏两只船,谁输谁当对方三个月丫鬟。" 苏妙儿不服气的劲也上来了:"赌就赌!" 在苏父苏母反应过来之前,苏妙儿脑袋发热答应了夏思合的赌约,宋明阳立刻说:“我马上叫李妈收拾房间。” 宋父和宋母交换个眼神:怎么觉得他们闺女是故意的? 苏母一急,宋家溺爱孩子跟着胡来,他们可不行,赶紧回绝:"这哪行……" "可以的可以的,老姐姐还怕我们亏待妙儿不成?"在苏母话说完之前,宋母亲亲热热挽住苏母,"正好让这几个孩子培养感情,月月和妙儿又是一个学校,年轻人一起玩很快就熟了,多双筷子的事。" 说完又压低声音在苏母耳边道:“妙儿这局必输,正好让她对池舟死心,孩子大了,打骂没用咱就得另换方法,你说是不?”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虽说不喜欢宋家,但苏母也看得出来,这家子确实是在和妙儿培养感情,反正不至于针对妙儿。苏母想通一些也应下来,连带着苏父也不好反驳,只好把这笔账记池舟头上。 苏妙儿是年轻不懂事,但要不是池舟处心积虑算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脑子发昏,思及此,苏母暗自呸一口池舟,真是晦气! 第二天是周一,夏思合和苏妙儿一起去了学校。 流线型的跑车相当惹眼,宋皎月为人高调,夏思合也往高调了打扮,一下车就招来不少目光。相比之下苏妙儿显得清淡许多,但她五官十分娇媚,稍做打扮也惹眼得很。 司机把车开走,留下两名风格迥异又同样青春美丽的女孩接受路过学生的注目礼。 关于真假千金那点事学校早就传开了,青树大学的学生大多是考进来的,但也有一小部分是靠着家底进来的。家底好的自然更容易知道一些上层社会的消息,家长再提点几句基本上就能知道得差不离。 学生之间大多数时候都没有秘密可言,夏思合估摸着前天的晚宴也早就传开了。 对于苏妙儿来说,她平静的生活在一夜间天翻地覆,那么宋皎月呢?苏妙儿转头看身边的女孩,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瞎操心,这人时不时和熟识的人聊两句,根本就是适应良好。 上午课多,也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中午最后一节课后苏妙儿见到了池舟,池舟是大四生,说忙也忙,但挤一挤时间又比大一生多些。 池舟在苏妙儿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堵人,他等了不下二十分钟,总算在楼梯口见到人,顾不上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将苏妙儿拉走。 校园湖畔的美人蕉开得正好,老垂柳在湖畔遮蔽出一片绿茵,池舟一路上半字没说,现在怒气冲冲开口:"为什么躲着我?" 苏妙儿下意识反问:“什么躲着你?”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昨天要招待宋家两兄妹所以她手机调成静音,后来跑医院所以她一直没看手机,晚上睡得早今天上午又没空,池舟多半是在在闹别扭。 池舟的脾气很别扭,这种情况下苏妙儿都会耐心哄人:"我不是躲你,是昨天发生了一连串事情,我也没时间看手机。" 池舟面色稍缓,苏妙儿又说:“昨天宋叔叔和我家商量过了,宋家离学校近,在放寒假前我都暂住在宋家,以后我们见面就方便了。” 池舟闻言面色忽然难看:"不行,我和宋家还没退婚,要是让宋皎月知道我们走得太近她肯定又要伤害你。" 说罢池舟拉住苏妙儿的手,深深凝视着她:"妙儿,你相信我,我会尽快退婚的,不论如何我也不会娶宋皎月,我们要光明正大在一起。" 苏妙儿心中顿生暖流,脑海却不合时宜浮现出昨晚与夏思合的谈话,暖流随即被说不上来的别扭感取代。她抽出手,转身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目光:"宋皎月说要和你退婚,宋叔叔也同意了。" 在苏妙儿看不到的时候,池舟的面容扭曲狰狞一瞬,随之而来的是轻慢不屑:"这个宋皎月总算肯来点新把戏了,死缠烂打不管用就欲擒故纵吗?" 若非宋皎月痴迷,池舟自知以自家当时的情况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宋皎月的未婚夫。纵然在那天晚宴过后闹得如此难看,在听到苏妙儿说宋皎月愿意退婚时池舟心中还是涌现出荒诞感。 那个空长皮囊不长脑子、一成年就急着想办结婚宴的宋皎月会主动提出退婚?怕不是因为苏妙儿认祖归宗有了危机感,想换个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真是令人作呕。 "算了,待会我去会会她,看看这个人又想玩什么花样。"断定所谓的退婚只是女人的小把戏后池舟又恢复漫不经心,他从后面搂住苏妙儿,在女生耳边轻轻吐气,"这么久不见,想我没?" 苏妙儿身体僵住一下,也不知如何回答,赶紧挣脱出池舟怀抱,道:“我去食堂了。”她小跑着离开,只留给池舟一个渐远的背影。 苏妙儿知道今天自己不对,夏思合的话多少影响到她,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能坦然接受池舟的拥抱。 相比之下夏思合这边轻松得多,她在学校有宿舍,吃过午饭就去宿舍午休半小时,醒来后在小树林散步,完了又回教室看书,作息之规律一度让人怀疑刁蛮千金是否因受到过重打击转性。 幸好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世界,没有人怀疑宋皎月皮囊下是否有另一个灵魂。 夏思合很珍惜现在的日子,虽说自己生前也能读书,但比起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知识实在有限,后来时局动荡,她再也没有机会能安心地看一本书。 能这样平静地过完每一天实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夏思合右手放在胸口,你明明已经如此令人嫉妒,为什么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呢。 第9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九) 池舟找到夏思合的时候夏思合正在做笔记,教室里没几个人。池舟是蝉联四届的校草,在女生里人气颇高。有眼尖的女生认出池舟,还没等打个招呼就见到这位以成熟稳重著称的学长面沉如水快步走到夏思合身边,不由分说抓住夏思合胳膊将人拉起来。 "宋皎月,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宋皎月的身体十分娇弱,即便夏思合有心反应也无能为力。幸好池舟还知道分寸,不想真和夏思合闹翻,将人拽起来后没松手,避免了二次受伤的可能。 可是夏思合还是很疼,她的胳膊被池舟捏着一直得不到放松,身体磕碰的位置发红,可能一会就会成青紫色,认真写了半天的笔记本落在地上,才写的一页在拉拽中被笔划破一半。 夏思合的脸刷一下就黑了,声音冷沉沉的:"要发疯滚出去,少在我面前吠。" 池舟自小养尊处优,订婚够也被宋皎月千依百顺哄着,几日来的挫败没让他学乖,反而从心底升起暴虐的情绪。 池舟振振有词:"我以为即便你乖张跋扈但至少是个善良的人,宋皎月,你太让我失望了,只因为嫉妒妙儿就用那么卑劣的手段。" 一番义正言辞,教室里为数不多的人看夏思合的眼神变了。宋皎月霸道成性,但凡靠近池舟的女生都被她百般刁难,虽然池舟没说什么但想也知道苏妙儿被欺负惨了。 夏思合不得不感叹池舟段位之高,难怪有本事不翻船,她呵一声:"狗就是狗,听不懂人话啊。" 池舟怒目圆瞪,大有随时暴起的架势。 ” 夏思合甩开池舟的手,看到不知何时教室又多了好些围观的人,双臂抄起慢悠悠说:“我讨厌苏妙儿看不起她家人都不假,不过好歹是爸爸妈妈的亲女儿,请她来宋家住有问题吗?” 宋皎月急躁冲动,随便撩拨一下就能像火药桶一样炸了,池舟早就摸清了套路,哪能料到今天这人会四两拨千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反观夏思合愈发气定神闲,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音量抬高几分:"知道苏妙儿对你有意思,正好我又玩腻了,我还祝她幸福。不过谈恋爱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知根知底,我也是为她好才把当年池家快破产你求着和宋家联姻的事说出来,我相信真爱都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的。" "我可真是贴心的好姐姐。"配合着夏思合自夸的神态,池舟脸绿了。 围观同学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不小心就吃到了好大的瓜,由于高能太多一时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大多是普通家庭,哪知道豪门那些恩恩怨怨,不过最劲爆的莫过于池家差点破产池舟上门求亲这件事———宋皎月这些年对池舟舔之一字不能道尽,他们还以为宋家是主动的一方呢。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夏思合很满意,不论宋皎月人品如何都不是池舟拿来做垫脚石的理由。宋皎月可以不被人喜欢,但池舟软饭硬吃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池舟实打实的痛脚。 池舟到底年轻,第一次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处在下风,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办,他也确实无法反驳。 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就在这时忽然呲哇乱叫:"我去!宿主,合姐,大佬,你怎么做到的?男主的气运在刚才居然少了一丝!" 太多的激动无法表达,系统已经在精神空间滚来滚去。 夏思合被吵得头疼,赶紧叫系统安分点:"因为但凡三观在线的人都不会喜欢软饭硬吃还脚踏两只船的人,更别说这家伙还想pua我。" 和系统说话时夏思合战术性喝水,正好润润嗓子补上最后一刀:"不过其实你也挺有本事,知道我不是宋家亲女儿没多久就和苏妙儿认识了,看在这个份上爸爸也会对你高看一眼,放心,我和苏妙儿的嫁妆是一样多的,你娶个亲生的血赚。" 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谈论。 同学甲:"卧槽!卧槽就离谱,电视剧里的情节,竟会真实地上演。" 同学乙:"说就说别唱出来,我好好奇一样多是指多少。" 同学丙:"宋家总共捐了两栋教学楼和各种器材若干,听说这都是九牛一毛,你慢慢算吧。" 某女同学:"酸了酸了我不想努力了,富婆看我,虽然我是女生但我乖巧懂事会哄人,不比脚踏两只船的臭男人好。" …… 池舟脸色伴随着大声谈论越来越难看。上层社会的规矩夏思合一个没遵守,将池家的脸皮撕下来往地上踩,这一刻池舟就是狼子野心的代言人。 "月月,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对我和妙儿有误会,"池舟也不愧是半个池家话事人,很快就调整情绪,语气中添了些温情,"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 【铛~铛~铛~铛~铛】 池舟没能说完话上课铃就响了,周一下午第一节 必然会是大一的必修课,敢扰乱课堂绝不会有好果子吃,池舟一口气堵上来只觉得要内伤,强忍着离开教室。 刚做完的笔记被池舟弄坏了,夏思合只有等课间重新补。苏妙儿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已经坐下的夏思合面前,居高临下面容严肃:"根据医院当年的档案,我比你早出生40分钟。" 夏思合:"没关系,在我心中我最大。" 苏妙儿:"……" 竖起耳朵偷听的同学:"……" 之后几天夏思合一直过得风平浪静,池舟似乎忙于毕业论文,而商界似乎因为退婚的传言在与池家合作时也有所犹豫。 在又一个双休日来临时,宋明阳陪苏妙儿回农村看望父母,夏思合待在家里准备继续练琴。 天气越来越热,农村正是农忙时节,苏妙儿要帮着家里下地干活,宋明阳也不做闲客,帮着在河边提水。 苏父虽说不喜欢宋家,但也没有让上门的客人干活的道理,更何况女儿现在还住在宋家,赶紧把桶接过手让人去树荫下歇着:"上门是客,我们家没有让客人干活的理。" 宋明阳却径直走到田里:"我也不完全算客,以前家里穷我也会下地,没什么不能干的。"说着熟练地给庄稼撒肥。 苏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重叹口气:"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迟早有一天要吃了大亏才明白老理。" 宋明阳笑了笑没说话。 快到正午的时候活也干得差不多,苏父早在河边下了笼子,往上一提就能看到一条肥硕的草鱼。苏母和苏妙儿在厨房做饭,苏家没有电风扇,宋明阳就在堂屋门口避避热气。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苏妙儿的手机,苏妙儿用的是功能简单的诺基亚,电话铃一响整个屋子都听得到。 苏妙儿的朋友并不多,大部分还是村子里的,能用得上手机的少之又少。宋明阳多长个心眼,在苏妙儿接电话前往桌上一瞥:"是池舟。" 苏父一下子眉头就皱成疙瘩:"咋还在联系啊?" 苏妙儿这时候正忙,从厨房出来时也不自觉皱一下眉。 宋明阳知道周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池舟安分了一周他一直提防着,这时候反而放心了,他压低声音对苏妙儿说:“开免提。” 苏妙儿犹豫几许,怀抱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态摁下免提键,电话里传来池舟惯常带着霸道的声音:"怎么这么慢,都快一分钟了。" 这是指接电话的时间,苏妙儿也不懂池舟这莫名其妙的掐时习惯哪来的,她只惦记着锅里的菜:"我在做饭,有什么事待会聊。" "女人,你让我很生气。" 池舟声音从电话传出来的那一刻,苏妙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还活着,但大抵也许已经没了。 简称社死。 宋明阳表情一言难尽,他甚至不敢看苏父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对苏妙儿说几乎只有口型的话:"说正事。" 苏妙儿心领神会:"你这么久才找我说话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我挂了。"不知为何,苏妙儿觉得胃有些翻腾。 电话那头的池舟啧一声:"你这个女人,总能让我没有办法。" "我有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好消息,"池舟声音轻佻,"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苏妙儿只想原地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她已经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只想把电话挂了:"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苏父听不下去了,拉长嗓子喊:“大中午不去做饭打什么电话,你妈还在厨房呢。” 苏妙儿心有灵犀,把手机拿远回应:"马上!" 两人对话传到手机,池舟低声咒骂一句,又拿出自认磁性迷人的语气说:“真是……这次算便宜你了,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市政府牵头要在你们那边修路。” "我可是很不容易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你要怎么感谢我?" 苏妙儿扯出很勉强的笑容:"回学校再说吧。" 怪自己记性太好,怪宋明阳还站在自己面前,苏妙儿还记得上周夏思合和宋明阳商量要在村子里修路的事。宋父办事向来利落,这件事又能让两个女儿开心,即便苏妙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预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实,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高兴归高兴,然而苏妙儿实在没法兴高采烈地和池舟说小情侣会说的话,当然不知者无罪,池舟也不知道这条路背后的事,他只是想让自己开心,苏妙儿自我安慰,干巴巴和池舟道谢挂电话,整个人总算能松口气。 苏妙儿这边挂了电话,宋明阳的电话也响了,是夏思合打来的。 宋明阳开了免提,听到电话那头标志性娇蛮的声音:"哥,政府的文件批下来了,苏妙儿家门口的那条路从今天开始可以动工了,可惜你们在农村,不然今晚上就能看到新闻。" "这下老爸老妈有的忙了,估计最近都不会回家。" 苏妙儿面色瞬间古怪起来,她每周双休日都会回家,这点池舟是知道的。池舟能知道修路的事不奇怪,他会打个电话过来报喜也不奇怪,但这条路不是宋家在花钱修吗? 文件批下来后宋父宋母忙于工作没时间回家,双休日家里看不到电视,宋明阳接手公司也不会拿非公司主业务且只有几百米的小路练手,至于宋皎月更不会理会这些。 苏妙儿惊觉,如果不是一点阴差阳错机缘巧合,自己甚至都不会知道宋家在自己家门口修路,而池舟却拿着宋家的果实讨好自己。 那一瞬间,苏妙儿对池舟的感情忽然复杂起来。 第10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 夏思合放下电话,不出意外现在池舟已经翻车了。 "系统,没想到有时候你也挺厉害。"对提供给自己重要消息的系统夏思合难得真心夸赞。 系统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赞美,毕竟是他第一次被夏思合夸,但是赞美中总感觉有损的成分,系统只好转移话题:"宿主好像很讨厌男主。" 夏思合不可否置。 系统大着胆子问:“虽然男主和女配是注定对立的立场,但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宿主只针对男主?” 小心翼翼感知夏思合的情绪波动,系统发觉对方没有生气,"其实男主是有点小问题,但瑕不掩瑜,我觉得整个故事女主也有问题,设定上你们还是情敌呢。" 问出来的那一刻,系统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也更勇了。 夏思合已经不和系统讨论三观问题了,她浅浅抿口咖啡,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一敲,系统立刻变成一只软乎乎的狸花猫在夏思合手边蹭。 "你知道吗,曾经我有个未婚夫,长得人模狗样,家境也比我差一点。"夏思合似笑非笑,"我们订婚后才知道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系统一抖,直觉后面的故事自己不会想知道,但还有硬着头皮配合:"然后呢?" "然后我疯狂针对那个心上人,结果也没把未婚夫留住,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夏思合还是笑着的,但那双眼睛清冷无比:"当时我可能有点失心疯,喜欢我的人挺多,他其实排不上号,不过他为了摆脱我又能吞下我家,和他心上人设计找人在我爷爷面前玷污我。" 系统头皮发麻,一双耳朵趴下了,身子缩成一团往后退,系统觉得夏思合肯定不是普通言情世界的女配,必然是黑化! "合姐,我觉得其实面对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放手有时候是个不错的选择。"系统不敢告诉夏思合她的经历都是设定好的,只能委婉地开导,"退一步海阔天空,强扭的瓜不甜。" 夏思合也不生气:"如果他不图我家产话。" 系统不敢反驳。 "不过我这个人大度,虽然他败露了,但我也没让爷爷把他怎么样,他们一家还是能幸福的在一起。" 系统:!!!!!!! 人设何其相似,系统毫不怀疑这个幸福的在一起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夏思合又叹口气:"池舟爱喜欢谁喜欢谁,可为什么要招惹我呢。" "至于苏妙儿,"夏思合轻轻抚摸系统,"剧本归剧本,我不会针对一个还没做错事的人。" 系统:"喵~" 宿主能打,宿主说了算。 话还说着,门铃在这时候响了,系统嗖一声消失,李妈过来说:“是池舟少爷。” 夏思合挑眉:"哦。" 李妈在宋家干了十几年,很多事情主家都不会瞒着她,宋皎月和池舟那些事也看在眼里,现在看夏思合的反应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小心询问:“池舟少爷说有东西送给你,月姐儿,要不要让他进来?” G市这边老一辈都喜欢称女孩为姐儿男孩为哥儿,宋家没那么多规矩,李妈称呼起来也就用的老辈称呼。但是池家不一样,池家还沿袭着很多旧时的规矩,为了照顾心上人,宋皎月让家里的帮佣都叫池舟少爷。 夏思合两口把咖啡喝完:"李妈,以后还是别少爷少爷的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再有钱也不能在新花国搞那一套。" 李妈点头:"唉。"眼角是带着笑的,谁也不是天生的奴仆命,在宋家拿钱干活主家还没摆架子,平白无故叫别人少爷,那池家也没给她钱啊。 夏思合见李妈神色就知她必然早有不满,只是碍着宋家脸面没说什么,宋皎月到底干了多少离谱事。 夏思合又说:"来都来了,不让人进门也不好说,放进来骂一顿在送客。" 李妈眼角笑纹更深:"那我马上准备果汁和白开水。" 于是当池舟拎着几大包动作做到客厅时,招待他的只有白开水,而夏思合面前则是一杯鲜榨果汁。 池舟忍了又忍,总算没让他摔门而去:"月月,你家的仆人越来越不像话,再不管管迟早会骑到你们头顶上。" 夏思合抿一口果汁,她刚喝完咖啡,这会一点也不渴,"纠正一下,我们家和李妈是雇佣关系,一旦有纠纷完全可以依法处理,还有这是我的意思。" 池舟被噎到,笑容凝固在脸上,又不得不勉强笑出来:"月月,我们之间非得这样吗?" "什么这样那样,我就是觉得不合适想退婚而已,你能不能别死缠烂打?"夏思合古怪地看池舟一眼,仿佛在看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这语气似曾相识,池舟太阳穴青筋突突跳,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己父亲血压高又找不到药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月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订婚这么多年又退婚,你让池家和宋家的长辈们怎么想,别任性了好不好,我们总得为家庭负责。" 夏思合嗤笑一声:"能怎么想,不就是谈恋爱没谈拢,我当年可是未成年,脑子一热冲动点怎么了?别说得像我们已经结婚了一样,婚姻法认的是结婚证而不是订婚宴,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法律上的责任和义务。" 一直吃瓜的系统忍不住啪啪啪鼓掌:"合姐我居然觉得你说得特别有理有据。" 夏思合战术性喝果汁。 系统又啧啧感叹:"虽然池家支持他和宋家联姻但也没说必须娶宋皎月啊,没有恶毒女配助攻他完全可以一心一意和苏妙儿谈恋爱,达成纯甜文也很不错的。" 夏思合不回答,好好一高级智慧产物,怎么越看越像人工智障呢。 池舟现在的心情糟糕极了,他知道这一趟不会太顺利,不过宋皎月拈酸吃醋耍脾气无非也就那几套,以前他和别的女生交往的时候也闹过退婚,还不是轻轻松松就哄乖了。 谁能想到这次完全不一样?宋皎月就像忽然间转了性,一改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作态,铁了心似的要退婚,难道自己给的台阶还不够多吗? 池舟烦躁不已,隐隐在爆发边缘:"月月,订婚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些年我们两家不仅生意上有来往,有时候还会合作接下订单,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夏思合觉得池舟不仅坏还蠢:"退婚是退婚,生意是生意,纯洁的利益关系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们家也没什么损失啊,倒是池家最近不少生意都黄了吧。" 池舟脸色瞬间黑下来。 夏思合穷追猛打:"退婚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家前途无量,你们池家这些年除了啃老本和宋家合作也没什么新发展,你知道现在我们两家差距多大吗?婚姻能门当户对最好不过,不然不就成了扶贫。" 池舟忍无可忍,拍桌子站起来,整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突起:"宋皎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势力?!" 夏思合:"当年你找我们家定亲也不是因为我们宋家视金钱如粪土呀。" "你……" "李妈,送客!"夏思合怼舒服了也不给池舟机会,转身让李妈打扫屋子。 李妈一张圆脸笑成三十六褶的包子,边收拾桌子边念叨:"池舟先生您还是走吧,这两个人的事讲究情投意合,不然就叫骚/扰,那传出去多不好听。" 池舟一口血涌上来,宋家果然都是泥腿子出生,没一个能上台面。 另一边苏妙儿还不知道宋家发生的事,她家离学校远,在家里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又要回宋家。苏父摘了满满一篮葡萄让苏妙儿带上,农村不比城市繁华,但本地长的果子味纯新鲜,放在城里有钱也买不到。 当天晚上夏思合就吃上了新鲜的葡萄,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的原因,这篮子葡萄个大多汁,果香十足,比市场卖的味道好得多。 宋父宋母不在,家里就三个年轻人,李妈留了点葡萄在冰箱,宋明阳又分出一部分给李妈和其他佣人,实际上每人吃到的也就几口。 夏思合意味未尽,理所当然地对苏妙儿说:“下次记得多带点,有其他水果也行。” 苏妙儿翻个白眼:"哪有那么多,就一个葡萄架子,摘完就没了。" 夏思合略有些遗憾:"可惜了,这么甜的葡萄放在城里多少钱我都买。" "你也不看看那么远的路,运到城里早就嗑坏了,我们村的葡萄确实比别地的甜,但也就每家种点自己吃。"说完苏妙儿忽然愣了一下,她差点忘了,宋家要在村子里修路。 苏妙儿干巴巴改口:"等路修好了运输会方便点,不过村里的年轻人大部分出去打工了,也没谁会专门为你种葡萄,再说那东西种下得两三年才能结果。" 夏思合脾气跟着上来了:"两三年就两三年,下周我就找人承包地,全种上葡萄,想吃多少有多少。" 苏妙儿:"随你,钱打了水漂可别找地哭。"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宋明阳头大,每次这两丫头坐一起不超过十五分钟铁定吵起来,"月月你听我说,想吃葡萄我们可以到村子里收,没必要种那么多,你吃不下的。" "没事,最甜的我留下自己吃,剩下的包装一下放超市就是高档货,还能给我赚笔零花钱。"夏思合挥挥手浑然不在意,一副想当然的样把事情订下来。 苏妙儿眸光微动: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第11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一) 谁也没把夏思合的话放在心上,夏思合也知道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谁叫宋皎月想一出是一出惯了。 日子还得过,第二天夏思合提前半小时起床,又破天荒敲响宋明阳和苏妙儿的房门。早上六点半不到,平时起得最晚的人叫醒了所有人。 宋明阳昨晚临时处理公司事情,此刻呵欠连天,"月月,大清早你就别闹了。"可怜他一个大四生,每天都在为各种论文焦头烂额,空闲时既要处理家庭关系还要上手公司实务,如今唯一一点睡觉的快乐还被倒霉催妹妹剥夺了。 夏思合一脸无辜:"我刚才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宋明阳去卫生间洗把脸,随手从冰箱拿出个面包等着听夏思合所谓的很重要的事———说不定只是心仪的衣服品牌上新让自己带几件。 苏妙儿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她做噩梦了,梦到池舟把她堵在墙角对她说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她爸妈就在后面看着,醒来也许是件好事吧。 夏思合跑到三楼杂货间,没一会拎着几袋东西跑下楼。夏思合一抖袋子,几盒包装完好的物品全堆在茶几上。 这人又在做什么妖? 苏妙儿看着夏思合麻利把包装盒拆开,嘴里念念有词:"昨天池舟过来过,这些全是他送的。" 手链、发卡、裙子……全是小女生喜欢的,倒也不是说不好,只是非粉即红的配色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苏妙儿恍惚想起,池舟一次礼物也没给自己送过,包括玫瑰花。连礼物都不送的男朋友真的有必要要吗?苏妙儿不知第几次陷入自我怀疑,包括他们谈恋爱也是池舟霸道地宣布开始,自己拒绝几次也没能阻止池舟单方面开始以她男朋友自居,然后…… 然后因为她也没多讨厌池舟就半推半就了?自己真的没病吗?! 夏思合没注意到苏妙儿的异样,只是嫌弃地把乱七八糟的礼物堆在一起,"三年多了,我还难得能收到一次池舟送给我的礼物,上一次还是爸爸圣日宴会的时候。" 长辈生日,晚辈贺生时送对方子女兼自己未婚妻礼物,平时是没有时间吗? 如果系统在,就能看到苏妙儿对池舟的好感度正在直线下降,满分一百苏妙儿只能给15。 宋明阳也被勾起了回忆:“那次池舟送了条纯金项链,虽然款式不怎么好看,但月月还是戴了一周才换。” 多不容易啊,妹妹居然为了池舟忍受一条中年款的项链一周,还好现在正常了。 夏思合无奈背上一口黑锅:“每次都在爸妈面前作秀,送的东西不是大红裙就是首饰,一看就知道是阿姨选的。” 苏妙儿震惊:“那你还能忍这么久?” 夏思合:“你又能好到哪去?” 苏妙儿:…… “我猜池舟肯定准备了不止一份,我这行不通就送给你,”夏思合扔一条手链给苏妙儿,“说不定还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你以为池舟是笨蛋吗?” 苏妙儿觉得夏思合想多了,但还是没忍住观察这些小礼物的款式。从包装吊牌上看都是同一家出来的,该说不说东西还做得挺好看,如果换个清新点的配色苏妙儿觉得自己也会喜欢。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男朋友送给别的女生的礼物,苏妙儿觉得自己对池舟实在太好了点。 “你先带几个在身上吧。”苏妙儿脸色说什么也不可能好看了,随手抓起一些小件的东西扔给夏思合,“说不定池舟不会送我礼物。” 说着苏妙儿心里嘴里都在发酸,自己这样算什么?莫名其妙做了第三者还被当枪杆子使,要不是被人戳醒还头脑发热看不清。 本来就只有一丁点的好感度更低了。 夏思合还嫌刺激不够,又添一把火:“不如再打个赌,要是池舟送你同款或者相差无几的礼物,你就在人最多的时候叫我三声姐,反之我叫你姐。” 苏妙儿目露凶光:“赌!” 宋明阳越听越不对:“可是月月,妙儿比你大几个小时。”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那不重要!" 宋明阳往沙发里缩了缩,决定不参与女孩子的战争。 聊天的功夫时间已经过去了,李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从侧门进来,发现三个年轻人已经起了有一会了,“我是不是起晚了?”李妈吓了一跳,哪有主家都起了工人还没起的道理,她又看一眼挂钟,更惊,“这七点都还没到啊。”怎么这群少爷小姐一个个起这么早。 夏思合摆摆手:“没事李妈,你忙你的,我们在商量种葡萄的事。” 宋明阳和苏妙儿同时扭头:“你认真的?” 夏思合:“我还指着等毕业前赚一笔零花钱,怎么不认真了?” 苏妙儿眼神变了:“你懂种地吗?你懂葡萄吗?你有钱吗?” 宋明阳的头又疼起来了:“月月,你学的是音乐系,经商管理不适合你。” 夏思合翘起二郎腿:“没事哥,我信得过你,不懂就雇专家,我手上有点钱,先少种点,至于销售渠道之类的,反正苏妙儿是金融系的,交给她练手吧。” 宋明阳:? 苏妙儿:??? “那你干什么?”苏妙儿没忍住灵魂发问。 夏思合一摊手:“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干,我负责吃葡萄。” 苏妙儿翻个白眼去餐厅,她想,宋皎月果然疯了。 宋明阳拒绝正面回答:“等爸回来你和他说。” 夏思合耸肩,等就等咯。 有了早上的礼物风波,苏妙儿一连几天都刻意躲着池舟,吃不吃醋送不送礼都随便,但她不想输。苏妙儿可以叫许多人姐,但唯独宋皎月她发自灵魂的拒绝。 大一的生活比高中时更让苏妙儿几天,她忙得团团转,很快把打赌的事抛之脑后。 下午的休息时间弥足珍贵,苏妙儿的笔记本已经写到最后几页,拉着几个关系不错的女孩商量下午一起去买笔记本。 ” 一个圆脸姑娘满脸兴奋说:“东门门口才开家文具店,老板特别帅,而且脾气好又健谈,上次我买书还送我一支记号笔。” 其他女孩纷纷表示羡慕,笑闹成一片。苏妙儿坐在其中安静看着,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对异性感兴趣了。 "诶说起来,妙儿怎么最近没见你找池舟啊。" 话题不知道从哪转到苏妙儿身上,苏妙儿和池舟谈恋爱这件事在各个年级都有流传,毕竟三个人的瓜足以让象牙塔里没见过世面的猹吃上三天三夜。 宋皎月的人缘实在不敢恭维,池舟又是大部分女生心中的男神,就和谁在一起这个问题基本都选苏妙儿,当然也不乏想自己上的。不过这都是上周前的事,被夏思合当众指责脚踏两只船又吃软饭后,池舟的风评已经出现了两极反转。 和苏妙儿同寝室的一个女生正好是事件目击者,绘声绘色描述池舟的丑态后劝道:“其实妙儿,你家条件也不差,你和宋皎月还可以算四舍五入的姐妹,池舟还没和宋皎月分清楚就来招惹你,这种男人要不得。” 其余三名女生赞同点头,虽然她们和苏妙儿不算什么生死之交,但怎么也不能看着苏妙儿一头扎火坑。 苏妙儿叹口气:"我就是不想再不清不楚下去才躲着池舟。" 圆脸女生道:“感情的事就怕不清不楚,你还是和池舟聊聊,是分是合给个痛快话。” 一想到池舟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模式,苏妙儿更忧愁:"我怕他听不懂我的话。" "苏妙儿,有人找你!" 有谁站在门口喊一声,苏妙儿一回头,只能叹一句说曹操曹操到,池舟居然站在门外等她。 一直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苏妙儿认命般走出教室,又实在不想再和池舟谈情说爱,只能顶着过往同学八卦的目光站在走廊:"有事吗?" 池舟有些不满:"我找了你几天,结果你不仅躲着我,现在还对我这个态度,你可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苏妙儿:"对不起。" 她十分敷衍地道了个歉。 池舟就差把生气写在脸上,又压下怒火变得委屈:"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找你,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沮丧的模样又多了可怜兮兮的味道。 "也不是……"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动心的人,苏妙儿始终做不到翻脸无情,她稍作思考,"你不是一直想和宋皎月退婚吗,现在宋皎月想通了,我就想等你们正式退婚后再重新开始我们的关系。" 想着苏妙儿也委屈:"我不想稀里糊涂就成了第三者,你难道不想和宋皎月退婚吗?" 当然不想!他要是敢前脚和宋皎月退婚后来和苏妙儿在一起,宋家那群掌权人不往死里针对池家才怪。 虽说宋皎月在宋家从小养到大,可苏妙儿才是亲生的,怎么看选苏妙儿都更划得来,但宋皎月同样不能得罪了。 池舟不敢拿宋皎月的分量试探宋父的底线,但宋皎月手上的股份本来都该是自己的。她都和自己订婚了,按理说也是不分彼此,现在为了钱又闹退婚,也不嫌丢人。 相比之下单纯温顺的苏妙儿更合自己的心意,最好是让苏妙儿主动提出要和自己在一起,再闹一闹,宋父肯定会偏心亲生女儿,这样自己既不用得罪宋家又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两全其美。 池舟做足心理准备,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给苏妙儿,一扫方才的不耐烦:"宋皎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说她了,我给你挑了礼物,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 第12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二) 礼物两个字出来的一瞬间,苏妙儿脸色不自然了一瞬,她开始不安:"什么礼物?" 池舟故作神秘:"你拆开就知道了。" 苏妙儿不仅不想拆,甚至想有多远跑多远,但众目睽睽下她还是选择接过,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做工精细的手链,在阳光下折射细碎的光,挺漂亮。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苏妙儿还是在一瞬间血压身高———居然和送给宋皎月的一模一样,池舟! 见苏妙儿低头不说话,池舟又问一句:"喜欢吗?" 难得一句温柔话,彻底点燃苏妙儿的杀意。 “池舟,能稍等一下吗?”苏妙儿抬起头,笑意柔柔。 美人说话哪有不答应的,池舟当即表示等多久都可以。 苏妙儿转过身,笑容一下子消失,她拨通一个号码,在听到一声“喂”后沉声说:“带上你的那些东西过来。” 这还是夏思合第一次听到苏妙儿以近乎命令的语气,立马来了精神,能让苏妙儿以那些东西称呼的也只有一种东西了。她问清苏妙儿的位置后挂断电话,以防不时之需,夏思合最近一直带着一个纸口袋,别人问也不说。 系统知道重头戏来了,随手一查苏妙儿那边,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合姐,池舟送给苏妙儿的手链和给你的一模一样,我的天居然连□□都在,时间就是上周六。” 夏思合哦一声。 系统不淡定了:“合姐你学会卜卦吗?现在剧情崩得一塌糊涂,你怎么知道池舟会这么干?” 夏思合嫌弃系统大惊小怪:“因为我那个过去式的未婚夫也干过这种事。” 系统:…… 算了他不说话。 都是大一生,夏思合和苏妙儿的教室离得不远,很快就赶到苏妙儿说的走廊,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池舟已经满脸不耐烦:“妙儿,你让我在这里站着到底想干什么?”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池舟都是学校的知名人士,现在他已经被当成猴子围观很久了,尤其是和苏妙儿站在一起。 苏妙儿也不想再给池舟好脸色:“不想等你可以走,以后别来找我。” 池舟立刻忍住发作的冲动。 夏思合挑眉,看来这小傻白甜觉醒了,要自己和她演出好戏。理理衣角又拨弄下头发,夏思合拍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同学,请让一下好吗。" 即便性格再不讨喜宋皎月也是校花之一,夏思合摒弃了她鼻孔看人的习惯,微笑时很难让人拒绝。 那名同学侧开身体,有人认出夏思合高喊一声,顿时议论声更大。人群次第让开一条路,夏思合在万众瞩目中走来。 苏妙儿颔首:“来了。” 池舟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把她叫来的?” 苏妙儿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池舟顿时一股火冲上后脑勺,猛地捏住苏妙儿胳膊:“你在闹什么?!” 苏妙儿吃痛惊呼一声,反手给池舟一巴掌:“滚!” 苏妙儿长在农村,从小干活,农忙时下地更是家常便饭,力气不是普通女孩能比的,一巴掌下去池舟脸火辣辣的疼。 看戏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夏思合也没想到这丫头说动手就动手,估摸着没自己的事了,靠在墙上等戏看。 池舟是真被扇懵了,苏妙儿历来对他百依百顺,什么时候这么泼辣过,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苏妙儿。 趁着池舟没反应过来苏妙儿挣脱池舟走到夏思合面前:"东西呢?" 夏思合手一抬一抛,纸袋子落进苏妙儿怀里。 看到这个纸袋子,池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在苏妙儿从袋子里翻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时达到巅峰。 "虽然我这人没谈过恋爱比较好糊弄,但你也不用这么敷衍我吧?"苏妙儿一把把两条一样的手链甩池舟脸上。 夏思合凉凉补上一句:"还有我,我还是头一次收到和别人一样的东西,特别是这个人还和我同住一个屋檐。" 没看明白事件发展的吃瓜同学哗然,有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已经在咬耳朵:“我前男友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想泡我闺蜜还知道送礼物送不一样的,池舟脑子有病吗?” 另一名人间清醒反驳:“不,我觉得这正是池舟的高明之处,不动声色挑起苏妙儿和宋皎月的矛盾。” “有道理,只要两个人都对池舟痴心不改,那战火就烧不到池舟身上,他就能心安理得左拥右抱。” “看样子是又翻车了,两个人都不买池舟的账。” 左一句又一句,池舟脸由绿变得铁青。 "我承认我之前是很喜欢你,但也还没到离了你就会死的地步,池舟,你哪来的自信同时追我和宋皎月?" 被背叛和玩弄感情的怒火同时烧得苏妙儿双眼发红,脑子一热什么话都吐出来了:“想追我的能绕学校一圈,你算什么东西?娥皇女英至少还嫁给一代明君,你就一靠宋家软饭才有今天的富二代,一碗饭吃不饱还惦记着第二碗,恶心!人渣!” 池舟:“我只是……” “你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对吧?”夏思合适时开口,“我和苏妙儿都是如此的优秀,一个热情奔放一个温柔似水,你每天都在我和苏妙儿之间忍受内心的煎熬,怕选择了一个就会让另一个伤心,只好痛苦地逃避这个问题。”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池舟所有话都堵在嗓子眼,绞尽脑汁也没新词。 苏妙儿冷笑一声:“其实我也可以理解,我和宋皎月对你情根深种,手上的股份又都一样,选了谁都不会吃亏。可是一想到另一个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心里就跟火烧一样,明明是喜欢我的人,以后结婚了股份说不定都会双手奉上,现在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呢?” 苏妙儿从不曾这样咄咄逼人过,逼得池舟无话可说,恼羞成怒下大吼:“苏妙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居然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 苏妙儿愣一下,思考一会皱眉反问:“还有涉世未深不强势满足你大男子主义?” 夏思合帮池舟回答:“他确实嫌我不够温柔贤淑会持家。” 苏妙儿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温柔乖顺的娶回家当老婆,张扬跋扈的留着做情人,反正两个都漂亮,不亏。” 池舟忍无可忍:“你们够了!” “够什么?池舟,你以为天下就你聪明别人是傻子吗?”夏思合始终没给池舟正眼,“得了我家几年好处还吃锅望盆,这件事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她的目光冰凉:“我会让你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苏妙儿早已没了昔日的爱意:“其实我也觉得钱是个好东西,只要钱够多我永远不会缺长得好看的追求者,就算不接受每天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啧,这么看你池舟也算不上什么。” 夏思合点头:“那确实,之前我那些追求者可是每天变着法讨我欢心。” “行了就这样吧,我们分手了,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晃。” 苏妙儿赶苍蝇似的挥手,满脸厌恶,说罢还不忘补上一句:“也别想在我爸妈身上上下功夫,不然他们打完你我还得赔医药费,挺晦气。” 傲慢自负的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碾压,面子被人踩脚底下踏得稀碎,池舟气得浑身哆嗦:“好,好,你们记住,是你们要分手,别后悔!” 说罢怒气冲冲拨开人群离开。 夏思合掏掏耳朵:“唉,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我会后悔扔垃圾。” 还没走远的池舟浑身一僵,随后走得更快。 苏妙儿眼睛还微微泛红,一看就是被气的,站在还未散开的人群中大声说道:“各位同学,相信最近一段时间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我和宋皎月同时持有宋家相同分量的股份,池舟摇摆不定想鱼与熊掌兼得。” 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说:“我还真没想到池舟是这种人,以前还拿他当偶像呢。” 其他人也在符合:“可别说了晦气不,渣男渣就算了,还祸害我们男生的风评。” 夏思合笑了,没想到苏妙儿还懂得利用舆论优势,她也朗声道:“请各位同学做个证,我和苏妙儿踹了池舟是因为他两面三刀左右摇摆,要是以后有谁乱传谣言直接告诉我,我宋皎月必有重谢。” 宋皎月财大气粗不是一两天,当即有不少人拍着胸脯答应。 这是苏妙儿第一次尝到强势的滋味,虽然来的猝不及防,但细细品味令人舒爽至极。她不是离经叛道的叛逆少女,只是一个维护自己利益的普通人,她是对的。 苏妙儿如释重负,看着一地狼藉:“这些怎么办?” 池舟再不济送的东西也不会是地摊货,扔了挺浪费,夏思合思考一下:“卖二手货吧,正好我种葡萄缺钱。” 苏妙儿不由得侧目,这个大小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看热闹的人都逐渐散了,苏妙儿咬咬牙,直面夏思合:"愿赌服输,我……" 夏思合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个赌注要收。 苏妙儿深吸口气,握紧拳头,心里把池舟骂了千百遍,气势磅礴吼出来: “姐!” “姐!!” “姐!!!” 第13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三) 苏妙儿联手宋皎月和软饭渣男池舟划清界限,池舟恼羞成怒落荒而逃。 这件事很快成了学校热门话题,无他,下午才下课不久正是人多的时候,池舟本想秀一把自己的深情款款,谁知道会当场翻车。 池舟已经好几天不敢出门了。 从前他是众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学业有成即将正式接手家族产业,这样一个人走到哪都是别人吹捧的对象。但是现在全变了,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会用鄙夷的目光看他,女生们仰慕的眼光变成了敬而远之的白眼。 池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仅是这样忍忍也就过了,他今年就要毕业了,导师也不会插手他的私生活。池舟在学校旁边有一户自己的房子,安安静静住到毕业,到时候什么流言蜚语都不会再对他有影响。事实上池舟也这样做了,直到家里一通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那是一个晚上,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池舟迷迷糊糊即将睡着,刺耳的电话铃声忽然将他吵醒。 池舟最近睡眠很差,摸索着就把电话挂了,电话又打过来,如此反复几次,他骂骂咧咧起床想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屏幕上爸爸两个字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池家产业正在逐渐移交给池舟,池老爷子没有大事是不会找他的。池舟已经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老爷子是如何的雷霆震怒,他赶紧接通电话,小心翼翼开口:“爸、爸……” “兔崽子你还知道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人的咆哮,“马上给我滚回来!” 池舟不敢怠慢,连滚带爬下床收拾好开往池家老宅。 池家老宅靠郊区,山清水秀风景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路途不便,为了不让老爷子就等池舟硬是在路上做起逮虾户,这驾照大概可以作废了。 老宅灯火通明,池舟心跳得厉害,停下车往屋子里跑,刚一开门一个拖鞋底就抽到他脸上。 “你个蠢货!” 池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拖鞋,站在门口气得脸红脖子粗,“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破口大骂到一半,池老爷子忽然双目瞪圆紧捂胸口,张口大喘气,面色随之难看起来。 池舟半边脸肿得老高,被扇懵后的愤怒还没发泄出来,自家老爷子的病却犯了。他一慌神也不敢再说什么话气人,和池母手忙脚乱扶着老爷子原地坐下,又拿出池老爷子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喂下去,好半天总算缓过来。 池母被吓得直掉眼泪,一边给人顺手一边抱怨道:“你说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改不了这脾气,有什么不能和孩子好好商量,这孩子打疼了自己也气病了,何必呢?” 池老爷子才顺上气,也不想真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手一指茶几上的文件:“你自己看,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池舟心里突突跳,老爷子三十多岁才有的他,可谓梦熊之喜宝贝得不得了,何曾像今天这样大发雷霆。前有未有的不妙预感笼罩着他,他急切地打开牛皮纸的文件袋,入眼就是红头文件。 这可是大事,池舟心里越发慌,他们这些经商的看起来风光,实际上还是得看上头的意思吃饭。难道他的决策踩到新政策的雷了?池舟越发不敢怠慢,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阅读文件,却一个字也不敢漏。 然而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施工许可证复印件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说明和通知,说的全都是宋家即将修的那条路。 宋家原本想以私人的名义在苏妙儿家那边修一条路,结果现在那条路成了市政工程,宋家从原本的给自己修路变成了给国家修路。这事也长脸,借着一条路宋家不知道要沾多少国家的光,再一看材料提供商竟是陈家和周家。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陈家和周家?”池舟出离愤怒,“宋家要合作对象不是一直是我们池家吗?为什么这次变卦了?!” 陈家和周家都是这两年才冒出头的,哪有池家体量大?两家之前也一直默认彼此第一合作伙伴,虽然最近有些不愉快,但都是小打小闹,还没像这样撕破脸。 池舟这一问,池老爷子火气更大,扬起拐杖又要打人,还好池母拦下来:“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 “你自己说说你干的好事,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池老爷子拐杖在地上点得梆梆响,“苏妙儿哄不住,宋皎月你也哄不住,宋家退婚的事都传遍了,还有学校……你真是给我长脸,是不是以为我要退休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池舟也知道自己理亏,宋家再上不了台面势头在那,有了宋家助力池家发展也会轻松很多,偏偏这么个便宜帮手被自己得罪了,还闹得老爷子也知道了。 木已成舟,先哄好老爷子再说,池舟放缓语气:“爸,您先消消气。” 他把池老爷子扶着坐到沙发上:“别看现在宋皎月死活闹退婚,过不了多久就得上门找我。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又是为了让别的女人远离我弄出来的新花招,苏妙儿心软,多缠几天就放过去了,女孩子不就那样,宋家以后的第一合作伙伴还得是我们。” 苏老爷子闻言脸色稍霁,他年轻时也是个风流种子,儿子又继承了他这个优点,哄个把女人不在话下。 池舟见状趁热打铁:“再说市政工程我们也接过,不差这一条路。”。 不提还好,一提池老爷子脸又黑下来:“你懂个屁!” 池老爷子气喘吁吁,池母又赶紧找来其他的药给他喂下去, “你小子老实说,最近的报纸电视看没看?”气顺匀了池老爷子开始慢慢收拾儿子,“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官家的商报和新闻期期都不能落下,补也得给我补完。” 池舟目光闪烁:“这几天没空,就没看。” 上头的心思就是他们这些生意人的风向标,只有把摸准了才能挣钱。可是这两年的领导班子口风言,尤其市长又是个迂腐严苛的性子,以前的老一套根本走不动,唯一能提供消息的官方新闻。 眼见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池舟赶紧讨个软:“爸你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你先说说,没准还能有转机。” 池母也紧跟着说:“就是啊,这再气事情都发生了,你光发火有什么用,舟舟还是孩子,难免犯错误嘛。” 总归是唯一的儿子,池老爷子发过几次火也消得差不多了,他长叹口气:“前些日子政府说了句要发展G市经济,G市在整个望海省也不算什么,我当时就没多想,谁知道今天新闻发布会上省上面来人说要扶贫,苏妙儿那个村子也是扶贫对象之一。” 池老爷子从衣服内包掏出一叠报纸放到茶几上,手指点点示意池舟打开。 池舟已经可以想象里面是什么样的内容了,只是展开报纸时还是被大篇幅的宣传刺得眼睛疼。各家的新闻都在争相报道宋家良心企业造福社会。官方商报的头版头条标题更是硕大的【想要富,先修路】。 从市区到苏妙儿那边村子的路算不上长,但附近水系发达,对道路的修筑养护都十分不利,在那修路吃力不讨好。这么多年再有名声的企业家也没考虑过那个地方,一是费钱费技术,二来那里信息闭塞,还不如给福利院捐款好赚名声。可想而知,宋家此举是正好搔到上头痒处,也难怪仅用几天就把手续批下来。。 池家白白错失了一块大好的肥肉,如果能参与进去,池家以后再不济也能在政府那得几分薄面。想到这,池舟脸色也沉下来,心更是犹如滴血,要不是苏妙儿和宋皎月这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池家现在合同都签了! 池母见丈夫儿子脸色都不好,也拿起报纸看起来,只不过她当了多年阔太太,对于政商之事已经是一窍不通,没看两眼就觉得眼睛疼,不耐烦地把报纸扔一边;“唔哟,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值得你们一个个摆脸色,不就是一条路,修好了又能怎么样,再说修不修得好还另说呢。” 又一想到当初宴会上苏妙儿闷葫芦的样,苏母更添了几分嫌弃:“要我说这农村人就是没出息,苏家都攀上宋家这棵大树都没买一套房子一辆车子,可见就是一家蠢货。你们到底在生气什么,大不了下次有这种事也争一下,反正也就是做做面子,那块破地方都穷了几百年了,天生就是个穷命,想富起来啊除非在梦里。” 池母没什么有点,就是一副皮囊好看,到了这个年纪也是徐娘半老,说话也娇软,还真让池老爷子成功消气了。似乎仔细想一想,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池老爷子一琢磨,那个村子要什么没什么,能修一条路就顶天了,反正池家接过不少市政工程,也就没什么好气的。 池舟也想得差不多,商场如战场,打仗还有持久战呢,且让宋家得意两天,等宋皎月回来求自己的时候该他的不还是他的吗。 第14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四) 苏妙儿最近很开心,她发现自从和池舟拜拜了后,天变蓝了花变香了,连课后小时光也悠闲起来。她可以和交好的同学讨论趣事,可以在课堂上静心听课,不再为池舟患得患失,不必抱着愧疚的情绪在宋皎月面前带着第三者的标签。 “滚蛋吧池舟!我要努力再努力,成为我们村最出息的人!” 苏妙儿伸个懒腰,起床的第一件事表达自己的好心情,不出意料被室友枕头攻击。 “你可消停点吧,不知道早上的觉最香吗。” 苏妙儿也不生气,一双眼带着笑意:“起床吧,是谁昨天说要每天和我一起晨跑的?” 扔枕头的女生极不情愿在被窝里扭动几下,然后一咬牙一狠心翻身下床。 早上六点二十,苏妙儿拉着一寝室的女生从宿舍楼跑到操场。六个女生稀稀拉拉跑在操场上,幸好跑道是橡胶的,不然连六个人都会听到彼此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夏日天亮得早,薄雾未散,树叶上还挂着露珠,正是晨练的好时候,再晚点就该热起来了。 不到十分钟,本来还在你追我赶的女生纷纷放慢脚步,慢跑变成竞走,竞走变成散步。此时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从她们身边跑过,步伐均匀速度平稳,没有一点放慢的意思,从其背后被汗浸得半湿的衣服判断已经跑了一会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寝室里视力最好的是小圆脸朱霞,她逆光眯眼看一会,越看越眼熟:“妙妙,那是你姐吗?” 自从那天苏妙儿气壮山河地大喊夏思合三声姐后,一些事情就如脱缰野马般朝着未知的方向撒蹄子狂奔。 一想到明明自己才是大的那个,然而现在所有人都默认自己是小的,苏妙儿几近抓狂:“我再申明一遍,我比宋皎月大。” 朱霞:“可是你那天叫宋皎月好几声姐,我都听到了。” 苏妙儿陷入死寂,一朵独属于她的乌云笼罩着她,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朱霞:“没事,不就是打赌输了又叫姐又做丫鬟,一辈子很快的,忍忍就过去了。” 苏妙儿目光呆滞,阴森森目光盯着朱霞:“要我谢谢你吗?” 朱霞心虚偏过头:“哎呀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姐几个跑起来跑起来。” 六个人又稀稀拉拉跑起来。 这时夏思合已经又跑完一圈并追上六个姑娘,发现苏妙儿她们才跑了几百米后十分震惊,刻意放慢速度跑到苏妙儿身边:“真难得,头一次看到你晨跑。” 苏妙儿拒绝说话。 耳边全是粗重的呼吸声和快拖地的脚步声,夏思合面颊微红呼吸均匀的样子就格外与众不同,特别是她还能有气说话:“腿抬高,嘴巴闭上用鼻子深慢呼吸,不用跑太快。” 多么简单的经验,就是咬咬牙也很难做到,苏妙儿想停下来,如果不是有个夏思合在她前面的话。七个人从开始的一群变成一串,不是所有人都看夏思合顺眼,但输给看不顺眼的人尤其让人难以忍受,一时间竟谁也没说停。 夏思合始终在最前面,她穿来之后就给自己制定了锻炼计划,能跑下来不奇怪,不过没想到这群女生劲也挺足。苏妙儿就不用说,跑得最慢的也就离了一百米左右,不过看样子也到极限了。一圈半后夏思合逐渐慢下来变跑为走,苏妙儿六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松口气。 这场晨跑让操场上多了六条咸鱼,不由得让夏思合想起自己最开始锻炼的那一周,当然她不会说出来。 “怎么想起晨练了,你不是喜欢早上温习课本吗?”夏思合坐在苏妙儿身边,操场的地不是多干净,不过她身上都湿透了,待会得回寝室换下来。 苏妙儿真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还能有不挑三拣四的时候,一时竟觉得还算顺眼:“我不想下次再遇到池舟发疯的时候只能打一巴掌,你呢?”再仔细回忆一下,就是发疯,还疯得不请,苏妙儿觉得自己没错。 “一样,那次晚宴差点被打,现在想想都害怕。”一想起那晚的宴会,夏思合脸色都难看一些,要不是她反应快真就被打了,“真不明白我当初脑子怎么想的,看上一个疯子。” 苏妙儿深有同感,谁能想到呢,她们两个都曾对池舟痴迷不已的人居然会有一天因为池舟走到一起,至少在怼池舟方面她可以永远相信宋皎月。 眼看快到七点,再不去食堂又是人挤人,一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寝室,简单收拾一下直奔食堂。不论年纪性别,但凡大学生都要体会到挤食堂的快乐,不然这个大学就是不完整的、失去灵魂的。 夏思合去得早,买了份早餐选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时候人才多起来。苏妙儿这个寝室向来是团体行动,一群人如狼似虎奔向食堂还是免不了挤上十来分钟的命运。 这个时候大部分座位已经被坐满了,零星的几个位置也坐不下六个人,个最高的女生小转一圈,终于在一个靠窗的角落找到一张长桌。那个长桌只坐了一个女生,背对着她们,剩下的位置六个人坐绰绰有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拥挤的食堂还能有一张空出大把位置的食堂,但这不妨碍苏妙儿兴奋跑过去:“同学,这些位置有人吗?” “没有,你坐吧。” 夏思合心里有事头也没抬,回答完了才回过味来,猛一抬头果然见到苏妙儿和她同寝室的人:“该说不说,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见到你们两次了。” 苏妙儿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冷静地坐到夏思合对面:“该说不说,你不觉得我们就是老天爷安排的孽缘吗,如果你在二楼我们根本不会见到。” 食堂分三层楼,最上层是员工食堂,第一二层都是学生食堂。一楼是常见的几样早餐,价格亲民味道也过得去,二楼是一些充满地方风味的小吃点心,价格稍贵但肯定比天天吃那老几样好吃。 大多数时候学生都会一个月去两三次二楼换口味,但一次近十块钱的价格对靠家里养的学生来说也只能偶尔去一次。当然宋皎月这种富二代是不在此列的,是以苏妙儿此刻比知道池舟脚踏两只船还要震惊。 “宋皎月,是不是池舟的事把你气到了?”苏妙儿还是决定表达自己的关心,虽然她们有过节,但最近相处还是愉快的,而且还同住一个屋檐,关系没必要太僵。 面对一群人各异的目光,夏思合慢条斯理给鸡蛋剥壳,风轻云淡的说:“最近缺钱,节约点。” “噗———”朱霞一口粥喷出来,幸好反应够快,全喷自己碗里。 苏妙儿就跟见鬼似的:“宋皎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爱情不是必须的,再过不久就是暑假,你完全可以提前定一个旅游计划。” “哇,你能有这种觉悟太难得了。”回答苏妙儿的是夏思合敷衍的夸赞,她头都懒得抬,“我想承包两亩地,发现钱不够,反正你是金融系,不如想办法帮我省钱。” 苏妙儿差点被豆浆呛着,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已经熟悉了夏思合想一出是一出的路子,“你怎么还惦记着葡萄,宋爸爸同意了吗?”她想再努力一下做夏思合的思想工作,“你知不知道种葡萄林要投入多大精力,一旦有哪出了问题能直接让你血本无归。” “爸说只要我不嫌烦随我,所以我先少种点,多种几种做实验。”夏思合再度把苏妙儿堵得哑口无言。 苏妙儿无语了,她绝望了、放弃了,随这位大小姐去吧,反正亏的不是她的钱。 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咀嚼声,夏思合已经吃完了,端着餐盘即将走人。朱霞听着苏妙儿和夏思合的对话,不知什么时候吃得心不在焉,眼看夏思合要走远了,她咬咬牙厚着脸皮喊:“宋皎月,你说要种葡萄是真的吗?” 苏妙儿一愣,什么情况? 夏思合也停下来,宋皎月的记忆中没这个女生,原书里也没有描写,剧情早被她崩得亲妈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这个女生又是什么人物。 朱霞很紧张,宋皎月名声在外,和她打交道是件困难的事,但再困难她也要迎难而上。 “我是农业系大一生,叫朱霞。”莫名的,朱霞听到自己声音在打颤,她也不是外向的人,可是对面端立的人不喜不怒看着她就是让她觉得紧张。 夏思合蹙眉一瞬,没有回应朱霞,而是问苏妙儿:“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农科了?” 苏妙儿解释道:“是今年新增设的,只有二十多名学生。” 那人数可以说少得可怜了,G大是老牌名校,每年不少学生挤破脑袋也想进来,新增设的科目只要不是冷得掉渣都不会却生源。但农科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科目,不仅掉渣还掉土。这年头的人都想到城里发展,谁愿意辛辛苦苦读个大学又回到田里。 老实说夏思合不看好这个新设的科目,不仅仅是因为科目,更因为国家有农业大学,比起这些专科大学G大优势太弱了。 夏思合抬起手腕,还剩二十分钟上课:“我想剩下的时间不够我们闲聊,而是我也和你不熟。” 朱霞目光暗淡下来。 苏妙儿心有不忍,她朱唇微启,还没开口就听到夏思合说:“有什么先找苏妙儿,让她批个条子。” “你说什么?”苏妙儿满头雾水一脸迷茫。 夏思合选择性没听到:“你给我写个报表,觉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我不做冤大头再让她找我,可记得别徇私,不然被我拒绝了丢脸的是你。” 苏妙儿地铁老人看手机:“宋皎月,脑子坏了就去看。” 夏思合标准邪魅一笑,俯视着苏妙儿:“赌……” 约字还没出来,苏妙儿忽然高喊:“我知道了!” 年纪轻轻,差点体会到心梗的感觉。 第15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五) G市是这两年才开始发展的城市,靠海山多,适合耕种的土地不多。G大在增设农业系前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寻找试验田,在开学前把所有手续办好以供学生使用。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偏新政策出来了,试验田有一半在经济规划区。 G市穷了好多年,也就这两年才好点,政府要发展经济学院当然支持,而且政府也做了相应的补偿,这件事任谁也说不出不好。可是试验田上的作物却不能说搬就搬,学院负责人为了这事跑断了腿说干了嗓子,上头终于决定最后开发试验田附近的区域。 试验田的作物都是一年生的,最晚一批中秋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学生和导师们也就辛苦点,可是新的试验田却不好找。 按理说试验田最合适的地方一般在郊区,可是G大在城心,太远了不方便管理,一来一返也麻烦。这件事成了学校的心病,从教导主任到学生都在找合适的田,可是这种地又哪有那么好找。 以上为朱霞及其所在的农业系目前所遇的燃眉之急,苏妙儿很同情,但她的小脑瓜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喝口水继续问:“那你找宋皎月干嘛?” 朱霞一张圆脸都快皱成苦瓜:“我也不想的,她不是说要承包地种葡萄,还说多种几种,我就想能不能租用她的地,正好她要试葡萄品种,我们就种不同品种当上课了。” 苏妙儿在寝室里说过几次夏思合要种葡萄的事,朱霞也考虑了好几天,这是她目前找到的最合适的办法。 “姐们儿,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问题是你不觉得这办法太离谱了吗?”苏妙儿想摇着朱霞的肩膀大喊一句你清醒点,“毕竟宋皎月现在还在凑钱,她已经把池舟送的那堆东西全折现了,我觉得她可以开始暑假旅游计划了。” 朱霞眼前一亮:“你是说宋皎月钱可能不够?” 苏妙儿把一堆辅导资料摆开:“钱没准备好,地选没选好不知道,唯一的好处就是宋爸爸在村委会那打过招呼,你也知道现在宋家在政府那有点面子,跑手续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太棒了!妙妙你真是我的小天使!”朱霞抱着苏妙儿在她脸上啵唧一口,蹦蹦哒哒跑出教室。 课间时间走廊人来人往,苏妙儿只能看到一道如风的身影,真是要疯,她想。 农业系除了理论下地的时间也比较多,二十多个新生在几名老师带领下乌泱泱下农田还是很壮观。朱霞浑然不觉路过人异样的目光,在老师身边眉飞色舞的讲述自己的想法。 “G市正在大规模开发,市区里是找不到合适的地了,苏妙儿那个村子地势相对平坦,能种出高糖分的葡萄说明土质肥沃,再加上宋家在修路,以后交通会很便利。” 任课老师是个年近半百的老教师,听到朱霞的分析点点头,年轻人想法挺不错,虽然可行度不高但不失为一个备用方案:“还有呢?” 朱霞受到鼓励:“如果宋皎月承包地那肯定比我们跑手续方便,宋皎月不是想挑选良种葡萄吗,这种事我们擅长啊,宋皎月出地,我们出人出技术,大家都省了一大笔钱,这是一场双赢。” 【省钱】两个字点到了老师心上,他忍不住有些意动:“就是不知道宋皎月同学那边什么意思,还有她的地适不适合做试验田吗。” 朱霞笑容一下子垮下来:“我还没找宋皎月商量呢,她那边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今早上我本来想找她商量,结果她让我找苏妙儿批条子。” 朱霞手一摊,整张脸大写的无奈,其他的老师和同学都没忍住笑出来。宋皎月和苏妙儿的恩怨情仇已经成了G大的一大传说,两个性格迥异又充满奇妙缘分的女生在面对二女争一男的局面时最终选择手撕渣男,并以两个赌约结束了相看两厌的模式,不可谓不让人耳目一新,反正比两个女生互撕有意思。 老教师沉思片刻:“既然这样,那说服宋皎月同学的事就交给朱霞同学了。” 朱霞瞪大眼睛,她听到了什么? 另有一名同学拍拍朱霞肩膀:“兄弟加油,你就是我们系的希望。” 朱霞如遭雷击,什么情况? 然后所有人哄堂大笑,朱霞明白,这是一个十分令人悲伤的玩笑。 “老师,这件事怎么办?” 笑够了的教师十分成熟稳重,他一定是顾及学生情绪的:“这个我们说了不算,得校领导决定,好了,先上课吧。” 这一切都被系统如实转播,系统做了一个月的电视机,夏思合大部分时间是不理他的,谁会懂一只小猫咪说的话呢?但是这次不一样,这群人背着夏思合打她的主意,系统觉得他合姐一定不会任人摆布,趁机先浇桶油:“合姐,不是我说,地是你的地,你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凑够钱,跑手续还不知道多久呢,这群人想来摘你的桃子,凭什么?他凭什么?!” 夏思合纠正系统的错误:“我去的话跑手续最多三天。” 系统被噎住,对哦,因为修路的事现在宋家人在那个小村子里很有面子的,连苏妙儿一家都沾光了,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村委会基本上速批。 现在在上课,夏思合只回了一句就屏蔽系统,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功能,只要调动精神力就不用听滋儿哇滋儿哇的声音,累是累点但胜在清静。 下课后夏思合发现手机上多了条短信,她手上有两个号,一个号平时玩的时候用,工作日的时候是另一个号。工作号上的联系人不到十个,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在上课时间给她发消息。 夏思合信手点开短信,她托人折现的东西居然被人花大价钱买下来了。 池家这些年零零总总还是送了些小玩意给宋皎月,不多不少值点钱,宋皎月一直当宝贝供着,不过在夏思合眼里最大的用处就是为她紧巴的小日子解燃眉之急。 夏思合早就托人选好了地,又在村委会那拿了个比较便宜的价格———反正村子里空地多的是,空着也是空着。唯一的问题就是还差点钱,在夏思合预计中哪怕是卖了那堆攒灰的礼物还会差点,本来她已经做好透支下半年零花钱的准备了,现在正好合适。 手机上的数字几乎是那些物品的原价,夏思合沉思片刻,拨通给她发短信的人的电话。 铃响三秒,电话那头传来成年男性的声音:“宋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辛苦你了周助理,这次的事很不错,我会在哥哥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夏思合先道声谢和周助理客套一番,而后再问,“只不过这钱是不是太多了?” 周助理在宋父手下干了六年多,宋明阳上手公司事物后就被调去辅助宋明阳,是个话少稳重的人,夏思合磨了宋明阳半天才借到人。 电话另一边的周助理迟疑一下:“应该是池舟先生的人。” 夏思合挑眉:“怎么说?” “是这样的,因为你要转二手的这批物品各方面质量都挺好,又全是品牌货,所以我找了两家奢侈品回收店挂牌卖,又放出风声宋家有一堆高档货要处理。”周助理的声音平缓,听着就让人舒服,但接下来变得古怪,像是遇到了令人难以理解的事,“一开始因为款式太丑没人问,不过没多久还是有人来了。” 不是人人都能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除了普通百姓和如宋家这样的富裕人家,还有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多少有些好面子,又不能像真正的富人那般一掷千金,品相不错的二手货就成了他们的选择。 不过这样的家庭也不多,夏思合的东西大部分又是中老年款,本来在周助理的预计中是很难卖的,没想到不到几天就来人了。 “那个人说家里长辈过生日,我就想把其中一条金项链卖给他,他看到项链很吃惊,还反复确认是宋家出手的后才买走,然后没当天就有人来要把这批货全买了。” 夏思合越听越怪,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女生的直觉还是让她忍不住问一句:“买东西的是池家人吗?” “是的小姐,而且是池夫人亲自来的。”周助理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天发生的事,总之一提起来就有一种很无语的情绪,“池夫人那天很生气,要我把东西全部送回池家,但这些东西是池舟先生和您分手前赠与的物品,属于您的赠与财产。” “我和池夫人解释了很久,但池夫人坚持要要回这批物品,并且……并且扬言等您嫁到池家就开了我。”说到这时,周助理多了几分隐忍的火气。他也不是面人,池家把宋家得最死了还在耀武扬威,他把发生的事叙述一遍又怎么了。 夏思合深吸一口气,搭在扶栏上的一只手已经捏成了拳头,良好的修养让她没骂出声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继续说。” 周助理抖一下,无端觉得有杀气,左手拿稳手机右手继续写报告:“因为宋董已经吩咐过我们见到池家人不用太客气,所以我在劝说无果后直接按原价把东西全卖给池夫人。” 干得漂亮! 夏思合差点笑出来,这个周助理也是个人才,她很舒心:“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会让哥哥多给你批几天假的。” 周助理比夏思合更开心:“哪里,宋小姐客气了,这都是我的本分。” 哦,老天保佑,他终于可以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陪老婆逛逛街、陪儿子去游乐园了,感谢池家,希望这样的好事多来几次。 第16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六) 有池家冤大头的倾情馈赠,夏思合很快凑齐所需金额,又让周助理抓紧时间去跑手续。后天就是星期六,夏思合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她的地。 下午过得风平浪静,晚上苏妙儿来到夏思合的寝室,手上拿走一个牛皮纸袋。 “宋皎月,我还是低估你了。”苏妙儿把纸袋交给夏思合,重新审视眼前的人,“得罪你是池家干的最想不开的事。” 夏思合什么都没说,打开纸袋,里面居然是申请报告。申请报告没什么,然而这是农业系整个系的申请报告,申请人是农业系系主任陈建明,内容是申请租用夏思合的地作为试验田。 系统:“就离谱。” 夏思合深吸一口气:“他们是认真的?” 苏妙儿比夏思合还不可置信:“你是认真的吗?” 沉默几秒,夏思合真诚地说:“其实我一开始也就随便说说,农业系很急吗?” 苏妙儿点头:“再找不到地下学期他们就没得用了。” 夏思合完全懂了,换下睡衣头发都不梳往就外跑。现在已经九点过了,九点半宿舍就会关门,苏妙儿赶紧跟过去:“宋皎月你干嘛!?” 夏思合噔噔噔跑下楼,苏妙儿费了好大劲才把人追上:“现在快熄灯了,有什么一。你明天再说。” 夏思合头也不回“等明天我睡不着。” 从学生宿舍到职工宿舍最近的路要穿过一片幽静的小树林,夏思合一头扎进去?苏妙儿看到这种黑不见五指的环境就害怕,看着前面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犹豫几许,闭上眼冲上去。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跑到职工宿舍楼,夏思合脸不红气不喘,苏妙儿跟在后面宛如死狗。 见鬼,宋皎月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苏妙儿大口喘气,决定从明天开始下午也要锻炼。 职工宿舍楼管理不同学生宿舍楼,将近九点半依旧有人在外面逛街,门口的保安只负责外来人员登记的安保工作。 两个女生明显是学生,引来不少来往的职工侧目,一名戴眼镜的女老师路过时走来询问:“同学,这里是职工宿舍,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夏思合神色焦急:“冯老师,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农科系的老师,如果是陈主任就更好了。” 晚上的道路没有太多照明,宿舍楼散发来的灯光几乎是这一处唯一的照明,冯老师听着声音挺耳熟,换个视角才认出来是音乐系的学生。G大音乐系的学生不是很多,冯老师对夏思合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嚣张任性,咋一听这么有礼貌的吐词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冯老师怔了怔,不明白这又是在唱哪出,但是一个年轻女孩晚上主动去找成年异性老师,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她劝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有什么明白你来办公室找老师,这眼看着就要熄灯了。” 夏思合求助无果,又直接跑到宿舍楼下,保安一见赶紧拦人,谁料夏思合一矮身从孔隙中钻过去,扯着嗓子大喊:“我,宋皎月,找农业系老师,有田!” 刹那间苏妙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羞耻了!她为什么会认识宋皎月。 这一声直接导致已经熄灯近一半的职工宿舍楼纷纷亮灯,有不少好奇的小脑袋伸出窗外看热闹。 大概保安很快就会把这两个小姑娘赶走吧,大部分人如是想着,然后从高楼层某个窗户口也传来一声喊:“我,农业系教师,会种葡萄!” 有门!夏思合又喊:“其他水果能种吗?” 某农业系老师:“长地上的都能种!” 夏思合:“明天中午一点图书馆详谈!” 某农业系老师:“一言为定!” 全程围观的苏妙儿、保安以及其他学校职员:“……” 不愧是种地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他们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八卦? 解决了大事的夏思合气定神闲走到保安面前:“叔叔,能送我们回女生宿舍吗?” 保安大叔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个姑娘好像是来谈正事的,现在学生宿舍已经关门了,他不去帮忙做个证这两学生差不多就要露宿街头了。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保安大叔揉一把头发,这不帮忙也说不过去不是。 冯老师也赶紧说:“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是女生宿舍,我去方便点。” 苏妙儿从麻木中回过神来,赶紧谢过保安和冯老师。夏思合也似乎不自在一样:“难得住一回宿舍,没想到会经历这么有趣的事,记得上一次熄灯后回宿舍我都是翻墙呢。” 三人:“……” 其实也不必说出来。 苏妙儿深深注视夏思合:“你变脸的速度像极了爱情。” 夏思合无辜脸:“爱情哪有我捉摸不定。” 掐点跑出宿舍又超时才会宿舍的后果自然就是被宿管阿姨一顿说,幸好有保安大叔和冯老师在,夏思合和苏妙儿只被口头说教一番就放过了。 回到宿舍,苏妙儿迫不及待问夏思合:“你决定把地给学校拿来做试验田了?不对,你那边手续妥了吗?” 夏思合跑一路又喊了几嗓子,这会喉咙干得厉害,囤囤囤喝了一杯水才说:“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有人主动帮我种水果还选种,又不用我掏钱,我为什么不答应?至于地,那就更简单了” 接下来夏思合声情并茂讲述了不就之前发生的小故事,果不其然迎来苏妙儿怀疑的目光。在苏妙儿十九年的人生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好面子又失礼的家庭,最重要的是钱多人傻。 想到池舟这段时间送给自己的一些小玩意,苏妙儿心里有东西在蠢蠢欲动:“你说如果我把池舟送我的东西拿去跳蚤市场,会不会……” 夏思合:“你可以试试,反正不亏。” 折腾一晚上,两个女生都累了,夏思合进卫生间洗漱以示自己要睡了不送。苏妙儿哼着轻柔的小调走向自己的宿舍,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霞。 第二天苏妙儿也拉着室友们晨练,又遇到了十分能跑的夏思合。 夏思合在一众感谢中骄傲地挺起胸脯,似乎尾巴都快敲上天了,心里却在默念为人民服务。 午饭过后夏思合拉上苏妙儿在校图书馆最显眼的位置等人。这会离一点还有二十多分钟,图书馆几乎没人,夏思合就趴在桌上养神。苏妙儿无比期待这次的详谈,地是自己村的,宋皎月承包地又转租给学校用来做试验田,她的老师同学们会在这片地上耕耘,而她就是见证者,想想就令人激动。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十二点五十八分,陈建明顶着满头汗踏进图书馆。这个年龄的男人都容易发福,陈建明也不例外,胖的人都格外怕热,他也顾得不擦擦汗,没头苍蝇似的找夏思合。 苏妙儿眼尖,赶紧推一下夏思合:“醒醒,陈主任来了。” 夏思合也没真的睡过去,立刻醒过来整理一下头发,站起身对陈建明挥挥手:“陈老师,这边。”她的声音很轻,要不是图书馆安静可能都会让人听不见。 陈建明赶紧跑过去,握着夏思合双手不住感谢:“宋同学,你这次可帮了我们农业系一个大忙了。” 上一次被这么热情对待还是上辈子的事,夏思合多少有些不习惯,她抽回手:“老师先坐下再说吧。”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皎月似乎变得没那么讨厌了,苏妙儿作为最近的观察者,觉得这样的宋皎月挺好的。虽然依旧一身大小姐脾气,还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但不再对身边的人散发恶意,也就是个有些骄纵的姑娘罢了,而且有时候还挺热心肠的。 在不知不觉间,苏妙儿对故事中原本的人物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建明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清清嗓子:“不知道宋同学对这次的合作有什么要求?” “要求到没什么,就是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夏思合微蹙眉,“你们看中我那块地是因为修了路后交通便利,可是毕竟离学校这么远,你们怎么管理?先说好,我已经没钱了,不可能再雇人。” 夏思合也是在富庶人家出生长大,师生归师生,在商言商才对大家都好,又提出几点:“而且如果考虑交通问题郊区不是很方便吗?再说距离这么远你们怎么上课?还有,我挺好奇,我那点地够用吗?” 一连串问题听得苏妙儿瞪大眼睛,宋皎月考虑得好像挺周到,她一开始也只是为朱霞高兴来着,哪想到这么多。 陈建明也不由得高看夏思合一眼,这姑娘年纪轻轻还挺细致:“试验田的管理方面学校会想办法解决,不瞒宋同学,一开始我们也是优先考虑郊区的,郊区人少路宽,可是那里开了几家工厂,哪有农村的水土来的干净。至于教学问题……” 说到此处陈建明也在犯难:“两亩地确实太少了,只能先给急需的同学用,再找政府帮我们在附近规划一下,课程肯定要调整,还有一个就是在试验田边住下,说不得到时候还得麻烦宋同学和苏同学。” 苏妙儿赶紧说哪里,举手之劳。 夏思合也不再废话:“这样吧,我说下我的要求,租金可以不收,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能破坏当地水土,另外三分之一的地得按我的要求种植,当然我的要求不会超出农业系的能力范围,都是常见的本土作物。如果陈老师觉得没问题星期六我们去看地,等我这边的手续审完就签合同。” 陈建明心里大松一口气:“那就这么定了!” 第17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七) 苏妙儿心情很复杂,这一个中午似乎发生了很多,又也许什么也没发生。 总之宋皎月开心就好。 谈话进行得顺利且快,苏妙儿送陈建明离开,回来发现夏思合还坐在原位盯着临时写的草稿合同若有所思。 苏妙儿:“你又想干嘛?” 夏思合经常想一出是一出,苏妙儿承认她怕了。 “唉……”夏思合长叹口气,忧愁无比,“我没钱了,真想有个天上送钱的冤大头。” 苏妙儿目光警惕:“你又要干什么?” “别这样看我,我也只是想手里有点活动资金,虽然田给学校管理,但我总得预备个万一不是。”夏思合长叹口气,“钱到用时方恨少。” 苏妙儿白眼都快翻上天:“你这样用法再多的钱都不够。” 夏思合忧郁,夏思合难过,夏思合果断选择去教室小憩一会,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下午还有课。 苏妙儿也课满,甩甩脑袋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天天被一个富家小姐在耳边念穷,她都要怀疑谁才是真穷了。 不到一天,也不知道是谁传开的,总之整个G大几乎都知道了夏思合免费租试验田给农业系的事,论坛上几乎是屠版的相关帖子。 【及时雨宋皎月】 【如果给你两亩地】 【我,宋皎月,有田!】 夏思合随便翻了下帖子,一溜大喊好人求富婆包养的。她轻蔑不屑地哼一声,象牙塔里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育种是多么麻烦烧钱的事,捡便宜的是她啊。 池舟深居简出好几天,终于在大部分人已经淡忘分手事件的时候出现在大众视野,他深深吸取之前的教训,没事就翻翻论坛。 夸赞夏思合的彩虹屁满天飞,池舟一头雾水,只好问室友:“宋皎月又整了什么幺蛾子?”难不成是越娱乐圈那套花钱买舆论? 室友用仿佛看山顶洞人的目光看池舟:“你不知道?” 池舟:? 他该知道什么? “宋皎月转性了,农业系缺试验田,她主动把自己的田租给学校还不收租金。” 池舟更迷:“宋皎月哪来的田?还有学校什么时候有的农业系?” 室友也疑惑:“今年才新设的,人少你不知道也正常,至于宋皎月,有钱人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吗?” 池舟:…… 他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意见吗?宋皎月这个女人果然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室友和池舟关系平平,也就见面客套的程度,现在见对方没说话也就自己抱着书出去了,都是大四生,谁还能有闲工夫陪他说话。 池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到关门声才回过神,他这才反正过来是自己被忽视了。都是宋皎月!自从她开始无理取闹自己就没有一件事顺过,好好等到法定年龄领结婚证就行,偏偏四处生事,老爷子说得对,这就是个搅家精。 越想越窝火,池舟顾不上自己写到一半的论文,打开门出去又重重关上,窗户没关,风吹得纸业哗哗作响,下午天阴沉沉的,似乎随时要下雨。 苏妙儿见天色不对,趁着离上课还早赶紧往宿舍跑,不然待会上完课可能就会淋雨回来。女生宿舍有不少学生匆匆跑过,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而在来来往往的姑娘中,一个人杵在宿舍大门口的池舟就格外醒目。 苏妙儿停住脚步,如果能重来她宁愿选择去小卖部买把伞,她不动声色往后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如果悄悄离开,是不是池舟就不会看到自己? “妙儿!”池舟一声高喊,打破了苏妙儿的幻想。 在池舟眼中,苏妙儿就如同小鹿一般冒冒失失跑过来,意外见到自己后又惊慌羞怯的想躲开。这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如果不是宋皎月心存妒忌蓄意破坏,他和苏妙儿还是一对快乐的鸳鸯。一想到宋皎月,池舟又是一阵恼火,都是宋皎月故意挑拨他们直接的感情,那天妙儿肯定被吓到了,那么温柔的姑娘都会动手,可见她有多害怕。 “妙儿,好久不见。”池舟露出一个自认深情款款的表情,“最近都没见到你,你都在做什么?” 苏妙儿被激得鸡皮疙瘩掉一地,面露古怪:“这里是学校,我当然是在读书。” 池舟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没关系,他的小鹿心思单纯,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可是她一定是想自己的,否则又怎么会特地赶来宿舍。池舟很自信,自己的女生缘一向很好,从自己才到女生宿舍不到三分钟来往的女生就多起来可见一斑,苏妙儿一定也是因为自己才跑来。 池舟语气更温柔:“你还是这么冒失,跑得这么急受伤了怎么办,最近有没有想我。” 这次苏妙儿沉默许久,她发现自己不太能理解池舟的思想了:“快下雨了,我要在上课前会寝室拿伞。” 池舟的笑容快裂开了,他这才注意到,来往的女生确实人手一把伞。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有一件事找你。” 在池舟绷不住前,苏妙儿一句带着反转意味的话让他又开心起来,果然女孩子都好面子,想自己了还不敢直接承认。 池舟又恢复深情款款:“你说,我都听着。” “是月月啦,她最近承包了我们村里的两亩地,花了不少钱。”一说起这件事,苏妙儿皱起眉头,“虽然前段时间阿姨好心,把一些旧货原价买回去,可是那些钱凑起来也就刚刚够,现在月月早餐只能吃油条稀饭,看着好让人难过。” 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提当事人就能破防,想起那晚母亲在自己面前哭诉,池舟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又是这种一哭二闹的把戏,宋皎月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妙儿,你可一定要离她远点,免得被她带坏了。” “怎么会,月月那么善良开朗,她就像一团火一样温暖我,池舟你怎么能这么说月月?”苏妙儿学着电视剧里女生的样子,不可置信又带着谴责,她双眼似有盈盈秋水,一晃就晃出湖面清透的水光,“我承认,月月有时候是任性一些,可是她从没有害过谁呀,现在她有困难,我们不应该同情她帮助她吗?” 池舟一口血涌上喉咙,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苏妙儿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可是之前相处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她到底还记不记得是谁三番五次刁难她? 可是苏妙儿还没完,她娇羞地看池舟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声若蚊呐却刚好能让池舟听到:“池舟,你……就是那个,你能不能……” 许是苏妙儿的模样极大取悦了池舟,他无奈又宠溺一笑:“算了,谁叫我想宠着你呢,说吧,是不是要我帮宋皎月?”如果能用钱羞辱宋皎月,又让苏妙儿对他心生感激,那岂不是双赢。 苏妙儿跺跺脚:“不是啦,是你之前送给我的礼物,你能不能用原价买回去,虽然钱不多,但月月肯定会高兴的。” ????? 苏妙儿是不是得病了?池舟一时愣在原地,脑子一卡一卡怎么也想不通:“妙儿,你……你是在说什么?” “你做不到吗?” 苏妙儿瞬间变脸:“这种小事都做不到说什么爱我?” “果然你们这样虚情假意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我们女孩才会爱女孩。” “哼!” 站在墙边假装等人的一名女生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她的选择是没错的,有池舟的地方就有一周的快乐。 当头,校园论坛又出头版头条: 【可是我好心疼月月】 第18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八) 夏思合拿着伞从楼上走下来,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池舟在大门口傻等着,没多久苏妙儿过来了,然后她看到了一出精彩好戏。 夏思合由衷感叹:“苏妙儿对得起她的名字,真是个妙人。” 系统不知怎么接话,他头一次看到怼男主的女主,只好机械的夸奖:“妙人妙人妙人……” 夸着夸着系统发现苏妙儿气运变强了一些,对比气运一直处于下降趋势的池舟简直就是金光闪闪,他惊咦:“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苏妙儿气运变强了。” 夏思合耸肩:“大概是她努力学习的样子感动了世界吧。” 系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算了这个解释也不是不合理。 池舟是被苏妙儿气走的,那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女人眼里只有钱的模样消耗掉了他最后一点女人缘,等池舟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苏妙儿这才想起她伞还没拿,而她刚才耽误了太多时间,再上楼拿已经来不及了。五分钟,只够她跑到教室赶上上课铃,希望下课的时候雨停了吧,苏妙儿诅咒池舟干啥啥不顺,一头扎进雨幕。 池舟下午是没课的,只是忽如其来的雨也把他淋成落汤鸡,没办法,谁叫男生宿舍在学校的另一边。住宿舍仅是因为在家里挨骂太多,池舟想来学校躲个清静,没想到住宿舍第一天就受了一肚子气。 在跑到宿舍楼下后,池舟望着晶莹豆大的玉珠又看看狼狈的自己,忽然想到自己本来可以不用淋雨的,“都是一群拜金女!”他低声咒骂一句,宿舍楼不是有人走过,他实在不敢吐出脏话让自己为数不多的形象受损。 也许是为了回应池舟的心情,天空忽然刮来一阵风,雨全扬在池舟脸上。池舟只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他,骂雨的话还没准备好,他忽然脸色大变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池舟的宿舍在三楼,放在平时他会迈着贵公子步伐优雅地踏上阶梯,而现在他几乎连跑带爬跑回宿舍。池舟看到风吹来雨打湿整张桌子,桌角在接连不断滴水,而桌上的本子浸透水,上面的墨水字花成一片———他的论文没了。 雨下得很大,苏妙儿看看四周,金融系男多女少,也没有和她比较熟识的同学,窗外的雨不见小,看来是要淋雨回去了。 下午五点五十,随着一声铃响学生鱼灌走出教学楼,夏思合站在一楼门口,也不急着出去。 一名家境比较好的女生认出夏思合,好奇道:“宋皎月,你不走吗?” 夏思合看着书头也不抬:“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那名女生却不死心:“明天就是星期六,我们好久都没去逛街了,城北的那条街好几家店都上了新品,我约了米莉和圆圆,大家一起去逛街吧。” 夏思合这才抬头,眼前的女生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在属于宋皎月的记忆中是知心好姐妹。 知心好姐妹:指自身家境不如宋皎月,又知道宋皎月没朋友,于是主动拍宋皎月马屁以期待宋皎月开心了从手指缝里露一点的某些女生,此姐妹通常抱团活动。 夏思合也曾是无知好骗的娇小姐,哪会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不过现在她一点兴致也没有:“要去你们去吧,我明天有正事,不想耽误时间。” 女生脸色顿时不好看,这不是说她们不务正业吗,可她也不敢跟宋皎月发火,只好故作惊讶:“不是吧宋皎月,我听说你要和一群泥腿子下田,不会是真的吧?天呐你可是宋家大小姐耶!” 夏思合看了女生一眼,继续看书。女生顿时尴尬不已,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该说不说,身为小世界的主角有时候苏妙儿就是这么好运气,一不小心听到了全程对话,她慢悠悠走到夏思合旁边,理也不理女生:“你在等谁?” 夏思合撑开伞:“你。” 被无视的女生霎时脸色好看得仿佛打翻的调色盘。 苏妙儿没有拒绝,走到夏思合伞下。没走几步夏思合忽然停下对苏妙儿说:“我忽然想起来赌约时效还没过,她刚才讽刺我,去帮我说回来。” 苏妙儿一怔,顿时有些慌张:“我、我?” 夏思合:“怎么收拾池舟就怎么收拾她,你可以选择不去,我们的赌约作废,不过以后我们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苏妙儿显示没想到夏思合会说这翻话,她有些疑惑,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可对上夏思合沉静的眼睛她又犹豫起来,最后咬咬牙转身。 那名女生还在等人,她身边已经站着一名女生,两人见到苏妙儿去而复返都有些惊讶。 苏妙儿拿出毕生的勇气挡在女生面前,一字一句:“道歉。” 女生皱眉:“你想干什么?” “你口中的泥腿子,是一群教书育人奉献了半辈子老师,他们曾经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人,心怀理想吃苦耐劳,学到知识只为了更好的种地栽树养花。这些老师在土地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又把知识传授给下一代。而我们的同学,顶着别人大学生还要种地的异样眼光,做一个可能一辈子都会留在土地上的普通人,仅仅也是为了更好地种出粮食。”苏妙儿说着,眼中点起一把火,她目光如炬掷地有声,“他们不是泥腿子,而是一群平凡却又比你高贵不知多少倍的人!” “土妞,你以为你是谁!”女生脸色铁青,指着苏妙儿鼻子骂出来。 苏妙儿毫不畏惧:“我是未来会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希望这位同学将来也能造福社会。” 夏思合轻笑一声,转过身来带着一贯的趾高气昂说:“孟婷,不是我说你,也不是我小气,只不过每次我们逛街买东西都是我掏钱———别这样看我,实话实说有错吗,你家里也算有钱,老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家破产了呢,人终究还得靠自己,我也是为你好。” 苏妙儿赶紧接上:“孟同学,你应该学会自立自强,或者像月月那样,明明可以锦衣玉食每一天,但依旧拿出有限的金钱帮助更多的人,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希望你能学习。” 夏思合捂嘴:“哎呀别这样,妙儿你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苏妙儿:“不月月,这是你应得的。” 孟婷/路过同学/系统:不知如何说起,又无法反驳。 最后孟婷是被气走的,败退的样子像极了池舟,苏妙儿开心地笑了。 雨已经停了,夏思合收起伞:“白带了。” 苏妙儿:“也不是啊,刚才还是遮了一会。” 静默一会,苏妙儿说:“刚才谢谢你。” “你应该谢你自己争气,当然我也功不可没就是了。”褪去宋皎月的外壳,夏思合逐渐显露出独属于自己的灵魂。 苏妙儿觉得现在的宋皎月很好,具体哪好又说不上来,但不妨碍她开心:“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么一天,说起来这么久了我还没问过你以后想干什么。” “唔……”这个问题属实把夏思合难住了,她其实只想快点完成任务而已,但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以前想在国际舞台上表演,现在更想当了小学的校长。” 苏妙儿:“诶?” “别想太多,就是不想每次去乡下连穿条裙子都有人指指点点,愚昧。”夏思合情绪明显不好起来,“当初去你家我本来打算好好装个样子的,谁知你那个表叔实在是个能人。” 苏妙儿深有同感:“我们村子里随便挑两个出来都能沾亲带故,你不用和他客气。不说那些,明天看地,你有什么想法吗?” 夏思合认真想了想:“没有想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妙儿:“你可真是个妙人。” 夏思合:“彼此彼此。” 第19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十九) 星期六是个大晴天,早上九点过,一辆小客车载着满满一车人在颠簸的乡村小路上行驶。 车子上大部分是年轻的学生,叽叽喳喳又吵又闹的声音传得老远。一名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走过的村民还从没见过这阵仗,不由好奇驻足,然后被媳妇臭骂一顿下田。 夏思合有些晕车,恹恹靠在床边:“我还是不懂,为什么看地还要把农业系的学生都带上?” 陈建明笑呵呵说:“年轻人看新鲜嘛,让他们提前看看也好。” 夏思合叹口气:“早知道我就自己开车。” 苏妙儿递来一块薄荷糖:“没办法,谁叫学校的操场太舒服,某些人非要晨跑了才舒服。” 夏思合含着薄荷糖,连反驳的劲都没有。 车子很快没法开了,夏思合先打电话给村长,让村长来给自己带路。现在日头已经升上来,农村树多,一群人分散开来躲到树下乘凉。 二三十个光鲜亮丽的生面孔还是很引人注意,这时候又是下地的时间,很快有不少村民跑过来看热闹。大学生年轻靓丽,教师一身书生气,见到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也笑呵呵打招呼。有村民不好意思地回应,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城里人诶,咋会来他们这种穷地方。 有开朗的学生说:“宋同学在这里承包的地答应给我们做试验田,我们来看地。” 这片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村庄只有巴掌大,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更何况是宋家闺女在他们村子里承包了地,听说花了好大一笔钱。宋家和苏家现在都是村里的名人,和苏家亲缘近的走在路上腰杆都要直些,他们这个村盼条好路盼了多少年,自己想修没钱,年轻人打工挣钱就不想留,到现在还有不少人一辈子没出过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师和学生念着以后要经常见面,不厌其烦讲着一堆村民听不懂的话。可是村民越听越糊涂,一个年龄大些的村民在人群里看到苏妙儿,赶紧跑过去:“苏老幺,他们说的什么育种啊科啥的都是些什么,我咋听不懂呢?” 苏妙儿看看一圈无奈的同学,绞尽脑汁想了个通俗的解释:“二伯,这些都是我同学老师,宋皎月那片地以后就是我们学校的试验田,学校里的作业和一些新品种都会在那片地种。” 苏二伯眨巴眨巴眼,还是觉得不明白,不过围观的人有年轻人,大抵听懂了这个意思,随即哄笑起来:“说了半天就是大学生种地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们看呗,我就说幸好我当年没读书,花了冤枉钱还不是要种地。” 村民们深以为然,读书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孩子来的实在。 苏妙儿气结,她很想把这个年轻人摁在地上让他清醒点,忍住,要忍住,一个村的,“七哥,从古至今,粮食都是国家大事……” “算了吧,我种了一辈子地国家也没给我发几个钱啊,照你说种的好国家还给房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有人在哄笑,陈建明深呼吸,示意同学们冷静。 夏思合叹口气,幽幽说道:“也确实有道理,年初新出的水稻种才拿了两个奖,奖金加起来才几□□万块钱,都不够我在首都买一栋别墅的。” 哄笑声戛然而止,苏妙儿回头,果然是她多才多艺天生巧嘴的便宜妹妹,真是她可爱的及时雨,那三声姐没白叫啊。 “大学生种地怎么了?他们不种地你以为你能吃饱饭,别看了说的就是各位种地的专家。”夏思合一开口,盛气凌人的感觉就遮不住了,明明是站在树荫下愣是给她拿捏出演讲台的气势,“我好心疼我的老师同学啊,默默无闻造福社会,反过来还要被躺着尝到甜头的人说闲话。” “妙儿真可怜,怎么会有你们这群以无知为荣的亲戚。” 夏思合不鸣则已,一开口就把所有仇恨拉到自己身上,苏妙儿见势不好赶紧怒骂:“宋皎月你说什么呢!” 村民们刚要发作的怒火硬生生压下去,这可是给他们村修路的金主,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路要紧路要紧。 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陈建明擦擦额头上的汗,这两姑娘真是活祖宗,一来就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以后可怎么办啊。 幸好这时候村长来了,他着急忙慌的,也不明白这一群学生和村民怎么就看起来不太对。不过这不重要,宋家在村里投资了这么多钱,总要先把人招呼好。 他灵活地左右挤开,堆着笑脸分别和夏思合苏妙儿握手,又对其他老师学生乐呵呵打招呼:“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一样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大家都等急了吧,来来来我带你们去看地,乡亲们没啥看的啊都散了吧。” 村民才不听这些,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顿再能忍心里也一肚子气,被苏妙儿称七哥的年轻人站出来:“村长,刚才这女娃子说有人种水稻拿了两个奖,加起来得有□□万,是不是真的?” 说着□□万的时候,七哥嘴唇都在抖,□□万,他这辈子□□千都没见过呢。 村长思索一会,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那是今年的新出的种,听说产量特别高,不过现在还在搞适种,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村上发的种子也是前年的新品种,我看产量不是挺好嘛。” 苏二伯激动地说:“□□万啊,我想都不敢想!” “可是我记得光育种就花了十几万,这还没算三年来的人工。”苏二伯背后,朱霞斯斯文文开口。 全部村民:…… 苏二伯颤颤巍巍,感觉一辈子的地白种了:“你们种地咋这么花钱啊?” 朱霞微笑:“还好,有国家拨款扶持。” 苏二伯快哭出来了:“那么多钱,图啥啊?” “图花国人能吃饱饭,图不会有人饿死,图我们不用为了一口吃的低三下四求人。”夏思合再度开口,“你们以为你们地里的水稻蔬菜,圈里的鸡鸭猪羊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农业系几乎热泪盈眶,宋皎月就是他们的小天使,以后谁说宋皎月不好谁就是和他们整个系作对。 村民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连看这群学生的眼神都变了,他们又不傻,烧钱归烧钱,反正有国家给钱,这些学生娃可是能让粮食产量增加的金疙瘩。 苏妙儿和夏思合交换眼神,有时候让大字不识的农民知道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价值说事,这不就解决了。 夏思合选的地在靠小河的一侧,地势相对开阔,取水方便采光也好。为了让夏思合知道自己的地具体多大,村长还加派人手在边界种了一排树,高矮胖瘦各有特色,一看就是挖来的野树。 夏思合只用知道地在哪就行了,其他的勘测取样都是陈建明带着学生来做。 这群学生大多是城里出来的,难得看到自然的原野风光,很快又笑闹成一团。 夏思合由衷感叹:“年轻真好。”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们大吗?”苏妙儿已经习惯了夏思合时不时抽风,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我怀疑你别有目的。” 夏思合无辜脸:“什么,你是说我有坏心思,可真让人伤心。” “不,我是觉得,你一开始就不止是单纯想吃葡萄。”苏妙儿思索,觉得已经能看出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夏思合眼中闪过欣赏,没了金丝雀笼,苏妙儿本身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她也不瞒着:“本来我是打算自己花钱折腾几样值钱的水果,反正爸挣了这么多钱不用也是浪费,没想到转眼学校就送了我大惊喜。” 苏妙儿:“然后呢?你不会就为了花钱吧?” “然后要是喜欢的人多就让这里的村民一起种呗,也算是条赚钱的门路。”夏思合捡起石片,在水面飞出片片水花,“我这一辈子也不愁吃喝,说官方点就是造福社会,说私心就是做了这么多事政府也不是瞎子,总会多照顾下宋家。” 在原剧情中,池舟驱狼吞虎,和其他几家同行合力吃下了宋家,尽管现在剧情面目全非,但这并不能让夏思合放心。论私心夏思合是有的,宋家人对她好,她不认为这是什么错误的事,这个私心不仅没有伤害他人反而能帮助更多的人,那又何乐而不为。 苏妙儿稍加思索,立刻明白过来,“你是防着池家?”她很快找到合适理由,“也对,我们两个手上的股份加起来可不是,再加上一些散股,池舟现在又还没死心,谁知道想干什么。” 夏思合装傻:“我一个弹钢琴的想这些头疼,反正你金融系的,以后帮哥多赚点钱,我比较喜欢大手大脚花钱。” 苏妙儿只能鼓掌:“你可真是个捡现成的小天才。” 夏思合笑了:“我是一个善于让别的女人为我赚钱的女人。” 第20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 在周助理把手续办完后夏思合又和G大签了合同,就如陈建明所说,再也找不到比这块地更合适的了。 之后夏思合的日子过得很清淡,和苏妙儿的关系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点上。用宋明阳的话说,只要不争谁是姐姐,她们两个就是最像姐妹的姐妹。 转眼到了暑假,从小村子通往城里的路也开工了,村长为了图吉利特地放了一长串鞭炮,这件事自然又被媒体大肆报道一番。 “所以你们三个暑假有什么打算?” 暑假的第七天,为了庆祝三个孩子各有所成,宋父把苏父苏母接到城里,因为是家庭聚会也没请其他人,饭桌上自然免不了问一下三个年轻人的打算。 宋明阳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都是来充数的,赶紧举手表态:“做爸妈的贴心小棉袄,去公司帮忙。” 他积极主动,满脸写着高兴,宋父十分欣慰,给乖儿子夹一筷子菜:“不愧是我的儿子,平时没白疼你。” 真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夏思合有气无力从碗里剃着鱼刺:“没钱了,哪也不去。” 苏妙儿有些同情夏思合:“还不是怪池舟太抠,我说让他把那些礼物买回去他又不肯干,周助理说那些东西没一件卖掉的。” 苏父苏母面有古怪,夏思合承包地的时候他们也听说了,为了凑够钱把前男友的礼物都卖了。外人感不感动他们不知道,苏母当时的心情复杂到无以言表,更离谱的是妙儿好像也被带坏了。 不对,也不算带坏,池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吃了宋家不少好处,这么做也不算过分吧?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苏父只好道:“妙儿,你有空联系联系在城里打工的亲戚,村子里现在修路要不少人手,在哪挣钱不是挣,更何况是为咱自己家做事。” 村子里年轻人大多都是在G市打工,离家不远回去一趟方便,有什么事要都能彼此帮衬一下。 苏妙儿应道:“我去找秦四叔,村里打工的人都是他在安排,还有我接了家教的活,这个暑假有一半时间回不来。” 苏母一听就皱紧眉毛:“哎哟,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安全吗。” 苏妙儿生怕母亲不同意,赶紧说:“安全安全,一周上四天,早上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哥都查过了,就一家三口,两个大人上班没时间辅导孩子,而且离宋爸爸公司很近的。” 苏父砸吧嘴,咋想咋不放心。 夏思合瞥一眼:“警察局离那家人就一条街,妙儿手机上设置了紧急报警,司机会送她去的。” “那……那行,你先做一周,不行就回家看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宋家待久了,苏母觉得她这个女儿越来不越不老实,也不是不好的那种老实,就是让人不放心。 苏妙儿松口气,小小开心一下。 眼见气氛正好,宋父笑呵呵对苏父说:“苏老哥,你那有没有空屋子,这几个月我可能都要往村子里住了。” 苏父盘算一下:“有个杂物间,收拾干净也能住人,不过采光不好,可是我们那条件也不好,你恐怕住不惯。” “有什么住不惯的。”宋父摆摆手,“不瞒你说,这次修路两家材料商我是头一次合作,不盯着点我不放心,再说月月给我搞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没去看看那块田呢。” 夏思合是把所有手续办完了才和宋父说的,那天宋父好不容易有个午休时间,接到电话瞌睡全没了,之后逢人就说这件事,不到一周连宋家自公司都知道夏思合承包了地又租给学校做试验田。 可是事实上宋父连地什么样都没见过,说出去实在太丢孩子面子了。苏父不懂,但他选择理解,反正自从遇见宋家人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秦大川年过三十,是村子里种地的一把好手,只是岁数眼看着上去了,家里两个儿子都才十几岁,种地养不活一大家子才进城打工。中年人干活总不如十几二十的年轻人,秦大川不是不勤快,只是很多时候力不从心,还好他脑筋活又出来得早,村里人进城打工都免不了找他帮衬,一来二去秦大川也算是中介人。 当中介费心思,又得多跑路,但挣的钱却比之前多,再苦个几年供家里两小子读一两年高中,那在村子里除了苏妙儿可就没人比得过,不对,苏妙儿还是女娃,哪比得过自己儿子。 想着以后的日子,秦大川美滋滋抽一杆旱烟,这会日头大,工地上都在休息,得过了太阳最毒的时候才敢做工。秦大川觉少,醒了就喜欢抽旱烟吃花生,配上一杯浓茶才舒服。 正美着呢,门口的保安忽然扯着嗓子喊:“秦大川,你侄女找你!” “瞎咧咧什么,这城里我哪来的侄女。”秦大川想也没想就喊回去,喊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苏妙儿还在城里呢! 他赶紧跑过去,果然在门口看到苏妙儿,这妮子正跟保安掰扯着要进来。秦大川三步并两步挡在两人中间:“误会误会,这真是我侄女。”边说边递给保安一支烟。 秦大川平日里省吃俭用,白送出一支烟心疼得滴血,领了苏妙儿进工棚不由围观:“你这妮子大热天跑这来干嘛,想搬砖啊,这是你玩的地方吗。” 秦大川这人说好听的叫借鉴,直白点就是抠们,平日里又没大没小,苏妙儿也不客气,坐在床铺上就说:“我带了大生意,你听不听?” “得了吧你一学生还大生意呢,来来来,说得好我请你喝可乐。”秦大川是不信一学生能有生意,不过城里消息灵通,万一呢。 苏妙儿也不急了,先讲条件:“我要两听。” 秦大川:“行行行,两听,说吧大学生。” 苏妙儿直接拿出一纸招工广告:“你也知道村子里修路了,现在正缺人手,虽然是宋爸爸在修,但政府承担了九成以上的费用,这一天的工资可不少。” 原本懒散躺在椅子上的秦大川立刻直起身体,他常年在城里跑,可没少遇到黑心老板,为了要工钱都成无赖了。但市政工程就不一样了,签合同待遇好,又是给自己村修路,退一万步说宋家和苏家这关系哪怕想拖欠工款他们都能找上门。 秦大川心头一下子热起来,他儿子读书,自己也跟着认了几个字,再一看那工资,立刻笑了:“嗨呀我说今天今天净听喜鹊叫呢,原来是妙儿你这个贵客。” 他伸手去拿广告,苏妙儿却在对方即将拿到前灵活躲避,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个二:“两听可乐。” 秦大川一拍大腿:“可乐就可乐,走,今天我请客。” 这消息很快在秦大川的工友圈传开,工地上的活都是做完就找下一家,总有正好手上活收尾的,乐呵呵在工友羡慕的眼神中和工地负责人签合同。另一边村子里的人也不干看着,农村女人孩子也是要下地干活的,男人去工地女人孩子做农活,虽然辛苦但赚到的钱确实实在的,每一天心里都是踏实的。 从乡村通往城市的道路工地每天热火朝天,苏妙儿的暑假工渐入佳境,宋明阳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宋父宋母农村住去了。一夜之间夏思合发现只有自己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宛若一条连身都翻不动的咸鱼。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再穷也不能放弃心爱的钢琴的,自从没了钱,夏思合每天深居简出,除了看书写作业剩下时间都和钢琴难舍难分,再撸撸系统变的猫,舒坦的小日子一定让所有人都羡慕极了。 只是小日子太快乐,夏思合似乎忘了什么,算了,能忘却的都是不重要的 池家老宅——— “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池老爷子把桌子拍得嘭嘭响,桌子上堆着一堆女人用的化妆品和首饰一类的物品,仔细分辨还都是中老年款。随着桌子的震动这些小件的物品一颤一颤,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池老爷子却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骂眼前两个人:“要不是老赵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么给我长脸,这种破烂宋皎月要卖就卖,你们强要不成还花原价全买回来,是生怕看我池家笑话的还少吗?!” 站在一起被骂的正是池舟和池母,两人现在就像鹌鹑一下缩着,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池舟低头握紧拳,任由老爷子唾沫喷满脸,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怨恨,宋皎月宋皎月宋皎月,自从遇到这个女人自己就没顺过! 第21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一) “现在宋家势头正盛,我们不能轻易招惹。” “平日和我们合作的那几家都去捧宋家臭脚,为今之计是赶紧找到新的供货商,绝不能让生产链出现问题。” “还有,那个宋泥鳅最近三天两头往乡下跑,你赶紧查查他去干什么,宋家要风光就让他风光,我就不信他能风光一辈子。” 池老爷子说了一堆,口干舌燥喝口茶,发现妻子一脸愤恨不平,一点也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这还是听了的,池舟就直接神游天外了,他顿时勃然大怒:“兔崽子,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 池舟一个回神赶紧解释:“爸,你听我说,我是在想怎么在宋家上找回来。” 池母赶紧替儿子说话:“对对对,我们舟舟委曲求全这么多年,到头来被宋皎月和那个农村来的土妞作践,他怎么想得通嘛。” 说着,池母又拿手绢擦擦眼泪,她是真心疼儿子。 池老爷子哪会买账,他年轻时就是个炮仗,到了不惑之年脾气也没改:“你少拿借口糊弄我,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就是咽不下被女人甩的那口气!” “蠢货!没出息!”池老爷子连声怒骂,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接连两巴掌扇在池舟脸上,“你以为你在干嘛,你在损整个池家的威信,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糊涂虫!” “从小我就给你说过仁义不成买卖在,你降不住两个丫头就算了,还在宋泥鳅眼皮子底下动那两丫头,你是成心要给池家添个死对头啊!” 池母惊呼一声,扑向被扇倒在地上的池舟,池舟的两颊肿得老高,嘴角还有一丝血,池母心疼得流下泪:“舟舟受了天大委屈,你这个做爸的不仅不安慰还打骂他,你这个爸怎么当的?!” 池母年轻的时候是个出名的美人,即使年老了也风韵犹存,两行清泪落下时梨花带雨,美是美,可是个糊涂美人。池老爷子当年娶池母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点,他不需要太聪明的女人,每天做富太太把他哄高兴,再给他生个儿子就行了,其余的就不是一个女人该操心的。 池母是南方水乡人,声音酥软绵人,可现在说出来就不是那么让人爱听了:“你口口声声池家的威信,宋皎月那死丫头把我们的东西贱卖的时候你怎么不坑声,要不是我把那些东西买回来,还指不定让买了的人怎么笑话池家呢。” “再说了,舟舟被那两个女人那么羞辱,凭什么给好脸色,也没见那姓宋的一家给我们好脸色啊。” 池老爷子天旋地转,千不该万不该娶了个蠢货,还生了一个成不了大事的儿子。池舟这件事本来就办得理亏,说出去哪都没理,当务之急就是将利益最大化,想办法保住在宋家得到的好处。可谁能想到这两个蠢货居然为了一口气三番两次找宋皎月的麻烦。 池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宋家解约了和池家所以能解约的合作,把合作方全换成了池家的对家,还截了几次我们的胡,再加上宋家的势头,以前那些老家伙全去捧宋家臭脚。” 他浑浊的眼睛尽是疲惫:“这宋泥鳅是在报复我池家啊。” “爸你说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池舟不可置信,他接连被两个女人甩,自知成了笑柄,平日里就窝在寝室,想等风头过了再说。 在池舟记忆中池家还是蒸蒸日上的,哪怕他清闲几个月公司那么多人正常运行完全不是问题。助理呢?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助理不说?池舟认定一个罪魁祸首,翻出手机想兴师问罪,这才发现是前段时间自己心情不好开了免打扰模式,公司的电话全被他屏蔽了。 池舟在意宋皎月和苏妙儿一起甩了自己这件事,这是他前二十多年骄傲的人生中从没有过的事,可是比起池家这些什么都算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要钱;名车手表各种猎奇的玩)物要钱;泡女人更要钱,没有钱他池舟什么都不是。 池舟终于慌了,连滚带爬扶着沙发站起来,对池老爷子说:“我马上去找宋皎月。” 他边说边拿车钥匙要往外跑,又被池老爷子一顿骂:“你这时候去是好再叫宋家羞辱你一顿吗,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池舟硬生生停下脚步,扭曲的面容不甘又怨恨,目光似淬了毒:“我绝不会放过宋皎月和苏妙儿。” “呵,你还知道不放过,我以为你是想当怨妇当一辈子呢。”池老爷子从鼻孔里哼一声,看在儿子还有几分心气的份上总算没再说下去。 池母一句话也插不上,见儿子折回来赶紧拿冰块毛巾给他敷脸。 池老爷子揉揉两侧太阳穴:“他宋家可以做的事我们也可以做,你出去打听打听哪有合适的项目,记得一定要看起来好看的,还有,宋皎月给你们学校承包了两亩试验田,你赶紧抽时间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和宋家对手能避就避,宋泥鳅现在火气正大,没必要和他对上。” 池老爷子一连说了几件事池舟都满口答应下来,见儿子眼中清明没有昏脑子的迹象,池老爷子又是长出口气,挥挥手示意儿子和妻子离开,他要冷静下。 出了老宅大门,池舟立刻打电话让公司注意最近能开发农村的项目,有条件第一时间拿下,自己则走到车库准备去宋家。 现在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池母打把伞跟在池舟身边心疼地念叨:“舟舟,你这什么事非得现在出去,太阳多大啊,再说,就算想出门也得等脸好啊。” 不说还好,一说池舟就感觉到两边脸火辣辣的又痛又胀,他站在车窗前,玻璃上的自己宛如一个瘦猪头,算了,还是过几天再出门吧。 在池家腥风血雨的时候,宋父的日子却过得格外扎实。苏妙儿这个村子地下水系丰富,修路比其他地方要麻烦些,再加上工期紧又招了许多没合作的工程队和一些杂工,宋父得三五不时开工地看一看以防有人偷工减料。 天气酷热,为了防止有人中暑,宋母负责每天运送些瓜果茶水给工人消暑,花不了多少钱但给宋家赢得了不少好名声。宋母和宋父一起从苦日子熬过来,早就习惯了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也闲不下来,总觉得手上要有点事做才舒服。 宋母觉得这件事挺好的,既给丈夫博来了好名声又能打发时间,有时候天晚了就去苏家住一晚,第二天还可以在农村逛逛。 自从儿子开始接受公司事业后宋父整个人轻松多了,除了重大的事情要找他商量外其他的时候宋父已经学会了做甩手掌柜。养儿子如果不能帮老子赚钱管公司宠丫头,那岂不是养了个寂寞? 七月天气炎热,工地已经步入正轨,眼看着有了路的雏形,宋父起得早,趁着温度还没上来和苏父一起在田野上走走。一段时间的下来这两人已经摸索出经验,你别嫌我思想古板,我不说你离经叛道,那大家就是没有血缘的一家人。 此刻两个异父异母的兄弟正在田埂上散步,看看东家的水稻西家的番茄,又回忆年轻时的故事聊聊已经长大的儿女,相谈甚欢气氛十分得好。 直到——— “左边点再左边点,叫你左边没叫你转弯,诶对了。” “别急着引水啊我地还没分好呢。” “我淹的事你分好的这边又不影响你。” “你们别闹了,再不快点太阳都能把人晒熟了。” 一群年轻人挽着裤腿在地里笨拙地松土播种,看着还像那么回事,还有一些拿着长绳皮尺之类的东西走来走去,看来是把地分成一块一块的。 太阳光晃眼睛,苏父眯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群年轻人干啥呢?”再看看周围参差不齐的一排树,嘿这不就是那群学生娃的实验田吗。 宋父琢磨了半晌,其实他也不懂这是什么,好在他有个优点是谦虚,直接走到田边问:“小同学,你们在干嘛呢?” 朱霞离宋父近,听到声音直起身体,她见过几次宋父,立刻认出来:“宋叔叔,我们是先把各家的地分好,方便播种,顺便把下学期的作业种上。” 这时候阳光的威力已经显现了,一群细皮嫩肉的学生娃在地里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看着也让人不忍心,苏父算算时间:“这离你们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着什么急?” “我们不急,可过了时间它们就想不出来了。”朱霞指指地上的几袋种子,“不掐着时间种下去下学期就没得用了。” 地上有水稻种子,还有几种常见的蔬菜秧苗,现在种时节已经不是很好了,不过G市气候温暖降水充沛,多用点心也长得出来。 “我听我家丫头说有人种这玩意得了大奖,这看着也没啥稀奇啊?”苏父瞅半天,他是老农民了,可实在看不出和他家地里那些有什么不同。 宋父哈哈大笑:“你要是能看出不同那这些学生书不就白读。” 朱霞挠挠头:“也不是完全不一样,你看这两株茄子,这个叶子长的茄子籽会少一点,这个荆粗的更耐旱,还有这个……” 没说几句朱霞发现宋父和苏父都是一头雾水,她有些尴尬,看看努力种地的同学们,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叔叔,有件事能不能请你们帮忙?” 第22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二) 苏父活了大半辈子,帮的忙可多了去了,还头一次遇到大学生找他的,心里也好奇:“你先说下什么事。” 朱霞双手合十:“不麻烦,就是请二位叔叔帮忙宣传一下,我们这块地上的东西请村民们千万不要摘。” 这啥意思?苏父还没听过真的奇怪的要求,农村穷是穷,但大家都不抠门,谁家地上菜长得好吃两窝也没什么,这群学生娃怎么抠成这样。 也是怕被误会,朱霞紧跟着解释:“这些作物是专门用来科研育种,光种子一粒就要好几十,市面上也找不到替代品,如果被提前采摘就完全是去价值了。” “上学期我们在城里的田就有不少作物被摘了,好几个同学论文都没了,虽然学校给了及格但下学期还要补上,要是再被摘一次我们很可能都毕不了业。” 苏父和宋父懂了,这些种子种出来是不能吃的,学生娃能不能毕业全靠这些,而且每颗种子都花了大价钱,这么贵重的东西偷了可就缺大德了。苏父觉得女孩子不该读那么多书是一回事,但是害别家孩子毕不了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有空我就去找村长吧情况说一下,他用大喇叭天天放可比我说话好使多了。”这种说大也简单的事苏父不用拍脑门都有办法,但他也不白干,“先说好,你们要是种出好东西可要先想着我们村。” 朱霞爽朗一笑:“放心吧叔,忘了谁也不能忘你们。” 宋父注意到田埂边的树:“你们将就这些树做个栅栏吧,说归说,恐怕总会有人不听。” 谁还能干这缺德事,苏父刚想反驳,忽然又想到苏成业,自家人知自家事,苏成业虽然平时没干过出格的事,但小偷小摸是没断过,算了还是把篱笆围上吧。 当天下午,村委会的大喇叭在每一个归家的村民耳边响起: “大学生的农田是块宝,种出的稻子赛羊高; 城里人下地不挣钱,他为的是咱种地人的肚子饱; 今天白菜长得好,明天番茄馋得小孩哇哇叫; 你要是嘴馋吃一个,来年村里就少个宝。” 魔性的顺口溜加上苏父不遗余力的宣传,很快村里人都知道试验田的作物不能摘,甭管心里怎么想,但这件事是知道了。 苏妙儿提着自己打暑假工挣钱买的东西,一回村就听到充满村长特殊的一段话,忽然就不是那么记着回村了。 夏思合火上加油式鼓掌:“不愧是村长,很有你们村的味道。” 苏妙儿扭过头:“要不然我和你聊聊血缘?” 夏思合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她左顾右盼,忽然随便指一个方向大喊:“看池舟!” “你无不无聊?”苏妙儿早就免疫了夏思合各种小手段,“我现在就转身,如果能看到池舟再叫你三声姐。” 说完苏妙儿转身,一个熟悉的人正和两个金发外国人从田边走过。 苏妙儿:…… “对不起,这次可不是我故意的。”夏思合憋住不笑,以正直的目光接受即将到来的三声姐。 苏妙儿当场表演呆若木鸡,池舟有毛病吧,好好少爷不当跑这来。他们这个小村子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什么人都来凑热闹。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装没认出来躲过去吧。”苏妙儿十分诚恳。 夏思合笑了,拢拢肩头发丝:“我接受你的提议,反正什么时候叫都可以。” 她们和池舟之间隔了一片水稻田,现在水稻正高,自然地转过身,悄悄离去,谁也不会注意到。 去苏家的路上,夏思合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苏妙儿咬牙切齿,就像有谁欠了她八百万。 大抵是心情太好,夏思合居然主动敲门:“苏爸爸和苏妈妈在吗,我和妙儿回来了。” 这个点临近中午,苏母会先回来做午饭,听到家里大黄狗叫个不停赶紧出来看看。夏思合和苏妙儿正一人拎着两大包东西站在门口,塑料袋不透明,也不知道装的什么,看着分量可不轻。 “回来就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苏母念叨着家里不缺什么别乱花钱,又要接过那几袋子沉甸甸的东西,不过苏妙儿和夏思合动作快,先一步进屋把东西放桌子上。 苏妙儿总算能松手了,甩甩酸累的胳膊,“我托了熟人,成本价花不了多少,车里还有一些,待会我再去跑一趟。” 说着苏妙儿从衣服包里又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这是我暑假工挣的钱,你和爸拿去买好吃的。” 那厚度看着可不少,苏母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夏思合扫一眼厚度,心里大概估个数:“G大前五名私人辅导,这个价位妙儿小亏,不过毕竟才大一,等明年就不止这个数了。” 苏妙儿拍拍桌上的东西:“不亏啊,这些就是我托那家雇主买的,只花了六成的价。” 夏思合改口:“那你小赚。” 苏妙儿把钱塞苏母怀里,搂住她脖子低声说:“妈,你和爸吃好点穿好点,打扮精神点,没事就到村子里让人看看,上次七哥说我读书还不如他种地,我现在心里还憋着气。” 哪止你七哥啊,我都觉得你读书又浪费时间浪费钱,苏母捏着手上那一叠,那些话又说不出来。还是自家闺女好啊,又聪明又能干,还孝顺,虽说一开始读书花了不少钱,可这回报不是来了吗。刚才皎月还说以后能挣更多,这可不是种地种得出来的,至少他们村里种不出来,哎她闺女怎么就这么能干。 苏母脸上有了笑容:“就你丫头心眼多。” 夏思合挑眉,暗叹女主不愧是女主,有这一招村子里的人对送孩子读书肯定能积极得多,人总是愿意过更好的生活,至于是男孩还是女孩,老观念不是那么好开头,但至少苏妙儿开了个好头。 苏母先把钱放好,转过身来又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东西,虽然她闺女带什么她都喜欢,但人又哪能不好奇。 夏思合把几张凳子拼在一起,从桌子上取出一袋放在凳子上。袋子包得严实,苏母也帮着整理,一提就发现重量重得过分。 “这买的都是什么啊。”苏母带着嘀咕打开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全是书,其他袋子拆开也全是书。 书本大小厚度不一,封面还怪好看,带着油墨特有的气味,也难怪会重成这样。 “你们带这么多书干嘛?”苏母大字不识一个,看着书就头大,心想这孩子又糟蹋钱,她书还少了吗? 夏思合和苏妙儿已经做好被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没想到这次意外来得轻松。苏妙儿道:“姨奶奶当年借钱的时候和我说以后出息了不能忘本,可是我挣的钱太少,干脆就买了这些书。” 苏妙儿掰着指头算:“我们村里读过书的加我都不到十个,村校开着又没人去,都荒废好多年了。” 苏母:“这村子里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你还能摁着人家读书不成。” “理是这个理,可是现在没文化吃亏啊。”苏妙儿纤细的手指划过书皮,神色莫名“村里的路修通了,可乡亲们心里的路没通啊,以后出了村进了城,大字不识一个肯定处处受人排挤,连种地都是有文化的比没文化的种得好,妈,我不想看着乡亲们就这样子子孙孙穷一辈子还翻不了身。” “不止呢,现在国家在推行九年义务教育,要全民扫盲,有些大城市已经开始了,估计G市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固步自封迟早被时代抛弃。”见苏母和苏妙儿都看着自己,夏思合从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你们看吧,翻面左下角就是,最近国际新闻太多我都差点没看过。” 在夏思合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那个世界早就经历过全民扫盲脱贫,两个世界的发展轨迹很像,夏思合一直在注意着相关的信息。 苏妙儿一字一字把新闻念给苏母听,越念眉头越紧,她放下报纸拎起书往外跑:“妈我去趟村委会,晚点回来。” 夏思合也跟着拎书跑出去:“你等我,车里还有。” 两个姑娘说跑就跑比兔子还快,眼见就正午了,苏母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先吃完饭!” 一股糊味从厨房里飘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青烟。 “坏了我的菜!” 第23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三) 苏妙儿给村校捐了一大批书的事很快在村里传了遍,一起传遍的当然还有某大学生暑假工挣了父母一年种田钱的事。 闭塞的小村庄头一次知道读书是这样吃香的事,纷纷找苏父苏母打听孩子是在哪读出来的。村长趁着这个势头赶紧宣布要重修村小学,争取在秋天就让村里的孩子们读上书,反正孩子在家也是成天闹腾,时不时闯祸,不如送去读书省心。 愿不愿意都得愿意! 特别不愿意的就实行爱的教育,孩子可高兴了,天天念着要读书。 苏父最近比村里可算是风光两无了,谁见了他不给递支烟,心情一好人也年轻十岁,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 “哎呀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那丫头读书的事我也不懂,平时闷不吭声的。” “这孩子读书就得支持,女娃娃怎么了,我家妙儿挣得比你家两儿子都多。” “不说亲不说亲,我还指着妙儿毕业有大出息呢,你那小学都没读完的邻村表侄子我家妙儿看不上,走走走。” 上苏家说亲的媒人被赶走一个又一个,苏父直接放话了,想娶苏妙儿先看看自己斤两,别没事找事。 不知不觉,苏家人的思想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村子里有祝贺的自然也有酸的,可是酸有什么用,人家实打实看着一天比一天出息,还给村里捐了不少书,那明显是想带着村里一起出息,现在说人苏妙儿坏话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重修村校简单,可是老师怎么办?” 一说重修学校村里人一个比一个激动,夏思合觉得有意思也就村里多住几天。宋父前段时间回去了,村里的路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又有一堆事要忙,那间屋子就让夏思合住下了。 村校虽说破财,但要修补也不困难,夏思合没事就和苏妙儿一起看修补的进度,闲来无事不免就聊到教师的问题。 再艰苦的条件也不能没有教师,不然学校就开不下去。 苏妙儿却在这件事上很轻松:“朱霞说在开学前他们可以抽空教孩子们认字,报酬就是村民们帮他们照顾一下试验田。” 夏思合挑眉:“双赢。” 苏妙儿:“村长已经向县政府递交了申请报告,应该很快会安排教师。” “看来你当不了我们村的校长了。” 苏妙儿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夏思合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以前是说过想当校长,她霸道总裁式不屑冷笑:“我早就改变主意了,校长太累,我要当图书馆馆长。” 苏妙儿眯眼眺望一望无际的农田,满目苍翠欲滴,是旺盛的生命的颜色:“我会假装看不到你的尴尬。” 夏思合:“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不到半小时,两人开启了新一轮的斗嘴。 暑假过后所有人都晒黑了好几个度,夏思合直念着早知道不去农村,吃各种农家水果时却一点没客气。 试验田的各种作物长势喜人,学校为此狠狠表扬了夏思合一翻,又请媒体来大肆报道,连带着苏妙儿捐书的事也被报道出来。没多久就有媒体挖出这两姑娘就是修路的宋氏家的姑娘,真假千金因缘际会的故事一时间成了佳话,至于池舟,他又被挖出来鞭.尸一顿。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不论外界传得如何沸沸扬扬,夏思合依旧享受着象牙塔般的校园生活。苏妙儿和夏思合不是一个系,随着学业渐重两个人能闲聊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两人的在外界来看一直很迷,说不好那是绝对不许旁人说一句坏话,说好在一起不到半小时就能斗嘴,也算校园一景。 夜晚夏思合会躺在床上看书,她承认这个习惯不好,但是太舒服了。 “系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这个时代的人,我那时候好难得能有书看,还有这么亮的灯。”夏思合把一张自制书签夹在毛.选里后准备洗漱,两个世界太像了,她曾经有很多书想看,但是挤一点时间都困难,难得有机会补足遗憾,自然一点机会都不愿意放过。 “宿主是我见过最努力的宿主。”沉默很久,系统开口了,没有平时贱兮兮的感觉,而是一本正经,“我这个分支是以恋爱为主,基本上只要跟着剧情走就行了,以前的宿主们即便看书大多也只是为了让任务进行更顺利,大部分时候是投男主所好。” 系统禁不住感叹:“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为了自己读书的,要是在隔壁逆袭系统恐怕会很快进入中级世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就像你们系统,虽然都是为了维持小世界稳定,但还是分出来很多不同的分支,殊途同归罢了。”不讲那些歪道理的时候夏思合还是很愿意和系统交流的,作为一个存在时间无法计数的智慧体,眼见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系统又沉默了一会:“可是你这样太耗时间了。” 夏思合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在小世界自由停留,那是中级任务者以上才有的权限。”系统解释道,“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特别是对世界极为重要的一些人物,生死几乎是不可更改的,因为一旦出现偏差整个世界的走向会全然未知。” 水哗啦啦从水龙头流到塑料盆,夏思合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或者是宋皎月。她把宋皎月视为自己的又一次生命,一个年轻的、一心想上的、已经脱离了剧本中悲惨命运的新生,她以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夏思合合眼:“我还能活多久?” 系统:“到明年的立夏。” 不到一年,太少了,时间太少了,夏思合不允许自己什么都没做就离开。 “系统,有没有办法能延长我停留的时间?” 这次系统沉默得更久:“男主的大部分气运已经被你和苏妙儿夺走,他现在仅比普通人强一点,即便你走了苏妙儿也能独自支撑世界走向稳定,合姐,你无法要求十全十美。” “看来是气运了,难为你这么隐晦提醒我。”夏思合嘴里勾起一个笑容,“我在这个世界得到的所有气运都换成生命值吧。” 系统心一哆嗦,看着夏思合身上一层金光灿灿差点流出不属于系统的眼泪:“合姐,没必要,没必要啊,这比钱值钱多了。” 夏思合:“我说换就换,哪那么多废话。” 系统哭唧唧,这都是能量啊,有了气运才能升级系统强大灵魂,然后开启更高级别的世界,可是……呜呜呜呜呜。 不论系统怎么劝说,夏思合定下的事是改变不了的,第二天她依旧笑盈盈和每个同学打招呼,似乎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这样开心。 食堂的一楼人很多,夏思合还是来得最早的一批,她选了个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没吃几口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宋皎月,你书忘带了!” 夏思合回头,苏妙儿带着一本书气喘吁吁跑过来,另一只手里拿着面包。现在已经入秋了,冷冰冰的面包吃着肯定没有那么舒服,夏思合把没动过的豆浆和包子推给苏妙儿:“多谢多谢,早餐我请了。” “得了吧,你多长点记性比什么都强。”苏妙儿翻个白眼,却也没拒绝。 夏思合很快又买了份早餐,这次她多带了两个蛋,一个给苏妙儿。 “真难得,我还以为你会回二楼吃饭。”苏妙儿吸溜一口豆浆,顿时浑身舒坦。 开学前宋父给了三个孩子足够零花钱,不管怎么用都会有剩。 夏思合不紧不慢剥蛋壳,又把鸡蛋泡稀饭里夹碎合着稀饭吃,“我说了要做图书馆馆长,省钱。” 苏妙儿服气了:“你不是在省钱就是在省钱的路上,我们到底谁是农村人?” 夏思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努力读书毕业了帮我赚钱。” 苏妙儿不想理这个掉钱眼的女人,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吃完,擦擦嘴对夏思合说:“昨天爸爸给我打电话,有外国人想在我们村子里建度假村,接工程的是池家,位置就在河边。” 夏思合立刻皱起眉头,难怪暑假会看到池舟和外国人一起跑村子里,“我记得村里只有一条河。” “对,我们村水系发达,但河只有那一条,而且也没多大是我们村和下游村子灌溉田地的主要水源,一旦度假村建成至少会被引走一半。”苏妙儿一脸平静,但沉沉的目光说明她已经生气了,“到时候别说试验田,全村的田都会缺水。” 夏思合点头示意自己懂了:“秋天到了,长膘的池舟又该打打了。” 第24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四) 苏妙儿生长的村子是典型的穷乡僻壤,哪怕修了路也依旧是穷乡僻壤。大片的农田说好听的田园风光,说难听的就是除了农田连根毛都没有,池舟动不了宋家,就变着法对付夏思合。 试验田被毁池家不会得利,但池舟开心。 一想通这个关节,苏妙儿和夏思合的怒火就如在最炎热的盛夏被浇了一桶沸油。趁着下午午休时间,两个女生一起跑到农业系教师办公室,不到十分钟,整个办公室的教师怒气冲冲跑到校长办公室。 池舟即将毕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虽然G大官方没说什么,但架不住学校悠悠众口。学生之间以风一般的速度将这件事传开,稍微有点门路的学生家庭也知道了这件事,显然这背后少不了农业系所有学生的功劳。 一个人可以平庸甚至吃老本,商人逐利的本性也不是难以理解,但如果这个人逐利到两面三刀瑕疵必报,那么所有脑子清醒的人都要慎重考虑下和其合作的可行性。 宋明阳和池舟同系,秉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原则基本上选择在学校时尽量减少摩擦,不过谁叫池舟一次又一次针对他两个可爱的妹妹呢,他只是护妹心切而已,池舟一定能理解。 在宋明阳的刻意引导下,各大媒体很快报道了池家响应政府号召先富带动后富,主动引入国外资本斥巨资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农村建设度假村。各家报道或旁敲侧击或开门见山介绍了在政府及以宋家为主的几家企业的共同努力下,为村庄开通通往城市的道路,引入知识分子帮助农民更加科学耕种增产,顺带扫了个盲。在报道的结尾处,又恶意满满地说明度假村将消耗大量水源,极有可能影响农作物灌溉。 在池家还没来得及尝到扶贫的甜头时,负面舆论铺天盖地袭来,池家股票眼看着一跌再跌。 池舟又被池老爷子痛骂一顿: “蠢货!你嘴巴是漏风吗,这么大的事不仅不瞒着反而到处宣扬。” “政府的文件还没批下来,那群泥腿子已经闹翻天了!” “老子花大价钱运过去的建材全居然被一群农民扔出村,你是怎么办事的?” “还不赶紧加派人手,等政府审批下来立刻开工,我看看谁敢挡我的财路。” 池家最近事事不顺,好不容易遇到外国投资又被池舟抓着,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块肥肉被别人抢走了,因此答应得比池老爷子还急: “爸你放心,我已经派了货车过去,保证建材顺利运过去,再说我们这是扶贫工程,政府会以最快的速度批准。” 池老爷子面色这才缓和:“你小子还算有点机灵。” 在池家商量着如何加快速度修建度假村时,G大农业系全体师生、苏家所住的小村庄以及其下游的小村庄的村委会,并夏思合和苏妙儿浩浩荡荡一群人已经齐聚一堂前往市政府,他们的只有一个,阻止度假村的修建。 两辆公交车载满人开上路,今天是工作日,下午三点必然找得到工作人员。 这是苏妙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市政府部门,她和很多人一样紧张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夏思合皱紧眉头,不论是民心还是道理都站在他们这边,但池家这个工程的名目太漂亮,她要想办法增加一份筹码。 “宋皎月,你不紧张吗?”苏妙儿坐立不安,索性找夏思合聊天,在她看来夏思合总会另辟蹊径地安慰人。 夏思合盯着窗外的水泥楼房,灰扑扑的大楼并不好看,但吸引了无数人为其中的小小一间房奋斗一生。但这只是暂时的,随着经济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城市走到农村,图的就是田园风光环境好。 对了,她怎么忘了这个!夏思合又有了主意,扭头问一直盯着自己的苏妙儿:“你们和下游的村子里有没有长得很漂亮的动物,或者比较少见的比如穿山甲、白鹤或者猴子之类的?” “唔,我想想。”苏妙儿不知道夏思合在打什么注意,但几个月的相处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不会问无用的问题,“猴子之类的没有,但是有鸳鸯、白鹳、鱼鹰……还有一些挺漂亮的鸟,但具体品种我也认不出来,河尽头的池塘有时候会看到,怎么了?” 夏思合已经快忍不住笑意了:“国家保护动物栖息地,你猜会怎么?” 苏妙儿接收到夏思合不怀好意的笑,默了一瞬秒懂:“要不找政府让相关部门走一趟,有这么多鸟说不定还有不少其他宝贝呢。” 夏思合为苏妙儿鼓掌:“聪明。” 市政府大楼很快就到了,三十多人的团体明显是不同身份,如今为了一个目的要找市长,前台接待吓了一跳,很快通过内找电话将这件事报告市长。 三楼办公室,秦市长正在与池老爷子商量度假村的各项事宜,忽然一通电话打过来,他不由得以怀疑的目光看一眼池老爷子,然后道:“让他们派几个代表上来吧。” 秦市长是简洁派,池老爷子见对方挂了电话又笑呵呵地说:“秦市长,你看这度假村一旦建成,到时候我们大力宣传田园风光,吸引城里人来旅游,不愁经济发展不起来,虽然会多用点水,但比起耕种不是更能快速致富。” 秦市长看着池老爷子的规划图,没了之前的热切:“池老先生,不急,有人对你的方案持不同意见,大家讨论后再决定之后的事项。” 池老爷子眼中闪过阴霾:“这种互惠互利的事,也不知道是招了哪个小人眼红。” “别了吧,惠的和利的都是池家,池老爷子说话要讲良心。” 人为至而声先到,夏思合竟然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推开门,声音凛然:“牺牲两个村子村民和下游无数珍稀动物的利益,为的就是肥你池家的腰包,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夏思合身旁,是同样满面怒容的各方代表———两个村子的村长和比较有威信的村民,G大的校长和教师,已经被池舟同样记恨的苏妙儿。 池老爷子眼皮一跳:“各位,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这样针对我是拿了宋家多少好处?” 苏妙儿受够了池家这套作风,反唇相讥:“老爷子放心,我们这次只谈公事不聊私事,毕竟池家那点破事既浪费时间又不好听,说出来我都觉得丢脸。” 池老爷子顿时脸色铁青。 两家村长率先出来,各拿出手里的资料,又有一个最能言善道的来说话:“秦市长,俺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只会说实话,话不好听你别气,这个吃……啊对池家欺负人啊!” “俺们两个村子从有村子开始就用一条河,这么多年和和睦睦,有一条俺起床忽然河沟里就没水了,俺和媳妇跑到上游看,好嘛一群外村人把河全截了,说要挖池塘建啥村子,俺们有自己的村子,不要别人的村子。” “地里的庄稼没水就要渴死,俺和媳妇口水说干了那群外村人就是不放水,这没两天地里的庄稼就死了一小半。” 说着这位老农民就哭了出来:“俺一家五口全指望那点收成,今年可怎么过啊。” 苏妙儿眼睛喷火,一把夺过池老爷子面前的规划图,度假村离河居然隔了半亩地,越看越火大,直接从包里拿出加急洗出来的照片:“秦市长,我这个才是池家度假村的真正样子,您可以看一看,河里的水的基本上都被抽走了。” 下游的村长也发话了:“我们要求工程队的拿手续,结果手续拿不出来还把我们打一顿,水就是乡亲们的命,所以我们两个村子联合起来把工程队的所有东西都拆了,这件事我们愿意负全责,但度假村不能建,不然就是要全村人的命!” 愤怒的村子指着池老爷子鼻子骂:“我看你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割!” 秦市长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不过他没有叫停,他要听完所有人的意见。 池老爷子脸皮一阵阵抽动:“几位误会了,只要度假村建成,引来大批人进来旅游,村民们的日子一样能好起来。” 另一位村长也不干了:“我们两个村子村民世代种地,村子里能看的只有庄稼,请问有什么可以旅游的?再说,旅游不去首都这种大城市,跑来农村旅游,你糊弄谁呢?我看你的度假村不是旅游的,是给外国人人建的别墅。” 校长紧随其后,斯斯文文的说:“秦市长,我们只是普通教师,所做一切就是为国家培养栋梁,上学期市区规划,好不容易在宋皎月同学的帮助下找到新的试验田,村政府还同意帮我们在附近再规划一片,这件事包括池舟同学在内,整个学校谁人不知道。” “试验田是保证农科学生们学习知识的基础,在这样的前提下池舟同学依旧带领投资方选择这个村子,我……我怎么教出这样的学生!” 说到痛心处,校长掩面,泣不成声。 第25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五) 校长一哭,陈建明就知道要开大了。 G大现任校长年过半百,为人出了名的和气、以理服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谁还不遇到几个教不了的歪苗子,一颗顽强的心不仅不会伤心,只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害群之马。有什么样的校长就有什么样的老师,在校长的带领下所有教师们都学到了———二十多岁的人歪了很难掰回来,掰不回来就不要让他影响群体。 陈建明拿出下半年学生们的实验资料,儒雅又不失憨厚面容看着特别有说服力:“秦市长,既然池先生说扶贫,那我们就聊聊扶贫,这是我们学校农业系孩子们的拙作,您先看一下。” 秦市长接过资料,发现试验田里生长的作物都是G市本土特产,有一块田特别标注是当地村子里的葡萄种。 秦市长有了兴趣:“你们不种点稀罕的?” “稀罕的老乡们种不好,浪费时间。”陈建明看一下夏思合,“还是宋同学功劳,一开始宋同学承包土地想种葡萄给自己解馋,多出来的葡萄还能卖钱,但是学校没试验田,她就把土地无偿租给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她种点好吃的葡萄。” “你说这又不是大事,而且我们考察过了,村子里水土好,种出来的葡萄个大又甜,放到城里是畅销货。” 秦市长挑眉,能做到这个位置又不是傻子,他已经知道陈建明要说什么了。 果然陈建明又说:“城里什么都不稀罕,就稀罕农村地里土生土长的东西,除了葡萄,还有草莓番茄萝卜水稻,这些都是适宜当地的物种,只要产量上去,多出来的送往城里不愁卖不掉,既不破坏当地水土又能帮助老乡脱贫。” 苏妙儿在这是个鼓掌:“就是就是,我们几个村种了一辈子地,不让种地就是饿死,能一边种地一边脱贫肯定比度假村靠谱,我们那山比房子高一头,没古迹没奇山异水,小池塘里鸳鸯鹤和白鹳倒不少,你把水抽走了这些小动物怎么办。” 一开始的老农民感叹:“这丫头打小就这么心善啊。” 池老爷子快被搞不懂这群人的逻辑了:“你们在说什么?人还要给几只鸟让路?你们吃错药了吧?” 夏思合一手掩嘴扭过头:“没文化真可怕。” 池老爷子认识宋皎月,这丫头哪次见了自己不是满脸堆笑恭维着,第一次被怼,他体会到了池舟的心情:“你这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夏思合故作惊讶:“您老不知道吗?这是国家保护动物,还上了世界濒危动物保护名录,科研人员为了保护这些动物经常山里湿地里一待就是几个月,您怎么能说不重要?”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池老爷子一口气憋在肚子里,他是没读过书,这些东西他又不是没吃过,吃点野味还成国家保护动物了,唬谁啊? 秦市长不会知道池老爷子心中所想,只是在听到苏妙儿说出动物名字时大为震惊,又迅速专为凝重,“这些动物还在吗?” 两村村长赶紧回答:“在呢,鹤是俺们这附近几个村的吉祥物,乡亲们都不会去打,连带着其他几种鸟也没惊扰。” “那片池塘水深,最近水虽然被截了但影响不大。” “你说平时忙这忙那,怎么忘了这还是保护动物,等回去了要宣传起来。” “就是就是,多用大喇叭宣传宣传。” 两边村长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给池老爷子说话的机会。 秦市长也深为赞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是西北人,每年春季沙尘暴都能把人埋了,国家每种一棵树都要花不少人力物力,现在咱们难得有水有田有动物,必须保护起来。” 这一句话几乎判了池家死刑,保护田地动物,不就是杜绝了建度假村的可能?池老爷子脸色灰白,他花了大价钱才拿下这个工程,外国人给的价格十分令人心动,但违约金也不菲,前前后后人手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政府审批,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临门一脚还能杀出一个程咬金。 “度假村在哪建都是建,但是确实不适合农村,咱G市靠海,最近海边也有项目,老池你也别急,过段时间招标我可是很好看你。”秦市长也看得出来池老爷子不高兴,这种事情不高兴也正常,但是过段时间有市政工程,如果能拿下来利益同样可观。 安抚了池老爷子,秦市长又拿起农业系学生的各种实验资料不住念好:“没想到啊,现在的年轻人不声不响就干了这么大的事,后生可畏!” 夏思合的嘴角有了笑容。 秦市长:“利用交通便利的优势发现农作物经济,不错,很不错。” 以校长和陈建明为代表的学校领导面上有光。 “没想到咱们村子还有环境这么好的地方,实在难得,这件事一定要上报到省。” 两位村长挺起胸膛。 “你们的方案很不错,抓紧时间给我写一份计划表,以后有困难直接找政府,争取做脱贫模范村。” 所有人鼓起掌,全然无视池老爷子沉得滴水的脸色。 在大部分人估计中,池家在工程还没审批下来前就开工,多半买的材料不会很多,违约金赔一笔但材料不会报废,再加上之后的市政工程,只要不太拉跨以池家的实力拿下的几率还是很高,这么算下来其实是小赚的。但谁能想到池家会为了给宋家找不痛快拼上家底,几乎输得就剩底裤,当然这是后话。 事情解决后夏思合就继续做起了她的清闲学生。 秋末的时候试验田收获了一批,质量没到预期,但总体上还算小有收获,葡萄藤攀了一截,但离能挂果还早。村里的路在临近元旦的时候竣工,为了图吉利工程队在元旦节这天宣布正式同路。 接到消息的时候苏妙儿正在和宋家两兄妹一起挑选元旦节给长辈们的礼物,两家家庭都不复杂,选起来也不费心。 这也是夏思合过的第一个元旦节,她死的时候还没能看到国家安定的那天,死后也只是一座埋在深山的孤坟,年岁久了连坟头都找不到,陪伴她的只有一年换一茬的动物。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同的面孔有相似的幸福,那是和平带来的安宁。 “宋皎月?宋皎月!” 苏妙儿一连声呼叫把夏思合从回忆中唤回来,她很不满夏思合的走神,一手举着一件衣服加重语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夏思合看看苏妙儿手上的两件外套,随手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衣服:“要不是你审美太差劲我能费心想买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你眼神不好,不是黑的就是红的。” “你又好到哪去,不是白的就是白的,谁过年穿白的。” “那谁过年又穿黑的!” “你是不是想吵架?” “那也是你的错。” 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在不大的店铺内弥漫,宋明阳见势不妙缩起身子悄悄开溜。 “哥,是不是我的眼光好!” “哥,你来评理!” 计划失败,两个姑娘同时叫住宋明阳,宋明阳一哆嗦,尴尬回头:“我妹妹的眼光当然是最好的咯。” 夏思合哼一声扭过头,苏妙儿抿嘴不说话。 宋明阳努力让自己笑出来:“要不然都买吧。” 夏思合:“那我们谁的眼光更好?” 宋明阳:“……” 沉默,通常意味着更大的办法,宋明阳忍了半年,终于忍无可忍,随手拿出一件银灰色衣服:“争什么争,我说了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更新时间不准时,见谅 第26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六) 翻过了元旦,市政府在海港的码头工程开始招标,宋家才做完手上的项目,也不多贪心,自家吃了肉不能只让别家喝汤,懂得让利生意才能持久。 在市政府准备扩建码头的同时,有不少外资企业也看中了这片潜力巨大的港口,据说实力最强劲的一家也正是原本想修度假村的那家。西方奉行市场自由,大概是没想到能摔跟头,这次卯足了劲要和市政府对着干,据说花了大笔资金准备砸下这片港口。 再有内部消息,池家没有赔付那家外资巨额违约金,两家最近来往密切,大有好得穿一条裤子的架势。 这件事夏思合也听宋明阳讲了一耳朵,不过她对这个实在没兴趣,听到一半人就呵欠连天,反而是苏妙儿听得津津有味。 苏妙儿评价:“池家疯了。” 夏思合啧啧感叹:“这可是整个省都数得上来的码头,每天码头上就没空过,那么重要的地方政府怎么可能让外资控制。” 宋明阳点头:“姓资还是姓社,这个问题搞不好那可不是钱不钱的事。” 三人交换目光,瞬间达成共识:池家要凉。 不过池家到底怎么样还得是上头说了算,夏思合心思也没在上面,她的寿命所剩无几,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 最先发育异常的是苏妙儿,她在夏思合的宿舍里发现大量社会经济学方面的书籍,和音乐相关的书都吃了灰。 “宋皎月,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想转科?” 在一个不算晴朗的午后,苏妙儿总算在图书馆侧门堵到夏思合。夏思合眼底有浓重乌青,头发随意扎起,和平日里精致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妙儿看得眉头都拧成疙瘩:“你最近是不是熬夜了?” “你不是没有熬夜的习惯吗?” “周末哥要带我们去置办年货,你去吗?” 一连串问题问得夏思合头大,她揉揉昏沉的脑袋,习惯性和苏妙儿斗嘴:“你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在眼前一黑,站在台阶上软软倒下去。 苏妙儿大惊:“宋皎月!” 夏思合站在苏妙儿旁边,看着她叫上同学“自己”送到医院,没多久宋家一大家子都赶到医院,眼看着“自己”被推进急救室,只能在走廊上焦急等待。 急救室内好几名医生护士医生围着宋皎月这个躯壳,一堆夏思合从没见过的仪器滴滴闪烁。死人是不可能被救活的,系统忍着肉痛把这段时间攒的能量输入躯体以维持躯体的活性,同时开启碎碎念:“合姐啊,大佬啊,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心疼一下自己,连续两天不睡觉,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夏思合认真想了想:“以前急行军我五天睡了三小时也没问题啊。” 系统:“……” 自我怀疑就发生在那一瞬间,系统身上冒出滋滋电花,心电监护仪也跟着发出滴滴警报,吓得系统赶紧恢复正常。 夏思合全程稳如老狗。 系统:“合姐,你还记得你是旧时代娇小姐吗?” 夏思合深沉地抚摸系统猫猫头:“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我去你的长大就懂了!系统心累,但直觉让他不要和夏思合纠结这种枝末细节的问题,他只能让自己不要生气,温声劝慰:“合姐,就算你不心疼自己,我求你也心疼心疼这具身体吧,你的小意思是宋皎月身体不能承受之重啊呜呜呜呜呜……” 理是这个理,夏思合十分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把我送回去吧。” 系统唉声叹气,他知道夏思合肯定没有把话听进去,就算现在听进去了用不了多久也要忘,只希望这一天来晚点。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动越来越缓慢,医生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系统环绕夏思合旋转一圈带起一尾金光,流萤一般穿过宋皎月与夏思合,躯体与灵魂之间形成细细的线条,强烈的联系牵引夏思合回到身体。 监护仪上的心率由慢转为正常,夏思合醒来。 这场差点成为猝死的意外被医院定性为过劳,夏思合发誓她每天晚上有睡觉,被苏妙儿毫不留情揭穿。 “你的黑眼圈告诉我你熬夜了。” 宋皎月只要一熬夜黑眼圈就能以化妆掩盖不及之势长出来,这个体质是夏思合万万没预料到的。此刻苏妙儿拿着镜子,怼在夏思合眼前让她看罪证,就差说夏思合有国宝的病却没有国宝的命。 夏思合立即躺下装死。 苏父苏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把水果放桌上就开始念叨:“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你白天都读一天书了晚上就不能安生一下,你看你看,现在住院好了吧?” 夏思合翻个身背对苏母。 苏父不和夏思合说话,反而找苏妙儿麻烦:“你们两姊妹住一个楼就不能互相照顾一下,这大晚上不睡觉看什么书,我看当时就不该让你们住校,每晚一起回家住。” 宋母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反正阳阳也快毕业了,这学期就算了,下学期开始让这两姐妹回家住,每天放学阳阳接回来。” 苏妙儿眼一闭耳朵一捂,躺在床上和夏思合一起装死。 这次猝死直接导致系统积攒的能量归零,夏思合出院后撸这软趴趴的猫猫头,难得好声好气安慰:“乖,别哭了,气运会有的,能量也会有的。” 系统抽抽搭搭:“你根本不懂,出了新手村就没有这么好过的剧本了,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打打杀杀,哪还有这么好赚能量,合姐,俺被你坑苦了。” 夏思合撸猫的手一顿:“统儿,你是说以后的世界不会这么平静。” “废话,你以为这档子活好干吗!”系统以为夏思合良心发现,猫尾巴一甩骄傲地准备接受夏思合的道歉,然后他发现夏思合已经冲向门外。 系统炸成猫猫球,一骨碌也跟着冲去:“合姐等等我!” 夏思合也不愧是夏思合,头也不回:“你跟得上我。” 心电交流不需要说话,但系统听到风一般的声音,那是风一般的夏思合发出来的。啊,多么有活力的宿主,多么草蛋的统生,没有人会心疼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在病假的最后一天,夏思合从书店抱回一堆枪械相关书籍,并系统的掩护下偷偷摸摸运到宿舍。 从那时系统就知道了,他亲爱的现任宿主是一个喜欢追求刺激的奇女子。 在夏思合疯狂为以后的世界做准备的时候,时间也不知不觉来到期末,大四生比大一生的毕业典礼时间要早上一些,G大会在公告栏上用红纸金字贴上毕业学生的名字。夏思合仗着动作灵敏很快挤到前排,在金融系一栏中找到宋明阳的名字,她舒了口气。 宋明阳的成绩一直在同系中名列前茅,家里已经为他准备好毕业酒,看榜单不过是图个安心。顺着榜单一路看下来,到底了也没发现池舟的名字,周围都是不太熟识的同学,夏思合只好问系统:“池舟怎么回事?” 系统:??? “合姐这件事苏妙儿不是和你说过吗?” 夏思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一人一统都陷入了长久的无语,夏思合最近都快钻进书里了,但是正常的社交还是有的。系统以为夏思合还没魔怔,夏思合以为系统帮她留意最新的消息,新手的翻车来得就是这么容易。 系统选择认输:“池家前段时间联合外资想和市政府争夺港口码头的产权,很不幸,池家没有从实际出发考虑国情,现在有一半的资产成了国企,目前这个数据还在增长中。” 夏思合边听边走到僻静小树林,听完呱唧呱唧鼓掌:“不愧是秦市长,雷厉风行。” 系统:“墙倒众人推,农业系几个脾气不好的学生直接方面diss池舟,然后就打起来了,这几个学生戏精,故意边惹边跑,让不少学生看到池舟殴打同学,然后校长直接给池舟做了休学处理,休多久没说。” 夏思合又点评:“不愧是校长,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系统:“不不不,在我心里合姐你才是永远的神。” 夏思合:“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以理服人的文明人。” 第27章 真假千金踹狗男人后(二十七) 池家的事在宋家和苏家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所有人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G大放寒假后学校就空了下来,只有农业系教师们还时不时去田里转悠下。 学校申请的试验田政府已经批下来了,就在池家原计划度假村的地方,今年冬天比往年偏冷,他们得根据农田的情况确定明年的项目。 秋收冬藏,又下了几场小雪,瑞雪兆丰年,有村民自发在葡萄地里铺上一层稻草。度假村的工程害得今年庄稼减产,幸得有几方合力阻止这个工程,政府又适当补偿,今年还能过个平稳年。 地里的葡萄藤光秃秃灰扑扑的,看着一点也不好看,但只要等到明年就能开花结果,第一年的果子未必多甜,但一定能给所有人带来喜悦。 冬日的农村未必多有趣,但对于夏思合来说是个放风的好去处,年末时节务工人员都回来了,村子里热闹了不少。 但对于孩子们来说也不完全热闹,读书的第一学期免不了被家长格外关心成绩。在父母的心中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天下第一聪明,在父母期待的眼神中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苏妙儿特地带着夏思合绕到七哥家后,不出意外听到窗户边传来竹筒闷肉的声音。苏妙儿捂住嘴轻笑一声,得意与畅快不言而喻。 夏思合知道苏妙儿一直记着七哥说她读书没用的事,不由得无奈:“没看出来你还挺记仇。” 苏妙儿狡黠一笑:“你就不记仇吗?” 夏思合十分理所应当夸自己:“我可是个大度的人。” 系统:“喵~喵呜~”信你有鬼! 在村子里逛一圈下来已经临近中午,村子里有提前几天团年的习俗,苏家已经准备了一上午。夏思合活了几辈子也没学会做饭,厨房是没她的位置的,苏妙儿会做小菜但不能做大菜,过年亲戚们来了不少,农村人也不讲究客不进厨房,总之苏妙儿也是闲人。 快回家的时候夏思合看到一鬼鬼祟祟的人影往门里钻,没一会院子里传来骂声。 那身影溜得跟鱼一样快,即便以夏思合的眼力也没看清。但那对苏妙儿来说却是化成灰都能认识的存在,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大过年的,晦气。” 夏思合把苏妙儿讨厌的人在脑子里过一遍,很快把人猜出来:“苏成业?” “嗯。”苏妙儿努努嘴,“记得待会别对他太客气。” 夏思合挺起胸膛:“这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苏家大门是半掩的,两人又从小道上回,身子一矮就借着篱笆溜过去躲在门口偷看———还真是苏成业。 “大家乡里乡亲沾亲带故,妙儿当初读书还是我妈给的钱,怎么,发达就不认人了?” “都说人有钱就变坏翻脸不认人啊,人家亲戚都是能互相帮衬就帮衬,就你们没良心啊,大过年上门就打人。” 回应他的是苏父的暴怒:“一千块钱,你怎么不去抢?!苏成业,你少在我这耍无赖,这些年我们家接济你的还少吗,你哪次不是拿去吃酒赌钱,你对得起死去二姨吗?!” “来来来乡亲们都来看都来看看,苏妙儿攀上有钱人家了,人家发达了嫌弃穷亲戚了……哎呀!” 苏成业根本不是讲理的主,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夏思合听到苏成业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就烦,一个石子精准无比扔到苏成业后脑勺,那声哎呀都比鬼哭狼嚎好听。 夏思合和苏妙儿齐齐迈入门,气质截然不同又同样有外放的咄咄逼人,院子不知不觉就安静下来。苏成业眼皮一跳,夏思合嚣张任性有人撑腰他惹不起,苏妙儿自从认识宋家人也变得越来越难缠,偏偏现在这两死丫头还是全村人的宝。他看着人出门、宋家那一家又跑到后厨帮忙才进来,院子里全是同村邻村的亲戚朋友,苏父好面子,再不济今天也该捞点油水的。 苏成业眼珠子轱辘一转,一掐大腿哭出来:“没良心啊没良心啊,侄女大了打叔叔,以后嫁出去还得了啊!” 夏思合居高临下:“村长说村里过年还差个扫大路的,这不就有了。” 苏妙儿闻弦意而知雅音:“村长平时没少接济表叔,表叔肯定不好意思要钱吧。” 不,钱可以要,大过年谁去扫路啊! 苏成业还没反驳,一名年长的老妇拄着拐杖走出来:“哎呀这不是成业吗,大过年怎么躺地上啊,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不像话。” 老年人都喜欢以和为贵,平日里再大的矛盾过年也得笑呵呵,苏成业知道今天能捞到油水了,心里一喜。 “你说你也真是的,今年村子里修路叫你来你不来,工程队给的钱可多。” 苏成业背后一凉,心里顿生不妙预感。 那老妇人又说:“每天包两顿饭还有菜有肉,有一次小老七发现工地上进贼,给那个贼打一棍,虽然贼跑了,但老板当场奖了一百块钱呢。” “那天小老七买了好多糖给大家分着吃,我记得你特别喜欢吃糖,可惜那天你又不在。” 不说还好,一说苏成业的腿就疼起来了,那个小七下手也忒狠了。 在苏成业没注意的时候,宋父已经从里屋出来,盯着苏成业面色不善,但生意人惯会演戏,他皮笑肉不笑地上前打招呼:“哟,这不是苏兄弟吗,大过年怎么在地上坐着,快起来啊。” 眼见宋父要扶自己起来,做贼心虚的苏成业一个哆嗦爬起来就跑,话都没多说一句。 夏思合:“切,没劲。” 苏妙儿同样兴致缺缺,她还想检验一下今年进步了多少呢。 苏成业连滚带爬跑出苏家大门,看身后没有人才放心。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宋家在修路的时候安装了监控,每一个都造价不菲,可惜他当初没能偷到几个,不然够他快活好久了。 苏成业对着苏家的方向吐一口唾沫:“有钱了了不起啊。” 别看他这么狼狈,那一身衣服也是订好的,只不过刻意弄脏了没人发现。苏成业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但聪明如他也不是没有门路,有时候门路还会自己找上门哩。 在污秽不堪的上衣口袋中,苏成业翻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手机上只保存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到三秒接通:“喂,池少爷。” “对对对,是我,苏成业。” “这话说的,您吩咐的我哪敢怠慢,宋皎月和苏妙儿成天待在一起,我这也没机会下手啊。” “放心放心我一定办到。” 挂断电话,苏成业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娘的,有钱人的生意可真难做。” 这一切都发生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苏家的饭桌上其乐融融,苏成业的出现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好心情。 今年苏家的团年饭比往常更丰盛一些,男人们要喝酒坐一桌,女人和老人孩子们又是一桌,不大的院落里洋溢着喜气。 苏妙儿吃不了多少就饱了,但是团年饭不能太早下桌,她就边嗑瓜子边和夏思合在大人的喧闹中说悄悄话:“新年快乐。” 夏思合:“虽然俗套,但新年快乐。” 苏妙儿习惯了夏思合冷式幽默,也跟着玩起来:“虽然俗套,但我们聊聊新一年的计划吧?” 夏思合很认真想了下:“我想吃到我的葡萄,酸一点也可以。” 苏妙儿:“就这?” 夏思合:“就这。” 两人大眼瞪小眼三秒钟,然后开始新一轮吵嘴。 一旁的宋明阳扶额:“我的老天爷啊。” 宋母倒很乐意看两闺女吵嘴:“你该说呢,你小时候和月月吵嘴,吵不过还哭鼻子呢。” 宋明阳立刻反驳:“不是,没有,妈你别乱说我那是让她。” 隔壁桌的宋父笑而不语:“来来来大家吃菜,酒下菜才香。” 欢声笑语中,夏思合度过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 宋家亲戚少,苏家亲戚都在一个村,夏思合整个假期都充实又不过分忙碌。 元宵还没过,忧心试验田的农科老师们又跑到试验田,被夏思合逮个正着。在老师们的反复解释下,夏思合勉强相信今年葡萄会有收成,然后才把人放了。 在旁人看来,夏思合格外在意她的葡萄,在意到身边亲近的人都能觉察到不对,苏妙儿的不懈追问、宋明阳的循循善诱,还有宋父宋母苏父苏母,这些夏思合都没有闲心机会。 新学期即将开学,这也意味这里原剧情中宋皎月的死亡时间越来越近,夏思合没有时间了。 第28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二十八) 开了春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冰冷了一个冬天的土地有了绿意,夏思合的葡萄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萌发第一朵绿芽。 这一天夏思合特地为葡萄拍了一张照片。 大二比大一还要忙,夏思合很少有时间去试验田,每一次都留下一张照片。 宋明阳毕业去了公司,宋家蒸蒸日上,宋父已经逐渐让宋明阳接手要事,老少交接,公司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 和夏思合聊天最多的人成了苏妙儿,事实上即便是去年和夏思合关系最好的也是苏妙儿,见过这俩人的都很难想象她们曾经是相看两厌的情敌。 南方多雨,在一个潮湿的周末,夏思合驾车来到试验田,同行的还有苏妙儿。春雨贵如油,虽然临近中午,田野里还是能看到不少耕种的农民,农业系的学生也挽着裤腿满脚泥走在田埂上。由于试验田偏远,农业系的排课表和其他系的都不一样,别人双休的时候他们正好上课。 今年G大又招到几名农业系同学,夏思合和苏妙儿都不认识这些生面孔,但见到两人的同学们都热情打着招呼。不知不觉间所有人脸上都有了笑意。 葡萄长出绿油油的叶子,一些嫩枝已经能看出抽花穗的趋势。 一名农业系学生热情为夏思合介绍:“学姐我和你说,这株是今年长得最好的的一株,叶子都比别的大些,等到了夏天肯定最早挂果。” 夏思合拨开耳边碎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身边的苏妙儿说:“哎,我还以为葡萄春天就能长出来呢。” 苏妙儿用宛如看智障的眼神看夏思合:“您敢不敢再能想点呢?” 夏思合非常严肃地说:“我想在秋天吃西瓜,冬天吃番茄,春天吃刚摘的荔枝,要是夏天有新鲜的橘子就好了。” 苏妙儿面无表情鼓掌:“你可真是厉害呢。” 农业系同学抠抠脑袋,他是新生,还没明白夏思合是怎样的存在,反而非常认真地说:“学姐,你说的这些都反季节啊,不过西瓜如果能控制好温度的话能留到初秋成熟。” 夏思合眼前一亮。 随即那名同学又说:“不过这件事我们是做不到了,那是今年国家研究院才成立的课题。” 夏思合失落地哦一声,纤细的胳膊勾住苏妙儿脖子:“难得今天天气好,我们照个像吧。” 此时恰巧一阵大风吹落葡萄藤上的水珠,斜飞的水差点打湿照相机,虽然几滴水也没什么问题,但苏妙儿还是第一反应挡住相机。 风大,雨大,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路又稀又烂,写实的诠释了乡雨景。 “宋皎月,你觉不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苏妙儿手背贴上夏思额头,“奇怪,没发烧啊。” 夏思拍掉额头上的手:“我知道我最近太关心我的葡萄了,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因爱生恨,我还是爱你的。” 回答夏思合自然是妙妙白眼套餐。 最后苏妙儿还是拗不过夏思合拍了一张合照。雨很大,一把伞借给了帮忙照相的同学,两个女生只能公用一把伞。伞是透明的,透过伞看雨幕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洗刷了,夏思合和苏妙儿挤在一把伞下,背景是一片新嫩的绿。 美人雨景是别有一翻意味,可惜临时摄像师是标准直男,说把两个人照一起就把两个人照一起,拍出来的成果即便以苏妙儿的宽容也得咬牙切齿一声凑合。 瞧瞧那两个缩一团的半身照,简直侮辱了她们两个的美貌,果然日子都是凑合过出来的。 拍完照夏思合轻松了许多,她几乎是蹦蹦哒哒跑回去,又蹦蹦哒哒把照片洗出来,一张自己收藏,另一张给苏妙儿。 之后夏思合仿佛又多了个业务爱好,逮着机会就抓拍一些有趣的照片,有时候是校园风景,有时候是苏家的大狗和鹅斗法,最多的还是和一家人相处的时光。 在夏思合的加厚型相册已经装不相片时,苏妙儿换上了一条时下流行的裙子,宋明阳为两个心爱的妹妹订制了十几套夏装,试验田的葡萄开出米黄色的小花。 立夏了。 夏天来得猝不及防,万物进入肆意勃发的季节。夏思合提心吊胆过着每一天,系统答应她用气运延长寿命,但是鉴于之前已经死过一次,谁也说不准剩余的时间还剩多少。 原本成天东走西蹿的人忽然深居简出,除了上课就是把自己关在宿舍看书,任谁来也不好使,好在这次宿管阿姨每晚准监督夏思熄灯,杜绝了再次猝死的可能。 初夏的夜晚并不闷热,反十分适合睡觉,夏思合却是难得的失眠人士中的一员。系统眼睁睁看着夏思合从左翻到右,从床头翻到床尾,再三百六十度滚一圈,酒店里的掌勺大师傅都不一定能翻勺翻得这么匀。 系统不懂人类的生死观,但他能给出最理性的建议:“亲爱的合姐,不至于,你又不是真的死。” 夏思合缩进被子里装鸵鸟。 “你不懂,”夏思合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我是一个死过三次的人,就是想在第四次死的时候吃上葡萄。” “你什么时候死了三次?”系统脱口而出,他算数还是没问题的,明明到目前为止才两次。 夏思合一只白皙的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晃了晃,大晚上着着实有点诡异,幸好系统不是人,见多识广不会害怕。 “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的目标就苟到葡萄成熟,快祝我梦想成真。” 系统十分配合:“合姐加油,合姐你最棒,撒花。” 如果不考虑其敷衍的语气,整场对话还是和谐友爱的。 但是没几天夏思合长久苟下去的计划就泡汤了,某个星期二的晚上,某一拧不动瓶盖的弱女子一脚踢开夏思合宿舍门。夏思合大惊,抄起台灯跳下床,一张放大的照片以更快的速度贴在夏思合脸上。 苏妙儿:“试验田结葡萄了,去不去?” 夏思合摸索着把照片拿下来,看到一串小小青青的葡萄果,每颗葡萄还不如指头大。 “去,怎么不去。” 反正明天上午没课,毫不犹豫地,夏思合忘了她原本的计划,并在第二天六点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化妆穿上一身休闲服,脚上是千挑万选的运动鞋,然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到校门口。 苏妙儿当时心情就跟见了鬼似的:“你是不是压力太大,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 夏思合仔细检查车子后说:“别瞎想,我好得很呢。” 今天难得宋明阳有空,他已经做好了两个姑娘抢后排最左侧座位的准备,然后在宋明阳的注目礼下夏思合上了副驾驶。 宋明阳:“月月你没事吧?” 夏思合至少系了三遍安全带:“没事啊,走吧哥,我们早去早回。” 笑容得体坐姿端正,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一路顺风到了试验田,太阳正好,葡萄藤的叶子更绿了,要阳光下漂亮得晃眼。夏思合伸出一根手指,又不敢碰那些还未成熟的果实,青绿的小葡萄还带着晶莹的朝露,看起来很可爱。 “不知道甜不甜。” 夏思合嘟囔一句,引来苏妙儿微妙又不乏同情的目光:“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就在那一瞬间,夏思合心中无法道明的情绪消失,一双招子瞥过去:“亲爱的,还记得欠我的三声姐吗?” 苏妙儿背后一凉,忽然走出葡萄架左看右看,“那个,我看看隔壁的玉米。” 葡萄地隔壁就是玉米地,现在已经长出高高的玉米杆,三个人都穿着长袖,苏妙儿不由分说拉着宋明阳钻进玉米地。 夏思合揉揉额头:“系统,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再听到世界女主叫我姐。” 系统在夏思合脑海里喵一声:“如果合姐需要,我可以帮你找几个合适的世界,你喜欢养成还是捡现成?” 夏思合:“谢谢都不需要。” 苏妙儿和宋明阳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夏思合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只好在试验田随便逛逛,经过近一年的锻炼现在这具身体的体力已经大幅度提升,轻易不会疲惫。夏思合这几辈子干过的事很多,唯独种地是第一次,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总算是自己地上长出来的。 初夏的风吹来泥土的气息,夏思合站在田埂上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闷在学校里很久了,难得这样放松。 天气很暖和,让人昏昏欲睡,夏思合左右等不到苏妙儿和宋皎月,干脆坐到树下的石墩上。夏日炎炎正好眠,夏思合闭眼假寐,没注意到树后的草丛沙沙摆动。 从草丛到树背后,一只黑黄粗粝的手握着洁白的手帕从树后伸出。夏思合闻到一缕刺鼻的气味,眼皮半开,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捂住口鼻。 不对,自己的反应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夏思合双手抠上捂住自己的那只手,只是她的力气出奇的小,背后的人却趁机把她压到地上,另一手摁住她的肩膀。 “他娘的,你平时不是挺能叫吗,你再叫啊,再叫啊!” 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夏思合听着很耳熟,可是逐渐混沌的思维让她无法思考。 “成天露胳膊露腿装什么装,乖乖让老子也尝尝这大小姐的滋味。” 污言秽语的男人一把把夏思合翻过来,是苏成业! 第29章 真假千金踹了狗男人后(完) 宋皎月嚣张、刁蛮、自私、狠毒,一个人能有的所有缺点在她这集齐了大半,除去皮囊,宋皎月一无是处。 但唯独对池舟,宋皎月一定会是最美的,细心体贴温柔备至,即便吃醋也不会对着池舟发脾气。单论作为女朋友,宋皎月其实并不令人讨厌。 但这一切对池舟来说都是羞辱,宋皎月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和池家都是依托于宋家才能起死回生。宋皎月是宋家的娇小姐,池舟只能供着,宋皎月不是宋家的女儿,池舟敢把宋皎月推下深渊。 那个穷的尿血的小村庄住着宋家真正的千金,单纯好骗,勾勾手指就能送上门来。苏妙儿远比宋皎月好打发,而她那个苍蝇般讨厌的亲戚也并非全无用处。 一个年近四十还未娶妻生子的老男人,一个除了漏雨的泥胚房一无所有的穷鬼,两种条件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再稍加引诱就能催生出一个恶魔。 只要睡了宋皎月就能成为宋家的乘龙快婿,池舟告诉苏成业这句话的时候宋皎月正在稻田边,她穿着漂亮的裙子等待心上人的到来。苏成业就是在一块满是污泥的稻田强.暴宋皎月,女孩子凄厉的哭喊声引来不少正在干活的农民,而这一切仅仅才是噩梦的开始。 在村民眼中一个姑娘家整日不是裙子就是短袖那叫有伤风化,不检点的女人谁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再说一个谁也没见过的外乡人也没人愿意惹是生非,村里闲言碎语不少,唯独没有一个肯关心宋皎月的。 那时苏父苏母已经被苏妙儿接到城里。 池舟背着所有人把宋皎月约出来,又将宋皎月扔在那个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的小村庄,没有人看到,更不存在监控。宋皎月被困在一间巴掌大的草棚里成了苏成业的“媳妇”,从一个夏天到另一个夏天,她再也没能离开这里。 宋皎月失踪,池舟和苏妙儿订婚,属于苏妙儿的股份顺理成章到了池舟手里,宋家被一步步侵吞,直至在病床上咽气宋父也没能再见到女儿一面。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是宋皎月的噩梦,也是池舟的美梦。 于是池舟找到苏成业,他等了几个月,从冬天到夏天,这一天终于来了。只要毁了宋皎月,他依旧是天之骄子,G市又能池家独大,为了这个甜美的果实池舟愿意不择手段。 剧情传来的那一瞬夏思合失去了大部分力气,她的身体素质仿佛倒退到了一年前,待她消化掉剧情苏成业已经将她衣服撕扯大半。 绝不能以那样狼狈的方式死去!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爆发,夏思合任由苏成业撕扯自己衣服,一只手悄悄取下钥匙串。在苏成业看不到的时候高高扬起手,十字型的防盗门钥匙狠狠捅进苏成业腰上。 “啊——————” 堪比杀猪的声音响彻田野,苏成业吃痛收手,夏思合得了喘息赶紧往一家离得不远的房屋跑去,只是还没跑几步后脑勺便被一个重物狠狠砸下。 钝痛和眩晕一起传来,头脑在一瞬间失去意识,翠绿的田野和不远处的房舍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夏思合瞳孔扩散,软软倒下去。 “宋皎月!” “月月!” 朦胧间有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少女沾满泥土的手指动了动,可惜,还是没吃到葡萄。 苏成业急促呼吸,握紧石头的双手还维持着高举的姿势,温热的血混合着泥土低落在他手上,冰冷黏腻。苏成业一哆嗦,把石头往地上一扔,残留有狠戾的眼神清醒过来,宋明阳和苏妙儿就在后面,他拔腿就跑。 宋明阳一股血冲上脑门,一个箭步冲过去摁住苏成业,拳头狠狠砸在苏成业脸上。 “谁让你动月月的!” 苏妙儿跪在地上,身边是散落一地的枇杷,“葡萄没有,只有枇杷,凑合吧,”满地鲜红夹杂白色的东西触目惊心,乌黑的长发下后脑勺凹陷进去,苏妙儿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喂,你吃不吃啊。” 无人回答。 曾经鲜活的人倒在地上,她再也不会醒来,苏妙儿捂住眼,泪水顺着指缝落下,艳阳晴空,她遍体生寒。 苏成业以故意杀人罪、强女干未遂罪、盗窃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苏成业指认池舟为唆使人,最终因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警察局外,一对年轻的男女相对而视。 苏妙儿整夜整夜的失眠,眼睛熬得通红,但其中的锐利却不减分毫。她以为她会恨不得撕了池舟,但再见之时反而异常平静,“我以为你只是心胸狭隘,没想到连人都不能算。”苏妙儿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握紧的拳头放松下来,挤出一个算不上笑的笑,“希望你能一直证据不足下去。” 不然我一定会把你拖下地狱,纵使赔上自己。 池舟目光躲闪一瞬,随即厌恶退后几步:“怎么,宋皎月是短命鬼,你还想找个人给她陪葬吗?不如你去吧,我看你们感情还不错。” 恶意针锋相对,里子已经撕破,面子也就没必要留了。 夏思合死后的第一个盛夏,坟前摆上一盘泛青的小葡萄。这一年的新年格外冷清,落雪悄无声息带来与去年相似的景致。 新一年的夏日,试验田的葡萄从农村走到学校,村子里有了第一家图书馆,苏妙儿为它取名月归图书馆。 苏妙儿毕业的第一年,池舟酒会失言说出宋皎月死亡真相,池氏掌舵人以教唆犯罪锒铛入狱。那一天的天气晴好,苏妙儿在夏思合墓前开了一瓶香槟。 池舟入狱,池家被爆出重大工程质量问题,从政府整治到对家蚕食,池家已经是日薄西山,不到三个月,池舟在监狱中看到池家破产的新闻。 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宋家与苏家六口人笑得格外开心。 五年后,的小村庄已然成为G市闻名的葡萄村,带动着附近的村落脱贫致富。 苏妙儿这一生遂顺幸福,丈夫温柔体贴,儿女懂事孝顺,但每逢谈起时人们总愿意称赞她是了不起的女人。她有着故事般曲折离奇的人生,乍然暴富却不失本心,带着家乡从一穷二白奔向小康。 外界的褒贬不足而一,于苏妙儿也不过是过耳清风,她活到八十八,也算长寿。弥留之际,苏妙儿拒绝了住院治疗,她回到宋家老别墅———那栋留着属于另一个女孩气息的房子,在那一年的夏天就被封存。 苏妙儿带着那张在葡萄藤下的合照,已经泛黄的照片还留有旧时的人影。今天的天气像极了那天的天气,苏妙儿忽然对同样垂老的宋明阳说:“真奇怪,那么多年了,我还一直记得那些事。” 就像是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依旧会有个娇纵的姑娘嫌她起得晚,苏妙儿闭上眼,她依旧还在少年。 “滴,灵魂检测中……” “姓名:苏妙儿 该世界身份:女主 灵魂强度:A+ 气运值:S ……” “灵魂检测合格,即将绑定女主自强系统。” “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开启新手任务【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传送开始,3、2、1……” 苏妙儿睁眼,她看到一张年轻的脸,是宋皎月。 --------------------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收得□□∠( ? 」∠)_ 第30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一) 夏思合回到精神空间后的第一件事就脱下鞋子对着系统屁股一顿抽。 那只小猫咪是如此的乖巧灵活小嘴甜,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夏思合只抽屁股没抽脸,足可见其心存仁善。 只见小猫咪从书架蹿到桌底,又从桌底爬墙墙壁,而夏思合的布鞋总能百发百中。 “合姐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呜我什么都没干啊。”小猫咪系统缩成一团抱着脑袋求饶,唯一上竖的尾巴上挂着白旗。 夏思合打累了,也觉得该讲讲道理,于是坐下来穿好鞋子喝口茶:“你也知道你什么都没干啊。” 系统浑身一抖,等着夏思合发话。 “让我在苏妙儿面前惨死,给宋明阳和苏妙儿造成眼中心理阴影,害得苏妙儿差点黑化,系统,你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夏思合很平静,只是不断轻点桌面的食指出卖了她的情绪。 系统弱弱开口:“我都说了,你的早逝是既定事实,有什么好解释的。” 夏思合并不恼怒于系统的态度,她比较喜欢和人讲事实摆道理,“宋皎月和我的死亡方式不一样,也就是说除了时间外我的死亡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你只需要随便旁敲侧击下我都可以提前做好准备,而不是以意外的方式给所有人造成心理阴影。” “任务者对世界造成的蝴蝶效应会被世界自动调整,宋皎月惨死又不是我的锅,”系统怂巴巴解释,说着又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一点,“再说这种事情我告诉你也没用啊,世界规则无法更改,要么事情按既定轨道发展,要么我告诉你的方案会被作废,总之这事不赖我!” 沉默,油灯爆出噼啪声,光线昏暗,系统看不清夏思合的脸,但直觉告诉他该消失了。 “听着,”在系统即将溜走前夏思合终于说话了,她抬起头,忽明忽暗的油灯下那双眼似要将系统看透,“以后的世界,凡是和任务剧情有关的都要事无巨细告诉我,是否有用由我自己判断,如果你会做的只有拖后腿,我会申请三个越级S任务。” 每个系统与宿主都不是必须一直绑定的,系统与宿主解绑会付出大量能量,而宿主解绑系统需要在新手任务后连过三个比宿主自身当前等级高一级的世界,且世界难度必须是顶格S级。 这是个不公平的规则,制定之初是为了让系统约束任务者,以防任务者的不可控性给小世界带来无法扭转的灾难。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优秀任务者总是能走在系统的前面,据说完成解绑任务后的回报也颇丰,情比金坚系统暂时还没遇到过,毕竟谈恋爱这种事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 但是夏思合不一样,这个能把女主拉到自己阵营顺便把男主整得一无所有的狠人,很可能为了自己的舒服直接申请越级。一旦任务者申请越级,不论任务成功与否系统都会被世界核心重新审核。 众所周知,世界核心是个莫的感情的怪物,被重新审核的系统最好的结局也只是回到最初形态…… 系统不敢想下去,抱住夏思合大腿痛哭流涕,一只猫爪对天发誓:“合姐我错了我诚心悔过我不该消极工作我一定改求你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嘤嘤嘤。” 宛若被逮到现行的劈腿男。 夏思合嘴角抽搐,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孽才会于是这么一个奇葩系统,以至于系统外表如此可爱她也没撸猫的念头,“你真像我曾经的敌人,好好说话不听,非要扬了我全家,后来我拿枪指着他脑袋,把他家能打的都扬了,他就学会听道理并深刻反思,虽然我开始任务那会他又飘了,但道理总是不变的。” 夏思合如是评价,系统敢怒不敢言。 任务者每个世界结束后有一段休息期,这期间任务者的行动是不受限制的,可以查看自己任务后的世界后续,也可以干点别的。但夏思合的这个精神空间要什么没什么,无聊得狠。这种情况下除了系统也确实没有别的消遣,夏思合勾勾手指,系统立刻跳到夏思合手边主动蹭蹭。 猫咪柔软的手感和呼噜是人类公认的解压历器,烦系统是一回事,但夏思合不会放弃自己的福利。 “妙儿现在成了任务者,以后我们是不是能有机会见面?”夏思合眯着眼躺在炕上,脑子却不停下来,“你不是说有很多系统和任务者吗,怎么我一个也没见过?” “如果合姐想要和苏妙儿见面,那你们两个都要努力成为中级任务者喵。”系统大概给自己植入了什么程序,不仅动作神态像猫,连说话也带着猫咪特有的鼻音,“世界核心创建了一个主城,任务者达到中级后就可以在主城居住,当然住精神空间也可以。” 见夏思合若有所思,系统又大着胆子跳到夏思合面前,“主城特别好玩喵,以合姐你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到达中级,到时候不仅能遇到苏妙儿,还有商城公园各种建筑,人类有的我们有,人类没有的我们也有,血赚啊合姐。” 系统化身热情的推销员,夏思合觉得吵,但也来了兴致:“你让我看看我的属性板面。” 系统立刻屁颠屁颠当初超大号显示屏: 【姓名:夏思合 等级:低级 任务世界数:1 任务评分:B 世界稳定程度:58% 任务奖励:0 额外奖励:苏妙儿的思念(佩戴后1%几率获得当前世界女主90%好感。) ……】 等级一栏下是个长长的空荡的进度条,夏思合扫一眼就没兴趣多看,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任务奖励一栏———居然是零!还有那个奇怪的额外奖励,谁爱用谁用反正她不要! “系统,我的奖励呢,还有评分为什么这么低?。”夏思合阴森森盯着系统,因为怨念过重她的七窍开始淌血,逐渐显露出死时的模样。 系统差点哭出来:“姐啊,你把所有气运值和能量都转换成寿命,哪来的能量,评分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啥都开始就挂了,有这个评分已经凑合了。” 夏思合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眼睛红得滴血:“可是我的寿命并没有延长多久。” “谁叫你熬夜猝死的!” 不提还好,一提系统就炸了,义正言辞大声抗议,“我头一次带人完成新手任务毛票都没得到的!” 黑化停止,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夏思合看看自己的经验条又看看系统主动亮出来的系统经验条,虚心接受批评:“我会改的。” 系统气得哭成球:“啥都没有,下个世界可咋过啊。” 夏思合回忆下自己身后看新时代年轻人玩游戏,确实是在新手村积累一点资金才能做后面的任务,自己现在这样好像问题有亿点大。 “那个……我能不能提前看看下一个世界?”夏思合戳戳猫猫球,回忆苏妙儿的那个文案,“就是那个十分……呃十分让人印象深刻的文案。” 既然世界核心的目的是让任务者维护世界运营稳定,提前知道一点相关信息总可以吧。 系统幽怨地看一眼夏思合:“我倒是想,但那是高级任务者的福利,高级世界危险系数高,世界核心为了保护任务者会提前告知一部分信息。” 夏思合尴尬地收回手:“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系统把夏思合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实打实穷鬼一个,能拿出来的就只有那个头衔,他跳到屏幕上把头衔叼下来,“要是你寿命够长,说不定真的能爆出好东西,算了,能在新手村爆到头衔也不错了,我再自己垫补点给你凑凑吧。” 夏思合大为感激,觉得系统有时候真是个好统,就听见系统又说:“希望你能赚回来,不然我血亏。” 夏思合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系统一甩尾巴理也不想理夏思合,叼着闪绿光的头衔融进书架里,书架吸收能量闪烁两下,很快投影出一串文字: 【《就要宠你·黏人甜心哪里跑!》 她是天真无邪娇憨可人,是豪门第一千金, 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骄傲如她通通看不上眼! 秦小小下巴一扬:“普通的男人都配不上我!” 他是暗夜的王者,无情的死神,无人见过他的模样。 传闻冷厉天所到之处,无人敢不俯首称臣。 当十七岁的秦小小遇到三十岁的冷厉天,她注定是他的劫。 血夜的人都知道,秦小小就是冷厉天的命,而无人知道,冷厉天也是秦小小的命。 是罪、是爱,他们注定做彼此的劫难逃。】 夏思合咯噔一下,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连呼吸都是困难的,“系统同志啊,我要去这里吗?” 系统:“合姐,我与你同在。” 夏思合瞳孔皱缩,目光涣散,“阿门?”年轻的任务者喃喃自语,原来系统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第一个世界很气的小可爱们冷静,以后会有苏妙儿番外的 第31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 夏思合是在一间奢华得不像样的房间中醒来的。 大到能让两个人随便翻滚的床,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细腻精美的织物,就连墙上的浮雕都镶嵌着细碎钻石,整个房间不能仅用贵形容,那是夏思合在上一个世界最有钱的时候都不敢想的。 “系统,你说我是不是穿到顶级富豪身上了。”在系统变成猫咪跳上床的那一刻,夏思合赶紧抱起猫撸几把平复自己狂跳的心,想她做了几辈子的富家小姐,这一刻竟如头一次进城的土包子。 只是撸着撸着夏思合就觉得不对了,虽然自己半躺在床上,虽然床是如此柔软温暖,但她依旧浑身酸痛如剧烈运动过度,特别是某个晋江不能细说的部位,动一动就有热热的东西流出来。 夏思合:“……” “系统同志,你在线吗?”夏思合嘴唇在哆嗦,她确实没结过婚,但好歹是个成年人,很多东西该懂得都懂了。 系统窝在夏思合怀里舒服得发出咕噜咕噜,尾巴悠闲地晃动,听到夏思合颤抖的声音翻个身,四只爪子开个花:“喵,新世界载入成功,宿主身份已传送,请及时查收。” 夏思合咽口口水,心里忽然有了后悔的情绪,是比新手世界更强烈的后悔。夏思合犹豫不决,世界保护时间有限,系统主动帮夏思合做出选择,横竖就是伸头一刀。 脑子里被硬塞进东西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特别是自己还没准备的情况下,夏思合忍住恶心想吐的欲望。经过新手世界她不是完全没进步,用系统的话说至少灵魂也比以前抗造不少,很快就把资料消化下来。 原主叫夏秋,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工作人员在夏末秋初捡到一被遗弃的婴儿,取了个简单好记的名字夏秋。 夏秋身体健康,从小到大能跑能跳,被遗弃的原因大概只是因为性别。孤儿院的孩子们大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夏秋从小就学会照顾体弱的兄弟姐妹,在孤儿院大人们的眼中夏秋一直是个懂事能干的孩子。长大后的夏秋凭借自己的本事考入警察学校,毕业后因能力出色很快从普通警察升为特警。 故事到这里为止没有一点问题,坚韧的女孩没有因不幸的童年自怨自艾,从小饱尝世态炎凉反而在夏秋心中种下正义的种子。她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以此教育孤儿院的孩子们。 夏思合大受感动,一抹脸对系统说:“在一个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重要的世界观里还能出一个这么自立自强的角色,系统同志,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吗?” 系统当即表示感受到了,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感受不到的都是故障系统,他奉承道:“谁说不是呢,从各方面来说夏秋之前的人生轨迹都可以算是教科书级别的励志。” 系统着重说了【之前】,夏思合笑摸系统:“我知道不论多正常的角色靠近男女主都会变得不幸,你不用说出来,我就想感动一下。” 系统:“喵~” 夏秋人生轨迹发生重大变化是他们小组接到一件重大任务开始。 鲜花国在夏秋成为特警后没多久展开全国扫黑除恶行动,意在将大小恶势力及其保护伞连根拔起,而血夜集团做为跨境恶势力自然名列其中。 冷厉天行踪不定,唯一的弱点是好色,根据线人情报冷厉天的女人有一个别墅之多。在追踪到冷厉天在夏秋所在小组管辖区域出现后,小组立刻制定了卧底计划,夏秋则成为计划的核心。 拿着疯狂迷恋冷厉天而不惜背叛信仰剧本的夏秋很顺利进入了血夜,又用了一个月时间成功接触冷厉天。不过冷厉天也不是见女人就要,纵使夏秋容貌出色天天在冷厉天眼前晃,冷厉天也试探了夏秋四五个月才把人收了。 剧情到了这里画风急转直下,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时间一长连夏秋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冷厉天,夏秋不想伤害冷厉天,但也不愿意伤害自己的战友,原制定计划因为夏秋的原因一再生变。 冷厉天几次死里逃生遇到了真爱秦小小,夏秋被小组除名成了真叛徒,死心塌地做了冷厉天的女人。但是对冷厉天来说夏秋只是众多可有可无的女人中的一个,他在发觉形式不对后就努力将血夜洗白,成为全国最大上市企业,而后迎娶秦小小达成HE结局。 在这个过程中夏秋和其他别墅里的女人因为嫉妒不断设计陷害为难秦小小,当然都一一被男女主合力化解,男女主感情越发深厚最终互许终身,而这些可有可无的女人都被冷厉天以各种方法处理掉了。在夏秋的记忆中这些女人后来都过的很不好,不乏英年早逝的,而夏秋无法忍受冷厉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在花国派重兵围剿血夜时以身为冷厉天做掩护帮助冷厉天逃跑,最终死在曾经的战友枪下。 冷厉天逃出国外成功洗白,他没想到夏秋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深受感动,于是从别墅里找到夏秋的衣服做了个无碑衣冠冢,每年和秦小小一起来墓前给夏秋述说他们的甜蜜生活。 夏思合:“……” 自从成为任务者她无语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系统,写这个故事的那谁成年了吗,懂法吗,不对,它读过书吗?” 系统仰头在夏思合怀里蹭了蹭:“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故事很受欢迎的,男女主还被粉丝们称为最甜年龄差,不然也不能衍生出小世界,小姑娘嘛就喜欢这些。” 夏思合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写出这东西的人有病,喜欢这东西的也有病,但凡这些读者再长大点,我不信他们不想掐死当年追这种东西的自己。” 夏思合撸猫的手一握,关节格拉作响,系统见势不妙赶紧跳床下,合姐要爆发了。 “冷厉天有什么优点?夏秋喜欢他什么?违法犯纪危害国家安全还是践踏人命?” “侮辱!这是对所有默默无闻的卧底的侮辱!” “作者这比核桃仁还小的脑子是不是除了爱情就只剩豆腐渣了?可是爱情又做错了什么?!” “还有秦小小,脑子和作者一模一样,她爹妈怎么就没掐死这个丧德的玩意?” “就这种恶贯满盈的货色居然跑了?成功洗白钱有女人还得到所有人祝福?我呸!” 骂得渴了,夏思合抄起床头柜的茶壶咕嘟咕嘟给自己灌水。茶是昨晚的,冷了胃也让夏思合脑子冷静下来,她琢磨那个让人一言难尽的文案,越想越觉得不对,把系统招过来:“你把这个世界的刑法宪法未成年人保护法全给我调来。” “合姐,夏秋记忆里都有这些。”系统使劲往墙角缩,他一点也不想面对发火的夏思合。 夏思合沉思一会,发现脑子里确实有这些东西,“原来这个世界的法定成年年龄是十八岁。” 系统:“?” 夏思合:“可是秦小小虚岁都才十七岁,作者写这个的时候脑子里有法律意识吗?” “不对,这玩意怎么可能放出来,系统,我需要你。” 系统不敢说话,智库飞快把相关信息过了一遍,“从作者的伏笔来看这个故事好像还有第二部 来着,不过作者没有写”他边回答边小心翼翼窥探夏思合神色,“小说要形成世界必须要有来自等级较高的世界的念力,这个世界一开始吸收到的念力很高的,不过在某一个时间点出现了断崖式下跌,所以说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完全成型的低等世界,甚至比上一个世界还差一点。” 夏思合沉吟片刻:“是不是那个世界的官方部门也看不下去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然后全部下架了?” 系统猫爪爪扣扣脑阔:“emmmmmm我也不知道,不过因为这个世界等级实在太低,所有故事都在反复轮回的,合姐你只要保证现在这次轮回这场进行就够了。” 夏思合惊讶:“这么敷衍?” 系统:“初级任务都不难做,这种世界相当于经验龙,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合姐你开心吗?夸我夸我快夸我。” 夏思合阴测测瞥过去:“哦,你要我夸你吗?” 一股凉意从尾巴尖直窜进CPU,系统赶紧改口:“不了不了,我先走了,祝合姐任务顺利。” 系统说走就走,房间很快安静下来,大概是世界等级太低,这次的任务保护时间比较长,夏思合能看到精神空间里的计时器,还剩三分钟。 花半分钟做心理准备,夏思合下床,果然看到一具不着寸缕的身体,从上到下遍布青青紫紫。冷静,小场面,至少这具身体的素质完爆宋皎月,夏思合如是安慰自己,然后不经意看到一段记忆。 原来昨天秦小小和冷厉天在泳池做人类传统双人运动时被夏秋看到了,夏秋醋意横生,为了留住冷厉天当晚主动献身,然后就有了夏思合现在看到的样子。 夏思合:…… 玛德智障! 第32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三) 夏思合花了一个小时洗澡,洗完后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能要。 “系统同志,我申请重开。” 系统:“合姐你知道的,我们穷。” 夏思合对这个世界绝望了,算了,一辈子很快,咬咬牙就过去了。 冷厉天不在女人的房里过夜,现在大概在和秦小小谈情说爱。很好,夏思合现在还不想和冷厉天对上,她怕自己一个冲动把人掐死,那她就是毁灭世界的罪魁回首了。 这是一栋在金三角的别墅,冷厉天名下资产众多,这栋别墅他没住,住的都是他的女人,换算个概念,这就是冷厉天的后宫,秦小小是后宫中最受宠的一个。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冷厉天的车现在正停在门口接秦小小,司机是冷厉天。 夏秋的房间位置坐北朝南,玻璃幕墙正对着大门,采光很好,能看到房子附近连绵的青山。金三角环境恶劣,森林中的毒虫瘴气让人防不胜防,将别墅建在山里,不仅防止敌人入侵,也断了女人们逃出去的可能。 夏思合躲在窗帘后面,她的视力一直很好,成为任务者后五感更灵敏。今天天气好,秦小小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乌黑的头发编成两条长辫,身材高挑,离得远了看不清容貌,但想来也不会差。 从年龄上看秦小小还是个孩子,但是这个年龄的好孩子应该在学校里读书,而不是自甘堕落和一个恶势力匪首纠缠不清,即将十七,该学的都学了,为了所谓爱情是非不分抛弃父母,这已经不是简单一句孩子不懂事能狡辩的。 秦小小很快和冷厉天离开,夏思合换了身行动便利的衣服准备出去走走,别墅里十三个女人,并不是全都真心爱冷厉天,有些被强抢来的甚至对冷厉天恨之入骨,送上门的队友怎么能不去看呢。 别墅有三层,夏思合在二层,和她一样在二楼的还有七个,属于还算配合冷厉天但冷厉天不放心的,一楼是对冷厉天死心塌地冷厉天也放心的,有两个,至于三楼是恨不得把冷厉天千刀万剐的,在夏思合心中已经贴上队友的标签。 每个楼梯口是有守卫的,夏思合掂量不清成色暂时不打算和这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对上,二楼可以随便活动,这时走廊上已经有其他女人人,见到夏思合出门都流露出异样的眼光。冷厉天什么女人都有,就是没有主动送上门的警察,夏秋属实是异类中的异类。 夏思合一眼看过去,这群女人高矮胖瘦不一,每一个都是一等的美人,可谓春花秋月各有千秋,不过这这么多美人却没有一个和夏秋类似。在这群女人眼中,“夏秋”无疑是美的,一头短发修饰得五官干净利落,眉若利剑目似明镜,清凌凌照出每一个人。她没有一点属于女人的娇媚,菱形的红唇微抿拉出平行的线,从头到脚无一不诉说着笔直端正。 她站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斜照将她笼罩,似山间青松,似出鞘利剑,唯独不是娇花。 对普通人来夏秋是高不可攀绝峰,而这样的美人足以让冷厉天产生征服欲。 “真漂亮,我看了都想关起来做禁脔。”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火辣的长腿女人,烈焰红唇赔上酒红色大波浪,一举一动都在述说女人味。女人踩着恨天高,腰肢款摆走向夏思合,两根手指轻轻挑起夏思合下巴:“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夏思合一把抓住女人的手退后半步,又迅速把手松开,一举一动都带着职业的刻板:“女士,问别人名字之前你应该介绍自己。” 这副模样让女人意外觉得好玩:“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躲我。” 夏思合:“因为我不信任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出来,彼此交换眼神围住夏思合:“说什么信任不信任,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别这么生分。” “妹妹皮肤真白,怎么保养的告诉姐姐嘛。” “中午到姐姐房里吃饭如何,姐姐我的手艺冷厉天最喜欢了。” “还是来我这吧,我一看就知道妹妹还是个雏,要说伺候男人还是我在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甜腻的香味熏得夏思合直打喷嚏,幸好都是女人战斗力不高,夏思合瞄准空隙踩着窗台跳出女人堆。 “你们有心思关注我还不如哈——哈切!”夏思合打个喷嚏,把后半句补上,“还不如想想秦小小。” 冷厉天对秦小小有多特殊呢,别墅采光最好的一栋独立小楼专门给她留出来,秦小小想住就住,不想住就和冷厉天一起去别的地方,至于是哪的别的地方她们一概不知。 女人们沉默了,夏秋在旁边的副楼里住了几个月,平日里深居简出谁也不理,到了昨晚死皮赖脸才让冷厉天睡了一夜,比起秦小小来实在微不足道。 夏思合松口气,幸好冷厉天不许别墅里的女人们互相打探彼此身份,否则让她们知道自己是警察就没这么好糊弄了。这个节点正是夏秋左右摇摆的时候,虽然导致几次行动失败但也成功获取冷厉天信任,而队友们也没放弃夏秋,情况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太坏。 大波□□人半倚窗户边点燃一支烟,她刚刚离夏思合最近,夏思合跳出去她就代替了夏思合的位置,“你应该是受过训练吧,身手可真好,”红唇开合间丝丝缕缕烟雾从女人口中吐出,缭绕在她眼角眉梢,“可惜了,你要是在冷厉天手下做事,说不定比在这里和我们争要来得风光。” 她唏嘘几句,大抵是觉得没劲了,灭了烟头往回走,女人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手上细小的伤疤。 夏思合心头一动,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她冲着女人背影喊道:“我叫夏秋,夏天的夏,秋天的秋。” 女人停了下来,她侧首,海藻般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嘴角弧度恰到好处的勾人心神,“容玉。” 人如其名,美人如玉。 其他女人一见有门又团团围住夏思合,她们并不一定真的多爱冷厉天,即便有也早就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里磨没了。别墅里的守卫不会和女人说话,女人们要么为了争宠斗成乌眼鸡要么搭伴过日子,可是冷厉天隔三差五带女人回来,有哪个腻了或惹他生气了就送出去,时间一长男人哪有姐妹香。 这个新来的女人平日里除了冷厉天谁也不理,今天好不容易才肯说话,自然要好好逗弄一翻才肯放过。 三个小时后——— 夏思合头上一顶鸡窝,左脸一个口红印,白衬衫沾满各种香味,以一个被□□的良家妇男的形象回到房间。 系统正扒拉在窗帘上玩流苏,一回头直接一屁股地上,“合姐,你怎么了?”系统大惊,为什么亲爱的宿主只是出去一上午,回来就宛如肾透支,这个世界变异了吗? 夏思合一脸疲惫挥挥手以示不想说话,她换身衣服洗把脸,抱着系统坐在地毯上,整个人已经没了世俗的欲望,“说出来你不信,冷厉天的女人们为了争我差点打起来。” 系统尾巴缓缓弯成一个问号:“姐,你说什么?” 夏思合:“她们太寂寞了,我给她们带来人性的温暖和爱。” 回想起刚才一群女人往自己身上贴,夏思合打个寒战,怨不得古代皇帝都不长寿啊。 第33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四) 过了中午别墅里的女人可以在院子里逛逛,夏思合见到了一楼的两个女生,是一对未成年的双胞胎姐妹花。 对于夏思合姐妹花表现得很冷淡,只是打个照面就不理人了,这也不难理解,对于真爱来说,没有哪个女人希望有谁和自己分享男人。 别墅花园很大,姐妹花转眼就跑没影了,夏思合略感可惜,这两个可是她的重点对象,不把她们拿下她可不好办事。 “十六岁,为什么不读书呢?”夏思合喃喃自语,觉得离谱至极,这群姑娘都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到底是什么让她们昏了头。 “哎,当年我也这么天真过啊。” 容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夏思合背后,似有所感轻轻叹息一声,她烟瘾不大,但是习惯抽一支烟来打发时间———不然她也没事可干。 夏思合见过很多抽烟的人,她不喜欢烟味,也不喜欢抽烟的人,但唯独容玉不一样,看她抽烟是种享受。容玉有着成熟女人才有的妩媚,吐烟时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简直长在夏思合审美上。 见夏思合正用和她外貌不符的眼光打量自己,容玉轻轻笑出声,似感慨又似怀念:“我十八岁那年就跟着冷厉天,他的结婚证上的女人也是我,那时候我以为这个男人就是我的了,不过现在看来小孩子太天真了。” 容玉没有半分难过,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我一开始也是在一楼,大部分姑娘都会从一楼开始,后来新鲜劲过了,脑子清醒了,慢慢就到了二楼。” 夏思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三楼呢?” “给你们这种小丫头准备的呀。”容玉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夏思合的眉眼,指尖勾勒出这副皮囊锋利的弧度,身为冷厉天的第一个女人,她见过太多姑娘从别墅里来来去去,活的死的都有,“美人计的,还有被抢过来不肯配合的都会,不肯配合的就从第三层开始,像你这样的就从第二层开始。” 夏思合心头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她打过仗,摸过木仓,但卧底是真没干过,自己演技什么样自己清楚,暴露是迟早的,但这距自己的预期差别也太大了。 夏思合身上有一包毒药,藏在很隐蔽的位置,在原剧情中夏秋用来设计秦小小,不过这会还在夏思合手上。要不要用呢?夏思合不想随意剥夺他人生命,但是这次卧底已经再经不起差池,而且容玉还是冷厉天的人。 有杀意不经意溢出,夏思合眼神渐冷,容玉笑意却愈发深邃。 正在这是,有哒哒脚步声踩着青石地板由远及近传来,一名穿着素色旗袍的女子娉婷袅娜走来,她身量娇小纤细,嘴角斜点一粒红痣,含情的眉目似愁似嗔,活脱脱林妹妹在世。 林妹妹见着夏思合多了几分欢喜,又随即埋怨:“我寻你许久不见,你倒是和别人快活了。” 说得夏思合跟负心汉一样。 不过林妹妹可不是真的林妹妹,转头火力全开对准容玉:“平时里冷厉天带什么好东西我都不和你抢,这次来个新妹妹你也不放过,你怎么这么霸道。” 容玉对夏思合吹口香风:“新妹妹谁不喜欢,再说她和你一样呢,就是没你经逗。” 林妹妹脸色微变,随即啧怪夏思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夏思合心梗,如果可以她宁愿穿成冷厉天的打手,而不是在一部无脑言情文里上演宫心计中的皇帝,她头痛扶额:“我哪暴露了。” 夏思合看出来了,容玉对她没有恶意,虽然……总之比多个敌人好。 高仿林妹妹白一眼:“你才来那两个月虽说很少出门,但每次出门必定会往各个出口或者守卫薄弱的地方走,后来次数就少了,在之后每次冷厉天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还以为你认了呢。” 有些事不能提,一提就容易使人致郁,夏思合脸绿了,心也碎了,还要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敷衍两个女人:“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挺喜欢他,但是昨天晚上……” 忍住,夏思合你什么场面没见过,坚持就是胜利,忍!!! “啧,三十岁的男人不能细看,老了,而且还不是第一次,我挺亏的。”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夏思合忽然就无所畏惧了,大概这就是小说里的突破吧。 “还是你们两个好看,皮肤好身材也好,比冷厉天养眼。” 这一刻,系统为夏思合互相:“恭喜恭喜,合姐你终于扔掉没用的羞耻心了。” 夏思合: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审判我。 容玉和高仿版林妹妹明显愣了愣,随即都乐了,容玉更是主动搂住夏思合:“你这张小嘴可比冷厉天甜,姐姐我爱听。” 高仿林妹妹很不高兴容玉和夏思合贴这么近,忍了忍脸色也不好看,“你想在这个别墅活下来今晚就来我房间,容玉和我不会揭发你,但其他人我可不敢保证,特别是那些狗……”她眼神示意夏思合注意别墅内的守卫,“他们可不会因为你和冷厉天睡了就放松警惕。” 冷厉天对身边的女人从没真正意义上的放心,否则也不会把所有人圈在一个别墅,夏思合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有什么目的、是否真心帮自己,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她应下来:“如果冷厉天不回来,今晚我来找你。” 容玉搂住夏思合的胳膊暗暗用力:“我也去吧,我是这里最久的,冷厉天对我的怀疑最小,有我在你们也安全些。” 夏思合不敢说不好,这两个女人怎么看都不简单,其他的还不知深浅,如果不是被冷厉天软禁着,说不定血夜都能换几茬老大了。 下午过的相对平静,晚上时夏思合如约来到高仿林妹妹的房间,门牌上写着林婉,看来就是她的名字。 林婉的房间里除了容玉还有另一个姑娘,相貌清丽,透着一股子书卷味。桌子上放着一盘圆润饱满的葡萄,姑娘将葡萄一个个剥皮去籽喂到容玉嘴里,时不时偷个香,容玉则十分放纵地躺姑娘怀里。 夏思合三观碎裂:“你、你们……” 这里的女人应该不存在假女人吧。 林婉哀怨地看一眼这两个秀恩爱的:“你们亲亲我我干嘛到我这来。” 容玉把玩这姑娘细软的手,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夏妹妹疑心这么重,不透透底人家怕被夏妹妹吃了。” 抱着容玉的姑娘立刻温声细语哄美人:“都是我不好,要是下午我不和你分开你就不会被吓着。” 容玉抚上姑娘的脸,深情款款:“你呀,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夏思合深吸口气闭眼,再睁眼:“二位,是在谈恋爱吗?” 林婉都被酸倒了牙,叹声气:“她们说闲着也是闲着,又看彼此顺眼,不如绿了冷厉天。” 夏思合:…… 林婉:“我什么才能找到我的那个她啊。” 精彩的一晚从夏思合吃狗粮开始。 “所以几位姐姐今晚到底是想干嘛?” 容玉在心上人脸上啵一口,“我和卿卿这对苦命鸳鸯每天在冷厉天手下提心吊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们,弄死了她我们也好长相厮守。” 夏思合瞳孔地震:“系统,这也在剧本内吗?” 系统暗中观察,系统大为震惊,系统:“这我也不知道啊,她们的剧情加起来不超过五章,不是,她们不都爱男主吗?” 夏思合:“呵。” 见夏思合不说话,林婉也开口了:“我啊,我本来是打进来的探子,结果全家被冷厉天灭了,冷厉天现在还留着我,大抵是因为我没威胁吧。” 夏思合吃个大瓜,当即握住林婉的手:“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34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五) 没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夏思合很快与林婉称姐道妹,一时间气氛居然和谐起来。 林婉细细言道:“你要想在别墅内弄死冷厉天简单,但这里的守卫都是他的心腹,冷厉天出事我们整个别墅的女人都得给冷厉天陪葬,不过在这里活着死着都没区别,就看妹妹能不能狠心咯。” 夏思合闻言皱紧眉头:“我想把血夜连根拔起,最好能掌握整个组织完整的犯罪证据链。” 卿卿闻言眯眼,不住打量夏思合:“小姑娘,你是警察吧。” 夏思合没有回答,也不意外会被猜出来,夏秋的气质太过摄人,行动一板一眼明显经过系统训练。夏思合没有刻意压下这种训练带来的肌肉记忆,反而主动适应,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熟悉到令人怀念。 卿卿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头顶璀璨的水晶灯:“要是当年我再跑快点,说不定现在已经平安退伍了。” 夏思合有些意动:“你是……” “特种部队出来的。”容玉代替卿卿回答整个问题,“五年前卿卿被抓进来的,一开始是关在三楼,很久以后才到了二楼。”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大概已经死了吧。”卿卿捂住眼,“看我现在这个鬼样,谁能想到我以前是拿木仓的。” 夏思合不做评价,她直视容玉:“我现在的处境比起你们好不了,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坐一旁的林婉掩嘴轻笑:“你可真有意思,冷厉天两次差点就被你们抓住,还说没用。” 容玉习惯性点燃一支烟,不过看到一屋子里人又把烟掐了:“冷厉天不许我们打听彼此的身份,不过时间久了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对冷厉天来说,别墅里的女人就如宠物无异,喜欢就给个赏,不喜欢就扔到一边去,至于女人怎么想,宠物怎么会有想法呢,宠物的唯一意义不就是能讨好主人吗?能让主人开心就是宠物的荣幸。 可不论冷厉天如何轻视,这些年轻美貌甚至有技压身的姑娘都是活生生有思想的人。她们或许曾经爱过冷厉天,可当冷厉天剥夺她们的一切———财富、自由、家庭甚至于人格尊严,再深沉的爱都会被怨恨取代。怨恨积累到一定程度这群姑娘就会自发地聚在一起伺机反扑,恨意会让她们不择手段。 夏秋的出现无异于在聚而不发的怨恨中开了一个口,冷厉天两次差点被捕必然会惊动别墅内的守卫。从一开始,以容玉为首的二楼的女人们就注意到了夏秋,只不过后来夏秋的行为又让她们放弃了,当然,夏思合过来后打眼的动作又让她们产生了兴趣。 夏思合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盟友,她问容玉:“我们在这里聊这么久,不会让守卫起疑心吗?” 卿卿得意道:“冷厉天怕被绿,守卫到了晚上就不会进别墅内,我安分了几年,这两年晚上兴趣上来了就和姐妹们在走廊比谁的情.趣、内)衣更好看,有时候也会拉在冷厉天在楼梯上做,现房子里只有每个楼层楼梯口的监控还在用。” 夏思合倒吸一口冷气,直呼恐怖如斯,“你这也太狠了。” 卿卿一拨头发:“冷厉天活不错,姐妹们身材好,我也算一举多得了。” 精神空间内,系统直呼好家伙,“合姐你赚了,这种场面在一个成不了型的轮回世界里见到了,等你以后进了主城可以骄傲地和同行们说你虽然等级低但也见过了大场面。” 一只透明的手凭空出现给系统二指禅:“安静点。” 系统委屈巴巴闭嘴。 夏思合揉揉额头,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时间消化,林婉贴心地为她倒上一杯茶:“冷厉天说用窃听器不是君子行径,他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所以房间里其实还算安全。” “君、君子???”夏思合差点被茶呛死,她眺望窗外的青山,青山沉睡在黑暗中,“我可真羡慕冷厉天,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厚颜无耻的话。” 林婉:“谁说不是呢。” 容玉叹口气,她走到窗户边将玻璃窗全部推开,风带来草木的青涩和泥土的腥气,令人心驰神往,她痴痴望着青山以外更远的地方,“翻过这座山会有一条河,河的对岸就是花国的领土。” 夏思合蹭地站起来:“也就是说这里离花国其实很近?” 她脑子飞速运转,夏秋的队友们并没有放弃她,只要能成功和外面的队友取得联系,她就能里应外合把人救出去。 容玉悲凉一笑:“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长多难吗?” 长到容玉花了八年的时间看不到尽头,难到她们碾碎了尊严也迈不出一步。 夏思合定定心神,她看着容玉的眼睛:“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带出去。” 林婉低低啜泣一声,她扭过头不想让人看到她在哭,“你该回去了,守卫对你的警惕最高,肯定会在房子外看着,没事就去窗户边晃晃。” 夏思合拍拍脸:“说实话,其实我不会演戏,我们四个聊了这么久,你们该怎么打消冷厉天的疑虑?” 一个被冷落的正牌妻子,一个被捕的特种兵,一个被灭了全家的前卧底,还有一个主动献身的现卧底,怎么看都不能让人放心。 卿卿拍拍夏思合脑袋:“真是傻得可爱,你以为冷厉天猜不到我们在想什么,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要你不出问题就行。” 夏思合微怔,但随即明白,这个别墅就是个黄金囚笼,笼子里的女人即便是老虎也早被拔了爪牙磨了野性,早就有心无力,唯一值得冷厉天多加注意的也只有新关进来的野兽,等野兽养乖了他连多一眼也不会看。 夏思合回到房间,果然看到窗户外几处明显的巡逻,还有隐藏的暗哨暂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冷厉天两次差点被捕后岗哨明显多了起来,想要在给外面的队友发消息困难重重。 来日方长,冷厉天不是无懈可击的人,总能找到机会。 夏思合回房后,容玉、林婉、卿卿三人走到不同的房间。不到一个小时,所有姑娘们都达成了共识,而夏思合的异样也被暗哨报告给远在沙滩的冷厉天。 花国南海岸的沙滩已经沉睡在夜幕中,而离沙滩不远的小别墅依旧灯火通明。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冷厉天躺正在床上听手下汇报别墅内的情况,他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得可怕。 夏秋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花样? 冷厉天从来没放心过夏秋,不过这个女人姿色实在过人,收了也不是不行,更何况勾勾手指就让一个警察神魂颠倒乖乖脱下衣服,这种滋味不可谓不好。也罢,不管夏秋是不是安分,反正现在都在他手掌心了,谅她也翻不出风浪。 冷厉天挂断电话,下床关掉吊灯开关,偌大的房间转眼就只剩下一盏朦胧的床头灯。这番动作吵醒了睡得不熟的秦小小,她嘤咛一声,迷迷糊糊支起身子:“厉天,你怎么不睡啊?” 秦小小未着寸缕,身上遍布云雨后的痕迹,少女发育得晚,她还是青涩的果实,却看得冷厉天眸光一暗:“睡,现在就睡。” 秦小小当即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羞涩地往被窝里缩了缩。 冷厉天附身以双手支撑在床将秦小小笼罩,声音低沉:“既然醒了,就再睡一遍吧。” 冷厉天直到五天后才再次回到别墅,这五天夏思合已经和二楼的姑娘们混熟了。一楼的双胞胎依旧不理她,也不理二楼的其他人,三楼的被囚禁在房间内见不到人。 夏思合和容玉商量着找到机会去三楼走一趟,哪怕能套套话也好。 冷厉天和秦小小在海滩玩了五天,五天后秦小小依旧神清气爽满别墅跑,冷厉天跟在后面满眼宠溺,看也没看热情迎接自己的双胞胎和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容玉。 “看吧,即便没有我们冷厉天也不会看你们一眼。” 别墅大门口,容玉站在双胞胎身后,一只浑圆的胳膊缠在其中一个的胳膊上,在双胞胎妒意正盛的时候添一把火:“冷厉天什么时候把别墅里的女人带出玩去又带回来过,秦小小和我们不一样。” 双胞胎气得眼睛都红了,十六岁的年龄稚嫩得很,稍加拨动就能被情绪冲昏头脑,咬着牙不哭出来,容玉哪会放过这个机会:“我知道你们不服,觉得我们勾引冷厉天,不如再试一试?” 双胞胎收敛眼泪,同时回头异口同声:怎么试?” 容玉勾唇,俯身在双胞胎耳边吐息:“我们二楼的不碰冷厉天,三楼那几个还没乖,你们去和秦小小争,看看冷厉天理不理你们。” 双胞胎对视一眼:“可以。” 小孩子实在好糊弄,又才来不久,容玉眼珠子一转拍拍双胞胎肩膀离去,边走边念:“还是你们大度啊,我比你们只大几岁的时候根本看不得冷厉天身边有别的女人,恨不得把他关起来每天腻在一起。” 她慢慢踱步上楼梯,余光瞥一眼双胞胎又快速收回,自言自语道:“幸好老娘现在看开了,不能完整属于自己的男人有什么劲。” 第35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六) 明明是容玉因为无聊的叹息,却仿佛带着魔力般在双胞胎心里种下种子———要是冷厉天能只属于她们该多好啊! 冷厉天已经和秦小小进了别墅的副楼,双胞胎的眼神却越发炙热,冷厉天一定会回到她们身边的。 容玉慢悠悠回到房间,夏思合正在勾勒出别墅内部地形图的最后一笔,她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对付不了两个满脑子男人的小孩子?”容玉漫不经心又似有不虞,“可真是令人伤心。” 背后立即有一道杀人的目光射来,夏思合不动声色挪动位置,那道目光也跟着移动,无奈,夏思合只好转头对摆弄电脑的卿卿说:“容玉伤心了,你该安慰她。” 卿卿果然转怒为喜,“我玉儿冰雪聪明,岂是你能理解的。” 夏思合:“对对对,是我看轻容玉姐了,我道歉,对不起。” 生活不易,合合叹气。 不过很快夏思合想到另一个问题:“我们这么多人同时拒绝冷厉天,他不会起疑心吗?” 卿卿微微一笑:“这就得看云苓的手艺了,我们有五个人例假将近。” 云苓也是二楼的女人之一,她也是被冷厉天抓来的,家族被冷厉天控制后被迫服从冷厉天。不过云苓少言寡语,夏思合总共也没和她说上几句,只知道她医术不错,是妇科圣手。 听卿卿的意思是想在例假上动手脚,夏思合有些不放心,“例假又不是水龙头,能行吗?” “行不行你可以试试,出了事我一人承担责任。”容玉房门没关,本来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不过也直接导致云苓把夏思合的话一字不落听完了。 夏思合有些尴尬:“那个,实在对不住,我不也是担心……当然了我相信容玉姐的判断。” 云苓长得很漂亮,不施粉黛也十分耐看,可存在感低得得可以让人对她忽略不计,以至于走到门口夏思合也没发现她。云苓是个闷瓜性子,听到坏话不生气,听到道歉也没多大反应,对夏思合点点头就算知道了。 夏思合最受不了这种闷葫芦,反正她例假要下个月才来,随便找个借口就溜了。 云苓嘴角勾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缝衣针。 容玉脸色微变:“扎哪?” 云苓:“脚。” 到了晚上,二楼有一名姑娘来了例假,接着如同人传人一般,不到三天五名姑娘来了例假。女人的生理期会释放信息素,影响同类的生理期,通俗点就是姨妈会传染,直接导致三楼的女人有两个也来了生理期。 冷厉天和秦小小整日厮混,直到秦小小实在吃不消才答应消停几天。但这个消停是仅对于秦小小,冷厉天养了一群女人,哪有真的不开荤的道理,在休息两天后他想到了卿卿。 卿卿这么多年体能训练没有落下,床上又放得开,每每都能让冷厉天尽兴。 卿卿躺在床上,手上满满一杯红糖大枣水,柳眉轻蹙:“你想和我玩点鲜血淋漓的吗?” 冷厉天只喜欢嫩的,但没有其他特殊癖好,当即十分温柔体贴地表示让卿卿好好休息,转头找来别墅的私人医生。冷厉天准备私人医生当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防止女人们玩什么花样,保证身体健康也只是顺带的,毕竟合胃口的女人也不是天天能遇到。 私人医生也是冷厉天的心腹,每个女人的身体健康都会记录在案,很快就把所有女人的生理期记录调出来。冷厉天不是女人,对女人的生理期也不关心,只看到电脑上标红的名字知道有一半女人不能碰了。 还好,总还有的选,冷厉天想到了夏秋,这个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用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他走到夏秋房间,夏秋不在。没关系,云苓也不错,那身皮肤可谓欺霜赛雪滑若凝脂,冷厉天盘算一下时间,自己也有很久没碰云苓了,他走到云苓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平时沉默寡言又孤僻的人也不在。 冷厉天:??? 他的美人们呢?他那群千娇百媚一见他就扑上来赶也赶不走的美人呢? 啪! 楼下清脆的巴掌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云苓的房间靠后花园,从窗户可以直接看到整个后花园,现在就在窗户下面有三个女人,没有冷厉天平时见到的亲热友好,反而剑拔弩张恨不得撕了对方。 夏思合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一把抓住对面云苓的头发:“你以为你能有多好,一个冷厉天看都不看的土包子!” 云苓吃痛挣扎,尖锐的喊叫完全没有平时的娇软:“男人婆!别以为和冷厉天睡了你就能横着走了,冷厉天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扯头发扇巴掌甚至上嘴咬,脸上身上都不可避免出现各种伤痕,和冷厉天印象中的柔弱美人大相径庭。正在这时又有一名撑着油纸伞的古典美人款款而来,她见到撕得正欢的两人惊呼一声,语气嘲弄关切道:“呀,二位姐妹怎么如此伤和气,啧啧啧,怎么脸都伤了,厉天哥哥看了可不会喜欢呢~” 夏思合和云苓立即停战,保持着拉扯对方的同时将目光集中在古典美人身上。 古典美人没有半点惧色:“云姐姐,你也是‘老人’了,夏妹妹这张漂亮脸蛋伤成这样,你不是成心让厉天哥哥心疼嘛,咯咯,看来二位姐妹得养了十天半月。” “狐狸精。”夏思合恶狠狠盯着古典美人,一个猛扑将她压倒。三个女人很快撕扭在一起,辱骂声尖叫声乱成一团,后花园完全没了幽静感,暗中监视的守卫也不自觉越多越远,只希望不被波及。 冷厉天看得心梗:告辞! 冷厉天喜欢美人,各色各样的美人都喜欢,他有权有势,多养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平日里女人之间拈酸吃醋冷厉天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一群美人为了自己吃醋。 但这不代表冷厉天想看到一群撕得不可开交的疯婆子!不管多好看的女人拉扯起来都会变得难看,更何况直接上脸打。不行,这件事必须找容玉谈谈,这个大婆的位置有的是人想做,她做不好就换人。 冷厉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怒气冲冲下楼梯,咚咚的脚步声足以说明他有多么生气。只是才到一楼他就愣住了,不知道跑哪去的双胞胎正穿着泳装在客厅里等他,其中一个正摇着一杯红酒,生涩地用眼神暗示他,另一个则十分直接,笑嘻嘻往他怀里钻,“冷哥哥,谁惹你生气啦?” 冷厉天眼神一暗,下腹窜起邪火,“小妖精。” 阳光明媚的下午,别墅一楼忽然就不适合路过,容玉站在楼梯口掏掏耳朵,拿出手机看时间。 卿卿懒洋洋地挂在容玉身上:“我记得冷厉天下个月就满三十一了。” 容玉:“年纪大了,听说最近在喝十全大补酒。” 卿卿飞快伸出舌头舔一下容玉耳朵:“他这两年已经没那么久了。” 容玉任由卿卿在自己身上放肆,“比起二十多岁的时候确实不一样。”身为冷厉天的第一个女人,容玉对冷厉天无疑在各方面都很了解,“希望秦小小和这两丫头再努力一下,要是能让冷厉天死在床上也算功德无量。” 卿卿:“那不如我给那对双胞胎提供点玩具,帮夏秋分散一下冷厉天的注意力也好。” 容玉波一口卿卿:“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 冷厉天直到傍晚才结束战斗,余晖落入林海,他拒绝了双胞胎共进情趣晚餐的邀请,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一栋独属于自己的副楼。他最近实在玩得太狠了,过了三十岁的身体确实不如毛头小伙子精力旺盛,秦小小和双胞胎足够让他尽兴,这段时间该好好养养了。 有仆人端来狗鞭汤,浓重的药材味让冷厉天皱紧眉头。仆人是别墅的管家,见状劝慰道:“这汤是新来的厨子炖的,您尝尝,药味淡。” 冷厉天已经腻了之前厨子的手艺,但是别墅要招厨子不容易,手艺合格了还要经过重重身份审查。难得招到一个,冷厉天没有拒绝,端碗浅尝一口,味道还不错。 “让厨子明天做点粤菜。”冷厉天说。 管家笑意更深:“是,主人。” 第36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七) 冷厉天休息的这段时间也不是一直待在别墅,别墅附近还有其他的落脚点。这里位置隐蔽,又处于国境线外,警方想要找到他十分不容易。 秦小小又被接走了,双胞胎妒恨不已又无计可施,眼睛都红了。 姐姐砸碎手中的把件,咬碎一口银牙:“小狐狸精,早知道来别墅前让爸爸把这秦小小做了。” 妹妹脾气没那么烈,坐在一旁垂泪,“现在说有什么用,我们根本联系不上爸爸,冷厉天也不会同意的,”她脑海里忽然极快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要是别墅里只有冷哥哥和我们就好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那群狐狸精会干?”姐姐冷哼,又想到以容玉为首的那群女人最近的所作所为,思索片刻,“要不我们找她们聊聊?” 双胞胎找上门对夏思合来说是意外之喜,她对别墅里的女人都不了解,游说的事都是容玉在坐,没想到不久前埋下的种子这么快就发芽了。 夏思合头发长长了些,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女人味,锋利与柔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她身上。林婉坐在她身旁,手上一卷诗词,软糯的语调念唱起来别有韵调。 纵使双胞胎再嫉妒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在一起时是多么惹眼,矛盾又融合得赏心悦目,要不是冷厉天喜欢少女多一份她们真不一定有一争之力。 姐姐坐下来开门见山,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们离开冷哥哥。”她说得理所当然,也不考虑对方是否会拒绝。 夏思合早就感觉到双胞胎来者不善,她确实不如容玉了解这对姐妹,但两个小孩的目的实在太直白,她又不是没玩过勾心斗角的戏码,当即矫揉造作捻着嗓子道:“哎呀,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 妹妹冷眼过去:“我劝你别这么快下结论。” 双胞胎和别墅里大部分女人不同,她们是在知道冷厉天圈养了众多女人的情况下主动进入别墅的。金三角没有政府这个概念,大大小小的军阀组成了一个无比混乱的地域,冷厉天是金三角的地头龙,双胞胎的父亲虽然差上半筹但也是数得着的势力。 作为一方军阀的女儿双胞胎什么都不差,但唯独冷厉天娶不到,既然娶不到就主动嫁过去,而她们的父亲也乐得和冷厉天结亲,所以别墅里众多女人中双胞胎比其他人底气都足。 双胞胎毕竟是军阀家的女儿,见夏思合不配合抽出藏在小腿的匕首,刷的比划在夏思合脖子上:“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这里的人一起滚出别墅,要么我划花你的脸!” 林婉一声嗤笑:“这么厉害别窝里横啊,去,和冷厉天这么说,划夏夏的脸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去把守卫都叫来,让他们挨个给你划。” 别墅里几十名守卫无一不是冷厉天心腹,真早挨个来一刀冷厉天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双胞胎气势一弱,她们也知道源头在冷厉天,除非冷厉天不要了,否则这群女人会一直在别墅,可是心爱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分享,她们怎么甘心。 “我觉得容玉姐说的有道理,你们这么舍不得冷厉天,不如吞了血夜把冷厉天关起来,这样冷厉天不就没别的女人咯。”林婉又添一把火。 双胞胎气势转弱,神色纠结,显然是听进去了,犹豫几许,姐姐说:“你们最好别给我玩花样。” 林婉笑得娇媚:“别说得这么难听,只要大家目的都达到了,那就不算花样。” 妹妹听得糊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二楼最近的动作在她看来实在奇怪,难得那几天冷厉天回来也不献殷勤,清心寡欲得奇怪。 夏思合冲妹妹眨眨眼:“冷厉天不行,姐妹们想换一个行的。” 双胞胎愣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妹妹脸色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她只经历过冷厉天,不觉得冷厉天哪不行不对,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她啐一口:“不要脸。” 晚饭时,夏思合将双胞胎造访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容玉,疑惑道:“这对双胞胎不像普通学生,你知道她们的来头吗?” 容玉毕竟在别墅经营十几年,哪怕别墅全是冷厉天心腹大部分也愿意给容玉好脸色,以主母的身份打听点旁枝末节的事也方便。 “她们家原本是金三角数一数二的地头蛇,后来冷厉天来了就被打压下去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势力也不小,主动送上门大概也有点联姻的意思。” “当然你也知道,这些亡命之徒就算亲兄弟亲父子都能翻脸,谁知道这场联姻有没有别的意思呢。” 夏思合大写疑惑:“那冷厉天还放心她们在一楼?” 容玉眼中闪过讥讽:“那不一样,人家小姑娘可是真爱冷厉天,不顾家族反对主动跟冷厉天生米煮成熟饭,冷厉天感动不已重金强势求娶姐妹花,去年可是在金三角传得沸沸扬扬呢。” 好熟悉的情节,夏思合觉得自己肯定在哪见过或听过类似的,她在记忆里努力扒拉一下,惊觉这不就是冷厉天娶秦小小的情节嘛!秦小小是从家里偷摸跑出来的,意外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冷厉天。在明知家里人都急疯了的情况下秦小小义无反顾跟冷厉天跑了,玩够了后心血来潮回家让冷厉天上演一出霸道枭雄千里求爱的戏码,从夏秋的记忆来看应该感动了很多人,秦家送上了真心祝福和一半家产。 夏思合:“离谱。” 容玉娇笑:“年轻就是好,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呢。” 卿卿道:“目前来看这对姐妹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可以的话利用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办法把姑娘们送出去。” 别墅里大部分姑娘都不适合作战,安全第一还是早送出去好。 夏思合思考一会也同意这个想法,警方势力毕竟对这片地域不熟,如果能说服地头蛇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件事一时半会急不来,金三角的地头蛇都不是好人,夏思合喜欢靠自己,她问卿卿:“你那边怎么样了?” 卿卿喝口果汁:“今晚三点,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卿卿不仅是特种兵,更是高级信息技术人才,这点连冷厉天也不知道。夏思合在知道这点后就拜托卿卿帮她联系上外界,别墅里不缺电脑,联的内网,冷厉天对女人的轻视可见一斑。 精神空间里夏思合凝出一只手敲敲系统:“看到没,这里每一个小姐姐都比你靠谱。” “呜呜呜呜呜女主不是男主的唯一呜呜呜呜呜。”系统同步看到了夏秋的记忆,沉浸在嗑的cp脏了的悲痛中,夏思合爱的拳头也不能让他清醒一点。 “我的最甜cp,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他最爱的明明是她。” “明明不是这样的,一开始他们很甜的,我心爱的他们一开始是甜文的。” “我的天青(秦)cp啊!!!!” 鬼哭狼嚎在脑海一波接一波,但凡年纪大点必然精神衰弱,夏思合忍无可忍屏蔽系统,这种cp都能嗑的系统留着已经是她仁慈。 “我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和我的队友们取得联系了,现在连他们的位置都不知道,如果不能和他们联系上就赶快回来,时间最好能控制在半个小时内。”夏思合心跳得有点快,即紧张又激动,今晚她就要和亲爱的队友见面,虽然是第一次,但这不妨碍她提前流露对队友的好感。 别墅阴盛阳衰,夏思合迫切需要充满阳刚之气的队友来安慰她因每天涂脂抹粉受伤的心,是战士就该上阵杀敌,以后打死她也不做卧底。 卿卿很理解夏思合:“我比你还激动,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多想给我的部队发消息。” 冷厉天心性多疑狠辣,又常住别墅,一旦被发现异常说不定整个别墅的人都要遭殃。但是花国的扫黑除恶行动大大分散了冷厉天的精力,接二连三的行动和秦小小双胞胎整日纠缠让冷厉天疲于应付,现在正是出手的好机会。 卿卿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侵入别墅网络多年,有绝对把握全身而退。 她单手握拳放在左胸腔的位置:“是时候和冷厉天算账了。” 第37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八) 时间凌晨三点一十八分,彩云省已经陷入沉眠,人们在黑甜乡中迎接第二天的太阳。 在临河村一处不起眼的水泥平房中依旧有人不知疲倦,他们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乌青的黑眼圈和厚重的眼袋说明他们已经许久没休息好。 房间没有点日光灯,只有一盏台灯做照明,黑色的窗帘将街道的光源隔绝。一名年过三十的人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目光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一丝蛛丝马迹。 电脑屏幕上是一幅单调的经纬海拔图,从地形上来看显示的是一片小山脉,离山脉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流过,点击某一处就能看到那处的实时地貌。这无疑是官方才能使用的高科技设备,而这一屋子穿着朴素、相貌普通到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人正是夏秋的队友们。 王连已经守着电脑看了两个多星期,眼睛又干又涩,再这样下去猝死大概是迟早的事。 屋子里共七人,一名实在看不下去的本地警方为王连泡上热茶,“兄弟,别看了,这么久了电脑都能给你看出花了。” “夏秋还没找到。” 王连的声音是干哑的,双眼黯淡,但一字一句十分坚决,“我来时带多少人,等回去时也要带多少人。” 一名年轻的警察抱来几桶泡面,听闻这话毫不留情泼冷水,“我看夏秋就是跟冷厉天跑了,这女人啊就是好骗,王队你也别自责。”泡面是才泡好的,饿极了的霍正拿起一桶酸菜牛肉面就唏哩呼噜吃起来,嘴里包满了也不忘说话,“我们几次眼看就要成功都被冷厉天跑了,你说哪次不是因为夏秋,前几次还找借口,这次好了,借口都没有直接失踪。” “要我说反正咱现在手上的线索不少,不如先把国内的血夜势力剪干净,冷厉天就算有三头六臂他没钱还得冒出来,夏秋……哎哟谁踩我?!” 霍正三句不离夏秋,言辞间尽是不满,说出来自然不会客气,旁边的队友使劲给眼色也没看到,这一脚自然就踩下来了。 队友无视霍正的不满,先给王连端来一桶香菇牛肉面,“头,身体要紧,先吃点东西,正气水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看好不容易咱才有这么多线索,再不动手人就跑了。” 没有一句提夏秋,话里话外却都是放弃夏秋。 王连低头揉搓一把脸,“至少要确定夏秋现在的情况,如果她只是被俘了,那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对她带来伤害。” 可是这句话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王连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掐住自己掌心道:“如果、如果到早上还没夏秋的消息,那我们就动手。” 他鼓足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王连带了夏秋几年,看着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一步步成长,热情、坚强、开朗、温柔,这是所有人对夏秋的评价。王连一直以有夏秋这么一个徒弟为荣,他始终不肯信,一个坚强的战士会为了那么一个狗屁倒灶的人背弃信仰。 本地警察拍拍王连肩膀,被战友兼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背叛,这种滋味任谁也不好受。 王连叹口气,听到电脑传来叮咚一声,大概是其他队友有什么新动向。他们警察之间有内部专用联系软件,绑定了位置信息,有什么消息能第一时间知道。 霍正见王连实在难受,主动打开信息,“我去,是匿名!” 一声惊呼,喝水的吃泡面的查资料的全放下手上的事挤到电脑前。 警方内部账号是不可能匿名的,除非能通过软件内部篡改数据,可是软件的设计人已经去世,相关资料全部在国安部保存,想破解软件的人不是没有,但至今无一人成功。 王连神色凝重起来,这是敌人的挑衅吗? 他点开第一条信息,是一个坐标,距离这不远,但出了国境线。 第二个信息是一句歌词:【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第三个则是一段视频,光线很暗但从侧面的光源来看有人在旁边打了一只手电筒。视频正中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抓住龙虾的手白皙细小,显示是一名女性的手。龙虾挣扎得很厉害,稍有不慎就会被它的大钳子夹住,这时又有一只手拿着剪刀过来对准龙虾钳子咔嚓一刀,龙虾钳子断了,剪刀左右飞舞,很快威风神气的龙虾就成了光秃秃的虾条,没有一点攻击力。 “我咋感觉这手那么熟呢?” 一名和夏秋共事一年多的人忍不住念叨。 王连死死盯着电脑上的那只手,虽然手的主人全程都没有露脸,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夏秋。 “就是夏秋。”王连说,“这句歌词是夏秋用过的签名,那只抓龙虾手上的伤口,夏秋手上有一模一样的。” 王连很镇定,镇定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夏秋没有叛变,这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他很开心,腰杆不自觉挺直。 本地警察沉吟片刻:“这个坐标的位置可离金三角不远了。” 平房内陷入沉默,那已经是花国也不方便动作的地方。 夏秋是否叛变,这是个问号。 视频在反复播放,也不过两分多钟的时长。 霍正看看队友又看看队长,在尴尬的气氛中硬着头皮开口:“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霍正看着王连,他是最了解夏秋的人。 那只剪龙虾的手很利落,她知道怎样才能让一只龙虾失去战斗力,然后一刀插入龙虾头部,龙虾挣扎几下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王连深思一会:“钳子、爪子、头……难道夏秋是想让我们剪断冷厉天的爪牙?以我们现在的线索,确实可以给冷厉天强有力的打击。” 霍正:“万一是圈套呢?” …… 无人回答。 王连说:“我去找夏秋,你们联系总部加派人手,不排除圈套的可能,但如果夏秋成功打入敌人内部,那将对我们的行动十分有利。” 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八分,别墅内漆黑一片,容玉关掉手电筒,电脑上最后一串代码被删除,卿卿检查无误后关掉电脑。 “能确保不被发现吗?” 卿卿有条不紊收拾残局,夏思合还是不放心,她一个电脑小白什么都不懂,但是电视还是看过的,卿卿全程表现得十分轻松,完全没有别人家那种险象环生紧张刺激感。事情来得太容易,夏思合害怕。 卿卿怜爱地抚摸夏思合头:“年轻人就是不懂事。” 夏思合歪头疑惑。 卿卿笑了:“当年被抓前我不小心弄出一款软件,你猜是什么软件。” 她双目幽幽,看得夏思合心头一跳:“我可以不猜吗?” 卿卿:“当然可以。” 见鬼,这群女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弄死冷厉天,该说是主角光环太强大吗。 夏思合知道这个世界离谱,但有时候确实离大谱,这么多女人随便拎出两个就能把冷厉天给玩死,这么多年不动手是等着让冷厉天收拾好显示他对秦小小的真爱吗? 系统:“是的。” 夏思合持续无语,她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了。 这次行动没花费多少时间,三个人很快收拾回房不留痕迹。 五分钟后,年迈的管家打着手电慢悠悠晃进厨房,厨房地上还有些水渍,空气中一股腥味。 管家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毛躁。” 他套出纸巾把地上的水渍仔细擦干,把掉落在角落的龙虾残肢捡干净,点燃一小块檀香,淡雅的木香很快掩盖多余的气味。 夜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夏思合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里实在没着落,反正明天白天也没事做,她叫出系统,边撸猫边闲聊:“你说王连那边还会信我吗?” 系统喵一声:“根据计算,可能性低于百分之十。” “哎,你说我也不是真的夏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夏思合思维明显没和系统在一条线上。 系统翻个白眼,呼噜呼噜换个姿势,“合姐,这回你真听我的,老老实实跟着剧本走不香吗,乱打乱撞有什么好处,咱们又穷,要是失败就又得回新手村从头再来。” 夏思合叹口气:“要是夏秋还在就好了。” 系统一猫爪拍夏思合脸上:“醒醒吧,轮回这么多次,夏秋魂早散了。” 夜晚的风很大,大风吹散乌云,月光温柔地穿过上锁的玻璃,风吹起薄纱帘,在月光下朦朦胧胧。 空灵的叹息声在房间回荡:“我在呢。” 第38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九) 夜半无人,凉月幽幽,属于女人的声音缥缈钻进耳朵,阴冷的气息激起夏思合浑身鸡皮疙瘩。 “系统啊,你听到了吗?”夏思合抱着系统锁在被窝瑟瑟发抖,连精神交流也在颤抖,“你没告诉我这个世界会闹鬼!” 系统毛茸茸的爪子安抚性拍拍夏思合脸颊:“别怕合姐,严格来说你也不是人,我们都不是人。” “论当鬼,说不定你更有经验。” 多乖的小猫咪啊,怎么就长嘴了。 夏思合拎起系统后颈皮,瞄准墙上冷厉天的照片扔过去,相框上放大的男人脸变成一只猫病,总算顺眼多了。 “同志,能出来说话吗?”夏思合从床上坐起来,系统至少说对了一件事,当鬼当久了,对方有没有恶意她还能感觉到的。 阴冷的风忽然停了,月光竟比楼下的路灯更亮,朦朦胧胧间属于女子纤细的身影浮现,透明得几乎看不清人形。 “谢谢你。”那个人影说,声音很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我等了很多个人,你是第一个肯帮我的。” 这个人肯定是夏秋,夏思合感觉到身体隐隐对自己产生排斥,但是这种排斥太弱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即便已经弱成这样,属于夏秋的灵魂依旧还有星星点点的金光,按系统的说法这些都是功德的象征。她心里曾经一定藏着光的,可最后的结局实在令人叹息。 “我实在不明白,那个人是怎么入你眼的。”夏思合感叹一声,“你知道吗,在和冷厉天产生交集前你的一切都令我敬佩,我活了两辈子才赶上你的高度。” 夏秋的灵魂晃动一下,边缘更加模糊,一丝一缕恶意溢出,恨恨说:“我从没看得起冷厉天。” “喵?”系统从墙上滑落,圆润地滚到床边,猫猫头大写疑惑。 夏秋娓娓道来:“冷厉天好色,我以美人计接近他,这期间我一直催眠自己喜欢冷厉天,时间久了我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否真的喜欢他,但冷厉天恶贯满盈,不论喜不喜欢我都要把他绳之以法。” 系统还从没听过有哪个女配不爱男主的,主动跳到夏秋旁:“可你不是为了冷厉天而死吗?” 夏秋怨气更重:“我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冷厉天思维行动就不受控制,等我清醒过来一切都晚了,那个人肯定用了特殊手段。” 夏思合凝眉:“我记得这是个现代背景的世界。” 所以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牛鬼蛇神? 两道目光集中在系统身上,系统喵呜一声:“又不是我的错,这些都是剧本设定,我也改变不了。” “除去我亲身经历的一次,你已经带了八个人过来,这位女士是第九个,那八个人有的顺着原本的发展走,有的想和秦小小争宠,还有想取代冷厉天做血夜的老大,唯独这位女士还记得我是名警察。” 夏秋的灵魂很模糊,但不妨碍她刀子似的眼神扫射在系统身上:“唐僧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能修成正果,我倒霉了九辈子也没见你做人事,论缺德冒烟冷厉天不及你。” 系统怂成一团不敢说话,冷厉天和秦小小最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完美的。夏秋身为破坏别人感情的罪魁祸首理因受到惩罚,再说最后她也洗白了,可以说善终了。 当然系统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他怕被怼回去,毕竟以这个世界的法律来说冷厉天确实犯罪了,但是一个小甜文而已,甜不就够了吗? 系统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夏秋的思维有局限性。同系统绑定灵魂的夏思合感知到系统的想法,拎起后颈皮又把猫扔开,“别理他,他脑子里除了爱情就剩豆腐渣,什么用都没有。” 系统超大声抗议:“我是高纬度智慧体,你不能侮辱我!” 夏思合呵呵:“行,你卖萌不错,勉强有用。”然后不等系统反应把他拍回精神空间。 终于清静了,夏秋鼓掌:“漂亮!我觉得你会是我的十全十美。” 夏思合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其实我也没把握能成功,只是不把血夜连根拔起我睡不着,对了,你怎么会成这样?” 夏秋灵魂飘动,似乎随时会魂飞魄散,一滴血泪从她眼眶的位置低落,“也许第一世的时候我就该魂飞魄散了,可是我不甘心,冷厉天凭什么逍遥法外,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怎么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毁了?他就是个畜生!”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日夜诅咒他,我多想看到他死无全尸,可是没有,为什么没有呢?我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冷厉天和秦小小结婚那天,忽然有奇怪的力量将世界定格了,我陷入沉睡,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接触冷厉天之前。”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重生,你知道吗,我的战友们还在,我还没铸成大错,我可以把冷厉天送进监狱,我能做很多很多事。” 夏秋是欣喜的,可下一刻怨气就取代欢喜,她的声音冷森森的,“谁能想到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带着陌生灵魂霸占了我的身体,我被挤压到角落,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重复,我恨他。我恨他!” 随着尖锐的叫声,窗户哗啦一声爆裂,晶莹坚硬的碎屑飞溅得到处都是,夏秋逐渐显现出实体,提拔的身姿,四肢却消瘦得只剩皮包骨,沾满血污的警服挂在骨架般的身体上随风摇曳,凹陷的眼窝缓缓流下血痕,面容惨白死气沉沉。 夏思合头皮发麻,她能感觉到此刻的夏秋十分危险。 而系统不断的警报也证实了这点:“合姐快跑,趁夏秋现在还有理智!她怨气过重要变异了,这个世界很快要么崩溃要么转为中级场,再不跑就来不了!” 淡雾般的黑气缭绕在房间,夏秋胸口的枪伤臼臼冒血,她很悲伤,也很愤怒,所以一直流着血泪。 夏思合倒吸口凉气,赶紧呼叫系统:“快,把我和肉身解绑。” 系统在空间急得团团转,听到夏思合吩咐一拍脑门:“还是合姐你聪明,没了肉身你跑得更快。”随即接触肉身绑定。 夏思合身体一轻,一眨眼就已经站在地上,肉身软绵绵倒在床上。阴冷的感觉更加明显,夏秋在逐渐失去理智,夏思合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夏秋的手:“我一定会把冷厉天绳之以法。” 系统:!!!!! 夏秋一愣,思维延滞几秒,理智逐渐回归。 “我以我的名字发誓,我会把血夜连根拔起,我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那双手那么温暖,甚至不像一个灵魂能有的温度,可是那个灵魂也是暖的,源源不断的热量温暖了冰冷许久的灵魂。 “你的名字……是什么?”夏秋的血泪渐淡,她看到一个比她还狼狈的姑娘,一身被血和泥土染得看不清颜色和形制的粗麻军装,双马尾乱糟糟的,但眼睛很有神,亮得能让人记在心里。 “我叫夏思合。”她说,“华夏有难,当思自强,盼九州合。” 血泪变清,夏秋笑了,是和生前一样美丽的笑容,“很好的名字啊,我会帮你的。” 月落西山,新一天的朝阳代替月光洒进房间,天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比较忙,差了点时但请四舍五入20号更的 第39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夏思合重新回到身体,无法形容的疲惫感涌边全身,床很软,夏思合躺在上面什么也不像思考。 窗户上的玻璃恢复如初,一只胖乎乎的狸花盘在身边,窗外鸟语花香,多么岁月静好。 系统显然惊魂未定,在夏思合手边蹭来蹭去,“呜呜呜呜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还好合姐你机智勇敢,世界没崩没升级,大佬呜呜呜呜呜。” 夏思合很累,累得不想多动一下:“你好歹活了这么久,这种场面也没见过?” 系统低头碎碎念:“是真的很吓人嘛,人家最怕这种黑化版boss了,而且还很有可能升级。” 夏思合蹙眉,心里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你去过中级世界没?” 系统不敢说话。 夏思合:“说实话!” 系统吓得跳起来:“我说我说,大佬别生气,我确实没进过中级场,虽然带了那么多宿主,但不管任务完成得多出色系统都不许我进阶,合姐你不知道,带着宿主反复在初级世界刷到满级有多不容易,就为这个我不知道被多少统嘲笑,我苦啊!” 谈及伤心事,系统抹了一把泪。 没曾想夏思合反倒是像得知什么天大喜讯一样,面带微笑感叹一声:“核心开眼啊,就你这种东西能晋升,全世界都要玩完。” 全世界这三个字被咬得格外中,系统不服想要反驳,结果夏思合掐住系统脖子就把他提起来,明明之前还一点劲都没有,现在就像打了鸡血。 “就让我这个连第一个初级世界都没过的菜鸟来告诉你为什么。”尽管猫咪长得如此可爱,但看清本质的夏思合没有半点怜惜,“世界上没有谁是必不可缺的,上个世界我单体气运仅次于妙儿死了也没对世界的产生任何影响,一个人的气运有高有低,能不能对世界产生正面影响不看气运而是看他怎么做,你不会以为全世界就找不到比主角厉害的人了吧?” 夏思合手上没劲,系统没有一点痛苦的感觉,他本身不需要呼吸,但为了让夏思合松手系统还是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哪知夏思合完全不吃这套。 夏思合继续说:“既然能形成一个世界,那就说明世界的基础规则是有的,世界里的人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是天生为了成全别人而存在,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说主角得到众人的祝福会让世界更加稳定,但想必这也是种正面能量对吧?” 系统不敢动了,为什么这种事夏思合也能猜出来,这不科学!当然系统也不用回答,他的神态已经完全证实了夏思合的想法。 “你摁头让一群无辜人祝福一对动辄为非作歹算计他们利益甚至在他们死后还要羞辱他们的法外狂徒,还剥夺他们反抗的权利,系统,要不然哪天我让冷厉天做你爸爸吧,秦小小做你妈,毕竟你那么喜欢他们。” 分明是夏思合躺在床上,系统却感觉对方在俯视自己。夏思合身上真的有杀气,系统确定自己没有分析错,这位大佬想弄死自己。 “合、合姐,有话好商量,大局为重,夏秋还随时可能黑化呢。” 夏思合:“哦~原来你也知道夏秋随时可能黑化,我看那些缺德事你干得挺开心。” 系统:…… 他那也是为了维护世界稳定,他有错吗? 仿佛是知道系统的想法,夏思合加重语气:“纵使是不开灵智的蜜蜂在遇到危害族群的同类时也会毫不犹豫驱逐害群之马,你凭什么觉得人类会兴高采烈地欢迎一个缺德冒烟的人吸自己的血?主角死了世界不会受半点影响,但强行破坏一个世界的正常秩序,甚至逼得一个普通人怨气横生成厉鬼,你觉得世界会不受影响?我现在想知道还有多少世界被你祸害成这样?” 系统怂得快蜷缩成一团,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做法会让配角产生怨气,但那些怨气哪敌得过主角的气运和光环,而且主角气运增强后确实能将气运反馈给世界。小世界都以小说为基石产生,既然小说主角是中心那世界主角也肯定是中午,至于故事线完结后怎么样,哪个系统没事看完成的世界啊。 系统做了无数次任务,每次都圆满完成,偶尔遇上变异也纯属巧合,夏思合想法有道理,但不能破坏任务,他鼓足勇气反驳:“不管配角怎么样,主角才是……” 【任务者夏思合探清任务本质,获得低等级世界独立任务资格。】 【任务者夏思合探清任务本质,获得低等级世界独立任务资格。】 【任务者夏思合探清任务本质,获得低等级世界独立任务资格。】 系统话没说完,一道冰冷无机质的机械音同时在一人一系统脑中响起。重要的话重复三次,仿佛响亮的巴掌打得系统说不出话来。 不对,这不是打不打脸的问题,系统慌得赶紧抱住夏思合手:“合姐别抛弃我!”由世界运营核心主动赋予一个新人独立任务资格,哪怕只是初级世界也是从未有过的事。奖励直白无误肯定了夏思合的理论,也足以说明核心对自己不满了,而让核心不满的系统通常……系统更加害怕,抱着夏思合不撒手。 夏思合挑眉没有话说,心里却有了算计。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更何况夏思合不久前才完成了一个世界,大概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等级在垫底那一栏,系统再差也能在某些时候稳压自己一头。一个实打实的菜鸟且和自己的系统关系不好的菜鸟,这种情况能被总boss越过系统大放权足以说明boss不高兴了,而boss不高兴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员工干活不利索。 “你怕什么,核心不是没怎么你吗。”夏思合语气悠闲,“只不过新员工太优秀了老板一高兴就给点奖励。” 系统欲哭无泪。 夏思合把系统放下来,拍拍猫头:“求我没用,留不留是世界运行核心说了算,不过这也没说解绑之类的话,我肯定不会抛弃你的。” 系统一喜,感动的话还没说出口,夏思合又补上一刀:“总不能再让你祸害其他世界。” 系统心略梗,明明那只是人类才有的感觉,算了,合姐什么就是什么。 “那合姐现在想要点什么,在下什么都能干,足底按摩推拿卖萌中餐西餐裁缝……大佬您不用怜惜我。”系统狗腿地讨好夏思合,边说边捶腿。 夏思合面无表情:“滚回精神空间。” 系统:“好嘞!” 竟然真的用滚回到空间。 夏思合揉揉涨痛得太阳穴,疲惫的身体实在不能支撑她干些什么,索性蒙头睡过去。 这一觉足睡到中午,还是林婉敲门夏思合才醒过来,还是很累,而且头更痛了。夏思合很久没体验过生病的感觉了,她是任务者,本该不会生病,看来夏秋的影响还没消除。 林婉许久等不到开门,转身叫管家拿备用钥匙,房间里很安静,夏思合躺在床上大口呼吸,面颊通过嘴唇干裂,是发烧了。管家赶紧叫来医生,其他人也跟着进来,接着又是一通折腾,等医生走了又端来一碗蔬菜粥。 “我没事,就是昨晚着凉,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夏思合已经不困了,但精神很不好,无奈容玉几人围着她,想没事也不行。 双胞胎也在探病其列,见夏思合被众星捧月不免嫉妒,“你不会是想装病勾引冷哥哥吧。” 夏思合淡定喝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姐姐我就不喜欢吗?” 双胞胎被噎住。 容玉和卿卿交换眼色,娇娇弱弱开口:“那夏妹妹觉得我们姐妹谁最好看呢?” 夏思合笑眯眯地说:“容玉姐会疼人,卿卿姐温柔小意,林婉姐声音特别好听,云苓姐会按摩,我都喜欢。” 卿卿故作娇羞:“就你嘴甜。” 双胞胎面色变换不定,咒骂一声一起离开。 夏思合噗笑出来:“真不禁逗。” 第40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一) 双胞胎没救了,夏思合也不想费心思,她转头问容玉:“冷厉天有动作吗?” 容玉拨弄一缕卷发:“怎么没有,一大早就气急败坏打电话叫我不许踏出房门。” 夏思合点头深入分析:“早上说不许出房门,也就是说过了早上就可以出对吧。” 林婉咯咯笑:“夏夏可真是冰雪聪明。” 冷厉天大抵真的出事了,别墅守卫竟分了一半人力将主楼围住。 下午两点过,冷厉天的车出现在别墅门口。夏思合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她忍得够久了。 冷厉天将车停在别墅门口,双手恨不得将方向盘捏碎,阴云密布的脸随时有爆发的迹象。他平时行事嚣张霸道,换了其他人可能早就死无数次了,偏偏他冷厉天犹如有神人相助,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为所欲为十几年,冷厉天早就积累了无数财富,他能躲到金三角逍遥法外,但起家的老底依旧在花国。国外的生意来钱快,但国内的基本盘才能让冷厉天细水长流,他不傻,留了足够的老底以防不时之需。 但现在他的老底被拔了! 层层疏通的关系网、精心布局的洗白企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是夏秋,一定是夏秋,只有夏秋才知道自己那么多的秘密,可是当初一步步试探夏秋是这女人分明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 要么是别的探子泄露情报,要么这一切都是夏秋在演戏。 无论哪一种都对血夜极为不利,冷厉天没有多想,直奔夏思合房间。 夏思合已经拜托林婉给自己化了个温柔款的妆,冷厉天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她怎能让人失望。 门外,冷厉天踏地有声大步向前,不一会手已经握住房门把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门,把手已经自己转动。门从内被拉开,一个娇软的人儿扑过来:“冷厉天~” 声音缠绵一波三折,夏思合恶心的同时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不等冷厉天反应,夏思合又含情脉脉望着冷厉天,似埋怨又似撒娇:“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人家很想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躲在精神空间的系统觉得有点恶心。 但偏偏冷厉天十分受用,他犹记得初见夏秋时的惊艳,一个要强又锋利的美人,当时就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冷厉天当然认出来夏秋是警察,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就是最好的身份证,可是就是因为是警察才刺激。 冷厉天女人众多,但还没有一个是警察,将一匹烈马驯服成哈巴,想想就令人热舞沸腾。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反而觉得索然无味,看看现在夏秋奉承讨好的模样,和普通的女人也没区别。 冷厉天只用了一次就不再碰夏秋,他不想委屈自己。 夏思合看到了夏秋大部分记忆,当然知道冷厉天在想什么,在对方做出行动之前娇嗲道:“你怎么不理我,一来就黑着脸,说吧,谁惹你生气了,我去做了他。” 冷厉天闻言心稍安几分,毕竟夏秋是正义性极强的警察,虽然自愿献身他不得不防,“你也知道,惹我生气的人都活不过当天,别妄想跑出去。” 夏思合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出去怎么了,我不仅想出去,我还想把秦小小永远困在这里,”一提到“最大情敌”的名字,一身正气的美人似乎也染上了几分邪气,就像本该向往而生的花朵被折断扔进污泥,就算重新生根成长也不可避免被污泥沾染,“我就不明白,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她有我漂亮吗?!” 自然没有,秦小小虽然漂亮,但也只属于甜美可爱那一挂,更何况一个尚在发育中的姑娘,走在哪都被当成小孩。而夏秋无论容貌气质都极佳,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可偏偏秦小小正是青涩的年纪,尚未成熟的果实酸酸甜甜,对冷厉天有致命的吸引力,冷厉天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夏思合冷哼一声,竟直接对冷厉天发火:“那你去找秦小小,找我干嘛!”说着抹泪哭起来,泪珠滚滚落下,别具美感。 冷厉天的怀疑消了几分,现在的夏秋满脑子情爱,若放在以前只要自己稍有不对就会怀疑血夜有什么问题,烈马被驯服了,却也失去了烈马的机敏,好在皮相不错,可以当花瓶。 “这段时间你在干嘛?”冷厉天邪肆一笑挑起夏思合下巴,“我的怀抱可不是为一个女人而生的。” 夏思合扭过头不让冷厉天看到自己强忍的厌恶:“还能干嘛,和姐姐们玩呗。” 夏思合不轻不重推开冷厉天自己回到沙发,捻起一颗红提细细咀嚼:“容玉姐会煲汤,云苓姐陪我游泳,林婉姐给我念诗唱曲,卿卿姐会帮我打游戏练级,要我说姐姐们可比你有情趣多了,就是楼下那两个丫头烦得很。” 一切信息都和守卫传来的对上了,夏秋和二楼其他女人关系很好。只是什么叫比他懂情趣?冷厉天心里多了微妙的违和感,煲汤游泳念诗唱曲,这些待遇以前不是自己独享的吗,这群女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和她们关系很好?”冷厉天试探着问出,“我听下人说你们甚至睡一间房?” 夏思合回答得干脆:“你和小妖精跑了,姐妹们互相消遣寂寞都不行吗,再说都是女人,睡一间房怎么了。” 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又具体说不上来,冷厉天暂时不想那些东西,反正都是他的女人,关系好点就好点吧。 “难怪老头子喜欢说女人心海底针。”冷厉天随口回一句,目光已经在夏思合身体上游移。 这段时间冷厉天一直和秦小小在一起,再喜欢也想换点口味,夏思合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正合了他口味,骨肉匀称曲线玲珑,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想夏思合察觉到冷厉天侵略性的目光:“别看我,我感冒了,才退的烧。” 十分明显的拒绝之意,冷厉天也不生气,对于自己的女人他不介意玩点无伤大雅的小游戏,恰好欲擒故纵也是他喜欢的戏码。 冷厉天宠溺一笑,故作无所谓:“那好,我去找别的女人,再见了宝贝?” 夏思合握紧拳头,不让自己暴走把人揍一顿。 门外,秦小小靠在墙上捂住嘴,任由泪珠大颗大颗落下,听到冷厉天即将出来,忽然失声痛哭向楼下跑去。 冷厉天脸色一变,他怎么忘了,秦小小跟他一路的,赶紧拔腿追过去,“小小!” 夏思合舒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字数少更新晚见谅 第41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二) 冷厉天已经很久没回别墅了,双胞胎日夜盼望,活像望夫石。当然望夫石没有望到郎君,但双胞胎等到了冷厉天。 双胞胎的房间窗户正对别墅大门,一眼就能看到冷厉天的爱车———这是冷厉天最喜欢的车,平时都不许司机碰。 流线型的敞篷车坐着心上人,也坐着讨人厌的情敌。双胞胎看到了,但不妨碍她们精心打扮,美貌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双胞胎深知冷厉天不是长情的人,别墅里如花似玉的美人无数,冷厉天再宠秦小小也没说过不要其他美人。 当双胞胎换上最美丽的衣裳挂着精致妆容从房间走出来时,冷厉天没有多看她们一眼直上二楼,反而是秦小小充满敌意瞪了几眼。 算起来她们三个也是最近最受冷厉天宠爱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秦小小也仅是多看了几眼就跟冷厉天上楼。 严格来说,秦小小除了有一栋副楼,主楼一楼也有房间,并且和双胞胎挨着,但秦小小从来没住过。 双胞胎对秦小小的特殊待遇妒恨已久,但也不会傻到在冷厉天面前撕起来。二楼那群女人怎么逼走冷厉天的她们还记忆犹新。 冷厉天心情不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双胞胎虽说不成熟,但也不傻,见秦小小主动撞枪口也只是暗自偷笑。别看冷厉天对女人要星星不摘月亮,但他要哪个女人伺候时却不允许别的女人捣乱,秦小小太明显了,估计很快就能惹怒冷厉天。 在双胞胎的预计里,秦小小阻止冷厉天找女人必然能消减冷厉天的好感,介是她们正好趁虚而入。只是不到半个小时,二楼不仅没传来争吵声,反而是秦小小哭着跑下楼,冷厉天急匆匆跟在后面,全然没有往日的处变不惊。 “狐狸精!”妹妹咬碎一口银牙。 姐姐同样愤恨,秦小小论容貌在别墅里甚至只能位居中下,却勾得冷厉天神魂颠倒,她阴沉沉直勾勾盯着秦小小远去的背影:“得想个办法做了她!” 二楼——— 夏思合退烧后一直精神不济,应付完冷厉天后就回到沙发继续咸鱼,大概是感冒药的关系,她现在浑身没劲。 门外有人敲门,一重两轻。 夏思合:“进来吧。” 来客不紧不慢走进来,优雅的卷发挽起来,运动装代替了淑女的长裙,她才运动过,汗水将衣服浸得半湿,勾勒出匀称的体型。 来着是卿卿,她卸下厚重的伪装,依旧美丽却多了利落感,“冷厉天没有怀疑你吧?”她把手机的笔记本直接放桌上,边说话边干脆地把资料全调出来。 “冷厉天没有怀疑我,多亏秦小小来打岔,不然我还得想办法应付他,”夏思合一瞬不瞬盯着卿卿,“倒是你,总感觉有点不一样。” 卿卿微怔,转头看了看玻璃窗中的自己,随即笑出来:“别忘了我之前是什么,虽然等回去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但当年的任务我还想把它完成。” 她似是怀念,分明还在难过,但跟快为夏思合打气:“我为了活下来几乎抛弃了一切,但幸好有些东西没扔,你可不能走我的老路。” 夏思合说:“至始至终,你都是名战士。”她的目光是透彻的,清澈得一眼见底。 卿卿低头以手指拭眼,抬起头时眼睛是红的,“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冷厉天在花国的老巢已经没剩几个了,这段时间肯定会急于救火,想放别墅里的人走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电脑被推到夏思合面前,她快速扫过各种新闻和一看就是非官方公布的数据,眼皮不住的跳,“我没提供这么多情报吧?” 冷厉天为了获取夏秋好感曾经故意泄露不少有价值的情报,数量不能说少,但绝对没多到密密麻麻占了三四页还有余。 卿卿送给夏思合一个二指禅:“你以为卧底的就你一个吗,再说,这些东西玉儿都知道,我就顺便传过去了。” 【顺便】,不愧是能在条件不利的情况下绿了冷厉天还在别墅活了几年的女人,底牌之多超出夏思合想想。 电脑上的数据没一会又自动刷新一下,夏思合伸脖子一看,哟呵,又一个市的血夜窝点没了。 “所以你们这么多年怎么还留着冷厉天,我承认一开始我脑子也不清醒,但那也是一段时间,你们这可迷糊好多年了。”夏思合舔舔干裂的嘴唇,她要确定一件事。 果然卿卿皱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靠近冷厉天脑子就开始变糊,好像有谁在心里说应该深爱冷厉天一样,”提及多年来犹如附骨之蛆的无形诅咒,卿卿寒毛直竖,“我有几次想弄死冷厉天都鬼使神差没成,等冷厉天走了我就能清醒过来,可是一旦想做出伤害冷厉天的事就会又成那样,有几次差点就让冷厉天知道我会电脑。” 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说法,可夏思合深知这是主角光环的影响,深受其害的又何止夏秋和卿卿。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你也是,”夏思合抱紧胳膊,每一个动作都在诠释恐惧与警惕,“我一靠近冷厉天就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受控制,也许冷厉天有什么特殊的办法蛊惑人心。” 卿卿蹙眉,“很可能冷厉天学过催眠术,只不过现在这种催眠术在慢慢失效,我能感觉得到,那种力量对我的束缚力在减小。” 催眠术的种类千奇百怪,想想别墅里女人们奇怪的状态,也许真的是催眠术,冷厉天喜欢少女也是因为半大的孩子好控制……卿卿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一拍桌子:“我绝不会让这种狗东西再出去害人!” 夏思合:…… 系统:…… 脑补帝就是好啊,省了多少解释的功夫,夏思合偶尔觉得封闭环境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能最大程度降低冷厉天的怀疑,顺便让人积攒丰富的想象力帮她免去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谈正事吧。 夏思合拿出手绘别墅地形图,虽说别墅坐落在青山间,但也必然有条十分便利的路通往外界,不然冷厉天不会来得这么勤。 别墅分三个门,其中两个据说是冷厉天后来加装的,正门外是条小石子路,是冷厉天常用的,防守最严,直接划掉。后花园外围是两处隐蔽的小门,直接森林,跑出去确实好藏人,但没有像正门一样随时大开,想弄到钥匙可不容易。 夏思合犯难,卿卿又在地图各处圈了几下,“这些是固定守卫,还有其他不固定巡逻,我们手无寸铁,根本打不过。” 别墅的守卫可不是花国的保安大爷,每个人手上都有真家伙,比起这些门钥匙都不算事。 叩叩叩叩,门又被敲响,声音杂乱。 夏思合和卿卿交换眼神,卿卿迅速带着一桌子东西躲进衣帽间。 夏思合懒洋洋地说:“进来。”声音要多无力有多无力。 门被推开,是双胞胎中的其一,夏思合分不清是姐姐还是妹妹,但见其精心打扮又余怒未消,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 冷厉天离开也就十几分钟呢。 夏思合没精打采窝在沙发里,眼皮半耷拉着:“有事吗?” 看起来病得挺厉害,姐姐稍稍放心,开门见山:“做笔买卖。” 夏思合连个眼神也不肯多给:“不做。” “一起弄死秦小小,以后冷哥哥回来的日子我们平分。”姐姐笑容甜蜜,宛如浸在蜜糖里的果饯,她对夏思合的拒绝视若无睹,开出一个连自己都肉痛的报酬,“怎么样,这个条件不错吧。” 还真不怎么样,夏思合翻身背对姐姐,“我没傻到被人当刀使,请吧。” 姐姐本就没打算一句话说服夏思合,恶声恶气扔出一句:“你要是愿意做一个才陪了冷哥哥就成弃妇的女人,那我就告辞了。” 话音才落,夏思合身躯抖动一下,她依旧背对姐姐,但坐了起来,“慢着。” 第42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三) 在双胞胎得意的眼神中,夏思合缓缓转过身,“做掉秦小小我可办不到,但是将其他女人弄走倒可以试试。” 姐姐不屑:“其他女人?你以为那几个女人现在对冷哥哥有吸引力?” “那我担的风险也不小,你不会以为我的脑子像你们姐妹那么简单吧,”夏思合反唇相讥,“想用特殊手段又不想出力,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会把便宜送你手上,小朋友,读过几年书啊?” 姐姐脸色一变:“老女人你什么意思。” “还是花国教育好啊,九年义务教育小学生都知道天上不掉免费馅饼。” “我可真羡慕你们,骂人只用那么直白简单的几句就好了,不像我,每次看到像你这样的都要考虑怎么说话才能既委婉又不至于让你理解不了,万一骂死小孩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双胞胎脸色铁青,她和妹妹在花国边境长大,只知道花国夸人能夸出一朵话,但没想到骂人也能这么恨。她和妹妹毕竟从小娇宠,还没谁敢指着她们姐妹的鼻子骂,更何况如夏思合这般连个脏字都不带。 偏偏夏思合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要动秦小小呢你们自己动手,想把二楼和三楼的女人送走呢就准备好出人出力,对了,具体怎么办我也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们,千万别催我,我这人啊一急就容易忘事。” 姐姐气得跳脚:“你以为你是谁,谁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夏思合:“跪安吧。” 偷听的卿卿:“噗……”不行,得忍住。 幸好衣帽间隔音不错,卿卿声音又小,气得脑子发涨的姐姐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她恨不得撕了夏思合。急促的呼吸让她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杏眼也是恶狠狠的,可她最终也没能做什么,门重重一摔离开。 双胞胎姐姐离开了有五分钟,卿卿推开衣帽间的门慢悠悠出来,并由衷夸赞夏思合:“你可真是个妙人。” 夏思合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是我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小姐妹给我的灵感,当年我们联手怼渣男,可真是令人怀念。” 卿卿:“然后呢?” “然后因为工作原因我们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夏思合难免遗憾,要是苏妙儿是普通人就算了,偏偏成了任务者,偏偏任务者中级以下不能进主城,什么规矩啊。 系统弱弱抗议:“培养一个任务者很费资源的,特别是中级以后更是成倍增长,初级任务者能力有限,花大量资源培养并不划算,再说初级世界也用不了什么资源。” 夏思合不说话了,思考怎么把双胞胎往瘸里忽悠,她和夏秋风华正茂,分明正是好年华,没教养的小孩就要接受社会的毒打。 系统却以为夏思合生气了,更小心翼翼:“其实合姐你也不用急,初级世界很快就过了,就跟新手村似的。” 夏思合:“哦,那你可真会误人子弟。” 系统:“……” 算了,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夏思合一直不说话,卿卿也不打扰她,一直刷新电脑界面,冷厉天每多失去一点助力,她就更高兴一分。 “要是能让双胞胎动用自己的势力攻打别墅,我们的人绕到后门把人救出去……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夏思合眉头紧锁,“算了,还是先和王队联系上再说吧。” 卿卿敲下回车键,电脑里的所有资料被清除干净:“我会和玉儿把钥匙弄到手,你的队友说不定现在就在附近。” 夏思合忧色不减:“就怕他们不信任我了。” 别墅外——— 青山环绕,国界河支流流过,这里气温常年在20摄氏度以上,也滋生了大量毒物,连蚊子也能咬死人。 王连已经在这片雨林蹲守了二十多个小时,从微明的晨光到薄暮降临。现在正是秋初,蚊虫大量繁衍,即便做了最全面的防护王连裸露的皮肤也起了不少疙瘩。 此处离别墅正门只有不到五百米的别墅距离,王连和霍正分别藏身在一棵树上,很近,又足够安全,正好在别墅摄像头的视线盲角。 过了晚上六点,岗哨换岗,天黑得愈发快,很快一轮残月取代太阳的位置,丛林的黑捂住眼睛,只剩别墅成为唯一的光源。 “王队,你说夏秋让我们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霍正到底年轻,动也不动蹲树上憋了一个白天,实在闷得慌。 王连知道这小子忍不住了,逗他:“你看了一天,除了守卫还看到什么?” 霍正不假思索,“女人呗,别说都还挺漂亮,冷厉天这老小子……”他忽然说不出来了,这是夏秋给的位置,冷厉天好色成性,这么多美人放别墅想也知道是干什么的。如果夏秋在别墅里,那岂不是…… 禁脔! 这个词眼甫一出现霍正的脾气就如火药桶般炸开,“他娘的那老畜生也配!” “给我安静,还想不想把夏秋救出来。” 王连一声呵斥让霍正熄了火,夏秋固然要救,但那也是情况明朗后的事,当然不论夏秋是否叛变都绝不可以沦为冷厉天的玩物。 深山老林的夜晚没有太多娱乐,夜班守卫比白天松懈得多,王连拿出通讯器和改造过的手机,一边登陆自己的账号一边以通讯器传话:“铲奸除恶。” 行动开始。 晚上九点四十六分,卿卿的匿名账号登陆,收件箱里唯一的通讯人已经上线。 卿卿问夏思合:“他们就在附近,怎么做?” 【求你,让我见见他们。】 夏秋的声音不合时宜在夏思合脑子里想起,夏思合权衡稍许问卿卿:“可以通话吗?” 卿卿回答:“可以,不过这样做被发现的可能性会增高,你要在五分钟内结束。” 卿卿的房间灯火通明,成了二楼唯一的光源,也不知道王连能不能注意到。二楼的女人们都在这里吵吵闹闹,这是别墅的常态,夏思合借着开part的由头掩盖她们最近过于频繁的往来,骗得了人却骗不了网络。 夏秋的声音又响起来:【求求你,哪怕让我和他们说话,我保证不耽误正事。】 “行吧,五分钟就五分钟,我会长话短说。”夏思合再惦记正事也知道人之常情,恐怕在夏秋心里无数次背叛队友已经成了过不去的坎。 卿卿立刻敲下几个键,电脑同时开始计时。 对面的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通讯设备会被直接接通,警惕地问一句:“夏夏?” 夏思合放空精神,夏秋立刻接管身体。 通讯器传来的声音带着电子音,但那声包涵疲惫的轻唤依旧能让夏秋无声哭泣,“王队……王队我……” 成为游魂的无数日夜太过漫长,久到夏秋只能看着思念愧疚与恨度过,她太想见到自己的战友,而不是一次次见到他们死在“自己”手下。 滚烫的泪珠落下,又不断涌出更多的泪水,夏秋大口喘气不敢让自己哭出来,直到被卿卿狠狠掐一把才清醒几分,她胡乱抹一把眼泪道:“王队,你别说话听我说,这栋别墅全是冷厉天的女人,我们正在想办法把大家救出去,介是必须要你们那边配合。冷厉天身边有个十六岁零十一个月的女孩秦小小,是冷厉天最喜欢的姑娘,父亲是丽珠市首富,其次有对双胞胎,具体信息不知,但据她们姐妹所说父亲曾是金三角龙头老大,冷厉天将势力伸入金三角后退居第二。” 时间过半,异常的信号源已经引起别墅安保的注意,卿卿赶紧更改数据隐藏行踪,不断催促着:“快点。” 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是说给通讯器那头的人听。 夏秋咬咬牙:“我不能聊了,你们快点离开。” 通讯断开,夏思合重新掌控身体,顾不得身体不适把准备好的酒往自己脸上倒。卿卿一个手掰膝顶让电脑分成两半,边走边拆,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快出残影的动作也没掉零件。 所有碎片零件被一个不落塞进衣帽间,等卿卿再从衣帽间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只剩遮住重点部位的两件。容玉和一些放得开的姑娘也将自己脱了大半,另外一些就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酒液洒得四处都是。 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撞开,活色生香的房间,彩光灯闪烁不停,各色美人过惊诧或惊恐盯着闯入的不速之客,不速之客有些赶紧低头,有些眼睛发直。 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墙上的钟滴答三秒。 “啊!!!!!!!!!!” 几乎穿透耳膜的尖叫响彻别墅。 混乱在一瞬间发生,有人跑进衣帽间或厕所,有人尖叫怒骂,容玉踩着恨天高踏踏走到领头人面前,左右开弓给领头人一边脸一巴掌。 啪啪两声扇得人晕头转向,所有人赶紧低下头,再漂亮也不是他们能看的。 容玉尤嫌不够解气,取下墙上装饰的鞭子随机抽打幸运儿,咻咻两下当即有人皮开肉绽。 “看啊,这么好看怎么不看了,啊?!” 第43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四) 二楼的女人玩得野,这是别墅守卫公认的事,但领队没想到能玩得这么野。 别墅有重金请来的黑客,本事也不算小,这么多年外界的窥探都被黑客挡下,是以当黑客在别墅主楼发现异常信号源时所有人不暇有二将主楼包围。 类似的戏码还在一搂和三楼发生,尖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三楼反应尤为激烈,时不时能有打砸声。夏思合恍惚想起,冷厉天不仅很久没有碰秦小小以外的其他女人,对三楼那几名不肯屈服的姑娘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行所谓的“驯化”了,至少夏思合来了之后一次也没有。 感谢秦小小,这波反向助攻很稳。 领队此刻已经被容玉抽过好几道血痕,但也不敢说半句不好,别看这群女人对冷厉天千依百顺,脾气可一个比一个大。 “容、容姐,这件事我们、我们确实是……”领队额冒冷汗,要是没有能让容玉满意的理由,她很可能小命都保不了。 容玉妩媚的眼尾上挑,眼里却泛着冷意:“确实什么,确实不知道二楼是我们的房间吗?” 黑色的皮鞭还沾着鲜血,破门的守卫全部低头不敢发言。夏思合偏偏还要再添一把火,拎着半空的酒瓶一步三摇晃到容玉身边,被酒淋湿的上半身靠在容玉身边:“怎么不看了,是我们这群庸脂俗粉不好看了吗!” 啪!酒瓶被摔碎。 领头人大气也不敢喘,身子不住哆嗦,正在这时有人的通讯器滴滴两声,夏思合想也不想夺过通讯器摁下接听键: “报告,别墅外正西方位没有任何发现。” “继续搜,搜到有发现为止。”夏思合身上酒气熏天,衣衫不整没有半分警察的端正,和乱糟糟的房间融为一体,她可能喝多了,行事也比平时更冲动几分,通讯器往领队身上狠狠一砸,“来,进来搜啊,搜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为止。” 通讯器质量很好,从人身上再反弹到地上又滑行一段距离连零件也没掉,从通讯器里传来杂音,疑似窃窃私语,很快被挂断。 守卫牙齿咯咯打颤,冷厉天出手大方,大部分时候还算好说话,但对自己的女人看得很紧,除非他不要了,否则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他们死定了! “三小队,看一下二楼卿卿房间的电脑,信号源又出现了。” 从腰间通讯器传来的声音犹如天籁,领队抓到救命稻草,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夏思合和容玉,直奔窗边显眼的电脑桌。 容玉和夏思合交换个眼神,卿卿说她上了双保险,这又是卖什么关子? 电脑果然开着,甚至没有设置密码锁,也是,在这个别墅里谁会在意电脑上不上锁。电脑没有用别墅的内网,反而是卿卿用手机流量带动网。 领队一下子来了精神,狞笑着点进底部被缩至最小的图标,“容姐,你看不就是这个嘛。” 花花绿绿的图标被点开,Be Finished的灰色大字占据整个屏幕,背景是被蒙上灰色的角色人物死亡界面,音响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怒骂:“会不会打啊!菜成这样你组什么队!” 这是一款目前很流行的游戏,但别墅的女人不被允许接触外界,网游这种能和外界联络的东西就更不许有。队长骂骂咧咧把组队解散,看来因为卿卿这局他们输的很惨。 通讯器:“快,信号异常波动很大,快找!” 尴尬的境地重复上演,打游戏这种事可大可小,冷厉天虽然不允许别墅的女人们和外界沟通,但电话卡和互联网这些也没真的给断了。说白了冷厉天对自己的驯马技术十分自信,给女人们订下的规矩全是他说了算,打擦边球的真要算起来多了去了,但看了女人身子这种事就不一样了。 领队呆呆地看着容玉,直至容玉不满眯眼才惊觉自己正盯着人看,赶紧噗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也不敢说一句话。 容玉浑然不顾自己此刻的模样多晃眼,坐在电脑桌上翘起二郎腿,她习惯性想点支烟,结果发现烟在衣服兜里,只能作罢:“滚吧,自己和冷厉天说去。” 不含情绪的一句话定了这群人的命运,警卫队面如土色,躲在各个房间记得女人则松口气。 这场闹剧很快结束,别墅所有的守卫都被叫到一起训话,从一楼到三楼,此刻畅通无阻。 双胞胎睡得早,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狠发了一顿火,此刻自然睡不着,姐姐正打电话给冷厉天诉苦,为今晚所有行动人员预备好的坟头再添一把土。卿卿施施然下楼,见双胞胎轮流倒苦水而冷厉天急得左一句右一句哄人,慢悠悠从桌上撕开一带零食,她今晚上可没吃东西呢。 双胞胎再头脑简单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二楼的人不会来消遣自己,挂了电话又确定附近无人后才问:“这件事是你们策划的吗?” 卿卿呸一声:“策划个屁,老娘可没兴趣脱了衣服让猪八戒看。” 二楼时不时就开各种派对,玩起来又放得开,双胞胎带入下自己,因为无聊偷偷下个游戏又叫来姐妹们一起玩,结果正在兴头上被一群不速之客坏了兴致还被看了不该看的…… 靠就是冷厉天の独宠也不值得花这么大的代价! 卿卿吃了薯片又拿个苹果狠狠咬下一大口嚼得咔嚓脆响,活似要咬下领队的肉。 双胞胎平时不怎么和二楼接触,卿卿带着杀意的举动眼神都让她们无比不自在,姐姐开始下逐客令:“如果你只是来诉苦的就可以走了。” 卿卿理也不理,两三口啃完苹果又拿湿巾擦手擦嘴,觉得没那么饿了才慢悠悠说:“今晚凡是进了别墅的都不可能再留在这里,叫你爸爸多动动脑子,送点来填缺。” 双胞胎一怔:“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她们想的那样。 卿卿也果然没让双胞胎失望,微微一笑:“意思就是送点能听话的,别告诉我你们现在连传话的都没有。” 怎么没有,双胞胎的父母怕女儿受苦,特地打了三枚钉子进来,一旦冷厉天惹双胞胎生气或双胞胎不想要冷厉天了,情报都会第一时间送出去。但趁别墅换血的时候塞人,别说她们,就算换成秦小小被发现了也讨不了好。 见双胞胎犹豫,卿卿转身往楼上走,她不紧不慢,每一步都让双胞胎心紧绷一分。“对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在走到楼梯口时,卿卿忽然回头,“冷厉天的女人绝不可能到此为止,现在你们还有家世做筹码,要是等冷厉天强到轻松就能动摇你们家的时候,说不定你们也会被送到二楼。” 双胞胎眼中挣扎之色减退,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坚定。 三楼,夏思合、容玉、林婉及云苓分别敲开四间房门,半个小时后又静悄悄地离开。本就对冷厉天恨之入骨的人说服起来花不了多大功夫,很快夏思合就取得四名姑娘的配合。 那是四名花骨朵般的小姑娘,正是该读书的好年纪却被强掳到这个与外界隔绝的深山老林。 夏思合对冷厉天厌恶又加深一分,“我发现冷厉天不仅炼铜,还喜欢强取豪夺那一套。” 容玉嗯一声:“他法外狂徒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想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吧。” 存在感极低的云苓幽幽道:“只要冷厉天对女人没兴趣了,他就不会抢小姑娘了。” 云苓刚才给每个小姑娘都检查了身体,此刻怨念重得让人不敢靠近。 夏思合一阵恶寒,“这个办法可以考虑。” 第44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五) 事关头顶颜色问题,冷厉天行动得非常快,第二天不到凌晨五点就回到别墅,把所有守卫骂得狗血淋头,凡事进入过别墅的都被调走,至于调走后会怎么安排所有人都不关心。 冷厉天最近折损不少,想要重新调十几名顺手又忠心的守卫不是那么容易了。 血夜国内的势力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境外的势力又没一个安分,冷厉天脾气明显暴躁不少,但面对自己的女人时还在强撑着一方枭雄的排面。 作为明面上的罪魁祸首,卿卿免不得和冷厉天单独聊聊。 就在属于秦小小的那栋副楼,冷厉天拒绝了心爱的女人的爱心早餐,他衣服有些皱巴,沾着血迹之类的各种污渍,一身风尘还没洗去,阴鸷的双眼紧盯卿卿,明明坐在沙发上却宛如随时会进攻的饿狼。 “卿儿,你为什么要违反我的规矩。”冷厉天很疲惫,双眼布满血丝却更显凶性,只要卿卿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桌上已经上镗的枪就立即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卿卿早把冷厉天的脾气摸输了,犯罪一把好手,遇到女人就脑子发昏,双手抄起头一扭:“你马上都要娶老婆了,我们这些冷宫里做小的还不能沾沾喜气找点乐子吗?” 冷厉天眉头一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冷厉天实打实百人斩,女人间争风吃醋的手段见多了,昨天撕破脸皮今天笑脸相迎再正常不过,卿卿酸里酸气明显吃醋了,但说的话怎么就让人听不懂呢,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卿卿想引起自己注意的手段? 卿卿才不给冷厉天自我感动的机会,“容玉姐好歹是你正牌老婆呢,现在不也在二楼,你要重新换夫人我们都猜得出来,但凭什么是她?!” 秦小小愕然抬头,看到卿卿正指着自己。 卿卿美眸含怒:“这个黄毛丫头要什么没什么,我们姐妹随便拿一个都能把她比过去,为什么她可以出去?我玩个游戏怎么了?我还不能玩游戏吗?!” “冷厉天,这就是你说的雨露均沾金屋藏娇?呸!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姐妹都关成黄脸婆,这样就没人拦着你快活了!” 卿卿说罢,眼圈一红眼泪一抹,哭哭啼啼跑出去,留着躺枪的秦小小不知所措。 在门外的几名姑娘见到卿卿跑出来赶紧跟过去,有一个算一个刀眼齐刷刷飞给冷厉天,冷厉天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冷落他的女人们。 从副楼到主楼距离不远也不近,卿卿放飞演技梨花带雨哭了一路,围在她身边的姑娘们抱不平抱了一路,让所有路过的守卫仆人都知道他们主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秦小小说不准就要成主母了。 只是这眼泪也就到别墅主楼大门为止,一干女人收了伤心昂头挺胸从双胞胎面前路过,搞的双胞胎一头雾水———到底怎么样给个准话啊,这么有气势是成了吗? 利用系统没有错过所有戏码的夏思合忍不住给这群女人鼓掌:“小小一个别墅能有如此卧龙凤雏,实在乃冷厉天大不信。” 系统含含糊糊应着,他也实在不清楚这群女人和剧本上反派炮灰性格怎么差这么多,“也许是卿卿为了留在别墅被逼出来的演技吧。” 这么一解释忽然觉得能配合卿卿演戏的女人们也很可怕呢,系统打个哆嗦,幸好他是系统,不用面对娶老婆这种麻烦,万一像冷厉天一样被许多个女人爱着,怕不是会死得灰都不剩。 回到自己的房间,卿卿总算收了神通,把容玉往怀里一搂:“是不是很厉害?” 容玉推了推卿卿,发现推不开后就放弃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她娇嗔,“你是不是把什么都算好了,就等着给冷厉天演戏。” “哪有,人家只是在电脑上弄了点能干扰信号的东西,谁知道那群混蛋会直接闯进来,你不知道看到他们看你我有多生气。” 卿卿在容玉脖子上蹭了蹭,“接下来就看夏夏的表演了。” 到了中午时,也许是出于对一众被冷落的美人们的愧疚,冷厉天把所有人叫到后花园一起吃饭,连三楼的姑娘也得知下午可以在后花园逛一个小时。 双胞胎对这次宴会无疑是最上心的,从上午打扮到中午,早早在后花园等候冷厉天,见到人来便把秦小小挤开一左一右依偎在人怀里。冷厉天阴霾了一上午的心情顿时大好,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让秦小小坐在离自己较近的一个位置,自己搂住双胞胎坐在主位。 这是秦小小第一次认识到冷厉天不属于自己,他和别的姑娘那么开心,可这本就是冷厉天为别的女人准备的宴会,她不能不开心,不能让心上人为难。 秦小小咬住下唇,圆润的指甲几乎陷在掌心,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压抑住心里的苦涩。 二楼的女人们以容玉为首也算着时间赶过来,不多不少晚了十分钟以示自己的不满。莺声燕语千姿百态,每一个都光彩照人,衬得秦小小本就只能算中上的容貌更加寡淡。 冷厉天露出笑容,他就知道,这群女人是爱自己的,只不过是故意找事表达自己的不满,这大概就是每一个成功男人所必须面对的痛苦吧。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其乐融融,管家适时端来一小碟点心和一碗汤,俯身在冷厉天耳边说:“这是云苓小姐特地为您做的点心,汤是厨子新研究的五宝汤,您尝尝。” 冷厉天来者不拒,全都吃了个精光。 夏思合这才注意到云苓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坐的位置偏,加之本来就极低的存在感,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 “系统,能查出糕点里有什么吗?”夏思合可不信云苓会主动在冷厉天面前刷存在,这姑娘的医术她也见识过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不由得多看几眼那个空盘子,又无意中扫到管家意味深长的笑容,“把汤也看一下。” 系统比夏思合还好奇,变成一只扑棱蛾子飞到桌子边,很快夏思合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尖叫: “卧槽啊!!!” 夏思合挺了挺背,以示自己已经做好迎接高能的准备。 系统:“这个糕点能让男人逐渐丧失男人的尊严,而汤可以透支肾阳,短暂提高男人的尊严。” 夏思合差点当众表演倒吸凉气,八卦的心蠢蠢欲动:“那冷厉天呢?” 系统沉默一瞬,十分悲痛的说:“冷厉天被药效影响得很厉害,就算现在开始治也会留下后遗症。” 夏思合:“好家伙!” 云苓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夏思合身边,笑吟吟为夏思合夹菜:“夏妹妹知道吗,这片花园有很多植物都是药,都是补药呢。” 系统:“恐怖如斯!” 第45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六) 大抵那碗汤下的都是猛药,午饭过后冷厉天就搂着双胞胎带着秦小小进了屋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三楼的四个姑娘也放下来了,听到一楼不堪入耳的声音皆是一脸厌恶。 十多岁的少女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她们被囚禁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要不是二楼的人说可以帮她们,真是恨不得一死了之!据二楼的女人所说,现在正在房间里陪冷厉天的那三个姑娘对冷厉天一往情深。 人与人的喜好并不相同,四名姑娘只觉得辣眼睛。 别墅内的守卫一下子少了不少,基本上都被调到了外围,毕竟别墅内只有一群女人,而且是对冷厉天死心塌地的女人。 守卫们很贴心,难得老大想玩点浪漫的,当然不能去扫兴咯。 四名姑娘很久没见到太阳了,阳光洒在身上暖得让人恍惚,她们还是很警惕,不愿意靠近其他人。后花园很大,想要在短时间逛完也不容易,她们只在最外层的地方逛着,想要尽快熟悉附近的环境。 夏思合主动走过去,“想回家就不能畏手畏脚,跟我来。” 她的目光平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四名姑娘犹豫一会小心跟在夏思合后面。 离后门不远的地方都有人把守,且都有大量绿植作为遮挡,夏思合不敢将人带得太近,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中七拐八弯,藏身在假山中指着一扇大门:“看到那个门了吗,记住位置。” 四个姑娘连连点头,夏思合选的路不算难记,更何况为了求生她们无时无刻不在观察身处的环境。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原路返回会花费很多时间,夏思合左右一瞄,带着四个姑娘抄原本属于巡逻的暗道,一边解释:“这条路没人带着你们千万不能走,昨天那么一闹别墅里的守卫被送出去不少,没个两三天补充不进来,趁着这段时间你们态度放软点,让冷厉天能放你们出来,别墅两处后门的位置必须记住。” 四名姑娘闻言一脸不情愿,其中一个大眼睛的满脸怒火:“要我曲意奉承,我、我宁可死了算了。” “做不到也要做到!”夏思合疾言厉色,带着狠意命令道,“想离开的不止你们,如果因为你们的‘做不到’导致计划出错,我们十几个人会连骨头渣都不剩。” 夏思合陡然凌厉的气势将四名小姑娘吓得不轻,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委屈得想落泪又硬生生憋回去:“我知道了。” 夏思合没有再说话,带着四人看了另一扇门后回去。 剩下的时间不多,夏思合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会,此时冷厉天依旧在和三个女孩做游戏,所有人表达出不同程度的无语。 云苓叹口气:“我还以为我的医术进步了,没想到管家才是深藏不露。” 夏思合对于未知领域的好奇心已经爆棚了:“那个五宝汤药性烈吗?” “你说呢?”云苓瞥一眼某个房间,“以前他就在吃助兴的药食,都是管家经手的,全是损耗肾精的烈药,只不过没想到这次这么烈。” 一个小时,管家大概是想让冷厉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夏思合咂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容玉姐那边不用操心了。” 四个不小心听到全程的小姑娘不懂,但隐约又懂了点,总之大为震撼。 林婉安抚性拍拍小姑娘们的头:“先回楼上吧,待会我们会把地图给你们。” 四个小姑娘忙不迭上楼,多在一楼待一秒都是对身心的折磨。 别墅里的黑客被冷厉天发落走了,卿卿侵入监控如入无人之境,她只手托腮盯着屏幕上的丽影,目光一瞬不瞬十分认真。 夏思合进门的时候感受到一股狗粮味,啧一声希望卿卿收敛点,可是此时卿卿单独一人,似乎什么都没做。 卿卿对着屏幕一个飞吻,又对夏思合眨眨眼:“有时候我真感谢冷厉天不怎么样的眼光,我本来只想和外界联络一次,没想到顺便给别墅换了次血。” 夏思合肯定:“他的眼光全用来挑女人了。” 屏幕上容玉撬开管家房门的锁,这个点管家会在厨房安排晚餐。容玉还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只要一想到她很快就能离开冷厉天,甚至给冷厉天的坟头添一把土,容玉激动到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管家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会回来,为了不被发现容玉在不破坏密码锁的前提下进入管家房间,时间一到不管能不能找到钥匙她都要离开。 管家的房间很整洁,几乎能满足任何一个强迫症洁癖对完美房间的幻想,也给容玉的行动省了不少事。客厅、卧室、书房,所有能被想到的地方都被翻了个变,屋子开始变得凌乱,容玉手心渗出冷汗,迅速把动过的地方还原。 还有五分钟,必须走了,容玉不甘心地回头,快步向门口走去,管家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容玉小姐,贵重物品我会放在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管家微微欠身,平静得仿佛不是面对不速之客。 容玉退后几步,右手已经伸到背后,触碰到藏在腰带的匕首才安心一点,她跟冷厉天最久,防身的本事是有的。 管家浑然不觉容玉的杀意,进屋反锁门,不是很快的步伐走向墙上的装饰画。容玉浑身紧绷到极致,管家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管家搬来凳子取下画,他年纪大了,动作不是很利索,但稳。 那幅画被反扣在桌子上,画框背面密密麻麻全是钥匙,管家一边挨个把钥匙放桌上一边念叨:“主楼大门,副楼大门,电闸房,正大门,这两把是侧门,还有厨房………算了你们用不到。” 管家如数家珍,容玉神色冷凝。 “这些都是我偷偷做的备份,原来那些都还在保险柜锁着呢,我就说嘛,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仔细。”管家又把画重新挂回原处,见容玉还站在原处又催促道,“愣着干嘛,拿了快点走。” “这是什么意思?”容玉没有上前,她今天很可能死定了,但她必须要知道自己怎么栽的。 管家多少有点不耐烦:“你们做事磨磨唧唧还问我怎么了,前几次要不是我帮你们擦屁股你以为冷厉天发现不了?” 容玉一头雾水。 容玉凝眉深思。 容玉恍然大悟。 看来管家也是想弄死冷厉天的人之一,感谢冷厉天横行霸道,白送了她们一个能发挥巨大作用的队友。 这次行动出乎意料的有惊无险,容玉很快带着一串钥匙回到二楼,第一时间拥抱卿卿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夏思合持续无语中。 趁着冷厉天还在“战斗”,容玉把所有人召集到屋子里,十几名姑娘像是预感到什么,都静静地等待容玉的讲话。 但容玉只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这段时间的发生了很多事,要干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但我不是计划的策划人,也不会是领导人,接下来的事只能由夏夏做主,咱们姐妹也算共患难一场,本来还有好些姐们,可惜她们已经来不了。” 话及此处,不少人面露感伤,这么性格各异的姑娘在一起难免有摩擦,可说到底大家都是身陷囹圄的可怜人,谁又不想能有一天大家一起活着出去。 容玉话锋一转:“她们来不了了,但我们必须活着出去,否则连为那些姐妹沉冤昭雪的人都没有,行动只有一次机会,不论怎样大家都要配合,明白吗?” 一群娇柔的姑娘眼含热泪,纷纷点头:“只要能活着回家,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容玉凝重的面容浮现几分欣慰,但凡能在别墅活下来,脑子都不会太差,她把位置让给夏思合:“夏夏,你说吧。” 于是夏思合走到正中央,铺开反复描绘修改无数遍的地形图:“这次我们的逃生路线会从两个侧大门之间选,几个大门的钥匙都在我们手上,但具体是哪个大门只有到行动的那一天才能确定,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把后花园的路记数,特别是你们几个,懂吗。” 夏思合目光直对三楼的四名姑娘,四人赶紧点头,那还能不懂,现在她们就这一根救命稻草,抓不住可就没了。 夏思合依不放心,不能耽误时间,继续说:“双胞胎已经答应她们家族的势力中抽调人手来补充别墅的守卫,那些人会暂时是我们的盟友,金三角势力很乱,只要引来冷厉天的仇家制造混乱我们就可以趁乱跑出去,侧大门会有接应我们的人,到时候你们都能一眼认出来。” “这计划太冒险了,冷厉天的仇家众多,而且双胞胎不可信,弄不好我们也会被卷进去。”在所有人都有些意动时,云苓泼了盆冷水,招来白眼无数。 夏思合很欣慰队友里有这么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大力一拍云苓肩膀:“就如你所说,冷厉天仇家众多,不是所仇家都有脑子又能打的,至于双胞胎,这件事就得再辛苦你一下。” 云苓:“哈?” 第46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七) 晚上七点过,冷厉天终于结束战斗,拖着明显十分疲惫的身体走出房门,就差把被掏空了写在脸。与之相反秦小小和双胞胎虽然同样疲,但面色红润娇媚,眼尾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春意。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所有人想到一句话: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真是看着都让人肾疼。 晚饭管家安排得十分清淡,没有刻意上补物,但冷厉天明显胃口不佳。 容玉和夏思合齐齐对三楼的四个姑娘使个眼色。大眼睛是这四名姑娘临时选的话事人,挣扎不过片刻主动开口:“冷厉天……” 冷厉天此刻正是贤者模式,不过难得三楼的小美人态度软化,他自然要给足面子,十分绅士地擦擦嘴,脸上挂出自认为完美的笑容:“怎么了,丫头?” 一句丫头差点没恶心得大眼睛吐出来,她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犹豫又怯懦,还和同楼层的姑娘交换眼神,磕磕绊绊地说:“我们可以不可以每天在花园里逛……一会。” 冷厉天顿时心情大好。大眼睛是这一批三楼女人性子里最烈的,她的主动无疑显示经过这两天的事三楼的女人对他已经大为改观。 “想去的话就去吧,记得让玉儿带着你们,别墅里有很多地方不能去的。”冷厉天是自己心中最温柔体贴的情人,十分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了不吓到小姑娘,他甚至什么也没做,要什么给什么,还让人陪着小姑娘逛花园。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大眼睛适时垂眸掩饰眼底的厌恶:“谢谢。” 这顿晚宴在至少表面看起来十分和谐的气氛中结束,冷厉天照例享受了一顿女人们的拈酸吃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玩了一下午,他当然不可能再碰女。 这一晚双胞胎格外满足,虽然秦小小和二楼女人们依旧那么碍眼,但总算冷厉天对她们热情不减。 午夜,均匀的呼吸声在双胞胎房间此起彼伏,嘴角的淡笑表明她们的心情都很好。别墅里黑漆漆一片,窗外的路灯透过窗户带来唯一的照明,有两个人从楼梯悄然走下来,一个平静如常,一个看似镇定,但急促的呼吸告诉她的同伴此人现在有多紧张。 这两人正是夏思合和云苓。 她们已经停到了双胞胎姐姐的门前,夏思合安抚性地拥抱云苓:“别紧张,照原计划走就行,我听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虽然也没哪个官方正式定性但总归挺玄乎,你只用在帮我搞定其中一个后就快速搞定另一个,没问题吧。” 云苓还是很紧张,但又十分坚定:“我为了这一天做了无数准备,一定不会有问题。” 夏思合轻轻拍拍云苓背,拿出从管家那得来的钥匙插入锁扣,随着一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二人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蹑手蹑脚靠近姐姐床边。双胞胎到底是在枪林弹雨下长大的,一点细微的不对还是让姐姐有了苏醒的迹象,云苓眼疾手快在对方醒来之前掀开被子把银针刺入姐姐各个穴道。 姐姐醒来了,但也无法动弹,四肢酸痒麻痛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好在嘴巴是能动的。她微微张嘴,又被云苓趁机塞了一枚苦涩的药丸,下巴处也扎了一针,这下连话也不能说了。 云苓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干什么,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知道现在在做的事必须要全力以赴。控制了姐姐云苓有赶紧走到隔壁妹妹房间,学着夏思合的动作轻轻开门,又如法炮制控制了妹妹。 夏思合在云苓走后就和姐姐大眼瞪小眼,她什么也不做,就和姐姐对视,但比起姐姐的怒目圆睁,夏思合显得十分闲适。没多久云苓就回来了,抑制不住的笑容表明行动十分顺利。 夏思合拍姐姐的头,十分温柔地商量:“我拔了你腿上的针,你老老实实坐到沙发上,不要耍花招,听懂眨眼。” 姐姐唯恐夏思合看不清楚,用上所有劲眨眼。云苓很满意姐姐的识相,利落地拔了针。 过了几分钟,姐姐感觉腿上的劲回来了,挣扎着想下床,但从手指到肩膀都不能动,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下床。姐姐又使劲眨眼,希望云苓能再拔几枚针,然而回答她的是夏思合和云苓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提起来,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可言。 姐姐被迫着推到沙发边,看着两个忽然发难的人走进妹妹的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姐听到疑似挣扎的声音,不一会妹妹也出来了,只不过她只有一只腿被拔了针,另一只腿还软软的使不上劲。夏思合脸色一看就不好,单手将妹妹甩到沙发上。 纵然不能说话,姐姐也能从妹妹的表情上看出有多痛苦。 收拾好双胞胎,夏思合又换上一副好人脸:“你们放心,今晚虽然突然了点,但我们是秉着有好合作的态度来和你们商量正事的。” 双胞胎不可置信,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夏思合做无奈状叹息:“没办法,为了姐妹们的生命和自由,一直以来我承担了很大的精神压力,你们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云苓握住夏思合双手:“你放心,姐妹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大家都很心疼。” 双胞胎:…… 呸! 夏思合和云苓姐妹情深三秒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变话题:“你们对冷厉天的爱我很感动,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棒打鸳鸯,哪怕这鸳鸯是畸形的爱。” 双胞胎面容扭曲。 云苓立刻和夏思合一起感动:“姐妹们只想离开这里,但是大家都是女人,你们平时吃醋嫉妒我们看得出来,但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如果能,妹妹已经跳起来破口大骂,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云苓这个闷葫芦还有表演相声的天赋,莫非夏秋是某个相声班的弟子?姐姐实在受不了了,瞪夏思合一眼示意她有屁快放。 夏思合依旧满脸老实乖巧好说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知道你们想独占冷厉天,虽然我的计划会是双赢,但难保你们不会因为嫉妒心作祟下点黑手,我迫于无奈给你们一人喂一颗药很合理吧。” 合理个鬼!姐姐真想揍夏思合一顿,虽然她们确实抱有永绝后患的打算,但她们家大业大,冷厉天如今处境困难,说什么也不会和她们翻脸。这群老女人哪来的底气算计金枝玉叶的自己,凭什么?她们配吗?她们有这样强硬的后台吗? 夏思合依旧无视双胞胎的怒火:“出来混嘛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你们放心,等我们走了自然会有人把解药送来。” 云苓微微一笑:“你们放心,那个药没有毒的,只会让女人在行欢时更加疼痛,我是医生,你们要相信医者仁心。” 魔鬼!尽管不能交流,但此刻双胞胎心里都浮现同一个念头:都怪冷厉天沾花惹草,有了她们姐妹还不知足。 接下来的事情就十分顺利了,双胞胎不信云苓的药只有那一个作用,夏思合说什么就是什么,又被威逼利诱一翻才重获自由。 四天后,别墅的守卫补充进来,双胞胎在第一时间告夏思合哪些是她们的人。在所有努力下,三楼的姑娘们也将逃生的路记熟。高级黑客没有那么好找,别墅的网络暂时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夏思合趁机将计划编成密码全盘发给王连,这段时间冷厉天为了国内失去的势力焦头烂额,正是行动的好时。 第47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八) 时间一晃又是几天,在夏思合的授意下双胞胎把别墅附近的地形图交了上来,不一定完全准确,但必要时可以做个参考。 国内对黑恶势力的清理一直没有放松,血夜的漏网之鱼被抓了个七七八八,保护伞被尽数拔除,冷厉天在花国已经没了立锥之地。 别墅很快又进来一名黑客,年纪不大,但颇有几分本事。想在金三角找到既有本事又无主的黑客不是易事,据管家所说,这名黑客本事不算顶尖但背景干净。 在冷厉天势力大损的情况下,能找到一名背景干净的黑客十分不容易。夏思合和卿卿都对那名黑客产生了好奇,并且她们很快就见到了那名黑客。 那是在下午,别墅里的姑娘们都在小憩,最近她们的生活很规律,白天乖巧晚上搞事,下午抓紧时间休息,多少有点睡眠不足。黑客检查了总控制室的电脑,又以为所有人检查电脑的理由登门拜访。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所有人打起精神,卿卿以最快的速度删除了电脑里的东西,所有人都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那名黑客先进了双胞胎的房间,没花多少时间又出来。黑客脸上挂着一副大框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他的脸是肉眼可见的红。 二楼的姑娘们都在楼梯上嗑瓜子看戏,其中一个问一句:“我记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脸没这么红。” 卿卿轻咳一声:“双胞胎电脑里有很多十八岁以上才能看的东西。” 一个十分妖娆的女人意味深长哦了一声:“还是个纯情小哥啊。” 林婉也忍不住多看几眼:“看着还挺有安全感。” 那名黑客肩宽腿长,黑色T恤衫隐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小麦色的皮肤很有阳刚味。 夏思合有些不自在地制止这群女人的狼虎之词:“别闹了,先上楼。” 夏思合不是刻板的人,和姑娘们的关系都不错,难得虎着脸说话,姑娘们不明所以但也停下来,只是心里的好奇是压不下来了。 黑客很快上了二楼,像模像样的从第一间屋子里开始检查,屋子的主人都对黑客投以看猎物的眼神。不到十分钟,黑客落荒而逃跑进另一间屋子,房间的主人正慵懒躺在贵妃椅上,清凉的吊带裙称得她肤白如雪。 仅在一瞬间,黑客又跑出去,如此反复了数次,在把所有房间闯完后终于进到了夏思合的房间。对比其他女性,穿着运动装叼着一罐可乐的夏思合简直正常得让人落泪。 黑客眼镜已经从鼻梁上滑落一半,见到夏思合不禁泪盈于眶:“老泥鳅,你没事吧。” “好像你比较有事,藿香正气水。”身体残留的潜意识比夏思合更快做出反应,国民神药变成了亲切的称呼。 这大概就是新时代的战友情,团结、友爱、和谐、互助。 此黑客正是霍正。 霍正已经顾不上平时会让自己跳脚的称呼,他们得知别墅大换血后就想方设法混进别墅。但守卫的位置已经满了,好在霍正靠手艺吃饭,精心包装后成了在逃黑客被冷厉天“捡”进别墅。 夏秋至死也没告诉冷厉天自己的队友都有谁。 霍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他混进来有多么不容易,别墅里的女人又如何可怕宛如母老虎,没注意门外已经站满了“母老虎”。 林婉:“这小帅哥还是夏夏的朋友呢,模样可真俊俏。” 不少女人对霍正越看越满意:“瞧这小脸红的,真想一口吃了。” 霍正浑身一震,呆滞地、机械地转过头,母老虎的眼中有饿狼般的精光,面对冷厉天也能面不改色的他忽然害怕了。 夏思合笑摸霍正头:“你还是这样,不会背着人说坏话,和我的好姐妹们打个招呼吧。” 霍正瑟瑟发抖。 以容玉为首的女人已经开始围攻霍正,不出一个小时,霍正从精英黑客变成被蹂.躏的小羔。从血夜出事后冷厉天别墅的日子加起来都没超过一周,也让姑娘们越发放肆,如果不是别墅还有死忠党,这里早就成为冷厉天的火葬场。 玩够了霍正,容玉才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慢悠悠抽跟烟:“小弟弟,跑我们这个狼虎窝来干嘛啊?” 霍正被这婉转勾人的声音吓得够呛,紧挨着夏思合说:“冷厉天在国内的根基都被我们拔除了,根据内线情报,现在那家伙正发了疯似的想揪出血夜里的内奸。” 云苓嗤笑评价:“根本抓不完。” 树倒猢狲散,冷厉天损失大半势力,自然会有不少卖主求荣的,一个小小别墅就有大半人想让冷厉天死,更不用说各方安插在冷厉天身边的眼线。 霍正推推眼镜,以藉此希望于能挽回自己微弱的形象:“抓不完归抓不住,但不能让冷厉天怀疑到老泥鳅这,虽然我承认老泥鳅做事拖沓还意志不坚定,但对于战友我还是很关心的。” 回答霍正的是夏思合的无情铁手,一巴掌将他从沙发上拍到女人堆。 夏思合:“说正事。” 霍正一进女人堆就哆嗦,赶紧又道,“你的计划可行,但风险太高,我们的安排是再弄几个背锅的让血夜内斗,还有楼下的那两个……”他声音忽然压低下来,“如果情报无误她们的父母都是花国通缉犯。” 夏思合眼冒精光:“没想到这么危险,幸好我们提前把人控制了。” 于是霍正又被科普了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发生的故事,教霍正直呼女人得罪不得。 闲聊世界很快结束,霍正走过场式地检查完所有人电脑,下楼时已经比较完了。管家候在一楼等霍正下来,见这个小伙子眼镜已经挂在衣兜,脸上的红还没消散,再近距离还能闻到各种香水味。 管家没有说话,默默送霍正去属于他的房间,临到离开时忽然叹气:“又是个毛头小伙,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靠谱。” 礼貌霍正:你吗。 新黑客入驻别墅的第一天,冷厉天千忙万忙也抽出空回到别墅,他身边依旧带着秦小小,仿佛就像个标签,秦小小是冷厉天的随身携有物。霍正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小小年纪不学好,长也废了。 别墅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霍正被推为贵客,身为单枪匹马越境潜逃的年轻黑客,冷厉天表达了足够的诚意,甚至亲自选了两个青春靓丽姑娘作陪。霍正半分情面也不给,推开姑娘不说还阴沉着脸,看冷厉天也愈发不高兴:“我说过我要的不是这个。” 冷厉天摇晃红酒杯,打个手势让两名姑娘退下:“截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花国警方还给你下了通缉令,报仇不急于一时,先帮我办件事。” 当着所有人的面冷厉天把一个牛皮纸封递给霍正,“帮我查查这几个人。” 霍正随手从纸封里拿出几页,居然是血夜的骨干人员,他吹口口哨:“不是吧,这几位可是您出生入死的兄弟,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要查,我就是个玩电脑的,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冷厉天死盯着霍正手上的纸,冰凉的目光又扫过在场的姑娘们,“你们最近都不许出房门,听到了吗。” 夏思合心下凛然,知道冷厉天在无差别怀疑所有人,甚至霍正,嘴一撇筷子一放:“知道了。” 其他姑娘也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不满,又不得不同意,霎时间满桌怨气。 冷厉天又笑了:“这才乖嘛。”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8 23:43:05~2021-09-30 00:1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彬宝宝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十九) 客气周到的宴会结束,霍正立刻被冷厉天叫去干活。 管家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但是容玉多少有些特权,她毕竟还顶着别墅女人管理者的名头。管家上了年纪,大晚上不休息也折腾人,容玉叫人搬了把椅子给他,自己坐在屋子内一手手机一手瓜子。她卸了妆,穿得很随意,翘着二郎腿在管家这种老一代人看来实在没正形。 管家忍了很久,实在没忍住:“容玉小姐,我女儿在比你还小的时候已经不会这么坐了。” 容玉眼皮都没眨:“您就体谅一下年轻人压力大吧,白天端庄优雅已经很累了。” 别墅内的守卫在管家刻意安排下都是双胞胎的人,在一定程度上能放心说话。在另两个房间,双胞胎房门大开时不时一晃而过,没有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 容玉压低声音:“诶,你那损招有用吗?” 旁边的守卫拉长耳朵,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具体怎么干是不知道。 管家抓一把容玉的瓜子也嗑起来,瓜子是刚炒的,虽说白味但香,“我认识冷厉天也有□□年了,他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容玉一挑眉:“您只干了七年,还不满。” 管家:“所以嘛,我了解冷厉天。” 容玉不说话了,在别墅已经被卧底卧成筛子的情况下,这只潜伏最久的老狐狸是最让她放心不下的。 二楼,卿卿的房间已经摆上两台电脑,一台全是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姑娘或一身戏服身姿偏偏,或与友人巧笑嫣然,是林婉。照片上的她还没褪去青涩,但笑起来时满眼都是阳光,与现在忧愁淡染的模样大相径庭。另一台电脑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密码破解中,底部进度条上站着一个Q版小仙女。 二楼和三楼的姑娘们全集中在这个房间,卧室、卫生间、梳妆台……凡是能看到外面的地方都有一个人藏在窗户边。卿卿坐在破解密码的电脑前,时不时动手敲几个键,那台全是照片的电脑前坐的竟然是大眼睛。 大眼睛年纪不大但操作电脑格外熟练,只见她双手飞速运动留下一道道残影,电脑上的照片已经被筛选出来。照片的像素都不算太好,看样子是很久以前照的,大眼睛随便点出一张,虚化调光剪切一气呵成,正面照一下子有了偷拍照的效果。 林婉啧啧称奇:“你这手艺是老天爷追着把饭喂到嘴边啊。” 大眼睛骄傲挺起胸脯,“哪里哪里,家学渊源。”她又看看电脑上的照片,花旦装得少女多情生姿,实在惹眼,连她看着都喜欢,“有机会给大家唱一曲?” 林婉也不怯:“唱就唱,我当年要是脑袋不发昏,现在说不定已经进省级表演队了。” 别墅里关着的这群姑娘多才多艺,如果没有冷厉天这个天降灾星本该过得很幸福,夏思合越发对这个囚笼感到愤怒恶心。 霍正那边,一个血夜高层的资料总算被窃取出来,冷厉天身为血夜的主人守着新鲜到手的资料。霍正看看外面的巡逻,又看看脸如锅底的冷厉天缩缩脖子:“一个小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房子里灯火通明,每一处布置得都十分整洁,偏偏满地的烟头和瓷片碎屑破坏了这份整洁,全是冷厉天干的。 霍正缩得像个鹌鹑,悄悄送冷厉天一对白眼,一副怂兮兮的样子把位置让给冷厉天。花了一个小时才折腾出一个人的私密信息,这种没效率的黑客放在以前冷厉天是绝对不会要的,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能有个凑合的都算不错。 一边嫌弃人一边坐下来翻开自己最信任兄弟的隐私,见霍正杵在一边干站着,冷厉天火气又上来:“看着我干什么?屋子里没别的电脑吗?” 霍正又唯唯诺诺打开另一台电脑。 被霍正窃取出来的资料除了对冷厉天来说就是废话的血夜高层资料,还有一个被藏在最里面的未命名文档。冷厉天心忽然紧绷起来,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点进来,但近日来接连的打击已经让他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无法产生信任。 冷厉天打开文档,里面分成两个子目录,点进去第一个,屏幕立即密密麻麻的照片占据。每一张照片都角度倾斜光影模糊,要么就是距离极远,一看就是偷拍或者抓拍的。 照片里的人身段极好,眉目风流,竟然是林婉读书时的照片。彼时林婉还是戏剧学院的高材生,涉世不深,三言两语就被冷厉天哄得抛弃学业跟着跑出境外。 冷厉天握紧拳头,关节爆出咯咯响声,面容狰狞扭曲,他的女人,哪怕还没跟他在一起也绝不是别人能觊觎的。强忍着砸了电脑的冲动,冷厉天又点开第二个目录,里面全是按日期建立好的文档,最早时间正好和林婉读书时间重合。 冷厉天已经猜得到里面会写什么,但依旧自虐般点开文档: 【他娘的这个女学生可真漂亮,得想个办法弄到手。 原来叫林婉,嘿嘿,婉婉,婉婉,真是个好名字,等睡了她就让她跟我姓。 …… 娘希匹的,这么大的女人不结婚跑去给别人唱戏听,伤风败俗,老子迟早要把她收拾一顿。 …… 老大老大又是老大!他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怎么还和我抢,草! 凭什么,凭什么选老大,我哪里比不过老大,他小老婆都一个别墅了,老子还是单身汉。】 …… 后面冷厉天已经不想看下去,一把摔了鼠标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真是好得很啊。” 他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暴躁狮子,踹了沙发踹茶几,糟蹋完数件精美瓷器后又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老大,想来玩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重金属音乐和男女欢呼几乎要盖过男人说话的声音。 冷厉天奇迹般的压制住怒火,语气如常:“最近事多,你明天来别墅,先不急着告诉其他兄弟。”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爽快答应,而挂了电话的冷厉天更加阴沉。 霍正瞄一眼,趁冷厉天注意力不在自己身飞速给夏思合发条信息:“上钩了,冷厉天现在就像被抢地盘的野狗,明天血夜二把手会来。” 夏思合手机叮咚一声,第一时间看到了好消息,惊喜之余还有些惊讶:“这么简单的办法也能咬钩?” 云苓哧一声鄙夷道:“不要对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抱太大幻想,要不是手底下一堆能人冷厉天哪有今天?” 林婉:“特别是知道自己女人被别人惦记还精虫上脑的男人。” 夏思合无言以对,要不是冷厉天还开着主角光环,金三角的势力大概都能把血夜吞得渣都不剩。她走下楼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容玉,又带着暗示意味对双胞胎说:“等冷厉天兄弟反目,你们正好可以做个贴心人。” 双胞胎喜不自胜,开心片刻又忍不住试探夏思合:“你什么时候连管家也买通了?” 这话没有避着管家,当事人却老神在在。夏思合也摸不清管家的底,敷衍道:“这些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 双胞胎不服,还想反驳几句,管家已经捧着茶走进来:“哎呀年轻人别为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吵吵闹闹,我就是实在做累想不干了,冷厉天又不让我走,这不是就出了这么个下下策。” 夏思合和容玉同时斜看过去,想看出管家哪怕一点心虚表现,可惜都失败了。 姜到底是老的辣。 冷厉天走后霍正又像模像样“工作”了一会,直到深夜才出门溜达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果不其然也有守卫,霍正眼珠子一转,贼眉鼠眼走过去递上两支烟,自己手上也夹一支:“兄弟们来,辛苦了辛苦了。” 烟是好烟,但没有火,霍正嬉皮笑脸地说:“就是我没有火,能借个火不?” 第49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 山里晚上冷,霍正早换了宽松的长袖,一身腱子肉都被遮住,整个人看起来偏瘦,弯腰弓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两名守卫警备心一下子消了大半,守夜也确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他们便接过烟,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上火,霎时间烟雾缭绕。 守卫烟抽一半,人也跟着舒服起来,半眯着眼靠在柱子上问:“你小子怎么投靠上老大的,也在全国通缉榜第八位?” 原来之前那个黑客上了全国通缉榜前十,霍正暗叹可惜,又一个行走的功绩没了。“我上什么全国通缉榜啊,就是想从银行里弄点钱,哪知道才弄几个就被发现,”霍正挠头,看起来十分懊恼,“这种事我也没经验,逃的时候遇到老大,他说能帮我我就跟过来了,哎,早知道是血夜我就不跟来了。” 守卫一听不乐意了:“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没进来,也不知道老大看上你什么。” “得了吧,有点门路的都知道花国警方把血夜的据点都拔干净了,”霍正比守卫还不乐意,忽的他又反应过来,“你们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守夜语噎,他们知道的消息是有人和血夜抢地盘,因为对方势力比较大才让冷厉天有些头疼。但在守夜的心里,冷厉天无所不能手眼通天,血夜倒下这个可能是不存在的。 “你小子少胡说八道!” “皮痒了敢编排老大,我看你是欠收拾!” 惊疑只是一瞬间的,守卫很快暴露自己的凶悍之气,蒲扇似的手掌拎霍正像是在拎小鸡仔。霍正连连告饶,直说自己弄错了才被放过。 守卫觉得晦气,把人扔下来赶蚊子似的赶霍正,“赶紧滚回去,再让我们哥俩听到你说老大的坏话就别怪我们用这个。” 一把黝黑的枪上镗,冰冷的枪口抵在霍正父母,持枪的守卫目露轻蔑:“懂了吗?” 霍正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守卫这才得意洋洋把枪收起来。常年摸电脑的菜鸡哪见过这种阵仗,呆傻了好一会才爬起来跑进房子,但才走到房门又觉得屈辱,火气越烧越旺。 “呸,连自己兄弟都要弄死的人,只有蠢货才当宝。”他呸一声咒骂一句,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又不难听到。 霍正骂骂咧咧,诸如见色忘义、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之类的词一连串吐出来。他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轻,直到进了房间任人竖起耳朵也听不到。 守卫被勾得心痒痒,一方面气氛新来的没什么本事菜鸟黑客污蔑自己心目中的神明,一方面又觉得来自外界能接触到更多信息的人肯定知道更多信息。他们不该多考虑这些的,只要守好别墅就够了,可人又哪能没有好奇心。两相纠结下,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一个守卫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猫着身子钻进霍正房间,在一阵不算激烈的挣扎声中,霍正被反绑手托到门口。 霍正惊讶于这两个守卫敢绑了自己,又怒又怕:“你们知不知道绑我什么后果,让冷厉知道保管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守卫也不废话,枪再度抵在霍正脑门:“小子,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给我解释清楚。” 霍正目光闪躲:“什么什么意思。” “少他妈给老子装傻,真以为我们没办法弄你?”摁人的守卫一脚踢在霍正腿弯处,逼得霍正半跪下来。 拿枪的守卫手指扣上扳机,狞笑着:“不懂的话老子就提醒你一下,见色忘义。” 霍正霎时间面色惨白,脱口而出:“我也不是故意的!” 两个守卫一看有门,又换了一副面孔,一人递烟一人解绑:“其实老大平时里风流我们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那群女人我们有时候都想多看几眼,大晚上干站着也是站着,聊点不打紧的正好打发时间,你说对吧?” 那把枪已经从脑门抵到腰上,霍正哭丧脸还要硬挤出一个笑容:“对对对,二位大哥说得对。” 他哆嗦着抽口烟:“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老大叫我查血夜所有高层的隐私,我也就是随手选了一个。” 守卫登时来精神:“查其几位大哥的资料?为什么?” “这个我不特清楚,依我看……以我浅薄的了解,老大又是不许别人随便踏出房门又是让我清查血夜各位大哥,八成是怀疑有内奸。”年轻人的脑子活,一不小心就把心底的猜测说出来,见守卫目光不善赶紧改口,“当然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几位大哥对老大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守卫的目光恢复和善。 霍正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又说:“不过我看到二大哥藏了好多照片,都是偷拍的,还是同一个人,啧,那小妞可漂亮了,二大哥写了好几年的日记,那叫一个念念不忘。” 守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八卦就差写在脸上:“二大哥可是几位大哥里除了老大最风流的,这么多年也没真给我们娶个嫂子,没想到是心里有人啊。” 另一个守卫搓搓手,又勾住霍正脖子:“我勒个去,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霍正做回样:“林……林婉,对就林婉。” 守卫甲:“……” 守卫乙:“……” 草! 两名守卫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霍正话匣子却打开了:“你们不知道,今晚吃饭的时候我正好离林婉……嫂子不远,美女嘛谁不想多看几眼,这看到照片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 那你可胆子不小,那群女人他们都只敢背着偷看。守卫竟然开始敬佩霍正,在冷厉天眼皮子底下看他的女人,胆大包天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勇气。 霍正没注意到守卫的表情,抽吧抽吧把烟一口气抽完,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老大看到照片和日记那叫一个气,直接打电话叫二大哥赶紧敢过来,我估计二大哥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不可能吧,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个女人而已还能越过二大哥去。”守卫依旧在反驳霍正的话,但下意识已经没有那么排斥。 霍正顺着话说下去:“也有道理,老大要什么样的没有,玩腻了直接换一批,二大哥再接着玩就是。” 这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两名守卫欲言又止,自己惦记了好多年的女人被别人抢了玩腻了就扔,再好的脾气也不会干啊,不对,老大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的。 “诶对了,你们说二大哥是不是真的喜欢林婉嫂子啊?”掐着火候合适了,霍正又抛出一个送命题。 血夜的二把手有没有喜欢过林婉?据林婉自己观察是有的。 那段时间冷厉天还不如现在这般家大业大,经常和几个“兄弟”三五成群混社会,林婉就是那时候被盯上的。身为女生,男人对自己有没有恶意林婉十分清楚,更何况在冷厉天没追求林婉的时候那个二把手还骚扰过林婉。 林婉不确定血夜二把手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么号人,但在自己还没进别墅的时候血夜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二把手对自己什么意思,包括冷厉天。这件事情赖不掉,也促成了冷厉天的金屋藏娇,即便事后冷厉天与二把手依旧兄弟相称但这根刺也埋下了。 放在其他时候这招不一定好使,但在冷厉天接连受挫的时候,任何一件微小的事都可以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 但是有些话守卫不敢说,哪怕那个答案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放开霍正,跑到一边商量一阵又恶声恶气威胁霍正:“今天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懂吗?” 霍正忙不迭点头:“懂懂懂,完全懂。” 守卫:“滚回去。” 霍正又赔笑着回房间,全程将一个胆小八卦又冲愚蠢的小角色演绎得活灵活现。考虑到自己精湛的演技,霍正决定回去后找王连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守卫守到下半夜,换班的人员准确来接替他们。放在平时他们早就麻溜睡觉去了,只是这会他们心里跟猫抓似的,踟躇半天,在接班守卫疑惑的眼神中拿烟:“兄弟,无聊不?” 接班的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大半夜啥都不能做能不无聊吗。 守卫左瞧右瞧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千万别说出去。” 第50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一) 一晚上静悄悄过去。 天将亮的时候,夏思合和容玉一起把双胞胎堵了,她们穿了长袖运动装,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脚上难得穿了防水长筒的跑靴。现在天气还不算很凉,这样一身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要做点什么了。 双胞胎眼神在二人的装扮上流连,期待中又夹杂着怀疑:“你们真的不和我们抢冷哥哥了?” 夏思合半个眼神都不肯多施舍:“你们的人准备好了?” 妹妹连忙道:“放心吧,只要血夜的核心成员一乱我们就动手,保证把水搅浑,你们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恰是门外有一队巡逻走过,夏思合和容玉赶紧躲到视线盲角。巡逻队走得很慢,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不安。 容玉嘴角扬起,笑容尽是满足:“等我们走了自然会有人给你解药,放心,血夜家大业大,我们犯不着得罪。” 姐姐没这么好糊弄,还想说什么,夏思合已经竖起食指在嘴唇边做了个闭嘴的东西,她柔声问:“你们最近肚子痛不痛?” 双胞胎脸色骤变,不敢再说话。 时间才过六点半,夏思合和容玉回到二楼,二楼和三楼的姑娘已经集中在一起。林婉换上一身深红的汉服,为所有人清唱一曲《杨门女将》。 吃过早餐,秦小小被管家带到一楼,在双胞胎的房间旁收拾出一间屋子,并勒令所有人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仿佛是某种信号,别墅门口的守卫开始呵欠连天,聊天的聊天,走神的走神。姑娘们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洗去精心描画的妆容,款摆多姿的裙子换成最不起眼的长袖长裤,尖细的高跟鞋换成运动鞋,为了讨好男人而学会的虚假笑容被平静却坚定的目光取代。 有人帮她们披荆斩棘开拓出一条不平坦的通往自由的路,哪怕走上去会遍体鳞伤,她们依旧愿意拼上一切。 今天的太阳很大,初秋时的丛林闷热潮湿,和夏季也没多大差别。植被依旧茂盛,稍不注意就会从枯枝腐叶中钻出一条毒蛇,又或者被带刺的树枝划破裸露的皮肤。林下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想要走过去就得拿着小刀一刀一刀把前面的低矮植被砍倒。 没人想在最热的时候穿过这么一片丛林,如果有,那他一定边走边骂娘。 郑坤就是这样,在玩得正起劲的时候被老大一通电话叫过来,百般不同意也得带上这十来个最亲近的兄弟趟过林子去别墅。这十来个按冷厉天的要求,全是当年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哪怕因为能力有限得不到太高的位置待遇也是旁人不可比拟。 最近血夜的日子不好过,大家心里都火烧火燎,冷厉天是血夜的大脑和心脏,因此所有人都紧着时间赶路,虽说一路上抱怨不断但也没谁不走了。 可是别墅在山与山直接,唯一通往外界的路又不在他们走的方向上,在金三角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到底没有军人坚韧的意志力,走的一半实在又不动,都骂骂咧咧坐下来休息。 再翻过一座山头就是别墅,那截路会好走很多,郑坤自己也累得不行,一屁股做地上也不管干不干净。郑坤是血夜的第二话事人,他这一座所有人都放松下来,都是一起挨过刀子的人,有人扯着嗓子问开: “坤哥,你是头这么急叫我们是干嘛,昨刚弄到一批好货,眼看就要谈生意了,这不磨人吗。” “就是,我才买下一栋房子,还打算效仿老大金屋藏娇呢。” “有什么不能打电话说的,这附近又不是别人的地盘。” “闭嘴,要不是大事能让兄弟们专门跑这一趟。”血夜在国内元气大伤的事真正知道的不过寥寥几人,郑坤属于其一,他身边这些大多一知半解,为了稳定人心这事也得瞒下去,可纸也包不住火,郑坤不敢表露异样,只能故作神秘,“国内不是不太平吗,老大这几年一直想洗白血夜,只不过钱不够才没动作,今天估计就是这事。” 所有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的日子也不是不好过,但金三角这地界哪有花国舒坦,不说别的,女人都没花国漂亮。要是能洗白成成功人士再养几个水嫩的小妞,每天还有花不完的钱,那日子岂不是美滋滋?当即没人喊累了,一个个健步如飞,仿佛下一刻就能过上花天酒地的好日子。 郑坤见兄弟们都有劲了,什么话也不说,只管带着人往前走。 就在郑坤身后,一队荷枪实弹身穿迷彩服的特种兵已经悄然跟上。打头的人手持信号探测仪,远远坠在后面又不至于把人跟丢。 信号探测仪上显示着前方的人即将脱离侦测范围,负责观察的人不由心急催促:“要不要缩短距离?” 队长打个手势:“别忘了今天还有出大戏呢,跟进了容易打草惊蛇,待会乱起来我们再过去。” 提问的人便不说话了,一边看看探测仪一边观察路面环境。那怕机器跟丢了人也不会跟丢。 同一时间,在别墅的另一个方向,一条隐藏在密林中的沥青路悄然驶进一辆改装面包车。面包车开到一半就停下,从里面出来二三十个精壮的成年男子,这些男子无一不满身匪气,腰上腿上绑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面包车原地停下,而这群男子折说着小路继续急速前进。约莫走了十多分钟,两侧的灌木丛忽然跳出四人,持枪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人:“口令。” 话音未落,数发子弹同时打在这四人身上,本就不大的声响在植被的缓冲下几乎没有传递到下一个岗哨,是消音枪。 郑坤在九点过就到了别墅门口,过个五道岗哨,在例行对完大门的口令后他随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屁事?” 守卫赶紧赔笑:“这不是戒严了嘛。” 郑坤不耐烦挥手,也没心思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结果守卫不仅不让开还堵在门口。郑坤勃然大怒:“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我是谁了?!” “坤哥消气,这也是老大安排的,”守卫点头哈腰,但也没让开,瞥见郑坤及其身后人的脸色叫苦不迭,“您行行好就等这么几分钟,小的身家性命都在老大手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你他娘给脸不要脸是吧!”郑坤脾气上来当然不会管几个小角色的死活,近两米的汉子拎一个不到一米八的汉子就像在拎小鸡仔。 守卫抖如筛糠,郑坤那拳头捏紧有碗大,吓得他闭眼不敢再看。这拳头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拳风逼近面门又生生停下。守卫抖了半天才敢掀开一个眼皮,发现郑坤若有所思。 “坤、坤哥?”守卫小心翼翼,期望值郑坤放自己一马。 郑坤能在血夜做到二把手凭的不是人高马大一身蛮力,他放下守卫面带杀气:“天哥为什么这样?” 守卫心肝脾肺肾都在抖,半天也不敢说一个字。 郑坤又要掐守卫脖子:“快说!” 守卫脑/子一热,话也跟着憋不住:“是是是……是林婉嫂子。” 第51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二) 林婉这个词于郑坤就像是个诅咒。 是,他很多年前是想睡了那个女人再来个金屋藏娇,就像冷厉天一样。那时候的冷厉天也豢养女人,只不过没像现在这样关到与世隔绝的地方。本来两兄弟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就因为这个女人还闹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愉快。 女人哪都有,为了这么个红颜祸水不值当,林婉选了冷厉天后郑坤就慢慢歇了心思,这么多年没结婚也没养女人纯粹是觉得麻烦。可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传言,血夜带头大哥和二把手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郑坤痴情不改多年不娶,冷厉天把女人藏到山里就是为了防止郑坤给他戴帽子,见了鬼了! 冷厉天在女人方面确实比较小心眼,但为了这事和兄弟闹不和郑坤是不信的,至于郑坤,他已经用花天酒地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惦记嫂子。 以至于当郑坤满心以为冷厉天是有事关全体弟兄身家性命的要事的时候,得到的结果确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坏事,心情可想而知。 “马上叫冷厉天滚出来,老子要掰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被豆腐渣塞满了!” 郑坤冲着门口守卫咆哮,守卫也只是比较让冷厉天放心的小角色,连滚带爬去催冷厉天———催是不敢真催,但借着催的名义把烫手山芋扔给冷厉天还是可以的。 冷厉天得到通传已经不紧不慢往门口走,但他故意走得很慢,像是要给足下马威。 守卫就在这时候仓皇跑来跪下,哭天喊地:“老大,您快去看看吧,坤哥在门口发火了。” 冷厉天脸色同样不好看,快步走到门口,见到恶犬一样暴躁的郑坤,话还没说一句一个拳头正对冷厉天眼睛打过去。冷厉天这么多年也是打过来的,在自己地盘吃一个当头的亏哪有咽下去的道理,当即勾拳回敬过去。 守卫和十几名血夜核心傻了眼,没想到冷厉天和郑坤二话不说就真打起来,要知道这两人平时好得能替对方挨枪仔。傻眼不过一分钟所有人赶紧劝架,这两人打起来势均力敌,但到底伤了谁都不好。 血夜的人都不爱看电视,尤其是科教频道,不然他们一定会知道发.情.期的公兽为争夺地盘时能不死不休,冷厉天和郑坤同理,一个觉得自己被绿了,一个觉得对方有毛病,不分出胜负是绝无可能好好说话的。 劝架的后果就是两边谁也不服谁,很快混战成一片。 这一切都通过门口的监控如实直播给夏思合和霍正。 霍正啧啧称奇:“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血夜歃血为盟同气连枝,比亲兄弟都亲。” 管家同样坐在电脑旁,并不为这一幕感到奇怪:“因为在花国清缴血夜前血夜是金三角最有钱的组织,随便一个小角色都能来吃到肉,现在吃不到肉,忠心的人也自己做打算。” 管家笑呵呵的,瞧着一脸慈祥,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就像是这里的守卫,平日里看着忠心不二,但只有主人给不出肉了,你招招手给块肉他们就能认你为新主人。” 霍正侧目,读出管家话外之意:“老人家这么处心积虑,是和血夜有仇吧。” 管家并不否认:“是有点小恩怨,放心,我以前也是个老实人,不害人性命,你们还要活捉冷厉天呢。” 霍正打个哆嗦,管家没有花国国籍,面孔更不是花国人典型面孔,是不是老实人不重要,不给他们添乱就行。 另一边双胞胎已经被压到二楼被迫看冷厉天和别人互殴,每当看到冷厉天落于下风时就忍不住惊呼。夏思合只关心血夜到底来了多少人,打得到是很激烈,但别墅这边显然只出了一小部分人,不然也不会保持着互不相让的情况。 亡命之徒打架除了技巧更多的是比谁不要命,在不打算搏命的前提下双方混战差距就会缩小很多。 打了好一会,大概也意识到这种做法有多愚蠢,两边主动停战。冷厉天和郑坤格外狼狈,毕竟身为大哥打架不认真是会被诟病的。但不打也不代表就能心平气和谈话,监控上的两人又开始骂街,窃听器传来断断续续不甚清晰的声音,但话里话外无疑都围绕着林婉。 卿卿嗤嗤笑道:“看不出来我们婉儿还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林婉谦虚回应:“哪里哪里,各位姐妹和夏夏的兄弟们都功不可没,嗯,管家也是。” 双胞胎姐姐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为了离开冷哥哥不惜挑拨他兄弟反目,你们怎么这么狠毒?” 容玉故作疑惑:“难道你们不想独占冷厉天,没有同意这个计划吗?” 云苓:“岂止啊,你以为冷厉天三十岁连个孩子都没有是为什么?” 夏思合当场鼓掌,她的云苓姐姐总能带给她惊喜。 双胞胎万万没想到冷厉天至今没有孩子是因为这个,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同时还夹杂着小小的窃喜,这群老女人不想生她们想生啊,最好生一大堆孩子牢牢拴住冷厉天。 夏思合才懒得注意双胞胎的小心思,摁下暂停键,画面正好定格在冷厉天被打肿的脸上。双胞胎怒目而视,夏思合坦然自若:“你们家应该也知道我们的计划吧。” 妹妹反问:“血夜失去花国的根基后势力大减,我们家又送了这么多人过来,还和你们有合作,难道该不知道这些计划吗?” “那就好。”夏思合可有可无点下头,忽然目光锁定妹妹,“现在在门口的说集齐了血夜一半骨干也不为过,想用离间计总得有个突破口吧。” 妹妹无端觉得背脊发凉,往姐姐身边靠了靠:“你、你什么意思?” 夏思合:“你们家其实也很想吞下血夜是吧?” 姐姐抓住妹妹的手,两姐妹脸上同款防备:“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夏思合表示理解:“这种事确不该我插手,只不过身为成年人提醒一下小妹妹,你们的爸爸叔叔们可不会在乎冷厉天的死活,这么难得的机会是我我就下个奸细,适当的时候放冷枪,都不用打中谁就能挑起内讧,当然,打中谁这种事就不好说了。” 双胞胎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卿卿摁下播放键,外面正好响起一声枪响,监控上郑坤的额头已经出现一个血洞。鲜血从伤口冒出一个头,还未蜿蜒流入那双瞪大的眼睛,郑坤身体已经失去支撑软软倒下去。 “啊!!!!!” 双胞胎娇身惯养长大,还从未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死人,哪怕隔了屏幕也触目惊心。 别墅门口真的乱起来了,先是不可置信的死寂,然后一片哗然,同时所有人都掏出自己的家伙事,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进山的一名血夜骨干高喊:“我就说了肯定是冷厉天不信任我们想要杀人灭口,哥几个不能来,坤哥,你死的冤枉啊!” 连哭带喊下所有人义愤填膺,骨干们纷纷举枪要冷厉天给个说法。 冷厉天发昏的大脑在枪响的那一瞬间也清醒过来,后知后觉今天的事处处透着古怪。首要的事是稳住人心,冷厉天一咬牙扔下刀枪,“兄弟们,大家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对兄弟们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一个女人怎么会让我和兄弟过不去,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他转过身命令所有守卫,“全体卸枪,检查子弹。” 别墅守卫的枪支弹药是有定额的,只要知道谁的子弹少了枪膛发热就能找到罪魁祸首。冷厉天一声命下,所有人都开始互查,那十几名骨干也暂时安静下来。 十分钟后,领队上前报告:“老大,没有人少子弹,枪都是冷的。” 第52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三) 压死骆的稻草往往是那样轻飘飘,没人开枪,可是郑坤确确实实是被一枪打中脑袋。 谁开的枪? 在这个除了血夜核心人员谁也进不来的地方,谁能在冷厉天的眼皮子底下开枪? 冷厉天额头直冒冷汗,这件事要是弄不清楚他就会彻底失去血夜的统治权。偏偏在这时候又有一颗子弹擦着其中一名骨干的脑袋边飞过,门口的扩音器响起:“报告老大,附近没有其他可疑人员。” 犹如沸油滚冰,所有人都骚动起来,之前嚷嚷的人又喊了:“冷厉天你翻脸不认人,兄弟们给你挡刀子,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说着一枪打死冷厉天身边的守卫。 场面彻底失控起来,枪声骂声混响一片,大门口的石狮子风水树全成了掩体,原本寂静的林子惊起飞鸟无数。 别墅主楼隔音很好,但是再好的隔音也隔不断枪声。双胞胎蹭地站起来,监控已经看不清了,她们走到窗户边,焦急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双手合十祈祷冷厉平安。 夏思合老神在在,甚至还有心情冲咖吃巧克力,觉得双胞胎碎碎念实在烦还铁石心肠拉上窗帘,在双胞胎愤怒的目光下以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问:“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到?那十几个人可不够打。” 双胞胎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姐姐把通讯器给夏思合,“自己看吧,应该快了。” 通讯器一直处于打开状态,连接上电脑可以看到一个稳定的信号源快速往这边赶来,确实如双胞胎所说不远了。 夏思合点头,对卿卿和云苓使个眼色,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向双胞胎走过去,而双胞胎的背后是玻璃窗。 卿卿剪回了很多年前留的短发,扔了无度数眼镜,逐渐露出凌厉的一面,“从现在开始你们待在一楼,直到没有枪响才可以出来。”她与云苓不由分说押着双胞胎下一楼,将两姐妹推进房间后又一人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管家得到别墅的实际掌控权,所有的物资都无异于落到夏思合手中。 双胞胎昏昏沉沉睡下去,二楼和三楼的姑娘们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夏思合终于能放心大胆联络上王连,看到屏幕上憔悴的中年男人,她用夏秋的习惯显露笑容:“王队,有没有想我?” 王连此刻身处一间采光极差的林间小屋,看起来像以前猎人留下的,不过荒废很久了,见到夏思合不可置信将眼睛揉了又揉,一双虎目倏然就红了,“秋秋,真的是你?” 夏思合眼睛弯成月牙:“除了我谁还有这么可爱。” 一旁大眼睛不屑哼一声,各个姑娘们的调侃一并响起。 王连的小队已经很久没见到夏秋了,争先恐后往屏幕前挤: “老泥鳅,看我,看我是不是又帅了。” “得了吧你个圆冬瓜,快,秋秋快说,我看起来是不是又长高了?” “算了吧奔三的人了你以为你是竹笋精啊!” 夏思合忍俊不禁,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严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还是王连压住了这群孙猴子:“一个个干什么呢?稍息立正!” 孙猴子们立刻站出标准军姿。 王连满意了,理理领口端坐在小马扎上,笑容和蔼:“秋秋,你别担心,这次我们派来的都是精锐,一定能将你们平安带出来。” 夏思合收敛起笑容:“我就是要说这件事。” “王队你听我说,血夜在金三角的势力盘根错节,还有我说过的那对双胞胎,她们的父母叔伯既然都通缉犯,那我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连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心里陡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夏思合:“既然这次出动的都是精英,那身上肯定有追踪器对吧,你告诉他们救人的时候留一条路再给我留个追踪器,如果冷厉天活着就放他跑,我继续潜伏在冷厉天身边,别墅被攻破后冷厉天要么会血夜残部要么去找双胞胎的父母,不管哪边我们都血赚不亏。” 夏思合说得头头是道,越说越起劲,王连脸色越来越黑,最终一拍桌子:“你想都别想,抓了冷厉天就赶紧回来!” 夏思合振振有词:“我知道您不同意,所以才在这时候告诉你,放心,别墅这么多总有能跑出去的办法,您要不同意我就再找个黑客帮我,就这么定了。” 视频断开,黑漆漆的屏幕与王连锅底般的脸交相映辉,一时竟不知道谁更黑。 一只“孙猴子”小心翼翼凑过去:“王队,这怎么办?” 王连无能狂怒:“没听到她说吗,不同意她就擅自行动,都别管了,她翅膀硬了,随便她去!” 懂了,这就去给那边的兄弟通个气,胆大的猴子比个手势,立即有胆小的猴子偷溜出去发消息。 别墅那边,夏思合十分骄傲:“王队果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来了难受,下一更尽量补上字数 第53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四) 别墅门口的混战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冷厉天以人多剩了人少。 能在金三角站稳脚的人打起来不存在理智这一说,杀上头来血能染红眼睛。从外面进来的人没带多少弹药,充其量仅够防身,守卫也没预料过真的有人会在别墅开枪,打到最后两边竟然都是肉搏战。一地尸体还有余温,鲜血淌得都是,冷厉天拽起曾经的骨干现在的叛徒的尸体上下摸索一翻,什么也没有。 别墅里绝对有钉子。冷厉天浑身是血,大多都不是自己的,阴沉沉的目光带上七分兽性,在所有活着的守卫身上扫过,有人想弄他,是谁呢? 被看的人战战兢兢,腿肚子不住转筋又一句话不好说,冷厉天又不是什么好人,刚才的事摆明了有问题,说不准他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好在冷厉天没有这么做,他说:“尸体扒了衣服扔后山,衣服原地检查。。” 所有人松口气,只要死的不是他们,扒尸体就扒尸体。 满地尸体都被扒了个干净,有守卫的也有骨干的,但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冷厉天疑窦丛生,最近别墅大换血,新来的守卫、黑客、才抓进来的几个小姑娘嫌疑都越发重,夏秋也有嫌疑,她是唯一一个有警察背景的,可是几次三番的反水又让她的嫌疑显得不那么重。 那现在还活着的这十几名守卫呢?都是别墅的旧人,可是现在躺尸的那十几名骨干谁又不是老人?冷厉天越发心寒,手紧握住枪,他的弹匣清空了,如果这时候有人对他放冷枪…… 冷厉天不敢想下去,叫人留下几个收拾残局,自己则让守卫在自己身边组成一个包围圈保护自己。 别墅有三个兵器库,都在靠大门的位置,只要进去就能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冷厉天快步向前。 仿佛是应证冷厉天的猜想,砰砰两声枪响,冷厉天身后的守卫应声倒地。本就提心吊胆的守卫顿时成了惊弓之鸟,不用冷厉天说拔腿跑向兵器库,直接将冷厉天甩在身后。 过了三十的人到底比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大战一场加之常年纵色无度,冷厉天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好在这时候剩余的守卫已经往大门口赶来,借着掩体对林子胡乱扫射,树枝哗啦啦落下,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惨叫。 比之前更激烈的战斗在别墅门口展开,阳光明媚的秋日,寂静的深山仿佛在过年,是被囚禁已久的姑娘们的年。 从监控上看九成以上的守卫已经去了正大门,只有通往两扇侧门的小路上还有零星几个守卫。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卿卿扯下沙发上的泡沫层,露出已经被掏空塞满各种武器的内层。几名被囚禁最久的姑娘上前一人一把手/枪,剩下的则是刀之类的冷兵器。 夏思合走在前头,后面是容玉,卿卿负责断后,十几名姑娘浩浩荡荡下楼。 容玉率先打开秦小小的房门,见到哭得眼睛红肿的人,“绑起来带走。”立刻有两名姑娘拿来粗麻绳把秦小小五花大绑。 秦小小从枪声响起就躲在角落,猛然听到异动自门口响起心提到嗓子眼,幸好进来的是平日里见过的一个女人,只是她还来不及庆幸就被捆成粽子,又不等她说话一块破布就塞进嘴里。 秦小小:“唔唔唔!” 容玉轻蔑地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相交甚浅的小丫头有种难言的恶感,“我们马上要走,估计你也不会愿意离开冷厉天,先忍着吧,等到了就放你。” 走,走去哪?为什么要离开冷厉天?秦小小唔唔挣扎起来,她好不容易才和冷厉天在一起,她哪也不去。 “我早说了,药晕抗走最方便。” 夏思合凉凉吐出一句,顺便拿出备用好的麻醉药给秦小小用上,打完就把人抗肩上,左手抗人右手拿枪,一副从天而降新老大的派头:“枪在手,跟我走。” 卿卿:“噗!”对不起,她没忍住。 另一边云苓已经把双胞胎推到门外,一手一把枪抵在双胞胎脑门,“等枪声停了就去找冷厉天,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过了今晚你们就会肠穿肚烂。” 云苓冷着脸的样子格外吓人,双胞胎后悔不迭,早知道死也不和这群老女人合作。 夏思合抗着人出来,别墅里所有女人都集中在一起奔向后花园。秋天花谢了,但树叶还舒展着最后的生机,阳光在深绿的树叶缝隙间投下光影。一群年轻的姑娘在光影间飞速奔跑,在岔路口时分为两路,不绝于耳的脚步声很快招来剩下的零星守卫。 总共五人全部堵在路口,后花园虽大也有尽头,已经跑了三分之二,这时候回头谁能甘心。 持枪的姑娘全站到了最前排,容玉说:“不想死就滚,冷厉天已经完了,你们拿了钱哪都能去。”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一步也不肯让。他们是冷厉天的死忠,平时里对容玉也算客气,此刻无一不凶神恶煞。 “容玉大嫂,您要是现在回去您就还是我们的大嫂,您要是不回去,这花园里也不在乎多几个死人花肥。” 说话的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杀气凛冽让夏思合也为之一震。身后的姑娘大多面色煞白,唯有容玉和卿卿面不改色,时间不等人,夏思合先所有人一步对准那人脑袋一枪。 剩余四人见势不好立即要动手,夏思合与卿卿反应更快,先那四人一步开枪。同时四声枪响后拦路虎一起倒地,夏思合立即有了猜测,目光一转果真看到藏在假山后的霍正。 “老泥鳅!”霍正也在这时候跑出来,双手还拿着枪,如果不是碍于秦小小恨不得一个熊抱。 夏思合也不客气,直接把秦小小扔给霍正,边揉揉发酸的肩膀边问:“你怎么还在这?” 在原计划中,霍正会和另一组姑娘一起离开。双胞胎叫来的人厉不厉害都是乌合之众,冷厉天占据着地利,又有大批枪支弹药,最后有很大概率险胜。说到底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霍正不明白秦小小怎么就被绑了,但长久的默契还是让他把人接住,别说,还挺沉。“那边的几个小杂鱼在一开始就被我料理了,我把人送出去的时候正好特种部队的兄弟也摸到门口,那一个个有枪有火箭筒的,要不是你临时说计划有我估计别墅都能被推平了。” 夏思合发出来羡慕的感叹:“我从没摸过火箭筒,真想拥有一会,一小会也行。” 霍正:“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为了支援你这会说不定我都和那几个兄弟套上近乎了,就差一点点啊。” 夏思合差点气哭,憋了憋才维持住可靠的形象。 剩下的路一帆风顺,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早已等候在门外的特种兵立即将姑娘们围住形成一个保护圈,枪口对外,这群荷枪实弹的人正在保护她们。 门里门外,地狱天堂。 特种兵未说一句话,只是保护着这群姑娘从临时踩踏出来的小路上离开,等到确定安全时才停下。 队长说:“暂时安全,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仅是一个简单的信号,一路上都尽力保持安静的姑娘们或互相拥抱,或失声痛哭。 “我们是不是出来了?”大眼睛握紧同伴的手,泪水滚滚落下,她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那栋禁锢她一个多月的金丝牢笼就在离自己百米开外的地方,她的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可是她自由。 那名同伴已经泣不成声,不住地点头,最终抱住大眼睛嚎啕,“我们出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容玉鼻头发酸,发觉自己竟也在流泪时颇不好意思抹去眼泪。卿卿拥住她,靠在她肩头,她们未说一话,却知晓彼此的心意。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夏思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火辣小短裙,尖细的恨天高,还有涂抹得潦草但糊弄冷厉天足够的妆容。 大眼睛看得直皱眉:“冷厉天已经是穷途末路,我们完全能把他就地枪决或者抓住他,你何必再冒一个险。” 夏思合完全没有即将入虎口的自觉,不但如此还有心情给自己的装扮做细调,末了揉揉大眼睛的脑袋,“斩草要除根,我怎么能功亏一篑呢,再说那对姐妹的父母榨干了花国百姓的血汗,罪行累累,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 大眼睛欲再说什么,夏思合又对她眨眨眼:“别担心了,我可是人民警察。” “对对对,您可厉害了。”在许多人感伤的时候,霍正阴阳怪气一句,成功将仇恨值拉满。 夏思合翻个白眼走到一名特种兵身旁,不加掩饰地对着这位兄弟的枪支弹药狠狠馋了一把,苍蝇式搓手,“同志,我的定位器呢?” 特种兵大哥面无表情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给夏思合,在夏思合两眼放光时泼下一盆冷水:“王连让我告诉你,他只给你二十四小时,从现在算起,时间一到不管你进行到哪一步都要立刻抽身。” 这姑娘应该会死心吧。 “明白明白,二十四小时完全够了,代我谢谢王队的支持。”夏思合完全不觉得二十四小时有什么问题,这么宽裕的时间,她甚至可以把冷厉天的祖坟都刨了。 特种兵:“……” 养一群猴子是多么不容易啊,王连太难了,不像他们,他们只会心疼自家老班长。 另一边,由林婉和云苓带队的姑娘们已经在特种部队的保护下绕到了预定的路线上。这里离别墅相对更远,但很容易就能看到大门口的战况。 第二场战斗的时间明显长于第一场,等到枪声渐息,云苓把双胞胎往下山的路一推:“滚吧,告诉冷厉天花国的部队来救人了,你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逃出来。” 双胞胎本以为云苓不会放人,如此一来反而喜出望外,“那解药呢?”姐姐问道,“要我们干的事我们都干了,你也该信守承诺吧。” “什么解药?”云苓故作不知,又在双胞胎恨毒的眼神中恍然大悟,“你们说那个啊,就是黄连水搓成的丸子而已。” 双胞胎不可置信,更坚定是云苓捏住解药不放想威胁她们,“你马上就要回花国了,何必抓住我们不放?” 云苓无奈,从裤兜里扔豆子似的扔出一把药丸子,“你们哪配让我费心思做什么毒药,要是想吃,喏,满地都是,”她的笑容越发恶劣,“谁叫你们没事胡思乱想,凉药吃多了肚子不舒服不是很正常吗?”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第54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五) 第二场战斗远比第一场激烈,比之第一批的血夜骨干在开始时还会留点情面,第二批人始终隐藏在暗处,每每出手必然是杀招。 能在金三角活下来除了狠还要跑的快,冷厉天深谙此道。在凭借增援做人肉盾牌跑进兵器库后,他为自己换上最好的装备,又指挥所有人藏在掩体后见机行事,一会跑到这处,一会又出现在那处,一副镇压全场指挥大局的模样。 能留在别墅的守卫对冷厉天即便不是忠心耿耿也能说尽忠职守,见冷厉天冒着生命危险与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共同战斗,不禁大受鼓舞。只是没人注意到,冷厉天正在逐渐从防守的重点区域走到边缘地带。 不明人员从别墅正门进攻,那里一片开阔,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十分不便,趁着两方僵持,冷厉天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厨房。 厨房在靠北侧门的位置,不到饭点清静得很,干活的人早不知跑哪去了,冷厉天稍稍安心。厨房很安静,两个加大号的冰箱和几个菜架并排,冷厉天缓步走在其中,他垫着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就像猫一样。 窗外的树参天,透过玻璃窗投下大片的阴影,人站在阴影下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冷厉天藏在阴影里,搬开角落的泡菜坛子,掀开上面的防滑垫和瓷砖,露出下面长宽都不足一米的合金皮的门。 别墅的暗道不止一条,但唯有厨房的能直接通往别墅外。 没有锁,沉重的金属合板被拉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掩盖了另一种本就难以察觉的声音。常年损耗,冷厉天的身体已经不比巅峰,他开始觉得疲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没有注意到一个比自己苍老得多的人在逐渐靠近。 恰时大风刮过,吹得树枝乱摆,阳光下属于另一个的影子暴露无遗,冷厉天猛回头,一块板砖正对他脑袋拍过来。 “畜生,去死吧!” 板砖应声落地,沾染了粘稠的鲜血。 冷厉天半边脑袋发懵,鲜血瞬间糊住眼睛,另一只眼睛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管家。 管家到底老了,这一板砖用上了几乎全力也没能要了冷厉天的命。他不甘心,抄起大铁锅又要砸过去,只不过这次冷厉天有了防备迅速躲过去。 “我待你不薄,为什么?”冷厉天体力还没恢复,只能用手帕捂住伤口,他没无聊到和叛主的狗说有的没的,但必须得想办法把人收拾了。 管家早就是失了往日的随和优雅,他没有回答冷厉天的问题,反而趁其周转时不停地扔各种杂物攻击,直至把对方逼到角落,又不紧不慢地、像欣赏猎物一样走过去。 眼见退无可退,冷厉天连伤口也顾不上拔枪对准管家,他双眼被血和汗水模糊,一发子弹却实打实穿透管家胸口。这个位置不是心脏也是肺,冷厉天扔下枪,他没子弹了,但管家也死定了。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出乎冷厉天意料,管家没有倒下去,甚至看也没看自己的伤口,他只是冰冷地注视着,在冷厉天恐惧的眼神中一步步靠近,“这么多年你看见我都没有怀疑过吗?” 一双粗粝的手猛然卡住冷厉天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地。 “也对啊,不过就是睡了一晚的女人,怎么能劳您这个尊贵的血夜老大记住呢。”管家的肺被穿了一个洞,没说一句话就如同漏气的风箱呼哧呼哧,嗓子眼却普通被痰堵住一样发出呵呵的响声,他的眼神却那么亮,冰冷的、锐利的、猩红的,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同时也是靠执念支撑的疯子,“你知道吗,我的米娅就快结婚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看到她做新娘子。” 那块沾血的板砖就在管家手边,被他重新拿住高高举起,又狠狠砸在冷厉天命根上。 “你为什么要害米娅,你为什么要毁了她,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死后身上连衣服都没有?!” “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一下又一下发疯似的狠砸,是一个父亲无法挽回女儿的悲痛。 冷厉天被掐得几乎窒息,下身的剧痛又在提醒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资本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很难想象,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能有这大的力气。该死,那个劳什子米娅到底是谁,冷厉天根本就没印象,害他受苦的都死不足惜! 越是临近死亡,冷厉天反而越加清醒,他在地上胡乱摸索着,直至一块锋利的瓷片被握入手中。冷厉天有了底气,拼上全身的劲将瓷片狠狠扎入管家脖子。 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得满墙满地都是,管家终于倒下了,眼睛瞪得几乎要鼓出来,死不瞑目。 冷厉天颓然倒在地上,血浸透裤子,命根子痛得麻木,他完了,他要绝后了。 另一边,夏思合从系统那得知冷厉天不仅大势已去,还大势已去,正在玩命往厨房赶的她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 “不是,这个管家到底什么来头,也太猛了。”夏思合懵了,能帮男主解决红尘烦恼根的猛男,怎么剧情就没提过呢,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要把人救下来。 系统:“这个管家原本是金三角的一名水果贩,他有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儿,因为拒绝冷厉天的追求并连同未婚夫羞辱冷厉天被怀恨在心,未婚夫实力不凡,冷厉天卧薪尝胆打败未婚夫后强女干了管家的女儿,然后把她扔给手下做欲.奴车仑女干致死。” 夏思合拳头硬了:“这种畜生怎么不早点弄死!” 系统不敢说话,虽然吧冷厉天是他嗑的cp的男主,但这事确实很不厚道,哪有占了姑娘身子不负责的,按理说接下来剧本该是强.制.爱来的。 冷厉天失了势,夏思合不得不放慢脚步重新考虑对策,从种马变太监,大概会很痛苦吧,真活该!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没走几步,夏思合忽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我记得我说过事无巨细你都要告诉我。” 系统赶紧叫屈:“合姐我冤枉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限轮回的不完整世界,是你你打乱原本剧情线,很多原本只是背景板的人物被强行加戏,世界规则为了运行稳定自然会修复bug。” 夏思合顿时找到了新方向:“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能跳出轮回?” “难说,可能跳出轮回,也可能崩塌让我们回到解放前。” 系统干巴巴泼冷水,即便有核心的肯定他还是觉得夏思合没事找事,要按原本的安排他们哪用这么折腾,说不定早过好几个世界了,而且最过分的是他的cp被拆了,拆人cp天打雷劈。 夏思合你没有心! 第55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六) 夏思合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心,她只想第一时间见到冷厉天失去男人的尊严的样子,那份快乐足以弥补她第一天受到的伤害。 冷厉天受了重伤,双腿根部动一动就钻心的疼,他几乎是靠爬才靠近暗道入口,脑袋上的血已经干了,但那处的毛病必须尽快治,否则就真的废了。 夏思合扔掉一只鞋子一路小跑,没头苍蝇似的闯进厨房,乍然见到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声轻呼躲到门后。那人满脸血污,唯有双眼狠戾充斥着杀气显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夏秋?”冷厉天的声音很哑,脖子上还有被掐过的痕迹,配合着那张脸十分有视觉冲击力。 夏思合形容狼狈,一只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跑丢了,腿上胳膊上都是细小的伤口,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心探出个头,“厉天?”她泪眼朦胧,在确定对方身份后小跑过去把人扶着坐下,低头一瞬瞥见裤·裆的血迹,好悬没忍住。 “厉天,你怎么受伤了,是谁干的?我看看你的伤。”夏思合边说边要抠冷厉天的裤腰带。 冷厉天赶紧把夏思合手摁住,这要是被看到了,他最后一点颜面也就没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容玉呢?秦小小呢?” 不提还好,一提夏思合又哭哭啼啼,“我们听到枪响就找容玉姐,容玉姐说要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可是哪知道她是把我们带到后花园的小门,那里没一个守卫,门也是打开的,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从后花园跑出来一群特种兵把我们全带走了。” 冷厉天本就吓人的脸更加难看了。 夏思合再接再厉:“那群特种兵把我们分成两组从不同的方向带走,有人不想走就被直接敲晕抗走,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为了让自己哭得更加情深意切,夏思合提前在主楼的小厨房找了洋葱切碎抹在掌心,在眼睛左右一抹,眼泪哗哗往下落。冷厉天不疑有他,恶气在心口盘旋不下,一想到最信任的枕边人竟然背叛他,又急又气竟吐出一口鲜血。 系统自我屏蔽,不忍心再看下去。 夏思合低头捂脸痛苦,身躯颤抖耸动,看着好不悲伤。冷厉天颓然瘫在地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双胞胎穿进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冷厉天半死不活,夏思合哭哭啼啼,姐姐大惊:“夏秋,你怎么在这!” 夏思合回头,正见到警惕又惊讶的双胞胎,一个猛扑将两人抱在怀里,“太好了,原来你们也出来了,云苓姐她们呢,她们有没有跑出来?” 在冷厉天的视角里,夏思合泪眼婆娑神情关切,见到双胞胎时怎么一个欣喜可以形容。但双胞胎只感到阵阵恶寒,这个女人心机深沉,竟然这时候还不肯放过她们和冷厉天。 双胞胎不回应,夏思合使劲捏住这对姐妹的胳膊,姐姐赶紧说道:“我们……我们被花国的特种兵带走了,其他人都没跑出来,现在后面两道门都被堵死了。” 妹妹不敢多说,冷厉天重伤,她们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说不好听的她们的小命还在这个女人手上。 仿佛是在配合姐姐的说词,外面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双胞胎妹妹眼尖,一眼就看到从灌木中一闪而过的特种兵。这个时候冷厉天也没心思计较枝末细节,忙不迭叫夏思合扶着自己从暗道离开。 特种兵绕着厨房转了几圈,听到金属门板合上的声音后才有模有样进厨房认真搜索。 下午三点,三架军用直升机从金三角起飞,越过一眼望不尽的密林,告别蜿蜒流淌的界河。坐在窗口,能看到午后的阳光的在属于花国的小村庄上编织出通透的金网,这是一片瑰丽广阔的土地,在今天迎回离家多年的孩子。 卿卿舒服地长叹一声:“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 窗外有蓝天和绿树,她的眼睛是带着光的,在灿烂中神采飞扬。 霍正却战战兢兢:“大佬,大佬您认识白青吗?”他笔记本电脑是打开的,界面是夏思合第一次给王连发的信息。 卿卿托腮,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仿佛陷入某种悠远的回忆,“这个名字啊,我还以为没人记得了。” 霍正背挺得笔直,不论是特种兵还是特警,这一刻都屏住呼吸等待答案,白青,那是一个对花国军队来说过早陨落的传奇。 卿卿说:“很久以前我确实叫白青。” 霍正:“卧槽!” 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衔接上了,当年的不世奇才一朝被捕,无奈之下隐姓埋名苟活下来,数年忍辱偷生才等到了逃出生天的机会。这些年来,白青研究的软件依旧是国安部软件中的中流砥柱,而活下来的卿卿只是冷厉天囚笼里的一只金丝雀。 有人背过身抬起头,到是卿卿依旧风轻云淡:“反正白青已经死了,我的资料你们该怎么做怎么做,国安部肯定要收了我这个妖孽,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我和玉儿分开。” 林婉:“yue~” 这年头秀恩爱的绝不会管别人的死活,霍正一抹脸,只要想到老泥鳅也和他一样,很多事情就不悲伤了,“容玉小姐是在冷厉天身边最久的?” “岂止呢,冷厉天能有今天罪魁祸首还是我呢。” 一句话让霍正哑口无言,容玉想抽烟,可惜条件不允许,只好靠在卿卿肩头:“我和他……也算青梅竹马吧。” 容玉十五岁那年认识了一个男孩,比她大一点点,那时候容玉是珠宝大亨的掌上明珠,而男孩只是最平凡人家中的孩子。那时候的冷厉天不叫冷厉天,但具体叫什么容玉也忘了。 容玉问过他的名字,那时候的那个男孩说了什么呢?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又好像就在昨天。 少女时代的容玉追求者无数,而男孩除了容貌挑不出别的优点,但男孩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会聆听容玉的所有烦恼,会带小公主去城堡以外的世界。 然而平民是不能出现在公主身边的,公主的追求者不允许,公主的父亲不允许,嫉妒男孩的更不允。 当容玉发现大事不妙时,她只能在血泊中抱起只剩余温的男孩去医院。可是老天爷又是眷顾容玉的,在苦撑了三天后男孩醒过来了,他说他从此叫冷厉天,他还说他要所有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 容玉第一次见到男孩的时候,他正在喂一只受伤的流浪狗。冷厉天醒来后找到了流浪狗,他杀了流浪狗。 他是冷厉天,不是那个少年。 容玉说:“我家是第一个被冷厉天吞掉势力,那天放学回家,家里只有冷厉天,我问他爸爸在哪,他说以后他会照顾我。” 那个男孩早在血泊中就死了,一起死去的是容玉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直升机内气氛沉闷到可怕,揭人伤疤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霍正干咳一声:“你放心,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容玉唇角勾了勾,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卿卿的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7 00:06:20~2021-10-08 00: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七) 秦小小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雪白的墙,单色窗帘,床又小又硬,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和别墅里的布置可谓云泥之别。 “有没有人?”她喊一声,房间里没人,但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什么摔落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名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进来,她先是一惊,随即小跑过来拥住秦小小,悲声痛哭,“我的小小,妈妈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妈妈?”秦小小思维还有些混沌,但总算还记得昏睡前发生的事,两边胳膊都在疼,是针扎过后的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门外又陆续走进来几个人,都是秦小小的亲人。走在最前的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男人,头发有些花白,下巴上沾着水珠,一些边角的胡茬还没剔干净,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整理皱巴衣角,生怕有哪不好看了。 在秦小小的记忆中,她的父亲高大硬朗,举手投足自有一派气势,哪会像现在这样苍老憔悴。秦小小不禁悲从中来,“爸爸,你怎么这样了?” 秦父便瞬间红了眼,掩面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一名年轻的妇人埋怨道:“你一声不吭就走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急,爸妈年纪大了,哪还经得起这样折腾,奶奶哭坏了眼睛,现在还在医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说罢也背过身子抹眼泪。 少妇小腹凸起,正是养胎的时候,可看她样子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场。 秦小小这才急了:“奶奶怎么样了?!” 秦母赶紧截住话头:“依依,少说几句,这人总算回来了,在外面可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说着又控制不住眼泪。 秦依依无奈,到底也不忍心多苛责秦小小,顺着秦母的话改口:“我去给奶奶打电话去,她肯定会很高兴。” 她身旁的丈夫一言不发,对这个害妻子孕期还不得安生的妹妹没有半分好感,扶着秦依依出门打电话去。 一番相拥痛哭,团圆的亲人总算平复情绪。秦母见女儿肤色红润,双颊带着婴儿肥,多少宽慰些许,“你失踪后我们就报了警,结果那群警察除了吃干饭什么都不会,还有那个畜生养的一群小.贱.人,居然说你主动跟一个□□头子跑了,呸,这不是污蔑人吗。” 秦家是南方有头有脸的家族,丢了一个千金丫头自然人尽皆知,报警、私家侦探、高价悬赏……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盼花了眼睛才有那么零星一点消息,却是女儿自愿做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老男人的情人,秦家怎么能不气。 秦小小和那群女人被送过来的时候,秦家又喜又骇。孩子能平安回家自然是好事,可是那群女人口口声声秦小小自甘堕落成为冷厉天的玩物,秦家气愤之余不免害怕,难道秦小小真的干了糊涂事? 如今唯一能证明秦小小清白的只有她自己,秦父虽然悲伤于女儿落入虎口,但更急于验证事情的真伪,坐到秦小小身边柔声说:“小小,你别怕,有什么委屈都和爸爸妈妈说,冷厉天敢欺负你我打断他狗腿!” 秦小小瞪大眼睛:“爸爸,你误会了,冷厉天他不是坏人,我们是自愿在一起的。” 秦父秦母当场愣住,打完电话回来的秦依依和丈夫停顿脚步,面面相觑疑心自己耳朵不好。 “小小,你在说什么?”秦母脸上还挂着泪珠,悲伤已经全部被惊愕取代,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荒谬感逼迫得她无所适从,“冷厉天就是个畜生啊,他囚禁你这么久,还有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你知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 “可那都是别人逼他的!”秦小小急得快哭出来,抓住母亲的手,“妈妈你根本不知道,厉天也是受害者,是那些人欺负厉天,他如果不变强只能任人宰割。” 这什么逻辑?秦依依和丈夫卡在门口,满脑子只有荒唐两个字,别人欺负他他报复回去,那那些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就活该吗?保护自己的方法那么多,什么时候可怜成了为非作歹的理由,真正可怜的人恐怕连尸骨都还找不到呢。 秦依依的丈夫挡在妻子面前,他对这个妻子的妹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可是现在明显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个秦小小看起来像是魔怔了,可不能让她靠近妻子。 秦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宝贝的孩子有一天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嘴唇都在打颤。秦母生怕丈夫被气出个好歹,咬咬牙一狠心一个巴掌甩在秦小小脸上,痛骂道:“不要脸!” 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秦母心口也跟着痛,却还是硬下心肠,“你看看那个畜生养了多少女人,骗来的抢来的,除了救出来的这些,还有玩腻了不要的,犯了错卖出去的,你就这么上赶着做那个畜生的玩物,是想以后也被卖出去千人枕万人骑吗?!” 秦父捂住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让他脸青白难看,即便这样他也不肯离开,和秦母一起说:“小小,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吗?我都打听过了,他囚禁的那些姑娘一开始全都和你差不多大,等过几年长大了就扔到一边去,你就非要这么糟蹋自己吗?!” 这般狠话说出来,秦父秦母已然泪流满面,这是他们心尖尖上的孩子,被别人哄骗糟蹋,自己也昏了头了,如何不让人心疼,只盼重话下去还能让这孩子有几分羞耻心。 可惜这番苦心注定要被辜负了,秦小小心心念念着冷厉天,乍然一听心上人被父母贬低到泥里去,愤怒之下竟然将秦母推开:“不许你这么说厉天!” 秦母被推到在地,一只脚崴了一下,疼痛让她呼喊一声,听得秦依依心头发慌,赶紧和丈夫一起把人扶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身子骨哪比得过年轻人,保养再好也禁不起这重重一摔,秦母却顾不上疼痛,看着浓妆艳抹的女儿心头发酸。 “厉天对我不一样,我们已经说好了,他金盆洗手娶我,他说过要娶我!”秦小小看不到伤心欲绝的母亲,几近咆哮般对所有人高喊,“我一定要和厉天在一起,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说不定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你们别想分开我!” “不好意思,冷厉天已经结婚了,而且你未成年,拿不到结婚证。” 就在秦小小急切想要证明自己和冷厉天的爱情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容玉不知什么时候现在了门口,眼神讥诮:“虽然恶心,但我确实和冷厉天是一张结婚证的关系,花国不会同意你们结婚,至于国外,也许你们可以试试买一张。” “金盆洗手这种事我记得是在建国前吧,少管所和严管级监狱都准备好了,新鲜热乎的牢饭和健康规矩的作息等着冷厉天呢,出什么国,想屁吃!”卿卿紧跟着也出现了,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秦小小身上。 其他女人们也接着出现,像见到新大陆般,林婉语气夸张:“秦先生这下知道冤枉我们了吧,造谣诽谤这种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做的,虽然我们是被包养呢‘贱.人’,但幸好我们是人啊,还知道自救。” 林婉□□裸表达着恶意,她们说到底也是受害者,好心告知秦小小的情况,却被一个陌生人冠以“荡·妇”的恶名。同样是受害人,秦小小是被逼无奈,她们就是自甘堕落,真是好有修养的父母。 秦母脸忽青忽红,她确实讨厌这群妖妖娆娆的女人,能和冷厉天混在一起又能是什么好人,是以之前说话时也没客气,哪知道打到了自己脸上。秦家人羞窘难当,秦依依和丈夫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当然知道不是这群女人的错,可没骂到自己身上,父母也就是想找个地方撒撒气…… 这群姑娘们站在这,不用说话便是一种讽刺。 云苓再这时候又添一把油:“但凡你能怀上冷厉天的孩子,我以后都不说自己是医生。” 秦小小抬头,正对上冷漠的云苓。 云苓说:“我又不是没有让男人生不出孩子的办法,姐妹们又有这个需求,也就是顺手的事,你看,效果很显著不是吗。” 冷厉天确实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秦小小崩溃了:“你们这样伤害厉天能得到什么?他现在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能收获快乐呀。”l卿卿理所应当地说,“至于满不满意嘛,满意了,但没完全满意,希望夏夏那边加大力度。” 秦小小气得面红耳赤,浑然不觉瞬间苍老的父母。 正在这时容玉的手机响了,她们的手机已经被特殊处理过了,只能接不能打,这时候能打进来的除了血夜的余孽就只有官方的人。 容玉接通电话开免提,夏思合兴奋的声音响彻房间:“我有两个好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现在时间显示是早上八点一十六,容玉有些意外,但很配合:“姐妹们要听最让人高兴的。” 夏思合:“第一件:血夜和双胞胎那边的势力全拔起来了。第二件:冷厉天成太监了。” 卧槽! 没想到回国后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所有人鼓掌叫好,连秦家人也觉得欣慰。 大眼睛凑上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你快说说,是谁做了活雷锋。” “不是活雷锋,是管家,”夏思合忽然沉重,“他的女儿被冷厉天害了,昨天打起来的时候直接阉了冷厉天,我已经托人帮他安葬了。” 冷厉天作孽无数,似管家一般遭遇的数不胜数,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那样的气魄本事,甚至连仇人的影都摸不到就草草结束一生。 所有人都不免唏嘘,秦小小…… 秦小小晕过去了。 第57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二十八) 金三角地域复杂,夏思合带着冷厉天离开别墅后绕到小道离开了丛林。 狡兔三窟,纵然是遇到女人就精虫上脑的冷厉天也背着所有人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暗道出口藏了一辆山地越野车,各种物品一应俱全。 夏思合为冷厉天处理好伤口后问冷厉天去哪,冷厉天说了个名字,夏思合按照指示绕了一大圈后去到那个藏在小村庄的酒厂,血夜残余竟全在那。 夏思合:如有神助!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夏思合睡着了都能笑醒,冷厉天发表了一堆东山再起从头再来的言论,虽然不论怎么听那味都像初中生拉帮结派,但架不住余孽们愿意听。 当时双胞胎比冷厉天还激动,她们说:“冷哥哥,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夜晚河畔的风很大,夏思合浑身颤抖蹲在一边捂住脸,用尽毕生力气忍住了伤心的笑容。 冷厉天的确是走投无路,金三角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在得知血夜动荡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冷厉天残余的势力吞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没夏思合什么事了,她只是个和主人四处逃窜的金丝雀,而双胞胎因为家族的势力被冷厉天看中。 没有鲜花红酒,没有烛光晚餐,甚至没有一顿像样的晚餐,昏暗的木板房中,冷厉天拥住双胞胎深情款款:“双儿,患难见真情,如今陪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你们姐妹和秋儿了。” 双胞胎眼中划过阴霾,她们冒了这么大的险可不是为了和别人分享恋人,夏秋那个老女人果然想和她们抢。 姐姐靠在冷厉天肩头,心头再恨也得装出温柔小意的样子:“冷哥哥,我们去找爸爸吧,有爸爸在整个金三角都不敢伤害你,到时候我们就能重建血夜。” 要不怎么说双胞胎心有灵犀,姐姐忽然说出番话,妹妹在一瞬间的疑惑后立即配合说:“就是,那群坏蛋敢欺负冷哥哥,我非得给他们颜色瞧瞧。” 双胞胎心照不宣,血夜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冷厉天必须是她们的。只要爸爸出面,血夜是她们的,冷厉天自然也是她们的,冷厉天没了血夜就不会有其他女人,怎么算都不亏。 冷厉天不愧是在系统那得到多情种子称号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双胞胎,但在简单休整后向所有人宣布去双胞胎家族所在的势力核心。冷厉天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双胞胎的父亲知道冷厉天的别墅,冷厉天知道对方的核心位置。 这大概就是恶势力之间的规矩,夏思合不懂但很开心,她这样对附在身上的夏秋说:“我以前的敌人们再不济都是军阀,我以为所有人都这个水平。” 夏秋:“当初对付他的时候我觉得他还挺聪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自己眼睛瞎。” 夏思合摸下巴,觉得和主角光环有一定关系,但也反应出来冷厉天能富贵不能患难的心理,她总结道:“从侧方面看,冷厉天很有向下发展的空间,对吧系统。” 系统不敢说不好:“合姐英明。” 血夜虽然快凉了,但家底依旧厚实,几辆面包车加一辆小轿车浩浩荡荡颇为壮观。面包车是装血夜残余的,小轿车是冷厉天和双胞胎,夏思合开车。 冷厉天和双胞胎调情,夏思合目不斜视,藏在胸口的定位器不断发出信号。 大隐隐于市,双胞胎家族的势力居然位于一片繁华的城区。不确定对手的成色,夏思合在下车前就找机会把定位器扔到角落,夜色掩映下也无人发现。 大门近在咫尺,双胞胎姐姐忽然说:“不许让夏秋进来。” 夏思合:求之不得。 双胞胎家的守卫自然听双胞胎的,血夜人在屋檐下也不敢坑声,冷厉天左右为难:“秋儿对我不离不弃,我不能……” 妹妹扭头撅嘴:“今天要她还是要我们姐妹俩,你必须给个准话。” “小双,你别闹。”冷厉天不敢和双胞胎闹翻,只能好声好气哄着,“秋儿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妹妹不为所动,冷厉天又看看姐姐,姐姐显然和妹妹是站在一线的。 夏思合觉得火候到了,按耐住激动的心,柔柔弱弱说:“没关系的,冷厉天,你和她们进去吧。” 冷厉天浑身一震,目露感动:“秋儿。” 夏思合避开冷厉天愧疚的目光,侧身啜泣一声,“血夜还需要你,你进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冷厉天心顿时揪起,听着夏思合喑哑的哭腔,忍不禁要将人拥入怀中,却被人轻轻推开: “你现在不该抱我。” “秋儿,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冷厉天心疼万分,他多想拉住他的秋儿的手,告诉她自己要爱护她一辈子,可是身后的弟兄都还等着他,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双双姐妹也太不懂事了! 夏思合终于肯抬头,她笑着,脆弱又坚强:“你肯定能来接我,我相信你。” 双胞胎眼睁睁看着冷厉天和别人难舍难分,气得差点扑上去手撕夏思合。这个女人不仅心狠手辣,勾引男人也有一手,明明不久前冷厉天还说最爱她们姐妹,转眼就掉了魂。 长久以来,双胞胎在冷厉天面前都是天真可爱的,不许夏思合进门还可以说吃醋,但再动手势必会引起冷厉天反感。双胞胎不想惹得心上厌恶,在冷厉天背后给以挑衅眼神:狐狸精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样,人还是被她们带走了。 夏思合报之一笑:走着瞧。 双胞胎的家族能帮冷厉天重建血夜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吞掉血夜的功劳也有双胞胎的一份。 夏思合徘徊一会,维持住情深不寿的人设。在所有人眼中,她形单影只、望眼欲穿,然后依依不舍离开。 转身就摸进林子和王连搭上话。 夏思合记忆很好,来时走过哪些路她就能走回那里,虽然后半截路被蒙上眼睛,但说句不好听的,这巴掌大的地方哪能走哪不能走多探探就知道了。 扔下定位器的地方已经有人在等候,夏思合心念闪过赶紧收回意识,夏秋顺利接过身体小跑抱住王队:“老王,有没有想我!” “想啊,想得恨不得抽你一顿。”王连一只手化为抱脸虫摁住夏秋,顺势将鸡窝揉得更乱。 夏秋被揉得头晕眼花,使劲甩脑袋,看得王连一阵笑。“王队,这里这么危险,你来干什么?”夏秋叉腰鼓起腮帮子,活像一只松鼠。 王连敛了笑板起脸:“你还好意思说,给我闯了多少祸。” 夏秋立刻耷拉脑袋,“我认错,我检讨,怎么罚我都可以。” 王连一想到夏秋犯的一堆事就头疼,桩桩件件都在红线上跳,幸好没泄露其他同志的身份,“你先说说情况。”王连转移自己注意力,他还年轻,不想得高血压。 “血夜残余已经和双胞胎家的势力接触,现在大概在把酒言欢,王队,有什么事我们先放一放,抗几个火箭筒把他们一网打尽。”夏秋认错卖乖一把好手,边说边给王连捏脸捶背,眼珠子不安分地转着,“王队你不知道,上次那群特种兵那木仓,那配置,我……” “你想都别想。”王连分分钟掐灭夏秋的妄想,训斥道,“你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给我安分点,回去再收拾你。” 夏秋吐舌头,挨收拾就挨收拾,只要能弄死冷厉天她什么代价都能付。 冷厉天坐在监控前目送着夏思合离开,保护欲与疼惜更加无处安放。一楼衣香鬓影,各种杂乱的声音令冷厉天心烦气躁。血夜被并入他曾经看不上的势力,而且这结果还是他自己求来的,这让冷厉天如何能接受。 血夜称金三角时一呼百应,仿佛所有人都是你兄弟,如今墙倒众人推,曾经的血夜高层竟主动加入其他势力。 都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家伙! 一口郁气堵在心口,压抑的愤怒让冷厉天恨不得将那群墙头草全部收拾了,要是夏秋还在……念及夏秋,冷厉天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柔情,他聪明体贴的秋儿一定能读懂自己的痛苦。 门叩叩被敲响。 “冷哥哥,我们能进来吗?” 是双胞胎,冷厉天立即拔下电脑电源道声请进。要是放在以前,冷厉天说不许进就不许进,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连住哪间房都由双胞胎说了算。 双胞胎说着愿意帮助他重整旗鼓,其父也好酒好菜好招待,可是却绝口不提为何将血夜吞并,更限制他只能在房内活动,这分明就是软禁! 冷厉天悔得肠子都青了,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只能强颜欢笑面对双胞胎,见两姐妹醉醺醺还得主动扶人做下,又倒了蜂蜜水,宠溺一笑:“怎么不玩了,你们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双胞胎飘飘然了,这是她们在别墅内没有过的待遇。“那群臭男人哪有冷哥哥好,我才不要理他们呢,”妹妹不胜酒力,脸上挂着痴傻的笑,“嘻嘻,冷哥哥现在是我们的了,那群老女人现在肯定哭死了,一群蠢货。” 冷厉天眉头微皱,说到底对他来说双胞胎和其他女人没差别,都是他的禁脔,只不过双胞胎运气更好得到了主动权。 “幸好、幸好爸爸动作快,不然现在冷哥哥就被花国警察抓走了。” 在冷厉天不悦时,妹妹又扔下一记平地惊雷,他心头一跳,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嘘,冷哥哥不可以问不该问的哟。”就在冷厉天想追问下去的时候,姐姐又来捂住他的嘴,食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的东西,未穿内.衣的娇躯紧贴冷厉天,“冷哥哥,我好想你。” 妹妹受到启发也主动进攻,滑嫩的小手掀开冷厉天的衬衫,舌尖不断在腹肌上描绘。 要放在平时冷厉天必然会从善如流陪美人调情,可他现在满脑子是疑似被背后捅刀子的愤怒,更兼之清楚自己的情况,慌张推开双胞胎:“你们给我出去!” 双胞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姐姐没了酒意,更没了对冷厉天的讨好,取而代之的是盛气凌人:“冷哥哥,别人想让我们喜欢还没这个机会呢。” 妹妹盼这一天盼得望眼欲穿,肉到嘴边哪有放弃的道理,“冷哥哥要是不喜欢,我和姐姐可以轮流来,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冷哥哥不会不肯吧。” 这不是肯不肯的问题,能靠睡女人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然而现在冷厉天有心无力,他不敢脱裤子。 双胞胎的耐心早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耗尽,见冷厉天半点反映都没有直接主动上手。一个抱住冷厉天,另一个拿起剪刀撕拉一声把裤子剪开,那坨血肉模糊的物什就这样猝不及防暴露在三人眼前。 说血肉模糊也不太准确,因为那物早就结了一层血痂了。被上药包扎过的地方看不到内里,但一层又一层被浸透的纱布显示那里伤得不轻,没包纱布的地方布满细小伤口,青紫浮肿看着很是骇人。 双胞胎顿时垮起个脸,她们费劲心思可不是为了带回一个废人。 “冷哥哥,你那医生怎么说?”妹妹还抱有幻想。她们家不缺医生,之前医生给冷厉天看过,用的都是好药,本以为只是普通皮肉伤,哪成想…… 冷厉天不敢说已经废了,也不敢说肯定能养好,目光飘忽闪烁其词:“这个要等拆了纱布才知道。” 姐妹俩当时就明白过来,要是还能行冷厉天哪会是这个反应,花了大价钱结果弄回来个赔钱货,但凡是个人都不会甘心。 妹妹呸一声:“冷厉天,你怎么会被人弄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 这句话在冷厉天听来分外刺耳,他为什么不是男人,不都是这群贱/人害的! 姐姐一脸晦气,摆摆手要说滚又觉得亏得慌,只好在冷厉天身上上下打量几番,脸还是不错的,身材也可以,就是那处不能看。 “算了,把裤子穿上,丑死了。”姐姐嫌弃不已,全然没了之前的娇媚,“根废了,手指和舌头总能行吧。” 冷厉天哑然,她在说什么? 妹妹催促:“还不快点,等着我们花八抬大轿请你吗,又不是没做过。” 冷厉天屈辱难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全部讨回来,让这对贱·人做婊.子,把这些加诸在他身上的双倍奉还。只是任凭心中如何愤恨,冷厉天还是乖乖找来条裤子穿上,用手指和舌头伺候两姐妹。 第58章 正经卧底谁做人啊(完) 冷厉天“伺候”了双胞胎整整一夜。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尊严的冷厉天没有让双胞胎满意,欲求不满的少女商量着再找几个“能干”的,开过荤的和尚哪还愿意吃素啊。 冷厉天舌头麻木了,手指酸了,整个人仿佛被榨干的破布娃娃,而双胞胎依旧神清气爽,甚至当着他的面讨论被吸收进来的血夜成员有哪个看着不错。羞愤感无以复加,冷厉天却没有精力再反抗,身心俱疲下他竟然就在地上昏睡过去。 也许一觉醒来他就不用伺候双胞胎了,至少能让他有个做梦的机会。 夜深沉沉,狂欢了一晚的据点没有发现,一张罗网已悄然撒下。 秋日的清晨,据点巡逻队还没换班,从正前门响起第一声枪响,紧接着四面八方也传来枪响,一枚枚烟雾弹□□不要钱似的从天而降。巡逻队惊慌失措,还不明白是谁有这份财力和胆量敢攻打这里,两辆直升机几乎贴地飞来。 今天的阳光不刺眼,光照不强不弱刚刚好,巡逻小队队长拿出望远镜,机身上鲜艳的红色旗帜分外刺眼,他脸色大变:“是花国军队,快跑!” 这场战斗没有悬念的战斗,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素养花国军队都死死碾压这群穷凶极恶的乌合之众,唯一的人数差距还被特种部队用武器推平。 夏思合睡了一觉,然后听到胜利的消息。 夏思合:不好意思出生在旧时代,第一次体会过睡完觉就胜利的感觉。 真爽啊! 和夏思合一起留守的后勤部队兴高采烈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又放了串鞭炮庆祝。 接下来的事情乏善可陈,国安局派重兵押着大批犯人进首都,参与行动的人员则从另一条路线进行后续的处理。 这场最大的跨境扫黑除恶行动虽然历经波折但总算圆满完成。国内媒体争相报道,一眼看不到底的在押人员名单看得人触目惊心,随着对一众犯罪嫌疑人的审理,更多鲜血淋漓的案件被翻出。 有多少坟茔烛光闪烁,就有多少人家肝肠寸断。 之后的事情夏思合全部交给了夏秋,能成为特警的都有本事压身,一两个小时还好,时间长了夏思合怕自己藏不住。 被救回来的姑娘们都得到了妥当的安置,有家人的被家人接回去,大部分无家可归的会学习重新融入这个社会,而有如云苓卿卿这类有技压身的则会被官方吸收。 修整一段时间后,夏秋和姑娘们约好了一起去监狱探监。 光鲜靓丽的姑娘们雄赳赳气昂昂,俨然是斗胜的将军,十分惹眼。反观冷厉天,经历接连打击已经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三十出头的人已然有了四十岁的老态,目光晦暗死气沉沉,通俗点说就是失去梦想的咸鱼。 当然咸鱼能有翻身的机会,而冷厉天只能选择秋后问斩和秋后问斩。 看到自己曾经的女人们组团来看,冷厉天已经失去求生欲的心又重新燃烧起来,泪光闪烁:“没想到你们还愿意来看我。”虽然容玉也在其中,但只要肯来,说明她还是爱自己的,也许只是太想出去看看,冷厉天原谅她了。 夏秋:“费了这么大劲才把你送进来,不来看看姐妹们岂不是亏得慌。” 感动骤然凝固转为惊愕,泪光还残留在眼眶,冷厉天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鸡,滑稽可笑。 “你……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这个贱·人!”短暂的惊讶后是被欺骗的愤怒,冷厉天霎时间红了眼,挣扎着要扑倒夏秋,可是监狱特供座椅是如此稳固,质量绝对可以代表花国制造。 容玉接过电话听筒:“别生气啊,虽然我们对你没兴趣,但是秦小小对你可是情深不悔,少管所的同志们都特别感动,还专门为她增加了两小时的思想教育课。” 大眼睛:“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夏夏姐都说了自己是卧底、是人民警察,当然要为社会主义做贡献,什么背叛背叛,她就不是你配得到的。” 夏秋:“你看,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贱.人!贱.人!”冷厉天挣扎得越发厉害,恨不能穿玻璃手撕这群女人,“你们都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东山再起,到时候看你们拿什么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某点网小说金句从冷厉天口中咆哮而出,全场顿时陷入死寂,包括狱警在内,所有人都盯着冷厉天,仿佛在看什么不出世的……傻逼。 “噗嗤!” 不知是谁轻笑一声,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群嘲: “我记得能说出这话的小说主角平均年龄是多少来着,没超过十九吧。” “虽说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但前提也得是男人啊。” “我只是让人不能生,管家大叔直接让人失去世俗的欲望,感谢管家大叔,愿他来世幸福美满。” 十几个姑娘嘴炮全开,冷厉天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气急攻心下竟然晕了过去。 夏秋:“啧,没劲。” 冷厉天做了个漫长的梦。梦到自己幼年时离家出走被师傅收养,学成后独自“赚钱”被人打瘸腿,成年后本想开帮立派成就一翻事业,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吃了一颗花生米。 那时候冷厉天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一睁眼不仅有美人相伴,还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这是个陌生的世界,必定是老天爷也觉得自己命不该绝,冷厉天重新燃烧雄心壮志,靠着前世失败的经验有了血夜。 成年后的冷厉天有权有势一呼百应,身边美人如玉,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秦小小于冷厉天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意外,偏偏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对这个意外格外上心,以至于后来为秦小小洗白血夜散尽后宫也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那个梦真美啊,冷厉天看着自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除了后期女人太少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能堂而皇之和国家领导人叫板,这样的人生哪还会有遗憾呢。 只是梦终究要醒的,冰冷的手铐,冰冷的硬板床,冰冷的水泥牢房,这一切都在提醒冷厉天哪处是现实。他颓废地靠在墙上,窄小的牢房还不如他曾经的厕所大,多想再梦一次啊。 铁门外哗啦哗啦响,一名狱警走进来:“时间到了,走吧。” 冷厉天晃晃不知何夕,麻木地跟着往外走,接着眼睛被蒙上,上车,然后被推到一片荒凉的刑场。这里黄土满目,死气沉沉,冷厉天终于想起来,原来他是被判了死刑。 伴随一声果断响亮的枪声,这个恶贯满盈的人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所谓的天道眷顾让他顶着别人的皮囊重生。散开的气运重回天地,这世间少了一个世界主角冷厉天,但会有无数平凡而伟大的生命推动世界走下去。 时间洪流滚滚,没有谁是必不可缺的。 在冷厉天死亡的一瞬间,夏思合敏锐地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变化,仿佛有什么碎了,又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在排挤她。 “系统!” 夏思合头一次惊慌到需要系,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系统在精神空间滴滴作响,以统生最快的速度得出结论:“男主死了,这个世界的轮回被打破,即将升级为正常世界,冷厉天的气运大部分都汇聚到你的身上,合姐我们赚了,得快点离开。” 夏思合不解:“为什么?如果我走了夏秋怎么办?” “小世界从不完整的世界晋升为普通世界时会对非原住民十分排斥,我们不能留下,”系统少见的很急切,“夏秋已经从普通灵魂体变成了怨魂,怎么样我也不好说,合姐,你仁至义尽了,走吧。” 这样说来是身为外来者的冷厉天束缚了这个世界,主角是小世界稳定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同时也是双刃剑,如冷厉天这般仗着气运胡作非为只会成为毒瘤。 夏思合在一瞬间悟了,冷声对系统说:“是不是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夏秋的孽是谁造的?” 系统急的跳,哪知道夏思合还有心思辨对错,连声道错:“合姐,你回来怎么收拾我都成,先回来吧,不然真的会死的。” 排斥力越来越强,夏思合纵然有主角气运庇护也快抗不住了。夏秋担忧不已,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夏思合快走了。 夏思合咬紧牙关,笨拙地用念力说:“活下去。” 她留下所有气运,不再反抗系统的拉扯和世界的排斥。 夏秋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夏思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团闪耀的金光证明她曾来过。那团金光那么明亮,将夏秋包裹在其中,就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被遗忘,五官百感越发清晰,像是活过来了。 如果这是夏思合的心愿,夏秋想,她会努力活下来,活成她想要、夏思合也想要的样子,哪怕代价是忘记。 第59章 惩戒模式 夏思合重新回到空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系统扑满怀。 系统看起来黯淡不少,赖在夏思合怀里哭哭唧唧:“呜呜呜合姐人家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看在系统耗费自身能量把她带回来的份上,夏思合难得没有把这只猫扔出去,“行了行了,我不是没事吗。” 虽然系统这么怕夏思合的死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世界运转核心已经注意到了,但怎么说呢,被迫的懂事也是懂事嘛。 系统又哭哭唧唧一阵才算完,主动将这次小世界的后续投放出来。 夏秋得到了夏思合留下的气运重回□□,她似乎忘了九世不得善终的怨念,也忘了有个叫夏思合的人,每天开心地活着,就像一个普通人。 一切都在朝和原本故事线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秦小小从少管所出来时已经是十八岁以后,出少管所的第一件事却是去冷厉天的墓前祭拜。秦家人对她失望透顶,选了个管理严格的寄宿学校,又拖老师盯紧点,总算平安毕业。 毕业后的秦小小日子也不好过,在南方有点门路的都知道秦家二千金的彪悍事迹,小公司秦小小又不愿意去。就这样反复投简历反复被拒绝,几年下来秦小小又出了一把名。 秦家实在觉得丢人,又不敢让她进公司———谁知道会不会脑子发热干点什么连累所有人的事,干脆买了一套普通小区房又安排了几个佣人,每个月打点刚好够用的生活费,凑合着养吧,反正秦家养得起。 夏秋还是夏秋,秦小小也依旧是秦小小,只是所有人结局都不一样了。 夏思合吐出一口闷气,身心都舒畅了。 最后画面定格在夏秋生日宴会的笑脸上,之后便没必要继续看下去了,优秀的人不论怎样都会努力让自己活得好。 夏思合的房间还是那样简陋得平平无奇,但细看下就能发现整个房间都有莹莹的光彩。书架依旧是最醒目的存在,它的光芒也更为耀眼。 原本写着夏秋那个世界故事的书飘下来在夏思合面前摊开,一些文字消散,又有一些文字被刻上去。随着文字生成,夏思合半透明的灵魂有了实体化的倾向,因为能量损耗而虚弱的系统也重新补充能量。 那一刻夏思合有种直觉,只要想,这个小世界能帮她分分钟把系统拍死,渣都不剩的那种。 系统大抵还没反应过来,激动得上窜下跳:“是世界反馈!世界反馈啊!我从来没得到过世界反馈,合姐你真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任务者。” 夏思合斜视一眼:“你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系统,放在小说里没一个读者喜欢的那种。” “怎么会,我的主cp……” 系统大声反驳,还没反驳完就听到小世界的声音:弄死这傻逼,它开十倍的价。 此时书页上最后一个字成型,书皮从浅绿色逐渐加深为墨绿色,最后成为黑色,黑色又逐渐变浅为淡紫色。 初级中等世界,夏思合脑子里自动浮现这个念头,同时有属于这个世界的某样东西融入夏思合魂体里。 相比之下系统则如霜打的茄子般,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应该,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坐视一个恶人为非作歹扰乱秩序不理,甚至助纣为虐,夏秋没弄死你绝对是因为力量不够。” 夏思合伸出手,新晋升的小世界书轻轻落在她手中,她把书放回书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书架似乎变大了些。 她又说:“放着完整的法律不用,有正路不走,牺牲无数人只为凭自己的喜好行事,我说过,但凡世界有意识就能恶心得吐出来。” 系统委屈得快哭出来:“这种小世界能成型全靠主角,我也是为全世界好,它们根本就不理解我的苦心!” “人能开河建渠,水却不因人而流,故事世界需要主角,只有主角的世界也不可能运转,这个道理你居然不懂?”夏思合几乎忍无可忍,“或许你不是不懂,但那些又关你什么事呢,你只用带着任务者去随便走一走就能得到气运能量,还有一对对自己喜欢的小情侣取悦你,反正世界也不会崩溃,真是何乐而不为啊。” 夏思合句句戳中系统最见不得光的一面,他心虚躲到角落,自己都没发现的潜意识竟被夏思合不留情面地扯出来。 “我这……不也是谨慎起见,万一世界崩塌怎么办。” 世界运转核心赋予了每个系统七情六欲,为的是让系统更好配合任务者,可一旦有了思维情感,系统便如人一般有了不可控性。纵然参数调到完美,但谁家还没几个残次品呢。 夏思合气乐了:“能把不作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像你这样的系统真的有用吗。” 话音刚落,世界运转核心的冰冷电子音便降临在这方精神空间: 【情比金坚系统严重阻碍小世界运行,开启惩戒模式。】 【情比金坚系统严重阻碍小世界运行,开启惩戒模式。】 【情比金坚系统严重阻碍小世界运行,开启惩戒模式。】 比起之前奖励夏思合时,这三道声音更加急促冰冷,就像是催命符。随着三声机械音,系统才得到的能量被强制剥离放在书架最高处。 系统浑身僵硬,CPU几乎停止运转,惊慌与不可置信都十分人性化地出现在那张猫脸上。 惩戒模式,世界运转核心销毁系统前下发的最后通牒。开启后系统将会被剥夺一切权限,能量仅能维持基础运转,系统会被扔进各种随机任务中,这些任务难度通常高得离谱,任务失败后系统就会被当场销毁。 精神空间自动生成惩戒模式介绍,夏思合看后乐得直拍手:“看来不是我受世界运转核心的宠,是人家早就想收拾你,良言难劝该死鬼,跟了我两个世界,你什么都没学会啊。” 系统浑浑噩噩,什么都听不进去,代表核心能量的藤蔓从空间中无根而生将他缠绕,系统没有反抗,事实上他也无法反抗。 这个场景在夏思合看来分外诡异,系统依旧保持着狸花猫的体型,布满倒刺的藤蔓从耳鼻等孔窍处钻进系统身体里。狸花猫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皮下蠕动扭曲着纤细的藤蔓,就像虫爬般,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下十分钟,分明是惩罚系统,夏思合却觉得像是世界运转核心在警示自己。 【惩戒模式已开启,监督者夏思合。】 【惩戒模式已开启,监督者夏思合。】 【惩戒模式已开启,监督者夏思合。】 又是三声电子音,不过比之前柔和多了,夏思合发现世界运转核心很喜欢把话说三遍。 监督者,系统惩戒模式下由世界运转核心直接挑的人员,负责督促系统完成惩戒任务,在这个过程中监督者不得插手。 “好家伙,这个世界运转核心智能度很高嘛。”比之系统颓丧状态,夏思合显得兴趣盎然,随口问一句,“我不会打白工吧。” 【惩戒任务结束后将由世界运行核心直接颁发奖励。】 夏思合:…… 其实她只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当真的,毕竟收拾人工智障谁不愿意呢。 “我再解释你会不会觉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夏思合问到,只不过这次没得到回应。 系统依旧双目无神失去梦想,安静得让人不习惯。 夏思合:“起来,看结算奖励了,你还没挂呢。” 系统机械地站起来,机械地打开夏思合的属性面板,又死气沉沉坐到一边。 【姓名:夏思合 等级:低级 任务世界数:2 当前任务评分:A+ 世界稳定程度:(轮回世界)90% 任务奖励:0 …… 额外奖励:世界祝福【黑暗中的光芒】佩戴后50%几率发现隐藏的敌人(已佩戴) 额外身份:监督者(任务结束后可获得特殊奖励)】 这次得到的气运全给了夏秋,夏思合也不指望能有什么收获,但是额外奖励让她十分惊喜,能有50%的几率发现敌人,可比上个世界那种奇怪的奖励正常多了。 等级那一栏依旧是显示的低级,但是下面的进度条进度已经超过四分之三。 夏思合拎起系统在属性面板前晃了晃:“这个怎么回事,我就过了两个世界,初级任务这么快的吗?” 系统软趴趴任由夏思合抖,完了眼皮子抬一下,有气无力的声音多了几分羡慕:“帮助小世界跳出无限轮回升级为中级世界,这个进度不夸张,只要保持这个水准,再过一个世界你就能升到中级场,恭喜你。” 有道理,自己四舍五入也算拯救世界了,这个想法有些中二,但又一点毛病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夏思合信心爆棚,觉得自己能怼天怼地无所不能。 系统依旧软趴趴半死不活,夏思合沉吟一会,虽然这个系统欠到让人恨不得弄死他,但好歹也贴本帮过自己。 “虽然我不清楚惩戒任务的具体内容,但既然是任务就不会是死局,重点在惩戒上,否则世界运转核心就不会多此一举,这应该是你唯一的机会。” 系统一激灵,惩戒任务失败率高达九成,如果别人这么说系统就当放屁了,可夏思合不一样,她的天份已经在两次任务中显露无疑。如果她这么说,是不是表明自己还有救? 惩戒任务都是随机生成的,几乎没有参考性可言,但根据以往的记载来看,必然会和系统的行为模式有千丝万缕关系。 系统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钻进书架翻阅自己以往的任务记录,尽管希望渺茫,可要是能活着,谁又愿意送死呢? 第60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一) 这次任务结束后夏思合获得了相当长的休息时间。 小世界给予的能量没有被算入奖励,但夏思合确实感觉到灵魂有被充实。利用这一长段无法计数的休息时间,夏思合向系统虚心请教了如何消化能量,作为报酬,在系统进行惩戒任务时她可以在世界运转核心允许的范围内做出适当提点。 惩罚任务的最终解释权归核心所有,即便如此也让系统感激涕零倾囊相授。 夏思合由衷感叹:“你要是肯多为别人着想,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系统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早知道我自掏腰包也要先看前辈们经验再开始做任务。” 得,还是没弄清楚自己错在哪,夏思合不劝了,该说的她都说了,良言难劝该死鬼,让这货自己悟吧。 等夏思合完全将能量吸收后,她的强制休息时间也过了。在精神空间里待着是件很无聊的事,要不是还有个系统能说话夏思合觉得自己迟早得被憋死,这么一想还不如做任务有趣。 接连做了两个和自己原本世界高度相似的小世界,夏思合也有些疲乏,她问系统:“我现在是独立任务者,应该可以自己选择任务吧?” 系统:“可以是可以,但不建议,你是初级任务者,没有更换任务的权限,如果选到不合适的世界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 “那你帮我选个有新鲜感的世界,最好和我之前待过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在选择任务方面系统更有经验,谅他现在也不敢坑自己,夏思合把选择权交给系统,又补上要求,“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穷光蛋,危险系数别太高,奖励少点都可以。” 这些要求也不难,系统很快选定了合适范围,取下一本浅绿色的书给夏思合。 接到书的那一刻,夏思合闭眼深吸一口气,封面上的《倾城王妃,要!》格外夺目,没事,她夏思合什么场面没见过。屏住呼吸凝住气,没有□□的夏思合咽咽根本不存在的唾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什么?要她嫁人?嫁的还是那个冷面亲王? 老爹有没有搞错,那不是她姐姐的未婚夫吗,哼,要不是所有人哭着求她,她才不嫁呢! 谁人不知道冷面王爷顾冠宇双腿残疾不能人道还暴虐成性,是满朝文武公认最最最没用的亲王,她金乌国第一美人凤倾城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 不过当王妃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嘛,开铺子做个小商贩,每天数钱美滋滋,讨厌的顾修明再也不能欺负她了,哈哈! 还有那个美男子,你别跑! 且看她凤倾城如何搅得风云涌动,谱写自己的旷世奇缘!】 夏思合:…… 这场面她确实没见过! “写这本书的作者他懂古人吗?不对,他学过历史吗?” 短短几百字的文案已经有无数槽点怼在夏思合脸上,不禁让人怀疑写小说是不是只要认字就够了,她说:“但凡多读几本书,作者就能知道在古代搅得风云涌动的绝色美人们通常是什么下场。” 难得的,系统没有反驳,猫猫脸欲言又止,然后什么都没说。 夏思合:“女主家里穷成什么样了,不能人道的还嫁?还是准姐夫,古人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夏思合生活的时代已经与古代封建社会截然不同,但不论时代怎么变,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要讲的。前两个世界好歹有个基本法,这个属实荒唐,离谱,离大谱! 如果说之前的文案还能提供点信息,那么这篇就是废话,夏思合使劲抠字缝,终于找到一点点想要的东西: “不对,说好的官不与民争利呢,她一个王妃做生意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系统,这本书你看过吗,皇帝中央集权了吗?诸侯分封是不是太落后了?” 系统如实回答:“我只看了一点点,然后就没看了,也许是我没看到,也许是作者没交代,我没看到时代背景。” 夏思合好奇:“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 系统眨巴眨巴眼:“合姐,你能先坐下吗?” 夏思合懂了,这只系统又挖坑了,算了,都习惯了,她坐下,“说吧。” 系统:“合姐,你知道的,越简单的世界规则越不完整,这个世界比苏妙儿那个世界等级还低,主线基本上都在谈恋爱,没有剧情可言。” 夏思合:“然后呢?” 系统越说越心虚:“这个故事我只看了一小部分,女主和三个男角色都有修成正果的倾向,我怀疑是4p。” 夏思合:!!!! “我说过叫你挑个简单的!”夏思合瞳孔地震,汗毛直竖,经历过冷厉天的摧残她已经不想再看到有谁谈恋爱了,系统果然不靠谱。 系统赶紧解释:“我也不喜欢4p,我喜欢看一对一甜甜的爱情。可是你的要求是危险系数低,这个世界低武又没热武器,背景不涉及战争,法律不完善,不高兴了你可以揍了人就跑,任务者又不会生病,合姐,你不能要求十全十美。” 夏思合:“呵呵。” 系统喜欢的爱情甜不甜有待考究,但是古代世界不危险绝对是哄小孩子的。算了,一个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的故事再强求也强求不来什么,改不了了,就这样吧。 不知道系统的惩戒任务什么时候来,但再待下去夏思合能无聊死,她翻开书页———4p就4p,种马都打过谁在意啊。 熟悉的眩晕感后,夏思合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醒来。得益于被强化过的灵魂,夏思合看到左右两排通铺,通铺睡满了人,她也在其中。 现在是晚上,所有人都在睡觉,呼吸声打鼾声此起彼伏。初级小世界对任务者有保护机制,一般不会将任务者至于太危险的环境,夏思合正好能接受原主的记忆。 原身本叫翠妞,是玄兔国皇宫的宫女,原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十岁那年家乡发大水,父母迫于无奈把她卖给人牙子。但原主父母不知道,那人牙子其实是给皇宫挑选宫女的管事。 原主进了皇宫,因为名字土气被改了名叫玉芝。玉芝身无长物,但好在聪明肯干,几年下来被提为一等宫女。 玉芝手上攒了些银钱便托人打听亲人下落,可深宫之内想要找宫外的人又谈何容易,宫女太监嬷嬷间层层盘剥,玉芝几乎耗尽钱财也没得到半分消息。 身在皇宫没有自由可言,玉芝无奈放弃了托人打探的路子。宫女年满二十五就会被放出宫,玉芝已经满了十九,只盼着出宫后能寻到亲人过上安稳日子。 可老天爷连这个简单的念头也不肯成全她,没过多久皇上寿宴,玉芝因容貌不俗被皇帝古御书看中成为后宫嫔妃中的一员。 玉芝幼年吃了无数苦头,所求也简单,亲人团聚吃穿不愁。古御书后宫空虚,玉芝讨了他欢心分位待遇也不差,打听亲人的事又被提上来。 这次倒不费功夫了,可回来的全是噩耗。 当年玉芝家乡洪水过境,老百姓颗粒无收,玉芝父母拿了玉芝卖身钱本以为能挨过最难的一段时间,可又遇粮商抬价,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也不过撑了半个月。 粮食吃完了就只得挖树皮吃草根,没多久最小的两个孩子就被活活饿死。大涝必疫,天气转暖后遭过水灾的那一带村子全发了瘟疫,体弱的爷爷和母亲染了病又无钱医治,紧跟着就撒手人寰。 玉芝父亲带着硕果仅存的儿子好不容易挨到官府赈灾,金乌国又出兵攻打玄兔国。玄兔国举国征兵,无权无势的父子俩便被拉了壮丁。 金乌国早有预谋来势汹汹,玄兔国节节败退,大量士兵被俘被屠,只能割地赔款俯首称臣,而那些被俘的士兵却再也没了音讯。 盼了多年的团圆却盼来个家破人亡的结局,玉芝气急之下竟一病不起,好在古御书对玉芝恩宠正浓,不惜拿私库药材为玉芝医治,又每日嘘寒问暖倍加关切,把玉芝从鬼门关抢回来。 玉芝情况好转,又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不可避免对古御书动了心,只是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古御书风流成性,不知何时看上了金乌国雍亲王王妃,用尽手段将人抢入皇宫。 金乌国国王年迈,其幼帝雍亲王顾冠宇与太子顾修明均是手握重权,二人又同时对雍王妃凤倾城情根深种,古御书此举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金乌国大军压境,古御书咬死不放凤倾城,玉芝联合后宫苦劝古御书反而得了个妒妇恶名。眼见两国即将再起干戈,玉芝万般无奈联合朝臣拖住古御书,准备将凤倾城送回金乌国。 如果此举成功,玉芝不过一死,可偏偏凤倾城不知着了什么魔,不仅不肯回去还死活要与古御书“共进退”。 事情暴露,古御书杀了所有参与的朝臣,又以淫、乱宫闱的罪名赐死玉芝,又一意孤行娶了凤倾城为后。 玉芝死的那天玄兔国破,她至死都没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团圆。 后面部分夏思合是掐着人中看完的,见鬼,她以为女主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真正荒唐的还在这后面。是怎样的造化钟神秀才能让三个脑子里只有女人又大权在握的男人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并为此不顾民生斗成乌眼鸡。 当皇帝的不起早贪黑007干活,还不如一条狗有用! 第61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 夏思合来的时间点很赶巧,古御书的寿宴刚结束,正在与几名心腹大臣商议赐封玉芝何种分位。 古御书登基不过一年,后宫空虚子嗣单薄,他要纳新人自然无人不同意,只是在分位上朝臣与古御书起了争执。玄兔国选妃有条规矩,高位嫔妃即便不是出身世家也必须门第清贵,嫔以下的低位妃子只需身家清白即可。 玉芝没有家世助力,本该一辈子都待在低位,可古御书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来就要封玉芝为四妃之一。朝臣自然不会同意,为此和古御书扯了几天嘴皮,最后由古御书设置了重重考研证明玉芝确实品质贤良才勉强把分位改为嫔。 当然这些不重要,不论此刻的玉芝多么优秀,当凤倾城出现后她的贤良品质都会变成虚伪做作攻于心计,至于获得朝臣好感,那更能证明玉芝不守妇道。 女配嘛,就是为了衬托出女主的与众不同美丽善良。 夏思合:呸! 原主虽说大字不识又思想保守,可光那份为国为民的心就不是凤倾城和古御书能比的。好姑娘放在哪都是好姑娘,但和垃圾放在一起就是糟蹋人。 这个皇宫不能待了,她夏思合一无产阶级战士,即便穿成宫女也休想让她为奴为妾,特别是在这个国家政权已经严重腐朽的前提下。 现在真是天寒地冻的时节,通铺房内门窗紧闭只为增加一丝暖意。碳火是贵人们才能用的物件,宫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被子裹紧点。 夏思合轻手轻脚下铺,屏住呼吸打开房门,她动作很轻,可那点细微的声响和灌进来的冷风还是惊醒了一名觉浅的宫女。那名宫女迷迷瞪瞪,看了一会才把人认出来,嘟囔着:“玉芝,你干嘛呢?” 夏思合不慌不忙答道:“水喝多了,小解。” 那人并未起疑,又咕哝着睡下。 隆冬的夜晚冷得要命,天上又飘着鹅毛大雪,屋檐台阶四处都是积雪。宫女的住房防守不是很严密,但夏思合还是像模像样走到恭房,趁着四下无人捏起一坨雪往怀里塞。 雪块冷得刺骨,夏思合一哆嗦差点没忍住把雪扔出去。玉芝的身体很健康,在任务者能量的影响下只会更健康,夏思合狠下心又赤足在雪地上走一圈。 雪块在怀里化成水湿透衣衫,足下也湿漉漉一片,夏思合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往回走,就着湿透的衣衫裹紧被子睡觉。 玄兔国新帝喜好美景,尤爱冬日大雪纷飞,每每来了兴致总要吟诗作赋。但那只是皇帝的爱好,寒冬雪厚,为了不让贵人们出行受阻负责宫女太监们就得起得更早清扫路面。宫女分三六九等,但通铺都是一视同仁,管你什么身份都得往上面躺,往往起得早的就会叫同铺的起床。 玉香是今年新进的宫女,来的时日短也就是个洒扫的三等宫女。宫里规矩多,新人总被旧人欺负,但玉芝念着与玉香是同乡有时会抚照一二,两人还算有些情分。玉香起的早,见一旁的玉芝还在熟睡便推了推:“玉芝姐,该起床了。” 夏思合皱皱眉,似乎睡得很不安慰,但又没睁眼。 玉芝又推一推:“玉芝姐,快起来,可别贪睡。” 夏思合露在被窝外的手指动了动,嘴唇溢出几声无意识的呓语。这时已经有动作快的穿好衣服点燃蜡烛,玉香借着微弱的光恍惚见到夏思合通红的脸颊,她心生不妙,伸手探上夏思合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糟了,玉芝姐发烧了!” 玉芝人缘不错,一个起得早的宫女过来看了看,见夏思合确实烧得厉害,叹息一声:“这可糟了,我去和姑姑说一声,看能不能得个假。” 宫女比不得主子,主子生病了有一堆人上赶着伺候,宫女生病了就得自己花钱买药,可玉芝的钱早在前段时间打听亲人时用光了。 玉香心急,声音忍不住高了几分:“玉芝姐,快醒醒,别睡了!” 这个天气睡过去就真的没救了。 夏思合捂着湿衣服睡了一晚上,难受也是真难受,昏沉的脑子勉强清醒几分就看到小姑娘关切的目光。“大概是昨晚着了凉,我没事。”夏思合强打起精神,声音沙哑。 玉香心里难受,“你先休息,待会我去医馆买几味药。”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别的宫女都已收拾妥当干活去了。 迟到要受罚,玉香手上没有银钱,此刻心里直打鼓。夏思合看得出这姑娘的窘迫,轻声说:“我夏衣最底下还有一根银簪,能换些钱,你拿去疏通关系,总好过受皮肉苦。” 玉香面皮一红,又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个季节伤了身子太难熬了。“这钱若还有剩我就拿来买药,玉芝姐你放心,我会还的。”她这么说,多少不好意思。 夏思合摇头:“你本就是为了我才耽误时间,哪能让你贴本。” 玉香感动不已,握住夏思合双手:“玉芝姐,你真好。” 在小姑娘感激又崇拜的眼神中,夏思合有些飘飘然了,难怪男人都喜欢小姑娘嘘寒问暖左拥右抱,她也喜欢! 就在这气氛正好时,管事姑姑来了。 管事姑姑姓张,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龄,未婚无子,放在后世也不过是大点的姑娘,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女人了。张姑姑在皇宫里做了大半辈子,从最末等的杂役宫女一路做到姑姑,普通的宫女们都有些怕她。 玉香赶紧抽回手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又福了福身,张姑姑最不喜迟到早退这种事,也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 夏思合纵使讨厌这一套也不想连累他人,她还有些力气,赶紧起身下床。未曾想历来严肃的张姑姑却把她扶回床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大冷的天着凉受冻,可用过药了?” 这面带笑容神情关切的人是张姑姑吗?玉香恍惚,又下意识答道:“才起,还没去医馆呢。” “那正好,王太医和我一路,让他给玉芝瞧瞧。”张姑姑边说着边又将在门外等候的王太医领进来。 玉香心惊,赶紧说道:“姑姑,玉芝姐哪有那么多钱啊。” 张姑姑一直带笑的脸沉下来,训斥道:“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少添乱,待会王太医开了药就赶紧去熬,今天也别去扫雪了,照顾好你玉芝姐。” 玉香更惊,她再不懂事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一个小宫女怎么能劳动管事姑姑去请太医。莫非真像那些姐姐们所说,上面有哪个主子想找个“干活”的,宫女无权无势便一个甜枣一个大棒地笼络过去。 王太医已经坐到夏思合身边,拿出腕枕又覆上薄巾:“姑娘,请伸一只手。” 夏思合当然清楚是古御书那狗皇帝在急着献殷勤,但“玉芝”不知道,玉香这小姑娘更吓得不轻,便也惶恐道:“姑姑,可是玉芝犯了什么错。” 没见过世面的宫女就是胆小,张姑姑心上不耐烦,面前却一团和气,“你这傻孩子,犯错哪能让太医诊治,”她把拉住夏思合的手手往腕枕上一放,喜气洋洋道,“姑姑也不瞒着你,前日陛下寿宴还未结束,赵公公便来告诉我,陛下有意纳你为妃,你很快就是贵人了。” “啊!”玉香惊呼一声,又自知失礼赶紧捂住嘴。 呸,脑子进水才想给皇帝当小妾。夏思合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拳头,神情既惊又疑:“姑姑莫不是在消遣我?” 张姑姑见夏思合还不信,又把王太医推出了:“你要觉得我消遣你,问问王太医便知。” 夏思合看过来,又见王太医拱手笑道:“日后姑娘飞黄腾达,还请姑娘多多提携。” 夏思合这才将信将疑让王太医诊治。 这一治就是大半个时辰,等送走张姑姑和王太医,夏思合和玉香皆松口气。桌上还留着王太医刚配好的药,一看药材就知道和宫女的用药有天然之别。 玉香捧着药,依旧觉得不可置信:“玉芝姐,你要做娘娘了吗?” 夏思合神色淡淡:“陛下寿宴那日近前伺候了一盏茶的时候,大概是那时候被看到了吧。” “玉芝姐,你不高兴吗?”玉香没看到夏思合有半分喜色,反而有些沉闷,她不明白,“很快你就可以穿金戴银了。” 夏思合叹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这个时代的姑娘来说,能嫁入皇家,哪怕是当最末等的嫔妃都是无上荣耀,一群人簇拥讨好,金银珠宝穿戴不尽。可是不论看着多么风光、分位多么高,也改变不了做妾的本质。若是寻常人家的贵妾还能有几分颜面,偏偏皇家已经是最贵重的人家,再有脸面的世家贵女也得小心翼翼伺候讨好,任由一个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生幸福荣辱全凭另一个人瞬间的喜怒。 说好听点是皇家嫔妃,说难听点就是一群连自己的喜好都得看别人心情的金丝雀。 夏思合心中一股气闷,她想说这作贱.人的活谁爱干谁干,又怕吓着小姑娘,话到嘴边改个口:“我没事,你先去熬药吧,待会簪子换了钱再去御膳房买些小点心,你不是喜欢那个吗。” 玉香更觉得不对,她常被人说笨,其实她不笨,常人知道能做皇帝的妃子早就高兴得跳起来,可是夏思合虽说没有不高兴,但分明心事重重。 有些话到底不适合在皇宫里说,夏思合不说,玉香不敢问,带着药去僻静的角落给夏思合熬药。 玉香一走,夏思合迫不及待联系系统,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还让人难受,各种限制下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系统虽然不太聪明,但凑合凑合用吧。 精神力轻车熟路探回精神空间,夏思合喊一声:“系统。” 无人回答。 难道是没听到? 夏思合分出三成精神力:“系统?” 【惩戒任务执行中,是否查看?】 回答夏思合的是世界运转核心的机械音,夏思合意外,略微思索后说:“看看吧。” 第62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 系统醒来的第一眼看到一片石榴葡萄纹的纱帐,金丝编织,做工细腻用料讲究,一看就不是凡品。 但问题是自己怎么会看到? “合姐。”系统叫唤一声,那声音娇柔婉转,和自己的电子音有天壤之别。 系统一惊,CPU里忽然浮现个概念:【惩戒模式已开启】。 对于惩戒模式,系统推断最有可能的开启时间就是夏思合开始任务的时候,好在夏思合的任务缓冲期长,系统苟了又苟,从最初的恐惧到逃避到接受。夏思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既然是任务总有完成的办法,系统有足够的心态去面对———不行就抱着夏思合大腿哭。 只是再足的心理准备也抵不过任务降临时的恐惧,系统闭眼深呼吸———坏了,都能呼吸了,果然是真的。 正在这时有人走过来,弯腰低声道:“娘娘,太医来了,您好歹给看看吧。” “让太医回去,本宫无碍。”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系统更惊,察觉这具身体还残留着大量属于原主的意识,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抹不去这些意识。 这任务可难做了,一般任务者的初级任务是不受原主残意识影响的,原主残念深重影响任务者那都是中高级世界的事。系统经历过的等级最高的任务也就是冷厉天那个世界,但夏秋也没有影响夏思合,对于如何应对原主残念影响系统可以说一概不知。 惩戒任务果然难做,系统慌得手抖,但身体的反应依旧在作祟: “殿下呢,他又去找雍王妃了吗?” 系统立即捕捉到关键信息,原主看起来非富即贵,能称凤倾城雍王妃的必然是金乌国人,一开口就问“殿下”,丫鬟能请动御医又称原主娘娘,大概率是皇亲国戚。 这个念头闪过,系统CPU里又多了串信息:【花清墨,金乌国太子妃,娘家为书香世家,花家嫡长女。】 这信息还是触发式的,都不一次给全,系统想哭,他太难了。不对,男主之一的顾明修有老婆?!系统颤抖着,一张复杂的男女关系图逐渐浮现在脑海。 那丫鬟还不肯走,跪下哀求道:“娘娘已经病了月余,好歹顾惜身子看一看吧,奴婢求您了。” 大概是因为触发了关键信息,系统暂时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算了,叫进来吧。” 这个时代主子不好下人是要跟着受罚的,系统自认没有丧心病狂看人倒霉的乐趣,他想找到他亲爱的合姐。 丫鬟一连声道着娘娘仁慈,退出去把太医请进来。 太医年龄挺大,留着一把胡须,他是个慢性子,不徐不疾走进来,又慢腾腾准备好东西,“娘娘,请伸手。” 系统伸出手,一块薄如蝉翼的丝巾覆盖在他手腕上,太医伸手切脉,不一会低头蹙眉。系统心一提,现代有一句话,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原身不会患有什么大病吧。 好在最担心的事没发生,太医捻着胡须慢条斯理说:“娘娘无碍,只是郁结于心气结于胸,须得放宽身心,老臣再开药调养几日便可。” 所以原主是被气病的,系统CPU里又浮现一个画面: 夜凉如水,小树林里只有原主与顾修明,两人在激烈争吵,系统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但偶尔能听到“凤倾城”、“有违人伦”之类的话,顾修明暴怒不已,一巴掌把原主掴倒在地。 系统:…… 他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吗?居然能生闷气把自己气病一个月还不看大夫,原主属实有大病。 系统恨不能掐着花清墨脖子大骂一句脑子有坑,就算不动手,透露点风声给皇帝也好啊。这种开心别人委屈自己的神奇物种,请离他远点。 太医诊完脉后就退下去,系统脑仁一涨一涨,还没等缓一缓就听到一道急促且重的脚步声。 来着是一名青年男子,银冠锦袍腰缠玉带,观其面容也能称之为眉目俊朗,只是腾腾怒火让面容有些扭曲,破坏了那份英俊。 “花清墨,你好心机!” 男子一来就劈头盖脸骂上来,“好你个花清墨,旁人都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装病请太医,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吗?!” 来人不是顾修明还能是谁,系统怒气蹭的上来,美眸却流下两行清泪,“夫妻本为一体,臣妾在殿下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系统:…… 这该死的残意识。 顾修明厌恶溢于言表:“你仗着家世嫁入皇家还不知足,屡次刁难倾城,心思歹毒谁人不知,若非父皇赐婚,孤现在就可以休了你!” 哦,原来你还知道这是你老子赐的婚啊。系统呵呵哒,皇家那一套谁还不清楚,太子娶妻先看家世,其次是品貌,系统不信顾修明选老婆的时候皇帝没和他商量。 “殿下,雍亲王乃父皇亲弟,雍亲王妃乃是你我的婶婶,男女七岁不同席,雍王府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您公然与雍王妃……实在于理不合,您可知外面现在如何说您,臣妾便是只听得只言片语也心如刀割啊。” 残意识还在继续作祟,泣涕涟涟,说及顾修明与凤倾城时又有几分羞于启齿的意思,系统立刻懂了,雍亲王顾冠宇在自己家被绿了。 顾明修大概还有点羞耻心,气势弱下几分,但眼神闪烁着不满。 残意识:“臣妾对殿下一心一意,怎会对殿下不利,雍王府之事恐怕早已被父皇知道,为今之计只有殿下撇清与雍王妃的关系,向父皇表明一切都是误会。” “妒妇!枉我还以为闭门一个月是真的静思己过,说来说去还是嫉妒我对倾城的情意。”一提到凤倾城,顾修明又勃然大怒,指着系统鼻子痛心疾首道,“我记得你幼时也天真烂漫,父皇更夸你知书达理纯良温雅,没想到竟变得这般狭隘善妒。” 系统:什么玩意? 顾修明越说越气急败坏:“孤与倾城发乎情止乎礼,若非凤相突发恶疾怎会有你花家的便宜占,你竟还不知足,如你这般不贤不德的恶妇孤留之何用!” “孤记得花相前些日子还在说许久没见女儿了,太子妃身子好了就回家多住些时日吧,记得莫要给皇家丢脸。” 这句话对于一个以夫为纲的古代女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顾修明却理也不理系统甩手就走。 残意识操控着身体匍在床上痛苦,系统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顾修明和残意识这么一闹倒是透露出不少信息,比如金乌国有两名丞相,分别是凤倾城家里和花清墨家里的,可那有什么用,残意识影响不退他就什么都不能做。 以上为夏思合通过精神空间看到的系统现状的一部分,她忍了忍,没忍住轻笑一声,惨是真的惨,但好笑也是真的好笑,所谓天道好轮回不过如此。 玉香熬好药,一进门便看到笑得灿烂的模样,那样子实在是没,纵使是同为女子的玉香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玉芝姐,可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玉香将药放在桌上,才熬好的药烫得很,得晾一晾,但糕点就得吃新鲜的,她从怀里拿出一小包核桃酥,“我本想在御膳房买些做剩的糕点,没想到他们直接给我一碟才做好的核桃酥,玉芝姐,你以后可发达了。” 核桃酥还带着温度,确实是刚做好的,玉香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又忍住移开目光。 夏思合取出块浅尝一口,确实很好吃,又对玉香说:“你也一起吃吧,难得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玉香一喜,拿起一小块咬下一小口细嚼慢咽,甜而不腻的滋味好吃得人都要飘起来了,“还是玉芝姐你好,你做了娘娘,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玉香是真羡慕,但看向夏思合的眼睛依旧是清澈的。 夏思合笑容淡下来,眼眸微垂,她没说话,但分明不开心。 玉香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忽然沉闷,一下子吃点心的速度也慢了,“玉芝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夏思合很想有个能说话的人,但不知道玉香是不是那个合适的人,她带着淡淡的笑意和落寞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笑什么吗,我想起小时候在河里摸鱼,回家浑身是泥被阿娘骂了一顿,但是那天晚上家里喝到了鱼汤,我已经很久没喝过阿娘做的鱼汤了。” “玉芝姐……” 玉香呐呐不知如何是好,玉芝的身世不是秘密,其他宫女一年到头使点银钱还能给家里人通个信或见一面,可是玉芝想使银钱都没处使。其实但凡家里有点路子,谁又愿意把孩子送到宫里当差呢。 冬天药凉得快,夏思合就着嘴里的甜味把药喝了,又赶紧吃口核桃酥压压苦,手帕擦擦嘴角,眼睛却红了,“快有十年了吧,我几乎都忘了阿爹阿娘长什么模样,连原本的名字也记不清了,玉香,你还记得你进宫前什么名字吗?” 玉香沉思一会,又撇撇嘴:“我爹姓乌,就叫我乌得男,你也知道,我爹是个赌鬼,输了钱要把我卖青楼,我是没办法才跑到宫里当宫女。” 夏思合想说她不知道,不过玉香能断尾求存从家里跑出来倒是让她高看几眼。这个时代孩子就是父母的所有物,爹娘就是把孩子卖了也不能有怨悔,能反抗父命实属难得,乌得男这个名字……夏思合总觉得有些熟悉。 “其实我不想当娘娘,我就想等年纪到了出宫去,然后找到家人过上安稳日子。”夏思合心念闪过,试探着说道。 玉香果然不解:“当娘娘有什么不好,做人上人,有人伺候没人欺负,我要是也像玉芝姐你一样好看我就要当娘娘,我看谁还敢让我跪。” 第63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四) 据夏思合了解,一般封建社会想做皇家娘娘的姑娘,要么想荣华富贵,要么想光宗耀祖,如果遇到不想对别人三跪九叩想做人上人的,那么可喜可贺,不管那个人其他方面如何,他一定是个有野心的。 夏思合觉得自己中奖了,没想到玉香看着又乖又软小姑娘一个,实际上还心气不小,她不怕心气高,就怕心里只有三从四德君臣条纲。 “你这个傻姑娘,怎么会觉得做娘娘就是人上人呢。”夏思合抚摸玉香脑袋循循善诱,“我在皇宫快十年了,有什么没见过,说好听的是娘娘,说难听点就是妾,见了皇上和分位比自己高的一样要跪拜,生死全凭别人一念间,里面的规矩比当宫女还大,若是分位低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养。” 玉香哪知道这些弯弯绕,听夏思合轻咬下唇,“分位总能升,只要升得够高,总不至于……被人欺负。”她重重咬了后四个字,似乎带着不甘心。 夏思合眸光闪动,嘴角有了浅淡笑意,“如果想要分位高到不被人欺负,那就得是母仪天下的位置,”这话说出来属实大不敬,夏思合起身左右转过一圈,确认安全后低声说,“当皇后便是遇到了皇太后宗室也不用跪,可是你得替皇上打理后宫佳丽、逢年过节皇亲国戚人情往来,这可不是咱们普通人过年窜门,一句话都不能错,礼物重了轻了都有好几个意思,还有选秀,皇帝的后宫既要合了皇帝的心意,又要保证合适的世家女有位置,好位置就那么多,给了谁都要得罪人……” 夏思合还没说完,玉香已经觉得头大如斗,捂着耳朵直念:“别说了别说了玉芝姐,我听着就头疼。” 夏思合停下来,喝下一口茶等玉香的反应。 玉香有些丧气:“怎么这里头规矩那么复杂,我还以为当了娘娘就能一飞冲天,到时候靠上玉芝姐你这棵大树也好乘凉。” “玉芝姐你又聪明又温柔,当你的丫鬟肯定比伺候别人强。”玉香当然知道娘娘当起来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不容易。她也清楚自己什么条件,只是想抱个粗大腿,结果人家粗大腿自己还不愿意呢,玉香有些蔫巴,又忽然想起这也不是她们能做主的,“不对啊玉芝姐,这是陛下的意思,你也不能违背啊。” 倒是一个聪明丫头,没被她带进去,夏思合也没正面回应玉香,只道:“你就想着捡便宜,也不想想若是我当了娘娘荣辱系于陛下一人,还不如当个掌事姑姑好。” 这说法玉香还真头一次听,即惊讶又有些莫名的激动,“玉芝姐你说什么呢,大姑姑见了娘娘们不还是得行礼吗?” 夏思合见这姑娘总算上钩了,指尖轻轻在玉香额头上一点,“你傻呀,帝王恩宠都是虚的,说没就没,但管事姑姑那是凭自己本事当上的,这宫里少一个娘娘不打紧,但少一个姑姑就得出不少乱子,权利靠别人给你还是攥在自己手里那可不一样。” 玉香似懂非懂,她还不明白,娘娘有品阶,管事姑姑也有品阶,而且娘娘有皇帝罩着又怎么会难过。她还小,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但不妨碍朦胧的念头在心里发芽———若是能得到权势,那肯定比靠人施舍看人脸色过活好。 玉香若有所思,夏思合不再说话,做饭需得旺火,但火太旺了也会糊锅,合适便好。 下午时夏思合被皇帝内定要当娘娘的事已经在宫女中传了遍,不论旁人怎么议论,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张姑姑很会来事,夏思合烧退后就被安置在一间单独的小屋子里,虽然比起通铺要狭窄些,但总归是单独的屋子。玉香原先的位置也替上人了,她则是被调到夏思合身边贴身伺候。 看着比自己小得多的姑娘忙前忙后,而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什么都不干,夏思合良心不安。但这就是这里的规矩,如果玉香等着夏思合帮她做事,那么不仅玉香人会被调走,说不准还会受更多的罚。 夏思合每日例行吐槽:这正事不干脑子里只有女人的皇帝留着干嘛,还不如苏妙儿家的狗有用。 玉芝的傍身物件实际上少得很,夏思合说是不许帮忙,实际上趁着没人看还是偷偷拿了几件又重又小件的东西。两人忙活完已经是傍晚,张姑姑又让人送来简单的吃食,几个小菜和一碗汤,但已经比宫女的大锅菜好太多。 冬日天黑得早,蜡烛要花钱买的,夏思合和玉香都舍不得那个钱,但窗外的弯月很亮,在雪地上折射出薄薄的光。红砖绿瓦都已经沉睡,只有白色的雪寂静无声,连天地都是安静的。 夏思合很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景色了,脑袋搁在窗棂上,透过错落有致的孔洞看着窗外的雪。 玉香也跟着把脑袋搭在窗棂上,杏眼忽闪忽闪:“玉芝姐,你在看什么?” 夏思合:“墙的后面。” “嗯?”玉香换个角度使劲看,什么也没看到,“墙后面有什么?” 夏思合远远眺望过去,她说:“自由。” 玄兔居北,金乌在南,在玄兔国一片白茫茫的时候,金乌国的老柳已经抽了新芽。 系统来时花清墨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很难想象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会自己将自己呕死。为了不让自己任务还没完成又来个英年早逝,系统扣扣索索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能量中挤出一点点调整身体状态。 顾修明自那日训完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妃失宠了,但花家势大,太子妃在不济也是皇帝钦点的儿媳妇,系统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在系统的努力下,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不过六七日已经与常人无异。这个消息传到顾修明耳中又惹得他一整厌恶,更加认定系统故作姿态,立即差人将系统送回花家。 彼时系统喝完药,正在丫鬟婆子的跟随下散步。世家勋贵的女儿养得娇气,动不动就头疼脑热,身子跟纸糊似的,这大抵也是花清墨生气都能把自己气死的原因之一。 系统暂不清楚自己任务是什么,但多锻炼锻炼有个健康的身体肯定比当病殃子好。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花园里不热闹光看着就沉闷,但有伶俐的小丫鬟会打趣,一路上变着花样哄系统开心。 走到一片翠竹林时,小丫鬟忽然说道:“娘娘您看,虽然花无百日红,但竹有百日青,奴婢虽然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惹您生气,但您才是太子正妃,旁的人再受宠也不会图个新鲜,太子殿下纳再多的新人也越不过您啊。” 这个小丫头看着年轻,但是花家的家生子,因为活泼伶俐成了花清墨的陪嫁奴仆之一,现在算是便宜了系统。 系统一路上被哄得开心,冷不丁听到顾修明被提起心情顿时断崖式下跌,他未语泪先流,“以后谁都不许提及太子殿下,本宫不想听到他。” 花清墨生了一副好嗓子,哀怨的腔调配上软绵的语气能让人骨头酥,然而这不是系统想说的话。 该死的残意识! 这么几条系统也总结出规律,一般情况下自己是能正常控制身体的,可是一旦有和顾修明相关的事件出现,哪怕仅仅是提到一个名字或代称,残意识就会在瞬间夺走身体掌控权,接着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又死活不肯说顾修明一点不好,活脱脱一掉海前的品如。关键是没人觉得有哪不对,每当残意识开始作妖,系统总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劝慰,就比如“宽容大度太子妃要有容人之量”、“女人总要走这么个过程”、“皇帝钦点太子正妻坐稳位置便好”等等。 系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世界,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至深的恶意,万恶的封建社会! 幸好系统不是人,不然他怕自己也和原主一样被气死。好好一娇小姐风光嫁入皇家,结果不仅得不到丈夫的爱惜还要忍受暴力婚姻,不愿丈夫心中有别的女人还会被指责善妒。但凡这群傻·逼知道顾修明喜欢谁,系统不信他们不被吓死。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限制,系统理解并尊重,但不妨碍他暴躁得想拉上大家一起玩完。哦,如果他亲爱的合姐也在,大概真的会把顾修明吊死在街头的歪脖子树上并刺字不守夫德吧。 系统还在想有的没的,一众奴仆还在劝慰,残意识开始逐渐消退,系统重新掌控身体。 一队护卫就在这时走过来停在系统面前,这群护卫列队整齐步伐一致,身穿甲胄佩戴统一兵器,分明是顾修明的亲卫。 系统CPU立刻开始报警:“太子亲卫不在太子近前伺候,全跑到本宫这后花园干什么?” 领头那人上前一步行礼,语气却不见得多客气:“启禀娘娘,属下等奉殿下口谕护送娘娘回花府,还请娘娘速速收拾妥当,莫要耽误行程。” 残意识立即抢过身体,悲痛高呼:“不!!!!!” 系统:我·日·你·大.爷! 第64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五) 太子妃不贤善妒,太子忍无可忍将太子妃送回娘家。 这个消息在一天之内如长了腿般尽人皆知,有人说送太子妃回府的马车一路上都有异常伤心的哭声,也有人说太子妃暴躁无常,马车里时不时传出不堪入耳的骂声。 外界众说纷纭,而只有护送马车回来的亲卫队知道真相———太子妃疯了,那些哭声和骂声都是同出太子妃之口。 听到丫鬟私下聊天的系统:呵呵。 他不过就是气不过强行用能量压下残意识骂了几句,谁家夫妻不吵架,打是亲骂是爱,他还只是骂几句,完全不足以表达花清墨对顾修明的爱。系统终于能理解夏思合某些时候的心情了,任务不任务都靠后,如果只能选择死,那么大家一起玩完至少比被憋屈死爽。 外嫁女被送回娘家放在哪都是件丢人的事,更何况花清墨去时风光大嫁太子妃,回时就一辆马车押着,人也疯疯癫癫的。花家无不觉得没脸见人,找了大夫便将系统关在闺房,门外家丁婆子守了数十人。 系统巴不得离顾修明越远越好,独自在闺房拍手称快: “哎哟还静思己过,我好怕怕窝,除了我合姐和老大,能让老子静思己过的还没生出来呢!” “可把你能的,咋不上天呢,除了打女人什么都不会的窝囊废!” “自己屁股不干净还好意思甩锅,不就是惦记婶婶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反正雍亲王不能人道也不会介意。” 门外的家丁婆子听得两股战战,他们都是花家的家奴,这些大不敬的话要是传出去他们也落不到好果子。 一名胆小婆子已经腿软地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道:“我这把年纪了还出来给人为奴为仆不就是为了有口饭吃,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没人笑话她,更有甚者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拖家带口跑为上计。 只是下一刻那屋子里的声音又变了: “顾修明,你好狠的心,半点不不顾念夫妻情分。” “那年你猎来一对大雁,说要与我白头偕老,不过短短三载便将誓言抛之脑后,你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顾郎啊顾郎,我心不变君心变,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声音如泣如诉,听得人不禁悲从中起。分明是同一个人,前一刻还如泼妇般破口大骂,这会又哭得肝肠寸断,所有人更加坚信太子妃疯了的传言,只能将听到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残意识是连残魂都算不上只凭借着执念留在身体内的一点原主意念,通常来说系统会为了任务方便在检测到的时候就将其抹去,但是如今系统不行了,他选择躺平。 闹吧,反正残意识力量有限,闹够了就安静了。 系统是下午被送到花家的,之后残意识一直占据上风,直至过了三更天终于消停下来。 这是系统见过的残意识中最能折腾的,一哭就是将近一天,嗓子哑了,眼睛又干又疼,米水未进饿得胃疼,大概是哭得太狠,系统一呼吸就能感觉到胸口一抽一抽的疼。辛苦近一个星期才养过来的身体又被糟.蹋得没法用,系统恨不得拼上所有能量把残意识灭了。 桌上的饭菜是冷的,又油又腻没法吃,系统将就着水果和米糕下肚,又挤出一点能量才勉强缓过来。这已经是系统最后一点可用能量,再抽就会影响到他CPU运行,而此刻他甚至连任务的边角都没摸到。 身体有了力气,残意识似乎又有复苏的迹象,系统早就防备着,当即拔下簪子抵在脸上,“你可以试试再来,但我一定会在你之前毁了这张脸,”系统目露凶光,“我这个统……人就喜欢看痴男怨女,无情太子毁容妻,一听就是虐恋情深的好剧本,你说呢?” 细嫩的脸蛋传来冰凉尖锐的刺痛,残意识真的停下来了。虽然它的执念是顾明修,但说到底是由花清墨临死前的不甘创造出来的,对于容貌自然分外爱惜。 系统悄悄松口气,他实在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尤其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夏思合,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听着,我现在也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现在先让我安静地睡一觉,懂吗?懂的话左手动一下。” 系统放松左手,果然左手动了一下。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逼得我玩狠的。”系统骂骂咧咧脱衣服上床,手上的簪子却一直没松。他也算明白了,不把这时不时作妖的残意识收拾好,他下辈子都做不了任务。 这一夜总算挨过去了。 系统有了精神,按残意识留下来的身体记忆把自己简单收拾下,又试着推拉一下门,果然从外面被上了锁。 “来人,伺候本宫梳洗。”系统坐回凳子上高喊,端是一幅太子妃娘娘的架势,仿佛没发觉半点不对。 门外的家丁面面相觑,不明白太子妃这是好过来了还是换了种法子发病,不过总算肯和人说话了,一个婆子赶紧跑去前院通告情况。 花清墨到底是花家嫡女,纵使被太子厌弃又患了疯病也还剩几分可怜的体面,花夫人很快带着大夫以及若干随从来到花清墨闺房。闺房外戒备森严,一众仆婢见到当家主母纷纷行礼。 花夫人年近四十,本因保养得宜也不显老,只是女儿出事后白发皱纹便跟着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不少,“都起来吧,把门打开。”她一脸愁容,眉眼尽是抑郁之色。 一名壮婆子犹豫几许,又劝道:“夫人,娘娘自从回来后便疯疯癫癫时好时坏,又总吐出大不敬的话,这……” “打开吧,怎么样我都是当娘的,孩子再疯也不会认不得我。”花夫人人是沉闷的,连声音也透着疲惫,旁人无不心生可怜。 一众仆人站在门口次第排开,掌钥匙的婆子开锁,双开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形容憔悴的少妇便出现在众人眼中。许是闹了一天没了精气,她呆呆地坐着,双目无神,未上脂粉的面容苍白惨淡,嘴唇干裂带着血丝,眼睛通红浮肿,也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花夫人泪霎时间夺眶而出,快步过去拥住系统:“我苦命的儿,你怎么成这样了。” 一些婆子见状纷纷心有戚戚,花清墨未出阁时也是娇憨少女,三年前太子大婚她们曾为花清墨梳过妆,那真是面如满月唇若含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哪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花夫人搂着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儿心如刀割,也不管天家威严不威严了,恶气全吐出来:“他顾修明真是好样的,当初当着多少人的眼睛求娶凤家嫡女,凤家一倒便转头舔着脸找上我花家,他既得了我花家的好又不肯好好待你,如此冷血无情之人若荣登大宝,不知花家是不是也会被扔到一边去。” 一众仆人纷纷低头,大不敬的话听多了他们也能稳住了,只当是耳旁风快点吹过去。 一提到顾修明,残意识又占据上风,浅红的泪落下,“阿娘,别说了,别说了……” 大夫见状赶紧上前劝道:“请娘娘稳住心神勿再过哀过怒,保重贵体。” 花夫人见大夫如此一低头,发现女儿竟流下血泪,心中更加悲痛,“早知那天家如此作贱人,当初说什么我都不该让你嫁过去。” 残意识还控制着身体在花夫人怀里抽泣连连,系统收到一长段记忆,破碎零散,时间跨度貌似不短。 【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娇羞含喜,只是等到天明也没等到新郎来挑开盖头。】 【新年瑞雪,皇帝赐家宴,皇后一边夸着花清墨贤良大度,一边给顾修明送上两名美貌少女。】 【太子妃两年无所出,主动为太子娶侧妃纳良妾,皇帝赐御医为太子妃诊脉,道是太子妃身体康健。帝后盼皇孙心切,又请高人供上送子观音。】 【花清墨贤良淑德无人不称赞,太子厌恶其虚伪作态拒绝圆房,嫁入皇家三年,太子妃依旧是完璧之身。】 有更多画面涌入CPU,凌乱纷杂难以分辨,唯有三年死水般的婚姻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系统深吸口气,不知是因为肉.身还是因为被设置到完美的共情能力,他心口也又闷又痛。大概是因为花夫人的安慰,这次残意识没那么造作,哭了一会就消停了。 “阿娘,爹呢,他什么不来看我?”系统埋在花夫人怀里,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但CPU在飞速运转。他见过不少类似情况的任务,这个时候想要硬钢是行不通的,时代对女子束缚过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个能说动的靠山。 花夫人却更加悲伤:“事到如今,提他干嘛!” 【花遗正,花家分支之一,当朝右相,不顾所有人反对将唯一嫡女花清墨许配给顾修明做正妃,而在顾修明原本的计划中,他与凤家暧昧许久,应先娶花家庶出女为侧妃投石问路。】 一串信息又出现在CPU,系统差点没骂娘,贱的他见多了,就没见过上赶着把亲女儿打包送去讨好别人的。也难怪顾修明轻贱花清墨,他连肉骨头都没扔出去,狗就自割腿肉摇尾巴。 玛德,这群狗东西怎么不去死呢?! 第65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六) 系统花了四天时间,通过反复试探触发终于大概知道了花家的情况与时局。 金乌国与玄兔国本为一家,唤为大明,大明疆土千里国祚延续五百六十余年,皇族姓顾,后因内患分裂为两国。金乌玄兔建国不足百年,帝王更迭也就两代,而花家家主作为金乌国右相,实际真正上发达起来也不过三十年。 花遗正身为花家掌舵□□妾成群,但子嗣相当不丰,正妻房中只有嫡女花清墨一人,其他妾室加起来也只孕育了一子两女。 庶子将近成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无意外这就是唯一的继承人。长女花清墨嫁入皇家,其他两名庶女都尚未婚配。虽然是庶出但因为花清墨嫁得好求娶的人不少,毕竟一旦娶到一个就能和当朝太子成为连襟,一步登天谁不想呢。当然现在因为系统被送回花家提亲的人都暂时不见了。 没有想象中大家族底蕴深厚源远流长,严格说起来,花家是暴发户。系统觉得无趣的同时又稍微放松点,暴发户底子浅薄,各方面相对没那么棘手。 被送回花家的第五天,系统把花家情况摸熟了,但依旧未见到花遗正一面。 转机出现在上午时分,大夫为系统复诊时,花夫人忽然满脸喜气进来。系统自从进花家就没见到花夫人笑过,如今却见她喜形于色,拉着系统的手道:“墨儿,你的苦日子可算到头了。” 系统才不信他会天降好运,惩戒任务之所以是惩戒任务,就是因为它绝不会对任务者有半分温柔可言。 “娘亲,可是太子要接我回去?”系统唾弃顾明修和花遗正,但还不想让花夫人难过,毕竟是这几天唯一对他好的人,其他人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花夫人笑容苦涩一瞬,又安抚系统,“太子殿下这般行事荒唐,不顾礼法将你送回来,今日被御史弹劾,陛下震怒,要在当着文武百官将此事断个公道。” 老皇帝的意思是要弄死顾修明吗?这是系统的第一反应,他确实比较喜欢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不代表没有常识。顾修明之前再怎么闹也只是家事,如果被摆在朝堂上,不论其结果如何都会让人怀疑太子德行有亏,怎么看老皇帝都不是在维护太子。 “事到如今,孩儿已无他求,只盼与太子能……有个了断。”在残意识又要发疯之际,系统忽然压过去在最后关头改口。 这是系统第二次压过残意识。第一次时残意识累了自己消停了,那时系统用为数不多的能量滋养身体,结果差点让残意识反扑。这一次系统没有能量可用,最近也只能用药膳调养身体,恢复比之用能量慢不少,但残意识也比之前弱。 所以自己的能量不仅没有养好身体,反而滋养了残意识让它有机会捣乱。系统忽然心梗,感受到了世界核心对自己的险恶用心。 如果在前一个世界中自己没有贴本就夏思合,以那个世界对夏思合的偏爱夏思合必然不会有事,但自己会剩余更多的基础能量。就剩一点点能量都被残意识差点玩死,多来几次还得了,要是在朝堂上让残意识占据上风,以这没智商玩意的画风来看多半自己能凉。 系统又一次诚心诚意感谢夏思合,他亲爱的合姐就是自己的福星,没有之一。 另一边,远在玄兔国皇宫的夏思合打个喷嚏。 玉香赶紧将窗户关上,她们现在这个屋子小,门窗一关就闷得慌,时不时要通个风。 夏思合那日发烧得厉害,现在烧虽然退了,但整日咳嗽不断,好在太医院医术精湛,如今夏思合已好了大半。 “玉芝姐,你说陛下到底会给你册封你什么品级,这整日只送东西没见信的,莫不是在消遣我们这些小宫女?” 玉香现在最大的事就是伺候夏思合,然而夏思合早八百年没让人伺候了,除非要面子上过得去的,很多事情比玉香还动得快。两个姑娘都不是事多的主,大部分时候清闲得无聊,玉香便不知从何开始话多起来。 离张姑姑“报喜讯”已经过了数日,夏思合与玉香也深居简出了数日,但一直为等到谕旨下来,只有御前太监勤快,一天三趟送东西,全是皇家之物。 夏思合本就在风口浪尖,明里暗里嫉妒的人不在少数,眼见册封的圣旨迟迟不来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若非有御赐之物压着大概她已经被张姑姑压着回去干活了。 “邹公公不是说了吗,陛下想封我高位,而宗室朝臣们觉得我无才无德不配高位,正和陛下扯皮扯得厉害。”闲来无事,夏思合也愿意和玉香说上一些,“这样也好,不是吗。” 玉香不知该说什么,夏思合整日不是绣花就是摆弄送过来的一些小玩具,看起来舒服得很,一点也不像不想当娘娘的样。 夏思合绣工可以忽略不计,全靠原主留下的身体记忆才能有个中等偏上的水准。玉香看着被糟蹋了一块又一块的手帕,全是上等的料子,结果也不能说不好看,就是配不上这料子,可真是令人心疼。 “玉芝姐,要不你别绣了,我们不缺手帕,实在不行我来绣。”眼看着她们连一张好看的手帕都没有了,玉香夺过夏思合手上的绣活放在一边,看起来很有些气闷。 夏思合知道这丫头脾气说来就来,也不生气,“你怎么了,又惹你生气了?” 玉香坐下来扭扭身子,又觉得自己这火莫名其妙,只好压着脾气说:“玉芝姐,你能不能给个准话,这个娘娘你到底想不想做?” 夏思合:“不想。” 玉香更烦躁:“那你为何又不去找陛下说明,我看你想当娘娘得很呢,毕竟有一大群人前呼后拥,谁不想呢。” 夏思合蹙眉,觉得玉香有点不对,“玉香,你到底怎么了?”她为了不引人耳目整日深居简出,但玉香还是要四处走动的,难道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玉香也被自己过于激烈的态度吓了一跳,醒过神后赶紧解释:“没、没呢,玉芝姐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对了,我去御膳房看看,这个点小点心该出炉了。” 她跑出去的样子有些慌张,更加坐实了夏思合的猜测。 差不多是在前后脚的功夫,房门又被敲响,夏思合打开门,是张姑姑,她赶紧将人迎进来,倒茶奉上瓜子一顿忙活。 茶是御茶,比张姑姑在别处吃到的茶都好,浅浅一口便唇齿留香,张姑姑很是受用:“还是玉芝的茶好啊。” 夏思合赶紧笑道:“再好的茶也得有人吃才算好,姑姑若是喜欢就带点回去,我这人又吃不动茶,留着也是糟蹋。” 一顿马屁拍下来,张姑姑有些飘飘然,掩嘴笑个不停,“就你嘴甜,是生怕我忘了你的事对吧?” 夏思合:“哪会啊,张姑姑记性这么好,我不放心谁也不会不放心张姑姑。” 她当然不会在宫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玉芝的经验已经证明光花钱没后台是个什么后果,夏思合得把虎旗扯大些,“姑姑您就说吧,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宫,这宫里的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些好看,我就想选个宫里没有的好送给陛下。” 夏思合翻出自己之前绣的手帕,“你说我绣活比不上绣娘,若不能在花样上取个巧,陛下看了哪会喜欢?” 张姑姑看了那一筐手帕,心想确实。 “你也知道宫女若无恩准不得擅自出宫,”张姑姑抿口茶,见夏思合沮丧的模样,也不像有问题,“若你想寻几个花样,我可以托人给你带。” “可这种物件,哪能假借他人之手。”夏思合有些难过,又有些羞赧,“我们家乡女子若送男子绣物,都得自己、自己亲自选花,一针一线的绣。” 夏思合说得磕巴,低着头不敢看人,少女的羞涩一览无余。 张姑姑噗嗤笑出来:“怎么这么不禁逗。” 夏思合抬头,惊愕全写在脸上。 张姑姑:“四日后覃嬷嬷要带领宫人出去采买,到时候我安排一下,你跟着去就行了。” 四天,也许时间还来得及,夏思合假装欢喜,吹着彩虹屁送走张姑姑。 窗外,玉香扶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第66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七) 夏思合送走张姑姑,约莫等了一柱香时间玉香才回来。 玉香提着食盒,看起来与平时别无二致,但将点心放下后却一口没动。 “玉香,你有心事。”夏思合说得斩钉截铁,直直盯着玉香似要将她看透。 玉香冷不丁慌乱一瞬,又立刻笑道:“没呢,就是有些想娘亲,御膳房的珠儿和家里人通信了,看得我好生羡慕。” 玉香很少提及家人,夏思合对此知之甚少,原主玉芝也好不了多少,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临近傍晚玉香要去还食盒,顺便领晚膳,夏思合计划离宫,但实际上需要做的准备不算多。古御书赐下不少东西,其中就有金元银元和银票,带上钱在哪都能走。 雪又簌簌落下,风冷得冻骨头,玉香加快脚步,想在雪下大前领到晚膳。宫女的居所位置偏僻,要先经一片小竹林,在路过太医馆,得走小半个时辰。本来就是给贵人做饭的地方,谁能想到有一天会给宫女准备饭菜呢。 进入小竹林后光线明显暗下来,玉香放缓脚步小心盯着脚下,其实有一条更好走的路,但太远了,而且…… 玉香想着有的没的,天越来越暗,竹林路难走,她只能扶着竹子深一脚浅一脚探着路。只是走着走着,玉香看到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影子黝黑跳动,是前方有光! 玉香心中雀跃,看到前方隐隐绰绰,一个人提着灯笼在越走越远,“诶,前面的,请等一等,我们搭个伴吧。”她高喊着,前方的人真的停下来。 玉香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加快脚步跑过去。 火光越来越明亮,玉香逐渐看那清提灯笼的人,织锦皂靴,上等绸缎编织的官服,外罩灰色鲛人绡,头戴银丝纱帽,一身下来没有一处不是好料。其人身材微胖,面白无须,喉结处平滑无物。 玉香脸色煞白,不觉退后几步,“年公公……” “从你那到御膳房,最好走的路便是过我那司礼监,怎么今天跑这来了?”年公公年过三十,一张圆脸十分富态,笑起来十分亲切,“也亏的我心细日日瞧着,你看这路多难走,一不小心就得摔着可多招人心疼。” 年公公上前一步,玉香便退后一步,俏丽的脸蛋花容失色,眼睛里絮满泪水。 “小香儿,你不会是在躲着咱家吧?” 年公公仿佛没瞧见玉香的恐惧,笑眯眯说着话,那语调却令人不寒而栗。 玉香打个哆嗦赶紧摇头:“没、没呢,是……是玉芝姐想吃糖心酥,我便抄个近道,好让玉芝姐能趁热吃。” 到底是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借口信手拈来,只是那语气明晃晃昭示主人在说谎。 年公公却十分满意:“到底还是小丫头会疼人,可比那些娘娘贵人贴心。” 玉香战战兢兢,只求赶紧过了这一关。 “啧,抖什么抖,咱家还会吃了你不成?”年公公又有些不满,新来小宫女就是胆小,“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玉芝姐同意了,但是要等她册封后。”玉香不敢再抖,低头说出临时想好的说词。 年公公便笑了:“这就对了嘛,咱家别的不说,让你吃香喝辣还是可以的,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 那盏提灯被塞进玉香手里,还带着余温,玉香又害怕又恶心,却动也不敢动。年公公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人已逐渐远去,尖细的笑声却依旧可闻。 小竹林转眼只剩一人,玉香当即扔开灯笼,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这里已经里太医馆不远了,玉香抹去眼泪,强迫自己止住哭泣,一只手握成拳越收越紧,怯懦的明眸有了一点狠色。 今天玉香回来得很晚,往日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往返,今天花了近一个时辰。夏思合看到她略红的眼睛和过分脏的鞋,她为玉香倒上热茶,“怎么了,这么晚回来,是遇上事了吗?” 夏思合声音很缓,玉香鼻头暮的一酸,忍住再次落泪的冲动摇摇头,“没事,遇到几个酸我们的打杂宫女,你也知道我嘴笨,说不过。” 夏思合便不再多问。 用过药膳后玉香又去熬药,今天的药有些酸,夏思合多吃了一块糖才压下苦味。 晚上的时间很无聊,玉香将最近的御赐之物重新整理一遍,奇珍古玩一类,金银珠宝一类,各种面额的银票一类。夏思合吃了药后有些打盹,趁着人不注意,玉香飞速拿起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塞进袖子里。 收拾完东西,玉香又为夏思合泡上一杯安神茶,见夏思合全部喝下才算放心。 夜晚漫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夏思合实在困得慌,打个呵欠:“要不然我们睡了吧,好困啊。” 玉香看一眼滴漏,说:“我茶水喝多了,想小解,玉芝姐,你能不能先陪我去恭房。” 玉香怕黑,恭房离这里又远,每次晚上出恭都要夏思合陪着。夏思合没有拒绝,披上披风和玉香一起出门。 此时已是腊月,白日清扫干净的路面又覆上一层薄雪,走在上面冻得人直跺脚。 离得最近的恭房在皇宫西门附近,说是恭房,其实也就是个隐蔽的小间,里面再放几个恭桶。皇宫里不能有污秽之物,这些恭桶天不亮就会被清理干净,但长年累月下来臭味是免不了的。 西门附近住的都是奴才,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往这走,反正也不是特别臭,奴才们忍忍就过了。 玉香进了恭房,夏思合在门外不住打呵欠。玉香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和一个小瓷瓶,她手有些抖,忍着刺骨的冷和熏人恶臭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在手帕上,空瓷瓶便被扔进恭桶。 “玉香,你好了没有?” 门外是夏思合的催促声,玉香忙答道:“好了好了。” 通过门缝,隐约可见夏思合正背对着自己,玉香蹑手蹑脚打开门,踮起脚尖靠近夏思合,近了,很近了。捏着手帕的手轻轻抬起,玉香看准时机捂住夏思合嘴,同时大喊:“对不起了玉芝姐。” 只是她话音未落,手帕才将将碰到嘴,一只手快速钳住她的手腕一拧,玉香吃痛惊叫出声,又被一拽一推扔到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夏思合使了八成力,玉香在跌到地上时才逐渐回过神来。 震惊大于身体的疼痛,玉香不可置信:“玉芝姐你……”在玉香的记忆中,玉芝也仅是比其他人更漂亮的普通姑娘,没有功夫底子可言。 “我大概没告诉过你,小时候我们村有个戏班子,我练过童子功。”夏思合面不改色心不跳,玉芝和玉香虽然是同乡,但两个村子之间远了去了,古代交通不便,随她怎么扯都行,“本来只是一点自保的手段,今天居然会用在你身上。” 夏思合并不开心,她和玉香相处的这些时日一直是这个小姑娘在照顾自己。玉香有心事,夏思合明里暗里给了数次机会,她一直在等玉香主动袒露。 这样的结果,夏思合无法不失望。 皇宫夜晚有宵禁,更会不时有禁卫军巡逻,刚才玉香那两嗓子很容易招来禁卫军,夏思合将人从地上拉起,“跟我走。” 玉香更惊,她下了大量安神药,为的就是让夏思合昏睡,可谁知夏思合比她还精神。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要迷了人眼,两人很快重新回到小屋子,而夏思合已然没了笑容。 “玉香,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夏思合坐在凳子上,不带感情审视玉香,她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经意间的一点杀气就让玉香噗通跪下。 玉香从未觉得以前亲切可人的玉芝姐这样陌生,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凭本能害怕,“玉芝姐,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娘娘……”她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胡乱把藏私的钱全部掏出来,“你看,我没有想害你,这么多钱足够你在宫外生活了,反正你也不想做娘娘,不如就让给我好不好。” 夏思合皱紧眉头,大概懂了玉香的意思,但更不解:“你给我下药是想把我送出宫,然自己做娘娘?知不知道欺君之罪会没命?”想一步登天可以理解,但用这个办法未免蠢过头。 “没命就没命,总比和年胥东那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对食好!” 玉香忽然爆发出来,在夏思合惊讶的目光中自嘲道:“玉芝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生得这样美貌,那些阉狗就是有野心也没贼胆,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你就飞上枝头了,就像这样。” 夏思合忽然想起玉香是谁了。在玉芝的记忆中,古御书的近臣宦官年胥东与凤倾城乃是忘年交。年胥东有权有势,更得了许多太监没有的殊荣,比如本该在皇宫中禁止的对食。 皇宫内所有女人都只能属于皇帝,而宫女太监对食无异于私定终身,一旦被发现必然砍头。可年胥东却有一个可以和宫女对食的特权,虽然只能有一个,但其地位可见一斑。 玉香就是年胥东的对食宫女,也是玉芝当皇妃后的心腹。年胥东刻薄狠辣,也幸亏玉芝庇护玉香才能安稳无忧,后来玉香与朝臣合谋送凤倾城出宫,也是玉香拖住了年胥东,只是这个可怜姑娘的结局并不好。 如此一来玉香的行为便可以理解了,对食本是两个人想在深宫之中有个依靠,可年胥东有权有势,被他强逼着对食能有什么好下场。 夏思合叹息一声,没了冰冷:“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护得了我吗?”绝望的泪水顺着玉香眼角滑落,“年胥东已经害死了两名宫女,皆是死相凄惨,我若是成了飞黄腾达,不成便服下□□,怎么也能落得痛快。” 她又看一眼夏思合,眼里还留有眷恋:“玉芝姐,你是我入宫后遇到最好的人,我又怎么会害你,本来我是想把你迷晕装作尸体送出宫去,也算成全你我,若是东窗事发责任全在我,这样不好吗。”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激得夏思合火气上涌,她起身快步走过去,一巴掌狠狠落在玉香脸上:“胡说八道!” 第67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八) 烛芯在蜡油中起了灯花,火光减弱,唯有浸在泪水中的眼睛是亮的。 夏思合不知该如何排解心中的怒气,否则就不会在和系统谈不拢后直接动手,可玉香不是系统。她暴躁得在房里来回踱步,玉香捂着脸跪坐在地上,不明白夏思合怎么了,只能呆呆地望着。 走动一会,也许是夏思合压下了怒火,她停在玉香面前跪下来,摁住玉香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平时,“知不知道你死了年胥东会怎么样?” 玉香抬头,烛火印在夏思合眼中,里面看不到一点温度。 “年胥东不会有一丝一毫受损,他依旧高官厚禄锦衣玉食,而你就是一只的蚂蚁,就算你死在他面前、死在皇上面前也与他无关,因为你是自尽的,为什么自尽呢?是因妒生恨谋害准娘娘后畏罪自尽。” “年胥东很快会找到下个、下下个宫女,甚至和旁人提起时还会有人奉承,说你没福分、不识好歹,将你贬得一文不值,连皇上都不会说一句不好。” 一字一句,就像是冰锥子扎在玉香心上,她忽然扑进夏思合怀里失声哀嚎:“我没办法,玉芝姐,我没活路了,我没活路了……” 泪水打湿单薄的衣衫,在胸口处浸得一片冰冷,夏思合叹口气,轻轻拍拂玉香,“傻姑娘,不是你没活路,是所有的穷苦人都没了活路,”她的眼角流下两行泪,是属于她的,更是属于玉芝的,“皇帝不恤民生,像咱们这样典儿卖女的人家还少吗。” 管中窥豹,从玉芝的记忆夏思合能看到一个饿殍遍野的国家、腐朽衰落的皇权,以及一个可以滚蛋的帝王。 玉香哭声减弱,转而变成抽噎,她冷静下来,看着散了一地的银钱,不甘占据全部思绪。 “玉芝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宫女无权无势,谁能帮我们。” 若没有遇到夏思合,玉香也就从了,宫里宫外的女人都那样过来的,可是偏偏夏思合来了,玉香心里有了火,她不想被人作贱后落得一身骂名。 夏思合倒是有些开心,这个小姑娘虽然做事有些冲动,但也是个难得的好面子。 她说:“皇宫我是一定要走,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一起,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扔下你,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我们得靠自己。” 许是夏思合的目光太坚定,玉香终究是重重点头。 逃跑的事确实要重新考虑,如果是她一个人,用原来的计划出宫就行了,国都虽然戒备森严但夏思合自信有办法脱身。但玉香不行,十几岁的孩子各方面素质都要比成年人差一节,更何况两个人目标太大,古御书和年胥东必然会派重兵追捕。 当权者不会在乎两个女人的性命,但不会允许尊严受到挑衅。 满地碎银有些碍眼,夏思合捡起一枚碎银,不得不说玉香准备得很好,御赐之物都有尚工坊所刻的统一样式的年号,一出手就暴露,唯有碎银和银票是哪都能用的硬通货。 夏思合在心里掂量几分,起身吹灭蜡烛,这个时候屋里还亮着有些招眼,“要跑就得快点跑,晚了就真的出不去了。” 玉香知道夏思合这是有主意了,适应黑暗后两把捡起地上银钱,摸索到夏思合身边:“玉芝姐,你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夏思合就喜欢这样的小可爱,语气如春风般温柔:“你先说你原本打算怎么把我偷出去。” 玉香立刻懂了夏思合意思:“西大门离城郊进,我打听过了,宫里犯事被处死宫女太监就是从西大门运出去扔的,草席子一卷埋都不会有人埋。” 夏思合眼睛一亮,玉芝的记忆也不是面面俱到,但玉香在宫里摸爬滚打也有一年,很多事情可清楚着。 玉香又继续说:“玉芝姐你也知道,扔尸体这种脏活都没人愿意碰,西大门的禁卫军一样嫌晦气,晚上天又黑,我塞点钱话放软点就过了,谁会想到草席子卷的是活人呢。” 到是个可行的好办法,夏思合又盘算一翻:“城郊是一片林子,要穿过去才能找到村子,不过是个直接出城的好办法。” 玉香一听面有喜色,不禁得意:“逃跑这事我有经验,我都弄清楚了,尸体送出城一般要四五个时辰拉尸的人才能回来,最近冻死病死的宫女太监又多,守门的不一定会认真检查,到时候就算张姑姑发现我们不在了也不会从西大门那发现问题。” 不愧是原故事线里凭一己之力拖住年胥东的人,要不是场合不对夏思合都想给玉香鼓掌。她收回之前的想法,这姑娘哪是做事冲动,分明是早有预谋。 夏思合问道:“你的办法是好,不过草席板车准备好了吗,还有普通人的衣服,出宫后我们就得换下。” 玉香赶紧说:“离恭房不远有个空屋子,我早就准备好了,衣服是我用自己的旧衣服加上布料改的,保证又丑又旧,再加上郊外就是乱葬岗,随便从尸体上扒一下就能凑出一身。” 荒年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严重时易子而食,扒死人衣服也就不难理解。玉芝被卖身后就没有宫外的记忆,但从玉香轻描淡写的语气来看今年必然不是丰年。 夏思合夜视能力在过了前两个世界后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她走到珠宝匣子边,尽可能多的往怀里装碎银,晚膳剩的点心一并打包,肯定能用上。 做完这些她对玉香说:“就按你的方法办,不过得我来推车,你力气小,要省下劲过林子。” 玉香不解:“可是玉芝姐,你这长相禁卫军能一眼记住。” 夏思合这才想起原主还是个大美人。在所有狗血故事中,不论女主多么美丽动人都会有一个艳光四射的女配压女主一头。虽然最后女配一定会被菩萨心肠的女主比下去,但女配的颜值是毋庸置疑的。 这次文案取了巧,金乌国第一美人的名头加上去就会下意识让人以为她是整个故事最美的,但实际上除了玉芝,古玉书的几名宫妃也并不逊色。 各花入各眼,夏思合从不觉得有人能在容貌上真正做到无人可及。 变美不易变丑易,夏思合用眉粉混合胭脂涂抹在脸上手上,点上几颗麻子,将眉毛剃得稀疏凌乱,又换上以前的二等宫女服,一个五官标志但总体凑合的宫女就新鲜出炉了,看得玉香一阵惊叹。 如今正是三更天,只有巡逻兵还在宫内走动,二人避开巡逻队溜到准备好的空房,确认没人发现后玉香又将一块腰牌给夏思合。 夏思合问:“这是什么?” 玉香道:“那老阉贼最近给我不少东西,这块腰牌是他的,要是门卫为难你就拿这个。” 夏思合又在心里为小姑娘鼓掌,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恨不得把和所有和年胥东沾边的东西都扔了,没想到玉香还能权衡利弊留着几样,果然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夏思合避开了巡逻队顺风顺水走到西大门———虽说深居简出,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路线她还是走过几次。 西大门守门卫见又是扔尸体的纷纷一脸嫌弃,待夏思合走近后不耐烦挥挥手:“走开走开,离我远点,今天都第三个了也不嫌晦气。” 夏思合讨好笑笑:“各位大哥体谅体谅,主子的事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吭声啊。” 守门卫立刻懂了,这是个犯了错被赐死的奴才,一般来说这种尸体是有油水捞的。 之前让夏思合离远点的守门卫马上变脸:“管你主子不主子都要例行检查,你推那么远是生怕我哥几个看到什么呀还是心里有鬼,马上推过来,还有腰牌拿出来,上头说了,陛下不日要封妃宴请重大臣,所有进出人员都要严格检查。” 这皇帝幺蛾子可真多,夏思合低头翻白眼,从怀里掏出几枚碎银和年胥东的腰牌,一手腰牌一手碎银塞到守门卫手里:“几位大哥行个方便,这个婢子死得不好看,主子吩咐了不许打开。” 入手的银子分量很实,守门卫心喜,又看腰牌,脸色骤然一变,和同伴耳语几句。那名同伴脸色同样大变,赶紧跑下去传话,开玩笑,年公公的人谁敢拦,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收银子的守门卫态度立刻就变了:“嗨,其实一具尸体也没什么,就是上头小题大做,您稍等,我这就把门打开。” 夏思合笑得虚假:“公事还是要公办的,我理解,大哥们晚上也辛苦,拿去买点酒暖暖身子,今晚这事有谁问起烦请保个密,毕竟也不好听。” 守门卫们哪有不懂的,忙不迭答应,据说那位也是好色的,只是有心无力,经常虐待长得好看的宫女,今晚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全当看不见。 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借着年胥东的名头夏思合没遇到一个敢拦的,任务者增幅后的身体十分强健,走了一路也不觉得累。 夏思合经历的事多了也不觉得多紧张,玉香到底是个小姑娘,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尤其是过最后一道门时甚至有些轻微颤抖,幸好夜色掩护无人发现。二人不约而同想,幸好装尸体的是玉香,不然这破绽可就大了。 离开西大门后光线越来越暗,夏思合头也不回往前走,直至高耸的城墙融入夜色。她停下来,为玉香掀开草席。 小姑娘翻下车抱住夏思合兴奋大喊:“玉芝姐,我们出来了!” 第68章 皇帝流轮做,今年到我家(九) 系统今天心情很好。他睡了一个好觉,美美用了早膳,按原主习性化了个精致艳丽的妆容,步履生风走出这间禁锢他多日的闺房。 天色尚早,但能看到青□□霞,今日是皇帝定下系统与太子断公道的时日。 顾修明将系统送去花家后就去了军营,扬言公务在身。离皇宫最远的一个军营在皇宫附近的大安山,即便皇帝下急召也要一天一夜才能赶回。 花遗正深以为耻,至始至终不肯见系统,从花清墨闺房到花府正门,只有花夫人陪系统走完这一程。 太子妃为皇家媳,进出皇宫自有皇家车马。花夫人是白身,送了又送也只能止步花府门口。 花夫人曾经见着女儿上皇家车马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揪心,她依依不舍抓住系统双手,看那华丽非凡的香车仿佛在看食人猛兽,“儿啊,太子毕竟是太子,你见着了能说软话就多说说软话,陛下都看得到呢,你……”她眼神闪烁几分,瞥见随侍丫鬟有意无意往这边看,“你早去早回。” 有些话终究是不能说出来。 系统也只是淡淡一笑,回握住花夫人的手:“娘亲安心,女儿心中有数。” 怪就是顾修明这傻/逼脑子有坑,做蠢事都不背着花清墨,系统一扒拉那些记忆———弄废顾修明足够了。 骏马拉着宝车在青石路上撵出滚滚辙印,另一条官道上,顾修明快马加鞭。 太阳冉冉升起,朝堂上百官列位,年迈的皇帝高坐在金銮殿,十二冕旒遮住帝王的喜怒。 时间到了正点,随侍太监从侧方小道走至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太子和太子妃已在金銮殿外候着,是否传唤。” 皇帝闭目不语,似乎没听见。 随侍吃不准这是什么意思,犹豫一下又小声唤道:“陛下?” 皇帝依旧闭目。 随侍心下一紧,不知该不该装无事发生。皇帝忽然说:“来了让他们就进来吧,外面冷,可别冻着。” 一字一句皆是关怀,随侍心一抖,知道今天有大事了。 太子与太子妃之间再怎么闹也是家事,陛下说审就审吧,可把文武百官叫来,又挑着上朝的时间,恐怕过了今天,太子就不一定是太子了。 随着宦官一声声传唱,太子与系统并行入殿,太子风尘仆仆神情阴郁,一身常服还未换下,反观太子妃容光焕发神采飞扬,通身富贵一样不少,这一反一正两相对比差别不可谓不大。朝臣们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默不作声。 顾修明有意无意瞥系统一眼,对方却老神在在,遂收回眼神,厌恶更添几分。 二人齐齐上前弯腰高呼: “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前者是太子,后者是系统,亲疏远近立分。 皇帝依旧闭目假寐。 系统开始考虑弑君的可能性,他还真没拜谁的习惯,即便是对所有系统掌握生杀大权的核心也没让哪个系统和任务者拜过。皇帝嘛,哪个世界不出个几打,反正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明君。 “皇儿平身,一家人不用拘礼,赐座。” 就在系统有些不耐烦时,龙椅上传来皇帝苍老的声音,迟缓又无力。顾修明和系统立即长呼谢主隆恩,端正坐到绣墩上。 金銮殿一下子又陷入沉默,皇帝又不说话了,所有人也不知道这皇帝又在卖什么关子。系统偷偷瞄一眼又飞速移开目光,好家伙,居然在睡觉,他就说嘛,原故事里挑不出一点优点的皇帝什么时候心机深沉了。 系统头微垂,眼观鼻鼻观心,只要他坐得住,皇帝就能睡个好觉。突然有一道目光射来,灼热如针扎,仿佛恨不得能把人盯出个洞,系统已微不可查地挪了挪,那道目光紧随系统移动。 系统抬眼,寻着目光看过去,是站在最前位的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清瘦儒雅须发花白,一看就是文人出身,细长的眉眼全是对系统的不满。 哦,是花遗正,系统移开眼,看吧看吧,反正怎么看都不掉肉,金銮殿上谅他也不敢乱说话。 花遗正见此逆女连眼神都不肯施舍,血压顿时飙升,可正如系统所料,天子眼下他连大喘气都不敢。 系统坐得住,顾修明可坐不住了:“不知父皇急召儿臣所为何事?” 老皇帝又不说话了,系统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估计是在睡觉,随侍看不下去了,拉一拉老皇帝袖袍:“陛下,陛下醒醒。” 老皇帝陡然惊醒,迷茫的眼往下一扫,见百官在列,太子与太子妃端坐一旁,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要断一断太子的家务事。幸得此刻无人敢直视天颜,也就没有发现皇帝的失态。 “太子,有御史进谏,说你无故将太子妃赶回娘家,可有此事?”老皇帝终于说话了,依旧是迟缓的、有气无力的。 顾修明等的就是这个,赶紧起身道:“启禀父皇,儿臣不知是哪位大人捕风捉影,但夫妻之间难免有不合,儿臣与太子妃只是小吵几句,也怪儿臣性子冲,惹得太子妃生气。” 一番话说得实在漂亮,系统咬咬唇憋出几滴眼泪,似怨似哀看一眼太子,默默垂泪。 顾明修又转身面向系统作揖道:“夫人,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只怪那日军务来得及才没来得及向夫人赔罪,今日借此机会向夫人陪个不是,还望夫人宽宏大量原谅为夫。” 系统当即一口恶气上来,偏偏残意识见了顾修明就要作妖,泪眼涟涟道:“太子话已至此,若再计较便是臣妾小气了。” 顾修明满意了,花遗正笑了,老皇帝眉头微蹙一瞬又很快舒展。 “可是臣妾又心中有怨,定要与太子论个公正。”就在最后关头,系统压下残意识抢过话语权。 顾修明面色僵硬一瞬,神色泛冷:“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放在金銮殿上多失体统。” 花清墨乃是书香世家的女儿,自幼熟读诗书礼仪,便是天大的事落下来也不会在外没了分寸。顾修明娶妻时也深思熟虑过,想来想去也只有花清墨勉强配得上自己,虽然不是世家大族但拿出去也不会让自己没脸。成婚后的花清墨确实没让顾修明失望,甚至连皇帝皇后也赞不绝口,更因其对自己死心塌地,秉持着夫为妻纲的准则,顾修明从没为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烦过心。 三年以来,顾修明都对花清墨十分满意,这份满意直到她撞见了自己与心上人的好事,而如今这份不满更是直接转变为厌恶。自己在新婚之夜便说明只能给她正妻的体面与尊重,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花遗正也在这时道:“自古以来哪有夫妻不吵嘴,既然太子已经道歉,太子妃就不要使小性子了。” 系统充耳不闻,在皇帝面前直直跪下:“请陛下恩准,让儿臣能与太子论一论。” 不论皇帝想对太子做什么,太子终究是太子,太子妃再讨喜也是外人,还是受皇家管制的外人。系统知道惩戒任务成功率极低,如果注定要失败,他至少要让自己爽一把。 老皇帝抬起眼皮,总算多了丝兴致:“准。” 顾修明暗恨,花清墨饱读诗书,又从小娇养长大,难免有脾气上来的时候,以前不知情时还能放下身段,此刻却不知欲意何为。顾修明不怕花清墨哭惨,但怕连累凤倾城,果然娶妻得娶不识字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乖顺又贤惠。 事已至此,顾修明只能压着火气道:“夫人若有不满便对为夫说吧。”同时眼神却在警告系统小心说话。 系统岂止有不满,他柔柔弱弱欲语泪先流,生动诠释了楚楚可怜:“臣妾自嫁入太子府以来自认恪守本分,三年来大小事务更无一件差错,请问太子,臣妾可算贤妻?” 顾修明一怔,没想到系统只是问了这种小事,又思及花清墨这些年来确实操持有功,便点头:“太子妃确是贤妻。” 系统又问:“太子府共侧妃两名,良娣五人,美人九人,太子所求臣妾无不应允,敢问太子,臣妾可算大度?” 顾修明眉头一皱,大抵猜到系统要说什么,但也得捏着鼻子认:“太子妃确实大度。” 系统提胸抬头,声音拔高:“既然如此,臣妾要问太子,为何苛责臣妾不贤善妒?”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一愣,随即小声议论开来。娶妻娶贤,太子妃持家有度又为太子广纳良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啊。连花遗正也开始疑惑,自己这逆女是不是真的受委屈了? 顾修明此刻就如同被架火上烤,太子无故苛责无错的太子妃,一旦没有合适理由,自己就坐实了德行有亏心胸狭隘。 偏偏这时老皇帝睁开眼,目光灼灼盯着顾修明:“太子,你倒是说说,这是何缘由。” 有什么好说,自然是因为花清墨拆了他与倾城的姻缘!一想到心爱之人要与一无能之人日夜相对顾修明便心如刀绞,若是三年前娶的是凤倾城,说不定他们儿子都…… 思绪中灵光一闪,顾修明忽然有了主意,“父皇,太子妃三年无所出,儿臣虽有侧妃侍妾数十人却至今膝下空虚,儿臣……儿臣心中苦闷又有谁知啊!” 他在赌,赌恪守礼教的太子妃不敢把那些事说出去。 第69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 身在古代,女子天生就有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义务。若是一个女子多年无所出,那么这个女子就犯了大错,若是这个女子的想法妻妾成群膝下无子无女,那么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太可怜了! 妻子的无法生育,妾室有一无所出,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男人。什么你说是男人的问题?男人会有什么问题呢,肚子长在女人身上,生孩子不就是女人的事吗,娶回来的女人不能生那娶来干嘛。 更有甚者心思阴暗会怀疑正妻使绊子,自己生不出来就让妾室也不能生。 系统现在就被迫面临这种局面。 顾修明后继无人早已引起帝后不满,否则皇后也不会给顾修明塞人,偏偏顾修明不仅不急还百般维护花清墨,帝后再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子嗣于皇家来说关乎社稷安稳,顾修明旧事重提,眼眶微红好不可怜,惹得所有大臣对系统投来质疑的目光。 皇帝起了怜惜,对系统就有了不满,质问道:“太子妃,你与太子身体康健,太子妃妾入府前更有御医御诊,为何多年无所出?” 因为这逼/崽子不行!系统腹诽,人噗通一声跪下,“陛下,非清墨不愿,实在是……”他看一眼依旧泰然自若的顾修明,似是难以启齿,又仰头望向高座龙椅的帝王,决绝叩首,强忍哭腔道,“父皇,儿臣嫁入皇家三年,至今依旧是完璧身,如何为太子传宗接代?”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顾修明脸色铁青,厉声呵斥:“住嘴!” 皇帝惊得起身,“你说什么?” 身后是议论纷纷的朝臣,身旁顾修明目露凶光恨不得吃了他,系统一阵快意,掩面哭泣,实际上又使劲揉一下眼睛好让眼睛更红。 “儿臣本以为是自己有错惹得太子厌恶,可杨侧妃与刘侧妃两位妹妹侍奉太子也近两年却无动静,儿臣想请名医为妹妹们诊治,妹妹们却直言不必。”系统絮絮道来,每一句都引得所有人尖起耳朵,“太子乃国储,子嗣更是关乎社稷,儿臣百般逼问,竟不想二位妹妹也是完璧身。”说罢匐倒在地失声痛哭。 对女子来说,成婚多年只得夫妻之名无疑是莫大的羞辱,太子妃却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宣之于众,可见是实在没法了。虽然没说太子侍妾,但正妃侧妃皆是完璧,太子又无所出,恐怕说出来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杨侧妃和刘侧妃的娘家分别是军中大将和户部尚书,皆是身居要职,此刻一听哪还站的住,齐齐出列。 杨将军脾气火爆,又是两朝重臣,开口便问:“太子殿下是对我闺女有意见吗,还是说对我有意见,要用这种手段折辱我杨家。” 刘尚书是文人,稍显委婉,却也寸步不让:“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是否是劣女让太子殿下不满。” 除了这二位,朝中将女儿送入太子府的不在少数,或许官位不如将军尚书,但依旧不容小觑。此时联合站出逼问顾修明,非要顾修明给个实话,急得顾修明满头大汗。 皇帝质问的目光从系统移到顾修明身上,有气无力的语气多了些许威严:“太子,可有此等荒唐事?” 帝王坐庙堂,再是平庸也不同常人,顾修明头皮一紧,也跟着跪下来:“父皇,此事……” “儿臣愿让嬷嬷验身。”抢在顾修明之前,系统又扔下一记响雷。 顾修明猛地扭头,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心肠狠毒不知羞耻的女人。 系统:“若是各位大人点个头,也可以请各位妹妹来验身。” 杨将军立即说道:“验!要是老子闺女还是闺女,那就请陛下恩准放回来,她还年轻,嫁谁不是嫁,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 本朝不反对女子再嫁,边关连年征战,金乌国年年人口只少不多,若是女子再嫁还能得到朝廷一笔奖赏。反正能入太子府的无不是千挑万选,品貌家世都经过了皇家认证,再嫁也不会差了去。 花遗正脑子嗡嗡的,他本以为是女儿德行有亏,怎么现在越看越觉得太子有问题,放着一屋子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碰,这太子别是有什么不好使毛病。 抱着这个想法,花遗正也说道:“还请陛下恩准,若是小女仍是完璧,不如放小女归家。” 与花遗正杨将军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纷纷求皇帝开恩。 他们嫁女入皇家说白了无不是利益使然,自家女儿诞下一儿半女,等太子日后荣登大宝家里也能沾光,可是如今看来还是早早抽身为妙。至于太子的面子,他们为什么要关心一个隐瞒自己不能人道事实还把自家姑娘拉下火坑的皇子,不能生的太子是不长久的。 这个要求便是皇帝也无法拒绝,家世身份样样出挑的姑娘拢共就那么些,放着不拿来利益最大化反而给一个无用之人糟蹋还得罪朝臣,就是昏君也不会这么干。 果然,老皇帝开口了:“传太子府一干侧妃姬妾入宫,另传御医为太子诊脉。” “父皇!” 顾修明此刻真如热锅上蚂蚁,御医看碟下菜,谁知道会怎么说,一旦被坐实不能人道他就真的完了,情急之下他高喊:“父皇,儿臣并非对太子妃她们不满,也并非身患顽疾,只是儿臣已有心悦之人,儿臣曾发誓要娶她为妻,如今誓言无望,儿臣不想再对不起她!” 老皇帝:? 花遗正:??? 众大臣:?????? 这位太子,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朝臣联姻归联姻,也不是卖女儿,除了花遗正比较急切,其他的朝臣们要么是顾修明主动,要么是通气后顾修明点头的,至于两位侧妃更请了皇帝赐婚。 帝后在为顾修明铺路,所有人都以为上了艘好船,但万万没想到顾修明会自己主动把路扬了,直奔悬崖跳进去。 既然你顾修明没那个意思,那当初找我们干嘛呢?看不起谁呢!他们就那么像冤大头吗? 所有人都陷入一种震惊又无语的情绪,无语过后熊熊怒火蓄势待发。 系统暗笑。 有那么一种男人,他英俊潇洒有权有势,事业有成出生高贵,对女主,他一定守身如玉情深不悔,哪怕他结婚了,至于男人的妻子,如果送上真心的祝福那她就是好人,如果愤怒嫉妒甚至阻挠,那她就是恶毒女配。 系统承认他曾经为这种情深不寿款的男人感动落泪,但他此刻只想狠狠在顾修明脸上踩几脚。什么玩意,脑子装的都不是爱情,是不可回收垃圾。 “殿下既有心仪女子,为何不把她接入府中,臣妾岂会没这点容人之量?”系统既震惊又悲伤,却依旧保持着太子妃的体面,“只要家世清白,殿下纳了就纳了,何苦为难臣妾与妹妹们,难道在殿下心中,臣妾连为殿下孕育子嗣都不配吗?” 系统依旧跪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分明难过不已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看得人无不心生感叹。 顾修明哪能不知系统打得什么主意,他又岂能让凤倾城受到半点伤害,强忍着厌恶,双眼却不自觉流露出憧憬与深情:“她已为人妇,又岂可受到此事骚扰,只要她一生无忧,我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太子妃……”犹豫再三,顾修明说,“子嗣之事总归急不来的。” 顾修明自然不愿意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否则也不会玩起守身如玉这一套,却不知他成全了对凤倾城的一片深情,谁来成全太子府中大好年华的姑娘们。 系统眯眼,依稀能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一些火辣的画面,恶心的情绪几乎要压不住了,也不知是属于原主还是属于自己。 “请陛下恩准清墨与太子和离,清墨宁愿青灯古佛长伴此生,总好过受此屈辱。”系统目的已成,不再理会顾修明,直接求皇帝开口。 花遗正也跪下来:“求陛下开恩。” 花遗正后悔当初那样迫不及待抱太子大腿了,皇帝在位,花家也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太子却能将他花家脸面往泥里踩,等以后登基了还得了。他就一个嫡女,嫁谁都是香饽饽,何必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其他大臣也有此意,纷纷跪下道:“求陛下开恩。” 太子是痴情种,他们高攀不起,告辞! 事情闹到这一步,顾修明脸色不好看,皇帝脸色比顾修明还不好看,浑浊的眼不辨喜怒,却仅仅盯着顾修明:“太子,事到如今,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与太子妃重修旧好,三个月内让太子府里的女人怀上孩子,朕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第二:从这个位子上滚下去,朕不缺儿子!” 系统心里呸一声,就知道不能指望皇帝公平公正,都这样了还想着给顾修明遮羞,绝口不问“那个女人”是谁,可见弄废一个人和保全颜面并不冲突。 只是皇帝这番苦心注定要被辜负了,只见顾修明痛苦不已,“父皇,她是儿臣唯一爱过的人,刻骨铭心不能忘怀,看着她嫁做人妇已让儿臣生不如死,只求父皇给儿臣时间将她忘却,儿臣愿意担下做丈夫的责任,五年后必能让太子妃孕育子嗣。” 系统:好家伙! 所有朝臣:硬了,拳头硬了! 皇帝万万想不到自己还能生个守孝系太子,一股血冲上脑门,颤抖的手指指向顾修明,“你这逆子……”话没说身形一晃坐倒在龙椅上。 一干大臣大惊,纷纷跪下,随侍们赶紧端茶的端茶,喂药的喂药,又是柔声劝慰又是擦嘴拍背,总算让皇帝清醒过来。 老皇帝悠悠转醒,无神地看着下方,多少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缓了缓说道:“传朕旨意,太子无德不孝,废去太子之位,恩准太子妃与太子和离,侧妃以及一干姬妾回归自由身,若有再嫁由内务府为其添妆。” 皇帝更加苍老无力,一字一句都要耗不少力气。每说一句,顾修明脸色便更加惨白一分,而系统却觉得有无形的束缚在消散。 直到皇帝最后一个字落下,系统长舒一口气,与朝臣一起山呼万岁。 却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嗓音:“请陛下开恩!” 第70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一) 这一声当得起石破惊天,金銮殿禁卫森严,是何人敢高声喧哗,且听声音还是女子 从高座上位的帝王到位列末等的朝官,所有人往门口看去。 阳光明媚,照得殿外一片明晃晃,有一对年轻的男女逆光走来。男子身着蓝紫蟒袍,腰佩碧青玉带,面容冷俊气宇轩昂,目光在落到顾修明时有一瞬间厌恶。女子雪肤花颜,一袭留仙裙称得她纤细婀娜弱柳扶风,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仿佛随时能乘风而去。 女子见了狼狈的顾修明眸光闪动,关切之语欲脱口而出又被生生压下,与男子一同行礼道:“臣妇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雍亲王顾冠宇与其妻凤倾城。 老皇帝原本浑浊涣散的目光陡然锐利,似利剑刺向雍亲王夫妇,许久,直至滴漏被重新添上水,他微眯眼,也不知是喜是怒:“平身吧。” 凤倾城实在美,举手投足都有别样的柔弱之姿,即便系统百般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其出色的容姿。但平心而论,花清墨不逊色凤倾城半分,丰腴妩媚端方有态,如同一朵富贵牡丹。 金乌国以瘦为美,不论是花清墨亦或是其他女子,只要不是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凤倾城就能稳当第一美人。 真是狭隘有浅薄的审美啊,系统盯着自己白嫩无暇的手,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上个世界的姑娘们,千姿百态风情万种,果然还是现代社会好。 雍亲王夫妇一来,金銮殿气氛明显压抑下来。皇帝也没让赐座,就让他们站着,数着手上的串珠。 随侍下来扶着系统重新坐回绣墩,顾修明则被晾在一旁。 凤倾城目光一直紧随着顾修明,见他一直跪在地上,犹豫几许上前:“陛下,是否让太子先坐下,如此这般有伤国体。” 什么玩意?所有朝臣听得一愣,这话谁说都合适,但雍亲王妃来说就未免有失妥帖,再一看雍亲王,嚯,脸黑得快滴墨。 系统微垂着头,估计今天有大戏看了,老皇帝可是知到女主和顾冠宇顾修明的大三角。 皇帝瞥了凤倾城一眼,又看向顾冠宇:“雍亲王难得上朝,该是有要事相商吧。”绝口不提顾修明。 顾冠宇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臣……” “相公。”凤倾城拉一下顾冠宇袖子,轻声哀求。 “陛下,太子乃是国储,望陛下三思。”极不情愿的,顾冠宇为顾修明求情。 凤倾城紧跟着说:“陛下,太子文武双全德行兼备,乃是世间少有的好儿郎,不论是废太子亦或是准许太子与太子妃和离都于太子名声有大损,还望陛下三思,莫信了小人谗言而毁了父子情分。” 此言一出,朝臣更迷惑:这事有谗言吗?太子都承认的事能叫谗言吗?雍亲王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唯有顾修明望着凤倾城,虎目泪光闪烁,他的倾城,他的倾城,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为何不属于他!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系统侧目,果不其然见凤倾城正看着自己,双眼是扇形统计图的五分委屈三分愤怒以及二分屈辱,她明明那么不情愿,还是柔柔劝道:“太子妃,夫妻本为一体,你将事情闹成这样于已又能得到什么呢?你真的不会伤心吗?” 谢谢关心,不仅不会伤心甚至还想多吃一碗饭。 真是佩服女主啊,明明之前脸皮都撕破了还能现在这暗示情敌求情。系统又想起了顾修明是如何气死原主又差点没气死自己的,定定望着顾修明,放任残意识的伤心情绪,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民间有句俗话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我与太子夫妻三年却不曾得到太子半分联系,叫我如何有爱可言?”系统调动自己所有的情感程序,又搜刮记忆储存里能用的东西,哀婉哭诉,“王妃与雍亲王情比金坚不在乎子嗣后代,自是不能懂我的苦楚,我也想过与太子举案齐眉,可我却连做母亲的权利都被剥夺,谁又能体会我的伤心?” 系统泪眼盈盈:“这三年来我受小人谗言诋毁,雍亲王妃可又能懂我的苦?” 凤倾城:…… 这叫她怎么回答?她不懂也不想懂!顾冠宇和她身体健康,想要孩子根本不是问题,她没条件懂。 系统:“陛下金口玉言,当着众位大臣的面降下口谕,如今雍亲王妃求陛下不成就来求我,可我一介白身又能如何呢?” 凤倾城:话都让你说完了是吧?要能劝动皇帝谁还找你?你平时不是把太子当命吗?怎么回事今天? 能站在金銮殿上的都不是傻子,雍亲王至始至终都只是象征性为太子求了一句情,反而是雍亲王妃一直在为太子开脱。凤相未病时曾深的皇帝信赖,两人甚至在饮宴时言及儿女亲事,说的便是太子与现在的雍亲王妃。 朝臣们心底一哆嗦,回忆太子方才所言,又见太子眼珠子都要黏在雍亲王妃身上……不能想不能想,不管陛下知不知道此事,反正他们绝不知道。 龙椅上的老人依旧不动如山,和之前打瞌睡的判若两人。系统失去了所有检测手段,但直觉皇帝的状态很奇怪。 凤倾城见系统无动于衷,知道这恶毒的女人不会有半分情分可讲,只好又把目标转向皇帝:“陛下,臣妇不知陛下为何废太子,但此事万万使不得啊。” 皇帝静静注视着下方,等到所有人表演完了才不紧不慢开口:“众爱卿可有话讲?” 花遗正立刻上前:“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皇帝眼皮一抬:“讲。” 花遗正气沉丹田,“陛下口谕才刚说出,为何雍亲王妃在外面就知道陛下要废太子并准许太子妃和离,臣不明。” 花遗正憋着一口恶气,他当初把女儿嫁给顾修明是为了有一天女儿能当皇后生下下一任太子,如今美梦不仅破灭,还如吃绿头苍蝇般恶心。雍亲王妃与太子怎么样花遗正不关心,但敢拦着他嫡女和离再嫁,他绝不会让雍亲王妃好过。 顾冠宇本就不愿意掺和进这档子事,还是禁不住凤倾城哀求才来,如今受到波及脸色自然更难看。 只是辩解的话还未出口,杨将军有大咧咧喊道:“要我说就是你们这些文臣读书读傻了,王爷和王妃是陛下的亲弟弟亲弟媳,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此言一出,顾冠宇与凤倾城当即面如白纸,都说文人嘴上有刀,岂不知武将也如此杀人于无形。 “雍亲王平时深居简行,不想还如此关心朕,看开朕该给点什么奖赏。”皇帝慢悠悠说着,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然而皇帝每说一句顾冠宇心就更凉一分,他羽翼未丰,岂敢触天子锋芒,当即跪下:“陛下,臣绝无二心,求陛下明鉴。” 凤倾城见状也紧跟着重重跪下,“陛下,臣妇……”话未说完她忽然感觉禁了声,自小腹传来奇痛让她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殷殷鲜血染红凤倾城裙摆,她蜷缩在地,连呼吸都费劲,红润的面庞一瞬惨白雪。 “倾城!” “倾城!” 顾冠宇顾修明皆是又惊又急,两声呼唤自二人口中喊出,顾修明更是不顾男女大防将凤倾城半搂在怀中,大声喊着:“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脸都快绿了,他本意只是想有个名正言顺的方式废太子,没想到有心遮掩的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无奈出事的人还是雍亲王妃,只能捏着鼻子传太医。 金銮殿侧殿在每日上朝时都会安排两名太医以备不时之需,但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给女人看病,因此从不安排妇科圣手。好在能进太医院的都是难得良医,见状立刻以银针为凤倾城止血,又轮流把脉。 这个过程很快,不成想两名太医却在把完脉后一起跪下:“陛下,王妃娘娘小产,需立即移至偏殿治疗,否则将危及生命。” 凤倾城痛呼一声:“不,我的孩子!” 金銮殿骤然陷入死寂,谁人不知雍亲王不能人道,如今雍亲王妃小产,这个孩子莫不是太子的?该死,他们为什么撞上这种事?! 第71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二) 孩子到底是谁的呢?老实说就是让凤倾城来说也不知道,不过顾冠宇的可能性大些。 是的,身为女频小说里的男主,顾冠宇不仅行,而且器大活好能看能用,说不行仅是为了让皇帝降低对年富力强的幼弟的戒备心。原故事中顾冠宇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在系统尚未看完的剧情走向中隐隐有力压男二男三统一天下称帝的倾向。 当然现在顾冠宇还只是和顾修明争风吃醋的冷酷王爷,不仅心机不够深沉还明明白白把对凤倾城的在乎写在脸上。 凤倾城看着裙子被鲜血染红成一片,身体似乎有什么在一片片被剥离,心理的疼痛超过身体的疼痛,眼泪顺着苍白的肌肤混合着因疼痛渗出的冷汗落下,“孩子,我的孩子……” 顾冠宇如何能忍受得了,从顾修明怀中夺过凤倾城紧紧搂住,心如刀割却还在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有太医在,我们的孩子会保住的。” 皇帝猛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中燃烧着腾腾怒火。 偏偏顾修明还在不怕死地揉搓凤倾城冰冷的双手:“倾城,你要撑住,孩子还会有的,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皇帝的脸绿了,金銮殿齐刷刷跪了一片。 先是雍亲王欺君瞒上,后有雍亲王妃与太子乱/伦通/奸,而雍亲王怎么看都不是不知情的,两件皆为皇家丑闻,随便知道哪一件都足够掉脑袋。万幸此刻朝臣尽在,皇帝再想隐瞒也不能把所有人脑袋都砍了,最多下封口令。 系统盯着衣袖上的花纹走神,心想果然不愧是初级低等世界,就算是作者把主角们夸出花也改变不了没脑子的事实,如果没有主角光环,大概活不到三集。 两位太医也跪在地上停止诊治,他们不求别的,只希望今天过后还能好好活着。 朝臣们跪下,顾冠宇和顾修明没反应,太医跪下,顾冠宇立刻怒吼过去:“愣着干什么,王妃若有三长两短本王要你狗命!” 吼完他忽然看到跪了一片战战兢兢的朝臣,刚才还坐着的系统也大气不敢出。对啊,这是金銮殿,顾冠宇陡然回过神,他一扭头,看到阴沉的帝王。顾修明相较之下更加敏锐,他一哆嗦,立刻跟着跪匐下来。 这一天对于老皇帝来说是奇耻大辱,他一生风光,临了到老反被儿子和亲弟把面子扯下来往泥里踩。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雷闪,在皇帝的注视下,风暴中心的三人大气也不敢喘。凤倾城抱着顾冠宇瑟瑟发抖,她好疼好冷,可是皇帝太可怕了,仿佛是即将出笼的凶兽要将人撕碎。 “太子身患恶疾不能繁衍皇嗣,即日起府中养病不得外出,闲杂人等不得探视。” 首先是顾修明,废太子的口喻还没拟成圣旨,又被下圈禁圣喻,如无意外这一辈都不能接触权利中心了。顾修明像是被抽走浑身骨头瘫软在地,涣散的眼睛看也不看凤倾城———完了,都完了,苦心经营多年,全完了。 皇帝嫌恶地移开目光,一挥手立即有懂事的侍从叫来禁卫军将顾修明拖下去。顾冠宇依旧怀抱凤倾城,只是原本集中在凤倾城身上目光更多的分到了皇帝身上。 平日目中无人的亲王眼中居然多了忐忑,他在害怕什么呢,是凤倾城的死亡还是野心暴露后无法再次接触权利?不过都不重要了,皇帝看到这对男女就恶心欲吐,他只想快点把垃圾清理走。 斟酌片刻皇帝说:“雍亲王欺君罔上图谋不轨,革除一切职务封号打入天牢,雍亲王妃成婚三年无所出,狭隘善妒不纳贤良,赐鸩酒一杯。” 等会,所以男女主和男二是同一时间结婚的?系统现在十分后悔没把书看完。虽然那本书十章就有九章在写男女主如何调情,剩下一章还是写女配如何恶毒,但总好过现在抓瞎。 原书暗示过顾冠宇和顾修明在争夺皇位,虽然被作者就是一笔带过,皇帝驾崩也就用了不到五十字,但至少看完了说不定还能知道朝堂各势力的情况。就比如系统知道顾修明在女主结婚前还和女主喝酒逛青楼,但不知道他和顾冠宇同一个时间段成亲。 一边和家势衰退但喜欢的姑娘撩骚,一边相看能为自己带来助力的人家的姑娘,果然是为了当皇帝怎么都不算寒掺。 凤倾城忽闻噩耗如何不怕,挣扎尖叫求情想让皇帝回心转意,但偏殿物品齐全,为的就是在天子想赏或罚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散发着馥郁酒香的毒酒被强灌入凤倾城口中,顾冠宇被禁卫军摁着扒下蟒袍玉腰带,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走向死亡。 曾经的第一美人何等风光,如今也只能满身血污在殿上打滚哀嚎直至气绝。凤家也有旁支在朝为官,见此景无不两股战战,可求饶的话他们实在说不出口,更不敢。凤倾城做下如此荒·淫·放.荡之事,他们恨不得立马宣布与本家断绝关系重整家风。 凤倾城死了,被人盖着白布抬走,顾冠宇也被压走,紧接着有宫人清扫血迹。不消片刻金銮殿重新恢复整洁清静,皇帝心情瞬间明朗了。 “众爱卿都跪着干嘛,地上多凉,都站起来吧。”皇帝和颜悦色,仿佛无事发生,又看一眼大太监。 大太监立刻上前一步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所有人心里都松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 花清墨的身子毕竟娇弱,系统起身一瞬立刻头晕目眩,等缓过来花遗正人影都看不到了。 要说现实还是朝臣现实,金乌国虽然鼓励女子二婚,但对女子的压迫却一点也不见少。寻常人家还只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稍有权势的人家就会将女儿金娇玉贵地养着,甚至庶女抱嫡母养,待女子即将成年前便相看“好人家”,说白了就是纯粹的联姻工具。 花清墨本来也该如此,花家唯一的嫡女,不少人抢着要,但花遗正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硬生生拦着没有给订亲,后来花清墨嫁给太子也确实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现在皇帝金口玉言的和离,虽然“花清墨”依旧是抢手货,但总归不可能再嫁入皇家了,花遗正不知道要郁闷多久。 系统才不管这个便宜爹开不开心,慢悠悠走出金銮殿,被临近正午的阳光晒得眯了眯眼。他现在心情很好,不仅仅是因为顾修明不能再给他添堵了,更因为在刚才顾修明被处置时,他忽然感觉不到残意识的存在了。 长久以来,残意识都是悬在系统头皮的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把系统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没了残意识,系统才敢放开手脚。 走出皇城,太子妃的仪仗车马自是不能用了,但花夫人却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了,见系统完好无损走出来欣喜不已,拉住系统的手上下打量,神情关切:“墨儿,陛下怎么说,太子殿下愿意与你和好吗?” 系统拍拍花夫人的手,“娘亲放心,孩儿无碍,陛下与恩赐我与太子和离,至于太子,”她附在花夫人耳边悄声说,“已经是废太子了。” 花夫人啊一声,万般猜想也没料到会是如此结局,又看一眼不远处属于雍亲王的马车,仆人依旧在等候,然而迟迟不见雍亲王夫妇,想来金銮殿上发生了不少事。 花夫人不再多问,带着系统回府。系统演了一上午的戏早就困顿不已,花夫人便忍着疑惑安排系统用膳歇息,转头去问花遗正。 花夫人与花遗正夫妻多年,一开始也有过恩爱情浓的时候,只不过随着花遗正一房又一房的小妾那些情分早就被消磨殆尽,剩下的也就只有走过场般的相敬如冰,不过总归实话还是会说的。 这一日金乌国变天,而身为始作俑者之一的系统浑然不觉,毕竟就算天塌下来也没有他在梦中与合姐见面来得重要。 梦中的合姐虽然换了个样貌,但帅气是不变的,一身男性短打,腰间别把匕首,长发挽起,那叫一个英姿飒爽,那叫一个man。 “合姐,你是拿了女匪还是女侠剧本吗?”系统承认夏思合的帅气,但他是情比金坚系统,绑定的任务者必然会穿到与男主角关系十分近的女配身上,长久以来也没出现过穿错的情况,难道这个故事后期走武侠? 系统发誓,如果他能活着回去,他一定把以前看一半的书都补上。 “你就当我现在是女匪吧,总之我已经脱离了原剧情,这次来是世界运转核心让我给你发布任务。”夏思合看着自家花容月貌的系统,心情十分的一言难尽,“你的事情我都看得到,还算没给我丢脸。” 自绑定以来,系统头一次听到夏思合这么高的评价,一激动就忘了自己不是小猫咪的事情,一个助跑奔向夏思合,边跑边哭:“呜呜呜呜合姐你总算夸我了。” 花清墨是个胖美人,这一扑分量绝对不轻,系统在模拟状态下,即便是灵魂的重量也不会轻。夏思合赶紧侧身躲过,又在系统即将倒地前拎住后衣领,“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开始,不过恭喜你成功通过筛选测试解锁剧情。” 夏思合手腕一发力,又将系统拎起来站好。系统这才知道,自己之前连任务都还没开始,世界运转核心果然狠。 怨念归怨念,系统也不敢在夏思合面前闹幺蛾子,立马乖乖站好带着谄媚的笑:“合姐您说,只要能通关继续与你共进退,再难的任务我也做。” 夏思合蹙眉,似乎有什么疑惑,不过她没能解开这份疑惑,只能对系统说:“活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2 23:50:22~2021-10-23 23: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菜爱吃蛋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三) 对于夏思合来说,出宫后的事情发展确实是很出人预料的。 她和玉香顺风顺水出宫,又顺风顺水在乱葬岗冻得僵硬的尸体上扒了一身衣服。虽然过程有些吓人,但厚道的死人大哥们都没有诈尸,为了表示感谢夏思合还把自己的棉衣给大哥披上。 隆冬深夜想要穿过林子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靠着皇宫内质量上乘的提灯、预备足够的蜡烛和绑布条的土办法两个姑娘在天块亮时走出这片巴掌大的林子。 过了林子才算远离皇城,但想逃离即将到来的追兵还没那么容易,只要没离开国都,古御书和年胥东随时都有可能找到她们。两个姑娘靠着意志力硬生生走了一晚上,夏思合身为任务者还好,但玉香已经是极限了,幸好夏思合带了点心垫肚子。 小树林边有一条不算很宽的河,如今是枯水期,河岸露出一半,河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天蒙蒙亮,能隐约看到河对岸房子的轮廓,河上的独木桥有被清理过的痕迹,看起来能用。 现在正是冷的时候,但有早出的人踏着雪下河取水。天冷的时候井里打不起水,靠接无根水一整夜也接不了多少,就得早点起来凿冰取河水。 玉香见到有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夏思合赶紧把人摁住,“你也不怕遇到坏人。” 玉香很是激动:“他应该是附近的住家,不然不会这么早出来取水,反正我们身上有银子,正好可以借宿。” 奔波了一晚上,她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夏思合做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玉香小声点:“人心难测,要借宿也等天亮了再去,否则遇到歹人我们往哪跑都不知道。” 玉香有些泄气,她太想休息了,虽然知道夏思合说的很有道理。 现在已经是黎明,距离天亮其实也快了,夏思合等取水人走后才牵着玉香过桥。天光微曦,取水人步伐蹒跚但没有犹豫,看来确实是住在河岸人家的人。趁着视线不算太好的时候两个姑娘远远跟在取水人身后,打算天大亮的时候再进村子。 通往村子的路并不好走,旁边杂草灌木丛生,取水人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什么,几次回头,奈何夏思合带着玉香藏得太好,取水人什么都没看到。下过雪的路面湿滑,取水人生怕被歹人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一个不小心连人带水一起跌倒在路上。 水泼洒在地融化了雪,露出黑色的泥土,雪水顺着弯斜的路流下,打湿取水人大半边身子。天寒地冻,水比雪更冷,取水人裹得厚实,虽然没受伤但吸饱了水的衣服更让人难受,是那种心都被攥紧的冷。 取水人上了年纪,憋足劲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脚上一滑又要跌下去。地上坑洼不平,泥土被冻得比石头还硬,取水人没那么灵活的身子骨,只能闭着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 冻土的气息寒凉腥臭,鼻尖已经能触及到冰冷的雪水,取水人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这一摔自己就没多久好活了。越想心越凉,取水人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死得痛快点,是跳河还是悬梁,总之不能缠绵病榻病死。 等了许久许久,久到取水人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鼻尖被雪冻得冰凉,预想中的疼痛还没传来。 摔倒应该不需要这么久吧?取水人小心睁开眼睛,眼前是雪,但离脸有一点距离,背后好像被谁拉着。原来真的有人跟着自己,取水人扭过头,发现是个年轻姑娘,正卯足劲拉着自己。 “老伯,您能先起来吗?”夏思合咬着牙挤出一句话,还好她动作快,在取水人摔下来的一瞬间把人拉住了。只不过接下来却实在不好再有动作,取水人眼看着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想要扶起来不太现实,被打湿的地面结了一层滑溜溜的冰,夏思合费了老大劲才站稳,生怕动一动自己就和取水人一起摔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姑娘动作能那么快,但取水人还是很庆幸有人救了自己,“你先把我放下,我自己爬起来。” 夏思合点头:“那行,您慢点,妹啊,出来扶下老伯。” 玉香立刻从一处杂草丛里钻出来,绕开结冰的路走过去。夏思合轻轻把取水人放在地上,一个大跨步跳开冰面。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把取水人扶起来,夏思合担起扁担和两个空桶,玉香长得乖巧,一边扶人一边笑嘻嘻和取水人套近乎:“老伯,您家在哪,我们送您回去吧,这大冷□□裳又打湿了,得了风寒可就难熬了。” 取水人长得清瘦且高,一身粗布麻衣,发须将近全白,虽然摔了一跤到精神依旧很足,他左看看右看看,一下子明白过来:“就是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吧。” 夏思合讪笑道:“我们姐妹也是没办法了,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不容易见到个人天又太黑,只能跟着,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 玉香穿着自己缝制的衣服,料子看着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廉价,反观夏思合裤子太宽上衣太瘦,一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凑出来的。 取水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你们是姐妹?” 夏思合赶紧点头:“是姐妹,不过不是亲生的,我们家乡闹土匪,一路逃难过来,想着互相能有个照应就拜了姐妹,我姓夏,春夏秋冬的夏,我妹子姓武,就是那个文武状元的武。” 玉香眼睛眨巴一下,又看了眼夏思合:“我和姐姐这一路又是乞讨又是帮人干苦力的,吃尽苦头攒点钱想置办个屋子遮风挡雨,结果城里又有人拐子,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城里是不敢再回了,只好找这山里有没有能借宿的人家,老伯,您看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城里拐子确实猖獗,官府还张贴过告示,取水人沉思,这两姐妹还算厉害,能从拐子手上跑掉。 夏思合知道取水人这是动恻隐心了,又忙说:“老伯,您看您让我们借宿一天行不行,我们给钱,过了今天一定走。” 取水人啧一声,又琢磨一下,还没琢磨完看到夏思合手里一串铜钱,那一串分量还不少。 “这话说的,老朽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你们要不嫌弃我那乱就去歇歇脚吧。” 取水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推拒那串铜钱,力气可以忽略不计,夏思合笑了,稍加几分力道把铜钱塞到取水人手里。取水人眉毛一抖,回推一下,夏思合又接过铜钱塞到取水人手里。取水人笑了,衣服被打湿的怨念散了,夏思合笑了,玉香也笑了,大家都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取水人姓姜,是国都土生土长的人,家住在河边村子最靠边的地方。说是村子不准确,据姜伯所说,这里原本没有村子,是大家在城里活不下去了才拖家带口选了个官府管不到的地方落户。 别的地方闹灾了就想着往皇城脚下跑,殊不知皇城根没了天灾土匪还有拐子恶官,没有比别的地好哪去。 从河边到小村子的路看着不远但十分难走,暗沟山道交错,没有人带路外人很难进去。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口或离得不远的地方都有一小块田地,冬日没有农活,但有勤快的村民在小路上扫雪。夏思合和玉香两个生面孔很快引起村民的注意,姜伯大概把事情经过讲了下就匆匆回去换衣服,遭这一趟罪,可不知得喝多少姜汤才能驱寒。 姜伯的家很简陋,是样式最简单的竹屋,除了基础的家具就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不少书,大部分都毛边了,但依旧保存得很好。玉香起了好奇心,小心翼翼靠近书柜,又不敢触碰,只能眼巴巴看着书卷和上面她看不懂的字符。 玉香从小到大都没看过书,“玉香”两个字都还是姑姑教了才会写的。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想要出人头地就要会读书识字或能征善战,可是读书都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事,至于打仗玉香就更不指望了,她搬个柜子都费劲。 夏思合对这个世界的文字一知半解,也和玉香一样凑在书架边盯着书看,她之前的世界都不存在文字交流障碍,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文盲。 姜伯换好了衣服,又给自己熬上姜汤,转身就看到两个丫头片子盯着书看,那样子挺感兴趣,“都别看了,过不了几天就要拿去贱卖的东西。”他说一声,又猫进厨房去。 夏思合随手翻开一本书,里面有不少批注,字迹很公正漂亮,书架旁的小桌上有文房四宝,摆放得很整齐。书架书桌形成一个充满书香气的角落,与简陋的竹屋格格不入,夏思合将书放回原处,看来这位姜伯也是有故事的人。 姜伯熬了一大锅姜汤,自己喝了大半,摁着两个姑娘的脑袋让她们把剩下的也喝了。姜汤太浓,喝完嘴里全是辣味,姜伯家里没糖,只能靠喝水漱口。 折腾大半天,天早就透亮了,姜伯把置放杂货的屋子收拾出来,又铺了个地铺让两个姑娘将就一下。玉香熬了一宿早就累了,见到地铺倒头就要睡。 姜伯忽然转身回来提醒道:“你们别睡得太死,这山上有土匪,万一下来了要赶紧跑。” 夏思合疑惑:“离皇城这么近也有土匪?” “都是逃难的流民,官府不管又不许进城,就跑到这山上当起了土匪,遭殃的全是老百姓。” 姜伯边唾弃着边离开,夏思合挑眉,有事干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3 23:15:33~2021-10-24 23:3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黛色 17瓶;香菜爱吃蛋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四) 夏思合这一觉睡到下午,玉香还在睡。姜伯在桌上留了两个红薯,夏思合吃了一个,勉强不饿。 这个季节上山连兔子都打不到,再说山上有土匪,村里人实在没吃的时候就会去城里干点零活换吃的。姜伯不行,他没那个力气,不过夏思合给的那串钱也够他过冬了,所以他一天都在修补屋子。 夏思合补足觉神清气爽,见姜伯钉个篱笆就气喘吁吁干脆接过榔头两下钉好。时下女子以娇柔为美,讲究点的人家恨不得出门三步有人抬,姜伯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夏思合这般动作灵活,干起活来比一些男子还利索的姑娘。 这么一看她带着一个半大丫头流亡也说得过去,姜伯一下子高看夏思合几分。 补完篱笆夏思合又拿起铲子清理地上的雪,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小院子就被清出一片空地。姜伯觉得怀里的钱有些发烫了,哪有让姑娘家干活他一个主人甩手歇着的道理。 “你别干了,反正天天要下雪,铲了也没有。”姜伯是个老烟枪,说话还不忘抽两口旱烟。 夏思合手上的动作没停,“您一个人住,这把年纪干什么都不方便,反正我明天才走,就当是付饭钱了。” 两红薯又不值钱,姜伯有些心亏,又不懂这种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对,她挺聪明的,“你怎么知道老朽一个人住?”因为男女大防,姜伯安排了地铺和红薯就一直在隔壁家唠嗑,和夏思合说话的时候屈指可数。 夏思合这才停下来,“屋里连凳子都没有一张多的,卧房也只有一间,这么久我也没见到其他人,不是一个人是什么。” 姜伯呸一声:“胡说八道,老朽的妻儿具在!” 说完竟怒气冲冲回屋去了。 竹屋不隔音,玉香被吵醒也出来了,和姜伯撞个正着。姜伯一声重哼,踏着咚咚响的步子回屋。 玉香一头雾水:“玉芝姐,怎么了?” 玉香还没睡醒,脑子里犯迷糊,声音也软绵绵的,夏思合赶紧捂住她的嘴:“以后我们换名字了,我姓夏你姓武,知道吗?” 玉香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夏思合:“我叫夏思合,你也得赶紧想个名字,懂了吗?” 玉香又点头,夏思合松开手。 玉香又眨眨眼,在夏思合耳边小声说:“可是玉……夏姐姐,我不会取名字。” “不急,姑娘家的闺名没人多问,”夏思合瞥一眼身后,“姜伯说他有妻儿,但是我没看到,有机会我们打听下。” 玉香下意识回头看一眼,不敢说话,但眼神已经多了警惕。 才下午,天上又开始下雪,纷纷扬扬迷人眼,姜伯说得没错,这雪铲了也白铲。 漫天大雪不能在外久待,夏思合和玉香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屋烧点柴取暖,一声马鸣在这时撕裂风雪。风声雪落声都不及这声马鸣,玉香无由来的心惊,夏思合脑袋一根弦绷紧,难道官兵来了? 姜伯这时候跑出来,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一手拉着一人就往屋里跑:“别傻站着,土匪来了。” 玉香脸色立刻煞白,夏思合一听有土匪手就开始痒了,看了眼放在门口的铲子跃跃欲试。 姜伯的房间什么也没有,但有个柜子,勉强能容纳一人,夏思合不由分说把玉香藏进柜子里。床脚立着一张卷好得草席,无路可躲,夏思合钻进草席,她身形瘦,也看不出来里面藏人。 姜伯看人藏好才松口气,转身才迈出卧房门,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已经堵在门口。那汉子比姜伯高一个头还多,身穿棉袄满脸横肉,姜伯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话也不敢说。 土匪倒是笑了:“哟,姜秀才老爷,这是要记着去哪啊。” 姜伯退后几步:“曾老大,你们又来干什么,乡亲们的日子还不够苦吗?” 土匪狞笑一声捏住姜伯的肩膀:“那就请您老人家体谅体谅,我儿子兄弟们也要吃饭。”说罢狠狠一推姜伯进屋翻砸东西。 姜伯被推倒在地,上了年纪的人没有那么经摔,姜伯躺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夏思合拳头硬了,听姜伯的意思这应该就是土匪头子,而且这群土匪经常下山抢劫村民。 姜伯家徒四壁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抢,那个小小的书架被推倒书散了一地踩的稀烂。土匪搜不到什么好东西,一脚踩在书上发泄。姜伯急得连滚带爬抱住土匪的脚,求他不要损坏自己的书,却被土匪一脚踢开。 这个村子只有几户人家,不一会儿进其他村民家抢劫的土匪也进了姜伯的屋。冬日的村民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更何况土匪三天两头来抢劫,这一趟走了空,所有人都在说着晦气。 夏思合屏息凝神,从脚步和说话声判断土匪总共也不足五人。 土匪什么都没有抢到,正在说着要不要从这几户人家里抓几个女人上山。夏思合听得怒火中烧,趁着土匪还没注意到这里的时候悄悄的从草席子里出来,她脚步很轻,几乎就和猫一样。从门缝里看过去,土匪果然只有四人,夏思合放心了,以她现在的力量即便只用蛮力四个人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任务者的灵魂力量很强,在执行任务时会灵魂的力量会逐渐辐射强化身体。夏思合拖了将近十天才开始逃跑计划,为的就是能有足够的时间能强化身体。现在她的灵魂能将身体强化媲美故事里的武侠高手,这是系统说的,反正对付普通人是足够了。 这四名土匪看着人高马大,实际上也是面黄肌瘦,只不过比姜伯和其他村民好一些,除了领头的带了一把大刀其他三个手上都是棍子。夏思合瞄准时机,抓起床上的被子一扔,正好盖住领头的土匪。 其他三个土匪立刻转身,只见一抹极快的人已闪过。三名土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夏思合已经给他们一人赏了一个拳头,拳拳正中眼眶。三个土匪也没辜负夏思合的判断,每一个都费拉不堪,只是被打了一拳便晕头转向。 夏思合绝不承认自己力气太大,在她心中,自己依旧是比较能打的普通女生。 土匪头子哪能不知道自己被阴了,立刻要爬起来教训暗算自己的人。可夏思合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踩住被子下的人,不仅稳稳的站着还顺便抢了离自己最近的土匪的棍子。 得了棍子的夏思合如有神助,只见她手腕翻飞,棍子随着她的手飞梭出残影。站着的三个土匪还没看清楚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的动作,棍棒便如雨点般落下。腿上背上腰上……不大的屋子内站满了人,但夏思合的棍子每次都能准确地落在土匪身上。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夏思合面色红润微微喘息,一脚踩着土匪头子一手将棍子杵立在地,骄傲志满:“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自觉,知道自己送上门来。” 土匪头子咬牙切齿,正瞪着眼睛不甘心地扭头看着夏思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好不容易扒开被子,可是夏思合脚劲很大,他根本起不来。 其他三个土匪更惨倒,倒在地上□□不断,就是没有一个敢站起来的———开玩笑,这个女人的棍子这么狠,站起来说不定又是一顿毒打。 玉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看着夏思合一个人制服了三个土匪,佩服的眼睛都在冒星星。她围在夏思合身边,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夏姐姐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把三个四个土匪打倒了。” 夏思合刚才的动作瞒不过玉香,玉香又怕又难过,夏思合再厉害也是姑娘,哪能打得过有刀有棍的。可是没想到夏思合不仅没事,还把四个土匪踩在脚下,玉香对夏思合的崇拜立马上升了几个度。 夏思合揉揉玉香的脑袋对她说:“你先去把姜伯扶起来,有机会我教你几招。” 姜伯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土匪嫌他穷只是打砸一些东西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会被自己临时收留的姑娘打趴下,他喃喃道:“难怪你们能从拐子手里逃出来。” 这么厉害,拐子没被打死算好了吧。 夏思合赶紧谦虚一下:“哪有,是这几个土匪实在不行,打人都使不上劲。” 土匪头子当即反驳:“要不是老子一天没吃东西了,你看我打不打得过你!” 玉香随手找来抹布塞土匪头子嘴里:“你住嘴!” 第74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五) 冬日水少,抹布没法洗干净,沾了水还容易结冰,土匪头子瞬间感受到了农家朴实无华的烟火味和一抹猝不及防的透心凉。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懂了就点头。”夏思合木棍在地上一点,三个土匪集体噤声,目光落在土匪头子身上。 土匪头子屈辱点头———比等他找到机会,否则这两丫头片子都跑不了。 姜伯叹为观止,一时竟不知道是先收拾书还是先看夏思合问话。 夏思合半蹲下来,姿势十分不雅,甚至有些匪里匪气,“杀过人没?” 土匪头子赶紧摇头。夏思合跟着看一圈抱在一团不敢动弹的三个土匪,这几个头也摇得像拨浪鼓,其中一个作揖道:“姑奶奶明鉴,我们就是几个流民,实在没办法了才跑上山当土匪,抢粮食敢,杀人不敢啊。” 夏思合面色缓和一些,但脚上的力道明显有加重的趋势,土匪头子的脸已经扭成一团。其中一个土匪连连求饶:“姑奶奶脚下留情,我们哥几个除了抢过吃的真没敢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信你问老头……姜秀才。” 土匪头子小命还被人攥着,也不管以后会不会翻身了,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为自己辩解。 夏思合看姜伯,姜伯纠结一会,“倒确实是……但那是乡亲们活命的口粮,如何不算伤天害理?!” “还有呢,我刚才听到了,你们要抢女人。”玉香绷着一张小脸,罕有地带着审问的架势,“别想糊弄我们,这附近说不定还有别的人家,谁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 姜伯:“说得在理。” 夏思合没说话,做沉思状。 刚才说话的土匪赶紧说:“真没有真没有,我们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哪敢抢女人,再说万一遇到想不开的还要摊上人命,我们以前都是庄稼人,哪敢干那些。” 夏思合不理土匪,转头问姜伯:“姜伯,这个村子和附近人家有被土匪抢了粮食饿死的吗?” 姜伯捻一下胡须,“其他村子不知道,咱村子暂时没有,”他瞥一眼松口气的土匪,“但是铁牛家儿子已经饿得下不了地了。” 夏思合凉飕飕的目光看下来,神色晦暗,“妹子,你说这几个怎么办?”她看着玉香,漆黑的双眸没有半分属于玉芝的东西,幽深到让人望不到底。 玉香一惊,无措地望着夏思合。 夏思合说:“你不是说不想被人欺负吗,那就学着怎么惩罚欺负你的人。” “那、那我试试。”玉香从不知道怎么惩罚人,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惩罚人的权利。 在宫里,做了错事宫人也会被罚,多是打板子或手心,再把干的活加几倍。可是土匪就没干过活,罚活没用,村里人都勤快,没土匪的活干。打板子手心除了痛是痛了,但痛完也就过了,她总不能把人打死。最重要是不论怎么罚,这四个土匪凶神恶煞,难保现在罚完了她们一走土匪不会报复。 玉香皱起眉头,似乎怎么办都不合适。 土匪等得提心吊胆,若是直接痛快点打他们一顿还算好,就算押去官府也算是一个结果,偏偏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就是不肯给他们个痛快。 夏思合不急,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几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土匪,但是玉香怎么选比几个土匪更重要。姜伯也不收拾书了,他一瞬不瞬看着玉香,想听听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比送官更好的办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玉香眉毛快皱成疙瘩;“那……那就让他们把铁牛的儿子照顾到好为止,抢的粮食全部还回来,还不上就做苦力还。” 土匪一听面有喜色,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嫩着呢。 姜伯当即反驳:“不行不行,你们在他们能听话,你们一走遭殃的全是乡亲们。” “对呀,要我说还是送官好,说不定还能拿点赏钱。” 门外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原来是村民们见土匪迟迟不走又没闹出动静出来了。村里人怕土匪,但也摸清了土匪的脾气,只要有粮食就好说话,赖在姜伯家不走多半是这趟没什么收获,想抢姜伯家值钱的东西。 姜伯以前是秀才,家里说不定还有点家底,虽然村民们能看到的最值钱的就是那些书,过几天还要拿去城里贱卖。 夏思合也摇头:“你这样叫放虎归山。” 玉香又思考片刻,忽的灵光一闪,指着土匪头子说:“我刚才听他说他有儿子,那就把他儿子抓来当人质,什么时候赔完了什么时候把他儿子放了。” 夏思合满意了:“好主意。” 土匪头子立刻挣扎起来,仰起上半身扭头:“呜呜,呜呜呜呜!” 夏思合取下塞口抹布,土匪头子破口大骂;“有本事冲我来,对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 玉香呸一声:“你们打姜伯的时候也没想过姜伯是老人啊。” 姜伯:“铁牛的儿子也是孩子,现在还躺在床上。” 某个村民:“干脆把那个小土匪崽子卖了,还能换不少粮食。” 一个土匪气急败环跳起来大骂:“你们想都别想,别以为抓到我们就能抓到我们侄子!” “原来你们还是亲戚呢。”夏思合笑眯眯的,但比起愤怒的村民更让土匪害怕,“你们没穷凶极恶到杀人,但被你们害得饿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想就是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希望你们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拿个人上山把那个孩子抱下来做人质,至少不会饿死,要么我们把你们几个送官,那个孩子冻死饿死也就是迟早的事。” 四个土匪脸一白。 其中一个结结巴巴问头子:“大哥,怎、怎么办?” 土匪头子气得咬牙,呼哧呼哧喘气,没一会脑袋又耷拉下来:“带下来吧。” 屋外传来欢呼声,立即有麻利的人找来绳子帮夏思合捆人,又放一个让他上山把孩子带下来。土匪被绑粽子一样绑在姜伯家,村民们也围在姜伯家,这几个土匪哪次下山不是凶神恶煞,抢粮不成反被打还是第一次,可得多看看。 玉香帮姜伯收拾屋子,夏思合就搬把椅子做土匪对面问话:“都姓甚名谁,从哪来的?” 土匪头子十分硬气扭过头。 夏思合:“那我待会问孩子。” 土匪头子扭回头,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心思歹毒的女人,只得瓮声瓮气开口:“我们是祁州人,一个村的,都姓曾,排辈分我最大就当了老大,今年秋天发大水,地里没收成,财主收不到租就拿房子抵,官府又要抓壮丁,哥几个实在没办法才当的流民。” 说着土匪头子低下头,另两个也红了眼,他们本也是庄稼人,若不是没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干这勾当。 夏思合听得直皱眉,这和玉芝的过去何其相似。 玉香想了想也问:“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村里一起十几口人,就我们几个,那孩子也是同村临死前拖给我的,反正都姓曾,我就收了当儿子。” 曾老大(土匪头子)说得哽咽,玉香也不在问,只是多了几分怜悯,而这份怜悯在看到村民是又变成愤怒,愤怒和怜悯一起,小姑娘纠结得五官打结。 一个时辰后,土匪从山上抱下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还不到玉香腿高,穿着单薄破旧的棉衣,眼神惊惧缩在土匪怀里。夏思合拿出剩半个的点心,孩子不仅不敢接,反而把土匪抱得更紧。 孩子叫曾壮,名不副实,但比起铁牛家那个下不了地的还能算好。夏思合头大了,她没有半点带孩子的经验,更何况还是饿得骨瘦如柴的孩子。 幸好村民们心善,恨这几个土匪也没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村民和姜伯叽叽喳喳一阵商量,由一户还能揭开锅的人家暂时养着。被土匪抢了太多次,村民们已经学会藏粮了。 可土匪的处置还是个难题,放谁家都不愿意,夏思合抓耳挠腮,姜伯看不过去了,抽完烟枪里剩下的烟说:“干脆这样,让他们在我这打地铺,我去别家挤挤,夏姑娘你来守他们,过了今晚再说。” 男女大防都是吃得饱穿的暖的人家才能讲究的,村子里连今年冬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女人照样抛头露面出去做工。在村民眼里,夏思合不仅帮他们抓了土匪,还要守着土匪给他们赔偿,那就是天大的恩情,谁也不能说夏思合不好。 夏思合眸光闪烁,倒是听出来点别的意思:“姜伯,您老的意思是让我们多住一段时间?” 姜伯又不知道从哪掏出半截烟抽起来:“我看出来了,你们不是一般人,按理说村里人不留麻烦,可是这几个送官我们未必能有赏钱,还要多出个没人带的孩子,你们先住一段时间,这也是乡亲们的意思。” 夏思合自然喜不自胜,连声道谢,而玉香看曾家几兄弟的眼神也炙热几分,忽然觉得土匪不是完全没用。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发基友的文: 【红楼】世界改造计划 作者众猫拱月 身为任务者,就要敢想敢做。在接到《红楼梦》任务后,阮卿拉着两个姐妹研究许久,最终选定三个目标 一个作为皇帝改善女子地位,为根源上谋求更多可能性; 一个作为贾代善肃清风气,防止贾家的崽子们撒手就造孽; 而最后的阮卿则作为王夫人教好小辈; 只是每当阮卿面对幼崽时期的主角们时:…… 每天都在心梗的路上狂奔呢_(:з」∠)_ 已肥可宰感谢在2021-10-26 00:17:17~2021-10-26 23:3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菜爱吃蛋饼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六) 一夜平静。 第二日夏思合才起身,曾家四兄弟已经在门外侯着,一个个偃旗息鼓。姜伯坐在竹椅上抽烟看热闹,他还头一次见土匪这么乖呢。 玉香梳洗出门便笑了:“还是夏姐姐厉害,能把土匪收拾得这么服帖。” 夏思合可不接招:“我说了怎么处置他们都由你决定,只要他们不捣乱我就不会管。” 姜伯抬一下眼皮,又自顾自抽旱烟,就想看看这两丫头能干些什么。 这回玉香已经不犯难了,直接从怀里扔出一块碎银给曾大:“你,去城里买些粮食和棉布。” 姜伯有了兴趣。 曾大小心翼翼问:“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玉香瞪回去:“不去城里买,这么多人你是要把乡亲们吃干净吗?” 那这么多钱可以买不少东西呢,曾大盘窃喜,算着城里的粮价,他省着点用还可以给儿子带一小块红糖,那可是好东西。 姜伯却一眼看穿曾大的心思,起身拍拍衣服:“老朽也去,免得这小子偷奸耍滑。” 曾大:生气,但要忍。 从这偏僻的小村庄走到都城要花上两个时辰不止,姜伯年老,花的时间只会更多,两人便一人吃了半个土豆上路。 城郊荒凉偏僻,但进了城却是另一幅景象。街道车水马龙,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开往的人多是身穿绸缎织锦,最不济一身棉衣也没补丁。天子脚下寸土寸金,能在这里落脚的很少会那不出钱,若是有,没几天也会因为住不起自己离开。 姜伯拿十个铜板在门口守军处交了出入费,一回头看曾大躲在一边都不敢靠近,顿时不满,“你小子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又对守军赔笑,“您别见怪,我家这个没进过城。” 守军不耐烦地挥手让两人赶紧进去。 等到进了城,又拐过一条街,曾大才长舒口气,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姜伯觉得没眼看:“瞧你个熊样。” 曾大:“没办法,自从当了土匪,我做梦都在怕被官府知道。” 姜伯哦一声,想了想村子那一代的情况,“放心吧,官府的都无利不起早,那些穷乡僻壤跑一趟还赚不到路费,他们才不会。” 曾大:…… 居然觉得有被安慰到。 天冷后粮价飞涨,唯有糙米和高粱面这样喂鸡鸭的粗粮没那么贵,棉布也贵,但麻布不保暖,只好买掺了麻的棉。买一圈下来东西又多又重,剩下的钱也不多,但靠着姜伯的嘴巴又买到一个用过的推车,刚好把钱用完。 姜伯对这一趟很满意:“布多做点衣裳给女人和孩子,粮食省着点能吃大半个冬天,这车子还结实,可以多用几年。” 一大车粮食布匹不可谓不重,但一想到自己儿子兄弟能喝上热粥,曾大心里也暖呼呼的,恨不得立马飞回村子。 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回去还要花不少时间,姜伯买了几个馒头给两人垫肚子,排队等着出城。进城的时候只需给钱,但出城却不知怎么的慢如乌龟。 曾大望着前面少说得有二十来个的人越等越心急,“要不然我去前面看看。” 姜伯赶紧把人拦住:“别,你一走又得重新排,多等等吧,还有时间。” 曾大只好耐着性子等。 差不多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曾大总算排到门口,发现是守城的兵拿着两张纸在比对人。难道是抓逃犯?曾大前面还有两个人,但不妨碍他伸长脖子看。 那两张纸各画了一个人像,都是女的,一个柳眉圆脸,一个好看些,曾大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很好看。可这两人怎么越看越像那两个姑奶奶,曾大心惊,夏姑奶奶还好说,脸上有麻子,可是那个小的,活脱脱就是画像上的人。 想想这两个身为女人,一个武功不凡另一个出手大方,莫非是江洋大盗? 曾大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和姜伯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姜伯的白眼一对。 轮到曾大和姜伯时,守城士兵又举起画像:“见到过这两人没有?” 姜伯:“哎哟,可真漂亮,老朽就没这么好的福气。” 士兵有一瞬间无语,“好了下一个。” 两个都不年轻的穷人也确实不是重点排查对象,曾大跟着姜伯顺利出城。 城郊外还是有人走动,曾大闭紧嘴巴,等过了河才忍不住说:“刚才画的就是她俩吧,你说她们是不是江洋大盗,或者小偷什么的。” 姜伯又白了曾大一眼:“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送钱送粮不杀人的江洋大盗。” 曾大:很有道理! 姜伯:“这两个姑娘能干什么坏事,我看肯定是有苦衷,要论起来你们是土匪,我们两年多没交税,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懂吗?” 曾大:“明白,反正当官的不干人事,说不定是强抢民女呢。” 夏思合默默收回精神监视,她成为独立任务者后就得到了远程监控技能,今天也是第一次用。不得不说,姜伯一猜就中还为她们想好了理由,收留之恩无以为报,她一定要多送点粮食。 金乌国渐暖,系统在废太子后总算能好生调养身体。 凤倾城的死亡对系统既是惊喜也是意外,同时更有疑惑。越是低等的世界对主角的依赖越高,想弄死一个小世界主角极容易遭到世界反噬,除非像夏思合那样先将主角气运夺去。 所以凤倾城就死了吗?世界没崩溃吗?他这个罪魁祸首外来者都没事吗?系统日常疑惑三连,但是在没影响到他的情况下他更在乎任务怎么做。 活着,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心生死念的活着叫行尸走肉,奴颜婢膝的活着那是屈辱,可是作为花清墨该怎么活,系统一片茫然,惩戒任务的活着一定要更深层的意思。 这件事暂且压下不提,花家却是变了天了。废太子之后朝堂上下均有震动,顾修明握有兵权,顾冠宇在文臣中威望慎重,如今一个圈禁一个入狱,空出来的权利人脉如何不让人眼红。 成年的皇子们争权,各有算计的臣子们站位,仅从花府今日不断拜访的皇子重臣们便能窥见一二。 系统对权谋一窍不通,又被禁足不得随意外出,但不妨碍他吃瓜。 这日天放晴了,花府又来了皇子朝臣,系统不能出门,指使个丫头去偷听。这件事是花遗正默许的,花家要重新站队,四个小辈也得知道风向,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 到了正午,探听的丫鬟还没回来,系统有些着急,还未派人再探,送膳的仆人送来一碗安神汤。 花府每日的膳食有份例,主子们的汤食都在晚膳,纵然系统还在养身体也只是将普通汤食改为药膳。仆人布完膳,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且拘礼道:“老爷知道夫人小姐们今日心绪不宁,特吩咐厨房舔一碗安神汤,好让主子们吃个安心。” 这仆人不是系统往常见到的厨房跑腿。 系统垂眸:“你去告诉爹爹,这顿饭我用得很好。” 仆人垂首应是,离开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系统吐口气,看来花遗正是选好了。 过了正午,花夫人来到系统的小院,不想之前那样仆婢成群,只带了贴身的嬷嬷。 系统最近身体大好,面容有了丰润娇美之象,花夫人见之心喜。 “还是家里风水养人,我儿气色好多了。” 系统笑得尴尬,原主想折腾身体,就是请十个神仙也救不回来。 二人闲话家常进屋,仆人随侍,待泡好茶,花夫人便让仆人下去,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五皇子与程御史来访,想与我们家结亲。” 系统打起精神来:“程御史的堂妹乃是五皇子的生母,父亲这是答应了?” 花夫人既忧又喜:“五皇子近日颇得圣心,据说办好了好几件差事,陛下大为赞赏,是最有可能的太子人选。程御史家中尚有两子未婚配,据说能文能武一表人才,房中也只有几个通房丫头,是最上等的夫婿人选。” 系统懂了,花遗正的联姻技能又开始了,还有两个乘龙快婿送上门,虽然他不知道已经有几个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乘龙快婿。系统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守身如玉是必要的,就像上个世界冷厉天有了秦小小后也不碰别的女人,当然他合姐去之后的事另算。 一个男人,哪怕是在古代背景,结婚前守不住已然让系统膈应,结婚后守不住就荒唐,是的,系统是双洁党,不能守身如玉的CP都是不完美的。 “爹爹是要把两位妹妹都许配给程御史家吗?” 系统考虑过自己的可能,不过他才与顾修明和离,说句不好听的,皇家妇的光环还在呢,花遗正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把他拿去联姻……吧。 “程二公子是庶出,哪配得上我墨儿,你爹已经答应将那房的老二嫁过去,算便宜她了。”自古正房偏室是冤家,花夫人提起花遗正的小妾庶女便一脸不平,想来结怨已深。 系统越听着越不对味,庶出配不上,那嫡出就可以吗? 只见花夫人嘴角挂起姨母笑:“那四公子乃是嫡出,上有兄长撑起家业,嫁过去便是享清福,你爹已经和程御史商量好了,再过几个月便上门提亲,到时候双喜临门,也好热闹。” 系统:“什么玩意????” 第76章 皇帝流轮做,今年到我家(十七) 系统活了无数年月,看过的荒唐事比普通人一辈子吃过的盐还多,没有什么能让他坐不住,除非落到他身上。 系统不解,系统懵逼,系统努力冷静:“娘亲,女儿不想……不想想那些子事。” 差一点,不想嫁人这四个字就说出来了。 花夫人也体谅系统:“为娘知道你现在没心思,才与废太子和离又改嫁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过还有几个月呢,我和你爹商量过了,不行就先让老二嫁,你呀就放宽心。” 系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花夫人是封建社会的神仙母亲,没有之一。 花夫人:“程四公子一表人才不输废太子,有机会阿娘让你们见一面,你就知道好了。” 系统:…… 花清墨这年纪,放在现代社会还是个成年不久的大学生,甚至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见鬼,古代催婚比现代可怕太多。 系统忍了忍,没说出某些离经叛道的言论。 “娘,女儿没心思相看人,您要是真疼女儿,就让女儿去庄子上散散心。” 花遗正不希望花家依旧带着废太子的烙印,但也嫌和离过的系统丢人,勒令系统无许可不得外出。花家是花遗正的一言堂,花夫人再替系统委屈也无计可施,算一算,系统已经被禁足十天了。 是个人都得疯。 花夫人不敢直接做主,又心疼女儿平白无故受委屈,便答应在花遗正那说说情。 系统算看出来了,全府上下只有花夫人心疼他。 是夜,皇宫依旧灯火通明。 老皇帝行政已经有三十年,年轻时也算勤勉,前半生操劳,自认劳苦功高,皇子们成年后逐渐开始纵情享乐。 老皇帝爱舞,犹爱玉人舞,美人体态轻盈,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再饮上半樽药酒,乃是神仙也换不来的日子。伺候老皇帝的都是老人,熟悉老皇帝习惯,为老皇帝布好美酒香瓜后一拍手,乐师奏乐,美人鱼贯而入。 当今最爱纤细美人,为皇帝精心培育的美人虽说千姿百态,但也无一不腰若折柳。 今日的舞女是新调·教出来的一批,舞姿软绵妩媚,主舞更是娇媚无双,手腕脚踝上的铃铛泠泠作响,一边舞着一边为老皇帝献上一杯美酒。美人美酒岂有拒绝的道理,老皇帝欣然接受。 皇宫夜宴直至三更天,一名舞女飞上枝头,在本就波云诡谲的后宫中投下一粒无关紧要的石子。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时,一只极不起眼的麻雀从皇宫飞入废太子府中。 顾修明已经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太子与废太子天壤之别,他现在不过是皇帝的弃子。只有当这只不起眼的麻雀落入他掌心时,顾修明阴郁多日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他取下麻雀腿上的小纸条,又以细如棉线的笔在纸条的另一面写上几字。 麻雀飞入太子府,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又飞入雍亲王府,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花府,大小姐与二小姐觅得良偶的消息已经传遍所有人耳朵。 大小姐前与废太子有姻缘,后又与御史公子定下婚约,这两桩姻缘不可谓不好,而二小姐虽说是庶出嫁庶出,但也是做正妻。华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富贵人家婚礼繁琐,虽说还有几个月才会大婚,但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起来。 许是因为好事成双,花遗正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当花夫人为系统求情时,花遗正只是犹豫片刻便同意了。 世家大族多蓄有良田池塘,有些风景甚美,府中主子在家里住得烦闷了便到庄子散心,上层阶级甚至还有了攀比庄子之风。 系统要去的庄子是离皇城最远的一处,离皇城远,但离农家进,且有小河蜿蜒流过,田园风光极美。系统几乎是迫不及待去的,住哪没关系,生活水准无所谓,他只想离花遗正那个卖女儿的远一点,越远越好。 花家嫡小姐出门排场自然不小,前有家丁护卫,后有丫鬟婆子,中间四马拉车,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花家小姐出门游玩。 系统:不感动,没必要。 马车走官道,虽说是官道但也不如后世泊油路面平整宽阔,系统坐着坐着就昏昏欲睡。 身为高纬度智能,系统不会睡觉,只会因为能量不足进行休眠。系统确定自己没有疲惫的感觉,但身体却涌上一波又一波的困意,他又看到了一些画面。 【花清墨三年无所出,又因善妒一念成疾,太子膝下空虚,老皇帝震怒,做主准许太子休妻。 花家颜面扫地,花遗正不顾发妻哀求将缠绵病榻的花清墨送入庄子,令其自生自灭,又将庶女送入太子府做正妃。 太子野心愈大,老皇帝迟迟不肯禅位,竟联合雍亲王给老皇帝下慢性毒药,又诱引老皇帝沉迷声色犬马。 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明知亲子与幼弟使了手段也无济于事。之后太子夺权登位,花遗正被指欺压良民锒铛入狱,新太子妃被贬为庶人,雍亲王暂代宰相之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新皇与雍亲王的诡计,可谁都无可奈何。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太子继位名正言顺,朝臣只能俯首称臣。 但没想到更荒唐的还在后面,新皇后宫佳丽无数,偏偏顾修明谁也不要,直接宣布废黜六宫立凤倾城为后。 这一张圣旨出来天下震动,言官血鉴跪求新皇收回成命,无数人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顾修明不为所动。彼时花清墨已经气息将近,听得新皇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之事,竟撑着一口气在皇宫外跪下,只盼顾修明爱惜羽毛。 顾修明能听吗?当然不能,他还要把凤倾城接入皇宫做掌心宠呢。 在悠悠众口下,顾修明与凤倾城大婚,顾冠宇作为凤倾城的丈夫一不写休书二不和离,在国喜之日以送亲人的身份与凤倾城共入皇宫。 凤倾城一女侍二夫,一国之君强娶□□,在新婚之夜与皇后原配三人颠鸳倒凤。花清墨气得吐血倒地,没几息便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系统猛然醒来,他弯腰:“呕~” 但凡他掉了一点肉,全都是被傻.叉原剧情恶心的。 第77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八) 如果能重开,系统发誓他再也不只看恋爱系小说,至少学个医,在呕吐的时候也不至于只能等着丫鬟伺候。 这和活着的主题不符。 系统的贴身丫鬟叫红棉,长得乖巧,照顾人也仔细,一边端来温水为系统漱口一边拍背。 “车马颠簸,小姐且再忍忍,到了庄子奴婢为小姐煮一碗酸梅汤就不吐了。”红棉边说着边为系统端来一碟酸枣糕压口。 花清墨身娇体柔,逢车必晕,即便系统前期不计成本地用能量滋养也没改变这倒霉体质。恶心和晕车,总有一样能有让系统生不如死。 酸枣糕压下胃部不适,系统闭眼小憩一会,吩咐红棉到了叫醒他。 时间尚早,红棉让车马走慢些,傍晚时正好到庄子。 系统青白着脸被扶下车,脚踏在地上一软险些跌倒,红棉恰时扶住她,“大小姐慢些。” “无事,有些晕车罢了。”系统摆摆手坚决不承认自己体虚,然而想到夏思合新手世界的锻炼计划,还是很有参考的必要。 早春天寒,红棉为系统披上薄袄,将他扶进提前收拾好的卧房。庄子不比花府奢华,但该有的的都一应俱全,再加上跟随系统的成群仆婢,贵女的派头一点没落下。 系统从最初的不自在到现在已经十分自在,谁不愿意每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呢,除了娱乐活动太少可谓十分舒适,如果不是头上还有个惩戒任务,这么过日子好像也挺不错。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把那劳什子婚约解决了,还有之后的那些剧情,以言情世界强大的剧情惯性,很可能没那么简单。 是夜,吹了蜡烛后,系统将窗户推开,合掌对着天上半月虔诚祷告:“合姐啊合姐,我知道你看得到我,你可爱活泼的小系统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出来一下吧,迷途的羔羊需要主的指引,阿门。”说完,手指还像模像样在身上点几下。 一阵凉幽幽的风吹进来,无人理会。 系统有些尴尬,他知道夏思合一定看得到,但是为什么他亲爱的合姐不理他呢?系统沉思,又恍然大悟,重新祷告说:“我亲爱的合姐,我们说好了一起为人民服务,请你出来指点你的同志吧,乌拉。” “少把那些宅在天上种不了地的神和我的信仰混为一谈。” 在系统背后,一个平稳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来,但对于夏思合来说,不带情绪本身就是生气。 系统瞬间热泪盈眶,转过去扑住半透明的夏思合:“啊我亲爱的合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已知系统是实体,夏思合是魂体,毫无悬念的,系统穿过夏思合扑在了地上。 夏思合转过身,华佗式叹气:“没救了。” “不,合姐请相信我,我一直在努力,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系统在地上发出呐喊,伸出一只手的样子神似尔康。 夏思合面无表情:“是吗,我怎么看到你这个大小姐被人伺候得挺舒服的。” “误会,都是误会。”系统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将梦中看到的剧情一五一十告诉夏思合,末了开始抹泪,“你说花清墨这是什么绝世小白菜,亲爹把她当工具,嫁个男人男人还脑子有坑,除了她娘就没真心疼爱她的。” “当然最惨的还是我,花清墨一死百了,我只是个初级系统啊,却承受了这个身份不该承受之痛。” 夏思合被系统哭得头疼,可是又必须承受系统说的没错:“花清墨确实惨,摊上这么个爹还不如不生。” 系统:“我更惨啊,几个月后就要嫁人,呜呜呜合姐你就给我指点迷津吧,我该怎么才能让花遗正打消这个念头。” 系统眼巴巴看着夏思合:“反正原剧情花清墨也没二嫁,我的主要任务应该是主角那几个,这样不算违规吧。” 夏思合:…… “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沉默片刻,夏思合翻个白眼,失望与鄙视齐飞,“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自觉教了你很多东西。” 系统:“哈?” 世界运转核心发出仅有夏思合听得到的滴滴声,夏思合立刻收口:“你自己想吧,要是这种任务都过不了,我会申请解绑系统。” “喵?合姐别啊!” 系统急得又要扑上去,但夏思合已经消失了。 身为惩戒任务监督者加独立任务者,夏思合的权限在中低级中权限很高,不仅能读取任务世界各种信息,还可以决定是否联系系统,甚至是解绑系统成为真正的独立任务者,当然这一切不免费就是了。只要是个系统都能看出来,夏思合是个潜力股,而且隐约有成为金大腿的趋势。 系统不介意豁出脸皮抱金大腿,虽然他知道自己得罪过金大腿,但金大腿看起来不是特别记仇的样子。只是系统千算万算没算到,金大腿不记仇归不记仇,无情也是真无情,他根本就抱不住。 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只要被窝能给系统带来一丝丝温暖。 第二天系统顶着两黑眼圈起床,红棉见到呀了一声:“小姐昨晚可是没安置好?” “和你们无关,是我认床。”系统揉揉胀痛的眉心,到底是娇小姐的身子,只要稍微有点不合适就能影响到系统。 红棉不疑有他,和三四个丫鬟一起伺候系统梳洗。 屋子里玲珑可爱的姑娘们笑面如花,系统怎么看怎么觉得养眼。 红棉是丫鬟中年龄最大的,但也才十六岁,其他姑娘们莫不是十四五岁。放到现代社会她们都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但放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议亲了,有些甚至连孩子都生了。 花府挑选丫鬟十分严格,非处子身不要,当然开的价格也高得多。在花府做奴仆能拿到比别处更高的月钱,这些半大的姑娘甚至可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天差地别,如果是夏思合会怎么做呢?系统带入夏思合的思维,她一定会愤怒,然后……然后夏思合一定会做点什么,她一定会反抗这种社会模式。 这是系统唯一无比肯定的事。 “红棉。”系统尝试着开口,他看到红棉看过来,于是问,“我记得你是卖身入府的。” 红棉圆溜溜的眼睛闪过一瞬间错愕和难过,随即笑道:“小姐记性好,红棉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实在养不起了就把我卖入丞相府,红棉月银也能给家里添些口粮。” 不是自愿的,没有人愿意小小年纪就被卖给别人为奴为婢,哪怕时时刻刻能见到家人也终究不是自由身。红棉很懂事,但这种懂事是被逼的。 谈话间系统已经梳洗罢,他看到伺候自己的小姑娘们都或漠然或强作镇定。早膳摆满一个圆桌,以系统现在的食量只能吃一小部分,剩下的都会被扔掉。 花府规矩极严,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吃不下的食物就算倒泔水桶也不能给下人吃。上行下效,国都奢靡铺张之风气盛行,甚至传入皇宫。 系统知道此时国内动荡,才过了一个冬,粮价又涨得厉害,穷苦人家饿死冻死不在少数,一桌子丰盛的食物便让人有些难以下咽了,可他不吃下人就会受罚。系统点了几样菜,吩咐红棉道:“就留这几样,剩下的你们拿去吃吧。” 丫鬟们一喜,纷纷行礼谢过系统。 系统示意她们起来,思索一下又说:“让厨子每顿少做些,我吃不下什么,富余的粮食就赏给庄子的农户吧,他们一年到头守着块地也不容易。” 这样做,总该是对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9 00:14:13~2021-10-29 23:5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雀宫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十九) 过完了正月,天气终于有了转暖的迹象,今日是二月二,所有人都起的早些。 这个由穷得饭都吃不起的普通人和流民土匪组成的小村庄清清冷冷度过了新年,但二月二是个大日子,即便没有什么可庆祝的所有人还是打起精神早起。 曾家兄弟被夏思合抓住在村子里住了半个多月,每日被村民们盯着,先是简单做了个木板房给夏思合玉香以及自己兄弟几个住,后又在玉香的安排下把村子里的路铲得宽一些。北方的冬天太冷了,土是硬的,木头也是硬的,想再做点什么非得等到天气转暖。 村子里能干的妇女早早熬了一大锅面糊糊,少许撒了些盐,热腾腾的一碗下肚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夏思合和玉香是最先拿到的。村民们对她们心怀感激,没有这两个姑娘说不定全村人都会留在冬天,之后的村民们挨个一人一碗,排在最后的是曾家四兄弟。山上不缺柴,即便等到最后面糊也是热的。 曾大端着碗,说了声谢谢和兄弟几个坐在棚子下喝面糊,他们的面色明显比一开始好了很多。曾壮坐在另个棚子下远远看着曾大,黝黑的脸扬起笑容,那双眼睛是亮晶晶的,一扫最初的怯懦。 曾大心里踏实下来,他每天都能看到儿子,但看到总归和自己养着不一样,只是看儿子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他也感激夏思合和玉香。 一般人抓到土匪恨不得一棒子打死,只有这两姐妹给了他们改过的机会。曾家一大家子,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出生,谁也没想过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可是官府不开城门不给粮,摆明了要把他们饿死。天太冷了,树上一个能填肚子的果子都没有,除了抢他们别无办法。 一起逃难的流民不是死了就是当土匪,只要开了那个头,手上沾血是迟早的事。曾大很庆幸自己和兄弟们没到那一步,不论村民们怎么对他,他都感激这两姐妹。 热腾腾的面糊冲得眼睛发酸,曾大揉揉眼睛把面糊喝完,主动帮妇人洗锅。 相处了大半个月,村民们对这几个前土匪现俘虏到时没那么敌对了,反正有夏姑娘收拾得住,凭白多了几个能干活的谁不乐意呢,而且还不用自己花钱养。 村民们很少和曾家几兄弟说话,但架不住妇道人家没事可做就嘴碎,见到曾大主动帮忙就腾个位置,边做事边问:“诶,你们几个以前会种地吗?” 曾大立刻答道:“我们一大家都是种地的好手,你放心,等今年天暖了我们就开地种粮,秋收的时候肯定还上。” “没和你说这个,有夏丫头在谁会怕你们赖账,”那妇人摆摆手,“是这附近有几个村子说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夏丫头和武丫头马上要去谈了,等谈好了让你们多开几块地。” 山上并不适合耕种,想要开地得费不少力气,曾家四兄弟身无长处,就力气大,帮着开地再适合不过了。不过力气再大也比不过夏思合,据曾老幺说,他前前后后找夏思合切磋了几次,愣是没一次赢过。 曾老大当土匪头子时清楚这附近几个村的情况,说是村子其实和这里一样都是在城里活不下去的人,还有很少不肯当土匪又被国都人接纳的流民。这些穷苦人家都在这附近,再穷乡僻野的也有彼此通消息的时候,知道谁家的日子好过求个门路再正常不过。 夏思合手上钱不少,节省点帮几家人度过寒季不成问题。 曾大寻思一下:“不是我看不起夏老大,实在是她们两个姑娘家,就这么过去安全吗?” 妇人翻个白眼:“你们四个加起来都没打赢人家,操心这些。” 曾大:谢谢,有被侮辱到。 夏思合和玉香也收拾好了,一身土褐色的男装盖住艳色,头发挽成髻,看起来和别的村民也没差别。 曾大纠结地皱起眉头,看到姜伯在给夏思合讲解附近几个村子的情况,想了又想还是走过去主动说:“要不我跟着一起吧,夏老大再厉害也是姑娘家,武老大还不会武功,那几个村子里也不全是安分的,万一起歹心就不好了。” 姜伯侧目:“你?少给夏丫头添乱了。” 曾大立刻不服气了:“夏老大不用我保护,但武老大抓只鸡都困难,我是保护武老大。” 玉香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少得意,回来我就和夏姐姐学武。” 曾大:“我没有……” “停!不许吵!”眼见玉香和曾大有吵起来的架势,夏思合赶紧叫停,“曾大跟着,待会让人去买点粮食,再买点种子,等过段时间好用。” 曾大:“诶。” 玉香:“我听夏姐姐的。” 一场鸡飞狗跳被扼杀在萌芽。 曾老二得了命令立刻推着板车去卖粮,夏思合则在曾大的带路下翻过山来到另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比姜伯那个村子更穷,人口不到十,房子三间,日子过得很勉强。 曾大俯在夏思合耳边说:“我每次下山都象征性转一圈,他们根本就没有能抢的。” 能穷到土匪都不忍心抢,夏思合叹口气:“妹子,你去说吧。” 夏思合有意锻炼玉香,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已经没了怯场的毛病,大大方方站出来:“乡亲们都来了吗?” 几家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想有个能安生立命的地方,可是土匪他们也认得啊。 玉香等了一会没等到人主动和她说话,又见这群人一脸谨慎,再看看身边的曾大,立刻开口:“各位不用担心土匪,他们被我姐打了几顿已经服气了,不会再祸害乡亲们了。” 曾大:“对对对,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不会再干坏事了。” 村民们依旧不敢上前,土匪穷凶极恶的样子他们还记得呢。 玉香无奈:“你们要是不愿意就再考虑考虑,姜伯应该和你们说过我们村子在哪,我们随时都在。还有,救急不救穷,我们可以给你们粮食种子和地,但是前提是等秋收的时候你们得还,一年还不完两年三年都可以,我们不收利息。” 还有这种好事?几个村民有些意动,他们都拖家带口的,这时候谁能给口热饭吃谁就是神仙。 唯有其中一个单独站着的年轻人站出来,不大情愿地说:“不是说你们都包吃包住嘛,原来还是给钱的啊。” 曾大呸一声:“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养你是吧。” 那人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夏思合瞥一眼,又对所有人说:“既然有人问了,我也把话说清楚,我们村子里的乡亲们我不收钱是因为他们收留我照顾我,曾大……也就是你们说的土匪,他们现在还欠了乡亲们的粮在做工还债,我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玉香:“还有地,开地不费劲吗,钱庄借钱还要利息呢,要是不会种地可以打猎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活,总之帮你们可以,但村子里不养闲人。” 玉香一句话收尾,端的是一板一眼,末了又扔出一袋高粱米:“这些吃的算我请的,你们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出去可别说我们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有人吞了吞口水。 玉香也不再说什么,让曾大开路带他们离开。时间尚早,几人又去其他村子转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无不是再考虑考虑。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土匪头子站在一边,能有几个不怕的呢?夏思合早有预料,玉香和曾大却是垂头丧气。 回到村子里天已经黑了,小路上有几堆篝火照明,姜伯和其他村民站在路边等待,神色焦急。三人快步上前,还未开口便听姜伯说:“你们可算回来了,铁牛被官府的人抓了!” 第79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 铁牛是村里除了曾家兄弟外力气最大的,每次下山采买粮药布匹都有他,通常他推车,另一个人负责买,这次是曾老幺。 今天铁牛去的格外早,念着村子里可能会多搬来些人,特地卖了一块猪肉。那些大老爷们嫌猪不干净,只肯吃牛羊鸡鸭,但穷人却是很难得才能吃上一回。 皇城里依旧贴着通缉夏姑娘和武姑娘的画像,铁牛推着车一路看过来,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待人亲善的两姐妹怎么得罪当官的。 临近耕种的时节,粮店里多了不少买种子的人,铁牛买好了粮食,又多买了些种子,山上地瘦,多种点也好多有口吃的。 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成了错事。 这几日城门守军要钱越发狠,从最初的十枚钱涨到五十枚钱,拿不出钱要么用别物抵押,要么不许进城。夏思合给的钱还有剩余,铁牛已经交了入城费,采买完后和曾老幺一起排队出城,可这一车东西就打眼了。 前面的人顺利过了,轮到铁牛时忽然被拦下。那两个守兵一人手搭在粮食上,一人把铁牛和曾老幺推开,“怎么每次你们都买这么多粮食,家里几口人啊?不知道本朝律例吗?” 玄兔国国法,家中人丁兴旺且粮钱有余的人户都必须在城内居住并定期交税,而且税钱不少,是以不少人家都会铤而走险逃出都城。 铁牛心里咯噔一声,看着一车粮食知道要出事了,绞尽脑汁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好曾老幺经验丰富,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塞几个铜板给守军:“军爷有所不知,我们哥几个都是帮村里人所有人带的,我们有板车,就赚个跑腿费。” 城郊附近的山间有穷人村也不是一两天的新鲜事,只不过碍不到天子眼又没油水可捞,连户部尚书都睁只眼闭只眼。 守城的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都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其中一个离开在领队耳边私语几句,那领队也看过来,就如同在看待宰的羔羊。 铁牛和曾老幺同时心里打鼓,还想再说说软化,就见那领队一招手:“这二人隐瞒户籍,押起来。” 五六个持刀带甲的守军便立刻把人抓起来,那车粮食种子跟着就被推走。 曾老幺急了:“大人,那是我们全村人的口粮!” 领队翘着个小胡子,细长的狐狸眼闪烁精光,他一捻小胡子,“什么村的人还顿顿吃得起高粱米,你们两个肯定犯了国法,要么藏人要么藏钱,说,家里几口人多少房,还有粮仓多少粮,说得好本官就放了你们。” 不过就是个看大门的,算的什么官?!曾老幺恨透了这帮朝廷的狗腿子,要不是这些官僚自己也不会背井离乡。 铁牛生怕曾老幺做出冲动的事,赶紧说:“大人,小人真的就是跑腿的,城郊的村子有时候会买粮改改口,这些粮一个村子凑出来的,您就放了我们兄弟吧,家里还有个老人等着我们照顾呢。” 领队有些犹豫,虽然他从没看到那些村子,但一个村应该少说百来口人吧,那这一车分下来其实每人也就几口,还真不多。要这样自己也没油水捞啊,高粱米和糙米难吃得很,还有猪肉,谁愿意吃啊。 若不然放人?那人关起来自己也有麻烦。 “既然这样,那……” 领队有意放人,铁牛曾老幺心喜。 “头,别被他们骗了,他们隔三差五买粮食,一买一大车,就算是村子里凑出来的肯定也家家有钱。” 领队还没说出来,一开始两守兵中的一人忽然截断话头,领队脸色立变。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啊,把人关一个,另一个叫他回去带个话,想要回人就带上税钱和户籍来熟人。” 铁牛被当场带走,只有曾老幺两手空空回来。 夏思合听得面色铁青:“光天化日抢粮扣人要赎金,恐怕土匪都没这群混蛋来的手熟。” 铁牛媳妇急得直抹泪:“我们家就这一个男人,这可怎么办。” 夏思合给玉香一个眼色,玉香想了想:“那群守城兵无非想要钱,我们先把人赎回来,然后想办法搬走。” 铁牛媳妇心里安定下来,可那些钱必然不是小数目,“武闺女,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钱,可那些贪官就跟蚂蝗一个样,你们帮了我家,你们自己又怎么办?” 玉香知道钱不能乱用,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人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铁牛媳妇差点就跪下来,又被夏思合扶起来,“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离造反进了,也卡文了_(:з」∠)_ 第80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一) 这一夜人心浮动,勉强把村民安慰下来,夏思合赶紧开个临时的小会。 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内,玉香沉默不语,姜伯吧嗒吧嗒抽着烟,曾家四兄弟一个个唉声叹气。好不容易日子才有盼头,好不容易才有重新当农民的机会,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们才有活下来机会。 半截蜡烛照亮屋子,夏思合闭目凝思,平时最有主意的人一言不发。 曾大看的窝火,一拍桌子站起来:“要我说砸了那狗屁官府了,那些狗娘养的就是要把我们骨头砸碎了榨油,当年要不是这些狗官我们也不至于成这样!” 夏思合冷冷撇过去:“首先要把铁牛救过来,坐下。” 曾大犹如被兜头泼盆冷水,他恨这世道恨到骨子里,但夏思合的话是要听的。 姜伯一杆烟抽完,再摸怀里已经没了,找不到堵嘴的只能开口:“老朽年轻时也想过成家立业,能做个地方父母官保一方太平,可惜啊,寒门子弟终究是寒门子弟,同年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当了县令,老朽却止步于秀才不能再进半分。” 若是太平年月,秀才饱读诗书,纵然不能金榜题名也能开个私塾育人子弟,吃得饱肚子得人敬重。可世道乱了,姜伯读书耗尽了家财也比不过人家使银子的,百姓饭都快吃不上又哪有余钱让孩子读书。姜伯一介书生吃不了苦力,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每思及年轻时的抱负,姜伯便愈发痛恨这些官僚,他说:“我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好求的,就希望看到乡亲们能过上安稳日子,官府不公我们便不要官府,老朽也算看开了,人的肚子可比狗屁的忠君爱国重要。” 夏思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她本来最担心的就是没法说服姜伯,读了十几二十年圣贤书的人只知君为臣纲,早忘了民生多难,幸好姜伯不是,能让姜伯这样满口斯文的读书人说出这等话,也可见他多愤怒。 姜伯的话很容易得到曾家兄弟的支持,曾老幺更把家底亮出来:“我们兄弟之前山上当土匪的时候整出过一块地,那里位置是不太好,但是有山洞里官府不容易找到,要不明天和乡亲们商量先在那躲躲,总好过在官府眼皮子底下。” 没人讨论是否应该顺应朝廷律例和官府王权,那所有人迁到这个穷山恶水时就有了决定。 定好迁村位置,玉香忽然说:“明天赎铁牛大哥我去。” 所有人看过来,这个平日里乖巧讨喜的小姑娘因为紧张双手交握,指尖泛着白,微弱的烛光在她脸上打出一片阴影。 “我都听到了,城里有我和夏姐姐的通缉令,只不过你们一直瞒着。”玉香笑着,闪烁的目光隐隐藏着恐惧,“其实大家一起这么久,也没什么好瞒的,夏姐姐原叫玉芝,被皇帝看中了想纳做妾,我原叫玉香,被大太监年胥东看上了,他想与我对食———就是做夫妻,我和夏姐姐不愿意才偷跑出来。” 众人知道这对容貌俏丽的姐妹身世可能不好,却没想到也是可怜人。 拒绝皇帝可能是心有所属,也可能是另有打算,但总得来说不愿做皇妃的少之又少,那可是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但你一太监跟着凑什么热闹?好好的姑娘家嫁谁不行,就没听说过太监还娶老婆的,娶回去传宗接代吗? “那个年胥东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他对食的宫女不知多少,皆是早逝。夏姐姐只是容貌艳丽就被皇帝看中,而天下美人不知凡几,对皇帝只是多了个美人,夏姐姐一辈子却要赔上一辈子,凭什么?” 玉香咬得下唇发白才没哭出来,“我们卖身才能有一条活路,转眼就成了别人一个逗趣的,夏姐姐是带我出来了,还让我能有个安稳日子,但我得时时刻刻看着记着那些狗官的样子,才不至于在日后连仇人是谁都忘了!” 夏思合喝下一口微凉的水,她知道玉香不是个一般小姑娘,一般姑娘不能跟着她走这么久。 “我幼时家乡受灾,若非粮商肆意涨价,官府克扣赈灾粮款,我也不会与家人失散至今,之前我打听过家人的下落,只知道后来朝廷在那里征兵带走了所有的壮丁,恐怕……” 夏思合适时停下,放在桌上的手捏得骨节泛白:“我与这狗皇帝狗朝廷不共戴天。” 曾家兄弟无不唏嘘,比之夏思合,他们似乎又幸运一点,可谁愿意拿这种事比。 玉香擦干湿润的眼眶:“夏姐姐太好认了,我把脸上涂黑点守城兵不一定能认出我,我在宫里待了一年,总比你们清楚这些小鬼的路子。” 玉香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最近又黑瘦了不少,确实不容易认出来。 姜伯想了想:“老朽也得去,再加上曾老幺和曾大,对了,记得不要带银子,全带铜钱。” 姜伯上了年纪,但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许多细节都由他来决定了,让夏思合觉得自己都有点多余。 事情商定,一屋子人各回各屋。 第二日天不亮,全村子的人都起来了,夏思合把昨晚商量的结果说给村民们听,又在结尾时说道:“我知道乡亲们都是从皇城根下出来的,大家一上山官府管不了,就成了实打实的土匪,大家肯定不愿意。但那群官僚又如何不是做的土匪行径,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干嘛把他们当官,他们就是土匪强盗畜生!自古以来忠君爱国都是饱着肚子的活,狗官不让我们吃饱饭,我们凭什么要给他们当奴隶,大家一起上山,总好过天天被抢粮抢钱饿死冻死还没人埋!”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若放在金銮殿就是大逆不道,可这些村民全是最底层的百姓,被官僚践踏苟延残喘,早就对玄兔国政权憎恶到极致,夏思合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铁牛媳妇抱着儿子,一想到还在受苦的丈夫悲愤交加,举手高喊:“狗屁的忠君爱国,这当官的就是畜生,我要上山,当土匪就当土匪!”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村民们纷纷响应,很快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往山上走。村民们家当都不多,妇女们带着孩子和小样的物件跟着曾大走在前头,男人们或扛或抬走在后面。 临近中午,村子里大部分东西已经搬走了,玉香拿了个冷窝窝头和姜伯上路,曾老大和曾老幺一前一后当保镖。 到了城门口已经是半下午的事,守城军的领队似乎料定了曾老幺回来,搭个棚子暖上酒边喝边等。姜伯很会算时间,来得早了会让人觉得还有油水可捞,来得晚了守城军就会失去耐心,现在正好是领队不耐烦的时候。 那领队见了曾老幺也不客气,以皮鞭指着曾老幺鼻子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老子叫你来补税,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再晚点太阳都下山了,还带这么多人,想闹事是不是。” 曾老幺点头哈腰赔笑:“军爷您别生气,我们这不是在筹钱吗,再说您让我带户籍我也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这不就把俺家人都带来了,您看能不能让我先看看我兄弟?” 领队十分不耐烦,在听到筹钱时才面色稍缓,鞭子一指一个小兵:“去,把那小子带过来。” 小兵知道这是有油水可捞,欢欢喜喜把铁牛押过来。 铁牛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脚都是软的,被小兵一推差点栽倒在地,玉香赶紧把提前备在竹筒的米汤喂给铁牛。铁牛倒没受什么罪,就脸上有块淤青,喝了米汤后人也精神点。 曾大熊抱住铁牛:“老三你受苦了。” 铁牛:???? 姜伯和玉香不断给铁牛使眼色。曾老幺把一串铜钱递给领队:“军爷,村子里就凑了这么多钱,您看您通融通融。” 铁牛懂了,也抱住曾大大哭:“粮食啊,我的粮食啊!” 那串铜钱脏兮兮的,沾着各种污渍,串铜钱的麻绳黑得看不清原貌,黝黑发亮,看得人直犯恶心。领队尖着手把铜钱扔到桌上,怒了:“这么点钱,大发叫花子呢?!” 其实姜伯算得量正合适,小小一串,不足男子掌心大,确实是穷得在城里住不下去的人咬咬牙才能凑出来的。领队心里门清,可看着桌上买不到一壶好酒的铜钱就来气。 玉香眼骨碌一转,一抹泪哭道:“大哥,求求你放了俺哥吧,俺们实在没钱了。” 城墙上还贴着玉香的画像,珠圆玉润头戴花簪,与此刻灰头土脸满身寒酸的人天壤之别,饶是天天守城认人的守军也没认出来。 领队一鞭子抽在地上,“交不起钱就拿昨天那车粮抵押,一群穷鬼,都给我滚!” 显然他十分愤怒,本以为是条大鱼,结果还不够塞牙缝。 玉香被吓得不轻,泪眼汪汪又不敢说话。铁牛可急了:“那车粮食……” 姜伯赶紧捂住铁牛嘴巴对领队赔笑:“这孩子不懂事,您见谅,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曾老大知道事成了,和曾老幺硬拽着铁牛离开,玉香一边抹泪一边劝慰:“二哥你别气了,嫂子还在家里等你,咱们先回家吧。” 玉香哭的像模像样,直到过了河才收声。 铁牛颓废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以后城里是不能来了。” 姜伯眉头都要皱成疙瘩了,捋了捋胡须又反复思考了很久:“还有个地方可以买粮,就是贵得多。”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了,小可爱们见谅,明天3号补上 第81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二) 钱有金是玄兔国皇城郊外最有钱的土财主,这还不是他自封的,就因为着他是粮商。 常言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其实在钱有金看来什么都比不上粮食,人没了古董黄金还可以活,肚子饿几天人就得没。当着城郊最大的粮商,娶十几房姨太太,每天听戏喝茶逗鸟,谁看了不说句钱老爷潇洒? 现在离撒种还有些日子,钱有金已经给种子提了价,每天一早提着鸟笼子去小茶馆听曲,晚上就能听到管家汇报大笔银子入账,美滋滋。 今天天气大好,下的雪已经是细软的小雪,钱有金一大早就出了粮庄,门口有几个叫花子。 真晦气,钱有金随手扔几个碎银,哼着小曲去听曲。 钱家粮庄附近也坐落了不少人家,大多数是跟着钱有金喝汤的,还有不少当牛做马给老爷们赚钱的,也算是郊外少有的富庶之地。 城里的叫花子似乎多了些,第二天钱有金从酒肆里出了,又有几个乞丐,他觉得厌烦,让打手把人赶走。 乞丐不敢和打手硬碰,很快躲进巷子里,钱有金乐呵呵地走开。 第三天下午钱有金照常去账房手帐,看到空空如也的账面。 钱有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情况,买粮食的呢?!” 账房哆哆嗦嗦的:“平日里进货的粮行都没人来进货,佃农也没来买的。” 钱有金顿时天旋地转,他的钱啊! “不可能!这个时候不买粮买种,那群贱民吃什么,秋天拿什么交租!” 掌柜不敢回答,他哪知道这些啊。 钱有金越想越不对,忽然他揪住掌柜说:“说,是不是你个老东西吞了我的钱,说!” 掌柜连连摆手,着急忙慌解释,钱有金哪里肯听,一脚踹在掌柜肚子上。 这一切都被街对角的两个乞丐收入眼底。 乞丐悄悄离开,摸索到无人的巷子。 曾老大把几乎盖住脸的头发撩到一边,长长出口气,这活可真不好干。 他旁边的玉香依旧保持着蓬头盖面的样子:“把头发放下来,别忘了我们在干嘛。” “知道呢,我就换个气。”曾老大又把头发放下来,“你说夏老大的办法行吗?” 玉香:“行不行看着吧,很快就有结果了。” 钱家粮庄是城郊最大的粮商,也是最大的地主,附近的小粮商都仰仗着钱家粮庄过活。能在这世道下成为土财主,可想而知钱有金怎么做到的。城郊一圈的老百姓都知道,猫拉出来的屎都多臭,钱有金的名声就有多臭。 当姜伯带着人回山商量去钱家买粮的时候夏思合就清楚,靠用买的办法就算是砸进金山也不能养活村子里的人。 于是第一天,她让村民伪装成乞丐混进钱家附近,现在乞丐多,多几个也不会惹人心疑。临近开春,粮庄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但城郊附近的商户有限,很快伪装成乞丐的村民就摸清和钱家做生意的两家商户。 当天晚上,夏思合带着一批人和所有银票银子潜入这一片郊村,买所有人佃农五天内不买粮不买种,并许诺五天后加倍送粮。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夏思合被迫让曾家兄弟用了点特殊但不造成伤害的手段,但结果是双方都很愉快的。 第二天,趁着和钱家做生意的两家粮行东家外出的时候,曾家四兄弟把两位“老爷”请上了山,谈了点单方面意愿的生意,顺便允许两位“老爷”送钱送粮。拿了钱粮夏思合又把头晚许诺佃农的钱粮送上一部分,并再次叮嘱佃农遵守承诺。 皇城郊外的粮行除了钱家就这两家吃得肥肠满脑,挤得一些小农小户连生意都不好做,夏思合处理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第三天,已经摸熟钱有金行迹规矩的玉香带着山上全部的青壮年吃了饱饭下山,继续伪装乞丐。 钱家的铺子果然空无一人,这个结果令大家很满意。 蓬头垢面的乞丐多了少了无人注意,玉香和村民们回到以前的村子里,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衣物。 钱有金虽然家有万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扒皮精,一整天下来没有生意,心疼得就像有人再割自己的肉。那一天下午钱有金觉得饭不香了,小曲不好听了,连新娶的小美人都不想搭理了。 熬啊熬啊,熬到太阳快下山,钱有金把掌柜打了一顿赶出去自己守铺子,就是没有一个人,这一片的人就跟死了一样,没一个来的。 钱有金不禁泪流满面:“哎哟喂,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玉香一身男子短打,远远就看到钱有金痛心疾首的样,和乡亲们使个眼色,大家立刻昂首挺胸跟在她后面。玉香打头,颇有气势走进钱家粮铺:“掌柜的,大米卖不卖。” 说话的人是个姑娘家,放在平时钱有金才懒得搭理,但这可是今天第一个生意,他赶紧抹把眼泪满脸堆笑:“有的有的,粳米糯米都有,客官要点什么?” 他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模样颇为秀致的姑娘,一身男装,身材已经有些玲珑的意思,可比他那几房姨太太漂亮多了! 钱有金贪花好色,这附近的漂亮姑娘哪个不是他的,这会来个没见过的,他目光开始游移:“哟,这是哪家的大姑娘啊,我怎么没见过呀。” 玉香立刻一阵恶心,“本姑奶奶的事不是你能打听得起的,赶紧把你家粮食拿出来让我过目。” 这小美人脾气还不小,钱有金见猎心喜,差遣小伙计拿粮食,一双招子快黏在玉香身上。 “姑娘怎么称呼,买多少粮啊,要是买得多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别的不说,我这的粮可是皇郊这一带最多最好的,保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钱有金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往玉香肩上伸,“要是买的多,咱们交个朋友,我呀可以给你打个折……啊放手放手!” 在那只咸猪手即将搭上玉香肩膀时,一只蒲扇似的手抓住钱有金的手,一捏一拧,钱有金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玉香视若罔闻,直接走到样米处,捏起来搓了搓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嚼一下呸出来,“没一家可以吃的。” 钱有金一听到嘴的肥肉要没了,也不顾手还被人捏着了,半转过身对背后的玉香说:“姑娘这就不识货了,要论粮食在这皇郊我钱家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再好就是新米了。” “城里官府把控着粮食,想要香米就得去官家买。” 一听官家玉香眉头皱了皱,这年头官米贵得吓人,买不买得起都是一回事,关键是还不给卖多了,美曰其名防患私人炒粮。玉香嫌弃地看了看几袋米,又在铺子里转一圈,看了下面粉和油。 “看不出来你这东西还挺多。” 钱有金心道这得是大买卖了,这伙人乍一看和农民没什么两样,但一个个肤色红润龙精虎猛的,指不定是什么有钱人呢。钱有金不在乎谁买他的粮,只要钱给得多,当即挣脱抓住自己的人跑到玉香身边:“您看这话说的,米面油不分家,粮行怎么能没油呢。” 玉香微微颔首,也没说满意不满意。 钱有金再接再厉:“您看这些全是去年秋天的好货,我自己家都吃这些,要是买得多我还可以给个优惠。” 玉香瞥一眼钱有金,昂首挺胸一副目中无人样:“你那点优惠还不够我家大人给下人的赏钱呢,谁遗憾。” 钱有金很上道:“是是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人,但只要钱多,谁不是大人呢。 玉香又在铺子里看了一圈,似乎是在矮个子里挑了又挑才选个将就的,“算了,一百斤米五十斤面,再来五十斤油,明天我来取货,让你的人送,”玉香扔出一锭银子,“这是定金,剩下的等你送到再给。” 钱有金顿时眼睛都直了,这可是大买卖。 玉香也不管钱有金的反应:“只要事情漂亮,大人重重有赏,明天我来接货。” 钱有金立刻喜笑颜开:“那请大人放心,我钱某人做了几十年生意,还没人说过我不厚道,明天保准准备好,只是不知道送哪?” 曾老大马上怒目圆睁:“不该问的事别问,小心祸从口出。” 钱有金被瞪得一哆嗦,心道这“大人”的奴才脾气都这么大,本人还不知道什么样了,不过也无所谓,既然他们接货那就把货装好跟着走就是了。 钱有金立刻让收下银子答应明天送货,至于送给什么人,反正他不知道也不问,免得惹财神爷不高兴。 玉香对钱有金的识相很满意,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更加坚信了钱有金对对方身份的猜测———非富即贵啊。 直到出了村过了河,从玉香到凑数的村民才一个个笑开来,他们一个个的从来都是受土财主气的份,哪有像这样被土财主当爷爷的。 铁牛笑得最大声,还对玉香竖起大拇指:“武妹子,你是这个,刚才那样还真像狗官腿子。” 曾老大一把推开铁牛:“去你的那叫气势,武老大怎么就狗腿子了。” “这不是夸像吗,换你你行,怕是大米香米都不知道怎么分。” “你知道啊,刚才那钱扒皮动手动脚也没见你出手。” 曾老大和铁牛有些不对头,当然比一开始见面就瞪眼好多了。玉香叉腰:“你们再不走就赶不上赵大娘的馒头了。” 赵大娘是村里手艺最好的,一听到她蒸的馒头,所有人都不闹了,嚷嚷着今天要吃个饱。 第二天一早,玉香如约来到钱家粮庄,这次她只带了几个人。钱有金早就准备好了,米面油装了几辆马车,再配有十来名家丁护卫。 玉香很满意:“准备得不错,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我今晚一定补(指四号) 第82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三) 钱有金再横也就在皇城郊外威风,进了城就得点头哈腰,见玉香满意才招呼着家仆出发。 玉香的单子很大,差不多掏空了粮庄大半个粮库,这么大的单子钱有金是得亲自押送的。玉香也不说什么,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马是瘦马,鞍也是最普通的,玉香悠哉悠哉坐在上面,前面是一个伙夫牵马。从衣着外貌上这群人怎么看都像穷鬼,偏偏昨天玉香给钱时太大方了,钱有金想了又想,大概这就是真正有钱人的低调吧。 皇郊一带流民多,锦衣夜行方才是上策。 这一路上没人说话,钱有金不是和善的主,玉香姿态高高,再加上还是“大人”的人,也没人敢触霉头。 运粮队就这么走了大半天,绕了一大圈又抄了条小路才走到分隔城区和荒山的河边。钱有金可是土生土长的国都人,心下起了疑,下车拦住玉香的马:“这不就是去皇城的路吗,姑奶奶你可别坑我。” 官府知道城郊有人贩私粮,但山高皇帝远就懒得管,当然也有粮贩孝敬到位的原因,可进了皇城就是另一回事了。 玉香目光懒懒扫下来,“看你那胆小样,难怪就只能在城郊混。” 钱有金连连称是,胆小有什么不好,胆小才能有命花钱。 玉香给曾老大(马夫)打个眼色,曾老大立刻牵着马调个方向。 玉香:“走吧,换个地方交货。” 那方向是进山的,钱有金松口气,虽然山上走流民,但肯定打不过他的打手们的。 这一走又是大半天,到了一座空村,玉香终于舍得下马了,示意铁牛去取钱。铁牛马上带着几个人去以前姜伯的房间搬来一个大箱子,箱子一开,全是一锭又一锭的银子。 钱有金被这白花花的银子晃得眼睛都疼了,这一趟可是赚大发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卸货啊,别耽误姑奶奶的大事!” 钱有金一招呼,送粮的家丁立刻开始卸货,又按照玉香的要求把米面油分房放。 这一番周折可费了钱家家丁不少劲。从粮庄出发走到山上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再把粮卸到这些位置错乱的草屋里,几乎把他们气力消耗了个干净。 钱家的这群家丁虽然看着有模有样,但钱有金除了收粮没事又不去太远的地,平时里仗着钱家的势横行霸道惯了,一个个也没真正操练,身上全是懒肉。 玉香看看自己这边依旧精神气十足的乡亲们,又看看钱家要死不活的家丁,微笑中带着鄙视:“看来钱老爷很少运这么远的货。” 钱有金顿觉臊得慌,踢几脚离自己近的家丁:“一个个像什么样,都给老子精神点!” 玉香笑意加深几分,“这一路也不是官道,路途坎坷人马疲惫也是难免的,来啊,给钱老爷上茶。” 玉香拍两下掌,一间小木屋的门忽然打开了。那屋子钱有金注意过,一直没打开,侧面一个巴掌大的窗户,也不知藏了什么,此刻打开了,钱有金先是闻到了清新的茶香。 这茶可是好茶,必然是上等的龙井,他的老朋友李老板也只有小小一壶,去年尝过一回,现在钱有金也忘不了那味。 端着茶出来的是一群村妇打扮的人,别的都不打眼,为首的那个女子确实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那女子低眉顺眼地将茶端到钱有金,冷冷说道:“钱老爷,请。” 肤若莹雪唇若含丹,一双桃花眼添了风流,钱有金顿时觉得那位给钱的姑奶奶也就姿色平平了,眼珠子黏在那莹白的肌肤上,从脸蛋顺到脖子跟,恨不得再往下看。 夏思合皱眉,加重语气:“钱老爷,请用茶。” 此时钱家的家丁都已经一碗热茶下肚浑身舒坦,等着自家老爷发话。钱有金这才回过神来,见玉香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激灵赶紧接过茶一口喝下。 茶是好茶,一口下肚就没那么香了,钱有金也不敢说不好,只是想着可惜了眼前的大美人,要不是大美人背后还有一位财大气粗大人,钱有金说什么也要把美人弄到手,不过这美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玉香很满意这次交易,是在铁牛把所有粮食检查一遍后,她道:“天色不早,这深山里也没什么好留处,钱老板就早些下山吧。” 这话可一点都不客气,钱有金当了几十年粮商,还没遇到哪个买粮的敢这么对他说话,不过谁叫人家有钱,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钱有金道着该离去,转身就打个呵欠,今天可是把他累坏了,这上山的路都是他亲自走的。仿佛是会传染,有几个家丁也接连打呵欠,钱有金脸一黑,又踹了家丁几脚。 “都给老子精神点,丢不丢人啊!” 一脚下去,一个家丁软绵绵倒在地上,再一看周围的家丁也半睡半醒靠在一起,钱有金大惊,岂不知道是着道了。现在才知道却为时已晚,钱有金还没来得及开跑,立在一旁的大美人就伸出一只手将他捏晕。 晕过去的前一秒钱有金忽然想起来,这个大美人和那个小美人很想皇城通缉令上的两个。 玉香立马恢复本性,双眼放光拿出绳子把钱有金捆个结实,“乡亲们快,咱们得手了。” 也不用玉香说,以曾老大和铁牛为首的男人们已经把钱家家丁困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颇似猫咪玩的线球。 钱家所有人被结结实实捆在一起,玉香总算有机会和夏思合抱怨:“夏姐姐你不知道,这个老色鬼昨天眼珠子就没从我身上下来过,刚才又一直看着你,我好想打他一顿,正好试试你教我的几招。” 玉香最近和夏思合学了点防身的招数,虽然比曾老大的花架子还不如,但聊胜于无。 夏思合捏捏玉香脸蛋,明显瘦了,“这么气,那就先饿他一天。” 玉香连连说好。 另一边村民们也在清点战利品,一边数银子一边又看看放在屋子里的粮食,心里美得不行。天见可怜,他们一辈子当牛做马,啥时候想过能有今天,吃不完的粮食,用不完的银子,这不是在做梦吧? 有人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清脆响亮又疼,乐得手舞足蹈:“哎呀,是真的是真的,我有银子了!”惹来所有人大笑。 曾老大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来得开心,谁又能想到了,半个多月前他还是儿子都快饿死了的窝囊废。 曾老大没忘记这一切是谁的功劳,走到夏思合面前:“夏老大,大家伙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你说这些东西怎么分。” 于是所有人把目光看向夏思合,这可是老天爷送来的菩萨啊。 夏思合笑了笑,把玉香推出来:“还是让我妹子来说吧,要不是她那一套,钱有金还不一定会上套。” 要说这里谁最清楚皇城官腔的非玉香莫属,他们短时间凑不出撑门面的行头,只有靠玉香惟妙惟肖的演技和从另外两家粮商“借”来得银子哄得钱有金上当。 玉香也算经历过大场面了,心里早有成算,事实上如果夏思合另有安排她也会提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我们看到的粮食全是这几个财主从佃农手上抢来的,我想分些给山下的那些佃农。”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唯有夏思合浮现笑意:“怎么说?” 玉香看着周围的乡亲们,“大家知道都苦怕了,好不容易才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过舒坦日子,这些粮食够我们好几个月不下山的了,我也舍不得。” 曾老大听得糊涂:“舍不得还送,那些佃农没出过一分力,送什么啊。” “可是我们不送的话,这几个老财主一下子没了这么多钱粮,只会加倍在佃农们身上找回来。”玉香眼中是真心实意的心疼,“我们为什么上山,还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那些佃农卖身契房契都在这几个财主手上,岂不是比我们更难,被打死饿死都没有一个能埋身的地方,这么多粮食我们吃不完的,等到了夏天还会生虫坏掉,放着粮食坏掉都不肯给饿肚子的人吃饱饭,我们这样不就成了新财主了,还是靠抢来的财主。” 这番话虽是质朴,却最动人心弦,想一想他们为什么出城,还不是被欺负得没活路了。 玉香又指着堆满屋的粮食:“这些粮食没有一粒米是钱有金种的,没有一滴油是钱有金榨的,我们送些给佃农,说白了都是物归原主,到了秋天若是山上收成不够,总有人能记我们的情。” 夏思合情不自禁为玉香鼓掌,这个一开始只知道鱼死网破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说得好,我们虽然上了山,但不能真把自己当土匪,大家都是穷苦出身,互相扶持与人为善才能长久,更何况这次能成还有佃农们配合的功劳,理应给一份。” 话到这份上,哪还有人不同意,当初他们穷得叮当响还收留了夏思合和玉香,没道理现在有钱有粮还不肯做个举手之劳。 趁着天还没黑,手上有空的妇女们拿出小麻袋把银粮分装好,待到晚上送下山。钱有金被曾家兄弟扛着上山,至于那些家丁?夜晚景色优美,让他们赏赏景吧。 山上只有几间简陋的木屋,还是在曾家兄弟留下来的基础上扩建的,但木屋旁边就是宽敞干燥的山洞。这段时间村民们都将屋子留给了女人,男人们在山洞打地铺。 打地铺这种事也有将就,在大前天之前大家都是生着火堆轮流睡,醒着的人负责添柴。现在不一样了,大家伙从两个小财主手上得到了粮食银子,当天就在城郊的布庄换成了棉被棉衣,晚上要多暖和有多暖和。而今天大家不仅穿得暖了,还有油香四溢的煎饼可吃,那叫一个舒坦。 这大晚上又是烙煎饼又是吃喝笑闹的,钱有金很难不醒来。他又累又饿,脖子后面还疼得厉害,四周凉飕飕的,温暖的篝火离他远得很。 钱有金迷糊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坑的,立刻大叫大闹:“来人啊,有土匪,救命啊!” 这声音可谓撕心裂肺,听得乡亲们都露出同情的笑容,然后继续吃饭,真香! “钱兄,别喊了,这里是深山,没人听得到。”在钱有金喊了十几声后,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钱有金背后响起。 钱有金觉得这声音挺耳熟,一回头,两个老熟人和他一样被捆成粽子,“李老板,邱老板,你们怎么也在这?”他大惊,难怪昨天这两家伙没去他家买粮,原来比自己来得还早。 李老板:“唉……” 邱老板:“唉……” 钱有金:“唉……”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大家同病相怜。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慢,似乎是故意的,吃到一半夏思合又不知从哪猎来一只兔子,当着三个财主的面炖了一锅兔肉,每人一口吃得心满意足。 钱有金:别让他跑出去! 吃过了晚饭,几名男人带着最健硕的妇女走下山,拿起准备好的粮食往佃农家走去。 已经三更半夜,这个时候佃农们已经睡下来了,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抹黑靠近一间巴掌大的房子。 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活似偷鸡的黄鼠狼,在确定附近没人后疾速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于是他又疾速而连续地敲门,比山上的啄木鸟还烦人。 门里终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半夜谁啊?” 鬼鬼祟祟的人影:“我,前几天晚上的那谁,送粮食来了。” 佃农:!!! 上次有人主动送钱送粮还是因为一个奇怪的要求,那天给的钱粮不少,还送了两次,居然还有第三次吗? 佃农小心翼翼开门,他家也没蜡烛油灯,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人影,还有人影肩膀上的粮袋。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佃农仿佛闻到了大米的香气,但怂也是真的怂,“大哥,你们不会是从山上下来的吧。” 佃农穷归穷,但相互间的消息传得可快了,他们拿到第二批钱的第二天就知道,李财主和邱财主失踪了。虽然有钱很让人高兴,但一想到是土匪送的就不那么令人高兴了呢。 那人影把粮食往佃农怀里一扔,“你哪那么多废话,给你你收着就是,我们这叫劫富济贫,还有藏好点,明天那几个老东西就回来了,被抢了我们可不会送第四次。” 佃农:!!! 他听到了什么?这年头土匪都比财主大方了吗?不管了,送上门的粮食先藏好再说吧。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家,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更何况吃了三次实打实的好处。所有佃农都默契地选择了藏好钱粮,反正有土匪帮他们背锅,还能填饱肚子,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晚山上的村民们载歌载舞,山下的佃农们欢天喜地,三位财主得到了福报级别的一碗米汤,大家都有个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心情都很好,村民们开始伐木建屋,夏思合、玉香和姜伯则端着一盘子文房四宝来到山洞。 这个点男人们都起了,但还是有留守的,看到最能打的和最有文化的一起来找老财主,立刻知道有戏了。 “三位老爷,昨晚睡得还舒服吧。” 玉香笑眯眯坐下来,钱有金立刻一抖,他可知道自己这样是谁害的。 玉香:“看来几位老爷是睡舒服了,那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钱有金不敢说话,他惜命得很。 没见过玉香手段的邱老板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土匪通缉犯,还不快放了本老爷,否则只要我一报官你们通通都要吃牢饭!” 玉香往旁边站了站给夏思合腾出位置:“姐,他威胁我们。” 夏思合活动手腕,在邱老板惊恐的眼神中卸掉李老板的胳膊又接上。李老板惨叫如猪,恨恨瞪着邱老板,凭什么受伤的不是他?! 邱老板已经很识相地闭嘴了。 姜伯摸一把胡须拽文:“今沦落至此实属世道所迫,还望几位老爷海涵。” 钱有金:“呵。” 做土财主的人脉都不错,姜伯年轻的时候势头也猛,他们三家财主都伸出过橄榄枝,只不过书读多了人就迂腐了,装清高非要去考科举,结果除了一个秀才空明什么都没捞到。 姜伯也不生气。慢条斯理从托盘上拿出三张写满小字的纸:“我知道几位老爷会写自己的名字,麻烦几位签个字吧。” 土财主土财主,人如其名,真要找几个能读书认字的犹如大海捞针。钱有金他们三个会写自己名字还是被逼的,多数时候摁手印或者让心腹看,眼前这张纸摆明有问题。 钱有金:“你们钱也拿了粮也抢了,还想干什么?!” 玉香:“让你们承认你们是自愿和我们做买卖的。” 李老板口吐芬芳:“呸!做梦!休想!一群下九流的东西!” 被土匪抢和愿意做土匪的生意就是两码事,前者可以报官,后者可以把自己送官。 夏思合叹口气:“我就说了,是各位老爷宅心仁厚见不得我们这些穷苦人挨饿受冻主动送粮送钱,你们这下信了吧。” 看热闹的村民们:“我们信了,多谢各位老爷救命之恩。” “几位老爷好人啊,救了我一家人的肚子。” “以后下山我逢人就要夸,这么大方的财主这年头可不多了。” 三名土财主:不是没有别乱说! 做土匪生意和自愿送粮送钱给土匪又是两码事,虽然都是死,但前者可以花钱买命,后者可以给自己一个不痛快的死法。 姜伯捻胡须:“难道是我弄错了,几位老爷实际上是不会写字?” 玉香取下簪子:“没事,摁手印也一样可以,虽然我们没有印泥,但几位老爷一看就是身体康健,血肯定有的。” “别别别,我们签!” 第一个服软的是钱有金,因为他庄子上就有个仆人被簪子误扎了一个小小的伤口,没过几天就得了破伤风死了,钱有金怕死。 玉香对钱有金的识相很满意,赏了半个煎饼,钱有金立刻捧着冷煎饼狼吞虎咽。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就快多了,不到半个时辰三个财主就签了字被蒙眼送下山。 钱有金的家丁被捆了一夜水米未进,见到了钱有金纷纷哭爹喊娘求做主,岂知他们的主子也才被收拾了。钱有金觉得丢人现眼,又把这群不成气候的家丁训了一顿,枉他平时花钱养着,结果全是酒囊饭袋。 玉香做事做得十分绝,就留了一辆装粮的车给钱有金,没有隔板四面通风,三个锦衣玉食的老爷第一次体会到共乘一车的友谊。 马车临到中午才把钱有金拉回去,后面跟着十几个拖成长尾巴的家丁,让钱有金和他的好生意兄弟享受了一把另类万众瞩目。那宛若游街的架势让钱有金恨不得挖了所有人眼睛,偏偏他不能,只能拿衣袖挡脸。 佃农们禁不住倒吸凉气,土匪不仅说到做到,还用这种别开生面的方式让他们放心,好人啊! 钱有金忍无可忍:“都给我滚,谁再看今年收租加倍,不许提,滚,都滚!” 围观的佃农们做鸟兽散,但私底下已经传开了:城郊的山中有一群义匪,劫富济贫不求回报,以后遇到了那得当自己人对待。 第83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四) 将几个财主送走后,这座山头便暂时封山了。农耕时节即将到来,山上一片荒芜,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大家伙都有的忙, 天气转暖后山上的植被会疯涨,地形更加复杂,暂时不用担心被官兵抓住的问题。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夏思合便请姜伯教她和玉香以及几个孩子识字,即便世道已有乱象,知书识礼对人来说依旧是明礼之本,至于大人们则只能从写自己名字开始。 正当学龄的孩子们白天学了晚上再教大人,一个扫盲班逐渐有了雏形。 玉香依旧没想好自己的名字,山上村民们就以武姑娘相称。 某个穷人村的村民集体上山当土匪了,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出去了。有胆大的人去村子的旧址,只见破败房屋茅舍不见人影,不少人又惊又怕,只是等了十天半月也没土匪下山抢粮便放下心来。 等到山上白雪消融,树上抽出新枝,又有人传那山上的土匪靠种地吃粮,偶尔遇到了还能给人口水粮吃。 这件事不知真假,却让担惊受怕的人放心下来。 在夏思合压力暂缓的时候,系统也开始了健康的生活作息。 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保证每日运动量不低于一个时辰,没事赠医施药,用了小半个月时间博得好名声。 春日的阳光明媚,但晒人也是真晒,系统皮肤肉眼可见黑了一个度。 但见镜中人依旧眉目如画,但已不如之前那般丰腴,正好是不胖不瘦的状态,双眼有神一看就很精神。系统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再瘦一点就能勉强符合当下的美人标准,再胖一点又是胖美人,虽然皮肤不再白得通透但更显健康,他终于不是被气一气就会挂的病秧子了。 为系统梳妆的红棉也心喜系统的改变,嘴里甜话不要钱地往外冒:“小姐可算振作起来,您若能瘦下来必定是天仙化人。” 系统轻抚鬓角笑了笑:“你这丫头,是说我之前不好看吗?” 红棉伺候系统久了,知道自家小姐自从和离后性情大变,也不介意一些小玩笑:“小姐怎么样都好看,先帝还以肥为美,只是当今喜瘦,小姐瘦下来未来姑爷也能更喜欢小姐一些。” 都是闺中密语,有些话就说出来了。花有千种娇,人有万种好,纵然时下以瘦为美也不妨碍农人娶妻以健康强壮为优,弱柳扶风的美人们毕竟只是上层社会才能花钱养的。 物极必反,就算文人大夫如何吹捧女子纤弱之美也不能改变过于瘦弱的身体经不起一点小病小灾的本质。民间更喜丰腴,毕竟有粮才能养出肉,说明这姑娘家境不差,也好生养。 可是不论瘦或胖,女子总没有自己定论美丑的自由。贵女为求盈盈小腰不肯进食,农女为好嫁好生咬着牙多吃一口。 铜镜中人的笑意浅淡,他来了这么久,应该做点事了。 系统所在的庄子附近同样是庄子,有花家的也有别家的,富者交通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临近农忙,能下地的都下地干活了,庄子上的孩子们便成了无人管的皮猴子。花家庄子太大,光工人就是个不小数字,生下的孩子就更不少了。 这些孩子一般是跑不到系统跟前的,但系统主动找又是另一回事了。近日天气好,时不时能听到孩子玩闹的声音,系统还在用膳,窗外就有咯咯笑声,只是一转头又看不到人。 孩子嘛,闹起来能把天吵翻。 红棉见系统被吸引的左顾右盼,只好关上窗打开门:“小姐先用膳,待会奴婢叫官家别让小孩子跑到这附近。” 系统听了摇头:“孩子玩闹是天性,堵得了一日便算好了。” 红棉又有主意:“再派几人守着便是了。” 系统:“那些可守不住孩子,孩子身量小,一不留神就跑了。” 红棉犯难:“那不如……” “小孩子精力旺盛,找点事做就不闹了。”系统放下筷子截过红棉话头,“去,给我准备点千字文弟子规之内的书籍。” 红棉懂了:“小姐是要让那些孩子看书,这样就不会整日吵闹了。” 系统故作神秘:“叫你去你就去,再让庄主把所有孩子都带到后院,要是孩子父母也来就更好了。” 系统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非要形容就是不怀好意。红棉不敢多问,很单纯地同情那些孩子。小姐再心善也是养尊处优的贵女,唉,也不知道会怎么惩罚那些孩子。 半个时辰后,系统要的书和孩子都被送到了院子,附带的还有庄主和一群农夫。感叹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后,系统被人簇拥着走到后院。 这满后院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一百来人,基本上是花家的卖身奴。系统很有罪恶感,又忍不住享受为所欲为的快乐。 系统清清嗓子:“近日耕忙,按理说本小姐不该将你们叫来耽误时间。” 庄主忙说不敢:“大小姐必定是有要事吩咐,小人们洗耳恭听。” 系统飘了,但他要克制,面有愠色:“本小姐来庄子散心,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吵闹,可还是连一顿清静早膳都用不了,至于为什么,我不用多说吧。” 系统不沾喜怒的目光淡扫过院子中的孩子,一切不言而喻。 本就惴惴不安的农人们一下子就慌了,他们身家性命都在这位大小姐手上,大小姐来后一直战战兢兢,唯恐惹了主子不高兴,哪成想自己没出错,孩子却惹了大祸。 大小姐捏着自己的小命,孩子却是命根子,农人们拉着自己的孩子噗通跪下来磕头:“大小姐息怒,孩子不懂规矩,我们一定教训,求大小姐息怒啊!” 大人害怕,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大人磕头,稍微大点的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害怕得小脸煞白。 虽然系统最近干了不少好事,但在阶级观念森严的古代,一张卖身契带来的恐惧是系统这个签劳动合同的统不能理解的。 但是系统不会消减这种恐惧,首先他无法和一个时代对着干,其次目前这样于自己有利。 等到一大片人磕得差不多了,系统才慢悠悠地说:“怎么,本小姐在你们心中就是这般不通情理之人吗?” 众人连说不敢。 系统:“小孩子调皮乃是天性,各位每天下地干活自然无法管教,我理解,所有便替各位想了个好主意。” 系统拍拍手,立刻用人抬来一个箱子,箱子一打开满满都是书。刺鼻的油墨味说明不是质量很好的书,但也是在场农人们不敢碰的东西。 “小孩子不用做事自然会找乐子,闹一闹就上天了,本小姐近日也无聊的很,也想给自己找点乐子,便借各位的孩子做一回人师,正好两全其美。” 系统说得自信满满理所当然:“本小姐饱读诗书,教你们的孩子绰绰有余,也不收束脩,但要求孩子成年后签五年长契,想必各位没意见吧。” 还有这等好事?本来怕得要死的农夫们愣住了。要知道这年头读书人再不济也能当个账房掌柜,可比做种地舒服多了。读书要花银子,把他们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但是现在大小姐愿意教孩子读书,不管教成什么样,五年长工换读书认字也不亏,五年很快就过了,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有脑袋活的立刻磕头谢恩:“大小姐仁善,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这些单纯的农民并不知道读书不是认几个字的事,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天上掉馅饼。 系统微笑抿茶:“既然各位都愿意,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学得好我自然有奖,学得不好该罚时我也不会手软,实在不开窍的我也不会强教,但若是有谁敢扰乱课堂,我直接从今年的收成里扣。” 一听此话在场人无不绷起精神,不少清楚自家孩子德行的大人已经在思考回去怎么让孩子乖一点了。 系统继续喝茶吃瓜子,笑容依旧端庄得体。只有靠近系统的红棉情不自禁为孩子们点蜡,读书好啊,好是真的好,就是有点费小孩,希望所有孩子们都能体会到读书的快乐。 第84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五) 不管怎么说,系统是真的把整个庄子的孩子收拾起来当了女先生,当管家例行把这件事汇报给花遗正时,花遗正惊得一不小心揪下了胡须。 今日也巧,正好是系统的便宜未婚夫程四公子与其父登门拜访。 “这逆女实在不成体统!”众目睽睽之下,自知没脸的花遗正气得把信拍在桌上,对花夫人训斥道:“你看看你教得好女儿!” 自古以来尊卑有别,堂堂宰相之女怎么能去教一群泥腿子出生的孩子读书,那不开化的农家子又怎配玷污圣人书。 花夫人大骇,不知女儿为何会做出如此出格行径,可转念又想也不能算大事,那些农家子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说到底就是些小孩,也碍不着事,左右不过是给女儿打发时间罢了。 “老爷息怒,老大自幼好读诗书,也是在大了后要学管家之事才渐渐松了手,想来不过是在庄子上闷了才一时技痒找些趣事。”花夫人小心翼翼触探程御史极其四公子的情绪,发现并无异样后略略放心,又笑着对所有人说,“再说女人以后总要有孩子的,老大现在能将一群不知礼仪的农家子管得服帖懂事,将来必定也是贤妻良母。” 程御史含笑:“是极是极,这为人妻容易为人母难,令爱能爱惜一群农家子,以后对庶子庶女此时也能视如己出。” 花遗正脸色稍霁,说到底他也不是真的那么介意孩子接触一群农家子,谁家没个土起点的玩具,但是谁知道未来亲家介不介意。 至于程御史当众说出程四公子未来会有庶出子女一事,花遗正觉得并无不妥。名门高户讲究多子多福,妻子为丈夫纳妾更是天经地义,只要不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妾室子女成群更是一种福分,当家主母更能受人夸赞。 连本来对花大小姐这个便宜未婚妻排斥的程四公子也觉得确实有理,起了几分接触的心思:“不知可否让晚辈去庄子上与大小姐见上一面?” 花遗正和花夫人哪有不应,赶紧安排时间并通知系统。花夫人见程四公子总算主动些许,欣慰之余却也有止不住的苦涩。她也是那般如花的年纪嫁为人妇,也曾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终究是抵不过花遗正一房又一房的小妾。 花夫人年轻时也怀上过几次,可生下来的只有花清墨。她视这唯一的孩子如明珠,盼望她一生遂顺,天知道她知道程四公子房中干净时有多欣喜,现在看来也不过寻常。 可天下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系统才做了几天的女先生,在教育孩子的痛并快乐中暂时忘却了任务的痛苦,一封花遗正的信将他打回原形。 信的内容很长,翻译过来就几句话:你未婚夫知道你在教孩子,觉得你是贤妻良母,过几天要来看看,你好好表现别丢人,程四公子只比你小两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系统恨,情不自禁对信吐了几口口水。 于是当天教书时,所有孩子们都感觉到了系统的低气压,连最皮的孩子也老实了许多。 农家子不论大小都大字不识一个,系统都是从最简单的识字开始教,一天五个字,再读一读三字经讲一讲其中的道理,最后考校一下头天的成果,一般剩余的时间系统会逗逗孩子。 但是今天不一样,考校完后系统便放孩子们自己去玩,没有一点逗趣的意思。 乡野间的孩子胆子都大,有些书读得好的仗着系统的喜爱便凑上去:“先生不高兴吗?” 这个是小姑娘,平时挺乖巧的,系统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对孩子发,只能懒懒说:“先生要见一个不喜欢的人,但不能不见,以后还可能经常见。” 系统没有小孩子不懂事的概念,毕竟懂不懂事那首先是家长的问题,他经常和孩子们说些不一样的,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小姑娘也确实挺懂事:“我也不喜欢奶奶,她总说我是赔钱货,可是我还要当什么都不懂,天天讨好她,所以遇到不喜欢的人最让人不开心了。” 系统摸摸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像是得到了鼓励,继续说:“可是有时候奶奶让我做的事太讨厌了,我就会装做做不好,然后奶奶就会很不耐烦地让我走开。”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得意,澄澈的眼睛小狗狗似的看着系统,一副求夸的表情。 系统忍俊不禁,点一下小姑娘鼻尖:“你倒是激灵。” 小姑娘立即如吃了糖般笑出来:“先生要是不想面对讨厌的人,那就让他不想来就好了,反正先生讨厌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小姑娘的玩伴也表示赞同:“对,不是好人!” 这什么逻辑,系统哑然失笑,他不过是教了几天书,这群孩子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反正利益联姻双方愿不愿意都不会改,少见几面更平静。 来到这个时代几个月,系统深知自己身份带来的限制,他可以利用cpu的知识摆脱花家,但花夫人的日子就会十分难过。为了唯一对自己好的花夫人,系统选择再忍忍。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好的那一天,系统拒绝了盛装打扮,选了最朴素的一套衣服先去田野间晨跑。系统和这里的农人已经熟了,又没有主子架子,谁遇到了都能得个笑脸。 程四公子满心期待的第一面,就是从一个和娇柔不搭边的姑娘绕着田梗跑还脸不红气不喘开始。他在马车中挑开一点帘,那花大小姐不仅跑还和农夫说话,心中温婉闺秀的梦就这么碎了。 花家大小姐待字闺中时便有美名,温柔识礼饱读诗书,虽然太胖,但据见过的人说是难得的好颜色。 程四公子喜爱瘦美人,不论花清墨是多么的天仙化人也不免失望,不过如今瞧这也不是很胖,虽说不能弱柳扶风但也确实美貌。程四公子吃下颗定心丸,如此颜色当花瓶放家里也不是不可以,再见其已有纤细之态,莫非是为了自己? 听下人所言花大小姐是天生易胖,想要瘦下来绝非易事,能到此地步必然是对自己在意至极。程四公子感动了,他觉得娶妻如此也并非那般让人排斥了,花清墨一定能成为他的贤内助。 程四公子:“去将我的双鸾玉佩取出雌佩赠予花大小姐。” 在感动完后,程四公子做出来一个自己觉得爱意满满的举动,然后让人驱车回府。 跑完晨跑收到玉佩的系统:???? 不是说要见他吗,这个程四公子有病吧。 系统将玉佩扔到一边,转头投身入伟大的教育事业中,香肯定是孩子们香,今天给答对问题的孩子们奖励什么好呢。 在系统享受着岁月静好的时候,朝堂上的争斗越发激烈。几个皇子极其势力互不相让,偏偏谁都没有经纬之才,每日在老皇帝面前争得面红耳赤。 看着昔日威严的金銮殿成了菜市场,老皇帝终于撑不住了,在某次早朝时一口心头血喷出,直接躺上了病床。 老皇帝一病皇子们便争得更厉害了,朝政没一天正常运转的。在这种时候,顾明修一封洒洒洋洋的信送入老皇帝手中,痛诉自己的不悔与不孝,求老皇帝保重身体云云,绝口不提想要什么。 以退为进的办法确实很奏效,老皇帝念着自己曾经最优秀的太子果然心软了,宣废太子入宫侍疾。 得知消息的系统:大的要来了? 第85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六) 顾修明入皇宫的第二天,似乎是嗅到了什么,花遗正在深夜将妻妾子女送到了不同庄子。 系统已经完全适应了古人的生活习惯,睡得香甜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红棉高声道:“小姐,先醒醒,夫人来了。”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可是花夫人来得奇怪,他也只能赶紧披件披风出去。 三更半夜的天,系统睡眼惺忪,坐在正厅的花夫人忧心忡忡,一件系统便拉着他的手:“墨儿快,收拾细软与娘去他处避一避。” 系统瞌睡一下子没了,“娘亲,可是朝堂有变?”能让花夫人半夜找他,难不成是皇位被逼的皇子夺了? 花夫人却摇摇头,捂着心口说道:“昨日废太子入宫后为娘心里就慌得很,朝堂上的事娘不懂,可是今晚是你爹把我送出来的,还有其他几房的,都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娘实在怕得很。” 系统神色骤凝。朝堂上的事花遗正只字不提,系统也无从得知更多的事。只是花遗正身为当朝宰相文官之守,能做出此举必然说明权利争夺已经到了穷图匕见的时候。 历朝历代权利更迭必然流血,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更何况这只是个低等世界,剧情惯性十分大,最后赢家很有可能就是顾修明和顾冠宇。 身为霸道王爷霸道皇帝,对待女主一定是如春分般温柔,但对待女配什么时候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系统想到了自己是如何靠一张嘴送女主上路的,要是顾修明当了皇帝,自己必然凉。 系统慌了,不论怎么看自己都是顾修明得势后的报复对象,他也抓住花夫人的手:“娘亲,此处离城外不远,我们轻车简行,到了天亮应该能出城。” 花夫人哪有不应,急忙安排人手准备启程,金银细软与护卫必须带上,剩余仆从给足银钱吩咐其归家暂避风头。此刻系统只是做了最坏打算,但到底局势不明,太过惶恐反而会使得人心不稳。 金乌国内还算安稳,至少在皇城一带还未有流民,连夜赶路除了疲惫点也无大碍。 出了城门便是大片山林,但还是有几条人工修葺的路,花夫人早有预算,直接指挥马车行驶到一处不甚明显的道观。 此时已经黎明,天有了亮色,花夫人下车敲响道观门。敲了重重三下,不多时门打开了,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道童探出身来:“善信。” 道童行了个道礼,花夫人还礼:“道长,请问观中的棠树开花了吗?” 道童摇头:“我观中棠树已枯,师父换了长青藤。” 花夫人又道:“长青藤无花,夏日倒能遮阴。” 然后道童就请花夫人及其系统等人进去了。 系统: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这个道观属实寒酸,除了道童就只有一名道士,从正殿到偏室都走了极简主义。系统恍恍惚惚被道长安排同花夫人一屋,又见那十几名本属于自己的护卫有条不紊在道观内警戒休息。他忽然反应过来:“娘,这个是什么?” 花夫人左右观望,红棉和花夫人的贴身仆人退下,花夫人这才细细道来:“我们花家虽然不是百年世家,但家底还是有的,这些都是你爹背着陛下训练的死士,共计一百人,你爹留下来三十人,娘分得了十五人,剩下的全给二房了。” 花夫人说着又是一阵厌恶,二房肚子争气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花遗正的独苗苗,她这个正妻和自己的女儿除了有个正妻嫡女的名分什么也没有。 系统没想到花遗正那个老古董还知道留后手,这是见势不妙准备来硬的,又或者会重新站队?后者可能性看起来比较高。 “这个道观也是爹准备的吗?”系统开始觉得头大了,他想脱离花家,而不是成为花遗正政治游戏的炮灰。 花夫人完全不知系统所想,只会夸赞:“你爹这叫狡兔三窟,你没事多学学。” 系统笑得勉强。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的戏码还在重复着,老皇帝病重,但每日早朝未曾怠慢。为了不让老皇帝上朝上着上着忽然没了,御医们随时候在内殿,至少在新帝出来之前老皇帝得撑着。 人越老往往就越放不下已有的,权利财富地位,即便清楚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老皇帝依旧不肯立太子。皇子们正直壮年,看着老皇随时快挂又不肯让位,耐心早就被磋磨耗尽,这种情况直至顾修明扶着老皇帝上朝时达到顶峰。 废太子顾修明,曾被老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痛骂揭短,又扣上不能人道的帽子,早就断了继承大业的可能,如今上朝又算个什么事? “父皇,何以让七弟上朝?” 五皇子急不可耐,他可是挖了顾修明最大的墙角还赠了一顶擦边球帽子,要是顾修明重新得势能有他好果子吃。顾修明并非长子,论及文韬武略也非拔尖,唯一的优势便是老皇帝唯一的嫡子,他当太子自然有无数人不服,也自然有无数人踩。 老皇帝却罕见地带着笑,病容多了几分怪异的红润,“太医院妙手回春,治好太子恶疾,国不可无储,故而朕让太子重回朝堂。” 五皇子面皮一抖,脸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卡了 第86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七) 顾修明被重立太子的第三天,老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这个消息对于系统来说无疑是惊天噩耗。 住在道观几日,花遗正基本没信送来,以至于有时候系统都疑心自己和花夫人是不是被放弃了,今天好难得盼来一只飞鸽,结果还不如没有。 “娘,我们是否早作打算?” 尽管现实是如此操蛋,但系统早有准备,他甚至翻出来私藏的农妇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 花夫人且忧且惧,“新帝与你有旧怨,又无君子之风,这可如何是好?”她又看到纸条上的寥寥几笔,更生埋怨,“老爷怎么什么都不说。” 系统低眸藏下眼底的讽刺,“事到如今娘亲怎么还盼着指望爹爹,他能为了权势将我送入太子府,又在我和离不足月余许配与五皇子亲族,今日,只要顾修明一个眼神,他恐怕就会急不可待将我送上龙床,哪怕是被糟践,只要能助他上青云,别说我一个,就算是我那两个妹妹也能一起送了。” 花夫人大骇:“墨儿,你这说的什么话?” 系统清冷冷道:“娘亲觉得他不是这般人吗?” 花夫人哑然,孩子都看得清的事她如何不知,只要能得助力,花遗正哪个女人不收,哪个女儿不许。 系统心内焦急,偏居一隅确实能暂得庇佑,但信息的闭塞也是致命的。花家家丁恐被认出,小道童脚程快,系统便指派一名护卫将道童送到城门口,再由道童探听情况。 花家的马皆是汗血宝马,纵是如此一来一回也免不得要一两个时辰。系统怎么坐得住,干脆指挥仆人收拾东西。 花夫人只是普通妇道人家,见系统忙来忙去又心慌又疑惑:“墨儿这是干嘛?” “自然是逃命。”系统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满头珠翠,“娘亲,我们不缺金银,离了花遗正和这个狗皇帝可以吃喝不愁不一辈子,为何要给花遗正作贱我们的机会。” 花夫人被这话吓得魂不附体,自古以来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女儿这番话可是将三样忌讳犯了个遍。 系统才不管花夫人害不害怕,大逆不道总好过小命被人拿捏,今日先逃个海阔天空,来日万人唾骂也不掉肉。 过了一个半时辰道童回来了,下马便直奔花夫人与系统的房间,见人噗通一声跪下来。 系统就没明白这是唱的哪出,下意识看向花夫人,花夫人反倒镇定自若:“可是听到了坏消息。” 道童又连磕三个响头:“给夫人告罪,新皇今日封后宫,立老爷义女花轻尘为后,封二小姐与三小姐为嫔。” 系统更疑:“哪来的义女?” “据说是为新皇治疗恶疾的神医,新皇感念其恩情令老爷收为义女,记在夫人名下。”道童说着说着面容扭曲,仿佛吞了绿头苍蝇般,“今日皇后站在城墙,小人见之确实美貌非凡,可不论身形容貌皆与前雍亲王妃别无二致。” 花夫人勃然大怒:“荒唐!凤倾城不是已被先皇赐死吗?” 系统CPU瞬间多出一段信息。当时凤倾城喝下的鸩酒确实是剧毒,可皇宫内院早已被顾修明和顾冠宇打成筛子,酒中除了鸩毒还掺有保命的假死药。凤倾城未被从宗庙除名,“死”后还是被送入雍亲王府,而顾冠宇正好有一颗珍贵的解万毒的解药,凤倾城借助这一招瞒天过海起死回生。 整个过程毫无智商可言,就离谱,系统头好疼,他怎么就忘了呢,这种古早言女主不吃点稀奇古怪的药都不配叫女主。 “我曾听顾修明说过皇族有一种齐药可解百毒,大抵凤倾城就是吃了那种药。”系统面不改色心不跳,但眼里的震惊是藏不住的,这种事属实离谱。 正当这时,道观外传来一身尖细的唱喝:“陛下驾到———” 花夫人与系统猛然将目光锁定于道童身上。 道童匍匐在地:“夫人小姐恕罪,小人毕竟是老爷的奴才。” 系统齿冷:“即便这主子是个见利忘义卖女求荣的畜生?” 道童不语。 花夫人只恨自己不信系统的话,没有早早带上系统跑路,“墨儿,你快从后门离开,娘去和新皇理论。” 系统摇头:“怕是官兵早已将此处团团围住。” 红棉这时从前院跑来:“小姐不好了,废太子带人把我们围住了。” 老皇帝前昨日病逝,昨日便被顾修明以社稷为重的借口匆匆下葬,那龙袍估计都还没做出来。红棉一声废太子,小道童的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系统整理容表,又将珠翠重新戴上:“红棉,照顾好我娘。” 他跨出门,不顾花夫人与红棉的阻拦向前院走去。 皇家侍卫可谓威武,花家家丁连人影都看不到。顾修明骑着高头大马睥睨系统,凤倾城在他身侧,见到系统出来一脸愤怒痛惜又似怜悯,仿佛眼前的人是白璧蒙尘花落污泥。 凤倾城:“花清墨,落得如今这地步,你何苦呢,早早认罪,陛下与雍亲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系统思索:“若不是为了一不堕·胎二不吃乱七八糟的药三不伺候两个男人,我何苦纡尊降贵扫垃圾。” 凤倾城脸色煞白,若非她的名声实在难听又不能再过明路,又何必委屈做他人女。 “花清墨,本宫好言相劝,偏偏你冥顽不灵,可知日后的苦楚都是你自找的?”凤倾城一只手轻轻靠在小腹,那里曾经有她的孩子,顿时心如刀割,“可叹花宰相饱读诗书,却教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儿,你又可曾想过花夫人是否伤心?” 系统脸绿了:“你明明那么普通,为何那么自信,身为一堆五谷轮回之物不知自身恶臭反以此为荣,强迫他人以臭为香,我知道我这朵花绝世无双,但并非你们高攀得起的。” “放肆!” “逆女!”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系统目光稍稍后挪,居然看到了花遗正,他惊异:“你居然活着?” 权利碾压何其惨烈,花遗正反复横跳还能活着,应该能载入史册了。 花遗正气得浑身颤抖:“逆女,陛下不计前嫌接你回宫,你怎可对皇后娘娘不敬?!” 系统啧一声:“我又不是苍蝇。” 花遗正一怔,随即大怒:“把你娘叫出来,我要问问她怎么教的你!” 系统不愿意让花夫人见到这番场景,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未曾想花夫人自己走了出来:“我儿刚正不阿直言不讳,自然比不过蝇营狗苟之辈。” 花夫人脸色同样比花遗正好不了多少,她厌恶地瞥一眼凤倾城,又对花遗正说:“为人父只知卖女求荣,为人臣只知两面三刀,如你这等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的小人怎配为人夫为人父,又如凤倾城这般人尽可夫的女子却正适合做你的女儿。” 凤倾城面色煞白摇摇欲坠,顾修明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杀意毕现:“花夫人慎言,此乃花相嫡女” 花夫人早就将之前的话听了个遍,见了这群人几欲作呕,念及横竖没有善终,她也不想再说场面话:“小人与荡.妇正是一家人,我项氏虽非大族却知礼义廉耻,委实不敢同流合污。” 系统也道:“娘亲于微末之时与花宰相结为夫妻,可如今也不过是颗随手扔掉的棋子,我项清墨纵是女子之身却也不会自甘堕落,花宰相莫要认错妻女。” 花遗正气得心口剧痛,捂住胸口大喘气。凤倾城羞愤欲死,她的身份堪堪才遮上一层布纱,不到一天又被狠狠撕碎,众目睽睽下仿佛所有人都在以狎亵的目光看她。情急之下,凤倾城只好晕过去。 凤倾城很会晕,眼角含泪落入顾修明怀中,顾修明赶紧抱着凤倾城下马:“花项氏花清墨,你们好大的胆!” 道观前院只有巴掌大,否则系统也不会没第一时间注意到花遗正。顾修明和凤倾城骑马在前,又有禁卫军数十人,本就与系统距离不远,顾修明一下马,距离更近了。 系统半步上前,眉目盈盈凄然一笑:“妾身如今这般不是被陛下逼的吗。” 顾修明顿时厌恶,这个女人不过是为了权势与自己在一起,方才那么放肆不过也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是时候给这个女人教训了,顾修明上前一步,“你……” 话音才起,系统狠狠一脚踢在顾修明脚踝,这十成十的力气立刻让顾修明半只脚在一瞬间又麻又痛。顾修明痛喊一声失去平衡,还不忘让凤倾城倒在自己身上。 顾修明也算有几□□上,否则如何接管兵权,可凤倾城在他身上完全限制了他,系统瞄准机会又一脚踩在顾修明脖子上。他半点不留情,一下子就让顾修明面色涨红,至于凤倾城则直接被扔一边。 谁能想到一个娇弱世家女能靠奇袭擒住一国之君,禁卫军当场吓傻,项氏觉得腿软。 系统笑了:“我就说了,要不是你们太恶心,我何苦纡尊降贵扫垃圾,红棉,去拿绳子。” 系统一声喊,红棉一下子回过神来,虽然人还有些恍惚,但很麻利得找来一根绳子和系统一起把顾修明五花大绑。 “行了,现在我们重新谈吧。” 感谢傻叉女主神助攻,他抓到男主了,合姐你的系统出息了! 第87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八) 古有荆轲刺秦王成千古绝谈,但荆轲却是男子,是成是败都能名留青史,而今日擒金乌新帝的却是女子,还是陛下仁慈才愿意收入后宫的前妻。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在所有人痴傻不知如何是好时,顾修明不可置信,从喉咙缝挤出一点声音:“你个毒妇……呜!” 顾修明话未说完,系统一脚重新踩回顾修明脖子,刻意加重的力道将话踩断。顾修明憋得直翻白眼咳嗽连连,颤抖的手指着系统,狼狈尽显。 “作为皇帝,你怎么能在自己处于劣势时不想着如何扭转局势,反而激怒挟持自己的人呢?”系统语重心长,“我来教你,这时候你应该问我想干什么,然后我就会说出我的要求,我要你准备五千两的银票,数额不定,懂吗?” 顾修明十分高傲地扭过头。 系统无法,只能委屈巴巴看着项氏:“娘,他不听我的,您能不能转过身去?” 项氏惊讶女儿的转变,可想到此前顾修明是如何磋磨自己的女儿,项氏只恨自己年老不能将这小人千刀万剐。 项氏和红棉一起转身:“我儿就是心慈手软。” 红棉:“小姐仁善,是夫人的福气。” 你们是对善良有误解吧?!所有人都想说话,但都不敢说话,生怕这心慈手软的大小姐一脚踩断陛下的脖子。 系统拔下一只长簪,尖锐的簪尾轻轻扫过顾修明的眼皮:“陛下可是清楚了?” 顾修明再硬气也不敢拿眼睛开玩意,更何况他本身也不是多有骨气的人,当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还想要什么?” 系统故作矜持:“陛下这么说多不好听,民女要求也不多,再准备一辆民间样式的马车即可,就让花宰相亲自挑选好了。” 花遗正面沉如墨,当着禁卫军的面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得愤然下马去寻马车。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辆老马拉着的小马车就被送进道观,马车边角处已经被磨包浆了,任何山贼土匪看了都不会觉得能抢到钱。 系统说:“红棉,里里外外检查下。” 花遗正没想到曾经乖顺的女儿会如此狡诈,神色不自然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会故意在马车上做手脚好害你们娘两吗?” 系统:“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不一会红棉检查完,在系统耳边说:“小姐,马车没问题。” 怎么会呢?花遗正会这么好心?系统蹙眉,将顾修明交给红棉自己上下检查马车,确实没有问题。 花遗正不自觉得意,目光无异于扫过老马。 系统:“这马太老了,把顾修明的马换上。” 多好的马车啊,怎么能不配匹好马呢?即便花遗正没有在马上做手脚,系统也会换匹好马,如今倒是省事了。 红棉立即把顾修明的马换上,甚至不忘对着花遗正使了个鬼脸。项氏将提早收拾好的行李拿上先上了马车,系统又问红棉:“我只看过别人驾车,你会驾车吗?” 红棉点头:“以前给别人赶过牛车,和马车差不离的。” 系统松口气,他不是不会驾车,但要解释起来了就麻烦了。他让红棉驾车,自己押着顾修明坐在车头离开。 有国君这个大筹码在,系统离开得十分顺利,哪怕后面被惊起不肯入林的雀鸟表明追兵并未走远。 金乌国国都地处平原,但离开城市依旧有大片的密林,系统指挥红棉离开大路,不知不觉拐进了一片杂草丛生的灌木。荒郊野岭时不时响起狼叫,配合着冷白的月光十分有惊悚片场景感,系统忙和红棉拾柴燃气篝火,这才觉得附近的绿眼睛离开了。 接连赶了两日路,有惊无险甩开追兵,系统总算见到了大城市。他们的干粮和水都耗尽了,正好需要补给。 系统知道身后依旧有追兵,吩咐红棉带着项氏先进城,自己拖着顾修明走到无人树林。 顾修明这两日被系统少水少粮,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像死猪一样被扔在地上,早没了半分皇族气质。 “我不需要你了,”系统面无表情,“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允许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顾修明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系统:“如果我就这么放了你,追兵势必会跟着进城,但如果你受了很麻烦的伤,他们只会想先把你带回去。” 什么伤能让上百禁卫军放弃追杀花清墨?顾修明不敢细想,却已经额冒冷汗。 系统拔出匕首:“皇子事关社稷稳固,而你至今无所出,想必广纳后宫也无用,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 他一挥手,顾修明两腿之间多了朵血花。 “这还是我家合姐教我的呢。” 第88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二十九) 新帝某个关乎社稷安稳的部位受了不可恢复的重伤,赶上来的追兵自然没心思再追捕系统。 不能生的男人是不能做皇帝的,如果连皇帝都不是皇帝了,那么之前下的命令还算不算呢?能在宫里当差的就没有蠢人,这个时候与其向已经废了且不靠谱的三日废皇表忠心,还不如另寻良巢。 没过几日,朝堂又发生了震动,明枪暗箭争权夺利都影响不到系统。趁着朝中局势混乱,系统还了红棉卖身契,又拿出丰厚银钱让她接家人另立安身之处,自己与项氏往北方城市堕去。 今年的年景依旧不好,到了夏季金乌国发生水灾,偏南方的城市都被水淹了。粮价飞涨,百姓无粮下锅,富豪乡绅官宦之家却能顿顿有酒有肉,朝堂各方势力为了自身利益斗成乌眼鸡。 金乌国一派亡国之象,系统找准机会买下几间书肆,雇了一批文人将顾修明和凤倾城顾冠宇那些破事编成故事大量印刷发售。考虑到现在老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系统又花重金让说书人在酒馆茶肆说书,小孩口口相传的童谣也是系统精心编排的。 后世人都说童谣起大事定,系统仗着自己有钱在宣传皇家桃色新闻方面没有半点手软,当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极其相关都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猎奇谈资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就离换领导人不远了。 玄兔国这边却是难得的丰年,早熟的土豆花生已经收获,可百姓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夏末初秋,古御书为庆祝丰年与民同乐,先大赦天下放了一批死囚,又下令大选充实后宫。 夏思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乡亲们正好把土豆收入粮仓,她看看勉强够今年吃的粮食,又问姜伯:“今年税收是几成?” 姜伯:“五成,如果算上其他税项,还要再加两成。” 七成,足以要了任何一户普通人家的命。 玉香有条不紊指挥乡亲们将山寨的防御工事做好,这几个月山上陆陆续续又收留了不少人,算起来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么大的寨子引起官府注意只是迟早的事。 玉香今年长高了不少,见夏思合与姜伯忧心忡忡几步便跑过去,笑嘻嘻道:“夏姐姐要是担心粮税不够,不如我们不交,再从那几个财主家借点。” 以玉香的脾气,商量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做决定了,夏思合没有阻止,玉香几次带着山寨的青年下山“借”财主家的东西,如今已经颇有威信,借粮已经是家常便饭。 当晚,山下某几家大粮庄都遇到了贵客夜防,粮食在山上转了个圈,大部分送到了佃农家。 今年的佃农比往年身上都要有肉,钱有金总觉得和那群土匪有关,但又找不到证据,那群贱民还精得很,钱有金几次去佃农家都没有搜到粮食。气急败坏又只能气急败坏的钱有金只能每天逛街泄愤,看谁都像偷他粮食的土匪。 在田间劳作的农民却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他们又不傻,一吨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的。义匪们劫富济贫好处落到了他们自己身上,这些大老爷别看平时里一个比一个威风,还不是话都不敢说一句,谁会干损己利他之事呢。 这种情况持续到官府举国选美,给皇帝做妃子这种事愿意的不愿意的都有,但钦差却不会管人愿不愿意,但凡有姿色的都会被集中在一起再细细挑选。 皇城郊外天子脚下,附近的村落自然成了最先选美之地。钱有金再不高兴都得好酒好菜接待钦差,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家产给收了。 皇郊一带大多数是农民,有钱人家都用钱打发了事,而农家女再好的底子也仗不住常年风吹日晒的劳作,稍有颜色又都早嫁了。一连几天,选美的钦差没有找到一个姿色不错的美人,他本打算为自己留几个,哪知会一个都没有,如此就不高兴了。 “钱庄主,你们这附近怎么就一个能看的都没有啊?” 钦差说是钦差,其实就是个小官,平时里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接了个差事却是一份大美差,在这些白身面前真正当起了大人。 钱有金恨不得这尊大佛赶紧走,又不知如何打发,只能绞尽脑汁搪塞,“大人息怒,实在是我们这小地方就算有,那也比不过城里的姑娘,您见多了繁花似锦,自然就觉得我们这没有可看的。” 这句话纯属糊弄鬼,这一带漂亮的姑娘要么早早嫁人了,要么就被几家财主抢了做小妾。钦差选美这几日钱有金都把自家那些美人们藏得严严实实,就怕被看到了要忍痛割爱。 钦差被一通不怎么高明的马屁拍得通体舒畅,又呷口茶,心情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钱有金擦擦额头的汗,把自己庄子所有少女的容貌在脑子里过了又过,忽然两个人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钱有金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附近山沟里也住着不少人,虽然穷得叮当响,但难保不会有两个姿色漂亮的,反正大人有的是时间,不如搜上一搜。” 若是美人,夏思合与玉香无疑是钱有金见过最漂亮的,既然自己不能碰,那就让官府去碰一碰,看看这两个通缉犯能有什么好下场。 钦差不疑有他:“好,那本大人就去看看。” 钱有金忙笑着把人送走。 钦差带着人浩浩荡荡进山,遇到三五成群的人家便要搜查一番,一路搜刮很快传到了寨子里。 寨子有人专门做盯梢的,连钦差带了多少人都数清楚了,那二十多个人虽然不多,可实打实的吃皇粮,一旦惹到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寨子里的人都知道迟早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来临时还是人心惶惶。 这个寨子是大家一起打下的家底,和朝廷做对是必然的,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岂不成了笑话? 玉香站在寨子最高的木台上把全寨人聚集起来,拿着简易喇叭大喊:“乡亲们,大家上山的都是被朝廷逼得没了活路,顺从朝廷只要死路一条,他们只要二十个人,我们完全打得过,为什么不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有条血路。” 夏思合站在不显眼的位置,看到骚动的人开始争论。 玉香又喊:“在朝廷眼里我们就是土匪,投降了都会下大狱,男的充军女的为妓,哪有现在的日子好过,你们谁愿意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村民们纷纷高喊:“不愿意!” 玉香:“那听我指挥,老人女人和孩子都进屋子里躲好,剩下的带上能打的家伙跟我一起到寨子口,咱们把狗官打回去!” “打回去!” “打回去!” “打过去!” 群情激昂,正是夏思合想看到的样子。 等村民们回去拿武器后,玉香赶紧跳下高台走到夏思合身边:“夏姐姐,我刚才那样可以吗?” 她眼巴巴望着夏思合,一副求夸的表情,夏思合趁着无人注意捏一下玉香的脸蛋:“不错,很有进步。” 玉香立刻喜笑颜开:“待会打那狗官还得你来上,我这点拳脚功夫只够防身。” 夏思合食指弯曲挂一下玉香鼻梁:“行,我负责把狗官打得落花流水,你就负责骂得他还不上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0 23:40:40~2021-11-12 00:0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十) 夏秋季节山中林密,泥路崎岖蚊虫繁多,绵延万丈青山是玄兔国官兵也不愿驻进的地方。 这个时候钦差最爱在家吃冰酪看美姬跳舞,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绝色美人纡尊降贵往山上跑,偏偏那大汉还在钦差耳边滔滔不绝:“大人您不知道,俺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那么漂亮得婆娘,哎哟那鼻子那嘴巴,就跟城墙上画的画似的。” 这个壮汉是钦差在山间找美人时遇到的流民,一见官就怂,听说皇帝选美便说山上有美人。一般情况钦差会把这种话当屁放了,可这壮汉一直说山上的美人和通缉榜上的一模一样。 陛下和千岁看上谁那是谁的福分,偏偏出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惹得上头二为大发雷霆。钦差很清楚,这一代已经不可能再找到姿色上乘的美人了,但能抓到那两个女人可就不一样了。 钦差忍着火气在山上走了一个多时辰,他养尊处优惯了,能走这般久已是极致,连同身后的官兵也疲惫不堪。 若非这一路上确实有人生活的痕迹,钦差一定要将这刁民拿下痛打一顿。 山路曲折,在钦差自己都记不住来路的时候前方豁然开朗。 只见小路尽头一片木质栅栏高竖围城一片高脚楼的寨子,寨子错落有致,有很重的生活痕迹,但不见一人。 “你说的那两个姑娘在哪呢?” 钦差心里突突的,这寨子太大了,怎么也不像只住了两个姑娘,他转头去问带自己上山的壮汉,人呢?刚才比蚊子还烦的人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林间悉悉索索,钦差惊出一身冷汗,如何不知自己中计了。 “快跑,这是土匪!”钦差高喊。 可是已经晚了,树枝摇曳,拳头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将疲惫不堪的官兵砸得哭爹喊娘,紧接着草木灰倾盆洒下,躲避不及的都被迷了眼。 二十多个乌合之众转眼倒在地上哭爹喊娘,钦差一人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汗水打湿官服。 就在这时寨门打开,在几名壮年男子的簇拥下,一名年轻姑娘站在主位走出来。这姑娘与通缉画像中的其中一个有七分相似,眉目俏丽,身着粗布衣却无半分农家女的拘谨怯懦,她一见一身灰土的钦差便笑了:“哟,这是谁家的狗没拴绳子,怎么披着人皮就跑出来了。” 女子身边的壮年男子都哄笑,用乡间俚语嘲讽着,钦差气得面色铁青:“尔等乱臣贼子占山作恶,见了本官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钦差话音刚落,一条粗麻绳从后套住他的脖子。绳子轻轻一拉钦差便被拉倒在地,又一拽勒得钦差剧烈呛咳。 玉香拍手笑道:“你看,这样你就像条狗了。” 夏思合牵着绳子另一头站在钦差背后,刚才哄骗钦差上山的铁牛赫然站在她身旁。 铁牛见一地哭爹喊娘的官兵,十分不屑:“我还以为朝廷的兵多厉害呢,还没野猪崽能打。” 夏思合过去把绳子交给玉香:“别看朝廷本事没多少,养得狗还挺像古御书。” 玉香也觉得颇为无趣,她准备了一肚子话呢,这会看看一地半死不活的官兵自己都觉得扫兴,只好踢一脚钦差说:“回去告诉古御书那个种猪和阉狗,拿着权利祸害百姓的舒坦日子到头来,皇帝做不好就滚下去,姑奶奶我来。” “你这刁民!” 钦差读了一肚子忠君爱国,哪听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是更多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玉香一脚踩到肚子里。 玉香:“姑奶奶我可不是刁民,我这叫为民行义,你可以继续吠,我也可以把你绑在树上吊一夜。” 钦差不敢再说话,玉香打个手势,立刻有人牵着钦差下山,当然不是上山时的路。 夏思合眼眸中止不住的赞赏,不过也没再说什么,玉香领导人确实有自己的一手,这是她做不到的。 等钦差和官兵全部看不见了玉香才恢复本性黏到夏思合身边:“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几个狗官好对付,但是皇宫里还有禁卫军。” 岂止是禁卫军,就算再不济一国之都也会有重兵把守,他们这百十来人可没法打。 夏思合身前也曾上过沙场,此刻也早有决断:“古御书登基后没做过一件像样事,这会知道皇城郊外藏有土匪必然会派重兵围剿来展示他的皇家威严,调兵需要时间,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转移,千万不能正面硬碰硬。” 玉香听得皱眉:“乡亲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这……”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我们好不容易才攒下的这点家底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打掉。” 夏思合神色凝重,看的玉香也跟着心里一紧。 “的却不能让乡亲们冒险”玉香沉思片刻,又看看天色,“现在还有时间,我让乡亲们收拾东西,今年粮食多,带不完的就送给山下佃农。” 夏思合点头:“骂狗官的话留着等以后打回来了一起骂。” 他们占山为匪这大半年,能收拾的财主都收拾了一遍,每次有收获都会送给佃农们一份,因此和佃农们的关系十分不错,有好几次财主想找官兵剿匪都是佃农通风报信。 村民们收到玉香的指挥赶紧收拾东西,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他们这点分量打几十个普通官兵还行,真和朝廷对上还是够呛。要说不难过没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是夏思合很会引导言论,见着有一点苗头就把仇恨引向古御书和朝廷。 若不是皇帝不做人,他们何必背井离乡,树挪死人挪活,他们迟早还能回来。 抱着对朝廷的怨恨,村民们很快收拾好东西,除了车马拉每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粮食。此时天色已暗,玉香让曾老大和曾老二去给佃农送粮食,一群人坐在篝火旁商量着去哪。 姜伯为考科举读过不少书,虽然不曾出过国都,但国都附近的城池是清楚的,他道:“离此处最近的城池便是大兴城,大兴城背靠龙岭,又与此处接壤,要是我们进不了城还可以进龙岭躲避追兵。” 姜伯不认为他们能一次成功,但事已至此也唯有造反一条路可以走,既然如此也只能选个最稳妥的办法。这方面夏思合和玉香都是外行,她们没有地图,只能听姜伯安排。 时间过得飞快,没多久曾老大回来了,跑的气喘吁吁地,连水都顾不上喝:“夏老大,山下、山下佃农都、都、都……” 曾老大实在喘得厉害,半天也说不上一句整话,看得人心里一紧。 姜伯脸色微变:“佃农打起来了?” 玉香:“是不是不肯收粮?我不是说了扔下就赶紧跑吗。” 曾老大急得直摇头,正在这时山下冉冉亮起一片火光,曾老二红光满面跑上来:“夏老大,武老大,刚才我和大哥送粮食,有好多佃农都舍不得我们走,还有些说要和我们一起走。” 随着曾老大的话,有几十个熟悉的面孔举着火把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人都是和山上关系相近的佃农们,有老有少,很多还给山上报过信。 曾老大这时候也喘过气:“对对对,他们说我们一走财主不会放过他们,官府说不定也会拿他们撒气,还不如跟着我们一起搏一条生路。” 在造反这种事上,古人有时候很迂腐,但有时候又十分想得开,毕竟每隔两三百年就帮皇帝早日退休,这种事已经深入DNA了。 夏思合与玉香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欢喜。 玉香上前一步说到:“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信任,我们寨子也穷,但既然大家来了,我……武昭向各位保证,只要有我们一口干的,就绝不让大家吃稀的。” 此言一出,无论是山下来的佃农还是住在山上的村民都鼓掌叫好。 夏思合挑眉,看着眼前逐渐绽放光芒的姑娘,只觉得武昭这个名字好极了,十分适合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2 00:09:32~2021-11-13 00:2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铁门槛笔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十一) 古御书知道闹土匪的时候正在看宫廷新编的胡旋舞,听闻有土匪可打连夜召见兵部大臣。 古御书在位这几年毫无建树,民间早就怨声载道,他本人也因此心生焦躁。 兵部大臣们还在商议对策,古御书居然命人准备战袍战马:“此次剿匪,朕要御驾亲征。” 自古以来御驾亲征的帝王不在少数,特别是开国之君,谁不是从马背上打的天下。可谁家朝廷正稳的皇帝会御驾亲征打百十来个流民组成的土匪?陛下,您是怎么想的? 兵部大臣们齐刷刷跪下劝道:“陛下三思。” 古御书:“马上将国都及附近城池所有兵力集结,明日进山,如此方能显我国威。” 大臣们:“……” 陛下您开心就好。 古御书兴致高昂,然而集结兵力需要时间,待到三天后才入山,这个时候村民们早已临近大兴城。 山寨空荡荡的,大门上钉着一张纸,纸上一首打油诗: 浩浩黄天又一轮,今日大宝到谁家? 青山年年苍复翠,不见万年不老松。 诗词一看就没什么文化,但侮辱性极强,古御书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将打油诗撕得粉碎,然后鸣金收兵犒赏三军大赦天下,又写了一份万字书夸自己天威浩荡令土匪不战而逃。 当然古御书如何自吹自擂也不妨碍民间从各种渠道知道这件事的大体真相,并以此为稿本传得沸沸扬扬。 大兴成没了守军,夏思合带领几名脑子灵活的年轻人入城,靠着钞能力潜入太守府,趁着太守邀请官僚饮宴醉酒时将大批官员控制。 夏思合叹气:“完全没有挑战性呢。” 曾老大:“没一个能打的。” 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被夏思合集体训练过,比之一群酒囊饭袋完全是天壤之别。 控制了官府,接下来的事就更好办了,夜色溶溶,城门大开,上百人举着火把进城。城内火光晃晃,入城之人却无一出声,城中百姓提心吊胆一晚上,结果风平浪静一晚上。 第二日,百姓们诚惶诚恐地等待着昨晚入城人的命令———这世道越来越乱,时不时哪就出来个土匪,只是这能攻下城的土匪也是第一次见。 官府剥削已经让他们度日艰难,也不知如今土匪是不是又要把他们骨头拿来榨油,不少人心有戚戚。 守城的士兵已经被换成了穿着布衣一身凶悍气的壮汉,站在城墙最中的是一名年轻的姑娘。 这姑娘五官柔丽,穿着一身时下最兴的衣衫,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软。她旁边还有一名模样绝艳的女子,这女子一双眼睛跟狐狸似的,一身男装却英姿飒爽锐气逼人,让人看着不敢多生半点心思。 武昭上前:“各位乡亲们不要慌张,我们并非恶匪,也是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今日起义既为自己,也为天下所有受苦人。” 随着这一声,有十来个人推着大板车走来,每一车上面都装满粮食。 玉香:“朝廷苛捐杂税,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今日我便开仓放粮,还了这些民生之物。” 自古民以食为天,百姓不会管谁当皇帝,但会在乎谁让他们吃饱肚子,此举一出百姓们无不拍手称赞。 大兴城原守军被古御书留在皇都,太守等一众官员被控,武昭便趁此机会安抚笼络人心,让百姓们习惯太兴城新主。 夏思合一身功夫总算有用武之地,带着一群新编的军队开始练兵。她当过娇千金,却更爱武装,一手刀法使得行云流水,很快成了军中最有威望的人。 十日之后,一队有上百人的官兵行进大兴城,离城尚远便有人发现城墙守军全是生面孔,虽然军装依旧是那身军装,可城墙上的旗已经被换成了从未见过的红色民字旗。 “不好,有人占了城!” 走在前排的人高喊,回答他的是一只射穿胸膛的箭。 战马受惊嘶鸣,如同一声令号,城墙上箭雨齐发,接着又有投石飞落。被砸中的官兵哀嚎着倒在地上,鲜血染红泥土,仅仅只是一些简单的守城方式,便将这百十来人砸得溃不成军。 为首将领赶紧高呼重整队伍,却在这时城门打开,一名女将带领数十强兵以尖刀之势冲向这群残兵。 将领已是年近三十,正是壮时,两把板斧舞得虎虎生风。那女将却更是勇猛,枪如银蛇身若游龙。 一时间兵器相交叮当作响,百十来个回合后将领被打落下马,夏思合银枪抵在那人咽喉:“服是不服?” 将领涨得脸通红:“服。” 大兴城起义,其他城池纷纷效仿,一时间玄兔国的各路起义军如雨后村笋般冒了出来。玄兔国名存实亡,各路诸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厮杀,古御书却在这里时候昭告天下要娶金乌国皇后为后。 夏思合这时候正忙着打仗,顺耳听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等打完了后才后知后觉有很大的不对,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彼时夏思合已经打下玄兔国三分之一的城池,眼看着又要入冬了总算停下开始与民生息。 金五星军旗高高飘扬回到大兴城,武昭犒赏三军,允所有人尽情玩乐到天明。夏思合不愿多饮酒,应酬一下曾老大这些老朋友便回到自己的住宅。她褪下繁重的军袍,又挥散下人,躺到床上主动联系系统。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已经习惯了古代作息的系统被脖子后的冷风吹得直打哆嗦,裹裹被子继续睡。 夏思合面无表情,一巴掌呼过去:“天凉了,该让系统被销毁了。” 系统垂死病中惊坐起,看清来人后抱着夏思合呜呜呜哭:“合姐,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夏思合:yue~ 第91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十二) 被自家披着美人皮的系统求抱抱求蹭蹭是什么感觉呢? 夏思合:谢邀,挺烦的。 系统还不能变成那只柔软的小猫咪,只能用别的女人的皮囊在夏思合面前装可怜,“合姐,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人家度日如年。” 感谢花清墨的美颜皮囊,夏思合没有狠下心把系统拎起来扔出去,但语气也没好多少: “我打仗这几个月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凤倾城会和古御书认识?” 一说到这个系统就不困了:“合姐,古御书是在登基前就和凤倾城认识的,登基后一直惦记着呢,他后来所有的女人都是照着像凤倾城这个标准,俗称高仿。” 夏思合呵呵:“我是不是还得夸他一句深情。” 系统:“您可以把他和凤倾城关一起成全他的深情。” 夏思合鼓掌:“你成熟了,也长大了。” 系统欣然接受夸奖,经过这几个月的毒打,爱情不爱情他看淡了,他只想天下太平没有傻逼。 系统继续说:“我不是把顾修明阉了吗,然后他做不成皇帝就被顾冠宇夺位了,死没死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顾冠宇把其他皇储都杀了,然后带着凤倾城游山玩水。” 夏思合倒吸一口凉气:“他帝位不稳不想着稳固朝堂,带着女人到处花钱?” 系统:“不仅如此,还让各地画师画他和凤倾城的画像,然后命文人作诗夸他和凤倾城的神仙爱情。” 有种人,越没有什么就越要炫耀什么,比如顾冠宇。 系统:“然后接下来的事你肯定猜得到,画像太多就泛滥了,总有一两张会如命运般被送到古御书手上,古御书一见如故二看倾心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夏思合不懂,但大为震撼。 该说不说,不愧是久经狗血的系统,凭着不完整的剧情也能推断出事情的大概。夏思合后知后觉用权限查看的时候绝望地发现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只不过古御书是在御驾亲征平匪患的时候得到的画像,一见相思,连匪患也不管了。 皇帝的悲观并不相通,但没脑子一定会亡国。 夏思合鼓励系统继续发挥舆论战后回到身体里,是她肤浅了,为了爱情,别说戴帽子,就算是国家也可以抛弃的。 第二日,夏思合找到武昭要请假几日,只有假期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 此时武昭已经自封王,端的是威仪不凡,但准假的时候还是十分痛快。没办法,谁叫她的夏姐姐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呢。 武昭请了几位先生,一边读书一边大刀阔斧改革旧制度。她于权政上很有天赋,又有夏思合和曾家兄弟铁牛等几名武将做班底,自然做得事事顺心。 重工农开义学,又命所有适龄儿童无论男女均要上学堂六年。富人依旧可以请名师,而穷人能拿到补贴。几岁大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能送去学堂也省心,更何况还有女王施恩补贴,哪怕是女娃也和男娃一个待遇。 在钱粮的刺激下,已经有不少人家把家里适龄孩子都送来读书。 义学的教材均由夏思合盯着编写,教书的先生有她先进性思想教育,她不求社会能一步迈进,但有些糟粕可以祛除就该剔干净。如今掌权人和大将军都是女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入冬以后便农闲了,义学第一年的教育也进入尾声,孩子都是白纸,学了什么都会毫不顾及和家长说,很多与“圣贤书”大相径庭的话便传到了家长和文人的耳朵里,一时间舆论哗然。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男子强过女子乃是圣人言,焉有男女平等之理,岂不荒唐?” “天地君亲师,天地之中便是天子,怎么说王侯……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男女七岁不同席,怎可让女子读书,还是与男子在同一间学堂。” …… 以上是武昭听到的一群酸秀才讨论的话题的一部分。 这种武昭话听多了,从一开始的气炸到后来的毫无波澜也不过就用了一个月。一开始附和这种言论的很多,在被以夏思合为首武将们请喝茶后都好了不少。 冬季人都没什么事做,武昭允许这群无能狂怒的文人冒冒酸话,顺便顺藤摸瓜抓一批别又居心的,但前提是夏思合不在! 最近兵部清闲,夏思合没事就喜欢逛逛茶楼书馆,万一让夏思合听到什么当场宰几个也不是不可能。 武昭越想越慌:“大将军何在?” 侍人答到:“禀大王,大将军去青楼整顿风纪了。” 青楼更危险!夏思合想封青楼也不是一两天了。 武昭:“摆驾!” 武昭以八百里加急的架势赶到青楼,已经做好了血流成河的准备,然后她看到了左拥右抱美人在怀将一群酸人当猴耍的夏思合: “造人的女娲还是女的呢,怎么逢年过节你们还要上赶着跪拜呢?” “城池是我打的,城池是大王和各个大臣治理,你们这群靠女人过活的男子汉哪来的脸活啊。” “读了十几年书,怎么也没见你们狗嘴里吐出象牙,治国良策永远和你们没关系,行军打仗你们连当伙夫的资格都没有,百无一用说的就是各位。” “有些人嘴里讲着男女大防礼义廉耻,逛青楼作.贱女人比谁都积极,什么叫废物啊,各位就是废物的写实。” “义学冬考前二十名女孩比男孩多,家长都还没说什么,怎么你们这么急,有些事急不来的,就比如猪吃的再多也是猪,成不了龙,我一刀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成为桌上的一盘菜。” 夏思合话毕,一巴掌拍在柳木桌上,桌子在众目睽睽下裂成两半。 全场寂静。 武昭安静地离开,她最敬重的大将军姐姐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顶多比较能打,一个普通的姑娘找点乐子怎么了。 武昭:“把大将军的话记录下来,寡人要让其载入史册。” 今天也是武昭疯狂崇拜夏思合的一天呢。 过了冬至,古御书举国(虽然没剩多少)之力攻打金乌国,扬言要娶金乌国第一美人为后,彻底坐实凤倾城红颜祸水的名声。 两国交兵百姓受苦,今天你吃我一座城,明天我屠你几个村。这场战争毫无意义,受战乱的百姓怨声载道,夏思合没办法,只好含泪吃下几座城,顺便找到了系统。 众所周知,大将军夏思合不好美色,无论爬床的美男多优秀她也不为所动,但是她允许一个女人和她同乘战马。 王宫中,武昭和夏思合大眼瞪小眼,系统坐在一旁安静如鸡。 武昭:“姐,你喜欢女人我没意见,但能不能稍微提前通知我一下,虽然我这里没折子,但民间已经在骂你了。” 夏思合很无辜:“我没有,我之前都不认识她。” 系统委屈巴巴:“是的是的,我们之前不认识。” 夏思合:“我带她来只是因为她写得一手好文章,这种人才不能浪费。” 夏思合说着把系统之前写的小说和戏折子拿出来,每一篇都能叫人叹为观止。 系统没有说话,但几乎要哭出来,合姐没有心! 武昭心情很复杂:“没事的姐,我都打算做皇帝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谁敢嚼舌根我们揍谁。” “昭昭你听我说……” “不用说我都懂!” 有些误会注定解释不清,夏思合佛了,她不解释了,她选择迫害系统说:“从今天开始每天一篇骂古御书或者顾冠宇的文章,要通俗易懂不重样,没读过书的也能听懂的那种。” 系统泪盈于眶:“大将军,民女恐做不到。” 武昭还没见过哭都能哭得像仙女的人,大为心疼:“你也急,大将军待人和善,你做好了便重重有赏。” 系统心里苦,还要强颜欢笑:“喏。” 武昭又善解人意说道:“那两昏君骂来骂去也就那样,你没事就骂骂年胥东吧,此等官宦合该给天下黎民骂。” 系统:“我能少写点吗?那么多写出来手会废的。” 夏思合:“我劝你听话呢。” 系统:“嘤。” 第92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三十三) 临近新年,天冷得越发厉害,地上已经积了厚雪,战马不能任意奔驰,战甲比冰更冷,这鬼天气再彪悍的将士也无法行军打仗。 古御书挑起兵祸却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眼看着美人即将到手怎么肯退兵,便将玄兔国大半兵力压在边境。顾冠宇分毫不让,将金乌国精兵全推上边境线,更带着凤倾城时不时在古御书面前逛一逛。 一国之君行兵打仗不思如何退敌开疆扩土,反而为了女人不顾将士百姓疾苦,两国早已怨声载道。 天气稍稍放晴,古御书和顾冠宇又击鼓发兵,帝王锦衣玉食,纵然行兵打仗也吃不了什么苦。苦的却是底下的士兵,国库空虚,他们用的刀枪剑戟已经钝锈,吃的军粮一日不如一日,至于军饷已经半年多没发了。 冬风猎猎,顾冠宇坐在龙撵上怀拥美人,他高声叫阵:“古御书,倾城乃我金乌国皇后,你还是省省力气,便是举国之力朕也不会让你强占。” 古御书冷哼:“朕与凤儿两情相悦,你用卑劣手段占为己有,可知姻缘天注定,凤儿绝不会是你的!” 凤倾城左右为难:“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我已经失去了修明,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就尼玛恶心。 每次大军开打前都要来这么一出,全然不顾其他人是不是想吐,皇后是谁家的不重要,没有皇后对所有人很重要。 抱着这种念头,没人愿意认真打仗,甚至打着打着开始聊天,不聊不知道,一聊就容易知道些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你们xx城被女人打下来了,领头的还是女将军?! 女儿女婿就在城里,亲眼所见? 城里吃得饱穿的暖不欺负穷人,还有这种好事?! 一传十十传百,两国军队都知道了被女反贼打下来的城池里的人小日子过得挺美,到最后大部分人都在乞求女将军赶紧打过来。 能当上将军自然会讲究忠君爱国,可是真打仗上战场的还是普通人多。他们打仗是为了养家糊口,让亲人能有安稳日子,如今一样都做不到。虽然现在被皇权所压不敢反,但也念着等打过来就反了去。 上午一场仗打得稀里糊涂,熬到中午两边大军鸣金收兵。 伙夫在熬粥炖鸡汤,粥是给当兵的吃的,鸡汤是给皇帝皇后吃的。 鸡汤熬得细,要去皮去油去骨,那些油脂都被扔了,只留清汤给皇后吃,至于清寡的粥连点鸡油都蘸不到。 这粥喝了大半个月了,谁不是吃的没滋没味。天公不作美,这时又刮起大风,雪粒打在脸上生疼,一群鸽子咕咕咕飞过,撒下雪花似的纸张。 两军交兵劝降书是常用的手段,行军打仗的人大多数大字不识,但总有那么些识字的,虽说读书人尊贵,但没钱的读书人可不尊贵啊。 有人捡起一页纸读起来:“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就说一说金乌国皇后她是个怎么天仙样,亲王太子共侍她,怀了孩子两个爹,倾国倾城人人夸。” 这人一出口也没想到这么劲爆,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娘嘞,这可不像是劝降书,连皇后都骂进去了。 围着这人的其他人虽然不识字,但也看得出来上面写的不一样,纷纷把纸条塞给他:“来看这个,还有这个。” 识字的人也来了兴趣,跟着念: “玄兔国天子古御书,风流倜傥美男子,不爱江山爱美人,怒发冲冠为红颜,举国求娶美人归。” “金乌国皇帝好大度,鲜绿帽子头上戴,娶妻为妻娶一夫,三人恩爱好团圆。” “玄兔有个九千岁,根无长处心无小,愿娶深宫女娇娥,一年对食成夫妻,二年旧貌换新颜,三年红颜成枯骨,千岁年年做新郎。” …… 零零总总把能骂的当权者都骂了个全,又不是什么深奥文章,很快就像长了腿一样跑到顾冠宇和凤倾城耳朵里。 凤倾城当即红了眼:“是何人如此恶毒置喙他人私事,天下女子本就艰难,为何还要受这般嚼舌根的气。” 顾冠宇更怒不可遏,没有那个男子愿意与其他人分享爱人,他深爱且尊重倾城,倾城有其他爱人他愿意接纳,但这都不是旁人多嘴的理由,倾城温柔善良,从未伤害过其他人,又凭什么一个行得端做的正的姑娘要受这般羞辱。 每张纸条的话都是俗不可耐,但无一有鲜红的昭字印。 黎昭王,如今玄兔国风头最盛的叛军,据说乃是女儿身,占了玄兔国半壁江山,又接连吞并金乌国数座城池,大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顾冠宇本想打退古御书后找其人谈谈,可她如此羞辱一国之后,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同一时间,古御书也收到了类似的条子。 古御书视凤倾城为心中明月,又视年胥东为心腹之人,当时怒不可遏,修书一封寄给顾冠宇———既然凤儿一时半刻无法做出抉择,那不如先解决了外敌。 于是斗争小半年,两国君王握手言和重整旗鼓讨乏反贼,理由是因为反贼侮辱了他们的心上人。 全军大无语,就您几位的名声还用侮辱吗,但凡是个人都编不出来的事全让您几位做个,戏折子都不敢这么写,说出去都不一定有人信。 人,总要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什么叫离谱。 大军浩浩荡荡开拔,边境转眼兵力空虚,留下生了被战火□□的城池和异心的百姓。 古御书与顾冠宇联手,自称百万雄兵,但据各方探子回报,实际数量远不到百万,其中还有不少是被强征的兵。夏思合听说后留下了敢动的泪,要是她当年打仗的时候能遇到这么能送人头的,说不定能多活个好几十年。 不过破船也有三千钉,夏思合不敢轻敌,同样陈兵在边境。她占领了数座产矿产粮城池,一年经营下来兵强马壮,又有民心所向,无数好儿郎踌躇满志,只等建功立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傍晚时分,漫天大雪纷飞,古御书与顾冠宇急行军五天四夜,临近东关山时终于停军驻扎。 东关山并不高,被一片低矮的灌木覆盖,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两国联军便在军队驻扎在此。 行军劳累,士兵们无不想早些安营扎寨,雪越下越大迷得眼看不清,连夜跋涉的行军逐渐进入梦乡。正在这时忽然喊杀震天,有无数异军从土里灌木里冒出来,他们无不强悍骁勇,手持长缨将疲惫的两国驻军杀得人仰马翻。 这群异军只在山脚吃下一片营地就极速撤退,古御书匆忙整军,看到的只有一片狼藉。 次日黎明,东关山下六军待发,兵临城下。 古御书与顾冠宇骑马位于大军最前,一名年轻小将上前叫阵:“乱臣贼子黎昭军,残暴不仁侵占国土,今日金乌国与玄兔国国君皆在,还不速速出来缴械投降!” 回答他的是一颗臭鸡蛋,啪嗒一声砸在人身上碎开,顿时臭不可闻,古御书和顾冠宇不禁捂住口鼻。 扔臭鸡蛋的只是一名守城的无名小卒,他扔完了还不算,十分可惜感叹一声:“都怪这家伙,差点就扔到狗皇帝了。” 古御书和顾冠宇何时受过如此大辱,同时怒喝:“放肆!” “狂妄小徒!” 城墙上站着一名老者,须发斑白但精神奕奕,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老朽乃玄兔国国都秀才姜伯,敢问城下二位谁是玄兔国国君?” 姜伯一派斯文有礼,又自言身份,想来是城中叛军畏惧,这才派出个人讲条件。 古御书皱眉,还是驱马上前:“朕乃古御书。” 姜伯又言:“老朽乃辛丑年考得秀才,算一算至今已有三十六年。” 古御书便清楚了,这就是个落第书生,肚子里只有几分酸话却没真才实学,更显轻蔑:“先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知忠君爱国是何?” “唉,老朽年轻时也曾一腔热血,可屡次科考无不被官宦富商之子挤下来,妻儿欲找监考官讨个公道,结果去了便至今为归家,老朽想请陛下为老朽寻一寻妻儿下落,当年有人抬了两具尸体给老朽,可老朽的妻儿分明是健康活人。” 姜伯一字一句都不带怒气,可一字一句又如刀尖般插入古御书胸口。古御书执政时间尚短,虽说比不过开国之君,可也自诩爱民如子,以后青史在册至少也该是一代明君。 这老头竟然当着他的面骂他治下官场腐败,古御书能感觉到背后顾冠宇嘲讽的眼神,恨不得掐死这老东西。 姜伯对古御书的杀气恍若未觉,又感叹道:“说来我们大王与大将军能有今日还得感谢陛下,若非当初陛下不问便要强纳大将军为妾,大将军还不能狠心带大王出宫呢。” 古御书瞬间想起去年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宫女。 姜伯:“当初大王也只是个普通小宫女,若非阉臣要强娶您又视若无睹,大王还真没胆子做大王。” “幸好陛下您是商纣之流,但凡像个正常人一点点,大王和大将军都不能起事。” “听说您上回选的宫妃个个都与大将军有几分相似,不知会不会更像金乌国皇后几分。” 古御书破防了:“你这满口胡言的老匹夫,造谣天子,岂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也不怕糟了天打雷劈!” 姜伯:“陛下你怎么这么说,选美一事举国皆知,通缉令我们现在都还留着有,您怎能不认账呢?” 顾冠宇笑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古御书的笑话,想来他再也没资格抢夺倾城了。 姜伯正好注意到顾冠宇,高声道说:“那位可是金乌国国君?” 顾冠宇凭空生出不妙的预感:“朕可没招惹你们大王和大将军,为何要侵占朕的国土?” 姜伯古怪地看一眼顾冠宇:“金乌玄兔百年前本为一国,是你顾家皇族生了异心才硬生生将一个泱泱大国分裂,为君不贤不明祸害苍生,你们怎么有脸说心怀苍生重整河山的大王与大将军?” 顾冠宇脸色铁青。 姜伯:“还有一件事,前段时间大将军带回一才女,自称曾是金乌国相府之人,她让老朽带话给陛下,说恭喜您再也不用担心皇后又怀别人的孩子了。” 全军哗然,之前这个老人家还在很正经的批评昏君,一下子就转到皇家桃色绯闻,真是太刺激了! 姜伯还颇为可惜意味深长道:“可惜,那位姑娘一番苦心白费了。” 顾冠宇也跟着破防了:“你这无耻老匹夫,满口污言秽语,速速投降,朕还能给你个痛快!” 姜伯辞色俱厉:“大王与大将军为民请命替天行道,治下无不太平,只要二位禅位便能让百姓免受昏君之苦,希望二位昏君能以大局为重,不要不识好歹。” 顾冠宇忍无可忍:“攻城,给朕攻城!” 话音刚落,城墙上投石车发动,数个巨大阴影从天而降。两国士兵赶紧左右乱跑躲避,他们本就不想打仗,更没有以身为国君挡石头的觉悟。 数十万大军乱成一团,古御书和顾冠宇一下子被迫躲到边缘,大声呼喝指挥士兵,只是谁愿意听他们的呢。 巨石落在人身上,被砸中的人痛喊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痛不痛不知道,但怕死是真的怕死。但干嚎一会后士兵们便发现,这些落下来的“巨石”打在人身上也不是特别疼,反而挺软,再定睛一看,都是厚棉絮裹起来的一大团,隐隐还有肉香。 行军打仗的人最是馋肉,有人迫不及待打开,发现竟是白面包子,个顶个的大,还带着热气。 “兄弟们别跑了,是大包子!” 喝清粥喝了半个多月的士兵们哪还忍得住,也不管会不会有诈,饿狼扑食般抢包子吃。 古御书顾冠宇以及其他几名将军不曾受饿,见状连忙斩杀几个吃包子的士兵要重整军纪。这招震慑住了一部分人,可是更多的饿红了眼的却根本看不到,如果一定要死,谁不愿意当个饱死鬼。 正在这时,城墙上响起一道清亮的歌声,一名年轻貌美的女郎不知何时出现,她唱着两国边关将士思乡时都会唱的民间小调,声声催人泪下。 武昭与夏思合一同出现走到城墙,夏思合应和着那道柔软的女声,更加铿锵有力慷慨激昂,似在鞭挞世道黑暗。 一曲唱罢,武昭高声道:“将士们,乡亲们,大家本该安居乐业,是这两个昏君害得大家背井离乡,有多少兄弟已经客死他乡,大家擒了这两昏君,杀他个千刀万剐告慰亡灵!” 古御书大骇,色厉内荏道:“你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无非是自己想做皇帝,这般女儿身也配,当心落得万人唾骂的下场。” “若我有一天不能造福万民,成了祸害百姓的昏君,那我活该被挫骨扬灰,至于你们两个,”武昭神色冷厉,轻蔑一瞥拔剑高呼,“活捉昏君者,赏金百两!” 群情激奋,战场上瞬间兵变,无数人为那重金红了眼,推搡拥挤着、争先恐后冲向古御书与顾冠宇。 任是再有盖世神攻也不能抵挡民意的滔滔洪流,有两座摇摇欲坠的大厦在此刻轰然倒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写得我死去活来,后面断断续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明天收个尾,下个副本放妙儿 第93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完) 黎昭王于玄明三年冬生擒金乌、玄兔两国国君,大军势如破竹,于次年夏末一统天下。 武昭以女子身登基为帝,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任女帝。新帝开义学,重工农轻徭役,广纳贤才,废继位制,重推古法禅让制,将一个即将分裂的文化重新聚合,赢得朝堂民间皆一片赞誉。 夏思合在武昭登基后被正式封为大将军统帅三军,带领大军将这些年来不安分的外族全轮个遍,为后世的自古以来打下良好基础。 新生国家百废待兴,武昭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在发现系统在打嘴炮一项上颇有天分后便给了她一个天下女师的名头,然后直接将义学的事全权交给他。 对此夏思合表示随便用,她不心疼。 时间转眼又到了岁末,新春佳节,忙碌了大半年的满朝文武多了七日沐休,武昭也得以放松几日。 新国都选在曾经的金乌国国都,战后民生多苦,武昭不愿再给民间增加负担,反正旧皇宫也足够辉煌,重新修葺翻新就能用。 南方虽说偏暖,但冬日也不会暖和到哪去,武昭没有亲人,索性将夏思合和系统召入宫中一同过节。 窗外小雪如酥,室内暖融融,酒过三巡,气氛正好,一名宫人忽然跑进来。夏思合认得,这是武昭的心腹。 宫人自然也认得夏思合和系统,行礼过后对武昭说:“陛下,前朝国君顾冠宇与古御书在冷宫喧哗,扬言若您不现身便要自尽。” 武昭下意识问道:“谁?” 又旋即反应过来,当初她令人生擒了古御书顾冠宇和凤倾城,因为还要安抚前朝旧臣顺便拉波仇恨就只是拉着游了几天街,也没把人处死。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她又要给自己留个仁善的名声,有不想轻易把人放过,就一直这么留着,然后就忘了。 夏思合很能理解武昭的想法,“陛下不如先去看看,大过年的就当看猴戏了。” 系统深以为然:“可惜年胥东那个阉狗被其他起义军杀了,不然关在一起还能凑桌叶子戏。” 武昭的心眼有灵活的大小,她当即带上夏思合与系统摆驾冷宫,虽然姐妹们都飞黄腾达了,但初心不能忘。 冷宫在皇宫最边角的地方,因为囚犯特殊还派有重兵把守,一行人还未进门就能听到吵闹声。 禁卫军推开掉漆的大门,将尊贵的天下之主极其肱骨之臣请进去,随着官宦念唱声,重重大门次第开来,夏思合看到了三个苍老不止十岁的人。 曾经尊贵的国君和皇后被囚冷宫,虽然武昭没有刻意磋磨,但宫人们最会踩高捧低,冷饭冷菜冷炕头早是家常便饭。不过一年的时间三人就没了昔日养尊处优的贵气。 凤倾城早就娇颜不在,枯黄的头发和生了细纹的面庞让她看起来犹如三十多岁的妇人。没了各种秘制香膏香脂和精心的保养,凤倾城如同一朵失去水分的鲜花,纵使还能看到鲜艳的影子,但到底枯萎了。 顾冠宇与古御书同样如此,这二人本身也不是人中龙凤,没了锦衣玉食和权势的堆砌,他们看起来与普通人别无二致。 现在这三个人的目光都充斥着怨毒愤恨,本就勉强能看的皮囊更添丑态。 武昭一下子就没了兴致:“朕就不该来浪费时间,他们甚至不知道行跪拜之礼。” 顾冠宇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贱.人别得意,等你们生了孩子这天下还是姓不了武,你们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替他人做嫁衣,牝鸡司晨,死后也是千古骂名!” 禁卫军统领大惊,一棍子打在古御书背上:“放肆!” 凤倾城没想到禁卫军真敢打,毕竟在此之前他们都只是拦着人,也没动过手。眼见爱郎被打得半跪在地,凤倾城满脸泪水,指着系统鼻子怒斥:“怎么会有你们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一己私欲窃取他人江山,修明身死,你可满意了?!” 系统不解:“你是不是没弄清状况,不是我们窃取江山,是天下百姓被你们这群傻逼祸害惨了,你不会以前去年起义军就一家吧?” “人可以蠢,但不能没有自知之明,至于顾修明,说真的我以为我一刀下去他能当场死,没想到还撑到了回宫,早知道换把大刀。” 凤倾城脸色忽青忽白,她当然知道国末时叛军四死,可那分明是国贼趁灾年作乱,顾冠宇温柔体贴,又怎么会是昏君。 夏思合:“圣贤纳百言,而昏庸无道之人只会自我感觉良好容不得一点批评,有事就觉得是别人的错,于私无德于公无道,殊不知自己连喝水吃饭都是浪费粮食。” 古御书和顾冠宇立刻面色难看。 武昭轻蔑一眼:“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新鲜的呢,没想到连骂人都不会。” 她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朕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孩子没有,何必拼着九死一生自己生,岂不给了后宫野心?也对,你们还不知道,本朝推行禅让制,我泱泱大国人才济济,何愁天下无主,也只有尔等狭隘小人才会在意自己命根子那点事。” 武昭身穿明黄,端的是睥睨天下的天子之姿,顾冠宇不可置信,癫狂大笑:“哈,到手江山拱手送给他人,我就说嘛,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夏思合眉头一皱,随手拿过禁卫军的□□连连点刺,逼的顾冠宇五体投地,“窝囊废就是窝囊废,井底之蛙见识短浅,陛下,皇宫不养闲人,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古御书心一提,夏思合杀气凛然,别是被这两个蠢货激怒了。 武昭犯了难:“朕还想留个贤名呢,虽是亡国之主,但到底还得给几分体面,打杀不得。” 古御书闻言心一松,顾冠宇面露讥讽,妇人之仁。 “可到底荼毒苍生有罪,既然如此,从即日起贬为庶民,逐出皇城。” !!!!!!! 武昭:“待会再叫御医一人配一副绝嗣药,他们早就被朕抄家了,比乞丐还穷,有了孩子肯定养不起,万一往大街上一扔还得朕花钱养,可不能这样糟蹋钱。” 你这是人话吗? 古御书苟着不说话就是为了不拉仇恨,没想到安静如鸡也能躺枪,这女人当个皇帝怎么心黑成这样? 夏思合和系统可开心了,直呼陛下英明,陛下仁慈,陛下真乃天下第一善人。 顾冠宇急得跳脚,有顾修明前车之鉴,他对自己的命根子看中得很,只是骂声还没出来就有眼疾手快的侍卫给他嘴里塞布团把人拖下去。 三个姑娘欢欢喜喜商量好,又欢欢喜喜要离开。 古御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尔康手呼唤一声:“玉芝!” 夏思合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一地。 古御书:“玉芝,不论你怎么想,当初我想娶你的心是真的。” 夏思合退后一步躲在武昭身后,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拒绝,“将军府外每天都有自荐枕席之人,他们的心比你更真。” 系统嗤笑:“想攀高枝?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啊。” 冷宫大门重新关闭,被定好了未来的人面无血色,凤倾城瘫坐在地上许久,直至一阵冷风让她清醒。忽然,她扑上去使劲抓挠古御书:“你说过只爱我一人,你说过对我一心一意的,骗子,无耻!” 古御书再不济也是成年男人,一巴掌将凤倾城扇倒在地:“贱人,你自己人尽可夫,还想要求朕一心一意。” 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那声音隔老远都听得到。 夏思合掏掏耳朵,她看到身旁心情颇好的系统,忽然想给他找点事做:“我听说你前未婚夫和便宜老爹找上门了?” 武昭竖起耳朵,八卦谁不想听呢。 系统也不否认:“别提了,那谁谁在我上课的时候闹事,想让我相夫教子,我把他给打了一顿,让他自己去领号。” 系统这副皮囊好看,想当男宠的不计其数,为了方便打发人系统就做了个串号码牌,每天打发十个,致郁普信男有奇效。 武昭听得兴致勃勃,“那花遗正呢?” 系统呵一声:“我娘有了第二春,他要是愿意当男妾就来呗。” 夏思合:好家伙! 第94章 升级了 夏思合活到八十九岁,历经三朝寿终正寝,新任女帝以国礼为其下葬。 史料记载记载,夏将军在世期间开疆扩土,训水军结四海友谊,为后世的自古以来打下一个又一个可考的基础。 这个小世界夏思合过得无比满足,她回到精神空间的时候系统还没回来,看在这个世界系统表现不错的份上她决定等着系统回来一起看奖励。 系统以女儿身终生未嫁,任三朝女帝帝师,编写义学教材,将男尊女卑的思想掐灭在根源,偶尔跳脚的两只小鱼小虾已经不足为道。 夏思合死后,系统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召集弟子们交代后事,没多久也寿终正寝。 离开的时候,系统看到一片朦胧的金色包围自己。 这是系统第一次以任务者的身份进入小世界,完全融入进去,时间久了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精神空间还是那个家徒四壁的样子,系统愣了很久,直到看到那本浅绿色的书转为深绿色回到书架才回过神。系统打个哆嗦:“合姐,我过了吗?” 愣神也就愣了一会,系统不会忘记惩戒任务,在小世界的快活时光仿佛也就是这样一愣神的功夫,被世界运转核心侵.入能量的痛刻在cpu,而被销毁比这痛千万倍。 【情比金坚系统通过惩戒任务,获得额外奖励晋升中级系统。】 【情比金坚系统通过惩戒任务,获得额外奖励晋升中级系统。】 【情比金坚系统通过惩戒任务,获得额外奖励晋升中级系统。】 世界运转核心标志性的声音从精神空间响彻主城,苏妙儿仰头,看到主城上空中心的位置出现一片投影,属于夏思合和她的系统的任务过程被播放出来。 一只葵花鹦鹉站在苏妙儿肩头嘎嘎叫:“妙妙妙妙,这就是现任的情比金坚系统绑定的任务者,当然你现在还看不到她的真容,还有那个,就那个,他就是那个人工智障系统之耻,我和他同一时期被制造的,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升级的一天,哦不愧是得到核心特殊嘉奖的女人,这么废柴的系统居然也能带得动,妙妙妙妙,我们要不要录下来?” 这是一只话唠系统,苏妙儿弯弯眉眼写满开心:“录下来吧,还有,帮我准备一份拜帖。” 情比金坚系统瘫在地上化成一张猫饼,被剥夺的能量重新进入他身体,“呜呜呜呜我居然活下来了,赞美小世界,合姐我们活下来了,还升级了!呜呜呜呜我感动到不能自已。” 没了外界的压力系统又恢复了欠打的气质,夏思合扶额,“也许我该感谢这个世界正好是你厌恶的故事,不然说不准你能成为帮凶。” “合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系统大声抗议,义正言辞中又透露出一点点心虚。 【情比金坚系统惩戒任务评价:A-】 世界运转核心是没有感情的打分机,不因系统的抗议而转移。 夏思合笑了:“这个减号就是对你前期摸鱼的最好评价。” 系统又嘤嘤嘤委屈躲到一边。 这个世界夏思合过得相当漫长,但存在的每一刻钟都没有浪费,相应的她的评价也十分高。 【姓名:夏思合 等级:中级 任务世界数:3 当前任务评分:S 世界稳定程度:70% 任务奖励:提升气运值500点(提升额度为当前小世界角色气运值百分之五十) 当前气运值:744(D级) 世界运转核心评价:您喝凉水都会塞到牙,真是连小心心都不忍心放出来打击亲亲的倒霉蛋呢,请亲亲继续加油,闪亮亮的S正在远方向你招手。 …… 额外身份奖励:监督者大礼包(由世界运转核心独家发放,请注意查收)】 夏思合嘴角抽搐,刨除那些有的没有和恶意卖萌的世界运转核心,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气运值,甚至在此之前还不知道有这一项。 看看那可怜兮兮的等级和评价,夏思合眉头越皱越紧:“系统,为什么之前不显示我的气运值。” 被点名的系统咯噔一下,“姐啊,你也别在意,气运这种东西瞬息万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S了。” 夏思合笑了,拎起怂兮兮的系统抱在怀里撸:“统啊,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乖,说出来,不然我就换其他方式。” 系统猫猫身一哆嗦,“合姐,能先让我下来吗?” “就这么说,别浪费时间。” 系统差点哭出来:“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吧,程序会自动隐藏数值低到无意义的项目。” 夏思合:…… “其实您之前还在E级的,我没敢说。” 夏思合:?????? 她的枪呢?她的漆金白虎红缨.枪呢?今天她非要和核心理论理论,什么叫倒霉蛋?是,她是被未婚夫坑过,她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上了战场还英年早逝,她是遇到个比较不争气的系统,每次任务时时间点也确实不怎么好,但这就能代表她运气的全部吗? 这合理吗?这很不合理。 系统:“合姐你放心,只要任务完成的好,小世界给的气运是能改变你的,毕竟我也没见过谁天生S级的,说不定有些人比你还倒霉,你看你灵魂强度还比别人初始值都高一倍呢,多少人羡慕不来。” 夏思合沉默了,然后抚摸猫头,以一种沧桑的、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说:“唉,你不懂,我的灵魂强度是有原因的。” 系统:? 夏思合明显不想提这件事,看到界面显示大礼包到了后直接点开。 在一阵粉得刺眼的光芒过后,夏思合看到自己的精神空间变了。空间变宽变大,窗户变成透明玻璃窗,旋转的楼梯,暖黄色的灯光,留声机播放着欢快的歌曲……除了书架,一切都和夏思合生前的家一模一样。 夏思合心情复杂,她已经没有那么惧怕离别,但依旧会怀念那些温柔的时光,这个大礼包还挺人性化。 精神空间转变完成后剩下的光芒直接变成一把朴实无华的锤子,连手柄都是原木色的。 【信仰的铁锤,功能自证,世界运转核心出品,质量无忧。】 夏思合忽然就不是那么感动了,也许亲爱的小心心已经忘了,她是个年轻姑娘,就是给一把四大天王的伞,它总归好看吧? 系统很能理解夏思合的心情,哪怕夏思合不说,人类和系统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审美至少是有共同点的,他已经无法安慰夏思合了。 好在这时程序叮咚一声提示,系统赶紧把陌生信息投影出来,是一封简洁的信:你的葡萄熟了。 署名是苏妙儿。 夏思合微怔,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名有些天真的姑娘,“没想到她已经是中级任务者了,”但随即兴奋取代其他情绪,“快,统子,快回信,不对,快帮我找一个好玩的地方,然后给妙儿回信,别愣着快呀!” 系统心累,他果然白担心了。 第95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一) 重生的第一天,苏妙儿觉得自己疯了,又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她死了,但大抵也许还活着。 上辈子偶然看到网络系统重生文的时候苏妙儿已经二十八岁了,她过了稚嫩的年纪,但因为宋明阳有文娱方面的投资也广泛地看过一点。怎么说呢,那些作者们的脑洞挺有趣的,就是有些让苏妙儿想到了自己的黑历史。 现在苏妙儿回到了自己的黑历史,生不如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想开点嘛,妙妙是不是有很多遗憾,是不是有很多很久没见的人,你看这不给你机会包圆了嘛,来笑一个,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 那只自称系统变成的鹦鹉话很多,还有读心术,苏·八十多少老太婆重生·妙·爱笑的女孩·儿笑得勉强,她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如果只是重生谁不想来,但前提是这场重生是正儿八经的、没有附加认识奇怪的东西,更没什么奇怪的的人工智能告诉她她的世界只是一本狗血小说。 鹦鹉系统还在嘎嘎叫:“来嘛妙妙笑一个,你可以见到宋皎月了,你不开心吗?” 苏妙儿愣了一下神,恍惚间回到了那个下着小雨的春天,还有有个不算很燥热但可以穿裙子的夏天。在那以后,苏妙儿用了几年时间才敢重新回到试验田,仿佛有些独一无二的东西也随着宋皎月一起走了。 苏妙儿笑了:“那我确实得好好准备一下,上辈子她总想当我姐。” 她这么一笑,清澈的双眼褪去了苍老,像个普通的年轻女孩。 苏妙儿回来得挺早,这个时间点她才刚和池舟认识半个多月,宋家的人来了几次,还在调查她的身份。这个时候亲子鉴定技术还不够成熟,想要找个可靠的医院也很麻烦,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宋家也不愿意花那个精力去折腾。 但不幸的是根据记忆来看,苏妙儿绝望地发现她和池舟已经做了手牵手公主抱等事,就差戳破窗户纸了。 池舟不是大问题,苏妙儿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一脚踹了,但是想想宋皎月,她那么清醒睿智,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傻子? 重生后的第三个小时,苏妙儿尬得能抠出一片试验田。 系统非常贴心地贴贴苏妙儿:“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你,妙妙准备好了吗?” 系统用自己的能量为苏妙儿延长了新手保护时间,陪着苏妙儿一起经历心理历程的大起大落,现在就是苏妙儿原地化身尖叫鸡也没人注意。 苏妙儿沉默了很久,她想说她没有,可是系统花的是自己的能量,好贵,好难挣,如果再加上收拾池舟的buff,苏妙儿甚至迫不及待。 “来吧,我的身心都已经准备好了。”苏妙儿咬牙切齿,系统抖抖漂亮得羽毛,扑棱一声消失。 空间无形的隔膜消失,苏妙儿坐在学校湖畔的长椅上,微热的风拂过湖面,带来玉兰花的芬芳,这是一个美好的校园午后。 但是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呢,是什么呢? 校园生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苏妙儿不能事事都记得清楚,但她的第六感挺敏锐,第一反应是离开湖边。 午后的湖畔有很多情侣牵着手散步,又或者是三两成群的学生走过。在这些悠闲的学生中,有一名气势汹汹的少女格外与众不同,她眼中燃烧着腾腾怒火,跨步如风,目标赫然是苏妙儿。 苏妙儿眼前一亮,内心化为尖叫鸡:“看到了吗,宋皎月,她来了她来了,这次我要做她姐!” 系统默不作声,有些事情还是让妙妙自己发现比较好。 宋皎月当了十九年小公主,最心仪的未婚夫都是自己送上门的,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和自己抢未婚夫,而这个人甚至会和自己抢爸爸妈妈和哥哥,她决不能忍! “你就是苏妙儿?”宋皎月早就看过苏妙儿,但她依旧停在对方半米之外,微微昂扬的头和不屑的眼神尽显趾高气昂。 苏妙儿伸出手:“你好,怎么称呼。” 这是这辈子她们的第一次见面,苏妙儿另一只手心里全是汗,她带着浅浅的笑意,故作轻松的眸子有紧张一闪而过。 宋皎月双手环抱在胸前,没有半点握手的意思,“宋皎月。” “你很漂亮。”苏妙儿没有半点不悦,她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像这样。 宋皎月纵然再讨厌苏妙儿也没法对一个见面就夸自己漂亮的人恶言相向,女孩子的虚荣心作祟,更何况夸自己的人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同性。她准备了一肚子的冷嘲热讽只能憋回肚子里,转而换成干巴巴的问句:“知道我是谁吗?” 苏妙儿:“我知道啊,宋伯伯说过,他的女儿叫宋皎月,和我一个学校。” 宋皎月语噎,在她的预计中,苏妙儿应该要么和她吵起来,要么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被她讽刺一顿,但现在是什么意思,她是仗着自己很可能是爸爸妈妈亲生女儿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苏妙儿也想起来了,这是她和宋皎月第一次见面。当时她们吵得很厉害,而池舟及时出现帮自己怼宋皎月,以至于自己对池舟感激又感动了很久。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智障,她和池舟暧昧了那么久宋皎月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刚好爆出自己身份宋皎月就上门了。 男人不一定不可信,但靠近池舟一定会不幸。 苏妙儿现在只能故作不知情:“我觉得你们可能都弄错了,医院里怎么会抱错孩子呢,所以能不能别再到我家问东问西了,我爸因为这件事已经很头疼了。” “那你还真难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都不想要。”宋皎月讥讽一句,见苏妙儿有解释的意思,在她说话前抢住先机,“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和池舟已经订婚了,我想你没有当第三者的爱好吧。” 苏妙儿适时流露出震惊、不可置信、伤心等等情绪,上辈子演戏太多了,骗过一个小姑娘对苏妙儿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 “池舟有未婚妻了,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告诉我?” 一串晶莹的泪珠落下,苏妙儿自觉失态,赶紧擦擦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我……” 美人梨花带雨不知所措,光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惜,宋皎月一下子就没了兴趣,“我不管池舟哥对你说了什么,从现在开始离他远点。” 苏妙儿从无声落泪到啜泣,让宋皎月十分没有成就感,她还以为这个苏妙儿多厉害呢,结果就是个哭包。 “对不起,我知道怎么做了。” 苏妙儿捂着脸,哭得好似风中落叶,而池舟就是这么合适的出现了。 池舟是急匆匆跑过来的,他看到冷漠的宋皎月和哭得颤抖的苏妙儿,怒火蹭的冲上大脑,恨恨瞪一眼宋皎月,小心翼翼搂住苏妙儿:“怎么了妙儿,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宋皎月急了:“池舟哥你听我说,我们只是……” “你闭嘴!这里就你和妙儿,难不成还能有第三个人欺负她?”池舟高声呵斥,将这出狗血大戏拉向高潮。 路过的学生们已经在反复路过。宋皎月和苏妙儿都是新一届的校花,池舟是蝉联四届的校草,如果只是前两人的八卦大部分人还没什么兴趣,但加个池舟就不一样了。 大学生活忙碌又疲惫,谁不想吃点劲爆大瓜呢? 在所有人眼中,苏妙儿已经是赢家了,看看池舟的态度,再看看她哭得多漂亮,只要一句话,池舟就能对宋皎月不客气。 宋皎月恨自己太冲动,明知道池舟今天在学校,早知道应该忍一忍等到双休日。 但是苏妙儿止住了哭泣,她擦干眼泪轻轻推开池舟,扇形统计图的双眼中有三分失望三分悲痛和四分冷漠:“欺负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池舟,你明明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这话说得颇似怨妇,宋皎月咬咬牙,暗恨一声好手段。 这个反应池舟也设想过,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对苏妙儿解释:“我们订婚是因为家族联姻,是双方父母定的。” “可是宋皎月很在乎你。”苏妙儿不清楚宋皎月这时候会给什么反应,但她不想和池舟牵扯不清,“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不解除婚约?” “池舟,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农村长大的,但我知道订婚的意思就是以后一定会结婚,如果你喜欢我,完全可以在解除婚约后和我在一起。” 苏妙儿瞥一眼宋皎月,果然已经要气炸了。 池舟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宋皎月接触婚约呢,他面有难色:“婚约不是我能解除的,妙儿,我不想你和皎月因为这个伤了和气,这件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不如现在先坐下来好好聊聊……”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这种事也做不了主?!” 苏妙儿生气了,连珠炮似的发问: “既然解除不了婚约,那就是说你以后会娶宋皎月,纠缠我不放是想让我当小三吗?” “什么叫坐下来好好谈,你想让我们以什么身份坐在一起,姐妹还是情敌,想脚踩两只船,你把我和宋皎月当什么了?” 池舟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单纯好骗的苏妙儿没给宋皎月胡搅蛮缠的机会,反而把矛头指向他。 “宋皎月没做错什么,她是以未婚妻的身份希望我和你这个未婚夫保持距离。”苏妙儿细嫩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可话却是冷的,“池舟,你真恶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0 00:46:53~2021-11-21 00:3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ino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二) 池舟心中的苏妙儿温柔娇软、清纯可人,哪怕生气了也只会跺脚红脸,是小媳妇的标注模板,现在小媳妇发火了。 苏妙儿没有和宋皎月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池舟不意外,她不是吵得起来的性子,但是她一下子把矛头指向自己是为什么?不是应该宋皎月无理取闹自己再英雄救美吗?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池舟没有经验,从来只有女人为他大打出手,还没有哪个会怪他,怪他什么,怪他魅力太大吗? 苏妙儿太了解池舟了,但凡得到一点机会他就会如牛皮癣一样赶不走,就在池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她已经走过去直面宋皎月,微红的眼睛书写着冷静:“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从今以后我不会和他纠缠。” 宋皎月:“啊?” 事情发展得完全让人跟不上节奏,宋皎月呆呆的,下意识点头。 池舟这时候也不插嘴了,苏妙儿在气头上,他要哄一个就免不了得罪另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气消了挨个来。 苏妙儿:“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但是池舟三心二意,你要小心。” 苏妙儿说完就走,干脆利落没带一点犹豫。宋皎月愣了愣,她该愤怒才对,可是苏妙儿太干脆,让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池舟,你混蛋!” 愣过神来,宋皎月甩个脸子愤愤离去。 池舟一口气憋在胸口,权衡轻重向宋皎月的方向跑去,“月月,你听我解释!” 反复路过看戏的人散了,但学校论坛会很快多出一个大瓜。 宋皎月气性来得快,但去得也快,她故意在林间小路中快速穿梭,池舟就跟在她身后踩过石子铺成的小路,灰尘很快沾上洁白的衬衫。宋皎月狠狠心快一点,池舟也快一点,她又慢一点,池舟也慢一点,就这么不远不近深情款款地跟着她。 要不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宋皎月知道池舟很受女生欢迎,她也经常得意于此,而且自己也看到过,老是有自我感觉良好的女生来黏糊池舟。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宋皎月脚步慢下来,池舟三步并两步跑到宋皎月面前,抓住宋皎月双手:“月月,我和妙儿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宋皎月哼一声:“还叫得挺亲热。” “不是的,一开始我们只是在图书馆见过几次,后来她被几个小混混欺负,我正好路过救了她,谁知道她就有事没事来找我。”池舟急切地解释,见宋皎月不信又失落极了,“月月,你知道我不可能见到同学被欺负坐视不理,等你毕业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不信任。” “我……”宋皎月想说自己不是不信任,她要是不信任就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当初我主动上门求婚的,我对你的心意你就不明白吗?本来我是想和苏妙儿好好谈谈的,可是被你一闹反倒是像我在纠缠她,月月,我很难过。” 青年俊朗的眉目低垂,纤长的睫毛在林间婆娑光影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少女心不受控制地小鹿乱撞,神色纠结又不知如何说起:“我也不是不相信你……” 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争吵,总是宋皎月先认错。 苏妙儿yue了,她很感谢系统实况直播让她第一时间知道池舟动向,但是有一说一,代价有点过于沉重。 “有一说一,池舟不去编故事是影视行业的损失。” 苏妙儿尤记得她当初只是在学校图书馆找到一本心仪很久的书,就那么巧,池舟觉得自己挡着他过那宽半米的路,不仅抢了书,还百般刁难自己,这是孽缘的开始。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欺负是真的,但后经查证那群小混混是被池舟雇来的,甚至后面还出现了各种谣言。 只要稍微一想想池舟曾经是怎么给自己下套的,苏妙儿拳头硬了,杀心起来了,但凡激·情·杀·人不算犯罪,她……算了忍住。 大一的课程排得很满,但很多都是比较浅显的东西,苏妙儿脑子很好用,加上有上辈子的记忆多看几遍后就把知识点重新理解透了,剩下的时间只能用来发呆了。 唉,当学霸太寂寞了。 苏妙儿随手在几处要点批注笔记,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只好隔一会和系统聊些打发时间的,至少从表面看她是认真听课的。 系统由衷夸赞:“妙妙,你的演技令人感动。” 苏妙儿:“不,宋皎月才是奥斯卡失落的影后,你多看看她。” 试问一下,谁能为了一个逗趣的宠物演整整三年戏,而且滴水不漏骗过了所有人,而且池舟还不是什么小狼狗小猫咪,就是一白眼狼。 苏妙儿回想刚才池舟是怎么颠倒黑白的,明明演得也就那样,偏偏宋皎月还要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模样,“要是我,我能直接把巴掌扇在池舟脸上,还是宋皎月厉害得多,她又能忍又能演。” 系统沉默,那位任务者到底对他亲爱的宿主做了什么,为什么妙妙那么像无脑吹的粉丝? “可是你说宋皎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池舟也不是很好玩,她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苏妙儿摩挲下巴,这是困扰了她几十年的问题,很可惜上辈子她再也没有机会求证。 系统含糊其词:“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啊。” “没事,只要这次我能保护宋皎月,什么时候问都可以。”苏妙儿不在意,又信心满满,她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只要先弄掉池家,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系统来了精神:“所以妙妙要怎么做?”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先制定个小目标。” 苏妙儿说着,已经开始在本子上制定锻炼计划,她是农村出来的,怎么也说不上娇气,可以适当对自己狠一点。 系统偷瞄一眼:妈耶居然还有仰卧起坐和蛙跳,不愧是你我的妙妙。 苏妙儿暂时没有再主动找宋皎月或池舟,她记性很好不假,但也不可能记得完全学生时代的人际关系,如果没有系统的加持,苏妙儿觉得自己在第一个小时就能露馅。 安生两天,苏妙儿好歹适应了校园生活,她上辈子的这时候内敛,和同室友的关系不算坏,但也不是特别好,直到宋皎月突发奇想种葡萄开始。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但不能每次主动的都是宋皎月。苏妙儿想找机会和宋皎月聊聊,但在此之前她要保证池舟不会找事。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首先坐不住的是池舟。 今天是周五,宋皎月课下得早,以她的脾气会迫不及待让司机接她。池舟哄了宋皎月两三天,终于有机会接触苏妙儿。按照池舟的推测,两三天也够苏妙儿消气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定会先心软。 苏妙儿还在上课时眼皮就一直跳,从系统那证实后顿时觉得晦气,她平静地上完课,简单收拾好后慢腾腾走到校门口。 阳光灿烂,池舟倚在校门口的树下,层叠错落的阴影在池舟身上投下深浅不一的色块,夏日、和风、青葱少年,宛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他看到苏妙儿,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我等你很久了。” 苏妙儿瞥一眼校门口一辆灰黄色的小车,这个时候能买车的不算多,但这辆小车确实格外土气一点。 “我约你了吗?”苏妙儿白一眼,“你什么时候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1 00:39:49~2021-11-22 22:4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分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三) 池舟很喜欢苏妙儿生气时的样子,叫嚣着有钱也没什么了不起,毫无威胁力,像只炸毛的猫般可爱。 他挡在苏妙儿面前,比苏妙儿高出两个头的身体逆光投下一片阴影,压迫感很强,一只手挑起少女圆润的下巴,“小野猫,你是想我约你吗?” 这是一个能让以前的苏妙儿脸红心跳的姿势,划重点,以前。 苏妙儿没有改变姿势,目光左右乱飘,在池舟看来是害羞的样子,他看到苏妙儿咬牙切齿,白皙的脸蛋憋得通红,然后张口: “主任,池舟耍流.氓!!!!” 石破惊天的一句,吃瓜的学生瓜掉了一地。 一直瞄着这里的教导主任闻声以瞬移般的速度闪现过来,带着黑框眼镜的国字脸板下来:“池舟同学,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为人一丝不苟到古板,对学生要求严苛,据无聊人士统计掐灭在其手上的爱情小火苗逼近三位数。 苏妙儿一张小脸可怜兮兮:“主任,池舟在学校门口堵我,不让我回家,还……” 未尽的一句话全在池舟因震惊而忘了改变的姿势里,此时苏妙儿已经退后三步躲在教导主任身后。 教导主任抓情侣信奉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逮到了就两个一起收拾。可是眼前的这名女同学满脸惊恐躲在他身后,仿佛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副被调戏的小媳妇模样。 反观池舟,一看到这张脸教导主任就火大,这个男同学家世好相貌好,喜欢他的女同学多,这不是什么问题,偏偏这小子还来者不拒,就他抓到的搞暧昧的都有快十个,孰是孰非很明显,不用多问了。 面对学校的不正之风,教导主任一点好脸色也不给:“池舟,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教导主任在教育局有人脉,池家再大的本事也不敢下了官家的面子,他确实能收拾一下池舟。 池舟一口气上头,“苏妙儿,你装什么,之前我抱你你也没拒绝。” 苏妙儿:“呸!要早知道你订婚了谁会理你,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理你这种渣!” 教导主任深呼吸,他知道有钱人通常都喜欢搞订婚这种封建思想余毒,没想到就遇上了,不仅遇上了还是遇上了个花心大萝卜,与之相比苏妙儿谈恋爱算什么,谁年轻时候还没做过糊涂事。 苏妙儿义正言辞:“认识你这段日子,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和朋友关系淡了,上课不能专心了,而你连句喜欢我也没说过。我真是糊涂,父母辛辛苦苦供我读书,我却在这陪你浪费光阴。你是富家子弟,怎么玩是你的事,但我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和你纠缠只会害我自己,我上次就说过和你划清界限,再纠缠不清我不介意找你未婚妻聊聊。” 说罢,苏妙儿又十分诚恳地对教导主任说:“主任之前说的是对的,学生谈恋爱百害无益,您处分我吧。” 教导主任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懂事的小姑娘了,青春少艾难免对异性有懵懂心动,但是能清醒过来及时止损的又有几个呢,他老怀甚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住这次教训就好,你先回去吧。” 苏妙儿乖巧的道谢告辞,转身时没有给池舟半个眼神。 那时候为了彻底弄废池家,苏妙儿将大半精力都扑在池舟和他父亲身上,她太了解池舟了。这个人一无是处,偏偏自持身份好面子,除非被骂得狗血淋头,在绝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动手的。 只要不动手,苏妙儿有信心逼得池舟吐血。 教导主任含笑看着苏妙儿走出校门,转头黑脸:“池舟,你是不是觉得仗着家世好就可能为所欲为?这里是学校,育人子弟的地方,不是你不务正业的地方!” 池舟成绩好,很多时候学校对某些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把社会不良风气带到学校教导主任万万不能忍。 池舟好面子,教导主任偏要在所有人面前下他面子:“学校优等生谁不是品学兼优,只有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骚扰欺骗女同学被拒绝了还恬不知耻,我知道叫家长对你没用,给我写三千字检讨,周一当着全校师生读一遍,现在,先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这个老不死的!池舟面容扭曲,一口气涌到嗓子眼也得捏着鼻子忍下来,眼看着快毕业了,他哪敢不答应。 池舟是无数女生心中的白月光,她这一举动招来不少妒恨不平的怒视。 苏妙儿会在意就怪了,给她半个月,她可以让池舟从男神变成过街老鼠,当然这些还得宋皎月配合,宋皎月向来比她鬼点子多。 这一会接学生的汽车差不多都开走,苏妙儿走到那辆就停许久最不打眼的土黄色小车侧面,敲敲车窗。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苏妙儿一秒乖巧:“宋伯伯。” 宋父带着营业式的笑容:“看不出来你个小姑娘,心思还挺多。” 苏妙儿耸肩:“宋伯伯也不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教导主任会正好路过。” 苏妙儿边说边从裤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给宋父,“要是池舟不来找事,今天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决定找宋父是在回来后的第二天,苏妙儿在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上午打的,中午就有人送来了这个东西。 宋父笑了一下,苏妙儿找他告状的时候其实他挺意外。宋家在查苏妙儿,自然就会查到更多的东西。知道苏妙儿和池舟有纠缠,除了愤怒,宋父更多的是头疼。 池舟不是什么好鸟,这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只有他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跟被惯了迷魂汤似的非他不嫁,还没能说服闺女放弃池舟呢,又有个疑似亲生女儿的姑娘被迷的神魂颠倒。 该怎样才能在不伤害两个姑娘感情的前提下掐灭这孽缘的苗头呢?宋父正瞌睡呢,苏妙儿就递来了枕头。 多好的姑娘啊,看清池舟真面目后果断放弃,还提醒他不要被骗了,甚至愿意帮他揭穿池舟真面目,不管之后结果怎么样,宋父都决定要保护这个好孩子。 “妙儿,我们不说其他的,只要你能帮月月放弃池舟,以后想要什么宋伯伯都答应你。”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功利性,但苏妙儿知道,这是宋家对宋皎月最纯粹的爱,她想了想:“我看池舟不顺眼得很,肯定不能看着他祸害别人,不过宋伯伯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 宋父摆摆手:“说吧,我不至于连小姑娘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苏妙儿说:“我没什么要求的,不过我们村一直没一条像样的路,宋伯伯能不能修一条?” 宋父嚯一声,怎么也没想到苏妙儿会提这种要求:“你这小丫头胃口还不小。” 苏妙儿一脸纯良:“修好了我们村子交通方便,您还能得到政府嘉奖,大家互惠互利嘛。” 有一说一,苏妙儿良心有点痛,宋皎月对池舟根本就没有意思,这把她稳赚不赔。原谅一个农村女孩的贪婪吧,她甚至抢了准妹妹的天才点子,大不了以后毕业了她996给宋氏干活。 当然了,苏妙儿坚信,这不会影响到她和宋家兄妹未来坚固的亲情。 第98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四) 苏妙儿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了,久到她都快忘了旧时家乡门口的小路。 她在野草蔓延的土路上跳跃,听到大黄狗扯嗓子的吼声,苏母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迎接难得回家的女儿。苏妙儿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一样扑倒母亲怀里撒娇,再在父亲训斥不像样的时候说几句软话。 这是个平凡的双休日,系统很识趣地没有打扰苏妙儿。 周日下午苏妙儿会早些回学校,但现在交通十分不便,即使她已经很早出发还是免不了回晚到的既定事实。 这个时候还没有未来那么多娱乐设施,熄灯前的娱乐活动也就聊聊天,要好的同学之间交换一下珍藏的书。苏妙儿和朱霞打过招呼就卧在床上看书,寝室里还有另外三名农业系的学生,不全是这个宿舍的。 农业系在这几年一直是冷门,毕业后工作十分难找,学校新开这门学科完全是教育局的硬性规定,当然了政府出补贴。谁能想到呢,这门毕业了还是城里人口中的泥腿子的学科会在后世成为国家的支柱之一,当然现在也是,只不过实在不打眼。 上辈子很多事情苏妙儿已经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试验田的事是在那场宴会后,那次宋皎月干了件大事,也让全校师生刮目相看。 宴会是苏妙儿人生的转折点,但好像也是宋皎月的转折点。 苏妙儿看完了系统给的剧本,那里的宋皎月愚蠢阴暗,不客气地说简直糟蹋了她的名字,是从宴会开始,宋皎月完全不同了。 “系统,我觉得宋皎月问题很大。” 直到目前为止,宋皎月的表现都和剧本上无异,那次宴会前是否发生了什么,让宋皎月清醒得像换了一个人。 系统咯噔一下:“本系统只负责提供主剧情及必要的帮助,涉及其他剧情请自主完成。” 苏妙儿本能感觉不对,那是一种摸不着的感觉。这只系统一直属于乖巧系的,而且话唠,自己一有问题不仅热心解答还能顺带给自己科普一堆相关的。但每次一说到宋皎月,系统不仅话少,还含糊其辞。 宋皎月肯定有问题。 临近熄灯时间,农业系的学生都回各自寝室去了,另有一名女生要上厕所也跟着出去。 又过了几分钟,上厕所的女生回来了,身边还跟这个人,是宋皎月,她打扮得十分张扬,仿佛是要对谁宣战。 “苏妙儿,你给我出来!” 这是要摊牌了吗,苏妙儿克制不住激动,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动作使宋皎月提前结束恋爱游戏?相比之下,同寝室女生当“情报官”这种事也不重要了。 苏妙儿深呼吸,下床,扎好头发走到门外,等到了才问:“有事吗?” “呵,你装什么糊涂。” 宋皎月冷笑:“得不到池舟哥就想方设法为难他,苏妙儿,你怎么这么恶毒。” 苏妙儿:? ????? “我为难池舟?” 苏妙儿不解,更大为震撼,原来她这几天阐述事实就算为难吗? 宋皎月一双艳丽的眉眼透着鄙薄:“村姑就是村姑,没本事让别人喜欢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一辈子也就这样。” 同样的充满大小姐的骄纵,眼前这个却无比让人讨厌。 这不是宋皎月,至少不是自己认识的宋皎月,苏妙儿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这会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个人,但脑袋伸出窗外看戏的可不是,再过不久查寝的就要来了,被逮到了可要扣分。 “介意换个地方说话吗?”苏妙儿很平静,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你不好奇我和宋伯伯说了池舟什么吗?” 宋皎月咬牙,她就是想知道才来的,池舟哥选了她,苏妙儿哪还有什么威胁力。 “你最好别对我玩花招。” 恶声恶气威胁后,宋皎月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带着苏妙儿去了自己的单人寝室。 宋皎月不缺钱,看上了喜欢的就买。但同时她也是个没收拾的人,各种衣物鞋帽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本来能住六个人的寝室十分拥挤。 苏妙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她认识的宋皎月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村姑。”宋皎月轻蔑一笑,挑衅十足,“乖乖告诉我你说了什么,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 “我告诉宋伯伯池舟脚踏两只船,以及我打听到的他的前女友数量,你和池舟订婚三年多,不会一直知道这些还瞒着宋伯伯吧。” 苏妙儿也曾被许多人当明珠美玉般捧在掌心宠了几十年,不愿意和宋皎月为敌是一回事,被欺负了不还手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忍了。 谁知道宋皎月勃然大怒:“贱.人!”她巴掌高高扬起,正对上苏妙儿的脸扇过去。 苏妙儿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又一把扣住宋皎月的手腕。她常年劳作,掌心粗糙,力气也十分大,随便一捏就让宋皎月直喊疼。 “苏妙儿你发什么疯!” 苏妙儿不说话,手下用了点巧劲加重力道。上辈子宋皎月的死亡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从那之后宋父便强制苏妙儿去学柔道,直到得了市亚军才作罢。重生不等于一切,苏妙儿没能带着好身手一起重生,但她的灵魂被强化过,反应已经比普通人快不少,稍加训练就能找回感觉,总之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宋皎月绰绰有余。 “道歉。”苏妙儿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等宋皎月嚎了好几分钟才冷冷说出一句话。 宋皎月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想都别想!” 苏妙儿反拧过来:“那你就继续嚎着,什么时候嚎哑了我什么时候放手。” “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我可以说你是被池舟教唆来找我麻烦,你看宋伯伯会怎么办。” …… 最后摩擦还是以宋皎月忍受不了服软而暂告一段落。 苏妙儿松了手,找了个勉强能看的椅子坐下来,她单手支颐,目光依旧平静。反而宋皎月怂兮兮地站在离苏妙儿一米开外的地方,她痛得厉害,手腕也是红的,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听这个土妞的话。 “想知道宋伯伯和我说了什么吗?” 苏妙儿淡淡问道,宋皎月下意识想说没兴趣,接触到苏妙儿不可窥探的目光又改口:“说的什么?” 苏妙儿笑了:“我好奇宋伯伯为什么会同意你和池舟订婚,宋伯伯说三年前池家差点破产,低三下四上门求婚,他本来很不愿意,可架不住你一哭二闹三绝食,不仅同意订婚,还帮池家度过了那次危机。” “是又怎么样?” 宋皎月不不愿意提起那些事,因为池舟会不高兴,可是现在又没有第三个人,她直觉苏妙儿不会说好听话,但又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订婚后池家靠着宋家的资金人脉蒸蒸日上,但池舟对你并不上心,宋家除了你没人不想解除这桩婚事。” “我问过宋伯伯和学姐们,那时候池舟才上大学没多久,而池舟平均一个月换两个女朋友,宋皎月,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像个蠢货。” 平淡的叙述在最后一句转为讽刺,宋皎月尖叫:“你住嘴!” 苏妙儿:“综上所述,池舟和你订婚摆明了是为了宋家的钱,换句话说就是吸血鬼,至于谈那么多女朋友,我随便猜一下,应该是觉得自己卖身委屈了,想报复你吧。” “你闭嘴你闭嘴!你滚啊!!” “不如再猜猜结婚后你们会怎么样?池舟不找女朋友了,但养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情妇,他甚至会要求你为了家庭公司和长辈等等的面子忍下来,然而心安理得吸你家的血,直到你家什么都没了,再换下一个。” “你滚!池舟哥不会这样,他最爱的就是我,和你们都不过是玩玩,你就是嫉妒我!”宋皎月尖声喊叫,似乎只要够大声就可以获胜。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苏妙儿依旧气定神闲,“让宋伯伯给池家放出假消息,就说证明了我是宋伯伯亲女儿,要把你送到我家,看看池舟会怎么选,输的人在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后当着全校叫对方三声姐。” 宋皎月触及到苏妙儿过分冷静的目光,心底没由来的发毛,同时不服输的劲也上来,鬼使神差竟然答应了:“赌就赌,想飞上枝头,你还早着呢!” 第99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五) 听到宋皎月答应的那一刻,苏妙儿心里轻松很多,这场赌局赢的必然是自己,这辈子她离圆满又近了一步。 “怎么和宋伯伯说就是你的事了,记住别让池舟直到。” 苏妙儿心平气和,出门时甚至很有礼貌地带上门,至于门那边某个大小姐气急败坏那枕头被子撒气的声音,谁在乎呢。 这个时候查寝的已经上楼了,楼梯间脚步声的回音很明显,回自己寝室是来不及了。苏妙儿真的慌了,左右考虑,这时候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有…… 苏妙儿用饭卡撬开门,本来是用来回寝室以防万一的,没找到用在这里。 迎上宋皎月惊讶的目光,苏妙儿还是那么冷静:“坐下来,查寝阿姨问起来就说你找我补习。” 宋皎月这才想起还有查寝这么一回事,她又不守这些规则,“我为什么要帮你。” “等赌约过了告诉你一个让池舟对你难舍难分的办法。”苏妙儿不由分说将宋皎月压反桌子边,随手翻开一本高数书。 查寝阿姨正好这时候进来,她看到只有一个人的寝室多了一个人,而刚才某个寝室里少了的那个人就是现在多出来的那个人。 “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查寝阿姨板着张脸,连宋皎月这蛮不讲理的性子也要怂,怂又带着点头铁,“我让她给我补习一下,谁九点半就睡啊!” 宋皎月的特殊身份查寝阿姨是知道的,看在她爸是学校大金主的份上,查寝阿姨忍了忍:“马上回寝室去,下不为例。” 苏妙儿非常配合地起身对宋皎月说:“下次再帮你补习吧。” 宋皎月不想说话,懒得理。 查寝阿姨和苏妙儿走后,宋皎月陷入新一轮的无能狂怒,她刚才为什么要答应苏妙儿?池舟又不是不喜欢她!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退越亏,宋皎月不忍了,魔爪伸向宋明阳拖关系才买到的新型手机,奈何手机质量太好,半天了也没见掉块漆。 今天也是宋皎月失眠的一天。 苏妙儿回到寝室,在给宋皎月带路的女生注视下平静地洗漱上床,见对方还看着自己,她笑了一下。 女生赶紧翻个身背对苏妙儿,预想中的苏妙儿一身狼狈痛哭流涕都没有发生,难道是宋皎月被打了……不可能不可能,宋皎月有多蛮横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吃亏的主,反正她也是拿钱办事的主,别想那么多。 苏妙儿身·体睡下去,意识却回到精神空间,她的意识空间是一栋坐落在农田上的二楼水泥房,那是她上辈子开公司后把老房子重建后的模样。 精神空间蓝天白云,农田一片绿油油,多么美好的田园风光,而你追我逃的苏妙儿和系统又为这静态的画面增添几分活泼的气氛。 现在系统正仗着自己娇小的体型四处乱跑,他只是一只无辜又可怜的小鹦鹉,妙妙何苦对他求追猛打呢。苏妙儿感受到系统的情绪,感叹一下运转核心人性化的设计后又冷笑一声,她今天非要把鹦鹉拔成烤乳鸽不可。 系统同样感知到苏妙儿的情绪,化成能量球溜到农田里,变成一株迎风荡漾的紫皮茄子。 苏妙儿追到农田,前方就是农田,左右都是辣椒,正中间一片牙签茄子排列整齐挂着果。她不紧不慢走下田,小心避开茄子秧,左右环顾漫无目的走动。 系统心提到CPU尖,苏妙儿离他很近了,但又在这时,苏妙儿转身要离开。系统松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苏妙儿猛地转身将系统连根拔起。 系统:!!!! 苏妙儿笑了,牙签茄子田里长一颗土茄子,她是瞎了才看不到。 系统挣扎,系统跑不掉,系统选择曲线救国:“妙妙,你说你这是干嘛呢,一来就追着人家跑,快说,是不是池舟惹你生气了。” 苏妙儿哼着小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她反问系统,也没指望对方回答,“我一进来你就跑,这不是逼着我追你吗?” 系统:…… “妙妙,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地、心平气和地聊天。” 苏妙儿:“我知道啊。” 她回到屋子,把变成鹦鹉的系统放在茶几上,随意靠着沙发,抄起手:“来,说吧。” 系统往后挪挪,他挑选任务者都十分谨慎,调查任务者极其关系亲近的人的一生都是基操。身为高级系统权限很多,一不小心,系统就路过了某次任务现场,为了不破坏别人任务,他忍到了苏妙儿死后才和她绑定。 小鹦鹉什么都不知道,小鹦鹉闭眼倒下来,小鹦鹉可无辜了。 苏妙儿一点也不生气,不能带来效益的生气对她来说就是无能狂怒,她含着笑意,声音无比柔软:“没关系,你不肯说我就来分析一下吧。” 系统装死。 “首先,从你的反应来看我两辈子认识的宋皎月有一个必然出了大问题,目前这个行为模式从始至终没变过,而我最熟悉的那个是变化最大的。” 系统不听不听。 “我把可能情况分为重生和穿越这两种,不论是我现在接触的还是剧本所写的宋皎月都是彻头彻尾恋爱脑,重生不涨智商,而剧本后期我和宋皎月完全杀.疯.了,如果重生宋皎月不可能主动对我示好,所以那个宋皎月必然是穿越者。” 系统眼睛紧闭小爪子抓紧,他听不到听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穿越者的范围就大了……” 苏妙儿摩挲下巴,“古穿今,异世界游魂,还是现世某个幸运儿穿越来的呢……” 系统不自觉松了爪子。 苏妙儿眸光微闪:“可是系统,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我的世界是初级世界,和中高级世界有分水岭。” 不,不要说出来,你是女主但不是侦探! “非完整世界除外,初级小世界不会出现精怪魂灵异世界等超自然元素。”苏妙儿甜糯的嗓音如判刑般吐出这句话,又恰到好处表达疑惑,“而且系统,我觉得你好像很怕那个宋皎月诶,你是不是怂了。” “才没有!”系统闭着眼睛大声抗议,开玩笑,他会怕一个废柴系统和新人? 苏妙儿哦了一声:“不是怕啊~但也不能说出和她有关的信息,要么就是你一无所知绷着面子,要么就是某种规则束缚了你,不过我觉得高级系统怎么也不会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对吧?” 你直接说吧,俺承受得住,系统认命地睁开眼睛,苏妙儿似笑非笑看着他:“能让高级系统当哑巴的除了世界运转核心,就只有可能是另一个系统。” “所以,‘宋皎月’是任务者。” 那一刻,系统心如死灰。 第100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六) 系统不用回答,他的一切已经表明了答案。 苏妙儿很满意,满意的同时又不怎么开心,虽然她表现得依旧很平静:“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也很平静,是被摧残后躺平的平静,他说:“系统守则,非联合任务时禁止透露他系统与任务者行踪,特别是在他系统与任务者不知情的情况下。” 哦,那就能理解了,苏妙儿了然,这种事就如同商业机密,随意打听公司商业机密是违法乱纪有判头的行为。 但还是让人不开心呢。 “我们还能在见面吗?” 抛开无用的情绪,苏妙儿更关心未来的事,刚才系统说有联合任务,她听到了。 系统保持着躺尸的形状,连根羽毛也没动:“如果你们都能进阶为中级任务者,可以在主城相见。” 苏妙儿嘴角有了笑容。 系统:“可是那位的系统是个坑货,再好的资质也能被他坑到原地踏步走。” 苏妙儿笑容消失。 沉默了一会,苏妙儿说:“希望她能强势点,别被欺负。” 系统:???? 系统用自己的权限掉出夏思合的任务回溯,飞快过了一遍后悟了,原来女人的强势标准和他们系统的是不一样的。 呵,女人。 第二天苏妙儿神采奕奕,宋皎月精神萎靡。 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某些选修课上还是能见到的。她们一前一后出现在教室,消息稍微灵通点的学生已经开始八卦了。 以宋皎月的脾气,不管昨天怎么样,今天肯定会再找苏妙儿撒气吧。 苏妙儿耳聪目明,当然听得到周围人的议论,只能说不管时代如何变化,人类八卦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宋皎月后苏妙儿几分钟进教室,她当然也看到了苏妙儿,但她为什么要理这个土妞?索性选了离最远的位置。 气氛有些怪异,但又十分平静,一上午都是和平的,瓜田里的猹没吃到一块瓜。 到了中午,宋皎月饭不吃跑到男生寝室,再来往好奇的目光中蹲她哥。 宋明阳生活作息很规矩,包括午休时间也有迹可循,下了课去食堂,花三十分钟用餐,再散步二十五分钟消食,然后回寝室小憩三十分钟,最后起床醒觉上课。 多么健康规律,也为宋皎月守人提供便利。 宋明阳最近有些小忙,虽然很想念妹妹,但他已经在学校和公司来回跑有一个多星期。大四生都这样,成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池舟最近也没时间安抚两个深爱他的姑娘。 宋皎月很难得有耐心,但实际上又急不可待,在宋明阳还在十米开外的时候小跑飞扑过去,软绵绵叫声哥。 这个待遇自从宋皎月订婚后宋明阳就再也没享受到过,他很感动,那一刻就算妹妹要他去干点不符合法律的事宋明阳也觉得没问题,但他理智还在的,“乖,是谁欺负你了?”宋明阳撸猫似的撸自家月月顺滑的头发,手感真好。 宋皎月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哥,你请个假,陪我去爸的公司一趟。” 今天是周一,宋父大概率会在公司待一整天,去那肯定能找到人。 宋明阳□□的手停下来了,他无情地拒绝:“想都不要想,回去上课。” 宋皎月忙说:“苏妙儿的意思,和池舟有关。” 宋明阳眯眼,苏妙儿找老爸的事他知道,并且对于针对池舟这件事乐见其成。但要说请假去公司,呵,开什么玩笑,苏妙儿那个循规蹈矩得恨不得把校规刻在脸上的人会怂恿宋皎月请假,怕不是说反了吧。 “月月啊,你猜如果我现在找苏妙儿,她会不会劝你继续读书放弃请假呢?”宋明阳语重心长,“真要有十万火急的事,苏妙儿早就来找我了,乖,上课去,下午放学我再接你去公司。” 可恶,居然被识破了!宋皎月好不甘心,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车技不好,等着,她迟早要成为神一般的车手。 学校里自家孩子如何鸡飞狗跳宋父全然不知,他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当牛做马的老板,紧赶慢赶终于在临到晚饭时结束工作,亲爱的老婆一定在等着他回家。 这个美好的想法直到宋父下楼,门口停着一辆车,车是熟悉的车,车上的人是熟悉的人。 “明阳,月月,你们两个怎么不在学校?”今天是工作日,这两个不会旷课吧? 这个念头仅是出现一瞬又被掐灭,闺女逃课他信,儿子不可能。 宋皎月坐在副驾上还不安分,半个人伸出窗外对宋父招手:“爸,快来快来,我有大事和你说。” 宋明阳无奈把宋皎月拽回车上:“坐好。” 宋皎月依旧试图钻出车窗。 宋父太了解宋皎月了,一旦她有什么事找到你面前,你最好听完,不然接下来就不是一件事的问题了。 宋父上车,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模样。宋明阳开车,做好了听一耳朵废话的准备。 宋皎月仗着自己身量纤细半个人都快扒拉到后座,宋明阳阻止无果后放弃,他听到宋皎月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爸,苏妙儿说池舟哥和我订婚不是喜欢我,是图我们家钱。” 宋明阳:“聪明。” 宋皎月狠狠瞪一眼,宋明阳不敢说话,继续开车。 宋父保持着老父亲的微笑,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但凡杀人不犯法他就能弄死池舟。 宋皎月:“我和苏妙儿打赌了,你给池舟哥传消息,就说苏妙儿才是你亲生的,你还要把我送到苏家,把苏妙儿接到我们家,看池舟哥怎么选。” 宋皎月费劲巴拉扒着宋父胳膊:“爸你就答应我嘛,我要看苏妙儿输。” 宋父听完,一拍大腿:“妙啊!” “我早想把这桩婚事退了,这不是让池舟送把柄上门嘛!” 宋明阳:“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 “爸,哥!”宋皎月生气了,“池舟哥肯定会选我。” 宋父笑而不语摸闺女头,转而问另一个问题:“月月,你从哪知道你和苏妙儿……事情的?” 宋皎月和苏妙儿身世的事他们查了很久,种种迹象都指明当年孩子确实抱错了,可是这件事不该是宋皎月会知道的。 宋皎月回忆一下:“那次出去玩池舟哥提了下,他说你们还在查这件事,是真的吗?” 宋父和宋明阳的脸沉下来,即便宋皎月抱错了也是宋家娇养了近二十年的姑娘,什么时候能让外人算计了。 宋明阳吞下即将破口而出的国骂,“你还是想想赌输了怎么办吧,啧啧,当着全校叫人家姐,要我帮你录下来吗?” “哥!我说了我不可能输!” 回答宋皎月的是宋明阳敷衍的附和:“嗯嗯嗯对对对,所以到时候要录像吗?” 今晚的宋家,热闹中不乏鸡飞狗跳。 深夜,池家公司大楼——— 池舟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公司出来,路上没人更没车,一片漆黑。他躺在车上假寐,让司机把他送到离学校最近的住房。 池舟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一想到明天还要抽空去敷衍宋皎月,整个人仿佛都在黑暗中无法自拔。 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很烦,但来电人是池父,不能不接。池舟认命了,接通电话有气无力:“爸……” “刚才宋泥鳅给我打了电话,宋皎月很可能不是宋家亲生的,问你要不要解除婚约。” 池父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加班后的疲态,反而池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为什么吊着苏妙儿?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这几天光顾着宋皎月,也不知道苏妙儿有没有想他,自己冷落了她这么久,她必然是愁的茶饭不思。 “爸,现在宋家什么态度?”池舟深呼吸,一想到不用理宋皎月,他快乐得颤抖,当然,他要确定宋家的意思。 电话那边的池父哼一声:“那个老泥鳅整天装得好,现在不也还是说要把宋家亲生的孩子接回来,就差个亲子鉴定了,你看着处理,别办砸了。” 苏妙儿接回来,那宋皎月呢还要不要了?池舟沾花惹草还能不被宋家厌弃靠的就是宋皎月那张嘴,他可不敢随着扔了这张王牌,他问:“宋家有说宋皎月怎么办吗?” 池父沉默了一会,又是不屑:“那老家伙给我打马虎眼,我看肯定是要送乡下去。” 池父的判断很少出错,池舟不疑有他,从小养到大又怎么样,谁会留着外面的种。联姻联姻,自然结两姓之好,不然生下来的孩子岂不成了半个野种。 挂断电话,池舟对司机说:“明天你去买几套女生穿的裙子,颜色素点,身高中等。” 苏妙儿平时穿着素得很,肯定不喜欢花哨的东西,自己随便送点,这种小丫头片子还不手到擒来。 第101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七) 日子平淡而安逸,在宋皎月和宋明阳一前一后找苏妙儿说池舟上钩后,苏妙儿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难得有幸重活一次,她想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可惜,这一切只是苏妙儿的一厢情愿。 在寝室中、在食堂里、在去教室的路上、甚至在教室里,苏妙儿随时随地都能收到池舟托人送来的情书和礼物。情书一律粉红色,礼物全是审美堪忧的中年款式饰品或衣服。 苏妙儿的世界也许没有池舟,但池舟总有无处不在。 系统:yue~ 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礼物堆积到寝室里都没得地方下脚的时候,苏妙儿决定去找宋皎月。 宋皎月是音乐系,为了不影响其他学生读书这个系是单独开出个教学楼的。苏妙儿找了个课少的下午去教学楼下蹲人,大概有二十多分钟,随着一声下课铃,学生鱼贯而出。 音乐系教学楼设施齐全,唯独厕所太少,一层楼五个,抢不到的学生就得下楼去旁边的公共厕所。 宋皎月高挑漂亮,苏妙儿很快就瞄到人,挥着手臂高喊:“宋皎月,这里这里!”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关系多好。 宋皎月嫌丢人,但又怕苏妙儿做出更丢人的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发觉周围没人注意她后才松口气。 “你想干什么?”宋皎月还是那样不耐烦,一看就知道是原装正版。 苏妙儿心底难免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你最近有和池舟联系吗?” 宋皎月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怎么,见不到池舟哥就跑来找我?池舟哥快毕业了,每天忙得不得了,哪会有空理你,连我都只收到别人带话,更别说你了。” 事实上宋皎月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池舟了,送信不回,找人找不到,堵了几次人才堵到几句别人传的话,翻译总结就是没事别烦她。宋皎月憋着一肚子火,但当发现苏妙儿连一句话也没得到时心情又好了许多。 苏妙儿长出口气,池舟的行为完全在她预计之内,她拉着宋皎月走到人少的树荫下,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有些皱巴的纸给宋皎月———一看就是随便抓近兜里。 “我知道看完这些你会气炸,但长痛不如短痛,妹子,要坚强。” 宋皎月顿生不妙的预感,什么样的东西才会用粉色的纸写,还会让苏妙儿专程带过来。她急不可待翻开纸,上面的字迹是那么熟悉。 【妙儿,几日不见,是不是对我朝思暮想,身为一名绅士,我允许你想我,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你说你要和我分手,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不信,如果想听我哄你,那就到我们经常见面的那里,我会等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宋伯伯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是配得上我池舟的女人。】 【你怎么不回信,欲情故纵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我很生气,惹我生气的后果你是知道的,小野猫,你没有别的选择。】 宋皎月脸色铁青,没看几张就将信撕得粉碎,怒气腾腾将矛头指向苏妙儿:“怎么,你很得意是吧?!” 宋皎月气得两眼通红泛泪光,和记忆中的形象越发大相径庭,苏妙儿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妹子,你看我像开心吗?” “醒醒吧,看到重点了吗,池舟之前理都不理我,听说我是宋伯伯女儿后立马死缠烂打,这叫什么,这叫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狼子野心!” “还有这玩意也能叫情书?我吃一口肥肉都没这么腻,你想听情话吗,我给你来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怎么有没有被古人浪漫到?大好的年纪不读书,在一个渣男身上浪费时间,也许你愿意,但我不傻。” 怼人一时爽,一直怼人一直爽,苏妙儿说了一长串话,总算感觉舒服多了,她想,这下宋皎月总该清醒过来了吧。 宋皎月也没有辜负一颗上好的恋爱脑,她只抓住了一个想知道的重点:“什么叫渣男?” 苏妙儿:“甘蔗嚼完后吐出来的叫渣,垃圾桶里的东西也叫渣。” 宋皎月懂了,但勃然大怒:“不许你这么说池舟哥,你以为池舟哥是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在……是在……” 宋皎月擅长用钞能力解决问题,钞能力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搬出宋明阳和他爸。但这两种办法显然已经不能解决苏妙儿和现在的问题,甚至苏妙儿目前的行动就是宋父在支持。 对付苏妙儿是一件要用脑子,宋皎月不擅长在音乐以外用脑子。 在苏妙儿的注视下,宋皎月结巴半天,然后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池舟哥只不过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宋家千金!” 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再精心的谎言都会变得苍白无力,更遑论池舟的手段如此低劣。 苏妙儿逼近宋皎月,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你看,原来池舟喜欢的是宋家千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路边的阿猫阿狗,他都会喜欢,只要是宋家承认的姑娘。” 苏妙儿声音依旧柔软,听到宋皎月心里犹如针扎,她推开苏妙儿,抹着泪跑开。 系统偷偷摸摸爬到苏妙儿肩膀:“妙妙,你把她弄哭了,好歹是几十岁的人了,对小姑娘好点吧。” 苏妙儿毫无愧疚:“谁叫她比我当初还不可救药,要是她继续脑子犯抽,我都想换种方式了。” 系统一抖,这个苏妙儿可是进化过的究极体,鬼知道她的换种方式是什么方式。当然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系统形式化鼓舞:“妙妙加油,妙妙最棒,妙妙南波万。” 马屁有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实用。 这件事很快让宋父知道了,为了表达感谢,宋父帮苏妙儿处理了那堆礼物,并将折现的钱办成一张存折。池舟送的东西价格质量高低不齐,但足够让苏妙儿这个学期改善伙食。苏妙儿收得很痛快,全当精神损失费的利息了。 那边池舟在苏妙儿身上下了一个多星期的功夫,不仅毫无效果,反而在旧货市场买到了自己的礼物。 当那条限量带编号的纯银福字手镯被送到池舟面前的时候,池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该死,这妮子居然比宋皎月还棘手! “苏妙儿!”池舟怒火中烧,狠狠把手镯砸在地上。 金属的镯子在地上弹起一下又滚几个圈,孤零零躺在地上折射柔光。池舟还嫌不够解气,又狠狠踢一脚,他穿着大码拖鞋,一个用力过猛,镯子被踢出窗外,自己也跌倒在地。 这里是池舟自己的房子,没有平时被他嫌弃的室友,也就不存在谁来扶他一把。初夏阳光灿烂的时候,池舟揉着屁.股.墩在地上嚎了好一会,其形宛如杀猪。 今天是周五,现在还没过中午,但要回家的学生已经在收拾东西。苏妙儿的东西不多,将这个季节穿不住的衣服装箱就没有更多可以收拾的。 美好的下午,可以从一场午休开始,可惜有一只干嚎的猪扰了所有人清静。 “苏妙儿!苏妙儿!一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你!” “妙儿你听到没有!我,池舟,要见你!” 宿舍楼大部分人都在午休,这一嗓子不仅扰民,还让苏妙儿接受了全寝室的注目礼。 如果社死有等级,苏妙儿一定是满级。 “妙儿,你要不然……” 去随便应付一下。 朱霞没说完的话在接触到苏妙儿杀人的目光又吞回去,别人知不知道朱霞不清楚,但是全寝室都知道,池舟对苏妙儿死缠烂打还脚踏两只船。女生八卦起来连秦始皇和寡妇二三事都能扒出来,何况池舟那点事。 苏妙儿没有说话,她进了卫生间,拎起那半桶还没来得及倒的已经半黑的水,推开窗户,楼下池舟眼巴巴望着,看戏的人已经从窗台伸出脑袋。 这是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宿管阿姨也不常来,偶尔会有表白求爱的难受来这里吼两嗓子。 苏妙儿大写冷漠脸,一手抓住桶沿,一手抬水桶底,污水倾倒下去———哗啦! 世界清静了。 第102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八) 池舟站在楼下,从头到脚湿了个透,污水滴滴答答从他身上落下,那张本来还挺好看的脸惊愕与愤怒扭在一起,再配上背景板式的呆滞,滑稽宛如马戏团小丑。 “噗!” 看戏的人中不知有谁笑出声,接下来就是哄然大笑,快活的空气飘散在宿舍楼,避开了池舟。平心而论,大家是很喜欢看你追我逃插翅难飞的戏码,但前提是郎有情妾有意,而不是女生已经告了老师并表示被骚.扰了还在纠缠。 这不叫浪漫,这叫变态。 苏妙儿伸出脑袋,居高临下:“我的优秀与目共睹,可是优秀的我注定不能和平凡的你在一起。” “我允许你的爱慕,毕竟是人之常情。” “放弃吧,我的心不能只有你一个人,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系统叹为观止:“这道题我会,这些都是池舟写的!” 朱霞捂住嘴,耸动着肩膀缩回屋子里,她圆圆的脸蛋憋得通红,直到走到寝室中间才松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舟:…… 笑声太大,他听到了。 苏妙儿我敲腻玛!听到没有我敲腻玛!!! 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池舟深呼吸:“苏妙儿,你是不是觉得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的喜欢是有限度的!” 苏妙儿呵一声,冷漠的眼中透露着扇形统计图式的三分不屑三分嘲讽和四分傲慢:“你以为以退为进的把戏就可以留住我吗,池舟,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就是追不到我还想在我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阴险的男人,你成功了。” 系统发誓,他扫描到苏妙儿尴尬到蜷起来的脚趾了,但再看看池舟一脸日了狗表示,恍惚间竟然觉得值。 不愧是你我的妙儿! 宋明阳这时候也赶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送的信。他是跑过来的,见到湿淋淋的池舟想也不想一拳怼在对方脸上。打人是不对的,还会扣学分,可是宋明阳有超能力,他家还是学校大金主,偶也也要灵活点。 池舟接连受到心灵和生理上的暴击,一肚子气全朝宋明阳发出来,“你踏马脑子有病吧!”边骂着边挥出拳头。 宋明阳一溜烟躲开两米,不仅不还手还大声喊到:“主任,我就说了,池舟不仅骚.扰女同学还动手打人!” 一语惊人。 池舟想要动手的心卡壳,表现在他人当场愣住,机械扭过头,教导主任正黑着脸站在没多远的地方。 苏妙儿见机行事:“主任,池舟在楼下大喊大叫,还想打人!” 池舟:??? 池舟慌乱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是宋明阳先动手的。” 朱霞:“我作证,池舟没事就骚.扰苏妙儿,赶都赶不走,宋明阳是见义勇为。” 其他寝室女同学:“就是,天天在宿舍楼下叫,我们好几个中午都没法午睡了。” “池舟,跟我到办公室一趟!”教导主任本就对池舟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这一下连解释都不听了,准备直接反省写检查。 池舟就是教导主任心中典型的老鼠屎,大中午的时候不休息不看书,还被告骚扰女同学,简直就是无可救药。至于宋明阳?那怎么一样呢,他妹妹被池舟骚扰,他妹妹的朋友(?)还被池舟骚扰,哪个哥哥的能忍得住,再说他不是只打了一下就收手了吗,还要求什么呢,多懂事的一个学生。 这场闹剧以池舟被教导主任拎走做收尾,池舟只是被收拾一顿,而女生宿舍所有人却失去了了一个美好的午休,虽然她们获得了乐子,但试问谁能开心呢。 放学的时候苏妙儿没有再见到池舟,心情不禁开朗起来,再定睛一看,宋皎月等着她,便赶忙跑过去。 宋皎月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耷拉着头,眼睛通红,看来中午的事对她打击不轻。见到苏妙儿,宋皎月抬一下头,“这周你住我家,明天做亲子鉴定。” 怕苏妙儿不答应,她又说说:“爸爸已经和你们家说好了。” 苏妙儿哦了一声,类似程序她已经经历过了,内心很难再有情绪起伏,反而是宋皎月说完后情绪更低落,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咪,怪可怜的。 苏妙儿也没忍心把人欺负得太狠,拍拍头安慰道:“想开点,虽然你失去了爱情,但未来还会拥有一片森林,要是实在难过,就想想下周一会发生的事转移注意力。” 下周一…… 宋皎月更想哭了,苏妙儿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苏妙儿,就算我们以前有过节,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苏妙儿振振有词:“我还不是怕你太难过想不开,为情所困想不开的案例还少吗。” 宋皎月哭着跑走,这个可恶的村姑! 结果等宋家的司机来接人,宋皎月还要和苏妙儿同坐一辆车。 宋明阳贴心地将两人送上车,嘱咐两个人系好安全带,末了还安慰宋皎月:“月月啊,你也知道哥那个车小,装了你们的东西就装不下人了,我知道你们有点小误会,女孩子多处处关系就好了,待会见啊。” 说完宋明阳拎着两个姑娘的行李健步如飞跑到自己的车,东西往车后座一扔,上车点火起步加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留下傻眼的宋皎月和依旧平静的苏妙儿。 心如死灰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在宋家宋父和宋母已经准备好一桌子饭菜,宋明阳已经把行李搬上楼换了身黑色的衣服,等到两个姑娘一道便热情迎接。苏妙儿欣然接受并吹了一顿宋母彩虹屁,毕竟这才是宋家食物链顶端。 餐厅了传来辣子鸡的味道,很香,苏妙儿看看宋皎月一袭淡绿长裙,又看看自己的深色衣服,然后放心地长出口气。 宋皎月被这一套操作弄得心里发毛:“你干什么叹气?” 苏妙儿很诚实:“你的裙子很好看,就是滴了油再也洗不干净。” 沉默三秒,宋皎月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讽刺,反而扔下一句话跑上楼换衣服,等再下楼,她也换了套深色的衣服。 宋母看得乐呵呵的:“明阳还说你们有点别扭,这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以后啊肯定是好姐妹。” 苏妙儿十分上道:“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点不愉快,不过现在已经快解决了,人和人直接重在交流,坦诚相见,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宋父宋母听得开心,宋皎月笑得勉强,她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宋明阳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松口气,没有吵起来可真是祖宗十八代保佑。 吃过晚饭,苏妙儿陪宋家这一大家子看了会电视,期间聊些家常。这个时候电视还是黑白的,分辨率低屏幕小,但也是很珍贵的东西。苏妙儿看过更好的自然不会觉得稀罕,不过今晚放的老片子挺有意思,苏妙儿还是津津有味看完了。 过了晚上九点半,电视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各回各屋洗漱睡觉。 苏妙儿和宋皎月的房间挨着,和上一世一样,连布置也相差无几。苏妙儿很适应地收拾上车,打开床旁灯翻开一本看到一半的外文小说。 系统蹲在苏妙儿肩头,对于能让苏妙儿感兴趣的书同样感兴趣,一人一统共看一本书,气氛融洽。 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个小时,系统设置好的闹钟响了一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他提醒苏妙儿:“妙妙,十点过,该睡了。” 苏妙儿恋恋不舍将目光收回,手伸向台灯,只是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不算快的三下后,门外响起宋皎月蔫嗒嗒的声音:“苏妙儿,你睡了吗?” 苏妙儿打起精神,和系统对视一眼。 系统:“坚持就是胜利,这丫头居然主动找你了。” 苏妙儿喜形于色,又迅速收敛好,“进来吧,门还没锁。” 宋皎月开门进来,她头发散开遮住脸颊,暖色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大片阴影,她穿着橙色的睡衣,整个人却是沉默的。 “大晚上不睡觉,气不过?” 苏妙儿按着宋皎月脾气随口说一句,估摸着这叛逆少女要开始发泄情绪了。 宋皎月抬一下眼睛,又耷拉下了,不安地搓着手指,“明天亲子鉴定,最晚不过下周五就会有结果。” “嗯,然后?”宋皎月难得心平气和和苏妙儿说话,于是苏妙儿更冷静。 宋皎月有些惊异于苏妙儿的反应,“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们被抱错了,那你……你和苏家……” “抱没抱错我都是苏妙儿,你是宋皎月。”苏妙儿知道宋皎月想说什么了,除了池舟,那是她本该针对自己的最大原因。 苏妙儿说:“你在宋家长大,我在苏家长大,即使血缘不承认还有法律和感情,现在是十点半,超过这个时间睡觉会让皮肤变差,回房间睡觉。” 这是宋皎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强势的苏妙儿,和她认识的那个完全不一样,她明明有一肚子问题,又好像说不出来了,又或许没必要了。 “亲子鉴定很麻烦,会耽误爸爸上班,如果没有超过七成的把握他不会去做的。” 浑浑噩噩的,宋皎月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分明是一路不让自己开心的话。只是说完了宋皎月也没理苏妙儿,又兀自转身出去。 苏妙儿揉揉太阳穴,“年轻人啊,没见过大风大浪就是脆弱。” 系统:“是啊,就像上辈子的你。” 多好的系统啊,就是会说话,苏妙儿额头青筋跳出来,一把抓住系统把他扔回精神空间。 第103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九) 亲子鉴定的时间定在下午,上午的时候宋明阳把苏父苏母接了过来。 苏父苏母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两家人吃了顿便饭便开车去医院。所有人都很沉默,只有苏妙儿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还逗一下宋皎月,心态好得仿佛当事人不是她。 宋皎月连着两顿饭都没能吃得多舒服,心里就像烧着一团火,实在不想忍了:“苏妙儿,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 苏妙儿老奶奶般怜爱地拍拍宋皎月脑袋,手心里是头发丝滑的触感:“这不是看大家都不开心调节下气氛,彩衣娱亲懂吗。” 宋皎月翻个白眼:“不懂不想懂,别烦我。” 一不小心就把人惹生气了,苏妙儿收回手,琢磨着选个良辰吉日让池舟退婚,这种事要是不能让池家主动赔钱,那她大费周章就没意义了。 亲子鉴定做得很快,几个人挨个填表抽血,不到一个小时就都出了医院,出于某种说不出的默契,两家人不约而同分开了一段距离。 苏父苏母手上还摁着棉花,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孩子不是亲生的这件事。苏妙儿在前面小步跳,时不时左右看看,看起来充满了对医院的好奇———这是省医院,这时候的苏妙儿从来没看过,好奇也正常。 苏母没有土包子进城不好意思的畏缩,她现在愁得慌,“闺女啊,你说当年我们会不会真的抱错了?”苏母看看苏妙儿,再看看宋皎月,怎么看都是苏妙儿更像自己亲生的。 苏妙儿停下来,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真的抱错了,那就说明一孕傻三年这个说法是真的。” “去去去,别打诨。”苏父也想不通,怎么出了这种事苏妙儿看起来一点也不愁,怎么,是在城里读书就能把心读大吗。 “那反正抱错了就抱错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凑合过呗,总不能我眼一闭一睁回到十九年前告诉你们别把孩子抱错了。”苏妙儿手一摊,“反正我都再读几年就毕业了,农村户口也不影响我工作。” 苏父上一刻还在愁孩子抱没抱错,下一秒就听到苏妙儿找工作,急得他眉毛都快掉了:“你还想在城里找工作不成?你都多大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读书。” 苏母也跟着说:“你还记得大翠不,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人家小学毕业就没读了,帮着家里干活下地,后来进了棉花厂每个月都能给家里扯几块好布,嫁了人三年抱两,日子可不知道多好。” “那大翠是大翠,我是我嘛,大翠小学成绩倒数,我作文还得过县里的奖呢,你们怎么能拿自家聪明可爱百里挑一的闺女和普通人比,我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吗?” 苏妙儿早就不记得大翠了,但信口胡咧咧谁不会呢,“宋伯伯公司有些学历不如我的姐姐,人家一个月赚的比大翠一年赚的都多,那我为什么不行,爸妈,你们不能看不起你们闺女对吧。” “我都计划好了,寒暑假做点零工,毕了业就有工作经验,最多五年内让你们住上水泥楼房,至少三楼起步。” “至于嫁人,那肯定门当户对不能比我差对吧,我这么优秀,你们舍得把我随便嫁了吗,不就是晚几年生孩子,等我经济条件好了孩子也能舒服点嘛。” “要是因为我太优秀就不敢娶我,那种窝囊男人我也看不上啊,爸你当年不也是当年村里最厉害的小伙子才能娶得上妈,我嫁差了你们肯定不高兴,你们不高兴我就不高兴,我不高兴孩子丈夫就都不高兴,大家都不高兴家庭就不和谐,那这婚不就白结了对吧。” 苏妙儿道理太多,歪的正的都有,苏父苏母愁得慌,一时竟不知从哪条开始反驳,明明这丫头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思来想去,苏父干脆说:“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找,你一学生干不了几个月谁要你。” 苏妙儿理由都准备好了:“我可以给别人家的孩子辅导功课啊,凭我的成绩肯定没问题吧,再说人都是宋伯伯介绍的,你们还怕有危险啊,对吧宋伯伯?” 宋父忽然被ceu,幸好他一直留了注意力在苏妙儿这边,赶紧点头:“对啊对啊,妙儿成绩好又是大学生,这个条件的家教可抢手了。” 苏父将信将疑,苏母叹口气,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忽然伶牙俐齿的女儿。 而这边宋母和宋明阳还在一左一右对宋皎月话疗。 “没事的月月,不管鉴定结果是什么你都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池舟敢来找你我一样揍他。” “我可怜的闺女,饭没吃好又抽了血,看着都瘦了回家妈就给你炖鸡汤。” “老天保佑月月不是亲生的,这样池舟就会上门退婚,趁机让池家把这些年吃了咱们家的都吐出来。” “月月还小,妈妈都准备了好几份旅游计划,等你毕业就带你去玩,结婚这种事可以过几年再说。” “…………” 天空是蔚蓝色,心情是忧郁的,宋皎月开始信了,自己和苏妙儿或许就是抱错了。 这个周末苏妙儿在宋家度过,到了下午时三个年轻人一起去的学校。宋明阳是校草之一,典型的高富帅,车一开进校门就惹眼得很。 宋明阳最先下车,他看起来心情很好,面带笑容打开后座的门,先出来的却是苏妙儿,然后才是宋皎月。苏妙儿和宋明阳有说有笑,宋皎月看起来如同霜打茄子,整个人散发着丧的气息。 周末学生大多空闲,总有一直关注宋明阳的眼尖女生,消息便如同长了腿般传得飞快,当晚就有和宋明阳熟识的人来打听情况。 宋明阳对此很坦诚:“当年医院出了点差错,可能苏妙儿才是我亲妹妹,周六才把亲子鉴定做了。” 绝口不提宋皎月。 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放任下很快就传到了池舟耳朵里,池舟怎么想的无人知道,时间一眨眼就来到周一的早上。 众所周知,周一会有升旗仪式。这一天,苏妙儿万分期待,这一天……这一天对宋皎月来说注定痛苦万分更甚被池舟甩。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2 23:45:51~2021-12-03 22:3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雀宫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 今天苏妙儿很开心,她特地早起二十分钟,头发缠上红色发绳编成精致的蜈蚣辫,眉毛用小刀修一下,衣服还是校服,但头天晚上熨过,连鞋子都特地刷得不染纤尘。 朱霞大为不解:“你谈恋爱了?” 苏妙儿:“不,我翻身了。” 朱霞:?????? 升旗仪式后照例是校领导又臭又长的讲话,大部分学生都会神游天外,其中不包括苏妙儿和宋皎月。 金融系和音乐系离得很近,苏妙儿没看几下就找到了宋皎月,同样,宋皎月也看到了苏妙儿。 往常宋皎月是最讨厌校领导讲话这个环节,恨不得三秒钟结束,想不到如今竟会希望这个环节能持续到天荒地老,偏偏事与愿违,讲了不到十五分钟,副校长说:“今天的升旗仪式就到这种,我们应同学们的要求,尽量给大家更多的活动时间,大家解散。” 宋皎月如遭雷击,不!她不缺这点活动时间,她可以听到天荒地老! 其他学生如蒙大赦,大学生本来就忙,难得学校开恩,大部分都快活地拉着好友走人。苏妙儿还停留在原地,她面带微笑,看起来春风满面,朱霞一度怀疑苏妙儿遇到了爱情。与之相反的宋皎月仿佛经历了六月飞霜,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感谢宋家良好的家教,别看宋皎月刁蛮骄纵,但在某些时候意外的有原则,至少在没有经历原剧情的现在是这样的。 苏妙儿笑容越发明显。 宋皎月颤抖着迈出脚,恨没在鞋底涂强力胶,从她和苏妙儿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米,这三米用尽她毕生勇气。 身为局外人的朱霞一头雾水,宋皎月她认识,家境特别好又和苏妙儿不对付的那个嘛,但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不大对劲?直觉告诉朱霞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抱着对苏妙儿的担心,于是她遵从本心留下来。 宋皎月离苏妙儿越来越近,她满手心都是汗,神色凝重,一步比一步更艰难,理所当然受到了距离近的人的注目礼。 众目睽睽之下,宋皎月闭眼,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深吸一口气,敞开嗓子: “姐!” “姐!!” “姐!!!” 声音嘹亮清脆,响彻操场 全场寂静,更有认识宋皎月者目瞪口呆。 苏妙儿笑容愈发放肆:“唉,真乖。” 宋皎月只觉得再也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眼睛一红一抹泪,竟哭着跑开。 朱霞倒吸一口凉气:“我以前还听说过宋皎月欺负你,传言果然不可信。” 苏妙儿:“所以我翻身了嘛。” 所有人:好家伙! 池舟站在人群边缘,面色变换几番,自从苏妙儿知道自己是宋家亲女后行事越发嚣张,现在居然明目张胆刁难宋皎月,可见宋家已经放弃宋皎月了。 宋皎月是个草包美人,但眼界够宽,而苏妙儿在农村长大,没见过世面好忽悠,怎么看都是个很优秀的选择。池舟不意外宋家的选择,也无所谓重新哄一个刁蛮小姐,更何况这个刁蛮小姐是个见识短浅的农村土妞。 到了中午,苏妙儿欺负宋皎月这个说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教导主任又操着老妈子心把苏妙儿和宋皎月叫到办公室。 “苏妙儿啊,不是老师说你,老师知道你和宋皎月闹过不愉快,你心里有气老师理解,但你也不能用同样的办法报复回去,这样你和宋皎月又有什么区别呢?” 教导主任循循善诱,苏妙儿冷漠脸,宋皎月神游天外。 教导主任眉头一皱,毕竟是学校优等生中的佼佼者,有什么事学校都更偏向于苏妙儿,可要是苏妙儿学了二流子那一套,这不就白瞎了这个好苗子。还有宋皎月,虽然平时没少闹出事,但说到底也没太出格,而且她爸还是学校的金大腿,说什么也不好坐视不管。 教导主任狠狠心:“反正你们两个今天都在,苏妙儿你给宋皎月道歉,宋皎月你保证不事后报复,再一人给我写一份检讨,不然这事不算过。” 宋皎月一听检讨本就不高兴的脸更加垮了,“主任,我们又没吵架,道什么歉啊。” 苏妙儿:“主任您看您平时都这么忙了,就别管我们的小事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处理好私事的。” 宋皎月:“就是就是,回头我让爸再捐一车书。” 教导主任心口一痛,苏妙儿还在继续捅刀:“而且我们那点小矛盾早就解决了,现在关系可好了。” 宋皎月正想破口大骂撇清关系,对写检讨的恐惧又促使她改口:“对呀,我们现在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不信你可以问我爸。” 苏妙儿:“我是姐姐哟~” 宋皎月:好气,又要忍住。 在苏妙儿和宋皎月你一言我一语中,教导主任勉强相信无事发生,不信还能怎么办呢,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出了行政楼,宋皎月总算松口气,苏妙儿手又痒起来,抓一抓宋皎月头发:“再叫一声姐。” “你做梦!” 宋皎月怒气冲冲撇下苏妙儿,没走多久又看到池舟。 上一次见到池舟是什么时候苏妙儿已经不记得了,这一次再见到,宋皎月意外的并没有太多想念。她最近满脑门官司,每天脑子里都仿佛被塞了一堆事———虽说细算起来都是庸人自扰,可宋皎月确实感到无比心烦。 宋皎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是个正常人,忽然知道爸妈不是爸妈多想点怎么了?苏妙儿那种奇葩才是百年一遇。于是在这个档口下池舟的事不仅显得不那么重要,还挺烦。想她宋皎月从小到大要月亮不给星星,平白无故被喜欢的人当了三年冤大头耍着玩,而且自己还倒贴,伤心难过委屈谁比得过她? 而那个罪魁祸首现在不仅把自己晾在一边,还对其他人穷追猛打,她宋皎月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宋皎月不干了! “滚,好狗不挡道!” 池舟一懵,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哪惹到宋皎月了,难道上周宿舍的事被知道了?那以宋皎月的脾气也会把矛头指向苏妙儿啊。 “谁又惹你了,”池舟一脸不虞,状似关心又带着责备,“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遇事要冷静,脾气别那么冲,你这样以后谁愿意理你。” 宋皎月嗤笑一声:“想高攀本小姐的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说罢昂首挺胸走了,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池舟。 池舟被宋皎月当出气筒撒气,一头雾水后怒气不断上升,在看到苏妙儿后又竭力克制,摆出标准的深情样,“看看我遇到了谁家小野猫?” 那霸总式的邪魅一笑,苏妙儿差点没被油得隔夜饭吐出来。她又不瞎,隔的老远就看到了池舟,之所以不选择绕道走,主要还是宋皎月的表现给了她惊喜。 苏妙儿冷笑,“我怎么看到宋皎月刚才也从这走的,你不去看千金小姐跑来看我这个土妞干嘛,”这话多少带点酸,苏妙儿一扭身,“我可对别人的未婚夫没兴趣。” 这么明显的吃醋行为让池舟心一喜,他抓住苏妙儿的手腕将人拉近对视,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足一尺,语气暧昧,“对别人的未婚夫没兴趣,那不是别人的未婚夫就有兴趣咯?” 两相凝视,苏妙儿目光隐隐有痛楚划过,稍纵即逝又正好落入池舟眼中。她咬咬唇,用尽所有力气才两人推开,一转身抹泪,“你不可能不是。” 说罢也哭着跑开。 池舟脸上重新有了春风得意的颜色,只是他没注意到,苏妙儿跑走的方向和宋皎月离开的方向是一致的。 第105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一) 星期二的下午,宋父最近不是很忙,下了个早班。 宋父已经很久没和老婆过一个清净的二人世界了,幸好儿子实习就在公司,能时不时帮自己处理一下杂事。这么一看,有时候多养几个孩子也不是坏事,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当然前提是这个孩子没让自己操碎了心。 没有指名道姓,但就是说宋皎月,虽然最近有苏妙儿看着好了些,但总体来说还是很闹心。 一想到宋皎月,宋父就恨不得掐死池舟,但是不行,至少今天不行,已经和亲爱的说好了二人世界,就那么珍贵的几个小时,不能考虑其他。 宋父先去商场取了订做的裙子,又在花店选了一捧鲜花,小心地放进车里,再嘱咐司机开慢点,总体来说,宋父目前心情美滋滋。 直到宋父看到家门口多出一辆很眼熟但不属于自己家的车。 数字全是八的车牌号,晃得人眼疼的金色,是池家的车没错了,有时候宋父甚至怀疑到底谁是暴发户。 好心情结束,宋父跨起个脸,让司机先把车和礼物一起开到后院,自己深呼吸,努力笑出来进门:“唉呀,我说今天老打喷嚏,原来是老池你这家伙,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 人未直而先闻声,客厅里的宋母、池父池母齐齐转头,宋父满面红光,笑出了满脸褶子。 宋母抿茶不语,一张脸崩着,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高兴。池父池母站起来,强挤出的笑容下是掩饰不了的尴尬。 宋父似若罔闻:“快坐下,你们两口子平时一个比一个忙,难得大家坐一起聚聚,今晚别走了,就在这吃晚饭。” 宋母:“呵。” 她冷哼一声,扭头就往楼上走。 宋父知道宋母要说什么了,昨天苏妙儿才和她通过电话呢。 “你这是干什么,人那得来一趟,还不赶快下来!” 宋父呵斥着,宋母在楼梯上瞪一眼,“那你好好招待吧,可别怠慢了前亲家。”说完谁也不理回了房间。 宋父迷惑状问池父:“老池,什么叫前亲家?” 池父满脸尴尬,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睛还不断往桌子上瞟。桌上还摆着一个透明文件,封面婴儿拳头大的字写着转让书,前缀是池家某家规模很不错的子公司。 宋父眉头拧成疙瘩,在商十几年,谁也不是蠢人,“池老哥是为了月月和小舟的亲事来的?” 池父强堆出笑容,他比宋父大了十多岁,当初池舟舔着脸求到了这门亲事,池家受益良多,他也就不说什么。现在宋家放弃宋皎月的意思很明显,上门来退婚的却是他,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池父心中百般抗拒,却也清楚这桩婚事不退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当初我那不孝子不懂事,屁大的孩子就把婚事订了,也没问过我们这些大人,现在又说不合适,不喜欢皎月……” 玛德还是说不出来,这叫什么事啊!池父心里焦急,五十多岁人的面子又让他实在开不了口。 “咳,老池的意思是这感情的事不好勉强,舟舟这么多年也没喜欢上皎月,皎月当年答应的时候又还是孩子,这小孩子不懂事,总不能拿以后一辈子的幸福来开玩笑,所以我们今天是来退、退婚的。” 池母比池父更急,她本就看不上宋皎月那粗俗丫头,苏妙儿虽然一家子乡巴佬,但是好歹是宋家的亲女,农村妞又好拿捏,怎么想都是比不亏本的买卖。可饶是如此,说出退婚两个字的时候池母还是有迟疑,这臭小子,不声不响给她整这么大的事。 宋父听完了,也笑了:“退婚?没有感情?我怎么记得当初是有人就差跪在我面前求这桩婚事,指天誓日说喜欢月月,怎么现在就‘这么多年也没喜欢上’了?” 宋父爱笑,笑起来也一团和气,任谁看了都心生亲切。可是现在他不笑了———那笑容连皮肉都没牵扯动,实在算不得笑,阴翳的眼角直而长,和嘴角如出一辙的弧度,像刀子。 “让我猜猜,三年前你们池家势微,急需一个冤大头,我们宋家就正好是冤大头对吧?”极怒之下,宋父意外没有丧失理智,“现在池家恢复过来了,我们宋家也就没价值了,觉得月月配不上你们的宝贝儿子,想要一脚踹开是吧?” “这件事确实是我那不孝子做得混账,你放心,我们绝不让皎月受委屈,这些产业,这些我们全部都不要,就当以后给皎月出嫁添妆。”池父脸臊得慌,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宋父身上怒气没散,但坐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转让书,仔细翻阅后确认没问题,虽然都不是池家的支柱产业,但一下子拿出来也能让池家肉痛好一阵。 池父池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不怕他发火,就怕他不要,这下更证明宋家放弃宋皎月的事实了。想想曾经宋皎月是多么得宠,宋父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捅下来哄她开心,现在一知道不是亲生的,还不是说扔就扔,真是可怜。 “我们月月不缺人喜欢,即使你们说池舟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会勉强。”宋父依旧沉着脸,但语气缓和了不欠,想来这份退婚赔偿让他满意了,接下来他话锋一转,“但是以后池家再有事,也别想我宋家出手。” “现在,都给我滚!” 宋父破口大骂,池父池母被扫地出门,门卫客气地请人出去:“二位,我们马上要宵禁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走吧。” 两人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如同搅和到一起的调色盘,最后憋着一肚子气走人。 直到上车,池母终于好发句牢骚:“装什么装,等舟舟把苏妙儿搞到手,我要你们求着我们娶人,哎哟我的钱啊,那几家可全是下金蛋的鸡啊。” 池父也没好到哪去,“你给我闭嘴,赶紧让那臭小子把苏妙儿弄到手,不能让宋泥鳅捡了这个大便宜。” 直到池家车子开走,宋母才重新下楼,两人没了方才的怒意,欣喜之意不言而喻。 “池老鬼一下午拿出这么多东西,看来是把宝都押在妙儿身上了。”宋父随意翻动着散在桌子上的转让书,语气轻松又带着讽刺,“三年的恩情,养出个白眼狼。” “亏就亏吧,总比让月月被池舟那小兔崽子骗去强。”宋母清点一下桌上的几处池家产业,算一下竟然也快比上宋家这些年给池家的,“一人一半,给月月和妙儿留着吧,可苦了她们,遇到这么个小狼崽子。” 宋父无不应允,又复道:“还有妙儿要我修的路,该准备的都准备上了,就等这丫头开个金口,我好去市政府那交材料。” “等亲子鉴定出来了我们就摆几桌,就算不是亲的也收了做干女儿,这丫头又聪明又懂事,还降得住月月,我看着就喜欢。” “是是是,老婆大人说得都对。” …… 一夜平静,第二天苏妙儿和宋皎月一起知道了池家退婚的事,是宋父的私人助力专程跑来说的。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那么炽热,洒在身上是冷的,现在是上课时间,宋皎月站在教学楼下,周围没有人。助理在她面前张合嘴唇,嗡嗡嗡的都听不清在说什么,宋皎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但又什么都听到了。 这个结果其实不应该意外才对,苏妙儿那么聪明,肯定什么都看出来了,宋皎月觉得自己应该难过的,事实上她也是,可是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痛不欲生,一切都发生得很平静。 “我知道了,”她说,“让爸爸安排就行了。” 她想,就这样吧,傻姑娘的梦也该醒了。 第106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二) 星期五的下午,苏妙儿收到了亲子鉴定书,她本人很平静,不仅毫无波澜还计划着在认亲宴上干点什么。 遥想上辈子,因为池家的存在,大家的晚宴都结束的不怎么愉快。苏妙儿在小本本上记下第一条:不能邀请池家人。 苏妙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至少给宋皎月通风报信的女生忍不住伸长脖子:“苏妙儿,你在写什么呢?” 她语气中不乏讨好之一,苏妙儿没把她的身世瞒着,现在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谁不想在她身边沾沾光呢。 苏妙儿很敷衍地笑一笑:“保密。” 巴掌大的笔记本上,削得尖细的铅笔在火柴人头上勾勒出一条麻花辫,周六的宴会是战场,怎么能让战士不披好盔甲呢。 那女生得不到苏妙儿的回答,也不自讨没趣,在床上翻个身背对苏妙儿,从枕头下掏出一本时下流行的言情小说。这是本岛省出版的热销书,上面印着繁体字,剧情跌宕起伏,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虐恋情深,直教人欲罢不能。 “怎么这两天没看到宋皎月,她很忙吗?” 女生正看得起劲,冷不丁听到苏妙儿声音,她手一抖扭头,发现苏妙儿正直勾勾看着她。 “大概吧……”女生也不是宋皎月跟班,被看得心里发毛,突然被问到还得使劲回忆才想起细节,“昨天去找她,她说不舒服。” 周三天助理才来通知退婚的消息了。 苏妙儿揣上本子下床,出门前回头瞥一眼,看到女生床上花里胡哨的书封,“格林童话的灰姑娘原本是贵族嫡女,出身高贵又有仙女帮助,这个故事的本质依旧是贵族之间的故事,”苏妙儿忽然没头没脑说出这么一句话,“古代欧洲的公主王子很多,不值钱。” 女生脑袋冒出一个问号,她确定苏妙儿在内涵什么,可是她不懂,等她琢磨不透想问苏妙儿,人呢? 宋皎月大概真的生病了,不想去逛街,最爱的钢琴课也不去,一个人闷在寝室里似乎也挺好的。 被喜欢的人耍着玩和不是爸爸妈妈亲生女儿,这两件事也不知道哪件更让人难过,可是宋皎月没得选,两件事同时压下来,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走廊闹喳喳的,还有跑步的声音,窗帘缝外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女生奔跑过,她们真开心。宋皎月闭眼,蜷缩进被窝。 此刻苏妙儿已经到了宋皎月寝室门外,气势汹汹犹如帮派电影里的老大。 “宋皎月,开门!” 她气壮山河喊出这一句,得到沉默的回答后一只手拍得门碰碰响:“开门,你开门啊,你有本事躲起来有本事开门啊!” 路过的女生投来异样的目光,苏妙儿这架势肯定不是约逛街,但与约架像了九分。 金属门震天响,门框簌簌掉落灰尘。 苏妙儿:“早开晚开都要开,你再不开我就告诉宿管阿姨你想不开,我还要告诉宋伯伯……” 门猝不及防被拉来,苏妙儿向屋内踉跄几步,幸好没跌倒。 “苏妙儿,你才想不开,你全家想不开,有病吧!”宋皎月被烦得无计可施,她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家伙。 “呵,你想得开?”苏妙儿轻呵一声,轻蔑地捏住宋皎月下巴,“头发乱成一团,少说一天没梳,脸上全是油,校服长裤窝在寝室,街不逛妆不化,你要想得开,全国自杀率能下降九成。” “要你管!” 宋皎月就这样披头散发扭着头摆脱苏妙儿的手,瞪一眼在外围观的人狠狠拉上门,声音之响亮不输于苏妙儿拍门的阵仗。 苏妙儿抱臂笑看着宋皎月,与曾经的自己南辕北辙的一个人,但又仿佛带了几分影子,挺好的一个姑娘。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你很得意?” 宋皎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一张嘴却绝对不能认输,像极了强亮出爪牙的稚兽。 苏妙儿收了笑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坐在宋皎月狗窝似的床上开始盘算:“梵高患精神病割了自己的耳朵开枪自杀,莫扎特患有秽物癖爱吃人类排泄物,贝多芬创作到高.潮就会给自己泼一桶冷水……我知道艺术家都是疯子,所以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成为艺术家了,顺便要点用过的东西贴上签名,以后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宋皎月听得一愣一愣,眼睛瞪得圆圆的:“苏妙儿,你有心吗?” “这不是你给我的感觉吗。”苏妙儿对着宋皎月指指点点,“你可以继续这样,我都帮你计划好了,出道就打颓废天才少女艺术家,配上几张丧气的艺术照,再找几家媒体宣传,绝对能大红大紫,到时候我做你经纪人。” “谁颓废了?你想钱想疯了吧?!”宋皎月气得跳脚,接触到苏妙儿审视的目□□势又弱下来,“再说我颓不颓废关你什么事。” 苏妙儿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宋皎月,她坐着,却给宋皎月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宋皎月缩下脖子:“我哥让你来的?” 苏妙儿说:“宋伯伯他们还不知道,不过明天肯定会知道。” 宋皎月眨巴眨巴眼睛,听到苏妙儿继续说:“我猜宋伯伯现在肯定在到处发请帖,认亲宴不是周六就是周日,你可以继续蓬头垢面,正好衬托一下我的美貌。” “呸呸呸,你做梦!” 宋皎月一下子炸毛,拿起桌上的皮筋把头发一扎,抓起洗面乳跑进卫生间,不一会苏妙儿听到哗哗水流声,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宋皎月的挑衅。 “你等着吧,想拿我做垫脚石,我告诉你,我活了十九年,论漂亮我就没输过。” 苏妙儿拨弄着胸前的麻花辫尾,无声笑了笑离开宋皎月寝室。 第107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三) 认亲宴依旧订在周六晚上,苏妙儿在宋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和宋皎月一起被宋明阳拉上车去商场。 选衣服做造型化个淡妆,苏妙儿在昏天暗地中度过了第二次认亲宴的白天。 夜幕缓缓降临,宋明阳拉着两个姑娘来到酒店,现在时间还早,到场的宾客只有零星几人,都是宋父的好友。 大厅早就装点了鲜花气球,宋明阳一手挽着左手苏妙儿右手宋皎月,一个娇媚可人,一个精致艳丽,方一进门就招来不少目光。 苏妙儿目光扫过去,曾经给池家人留的位置换成了村子的村长和修路的材料商。宋明阳在小声给苏妙儿介绍这些人,实际上苏妙儿都认识,只是乍一见到年轻版的还不太适应。 宋皎月今天格外漂亮,很快就有一名年龄相仿的男生主动上来套话。这名男生看起来很青涩,身体绷得直直的,耳朵尖红得滴血,突兀地出现在宋皎月面前,惹来宋皎月怪异地看一眼。 那名男生立刻挺胸抬头:“你、你好!” 宋皎月有点懵,现在这个场合她也不好摆脸色,只能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你好……” 苏妙儿眼前一亮,这是上辈子没有的戏码。 系统在精神空间蹦跶起来:“我来抢答,这家伙叫钟年,是原故事线里的一个小炮灰,会在这场宴会对宋皎月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从此上刀山下火海没事就针对你,做出各种失智行为,最后GG。” 苏妙儿懂了,这就是恋爱脑男配。 苏妙儿挑剔地打量钟年,从外表来说也是长腿美少年一名,一股文质彬彬书生气,再加上原剧情的深情buff加成,怎么看也比池舟顺眼。 “虽然我不赞成太早谈恋爱,不过如果是深情男配,让宋皎月接触一下也可以,至少让她知道到底什么才是被男生喜欢。”苏妙儿表面上随着宋明阳和宋家商业伙伴打招呼,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系统,宋皎月接触过别的男生吗?” 系统默了默:“很不幸,除了宋明阳和池舟,没有。” 苏妙儿更懂了:“宋皎月被pua了。” 系统:“是的呢妙妙。” 宋明阳带着苏妙儿在宴会厅认了一圈叔叔伯伯爷爷,见到自己老爸和苏父聊得挺好,自己也找个不打眼的位置坐下。这种宴会宋明阳参加过几次,但不论参加几次都觉得累得慌,在看苏妙儿,虽然不是很累,但注意力显然被其他事务吸引了。 是什么呢? 宋明阳顺着苏妙儿目光寻去,看到宋皎月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生聊天,宋皎月不自在,那名男生更不自在,然而两个人就这么聊上了? 宋明阳:? 宋明阳:!!!!! 总有心怀不轨之徒打我妹妹主意! 宋明阳血压高了,他握拳,他起身,他要和这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小子切磋一下。 然后他被苏妙儿拦住了。 “别冲动,让她转移下注意力也好。”苏妙儿如是说,“万一池舟来了也好有个挡箭牌。” 宋明阳重新坐下,又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很累了,拉着苏妙儿去接待新到场的宾客,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宾客全部到场,这个大厅的门也会被门卫关上,宋明阳清点名单,确定人已经来齐了,微笑着对门卫说:“关门吧。” 门卫拉上门。 “等等!” 在门即将被关上时,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池舟衣衫不整跑过来,在门关上前挤进来。 池舟来得很匆忙,衣服皱皱巴巴一看就是临时套上去的,头发乱糟糟充斥着汗臭,鞋子是运动鞋,上面还沾着一块黑印。 苏妙儿推测,池舟刚从足球场下来。 宋皎月和钟年尬聊得浑身不自在,目光一直注意着门口,一看到池舟,先是一愣,随后胸中燃起熊熊怒火。 “我失陪一下,你随意。”宋皎月敷衍好钟年,蹬着尖细的高跟鞋往门口走,她面色不善,一看就知道在发飙的边缘。 宋明阳已经皱起眉头,“池舟,你来干什么,今天是月月和妙儿的大日子,你别给我惹事。” 池舟跑得很急,此刻还有些微喘气,他没理宋明阳,反而一把拽住苏妙儿,几乎是吼着质问:“为什么不邀请我?苏妙儿,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一吼全场瞩目。 苏妙儿知道池舟是个疯子,也不和池舟理论,憋出哭腔搬救兵:“爸,救我!” 苏父拳头硬了,宋父要在他们村子里修路就要找到村长,村长一知道全村都会知道,苏父只用和宋父聊几句就知道事情始末。怎么会有这种白眼狼,吃了别人家的好处还惦记别人的闺女,实在是畜生! 苏父是个农民,常年田间地头劳作,虽然看着苍老但力气一点也不小,几步就走过去捏住池舟的咸猪手,“哪来的小兔崽子,滚远点!” 他靠着蛮力捏住池舟手腕,池舟虽说时常也有锻炼,但说到底是个公子哥,很快就疼得放手。 宋皎月越看越觉得自己眼瞎,就是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让自己这三年活得像个笑话,她分明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人,凭什么为了别人卑躬屈膝。 思及此,宋皎月端起一杯热茶款款上前,红唇轻启:“池舟。” 宋皎月今天格外漂亮,池舟忍不住心猿意马:“皎月……” 他话未说完,宋皎月一杯热茶从头泼到底。 “你看你,一身汗也不洗洗,知不知道自己多臭。”宋皎月捂住鼻子生动形象演示了矫揉造作,“我不是说过太臭了会影响我的心情吗,你居然故意来臭我,是和我过不去吧?” 池舟张口结舌,第一次受到宋皎月这种待遇,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宋皎月:“看什么看什么,本小姐是你这种落魄户能看的?” 池家目前资产大缩水,对骄纵的宋皎月来说,一句落魄户不为过。 池舟本来就狼狈的脸霎时间阴云密布,“宋皎月,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你跟谁套近乎呢,”宋皎月翻个白眼,“当初订婚你们池家哭着求着订了,现在翻身了又哭着喊着退了,赔偿都比不上我们家给池家的,我都没说什么你还敢来我面前晃,怎么,没钱了后悔想攀高枝?” 宋皎月鄙夷的眼神轻轻扫过,“我知道我不是宋家亲生的,你这个池家皇位继承人娶了我委屈,肯定要马不停蹄退婚,再把爸爸亲生女儿泡到手。不过我就奇怪了,宋家是菜市场吗,我们两个是菜市场的剩菜吗,怎么今天扔了这个明天想要那个?” 苏妙儿嗤笑:“这就叫自我感觉良好,自己脑子不好使总觉得别人傻,皇帝选后宫都有人不愿意去呢,更别说他。” 池舟如遭重击,挣脱苏父想再次拉住苏妙儿,又被苏父挡下,“妙儿,你之前明明说……”说了什么来着,池舟恍惚想起来了,随之心中更凉,那时候苏妙儿似是而非,根本没许诺什么。 苏妙儿嘴角翘起骄傲的弧度:“我说我不要别人的未婚夫,是给了你什么幻想吗?” 池舟脸色刷的白下来,他被耍了。 宋父不知道何时已经过来了,阻止这场闹剧:“来者是客,你要想留下来,自己找个地方,别打扰大家,月月和妙儿不是货物,我不许有人打她们的主意。” 这是池舟第一次被宋家如此冷待,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他如芒在背,那些人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开始他池舟会变成笑话,池家会变成笑话。 苏父挡在苏妙儿面前,因为常年劳作,黝黑的脸上是纵横的皱纹,厌恶与鄙视一目了然,“什么人啊,这要往前推几年,你这个就叫流氓罪。” 池舟前二十多年受到的耻辱加在一起也抵不过这一刻,惊愕、气急败坏和怨恨纠结在一起,让他那张脸扭曲得像三十六褶的包子。 在得知宋家认亲宴没邀请自己时,他只有纯粹的愤怒,他是宋皎月的未婚夫、苏妙儿的心上人,漏掉谁也不可能漏掉他,怎么会没有自己呢。抱着兴师问罪的念头,池家让池舟随便穿了一身过来,是的,池舟来就够了,让宋家知道他们池家生气了就够了,未来才会讨回来。 池舟气势汹汹地来,却被一杯热茶浇了个透心凉,他才是小丑,可是他不能走,他走了池家的钱就全亏了,至少……至少要知道宋家是什么意思。 抱着这个念头,池舟找服务员要了毛巾,胡乱擦一下选了在大厅边缘的沙发坐下———没有人想和他坐在一起。 宴会正式开始,乐队演奏活泼的乐章,衣香鬓影,人人说着讨喜的话,光影觥筹,苏妙儿与宋皎月笑面晏晏,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耀眼。 池舟饮下服务员送来的白酒,度数不太高,但辣喉咙得很。 气氛渐至高潮,宋父和苏父都端着一杯酒站起来。 宋父先开口:“诸位,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和苏老哥的认亲宴。” 苏父也道:“我是个粗人,说不了好听话,都在酒里。” 语毕,苏父将红酒一饮而尽,这种酒度数不高,但也博得满堂喝彩。 宋父等这阵声稍息了才又说:“最近总有人问我,亲闺女认回来了,那养闺女怎么办,在这里,我说明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妙儿是我的女儿,月月也是我的女儿,我这心里一样疼。” “以后不管是哪个女儿出嫁,嫁妆里都会有宋家百分之五的股份。” 苏父跟着说:“我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是妙儿有的,皎月一样有。” 池舟手一抖,酒杯从手中滑落,馥郁的酒香散落一地,杯子骨碌碌转一圈滚到池舟脚边,映照出他颓败的面容。 第108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四) 认亲宴过后,宋家忙着消化从池家吃到的肉,宋明阳也被拉去充壮丁,为了兼顾学业和事业,据说他已经学会了随时随地睡着醒来的技能。 村子里忙着修路,本就不便的交通更加雪上加霜,苏妙儿就暂住在宋家。 宋皎月开始接受其他男生的接触,当然仅限普通接触,一旦出现语言肢体的越界举动通常就会领教大小姐的问候。 目前苏妙儿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安稳,池家一下子元气大伤,池舟已经很久没能骚扰她和宋皎月了。目前校园里最大的传言就是池家破产,虽然后经知情人士证实离破产还有一定距离,但不妨碍大家把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认亲宴会彻底坐实了苏妙儿流落千金的传言,但同时也没影响宋皎月校园霸王花的地位———宋家多了一个女儿,而同学们得到了霸王花克星,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以上信息皆为系统收集并整理后提供给苏妙儿的,不知不觉,苏妙儿也从柔弱无害变成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苏妙儿:“谢谢,我真的开心了呢。” 系统:“可是你连笑都没笑,你骗统,来笑一个。” 对着卫生间的半身镜,苏妙儿笑得很努力,任谁忽然成了霸王花克星也不会开心,更何况,“宋皎月虽然脾气大点,但也不至于是霸王花吧,我觉得她挺可爱的。”苏妙儿这么说。 系统沉默,他怎么说呢,告诉亲爱的妙妙您上辈子的时候那位猛人也觉得您萌萌哒吗,大概率会被打,还是算了。 苏妙儿已经准备好系统叽叽喳喳说一堆,如果那个时候话少,要么是有大事,要么他说出来的话会被打。这种时候苏妙儿都会用点非常手段逼供,幸好沉默没多久朱霞就进来了,系统逃过一劫。 朱霞性格外向,一张圆脸笑起来就像秋日红艳的苹果,但如果跨起来,那红苹果就成了苦瓜,就像现在。 “你怎么了?”苏妙儿递一块巧克力给朱霞,虽说按规矩学生宿舍里不能有零食,但现在是课时,寝室里就她们两个正好下课,拿出来也没问题。 朱霞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尤其喜欢甜食,这个时候的零食都是珍稀品,尤其是巧克力这种洋玩意,普通人家轻易不会买,整个寝室算条件只有苏妙儿能买得到。 往常时候朱霞看到甜食再大的烦恼也能抛之脑后,而这次她只是看了一下,又没精打采把脑袋搁桌子上。 “哎~”她长长叹气一声,整个人就透着丧的味道,“市政府规划,学校的试验田也在规划区,我们要没田用了。” 苏妙儿想起来,上辈子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只不过这次没人再让她批条子,她已经是可以自己做住的成熟的苏妙儿了。 想想就忍不住骄傲到叉腰。 “政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占,总会给些时间吧,再在附近多找找,总能找到合适的。”苏妙儿安慰朱霞,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能说服农业系再种一次葡萄。 葡萄很好,她很喜欢葡萄。 朱霞沉浸在失去试验田的悲痛中,巧克力放在她面前,她视若无睹,“政府给了相应补偿,答应最后规划试验田,但是预计最迟不过秋末规划区就会全被打上地基。” 朱霞说完又长叹口气,G市靠海,政府花了大力气要将G市改造为国际经济贸易区,能有益民生的事谁会说不好,甚至她好几个亲戚也因为这次规划建设到明年都不愁没活。可是她愁啊,耕种不是造房子,耽误了时节就要等到下一年,农业系已经很难了,他们真的不想因为这种问题延迟毕业。 苏妙儿在朱霞说话的时候从包里有拿出一块巧克力吃起来,她最近在锻炼身体,饿得比之前快些,当然这不影响她消化信息。 巧克力也是苏妙儿的最爱之一,她吃得很慢,一小块巧克力等朱霞停下来也才吃了一半,“如果只是找田的话,我们村那边倒是有很多空地,还有一座荒山,挺大的。” 朱霞一下子有了精神:“你说真的?” 苏妙儿点头:“就是位置离得有点远,最近在修路,交通很不方便。” “这不重要,我们农业系现在就像是饿了十顿的人,只要是吃的,哪怕糠咽菜也能吃。”朱霞握住苏妙儿的手,深情款款,“妙儿,你真是好人。” 苏妙儿不动声色抽回手,后世给好人这个形容词增加了不少涵义,她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怪怪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那的地还是很肥的,至少也是红烧肉。” “这不重要,总之,如果找不到更合适的,就你们那了。” 朱霞给苏妙儿一个熊抱,快活地跑出去,大概是去找农业系的系主任了。 苏妙儿看着桌上的巧克力,觉得朱霞是真的开心,当然她理解。 上辈子村子能脱贫致富一定程度上搭上了试验田的东风,可是“宋皎月”能做到的事苏妙儿不一定能做到,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苏妙儿有自己的优势。 到了星期五,苏妙儿提早收拾东西,让宋家司机把她送到村子口。因为修路,唯一通往村子的路被截断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两条腿。 最近天气晴朗,田埂不算难走,苏妙儿看到主路上一条《想要富,先修路》的红底黄字横幅,心底由衷一股喜悦。这是她的家乡,没有别人的帮助,她一样能让这里的人都富起来。 夏日白昼长,已经快下午六点过,太阳依旧挂得老高,热风吹得人汗流浃背。 司机费了半天劲才把车掉头,对面又有车驶来,本来就不宽的路一下子叫人进退两难。 苏妙儿:哦豁。 那辆车是一辆苏妙儿从没见过的,车窗是单向透视玻璃,副驾驶车窗摇下来,居然坐的是宋皎月。 宋皎月伸出头来:“苏妙儿,怎么你们这的路这么烂,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苏妙儿意外:“大小姐,你没事来这干什么,不对,这是谁的车?” 认亲宴后宋皎月和苏父苏母的关系也没见得多亲近,宋皎月又一向不喜欢农村环境,苏妙儿看看天,太阳确实是往西方在落下,所以她来这干嘛? 思索间,车后座下下来一个人,苏妙儿认识,是这次工程安全负责人,他打了个招呼就跑向工棚。行,带路的人找到了。 车主驾的门被打开,下来一个苏妙儿稍微有点陌生的人,是钟年。他看了看两辆车的位置,无奈挠头:“看来我得退点。”说着又重新上车给宋家司机让道。 苏妙儿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我来采风,钟年找点昆虫样本。”宋皎月说得理所当然,见苏妙儿依旧一头雾水又补充到,“我们期末考试要自己编曲,钟年是隔壁生物系点,想来找点虫子标本。” 苏妙儿更不解:“所以你们跑农村来?” 宋皎月理直气壮:“顺便来看我家工地,有意见吗?” “没有,但是你们住哪,我家太小了。”苏妙儿有时候不是很懂宋皎月的脑回路,她就好奇,是什么样的风能诱惑这位娇生惯养的主跑到农村来采。 宋皎月愣住,她好像忘了这个问题了。 求救的目光转向钟年,幸好钟年已经挪好车了,也听到了两个姑娘之间的对话,他带着几分歉意说:“我可以借助在其他村民家里,皎月就麻烦你们了。” 苏妙儿倒吸一口凉气,钟年说得多客气,又一点也不客气,她纠结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你们关系很好吗?” 钟年:“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宋皎月:“朋友关系,别多想。” 苏妙儿战术后仰,这没法不多想,世界运转核心保佑,希望宋明阳不会血压爆表。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7 22:52:27~2021-12-09 21: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香木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五) 今晚苏家这顿饭气氛十分微妙。 对于突如其来的客人,苏父苏母虽然意外但依旧热情招待,该杀鸡的杀鸡,该下地摘菜的下地摘菜。怎么说呢,虽然不是很明白一直嫌弃他们的宋皎月为什么带上朋友来这,但孩子有处好关系的意思,他们也开心。 宋皎月暂时和苏妙儿挤一晚,明天再把杂货间收拾出来。钟年出去一趟,不到二十分钟,回来就说已经和其他村民说好了。 钟年家庭条件不差,能这么快解决住宿问题倒不让人奇怪,毕竟有钱哪里都行得通,但是接下来他的动作就让人觉得不对劲了。只见钟年挽起袖子,先把水缸挑满水,然后帮苏母掐菜,完了再把鸡给剁了,熟练地仿佛经过无数次练习。 苏妙儿心中微妙的预感更强烈,她问宋皎月:“钟年以前干过这些吗。” 宋皎月随意拨弄头发:“钟年说他家以前也是农村的,他十四岁以前还是村里的孩子王。” 苏妙儿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多久,已经聊到小时候去了。 系统开麦了:“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妙妙我跟你说,这小子在原剧情里一肚子坏水,比黑芝麻都黑,宋皎月那一根筋肯定被套路了,哦~水灵灵的大白菜又被猪惦记上了。” 苏妙儿忍无可忍屏蔽了系统。虽然恋爱是自由的,虽说她确实说话宋皎月应该多接触其他男性,但宋皎月还是个学生,还有被骗了三年的前科,苏妙儿开始慌了。她要找宋明阳谈谈,宋皎月毕业前必须严防死守。 等到吃饭,钟年的意图就更加明显了。他十分刻意地把鸡腿摆到了宋皎月面前,并对要减肥而强忍鸡肉诱惑的宋皎月说:“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就应该身上带点肉才好看,你看杨贵妃胖,还是绝世美人呢。” 在这个外表青涩的钟年的劝说下,宋皎月多吃了一碗饭。 苏父苏母眉眼官司传一传,皆读懂了彼此眼中的了然和满意:至少看着可比池舟好太多。 系统又为苏妙儿翻译了苏父苏母的眼神交流,虽然他相信妙妙已经看出来了。 苏妙儿笑得好努力,她好不容易才从恋爱脑掰回来的人啊,就被惦记了! 今晚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有些撑,趁着晚霞正美,苏妙儿牵着狗带上宋皎月到村子里转转,钟年则带着小竹笼捉虫子去。苏妙儿恍惚记得宋皎月是很怕虫子来着,希望宋明阳承受得住这残酷的现实。 农村风景似乎唤醒了宋皎月为数不多的和泥巴记忆,她牵着狗在河边疯到天快黑透才回去。苏妙儿有幸体会到带叛逆女儿的快乐。 今晚宋皎月有些放飞自我,洗漱后也不嫌苏妙儿床下,倒头就睡,苏妙儿没忍住rua了几把宋皎月,比老母亲还累的心得到了安慰。 第二天村子里赶集,苏父苏母嘱咐苏妙儿招待好客人后就趁早出发。 苏妙儿用昨晚的鸡汤下了面条,她手艺挺不错,宋皎月又多吃了几口。 天清气朗,宋皎月竟觉得十分悠闲,不时有麻雀落到篱笆上,凭添几分野趣,鸡犬声相闻,田野一派悠然。宋皎月指尖无意识在桌上拍打节奏,忽然觉得农村也不是完全不好。 等苏妙儿收拾完出来,看到的就是宋皎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唇轻微张合,凑近一听,原来是音符发音。 如果一个人在正好有灵感的时候被打断,其痛苦程度不亚于世界末日。苏妙儿取下围裙,蹑手蹑脚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 还没出门,苏妙儿听到宋皎月的声音,看来她的灵感时刻正好结束。 苏妙儿转过身,解释道:“我要去村长家,用不了多久就回来。” 宋皎月果然不高兴了,“你好意思把我一个人撇下,钟年捉虫子去了,你想无聊死我吗?” 苏妙儿略微心虚:“我有正事要办。” “意思是你觉得我多余咯?” “也不是……” “我不管,必须带上我,不然我告诉苏伯伯去。” “……行吧。” 没有太漫长的讨价还价,苏妙儿的一人行变成了两人行。 村长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平时管得最多的就是谁家的鸡丢了,谁家的牛跑了,当官的威风没觉得,每天就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实际上自己家也是农民。 村长年纪也不算小,平时没什么爱好,看看书再逗逗村里的小孩,这一天也就过去了。今天天气好,村长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书,看着看着,院子里的狗叫了。 农村土狗很认人,一叫就代表有人来了。 村长放下书一看,嗨,苏妙儿!这可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妙儿,带朋友来啦,诶,那是宋家闺女吧?” 村长乐呵呵给苏妙儿打招呼,结果这丫头不理他,脑袋左右乱转,然后看到他家两个葡萄架下唯一一串熟透了的葡萄时不动了。 苏妙儿仿佛才看到村长一样,笑得那叫一个甜:“村长叔,今年又是你家的葡萄长得最好啊。” 村长一听哪能不知道这丫头意思,火急火燎跑到那串晶莹紫亮的葡萄前,挡住蠢蠢欲动的苏妙儿,“你想都别想,狗娃(村长孙子)都馋了一周了。” “我都馋了一年了,”苏妙儿从兜里拿出一把糖果塞给村长,“我又不白吃。” 糖果比葡萄甜,又难得,小孩更喜欢吃,村长挣扎不过一秒就主动帮苏妙儿把葡萄摘下洗净。 村长的葡萄长了几年,两个架子连成荫,夏日乘凉特别惬意。宋皎月早渴了,翘着兰花指捻起一颗葡萄放嘴里,葡萄在口腔爆出香甜微酸的汁,风味浓郁。 “好吃,比我妈在商场买的高档货还好吃。” 宋皎月幸福得眯眼,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含糊不清表达了最高赞誉:“要是放在城里,这个肯定是最贵的葡萄。” 村长正在一边搓叶子烟,听到这话一顿:“你这妮子还知道这些?” 看在葡萄的份上,宋皎月没有摆大小姐,“你们村子的路就是我爸出钱修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以宋皎月的脾气,对外人这已经是客气了。 村长一想也是,人家千娇百宠长大,什么没见过。 苏妙儿笑眯眯地看着村长:“村长叔,你看到了吗?” 村长:“啥?” 苏妙儿:“让乡亲们发财致富的机会啊,叔,你得把握住啊。” 村长:???? 第110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六) 村长看看葡萄,看看宋皎月,最后看看苏妙儿,伸手在她额头上贴一下,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苏妙儿沉默三秒,“叔,我没发烧,这么好的葡萄能在城里卖大价钱。” “我知道,我就是怕你中暑。”村长点起烟吧嗒吧嗒两下,又磕一下烟灰才说,“苏家闺女,我知道你是为村子里着想,我也去过几次城里,那城里别说葡萄,就其他水果,只要我们这几座村子有的,没几样比得过。” “这么好吗?”宋皎月听得心痒,她这个人嘴不馋,唯独喜欢水果。 苏妙儿拿起葡萄塞宋皎月嘴:“别闹,待会带你去摘。” 村长又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葡萄几年才能摘,苹果几年能摘,都种水果去了这几年乡亲们吃什么,年节好的时候大家伙也没什么余粮,要是遇到个旱年还得去买粮,咱不说别的,你就是匀出一半地乡亲们就得饿肚子。” “还有啊,别人的水果一听外国进口,那能做高档货,我们呢,酒香也怕巷子深,一听农民家自己种的就卖不上价,再有这水果得吃新鲜,葡萄夏天熟,放不了两天就得坏,就算头三天卖了七成,到了第四天剩下就坏得没法吃了,那两三年的功夫不就白干了?” 说完村长语重心长拍拍苏妙儿肩膀:“你这妮子心好,乡亲们都看得到,等你毕业了再来造福咱村子,不急这一刻。” 不,我急,特别急!苏妙儿想想上辈子的“宋皎月”,那时候池家没事就蹦跶一下惹事,就这样她也把事情办好了,没道理自己已经把池家坑废了还办不成。 她说:“我们村子不是还有一大片空地和荒山,不耽误种粮食,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帮我们种葡萄的冤大……好人。” 村长眼皮子一抬,“谁啊,说说。” “我们学校的农业系大学生啊!”苏妙儿发挥熟练的画大饼技能,“农业系的试验田最多留到秋天就会被政府规划,他们最近焦头烂额找田呢,叔,你说论水论土,我们村是不是这几个村里最好的,论交通,路一通我们村是不是交通最方便的?” 村长眨巴眨巴眼,觉着确实没错。 苏妙儿:“我们这边又不是城里,那么大片地加一起也没城里巴掌大的地值钱,租金分给乡亲们还不够添个好菜。” “胡说,添碗肉怎么也够了。”村长反驳,那么大的地还不够添菜了,说出去谁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地,我们有地,我们可以不收租金让他们帮忙种葡萄,农业系的我了解,遇到什么都想捣鼓一下,他们肯定会主动培育葡萄品种,到时候最先受益的除了我们还能是谁。” 苏妙儿画了几十年大饼,没人比她更懂画饼。 “出路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宋爸爸在G市还是很有门路的,其他的再有什么还可以找政府帮忙,对吧月月。” “啊?啊对对对。”宋皎月忽然被cue,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苏妙儿在叫自己,不得不说够肉麻的。 宋皎月生下来就不是操心的命,对上苏妙儿疯狂暗示的眼神,叉腰气一横:“我都说好了,敢说不好就是眼瞎。” 不得不说,在大饼和金主的双重加持下,村长很心动,但是他求了一辈子稳,也没急着答应,话在嘴里转个弯:“你先说服你那些同学再说,不然啥都是虚的,也不看看我们这离学校多远。” 系统温馨提示:“上次是那位掏干家底这事才成的,妙妙,接受现实吧,你是穷鬼。” 苏妙儿:玛德心好痛。 宋皎月正在剥葡萄的手停下来,古怪地看一眼村长,又以同样眼神看看苏妙儿,直到两个人浑身不自在才说:“你们对穷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苏妙儿:? 村长:? “醒醒吧苏妙儿,上次池家给的那些,有一半都在你名下,你现在不缺钱。” 苏妙儿恍然:“对哦!” 池家原计划放弃宋皎月选择苏妙儿,所以给的退货赔偿十分丰厚,毕竟在他们心目中那些也就是暂时过户到宋家,谁能想到最后栽在苏妙儿手上。宋父接手这些产业后大刀阔斧改革分记在宋皎月和苏妙儿名下,又把几处不健康产业变卖,折现的钱也匀分给两人。 不客气的说,现在宋皎月和苏妙儿身家比一些普通暴发户还有钱,与之相对的是池家日渐惨淡。 苏妙儿略有点不好意思:“也不能怪我,宋爸爸那天就只是说了一下,我也没什么感觉。” 村长沉默了,沉默完又忍不住好奇,“妙儿,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他到不至于贪小辈的钱,但是对于豪门风云,他实在想八卦。 苏妙儿心里大概估个数,“我也不知道,存折我都还扔在别墅呢,月月,那钱有多少来着。” 宋皎月翻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我从来不管这些事。” 村长思索片刻,估计实际上也没多少,毕竟是两个孩子,怎么会给太多钱。 苏妙儿点头:“回头问下宋爸爸,只有他最清楚。” 聊了大半天,葡萄也吃了,宋皎月开始不耐烦了,“我还以为你一大早匆匆忙忙干什么,结果就是扯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时候回去,别忘了钟年还在等我们。” “不,他没有等我,他只可能等你。”苏妙儿纠正到,又和村长打道别,拉着宋皎月离开。 可能是因为宋皎月这个生人,今天大黄狗叫个不停,等两个人走远了还在叫。 村长也没多换,呵斥两声就把桌子收拾搬屋里。等村长进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篱笆外的柴垛边溜走,大黄狗不叫了。 回到苏家还早,宋皎月见钟年还没回来,又东张西望确定附近都没人,这才神秘兮兮拉住苏妙儿:“我跟你说,其实我们有呜……” 苏妙儿在宋皎月说出那个数字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你要憋就憋久点,这里不是别墅,没有隔音墙,随时路过一个人就能把我们说的听到,懂吗。” “呜,呜呜呜!” 宋皎月使劲点头,等苏妙儿松手后大骂:“苏妙儿你谋.杀啊!” 苏妙儿还是那个莫得感情的苏妙儿:“说什么呢,谋.杀哪有我这么温柔。” “呸,谁信你,我找钟年了,别来烦我!” 宋皎月以为自己能和苏妙儿和谐相处,结果事实是被气个倒仰,她想通了,一起被池舟坑的患难情都是假的,还不如钟年呢。 等宋皎月走了,苏妙儿又开始撸系统,边撸边问:“统儿,帮我查查我的资产。” 你刚才不都估算得差不多了吗?系统疑问,但不敢问,老实地给苏妙儿报数。 苏妙儿笑得越发和蔼可亲:“你刚才说谁是穷鬼来着?” 系统:!!! 第111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七) 这个双休日宋皎月被充分释放天性,和狗吵架,和大白鹅斗殴,追着大公鸡满地跑,成功打败农村三霸成为新的食物链顶端。 只有当钟年兴冲冲拿着新抓到的甲虫来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钟年你离我远点!!!!!!!” “你试一下嘛,它真的很温顺。” 你追我逃,鸡飞狗跳不过如此。 到了周日下午,宋明阳来接两个姑娘,不出意外血压当场升高,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冷漠、冷酷、冷血无情。 接下来的好几天都过得风平浪静,宋皎月忙着创作她的处女作,几乎快要泡在教室。苏妙儿在注意试验田动向的同时开始飞速恶补各种狗血小说,据系统交代,未来的任务里她会经常和各种神奇到离谱的故事人物打交道。 上辈子欠下的债,终究是在这辈子补上了。 在苏妙儿将日子过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周四来了,这天下午苏妙儿只有一节体育课,当她换好运动鞋跑到操场的时候,体育老师对她说:“苏妙儿请假,其他人,一千米准备!” 苏妙儿:就,挺突然的。 “老师,我没请假。”苏妙儿确实是想不上体育课,但是她也不想被动请假。 体育老师:“农业系已经帮你请假了,待会一起去看地。” 还有这等好事?苏妙儿看看跑道上累得像狗的同学,又看看自己的细胳膊腿,十分遗憾地笑了。 苏妙儿回到寝室,发现除了朱霞还有几名农业系学生等自己,因为试验田的事,苏妙儿和农业系的大部分都混了个脸熟。 “抱歉啊,事先没和你商量,我们把附近能看的地都跑了个遍,只有你们那最合适,马上又要期末了,我们想早点把地方定下来。” 和苏妙儿说话的男生人高马大,但腼腆得很,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系统扫描一下:“啊,是这货帮你请的假,老师拦都没拦住。” 苏妙儿不在意这种事,但也不喜欢随便一个人帮自己做主,冷着脸警告,“我不希望有下次。” “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 接连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这次的领头人依旧是农业系主任陈建明,两名老师,五名学生,再加一个苏妙儿。 学校包了一辆车,颠簸近两个小时后到了村子口,一行人才下车,迎面走过来一个村民,扛着锄头打招呼:“是学生娃子吧,村长在家呢,直接去就行。” 朱霞回应:“谢谢叔啊。” 村民乐悠悠走过去,还在念着读书的娃子就是乖之类的话。 苏妙儿左看看右看看:“你们认识?” 朱霞胜利者微笑:“差不多吧,前两天不是到处看地吗,我就跑的这边,顺便帮那位叔叔他们解决了点小问题,叔叔说以后要是我们把试验田建在这,他们帮我们照看我还吃了村长家的葡萄,特别甜。” “你挺会吃,村长家的葡萄是最甜的。”苏妙儿意味深长,又问陈建明,“主任,这次看完地基本就要签合同了吧?” 陈建明:“差不多差不多,唉呀这土真不戳,种蔬菜真不戳。” 苏妙儿:…… 好敷衍,太敷衍了,等着,她迟早要让所有人叫爸爸! 村长大概是接到了消息,苏妙儿带着一群人一进门就有一张笑出褶子的老脸迎接:“唉呀原来是老师和大学生来了,我说今天喜鹊一直叫呢,快进来快进来,那个朱霞妮子吧,你上次不是说葡萄好吃吗,我这次又摘了点,大家都尝尝。” 村长你表现得太明显了!苏妙儿不说话,努力降低存在感,她还记得上次村长没把她的话放心上的样子。谁能想到呢,变化往往就在那么几天。 耳边是村长彩虹吹朱霞如何厉害,苏妙儿悟了,知识就是力量。 接下来的流程是在商业互吹中看地,从后山到河边的空地,你吹我乡村田园风光好,我吹你大学教授学识高。 等回到了村长家,两边坐下来谈租金。 陈建明报了一个丰厚的价。村长笑眯眯:“陈主任,你放心,在我们这建试验田,乡亲们帮你们看着地,绝不会私摘作物。” 陈建明加了个价。 村长:“学生是国家的宝,为国家做贡献,谈钱太俗了。” 陈建明咬咬牙再添一成。 村长摁下陈建明比划的手,“你这人嘛意思呢,我都说了为国家做贡献,怎么老谈钱。” 陈建明疑惑。 村长笑了:“陈教授,你觉得我们村里的葡萄好吃不?” 苏妙儿叹口气,她命运般的葡萄啊,终于来了。 接下来苏妙儿见证了陈建明和村长讨价还价,最终以土地免费、农业系帮忙培育葡萄为结果,双方达成愉快共识。 苏妙儿在心里欢呼雀跃,外表却很平静,走的时候顺便再从几家关系好的村民家带了点农家水果。 宋皎月闭关结束,按照习惯先在学校保安亭取走钟年的信,又到金融系找苏妙儿———当山顶洞人太久,希望她还没脱节。 金融系课多,宋皎月等到中午才见到去食堂打饭的苏妙儿。在一群猪突猛进的抢饭人中,苏妙儿格外悠闲一点,食堂二楼从来不挤,大部分都是老师在打饭,苏妙儿确实不用急。 在清点出自己手上的资产后,苏妙儿也愿意选择更优质的生活,比起那笔巨额财富,吃饭这点都不够零头。 苏妙儿看到宋皎月的时候,差点没敢认她,看看这面容憔悴打扮潦草的年轻人,苏妙儿没忍住:“我听说艺术家都会比较不修边幅,你果然很有艺术家的潜质。” 宋皎月呸呸两声:“吃完饭我要洗头洗澡,花那个时间收拾干嘛。” 苏妙儿表示理解,然后把人逗得差点炸毛,又在宋皎月发飙前顺毛。 食堂二楼没有一楼的拥挤,两个人打好饭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宋皎月神秘兮兮地问:“诶,最近学校有没有发生大事?” 苏妙儿便把试验田的事全盘托出,末了道:“这就是我知道的唯一大事,金融系比你们音乐系还忙,你就别指望我了。” “哦。”宋皎月扒拉一下米饭,抬眼看一下努力干饭的苏妙儿,随意吃两口,又忍不住问,“没有关于池舟的?” “噗……咳咳咳……” 猝不及防,苏妙儿呛到了,咳了许久又喝了好几口汤才缓过劲来,她警铃大作:“你问他干嘛?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就是……” 美艳的少女欲言又止,眉头轻蹙笼罩一片愁云,她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这才小声说:“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总是梦到池舟。” “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苏妙儿把最爱的鸡翅给宋皎月,“想点开心的事就好了。” 红烧鸡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宋皎月只想掐死苏妙儿,因为急切,她脸甚至有些红,“我没和你开玩笑,那个梦特别真,我梦见池家不知道怎么的吞了我们家,你还嫁给了池舟,三年生了五个,我……我嫁给了一个不认识的老男人,看不清他的脸,但口音是你们村的。” 苏妙儿手微不可查一顿,“你这梦做得,就跟小说一样。” 宋皎月愁得完全没有胃口:“这周一直是这样,反反复复同一个梦,有时候我还会梦到自己难产,你说我要不要看下心理医生?” “看一下吧,老做噩梦对身体不好。” 思考了一会,苏妙儿依旧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没人会把噩梦当真,但不妨碍压力大的人找心理医生。 苏妙儿安慰着,宋皎月总算肯埋头吃饭。 在宋皎月低头的一瞬,苏妙儿嘴里的笑意冷凝下来,苏成业,宋皎月遂顺人生的绊脚石,还是早点清理掉的好。 第112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八) 和宋皎月分开后,苏妙儿在小花园里转悠一圈消消食,在觉得差不多后才回到寝室午休。 说是午休,其实是跑到精神空间。 系统也猜到苏妙儿要来,特地变大体型在苏妙儿怀里蹭了又蹭,享受了一把普通鹦鹉享受不到的快乐。 “苏成业是怎么回事?”苏妙儿撸大动物很开心,但一想到宋皎月原本的结局,再想想那位是怎么被苏成业害死的,顿时杀心四起。 系统:“虽然妙妙是女主,有世界庇护和S级气运加成,但宋皎月不是啊,而且被苏成业害死是一条命线。” 苏妙儿疑惑,系统又解释:“你之前修改的都是运线,通俗点就是一个人的会经历的事的好坏,在低级世界中是比较好更改的,但是命线不一样,我也说过,这是一个以故事为基础的世界,重要角色的生死往往标志着故事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更改难度十分大。” “就比如那位,她用了宋皎月的身份和剧本,在后期甚至抢夺了池舟的气运,可还是没改变被苏成业害死的结局,当然了,不是说她没有机会,而是难度太大,因为你不知道这条线会以什么形式展开。” 系统叽叽喳喳说完,发现苏妙儿已经陷入沉思中,她神情莫辨,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妙妙?”系统试探一下。 “我没事,”苏妙儿说,“我有两个问题,你既然说我有主角光环和S气运,那我能不能改变这条线,还有,初级世界限制就这么大,那高级世界会不会根本无法改变?” 系统拍动翅膀,流光溢彩的羽毛流动一串又一串让人看不懂的数据,等到数据消失,羽毛也恢复成普通颜色。 “第一个问题:根据系统计算,妙妙改动这条命线的几率在百分之四十九,最大的限制为法制社会杀.人犯法,第二个问题:恰恰相反,世界等级越高对各种角色的依赖越低,可操作空间越大,回答完毕。” 系统说完,补充自己的看法:“高级世界规则稳固,会自己补足主角造成的各种效应,甚至我们口中的主角也是暂时性的,就像是成熟的大人,已经学会喜新厌旧了。” 苏妙儿嘴角抽搐一下,“照你的意思,因为法律束缚,我无法手刃苏成业,会造成宋皎月的命线无法改变?” 系统:“可能性很大!” “呵,傻孩子。” 沉默一会,精神空间忽然响起轻轻的笑声,属于女孩的声音,属于老人的语气。 系统忽然背后一凉。 苏妙儿温柔地抚摸系统,“告诉你哦,有时候解决极端问题不一定要用极端手段。” 我不信!你满脸写着黑化!系统CPU疯狂叫嚣,他怎么忘了,苏妙儿上辈子成为商业巨鳄靠的不是仁慈,她的心是黑的! 盛夏昼长炎热,勤快的农民会趁着气温没升到最高赶紧把活干了。那条路已经动工,每天工地上都是热闹的,在城里打工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回来了,白天工地干活,下了工地还能回家吃热饭热菜。 村子里只有过年的时候人才会都在,夏天这么热闹属实难得,村民脸上每天都洋溢着喜气。 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注意苏成业的,苏成业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子,正经人都不想和他沾边,巴不得看不到才好。 苏成业最近的日子也挺滋润,也是沾了宋家修路的光。当时他是不能打工的,他可是他老苏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怎么能去做那种下贱的苦力气活。 工地每天人多眼杂,苏成业时不时就会去溜达溜达。那些成堆成堆的钢筋水泥,铺路嘛,哪用得着那些好东西,还不如他做好人好事帮忙给“解决”了。隔壁几个村是没有这些的,有不少人甚至见都没见过,苏成业拎着一桶水泥,再拿上两根钢筋,手指头一比,愣是没人还价。 苏成业自是不知道,他顺手牵羊的那些东西放在城里价格要翻两三翻,当时,要是知道了只会加价买。 因为还在挖地基,钢筋水泥暂时用不上的,都堆在一处,每天下工时大伙都是看一看就走,也没想过安不安全。修路是村子里的大事,谁不是巴不得路能平平安安修好。 看管一松懈,苏成业就尝到了甜头,一天比一天偷得更多。 终于在某一天清晨,工地开工,负责人对着那堆建材看了又看,又反复估摸,始终觉得数量不够,他又对一下货单,果然数量不对。 工地遭贼了! 这个消息一传来,从工地到村子都炸锅了,这条路在村民眼里视为福路,谁动了路,那就是动了村民的命根子。 群情激奋,事情很快闹到了村长那。 工地上有监控,但只能调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那贼极其狡猾,以至于负责人看工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村长就盯着那个监控上的人影反复看,又点着工地上的人,村子里的劳动力基本上。都在这会是谁呢? 村长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拿出来反复掂量,忽然一拍脑袋不对,苏成业的小子呢?他大声问道:“最近有没有看到苏成业?” 这一句点醒了众人,有人说:“没呢,哥几个最近都忙,哪有空关心他,不过你别说,最近村子里确实清净不少。” 这下基本是能破案了,村长又叫几个腿脚快的青年去隔壁村打听,没多久小伙子们一回来,更加认证了村长的猜测。 村长气得脸都黑了:“这个不学好的小兔崽子,平日里偷鸡摸狗,乡亲们念着他去世的老娘不多计较,现在居然偷到工地上,老子今天让他偷!” 说罢抄起一根铁棍,那架势绝不像要善了的样子,不止村长,在工地干活的村民们也纷纷拿起手中的工具,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要动手。农村和城市不一样,一个村基本上就是一个宗族,哪怕姓不一样也沾亲带故,平日里能看在亲戚的份上忍,现在也能因为苏成业坏了村子的名声把他打死。 负责人也是农村出身,见状赶紧劝说:“别冲动,都冷静、冷静,聚众斗殴打杀人是要进橘子的,为了一个混混和一些物件不值当。” 见村民并不想听,他又说:“我们先装作不知道,等苏成业来了把他抓起来,我这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处理。”其实这种小事哪用宋父来处理,只不过是为了给村民一个压下怒火的由头,不过总算管用,村民们听话纷纷散去。 过了晌午,工地照例休息一会,这时候工人基本上都在睡觉,是苏成业除了晚上最喜欢动手的时候。 中午的工地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刺耳蝉鸣,苏成业探头探脑,发现那些东西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心中更喜,想是没人发现,赶紧拎着桶装水泥。 村长就在这时悄无声息走到苏成业背后,挥起棍子狠狠打下去,“你这个混账!” 随着一声闷响,又有更多脾气火爆憋不住火的村民拿着各自“武器”跳出去砸到苏成业身上,其中一个拿着锄头的村民扬起锄头,用锄头背狠砸在苏成业脚上,“我叫你偷!我叫你偷!” 苏成业哀嚎连连,背上四肢上霎时间全是伤,可是换不来村民半分手软。 苏成业又进宫,而由于参与殴打的村民实在太多,大家又早有商量把村长摘出去,警察也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就拘留几天,还能怎么办呢? 至于苏成业,老实待着吧! 这件事由系统转播给苏妙儿的时候,苏妙儿忍不住笑了,想什么来什么,试问还能有谁比她更欧皇呢。 第113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十九) 苏成业进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苏妙儿暂时不用担心宋皎月的小命。 时间很快到了暑假,农业系的学生已经开始扎堆往村子里跑,靠着专业技能和农民们打成一片,顺便帮村子里的小孩辅导功课。 这一次苏妙儿资金充足,不用苦哈哈打暑假工才换得了几捆书,十分阔气捐了一个村小。宋皎月出于不知名的攀比心理,也跟着捐了一个图书馆。宋父觉得分开修太麻烦,出了工程队把学校和图书馆规划在一起。 村长留下感动的泪水,这就是有钱人吗,爱了爱了。 事情很快被传到县上,县上又传到市上,不出意外的,官媒用了大量篇幅夸赞,宋家的生意单跟雪花片似的飞来。 宋明阳:都是亲的:) 村子里依旧有不少村民觉得读书没用,奈何钞能力太厉害,建设图书馆和村小带来的工作岗位让不少村民们明天都能有活干,没人敢在这个问题上说不好。 剩下的问题苏妙儿交给村长了,她手上的产业带着池家标志性的老态,虽然现在没有问题,但从未来的发展来看,被时代抛弃是必然的。苏妙儿现在是白身,而这些产业是直接从池家的吞下的,想要改.革面不了耗费更多的心神。 管理企业是一件很累的事,苏妙儿只能先从小处抓起来,一点点剃掉池家的心腹。这年头没有智能手机,苏妙儿经常在某个公司里泡一整天,不过成果是喜人的,等到开学时,公司一些要职已经被换上了宋家和苏妙儿自己提上来的人。 宋皎月和钟年走得越来越近,宋明阳在阻拦无果后告了御状,惊得宋父宋母连夜和宋皎月谈话,第二天又找到钟年,直言宋皎月二十五岁以前不会结婚。 苏妙儿:“…………” 也不必这么紧张,据她观察,钟年人品还是过关的。 之后宋家和钟家各种接触苏妙儿就没多管了,她不是管家婆,宋皎月也不是三岁小孩,人选没有问题,日子还得自己过。 开学典礼上,苏妙儿久违的看到了池舟,没有富家公子的光鲜亮丽,发型普通,显然是快剪店里随便剪出来的,快要拖到地上的黑眼袋,一旦有人看过来,阴侧侧的眼睛就会盯过去,仿佛看他一碗就会剜掉他肉一样。 原本和池舟关系还算不错的都默默移开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池舟是空气。同处于金融系那几列,苏妙儿承受了大部分怨气,可是苏妙儿完全没有不适感,抬头挺胸站得端正。 池舟只能使劲瞪,期望目光能杀人。 苏妙儿不解,“虽然我把他家的人全换掉了,成了他家前下金蛋的鸡的现主人,害他所有算计都落空了,但他也不用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池家真的破产了。” 苏妙儿说:“商场上本来就是这样,你死我活,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甚至没针对池家,我只是想把控属于我的东西,有错吗?他怎么这么输不起。” 系统沉默片刻,他说:“妙妙说得都对……” 苏妙儿很满意。 “但不完全。” 苏妙儿:? 系统:“池家之前给的不止你和宋皎月手上那几家,宋父不是把一些不健康产业变现了吗?” 苏妙儿秒懂:“池家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用真金白银把那些问题产业买回去,但是产业两度转手,人心必然不稳,宋爸爸只要动一点点小手脚就可以让池家焦头烂额。” 精神空间传来莫的感情的鼓掌声,系统夸奖的声音毫无波澜:“妙妙,我该夸你聪明还是你们不愧是亲父女,心一样的黑。” 苏妙儿:“我向来把这些视为夸奖,所以池家真快完了吗?” “哦是的呢是的呢我亲爱的妙妙,池舟日日夜夜诅咒你,恨不得你被那该死的流浪狗咬,走路跌进臭水沟,每一天糟糕得就像食堂阿姨煮的八宝粥。” “换掉翻译腔谢谢。”苏妙儿精神受到了污染,又实在忍不住对系统说,“你不觉得池舟很输不起吗,他这点钱完全可以再挣,四舍五入就是没有损失,而我呢,我被欺骗了几辈子的感情怎么算,这种心理阴影是终生无法愈合的,他以为他那点钱就可以弥补我受到的伤害吗?” 系统:“对啊………” 他闭嘴,他不说话,他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开学典礼后苏妙儿顺利回到教室,她在窗户边目送宋皎月走到自己的教室,很平静,无事发生。 不对劲。 苏妙儿了解池舟,他在自己手下吃了这么大亏,不可能忍得住,她思索着,在学校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宋家私人电话。 苏成业偷盗数额不算大,但是前科累累,又偷盗的是被市政府点名表扬的工程,引得群情激奋,被扎扎实实关了三十七天才放出来。 他跛着脚,每走一步就疼的厉害。他的脚瘸了,是被那一锄头砸的,身上其他地方的伤也不小。农村没有精细的医疗条件,苏成业只能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下来钱用干净了,其他的伤都差不多了,唯独脚还又疼又肿,找村医一看,骨折了没养好,一辈子都那样了。苏成业哪能依,在村医家又闹又骂,赖着要村医给医好,不出意外又被打出来。 拖着一身新伤和瘸腿,苏成业骂骂咧咧往家里走,路上遇到了正在下地干活的村民,村民恶狠狠盯着苏成业,恨不得再来上一锄头。 “呸!” 一口浓痰吐在苏成业脚边。 苏成业敢怒不敢言,憋着一肚子火赶紧走开。 “他奶奶的,等老子有了钱,老子要你们都叫老子爷爷。” 在看到家门口没人后,苏成业才有胆子重新骂咧,他推开门,木门因大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院子里要什么没什么,穷得叮当响,苏成业又想到村医说的,宋家大小姐捐了一个图书馆,苏妙儿捐了一个学校,他奶奶的,这些败家娘们有钱糟蹋,还不如分给自己,自己还是他们长辈呢。 苏妙儿那个死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有钱了不给叔叔送送给别人,当年老太婆白给那些钱读书了,要是她隔三差五给自己送个几百,自己哪会去偷,又怎么会瘸腿,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小白眼狼! 苏成业边骂着边踢开里屋门,阳光斜照进去洒在正中的桌上,漆黑破旧的桌子上,一叠红色的人民币晃得人眼睛疼。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5 23:46:41~2021-12-17 23:3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君团子 14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二十) 咕嘟。 苏成业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叠钱是崭新的,被一圈白纸条封住,在破旧的泥胚房里是那么夺目。苏成业不可抑制呼吸加快,那叠钱有多少,一千,还是一万?那么多钱,足够他享受好久了。 “看你这点出息,宋皎月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比这个多。” 在油腻污秽的桌子旁坐着一名模样十分好看的青年,那身穿着很简单,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好看,如果不是他眉眼间的阴沉让人看着有些狰狞,这会是个很受女孩子喜欢的男生。 男生说话时不急不缓,不像农村里的男孩粗声粗气,可是他的鄙夷又是如此显而易见。 这必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苏成业别的本事没人,看人的眼光够准,他也不在意被看不起,有钱就是爷,这个小爷出手可大方。 “小子,我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苏成业这么说着,眼珠子却死死黏在钱上。 池舟又拿出一叠钱叠在上面:“我有个飞黄腾达的办法,看来你不想听,那就算了。”在拿出第二叠钱后,池舟又要把钱收回去。 苏成业赶紧摁住池舟的手,“嘿嘿,小兄弟别急嘛,有什么好法子不防说说,大家一起发财。” 苏成业不住吞咽口水,两叠钱在手心里发烫,他的,都是他的! 池舟从善如流松开,掏出手绢擦了擦手。 “呵,我说过,宋皎月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比你多。”池舟神态傲慢,是长久以来养尊处优带来的天然优越感。“你和宋皎月早就已经出了三代,虽说祖上是一家的,但就算结了婚也不会犯法。” 苏成业三十好几没取上老婆,除了钱最想要的就是女人,可是哪家的寡妇会看上他,年轻鲜嫩的小姑娘更是想都不要想。他想到宋皎月那张天仙似的脸,苏妙儿漂亮也是真漂亮,但是看了十几年早腻了,哪有宋皎月那样,让人看了就想狠狠蹂/躏。 “像你这样的泥腿子,一辈子看到最漂亮的女人又能有多漂亮,大小姐的滋味恐怕做梦都梦不到吧。”池舟盯上苏成业是因为在修路工程队安插的一个边缘角色眼线,没想到查下去却有意外收获,一个卑劣、贪婪、没有底线的人,想要利用实在太容易不过。 池舟循循善诱:“知道宋皎月从小到大住的什么吗?别墅,一个厕所都比你家还大,喝的是牛奶蜂蜜,吃的山珍海味,一年四季穿不完的新衣服,件件比你全部家当都贵,那栋图书馆,也就是她几个月的零花钱。” 这番话属实有些夸张了,宋皎月虽说不缺钱,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是一栋房子,可是苏成业会信。 为什么不信呢,苏成业想到那天葡萄架下,宋皎月手上银灿灿的手链,一看就价格昂贵的裙子,那是怎样的阔气啊!苏成业嫉妒得心里发苦,凭什么和他一样的泥腿子出身,就因为被抱错当了大小姐,说不定他苏成业其实也是谁家的少爷呢。 可是这些苏成业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他现在人见人打,和老鼠有什么区别,眼前这个公子哥不会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嘲笑自己吗? “小子,你觉得我瘸了腿就可以谁便欺负是不是,拿宋皎月洗涮我,也不怕被村里人听见打瘸了腿。”苏成业可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何况是在前和女人方面,富贵千金谁不想要,也得娶得到才行。 苏成业说话时十分阴沉,没有藏住半点情绪,池舟啧一声:“难怪宋皎月说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辈子都是受穷的命。” 苏成业脸色更难看。 “你睡了宋皎月,她就是你的女人,宋家除了把她嫁给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池舟淡淡道,轻松得完全不像在说一件关乎一个女孩一身的事,“等宋皎月成了破鞋,说不得还得求你娶她,那可是大学生,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怎么也比大字不识的乡巴女人聪明吧。” “女人最重要的能传宗接代,让她多生几个儿子,宋家有钱,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有钱人,老了还愁没人给你摔盆送终吗?” 对啊,宋家有钱,那肯定不管生多少个都养得起。苏成业不可抑制心动了,这个宋皎月好歹也该叫自己一声叔叔,结果到现在也没打个招呼,侄女发达了,不就该带着叔叔一起发达吗。 苏成业舔嘴唇舔,贪婪尽显,可又没真的没了理智,“我们都不认识,你没理由帮我吧。” 苏成业知道自己一堆毛病,可活到三十几也不是傻,这种事弄不好就是要蹲大牢的。… 池舟眸色暗了暗:“要不是宋家,我女人也没胆子和我分手,这个理由够吗?你把宋皎月睡了,生米煮成熟饭,宋家捏着鼻子也得认了你,这个理由够吗?我就是要看宋家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就是要看宋皎月还有什么脸做千金大小姐,这个贱·人!” 他说着,神色尽是癫狂。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咕了几天,最近事多,心情也烦躁,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苏成业下线倒计时感谢在2021-12-17 23:32:27~2021-12-20 23: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7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二十一) 苏妙儿盯着超越时代的智能手机,池舟和苏成业的每一分贪婪恶意都印在高清频幕上,清晰得令人作呕。 硬了,拳头硬了,苏妙儿浑身颤抖,手指不自觉收紧用力,手机承受不住,发出一声□□: “妙妙,轻点,我痛。” “抱歉,没注意。”苏妙儿松手,让系统变回鹦鹉———一只毛乱糟糟的鹦鹉。 系统蹦跶过去求蹭蹭,苏妙儿一脸冷漠。 系统恨自己被这个无情的女人的外表迷惑,只能自己主动蹭苏妙儿:“他们两个联手是必然的,你打算怎么办?” “高端的人渣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方式。”苏妙儿如是说,又问系统,“有谁见到了池舟和苏成业见面?” 系统退后半米,变了个超大号显示屏,意在让苏妙儿自己看。 池舟做惯了公子哥,纵然知道低调是什么意思也不能做得到。他开着私家车,看样式就资格是最廉价的那一款,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下车还不忘带个口罩,力图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打眼。 苏妙儿快笑了,大热天戴口罩,但凡是个人都会多看他一眼,更不用说这一身行头和车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也买不起的。农村阡陌交通,池舟不知道苏成业家在哪,一路上又不得不问了几个村民,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 笑死,根本没有低调。 乡下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八卦,更何况苏成业手脚不干净,村民唯恐苏成业又招来狐朋狗友,池舟还没到苏成业家,几个小尾巴已经吊在池舟身后。这个时候还是农忙,大部分人都在田里,池舟一转头就看到田野里干活的农民,虽说觉得奇怪但什么都没发现,也就当自己多心。 池舟从苏成业家出来,口罩已经取下来,就有那么巧,被村长看到了。 也不怪村长没事瞎转悠,他的消息本就灵通,村里来了奇怪的人还在找苏成业,他可不得多个心眼。村长见过池舟,也多少知道点这个人,可是池舟没见过村长,对于一个农村老头也没多看一眼,得到想要的结果大步离开,留着一头雾水的村长在原地。 苏妙儿忍住不笑:“统,以前我一直不懂S级气运是什么意思,现在懂了。” 系统不屑:“这才哪到哪,你以后就知道了,十连必王炸,单抽必SR,可惜你不玩游戏,不然天命之子都欧不过你。” 想了想,系统又说:“一般来说气运这种事大部分人都是普通值,也有差成E的,当然大部分任务者的初始气运都在A左右,能成任务者运气通常不会太差。” 苏妙儿懂了,但觉得没用。她来到学校公共电话亭拨通村子电话,等了一会等到村长来接。村长现在已经不把苏妙儿当成普通晚辈了,热络地客套了半天才问她有什么事。 苏妙儿勾起嘴角:“今天苏成……我小叔不是出来了吗,麻烦村长叔多注意下,你也知道,他手脚不老实,上次幸好宋爸爸那边把材料补上了,可不能让他再坏事。” 村长哪有不应的理,又知道苏妙儿从小不喜欢苏成业,加之苏成业平日里没少做混事,也不奇怪她的态度。 “你这丫头就是操不完的心,村里这么多人盯着呢,放心读你的书,”村长在电话那头叭叭一堆让苏妙儿放心,又忽然一拍脑袋,“说死了还真有点事,上次你认亲宴捣乱的那小子叫池……池舟是不,我刚才看到他从苏成业家里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看样子说不准在使坏。” 村长知道池舟那点破事,生怕年轻人心肠软,压低声音说:“那小子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好货色,你丫头可得离他远点。” 苏妙儿眉眼弯了弯,“那我待会给宋爸爸说一声,让他多注意点,试验田怎么样了?” “好着呢,村里的媳妇们有空就去转悠,还专门养了几条大狗,保管没牲口啃没人摘。” 村长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村里的事,苏妙儿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有趣的地方又会笑出来。 挂了电话,苏妙儿收敛笑意,拨通宋父办公区的号,这次电话接得很快,苏妙儿估计宋父多半在办公室。 “宋爸爸在不在?” “妙儿?有事吗?” 电话里的宋父声音很疲惫,看来确实在干活,苏妙儿掐着时间说:“不知道算不算大事,但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说一下,月月最近老做噩梦,梦到家里破产,自己嫁给苏成业,还流产死了,我也是,老是梦到自己嫁给池舟,而且心里慌得很。” 这个时代还没有《走近科学》之类的科普频道,国人大部分比较迷信,尤其是老一辈人。宋父虽说自认思想比较跟得上潮流,但两个闺女一起做相同的噩梦,不信也得信,他沉吟片刻:“我知道几个还不错的大师,要不然让他们看看?” “可别,谁知道是真本事还是骗子。”苏妙儿急忙拒绝,要是骗子还好,万一运气爆棚遇到个真大师看出她是重生的,那岂不是还得撒更多慌来圆。 苏妙儿又说:“再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天不是苏成业出来的日子吗,我已经拜托村长叔帮我盯着点。” 宋父连连点头,苏妙儿办事他放心。 “刚才村长叔说见到池舟往苏成业家里跑,两个还聊了好一阵,要我说还不如多盯着这两个靠谱。” 苏妙儿软软甜甜说出来,宋父忽然心一紧,就像被人扼住喉咙般无端紧迫,没由来的恐惧,又似乎是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了,”宋父压下诡异的感觉,“你安心读书,这些事有我们大人处理。” 苏妙儿挂了电话,悠哉悠哉回教室。 系统实时播报:“哇哦,宋父已经在安排人盯着苏成业和池舟了。” 苏妙儿:“盯得了一时盯不了一世,不过暂时可以了,我最近没时间。” 宋皎月最近也忙,暂时不会去乡下,人身安全还算能放心。苏妙儿安心等到下午下课,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学生可以自由安排,她拎着一个小包打的到手机店,咬咬牙买下一部手机,又在隔壁商场买了录音笔。 回到学校,苏妙儿的心在滴血,该死,好贵! 池舟还没有毕业,虽说在实习期,但也会不时往医院跑,这个时候的大学生还很金贵,池舟说什么也不会不要毕业证。 苏妙儿走到教学楼下,在楼梯口与池舟迎面相遇。她一只手伸进裤兜打开录音笔,一面不动声色上楼,该来的总会来,来了更放心。 池舟很久没和苏妙儿说话了,等他暂时稳定了公司回过神来,苏妙儿已经快要站到和他相同的高度。 这一切都是在牺牲池家前提上得来的,池舟每每想到就心如火燎,宋皎月已经注定要成为一个烂人的破鞋,这个害自己快要倾家荡产的贱.人他又怎么能放过呢。 池舟一步步逼近苏妙儿,他身材高大,与娇小的苏妙儿相比十分有压迫感。 苏妙儿眼珠子一转,退后些许说:“池舟学长,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上周戚叔叔的生日宴你怎么没来?听说你们家最近情况特别不好,是因为这个吗?” 池舟停脚,感受到周围探究的目光,脸色狰狞,这个贱·人! “我能有今天,还真是多亏你和宋皎月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苏妙儿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月月,你知道月月被退婚后多伤心吗,你只是失去了一点钱,月月却要整天跳舞逛街作曲才能抚慰受伤的心,她是那样的痛苦,你身为前未婚夫却质疑她曾经的真心,你作为前未婚夫,对得起月月吗?!” “你说什么?”池舟疑心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苏妙儿脑子不太对。 苏妙儿神色失望:“池舟,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也说过,我家就我一根独苗,以后苏家传宗接代还要靠我,我给过你机会的,要是你退了婚就主动上我家,爸妈怎么会不答应,亏你还说爱我,果然靠不住。” 池舟:??????? 苏妙儿,你有病吗? 第116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二十二) 有那么一瞬间,池舟怀疑苏妙儿是故意的,毕竟之前苏妙儿排除异己吞下池家产业的手段连他父亲见了都要说一句话老辣。 “池舟,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曾经也喜欢过你,包括现在,我一直放不下你。” 打消池舟疑虑的是苏妙儿说红就红的眼睛、要落不落的眼泪。 池舟想,苏妙儿到底也只有十九岁,再有手段也会被情爱迷眼,可是这反而让他更愤怒:“你踏马这叫喜欢我?苏妙儿,你耍谁呢?!” 苏妙儿啜泣一声,晶莹的泪珠落下,“你总是这样,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看不到,你这样,爸爸妈妈怎么会认可你。” “认可我?”池舟迷惑,更大为震惊,他需要一群泥腿子的认可? 苏妙儿满眼失望,抹掉泪,“我本来都计划好了,你和月月解除婚约后就可以上我家提亲,虽说我家只会招赘,但你的条件不错,爸妈也不会不答应,我的老苏家就我一根出息苗子,以后香火全靠我,生的孩子肯定得姓苏,当然了如果有二胎也不是不可以姓池,可是你连上门提亲这种事都做不到,其他的还谈什么。” 她又想了想说:“当初你上宋家提亲不是也默认了入赘吗,宋爸爸都说了,你当初提亲的时候就是这个意思,你能对月月做到的事却对我做不到,池舟,你太自私了。” “我爱尼玛,把老子的公司还来!”池舟暴跳如雷,因为他看到了苏妙儿眼底刻意露出的戏谑和快要绷不住的笑意,仿佛在嘲讽自己是个傻瓜。 苏妙儿站在楼梯下,池舟在上几层,怒气冲冲跑下来,眼睛红得恨不能掐死苏妙儿。苏妙儿动也不动,似乎没想到池舟会有动手的意思。 楼梯间暂时没人,苏妙儿飞快地用余光扫视四周,在池舟和自己只离有一阶梯时忽然侧身躲避,并伸出一只脚狠狠扫打池舟脚踝处。居高临下,苏妙儿又已躲开,池舟失去平衡,慌张得两手乱抓,可他不仅没有抓到扶梯,反而头先着地滚下楼梯。 地心引力是不可抗拒的,苏妙儿静静看着池舟滚下去,男主就是男主,皮实抗造,疼劲都没过就迫不及待爬起来想要再对苏妙儿动手。 苏妙儿:“你可以选择继续动手,正好宋爸爸缺个对你家赶尽杀绝的理由。” 池舟登时清醒过来,形势比人强,他脸色变换几番,而后憋着一肚子气离开。 苏妙儿啧一声:“怎么没摔死他。” 系统凝聚能量变成麻雀飞过去,没几分钟又飞回来。麻雀重新变成能量钻进精神空间,然后开始在精神空间蹦迪。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哎~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 那一瞬间,苏妙儿瞳孔扩大,浑身僵硬,仿佛被拎住了命运的后劲皮。 也不知那世界运转核心是何等神奇造物,创造出来的系统功能繁多,其中模仿这一项更是惟妙惟肖,这鹦鹉叫声竟与真鹦鹉一模一样。 不能说有些扰民,只能说狗听完会死。 “住嘴!”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苏妙儿及时呵止住系统。 蹦迪声消失的那一刻,苏妙儿回到了人间。 幸好现在教学楼的人不多,也没人注意到苏妙儿不明显的异样,苏妙儿揉摁眉心以驱散大脑残留的不适,“怎么回事?” 系统:“人类有种病叫迟发性脑出血,属于外伤,脑袋被磕磕碰碰是病因之一。” “那池舟能会死吗?!”苏妙儿低下头,暂时自己过于激动的表情,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假装看书的样子很能糊弄人。 系统又快速计算了一遍:“以目前这个时代的全国医疗水平和国民相关知识来看,池舟不去医院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九十,突然发病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至于死亡概率将在发病后由本系统精密计算得出。” “哦。”苏妙儿带着无限遗憾,又忽然想起,“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吧?” 系统又计算一阵,“可能性很高,但是鉴于走廊没有监控,本系统建议妙妙可以选择咬死池舟自己摔倒这个说法,只要没有证据,你就是清白的。” “什么叫就是清白的,我本来就是受害者!”苏妙儿不满,并纠正系统的错误,“是池舟主动挑衅,我这怎么算都是正当防卫,再说了,楼梯那么窄,扶手就再那,这都能摔倒肯定是池舟的运动神经有问题啊。” 系统沉默三秒,最终为苏妙儿献上彩虹屁,毕竟妙妙怎么会有错呢。 新的一学期,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更忙了,宋明阳在为毕业论文伤脑筋,宋皎月连周末都泡在钢琴房里,连苏妙儿都不得不拜托宋父看管公司。 往农村跑的大学生每天都有,但就是没有宋皎月或者苏妙儿。 苏成业等得不耐烦了,厚着脸皮去问苏父。苏父看苏成业就没顺眼过,一个白眼翻过去:“问啥问问啥问,怎么,看那俩闺女有钱想打歪心思?死心吧你,人在城里读书,就不是你够得着的。” 苏成业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被苏父赶出门,他看一眼紧闭的大门,吐一口口水:“神气什么,总有一天让你们哭着求我。” 这一趟什么都没打听到,城里城里,他不知道在城里吗?苏成业左思右想,真要摸到宋皎月还不能等,不然别说自己,雇主那边也会不高兴。 随着村子里各种基建开工,来往村子里的人也多起来。苏成业手上钱多,不认识他的人比钱更多,想打听到宋皎月在哪读书也不难。苏成业花了点钱打听到宋皎月和苏妙儿的学校,又攀关系有了去城里的机会。 三教九流的,总有自己的门路。 苏成业一进城,系统就第一时间告诉了苏妙儿。 不论是真正的宋皎月还是影响苏妙儿的宋皎月,她们的死亡都是因为苏成业龌龊的欲.望,每每想到此处,苏妙儿就愤怒得作呕。没必要让宋皎月再遇到这种烂人,苏妙儿想,只要用点小办法解决就行了。 宋父很快也知道了苏成业进城的消息,下午时分,在确定苏妙儿已经下课后,宋父拨通了苏妙儿的电话。 “妙儿,下课了?” 苏妙儿稍作思考就知道了宋父的意思,笑着回答:“没下课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最近您挺忙的,这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宋父听得也开心,他喜欢和利落人打交道,也不遮掩:“你那个便宜小叔进城了,看来池舟给了他不少钱。” “那就让他花光钱再说呗,”苏妙儿一点也不急,苏成业浑身毛病,要对付他太容易了,“苏成业好赌好酒好色,池舟给了他太多钱,就会把他胃口养大,等苏成业钱花光了自己就会去找池舟。” 宋父听到电话那头轻松的语气,知道这丫头心里早有准备,也跟着放下心来,“行,那我就让他把钱花光,让这两只狗互相咬。” 第117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二十三) 城里繁华不是农村可以比的,在乡下,苏成业见到最好的馆子就是炒面馆,赶集的时候才会开门,还只开上午半天,苏成业这些年拢共也就吃了不到十次。 可是城里不一样,苏成业肯花钱,自然就有人肯带路。从衣着到吃住,苏成业很快就把城里的规矩摸熟,换了一身人模狗样的派头,一看钱还有不少,手就开始痒了。 苏成业别的本事不行,吃喝女要赌一流,又拖带他进城的人找到个黑赌坊,摸着兜里的钱昂首挺胸进门。 赌坊里只有四五个人,见到苏成业安静了一瞬。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走到最前面,挡住左右乱看的苏成业:“哪来的野小子,这里不是你来的,赶紧滚!” 苏成业懂了,这里还不让生人进。 别看苏成业在村子里是个混不吝,但是进了城里就处处觉得自己矮人一头。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乡下人,城里人看不起自己,好看把给自己带路的人拉到前面,又递上一支烟:“这、这位大哥别气,我是请这位兄弟带来的,这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得有人带带才知道哪有好玩的。” 带路人赶紧点头,又满脸堆笑说:“哥你就放心,这小子能处。” 壮汉将信将疑,又不断打量苏成业,许久才说:“行,你的为人哥几个放心,喂,那谁,给我规矩点,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们找条子,腿打断!” “那哪能啊!”苏成业看着桌上的玩意早就心养养得不行,吆喝一声就往桌子上凑。 黑赌坊就没有不给人下套的,苏成业小赢了几把,没多久钱就流水似的往外输。苏成业正疑心自己是不是中套了,手气又好上来,多少赢了点回来。如此反复一夜过去,苏成业输多赢少,兜里的钱少了大半。 苏成业平时手气就不见得多好,这个输赢量也没起疑心,只是啐着运气不好。 带苏成业的人这一夜不输不赢,出门后勾着苏成业脖子说:“咱哥俩这手气都不咋地,要不等过几天,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等办完事再玩?” 苏成业好面子的毛病一下子上来了,他确实心生怯意,但自己是不玩和被人劝着不玩是两码事,那不显得自己怂了吗,当即梗着脖子高声道:“什么就过几天?玩就要玩个痛快,这点钱我又不是输不起,让你带路你也别怂,花多少我给报!” 苏成业想法很直接,他手上确实钱不多,但是那个公子哥说了会帮自己,那钱就不是问题,更何况等自己睡了宋皎月,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越想底气越足,苏成业便嚷嚷着要把城里好玩的都逛个便。 带路人见状又象征性劝几句,越劝苏成业越来劲,他只好说:“玩就玩吧,不过这才玩一夜,你不累我也累了,干脆这样,我们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成业一听心又痒了,这一晚他输得多,但也不能不承认城里人会玩,可是带他的人明显累了,苏成业只好忍下心里那股痒劲,跟着人先回酒店休息。 这一个白天就在休息中过去,到了晚上,带路人便不再把苏成业往犄角旮旯带,反而是一条热闹非凡的街区。 这条街区苏成业白天来过,但看着十分清寂,可是这才擦着黑就变样了,家家门店霓虹闪烁,不断变换颜色的灯光照得花花绿绿的招牌十分惹眼,隔音普通的水泥墙根本藏不住里面的摇滚乐。 带路人轻车熟路把苏成业带进其中一家店,里面已经有不少年轻男女扭动身体跳着热舞,光线昏暗彩光闪烁,不时身体裸露部位就会有亲密接触。 苏成业看着眼睛都直了,这场面他没见过! 带路人见状笑了:“瞧你那土包子样,这才哪到哪,我跟你说,这里有不少女人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只要价格给够,嘿嘿……” 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苏成业吞了吞口水,“有了这种好地方,谁还愿意娶婆娘啊。” 带路人嗤一声:“你还想娶个母老虎管自己不成?” 苏成业眼珠子都快黏在舞厅里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脑子里哪还有宋皎月,“不想不想,娶老婆不如做皇帝,这里女人都什么价,就那些。” 苏成业指了几个身材火辣的,带路人一看:“嚯,你小子胃口不小,这些价格可不便宜,还有那个最漂亮的,我劝你死心吧,她被这一带的老大包了的。” 苏成业觉得有些扫兴:“那有什么劲,不如我们换一家?” “换什么换,有些舞厅管得严,除了跳舞什么都不能干,你以为找一家能玩的容易?”带路人骂骂咧咧,“你小子还真是土包子进城不懂规矩,去其他地方乱找,万一遇到便衣的条子谁来捞我们。” 他又劝道:“眼睛别只盯着那几个看,这会还早,有些要半夜才出来,一晚上你还愁找不到满意的?” 苏成业一听也是这个理,便跟着带路人下了舞池,虽然吃不到,但几圈下来便宜也占了不少。 跳舞是个体力活,苏成业是个外强中干的,很快就累得坐下来点酒喝,他大字不识一个,洋酒也不认识,便让调酒师随便给他倒。调酒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冤大头,花里胡哨调了一阵,给苏成业上了一杯价格不便宜的鸡尾酒。 苏成业这会也不在乎价格,只是觉得这鸡尾酒好看,调酒师表演得不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让调酒师调酒。几杯酒下肚,苏成业开始犯晕乎,他当然不知道,这种混合酒最容易醉人。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舞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正如带路人所说,晚上来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 苏成业看得目不暇接,觉得哪个都好,哪个又都不够好。正在这时,一名酒红色大波浪头发的女人在苏成业身边坐下来。 女人身材火辣,短裙及膝,雪白的小腿让人浮想联翩,她媚眼如丝,是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 苏成业眼睛一下子黏在女人身上,女人也不恼,反而笑得风情万种,“怎么,不请我喝一杯吗?” 苏成业岂不会不应,马上叫了一杯酒水和女人攀谈起来。 女人见状更不吝啬笑容,很快和苏成业调笑开来。苏成业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有些晕乎,现在更是女人说什么他就是什么,很快就带着女人去了酒店。 进了房间,苏成业再不掩饰色中饿鬼的本质,胡乱脱下衣服扑向女人。女人娇笑躲开,食指一戳苏成业额头:“你急什么,一身酒汗臭,先洗个澡。” 苏成业急得火烧火燎,一边念着城里女人矫情一边进了卫生间,他厌烦城里规矩多,又下意识地遵守着自己也不清楚的城里的规矩。等冲了澡出来,苏成业又看到桌子上摆了两杯红酒,女人冲他招手:“过来,知道怎么喝交杯酒吗?” “知道,哪会不知道啊。” 苏成业拿起女人递过来的酒,和女人交挽手臂一饮而尽。 这杯酒有点苦,苏成业砸吧嘴,估计城里的酒就这个味,现在他兴致正好,喝了酒就把女人往床上抱。女人没有拒绝,衣衫半褪和他嬉闹着,闹着闹着,苏成业便晕倒在床上。 女人笑容消失,拨通一个电话又挂断,很快就有四个人进入这间房。其中一个人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走在最后左右观望后关紧门,从行李箱拿出保鲜箱和刀具:“赶紧点,这里条子多。” 舞厅中,年轻的男男女女还在狂欢。 带路人和一名漂亮女人走在舞厅边缘,漂亮女人满脸不耐烦,而带路人还在不厌其烦劝说:“姐你就信我吧,真不用你来真格的,你把他灌醉了下点药,再把他钱全拿走就行了,这小子打注意打到了不该惹的人身上,我们老大就是想教训下他。” 漂亮女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又看在钱的份上勉强忍着,“我跟你说,老娘除了酒还没卖过别的,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不犯法,这一趟你必须给我加钱。” 带路人:“加加加,你说加就加。”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来到苏成业的位置时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带路人寻找一圈无果,只好问吧台的调酒师:“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特别丑的那个,去哪了?” 调酒师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那位先生跟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出去了,估计这会在酒店吧。” 带路人:“艹?” 漂亮女人:“哦豁,被截胡了。” 宋父万万想不到,自己设套还能有被截胡的一天。他安排得十分缜密,带苏成业去的舞厅还算正规,基本上不存在被其他非法职业女性带走的可能,然而现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宋父:就离谱。 当然翻车这种事宋父是不会对苏妙儿讲的,要脸。 可是不论说不说,该知道的苏妙儿都会知道,怪就怪系统太积极。 今天上午的课是社会实践,苏妙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脱离集体活动,她躲到商场的逃生通道,开了2倍快进看完苏成业的遭遇,在播放到和女人开房时因为怕出现晋江不允许播放的画面掐断。 苏妙儿陷入长久的无语。 系统:“妙妙,你有预备计划吗?” 苏妙儿沉思:“我觉得也许我不干涉也可以,反正苏成业花光钱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系统觉得很不对:“妙妙,你不能靠躺来赢。” 苏妙儿:“你以为我想?” 一人一统又沉默了,然后默契地跳过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系统忽然又说:“妙妙,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妙儿:“说。” 系统:“苏成业肾没了。” “哈???” 第118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二十四) 苏成业差点死掉。 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女表子递来的酒,再醒来,一睁眼就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呛得人难受,苏成业却不敢咳嗽,他的后腰处一阵一阵钻心得痛,随便动一下都疼得人直冒冷汗。 “哎哟……” 疼得厉害了,苏成业忍不住□□,守在门外的年轻警察便在第一时间冲进来,欣喜地对身后年长的警察说:“师傅你看你看,真的还活着!” 年长的警察拍一下小警察的脑袋:“都说了这个团伙精得很,基本上出不了人命。” 苏成业听得一阵糊涂,见到警察又怕得慌,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好在年长的警察很快把注意力放在苏成业身上。苏成业认得到这个警察,他几进宫都是这个警察在审问他,当即更心虚:“我、我可没犯什么事啊。” 年长警察:“你是没犯事,你被事犯了。” 因为清楚苏成业的德行,年长警察也没客气:“你小子运气也太不好了,一进城就被人割了肾,幸好被发现得早,不然命就没了。” 苏成业更迷茫:“什么肾?” 年轻警察不免带上几分怜悯:“你先别急,睡好再慢慢说,少了一颗肾人也可以活。” 苏成业躺好,在年轻警察直板板且完全安慰不到人的话中知道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的事。 苏成业开房的酒店经常接那种做生意的女人,酒店的保洁也就有了晚上轮值的规矩,基本上一房客人走了后就会立刻打扫房间,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下一位客人。 那天晚上那名女人出来后保洁就准备好干净的床单被套,等了许久也不见苏成业出来,打扫走廊时又发现房门半掩,便敲门询问几声,久等不到回答才觉得不对,大着胆子推开门。保洁只一进门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再看到浴缸中不知是死是活鲜血淋漓的苏成业,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忙不迭报警。 苏成业也算命不该绝,他只是被取走了一个肾脏,创口被塞了冰块止血,警察在现场还找到残留的止血剂瓶,再加上及时送医,总之昏迷了进一天后苏成业命保住了。但苏成业的好运也仅限于此,粗暴的取肾手法和伤口处理让他仅存的肾脏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保守估计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以后基本不可能有性.生活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被那个婊.子害了,还少了个肾,以后也不能生儿子了?” 苏成业嘴唇都在哆嗦,他还没娶宋皎月,他还要飞黄腾达,不可能,睡一觉肾就没了,骗谁呢! 苏成业骤然狰狞:“你们别以为随便编个瞎话就能骗人,肾没了人怎么可能活,庸医!骗子!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年轻警察生怕这人把自己作死,赶紧摁住他,“你冷静点,人只有一个肾也能活下去,现在你要做的是养好身体,你仔细想想骗你的人有什么特征,其他城市也有和你类似的情况,我们怀疑是同一团伙。” 年长警察虽说平时看苏成业不顺眼,这会也多少有些同情,“你配合医院和我们工作,争取在他们把你的肾出手前追回来。” “呸,少骗人了,你们不就是想骗我医药费吗,滚!都给我滚!” 苏成业很激动,大吵大闹骂着所有人。年轻警察微怒,苏成业身无分文,住院费都是他们付的。年长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见苏成业情绪不稳定赶紧把年轻警察拉出去,受害者不配合要争取配合,在此之前他们得先通过其他途径查案。 画面在苏成业不顾伤口激烈挣扎的时候定格,系统收回投影屏说:“就是这样,苏成业不仅色令智昏,还吃了没文化的亏,我计算了一下,因为他不配合治疗,造成严重后遗症的几率大于百分之九十七。” 苏妙儿心情复杂:“我发誓,一开始我只是打算逼得他没钱,然后见机行事。” 系统:“我信,我怎么不信,但我建议你趁池舟还不知道的时候再搞点事。” 苏妙儿欣然接受,转头继续做没完成的社会实践。 系统:? 看苏妙儿与商场经理谈笑风生,不一会就收集到需要的资料,剩下大半天时间又顺带了解下当季热销品,完了又愉快地签下一笔合同。 系统:????? “妙妙,你不觉得你太悠闲了吗?” “这里是池家的对家,而且市场前景不错,我有预感,就在我刚才签完合同的时候,池舟已经在赶来找我麻烦的路上。” 苏妙儿自信满满,系统大为不解,你说来就来,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吗? 半个小时后,池舟杀到商场,此时苏妙儿正在喝商场新推出的混合果汁。虽然盛夏已过,但秋老虎依旧厉害,喝上一杯清凉果汁实在惬意。 苏妙儿清爽无比,池舟满身臭汗,两相对比,二者差别不可谓不大。 系统:………… 是他低估欧皇了,告辞! 这里不是无人的逃生通道,而是人流往来的商品区,偶尔还能看到做社会实践的学生。 苏妙儿最近看到池舟的次数直线下降,没有了优渥的家境,又失去了主角光环,池舟只不过是一名成绩优异但人品低劣的普通男生。他忙于收拢如流沙般逝去的家产,固执于报复自认为害他失去一切的旁人,再不能如原剧情线中那样披上虚假迷人的外衣。 可苏妙儿依旧是主角,她甚至更欧了。 “苏妙儿,你明知这里是我家的死对头,为什么还要签合作合同?!”池舟一来便劈头盖脸兴师问罪,理所当然地认为苏妙儿对不起自己。 苏妙儿笑了:“池舟,你觉不觉得你该去医院一趟?” 池舟怒意上涌:“你说什么!”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苏妙儿阴阳怪气一句,又怼道,“不是听说你家离破产不远吗,怎么还有钱请商业间谍,这消息可够灵通的,以及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我谈生意是为了赚钱,你的个人感受和商业关系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池舟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脑子更是一阵阵晕涨,冲动下脱口而出:“你以为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敢拒绝我,今天你和宋皎月是大小姐,明天就当破鞋给泥腿子睡,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永远也别想翻身!” 苏妙儿来了精神,反唇相讥:“我就说嘛,你该去精神病院住几天了,月月的男朋友比你好不知道多少,至于我,想娶我的人从校门口能排到我家,一百名开外都没你的份。” 苏妙儿轻蔑的神态与宋皎月何其相似,成了踩断池舟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他恶狠狠盯着苏妙儿,像是毒蛇认定猎物已经中毒,压低声音说:“你看着吧,很快宋皎月就会是一个破鞋,你也跟着没人要,我看你到时候求谁。” “懂了,马上就截了你家供货商。”苏妙儿说完,当着池舟的面用手机给公司下了几个指令。 系统发誓,他看到池舟离心梗只差那么一点点,可是池舟又不敢再跟苏妙儿掰扯,放下狠话火急火燎回去。池家的供货商一天比一天少,池舟不敢想象,如果被父亲知道因为自己和苏妙儿吵了一架就导致供货商缩水会有什么后果。 池舟一走,周围的看戏群众也散了。苏妙儿转身去找经理聊商业间谍的事,一路上还能听到议论纷纷,好的坏的都有,大部分在谴责池舟。这个时代对女性依旧不够宽松,但风气已经在逐渐开放。 苏妙儿摸着衣兜里冰凉的录音笔,没想到以防万一的东西还派上了用场。 池舟着急忙慌回到家,供货商已经被苏妙儿挖走了一小半。池家能传几代也并非没有过人之处,挑的每一家供货商都是上等的,没了供货商无异于掘其根基。 池老爷子怒极攻心进了医院,股东们心思各异,池舟一下子成了唯一能掌权大局的人。 等勉强将公司稳定下来已经是深夜,池舟竟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听使唤,手脚发抖,脑袋昏涨欲呕,他想,大概是自己太累了。 真想好好休息下,他已经好久没休息过了,池舟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一阵刺耳的电话又吵的他无法安生。 “踏马的谁啊!”池舟心情很不好,具体表现出来就是对谁都不友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沉稳,声音:“请问是池舟先生吗?” 池舟也算生意人,还知道勉强压住火气:“有事说事。” 电话那头说:“抱歉打扰到您,我们是G市E区隆回镇公安局,请问您认识苏成业吗?” 池舟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说了句不认识,然后立刻挂断电话。 怎么回事,难道是事情暴露了?不对,警察没有直接抓他,宋家那边也没动静,苏成业肯定还没成,再说成了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咬死不认,谁也抓不到证据。 池州反复为自己做着心理工作,还没做完,电话又打来了,池州深吸口气,然后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很客气:“池舟先生,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目前在侦查一件很重要的案子,受害人称需要见到你才能配合我们。” 同一时间电话里穿出苏成业熟悉的声音:“对,池舟不来我没法配合你们,你们先让他过来,不然一切免谈。” 池舟脑仁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 警察歉意的声音又传出来:“池舟先生,您能先来一趟市医院吗?” 池舟深吸口气:“我知道了。” 他就看看,这个蠢货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第119章 假如池舟欺骗了你(完) 苏成业住院需要大笔钱,在知道自己的钱都被那个婊.子偷走后自然而然想到了池舟,正好警察有事求他,让他们把池舟叫过来岂不方便。 而一切也正如苏成业所预想的那样,池舟答应来了。苏成业美滋滋等着财神爷送上门,提供了几个作用不大的线索———他也知道韭菜不能连根拔,等着下次再和警察谈条件,完全忘了现在找的是自己的肾。 两年警察还在门外守着,苏成业太奸猾,又忽然和一个富家子弟有联系,出于职业敏感他留了下来。 苏成业在住院部三楼外科,两名警察听到了粗重的喘气声和笨重的跑步声,是池舟来了。 池舟眼角眉梢都写泉儿愤怒,见到警察问了句:“苏成业呢?” 看起来池舟并不愿意来,年长警察心里更起了疑惑,他指了指苏成业的病房,因为是受害者加重要证人,医院还特地安排了单间。 只见池舟踹门进了病房,没一会病房里就传出谩骂争吵声,无非是苏成业赖着要池舟给医药费,而池舟不肯,两个人便闹起来。这种扯头花式的争吵十分难听且没意义,年长警察也不免头疼,早知道不把池舟叫来,还是去劝一下算了。 里面越闹越厉害,苏成业忽然说:“你不给是不是?好啊,我就把你雇我睡宋皎月的事说出去,老子看你能有什么好处!” 年长警察立刻打起精神,年轻警察同时把录音笔打开。 池舟正破口大骂:“你少血口喷人,谁能作证?明明是你瘌□□想吃天鹅肉,是你对宋皎月动了歪心思,而且还没成就被人挖了肾,呸!你活该!少来活该我,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怂恿给我钱,我怎么会进城,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钱,谁都没好果子吃!” “你以为我怕你?告诉你,你什么证据都没有,没人看到我给你钱,没人听到我怂恿你,你以为你说出去就能怎么样?全世界警察来了也不会抓我!哈,你说啊,你说啊,谁不说谁孙子!” 两名警察面色越发凝重,这是一起买凶、蓄意强.奸未遂案,可就如同池舟所说,疑罪从无,谁也不能拿池舟怎么样。 病房内争吵声越发大,忽然苏成业暴吼出声:“我跟你拼了!”跟着就是重物撞在地上的声音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声响。 两名警察立刻进病房,原来苏成业气急败坏,竟不顾伤口下床把池舟扑倒,而池舟摔在地上昏迷不醒,后脑勺有鲜血流出,床旁桌的一角还有血迹,显然是先磕到桌角在摔到地上。 两名警察:…………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啊! 池舟意外受伤,虽然主要责任在苏成业,但让池舟去医院的警察也受到了相应的处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池舟那一磕看起来并不严重,但医院诊断却是脑出血。如果系统在,他就会发现,这次受伤顶多引起轻度脑震荡,只不过池舟在白天是脑出血已经有发病的迹象,这一摔正好让脑出血发病。 池母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住院部内科,池父生病,池舟天天公司学校两头跑,家里空荡荡的,她还不如在医院照顾丈夫。 今晚池父睡得很不安稳,池母也心慌意乱,分明是深夜,两个人都睡不着,仿佛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祥的预感在病危通知书送达的那一刻成为现实,池父气得心脏病发作,当场进了急救室,池母也跟着晕了过去。 这一夜医院鸡飞狗跳,而苏妙儿睡得无比安宁。到了第二天,苏妙儿已经通过系统知道了池家发生的一切,她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中年警察处理完昨晚发生的事,连早饭都来不及多吃一口又接到报案,这次是案子自己来的。一个年轻的姑娘忐忑地走进警察局,看模样应该还是学生,但又有股不属于学生的气质,属于让人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很可靠的那种。 这时候离交接班还有十五分钟,警察局里只有中年警察和他的徒弟,以及另一名守值人员。 苏妙儿一眼看到了年轻警察,她走过去,深吸口气,仿佛做了某种十分重要的决定,说:“我要报案。” 中年警察头好疼,但还是得接案。 苏妙儿坐下来,攥紧衣角的手显示出本人的紧张,可是她的语言逻辑依旧很清晰:“我叫苏妙儿,今年十九岁,家住………”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苏妙儿将自己、宋皎月与池舟之前的关系恩怨以及头天的威胁尽数道来,没有多余的口水话,每一句都是有用的信息。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感动得快哭了,如果所有报案人都能这么省心,他愿意加班三小时! 这时候接班的警察已经到了,顺便就在一旁听着,苏妙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拿出录音笔满目忧愁地说说:“我知道只是几句威胁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在此之前池舟以及整个池家都用过各种手段对付我们家,幸好我不是一个人,家大业大扛得住,可是池舟这个人心胸狭隘,我怕他会狗急跳墙,我也不想月月有事。” 中年警察打开录音笔: 【你以为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敢拒绝我,今天你和宋皎月是大小姐,明天就当破鞋给泥腿子睡,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永远也别想翻身!】 【你看着吧,很快宋皎月就会是一个破鞋,你也跟着没人要,我看你到时候求谁。】 恶意昭昭的声音夹杂着电子音有些失真,确确实实是池舟的声音,听得人直皱眉头。 “小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仅凭这些不足以定池舟的罪……”接班的警察看着苏妙儿低落的眉眼,忍不住放轻声音,“只是几句威胁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 中年警察打断道:“不,池舟很可能已经买凶欲图对宋皎月不轨。” 他在众人的瞩目中将池舟与苏成业的录音放出来,随后一脸严肃对苏妙儿说:“宋皎月运气很好,苏成业在舞厅被一伙非法器官贩卖团伙取走了肾,在和池舟见面后又因为金钱争吵意外说漏嘴,我和小米(年轻警察)当时正在现场。” “难怪村长前几天说看到池舟和苏成业在一起,我还觉得奇怪呢。”苏妙儿捂住因为惊讶微张的嘴,不小心又说出一名证人,满目惊恐与庆幸,随后啐一声:“呸,活该!” 中年警察:“苏成业也曾说池舟给了他一大笔钱,这笔钱同样被那个团伙偷走,应该就是赃款。” “呸,人模狗样的东西!”年轻警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忍不住也啐一声。 苏妙儿气得捏紧拳头:“那你们是不是能立案了?池舟呢,可不可以马上抓他?” 中年警察轻咳一声:“池舟在和苏成业的争执中摔倒脑出血,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苏妙儿拍手称快:“这个好,报应,死了都活该!” 这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不过也能理解,中年警察揉了揉晕涨的脑袋:“总之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彻查的,你先来做个笔录吧,然后回家等结果,如果池舟醒得早,应该不用太久。” 苏妙儿欣然配合。 这件事很快被立案,宋皎月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本来还在为新编的曲子获得了奖项得意,被警察例行问话后整个人都是晕乎的,随后被怒火烧得爆发了。 “可恶,敢算计我,真当我软柿子吗?!” 宋皎月愤怒的样子特别可爱,苏妙儿没忍住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然后不出意外被凶了:“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什么意思?!” 苏妙儿举手投降:“告诉你?除了让你担惊受怕能有什么作用,大小姐作曲唱歌天下第一,但是处理这种事明显我和宋爸爸比较外行。” 工具人宋明阳:“………” 我仿佛是个透明人。 宋皎月正是火大的时候,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池舟敢来阴的,我就不敢吗?谁还没钱了!” 宋明阳吓得赶紧把宋皎月摁住,“你可别闹,这件事已经有警察处理了,”他循循善诱,“月啊,你听哥说,现在你才是受害者,这么大的事官方媒体迟早会有报道,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舆论也会偏向你,池家现在还有点油水可以捞,等事闹大后咱们再榨干它,到时候钱都归你。” 苏妙儿点头:“你现在动手脚就落了下乘,不怕报纸出来后被人说吗?” 看热闹的从不会嫌热闹大,更不会在乎身处漩涡中的人是否无辜,他们会嚼着别人的痛苦取来一些茶余饭后消磨时间的乐子,至于当事人会不会因为纷至而来的流言无法正常生活,他们就是随便说两句,他们什么都没干,怎么能怪到他们头上呢? “我不缺钱!”宋皎月还是坐下来了,漂亮的眼睛包着一汪泪,看着很让人心疼。 苏妙儿决定退让一步:“只让你不来阴的,没说不能来明的。” 宋皎月眼前一亮。 苏妙儿:“我们提着水果去医院看望一下病得半死不活的池伯伯,谁能说我们不对?” 宋皎月立刻有了精神:“就这么办!” 宋明阳叹口气,虽然但是,有妙儿在,应该不会把人气死……吧。 宋皎月就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风风火火拎着水果杀到医院,苏妙儿发誓,她用跑都差点没把人追上。 池父还上着心电监护,他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警察的例行问话又差点把他送走。池母只是气急攻心,醒来之后也没什么大问题。 宋皎月掐着池父池母晚上吃饭的时间点进来,三年来为了讨好池舟,她把池家一家的习惯都给摸熟了。品相一般的水果被放在桌上,当着池父池母惊愕的目光,宋皎月一甩头发:“伯父伯母住院快乐,我来看你们了。” 在门口的苏妙儿脚步一顿,她还是不要进去影响宋皎月发挥了。 池父一口饭含在嘴里,闻言呛得直咳嗽,颤抖的手指指着宋皎月:“你来干什么?” 宋皎月娇笑:“您一家都住医院了,在这千载难逢欢天喜地的日子里,我不来看一下,再气气您二老,岂不是对不起我这差点遭的灾。” 苏妙儿和系统齐齐战术后仰。 系统:“嘶,有无脑恶毒女配内味了。” 苏妙儿:“呸,你才无脑恶毒女配!” 池母生怕丈夫被气出个好歹,拿出年轻时候的战斗力指着宋皎月鼻子大骂:“怎么会有你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害我们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娇月啧一声:“哟,伯母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不是要我提醒你二位一下,当初是池舟巴着求着要娶我,还吃着锅里望着盆里,脚踏两只船翻船了又变着花样想报复,结果吧,也是你们儿子人蠢,报复不成又花钱买想想强女干我。” 说到此处,宋皎月咬牙切齿,不过随即有轻笑一声:“还真是老天爷保佑啊,你们这蠢儿子现在正在医院吧,哎哟,我听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池家落得今天这个局面纯属活该。” “你……你这个毒妇!”池父气得脸红筋涨,“我儿子是有不对,但说到底你也并未受到半点损失,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苏妙儿血压高了,拳头硬了,几个大步跨向前挡住宋皎月,形容颇似老母鸡护鸡崽,“哟,这位老头怎么说话呢,我们月月青春美少女怎么就毒妇了,果然上了年纪的人眼神就是不好,大爷,配副眼镜吧。” 系统目瞪狗呆,果然女孩子气到极点都爱直接开撕,什么深谋远虑都不存在的,就图一个痛快。 池父气得浑身哆嗦,宋皎月趁机踩痛脚:“你应该庆幸池舟没真的伤害到我,犯罪未遂和犯罪事实既定是两个概念,再说了,我的宽容是给人的,什么时候畜生也值得拥有了。” “你们两个混账!还有没有教养了?!”池父怒目圆瞪,一副随时要吃了宋皎月和苏妙儿的样子。 苏妙儿翻个白眼,“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宽容是给人的,教养就能给畜生吗?” 宋皎月:“虽然我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这件事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鬼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走出来,还有我的生活学习都受到了影响,怎么我就没有损失,凭什么我就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是圣母吗?受害者有罪吗?” 池父牙齿咯咯作响,宋泥鳅可恶,他的两个女儿也都不是好东西! 苏妙儿生怕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似的,又紧跟着添一瓢油:“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一窝白眼狼知道什么礼义廉耻是非善恶,反正警察已经立案,自然有人还月月一个公道,至于精神损失费,我觉得池家那些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凑合凑合也行,毕竟我们也不缺那几个钱,就这样吧,看到你们气得死去活来,我们很开心。” 宋皎月:“开心得我今晚都可以多吃一碗饭。” 池父池母真的好气,但说又说不过,幸好这时候巡房的护士把两个姑娘劝走。是的,是劝走,医院里不缺八卦,而医护总能站在吃瓜的第一线,虽然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能平静对待每一位病患,但人渣和护短的爹妈谁不鄙视呢。 今天宋皎月特别开心,不仅仅是庆幸于自己平安无事,怼了池父池母,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就好像一直压在她身上的某种沉重无比的东西消失了。 她悄悄对苏妙儿说:“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最近没做那个噩梦了。” 苏妙儿微笑着说:“那很好啊,正好池舟和苏成业也威胁不到你了。” “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奇妙吗?”宋皎月歪着脑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梦就像是预警诶,我觉得我运气真的特别好,说不定我就是小说里那种主角,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苏妙儿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在宋皎月生气前解释:“你是不是主角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对搞艺术的想象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你不去写个音乐剧简直屈才了。”说完火速开溜。 宋皎月脸气鼓鼓如胖丁,追着苏妙儿捶,“我说真的!” “我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啊。” 夕阳下,两个青春年少的姑娘追逐打闹,就像是一副温柔而热闹的油画,而这一切与池舟无关,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画面,如何怨恨不甘也无法改变分毫,努力抬起的手不过坚持了半分钟又落下来。 池舟废了,脑出血没有要了他的命,但让他半身偏瘫,即便康复到最好也要拄着拐杖、口齿不清地生活,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池家依旧富有。池父重病,池家后继无人,这棵已经被蛀得空心的参天大树终于倒下了,逐利的商人纷纷割取大树的残骸,不过数日,曾经如日中天的池氏就被淹没在时代发展的潮流中。 池家一家被迫提前出院,池父年轻时身体硬朗,年老后保养得当,靠着各种药物也将就过着,说起来和普通老头一样。 池舟却没那么幸运,他无法请来专业护工,更使不上最好的医疗手段,只能继续瘫在床上,靠着能动的半边身体勉强动弹。池母不嫌弃儿子,费尽心思照料,可奇迹没有发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过一月就憔悴得变了样,褥疮、各种臭味让池舟自己都厌恶自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熬日子。 苏成业则更倒霉些,他在和池舟的争执中牵动了伤口,大出血加败血症,没几天就一命呜呼。 得知苏成业死时,苏妙儿正在看报纸,头版头条就是非法器官贩卖团伙落网的消息,旁边是池舟买凶不成反坑自己的案件,官方盖章,池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三年后,苏妙儿顺利毕业,成了家乡的龙头企,从农产品到教育,再从基建到环境保护,看着钞能力氪出一个远近闻名的致富村,更带动周边村落发展。宋皎月选择了去国外深造,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音乐界新星,尤擅以农村自然风光能题材的编曲,用后世的话说,未来可期。 在家乡被授予脱贫模范村的那一天,苏妙儿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系统是高级系统,给了苏妙儿立即离开和自然死亡两个选择,苏妙儿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这一世苏妙儿依旧长寿,她与宋皎月打打闹闹了一辈子,似乎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两人谁也不肯认输,同时闭上眼。 这一次,苏妙儿再也没有遗憾。 第120章 系统之间的鄙视链 夏思合到现在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苏妙儿那个世界是她进行的第一个任务世界,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拼着一股一热血。夏思合从没把小世界的人当场数据NPC,但也没想过能让谁念念不忘到成为任务者后还来找自己。 这种感觉并不坏,相反,夏思合感到由衷的喜悦,可随之而来的还有近似于近乡情怯的紧张,她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否会让苏妙儿喜欢。 “系统,你觉得我这一身可以不?” 夏思合已经换了十套衣服,苏妙儿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时间还早,她有足够的时间纠结。 对于任务者来说时间其实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但是主城还是模拟出个各种时间支付,可以根据任务者个人需要调整。 系统其实比夏思合还紧张,他是一只差点被销毁的系统,而系统和系统之间是有鄙视链的,即便苏妙儿的系统只是普通中级系统也能将他鄙视到底。 “合姐,你说明天我要不要躲在精神空间里,我不想和其他系统打交道,至少在我闯出点名堂之前。”系统看了下夏思合一身欧式复古风,顺便提出建议,“你们只是见面,也没必要穿得太复杂。” 夏思合叹口气,反复换衣服梳发型,她其实很累的,不过系统说得对,于是她又换了一套款式简单的及膝裙。 在系统期期艾艾的目光中,她十分冷漠地泼下冷水:“当然不行,以后我还会认识更多任务者和系统,你是不是就要一直当摆件,那我还不如换个初级系统。” 系统和系统之间也会有类似于任务者之间的社交,包括但不限于八卦吐槽和各种信息交流,在成为中级系统者后,夏思合脑子里多了很多资料,明明庞杂到让人无所适从,又能让人在一瞬间消化吸收。 系统蔫吧了,他就知道是这样。 收拾妥帖后,夏思合怀着盲盒的心情打开房门。 苍穹清透湛蓝,无数五光十色的光球点缀其中,或闪烁明灭过极速划过,偶有一些如肥皂泡般嘭地破裂。 这是主城的天空,比星辰更绚烂美丽,夏思合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些光球就是任务者们穿越的世界。碎裂凋亡的世界会重新化作能量回到世界运转核心,成为下一个新世界诞生的养料。 夏思合眨眨眼,天空太美了,她看得有些眼花,“我有预感,我会很喜欢这里。”她对系统说。 系统:“俺也一样。” 别看系统之前说着多怂,真出了门了恨不得马上逛遍主城。 主城宽广无边,夏思合极目远眺也看不到尽头,但每栋房子之间又隔了相当一段距离,每名任务者之间都有足够的私人空间。夏思合才来主城,房子周围就是世界运转核心友情赠送的花园,看起来很漂亮,不过也不出挑。 在夏思合目力所能及处,至少看到了一栋充满童心的彩色城堡,一座造型奇特匾额上刻着水晶宫的透明宫殿,甚至还有只露出一个角但能看到正在扇动金属羽翼的不明建筑,想必类似造型奇特的建筑还不少,而他们的主人也必然十分有个性。 夏思合有点头疼:“苏妙儿约我在主城的信息大厅,我出门都不知道向哪走。” 话音刚落,原本存储在系统里的电子信息自动化成一副地图。 系统:“…………” 妈耶怕不是个高级系统,他会不会要被鄙视得更惨。 系统方得快成方糖,夏思合跟着地图直奔目的地,沿途风景各异,奇花异草遍布,夏思合匆匆扫一下,决定有空了要好好逛一下。 信息大厅在主城的核心区域,夏思合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到,不过灵魂体也不会觉得累。 信息大厅是一栋尖顶宽座的建筑物,十分热闹,不少任务者来来往往,有像人的,也有一看就不是人的,比如背后长着一对黑白配翅膀的,又或者长着两对耳朵的。 夏思合宛如进城的土包子,直呼长见识了。 系统:俺也一样。 电子地图在夏思合进信息大厅后就变成一只引路蝴蝶,带着夏思合走到大厅旁侧的休息室。 苏妙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捧着一杯像奶茶的饮料,引路蝶落在她手臂上时,她也回头,微笑着招手:“好久不见。” 夏思合同样微笑:“好久不见。” 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生疏,夏思合与宋皎月是截然不同的相貌,但苏妙儿还是一眼认出她。 苏妙儿递给夏思合一杯同样的饮料:“尝尝,信息大厅会不定时推出免费饮料,味道挺不错的。” 灵魂体已经不需要普通人的新陈代谢,但是这种饮料是补充灵魂本身能量的,能量不多,但口味多,很受任务者欢迎。 夏思合接过饮料尝了一口,是混合果蔬味的,她挑眉:“我以为你会请我吃葡萄。” “还没熟呢,我比你快不了两天。”苏妙儿吸一口饮料,“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夏思合,和你不同世界的,不过世界发展和你的时间高度相似。” 夏思合见苏妙儿喝得很起劲,也忍不住多喝几口,适应了之后味道也不算太怪,她补充道:“我是在二.战时期就死了,死了几十年一直没舍得投胎,好不容易看到时代变好了,他找上我了。” 夏思合一指锁在沙发一角的系统,系统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 “哦让我看看,坑了所有合作任务者差点把自己也送走的系统是什么样?”在苏妙儿开口前,一只漂亮的鹦鹉窜出来跳到情比金坚系统面前,嘎嘎叫闹,“哦果然是一只很弱很笨的系统,可怜的姑娘啊,是造了哪门子孽才摊上这么个系统啊,但凡能换一个,也不至于现在才到中级啊~” 夸张的语气,刺耳的怪叫,还有属于高等系统的傲慢,狸花猫一下子怒了:“你得意什么?!你就很聪明?!你不也靠着任务者才能升级!” 鹦鹉扑棱棱飞起来,炫耀自己能量凝实的漂亮羽毛,“至少我不会连自己要干什么、主要功能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害得任务者也跟着走糊涂路。” 提起自己之前的那些任务者,狸花猫一下子没了气势,那些任务者和自己一样在初级世界打转,转得实在转不动后就回去投胎,从来不知道初级世界以后是什么样。 夏思合不会在这时候帮自己系统说话,因为她也觉得系统对任务的理解出了大问题,否则不会有这之后的种种事,反而是面前这只鹦鹉看起来更靠谱。 面对一只靠谱的鹦鹉……系统,夏思合虚心求教:“你们系统还有功能区别吗?”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前缀是用来干什么的。”鹦鹉落在苏妙儿肩上,骄傲地挺起胸膛,“虽然我们的任务都会维持小世界温度运行,但功能区别还是挺大的,比如我,女主自强系统,任务身份基本上是本身没有大毛病但缺乏独立性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利用的女主,目的是让本身依附他人的女主能成为一个独立自强的人,并减少原剧情中无辜人被牵连后的怨气,当然,我的任务者基本也从女主里选。” 苏妙儿的条件确实很符合这些标准,夏思合表示受教了。 鹦鹉大翅膀又指一下狸花猫,“再说这家伙,在我们系统里也算出名了,明明是情比金坚系统,脑子里除了爱情什么都装不下,这家伙也是邪了门了,喜欢的还全是正常人不会喜欢的豆腐渣爱情,简直是系统之耻。” 狸花猫绷不住了:“你可以说我笨,但你不能侮辱我,更不能质疑我对自己主要功能的理解!我是情比金坚系统,喜欢爱情怎么了?” 鹦鹉冰冷无情地一声呵,尽显鄙视:“情比金坚,有说是什么情了吗?亲情友情甚至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都算,连普通人类都对词语有狭义广义区分,你好歹也是和我们同一批出来的,是怎么做到理解能力低得仿佛像是从来不存在的?” “哦我的核心啊~喜欢爱情怎么了?喜欢爱情确实不怎么,就是次次都能喜欢到畸形的爱,还能为了嗑cp摁别人的头当踏脚石,甚至屡教不改,逼得原本正常初级世界人物成厉鬼,历届奇葩系统中,你也算独一份了。” 夏思合鼓掌:“说得好!” 第121章 组队 夏思合和自己这个系统合作了这么久,也不能说多不靠谱,只能说坑到了极致,能升到中级任务者全靠自己时不时把这坑货痛打一顿。三个世界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幸好有世界运转核心出手,不然夏思合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现在苏妙儿的系统更加坚定了夏思合对自己三观的自信,她很感动,虽然那只乖系统不属于自己,但她就是感动。 苏妙儿叹口气:“惩戒任务是世界运转核心给系统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系统经历多次任务多个任务者都没有长进,且影响世界正常运转,就会接到量身定做的惩戒任务。” 狸花猫躺在沙发上,一副身无可恋的模样。 苏妙儿继续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惩戒任务的过程是会被全主城直播并记录在信息大厅的,当事系统也会上信息大厅黑榜,所以黑历史都能查到的那种。” 鹦鹉:“不过能进行到这一步的不多,九成以上的系统会完不成惩戒任务GG。” 狸花猫背后发凉。 苏妙儿盯着狸花猫:“所以你还不算无药可救,不过我们对你的嫌弃在你成为高级系统之前是不会改变的。” 狸花猫:别骂了别骂了统要傻了。 夏思合心里舒服多了,自己拳头够硬,可惜这只皮厚的系统死不悔改,终于能有人能全方位碾压一下,能打败系统的果然只有系统。 夏思合撸一把怂成一团的狸花猫:“放心,虽然我很嫌弃你,但不会刻意弄死你的。” 狸花猫感动得快哭了:“合姐你真是好人。” 苏妙儿:…… 鹦鹉:…… 这只系统,多少有点被pua了的味道,哦,他们貌似还都是帮凶呢。 两人一统目光交汇,决定跳过这个问题。 虽然狸花猫是被鹦鹉鄙视的存在,但夏思合是被用来赞美的,鹦鹉看看自家灵魂还半透明的苏妙儿,又看看从外表看已经和正常人无异的夏思合,发自内心地夸赞:“话说回来,你的灵魂强度还真是不错,你是我见过同等级的任务者中灵魂强度最高的,很多中级任务者要在数次任务后才能像你这样。” 苏妙儿也注意到夏思合与自己不同的灵魂,她用手指戳戳对方脸蛋,是很柔软的触感。 “居然这么明显。” 苏妙儿自认本事也不算差,再加上S级的气运加持,几个世界过下来灵魂强度也相当不错,即便如此在触摸东西时也不如活人时那样有些明显的触感。她也和其他任务者接触过,等级越高触感越接近活人,同等级的情况下只能有模糊的感觉,就像碰到了水。 世界运转核心不缺那点强化灵魂的能量,给任务者待遇也很优厚,但从不白给,想要更好的待遇就得努力,初级任务者只能有精神空间,到了中级才能入主城,至于高级,想来又是另一种模样。 夏思合平静地接受赞美,同样戳了戳苏妙儿的脸,果然触感很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我重生过。”她这么解释。 狸花猫大为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夏思合投下谴责的目光:“我有提到过一点,谁叫你没注意,我以为你这种高纬度智慧系统有无数种办法知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狸花猫又躲到角落里哭起来,哭到一半又觉得不对,“你在逗我,我那时候只是初级系统,也只能去初级世界,合姐怎么会是重生的?” 夏思合心平气和:“我就是重生的,你有意见吗?” 狸花猫秒怂:“没……”然后目光看向鹦鹉。 鹦鹉是高级系统,很快判断出原因,“我第一次绑定的任务者就是你这种情况,那个世界也是初级世界,但是已经有晋升的征兆,任务者就是在规则松动时得到了一点好东西。” 狸花猫酸了,凭什么这种好事轮不到他……诶不对啊,合姐就是这种情况,好的他不酸了。 鹦鹉啧啧称奇,“你小子撞大运了,这种好事都能让你遇到。” 他眼睛放出能量波扫描一番,在高等级能量波的扫描下,夏思合身上闪耀出一阵金红色的光芒,又忽然爆发一阵煞气。 苏妙儿本能地感觉不舒服,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这是什么?” “那阵光是功德和信仰的具现化,煞气嘛……”鹦鹉思考一下,“基本上都是因为杀伐过重,你是不是当过兵?” “不仅当了兵,还当了好几年。”夏思合拿小勺搅动杯子底的果料,再开口语气有些郁闷,“我觉得我的世界大概也是你们说的小世界,而我就是死性不改的恶毒女配,第一次我确实收拾了他们,但浪费了时间,自己也觉得没趣,重生后直接跑去当兵了,后来再遇到他们随便说了点模棱两可的话,他们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夏思合咬牙切齿:“敢打我的鬼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那点斤两,姑奶奶我不给他们拆了都是我仁慈。” 哦这味多冲多熟悉,狸花猫不敢问那两位主角有什么下场,问就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而苏妙儿不仅接受良好,竟然还觉得不带劲:“你居然没让他们成一对怨偶相看两厌,也不必这么大度吧?” 夏思合也很无奈:“纪律管着呢,反正我随便说点什么那两作精都能给自己找点事。” 苏妙儿想了想自己的世界,好吧她也没做什么,池家和苏成业都是自己作死的,理解了理解了。 狸花猫已经把自己透明化,这两个都是魔鬼。 闲聊一会,苏妙儿邀请夏思合组个队,目前队友就彼此两人的那种,这也是她这次的目的之一。 鹦鹉解释说,当世界出现严重影响运转的问题时,世界运转核心就会开放权限,允许多个任务者进入,当然一般情况还是一个世界只能进一个任务者。 “所以普通情况就不能一起吗?”夏思合通过申请后,一张脸大写遗憾。 苏妙儿比夏思合还难过,“不能和合姐一起下本,这个队组了个寂寞。” 鹦鹉并不能了解苏妙儿的情绪变化,从夏思合到合姐,也就那么一瞬间,他满CPU疑惑:“你一个人做任务的时候也很轻松啊?” “你怎么会懂,我只是想和合姐一起做任务而已,”苏妙儿十分哀怨,“难不难倒是其次,就是想和合姐一起。” 夏思合:?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我怎么不知道?该死,被人这么直白的喜欢可真难为情。 狸花猫不理解,鹦鹉同样不理解,但鹦鹉比狸花猫多几种办法,虽然他不是很愿意用这几种备选方案。 “也有那种等级不高,但是反复过不去的世界,超过三次也会被开放权限。”鹦鹉特别纠结,“但是这种世界得等,得该世界任务者主动申请,虽然也不是特别少,但也不是特别多,而且你们两个一次中级任务都没做过呢。” 潜意思是两个菜鸟就别想难么多了,老实点先刷刷等级再说。 夏思合蹙眉:“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等很久,而且不一定和我们的等级匹配。” 狸花猫:“是的呢,所以我们务实点吧。” “可是我有种预感,我们马上就能等到。”苏妙儿这么说,信息大厅响起一声叮咚,透过玻璃就能看到正中屏幕上的新出的求组队消息。 鹦鹉:大意了! 苏妙儿很冷静地对夏思合解释:“我之前得到过一个心想事成buff,虽然概率特别低,但一般来说,只要我预感强烈的时候就会成真。” 夏思合惊了,还能这样操作? 苏妙儿:“系统说过,我的初始气运是S,搭配这个buff中级高等世界之下基本可以横着走。”说这话的时候,苏妙儿的骄傲已经掩饰不住了。 “不是说S气运万中无一吗!”夏思合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产生幻觉了,可是灵魂怎么会听错呢,“为什么我只有D?!” 鹦鹉吓了一跳,当即调出夏思合的资料——组队后队友之间的信息是高度共享的。“D是经过加成后的,初始气运……应该更低点。”F这个字母在喉咙里转了转,鹦鹉没忍心说出来。 换个方向想,运气好的能遇到这种系统吗。 苏妙儿稍微不好意思一下,又拉过自家系统耳语:“不是说任务者一般都在A吗?” “一般,但不排除意外,非洲人还有走到欧洲的一天呢。” “够了,这个任务你们接不接!”夏思合又不是听不到,她破防了,她破大防了! 苏妙儿赶紧回答:“要接要接,系统,帮我看一下能不能接。” “不是,你们真打算接啊。”鹦鹉这么抱怨,也只得选择查看任务详情,还就是这么合适,这是一个中级低等任务,已经失败了三次。 任务发布者从头像上看是名很漂亮的女生,附注本身主攻方向是行侠仗义,任务失败原因也简单,因为世界主角总是对他动手动脚,他一个忍不住就和主角硬碰硬,然后任务失败。 看起来这位发布者脾气比较直。 夏思合觉得不错:“看起来问题不大,反正我还不知道中级世界怎么过,可以适应一下。” 苏妙儿当场拍板:“统子,帮我接了!” 鹦鹉:心累啊。 第122章 绝色美人 任务发布者不在信息大厅,发了个地址邀请夏思合和苏妙儿面谈。 这次有高级系统带路,夏思合直接在信息大厅看到了传送阵,只要在主城都能免费传送的那种。 为了见苏妙儿跑了一路的夏思合:…… 算了算了,都不算大问题了。 发布者提供的地址是他的家,是一座粉色系的城堡,就是夏思合一开始看到的那座。 “看来是位很少女心的妹子。”夏思合看着任务信息栏中漂亮的头像,精致的五官,栗色大波浪卷发,堪称男性杀手。 苏妙儿:“漂亮姐姐我可以!” 两只系统不动声色远离几步,女生嘛,爱美是正常的,包括美人。 鹦鹉在大门外录入任务组队信息,过一一会门开了,出来的果然一名美人。湛蓝的眼瞳仿佛一汪湖水,红唇翘鼻,腰肢纤细身材高挑,穿着繁复的蓬蓬裙也不会让人觉得臃肿,皮肤如剥壳的鸡蛋般白皙细腻。 真好看! 这是夏思合第一想法,这是名足以让任何男性疯狂的尤物,看到他,就会觉得任务失败的原因情有可原。 美人抿唇笑了笑:“二位就是接下邀请函的任务者吗?” 是很清朗的男中音,听着就让人如沐春风。 等会,男中音???夏思合觉得不对,目光从美人的脸移到喉咙,没有项链或者高领一类的遮挡,凸出的喉结十分打眼。 “你是男生?!” “女装大佬?!” 夏思合和苏妙儿同款崩溃脸,这么个绝色尤物,竟然是男生?合理吗? 美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原世界生产力落后,没有鲜艳的布料,成为任务者后就比较喜欢漂亮的衣服,我没有女装癖。” “你只是审美比较广泛?”苏妙儿呆滞地接上。 苏妙儿也看过一些女装大佬,好看确实好看,但都不可避免需要化妆修饰五官。但眼前这个,凭借丰富的化妆经验苏妙儿确定他没妆妆,只是用头发和发饰修饰面部轮廓,眉毛修了下更显柔和,再涂了润唇膏让嘴唇看起来更水嫩。 自己竟然漂亮不过一个男生! 苏妙儿想哭,她去看夏思合,夏思合是英气兼顾艳丽的那款,竟然也被艳压了。 淦! 相比之下鹦鹉和狸花猫就淡定很多了,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男尤物热情地邀请夏思合和苏妙儿进屋,过了大门先是一片少女心爆棚的花园,姹紫嫣红的花海,是个女生都会喜欢,和粉色系的城堡搭配又不突兀,连两只系统也沉默了,真的很难不多想。 幸好屋子内的装潢是属于中性温馨风格的,虽然依旧避免不了很多可爱的元素。 两人两统也简单了男尤物的系统,幻化的外形是一只童话世界才有的独角兽,自带梦幻光环特效,直击女性柔软内心。 夏思合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过得太糙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不精致点呢?这个想法得到了苏妙儿的赞同,两人决定了,回去就对家里大改造。 独角兽很绅士地点点头:“你们好,我是行侠仗义系统。” 居然是可爱的正太音。 鹦鹉和狸花猫对视一眼:他们是否也要让自己看起来精致点,毕竟自家任务者眼睛都快黏在那只系统上了。 幸好这时候男尤物端来一些茶点转移两名姑娘的注意力。 “我叫云斐,是中级任务者。”云斐已经取下假发,男性面容轮廓清晰,是更偏中性的美,和身上的裙子也不冲突,他说话时也给人很和气的感觉,十分。 可恶,还是好好看,夏思合不争气地低下头,难怪总有人说男人漂亮起来就没有女生什么事了。 苏妙儿稍微好点,主要是她几个世界的身份都不差,总有送上门且不限性别的美人,多少有点免疫力,至少表面上看她很平静,“我们的资料已经由系统传给你,你都看了吧?” 云斐:“看了,说实话,二位的组合真的很……很神奇,你们是走的互补路线吗?” 鹦鹉默然,能不互补吗,一个运气差得没边,一个躺着就能赢,夏思合又正好补上苏妙儿因为躺赢缺少的努力。 不能更合适了。 “我先给你们看这次任务的资料吧。” 云斐注意到面前两人的系统面色古怪,很自然地转换话题,主城中奇怪的组合很多,他不是喜欢多问的人。 大美人还很贴心,苏妙儿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云斐从书房里拿出一本紫色封面的书,这本书和夏思合看过的所有世界之书都不一样,书封的紫色并不均匀,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掺杂着浑浊的气体流动,只是放在桌上也让人本能地不舒服。 “这个世界已经很不稳定了。”鹦鹉说,他的感知是在场三个系统中最强的,从世界之书中散发的恶意与负面情绪几乎成了实质,本来只是简单的中级世界难度硬是被推倒了高级。 独角兽也叹口气:“主角就是个BUG,我已经向核心递交申请了,这次任务者可以以本体直接过去。” 鹦鹉面色凝重,中级世界比初级世界规则更完善,容错率更高,相应的,一旦出现影响世界的BUG也更难修复。一般来说,修世界运转核心不会轻易给任务者直接安排身份,以世界土著的身体进行任务是对世界伤害最小的,但也会压制任务者的力量。 这次任务会十分棘手,鹦鹉劝说苏妙儿慎重考虑。 苏妙儿第一次见到系统这么紧张,她问夏思合:“我有气运护身,就算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有大问题,你呢?” 夏思合沉思片刻,拿出那把平平无奇的铁锤:“这是我完成监督任务后的奖励,信仰铁锤,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世界运转核心直接给的,正好试试手。” 独角兽差点一个滑跪,这两个莫不就是挂逼? 狸花猫和鹦鹉绝望了,劝不听,算了,就这样吧,凑合凑合也能过。 做好足够心理准备,夏思合翻开书封,里面黑纸白字清晰可辨———《鬼王掌心宠·我不嫁!》 夏思合心里咯噔一下,十根脚趾紧紧蜷缩,那种熟悉的不妙预感上来了。 【甄妙妙美貌可人天性娇软,是亲朋好友心中贴心小棉袄。 然而小棉袄二十六了还没男友,恨嫁恨得日日相亲,就是没一个成的。 甄妙妙:难道我天煞孤星? 甄妙妙去问姻缘,庙里的僧人说:“施主姻缘上天早有安排,你与他前世有缘,今生虽未谋面,他却能在千里之外煞光你身边的桃花,只留他一人独尊。” 甄妙妙:“……这么霸道?” 后来,桃花煞正主夜间驾到,搅得她夜夜不得安宁,又不许她与别的男性亲近,果然好霸道。 某鬼王:“宝贝今天想当鬼后吗?” 甄妙妙扶着腰,脸色铁青:“滚!!!”】 这是一本十分标志性的无脑言情文案,以至于明明是个中级世界,夏思合却能找到无数槽点。 甚至于狸花猫也觉得味不对:“主角是人和厉鬼吗?他们最后应该不能在一起吧,那个甄妙妙脸色铁青,是不是和鬼交合的副作用……” 他还没说完,便听到磨牙声,是苏妙儿,她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态,五官还残留着消息,但想杀人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了。 狸花猫眼皮一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鹦鹉喜欢叫苏妙儿妙妙,可巧,这次的女主角也叫妙妙。撞名不可怕,要是和一个无脑言情女主撞名,谁撞谁知道。 狸花猫慌了,鹦鹉更慌,两只系统求救的目光投向夏思合。夏思合也觉得烫手,平心而论,要是换成自己,她同样愤怒。 “这个女主是怎么当中级世界的女主的,居然会喜欢害自己不能生活的鬼,二十多岁也不能长长脑子……”夏思合试图转移话题,并疯狂对云斐使眼色。 云斐尴尬的转动一下眼睛,“啊……呃……嗯是这样的,其实女主完全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就是馋女主的血肉灵魂,给女主说姻缘的和尚也是男主假扮的。” 夏思合赶紧跟腔:“我就说嘛,怎么会有支持活人和死人在一起的和尚,正常的得道高僧早就开始降妖除魔了,对吧妙儿。” 苏妙儿冷笑:“呵,人鬼情未了,我今天就要当个灭绝师太,看你们有多恩爱。” 三只系统默默远离几步,女人,你的名字叫惹不得。 第123章 当爱情遇上996(一) 这一次进入世界后的保护时间比夏思合之前经历过的世界加起来都长。 她在一栋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醒来,苏妙儿和云斐不在身边。 中级灵异世界是有可能向高级世界成长的,夏思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世界运转核心已经将任务者的权限开到了最大。 夏思合拿到的身份是某家商场的主管,在原剧情中,是一名四十多岁离异独居的中年女性,因为看甄妙妙不顺眼处处挑刺针对她,最后被鬼王的手下色鬼吸干精气而死。 根据系统接到的资料,夏思合已经完全顶替原主,接受了原主本来的记忆,而原主则被安排成了路人甲,甚至不在这个城市。 总之原主安全了,而夏思合成了炮灰。 根据夏思合接收到的记忆,所谓的针对就是在原主和前夫因为孩子学业吵了一架后,正好路过听到的女主口嗨原主不尊重孩子的意愿逼孩子读大学,结果当然是被心情正差的原主臭骂一顿。 附注:女主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在家玩了几年后才开始随便找工作混日子。 夏思合:就挺无语的,自己不上进还能指责别人希望孩子上进。 然而这也只能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诸如因为女主迟到早退扣奖金工资和工作分,在女主屡教不改后全组通报批评,发现女主上班心不在焉当场批评等等等等,都会被女主有意无意地透露给鬼王,然后招来鬼王的报复。 狸花猫不解,“可是合姐,上班不认真本来就是她的错啊。” 夏思合笑摸猫头,“你终于懂事了。” 狸花猫:“主要是这个女主我想起了当初那些课堂捣乱还影响别人读书的学生。” “可恶!她辍学,她怎么好意思嫌别人!” 缓冲时间足有一天,夏思合根据原主的习惯收拾出门,先在打卡机前打卡,顺便看了下有谁没到———说的就是女主,又去各个楼层巡视,重点是女主所在的那一层。 原主未必没有挑甄妙妙问题的意思,但平心而论,身为一个管理阶层,手底下的员工工作不认真隔三差五出问题且屡教不改,还对自己的私生活多加指点……这种人为什么不针对她啊,原主又不是圣人,这种人不早点想办法赶走留着过年给她擦屁股吗? 这栋商城是本地一个开发商建的,共五层,每一层都给自家留了几个位置不错的铺面,其他的全部租出去。 原主除了巡视自家铺面有时也会在其他铺面看看,收集到一些比较有用的信息后才会上五楼。夏思合顶替这个身份后外貌年龄被调大了些,但并不影响实际的身体素质。她风风火火从一楼逛到五楼,看到自家的店员们都精神饱满,很好。 夏思合对于这些店员们暂时比较满意,现在还不是人流量高峰期,她打算和店员们闲聊一下,熟悉熟悉。 “各位……” “对不起我迟到了!” 在夏思合才开口时,一道穿云裂石从楼梯口传来,直接盖过她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所有人眼前跑过,闪到打卡机前打卡,再闪到夏思合面前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夏姐,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狸花猫喵喵喵三声:“合姐别姓她鬼话,这个月她迟到了三次,上个月她迟到了十一次,上上个月十次,今天才五号,三个月加起来她只有六天没早退,我的资料库才更新的,绝对没有错!” 迟到早退,这是狸花猫的痛点,当老师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传授给学生,而且狸花猫当初还是义务教育,可总有迟到早退还嫌狸花猫事多并带坏班级风气的,对于这类人,狸花猫深恶痛绝。 很显然,甄妙妙已经被狸花猫归类为这种人。 夏思合瞥一眼甄妙妙,对方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她仿佛是没看见,继续和店员们聊天。 “这货是怎么在这里工作这么久的,我是老板早分分钟把她开了。”和店员联络感情的同时,夏思合不忘深挖一下女主的相关信息。 狸花猫很快回答:“因为老板看上了女主,高薪请人来。” 夏思合:? 说好的眼里只有钱的资本家呢?每个月几大千不亏得慌吗?和鬼抢女人,能有好后果吗? 狸花猫:“后来这位大老板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身体给鬼王,目的就是希望女主幸福。” 夏思合:?!!! 有病吧,有大病! 夏思合不能理解恋爱脑的想法,狸花猫同样不能,虽然他喜欢甜宠文,但撮合CP的前提必然不能是牺牲自己,知道对系统来说身体有多珍贵吗?! 幸好老板追甄妙妙这种事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夏思合秉持着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什么都做的原则全程无视甄妙妙,知道和店员们聊完后才说:“从今天开始,甄妙妙把迟到的时间补上后再下班。” 甄妙妙眼底有些乌青,脖子一点暧昧的红痕,她正值茂年,很难不让人对她浮想联翩。夏思合被强化过的五感还闻到了残留的特殊的味道,就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味道,结合现在的时间,夏思合大概知道女主迟到的原因了。 于是夏思合又加了一句:“你的工资还不够扣上个月迟到早退和损坏商品的钱,公司不可能贴本,你除了要把今天迟到的补上,还要把这些损失补上,商城关门你下班,加班的工资以小时计算,直到你补够为止。” 甄妙妙抬头,娇媚的五官写满惊愕:“为什么?” “这里不是开善堂的,做得好就做,做不好赔钱走人,”夏思合语气冰冷,“别以为我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还不开除你,之前我忍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忍了,你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给我滚蛋,开你的代价我还是承担得起的。” 此言一出,不少店员眼里出现快意,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本来嘛,大家都是同事,虽然有竞争关系但也不至于把关系处的太僵。可是甄妙妙不一样,迟到早退不打招呼害得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接她班的店员,往往接甄妙妙班的店员都会接到一个空场子,一问三不知,就过分。 铺子里的化妆品随便一个瓶子都能上千,甄妙妙毛手毛脚,经常弄坏点什么,虽然不用他们赔,但是小组制下挨扣分是少不了,一个月下来奖金就没了。 大家都是出来挣点辛苦钱,凭什么因为你一个人害得大家白打工? 在听主管说,甄妙妙似乎和老板有关系?哦对,老板确实还是单身,甄妙妙也没结婚。 一瞬间,店员们心里飞过无数种想法,看甄妙妙的目光微妙不少。 屈辱感油然而生,甄妙妙红了眼眶,咬咬下唇:“赔钱就赔钱,你以为谁稀罕这里!” “财务部在最左边,自己去吧。” 夏思合眼皮也没抬,等甄妙妙走后又笑盈盈安抚员工。 没了甄妙妙,似乎所有人都格外高兴。 今天一整天都在保护期内,夏思合过得风平浪静,直到太阳下山,商场的电子时钟从17:59:59跳到18:00:00,夏思合到了下班时间,被困在自己的办公室出不去了。 这是个灵异背景的故事,甄妙妙这个女主连盘菜都算不上,真正的问题是鬼王和其手下,对于灵异事件,夏思合内心毫无波澜。 反正世界离崩塌都不远了,不如放纵一点,直接往死里怼崩坏的源头,完事了天下太平。 商场很大,但留给职工的办公室或者值班室都不大,夏思合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但相对来说空间更小。夏思试了试开门,无果后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扳手,对着门锁一顿抡。 原主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相反,身为独居女性,她解锁了很多技能,上为了应付一些突发状况,甚至在办公室备了一个简易工具箱。 夏思合随手拿出扳手是合理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门锁被抡了不到五分钟彻底报废,她踹开门,感受到比室外更低的温度。 现在是深秋,中央空调下商场内暖融融的,电子温度计也显示着室温二十五度,但夏思合依旧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冷意。 当了几十年游魂的夏思合很有经验,这是恶鬼即将到来的征兆。 狸花猫头一回见这阵仗,瑟瑟发抖缩在精神空间:“合姐,这里是不是就叫鬼蜮啊?” “你别说,感觉还挺亲切。”夏思合真心觉得亲切,毕竟自己死了以后也认识不少鬼,去鬼蜮就像回家一样亲切。 商城空空荡荡,转眼墙上的电子钟跳到午夜十二点。 夏思合晃晃头,又揉揉眼睛,嘟囔道:“奇怪,刚才还下午,难道我睡过头了?” 狸花猫:…… 合姐离开演艺界的时候他哭得最大声。 夏思合又打个喷嚏,搓搓有些发冷的胳膊,拿出手机一看,苏妙儿和云斐的头像依旧是暗的,看来暂时还不能联络。 他们进入小世界之前在鹦鹉那建了个群,中级世界对高级系统的压制有限,用以保证他们之间能随时联系。 “这么晚,看来得在值班室过夜了。” 夏思合自言自语,又在这时忽然响起轻细的脚步声,她微皱一下眉,寻着脚步声走过去。迎面走来一名年轻男性,穿着一身工作服,看起来像是某个铺面的员工,他拿着一把手电筒,那光是冷白的。 狸花猫浑身绷紧,夏思合手上的扳手不知道什么已经换成了锤子。 “你是哪层楼的?” 夏思合这么喊着,一边向男性走去,在看清对方穿得是自家公司的工作服后眉头皱得更紧,“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抬起头,看模样也就三十出头,浓眉大眼,是很符合原主审美的那一款,“我是今天才来的,来的时候您正好不在。” 男人的声音很空洞,听得人昏昏沉沉。 夏思合又揉揉太阳穴,看起来很疲倦,“这个点你不下班干嘛,先说清楚,这是你自愿加班,公司不会算你加班费。” 男人:………… 狸花猫:???? 艹,万恶的剥削者! 第124章 当爱情遇上996(二) 色鬼是一只厉鬼,死了几年的那种,在遇到鬼王后,他的日子十分潇洒。 毕竟上头有人,别的鬼不敢惹他,工资那都是活着时候的事。 但是不可否认,夏思合的话还是让色鬼想起了生前扣自己工资的女老板,那个不知廉耻天天露胳膊露腿的贱.人!色鬼面容因为愤怒扭曲,厉鬼是执念的产物,几乎不可能控制情绪。 夏思合退后几步,“拉着脸干什么,做样子给谁看呢,现在的年轻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加班费…加班费…加班费!”色鬼此刻全是对女老板的愤怒,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吸干夏思合的精气。 夏思合叹口气:“我也理解你们年轻人不容易,但是人的眼光就要放长远点,不要老想着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加班费,要多想想你得到了什么。” “别看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店员,但一样可以学习成长,等以后不管你在不在这做都会感恩这里,格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格局。” 色鬼气的发抖,鬼的思维很简单,看谁不爽就吞噬谁,可是他不敢这么对夏思合。夏思合身上的功德厚如城墙,这样的人强行吞噬不仅没有益处,反而会让鬼物极其痛苦。 鬼都喜欢被各种负面情绪扭曲的灵魂。 夏思合叭叭说一顿,发现色鬼在原地抖如筛糠,就是不动,语重心长道:“哎,我知道现在你肯定听不进去,以后你就知道了,不是谁都愿意像我一样掏心掏肺说这些话的。” 呸,那个贱.女人开除我之前说过一样的话! 色鬼张口,阴沉沉冷冰冰地说:“工资……” 气急之下的鬼说不出有逻辑的话,只能凭怨念行事,他靠近夏思合一下,又如被火燎般退后。 夏思合只能很无奈地拍一下色鬼肩膀,“算了算了,我先送你下楼,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你在加班,我不也在这没走吗?” 被功德金光闪烁的灵魂触碰,色鬼嗷地大嚎一声,竟在一瞬间恢复理智,说:“不用了,我找得到下楼的路。”说罢逃也似的跑走。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这个刻薄的女人会有这么多功德,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鬼蜮紧跟着消失,逐渐被真实的世界取代,金灿灿的夕阳透过窗户,商场依旧人来人往,夏思合还站在自己的办公室,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我刚才要干什么来着?”夏思合一瞬间神情茫然,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 狸花猫在精神空间跪下:“合姐,大佬,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思合先看了一眼手机,苏妙儿和云斐的头像已经亮起来,她现在群里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才不紧不慢收拾东西下班。 开玩笑,上班时间她保证兢兢业业,但休想让她加班,下班后的每一秒都是属于自己的,梦想和学习都是虚的,能让人加班的就应该是钱。 回到家里,夏思合又把整个屋子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把狸花猫放出来。 “我做了几十年鬼,还会不清楚怎么收拾这些货色吗?” 夏思合如是说,狸花猫恍然大悟,夏思合是重生加持的军魂,本来就不是一般鬼物可以惹的,加上几次任务积攒的功德和受益人产生的信仰力都会反馈滋养她的灵魂,就算厉鬼找上门只也有送菜的份。 明白了这点,狸花猫又开始彩虹屁:“合姐威武!合姐666!合姐冲啊,这就是你的主场,什么鬼王不鬼王都是渣渣!” “我们是来干活的,不是当零点主角的,你给我收敛点。”夏思合一阵无语,然后把狸花猫重新扔回精神空间,说道,“在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的情况下,你不许出精神空间。” 狸花猫嘤嘤嘤哭得大声。 手机响了一下,是云斐的平安信。过了半个小时又响了一声,苏妙儿也报平安了,又跟着发了好几条语音。夏思合再次确认环境安全后打开语音。 【呸呸呸倒霉死了,这是我遇到过的傻.逼最多的世界。】 【我跟你们说,我这次居然是男人,你们信吗,三十岁黄金单身汉事业有成家财万贯还私生活干净,那长相可帅气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男配呢,好家伙结果是男二的便宜小叔,一个反派炮灰,出场的戏份只有挨揍的那种,老娘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你们不知道这个男二是何等人间极品,一个富家公子倒贴女主,送钱送车送房子,这我能理解,男二常规操作,但最后还把自己的命送出,就为了成全男女主,离了大谱!菩萨见了沉默圣母见了落泪,我见了直呼与爱情无缘!】 【踏马的,这混账败家子,这些家产都是我这个身份的原主白手起家风里来雨里去攒下来的啊,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叔侄又是兄弟的份上谁会给他,为红颜一掷千金,他配吗配吗配吗?!】 【好家伙,我的系统刚和我说,原主之所以这么慷慨是因为以前穷得吃泡面的时候被男二他爸妈接济过,男二他爸已经被男二气得心绞痛了。】 【***,三天之内我不把这个蠢货收拾了我就不是苏妙儿!】 话毕苏妙儿发送一个定位,看来就是现在她的位置。 暴躁苏妙儿在线激.情发言,夏思合只是很淡定地发了句:你还是经历得太少。 接着花了近一个小时为苏妙儿讲述了这些年她遇到的人间极品,每一个都让人直呼不懂爱情。 苏妙儿一直拿着女主剧本,从源头上就掐断了很多大无语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有些体验是第一次,而夏思合正好补足了苏妙儿缺失的那部分,虽然苏妙儿并不想。 这个过程云斐一直很安静,等到她们结束,后知后觉还有云斐这个存在时,云斐才慢悠悠打出两个字:就这? 云斐:我来了三次,堕胎女学生做过,爱慕虚荣心机女做过,连夜店女郎都做过,就是没做过男人,这踏马的世界对我有什么误解? 云斐:这就算了,那个鬼王男主,我该说不愧是鬼吗,脑子换来武力值,理论上他喜欢女主喜欢得死去活来吗,为什么次次都要性.骚.扰.我?这玩意是怎么过审的?合理吗合理吗合理吗????? 云斐:我不会因为自己是男生就会理解男主的,这种玩意要是活着我一定让它牢底坐穿【冷笑】 云斐:法外狂徒没有可洗的。 云斐:对了,忘了说一句,男主也姓甄,和女主的祖宗是亲兄弟关系,刺激吧?不仅法外狂徒还在乱.伦的边缘大鹏展翅,我差点以为这两是小黄文主角。 群里沉默了一分钟,苏妙儿回复:你辛苦了。 夏思合:那这次你的身份是什么? 云斐装死一会,貌似十分不愿意面对现实,然后还是回复:半吊水阴阳眼女法师,一个对男主一见倾心的无脑炮灰。 那可真是太惨了,夏思合都忍不住同情。 云斐和夏思合在同一个小区,两人决定见一面。 傍晚时分,小区的花园开始热闹起来,吃过晚饭的居民在楼下散步唠嗑,有些人也会约上好友打打球。 在一条跑到上,一名慢跑的少女与迎面散步的中年女性撞了个正着,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少女连忙将人扶起来,又在无意中看到中年女性落在地上的书,那正是少女很喜欢的一本。少女控制不住分享欲,主动与中年女性聊起来,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很快便成为忘年交,接着中年女性主动邀请少女前往家中做客,少女欣然应允。 以上情景全是狸花猫临时编的剧本,在夏思合和云斐演技的加持下看起来十分流畅自然,鹦鹉在群里鼓掌。 云斐的颜值依旧相当高,在柔化五官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些女性第二性征,活脱脱一人间绝色。 夏思合仔细端详,再次感叹:“每当看到你,我就会觉得鬼王对女主变心是情有可原。” 甄妙妙只是普通好看,甚至比她和苏妙儿都差一线,更不用说云斐。 云斐听闻,漂亮的面容狰狞了:“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夏思合撇过头:“咳,我们聊聊正事吧,比甄妙妙漂亮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在剧情中鬼王对甄妙妙情深不悔?” 云斐觉得夏思合在转移话题,但他不能拒绝,“据原著所说,因为甄妙妙清纯不做作是个能引起鬼王注意的女人。” 夏思合:“我不信。” “不信就对了,”云斐一脸沉痛,“实际上只是因为甄妙妙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性,女性属阴,甄妙妙又和男主有一点亲缘关系,能看到触碰到男主,引起了男主的注意。” 这个理由夏思合信了,她甚至猜到了更多:“这个鬼王是不是想吸干女主的精气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然后正好你出现了,强大的灵魂力量和出众的外貌让鬼王把你惦记上了,鬼王经过采补女主力量已经得到了提升,就直接对你动手了?” 夏思合说:“自从知道以后要去高维世界,我看不少狗血故事。” 云斐差点哭出来:“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反驳,我不是打不过鬼王,就是一动手就被世界规则排斥,然后来了几次,就成了这样。” 男默女泪。 狸花猫十分同情,但他多嘴了:“兄弟,你是不是从没见过这阵仗?” “何止呢,我们还是头一次做灵异呢,没想到翻车这么厉害。”在确认周围安全后,独角兽也从精神空间蹦出来吐苦水,“以前遇到什么直接干就完事了,但是对付鬼必须用特殊手段,那货又滑溜,逼得云斐放大招。” 狸花猫跳到云斐肩膀上,拍拍对方脑袋:“没事,对付牛鬼蛇神,我合姐有经验。” “你今晚住我家,我才把鬼王的手下阴了,今晚鬼王肯定会找我,我们先探探底。”夏思合这么说着,忽然想到家里只有一个卧室。 一阵尴尬之后,她说:“要不然……我们请鬼王蹦个迪吧?” 第125章 当爱情遇上996(三) 午夜十二点,夜深人静,万籁寂静,小区陷入沉眠,一户人家却在这黑暗中成为光源。 夜色溶溶,八匹骏马拉着华贵的马车穿过街道,寂静无声似乎只要是车辙碾过的地方,连空气都要更加沉寂。 离那户唯一亮着的光源越来越近了,马车从水泥地面飞到空中,最后停在隔音玻璃前。御车的鬼仆一左一右打开车门,英俊挺拔一身繁复长袍,观其五官十分完美,然而肤色死白,眼瞳也是死气沉沉的灰,是正常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好看的那种。 此时三只系统在群里排排坐吃瓜。 狸花猫在:长的还凑合,不过没有合姐做将军时的几个男宠好看。 鹦鹉:也没有妙妙的小秘书好看。 独角兽:甚至没有云斐好看。 狸花猫和鹦鹉:………… 鬼王飘在玻璃前,看到两名女性,年轻的那名是少有的绝色,不禁添了几分兴致,看来这一趟会收获颇丰。 室内小音响的呼吸灯在闪烁,霓虹灯照出五颜六色的光,两人在忘情地嗨歌,鬼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愚蠢的人类,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他穿过玻璃,清悦的歌声直击灵魂。 “山丹丹那个开花哟~”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鬼王如遭雷击,这是他们这种阴间生物能听的? 客厅的人还在忘情歌唱,每唱一句,鬼王就仿佛被人拿着钝刀凌迟。这些歌都是在纯粹的信仰下创作出来的,更夹杂着一丝国运,比寺庙里的符箓还可怕。更糟糕的是,由于音效是立体环绕的,鬼王似乎触碰到什么都会感觉切肤之痛。 死亡近两百年,鬼王早忘了痛觉。 夏思合和云斐听到自家系统的欢呼,唱得更起劲,音乐也换成了慷慨激昂的军歌。 鬼王:玛德有毒,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唱这些歌? 如果现在就跑,自己能不损分毫,这是对鬼王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他堂堂鬼王,怎么能受这样屈辱?鬼王聚集阴气保护本体,又对着音响狂吹鬼气,在鬼王的坚持不懈下,即便歌声会削弱鬼气,音响也噗的轻响一下坏掉了。 两人的歌声被迫戛然而止。 鬼王顿时觉得活过来了,他英俊的面容浮现狞笑,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该为自己的冒犯付出代价了。 夏思合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直冒冷气,只能先重新把照明灯打开,暖色的灯光给人心理上的温暖感。 “这音响质量也太差了,公司送的时候说三年不坏,这才多久。”夏思合使劲拍拍音响,最后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云斐十分遗憾,“唱不了歌,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他翻开桌上的书,朗诵道:“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 夏思合满脸赞同:“□□的诗集大气磅礴,这首诗创作时□□正是豪情满志时。” 鬼王:?????? 告辞!!! 鬼王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一个刻薄计较的中年职业女性,为什么会喜欢那种曾经给他们鬼物带来毁灭性打击的东西。都快一百年了,那些人死得没剩几个了,喜欢那种玩意有意思吗?不觉得自己老土吗? 夏思合余光瞥到想要仓皇逃跑的鬼王,果然,不在人类审美范围内,与其谈恋爱是一件猎奇的行为。 然而跑离对鬼王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夏思合走到靠窗的桌边把诗集放下,又打开抽屉拿出一本《马列》,继续与云斐激烈讨论。这两人每说一句,对鬼王来说比凌迟更痛。 没关系,窗户不行可以穿墙,当务之急是让这两人闭嘴。 鬼王全身阴气翻涌,照明灯忽闪忽闪,夏思合站起来,“怎么回事,这个灯我也才用半年啊。”边说着,她把走到墙边换了照明灯。 日光灯关闭,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黑暗,随即被其他光源取代,那是三块不同位置电子横幅,光线微弱,应该是方便主人半夜起床时照明的。横幅是红色的,字是金色的,夏思合用上钞能力,让广告印刷店的人连夜做了三个。 横幅是普普通通的横幅,印的话摘自《毛选》,朦胧的光充斥在整个房间,照得鬼王如在烈火油锅中煎炸。 他哀嚎着,翻滚的阴气失去控制四散,阴气化作无序的风扫过屋子。阴风吹倒花瓶,吹乱窗帘,将整洁的室内搅得乱糟糟,唯独桌上的书依旧摆放整齐。 此刻门窗紧闭,云斐神色大变,摆出一个十分不标准的道家手势,“好重的阴气,肯定有厉鬼。” 夏思合一愣,“宝,你认真的?我知道你的职业多少不合主流,但我是尊重的,别开玩笑了。” 云斐说:“我承认我水平比较差,平时也是以招摇撞骗为主,但我真的是专业的。” 他指一指门窗:“你说,如果不是那玩意,风是怎么来的,而且此风为阴风,活人受之于健康有损。” “挺讲究。”夏思合如是评价,但显然很敷衍。 云斐又说:“音响和电灯属于□□,受不得鬼气,恐怖片经常上演的桥段,鬼一来灯就坏也是这个原因。” 夏思合:“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实在是毫无诚意。 云斐无法了,只好重新拉起架势,“可惜我什么都没带,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瞧那样,还挺可靠,夏思合思考要不要夸几句。 然后云斐又搓搓手:“说实话,我学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过真的呢,第一次,多少有点紧张,姐,要是我出丑你可别笑。” 夏思合表情纠结:“啊…嗯……你上吧。” 鬼王听完重新支楞起来,原来绝色美人不仅喜欢土掉牙的东西,还是个半吊子水的术士,她是那样弱,以至于自己的鬼眼也只能看到一点若有若无的灵气。 鬼王可以了,鬼王又行了!来呀上就上,他就要这两个人类看看什么叫百年鬼王! 虽然横幅的灯光依旧让鬼王痛不欲生,但熊熊燃烧的斗志让鬼王重新聚集阴气,比起这两个可恶的女人,灯光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鬼王准备好了,他狞笑着,他轻蔑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他开始显现身形,他……他看到云斐架势摆到一半忽然三步并两步跑到桌边拿起那本诗集抱在怀里。 鬼王即将显现的身形卡住了:什么意思? 这次连夏思合也疑惑了:“你干什么?” 云斐一脸严肃:“虽然我的职业比较特殊,但我依旧是坚定的唯物主义,鬼只是以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之一,我们应该以客观的眼光看待它,不该将其妖魔化。” 夏思合:? 宝,你在说什么? 云斐:“心中有党,光芒万丈,如果他只是迷途的羔羊,我将用爱和信仰让它找到鬼生的真谛,如果它为非作歹,那么我将让它知道什么叫社会主义的铁拳。” 夏思合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她想了又想,然后得出结论:云斐想给自己增加点安全感。虽然诗集不是这样用的,但看在云斐已经被折腾出心理阴影的份上,夏思合允许云斐应应急。 鬼王的斗志在一瞬间熄灭了,他看到抱着诗集满房间乱窜的美人,此刻已经毫无美感,再看夏思合,正好手上还拿着《马列》,横幅的灯光不断侵蚀他的灵魂,只有窗户是相对容易通过的。如果此时狼狈逃窜,他的鬼仆们将失去对自己的敬畏,这是鬼王无法忍受的,怎么着也得闹出点动静。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鬼王做出一个活人才会做的深呼吸动作让自己放松,他灰白的眼睛恶狠狠盯住云斐,不带一点活气。云斐已经手舞足蹈到了鬼王面前,鬼王嘴角列到耳根,猩红的嘴,森白的牙,只要不碰那本书,鬼王他依旧是最强的鬼王。 云斐:“天灵灵地灵灵,马克思快显灵。” 他念念有词,宛如疯婆子,拿着诗集的手上下挥舞,啪!拍在了鬼王脸上。 鬼王:“嗷!!!!!!”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0 16:18:59~2022-01-11 23:0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当爱情遇上996(四) 鬼王的鬼嚎招来了鬼仆的注意,鬼仆们看到自己尊敬的王捂着脸满地打滚,这是从所未有的。鬼王是那样强大如神明,是何等的大凶之地让他们的王吃亏? 鬼仆们大惊,呼啦一声挤到窗前,要是鬼王不行了,他们就谋权篡位吧。 鬼仆们挤到窗前,横幅的灯光让他们发出同样痛不欲生的哀嚎。 夏思合就是聋子也能听到那呜呜咽咽穿透灵魂的哭嚎了,她捂住耳朵:“好难听,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 云斐说:“我都说了你还不信,奇怪,这鬼哭如此厉害,怎么就没见到鬼呢?” 独角兽蚌埠住了:宝,他几次施法都被你打断了,你是怎么憋住不笑的。 每多一名任务者,奥斯卡就会痛失一位影帝影后。 夏思合满脸惊恐,紧紧抱着自己的书走到云斐身边,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安全感。“你还想见鬼,那种东西一个比一个丑有什么好看的。”她环顾四周,眼泪在眼眶里要落不落,“我这个人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遇到那种东西。” 鬼王痛得五官乱飞,手!大姐你踩到我的手了!好痛,比他新鬼时灵魂被其他恶鬼撕扯还痛,为什么一个普通人的灵魂会这么烫,救鬼啊,有人虐鬼啊! 夏思合感觉到脚脖子凉飕飕的,又蹲下身搓搓脚脖子,“好冷,早知道我把空调开到最大。”现在什么电器都不能用了,只有横幅还亮着。 云斐也走到夏思合身边搓手跺脚,“不行我们就烧火,火属阳,总比不烧好。” 鬼王:痛苦面具。 被踩,被跺脚……要不是这两个人已经哭出来,他真的怀疑自己被看到了。 这是鬼王最痛苦的一天,最后,他在两个人去厨房生火的时候选择了撤退———是的,不是逃跑,是战术性撤退,英武的鬼王不会逃跑。 鬼王走后,屋子内的一切恢复正常,阴气逐渐散去,云斐长松一口气瘫在沙发上,总算得救了。 已经快两点了,独角兽小心从精神空间探出来,他已经很熟悉鬼王的味道了,额头的角感应一会后确定鬼王已经跑远了。 这一晚夏思合和云斐都很疲惫,草草收拾一下,一个床一个地铺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为了对得起系统们颁发的小金人,两人又装作半吊子法师和被迫信鬼的职业女性,愁眉不展神情恍惚地出门。暗中观察的鬼仆放心了,不是鬼王遇到了深藏不露的高人,而且鬼王在两个普通人身上阴沟翻船。 他们可以篡位了! 夏思合打个呵欠,眼睛红得像兔子,她进卫生间补了个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疲惫。 有人胆子大的店员跑过来问:“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 夏思合领到的人设是职业女强人,不管生活多糟糕都不会带到工作上,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大概是店员们第一次见。 夏思合打个呵欠,其实她并不累,被强化过的灵魂再熬几个夜都没问题。但是理论上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深更半夜才睡第二天会很疲倦,于是夏思合说道:“昨晚做了一睁眼的噩梦。” 她想了想,决定给自己竖立一点严肃以外的形象,于是有些疑神疑鬼地说:“你们说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啊?”胆子大的那名店员也被问住了,记忆中的“夏姐”说一不二,上班时间更不许员工们说无关的闲话,是个很严苛的人,而且这种和封建迷信搭边的事更不像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胆子大的店员以求救的目光转向同事们,同事们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夏思合叹口气,挥挥手示意店员们别这么紧张,“我就随便问问,没什么,你们该干嘛干嘛吧。” 于是店员们纷纷散开。 “对了,你们谁知道这附近哪家寺庙毕竟灵?” 夏思合又忽然这样问道,惹来店员们怪疑的目光,她赶紧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 姐,您这不像随便问问的样子啊。 在店员们的注视着,夏思合回办公室的动作多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个上午的时间,夏思合都在补觉。午饭是统一的员工餐,会有专人过来配送,夏思合要出办公室和店员们一起去领。她一出门,店员们纷纷向她致意。 夏思合依旧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淡淡地笑意又显示她此刻状态不算太差。晚上失去的睡眠白天如何补也不能全部补回来,但不能因此影响一整天的工作。 过了中午夏思合已经完全打起精神,和店员们讨论工作制度。 “小组制本来是为了加强大家的团结合作精神,不过甄妙妙的事也让我意识这个制度的不足,不努力的人浑水摸鱼,还能从努力的人身上拿到提成和奖金,努力的人这个月辛辛苦苦,得到的却只有应得的一半甚至更少,这是不公平的。” 此话一出,大部分店员们打起了精神,原本属于“浑水摸鱼”那一类的也竖起耳朵。一开始上班的时候,有几个人是抱着混日子来的,但是甄妙妙的前例无疑在告诉所有人,躺平也可以拿钱。就因为分在最佳优秀员工组,甄妙妙可以干着最少的活,拿着最多的钱,其他人的利益固然受,可甄妙妙无疑是轻松的。 既然轻轻松松就能拿到钱,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累死累活的干?这个想法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坏的源头打开了,脏水污染清水只是迟早的事。 夏思合查询了这几个月的营业额,下滑得十分厉害,尤其是甄妙妙在的那个组,而这个组的店员放在之前业绩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说:“小陆总接过这家商场后进行了诸多改革,其他方面的暂且不论,但小组制显然是不可行的,我做主,从今以后继续实行个人制,大家轮流在不同的商品区值班,每个月业绩前三名有额外奖励。” 店员们听得眉开眼笑,在公司前景不错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想拼一拼多给自己攒点身家的,特别是还有额外奖励的情况下。 夏思合观店员们神色,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她没有生意头脑,但是几个世界累积下来,看也看会了几招。工作的本质是为了钱,为了生活质量,如果连基本的都满足不了,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夏思合又说:“待会我把制度发群里,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工作都是为了那口饭,别让饭吃得不舒服。” 这个说法倒是实在,就是很难在管理层听到,店员们私语一番,最后依旧是那名胆子大的店员举手:“夏姐,小陆总那怎么说,还有开除甄妙妙的事。他会同意吗?” 夏思合差点笑了:“他想追女人是他的事,我们没义务牺牲自己的利益陪他玩爱情游戏,这件事我会和他好好理论的。” 提起男二,夏思合笑意被冰冷取代,说起来,她这个身份也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本来是男二叔叔为了培养男二才特地指派过来的,谁能想到呢,遇到个烂泥扶不上墙。 正想着,那头传来高亢的男声:“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和我理论。” 夏思合扭头,看到一名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男子二十出头,气宇轩昂,他牵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人,正是甄妙妙。 夏思合挑眉,说曹操曹操到,正主来了。 第127章 当爱情遇上996(五) 男二名叫陆文远,长得十分正派,是很受女生喜欢的一款,当他义正言辞说要和夏思合理论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思合真做错什么了呢。 店员们有些无语,这种追女人追到不顾公司利益的老板为什么要让他们遇到,上辈子他们没造什么孽吧? 夏思合嘴角以微不可见的幅度抽动一下,这就是她不能做主角的原因,如此理直气壮认为某些迷惑行为是正确的。 “小陆总,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夏思合稳坐在椅子上,却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陆文远,而她确实也有这个资格,“这栋商场对陆总来说不算必不可缺资产,但也不是大风刮来说扔就扔的地摊,陆总是信任您才把这商城交给您,又怕您年轻没经验,把我这个和陆总一起打江山的老人指派过来辅助你,想来关于商场的问题,我是最有权利发言的。” 陆文远面色难看一瞬,厌恶排斥是不加掩饰的:“你一个外人哪来的脸指责我,我看是我叔叔把你的心养大了吧,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有几斤几两,也想图我们陆家的钱。” 这是夏思合遇到的众多恋爱脑中症状最轻的一个,至少目前是。 有一说一,陆文远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原主在陆文远叔叔白手起家时就跟随打拼,是实打实的元老,手上又握着陆氏百分之二的股权,不论怎么比都是陆文远这个天降总裁比不上的。身为一个老板,面对对自己又有威胁的员工多加怀疑合情合理,但前提是陆文远思是这家商场的真老板。 陆文远的叔叔虽说疼爱这个侄子,但也不会把自己的企业随意交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陆文远要是做得好,一个商场给就给了,但在此之前商场的所有权依旧在陆文远叔叔手上,也就是现在的苏妙儿。 夏思合的身份责任中除了辅助陆文远之外,兼有考察陆文远能力,一旦确定陆文远没有执掌公司的能力,可以直接暂代其职。 这件事陆文远是知道的,但他更认为这只是叔叔的玩笑话。先不说小时后一起和泥巴的感情,就算看在当初他爸妈的接济的份上,叔叔也不会真的让一个外人夺了自己的权利去,他们毕竟是血肉相连的亲人,一个外人算什么。 想着,陆文远底气更足,他昂头挺胸,要看看这个老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样。 夏思合却在看到甄妙妙脖子上的新鲜红痕时有些出神,在经历过某些世界后,她已经不认为所谓的一对一甜文世界里男女主就会为彼此守身如玉。 所以这个红痕是谁弄的? 不行,干正事的时候不能想那些不正经的,夏思合收回目光,直接从电脑上调出这几个月的数据,“小陆总,我是出于对陆总的尊敬才叫你一声小陆总,这不代表我认可你的读者能力。” 夏思合话说得和难听,陆文远的神色自然不好看。 但夏思合不会因此留情,“这个商场在你接受前一直是我与其他几名骨干在管,在此之前每个月最差也能有百分之三十的纯利益,我说这里是下金蛋的鸡没人有意见吧?” 店员们噤若寒蝉,谁知道这个平平无奇从天而降的主管原来才是真正给他们饭碗添饭的人,可是现在老板是陆文远,他们一个都惹不起,只有闭嘴。 陆文远更认定夏思合是嫉妒自己,咬牙切齿等着她,“怎么,这就忍不住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在你接管商城后,第一个月纯利润跌至百分之二十一,第二个月百分之十六,第三个月开始为亏损状态,小陆总,您真是奇才!”夏思合嗤笑一声,果不其然看到店员们皆流露埋怨之意。 商场亏损,直接表现出来就是客流量减少,店员们的利益也会跟着受损,而在此之前,他们本来过着努力就有肉吃的美好生活。 陆文远底气不觉弱了下来,商场的账他都是第一个经手的,自然知道做不得假,可亏这么多钱也不是他想的啊。 夏思合淡淡扫一眼甄妙妙,鄙夷夹杂着讥讽的目光让人十分难受,“虽然我觉你为了一个女人损害其他员工利益的行为十分荒唐,但比起其他的还真有点小巫见大巫。” “请狐朋狗友在商场随意扫购,最后由公家出钱,不顾多年合作伙伴的情分赶走商铺原本的店家,然所谓的‘好哥们’入驻,气得张总靳总想取消所有合同,将公司骨干调换成不知所谓的人,喝了三杯酒就把钱借别人,连借条都不写……都说败家子败家子,那还得是亲生的,您和陆总还隔了一层呢,商场的股份您一分没有呢,是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糟蹋别人钱的?”夏思合一顿夹枪带棒不留情面,刺得陆文远脸色一阵青白,末了又是一声笑,“本来陆总说定的时间是一年,现在还不到半年,商场竟然眼看就要做不下去。” 陆文远哑然,早已忘了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起当初接收商场时踌躇满志,对所有人发誓会做出一番成绩,为此已经几个月没回家了,现在这样,自己那还有面子。 不对,都怪这个老女人,明明可以私下商量的事,她非要放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才二十多岁,犯错误是和正常的事,谁年轻的时候没做错过,这个老女人何必咄咄逼人,分明是早看他不顺眼。 这样想着,陆文远居然说了出来。 夏思合都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你砸了多少人的饭碗,陆总又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费了多少功夫,多少人跟着受累,你觉得自己有哪能让人看起来顺眼吗?” 陆文远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老女人! 夏思合:“这些情况我会如实反应给陆总,至于她……” 一见到甄妙妙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夏思合一口恶气上来,决定要把恶人做到底:“少做出那份被谁欺负的样,要不是有人罩着你,你以为你能在这里上班超过一天?” 甄妙妙瑟缩一下,她在家里都是被宠着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眼睛一红嘴一撇,泪珠就落下来了。 有个店员实在受不了了,吐槽出来:“就知道哭,除了拖后腿什么都不会。” 夏思合赞赏地看一眼,她就喜欢胆子大的。 陆文远总算有机会找回面子,还能给心爱的女人撑腰,当即指着那名店员说:“你被开除了。” 夏思合挡住陆文远指指点点的手:“很遗憾小陆总,身为商场法律意义上的人管理人以及陆总直接委任的店长,员工的去留是由我决定。” 陆文远的叔叔是个正常的生意人,虽然说把商场交给陆文远管理,但不可能不加一到保险,一旦陆文远危及商场利益但一定程度,夏思合这道保险就会接过陆文远所有权利。 当初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只有陆文远没当真。可惜在原本的故事线中,这道保险还没来得及生效就被鬼王害死,而陆家的衰败也由此开始。 陆文远被夏思合几次三番撸面子,终于恼羞成怒大吼出声:“我不管叔叔给了你什么身份,妙妙必须给我留下,她欠下的钱我会还,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真是标准的霸总发言了,夏思合宛如在看一个智障:“小陆总,你非要我把最后一点面子也给甄妙妙撸下来吗?我就直说吧,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拿去扫大街都不会有人要,还有你哪来的钱,不会又想从公家走账吧?” 店员们一听纷纷以目光扎向陆文远:这小子拿的钱里面,不会有他们的工资吧? 陆文远这才想起来,他大学毕业没多久,身上基本就没有钱,一切用度都是从商城的流动资金出的,现在老女人针对他,怎么可能再给他钱。 甄妙妙见状知道陆文远是真的靠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直落,抽抽搭搭说:“可是我真的没那么多钱。” “一万二千三百一十二块七,给你抛个零头,很多吗?”夏思合见不得做错了事还动不动就哭的人,会让她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回忆,“这还只给你算的成本价,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甄妙妙憋不住了,放声哭出来。 夏思合满脸写着晦气,“你要哭回家哭,别在这里影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够了,你这个老女人,你……干什么?” 陆文远骂到一半,发现夏思合把手机拿出来,界面显示着通话中。 夏思合:“今天我们在这里说过的话陆总都知道,相信她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处理,保安,把他们请出去。” 最后保安客气地把两个人请出商场,顺便以眼神鄙视两人。 另一边,苏妙儿满脸冷漠挂了电话,辛苦夏思合了,居然能耐心和这两个废物掰扯这么多。 “系统,这个世界法律宽松吗?”苏妙儿问着系统,腾腾杀意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在她身后是一扇虚掩的门,透过玻璃,陆父躺在病床上,陆母守在一旁愁容满面。 鹦鹉觉得苏妙儿不太冷静,“亲爱的,我们不是来演法治在线的。” 苏妙儿遗憾地叹口气:“那算了,我还是让这两感受一下社会和资本的双重毒打吧。” 可以,这很苏妙儿。 鹦鹉表示赞同,又听苏妙儿问:“你说那个鬼王气运有我好吗?” 鹦鹉不确定:“好歹中级世界的BOSS,又让中级任务者翻车,应该不会太差。” “是吗,”苏妙儿轻声呢喃,“我怎么觉得,今晚鬼王就会在我手上翻车呢。” 鹦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一瞬间我觉得鬼王会面临危险。 第128章 当爱情遇上996(六) 夜晚,凉风习习,苏妙儿在后花园继续处理一堆资料,包括陆文远这段时间弄出的烂摊子。 鉴于晋江有和谐系统,苏妙儿不能化身祖安达人。 “我说过,我一定要让陆文远为自己的所有行为付出代价。” 苏妙儿再次说道,电脑界面上显示着商场亏损额度,原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这么个败家子。 鹦鹉不说话,只是抬头望天,今天是一个阳日,鬼王才在夏思合那吃了亏,应该不会在今晚出来……吧。 在看到天际涌动的阴气时,鹦鹉收回了之前的想法,他怎么可以质疑妙妙的气运呢。鹦鹉钻回精神空间,提醒苏妙儿一声,开始期待妙妙的表演。 “像这种不知柴米油盐贵还自诩人上人的货色就该知道什么叫打工人。” 苏妙儿仿若未觉,依旧自言自语,瞥见电脑屏幕反射的鬼影时不经意露出贴在键盘上的国徽。鬼王嗷的一声,才伸过去的鬼爪宛如被火灼烧。 “好像有谁在叫?”苏妙儿演技上线,左右看,功德深厚的灵魂“不经意”触碰鬼王,然后感受到阴风阵阵。 “可恶的人类!”鬼王狰狞的面孔浮现出死时的模样,七窍流血,脸上的皮肉被混合着泥沙,没有一处是好的。 鬼王愤怒到极致,尖锐的鬼哭扩散。他才在两个灵魂异样的人类身上吃了亏,今晚又遇到一个,高高在上数百年他何时吃过这种亏。阴气暴涨,招来四面八方的游魂野鬼,后花园气温骤降,鬼影幢幢,时不时能看到千奇百怪的鬼影。 苏妙儿就算想装瞎都不行了,她面色煞白,是真的害怕,头一次遇到百鬼夜行,谁遭得住? “管家,季妈,你们在吗?”苏妙儿呼喊着后花园的其他人,声音仿佛投入泥潭般没有回音,霎时的寂静,又霎时的万鬼同哭。 鬼王笑容裂大到耳根,黑红的舌头似蛇信般不时伸出,华丽的长袍被锈迹斑斑的铜甲取代,铜甲下清晰可见挂着腐肉的骨骸。 苏妙儿冷不丁见到了鬼王真实的形态,吓得脱口而出:“卧槽好丑!” 一个小言男主居然能丑成这样,写这本书的作者还有没有审美观了? 空气忽然安静,鬼们承认,他们确实和人类的主流审美不符合,但是见到王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王的强大俯首膜拜,而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属实是辱鬼了。 一定要让这个人类付出代价! 恶鬼们纷纷露出最狰狞的模样扑向苏妙儿,誓要撕碎这个人类,以此向王献上忠心。 苏妙儿害怕得瑟瑟发抖,半步也不肯离开桌子,眼看着恶鬼们要扑上来,她一只手熟练地点击键盘。 电脑叮咚一声响,界面弹出一款音乐软件,一声声激昂的号角传出,简单又振奋人心的旋律冲破森森鬼蜮,在后花园回转。 百鬼忽然停住了,在普通人听起来寻常的号角声在它们听来却比将灵魂活剐更难受,放这种声音,人干事?百鬼做鸟兽散,全无之前的嚣张。 一瞬间后花园又变得空荡荡,找不到半点百鬼夜行的痕迹,哦不对,还有个傻掉的鬼王僵在原地十分尴尬,而这一切仅仅不到十分钟。 “太吓人了,原来真的有鬼啊。”苏妙儿拍拍胸口,平复受惊过度的心脏。 鬼王听着那给它带来熟悉疼痛的旋律,愤恨之意达到顶峰。是它的女人说除了那个老女人,眼前这个男人也在欺负它,鬼王好不容易才找到合胃口的后代,怎么能容忍被人欺负。一个老女人误打误撞打败了自己,一个男人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鬼王是不信的。 可是现实是那么残酷,无情地甩了鬼王一个巴掌。 “卑鄙的人类,你和那个老女人什么关系?”鬼王嘶吼着,腐肉不断掉落,化成阴气腐蚀脚下的土地。 苏妙儿听得大骇:“原来伤害夏姐的是你!” 鬼王心说你眼睛瞎了吧,那个老女人一根头发丝都没掉,自己才倒了八辈子霉。 苏妙儿:“夏姐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幸好我多留个心眼,说,谁派你来的,不然别怪我不可怕!” “不客气?”鬼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些东西确实让他很难受,但怎么可能伤及他的根本,“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他张牙舞爪,吹动阴气扑向苏妙儿。 苏妙儿腿有点软,她是真的第一次见到鬼。鬼王追,苏妙儿腿软的同时拔腿就跑,人类求生的本能让她几乎要到自己的极限。 鬼王半点不急,不远不近跟在苏妙儿后面,愉悦得如同猫捉老鼠。 “哈哈哈,跑呀跑呀,再不跑快点我要追上了,又慢了又慢了。” “怎么这么慢,快跑!不然我撕了你!” 鬼王手里多了把鞭子,除了抵御号角声外便不断抽打苏妙儿脚后。 苏妙儿跑得肺都要炸了,在后花园绕了好几圈后终于不慎跌倒在花丛里。她挣扎着爬起来,起身时摸索到一个带柄的物体,也不多看就高举起来对鬼王大喊:“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鬼王一看,原来苏妙儿手中是一把带泥的镰刀,看起来倒是锋利,可惜对鬼物根本不会有伤害,它又张狂大笑:“真是蠢货,凭这种东西也想伤害本王吗?” 鬼王步步紧逼,苏妙儿剧烈喘息,不断后退,终于在退无可退时,狠狠将镰刀扔向鬼王。 镰刀闪烁寒光穿透鬼王身体又落到地上,似乎是割断什么,苏妙儿听到清脆的碎裂声。 鬼王登时发出凄厉的嚎叫,它感觉到镰刀灼烧的温度,之后鬼丹就裂了。这样的痛苦远非几首歌几本书可以比拟,它无法再当鬼王了。 鹦鹉小心探头,扫描那把镰刀,果然外面那层泥只是伪装,“哦我的妙妙,这不是你上个世界的奖励吗。” “对呀,我还没用过呢,正好在这东西身上试试手。” 苏妙儿捡起镰刀,发现鬼王依旧很痛苦的样子,当即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她把镰刀比划到鬼王脖子上:“打工吗,包住不包吃,007,但有梦想。” 鬼王:你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7 19:51:35~2022-01-21 00:2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17瓶;魏筱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当爱情遇上996(七) 鬼王已经忘了身前的事,但自从当了鬼王后,它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打工?呵,这个卑贱的人类配吗? 鬼王冷笑着,傲慢地嘲讽苏妙儿,然后又□□了一镰刀。 苏妙儿:“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积德行善,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本市所有的游魂野鬼,能投胎的送去投胎,不能投胎的建档管理,然后创造条件投胎。”苏妙儿知道鬼王不愿意,她理解,凡事都有过程,她可以给鬼王重新选择的机会,“现在是十点半多一点,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早晨六点签合同,夏姐和那位受到惊吓的女士会过来做见证的,记得把自己收拾好看点。” “你做……” 鬼王面目狰狞,梦字还没说完,又被苏妙儿一镰刀捅进破碎的鬼丹,顿时又是一阵鬼叫。 为什么,自己已经转移鬼丹了,为什么还会被捅到,这个人类真的不是隐世高手吗? 苏妙儿不想今晚没有好觉,又冷冷添上一句:“再叫把你下巴割了。” 鬼王立刻闭嘴,它毫不怀疑这个人的狠辣程度。 苏妙儿清静了,满意地把鬼王钉在地上,又回到电脑前继续处理工作,顺便在群里发个消息:我已经抓到鬼王了,你们明天来吗? 夏思合:? 云斐:? 仅一晚上的时间,这就抓到了,不觉得离谱吗? 云斐第一个不信,问了鹦鹉具体过程,然后陷入自闭。鬼王的鬼丹,他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没一次成功,为什么,为什么苏妙儿随便来两下就碎了,这公平吗?合适吗?合理吗?! 夏思合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决定明天去了再说。 另一边,甄妙妙在床上翻来覆去,鬼王已经出去很久了,他说过会很快回来的。甄妙妙不在乎上不上班,这么一份工作对她来说无趣至极,只是陆文远一直苦苦哀求,她不得已才答应的。 甄妙妙不想上班,但她不想伤了陆文远的心,而且爸爸妈妈也会因为她不高兴。说来说去还是怪夏思合,她不多管闲事自己就不会被开除,陆文远也不会被告状到他叔叔那去。自己只不过是找鬼王吓吓他们,他们应该记住教训了吧,还有陆文远的叔叔,肯定不敢动陆文远了吧……想着有的没的,甄妙妙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这是一场很美的梦,梦里的自己与中意的人结婚了,不用再上班,也不用听父母的唠叨,日子富裕悠闲,可惜很快就醒了。 时针指向清晨五点四十,甄妙妙胸口闷得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骤然醒来时更是多了种窒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离她而去。 同一时间,鬼王签下了一份资本家看了直呼神作的合同。 不是鬼王没骨气,是太阳实在太吓人。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日,但天还是亮得早。临近六点是黎明时分,天光渐明,即便是鬼王全盛时期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冒头,更何况现在他鬼丹破碎,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王。 苏妙儿掐着时间走到后花园,这一夜她休息得很好,反观鬼王,被镰刀不断损耗力量,黎明时分不断上升的阳气对它来说不亚于钝刀子割肉,六点是一个宛如行刑的时间,这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妙儿很久没有五点过起床了,但一想到马上就会有免费的打工人,她稍显激动:“看来你还没接受现实,不如我给你讲讲打工的好处吧。” 但凡鬼王还是个活人,此刻就能气得呕血,你这好处怕不是单方面的。鬼王何时受过这种侮辱,经历一晚上煎熬才有点动摇的心立刻重新变得坚定,冷哼一下扭过头。 “我就喜欢你这种硬气的打工人……鬼,不然我还没法向你讲述我公司的理念。”苏妙儿搬把凳子坐下来,“我们公司讲究效率就是金钱,质量就是生命,绝对能让你充分在劳动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你到也不必把压榨说得这么好听。 苏妙儿:“鉴于你的特殊情况,我会充分咨询业内人士的意见,再根据实际需要给你量身定制工作,这个点,他们应该快来了。” 正说着,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落到鬼王脚上,鬼王又是一阵嚎。苏妙儿早有准备,戴上耳塞,撑开一把遮阳伞挡在鬼王身上,但笑不语。 鬼王咬牙切齿,可恨他实力大减,只能任人摆布。 不多时,夏思合和云斐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后花园。夏思合迫不及待奔过来,蹲在鬼王面前宛如看珍稀动物:“天哪,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鬼,这要放出去,得是大新闻。” 云斐摇头:“可惜不能,不符合现代价值观。” 苏妙儿:“没关系,身为受害者,我们可以一起消化这个大新闻。” 鬼王有了不妙的预感。 “如果它不愿意签合同,我们就换个方式和它讲道理吧。”苏妙儿收了伞,一手合同一手握着镰刀,“正好我最近对惹你飞镖感兴趣。” 云斐眼前一亮:“我还缺个耐打的练习法术的对象,陆总,可不可以……” 苏妙儿:“完全可以。” 夏思合多少起了点同情,摸摸鬼王脑袋:“别这样,你就不能试试联系阴差什么的,虽然它不是人,但我们也不是法外狂徒。” 鬼王:??? 你是人吗,你不是法外狂徒但我是啊,我这样的鬼能见阴差吗? 尽管被夏思合触碰带来的痛感十分强烈,但这一切在阴差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身为一只在逃多年把地府法律法规都犯了个遍的鬼,鬼王深知到了地府自己决计不会有好下场,于是在三人商量怎么处理自己的时候,鬼王忽然大声喊到:“慢着,我可以签合同,但有条件。” 苏妙儿露出笑容,免费的打工仔,这不就来了。 “说吧,什么条件,我这个人向来讲道理。” 鬼王在心里骂出一连串不能出现在晋江的话,又不得不忍辱负重:“不能伤害甄妙妙,也不能开除她。” 这番话,狸花猫听了直呼深情。又忍不住疑惑:“你们说它这智商是怎么当上鬼王的?” 无人回答。 苏妙儿倒是很痛快:“可以,我不缺那钱。” 接着在云斐的指点下,苏妙儿立刻准备两份合同,让鬼王以灵魂之力签字后做了场粗糙但有效的法事,一人一鬼之间很快多了无形的联系。 接过合同后鬼王心如死灰,怪它没看清楚,这份长达十几页的合同中居然在夹缝里夹着一行字:本合同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霸王合同,无耻! 夏思合看了好精彩的一场戏,终于轮到她了,捡起一根树枝戳鬼王,“我有个朋友很好奇,这年头当老大的成本是不是很低,不然为什么你这种恋爱脑也行?” 鬼王破大防了:“我日……日照香炉生紫烟,今年是我流年不利,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这鬼王智商果然不高,夏思合怜爱一秒,又问:“所有你跑来骚.扰我们是因为甄妙妙吗,你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沉默三秒,鬼王终于破口大骂,然后被苏妙儿一团纸堵住嘴。 苏妙儿对夏思合说:“夏姐每天这么辛苦,还要被你恐吓,那这周的支配权就先从夏姐开始吧。” 夏思合欣然接受,十分开心的样子:“这下我不用担心商城的安保了。” 鬼王:卧槽?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里大扫除,又姨妈来了,断更几天见谅感谢在2022-01-21 00:29:24~2022-01-25 00:5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吃火锅的卖药郎、AoTerios 10瓶;4100758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当爱情遇上996(八) 夏思合牵着新鲜出炉的安保小哥上班,云斐有了新思路准备把附近的游魂野鬼都收拾一下。大家都有事做,只有苏妙儿又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数据处理器。 “我希望这时候能有谁让我消遣一下。” 苏妙儿百忙之中从文件堆里抬头对鹦鹉这么说,她现在这么忙,全拜陆文远所赐。 鹦鹉实时定位一下:“陆文远和女主就在公司楼下了。” 鹦鹉不愿意叫甄妙妙名字,不止苏妙儿别扭,他也别扭。 苏妙儿冷笑,搁下笔,提前通知不用太客气,为难一下陆文远,并且不许让甄妙妙上楼。 半个小时后,苏妙儿等到了陆文远,这货后面跟着两个保安,满脸写着气愤和趾高气昂,而后面的保安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公司信息是流通的,在苏妙儿有意的放纵下,全公司都知道陆文远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代,还得让亲叔叔擦屁股。 但此刻的陆文远本人完全没这个自觉,反而以鼻孔看人:“叔叔,你得替我做主,这两个保安连我都拦着,还有我女朋友,我看该开除了。” 苏妙儿看也不看陆文远:“是我让他们拦着的,怎么,你是想把我也开除吗?” 陆文远一下子尴尬起来,他甚至听到了保安憋不住的笑声。 “你们先出去吧。”苏妙儿抬头,看的却是保安。 陆文远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叔叔这么难相处,局促得手足无措。 苏妙儿没有给陆文远先开口的机会,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你爸妈?” “啊?我最近不是忙嘛,商城事挺多的,再说爸妈不是请了保姆吗。”说起回去陆文远一百个不愿意,家里那两个一个比一个能念叨,反正他现在有事做,家里又不是没人管,何必回去呢。 苏妙儿也不说话,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病历,“从你开始上班后你就没回去过,”她终于分一个眼神给陆文远,“你爸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陆文远怔了怔:“生病了就送医院呗,我去了也没用啊。” 真是大孝子。 苏妙儿懒得废话,把任职通知递给陆文远:“你陈四叔的外卖平台还差外卖员,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去吧,地址自己看。” “我要去送外卖?”陆文远真的惊了,他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去送外卖? “我懂了,肯定是姓夏的那个说我的坏话,叔叔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言乱语……” “我从前天到现在一直没停下来,就是为了处理你留下的烂摊子。”苏妙儿截断陆文远的话头,她也没心情听废话,“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能管理好商场,也是我昏了头,忘了你得文凭都是我用钱砸出来的。” 陆文远的话戛然而止,脸皮青一阵红一阵,忽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苏妙儿继续说:“夏姐是我的老员工,办事从来没出过岔子,她上报的情况我也核实过,没有夸张一厘。” “那栋商场是我和老员工们省吃俭用从指头缝里省下来的,我不可能让人糟蹋了,而你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仅仅是证明了你没有半分管理层的本事。” “大哥大嫂病了快两个月,给你打电话,你每次说不到三分钟就挂了。” 苏妙儿愈说神色越冷,在原主发达起来之前,陆家家境也就平平,陆文远幼时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却不知道从哪染了一身骄奢淫逸的毛病。 陆文远自知理亏,他还没有那些朋友颠倒黑白的能力,而凭心而论,小叔对他好得没话说,他也不敢再在这时候惹小叔生气。可是一想到被堵在楼下的甄妙妙,陆文远憋了憋,深吸一口气: “叔叔,我现在只是年轻没经验,以后肯定能做好的,再怎么也不用去送外卖吧,说出去多不好听,还有妙妙,她只不过犯了一点小错误,凭什么动不动就去开除,夏……夏主管分明就是看人家小姑娘一个好欺负。” 陆文远唧唧歪歪一阵,苏妙儿叹口气:“你刚才说那个甄妙妙是你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陆文远一听有戏,赶紧说:“女孩子脸皮薄,我们也才刚开始,本来打算再过段时间说的。” “这样啊……”苏妙儿沉吟,“你这个年纪也确实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 陆文远趁热打铁:“叔叔,我知道妙妙有很多地方不够好,但她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好女孩,家庭也干净,咱们家别的也不缺,谈对象过日子最重要的不就是人品吗。” 哼,要不是我智商正常,我差点就信了你这见了女人忘了爸妈的白眼狼的的鬼话,苏妙儿在心里翻个白眼,又做思考状,“既然是你女朋友,照顾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这个位置肯定不能给她做了,不然以后夏姐也难做。” 陆文远刚放下了的心又提起来,暗自把夏思合咒骂一番,这个老女人真是和自己八字不合。 这一番不能过审的话被鹦鹉同步直播给苏妙儿,苏妙儿一口恶气提起来,“这样吧,我这有一个奶茶品牌店,正好总店就在商场,那里的员工可都是精挑细选的,把甄妙妙调到那去,你总没意见吧?” 陆文远心喜,他知道那家奶茶店,是小叔的心头肉之一,当年小叔就是靠着奶茶店买下的商场。能在总店工作的员工从人品到工作能力无一不过硬,甄妙妙文凭不够,合适她的工作不多,去了那就不怕有人故意为难她了。 陆文远满口答应,连被保安刁难的怨气也消了不少,却在这时又听苏妙儿说:“但是你必须去送外卖。” 陆文远:笑容消失。 苏妙儿语重心长道:“我想过了,你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不知道挣钱多不容易,我第一份工作就是送外卖,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不光彩?” 陆文远哪敢,可是就这么去送外卖又实在不甘心,正想再说几句,苏妙儿就冷冷抛出一句:“要么你去送外卖,要么甄妙妙马上还钱走人,你自己选。” 多么符合资本家的嘴脸,鹦鹉呱唧呱唧鼓掌,一个条件谈了两笔生意,不愧是妙儿。 陆文远彻底不敢说话,拿上入职通知书下楼。 夏思合当天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特地在第一时间告诉现任鬼安保,为了庆祝,甚至开了一罐可乐。 鬼保安无能狂怒了半个小时,然后隔空抱住夏思合大腿:“求你,你让我见见我曾曾曾曾曾外孙女兼女朋友一面,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夏思合:“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5 00:57:29~2022-01-27 22:3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当爱情遇上996(九) 鬼王再见到甄妙妙,就是在商城一楼的奶茶店。奶茶店在人流量最大的位置,时间还是白天,阳气冲得他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挑了个偏阴的角落暗中观察。 甄妙妙站在奶茶店中间,僵手僵脚不知道干什么,她的周围还有两三个人进进出出,看起来年龄和她比不多大。奶茶店门口排着不少人,店员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但是甄妙妙手上没有一点事。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估计应该是还没适应的缘故,鬼王确定甄妙妙没有吃苦受累后就放心了,现在阳气重,他还不能现身。 他可怜的妙妙,要不是他现在受制于人,怎么会吃这种苦。 夏思合坐在拐角处休息的长椅上,等鬼王单方面依依不舍半个多小时,然后用合同强制把它拉回来。 鬼王忍无可忍,制造出一个阴森森的鬼蜮将夏思合强行拉进去,“棒打鸳鸯是要付出代价的。” 鬼王又成了一副挂着腐肉的骷髅,笑容格外狰狞。夏思合面不改色,一个信念的铁锤闷过去,耳边恍惚有谁在喊八十。鬼王一阵鬼哭狼嚎,持续了约十几分钟,肉眼可见颓靡了不少。 果然,没有哪个牛鬼蛇神不怕镰刀和铁锤,夏思合冷静地收回铁锤,“幸好我多个心眼,早知道鬼怕工具,我那天晚上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狸花猫欲言又止,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从精神空间取出来,我就信了。 鬼蜮一消失,夏思合自然而然拧开保温杯喝菊花枸杞红枣茶,已经深红的颜色让人不难看出她本人的养身心切。 所以你半夜三更还蹦什么迪呢?鬼王敢怒不敢言。 夏思合慢悠悠喝下一口茶,又慢悠悠回到办公室,然后才对蔫吧的鬼王说:“鉴于你刚才以下犯上的行为,你的工作时间会加长。” 鬼王在恐吓失败后心就凉了,随口一问:“多久?” “看我心情。”夏思合漫不经心扫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商场人流量这么大你也想学甄妙妙那样摸鱼,知不知道小偷多猖獗,顾客财产损失你负责?” “我……我马上就去。” 鬼王忍了又忍,克制住再次把夏思合拖入鬼蜮的冲动,再来一锤它受不了了。在商城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看到甄妙妙是其一,偶尔遇到气运特别低下的还可以偷吃一口。 今天是周六,临近傍晚,商城人愈发多起来,奶茶店门口排起一条龙。这家店位置是一等一的好,饮品种类多,口味也很好,在这一带口碑颇好,每到节假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生意好,相应的工资也高,甄妙妙一开始是对这个安排挺满意的,直到她知道下班时间是晚上九点,而且严格打卡制。 早八晚九还不算,实习期工资还低得可怜,根本不够房租加日常花销,无奈现在陆文远也帮不了她,甄妙妙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想想当初在美妆店一个月五千起步的工资,甄妙妙就越发不想在奶茶店待下去。 这才是第一天,甄妙妙不满的情绪已经溢于言表,更不愿意理会其他员工。 与之相对应的,老员工们也不高兴这个被加塞进来的关系户。蛋糕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就少一份钱,更何况这个分蛋糕的人一动不动不做事也不说话。一开始还有两个性格外向的主动和甄妙妙说话,然而没多久,老员工们就默契地开始排挤这个新来的,不为难她,也不指点她。 甄妙妙更觉得难受极了,她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烫了头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可是没人注意她,更不存在夸一夸。耳边只有客人的点单、店员的应答、音响的订单提醒和付款声不断重叠,单调闷烦,让人觉得身处另一个世界。 时间难捱极了,甄妙妙穿着高跟鞋,腿肚子已经站得转筋,她多想坐一下,可是店铺里没有凳子。每个人热情洋溢招呼客人,仿佛她是空气。 无数情绪叠加,甄妙妙越想越委屈,眼泪老子就要包不住了,她之前哪受过这种苦。 熬着熬着,甄妙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高喊取单,她眼前一亮,目光四下搜寻,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穿着黄色工作的的身影。 甄妙妙赶紧拢拢头发,又理理衣襟,婉转娇柔呼喊道:“文远~”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这两天有点懒散了,明明也不累,但就是什么都不想干感谢在2022-01-27 22:33:43~2022-01-31 23:4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雀宫 15瓶;AoTerios 10瓶;宝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 陆文远当外卖小哥的第一单就是送奶茶。 他运气稍微好点,没遇到职场冷暴力,还有人专门给他讲了各种注意事项,于是陆文远一早就跑到商城外等订单———他当然知道甄妙妙在哪,但是怎么能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今天日头大,陆文远本打算买份冰饮在商场里坐一天,可是等到排队时才想起来,他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微信里的钱不到两百,还不够他吃一顿。陆文远没办法,只能选了个角落百赖无聊打游戏,反正他带了充电宝。 一上午过去,陆文远没接到一单,倒不是他不想,只是距离远的不想跑,没有电梯的也不想接,带着汤汤水水的又怕洒出来,种种原因下来,到了下午才有奶茶这一单。陆文远也知道不接单就没有钱,送奶茶是最轻松的,憋了许久才慢腾腾挪到奶茶店。 这个时候奶茶店很忙,陆文远一眼看到了甄妙妙,也不敢往前凑。可是谁让甄妙妙看到了他,陆文远也不能当做看不到,只好硬挤出笑容:“妙妙,你也在这啊。” 甄妙妙总算在陆文远这找到点自在感,也不管工作不工作,穿着工作服就跑出去,拉住陆文远的手撒娇:“你是来看我的吧,也不早点来,都不知道我这一上午多难受。” 陆文远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妙妙,我也想来看你,可是你知道的,我现在送外卖,一上午都没空。” 甄妙妙不满撅嘴,又不好再怪陆文远,干脆从店里取出西瓜,和陆文远一起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聊天。 “知道你辛苦,吃点水果休息下吧。” 陆文远感动不已,只觉得一上午的烦躁一扫而空。 正在忙碌的店员们一阵无语,店长只告诉他们不用把甄妙妙太当回事,但是陆文远该怎么办却没说。虽然陆文远惹BOSS不高兴的事他们都有所耳闻,但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插手。 理论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店员们百忙之中交流几句,最后由一名腾出手的店员把甄妙妙和陆文远聊天的照片发在群里,并艾特店长。 这个群里没有甄妙妙,大家都是凭本事竞争上位的,凭什么让你一个关系户进来呢? 发完照片,店员才发现台面上还摆着一份外送的奶茶,他扫一眼电脑,出单有十来分钟,客人已经催了几次,而外卖员还没来领。 “这是谁的单?” 店员拎起奶茶问了一圈门口的外卖员,无人认领,只好回复客人:外卖小哥还没来,您再等等? 客人回了个绝望的表情包:我这是加冰的,会不会化了? 店员只好一手拿出手机拍视频一手把奶茶放进冷藏柜,再把视频传送到电脑上发给客人:亲亲放心,我们有专用饮品冷藏柜,不会化。 安抚好客人,店员又催促外卖员取单,然后他听到取单提醒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紧跟着是陆文远的声音:“唉呀,差点忘了我还要送奶茶!” 店员瞳孔地震,依旧面不改色把奶茶交给陆文远,他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甄妙妙失落地回到店里,再一次觉得整个世界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陆文远拎着奶茶跑出商城,手机接连不断响起顾客的催促信息。他极不耐烦回了句让客人别催,又抽空给甄妙妙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商城附近车流量很大,红绿灯时间稍长,陆文远没一会就被太阳晒得难受,索性选了条绕远的林荫小路。林荫小路好归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要经过流动摊贩的区域,这里人流量大,花费了陆文远不少时间。 等到小区门口,陆文远比预计时间多花了二十分钟,系统又配送了一单,是甄妙妙旁边的甜品店。甜品不怕化,还可以和甄妙妙多待一会,陆文远毫不犹豫选择接单。 一接单,手上的奶茶就显得碍事了,陆文远直接走到保安室门口,将奶茶交给保安,再回复客人一句算完成一单。 他没看到,在他回复完后,顾客和奶茶店员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另一边,夏思合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收到了奶茶店店长的小作文,附上各种视频照片,洋洋洒洒几千字下来,核心思想只有一个:甄妙妙和陆文远上班摸鱼,吃公家水果,希望老大做主。 夏思合反手把小作文发给苏妙儿,问道:宝,没想到吧,男二即将升级成男主。 十分钟后,苏妙儿回复:我安排好了,从明天起,他休想和甄妙妙见上一面【截图】。 夏思合点开截图,只能感叹狠还是苏妙儿狠,居然让人控制后台只给陆文远分配商场以外的订单。 没一会云斐也发来消息:这是我做过最轻松的一次世界,自从没了鬼王,整座城市的孤魂野鬼都成了一盘散沙,我现在就是一个无情地刷级怪,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逮鬼超度一天龙服务,啊。 云斐:躺赢真的好爽,姐姐我不想努力了,S大佬求大腿。 夏思合也跟着起哄:S大佬求大腿。 苏妙儿:…… 苏妙儿:你们够了,什么时候把鬼王解决了,我可不想一直养着。 云斐:再等等,这个市的鬼都会受到鬼王驱使,我得先把虾兵蟹将送走。 夏思合懂了:所以你现在拿的是废柴天师升级流剧本? 云斐:差不多,所以现在你们就要负责控制住鬼王,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否则鬼王很可能强行冲破合同的控制。 苏妙儿:懂了,我马上给他换个工作。 夏思合放下手机,又对狸花猫说:“你猜鬼王会被妙儿怎么收拾?” 狸花猫喵喵喵一阵,然后说出一个离谱的答案:“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妙妙把鬼王拉去公司做通下水道或者扫厕所之类的。” “不可能,绝无可能!”夏思合立即否认这个答案,她实在无法想象鬼王穿着工作服,拿着工具箱,哼哧哼哧通马桶的样子。 可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离谱,第二天,鬼王有了新的上岗通知。 首先接到消息的是夏思合,她喝了一杯茶消化这个消息,为狸花猫 事情来得很突然,鬼王没有一点点准备,他严辞拒绝了这个十分折辱它尊严的工作,“你们这群卑劣的人类,休想让我伺候你们!” “是工作不是伺候,现在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人鬼也平等。”夏思合纠正道,“每天休息三小时工作二十一个小时,包吃住,工作就是维修下水道通通马桶,轻松不累,实在是福利。” “你放屁!”鬼王破口大骂,“这么福利,你怎么不去做?” 夏思合见软的不行,直接拿出合同:“你可以选择不去,不过陆文远一直对甄妙妙没死心,你说我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地工作怎么样,作为老板的心腹,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鬼王:“我不……不就是通下水道,我去。“ 夏思合笑了,拍拍鬼王脑袋:“这才是为公司做贡献的好员工。” 鬼王咬牙切齿,总有一天它要撕了这个女人。 于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苏妙儿的公司很快多了只业务水准极高的管道疏通维护人员,毕竟是非实体物,没有哪钻不进去的。 陆文远很快就发现他被派发的订单离甄妙妙一个比一个远,起初他还选择拒单,但多来几次就发现,拒单之后再次被派发的订单距离会变得更远。 “妈的,肯定是老女人在针对我!”陆文远暗暗咒骂一句,不得已接了订单。 一天不掺水分的订单跑下来,陆文远总算体会到了打工人是什么滋味。他的胳膊和腿都是痛的,嗓子也在冒烟,可是家里除了各种不顶饿的零食什么都没有,无奈只有泡泡面凑合一顿。 陆文远躺在床上瘫了足有半小时,恢复点精神又习惯性摸出手机,今天自己跑了不少单,应该可以拿不少钱。陆文远大概估算了一下,忽然想起评分也会影响工资,赶紧跑到后台翻评分。 【一碗柠檬:差评差评差评,不知道送外卖的在干什么,十多分钟了才接单,不能第一时间送你就别接单啊,好嘛终于等到开始送了,四十多分钟才给我送到,地图显示走了一条最远的路,我就问送外卖的没毛病吧?好家伙还直接给我放在保安大哥那里让我自己取,那我点外卖的意义何在?知道我这离保安亭多远吗?我知道外卖员都辛苦不容易,但你这些操作是几个意思?我好好一加冰奶茶,等到我手上愣是成了常温,没有针对店家的意思,就是暂时对奶茶失去欲望了。】 这是陆文远送的第一单,他没想到自己辛苦一趟居然得到的就是这样的评价,怔怔失神,又克制不住的委屈,凭什么这么说他? 陆文远从小到大都是家里人的宝,重话都没被说过一句,委屈之后是克制不住的愤怒,他要骂回去! 手指飞速点进之前没有删除的消息栏,噼里啪啦输入一堆话,在即将发出去时又停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陆文远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送外卖是小叔叔最后的底线,他从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现在一定已经很生气了。 要是这份工作再出问题,陆文远不敢相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忍下来,翻看其他的评论,一个差评,总有对自己满意的吧。 【差评,连汤带面都洒到碗外面去了,这能吃吗?】【照片】【照片】 【看在小哥长的不错的份上给个中评吧,不过送得好慢,麻辣烫凉了,只能热热再吃,希望下次快点。】 【咱就说,我不是留了地址吗,为什么送到保安亭就不送了?炸鸡冷了,油腻腻的好难吃。】 【差评】 【差评】 ………… 一圈评论翻下来,竟然没一个好评,陆文远扔下手机,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31 23:41:37~2022-02-03 00:0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一) 夏思合总算得了清静,没有鬼王,也没有陆文远,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撸猫喝茶,商场里逛一圈,顺便敲打敲打甄妙妙。 甄妙妙干了一个多星期,也不算完全没有进步。据店员们总结,她从最开始的一动不动,到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找到隐蔽角落降低存在。 当然也不是说甄妙妙就完全没用,用店长的话说,起码进货的时候知道给个清单,地脏了会拖一下,有客人了知道招呼,虽然清单是不全的,拖的地需要返工,奶茶依旧要叫别的店员配,但她起码知道动了。 说这些的时候,店长差点哭出来,奶茶店的员工个个机灵能干,他很久没遇到这种不需要留下的员工了。 夏思合能怎么办,她只好当场表示这个月一定会给大家足够的安慰,指苏妙儿报销。 用云斐的话说,将甄妙妙留在商城是和鬼王签过合同的,如果违反合同项目,苏妙儿将失去对鬼王的控制。 现在,压力来到了云斐这边。 云斐承认,他至今不想面对鬼王,试问,谁愿意面对一个接二连三性.骚.扰自己还不会被法律约束的异类,仿佛男女主心里只有彼此这个言情铁律是纸糊的一样。 性.骚.扰就是性.骚·扰,与种族性别无关,这是云斐成为任务者以来最大的心理阴影,可是当城市的野鬼被收拾得差不多后,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去苏妙儿的公司。 云斐的房子很大,那些抓来的鬼魂都被封印起来归置在一个房间。原身是菜鸟,但云斐是身经百战的,做这些事也没用多久时间。 云斐先给苏妙儿通了消息,确定最近鬼王老实上班,公司的下水道也没出什么奇怪的问题后,他全副武装来到公司。 时间是晚上九点,由于苏妙儿提前打过招呼,加班最晚的员工也在这个时间点下班了。公司空荡寂静,虽然灯光通明,但莫名的恐惧感却挥之不去。 苏妙儿还留在公司里,她在一楼等待着云斐的到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鬼王一改入夜后的活跃,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云斐穿着一身道家服饰,仪态端正神情肃穆,压住了他过于美丽的容颜, 苏妙儿漫不经心走出来,吹了个流氓意味十足的口哨:“美人,我是鬼王我都动心。” 谁不想看清冷道姑意乱情迷的样子呢。 云斐忍住揍苏妙儿的冲动,在身高劣势的情况下揪住对方领口迫使其俯身,“就算我们的临时人设是单身总裁和美貌小情人,请你也记住我才是男性。” 苏妙儿捏住云斐下巴:“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背对着公司大门,苏妙儿以口型吐出话来:做戏做全套。 鬼王数次违背剧情设定对云斐动手动脚,自然不能单纯因为云斐的美貌,世界美人何其多,怎么没见其他人引起鬼王的兴趣。在原剧情中,云斐原身痴恋鬼王数次针对甄妙妙,最后惹怒鬼王,被鬼王交姤后吸干精气而亡。 这件事被甄妙妙撞破,成为两个人感情线的一个转折升华点。在这之后鬼王一改保守的作风,主动在太阳下显形。 毫无意义,即便原剧情没有直接说明,这场交合也给鬼王带来了巨大的益处。 “我怀疑是我这个身份本身有问题。”云斐拍开苏妙儿不安分的手,看起来像极了被调戏的良家少女。 核心给他们安排身份时会让他们继承原身的所有,就如同复制粘贴。 苏妙儿眯了眯眼,似乎被美人连番拒绝得有些不悦,掐住美人的脖子,“装得三贞九烈是想立牌坊吗,别忘了你现在吃谁的住谁的。” 美人停住了抗拒的动作,愤愤问:“你就不怕我告诉夏姐吗?” “男未婚女未嫁,我告诉她我们在谈恋爱,你说她信吗?”苏妙儿又打量一番云斐,“我这里还用不着你这个半吊子水来抓鬼,不过你这一身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云斐一脸羞愤。 苏妙儿显然被取悦了,目光侧到公司门口的人工花园:“喏,进去。” 够了,戏够了,云斐以眼神谴责苏妙儿,一脸乖顺走到灌木丛里。 灌木丛有半人多高,完全挡住了一男一女。鬼王嫉妒得直挠地板,这可是纯阴的处子啊,还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明明是他的。 可恶可恶可恶! 鬼王贴在玻璃上,猩红的眼睛几乎要脱出眼眶,合同带来的束缚感越发强烈,他的美人,他的美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好累,从腊月走亲戚,走到正月,我不想过年了(趴) 第134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二) 灌木丛枝叶摇晃,时不时传出不和谐的声音,是只要成年人都会猜得出来的那种。 鬼王流出血泪,纯阴女的元阴对鬼物是大补,可惜甄妙妙的已经不在了,难得撞大运遇上第二个,上好的肥肉送上门,结果被别人吃了。 “这个幻境保熟……管用吗?” 灌木丛中,苏妙儿小心翼翼探出个头。鹦鹉是高级系统,世界运转核心提供的商城商品对它权限是完全开放的,越级买商品的感觉很爽,就是付钱的时候稍微有点心疼。 苏妙儿很关心自己花天价买下的一次性幻境能不能糊弄过鬼王,毕竟是所有积蓄的三分之一。 鹦鹉十分自信:“高级世界的产物,要不是开了权限都不能在这个世界使用,区区一个鬼王不在话下,你们赶紧商量事就行。” 苏妙儿表示了解,然后问云斐:“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 剧本是云斐安排的,虽然苏妙儿顺顺当当演下来了,但依旧满肚子疑惑。 云斐说:“当然是为了激怒鬼王,这样我才能窥探它的记忆。” 不论鬼王在原作中被吹得多天花乱坠,本质上依旧是执念的产物,云斐自然想从它的记忆下手。 云斐又拿出几张用黑狗血画的符,“待会进去后你拿这几张,找准机会往鬼王身上贴,剩下的交给我。” 苏妙儿觉得这件事情不困难,云斐好歹是有经验的中级任务者,手上的花样肯定比自己多,既然这样自己打好配合就行。 鬼王盯灌木丛盯了有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衣衫不整的苏妙儿搂着同样衣衫不整的云斐走出来,它的心在滴血。 云斐走三步腿软一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鬼王恨得发狂,几乎实质的阴气直接将两个人拉进鬼蜮,冲云斐大吼: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婊.子!” 两个才欢好完正在温存的年轻人忽然被拉进鬼蜮,理论上会十分害怕,云斐配合地尖叫躲进苏妙儿怀里,并瑟瑟发抖:“怎么回事,鬼王不是已经在给你打工了吗,难道合同不管用了?” 鬼王气得双眼血红,完全听不到合同两个字,一出场就是气场全开,阴冷的鬼气钻得人骨头疼。苏妙儿倒抽一口气,一只手抱着云斐,让他背面对着鬼王,另一只手则捏紧符纸。 鬼王不是讲道理的存在,看到自己眼中的盘中餐和名义上的主人举止这般亲昵,十指如钩抓过来。 苏妙儿没有躲,她默算好时间,开口倒数:“三。” 鬼王血口大张,似鲨鱼的利齿比双爪更为骇人。 “二。” 阴气化作藤条缠绕住相拥的两人,使人动弹不得。 “一。” 脆弱的生命就在这一瞬即将消失,暴虐的情绪让鬼王更加狰狞,这一切却在即将达到高.潮时停止。阴气凝固,鬼王被固化在空中,无数刻有符文的链条从鬼蜮中生长,吸尽阴气,将鬼王五花大绑。鬼王忽然发出凄厉嚎叫,落到地上不住打滚,仿佛身上缠绕的是烧的滚烫的铁链。 就是现在! 苏妙儿迅速上前一步踩住鬼王,半蹲下身将符咒贴在它身上,完了还敲几下鬼王的脑袋,边敲边说:“是不是鬼的智商都这么低,都说了合同合同,你是不是觉得我正直善良就不会对员工动手。” 苏妙儿不知从哪抽出一本《马列》,每敲一下鬼王就痛苦加倍,直敲到鬼蜮散去,鬼王半死不活趴在地上,就如同那天鬼丹碎掉一样。 云斐这时候也转过身来,就在躲苏妙儿怀里那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借着道袍的掩护结出一个手印。鬼王从未见过那种道印,但本能告诉它绝不能被打中,是以即便数种限制在身,它依旧拼尽全力想要逃跑。 可是已经晚了,道印打在鬼王身上,云斐紧跟着开始作法,最后一道符贴在鬼王脑门上,鬼王顿时丧失神智,再一根朱砂线从鬼王中指牵到玻璃门把手上,透明澄净的玻璃门便开始浮现人影。 苏妙儿看不懂这一系列手段,但这不妨碍她直呼神奇。 鬼王死的时候正值乱世,当然生前也不是太平年,穷者易子而食,富者良田千顷,灾荒连年,民不聊生,是个狗都不愿意去的时代。 不过这些和鬼王是没有关系的,鬼王出身富贵,乃是皇帝的亲舅舅,有皇帝在上头罩着,穷谁也穷不了他。鬼王潇洒的活到成年,却不满于此,他自幼能文能武,哪个先生见了不赞一声绝世神童,怎能当个富贵闲人蹉跎一生。 没听到天下苍生都在骂这年老无子的皇帝是昏君吗? 理所当然的,鬼王发动了政变,一举吞下大半河山。 可是普天之下有凌云之志的人又何止二三,没多久鬼王就被后来居上,后浪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只会使银子和打骂人的鬼王被拍在岸上连身都翻不了,不久就死在某场战争中。 画面到这里时苏妙儿让云斐暂停一下,翻出手机,很快就根据已有的信息查到鬼王身份。 “原来这货还挺有名啊,五岁逛青楼八岁纳小妾,文不成武不就就喜欢听好话,谁说句实话都得被扒皮,打仗死了还是因为头天晚上连御三女腿软骑不动马,人送外号青楼国舅。” 云斐当场鼓掌:“亡国之君不按这个剧本拍我不看。” 鬼王眼睛动了一下,他听到了。纵然元气大伤失去鬼丹,鬼王的实力依旧不弱,要不是运气不好被迫签了不平等条约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虽然动不了,但能听能看。 生前的事鬼王自己都记不清了,没想到如今被别人翻出来,鬼王内心十分抗拒,但见到自己威风八面的样子时依旧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看看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看看这英武不凡的身姿,看看这迷倒众生的好相貌……鬼王越看越满意,直到听“青楼国舅”。鬼王怒了,他年少有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几个女人怎么了?史书本就是胜利者书写,谁不是靠抹黑他人上位,这两个凡夫俗子怎么能懂一代英雄的伟大抱负? 鬼王愤愤不平,可是它此刻无法说话,有什么都得憋着。 画面继续,鬼王死于战场,靠着强烈的不甘停留在世间与其他鬼魂厮杀。鬼王生前不是人物,死后却混得不错,很快就有了一批手下。忘记了生前事,鬼王潜意识里对称王称霸的执念依旧在,它成为了鬼王依旧不满足,不断寻找死而复生的方法。 人间能做主的依旧是人,鬼见不得光,见不得阳气,更遑论帝王将相之气,这些对鬼来说是天生的克星。可是鬼王想做皇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它一定要做皇帝。 鬼王拥有漫长到无尽的岁月,他很快学到了一种邪术———吸取自己后代的精血气运修炼人身。 没了记忆,鬼王依旧有办法鉴别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后代,可是当年的皇族早已随着历史消亡,东拼西凑而来的稀薄血脉根本不足以撑起鬼王的力量。 鬼王很快将主意打到了另一种人身上。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鬼物们都称其为纯阴命格,女性阴上加阴,对鬼物来说是大补,其中又以处子最为上乘。纯阴处子并不好找,即使以鬼王的势力范围几百年下来也不过得到了几十个,不过这些也足够令鬼王实力大增。 鬼王修炼出鬼丹,成了名副其实的鬼王,可是这些依旧不能使鬼王拥有人身。 鬼王想要当人间皇帝,它必须拥有人身,寻觅几百年,在鬼王几乎无计可施时,它遇到了甄妙妙。 甄妙妙不仅是鬼王的后代,而且是纯阴命格,几次采补之后鬼王发现,自己能暂时拥有实体,只要不触碰阳光就能和常人无异。 这个发现令鬼王欣喜若狂,它没有一次性吸干甄妙妙,而是选择对甄妙妙展开疯狂攻势,当然在之后的追求中鬼王也确实不可避免的对有女主光环的甄妙妙动了心。对鬼王来说,它现在既拥有了未来皇后,又找到了修炼出实体的办法;对甄妙妙说,她既找到了爱情,又有了愿意无条件支持自己给自己撑腰的人,这叫双赢。 倒霉的大概只有云斐的原身,那个对鬼王一见倾心的半吊子水少女术士,她也是纯阴命格。纯阴处子对鬼王依旧有极大的吸引力,更何况是此刻失去鬼丹的鬼王,既能增加修为,又能与美人春风一度,何乐而不为。 在原本剧情中,鬼王确实如愿了,但是云斐来了后,它没有一次得手,这一次最惨,它甚至签了卖身契。 “所以这只蠢鬼折腾了几百年就想做皇帝?” 苏妙儿与云斐并坐在沙发上看完一出大戏,甚至有闲心泡杯茶,慢慢品起来。 云斐回答道:“你要理解,对于几百年前的人……鬼来说,做皇帝就是人生巅峰。” 鬼王无法点头,但它的目光就是嘴巴:荣登九五,万人之上,无边权利,不想当皇帝的脑子有病! 苏妙儿看看鬼王,又看看云斐,她很迷茫:“道理我都懂,美人如玉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听起来就很爽,可是正经人谁想当皇帝啊?!” 她掰起手指头一算:“你要想做个明君青史留名,那就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大事小事天天处理不完,你就说秦始皇吧,手打吊带了还在批奏折,那么努力还不是被不孝子给弄得二世亡,死了还要和臭海鲜待在一起,你就说膈应不膈应吧,鬼都能气活。还有李世民,天可汗,历史上能有几个比得上他的,还不是被儿子戴了顶无人不知的绿帽子,朱元璋,这人其他的没什么,就是爱给人揉下皮子,老板当得抠巴,现在还有多少人骂,值得吗,值得吗。” 苏妙儿一下列举三个典型,云斐觉得很有道理,举手发问:“如果我当个昏君呢,每天吃喝玩乐的那种?” 苏妙儿:“那可就惨了,亡国之君的buff随时有可能落到你头上,死肯定会死了,说不定还会生不如死,到时候老婆小妾妃子女儿被人睡,还会被史官记下,不用想肯定是骂名了,万一轮回转世运气好又当人,读书还要学到自己的黑历史,你就说社死不社死吧。” 云斐鼓掌:“大佬说得都对!” 鬼王目呲欲裂:“放屁!你们当不了皇帝,自然会这么说,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它竟然冲破了层层禁制。 苏妙儿半点不慌,抄起书慢悠悠走到鬼王身边,对着脑袋狠狠敲三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活在梦里,中央集权制早已成为历史,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一切权利属于人民,你想当皇帝?不如去看看国外还有那些小岛没进去现代社会。” 说完又是三下,敲得鬼王头晕眼花。 云斐掩唇轻笑:“你可别为难它了,一个本国历史都不清楚的文盲鬼,会说外语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6 23:36:14~2022-02-09 16:5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君团子 8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三) 鬼王当了几百年鬼王,还是头一次被看不起的人类嘲笑文盲。 客观来说,鬼王也算博学那一类的。生前的精英教育不必说,虽然没学得多好,但也比那时候的老百姓强太多,死后为了修炼各种书籍更是看了不少,总的来说,鬼王知道的挺多的。 但是众所周知,21实际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就是一个工地搬砖的中年苦力工也能正常看书读报,青年一代九年义务教育起步,鬼王记忆里那点残存根本不够看。 当然,若论修炼,鬼王确实在鬼里算得上一流,划重点:在鬼里。 烫知识:建国后不能成精,更不能有鬼。 苏妙儿看鬼王宛如在看被斗倒了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你怎么会觉得有了实体就能当皇帝,知道吗,实体是不涨智商的。” 鬼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它很愤怒,扭动得像蚕宝宝一般,目的是为了冲破禁制。事实上它看起来离成功很近了,如果没有苏妙儿那把扎在它身体中间的镰刀的话。 云斐叹气:“我承认你能在人间逗留几百年很强,但是这智商实在不怎么样,哦对了,运气也是。” 独角兽在精神空间笑了:笑死,和天生的S气运者比运气,这不想不开嘛。 苏妙儿的S气运不是因为正好到了S,而是系统最高计算等级只有S,鬼知道真实算出来是几个S,哦,鬼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意义,反正比不过。 苏妙儿稍微扭捏一下:“哪里哪里,我的运气也就一般般吧。” 鬼王:…… 它不瞎。 “说起来,这个怎么处理?”气完了鬼王,苏妙儿又把话题拉回来,“我的员工可以笨一点,但不能是个危险份子,像这种的,白送都不行。” 云斐早有准备:“其实对于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一些东西,就比如这货,官方是知道并有专门的处理部门的,只不过相当隐晦,只有我们这样真正经过官方认证的特殊职业人员才能接触。” 好严谨!苏妙儿阅各位小说无数,对于灵异世界的官方力量一直保持着有用又不完全有用的心态,现在想想是自己狭隘了。 她原本的世界是实打实的无鬼神世界,可是一些官方的建筑还有很明显的风水学说痕迹,官方明面态度也是虽不赞同但不打压。苏妙儿在两辈子里也接触过一些确实有本事的,怎么说呢,没有故事里那么玄乎,但也确实有自己的门道。 自己的世界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这个世界。 苏妙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这种隐藏制度下,原故事线中的鬼王真的就能逍遥了吗? 云斐的原身是在官方登记了的,说不定还会有小说中类似魂灯命牌的东西,一旦死亡,必然会被发现。鬼怪作祟造成的社会问题更大,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力量都不会坐视不理,鬼王被发现被追捕也是迟早的事。 这个想发在云斐那得到了验证,云斐说:“我们登记在官方的都会有特殊手段,死亡会第一时间被发现,它没杀死我算它运气好。” 苏妙儿立刻为鬼王鼓掌:“你看你还留了条小命在,是不是特别开心?” 鬼王:“我开心尼玛!想干什么给个痛快,你看老子皱不皱眉头!” “你以为我不想,特殊部门在城市另一边,怎么着也得个把小时才能过来。” 云斐的白眼击碎了鬼王最后一丝幻想,它哆嗦着问:“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鬼王的消息网还是很广的,虽然它不明白社会变迁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国家成立了专门处理鬼怪精祟的部门,这个它是知道的,被抓进去,不就是阴间版下大狱吗。 苏妙儿和云斐没理鬼王了。苏妙儿和夏思合交流双方情况,云斐已经开了视频,深情并茂向官方派遣人员讲述这段时间的遭遇。 48分钟后,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了公司门口,车还没挺稳,一群人已经迫不及杀进大门。 “鬼王呢?鬼王在哪?快让老夫看看!” 在呼啦涌进门的一群人中,一名外表年龄大概五十来岁,自称老夫的光头壮年男性尤为打眼,也不为别的,他身上还穿着小黄鸭睡衣。 苏妙儿退后半步让出路,指了指在地上失去高光的鬼王,怎么说呢,和想象中仙风道骨的高人稍微有点差别。 云斐缓慢地挪到苏妙儿身边,拉了拉对方后背的衣服,“我觉得他们超速了。” 苏妙儿:“去掉觉得,他们肯定超了。” 算了,都是鬼王的错。 那名小黄鸭光头已经蹲在鬼王身边,一边像挑马一样检查鬼王一边对身边的小年轻们说:“看到没,这是一只标准的被打残的鬼王,鬼力十分雄厚,可惜运气不好。” 小年轻们记笔记。 云斐低头,他受过专业训练,绝不会笑。 门外的面包车停好后,又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手上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一进来,本来还有些富于的空间变得拥挤,苏妙儿和云斐不得不更靠边站。 “难得啊难得啊,百年鬼王,我活了八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呜呜呜呜师傅我出息了,我也是见过鬼王的人了。” “闭嘴,你师傅我也是第一次见!”那名师傅说着抹一把泪。 一大群人看鬼王如同看到了雪的南方人,苏妙儿心中隐世高人的滤镜忽然就碎了。 “现在的大佬还真接地气。”苏妙儿如是说。 云斐点头,看着官方人员们依旧没散开的意思,大着胆子问:“各位大佬,这只鬼王该怎么办。” “这还用说,当然是带回去重点研究。”围在外围的一个小年轻兴奋得满脸通红,“这只鬼王十分有历史研究价值,百年前贵族的生活习惯社会风气等等,没人比它更清楚,还有我们部门对鬼怪这类超自然存在的了解实在不够,有了鬼王,我们现在连吊死鬼的舌头几米长都能精确到厘米。” 云斐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这只鬼王确实很重要。 小年轻:“而且我们最近在研究鬼力发电机,需要大量鬼力,鬼王可以号召百鬼,现在我们不愁没有实验材料了。” 苏妙儿一个战术后仰,好家伙,这比她还会割韭菜。 苏妙儿由衷感叹:“我总有种自己浪费了资源的感觉。” 小年轻:“也不完全算,让鬼来打扫下水道除了会留下大量阴气外没有缺点,不过下水道这地方阴气重点也不要紧,你回头用三年陈艾水混合公鸡血冲一下就行。” 苏妙儿:“亏了,包了它吃住还留下阴气要我处理,这么多陈艾公鸡要花多少钱啊,还要算人工和除臭剂,我血亏。” 鬼王:??? 这是人话吗?! 不论鬼王愿不愿意,高级007的生活都成了定局。 可是鬼王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能驱使百鬼吗,看着办,没有我的压制,百鬼暴动只是迟早的!” 它说完发出反派的标准笑声。 小年轻听完好遗憾,他无限怜悯:“原来鬼王智商真的这么低啊,你知道吗,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国庆节了。” 这个世界的国庆节日期比苏妙儿那个世界晚些,但意义是一样的,而人民庆祝的方式也差不了多少,通常在一个多星期前节日的氛围就很浓了。 为了给年轻的鬼王上一课,苏妙儿说:“今天已经晚了,不如这样,各位先在我这住一晚,明天我让夏姐过来一趟,毕竟她也是当事人,顺便让这位鬼王知道什么叫国庆节。” 官方人员们商量一下,觉得这个方案可以,欣然跟随苏妙儿前往其名下酒店。也不知道负责看守鬼王的是什么人才,把鬼王收进葫芦后,突发奇想把封印的符咒换成了国旗,原本抖如帕金森的葫芦立刻就安静了。 看守人:nice。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9 16:55:08~2022-02-13 22:1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 9瓶;魏筱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四) 第二天夏思合提前上班,倒也不是她想卷,苏妙儿目前身份还是她的上司,再加上一批官方人员,面子功夫还是要有的。 群里当然也提前通知了,然后所有人都在BOSS和官方人员要来视察的爆炸新闻中提前上班。虽然提前上班很痛苦,可是没办法,BOSS他给的太多了。 甄妙妙自然也受到了红包,不多,但还是令人开心,于是她特地花了精致的妆容,喷上了香水再去上班。BOSS要求所有人精神饱满,她就要拿出最美的一面。 苏妙儿早在系统那知道了甄妙妙的动向,看着被摆在车上还在垂死挣扎叫嚷的鬼王,扭头对小黄鸭光头说:“是这样的,我手底下那名员工和鬼王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正好是纯阴体质,您待会能不能帮我看看?” 光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苏妙儿解释道:“虽然鬼王就是她招来的,但我也算因祸得福给上头立了个功,再说了,一个员工而已,要教训她的办法有很多,但也罪不至死。” 这个说法让光头和其他人员比较满意,光头痛快的答应下来。 苏妙儿领着一众人进商场,夏思合早就在门口等候,和官方人员热切打招呼。特殊部门的人员基本没什么架子,和夏思合说上几句后就直奔主题:“先带我们去鬼王经常活动的地方,这个地方阴气很重,不处理迟早会出事。” 夏思合求之不得,她本来就不耐烦打官腔。 处理完鬼王的阴气,商场已经到了人流量高峰时段,奶茶店门口又排起队来。 苏妙儿带着官方人员在其他地方逛了一大圈,最后才来到奶茶店。这个时候,云斐已经和官方里的年轻人打成一片,各种意义上的。 一群年轻人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来是严肃官职人员,直到他们看到夏思合和光头啃着炸鸡喝着可乐畅聊社会主义抓鬼新方案。 气氛有一瞬间沉默,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感觉稍微有点怪,忽略掉诡异的违和感,气氛又十分融洽。 夏思合还先看到了苏妙儿,热情地挥手:“陆总陆总,快来快来!”那场景神似当初夏思合伪装宋皎月时都苏妙儿。 苏妙儿在万众瞩目下,硬着头皮也要过去,还得绷住钻石王老五的尊严:“有什么问题吗?” 甄妙妙本来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往上凑的,夏思合只要动动嘴,她的日子就难过得很,可是她看到了那个葫芦。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葫芦,上面贴着国旗,可是不知道为何,甄妙妙着了魔似的移不开目光。 鬼使神差的,甄妙妙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拦住拿葫芦的那个人,“你这葫芦,挺好看的。” 云斐眼皮一跳,第一反应是做了个幻像屏障,明天的热搜不能是他们。 苏妙儿最烦干正事的时候被人打断,眉头一皱,啧一声:“店长呢?” 店长吓得心提到嗓子眼,群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出岔子,他准备了十八般武艺想挣个体面,结果甄妙妙就给大家来这个?他当即沉了脸,上前把甄妙妙拉住:“抱歉抱歉,这丫头不懂规矩。” 要说店长的劲不算小,拉走甄妙妙没问题,但他捂不住甄妙妙的嘴,甄妙妙甚至看不到夏思合难看的脸色,大声喊:“这个葫芦原本的样子很好看,为什么要贴国旗啊,显得好丑。” 夏思合忍无可忍,打开手机放《改革春风吹满地》,音量开到最大贴在葫芦边上,“就你这丑得吓死蟑螂的逼样敢嫌国旗丑?你知不知道为了镇住你这丑货国旗和葫芦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它们是造了哪门子孽要让美丽的自己和你挂钩?这比天鹅被癞□□惦记还恶心你知道吗?!” “死的早就可以不与时俱进吗?你家几百年前的破亡国之音比狗叫都难听,给老娘认真听,听清楚,这才叫如闻仙乐耳暂明!” 暴躁国粉夏思合,激情对线过气鬼王,并使用外挂,效果拔群,鬼王被迫沉默。 甄妙妙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刚才在说什么? 现在是万众瞩目的时刻,甄妙妙站在一群有头有脸的人中间说着失智言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从夏思合骂骂咧咧的话中也大概明白一点,多半和鬼怪有关。 甄妙妙被鬼物影响过多次,熟悉那种阴冷的感觉,急忙解释:“陆总,夏姐,你们听我解释,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我知道,你被鬼王影响了。”夏思合摆摆手,“就是被你喊过来报复我们的那只,换个说法,你那猎奇的男朋友。” 甄妙妙刹那血色褪尽,呐呐不知如何是好。 苏妙儿见到这个人就烦,严辞间毫不掩饰:“要不是为了我那个笨蛋侄子,你以为我会留你这么久吗?” 云斐补充道:“本来也是你男朋友在这打工的报酬之一,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什么意思?”甄妙妙血都快凉透了。 鬼王是被他们抓走了吗?他在人间苦熬了几百年,唯一的心愿也不过就是活在阳光下,这群人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吗? 甄妙妙不知道鬼王做了什么,但鬼王是对她最好的人,她绝不允许有人带走鬼王,思及此,甄妙妙鼓足勇气:“可不可以放了鬼王,我把欠账还清,也不在这里工作,我和他远走高飞,不会碍着任何人的!” “什么玩意?”苏妙儿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甄妙妙,你脑子里装的是灯塔国总统吗?” 夏思合更不想废话,扭头对光头说:“大师您看,就是这样,这人已经被鬼王迷得是非不分了,还有没有办法解决?” 苏妙儿:“是的,虽然我不想管她了,但也不能好好一个人来我们这打工脑子出问题,传出去我这个商城也可以关门了。” 店长一头雾水,但他至少听清楚了一件事:BOSS要开除甄妙妙了。 在那一瞬间,店长激动万分,麻溜调出考勤表和甄妙妙被逮到现行的各种不良记录:“陆总、夏姐,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3 22:13:53~2022-02-16 23: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魏筱霖 20瓶;想吃火锅的卖药郎 10瓶;宝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五) 如果社死有级别,甄妙妙一定是最高级别。 店长的眼神是充满期待的、真诚的,她真心实意的希望甄妙妙离开奶茶店:“您不知道,甄妙妙在这不到一个月,得罪了我们多少老客人和外卖员。” 甄妙妙眼睛红了,眼泪顿时要落不落,那些人分明就是在欺负她,为什么又是她的错? 事情稍微有些尴尬,苏妙儿不是很想把这种破事拿到台面上说,她忍住了杀心,对甄妙妙说:“自己走吧,从现在起你不用来了。” 甄妙妙错愕一瞬,她早就想过有这一天,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在她最难堪的时候。委屈在一瞬间占据心头,甄妙妙多想扭头就走,可是被欺负了这么多天,她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我的工资呢,我算过,加班算上,一共一千零七十二。” 甄妙妙说得很有底气,她加班的时间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店长有话说:“可是算上你迟到的次数时间,你要扣一百。” 甄妙妙:“……” 夏思合:“还有之前欠的钱,让你在公司打工,可没说不追究了,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光头下意识跟着点头,别看他们是公职加身,可对外没法说,对内前面排队的太多,他们又不是重点部门,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不然也不至于开五菱宏光出差。 甄妙妙的泪憋不住了:“你们就是欺负人!” 苏妙儿捏了捏拳头,忍住火气,“你可以选择报警,反正我不会有损失,想要工资就把之前钱的钱补上,知道我为什么不提钱吗?”她晃一晃装鬼王的葫芦,吐出的字刻薄又尖锐,“花钱,送瘟神。” 甄妙妙眼泪一抹,推开周围的人哭着跑开。 世界清静了。 良久,光头忍不住吐槽:“换成我是鬼王,就算是吃了能原地飞升也不想要啊,鬼王还是够拼的。” 葫芦颤动了一下,以表达鬼王的无能狂怒,但是没有人关心这只未来的清洁能源。 光头在甄妙妙走后拿出一个透明画满符的塑料瓶,瓶子里灰蒙蒙的,隐约有什么在涌动,他说:“这个姑娘身上残留的阴气还真不少,不愧是鬼王。” 葫芦里的鬼王满意地点头。 光头:“可以够我煮一锅打卤面了。” 鬼王:“……” mmp! 光头还说,他已经在甄妙妙身上下了符咒,从现在开始甄妙妙会逐渐忘记和鬼王相关的一切,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时候,三名任务者皆听到了系统提示,任务难度降低,世界开始自我修复。 鬼王被扔进特殊部门成为清洁能源实验品,甄妙妙对于鬼王的记忆越来越淡,鬼王以为的百鬼夜行也没有发生。 云斐在鬼王签合同后就抓了不少鬼仆和厉鬼,在鬼王被官方部门带走后,官方部门又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捉补厉鬼,据说,因为这事有神秘大佬被地府托梦,让活人别抢业绩。 太阳照常升起。 甄妙妙离开奶茶店转眼两周,她拉黑了陆文远,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不停投递简历。到了中午,她数着身上的余额,决定去附近的面馆吃午饭。 甄妙妙的家在城市的另一头,单程坐公交地铁也要一个上午,至于打车,那种花钱的事甄妙妙从没考虑过,买车就更不可能了,她又没时间考驾照。甄妙妙很少回家。 天气已经转凉了,秋风瑟瑟卷落黄叶,今天下着细雨,面馆只有两三个客人,还有一个外卖小哥。 甄妙妙有些庆幸,她不用等太久。 “老板,来一碗红烧牛肉面,不要香菜。” “好嘞,先坐一下啊!” 老板熟练地煮面调味,但显然不是甄妙妙的。 甄妙妙选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来,手机才打开,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喊声: “妙妙!” 甄妙妙扭头,看到一张与记忆不大一样又完全相识的脸,“文远?” --------------------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新工作,更新慢见谅 第138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六) 站在甄妙妙面前的陆文远,比之记忆中的公子哥要给了不少,没有托尼老师精心设计的造型也没有一身昂贵到让人望而却步的衣裳。他穿着黄色外卖员服,带着头盔,皮肤有了些许粗糙,眉目间没了盛气凌人的傲慢。 陆文远有了不少变化,让甄妙妙很难忽视。 老板已经出餐了,陆文远要立即送餐,他这个月开始的时候被扣了不少工资,再扣下去真的没什么了。 可即便是这样,陆文远还是耐心的对甄妙妙说:“妙妙,我好久都没去商场了,照顾不了你,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别拉黑我,这样吧,我先把这单送了,待会我们视频。” 陆文远也不等甄妙妙拒绝,拎着面急匆匆驾车离去,细雨绵绵,他连头盔都顾不得带,不一会就消失在甄妙妙视线中。 这么急,是想快点和自己视频,还是因为和自己说话耽误时间了?甄妙妙觉得自己有点矫情,要是自己肯定也希望外卖能在最快时间送达。 不知道怎么想的,甄妙妙还是把陆文远拉出黑名单,反正她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聊聊天也行。 甄妙妙觉得自己并不喜欢陆文远,小说里都说见到喜欢的人会满心欢喜,她没有,她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没拒绝也没同意陆文远的追求来着? 甄妙妙隐约记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就记得那天傍晚,街道上相向而行的两个人撞了一下,就这样结下梁子,然后商场上班发现老板是陆文远,之后的故事看起来过于顺理成章,但就这样发生了。 越理越觉得乱,甄妙妙索性不想了,等着老板的面条。 陆文远紧赶慢赶,他已经有了经验,知道怎么抄捷径,怎么保证汤不会撒,终于在时间限制前把这单送到。 今天天气不好,点外卖的人更多,陆文远在继续接单和给甄妙妙打视频之间犹豫不决,最后打开桃宝,看着收藏夹里那条精致的珍珠手链,咬咬牙选择接单。 甄妙妙回到家里,换了身睡衣准备午睡,她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又不想再去快餐饮品店打工,今年只剩小半年了,干脆决定翻了年再找工作。陆文远说好的要打视频,不过甄妙妙还是希望晚点打,她想睡个舒服觉。 到了下午两点,已经不是订餐高峰时段,雨越下越大,陆文远不接单了,在一条美食街的负一层躲雨。 做了快一个月的外卖员,陆文远已经找到了规律,美食街附近一般有免费休息的地方,接单比较容易,离学校比较近,送单也不会太远, 和陆文远一样在这休息的外卖员不少,大多比较熟识。陆文远也会和这些外卖员们闲聊几句,他一开始时做的一塌糊涂,幸好这些外卖员们愿意指点他,不然那点工资早扣光了。 负一层有中央空调,还有各种食物热腾腾的香味,陆文远买了十块钱的手抓饼和几个相熟的人分着吃。 边吃边聊,其中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外卖员看着路过的学生,眼神无比羡慕,忽然感慨:“我跟你们说,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当年要是没出来打工,那上清北也是十拿九稳。” 陆文远翻个白眼,把最后一块饼递给他,“就吹吧,你要是这么厉害,怎么跑出来送外卖。” “穷呗。”那个人吃完饼,又点上一支烟,烟并不好闻,是劣质烟。 他说:“家里加上我四个孩子,爹妈都是种田的,大字不识一个,能养活就不容易了,哪供的起读书。” “不过现在还好,我和我哥出来打工,供两个妹子读大学没问题,我跟你们说,她们可聪明了,听老师说保送不成问题。” 那名外卖员很平静,唯有在提起妹妹时多了几分骄傲,他掐灭烟,把剩下的早装包里,这里是公共场所,过个瘾就好了。 陆文远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当年家里穷,要不是小叔正好赚到钱,他可能也早出来打工了。 甄妙妙醒来已经是四点过,她先看了下自己投出的简历,依旧没有回音,再翻到微信,陆文远发来一条消息:有空吗?能给你打过来吗? 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两点四十三分。 甄妙妙想了想,这会陆文远应该不忙,便拨打视频。 四点过的美食街大部分商家才开始摆摊,陆文远也不算很忙,也就接通电话,事实上他因为这件事已经心不在焉一个下午了。 甄妙妙头发凌乱,眼睛半眯着,一看就是才睡醒,陆文远不由得皱了皱眉:“妙妙,你一下午都在睡觉吗?” “没事做呀,只有睡觉,”甄妙妙打个呵欠,对于失去工作这件事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 陆文远也清楚,小叔一直看不上甄妙妙,自己被调到商场以外的区域,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人开除。 他没有多问,也确实没法多问,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转移话题,“你睡了一下午,晚上睡不着怎么办,对了,你有没有找工作,我知道一些店铺招工,就是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 “晚上啊,一过凌晨我就可以打季赛,反正睡不着,对了,你今晚来吗,带带我。”甄妙妙没有理会陆文远后半部分话,兴致勃勃聊起了游戏。 陆文远摇头拒绝:“我明天要上班,不能陪你打游戏。” 陆文远游戏打得很好,甄妙妙拒绝了陆文远的追求,但没拒绝陆文远带她上分。往常甄妙妙提出一起打游戏的要求,陆文远别说拒绝,手上再多的事都会放下来,可是这次,他没有一点犹豫。 甄妙妙自然不知道陆文远的处境。她想想中的陆送外卖,是每天做个样子就行,陆文远是陆氏掌权人的嫡亲侄子,再受苦又能苦到哪呢?可是她不知道,苏妙儿冻结了陆文远的所有卡,只给了三千块钱的保命金,更和自己的所有商业伙伴亲生已经陆文远熟识的公子哥打招呼,不许给陆文远半分钱的援助。 三千块钱对一个富家子弟来说可能一天都不够用。陆文远不用操心房租,他有自己的房子,但是水电气生活都要从这三千块钱里支出,而第二个月陆文远就只能靠工资。 对于一个一线城市,三千块钱很拮据,但其实大部分打工人的工资也不会比这个数多多少。陆文远不是从小富到大,他开始学着像小时候一样渴了烧开水,饿了煮面条,或者炒一些很简单的菜。 因为也算有点基础,再配合着百度,除了在头一个星期差点炸厨房外,陆文远基本也算没把自己饿死。送外卖的活虽说累,但觉得距离远也可以拒单,陆文远一开始挑着轻松的送,又有同事们的指点,也算上了手。 总的来说,不管陆文远愿不愿意,他适应了现在打工人的生活,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没了从前的潇洒日子,玩游戏更是没精力。 这一切甄妙妙都是不知道的,在一件小事上被陆文远拒绝,她控制不住地想到了当初苏妙儿不留情面的脸,火气蹭的一下起来:“不玩就不玩,谁稀罕你!” 视频嘟的一声挂掉。 陆文远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惹甄妙妙生气了,再打视频他又被拉黑了。纠结片刻,他打开自己的外卖app,这大半个月总共也没赚多少钱,但是剩个五百的话应该也够用一阵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0 10:11:36~2022-02-23 15: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当爱情遇上996(十七) 和陆文远闹了一顿后,甄妙妙又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这个月快月末了,排位赛也快结束了,还是打排位比较重要。 陆文远最近忙了不少,用同事们的话说,像一个无情的接单机器,再远再晚也跑。连续三五天下来,不出意外的,陆文远累病了。 陆文远身体素质一般,这几年更是娇惯过来的,一病便倒下来了。接单肯定不行了,陆文远请了假,随便吃点赞打算睡一觉扛过去。 不过在此之前,陆文远先拨通了视频,自然是对甄妙妙的。 甄妙妙蓬头垢面的,从手机有限的屏幕范围还能看到一些快餐盒,和陆文远印象中干净整洁的女孩子相差甚远。 发生什么事了?出于关心,陆文远的问话脱口而出。 甄妙妙打个呵欠,有精无采回答:“打排位一直输,眼看着明天就截止了,你又不肯带我。” 语气之中颇有点怨怼的意思。 陆文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打游戏还不错,但对此确实没有太大兴趣,而且他最近那么忙,下了班就想多休息一下。 幸好甄妙妙也没有把话题一直放在这上面,转而问:“这个点你不是该送外卖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灰天鹅家的东西,正好工资差不多,给你买了一条。”陆文远满怀期待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设计简单的手链,简单却也漂亮,“你看,这个可是我用工资买来的,等下次我给你买个珍珠的。” 陆文远很骄傲,他不缺吃穿,但此刻有种说不上来的骄傲。 甄妙妙却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别说你,我都可以买一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她把摄像头对准墙上的钟,“上午九点诶,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用了好大劲才睁开眼睛。” 陆文远愣住了,他满心欢喜,就是想让甄妙妙笑一下。“对不起……”或许是这段时间的职业习惯,也或许是对甄妙妙下意识的反应,陆文远道歉了。 这一道歉,甄妙妙也愣了愣,然后烦躁地拨开遮挡视线的头发,“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是我看到你就想到你叔叔,抱歉。” “嗯……”陆文远不知道怎么作答,他是被娇惯坏了,但是面对喜欢的人,陆文远想尽量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甄妙妙似乎不想再说什么,准备挂电话,陆文远舍不得难得的机会,脱口而出:“你找到工作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 刚说完,陆文远就后悔了,自己现在这样怎么帮人家。 甄妙妙的手停顿下来,想了会说:“我家里条件还算可以,找不找工作其实不重要,不过留意一下也有,你不知道,我妈特别唠叨。” 陆文远松口气,问:“你先说说你的要求。”他边说,边想的却是自己之前为什么都不问问甄妙妙的家庭情况,好像这么久了,自己对甄妙妙穷追猛打,却又对对方一无所有。 有这样追人的吗?陆文远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离谱,但很快注意力重新转到甄妙妙身上。 甄妙妙难得这样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居然还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上班时间不能太长,算上加班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十小时,工作简单点,工资五千左右,还有,不要求学历。” 甄妙妙扒拉出一堆条件,陆文远听得眉毛皱成一团,要看甄妙妙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架势,陆文远赶紧打断:“妙妙,这个似乎不太可能!”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急,陆文远又赶紧解释:“你听我说,现在什么工作都要学历,就是厨子都要考厨师证,不要求学历的工作肯定要吃苦,高中学历,最轻松也是快餐店服务员……” 还没说完,那头甄妙妙已经满脸不悦挂断电话,陆文远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甄妙妙又发来一段信息: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我没文化活该找不到好工作是不是?你不会真以为学历就代表一切吧?你叔叔的学历就很高?告诉你,我家条件比不上你们家,但也有一套房子给我继承,我父母退休金也不知道比你工资高多少,你得意什么? 你是哪来的自信,一边贬低我一边又想追我,普信男说的就是你吧?!告诉你我想嫁人有的是优质男娶我,你以为你有钱就很了不起吗,下头! 很简单的两段话,陆文远任由手机从手中滑落,或许是生病了才这样昏沉,他竟觉得现在的甄妙妙和自己认识的那个是两个人。疲惫感忽然涌遍全身,陆文远倒在床上,那条花了他大半工资的手链还在手上,坠饰和银链条搅在一起,似乎再也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甄妙妙不喜欢自己,陆文远一直知道,只不过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也算不错,不接受不拒绝,陆文远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的。 算了吧,陆文远合上眼,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太累了,睡一觉,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 甄妙妙发完话就后悔了,只不过要她马上撤回道歉,甄妙妙实在豁不出去脸。反复思考了一会,甄妙妙决定装做鸵鸟,他们每次吵架都是陆文远主动道歉,大不了等陆文远道歉的时候自己再顺台阶给陆文远道个歉。 甄妙妙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工作,继续倒头就睡。 只是她还是没能睡成,电话又响了,来电显示是她的母亲,这次甄妙妙不敢发脾气,接通电话带着讨好语气:“妈,这么早,您有事吗?” 电话那头响起甄母有些苍老的声音:“还能有什么事,你说你在找工作,我问问你找到没,没有的话……” “找到了!怎么没找到!”甄妙妙赶紧截断话头,生怕听到唠叨。 甄母叹口气:“找到就好,没找到也无所谓,家里不缺你这一口,怎么也养得起你。” 甄妙妙听得心暖,就听到甄母又说:“你啥时候请个假回来一趟,你二姨母帮你相看中一个小伙子,人挺不错。” 甄妙妙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赶紧又找个借口:“妈,你也知道我才找到工作,怎么方便请假。” “不方便就辞了,”甄母的语气忽然强硬,“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上幼儿园了,女孩子拖久了就不好嫁人了,再说等你以后结婚了,挣钱就是男人的事,你做做家务带孩子,可比打工轻松多了。” 甄妙妙烦躁不已:“妈我……” “别找什么借口,你妈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听我的准没错,不然你带个男朋友回家也行,赶紧把工作辞了回来,就你那点工资自己都养不活,天天问家里要,不嫁人干嘛。” 电话挂断,就像她之前挂断陆文远电话,甄妙妙坐在床上直哭,她要是想结婚,干嘛还跑出来,男朋友,她哪来的男朋友?断断续续的泪珠子落下来,甄妙妙盯着手机,脑子里灵光一闪,谁说她没有男朋友了! 到了下午,陆文远醒过来,身体有些乏力,但精神好多了,他在工作群里报个平安,又跟组长说明天就能正常上班。 微信有未读消息,是甄妙妙发过来的,陆文远大概看了一眼,除了道歉,最主要的目的是让自己伪装成她的男朋友应付家乡。陆文远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他用并不委婉的口吻拒绝了甄妙妙,然后将她删除。 手链的标签包装□□都在,买了不到两天,它又被重新摆回货柜,陆文远走出首饰店,决定对自己好点。他看到街边的水果店,记得父母都喜欢吃葡萄,这个季节的葡萄已经有些贵了,不过自己还算买得起,趁着还剩半天看看父母。 甄妙妙被抛之脑后,陆文远甚至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但似乎也不重要了。 陆父陆母已经出院了,惊喜于儿子的成长,也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 等到第二天,陆文远准时上班,他带着笑意和同事们打招呼,看到那名同龄人愁眉不展,主动上前一步:“怎么回事,大清早就苦瓜脸?” 这人陆文远也只是比较眼熟,甚至名字都没问过,只知道有妹妹要养,和大家关系不算太近,但也不差。原本平时陆文远是不会多问的,但是今天心情好,破例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见到陆文远,先是眼睛亮了一瞬,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吞吞吐吐问:“小陆,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3 15:56:28~2022-02-27 23: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当爱情遇上996(完) 这是陆文远开始送外卖够第一次被人借钱,送外卖的工资不高,平时互相递支烟或者一起吃饭是没什么的,但是借钱这种事不会轻易说出口。 陆文远想,他可能是真的需要钱吧。 “你要多少?” “二、十万。” 对方吐出一个极大的数字,是陆文远最阔绰时也不能拿出来的。 陆文远心下不可谓不惊,第一反应是这货别去借高利贷了,“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陆文远没瞒着自己的事,大部分人是不信的,他其实无所谓,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找他借这么大数额的钱。 对方手握了握,又松了松,眉间的纹路皱成了沟壑,看得出来他十分焦虑,“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前段时间我爸去帮人做工,天太黑,从山路上滚下来了,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家里拿不出钱,老三说她不读书了,要嫁人。” 说到这,比陆文远还大上几岁的男人红了眼:“那个人是房地产的老板,已经四十多了,儿子都比老三大一岁,老三苦读了十几年书,眼看着就要出头了,我……我没用啊!” 他抱着头,甚至哭不出来。 陆文远头一次知道,原来不能读书是那么痛苦的事,恻隐之心动了,但理智在这一刻先行,“你不是说两个妹妹都上了重点大学吗,我记得对于成绩十分优异的学生,政府都会有相应奖励。” 男人摇摇头:“我们那属于贫困区,政府又能给多少,出门读书样样要花钱,再加上两次大手术下来,钱早不够用了。” 听起来不像假的,陆文远稍作思考,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是被家里扔出来打工的,二十万我也拿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叔,你的妹妹既然是高材生,毕业后一人十万的债务应该还的起。” 大学生不值钱,那只是对于普通的大学生,重点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光这个名头就能让人身价涨上几番。 男人没多犹豫,事实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陆文远很快拨通苏妙儿电话,不过很快就被挂断,这个点正是公司忙的时候,他便劝男人耐心等一会。果然没过多久,手机那边主动打视频过来。 苏妙儿已经通过系统知道了陆文远的事,但说出口的话依旧不客气:“有了工资不先看爹妈,就惦记着给女人买首饰,陆文远,你出息了。” “小叔,我知道错了,而且我已经和甄妙妙断了关系了。”陆文远被苏妙儿不带感情的目光一盯,立马心虚得不得了。 “有没有断是你自己的事,别和我说,”苏妙儿并不买账,瞥到陆文远身后的男人,语气多了几分不悦,“怎么,又在哪交的狐朋狗友。” 陆文远急忙辩解:“不是的叔,这次真的有正事。” “哦,那说吧。”苏妙儿背靠着座椅,一手搅动咖啡,一手摁着眉心,看得出来,她挺累的。 陆文远言简意赅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又惴惴不安端坐在凳子上等苏妙儿发话。 苏妙儿还是挺惊讶陆文远知道干正事了,虽然这事在他能力范围外,她说:“二十万我拿得出来,不过你怎么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未等陆文远回答,当事人急忙说说:“住院证明,医院地址和病历,还有我们家的户口本,我妹妹的学生证,这些我都可以提供。” “我会让人去核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仅这二十万我可以借给你,包括你妹妹以后的学杂费我都可以提供。”苏妙儿说得不急不缓,不出意外看到两个人惊讶的眼神,她又说,“但是这笔钱我不会白给,几十万你也还不起,我要你的两个妹妹毕业后进入我公司以工代薪,具体工作年限会让我的人调查后根据她们的能力来定,这个条件可以接受吗?” “可以,完全可以!” 对方忙不迭答应,他本来抱着试一试让自己死心的念头来找陆文远,没想到真的把事情解决了,还能让妹妹安心读书,他千恩万谢着,就差当场跪下来。 等把人送走,陆文远发现视频还没挂掉,他挠挠头,“小叔,你是不是还有事情和我说啊?” 苏妙儿本来是一时火大才让陆文远去送外卖,现在却觉得那个决定还不错,至少让这个人被掰回来了,她换了个相对放松的姿势,“怎么,没事就不能看看你?” “当然不是,”陆文远发觉苏妙儿缓和的倾向,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个时间你应该挺忙的,不会耽误你吗?” 苏妙儿:“我看是你有心事,怎么,觉得我刚才有哪不对吗?” 陆文远身体里还残留着前段时间苏妙儿收拾自己的恐惧,下意识解释:“不是,我就是想不通,您既然想笼络人心,为什么不直接资助学费,借了再还,合同一到她们留不留都是一回事,不是很亏吗。” “败家子,不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吗?”苏妙儿这么说,但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我今天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他们会觉得我是大善人,如果我再说资助他妹妹读书,他也只会觉得我是大善人,感恩图报的必然有,但白眼狼也也还没有,抛开其他不说,他妹妹读书还有几年,今年觉得我是大善人,明年会不会就只是觉得我是普通善人?后年又会怎么样呢?” 陆文远沉默下来,他和对方交情也说不上多好,怎么敢轻易下定论。 苏妙儿又说:“我可不想做了好事还被人当冤大头,不如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一场交易。我出钱,她们可以心无旁骛读书,毕业后打工还钱,两边都不亏。更何况才毕业的学生找工作千难万难,现在她们直接有了别人没有的优势,等还完钱,她们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不管之后想干什么都会更顺手。” 陆文远秒懂:“这样算下来只要脑子不糊涂都会知道好歹,您反而能被记一个好。” 苏妙儿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看来我应该早点让你出去送外卖,你脑子里的水就能早点控出去。” 陆文远整个人大写尴尬。 苏妙儿很贴心地转移话题:“不过你倒是提醒我,夏姐一直说上班太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说山村怎么样,找个风景好的山区建个学校,让她去当校长。” 正在制订旅游计划的夏思合忽然打个喷嚏。 苏妙儿:“钱赚不完,但是我们也是穷过来的人,是时候回报社会了,水电路可以找政府牵头,物资直接找厂家运过去,反正离夏姐生日进了,就当给她一个惊喜。” 夏思合又打了个喷嚏,赶紧给自己添件衣服,狸花猫没有忍心告诉她真相。 陆文远没花了半分钟跟上苏妙儿的节奏,然后觉得苏妙儿简直是个天才:“叔,你肯定还没找到老师吧,我去我去,我别的不行带孩子肯定没问题,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苏妙儿嫌弃的看一眼蠢蠢欲动的陆文远,从原主的记忆和系统给出的资料,这人小时候十分皮,那就不难理解他的想法了,“你先考到教师资格证再说吧。” 苏妙儿没拒绝,也没答应,陆文远就当默认了,兴奋地开始做规划。送外卖说忙忙,说清闲也真的闲,陆文远脑子不算笨,考个教师资格证也不是不行。 当夏思合吹熄生日蛋糕的蜡烛,接单苏妙儿的意外礼物时,整个人都是懵的,随后怒骂苏妙儿是黑心的资本家———她剥夺了自己当咸鱼的快乐!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又波澜不惊,没有了鬼王,所有人都重回正轨。 夏思合做了小学校长,用苏妙儿的话说,也算如了当初的愿;苏妙儿把陆文远整整调.教了一年,然后也扔给夏思合,自己过上了清闲日子;云斐拒绝了官方的邀请,自己接活当起了都市游侠,据说日子相当滋润。 甄妙妙失去了女主气运,也不过是一个庸碌的普通人。陆文远很快就忘了甄妙妙,当起了山村教师,据说很受孩子们喜欢。鬼王成了鬼力发电机的优质能源,按照它的修为,用上个百八十年再送去投胎不成问题。 这个世界很轻松,后期的时间几乎让人忘了它是个曾经近乎崩溃的世界。夏思合离开小世界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放了一个小长假。 三个人被直接传送到了主城任务大厅。 这次的奖励很丰厚,直接让夏思合的气运值升到了A,苏妙儿的气运顶格了,被转换成能量凝实出半实体,云斐的灵魂也肉眼可见更强大了。对于任务者们,核心向来不吝赞美,正厅里的巨型屏幕已经在活动播放三人的成绩。 夏思合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们这就过了?怎么觉得太容易了?” 独角兽也一脸恍惚:“我从没想过鬼王会被一刀干废,该说不说,不愧是S气运的强者,恐怖如斯。” “哪里哪里,过奖了。”苏妙儿嘴上说着,实际上一点也不谦虚,“谁叫我天生运气好呢。” 夏思合:“……” 云斐:“……” 淦,好酸!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7 23:51:18~2022-03-05 18:2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井盖呀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一点小意外 从任务大厅出来,三个人互相留了通讯方式,中级世界完成后的缓冲期更长,云斐热情邀请苏妙儿和夏思合去主城最大的森林乐园,然后被无情拒绝。 仙女久别重逢的感情是不允许第三个人插足的,哪怕这个别人颜值很高很养眼。 主城空间十分大,除了几处居住区,还附有商业区娱乐区和休闲区。娱乐区最瞩目的便是云斐说的森林乐园,以森林为主题建造的游乐场,可以说十分对夏思合的胃口,天知道她在任务世界时看着别人去游乐场自己想去又不能去有多难受。 用狸花猫的话说,放飞了夏思合被压抑的童心。 放松的时间过得很快,在确定小世界带来的影响已经消失后,夏思合和系统开始挑选下一个任务世界。 书架上的书只有小部分翻开过,除去夏思合去过的,只有一两本是之前任务者去过并修复好的。夏思合对于掐腰眼红给命文学已经有了抵抗力,但是面对一书架的书,她还是忍不住灵魂发问:“系统,你觉不觉得你作为一个系统,精神世界过于贫乏?” 正常人最多看完五本咯噔文学都会累吧。 系统默了默,试图最后挣扎一下:“合姐,你知道的,就像是狂热粉丝能为了爱豆熬夜打榜,那时候我……” “那你拿出熬夜打榜的精神给我选一个吧。” 夏思合又扔下一记重锤,系统沉默了。 一般来说,甜宠文世界比较平和,是不需要刻意去管的,容易出问题的世界基本上有虐恋情深豪门宫廷甚至于法外狂徒跨物种相爱这些因素,这种世界,大概率会被夏思合吐槽得一无是处。 夏思合还在这时候补充条件:“我记得穿越重生一直是热门梗,你给我挑一个吧,反正不管穿越重生都不涨智商。” 看吧,像这样,还没去就已经嫌弃上了。 系统认命了,他承认那些故事是不完美的,可是爱情总是没错的,只希望夏思合去了后能手下留情。 鉴于上一个世界是看苏妙儿的运气躺过的,系统千挑万选,最终把目标定在了一个低难度古代甜宠文世界。 书名:《王妃娇软·做你掌心宠》 这不是娇就是软的文案让夏思合心头一哆嗦,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哪门子孽,死了几十年后还要面对这些。 【穿越后的于轻轻觉得,埋头苦干不如抱人大腿,第一次见到常延玉,她就掷地有声地宣誓:“ 我要做你心尖尖上的人。” 大盛王朝最有权势的王不屑:“做本王的女人,要配得上本王才行。” 结果,于轻轻还没勾勾小指头,某人就把她宠成京城里最嚣张的王妃,连皇后都要忌惮三分。 于轻轻:夫君,于家的人欺负我。 常延玉:于相,我们谈谈。 于轻轻:夫君,皇后娘娘凶我。 常延玉:皇嫂,你放肆了。 于轻轻:夫君,有人觊觎你的美色。 常延玉:小欢欢乖,让本王进屋给你跪钉子。】 …… 夏思合看完了,夏思合沉默了,比系统更加沉默的沉默。 狸花猫很懂事的主动贡献自己的身子给夏思合撸,“没事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能有什么想说的,”夏思合意外的冷静,“我只是想消化一下。” 狸花猫见夏思合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大着胆子说:“这是个比较轻松的世界,你就当放松一下。” 夏思合手一抖,一不小心揪下一撮猫毛,她幽幽盯着狸花猫:“轻松?” 狸花猫:“喵~” 他就不该说话。 夏思合:“学着点,我教你怎么找重点。” “女主于轻轻,穿越女,穿越后的身份是丞相家的姑娘,男主常延玉,皇上的亲弟弟,权势滔天到敢对皇后大不敬,更能插手宰相的家事,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男主不仅有身份带来的地位,本身也有实权,所以底气这么足。”狸花猫没浪费做惩戒任务的经验,他当时的身份更靠近权利中心,也更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普通的亲王有实权也不敢对皇后不敬,男主敢冒犯皇后就是打皇帝的脸,他能打皇帝的脸就说明他不仅有野心,还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甚至男主已经和皇帝图穷匕见,合姐我说得对吧。” 狸花猫摇着尾巴,一副求夸的样子。 夏思合老怀甚慰:“你总算有点长进了。” 狸花猫尾巴快要上天了。 夏思合:“所以你哪来的自信这个世界会轻松?皇权争斗,你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狸花猫用尾巴抠脑袋,“这篇文我是挑着看的,感情线的部分看完了,我记得这里面没有三角戏之类的戏码,男女主之间没有人插足,只有两个单相思但什么都没做的配角,你去了不存在成为爱情垫脚石的可能。” 夏思合冷笑:“如果我成了皇后呢?” 狸花猫:“……” 淦,怎么没想到这茬! “合姐你等会,我自费能量帮你换一个。” “不用了,”夏思合拦住狸花猫,“再换一个也没什么差别,你就告诉我女主是个什么人吧。” 狸花猫立刻调资料,怪他看的书太多,一时半刻也想不起原剧情。 “有了,女主于轻轻,穿越前是一个普通社畜,穿越后年龄十七岁,丞相府的庶女,庶女本身是个不受关注但也没被人惦记的小透明,风寒发烧没挺过来,然后就让女主来了,合姐你知道的,这种小说的套路都差不多,女主装失忆骗过了所有人,然后逛青楼吟诗作对宣扬人人平等,成为男主眼中最特别的存在,最后在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中HE。” 狗血是真的狗血,但是上头啊,狸花猫有些惋惜,合姐怎么就不懂人类对狗血刻进DNA的热爱呢。 夏思合当然不想懂,她做了一个活人才会做的深呼吸东西,然后端坐在书前:“好了,开始吧。” 任务者每次的身份都有一定的随机性,这次夏思合眼一闭一睁,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粉色纱幔层层叠叠,屋子里有甜腻的脂粉香,屏风画着露.骨的春.宫图,屋外隐约有男女调笑的声音。夏思合揉揉酸胀的眼睛,一抬手就发现身上有红色的鞭痕。鞭痕约有两指粗细,紫红肿痛却没有破皮,这种伤不会留疤,却能让人吃很长一段时间的苦头。 夏思合动一动,浑身疼得不得了,她大概猜到原主的身份了————青楼妓子,从古至今都最被人轻贱的女子。 “好歹也是A级气运,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一副强壮的身体呢。”夏思合第一时间自掏腰包用能量修复身体,熟练得令人心疼。 狸花猫瑟瑟发抖,就差跪在夏思合面前:“姐,咱打个商量,这次任务咱不做了,有什么损失我来付。”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什么叫迎难而上。” 夏思合走到穿衣镜前,不甚清晰的铜镜前映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少女五官稚嫩,但乌发如云,眉目秀丽,一双上挑的眼尾颇有些味道,不难想象长开了会是如何美丽。 夏思合:“像这样的小孩子应该读书。”而不是沦落风尘毁了一生。 狸花猫叹口气:“合姐,你知道的,古代对女性的压迫比现代更重。” “我知道啊,”夏思合从柜子里翻出外伤药,一边涂抹一边说,“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嘛。” 这次夏思合的身份也简单,原身叫大丫,是普通农户的女儿,父母重男轻女,在家里生了三个女孩后终于有了男孩,于是时年九岁的大丫就被转了几次手卖入青楼。 大丫长在青楼,知道这里姑娘们是什么下场,所以她在很早的时候就攒钱,期望有一天能给自己赎身。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大丫越发美貌,身价也一日高过一日,这座青楼出入的又无不是达官显贵或富商巨贾,随便拿出一点都比大丫积蓄多几倍不止。 等到大丫长到了能接客的年纪,初夜叫价更是高达万两白银,老鸨更叫大丫死了这条心,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青楼。 大丫接客之后,老鸨消减了戒心,总算给大丫找到机会逃出来。大丫走投无路,正逢摄政王妃出游,听闻摄政王妃素有仁慈亲善的好名声,便拼上一切拦轿求救,只是大丫没想到,这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摄政王妃确实没有怪罪她冲撞之罪,甚至还让她在行宫好生调养了一段时间。大丫本以为真的遇到善人了,却没想要摄政王妃以给个惊喜为由将她哄骗回青楼。 摄政王妃的笑容可亲,拉着大丫的手,道是她青楼本是她建造,为的是就是给天下无家可归的姐妹们一个家,大丫必然是对这个家有误解,还嘱咐老鸨要好好照顾大丫。 大丫这才知道,摄政王妃于轻轻,当朝宰相之女,那样人人称赞如活菩萨般的人儿,原来背地里也和那些大老爷一般肮脏。阿谀奉承者视尊贵的摄政王妃为座上宾,于轻轻纤尘不染冠冕堂皇得了好名声,受苦的全是他们这些无处申冤的卑贱之人。 青楼历来对逃跑的姑娘不留情,大丫容貌出众没被乱棍打死,而是被安排伺候一些有怪癖的客人,不过一个月就被折磨得脱了相,身染重病还未咽气就被扔到乱葬岗,最后被野兽分食而死。 夏思合:…… 狸花猫:…… “特码的于轻轻是畜生吗?!” 最先破口大骂的居然是系统,他气得每根毛都炸起来,“青楼啊,这是青楼,她是智障还是猪头,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吗?给尼玛的家,这么善良怎么不躺在床上和姑娘们一起享受家的温暖呢?” “合姐我们弄死这傻逼吧,一个现代人,居然开青楼收留姑娘,这种书读狗肚子的玩意凭什么当女主,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她配几把?” 接下来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狸花猫都在对于轻轻祖安输出,并扬言等能量够了要穿回去掐死当初觉得这玩意是小甜文的自己。 夏思合十分欣慰,在自己坚持不懈的毒打下,这只系统CPU里终于有了正常程序,她温柔地安慰炸毛的狸花猫:“这才哪到哪,你也不想想,古早文里的女主但凡穿越的,谁不偷点古代大文豪的诗词说是自己的,跳点冲击古人审美的舞,逛青楼下赌场和至少三四个男人谈个恋爱,至于开青楼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狸花猫:“……” 淦! 在狸花猫深刻反省的时候,世界运转核心久违的出声: 【警告,通缉系统5718已入侵此世界,相关资料已传达,请任务者与系统通力合作,在确保自身安全情况下全力追捕5718系统。】 夏思合:????? 所以她其实是假的A级气运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咕咕不对,但是□□大帝太香了,呜呜呜呜瓦洛佳我爱你!!!(鸡叫) 第142章 姐妹们站起来(一) 世界运转核心赋予了每个系统与人类无异的七情六欲和近乎完美的程序,为的就是保证每个系统都能严格履行职责。 但完美的程序不能造就完美的系统,人的七情六欲让系统能与他人共情的同时也有了各种私心。通常来说,世界运转核心不会干涉系统不影响世界运转的私心及行为,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这种时候就会被启动惩罚机制,比如狸花猫。 而还有一种更特殊的情况,那就是熟知规则的系统会通过各种办法钻规则的漏洞脱离核心管控,成为脱离规则的野生系统,这种系统一旦影响世界正常运转,核心会立即使用一切办法绞杀。 “通缉令只是其中一种,”接受完信息的狸花猫对夏思合说,“世界运转核心的能量过于庞大,一旦侵入小世界难免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夏思合问:“这个系统什么情况,现在在哪?” 狸花猫的瞳孔扩大,圆眼睛里闪过一串又一串数据,过了约半刻钟回答:“5718系统,原因果报应系怨气消除系统,等级中级,因贪食气运脱离世界运转核心,现寄生在本世界女主于轻轻身上。” 夏思合点点头,重生女主她不怕,不过带上了系统就比较麻烦了,她又问:“现在男女主那边什么情况。” 狸花猫:“不太好办,剧情到了中后期,男主已经是摄政王了。” “男主是前任皇帝的异母亲弟,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男主,可是先皇帝的后宫不行,皇子没几个活到成年的,还斗成了乌眼鸡,最后宗室们选了个半大的孩子上位,男主成了摄政王,再过不了两年,新皇就该主动禅位了。” 那可确实太难办了,男主大权在握,女主外挂在身,一个青楼女想要弄死这两个,基本上不可能。 夏思合叹口气,觉得头好疼,“女主顶着摄政王妃的身份开青楼,没有宗室大臣管管吗?” 狸花猫:“有,然后他们均死于各种意外过被查出各种问题。” …… 完全懂了呢。 “合姐,还有个不幸的消息。” 夏思合已然头疼,听到狸花猫这么说,觉得大概也没什么能让自己动容,于是她说:“说出来吧,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狸花猫犹豫了会,在cpu里计算了数种可能,委婉又小心的说:“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算成年,也就是可以嫁人做双人运动,而你这具身体虽然看着嫩,但还有半年就满十五岁了。” 夏思合:…… 哦,她懂了,大丫发育得比较晚,所以看着不像十五岁,不对,十五岁那也是孩子啊! 古代人均寿命短结婚早她理解,但是对于青楼,夏思合有自己的理解,迫害女孩子的全踏马都是畜牲。 狸花猫窥见夏思合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小心翼翼补一句:“而且青楼为了迎合一些客人的癖好,会打个擦边球算虚岁,你已经被好几个达官显贵点名伺候了,预定时间这个月十五。” 夏思合:??? 狸花猫:“今天已经十一了。” 夏思合:“卧槽!” 夏思合一扒拉时间,离原主逃跑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这见鬼的时间点。 现在是白天,大部分姑娘都在休息,只有几桌吃酒的,总体来说人不多。夏思合用能量修复好这具身体,只留下肉眼可见的鞭痕,她走出房间,没有人注意她。 青楼太大了,拢共有三层,每层有二十多个小房间,又分别有宽阔的大厅,一楼连通后院更是宽敞,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丝竹之声绕耳,脚下踏的是汉白玉,梁上漆的是金粉彩绘,飞檐以银铃做饰,香檀木琉璃瓦,极尽奢靡。 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销金窟。 前楼后院数道门,各个出口都有专人把守,墙院极高,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夏思合注意到门口的把守都有意无意警惕地看了自己好几眼,她便不再多走,回到房间。房间的门开着,透过轻柔的纱幔,夏思合看到一个妖娆的背影。 身体记忆比夏思合先作出反应,她说:“芙红姐姐,你怎么来了?” 芙红扭过身来,“这不是来看看我们未来的新花魁吗,”她生得极美,浓妆更添艳丽,阴阳怪气时也别有风情,“你装什么装,这楼里谁不知道,你的初夜价已经被叫到了万两白银,我这个老花魁为该给你让位咯。” 芙红今年二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可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虽然容颜极盛,但老鸨已经物色了好些姑娘准备顶替花魁的位置。大丫被叫价万两的事已经传得整个青楼无人不知,花魁的位置也跟着预定,芙红因此看大丫极不顺眼,有事没事都来找大丫的不痛快。 当然夏思合并不懂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她盯着芙红,明明是那样美的姑娘,却举手投足、着装打扮乃至于思想上都要义讨好男人至上。 阵阵恶心感泛上来,夏思合哂然:“芙红姐姐,你精通琴琪,可见也不是蠢人,怎么却也和那些蠢人脑子里装的一般东西。” 她目光幽幽,似是藏着刺:“还是说芙红姐姐觉得,自己就得是最讨男人喜欢,不然这个人这条命都不值钱了?” 芙红面色变了变,“你又装什么清高,从被卖进来到现在,攒的钱恐怕还不够听你小曲的老爷吃一壶茶。” 夏思合:“是少了点,果然啊,赎身这条路子还是太慢了,得想个办法做一票大的。” 第143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 大丫的五官柔丽,按理来说本还是娇弱可攀的花,偏偏夏思合一来,连细软的眉毛都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锐意。 夏思合顺着原主的习惯掩唇轻笑,上挑的眼角带着嘲弄,“我知道芙红姐姐人比花娇,随随便便一笑就有老爷们把大把大把的钱送来,想来这舒服日子就是给芙红姐姐准备的,芙红姐姐天生就愿意吃这碗饭。” “你这个小蹄子,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芙红气得浑身哆嗦,夏思合的话实打实戳到了她的痛处,没有谁天生就愿意被人作.贱。 芙红除了一张好皮囊,更擅琴琪,多少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不及她,否则这花魁的位置也不能稳坐一年又一年。 可是这两样皆不是一两年就能练成的,老鸨会让姑娘们学些东西讨好男人,却最多也是皮毛,哪能请得了大家名师。 楼里谁不知道,芙红原本是官家闺秀,出生名门。这样的家世,本该是天上的云,一生都沾不到丁点污秽,若不是因为家族是保皇党,得罪了摄政王一系,也不至于沦落风尘。 芙红被绑进楼时身上还穿着华美的嫁衣,不肯接客时也曾被打得只剩半条命。 夏思合眸光闪烁:“唉呀,原来芙红姐姐不是这样想的,我看你平时挺开心的。” “住嘴!”芙红真的生气了,她曾万人追捧,此刻依稀还能看到过去的几分高傲,“你自幼在青楼长大,该知道这里的姐妹们有几个是真开心的。” 顿了顿,芙红微眯起眼,审视起今天分外异常的人,她勾了勾唇,忽然收敛了怒气:“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心眼挺多,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那我就换个办法好了。”拙劣的小计谋被拆穿,夏思合也不恼,她笑眯眯的,当着芙红的面拔下发簪,尖锐的簪尾戳上细嫩的脸蛋,“就请芙红姐姐帮小妹个忙,不然今天走出去,就是您嫉妒小妹的身价毁了小妹的脸。” 芙红脸色变换几瞬,“你少拿这种花招来威胁我,没了这张脸,你以为你就有好日子过,别忘了,桃蕊自毁容貌,最后被打得浑身没一块好皮死了还要被拿去喂狗。” 芙红有些慌,言语间便没了底气。她只知道大丫一心想逃离青楼,但也没见这人疯过,老鸨让她干什么学什么,最多棍子打一顿就不敢反抗了。可这会,那把尖锐的簪子已经抵在脸上,夏思合只要稍稍再一用力便能立刻戳破她的脸颊。 僵持片刻,芙红先败下阵来,啐道:“我是倒了八辈子霉,这楼里这么多人,怎么你就找上我了,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其实我也没想好,找你只是临时起意,谁叫你刚好过来了,”夏思合一句话把芙红气个倒仰,她赶紧解释,“我想逃出去很久了,可是你也看到了,偎香楼看守这么严,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肯定不行,不如有个聪明的人来帮我。” 最后一句话让芙红不觉面带得意,她确实是聪慧的,从小到大,无论亲人师长都这样夸赞她,旁人需要反复掰开揉碎才能懂的东西,她只需稍加提点便能领悟,爹爹更说过,若非是女儿身,她天生就是从仕的料。 夏思合:“不过像芙红姐姐这般聪慧的人,要是不认账了我可是百口莫辩,不如我们立个字据吧。” 芙红:…… 这丫头平时不显,怎么这时候心眼这般多。 无奈,芙红又和夏思合写了个字据,还摁了手印,偎香楼的姑娘们都要粗识文墨,文房四宝不难得。 字据一式双份,笔一挥,两个人算是绑在一条船上了,芙红彻底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颇有些没劲的问出心头不解:“我说,平时看你是死命抠钱想赎身,怎么今个想着要逃出去了?” 夏思合心提了一下,不紧不慢喝口水,嘴角撤出一个悲戚的笑容,眸光低垂,看似稳如泰山,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初级世界时,几乎很少有和原身亲近的人因为一些微妙的变化起疑心,上个世界她独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近的人,加上苏妙儿打掩护,就没有过掉马的风险。 但是芙红和大丫认识了几年,对于大丫的秉性不说一清二楚,至少也是心中有数,夏思合知道自己今天过于激进,没有合理的解释绝对过不了关。 “系统,快,大数据分析一下我该怎么办。” “合姐莫方,古代人都很迷信,你就说你做梦梦到未来的事,再稍作修改骗她一波好感,绝对稳得住。”系统不愧是核心出品的高等智能,迅速拿出一个很土但行之有效的办法。 夏思合定了定神,目光幽幽:“芙红姐姐,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芙红心头一跳,捏着绢帕的手不自觉收紧,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极不好的事要发生。 “其实我原也是不信,这世界若真的有神明,又为何让我们一群弱女子沦落风尘却无人拯救。”夏思合神情有些讽刺,“就在昨晚,我被妈妈痛打一顿,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真的有老天爷,他就带我走吧,省得让我在这人世间遭罪,不然就让我知道我什么时候死,也好有个盼头。” 青楼女被老鸨打都是家常便饭,寻死觅活也不是单谁才会干的事,芙红微微蹙眉,小心翼翼试探:“然后怎么样了?” 夏思合叹口气:“然后我真的看到了。” “我做了好长的梦,我梦到我接客、出逃,我真的逃出去了,还遇到当今摄政王的王妃,王妃她温柔美貌,还说愿意收留我,你知道吗芙红姐,就算在梦里我也是欢喜的,我以为我真的遇到神仙拯救了。”夏思合神情有些恍惚,眼里带着笑意,但又在一瞬间转为狰狞怨毒,“可是这些都是假的!” “摄政王妃待人是那般和善,可是转眼就讲我送回青楼,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她说她怜惜天下无家可归的女子,所以才建了这座青楼,为的就是让姐妹们自食其力吃饱穿暖,真是笑话!我宁可吃猪食拉爬犁,也算是干干净净做人,她这般善良,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这里‘干活’啊?!” 芙红有些心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丫,面目狰狞,双目猩红泛着狠,明明还穿着整齐的坐着,整个人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冷意。要是这时候系统读取了芙红的思维,就会告诉她这叫杀气。 夏思合是真的生气,大丫的经历只是青楼女子的一个缩影,或许还有比她更凄惨的,却实打实的让一个旁人看了都觉得窒息。 “我回来就被打得半死不活,才将将养好伤就被妈妈安排去接客,那个客人自称是当朝宰相的亲弟弟,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却有恶癖,”说到此时,夏思合忽的打个寒颤,胳膊收紧抱住自己,“他剥了我的衣服,又用绳子捆着扔进栅栏里,栅栏里有十多条狼狗,全是被喂了药的,他让一群畜生□□我,看着我生不如死,自己却喝酒赏月,还让画师将我画下来。” “那还只是其中之一,我不堪折磨,没多久就病倒了,接不了客,妈妈又不肯给我治,逼着我在厨房干活,等我连地都下不了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乱葬岗生生让野兽咬死,到死我也没有一口薄棺。” 两行清泪落下,那是属于大丫的泪。 芙红头皮发麻,她不是天真的闺阁小姐,自是清楚夏思合说得是真是假。远的不说,去年一个姑娘得了花柳病,吃药吃不好,人越来越虚,没多久就被送走了,老鸨说是给她治病,这一治就再也没有消息。 老鸨事情做得干净,可谁也不是傻子,这些年楼里没得姑娘还少吗?! 芙红叹口气,在说话就多了些同病相怜的意味:“你这梦也来得离奇,且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你又怎么逃出去呢?梦里你接了客后才找到机会,这我倒是知道,没破身的姑娘妈妈都看的严,你这样能忍得到那一天吗?” 夏思合擦干眼泪:“我凭什么要忍,老天爷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就不会再给别人糟践我的机会,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机遇。” “还有摄政王妃,她害得我那样惨,我死也不会放过她!” 夏思合仿佛陷入了某种情绪,魔怔般的仇恨着,当然系统知道,这些全都是演的。 芙红信了就行,她是真的被唬住了,将信将疑:“我和摄政王妃不曾见过,也不知她是怎样的人,仅凭一个梦就断定她是青楼主人是否过于武断?” “大抵是真的,”夏思合多了几分清明,信誓旦旦地说,“你来得晚不知道,一开始这里就是个在皇城脚下排不上号的青楼,妈妈不是现在这个妈妈,稍有身份的官老爷都不会往这里走,就在你来的头一年,这里忽然被人买下来重新装潢,然后才有现在的模样。” 芙红细想,若是这样,能把青楼开到如此规模还真不是普通权贵,进出皆是达官显贵。 夏思合:“还有两件事,芙红姐姐应该能辨真假,我在梦里被送回偎香楼时,偷听到摄政王妃要妈妈对被送来的官眷多加照顾,说是虽然她们的家人曾经对她夫君多加为难,但祸不及妻儿,她怜惜女子可怜,别让官眷们想不开,再有一个,妈妈对摄政王妃口述了很多事,但是我听着有点糊涂。” 芙红也曾是官宦世家,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什么问题,你原字原句说出来。” 夏思合做凝思状:“薛尚二子争齐侍七女,齐七女许代尚子,齐代不齐……你让我多想想,写下来,有些太绕了。” “不用了,这些都是官家阴私。” 芙红幽幽开口,多情的眼被恨意覆盖。 薛尚书的两个儿子同时向父亲提出求娶齐侍郎的第七女,薛尚书不想兄弟二人伤了和气,一直犹豫不决,谁想齐七女先与代尚书的儿子订了亲,薛代两家因此生了龌龊。 这件事是薛二子酒醉时告诉芙红的,芙红又在老鸨的盘问下说出来。偎香楼里的姑娘,只要有谁接了官家的客,第二天就会被老鸨的人盘问。芙红早有疑心,如今也不过是被夏思合证实了。 薛、齐、代三家皆是在官场上身居要职,偎香楼里被落罪送来的官家女眷无一不是与摄政王一脉不和,更有昔日与芙红家交好者……桩桩件件,只需要将那层窗户纸捅破,所有的罪恶都被串联起来。 芙红未出阁时就听说丞相府于轻轻素有善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腐烂到骨子里的腌臜玩意。 怨恨在一瞬间燎原,芙红抚落桌上的茶具,“于轻轻!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144章 姐妹们站起来(三) 芙红跑到夏思合的房间待了大半天,这事自然瞒不过老鸨。 但是老鸨并不担心,这两人互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果不其然,没一会龟奴便说两个人关着门在互相刺对方。大丫到底是泥腿子丫头,没一会就把芙红扎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两人又小声说了些什么,而后屋里传出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再不过多久,芙红气冲冲出来,眼睛都是红的,大丫看也没看,转身找负责采买的管事报账去。 老鸨便继续安心数银子,她就知道,进了她偎香楼的大门,管她是千金小姐还是乡野丫头,都得是做女表子的命,三天不被男人宠,就得打起来。 留给夏思合的时间不多,她才不打算等真接了客再干点什么,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狸花猫偶尔也会靠谱一回,认真地对夏思合分析局势:“合姐你看,于轻轻之所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主角光环,目前最大的依仗就是男主的势力还有家族,一个穿越过来就想靠男人在古代立足的女人,基本上排除有深谋远虑的可能,咱们现在最大的威胁其实是系统,因为不知道那货有什么手段。” “说得不错,逻辑在线。”夏思合带着奖励性质撸猫,“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 狸花猫:“没有。” 夏思合攥紧了拳头。 “不是,有有有!一点点,不能多了!”狸花猫赶紧改口,“我觉得啊,合姐你看,在这种古代深情王爷世界,主角之所以是主角,他首先得位高权重才能是主角,才能和女主你追我逃插翅难飞,他要只是个普通侍卫,连男配的位置都没有,而位高权重的主角,气运自然是单体无敌的。” “我们只要改朝换代,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只系统为了寻求更好的气运宿主,也会主动找到你身上。” 夏思合老怀甚慰:“统子,你的格局终于打开了。” 狸花猫:“唯一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改朝换代,资料库里也没有以□□身份当明君的先例。” 夏思合:“没事,类似的事我有经验。” 狸花猫一想,对哦,他合姐对于解放妇女翻身做主人这种事不能再熟了。 “不知道这个于轻轻还记不记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夏思合撸着猫,“人民说不可以,她就是坐到了天皇老子的位置也得给我滚下来。” 狸花猫忽然想起,这个世界的故事最后于轻轻和常延玉已经是帝后之尊,常延玉专宠于轻轻,三宫六院形同虚设,于轻轻的权利空前膨胀。 狸花猫没看感情线之外的剧情,但是皇后未被封位时开设青楼,皇帝不仅不加以阻止还从中获利,他不信这件事能瞒天过海。上行下效,民间形成淫.靡之风是迟早的事,这样的王朝、这样的统治者,民众能忍到几时? 褪去华美甜蜜的外衣,帝后先是为国,后才为己,各国历代,视民为草芥、肆意践踏者,无不淹没在滔滔的民意洪流中,成为历史中的一粒砂石。 狸花猫忽然就不急了:“姐你加油,就是等你当皇帝了能不能让我接着当老师啊?我觉得我肯定比从小学男尊女卑的酸秀才强。” 这点还是真的,狸花猫虽然CPU里一堆奇怪的东西,但在惩戒任务里的教学质量确实不错,反正那个世界快结束时朝廷上的大部分官员都是出自狸花猫门下,很神奇,那时候满脑子爱情的狸花猫没有把学生教成恋爱脑,反而还挺好用。 这点直到现在都是系统界的未解之谜。 夏思合没有拒绝,如果条件允许,让狸花猫继续当教师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夏思合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用寻常的办法无法阻止达官显贵寻欢作乐,这一场谈话倒是为夏思合打开了新思路。 她问系统:“为了抓捕叛逃系统,世界运转核心会给我开点权限吧?” 系统马上找核心批条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只要不弄出超出世界背景的动静,基本上都没问题。” 夏思合放心了,勾勾手指,“统,附耳过来。” 狸花猫:“喵?” * 傍晚夕阳西下,青楼又到了热闹的时间,各个青楼楚馆人流量逐渐增大,娇软的调笑声不绝于耳,各色灯笼照得长街透亮,不少商贩也摆上摊,希望能多赚一点。夏思合坐在窗旁,观着比白日更热闹的街市,心知这销金寻欢的奢靡之风由来已久。 大丫自从被拍出万两身价够就被老鸨禁足,夏思合很多事情做不了,也幸好,很多事情她不用亲自动手。 华灯初上,芙红作为红牌已经被人包夜。 酒过三巡,芙红有了几分醉态,但眼底却是清醒的,而对方却是真的醉得双目迷离,偎香楼的调·教也就在这时候有点用。 芙红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间又自有风情,娇啧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说得好听,见到人家的时候就是心肝,等有了更新鲜的连人家是谁都忘了。” 对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大腹便便,芙红却浑然不觉私挨着他,把对方哄的五迷三道,一口一个肝啊肉啊,“哎呀喂我的小宝贝,你从哪听来的那些胡言乱语的,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边说着,那双又肥又小的手不老实地在芙红身上游走。 芙红嗔怒,拍下那双手:“我都是你宝贝了,那是谁抢新花魁初夜没抢到还和人大打出手啊?” 这话一出,那个男人一下子尴尬起来。 芙红见状掩唇轻笑,“你莫不是还输了吧?”言辞间颇有点嫌弃。 “我、我这……”男人不想在女人面前没面子,又无法否认当日的事实,就是青楼里发生的事,他怎么否认,结巴半天羞恼道,“要不是那混小子姓于,老子至于打不过吗,想我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我怕过谁?!” 姓于?还真是冤家路窄,芙红眸光闪烁一瞬,又巧笑嫣然:“行行行,谁不知道我们程大将军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哪里会怕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小子。” 男人这才转怒为喜,酒色让他忘记了,面前的美人也是曾经的官家女子,又或者他并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天上的凤凰也好,一朝跌落枝头也得乖乖伺候人。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偎香楼的很多房间,沉溺于醉生梦死间,这群达官显贵甚至于连基本的祸从口出也抛之脑后。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咕了很久,最近太忙了,我尽量挤挤 第145章 姐妹们站起来(四) 青楼醉生梦死,粉饰的繁华之下确实另一番景象。 小商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费力吆喝,有些甚至带上孩子,让孩子逗个趣儿好讨客人欢心。商贩多是卖的胭脂水粉钗环绢帕,只是物件平平,少有客人能看得上,这来往的大人们怎么能拿街边的东西送自己相好呢,谁看了不觉得丢人? 夜渐渐深了,街巷热闹不减,生意无望的小贩们索性聚在一起唠嗑,他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摆摊,这个时辰正是精神。 风月之地,聚在一起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荤话一出口,便忘乎所以起来,男人们也不管认不认识,都凑到了一起。 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穿着还算不错的男人趁着所有人哄笑的时候开口:“你们说的这几个算什么,十两银子随便一数就有了,也好意思说多。” 这人面皮白细,一股子轻浮气,不像富家子弟,但也不像是做小生意的摊贩,便有人心生不喜,“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轻巧,怎么,你能拿出十两银子来给大伙开开眼啊?” 这年轻人也不傻:“别说我这会没有,就算有,十两银子能买你几个摊子了,谁会拿出来啊。” 人群一阵嘘声。 年轻人眼珠子转了转,嬉笑道:“虽然我没有,但我见过比这更多的。” 不出意料得到所有人的不屑,但确实有更多的人聚过来。 年轻人又清清嗓子,拔高音量:“就那个偎香楼,你们知道吧,前段时间新花魁拍初夜招人手,我也去了。” 这话一出来,年轻人无疑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有人催促着让年轻人快说下去,更有人拿出自家摊位上的吃食给年轻人,偎香楼是所有人口中一等一的销金窟,但究竟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是没资格知道的。 年轻人愈发得意:“说出来我都怕你们不信,偎香楼里面,柱子是紫檀木,墙上涂的金粉,地上铺着汉白玉,帘子上面还有绣花,啧啧那个漂亮,里面有个大池子,里面装满牛乳花瓣,那都不是用来喝的,专门给客人泡澡的,我听里面的龟公说了,那池子得提前一个月预定,一人就只能包一晚,不仅可以洗澡,还可以随便叫哪个姑娘陪你,过了那一晚里面的东西就全部换掉,那价格不便宜。” 人们听得惊奇,忍不住问到:“有多不便宜?” 年轻人又不说了,非得等把所有人胃口吊起来了才比个手势:“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 人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就有一个满身补丁的粗壮妇人颤着声问:“我这一两银子都够家里吃好久了,就算是一池子牛乳,也、也实在不可能这么贵吧。” “你想什么呢,人家都去偎香楼了,谁会在乎牛乳多少钱,那都是官老爷花银子快活的地方。” 在年轻人说话之前,人群里已经有人哄笑开来接了话。 年轻人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人,他满不在乎的说着,似乎对自己面黄肌瘦、三天吃不起一顿饱饭的状态浑然不觉,麻木又可悲。 “说起来,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你们知道那晚上花魁被拍了多少吗?”年轻人故作神秘,还不等旁人问就迫不及待比个手势,顿时又是一阵惊呼连连。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问了:“这么多钱,你说这当官的一个月得拿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年轻人先左顾右盼,确定周围都是普通百姓后才压低声音说:“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我在偎香楼干了几天杂活,有一次给一个官老爷跑路,拿出手可不是一个普通小官能比的,我当时也是起了好奇心,就偷听几句,结果听到他们在说今年洪涝时候的赈灾银。” 今年夏季的时候到处洪涝,朝廷说是派了数十万两赈灾银,可是老百姓们没一个人收到半分钱,以至于大涝之后接连大疫,死伤无数。 年轻人这一说,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朝廷贪腐无能,年年百姓有苦都说会救济,可是年年死的都是穷人。 “他娘的狗官!” 第一声咒骂响起,之后的愤怒便如泉涌一般无法压制。 年轻人低头,阴影藏起了他勾起的嘴角。 “你们还是少说几句吧,万一让官老爷听到了大家都得遭殃。”他说着,将周围是愤怒又忌惮的神色尽收眼底,“咱们没那个官命,这一辈子当牛做马,生的孩子不还是只有当牛做马。” 有人不服气,上前一步要与他辨,只是才出个气音,那年轻人忽然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一队依仗,“不好,官老爷来了!” 人群顿做鸟兽散。 一夜喧嚣终于在天明时归于清静。 清晨,偎香楼送走最后一个客气,龟奴端着纸笔走到各个姑娘的房门口,按规矩,凡是昨晚接了客的姑娘,都得把客人说的“有用的”话写出来。 芙红起得晚,龟奴们等了一会,听到芙红说话才进屋,她现在还坐在花魁的位置上,有资格摆摆架子。 龟奴们进了屋,见芙红还在吃早点,便赔笑道:“芙红姐,还是老规矩,您说,我们写?” 芙红可有可无点下头,忽然想到老鸨是不知道自己和夏思合已经知道了偎香楼的幕后主人,心底抖生出一缕恶意,捏着绢帕擦擦嘴角: “程将军与于家第九子不和,对,就是那天和他抢花魁那个,他还说要不是于家贪图权贵,于轻轻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龟奴写字的手抖了一下,他与老鸨一样,都是于轻轻和常延玉的人,偷窥一下,又见芙红面色如常,想到程将军历来好色,这才把这句话写下来。 芙红讥笑:“唉呀,真是可惜了那常延玉不来我这玩玩,不然可真想看到他知道自己女人被别人惦记的样子。” 芙红家破人亡,罪魁祸首就是常延玉,这样辛灾乐货的话从她嘴里出来不奇怪? 写字龟奴这下信了九成,退出房间,把东西递给一个新来的龟奴:“去,给妈妈送过去。” 这挨骂的东西,谁想送谁送吧,反正他不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9 23:00:38~2022-04-06 20: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359791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姐妹们站起来(五) 夏思合一夜未睡,等到太阳升得老高,终于在窗户口看到一只舔爪子的猫。 “舍得回来了?夜生活精彩吗?” 狸花猫尾巴一甩跳到夏思合怀里,讨好地露出肚皮,“人家也是很努力的,我保证,今天的谈资有一半是当朝官员贪腐。” 夏思合眉头稍稍舒展:“没留下痕迹吧?” “肯定没有!”狸花猫拍胸脯保证,“好歹我也拿着世界运转核心的给的权限,这都能让那个通缉犯发现,那还不如去主城搬砖。” 狸花猫虽然有时候三观感人,但办事还没出过岔子,夏思合略微放下来心来。 临近中午,姑娘们都会去固定的膳房吃饭,花魁是有单独膳房的,但是不知道老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把芙红和夏思合放到了一间屋。 屋里一张桌,两把椅子相对,饭菜有荤有素,但正中间却只放了一个鸡腿,某些含义不言而喻。 这顿饭吃出了火药味,老鸨很满意。 午饭后,夏思合回到房间,咬着牙给自己敷胳膊,那里正有一个淤青。 “这个芙红下手也太狠了。”狸花猫如是说着,爪子却在扒拉桌上被揉皱的一团纸。 “于慎言,年十七,于轻轻同母同父之弟,贪花好色,喜酒,觊觎于家家主之位。” 一晚上就从一个旁人嘴里套出另一个人的信息,即便不多,但也能说明芙红本事。 狸花猫:“合姐你看,这就叫冤家路窄啊。” 也难怪那么多配角,最终小世界会把夏思合投到大丫身上,看似与主故事线毫无关系,实则所有的不幸都源于一处。 夏思合沉思一会,“于轻轻和她弟弟关系好吗?” “当然好了,”即便对于很多细枝末节记不清楚,狸花猫还是能立刻从记忆里翻找出主要配角,“于轻轻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这个身份力气母亲弟弟困难的时候,不受宠的侍妾和任人欺凌的庶子庶女,你想想就知道会是什么处境。” “于轻轻嫁给男主后腰杆子就硬了,觉得应该好好照顾家人,处处给于慎言撑腰,让于慎言过得比于家嫡长子还风光。” 懂了,扶弟魔。 夏思合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对于原主来说这是一步死琪,但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十几岁小姑娘的身体固然柔弱,但在被夏思合反复强化后对付一个纨绔子弟绰绰有余。 “统子,你最近再编排点剧本,茶馆梨园这些地方重点照顾,剧情要一波三折曲折离奇,内容要狗血倾盆催人泪下,打着朝政的擦边球,尽可能让朝廷贪腐无能成为老百姓的谈资,这种事你肯定在行。” 狸花猫立刻来了精神:“姐你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编故事!”说罢钻回精神空间。 夏思合瞄了一眼,发现这只系统已经幻化了长着八只手四个头的能量体,每只手上都有一个滴滴作响的键盘。夏思合放心了,想起当初惩戒世界时这只猫也编了不少男女主的戏折子,又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接下来的时间夏思合大部分都是在和芙红的争吵中度过,是的,是青楼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不和,也许是因为一条丝帕,又或许是一盒点心。每日空气都弥漫着火药味,直到老鸨实在看不过眼才将二人呵止住。伴随着争吵的,是狸花猫日益丰富的素材库,以及茶楼酒肆每日不重样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夏思合最近的表现让老鸨满意,也或许是为了让人知道自己楼里又有个漂亮姑娘能开张了,总之在夏思合预定接客的前一天,夏思合被允许出门一趟。 偎香楼也并不是全然将姑娘关在楼里,没次固定采买时,总会有些“乖巧”的姑娘能陪着一起出门散心。类似的奖励机制还很多,不过是简单的驯化人的手段,但十分好用,夏思合记住了,这么棒的手段不给男女主用可惜了。 白日不比夜晚热闹,但脂粉铺子少了很多,大多数日用杂物和吃食。夏思合注意到,街边的酒肆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现在中间的说书人正在说着什么,十分热闹的样子。 出于好奇,夏思合故意走在最后偷听几句。 “这张大小姐未婚先孕,黄太尉和季将军的争相上门提亲,皆一口断定孩子是自己的。” “张员外愁得满头白发,只能让女儿来指认孩子父亲,却不想张大小姐直言孩子父亲另有其人。” “张员外气得当场晕厥,黄太尉与季将军在员外府大打出手,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正在这时,一顶绣蟒的大轿在员外府门口停下,帘子一掀,竟是一名玉冠锦袍的男子,男子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队带刀侍卫紧随其后,又一队仆从抬着金银珠宝,甫一进门便扬言要带侧妃回府,惊得黄太尉与季将军瞠目结舌。” 刺激! 夏思合记得这些内容都来自芙红给自己的小纸条,不过内容十分简略,她看一眼就扔给狸花猫了,没想到能被编……润色得这么精彩。每一个CPU不咋好使的系统都是没放对地方的潜力资源,夏思合悟了,舆论这块传的最快的还得是八卦。 接下来一路夏思合都能直接或间接听到各种风格的故事,皇舅与寡嫂的虐恋情深、侍郎的天价逃妾、庶女替嫁·侯爷狠狠爱……如果能幸存到后世,一定能让人直呼还是古人会玩。 等回了偎香楼,按捺不住的芙红直奔夏思合房间,关门就问:“你干的?” 夏思合有些心虚:“大概算吧。” 芙红:? 夏思合目光游移:“我养了只挺聪明的猫,你给我的东西我就稍作修改———就是把人名改一下,然后往猫嘴巴里一塞,你也知道,猫儿哪都能跑,他跑哪、把东西吐哪、捡到的人又会怎么做,那就完全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芙红被夏思合的大胆吓得连抽冷气,那些事随便拿出一样都可称惊世骇俗,哪是改个名字就行的,今天她这一路听来,岂是心惊胆战四字可以形容的。 若是被追查下来,自己也落不到好,芙红越想越怕,一把抓住夏思合,“我是被迫才帮的你,你可不能害我!” “说得就像害死你我有多高兴一样。” 夏思合白一眼芙红,拍下她的手反问:“我倒是能把你摘得干净,可是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待在这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芙红一怔,两行清泪忽然就落下来,她也曾被千娇百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怎么能不恨。从被抓到青楼,芙红每一天都在数日子,不是没期盼过有人能救自己,可是每一个让自己满怀期望的人,都将她□□得遍体鳞伤。时间久了,芙红也忘了自己曾经什么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死水里的鱼,等水干了,自己也就解脱了。 夏思合趁胜追击:“不如你跟我一起跑,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总能搏个出路。” 芙红哂笑一下:“小姑娘就是天真,这些年为了让我死心,妈妈给我说了不少东西,我们的卖身契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偎香楼里,一份在另一处她都不知道的地方,现在看来就是于轻轻手上了,你哪来的本事弄到手?” “再说逃出去之后我们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真以为我就想耗死在这吗?” 夏思合放心了,“你想走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你帮我办一件事就行。” 说实话,芙红有些不想搭理夏思合,帮了这么久的忙,也没看她做出什么有用的事,可她还是坐过去:“说吧,什么事。” 夏思合:“我要女眉药,越多越好。” ………… !!!!!!! 玩得够野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6 20:19:08~2022-04-11 18:1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35979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姐妹们站起来(六) 偎香楼新花魁开张,当晚开办花魁夜宴,才近黄昏,已经有不少寻花问柳的富贵之人闻色而来。 新花魁是得不到了,但偎香楼的姑娘哪个不水灵? 随着时间临近,龟奴打手大多被抽调到了正厅和门口,夏思合趁着人多眼杂摆出耀武扬威的姿态走到芙红房中。现在正是秋末,即便是风尘女子也得多穿几件,芙红和夏思合内里已经换上了轻便的衣物,外面再套上繁复的长裙,从外看不到一点不妥。 芙红不是见惯生死,此刻一股掩饰不住的焦躁,一见夏思合便不住地问:“你给我个准话,今晚到底要怎么做,要是没成,你有没有后手?” 也不怪芙红耐不住性子,半个月下来,芙红能说的都说了,偏偏夏思合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夏思合安抚性地拍拍芙红的手,“你也别怪我现在才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她在芙红耳边低语几句,不出意料看到芙红乍白的脸色。 “你也太冒险了!”芙红呵斥一声,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后又赶紧压低声音,“万一不成,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夏思合:“再不济也不过是被喂了药扔畜生窝了,大抵那是我的上辈子,上辈子苦吃够了,这辈子我要把债全讨回来,左右比坐以待毙强,你就说干不干吧?” 芙红深吸一口气,嘴唇都在哆嗦,“说得就像我还有得选一样,你让我冷静一下。” 见芙红还有犹豫,夏思合再下剂重药,“我知道以你的经历,从未做过这样的疯事,可是谁害得你沦落至此,又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今天这番,也许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又也许我们会搏得一份自由,可不论怎么样,于轻轻和摄政王注定身败名裂。” “是一辈子都被杀家仇人捏在掌心里,还是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你想清楚。” 芙红浑身一颤,忽的就红了眼。她那时满心欢喜做着新娘,父母万千不舍,兄长背着她出嫁,弟妹们在前欢闹,她的夫君,那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与她青梅竹马,感情再好不过,若是没有那场浩劫,她现在该是怎样幸福的光景。芙红至今记得,家破之时弟妹们幼小的身躯流了好多血,讲青石砖的地染的鲜红,可怜她那夫君,听闻自那天后便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就撒手人寰。 芙红怎能不恨! 她攥紧手绢,骨节捏得发白,“只恨我是女子身,不能手刃常延玉以慰我亲人亡灵!” 夏思合放心了。 月上枝头,偎香楼真正热闹起来,贪花好色之徒自诩风流,殊不知自己是怎样的丑态百出。夏思合和芙红这一新一旧两个花魁被老鸨带出去陪酒———她们俩虽说早就被人订下,但陪酒卖笑还是少不了,等陪完一轮酒才会被“客人”领回房。 夏思合/狸花猫:逐渐起了杀心。 于谨言是个典型的富家子弟,白白胖胖一身肥肉,脚步虚浮,估计有劲的地方也只有那二两肉。 夏思合听到脚步声,顿时有了九成九的把握,她再见来人已经喝得半醉,勾了勾手指,“过来呀。” 于谨言登时两眼放光,一个虎扑过去,没成想夏思合一个转身,让他扑了个空。 于谨言正不明所以,又见美人掩唇轻笑,指着桌上的一壶美酒说:“良辰美景,怎么,你不陪我先喝一杯吗?” 这是青楼惯常的调情手段,于谨言不疑有他,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美酒一下肚,一股燥热感便涌上来,于谨言心道这妞还玩得挺野,更是开心,迫不及待脱了外裳,“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来,让我们就寝吧。” 夏思合一听,脸一跨:“就寝,就什么寝?我让你喝酒,你给我搁这养鱼呢!” 于谨言一团火正烧着,闻言眼睛就红了,作势要强上,“爷花钱买快活,你敢不识抬举,爷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哦,我好怕怕哦。” 夏思合十分敷衍的应了一句,跟着飞起一脚把于谨言踹倒,又一把揪住于谨言头发把他摁在地上,“让你配姑奶奶喝酒是给你面子,你今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姑奶奶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里子!” 说罢抄起酒坛给于谨言囤囤囤一顿灌。 于谨言虽说是庶子,但打小也没吃过这种苦,被心心念念的美人踹得肚子疼,又被灌了不少酒,一顿晕乎得不知今夕为何夕。夏思合见火候差不多了,将剩下的酒倒在自己身上,驾着于谨言往屋外走去,并不忘尖着嗓子说:“哟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这一声效果拔群,直接让狸花猫掉了一身毛。 “合姐,过了过了,稍微收着点。” 但此刻收不收已经不重要了,一片花天酒地,人人只图寻欢作乐,谁也不会注意旁人。夏思合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位的,她让于谨言身体稍向前倾,看起来就像是夏思合被拉着向前走。 两个花魁房间并挨着,还未进门夏思合就听到芙红的怒骂声,看来这位也不想忍了。夏思合把于谨言往前一推,就听到咚的一声响,芙红的门被撞开,是于谨言用脑袋撞的。 夏思合赶紧又矫揉造作地喊了一声:“爷,这可使不得,坏了规矩啊~”紧接着迅速进门关门。 偎香楼的规矩都是给女人设下的,对于花钱的主,只要钱够多,规矩都不是规矩,夏思合和芙红根本不担心龟奴打手们会在这时候冒出来。 芙红今日陪的又是一个年龄大得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正因芙红的“不乖”恼怒,见又来一个扫兴的,怒意更盛,“谁呀,敢扫本官的雅兴?!” 夏思合完全不装了,一脚踩在于谨言背上,娇小的模样硬生生有了大马金刀的气势:“是谁?是你平民爷爷来收了你这狗东西!” 男人一见是今晚的新花魁,本来还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没想到这个新花魁更是个桀骜不驯的主,顿时一拍桌子:“没规律的丫头,老鸨就是让你这样伺候人的?!” 夏思合掏掏耳朵,懒得和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直接问芙红:“他喝了多少?” 芙红:“半坛酒吧,就是石头也能下崽了。” “哦~难怪火气这么大。”夏思合了然了,抽出挂在墙上的情、趣鞭子往前甩缠住男人的脖子,又一拉一拽将人撂倒在地,一脚踢开于谨言踩住男人胸口。 夏思合这一脚不轻,直踩得男人怀疑人生,不明白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狸花猫又跟着劝:“合姐轻点,踩死了还得费劲再找一个人。”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夏思合就把人给收拾住了,芙红看的心跳加速,一种名为崇拜的情绪油然而生,至于夏思合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能打败两个大男人?一个受上苍眷顾做预知神梦的人有点神奇的本事不是很正常吗! 夏思合一手摁住一个人,见芙红傻愣着说:“别光看着啊,剩下的酒别浪费了,再把床单给我。” 芙红如梦方醒,撕下床单把两个人捆上,再将桌上的酒全给老男人灌进去,完了又不忘狠狠在老男人脸上踩几脚。 于谨言和老男人喝的酒都加了烈性女眉药,没多时药效开始发作,被捆在一起的两个人扭动着摩擦彼此的身体,呼吸逐渐粗重。 芙红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面色微变不忍直视,“非得用这个办法吗?” 夏思合:“没办法,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制得住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不这样做如何耗掉他们的精力。” 芙红:? 你怕是对弱女子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随着时间推移,于谨言和老男人神智渐失,夏思合看着差不多了解开束缚,于是两人很顺理成章的滚到一起,做着晋江不许做的事,发出过不了审的声音,一战又一战。 对于芙红,这无疑是漫长的一夜,绕是她这些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也觉得自己这对眼睛和耳朵不能要了。 夏思合同样无比后悔,但是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于是她让系统出来,而自己在精神空间暂避。 两人一统挨到天蒙蒙亮,在床上翻滚的两人终于停下来,系统忍无可忍把夏思合从精神空间挤出来,他要用无数日夜来弥补这一晚受到的伤害。 夏思合则精神抖擞,单脚踩上凳子,“姐们,开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1 18:13:15~2022-04-18 17:4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姐妹们站起来(七) 清晨,天将将放明,摄政王府已经忙碌起来,不为别的,只为伺候这府中最为尊贵的女主人。 于轻轻为了养生,每日早睡早起,吃上一份清晨露水做的早膳,再在小院子里做一套五禽戏,之后会以鲜花沐浴洗去汗味,再由下人们伺候换衣梳妆。 当今摄政王大权在握,摄政王妃乃是摄政王心尖尖上的人,下人们无不精心伺候,摄政王妃的日子亦过得无不舒心。 只是今日,摄政王妃颇有些心绪不宁。 作为王府最为娇贵的存在,于轻轻就是皱一皱眉头也会有一大堆人上赶着哄她开心。往日里于轻轻自然是无比得意,有时兴起也会捉弄一下下人,可是今日却是见了谁都眼烦,满心不悦就将所有人挥散,让自己静静。 作为摄政王妃,于轻轻的房间样样不缺,她躺在贵妃椅上,只觉得越想静下心来越不能,便问她的系统:“系统,最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我?” 系统自称是大女子系统,为帮助每个平凡的女子走上人生巅峰而生,在穿越后就和于轻轻绑定,经由系统的指点,于轻轻确实过得顺风顺水,是以于轻轻十分信任系统。 系统在于轻轻的混沌的精神世界里闪烁几瞬,随后回答:“宿主多虑了,朝堂之上没有人比你名声更好,官宦人家中你的受追捧率最高,至于民间最近确实多了一些朝廷官员的风流韵事,但都和你无关。” 于轻轻稍稍松口气,心里也美滋滋的,她自穿越后就处处与人为善,哪怕最困难的时候也会自掏腰包善待下人,平日里乐善好施,若论菩萨心肠于轻轻自认当之无愧。 系统轻易分析出于轻轻的情绪波动,于轻轻气运正盛,它正准备跟着说上几句好听话,忽然检测到一股对于轻轻极为不利的力量,“不好……” “不好啦娘娘!”在系统开口的同时,一名中年仆妇慌慌张张跑进屋内,也顾不上礼仪规矩,见了于轻轻便急切地说,“五公子在偎香楼被□□挟持了!” 这仆妇是于轻轻出嫁前的家生子,对于轻轻忠心耿耿,而于谨言家中排行第五,此刻的五公子也不会是其他人。 于轻轻顿时如遭雷击,抓着仆妇的手臂才勉强起身,“快,备车,再从府中点上二十精兵。” 仆妇不敢怠慢,忙召集人马服侍于轻轻出府,此时摄政王已经入宫,又有人快马加鞭往皇宫赶———摄政王曾说,王妃与他一体,若是有对王妃不利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不说别的,这份珍重倒是羡煞旁人。 王妃仪仗浩浩荡荡,离偎香楼还有一段距离,仆妇趁着时间将事情经过细细告诉于轻轻:“五公子前段日子在偎香楼买下新花魁的初夜,昨日就是新花魁侍奉的日子,听小厮说五公子昨晚让人在底楼候着,自己进了花魁房间,今早小厮按着时间去接人,结果发现五公子与昨夜点了前花魁的金御史光着身子绑在一起,那两名花魁刀架在五公子与金御史的脖子上,点名了要见娘娘。” 于轻轻听得皱眉,“花魁平时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又是众星捧月,何故要做出如此行径?” 仆妇一抹泪:“老鸨也问了,但那两名花魁闭口不谈,只说了您不去就将五公子的肉一片片片下来喂鱼,可怜五公子哪受过这等屈辱,这叫他以后可怎么活。” 于轻轻听得心揪疼,不断催促仪仗队些,满心愤怒:“枉我一番善心,可怜她们身无长处又居无定所,建青楼供她们寄身养活自己,到头来却养出了白眼狼!” “我就不该太善待她们!”说着,于轻轻愤怒地拍下扶手。 仆妇:阿这………… 虽然我是于家家仆,绝无二心的那种,但是王妃您这样说良心真的不会痛吗?真要是可怜她们有的是办法安置,开青楼不是为了钱吗?那每个月大笔大笔的银子不都进了您口袋吗?这也没有外人,王妃您戏是不是演过了? 一时间,仆妇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劝慰:“先也别管那些小蹄子怎么想,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五公子救出来。” 说话间的功夫,偎香楼到了。 * 偎香楼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青楼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每天起点乱子再正常不过,但是□□把嫖客绑了还是头一遭,谁不想看这个热闹。 一楼大厅,打手已经拿着棍棒围出一个圈,圈的中间站着两个身着短打的美貌女子,正是夏思合和芙红。这二人一个脚下踩着于谨言,手上拿着鞭子,另一个手上牵着金属链子,金属链子的另一头虽然不是狗,但也不是太像人。 于谨言和老男人做了一整晚活塞运动,皆去了半条命,此刻能睁着眼睛喘气都是因为小命还被人捏着。平日里贵气不凡的人不着寸缕满身不堪污秽,反观夏思合与芙红,虽然眼底有些乌青,但神采奕奕。 老鸨的腿都软了,不知道这平日里不合的两人想干什么,也不敢多说话,只好先稳住两人,“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王妃也马上就到,你们何苦把自己逼上绝路,不如先把人放了,有什么好商量。” 夏思合斜睨过去,眼尾上挑没有半分小姑娘的娇怯,凭生尖锐时,“啧,怎么哪来的狗在叫?” 老鸨一噎,火气顿时上来,正想拿鞭子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又想起现在形势比人强,生生把一肚子火憋下来。 正当这时,门口传来唱呵的声音,接着又有几名穿甲侍卫开道,在众人簇拥中,传闻中尊贵仁善的摄政王妃款步而来,只见她锦衣华服,明珠钗环加身,单是看着就知道是难得的贵人。 芙红笑了,用戏弄的口吻说:“哟,你看,狗主人来了。” 第149章 姐妹们站起来(八) 于轻轻自穿越后便养尊处优,即使在最落魄时伺候的下人也不敢说出污耳朵的话,前世与人争执的本事早就忘的一干二净,被芙红这么一激火气当即上来了。 侍卫分开人群,她上前几步,眼尖的仆妇赶紧挡在她面前,“娘娘仔细伤了眼!” 【宿主小心,踩着你弟弟的人气运远超普通人!】 仆妇与系统同时说话,于轻轻被这么一打岔,心下便有了准备,她稳了稳,对仆妇说:“让开吧,本宫的弟弟,如何见不得。” 话音刚落,围观的姑娘与女票客间已经有不少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不过于轻轻没注意到。 仆妇神色挣扎,最后还是退到一旁,露出身后不堪入目的一幕。 于轻轻顿时花颜失色:“阿言!”她别过头,实在不忍多看。 于谨言听到熟悉的声音,总算肯抬头,气若游丝道:“阿姐,救我。” 于轻轻顿时泪如雨下。 芙红不屑地轻笑一声,这个于轻轻还真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哭,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 夏思合狠狠踩一脚于谨言,“安分点!” 作为任务者,她清楚的看到于轻轻身上缠着一只深红的八爪鱼,八爪鱼有些人形化的五官,还在和于轻轻说着话。这一定就是被通缉的系统,夏思合有了目标,问自家在精神空间蹦跶的猫:“那东西能看得到你不?” “系统与系统、任务者之间都是有感应的,而且能第一时间甄别小世界的异常,”狸花猫舔一下玩毛线球的爪子,尾巴因为兴奋左右摆动,“但是这些都是在世界运转核心监管下的系统才有的待遇,这种叛逃货色早就被封禁了大部分权限,它敢强行查探分分钟被核心留给正规系统的保护机制反杀。” 哦,原来这只猫不仅会卖萌和撒狗血,夏思合放心了。 系统:“不过你的气运是藏不了……有了!来合姐,放下羞耻拿出气势,和我一起念。” 夏思合有了不妙的预感。 于轻轻垂了几滴泪,转而愤愤道:“二位身为花魁,也算是偎香楼数一数二的人物,为何要做出如此行径?可知我王朝律法不容情?” “于轻轻,这几年没见,你是越来越会做样子了,”芙红阴阳怪气一句,“说什么王朝律法,直接说你家律法不就行了。” 于轻轻噎然,身旁的仆妇赶忙呵斥:“你这小蹄子,说什么胡话!” “刁奴,嘴巴放干净点!”夏思合一身怒吼,一只手飞速从于谨言头皮掠过,将其头发贴着头皮削下一块。 于谨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大喊救命。 夏思合横眉冷对:“于轻轻,你这道貌岸然的毒妇,私设青楼逼良为娼贪敛横财,杀人无数,便是将这天下牢狱的罪犯都聚集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于轻轻既惊且怒,“无凭无据你便将这口黑锅扣下来,花魁要风得雨的日子还不能满足你吗?赶快放人,你还能得个从轻发落。” 此言一出,围观者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味,但凡脑子不是一片白的谁不知道,进了青楼的女人,哪怕貌比天仙那也就是个玩物,这日子过得再好也不能要风得雨吧? 夏思合昂首挺胸,“我是没有证据,但我上辈子就是被你所害,幸得老天眷顾,让我重生一世,我今天就是来讨债的。” 她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是清晰,旁人嗤笑起来: “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嘿哟,还重生,她怎么不说自己是天仙下凡呢?” “有趣,大清早看了这么一出戏。” 芙红已经尬得脚趾抠地,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夏思合也慌得一批:“统,什么意思?” 狸花猫信心满满:“合姐,具体待会再和你解释,你放心,这事我有把握。” 认真的吗?夏思合已经后悔没有把这只猫的嘴巴封上了。 连于轻轻也笑了:“还真是有意思,你打算以鬼神之说造谣生事吗,这种荒唐的事就算三岁小孩也不会信。” 【宿主,她的灵魂强度也高于普通人,很可能真是重生的,你小心点。】 在于轻轻放松之时,系统忽然提醒,于轻轻心念奇怪:“还真有重生之事?” 【你能穿越,她自然也能重生,世界的主角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小心点。】 于轻轻顿时不舒服了,这世界还有比她幸福、比她更招人疼爱的人吗?她分明才是女主角。 “信不信不重要,”夏思合仿佛没看到八爪鱼般,说,“偎香楼所有姑娘们的卖身契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在偎香楼老鸨处,一份在你手上。” 她顿了顿,看到所有女人的脸色都变了———若不是因为卖身契,谁会在这个地方被困得不得翻身。 夏思合:“你就当偎香楼不是你开的吧,不过王妃娘娘有权有势,让我们看看那两份卖身契没问题吧?”那把锋利的刀偏斜几分,切开于谨言的头皮。 感觉到头皮传来冰凉的痛,于谨言急得大吼:“姐,你有没有卖身契,快给她啊!” 于轻轻面有为难,“阿言,你是知道的,当初我看街头孤女流落无依,遂才有了偎香楼,想的就是给无依无靠的女子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我视偎香楼姑娘们为姐妹,卖身契若交给她,谁知她会干什么?” 于轻轻还记得穿越前曾在电视剧中见过不少类似桥段,明明在青楼中众星拱月的美人,万千追捧骄傲自得,偏偏脑子发昏要赎身和人私奔,又或是喜欢上了谁,为他倾尽所有,幻想着有一日能双宿双栖,最终结果往往都是不好的。 那时于轻轻就在想,若是她当女支女,她就要潇洒点,或是在民国优雅浪漫,或是在宋朝诗意风流,也不用做倾城绝色的美人,有个中等的容貌,不会有那么多恩客来烦人。心情好时接两三个客,聊聊风花雪月,挑自己中意的过夜,心情不好时就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等到了年纪不做了就用攒下的钱开个杂货铺过日子,人生岂不安逸? 偎香楼是自己亲手所建,这里的姐妹们也是靠自己养活自己,她绝不会让人坏了姐妹们的安宁! 于谨言气得呕血,他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以皇亲贵族之身开设青楼已经足够言官把她谏死,这些话再一说出来,于家以后也别在官场混了! 在场的官老爷们神色各有各的精彩,有和摄政王一脉不对付的已经开始回忆自己在床上有没有说不该说的,也有归属摄政王一脉的思考自己有没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摄政王蛮横暴戾,可别找到由头被他发落了。不管是谁,此刻都开始怨恨于轻轻:你一个王妃已经过得比皇后都舒坦了,好端端的开什么青楼,害得他们连寻欢作乐都不痛快! 于轻轻自认行的端坐的正,又添一句:“你想拿捏卖身契,也得看姐妹们答不答应!” “哎哟,原来娘娘还把我们这些低贱人当姐妹呢,可真是让人感动呀~” 这边话音才落,那边便有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忘去,原来是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这女子容貌不算绝色,圆圆的脸蛋却也十分讨喜,脖颈上还留有欢好过的痕迹,她眨眨眼,一副懵懂的模样,“想来娘娘是觉着我们都是意愿留在此处,那不知还要卖身契作何?” 于轻轻一噎,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对自己似有不喜,只能温声解释:“这卖身契只不过是证明你们在偎香楼而已,更何况入青楼的姑娘都会签卖身契,有何不妥?” “那还真是贴心呢,”圆脸女子以扇掩面轻笑,“看来娘娘是真把我们当姐妹,不过娘娘这样,可是一点都不像哟。” 于轻轻蹙眉:“那要如何你才觉得像?” “咱们姐妹平日里衣服都穿得少少的,娘娘怎么着也得脱个两三件,穿这么多客气人可不喜欢~” 在圆脸女子开口前,已经有姑娘抢先说了话,之后便如同开闸的河,一道更比一道尖锐的恶意响起来: “就是就是,咱们姐妹见了客人就要脱衣服,娘娘怎么现在还不脱呢?” “到了晚上两条腿儿得张开点,娘娘这般紧闭可不好看。” 那些往日里娇媚柔顺的姑娘,此刻却纷纷红了眼,恨不得活撕了于轻轻。花魁闹事,她们不是不怕,可是她们也看得出来,闹事是为了要回她们的卖身契。 王妃有权有势,她们的下场必然不能好,可不闹这日子就能好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死之前狠狠羞辱羞辱害自己的人,黄泉路上也能做个痛快鬼! “姐妹们发什么愣,这是这个王妃害得我们沦落风尘,多少姐妹也是因为这毒妇而死,骂她啊!” “反正过了今天也是死,不如娘娘接一会客,全了这场姐妹情谊,让我们死而无憾呗。” 风尘女子说话口无遮拦,更为尖利,连仆妇都听得面红耳赤,急忙破口大骂:“你们放肆!” “我们当然放肆,不仅放肆还放浪呢!” 嘻哈声不绝于耳,俨然夜晚时男人女人一起调笑,连平日里最畏惧摄政王的官员看于轻轻时也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打量:与青楼女子称姐道妹,这摄政王妃看着端庄,说不定私下里怎么浪、荡呢。 于轻轻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一旁侍卫拳头已经硬了,就等着王妃发话将这群无法无天的女人绳之以法,结果就看到他们尊敬的王妃即愤怒又失望,又带着几分决绝之意:“你们不理解我的苦心,我不会怪你们,可是你们绝不能说我害人,我于轻轻对天发誓,所有人因我、因偎香楼受苦受难甚至身死,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她的声音在颤抖,却又那般坚定,看着都让人心生信服。只是刚说完,一道水桶粗细的雷便出现在这万里晴空,直落在偎香楼无人的房间。 一时间,有人跑的有人叫的,还有人在议论的,说话的没说话的都在想:这摄政王妃莫不是真的孽造多了,被天罚了? 芙红缓缓扭头,深深地凝视夏思合。 夏思合:“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50章 姐妹们站起来(九)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一瞬间于轻轻成了万众瞩目的存在。 夏思合迷糊了,“统,这就是气运之女吗?” “胡说,这明明是她自己作死,”狸花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cpu全速运营才从共享资料库里找到合理的解释,“这只系统就是寄生虫,靠寄生大气运宿主以避免被小世界排斥,并且吞噬气运,于轻轻有女主气运,小世界无法把于轻轻和系统一起弄死,应该是你的出现让小世界的故事线和总体气运值产生偏移,小世界在试图驱逐寄生系统。” 夏思合理解了一下,觉得小世界也要帮自己,她底气十足冷嘲热讽:“看来是王妃娘娘做了大善事,连老天爷都感动了。” 于轻轻从没这样难堪,眼眶红红的,泪珠子要落不落。古代没有那么多防水材料,于轻轻的妆被一场接一场的泪冲刷得难看,那一身富贵的装扮让她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小丑。 【宿主,我说过,她很可能是重生的,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手段。】寄生系统当然感知到世界意识对自己的排斥,它在第一时间撇开关系,【这个人的气运不比你少,为今之计只有避其锋芒。】 避其锋芒,那不就是间接承认自己有错,于轻轻不服气,她何错之有?可是看着于谨言,她唯一的弟弟,于轻轻不得不妥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芙红没忍住翻个白眼,“于轻轻,你到底是真的脑子被驴踢过还是打娘胎里就没长好?刚才的话没懂?姑奶奶要卖身契,所有人的!” 于轻轻看着眼前美貌倾城的女子,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几年前和她见过几次,不止芙红,周围有些女子同样如此,似乎都是官家之后,只可惜家中之人不走正道,才落得如此地步。 当初这些人本该被斩首,是自己心存仁慈,念及女子不易才让她们得幸去了偎香楼,真是老鼠生来会打洞,与她们的父兄叔伯一个样。 “也罢,既然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本宫就把卖身契给你们。”于轻轻愤愤不平,可恨她夫君不在,不然要这些人好看。 藏在老鸨手上的卖身契很快被拿出来,而摄政王府的效率也没让人失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卖身契就被送来,可比于轻轻来时快多了。 两箱卖身契被一一拿出来验明,最后在一把大火中化为灰烬,与之伴随的是无数姑娘的喜极而涕,更有脾气烈者直接呸了女票客一脸,若不是大戏还在唱,大有直接扇巴掌之势。 也就在这时候,摄政王常延玉的架辇到了,随着一声声唱喝,所有人停下来把目光投向门外。夏思合眼疾手快,趁着所有人向门外张望的时候抽出藏在腰间的鞭子,使劲一挥缠住于轻轻的脖子,轻松一拽将其拉到自己手中。 夏思合:“摄政王都来了,总得容我加个有用人质吧。” 芙红:学到了! 夏思合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什么条件,故事里的主角总会在某件事情卡到一半/关键的时候来,主角一来天大的事都要停一停,让主角装够逼。夏思合不想理解其中缘由,反正她不会给别人可趁之机,不仅不会还要趁着别人分心时给自己增加筹码,这是她当年的战友教的。 这招很有用,随侍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鸡般顿时卡了声,他瞠目结舌,有那么几个呼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哆嗦着大喊:“大胆刁民,竟敢对王妃娘娘不敬!” 芙红:“咦,原来于轻轻没守寡啊,那她男人怎么跟个王八似的,现在还不来?” 养尊处优的皇家贵族可听不得这等粗鄙之语,一声放肆从后方软轿中穿出,仆从一掀门帘,露出端坐在其中的摄政王常延玉。 平心而论,常延玉皮相很出挑,金质不好说,玉相是够格的,再配上锦衣华服和一身皇家养出来的气度,谁能看出来是恋爱脑小说男主呢。 夏思合:“虽然摄政王不是王八,但我怀疑他是被女人掏空了身子,你看屁股都要黏在坐垫上了。” 芙红:“我听说摄政王从小养尊处优,出门超过三步就要人抬,会不会其实不良于行啊?” 夏思合深以为然:“嘶,这样看来于轻轻挺可怜的啊,还不如在青楼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至少总能遇到几个器大活好的。” 这两人夹枪带棒,你一言我一语,常延玉瞬间铁青了一张脸。 常延玉自持身份贵重,爱妻遭人发难,他自然要狠狠惩治罪魁祸首,但是与此同时皇室威严更不能丢,否则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践踏到他天家头顶,这个过程中于轻轻固然受苦,但必然能明白他的苦心。 常延玉幻想着自己王霸之气力压全场,屁股自然不会挪动分毫———区区青楼贱女,怎可使他尊足下地。 于是就这样,常延玉在夏思合和芙红口中,从缩头乌龟到不良于行,然后再到不行,比嫖客还不行。 从未受过这种气的常延玉忍无可忍,几乎是从软轿中跳出来,“好一群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们自甘堕落放荡成性,反将过错怪罪到我夫人身上,劝你们赶紧束手就擒,还能免收皮肉之苦!” 夏思合:? “□□崽子你说什么?” “我草拟爹的常延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装什么装!” 芙红气得破口大骂,“你女人开青楼,你也是畜生!于轻轻赚了银子,你从我们身子上赚了不知道多少官家阴私,凡事进过偎香楼大门的人,谁的秘不在你手上!” 常延玉心里咯噔一下,未曾想芙红一来就把最大的雷爆出来,特别是在场的还有不少官府要员,不由得心虚:“你……我看你是疯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方才的圆脸姑娘跟着笑了笑:“哎哟,没想到王爷还是假正经,咱们这些官家的女眷,谁第一次恩客不是王爷啊。” “就是啊,王爷忘了吗,您还夸过人家的胎记漂亮呢。” “奴家和奴家的妹妹可还是一同伺候您的,您还送了一首诗呢。” …… 七嘴八舌,一个接一个的大瓜塞夏思合嘴里,原来大家都这么勇,那早知道她就多找几个姐妹合作了。 而此时,比夏思合更震惊的是于轻轻,哪怕自己与亲弟被羞辱、被抓做人质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 她水龙头似的泪腺又分泌出泪水,使她看起来更加狼狈可怜,又心碎欲绝:“你说过以后心里都只有我的,你这个骗子!骗子!”吼完嘤嘤嘤的哭起来。 夏思合闻到了一盆狗血的味道,她想说滚蛋吧你们心里有谁不重要,老娘要办正事,可是常延玉先她一步开口: “轻轻,我承认,我是碰过她们,但……” “但那只是逢场作戏啊,他的心里都是你~” 夏思合忍无可忍,秉持打不过就加入选择凉幽幽开口:“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在他心里只有你是最重要的,王妃几年无所出,王爷都始终如一的爱重你,除了在外发泄一下都不纳妾,这是福分啊~” 常延玉:???? 你这话好像听着味道很不对。 狸花猫直呼内行:“合姐不愧是你合姐,干得漂亮!” 夏思合:“王妃娘娘也真是不知足,王爷都因为您至今子嗣艰难了,您也不知道为王爷广纳良人,好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以后虽然孩子不是你的,但男人是你的啊。” 所有人:? 顶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夏思合依旧气定神闲,谁看见都要感叹一声好魄力。 于轻轻痛不欲生的神态卡住了,常延玉已经满格的怒气忽然没了,怎么说呢,就挺懵逼的。 夏思合很满意这个结果,她一脚踩着于谨言,一手压着于轻轻,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你们看,夫妻间有什么是不能用老腐朽的话劝一劝的呢,现在大家就都平静了,我们也可以说正事了。” 芙红没忍住,想起了高兴的事。 但是在场的一些人不乐意了:“荒唐,自古男尊女卑乃圣人言……嗷!” 虽然他很愤怒,但夏思合没给他圣人言的机会,一个酒壶砸得又准又狠。 “一大把年纪了不给自己找块合适的地,跑到这来学苍蝇叫。” “要么闭嘴,要么老子把你的衣服也扒。” 于是想圣人言的纷纷闭嘴了,遇到这么个横的,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好了,现在我们……” “你们也是女子,抢夺别人丈夫就那么开心吗!” 夏思合才开口,又被于轻轻打断,她的拳头硬了。 芙红也看出来夏思合生气了,生怕难得的人之真被她弄死,赶紧开口:“得了得了,一根不知道被用过多少次的黄瓜,你还把他当宝了。” “虽然常延玉的那根东西够大,但是硬得慢,还快,也就只有你这种没用过好东西的才稀罕。” 这下,连夏思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论狠,那还得是芙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7 18:28:51~2022-05-03 23:2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50瓶;雀宫 10瓶;冰薄荷 5瓶;宝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 从芙红爆大料开始,这起蓄意绑架要挟事件的画风就以八匹都拉不回来的速度狂崩。 “哎呀说起来人家的第一次也是给了王爷,那时候不知事,就记得痛了,现在想想,王爷的技术还真是不行。”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原来姐妹们都一样啊。” “是呀,我累了大半天才硬起来。” “那你们这些以前的官小姐还真是命苦,给我破身的人虽说不是显贵,但胜在活好,还真不怎么疼。” 这些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将往日里羞于启齿的话尽数说出,不止于轻轻说不出话了,常延玉更说不出话了,一张俊脸五颜六色,比霓虹灯都变得快。 围观全是看热闹的,同为男人,谁不视自己传宗接代的能力为骄傲,来青楼买快活,当然要的就是女人在床上夸一夸自己,而现在,常延玉在男人最重要的尊严上被嫌弃、被大庭广众当作笑料说出来,以后无论他如何尊贵,都免不了在同僚面前蒙上一层自卑。 夏思合勾了勾嘴角,她的心情无疑很好,这群姑娘在泄愤,在以自己的方式宣泄愤怒,这很好。 而很快,看热闹的也笑不出来了。 “说起来,摄政王虽然活烂,但好歹够大,也不是不能凑合,那个王御史才是真的不行,看着龙精虎猛,结果又短又快,每次我都要昧着良心演戏。” “可别提了,最近包我的那个郑大人,也不知什么毛病,每次都要我给他含一含才能硬。” “啧,这么算起来,矮个子里挑一挑,摄政王也不是不能凑合。” “都是被酒色掏空的货色,你还以为能多好。” 一片叽叽喳喳,这群往日里被像货物般挑挑拣拣品头论足的姑娘,正如同挑货物般对自己的“恩客”们品头论足,有些“恩客”甚至就在现场。 被评头论足的大人们气得哆嗦,一个个都在说着翻天了,不知不觉中,大厅中泾渭分明,女子们往夏思合和芙红身旁聚拢,常延玉身后则站着达官显贵们,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将这些女子当作物品的人。 常延玉身后大部分是读书人,还有些是武将,却无一是白丁,一个个义愤填膺: “风尘女子果然不知廉耻,这等话也说得出口!” “到底是天生的不自爱,否则怎么会在青楼某生。” “哼,也怪老鸨让她们读书,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读书便会生了放/荡/之忄生,圣人言果真不假!” 斥骂声不绝于耳,满腹经纶的官老爷举着三纲五常礼义廉耻,誓要将这些反了天了女子绳之以法。 夏思合眯眯眼,藏住汹涌的怒意,对于压迫者,打口水仗是没意义的。她麻利的抽出于轻轻的披帛,用披帛将于轻轻反绑,然后一脚把于谨言踢给常延玉。 “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像这种废物也就能威胁废物姐姐,”夏思合知道,她此刻的样子一定像极了古早小说里的恶毒反派,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她的目标是大boss。 于是夏思合抄起脚边的凳子,对准站在最前面叫嚷得最凶那一群人砸过去,这一砸没有精准度,有人嗷嗷叫,有人叫得更凶。 “妖孽!敢做如此有违伦常尊卑之事,此女一定是妖孽!” 这是骂不过又打不过就开始泼脏水的,夏思合气乐了,手往身旁伸去打算再扔个什么,然后她摸到一只冰冰凉凉的东西。夏思合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支簪子,簪尾尖锐,而递簪子的是一名看起来娇憨可爱的姑娘。 姑娘对夏思合笑了笑:“妹妹要是准头好就试试这个,簪子我是不喜欢,但那群官老爷喜欢看我戴,我就一点点磨尖,想着哪天‘不小心’扎了哪位老爷也是极美的。” 这番话说得朗朗有声,显然不只是说给夏思合听的。 夏思合也报之一笑:“姐姐放心,我的准头可是一等一的好。” 话音未落,她已将簪子掷出去,还真是又稳又准,正中之前好运躲过的凳子的人的脸颊。那人是个秀才模样的中年人,对于青楼女子眼中的轻蔑是藏不住的,在他眼中,自己是高贵的读书人,今日骂这些女人都是他纡尊降贵。 不过此刻这位读书人的脸被捅了个穿,鲜血满脸,哀嚎的模样看不出一丝高贵。 “欢迎各位老腐朽老东西和小畜生们提意见,我这人耐心还是有的,对于各位要求一定尽量满足。” 聚在一起的大老爷们顿时噤若寒蝉,只余秀才止不住的哀嚎,也赶紧被人拖走,这刁妇如此狠毒,谁敢做出头鸟。 夏思合很满意,继续心平气和的和常延玉说:“现在,请王爷拿出被人威胁应有的态度,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常延玉精彩纷呈的脸终于黑成一块磨,而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悍妇!” “能认识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能的话马上准备现银,要碎的,马车十辆,我知道你们这些王孙公子的马车大得很,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拆了,只留凳子,马就用你们仪仗队带过来的马,当着我的面套车,套完再拉到我面前检查,两柱香内给我准备好。” 夏思合说完要求,发现常延玉脸上依旧写着大胆刁民,完全没有一点行动的意思,“看来你是没懂了,”她用劲掐一下于轻轻,逼得于轻轻惨叫一声,“再不懂我就扒光她的衣服,想来王爷家大业大,也不介意和他人共看王妃玉体。” 芙红听得兴奋,也说:“那也只能怪王妃放荡,若是洁身自好之人,怎会在大庭广众宽衣解带。” 于轻轻猛地回头:“你们无耻!” 芙红当即一个巴掌甩过去,“你既然与我们称姐道妹,脱几件衣服怎么了?”说罢真撕下于轻轻的一件外衣。 常延玉立刻慌了神,赶紧吩咐侍卫照着夏思合的要求去做。 于轻轻此刻狼狈极了,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白皙的小脸微肿,可以看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常延玉心痛万分,他的爱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里子面子尽数被扫在地上踩。 “轻轻,我对不起你啊!”常延玉伸出双手,又在看到夏思合时止步不前,满目怜惜痛苦,一双眼说着就红了。 于轻轻缓缓摇头,哭得梨花带雨,“公道自在人心,我行的都是善事,她们如何嚣张也不过是徒增骂名。” 夏思合:“放心,虽然我不喜欢对女人用卑鄙手段,但对于你,我可以法外开恩,贫民窟的光棍汉挺多,他们肯定会喜欢你,当然了,肯定不能是免费的,你毕竟也要吃饭的。” 于轻轻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身体不自觉发抖,怎么可以…… 芙红见状切一声,“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这也是你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啊。” “够了!”常延玉忍无可忍,“我夫人只是一弱女子,什么恶事都没做过,你们不过是要人质,我来替她!” “不,夫君!” 这夫妻二人眼神缠绵旁若无人,似乎世界上只有彼此。 夏思合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赶紧说:“你过来,我可以放了她。” 于轻轻又陷入新一轮泣不成声。 常延玉挺挺腰杆,不急不缓向夏思合走去,他虽然不算绝世高手,却也是自幼习武,这群青楼女子再彪悍,又岂能是他的对手?此刻的常延玉下意识忽略了之前的书生是怎么被捅穿脸的,再凶恶的女主也不过是女子,他堂堂七尺男儿轻易就能擒拿。 常延玉自信满满,一步步离夏思合越来越近,夏思合也象征性的把于轻轻往前推几步。距离逐渐拉进,眼看不足五步,常延玉赶紧伸手要将于轻轻拉回来。夏思合也在这时候拽住披帛使劲往后一拉,将于轻轻拉倒在地。 这一摔对娇生惯养的于轻轻可算得上够疼,常延玉赶紧跑去要扶人,背后却忽然传来剧痛与重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花盆连盆带泥在他身旁被摔碎。 原来是这群姑娘人挤人,不知什么时候给夏思合递了一个人脑袋大的花盆,一囫囵将常延玉砸得差点趴在地上。夏思合自然不会放过好机会,全力一脚踩在常延玉背上,直接将人踩趴下。 常延玉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剧痛之时还在想,这悍妇哪来的怪力? 狸花猫:谢邀,这是任务者的基配。 在场人无不惊悚,摄政王的身手也算上等,这丫头看着娇娇小小,竟恐怖如斯,不少曾经为新花魁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在心底庆幸,若是真的拍下她的初夜,现在的下场恐怕也和于谨言差不多。 然而这些对夏思合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她以快出残影的速度卸了常延玉的双臂,又随脚在他脚踝处踢几下,接着将常延玉五花大绑。 什么,你问为什么侍卫不动手?自然是怕“妖女”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摄政王乃龙子龙孙,自有上苍庇佑,定能化险为夷,若他们激怒了“妖女”,反而使摄政王受到性命之虞怎么办?若摄政王也不能化险为夷,足以证明“妖女”道行高深,非凡人所能匹敌。 总之说什么他们现在也不敢上,能在摄政王亲卫队混口差的,谁不是有点门路,平日里抓抓普通人也就罢了,降妖除魔谁也没那个本事,他们又都没有签死契,大不了想个办法被降职。 这种行为自然便宜了夏思合,她等到东西准备好,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常延玉挨个将车马检查一遍。 “车轱辘怎么这么送,你们王府的工匠没吃饭吗?” “咦呃,马鼻子上是什么,换一匹。” “看不出来啊,摄政王府够穷的,这么大的车用的还是朽木。” …… 林林总总,凡是有毛病的地方全部被夏思合挑出来。 常延玉面如金纸,吐出一口鲜血,这悍妇果然是妖孽,养在青楼怎么能知道这些。 圆脸姑娘:“妹子,你还是再把摄政王打一顿吧,我怕他们又喂马巴豆,这可看不出来。” 常延玉:…… 踏马的! 夏思合一听有理,赶紧从姐妹们那要来一把小刀,先给常延玉捅了一刀,“从现在开始,你们耍一次心眼我就在他身上片一片肉,直到你们老实为止。” 于轻轻已经快哭哑了,常延玉……常延玉还活着。 侍卫们这下真不敢耍花样,重新又把东西准备一遍,毕竟摄政王因为他们死了,那和装怂不敢动手是两个概念。 等到姑娘们都上了车,夏思合又让每人带上匕首一类能防身的物件,再点了几个青楼的打手做车夫,自己拖着常延玉坐在车头。 十多辆马车迅速出发,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得夏思合有些恍惚。 “统,你觉不觉得我这的波折太小了?” 狸花猫:…… “姐啊,放宽心,皇帝早被常延玉软禁了,他现在离皇帝就差登基了,他的兄弟叔伯哪个又不想当皇帝,会救他就怪了。” 夏思合:还有这种好事?! “姐妹们,把窗户打开,招摇点,高兴点!” “芙红姐,把咱准备的大礼送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发基友的文 (快穿)吾好以德服人 作者:众猫拱月 阮卿是一个业务范围广泛的非典型任务者 她擅长编织幻境,业余爱好是将正道的光撒满每一个世界 她给爱好囚禁的霸总绝育不收取任何报酬,帮软饭家暴男吃上一辈子的免费牢饭而不求任何回报,给双标害人精送去长睡不醒的循环噩梦却不骄傲自满 就连她的两个基友,也是以德【物理】服人,兢兢业业,工作之认真投入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至于耳边偶尔传来的绝望谩骂……咦,哪里有猪在叫 ①: ——拼命逃出大山却毁于感情的少女; #引导女朋友自杀的渣男喜提永久性的免费牢饭和第一人称视角循环噩梦,真实体会过了才能感同身受# ②: ——被诬陷高考作弊的虐文女主; #虽然男主失去了自由和尊严,声名狼藉,但女主得到了快乐鸭!# ③: ——因为自己私欲造成几乎毁灭世界的连环悲剧(非典型星际背景); #生命永远不该被轻视# ④: ——为父纳妾的带孝女; #既然不想要理智强大的母亲庇护,那你母亲就归我啦嘻嘻# ⑤: ——操劳一生的全能母亲; #为什么你的母亲无所不能?当然是因为你那没用的父亲# #人生因实现自我价值而圆满,并非因按部就班的刻板计划# ⑥: ——被挖灵根毁魂魄的童养媳女配(戏精世界); #你说不管娶了谁,心都永远属于我; 那我便将它完整挖出,仔细珍藏;# ⑦: ——阴鸷狠厉的女帝; #与其奢望男人呵护宠爱,何不掌握主动权,让男人反过来依附你而生?# ⑧: ——女尊世界被种马男魂穿的太女夫; #哪来的妖魔鬼怪,自请进青楼!?# 其余世界待定; 第152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一) 车轮骨碌碌往城门跑去,芙红拉开车窗,纤纤素手一挥,只洒得宣纸满天飞。 有胆大的人捡起纸张,发现上面写满小字,正好奇写的是什么,就听到人群中已经有人愤慨高念: “王正,兵部侍郎,于本月入偎香楼十二次,花银一万六千零五十六两,其钱乃贩卖军粮所得。” “于瞻廉,本朝国舅,与宰相于瞻清私吞江南赈灾银三十万两。” “辛严,钦天监,因不满农户走于其前,派人将其女儿奸污,后又卖至娼馆,农户一家被逼自尽。” …… 桩桩件件,无一不是这些流连风月的官老爷们自己说出来的。 看到的人越多,群情便越激愤,芙红见火候到了,走出来将刀架在常延玉脖子上高声道:“常延玉,别以为我一介女流就什么都不知道,当年老皇帝无能,你就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将那皇帝老儿架空,而我们这些被打入青楼的官家女子,父兄叔伯皆是因阻止你而获罪。” 常延玉目光躲闪一瞬,后又恶狠狠瞪过去:“芙红,你这信口雌黄的疯妇!” 芙红一刀划开常延玉的脸,沾血溅在翠绿的衣裙上,“畜生,姑奶奶有名有姓,叫梅凌寒。”说着,抓住常延玉的头发狠狠在车车上一磕,原本俊秀的脸转眼血呼啦查。 同车的姑娘也忍不住了,同样高声质问:“我父亲一生清廉,抄家时也不过被抄出几盒碎银和几箱书籍衣物,却在罪书上贪了万两白银,不知王爷何时让我开开眼,见见这万两白银。” 常延玉被打得七荤八素,连反驳的劲都没有,而后面的姑娘们也有样学样,痛诉冤情,将知道的官家阴私全部抖落出来。这一抖落,否管是不是摄政王一脉的,什么脏事都被说出来了,她们肆无忌惮,身后还跟着追兵,而道路两旁听到了看到了的,全是民心。 马车奔过,铺成一路黑白,梅凌寒只知道心中一股汹涌怒意,站起身来将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全数说来,十几辆马车此起彼伏,常延玉从这些女子身上得到了多少,就注定要吐出多少。 待到出了城门,追兵依旧紧追不舍,车夫也在做小动作,不时让马车颠簸一下。 常延玉又觉得自己支楞了,顶着一张鬼似的脸做出自认威严的表情,“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此时束手就擒,还能落个善终。” 所有姑娘都笑了,这样难得才逃出来,傻子才会回去。 夏思合漆黑的双眸盯着常延玉,看得人直发毛,又忽然笑了:“我说过,你的手下敢搞小动作,我就敢在你身上找回来。”说完手起刀落,割下常延玉一只耳朵。 伴随着杀猪般的叫声,常延玉的耳朵被扔到追兵的脸上,那人吓得惊叫,直接从马上摔下来。夏思合扭过头,神情阴狠得不像十几岁的少女,“你们再追一步,我就挖了他的眼睛,再把他十根手指一截截剁下来!” 追兵们跟着常延玉早就安逸惯了,哪见过这样狠的人,犹豫着渐渐慢下来,最终被甩得老远。车夫们也是被吓得不轻,一个个纷纷收起小心思。 跑是跑出来了,但去哪却让夏思合犯了难,她与梅凌寒商量一会,梅凌寒又与相熟的姐妹们讨论,最终订在郊外某处,至于是哪里,碍于常延玉,梅凌寒暂时没说。 俗话道狡兔三窟,经营有道的家族深知伴君如伴虎,总会给自己留个后路。 日向西沉,马车队在一条宽阔的河流边停下,这条河流向护城河。夏思合便叫所有车夫站在一处,赶车大半日,又因心怀不安,这些车夫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但夏思合的状态很好,她甚至有闲心扔出几枚碎银,“我不叫人干白工,相比这一趟的油水够多吧。” 那岂止是多,有人掂量一下,比自己的月银都多,别看摄政王府风光无限,那也只是当大人的,管家账房层层盘剥,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也就够糊口。 于是这么一群本该十分愤怒拒不收钱怒斥夏思合无耻的车夫集体沉默了,常延玉差点把眼珠子等出来。 夏思合很满意,“还有一件事,”她又拎起常延玉,抡一圈扔河里,巨大的的水花在阳光下煞是好看,“请各位摄政王忠心耿耿的仆人一路沿着河找一找你们的主子吧,实在要不到允许你们叫帮手。” 车夫们面面相觑,不是,这又是什么操作? 梅凌寒掩唇轻笑,“还是妹子心善,连他们的退路都安排好了。” 这群车夫不过是干苦力的人,梅凌寒虽不喜常延玉及其幕僚,但也没将火气往他们身上发,“今日常延玉若是缺胳膊短腿的被你们带回去,那就是你们救驾不力,但若是你们为了从河里救起摄政王一路淌水奔波,不管人救没救上来,那就是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是不是这几位大哥身上再带点伤,就是不敌我们这群悍妇才没能阻止摄政王落水?” 梅凌寒身后有一女子灵机一动,提出的主意让人直呼妙。 有车夫是见过夏思合那身怪力的,吓得连连后退,可有哪来得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十几个年轻力壮的车夫就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 夏思合又扔出一袋碎银,“麻烦各位大哥多帮我们传传名了,这一袋银子就当是辛苦费了。” 车夫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打发走车夫,一群姑娘们又趁着天亮过河,又绕了条偏僻的路上山,路上虽苦,但所有人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比起曾经生不如死的日子,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山路不是很崎岖,但十分隐蔽,七绕八弯并不好走,幸好夏思合从青楼里抠了几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一行人总算找到了藏在山中的农庄。 说是农庄,但其实十分宽敞,房间也足够多,大抵是曾经的仆人会收拾,整个农庄虽然布满尘土,但棉被一类的东西都放在樟木箱里保存完好,厨房还有一些耐储存的食物,后院的水井也盖着。 这群姑娘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官家小姐,有些普通人家出生便进了后厨开始忙活起来,而梅凌寒等官家女子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自觉的收拾房间,好方便今晚休息。 夏思合被所有人默认该休息了,没人让她帮忙,还有身手好的姑娘爬到后院的果树上,摘了果子给夏思合吃。 直到这个时候,夏思合终于得空,她问系统:“你现在该告诉我原因了吧?” 想到白天的言论,夏思合依旧觉得羞耻不已。 “合姐,不是我说你,你都是干大事的人了,怎么还放不下羞耻心,”精神空间里,狸花猫摇头晃脑批评道,“古人迷信鬼神之说,你现在给自己添上重生的光环,要么被当妖怪,要么被认为是受上苍眷顾,再加上世界意识送于轻轻的那道雷,还有你们今天接了摄政王的老底,明天大街小巷就会传出摄政王残暴,天女下凡要收他的话本。” 这何等离谱,但在信奉神学的古代又极其合理,夏思合一时无法反驳,如果真是这样,她以后起事会方便许多。 狸花猫:“在你的世界中,古代一大把真命天子天降异象的,你这个不算什么,古代有古代的规则,合姐,你现在的力量还撼动不了这一切,不如加以利用,今晚我再写几个剧本,最晚明天下午,我保证老百姓们都知道你是天命神授。” “你等会!”夏思合越听越不对,“造势可以,这样就行了,如今我身无长物,别烈火烹油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狸花猫一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这种事急于求成就落了下成,她们今晚最大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 摄政王府,于轻轻已经在奴仆的伺候下重整妆容,从外表上看,她又是尊贵的摄政王府,可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府上要变天了。 追兵们带回来那只耳朵时,王妃便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虽说是被太医救醒,但身子一下子就垮了,憔悴的模样再不复之前的风光。本朝皇室极重容貌,能靠近权利中心者不仅要有过人之处,更要面相上佳,换句话说,即便摄政王能平安归来,他现在的位置坐不坐的稳都难说,更遑论他还有再进一步的心思。 摄政王府大门紧闭,门口甚至连个侍卫也没有。 于轻轻这些年来锦衣玉食风光无限,旁人本以为是天生命好,却在今日被爆出是躺在民脂民膏上吸血。本朝这几年的民生并不好,朝廷年年赈灾,饿死病死的百姓却一年比一年多,哪怕是皇城根下也能看到骨瘦如柴的乞儿。 民众早有怨言,只是权贵压人,谁都不敢说,偎香楼那一场连造反都算不上的□□好似惊天一雷———烟花女子尚有一分骨气,他们凭什么不能向这些官老爷讨个说法? 常延玉这些年树敌无数,本就不满的百姓加上有心人的煽动,摄政王府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些街头市井的匹夫,平日里对皇权最畏惧不过,如今却都红了眼,将手里的锄头、棍棒、臭鸡蛋狠狠砸在朱红漆的大门上。 管家刚刚从门缝里探出个头,就被一桶秽物泼了个从头到脚,而守在门口的侍卫也早就躲进了府。一开始时,他们也只当这是群能随意打杀的刁民,可是他们才有点动手的意思,那群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刁民就涌上来把他们打个半死。 没人想再伸出头试一试,男主人不在,偌大一个王府,所有人都盼着于轻轻做主。 于轻轻药才吃上一口,一群管事便跪在地上求她做主,一个比一个狼狈,喧嚷的怒骂声几乎要灌进她的耳朵。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于轻轻被娇宠几年,早就忘了前世遇到类似情况是如何做的,她被铺天的恶意推挤,惊慌无措间又落下泪来。 陪嫁嬷嬷看得心疼,赶紧柔声安慰,又忍不住埋怨一众管事:“不过是些泥腿子,也值得你们大呼小叫,没瞧这娘娘正烦着吗?” 管事们本指望女主人能拿出个对策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反倒被训一顿,能做主的人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哭哭啼啼立不起来,一时间人心各异。 闲杂人等退下,陪嫁的嬷嬷与丫鬟又好一番安慰,待到于轻轻说累了才依次退下,悄声将门掩上。 “系统,快帮我!” 仆人一走,于轻轻就强撑着从床上一骨碌翻起来,她捧着那只耳朵,又扑簌簌落泪。 系统认识于轻轻几年,没想到她还有水龙头的潜力,多少挺无语。 【常延玉气运到头了,不值得救他。】 “不,他是摄政王,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我知道你救得了他,你不是说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吗?那你救救他吧!” 于轻轻苦苦哀求,没注意到系统比平时相对冷漠的声音。 【我可以救他,但是需要你的气运做媒介。】 许久,久到于轻轻以为系统不会答应时,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于轻轻赶紧一抹泪:“可以,只要能救我夫君,气运要多少有多少,还有,请帮我把害我夫君的那两人抓住。” 不是,你真的知道气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今天流失了多少气运吗?那玩意又不是身高,得到了就不会跑。你知道现在的气运就是一普通贵妇吗,离女主都差远了。系统一肚子话要吐槽,但又忍住了,虽然于轻轻已经不再是女主,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主动给的基本不存在损耗的可能。 它接下了这比买卖。 于轻轻只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离开自己,然后她听到系统说: “如您所愿。”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0 11:43:43~2022-05-17 23: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50瓶;韶清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一) 夏思合眼一闭一睁,发现自己换了个房间,物理意义上的,一起换房间的还有梅凌寒。为什么她知道呢,因为梅凌寒就在她身边。 这个房间怎么说呢,它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它是那种……三面是密不通风的青砖墙,人腰粗的木栅栏取代第四面墙,其中一面青砖墙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地上铺着潮湿生虫的稻草,偶尔还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 简而言之,监狱。 夏思合抖抖手铐脚镣,叮当作响,好听就是好铁链。 “统,在不?” “姐,委屈你了。” 短短几个字,夏思合确定系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叹口气:“也是我大意了,那两个恋爱脑男女主收拾起来太轻松,忽视了通缉系统。” 夏思合查探精神空间,发现里面一片空荡,被浓浓的白雾充斥,狸花猫身上裹着一片白蒙蒙的东西,要不是自己是精神空间的主人,几乎要看不到狸花猫,空间里不时有水珠飘过,看起来湿漉漉的。 “怎么回事?”夏思合皱起了眉头,这些水珠给她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要形容,就是原本纤尘不染的屋子被弄脏了。 狸花猫大声喵喵喵:“合姐你不知道,那货不紧搞偷袭,还趁机入侵你的精神空间,我不敢让它发现你是任务者,就只好撤了屏障,伪装成普通人精神世界的样子。” 夏思合心一紧。 “不过你也别担心,没有本人的同意,它这种被通缉系统是无法绑定宿主的。” 夏思合又放松下了:“所以我现在这样也是那东西弄的?” 狸花猫差点哭出来:“合姐,是我对不起你!” 夏思合:“说!” 狸花猫:“嘤!” “是这样的,那货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直接快进了剧情,而且剧情还是按它的剧本写的,我想阻止来着,但是它动作太快了,等我发现已经晚了。”狸花猫委委屈屈表达出敌人太狡猾,又简明扼要说出现在的情况,“现在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常延玉被摄政王府的人救回去了,虽然没死但耳朵治不了了,脸也落疤了,差不多算毁容,不过于轻轻倒是够情深不悔,现在还没舍得离开。” 对于这种天造地设的一对,夏思合祝他们永远在一起,“他们不去祸害别人我很高兴,继续。” 狸花猫:“咱们这边就麻烦了,本来你和梅凌寒已经把大家安置好了,结果摄政王府的官兵不知道怎么找上来了,当然了,那群渣渣怎么是合姐你的对手,但是他们抓梅凌寒还有其他姑娘威胁你啊!” 夏思合攥紧了拳头。 “然后你就和他们谈判,谈来谈去你和梅凌寒跟他们走了,条件是他们放走那些姑娘。” “这么血亏的条件我会答应吗?”夏思合不懂了,“统,你觉不觉得我至少可以关紧房门让追兵抓不到人,然后我再一个人包圆了那群追兵?” 狸花猫用大数据计算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给夏思合顺毛,“你现在的状态和你的假设都是有可能的,有可能即合理,通缉系统不知道懂了什么手脚,让所有可能都朝向了它。” 夏思合更迷惑了:“这是中级系统能办到的事?还是被禁了大部分权限的中级系统?” “不不不,合姐你听我说,这种事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那个代价是什么。”狸花猫边说边疯狂调集资料,“理论上来说这种几乎可以改变剧情走向的功能对于高级系统都是不小的损耗,但是刚才那货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不仅没有变得虚弱,反而还有多余的能量在你精神空间留下标记,说明他是有补充途径的,我怀疑它在于轻轻那得到了什么。” 于轻轻再怎么讨人厌,女主光环还在,谁知道通缉系统钻了什么空子。 事已至此,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夏思合又让狸花猫检查了梅凌寒,她躺了很久都没醒过来。 牢房昏暗,夏思合被强化过的视力也只能看到梅凌寒身上的皮肉伤。狸花猫避开通缉系统流下的印记,以光束的心怀钻进梅凌寒身体里,不一会又回到精神空间。 “不算太坏,但也不是很好,伤口有点感染,我自掏腰包控制住了,但是她的身体底子一般,再待在大牢里肯定撑不住,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的意念很强,一直憋着一股劲。” 夏思合暂时放下心来,手脚都被束缚十分影响她的行动,倒不是说没办法弄来,只不过在古代一旦被认为是妖精真的会被烧死。 监狱里只能看到一个看守,其他地方有没有不好说,而且最糟糕的是,她不能分辨这些狱卒是否属于能坐下来和她聊聊的那种。 这么想着,夏思合忽然眼睛一疼,四周一切景物仿佛都被镀上灰色,但是梅凌寒身上有一层不可忽视的金光,以及她头上一个小小的方框:【友,90%】 夏思合转一下视线,那名狱卒身上的光是浅浅的红色,显示着【敌(?)20%】。 狱卒拿钱办事,这种敌意程度倒是正常。 夏思合再把注意力转移到精神空间,里面有一个徽章似的东西悬浮在正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吓得狸花猫一个猫扑把徽章藏怀里。 世界祝福【黑暗中的光芒】50%几率发现隐藏的敌人。 夏思合恍惚记得自己在夏秋是拿到过这么个东西,只不过一直没用上也就忘了,原来这东西还是主动技能。 技能很快就消失了,夏思合觉得除了有点累外也没有太多不适,她仔细观察狱卒,一直叫。只见这人也并不如古装剧中那般满身横肉,反而一脸愁苦相。监牢里什么都没有,更别提酒菜,阴暗的环境,沉闷腐朽的空气,是个人都不喜欢。 那名狱卒也察觉到夏思合的注视,本想不理,道那视线太过于明显,狱卒被看得不自在了,便转过身瓮声瓮气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看我作甚?” 夏思合:“无聊呗,想找人说话,可是梅姐姐还没醒。” 狱牢有规矩,不能同犯人说话,狱卒虽说也闷得慌,但也不想被人逮到坏了规矩,“你等她醒吧。” “可是在梅姐姐醒之前我很无聊啊。” “大哥你能不能陪我说会话?” “大哥你在监考当差,也算吃官饭对吧,银饷是不是很高啊,那大哥你每个月能吃几次肉?” “大哥你们每天都这样干坐着,不觉得闷得慌吗,能不能带点打发时间的东西,比如书啊玩具啊之类的。” 夏思合喋喋不休,狱卒越听越烦,四下寻找居然没有能堵住她嘴的东西———那些都在刑房,他去了就是擅离职守。 “你闭嘴!”狱卒忍无可忍,抄起大刀做要砍壮,“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舌头割了!” 夏思合眨巴眨巴眼:“可我应该是重要犯人,要是舌头没了,你肯定脱不了干系啊。” 狱卒:“草!” 在确定狱卒轻易不敢碰自己后,夏思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语言攻势。 “大哥我掐指一算你肯定成亲了吧。” 废话,三十好几还没结婚像话吗! “大哥你当初找的哪家的媒婆,我听说张媒婆嘴特别碎,什么话都往外说。” 再碎不可能比你碎,不过我找的魏媒婆。 “我再掐指一算你肯定有孩子吧,男孩女孩,还是都有,嫂子带孩子辛苦吗?” “我听说你们这种当差的家里生孩子官府都会给补贴,是不是真的啊?” “不许给我提那群畜生!”狱卒勃然大怒,一看就知道被踩到了痛处。 夏思合压下嘴角的笑意,无比赞同地说:“当官的都是畜生。” “我听闻本朝的开国之君也是一代天纵明主,开疆扩土励志图精,创下足以载入史册的基业,可惜现在看来也抵不过败家子。” “就我在偎香楼闹一场后,听说不少地方都闹起来了。” 有没有闹起来夏思合也不知道,但是不影响她扯大旗。 “你说这世道真不公平,当官的能吃香喝辣妻妾儿女成群,我们呢,从小就被卖给人牙子,连自己亲爹亲娘长什么样都忘了,唉,也不知道我的弟弟妹妹们现在是什么样。” 狱卒咬紧牙,腮帮子颤动一下。 “对了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带两样玩具过来,我身上藏了钱,虽然不多,但剩下的以后你添一样荤菜,就泥人什么的都可以。” 狱卒转身走到了夏思合看不到的地方。 这场单方面的聊天结束了,夏思合往地上一躺,手指动了动,狸花猫悄无身息出现在她手边蹭了蹭。 “合姐,他不肯理你了。” 夏思合戳戳猫脑袋:“看着吧,三天内他必给我带泥人。” 第154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二) 梅凌寒醒来的时候,夏思合已经无聊到在数稻草,她毕竟没吃过这种皮肉苦,加之监牢里的环境实在太差,光是从地上爬起来都很费劲。 夏思合的精神明显好很多,“梅姐姐,我刚才和稻草打赌你什么时候醒,看来是我赢了。” 她简直精神得不像受过刑。 梅凌寒靠着墙喘气,也不知道该不该怪夏思合,如果没有那一场闹,她现在至少还不至于受这些苦,可若是就那样待在偎香楼……还不如死呢。 “你不如再试试和石头打赌,看看这墙什么时候能碎。”梅凌寒隐约能看到夏思合身上和自己差不多的伤,一时间也没了怪罪的心思,说起来还是个半大的丫头片子,可比自己有能耐多了。 她只后悔没有更快些安排好那些姐妹,否则也不至于逼得夏思合束手就擒。 夏思合知道梅凌寒只是郁闷,放下心来,“梅姐姐莫怕,我能带你跑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她悄声在梅凌寒耳边说着,极有信心的样子,惹得梅凌寒侧目,怎么有第二次?这里是监牢,哪来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给她们做踏脚石? 梅凌寒却也没问,她知晓夏思合重生之后手腕便多起来,鬼神之说由来已久,她信也不信。从前的二丫太过单纯,根本顶不住事,如今这个不管经历了什么,总不至于让处境变得更遭。 二人窃窃私语,狱卒自然是听到了,走过来扔了几个冷硬的馒头,“吃吧。” 夏思合捡起馒头,闻了闻发现还没变质,而且是白面做的,又思及古代白面的珍贵,眼珠子一转,将声音放甜:“大哥,能不能再给我们点热水,这又冷又硬,就是想将就也将就不了啊。” 狱卒都做好听这小丫头片子抱怨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的要求这么简单,驻足在门口看了会,最后还是转身端来两碗热水。 夏思合和梅凌寒也没嫌弃,就着热水把馒头吃下去。 看着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在这种狗都不愿意待的地方受罪,狱卒没忍住叹口气。 梅凌寒也看出来这狱卒不是铁石心肠的主,又从夏思合的态度中推测出一二,放下碗问:“大哥是在叹气我们姐妹俩烦人,还是可惜我们就要死了,这世界少了两个养眼的玩物?” 狱卒本来觉得夏思合这个小的烦人,没成想大的也不省事,他不想给自己生事,收了碗往回走。 夏思合打定主意不让狱卒清静,扒这栅栏大声说:“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带两个泥娃娃啊,我鞋底还藏了一张银票,这买卖你不亏,当然了,能多带几样点心也不错。” 狱卒听得心烦意乱,眼前恍惚出现个玉雪可爱的孩子,脸蛋圆圆的,伸着手向他要抱。 【爹爹,我要吃桂花糖!】 【爹爹爹爹,我也要!】 【好嘞,爹爹给买,要什么爹爹都给买。】 若是他那对孩儿还在,约莫现在也和那小丫头一般大,整日叽叽喳喳吵死个人…… 不行不能想!狱卒摇摇头,使劲让自己想些别的,为了玉娘,这差事再苦也得做下去。 在夏思合眼中,狱卒的敌意降低到6%,这是个虽然可以抹消的数字。 “统子,给我查查他的过去,注意别让通缉系统发现。” 通缉系统在夏思合精神空间留了印记,一人一 统暂时还没搞明白对的想干什么,再小心都不为过。 狸花猫得了令,化成一滩猫饼溜到狱卒身边,猫饼的尾巴动了动,搭在狱卒脚上,悄无身息。从夏思合的角度看,也只有尾巴和狱卒脚接触的地方有一点能量闪烁,又很快消失。 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狸花猫把狱卒第一次尿床的时间都查清楚了,又悄无声息溜回精神空间。 “姐,他姓项名义,就是一普通狱卒,不过和官府有点过节。” 夏思合一听来劲了,她的方向果然没错。 “项义父母尚在的时候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媳妇温柔漂亮又勤俭持家,在普通人里算顶好的,不过他媳妇身体不太好,婚后四年才给他生了孩子,这一生就是一对,儿女双全,可把这货高兴坏了。” 夏思合点点头,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也就求个家庭美满,要是故事到这也算个圆满。 “项义的一对儿女长的可爱,逢人就忍不住炫耀,当然了,当爹的疼爱孩子也是正常,问题是你永远不知道和你共事的是不是畜生。孩子八岁那年的冬天,恰逢国舅爷的奶奶八十大寿,典狱长为了讨贵人欢心,就把找项义借了孩子。” “等会,你说借?”夏思合还没听过孩子能过借的,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合姐,你没听错,就是借。” 狸花猫为了让夏思合确信自己没弄错,还在精神空间里把自己变成一个亮闪闪的借字。 “那年冬天雪灾,当差的日子也难过,典狱长哄骗项义国舅爷奶奶喜欢孩子,想在寿诞时凑个热闹,当然主要也是给的太多,又是顶头上司,项义没法拒绝。” “然后故事就往悲剧的方向发展了,典狱长为了能入贵人眼,逼两个孩子穿着红肚兜在雪地里戏耍,一戏耍就是一整天,还让人做画。后来那个典狱长步步高升,但是两个孩子经不住这种折腾,回去的路上便昏过去,没熬几天就死了。” 夏思合捏紧拳头。 “项义的老娘年龄大了,受不得这种刺激,当场气死过去,老爹也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半年后跟着走了,他媳妇玉娘送走小的又送走老的,几番折腾下来身体也拖垮了,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吃药。” 夏思合血压高了,她反复深呼吸,“所以这是一个普通人被压迫的故事,而被压迫的人还在给压迫者勤勤恳恳打工,骨气呢?” 狸花猫喵喵喵,一双爪子把猫脑袋都揉乱了,“大概也许可能是因为他媳妇身体不好,当狱卒的银饷多一点,能让家里生活好一点,又做了这么多年习惯了……不行骗不了自己,我要是项义媳妇我也呕得生病下不了床,这什么窝囊废啊!” 夏思合十分能理解狸花猫此刻的心情:“宋江好歹还造过反呢,他还不如宋江,要不是没得选,我都想换目标了。” 狸花猫好心疼他的合姐,实在不行他就不可以自掏腰包天降神雷把这破牢劈了吗? 夏思合:“肯定不行,别老想着走捷径。” 到了第二天,项义发现这两个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变了。梅凌寒还好,她清醒的时间少,又不如夏思合话多,几乎没有和谁交流,变也不过多几分鄙夷。夏思合就不一样了,她的嫌弃溢于言表,仿佛在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项义想不通自己哪惹了夏思合,被那样近乎实质的目光注视过于不舒服,他忍了大半天,终于在送吃食的时候没忍住:“你们干什么一直看我?” 梅凌寒瞥一眼,又眼观鼻鼻观心:“懦夫!” 夏思合同样夹杂着鄙夷说:“我以为能大骂狗官的人至少有几分骨气,没想到也就那样。” 项义一下子火冒三丈:“我特么这几天给你们好脸了!” 梅凌寒冷哼一声。 夏思合同样一股火:“横什么横,有本事剁了害死你孩子的人啊,窝囊废!” “你说什么?!” 项义打个哆嗦,他听闻这两名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犯人狠辣异常,尤其是年龄小的这个,不仅一身怪力,还有几分妖异。项义从来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但是她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思合:“昨夜我梦见两个孩子,模样相似一男一女,男孩叫铁蛋,腿上上有块疤,女孩叫翠兰,手腕有块胎记,我问他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回家,他们自称狱卒项义———也就是你的孩子,说是亲爹不要他们了,只好一直在外面流浪。” “我怎么会不要我的孩子!”项义被夏思合如此清晰的描述震得六神无主,听到此处不禁急切反驳。 夏思合闻言更添古怪之色:“是那两个孩子说的,他们被你用十两卖给典狱长,典狱长又把他们当猴子戏耍来讨好贵人,后来他们死了你也不过草草安葬,依旧对典狱长忠心耿耿。” “真没想到,你看着人高马大的,还不如兔子,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项义全心思都在孩子上,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什么,又忽然恶狠狠顶着夏思合:“不对,你在骗我,我是孩子亲爹,真要托梦也是给我托,怎么会轮到你个生人,我劝你们别打花心思,安心待着受死,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梅凌寒就在这时嗤笑一声:“连爹娘孩子死都能忍下来,真是一条好狗。” 夏思合振振有词:“为什么不给你托梦,这种事情该问我们吗,你的孩子你不清楚?” 项义更添痛苦,失魂落魄的离开。 梅凌寒越看越嫌弃:“这种人你也用?” 夏思合也很无奈:“没办法啊,昨晚值守的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一脚一个,他们第一时间就脱裤子了。” 一想起昨晚那几个精虫上脑的狱卒,梅凌寒就止不住的恶心,这一对比,还不如项义。 梅凌寒身体恢复得慢,伤口有狸花猫的倒贴能量勉强没发炎。夏思合让梅凌寒先休息,自己闲着没事掰柱子玩。 坐牢这种事她有经验,当年打仗被抓关了大半年,等被救出来的时候所有同志都说她除了瘦了什么毛病都没有,由此可见心态很重要,只要只要她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再多敌人都能被熬死。 项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夏思合估计又是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她闭眼假寐,却忽然闻到一阵咸腥的海风。 是的,在这个与海不沾边的地方,夏思合闻到了海味,更准确的说,那味道是从她精神空间里吹出来的。通缉系统留下的水珠聚集起来,流动成一个类似门的形状,身为精神空间的主人,夏思合几乎是下意识升起毁了“门”的念头,她能感觉到,这扇门与主城的小传送阵类似,将自己的精神空间与其他地方强行连接。 “统,待会不管发生什么,没我的话都不许轻举妄动。” 同样是中级系统,夏思合很清楚这只被自己带飞的猫有多菜,面对一个有底牌的系统大概率就是送人头。狸花猫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安安静静老老实实不吭声。 那扇门闪烁着深蓝的光,还配上了海浪的音效,夏思合听得昏昏欲睡,她揉揉眼睛,打个哈欠。 通缉系统:…… 就很不想演。 但通缉系统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逼格,化身为一只粉红系Q版八爪鱼,先用看起来弹性十足的触手推开门,让人正好看到一点粉色,接着装作很费力的样子从门里挤出来,然后伸出四只爪子撒花蹦跳: “恭喜宿主成功通过考验【狱卒的恐吓】,与夫妻恩爱系统绑定,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开启甜蜜的恋爱之旅!” 狸花猫当场炸毛。 夏思合:“滚!”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1 13:30:39~2022-05-24 14:3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三) 通缉系统千算万算,没想到夏思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或者说第一个字)是滚,按理说,一般人第一次遇到系统,不应该是害怕或者好奇吗,或者怀疑也没问题,总之通缉系统没遇到过说滚的。 一时间,通缉系统很尴尬,他准备的几套说词完全用不起。 夏思合眉头微蹙,低声而警惕:“哪来的妖孽,快给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精神空间雾气渐浓,通缉系统隐隐有被驱赶的趋势,他毕竟脱胎于世界运转核心,基础程序无法改动,如果宿主不同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长留在精神空间。 “我不是妖怪,我是系统,用宿主你们这世界的话来说,我是神使!是神使!” 通缉系统舍不得送到眼前的肥肉,又急中生智想出一套鬼话,惹来夏思合的不屑: “自古以来神明莫不光明伟岸,怎么会是你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呵,看来我真是虎落平阳,什么东西都敢来欺负。” 言语是愤恨无奈,说话时又不自觉带着愧疚看向梅凌寒,梅凌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监狱里是决计熬不过来的。 通缉系统一喜,不怕夏思合不信任,就怕她没有弱点,现在夏思合正是落魄,自己刚刚好出现,帮助她温暖她,以后不就是她最信任的统吗? “宿主啊,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帮助你的心是真诚的。”通缉系统为了博得夏思合信任,主动筑起屏障在夏思合面前现身,在外人看来,夏思合不过睡着了而已。 夏思合眉头越皱越紧,做出防御的姿态。 通缉系统又给自己换了个更粉嘟嘟的颜色,“我亲爱的宿主,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狸花猫蚌埠住了,仗着自己才是夏思合的绑定系统和夏思合专线联系:“合姐你看,这种把死亡芭比粉弄在身上的系统一看就不是正经统,我们好系统都是讲统德的,绝不让契约者觉得辣眼睛。” 夏思合嘴里抽搐一下:“别闹,我倒看看他要做什么妖。” 狸花猫闭嘴,夏思合盯着通缉系统,一脸“这什么鬼东西”的表情。 此时此刻,通缉系统真的尴尬了。 好在夏思合没让通缉系统尬太久,懒懒斜靠在墙上,头颅微昂:“那你就说说,我以后会是怎样。” 通缉系统立刻吐出准备好的说词:“宿主你金光罩体,天赐运道,又有诸般机缘在身,若能再得良配,将来必定是一代贤后。” 夏思合勃然大怒,一巴掌将通缉系统拍飞,“晦气!” 通缉系统瞬时间无影无踪,屏障随之消失,只留一道传送门存在于精神空间。 等确定通缉系统暂时不会出现后,狸花猫才小心翼翼从伪装中探出个头:“合姐,我大概知道这货想干什么了?” 夏思合躺在稻草堆上假寐:“说吧,我听着。” 狸花猫:“姐,你还记得吧,这货被通缉就是贪食气运影响小世界稳定。” 夏思合轻轻嗯一声。 “气运这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合姐你的气运是靠自己努力来的,如果真的躺平了,拼死拼活打江山再当个贤妻……贤后,那么超出贤后这个身份的气运都会散去,当然了,介时你依旧是普通人眼中的贵人,可能也会辅佐出一代明君,可是不论是他人眼中还是实际上,你的‘贵’都要变成依附别人才能得到。” “依附别人得到的身份尊荣终究是不稳定的,属于你的气运会进一步消散,或许会有一部分转给你选的那个明君,但更多的都成了无主之物。” “然后就便宜了那家伙是吧?”夏思合已经完全懂了,“就像于轻轻,没了摄政王妃的身份,就只有相府庶女的气运。” 狸花猫使劲点头,又说:“还有一件事,合姐你随便溜他,但是千万别和他绑定,否则我在你身上做的伪装会全部失效。” “别把我当傻子。” 精神空间里,一只纯能量的手弹一下狸花猫脑袋。 这一天平静的过去。 次日,项义送来几个泥娃娃,做工不是很精致,是街头常见的玩意。 夏思合很高兴,仿佛连昨日的嫌弃都忘了,从鞋底抽出一张面额不大的银票,叠成一块扔给项义,“多谢大哥,这些算辛苦费了。” 项义没有说话,又拿出今天的饭食,不同于之前的粗简,而是由一个三层的食盒装盛,才将将打开就飘出诱人的香味,项义将食物一一摆开,有肉有菜有汤,还配有两碗白米饭。 梅凌寒靠在夏思合身旁,心下一派了然:“看来最晚明日,我们姐妹俩就要命归黄泉了。” 项义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是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无动于衷的两个人,又叹气:“吃吧,玉娘的手艺在我们那条巷子里是最好的。” 他说:“这牢里没有亲人管顾的死囚,辞阳饭都是玉娘做的。” “嫂子心善。” 夏思合不矫情,把梅凌寒扶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端起饭吃起来,别说,味道确实不错。 吃了顿饱饭,梅凌寒气色好了些许,向项义行了一礼:“多谢。” 即便已经落魄到如此田地,梅凌寒身上依旧有股难以言说的清雅,她行得端正,仿佛依旧深处名堂。这般气度项义不曾见过,当年那典狱长家的姑娘虽然娇养,但与之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 这么好的姑娘,沦落风尘太可惜了,项义又忽然想起市井传言,这被抓的两个妓子,其中一个本出身世家大族,可惜沦为政斗牺牲品。 传言也许不虚吧。 项义心里叹着可惜,见这二人又睡下了,好不好自己也睡觉———这闷死人的地方,不睡觉也没什么好过的。 “嫂子体虚,又在生产之时损耗元气,加之数年来积郁成疾,再不加以医治,免不了落得早逝的下场。” 项义还没睡多一会,忽然听到夏思合又在说话,他已经不在乎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早逝两个字还是惹火了他。 “少妖言妖语,先关心明天有没有人给你收尸吧!” 夏思合不为所动,“你的两个孩子说,嫂子每日药不断,可身体没见半点起色。” “当然了,以你这市井小民的身份,是请不到上好的大夫,买不到上好的药的,甚至于稍微贵点的药也要省着买。” “你住嘴!”项义暴跳如雷,却不知自己在气的什么,他很清楚,玉娘的身体就如夏思合所说那般。 梅凌寒这时候也不睡了,怜悯道:“你知道皇家女子生病了是什么待遇吗,前呼后拥,一群人上赶着伺候,太医都要挑最擅长此病的,灵芝人参都算不得珍贵,若有谁耽误了贵人的病情,一群人都要被打罚。” “我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可那是父兄叔伯熬干了心血换来的,而这些龙子龙孙说白了不过是沾了先祖的光,他们无功无禄却要受万人供奉,老天爷真是不公。” “住嘴住嘴住嘴……” 项义抱住头不愿再听,心里却像着了魔似的幻想,若是他的玉娘也能这样,有最好的大夫和最上等的药……凭什么,凭什么一样都是人,他们就要贵重,难道一刀砍下去,那些贵人就能多条命吗? 那年的雪夜那么冷,他的儿女被送回来时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可那些奴仆都是笑呵呵的,说着今日贵人高兴,他们拿了多少赏钱。 都是给人当牛做马的,他们没有心吗? 夏思合知道火候到了,以一贯懒洋洋的姿态坐在墙角,“大哥,做笔买卖吧,也许会死,也许会给嫂子搏条命,顺便给你孩子报仇。” 项义抬头,狱牢昏暗,唯独少女那双幽深的眼眸分外明亮。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4 14:35:49~2022-05-29 14:1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薄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四) 夏思合被行刑这日,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围观的人甚多。 夏思合被粗麻绳反绑,眼睛在刑场上一扫,嚯,全是锦衣官袍,一个个得意又期待,更有激动者大声念诵君臣伦理天地纲常,仿佛刑场上的二十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人。 哦,对于这些人来说是的。 梅凌寒在这时候笑了出来,“一看看这群老爷,一个个多威风,仿佛我们是虎,他们是打虎英雄似的。” 夏思合炸炸眼,故意放大声音:“梅姐姐也太高看他们了,这些虫豸别说老虎,连只兔子都抓不到。” “放肆!” “死到临头还嘴硬!” “张狂恶徒!” 不出意料又是一片骂声。 所有人都在怒骂,便显得其中一个默不作声戴面具的人格外打眼,这个人身穿蟒袍身姿挺拔,露出的下半张脸轮廓分明,乍一看十分有神秘感,但是再多看几眼,就会发现他少了一只耳朵。 夏思合憋不住笑一声,又示意梅凌寒看过去,梅凌寒也笑出了声: “哟,那边那位,不是摄政王吗,怎么才多久没见,就见不得人了?听说是受伤了容貌有损,怎么不去看看御医啊?” 在偎香楼发生□□之前,宫廷御医是随常延玉传召的,可是他一朝容貌受损,又被爆出诸多丑闻,稍有野心的都敢来算计夺权,日子早不复之前的风光。 夏思合偏偏还要在常延玉伤口上撒盐:“梅姐姐这话说的,本朝律例,容貌丑陋受损者不得在朝为官,王爷现在应当在家享清福呢。” 常延玉握紧拳头。 夏思合:“只是怎么不见王妃娘娘呢,听闻王爷王妃伉俪情深,我还以为王妃会时时陪在王爷左右呢。” 本朝女子皆以深居简出为贵,家里稍有积蓄的都会把女儿藏在深闺,纵然是成婚后的妇人也很少抛头露面。但是今日不同,夏思合和梅凌寒在官宦之间恶名太胜,即便是深闺小姐也被允许前来观刑。 如此以来,于轻轻这个“受害者”不在就格外引人深想。 梅凌寒和夏思合处久了,也学会踩人痛处:“听闻当年王妃对王爷一见倾心,竟使派媒婆上门提亲,婚后更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怎么如今俊二郎一变丑,王妃就不见人了?可见以色侍人终不能长留。” “贱妇!”常延玉气得浑身发抖,这二女牙尖嘴利,放在以前常延玉早就命人上酷刑,可是如今人微言轻,关押要犯的天牢他都没资格进。 常延玉是标准的霸道王爷,在口才方面,除了会“小妖精”“命都给你”之外没有别的特点。 或许还有其他兄弟叔伯忙于夺权的关系,夏思合和梅凌寒身上的伤远比自己想象的轻,常延玉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这二人践踏了天家威严,仅凭与自己作对成功这一点就会有无数人拉拢她们。 总之,常延玉呕得要死。 幸好,在常延玉快气死的时候,于轻轻的仪仗队到了。常延玉已经不是摄政王,她的仪仗却规格不减,只是人马明显不如在偎香楼时那般精神。 于轻轻依旧衣着华贵,仿佛自己仍是尊贵无双的摄政王妃。 有嘴快的小厮把方才发生的事对于轻轻简述一遍,同样气得于轻轻浑身发抖,“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知悔改,竟然妄图离间我夫妻感情!” 梅凌寒:“王妃今日好生美丽,日日对着一丑八怪,可真是暴殄天物。” 夏思合:“所以王妃不与王爷同行,是因为嫌弃王爷貌丑吗?” 狸花猫笑出了鹅叫声。 二位姐姐不在乎于轻轻有没有吃粉,她们只想把于轻轻肚子剖开,再仔细看看九年义务教育在狗肚子里都成了什么样。 狸花猫:“合姐合姐,加大火力别客气,于轻轻现在身上的气运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点,估计常延玉一倒她就要成普通人。” 夏思合恍然大悟:“难怪通缉系统找上我,原来傻子的气运都被抽干净了。” 狸花猫也恍然大悟:“剧情快进应该就是通缉系统和于轻轻达成的交易,通缉系统小赚,这傻子血亏,就这智商,没了大气运加身,多活的每一天都是她几辈子积德行善攒的。” 夏思合内心双手合十:希望于轻轻的八辈祖宗们没事。 于轻轻上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会戳人伤口的人,伤口还血淋淋的就戳上来,她咬牙切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们到死都冥顽不化!” 夏思合气乐了,“你要听善言?”她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凌厉的杀意,那是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小畜牲,你配不上过去衣食无忧、能读书识字的生活,更对不起那些让你有这种生活的人。” 于轻轻心头一跳,对面的女孩分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与她对视时却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不不,那些都是错觉,午时三刻将至,这二人必死无疑。 于轻轻走直常延玉身旁,挽住他的胳膊,“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没说迟来的原因,在于轻轻心中,女孩子天然就有迟到的特权,她可以施施然来,而夏思合和梅凌寒却要在刑场上跪到那一刻,这算是最后的惩罚。 常延玉拍拍于轻轻的手,面具遮住了他不算好看的脸色,他还是一如既往安慰心爱的妻子:“夫人合该生来锦衣玉食,她们这等贱民岂能懂。” 那一刻,夏思合和梅凌寒的胃都在抽搐,怎么说呢,隔着大老远她们都能感受到常延玉强压的不悦,这个于轻轻不会没感觉吧。 午时三刻已至,监刑的太子扔下一枚火签令,“行刑!” 刽子手高举屠刀,达官显贵瞪大双眼,这两个挑衅他们权力的贱民,很快就要人头落地。 咯咯咯! 就在刀往下落时,一只鸡忽然飞进刑场,正好扑在刽子手头上。刽子手尖叫一声,扔下刀想要捉住那只鸡,鸡却早就落在地上四处乱串。 这是一只油光水滑的大公鸡,又抓又啄让刽子手好不狼狈,刽子手一怒提起刀就要去抓大公鸡。 太子大怒:“怎么回事,哪来的鸡?还不快捉住一起行刑!” 太子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人满刑场,刽子手一激灵,才想起自己该干什么。 夏思合很适时笑出了声,侮辱性极强。 大公鸡还没抓到,又不知从哪飞出一群家禽,鸡鸭鹅都有。鸡受了惊,要么四处乱跑要么见人就啄,鸭子嘎嘎乱飞,在老爷夫人小姐们的头上拉的拉踩的踩,大鹅更是逢人就伸长脖子叨过去,叨得人嗷嗷叫。 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于轻轻在常延玉身边东躲西躲,可常延玉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能叫下人把这些畜牲拦着。于轻轻到时多富丽堂皇,此刻就有多狼狈,一不小心踩到了鸡屎,拉着常延玉一起摔得屁股疼。 太子气得脸色铁青,连呼反了反了,又命人维持秩序,可是又哪有人肯听,一群人推推搡搡,都想着别让自己沾到了家禽。 混乱之际,一辆马车从巷子里驶来,驾车人穿蓑衣戴斗笠,身边放了几个罐子,马车里犬吠声不断。他将车停在巷口,又把罐子用力砸在人群中。 罐子嘭嘭碎裂,流出红色的腥臭液体,原来装的是动物的鲜血,牲畜见了血,更加不管不顾攻击人。 驾车人跳下马车,拿马鞭挑开马车门,然后一蹦三尺远。四五只大狗如离弦之箭冲下车,全被鲜血刺激出凶性,对着人开咬,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鸡飞狗跳。 驾车人便在这时候又对夏思合扔去一把大刀。 夏思合倒地上蛄蛹到刀旁边,左右蠕动用刀割断手上的绳子,这个过程没用多久,她很快重获自由,顺便解了梅凌寒的绳子。 梅凌寒体弱,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夏思合背起她,拿着大刀杀出混乱的人群。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手腕翻转间没有任何人畜能近身。 驾车人已经退进了巷子,见到夏思合赶紧打开车门,“快上来,官兵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夏思合把梅凌寒放在车上,说:“你们先跑。” 梅凌寒心急:“那你呢?” “我现在走了,嫂子就没得御医看了,”夏思合目光在刑场上扫过,这么多王孙公子,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我一个人他们抓不到,你们到了地方就赶紧把马车往别处赶。” 驾车人———也就是项义直跺脚,“你一开始可没和我说这些!” 夏思合笑了笑,带着几分俏皮,“我要是说了,项大哥不答应怎么办。” 她将沾血的刀在身上擦了擦,刀锋雪亮,开锋开得很好,“最多明日正午,如果我们无法汇合你们就先跑。” 说完,不等项义和梅凌寒答应与否,夏思合重新杀入人群之中。她只用了一股子蛮劲,所到之处无不哀嚎连天,唯独女人除外———她们身份显赫,却也只是男人的附庸,夏思合便无心与她们为难。 很快有人发现了这个煞星,一边大喊着抓逆贼,一边往女人身后躲。太子被近卫保护,眼看着夏思合离自己越来越近,忙叫近卫组成肉盾,又随手拉开一名少女挡在自己面前。 “大胆狂徒,孤劝你束手就擒,否则孤就对她不客气了!” 夏思合:? 狸花猫:? 常延玉是个辣鸡玩意,太子也没有使用价值,这个王朝还是早点灭亡算了。 夏思合一手从身边抓起一个人,对准太子扔过去,砸开了人墙,砸倒了太子。 太子被砸得晕晕乎乎,又在怕死的激励下费劲巴拉推开身上的人,只是他还没能站起来,一把刀已经架在他脖子边。 “不愧是常家太子,除了裤】裆里有二两肉,没一处像男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9 14:12:46~2022-06-03 17:1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五) 太子在娘胎里就是养尊处优的主,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冰冷的刀刃贴着肉,还有刺鼻的血腥味,愣是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让你的人把皇帝老儿叫来。”夏思合用刀身拍拍太子脸,发现对方竟然被吓到整个人都不敢动弹,更是嫌弃的一脚踩对方背上,“窝囊废就是窝囊废,只敢对小姑娘横。” 太子生得娇贵,这一脚痛得他叫苦连天,也成功激发他的求生欲。 太子带着哭腔:“父皇早已驾崩,我如何能把他叫来。” 夏思合眼珠一转,眼神越发冷,“你们秘不发丧?” 太子赶紧大声狡辩:“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安静点,我不关心这些。”夏思合知道皇帝是个背景板,但没想到这么背景板,只能改了口,“现在皇宫能主事的是谁,让他赶紧给我准备御医三名,碎银药材各两箱,再用快马好车拉过来。” 太子:“现今摄政王乃十一皇叔,现在行宫与爱妃赏花。” 夏思合:………… 硬了,拳头又硬了! 高了,血压又高了! 咦为什么要加又? 狸花猫:“合姐冷静,这样不更方便你起事吗。” “道理我都懂,但我真的想宰了了他们!” 在太子惊恐的目光中,刀柄被夏思合捏变形了,那张稚嫩姣好的面容目露凶光,在配上被渐得浑身都是的血迹,说是母夜叉都有人信。 “听着,”母夜叉……啊不,夏思合又开口了,“我不管过程,但是我要的东西……” “我懂,我马上就准备!”太子在夏思合将话说尽前麻溜开口,一脚踹在离得最近的近卫身上,“没听到吗,还不快去!” 太子不像太子,更像暴发户养出来的纨绔子弟。 一炷香后,近卫带着浩浩荡荡的禁卫军清场了。 该说不说,刑场的兵差和各家侍卫除了好看什么作用都没有。 刑场没有因为禁卫军的清场变得多好看,被咬的啄的和被各种动物拉一身自然不想多留,侥幸完好无损的也早就衣衫不整,纷纷打道回府。 局势似乎变了,太子肉眼可见得意起来,而夏思合则以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太子。 “知道吗,我选你当人质是有考量的,”夏思合叹口气,显然为这只蠢太子心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皇亲国戚夺权夺到什么地步,但你太子的身份还在,也没被软禁,我以为就算不聪明也不至于蠢。” 太子有了不妙的预感。 夏思合:“你们是不是忘了常延玉是怎么毁容的?” 太子:!!!!! 可恶,他怎么忘了,这恶妇心狠手辣,有人质她真下刀子。 可是已经晚了,夏思合手起刀落帮太子换了个平头发型,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相信太子能体会自己是动真格的。 太子也不负夏思合的期望,当场叫得跟杀猪似的,立刻端正态度让人去准备东西,他很清楚再强硬下去自己就是下一个常延玉。 这一次出城比上一次更顺利,看在人质听话的份上夏思合没有再从太子身上取下点什么,只是扔在半道上。 马车在林间小路左拐右折,夏思合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还有闲心戳一下狸花猫,“诶,今天你看到通缉系统了吗?” 狸花猫被撸得呼噜呼噜,但是说出来的话很无情,“没有,他已经不在于轻轻身上了。”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让夏思合觉得不舒服的,那就是通缉系统没出来闹幺蛾子,难道已经找到了新的受害者?又或许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思索间,夏思合看到狸花猫在玩通缉系统留下的水珠,就像普通猫咪玩线球一样。 她问:“你在干什么?” 狸花猫被吓得一激灵,一口吞下水珠,打个饱嗝,“报告合姐,这些都是纯粹的能量,我吸收了有好处。” 夏思合嘴里一撇:“那你可真不挑。” 不过狸花猫提醒了夏思合,本质上,他和通缉系统属于一类,能量互通,再结合上次自己一巴掌拍飞那只八爪鱼的经验,夏思合有了模糊的思路。 月上树梢,远离皇城的一户农家小院中,梅凌寒在院中焦急踱步,项义蹲在门槛一言不发,直至门外想起马蹄声,大门被重重敲响三下,又三下。 项义猛地站起来与梅凌寒对视一眼,走到门口同样重重敲三下门,门外又被敲三下,两轻一重。项义放下心来,打开门一看,竟真是夏思合。 “你还真是命大,快进来。” 夏思合侧身让院里的两人看到自己身后的马车,“御医药材和银两都在里面了。” 项义只听到御医两个字已经迫不及待打开马车,果然是两名瑟瑟发抖肩背药箱的大夫,马车内还有一股浓郁的药味。 梅凌寒笑意盈盈迎上去:“二位不必忧惧,我家妹子只是想请二位上门治病,事成之后报酬少不了。” 两名御医交换眼神,不出意外在对方眼中看到苦涩惧怕,谁敢说不啊,能囫囵活着肯定比缺胳膊少腿好。 御医战战兢兢跟随项义进屋,见内间确实躺着一名妇人才略微安心。这名妇人论容貌应该中上,但气色十分不好,病瘦的面容让她怎么样也好看不起来。 项义道:“玉娘年轻时生产伤着身子,这些年又操劳过度,你们拿出看家本事,治成什么样我都认。” 还真的不是要命的活?两名御医也不啰嗦,轮流上前把脉,又问了不少问题,最后一名胡子花白的说:“尊夫人除了根本有损,还兼忧思过度,有伤心神,除了固本培元外,还需放宽身心,否则于病情有碍啊。” 项义大字不识一个,听不懂文绉绉的话,但是忧思过度他却懂了,自从一双孩儿去后,家里哪件事让玉娘顺心过呢。 玉娘咳嗽几声,待喘匀气后缓缓开口:“当家的,我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说实话,我怕得很,可我也畅快,我们的孩子死的时候还未满八岁,爹娘老了,走的时候都不安心,你又一直不肯换了行当,这些年来,咱们家是怎么被人戳脊梁骨的你知道么,街坊邻居都说我们是官府的好狗咳咳…………” 情到激动处,玉娘又咳嗽起来,夜晚寒凉,项义赶紧为玉娘倒上热水,又柔声安慰:“是我不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你放心,爹、娘、儿子丫头的仇,我都会讨回来。” 御医站在一边听了个全,偷摸交换个眼神:怎么听着,这两口子也是被逼反的? 玉娘的病需要不少上等药材,夏思合带回来的这批也仅够前期用,不过御医也说了,等这些药材用完玉娘的身体应该也比现在好得多,介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这户农家小院看着小,实际内部十分宽敞,项义半客气半胁迫将御医留了下来,再等玉娘睡下才重新出门,果然夏思合与梅凌寒也没睡。 项义先对夏思合抱拳:“玉娘的事,多谢二位了。” 夏思合回礼:“还得感谢项大哥慷慨相救,否则我们姐妹要逃出生天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不一样,你们才是救了玉娘的命,”项义回头看一眼玉娘的房间,“今日若是我将你们押赴刑场,待你们人头落地,那群官宦会赏给所有行刑的人一大笔钱,包括我,我一样能给玉娘请位上好的大夫。” 梅凌寒自然深知其中规矩,“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不是吗。” 项义点头:“若是我这样做了,不管请多好的大夫都是玉娘的催命符。” 项义这一辈子窝囊,唯独娶了个骨头硬的媳妇,也幸好项义良心还在,不然吃苦的只会是玉娘。 不愿多提这些事,项义又把话题转到夏思合身上,“你们现在怎么办,闹成这样,想要再从良过日子怕是很难了。” 岂止是难,根本就没可能。 梅凌寒把目光投向夏思合,她虽有猜测,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夏思合。 夏思合也不再隐藏意图,大大方方说:“常家的江山坐不稳了。” 项义大骇,第一反应去看院外是否有人,又靠近窗户确认御医是否睡着,随后才压低声音,哆嗦着确认夏思合的意思:“你、你们想反?” 夏思合理直气壮:“他常氏不把人当人,就别怪我们不把他当皇帝,这皇帝常氏做得,我就做不得了?” 梅凌寒:“正是如此!” 项义在那一刻觉得有什么裂开了。 夏思合:“事已至此,常氏也决不可能放过我们,即使如此,那我就要给自己、给我们这些不被当人的人搏个前程。” 听着确实有道理,项义点头。 梅凌寒:“天下没有长久帝王,只有长久的百姓,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该让常氏吞下这颗果子了。” 太有道理了!项义连连说是,就算是皇帝也不过小命一条,谁有本事谁做。 项义不懂什么叫圣贤书,他也知道女子当皇帝是何等荒唐的事,可就如夏思合所说,被遍地追杀是活,落草为寇是活,当皇帝也是活,为什么不给自己搏个最好的呢?啊,这么一想,项义觉得自己不帮一帮夏思合都说不过去,反正朝廷不会放过他,那干嘛不整个大的呢。 “你们要起事,得有人有粮有兵马,就你们两个……不对,你们一群女子想要起事?!”项义陡然想起,偎香楼跑出去的上百名女支子官府至今一个都没抓到。 艹,一群姑娘怎么打仗? 梅凌寒依旧是一派端庄静雅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这农庄下有一条暗道,项大哥要想知道,等明日就去看看吧。” 项义退后半步,警惕溢于言表,“就算我不怕,也还得照顾玉娘的身体,不过我倒是知道个去处。” 夏思合:“项大哥请说。” “是我的家长,那里地处中原,山高土肥,出山容易进山难,”项义回忆着,“那些年苛捐杂税,徭役重,村里人实在熬不住了,死的死跑得跑,我们一家跑到这皇城脚下,本以为日子能好过点……” 没想到即便是皇城脚下,他们这样的老百姓日子一样难过,甚至变本加厉。 世道多难,不幸者各有不同,酿出来的却是同样的苦酒。 夏思合不愿提起别人的伤心事,答应下来:“那就等嫂子身体好点再出发。” 通缉系统让剧情强行快进,但狸花猫能回溯剧情。当时她们两个被捕,夏思合强行多要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半个时辰夏思合全给了梅凌寒。梅凌寒如何安排的夏思合一概不知,也没让狸花猫查看,至少她没听到有哪个姑娘出事,这就够了。 * 常延玉府中,于轻轻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又默默哭成泪人,今日这场混乱她躲进轿中,侥幸没受伤害,但常延玉却被恶狗咬下一大块肉,至今昏迷不醒,这叫于轻轻怎能不难过。 忆及曾经恩爱甜蜜的时光,常延玉为她许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承诺,只是一转眼便沦落到这般光景,于轻轻忍不住怨怼:“飞黄腾达时百般讨好,落魄了就不见踪影,什么系统,也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通缉系统:…… 于轻轻看不到他,但他看得到于轻轻。夏思合那一巴掌虽然不至于让他元气大伤,但疼也是真的疼,他就在其他王孙子弟身上找了点垫补,只能说聊胜于无,可即便是这样,损失的气运还是让这群人着了夏思合的道。 于轻轻身上没油水可捞,通缉系统本来想着改头换面在常延玉身上下点功夫,结果一扫描———呵,狂犬病预定! 没救了,等死吧,下一个。 在于轻轻看不到的地方,通缉系统满肚子坏水来,又骂骂咧咧离开,谁能信啊,这两个脆皮竟然是中级世界的主角。 --------------------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个预收,我知道我花心,我保证这次不换了 替身女主和白月光情投意合 《仙尊的替身道侣》是一本集各种狗血元素于一体的经典虐女主文。 女主傅清澜因走路先迈左脚的样子很像男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于是被强掳、被摁头与人结道侣,并在被自己夫君弃如敝履的过程中对其情根深种,为他采灵药、送珍宝、闯险地、做鼎炉、毁灵根,最终身死道消,永远留在男主心中,达成令人泪目的大结局。 和狗血女主同名同姓的傅清澜看完后当场大骂作品辣鸡女主制杖,然后她穿越了。穿越后的傅清澜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恋爱脑女主。 男主长得一副好皮囊,就是喜欢用鼻孔看人,他眼睛带着扇形统计图的四分不屑二分薄凉三分鄙夷和一分失望,“傅清澜,为我取血炼药本是道侣义务,你怎么敢肖想借此取代月儿在我心中的地位?” 傅清澜:………… 毁灭吧! 为狗男人要死要活是绝不可能的,再穿越一次都不可能,只有仗剑走天涯打爆渣男狗头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只是打着打着,傅清澜发现,属于白月光的目光总是追逐自己,哦,她这该死的魅力。 * 江照月出身世家,少年天才,一心问道,是所有同辈人心中的完美女神。如果说当女神有什么烦恼的话,那就是总有人打着自己的名义做些奇怪的事。 比如抓人强结道侣,闹得轰轰烈烈,据说就因为那位被抓的姑娘太像自己了,再比如摁头让道侣给那人的追求者跪下道歉,因为道侣主动泡茶冒犯了自己…… 江照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不懂,她很迷惑,她决定看看这对前无古人的恩爱夫妻。 那一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传说中为爱卑微的姑娘一脚把她的道侣踢在墙上,墙四分五裂,撞墙者肿如猪头。 姑娘手挽剑花,神采飞扬,像极了三月的阳光,她说:“行侠仗义,一起吗?” 江照月想,她与她确实有相,道侣相。 百合小甜饼,偶尔俺也想试试感情戏感谢在2022-06-03 17:18:45~2022-06-09 14: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戈 5瓶;叶子不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六) 第二天,夏思合与梅凌寒下地道。 这户农庄是梅凌寒的地产,入口在鸡圈一角,通道一路向下转几个弯,在平行一段路就会遇到岔路口,岔路口又连接着岔路,如蚁穴般复杂,尽管如此,地道里还时不时有风吹过,显然设计者充分考虑了通风问题。 地道出口是一个穴,洞穴有些狭窄,但过人还算不成问题。 梅凌寒解释:“这里本是天然洞穴,被工匠凿通才与地道相连,为了防止有野兽或猎户误入便没有扩宽洞口。” 夏思合心想,这设计离地道战也差不远了。 说话间两人也出了洞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房舍印入眼里。房舍坐落在山坳,是最普通的农家房舍,并坐在一起环成一个半圈,半圈前是一片宽阔空地,有二十来名年轻女子挥舞操练。 夏思合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画面:那时她们才从偎香楼跑出来,夏思合赶工画了一册基础的训练图,并问了所有姑娘的志向,想回家过安稳日子的分了一笔钱做散伙费,愿意跟着她干的一起喝了酒。 剧情快进的影响在消减,夏思合脑海里渐渐有了进监狱前的记忆。 这群姑娘有曾经的官家女子,也有穷人百姓家的姑娘,不论过去如何,现在她们是一样的。 她们的一招一式都很笨拙,但很努力,汗水打湿衣衫,却没有一人叫苦,等到暂停的空隙,有一名眼尖的女子忽然惊喜喊叫:“天哪,是梅姐姐和夏妹妹!” 夏思合脑子里又出现一个画面:自己当着所有姑娘的面弃了二丫和老鸨给的花名,重新给自己取名字,至于名字的由来是做梦梦到的,古人迷信,夏思合已经表现出诸多神异,因此无人有异。 狸花猫由衷感叹:“古人有时候真是好糊弄啊,放现代你已经被国家级的科研院所关起来了。” “你憋说话!” 精神空间里蹦跶的猫被一只大掌糊住,夏思合气定神闲走下去,和每个姑娘都来了个香香的抱抱,“我说过我们会回来的,看,这不是完好无损吗。” 有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胡说,我们打听过的,差点就被砍头了。” “就是,幸好有人救了你们。” 此处虽然不算与世隔绝,但要想进出城也十分耗时间,也不知道这群娇弱的姑娘吃了多少苦才探听到这些消息,夏思合与梅凌寒对视一眼,她们记得这份感情。 “救我们的人在另一处,我们很快要离开这里,介时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走。”夏思合与一众姑娘们手挽手走到农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修饰后说给众人听。 “这么说来项大哥和项大嫂也是苦命人,这件事应该不会有炸。” 为首的是当日给夏思合递花盆的圆脸女子,夏思合和梅凌寒被抓后她就是主心骨,狸花猫悄悄提醒,她叫叶柔。 叶柔并不如她名字这般柔弱,反倒十分活泼,她拉着夏思合去看那些粗制的棍棒,又给梅凌寒看姑娘们带来的书籍。她们这些留下来的姑娘中有些家世好,更清楚若要成事不读书是万万不行的。 夏思合也起了兴趣,看着叶柔将书一一分类,折子戏、话本、游记……样数不少,但每样都只有一两本。夏思合将清单拿来一一对照,重复两遍后问:“怎么没有医书兵法这些啊?” 这么多书里却没有医书兵法,可是夏思合最想要的就是这些,妓子大多患有花柳病,不治是不行的,那两名御医夏思合信不过,更何况还是被绑过来的,而没有兵书夏思合就无法顺理成章的会兵法。 叶柔面带苦涩:“不是我们不想,走的时候匆忙,本就带不了太多物件,本来我们回城时打算买点,可是兵书史书都要出示牙牌,只售给官家子弟,即便是医书也要有官府引荐信才能购买。” 学阀。 上层阶级垄断学识,从而占据更多资源,下层人民便永远无法翻身。 夏思合握紧拳头,门阀,阶级,压在无权无势的人身上就是苦难。 梅凌寒倒是有别的想法:“等离开了皇城官府的管控会松懈很多,到时候可以想办法买点,买不到就从衙门里弄,官宦之间攀比成风,这书籍也在其列。” 这样看来事情挺简单,至少对夏思合来说去衙门买书肯定比书店买书简单。 确认姑娘们没有大碍后夏思合就和梅凌寒原路返回,商定半个月后再上路。玉娘身体要养,姑娘们也是弱质纤纤,夏思合又要制定训练计划,至少得让所有人抗得住长途奔袭。 这半个月夏思合过得意外清净,又或许说,意外是追兵的,清净是她的。以狸花猫做雷达,哪里有追兵出没,哪里就有夏思合八百里狂奔包围官兵并打秋风,有时候也会带上几个训练得好的姐妹一起动手,专门挑落单的下手。于是农舍训练场的武器逐渐从棍棒增添到刀枪。 在夏思合决定启程的前一夜,狸花猫已经将通缉系统留下的能量彻底消化,他长出来两条尾巴。 夏思合从没撸过两条尾巴的猫,一个没忍住就将狸花猫撸得直呼噜。 “喵,合姐你撸猫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闭嘴,我还没撸够。” 一人一统十分和谐,直到一阵带着大海味的能量飘来。 狸花猫是先炸毛的那个,他才吸收了通缉系统的能量,对于通缉系统十分敏感———挖墙脚的来了! “合姐,来我们手撕了它吧!” 夏思合眼珠子转了转,给狸花猫一个二指禅,“安静点,陪我演出戏。” * 通缉系统又强大了一点,他最近捞了不少冤大头,上至王孙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但是混杂的气运哪有夏思合那一身金光闪闪馋统,它一定要骗绑夏思合。 夏思合的屋子十分好找,在通缉系统眼中就如同300瓦大灯泡,他小心翼翼潜进小院,触手探进窗户,然后在触电的灼痛感中猛地收回。 什么情况!通缉系统警铃大作,这是它在这个世界第二次吃亏,第一次是夏思合,但是这次夏思合不可能发现他。灰扑扑的泥墙适时释放出金红相交的光芒,那是通缉系统熟悉的只有同类才能释放的保护罩,普通人这时候看过来只会看到幻想。 通缉系统起了疑心,它跑到屋顶,扒开茅草往里窥探,夏思合只着中衣,长发披散,看起来像是才被人从被窝拉起来。在夏思合的对面坐着一只狸花猫,体型如狼狗般大,生有双尾,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十分摄人。 夏思合表情诚惶诚恐,不断点头,“上仙圣明,愿听圣谕。” 她虔诚地匍匐下来,伸出一只手,狸花猫也伸出一只爪子放在夏思合手上,光芒在一人一猫之间闪烁,看起来神圣……个鬼啊! 通缉系统差点没绷住,就在它面前,它看中的肥肉被别的野系统叼了,那么亮闪闪的气运当场就让那只猫啃了拇指粗细一口,仅仅半个月,它被偷家了! 那只猫一看就弱兮兮软不拉叽它一拳一个,凭什么! 通缉系统忍无可忍跳下屋顶,直挺挺落在夏思合和狸花猫之间,张牙舞爪指着狸花猫大骂:“你这个无耻的第三者!”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9 14:25:23~2022-06-15 19:5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七) 屋子里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夏思合很想拆开通缉系统的cpu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豆腐渣工程,亦或是世界的参差让统与统之间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她的猫不咋滴,总归已经属于正常范围了。 夏思合退后几步,忍住将内心的无语表情化的下意识反应,指着通缉系统对狸花猫大声喊道:“上仙,这就是想骗我将江山拱手送人的妖物!” 狸花猫一脸正直严肃,还给自己配上七彩霞光的特效:“此乃是魔界之物,最善蛊惑人心,凡人若着了它的道,迟早家破人亡。” 夏思合信服地点头,对狸花猫完全是另一种态度:“我当初就觉得这妖孽不祥,幸好没答应它。” “你放屁!”通缉系统恨不得撕了狸花猫,“我是魔物你又是什么,都是跑出来的系统装什么装!” 通缉系统气急败坏,惦记了好久的香饽饽被捷足先登,可是狸花猫已经和夏思合绑定,有了夏思合的精神空间做保护,而自己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狸花猫依旧睥睨通缉系统,尽职尽责扮演着神棍:“若非本仙下凡实力受限,岂容你这妖孽猖獗。” 通缉系统:??? 别以为它看不到,狸花猫已经将自己的精神力量连接到夏思合身上,只要自己一动手狸花猫就会躲进精神空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系统? 通缉系统立刻改变目标,它对夏思合说:“你别信这只猫的鬼话,我和他都是一个地方来的,而且他还打不过我。” “哦,这样吗?”夏思合走到通缉系统面前,她比通缉系统高得多,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说你与上仙来自一处,又比上仙法力高,那不如说说我想要什么。” 我都没和你绑定我怎么知道,通缉系统腹诽,但cpu已经在飞速运转,它权限被禁,想要读取夏思合现在的数据是不能的,但并非无迹可寻。 从上次的失败来看,首先排除夏思合想当皇后,也能理解,有哪个女人愿意丈夫三宫六院小妾成群,古人也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可以顺带排除打天下这种可能,这个时代的女人谁不是想嫁个好人家平平顺顺一生,最好能多生几个儿子。不是通缉系统瞧不起女人,有本事的女人它也见过不少,但绝不是这种将女人当金丝雀养的时代能有的。 现在答案范围进一步缩小,结合夏思合的身世,一个从小缺乏家庭温暖的人,心里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家,于是通缉系统有了一个让自己无比自信的答案:“你一生飘零,最渴望得一良人,安稳一生。” 通缉系统挺起胸膛,它已经做好准备了,自己心怡的宿主可以夸赞它的智慧了。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夏思合没有夸奖通缉系统,反而目露凶光,拔出挂在床头的刀,“大胆妖孽,竟敢污蔑上仙!” 那把刀寒光闪烁,直直对着通缉系统劈下,通缉系统赶紧开溜,可夏思合哪会那么容易放过通缉系统,横劈竖砍愣是留下八爪鱼一根触手。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检测到天道已经向夏思合倾斜,通缉系统自掏腰包也要杀了夏思合。 逃出屋子时通缉系统又回看了一眼,夏思合正双手捧刀恭敬的对狸花猫说:“多谢上仙赐下神器。” 呸呸呸!什么神器,不过是一把中等的主城商城兵器,愚昧! 这场戏直到通缉系统彻底跑远了才结束,狸花猫迫不及待吞下已经还原成能量的触手,刀在夏思合手中重新变成锤子,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丑陋。 “统你知道吗,刚才骗那只八爪鱼的时候我很爽,我决定用它锻炼演技。” 狸花猫:“我也很爽,每次都给我留下这么多能量,这样好的冤大头哪里找啊。” 一人一统对视间达成共识:这场戏要继续演。 第二日,姑娘们换上男装,夏思合做领头,项义做路导,开始往预定的地方出发,那两名御医被夏思合捏晕了扔到城门外,估计城内很快就会再度流传夏思合的恶名。 秋末时节流民四起,今年是个丰年,但饿肚子的人依旧很多,没办法的人就会成流民,往天底下最富贵的皇城走来。但有人走来就有人离去,皇城的饭就那么多,有人吃得肥肠满脑就有人饿得骨瘦如柴。 在有意的装扮下,这群有着二十多人抱团但灰头土脸粗布麻衫,总体身材偏瘦小的人并没有成为其他流民的抢劫目标,真要有饿急眼的也能被打回去。 这一路速度不快,相对平安无事,即使是身体孱弱的玉娘也没掉队,她自从离开皇城心情舒朗,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越往中原地势越开阔,夏思合开始有意往城镇边缘走———她还真不怕追兵的,虽然满大街都贴着他们的通缉令,但画师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而且离皇城越远越不像。 夏思合终于悟了,在没有互联网照相机的古代,官府满大街抓人结果目标就在追兵面前晃悠原来是真的,更别提他们这一路风餐露宿,马车都换了几次,早就和被抓时两个样。 人和通缉令摆一起一看,笑死,根本认不出来。 项义的家乡在中原产粮大郡丰安郡,国库中有一半粮食都来自这里,但是这里的百姓与别处也没什么两样,田边堆着高高的谷垛,农作的百姓却瘦弱矮小。远离城镇地方很多农田已经荒废,破旧的房屋一看就知道许久无人居住。 夏思合看得心惊,项义的脸色也不好看。终于到了记忆中的山下,却意外发现山间农田有耕作的痕迹,虽然没有作物,但田地很干净。 项义面上终于有了喜色,“没想到村子里还有人。” 他一脚踏上故土,一支削尖的木箭却迎面射来,夏思合一把推开项义,木箭擦破项义的衣袖斜射入土。 一众人赶紧分散开来迅速往后退,半个月的山中训练,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她们早就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人立刻马车中抽出长棍,掏出怀里的矛头组成长矛———矛头是她们从追兵那得来的,带着上路比刀方便。 “待我去探探路。” 项义也跟上来:“上山的路我熟,我来带路。” 这山不高,在夏思合看来更像丘陵,但奈何长满草木,想要上去还真要谨慎。 项义带路,再加四名姑娘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小队向山上走,只是才上山,又有一排排木箭射下来,五人又急忙分散躲在树后。 “山上的,可是项家村的村民?” 项义扯着嗓子喊一句,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又喊:“我是项义,我爹姓项名洪,项三公那一支的。” 那头又安静了一会,偶尔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没一会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什么项三公项三婆,没听过,快滚!” 带队的是叶柔,她见对面的人警惕,索性往路中一站:“乡亲们,我们不是官兵,项大哥一家原本也是这里的村民。” 叶柔的声音很甜软,这一声让对面的人把目光从山脚的人群移到叶柔的五官,精致柔美,分明是个女子。藏在山里的人动作更大,能听到人与枝叶的摩擦声,还有地面枯枝落叶被踩的声音。 对方又喊:“你们先出来。” 叶柔让另外三人也站出来,又说:“我们确实没有恶意。” 夏思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拿武器的姑娘,脑子里是系统震天响的警报声,但她还是耐住性子等叶柔的处理。 隔着枯黄的灌木草丛,穿着粗布麻衣,藏在山中的人依旧能看到这群女子出众的容貌,其中更有一个堪称绝色。 “这么多娘们,弟兄们上,一人一个!” 还是那粗声粗气的声音,随着一声吼,林间四面八方传来异响。 夏思合面色一凝:“戒备!” 持有长矛的姑娘们以最快速度形成一个圆形的防御阵,阵内则是拿着短武器的人。 只是眨眼间,树林中、灌木丛里、土沟里……能藏人的地方都冒出了人,这些人拿着锄头扁担,如许久没见到肉的恶狗般扑向这群姑娘。 项义大赅:“他们不是项家村的人!” 当然不是,方才从远处望来,山间的田地并不多,断不可能养的起一大群壮年男子,这群人怎么瞧都像是土匪。 土匪不同流民,这段时间夏思合都尽量避开可能有土匪的地方走,没想到运气不好在这碰上。可是打土匪是夏思合的熟活,她双手持矛几个大跨步,矛头一挑挑断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裤腰带。 那人裤头一松露出腿来,只得赶紧提裤子,夏思合也不手软,立刻捅穿对方的咽喉。有了夏思合做榜样,其他人也不留手,或两三人一组对付一人,或一个做诱饵一个偷袭,项义仗着力气仅次于夏思合直接缠住头领模样的人。此刻山下的姑娘们也赶上来增援,她们虽然力气比不过男子,但胜在受过军事训练,劲往一处使,很快局势向单方面倒去。 农具实在难比长矛大刀,凶悍的土匪头一次见比自己更不要命的,再有一个看着最好欺负但最能打的夏思合在,不过半个时辰这群土匪便死的死伤的伤,全捆在了一处。 这一仗夏思合打得非常舒服,她甚至还活动几下做收尾,才慢条斯理说:“刚才是谁说的一人一个,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15 19:53:40~2022-06-17 14:3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10瓶;宝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八) 土匪头子被打倒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似乎对他来说被一群女人打败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偏偏对方唯一的男人还在补刀:“我劝你老实点,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呸,向一群娘们投降,说出去也不怕丢男人的脸!” 土匪头子才骂一句,就被夏思合一脚踩上去,这一脚犹如千钧重锤,土匪头子当场口吐鲜血。 夏思合:“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我和你讲道理对吧?说,山上什么情况,和官府有没有勾结。” “你休想……我说。” 土匪头子原本是想硬气的,但是夏思合把手放到了他脖子后面,少女软嫩的手贴着后脖子,没有心猿意马,只有头皮发麻。 “我们都是去年上山的,人都在这,到的时候已经是空山了。” 项义心有戚戚,他幼年随父母离家的时候家乡人口已经所剩无几,虽然已有准备,可还有难掩悲伤。 土匪头子说话像便秘,挤一点就不动了,夏思合又催:“不想挨打就继续说,山就这么大,这点地能养活你们?” 土匪头子就不说话了,眼睛乱瞟,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这年头谁不是勒紧裤腰带过的。” “哦,是吗,”连一旁看着的梅凌寒都笑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勒紧裤腰带还能长的你们这些膘肥体壮的。” 这群土匪可不像城里的百姓那样骨瘦如柴,一看就是顿顿饱的。 土匪又不说话了。 夏思合懒得再浪费时间,押着土匪头子往山上走。上山的路和项义记忆大体不差,绕过曲折的山路就能看到屋舍,只不过大部分已经荒废,只剩断壁残垣,这些土匪看来也没心情收拾不住的地方。 土匪现在住的地方是以前的宗祠,那是村里最好的屋子,推开落漆的大门就能看到院内杂乱的用物,一个妇人见到生人惊慌失措地往屋内跑。 夏思合没喊住人,她问土匪头子:“你媳妇?” 土匪头子低着头:“不全算是吧,兄弟们也不能没有女人。” “畜生!” 她一脚踢断土匪的腿,对屋内喊到:“里面的,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人的,这群土匪已经被我们抓了。” 话音刚落,两个壮汉提着刀从屋里跑来,夏思合长矛几点割了这两人的喉咙,掐住土匪头子的颈脖:“看来你不老实啊。” 土匪头子冷汗直冒:“真没了真没了!” “如果再有,我会马上让你尝尝十八酷刑。” 夏思合说罢扯来一旁晾晒的衣物将土匪头子捆成粽子,一路拖着挨个屋挨个屋的进。 正如土匪头子所说,宗祠里没有藏其他土匪了,屋子大多是住人的,厨房里有不少饭菜,在大锅里放着还有热气,但是没看到那个妇人。 “合姐,直接往里面走。” 夏思合都要退出厨房的时候,狸花猫突然出声,夏思合止住脚步,余光打量一下土匪头子,对方很紧张,眼睛像是乱瞟,但最后目光都会停留在水缸旁。 夏思合便对项义说:“项大哥,你去看看水缸旁有什么。” 项义会意,拿起长矛在水缸附近的墙面地面敲击,当他敲到墙面时,一阵空响传入众人耳朵,项义一用劲,直接将土坯墙给捅穿,墙后又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叫。 夏思合赶忙叫停:“别伤了人。” 项义这才停手,对着墙研究许久,又摇头,“没看到门。” 这回土匪头子很懂事:“门在厨房背后。” 一群人又来到厨房背后,这里堆了不少柴火,扒开柴火堆果然看到一个十分窄小的门,也就比狗洞大一点,一个成年人要挤进去十分费力。这回夏思合不论怎么问土匪头子都不说话,她便直接让两个体型娇小的姑娘上前去。 门是活板门,上面钻了几个空,大概是通风用的,一打开便从里面飘出一股恶臭,即便是这凉爽的深秋时节,这臭味也让人难以忍受。 很快就有一名姑娘忍不住出来,再外面干呕了半天,缓了缓才说:“这里面关了十多个孩子。” 夏思合面色一凝。 没一会另一名姑娘也上来说:“夏妹子,你试试能不能把这墙挖开一点,这里面又黑又丑,孩子都被绳子捆一起,实在不好出来。” 要是用刀割破绳子倒是好出来,但是又怕吓着孩子,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墙破开。 夏思合没有推辞,拾起墙角的斧头对着门四周轻轻敲击几下,接着一拉将门带框拉下,在拿斧子劈砍几下,很快将门扩宽。 被捆成粽子的土匪们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哪来的母夜叉啊。 门一宽,里面的光线就好了,夏思合矮下身看到里面的孩子,她忍住臭对孩子们露出笑容,“你们能出来吗?” 十来个孩子有男有女瑟缩在一起,胆小的躲在后面,胆大的瞪大了眼睛十分警惕,在看到土匪都被捆起来后是止不住的喜色,又看到问自己的是年轻女子,犹豫许久后一个接一个往外跑,走到最后的居然是一开始那名妇人,原来是洞里太黑,也没人瞧见她。这些孩子看起来年龄不大,模样都生得不错,被绳子穿成一串,身上带着恶臭,一出来便惹得不少人捂住鼻子。 夏思合胃里也直倒腾,她见的多了,一眼就清楚这些孩子是被拐卖来的,气愤至极拎起土匪头子往地上扔,眼看着一脚就要过去。 项义赶紧拦着:“别把孩子吓着了,我们先把这几个土匪关起来,这些孩子肯定要出手,保不齐下家是什么。” 拐子猖獗无非是因为勾结官商,上层有了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层就会肆无忌惮。夏思合压制翻涌的怒意,看看那个黑暗狭窄的土牢,觉得正合适,“把这群畜生也送进去关一关,今天只给水不给吃的。” 有一个胆大的孩子当场叫好:“坏人进猪圈了,坏人进猪圈咯!” 土匪们一个个憋得面色涨红,奈何小命都被人捏着,敢怒不敢言。 门已经被夏思合扒成了洞,但对于一群成年男人来说还是偏小。夏思合对土匪没有半分客气,一脚一个踹进去。梅凌寒过了这么久也没涨多少力气,但胜在脑子活,见洞口太宽还对项义说:“项大哥,我刚才见侧院有个杂物屋,麻烦你弄几根木棍来把这重新钉一钉。” 项义哪会说不好,没一会就找来一堆工具和几根又粗又长的棍子,乒乒乓乓一顿钉,在洞口钉出一个牢固的栅栏。这群土匪被关在矮小的暗室,活动都十分困难,根本不担心会跑。 解决了土匪,夏思合就安排一众人收拾村子,打算将这里改造成落脚点,有几名年轻偏大的姑娘自发带着孩子去收拾。眼见着土匪被关进笼子,这群孩子对眼前陌生的女人警惕性降低了不少,至少没怎么折腾。 一通安排下来,院子里就只剩夏思合、梅凌寒和那名妇人。妇人很害怕,像鹌鹑一样整个人缩在一起,抖个不停。 梅凌寒较夏思合看起来更柔和些,上前几步主动问:“这位婶子不用怕,我们也都是逃难的苦命人。” 妇人颤颤巍巍点下头。 梅凌寒才问:“你、还有这些孩子都是被土匪抓来的吗?” 妇人又小心翼翼点下头,怯懦得很,又鼓起勇气问:“你们能送我回去吗?” 第161章 姐妹们站起来(十九) 妇人肯说话,这就好办了,夏思合把人请进屋子里,又泡了杯茶给她压压惊。 妇人喝了热茶,哆哆嗦嗦说起话来:“我和那些孩子都是附近的人———反正我听口音都差不离,日子不好过,有些就被家里卖掉了,有些是拐来的。” 这个和夏思合猜想差不多,她又问:“你和这些孩子是第一批吗,这些土匪拐了孩子又会卖哪去?” 妇人说:“不是的,我才来的时候这里其实也有个和我差不多的女人,都是……是苦命的,后来那个女人被土匪卖了,她不是第一个,我大概是最后一个,那些孩子大多会卖给青楼和有钱人,还有些官老爷喜欢……就会把姿色最好的留着。” 娈童,夏思合面色阴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官匪勾结买卖人口,看来这里的官差可以换换位置了。” 梅凌寒说:“我听说地方的监牢还比不过京城的天牢,不过装一群人渣想来是足够了。” 妇人听得脸色微变。 夏思合却没有给妇人开口的机会:“你和孩子们暂时留在山上,明天我会去官府看看,放心,能送回去的都送回去,送不回去我们也养得起。” 妇人不敢多言,道了谢离去,只是对于自己的未来愁苦不已,孩子们还好说,她这样的不洁之人怕是回去了也只有浸猪笼,这群姑娘说养得起,又拿什么养呢。 妇人的担忧夏思合并不知道,她思考着对策,又对梅凌寒说:“梅姐姐,明天我下山,山上你就多费费心。” 梅凌寒一口答应:“你放心,我从小学管家,这几十个人难不倒我。” 这点夏思合是放心的,一路上大家的开销都是梅凌寒在操持,还从没出过茬子。 安顿好之后,夏思合也早早入睡,只是她脑袋刚沾枕头狸花猫就预警:“通缉系统又来了。” 吞噬了两次通缉系统的能量,狸花猫对通缉系统的敏感程度已经达到了百米之内必然发现。这一路上狸花猫也预警过几次,不过通缉系统一直在坑别人的气运,离得不远也不近,没有主动招惹上来。 夏思合眼珠子一转,装作睡着的样子,“见机行事。” 狸花猫当即也装作毫无戒心熟睡的样子,两根尾巴舒服的晃悠。 这是通缉系统第三次找上夏思合,它吃了两次大亏,要不是夏思合身上的气运实在太馋统,它早就放弃了。通缉系统跟了夏思合一路,眼见夏思合的气运在救下孩子决定去官府时又增强一波,更明白这个小世界对她的偏爱。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就是原本能当皇帝的男主都比不过夏思合,通缉系统还没吃过皇帝的气运。 吃就应该吃最好的,通缉系统不死心,它决定再试一次。 能量屏障将屋子笼罩,但比在监牢时显而易见的淡了些,看来这段时间通缉系统没捞着什么好处,狸花猫差点没忍住跳出来开嘲讽。 等到通缉系统在屋子里现身,夏思合也在“猫猫神”的提醒下惊醒过来,她一骨碌下床拔刀,一言不合就要砍过来。 通缉系统赶紧举起两根触手,“别误会,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夏思合:“好你个妖孽,还敢来我这妖言妖语。” 狸花猫适时跳出来,一言不发,但骄傲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通缉系统看着能量又充实一些的狸花猫,恨得咬牙切齿,还要对夏思合好声好气说:“以你得局限性不信我的说词也正常,但你想想,这只猫除了长得又怪又丑,有帮到你什么吗?” 夏思合横眉冷对:“我手中这把神器就是最好的帮助。” “就这,这玩意我要多少有多少!”通缉系统说着从小空间取出一堆兵器摆在桌上,也是他有备无患,叛逃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 这一桌子兵器宝光闪耀,不乏稀世珍品,一下子趁得夏思合手中的刀黯然失色。 狸花猫绷不住地大喊:“你这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再多拿点来,合姐就缺兵器。 通缉系统得意洋洋:“自己没本事就别怪被挖墙脚,聪明人就该配最强的系统。” 夏思合适时露出惊讶,问狸花猫:“上仙,这是怎么回事?” “还上仙上仙的叫,都说了他和我是一种东西,而且还不如我本事,”通缉系统十分不屑,“不信你让他和我比试比试。” 狸花猫犹如真猫被踩尾巴一样大叫:“满口胡言!” 气急的狸花猫似乎又少了几分神圣感,通缉系统趁机又说:“不信你想想,这一路上有什么他真的帮了你,追兵谁发现的,土匪谁打的,全都是你自己对吧?” 夏思合犹豫着点点头,又跟着反驳:“是上仙说要考验我的本事。” 通缉系统:“你还不如说这只猫既没本事又舍不得出力。” 狸花猫:倒不是他不想,是合姐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不过这只八爪鱼要那样想也随便咯。 但是表面上,狸花猫还是做出心虚的样子,因为他亲爱的合姐已经通过手指的活动暗示他她要忽悠肥羊了。 夏思合将信将疑问:“我能逃出监牢全靠上仙指点,你又凭什么说强于上仙。” 通缉系统一听有门,忙不迭道:“只要你和他解除契约,和我绑定,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狸花猫越听越急,“你脸皮够厚,空手套白狼,思合别信它!” 到这个时候,狸花猫是有些失态的。 但夏思合依旧没松口:“你倒是好算计,若我背弃了上仙,你怕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通缉系统这下懂了,夏思合不一定多尊重信赖狸花猫,纯属不见兔子不撒鹰,既然如此,它就得拿出看家本事,“我可以让你见识我的本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只要我达成你的目的,你就得和我绑定。” “不可以!” “成交!” 前者是狸花猫,后者是夏思合。 通缉系统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赶紧拿出一张契约,夏思合则毫不犹豫摁下手印,弃狸花猫之果断如陈世美放弃秦香莲。 通缉系统放心了,一只触手趁狸花猫不备缠住他的嘴,十分慷慨的问夏思合:“说吧,你想要什么?” 夏思合稍加思索道:“我要孩子和那名妇人平安回家,还要占领县衙。” 卧槽你狮子大开口!通缉系统没想到夏思合如此贪得无厌,一来就两个,两个还都是大的,想要合理快进剧情必然要演算无数次,再加上剧情快进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可是想到即将到嘴的丰厚气运,通缉系统一咬牙:“成交。” 第162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十) 当眩晕感传来时,夏思合第一反应是通缉系统敢反水她就直接上锤子。 但是好在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接下来就如同走马观花般,夏思合看到自己夜探县衙,拿足了官匪勾结买卖人口的证据,再带着一群娘子军将县衙攻占———这似乎并不难,县衙里全是酒囊饭袋,比那些土匪更好对付,接着放粮发钱稳定了民心,那些孩子因为都是附近的,也没花太久时间就被送回,家里人不要的就被签了一纸文书断绝关系,倒也不是没有遇到泼皮无赖的人家又想要孩子又想要钱,不过如今夏思合有人有兵器,到底是谁也没能闹上事。 被遗弃的孩子最后留在县衙由姑娘们养着,那名妇人最后也留下来了,她的夫家嫌弃她不洁,一纸休书做了了断。 这事就算告一段落。 夏思合再度回过神来,自己正坐在县衙书房,桌上还摆着几张公文。这一次的剧情快进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夏思合脑子里的记忆十分清晰,仿佛身临其境。 “我这是……”夏思合双眼迷茫,身体呈现出一种警惕的姿态,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通缉系统就在这时趾高气昂出现在书房的另一边,“我说过了,我比那只什么都不行的家伙强太多,这只是其中一个。” 圆圆的章鱼脑袋以一种滑稽的姿态昂起,通缉系统身上还闪烁着蓝盈盈的光,那是足以迷惑任何普通人的光,但是光芒之下,通缉系统的身体明显通透了不少。 夏思合道:“你确实比上仙……不,是两尾猫,你确实比两尾猫更厉害。” 通缉系统几乎要控制不住膨胀的喜悦,它终于等到了,“那么我们该签契约了。” 夏思合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同意。但狸花猫先跳出来,炸毛成一个圆圆的栗子球,龇牙咧嘴,“你想都别想!” 通缉系统趁机挤进夏思合精神空间,张狂得意:“你不同意吗?那可太遗憾了,她已经签了契约了,像你这样蝼蚁般的小系统能反抗吗?” “桀桀桀桀桀桀。” 通缉系统笑出了很古早的反派的笑声,夏思合和狸花猫都沉默了一瞬,这只系统其实是反派升级流小说的受害者吧。 因为兴奋,通缉系统没注意到狸花猫嚷嚷大声但实际为零的行动力。它带着夏思合亲自签下的契约走到精神空间的核心,能量化作水流在精神空间冲刷,想要冲刷走狸花猫留下的印记。 通缉系统确实对的起世界运转核心发布的通缉令,在接连的损耗后依旧有剩余的力量来对抗与自己同等级的系统,只是他的对抗注定徒劳。水流一遍遍冲刷属于狸花猫的爪印,爪印肉丸可见的变淡,但在仅剩一点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去掉。 在尝试数遍又失败之后,通缉系统大声责问夏思合:“这是怎么回事?!”它用气急败坏来掩饰不安,这只猫毫无悬念的比自己弱小,可是为什么那仅剩一点的印记始终无法去除,是狸花猫有特殊手段?亦或是连夏思合也有问题?这个念头一出现,通缉系统不可抑制的对此恐慌起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通缉系统的猜想,夏思合与狸花猫同时出现在精神空间。狸花猫身形不变,但能量显而易见的更加充盈,夏思合手握锤子,一道道数据组成的罗网从锤头输出将精神空间罩住。 这是只有中级以上任务者能办到的事。 通缉系统目露惊恐,逍遥小世界太久,它甚至在高于主角的气运迷昏了CPU,毕竟它不往高级世界走,初级世界所向披靡,中级世界它也是泥鳅一条,只怪统心太贪婪。 狸花猫趴在夏思合肩上,两条尾巴翘上天,“这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我和合姐签的世界运转核心给的正规合同,各方面都不是你这个法外狂徒的野鸡合同能比的。” 可是通缉系统根本没听———它也确实没兴趣听一个菜鸟系统给自己补充系统间的基础常识,所剩无几的能量被它变成锥子刺像罗网,却在接触的一刹那被罗网尽数吸收。 狸花猫:“哎呀看我这记性,忘了说了,合姐的斧头是世界运转核心直接赠予的,就是放在高级世界也能用。” 通缉系统气得呕血,辛辛苦苦给他人做了嫁衣,还要被赶尽杀绝,早知道吸干了于轻轻就不在这个世界逗留。 夏思合没有狸花猫这么多话,她是个实干派的,对准通缉系统就是一个重锤火花。通缉系统左右闪避,遇到看起来薄弱的地方就试探一下,然而薄弱都是假的,核心出品必然坚固无比。 夏思合在中级任务者中不算顶尖的通缉系统一眼就看出来她只算个入门,但是架不住此消彼长,它正是虚的时候,夏思合却分毫未损。不仅如此,精神空间除了夏思合精神了凝结的雾气就别无他物,对夏思合来说毫无阻碍,可是对通缉系统来说处处是陷阱。 通缉系统凭借着丰富的被捕经验左右闪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闲庭信步的夏思合敲一锤,更可恨的是那只狸花猫,不但将它之前留下的能量尽数吞噬,还时不时偷袭啃一口。 对上通缉系统愤恨的眼神,狸花猫毫无畏惧:“看什么看什么,章鱼也是鱼,我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吃个鱼怎么了?” 通缉系统被啃得只剩四个残损的触手可及破口大骂:“趁统之危算什么本事,你要点脸!” 狸花猫做鬼脸:“略略略,有本事打我呀~” 通缉系统一口气提上来,还未有机会说话就被夏思合一锤子狠狠砸下来。夏思合的偷袭很成功,锤子闪闪发亮,通缉系统感觉到了危险,但什么都来不及做就碎成了八瓣。 真·八瓣。 纯能量的身体四分五裂,露出似机械又似血肉组成的内核,内核骂骂咧咧,吐出来的话全过不了审。 狸花猫见此三下五除二把能量碎块全吞肚子里,罗网紧接着将内核包裹住,精神空间的浓雾散开,多出一道临时传送门。 狸花猫尾巴一卷将内核扔进传送门:“拜拜咯您勒!” 【通缉任务已完成,奖励将在该世界任务结束后颁发,请注意查收。】 一串世界运转核心赠送的烟花在精神空间噼里啪啦炸出花朵,狸花猫放心地打个饱嗝。 “真香。” 夏思合知道这只猫一定吃得很满足,她回到书房,精神空间还时不时响起带金属音色的打嗝声。 看来这只猫要消化很久了。 夏思合将注意力放回公文上,放在最上的是叶柔所送来的情报:她们占领县衙的风声走漏了,朝廷很快就会派人追缴,希望夏思合尽快提出对策,第二三份则分别是县衙内的物资清单和当地户籍。 夏思合揉揉脑袋,进一步消化被快进的剧情,梅凌寒和叶柔共同接管主薄,一个主管钱粮物资,一个主管水利河防等事,其他职位也由姑娘们根据自己所长接管,倒也仅仅有条。 如此多的女子当官,即便是芝麻大小的官也足以轰动一时,夏思合可以想想这件事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世界对女子的压迫像极了夏思合世界曾经的某些朝代,女子受着最严苛的管束,被压榨到失去自我。夏思合知道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是性别间的此消彼长,但是现在她要让一些东西松一松。 相邻几个县的情况倒是简单,自从夏思合带人占领县衙后就加强了巡防,但又不阻止百姓往来,也不派人攻打过来,就仿佛无事发生,唯一做的算是主动的事就是上报朝廷,然后继续装死。 夏思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无语了许久,用一句话做总结:“浪费粮食的缩头乌龟。” 狸花猫:“合姐说得对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28 23:52:11~2022-07-04 09:2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201933 10瓶;叶子不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十一) 狸花猫一直在打嗝,据他所说是能量突然暴涨导致的内核运转阻滞,简而言之是系统界的吃撑了。 夏思合决定让系统消化一下,“给我查一下皇城的动向,顺便再查查各个州府的东向。” “没问题嗝!” 狸花猫立刻调动全部力量查看这个世界,之前有通缉系统在导致他畏首畏尾,现在总算可以放心干。 夏思合估计这这只猫不会太快,又把本县的布防图拿出来,跟着习惯打算做点改动。 但是出乎意料,这次狸花猫相当快,他一开口就是好消息:“姐,常延玉得狂犬病死了,于轻轻现在成寡妇了。” 夏思合手一抖,万万没想到这对天造地设是以这种形式BE。 “虽然常延玉死了,但男二三四都在争相对于轻轻献殷勤,合姐你知道的,甜宠文的女主都是玛丽苏,标配就是一串备胎。”狸花猫知道夏思合听进去,虽然她不说,但她闪亮的双眼已经表明了在吃瓜,“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个心路历程,但是现在一对一变成了NP,写出来容易被锁的那种。” 夏思合脱口而出:“这么明目张胆,宗室不管吗?” 狸花猫:“现在太子继位,不过这个怂包是个傀儡皇帝,据我分析至少三波人在背后做推手,斗成了乌眼鸡,谁还有空理一个只会谈情说爱的寡妇。” 夏思合回忆期太子,长得也不丑,就是挺像花瓶。 狸花猫又说:“还有就是,这个王朝的气数应该真的是尽了,在你青楼搞事之后全国就时不时冒出点不太平的苗头,而你占领县衙的事传出去没多久各地都有爆发起义。” 夏思合心头一动:“这些起义里有没有特别出挑的?” 现在正值秋末冬初,于起义军而言时节算不上好,感起义就意味着有大量物资熬过冬天。 结果狸花猫打消了夏思合的顾虑:“别对这个时候跟风的抱太大期望,从南到北一堆想当土皇帝山大王的,幌子一个比一个好听,做事一个比一个小八嘎,百姓们被他们管和被官府管也不过就是换了种惨样。” 夏思合却听得更揪心,自古兴亡百姓苦,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看不到来年春天。 “你也别想太多,至少现在你能救这个县的人,以后可以救更多。”狸花猫如是安慰夏思合,又说出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些起义军,现在朝廷四处灭火,反而管不到我们头上,照目前的形势苟住完全没问题。” 这倒是个好消息,夏思合羽翼不丰,最缺的就是时间。她松口气,见狸花猫侃侃而谈,又想起了才来这个世界时狸花猫的话,“统,我记得你说过想当先生?” 狸花猫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想啊,我当年还没成为正式系统的时候天天被做测试,当时还不明白检测我们的那些逼系统怎么会那么高兴,直到那次惩戒任务,我觉得我快乐了。” 夏思合:………… “行了你不用说了,听我安排。” 狸花猫端坐做洗耳恭听样。 夏思合:“你找个位置隐蔽的风水宝地,挑个黄道吉日弄点异象,就五色云霞之类的,阵仗要大,要让别人一看就觉得这里有宝物。” 狸花猫秒懂并抢答:“然后我就是那个宝物,身份大概就是某某著名大家隐世不出的弟子,未出山天下事已知三分,一看就是辅佐明君的料,但是别人怎么请都请不动,不论威逼利诱我都不为所动,是吧合姐。” 夏思合台词被抢了,主要是狸花猫没有说错,她默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你记得给我弄点土豆红薯的种子,我来找你的时候要在地上种着,正好我记得现在就是这两种的成熟期,其他的高产作物你也看着办,不要太刻意,我找你的时候你要适时刁难一下。” 狸花猫疯狂点头记笔记。 夏思合说了一串注意事项,觉得没问题了才停下来喝口水,又想起来一件事,把狸花猫从精神空间拎出来:“你先给我变个人样出来。” 狸花猫正愁一肚子能量不好消化,便解锁了新功能,摇身一变成了正值芳龄的少女。 淡青的长袍衬得少女窈窕端方,乌黑的青丝束成男子的冠,五官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单是立在那便让人见之忘俗,唯独上挑的凤眼给少女添了几分凌厉。 很漂亮,有世外高人不染凡尘那味了,就是这样貌…… “外貌年龄怎么这么小,又是个小姑娘,确定能唬住人吗,还有这眼睛怎么和我这么像?”夏思合说的像是指她本来的样子,越看越像。 狸花猫倒是诚实:“没错,我觉得合姐你的眼睛特别好看,就忍不住照着捏了,当然其他地方是我自己设计的,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改。” “那倒没有,挺好看的。”长凤眼的人又不止她一个,夏思合还不至于这么霸道。 狸花猫欣喜,又对夏思合吹了一通彩虹屁才继续解释:“外貌年龄和性别我也没办法,性别是我们成为正式系统前随机决定的,至于外貌年龄是运算机制根据每个系统工作时间换算的,我现在就是变成克鲁苏也是只少年克鲁苏,而且重新更改外貌意味着主城资料也要更新,巨费能量。” “行行行那就这样吧。”夏思合见狸花猫是真喜欢这幅样貌,又被她念得头疼,捂脸接受了这个现实,末了还问一句,“演戏没问题吧?” 狸花猫立刻行了个文邹邹的古礼:“请主公安心。” 果然像模像样。 夏思合放心了,“再给自己取个名字。” 狸花猫沉吟片刻道:“吴晴。” 后世记载,乙亥年秋,时为淝水县县令的兴朝开国皇夏思合五入霞隐山,请得鬼谷传人吴晴出山相助。吴晴觅得高产粮种,使天下无饥荒,后被封为国师,终生不娶不嫁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为无数女子典范。 当然那都是后话,现在这只猫还在苦哈哈地种地盖房编书,为接下来的祥瑞做准备。 * 今年对常氏皇族来说注定不是太平年,皇位几度易主最终让皇太子坐上,但其背后的势力依旧撕得昏天暗地,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忠心的臣子希望新君重整河山安定内外,被报以重望的新君只想酒肉池林,各地的势力想当天下的新主。 百姓的死活没人管,流民叛乱越发严重。 于轻轻的日子还算舒适,常延玉不治身亡让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幸好她的一些旧识还愿意抚照她,也叫日子不会太难过。念及那两位对自己极好表兄,又思及曾与自己共患难的五皇子,他们都可称人中龙凤,却在婚姻一事上并不幸福。 于轻轻知道他们恋慕自己,可她心有所属,断然不可能对他们有所回应,也只能祝他们觅得佳偶。可惜于轻轻在婚后不久就听闻他们选人家订了终生,于轻轻知道,他们是想逃避自己已婚的现实,这叫于轻轻如何不垂泪。 后来丧夫之痛几乎要压垮于轻轻,又是他们不顾旁人的闲言碎语来帮扶安慰她,并在灵堂前对常延玉发誓要照顾好自己,这叫于轻轻既感动又愧疚,她何德何能。 七七一过,府中的丧幡撤下,常延玉彻底被人遗忘,于轻轻安慰着自己日子还得过下去,简单收拾一下决定出门,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王府门口罗雀,马车更是狭小,于轻轻忆及曾经眼眶又一红,人走茶凉不外乎如是。 婢子掀开轿帘,于轻轻正要上车,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唤:“轻轻。” “表妹。” “表妹。” 于轻轻回首,见到那三名男子露出一个惊喜笑容,唯美又易碎:“五王爷,四表哥六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太子登基,为了面子上好看给那一堆兄弟封了有名无实的闲王,连封号都懒得设,来的人正是曾经的五皇子和于轻轻的两名表哥。 五王爷生了一副好模样,含着温润的笑意翩翩而来,“城南新开了茶楼,听闻那的故事甚是有趣,我们知你烦闷,特来邀你去听书,怎样,可愿意?” 于轻轻一想反正也闲来无事,欣然应允。 四人相携上了亲王马车,在一众护卫中浩荡而去。 王府门口又冷清下来,却有三名华服女子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三名女子皆做妇人打扮,其中一名虽然衣着简便,却也能从佩饰看出其身份不凡。她瞪着已经紧闭的王府大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竟不顾伦理纲常勾搭在一起。” 另有一名女子气得流泪:“我与夫君成婚五载,他从未给我一个好脸色,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万万没想到竟然因为这样一个无耻□□!” 五王妃斜睨一眼:“你现在信了,你们二人夫君政见不和还能同入我夫门下,靠得可不是那个蠢才能言善道,而是这个女人的好罗裙。” 那女子更气得止不住泪。 五王妃早就哭够了,心也冷了,只是说道:“我叫你们来看这出戏可不是光哭的,而是要解决这个祸害。” 女子止住了眼泪,又愤恨又怯懦:“我为夫君纳了几房美人都没能让他留情,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气得这下休书。” “他敢吗?”五王妃嗤笑,“且不说你我都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就说于轻轻的身份,玩玩也就罢了,谁还敢放台面上来说。” 女子意动,的确,就算私下敢乱了这伦理纲常,谁又敢拿出来说,更何况以此为借口休了无错的正妻,再者家族联姻,可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儿戏。 一直未说话的那名妇人也开口了:“他既然冲着我的家世娶了我,就别想着拿了好处不做买卖,再则,替丈夫悬崖勒马也是做妻子的本分,谁能挑的出错,谁会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前摄政王妃来得罪我们。” “妹妹说是也不是?” 这句话问的是一直哭泣的妇人,妇人哭完了,也觉得有理,更兼火气正大,对五王妃说:“只要娘娘一句话,我们一定齐心除了这个祸害,就是五王爷那……”她还是有所顾虑。 “一个用处有限的草包,本宫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五王妃又一瞬轻蔑,又暗含恨意,“听闻这位前摄政王妃可是对于当妓十分推崇,众星捧月锦衣玉食?” “我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这样蠢的。” “就是不知道我的好夫君会不会喜欢一个艳名远播恩客无数的美人。” 两名妇人立刻懂了五王妃的意思,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女子虽说卑劣,但想必这位前摄政王妃是愿意得很的。 第164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十二) 常延玉尸骨未寒,遗孀便与几名有妇之夫出双入对,皇城中又传了不知多少风言风语。 于轻轻自然对此愤愤不平,她向来信奉君子之交问心无愧,这些嚼舌根子的却满肚子龌龊心思,奈何如今人微言轻,说什么都越抹越黑。 于轻轻又气得好一段时间不出门。 时节一转眼来到冬至,今年的冬日格外冷,雪下了厚厚一层,但这冷是冷不到王孙贵族的。早在半个多月前皇后就广发请帖,要在城郊行宫设宴,于轻轻也收到了请帖。 这一日天还未亮,于轻轻已收拾妥当出门。换在曾经于轻轻是不用应酬的,便是天子皇后也不能给她脸色看,也因此多少女眷看她不顺眼,要是今天敢不去赴宴,明日又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内心愁苦,于轻轻也就无心瞧窗外的雪景,眯眼小憩,叫侍女到了之后叫醒自己。 雪后的路十分湿滑,一路颠簸着于轻轻不知不觉睡着了,朦胧中她听到了开城门的声音,接着路途更加颠簸,也不知道这皇后哪根筋不对,非要在城郊设宴。马车左摇右晃,耳畔还有侍女车夫的惊呼惨叫……不对,有人劫车! 于轻轻再养尊处优也在这个时代活了好几年,且不说古代的治安根本没法和现代比,就是这段时间猖獗的流民匪盗,已经劫了不少车马,更有惨者丢财丢命。 于轻轻第一反应是跳车,可是车门已经被锁住,拼尽力也推不开。 有人挥动鞭子,马匹嘶鸣,马车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在更加偏僻的路上狂奔。 “放肆!放肆!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 “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钱,我不会报官。” 于轻轻听到奴仆的喊叫声越来越远,车内只有她一人,她大声呵斥又或者以钱财相商,但无人回应她,只有马车摇晃荡得她不断跌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下,于轻轻喊得嗓子哑了,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她终于等到车门打开,走进来的确实一个彪形大汉。 于轻轻不住往角落里缩,可马车又能有多大,她实在退无可退。 大汉目光在于轻轻脸蛋胸脯上反复打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对此,啧啧感叹:“长得这么勾人,难怪男人才死就有人上。” 于轻轻听得话不对,猛然抬头发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大汉却不和于轻轻废话,抬手一打脖子将人击晕。 “为什么,要怪就怪你不知廉耻,敢坏主子的好姻缘。” 于轻轻被流寇劫持,这事在引起微不足道的水花后又被有心人摁下去,不再起半点波澜。 车马一路远离皇城,整整五日,于轻轻只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饿得连反抗的劲都没有。车外从寂静到喧闹,于轻轻听得出来,绑架她的人应该走到了还算繁华的城镇,她闻到了早点的香气。 好饿啊。 马车的速度确实慢了不少,最后停在了一处清静的地方。 “妈妈,收货不?” 于轻轻听到大汉的叫喊声,顿时警铃大作,什么妈妈? 才喊了两声,于轻轻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呦喂大清早的谁呀这是。” 那掐尖的腔调很是熟悉,于轻轻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大汉似乎拉着女人到稍远的地方说话,于轻轻听着悉悉索索不甚清晰,不安却愈发浓烈。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脚步声重新靠近马车,车门被打开,印入于轻轻眼中的除了那名大汉,还有一名衣着妆容皆十分艳丽的中年女人。 大汉指着于轻轻道:“这货色不差吧,才死了男人就勾三搭四,也只有你这才收得了。” 中年女人如看待货物般点头,十分满意:“不错,真是不错,当花魁娘子绰绰有余。” 于轻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再不沾俗务也听出来,自己被卖到了青楼!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是良家子,是摄政王遗孀,你们放了我!” 恐惧成了于轻轻此刻唯一的情绪,她不顾虚软的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又被大汉轻松推倒。 大汉掐住于轻轻的下巴迫使她无法说话,附在她耳边说:“我幺妹也是良家子,被人从偎香楼抬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也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 于轻轻瞳孔骤缩。 老鸨久经风月场早成了人精,一眼就看这其中有矛盾,不过她可不会管闲事,只是对大汉说:“你可仔细着点,别把脸给我弄伤了。” 大汉便将于轻轻放了,拍拍她的脸蛋说:“放心,等你挂牌接客,我会多叫点兄弟过来,一定让你恩客不绝。” 于轻轻浑身颤抖,眼里蓄满泪水,这个人就是畜生! 等大汉走了,老鸨又轻蔑地对于轻轻说:“我管你是什么妃,就是公主到了我这也得乖乖接客,劝你还是听话点,穿金戴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话何等刺耳,于轻轻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老鸨见惯了这样哭哭啼啼的,又换了一副脸色软话相劝:“要我说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这世道笑贫不笑娼,我们这地界也算富庶,少不了你吃香喝辣,你也别觉得下贱,就是那皇城的什么王妃也一样开娼馆,你还能比王妃高贵了去?” “那不一样!”于轻轻听到老鸨拿自己和她做一类,愤怒让她不顾劣势大声反驳,半解释半威胁:“偎香楼的姑娘都是自愿签字画押,你这是逼良为娼,就不怕” 这话才说完,于轻轻忽然心虚了一瞬,她想到了梅凌寒,但也只是一瞬。当初偎香楼的姑娘进来都是要本人点头的,于轻轻自认没对不起谁,至于那些官家子女,只能怪她们自己家作奸犯科,而且如梅凌寒那样的花魁,谁还能逼着她接客不成?想到这,于轻轻底气足了。 但是老鸨的底气更足,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据,“可别说我逼你,卖身契上还有你的手印,看清楚了,‘于轻轻自愿卖身花红楼十年’,你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老娘也站得住脚。” 这怎么可能?! 于轻轻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手上确实有一些红印,马车里光线不好,这几天她都没注意到。 “不是,这不是我签的,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 绝望与恐惧淹没于轻轻,她仍然大声哭喊希望老鸨放了自己,可是老鸨怎么会和于轻轻浪费那个时间,叫上两个打手把人绑了抬进小黑屋子里关着———不肯就范的贞节烈女老鸨见得多了,她有的是手段。 第165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十三) 这一年的冬日夏思合十分忙碌,还未入冬时她就四处筹粮、招兵买马,等到粮食差不多能让整个县过一冬时,衙门里的古玩珍宝几乎消耗殆尽,只有金银这样的硬通货留了些。练兵的事夏思合交给了叶柔,她本人也会时不时去指点几下,军队最重要的是凝聚力,这点夏思合十分有经验。 闲暇之余夏思合会跟着吴晴恶补和这个世界相关的知识,除此之外这只猫也不能闲着,让她顶着天眷之人的名头开办义学,又鼓励男女同堂。 普通人的日子苦,能有一口吃的一件穿的就是全部,哪怕是男女大防的当下,什么也比不过寒冬腊月里的热粥馒头。 在其他地方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却十分安宁,以至于无人注意到夏思合是怎样蚕食周边地区、将路过的流民化为自己辖区的人口。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等到夏思合得空休息已经是年关。 除夕夜宴,夏思合设宴犒劳这一路陪她走来的人,席间宾朋满座,气氛十分热烈,连身体娇弱的玉娘也忍不住喝了一杯。 吴晴坐在夏思合旁边,趁着无人注意到悄悄拉住夏思合袖子:“姐,于轻轻被卖到青楼了。” “谁?” 夏思合微醺的醉意一下子就醒了,她看着吴晴,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吴晴再次说:“也怪我,这段时间光顾着教书去了,刚才忽然想到这茬,然后一查发现于轻轻已经在接客了。” 好大的瓜! 这一刻夏思合就是只被钓住的猹,在煎熬中等到宴会结束,迫不及待把吴晴拉进房间:“快,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晴立刻把原况投影在靠床的墙上,并附上简介:“谁让于轻轻同时钓着三个男配,这几个男配本来早就死心结婚了,结果男主一死就蠢蠢欲动,但是他们的老婆个个都是大家嫡女,哪能咽下这口气,本着解决了引发问题的人就能解决问题的原则,把于轻轻绑到隔壁城最大的青楼。” 夏思合吃了一大口瓜,直呼这几位夫人够狠够干脆,又问:“那男配呢,他们不闹吗,没有为于轻轻要死要活框框撞墙?” 吴晴:“谁叫他们娶老婆的时候都是看中了对方家世,再说他们一不是家里的一言堂,二不知道于轻轻被卖到了青楼,捏着鼻子认了还打算等拿到了家主大权就去找于轻轻。” “我看下,当家主的条件有生下嫡子、登上皇位、从龙之功,还有现任家主凉凉,男配现在还不愿意碰老婆,不知道等你打下江山的时候能不能当家主。” 这可真是好悲伤的故事,夏思合同情地笑出了声,“她不是觉得当女支女受人追捧很风光吗,就让她亲身体会一下吧。” 吴晴快乐得猫尾巴都露出来,“可惜不能给各位姐姐们看,不然城里的鞭炮一定脱销。” 夏思合:“没事,等以后告诉她们,到时候给你做经典教学案例。” * 于轻轻被老鸨饿了五天,她被绑架的路上就没好好吃东西,一到青楼又被捆进小黑屋子———巴掌大的地,巴掌大的窗户,屋子正中间一根三人合抱的柱子,柱子上钉有一根脚链。于轻轻挣扎着,还是被沉重的脚链铐住,她身上的麻绳被解开了,但双脚沉重得无法行走。 “你们放开我,我是摄政王妃,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了我,我必有重谢!” 无论威逼利诱,没一个人理会于轻轻。 接下来的几日里,于轻轻每天只有一碗几可见底的清粥,不论她弄出怎样的响动,小黑屋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第五日,于轻轻已经没有了折腾的劲,屋角的马桶阵阵飘臭,让她不断犯恶心。 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对小黑屋来说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于轻轻不由自主眯起眼,清新的空气是那样诱人。老鸨逆光站在门口,趾高气昂,身后还有四个打手。 “我可以挂牌,但有条件。”老鸨还没开口,于轻轻先说了话,她想的很清楚,她不能坐以待毙。 老鸨哦了一声,眉毛一挑:“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条件。” 于轻轻坐的端正,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只想尽力再维持点体面,她说:“第一条,我要当花魁。” 老鸨目露惊疑。 于轻轻说:“我自幼锦衣玉食,就算是当女支也不能屈居人下。” 居然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老鸨答应下来,反正她本来就打算让于轻轻做花魁娘子。 于轻轻见老鸨这么好说话,便放心下来,又说:“第二,我不能以真名接客,至于花名,我要叫百日红。” 她直勾勾看着老鸨:“我只要这个名。” 她最多只在青楼屈居百日,不论是否万人追捧,梅凌寒那等罪臣之女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老鸨点头:“想叫什么都随你,反正只是个名。” 于轻轻吐口气,又说出第三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要卖艺不卖身。” “你说什么?”老鸨疑心自己听错了,她开的是青楼不是善堂,不卖身,她吃什么喝什么? 于轻轻则理直气壮:“我未出阁时就是名满京城的才女,那等凡夫俗子能听我弹一曲已是三生有幸,还想求得更多?” 还能有这种说法?老鸨一时分不清楚于轻轻是真天真还是蠢,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于轻轻出去亮身段,至于在艺不卖身这种噱头谁还能不明白呢,得价高者得,等客人翻牌子了卖什么就是客人说了算,还能让一个小娘们翻了天去。 心里有了计较,老鸨眼珠子滴溜一转,冷哼:“老娘这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就你这点斤两也想卖艺不卖身。” 于轻轻一听有门,赶紧又说:“给我三天时间,我自然有办法证明。” 老鸨见于轻轻底气十足,心里想的是大把的银子,同时也要看看于轻轻的手段,“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看你值不值那个价。” 窑姐嘛,自然是越勾人越好。 接下来的三天,于轻轻仗着自己得了老鸨的准话,先花了大笔钱定做衣裳首饰,又请工人把青楼里最好的马车叮叮当当一顿改造,又去乐行买了把价格不菲的琵琶。白花花的银子流水样没了,老鸨心疼得直哆嗦,偏生于轻轻还卖关子,谁也不让看,要不是看在于轻轻是未来摇钱树的份上,老鸨真想剁了于轻轻。 第三日夜,青楼处处点灯,照得一片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断,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大门。新花魁挂牌,按当地的规矩第一夜要在街上游走一圈。 这辆马车不同于以前花魁游街的马车,四面镂空,用绢花做点缀,轻柔半透的纱帐做遮掩,冬日风大,一吹便显得犹抱琵琶半遮面,马车四角点着宫灯,更让车中美人若隐若现。围观的人胃口被吊了个十乘十,小厮就在这时候掀开车帘。 于轻轻斜靠在软榻上,着了一件凤穿牡丹的旗袍,半开的衩露出一截雪白的腿,一头乌发梳成流云,妆容恰到好处的妩媚,眼波流转时更显得顾盼生辉。 一阵阵抽气声传来,这样的服饰他们从未见过,将女子身段趁得玲珑有致,于礼教却十分不合,稍微矜持的女子看一眼都会觉得羞臊,可这名新花魁不仅没有半分拘谨,反而是不是挥手致意,可见是个奔放性子。 于轻轻不仅没有不适,反而觉得十分新奇,她不过略施手段就能让这些没见识的古代人趋之若鹜,放到现代她不大不小也得是个一线吧。 就这么想着,游街已经过半,于轻轻又弹起琵琶,启唇清唱: “山一程,水一程, 柳外楼高空断魂 ……” 一夜过去,百日红成了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与之相应的还有卖艺不卖身的傲慢态度。 来青楼寻欢的都知道,就算是天仙下凡到了青楼也得接客,接客就不存在真正的不卖身,无非是钱给的不够,但那新花魁才色双绝,自然是配得上那身价,谁给的钱多谁就能春风一度。 如此一来,于轻轻的身价被炒得更高。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一下,“山一程,水一程”这几句歌词出自老版还珠三的《山一程,水一程》,歌本身还是很好听的,值得一听 第166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十四) 于轻轻花魁娘子的日子过得十分舒服,每日都有人携重金只求见她一面,连带着青楼的其他姑娘生意也好了不少。老鸨笑得脸皱成一朵菊花,又多给于轻轻派了两名粗使丫鬟。 于轻轻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万人追捧的日子,她十分满意,却也知道不能长久,她想,最多百日,她要在名声鼎沸时扬长而去,成为所有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才好让这些凡夫俗子知道她于轻轻不是好欺负的。 日子相安无事过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于轻轻又弄出不少新花样,直接从花魁娘子成了当地艳名最旺的花魁状元。 于轻轻卖艺不卖身的名头也越发响亮,凡事寻花问柳之徒都知道,这个花魁是要钓大鱼的。 这一日又是于轻轻主场,她跳了一曲热辣的现代舞后便施施然离去,骄傲的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这幅模样将在场一些显贵的胃口足足吊上来,便是之后的歌舞也不差,却总少了点味道。 今天的青楼是被人包了场的,坐在主位的人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一身的匪气,一看就不好惹,他说话也震天响:“刚才那个娘们好,把她叫过来,伺候得好老子有赏。” 陪在男人身边的老鸨赶紧应道:“程将军好眼光,这可是咱们这鼎鼎有名的花魁娘子,就是……” 老鸨面泛难色,引得将军不快:“就是什么,快说!”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程将军也是这群雄之一,虽说势力不是顶尖,但也是真见过血打过仗的,前段时间轻轻松松就拿下这里,一发起怒来在场的人无不发怵。 老鸨哪还敢卖关子,颤着胆说:“只是百日红姑娘历来卖艺不卖身,她性子又倔,我怕她伺候不好……” “这么说是不愿意了?” 程将军眉头一皱,吓得所有人心里一抖,有文官疯狂给老鸨使眼色,却又见程将军哈哈大笑:“不愿意好,不愿意好,老子什么女人没见过,投怀送抱的早就腻了,今晚上就她了!” 说罢,一锭金子敲在桌上,晃得老鸨眼睛疼。 老鸨当即喜笑颜开,顺着程将军的话说:“能伺候将军那是天大的福分,哪能由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愿不愿意,来人,给将军带路。” 程将军很满意老鸨的上道,留着一桌子人径直往于轻轻房里走去。 程将军一走,各个文官就交流起来,他们久经风月,早看得出来于轻轻不是处子身,偏偏还傲气得很不肯给睡,要是换成其他女表子他们早就让人绑着上床了,可是花魁状元接客的第一夜人人都想要,彼此争执才到了今天,现在有个惹不起的抢了先,那之后也就无所谓先后了。 而另一边,于轻轻跳了一晚上舞,正泡着热水澡缓解疲劳。宽大的澡盆容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水中滴了甜甜的香露,泡得于轻轻通体舒畅。 许是太累了,于轻轻有些昏沉欲睡。房门被轻手轻脚打开,一个人影走进来,脚步很轻,于轻轻以为是伺候的丫鬟,也没睁眼。那个人越走越近,身上带着难闻的酒气,他的呼吸十分粗重,重到在安静的房间清晰可闻,他伸出一只粗粝的手抚上于轻轻的肩头,入手是脂膏般细腻。 于轻轻终于发现不对,勉强睁开眼睛,一张凶恶的脸印入眼中,吓得她登时清醒过来。 “你是谁?给我滚出去!” 衣物在伸手不可及的地方,于轻轻吓得花容失色,只能往水里躲,可是清澈的水只能让她更佳暴露自己。 这一幕活色生香,看得程将军直挪不开眼,“好一个花魁状元,本将军今日没白来。” 今日的客人中只有一个将军,于轻轻再不记脸也猜出来对方是谁,忙不迭要起身。只是这一幕更加刺激程将军,他大手一抓将不着寸缕的于轻轻拉进怀里,深吸一口气,“香,真他娘香。” 再不做点什么怕是要被这恶徒占了便宜,于轻轻情急之下大喊一声:“放肆!我乃摄政王遗孀,你焉敢动我!” 这不喊还好,一喊程将军还真要好好看看于轻轻。当年常延玉权倾朝野时他也在皇城任职,凑巧见过两次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妃,今日酒劲大,程将军只顾着看美人身子,如今再看于轻轻的脸,越看越像。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于轻轻吓得浑身哆嗦,又被程将军搂着,动也不敢动,只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说:“本宫乃于相亲女于轻轻,夫君便是摄政王常延玉。” 竟然真是?程将军惊疑,却没有放开于轻轻,反而笑得更加狂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摄政王妃,看来这是老天爷都要帮我,先让我睡常氏的女人,再坐他常氏的江山!” 于轻轻一听就知道要遭,惊恐的想要推开程将军,但她那点力气哪够看,天旋地转间就被程将军扔到床上。程将军利落地脱下衣服,将想要逃跑的于轻轻重新拉回床上,丑陋的身躯压上去,也压住于轻轻的哭喊哀嚎。 这一夜对于轻轻太过漫长,无边无际的黑夜下了雪,冷得彻骨,青楼依旧靡靡之音不绝,可一切都仿佛与她无关。她就像一个玩偶,被人随意揉搓凌虐,在尽兴之后毫不犹豫扔到一边。 一夜过去,天气难得晴朗,程将军神清气爽离去。 于轻轻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手指动一下也疼,身体的疼痛却远不及内心的恐惧,她甚至不敢闭眼,否则那噩梦般的一切就会再次向她袭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进鬓发,于轻轻哭喊了一夜,她的眼睛因为流泪干涩又疼,可泪水却是止不住的。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不久前她还是被千娇百宠的小妇人,如今却沦落青楼被迫卖身,于轻轻恨陷害自己的人,恨无情狠毒的老鸨和眼中只有女色的程将军,更恨老天爷让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如果注定被卖入青楼,哪怕是遇到如偎香楼那种良善的妈妈也好啊。 念着念着,于轻轻越发心如死灰,她忍着浑身的剧痛起来,将披帛挂在房梁打个结,小凳垫在脚下,脖子一点一点伸进去,却在最后关头忽然心生恐惧,脚下一软跌到在地上。 她怕死啊,她想活着,穿越来这么久,她甚至都快忘了爸妈的样子,于轻轻捂住脸痛哭出声,她想回家,她好想回家。 老鸨送走程将军,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吃过了早饭,还是不见于轻轻出来,终于决定去看看。还没进门,老鸨就听到于轻轻哭得呜呜咽咽伤心欲绝。 这是怎么回事? 老鸨是不相信于轻轻真不愿意接客的,没见着她最近又唱又跳穿得一次比一次露骨吗,那分明就是想钓个金大腿,现在把程将军钓到了还哭,莫不是将军太过武猛把人弄疼了?老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想到于轻轻可是棵摇钱树,这要是不能接客了亏的可不是她嘛,赶紧将门推开。 于轻轻哭得都快虚脱了,身上的痕迹触目惊心,幸好脸上没有落伤。 老鸨走近啧啧道:“这程将军也真是的,实在不懂怜香惜玉,这么多伤哪个客人见了会喜欢,唉算了算了,当我发发善心让你多养几天。” 于轻轻一听老鸨的声音,满腔愤恨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我说过卖艺不卖身!”她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活撕了老鸨,分明是要讨个说法。 这下子老鸨也不懂于轻轻的意思了,只是不耐烦道:“你天天念这几句腻不腻啊,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碰不得了,有程将军给你开这个头那是多大的福气,你还要怎么样,想伺候皇帝不成?” “呸!” 这种见鬼的福气给你你要吗?! 于轻轻被这番话气得发抖,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又因为急促的呼吸牵扯伤口,连骂的力气都没有。 老鸨彻底撕下今日伪装的和善:“你也别不知足,我昨晚都听到了,你是什么摄政王的王妃,不过现在皇帝都被拉下马了,什么王妃公主都不值钱,你在当花魁众星捧月吃香喝辣有哪不好,有程将军睡你这一晚上,又有王妃的身份在,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值钱。” 老鸨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有些墨迹还没干,“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等你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先去王县令家,他要包你半个月,然后是周员外的生辰酒局,马大人的诗会……” 于轻轻听着老鸨的安排,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将这恶婆千刀万剐,她强撑着站起来,用嘶哑的声音怒骂:“你逼良为娼丧尽天良,今天也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想让我接客,你做梦去吧!” “死?做鬼?”老鸨眼珠子一瞥,见那根打结的披帛便什么都明白了,又讥笑,“你话倒是狠,就是怎么人还在这站着呢,告诉你,老娘卖你就是要你赚钱的,不接客我开善堂?” 许是于轻轻的话激怒了老鸨,老鸨一把揪住于轻轻的头发,她力气大,于轻轻正是虚弱的时候,一下子把于轻轻揪得痛哭连连。 “你怪我逼你接客?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平时看着跟个妖精似的要多勾人有多勾人,在床上就跟个死鱼一样叫都不会叫,你该庆幸昨晚程将军没嫌弃你,不然老娘扒了你的皮!” 说罢于轻轻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于轻轻被摔得眼冒金星,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可还没等她爬起来又发觉月匈部一阵不适,她一扭头,竟发觉是一个老丑的男人在亵、玩自己。 “啊!!!!!!!” 惊恐到极致,于轻轻高喊到破了音。 老鸨掏掏耳朵:“你可别小看他,这可是老娘压箱底的宝贝,凡是楼里受欢迎的姑娘哪个不是他□□出来的,趁着这段时间养身体你也好好学学,别到时候说出去我手底下的姑娘不会伺候人,我可丢不起这人。” 老鸨交代完就离开,只留下于轻轻和那个老男人,房门被关上,却关不住女子凄厉的哀嚎。 第167章 姐妹们站起来(二十五) 于轻轻被迫接受了近十天的调·教,白日里卖笑讨人欢心,晚上困到眼睛睁不开也得学那些勾人的手段,稍有松懈就会有各种不见伤的刑罚上来。 到了接客那日,一顶小轿停在青楼门口,于轻轻被盛装打扮押到门口,她穿着游街那日的旗袍,妆容却更加艳丽。 于轻轻早就哭干了泪,小轿就在眼前,和她一起被点中的另一名姑娘已经乖顺地上了轿。于轻轻绝望无比,又忽然想到嘛噩梦的一夜,噗通跪下来拉住老鸨衣角:“妈妈,我求求你了,我还有好多歌好多舞,这些一样可以赚钱啊,那段时间你不是收了很多钱吗,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呢,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她赚钱,于轻轻使劲回忆自己穿越前的记忆,可是养尊处优太久,她早就将那些忘得七七八八。 老鸨耳朵都被磨得起茧子了,不耐烦地抽开衣角:“你以为那段时间人家花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是为了看你跳个舞唱首歌,千金博美人一笑那得笑,卖笑卖笑,那你得笑得好看知道吗?” “不对啊,我听说你以前也开过青楼,在这和我装什么傻呢,”老鸨说得口干了,更不耐烦,招呼鬼奴,“你们都愣着干嘛,赶紧点把人送过去,可别让人等久了。” 于轻轻被塞上轿,她甚至不敢哭,一旦妆花了让客人不满意,回去又是一顿毒打,可是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同样不好看。 同轿的姑娘看不下去了,劝道:“你也别气了,以你现在的身价好歹可以挑挑客人,不舒服了还能休息两天,有些姐姐们年老色衰又没攒到钱,连个裹身的棺材都没有。” 于轻轻愣愣地看着这名娇艳的女子,她记得这姑娘叫紫蝶,身价也不便宜。 紫蝶叹口气说:“我们这样的女子命苦,只能趁着年轻客人还喜欢多攒攒钱,免得年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于轻轻听得心酸,又不免想起偎香楼,“我听说在皇城有个偎香楼,那里的姑娘不愿意都不会强迫接客,真是令人艳羡。” 紫蝶惊讶:“这种骗鬼的话你也信?” 于轻轻哑然,她交代过的她怎么不信,老鸨还能骗她不成。 紫蝶不知道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但是她每天接触三教九流也有自己的消息,便觉得于轻轻天真,说道:“你说的偎香楼我知道,有个花魁初夜拍出了天价,一看就是不可能被老鸨放的那种,但是又不愿意接客,所以才打杀了女票她的官家子弟,还带着哪里的姑娘们都逃了出来,我听说她们还占了中原粮仓自立为王呢,哎哟,这可真是厉害,戏文里的大侠都没这么厉害。” 紫蝶说着,目露向往,又见于轻轻一脸不赞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别觉得不好,要我有本事我早就跟着做去了,那个偎香楼那么好,有谁自愿留下去了吗?还有啊,你听过偎香楼里有谁不卖身吗,这年头能有个不卖身的女支女还不早就进戏文了。” “总不会是那里的姑娘个个都不拘小节自愿卖身吧?” “这……” 坐在接客的花轿上,于轻轻实在说不出她们都是自愿的这种话,以往那么确定的事开始动摇,可是如果不是自愿的,那……于轻轻不敢深究根本,就如紫蝶所说,她好想逃出去,像夏思合那样不管不顾的逃出去。 临近年关,青楼越发忙碌,来往的多是富庶人家,于轻轻早就忘了安静睡觉的滋味,曲意奉承卖笑讨好已然成了习惯。只是人一多,于轻轻的过往就藏不住了,很快于轻轻发现,连侍奉自己的丫鬟也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在此之前,于轻轻的人缘还算可以,每每老鸨体罚姑娘被于轻轻撞见了,于轻轻总会出言打个圆场,而于轻轻作为最大的摇钱树还能得两分薄面,是以在姑娘堆里也算受欢迎。可是如今,连和于轻轻最好的紫蝶也不愿意多理她。 要说恨,没一个姑娘会觉得恨,毕竟她们还有些受过于轻轻的恩惠,可要说喜欢,只要一想到这位面目和善的花魁曾经开了皇城最大的青楼,谁能不厌恶呢,那是所有不幸的女子都能感同身受的恨意。 如此一来,不理于轻轻成了最好的选择。 于轻轻别无他法,只能吞下这颗苦果。 开了春,各路强豪都蠢蠢欲动,今日我吞你城,明日我占你地,局势越发混乱,只有站着中原腹地小半好地的夏思合依旧稳如泰山。 二月二龙抬头,夏思合亲自当初当初消息,她治下的人民只想种地,不喜欢打仗。对于这个消息,各路人马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取笑夏思合妇人之仁,总之没一个信的,而其中以程将军为甚。 程将军的领土与夏思合接壤,在其他地方暂时啃不动的情况下,他很快把目标锁定在这片娘子军管理的肥肉上。 在第一声春雷还未响时,夏思合接到了程将军在调兵遣将的消息,她不慌,今年春日来的早,要抓紧时间播种。 当程将军大军开拔时,夏思合依旧不慌,孩子们快开学了,她要和吴晴共同商量教材。 过了小半个月,程将军的大军靠近山丘直指平原,夏思合派了几名身手矫健的人去劝和。在寸地不让的前提下,谈判失败,几名人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个时候,夏思合叫来叶柔秉烛夜谈,附带一只没瞌睡的吴晴。 夏思合显得很激动,或者说亢奋,她的眼睛亮得像府衙门口的灯笼,拉着叶柔的手:“叶柔姐,你都看到的吧,不是我这个老实人要挑事,是姓程的欺人太甚。” 叶柔同样很激动:“我们练了小半年的兵,大姑娘小伙子们天不亮就起来,都等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你不知道我们盼得眼睛都花了。” 虽然这段时间也不是全然闲着,但是也就打打游击,哪能和正面战场比。 吴晴翻着舆图,馋得都快哭出来了:“铜矿铁矿,程将军大好人啊。” 夏思合如今不愁吃穿,但没有稳定的兵器来源,而程将军占领的地方虽然不算富庶,但矿产不少,有粮有矿,再加上吴晴CPU里取之不竭的技术,夏思合才能真正有稳定天下的资本。 第二日天没亮,夏思合率军亲征,副将叶柔,这是夏思合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仗,说什么也要打好。几万人的队伍有男有女,各个精神抖擞气势逼人,道路两旁是提着吃食衣物相送的老百姓。这个一开始由一群青楼女通缉犯拉起的队伍处处护着他们这群平头百姓,所有人心里都记得。 这数万人在出城后就分化为数支朝不同方向行进,而明面上高举大旗的只剩夏思合带领的一万人。 项义带领的是一支耐力最好的队伍,他的行程也最远。先远离人烟穿过平原河流,再进入罕有人涉足的山丘,靠着指南针和星象绕到程家大军的辎重部队后方。 程家军的辎重部队走得很难,项义在山丘处做埋伏,打一下换一个位置,仗着熟悉地形将敌人如遛狗般溜着玩,眼见敌方有增援又迅速遁走,直把敌人扰得疲惫不堪。等到了深夜,敌人战战兢兢驻地休息,项义便带人奇袭,抢了一批粮草兵器后迅速撤退,临走时还不忘抓个舌头。 舌头显得很害怕,看模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项义把人捆好带到林子里,确定不会被敌军发现后把他塞口的布取下来。 “别乱喊啊,不然我马上剁了你。” 舌头很害怕,不住的点头。 项义便先把自己的水壶扔给他,“喝口水吧,然后把你们军队的事都给我交代清楚。” 舌头犹豫了一下,然后咕嘟咕嘟喝水,现在初春,这一路上想要喝到干净水不容易,就是死也不要做渴死鬼。 项义见状也不急,还喂了舌头小半个馍,舌头吃了东西也老实不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看样子他对程将军没有半分忠心可言。 项义眯了眯眼,一扫舌头稚嫩的面容,问:“你是被抓的壮丁?” 舌头愣了一下才点头,似乎觉得这个问法很奇怪,反问:“你们不是吗?” 项义一听就有了计较,手在背后动了动,就有一名成年男人说:“你别管我们怎么当兵,反正像你这样的小娃娃放我们这连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多嘴!”项义状似恼怒训斥一句,那名“多嘴”的人立刻禁了声。 舌头立刻就懂了,他们都是自愿的。 项义看着舌头黯淡的神色,又加一把火:“你这么点大就被拉丁,家里就没别的男人?” 舌头鼻子一抽,看着就要哭出来,“阿爹和大哥去年就被拉丁了,家里还有个弟弟,只有八岁,所以我被拉来了。” 程将军征战不行,但残暴好色却是出了名的,项义叹息一声解了舌头的绳子,又给他几个馍,“走吧走吧,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对孩子下手。” 舌头看起来呆呆的,不明白什么意思,项义就吼一声:“趁我没改注意,滚!” 舌头被吓得一抖,左右看周围人没有杀自己的意思,抱起馍就跑。 而类似的事情还在各个部队中上演。 两天三夜后,双方大军终于在边界相遇。 程将军这两天被折腾得很惨,先是行军途中不断被骚扰,接着接连传出敌军不杀俘虏给吃给喝给路费的消息,仗还没开打军心就乱了,偏偏敌方神出鬼没,他连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抓住。 程将军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见到夏思合本人,暴脾气再也压不住,隔着几十米得震天响:“臭娘们,就是你在给老子搞鬼是吧!” 夏思合觉得程将军别的不怎么样,肺活量确实很好,放到现代也能去搏一搏世界纪录。但是夏思合是不会喝程将军拼喉咙的,她拿出一个喇叭:“放下武器,缴械不杀,这两天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优待俘虏,对面的兄弟们,你们不想活着回家吗?” 此话一出,不少普通士兵面面相觑,神色动摇。 程将军骂一声,反驳:“你唬鬼呢,投降?你还不把我们全部活埋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道主义这一说法,两军交战你死我活才是正常,夏思合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止干戈,她对身边的小将使个眼色。 小将也拿出个喇叭大喊:“对面的兄弟们,我们自从当了兵,天天有鸡蛋大米吃,隔三差五还能尝到点肉,伤了公家给治,死了公家给埋,还要给管一大家子,你们呢,我看你们好多还是孩子,家里有几个男丁?每天吃的什么?就这么想替这姓程的卖命?” 还能吃什么,杂面窝窝头配粥呗,一碗下去几颗米都数的清,程将军贪财好色,难得给点好处都被他的亲信分了,一个月到头别说油水,不被饿死都算好。这些被强征来的壮丁看着对面龙精虎猛的敌人,说句不好听的,连女人都比他们壮实,再看看自己面黄肌瘦的样,别说打仗,肚子里没货,一身铠甲穿着都累。 这仗越看越不想打,死的是自己,好处一分都没有。 程将军越听越心慌,他打了十几年仗,一看就知道夏思合的兵没短过吃穿,而自己的———说白了保证还有的用就差不多了,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可是再这样让夏思合说下去就不用打了,自己手底下的兵什么样程将军清楚,本来就不愿意,有了对比还不得翻天。 程将军大喝一声:“少他娘废话,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小的们,都给我冲!” 随着一声令下,先行动的却不是程将军这边的兵,从树上、地下、石头边上、稻田里……能藏人不能藏人的地方都冒出了无数的敌人。他们行动敏捷,三人一组互为犄角,每组又和其他组配合组成一把尖刀杀入大军,很快将程将军的兵分割成数块。 程将军眼见自己手下乱了阵脚,赶紧打杀敌人稳住军心,可是夏思合也进攻了。夏思合乘着一匹骏马,身姿灵活地在两军中穿梭,手中的□□寒光点点,敌人便被割了咽喉。程将军只觉背后寒风阵阵,一转身已被夏思合缠住。 夏思合招式大开大合,气势十分逼人。程将军不一会就落了下风,尽力防守只希望夏思合早点力竭。可是这一防守,守到程将军自己力竭夏思合也没露出半点疲态。 这场仗夏思合毫无悬念的赢了,一时之间各方势力大惊,程将军也算骁勇善战,虽说不少谋略,但短短一天就输给一个女人,足可见这女人绝不是花架子。 夏思合知道自己大概率又要被传成三头六臂八只眼的怪物了,不过她本人其实不是很愿意在初春这样适宜耕种的时节打仗,于是又对外放话:她只想种地。 其他势力:我信你个鬼! 程将军倒了,除去一些较于累赘的,他的势力大部分被夏思合吞掉。 于轻轻所在的城池恰好就属于被抛弃的那部分。 夏思合不要的地方对于别人来说依旧是块肥肉,虽然防守起来会比较吃力,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青楼又迎来了新的贵客,是附近才起事的山大王,以于轻轻为首的那批最漂亮的姑娘都要去作陪。于轻轻顺从地任由丫鬟打扮,乖巧得像个泥娃娃。 这次被送去的姑娘有五六个,于轻轻大概扫了一眼,发现没有紫蝶。紫蝶的容貌仅次于于轻轻,四周都是看管姑娘的龟奴,于轻轻想了想,还是拉了拉身边姑娘的袖子,轻声问:“怎么没看到紫蝶?” 那姑娘本来不想理于轻轻,但一想到紫蝶又忍不住伤感,“紫蝶染了大毒疮,妈妈说等她好了再出来。” 大毒疮就是脏病,得了之后会全身溃烂,于轻轻听得害怕,又想到治病要花不少银子,便是好了也会影响皮相,而老鸨向来吝啬,更止不住担心,“你们有谁去看过她吗?” “你先管好自己吧,”那人不耐烦了,又叹口气,“妈妈不让我们去看,大概就那样了吧。” 就那样是哪样?于轻轻还想再问,花轿已经备好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紫蝶的房间门户紧闭,似乎已经很久没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16 23:54:03~2022-07-21 00:3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oTerios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姐妹们站起来(全文完) 第二日一早,花轿抬着姑娘们回青楼。于轻轻又被折腾了一夜,拖着疲倦的身体刻意多走几步路过紫蝶的门,门户紧闭,但在腻人的脂粉香下有一缕恶臭。 于轻轻的嗅觉不算差,她确定自己没闻错,正要敲门,背后忽然一声响: “你在干什么?” 于轻轻吓得一激灵,她认得出来老鸨的声音,可是对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却全然不知。 于轻轻转过身来,捏着帕子道:“紫蝶姐好久没出来了,我去看看。” 老鸨瞥一眼门,又看看于轻轻,直接挡在门口:“没什么看的,她回老家了。” 门内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像是有人掉在地上。 “里面……” 于轻轻还想再说什么,老鸨直接打断:“要么滚回去休息,要么我再给你挑几个客。” 老鸨身边的龟奴立刻很有眼色的把于轻轻架回房间,这可是最值钱的姑娘,老鸨也不会真的让客人把她玩坏了。 回到房间,于轻轻还想出去,却发现她的房门被上锁了,幸好窗户没锁。于轻轻想了想,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透过缝也能看到紫蝶房间。 紫蝶的窗户也是紧闭的,可今日太阳好,于轻轻能看到窗户后走动的人影。木质的房屋隔音很差,于轻轻听到了属于女子虚弱的哀嚎,又隐约有老鸨的怒骂和重物搬动的声音。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于轻轻又把窗户推开一点,里面似乎还有火光。 于轻轻忽然想到不知听谁说的,青楼治大毒疮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她忽然觉得浑身发疼。紫蝶的叫喊声很闷,也许是被什么堵住了嘴。 忽然,洁白的窗纱被溅起的一串殷红浸染,仿佛素雪上生了红梅,伴随着的喊叫短暂而凄惨,然后便再没了生息,仿佛是绝命的兽类最后的挣扎。 于轻轻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坐到了地上。 这一个白天于轻轻睡得很差,她梦到了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到了中午,于轻轻房门外的锁已经被取走了,她走出房要去吃饭,发现紫蝶的房门被打开了,属于紫蝶的物件被一箱一箱的往外搬。 于轻轻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忍着说不上来的不适上前问老鸨:“妈妈,这是在干什么?” 老鸨不在意地说:“她啊,给自己赎了身,回老家养病去了。” 【刘妈妈,怎么许久没见到温容姑娘了?】 【娘娘心善,温容姑娘不想做了,就给自己赎了身回老家去了。】 一样的说词,一样的嘴脸,可紫蝶房间里的血腥味是那么刺鼻,于轻轻胃里一阵阵翻涌,她吐了出来。 于轻轻怀孕了,哪怕她每次接客后都喝了凉药,道孩子的爹不知道是谁,但这个孩子是绝不能留的。她被灌着喝下一大碗酸苦的药进了小黑屋,任凭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 这一晚的青楼依旧莺歌燕舞,于轻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真的好痛,像是有什么在小肚子里刮来刮去,于轻轻疼到浑身痉挛,□□有东西一股一股的流出来,血腥味浓郁到于轻轻再闻不到其他味道。随着血液流失,身体越发的冷,于轻轻被冻得直哆嗦,可是就连这哆嗦的幅度也不大,她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紫蝶。 可于轻轻终究没与紫蝶一道去了,她命硬,又挺了过来。 把脉的大夫年纪不大,把完后直摇头:“这位姑娘小产时受了寒,恐怕以后再难有孕。” 话说完大夫又觉得自己多嘴了,青楼的姑娘天天吃凉药,以后就算能赎身能怀上孩子的又有几个? “我待会开几副药,她这个样少说得养上半个月。” 其实大夫想说一个月的,但想想觉得老鸨不大可能让一个姑娘闲那么久,委婉的说了半个月。 果然老鸨一脸肉疼,“哎哟,那这半个月得花多少银子,大夫啊,你随便开点药,把血止住就行了。” 于轻轻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她面如金纸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乍一看真与死人无异。 大夫看着于轻轻,即觉得随便开点药不赚钱,又觉得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死了可惜了,捻着不长的胡须道:“可是如此一来,气血亏损,于容貌也有损啊。” 老鸨听得更心疼了,紫蝶没了,再没了于轻轻那楼里就没人能当花魁了,短时间里她又找不到顶尖漂亮的姑娘,最后没办法,老鸨只能捏着鼻子让大夫开药。 于轻轻躺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丫鬟把药热好放在桌上,她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房顶。 丫鬟不放心,轻唤了几声。 于轻轻眼珠子动了一下,这一动才让她显得像个活人,“出去。”她的声音是冷的,没有活气。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默默退出去,她们庆幸自己容貌平平,被卖入青楼也没人看得上,才侥幸当个粗使丫鬟。 于轻轻翻滚下床,她的浑身都在疼,鼻尖萦绕的一直是血腥味,那是她自己的,但于轻轻却觉得是紫蝶的,是那扇窗上盛开的红梅。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紫蝶说过,这世道活着无味,死了还能有个清静。 是不是紫蝶说的呢,于轻轻好像也不记得了。她昏迷的时候其实听得到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冷,就像她没有未来的人生。 长长的披帛被挂在梁上,于轻轻却看到了希望,她不累了,也不疼了,脖子套上去也不挣扎,也许过程会痛苦一点,但想来此后就清宁了。 凳子被踢开,窒息感让于轻轻本能的挣扎,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比上等的烛火还要亮,却在片刻以后熄灭,可她的嘴里还带着上扬的弧度。 再也见不到那样的世界,能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肆无忌惮展示自己的美丽,没有妓院和老鸨,也没有肆无忌惮以欺辱人为荣的恶魔,女孩子可以读书,可以和男孩一样长大,她回不去了。 没过多久,老鸨打开了这间屋子,她得到了凉透的一碗药,和于轻轻凉透的身子。 “晦气,真是晦气!” 老鸨大骂着,又呵斥龟奴:“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扔出去!” 就和其他早逝的姑娘一样,于轻轻被一卷草席裹住扔到乱葬坑,那里早已尸骨累累。 青楼依旧人来人往,老鸨少了棵摇钱树,但每天依旧大笔银子进账。这一年天下更乱,百姓流离失所,青楼的姑娘只多不少,来来去去每天都有新颜色,于轻轻很快被人抛之脑后。 各方势力角逐,在这一年的秋收后,夏思合开始主动出兵,彼时她已经被对手们送了不少土地资源。 新一年的冬天,老鸨的好日子结束了,那不一样的军队打进了城,将她送上断头台,而在台下看着老鸨死亡的是曾经被压榨到骨子里的姑娘们。 在整理县志的时候,梅凌寒再次见到了于轻轻———是在一页纸上,花魁状元百日红,原名于轻轻,前摄政王妃…… 短短几句,一个人的一生,梅凌寒几乎快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再度提起时也并没有没什么心绪。她很忙,没必要在一堆白骨上浪费感情,只是交代手底下的人将乱葬坑的姑娘们重新安葬。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历时五年,夏思合重整河山,从此富权躺在百姓身上吃肉喝血的历史翻成过去。 这一个世界夏思合进行得很顺利,她在马背上打的天下,在人民中坐稳江山,待到天下稳定后就让位梅凌寒。皇帝不能当太久,夏思合自认不是伟人,不敢保证在滔天的权势中初心不变,但是搞经济就比较适合她。 说是当皇帝,但大家都清楚,这个位置是给天下人干活的,干不好就要滚下来。 吴晴似乎对教书育人这件事情有独钟,不过游历天下这件事的吸引力更大,毕竟没有哪个系统会喜欢几十年困在一个地方来回转。在培养出一批弟子后,吴晴以采风为名把琐事扔给弟子,自己打包好包袱找夏思合去了。 用吴晴的话说,该教的她都教了,一群成年人别指望她向带宝宝一样处处照顾,天塌不下来就别烦她。 夏思合最近的目标在海路,顺便打打倭寇,每当这个时候吴晴就会在最前线的位置画下一幅又一幅传世之作。从东洋到南洋到西洋,总有人把夏思合和吴晴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然后被揍得满头包,成为自古以来的一部分。 为了让后世对于此刻的历史更加清晰,夏思合甚至让人把各种资料复印了不下一百份,并做了防腐处理放在全国各地。孤本固然值钱,可一旦损毁对于考古界来说就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这个世界过得充实而快乐,夏思合与吴晴走的时候被行国礼下葬。彼时的帝王是一个农民家的孩子,梅凌寒这些个老人早就安享晚年,项义的孙子都在说亲了。 在自己的灵位前,在这些韶华不在的人看不到的地方,夏思合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她要回去了。 * 这次的奖励依旧很丰富,加上抓通缉系统的翻倍报酬,夏思合估计再做一个世界就能升到高级。但这个世界对精力的消耗也是翻倍的,夏思合决定用吃喝玩乐来奖励自己,顺便消化一下残留的情绪。 吴晴得到一个永久人形的权限,没什么大用,但选择人形的时候消耗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计。夏思合窝在家里的时候,吴晴就会搬个小板凳坐在书架前,盯着那一排代表初级世界的书出神。 起初夏思合以为这只猫还没从小世界里走出来,毕竟这是她最投入的一个世界。但等到夏思合与苏妙儿逛了七八回街,在主城游乐园享受了不下五次全息游戏,又观看了好几个大佬的任务影响后,这只猫依旧是这个状态。 夏思合决定不等了,她不能像以前一样拎猫脖子,就一只手揉乱吴晴的头发,“你emo了?天天盯着书架看。” 吴晴看看夏思合,又摇摇头,“姐,你很快就是高级任务者了吧?” “对啊,我问过鹦鹉了,我的升级速度确实比较快,主要是格局打得开。”夏思合回忆鹦鹉的话,决定再告诉吴晴一个好消息,“到时候大概能很快把你带成高级系统。” 吴晴垂下头:“哦。” “你不开心?” 这只猫自从被鹦鹉嘲讽后就一直想成为高级系统,她没说,但夏思合看得出来,否则做任务时也不会那么卖力。 吴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看着那些深深浅浅的绿色,“所以姐,以后你不会去初级世界了吧?” 夏思合想了想:“初级世界谁都可以做,但是高级世界的危险性更大,能做的只有高级任务者,你不会想摸鱼吧。” 吴晴摇摇头,指着其中一本浅绿的书说:“那个世界是一本校园文,男主男配都是校霸,他们都在纠缠女主,最后男女主在一起,女主成了豪门全职太太,同时失去了从心仪大学毕业的机会。” “那本的反派女配,原本是男主的妻子,后来男主遇到了女主,她成了人人喊打不识大体的疯妇。” “还有那本,”当手指移动到一本深绿色的书时,吴晴肉眼可见的厌恶,“那本书的女配是男主的童养媳,后来男女主在一起了,她死了。” 一本又一本书的剧情从吴晴口中说出,那些故事听着就令人头昏脑胀。 吴晴说:“这些都是我去过的世界,姐,我对不起他们。” 夏思合点头,又揉揉吴晴脑袋:“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进步。”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法心安理得升为高级系统。”吴晴勉强笑了笑,“姐,中级系统在找到合适的任务者以前是可以申请在小世界的任务的,而你的条件很好,世界运转核心可以给你挑一个更优秀的系统。” 夏思合懂了:“你想回那些世界?” “是。”吴晴不安地扣着手指,“我知道这样做特别没心没肺,是你把我带到中级系统……” “那就去吧。” “诶?”吴晴得到了意外的答案,她以为夏思合不会同意来着。 夏思合很欣慰:“知道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不把麻烦留给后来人,没白费我带你这么久。” 吴晴茫然地眨眨眼,随后兴奋地抱住夏思合,“姐,你是好人!” “不,我拒绝好人卡。”夏思合前几天才做了个恋爱系的全息游戏,这会被发好人卡总觉得怪怪的。 于是吴晴从抱变成抓手手。 夏思合有些无奈:“不过我是不会等你的,你要想再见到我就要努力了。” 吴晴连连点头:“我会去高级世界找你的。” 浅绿色的书被打开,传送阵已经出现,解除契约只需要双方同意,规则就会自动判定生效。 吴晴挥挥手,眼里带着不曾有过的光,“姐,你看着吧,很快我就会成为高级系统的。” 夏思合也挥挥手:“行,我等你。” “高级世界见!” 吴晴跳入小世界中,一列绿色的书随之消失,看来是被世界运转核心转移到单独空间了。 偌大的房子一下子空下来,夏思合呼口气,答应的时候是痛快了,现在哪哪都觉得不对。 “真是,在的时候烦人,不在了一点都不习惯。” 夏思合坐在吴晴之前坐的的板凳上,单手托腮:“啊,我的新合作伙伴,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统。” “那必然是个有趣的统!” 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夏思合愣了一下,眼前出现一直五彩斑斓大鹦鹉的虚影。 “鹦鹉兄,怎么是你?”夏思合左看右看,没看到第二个投影,“妙儿不做任务者了吗?” “首先,请叫我云闲,”鹦鹉严肃纠正夏思合的错误称呼,“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叫我鹦鹉兄,一点也不亲切。” “其次,看来那只蠢猫不知道啊,高级系统可以与最多三个任务者签订契约,”说着云闲骄傲挺挺胸脯,“毕竟如我这般优秀的系统注定要肩负更重大的责任,所以在接到通知后我就立刻接下来了。” 其实是主要是应苏妙儿的要求,当然他自己也不亏。 “这样啊,”夏思合若有所思,随后眉毛舒展,伸出一只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任务顺利圆满。”云闲伸出一只翅膀。 “以后同心协力。” 又有一只投影的手伸出来,夏思合抬头,看到了苏妙儿,她们相视一笑。 “其利断金。” 翅膀和手碰撞在一起,又是新的开始。 未来会有很多世界等着他们,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很长。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收得我欲生欲死(吃棒棒糖)这个故事就告一段落了,虽然有些突兀,本来我是打算写到高级世界的,但种种原因我决定到这里就完结了,夏思合的性格太端着,属于上限无限高但下线不低的那种,说白了就是严肃认真,所以写的时候多少有点束手束脚,用我基友的话说,我是个沙雕,所以可想而知让我正经起来我多难(我尽力了真的),这些问题都是写到一部分时候发现的所以没法改(痛苦面具),我是一个社畜,精力有限,再加上世界观已经大体完整了,所以我决定把故事告一段落。 吴晴是我一开始不喜欢,写着写着放弃弄死的角色,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怎么会这么多变,也许是舍不得崽,也许是吴晴恋爱脑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黑历史,但是惹了祸就要自己收拾,这才能不辜负夏思合这么久的毒打,不然她也配不上被一路带飞的待遇,也算是我挖的坑,成熟的小系统要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吴晴的特别玩得开,我想用她搞事很久了,但夏思合的主场总不能让吴晴占了大头,所以迟早这个坑我要写的,迟早(给自己挖坑),至于夏思合,她是个准大佬,会有更刺激的世界等着她,其实我曾经想把赤雀的世界给她做升级考核的,不过计划还不上变化。 总的来说这个故事写的不尽人意,但当妈的不嫌崽丑(喂) 下个故事放在预收确定不改了,我是个比较纠结的人,有时候恨不得自己是哪吒,当然也有想选个好签约题材的缘故,靠爱发电不长久,社畜要吃饭啊,我时常觉得我没签约和懒有关(想着同时期基友的产量猫猫头流泪)被锁上的虹七同人我会填坑的,武侠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题材,在放老三之前偶尔撒把土,谁叫我爱少主呢(深沉) 总之就是这样,感谢大家不嫌弃我这缺点一大堆的故事,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感谢在2022-07-21 00:33:03~2022-07-22 23: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君团子 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