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给大佬点朱砂痣》作者:风浅析 文案: 作为一只真·浪得飞起·戏精,萧青棠看到被自己“关爱”后,男主们都出落成了大佬,顿时觉得自己人美心善。 “看,圣上英明神武,横推八国千古一帝……” ——听说他曾经被抛弃,且头顶一片草原。 “看,首辅腹黑冷酷,闺阁少女的梦中人……” ——听说他曾让前朝公主抢入府里,被百般摧残。 …… 男主们被“关爱”后,集体黑化了! “什么?回去?”准备退休的萧青棠表示拒绝。 反派系统666答:“我们的任务是做大反派,迫害折磨一位位男主,激励他们成为大佬,但你都做了什么?” “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是我的错吗?”萧青棠泪目,“当初浪得那么狠,现在回那些世界去……” PS:文文1V1,放心站队,不会出错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青棠 ┃ 配角:男主,666 ┃ 其它: 第1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苏悠悠泪眼汪汪。 男人正在办公,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在键盘上,微微上扬的音调,肆意张扬着风流的姿态,“以前有情分?” 后来,他把她按在办公室的桌上,凶狠的撕咬着她的唇,激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要爆炸了……哦,真香!\( ̄︶ ̄)/ “什么,回去?” 累死累活才到达满级、正准备欢欢喜喜退休、迎接往后的快乐生活、顺便养只小奶狗的萧青棠表示拒绝。 系统666叹气道:“我和你说过,做人要有良心,别太放飞自我。你欠下一堆债,又一走了之,激起了民愤。主系统发布强制任务,让你消除怨气值,且颁布处罚令,冻结你全部奖励,任务完成后才能解冻。” 晴天霹雳! 萧青棠捂着胸,痛心疾首道:“当初是你们说让我自由发挥的!”在她十八岁那年,不慎绑定上晋江影视系统。 这晋江影视系统,顾名思义,是剪辑快穿者在每个世界的经历,统一归入几十个VIP板块,再卖给主时空的人观看,期间收视率越高,快穿者的奖励也就越高。 萧青棠原本不浪的,但因太规矩,快穿经历也就平淡无味,以致收视率很差,完成任务的奖励少得可怜。当有一日,她向浪的边缘迈出一脚,就尝到了甜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享誉快穿界的一代浪/女。 “是让你自由发挥,没让你自由挥发。”系统666捶胸顿足,心痛到难以呼吸,“我也有错,在你堕落前,忘了拉你一把,等我发现不对劲后,你已经一条道走到头,回不了头了!” 萧青棠“呵呵”了两声,“算了,不翻旧账。我赶紧去做任务,早点开始早点结束,还忙着解冻奖励,高高兴兴和家人团圆呢。” 在主系统世界的墙上,红色的光芒飞快流动。在旁边,还有两块水晶碑,一个是影视霸王票榜,一个是观众栽培榜。她在影视霸王榜上,名列第一名,但在观众栽培榜上,是倒数八十三名。 收视率是好,奖励是多,但拉的仇恨值太大。 墙壁上,红色丝线散开,数据整合完毕,系统选出了合适的世界,光幕上显现一幅图。 正是春夏时分,在茂盛山岭里,男人约莫三十岁,玉冠锦服,端坐在骏马上,眉目不怒而威,虽生得极英俊,但那一身气势骇人,让人不敢靠近。 看着墙上的光幕,萧青棠惊诧道:“这是谁?” “你渣过的男人,你居然一点也不记得?”系统666难以置信。 “我渣过的男人多了去,哪里记得谁是谁?”萧青棠想了想,一脸沧桑,颇有感慨,“再说了,渣他们,是为了他们好,激励他们成为大佬,奉献自己成全他们。” 系统666受不了,苦恼地咬小指头:好想打死宿主啊! 它一边接连数据库,一边说着:“给你观看一段记忆。” …… 正是人间芳菲日,山花烂漫两岸,一条枝桠伸在水面上,其上一朵桃花灼灼盛开。 其间三人,正上演着一场大戏。 “放开棠棠!”少年愤怒大喊,凶猛地冲上前,但被抱着萧青棠的男人横腿一扫,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他几番冲上去,都被打得摔倒,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萧青棠啧啧两声,盈盈上前,伸出一只小脚丫,踏在他的胸膛上,鄙夷道:“看看你自己,真是可怜,又没有什么用,幸好我对你也没抱什么希望。”她微转身,伸出一只莹白的小手,向男人娇滴滴道,“陆哥哥,过来。” “棠棠,为什么?”少年不敢置信,一双眼里竟有泪泽在闪,声音里满怀委屈与讨好,如被抛弃的狗狗般,“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只是在玩弄你而已,没成想你当了真。”萧青棠戏谑道,当着他的面,便和俊朗男人抱作一团,缠绵旖旎,“只怪你没有用,哪里及得上陆哥哥。” 少年双目赤红,身体一僵,张口便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如雪,想爬起来但没能如愿,目光愤怒含怨,染上丝丝恨意。最终,他的眼神一点点暗淡,犹如百花枯败,一片荒寂,毫无生机,又问道:“我的孩子呢?在哪里?” “呵呵!”萧青棠娇笑两声,小脚丫往上踏去,点了点他的下巴,微微倾下身笑道:“小可爱,你怎么这么蠢呢?还惦记着孩子,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啊,是我当初背着你,和陆哥哥生的,可怜你喜当爹。” 少年终于崩溃,绝望大吼:“萧青棠!” …… 回放一段记忆,再看光幕上的男人,萧青棠忆起他是谁了。当日的少年,是东皇国七皇子,自幼喜读诗书,为人温柔腼腆,纯真无瑕,并无夺位称皇之志向。 她绑定的晋江影视系统名下的反派系统,目的是激励男主成为大佬。 当时,她耐着性子,日日撩拨这只单纯又粘人的小奶狗,刷爆了好感度,如愿让他爱上她,为了激起他的斗志,让他雄起去争权夺利,她故意设计假死,以嫁祸给当时的太子。 然而小奶狗悲愤欲绝,并不思量着报仇雪恨,反而日日醉生梦死,因哀大莫过于心死,一切都不在乎了。 但这怎么行? 萧青棠二度出手,故意不小心泄露踪迹,让他找到她,再残忍地告诉他真相,接着便发生了记忆里的那幕。 在发现她没死的狂喜中,又坠入更深的绝望里,小奶狗,就此进化成了大狼狗。她的任务完成。 “想起来了吗?”系统666又问道,一脸唏嘘,“有什么感想?” 萧青棠望着光幕,里面的男人气宇无双,经过十几年磨砺,早已成为一代雄主,扫灭天下诸国,完成大一统,称得上是千古一帝,不再是昔日那个害羞粘人的小奶狗。 她老老实实道:“挺有成就感的!”一只柔弱的绵羊,在她的激励下,成为凶猛的狮子,这成就感杠杠的。 “……”系统666胸口发痛,咬指头:好想打死宿主+1。 【叮咚,传送完成!惩罚任务,由主系统随机选择任务世界,任务地点,以及任务时间。 】 在萧青棠尚未反应过来时,被一股大力推下,就摔入了任务世界,直白地掉在了男人的面前。 她一脸懵圈,心里拔凉拔凉的。她还没有布局呢,还没有谋划呢,还没有搞清状况呢!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男人低下头,望着她时,怔了怔。 萧青棠尬笑着,脑海里有千万句话闪过,但最终出口的,却是一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2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85,情意值90!】 【在萧青棠的脑海里,响起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她心里一个抽搐,这是多大的仇恨啊,才一见面,怨气值就往上升。 这男人未免太小气,过了十三年,竟还计较着。 不就是在名义上,给他戴了一顶绿帽么? 万里江山在手,天下美人唾手可得,还弥补不了昔日一点伤害? 然而吐槽归吐槽,还是得硬着头皮上,萧青棠敛去杂思,入戏角色内。完成一个个任务,名列影视霸王榜第一名,她的演技已炉火纯青。】 “炎哥哥……”萧青棠轻轻唤道,语气尤为复杂,那目光里,包含着太多情愫。她怔怔望了会,便似受惊的飞鸟般,惶惶低下头,两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秦炎陵端坐骏马上,唇紧紧抿着,手紧攥着马绳,其上青筋暴起。 在青山绿草间,她一袭如雪白裙。十三年过去,她的容貌依旧妖媚,眼神如初真挚,那望向他的目光里,似有万般情绪倾泄,那么深情,那么浓烈。 但都是假的,她还妄想着,再骗他一次么?!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情意值+5。当前怨气值88,情意值95!】 【萧青棠懵了懵。对于这个她一手造出的大狼狗,她如今已完全看不透。十几年的帝王生涯,已让他喜怒不形于色,那双如墨玉的瞳孔里,尽是深沉。 但情意值的上升,让她心里松了松,估摸着,是她的一声“炎哥哥”,唤醒了他埋在心里的爱意,便似火山爆发,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而今他正是爱恨交织时,且看她如何扭转,让他心里充满爱,充满阳光。 一念至此,萧青棠心里成就感满满,昔日牺牲自己做大反派,激励一个又一个人成为大佬,如今又奉献自己,帮助他们化解仇恨,早日过上和谐美满的生活!】 “炎哥哥,这些年来,你还好吗?”萧青棠勉强笑着,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面色极为复杂,像是有着千言万语,一双眼盈盈含泪,那般痴痴地望去,忽又自嘲一笑,“你怕是,不想见我了,也罢,能再见你一面,我便已心满意足,只盼你好,我便好!” 她失魂落魄的,正想转身而去,但眼角余光里,却见秦炎陵似有动作,便疑惑地看去,只见他轻抬着手,立即有一人骑马上前,恭敬地递上金色的弓箭。 秦炎陵面无表情,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冰冷的箭头对准了她。 “炎哥哥,你……”她怔怔道,面色煞白如雪,似难以置信,情绪近乎失控,压抑着哭腔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怨你。愿我一死,能化你心里恨意。”她闭上了眼,容色十分痛苦,泪珠缀在睫毛上,柔软的身姿在清风中,尽显单薄纤细。 秦炎陵沉默不语,凝视着她的脸。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他曾疯狂寻找她,日日夜夜受煎熬,有如万毒噬心之痛,原本已绝望了,已放弃了,但时隔十三年,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依旧是昔日的模样!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炎哥哥? 她摆出这种姿态,毫无愧疚之心,是恬不知耻,还是想告诉他,她当年有苦衷?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93,情意值95!】 呼!破空声传来,那一支利箭,以无法回头的决绝姿态,凶狠地射了出去。 萧青棠胸口一痛,呆呆地睁眼看去。铁箭插在心上,无一丝偏差,足可以看出,射箭的人有多么恨! 鲜红的血漫开,染红了洁白的裙,像是盛开了一朵最鲜艳的牡丹!滴答滴答,鲜血汩汩而流,滴落在草丛间。 她嘴角蠕动,向他望去时,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仰天缓缓栽倒,那最后一眼,含痴带情,那么恋恋不舍,将他印在了心底。 【萧青棠回到系统空间,和666对坐着,二脸懵圈。 【“我以为他不会射箭的。”她捂着胸口,做出痛苦表情,“早知道这样,我该撒着欢儿先逃的!这男人也太狠了点,把我囚起来,强取豪夺、虐身虐心,来一段虐恋情深,以及幡然悔悟,那不是更好么?”】 【 666感慨道:“他的狠,全是你逼出来的。人家下手狠,正说明爱得深。”】 【“6啊。”萧青棠幽幽喊道。】 【666戒备道:“干嘛?”】 【萧青棠双眼冒小星星:“你去和主系统商量商量,秦炎陵统一了天下,正是意气风发时,我们何必去打扰他平静的日子呢?把他给折腾一阵,又抽身而退,这不是缺德么?”】 【“强制任务,没得解!”666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萧青棠咬牙切齿:“那能选个简单的吗?这才第一个世界,好歹来一个普通副本,结果上个炼狱副本!】 秦炎陵下马,一步步迈着,沉重的步伐,像背负着万顷大山,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深沉如在滴墨的目光,直直扫向了草丛间,落在那抹血白身影上。 她面色苍白,残留着痛苦、不舍、柔情,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生机已绝。那当胸一箭,残忍决绝没有留情。 ——炎哥哥,你害什么羞呀?我喜欢你,你呢? ——你若不喜欢我,我便把你按在墙上,吻到你喜欢为止!你若喜欢我,我便会把你按到床上…… ——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好不好? ——我只是在玩弄你而已,没成想你当了真。 ——只怪你没有用,哪里及得上陆哥哥。 ——那个孩子啊,是我当初背着你,和陆哥哥生的,可怜你喜当爹…… 她死了,便再也无法骗他,也无法离开他了。 秦炎陵单膝跪下,左手撑在她右侧,缓缓倾下身体,在她尚有余温且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印上一吻。 那么温情,那么缱绻!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20,情意值+5。当前怨气值73,情意值100!】 第3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棠棠。”秦炎陵唤道。他轻轻地,抱起了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爱恨交织,“我做错了什么,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微风徐徐,草丛绿浪翻涌,女孩洁白的裙上红梅朵朵,苍白着一张脸,睫毛微微颤着,唇瓣鲜红欲滴。 她已没了生机,余温正在散去。 “启程回宫。”秦炎陵吩咐道,字字句句轻柔,分明是温软含情,却让人遍体生寒,“速命药圣制出药水,朕要保她尸身鲜活,朕活过久,便要她陪多久,他日朕驾崩,便让她陪葬。” 无论生与死,她都别想再摆脱他!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当前怨气值70,情意值100!】 【萧青棠惊悚! 666点头,惊悚+1!】 【“可怕!”萧青棠捂住小心心,“但该死的带感!我又重新找回了信心,激起了斗志!”】 【666担忧,由衷劝道:“照这个情况下去,他的怨气值应该会自动下降,我们别去惹他了,这货不好惹。”】 【“但要等多久,你知道吗?少则数年,多则一生,我急着回家呢,哪有空等这么久?如果我的奖励还在,就能使用年卡一刷,几十年就过去了。”萧青棠攥了攥小拳头,又捂住胸口,心痛难忍,“想念我被冻结的小金库!”】 【666咬指头:“但你都死了,要复活吗?”】 【“不急,我虽然死了,但你还活着啊?”萧青棠飞去一个媚眼,本就生得妩媚魅惑,如今更是勾魂夺魄,“等你死一次,我们就一起复活。”】 【然而,作为一个机械的系统,666没感觉到心脏中了一击,只觉得浑身冒冷汗,惊悚+2!】 【“给他戴的绿帽,是我们一起干的。我被当胸一箭,你怎能置身事外呢?”萧青棠笑眯眯,笑容和蔼可亲,如天上小仙女,拉着哆嗦的666,“6啊,到了你演技大爆发的时刻,去吧,告诉他真相,我相信你,加油哦!”】 【“说归说,你别笑。”666抽出手,忙退后两步,心有余悸道,“就是告诉他,你有苦衷吧?”像类似的事,以前做任务时,它干过无数回了。】 【萧青棠乖巧点头,“不用告诉他全部,开一个头,让他自己去查,一点点发掘真相,一点点降怨气值。”】 秦炎陵低头,在他怀里的女孩,轻巧纤细如燕,乖乖的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十三年来,从未有一刻,让他如此满足,她真实的在他怀里,且再也离不开他了。 “小姐!”忽的,一个尖锐悲痛的声音乍然响起。 侍卫们簌簌冒出,层层护着秦炎陵。 霎时,秦炎陵容色冰冷,目光如寒霜,杀意如潮。他认出了,这个男人,便是那个“陆哥哥”,萧青棠的奸夫,很好!他居然还敢出来! “小姐!”男人双泪垂,临近时重重跪下,整个人在发颤,悲痛悔恨,字字句句如在泣血一般,“属下不该顺着您,不该让您见秦炎陵的……”他猛地抬头,那眼里的仇恨,便似燃烧着的烈火,熊熊旺盛,让人触目惊心,“都是你!小姐心心念念着你,你居然杀了她!!!” 他大叫着上前,拼了命似的,整个一个疯子,一次又一次冲去,但一次又一次被侍卫击飞。不到片刻间,他全身是血,再也爬不起来,脸上挂满了血泪,哭道:“小姐,小姐,属下无能,无法为您报仇……” “怎么,回事?”秦炎陵嘶哑着声,用力抱紧怀里的女孩,面色微微发白,目光轻颤着,整个人如一根紧绷着的弦,像是随时会断般,忽大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陆哥哥”,不是她的奸夫么? “哈哈哈,怎么回事?你现在才知道问吗?”男人又哭又笑道,情绪已然崩溃,愤怒地宣泄着,恨意充斥着双目,“但有用吗?小姐已经死了,还有用吗?你想知道原因,去问你的好母后啊?去问她当初如何一手遮天的?” 秦炎陵浑身一震,猛地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那几句话,像是一柄重锤,将他所有的仇恨,都砸成了碎沫,更甚至他的灵魂,都受到了巨荡冲击! 难道她真的有苦衷?她仍是爱着他的,只是母后从中作梗?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20。当前怨气值50,情意值100!】 不可能,他不相信!这个想法一旦成立,便意味着,他误会了她,且亲手杀了仍爱着他的恋人!两人之间,原本只有误会,可如今已生死相隔,此生此世再也回不了头! “棠棠……”他轻轻唤着,喃喃自语,怔怔出神,犹似在求安慰一样,声音压抑,蕴着浓烈的恐慌悲哀,有濒临崩溃之状,颤着声音问道,“你告诉我,是我误会了你吗?” 但他怀里的女子,已不会回答他,那么安静,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他。 秦炎陵身体一僵,鲜血自口中溢出。 “陛下,陛下!”侍卫杜峰焦急道,“切莫伤痛,先查明再说,别听信此人一面之词!” 秦炎陵目光轻颤,眼里的阴沉化开了些。 男人冷笑几声,悲痛欲绝道:“你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小姐已香消玉殒。”他闭上眼,面庞上浮现浅笑,喃喃道:“小姐,属下来陪您了。”话落,他嘴角流出黑血。 杜峰面色微变,忙上前一查,惊道:“陛下,他已服毒而亡!”但男人透露出的秘密,让他担忧不安,怕真的反转了当年,令陛下自责内疚。 秦炎陵久久不语,目光变了又变,紧紧地抱着怀里女孩,注视着她的面容。许久,他才沙哑着声,轻轻道:“棠棠,十三年过去,你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依然那么爱骗他!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5。当前怨气值85,情意值100!】 【“不应该啊!”萧青棠懵圈,“怨气值怎么会上升?”】 【“我明明演技大爆发了!”666懵圈+1。】 第4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怨气值不降反升?然而二人懵圈归懵圈,主系统的评定不会出错。】 【666苦恼:“我早说了,这货能夺位登基,灭八国统一天下,一点也不好惹,你偏偏不听劝,如今倒好,节外生枝。”】 【“小可爱,有点勇气好么?你好歹是个反派系统,别那么怂。”萧青棠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怨气值会上升,证明我们露了馅,他知道我们骗了他。但咱俩的演技都没问题,那应该是别的地方有破绽。”】 【666委屈巴巴道:“我刚刚才知道,因为你名列影视霸王榜第一名,在主系统那里的评价很高,所以安排给你的强制任务,也是最高级难度。”】 【“这是对我能力的肯定,不枉我绞尽脑汁,虐身虐心他们,激励出一位位大佬。”萧青棠感慨。】 【666咬指头:“你可真是渣得理直气壮。”】 “查一下,棠棠从何处来的。”秦炎陵拔去女孩胸口的箭,目光恢复冷静,语气略显冷峻,“朕密行外出狩猎,朝臣无一知晓,且围场层层关卡,她二人如何知晓的,又如何偷入的?” 杜峰大惊,急急跪道:“臣失职,立即去查!”御前这一群侍卫,全都学过追踪术,能根据人留下的脚印,查到那人的行踪。 秦炎陵轻转目光,又落在女孩身上,眼里的情愫仿若化作了实质,悲哀、仿徨、不安、恐慌。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便像是穷途末路的困兽,在尽全力挣扎着,压抑而无助,声音轻柔似耳语,携带着丝丝期盼与恳求:“棠棠,别再骗我了。” 倘若他真的误会了她,那么她昔日所怀的,便会是他的孩子。如今,那孩子也才十二岁,她作为母亲,怎么舍得赴死,让孩子孤苦伶仃? 甚至,她那个属下“陆哥哥”,也甘愿赴死,不留下照顾少主人。 他命侍卫查询她的足迹,便是为了找到她居住地,以证明一些事。实则,几乎不用查,他便能猜测到,她八成又是骗他的,但她骗他目的何在? 旁侧,杜峰鼻尖一酸。十几年来,主子何曾害怕过,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是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头一次,会露出如此神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陛下,臣无能!”侍卫诚惶诚恐,“这位姑娘的足印,来去皆无,而她的属下,也只有少许足迹。”侍卫比划一番,“怕是两人有意抹去了足迹,臣查不到两人来的路线。” 杜峰狐疑道:“她二人来见陛下,为何抹去自己的足迹,且偷入围场,本该小心翼翼,还回身抹去足迹,未免太费事,也容易被我们察觉。” 侍卫头冒冷汗,头叩地拜道:“臣无能,已探寻周围数十丈,但完全查不到足迹,请陛下恕罪!除非她二人是从天上掉下的,否则便只有抹去足迹这一种可能。” “天上掉落的?”秦炎陵喃喃重复,凝望着碧蓝晴空,复又低头,看她安静如初,心口蓦然一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目光闪了闪,斥道:“无稽之谈!”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当前怨气值88,情意值100!“ 【“6啊,秦炎陵在想什么?怨气值咋又升了?”萧青棠纳闷道,那怨气值升升降降,和过山车似的,若不是她心脏强大,抗压能力高,早就抽搐发癫了。】 【666直摇脑袋:“你不晓得,我也不晓得。你知道的,以前你做任务时,我都是在你旁边喊‘666’的。”】 【“再次想念我万能的小金库,这个时候,用读心卡一刷,什么都显形了。”萧青棠扼腕长叹,“心痛到无法呼吸!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守着一个巨型宝库,然而打不开门,只能干看着!”】 【“慢慢就能习惯了。”666安慰道。】 【萧青棠斜睨,心头火一起,暴脾气憋不住,“逼急了我,现在就诈尸强上了秦炎陵,酱酱酿酿他一百遍啊一百遍,他什么怨气也能消了。这男人就是禁欲太久,才会积累一大波怨气!”】 【666咬指头:好想赞同宿主哦,但好羞耻,委屈!】 【然而抱怨归抱怨,萧青棠摸着下巴,细细捋了一遍恩怨纠葛,顿时笑染双颊:“懂了,问题出在孩子身上。既然知道原因,那便好办了,找个背锅侠就能一劳永逸。”】 “不必寻足迹了,我们回宫。”秦炎陵平静道,亲自抱着女孩,坐上马车。她的身子仍有余温,乖巧的、软软的,偎依在他怀里,小鸟依人一般。他取出一条手绢,细细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 轻柔、温情,像是对待最珍稀的宝贝。 “水、丝巾。”他吩咐道。门帘被掀开,有人端水盆入内,拱手拜了拜便退出去。他扔下手绢,轻轻地解下女孩的腰带,直接剥光了她的衣裳,用丝巾擦去她身上的血迹。 一点一点的,极为耐心细致。 须臾,秦炎陵怔怔道:“棠棠……”低低一喃,声音温柔含情。他用力的,把她搂在怀里,闭上眼伏在她肩上,久久不语。 【“吓坏我了,看他解了我的衣裳,还以为他会趁热来一发,幸好,我的炎哥哥没有这个嗜好。好开心!”萧青棠眉眼弯弯,双手捧着脸颊,眼睛冒着小星星,一副娇羞小女儿状态。】 【666抖了抖,小心肝抽搐,“亏你想得出。”】 【“你不懂。”萧青棠摇着手指,颇具经验道,“爱情会让人盲目盲心,能令人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 【666小声叨咕,“这不叫爱情,这叫变/态。”】 到了皇宫,马车直入圣上寝宫,白发药圣已候旨待命,禀道:“陛下,臣已备好药水,把姑娘放入水晶棺,便可永葆不腐。” 秦炎陵淡淡“嗯”了声,转身摆驾去太后寝宫。 他该问的,要问,他该知道的,也要知道,至少要明白,棠棠到底骗了他多少。 【萧青棠伸了个懒腰:“好戏要开始了,我也该找个理由复活啦!”】 第5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等我复活后……”萧青棠摸了摸下巴,“别说,炎哥哥的脸蛋、身材都一级棒,总不至于是外强中干,我已经预见未来的□□生活了~”】 【“醒醒,先别做梦,他都恨死你了。”666提醒道。】 【萧青棠微笑道:“我打赌,炎哥哥肯定很想我这只诱人的小狐狸精,去抚慰他寂寞的身心。禁欲十三年的黑化版大狼狗,想想有点小激动~” 】 【666咬指头:“你倒是渣得明明白白。”】 “母后,”秦炎陵背脊挺直,从容漫步入内时,气场便似奔涌海啸,一重胜过一重,犹如领着千军万马般,让人喘不过气,“十三年前,关于萧青棠,母后可有事瞒着我?”他开门见山,直言相问。 太后怔了怔,霎时,久远的记忆涌入心间,瞳孔微缩,惊道:“炎儿,你为何旧事重提?”她的声音虽仍平静,但脸色有丝慌乱。 秦炎陵目光深邃,面无表情问道:“是否曾伤害过她?” 太后沉默不语。此事搁在她心里,已有十几个年头,原以为能尘封下去的。昔日,她皇儿恋慕一只狐狸精,不思上进争皇位,她岂能答应,的确用过不少手段。 还有什么不明白?秦炎陵闭了闭眼,负在背后的手,忽紧紧握着,骨节咯吱响着。他霎时睁开眼,面色虽冷静,但声音尤为低沉:“那么,昔年棠棠假死一事,可是您一手策划的?” “废太子谋害她一事,与母后无关。”太后否决道,神情镇定下去,眉目威仪,“母后虽曾威逼利诱,但她一直不肯放弃,妄图缠着你飞上枝头,不愿舍弃荣华富贵。只不过,母后尚没来得及下杀手,废太子便替你除了祸端。” 自古红颜祸水,那萧青棠生得太妖媚,只会诱人沉迷女色,白白耽误了她儿子的前程。 “仅仅如此?”秦炎陵目光冷肃,“期间,没有别的算计?母后没有私心?” 太后气得拍桌,怒喝道:“你在和谁说话?哀家虽非你生母,但尽心抚养你长大,在你心里,难道哀家还比不上一只狐狸精?”她显然气极,皱眉捂着胸口,面色痛苦,若不是有宫女扶着,便会瘫倒下去。 秦炎陵默了阵,语气倒是软了几分: “当时,棠棠有了身孕,母后可知?” 太后目光闪烁,轻抚着胸口,语气惊讶:“她有了身孕?”见他不言语,一双眼尤为深邃,她心里一阵发虚,口里的话,却是愤怒质问:“你当母后是什么人,若知她有孕,岂会对孙儿下毒手?” 语毕,她紧攥着衣襟,似气得难以呼吸,竟晕厥过去。 瑞和殿人仰马翻,御医、宫女来来去去,气氛紧张激烈。秦炎陵立身殿内,等上半个时辰,直到诊脉、用药事毕,太后安然入睡后,才摆驾回琼玉宫。 寝宫角落,摆放着一口晶莹的棺,与床紧挨着。在水晶棺里,萧青棠脸蛋桃红,气色颇好,穿一身淡蓝色云绸,口角微微含笑,宛若睡着了般。 秦炎陵站在水晶棺边,凝望着其内的她,日落西斜,微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入了室内,时光大门恍若开启,今与昔,似融合在了一起,犹如一幅古老的画卷。 时隔十三年,物是人非。 他恍惚间,看到了十三年前,他初见她时,在人群里的她,鲜活、明艳,宛若在万丈悬崖上盛开的花朵,美得惊心动魄,就那样的,撞入他的眼帘。 月圆花灯会上,无数朵烟花盛开,照亮了整片夜空。在繁杂的人烟里,他腼腆地,向她递去一盏花灯,看她笑盈盈接下,眼里映着漫天烟火。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她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她说,想有个家,家中有他,有她,有孩子。 ……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8,当前怨气值80,情意值100!】 但为什么,她要骗他呢?为什么又要说,她只是在玩弄他呢?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85,情意值100!】 整整一夜,秦炎陵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陪伴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守着她。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答案,一是她由始至终都在骗他,从不曾爱过他;二是她真有苦衷,当初抛弃他实乃迫不得已。 他盼着是第二个,宁愿承受误杀心上人的悔恨,终一生痛苦,也不希望她在骗他。 但看如今情况,第一个可能性更大。 若她真骗了他,那必有后招,他坐等便是。昔年,她被废太子谋害致死,后来竟能死而复生,如今再来一次起死回生,他也不会太吃惊。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当前怨气值88,情意值100!】 【“怨气值升升降降,辗转反复不定,看来,在我们炎哥哥眼里,我果然是只磨人的小妖精。”萧青棠比着小心心,目光贼兮兮的,“让他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她高兴得吹了声口哨,“我简直爱上有霸皇体、少女心的炎哥哥了。”】 【“真的?”666狐疑。宿主的渣,给它的印象实在太深。】 【萧青棠乖巧点头,“我要给他生小猴砸!”】 翌日天明,正值上朝时,秦炎陵踏出寝殿,便见杜峰匆匆前来,面色微显震惊,拜道:“陛下,昨夜在京城街头,出现一名巫医,有起死回生之能。臣不信,派人去见证,竟发现如实!” 秦炎陵身形一顿,像是陷入两难之地。须臾,他开口道:“传召巫医入宫。”在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骨节捏得发白。 要开始了么?如他预料的,她又要骗他? 转瞬,他目光冰寒,匆匆下令道:“巫医怪力乱神,意图惑乱人心,留之不得,即刻处死他!” 杜峰怔忡。 但秦炎陵刚走出两步,便猛然回身,望着寝殿内的水晶棺,她在其内,容色恬静。两人隔着短短三丈,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在刹那间,美丽的、活泼的、妩媚的、撒娇的……充满朝气的她,一齐跃入他的脑海。 那全都是活着的她! 秦炎陵的目光轻颤着,脸上血色褪去,一字一顿:“传召巫医入宫,救活棠棠!” 第6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圣谕再一次反转,令杜峰又一怔,但见秦炎陵面色复杂难辨,忙回道:“臣立即传巫医入宫,救活姑娘!”对于十三年前的事,他只是一知半解,如今见陛下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发酸。 秦炎陵迈步而回,望着水晶棺里的女子,缓缓地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曾埋在记忆深处的,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此刻一点一滴的,全部涌现在脑海里。他似在恳求,又似在警告,低低道:“棠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要再骗他。过往的,全部抹去,他和她重新开始。 秦炎陵闭了闭眼,收回手负在背后,最后望了望她,便踏出大殿。理智告诉他,这是错的,她必然又是在骗他,但在情感上,却背道而驰,选择给她一次机会。 ——你能骗到我,不是你有多聪慧,手段有多高明,而是我愿意相信你。 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念至此,秦炎陵微翘唇角,眉眼里蕴着几分笑意,面庞柔和了不少。 ——倘若你真在骗我,那么就骗我一生一世,不要让我发现端倪。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0。当前怨气值58,情意值100!】 【萧青棠瞅着瞅着,一脸纳闷,心直抽搐着,“6啊,这货整日寻思什么呢?无缘无故猛一下,便降了一波怨气,莫非是得知我要复活了,高兴得阳光普照心灵?”】 【“他虽然在笑,但好像有些悲哀。”666拿出放大镜,仔细瞄了瞄,“这悲欢交织、爱恨交缠的模样,我估摸着,他大概是想起了曾经被你这只狐狸精支配的日子。”它绞尽脑汁,想到了个准确的词,“痛并快乐着。”】 【“似乎也合理。”萧青棠摸了摸下巴,“反正降怨气值,对我们有利。”】 【666忧心忡忡:“复活后,你有把握么?”】 【“关于骗人,我最在行啦。”萧青棠眉飞色舞,“又到了演技大爆发的时刻。”】 巫医是被杜峰抓入宫的。那是个白发老伯,最奇特的,是两条白眉非常长,下垂到了脸颊,整体仪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务必救活她!”杜峰严肃道,“若能让她复生,便会有重赏,否则……” 巫医吹胡子瞪眼睛,被强行拉入宫,显然不大高兴,毫不客气道:“都出去,老夫施法时,不得有人在旁。” 杜峰犹豫了下,便嘱咐道:“万望自重,莫生异心。” 朝臣都已察觉,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心神不宁。他们个个全是老狐狸,便只上奏几件大事,商议几番,早朝匆匆结束。秦炎陵刚一下朝,便得到了禀报,此时巫医正在施法,萧青棠仍旧未醒。 “容草民细细禀来,这位姑娘已身亡一日,七魂六魄已散,便需借星辰之力,凝聚姑娘的魂魄,至少要七日六夜,方可见效。” 从早到晚,复又天明,日子一天天过去。最好的药材与补品,全都堆积在水晶棺里,萧青棠的气色一日胜似一日,比往日多了丝生气,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回禀陛下,草民施法已完毕,那位姑娘不日便能醒来。”巫医一脸疲倦,七日少眠多劳,已耗尽了心力,身子摇摇欲坠,嘴唇都毫无血色。话落毕,他便晕了过去。 秦炎陵吩咐道:“扶他去歇息,好生照料。”他亲自动手,将萧青棠抱了出来,轻柔地安置她在他的床上,细细看了她甚久,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描绘着她的眉眼。 “十三年过去,你仍是昔日模样,看上去才十七八岁。”他喃喃自语,侧身躺在她身边,眉目柔和温软,絮絮叨叨着两人的过往,点点滴滴,珍藏于心中深处,从未遗忘。 便在他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时,萧青棠睫毛轻轻颤动。见此,他胸口一片沸热,心湖微微荡漾,立即住口不言,又敛去面上的柔和,只双目如寒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萧青棠睁开眼后,尚显迷糊时,但见他如斯冷漠,脸上顿显黯然色,幽幽地望着他,看上去伤心至极。 忽的,她似想到什么,瞅了瞅自己的胸口,吃惊道:“你射了我一箭,又救了我,治好我的伤?”顿时,她笑染双颊,飞快伸出两只手,“炎哥哥,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放开!”秦炎陵冷冷道。 但萧青棠紧抱着不撒手,更甚至一个翻身,压在他的身上,往他怀里乱蹭着,耍赖道:“便是我曾经对不住你,可你射了我一箭,差点杀了我,算是两相抵消,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转瞬,她的语气软下去,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容貌虽妖媚,但容色尤为纯真,“炎哥哥,我好想你,我们来扮家家酒吧?” 秦炎陵呼吸一窒,久远的记忆涌入心田,顿时令他气血沸腾。那日正是艳阳天,她一时心血来潮,他便陪着她,去御花园抓了几十只蝴蝶。周围彩蝶翩翩飞舞,二人坐在床帐里,拿着一些小娃娃,幼稚却温馨地扮着家家酒。 她说,这个男娃娃是他,女娃娃是她,两人一见钟情,早已互许终生,如今正是情烈意浓时,便以蝴蝶为见证,正式拜堂成亲,此后相知相伴,永不相离。 她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她又贼兮兮地笑,说,夫君,下一步就是送入洞房啦。 其间小甜蜜,她的一颦一笑,诱人举止,便似上好的美酒,散发着悠扬醇厚的香味,瞬间迷了他的心神,纵知那是万丈深渊,也顾不上。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8。当前怨气值50,情意值100!】 在那个“好”字将出口时,秦炎陵骤然回神,眼里一片清明,冷厉道:“朕要去上朝!” 萧青棠毫不在意,用水葱般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唇,又细细描绘着,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娇嗔道:“衣服都解开了,还上什么朝?罢朝一日,不会坏了你的国家大事的,好不好嘛?” 秦炎陵怔了怔,往下一瞅,果然见自己腰封已散、衣襟已开,心不禁一抽。十三年过去,她解衣服的速度,仍旧是那么出其不意,又快有准。 第7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666吞吞吐吐:“这个,一上来就……这也太,太劲爆了吧?”】 【萧青棠眉飞目舞,整个人精神极了,“6啊,能用酿酿酱酱解决,何乐而不为呢?既轻松简单,又能完成任务。炎哥哥太口是心非,闷骚闷骚的,只能我主动啦~”】 【“那你要扑倒他么?”666纠结地咬指头。实则在内心,它是不赞同的,因为太没有节操了。】 【萧青棠撩了撩发丝,“去扑倒他是低级媚术,如本狐狸精这类的,自然是勾引他来扑倒我呀。”】 “退下!”秦炎陵容色冰冷,“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萧青棠哆嗦了下,偷偷瞄了他一眼,便又埋入他怀里,有些撒娇的意味,忽抬起头凑上去,飞快地亲了下他的唇角,才软软道:“也好,不耽误你上朝,我服侍你起来。” 她扑闪着眼睛,又向他偷瞄去一眼,脸颊上微显粉霞,攥着他一角衣袖,摇了摇道:“好不好嘛?炎哥哥?” 秦炎陵目光幽深,唇紧紧抿着,她离去时,残留的柔软触感仍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心情一片激荡,久违的感觉涌上心间。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地打量她。她生有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又莹润,恰似黑珍珠浸在水银里,分明是媚骨妖娆,偏偏神态纯真娇憨。 “炎哥哥,该起啦,还要用早膳呢。”萧青棠半歪着头,轻轻抓住他的手,似无意地摸了下,便撑身而起,那副姿态娇俏而撩人,眨了眨眼睛,对准他吹了口气,“否则,会迟了早朝的。” 秦炎陵冷冷地瞥去,便一甩袖下了床,但被萧青棠拉住,她跪坐在床上,伸着两只莹白的手,倾上前去给他整理衣裳,又替他合上了腰封。却在此时,她又一抬头,那勾人的小媚眼,便自然飞了过来。 秦炎陵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紊乱。然而彼时,小狐狸精却似未见,一扭小蛮腰,便袅袅娜娜下了床,光着洁白的小脚丫,轻纱拖在地上,衬得身姿柔软娇美,又显飘逸。 “传膳,我饿了。”萧青棠笑吟吟道,摸了摸小肚子,“快点哦。” 但在宫女们端上菜时,她翕动小鼻子,忽偏身一转,直直撞倒了一盘菜。 咯嚓!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秦炎陵目光一扫,先看向了萧青棠,张口便欲问她,但临到口里,才将那句“可有伤到”咽了回去。 “奴婢知罪!”宫女一慌,忙跪下惶惶道。 “无碍。”萧青棠一面含笑着,一面抹去衣上的菜肴,“本是我不慎冲撞了你。帮我去打水,我想沐浴,正巧睡了几日,也该洗洗。” 闻言,宫女犹豫了下,低着脑袋,对向了秦炎陵。 秦炎陵抿了口粥,用丝巾擦了擦口,淡淡道:“去温池。”在他的寝殿里,修有一口温池,常年水温适宜,且具有流动性,池水干净无尘。 在一面绣着青竹的屏风后,萧青棠缓缓解下腰上丝带,动作又柔又美,映在屏风上的倩影,每一分恰到好处,几乎毫无瑕疵,便似一副流动的画,简直美到极致,媚到极致,尤为撩人心弦。 她下了水池,随着走动,水花轻轻溅起。那水花声,分明很淡很浅,却似激昂的旋律,奏出了让人血脉偾张的乐曲。 秦炎陵盯着屏风。旁侧,宫女们全都低着头,殿内唯有水声,轻轻的,浅浅的,让人心动的。 片刻后,萧青棠娇俏的声音传出:“把我的衣服拿来。”但她一抬头,便对上秦炎陵的眼,好似怔了怔,当即蹲在了水里,满头青丝散在水面上,如同一朵墨莲。她小脸红彤彤的,大眼水汪汪,声线略显慵懒妖媚:“炎哥哥,怎么是你啊?你可真坏,书上可教过非礼勿视哦!” 秦炎陵捧着衣物,飞快扫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道:“遮什么?我又不是没有看过,再美的风景,也会看腻,何况本也没看头。” “口是心非。”萧青棠咕哝,软软地白了他一眼,一手去扯他手里的丝巾,但见他把东西往池边椅上一放,其人便走开,不禁又叨咕一句,“假正经。” 秦炎陵步子一顿,忽回头望去,认真地打量她,点评一句:“比起以前漂亮。”以前的她,便似青涩的小果,而今已熟透,正待人采摘。 “这就对呀,”萧青棠双眼亮晶晶,“闷骚不好,应该明白说出来。”她眼波流转,媚态横生,“人家不只比以前漂亮,各方面也比以前好哦,不信你试试?” 秦炎陵似一噎,便出了寝宫,门口杜峰上前,禀道:“陛下,查不到巫医的底细。” 他轻轻颔首,回道:“在意料之中。”二人漫步向前,在坐上銮驾后,他忽问道:“世上有妖么?真能起死回生?”棠棠没了生息,是他亲眼所见,而她死而复活,亦是他亲眼见证。 “陛下怀疑……姑娘是妖孽?”杜峰惊疑不定。 秦炎陵默了阵,目光深邃,正视着前面,“传令下去,从今往后,看破不说破!”若棠棠为妖,自然会有妖力,说不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监视下,因而在言谈上,便得小心翼翼。 尽量多做,少说,让她看不懂!至于搜奇志上记载的读心术,依据他刚刚试探的情况来看,她应当不会此术。 “臣遵旨!”杜峰抱拳道,略微犹豫,“陛下,臣担心……” “不必。”秦炎陵平静道,“她不会伤害朕。”若棠棠真为妖,如今缠在他身边,必然是有所图谋,她在未有所得前,不会伤害他。 【666一脸懵圈:“666!”】 【萧青棠磨牙,恼得心肝疼,“十三年过去,这货是真·卑鄙无耻!做人坦诚点,不行么?”】 【666斜睨,“……”宿主的脸皮,厚得让它无言以对。】 入夜,秦炎陵仍在天启宫,处理着政务。 萧青棠套一身轻纱,精心打扮了番,外面披上一个大斗篷,坐上一顶轿子,悄咪咪跑入他的宫里。 杜峰皱眉,但因陛下早有吩咐,便不曾阻拦。 “夫君?”那又柔又软的一声叫,秦炎陵笔下一顿,抬目望去,便见她脱去大斗篷飞扑而来,顺手揽住她柔软的纤腰,防止她摔倒,目光闪了闪。 “炎哥哥~”萧青棠轻轻地喊了声,声音妩媚勾人。她的衣裳轻薄如纱,风景迤逦,吸引人一探究竟。她软软倒在他怀里,娇柔似无骨,小媚眼飞飞。 秦炎陵目光暗了暗,呼吸有刹那的紊乱,但又飞快地克制住了。彼时,他微微凑近,把她抱在怀里,用批奏折的朱砂笔在她脸上写着。 “你写了什么?”萧青棠狐疑。 秦炎陵唇角微翘,一本正经道:“右脸写着‘来嘛,来嘛’,左脸写着‘快扑倒我呀’,额头上写着‘我身娇体软’。”他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棠棠,我可有猜中你的心里话?” 第8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来嘛来嘛,快扑倒我呀,我身娇体软~ “……”萧青棠黑了一张脸。她的心里话?这倒不假,但经由秦炎陵口里说出,未免也太羞耻! 皮一下,很开心么? 【666乐不可支:“666!”】 【萧青棠咬牙切齿:“秦炎陵不是个男人!”她衣裳都快脱光了,他居然去大煞风景!】 【666奇怪,“他是不是男人,你十三年前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萧青棠幽幽唤道,“6啊!”】 【666悚然一惊,哆嗦着问:“干,干嘛?”】 【“待会你配合我,上几个大招,攻破他的心里防线。”萧青棠磨牙,闭上眼睛,用特殊手段自我催眠,“萧青棠深爱秦炎陵……昔日所作所为皆有苦衷……”】 【她的演技倒没问题,代入了十三年前狡黠纯真的人设,唯独缺少一颗真心,骗骗普通人还行,但对上雄才大略的秦炎陵,便有点幼稚。】 【秦炎陵会情动,会为她所诱,绝非她有多妩媚,而是他深爱她,深爱到情不自禁,但他终归是一代帝王,自控力已登峰造极,虽动情,但不动意。】 【那么,她只能给他一颗被催眠过的真心。】 【不比之前的单单演戏,这一回,加上了她的真心真情。】 秦炎陵捧着萧青棠的脸,细细打量了会,便用丝巾沾了水,轻轻为她擦去字。今日朝晨,她便在诱惑他,又是触碰,又是沐浴,举止间媚态撩人。 他一直不知,她回来目的何在,但如今忽有个猜测。据搜奇志上记载,妖精需食人的精气,以达到修炼的目的。帝王身具龙气,对妖精而言,自然是大补之物,她缠着他,也许为了他身上的龙气。 行鱼水之欢,自然是最易吸食龙气的办法。 “见你深夜寂寞,独自一人批阅奏折,我才跑来抚慰你的,谁知你不解风情。”萧青棠揽住他的颈,不满嘀嘀咕咕,“温香软玉在怀,却犹似未见。” 她的炎哥哥,曾经多么纯真啊,一撩便会害羞脸红,可爱又粘人,哪里像如今的大狼狗,喜怒不形于色,对美色的抵抗力便似“不举”一般。 秦炎陵抱着她,右手紧紧捏着御笔,其上骨节森白,面无表情地问道:“抚慰我?”他微垂眼帘,见她一只手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面色渐渐沉下。 看来,他所猜无误,她觊觎着他的龙气,否则,怎心心念念着勾引他呢。搜奇志上记载,被妖精吸食后,人便会苍老不堪,乃至丧命。她不止要他的龙气,也要他的命。 无论十三年前,还是十三年后,她对他,依旧那么绝情,毫无一丝爱意。如此的虚情假意,他仍要陪着她演下去么? 为什么,他还不肯死心,心存一丝奢望? 盼她真有苦衷? 盼她一直爱他? 咯嚓!御笔断成两截,秦炎陵面色冰冷。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60,情意值100!】 他也曾想过,能容忍她欺骗他,只要她能骗他一生一世便可,但如今才知,他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对她的纵容。 他没有那么大的气量,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他给了她十分的爱,便要她还他十分,但凡少了一分,他宁愿全都不要,更何况,她自始至终,都是在骗他,连一分的爱都没有呢! 是啊,她从来没有爱过他!这一念生,便让他脸色发白,仿佛全身血液被冻结,痛彻心扉。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0。当前怨气值90,情意值100!】 “回寝宫去。”秦炎陵冷冷道,容色如霜,直接推开了萧青棠,拂了拂衣摆上的皱褶,声音冷如寒冰,压抑不住的怨愤,“在我还能忍耐你以前,在我还能控制自己以前,你立刻消失在我的面前!” 萧青棠懵了懵,心蓦然一痛,小心翼翼上前,拉着他一角衣袖,委委屈屈道:“怎么了?”她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忽惹得他冷眼相对。 然而,回应她的,是秦炎陵冷酷暴虐的声音:“立刻给我离开!” 他不想刚救活了她,便又一次杀了她! “炎哥哥,”萧青棠有点怕,软软问道,“夫君?” 然而,便是她这五个字,让秦炎陵心绪沸腾,一片酸涩悲伤,回望昔日,再顾今夕,痛意弥漫四肢百骸,怒气便油然而生,“住口!”他猛一甩开她的手,面上犹似罩着一层寒霜,“滚!” 那一句暴喝,凝聚了十三年的怨气,痛、怒、恨交杂!这一刻的他,是嗜血、阴霾的,有着让人彻骨寒的冰冷,近乎残暴的怨恨! 这一个字,一个眼神,便如一把把利剑,直直刺入萧青棠的心里。她踉跄着后退,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面色苍白如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唇微颤着,惶惶向他解释道:“当年……” 她懂了,秦炎陵仍在恨她,纵然亲自射杀了她,纵然她死了几日,也抵不了当年的过错。她小心翼翼的,避过十三年前的事,妄图和他重新开始……是她错了啊,积累了十三年的恨,怎么能在几日间便散去? 烛光摇曳,洒在秦炎陵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她忽觉全身寒冷,身子止不住发颤,便像在十三年前,掉落万丈悬崖下的冰潭时,那种万念俱灰般的绝望,此刻一齐涌上心间! 可她刚说出两个字,便被暴怒的秦炎陵打断。他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在发颤,心痛难抑,怒火冲天,冷冷问她:“怎么,你又想骗我?你以为这还是十三年前,我蠢得让你又一次玩弄?” 萧青棠泪水簌簌而落,锥心蚀骨般,拼命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当年骗你,是为了……”但一对上他冰冷怨恨的眼,她脑子里便一片空白,喉咙里似有大石堵着,痛得全身瘫软,犹似四肢百骸碎裂了般。 “滚,立刻离开这里!”秦炎陵复又斥道,字字句句,如刀似剑,尖锐锋利,齐齐向萧青棠斩去。他猛的闭上眼,她演得太真,竟然让他心疼不忍,开始动摇,想抱她入怀安慰她。 不!不是的!演得再真,也成不了真,她依然在骗他,他绝不能上当! 萧青棠摇摇欲坠,脸上已无血色,痛意铺天盖地涌来,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不信她,纵然她开口解释,他也不会相信,必又以为她在骗他。也对,她曾经欺骗了他,让他绝望悲痛,如今又凭什么让他信任? 萧青棠嘴唇蠕动,目光暗淡毫无神采,拖着痛得僵麻的躯体,颤着抬眼,望了望他冰冷的侧颜,心里似有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一下一下割着。 她呆呆转身,在将要开门时,听到了他的声音:“站住!”蓦然,她心中生出一丝希望,背影绷直,期盼又慌乱地等待着。 但秦炎陵只冷冷提醒:“你要这样出去吗?” 霎时,萧青棠泪如泉涌,一把抓起地上的大斗篷,胡乱往身上一套,便匆匆开门跑出去。 【666担忧问道:“你没事吧?”自绑定宿主以来,它第一回 看到,萧青棠哭得死去活来。】 【萧青棠解开催眠术,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长长吐出一口气,“第一回 用催眠术,效果不错。”她眨巴着眼,笑脸盈盈道,“又要催眠自己啦。”】 【“那你刚刚为何解开催眠术?”666狐疑。】 【萧青棠捂住胸口,“心痛得难以呼吸,可把我虐坏了,先解开催眠术缓缓,再去赶下一场戏。”】 【666咬指头:“……渣!”】 第9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怨气值又回到90。”666提醒道,“怨气值一旦上升到100,任务便算失败,你可得注意点。”】 【“放心,几个大招还没出呢。”萧青棠给了它一个笑脸,摸了摸下巴,“别说,这虐心虐肝,其实我挺酸爽的,如果再加上小黑屋,来一段囚禁强制爱加酿酿酱酱,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激动地吹了声口哨,“带感又狗血,其实我一直都想试试这个~”】 【666咬指头:“……”不知道为何,它忽然希望,秦炎陵能守住自己的贞操,别如了狐狸精的意!】 萧青棠咬着唇,双目暗淡无神,面色苍白无血色,跌跌撞撞离去。 是她贪心了,明知两人缘分已散,明知秦炎陵不会原谅她,明明告诉自己,见他一面便会心满意足,偏偏要奢望更多,幻想着能重归于好。 早知如此,她不该偷入围场,不该去见他的! 门口,杜峰欲言又止,心知不能插手。 便听殿内一声巨响,接着噼里啪啦一阵声音,书籍、奏折、茶果……文房四宝落了一地。 秦炎陵闭上眼,双手撑在桌上,唇紧紧抿着,容色怒、爱、恨、痛交织,看上去尤为复杂,堆积了十三年的恨意,因为她那声“炎哥哥”,那声“夫君”,汹涌地发泄而出,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 那么亲昵的称呼,代表了两人一生一世的承诺,经由她口里唤出,让他觉得无比讽刺。她凭什么,在欺骗背叛他后,还恬不知耻地用着当年的称呼? 他不该救活她的,不该抱着一丝奢望,不该妄想救活了她,她便会爱上他,不该盼望两人能重新开始,更不该思念活着的她。她死了分明更好,至少不会让他痛苦! “真可笑!”秦炎陵低低道,掌控着天下,坐拥万里锦绣山河,受万民朝拜,偏偏如此卑微,一心一意念着一人的心。她不爱他,也不要他,可他却发了疯似的,想她念她要她,为她痴狂!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触及地上。在一片狼藉里,有一幅半展开的画,露出一个少女姣好的面容。她明眸皓齿,美得端庄圣洁,和萧青棠截然不同。 昔日的西苍国,如今的西苍城,向他敬献出最美丽的公主。他一直没有纳妃,更不曾立后,除了萧青棠外,亦无别的女子,以往推脱国事繁忙,如今天下已定,摆在第一位的事,便是他的后宫。 他已有万里江山,天下美人唾手可得,何必单恋一人?一念至此,他忽有一股冲动,干脆充盈后宫,坐拥三宫六院,让她明白,他不是非她不可! 须臾,秦炎陵自嘲一笑。他想要证明什么?他不爱她?不!他不是非她不可?不!如此做法,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月影重重,萧青棠抱膝坐在树下,怔怔不语。十三年前,她会骗秦炎陵,是因太后从中作梗,但过了太久,她又没有证据,如何揪出幕后主使? 更何况,她的确骗了他,的确抛弃了他。昔日,她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伤害了她最爱,也最爱她的人,造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 伤害已经造成,那些纠葛,便如一根刺,堵在他的心里,横亘在两人之间,她和他回不去了。 萧青棠痛苦地闭上眼,头埋入膝盖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全身僵麻,几乎没了知觉,才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人站定在她的面前。她呆呆地抬头望去,透过紫色的纱幕,就着如银月华,看到在半丈远处,有一个年轻俊朗的青衫男子。 他的面容,倒有几分熟悉,但她没有心情细究。 “姑娘,你怎么了?”青衫男子狐疑,声音温润清朗,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可需在下帮忙?” 萧青棠微垂眼帘,双眼呆滞望着泥土,犹如梦呓道:“不了,有劳公子。” 青衫男子怔了怔,面上被狂喜覆盖,像是不敢置信,激动得声音微微发颤,小心翼翼道:“棠、棠……是你吗?”他夜间闲来无趣,听了个陌生小宫女的话,才来御花园赏月,竟不曾料到,会遇上心心念念的人。 自十三年前一别后,她的音容,曾无数次在他梦里徘徊。他已得知,东皇国君王秦炎陵在寻她,此次西苍城公主和亲,他奏请护送,便是为了入宫打探消息,为了再见她一面。 “你是?”萧青棠语气平淡,毫无精神气。 闻言,青衫男子失落,勉强笑道:“你忘了吗?十三年前,落霞山凰羽花,我们看中了同一朵。我摘下后,送给了你。” 萧青棠侧了侧头,久远记忆浮现脑海,浅笑道:“原来是你啊,忘剑士。”昔年,她与秦炎陵决裂后,一人孤身在外,不慎遇上了一群山贼,便是面前青年救了她。 “忘剑士?”青衫男子怔了怔,失笑道,“当日那把剑,我是特意留下的,为了给你防身用,倒不是忘拿了。”那时,他诚心邀请,想与她结伴上路,但遭她直言拒绝。 他不放心,曾尾随在她后面,暗里保护她,但可惜,终究跟丢了她,这一别,便是十三年。 “我名苏茗,”他含笑道,“这次莫忘了。” 萧青棠瞅了瞅他,忽的扑哧一笑,“我又不忘恩负义,一直记得你呢。那日的天,那日的霞,那日的山,那日的花,都很美。”她一直想去落霞山,同秦炎陵看凰羽花开。 但未能如愿,站在山崖上的,只有她一个人。 “那日的人,更美。”苏茗轻轻补充,目光幽深诚挚。那日的人,永存他心间,念念不忘。 萧青棠仰着脸,心弦一动,呆呆望着他,忽然起意,脱口而出:“你带我走吧?”她不该回来,不该再打扰秦炎陵的平静日子,离开、结束,远远祝福他,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远离他,冷淡他,不再搭理他! 隐藏在暗里的侍卫,口述回了亲眼所见的事。 “启禀陛下,姑娘与西苍城王子十三年前相识,今夜刚相聚相认。两人相谈甚欢,姑娘求三王子带她离开。” 侍卫的话言简意赅。 秦炎陵紧紧抿着唇,似在压抑着什么,沉默了很久,以低沉极具磁性的声音,君临天下般的气势,缓缓道:“设宴,一个时辰后,为西苍王子、公主接风。”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95,情意值100!】 他复又吩咐道:“查西苍王子和棠棠的关系。” 【“嘿嘿嘿~”萧青棠眉飞色舞,“我期待的小黑屋,开启倒计时~”】 【“……”666戳了戳她,“别尽想着小黑屋,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怨气值已经95了。”】 【萧青棠笑眯眯,“别急,我心里有数,大招前戏已经开始。”】 第10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666惊奇,“难道你故意激怒秦炎陵,让他虐心虐肝你,来降怨气值?”】 【“小可爱,我们炎哥哥在乎的,不是报复我,而是我不爱他呀。”萧青棠笑眯眯,“所以,我要给他一颗真心,至少让他以为,我对他有真心。”】 【666终于死心,嘴角抽搐,只觉得心肝疼,“那你激怒他,仅仅为了小黑屋?”】 【萧青棠乖巧点头。】 【“……”666咬指头,看到明晃晃的“怨气值95”几个字,又生了想打死宿主的念头!】 “臣遵旨,即刻去查西苍王子!”在角落,一黑影回道。 命令下达,秦炎陵闭上眼,眉宇间有几分倦意。 恰恰西苍城王子苏茗入宫,恰恰棠棠与他遇上,恰恰二人相识在十三年前,恰恰又相聚相认,天下会有这般巧合的事么? 她在设局!如若他所料不错,那西苍王子这条线,会引出十三年前的真相,让他明白她当日的苦衷。 那么,她大费周章骗他的目的,便不会是为他的龙气,而是另有所图。皇位、江山?也不对,若为了权利,他登基为帝后,她便可来找他复合,何必等上十三年。 咚、咚、咚!秦炎陵沉思不语,手指敲击在桌上,传出一阵极具节奏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这个游戏,似乎愈发有趣。他真的好奇,她会如何“洗白”自己,且在消失十三年后,又费尽心思骗他的目的何在。 秦炎陵睁开了眼,目光深邃如星空。他习惯了掌控,岂能在她面前被动? 也罢,他该主动出击了。 萧青棠默默不语,被人强硬地请回,去参加今晚的宴会,心里滋味莫名。 “姑娘,奴婢服侍您沐浴。”四名小宫女拜道。 萧青棠如提线木偶般,由着她们洗浴、更衣、上妆、打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仍是十七八岁的容貌,着一身浅蓝色织锦云缎,用一条同色丝带束着,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外披着白色轻纱,三千青丝挽了个飞仙髻,发间点缀了珠宝,斜插着一支蓝玉钗,其上垂落下以银丝串珠的流苏。 妆淡,装束清雅简素。她本就艳丽绝美,便如牡丹一般大气而逼人,这一番打扮,不曾与她不协调,反倒凸显出她的婉约柔和,衬得她更加娇媚柔美,让人移不开眼。 “姑娘,请同奴婢来。”宫女在前面引路。 琼月殿金碧辉煌,绮丽琉璃灯光晕四溢,亮堂如白昼,殿内一排排小桌,其上摆满了瓜果、点心、酒茶,一个个人端坐着,气氛安谧肃穆。 直到萧青棠上座。在宫女的示意下,她坐在上首左侧,刚一落座,便让众人惊异,窃窃私语。那上首中间的,自然是秦炎陵的位置,至于左侧,乃是皇后的位置。 朝臣们皆知,陛下在寻一个女子,十三年来从未放弃,她的画像,他们全都看过,便是上首那名容貌如一的女子。 萧青棠坐立难安,总也不自在,只觉得自己是一座雕塑,被摆了上来,让朝臣、女眷们围观。忽的在此时,她瞅见一道怨恨的目光,仔细辨认了下,才想起那人是宁言灵,太后的侄女,昔年一直恋慕秦炎陵,幻想着嫁他的太傅之女。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传唤,众人全部下跪,拜道:“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年!” 萧青棠下跪时犹豫了下,步子便落后了些。 秦炎陵面色威仪,踱着如王者般的步伐,优雅而压迫感十足,缓缓向她走来。他一袭黑色正服,其上绣了金丝,在灯火的照耀下,流动着绚丽光彩。 萧青棠几乎窒息,心怦怦直跳。不比少年时的温柔、腼腆、倔强,如今的他,沉淀了十三年的岁月,更显成熟气度,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姿,那双深邃的眼,便似旋涡般诱人心神,似笑非笑地望来时,简直性感得一塌糊涂。 仿佛集天下精华于一身,让人恨不能扑上去…… 萧青棠脸一红,扑闪着目光,刚一下拜,便见一只手伸来,温柔地扶起了她。他的拇指,似无意拂过她的手心,痒痒的、暖暖的,如一股电流,流蹿在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一阵酥软。 她悄悄抬头,恰恰对上他的眼,那双眼若沉淀千年的幽潭,深不见底,蕴含了万般情绪,但那俊朗的面庞上,却是极为平静的,让人尤为安心,仿佛有他在,便不必惧怕一切风雨。 她的炎哥哥,成为了一代帝王,坐拥万里江山,受天下朝拜。如此盖世英姿,如何能不倾慕,如何能不心折? 萧青棠目光莹亮,心儿轻轻雀跃着,唇浅浅弯着,眉眼间也透出几分欢喜。下意识的,她的手指动了动,攥住他的一根手指,只觉得心鼓鼓胀胀的,仿若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但在瞬间,她又想到,自己已决意远离,何必再与他纠缠下去?当下,她便换上一副冷容,将小手抽了回来,胸口仿佛压上了重石,微垂着眼帘,一句话也不说,举止颇为冷淡。 秦炎陵顿了一顿,眸色愈发深沉冷冽,在袖下的手紧握着,须臾便一甩袖,挺直了高大的身躯,目光深邃而威严,以绝对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自己的朝臣,有着掌控一切的强势,坐上正位,声音低沉而极富磁性:“众卿免礼,坐。” “谢陛下!”众人纷纷落座。 萧青棠规规矩矩坐着,眼神左右瞟去,便见一群小姑娘脸红羞涩,频频暗送秋波,盼望着那九五之尊能看自己一眼。 在座,虽有不少英俊的公子,各个气韵不一,但对上既成熟优雅,又霸气凛然的秦炎陵,全都黯然失色。 然而秦炎陵面色淡然,目光轻轻扫了圈,含着帝王不容窥视的压迫力,让一群娇小姐白了脸,惶惶低下头去。 辣手摧花,注孤生……萧青棠暗自嘀咕,这样的男人,也不知谁能降服他。 只听一声传:“宣,西苍城王子、公主入殿!” 便在此时,秦炎陵回眸,看向了萧青棠,唇角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让人琢磨不透的容色,将成熟男人的魅力,至高无上的王者之姿,彰显到了极致。 萧青棠怔怔然,只觉得万物失色,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他。 【“这货在撩我?美色勾人啊,好想扑倒~”萧青棠心神荡漾,一脸为难,“他居然对我施美男计,我要不要将计就计呢?!”】 【666狐疑,“我咋觉得,他在表达对你的蔑视呢?你又是沐浴勾引,又是投怀送抱,都没能勾上他,而他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你魂都没了。”】 【“……”萧青棠幽幽道,“6啊,少说话,多做事,这才是系统的职责。”】 只见大门口,一男一女恭敬走来,男子英俊温润,女子绝丽端庄,美得如一幅画缓缓展开。 “臣拜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年!”苏茗拜道,那少女苏芷兰亦盈盈下跪,“臣女祝陛下长安!” “免礼。”秦炎陵淡淡道。 苏茗抬头时,目光触及萧青棠,不禁怔了怔。 “朕听闻,你与棠棠乃旧识?”秦炎陵询问,把玩手里的酒杯,似漫不经心道,“且答应了棠棠,会带她离开皇宫?” 苏茗愕然,面色犹豫不决,终提了提气,吐出一个字:“是!” 满堂惊讶,但无人敢置一词。萧青棠急了,拼命给苏茗打眼色。他不怕死么?会有杀生之祸啊! 秦炎陵唇角微翘,容色高深莫测,点了点头,“甚好,胆量不错。”他矛头一转,“棠棠,你想跟他走吗?” 第11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随着秦炎陵的问话,众人的目光,一同转向了萧青棠,个个脸色怪异,心里皆有猜测。 如今局势已明,便是一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戏。可怜他们陛下,十三年来守身如玉,痴痴寻一名女子,偏生她要和一个王子私奔。那西苍王子横看竖看,也比不上他们陛下啊! 一时之间,群臣同仇敌忾,吹胡子瞪眼,那投去的目光极为不善,仿佛萧青棠做了天大的错事般。 跟苏茗走?萧青棠咬着下唇,久久不言一语,纵使心中有意,可大庭广众之下,也须有顾忌。最主要的,便是她不知秦炎陵的意图,怕会害了苏茗。 她忽然觉得,秦炎陵在堵她的后路。一念至此,她张了张口,但听苏茗正色道:“敢问陛下,若是萧姑娘同意离开,您会舍不得她么?” 旁侧,西苍公主苏芷兰焦急,轻轻扯了下苏茗的衣袖,便盈盈一拜:“陛下,臣女兄长舟马劳顿,怕是疲倦失常,才会冒犯圣上,望陛下海涵!” “朕没有问话,何时轮到你们插嘴?”秦炎陵淡淡道,幽深的目光一扫,整个大殿瞬间噤若寒蝉,气氛似是降到了冰点,无人再敢造次。 苏芷兰俏脸一白,身子微微颤栗,强自稳定心神,偷偷向他望去时,大眼里噙有一抹幽怨。自从父王开口,把她敬献给秦炎陵时,她心里便是欢喜的。 闺阁少女,几个不怀春?对于东皇国圣上,她早已心生向往,想嫁给世间最强大,最优秀的男人,但千里迢迢而来,他却冷淡她,一连十日都不召见。 她曾是一国公主,受万千宠爱,自然会有落差感。 秦炎陵那目光,在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萧青棠的身上。显然,他极具耐心,静静地望着她,容色似笑非笑,颇为高深莫测,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萧青棠想了又想,权衡再三,仿佛鼓足了一生的勇气,正视他缓缓而坚定道:“民女想独自一人离宫,不与西苍王子结伴上路,万望陛下应允!” “真心话?”秦炎陵淡淡问道,语气意味不明,但见她颔首,便微翘唇角,毫不犹豫地回应,“准奏,允你出宫……”他忽压低声音,附在她耳侧,温软如情人间的耳语,“此生你我不复见。” 萧青棠全身一震,吓得催眠术自动解开。 【“……”萧青棠一时无言。她承认,自己在欲擒故纵,但实在没料到结果。】 【666气鼓鼓,“看吧,让你惦念着小黑屋,这下节外生枝,看你如何圆场!”】 【“不慌,我还没走呢,有机会。”萧青棠嘀嘀咕咕。她不信,秦炎陵又爱又恨她,会真舍得放她离宫,必然是在考验她,她决不能上当。】 【得表现出一副极心痛、含泪祝福他的模样!】 “谢陛下大恩!”萧青棠哽咽道,泪如泉涌,尽全力控制悲伤情绪,勉强绽开一个笑颜,泪珠滴滴而落,“民女会日夜祝福陛下,惟愿陛下康健长安,早日寻到知心人,携手共度一生……”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96,情意值100!】 闻言,秦炎陵目光一暗,愈发幽深晦暗,忽又缓了面色,正视着下首群臣,慵懒而温和道:“此前,朕忙于国事,一直不曾立后纳妃,而今天下已定,也该充盈后宫,延绵子嗣了。” 这话一出,众娇小姐目光炯炯,已按捺不住兴奋之色,顾不上先前的惊惶,一个个的,含羞带怯,小眼神飞飞,不停地暗送秋波。 便是已成婚的年轻女子,大都后悔不迭,暗怪自己太早嫁人,没能赶上今夜的选妃。 “陛下圣明!”群臣皆拜道,个个眉开眼笑,十三年了,陛下终于松口纳妃,决意延绵子嗣,无论是因何而起,都算了却了他们一桩心愿! 看着看着,萧青棠心里一痛,攥紧一角衣袖,须臾才抹去泪水,努力维持仪态,含笑乖巧坐着。 “棠棠,横竖你明日才会离开,不如先帮我挑几个妃子?”秦炎陵目光扫来时,容色让人捉摸不透,懒懒倚靠在椅上,呈一种淡淡戏谑的姿态,“你知道的,我喜欢你这类的。” 他忽然抬起手,拂去挂在她下巴的一滴泪,细细望了望,晶莹澄澈的泪珠,便似清晨凝聚的雨露。 一片倒吸气声!因他张开口,舔去了手指上的那滴泪,举止分明是优雅而威严的,偏生有极致诱惑。 萧青棠怔怔,心猛的一跳,又见众人各异的目光,贵女们嫉妒的眼神,不禁红了脸颊。她正了正容,压下心里的痛,由衷建议道:“陛下,民女这类不好,且陛下目光如炬,更胜过民女。” “不,你的眼光更好。你仅仅只是眼拙,而我是眼瞎。”秦炎陵淡淡道,“替我选妃,十个便行。” 萧青棠无言以对。他的意思,是她眼拙,没有看上他;而他是眼瞎,才看上了她? 见此,秦炎陵挑眉,竟孩子气地动了动鼻尖,轻轻哼了一声,但声音太小,仅限她一人听到。他微微倾前身,声音慵懒极富磁性,语气不容置喙,既尤为魅惑,又颇具王者威严:“十六岁以上,未婚姑娘出列。” 这副容色,这种语气,简直让人沉沦! 哗啦啦,一群女儿家受了诱,匆匆而出。眉清目秀者有之,清丽出尘者有之,明艳动人者有之,个个千娇百媚,风情迥异,盈盈拜道:“臣女拜见陛下!”一瞬间,百花齐齐绽开,春波漫漫。 看得萧青棠心里发酸。然而,她得忍着心痛,笑嘻嘻给他纳妃,从今往后,他的心,他的身体,都不再属于她,会被别的女人占领。 “不错。”她指向一位鹅黄裳少女,手幽幽颤着,轻轻移了点,又对准另一个姑娘,“这一位……”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2。当前怨气值98,情意值100!】 被点名的少女,顿时心花怒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下意识望向当今圣上。 然而,秦炎陵面色冷厉,吓得她心胆颤。 【“9、98了啊!”666心惊胆战,一口气差点提不上去,“别再刺激他了,你真想任务失败么?”】 【萧青棠犹豫,终究舍不得小黑屋,一咬牙,“赌一局!”她笃定,秦炎陵舍不得她,亦忍不下她给他纳妃一事,必然会暴怒。】 “那位也不错,陛下可一并纳了。”萧青棠又点了点,所选出的姑娘,全是里面最好看的。 她绝无一点私心。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99,情意值100!】 萧青棠不怕死,依旧在点着美人儿:“那个也行,还有……哎呀!”原是秦炎陵盛怒下,一把扛起了她,冷冷留下一句:“右丞相,由你处理!” “臣……遵旨!”右丞相叫苦不迭。照这个情况,今夜的纳妃一事,必然是成了泡影。 “你,你放开我!”萧青棠急急道,脸一阵红,又一阵白。 【“小黑屋~”萧青棠欢喜至极,极为激动,心心念念的事成了真,可把她高兴坏啦。】 【666斜睨,默默吐出一个字:渣!】 秦炎陵冷着脸,一路直奔寝宫。两旁宫女侍卫颤栗,匍匐在地上。 萧青棠一声轻叫,整个人摔入床里,尚未反应过来,便有一具温热的躯体重重压下,冰冷着声,目光阴霾嗜血,咬牙切齿道:“萧青棠,我真想杀了你!” 她怔怔不语。 秦炎陵暴怒,扣住她的肩,手臂微颤着,以一种濒临崩溃的语气,冲她吼着:“你不是想骗我吗?为什么不骗了?为什么要离宫,为什么要给我纳妃?你算准了我会输给你,就因为我没有你无情?!” 第12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面对质问,萧青棠默默不语,泪珠儿一滴接一滴。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秦炎陵怒喝,紧捏住她的下巴,全身弥漫着戾气,忽重重地吻了下去,如同攻城略地一般,侵占着、掠夺着,那么决绝、炙热、疯狂、绝望,似是要拉着她一同下地狱,一同沉沦下去! 萧青棠承受着,那微弱的挣扎,几乎可忽略不计。 直到她呼吸不畅,意识都恍惚后,秦炎陵才放开了她,微哑着声音,似痛惜,又似狠厉,压抑着怒火,冷冷质问:“你就没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萧青棠呆呆不语,犹如麻木了般,目光很空。 “说话!”秦炎陵喝道,杀意与气愤盈满胸膛,令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处于濒临失控的边缘,“我让你说话!” 萧青棠忽笑了几声,满怀痛苦与悲凉,眼眶里泪水打转,哭喊了出来:“要我说什么?你不相信我,总以为我在骗你,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怕你伤心,只能离开,不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你要我给你纳妃,我只能忍着心痛,给你挑最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你还不满意呢?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一时之间,秦炎陵胸口很闷,自嘲失笑。是啊,他让她说什么,她开口的,不过是骗他的词。何时,他竟变得如此怯懦,宁愿要一句谎言,也不想看她无情的举动? 萧青棠泪如雨下,双眼黯淡无光,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就因为我曾经骗了你?” 演得可真像!要骗他到什么时候?要折磨他到何时? “够了!”秦炎陵烦躁道,眼眶微红,近乎怨恨地望着她,用全部意志力压着,才遏制住掐上她纤细雪白脖颈的手,而是转道而下,直接撕开了她的衣裙,“你不是要勾引我么?不是要与我巫山云雨么?那好,我成全你,如你所愿!” “不要,不要!”萧青棠慌慌阻止,脸色霎时雪白,急得直冒眼泪,想捂住身上的衣,奈何双手被他擒住,又被他用右手按在她头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秦炎陵嗤笑道,得空的左手,顺着她莹白娇嫩的肌肤,一路缓缓滑下,好似在戏弄猎物般,带着不屑与嘲弄,“今日早上,你还心心念念着勾引我,难不成遇上了西苍王子,你便改了主意?”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冷下去。 “不是的……”萧青棠哽咽道,忍不住颤抖着,那强壮伟岸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硬与软,竟如此贴合,但他质问时的逼人气势,直让她喘不过气来,“我希望与你的亲昵,是欢喜、幸福、缱绻的,而不是充满愤怒、怨恨、强硬的!你从来没有强迫过我的,从来没有这样对我的!” 秦炎陵浑身一僵,目光情绪莫名,紧紧注视着她。龙床四周,层层金色帷幔轻扬着,而床帏外的烛光,漫过那层层纱幔,荡漾着光熙,将他的眼神渲染得柔和温软。 但也仅仅一刹那,他的目光又复冷硬狠厉,暗哑着声,出口的却是冷漠的话:“是么?从你招惹我的那刻开始,就应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自己做的,就该自己受着!” “不要……”萧青棠哀怨,扭动着想要挣扎推拒,无奈身娇体软,哪里及得上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而在他不断的刺激下,身子也泛起阵阵涟漪,仿若全身有电流在乱蹿,摧毁着她的意志。 那么狂野,那么炽烈,像是火山爆发,焚灭了她全部的意识…… 那些微弱的、不甘的挣扎,一点点减弱、消失,纵使心里再不愿,然而身体已动情,渐渐不再推却,开始迎合他。 不可抑的轻轻低吟,萦绕在口舌间,又被他吞了去。 洁净无瑕的龙床上,温度飞快上升,此时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不愿意,什么误会,全都抛诸脑后,忘了所有的烦恼与悲痛,享受这一刻的欢愉,享受的与他的亲昵。 【“小黑屋一夜游,简直神清气爽,炎哥哥比我想象中厉害得多,不愧是禁欲十三年的黑化版大狼狗!”萧青棠美滋滋道,伸了个小懒腰,那模样既慵懒又娇媚,“我最喜欢炎哥哥这种前戏温柔充足、中途狂野霸烈、收尾温情体贴的床伴了~”】 【“虽然他恼我怨我恨我,但不会在床上折磨我身心。一想到完成任务后,我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她捂住胸口,一脸呜呼哀哉,“好心痛,好舍不得他!”】 【666闭着眼,捂住小耳朵,然而宿主的声音自心里传来,令它无言以对,简直日常……想打死宿主!】 【萧青棠咂了咂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偷偷地又兴奋地问道:“6啊,你说,我若是趁机逃跑与人私奔,又被炎哥哥抓回,小黑屋会不会升级啊?”】 【666瞪大了眼睛。每回,它以为宿主的渣已到了极致,结果她总能给它刷新下限。】 【“他越愤怒,证明越在乎我,小黑屋、囚禁、虐心又虐身,再来个冰释前嫌、幡然悔悟,这是亘古不变的洗白套路。”萧青棠得意洋洋,“前期虐得越狠,后期效果越好。”】 水花轻荡,秦炎陵走入温池,手上抱着萧青棠。彼时的她,早已累得睡过去,软软地倚在他怀里,偶尔哼唧两声,都显得细若游丝、有气无力。一夜的疯狂,榨干了她全部的精力。 他坐入温池里,温柔地揽她入怀,她的脑袋偎依在他肩上,呼吸浅浅。他舀起一些水,细细给她清洗身上的汗,又抹干净水,才抱她去了床上。 一条被子,搭在二人的身上。他侧身躺着,单手支着头,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脸,怔怔地望着她,直至心中痛意一点点加深,最后铺天盖地涌来。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要骗我呢? “棠棠……”秦炎陵轻轻道,敛去了脸上的情绪,目光又复深邃。 昨夜,他故意允她离宫,让她给他纳妃,实则是存了算计的心,但又因她的冷心无情,抑不住愤怒,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有了这一夜的疯狂放纵,表面看上去,是他输了,最先忍耐不住。 秦炎陵微微倾身,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 如今棠棠的心里,一定很得意吧?因为他入了局,如了她的愿,用这一夜向她证明了,他非她不可,有多么爱她,又有多么舍不得她。 其实他对她的感情,一直清晰明了,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在乎她知不知道。 沉浸在胜利喜悦里的她,一定忽略了,自宴会开始后,全场的局势,都是由他决定走向的。也即是,她对他设下的骗局,从昨夜起,主导权便不在她手里了,这场游戏的节奏,将由他来掌控。 彼时,萧青棠忽哼唧,小手胡乱摸索着,似有点急。 见此,秦炎陵下意识伸手过去。 萧青棠摸到了他的手,白嫩的手指缓缓弯曲,攥住他一根手指,脸上浮现一抹浅笑,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宝贝般,安心而满足。 霎时,秦炎陵目光轻颤,心弦被轻轻拨动。 第13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秦炎陵心潮起伏,目光渐渐柔和。他仍记得,在扮了家家酒后,第二日他起身时,她也曾如此,迷糊着握住他的手指,不舍得他离开。 他的棠棠啊! 秦炎陵躺了下去,将手枕在她颈下,紧紧地搂住她,闭上了眼,享受这一刻的温馨。一夜的欢愉,消耗了他不少体力,虽有疲惫,但此时毫无睡意。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0。当前怨气值69,情意值100!】 【“看吧,我就说这货是禁欲太久,才会有一波怨气。”萧青棠美滋滋道,“酿酿酱酱一夜,便减了30,而且,他开了一回荤,往后怕是要夜夜笙歌啦~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分明是你刚刚的举动,勾起了他心里的温馨记忆。”666一脸冷漠,“你也别太高兴,他的怨气值总来回升降,又不是第一回 了,说不准待会便会升上去。”】 【萧青棠斜睨它:“6啊,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经过这一夜,秦炎陵想通了,既然放不下、舍不得她,那便尊崇本心,用尽全力留下她。 那么,她骗他的目的,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便是他的筹码,能以此作为要挟,留她在他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相离。 只可惜,他至今不知,她骗他是想要什么……他唯有一步步试探,揣摩她的心思。 二人相拥而眠,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轻声而入,侧身站在床前,隔着帷幔低语:“陛下,今日可早朝?”他心有惴惴,昨晚陛下情绪失控,整个皇宫都有耳闻,皆有所猜测,而近身侍奉的内侍,自然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哪敢入内打扰。 秦炎陵睁开眼,深深望了眼萧青棠,便轻轻地抽身而出,举止间轻柔缓慢,尽量不出大动静,以防吵了她休息。在洗漱用膳、穿戴整齐后,他吩咐道:“杜励留下,保护姑娘。” 寝宫安静下去。床上,萧青棠醒来,想要坐起,奈何浑身酸软娇无力,脸蛋红了红,心绪百转千绕,又是喜悦又是酸涩,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经过昨夜,还跑不跑,离不离开? 她犹豫不决。凭本心,她是想留下的,但二人误会极深,秦炎陵心里又横亘着一根刺,且十三年过去,他秉性与以往有异,一言一行里,哪有当年的模样?她的炎哥哥,一直宠着她爱着她顺着她,哪里会舍得杀她伤她强迫她? 她喜欢的、熟悉的那个温润腼腆的少年,终究被岁月消磨,再不复昔日轮廓。当然,这是她的责任,是她亲手毁掉了他,让他变成今日的模样。 还要留下来找罪受,伤人伤己么? “烦!”萧青棠嘀咕一声,勉强翻身睡过去,昨夜折腾坏她了,实在是累得虚脱,便是要逃离皇宫,也得先养足了精神。 在她放松心情、开开心心休息时,秦炎陵坐上銮驾闭目养神。旁侧,杜峰回禀道:“陛下,臣昨夜盘问过西苍王子,因他对姑娘印象深刻,倒也问到不少细节。在十三年前,姑娘前去落霞山看凰羽花,偶遇山贼,被西苍王子救下……” 落霞山、凰羽花……秦炎陵容色微动。 时隔太久,那日的天气如何,他已忘却,只记得他坐在椅上看书时,棠棠跑来寻他,一扭身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揽住他的颈,眼睛亮晶晶如星辰。 当时他心跳如擂鼓,脸色微微泛热,一动也不敢动,“成何体统,快下去!” “就不!”棠棠笑嘻嘻道,且扭了下小蛮腰,蹭了蹭他,眨巴着眼,“除非,你亲我一下。” 迫于无奈,实在怕人撞见,他便微微倾身,目光左右瞟了瞟,像是在做贼一样,蜻蜓点水般,在她脸颊上亲了下,目光扑闪着,完全不敢看她,“行了吗?” 犹记得,棠棠咯咯直笑,一把抢走他手里的书,俏皮道:“炎哥哥,你真可爱,居然脸红了。”她一个转身,裙摆飞扬,如一朵盛开的花,明艳娇俏,“你看什么书呢?咦,这是什么花?” 闻言,他飞快看去一眼,回道:“凰羽花,生在向阳地,一般长在山峰上,在秦岭落霞山上,有一片凰羽花海,风景最是绮丽。” “那我们以后去看,好不好?”棠棠一脸期盼,“去落霞山,看凰羽花开。” 至今,他仍旧记得,那日自己悸动的心,那日娇俏可人的她。 秦炎陵微微失神后,便回转过来。杜峰的声音轻缓,如涓涓流水:“姑娘看完了凰羽花,婉拒西苍王子的相陪,独自一人前去圣雪峰……” 他复又一怔,彼时脑海里,回荡着棠棠昔日的话:“炎哥哥,我听闻在圣雪峰上,生长有一株雪莲,只花开一个时辰,等看了凰羽花后,我们就去见识天山雪莲,说不准能碰到它花开。” 秦炎陵的手握紧,在与他决裂后,棠棠去了落霞山、圣雪峰,那是昔日,两人约好一起去的地方。 杜峰继续道:“但在途中,姑娘又遇上山贼,暗里守卫的西苍王子虽阻拦了贼子,但也与姑娘走散。他前往圣雪峰,一路寻找着,但没有找到姑娘。陛下,臣怀疑,山贼乃刺客假冒。” 秦炎陵面色一冷,问道:“太后那边,查得如何?”若那时真有刺客,必与太后有关。 “陛下,臣不便硬查。”杜峰抱拳道。对于西苍王子,他倒不必客气,但太后不同。 秦炎陵默了阵,语气冷冽:“查,不用顾忌!”当日,棠棠是有孕在身的,但今日却不曾提及两人的子嗣,那便证明孩子已经……而这,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萧青棠一觉睡醒,天色已黑,当即唤了人来,洗漱后用膳,一问之下,才知在今日,秦炎陵已下了旨,封她为德妃。 她怔怔不语,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棠棠,你是我唯一的妻!” 东皇国的圣上,他的妻子,应当是皇后,而不是德妃。 【“啊啊啊!居然是妃,居然封号为‘德’,他在羞辱我么?”萧青棠磨牙。】 【666:喜闻乐见、幸灾乐祸。】 【萧青棠气鼓鼓,“不行,我要逃,与人私奔,气炸了他!”】 【666惊恐:“别,忍忍,要以任务为重啊!”】 萧青棠一面扒拉着饭,一面寻思着,该如何逃离皇宫。 第14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萧青棠心思百转,慢吞吞用着膳。 宫女给她布菜时,提醒道:“娘娘,陛下封您为德妃,您当盛装打扮去谢恩。” 一个妃位,还要磕头谢恩…… 萧青棠磨牙,猛咬一口点心,脸颊鼓了起来,犹似未闻一般,直到小宫女胆战心惊地唤她,才用丝帕擦嘴,缓缓问道:“我这个妃位,俸禄多少?” 小宫女怔了怔,小声答道:“回娘娘,年俸三百两纹银。” “太少了,不干!”萧青棠直白道,心里盘旋一口气,出口的话自然也不客气,“德妃,说得好听是妃,其实也就一个妾,你去回他,留我在身边,要么给名,要么给银,区区一个妃位,区区三百两纹银,别拿来丢人现眼!” 她算豁出去了,原本对秦炎陵心存愧疚,盼着和他重归于好,才处处讨好他,如今他不义在先,且秉性大变,已不复当年她喜爱的模样,她也懒得再低眉顺眼。纵她曾负了他,但他射了她一箭,让她“死”了几日,也应能抵消。 小宫女脸色雪白,忙跪了下去,哆嗦着回道:“娘娘切莫乱言,当心传了出去。实则,按位份还赐有绫罗绸缎,此外,陛下也会赏‘例钱’与‘赐俸’,俸禄不少。” “‘例钱’、‘赐俸’?”萧青棠狐疑,眼珠滴溜溜一转,猛地瞪大了眼睛,“是陪他睡,让他满意了,才有的赏钱?真是不公平的交易!” 她扳着手指数着,口里嘀嘀咕咕,“拿昨夜来说,把我折腾得够呛,而他至今也没有赏赐什么,显然是不满意,那我不是白累了?” 几个小宫女目瞪口呆,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 “你去回绝他,就两个字,不干!”萧青棠一甩宽大轻盈的袖,舀了一勺蟹黄粥,美滋滋吃着。被秦炎陵又是斥责,又是强迫,她心里也有怨气,如今算发泄出了。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着头,惶惶道:“奴婢不敢,请娘娘开恩!万望娘娘三思,莫一时意气,犯了大罪!”陛下的旨意,谁敢回绝?那是抗旨大罪! 萧青棠抿了口粥,懒懒靠在椅上,忽唤道:“杜励。” “臣在!”杜励低着头抱拳道,“娘娘有何吩咐?” “她们不敢去,你去回禀陛下。”萧青棠眨巴着眼,细细漱了口,又用丝帕擦净,笑吟吟望着他。 杜励眉目冷峻,语气毫无起伏:“奉陛下口谕,臣留守寝宫,保护娘娘。” “门口有侍卫,又有禁卫军巡逻,很安全。”萧青棠反驳,一劝再劝,奈何杜励不为所动,她心口一怄,“你个呆子,怎么就不懂呢?人家想陛下了,才让你去找陛下,引他前来呀!” 杜励嘴角抽搐着,颔首应道:“臣遵旨!” 摆平了杜励,至于那几个小宫女,自是容易对付。不到十息,萧青棠寻了个理由,从琼玉宫跑出,循着往日的记忆,在宫里面左拐右绕,偷偷摸摸地找到了西苍王子。 两人一在窗前,一在窗外。苏茗惊喜,口张了几下,终是吐出两个字:“棠棠!” “我想偷出宫去。”萧青棠轻轻道,一脸期盼地问,“有什么办法不连累到你,又能达到目的?” 苏茗皱眉,欲言又止只道:“皇宫重兵把守,宛若铜墙铁壁,除非有信物或出宫令牌,否则插翅也难飞。”他凝眉细细沉思,“传闻,皇宫有一条暗道,可直通民间,但少有人知道暗道在哪里。” “暗道?”萧青棠目光一亮,“以前,我们误闯到门口,他拉我回去时,告诉我那里是禁地,想必那便是暗道。”说着,她的声音低下去,怔怔的,显然忆起了久远之事。 多么希望,能回到十三年前,没有如今的“物是人非”。 “谢谢你,忘剑士。”萧青棠笑嘻嘻,眉目舒展,微翘着唇角,淡淡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令她格外娇艳动人,“后会有期,不用你陪着去啦,省得连累了你。” 苏茗心里一紧,生怕与她这一别,又是十几年过去,脱口而出:“我不怕连累!”话出口,他移开了眼,有点羞赧。 他惴惴等着,只觉得漫长无止境,忽听她轻柔道:“你不怕连累,那你妹妹,父王亲人呢,你的西苍城呢?”他愕然抬头,便见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异常。 “棠棠,”他唤道,抱着一线希望,苦涩问她,“我还能再见你吗?出了皇宫后,我去找你,行不行?” 萧青棠步子一顿,“不用,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忘江湖……”苏茗怔忡,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般,没有剧烈的疼痛,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 思念了十三年的女子,又一次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萧青棠抵达暗道门口,格外顺利。宫里多了位娘娘,已传遍了整个皇宫,她来去倒无人敢阻拦,纵然不认得她,但见她衣着华贵,也有几分眼力劲。 暗门藏在书柜后,她回望一眼皇宫,脸上情绪有点复杂,须臾走了进去。 彼时在御书房,秦炎陵语气慵懒,尾音上扬:“嫌位份太低,年俸太少?” 杜励毕恭毕敬道:“回陛下,娘娘言道是想您了,才语出惊人引您前去。” 她会想他么?秦炎陵轻哼一声,忽的面色微变,目光霎时锐利起来,一甩袖袍,冷冷道:“摆驾回琼玉宫!” 她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杜励,便是想跑啊! 他下令道:“封锁宫门,不准再有人出宫!” 在盘问宫女侍卫后,萧青棠的逃跑路线明了。 秦炎陵目光轻闪,低语:“暗道……”如他的预料,她真的跑入了禁地。在下旨封她为妃时,他便料定会有这一幕,以她的性子,若知他只封她为妃,拿她为妾,必然会生气的。 棠棠一旦生气,便喜欢折腾人,比如故意逃跑,引他去追寻,让他担惊震怒一番,欲擒故纵。 她如今费心骗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便是他留下她的筹码。他必须要知道那是什么,因而设下今日这一局,以试探她的心思。 皇宫层层侍卫,她若想偷跑,只能从暗道里逃,而在暗道,摆有三样稀世奇珍,那便是他用来试探她的。 “守在门口,朕独自进去便可。”秦炎陵吩咐道,“通知暗卫,守住后门,余下不必管。”实则,这一步没必要,他有十成把握,棠棠会在暗道里来回转悠,等着他去找她。 彼时,萧青棠正小心翼翼的,在暗道里摸索着。 【“有了!”萧青棠兴奋至极。】 【666奇道:“你想到了什么?”】 【“自然是气炸炎哥哥的办法,谁让他封我为德妃,给我添堵,活该他气炸。”萧青棠眉飞色舞,喜滋滋道,“本来想拉苏茗私奔的,但太不符合我的人设,还好,我想到了办法代替。开心!”】 第15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在两侧壁上,镶着一颗颗夜明珠。暗道里九转十八绕,萧青棠只能碰运气,寻着一条宽些的路前行,每回遇上阻碍,便往右拐。 在路的尽头,是一扇石门,上方刻有三个字:天机阁。 石门半掩着,萧青棠推门进去,便见一排排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册,按照序号一一排列。她随手抽了本,翻开一瞧,见是东皇国左丞相的生平,其上详细叙述了他的功绩及罪行。 “全都是么?”她怔怔发愣,目光扫了一圈。 在这座天机阁,摆放的,全是高官重臣的机密?掌握了它,便可对症下药,甚至是威胁重臣,从而将他们收服,同理,若是落入了奸人手里,亦可利用它搅乱天下,动摇国本。 萧青棠放下了书,仔细巡视周围,容色小心翼翼,但天机阁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她撇了撇嘴,皱眉嘀咕:“如此重要之物,存放在此,都不派人保护,也不怕让坏人得了去。” 【666面无表情:“上千蛰伏着的暗卫,加上数不尽的机关暗器,谁能抢了去?”】 【“6啊,宿主和系统间的友爱情谊呢?”萧青棠唉声叹气,痛心疾首,“你咋处处针对我呢?我知道此地危机四伏,但为了保持娇憨人设,只能装不懂啊。”】 萧青棠转身,毫不留恋离去,顺手拉上石门,便左拐右绕,走入另一条小道。 “咦?”她惊讶。夜明珠的光辉微暗,但左前方拐道里,却金光灿烂,像是点了烛火般,亮堂犹如白昼。她心生狐疑,悄悄地走上前。 【“高能预警!”萧青棠捂胸痛苦。】 【666奇道:“你怎么了?”】 萧青棠愣住了。在她面前,那金光闪闪的珠宝,散发出的光泽,让人头晕目眩。金山银库、奇珍异宝、名玩字画……地上各处,堆满了金币珠宝,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羊脂白玉、龙眼大的珍珠、鹅蛋大的各种宝石、像小山一样大的极品翡翠、齐人高的珊瑚树……金银铺地,珠宝成山! 简直亮瞎了人的眼! 【萧青棠心痛得难以呼吸,“望着一地珠宝,只能看不能要,还得表现玉心傲骨,视珠宝如粪土的模样,心好痛!我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捏一个纯洁白莲花的人设?!”】 萧青棠微微失神,便清醒过来,仔细打量周围,但见路又到尽头,不禁垮了脸,不满道:“暗道修得太大,七转八绕的,我都找不到出宫的路,怪不得没人看守,单凭这迷宫似的暗道,都能把人转糊涂了。” 她转道而回,又寻了第三条路,而在路的尽头,竟遇上一口井。她眼珠溜溜一转,便即趴在井口一瞧,登时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神。 在距离井口十丈处,是一片宽阔的场地,颜色呈金黄色,像是盈满了金沙,绚丽耀人眼目。地面凹凸不平,在井口望去,那些地势颇为不凡。 金色的沙土上,九条小山岭蜿蜒曲折,像是一条条金色的龙,威严神圣,头的一端全对准了中心。 九龙向一,穷天地之奥妙,聚万物之精华!在皇宫下,竟凝聚着九条龙脉,可兴国运,昌盛东皇国! 世间早有传言,龙脉象征着一国国运,龙脉越壮,则国运越昌隆,而斩断龙脉,则可断一国国运,令其衰败。 萧青棠欣赏了几眼,又转身离去。 “陛下,”在秦炎陵踏入暗道时,便有一黑衣人上前拜道,详细言述所见,“娘娘路过天机阁、藏宝库、九龙脉,但都只看几眼,毫无兴致。” 秦炎陵颔首。据今夜试探,棠棠骗他的目的,不为权利、财宝、江山。昔日她得到了他,又抛弃他,如今不爱他,却又愿缠在他周围,忍着杀身之仇,忍着他的喜怒无常,意图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 他细细思量,回顾二人间的记忆。若衡量棠棠的得失,不论十三年前,还是今朝,从他的身上,她都没有得到什么,唯独只拥有了他的爱与恨。 那么,她一再骗他,目的为何? 二人最终相逢在藏宝阁。 萧青棠迷了路,转悠不出去,便干脆坐在珠宝间,等着人来。 “为什么逃跑?”秦炎陵面容冷峻,大步走来时,气势惊人,“别考验我的忍耐力!” 萧青棠毫无所觉,蹲坐在地上,枕着手臂正睡得香甜,容色恬静纯真,一如当年。 秦炎陵怔了怔,步子轻缓下去,轻轻蹲在她面前,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 便在要触碰到她时,她在睡梦里,忽甜甜唤道:“陆哥哥……” 那一声“陆哥哥”,便似一道惊雷,在秦炎陵脑里狠狠炸开,昔日的记忆一同浮现在心中。 在十三年前,她抱着一个姓陆的男人,以最残忍的方式,践踏了他的心,他的感情,羞辱了他! 他双眼一片赤红,猛地钳住她的下巴,在她迷糊着醒来时,眼神狠戾,冷若万年寒冰:“醒了?” 萧青棠清醒,心里气上涌,一把拍开他的手,冷言道:“发什么疯?你没有资格碰我。” “你说什么?”秦炎陵怒火冲天,眼里的怨与恨已呈实质,闪过嗜血的光泽,气息骇人! 萧青棠心一横,豁出去了,仰着脸直白道:“你变了,不再是我喜欢的炎哥哥,而我已不欠你,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没有资格?我让你没有资格!”秦炎陵咬牙切齿道,眼里汹涌着杀意,忽一推她,整个人随之覆上去,将她压在翡翠石上,捧着她的脸重重吻下,几乎是在噬咬她,那么凶狠的,疯狂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般,气息暴戾而狠厉。 “呜呜……”萧青棠挣扎,含糊不清道,“你就是没有……资格,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讨厌……现在的你……陆哥哥,就是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1。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100!】 【萧青棠:“……”玩脱了?】 【666气得手抽筋,“让你别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怨气值到达100,强制任务失败。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计时开始……】 十…… 萧青棠一个翻身,把秦炎陵压在身下。 九、八…… 萧青棠出手又快又准,扒开了秦炎陵的衣裳。 七、六、五、四、三…… 萧青棠使出浑身解数,五秒飓风般的前戏。 二、一…… 萧青棠坐下去,疯狂扭动小蛮腰,摇摆着小屁屁。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99,情意值100!】 第16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666:“……”这一幕,刷新了它的节操观。】 【“简直是生死极速啊!”萧青棠抹了把汗,长吁了一口气,“幸好我急中生智。”】 【“这也行?”666难以置信,眼珠差点凸出来,主系统竟然认同了,认同了这个骚操作!】 【墙壁上,红色的“任务失败”改成了绿色的“任务中”。】 秦炎陵:“……”懵懵地躺在下面。 萧青棠:“……”妖娆地骑坐上方。 二人大眼瞪小眼,直勾勾对望着,气氛一度尴尬,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里。 这反常的一幕,让秦炎陵沉吟不解。她惹怒他后,又立即取悦他,联想到她骗他是有所图……他思索再三,想出了一个答案——棠棠是一只会吸食人的爱意,以此来修炼的女妖? 昔日她得到他的爱,目的达成,便弃他如敝履,如今来寻他,又为了吸食他的爱意,却发现他恨她,让她的“食物”有了杂质,才寻思解开二人间的“误会”,以抹去他的恨意? 而在刚刚,他恨意加重,她才换了态度? “继续啊!”秦炎陵冷冰冰道,声音略显暗哑,眼里的怒气倒散了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像掌控了一切,慵懒而戏谑道,“怎么不继续了?” “这个……”萧青棠尬笑着,僵硬着身躯,只觉得全身火热,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偏偏情难自抑,小屁屁往后一撤,厚着脸皮道,“我刚刚被鬼上身了。” 然而,秦炎陵握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重重一按,二人又贴合在一起。 萧青棠咬着唇,抑制住到口的轻吟,狠狠瞪着他,小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意图起身,气鼓鼓道:“我说了,我是鬼上身!” “是么?”秦炎陵轻哼,微微上挑的眉眼,蕴含一丝嘲笑意味,目光从上到下,将她细细打量着,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莫非是小色鬼上身?棠棠的热情,着实让我惊讶,一时之间招架不住。” 萧青棠气恼,攥住一双小拳头,击打在他的身上,又羞赧又气急败坏,“就是鬼上身,否则我怎会与你碰触。你完全变了一个人,专横、霸道、冷酷、铁血,没有一点昔日的影子,我讨厌现在的你!” 【“棠姐,棠姐,忍住啊,忍住!”666满头大汗,哆嗦道,“不要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了啊!”】 【“6啊,你蠢么?”萧青棠斜眼一瞅,摸了摸下巴,眉飞色舞,“我和他刚刚羞羞哒,且是主动与他亲昵的,如今我纵然口出恶言,表面嫌弃他,也只是小女儿家的娇蛮,他不会放在心里的。”】 说罢,萧青棠撇开眼睛,似不愿再看他般。 秦炎陵目光微冷,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语气如十二月寒风,冷意刺骨,“不要再惹怒我,也别再考验我的耐心!” 萧青棠脸微白,复又恼怒,挣扎着起身,但每回都让他按回去,一番折腾后,仍没能逃脱魔掌,倒让自己脸红气喘,身子娇软成一汪春水,妩媚勾人心魂。 然而,在看到他意味深长的容色,轻笑着一句“原是欲迎还拒”时,她气得心口一呕,便舞动着柔软的小蛮腰,媚态百出,姿势万千,在他受诱疏于防备后,猛地往后一撤,匆匆整理衣裳,抖着小腿,也顾不上看方位,闷头便往前冲。 但她身子太酸软,堪堪跑出几步,又不慎踩到一颗圆润的珍珠,顿时脚上一滑,往金山珠宝堆里栽去。她那样重重摔下去,必然会好生疼一下。 “呀!”萧青棠惊叫,小脸儿一白,心猛然悬起,在千钧一发之际,秦炎陵抱着她一个旋转,二人双双摔入珠宝金银里。 她摔在上面,他垫在她的下面。 萧青棠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心忽幽幽一颤,下意识攥住他的衣,正心绪复杂时,整个人被他翻身压下。 他缓缓覆下,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很直接的,去扯开她的腰带。 “硬!”萧青棠蹙眉,泪珠儿涟涟,圆溜溜的大眼黑白分明,那委屈巴巴的一眼,直直投入秦炎陵的心里,“好疼!”她肌肤娇嫩,金银珠宝虽好,但躺在上面太硬,咯得她十分难受,尤其是他又压着她。 “那让你在上面。”秦炎陵不做迟疑,抱着她又一个翻身,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如剑锋般的眉柔和下去,脸微微含了点笑意,“棠棠,像刚才那样动,我很喜欢。” 萧青棠瞪圆了眼,眼珠骨碌碌一转,忽然妩媚笑着,娇娇软软地蹭他,“好罢,反正也逃不掉,便遂了你的意。” 她一点点的,解了他的衣裳,扒光了他。 萧青棠咯咯一笑,在他脸上亲了口,柔韧的身子一个旋转,笑嘻嘻道:“炎哥哥,再见。”她提着裙摆,欢快地一溜烟跑了。 “站住!”秦炎陵怒发冲冠,虽有心去抓回她,但因全身光溜溜,总不能衣衫不整,满地宫抓美人,如此也太风流浪荡。 他飞快整理着装,冷着脸看着她逃跑。 萧青棠在地宫乱闯,却误打误撞,从一个小道跑出去。原在地宫下,有数十个出口,每个出口,都对应着皇宫一座宫殿。 她误入的,竟是太后的寝宫。暗门藏在床下地上,倒是极为隐秘。 【“你故意的?”666斜睨。】 【萧青棠得意道:“自然,太后那个老混账,在十三年前,就曾迫害我,又几次追杀我,我怎能让她好过,再者,我要洗白,也得从太后那入手。”】 萧青棠左瞄右瞟,偷偷摸摸的,本想溜出去,奈何门口有宫女守着,刚决意摆出娘娘的身份,正大光明出去时,忽听宫女们拜道:“太后。” 太后……她心里一急,便欲逃入地宫,恰恰撞入秦炎陵怀里,见太后推开门,二人已来不及躲入地宫,忙一把攥住他,往床后躲去。 秦炎陵一袭黑衫,将她搂在怀里,眉峰蹙了蹙。他分明不用躲的,但让她拉入床后,犹似在做贼般。 但在下一刻,他便知她是故意的。因太后在入内后,便同一个俊俏太监抱作一团,亲密难舍难分。 萧青棠惊愕。 太后竟偷情? 第17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出乎意料!萧青棠心思百转,偷偷抬头望去,却见秦炎陵眉目平静,那双眼宛若深山里的幽潭,毫无一点波澜。 秦炎陵默然不语。太后偷情一事,他早已知,但因忙于国事,忙着统一天下,无暇理会一些小事,只要太后藏得好,没有闹出风言风语,便视若无睹。 “猴急什么?”彼时,太后嗔怪道,脸色冷下去,透着丝丝狠戾,“那个小贱人活着回来了,陛下已下旨封她为德妃,哀家心里总不太踏实。” 俊俏太监闻言,忙安抚道:“太后放心,十三年前的事,咱们做得很隐秘,相关人事全都已处理,陛下绝不会知道的,没有证据,他便奈何不了太后。” “你去转告国师,让他替哀家做件事。”太后冷笑几声,“那个该死的妖女,怎能容她在陛下身边。万一她生下个小皇子,整片江山都落入她怀里,哀家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俊俏太监目光一亮,赞道:“妙啊!先在宫里装神弄鬼,引得人心惶惶,而后由国师开口,认定那妖女是祸国妖孽,天下口诛笔伐,陛下也无可奈何。” 太后眯了眯眼,脸上显现几分笑容,略显冷冽残酷,应道:“杀了萧青棠,且给她安上妖孽之名,歇了陛下的心思,哀家才能高枕无忧。” 二人又算计了番,一个心满意足,一个阿谀奉承,仿佛奸计已成功了般,便又抱作一团,开开心心提前祝贺。 太后虽年过五十,但素日保养得当,风韵犹存,常年独坐深宫,尤为寂寞,便寻了个假太监,在寝宫里养着。 两人拥抱,缓缓移去床榻上,路上留下一件件衣物。她二人玩得尽兴,倒苦了躲在床后面的萧青棠。 她扑闪着眼,抬起一根白嫩手指,在秦炎陵的胸膛上写着:现在怎么办? 那是太后的春宫,实在不方便观看。 秦炎陵目光一暗,胸膛上柔软的触感,便似羽毛拂过心灵,痒痒的,如有猫爪子在挠一般,急于宣泄什么东西。 写毕,萧青棠仰头望去,粉颊含春情,一双眼圆溜莹润,恰似极好的黑珍珠,浸在一汪水银里,纯真无瑕。 秦炎陵目光轻闪,心弦幽幽颤着,依样画葫芦,抬手轻点在她的胸上,容色一本正经,缓缓地写着字:我们出去。 萧青棠脸微红,瞪着他无声斥道:坏胚子! 秦炎陵眉目含笑,面色愈发柔和,揽着她的纤腰,便觉得心里鼓鼓涨涨的,不自禁加重了力。棠棠,他的棠棠啊,今生今世,他只要她一人。 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她,不惜一切代价!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89,情意值100!】 床榻上,那二人正尽兴快活着,色字上头,便也毫无顾忌,闹出的动静越发大了,让人面红耳赤。门外,宫女们低眉顺眼,面色平静无波,显然早已习惯。 萧青棠脸红羞涩,委实太尴尬,捂住一双小耳朵。 便在此时,秦炎陵轻抚她的背,重重抱了一下她,便拉开了她,牵着她的手,面色自然从容,正大光明开门出去。 萧青棠懵圈,下意识回头,往床上偷瞄了一眼,忽生了坏心思,目光贼兮兮,狡黠大喊道:“太后金安!” “什么人?”宫女们惊愕望去,顿时面色煞白,忙跪了下去,身子止不住颤栗,惊恐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一声大喝,吓醒了床上的二人。一个个心慌意乱下,面无血色。太监全身哆嗦,咕噜着滚下床,趴在地上。 “陛下,先等一等!”太后急喊道,慌慌下用被子遮住身体,做的丑事暴露,早已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秦炎陵犹似未闻,拉着萧青棠踏出寝殿。 太后瘫软在床上,面色呆滞,脑子里一片空白。 “太后,快留住陛下啊!”太监焦急道,眼里尽是惊恐,催促着,“此刻若让他离开,必会派人来抓我们!太后,机不可失啊!” 然而,太后举棋不定。她此令一下,便相当于和陛下闹翻,而她没有必胜的把握,怕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监急了,心里又惊又怕。在圣上面前,他和太后的丑事暴露,太后或可免一死,但于公于私,他都必死无疑,将用鲜血来维护皇家颜面。 当即,他面色一冷,故意吧唧吧唧飞快道:“太后,您忘了吗?在十三年前,您便想置德妃娘娘于死地,好给您的侄女腾位置,幻想扶持当今陛下登基,让您的侄女母仪天下,再由她所诞生的皇子为储君,让宁家成为东皇国第一家族……” “混账东西,竟敢胡言乱语!”太后怒恨交织,抓起枕头砸去,“敢在陛下面前胡诌,中伤哀家的名誉,死罪难逃,来人,把他拉出去杖毙!” “呵呵……”萧青棠轻笑,顿觉全身的气一松,神清气爽,“狗咬狗,最好看啦。” 秦炎陵扫去一眼,唇角微微上翘,没有说什么,只紧了紧搂她腰的手。 被太后斥责,太监绝望了。惊慌下,他恶向胆边生,抓住自己的衣裤,往里面一搜,取出一把匕首,横刀架在太后的脖子上,抖着声冷冷道:“快下令,擒拿住陛下,否则……”他移了移匕首。 匕首很锋利,微微泛着银光,往她肌肤上一靠,霎时便有血漫出。太后心有犹豫,虽不甘心让一名太监要挟,但而今情况,她别无选择,只能同陛下鱼死网破,但愿老天保佑,能让她得偿所愿。 便在此时,萧青棠扯着嗓子大喊:“护驾,在太后寝宫,护驾!”声音传达出去,惊起一只只飞鸟。太后不能死,否则,她十三年前的“冤屈”,便再也无法洗刷。 秦炎陵望向她,目光意味深长,吩咐道:“出来。” 刹那间,从四面冲出一队队侍卫,或持剑,或握弓箭,个个威风凛凛。 “放肆!”太后面色微变,顿时改了主意,严厉斥责太监几句,眼珠转了转,忙哀哀恳求,“陛下,救哀家,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哀家。” 太监抖着手,胆战心惊道:“陛下,放了奴才,否则太后陪奴才一道下黄泉。” “准奏。”秦炎陵淡淡道。话刚落,霎时便有一支支箭射出,正中靶心。 太监一脸呆滞,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么干脆?套路呢?劫犯和家属的讨价还价呢? “你……”太后不敢置信,胸膛上插着利箭,鲜血漫出,滴答在地上。 萧青棠懵圈,催眠术又一次自动解开,欲哭无泪道:“真、真杀了?”在十三年前的事里,太后是幕后主使者,如今主谋死了,她如何洗白自己?! “君无戏言。”秦炎陵似笑非笑道,挑起她的下巴,“当然,对你,我是破例了。” 第18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那几支箭,射中了心脏。太后目眦欲裂,口里发出几个破碎音节,便不甘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至于那个太监,早已毙命当场。 宫女们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如雪。丑事不可外泄,连太后都已薨,她们这些命如草芥的奴婢,必然会被处死。 萧青棠不死心,仔细瞅了瞅,失望地收回目光,扯了扯秦炎陵的衣袖,幽怨道:“她是你的养母,纵有万般不是,你命人杀了她,未免无情了,传出去便是个污点。” 秦炎陵缓缓道:“太后一直无所出,杀我生母夺我,不配为我母。念及数年情分,我才容下她,却不料在十三年前,她竟对你不利,如今死性不改,留她不得。” 说罢,他淡淡问道:“太后如何薨逝的?” 在跪着的宫女里,有个机灵的,当即眼珠子一转,喜上眉梢,急忙答道:“回禀陛下,英公公偷盗宝贝,屡教不改,太后娘娘下令杖毙他,谁料英公公竟贼胆包天,谋害了太后,英公公则被侍卫当场击毙!” “漏洞百出。”萧青棠嘀咕道,“英公公是太后的亲信,区区一些宝贝,太后哪舍得为此杖毙他,说出去必引人怀疑。” 机灵宫女脸一白,颤抖道:“娘娘教训得极是。” 彼时,秦炎陵微翘唇角,眼里有几分嘲弄,平静道:“此人不曾净身,终日陪伴太后,竟色字上头,欲对太后行不轨,太后宁死不从,与之同归于尽。”他轻一甩袖,揽着萧青棠的腰,趁着溶溶月色,向寝宫里走去。 “奴婢谨遵圣谕!”一众宫女们拜道,全都松了口气,背上已被汗打湿。她们虽是太后的心腹,但太后已死,自然得为自己打算。 月华如水,微微清风回绕。在青石路两侧,每隔半丈,便有一盏琉璃灯,两人牵着手,屏退了侍卫奴婢,漫步在月色下。 萧青棠闷闷不乐。太后死了,十三年前的真相尘封,再难浮出水面。 “不高兴?因为我命人杀了太后?”忽的,秦炎陵问道,目光扫去时,灼灼逼人。他是故意的,因不想解开当年的误会,怕明白了她的苦衷后,会不再怪她,一旦他恨意磨灭时,便是她离开他之际。 这种情况,他决不允许。 萧青棠抿了下唇,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正色道:“当年,我们会分开,全因太后从中作梗,如今她已死,昔日恩怨情仇便如云烟而散。我不该回来的,十三年了,终是物是人非,所留下的,不过是昔年一点执念,也该散了。雁有重归日,花有重开时,人难再回首,缘已尽今夕。你,放我走吧!” 霎时,秦炎陵的脸色冷下,目光如冰霜,紧紧地注视着她,身上煞气如虹,忽冷笑几声,“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它是什么模样,什么颜色!” 萧青棠缩了缩脑袋,正想硬着头皮,再劝几句时,便被他一把抱起,心里惊惶,色厉内荏道:“你干什么,快放下我,我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的。”秦炎陵冷冷道,犹似在下命令般,“抱紧我。” “偏不!”萧青棠气鼓鼓道,不断挣扎着,忽的身子一松,像是要坠落了般,吓得赶紧抱住他,但见他眉宇飞扬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奸诈、狡猾、无耻。” 秦炎陵犹似未闻,抱着她大步走回寝宫,直奔目的地。 “等等!”萧青棠腿软了,一脸谄媚色,“我们坐椅子上,好生聊一聊。”昨夜至今一整天都在床上呆着,才离床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回来了,这简直要命啊! 秦炎陵点头应道:“是要好生聊一聊,前提时,我们需坦诚相见。”说罢,他很凶猛的,直接撕开了她的衣裳,语气意味莫名,“你不喜欢我,但你的身体,倒是很中意我。” “……”萧青棠无言以对。 “记得十三年前,你第一次强吻我时,说过什么话么?”秦炎陵附在她耳侧,声音温柔缱绻,柔软的气息洒在她颈间,酥酥麻麻的,像是陈年美酒,迷了她的心,“你说,若我不喜欢你,便吻到我喜欢为止,如你所愿,我喜欢上了你。既然喜欢,是能吻出来的,那么爱,也是能做出来的,是不是?” “……”萧青棠被噎得胸闷。然而纵她挣扎、言语相激,仍没能逃脱,直到精疲力尽,再无一丝力气,他才肯放过她。在清洗后,二人相拥而眠。 【666幽幽道:“棠姐,好好做任务,别沉迷在和秦炎陵斗气中!”】 【“我惹怒他,是为了给大招铺垫,勿忧,一切尽在掌握中。”萧青棠给出一个笑脸。】 【“真的?”666狐疑。】 【萧青棠眉飞色舞道:“太后死了,打乱了我原先的计划,幸好我冰雪聪明,短短片刻间,就想到一条妙计。”】 金黄色的床上,床单皱成一团,二人相拥,发丝缠绕,温馨而旖旎。 猛地,秦炎陵睁开眼,坐起了身,面色阴沉如墨,轻轻喘着气。 “怎么?”萧青棠声音略哑,蕴着浓浓睡意,身子仍酸软着,睫毛颤了几下,终没有力气睁开,便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秦炎陵面色不愉,“做噩梦了,梦见太后。” 短短几个字,足以道出全部。 “活该。”萧青棠唇角上扬,心里舒服了。谁让他欺负她,活该他遭报应。 秦炎陵冷哼了一声,直接按住她的手,压了过去。 萧青棠惊恐,睡意正浓时,被刺激得清醒过来,直到他尽兴了,才能满腔怨气睡去。 “棠棠……”秦炎陵轻喃,目光微软。实则,他言道做了噩梦是骗她的。据他猜测,她是妖精,他若要强留下她,便得另费一番心思。 自太后薨,当今圣上日日做噩梦,精神面貌大不如前。而与他同寝的,萧青棠的日子也水深火热,因为他睡不着,便会拉着她“玩游戏”。 直到一个月后,得民间一位高人相助,画了十几道神符,在皇宫四周布下,情况才改善些。 “陛下,在皇宫外围,全都贴上了神符。” 秦炎陵颔首,彼时,正抱着昏昏欲睡的萧青棠。皇宫外围贴上了符纸,便成了一座法阵,那么她这只妖精,便再也无法逃出宫。 “别吵。”萧青棠困倦,语气不佳,满怀怨气。她估摸着,时候也到了,该出大招了。 【此时,666蹭过来,犯难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现在还有坏消息?”萧青棠诧异。】 【666苦着脸道:“你怀孕了。严格来说,你和秦炎陵生命层次不同,他无法让你怀孕的。”十三年前,她便是服用假孕丹,才会有怀孕症状。】 【“……”萧青棠懵了半天,“真是霸道的种子啊!”】 第19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666咬指头,一脸苦恼,“完成一次任务,主系统便会为你洗礼,你的血脉会进化,生命层次提升,优异于秦炎陵,你们根本不会有子嗣的。”】 【“主系统如何回应的?”萧青棠磨牙。竟怀揣一个娃,这个结果,她没有料到。】 【666回道:“不同生命层次结合受孕,这是开天辟地第一例,就像是一个错误程序,主系统有点死机,正在修正中。”】 【“悔不该用真身啊!”萧青棠苦了脸。别的快穿宿主,全是穿入任务世界某个角色里,生命层次相当,自然能孕育子嗣。当初,她因想着自己会离开,便不要留下子嗣,才选择真身上阵,谁知遇上秦炎陵那霸道又奇葩的种子。】 “棠棠,你近日怎越发嗜睡?”秦炎陵蹙眉,搂着怀里的女子,看她一副倦容、精神不济的模样,心不禁沉了沉,喃喃自语,“莫非有影响?” 他命人在皇宫贴上神符,原是为了困住她这只妖精,但那到底是神圣之物,或许会对她有影响,损了她的精神气。 “传巫医。”秦炎陵不假思索,立即吩咐道。当日,她中箭而亡时,便是那巫医复活了她,他估摸着她二人是同伙,怕都是妖精,巫医了解她,能对症下药。 萧青棠忽睁眼,气鼓鼓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渗着怒意,脸色涨红了些,嚷嚷道:“叫什么巫医,我会困倦疲惫,不都是你害的么?” 这些日他受噩梦侵扰睡不着时,便会凶猛地折腾她,是真·夜夜笙歌·不倒昏君! 萧青棠严重怀疑,这货是禁欲太久,才会借着噩梦的理由,卯足了劲和她滚床单。 她这个德妃,原本象征着美好的寓意,结果生生让他祸害成了妖妃。苦了那一帮大臣,偶然与她在御花园撞见时,望向她的目光里,全都是阴郁幽怨的,好似她是妖孽祸水,害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成了沉溺美色的昏君。 秦炎陵轻咳了声,眉眼里攒了些笑意,收拢抱住她纤腰的手,附在她耳侧,声音温软,尾音微微上扬,尤为魅惑人心,“今晚只抱着你,让你好好休息。” “真的?”萧青棠笑靥如花,然而心思一转,又有点不甘,凭什么,要让他欺负这么久,还得感恩戴德?当即,她下巴一扬,透着几分嘲讽的意,笑嘻嘻道:“一个月了,你终于不行了。” 霎时,秦炎陵目光幽深,似骤起的海啸,一片狂风暴雨。他不行?看来,她今晚真不想休息了! 萧青棠有恃无恐,嘀嘀咕咕:“囚禁我,限制我人身自由,让我只能绕着你转,你也只有这个本事了,有能耐就困住我的心!” “你说什么?!”秦炎陵冷下脸,手指根根捏紧,眼里深沉如墨,像是两个黑洞般,摄人心神。须臾,他闭上眼,头埋在她的肩窝,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用了什么花瓣沐浴?很好闻,我喜欢,夜间也用它沐浴。” 萧青棠轻哼一声,一拳打在棉花上,倒让她失了兴致。自被他囚了后,她越发喜欢和他吵架,每回见他生气,但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便极为高兴。 在内侍的带领下,巫医匆匆赶来,行大礼拜道:“草民拜见陛下,吾皇万年,拜见德妃娘娘,娘娘万安!” “免礼。”秦炎陵淡淡道,“棠棠近日犯困,你且为她看看。” 巫医遵旨,起身上前,正要拿萧青棠的手腕时,被秦炎陵一个眼神吓退。旁侧,宫女斥道:“放肆,娘娘千金之躯,岂容你碰触?” 萧青棠一时无言。巫医委屈巴巴,用上红线隔空诊脉,片刻后拜道:“回禀陛下,娘娘有了身孕,约摸一个月。除此外,并无大碍,多休息勿劳累便好。” 秦炎陵怔住,霎时喜上眉梢,又激动又开心,情不自禁抱紧了她,但又想到她已有身孕,慌慌间又松开了些,望向她的目光里,像是有一片璀璨星辰,轻喃着:“棠棠,棠棠,我们又有孩子了,你说过,希望有一个家,家里有我,有你,有孩子!” ——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也不想囚禁你,而想你心甘情愿留下! 却不料,萧青棠在高兴间,也有一抹狐疑,问他:“什么叫‘又有孩子’,我们曾经有孩子吗?” 秦炎陵面色一滞,不敢置信地道:“在十三年前,我们曾有一个孩子,在你腹中。”他的手忽握起,其上青筋暴露,冷冷问道:“难道,他不是我的孩子吗?” 顿时,内侍宫女扑通一声,全部跪了下去。 “有吗?那孩子呢?”萧青棠惊异,一脸茫然,“我、我曾得了失忆症,断续记得一些事,直到五个月前,才完全想起来,难道我没有全部记起?”她有点慌乱,焦急问道,“陆哥哥呢?他应该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同我提过?” 秦炎陵默了下,回道:“他死了,在围场那日,自尽而亡。” “你为何不救他?!”萧青棠质问道,泪水渗出眼眶,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激动,“你救了我,怎么不救他?十三年来,若不是他尽心保护,我早已死去数次;若非他悉心照顾,我早已受尽苦楚。可你,可你却让他死了!” “我以为……”秦炎陵蹙眉,见她情绪失控,柔声安抚道,“棠棠……” 但萧青棠又怒又怨,愤而打断道:“你以为他是我的奸夫,才不救他?秦炎陵,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背叛你,无论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这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她泪流满面,伤心欲绝道:“你怪我不肯交出心,为何你不肯交出信任?我不想再纠缠了,你为何不肯放过我?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你仍旧不肯信我,对不对?” 秦炎陵心中酸涩,搂紧了她,轻轻道:“别哭,我信你!”放下怀疑,放下理智,相信她一次!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50。当前怨气值39,情意值100!】 【萧青棠伸了个懒腰,眉飞色舞道:“这波怨气降得多。”】 【“主系统回应了。”666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道,“不同生命层次受孕,会有一些弊端。”】 【“宝宝会有事吗?”萧青棠一呆,摸了摸小腹,心里滋味莫名,浪得飞起时,压根不曾想过后果,哪知突然浪出一个娃。她虽能对男人没心没肺,但对与她血脉相连的娃,倒存了几分怜爱。】 【666小声道:“你们生命层次不同,一旦胎儿成型,两股血脉便会互相排斥,而脆弱的胎儿基本无法存活。”】 【萧青棠默了一阵,脑海里忽然闪现秦炎陵的模样,回荡着他的那句话: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它是什么模样,什么颜色!】 【她有一刹那恍惚,低沉问道:“倘若胎儿侥幸存活了呢?”】 【666有点伤感,“你绑定了系统,才能进入各个世界,但他没有,一旦随你脱离世界,便会被抹杀。”】 【“好!”萧青棠点点头,好似松了口气般,重新染了笑颜,“两个月后,如果宝宝还存活,我就生下他,留他在这个世界,让他和他爹相依为命。”】 第20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你果真信我?”萧青棠仰着脸问,目光透着晶莹的泪水,那般直直望去,灼灼生辉,“信我不骗你?” “我尽量。”秦炎陵认真道,给她抹尽眼泪,轻轻抚着她的背,双目亮如星辰,闪闪烁烁的,带着丝丝期盼,“你可愿留下,与我再不分离?” 萧青棠轻哼,拍开他的手,瞪着圆溜溜的眼,抱怨道:“我如今有了身孕,难道还能离开?总不能怀揣个娃,孤身闯荡江湖吧?何况……”她话锋一转,斜睨着他,“你会放我走么?” 说着,她的情绪低落下去,“陆哥哥葬在哪?我要去拜祭他,至少告诉他,我很好,免得他在九泉下无法安息。” “依你。”秦炎陵应道,目光闪了闪,“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去。”他似不经意的,淡淡扫了杜峰一眼,后者会意,二人心照不宣。那个“陆哥哥”,他当他是奸夫,自然不会善待他的尸首。 杜峰悄悄退后几步,命人偷偷出宫,去修墓立碑,好好安葬那个男人。 “那好,明日再去拜祭,正巧我如今也困。”萧青棠闭上眼,软软偎依着秦炎陵,俏脸莹白如玉,睫毛在微微颤着,轻抿了下唇,“我要后位。宝宝出生后,应当是嫡子,我要给他最好的。” 秦炎陵一怔,沉默不语,忽见她抬头怒目而视,问他:“你舍不得后位?” “册封元后,需去帝皇山告天、祭祖。”秦炎陵缓缓道,看了看她,目光意味不明。 帝皇山乃封禅祭台,历代帝皇皆会在那祭天,极其神圣庄严。她一只妖精,本身为邪祟,若入了帝皇山,怕会被神圣斩伤。 “那便去啊。”萧青棠皱眉,狐疑道,“莫非你认为我丢人,不能现于人前?“ “罢了,不去帝皇山册封元后。”秦炎陵轻语,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容里蕴着几分宠溺,“你曾说过,想去落霞峰看凰羽花,去圣雪山看雪莲,这一次我陪你去,你想在哪行封后大典?” 萧青棠心潮起伏,毫不犹豫地道:“圣雪山!” 【“炎哥哥果然善解人意,我正想去圣雪山册封,苦恼该如何开口时,他便主动提出了。”萧青棠笑眯眯。】 二人用了膳,便在御花园里赏月,放了数十盏莲花灯。灯光昏黄,透过粉红色的灯纱,发出淡粉色的光芒,缓缓向上飞去,恰如天上星辰。 “昔日,你有孕时,我们也曾放莲花灯,为孩儿祈福。”秦炎陵轻语,揽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曾经那个孩子,也不知有否出世,你既忘了便忘了吧,但如今这个,我们别让他出事。” 萧青棠颔首,双手一松,放开了莲花灯,看它轻轻往上飞,脸上笑吟吟的,嘟囔道:“我知道了,不会离开你。”她侧了侧头,目光亮晶晶的,补充了一句:“会安安心心生下他的。” 此间温情缱绻,倒是羡煞旁人。 入夜休息时,萧青棠用了桂花浴,整个人香喷喷的,微带着湿气,着轻纱袅娜上榻,一如当年两人情浓时,相拥而眠。她睡得很沉,一个多月来,第一回 安心入睡,不会再受干扰。 秦炎陵唇角微翘,眉宇舒展着,细细注视着她,纵过去一个多时辰,心情仍旧激荡,久久无法入眠。时隔十三年,他又要做父亲了;时隔十三年,这个家终于完整,不再只有他。 何时入睡的,他不知,只知心情兴奋,梦境一个接一个,一会儿梦到昔年两情相悦时,一会儿梦到今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全部的梦幻灭。 所有的梦,化作一个个泡泡,自他周围飞起,而此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梦里。 男人一袭青衫,手持碧玉萧,发丝雪白晶莹,一双眼深邃如星空,面貌俊美无双,气宇沉稳如山,丰姿绝世。在他四周,空间似有不稳,不断开裂又闭合,有崩溃之状。 梦里,秦炎陵询问道:“你是谁?” “和你一样,被棠棠玩弄后又抛弃的男人。”青衣客淡淡道,声音清冷,便如山涧泉水声,又似玉石相击一般的音,“我名苏炎尘。” “什么?”秦炎陵怔了怔,正待询问时,梦醒了,天已亮。 彼时,萧青棠侧身躺着,一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望着他,语调上扬:“你怎么了?” “做了个梦,梦到一人,名为苏炎尘。”秦炎陵语气不明,望向她时,目光幽深,似有探究色,“棠棠可听过此名?”若棠棠真是一只妖精,以别人爱意为食,那么除了他,她必然也会找上别的男人……他目光一暗,微微泛着冷意。 但此念一闪而过,他答应过她,会相信她,况且梦里的事,也当不了真。 萧青棠摇了摇头,打趣道:“你梦里的人,我怎会认得?莫非他生得俊,让你有危机感?” 【“别说,这个名字真有点熟。”萧青棠仔细回忆,摸了摸下巴,一脸思索,“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忘了,他曾经是你的任务目标。”666长长叹了一口气,宿主的渣,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只可惜那些男人,让她辣手摧残,仍旧心心念念着她。】 【萧青棠冥思苦想,“你给我提个醒。”】 【666一言以蔽之:“是那个站在你衣冠冢前,为你一夜白头,被你祸害得最惨的男人之一,想起来了么?”】 【萧青棠恍然大悟,磨牙道:“原来是那座‘冰山烈焰’。我记得,那货极为执拗,完全不懂他的脑回路。当年,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暗中百般折磨敲打他,磨练他的能力,给他造一段锦绣前程,谁知那货居然要殉情!他对得起我么?你说,他对得起我吗?!”】 【“……”666嘴角抽搐,只觉得心肝疼。】 “你不认识苏炎尘便好。”秦炎陵轻语,似松了口气般,刮了刮她的琼鼻,“你先睡会,待我下了朝,便带你去祭拜。” 待他下朝,又是一个时辰后。二人便衣出行,身后跟随着上百侍卫,浩浩荡荡出宫。 【萧青棠笑容可掬:“6啊,小山屋、刺客都布置好了么?”】 【666点头,“包在我身上。”】 【“洗白大法开始!”萧青棠挥了挥小拳头。】 第21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上百侍卫随行,马车缓缓,车内铺有冰丝绸,下面垫着软绵,倒也不颠簸。萧青棠昏昏欲睡,大约是怀孕的缘故,很是嗜睡,身子尤为困倦。 秦炎陵抱着她,容色温和。车内有个小宫女伺候,洗净一双手,正在剥葡萄。在白如玉的盘子里,搁着四五个褪了皮的葡萄,晶莹剔透,看上去煞是美观。 每隔一段时间,秦炎陵会取一个,喂到萧青棠唇边,看她迷糊着一点点咬下,那一贯冷静威严的面容上,表情便似有小石子投入碧湖里般,晕开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小宫女悄悄抬头,飞快扫去一眼,大眼里有几分羡慕。陛下年过三十,后宫虚设多年,从不近女色,便在众人多有揣测时,他册封了一位德妃娘娘,又在一个月后的今日,力排众议,强硬地在早朝上宣布,立德妃娘娘为后。 这位毫无背景的来自民间的娘娘,是东皇国有史以来,晋位速度最快的,先是空降妃位,仅仅一个月,便又被册封为后。 众人才知道,不是陛下不近女色,而是一生只要一人。 据她一路观察,陛下很宠爱娘娘,抱着娘娘时,那温软含情的目光,像是拥抱着最珍贵的宝贝,那么满足,那么幸福,仿若那是他的全世界。 那是她从没见到过的陛下!只可惜,她不会丹青,否则便能画下来,私下和小姐妹炫耀。 彼时,萧青棠小嘴一张,仍旧闭着眼,微微侧了下脑袋。 秦炎陵会意,伸出一只手,搁在她的下巴处,便见她粉嫩小舌一推,把葡萄籽吐出。他不在意地扔了籽,用净水洗了手,须臾又给她喂葡萄,周而复始,耐心而细致。 小宫女眨巴着眼,暗想着,陛下如此温柔深情,娘娘必然很幸福,若是陛下能对她……她脸上一红,大眼扑闪着,不敢深想下去。 马车停下,侍卫立身窗前,压低声音道:“陛下,到了。” 在青山绿草间,一座刚修的坟孤零零立着,灰白色的墓碑,隆起的小山包,简单而萧条。 萧青棠鼻尖一酸,下了马车,心里似有针在扎一般,然而来到近前,看清墓碑上的字后,却是破涕为笑,嗔怪道:“谁立的墓碑啊?” 墓碑上,清晰刻着五个大字:陆哥哥之墓。 “回禀陛下,娘娘,是属下……”侍卫跪拜道,有点委屈与无奈。首领杜峰传令,让他修墓立碑,但那个男人名为何,却无一人知道,而此等小事,又不便去叨唠陛下。 萧青棠敛去笑意,轻轻道:“他姓陆,名禄碌。”她蹲下身,但秦炎陵快一步,捡了一截枯树枝给她,令她愣了愣,接过树枝在地上写着,“便是这个‘陆禄碌’了。” “重新立碑。”秦炎陵吩咐道,抽去她手里的枯枝,用沾水的丝巾细细擦拭她的手。 萧青棠怔怔望着他,在记忆里,也曾有相似一幕。 “去哪玩了?”记忆中的少年,总是温柔腼腆的,眼里满满的,全是对她的宠溺,“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 那时,她会扑入他怀里,拿脸蹭他、那小手摸他,把污渍抹到他脸上,贼兮兮道:“让你爱干净,把你变个大花猫。” 他总会无奈笑着,命人去取水,细致地给她洗脸、擦手,不管她调皮也好,捣蛋也罢,从不会呵责她,从来都会包容她。 萧青棠目光恍惚。仿佛在这一刻,两人回到了十三年前,没有隔阂,没有仇恨,温馨、情浓、意烈,如今的他,分明冷硬、强大,却褪下了一身气势,变回了昔日那个少年。 “陆哥哥,我很好,你别担心。”她哽咽道,心紧缩几下,眼眶微红,泪水漫出,在她一眨眼间,聚成一滴滴泪珠,缓缓滚下脸颊,“我以为,你还在小山屋,没想到你偷偷跟着我,会同我来围场,更不曾料到,你会因我而自尽……” 陆禄碌已死一个月,错过救治的时日,便是巫医也无法令他复生。 秦炎陵静静听着,只在她悲痛难忍时,轻轻地抱她入怀,一遍又一遍抚着她的背。细细而言,陆禄碌照顾棠棠十几年,他倒是欠他一个人情。 “这个小山屋,是我与陆哥哥居住十三年的地方。”在拜祭完陆禄碌后,萧青棠说了个地点,在距离皇宫三十里处,山下搭建有一座小屋,屋内家具皆已蒙尘,显然主人离开许久,“若我曾有个孩子,那在这里,也许有蛛丝马迹。” 她的记忆有点混乱,大多事都记得,唯独忘了曾经怀过孕。 秦炎陵打量周围,目光幽深,像是海底暗流跌宕汹涌,情绪难明,在这里,有她的十三年岁月,而那恰恰是他缺席的十三年。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眉尾温顺柔和,眼里映着细碎的金阳,星星闪闪像是最绚丽的烟火,神情庄重得似在下一个承诺:“以后的岁月,我陪你!” 萧青棠仰着脸,与他相似甚久,在他略显紧张的注视下,忽笑靥如花,郑重地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好!”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20。当前怨气值19,情意值100!】 萧青棠心潮汹涌,才发现,他要的,其实很简单,从来都只有一个她。 侍卫们抬出一个木箱,禀道:“陛下,粗略查看,屋主是一男一女,除此外,并无他人居住。属下在床下锁着的木箱里,找到一些孩童的东西,有衣裳、玩具。” “这些……”萧青棠怔怔然,翻看着木箱,抓着一件件衣裳,目光像是被分割了般,支离破碎,忽然捂住脑袋,面色痛苦,直到秦炎陵抱住她,焦急道:“别怕,我在!” 那些衣服,是人一针一线绣的,清晰可见,绣工有显著进步。 秦炎陵记得,她是不会女红的,但为了腹中宝宝,却开始学习。在那时,她对宝宝必抱有极大的期待,那几乎是她唯一所望,但可以料到,那个宝宝年岁极小,甚至可能都不曾出世,因为,那些衣服,只够几个月大的婴儿用。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9,情意值100!】 念及此,他心里一阵酸涩,紧紧抱住萧青棠。为什么,她当年要抛弃他呢,明明,他们能过得好,若是她不喜欢宫廷束缚,他亦能抛下一切,随她去浪迹天涯! 为什么,她要毁掉这一切,明明在十三年前,他们会过得很幸福的! 便在他沉浸回忆里时,萧青棠忽惊惶道:“小心!”那纤细的身子,用一种坚韧决绝的姿态,挡在他的面前。一支利箭,射在她的右背上。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杜峰先反应过来,喝道:“护驾!” 【萧青棠眉飞目舞,小狐狸尾巴翘起来,“先打一手感情牌,再来一段英雄救美,差点生离死别,是再好不过的洗白套路。”】 【666于心不忍,“棠姐,咱们别骗秦炎陵了。”】 【萧青棠愕然,头摇成拨浪鼓,“我的奖励咋办,都冻结着呢。”】 第22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666咬指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渣,会遭报应的。”】 【萧青棠斜睨,轻蔑地笑了声,“朕,无所畏惧!”】 “棠棠!”秦炎陵失声道,全身血液似冻结了般,望着她苍白的面容,那一支利箭,深深地插入她的右肩,鲜血漫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裳,触目惊心。他惊惶间,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给她喂了一颗,那是增气丸,药圣炼制的。 “疾医!疾医!”他急声喊道,失了往日的从容,抱着她纤腰的手,在微微颤抖。 “回陛下,臣在!”两名女医微显慌乱,匆匆而来。因萧青棠有孕,为防万一,才带上了女医,不料派上大用处。 以杜峰为主,上百侍卫飞快搜寻,总算在一棵树上,找到了那名刺客。 刺客倒也干脆,在被抓住后,不曾惊慌求饶,只猖狂笑道:“虽没能杀了你,但杀了你的心上人,也够本了,不枉赔上一条命……哈哈!”他仰天狂笑,直到嘴角流血,服毒自尽而亡。 “别怕……”萧青棠眉眼浅弯,伸出一只手,“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秦炎陵重重颔首,握住她的手,紧紧揽着她,承着她全身的重量,勉强保持冷静,吩咐道:“收拾小屋,备热水、医药,准备拔箭!”他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用太担心,纵然她重伤而亡,有巫医在,亦能救活她,但仍惊慌失措。 忽的,女医焦急道:“陛下,箭上有毒,臣需先施针,控制毒素!”她有点为难,望了眼周围的侍卫,欲言又止。 秦炎陵又往怀里一摸,给萧青棠喂了一颗解毒丸,打横抱起她,快步直奔小屋床上,对侍卫们下令道:“全都出去!”他顾不上太多,只轻轻说一句“别怕,有我在”,便撕开她的衣裳。 萧青棠紧抿着唇,睫毛在颤,显然是有点紧张,小手上移,圈住他一根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的全是对他的信任,忍着剧痛勉强道:“我不怕,你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会留在你身边,等着宝宝出世的……” 霎时,秦炎陵心里酸痛,眼眶有点红,目光轻颤着。他的棠棠,奋不顾身为他挡了箭,苍白着面容,分明是害怕的,却虚弱地浅笑着,竟还在安慰他。 “我记得,”他轻轻道,声音有几分哽咽,“你不能再骗我!”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4,情意值100!】 施针、解毒、拔箭、敷药……一整套下去,已有半个时辰,萧青棠昏厥过去,脸上少了几分血色,便是唇瓣也略白,卧扑在床上,气息平缓而微弱。 秦炎陵守在床前,治疗中几番险情,一度令他惊心动魄,出了一身冷汗,见她已安然度过,方才放缓了心。 “陛下,此毒为穿肠散,不但奇痛无比,且奇毒无比。”女医小声禀道,“幸好,有药圣的增气丸与解毒丸,娘娘方能撑过这一劫。” 秦炎陵没有回应,只握紧萧青棠的手,微微低下头,抵在她的前额上。回想刚才一幕,却如经过了一场噩梦,所幸梦醒了,她还在他的身边。 “下次不许了,有危险,该我来扛。”他轻语,点了点她的鼻尖,有几分愉悦,也有几分埋怨,“你还怀着孕呢,应当更为注意,若是有个万一……” 他的话一顿,容色晦暗莫名。 刺客躲在树上,朝下射出一箭,棠棠为他挡了箭,箭插在她右肩上,而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脖颈处,换言之,刺客的那一箭,对准的是他腰上一寸,倘若刺客有心杀他,为何不命中他致命部位?比如头、颈、心脏? 难道,是因箭上淬了毒,因而不刺中致命地,便为了让他多活片刻,以让他痛苦?但世人皆知,药圣听命于他。是刺客太有信心,以为穿肠散无解么? 秦炎陵下意识握拳,心颤了颤。实则,此事还有一种解释,便是她又一次在演戏。 她主导了这场刺杀,为他挡箭,与他差点生离死别,让他担忧惊惶,便是为消除他的恨意。她依然在骗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不顾腹中宝宝,仅仅为了达到目的! 怎么忍心?怎么能狠得下心?她中箭受伤,流了太多血,几度濒临死境,不怕胎像不稳么?况且她有孕在身,却中了穿肠散,不怕会对宝宝不利?那不只是他的孩儿,亦是她的骨肉,难道说,因她不爱他,连带着,也不在乎与他的宝宝? 若是如此……未免太狠!他哪里对不起她,要换回她这样的对待?从来都是,她负他,从来都是,她伤他,她到底有没有心?! 秦炎陵心冷如冰,眼里一片腥风血雨,气息略显暴戾紊乱,似火山即将爆发一般。 ——秦炎陵,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背叛你,无论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你怪我不肯交出心,为何你不肯交出信任?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你仍旧不肯信我,对不对? 刹那间,棠棠昨日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答应过她,会尽量相信她,在没有掌握证据前,怎能凭一番猜测,便认定她如此绝情呢? “棠棠……”秦炎陵低语,抚了抚她的脸颊,目光深沉幽暗,像是被钳制着的困兽,在不甘地挣扎着,希冀着,直到弄得遍体鳞伤,痛入骨髓,“但愿……”他低下头,在她唇角浅印一吻。 但愿她没骗他。 但愿他的猜测错了。 但愿他的信任不是笑话。 但愿宝宝来到世上后,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直到傍晚时分,萧青棠才醒来,一眼便看到,秦炎陵守在她的床边,怔怔望着她。 秦炎陵立即回神,惊喜又关切道:“疼么?饿么?”他微偏身,取了一碗粥,舀了一勺后吹气,待温度适宜,才喂到她的唇边,“很稀的粥,加了蜜糖,我知道你喜欢。” “炎哥哥最好了。”萧青棠眨巴着眼,登时笑靥如花,小口小口舔着。 秦炎陵闪了下神,似有点恍惚,又复温和柔软,问道:“棠棠,你会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永不相负么?” “嗯!”萧青棠应道,思索了下,“只要你不纳妃,对我温柔,不喜怒无常。” 秦炎陵目光灼灼,微微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一言为定!”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3。当前怨气值1,情意值100!】 第23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那拉钩?”萧青棠眉眼含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亮晶晶的,恰似夜空里的星。她的笑容很灿烂,像是抢到了心爱的宝贝般,那么心满意足,好似拥有了全世界,让人动容。 秦炎陵怔了怔。夕阳自窗外投射下来,映出斑驳交错的影,躺在床上的她,那莹白虚弱的脸,秀雅恬静,期盼地望着他。蓦地,他心里有一丝恍惚,犹似身处不真实的梦里。 就像所有的温馨,包括她,全是假的。这种不真实感,便像是她消失的那十三年里,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用尽了全部力量,仍然找不到她,偶尔梦醒那一刹那,恍惚间,觉得她依旧在他的面前,而待真正清醒后,整颗心便冷下去。 他是恨她的,恨她抛弃他,恨她玩弄他的感情,恨她那么轻易洒脱地离去,但哪怕恨到极致,也依旧希望,她能在他目光所及之处,而非他到不了的天涯海角。 须臾,秦炎陵敛去杂思,微微含笑:“好,不离、不弃,不疑、不易!” 【“竟剩下一点怨气值。”萧青棠摸了摸下巴,目光流转间,璀璨熠熠生辉,颇有几分勾魂夺魄之味。】 【666冒冷汗,紧张问道:“你不会又想作死吧?”】 【“怨气值降得比我料想中快。”萧青棠白去一眼,大眼又弯成月牙儿,荡漾着几分得意,“怨气值降了,看来炎哥哥没有怀疑。大约是他太惊惶,才忽略了漏洞。”】 【“怀疑什么?”666狐疑。】 【“蠢!”萧青棠伸出手指,一戳它的脑门,“刺客若要杀人,自然不会留手,当一击必杀,但偏偏,箭不射在致命处,毒也非见血封喉。我若死了,再由巫医复活,那便没有漏洞,可我虽几度死关,但有惊无险,显然不合常理。”】 【666懵了,纳闷问道:“那你怎不死?有系统在,大不了复活一次。”他都死了两回呢,陆哥哥一次,刺客一次。】 【“我绑定了系统,自然能复活,但……”萧青棠话一顿,摸了摸小腹,面色有几分复杂无奈,气鼓鼓的,好似认命了般,哀嚎一声,“但肚子里揣的这个娃,在我死后,还能保得住吗?他本就不容于世,主系统会让他随我复生么?”】 【666又懵圈,头一回觉得,宿主的渣,居然有药可医。】 【“哼!”忽的,萧青棠哼了句,注视着自己的腹部,“小家伙,幸好你爹没生疑。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大的麻烦,你爹本来就不好骗,如今我得顾忌你,更不易骗到他。”】 “呕!”萧青棠蹙眉,在干呕时,牵扯到伤势,面上显露几分痛色,在用了一小碗粥后,腹中便一阵翻涌,直想大吐特吐。 秦炎陵焦急道:“怎么了?”他一面抚她的背,一面唤女医上前,眉峰凝聚成川,握紧她的手,见她难受至极,那模样委实可怜,心不由紧缩酸痛,“棠棠……” “回陛下,娘娘是孕吐,并不打紧。”女医战战兢兢禀道,“臣去熬些清汤,许能让娘娘缓解些。” 萧青棠捂住口,但止不住孕吐,便觉浑身发热,痛苦不堪,泪眼汪汪的,委委屈屈地望去,像是乞求主人怜爱的猫咪,软软喊道:“炎哥哥……”圆溜溜的莹润眼珠,浸在毫无杂质的水银里,黑白分明。 那一眼,再硬的心,也能软化。秦炎陵不断安慰,拿开她的手,细细看了看。她是在干呕,并没有污渍,他想喂她一些水,但她根本喝不下去。 无奈,他含了一口水,亲自为她渡下去,如此几回,她的症状倒好了点。 萧青棠孕吐时,不慎牵动伤势,右肩有血溢出。女医来时,又给她擦洗换了药。 经一番险情,两人间隔阂似尽去,又复当年温情缱绻时。 日子过得轻快,便如一阵微风,自指尖飘过,来去匆匆,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萧青棠回到皇宫,安心养着伤,养着胎。秦炎陵除了上朝,余下时日全都陪着她,把她当公主般伺候,万事全都顺着她,又怕她无趣,便召一些民间说书人,讲些有趣的故事,给她打发时间。 封后大典由右相主持,早已在筹备,因地点选在圣雪山,距离皇宫数百里,雪山险峻,需修一条路来,且安防问题,也是重中之重。 萧青棠知之不详,又被秦炎陵几番嘱咐,便放宽心只管养着,将余下事全交给他准备。 在一个月后,她的伤势痊愈。数千侍卫随行伴驾,龙辇从皇宫里驶出,秦炎陵揽着她,在两侧百姓的欢呼下,出了皇城,一路直奔圣雪山。 路途遥远,京城需留大臣镇守,因而仅半数朝臣参与大典,此刻随着龙辇,同行前往圣雪山。 “累吗?”秦炎陵微侧头,一手搭在她腰间,轻轻为她揉着腰,向她含笑着问,“若是累了,便靠着我歇息,路途远着呢。” 萧青棠原还迟疑,但一听他后面的话,顿时放下了坚持,倒在他的怀里。而今正是秋日,气候凉爽适宜,她又有孕在身,尤为犯困嗜睡。 白日坐龙辇,夜间会在驿馆休息,每逢此时,她昏昏欲睡时,他会为她揉捏着全身各处,便是沐浴,都是他一手包办,对她的日常,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脚还麻么?”秦炎陵轻声问道。 萧青棠哼哼唧唧,侧身躺在床上,闻言颤了下睫毛。彼时,她一只洁白的小脚丫,正被他握在手里,轻轻揉捏着。 她迷迷糊糊着,说了句:“在封后大典前,我们按民间的习俗,在圣雪山上,我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红盖头,你骑着白马,来迎娶我,我们像当初扮家家酒时,在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见证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好不好?” 蓦地,秦炎陵心一阵悸动,如潮汐起伏,目光灼灼绚烂,像是倒映着漫天星辰,盈盈闪亮着。他含笑着,容色郑重认真,如同在许下一生的承诺:“好!” 然而事与愿违,在抵达圣雪山后,萧青棠刚换上红嫁衣,便让恨得发狂的人劫持! 第24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都别过来!”女子尖锐的声音,在圣雪山上响起,便似冰寒的风,冷得似乎要凝结成霜花,“再靠近一步,我先杀了她!刀上涂了毒,见血封喉!” “宁言灵?”萧青棠惊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原本欢快的笑容,被惊惶覆盖。 太后的侄女,这位宁府的小姐,在十三年前,便倾慕秦炎陵,曾是太后内定的皇后。上次宫廷夜宴时,宁言灵便对她表露出恨意,如今太后已薨,她又做了皇后,自然刺激到了这位贵女。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宁言灵冷笑道,凑在她的耳侧,两片唇像是两把刀,翻滚着吐出话时,如同地狱爬上的恶魔,充满戾气,恨不得毁灭一切。 萧青棠的心骤然悬起,紧攥着衣袖,面色微显苍白。她颤着声道:“宁言灵,你别乱来,若是你喜欢陛下,便该成全他,让他幸福,爱不应该是占有!”冰风徐徐,自她衣领袖口灌入,她心里涌出一股寒气,但身上却冒出一层热汗。 在柔和的夕阳下,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她身上鲜红的嫁衣,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触目惊心。 “放了棠棠!”秦炎陵冷斥道,大步赶来时,望着被挟持的恋人,在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眉宇间染上一抹焦急,“挟持皇后,罪不容赦,你要连累宁府满门?” 那句话,像是魔咒,且他身上的新郎服,刺伤了宁言灵的眼。她崩溃,撕心裂肺一般大喊:“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从未正眼看我,而这个抛弃你的女人,才一回来,便占据了你的心,封后大典便也罢了,还和她拜堂,我哪里比不上她?” 她红着一双眼,灼灼的恨意爬满了脸庞,近乎于疯狂,手抖个不停,连带着匕首在发颤,用了全力在嚎哭,冲他喊道:“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别激动!”秦炎陵一字一顿,深邃的目光里,有着刺骨的寒冷,强压下去的躁动不安,声音低沉骇人,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放了棠棠,我做你的人质!” “不要!”宁言灵冷笑道,泪流满面,决绝而狠毒,“我只要她死!”哪怕是死,她也做不到,让自己恨的人幸福,那就同归于尽罢! 萧青棠气愤道:“宁言灵,做人不要太自私,你伤了我,你一死了之,那你的家族怎么办?” 宁言灵目光闪烁,面色凝重复杂,但全都化作了一声冷笑。彼时的她,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魔,早已没了理智,只剩下将仇人噬魂蚀骨的疯狂恨意。 “别过来!”她强硬的,挟持萧青棠去雪山崖,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萧青棠心慌意乱,指尖在轻颤着,面上毫无血色,鲜红的嫁衣翻飞,红得灼灼耀眼。夕阳依旧灿烂,不知从哪飘来一阵风,吹起一地的碎雪。 许是太过紧张,在她脑海里,忽闪过几个画面,同样在这圣雪山崖上,她心惧恐慌,无措而绝望地倒退着,而对面有一群黑衣人,拿着冰冷的剑。 那日的天气如今日,风漫漫吹过,卷起白茫茫的碎雪,漫天飞扬着。 她退到雪山崖边,无路可退,心里一直奢望,能有一人来救她,但包围她的,只有漫天遍地的风雪,如此刻一般冰冷刺骨。 “求求你们,至少,至少容我生下孩子,这也是七皇子的子嗣,把他交给农户,让他平安长大也好,我求求你们……“ 但她的哀求,不曾激起杀手们的同情心。 那一剑,刺中了她的腹部。鲜红可怕的血,嘀嗒在雪地上,染红了洁白的碎雪。 她坠下了万丈深渊。 冰风冷刺骨,举目冰凉,她惊惶无措地呐喊着,紧紧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鲜血沾上她的手,从她的指缝溢出。她惊恐,无助,喉咙里如同梗着石块,心像是在掏空了一般,绝望而微弱的挣扎,直到掉落下冰潭,被无尽冰寒环绕。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萧青棠失控,双眼一片血红,像是灼烧的铁烙,要把人烫出一个窟窿般,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反抗着,“我的孩子……都怪你们,刺了我一剑,把我推下了圣雪山,孩子没有保住……” 秦炎陵怔了怔。在十三年前,棠棠不止身中一剑,还坠了崖,才没能保住宝宝,又因太伤痛,才会失忆,遗忘了曾怀孕的事?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萧青棠大吼,泪水盈满了面庞。 宁言灵竭力制止她,凶狠道:“别动!我让你别动,你现在就想死吗?” 崖边,那争斗的两人,随时都能坠下深渊,在寒风凛冽、碎雪飞舞间,令人心惊胆战。 “棠棠!”秦炎陵急声道,目光徒然一缩,全身的血液好似冻结,面色霎时苍白,白晃晃的如地上的雪。他猛地扑了上去,衣摆划出触目惊心的红! 残阳如血,晚霞凄艳,碎雪漫天飞舞。 那个穿一身嫁衣的女孩,哭着说心里只有他的女孩,却没有顾及他的挽留与不舍,没有顾及他疯了般的疾呼,以一种无法挽回的姿态,在他的面前,坠落下了万丈深渊。 他用尽全力扑上去,但只抓住了她的一角衣摆,“嘶”的一声轻响,却像是一声惊雷,炸在了他的耳侧,让他的心跟着一阵痉挛。 她掉了下去,在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那一身鲜红的嫁衣,如同刺目的血一般,汹涌地席卷而来,淹没了他的整个世界。 “陛下,小心!”侍卫们尽全力拉着他,阻止他坠落下去,而他怔怔的,看着所有人涌上前,焦急呼唤着他,他好似失聪了般,天地间一片寂静,人影重重,这般喧嚣的尘世,给他一种不真实感。 好像,他又经历了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在他的身边,迷糊着对他说——我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红盖头,你骑着白马,来迎娶我。 【“……”萧青棠无语凝噎,片刻后嘀咕,“又玩脱了,宁言灵真疯狂……”】 【666痛心疾首,“你渣到让我心痛!”】 【萧青棠磨牙,叹息一声,“别说了,但愿我从悬崖坠落后,肚子里这个娃依旧顽强,能存活下去!”】 第25章 头顶草原的霸皇 秦炎陵站在山巅,冰冷的风,刮飞他的衣摆。在万里冰雪间,鲜艳如血的新郎服,象征着最炽烈的情意,那满腔的期许,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最终只能焚烧了自己。 成婚礼服,一生只会穿一次。棠棠怎么忍心,选在今日? 他抱了那么大的希望,付出了全部的柔情,尽所能的相信她,可她依旧抛弃了他,像是随手丢弃一件垃圾,把他的心意践踏成泥。 做一场戏,解开当年的误会,圆她当年抛弃他的谎,虽太后薨逝,但她仍有办法,寥寥数语,便能让他猜测到旧事,让他明白她的苦衷,消除两人间的隔阂,多么完美无缺,然后,在他的面前,掉落下万丈深渊。 以一种残忍决绝的方式,让他永远记住她,爱她一生一世,给她源源不断的“食物”。 她有想过他会痛苦,会害怕,会孤独吗?事实如此,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他。 由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 凄艳的晚霞映照着白雪,衬得那袭红裳分外艳丽,如同一团烈焰,格外醒目。碎雪漫天飘扬,举目茫茫,冰风寒入骨,却不及心寒万一。 杜峰一脸忧色,劝道:“陛下勿忧,只需下去寻到娘娘,有巫医在,便能复活……” “下令,赐死巫医!”秦炎陵的唇翕了翕,脸色苍白犹胜皓雪,一句低若轻烟的话,融入浩浩白雪间,那一股子清冷孤寂,比万里冰原更寒冷。 这数月的经历,证明了,她死了比活着好,至少,她无法再骗他。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11,情意值100!】 她说,她喜欢他。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21,情意值100!】 她说,他若不喜欢她,便吻到他喜欢为止。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31,情意值100!】 她说,生生世世在一起。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41,情意值100!】 她说,想有个家,家里有他,有她,有孩子。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51,情意值100!】 她说,此后相知相伴,永不相离。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61,情意值100!】 她说,同他去落霞山看凰羽花开,去圣雪峰看雪莲盛放。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71,情意值100!】 她说,无论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她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81,情意值100!】 她说,她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红盖头,他骑着白马,来迎娶她。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91,情意值100!】 他说,不离不弃,不疑不易。 终究,她言而无信,说过的话,一句也没成真,而他也没有做到不疑。 【666目光幽怨,萧青棠难得心虚,嚷嚷道:“你还不快下冰潭救我,可冻坏我了!”】 【其后,二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大屏幕,上面,秦炎陵面无表情,在白雪的映衬下,那犹如鲜血一般的新郎服,红得像一团烈焰,灼灼刺人眼目,疯狂得像是要焚毁一切。】 秦炎陵脑子里很空,什么也没有想,呆呆地犹处云烟雾里,像是身在虚幻的梦里。 恍惚、彷徨、无助,寻不到归路。 直到在他脑海里,显现一幅影像,那是一名青衫男子,手握碧玉萧,发丝白如雪,五官俊美无瑕,那一身气势尤为出众,如雪山上的玉树,澄澈清华,高冷不可攀。 那是苏炎尘,曾在他的梦里出现,那个同他一样,被棠棠玩弄后又抛弃的男人。 “用意念交流,你所思,我能感应到。”在他的心里,响起苏炎尘毫无波澜的声音,“我寻你,是为了合作。在棠棠的身上,有一件器物,有通天彻地之能,我要对付的,便是那件器物。” 秦炎陵毫无反应。 苏炎尘淡漠道:“它如同机关,有一定轨迹,一旦脱轨,发生不可预测的事,便会重启、重组。那时,棠棠没了仰仗,就无法想走便走,想弃便弃,而是由我们来定游戏规则。” 他细细叙述,将所知和盘托出。 秦炎陵闭上眼,心里没有锥心刺骨的伤痛,没有毁天灭地的怨恨,只有汹涌而来的悲哀,一重压过一重,让他窒息。 他在心中喃喃问:我只是她的任务目标之一? 苏炎尘的声音冷静而残忍:“而且,也是她众多被玩弄、被抛弃的男人之一。” 秦炎陵摇晃了下,脸上毫无血色。杜峰忙扶住他,急道:“陛下,当心!” 但他目光空洞,面色恍惚无神,轻轻开口:“杜峰,不必去寻她了。” 他说,不必了。 终于绝望了。 万念俱灰。 杜峰怔住,愕然望向他,心狠狠抽了抽,只觉得,在陛下的目光里,是一片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像是整片世界在崩溃,在这一刻四分五裂,哀嚎遍野、鲜血淋漓,最终化成一片死寂。 空白、呆滞,毫无波澜,如同一汪死水。 【叮咚!秦炎陵怨气值+9。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100!】 【“……”萧青棠泪流满面,捧着心嗷呜一声,“果然玩脱了,我的奖励啊!”】 【666哆嗦了半天,回了一个字:“该!”】 【怨气值到达100,强制任务失败。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666小声道:“……在你脱离世界后,主系统抹杀了你和他的……”】 【萧青棠怔忡,敛去了情绪,垂着眼默默不语。须臾,她又生龙活虎起来,“开启下一个世界,我总能解冻奖励的。”】 秦炎陵僵硬地转身,眉目冷峻威严,以绝对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自己的臣民,有执掌天下的霸气强势,依然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王者。 “吾皇万年!”下意识的,众臣顶礼膜拜。 秦炎陵声音暗哑:“取消封后大典,回宫。”他在心里回了苏炎尘三个字:好,合作。 她说,喜欢一个人,应当成全他。 她心心念念的,是消除他的恨意?可惜,他没有那么大度,既然做不到成全,那便两败俱伤吧! 两败俱伤,恨不得同归于尽!!! 哪怕是死,他也要拉着她,一同下地狱! 【666咬指头,“你这么渣,会遭报应的。”】 【然而,萧青棠轻哼,眉梢一挑,斜睨它道:“我渣人不止一两回,如今依旧活蹦乱跳的。”】 【新的篇章开启。这个世界结束,秦炎陵的面容渐渐模糊,在那刻,萧青棠忽有一丝酸涩,积聚在心里的,是淡淡的不舍。】 【秦炎陵的面容,逐渐被另一个男人取代。那人同样俊朗非凡,眉峰冷厉,目光如野狼般凶残狠戾,气息几近于阴冷嗜血,让人看一眼便心慌。】 第26章 公主的俘虏 【“这是个狼崽子啊!”萧青棠啧啧出声。屏幕上的男人,五官虽俊美绝伦,但眉眼冷冽无情,透着一股子狠劲,如同地狱里的嗜血恶魔,让人心惊胆战。】 【她瞅着瞅着,问道:“这货又是谁?瞅着长相有点眼熟。”】 【666板着小脸:“我给你看一段记忆。”】 …… 精致典雅的屋内,金色纱幔飞扬着,隐约映照出其内的影。 洁白凌乱的大床微颤着,少年紧抿着唇,在俊秀如玉的面庞上,有着几分屈辱与羞愧,一双眼如刀似剑,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双手紧攥着被子,其上青筋毕露。 在他的身上,少女神采飞扬,那模样分外妖媚,像只勾魂的狐狸精般,尽情地玩弄着他。须臾,她戳了戳他的胸膛,脸颊红彤彤的,眼角眉梢皆是春情,不满道:“干巴巴躺着,一点趣都没有,陆炎峰,你不会回应么?” 陆炎峰撇开眼,像是她污了他的眼一般,冷冷道:“不会!” “哼!”少女挑了挑眉,目光亮如星辰,明艳动人,巧笑倩兮,“你乖乖的,把本公主伺候舒服了,否则……”她眼波流转,对着他吹了口气,“本公主便让你的小情人入屋,伺候我们起居,让她眼睁睁看着,你与本公主同房……” 蓦然,陆炎峰狠狠瞪来,红着一双眼,那怨恨凶狠的目光,像是一块烙铁,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无数个窟窿。 他咬牙切齿,字字在泣血:“不要牵扯江小姐,我听你的便是!” 转眼到天明。少女没了气力,化作一汪春水,懒懒地躺着。 陆炎峰冰冷着脸,毫无怜惜的,直接着衣下床。 后面,少女闭着眼,慵懒沙哑的声传出:“过来,伺候本公主沐浴。” “你不要太过分!若不是……”陆炎峰愤恨道,一夜的委屈怨气,在此刻全面爆发,让他红了眼眶,阴冷嗜血的目光投射向床上,“若不是你拿我全家威胁,拿江小姐要挟我,我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 然而,少女只轻笑,依旧慵懒不在意,犹似在嘲讽:“本公主最喜欢的,便是你明明恨得发狂,偏偏身体不听使唤,让本公主一撩拨,便动了欲。你那屈辱羞愧而又无力自控的模样,实在是让本公主欲罢不能,只想狠狠蹂·躏你。“ 陆炎峰涨红了脸,全身都愤怒得颤抖,一字一顿,犹如恶魔的诅咒:“萧青棠,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会,一定会……” “呵呵。”少女娇笑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都懒得鄙夷他,“本公主乃一国公主,除非我萧家王朝覆灭,你做了皇帝,否则,就凭你?” 在陆炎峰的脸上,有着噬魂蚀骨般的恨意,那目光凶狠得,比火焰烧得更旺盛剧烈,像是永不磨灭的诅咒,生生世世纠缠,此恨至死方休! …… 记忆到此为止。 萧青棠心里一个咯噔,终于全部想起来,面庞不禁抽搐着。 这陆炎峰正直善良,曾是没落的贵族,有一个门当户对的白月光,青梅竹马、志趣相合,但不幸,他是她的任务目标。因而,在他央求父母去江府提亲前,她用他全家及江家一门要挟,迫他入了她的公主府,做了她的男宠。 数月的男宠生涯,教会了他一件事,那就是:若不想被欺辱,便做人上人,掌控权势,对他人有生杀予夺之能。 他开始暗里布局,争权夺利,参与皇权之争,与人密谋推翻萧氏王朝。 而在他掌权,有力自保时,萧青棠及时抽身下落不明,让他满腔怨气恨意无处散,堆积在心里,性子便日益阴冷,单单一个眼神,便让人心胆欲裂。 【萧青棠长叹一声,唏嘘不已:“当年,我也是为激励他做大佬啊,你看,他如今身为首辅,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握大权生杀予夺,多么风光啊!”】 【“他被你羞辱的怨气,七年都没散呢。”666鼓着小脸,“谁让你当初做尽坏事,偏偏一溜烟跑了。”】 【萧青棠扶额,心抽疼抽疼,幽怨道:“好吧,我让他尽情羞辱回来。”】 【666狐疑道:“真的?你别像上个世界一样,分明是去还债的,结果把人家狠狠折腾,怨气没下降,反倒涨了。”】 【萧青棠目光颤了颤,默了一阵,撇撇嘴道:“这个不同,陆炎峰恨我,只想报复我,我越凄惨,他便会越开心。”她蹙眉,“奇了,怎么在任务目标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炎’字?”】 【秦炎陵是,如今的陆炎峰也是。】 【666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第二个世界的任务,难度低了些,你好好做任务,不要再疯狂作死了。”】 【萧青棠乖巧点头,“我必然温温顺顺的,让他报复个够,狠狠发泄出怨气。”】 【见她认真保证,不知为何,666心里一抖。】 “陛下,散朝罢。”陆炎峰面无表情,目光阴冷,斜斜一扫时,便让龙椅上的小皇帝颤了颤,忙脆生生道:“退朝!” 于此同时,在京城一家烟雨楼,四个壮汉抬着一个大木箱,跟在一个牙婆后面,从后门悄悄进去。 “如何?这姑娘生得俊俏罢?”牙婆涎着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她晕倒在路边,身上衣着寒酸,应当是个百姓。” 在大木箱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生得绝美艳丽,标准的瓜子脸,琼鼻挺秀,红唇鲜妍,五官精致无瑕,肌体莹白如玉,青丝如云,美得纯美而又娇媚,是一个世所罕见的绝色尤物。 双方用一万两成交。 萧青棠悠悠醒来,显入眼前的,便是陌生的屋。一个艳丽美妇正在品茶,在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粗犷的大汉。 【“青楼?”666脸色怪异。】 【萧青棠笑嘻嘻,“陆炎峰既恨我,那让他消气便可,若他见我流落风尘,日子过得落魄凄惨,心情必会大大的愉悦,再让他狠狠折磨几番……这波怨气,自然便会散了。”】 【“6啊,你记得屏蔽我的痛觉。”】 第27章 公主的俘虏 【“当青楼花魁?你怎么不做乞丐?”666嘟囔,“一样落魄凄惨,也能去陆炎峰的怨气。”】 【“做乞丐太亵渎我的脸。”萧青棠笑眯眯。】 “入了我烟雨楼,便是一家人,姑娘们都喊我兰姑。”兰姑斜靠着椅,眼波流转间,闪烁着几缕精光,“你也别奢望逃跑,买下你,花了我一万两呢。” 床上,萧青棠容色孤傲,有几分高不可攀的味道,淡淡斜去一眼,声音冰雪一般清冷:“谁说本公……”她话一顿,脸上似笑非笑,透出几丝自嘲之意,“我已无家可归,烟雨楼虽不堪,但至少能容下我。” “不错,倒是个乖巧的。”兰姑满意地点头,“我烟雨楼里的姑娘,个个技艺傍身,琴棋歌舞……“ “不会。”萧青棠淡淡回道,伸出一只柔若似无骨的手,细细打量着,犹似在欣赏精品般,神态慵懒得像猫咪,“单凭我这张脸,便比得上一切。” 兰姑唇角微翘,喈喈笑了起来,颔首道:“三日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彩灯节,你好生准备一下,挂牌出道。对了,你叫个什么名?在我烟雨楼里,有红莲、蓝梅、白芍……” “青棠。”萧青棠打断道,微垂着一双眼,目光有点空。 兰姑怔了怔,迟疑道:“前朝的邵阳公主,也是换作这个名。听闻,首辅与她疑有纠葛,你叫这个名,怕是不吉利。” 萧青棠失笑,把玩着一缕青丝,在冷傲的目光里,噙着一抹嘲讽,淡淡道:“我有何惧?” “你……”兰姑狐疑,眼珠子一转,便即恍然大悟,也不知脑补了什么,笑吟吟道,“剑走偏锋么?也罢,前朝的邵阳公主,反正无人喜欢。” 萧青棠不置可否,一语不言。 【“能成功么?”666担忧,“据查,陆炎峰洁身自好,且因昔日让你百般玷污,从此有了阴影,在七年里,不曾与女子有染,他会上青楼么?”】 【“自然不会,须引他前去。”萧青棠白去一眼,不满道,“你别用‘玷污’二字。” 【666仔细想罢,虚心请教:“那用‘糟蹋’?】 【“……”萧青棠幽怨。她家的666,愈发不贴心了。”】 一晃三日过去,夕阳将尽,夜幕将临。经过几日宣扬,“青棠”丽名传京城,大部分贵公子已知,在花街烟雨楼里,新来了一位绝色佳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新朝风俗开朗,虽并不阻止青楼盛行,但侯门贵府碍于面子,贵公子们大多嗤之以鼻,唯有少数放浪形骸的,才是青楼常客。 陆炎峰的好友,苏泽便是其中之一。他赖在陆府,蹭了午饭,又蹭了晚饭,才道出今日的目的,“烟雨楼来了个‘青棠’大美人,我们一道去瞧瞧?七年间,你命人搜寻整个新朝,不就是为了‘青棠’么?虽无真品,但拿赝品撒气,倒也不错。” “再多言一句,我命人查封了烟雨楼。”陆炎峰冷冷道,自顾自品着茶,偶尔间扫去一眼时,让人肌体生寒,像是被毒蛇盯住一般,“青棠?呵呵!”他冷笑两声,在幽深目光里闪现的,是浓烈可怖的戾气,早已融入骨血,又因寻不到真主,而堆积在心里日益加重,已濒临疯狂的边缘。 “别啊!”苏泽焦急大喊,“烟雨楼销魂窟,你查封它,会害我们没了乐子。”他举手拜了拜,苦兮兮笑道,“好啦,我的首辅大人,我去醉卧美人膝,您继续独守空房。”回应他的,是摔来的一个精致茶杯,他急急躲过,得意洋洋跑了。 烟雨楼人山人海,几日的宣传太到位。 苏泽官职不低,又与首辅交好,京城上下,皆卖他几分面子。他入座的,自然便是天字一号席,能纵观全场,且视觉最佳,便于欣赏台上的美人。 琉璃彩灯闪烁,光辉微暗,片片花瓣飞舞,晶莹如玉,芬香扑鼻,萧青棠坐在一轮弯月上,被花雨环绕,清冷中带着一股孤傲,容貌分明是妩媚的,偏生高贵圣洁,轻轻地飞下,犹如仙女谪落凡尘。整个场景唯美如画,精致到极点。 萧青棠不言不语,犹如一尊玉雕,不食人间烟火。便因这副模样,反倒让底下人情绪高涨,纷纷出价欲买下她。 兰姑笑着上台,很会掌控全局,寥寥数语,便让众人安静下去,“我们青棠姑娘,今夜第一次挂牌,各位别吓着了她,都坐下去罢。青棠姑娘有言,今夜不求金银,只求知己。” “她是、是……”苏泽终于回神,面色红白交错,慌张地下令,“快!速去禀报首辅,那‘青棠’美人,便是前朝的邵阳公主!”说罢,他又望向台上,佳人美如画,那股子清冷孤傲,便如高高在上的女神,实在让人心痒痒,内心不禁一阵惋惜。 都消失了七年,为何仍要出现?她难道不知,炎峰恨她入骨,一心欲寻她报仇么? 苏泽一声轻叹,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受尽万千宠爱,如今竟会流落风尘,实在是可悲、可叹。 兰姑笑吟吟道:“姑娘出了一副对联、两首绝句、三道谜题,答案合姑娘心意者,便是有缘人。” 关于诗书,萧青棠是不大懂的,昔日便是个纨绔公主,勉强学了些,如今全忘了个干净。自然,题目不是她出的,她也懒得费神,只关心胜利者。 【“苏泽的答卷在那里。”666提醒道。】 【“不要他。”萧青棠否决,“与他直接碰面了,他碍于陆炎峰必会规矩守礼,那多无趣。”】 【666脸色不佳,“我有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又想作死了?”】 纸页纷飞,萧青棠翻页快,每张几乎都只看一眼,不到片刻间,便决定了人选:“少卿公子。” “为何?”台下,有人叫嚷道。 萧青棠嗓音清冽,似玉石相击般的音:“因为少卿公子与我一般,不学无术,是知己有缘人。” 满场哗然,但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倒让不少人兴致更浓,虽无缘今夜,但她既已挂牌,日后有的是机会。 “啪”的一声,茶杯摔落,碎成无数片。陆炎峰蓦地起身,气势骇人,冷冷逼视而去,“你说什么?萧青棠流落烟雨楼?” “首辅大人,此乃我家公子亲眼所见。”下人惊惶禀道,“她,她今夜挂牌接客……” 陆炎峰目光逼人,如同两团烈焰,熊熊燃烧着,疾言道:“备马!” 【“注意,陆炎峰来了。”666提醒,“半刻后,他便会到烟雨楼。”】 彼时,萧青棠正在屋内斟酒,眉目清淡。对面,江少卿目光痴迷,傻笑着看她,喃喃道:“美人儿,你可真美。我给你赎身,你做我的侍妾吧?” “兰姑不会准的。”萧青棠似笑非笑道。 江少卿一脸骄傲道:“我未来姐夫是首辅,一个青楼老鸨也敢不准?” “首辅?”萧青棠面色微变,“你姐姐是江以秋?”陆炎峰的白月光——江以秋,当年,那二人都被她欺负过。 第28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的小舅子? “你回去罢。”萧青棠语气冷然,起身一甩袖时,宽大的袖摆扫向桌上,酒杯摇晃几下,自桌上滚落,摔了个粉碎。 江少卿狐疑道:“美人儿,你怎么了?”他涎着脸笑道,“我姐姐温柔贤惠,不会反对我纳妾,你尽可放心。”他色眯眯着眼,猛地扑上去。 萧青棠身形轻转,灵巧地躲过去,柔软若游龙一般,身上漫出清香。她眉目冷峻,便似不染凡尘的仙女,“出去!” “美人儿,是你让我进屋的,本公子可不会轻易出去。”江少卿挑眉,脸上挂着梦幻般的笑。 二人绕着木桌,转了十几个圈。江少卿兴致上头,说话愈发露骨,色兮兮的,“小美人”叫个不停。 萧青棠躲避着,钗斜簪落,目光冰雪一般冷,轻轻喘息着,脸颊因奔跑染上几分粉霞,眼里亦有一层水雾。 【“陆炎峰到了烟雨楼!”666提醒道。】 “公子,进来呀……”门口,两个美貌少女笑吟吟。 “放肆,让开!”护卫斥道,推开门口的人,留出一条通道。 陆炎峰容色冰冷,大步踏入烟雨楼,那股子锐利逼人的气势,便似重重海啸,给人以胆战心惊之感。 在大厅内,众人渐渐默下,惊疑不定。 陆炎峰横行无忌,目光扫了圈,落在苏泽的身上,沉沉问道:“人在哪?”那阴霾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众人齐齐一抖。 兰姑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上前,声音紧张微颤:“公子,您能驾临,烟雨楼真是蓬荜生辉……” 陆炎峰扫去一眼,顿时让她脸色微白。 “在楼上,百合房。”彼时,苏泽开口道,“走,我带你去。” 百合房?那是青棠的房间……兰姑目光轻闪,心不禁焦急后悔,用“青棠”做艺名,果然是百害无利,徒惹一身腥。 直到陆炎峰上了楼梯,身影没入转道,众人紧提的心才松下,但又生出好奇心,偷偷摸摸向楼上望去。 【“陆炎峰上了楼梯。”666语速加快,“他已到了房门口。”】 “江公子,自重!”萧青棠冷冷道,微含着怒气,“我已说不愿,你为何咄咄相逼?” 江少卿眯着小眼睛,嘿嘿怪笑着:“小美人,性子挺烈嘛!”他又一扑,萧青棠躲避不及,让他撕下了一条袖子。 “啊!”她惊叫,声音尖锐含惧。 【萧青棠笑逐颜开,“当初,我羞辱他,而他无力反抗,如今形势逆转,看我惊慌失措被羞辱,他应当有报复的快感。”】 【“是么?”666面色怪异。】 【萧青棠猛点头,“我还准备了一大波,让他好好欣赏我的窘迫……”】 “砰!”房门被踹开。没等护卫敲门,陆炎峰便踢开了屋门,携着一身戾气,踏着沉重的步调,走了进去。 江少卿嚣张惯了,张口便骂:“哪个混账东西,敢打扰……”待他看清来人,声音戛然而止,面色霎时一白,哆嗦着道,“陆大、大人,您,您怎么……” 平日里,他狐假虎威,对外谎称自己是首辅的小舅子,但当着其本人的面,却没胆子叫“姐夫”。 “出去。”陆炎峰语气阴鸷,眉峰如刀,冷冷扫去一眼,投射在萧青棠身上,蓦地微眯着眼,脚步沉重有力,像是踏在人的心房上,令人心脏紧缩。 萧青棠怔了少顷,面色几番变幻,难堪地戒备着。七年前,她高高在上,他只是她的男宠,而七年后,局势有了翻天变化。 江少卿连滚带爬,侧身从门口跑出。 “你竟也有今日……”陆炎峰站定桌边,面色晦暗莫名,语气阴寒,若有若无的嘲讽,带着些许笑意,“邵阳公主?” 萧青棠轻蔑一笑,整了整衣衫,似是豁出去了般,微扬着下巴,一如当年那般睥睨着他,“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她那张狂恣意的模样,分明在说:纵然你高居首辅之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改变不了,你曾做过我的男宠。 陆炎峰面色冷下,嗜血的杀意侵袭而去,紧紧地包围着她,令她难以呼吸。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2。】 【“奇了,余额呢?”萧青棠惊道,“我记得在上个世界,主系统会播报当前怨气值、情意值数值的!”】 【“你心里没点数么?”666面无表情,“让你在上个世界作死,如今被惩罚能怪谁?”】 【萧青棠心痛。曾经只会对她喊“666”的666,如今对她越来越凶了。】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陆炎峰嗤笑,声音低沉,蓦地伸出一只手。 “唔……”萧青棠惊慌,被他掐住了颈,脸颊憋得通红,满面痛苦之色,虽尽全力挣扎,但陆炎峰的手劲极大,“你……”渐渐地,她脸色发紫,瞳孔逐渐散乱。 苏泽心有不忍,快步上前,轻声道:“杀了她,你心里的气能散么?不如留着她折磨也好。” “怎么,你看上她了,想要她?”陆炎峰眸色暗沉,面色愈发阴冷,如同将要爆发的海啸,暗流跌宕汹涌,给人以窒息感。 苏泽思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坦诚道:“公主倾城貌,我一贯爱美人。你反正厌恶她,留她给我玩弄,不好吗?” 陆炎峰静默不语,看着在他手里,那纤细的天鹅颈已被勒出红色,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七年来,这是第一回 ,她的生死,在他一念间,曾经心心念念的,忽然成了真,竟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苏泽嬉皮笑脸道:“炎峰……” “送给你了。”陆炎峰漠然道,松开了手,见萧青棠咳个不停,那双眼泪蒙蒙,又见苏泽欣喜的目光,心顿了一顿,忽有点烦躁,一甩袖踏出屋。 “一个空有皮相的女子,也值得苏泽喜欢?”在踏出烟雨楼时,陆炎峰冷冷道,“与她多呆一刻,都是不舒服的。” 彼时,萧青棠轻咳,喝了杯茶,“谢谢。” 苏泽由衷建议道:“留在京城,你讨不了好,尽早离去罢。” “无家可归。”萧青棠黯然低语,笑容虚浮勉强,带着阅尽荣辱的沧桑感,好似什么也不在意般,“我求你一件事。明日你见陆炎峰时,告诉他,你强迫了我,兴许他能舒坦些,我也能好过些。” 陆炎峰一夜无眠,翻来覆去,脑子里纷乱不堪。七年前,萧青棠便很风流,苏泽面貌又不差,怕是会合她的心意。什么玩弄?分明是一拍即合! 翌日天刚明,他一掀开被,着衣洗漱用膳,冷着脸出府上朝。 苏泽从轿里走出,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估摸着他看到落魄的仇人,才高兴得一整夜没睡,顿时笑道:“我刚从烟雨楼回来,寻你一同上朝。” 他凑近几分,贼兮兮道:“邵阳公主果真是个尤物,简直能要了人的命,尤其是强迫她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苏泽心有羞耻,实因昨夜应了萧青棠,今日才会乱言:“以彼道还彼身,我给你报仇了。她如今流落风尘,也是报应,比你昔日更惨……呃!” 陆炎峰冷冰冰看向他。 那一眼扫来,阴风阵阵,充满暴戾之气。苏泽打了个寒颤,“咋,咋啦?” 第29章 公主的俘虏 “炎峰,怎么了?”苏泽哆嗦问道,那一眼太过可怕,像是被无数条毒蛇盯住一般,令他遍体生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陆炎峰收回目光,在苏泽长松一口气时,阴沉沉道:“替我奏报陛下,我告病今日不上朝。” “你吓我一大跳,便为了此事?”苏泽埋怨道,拍了拍他的肩,又荡漾着笑道,“行,我替你上折子,午间我来蹭饭,今夜继续去烟雨楼。” 蓦然,周遭气温降下,他狐疑地瞅了眼天,满腹牢骚坐回轿里,轿夫抬轿前往皇宫。 陆炎峰翻身上马,一张脸阴沉到极点,手紧捏着马绳,领着一队护卫,快马直奔烟雨楼。 【“陆炎峰要来烟雨楼。”666皱眉。】 【萧青棠了然,“应该是来欣赏我的凄惨模样,6啊,快屏蔽我的痛觉。”】 【她试着掐了下,见一点也不痛,才欢快地在身上又掐又吸吮,直到肌肤青一块红一块,才满意地点点头。】 【666一脸纳闷,“你在做什么?”】 【“蠢啊,自然是伪造羞羞哒的痕迹呀。”萧青棠眨了下右眼,“得让他看到,我这一夜饱受摧残,方能散他的怨气嘛。”】 萧青棠早已清醒,命人端来浴桶,坐在水里怔怔出神。 “公子,这是白日……”烟雨楼门前,几大壮汉吓得脸发白。 由护卫开路,陆炎峰大步流星,携着一身戾气上楼,如一尊煞神! 他猛地推开门,目光扫了一圈,便定在屏风后,她的影映在上面,看上去尤为孤寂,心不禁停顿了下,但在下一刻,又燃起滔天怒火。 “谁?”萧青棠警惕道,隐约见一人冲来,刚惊惶得想喊人,陆炎峰便撞入她的眼帘,让她怔了怔,复又扬着下巴,轻蔑地看他。 那青红交错的痕迹,在嫩白的肌肤上,极为明显,充满凌虐的美感。这幅画面,像是炽烈的强光,猛地一下子射来,刺痛了陆炎峰的双眼。 他负在背后的手,紧紧地握起,其上暴起一条条青筋,看着颇为狰狞。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似乎含着鲜血的味道:“苏泽果真强迫你了?” 萧青棠冷哼了声,又倔强地扬起笑脸,嘲弄着道:“不是拜你所赐么?七年前我强迫你,如今你让人强迫我,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不是么?” 那一个个字,像是一道道惊雷,敲击在他的心上。陆炎峰红了眼眶,如鲠在喉,凝聚在心里的,是钝钝的酸涩感,那么陌生,令他无措,逼得他恨恨道:“不够!” 七年前,她如何羞辱他的,便要一桩桩、一件件尽数还回! 陆炎峰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她,低沉道:“沐浴过后,便随我回府,做我的侍婢,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你,只是我的奴隶!” “不去!”萧青棠冷笑,在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噙着几分轻蔑与高傲,那模样似乎在说,哪怕陆炎峰已做了人上人,但在她的眼里,仍旧是昔日的卑贱玩物,“本公主宁愿流落风尘,也不去你府里,听你使唤羞辱。”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 【666怒气冲冲,“你又作死!你乖乖去他府里,让他狠狠羞辱,那怨气不就散了么?任务不就完成了么?奖励不就解冻了么?”】 【“咳!听到陆小公鸡的话,我实在忍不住去怼……”萧青棠缩了缩脑袋,“其实主要是,我不能崩了傲娇的人设。”】 陆炎峰暴怒,气得浑身发颤。她说什么?宁愿流落风尘,也不去他府里? 那满腔的愤怒与郁气,令他赤红着眼,如同地狱深渊的魔,暴戾、阴沉、嗜血,脱口而出:“你这么缺男人吗?!” 萧青棠毫无惧意,咯咯笑了几声,眼珠骨碌碌一转,侧了侧头,尽显狡黠与俏皮,“反正,本公主再缺男人,也不缺你这个男宠。” “萧青棠!”陆炎峰一声厉喝,蕴着无尽的寒意,杀气如潮,最后一根弦,断了,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怒火焚毁了。他突地伸出手,猛一下把她从水里提出,直接扛着她扔上了床。 萧青棠摔得一懵,身子又一沉,惊慌地瞪大眼睛。 男人高大的身躯覆下,那双眼里似有狂风暴雨,暗沉沉一片,擒住她的下巴,冷冷地笑着,“你不想要的,我偏要给!昔日,你也是这么对我的……” 那满身的戾气,如洪水席卷开来,疯狂而决绝。 “你放开我!放开我!”萧青棠尽全力挣扎,又抓又打又咬,拼了命般地推拒,“滚,给本公主滚下去!”但见他毫无退意,她终于认清事实,如今,已不是七年前,她不是昔日的邵阳公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渐渐的,她不再反抗,而开始回应。 察觉到她的软化,陆炎峰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几分愉悦,大约是从这一刻起,他终于征服了她?那个高高在上的邵阳公主,终于在他面前谪落凡尘? 是这样么? 陆炎峰不知,也已无暇去猜测,只因在她身上,苏泽留下的“痕迹”太碍眼,让他忍不住来回碾磨,用自己留下的痕迹覆盖它,宣示着,那是他的领地,不容任何人侵占! 萧青棠闭着眼,紧咬着唇,心中屈辱万分,脸上却挂着淡笑。须臾,她笑道:“本公主记得,在七年前,你也是这么伺候我的。陆炎峰,你做男宠上瘾了么?” 霎时,陆炎峰容色冰冷,眯着眼盯她片刻,忽笑了笑,声音柔软似情人间的耳语,偏偏目光如寒霜:“错了,七年前,我碍于你的身份,怕你迁怒我父母,才对你温柔。想知道什么是‘玩弄’吗?” 【666看着,心有不忍,宿主虽渣,但落此惨状……它犹豫道:“你要不解开催眠术,先出戏缓一缓虐?”】 【萧青棠眉宇飞扬,“不比上个世界,走心,才会虐,这一次走肾,一点也不虐。”】 一个白日的疯狂,萧青棠酸软无力,勉强睁开眼。那厮穿上衣后,倒是人模人样。 陆炎峰穿戴整齐,便往外走去,半日未用膳,又极大消耗了体力,腹中实在空空,正欲让护卫端入菜肴时,萧青棠哑着声懒懒道:“首辅大人,尽快看下病罢,本公主忘了告诉你,本公主染上了花柳病,若不幸传给了您,那便是大大的罪过了……” 第30章 公主的俘虏 花柳病?她怎么能,如此自轻自贱,自甘堕落?! 霎时,陆炎峰身形停顿,猛然回身望去,目眦欲裂,眼睛里一片血红,双手握得紧紧的,见她那副得意的模样,恨不得立即上前,狠狠地掐死她! 她在找死么?还是说,在相见后,他对她仍旧太温柔,才会令她肆无忌惮? “怎么?生气了?”萧青棠轻挑眉,眸光闪闪如星,分明是饱受风雨的娇弱模样,偏偏要张狂挑衅,一如当年,“谁让你自己找病,本公主既未强迫你,又没有求着你上本公主的床。” 陆炎峰瞪着她,莫名的,心里的气散了些。淡青纱床里,少女洁白娇躯上,印着的,是他魔怔了时留下的痕迹,那么多,那么触目惊心。 看着,看着,他才惊觉,褪去了公主的身份后,她实则很柔弱,孤身一个女孩,手无缚鸡之力,又生得极艳丽,在乱世之中如何自保? 她流落风尘,被人欺辱,在他灭了她的萧氏王朝后,那便是注定了的事。 若说因七年前的事,他恨她怨她,那萧氏王朝覆灭后,她饱受摧残,被人践踏尊严之时,同样是恨他的,恨他毁了她的一切。 或许,她的怨恨,比他的更深,更烈,因而她才会说,宁愿流落风尘,供人玩弄,也不去他的府里,不肯对他低头。 在这七年间,她究竟遇上了什么肮脏的事?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20。】 蓦地,陆炎峰心颤,那种钝钝的酸涩感,又一次涌上心间,比上一次更强烈。她在他的面前,惯常是高姿态的,不管高不高兴,都以折腾他为乐,哪怕如今已落魄,仍旧强行装作睥睨他,那么尖锐、倔强。 萧青棠满怀戒备,就等着,陆炎峰又一次发狂,折磨羞辱她,但未曾料到,他竟强压着情绪,阴沉沉如乌云,转头去开门,冷冰冰吩咐道:“传令回府,命许蓉大夫速来,去备沐浴水,再去天香楼,拿回几道菜,一醉鸭、翠玉豆糕、蟹黄粥……” 一连十二道。 “是!”在大致记下菜名后,两名护卫低头抱拳,转身疾步而去。 陆炎峰默默无语,坐回檀木圆桌边,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饮酒。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气氛诡异。萧青棠浑身酸软,累了半日,体力全被榨干,实在耐不住困意,懒得再与他周旋,合上眼休憩。 偶尔间,陆炎峰向她望去,目光有一刹那复杂,但在瞬间又换成了冰冷。 热水倒入浴桶,袅袅白雾间,陆炎峰试了试水温,便将她抱入桶里,让烟雨楼的丫鬟们伺候她梳洗。 萧青棠昏昏欲睡,自也顾不上,由着人拨弄。 “公子。”一声轻唤,那正是兰姑,端着一碗汤,站立在门口,隔着门浅笑着问,“能让奴家进去么?关于青棠姑娘,奴家有些事与公子相商。” 陆炎峰默了默,冷然道:“进来。” “奴家见过公子。”兰姑福了福身,恭敬递上汤碗,含笑小声道,“公子,里面是避子汤,公子可要青棠姑娘服下?” 陆炎峰目光轻闪,冷冷瞥了眼她,令她瑟缩了下,才回道:“自然!” 不论其他,昨儿晚上,苏泽在这里过夜,他白日又来,时间相距太短,倘若她真有了身孕,怕是都分不清孩子的父亲是谁。 “公子,烟雨楼是做生意的,可不能赔本。”兰姑稳了稳心神,娇笑着轻语,“姑娘昨日才挂牌,虽选了江公子,但江公子不久后便匆匆离去,而苏大人虽曾留宿,但没有与姑娘成双,仔细道来,公子是姑娘的第一位客人呢。” “你说什么?”陆炎峰瞳孔紧缩,倏地站起身,冷冷逼视而去,“她没有与苏泽……”那为何,她身上会有痕迹,难道是她自己弄的? 兰姑捂嘴浅笑,认真道:“奴家是过来人,姑娘昨夜若有过,今早决计瞒不过奴家。自姑娘入烟雨楼以来,公子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2。】 “你有心了。”陆炎峰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有点复杂,语气意味不明,“若遇上了困难,可以找我一次。” 兰姑闻言大喜,忙躬身拜道:“奴家谢过……公子!”她虽没见过陆炎峰,但认识身居高职的苏泽,而苏泽与陆炎峰交好,加上萧青棠的缘故,也不难猜出一些事。 有了陆炎峰一诺,烟雨楼后顾无忧。 “奴家不打扰公子了。”兰姑又福身拜了拜,但在临走时,忽去试了试避子汤的温,脸色自若,“汤似有点凉了,奴家再命人去煮一碗。” 彼时,在汤碗中,正冒着热气。 陆炎峰端坐着,未曾理会,只品着美酒。 正巧此刻,萧青棠梳洗完毕,被丫鬟们扶着回床上,显然已累极,懒懒地一动也不动。丫鬟们退下后,屋内又只剩二人,依旧静悄悄的。 “公子。”去天香楼的护卫回来,放下几个食盒,取出一盘盘菜,摆好碗筷,便抱拳退出屋。 陆炎峰盛了半碗蟹黄粥,又夹了些别的菜,回身去床榻上抱她坐起,舀了一勺粥,喂到她唇边。 萧青棠看着他,一动不动,态度极为冷淡,那双眼若幽潭,不见一丝波澜。 “不想吃?”陆炎峰不悦,微微皱眉,“这是你七年前最喜欢的一些菜式,难道改了口味么?” 萧青棠怔了怔,目光颤了颤,须臾又翘起唇角,斜睨着他嘲弄道:“七年了,你仍旧记得么?首辅大人,莫不是让本公主玩弄后,竟生出了情意?” 顿时,陆炎峰沉下脸,目光似淬了冰雪,把粥碗往她手里一揣,冷笑道:“凭你,也配我动心?是你如今太落魄,我起了怜悯心罢了。” “滚!”萧青棠气红了脸,胸膛起伏剧烈,眼眶微微红了,把粥碗摔向他。她最受不了的,不是他的羞辱,而是他的同情怜悯,那让她恨不得去死! 见此,陆炎峰反倒笑了,不在意地脱下外衫,重新去盛了碗蟹黄粥,居高临下,犹似施舍般地道:“吃与不吃,全在你。难道你妄想着不吃,我便会心疼么?” 萧青棠愤恨瞪去,又一把拍飞碗,身子一个扭转,倒入床里面,盖上被子,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5。】 便在此时,敲门声轻响。回府的护卫骑马而回,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女医,名唤作许蓉,其素日是照顾老夫人的,医术极为精湛。 “公子,老夫人得知您在烟雨楼,极为气怒,让您立即回府。”护卫低声道,“此刻,江小姐正陪着老夫人,苏大人也在府里。” 陆炎峰颔首,又道:“你们先出去。”在房门掩上后,他容色不明,压低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许医,她得了花柳病,你替她医治。” 说罢,他眉峰锐利,语气低沉迫人:“此事,不可对人言,尤其是老夫人,否则,后果自负!” 女医怔了怔,低眉恭敬道:“公子放心!” “做什么?”萧青棠正堵着气时,便见一人坐上了床,握住她的手腕,当即回身斥道:“放开!”她原以为那是陆炎峰,谁知是一个陌生女子。 “有病,要治!”陆炎峰冷冷开口。 第31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你才要看病!”萧青棠气鼓鼓,瞪去一眼,“我不用你管,也轮不到你管。” 女医含笑着,好言相劝:“姑娘,身体是自个的,犯不着赌气,白白损伤了自己。” “身体是我的,我有权做主。”萧青棠的态度软了些,但语气依旧那般坚定决绝,“大夫,你是好心,可我情愿死,也不要他施舍,承他的情。” 她点了点下巴,模样看着纯真无瑕,似不谙世事的孩童,偏偏说出的话如刀子,字字句句伤人伤己:“何况,我是烟雨楼的姑娘,日日得陪酒卖笑,与客人周旋,哪有闲暇去治疗?” 女医为难道:“公子?”在她回头时,心脏骤然停顿,忽又怦怦跳得极快,自家公子那表情,阴霾而冷酷,溢满了杀意,简直让人又惊又骇,心胆俱裂。 “陪酒卖笑?七年了,曾高高在上的邵阳公主,竟会堕落自贱至此。”陆炎峰冷笑,双目如寒星,踏着沉重的步子,携着满身的戾气,一字一顿,讽刺道:“只要给银子,便能上你的床么?” “倒也不是。你今日没给银子,不一样不要脸地爬上了本公主的床么?”萧青棠扬着下巴,给了他一个笑脸,明晃晃的那么刺眼,让陆炎峰恨不得撕碎,然而她下几句话,又似一把把剑,捅入他心间,“忘了么?我的首辅大人,便在昨儿夜里,您金口玉言,把我送给了您的好友,可在今日,您有违朋友道义,又跑来碰了他的人。” 那几句话,她是笑着说的,语气温和俏皮,偏偏透着十足的嘲笑味。 “你配不上苏泽。”陆炎峰目光阴冷,字字句句如冰渣,“你只配做我的奴隶,既然留在我身边,自然得干净健康。”他强硬的,拉过她的手,用蛮力禁锢着,不容她挣脱,沉着脸冷冷道:“把脉!” “你放开我!”萧青棠气恼,然而力量悬殊,两只手都让他擒住,无奈下,只能一口狠狠咬住他的小臂,直到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才怔怔松开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他冷峻似毫不在意的侧脸。 女医细细把脉,又查了查她全身,回禀道:“公子,姑娘并无不适,也无疾病,只有些累。” 陆炎峰蹙眉,心中的大石似挪开了些,一股连他也不知为何的愉悦涌上心间,整个人似散尽了郁气,语气也轻松不少:“你骗我?”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5。】 “是你蠢。”萧青棠驳道,撇开了脸,依旧气呼呼的,“本公主惜命着呢,有病自然会治。” 蓦然,陆炎峰心一沉。她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曾有过不幸经历,只万幸没有染上病。 “女医,回去罢。”他轻语,似有点疲倦,“记住,给她看病的事,不准对外提起一个字。” “是!”女医拜了拜,便出了屋。 屋内又静下来。陆炎峰似在沉思,静静站着一动不动,那只被咬伤的臂上,血珠滚滚而落。 萧青棠犹豫了下,去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往他手里一扔,“擦擦,但我下了毒,看你敢不敢用。” 望着手里的药,陆炎峰惊讶,见她掉头就回床榻,下意识伸出手拉住她,轻声道:“棠棠。”七年前,迫于她的命令,他必须这般称呼她。 那时他是抵触的,是极其不愿的,但这两个字,的确已铭刻入灵魂,深刻到七年后亦能轻易唤出。 【叮咚!陆炎峰情意值+2。】 【“情意值!”萧青棠双眼泛光,“果然有情意值!”】 【666心有不祥预感,“然后呢?”】 【“既然有情意值~”萧青棠笑容满面,荡漾着,“那便要稍微调整一下策略喽。”】 “干嘛?”萧青棠挑眉,忽揽住他的脖颈,巧笑嫣然,“首辅大人,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心哦!” “凭你?”陆炎峰不屑道,直接推开了她,端坐回桌边,简单擦了下药后,继续品尝美酒佳肴。 浓烈的香味袭入鼻尖,那是一醉鸭的香气!酥软金黄的鸭肉,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萧青棠肚子咕咕叫,忍不住吧唧一下嘴,心里别扭万分。 【叮咚!《头顶草原的霸皇》《公主的俘虏》上架晋江影视城精选板块,收入31瓶营养液,在观众栽培榜上升1位。】 【萧青棠惊奇:“上个世界任务失败,也能上架吗?”】 【“有价值就能上架。”666面无表情,“观众有弹幕,你要听吗?”】 【萧青棠忙不迭点头。】 【666声情并茂地念道:“秦炎陵好可怜……女主太渣了……排队打死女主……二号男主即将惨入女主魔掌……给一、二号男主点蜡……跪求被剪掉的完整版双人游戏……】 【“……”萧青棠。】 萧青棠翕动琼鼻,只觉得香气扑面而来,勾着她腹中馋虫,回过头一瞅,瞟见面前有一只金黄油亮的鸭腿,而鸭腿的另一头,被陆炎峰握着。 顿时,她微扬着下巴,斜睨他,表情不屑一顾。 “你不吃便算了。”陆炎峰轻语,带着淡淡的惆怅,好似在惋惜般,“我亦吃不下,那倒了罢。”他雷厉风行,当场命护卫入屋。 【萧青棠咬牙切齿,“这货品性真恶劣!”】 【“是你太难伺候,整一副欠打的模样,他的态度很不错了。”666毫不客气。】 【“公主的人设是倔强傲娇的啊,我不能崩了呀!”萧青棠捂住心口,痛不欲生,“6啊,你最近对我这么凶,是不是看上别的宿主了?”】 “休息一会,随我回府。”陆炎峰平静道,目光深邃,似带着股别样的情绪,但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做我的奴隶,等我腻了,便还你自由。” “那你杀了我呗。”萧青棠轻蔑地扫去一眼,用丝巾抹了抹唇,说出的话尖锐如剑,似乎合着鲜血的味道,“本公主便是在花街柳巷谋生,也胜过去你府里讨饭。” “啪!”酒杯被生生捏碎。陆炎峰冷冷望去,酒杯碎渣被捏在手心,狠狠刺入了肌肤,鲜血顺着酒水蜿蜒一路,自桌边滚下,滴答滴答落了一地。 萧青棠扬着笑脸,毫无惧色,两只眼睛弯成月牙,亮晶晶的漂亮极了,色泽鲜妍的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能把人逼疯:“首辅大人,又生气啦?是气本公主违背你的旨意,还是气本公主找其他男人而不找你?”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 萧青棠眉眼弯弯,笑盈盈道:“首辅大人,我情愿坠风尘,也不去你府上,你是否认为我贱呢?可是哦,那都是拜你所赐,你推翻了萧王朝,害本公主流落民间,七年了,你可知我遇上了什么?” “住口!”陆炎峰盛怒,猛地站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全身毫无气力,又软软坐了回去。 萧青棠咯咯笑着,像只偷着腥的小狐狸,“本公主早已告诉了你,药膏中有毒,你为何不信呢?” 第32章 公主的俘虏 “你!”陆炎峰晃了晃头,奈何药效太烈, 脑子里一片迷糊, 只隐约听到,少女如铃儿般清脆的笑声, 那么得意张狂, 令他心头火大, “什么毒?” 话一出口,他便倒在了桌下,意识极为模糊, 单单凭一股子怒气,狠狠掐自己的手心,维持着一丝清明, 张开口便想喊人, 但声音几不可闻。 “公子?”门外, 护卫们警觉,敲了敲门, 又唤道:“公子, 可安好?”四人久不见回应, 当即心惊地推开门, 便见陆炎峰面色青白交错。 “公子!”四人分工明确, 二人去扶陆炎峰, 二人拔剑对准萧青棠。 萧青棠敛去笑意, 袅袅娜娜而来, 一袭青色长裙, 身姿修长如玉,俏脸上毫无情绪,颇有几分冷艳的味道。 “你做了什么?”护卫喝道,脸色冷酷深沉,“公子为何会倒地?”若非知公子与她关系莫逆,他早已严刑逼供。 萧青棠毫不在意道:“他中毒了。” 另一名护卫沉声道:“解药!” “我是下毒的,岂会给解药?”萧青棠柳眉微扬,那闪闪若星辰的双眼里,蕴含着一丝丝轻蔑,亦有些许畅快,“你们与其和我周旋,不如立即回府,给你们公子解毒,兴许他能少受些折磨。” 给陆炎峰下毒,让他疼上个几日,她便可逃之夭夭。反正在昨夜,苏泽离去时,给了她几张银票,已被她揣入怀里,够她用上数年。 护卫们对视,似有迟疑。便在此时,陆炎峰狠一咬舌尖,鲜血弥漫在口里,令他有了几分清明,用全部力气道:“抓她一起回府,她若敢逃,死活不论!”话落,他似放松下去,闭上眼硬抗痛意。 萧青棠微恼。她原想着,若是护卫们不放行,便以死相逼的,谁知陆炎峰比她更狠,倘若被他抓入府里,在重重守卫下,怕是逃不出去,何况在陆府里,还有一个老夫人,憎她入骨,必不会善待她。 她权衡纠结下,又去翻箱倒柜,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喂入陆炎峰的唇边,没好气道:“给你,解毒丸。” 但陆炎峰并不吞咽,微微睁开些眼,锐利如寒星,冷冷扫向她,微含嘲讽,提了提劲勉强道:“你又要下毒?” 这货真鸡贼!萧青棠磨牙,把药丸扔入自己的口里,咀嚼几下便向他吻去,尽数渡给他,不悦道:“我给你试药了,如今能咽下去了么?” 陆炎峰方才咽下,似欲说什么,但抵不住困意,沉沉睡过去。 “他半个时辰后会醒。”萧青棠语气不佳,眼珠骨碌碌转着,便向门外走去。 “止步,公子未醒前,你不准离开。”护卫面无表情,虽低眉顺眼,但态度坚决,“还望姑娘莫让我们为难,等公子醒后,自有定夺。” 萧青棠把玩着一缕发丝,似笑非笑道:“人有三急,难道我当着你们的面解决?” 护卫们无言以对。须臾,一人回道:“阿三,你送姑娘去,仔细点,不可有丝毫差池。” 萧青棠轻哼,当先跨出门槛,趁护卫不识路,带着他左绕右拐,入了大厅,钻入一群脂粉姑娘里。 “姑娘!”护卫面色微变,快步上前。 萧青棠一面小跑,一面笑盈盈道:“那位大爷钱多人俊又腼腆,快去伺候他……” “好啊……”一群姑娘们娇笑着,飞扑而上,个个花枝招展。 “别碰我……走开,我动手了啊!”护卫喊着,头一次遇上此等仗势,有点无措,待用蛮力挤出鲜花群后,整个大厅内,哪里还有萧青棠的身影? 他大为焦急,直接找上兰姑,令她派人去寻,“公子点名要青棠,人,你必须找到!” 彼时,萧青棠正躲在后院,拿清水漱着口,直到药渣尽去,才露出一缕浅笑。 那粒白色药丸,外面一层倒的确能解毒,但里面包着的嘛…… 【“又下了毒?”666脸色不佳,“你下了什么毒?”宿主的作死能力,让它心肝抽疼。】 【“蠢啊你,在青楼里能有什么剧毒?”萧青棠眉飞色舞,“无非是迷药、媚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放心,烟雨楼有一大波姑娘,他若想解毒轻而易举,不会出事的,我有分寸。”】 【666咬指头,忍着想打死宿主的心,深呼吸后问:“能好好做任务,别疯狂作死么?”】 【“莫慌,我会藏得隐秘,不会让他找到。”萧青棠比了个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啪!”茶杯摔出去,砸在了墙上,摔得粉碎。 陆炎峰双目赤红,滔天怒火盘旋心间,容色冷酷阴霾,令他看上去凶如煞神。在如玉俊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情潮蔓延全身,身躯炽盛如火,气息亦极为紊乱。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强忍着,坐在床榻上,紧攥着被角,全身已被汗浸湿。 “继续找!”他含怒道,声音冷如万年寒冰,可愈见粗重的呼吸,显露出几分狼狈。 护卫犹豫,顶着压力嗫嚅道:“公子,属下去找个姑娘,您不能再忍下去,会伤了身子的。兰姑说过,此药药性持久,难以熬下去……” 他的话未完,便有一个枕头砸来,伴随着的,是陆炎峰盛怒的声音:“滚!”媚药无解,要么强忍过去,要么找人纾解。但如此强忍,必然极伤身。 “只能尽快找到她。”几名护卫相商,留一人守着,余下三人全都出屋,“人既在烟雨楼,便应能寻到,只求她没有偷溜出去。” 床榻上,陆炎峰倏然睁眼,目光凶悍吓人,传达出冷冷杀气,咬牙道:“冷水!” 护卫欲言又止,但心知他态度坚决,唯有在心里暗叹,转身出门叫人。如今已至秋日,晚间气候清冷,几盆冷水下去,怕会得了风寒。 “公子!”在护卫担忧的目光下,陆炎峰跃入浴桶内,水花溅起,洒在绣有牡丹的屏风上,令其愈发鲜艳,如同被血染了般。 情潮稍有缓解。陆炎峰全身湿透,面色仍旧通红,紧抿着的唇线,透着一股子倔强,而那满身的怒火戾气,依旧在节节攀升,肆意宣泄而出。 萧青棠……萧青棠……他紧攥着手,指甲嵌入肉里,原本被酒杯碎渣割伤的手心里,已鲜血淋漓,而他似察觉不到痛般。 她给他下了媚药,却转身逃之夭夭,丝毫不顾及他……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20。】 【“想不到啊。”萧青棠颇为感慨,“陆小公鸡竟会这般纯洁,若不愿意找姑娘,站起来‘强撸灰飞烟灭’,也能自我纾解呀,偏偏死硬撑着,冷水也浇不灭心里的火啊!”】 【666默了默,语调抑扬顿挫:“女主渣到我有心理阴影……跪求女主遇上终极修罗场……每日排队打死女主……好男人都被渣女主拱了……】 【“停——”萧青棠制止,露出标准微笑,“往后别再念观众的弹幕,谢谢!”】 【然而,666一板一眼道:“观众投了营养液,有权让你倾听她们的心声。”】 在后院厨房,萧青棠偷偷摸摸啃鸡腿,因实在是饿得头晕眼花,又见暂时出不了烟雨楼,便顾不上躲藏,决意先填饱五脏庙。 “青棠姑娘,你在这啊?”一个小丫鬟惊讶,目光闪烁几下,福了福身,端起一个陶罐,倒出几碗褐色的汤汁,小心翼翼用玉盘装着端出去。 萧青棠啃了半只鸡,正巧有点口干,便笑吟吟问道:“那是什么汤?我喝点。” “姑娘莫乱用,是避子汤。”小丫鬟低低回道。 萧青棠怔了下,转念想到白日几度春风,面色变了几变,但陶罐里,汤汁已干,只余药渣。她毫不犹豫,从玉盘上端走一碗避子汤,“先借用一碗,少了你再煮。”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哦。”她含笑道,微微翘起红唇,其内贝齿雪白如玉,明晃晃的。 不知为何,小丫鬟抖了抖,脸上有抹惊惧,胡乱地点头,匆匆而去。 萧青棠仔细思量,深觉不靠谱,便又拿了一只鸭腿,趁着夜色偷溜出去。 不到片刻,小丫鬟去而复返,与她同行的,还有两名护卫,但厨房已人去楼空。 萧青棠美滋滋啃了鸭腿,寻了间空屋躲在床下,用毛毯裹着,呼呼睡得香。 “公子,属下去叫个姑娘……”护卫焦急道,“秋夜冰水,寒气很重,药效又太烈,实在不知何时能到尽头,望公子三思!” 另一名护卫小心翼翼试探道:“倘若公子不意烟雨楼姑娘,那属下传书府里让江小姐来?老夫人一直属意,让公子迎娶江小姐。” 但回应他们的,是陆炎峰冰冷肃杀的两个字:“加冰!”媚药最大的妙处,便是哪怕情潮汹涌,但意识依旧清醒,不会出现幻觉。 护卫阿四一脸忧色,从木盆里取出冰块,犹豫了下,才轻轻放入浴桶内。 “怎么办?”护卫阿三低声询问,“秋日性寒,一盆盆冰下去,公子受得住么?何况,药性不知何时能褪,若是弄个几日几夜,必然会落下病根。” “为公子安危,要不咱们传信回府?”阿二皱眉低语,“请老夫人定夺,否则公子若真有个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阿大沉吟不决,“但公子已拒绝。” “公子安危第一,事后我等任凭公子处置!”阿二正色道。 几大护卫一商量,便派阿二快马飞奔回府。 “什么?峰儿中了媚药?”陆老夫人震怒,大致了解情况后,顾不上生气,当机立断,拉着江以秋的手,“秋丫头,你去罢!虽说去烟雨楼委屈了你,但尽管放心,我会让峰儿八抬大轿迎娶你。你与峰儿本为青梅竹马,情意自是非比寻常,若非八年前的变故,早已结成连理,我都抱上了孙儿呢。” 江以秋脸颊微红,扑闪着大眼,低头含羞道:“伯母,我怕陆大人不肯……”八年了,她惴惴等了八年,暗里不知被多少贵女耻笑,但仍旧不死心。 曾经,她与陆炎峰互有好感,只等他上门提亲,奈何他被前朝公主看上,被抢入公主府,直到一年后才脱离苦海。 在那时,她满心以为,二人能苦尽甘来,但可惜再一次见面时,已物是人非,他仅仅只是祝福她,盼她遇上一位如意郎君,百年好合。七年过去,他始终再未曾表示,昔日那份情似已淡下去。 她最青春的年纪,都留给了他。实则,无言便是一种结果,他不予回应,怕是不愿开口伤她的心,但她不甘心,不甘心与他从此陌路,因而时时入陆府,顶着流言蜚语,像一个儿媳那般侍奉陆老夫人。 如她所愿,陆老夫人尤为喜爱她,私下数度提及,会让陆炎峰娶她。 陆老夫人笑呵呵道:“有我做主,你尽管去,他若不肯娶你,我便和他断绝母子情分。”她脸上的笑敛去,幽幽叹息,拍了拍江以秋的手,“你一位大家闺秀,先行圆房,又在那种花街柳巷里,苦了你啊!” “我、我愿意……”江以秋声若细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或许,这一次的献身,给他去做解药,是她的机会,能一偿心愿的大好时机。 陆老夫人满意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我便知道你会同意。” 江以秋偏过脸,似是难为情,眼角眉梢尽是羞意。 “老夫人,”彼时,苏泽含笑开口,把玩了下扇子,“我送江小姐一同去,顺便看看故人。”他比较好奇,陆炎峰中了媚药,那么萧青棠呢? 陆老夫人啐道:“那种风尘场所,能有什么故人?你去也好,仔细看着点,别露出什么风声,省得损了秋丫头的名声。” 【“江以秋女扮男装,已经在来烟雨楼的路上。”666板着小脸;“陆炎峰正陷入情潮里,送上门的初恋美人,怕也把持不住。”】 【萧青棠乖巧点头,“所以,到了考验陆小公鸡意志力的时候。我特意下了极烈的媚药,便看他能否忍得过啦。”】 【666捏了捏小拳头,好想暴打宿主的头。】 【“莫慌!”萧青棠瑟缩了下,“其实我是故意的,便是为了让陆小公鸡明白,他早已对我动了心,省得这个死傲娇总端着高姿态。”】 【“……”666沉默了很久,困惑不解,虚心请教她,“奇怪,怎么会有人看上了你?真应了那句话,渣女人人爱?”】 【萧青棠不服气,“我也有优点嘛,比如,我能给他们过山车般的极致人生,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能给他们刺激么?”】 一盆盆冰放入浴桶,寒气袅袅而上,陆炎峰面色绯红,唇瓣泛着白色,外冷内热,真正的冰火两重天,虽痛苦不堪,但心里的怒意更甚,恨不得立即抓住始作俑者,让她明白,招惹了他便不能全身而退。 便在他强忍着时,三下敲门声传来,阿大开了门请人入内。 江以秋垂首不语,小手攥着衣袖,模样局促而羞涩,悄悄抬眼一瞅,俏脸染上粉霞,缓缓踱步而去,目光颤了颤,低着脑袋不敢看,羞答答道:“陆大人……” 陆炎峰怔了怔,霎时望过去,赤红的双眼里,溢满了怒气,冷冷瞥向四大护卫,强忍着体内汹涌的情潮,压抑着异样情绪:“送江小姐回去!” “公子!”几大护卫急道。 江以秋小脸微白,双眼盈满了泪,贝齿轻咬唇瓣,委屈而难堪,但脑海里浮现老夫人的话,便又鼓足了勇气,羞红着脸低语:“你们都出去。”今夜,是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怕是再无可能与他共结连理,做他的妻。 几大护卫沉默,互相对视,便低着头,不敢看陆炎峰,尽数退了出去。 “回来!”陆炎峰盛怒,目光凶狠暴戾,额头上突出青筋。然而,几大护卫抖了抖,却加快了步调,匆匆而出,又细心关上房门。 江以秋咬了咬唇,脸红若朝霞,小声道:“陆大人,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有负担。昔年,我们有缘,若非遇上了变故,我们也许早已……” 她提及往事,盼他念着昔日的情分,续接错过的缘分。 陆炎峰沉默不语。须臾,他张开口,语气软化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江小姐,回去罢。”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生一世。 谁也没有错,只叹命运弄人,有缘无分。 蓦然,江以秋眼眶红了,晶莹的泪珠滚下,却倔强地扬着下巴,莲步缓缓而来,仿似下了一生的勇气,轻轻的、坚决的,解开自己的腰带,男子外衫滑落,里面的,是女儿家的私衣,精致而漂亮。 她在微微颤栗,莹白的肌肤露在外,在昏黄的烛火下,美得朦胧圣洁,声音里含着一丝哽咽:“陆大人,请不要拒绝我!” 她已抛开女儿家的羞耻心,巴巴地前来献身,若他不要她,她哪有脸面活下去?以她对他的了解,念在往日的情分,看在陆老夫人的面上,他应当不会拒绝她。 【666提醒道:“别睡了,江以秋出大招了。”】 【“陆小公鸡被美色/诱惑了?”萧青棠顿时惊醒。】 陆炎峰早已闭上眼,清朝如海啸翻涌,指甲狠狠嵌入肉里,维持着一丝理智。手心淋淋鲜血,霎时融入冰水里,将它染得微红。 便在江以秋鼓起勇气,轻轻踏出一步,向他靠近时,他终于启唇,暴怒阴冷的声里,夹杂着一丝丝难堪,“江小姐,是我配不上你!昔年,我做萧青棠的男宠时,她生性放浪,喜好在床榻上折磨我,数月过去,我已经……” 他顿了顿,似是万分羞愧屈辱,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在她的折磨下,我已无法人道,给不了你幸福。江小姐,请回罢,今夜之事,望勿与人言!” 【“……”萧青棠无语,磨牙道:“这口锅,我不背!”这货白日春风几度,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晚间便扣一口黑锅给她,品性太恶劣了!】 江以秋惊愕,小脸红白交错,心疼又气恼道:“她怎能如此对你?”但邵阳公主的品性,她亦有所知,曾与她有过几次冲突。 “往事我已不愿提。”陆炎峰咬牙艰难道,“出去!”媚药性太烈,情潮如巨浪,一波波来袭,一旦到了顶峰,纵有冰水,强忍下也极难,更遑论有个献身的美人在。 江以秋狠狠咬唇,再无颜面留下,噙着两汪泪水,穿戴上衣后便匆匆跑出去。 几大护卫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多问一句,只让阿二跟随着,一路护送她回府。 “进来!”彼时,陆炎峰含怒冷冷道,像是淬了冰雪般的冷漠双眼,扫视了圈三大护卫,容色阴霾,“加冰!”护卫们的言行,触及了他的底线。 【“满意了么?”666没好气道。】 【萧青棠愁眉苦脸,“目的没达到,陆小公鸡仍旧没意识到,他已深深爱上我。”】 【666手抖。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觉睡到天明,萧青棠腰酸背痛。她摸了摸小腹,其内咕噜噜直叫,实在耐不住饿,便偷着又跑去厨房,刚一进去,鼻尖翕动,闻到一阵阵粥香。 然而,瘦肉粥未开,兰姑便领着人进来,无奈道:“青棠,何故跑呢?跟着陆公子,至少荣华富贵不愁,好日子等着你呢。” “公子要见你。”护卫面无表情,微皱着眉峰,似有点不悦。昨夜的一幕,让他们对她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萧青棠犹似未闻,沉着脸拨弄着粥,但被护卫几度催促,那言行间已不再客气,才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灰,不情愿地回了百合房。 陆炎峰半坐床榻上,身上余毒虽清,但面色苍白如雪,精神仍旧不济,眉宇间尽是疲倦虚弱,冰冷着一张脸,在她入屋后,目光直视前面,压根视她为无物。 二人冷然对峙,但见萧青棠容色坦然,丝毫不在乎,自顾自饮水止渴,陆炎峰蓦然望去,语气低沉含霜,似在下命令般:“过来!”那两个字里,阴风阵阵,怨气怒意颇重。 萧青棠饮下最后一口水,迎着他阴冷的目光,施施然上前,与他相距五尺,处在安全距离,微笑着一出口,便是刀子:“首辅大人,春风数度的滋味如何?身子还扛得住么?您瞧,小脸都白了,昨夜玩得尽兴?烟雨楼的姑娘们,伺候得可好?” 第33章 公主的俘虏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5。】 陆炎峰面色红白交错, 怒火化作滔天巨浪, 杀意汹涌而去。须臾,他压下怨怒, 冷冰冰道:“自然,那些姑娘们各有风情, 倒是多亏了你一记烈性媚药,我才知道,你有多么干巴巴无趣!” 闻言,萧青棠默了默,不知何故,心像是被扎了下般, 转瞬又扬起笑脸, 目光狡黠俏皮, 微讽道:“首辅大人,你脸色都苍白了呢, 往后可得注意些,万不可纵欲过度, 省得掏空了身子, 无福再消受美人。” 陆炎峰冷睨着她, 心中怒火燎原,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手心未愈合的伤痕又崩裂, 鲜血湿漉漉一片。蓦然, 他身形微僵, 鲜血自唇角溢出,整个人直挺挺倒下,面孔苍白无血色,不省人事。 泡了一整夜的冰水,又被媚药折腾了一宿,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你……”萧青棠惊愕,轻蹙着柳眉,下意识抿了抿唇,漂亮的桃花眼里,隐约闪过一抹复杂,犹豫了下后,才几步上前,戳了戳他胸膛,“你还没过世……呀!”她一声惊叫,一阵天旋地转,便摔在了床上。 陆炎峰翻身而上,压在她身上,便似狼扫视爪下的猎物般,凶狠地注视她。在冰水里泡了一夜,饶是他身体再强壮,也感染了风寒,病来如山倒,气力大不如从前,但压住她,倒堪堪也可。 “你使诈,诱我上前!”萧青棠怒目而视,忽瞪大了眼睛,因见他猛地冲下,一口咬在她的肩上,顿时,钻心疼意席卷全身,痛得她泪眼汪汪,委屈喊道:“陆炎峰,你是狗吗?居然咬本公主!” 陆炎峰低低冷笑道:“胆敢算计我,便该料到会有后果!”他拉开她的衣领,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她伤口上溢出的血珠,腥甜味弥漫口腔,莫名的,让他有丝淡淡的愉悦,又见她吓得面色微白,心里不禁涌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征服她,征服这个昔日羞辱他的女子,让她心甘情愿做他的奴隶,成为他一辈子的俘虏。一念上心间,他不由得兴奋,忽然发现,此事和征服整片江山一样,让他热血沸腾! “你放开我!”萧青棠斥道,俏脸布满粉霞,目光灼灼含怒,捶打着他,在看见他下面的举动后,脸色登时一变,急急想要阻止,但已来不及,他一只大手长驱直入,冰凉刺骨,冷得她一个哆嗦。 她方才意识到,他全身上下冷冰冰的,便像是一块寒冰,几乎没有温度。 “冷成这熊样,还不去取暖?”萧青棠瞪眼斥道,“找本公主发什么疯?” 陆炎峰微翘唇角,手上动作不停,抽空冷冷道:“我不正在取暖么?”经冰水浇身,他已冻得僵硬,正巧她送上了门,不用白不用。 “混蛋!”萧青棠怒道,虽尽全力阻止,但总让他突围,那双大手肆无忌惮,便像是两块寒冰,贴在她的肌肤上,冷得她直打颤。她气呼呼斥道:“只知道强迫女人的混账,你与本公主以前遇上的瘪三,有什么区别?” 陆炎峰沉下脸,眼里原本有几丝戏谑,此刻全化作冷意,如狼似虎一般的目光,凶残狠厉,似是要将她撕碎在利爪下,但她毫无俱意,扬着下巴一脸挑衅。终于,激怒到了他,直接扯开她的衣衫…… “啊!”萧青棠疼得直哆嗦,顿时泪流满面,模样甚是委屈可怜,全身僵直紧绷,冷汗涔涔。 陆炎峰瞳孔紧缩,心骤然一颤,下意识地停住,其余动作温柔不少,直到她渐渐适应。 一场毕。萧青棠迷糊间,便觉有东西飘落在身上,勉强睁开眼,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顿时好似听到了战歌般,急忙聚起了精神,向陆炎峰望去,脸色似笑非笑,鲜妍红肿的唇瓣张合,吐出的话比刀锋更锋利:“一次一百两?” “你也只值它。”陆炎峰面无表情,正在整理着衣冠时,便见萧青棠翻找衣服,从中拿出一叠银票,抽出两张往他脸上一摔,笑语嫣然道:“首辅大人,今日表现得不错,本公主赏给您的。自从您做了本公主的男宠后,本公主未曾赏过您,呐,这二百两,您拿去买些补品,好生补补身子。” 一串话噼里啪啦说完,萧青棠软软躺下,实因身子酸痛得厉害,两只眼睛瞪得圆溜,生怕他受了刺激又折腾她,但即便心里怂,嘴功也不能败下阵。 陆炎峰面色铁青。蓦然,他似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猛冲上去擒住她的下巴,厉问道:“银票从何处来的?”他问过兰姑,已知她身无分文,而仅仅一两日,她便有了一叠银票? 他目光冷酷,盛怒道:“苏泽给你的?还是你昨夜跑去接客了?”一念至此,他的怒火直冲云霄。 霎时,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冰寒。 “干你何事?”萧青棠鄙夷道,但回应她的,是他愈发用力的手指,捏得她蹙眉吃痛,那如同来自地狱的阴冷语气,向她道:“回答我!” 萧青棠冷哼,豁出去了般,脸上笑容灿烂,眉飞色舞道:“对呀,他们人比你英俊,品行比你优良,能力比你持久,最主要的,是出手比你大方,本公主可喜欢他们啦,早上临别时,还与他们约定,今晚再相会哦!” 那一刻,陆炎峰双目赤红,像是化作了一片血海,翻涌着波浪,阴风怒嚎,杀气如潮。偏偏,他笑了起来,声音好听撩人,容色让人捉摸不透。 不由自主的,萧青棠抖了抖,戒备地望着他。 【萧青棠挥舞着小拳头,呼哧呼哧加油:“忍住啊,陆小公鸡千万要忍住!”】 【666实在受不住,声情并茂地念着观众的弹幕:“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女主……好想打死女主……求别虐陆小公鸡……哈哈来呀互相伤害啊……”】 祷告,似乎生效了。陆炎峰敛去情绪,散去了一身戾气,漆黑的眼眸里,那燃起的滔天怒火,彼时也沉寂下去,像是释然了般。他微微侧头,带着丝丝疑惑道:“七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牵动我的喜怒哀乐。” 朝堂上,最重要的便是稳重冷静,他向来掌控着全局,但自从萧青棠出现后,频频让他失控。 直觉告诉他,局面已脱离掌控,而全部的危险,来自他面前的女子,但若能征服了她,不止能扫除危机,亦能令他有满足感。 一时之间,陆炎峰犹豫不决,目光晦暗不明。回想着,因为她,在这八年来,他无一日开心,而她回来后,又几度因她失控,失了往日的冷静,甚至做出些让自己惊讶的事。 这是为官禁忌,也许能让他万劫不复。 昔日的恩怨,应该有一个了结,择日不如撞日,一个历时八年的噩梦,便在今日,结束罢! 萧青棠突觉危机,警惕道:“你意欲如何?” “杀了你,留着你……是祸害。”陆炎峰低沉道,目光一片幽深,泛出点点冷光,心却骤然紧绷,丝丝涩意漫出,流转在四肢百骸,“你有何遗言?” 萧青棠一怔,脸色顿时沉下,转而又笑脸盈盈道:“首辅大人,您可真冷心绝情呢,本公主才刚替您暖了身。”她语气娇俏,甚至含着笑意,没有一丝一毫嘲讽,偏偏让人极为难受。 “呐,银票都给你,足足有三千两。”她笑靥如花,目光清冷,“按烟雨楼花魁的价,五百两是付您昨日的,剩下的二千五百两,便用来包下七年前的你。好啦,本公主已付清账,以后两不相欠。” 陆炎峰脸色青白交错,杀人一般的目光。他是疯了么?居然问她遗言,让她唧唧一大堆,平白无故给自己找气受! 主意虽已定,但他迎着她的笑脸,伸出手时,那手不知何故,竟颤个不停。可即便如此,右手依旧缓缓伸出,直达目的地。 那温软娇嫩的肌肤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新痕覆盖着旧痕,刺痛了他的眼。 萧青棠闭上眼,容色一如既往倔强高傲,带着对他十足的轻蔑。 蓦地,陆炎峰收紧手,目光闪烁不定。明知他一手遮天,她仍敢回京城,仍敢与他硬碰硬,既恨他怨他,为何不杀死他?给他下毒,但又不致死。 实则细究,她的言行,有太多疑点。 【萧青棠摸摸下巴,“我觉得他下不了手。”】 【“人生之一大错觉。”666面无表情,“你曾经也觉得秦炎陵下不了手杀你,结果呢?”】 第34章 公主的俘虏 【“人生之一大悲催。”萧青棠无语凝噎, “为啥我遇上的男人, 一个比一个凶残?虐身虐心便成了, 非要你死我活?”】 萧青棠依旧闭着眼, 长睫轻轻颤着,不曾反抗, 像是认命了般。 陆炎峰久久未动,目光复杂, 蕴含着丝丝不舍。那纤细的颈,在他的手里,温软光滑, 脆弱不堪, 颈上脉搏在跳动着。 蓦地,他身形一僵,倒退几步,缓缓收回了手。屋外暖阳透过窗棂,洒下金黄的光, 映照出两人的淡影,如同两条平行线。 萧青棠睁开眼, 幽深的眸子里,有一丝诧异, 眼波转了圈, 徒然浮现一抹似笑非笑, 像是在无声地问:首辅大人, 舍不得么? 陆炎峰不语, 唇抿成一条线,负在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如沉寂千年的冰潭,冷意徐徐流泄出。须臾,他放下纱帐,启唇道:“进来。” “公子!”几大护卫齐声道,面有忐忑。 陆炎峰转过身,迈着略显僵硬的步,走向门外,但在经过床头时,偏头看了她一眼。那绝美艳丽的容颜,如此地让人心碎,隐约间,他眼角有点湿润,一股淡淡的痛意,自心脏为始,蔓延向全身各处,逐渐壮大。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但心中似有危机感,留着她会让他万劫不复。他艰难开口,那一个冰冷的字,回荡在房间内:“杀!” 在青色纱帐内,萧青棠全身一震,忽笑得趴在床前,声音说不出的妩媚:“首辅大人,您自己舍不得下手,便让属下们上,真是无情又没骨气啊!” “随你如何想。”陆炎峰回道,彼时虽无悲歌,心却莫名大恸,渐渐化作一片枯寂,仿佛在刹那间失去了活力。 萧青棠耻笑两声,依旧高傲不低头,如昔日的邵阳公主那般,仰着头睥睨着他,像是在下命令般道:“好了,本公主乏了,你跪安罢。” 陆炎峰怔怔然,心脏急促缩了缩,鬼使神差道:“你今日未用膳,用了膳,再……上路。” 萧青棠不语,着衣而起,赤着小脚丫,一条丝带系在腰间,长长的裙摆拖在地面,背负着一双手,高高在上的姿态,清贵如九天玄女。 如昨日一般,十二道佳肴,全是她七年前最爱的。 “不吃么?”陆炎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像是在发泄般,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微微含着一丝惆怅。 面对送上门的美味,萧青棠漠然而视,心里却是一番天人交战,肚子饿得咕咕叫,饿意如巨浪翻滚着,但如今情况,实在拉不下脸面。 “当真不吃最后一顿?”陆炎峰回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目光里,似噙着一抹复杂。先行解决危机,把不安定因素扼杀,是掌控全局的稳妥办法。 但为何不忍、不舍、不愿?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2。】 【“好痛苦,好想吃!”萧青棠碎碎念道,“蟹黄粥鲜美可口,一醉鸭外脆内嫩,翠玉豆糕酥香柔软……”】 【666奶凶奶凶,“你都快死了!”】 【“莫慌,不会的。”萧青棠目光贼兮兮的,“若他选择立即杀我,那我便只能崩人设求他饶命,现在嘛,他已错过最佳时机,该我出招啦。”】 那股子馋意,流转在四肢百骸。萧青棠表面不屑一顾,像是在施舍般,一拂开宽大的衣袖,坐在了桌前。 她翕动琼鼻,一口咬住心心念念的鸭腿,入口酥软微辣、外脆里嫩,香气溢满了口,弥漫在唇齿间。她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唧唧,欢快吃着。 陆炎峰怔了怔。此刻的她,不如刚才那么尖锐,而是娇蛮俏丽,狡黠灵动,如同一个小精灵。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3,情意值+2。】 萧青棠抢去酒壶,扔下只剩骨头的鸭腿,壶口对准红唇,佳酿倒入,完全当茶一般豪迈喝着,烈酒一路流入腹内,像火一样燃烧着。 顿时,酒劲上头,她脸颊红扑扑的,眼里染了一层泪泽,雾蒙蒙的,漂亮极了。 “酒极烈,劲又足,不会喝别逞强。”陆炎峰轻语,心蓦然乱了节奏,眼神柔和了些,取下她的酒杯,舀了一勺汤,喂到她唇边,“先缓缓。” 萧青棠歪头看他,乖乖地张口,瞪着圆溜溜的眼,好奇地注视着他,忽然眉眼一弯,眼里似盛满了星辉,吐气如兰:“你长得真像……” “像谁?”陆炎峰微讶,话落,便见她凑上前,破天荒的,竟揽住他的脖颈,语气娇俏:“自然是……呃!”她小小地打了个嗝,酒香扑面而去。 陆炎峰晃了晃神,有瞬间受了诱惑,目光深邃幽暗。 这般模样的萧青棠,他第一回 看到,让他不由自主地揽住她的腰,直勾勾地望着她,低沉的嗓音轻轻问:“你可知我是谁?” 萧青棠侧了侧头,模样甚是娇憨纯真,大约是醉酒无力,便直接一跨长腿,入坐在他的腿上,凑在他的耳畔,用分享秘密的语气,娇娇软软道:“你很像那个没心肝的。” “你醉了。”酒香绕周围,女子酥软的嗓音,微微带着一丝俏皮,陆炎峰呼吸微乱,那声音,似一路至心间,让他酥麻悸动。 但她的话,让他不解:“没心肝?” 萧青棠轻哼了声,葱白如玉的手指,点在他的胸膛上,气鼓鼓道:“就是没心肝!我抢你回府后,开始我对你多好,你偏偏拧巴着,视我如无物,整颗心系在江以秋身上,天底下,谁敢如此对我?本公主气啊,便和你对着干,故意羞辱你,你虽生气怨恨,但自那以后,全部注意力便都在我身上。本公主是不是很聪明?” 陆炎峰震惊,望着她洋洋得意的模样,怔怔发愣。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5。】 转瞬,萧青棠敛去情绪,那幽幽黯然的目光,染上了丝丝恨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灭我家国?纵使本公主对不住你,你报复我一人便可,为何牵连皇族,为何牵连萧氏王朝!” 陆炎峰张了张口,一字也说不出。 “陆炎峰,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萧青棠大喊道,猛一把抓起酒壶,又灌了几口烈酒,醉眼朦胧,愈发迷糊了。 陆炎峰沉默不语,全身僵直,竟不敢直视她,只扶住她乱动的身子,但一个不留神,触到一片光滑的肌肤。他才注意到,她饮酒后嫌热,肩上的轻纱已褪至腰间。此时此刻,他微有不自然,替她拉上衣。 谁知,萧青棠一个冷嗤,娇蛮道:“都干过禽兽的事,还怕看啊?” 陆炎峰哑口无言,彼时的她,简直让人发狂。须臾,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许惆怅,轻轻道:“有因才有果,起因在你,怨不了我,此后我们两不相欠。你离开罢,不要再回京城,我……不想再看到你!” “哼哼!”萧青棠极不乐意,雨点般的小拳头,敲在他的胸膛上,“妄想,你不让我舒坦,我便缠着你,让你也不好过。” 倏地,陆炎峰沉下脸,目光里似有狂风暴雨,汹涌的巨浪翻涌着,低低道:“你到底要如何?真想我杀了你么?” “你凶我!”萧青棠委屈道,大眼莹润圆溜,看得陆炎峰心乱。 【“注意,江家姐弟偷溜入烟雨楼。”666提醒道。】 【“他们?”萧青棠恍然大悟,眼珠骨碌碌转着,“约莫是江少卿露了风声,江以秋得知陆小公鸡前夜便在烟雨楼,必按捺不住。”】 【666狐疑道:“你想干嘛?”】 【萧青棠贼兮兮笑着,“自然是找个理由,回家见公婆呀!”】 陆炎峰闭了闭眼,正待说话时,便发现萧青棠扭动了下臀部,顿时令他呼吸一窒,声音哑了几分:“下去。” “偏不!”萧青棠驳道,一面扭动着,调整着位置,一面抱怨道,“你身上真硬,跟铁块似的。” 陆炎峰蹙眉,局面又一次失控,正想抱开她时,便见她似偷着腥的小狐狸般,软软糯糯道:“但我知道,你哪里是软的。”他动作一顿,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见她缓缓凑近时,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耳垂一热。 萧青棠舔了几口,唧唧着小嘴,眉眼弯弯道:“果然是软的。”她瞪大眼睛,波光潋滟,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般,“你耳朵红了哦!” “是你自找的!”陆炎峰咬牙切齿,抱起她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便压上去。 【萧青棠笑盈盈问道:“江以秋还有几秒到达战场?”】 【 “已经上楼。”666面无表情,幽怨瞟去一眼,宿主真是个渣,“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江以秋站在门口,面色煞白如雪,泪珠滚滚而落,摇摇欲坠。 显然,百合房的隔音效果,并不算极好,那些喘息、轻吟声隐约传出,便像魔咒一般,敲击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昨夜,陆炎峰告诉她,是他身患隐疾,才拒绝她的。 那么她此时听到的,又是什么? 他在为另一名女子情动。 他为什么要骗她?! 【叮咚!触发支线,江以秋黑化值+50。】 “江小姐……”几大护卫尴尬。实则,前几次是听不到声的,而今日约莫是醉酒缘故,萧青棠放下了身段,以致他家公子也比之前热情。 江以秋狠狠咬唇,直至唇瓣血淋淋,才略微松开了些,抹去眼泪,惯常温柔的嗓音此时极为冰冷:“少卿,回陆府报平安,老夫人焦急等着呢。” 第35章 公主的俘虏 【叮咚!江以秋黑化值+10。】 江以秋微垂着眼, 脸上毫无情绪,手心里全是指甲痕。但纵有万箭穿心之痛, 她仍旧决绝地站在门口。为何如此执着? 她不甘心!八年前,她与陆炎峰青梅竹马,少年少女间的纯恋, 虽不曾互表心意,但已心照不宣, 待她及笄,陆府便会来提亲, 他应当是她的夫婿。 为何八年后, 他宁愿要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肯要她? 江以秋目光轻颤, 晶莹的泪珠滚下, 沾湿了脸庞, 与唇瓣上滑落的血汇合, 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搞不懂。”萧青棠纳闷,“痛苦便先行离开啊,偏要听着,完全在找虐。”】 【666嘀咕:“当谁都像你一样没心肝?”】 日已近黄昏。彼时, 陆炎峰清洗完毕, 正抱着累极的萧青棠回到床上,虽几日少眠, 又几番折腾, 但此时毫无睡意。 在他的怀里, 她睡颜恬静柔和。她从不在他面前示弱,唯独在今日醉了后,让他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棠棠……”陆炎峰轻轻唤道,下意识的,收了收手臂,紧紧地抱着她。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5。】 但两人之间,横亘着国仇家恨。他灭了萧氏王朝,作为一国公主,她岂会释然?他很清楚,留下她,会乱了整个局面,他本意是让一切到此结束,谁知会有她醉酒一幕。 只可惜,他无法确定她醉酒是真是假,所谓的“酒后吐真言”,或许只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呢? 人类的本能,便是趋吉避凶。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如飞蛾扑火那般,明知前面是绝路,依然会无怨无悔,勇猛地冲上去。 虽如此,但在此时,他有了一股冲动,留她在他的身边,征服她的身与心,七年前,他是她的俘虏,七年后,便看谁更胜一筹。 如此,那她回京的目的,他便不得不去探寻。她回来,有报复他的心么? 萧青棠醒来时,头痛欲炸、酸软不堪,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睁开雾蒙蒙的眼,迷茫地打量周围,直到意识回笼后,才知仍身在百合房,而睡在身侧的,正是陆炎峰。 她怔怔不语,一脸懵,望着他平静的睡颜,意识仍停留在今日醉酒前。他不是斩钉截铁地说,在吃完最后一顿后,便要属下们杀她么?结果,两人怎么杀到床上了? 彼时天色已黑,烛火摇曳生辉,映照在青色的纱帐上,透出一片淡淡青霞,朦胧似景。 萧青棠心有恍惚。自相识后,她与他几乎都是针锋相对、互相折磨,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温馨,像此时一般相拥而眠。 不知何故,她鼻尖微酸,心里情绪翻涌。 “醒了?”陆炎峰倏然睁眼,目光清明澄澈,容色复杂难辨,清冷的音调,在刹那间冲散气氛里的旖旎,“休息一两日,我会派人送你离京,安置好你,让你此生衣食无忧。” “本公主在烟雨楼极好,处处顺心。”萧青棠面无表情,俏脸精致如玉雕,身子紧绷戒备,哑着声冷然道,“无须首辅大人费心。” 她忽翘唇角,含笑的眼角眉梢间,透着丝丝轻嘲,伸出一根嫩白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妩媚而俏皮道:“莫非你怕见到我,才要我离京?” “要么死,要么离开。”陆炎峰冷漠道,抓住她的小手,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幽深的眸子里,情绪莫名,好似陷入了两难间,“昔年的恩怨情仇,从此烟消云散。” “本公主自会离开。”萧青棠刚一坐起,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又软软地趴下去,只觉得浑身软绵无力,好似被架在火上烤般。 陆炎峰皱眉,探了探她的额头,揣测道:“大约是我过了病气给你。” “你还有脸提?”萧青棠勉强坐起,忍着全身的酸痛,缓缓着衣梳发,莹白俏脸上一片冷漠,轻蔑地扫去一眼,“既要断,便断个一干二净,生生世世,永不逢!” 便在她下床时,蓦然,陆炎峰拉住她,那如墨玉的瞳孔内,似有万般情绪流泻出,最终归于沉寂,阴沉沉一片,喃喃重复道:“生生世世永不逢?” 萧青棠冷哼,强行抽回手,嘲笑道:“怎么?首辅大人,又舍不得了?” 陆炎峰无言以对,忽然掀开被褥,慢条斯理穿戴整齐,高大的身躯屹立在她面前,投下的阴影将她尽数笼罩,一个轻而决绝的字,回荡在她的耳里:“好!” 【“……”萧青棠泪眼汪汪,“6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比上个世界低些。”】 【“上个世界顶级,这个世界次一级。”666幽怨道,“谁让你作死,原先他让你去陆府,你偏不去,错失大好机会,如今后悔莫及。”】 【“莫慌,我有后招。”萧青棠比了下心,“陆小公鸡甭想摆脱我。”】 “你受了风寒,便在烟雨楼休养,自有人保护你,五日后,启程离京。”陆炎峰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最后深深看她一眼,便毫无留恋地离去。 探知她回京有无目的,办法倒也简单,便是送她离开,若在五日后,她乖乖出京,没有任何异样,便证明她并无目的,亦无心报复他,那么,他便抢她入府,试着和她,像她醉酒后那般相处。 但若结果相反……陆炎峰步子微顿,眼里像是冰封了般,冷意彻骨寒。倘若她果真对他抱有恶念,回京另有所图,那么,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怕飞蛾扑火,但介意为她所骗! 萧青棠俏生生而立,淡扫他一眼,便坐在床沿,实因身子酸痛,不宜久站,可口里的话,依旧强硬若有嘲讽:“不必了,本公主自有生存之道。” “莫非又是花街柳巷?”开了门,陆炎峰微怔,在他面前,江以秋双眼通红,唇瓣上有血痂,一张小脸苍白如雪,朝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锐利的目光一转,扫向了屋里,看见倚在床前的萧青棠,顿时身子一震,似是不敢置信,喃喃道:“邵阳公主?”那二人的谈话声,她隐约听到几句,但不明确,亦不肯定,如今才得到证实。 【叮咚!江以秋黑化值+15。】 江以秋泪流满面,恨意汹涌,质问道:“你怎么能如此,对得起我吗?”八年前,便是萧青棠横插一杠,破坏了她的姻缘,他都忘了么? 陆炎峰平静道:“八年前,我对你没有口头之诺,亦无纸上婚约,七年前,更明确祝福你能觅得佳婿。”细细算来,他对她仅有一份好感,而在入了公主府后,诸事缠身,那份好感也消弭殆尽。 【叮咚!江以秋黑化值+15。】 江以秋面孔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旁侧,苏泽叹息,摇了摇头,无奈道:“陆老夫人已做主,派人到江府替你下聘,消息大约已传遍京城……炎峰,你也知道,我拦不住老夫人。”实则,他也抱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实在因京城太无聊,想寻点乐子。 陆炎峰目光冰冷,府里的人,愈发放肆了,居然都已忘记,老夫人虽是他的母亲,但他才是陆府的主人。涉及到他时,他们也敢接下老夫人的命令? “陆大人……”江以秋轻轻唤道,心里生出一份希望。她是故意的,让弟弟江少卿回禀老夫人,果然如她所愿,得知儿子留恋青楼女子后,老夫人坐不住,当即派人下聘,来了个先斩后奏。 陆炎峰沉默不语,也不知自己抱了什么心思,竟转身看向萧青棠。 “恭喜啊。”不负所望,萧青棠似笑非笑道,“可惜我只剩下五日,喝不了你的喜酒。” 第36章 公主的俘虏 面对萧青棠的真挚祝福, 陆炎峰眼前一黑,差点怒得背过气去, 冷幽幽地瞪着她, 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恨不得又灌醉她。 果然,她还是醉酒后可爱些, 会娇软缠着他, 不会气他。 陆炎峰深吸了一口气,为大局着想, 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火, 在冷睨了眼她后,便一甩袖踏出房间,语气冰寒:“你们四个留下, 务必护她周全,五日后送她离京, 不得有误。” 四大护卫微怔, 忙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闻言, 江以秋心安,脸上重新展露笑颜,小跑着追了上去。如今首要的,便是确立她的身份,但愿陆老夫人能坚持, 为她定下这姻缘。 待她做了陆府的主母, 成为了陆炎峰的妻子, 便可高枕无忧。 苏泽笑容古怪,把玩着折扇,正欲迈步入屋时,察觉到一抹冷光扫来,当即抖了抖,眼珠子一转,脸上浮现戏谑色,跨过门槛转手又关上门。 “苏大人,你进来做什么?”萧青棠微讶。 屋门十步外,陆炎峰脸色不佳,瞪着紧闭的门,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按捺住去踹开门的冲动,在给了护卫们一个眼神后,便冷着脸下了楼去。 江以秋紧随在后,瞧见这一幕,心生幽怨,眼中泛着冷光,脑里不由自主回忆起往事。 七年前,在萧王朝将覆时,邵阳公主萧青棠外出散心,就此下落不明。 实则,那是她造成的。那时,她仿冒陆炎峰的字迹,约萧青棠去荒郊野外,结果萧青棠当真上当前去,而在那里,埋伏着一群山贼,是她派人通风报信的,后面的情况,她几乎已能猜出。 邵阳公主虽刁蛮任性,但姿色冠绝天下,身段婀娜多姿,那群粗野的草寇怎会放过? 七年过去,她原以为,萧青棠早已死去,但不料竟还能回京。可那又如何?如今萧王朝已灭,她不会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陆炎峰被抢走! 江以秋目光坚毅,一改往日温柔形象,眉眼间染上冷意,紧紧握着小拳头。 “苏大人。”屋内,萧青棠歪头,望着走近的苏泽,思索了下,双眼亮晶晶,一脸期盼地问道:“你能助我离开京城么?” 苏泽奇道:“炎峰已答应,会派人送你离京,你何故多此一举?” “我如今便想离京,且不要他的人送。”萧青棠容色坚决,扶着床柱站起,因生病缘故,脸颊红彤彤的,无形中多了丝柔弱与妩媚。 苏泽撇开眼,心蓦然漏跳了下,不禁苦笑,果不其然,自己对美色毫无抵抗之力。他收起折扇,正色道:“公主,在下劝告一句话,如今是新朝,炎峰权势滔天,正如昔年他无法忤逆你一般,今朝公主若想安平,便不要螳臂当车。争一时之气,损的只是自己。” “我懂了。”萧青棠微翘唇角,脸上有几分自嘲,“家国已毁,血亲生死不明,而我不应该反抗,得接受陆炎峰赐予的一切?”她捂了下额头,只觉得昏沉迷糊,身形微微摇晃着,“本公主不要!” “公主,你身体抱恙?”苏泽皱眉,拦下她劝道,“休息下罢?”他左右为难,虽有心相助,但另一方是他的好友,重色轻友,那不是个好词。 萧青棠仰着脸,唇角微微上扬,由衷道:“苏大人,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愿再麻烦你。”在她走到门口时,忽又转道而回,在床上翻寻着,找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宝贝似的往怀里一揣。 “是我前夜给你的?”苏泽狐疑。 萧青棠点头,语气意味莫名:“我本赏给了陆炎峰,奈何他不接受。”三千二百两,够她奢靡一段时日,她才不会傻得把它留在烟雨楼。 苏泽面庞抽搐,心里懊恼无比,持扇子拜道:“你千万别告诉炎峰,是我给你银票的。” “放心,不会出卖你。”萧青棠忍俊不禁,眨了眨眼,小声道,“我告诉他,是我接客得来的。” 苏泽愕然:“……”他几乎能想到,陆炎峰会被她气得爆炸。 “苏大人,就此拜别,盼相逢。”萧青棠浅笑吟吟,此刻似抛下了所有沉重包袱,显得明媚娇俏。 便在苏泽愣神时,她缓缓打开门,径直下了楼去,自后院取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在护卫们欲阻止时,她大声一喝:“站住!再上前一步,本公主立即自裁!”她取出匕首,横在脖颈上。 四大护卫犹豫,公子只吩咐送她离京,不曾要她受伤,若有个万一,怕是难以回去交代。 见此,苏泽无奈道:“都退下罢。若有异议,我同炎峰解释。公主,如今城门已关,这是出城令牌。”他递上一物,巴掌大的令牌,金光闪闪。 “谢了。”萧青棠笑容灿烂,稳稳当当坐在马上,倒显得英姿飒爽。待到了烟雨楼后门口,面对守门的八名壮汉,她一挥马鞭,侧头俏皮道:“苏大人,这些人有劳你处理。”彼时天色已黑,万家灯火辉煌,烟雨楼犹甚之。 “苏大人,后会有期。”她吟吟浅笑,手握马鞭遥指几大护卫,“别跟过来,否则本公主出了事,后果由你们担。”她回身扬鞭,裙摆飞扬而起。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寂静的月夜下。苏泽静立后巷门口,容色晦暗不明,背后是无尽彩灯,光辉映照在他的身上,衬出几分风流姿态。 护卫阿大吩咐道:“阿二,你去回禀公子,我三人追去,确保她的安全,否则公子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话落,三人飞奔而去,骑马目标太大,他三人只需跟随在后,保护萧青棠周全便可。 苏泽转了转折扇,不知想到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慢悠悠坐上轿子,领着家丁们打道回陆府。他想去看戏,不必想,便知那戏会很精彩。 “公子,她以命相迫,我们只能任她离去。”阿二惴惴不安,“阿大三人前去追寻,必然会保护好姑娘,公子勿忧。” 陆炎峰面无表情,端坐在马上,手指紧攥在马绳,目光冰冷含霜,“回去杖责一百。” 【“6啊,把后面的三条尾巴甩走。”萧青棠笑眯眯。】 萧青棠出城不久,路过树林时,忽起了一阵狂风,黄沙漫卷,草木低伏,落叶漫天飞舞,马儿受惊后扬蹄嘶鸣,寻着一个方位狂奔而去。 她抱着马脖子,满头青丝飞舞,颠得头晕眼花,直欲昏厥。后面,阿大几人匆匆追赶,奈何风太大,让沙子迷了眼,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远去。 “姑娘!”他们焦急喊着,奈何一张口,便有风沙涌入口里,唯有发足狂奔。狂风渐渐停息,他们面色凝重,趁着微弱的月光,听声辩位一路追寻,才在一条河里,又看到了那匹马。 枣红色的马呆立在湍急的水里,水已淹没它的四腿,而在它身上,空无一人。 “人呢?”阿大四人脸色发白,瞧这般模样,莫非萧青棠已被水流冲走? 他们又追寻几番,顺着河流一直往下。阿四眼尖,惊道:“那是什么?” 在水面上,漂浮着几张纸。三人凑近一瞧,面色变了几变,那几张纸,赫然便是银票,不多不少三千二百两,证实萧青棠落了水! 水一路奔涌,汇入碧蓝的大湖内。月华如轻纱,水面上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阿大三人遍体生寒。公子虽决意送萧青棠离京,此生不复相见,但他们能察觉出,公子在乎她,若是得知了她的死讯…… “我们禀报公子吗?”阿三小心翼翼道,“实则公子有言,不再和她相会,咱们是否瞒下?” 阿大沉吟许久,摇了摇头道:“咱们昨夜违背过公子一次,不能再有第二回 ,否则陆府绝无我们容身之地。” 彼时,在灯火辉煌的陆府,陆炎峰端着茶杯,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而坐在上首的陆老夫妇,皆是一脸无奈,拿他没有办法。 “峰儿,为娘已替你下聘,倘若又去退婚,让秋丫头如何见人?”陆老夫人由衷劝道,“你与秋丫头青梅竹马,忍心逼死她么?何况,你的年纪也不小,已有二十五,同辈人早做爹了。” 陆炎峰缓缓放下茶杯,平静道:“陆府的确向江府下了聘,但并未传出向谁下聘。近日,江府可对外宣称,收养了一名义女,我娶她。” “峰儿,你莫非想娶那名青楼女子?”陆老爷忧心忡忡道,“你身居高位,倘若娶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会让人耻笑的!” 陆炎峰容色冷峻,反问道:“有何不可?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请二老勿插手。” 【“完了,露馅了。”萧青棠嗷呜,“陆小公鸡太奸诈了!”】 【666奇道:“怎么?”】 【“看不懂么?他既要娶我,那便证明,此前并非真心让我离开。”萧青棠急得直揪发丝,嘀嘀咕咕,“他闹这一出,约摸是在试探我,我应该以不动制万动的,偏偏没沉住气,也给他设下一局,但愿没坏了大事。”】 江以秋咬着唇,焦急地等待着,仍旧是一身男装,在屋内来回走动,时不时望向门外。一回陆府,陆炎峰便支开了她,独自前去见陆老夫妇,已过去一炷香时间,大约商定出了结果。 她实在捺不住心,便去小厨房取了补品,借着给老夫人送汤的名义,前去沉香院打探消息,途中,恰恰看到匆匆而回的阿大,目光闪烁了下,葱白的手指捏紧玉盘,不由得加快步子。 “什么?”她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震怒的声音,让她心惊肉跳。 阿大艰难道:“公子,属下无能,姑娘误入水里,怕是已……”忽然一阵巨响,像是有什么落地般,噼里啪啦一阵,便似平地里一声雷。 江以秋心慌,下意识推开门,门口的两个丫鬟惊住,倒忘了阻拦她。她怔怔道:“陆大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陆炎峰,阴冷、暴戾,嗜血一般的目光,当场便让她呆住,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 上好的檀木桌断成两截,桌腿滚了几圈,抵在她的足尖。莫名的,她有点惧怕,身子瑟缩了下,端玉盘的手亦在微颤。 “召集府内全部人马,半炷香内集合。”陆炎峰冰冷道,一面吩咐,一面大步往外走去,携着一身肃杀之意,如同一尊煞神,让人肝胆俱裂,“传令,调皇城禁卫军出城寻人,哪怕把整个翠庭湖的水抽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她死了!七年来,他从未忘记她,昔日的羞辱,一直是他心里的刺,但今朝相逢后,他才恍然,一直忘不了的,也许不是对她的恨。 她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 +5。】 翠庭湖人山人海,一连三日打捞,四处寻访,全都没有一点消息。如此大的动静,早已传遍京城上下,茶楼酒肆议论纷纷,不少机灵的,意图攀上陆府的,也已派人查访,但皆失望而回。 在周围找不到人,那么便只剩下——翠庭湖! 她葬身在水里。 陆炎峰站在小山巅,眺望着清澈的翠庭湖,目光略显黯淡,面庞苍白,犹似罩着一层冰霜,沉沉下令道:“断流,取水,寻她!” 他不信,抽干了翠庭湖,依旧找不到她! 翠庭湖虽大,但千万人齐心协力,在截断支流的情况下,不日不夜挑水担走,水面也缓缓往下降,形势一片大好。 “公子,您先歇息。”站他侧面的,是两名陌生的护卫。阿大四人护主不力,已被贬成苦奴,“上次泡了冰水,公子未曾复原,不宜劳神。” 陆炎峰没有理会,执着地等待着,看着水面一点点下降,目光却愈发脆弱,便像布满裂痕的镜面,终将支离破碎。 直到半月后,湖水已少了一半时,天上蓦地一阵雷,倾盆大雨而下,天空黑沉沉的,狂风吹翻帐篷,陆炎峰屹立在大雨里,没有躲避,一动也不动,怔怔望着好似沸腾了般的翠庭湖。 她在翠庭湖底,他想抽干湖水找她,但老天在阻拦。 “公子,小心!”狂风暴雨里,护卫们勉强给他撑着伞,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公子,回去罢,您病体未愈,不宜淋雨……” 大雨下了整整半日,湖水涨上岸,一切徒劳无功。 天意如此! 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谁能想到,在烟雨楼那一眼,便是永别呢? 陆炎峰一个踉跄,张口便吐出一口血,目光徒然暗下去,坚定地推开扶他的护卫们,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身上,缓慢沉稳地下山,面色苍白如雪,语气平和:“都别跟上来。”他翻身上马,猛一挥马鞭,策马狂奔而去。 “公子!”护卫们大喊,担忧不已。 【“太好了!”萧青棠喜滋滋,“我正愁找不到好机会现身,陆小公鸡便自动送上了门。”】 【666目光幽幽,嘟囔道:“人都让你祸害成这样,你就没点触动?”】 【“说伤心,那都是虚的。”萧青棠义正言辞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让他知道我还活着,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666苦恼。渣宿主的话,它竟觉得有点道理。】 陆炎峰容色冷峻,不断挥鞭,骏马快若闪电,毫无方位的横冲直撞,直到冲入一片山脉。 古树参天,枝桠盘根错节,骏马一跃而起,但忽然,一条粗枝桠弹出,撞在了马蹄上。马儿在一声尖锐的嘶鸣后,便翻倒在地,四腿直抽搐。 陆炎峰滚下小山丘,意识渐渐模糊,半个月的折磨,身体已到了极限。 “醒醒?”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到她的声音。 第37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失踪了, 整整两日不见人!这个消息便如一股飓风,席卷了整个京城。京城上下皆知, 在前些日, 他大费周章耗人耗力, 甚至意欲抽干翠庭湖,为的便是寻一名青楼女子,偏偏天不遂人愿,一场大雨,竹篮打水一场空。 翠庭湖寻人一事,早已沸沸扬扬,但此前有他坐镇, 京城倒也安然无事, 而今他骑马狂奔而去, 至今下落不明。所幸,陆炎峰虽不在, 但其亲信——军机阁重臣出面, 安定了朝野。 禁卫军全体出动寻人, 气氛紧张肃穆, 京城人心惶惶。 而造成一切的人,彼时正躺在一个小山洞, 实因半月间身心俱疲,风寒一日胜似一日, 又经几番打击, 终究不支, 昏睡了两日。 陆炎峰醒来时,意识略显恍惚,眼前一片黑暗,片刻后才知,自己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他抬手意欲解开,却发现手足被捆住,不禁拧了下眉。 正在此时,左侧一阵稀稀疏疏声,似是有人在靠近。他面色冷峻,虽身处弱势,但气势盛烈,犹处云端之上,语气冰冷如霜:“谁?” 萧青棠不答,坐在他的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但见他一偏头,冷冷道:“别碰我!”她倒也不在意,用手指在他胸膛上写着:高烧已退。 “你是何人?”陆炎峰复又问道,微蹙剑眉,忆起昏迷前的一幕,心情不由得激荡,带着无尽的期盼,声音微颤:“萧青棠?” 萧青棠面无表情,缓缓写道:山间哑女,君不识。 在半个月前,她无意落了水后,顺着河水漂流,一路漂到小山丘下,恰寻到一个隐蔽的小山洞,便暂时在此住下,谁知前日外出觅食时,瞅见陆炎峰躺在山丘下。 她虽于心不忍救下了他,但此前早已有言,二人生生世世永不逢,因而才隐姓埋名,又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绑住他的手足,省得再见时各自尴尬。 陆炎峰默了阵,整颗心沉寂下去,少顷后才硬邦邦道:“烦劳姑娘回皇城,告知陆府来寻,陆某不胜感激。” 京城只有一个陆府,天下皆知。 萧青棠移动手指,轻轻划着:不行,我不见人。 陆炎峰面有不愉,整个人似一座冰雕,声音微冷:“放开我。” 萧青棠不搭理,回身取了草药来,又去解他的腰封,结果不料,竟惹得他强烈反抗,那股子气势,便如寒冬腊月飞雪,冷漠问她:“做什么?” 见此,她忽起了兴致,慢吞吞写道:给你擦药,你摔下山丘,身上有擦伤。 “不用费心!”陆炎峰冷冷道,警告之意显而易见。他挣扎了下,但因大病了一场,身体毫无气力,实在挣不开束缚。 这一幕,和八年前何其相似。一时间,他心有恍惚,那些不堪的男宠生涯,曾让他难堪气愤,但而今回忆时,竟生了几分复杂心绪。 尤其是,她已经死了。 一念至此,陆炎峰蹙眉,心微微泛疼。无论恨与怨,她一直是他的执念,如今骤然丢失,心里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萧青棠唇角微翘,见他不高兴,心里顿生几分戏谑,便在他地胸膛上,一笔一划缓缓写道:怕什么羞?我都给你换了两日的药,昨夜也抱着你睡了一夜。 她眼珠骨碌碌转,又写道:你生得真俊,摸着也舒服,我很喜欢。 “不怕死么?”陆炎峰面色阴沉,语气冰寒刺骨,像是蕴含了无尽杀意,让人心胆俱裂。倘若是一般的山间少女,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仓皇而逃。 但话一出口,他便察觉到,有一只柔嫩的小手摸入,在他身上左捏捏,右摸摸,肆无忌惮,明显在调戏他。 萧青棠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偷着腥的小狐狸,那眉眼弯如月牙,兴致盎然地看着他,而那一双小手,正在他身上作乱。 陆炎峰怔了怔,容色晦暗莫名,唇抿成一条线,气息动荡了几番,逐渐恢复平和,好似放弃了抵抗般,一动不动,任由她为所欲为。 萧青棠摸着摸着,见他干巴巴躺着,不禁皱了皱眉,又大力摸了几下,且一路往下,羞辱意味明显。 顿时,陆炎峰冷下脸,手握成拳,其上显露青筋,锐利的目光透过黑布,冷冷扫在她的身上,须臾才偏过头,不曾暴跳如雷,又复放任她的态度。 萧青棠撇嘴,失去了兴致,扯开他的衣裳,给他涂抹着草药,时不时看向他,但见他依旧淡然,心里不由纳闷。 【“6啊,陆小公鸡认出我了?”萧青棠狐疑,“先前忠贞不屈,不到片刻,便躺平任摸,前后也太矛盾。”】 【“凭一双手认出一个人?希望不大。”666斜睨过去,“我倒觉得,他是对你起了杀心,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没必要与一个死人置气。”】 山洞内,二人默默不语,气氛诡异。须臾,陆炎峰冷漠问道:“我们在哪?此地如此黑,你能看得到么?如何擦药?” 萧青棠停下擦药的手,写道:山洞不黑,如今正是晴日,阳光洒在山洞门口。 “有光?”陆炎峰语调上扬,似为狐疑,“洞口在哪?”得到她的回应后,他往左侧看去,面色微显凝重,“黑漆漆的!” 纵使有黑布遮眼,但正常而言,仍旧能感应到光,不至于是一片漆黑。 “解开!”他下令道,语气有点急促。 萧青棠稍显心急无措,犹豫了下,才一手去解黑布,一手飞快写道:你没有诓骗我? “快解开!”陆炎峰重复道,语气严厉阴霾,处在暴怒失控的边缘。 观他的容色,倒不像有假,萧青棠急忙扯下黑布。 霎时,陆炎峰睁开眼,目光怔怔的,不复往日清亮有神,久久不言语,直到萧青棠凑近几分,又轻轻推了推他,才沙哑着声,沉沉问道:“你果真给我解开了?” 这个结果,令她心一沉。 怎会如此?萧青棠焦急,忍不住在他面前挥手,见他毫无所觉,才算死心,暗想着,大约是他摔下小山丘时,碰伤了后脑,影响到双眼,才会突发性失明。 她坐在地上,望着他,怔怔出神,显得茫然无措。 二人相顾无言。 许久,萧青棠深吸一口气,迎上他呆滞的目光后,忽然有点难过,一笔一划认真写道:别怕,我立刻送你回家,京城有好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陆炎峰闭上眼,未曾回应,眉宇落寞,看上去有点颓废。 看着看着,萧青棠鼻尖微酸,急忙解开他的束缚,但见他沉默不动,便又给他整理衣衫、系上腰封,才拉他起来,低着小脑袋,在他手心里写道:别灰心,你会好起来的!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10。】 第38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心潮起伏, 目光里泛起层层涟漪,蓦然反手一握, 大手包着她一只小手, 微垂下目光, 望着面前的女子,容色稍显温和,甚至染上了笑。 萧青棠挣脱开来,歪头有点疑惑,又在他手心写道:怎么? 陆炎峰沉默,像是在思量什么,仔细斟酌着词句, 半晌后才缓缓道:“你救了我, 与我有肌肤之亲, 女儿家名节珍贵,倘若姑娘不弃, 在下愿……” 啪!萧青棠一巴掌拍去, 清脆的一声响, 打断了他的话。她面无表情写道:你已失明, 哪来的勇气求婚?何况,我有心上人了, 他比你英俊、温柔,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个混球, 谁救了他, 便以身相许?他已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她忽然想到, 在她下媚药后第二日早上,他亲口言说,烟雨楼的姑娘们各有风情,不像她那般干巴巴无趣。 七年了,这货高居首辅,权势滔天,自然是万花丛中过,乃风流情场个中能手。 陆炎峰容色阴冷,在那双失明的眼里,迸发出的锐利光泽,如同一道道寒芒。他低沉含霜的语调,在她耳侧回荡:“有心上人了?谁?” 萧青棠笑脸盈盈,飞快写道:正巧,他也姓陆,名为禄碌。 她眉梢飞扬,眼里直冒小星星,又欢快写着:高大、俊美,风神气度无双,待我温柔体贴,我又想念我家陆哥哥了。 【666冷漠脸,“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陆小公鸡果然认出我了。”萧青棠啧啧出声,眼弯如月牙,“怪不得上一刻守身如玉,下一刻躺平任我摸。”】 【666摇头苦恼道:“他这都认得出?”】 【“那是自然。”萧青棠洋洋得意,小狐狸尾巴都快翘起来,“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只有我一个人摸过他,且令他念念不忘,那手感倒极好辨认。”她眼波流转,目光灿若星辰,上翘着鲜妍的红唇,“6啊,你说,他是真瞎还是假装的?”】 【666迟疑道:“真的,否则他为何骗你?”它张口便是一句吐槽,“莫非他会奢望你心生爱怜,对他好言安慰、情真意切?”】 【“把脑袋往石头上磕一下,便失明了,未免也太巧合。”萧青棠摸了摸下巴,语气意味不明,“实则,男人的小心思啊,也不能以常理揣摩。”】 “小心点,前面三寸左右有小沟。”在爬上山丘途中,萧青棠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提醒,音色怪异,与往日截然不同。她两手扶着陆炎峰,行程小心而又缓慢,细致且有耐心,时不时出言提醒道:“有石块,抬高些脚,小心些,踩稳了……” 陆炎峰目光平静无神,双眼微显呆板,其内毫无波澜,冷冷问道:“不装哑了?” “哼!”萧青棠轻轻一声,抬头轻蔑地扫去一眼,尖细着嗓音道,“凭你这品性,又拧巴又冷酷,决计讨不到媳妇,如今不幸瞎了,怕是更没人肯要。” 若不是看他可怜,许会在深山老林饿死,她便会扔下他一走了之。 “不才,在下已有未婚妻,不日便会成亲。”陆炎峰目光冷漠,字字句句有理有据,“在下猜测,姑娘必是形貌丑陋,才会躲在山林不敢见人。姑娘言行放浪、谎话连篇,证明心灵有瑕,如此内外皆不善,必难以嫁出去,此一生会在深山老林孤独终老。” 萧青棠瞪去,心肝抽疼,但见他从容自若,心里便愈发不平。分明他处在弱势,双目失明需她带路,偏生处处压制着她,气得她肝火上涌。 怎么可以?当下,她眼珠流转,猛地伸手一推,本意是想吓唬他,但不料他反应极快,反手将她拉住。彼时,二人正在上山途中,这一推一拉之下,便双双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萧青棠摔得头晕眼花,疼得泪眼汪汪,幽怨的目光瞟去,抽噎了两声。 陆炎峰启唇,毫不留情道:“活该!”他同样受了伤,在滚下山途中,他一直处在外围,有意无意护住了她。 萧青棠咬牙切齿,简直气炸。她想不通,以往每一次交锋,陆炎峰都让她气疯,为何如今她处处落下风?便在她绞尽脑汁想答案时,手臂上忽一紧,下意识看去,便见丝带层层绕着,绑在她和他的手腕上。 丝带绕了几圈,两端被陆炎峰抓着。他容色冷峻,在她气鼓鼓的目光中,淡淡道:“先绑着,省得你偷偷跑了,丢下我一个人。送我回京城,你调戏我一事,既往不咎。” 萧青棠瞪了他半晌,转了转小拳头,好想给他来一拳。但转念一想,男女力量悬殊,真惹怒了他,她必然也得不了好,只能哼唧两声,鄙夷道:“你未婚妻真可怜,居然遇上了你,人生之不幸。” “不及你未来的夫君可怜,遇上你,人生之大不幸。”陆炎峰冷冷反驳,紧皱着眉,气息浮躁不安,说出的话似含着冰渣,“走,耽搁什么,立即启程回陆府!” 二人复又上山。此行萧青棠憋着气,便也懒得好心提醒他,拉着他直往上冲,看他磕磕绊绊、面色凝重,心情不禁大好,偶尔哼上小调。 在上了山丘后,两人沉默一路往南,不到半个时辰,便遇上正在搜寻他的禁卫军。 “陆大人!”那一队人惊喜,忙下跪拜道。 陆炎峰淡淡“嗯”了声,循着声望去,轻抬了下手,“都起来。” “太好了。”萧青棠眉开眼笑,忙去拆解手腕上的丝带,欢喜得好似在过节般,“侍卫们已寻来,你便能回去,也不必我送,咱俩就此拜别,后会无期。” 她每一个字说出,陆炎峰的脸色便冷上一分,在她一句话结束后,他的面庞上犹似罩着一层寒霜,猛地捏住她的手,冲她阴森地笑着,偏偏语气轻柔,附在她耳侧,如同情人间的耳语:“你已知我双目失明,兹事体大,莫非你认为,我会轻易放你离开?” 他权倾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容有失,倘若天下得知他失明,那么后果…… 萧青棠愕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无耻的混球!只怪她太天真,竟信了他的话。 “您意欲何为啊,首辅大人?”她怒火冲天,声音恼怒得变调,却高傲地扬着下巴,眉目间尽是鄙夷,“杀我灭口么?” 出乎意料的,陆炎峰心情不错,把玩着她葱白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道:“要么死,要么……嫁给我!” 第39章 公主的俘虏 “什么?”萧青棠愕然。要么死, 要么嫁给他? 何时,求婚竟如此强硬了?莫非改朝换代后, 侯门贵府追求强取豪夺? “嫁给我, 否则死。”陆炎峰重复道, 目光深邃如星空,灼热的视线投射在她的脸上,抬手摸索着,直到抚上她的面庞,“往后用丝巾蒙面,不准给人看。” “凭何?”萧青棠横眉竖眼,但换回他轻描淡写一句, 气得她心口抽疼:“长相丑陋, 在我面前露便罢了, 以免吓倒旁人。”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放大了些。 几名禁卫军诧异, 偷偷望去, 各个大为讶异。那姑娘分明极美, 可谓是天下绝色, 在陆炎峰的眼里,竟是长相丑陋?难道大人物的审美观, 都与他们不同? “你想好了么?”陆炎峰淡淡问道,好似掌控了一切般, 面庞上, 染上了几分笑意。 萧青棠暗里磨牙, 久久不言语,直到小手让他一捏时,才飞去几记眼刀,依旧尖细着嗓音,语气不佳:“你为何要娶我?”她做错了,早该向他表明身份,也省得与他虚与委蛇,处处让他压制。 “娶了你,留在身边日日折磨。”陆炎峰上扬唇角,那幽暗的目光,颇有几分阴森的味道,“你竟敢捆我,还敢调戏我,活腻了么?” 萧青棠气不顺,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往下一扯,又垫着脚尖,才能附在他的耳侧,冷冰冰低语:“别太过分,否则我抖出你瞎了的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旁侧,几名禁卫军瞪大眼睛。哪里冒出来的姑娘,这性子也太野了点。 陆炎峰似笑非笑,好似在嘲弄般,那双眼分明已失明,呆滞无神,偏偏极具压迫力,给人悚然心惊之感。他毫不在意地道:“好啊,鱼死网破,但你一定会死在我前面。到时,我必派人给你好生打扮,让你漂漂亮亮下葬。” 这货油盐不进!萧青棠冥思苦想,奈何如今形势比人强,黑着脸道:“我做你的眼睛,替你隐瞒病情,直到你复原,但不嫁你,省得离开时,还得求一纸休书,往后带着二婚证明,不方便再嫁。” 然而,陆炎峰笑容阴冷,将她往怀里一揽,另一只手摸着她细嫩的颈,凛冽的气势压向她,阴恻恻问道:“怎么,嫁给我,你还委屈了不成?” 萧青棠干瞪眼,脖子凉飕飕的。纵再不甘,她亦无法,二人的手腕绑在一起,一时间也逃不掉,唯有随他回陆府,往后伺机而逃。 陆炎峰回归的消息,瞬间震动了京城,高门贵府登门拜访,礼品一大堆。但陆炎峰衣着脏乱,大病几日精神不济,因而称病近日闭门谢客。 彼时,他正坐在温池内,闭目养神,而伺候在旁的,便是一脸幽怨的萧青棠。 这货屏退小厮,让她为他沐浴更衣,言道二人终会成婚,此前可提早熟悉。 “捶肩捏腿。”陆炎峰闭着眼,平静吩咐道,“力道重一点。” 萧青棠气鼓鼓瞪去,提着裙摆坐入温池,正恼怒着时,忽瞟见他温和似含笑的侧颜,不由得怔了怔。往日,两人每回一见面,便是互相挤兑折磨,甚至是你死我活,但在今日,相处时大不一样。 他不知她是谁,这个认知,便像是一道屏障,隔断了两人间的国仇家恨。她不再是前朝公主,他也不是灭她家国的仇人,她面对他时,不用尖锐,不用仇视,而他面对她时,也不必时时忆起昔年的不堪往事。 正在她怔怔发呆时,陆炎峰忽侧头看她,慵懒问道:“在想什么?” 在那一瞬间,萧青棠心生慌乱,便像是秘密展露人前般,让她手足无措。须臾,她才镇定下去,心依旧怦怦跳得迅疾,否决道:“没有。” 两人又陷入沉默。她心有不自在,相处如此平和,委实令她不适应。她和他应该激烈争吵,剑拔弩张,把他气得暴跳如雷的,怎么会温温顺顺给他捶肩捏腿? 如此做法,对得起萧王朝么,对得起萧氏皇族么?他是她的仇人啊!纵然不杀他,她也该远离他,生生世世成陌路,怎能伺候他? “不用捶肩了,力气太小。”陆炎峰倏然开口,不悦地望过去,皱了皱眉头,“滚下山时,我抱过你,你也挺重的,怎的如今力气软绵绵?算了,捏腿罢。” 萧青棠正自愧时,蓦然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怨与怒汹涌,一齐涌上脑里,如同一阵阵惊雷,瞬间炸溃了理智。 捏腿?捏、捏、捏,捏爆你! “发什么呆?”陆炎峰淡淡望去,眉尖跳了跳,又欲催促时,便发现她的小手往下一摸,不禁愕然,但下刻,一股剧痛如决堤的洪水,迅猛地奔涌涤荡而来,激烈冲击着全身! 他闷哼一声,脸色霎时雪白,冒出一身的冷汗,躬身微微颤抖,痛得说不出话。 萧青棠缩在墙角,心里有点悬,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而今理智回笼,便觉得尴尬无措,小心翼翼问道:“要不,请太医瞅瞅?” 陆炎峰未曾回应。许久后,他缓了些劲,咬牙怒喝:“蠢!”他真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小蠢货。 顿时,萧青棠冷哼了声,转过脑袋,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得意:“活该。”他敢奴役她,便该有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拉住了她,在她骤然心惊时,他整个人倾身上前,将她困在温池壁上,阴沉沉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锐利,散发着骇人的光亮,如同正在审视猎物的野狼。 萧青棠怔怔不语,脑里下意识闪过一念。那样的一双眼,若是瞎了,那该多么可惜啊!她正想着时,脸颊一热,他的唇贴了上来,在她脸上来回着。 “你作甚?”她狐疑,往后仰了仰,但脑后便是墙壁,无处可躲。 彼时,陆炎峰虽热情如火,但声音阴冷如冰:“验身!” “验身?”萧青棠一面挣脱,一面据理力争,“我的确是女孩,又不是男人,你要验什么身啊?”在温池热气熏染下,她脸颊红彤彤的,便似熟透的果子。 但很快,她明白了,是在验他的身。因让她狠狠一捏,他怕出了问题。 四个时辰后,皓月悬挂枝头,萧青棠才迷糊着饿醒。香味飘在屋内,她翕动鼻尖,腹中咕噜噜直叫,刚勉强动了动身,便听头上传来一句:“醒了?” 记忆回笼。她脸色红白交错,忽而身子一轻,竟让他打横抱起。二人缓缓下床,他走得极慢,大约是看不见,才会小心试探,怕不慎撞到了东西。 第40章 公主的俘虏 “往左一点。”萧青棠窝在陆炎峰怀里, 懒洋洋地提醒, “再往前三尺, 便是座椅。”刚一坐下,她便去拿汤勺, 盛了一碗瘦肉粥, 唧唧喝着。 陆炎峰抱着她,见她只顾自己, 那手臂便勒紧了些,语含威胁之意,冷冷开口道:“喂我。” “不……”萧青棠回绝,忽心生一念,当即扭转回身, 眉梢间尽显飞扬,端着自己吃剩的半碗粥, 又伸出小舌尖, 轻轻舔了舔粥, 才用小汤匙舀了勺, 喂到他的唇边, “来,首辅大人, 张开口……” 当他的面干坏事,而他看不到, 简直太刺激! 陆炎峰似无所觉, 容色如昔, 顺从地张开口,抿下她喂入的粥。便在她抿嘴得意时,他忽的倾身上前,渡了半口粥回去,似笑非笑道:“怕你给我下毒,是故分你一半。” 【萧青棠啧啧出声:“我猜想,陆小公鸡必是在装瞎,否则也太鸡贼。”】 【“是你品行不端正,怪不得人家留一手。”666嘀咕。】 半碗瘦肉粥,吃得缠绵悱恻、旖旎婉转。 直到萧青棠面红耳赤时,陆炎峰才放开了她,眉眼稍显温和,紧紧搂着她的腰身,以一种绝对侵占的姿态,将她按在怀里,声音微哑,极富有磁性:“继续喂。” 萧青棠脑子晕乎乎,倒忘了再干坏事,规规矩矩喂他饭菜,而他慢条斯理咽下,不再反哺回去。这一幕,倒让她生了疑心,这个混球的眼真瞎了么? “够了。”陆炎峰低语,手臂一用力,便让她往前倾来,二人四目相对,距离很近。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扰乱了周围的气氛,她微微撇开眼,有点不自然,直到他低下头,埋首在她的颈间,低沉的声音涌入她耳里:“你可以去吃了。” 那股子语气,便像是施舍,在大发慈悲一般。 蓦然,萧青棠心肝抽疼,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偏头咬去,正中他的耳垂。他依旧闭着眼,并不曾喊痛,唯有眉尖颤了颤,轻轻道:“棠棠……” 她怔了怔,满腔怒火沉寂下去,忽涌出几分难过,但为何伤怀,却又寻不到根由。 大约是,伪装终于褪下,此前的融洽,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他认出了她,那么国仇家恨,便犹如一座大山,依旧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认出我了?”萧青棠冷静问道,俏脸似含秋霜,虽在微笑,但给人无尽冷意。 陆炎峰倒是一怔,疑问道:“什么?”他抬起头,眼珠溜溜转了下,像是在感应她的位置,但显然寻错方向,对准了她的左脸,语调上扬,“什么认出你了?” “我是……”萧青棠话一顿,小手紧攥衣角,喉咙里似堵着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倘若他没有认出她呢?她为何要挑明?但这个念头一出,她又狐疑不已,为何不挑明? 陆炎峰凝眉,追问道:“你是谁?相识至今,我尚不知你姓什名甚。” 回应他的,是萧青棠一声冷哼。瞧瞧,名字都不曾问,便已有一番云雨,七年过去,他倒是风流成性,让人佩服至极。 她捏着嗓音,直勾勾盯着陆炎峰,语气不佳:“你为何唤我‘棠棠’?” 陆炎峰默了阵,低沉道:“在半个月前,她骑马离开烟雨楼后,不慎落入翠庭湖,葬身其内,尸骨无存。我与她旧账未清,怎能容忍她一死了之。” “死了?”萧青棠懵圈,在山间住了十几日,倒是不知,自己居然都“死”了。 陆炎峰嗤笑两声,手指在她脸上来回抚摸,语气阴恻恻的,如同深山老林里的诡异风声,令人悚然惊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曾命人抽干翠庭湖,意欲寻回她。”他的声音急转直下,冷意如腊月飞雪,刺骨冰寒,“你与她一样讨人厌,我得留着你好生折磨。” “奇葩!”萧青棠冷然道。既是讨厌的人,当立即让她消失,省得碍自己的眼,这货倒好,竟留在身边整日看着,且与之巫山云雨,更是要娶她,当真是一朵盛世奇葩。 便在此时,传来三声敲门声,门口小厮禀道:“公子,老夫人前来探望。” 话落,房门被推开,老夫人踏入屋内,在她身侧,跟着一个江以秋。 “峰儿。”老夫人皱眉,审视的目光投向萧青棠,仔细打量着她,奈何她被陆炎峰抱着,脑袋亦埋入他怀里,但单看那身段,倒也是个美人坯子。 江以秋绞着手帕,心里恨得直滴血。她没有料到,走了一个萧青棠,又来一个神秘女子。听陆府下人传言,陆炎峰回来后,一直由此女伺候着,二人已独处几个时辰。 “外面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切莫带回家。”老夫人面色不愉。明知她入屋,此女竟不露面见礼,依旧处在陆炎峰怀里,未免太不懂礼数。 伤风败俗,毫不知羞耻,必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母亲勿怪,她睡着了。”陆炎峰平静解释,抱着萧青棠起身,径直往里屋走去,“孩儿先放下她,再聆听母亲的教诲。” “不急。”陆老夫人沉着脸道,“先让娘看看,此女长相如何。” 陆炎峰皱眉,正欲寻理由拒绝时,怀里的萧青棠嘤咛一声,迷蒙着双眼,似是仍旧未睡醒,懒懒问道:“夫君,何时了?” “戌时七刻。”陆炎峰目光幽深,心中情绪起伏。那一声“夫君”,直击他心灵深处,便似石子投入湖里,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5。】 江以秋恨意汹涌,瞧见这一幕,委实按捺不住,不禁讥讽道:“姑娘未出阁,陆大人亦未娶妻,姑娘怎能逾礼?那一句‘夫君’,是万万不可叫的。” “是夫君准许的。”萧青棠仰着脸,以轻纱遮面,唯有一双眼露在外,此时盈满了笑意,闪闪烁烁如星辰,犹似在撒娇般,“是不是啊,夫君?” 陆炎峰似是被感染了,微翘唇角,温和含笑道:“嗯,我准的。再有不久,我便会娶她,提早叫叫倒也无妨,权当试试口。” “峰儿!”老夫人沉下脸,直接了当道,“此女配不上你。” “配与不配,夫君说了才算。”萧青棠毫不示弱,眼珠骨碌碌转悠,忽凑上去,本着闹大的心思,亲了陆炎峰一口,唧一声,动静响亮。 但在她回头,挑衅望去时,目光触及桌上一盘猪蹄,腹中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止不住干呕起来。 第41章 公主的俘虏 “怎么了?”陆炎峰蹙眉, 轻轻抚着萧青棠的背, 扬声吩咐道, “传女医,备茶。” “别, 不用传女医……”萧青棠断续道, 眼里渗出一层泪,实在是难受, 忙接过一杯清茶,猛灌了几口,稍稍止了些,但仍旧有吐意。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 且还是干呕? 【“6啊,我有不祥预感……”萧青棠苦着脸, 面色青了又白, 心抽搐着, 情绪微有低落, “上一次干呕, 是因肚子里揣了个娃。”便因上次的教训,因此她在第二世界时, 每一次云雨后,都会服用避子汤。】 【秦炎陵的种子霸道, 且创造了一个奇迹, 莫非陆炎峰也不甘示弱?】 【想着想着, 萧青棠恼了,大骂道:“那些个大混蛋,一个个不省心,乖乖降怨气值,让我完成任务解冻奖励,大家好聚好散不行么?还有这些个小混蛋,同样不省心,偏生在这个时候来,白白给主系统送人头!”】 【上一个娃,也才两个月,来不及出世,便随着她任务失败,脱离任务世界时被主系统抹杀。】 【“别慌,你没怀上,”666安慰道,“若你有了身孕,我早就能察觉。”】 【“那便好!”萧青棠松了口气,大眼亮晶晶,贼兮兮,“我又想到一个好梗。”】 “峰儿,她……”陆老夫人沉下脸,隐含着怒火,语气微显迟疑,“平白无故的,怎么不舒服呢,莫非是有……”陆家的长孙,应当出自名门,有正当高贵出身,怎能由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子诞下? 江以秋一惊,指甲嵌入肉里,清秀面孔微微泛白。若真有了身孕,那便证明在前些日,那二人便已……她心知肚明,陆炎峰一贯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七年来唯一的一例,便是在烟雨楼,那让她肝肠寸断的一日。 由此联想,此刻在陆炎峰怀里的,许是萧青棠。 她恨意燃烧,席卷在四肢百骸,汹涌澎湃。萧青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不干干净净消失? 【叮咚!江以秋黑化值+5。】 陆炎峰一手抱萧青棠,一手轻抚她的背,微微抬了下眼,声调温和:“娘,她不舒服,若是有要事,明日再议。” “大约这位姑娘是吃坏了。”江以秋温婉含笑,纵心里恨意沸腾,可脸上亦不显露分毫,甚至上前几步,挽住老夫人的手臂,柔声劝道:“伯母,如今夜已深,这位姑娘又身子不适,咱们别打扰陆大人,明日再行商议,好不好?” “你呀,便是太柔顺了!”老夫人嗔怪道,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陆炎峰时,面色肃穆而凝重,语气严厉:“峰儿,娘把话说明白,陆家也要脸面,除非娘死了,否则绝不准许你娶她!”她话一顿,“准你纳妾,是娘最后的退让!” 陆炎峰面容平静,但微微蹙起的眉峰,却有几分冷厉之色。他复又低头,彼时萧青棠睁着圆溜溜的眼,那黝黑的眸子里,似有几分戏谑,犹似在看好戏般。他侧了侧头,在她耳边轻语:“你若嫁不成我,便只能做通房丫鬟。” 萧青棠轻哼,亮了亮洁白的小虎牙,瞪了一眼他后,便斜斜向陆老夫人瞟去,轻蔑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已有了身孕,但娃是别的男人的,奈何陆炎峰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甘愿认下我腹中的宝宝……啊!” 她一声轻叫,疼得龇牙咧嘴,恼怒地瞪去,便见陆炎峰目光阴森可怖,如铁一般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腰,眼里翻涌着怒意,似要将她拆吃入腹般。 萧青棠扬了扬下巴,挑衅地望去,那斜飞的双眉间,透着一丝戏谑。果不其然,温馨温情的相处,不适合她与陆炎峰,这种针锋相对,才能让她自在。 【“你在做什么?”666眼前发黑,“棠姐,别疯狂作死,好不好?”】 【“莫慌,”萧青棠成竹在胸,“我是故意的,适当的玩笑,有利于激化感情,得让陆小公鸡明白,他喜欢我,才方便消除怨气值。”】 【666哭丧着脸,“你就不怕作茧自缚吗?”】 【“怕什么?”萧青棠不以为意,“届时来个女医,便能查出我没怀孕,误会解开了,我有八成把握,陆小公鸡会降一波怨气值。”】 【“为啥?”666奇道。】 【萧青棠得意洋洋道:“他知我在骗他后,继而会想到,我也曾骗他和苏泽有过,他会明白我谎话连篇,且都为了气他。但我为何要气他?他便会联想到,在萧王朝覆灭的这七年间,我必是受了太多的苦,才会恼他气他恨他,而他喜欢我,当然会心生爱怜啊。”】 【666默了阵,幽怨道:“所以你的目的,便是给他大力洗脑,让他从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自我转化成一个加害者?”】 【“然也!”萧青棠眉飞色舞,“是不是很聪明?”】 【666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虽然是旧话重提,但我仍想说一句,你这么渣,会遭报应的!”】 【“报应,在哪?”萧青棠白去一眼,“朕,无所畏惧!”她家的666,越发不省心,总和她对着干,给她找不痛快。】 “峰儿!”老夫人横眉竖眼,“你失心疯了么?这般女子,你仍旧要娶?” 陆炎峰不语,唇紧抿成一线,低着头,正与萧青棠冷冷对峙,眼里似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那阴冷可怕的目光,直直投射在她的脸上。 她不想嫁他,他偏要她嫁,他告诉自己,昔日她强迫了他,如今他也要强迫她,但为什么,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为此不高兴的,都只有他一人? 然而,面对他的锐利眼神,萧青棠怡然不惧,眨了眨眼,又给了他一个笑脸。 便在屋内剑拔弩张时,女医提着小药包,匆匆赶了过来。她正是上次去烟雨楼,给萧青棠看病的那名女医。 陆炎峰撇开眼,面色依旧冷峻,不悦之色显而易见,冷冷道:“给她把脉。” 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女医颇觉压力,巍颤颤地把脉,须臾一脸难色,思量了三息,才拱手禀道:“恭喜公子,姑娘有喜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萧青棠懵圈,面色红白交错。 陆炎峰亦怔了怔,心骤然提到嗓子眼,下意识搂紧了她,声音低沉,含着幽幽颤音:“几个月身孕?” “回公子,已有两个月。”女医飞快回道。 陆炎峰脸色发白,心中茫然。七年后两人再相逢,至今也才二十四日。 第42章 公主的俘虏 【“我算好了过程, 却没猜到结局!”萧青棠呜呼哀哉,“多好的一个梗啊, 不料适得其反, 如今不指望降怨气值,只盼望别涨。”】 萧青棠面如秋霜,脑子里嗡嗡个不停,闹得她头昏眼花,唇蠕动几下, 但一个字也说不出。 怎会这样?好端端的,为何会冒出一个娃? 两个月?怎么可能! 陆炎峰晃了晃, 脸苍白无血色,那目光轻颤着,似满是裂痕的镜面,支离破碎。他轻轻开口, 声音虚弱无力:“果真, 是两个月,没有错?” 女医愣住,瞧着这一幕,意识到了不对劲, 心跳如擂鼓,低着脑袋艰难道:“回公子,我行医已十年, 把脉不曾出错, 的确是两个月, 不会有误。” 陆炎峰紧抿着唇,脸一阵白,又一阵红,气势汹涌恐怖,目光更是骇人,整个屋内落针可闻,气氛紧张可怕,此刻,便是陆老夫人亦不敢出声。 许久,他低沉的声,如同被潮水送上岸的鱼,在做着垂死挣扎,回荡在屋里:“我不信!来人,传唤府里全部疾医!” 萧青棠仰着脸,对上他的双眼,心狠狠一颤,泛着点点痛意。 【“别慌,”666安慰道,“也许诊脉错了。”它几番查看,宿主的确没有怀孕,但为何诊脉……】 【“不,我如今慌得一比。”萧青棠打断道,小脸白了又青,嗷呜一声,“你仔细想想,女医诊断我有两月身孕,但两个月前,我在哪里?”】 【“你是说……秦炎陵的?”666瞠目结舌,“但你脱离上个世界时,主系统会为你洗礼,抹去除你外一切生命体,他怎么能生存下去?”】 【“我肯定,就是那个大混蛋的!”萧青棠磨牙,喜、忧、恼并存,心绪复杂。她垮了脸,幽怨道:“这个娃,和他爹一般混账,尽给我添乱。”】 【她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怀揣一个娃,他爹姓秦不姓陆,我估摸着,陆小公鸡要炸,第二世界又会凉。”】 【666轻咳,安慰道:“往好的方面想。”后面,还有不少任务世界呢。】 【“也对,往好处想。”萧青棠颔首,眼珠骨碌碌转着,忽贼兮兮一笑,“陆小公鸡给炎哥哥戴了绿帽,炎哥哥害陆小公鸡喜当爹,两人谁也不吃亏……嘿嘿~”】 【666咬手指,突然好想打死宿主!】 “回,回禀公子,”几名疾医挨个上前把脉,在陆炎峰阴沉沉的目光下,全都冒出一身冷汗,那可怖的气势,令他们胆战心惊,“这位姑娘,确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所有的答案,都是这一个! 陆炎峰猛地闭上眼,双手紧紧握成拳,倏然又睁开,直直射向萧青棠,那般锐利狠厉的眼神,散发着骇人的光泽,刹那间似电闪雷鸣,身上漫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暗沉肃穆的杀气围绕着她。 他低沉道:“搜罗全京城的大夫,入陆府把脉……” 屋内一众人愕然,便是再迟钝,也明白了症结点。显然,孕期不对!几名疾医战战兢兢,全都缩在脑袋,生怕自己无辜受牵连。 “不用了。”彼时,萧青棠冷静道,唇角微微上扬,似有一丝伤感,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出,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上,连带着灵魂也一阵动荡,“便是全天下的疾医来给我把脉,都只有一个答案,除非……” 她话一顿,便见他的目光颤了颤,似笑非笑道:“除非,你要她们说谎。” 徒然,陆炎峰失去了气力,瘫软在椅子上,脸白晃晃的,没有丝毫活力。他轻轻开口,声音那般哀沉无力,像是在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谁的?” 众人皆瞪大眼。萧青棠默了默,微垂着眼,惨然失笑道:“我不知道!” 陆炎峰怔怔不语,静静望着她,看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心蓦然一痛。她也不知孩子的父亲,这代表了什么?他覆灭了萧王朝,让身为一国公主的她,谪落凡尘供人践踏。 八年以来,他一直以为,是她对不起他,是她迫害了他,但如今才恍然,他也是一个加害者。两人之间,若是细究,到底谁欠谁?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5。】 【“降了降了!”萧青棠惊喜,“陆小公鸡不负我所望,我简直爱上他了!”】 【666咬指甲。不知道为什么,它有一点点失望?它原只知道,秦炎陵不争气,分明已做了天下霸主,却还心念着一个抛弃他的女子,但不料陆炎峰更不争气,一手好牌,能大虐狐狸精宿主的好牌,竟被他打得稀烂!】 【思及此,它磨牙嘀咕:“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个也靠不住!”】 “峰儿,”陆老夫人目光冷厉,怒火爬满了脸,气得颤抖,“你还抱着她作甚,如此伤风败俗的女人,来人,捆了她浸猪笼!” “娘!”陆炎峰沉沉道,气势如潮涌,单单一个字,便让下人僵住了身。陆老夫人捶手顿足,气恼道:“你真失心疯了么,被她迷得没了理智?” 然而,他面无表情,容色毫无波澜,平静道:“我忽忆起,在两个月前,我外出狩猎那次,曾在外夜宿,恰恰遇上了她,我们都喝醉了。” 陆老夫人气急攻心,斥道:“峰儿!”他怎么能,为了保住这名女子,便去说谎认下娃? “夜深了,安歇罢。”陆炎峰加重语气,目光深沉含煞,“送老夫人回去,不相干的人,也一律送出府。” 顿时,江以秋盈盈含泪,藏在袖里的小手,紧紧攥着,心痛难忍。原见萧青棠孕期有误,她暗自高兴着,谁知陆炎峰竟如此无情,且毫不留情面。 她一甩袖,捂着脸哽咽道:“老夫人,明日我再来探望!” “秋丫头……”陆老夫人焦急唤道,又冷瞥了眼萧青棠,怒骂道:“狐狸精转世!” 屋门合上,只剩下两个人,气氛诡异。 陆炎峰闭着眼,依旧搂着萧青棠,二人相依偎着,久久沉默,长久维持一个动作。直到身体僵麻,他阴沉道:“堕了。” 好一会儿,萧青棠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不行!” 陆炎峰倏然睁开眼,冷冷注视着她,那目光便似饥饿的野狼,凶残、狠戾地打量猎物,阴恻恻问道:“你说什么?”他忽又笑起来,声音阴寒嗜血,“都不知是哪个男人的野种,你也要留下他?” 第43章 公主的俘虏 “是, 我要留下他。”萧青棠眉目坚毅,俏脸上含着丝丝哀沉, 分明柔弱伤怀, 但固执地昂首挺胸,捍卫着自己的领土,不容任何人侵犯,“无论他父亲是谁,他都是我的孩子, 是我如今唯一的亲人,我要留下他!” 陆炎峰骤然擒住她的下巴, 目光阴沉如霜,一个字一个字地砸下,重若万钧:“我们也会有孩子!”他和她也会有孩子,她会有亲人, 不缺这一个。 “什么?”萧青棠愕然, 须臾咯咯直笑,那弯起的眉眼,透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声音分明温柔软糯, 可话意却像一把把刀子,尖锐刺人,“首辅大人,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您灭了本公主的家国, 竟还盼望着,本公主会与你生儿育女?您尽管放心,纵然真有了孩子,本公主宁愿一尸两命,也不会给你生下他!” 到了这一刻,没有必要再伪装,索性说开了,挑明了!两人之间,横亘着国仇家恨,实在不适合温情缱绻。 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陆炎峰怔怔然,面色白晃晃如雪,没有一丝血色,给人以惨白之感。他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宛若寂寂死水,永无波澜,近乎于绝望。蓦然,他笑了起来,笑声愈渐壮大,笑得天愁地惨,在无尽凄凉悲切中,透着一丝丝寒意。 萧青棠抿唇,虽不自禁落泪,但仍僵硬着身躯,暗暗戒备着,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对她做出可怕的事。 “你哭什么?”笑声戛然而止,陆炎峰含笑望着她,可全身上下,尽皆是冷意,暗沉肃穆的杀气,阴寒如万年玄冰,“宁愿一尸两命?”他的手指缓缓移下,指尖冰寒,一路滑下时,令她抖了抖,细嫩肌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好,”他说,“我成全你!”既然她宁愿死,那他便成全她! 他错了,在七年后再相逢时,便该杀了她,彻底结束,不该留她至今! 萧青棠绷直身子,面色微微泛白,在对上他的眼后,心莫名抽疼。在这一刹那间,她心想着就此落幕,与他恩怨两尽,不愿再留在人世间沉浮。 但在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萧青棠一个回身,随手抓起一盘菜摔去,扣他一身爆炒鸡丁,便仓皇自他怀里逃开,然而刚迈开腿,便让他狠狠按住腰,将她的双手反剪,冷冷地看她。 她一个吃痛,不敢再动,只气道:“早知如今,本公主不该救你,两日前让你死在小山丘下,被饿狼猛虎吃了!” 然而,身后的人默默不语,只轻轻凑上前,贴在她的后背上,灼热的呼吸洒在她后颈,酥酥麻麻的,让她不自在地扭动,心怦怦跳得极快。 他的一只手摸来,放置在她的小腹上,来回轻轻抚摸,她全身一僵,惊惶道:“陆炎峰,你做什么,别乱来!” 小腹平坦,看不出一丝异样。难以想象,在这里有一个胎儿,正在茁壮成大。 “生命,真是神奇。”许久,陆炎峰一句低喃,幽幽传入她耳里。转瞬,他冷冷道:“来人,命女医配置堕胎药。” 萧青棠面色发白,偏头狠狠瞪去,而他似笑非笑,轻轻吻上她的脸颊,一只手擒住她,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小腹,微带着冰冷的笑意道:“我改主意了,你想保下他,我偏要堕掉,你不想与我生儿育女,我偏要你生,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在她红白交错的面色下,他温柔地拥住她,含住她的耳垂,语调缓缓,似颇有兴致,在她面前绘画着两人的未来:“陆府太空旷,人丁也不兴旺,届时我们多生几个,三个女孩三个男孩,其中最优秀的一个,我辅助他登基,你不是念叨萧王朝么,我让你生下的孩子为帝,延续萧王朝的江山。” “痴心妄想!”萧青棠愤恨道,“六个?你当我是下猪娃啊!本公主有言在先,死也不会给你生娃,你死了这条心罢!”她微抬眉梢,眸子里似燃烧着熊熊烈火,轻蔑道,“不就是一死么,逼急了本公主,大不了一死了之!” 陆炎峰沉下脸,面色晦暗不明,忽又意味不明地笑,“你试试看。” 二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直到小厮端上堕胎药。 萧青棠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扭动挣扎,奈何陆炎峰力气极大,牢牢地钳制住她,端来药碗倒入她口里,但她拼命推却,脑袋左闪右躲,死死紧闭着嘴,药汁自她下巴流下,洒在她的衣襟上,一片湿漉漉。 眼见药少了半,陆炎峰目光沉沉,忽扬起碗一口抿干,扔下的碗砸在地上,碎裂成数半。他一手禁锢着她,一手捏住她的下颚迫她张口,直直对准她的唇。 药汁灌入她口里,她急急推出去,但他叩开她的唇齿,不断地渡过去。褐色的药汁,自两人的唇齿间滑落,但大都让他强迫着,逼她咽了下去。 萧青棠怨愤下发狠,撕咬着他的唇舌,凶狠的毫不留情,直至鲜血弥漫口腔,血腥味萦绕鼻尖,她才怔怔停下,晶莹的泪珠滚落,好似被定住了般。 事已至此,挣扎亦无济于事。 【“陆小公鸡简直太凶残!”萧青棠愁眉苦脸,“我还想保下娃的。娃啊,你坚强点,能躲开主系统的抹杀,可别让一记堕胎药收拾了。”】 【666抱怨道:“你让人家喜当爹,他不发疯才怪。你别作死行不行,态度软化一点,不要和他尖锐硬碰硬,专注完成任务好不好?上个世界已结束,你对秦炎陵那般狠,难道你生下这个娃,秦炎陵便会感激你,原谅你对他做的一切?”】 【“那不止是他的,也是我的娃。”萧青棠正色道,“迄今为止,他创造了三个奇迹,突破生命层次,在血脉冲击下存活,躲开主系统的抹杀,如此坚决的,誓要成为我的娃,我怎能不要他?”】 在堕胎药里,掺了一些安神药。萧青棠挣扎反抗后,已精疲力尽,按捺不住困意,缩在陆炎峰的怀里,满怀着怨恨,沉沉睡去。 陆炎峰久久不语,抱着她维持一个动作,目光复杂多变,爱、怨、愤、怒交织,杀意一会儿消退,一会儿剧烈,但终究没能下手。 他抱起她上榻,解开二人脏乱的外衫,与她相拥而眠。他怔怔望着她,描绘着她的眉眼,不舍、眷恋、伤痛,心里一片荒凉、哀沉,便似一只困兽,迷茫痛苦,寻不到出路。 但愿翌日天明,所有阴霾散去,又复一日好晴天。 两人恩怨尽去,愿能重新开始。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3,情意值+5。】 第44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一直未睡, 虽在半月间大病少眠, 如今已然困极,但依旧强撑着意志,只闭目养神。萧青棠刚刚服用下堕胎药,不知药效何时发作, 他得留心照看着,以便及时传唤女医。 “棠棠……”他轻轻唤道, 语气低沉,满怀着惆怅,轻抚她脸颊的手,一路下滑,顺手搭在她的腰间,在无意间, 他的腿碰到她小腿上一个硬物。 那是一把匕首,拔出时, 寒光烁烁,刺人眼目, 显然是上佳的宝物。 陆炎峰怔了怔。他认出了, 在七年前,她便佩戴着它——揽月, 以玄铁铸成, 削铁如泥, 本是前朝国库里的宝贝, 被她看上后要了去。 他的目光里, 泛出层层涟漪,情不自禁抱紧了她。 她有匕首,但在半个月里,哪怕被他欺负,被他强行灌下堕胎药,也不曾拔出,不曾伤他。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3。】 在这一瞬间,陆炎峰心生后悔,那浓烈的愧疚,化作重重海浪,全面包围着他。他不该如此强横,应当对她温和点,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 “为何,你要如此坚硬,不肯对我服软呢?”他喃喃自语。他不想伤害她,但每回都让她气炸,因而失去理智,与她激烈地互相伤害,事后又为此不高兴。 屋内静悄悄的,床榻上相拥的两人,勾勒出一幅温情的画面。 翌日天明时,萧青棠幽幽转醒,昨夜一幕尽数展现脑海。她俏脸上毫无情绪,整个人显得呆滞,望着抱她而眠的陆炎峰,手却轻轻摸上小腹。 男人英俊精致无瑕的面容,此刻在她眼里,宛若杀人的恶魔。 孩子没有了么?萧青棠不敢想象,半碗堕胎药下去,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应该已经离开她了?一念至此,她紧握成拳,双目一片血红,仿佛在灵魂上都铭刻了恨意。 蓦然,她又心生悲哀,八年前一段孽缘,为何八年后依旧在续? 察觉到她的动静,陆炎峰当即睁开眼,眉宇间尽是疲倦,精神不济,放软了声音问道:“你醒了,可有不舒服?”经过一夜,堕胎药竟未生效,倒也实在怪哉。 但萧青棠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空洞,仿佛丧失了全部活力,哀大莫过于心死。她轻轻道:“陆炎峰,你放过我罢!” 陆炎峰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她说什么?放过她?她对他服软,投降了么? 但为什么,昨夜心心念念的,此刻发生在他面前,他却无一丝欣喜? 萧青棠低低笑着,笑容惨然苍白,褪下了全部锐气,暮沉无力,用一种让他心痛的语气,轻轻地开口恳求他:“纵然昔日我有万般不是,念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你放过我罢,再大的错,我用七年的苦难,一条小生命,也能抵消。”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 陆炎峰手足冰凉,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都不曾对他示弱,那样娇蛮高傲的女子,却在今日,在他狠狠伤害她后,哀沉地开口向他求饶——陆炎峰,你放过我罢! 满腔的悲凉,以及无措,散开在四肢百骸,令他脸色苍白,双目赤红,死死盯住面无表情的她,痛苦席卷了全身。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但唯一清楚的,是他不想放过她。 不想就这样,此生此世再无交集! 因而,他冰冷着容色,沉沉回道:“不够!”两人间的恩怨,岂能轻易抵消? 萧青棠面色平静,摸索着拿出匕首,唇角微微上扬,莹白俏脸染上几分笑意,温和而俏皮道:“那你杀了我罢,再用我一命,总是能抵消的。” 她是铁了心和他断个干净,为此不惜死亡!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语,便似一根点火线,陆炎峰终于爆发,扣住她的双肩,几近于崩溃,大喝道:“不够!”他发了疯似的,噙住她的双唇,激烈的,凶猛的,狂野的,几乎是在撕咬着她,好似一团火焰,不止燃烧着自己,也要一同焚毁她。 他强吻着她,肆意侵占着她,含糊不清道:“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其父亲身份不明,失去他,也值得你如此绝望?萧青棠,你也曾是一国公主,你的高傲呢,自尊呢?一个地痞瘪三,强占了你,你便会为他生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贱?!” 萧青棠泪流满面。在尝到一丝咸涩后,陆炎峰倏然一僵,僵硬着后退了些,目光幽深晦暗,杀意如汪洋起伏,但最终只埋首在她颈间,闷闷地说:“一夜过去,堕胎药当已发作,但不见你有异样,应该失效了,孩子没有事,还在你腹中。” 萧青棠怔了怔,微微侧头,但只能看到他的墨发玉冠。他伏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颈间,静静不动,两人维持着这个亲密、旖旎、缠绵的动作,久久不曾言语。 【“可把我虐坏了!”萧青棠解开催眠术后,抹了把脸上的泪,抽噎两下,仍是泪眼汪汪的,“当初以为只走肾,不走心的,结果一个不留神,居然走心了。”】 【666瘪瘪嘴,咕哝道:“陆炎峰比你更惨,被你骗,还被你虐。”】 【“实话说,陆小公鸡出乎我意料。”萧青棠眉开眼笑,“看他这意思,似乎接受了我肚里的娃,不准备强行堕掉。男人在这方面,不都小气啦么,他可真大度。”】 【666张口便是一句:“只怪他瞎了眼,看上了你,连带着智商也没了。”】 【“……”萧青棠黑着脸,被噎得无言以对。】 自那日清晨,两人大闹了一场后,不久陆炎峰便沉默着离去,留她一人在厢房,而他数日未归,皆在书房安歇。 萧青棠虽心绪低落,但也乐得清闲自在,不用再面对他,面对那些复杂的恩怨情仇。 她的衣食住行,全都是上佳,更甚至,配上了安胎药、补品。她每日早晨黄昏,都会在院里散步,大约是陆炎峰有吩咐,是以无人前来扰她,日子倒也平静舒适。 但在十日后,一则消息,打破了陆府的安宁。 下个月十五,中秋月圆之日,陆炎峰大婚! 陆老夫人以死相逼,让陆炎峰迎娶江以秋,选在八月十五,这个黄道吉日成亲。 而在这一次,陆炎峰虽没有应允,但也不曾如往日那般拒绝,全程保持了沉默,任陆老夫人去张罗,广发喜帖,散布这则喜讯。 如此做法,不反对,便相当于默认。 萧青棠乍闻消息时,正在喝着燕窝,手里的汤勺落地,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第45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大婚? 萧青棠怔怔然, 直到汤勺断裂的声传来, 才惊醒了她。她微垂着双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情绪逐渐低落下去,却扬起一抹笑, 轻轻道:“那恭喜他了。他已二十五岁,早应该成亲, 若换了别的男子,孩子都七八岁了。” 与上次不同,陆炎峰默认了成亲,那便证明,事情无可挽回。 “公子办喜事,府里的下人都有赏钱, 听闻不少呢。”小月眉眼弯弯,一面去捡起汤勺, 一面笑靥如花,“姑娘稍等, 奴婢去换个汤勺。”虽在府里, 众人对萧青棠多有猜测,但据她十来日服侍, 这位姑娘性情温和, 待下人也好。 秋日清凉, 午后暖阳正好。萧青棠微眯着双眼, 窝在紫檀木椅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蓝天白云,只觉得周围空气稀薄,给她窒息感。 脚步声轻缓,那人站定在她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沉默的氛围,熟悉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首辅大人,恭喜!”萧青棠不曾回头,语调温和软糯,含着淡淡笑意,“在八年前,你们便互有情意,如今能成双,倒是一桩幸事。” 金阳自云层内飘出,光辉灿烂,盛烈到极致。她合上双眼,有些意兴阑珊,“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人生悲欢离合,恰如那些白云,兜兜转转,无非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强求,只会添愁伤怀,而改不了结局! 陆炎峰静静站着,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注视她,容色平静无波澜。须臾,他微含嘲讽,缓缓道:“倘若我偏要强求呢?”明明,他站在艳阳下,但全身上下,冰寒入骨,让人发自心底的畏惧。 萧青棠默了默,微抿了下唇,提醒道:“下个月,你便会大婚。” “而你,会是我的妾。”陆炎峰淡淡道,幽暗的目光里,流泻出一片冰冷的戏谑,那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好似在戏弄猎物般,缓缓道,“如今的你,也只配做妾了。至于你肚里的孩子,你若想他平安,往后便乖乖听我的话。” “你拿孩子威胁我?”萧青棠怒目而视,冷下了脸,轻蔑道,“你未免小瞧了我。你要堕胎随你,但孩子若没了,本公主便咬舌自尽!” 陆炎峰冷冷瞥向她,而她毫不服输,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与他对峙。须臾,他低低笑着,分明在笑,却给人彻骨之寒。 萧青棠戒备,紧攥着衣角,但见他拿出一个小盒。锦盒里,有一颗圆润的褐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陆炎峰放下小盒,向她伸出手,掌心里,便是那颗药。他微微含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嘲弄一般地问她:“既然敢咬舌自尽,那这毒,敢吃么?” 萧青棠僵直着身,沉默着拿走了药,面色稍显迟疑,但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终究拉不下面子,闭眼吞了下去,药入口即化,苦味漫在口腔。 实则,她抱有一分希望,总觉得,那不会是剧毒之物,他不至于要她的命。也许,那是一颗缓期毒·药,每隔多久需服解药,便为了防止她逃跑。 【“6啊,查出了没?”萧青棠催促道,“什么毒?”】 【666摇了摇头。】 【“这毒如此厉害,你都查不出?”萧青棠震惊,脱口而出,“完了完了,早知如此,我不该一口吞的!”】 【“没有毒。”666回道,情绪怪异,“它只是一颗糖。”】 【萧青棠惊愕,难以置信道:“胡说,它一点都不甜,还很苦!”】 【“是七年前的糖。”666磨牙,瞪着她,“你忘了吗?当年你去赴江以秋设下的陷阱前,曾缠着陆炎峰说喜欢阿福记的糖,还和我打了赌,赌陆炎峰会否给你去买,结果他给你买了,而你脱离了世界,直到七年后再相逢!”】 【“……”萧青棠默了阵,小声嗷呜了句,“七年前的糖,七年后也是毒啊,至少会拉肚子,我还怀着孕呢。”】 “三日后,你便是我的妾了。”陆炎峰冷冷留下一句,便直接离去。 萧青棠呆坐了会,懒懒晒了会太阳。 午后闲来无趣,又见天气甚好、清风阵阵,她起了兴致,吩咐小月道:“我们去放风筝。” 在丫鬟仆人的帮衬下,白色的蜻蜓飞向蓝天,萧青棠笑盈盈,转动着丝线,控制风筝飞翔,时而收线,时而放线,一时间倒也兴致盎然。 “你们也放,一只风筝太单调。”她嘱咐道。不到一会,天上七八只风筝,争奇斗艳着,攀比谁飞得更高。 萧青棠不时后退,拉扯着丝线,欢快笑道:“看我的……”然而,她脚下一滑,不慎踩到一个石子,一头磕向桌角,当场便软软倒下去。 桌角上,沾上了血迹。 “姑娘!”几名丫鬟惊慌意乱,全扔下风筝,飞扑而来。 【666面色怪异,“你莫不是想……”】 【萧青棠乖巧点头,”我思来想去,我和陆小公鸡之间,横亘着国仇家恨,如今和他he的可能,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也只剩下这一个。”】 萧青棠脸色微白,侧躺在床榻上,脑袋上包了一层白布,仍旧昏睡不醒。 陆炎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阴沉着一张脸,隐约蕴着怒气。几名丫鬟战战兢兢,全都站在一丈远,心里七上八下的。 “公子,血已止住,姑娘若明早前能醒来,便无大碍了。”女医回禀道,思量了下,便又道,“姑娘腹中胎儿,也无大碍……” 陆炎峰阴恻恻打断:“从今往后,别在我面前提胎儿!” “遵令!”女医心里一慌,暗怪自己蠢。 片刻后,陆炎峰冷冷道:“都出去。” 几名丫鬟如蒙大赦,忙福身拜了拜,便与女医一同退出去。 陆炎峰坐了很久,给萧青棠调整下姿势,心绪复杂不明,忽自嘲笑道:“全府上下皆知,你有了身孕,但他们大都不知,那不是我的。萧青棠,我真想杀了你,结束你给我的耻辱,但每回到最后,又下不了手。是不是,因我还不够狠心?” 暮色沉沉,女医端了药入内,陆炎峰接过药碗,便示意女医退下。萧青棠仍旧未醒,他抿了口药,给她渡过去,不时给她擦拭唇角,耐心而细致。 彼时,萧青棠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俊美无瑕的脸。她看呆了少顷,笑嘻嘻道:“你长得真好看,做我的夫君,好不好?” 第46章 公主的俘虏 “你……”陆炎峰怔怔然, 在刹那间, 忆起八年前的一幕, 那是他初见萧青棠时。 那时围场狩猎, 他头一次见大场面,皇亲国戚、三公王侯, 不免手足无措, 规规矩矩不敢乱看,然而,急促的马蹄声, 带来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在马背上的女孩, 高贵、圣洁、美丽, 煌煌让人不敢直视。 少女一身纯白骑装, 在阳光下,金步摇闪闪发光,美得艳丽无匹, 是全场最璀璨的明珠。她坐在马上,高傲而不可一世,用马鞭挑他的下巴, 戏谑道:“你长得真好看, 做我的夫君,好不好?” “你说话呀!”萧青棠侧头,不慎碰到脑袋上的伤, 疼得她倒吸冷气, 又睁着圆溜溜的大眼, 戳了戳他的胸膛,期盼地问:“行不行,你给个准话嘛?” 陆炎峰骤然回神,眼神炽烈如火,带着一丝丝的不确信,低沉问她:“你要我,做你的夫君?”八年前,她强抢他入公主府,便说让他做她的夫君,但他倔强不肯,视她如无物。 她初始百般对他好,后来失了耐心,便再不提此事。她开始折磨他,又用陆府江家威胁,迫他臣服就范,此后的岁月便是一段噩梦。 “自然,你长得真俊——”萧青棠笑盈盈,大眼亮晶晶、莹润润,娇俏而明媚,忽然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脸,“我极喜欢你,想把你拐回家。” “你说什么?”陆炎峰愣了愣,忽然之间有点不自在,心跳乱了节奏,有几分急切,又有几分喜悦,但依旧不敢置信,“你说……” 萧青棠眼珠一转,忽上前揽住他的颈,像只无尾熊般吊在他身上,贼兮兮地笑道:“我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想要你做我的夫君。” 这是她第一次,说她喜欢他。 蓦地,陆炎峰燥热不堪,整个人像是化作了火炉般,满腔羞恼堆积在心间,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味道,目光躲闪着,斥她道:“不知羞耻!谁准你喜欢我的?以后不准再胡言乱语,矜持一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面红耳赤,倏然推开了她,往后踉跄几步,不慎踢翻了椅子,差一点便摔倒。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5,情意值+8。】 “诶……”萧青棠愕然,望着匆忙离去的人,那模样,活像有猛兽在追他般。须臾,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难道本公主的脸毁了?” “来人,拿镜子来。”她唤道,但见进来的是小月,便又一愣,才打量着自己的屋,这陌生的摆设与陌生的人……她面色沉下去,含有丝丝威严,严厉道:“这是哪?你们劫持本公主了?” 萧青棠失忆了! 得到禀报时,陆炎峰正坐在书房,倒拿着一本奏折,怔怔发着呆。 “公子,姑娘自称是前朝的邵阳公主。”丫鬟小月小心翼翼道,“她正大发着脾气,说劫持一国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命令我们速速放人。” 陆炎峰蹙眉,心中滋味莫名,低低道:“原是如此。”怪不得,她会说喜欢他,会说要他做夫君,会与他隔阂全消,会与他笑语嫣然,原来已忘了他,忘记了两人间的恩怨。 她忘了他……他心中一痛,似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但在转瞬,便又释然。两人重新开始,不是他一直期望的么?如今,恰好有一个机会。 陆炎峰回主卧时,萧青棠沉着脸正襟危坐,一派公主威势,地上全是花瓶茶杯的碎渣,几名小丫鬟畏缩着,唯唯诺诺应承。 见他入屋,她下巴一抬,张狂而娇蛮,质问道:“便是你囚了本公主?” “萧王朝已覆灭,你已不再是公主。”陆炎峰平静道,轻声慢步而来,低沉的声缓缓漫开,“你误入烟花柳巷,而我收留了你,为你赎身。” 萧青棠沉寂不语,目光微有暗色。实则,丫鬟们早已告知,如今是新朝,但她不肯相信,仍抱着一线希望。一觉醒来,都改朝换代,且已过去八年,怎么可能? 真如丫鬟们所言,她失忆了? “你是谁?”她复又问道,容色晦暗不明,仔细打量他,目光流转着慑人光泽,“本公主一见你,便觉得亲切,想必我们关系不错罢?” 陆炎峰怔了怔,此前,两人关系好么?他直勾勾望着她,启唇,一字一顿道:“我们的关系,取决于你。” “何意?”萧青棠蓦然眯起眼。往日见到的男人,或为她的权,或为她的貌,哪一个不供着她?但面前这个男人,实在高深莫测,让她掌控不了。 “三日后,做我的妾,那么,我便是你的主人。”陆炎峰低沉道,那深邃的眼,一点点明亮璀璨,似是要化成一片火海,灼灼刺人眼目,“或者,二十五日后,做我的妻,那么,我便是你的夫君。” 萧青棠眼波流转,暗暗思量片刻,又见他生得太俊,自己总不吃亏,便颔首道:“倘若你能达到两个要求,本公主便准你做驸马。其一,驸马当守身如玉,除了本公主外,不准与任何女子有染;其二,驸马当事事以本公主为先。” 她话落,便得了他的回应:“好!” “本公主最喜欢爽快的。”萧青棠眉眼弯弯,拉住他一只手,眼睛眨呀眨,小手自他袖口摸入,尤为大胆与熟练,“我饿了。”但摸着摸着,她动作一顿,把他衣袖撩开,望着他的臂,那稍微凸起的红肿处,形状好似人首蛇身,看上去极其怪异。 她撇嘴:“好怪的胎记。” “不是胎记。此前没有,我前日才发现它,大约是被蚊虫叮咬的。”陆炎峰回道,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抱在怀里,在命人清理屋内、传膳后,便微合着笑意,“说来倒也怪,发现它后,我当晚便做了个梦,隐约记得梦里,我是上古十凶之一。” “凶残暴虐,为祸一方?”萧青棠戏谑道。 陆炎峰面色一冷,容色阴霾至极,那目光冰寒嗜血般,锐利地投射过去,阴冷的声音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怕不怕?” “才不怕!”萧青棠笑盈盈一声娇喝,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你再凶,再凶一个给本公主看看?”她忽尖叫一声,因陆炎峰抱着她一个旋转,吓得她如八爪鱼般吸附着他。 二人玩闹着,下人们清扫着外屋,不时偷偷瞄一眼,抿唇会心一笑。 “公子,公子。”偏在此时,有仆人前来禀道:“老夫人接了江小姐入府,让您去叙叙,商议一下成亲事宜。” 第47章 公主的俘虏 “江小姐?成亲?”萧青棠狐疑, 目光不善, 气鼓鼓问道,“你有未婚妻了,你居然骗我?本公主要休了你!” “是长辈定的,我未曾应允。”陆炎峰温和回道, 见她为此不悦, 心情莫名大好, 揽着她坐到床榻上,点了点她的鼻尖, “放心,我这便去推掉。” 萧青棠轻哼,偏过脸嘀咕道:“被你退婚,那江小姐不得疯?” “若非她在娘面前煽风点火,娘倒不会以死相逼, 迫我迎娶她。”陆炎峰不愉道, 目光微微泛冷,“心术不正, 不能留在娘的身边。”往日,他忙于国事,老夫人身边有个知心人,倒也能宽慰些,实则他的本意, 是收江以秋为义妹的。 萧青棠眼珠骨碌碌转, 忽凑上去唧亲一口, 笑眯眯道:“那你快去退婚。本公主告诉你哦,倘若你敢负我,本公主才不管什么十凶,都把你打成小怂猫!” “知道了,”陆炎峰低头,附在她耳侧,轻轻加了两个字,“夫人。” 这两字一出,二人皆怔了怔,心绪不由一阵激荡,温度直线上升。 四目相对,陆炎峰揽着她,轻轻吻上去,不如以往激烈、狂野,此刻尽显温情、旖旎。 他气息粗重,含糊不清道:“便属你胆大,不怕什么十凶。在我梦里,十凶个个凶狠含煞,旁人不敢沾身,乃是充满戾气、杀戮的一群凶神。” 回应他的,是萧青棠软软的轻哼:“你再凶,本公主便不给你亲了。”她虽忘了过去,且面对这个男人时,心绪极为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喜欢和他亲昵,不管两人间有多少恩怨纠葛,如今她只想顺心而为。 【“笑死我了,陆小公鸡分明是外凶内萌,居然也想当十凶。”萧青棠笑得东倒西歪,眼泪都冒了出来,随口问道:“6啊,你听过上古十凶嘛?”】 【“听过,”出乎意料的,666点了头,“无论在主时空,还是在部分任务世界里,都有十凶的传说。神话里,在无尽岁月前,天崩、地裂,诸神末日,在那一役,十凶尽皆陨落。”】 【“可怕。”萧青棠咕哝道,“陆小公鸡只表面凶,实则内里萌萌哒,哪像是个干大事的,别登月碰瓷人家十凶了。”】 【666狐疑,“你为何总叫他‘陆小公鸡’?”】 【“他傲娇凶狠的神气模样,难道不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么?”萧青棠笑嘻嘻反问道。】 正在气氛高昂,二人燃烧着激情时,陆炎峰动作一顿,尽全力忍耐下去,望着她平坦的小腹,眸色晦暗莫名,蕴着丝丝暗沉凶狠,沙哑着声低低道:“我忘了告诉你,你怀孕了。你曾流落风尘,而腹中的孩子,其父身份不明。” 他记得在她失忆前,曾拼命保下孩子,理由是,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因为她不会与他生儿育女。但如今呢?她失忆了,不再反对与他结合,那个理由便不成立。 萧青棠懵圈,眼珠儿左右摆了摆,小手摸上腹部,歪头思量了很久,轻轻道:“但不可否认,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伤害他,能否留下他?” “你当真想留下他?”陆炎峰语气压抑,耐心问了句,目光灼灼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萧青棠郑重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又凑上去补了两个亲亲,声音软软糯糯,犹似在撒娇般:“好不好嘛?这个孩子,我不求你认他,我生下他后便送走,再不相见了。” “你没有骗我?”陆炎峰沉沉问道。堂堂一国公主,在得知自己受侵犯,意外有了身孕后,仍愿为那个混蛋生下孩子?这与常理不符合,他无法理解。 若是,换一种思维,来看待整件事情呢? 也许她说谎了,孩子的父亲,应该不曾侵犯她,而是她深爱的人。因此,她才会甘愿死,也不同意堕掉胎儿。那个男人爱她么?若爱,怎舍得她流落风尘供人践踏,怎能忍她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与他巫山云雨? 陆炎峰深深呼吸。如此,便明了。那个男人在利用她,用她来对付他,而她甘愿受其利用,进入陆府与他周旋,那么,她的失忆,八成是假的,只因她与他如今的关系太僵,已无路可走,她便假装失忆重新开始? “我会骗你什么?”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传入他的耳里。他方才回神,望着在他身下的女子,一时之间心神恍然,不知如今笑靥如花的她,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得意,笑他中了她的计? 是不是在鄙夷,说他太傻,眼巴巴地娶她,情愿为别的男人养孩子? 萧青棠疑惑,戳了戳他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那么,换一个问题,”陆炎峰面无表情,目光逐渐冰寒含煞,语气严厉低沉,“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认真的,的的确确没有骗我?” “没有!”萧青棠咬字干脆,又瞪了眼他,气鼓鼓问:“你不相信我?” 倏然,陆炎峰低低笑出声,伏在她的肩头,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颈间,暖暖的、痒痒的。他蓦地抬起头,目光熠熠生辉,像是午间盛阳,灼灼刺人眼,灿烂笑道:“好!萧青棠,我准许你喜欢我!” 倘若,让他发现她在骗他,那么,他会让她后悔,令她明白什么是“绝望”! 萧青棠皱了皱琼鼻,嘟囔道:“自大,本公主喜欢一个人,还要你准许?” “你腹中的孩子,可以留下来。”陆炎峰低沉道,轻轻抚着她的脸,容色高深莫测,强大的气场如海奔涌,让人不敢造次,“但在事后,你准备与我生几个?” 萧青棠眨巴着眼,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知为何抖了抖,小心翼翼问道:“你想要几个?” “自然是多到你无暇分心的程度。”陆炎峰似笑非笑道,“省得你在我怀里,还想着别的野男人。”他目光炯炯,直勾勾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什么野男人,真难听!”萧青棠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本公主便休了你这个驸马!” 【“6啊,我咋瞅着有点不对?”萧青棠纳闷道,“无缘无故的,他提什么野男人,好像怀疑我背着他偷情一般。”】 【666答道:“大约是在观众的千呼万盼下,他的智商终于上线了罢。”】 彼时,仆人又一次来禀:“公子,老夫人请张大人做媒,如今人都到齐了。” 第48章 公主的俘虏 “我去去便回。”陆炎峰眸色幽暗,老夫人一催再催, 成婚事宜该当解决。他摸了摸萧青棠的脸, 在一记悠长的吻后, 沙哑着声道:“等我回来。” 他去得急,回得也快,萧青棠刚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散步, 彼时银月初升,银芒洒落人间。 陆炎峰在如纱月华里, 踏着沉稳的步子, 一步步向她走来, 恍若天地间, 仅仅只他一人。 萧青棠看呆了, 见他伸出手,下意识握住, 朝他盈盈笑着。她忽俏皮道:“都解决了么?” 陆炎峰颔首,温和道:“陆府双喜临门, 娘收义女, 我娶妻。明日对外宣称, 因下人们误传,错让人以为是我娶江小姐。” “那姑娘没和你拼命?”萧青棠戏谑道。倘若换了她,不闹个天翻地覆, 才不会咽下这口气。 陆炎峰反问道:“你当人人都是你?何况她心虚, 自己闹出了这桩事, 还敢与我拼命?” “那便是爱得不够深。”萧青棠贼兮兮笑着,抱着他的腰,仰着脸问道,“我们下个月便成亲么?八月十五中秋,正是花好月圆之时。” 陆炎峰应了声,打横抱起她,语调轻缓而不容置喙:“这些日为着你的事,我心神不宁,甚少处理国事,你陪我去书房看奏折。”倘若她接近他,果真意图不轨,那么很可能是为权利,去书房看奏折,便能试出她的心意。 “干巴巴的奏章,有什么好看的?”萧青棠咕哝,圆溜溜的眼珠转悠,忽意味不明地笑,食指在他胸膛上画圈,飞去两个小媚眼,音调娇媚,“有美人在怀,你看得下奏折么?” 陆炎峰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晦暗深沉,平静道:“你有孕在身,仍要引诱我?” 书房四周,有重兵把守。几十名护卫惊愕,眼睛瞪得极大。那是他们不近女色的冷面公子么?抱着一名女子,正大光明走入书房重地?一时间,护卫们难以置信,直以为是幻觉。 “抱了我一路,也不见脸红气喘,身体真不错。”萧青棠赞道,脑里霎时闪过一幕,脸颊飞上两朵红霞,眼中闪着细碎的星光,“但你亲本公主时,似乎乱了气息。老实告诉本公主,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陆炎峰坐在书桌前,依旧抱着她,斜斜瞥去一眼,轻斥道:“你要不要脸?一个女儿家,整日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知也不知羞?” “少转移话题,本公主问你,是否爱上我了?”萧青棠不依不饶问道。 陆炎峰淡淡哼了声,便去翻阅奏折,但让她闹得不安宁,冷漠回道:“凭你,也配?” 萧青棠磨牙,心里恼极,一个转身下去,然而让他禁锢着,斥道:“放开我!” 但他不曾同意,反递来一本奏折,微合着双眼,轻语:“你念,我听。”近一个月折腾,他身心俱疲,双眼下有一层淡淡青色,眉宇间尽是困倦。 见此,萧青棠叨咕两句,便翻开奏折,屋内点了十六盏灯火,亮堂堂如白昼。她轻声念道:“启奏吾皇,当今权臣陆氏当国,皇权衰落,臣痛心疾首,现已聚有志之士……” 她念着念着,面容古怪,戳了戳陆炎峰,强忍着笑道:“诶,有人在弹劾你。”那个上奏的忠臣,虽是一心为皇族,但缺了点脑子,白白送人头。 “我念,你写。”陆炎峰闭着眼,嗓音慵懒微哑,“下回上奏,先带上脑。” 萧青棠顿时失笑,懒懒窝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笑靥如花,一手握奏折,一手执笔书写。她眼珠儿一转,唯恐天下不乱,贼兮兮补了句:大奸臣正看着你呢! 然而她一回头,便见陆炎峰已睁开眼,正似笑非笑地看她,吓得她忙合上奏折,换了一本念道:“启奏吾皇,当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首辅居功至伟……” 萧青棠话一顿,唇张合几下,软软白去一眼,模样甚是娇媚可人,声音微微颤着:“首辅忠心为国,天地可表,臣提议,赐封首辅为王,以褒扬其赤胆忠心……”后面的字,她没能念出,估摸着全是溜须拍马的话,在此情此景下,委实不合时宜。 “怎么不念了?”陆炎峰慵懒问道,声音里满怀愉悦与轻松,更透着几分戏谑。 萧青棠瞪去一眼,没好气道:“假如你能规矩点,把手从本公主的胸上移开,本公主倒可念出奏折上的话,好生夸赞你一番。” 她便不明白,这厮在举止上大胆放浪,偏又让她一句“我喜欢你”弄得面红耳赤,一时放浪形骸,一时腼腆害羞,真真是怪异。 “好,继续念。”陆炎峰洒脱松手,复又闭上眼,在她抱怨着念完后,才又向她摸去,微含笑意道:“现在便能了。” 便在萧青棠以为他又会使坏时,他却伸向了她的胳肢窝,挠她的痒痒。 二人嬉闹着,倒是温情缱绻。萧青棠躲避,不时尖声叫着,忍着笑张牙舞爪道:“我要吃葡萄,你给我剥葡萄,陆炎峰,若不想被休,速速给本公主剥葡萄!” 门口的护卫互望,各自脸上皆有笑意。 偏在此时,有几人缓缓而来,为首者,正是江以秋,如今陆府的义女。她领着四名小丫鬟,目的很明确,直奔书房,但被门口护卫阻拦。 “夜深天寒,老夫人命我送些汤,给大人暖暖身。”江以秋和颜悦色道,听着屋内的声音,望着那投射在窗纱上的影,她的心一阵紧缩,手紧紧攥着。 恨意,充斥在她心里。她等了七年,盼了七年,得到的,是成为他的义妹? “小姐稍等。”护卫首领禀报后,极快便退了出来,“公子有令,汤由属下端入,夜深了,请小姐早些安歇。” 江以秋沉默不语,整个人暗沉而压抑。 护卫首领于心不忍,劝道:“小姐看开点。”陆府上下,谁不知她的心思?奈何公子冷情,佳人一番情意付诸流水。 “天黑,你送我回去罢。”江以秋仰着脸,楚楚可怜道,眼里泪水涟涟。 护卫首领沉吟少顷,便抱拳道:“小姐,请。” 但在回去途中,江以秋忽提裙摆,发疯般往前跑,喊道:“别跟过来。” 几名丫鬟慌了神,迟疑不决,倒是护卫首领追了上去,直到花园假山前,他才拦下她,劝道:“小姐,回去罢,莫做傻事。” 江以秋喘着气,红着一双眼,在月夜下,闪着妖异的色彩。她泪流满面,脑海里闪现着,全是陆炎峰的身影,但她的人,却扑向护卫首领,笑着落泪,问他:“你想要我么?” 第49章 公主的俘虏 护卫首领怔住,直到那抹柔软扑入怀, 才恍惚着晃了晃, 微显无措地后退, 然而被江以秋紧紧抱着,唯有无奈道:“小姐!” “我不美么?”江以秋笑中带泪,美眸里一片疯狂,声音微颤着, 绝望地悲泣,“你也不要我?你曾偷偷看我, 你喜欢我?” 她苍白的脸上, 浮现出了两朵红云, 一双眼盈盈含泪, 甚是诱人心魂。 整个陆府, 最重要的便是书房,由护卫首领镇守, 足可见陆炎峰对他的器重。倘若她能收服护卫首领,此后便会有大用。 如今事已成定局, 陆炎峰为萧青棠而不娶她, 她又怎会甘心做他义妹?她恨!哪怕毁了自己, 也要做一根铁棒,横在那二人之间,让他们也不好过! “小姐, 得罪了。”护卫首领深呼吸, 抓住她的双肩, 坚定地推开了她,正色道:“倘若小姐是因悲痛,才会有今日之举,那么请见谅,属下并非小姐消遣的玩物。倘若小姐是因绝望,意欲另寻良人,那么请去求公子,公子若首可,属下绝无二话,必会上门提亲!” 江以秋懵住,心中怨恨燃烧,尖锐的疼痛流转在四肢百骸。她不信,面前倾慕自己的男人,居然会拒绝自己的求欢! 她泪如雨下,又扑了过去,往他怀里乱蹭乱亲着,像是无助被抛弃的小兽,哽咽道:“不要拒绝我,求你,不要拒绝我……” “小姐……唔!”护卫首领全身一僵,便觉脑海里电闪雷鸣,炸得一片空白。须臾他才推开她,面色红白交错,抱拳道:“江小姐,自重!”说罢,他转身飞跑。 彼时在书房内,萧青棠软软躺着,面色潮红,眼里染上一层泪泽,水汪汪、莹润润的,娇斥道:“本公主要休了你!” 居然敢挠她痒痒,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然而回应她的,是陆炎峰含笑一句:“夫人,我给你剥葡萄。”那么温柔的语调,便似一阵清风,吹得她心湖泛着涟漪。 “倒也识相。”萧青棠嘀咕,莫名地红了耳尖,窝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等着投喂。 二人一个念奏章,一个剥葡萄,一个批示奏折,一个写批语,分工明确,偶尔间来一段浓情蜜意、亲昵缠绵。 “真想……”陆炎峰低低一句,伏在她肩上,呼出的气息滚烫,轻轻飘入她衣内,惹得她耐不住笑,埋怨他道:“好痒!”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5,情意值+7。】 【“6啊,你说他如今怨气值多少了?”萧青棠摸着下巴问,两只眼亮晶晶的,恰如闪闪星辰,漂亮极了,“主系统不播报当前余额,太不方便了。”】 【666答道:“怨气值统计升12、降32、升35、降75,此间怨气值升降后不会超过100,证明怨气初始值在85以下,便以峰值84计算,得出的结论,如今怨气值最多只剩24。”】 【“看来,我得刷一波好感。”萧青棠意味深长道,“陆小公鸡的生日,应该快来了罢?在成亲前,我先送他一份大礼。”】 【666冷汗直冒:“你想干嘛?”】 【“你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萧青棠没好气道,“你最好祈祷,在生辰当日,我能一举拿下陆小公鸡,否则成亲时,我不保证会出什么事。”】 萧青棠念到了一份奏折:“臣启吾皇,前朝余孽显迹,曾在洛辰县求医……”她怔怔不语,呆呆看向陆炎峰。 陆炎峰忍不住抱紧她,目光渐渐幽深,轻声道:“若找到了他们,我会妥善安置,你尽管放心。”前朝如何覆灭的,她没有询问,而他自也不会主动提。 “嗯~”萧青棠乖巧应了声。 便在此时,有人轻轻敲门。护卫首领入内时,呼吸微有不稳,抱拳拜道:“公子,方才江小姐……”他毫无隐瞒,和盘托出。 萧青棠讶异,上下打量着他,此人剑眉朗目,生得实在不错。她腰间忽一紧,原是陆炎峰在不满,当即忍俊不禁,凑在他耳边软软道:“夫君自然是最英俊的。” 但陆炎峰斜眼一瞥,回道:“矜持些。”他面色微变,目光暗了暗,在萧青棠戏谑的目光中低下头。在他胸膛上,有一双小手正作乱着,她咬着声,眼亮如星辰,贼兮兮道:“嗯~矜持~” 护卫首领坐立不安,面红耳赤拜道:“公子,属下告退!” “陆丰。”陆炎峰唤道,脸紧绷着,按住怀里的小妖精,“你是否想娶江小姐?” 护卫首领一怔,毫不犹豫地回道:“不!” 陆炎峰静静望着,直到护卫首领头冒冷汗,扑通一声跪下,头扣地拜道:“公子,属下以为江小姐意图不轨,属下若娶了她,会对公子不利,是以不愿!” “堂堂陆府,会怕一个女儿家?”陆炎峰平静道,“或者是你觉得,我如此无用,会栽在一个闺阁小姐手里?我和她一同长大,闹到如斯境地,亦非我所愿,倘若能皆大欢喜,自然是极好,你可明了?” 护卫首领心惊,恭敬拜道:“属下遵命!” “但只有一次。”陆炎峰语气略重,带着丝丝警告,“倘若你无法让她消停,安安心心不再生事,那么我便会出手。” “谢公子开恩,属下必竭尽全力!”护卫首领复又拜道,面上微有喜色,“属下告退。” 待人一出门,萧青棠顿时收回小手,正襟危坐着,规规矩矩念奏折,但陆炎峰却不肯罢休,二人又嬉闹了会,这才安歇。 时光飞逝,一日日过去。陆炎峰白日上朝,忙于国政,每回一下朝,便不见了萧青棠的人影,初始尚显惊慌失措,下令全府寻人,直到护卫禀报,才放缓了心。 护卫禀道:“公子,因您生辰将至,姑娘决意送您一份礼物,才领着仆人出城。公子尽可放心,姑娘必平安而归。” “一个生日罢了,也值得她大费周章?”陆炎峰沉着脸,语气里虽有不屑,但任谁也能看得出,那眉眼间全是欢悦。 萧青棠早出晚归,行踪隐秘。时常,陆炎峰耐不住,会在与她缠绵时,伺机探寻口风,奈何她闭口不言,让他心痒痒。 “不能说,提前告诉你了,便没了惊喜。” 陆炎峰无法,虽好奇心甚重,但又念着她所提及的惊喜,只能按住命人去查的心思,日日翘首以望,焦急等待着。 从来没有一次,他如此期待生辰日。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5。】 第50章 公主的俘虏 在生日前夕, 陆炎峰一夜未睡, 倒不是说很激动兴奋, 只是心里痒痒的, 有如猫爪在挠般, 脑子里亦纷纷杂杂,浑身不知滋味。 然而,在他怀里的女子,脸颊蕴着粉霞,口角间浅笑盈盈,正睡得香。 陆炎峰看着看着, 不由得痴了, 心绪如翻涌的浪,一重更比一重激烈。 时间太难熬,在他千呼万盼下, 金阳徐徐上升, 第一缕光熙洒入人间。 “棠棠?”陆炎峰轻轻地喊,推她的动作里, 带着几分急躁, 但萧青棠哼唧两声,便将脑袋一埋,又蹭了他几下,兀自熟睡过去。 他复又推她, 执意唤醒她, 但见她不为所动, 便倾身过去,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轻喘着气问道:“醒了么?” 萧青棠迷迷糊糊睁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问他:“怎么了?” “我……你……”陆炎峰欲言又止,话在口里盘旋几次,直勾勾地瞪着她,心里逐渐燥热,颇有几分别扭,见她惊奇地瞪大眼,顿时有点不自在,凶巴巴地道,“看什么?”礼物呢?他的生辰礼物呢? “哦。”萧青棠懒懒回道,复又闭上眼,继续美滋滋睡着。 【666磨牙。】 【“莫急,”萧青棠荡漾着,“先让我调戏调戏陆小公鸡。”】 陆炎峰目光灼灼,便似一片烈焰,又伸手去推她,“醒醒。” 萧青棠唧下嘴,却不作回应。 【萧青棠戏谑道:“让我再蓄会儿力,急死陆小公鸡。”】 “棠棠?”陆炎峰沉下脸,目光越发炽烈,推她的手往下一伸,摸入她的衣内,被子里气温直线上升。待萧青棠气喘吁吁时,他才收回手,飞快看她一眼,又撇开眼睛,将急切的心绪压下,漫不经心问道:“礼物呢?” 萧青棠顿时来了精神,细细瞅了瞅他,面色怪异,犹似在憋着笑般,一本正经道:“本公主记得,在你刚得知我备生辰礼时,是不屑一顾的。” “你准备了十几日,我总得看上一眼,省得辜负你一片心意。”陆炎峰斜来一眼,本装着不在意的模样,但见她一脸戏谑,顿时满腔羞恼,扑上去吻得她晕晕乎乎,才似打赢了一般神采飞扬,霸道地命令她,“速速上交礼物。” “等晚上。”萧青棠语气不佳,翻个身又睡去,本以为他会去上朝,谁知他躺下抱住她,便哼哼唧唧嘀咕,“首辅大人,该上朝了。” “今日我生辰,已告假在家。”陆炎峰回道,声音低沉暗哑,贴着她光洁的后背,气息近乎滚烫,全身气血已沸腾,抱着她的手也不再规矩,“棠棠,我会很轻很轻。”距离上一次,已有二十日,如今正是血气方刚年纪,他忍得着实辛苦。 萧青棠轻哼,闭着眼不说话,这不回应的态度,让他放缓了心,当下便也不再忍耐。 在缠绵温存后,已至午间,陆炎峰神清气爽,在抱着她清洗、投喂后,二人又歇息了会,其间温情缱绻。 直到夕阳将尽,萧青棠才慢吞吞起身,精心打扮了番,笑盈盈道:“我先去准备,待会你再来,会有护卫给你领路。” 在一个时辰后,陆炎峰骑骏马出府。在路两边,每隔三尺,便点有一盏油灯,烛火昏黄柔和,指引着他走向她。彼时入夜宵禁,街上空旷无人。 星火绵延出城,一路至翠庭湖,烛灯围绕着整个大湖,且绘画出一个心形。陆炎峰怔了怔,在巨大的翠庭湖里,漂浮着无数盏莲花灯,天上闪闪星辰,地上点点烛火,相映绚烂。在湖心,摆着一个巨大的莲花台,花瓣合拢着,唯有光辉溢出。 陆炎峰漫步而近,彼时巨大莲花灯绽开,一片片粉白花瓣往外盛放,露出其内一个人儿。她一袭白色羽衣,缓缓往上升,恍若要飞仙而去,衣裙在夜风下飘扬,翩翩而舞。 雪白长裙飞扬,她凌空而舞,从陆炎峰的角度看去,那一轮近圆的皎月,正巧映在她的身后,衬得她美丽圣洁,如九天玄女临尘。 远远望去,她似在那轮明月里起舞,身姿妙曼绝代倾城,展现出一种出尘脱俗的美,风华绝世,天下无双。这一幕,是让人震撼的! 舞停时,她轻一甩袖,长长的水袖飞舞,整个人轻盈地飞向他,举止间优美如仙。 陆炎峰伸出手,含笑接住了她,解开缠着她的细细铁链,那是她能飞的缘由。 “夫君,喜欢么?”萧青棠笑脸盈盈,眼里盛满了星辉,亮晶晶的,“若换了从前,我是一国公主,便能送你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但如今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我自己了。我把自己送给你,做你二十六岁的生辰礼物,好不好?”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10。】 “好!”陆炎峰低低道,揽她入怀,心里滋生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好似抱住了她,便拥有了全世界一般,“我会好好珍惜,一生一世!” 倏然,萧青棠眼弯如月牙,拉着他的手指,用小手指勾住,俏皮道:“那好,我们说定了哦,一生一世,谁也不准背弃。”她仰着脸,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一吻,狡黠得像月夜下的精灵,“夫君,此生有你真好!” 蓦然,陆炎峰失笑,紧紧地注视着她,那么认真与专注,温柔到极致。他说:“夫人,此生有你便好!”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3,情意值+5。】 【“按照我先前的推测,如今应该只剩1点怨气值。”666脸色凝重,小心肝直抖,“你慎重点,千万要忍着,别作死啊!”】 【“陆小公鸡太小气。”萧青棠咕哝,“留着1点作甚?看到这个,我便想到上个世界被炎哥哥支配的恐惧,怨气值从1直接升到100,才几息时间啊,简直让我心肝疼。”】 【“现在咋办?”666询问,“你和他的恩怨清了,无法再用七年前的事做文章。你都把自己送给了他,仍剩1点怨气值,莫非要等成亲?”】 【“成亲解决不了,要一劳永逸。”萧青棠长吐出一口气,“还剩下1点,证明他仍旧有怀疑,对我们的未来,抱有一丝不确定,因而才会潜意识不安。他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陪他一生一世。或许他觉得,我接近他另有所图。”】 【“你本就不可信。”666嘀咕,“那怎么消除他的怀疑?”】 【萧青棠笑盈盈,乖巧道:“我说了啊,一劳永逸。”】 第51章 公主的俘虏 【666黑着小脸, “我有不好的预感!”】 【“任何美好, 都会随着时光飞散, 而在它最盛烈时毁灭, 才能绽放永恒的光辉!”萧青棠眉眼弯弯, “因为,它定格在最美一瞬。此后,陆小公鸡不会再怀疑我。”】 【666瞪着她道:“因残缺而惊心,因痛苦而难忘,你不觉得太残忍么?”】 【萧青棠颇觉无奈,“你的意思, 是让我留下与他白头偕老?骗他一生一世?6啊, 你相信永不褪色的爱情么?如果我留下,那么在未来,谁能保证陆炎峰情意永存, 谁能保证他对我不再生怨?”】 【666幽怨沉默。它竟让渣宿主说得无言以对。】 【“说句冷情的话, 对快穿者而言,任务目标只是一段数据, 你能对数据动情么?”萧青棠容色冷静, 眉目坚毅而冷酷,“你要清楚,因催眠术的作用,我才会喜欢他, 而实际上, 我并不爱他。”】 【“你在告诉我, 你没有耐心去催眠自己一生一世?”666捏了捏小拳头,真的好想打死宿主!】 【萧青棠捂脸,眨着星星眼,乖巧道:“大家都明白的事,别说出口啦~”】 碧蓝的湖面上,倒映着漫天星辰,波光粼粼间,莲花灯烛火摇曳,绚烂美观。 在皓月、星辉、山川、草木、清风、灯火的见证下,二人温情相拥,四目相对之下,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我们去莲花灯上。”萧青棠笑吟吟,又用细细铁链缠着腰,手抓着铁链,与他一同飞上巨大的莲花台。 月夜下粼粼水光,湖心涟漪荡开。莲花台光辉绚丽,水上彩灯点点,四野寂寂无声,二人身在其上,相拥赏月看星星,恍惚间,天地唯剩下他们。 莲台上,有软毯垫着,躺在倒也舒服。 徐徐清风吹着,萧青棠全身放松,微合着双眼,偶尔“嗯”两声回应。彼时莲花瓣缓缓合拢,挡住了四周,只留下满天星辰。 陆炎峰偏头看去,痴痴地望着她,目光柔软而专注,其内盛满了情意。他忽微微起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送他的生辰礼物,天下独有一份,他尤为喜爱,定当惜之、爱之,终生不负。 “棠棠……”陆炎峰轻语,在她睁开眼的一刹那,又吻上她的唇。这一夜,温馨而灿烂,此时此刻,亦永存他心间。 【“别选在成亲当日,行不?”666瞅着瞅着,心有不忍,“至少避过这日,让他人生的第一次婚礼,极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能高高兴兴的。况且在上个世界,你也在成亲日死去,同一幕场景,观众会看腻的。”】 【萧青棠摸了摸下巴,沉吟不语。】 【666忙念观众的弹幕:“灌10瓶营养液跪求女主别作死……怒砸1颗地雷炸死渣女主,别祸害陆小公鸡……跪求女主消停点安安分分过一辈子……渣女主良心不会痛么……抱走可怜的陆小公鸡……”】 【“停!别念弹幕。”萧青棠黑着脸,“我也有心,我也有肝,我的心也会痛,天天骂我渣,我渣么?渣么?渣么?!】 【666一阵摇晃,摔倒在地,脸上明晃晃两只蚊香眼。】 【“咋啦?”萧青棠惊吓。】 【“弹幕刷屏,一瞬间挤入太多,以致系统崩溃。”666沉着小脸,幽怨道,“满屏幕的‘渣’字,你说自己渣不渣?”】 【萧青棠张了张口,莫名心虚。】 婚礼将至,萧青棠忙碌着,一如别的姑娘,含羞的、喜悦的,全心准备着,嫁衣装饰、婚礼流程,眼角眉梢间尽是欢愉。 陆炎峰换上了婚服,面色平静从容,懒懒地开口:“一个形式罢了,至于么?” “你懂什么?”萧青棠娇嗔道,“一生才一次,自当好生准备,才不会留遗憾。” 陆炎峰不语,唇角微微翘起,心里似有阵阵涟漪,漫开的,是甜腻的情丝。若能如此下去,此生倒也不错。 但愿她心口如一,两人真能相守。至于为何心心念念着她,盼着能和她成婚,他没有深想,亦不愿去想,如此便好。 “漂亮么?”萧青棠一脸期盼地问,眼里含着细碎的光,脸带羞涩,俏丽娇艳,轻轻转了个圈,裙摆如滚滚赤浪,珠帘流苏飞舞, “如何?” 陆炎峰颔首,轻轻道:“美如画。”自初相见始,他便知道,她绝艳无双。 萧青棠眼珠一转,忽而扑上去,让他抱个满怀,笑吟吟道:“人美,还是衣饰美?”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彼时,江以秋一袭鹅黄裙,外套一个小衫,莲步缓缓而入,含着浅笑,端庄秀丽,福身拜了拜,温柔道:“义兄。” 陆炎峰静静不语,倒是萧青棠心觉羞赧,往后退了些,只挽着他的手,一脸幸福地含笑道:“江小姐,你怎么来了?” “明日兄嫂成婚,我特来祝福。”江以秋温婉如初,回身拿了一杯酒,“明日人多口杂,我不便外出,是以才今日提前祝福。”她目光微颤,语调落寞,“这第一杯酒敬兄长,二十几年岁月,点点滴滴在心间,此后惟愿兄长欢乐、幸福!” 陆炎峰静默,只淡淡望着她,久久不动。 气氛僵持。 “这一杯,我代他喝。”萧青棠含笑道,眨了眨眼略显俏皮,“反正夫妻是一体的。” 【“酒杯里没有毒啊。”666狐疑。】 【萧青棠笑眯眯道:“但酒壶里有毒。”】 【“我不懂。”666皱眉。】 【“你是系统,不懂女人,而男人也不懂女人。”萧青棠叹息道,“像上个世界,拒绝宁言灵情意的,分明是秦炎陵,但她恨的人却是我。而江以秋不想杀陆炎峰,她要杀的也是我。”】 【666思量道:“所以,你喝第一杯酒的目的,便是为消除陆炎峰的顾虑,告诉他酒杯里没有毒,好让你去喝第二杯?”】 “棠棠!”便在萧青棠即将饮下时,陆炎峰一声轻喝,打掉了她手里的酒杯。酒水洒在地上,芬香浓烈醉人,染湿了毛毯。 萧青棠看了眼,忙给去一个笑脸,安抚道:“放心,没有事。” “我失手罢了。”陆炎峰漫不经心道。 江以秋轻咬唇,似有难堪,须臾才忍着泪,命丫鬟倒酒,举杯悲泣道:“第二杯酒敬义嫂,愿你常伴义兄,百年好合!” 【“重头戏来啦~”萧青棠感慨道,“轰轰烈烈一场,平平淡淡落寞也罢。说实话,我挺舍不得陆小公鸡的,傲娇凶萌高富帅,肩宽腰窄大长腿~”】 【666只想打死宿主!】 萧青棠轻笑道:“谢江小姐的祝福。” 第52章 公主的俘虏 【“别了, 陆小公鸡。”萧青棠长叹, “此情此景, 我只想高歌一曲, 以祭奠我和他一去不回的……”】 便在萧青棠举杯, 准备一口吞时,一只手伸来,拿走了她手里的酒。 “棠棠有了身孕,不宜饮酒。”陆炎峰平静道。 江以秋沉默,怔怔望着他,泪眼婆娑。须臾, 她猛地伸手, 夺走了他手里的酒,啜泣道:“你猜到了么?” “七年来,我已了解你的性子, 表面温柔如水, 实则性烈如火。”陆炎峰回道,抱紧了萧青棠, 目光冷峻含煞, 浑身溢满了杀意,“我给了你机会,奈何你不珍惜。这一壶毒酒,便赐给你罢。” “毒?”萧青棠瞪大了眼, 顿时冷下脸, “江小姐, 你未免太狠毒!” 江以秋蓦然大笑,泪水流了满脸,状似癫狂,恶狠狠道:“萧青棠,你凭什么?你对他是真心的么?”她猛一口灌入毒酒,气焰又衰落下去,委屈悲痛道:“炎峰,她不爱你,不要被她骗了,我也是女子,能看得出来,她对你不是真心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故意留下一句话,便为了在陆炎峰心里种下一根刺,在那二人之间制造裂痕,她这一生不幸,他们也别想好过! 毒酒极烈,几乎是见血封喉。 “可恶!”萧青棠气道,脑子里嗡嗡直响,“太恶毒了!”她一偏头,见陆炎峰微皱眉,那容色似有几分复杂,心不禁咯噔一下,质问道:“你相信她的话?” 她一甩袖,气鼓鼓跑入屋内,又见他不曾追上来,顿时火冒三丈,把头饰粗鲁拔下,整个人滚入床里。直到很久后,她睡眼迷糊时,忽觉身侧床榻一沉,微微惊醒了些,心情虽好了点,但仍生着气,便懒得去理会他。 “棠棠。”陆炎峰轻语,语调压抑,“你没有骗我?” 萧青棠磨牙,忍着气不说话,胸膛起伏剧烈。前些日,他生辰时,曾信誓旦旦言道会珍惜她,如今因江以秋几句挑拨的话,居然不信她! 片刻后,她硬邦邦道:“是,我是大骗子,你取消婚礼罢!” 二人虽偎依着,但各自心绪纷乱,期间氛围冷凝,几乎僵持着。 萧青棠耐不住困意,又想着明日的婚礼,合上眼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人影绰绰,有一走廊的男人,个个皆有俊美风姿。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那声音低沉微哑,极富有磁性,性感得一塌糊涂:“我们进屋去商谈罢。” 梦中画面一转,她乖乖地坐在床上,低着小脑袋,像个做错事等着挨批的孩子。 跟随进来的男人们,一群占领了桌边木椅,一群坐在小凳子上,一人倚着窗,一人倚着门,还剩下一人,见实在没地方坐,便直奔床榻上,高大的身躯坐下,魁梧得像小山似的,差点压塌小床。 顿时,屋内的男人们,那冷飕飕的目光射去。 在诡异的沉默下,她瑟瑟发抖,便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羔羊。 终于,高大俊朗的魁梧男人瓮声瓮气道:“她就一个人,我们却有好些个,怎么办?” 先前那好听的声音又响起:“分,我要她的心。” “长得细皮嫩肉的,”又一个男人嘲弄般道,“必然好吃,我要她的左腿。” 紧接着的,是一道戏谑的声音:“那右腿归我。” “我要她的双手。”那声音冰冷无情。 床抖动着,她吓得面色雪白,一脸惊恐地望去。这群男人,未免太凶残可怕了! 便在此时,她才看到,在他们的右臂上,都有凸起处,那形状似人首蛇身。 倏然,一句话回荡在屋内:“怎么分?拿刀切还是……” 萧青棠吓醒了,小心肝扑通扑通跳,望着熟悉的纱帐,长长地松了口气。她一个偏头,望见陆炎峰横在她胸上的一只手,不禁咬牙切齿。 怪不得她会做噩梦,原是他的手压在她心脏上。忽的,她目光一凝,在他的右臂上,那被蚊虫叮咬的红肿处,形状像人首蛇身的印记,经过二十日竟仍旧未消。 “陆小公鸡,真可恶。”萧青棠叨咕,狠狠瞪了眼他,才又给自己催眠。 【“江以秋饮毒而亡,你计划失败了。”666幸灾乐祸。】 【“莫慌,”萧青棠给了一个笑脸,“我还有后招。”】 陆炎峰睡得很沉,眉头微锁着,薄唇亦紧抿着。在梦里,青山绿水间,他梦见两个风姿卓越的男人,全是陌生的面孔,用平静的语调,告诉了他一些让他震撼的事。 他看向玄衫男人,不可否认,此人生得极俊朗,霸气且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间,莫不彰显出王者风范。他心中怒火燃烧,冷冰冰道:“你便是萧青棠腹中孩儿的父亲?” 在他之前,便是此人与棠棠……令她有了身孕,是她死也要保下的胎儿的父亲。 闻言,那人明显怔了下,声音低沉冰冷:“你心悦棠棠?” 他冷哼了声,轻蔑道:“萧青棠谎话连篇,更与别的男人有染,我岂会心悦她?” “你可参与我们的计划?”彼时,那青衫白发的男人问道,音调清冷如秋霜。 “用得着么?”他不屑一顾,微微含着笑,“按你们的说法,怨气值升到顶点,或降到零点,她便能脱离世界,但若一直在此间徘徊呢,她便只能留下继续做任务。” 然而,玄衫男人淡淡道:“你无法留她太久……” 他冷笑着打断道:“你一个失败的废物没有资格与我说这句话!”只需一想着,在上个世界里,此人与萧青棠浓情蜜意,他心里的火便直冲九霄。 “我们走罢,”玄衫男人倒也不气,声调依旧从容,眉目间尽显威仪高贵,犹如端坐云巅之上,“等他留不住人,自然会求着我们合作的。” 陆炎峰清醒了,怔怔地望着纱帐,忽扭头看去,双目一片血红,含着浓烈的煞气,猛地凑上去,撕咬着她的唇瓣,凶狠而狂野。 “你……”萧青棠懵圈,生气的应当是她才对,他发什么疯?好不容易,她才找了个空,将他重重推开,唇瓣被咬得鲜红,斥道:“你做什么?” 陆炎峰目光闪烁,投射出的,是一片凶光,压根不理会她,复又扑上去咬她的唇。 【萧青棠疼得直吸冷气,喊道:“6啊,大好机会,快下去刺杀他,好让我给他挡剑。情势危急下,顾不得讲究艺术,简单粗暴罢!”】 “嗡”的一声轻响,冷剑出鞘。刺客一剑刺出,萧青棠瞪大眼,抱着陆炎峰一个翻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第53章 公主的俘虏 “小心!”萧青棠喊道。 伴随着她的话落, 轻轻一声响, 温热的鲜红的血溅出, 洒在了陆炎峰的脸上。他有一瞬间失神, 怔怔地望着她, 望着她忍痛的眉眼,望着她如释重负的微笑,望着她自胸口刺出的剑尖,那上面的血,灼烧了他的眼。 听到声响,门外的护卫冲入, 与刺客打斗在一起。 “棠棠……”陆炎峰颤着声道, 在他的声音里,含着浓烈的惊惶与无助,似是不敢置信、不愿相信, 又在绝望中抱着一丝希望, 那么期盼、恳求地望着她,抱着她腰的手, 亦在微微颤抖, 早已顾不上刺客,眼里只剩一个她。 但那一剑,正中她的心,毫无偏差, 一击毙命。 “你没事便好。”萧青棠虚弱道, 贪婪地凝望着他, 脸上的笑容那么开心,分明是极痛极怕的,却仍旧在安慰他。须臾,她的头无力地垂下,枕在他的胸膛上。 再没了声息,那温软的身子紧贴着他,一如昨夜在他怀里睡着。她容色安详,略带着不舍,安安静静的、乖乖巧巧的,不会再与他争吵,不会再与他互相伤害,不会再与他嬉闹,不会再与他温情相守,不会羞涩地告诉他,她要把自己送给他,作为他二十六岁的生辰礼物。 她的生命停留在这一刻,时间亦定格在这一秒。 “公子,已抓住刺客。他是府里新招的下人,偷溜进来,乃是肖正青的余党……” 陆炎峰已听不进去,茫然地望着头顶,青色的纱帐飞舞着,落在他怀里的女子身上,便像是翻过了一个新篇章,冰冷的新纱覆盖了缠绵的旧梦。 他已成过去! 蓦然,陆炎峰大笑起来,苍凉的笑声回荡在屋内,绝望而哀恸,犹似杜鹃啼血悲鸣。地上跪了一群护卫,个个担忧而惊惧。 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梦里,那玄衫男人会说一句“你无法留她太久……”,因为她对自己足够狠,因为她对他足够狠心,以死亡来结束! 她不会在乎,他会伤心,亦不会在乎,在她离开后,在没有她的世界,他会如何活下去。她不会在乎,因为他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不过如此。 他只是她的任务目标,只是她人生里的一段插曲。哪怕旖旎缠绵,终究不是主题曲。 任务完成了,便结束了,她消失了,忘记了,哪里会在乎他如何? “公子,节哀顺变!”护卫们纷纷劝道,皆愁容满面,手足无措。这样的公子,他们从来不曾见过。 陆炎峰猛然闭眼,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子,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缓缓流下。便在不久前,她还穿着嫁衣,问他“漂亮么”。 成亲前一日,居然是成亲前一日!她已经吝啬到,连一个婚礼都不肯给? 【叮咚!陆炎峰……】 【“结束了。”萧青棠叹道,情绪微显低落,转瞬又高昂笑道:“完成了一个任务,会解冻部分奖励,先用时光卡一刷,把肚子里的娃生下,再用旅行卡一刷,把娃送去上个世界给他爹,然后美美睡个觉养足精神……】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99。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100!】 【萧青棠懵圈,“这个结果我没有料到……”】 【怨气值到达100,强制任务失败。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不懂,”萧青棠磨牙,嗷嗷叫道,“我不服,肯定有黑幕,你让主系统查查,是不是弄错了,陆小公鸡的怨气值怎么会上升,这比上个世界的炎哥哥都狠,一下子就蹦到100,必然是计算错了,主系统莫不是中病毒了?” 666沉着小脸,气鼓鼓道:“我查了,没有弄错,在这一刻,陆炎峰对你的恨意攀升到极点。按照主系统的估计,如果你此刻活着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掐死你,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萧青棠偃旗息鼓,但想破了脑袋也不懂,按照正常的情况,陆小公鸡的怨气值应当没了啊,怎么会直上巅峰?最终她咬牙切齿,“事实证明,陆小公鸡的脑回路与人不同,主系统下回选任务目标,能选个靠谱的么?” “我错了,陆小公鸡一点也不萌,坏透了!”她嘀嘀咕咕,挥了挥小拳头,“开启下个世界罢,我一定能解冻奖励的!” 666冷飕飕瞟去一眼,“你忘了么?自第二个世界开始,一旦任务失败,便会遭受来自主系统的惩罚。” “……”萧青棠无语凝噎。自她浪得飞起后,向来无往而不利,一直称霸着晋江影视霸王榜,哪里还会受惩罚? 所谓惩罚,倒也简单,无非是挨雷劈。 万钧雷霆劈落,噼里啪啦一顿响,萧青棠全身焦黑,满头秀发炸开,身上直冒黑烟,唯有一口贝齿雪白晶莹,正在那磨着牙呢。 “哈哈哈,引起极度适应……” “爽歪歪……” “喜闻乐见……” “截图留影……” 观众的弹幕一条接一条,嘻嘻哈哈着,好像是在过年,那叫一个欢乐! 【叮咚!《头顶草原的霸皇》《公主的俘虏》上架至今,收视率五个点,影视霸王票21,观众营养液159。】 萧青棠长松了口气,看着上架后的成绩,任务失败的心情总算好了点,便又一招手,比了两个萌萌哒的剪刀手,笑脸盈盈道:“咱们下个世界再见,我带你们继续观看,那些年,被我各种蹂·躏过的男人们。” 然而,一排臭鸡蛋砸了过来,观众们嗷嗷叫着:“打死这个渣!” 萧青棠非常明智,在刹那间转过身,不去看大屏幕,背负着一双小手,背影孤单苍凉,幽幽叹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666受不了,给去一个白眼,没好气道:“臭鸡蛋都一箩筐了,别拉仇恨!” “6啊,你不懂。”萧青棠一脸高深莫测,“观众这些小妖精,可磨人了,但凡剧情平淡点,便会觉得干巴巴,毫不留情地离开,而这种过山车的剧情,小妖精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臭鸡蛋扔着,骂渣骂着,心里其实欢快着,就想看我怎么倒霉,然而我依然活蹦乱跳着……” 666黑着脸,默了阵,居然无言以对。 “开启下个世界。” 【屏幕上,翻开了崭新的一页。陆炎峰的面容,被另一个男人覆盖。萧青棠看着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脸上的笑敛了几分。】 【她猛地瞪大眼,“这货如此壮,是头熊么?”在屏幕上,男人英姿伟岸,一双眼锐利骇人,又黑又亮,身躯高大至少一米九,矗立着像是一座小山。】 第54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屏幕上的男人,面容英俊威武, 目光炯炯锐利, 便似捕食的苍鹰,偏偏个头又高又大, 身躯魁梧健硕,杵在那,像是一座山。】 【“这头大熊,又是谁?”萧青棠询问,细细回想, 被自己“关爱”过的男人里,似乎并没有这号巨型俊男。】 【666长叹一口气, 幽怨道:“看记忆。”】 “驾、驾……邬炎纶快跑!”一个女孩扬着马鞭, 面上洋溢着兴奋的笑, 挥舞着银鞭,那模样既纯真又妩媚,“快点, 不然我抽你哦!” 在她的身下,跪着一个英俊的少年, 双手撑在地上, 全身都是汗, 死死咬着下唇,其上鲜血淋漓, 背着俏丽的女孩, 学着马在跑。 “快点, 快点……”女孩儿笑吟吟,肆意张扬着蛮横,马鞭抽在少年身上,印下一道道红痕。她丝毫不理会,只顾自己开心,随意践踏着少年的尊严。 邬炎纶沉默着,背负她跪着奔跑,血与汗混合,身上一片狼藉。 “你真慢,”女孩儿皱皱琼鼻,尤为不满意,瞪着身下的他,斥道:“几个月了,仍是不会跑,你看绯樱的人宠阿奴,跑得多快,你真是没用!” 邬炎纶低着头,掩藏着自己的脸色,没人看到,在他眼里,是怎样的凶狠。他依旧沉默着,面对女孩儿的怒斥,不曾反驳,像是一个哑巴。 “来人,抽他三十鞭,再丢入水牢,关上一日一夜。”女孩儿不在意道,随手一扔马鞭,踏着欢快的步子,回了屋去,“给本郡主备水。” 女孩儿生得绝艳俏丽,背影纤细,身段婀娜柔美,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彼时,邬炎纶悄悄抬头,在目光里,是一片杀机与冷光,转瞬即逝。 水牢又阴又暗,里面全是蛇鼠虫蚁。邬炎纶下了水牢,唇抿成一条线,蹲坐在一个角落,四周全是蛇虫,那场景可怕骇人,但他依旧沉寂不语。 闻到血腥味,蛇鼠虫蚁全都涌来,他一动不动,那日复一日增加的仇恨,掩盖在沉默的外表下。 画面到此为止。 【“想起了么?”666心绪复杂。在这个世界,宿主倒遵守了原则,做了一个大反派,把任务目标虐得死去活来,那其中的凄惨,令它心惊肉跳、不忍目睹。】 【虐心,痛一世;虐身,痛一时。权衡下,它倒希望只虐身。】 【萧青棠愕然,瞅了瞅666,又看了看大屏幕,惊道:“这货嗑药了么?十年前又瘦又弱,整个一竹竿,十年后又壮又高,成了头山熊!”】 【666黑了脸,“你的关注点,能否在正事上?”】 【萧青棠啧啧出声,“昔日受尽屈辱的人质,如今名震天下的战神,多亏我当年给了他地狱般的折磨。”】 邬炎纶,燕国不受宠的三皇子,在燕国一败涂地后,被送入赵国为人质。 很不幸,他是她的任务目标,是以她向圣上请求,让他入她的王府。此后世人皆知,永乐郡主因父亲战死,在伤心之余,便会拿燕国人质撒气。 传言倒也不假,在此期间,她无所不用其极,磨练出他铁一般的意志,又引诱他熟读兵书,习识排兵列阵,为他铺好了道路。 既已功成,便当身退。她提交了任务,拍拍手离开了,深藏功与名。 【“我没料到会回来。”萧青棠苦着脸,小心肝抽疼抽疼的,满面幽怨,“棍棒底下出大佬,我昔日完全是为他好,没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这一次,我是规规矩矩的,严格按照主系统的指示,做了一个标准的大反派,没有作死加戏,为啥还要我回来?”】 【666板着小脸,无奈回道:“因为你做完了大反派该做的事,却忘了遵循大反派的结局。人家憋着一肚子怨气,没有地方宣泄。”】 【“我懂了,让我被他虐回来,然后凄惨地死去,对?”萧青棠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们系统一个都靠不住,尤其是你这个反派系统。”】 【666心虚,小声问了句:“在这个世界,你不会作死,不会给自己加戏罢?”】 【萧青棠轻哼了声,“能加什么戏?6啊,炎哥哥和陆小公鸡是爱恨交织,但邬炎纶截然不同,他只想折磨我,总归一句话,屏蔽我的痛觉。”】 彼时在帅帐,邬炎纶正坐首位,威严而沉稳,一双眼炯炯慑人。此前燕军大胜,他率大军长驱直入,连破赵国十三城,兵临其皇城之下,迫赵国俯首称臣纳贡。 这个在十年前败燕国,让他屈辱为质的大国——赵,终在今日,那巍峨的城墙倒塌,从今往后,将慑服在燕国的国威之下。 “将军,请过目。”赵国使臣恭敬地递上前。 邬炎纶细细看后,声音沉稳有力,如重重大山压下,颇具有威势:“在投诚国书外,本帅要加一个条件,乃私人所求。” “将军请讲。”赵国使臣忙拱手道。如今我为鱼肉,容不得他有丝毫马虎。 “永乐郡主,萧青棠。”邬炎纶面色如常,“本帅要她。”他端坐着,沉稳如大山,平淡的语调,不怒自威。 赵国使臣心下暗叹,回道:“外使必当回奏圣上。”说是回禀,实则只走个形势,邬炎纶既已开了口,莫说一个郡主,便是公主,亦逃不开命运。 “两日之内,本帅要见到永乐郡主。”邬炎纶平静道,“否则,本帅会率大军,亲自去寻她。” 他语气倒不严厉,但赵国使臣仍惊出一头冷汗,忙不迭地应承,并表示必会遵照。 当今天下,谁不知邬炎纶手握重兵,乃先帝托孤重臣,赵国上下谁敢拂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永乐郡主嚣张跋扈,刁蛮任性……褫夺郡主封号,贬而为奴……” 一道圣旨,先行贬损之词,褫夺封号贬为奴,其最终目的,便是送她入军营! 萧青棠身形微颤,不止是气,更是有惧。圣旨上的内容,几乎在明白地告诉她,是邬炎纶指明要她,为的便是报十年前的仇! 偌大萧王府,早已门庭冷落。在她父王战死、母妃殉情后,曾经名震京城的萧王府,日渐衰落势微。在这十年,她谨小慎微,担惊受怕地活着。 但仍旧没能躲过。 圣旨一下达,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有人上前,把她打包送去军营。 萧青棠沉默,双手紧握着,不由得忆起十年前的事,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邬炎纶会如何对她? 第55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军营里全是汉子,一个个五大三粗的, 数年时间行军打仗, 甚少与女子缠绵。 萧青棠一身轻纱粉裙,在淡妆的点缀下, 容色尤为俏丽。夜风吹拂下,轻纱飘扬着,宛若仙女下凡尘,直接看呆了一群将士。 “这妞真俏……”不知谁嘀咕一声,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肆意点评着,个个眼神火辣, 恨不得立即扑上来, “王参军, 她是谁啊?是不是窑子里的……” 王参军眼一瞪,斥道:“休得胡言,是元帅指名要她。” “哦?元帅第一回 叫女人啊!”将士们笑着起哄, 眼神暧昧,“我们都懂, 元帅的眼光不错……” 萧青棠小脸雪白, 攥着小手目光惊惧, 身子摇摇欲坠,哆嗦着跟着王参军。 但她去见的, 倒不是邬炎纶。王参军带她去了一个帐篷, 在里面, 全是一些年轻的漂亮女子,个个打扮精致,或拿各种乐器,或穿着舞衣。 萧青棠明了,心下悲凉。在帐篷里的,是一群歌伶,燕军大获全胜,一雪十年前的耻辱,今夜便有晚会,叫上歌伶助兴,犒劳一些将士。 十年前的债,十年后的果。 萧青棠深深呼吸,被一群歌伶裹挟着,涌入了一座极大的帐篷,里面气氛高涨,将士们吃着烧烤,哼着战歌,在正中央,燃烧着一簇烈火,上面架着三头猪,油脂滴落,香味扑面而来。 “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戟……”在唱歌之时,更有人敲击着桌,合打着节拍,歌风粗犷响亮,豪气冲云霄,“岂曰无衣……岂曰无衣……” 在一群美人歌伶涌入后,将士们忽一阵狼嚎,战歌在瞬间转换成了情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一群歌伶娇笑着,或抱琵琶,或抚瑶琴,或起舞或清唱,人影绰绰,香风阵阵,偶尔间,有女孩几个旋转,软软倒在一名将士怀里,轻轻地端起酒杯,喂了他一杯酒,又一甩袖,长长的水袖划出优美的弧度,回到舞队里。 萧青棠呆站着,如一个提线木偶,望着来去的姑娘们,让人碰一下,便动一下,手足无措,垂着眼尴尬而羞愧,尤为引人注目。 她知道,在正位上首,邬炎纶端坐着,高贵而冷漠,如今是她的主宰。 满帐篷的热闹,与她格格不入。她轻颤着,眼里盈满了泪,脸上毫无血色。 终于,有一个微醉的将士,提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着,钻入了姑娘里,和一个个姑娘嬉闹着,调笑着,有他带头,越来越多人加入。 “美人,怎么不跳?”一个轻佻的声传来。 萧青棠惊惶望去,便见在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约莫有三十岁年纪,相貌倒也算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形状漂亮含情。 她退后一步,戒备地望着他,然而男人欺身上前,饶有兴致地看她,又去拿她的手,“本将军最喜欢的,便是性烈的姑娘。” 萧青棠左右为难,男人摆明了话,倘若她继续回绝,怕是会挑起他的兴致,但若不拒绝,今日又躲不开劫难。思罢,她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滚落,如今落此困境,还能抱有希望么? 无非是差与更差罢了。 “将军,”她轻轻开口,抱着一线期盼,嫩白的脸颊上,显现出一抹红晕,“我,我还,还未出阁,是头一回,你,你若是要了我,能不能娶我?”比起落入军营里供人玩弄,倘若此人能娶她,替她挡住邬炎纶,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桃花眼男人怔了怔,端正了容色,问道:“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误入歌舞伶里?莫非有人逼良为娼?你只管说,我给你做主!” 说话时,他的音量不自觉放大了些,歌舞暂歇,众人的目光全都望来,闪烁不定,皆有好奇与讶异。 桃花眼男人一个转身,抱拳道:“元帅,末将得知,这位姑娘并非歌伶,身世似有不幸,正在询问,好替她做主。” “她的事,你无须管。”邬炎纶容色威严,自沙场历练出的气质里,自有一股肃杀之意,气场强盛而可怕,让人胆战心惊。 “可……”桃花眼男人犹豫,但让他淡淡瞥去,立即住口不言。元帅平日倒也温和,但一旦动了怒,那冷冷目光一瞟,谁都会恐惧。 萧青棠全身颤抖,小脸上一片惊惧慌乱,吓得直欲昏厥过去。邬炎纶哪怕坐着,也和她站着一样高,那般睥睨着望过来,极让她恐慌,好似他是吃人的猛兽般。 “姑娘莫怕,元帅平日不凶。”桃花眼男人于心不忍,小声嘱咐了一句,“万事顺着元帅,元帅不会伤害你的。”军人的职责便是守护,保护着弱小,纵是敌国的老弱病残,他们亦不至于去伤害,此乃天性使然。 满帐篷寂静。众人大都能看出,那气氛不对,不由得疑惑,那个绝美的女子,在什么地方惹恼了元帅? 但邬炎纶一句话,便让他们明了。他平静道:“永乐郡主,十年不见了。” 阵阵倒吸气声。几乎天下皆知,邬炎纶曾在赵国为质,而赵国永乐王阵亡在与燕国一战里,是以永乐郡主怀恨在心,折磨过在萧王府为人质的邬炎纶。 恩怨明了。众将士目光惊异,全换上了揶揄之色,这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 在那各色的目光下,萧青棠头昏眼花,血气直冲脑顶,俏脸一时鲜红如血,一时惨白如雪,满腔的羞愤流转全身,色厉内荏道:“你意欲如何?” 邬炎纶面色从容自若,静静地望着她。面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子,便是十年前那名趾高气扬的永乐郡主?十年了,时光改变了太多。 刁蛮毒辣、狠厉无情的永乐郡主,早早便已收敛了性子,如今怯懦的她,哪有当年半分影子? 须臾,他开口道:“给她倒酒。” 众人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便有甲卫斟酒递去。 萧青棠怔怔然,端着酒杯,狐疑且戒备地望去。 “永乐郡主,本帅先敬你一杯。”邬炎纶语调平缓,容色威严而肃穆,便似一座巍峨的高山,“若无昔日蛮横狠辣的你,便无今日的邬炎纶!” 【“感天动地!”萧青棠泪眼汪汪,“在这么多男人里,终于有了一个明事理的,知道要感谢我,明白我是在为他们好。”】 【“别急着感动。”666叹气道,“人家感谢归感谢,怨气值降了么?”】 萧青棠紧攥着酒杯,咬着唇心中茫然。 邬炎纶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放下酒杯,杯口碎裂断成几瓣,足可见用力之大。 第56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杯子碎裂,整个帐篷内噤若寒蝉, 众将士神色肃穆, 歌伶全都吓得跪下。 萧青棠捏着酒杯,手颤个不停, 其内的酒水晃荡,洒出了不少,顺着她的手指一路流入衣袖内。她哆嗦着举杯,小口小口喝下杯中酒,怯怯的小眼神扫去。 又可怜, 又可爱。 邬炎纶起身走来,身躯高大强健, 脚步声雄浑有力, 压迫感十足。 萧青棠僵直着身, 一动也不敢动,直勾勾地望着他,小脸上血色全无。 他站定在她面前, 又高又壮,投下的阴影, 将她尽数笼罩。 萧青棠仰着脸, 瑟瑟发抖, 十年不见,邬炎纶长成了一座山。人猿泰山!她只到他的胸口, 抬起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那硬朗雄壮的躯体, 简直称得上可怕,那结实的大腿,比她的腰还粗,全身都似有爆炸般的力量。 在他面前的她,如此的弱小。 “你、你别打我……”她怯懦道。如此高大威猛、气势汹涌的男人,她实在忍不住怂。 邬炎纶低下头,望着纤细瘦弱的她,眼里流泻出的,是一片轻蔑的情绪,“凭你,也经不起本帅一拳。” “那你?”萧青棠不敢反驳,心下满是悲凉。如今的她,被贬为奴,已无家可归,无国可回,生死掌握在昔日的仇人手里,往后的岁月,必然凄惨暗淡。 邬炎纶冷漠道:“当年你如何对本帅的,本帅只原样奉还,不追加你的利息。倘若你能挨下去不死,此后恩怨两散。” 萧青棠又懵住,垂下小脑袋,望着他那擎天柱一般的腿,与比她大两倍的身躯,小脸红白交错,张口便是一句:“当年我最喜欢骑你,如今你也要骑我?”按他如今的体重,她岂不是得被他压死? 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让一头大山熊骑着跑……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全场死一般寂静,众将士瞪大了眼,猛然爆出一阵大笑,不少人捶桌笑趴。他们听到了什么?骑!原来在当年,那二人有如此一段秘闻,怪不得元帅一直守身如玉。 邬炎纶微黑了脸,被问得哑口无言,凉凉的目光转悠了圈,众将顿时正襟危坐。他淡淡开口,犹似欲盖弥彰一般地解释:“这个‘骑’,是真的‘骑’,你们别想歪了。” “元帅放心,末将明白,只是一个体位而已,定然不想歪。”先前那桃花眼男人憋着笑,竭力郑重道,“但不知,元帅欲如何报复,当真去骑她么?“ 几声噗嗤声。在以往,邬炎纶威严高高在上,他们不敢与他玩闹,但今日不同,自这位永乐郡主出现后,他们由衷觉得,元帅似是走下了高台,有了人间烟火气。 邬炎纶轻皱眉,望着不到他胸口的女子,那瘦弱微颤的小身子,哪里经得起他一骑? 但话已出口,当着众将的面,如何收回?她昔日各种折磨他,为何偏偏记得“骑”? “骑!”最终,他冷淡道,低头望去时,眼里似有不悦,那粗壮有力的手一伸,捏住萧青棠细嫩的手腕,提着她一个旋转,便让她转身趴在地上。 众将士笑声阵阵,全都在起哄:“骑!骑!骑!” 萧青棠趴着不敢动,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彼时,她酒劲上头,醉眼迷糊,脑袋里晕乎乎的,全身都在发热,天地似在旋转,周围的喧闹声让她烦躁。便在此刻,一股重力压下,她顿时被摁在地上,脑袋里似有电闪雷鸣。 醉意更深了。军营里的酒,全都极烈,后劲又大。 “走开!”她气鼓鼓道,脑里恍惚发晕,众人的哄笑声,仿佛自另一片世界传入。她翻了个身,醉眼迷蒙地望去,英武的男人站得笔直,恍若高不可攀的山崖。 邬炎纶无言。他尚未坐上去,仅用手一按,便让她瘫倒,倘若他坐上去……那副场面,必然滑稽可笑,将士们全在睁眼瞧着,他脸面何存? 然而,地上的女子皱皱琼鼻,挑衅一般地看他,凶巴巴道:“你骑啊,怎么不骑?” 将士们的气氛热涨,狼嚎一般喧闹着,起哄道:“元帅大胆骑……” 这个找死的女人!邬炎纶冷冷瞥去,一甩袖袍,其后披风飞扬。他迈开左腿,踏在她的右侧,正待坐下时,便见她软软坐起身,抱住他一条大腿。 萧青棠酒壮怂人胆,心里的火涌出,只觉得自己太矮,才让他俯视着,便将他的大腿当做柱子,顺着它往上爬,直到揽着他的颈,双腿绕了个圈,夹着他的腰腹,与他面对面相视,又皱了皱眉,继续往上爬了些,笑嘻嘻道:“我比你高。” 众将不敢眨眼,生怕错过精彩一幕。 邬炎纶微微冷笑,蒲扇般的大手一抬,拨开她的小细腿,又捏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提到了半空中,那神情不可一世,似有嘲讽道:“永乐郡主,本帅记得,昔年那水牢里,有蛇鼠虫蚁,待回了皇城后,本帅会为你建一座水牢……” 萧青棠张牙舞爪,奈何挣脱不开,当下双腿一勾,又缠在他的腰上。 “够了!”一声大喝,犹似地动山摇,雄浑有力的回声阵阵。邬炎纶动了怒,这女人仗着喝了点酒,便在这里耍酒疯,以为他会怜香惜玉? 萧青棠懵了下,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一心认为,此人太凶恶,尤其是那张嘴,会发出恐怖的声音,让她心颤意乱。 得把它堵住! 柔软的唇瓣压来,邬炎纶愕然。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在他大喝一声后,这女人非但不怕,还出乎意料地扑来,在他准备甩开她时,唇上一热。 满帐篷寂静,众将士目瞪口呆。他们看到了什么?令列国闻风丧胆的冷面战神,被一个柔弱的女子摁住强吻了? 是他们全体喝醉了,产生了幻觉? 【“你又加戏!!!”666愤怒且幽怨,“说好让他虐的!”】 【“不能怪我,”萧青棠心虚,小声道,“你也知道我的体质,身娇体软一杯醉。在我喝醉了后,情况便脱离我的掌控了,随其自由发挥。”】 在邬炎纶的眼里,黑沉沉一片,似狂暴的巨浪,翻涌奔腾着,蓦然提着她的后衣领一甩,把她摔出去一丈远。 他容色冰冷肃穆,浑身溢满了杀意,忽然伸出手,立时便有人递上丝巾。他嫌恶般的,狠狠擦拭着唇,冷冷吩咐道:“拿水来!” 冰冷的水倒下,萧青棠一个瑟缩。如今正是秋日,夜间清凉,她冷得直发抖,酒醒了大半,但依旧迷糊着。 第57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水冷如冰,倾盆覆下。萧青棠浑身泛冷, 衣裳紧贴在身上, 脑袋晕乎乎,挪动纤细的身子, 靠近正在烤猪的火堆边,抱膝蜷缩着。 熊熊烈火,映得她小脸红彤彤的,分外惹人怜爱。 邬炎纶居高临下,站立着像一座大山, 睥睨瑟瑟发抖的她。 四周众将脸色各异,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们初次看见元帅的桃色场面, 自是聚精会神, 生怕错过丝毫精彩。 “拿鞭子。”邬炎纶冷冷道, 甩下擦拭过唇的丝巾,气势如江海横流,席卷起巨大的浪涛, 铺天盖地向她冲击去。 萧青棠仰着脸,怔怔地望着他, 用醉眼看他, 心里少了几分对他的惊惧, 多了几分惊艳。十年不见,他生得越发好看, 剑眉朗目、英武高贵, 那么高不可攀, 便如天上的星月,让人遥不可及。 直到他手握鞭子一挥,那破空声猎猎,令人头皮发麻,她才迟迟回过神,登时瞪大了眼,惊恐地望着他。 他,他要拿鞭子抽她? 她惶惶想到,在十年前,她一面骑他,一面拿马鞭抽他,此类事不止一两回。 “你……”萧青棠慌了,让如今强壮的他抽打,她还有命活下去么? 邬炎纶手握马鞭,鞭尾蜿蜒在地上,狰狞着、凶狠着。他容色冷峻,声音冰寒入骨:“昔日你打的,本帅已记不清次数,只还你一百鞭,倒是便宜你了。” “别,不、不行!”萧青棠结结巴巴,小脸惨白,本就生得妖媚,而今眼眶里盈满了泪,更多了丝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她惊惶着爬起来,手脚并用,小脑袋一转,直奔那个桃花眼男人,哀求道:“将军,救我!”潜意识里,此人品性似不错,令她抱有一丝期盼。 桃花眼男人微怔,望着攥着他手臂、容色哀婉的女子,心不由震了震,生出几丝怜惜,但一瞧冷面肃容的元帅,顿时歇了全部心思。他抽回自己的手臂,无奈回道:“郡主,当年的因,才有今日的果。” 认命罢! 萧青棠绝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脑里的弦也断了,正巧酒劲又涌上,全身热血沸腾,便凶猛地冲过去,拿起鞭尾甩着,呵斥道:“好啊,打啊,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本郡主被你打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那般急吼吼的模样,倒让人啼笑皆非。 邬炎纶不动如山,倒是萧青棠像受了天大委屈般,提着鞭尾便往自己身上甩,忍着眼泪嘀嘀咕咕:“一、二、三、四、五……”打得快,念得也快。 几息间,便念到了二十六。 她的声音太小,邬炎纶看她唇瓣张合,才去仔细辨认,顿时哭笑不得。他言道抽她一百鞭,她便如此完成任务,妄图蒙混过关? 当下,他扳开她的手,冷冷道:“全都不算。”女孩幽怨的目光瞟来,那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模样,莫名让他心情好转,“把你吊起来,抽一百鞭。” “本郡主当初又没吊你,你凭什么吊我?”萧青棠质问道,踮着脚尖,去夺他手里的马鞭,然而让他高高举着。她心里一个恼,便抱着他拿鞭的胳膊,整个人吊在半空里,俏皮得可爱狡黠,“我吊了,你打啊!” 众将士笑得东倒西歪。他们如神一般的冷面元帅,今日终于回归人间。 邬炎纶黑了脸,部下们的哄然大笑声,让他心里微有羞恼,当即呵斥道:“给本帅下去。”他意欲甩开她,但她早有防备,那修长且匀称的小细腿一勾,又缠在他的腰上,死死夹着,尤为有韧性。 萧青棠微歪着脑袋,望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不禁撇了撇嘴,一只手仍抱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戳他的脸,嘟囔道:“凶什么凶?笑一个。” 邬炎纶冷哼,猛地攥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让她皱眉吃痛。他淡淡道:“下去。”声音里,含着丝丝警告,语气不容置喙。 “不!”萧青棠气鼓鼓道。她下去了,便会让他吊起来抽,那会没命的,而缠在他身上,他便会有顾忌,“本郡主便是死,也要死在你身上。” 邬炎纶目光锐利,便似冰冷的利箭,投射在她身上,那自尸山血海中磨炼出的杀伐慑人气息,令她心惊胆战,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然而依旧死缠着他。 他挣脱开手,背过去摸到她的足,脱去她的鞋袜,那精致如白玉的小脚丫露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飞快点去,在她脚心的穴位上重重按着。 萧青棠不由得蹙眉,只觉得刺痛,疼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酥麻失了力气,从他身上滑下,软软坐在了地上,缩着小脚丫,眼里噙着两汪泪。 “体质真差。”邬炎纶嘲讽。足上穴位,对应着身上各处,而他按下的,则对应着她的肾,看她的反应,便知她严重肾虚。 众将兴致高昂,目不转睛看着。 然而,邬炎纶冷飕飕的目光一转,似笑非笑问道:“吃喝够了么?” 众将乖巧点头。 “那看够了么?”邬炎纶声音泛冷。今夜的闹腾,简直是场笑话,平白无故的,让部下们看了他一场好戏。 众将齐齐一抖,忙不迭地点头。 邬炎纶冷冷扫了圈,众将全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须臾,他淡淡的,犹似施舍般道:“那么,携美人去罢。” “末将告退!”众将纷纷开口,当下也不敢久留,各自选了美人离去。 人走鸟散,热涨的气氛冷下,唯有烈火旺盛,三只烤猪溢出香味。 萧青棠全身湿透,冷得直打颤,转身便欲爬去火边,然而裙摆让人踩住。 “本帅让你走了么?”邬炎纶俯视着她,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俯身提了她的衣领,往上首软塌上一扔,又甩了甩长鞭。 萧青棠惊惶,脸上毫无血色,眼珠激灵灵一摆,便假装晕了过去,但此时臀部火辣辣一痛,便知是邬炎纶挥了她一鞭。 她哽咽了声,一时之间,心里苍凉无措,父母早早已故,自己孤身凄苦,未来一片黑暗惨淡,还有活下去的必要么? 天下间,有谁关心她,在乎她? 趁着酒劲,萧青棠绝望下一鼓作气,猛然间爬起,直直冲向烈火堆,凄然而决绝。 “停下!”邬炎纶一声厉喝,但因落后几步,已来不及制止她,唯有抱着她一滚,撞翻了烤猪,二人自烈火架上滚过。 萧青棠泪眼汪汪,手臂灼痛,钻心疼痛弥漫全身,忽瞪大了眼,因在邬炎纶的右臂上,有火苗闪着,衣袖已点燃。 邬炎纶微蹙眉,撕下右袖,露出整条手臂,被灼伤一片,而其上,有一道极为明显的印记:人首蛇身,鲜红如血。 第58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奇怪, 又是这个印记。”萧青棠奇道,“人首蛇身,陆小公鸡也有。”】 “你……”萧青棠懵圈,这般一滚一摔, 脑袋里更加迷糊。她没有料到, 自己决意寻死时,邬炎纶会前来救下她。 为何?莫非是她尚未还清债, 他不容许她死,要留下她继续折磨? 她撑身而起,大咧咧坐在他腰上, 两只小手按在他胸膛上,迷茫地望着他。 “元帅?”帐篷外,有守卫察觉不对, 立即冲了进来, 待看清情况后, 猛一个踉跄, 目瞪口呆, 那大大张开的嘴, 足以塞下一个鸭蛋。 那男下女上的体位……永乐郡主借酒劲大发雌威,扑倒了他们的战神元帅? “叫军医来。”邬炎纶冷面含霜,缓缓坐起身,锐利的目光扫向萧青棠。然而,她仍迷迷糊糊的,半歪着脑袋与他对视, 小脸上有几分迷茫,却无惧色。 邬炎纶不悦皱眉,用大手拎着她衣领,正欲甩飞她,但刚刚提起,便听嘶啦一声,她胸前轻纱被撕下,露出里面粉色绣海棠的肚兜,以及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热气散去,萧青棠冷得直抖,垂下小脑袋,望了望自己,又瞟向他,目光怪异。 邬炎纶:“……” 两名守卫对视,悄悄退下。因角度问题,他们虽看不见,但也不难猜到。 【666磨牙,满眼幽怨。】 【“不能怪我,”萧青棠据理力争,“是衣服在加戏,我规规矩矩的。你尽管放心,虽然他长得英俊,硬汉气质出众,极吸引女孩儿,但我绝无勾引他的心思。”】 【666狐疑,“真的?”】 【“当然。”萧青棠欲哭无泪,“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体型,高得像座山,壮得像头牛,人家娇滴滴的,哪里能受得住他的摧残,自然得量力而行。”】 【666竟无言以对,但也总算放心,在这个世界,宿主应当不会作死。】 邬炎纶目光幽深,如被蝎子蛰了般,甩开手里的碎布,又解下自己的披风,往她身上一罩,语气强硬威严:“滚开。” “你让谁滚开?”萧青棠气鼓鼓道,脸蛋儿红彤彤的,眼里似蒙了层水雾,显得纯真娇憨,身上阵阵泛冷,令她哆嗦个不停,直往他怀里钻,“我好冷,你怀里暖和。” 邬炎纶心气不顺。在今夜,分明是他在报仇,怎闹到此番局面,一场笑话,一场劫难,让部下们白白看戏。 她乖乖的,让他抽打一顿,报复回去,了结昔年恩怨,从此各自安好、两不相欠,不好么?偏生闹出风波,找死一般地惹怒他。 萧青棠蜷缩着,睡在他怀里,小脸红如芍药,全身发凉,脸蛋却滚烫。 邬炎纶冷眼看着,明白她被冷水淋身,怕是受了风寒。但那与他何干?二人本身有仇,莫非指望他为她传召军医,给她医治么? 他站起身,便见她猛地收紧手,那模样像护食的小动物,倒也有几分可爱,就不在意她吊在身上,径直去软榻躺下。须臾,军医求见。 “元帅,伤在何处?”军医询问。 邬炎纶伸出手,淡淡道:“烧伤。”在右臂上,伤痕触目惊心。 几名兵士入内,处理帐篷里的烤猪、火堆。军医上了药,嘱咐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如何?”军医刚出帐篷,便被人拉去角落,兴致勃勃地问,“里面什么战况?”此处围聚着不少人,自从得知帐篷里的大动静后,众将士各个都坐不住。 军医凝重道:“我给元帅上药,那姑娘背对着我,趴在元帅怀里,疑似睡着。但据我观察,她受了风寒,似乎正发着烧,此事元帅必已看出,但似无意让我给她诊治。” “那倒也不怪元帅,两人间有怨呢。” 邬炎纶闭上眼,臂上伤口泛疼,干扰着他的睡眠,又或因身边躺着人,是以不习惯,以致久久无法入睡。好不容易,他睡意朦胧时,偏偏一只冰凉的手摸来,伸入他的衣内。 登时他惊醒,目光凌厉如电闪雷鸣,直直投射过去,而后一声轻蔑嗤笑。他用二根手指夹住她的衣袖,轻轻一扯,把她的手拽了出去。 然而,她不屈不挠,又将双手伸入,嘴里含糊着:“冷,让我烤烤火……” 邬炎纶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是否魔怔了,竟容许她放肆,没有狠狠甩飞她。 一来二去,他的衣裳全被她扯开。 新鲜出炉的“人工热炕”,萧青棠趴在上面,得偿所愿,终于消停了。 邬炎纶复又闭上眼,数月行军打仗,近日攻城受降,确已有疲倦,此时困意上涌。 直到天微微亮时,轻轻声响、微微刺痛唤醒他。他睡意浓烈,斜斜扫去一眼,顿时瞳孔紧缩,因发现那个混账郡主在啃他。 她唧唧着小嘴,又舔又咬,在他的胸膛上作乱着,嘴里直咕哝:“烧猪排难吃,一点也不香。”须臾,她一口咬住小红果,又叨咕一句:“葡萄一点也不甜。” 邬炎纶黑了脸,把她的小脑袋推开,又重重弹去一指,硬邦邦道:“醒了么?”在冷硬的声音里,微含着一丝异样。 萧青棠痛醒了,迷糊着望去,便见面前一片蜜色肌肤,正是男人宽广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些许杂乱的牙印。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好意思,急急撇开眼睛,小脸烧得赤红。 “烧猪排难吃?”邬炎纶似笑非笑道,“葡萄不甜?” 萧青棠窘迫,慌慌捂住脸,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眼,顺着指缝小心翼翼望去。 “我饿了。”她小声解释,“你若想继续折磨我,便不能让我饿死了。” 但邬炎纶只“哼”了声,微微含有轻嘲,伸手把她拨到一侧,起身整理衣裳,便也不理会她,踏着沉稳的步调出了帐篷。 在临时搭建的训练场里,将士们早已在操练,昨夜虽有狂欢,但今日无一懈怠,全都遵守着军纪。 邬炎纶用了早饭,在四周查巡了番,直到路过训练场时停下。 几名将军正在对打,见他望来,顿时笑道:“元帅,有兴致么?” “好。”邬炎纶难得微笑。数月行军打仗,皆在运筹帷幄,倒让他有点手痒。 立时便有人递上武士服。军营里全是男人,他便也无顾忌,脱下衣裳便欲换上。 但在此刻,一道道怪异目光扫来,灼热而暧昧。 邬炎纶微疑,顺着他们的目光低下头,便见在自己的胸膛上,有几排细小的牙印。明显能看出,那是女儿家所留。 第59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细小的牙印, 留在如此暧昧的地方,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到底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几道窃窃私语声,偷偷笑着, “元帅一贯正经, 真料不到在床帏上,竟如此放得开。” “那美人倒也泼辣……那可是元帅, 居然仍敢咬。” 邬炎纶僵直着身,面色变化多端,一阵红一阵青。那个混账郡主, 倒也真敢下口,不怕磕坏了牙么?面对将士们的戏谑,他莫名生了羞恼, 凶巴巴地瞪去。 但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眼神, 此次却失了效, 将士们半点不怕, 仍津津有味地打量着, 点评着, 一致得出结论:“元帅,小辣椒在宣示对您的主权呢!” “胡说八道!”邬炎纶斥道,不知为何,心绪倒泛起涟漪。事已至此,他自不会留下,当即匆匆穿上衣服, 气势汹汹地甩袖而去,直奔主帐。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情意值+10。】 【“怨气值、情意值同时增加。”萧青棠啧啧出声,两只眼睛亮晶晶,“看来这头别扭熊,马上便要感受到……”】 【“被狐狸精支配的恐惧!”666气呼呼打断,“你说过不加戏的,别告诉我,昨夜你拿人家当热炕,今早拿人家当猪排啃、当葡萄舔,那是不、加、戏!”】 【萧青棠振振有词:“昨夜喝醉了湿透了,冷;今早发烧了,又饿又渴,迷迷糊糊的,能怪得了我么?”】 一见萧青棠,邬炎纶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问道:“谁给你备的战饭?” 萧青棠捧着热汤,手握一个馒头,睁着圆溜溜的眼,怯怯道:“我自己去打的,不久前有人传令开饭,我饿极了,便跟着帐篷口小哥哥一同去。”当时,她的衣服破了口,几番央求门口的守卫,才得了件歌伶的舞衣。 “来人,拿走。”邬炎纶冷冷道,“不做事,便想白吃白喝?从今往后,你编入军医队,照顾伤员、洗绷带、换药……先做最基本的,做好了才能吃饭。” 萧青棠低下头,放开汤碗与馒头,白嫩精致的小手攥着,默默起身,跟随着一名士兵离去。但在路过邬炎纶时,她顿了下步子,问道:“何时止?” 邬炎纶面容平静,毫不犹豫地道:“赵国签下投降国书,本帅会派军驻扎赵国,在处理各项事宜,班师回朝时,自然会放了你,此后恩怨两消。” “那谢过元帅。”萧青棠低低笑着,颊边溢出两个小酒窝。比起十年前,终归是她占了便宜,邬炎纶的报复,不及她当年百分之一。 在出帐篷时,她摇晃了下,外面艳阳流光溢彩,让她脑子更晕,昨夜至今未得诊治,风寒加重,整个人酸软无力,昏昏然毫无精神气。 邬炎纶回身望去,瞧着这一幕,目光晦暗不明。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5。】 药味浓烈扑鼻,萧青棠忍不住轻咳,溢出了一层泪雾,跟着士兵去寻军医。 “你不懂药理罢?”一名白胡子老人问道,“那先去洗绷带。”他自然能看出,面前这位姑娘染病,但据昨夜另一名军医的经验,此事不理会为好。 须臾,萧青棠换上了军衣,抱着一个小竹篓,里面装满了脏乱的绷带,拖着沉重的身子,前去河边清洗。绷带上染血,又有药汁,极为难洗。 “姑娘,抹些草灰粉,双手抓着搓……”有热心的士兵教她。 “谢谢。”萧青棠勉强浅笑。她身染重病,且此前锦衣玉食、身娇体贵,被艳阳照得大汗淋漓,不到片刻便晕厥过去。 彼时,邬炎纶正与使臣商议,商决签订受降日期时,一名亲卫前来禀报:“元帅,永乐郡主晕倒,军医询问是否医治?” 邬炎纶默了阵,语气冷硬无情:“不必,让她自力更生,若挨不下去也是她的命。” 萧青棠醒来时,脑里一片昏沉,喉咙发干灼烫,望着已近黄昏的天色,嘶哑着声问道:“有人吗?”但无人回应,她勉强爬起来,依旧身在河边,周围是脏乱的绷带。 没有人在乎她,亦无人理会她。 萧青棠跪坐着,泪珠滚滚而落,继续清洗绷带。夕阳已落,晚霞已散,她孤零零地坐在河边,重复着清洗动作。 【“你输了,”666幸灾乐祸道,“邬炎纶没有心软。”】 【萧青棠撇嘴,磨牙道:“不愧是行军打仗的,心肠够冷硬。”她忽又贼兮兮笑着,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莫慌,我有后招,不信驯服不了这头别扭熊。”】 【“别加戏!”666急急提醒,“按这般下去,他的怨气值会散的,你可别乱来!”】 萧青棠洗洗歇歇,终赶在戌时前,清洗完了一竹篓绷带,起身时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仰天栽倒。她艰难回去后,拦住一名军医,恳求道:“能不能不洗绷带,我学习药理,给人换药止血,做些轻松的活。” 她说得可怜巴巴,特意伸出了手,让军医看她手上的泡。往日娇生惯养,清洗半日绷带,便磨出了一手血泡。 “也罢。”军医于心不忍,“正巧元帅手上烧伤,你去替他换药,倘若元帅别无二话,你往后便做个小药童,不干粗活。” 萧青棠登时笑盈满面,福了福身表示感谢。在军医教她换药,又嘱咐几句后,她便背着小药箱,怀着忐忑的心绪,前往主帐。 她到主帐时,赵国使臣仍在,正在与邬炎纶商谈。 萧青棠默默进去,那二人的目光全望来。她低着脑袋,跪坐在邬炎纶身侧,自顾自打开小药箱,低低道:“元帅,手。” 赵国使臣面色复杂,望着此刻落魄的她,幽幽叹息。 邬炎纶抿唇不语,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上面全是血泡,在白嫩的肌肤上,触目惊心。他移开眼,微抬了下手臂。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 萧青棠头昏眼花,脑袋里恍惚空白,给他缓缓解下绷带,又轻轻擦上伤药,再重新换好绷带,动作温柔细致。须臾,她小声道:“元帅,已妥。” 邬炎纶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又略及她的手,在上面停顿了下,似漫不经心道:“有人欺负你了?军中有明令,不准私下斗殴、欺凌。” “不是的。”萧青棠急忙解释,猛眨一下眼清清神,但脑袋里更晕,面前的邬炎纶似在不断晃着,“是我从来没做粗活,洗了半日的绷带,便磨出了血泡。” 话落,她眼前一黑,便觉万物旋转,软软倒在邬炎纶怀里。 第60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邬炎纶怔了怔, 面色微有异样,在怀里,女子面红如潮,已然昏厥过去。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 见其上滚烫, 不由得皱了下眉。 萧青棠低吟一声,轻轻蹭了蹭他, 好似安心了般,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这就是你的后招?”666咬牙切齿,“我已经屏蔽了你的痛觉, 你乖乖去洗绷带,消除他的怨气值便行,为什么要给自己加戏, 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你懂什么, 我是为了收视率, 剧情太平淡, 没人会看。”萧青棠据理力争, “难道你妄想着观众花钱买VIP, 就为了看我每天洗绷带?”】 【“……”666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无奈道,“作死多了,总会翻车的。”】 【“莫慌,”萧青棠笑吟吟道,“一切尽在掌控中。”】 【666默了阵, 忍不住提醒:“在上两个世界,你也说过这句话。”】 “赵使,今日到此为止,余下事明日再行商议。”邬炎纶语调平缓,目光落在萧青棠的手上,沉沉看了会,又转移到她的脸上,眸色深沉复杂。 他已说过,让她自生自灭,若能挨下去,从此恩怨两消。 “元帅,外使告辞。”赵国使臣恭敬拜道,倒退着出帐篷。 邬炎纶端坐着,面容冷静威严,细细看着两国条约,倒也不在意萧青棠枕着他。夜已深,烛火摇曳着,微有凉风吹入,他轻闪了下目光,拿起身侧的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她全身滚烫,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软软地蜷缩着,一动不动,孱弱而可怜。 邬炎纶顿了顿目光,复又看着国书,但似有失神,久久不曾翻页。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我估摸着,他在犹豫,要不要救我。”萧青棠眉飞色舞,“虽则,我没有存勾引他的心思,但耐不住我妩媚勾人,让他心神荡漾。”】 【“可惜。”她垮下脸,嗷呜道,“可惜我和他体型不合,这货太高太壮。”】 忽的,邬炎纶轻叹,扬声道:“传军医。” 军医匆匆来时,萧青棠仍旧昏睡着,小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身上盖着一层棉絮。 “见过元帅。”军医拱手拜道。 邬炎纶颔首,摸入棉絮内,拿出萧青棠一只手,淡淡道:“把脉。” 军医拿住她的手腕,细细一把,面色微变了变,似惊愕无措,便又认真去观察,几番把脉求证,才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邬炎纶心疑,语调微扬:“何事不可对人言?” “回元帅,姑娘的脉象……”军医皱着眉,艰难吐出一句话,“是喜脉,她已有两个月身孕。” 邬炎纶怔住,目光颤了颤。 【叮咚!邬炎纶情意值-17。当前情意值0!】 【“这娃,当真是坚固,誓要与我缠绵到地老天荒!”萧青棠嘀嘀咕咕。】 【666幸灾乐祸道:“弄巧成拙了罢?”】 【“莫慌,尚未脱离掌控。”萧青棠笑脸盈盈,“反正我没打算勾引邬炎纶,他爱与不爱,与我都无关。我要的是收视率,只求剧情刺激如过山车般。”】 【然而,她的笑容没维持一秒。】 【叮咚!触发支线剧情:风流郡主俏元帅;强制任务要求:攻略邬炎纶。】 【萧青棠:“……”】 【666笑得直不起腰。】 【“6啊,邬炎纶爱上我的可能性,有多大?”萧青棠虚心请教。】 【“不知你怀孕前,尚有可能,得知你怀孕后,绝无可能。”666笑眯眯,“不要小觑一个男人的自制力,尤其是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男人。”】 【萧青棠摸了摸下巴,仔细思量一番,又比了个萌萌哒的剪刀手,“那可不一定哦!”】 “带她回去医治。”邬炎纶微含着怒意道,但在顷刻间,又换了一句,“不必了,她既已怀孕,本帅也不便再报复她,省得出现一尸两命的局面。” 军医小心问道:“元帅的意思是……” “送她回赵国皇城。”邬炎纶漠然道,忽而忆起,昨夜她亲吻他、夜间缠着他、今早晨咬他的那几幕,在刹那间,目光似海底暗流跌宕起伏,“不必了,扔出军营便可。”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0。】 “这……”军医迟疑,但一见他冷冷望来,心徒然一寒,忙应承下来。 恰在此时,萧青棠悠悠转醒,睁着迷茫的双眼,呆乎乎问道:“怎么了?”她烧得迷迷糊糊,尚未搞清楚状况。 “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军医坦白。 萧青棠一怔,脑海里嗡嗡作响,似有惊雷阵阵,炸得她直欲昏厥。她脸上血色尽去,惨白如雪,眼泪瞬间滚出,失控道:“不可能的,不是的……”她疯了一般,挣扎着起身,奈何大病在身,软绵绵地毫无气力,只扫落了几案上笔墨纸砚。 “够了,疯什么?”邬炎纶冷漠道,到底顾忌她有孕在身,不曾动用蛮力,只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永乐郡主,别挑战我的耐心。” 萧青棠泪流满面,痛苦地、黯然地,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瘫软下去。 邬炎纶收回手,犹似在俯视一般地看她,须臾才问道:“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实则不必问,看她的神情,他便能猜出一二。 萧青棠瑟缩了下,全身都在颤抖,死死咬着唇,直到鲜血淋漓。 “他是谁?”邬炎纶低沉问道。 萧青棠不回答,只颤抖着,默默流泪。 邬炎纶冷睨着她,等了会,复又问道:“那人是谁?” “当今圣上。”萧青棠终于回应,发抖的声音里,含着丝丝恨意,“便因为他不准,我才至今未许人家。我不肯,他为逼我就范,萧王府才会急速衰落。” 邬炎纶沉默少顷,吩咐道:“军医,送她回去休息,医治照顾她。” “谢谢。”萧青棠由衷道,勉强站起身,福了福身,便同白胡子军医出了帐篷。 几盏油灯上,跳跃着簇簇火苗。邬炎纶静坐许久,有点心烦意乱。在这十年里,萧青棠的处境,他略有耳闻,倘若她顺从了赵皇,萧王府便不会败落,她亦不至于如此凄凉。 说到底,是她遵守本心,不贪慕、不屈服于权势。 “来人,”邬炎纶沉沉开口,目光锐利含霜,“快马拦截赵使,便道本帅再追加一个条件,令当今赵皇退位,至于新皇,由他们自行商定谁继任,若不服从,本帅亲率三军与他讲道理。” 第61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0, 情意值+20。】 “十年间,人会有如斯变化?”邬炎纶轻语。对于有气节的女子,他一贯极为欣赏,十年前的萧青棠刁蛮狠辣, 但十年后的她, 却让他欣赏。 “让吾皇退位?”赵国使臣大惊失色,哆嗦着嘴问道, “条约已定,元帅为何强人所难,加上如此无礼的条件?” 让赵皇退位?这个条件, 未免太过分! “末将只传达元帅的指令,倘若赵使有异议,可回军营与元帅洽谈。”亲卫抱拳道, 便翻身上马, 驾马飞快离去。 月下树影重重, 赵国使臣呆立许久, 才苦着脸吩咐道:“回城。”凭他的能力, 决计无法阻拦邬炎纶, 此事只能上报,由陛下定夺,但愿不会又生波澜。 萧青棠昏睡了几日,整个人晕乎乎,偶尔间醒来,亦是恍惚迷糊的。由白胡子军医医治她, 因她是女儿家,留在军营多有不便,是以在病情有起色时,邬炎纶便下令送她出军营,在一家农户里养病。 “姑娘,我们走罢。”白胡子军医催促道,“元帅已吩咐,让我照顾你,直到你痊愈为止。” 萧青棠咳了几声,脸上有几分红晕,容色病态憔悴,沙哑着声音道:“我想去主帐,向元帅真诚道谢。” “不必了。”白胡子军医回道,“元帅言称,念在你有身孕的份上,不再为难你,你养好病后便可离去,此后不复相见。” 萧青棠低头问道:“恩怨一并消散?” “恕我直言,姑娘昔日所为太可恨。”白胡子军医严肃道,“元帅有大量,不与你清算往事,但不代表一切烟消云散。” 萧青棠摇晃着站起,正色道:“那么,我必去主帐,向元帅道谢,再道歉。” “不必。”白胡子军医皱眉,目光已有严厉,“姑娘的道谢、道歉,元帅不在意。” 【“让你作死。”666抱怨道,“如今倒好,怨气值不散,情意值不增,他又不准你靠近,你无能为力。”】 【萧青棠恨得牙痒痒,“这头别扭熊,都为了我去逼迫赵皇退位,还端着高姿态,居然不容许我近身,这是在逼我出绝招!”】 【666一抖,忽然又有不详的预感。】 “我明白。”萧青棠失落道,同军医出了帐篷后,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几日大病,身子瘦了一圈,越发纤细苗条。她忽然跪下,对准主帐的方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抬头时,眼眶盈满了泪,神情哀婉。 在帐篷四周,将士们的目光扫来,虽有惊异,但只匆匆一看,便收回了目光。 此事虽不大,但依旧传入邬炎纶的耳。他闻言只沉默着,手指敲在几案上。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 “元帅,赵国国君驾到。”帐篷外,一名亲卫禀道,“此刻正在军营外。” 邬炎纶眉目从容坚毅,端正坐着,威严道:“请他入内。”对方虽是一国国君,但如今的他,倒也不必亲自去迎。 彼时,在白胡子军医的带领下,萧青棠正往外走去,恰在军营门口,撞上了被拥簇着入内的赵皇。此刻他愁容满面,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暗淡不少。 “青棠。”在刹那间,赵皇脸色复杂。这个绝艳的女子,他肖想已有十几年,奈何一直未能如愿,而今她入燕国军营,他便再无机会,“你近日可好?” 但萧青棠惊恐万分,直直踉跄后退,一下子摔倒在地,吓得脸色雪白,惶惶无措。 “青棠……”赵皇惊愕,下意识去扶她,但见她猛然瞪大眼、尖声惊叫,不由得停下脚步,尴尬地僵直着身躯,“你怎么了?” 他心有愧疚。当日,他为了皇位,才会贬她为奴,把她送给昔日的仇敌。他估摸,是她近日太受罪,才会得了失心疯。 “元帅,姑娘在军营口……”不多时,便有守卫前来禀报,“她似与赵皇有干戈。” 邬炎纶二话不说,起身大步流星而去。他到时,萧青棠正颤栗着,巴掌大的脸上,两只眼睛红彤彤,泪水涟涟。 “元帅!”将士们抱拳道。 闻言,萧青棠立即望去,泪眼朦胧间,忽然迸发出璀璨光辉,亮晶晶的,像是突然燃起了人生希望。 那般期盼的目光,那样开心的容色,邬炎纶怔了怔,见她飞奔而来,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容许她扑入他怀里。 萧青棠哽咽着,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生怕他离去似的,手指捏得发白。前些日,她都极怕他,但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信的,也只剩下他。 那高大强壮的身躯,给了她极大安全感。 什么时候,她对他如此信任了,竟在恐慌绝望时,冲入他怀里?邬炎纶低头看她,目光里似有水波涌动,晕开层层涟漪。 【叮咚!邬炎纶情意值+5。】 赵皇懵圈。情况不对啊!她不该怕邬炎纶么,怎么主动投怀送抱,却怕他至此? “赵皇,幸甚相会。”邬炎纶冷漠道,那投射而去的目光里,夹杂着丝丝寒意。 “邬,邬元帅。”赵皇声音微颤,竭力镇定下去。他分明年长于邬炎纶,更是九五至尊,怎能被对方吓到? 但邬炎纶那目光,的确好可怕! 赵皇稳了稳心神,正色道:“邬元帅,朕此番前来,是为了……” 然而,邬炎纶强硬打断道:“不容商量。” 赵皇皱眉,微怒道:“朕不明白,前些日分明已谈妥,为何临时变卦?朕不意劳民伤财再生战乱,是以才投降于燕。莫非邬元帅以为,赵国已无一战之力?” “要么退位,要么开战。”邬炎纶平静道,揽着怀里的女子,缓缓道出的话,字字似重若万钧,“给你一日时间思量。” “哼!”赵皇大怒,再也拉不下脸面,猛一甩袖而去,随行的侍卫一同涌离。 将士们惊奇不已,偷偷摸摸的目光扫去,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怎能不瞧个够? 莫名的,邬炎纶心有不自在,凶巴巴地扫视了圈,逼退了将士们的目光,才沉着脸冷冷问道:“抱够了么?” “嗯~”那轻轻的一声,蕴着浓浓鼻音,软软糯糯的,尾音上扬微带着卷,让人心痒痒的。萧青棠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里蒙了层泪,看上去尤为惹人怜惜。 邬炎纶目光一暗,心绪如潮涌,血气热浪滚滚,但顷刻间又复清明。不可否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情动了。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5。】 第62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那一句冷斥, 让萧青棠心颤。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低着小脑袋,乖乖的、软软的,像只可爱的小白熊。 莫名的,邬炎纶想去揉几下, 但那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地制止了他。他并没有忘记, 在十年前, 面前的女子是如何折辱他的。 不予她计较,是因她病、孕在身,而他不屑欺凌弱小,又因她秉性与十年前截然不同,才放弃去报复她,但那不代表忘却与原谅。 刚刚的他,对她动了念?大约是他该成亲了,数年行军打仗,如今当思量终身大事,此次回京,便物色一门亲事罢。 【666堆着满脸幽怨, “我代表赵皇给你点个赞, 忠心感谢你扣的一口大黑锅。”】 【“我也无法,只怪娃太粘人。”萧青棠无奈道,“未出阁的姑娘怀孕,不是件好听的事, 难道告诉邬炎纶,是我浪出来的娃?权衡下,由赵皇背锅最合理。”】 【“但你做得太过,居然催眠自己,暗示是赵皇强迫了你。”666斜眼瞪去,“害人家丢了皇位,你不怕遭报应么?”】 【萧青棠捧着脸,笑靥如花,眨着星星眼,“卖惨,是永不过时的套路。”】 “送她出军营。”邬炎纶语气冷硬,目光略及萧青棠,稍微停顿了下,便毫不留恋地离去,“她病好之日,你便可回营。与她有关的事,你全权拿主意,不必再禀报我。” 白胡子军医抱拳道:“是,元帅。” “等等。”萧青棠轻唤道,追上前两步,欲言又止,“圣上,他,他……”让今日一吓,她实在是怕,倘若被赵皇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邬炎纶停下步,回身俯视而下,恰如天上星月,高贵不可攀,平静道:“我已追加条件,喝令赵皇退位,会有新皇继位的,你不必再怕。” “啊?”萧青棠震惊,呆呆发傻,“为什么?是因为……”她心绪起伏,热潮滚滚。 邬炎纶似乎笑了下,蕴含着丝丝戏谑,让她脸上一热。他低下些身,在她耳侧淡淡道:“于公,赵皇退位后,为了登上皇位,继位者必会真心投诚我,此对我燕国有利;于私,我不喜欢赵皇的做派,用权势与力量强迫女子,此种行径,我为之不耻。” 他虽与她有旧怨,但一码归一码,不会违背本性坐看她受辱。 萧青棠轻颤目光,怔怔地望着,直到他走远不见,才收回目光。 【“看,任你使尽万般手段,人家意志力坚定,不为所动,坚决不让你近身。”666幸灾乐祸,“我早说了,作死没有好处的。”】 【“莫慌,”萧青棠眉飞色舞,亮了亮小虎牙,“他情意值到了30,我打赌,不出十日,他必然会问及我,只要白胡子军医不归队,他便知我病入膏肓,会来看我的。”】 一、二、三……八、九、十…… 时间飞快,转眼二十日过去。此间,邬炎纶态度强硬,赵皇在迫于无奈下,宣布退位让贤,由二十三岁的太子继位。新皇性软且亲近燕国,两国关系缓和下去。 邬炎纶调兵驻扎,派遣大臣入赵国庙堂,又处理了诸番事宜,成堆成堆的文件摆在几案上,事关重大必得一一过目,是以常常挑灯夜看,甚少有休息时。 【“一定是他太忙,才会忘了我。”萧青棠不死心,“你看,文件摆满了桌。”】 【666笑得和招财猫似的。】 又十日过去,诸事已毕。邬炎纶饭后睡下,足足三天两夜才醒,醒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班师回朝。 命令下达后,大军拔营,飞快整理行囊,全神待命着。便在启程前一刻,医务军派人回禀:“元帅,徐陌军医尚未归队。” 那徐陌,正是白胡子军医,被派去照顾萧青棠。 邬炎纶微有惊讶,问道:“一个月了,单单只风寒,永乐郡主仍未痊愈?”他目光轻闪,莫非,是她打掉了腹中胎儿,才会休养至今? 但医务军的回话,否定了他的猜测:“病情反复,时好时坏,约摸是郡主身子弱,小病拖成了大病,如今缠绵榻上,憔悴苦楚,几乎都无法起身。” 邬炎纶蹙眉沉吟,须臾才平静道:“既如此,徐医便留下继续照顾她。留些药材与银两,再给徐医派十名亲卫,以便到时护送他回国。” “启程!”他翻身上马,长长的披风划出优美弧度,平整地铺在马背上,高大俊朗的身姿,端端正正坐着,英姿伟岸,让人忍不住臣服。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西行回燕。 【“人走了,回国了,别抱希望了。”666没好气道,“原本,若你不作死,乖乖去洗绷带,如今怨气值已消,高高兴兴完成任务,解冻奖励了。”】 【“别说了。”萧青棠捂住胸口,心痛到难以呼吸,“后悔得脸都青了。”】 【666小声叨咕几句,又抱怨道:“如今咋办?我提醒你一句,要么他怨气值升到顶点,要么降到零点,否则直到他死亡后,你才能脱离这个世界。”说着说着,他捂嘴偷笑,按邬炎纶的体格,至少能活到八/九十,渣宿主会等到抓狂的。】 【“你的意思是……”萧青棠摸了摸下巴,“在已明确无法完成任务,亦无法失败任务的情况下,我还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去杀了他?”】 【666瞪大了眼,一脸惊恐。】 【“算了,我还是心太软,虐身虐心便罢了,不能你死我活。”萧青棠叹道,“而且,作为一名优秀的主播,我得为观众考虑,剧情刺激便好,不能太凶残太血腥。”】 “徐伯伯,燕军启程了?”萧青棠躺在病榻上,偶然间,听两名兵士谈论此事,怔怔发了会呆,勉强开口问道,“都怪我,害你们不能回国。” 白胡子军医呵呵笑着:“无妨,你养好病才是主要的。” “我这病反复,不知何时好,不如我们也上路回燕,途中慢慢医治,正巧,我在赵国待不下去,也可去燕国谋生。”萧青棠温婉笑着,“两全其美。” 白胡子军医思量片刻,与几名兵士相商,众人一票通过。 行程很慢,直到三个月后,他们才回了燕国皇都,而燕军提前两个月便已回朝。 彼时恰逢年关,皇宫于除夕夜设宴。各府贵女精心打扮,兴奋地期盼着,因有消息称,三王爷有意成家,会在晚宴上择一位贵女为妻。 天下兵马大元帅,战神邬炎纶,哪个闺阁少女没怀春过? 第63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王爷, 各府送上的名册。”仆人禀道。 邬炎纶随意翻着, 便觉画中女子虽容貌不一,但美得一般无二,全是温婉贤淑、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他失了兴致,随口问道:“武将世家呢, 没有姑娘适龄?” “倒有一人。”仆人低低笑着,“但这位将门小姐不擅诗书, 整日舞刀弄枪, 秉性洒脱狂放似男儿,京城无人敢娶。” 邬炎纶语调温和:“除夕晚宴上,我会会她。” 仆人为难道:“王爷,小的听闻,那位小姐性傲,言道天下男儿不过尔尔,且如今已二十七,比王爷大上三个月。最主要的,是她常年舞刀弄枪,身子强健着,虎背熊腰, 毫无, 毫无……” “无妨,去安排罢。”邬炎纶平静道。此时此刻,不知何故,在时隔四个月后, 他又想起了萧青棠,她的面容一闪而过。 【“不声不响的,便跑去成亲,这头熊……”萧青棠挥了挥拳头,目光贼亮贼亮的,“他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不信驯服不住他!”】 【666斜睨而来,张口便是吐槽:“你一个孕妇,别去祸害良家妇男。”】 【“不要提孕妇。你见过哪个孕妇,孕期永远是两个月的?”萧青棠磨牙,望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苦着脸嗷呜道,“我怀疑那娃化成了怨念,缠在我身上。”】 【666沉吟道:“倒也有可能。我百般查探,甚至向主系统申请,但得出的答案一致,你并未怀孕……”】 白胡子军医困惑不解:“你的脉,分明是有孕,但数月过去,依然是两月孕期,我从未见过此等疑难杂症……” 相比他,萧青棠倒是洒脱笑道:“我风寒已愈,如今身子亦算健朗,应当也无碍,倘若真有事,那也是我的命。” 路途几个月,萧青棠病情好转,回了京城便已好全,便与白胡子军医告别,孤身一人没入人海里。 数月的相处,一行人多少有感情。她临行前,白胡子军医给她一百两盘缠,嘱咐她万事小心,倘若有麻烦,可去寻他。 恰逢宫里缺宫女,急需补充。萧青棠暗暗盘算,孤身在外多有不便,且也不安全,如今又无处可去,不如暂时入宫,待有了安身去处,再做打算。 “嬷嬷,给。”用了五十两,躲过了验身、查户籍诸事,萧青棠得到入宫名额,同几十名小宫女一起,从偏门进入皇宫。 一路上,小宫女们东张西望,唯有萧青棠因司空见惯,是以目不斜视,倒赢得管事嬷嬷的赞赏,又逢除夕晚宴上缺人,便安排她去御膳厨房做些烧水的活。 “这是你的宫女牌,日日挂在腰间不得摘下。”嬷嬷谆谆教诲,四顾看去,又悄悄递上一物,压低声音道,“帮你伪造的户籍合符,收好莫丢了。” 萧青棠由衷感谢道:“谢谢嬷嬷。” 除夕已至,宫里愈发热闹。她在御膳厨房煮水,整日紧张忙活着,额间布上一层细细汗珠。恰逢宫女红苕肚子疼,无法上殿做事,便私下央求她去。 “你帮我一回,”红苕捂住肚子,焦急道,“倘若让嬷嬷知晓,会怪罪我的,咱们调个位,神不知鬼不觉。” 她又耍赖道:“都怪你,拿了一盘葡萄来,害我吃坏了肚子,才干不了活。” “我又没有让你吃,是你自己馋嘴。”萧青棠无奈下,只能应允。 【666没好气道:“你分明是故意的,知她馋嘴,便弄了盘葡萄,大冬日的,那肚子能不疼么?”】 【“嘘~小声点。”萧青棠笑盈盈,“为了去殿上,和那头熊久别重逢,我容易么?”】 红苕匆匆教些规矩,便拿着手纸离去。 萧青棠临危受命,换上她的宫女衣裳,紧紧端着玉盘,低着脑袋跟着嬷嬷,十二名小宫女鱼贯而入,又分散而开,给贵人们送上菜肴。 彼时在大殿中央,有一名强壮的女子,手持一把长剑,俏生生而立,拜道:“三王爷,小女子献丑了。” 她目光清亮,剑光含霜,挽了一个剑花,长裙飞扬,剑上寒光烁烁,一套剑舞刚柔结合,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 邬炎纶端坐着,面色沉静威严,颇具气势。他目不转睛看着,似有几分赞赏,偶尔间,举杯饮了一口酒。 此女倒灵慧,他对她较为满意。 萧青棠低着头缓缓蹲下。在他身侧伺候的宫女们,便自玉盘上端下菜肴,轻轻摆在小木桌上。在离去时,她悄悄抬头,看了看他英俊的侧颜,才复又低头准备退下。 “三王爷,小心哦。”恰在此刻,那舞剑的将门小姐轻笑,倒有几分俏皮,几个箭步上前,长剑不偏不倚,直指邬炎纶。 萧青棠心脏骤停,想也不想,便舍身挡在邬炎纶的前面,小脸微微发白。 突发的变局,让邬炎纶微怔。他往后一拉她,右手迅如闪电,夹住了那冷剑,锐利剑尖闪着寒芒,剑身在他手里稳稳的。 将门小姐笑盈满面,便欲抽回剑。 但此时,邬炎纶忽转动手指,让剑身弯折到极致。在他猛地松开手后,那剑身弹出朝她横劈而去,她急忙往后仰去,彼时只觉手腕酸软,手里的长剑便已被夺。 “王爷武艺非凡,小女子甘拜下风。”将门小姐直直下跪,干脆而利落,大眼里闪烁着几分异彩。 对面,桃花眼男人惊愕道:“元帅,她……” 邬炎纶方才得空,偏头一看,见替他挡剑,又让他护在怀里的人,竟然是萧青棠!他久久不语,目光晦暗不明,一时间,整个大殿静下去,气氛诡异而肃穆。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6,情意值+8。】 “你为何在此?”他沉沉问道,眼神锐利迫人。 萧青棠似有惊惶,飞快看他一眼,小声道:“在此谋生。” “谋生?”邬炎纶似笑非笑道,显然不信她的说辞,“到燕国皇宫谋生?本王以为,你自问有愧,躲我还来不及呢。” “那,倘若我言道……”萧青棠脸色黯然,须臾又鼓起勇气,小声地期盼地问,“倘若我入宫,是为了见你,你是否更不信?” 邬炎纶本欲嗤笑,但脑里忽然忆起,在军营门口时,她曾在恐慌下扑入他的怀里,便又咽下反驳的话,目光沉沉,只问道:“刚刚为何替我挡剑?” 萧青棠犹豫了下,回道:“是本能。”她有点羞赧,脸蛋微红,“我倒忘了,凭你的能力,哪里需要我多事。” 第64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那一句“本能”……邬炎纶心潮微动, 但顷刻间又复平静, 淡淡道:“你的确多事。”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顿时,萧青棠脸色黯然,心有些许尴尬, 端起玉盘起身离开,低低开口:“元帅, 奴婢先退下了。” 但邬炎纶拉住了她的手。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略富有侵略性,沉沉地扫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道:“留下罢,替我斟酒。” 萧青棠默了默,乖巧道:“奴婢遵命。” 邬炎纶目光暗了暗,指肚轻抚过酒杯,望向她时,有几分探究。仅仅十年,便能让一人有如此改变?他一直抱有疑心,原本无意再与她周旋,奈何她又撞上来。 也罢, 回京后正巧无趣, 他便陪她玩上几局。 “从赵国追到燕国,此番情意,本王尤为感动。”邬炎纶轻声道,面庞上浮现出几分戏谑, 一字一顿若惊雷,炸响在她的耳侧,“你心悦我?” “不,不是的!”萧青棠慌慌张张道,脸白了又红,手足无措。 邬炎纶犹似未闻,漫不经心道:“本王记得在十年前,你砍人的剑术不错,恰恰严小姐亦擅此道,不如你们比试一番。倘若你赢了,本王娶你为妻,如何?” 满场哗然,堂堂战神,燕国最尊贵的男人,竟开口娶一个奴婢? “王爷,那若小女子赢了呢?”彼时,那将门小姐言笑晏晏,单膝跪下,大眼明亮璀璨,似是流光溢彩的珍珠,“小女子别无所求,只希望与她相同待遇!” 众人又是哗然,窃窃私语,暗叹那不愧是将门虎女,行事大胆且率直。 邬炎纶爽朗应道:“好!” “你会希望我赢?”萧青棠认真问道。比武毫无意义,重点在他的心意。 邬炎纶敛去笑,容色淡然闲适,缓缓道:“我只希望你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萧青棠喃喃道,目光几番变幻。她有几斤几两,他不清楚么?在十年前,她哪里会剑术,不过是拿着剑装模作样,其主要目的便是为虐待他。 她双手拿起剑,一脸戒备的,注视着前面的将门小姐。也罢,既是她十年前欠他的,如今便当是还给他。 在满场目光的注视下,萧青棠握着剑,勇猛地冲了上去。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她虽气势汹汹,但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将门小姐踢飞。 她重重摔在地上,却毫不气馁,好似察觉不到痛意般,又一次主动进攻。 结果毫无意外。萧青棠头昏眼花,五脏被震得发痛,手臂亦被割伤,但依旧顽强地,一次又一次进攻,一次又一次摔飞,浑身血迹斑斑,口鼻直溢血。 “你认输啊,你已经输了!”那将门小姐心有不忍,扬高了声音。 萧青棠虚弱笑着,鲜血滴滴而落,身子摇摇晃晃地,喃喃道:“不够啊……”十年前的债,她偿还得不够。她断断续续道:“我没有输,也不会认输……” 不够啊……邬炎纶瞳孔微缩,面色已沉下,手紧握着酒杯,杯上布满裂痕。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萧青棠持剑而立,眼前视线已模糊,耳里嗡嗡直响,额头磕破,鲜血蜿蜒而下,留下几条痕迹,颇有几分狰狞的味道。她蹒跚着,踉跄着,又一次冲去。 已分不清多少次,她重复着站起又摔倒,身体早已麻木,鲜血流入眼里,眼前是一片血色世界,唯有心里的声音,在一遍遍提醒着她:不够啊,还不够啊…… 全场静默,不少人撇开眼,不忍再看下去。那女子全身是伤,鲜血淋漓,几乎化作了一个血人,染红了地面,凄惨而又骇人,让人不忍目睹。 终于,萧青棠重重摔下,倒在了血泊里,久久不曾站起。便在所有人以为她昏厥时,她轻轻动了下手臂,以顽强的毅力,挣扎着站起来,期间几度摔回去。 将门小姐怔怔然,猛然退后几步,俏脸惨白着,惊惶道:“我、我认输……”话落,她一把扔掉长剑,匆匆跑回父母身边。 萧青棠早已力竭,但凭着满腔执念,才能一次次站起,此刻得偿所愿,便瘫软下去,弯曲着躺在地上,目光已失去焦距,茫然地搜寻着,直到一双手伸来,把她抱在怀里。 那熟悉的安全感,令她微微翘着唇,安心地昏迷过去。 这一幕,刺痛了邬炎纶的眼。他喝道:“太医!”那一贯从容冷静的面庞上,罕见地显露出几分慌乱,竟顾不上等太医来,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拔腿便往太医院跑去。 场中一阵骚乱,众人纷纷起身,急忙跟随出去,但一出大殿,哪里还能看见他的影? 耳畔风声呼呼,邬炎纶满腔忧急,用力地紧紧搂着她,偶尔间低头,便见她苍白染血的脸,那微弱的呼吸,像是风中残火,随时会灭掉。 悔意铺天盖地涌来,他为什么,要试探她?十年前,她折辱过他,但从不曾伤及到他的命,但今日她还他的,却让她性命垂危。 他该制止的,早便该阻止,但在当时,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出尔反尔,况且在他内心深处,不知是盼她能坚持下去,还是希望她放弃。 “萧青棠,你欠我的,至今尚未还清,我不准你死!”邬炎纶低低喝了句,但那看似严厉的声音,实则毫无威慑力,反倒有了一丝恳求。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0,情意值+15。】 在太医远,有三名太医留守,一见他冲来,全都呆若木鸡,正欲上前行礼时,便听他吼了一句:“救她!” 三名太医立即忙活,各自分工着,或诊脉,或处理伤口,或吩咐人准备药物。 邬炎纶呆立在床前,面容沉寂而压抑,许久才问了句:“伤势如何?” “回禀王爷,初步诊断,伤及肺腑,失血过多,有几处骨折。”太医恭敬回道,“这位宫女很虚弱,体质本就娇弱,且有孕在身,如此伤势,怕是……” 邬炎纶重重闭了下眼,沉沉道:“尽全力医治她,救活了她,本王许你们一诺,可提任何事!”原本见她平坦的小腹,他以为她腹中胎儿已掉,却不料,不料…… 有孕在身,却去与人拼斗,弄出一身伤,她当真不要命了么?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0,情意值+10。】 “谢王爷,臣必当竭尽全力!”三名太医忙拜道。有邬炎纶一诺,前途不可限量。 第65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邬炎纶一直待在皇宫里, 陪伴在床前,累了困了,便倚着柱打个盹, 几日下去,整个人憔悴不少, 眉宇间皆是倦意。 床榻上,萧青棠虚弱地睡着,安静、乖巧一动不动, 犹似一座玉雕, 毫无生气。 接连三日过去, 几名太医日夜不眠,拼上了全力, 才堪堪保住她一条命。 萧青棠昏昏沉沉, 身子痛得似散架了,意识亦恍恍惚惚,睡时比醒时多。她偶尔迷糊醒时, 瞧着床前人影绰绰, 便艰难动了动手指, 立即便有人握住她的手。 她闭上眼安心浅笑, 攥着他一根手指,复又昏睡过去。 邬炎纶眼眶微热,喉咙里有些酸涩,任她握着他的手指,蹲坐在床前, 久久维持着一个动作,凝望着她。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3。】 “王爷,姑娘此前病重,本已大伤元气,入宫后又受重伤……”几名太医为难道。 邬炎纶面色微沉,目光颤了颤,须臾冷静道:“有话,但说无妨。” “姑娘伤了根本,五脏俱损,纵然此番救下,她亦虚弱不堪,缠绵病榻上……”太医小心翼翼回禀,“怕是,怕是难活长久。” 邬炎纶全身僵住,便觉血液冻结,整颗心冷却,片刻后才缓缓放软,面上情绪复杂,沉沉道:“尽全力,延长她的寿命。”他轻轻地,抚上她的面庞。 纵然有十年仇怨在,但他从不曾想过,去要她的命。怎会闹至如斯境地?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几名太医愕然看到,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元帅,令列国闻风丧胆的强悍战神,那伸出的手,在微微颤着。 他们蓦然发现,原来百胜无一败,在世人眼里犹如天神一般的三王爷,也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人,是可以打败的。 人,无欲则刚,而一旦有了在乎的人,便也相当于,有了弱点,再不复刚强。 半个月过去,每日补品养着,名贵的药喝着,萧青棠气血充沛,脸蛋已桃红,常常会坐起看些书,与人说些话。 但在她清醒后,邬炎纶却避而不见。 【“他又别扭了,不敢见我啊。”萧青棠气喘吁吁,一面在床上做广播体操,一面嘀嘀咕咕,“我打赌再相见时,他怨气值必会降,情意值必会升。”】 【“你在做什么?”666困惑不解。】 【“6啊,你蠢呀!”萧青棠没好气道,“看到我发光的眼睛没?一大堆补品下去,我欲/火旺盛,气血沸腾,精神气充沛,自然会想要羞羞哒啊。”】 【666默了好一阵,抽搐着嘴问道:“你想勾引邬炎纶么?”】 【“那头熊啊,体格太雄壮……”萧青棠一脸为难,满怀纠结道,“顺其自然罢。”】 “姑娘,该喝药了。”小宫女端药入内。 褐色的药汁,浓烈呛人的味道……萧青棠皱皱琼鼻,嫌弃道:“倒了罢,我不要喝。”她便似闹别扭的小孩,翻转个身,面朝床里面躺着,“我已经好了。” “这……”小宫女为难。 不到一刻,邬炎纶便推门而入,沉着脸站在床前,低沉问道:“为何不喝药?” 萧青棠一僵,挣扎着爬起,刚一动身,便有人扶住她,帮助她转过身。她低着头,委委屈屈道:“那药太苦了。”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胡闹,你重伤未愈,岂能断药?不要命了么?”邬炎纶驳斥道,“把药拿来。” 萧青棠嘀咕两句,那声音太小,邬炎纶没有听清楚,便皱眉似不耐道:“说什么?大点声。”她低下头,又偷偷去看他,睫毛如蝶翼轻扇着,问道:“你还怨我么?” 那小鹿一般的眼神,圆溜溜的,黑白分明,含着期盼与紧张。 莫名的,邬炎纶心中柔软,目光稍显柔和道:“还清了,往后两不相欠。” 萧青棠眉眼弯弯,好似松了口气般,笑吟吟道:“那我便放心了。” 邬炎纶似受了感染,微微上扬了唇角,便在他欲开口时,萧青棠却低低道:“我身子已好全。我该回去做事,已耽搁了二十几日,嬷嬷会责怪的。” 但他的话,让她愕然无措:“在比武中,你已经赢了,本王会依约娶你。从今往后,你身为三王妃,也不用再做粗活。” 萧青棠沉默,捏着衣角,整个人安静又沉闷。须臾,她抬起头,目光明亮如星,认真道:“抱歉,我不愿意。我去比武,是为了偿还你,如今债已清,往后便各不相干。” 鬼门关上走一遭,她想通不少事,惟愿余生简单快乐。 邬炎纶怔了怔,又听她失落道:“我已离开赵国,过往的事太让我伤怀,过去的人与事,我不想再去招惹。” “你从赵国追到燕国,为了本王的婚诺,甚至伤得遍体鳞伤,便只为了还债?”邬炎纶目光一冷,肃杀之意汹涌而出,心里升腾出的,是羞恼,是愤怒。 她说什么?各不相干? 他准许了么? 邬炎纶近乎冷酷凶狠,低低吼道:“永乐郡主,你在玩弄本王么?” 早些时候,她巴巴地缠着他,千里追寻,甚至为了他舍身、鲜血淋漓,得到了,才来一句“只为还债”? 萧青棠受惊,睁着圆溜溜的眼,怯怯的,戒备地望着他。那模样,无辜而又可怜兮兮。片刻后,她才奇怪道:“元帅,你在生什么气?” 这话问得,邬炎纶哑口无言。她说各不相干,他为何会愤怒?但心里翻涌的,的的确确是怒火,从未有一次,会如此愤怒。 单单因她说了一句:各不相干。 见他不说话,萧青棠微微沉思了会,正色道:“十年前,是我错了,便该担今日的果,人不能逃避。债既已清,我们自是再不相干,往后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宫女……所谓的婚诺,便算了罢,我不心悦你,你亦不倾慕我,如此结合,各自皆不会幸福。” 邬炎纶愣了下,脑子里嗡嗡直响,心里的火,一点便炸开,冷着个脸问她:“你不心悦本王?” “我该去干活了。”萧青棠答非所问,“一个小宫女,哪里有资格休养?” 她挣扎着起身,但让他按住衣角。他冷沉沉问道:“你可知,此番受伤太重,倘若不用药吊着、补品养着,你命不长久。” “那便是我的命。”萧青棠不在意笑着。无欲则刚,如此才无弱点,此后,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去拿捏她、威胁她。 邬炎纶心口一噎。此刻的她,什么也不在乎。他目光渐冷,自他挂帅以来,在战场上何曾有过败绩,难道攻不下一个女人? 第66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王爷, 奴婢告退。”萧青棠低低开口,缓缓地爬下床,在邬炎纶低气压的目光下, 忍着他那逼人的气势,朝他福了福身, 便往外面走去。 邬炎纶未曾阻拦,负手而立,冷眼看她瘦弱的背影。他便不信, 一个娇滴滴的郡主, 且身上伤势未痊愈, 能受得了每日做粗活? 等着罢,她迟早会求上门的。居然敢拒绝他的婚诺, 竟敢言称不心悦他? 邬炎纶猛一甩袖, 携带着丝丝怨气,倒不知为何生气,只觉得心里燥火冲天。 十年过去, 这个永乐郡主, 品性虽有翻天变化, 但一如既往讨人厌! 比十年前更讨厌! 在萧青棠出门时, 邬炎纶低沉而冷漠地吩咐道:“传令下去,此女以下犯上,不守规矩,犯了本王大忌,是故毁诺不娶。” 突如其来的变故, 着实震惊了皇宫上下。二十几日间,众人皆能看出,邬炎纶对那宫女的在乎,原以为婚事已成定局,谁知会出了差错。 一时间,看笑话的大有人在。然而,萧青棠毅力惊人,半个月过去,都不曾叫过一声苦。彼时仍是寒冬,大雪纷飞间,天地间白茫茫,她扫了门前的雪,累得气喘吁吁,重伤尚未痊愈,只干了些轻简的活,五脏六腑便似受了撞击般,生疼生疼的。 便在她蹙眉时,面前的光阴被黑影遮去,无形的威慑重重压落,不必想,便知是谁前来。她微微含笑,勉强起身行礼,谦卑道:“王爷。”话落,她拿了扫帚,继续清扫积雪,步履艰难,一举一动间似含苦楚,但她咬牙强忍着。 邬炎纶目光锐利慑人,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握着,其上青筋毕露。但他只冷眼看着,如山一般的身影一动不动。二人在僵持着,便看谁先忍不住。 在片刻后,萧青棠身子一晃,差点便摔倒,小脸微微发白。 见此,邬炎纶目光微暗,冷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去。他明白,倘若他在此,她便会强忍着,继续干活而不去歇息。 直到他离去,萧青棠才松了一口气,瘫倒一般地坐下。温暖的阳光洒下,她眯了眯眼,倚着门柱休息。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 邬炎纶步上阁楼,端正站在窗前,目光直直投射下去,恰恰能看到,在御膳厨房门口,那正在打哈欠的小小身影。 蓦然,他眯起了眼,容色冷肃不悦。 因在下面,有一个小侍卫靠近了她,向她递上一物,那二人轻声笑谈着,关系很不错。 邬炎纶冷冷看着。在他印象里,她未曾如此看他,如今面对一个侍卫,倒笑得如斯开心,那么纯净真挚的笑容,由始至终都不曾留给他。 他细细辨认,那锐利闪着寒光的目光,投射向了那名侍卫,上下打量着他。 侍卫的相貌,倒也英俊,但与他有天壤之别; 侍卫的身材,倒也强壮,仍与他有天壤之别; 侍卫的家世,不必去想,必与他有天壤之别! 那侍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比他差远了。那个混账郡主,眼拙么? 邬炎纶转身,抱着不可言说的目的,悄悄地、偷偷地下了阁楼,停在走廊转角。 那二人的谈话声,隐约传入他耳里。 “点心很好吃,有劳你惦记我。”萧青棠笑盈盈道,“这些日里,全是你照顾着我,多亏了。” 侍卫腼腆笑着,捏着手里的刀,目光明亮有神,笑道:“我先去巡逻,待会再来看你。” 二人含笑告别,萧青棠一路目送,直到他远去,才收回目光,美滋滋吃着翠玉糕。 然而,在她头顶上方,一句嘲弄般的话,冷冷地砸下:“本王低估了你的能力,短短半个月间,便搭上了一名侍卫。”那温暖的阳光,因为这句话,好似失去了温度般。 在一瞬间,四周气氛冷了下去。 他还没走啊?萧青棠急忙起身,低眉顺眼道:“回王爷,那名侍卫约摸是见奴婢可怜,方才帮上一帮,别无其他心思。奴婢二人是清白的,王爷莫生误会。” 在皇宫,宫女与侍卫偷情,是犯了重罪的。 “清白与否,本王自有评判。”邬炎纶冷淡道,拿了她手里的点心,望着那包点心的手帕,似笑非笑地问,“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你们没有私情?” 萧青棠急道:“一方手帕罢了……” 然而,邬炎纶俯视着她,微含着嘲讽,严厉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萧青棠横眉竖眼。她算是已看出,他便是来找茬的,可他位高权重,她又能如何?但不管其他,张燕丰待她极好,她决不能连累了他! “王爷,你若看我不顺,便冲着我来,何故牵连无辜人?”她沉着脸,硬邦邦道,“宫中有明令,宫女侍卫不准偷情,他怎敢触犯宫规?实则,是我心动,相中了他,才赠送他手帕,但他今日还了我,便算是拒绝,此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邬炎纶挑眉,轻轻一个嗤笑,眼里暗流激荡,负着手反问:“你心动,相中了他?”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 “此生,除父母外,再无人待我如此温柔,可惜他拿我当妹妹看。”萧青棠低下头,似有黯然,继续胡诌着,“今日他拒绝我,我心伤欲绝,王爷若要治我的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求一事,他受我拖累,何其无辜,万望王爷宽容大量。” “倘若本王不准呢?”邬炎纶低沉道,目光锐利如剑,其内似有熊熊烈火,凶猛而骇人,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几个窟窿般,“偷情,岂可只问罪一人?” 萧青棠愣了愣。她没有料到,自己好说歹说,他依然如故,竟如此不讲理! 堆积在心里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她气鼓鼓道:“一个侍卫,能碍到你什么事?做一个生杀予夺的王爷,很有优越感么?难道是你嫉妒他,因他温柔体贴,有人真心喜欢,而你孤零零一个?单凭你如此冷酷、残忍的做派,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放肆!”邬炎纶怒火翻涌,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词。但见她毫不示弱地瞪他,为了保护另一个男人,甘愿和他正面对上,斥责他是孤家寡人,他脑子里的弦崩断。 她笑他是孤家寡人,永远孤零零一个,是么? 邬炎纶冷着脸,直接一把抱起萧青棠,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你做什么?”萧青棠懵圈,挣扎了两下,奈何他力量强大,根本脱不开身。 就近,邬炎纶去了一座宫殿,一脚踹开门,但到了床前时,犹豫了番,才轻轻地放下她。 第67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刚一沾上床, 萧青棠忙往后面挪去, 缩在最里面的床角, 瑟瑟发抖着, 一脸惊惧地望去,心怦怦跳个不停。 他想做什么? 门外, 两名宫女极为贴心,轻轻掩上房门, 屋内光线暗下去。 邬炎纶矗立在床前,高高壮壮的,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他紧抿着唇,面上毫无情绪,但心里却不禁懊恼。 他在做什么?凭借权势与力量, 去强迫一名女子, 此种行径他分明不耻, 但为何此时此刻, 却欲做此上不了台面的事? 大约是让她刺激,他一时失去了分寸。可在战场上, 他向来沉着冷静, 从不会为人的三言两语,便丧失了理智。他的意志力, 何时低至此了? 对上萧青棠怯怯的目光,那眼里似有泪水打转,邬炎纶心狠狠一颤, 面色柔和几分,正欲开口解释时,面前那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让他动怒:“你待着作甚,要上便上,反正你与赵皇一般无二,全都是仗着蛮力,去强迫女人的混蛋!本郡主此生最厌恶,最不耻的,便是你们这种流氓!”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 在她心里,他与赵皇等同?邬炎纶怒极反笑。话已到这份上,什么也不必再说,横竖已被骂,干脆坐实罪名。 当着她的面,他冷着脸解下了外袍,倾下身去捞她,将她抱了个满怀,望着怀里瘦弱的女子,那微微颤栗的娇躯,让他心生怜惜,满腔怒气尽去。 他知道,她是怕的,因曾有过不好经历,便对此事又恨又惧。 邬炎纶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抚她的背。强壮刚硬的他,配上娇弱柔美的她,刚与软,强与弱,相依相衬。 萧青棠惊恐不安,脸蛋惨白如雪,止不住颤抖,泪珠儿滚滚,但凭借着一股郁气,始终不愿意低头,不曾开口求饶,瞪大着眼,看他轻轻剥下她的小袄。 寒气涌入,她不知是冷是惧,猛地打了个寒颤。彼时,滚烫的身躯贴上,那温暖让她留恋,心里的惧意倒散了几分。那般强壮的身躯,曾一度让她有安全感。 邬炎纶犯了难,久久不动。他虽未有经验,但看过相关书籍,多少有些了解。她偎依在他怀里,看上去尤为娇小,单看二人的体型,委实太不合适,一个强壮魁梧如大树,一个柔韧娇弱如花朵。 躺姿?他会压坏她的。 侧卧?他看不到她的脸。 跪姿?未免太伤男儿尊严。 抱姿?太刺激,他怕她生惧。 在一瞬间,邬炎纶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权衡之下,飞快决定了作战方略:坐姿! 哦,多么完美的选择! 便在萧青棠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满腔惊惧时,唇瓣上一热。她怔怔然,望着他温柔而缠绵的举止,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他没有迫不及待的,去侵占,去掠夺,去发泄,而是拿她当宝贝似的,温情缱绻的,充满爱怜的,给予她美好的体验。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邬炎纶耐下心,准备充足,极可能的温柔小心,竭力顾全她的感受。 【“卧槽,壮观!”萧青棠啧啧出声,“有生之年系列!”】 【“……”666无言以对。对于宿主的节操,它已无话可说。】 【“我有一个愿望。”萧青棠捧着脸,一脸憧憬,“待任务结束,解冻了奖励后,我便回家开办个人画展,名字都想好了,便叫‘百草遛鸟图’。”】 【666狐疑,“百草遛鸟图?”】 【“夸张用法,没有一百只鸟。”萧青棠捂脸,“同一只鸟,能画十几幅,便如这头熊,必须给他画几十幅,以便让人瞻仰他强壮之体魄、雄伟之英姿!”】 【好想打死宿主!666明白了,黑着脸磨牙:“那些任务目标,必是他们做了三生的孽,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在今生碰上了你!”】 【“你不懂,”萧青棠振振有词,“这叫艺术,人体艺术!炎哥哥优雅霸气,配上小标题‘凤凰’;陆小公鸡又凶又猛,配上小标题‘金雕’……”】 这一日,可用“死去活来”形容,萧青棠昏厥几次,晕晕沉沉犹处云端,浑身上下毫无力气,每一回醒来,感受着那磨人的缠绵,又羞又燥不敢直视他。 “看我!”邬炎纶犹似在下令,但声音不复往日清朗,此刻尽显暗哑。相比她急促的呼吸,他仅仅只是气息紊乱。 萧青棠却羞涩不顾,脸红如晚霞,紧闭着一双眼,软软地依偎着他,偶尔被他磨得狠了,才听话睁开迷茫的眼,望入他灼热的目光内,心怦怦激烈跳着。 又一次晕厥时,她迷迷糊糊想着,这货体力太可怕,往后需对他退避三舍。 【“我原还担心受不住,”萧青棠感慨不已,“事实证明,世上没什么不可能!”】 【“别毁了这句励志的话!”666提醒。】 夜幕覆上蓝空,星河垂落九天。在月夜下,积雪泛着银光。风轻轻吹着,扫落下的层层积雪,唧一声砸在地上。 邬炎纶方且停歇,意犹未尽。在第四次昏厥后,萧青棠便未曾再醒,而他得不到她的回应,自然会少了乐趣,失去了兴致。 “来人,备水,备衣。”他吩咐道。 几名公公推门而入,全都低着头,不敢往床榻上看去。他们动作很快,备上温度适宜的热水,放上干净的衣,便退了出去。 邬炎纶轻轻的,小心抱着萧青棠,像是对待珍稀的宝贝般,在刚硬的面容上,含着丝丝怜惜,亲自替她沐浴清洗。 二人坐在浴桶内,她仍睡在他怀里。 他揽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视女子的娇躯,便像是个好奇宝宝般,专注而细致地打量她,欣赏着她身上各处。 软软的、柔柔的、白白的、嫩嫩的、娇娇的、媚媚的,让他疯狂失控,意欲凶猛地冲击,但偏偏,她又像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令他不敢用力,怕伤到了她。 今日很满意,自他记事至今,从未有如此满意过。 萧青棠迷糊间,闻到饭菜香后,下意识张口,便有一勺香粥喂入。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情意值+5。】 她又乖又软,等着投喂。邬炎纶面色柔和,眼里染上几丝笑意,细心给她喂着,随口问道:“太医来了么?” “臣在。”门口,几名太医应道。 “把脉。”邬炎纶吩咐道,目光暗了暗,“她仍是两个月身孕?”据白胡子军医的回禀,她也许未曾怀孕,只身患杂症。 第68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回王爷, 姑娘的确有孕两月。”太医恭敬回道, 全都一脸怪异。在一个月前, 他们便替萧青棠诊了脉, 谁知如今再查,孕期竟未曾增加。 邬炎纶皱眉, 一面给她喂粥,一面缓缓道:“会否她未曾怀孕, 只得了怪症?”望向她时,他的目光稍显温和,隐约夹杂着一丝担忧。 她伤势太重, 而十几日来,又不曾好生调养,如今越发虚弱。太医说过, 她伤了元气, 五脏皆有损伤, 怕是难活长久。 邬炎纶心一沉。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 情意值+5。】 “倒有可能。”太医们应道,冥思苦想, “世上怪症繁多, 有些我等闻所未闻。也许,姑娘只是得了怪症, 恰恰那怪症的脉象,又与有了身孕一致。” “速查!”邬炎纶吩咐道,轻轻擦去她唇上的粥渍, “以及,为她调养身子。药与补品,或是其它,若有需要只管提,本王一律满足。” 救下她,他希望她活着。 太医们拜道:“臣等遵命,势必尽全力!” 萧青棠醒来时,已是翌日正午。她迷茫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酸软无力,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茫然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刚硬的脸。邬炎纶沉沉睡着,唇抿成一条线,虽温情地抱着她,但姿态冷硬强势。 在她的床上,怎有个男人?初始,她懵了一阵,在反应过来后,顿时又一惊,这个男人是邬炎纶?直到此时,昨日一幕,方完完整整浮现她脑海里。 萧青棠心慌无措,耳里嗡嗡直响,像是有阵阵惊雷炸在脑海里,脸蛋一时红如朝霞,一时白如皎月。在昨日,她与邬炎纶……他强迫她了,但不可否认,她贪恋了。他的温柔、细致,让她看到他的另一面,如斯强壮刚硬的男人,亦会有柔情一面。 但再如何,也无法改变他强迫她的事实。 “醒了?”彼时,在她耳侧,涌入一道慵懒的声音。邬炎纶阖着眼,鼻音微浓,显得懒散闲逸,常年东征西讨,难得如此放松,“陪我再睡会。”很羞愧,昨日他初尝云雨,虽意犹未尽,但依旧高兴亢奋,是以失眠一宿,直至此时才微有睡意。 被窝里,两人相拥着,旖旎缱绻。 萧青棠面红耳赤,心里尴尬而气恼,微弱挣扎着。她分明已下定决心,无意再沾惹他,偏偏他硬要缠上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别动!”倏然,邬炎纶轻喝,睁开双眼,目光炯炯有神,面上虽有倦容,但兴致依旧未减,直勾勾地望着她。她的肌肤细嫩又光滑,彼时轻轻挣扎着,便似有羽毛轻抚过他,让他心痒痒,目光里暗流跌宕,幽深如有狂风暴雨般,暗沉沉一片。 萧青棠愕然道:“你……”她面色红白交错,羞燥难安,推拒着他,“不、不行!”虽未亲眼看见,但仅凭感受,便知那太可怕!难以想象,昨日她是如何渡过的! 【“不行,这货不止精力旺盛,那啥也凶残。”萧青棠忧心忡忡,“再这般下去,我迟早肾虚。倘若真死在床上,那便是快穿界的耻辱,会被人嘲笑千万年的。”】 【666幸灾乐祸道:“你早已肾虚,谁让你不懂节制。比如秦炎陵,比如陆炎峰,再比如邬炎纶,你消除怨气值,需要与他们纠缠到床上么?夜夜笙歌,不肾虚才怪!”】 【“嘘……小声些!”萧青棠难得脸红,贼兮兮地偷瞄四周,“夜夜笙歌的是他们,我是被摧残的一方,只怪我该死的甜美,让他们欲罢不能。”】 “为何不行?”邬炎纶似笑非笑,见她如此模样,忽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思,故意动了动,吓得她僵直了娇躯,心里莫名愉悦。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情意值+5。】 他喜欢欺负她,便像是在昨日,频频让她落泪,但又舍不得伤她,只能尽全力控制,让自己轻柔,再轻柔,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此前从未有过。 萧青棠又羞又恼,眼里噙着两汪泪,瞪着他斥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耻于强迫女子!” “本王破例了。”邬炎纶坦然道。成为自己所不屑之人,在与她缠绵前,他尚有丝丝挣扎,但在享受了极致欢愉后,便再无丝毫心理负担。 傻子才循规蹈矩,他又不傻,难道依旧与她僵持,眼睁睁看着她身子虚弱下去?这个犟妞,明显不会向他低头,他若不出击,便只能等到她死。 “你骂本王也好,视本王与赵皇一丘之貉也罢,全都在你。”邬炎纶平静道,惯常锐利的目光此刻尤为柔和,面上有几分严肃,几分淡然,“不论如何,本王要你活着。” 他的坦诚,倒让萧青棠无言以对。她低垂着脑袋,半晌后才呐呐道:“你与赵皇不同,你顾惜我。” 顿时,邬炎纶心绪如潮涌,不禁抱紧了她,但可惜的是,她接下去的话,让他心里一沉:“三王爷,我不心悦你,亦不懂你为何如此对我,昨日的事便当一场梦,往后休要再提。王爷位高权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纠缠着我?” “只当一场梦?你倒真看得开。”邬炎纶冷冷道,语气低沉含霜,裹挟着十足的威慑,便似洪水决堤汹涌而来,令人心惊胆战,“或者是,你真看上了那个侍卫?”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冷飕飕的,如冰霜利箭,直直射入她心间。 萧青棠扬起脸,鼓足勇气应道:“是,那又如何?但请王爷开恩,放过我和他!” “哼!”邬炎纶一声冷哼,便如一柄重锤砸下,让她一个瑟缩。他的目光似爆发的火山,层层热浪滚滚而来,好像要焚毁万物般,凶狠而微含戾气,缓缓道:“倘若本王不呢?” 便在萧青棠发狠,意欲鱼死网破时,他又嘲弄般补充一句:“当然,若你达成了本王的条件,本王倒可考虑,答应你的请求。” “什么条件?”萧青棠抱着一线希望。 邬炎纶似笑非笑道:“昨日,因顾惜着你,本王未曾尽兴。取悦本王,本王满意了,自然会放过你,如何?” 【“这货也挺鸡贼,原以为他是钢铁男,只会直来直去的。”萧青棠感叹。】 【666没好气道:“人家是元帅战神,打仗也要用脑的。你能否别作死,乖乖与他没羞没躁,不与他对着干,消停一会行不行?”】 【“莫慌,”萧青棠安慰,一脸无奈,“主要是,在这个世界我已呆了半年,要速战速决。” 】 “取悦你?”萧青棠为难,面色青白交错。 第69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换, 换一个!”萧青棠难为情,勉强动了动, 身子悄悄往后挪去。彼时二人光溜溜的, 又躺在一起, 实在不宜商谈。 但她刚后退半寸,便让邬炎纶按住腰, 直接将她抱在身上,捏着她的下颚, 淡淡道:“想要自由, 总要付出代价。” 邬炎纶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手微微上移,轻轻抚着她的脸, 幽暗的双眼里暗流涌动,含着丝丝慑人光泽, 复又道:“给本王看看你的决心。” 萧青棠瞪他,奈何无能为力,便缓缓俯下身, 轻轻印上他的唇, 青涩地挑逗他, 伸出舌尖描绘他的唇,嫩白的脸蛋红彤彤的,在微微颤抖,但因身子酸软乏力, 不到一会便停歇,期盼地问他:“行么?” “不够。”邬炎纶语气冷硬,眸色越发深沉。实则,在她主动亲上他时,他的呼吸便急促了些,心里有阵阵酥麻。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他很喜欢。 萧青棠恼怒,倏然按在他的胸膛上,质问道:“心跳都乱了节奏,你在戏弄我么?”她能感觉出,他是满意她的,堂堂王爷,竟也口出妄语。 “本王说了,不满意。”邬炎纶面不改色,目光落在她的娇躯上,那么直白炽烈的眼神,让她面红耳赤。他唇角上扬,似有几分嘲弄,漫不经心道:“永乐郡主,需要本王提醒,该如何取悦本王么?” “不必劳烦!”萧青棠咬牙切齿,只觉得温度层层上升,烧得她头昏脑涨,心一横,豁出去了般,反正二人昨日已缠绵,横竖水都混了,也不差今日一次。她含怒道:“倘若我取悦了你,你真会放过我?” 邬炎纶正色道:“本王一言九鼎,岂会哄骗你?”那模样,倒有几分威严,若非此刻身无寸缕,必然威风凛凛、光辉万丈,高高在上犹如神祇。 “一言为定!”萧青棠郑重道,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紧张的心。堂堂战神,天下兵马大元帅,应当不会不要脸的赖账。 她复又低头,软软地吻下去,舌尖灵巧地游移徘徊,小手也悄悄摸上去。 蓦然,邬炎纶心跳加快,越来越迅疾,几乎要从胸膛里跃出来,在一刹那间,血气汹涌沸腾,全身滚烫炽热。 他紧抿着唇,面上依旧毫无情绪,唯有一双眼炯炯有神,正发着骇人的光亮。他不禁自嘲,在沙场上泰然自若,怎能在此事上像个毛躁少年一般? 萧青棠的唇舌,往下面移去。 邬炎纶静默不语,眉梢急促颤了颤,脑子里似有万朵烟花盛开,面色缓和下去,那销魂的感觉,简直像是要成仙了般。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情意值+3。】 这一次,是水深火热。 萧青棠后悔莫及,绝未曾料到,威严端庄的冷面战神,竟会如此无耻!每回在她快晕厥时,他便会停下,等着她缓解。 她断断续续,泪眼婆娑哀求着他:“你放过我,饶了我……”她重伤未曾痊愈,这些日又干活受累,身体较为虚弱,哪里经得起一轮轮刺激。 然而,邬炎纶不为所动,气息紊乱不堪,那目光似汹涌的海浪,层层淹没着她。他沙哑着道:“本王尚未满意,倘若今日放过你,那么在往后,你便得补偿本王。” 萧青棠瞪大眼睛,气得胸膛直起伏,欲哭却已无力气,悔意铺天盖地涌来。但能如何?那无休止的磨人缠绵,逼得她应承:“好……” ”好,一言为定!”邬炎纶停下,抚着她的脸颊,“睡罢,不闹你了。”他目光熠熠生辉,合着几丝喜悦,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累得沉沉睡去,方轻轻起身,去用冷水淋身止火。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情意值+2。】 【“太奸诈了!”萧青棠咕哝道,“我都能猜得出,以后每回他身心舒爽后,嘴上都会言称不满意,继续着合约。”】 【666斜睨,“他并未尽兴,只怪你身娇体软,满足不了人家,又爱勾引。”】 【“6啊,你蠢啊!”萧青棠鄙夷道,“这货是将士,将士职责便是护弱,我越娇弱,他便会越怜惜,此为性格、天职使然。而且哦,我不满足他,他便会一直念着,心里像猫爪挠一般,愈发欲罢不能。”】 萧青棠再醒来时,天色已黑,身子沉重酸软,连动一下手指都难。屋内摆设陌生,摆着几盏灯,烛火昏黄柔和,她无力地闭上眼,开口,声音暗哑得吓人:“渴……” 立时,便有人端茶而来,细致地喂着她。 “这里是哪?”萧青棠询问道,全身软绵绵的,好似瘫痪了般,疲倦、无力、昏沉。 “回王妃,此为肃王府。”小丫鬟毕恭毕敬回道,“东北边关告急,王爷已去皇宫,嘱咐奴婢们照顾王妃。王妃饿了罢?” “王府?王妃?”萧青棠微皱眉。她仍是一名宫女,他竟枉顾宫规,抱她回了王府。 小丫鬟抿嘴浅笑,说着讨巧的话:“恭喜王妃,王爷已登册皇册,您是名副其实的肃王妃,再有二十日,便会举行大婚。” “大婚?”萧青棠喃喃道,茫然地睁开眼,一时间怔怔然,心绪起伏跌宕。他决意娶她?霎时,她目光复杂,心思百转千绕。 这些日,她能感觉得出,他对她的,不是玩弄,不是羞辱,没有侵占掠夺,纵然偶尔的强硬与逼迫,也会尽量顾惜她。 他喜欢她么? 此念一出,萧青棠心里一阵沸热,莫名的紧张不安。便在此时,门口下人福礼问安:“王爷。”她心惊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便紧闭着双眼,装睡逃避。 小丫鬟惊讶,眼珠儿一转,便悄悄退下。 怦怦、怦怦怦……萧青棠心跳加速,轻颤着睫毛,小手攥着被角,那轻轻的脚步声,像是踏在她的心房上,令她慌无措。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情意值+3。】 邬炎纶坐在床边,细细注视着她,看她傻傻在装睡,眉眼里染上几分笑意。他倾身而下,浅吻着她的唇,再一路往下。 “你……”萧青棠躺不住了,刚张开口,便见他抬起头,那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方知自己受骗,微微撇开脸,“你为何娶我?” “喜欢,便娶了。”邬炎纶坦然道,“近日,本王极为反常,见你受伤垂死,本王烦躁不安;看你与那侍卫相谈甚欢,本王甚为不悦;与你缠绵床榻时,本王尤为亢奋。江泽言道,此为男女之情。” 萧青棠目瞪口呆。 “本王仔细思量,对你确有情愫。”邬炎纶正襟危坐,容色一如此刻郑重,但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威严得似在下令般,“本王心悦你,天地可鉴。” 【“这货尚需调/教,告个白,竟用恩赐的语气。”萧青棠贼贼笑着,“实则,我对他挺不错,换上炎哥哥和陆小公鸡,早在一波波修罗场里打滚,而他至今顺心。”】 【“你又想干嘛?”666惊吓,“他不顺心,一点也不顺心!”】 【萧青棠笑脸盈盈,比了一个“心”形,眉飞色舞道:“自是教他做人的道理呀!”】 “但我不!”萧青棠声音微颤,高贵威仪的男人,给她极大压力,但她依旧坚决的,说出自己的感想,“在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对强迫自己的男人动情。因你顾惜我,不曾羞辱我,我,我不恨你,但我不心悦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第70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我不愿意嫁给你!”话落, 萧青棠便一脸戒备,缩在被子里, 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 紧张不安。直到此时, 她脑里仍一片晕沉沉,难以置信, 邬炎纶竟会心悦她?!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两人之间,应当只有怨与恨, 他疯了么? 邬炎纶冷睨着她, 久久不曾言语,倏然倾身上前,便在她惊惶的目光下,淡淡道:“本王询问你的意见了么?嫁与不嫁, 从来由不得你,此时此刻, 你便是死了,婚礼也会照旧。不论生与死,你都得嫁给我, 入我肃王府。” “你不讲理!”萧青棠气道, “我取悦你时, 你分明满意了,却口是心非……” 然而,邬炎纶直接打断,微微嘲讽道:“本王说了, 不满意便是不满意,轮不到你来质疑。昔日在边关,本王已决意放过你,是你巴巴追来京城,有如今局面是你咎由自取。” 萧青棠哑口无言,便将脑袋一缩,蒙在被子里,懒得去与他置气。但彼时床上一沉,原是他褪了外袍,也钻入被子里,且丝毫不客气的,伸手一捞揽她入怀。 “放开我!”萧青棠气鼓鼓道,“你若不满意,嫌我满足不了你,大可去外面找……王爷高贵俊朗,必有一大波女孩倾慕,都接回府,全了她们的心愿,王爷便可满足……” 邬炎纶冷冷瞥去,但见她口若悬河,那小嘴张合着片刻不停,说出的字,一个也不是他爱听的,只觉得心里堵着,不由得烦躁道:“本王对她们无意,为何要便宜她们?” “我也不心悦你,不愿让你占便宜。”萧青棠轻轻哼着,“你有权有势,为何不寻个情投意合的女儿家,须知强扭的瓜不甜。” “甭管瓜甜不甜,也要强扭下。”邬炎纶冷漠道,眸色渐渐暗沉,忽然翻身半压在她身上,将她困在怀里,捏着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直把她吻得意乱情迷,“事实证明,这瓜甜极了。”他似笑非笑,微含着戏谑,意味深长地问:“你动情了,想要了?” 萧青棠气喘吁吁,呼吸虚弱而急促,显得有气无力。她红着脸颊,羞恼道:“滚!”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情意值+1。】 但换回的,是他愉悦的笑声。邬炎纶微微含笑,抱着她一个翻转,让她躺在他身上,便将双手枕在头下,好整以暇问道:“你怪本王强迫了你?也罢,本王今日自缚双手,任你玩弄,让你报复回来,如何?” “真的?”萧青棠动心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得让他明白,不能以力压人。 “自然。”邬炎纶应道,声音冷硬肃穆,“但本王事先言明,此后,本王强迫你的事,一笔勾销,你不准再惦念着。” 萧青棠犹豫许久,一咬牙应承:“好,一言为定!” 但在二人玩闹时,门口有人敲门,焦急道:“王爷,西北边关告急!” 邬炎纶皱眉,午间是东北出事,晚间又是西北告急,几乎是同时发生,此事非比寻常。他冰冷着一张脸,轻轻下了床着衣穿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口,“等我回来。” 在他走后,萧青棠懒懒躺着,呆呆望着头顶,须臾才唤了丫鬟,穿了上衣坐在床上,观看着书籍。至于为何听他的话,乖乖等他回来,她亦想不明白,但的确如此做了。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月已上中天。所幸,她近日睡时久,倒也不困。 烛火摇曳,映着她的影,勾勒出一副温情画卷。 邬炎纶推门而入时,入眼的,便是如此一幕。他自幼便不受宠,后又为人质困辱尽尝,向来孤影单薄,从未有人会点着烛灯,乖巧地坐在床上等他回家。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情意值+3。】 “你回了?”萧青棠似有不自在,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是你答应了我,会让我报复回来,我才等到现在。” 邬炎纶心里一片柔软,目光如水波轻荡,漫步上前轻轻道:“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3。】 邬炎纶去洗漱后,便上榻揽着她,不顾她的不满挣扎,阖着眼微叹道:“边关生乱,本王需去一趟,婚礼只能延后。待本王回来,再与你大婚。” 蓦地,萧青棠似失了力气般,停歇下来窝在他怀里。寒冬腊月里,她身子又虚,在被窝里呆了许久,仍觉得有点凉,而他怀里暖和,让她忍不住留恋。 大约是气氛太闷,她喃喃问道:“去多久?何时出发?” “三日后,我尽量早回。”邬炎纶答道,嗓音亦低沉含涩,“这些日,我不上朝,在家陪你。” 许是将别离,萧青棠便也不再推拒,只轻轻应了一声,忽然间意兴阑珊。 二人相拥而眠,难得温情温馨。 翌日天明,萧青棠突生奇想,意欲学习骑术。这倒合了邬炎纶的心意,他正有此打算,知她身子太虚弱,适当运动倒也不错。 “不骑马,先骑驴。”他命人牵来小毛炉,抱她上去,亲自牵着驴绳,一路保护着她,耐心地教习,“小心些,夹紧,练些腿上的力气……” 萧青棠哼了一声,颇为娇俏道:“当年我便想学骑马,奈何怕摔疼,结果最后没骑上马,倒骑上了你。” “说什么呢?”邬炎纶瞪她,周围一群下人在,她也不知收敛些,说出些陈年往事,他不要面子啊?但见她抿唇偷笑,那模样让他心痒痒,便低头附在她耳侧,“不止十年前你骑了我,如今也在骑啊。” 盖因两人体型不同,是以寻常夫妻的姿势,他二人都用不上,至今唯尝试一个坐姿。 “不要脸!”萧青棠红了脸,啐了他一口。战场残酷危险,谁也无法担保人身安全,许是因他将上战场,踏上未知的征途,二人相处时倒融洽不少。 三日温情缱绻,明日便会分离,此一别,不知何月再会,萧青棠便也默认了,与他一夜极致缠绵,甚至全心放开,由着他换了几个羞耻的姿势。 萧青棠睡眠浅,虽累了一宿,但在耳侧传来窸窣声时,仍然惊醒,睁开迷茫的眼望去,彼时天蒙蒙亮,床前人影晃晃,哑着声问道:“要走了么?” “闹醒你了?”邬炎纶和颜悦色,捏了捏她的琼鼻,“睡,我尽量早些回。我已吩咐下去,肃王府全听你吩咐,若有事,飞鹰传书予我。”望着她时,他不知何故,心里甚为担忧,“你身体太虚弱,我不在时,切记勿劳神,多锻炼些,药膳补品按时吃……” “我知道了。”萧青棠嘀咕,挣扎着起身,奈何昨夜疯狂了些,身子一软便倒在床上,不由得瞪他一眼,才从枕下摸出一个玉佩,“我给你系上。” 邬炎纶心情激荡,抱着她坐起,用被子包着她的身躯,乖乖让她系上玉佩,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和道:“等我回来。届时,我会举行盛大的婚礼,让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聚在你一人身上。你在家乖一点,好生照顾自己。” “谁要等你回来。”萧青棠白去一眼,探出身去拿佩剑,重重地交到他手上,“你别忘记,你欠我一诺,说过会让我报复回的。”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情意值+5。】 邬炎纶失笑,紧紧抱了她一下,应道:“好,一言为定!”他扶她睡下,给她细细掖好被角,“睡罢,天尚早。” 萧青棠闭上眼,实在是疲倦,极快便睡去。在深深看她一眼后,邬炎纶再未回头,轻声开门而去。 第71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6啊, 如今怨气值、情意值多少了?”萧青棠询问。】 【“情意值上升99,只差1便是满值。”666答道,仔细思量片刻, “而怨气值不知初始值, 按照无论升降余值都在1到100间的规律,得出结论, 初始值在79以上、86以下,证明如今怨气余值在1至6之间。”】 【“跨时六七个月,终于快结束了啊。”萧青棠松了一口气,意味不明道,“是时候来一波大的。”】 萧青棠止不住咳嗽, 俏脸红彤彤的,眼里盈满了泪泽。虽冬去春来, 但气候依旧清凉, 在冷热交替时, 她又染上了风寒, 昔日重伤虽愈,但落下了病根,如今病来如山倒, 纵每日用药膳补品, 身子仍一日比一日虚弱。 此事,并未禀报邬炎纶,因她严厉阻拦,而今他在打仗, 不能让他分心。 “王妃!”小丫鬟惊呼。 萧青棠怔忡,望着手里的信纸。那是邬炎纶传回的,但恰逢她不适咳嗽,便下意识用它捂嘴,待拿开时,才发觉上面溅上了血。 ——桃花灼灼时,策马而归。吾妻,勿忧,静候我回。 他的信简洁,字迹遒劲有力,而在“吾妻勿忧”四个字上,沾上了朵朵血花,触目惊心。 太医匆匆而来,拜道:“王妃,请伸出手。” 小丫鬟放上小枕头,在萧青棠伸手过去时,又用丝巾搭上她的手腕。 太医细细把脉,一脸惊恐为难,欲言又止。 “我能活多久?”萧青棠坦然自若。 太医满腔颓然,无奈道:“若好生休养,能有一个月。” 屋内死寂,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气氛压抑至极。 萧青棠怔怔不语,面色恍惚缥缈,倏然问道:“一个月,能等到灼灼桃花盛开么?”待桃花烂漫两岸时,需到三四月份,彼时才二月份。 没有人能保证。原本此时,她便在用药吊着,随时都会香消玉殒。 “有补元气的药么?”萧青棠面无表情,目光温和平静,丝毫不为生死担忧,“便是在短时期内,能增补元气的药丸。” “但……”太医忧心忡忡道,“虽能短期滋补,激发体内精力,但药效一过,便会急速衰落下去,甚至,甚至会加速死亡……臣不敢用!” “没关系。”萧青棠温婉笑着,“王爷在信上说,待桃花灼灼时才凯旋,我怕等不到那时。服用了增气丸后,我去看他。” 如今的她,不知对邬炎纶抱何种心思,但在人生落幕前,她想去见他一面。 便为了临行前,他候在她床前待她睡后再出发,便为了他风雨不歇日日一封的信,便为了他那一句“吾妻,勿忧,静候我回”。 至少在离开前,她该去与他道别。 太医为难道:“王妃,臣以为当禀报王爷!”已瞒了在边境的王爷大半个月,他于心不安。 “告诉他,有用吗?”萧青棠反问一句,“告诉了他,我的病能好吗?如今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你告诉他,只会让他忧心难安,日夜惦念着我,为我分心,还是说,你想让他在大战中弃军而回王府,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太医哑口无言。 “权衡之下,我去边境看他,那是最好的结果。”萧青棠正色道。她的目光柔和下去,蕴着丝丝落寞,问道:“我仅有此愿,你不愿成全我么?” 太医涕泪纵流,哽咽道:“臣遵命!” 一辆马车,载着萧青棠通向西北边境。增气丸药效强大,她服用后才半日,便生龙活虎、能蹦能跳,好似完全痊愈了般,再无一丝病态。 日夜兼程,半月便到边境。药效几近尾声,萧青棠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复衰落,所幸终抵达军营。她强打起精神,出示了肃王府令牌,便有人向上禀报。 春意浓浓,万物生机勃勃,她身在绿草花丛里,容色娇媚,气质温婉。 得到禀报时,邬炎纶难以置信,当即顾不上探讨军事的将领,像是一阵风般匆匆奔向军营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她。 当时的心情,当时的震撼,可想而知。 她居然千里迢迢跋涉而来,只为了见他,她没有辜负他的心意!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0!】 【叮咚!强制任务完成。】 “想我了么?”他站在她的面前,眉眼间皆是笑意,忍不住兴奋地抱她转了几个圈。四周将士们一阵狼嚎,他却不管不顾,只紧紧拥住她,怀里轻若云朵的女孩,让他心生万分怜惜,“身子都好了吗?” 虽说,他也收到了她的回信,但直到她真正在他面前,心才落下。 萧青棠转得晕晕乎乎,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我能来见你,自是好全了。”她推开他的手,当着他的面轻轻一转,笑若桃花盛开,“你看?” “我回去后,重赏太医!”邬炎纶笑道,见她又复往日健康,心里压着的大石总算松开,便拉着她的双手,“走,进军营,我带你见些人。” “元帅,我们都来了呢!”后面,一群将领笑道,“亲一个,亲一个……”都是些粗犷的汉子,常在尸山血海里滚,自也不在意世俗规矩。 “便是亲,也回帐篷里去亲,怎能亲给你们看……”邬炎纶笑道,但话未说完,便觉身上一沉,原是萧青棠一跃而上,揽着他的颈,吊在他身上,大胆地吻上他的唇。 邬炎纶难得脸红,颇有几分不自在,眼里似盛满了星辉,灼灼盯着她。 “嗷嗷嗷……”将士们怪叫。 彼时,萧青棠轻轻道:“邬炎纶,再见。” 但将士们的声音太大,盖过了她的声音,邬炎纶奇道:“你说什么?” 萧青棠跳下去,伸手抱住他的腰,紧紧地抱了下,便撒手后退,笑吟吟道:“我回京了,在王府等你凯旋。” “你留下,到时我们一同回家。”邬炎纶温和道。 但萧青棠摇了摇头,略显俏皮道:“我来,只为见你一面。你若留我在军营,将士们如何看?打个仗,元帅拖家带口,往后别人依样画葫芦,你如何治军?” “也罢,你先回京,最多两个月,我便回去。”邬炎纶无奈道,轻抚着她的脸,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下,“等我回去,我们大婚。” 萧青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小的身子在阳光下单薄纤细,仿佛风一吹便会倒。她抬头,笑靥如花,应道:“你说过,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光彩都聚在我一人身上,好,我等着你!” 第72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二人在绿茵间漫步,彼时天色正好, 万物欣欣向荣。 萧青棠望了望蓝天白云, 看了看青山绿草,精致的面容上微有黯然。天地皆在复苏, 生机勃勃,唯有她在走向末路。 “留宿一日, 明日再回去罢。你要来军营,当先与我传信。”邬炎纶温和道。她能来看他, 跋山涉水与他相聚, 他心里极为高兴, 但她重伤初愈,实在不宜劳累。 “此时大战频频,我不宜入军营, 亦不便叨扰你。”萧青棠侧头,眨巴了下眼, 娇俏道, “此前我若告诉了你,你准我来么?” “当然……不准!”邬炎纶无奈道,刮了刮她的脸蛋, “我临行时,你重伤未愈,每日需用补品药膳,当好生细养着。”虽然,他心念着她, 盼望能见她,但需顾念她的身体。 “那便是了。”萧青棠软软道,低下头怔怔看着,他的大手包围着她的小手。她心里倏然酸涩,眼眶有点红,却扬着灿烂的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战场残酷,你这些日苦累,我前来安慰你。” 她走着走着,忽蹲下身,抚摸开得绚丽的花,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喃喃道:“真漂亮,又有活力。” 邬炎纶便也蹲下,在她讶异的目光下,折了些花儿,飞快编织一个花环,轻轻戴在她的头上,分明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彼时却温雅柔和。 “好看吗?”萧青棠扬着笑脸,眼睛亮晶晶的,略带羞涩与期盼。 邬炎纶颔首,在深邃的眼里,映着她的身影,那般鲜活、靓丽。他揽她入怀,坚硬的铠甲如不朽城墙,牢牢守护着她。 “你会一直心悦我?”萧青棠闭上眼。天地悠悠,清风徐徐,她在他怀里,忽有一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便让时光停在这一刻。 邬炎纶未曾立即回应,只紧紧抱着她。在蓝天白云间,两只大雁翩翩飞过,不离不弃、难舍难分,他蓦然笑了,目光坚毅而郑重,缓缓道:“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千秋万世,至死不渝……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那一句话,回荡在天地间。 萧青棠沉默着,下意识收紧手,攥着他的一根手指,苦笑道:“还是别了,千秋万世,你都对着我一个人,那会腻的。” 顿时,邬炎纶虎着脸,把她拉出怀抱,勾着她的下巴,霸道地吻下去。 一吻毕,萧青棠面色绯红,软软白了他一眼,那模样甚为娇俏。 邬炎纶目光幽深,其内暗流汹涌,好似蕴着狂风暴雨。一个多月了,他很想念她。他低沉着声,征询她的意见:“明日再走,今夜留下陪我,行吗?”他知她不喜欢被强迫,是以不敢自作主张,但有此类事,皆会征求她同意。 “不行。”萧青棠权衡许久,低着头拒绝,“若是战事结束,便随你也罢,但如今将士们在冲锋陷阵,你身为元帅,怎能只顾着儿女私情?”实则最主要的,是她感觉自己无力支撑,此刻状态不佳,若再陪他一夜,必会让他发现端倪。 邬炎纶失望,但心知她所言不假,统帅应当以身作则,否则如何令三军信服?他捏着她的下巴一抬,望着她鲜妍红肿的唇瓣,目光一暗,复又重重吻下,直让她瘫软无力,若非他扶着,怕是已然摔倒。 “我要走了。”萧青棠嘟囔着,轻轻喘着气,“再留下,你会化狼的。” 正巧在此时,有将士来报,言道敌军有异动。 萧青棠善解人意道:“我先回王府。” “好。”邬炎纶亲自送她上马车,细细嘱咐了几句,派一队亲卫护送她回去。 马车渐行渐远,他站在军营门口,伫立着像一座雕塑,久久不曾动。 彼时在马车上,萧青棠不断咳嗽,压抑着声,生怕声音传出,让人听到,鲜血自她口里漫出,染红了几条丝帕。 旁侧,小丫鬟满脸泪痕,不停给她擦拭着,但血似无止境般。 邬炎纶皱眉,莫名心慌意乱,凝望着远去的马车,不知何故总觉不安。蓦然他飞奔而去,在两息后拦下马车,唤道:“棠棠……”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唤她。 萧青棠慌乱,勉强压住激烈跳动的心,尽量用正常语气道:“别掀开帘子,你若见了我,怕是更舍不得。你难道把我带回军营?将士们会笑话你的。你安心打仗,我在家等你,横竖也就……两个月而已。”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鼻音微重,含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哽咽。 闻言,邬炎纶伸出的手一顿。此言倒不假,他本就留恋不舍,若见了她,怕是会更舍不得的。他深吸一口气,用了此生最柔情的语气,缓缓道:“棠棠,乖乖在家里等我,战争一结束,我尽快赶回。” “那也不用太快,当心累坏了自己。”女孩含笑的话传出,让他心一暖。 话落后,萧青棠死死咬着唇,鲜红的血溢出,滴落在衣襟上,染红了一片。她瘫软下去,倚在马车壁上,压抑着咳嗽声,脸惨白无血色。 “但我耐不下心。”邬炎纶低低道,“你尚未离开,我便想你了。”却也不知何故,他总难心安,真想把她留在身边,日日看着她,也免得牵肠挂肚。 马车远去,他眺望着,坚毅的面庞温柔含情,一贯锐利的目光里只余柔软。 萧青棠紧皱着眉,身子在轻轻颤着,痛苦难当,便觉五脏六腑被撞击了般,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但即便痛入骨髓,她仍咬着牙,坚持不曾发出声。 不到两个月,燕军大获全胜,一举平定西北,而在东北,敌军见势不对,便也立即撤军。 邬炎纶处理些事,便下令留二十万大军镇守,其余十万将士翌日班师回朝。 入夜,他唤来部下,嘱咐道:“余下事由你们负责,本王先行一步。” “急着回去见王妃?”部下们全在打趣,“铮铮铁汉,亦逃不过温柔乡。元帅,您不能先大婚,至少等我们回京,去喝喜酒啊!” 邬炎纶翻身上马,端坐在马上,重重一挥马鞭,如一道箭矢般冲出去,爽朗笑道:“放心,会等你们回京,但速度不能太慢,否则本王等不及娶亲的。” 将士们一阵欢呼,笑嚷嚷道:“元帅,慢点啊,王妃不会跑的……” 邬炎纶日夜兼程,甚少有休息时,期间换乘了十几匹马,不到六日便回了京,抵达自己的肃王府。虽则只短短两个月,但他朝思暮想,迫不及待想见到心上人。 第73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那是他的肃王府? 朱红色的门上,点缀着一朵纯白的纱花, 帷幔延展开来, 垂落在两侧,随风轻轻飘扬着。门口威武的石狮上挂着白纱, 两根大柱上缠绕满了白布。 守卫们跪着,全身缟素。门庭冷清, 白色的纱飞扬着,炎炎烈日下, 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骏马轻轻踏着步, 停在门口。邬炎纶一懵,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是肃王府的正门,竟挂上了白素?除了他去世以外,还有谁有资格, 在肃王府备葬礼? 皇上?皇上驾崩了么?但皇上驾崩,当全城缟素, 不会单单只肃王府。 几个月以来, 他心里幻想的,是红绸绕屋檐、喜庆欢乐,前些时候, 更是传信回府,吩咐下人准备婚礼,为何策马而归后,看到的是全府缟素? “棠棠……”邬炎纶喃喃道,僵硬着身躯下马, 忽觉全身失去了力气,竟直直摔下马,吓得护卫立即来扶,但被他强硬推开。 他轻轻道:“我回来了。”他说桃花灼灼时,会策马而归,他没有失约。 她答应过,会在家里等他,她应该也会守诺。 护卫哽咽道:“王爷,王妃她……”但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那白晃晃的尤甚皓雪,他似被刺伤了眼般,下意识顿住了嘴。 邬炎纶面无表情,踏着沉重的步子,每一步,都很缓慢,像是不愿前去,但又似抱着一线希望,期盼着、期盼着。 阳光灿烂,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分明已近夏日,却犹似寒冬。他踉跄了下,望着跪了一地的下人,脸色恍惚,心里忽有一种不真实感。 假的,全都是假的。他不信,不信她死了! 蓦然,邬炎纶飞奔而去,像是刮起了一场狂风,卷起了一地黄沙。他疯了一般的,在府里寻找着,主卧、厅房、花园、走廊……他带着无尽期盼,无尽恳求与祈祷,转过了所有地方,但那里都没有她,只有刺目的白。 纱随风轻扬,白得耀眼,白得凄凉。 邬炎纶终于顿住脚步,怔怔望着面前的灵堂。 当堂一口灵柩,大大的“奠”字,牌位、香案、白色蜡烛……一应俱全。 他看到,在灵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冠以他的姓:肃王妃邬氏青棠之灵位。 他看到,伺候她的小丫鬟,正一身缟素,跪在地上烧纸。 恍惚间,他又看到,她一身鹅黄色长裙,站在青山绿草间,笑吟吟望着他。 邬炎纶晃了几晃,眼前一片模糊,刹那间全身血液冻结,脑子里嗡嗡直响。他跌跌撞撞的,向灵柩走去,艰难地开口,声音那般无力:“棠棠,我回来了,你别闹了……” 他扶住灵柩,一手搭在棺盖上,惨白着脸,目光里,依稀闪着点点光熙,抱着无尽希望,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轻轻地推开了棺盖。 灵柩里,空无一人。 邬炎纶瞳孔紧缩,但尚未惊喜时,便又看到一个瓷罐。从云端到地狱,浓烈的绝望,全面包围了他。他全身一僵,张口便是一口血,洒在那精美的骨灰罐上。 “王爷,”小丫鬟啜泣道,“是王妃吩咐的,在西北回途中,王妃便已病逝,因尸身无法保存太久,等不到王爷凯旋,便吩咐奴婢火葬,干干净净离去……” 邬炎纶怔怔不语,像是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活力,浓重的暮气,覆盖他全身上下。西北回途,西北回途!所以,她那时便已病入膏肓,是去边境见他最后一面? 小丫鬟捂着嘴,泪流满面,哽咽道:“在三个月前,王妃便已病重,但怕王爷担忧,便命下人隐瞒,以免王爷在战场上分心,后时日无多,怕等不及王爷凯旋,便服用了增气丸,前去与王爷相见,原本一个多月的寿元,缩短了一半……” 邬炎纶瘫坐下去,背靠着灵柩,早已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小丫鬟的话,每一个字,便像一把利刃,直直插入他心上,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太医几番欲禀报,但都被王妃拦下。王妃说,王爷若知了消息,会陷入情义两难中,一方是未婚妻,一方是三军将士,无论如何抉择,皆是痛苦万分,她便自作主张,替王爷全了情义。” “在这两个月,每隔几日,便有王妃的信传入军营,告知王爷她一切安好,实则,这些信,是王妃生前便已备好的。王妃说,希望王爷少一刻知道她的死讯,那么便少一时痛苦……” “王妃还说,她不要王爷的‘千秋万世’,短短数月,已胜过天长地久……” 邬炎纶低下头,做了在一生里,都从未有过的举动。他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溢出,与鲜血交融在一起,湿漉漉一片。 骗子!骗子!骗子! 她明明说过,她前来军营看他,是身子好全了! 她明明说过,她回京城去,会在王府等他凯旋! 她明明说过,她会等着他的盛大婚礼! 她明明说过,让他安心打仗,她会在家等他,横竖也就两个月而已! 约定犹在耳。为什么,这一别,便是一生一世,便是永诀别? 既不守约,何必许诺? 【叮咚!邬炎纶情意值+1。当前怨气值0,情意值100!】 【叮咚!强制支线任务完成!】 【叮咚!主、支线任务完成。是否脱离任务世界?】 【萧青棠点了“是”按钮。】 【叮咚!是否留下复制体?】 【萧青棠犹豫了下,点击了“否”按钮。】 【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终于!”萧青棠长松了口气,“奖励成功解冻部分,用不了道具的日子真难熬……我看看解冻了哪些奖励。” 666低低提醒道:“邬炎纶晕了。” 顿时,萧青棠的动作慢下,因解冻部分奖励的喜悦淡了些。 【在大屏幕上,邬炎纶已然昏厥。两个多月的战争,他甚少有休息时,日以继夜策马回京,几乎已累到极致,又受到极大打击,终究撑不下去。 他昏昏沉沉间,喃喃喊着她的名,仿佛她仍在身边。 但梦,终归是梦,成不了真。 烛火的光晕温柔漫开,她的身影淡下去,他疯狂追寻着,尽全力挽留,但只抓到冰凉的风。他茫然四顾,举目皆冷寂,黑暗层层叠叠,向他吞噬而来。 隐约间,杀喊声震天,血光汹涌澎湃,刀剑铮铮。四周的黑暗散去,摆在他面前的,是残酷的战场,血淋淋,尸首万千。 “形势愈发严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寻望过去,见是一名白衫俊美男子,剑眉冷目,英姿慑人,声音冷如冰:“不久后,战争会全面展开,不知有几人能活下去。” “想那些作甚?”说话的人,显得威严肃穆,“敌袭,便杀,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死。” 他惊愕发现,这句话出自他的口里。而在自己的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人,各个丰姿绝世、俊美绝伦,皆有各自的独特风采。 白衫男人蓦然笑了,俊美的面庞上,有着与之不符的冷酷与杀意,“煌煌华夏,守我国土,修我战剑,护我族安。此战过后,但愿华夏仍在。” 梦里人影绰绰,杀意浩浩不绝,战斗永无止境,无数将士染血,血染万里山河。画面不断,时光在飞逝,梦境一个接一个,全是一闪而逝,让他应接不暇。 恍惚间,他看到白衫男人被击中后当场炸开,也看到自己被当胸一箭。 鲜血染红了整片世界…… 梦境全部合一,只剩下鸟语花香、青山绿水,此间有三人静立。 他们没有死?他惊讶。他方才分明看到,眼前三人皆陨落,各有死法。 对面三人沉默,互相看罢,那发如雪的青衫男子开口,声音清冽如山泉,向他细述了一件事,让他痛心入骨。】 彼时,萧青棠幽幽轻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倒不是有多痛,但总不是滋味。她翻找着奖励商城,嘀咕道:“算了,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都挺倒霉的,我找找失忆卡,给他们消除了记忆,免得他们惦念着本小妖精……” “哈,找到了!”她喜滋滋道,便欲点击使用。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100。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100!】 萧青棠懵圈,666也一脸懵。 【叮咚!《满怀屈辱的人质》上架晋江影视城,至今获地雷6,营养液29。影视霸王榜排名上升108,观众栽培榜上升376!】 萧青棠不死心,点击换取失忆卡的按钮,结果让她失望,奖励竟又被冻结。 她捂脸嗷呜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眼见这次能成功,结果……上两回情有可原,但这次没弄出破绽,是层层递进的,怎么也失败了?” “不知道。”666直瞪着她,“大约是你太渣,招了报应?” 萧青棠狠狠磨牙,凶狠道:“来,开下一个世界。” 在遭了一顿雷劈后,她又顶着一个爆炸头,与观众互动合影,苦着脸碎碎念道:“下一个世界,会更容易点?” 想当初,她是快穿界一代传奇,霸占着晋江影视霸王榜第一,结果如今沦落到需降低任务难度的程度。 “红颜白发,英雄暮年,大势已去!”萧青棠长叹道,“属于我的时代,一去不回啊!” 666直抖鸡皮疙瘩,嫌弃道:“你倒是想,下回任务和第二世界相当。” “我任务失败,主系统对我的评价降低,任务会更简单的。”萧青棠奇道。 666答道:“你成功了完成任务,只是售后服务出了差池。主系统判决,不予奖励你,但对你的评价会提升。” 萧青棠七窍生烟,嗷呜一声瘫软坐下,一脸生无可恋。 屏幕上,观众正在普天同庆。 “砸一瓶营养液,表达我的喜悦……” “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撒花……” “只有我想看《百草遛鸟图》吗?” “楼上+1,每回他们做双人运动时,画面都剪掉了……” 萧青棠看着看着,心中愈发悲愤,泪眼汪汪道:“6啊,快开下一个世界罢。”她便不信了,认认真真工作,战战兢兢服务,会成功不了一次! 【屏幕上,在仆人们齐心合力下,邬炎纶平躺在床榻上,剑眉微微蹙着,坚毅的面容缓缓暗淡下去,便似褪去了铅华的水墨画,失去了所有色彩。】 【彼时,另一个男人,取代了他。那人白衣胜雪,眉目俊美如画,但目光里,却是阴冷肃杀,那般冰冷如魔的容色,像是人生里只剩下杀戮与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评论答应会火葬场~所以女主·真·火葬场 那个,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求一波作者收藏么么哒~(^з^)~ 蟹蟹小天使投雷雷: “呜喵快失去耐心了”+2、“四月初九”、“33437645”、“咪咪咪咪咪咪” 、“moyisheng” 蟹蟹小天使灌溉营养液: “天天一兜”+3、“PYL”+2、“菠萝”+1、“大熊熊”+5、“阿炜呀~”+2、“墨珏”+2、“月少白”+3、读者“鹿柠”、“嘿嘿嘿力量”+10 第74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屏幕上,男人白衣如雪, 不染纤尘, 眉目俊美如画,丰姿绝世犹似谪仙, 但与之不符的,是他的容色, 在那冰冷的目光里,似乎充斥着杀戮与残暴, 让人望之惊心。】 【萧青棠看了少顷, 隐约觉得他熟悉, 苦恼道:“这不是那谁,那谁……”】 【“是莫炎希,你个缺心眼的。”666叹道, “惯例,我给你看一段记忆。”】 烟雨江南, 微风轻拂草叶。 萧青棠立身船头, 一身雪衣随风清扬。蒙蒙细雨飘落湖中,漾起圈圈涟漪,朦胧如诗如画。 “怎也不打伞?”莫炎希自船舱走出, 白衣胜雪,俊美无双,撑着一把油纸伞,轻轻遮在她头上。 “这不有你在嘛。”萧青棠俏皮笑道。 画面忽一转。依旧在一亭湖,依旧烟雨蒙蒙。 莫炎希踏水而来, 白衣猎猎展开,气质冷冽。远远望去,他似冰原上一株雪莲。 “萧青棠,我来了,你还不现身?”他冷声道,眸光寒意越见浓盛,杀意如潮涌。 倏然,在一亭湖四周,闪出数十道人影,个个带着兵器,凛冽杀意弥漫开来。 一亭湖上,那七重塔中有了动静。塔门开启,一群仗剑弟子鱼贯而出,而走在最后的,是一名白衣女子,正是萧青棠。她衣着华贵,眉心点着掌门印记,腰间别有一把剑,气度非凡。 萧青棠抿了抿唇,面上情绪复杂,终是回归沉寂,平静道:“到这一步,你仍不肯回头?” “回头?”莫炎希冷哼,眼里一片血红,声音如冬日之寒,“你可有给过我回头的机会?你今日布下此局,不就是为引我出来,以便杀了我么?” 一亭湖上,一名弟子叱道:“莫炎希,你罪孽深重,手上沾满鲜血,已入魔道,当诛!”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我杀之而后快!”莫炎希目光森冷,笑容嗜血,全身上下充满杀戮之气。 “我问心无愧。”萧青棠垂眸,面容上似有悲意,“唯一有愧的,便是有负师父所托,没能看好你,竟让你入魔。” “问心无愧?”莫炎希怒气上涌,好似听到了天大笑话般,咬牙切齿道,“为了救你,我犯了大错,被逐出门派,而你,却取代我成了掌门,如今又做了武林盟主,拥无上风光!” 他杀意浓烈,眼中尽是恨意,怨声道:“你背叛了我,这一切全是你策划的,便为取代我的地位!” “你所做的,我当时并不知情。”萧青棠郑重道,“我若知情,必会阻拦你,不让你犯错。” 莫炎希嗤笑:“说得倒好听,你难道不怕死?”面前的女子,是他一生挚爱,她若想要掌门与盟主位,他绝不会与她争。为什么,她要背叛他? “你救我,我很感动,但我那时宁愿死!”萧青棠微敛了眉,悲切回道。当年,她与他何等情意,怎会闹到今日境地? 莫炎希怔了怔,忽的仰天大笑,满头墨发乱舞,白衣猎猎作响。他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脸色哀戚,犹似在自嘲,低声询问:“是我多管闲事?” 萧青棠移开了眼睛,面有不忍,低叹道:“师父曾言,你天资聪颖,足以守住永驻宫,但你舍大义重私情,不足以成为宫主,更不配盟主之位。” “倘若,你我局面调换,昔日,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死?”莫炎希呢喃,一步步走来,眼中哀意更浓,痛苦万分,再无一丝凌厉。 萧青棠目光轻颤,气息有些紊乱。她闭了闭眼,良久后才认真道:“我会尽全力救你,若需违背道义……那么,我会陪你一起死!” 莫炎希复又一怔,敛去全身杀气,眉目间戾气散去,隐约能看到昔年儒雅模样。只一瞬,他目光熠熠生辉,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嗡”的一声,清月剑出鞘。萧青棠手持利剑,眉心掌门印记殷红如血,宝相庄严,声音冰冷如霜:“动手!” “你装不下去了么?”莫炎希嘲讽,神情却愈发哀戚,眼中似有水雾弥漫,身上涌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望着心爱的女子,昔日誓言犹在耳侧……他红了眼眶,满腔悲愤化作绝望的哀嚎,心中唯剩下一个字:杀! 杀!杀!杀!血染天下,让他们陪他一同下地狱! 【“想起了么?”666没好气地问道。】 【萧青棠幽怨点头。】 【未入魔前,莫炎希本性儒雅,虽天资聪颖,在武学一道上颇有成就,但耳根子较软,品性亦纯良,难以独当一面。】 【此事,急坏了武林盟主。他年事已高,不久便该退位让贤,但唯一徒儿不大成器。恰在此时,他偶然救下一名失忆少女。她武学天赋不错,且性子坚毅果决,恰恰弥补了莫炎希的不足。在欣喜下,他收了她为徒,盼她能襄助莫炎希。】 【那失忆少女正是萧青棠。很不幸,莫炎希是她的任务目标。她制定了作战计划,先把莫炎希撩上了手,又利用他性格上的缺陷,故意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莫炎希心悦她,自是舍不得她死,为救她犯下弥天大错,被逐出门派,甚至被废除武功。】 【为爱牺牲,他无怨无悔。】 【但这怎么能行呢?】 【她故意露出破绽,引莫炎希起疑心,怀疑是她主导一切,只为了抢夺掌门位。当真相摆在面前,他恨欲狂,奈何经脉尽断。后来,他寻到了办法,那便是修习魔功。短期内,他武功造诣更上一层楼,自此杀上永驻宫,但大败垂死侥幸逃回。】 【便在此时,她下达盟主令,诛杀莫炎希!逼得他入魔教,机缘巧合下成为魔教教主,全力打压武林正派。三年后,武林正派皆在他的威慑下。】 【任务完成,她提交了任务,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续便是,她下落不明后,莫炎希盛怒,单枪匹马攻克了永驻宫,鲜血成河海,又放言整个武林,萧青棠一日不出,他便杀一人,直到血洗武林!】 【思罢,萧青棠仰天长叹:“娘嘞!”】 【“这缺德事又不是你娘干的,你喊她作甚?”666毫不客气地数落。】 【萧青棠摇头,委屈道:“早知今日,我当初不该那么浪的。”】 在失踪一年后,武林盟主兼永驻掌门萧青棠回归,震动永驻宫上下。 “掌门,您去了哪?”几名长老喜极而泣,又苦涩道,“莫炎希发了疯,他完全入了魔,满心满眼杀戮,统领的魔教恶贯满盈……” “我知道。”萧青棠一脸正气凛然,浑身好似散着圣光,“因是我种下的,该由我担果。我已决意去魔教,哪怕赔上我的命,也要感化他回归正道!” 第75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立身魔教入口,怀着复杂的心绪, 静静等着, 脑海里闪过昔日一幕幕。 须臾,她轻叹道:“沧海桑田, 人难再回首。” “武林盟主,随我来。”上报的守卫回来, 冷着一张脸,轻蔑扫了她一眼, 便当先一步给她带路。 绕过沼泽、避过陷阱、经过搜查, 期间带路者换了三人, 萧青棠才抵达目的地。 大殿富丽堂皇,其内二十几人懒散坐着,衣着服饰各异, 皆搂抱着一个美人,脸上挂着轻佻的笑。 为首者, 便是一名白衣男子, 生得俊美贵气,犹似九天上仙。在他身边,亦坐有一个性感尤物, 她红唇妩媚,媚眼如丝,衣着大胆放浪,美得艳丽魅惑。 萧青棠怔怔然,袖下的手悄然握着。此女与她不同, 此女美得豪放热辣,而她只是容色娇媚。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炎希,好久不见。” “你失踪了三百九十二日,我便也杀了三百九十二人。”莫炎希斜斜瞟去,微微含笑的眉眼,满含嘲讽道,“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盟主,终于舍得出现了?” “此前,我被困山崖,近日才脱困。”萧青棠垂下眼,俏生生站在大殿中,同样是一身如雪纱裙,分明是明亮的颜色,此刻却显暗淡,“你同我回去,好不好?倘若师父在世,见你今日模样,必会痛心疾首。” “住口!”莫炎希蓦然沉下脸,冷斥道,“你也配提师父?师父收你为徒,是让你襄助我,但你做了什么?你若要掌门位,自可公平竞争,却使阴谋诡计!” 萧青棠失落叹息,轻轻摇了下头,无奈道:“昔日的事,我已解释数次,而你入魔已深,被魔念蒙蔽心智,始终不肯信我的话。” “够了,在武林正派面前,你矢口否认情有可原,而今面对着魔教上下,便已真面目示人罢,难道你怕我们传扬出去?”莫炎希冷然道,分明是高贵天人之姿,但那双眼里,熊熊燃烧着的是怨恨,是杀戮与残酷。 “何况,魔教的话,正派会信么?”他微微偏头,接过性感尤物递来的酒,轻晃着酒杯,那慵懒的容色,便似地狱黄泉边的彼岸花,闪着魅惑而致命的光泽。 莫炎希话锋一转:“莫非你前来,是要色/诱我?” 萧青棠难堪地移开眼,手紧紧握着,指甲嵌入肉里,直欲掉头回去,但想到武林近态,若不处理了魔教,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会有数不尽的人死去。 魔教核心在莫炎希,若没了他,魔教便是一盘散沙,武林正道自可压制。 “离开魔教,随我回去。”她郑重道,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抱着一丝恳求,“炎希……你忘了么,当初我们无忧无虑时,多么开心,你如今高兴吗?” 魔教教众坐不住,个个冷下脸,凶神恶煞望去。有了新教主后,他们才扬眉吐气,稳稳压制着正道,岂能让人三言两语瓦解? “堂堂武林盟主,如此厚颜无耻么?” “背叛了教主,又妄图展开柔情攻势?” “这便是正道的做派吗?” 莫炎希淡淡“嗯”了声。顿时,大殿鸦雀无声,所有目光汇聚而去。他微微启唇,容色高深莫测,俯视着前面的女子,嘲讽一般问道:“凭什么?” 凭什么?她又不是他的谁,简单几句话,便想让他忘记一切?有时,他恨不得挖开她的胸膛,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萧青棠沉默不语,忍受着四周鄙夷的目光,脸色微微泛白,而额上的掌门印记,被衬得愈发鲜艳欲滴。她蓦然抬头,紧紧地注视着他,轻启红唇:“你若不同我离开魔教,那在十日后,我会选一名青年才俊成亲。” “咯嚓!”酒杯碎裂,木桌碎成齑粉。此间,一抹白影连闪,在瞬间纵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后退,但被他揽住腰,那么大力的,像是意图扭断她一般。 萧青棠惊愕。他的武功如此高深了么?不愧是百年难一见的武学奇才,若不是误入了魔道,那便是武林幸事!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莫炎希双目赤红,浑身溢满了煞气,凶狠地瞪着她,那模样,像是要活活吃了她般。但让她惊讶的,是他倏然笑了,轻佻地抚着她的面庞,低喃着,犹如情人间的耳语:“让我离开魔教,倒也不是不行……” “教主!”魔教众人惊道。 但他只淡淡一瞥,便让他们收了声。 萧青棠心颤,莫名慌乱,此时的莫炎希,让她心觉陌生。他从来不会放浪,如今在魔教待久了,便也染上了恶习。她稳住心神,又复庄严肃穆,身具一派掌门的沉稳内敛,认真问道:“什么条件?” “做我的宠婢。”莫炎希似笑非笑道,倏然出手点去,动作快若闪电,仅仅一瞬间,便在她身上点了十三下,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又抱着她坐回首位。 “莫炎希!”萧青棠沉着脸,威仪肃穆道,“放开我!”他居然,居然把她抱在腿上,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莫炎希嗤笑道:“收起你的盟主气派,我不吃这一套。做我的宠婢,百日一满,我便同你回去,如何?” 萧青棠满心羞恼,撇开了脸,但被他强扭回,复又嘲讽问她:“如何?我猜,你想感化我回归正道罢?要做圣人,便该有所付出,佛主都会割肉喂鹰呢。” “好,一言为定!”她正了正容色,眉目坚毅冷静,“百日后,你离开魔教。”但下一刻,她便无法镇定了,失声道:“你做什么?” 萧青棠急忙阻止,但让莫炎希一个反剪,那双手便被他擒在背后,疼得她眉心轻跳。她刚欲跳下逃离,又让他在腿上点了穴,那双腿便一阵酥麻,毫无气力。 “莫炎希,你做什么?”她冷言质问道。 倒是一个魔教教众戏谑道:“武林盟主,您不知道宠婢是什么?”他故意用了敬称,那话语里,是满满的戏弄意味。 “说不准她知道呢,却装作不知,便为了……”另一人怪笑。 萧青棠心有不详预感,面色变了几番,再无往日的气定神闲。她强作镇定道:“炎希,我们谈谈,昔日的事……”但她话未说完,便有一只手摸来,游离在她的身上,让她白了脸,语气稍显慌乱:“住手!” 但莫炎希只挑眉,手上动作却不断,分明俊美高贵如仙,偏生此刻恶劣至极,在她惊愕的目光下,那只手,顺着她的衣领,直接深入下去。 萧青棠全身僵硬,霎时血直冲头顶,脸色爆红如晚霞,羞赧万分。 第76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放开我!”萧青棠面红耳赤,此时此刻, 什么盟主气派, 什么掌门风范,统统抛诸脑后, 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 它缓缓游移着, 肆无忌惮,力道时轻时重。 他怎么能, 怎么可以, 当着魔教众人的面, 如此羞辱她? “莫炎希!”她愤而斥道,容色羞恼,奋力挣扎着, 奈何双腿毫无气力,双手又被擒住, 刚刚扭动了下, 便被他重重一捏,疼得她蹙了眉,那满腔的羞愤与凄凉, 迫使她眼里溢出泪泽。 莫炎希似笑非笑道:“痛么?你也会痛?”他好奇地问,那戏谑微哑的声音,端的是从容不迫,但此情此景下,却蕴含着满满的恶意。 底下, 魔教教众一阵欢呼,嗷嗷怪叫着,全都在看好戏。武林盟主,代表着武林正道,如今落入魔教受辱,让他们打心眼里畅快。 萧青棠抿了抿唇,敛去了脸上的情绪,目光清冷如霜,询问道:“有意思么?”但让他一捏,那疼痛也惊醒了她,令她恢复了冷静,摆出了威仪,“炎希,羞辱我,你很高兴吗?” 她很后悔,为何放下戒心,在他靠近时,便该防备的,也不至于让他轻易点了她的穴,封了她的奇经八脉,以致落入此刻境地。 但莫炎希不答,微微沉了脸,动作越发大胆放肆,见她变了脸色,那眉眼间便染上了戏谑,调整了下她的姿势,让她双腿大咧咧分开,坐在他腿上,与他正面相对。 那在五年前,被他视之为禁处,从不敢直视的圣地,如今在他的面前,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他怔怔看着,面庞上微有红晕,但极快隐去。望着她此刻惊骇的容色,他的心颤了颤,忽有一丝慌乱,但终究是仇恨占了上峰,便用含着嘲讽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又当着她的面,肆意玩弄着,甚至恶劣地点评道:“又绵又软,真是不错。” 回应他的,是魔教教众的哄然大笑声。 萧青棠羞愤至极,面色一时苍白,一时血红,顿时气急攻心,张口便吐出一口血。 如雪白衣上,洒了朵朵血花,鲜艳刺目至极。 蓦然,莫炎希心里一震,惊惶涌上胸膛,面色几番变化,久久不言语。彼时大殿门口风铃声清脆,一阵清风涌入,轻轻拂开她的衣角,那上面以银丝绣成的祥云翻飞着,好似蓝天里流动的云。 他忽然忆起,与她初见时,她那日的衣着装扮,恰似她今日。 莫炎希的手上移,轻轻点着她的脸蛋,语气意味不明:“看来,为了施展美人计,你倒是准备充足。我是否该感动,你仍记得你我间的点滴?” 萧青棠默默不语,那巨大的羞耻感,盈满了整个心房。她闭上眼,一脸哀戚,晶莹的泪珠滚下脸庞,顺着他的指尖流向他的手心,好似炙热的火,让他被烫了般骤然收回手。 “别、别哭!”莫炎希手足无措,甚至是惊慌意乱。在他印象里,她向来是坚毅果决的,从不知眼泪为何物,反倒是他,在她面前数次落泪。 今日,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但他猛然回神,想到她昔日的背叛,心又复冷硬,嘲笑道:“伺候主人一脸不情愿,如你这类的是会用鞭子抽的,居然好意思哭,指望谁怜惜你?” 闻言,萧青棠心尖泛疼,睁开了双眼,那泪眼盈盈的模样,让他心口一窒,但她接下去的话,却让他怒火中烧:“你已无可救药,我无意再劝你回头,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她前来魔教时,仍抱一线希望,但入魔已深的他,种种行径,让她极为陌生,今日的羞辱,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的轻视与践踏,让她忍无可忍。 【666直抖着,幽怨道:“能不能别一身浩然正气,我熟知你秉性,看到后很想揍你的。”】 【“人设,没办法。”萧青棠比了个心,“话说,圣光普照全身的滋味,着实不错。”】 “呵呵……”莫炎希怒极反笑,恣意而张狂,冰冷嗜血的目光,如刀似剑一般,刮在她的脸上,“一年不见,你依旧满口仁义道德,一派伪君子做派。你不是要匡扶正义么?不是要拯救武林么?不是要除魔卫道么?伟大的武林盟主,当初你下令追杀我时,亲口言称为了正义能割舍一切,怎么,轮到你自己牺牲时,便退缩了?” 萧青棠平静道:“随你所想。”沧海桑田,人难再回首。他作恶多端,早已血染双手,当诛!她作为盟主,本不应该来求和,不该力排众议,跑来劝他回归正道,但被困山崖那一年,她靠着回忆度日时,回顾了两人的曾经,实在放不下他,才有了今日的劝谏。 事实证明,她大错特错,应毫不留情地,率领正派剿灭魔教。 莫炎希容色冰冷,杀意时浓时淡,显然在犹豫中。他原本最喜爱的,便是她从容不迫的模样,但在被她背叛后,便恨极了这副表情,好似她全不在意,唯有他在苦苦煎熬一般。 他在乎她?不,他也能不在意! 莫炎希忽松开手,懒懒倚靠着软椅,目光流转间,染上丝丝邪恶之味。 “你?”萧青棠狐疑,但也顾不得其它,急忙整理衣裳,直到仪表得当后,心里才略略松了口气,虽背对着教众,但在他面前衣襟敞开,仍让她羞赧心颤。 便在此时,一股大力涌来,撞击在她身上。她飞了出去,落在左侧一名教众边,正当她心疑时,莫炎希漫不经心道:“左护法,这个美人儿赏你了,务必伺候好她!” 蓦然,萧青棠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置信,质问一般的眼神,直直投射而去。他居然,把她送人?他刚刚,还嫌侮辱她不够么? 但上首的男人,压根不曾看她,提着一个酒壶,专心品尝着美酒。 传言,魔教教主喜怒无常,心思深不可测。萧青棠今日才知,这句话的含义。 “教主有令,让我好生伺候你。”男人冷漠的话传来,去拉她的衣袖,但让她愤而甩开,冷然斥道:“别碰我!” 彼时,那缩在一边的性感尤物,好似闻到血腥的鲨鱼,欢快靠近莫炎希,媚眼飞飞,摆了个勾人的姿态,娇滴滴道:“教主,人家也又绵又软,你也试试嘛~” 莫炎希戏谑道:“若要试,便当去屋里试。我怎舍得在众目睽睽下辱没你?” “教主……”性感尤物羞红了脸,含情脉脉。 第77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666幸灾乐祸道:“让你作, 让你浪!摆着圣人姿态, 如今被送人了罢?”】 【“莫慌, ”萧青棠眉飞色舞,“我有大招, 能摆平他!”】 萧青棠便欲站起,但双腿仍被点着穴, 酥麻无气力。她端正坐着, 眉眼间一片威严肃穆,分明已处弱势, 偏生高高在上, 平静道:“炎希,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任性?在她眼里, 他只在任性?莫炎希倏然大笑,心里愈发悲哀, 便似困在牢里的猛兽, 激烈冲荡着, 奈何寻不到出路。 滔天怨恨汹涌, 肆虐在心间, 冲击着他的意志,迫使他暴戾发狂。全身血液似已倒流, 他的心跳震耳欲聋,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为何她能如此平静?为何她能端着高姿态,漠视他在苦苦挣扎,而去指责他太任性? 心里的困兽咆哮着, 嘶吼着,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那是一种绝望的情绪,得不到、放不下、爱不了、忘不掉,至始至终,只有他,在唱着一场独角戏。 白影一闪而至,莫炎希眉目冷酷,浑身溢满了杀意。在很久前,在她第一次下令杀他时,他便该绝望,了结这段恩怨! 但接下去的事,让他瞪大了眼。 萧青棠揽着他的肩,温柔地倾身而去。 【萧青棠笑盈盈:“别看这只小老虎又凶又狠,其实一个吻下去,便能让他化猫。”】 她的唇很软,便似水晶葡萄般,蕴含着丝丝甜腻,清淡的女子体香包围着他,二人相依的唇齿间,萦绕着醉人的酒香。 莫炎希怔怔然。她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在轻颤着,莹白的脸颊上透出红霞,那般羞涩动人的风采,让他生出了一股冲动。 他下意识的,加深了吻,心怦怦疯狂跳着,明知不该沉沦下去,不能陷入她的虚情假意里,但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就一会……他再亲一会……很快便好…… 但怎能满足?他手心里溢出了汗,血气直冲头顶,让他昏昏然,好似漂浮在云端,忘记了周围一切,眼里只剩下她。 他急切地,侵占着她,动作愈发激烈,紧紧地抱住她,刚猛而热烈,又将她按倒在地上,不顾她微弱的挣扎,心里涌出的兴奋与冲动,流转在四肢百骸。 占有了她,与她云雨后,她眼里,能否看到他?她心里,能否容下他? 四周,魔教教众回避,正欲默默退出去。 但在此刻,一声清脆的响,回荡在殿内。 魔教教众全都望去,面色各异。 莫炎希面无表情,坐正了身躯,在白玉般的俊美面庞上,隐约现出一道手掌印。他的目光危险而暴戾,唇抿成一条线。 “清醒了吗?”萧青棠红着脸,眼里盈盈含泪,唇瓣亦莹润微肿,“莫炎希,如今的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她鼓足勇气吻他,当着魔教高层的面,放开一切对他投怀送抱,是抱着一线希望,亦是在告诉他,不要把她送给左护法,倘若他决意羞辱她,她宁愿他亲自来。 但他做了什么?践踏她的心意,拿她当低贱的风尘女子,在大庭广众下肆意玩弄! 蓦然,莫炎希心慌意乱,被那重重一巴掌打醒,稍稍一联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由得手足无措,面色青白交错。 丝丝悔意蔓延心间。他张了张口,但看到她清冷的目光,呼吸一窒,心里酸涩异常,竟什么话也说不出。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85,情意值100!】 【“不懂,被你甩了一巴掌,他怎么怨气值反而下降了?”666一脸纳闷。宿主一巴掌下去,倒吓了它一跳,正欲斥她又作死时,结果传来主系统的播报声。】 【萧青棠美滋滋,得意洋洋道:“攻略男人,实则和放风筝一个道理,先松松线,给他点甜头,在他兴奋上头时,猛地收线一棒槌打蒙他,此时他智商下降,我再一顿诘问,他便会心觉理亏,主动把责任往身上揽……这怨气值能不降么?”】 【看着,666又想打死宿主了。】 大殿静悄悄,莫炎希面无表情,忽而急速出手,解开了她全部穴道。他嗖的一下起身,身上漫出寒意,背对着她漫步远去,冷冷道:“武林盟主,你可以滚了!” 彼时,那性感尤物袅娜迎上,娇滴滴笑道:“教主,奴家不好么?教主怎一个劲的冷落人家?” “吃醋了?”莫炎希似笑非笑道。 在萧青棠怔怔的目光下,那二人一同离开,以旁顾无人的姿态,说笑着远去,独独留下她,面对着一群虎豹豺狼。她有点失神,呆呆坐在地上,神情黯然哀婉。 莫炎希一个转身,背靠着墙壁,躲在转角处,凝眉肃容,关注殿内情况。 性感尤物乖巧呆着。实则,她只是个“托”,入教虽有多年,但今日武林盟主求见时,才被教主召来,陪他演一场戏。 不止她,整个魔教高层,都只是陪衬。她也想不明白,教主兴师动众召集他们,到底是为了壮胆,还是为了给下马威。 唯一肯定的,是他的言行举止,都围绕着武林盟主。 她偷偷看去一眼,那白衣胜雪的人,皓皓然恍若谪仙,风神气韵非凡,从不敢置信,男子竟也能好看至此。 “教主有令,你可以离开了。”四周魔教教众依次离去,唯剩下左护法,冷冷留下此句,便大步流星而去。 萧青棠静坐了会,面庞上清冷淡漠,好似什么也不在意般,缓慢地走出去,纤细的背影上,似有说不出的寂寥。 在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回忆一同涌上脑海,让她踉跄了下。她心里空落落的,今日的劝慰失败,表明了来日二人必会兵戎相见,生死两茫茫。 真要到那一步么? 但他罪孽深重,双手沾满鲜血,而今日她亲眼所见,他已不复当年模样。 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那些除魔卫道的正派门徒,她身为武林盟主,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杀了……他,铲除魔教,她陪他一起死。 萧青棠目光轻颤,眼里涌上一层泪雾,下意识伸出手,好似在挽留两人的过去,但指尖触摸到的,是一片苍凉空白。她挺直了背脊,眉目又复坚毅,踏着沉重的步子,坚定而缓慢的,融入暖暖金霞里。 转角,莫炎希低垂下头,容色微显黯然,又踏入大殿内,怔怔注视着她的背影,忽然吩咐道:“勾引我!” 他让她滚,但心里盼着的,是她留下。 但她真的,毫不留恋地走了! “教主?”性感尤物微惊,心间涌上喜悦,生怕他反悔似的,飞快靠了过来,但让他冷冷一瞥,忙又匆匆止步。 她不敢靠近,便热辣扭动腰肢,举止间柔媚入骨,衣裳渐开,尽全力勾引着。 第78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教主~”性感尤物虽使出百般招数, 妩媚勾人至极, 但让她沮丧的, 是莫炎希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淡地站在那, 目光迷离恍惚,好似在走神。 她不由得泄气, 可心里又有不甘, 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教主如今在气头上, 与那武林盟主赌气, 倘若她能抓住机会,何愁后半生富贵? “教主……”她轻轻喊着, 声音又娇又媚,似羽毛轻抚人的心灵, 勾得人心痒痒。 然而, 莫炎希静如一座雕塑, 仿似与外界隔绝了般。他看着她, 心里也明白, 单论相貌,此女倒也极美, 不然怎会被他挑上,在萧青棠面前陪他演戏?但他看着她跳媚舞,心里毫无波澜,更不要提入心, 甚至都不曾入他的眼。 心无念,万丈红尘亦如过眼云烟;心有意,哪怕她静立不动,依旧能让他如痴如醉。 “退下。”他平静道,如玉面庞上,尽显寂寥与落寞。在这一生一世,他都躲不开“萧青棠”这个魔咒。 但性感尤物不舍,错过今日的机会,此生再难遇第二回 。她诚挚恳求道:“教主,属下再试一次,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见他不置可否,她悄悄摆动腰肢,舞姿越发火辣,衣裳缓缓褪下,在肚兜的包裹下,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莫炎希负手而立,与火热奔放的脱衣舞相比,他容色一片清冷,淡漠地看着,而在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萧青棠。 那抹纤细的影,是他此生唯一的念。师父眼光毒辣,对他的判断无误,他的确胸无大志,满心满眼里,都是儿女情长,比不上她,至少她表面高尚正气,能为所谓正道摒弃私情。 而他是做不到的。因此在当日,他为救她犯下大错,因此在那时,她会认同师父的处决,甚至斥责他,质问他为何与魔教有染。 ——倘若能用我的命救你,我会毫不犹豫去做。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用一个魔教圣君、一件魔教圣物便能换救你的解药,我为何不做? 直到他做了教主后,才知在魔教圣物里,藏着魔教至高武功,而当时的武林正道,为了再度抓捕魔教圣君,死伤者不计其数。 天下骂名,任何处罚,为了她,他甘愿忍受,但真相却是,她一手设计,只为取代他的地位。 莫炎希闭上眼,紧紧握住了手。 彼时,萧青棠正踏上回途,目光深邃冷静。她记忆力甚好,只走了一遍,那路线便已熟记于心,但为了避人耳目,仍让魔教教徒领路。 但迎面而来的,是几名魔教教徒,全长得凶神恶煞,正抬着一名已死的百姓。 萧青棠顿步,紧抿着唇,目光轻颤了颤。她记得,在她下落不明后,为了逼出她,莫炎希放言武林,她一日不出,他便杀一人,并会命人把尸首送上永驻宫。 如今亲眼所见……她深吸一口气,心间盈满了怒火,其间夹杂着对他的失望,转身便欲回去。 白影连闪,似一道白虹,姿态轻灵飘逸而唯美,刹那便已远去。 那几名魔教教徒看罢,互相望了望,眼里皆有惊艳。他们外出一趟,不过两个月时间,怎的教中出现如此美人? 有人迎上他们,冷漠问道:“便是他?”他拿出百姓的合符仔细查探,须臾点点头,吩咐道:“送去永驻宫。” 几名魔教教徒应道,其中一人感慨道:“教主的心思高深莫测,分明是对正派威逼警告,张扬我天月教之威,偏偏命人四处搜寻恶贼,经左护法审核后方能诛杀,还不准用本地人,怕被正派查到。” “质疑教主,你活腻了?”另一人冷斥道。 那人涎着脸笑道:“小的哪敢?只是教主此举在除恶,与我魔教之名不搭,且又被所谓正派斥责凶残,小的替教主委屈罢了……” 几名教徒抬着恶徒,将他装入木箱内,准备雇一辆马车,让马夫送木箱去永驻宫。 白影迅如闪电,翩然而落下,彼时在大殿里,门已关上,唯有声音传出。 萧青棠原本想着,她既已回归,便得劝莫炎希收手,不要再杀人送尸首去永驻宫,但听到殿内的声音后,脸色蓦然一变,瞳孔紧缩不敢置信。 可屋里的声音,实在是清晰,不容她自欺欺人。声声如利刃,刀刀刺入心间。 她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内,在刹那间,心里涌出一股疯狂,破门而入,阻止他,但她生生止住了脚,脸色苍白地静立门外。 莫炎希内力高深,必能察觉她已在门外,但他没有出来。 如此,她还有进去的必要么?一旦进去,万一看到的,是那些不雅的场面,她该如何自处? 莫炎希面色阴沉,冷冰冰地直视殿门,如刀似剑一般的目光,似要把它戳出无数个洞般。她便站在门外,为何不入内?至少,她假装在乎他也成! 而在他面前,那性感尤物媚态撩人,哼哼唧唧妖媚叫着,大胆而热辣,说着小骚话。但见莫炎希容色暴戾,不由得害怕委屈,正欲停下时,忽听传音入耳:“继续,大点声!” 她心里一喜,莫非她勾引许久,终于成功了?她便也豁了出去,嗷嗷叫着。 屋内声渐大,萧青棠摇晃了下,脸上无一丝血色,终归忍耐不住,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大好机会,你为何不推门而入?”666咆哮着,恶狠狠磨牙,“别浪了,求你!”】 【“6啊,你不懂。”萧青棠给了一个笑脸,“我推门进去,他会高兴,但怨气值至多降10。这么一点蝇头小利,我看不上,我准备憋一个大招。”】 【闻言,666不知为何,猛然打了个颤,一股寒气直上心头。】 “砰!”一声巨响,莫炎希愤怒下一掌拍去,震碎了大殿正门,身子一纵而出,循着萧青棠的气息,如一道箭矢般,直直飞射而去。 暴戾、煞气,汹涌在身上,愤怒、痛苦,肆虐在心间…… 盛怒下,理智全无。 “炎希?”萧青棠停下,屹立在树巅上,雪白长裙随风飘舞,端的是风姿动人,高贵清冷如红尘中的仙,仿若要乘风归去。 莫炎希毫不停歇,来势汹汹。有前车之鉴,她拍出一掌,又翩然后退。 二人交上手,一个势在必得,一个飞身避退,百招之内倒也分不出胜负。此时,莫炎希欺身向前,忽扬手一撒,那药粉便让她吸入肺内。 她一用内力,便觉全身乏力,软软掉了下去,被他抱在怀里。 第79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你做了什么?”萧青棠质问道, 声音娇软无力, 不复往日清冽有神,好似生了场大病般,浑身上下软绵绵的。 用毒?她真不曾料到,在魔教数年,他完全沾上恶习,竟用些卑劣的手段。 “软骨散。”莫炎希目光幽深, 其内似有电闪雷鸣, 散发着骇人的光亮。 莫名的, 萧青棠心慌意乱, 一脸戒备, 耳畔传来嗖嗖风声。他抱着她, 身形快若闪电, 在幽静山脉穿梭, 几个飞跃下,便没入山林深处。 山崖上,花开烂漫, 云雾缭绕, 蓝天似触手可及。清风吹过, 云海翻涌,花瓣随风飞舞,似彩蝶翩翩,仿佛清池里游入一群鱼儿,整个都生动起来。 便在萧青棠欣赏美景时, 莫炎希打横抱起她,直朝花海里走去。他放下她,在她惊愕的目光下,脱去自己的外衫,平整铺在地上。 “你?”萧青棠心里警铃大作,匆匆转身便逃,但让他回身一抱。她虽奋力挣扎,但奈何中了软骨散,全身毫无力气,轻易被他按在地上。 她难以镇定,微慌道:“你放开我!” 但他不为所动,甚至都懒得看她,只按着她的手,又去扯开她的腰带,虽竭力保持冷漠,但那微颤的声音,表明了他的紧张:“这里是我教禁地,无人敢来。” 白玉般的肌肤,展露在万缕金霞下,仿佛流转着晶莹光泽,散发着诱人的熏光。 “别碰我!”萧青棠色厉内荏,又羞又恼,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声音中似含着一丝哽咽,“你若要发泄,拿脑袋磕墙去,我不是你泄愤的工具!” 莫炎希顿了下,终于抬头看她,微微眯着眼睛,危险而凶狠,缓缓问道:“我乐意,你又能如何?”他吻上她的唇,脸颊布上缕缕红霞,像是在做坏事怕人发现一般,悄悄伸出舌尖,描绘她的唇形。 沸腾的血气,迅疾的心跳,那又甜又软的唇,几乎让他疯狂。清风徐徐,花香鸟语,伴随着二人交缠的呼吸,伴随着他动情的轻喘,化作最美妙的音符。 山川、草木、蓝天、白云、云雾、花海……全都做着见证! 在大殿时,他便入迷了,深陷其内,几乎忘了周围一切,若非她的一巴掌,他或许无法清醒,会继续下去,而此时此刻,她在他怀里,再无人能打扰。 他越发疯狂,举止愈发激烈,气息灼热紊乱。而她微弱的挣扎、推拒的话语,在他眼里耳里,毫不受干扰,反倒增添了韵味,让他更加入迷。 许久,二人四目相对,全是面红耳赤、气喘不止,一片迷醉。 萧青棠忙着平息心绪,顾不上责问他,又因亲吻太激烈,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意志尚在懵懂间。但他接下去的话,让她慌乱:“我们继续。” 他一路吻下,而她中了药,又因刚才的吻,实在没了气力阻止。 在理智与情意交杂间,她容色复杂,瞳孔里倒映着蓝天白云,心里忽涌出一股冲动,干脆放开一切,享受片刻的欢愉。 但他在羞辱她,且此前,碰了另一个女子,怎能容忍?她闭上眼,轻轻地叹息后,只回了一句:“炎希,不要一错再错,别让我恨你!” 恨!那个字,干脆而利落,便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下。 莫炎希蓦然一僵,情潮如火,心绪如冰,直直望入她的眼里。他忍不住笑了,对她的温柔怜惜,那紧张激动的心绪,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有什么资格对他说恨? 便在他愤怒欲狂时,她的下一句话,又刺激了他:“除非,你愿意同我回去。你的罪孽,你的过错,我会陪你一同承担!” “稀罕么?”莫炎希冷笑道,怒火激荡在心间,如燎原之火,焚毁着理智,“盟主大人,你真是高尚无私,拿身体做交易……” “莫炎希!”萧青棠斥道,气白了脸,但看着看着,心又软化下去,“你若与我做了夫妻,夫妻便该有难同当。炎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 莫炎希抿唇不语,面色几番变化,犹豫徘徊不决。她的话很动听,亦很诱人,他想与她做夫妻,但他又怕,怕她在骗他。 前车之鉴,昔日历历在目,他怎能信她? 他俯身而下,轻咬她粉嫩的耳垂,恶劣而戏谑道:“你怕是不知道,做魔教教主有多妙,我想如何便如何,肆意妄为、自由自在,比如,想占有你便能占有,为何回归正道,去束缚自己,认所谓的错?” 萧青棠绝望,不再相劝,心下愈发悲哀,沉默着,任由他摆弄。今日的欢愉,便当是一个了结,结束五年的情分。 此后,她是武林盟主,他是魔教教主。 【“露天悬崖野战,可真是重口!”萧青棠啧啧出声,一脸兴致,“如果太激烈了,不慎滚下悬崖,那乐子可大了。”】 【666黑着脸,瞪她道:“没你重口,你不兴致盎然么?!”它悚然一惊,瞪大了眼睛,“你、你不会真想,想滚下去?”】 【“我临时起意的梗,荒山崖底、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情意绵绵。”萧青棠无限憧憬,“6啊,查查悬崖有多高。”】 【“是千丈悬崖。”666一脸生无可恋,“你别脑子一抽,尽想些损招,倘若把人折腾死了……”】 【“6啊,他一个大佬,堂堂魔教教主,你对他有点信心嘛!”萧青棠笑脸盈盈。】 一番酱酱酿酿,二人情潮翻涌,气氛炽烈如火,但止于拥抱与亲吻,再无别的了。 理由很简单,莫炎希不会做。他微显无措羞赧,脸上染了一抹霞红,轻轻的声音,不自在的语调:“你,你会吗?” 萧青棠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一脸懵圈,惊得自动解开了催眠术。 【“这只童子鸡,啥也不会,学什么霸王硬上弓?”萧青棠恼怒,“挑起了我的火,又不给扑灭,太可恶了!”】 【666幸灾乐祸道:“你不是会么?”】 【“但按人设,我不能会啊!”萧青棠欲哭无泪,“哪来的奇葩!你看看这货,蠢得让人想打死!”】 “放开我!”萧青棠羞恼道,“我,我当什么也没发生……” “不!”莫炎希倔强拒绝。烈火燎原,烧得两人面色酡红,双眼染上朦胧的雾色,互相折磨,煎熬了大半日。 直到夕阳已尽,晚霞漫天,萧青棠的药效过了,才一脚踹开莫炎希,穿上衣便飞身而去。 【“回去就召集各派,我要剿灭魔教!”萧青棠恨恨道。】 【666悠哉道:“这是公报私仇。”】 第80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公报私仇又如何?谁让他太可恶!”萧青棠一脸愤愤然, “欲求不满, 当真是人生最悲催的事!”】 【666瞪眼。它低估了宿主的无耻程度。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系统,甭管宿主有多烂,它也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莫炎希的右臂上,也有一个人首蛇身的标记。”】 【“人首蛇身,炎……”萧青棠奇道, “他们有相似的名字, 相同的印记。”】 萧青棠身姿飘逸, 偶尔点在树尖上, 直往永驻宫而去。今日一幕, 让她心绪不稳, 而已下定的决心, 更让她悲痛不舍。 今日一见, 他愈加残酷、邪恶,且毫无悔改之心,不肯随她回归正道。为武林平安, 她只能除了他, 率人剿灭魔教! 蓦然, 萧青棠回想起昔日,在一亭湖七重塔,她第一次率人围剿他时。 …… 那日,湖水激起半丈,流光飞舞, 剑芒滔滔,大战全面开启。 因萧青棠的一句“动手”,莫炎希彻底魔化,一双眼睛呈血红色,目光冰冷无情。他一掌拍出,便有数名永驻宫弟子倒飞出去。 “众弟子退后!”萧青棠持剑上前,独身对抗他,容色如此无奈。她不想伤他,但职责在身。 莫炎希剑指南天,身上气势越渐狂动,眸中血红色更浓,却不言一语。 看着看着,萧青棠心里酸软,眼眶微微红了,抱着一线希望劝道:“炎希,回头可好?” “回头?”莫炎希忍不住大笑,狂放而邪气凛然,冷喝道:“我回头看去,身后一片虚无,已无回头路!”忽的,他又话锋一转:“但你若肯以身作路,我踏你之身而过,倒也可以回头。” 闻言,萧青棠静静望着他。许久之后,她收敛全身气势,淡然而平和道:“如是这样,我愿一死,以度你回头。” “宫主,不可!”众弟子大声喊道。 莫炎希怔了怔,持剑的手在发颤,突地询问道:“你……还愿与我成亲?” “可笑!”一个男声突兀地加入。来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高大,飞速而至,讽道:“你不过是永驻弃徒,有何资格与宫主成亲?” “师兄!”萧青棠喝道,面上一派威严。 “难道你真想嫁给他?”男人冷下脸,气急败坏,“老掌门若泉下有知,该何等失望!” 萧青棠冷冷瞥去,让他瑟缩了下,才平静回道:“我心中有数,无须你多言。” 见此,莫炎希莫名愉悦,嘲道:“叶予深,纵我不在永驻宫,你依然无法如愿。” 叶予深闻言一怒,却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绽放笑容,慢声道:“你早已入魔,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可怜你那老义母……” 莫炎希震怒,矛头一转,质问道:“你如何照顾她的?” “伯母无碍。”萧青棠面有愧色,微显无奈,“我一时疏忽,已严惩那些弟子。”她心知肚明,此必是有人从中挑拨,而叶予深脱离不了干系。 叶予深轻蔑笑着,慢悠悠道:“你不伏法,别人只好将怨怒撒在你义母……” “欺凌弱小,你很得意么?”萧青棠神色微冷。 彼时,莫炎希突兀杀至,浑身煞气澎湃,长剑毫不留情地刺来,寒光烁烁刺人眼。 叶予深面色慌乱,身体紧绷着,来不及抵抗。倒是萧青棠及时应对,一掌劈开他,又以剑挑开莫炎希的长剑。 战斗再启,无数水花溅起,声势浩大。莫炎希避开萧青棠的阻拦,一心追杀叶予深。 叶予深自知不敌,惊慌失措地躲避,大喊道:“莫炎希,你敢杀我?不想你义母活?” 回应他的,是莫炎希一声冷哼:“你若死了,义母尚有活路;你若不死,她难有好下场!”他杀叶予深之心甚切,毫不掩饰。 “我不会让人伤害伯母,你尽可放心。”萧青棠焦急道,连劈了几掌,阻挡了莫炎希的脚步。她身形一动,跃入二人之间,剑指莫炎希。 莫炎希杀红了眼,自是不肯轻易罢手。他反手劈出一剑,冷声道:“挡我者死!” 但最终结果,是他大败而归,被伤得奄奄一息,侥幸逃命而去。 …… 回忆至此。萧青棠一声叹息,当年的恩怨纠葛,至今仍是一团死结。她甚至都不知,当年那些证据,指证她主使夺位的证据,到底从何而来。 她调查多年,但相关当事人,死的死,疯的疯,无从对证。 白雾腾腾,巨宫巍峨古老,似与天齐高,抬头望去,竟看不到边。它外壁以玻璃铸成,通体晶莹剔透、流光溢彩,隐隐能望到宫内场景。 湖中水波荡漾,永驻宫位于圣湖中,犹如世外仙门。九座青山连绵起伏,瀑布飞流,青草曼曼,药草摇曳生辉。每座山上都有数座宫殿,被白雾环绕,在阳光下宛若梦幻。 永驻,永存世间。许是永驻宫寓意好,创派至今,从未有过一次大难。沧海桑田,各门各派几经风浪、多少更迭,它却安稳如昔。 “掌门,您回来了?”几大长老得到禀报,忙放下手中事,直奔主殿求见。 萧青棠端坐主位,面容上无一丝情绪,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许久,她沉沉开口:“发盟主函,命各派高层悄入永驻宫,商议对策,诛杀莫炎希,剿灭魔教!” 她去了趟魔教,倒也摸清了路,对剿灭魔教一事大有裨益。 众长老一惊,互相看了看。须臾,一人禀道:“掌门,我有一计。” 萧青棠蓦然望去,目光有点锐利,十足的压迫感,启唇:“讲!” “在世间,莫炎希唯二在乎的人,都在我们永驻宫。”长老正色道,“他义母倒明辨是非,不曾与他同流合污。我们以她为饵,诱杀莫炎希,他一死,魔教气数已尽。” “不行!”萧青棠当即驳斥,“她不懂武,常年缠绵病榻,万一有个闪失呢?” 长老默了阵,又道:“那么,便由掌门做饵。” 秋夜清凉,月已上树梢。 “伯母,药还温着,快些喝。”在一座宫殿中,萧青棠的声音传来。 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回应:“炎希犯了错,我没有教导好他,哪有颜面活着。”她咳嗽两声,气息紊乱,“但他是我养大的,我希望他好好活着。” “炎希始终认为我有负于他,不愿束手就擒,我要制伏他很难。”萧青棠顿了顿,“若是逼急了他,便会有无辜之人受难。”她欲言又止,终咬牙道:“我想以自己为饵。” 第81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以她为诱饵, 制住他! 老妇人身子轻颤,浑浊的眼内溢满悲哀, 问道:“抓到了他,你会如何?” 萧青棠紧皱着眉,神色有些失态,喃喃道:“倘若他仍不肯认错,我,我会……”杀了他, 给永驻宫一个交代, 给武林正道一个交代。 但在老妇人面前, 她终究说不出口。她不希望莫炎希死,若用了此招, 后果几乎能料到。在几年间,她力排众议,一直否决长老的提议,但时至今日, 再也无法逃避。 “你会杀了他?”老妇人哀戚问道。 萧青棠沉默片刻,正色道:“我会陪他一起死。” 夜色沉沉,银月躲入云层里,天地一片幽深。摇曳的点点烛火,映入她的眼里, 轻轻跳跃着,闪闪烁烁若星辰。 她告别了老妇人,独自融入暗色里, 背脊挺直如青松,踏着单调的步子,那淡淡的音符散在如银的月华里,身影孤独而寂寥。 永驻宫、武林正道……这些担子太沉重,她实在无意承担,亦无力承担,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又让她无法拒绝。 便在此时,萧青棠闻到一股香味,登时心惊不已,忙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全身软绵绵的,瘫软时被人抱在怀里。她微恼道:“莫炎希!” 熟悉的香味,软骨散,她今日才中过一回,不料又来一次。 气恼时,她亦惊慌,便在刚刚,她才与老妇人坦言,不知他有否听到。 “我学会了。”莫炎希附在她耳畔道,气息灼热烫人。 萧青棠怔了怔,目光不住轻颤,手心湿漉漉的,心慌意乱道:“别,别在这里,去,我屋里……” 莫炎希动作一顿,蓦然望向他,眼神亮晶晶的,似闪烁着星光。他抱着她一纵而去,避开永驻宫的巡逻门徒,自窗户跃入屋内,又一挥袖关上窗户。 在今日,他想与她云雨的,但无奈不会,又舍不得放开她,才一面紧抱着她,一面忍受着煎熬,亲亲抱抱又蹭蹭,直到他被她一脚踹开。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他满心懊恼,其内也夹杂着一丝愉悦。他喜欢与她相拥,哪怕情火难耐,也是欢乐的。 他整理衣着,便飞快去寻右护法,此人风流成性,身侧不离美人。 “教、教主看、看春宫图?”犹记得,右护法目瞪口呆。 他虽心里不自在,但尽量一本正经道:“嗯,你示范给我看。” 不到两刻,他便如愿看了几场真人版,明白了各项步骤,又经右护法讲解,学到了不少理论知识,只待实践摸索。 这不,他怀着绝技,悄悄潜入永驻宫,一番搜寻后,便找了她。 萧青棠狐疑道:“你学会了什么?” 但莫炎希不答,只将她温柔放在床上,整个人便压了上去。屋内虽黑,但毫不影响,以他的内力,足以看清床上的她。 “等等……”萧青棠轻轻道,目光清明,语气微显凌厉,“软骨散容易炼制么?”能压制内力,让人防不胜防,不得不让她担心。 莫炎希正忙着与她亲昵,脑子里只剩下她,闻言想也不想,含糊不清道:“很难,天月花十年一开,且炼制也麻烦,世上唯我独有。”他恍惚想到,她真是个妖精,沾上她的身,便让他如痴如狂。 她分明同别人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但为何,会让他如此着迷? 情火炽烈。萧青棠不敢出声,生怕让人发现,莫炎希倒不在意,只自己畅快便好,以致一个压抑难耐,一个肆无忌惮。紊乱的呼吸、激烈的缠绵、如雷的心跳,共同交织出一曲乐音。 果然如他所言,他学会了,虽因经验缺乏,尚有些青涩,但极快融会贯通。 一直到第二日天明,他才揽着她,心满意足睡去。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30。当前怨气值55,情意值100!】 便在此时,萧青棠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他,面容复杂难辨。昨夜的缠绵,依稀在眼前,她微微红了脸。在他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愉悦,轻轻上扬的唇角,透着一抹幸福,好似得到了宝贝般,那么满足,那么安心。 他没有一点戒备心么?身为魔教教主,在她的床上安心入睡,不怕她杀了他?不可否认,她有这个想法,但眼前一幕,又让她犹豫不决。 也许,他还能回归正途? 本已坚定的心,又一次摇摆。萧青棠虽已极累,但依旧强撑着,陷入两难中。杀,还是不杀?杀,此刻便是最好时机,若不杀,无异于放虎归山。 为了武林正道,为了永驻宫千年基业……萧青棠眼眶微红,自床角摸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莫炎希。匕首锋利无比,她只需轻轻一刺,便能了结他的性命。 【“你真要杀他啊?不做任务了么?”666急道,“他不是都满足你了么?难道他中看不中用?但我觉得你很舒爽啊!”】 【“……”萧青棠被噎住,瞪了瞪它,“莫慌,我自有主张。”】 萧青棠举着匕首,目光里满含不舍,手在轻轻颤着,刀身映着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她几度张口,泪珠滚滚直落,迟迟下不去手。 那样的睡颜,让她忍不下心,如此温暖的怀抱,也让她留恋,昔日的美好回忆,一齐涌上心间。如何能狠心?但不杀他,便会有更多人死去。 萧青棠沉吟甚久,终颓废地扔下匕首,闭上眼窝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此刻的温馨。她告诉自己,待各派集合后,再行剿灭魔教一事。 一念至此,她反倒松了口气。诚然,她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有愧武林正道。 萧青棠实在累极,在放松心神后,不久便沉沉睡去。 两个时辰后,莫炎希先行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她柔和的睡颜。昨夜的旖旎,尽数涌入脑海里,他微有羞涩,眉眼里又有几分欢喜,撇开了眼睛。 匕首?他目光一凝,面色几番变幻。昨夜不曾有,为何在今日会出现?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45,情意值100!】 她是想杀他么?但为何,又停下了手? 莫炎希不懂,心尖不由得发颤。大好时机,却偏偏放弃,她是不舍他么? 此念如飓风,席卷了他全身上下,汹涌着的,是极致的喜悦! “棠棠……”他喃喃道,又复印上她的唇,缠绵的、旖旎的,满含柔情。 他抱得越发紧了,萧青棠迷糊中,只觉得呼吸困难,波波热浪,滚滚情潮。她懵懂着睁眼,察觉到右腿被微微抬高。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有弟子禀报:“掌门,您在吗?玉灵派、五峰派等五派掌门到了,长老请您过去,一同商讨剿灭魔教之事。” 第82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惊醒, 又忙看向莫炎希,不由得羞愧。五大门派听从盟主令, 飞一般兼程赶来,结果她倒好,与魔教大魔头同处一室,未婚便做了羞人的事。 剿灭魔教?莫炎希目光闪烁,满腔热情骤然冷下。昨日,她回永驻宫后, 便召集了各派, 意欲剿灭魔教?她终究是, 存了杀他的心,那又为何在他睡时, 不拿匕首刺他? 心间情绪翻涌,他缓缓沉下,竟也毫不顾忌,赌气一般地与她缠绵。 萧青棠瞪大了眼, 便欲挣扎,但昨夜委实太累,损了不少气力,浑身正酸软着。她不敢出声,怕让外面的弟子察觉不对, 唯有传音入密:“出去!” 但莫炎希的举动,让她一怔。他捏着匕首,把刀柄往她手里一塞, 便自顾自与她亲昵。 显然,那意思,便是让她拿主意,除非杀了他,否则他不会停下。 萧青棠瞪眼,此情此景,她如何杀他?但外面门徒复问了遍,她勉强凝了内力,传音与他:“让长老招待各派掌门,我稍后……”她话一顿,脸颊红如艳霞,双眼泪盈欲泣,那聚起的内力一泄。 见此,莫炎希毫无愧疚心,反倒向她眨了下眼,模样颇为得意。他与她耳鬓厮磨着,轻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道:“你再不回他,他会起疑,推门而入的。” 萧青棠本有片刻迷醉,被他一提醒,顿时激灵灵一个寒颤,慌无措地去推他。 如此行径,她已有负武林正道,倘若被人捉奸在床,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千夫所指,成为武林所不耻的败类,甚至会让永驻宫声名一落千丈,如此,她如何面对九泉下的师父? “怎么,被人发现我们同床,你很害怕?”莫炎希眉峰轻皱,惩罚性地咬了她的唇一下,心里虽酸涩难受,但口里的话却倔强不服输,“我有自知之明,你堂堂武林盟主,我不过邪魔歪道,你自是不屑与我同流合污!”他的力道加大不少,上好的白玉软床摇晃着。 萧青棠又气又急,声音一出口,竟娇媚至极,自己都吓一跳:“你疯了?我们很光荣么?若让别人看到,你便无一点羞耻之心?” “方法我教了你,匕首也在你手里。”莫炎希眉宇飞扬,竟一脸有恃无恐,亲亲、抱抱、蹭蹭、戳戳,快乐得仿似要成仙了似的,偏偏口里的话全是讽刺,“你一刀下去,再对外言,是你为了杀我,才委身于我,如此便全了你的声名。” 萧青棠撇开脸,此时此刻,倒真恨不得一刀扎下去,省得他得意洋洋,竟说些浑话。 “掌门,您可安好?”门外,那人担忧问道。在屋内,有一个男人?他不由得疑惑,屋内似有交谈声,但声音太小,他听不真切,无法辨别真假。 萧青棠猛一咬唇,痛意让她恢复几分理智。她提了提内力,正欲传音回应时,偏偏莫炎希似与她作对般,那眉眼里全是笑意,故意横冲直撞、大开大合。她只能紧紧咬唇,竭力忍住到口的轻吟,只红着一双眼,怒视着他。 许久,门外的弟子离去,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不愧是魔教教主。论恶劣与不要脸,他是前面三个的总和。”萧青棠感慨。】 【666狐疑,“为何,我在你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兴奋的味道?”】 萧青棠累晕了后,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她急急看去,在床榻上,只剩她一个人,身侧尚有余温,显然他才离去不久,那激烈的心跳才平复下去。 但转念一想,她又心惊,莫炎希离去了便也好,只怕他逗留在永驻宫,那无异于猛虎入羊群。 “掌门?”有长老询问。实在是,他们等上一个时辰,也不见她来,总晾着各派掌门,未免失了礼数,他们只能前来催促。 第83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门外, 长老又问了句:“掌门?各派掌门久候多时。” “稍等。”萧青棠敛去杂思,去捡地上的衣裳,奈何身子太酸软,且尤为黏稠。她忍着不适,用内力运行一周, 方才爽利了些。 待她穿戴好去开门时,已是两刻后。门口,三名长老沉着脸, 似有点点无奈。 “掌门,在这屋里, 便只有你一人?”一名长老较为急躁。说话间,他便往屋内看去, 一脸凝重。 萧青棠含笑着,但听得此话,面上笑意敛去,沉默不语。 众长老紧提了心, 欲言又止。在他们的印象里, 萧青棠按时起歇, 但今日已至午时,她竟仍在屋内,且据回禀的弟子所言,她情绪不对,屋里似有一个男人。 乍然得知,他们是不信的, 但如今亲眼见证…… 终于,三长老询问道:“敢问掌门,他是何时来的?” 萧青棠犹豫了下,面色红白交错,终咬牙道:“他昨夜便来了。” “一整夜?”二长老失声道,眉头紧锁成川,痛心疾首道,“莫非,莫非你们……”他难以启齿,心里亦大骇,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甚至,永驻宫千百年的声誉,由此毁于一旦。当年莫炎希入魔,武林便有微词。若非萧青棠秉公执法,下令诛杀莫炎希,并几次致他重伤,永驻宫便会岌岌可危。 萧青棠无话可言。诚然,昨夜是莫炎希强迫了她,但平心而论,她是心甘情愿的,纵然几年过去,纵然他已入魔残忍,她依旧心悦他。 为了武林正道,为了永驻宫,为了师父的嘱咐,为了心中的道义,她已放下私情,几番下令诛杀莫炎希,不曾有丝毫留情。除了昨日,除了今早,她放纵了自己,抛开一切与他缠绵。 此外,她不负正道,不负永驻宫,亦不负师父。 “我们做了一夜夫妻。”萧青棠正色道,面庞虽微微泛红,但眉目一如往日坚毅,气势直冲云霄。她想通了,心悦便是心悦,又何惧人知道?虽说她二人未婚,但武林儿女不拘小节,对男女情爱倒也放得开,唯一的不妥,便是她是正道盟主,他是魔教教主。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40,情意值100!】 萧青棠有所察觉,不经意往左上侧望去,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眼,那双眼里,满怀笑意与激动,盈满了情愫。她骤然心惊,在漫漫金霞里,他白衣胜雪不染纤尘,立身在屋顶上。 莫炎希心绪起伏,目光一片柔和。她的承认,让他尤为愉悦。 “糊涂啊,掌门真是糊涂!”大长老垂首顿足,恨铁不成钢,“此事大不妥,倘若让人知道,掌门可想过后果?不止你的声誉,永驻宫乃至武林正道,都将沦为笑话!” 萧青棠平静道:“为大局着想,此事,便劳烦几位守口如瓶。”她微微垂下眼,尽量忽略在对面屋顶上,那灼热含情的目光,只轻轻道:“便让我任性一回,只此一回,再见又是仇敌。” 许久,大长老长长叹息,摇了摇头道:“纵我们不提,那莫炎希呢?魔教行事狠辣,心术极为不正,他若是炫耀出去,或是以此威胁你呢?” “他不会!”萧青棠加重了语气,蓦然抬起头,向屋顶望去,但那上面哪里有人影?她收回目光,一字一顿,很冷静,亦很郑重道:“在此事上,我信他不会!” 二长老目光灼灼,询问道:“但若他做了呢?你也知道,他一直心仪你,谁能保证,他不会拿此事要挟你就范?退一步而言,他昨日尝了甜头,往后必会偷入永驻宫,与你私会,而在此间,谁能保证无人察觉?纸是包不住火的。” “众位长老有何高见?”萧青棠在默了阵后,如是问道。长久站立,她身子泛酸,便轻移了步,依靠在门沿上,目光幽深如星空,让人看不出心绪。 三名长老对视后。二长老沉着脸,压低了声音,肃容道:“予深一直心仪你,昭告天下,宣布你们的婚讯,布下陷阱,诱他前来,杀之!” 那个“杀”字,让萧青棠一阵心惊肉跳,胸口忽而沸热,忽而又冰凉,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身子僵硬得似是没了知觉般。她沉默许久,三名长老极有耐心,静待她的回应。 须臾,萧青棠目光飘忽,怔怔回道:“好!” 众长老心满意足,倒也不再赘言,只道五派掌门等着,希望她同他们一起去。 “不了,由你们全权处理。”萧青棠意兴阑珊道,“便道我在闭关,晚些时再去。”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有兴致,无意与各派周旋。 【“6啊,莫炎希去哪了?”萧青棠询问道,“不会躲起来去哭?”】 【666回道:“被你一句‘再见是仇敌’气去了夕霞峰。”它微显惊疑,苦恼道,“有件事太巧合。在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的手臂上,都有人首蛇身的印记,我好奇下,又去查秦炎陵的近况。”】 【萧青棠诧异道:“难道他也有?凭空冒出的么,我直到离开都不曾见过。”】 【“而在刚刚,我又查到一些事。”666面色古怪,“你曾做了一百个任务,其中有相同境况的,同样具备以‘炎’为名,且臂上有印记的,一共有九个人。”】 【“九个?”萧青棠惊呼,“主系统没查怎么回事么?”】 【“查了。”666狐疑道,“一切正常。此事虽透着古怪,但查起来又毫无漏洞。从一开始,你与秦炎陵生命层次不同,你本不会怀孕的,如今又出现印记一事。”】 【“会不会……”萧青棠揣测道,“他们是同一人?实则也是快穿者,你也知道,在我们快穿界,精分啊,切片啊,全是司空见惯的事。”】 【666无奈道:“精分,一人分饰多角,俗称精神分裂;切片,一人分化多角,俗称肉体分裂。这两种,都有一个显著的点,精分灵魂气息一致,而切片身躯气息一致。但我仔细盘查,得出的结果,便是他们身与魂皆不同,是九个独立的人。”】 【“但也太巧合了罢?”萧青棠沉吟,稍微想了想,便又笑吟吟道,“反正做完了任务,我就退休,不用管这些。”】 萧青棠命人备热水,刚褪下了衣裳,坐入浴桶清洗时,窗户一闭一合,白影一闪而至,张口便是一句:“棠棠,跟我走。” 第84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惊了下,复又慌乱, 急急抱胸缩入水里, 瞪了莫炎希一眼, 微微偏转过身, 但转念一想, 自己如此行径,未免太小女儿情态,便又直视向他。 “我都看过, 你怕什么?”莫炎希嘀咕,上前几步, 双手撑在浴桶上,倾下身凑近她,目光明亮如星辰, 像是倒映着整片星空。他声音低沉微涩, 紧张而期盼:“棠棠,跟我走,那些正道都在逼你。我答应你,以后约束魔教不作恶,好不好?” 萧青棠心尖微颤, 袅袅热气, 缠绕在两人周围,模糊了二人的脸色。她情绪复杂,轻轻开口:“让我跟你去魔教?为何,你却不肯同我回归正道?” “正道恨我入骨, 我束手就擒,他们会杀了我。”莫炎希不满地哼了声,“回归正道,首要的,便是面对正道的制裁。我要与你做一辈子夫妻,不要短命早死。” “你倒有自知之明。”萧青棠低头黯然,苦笑了两声,“你不是小孩,做错了事,当然应该承担后果。若你做了恶却逍遥法外,那些枉死的人如何瞑目?炎希,不要一错再错……”她仰起头,温柔地望着他,便似一个妻子在劝犯错的丈夫,希望他回心转意、改邪归正。 莫炎希怒火冲天,偏激嗜血的一面被激发出,质问道:“说来说去,你都是要我死!从五年前开始,你下过几次杀我的命令?率人围剿过我几次?”说着说着,他眼里一片血红,暴戾而凶狠,“我几次重伤垂死,几度徘徊生死边缘?” 便因昨夜今早黄粱一梦,那旖旎缠绵的梦,让他生了错觉,令他对她有了期盼。但如今梦醒了,他才恍然大悟,她或许对他有情,因而才愿与他巫山云雨,但他不是最重要的,地位、权势、荣誉、正道,在她心里,哪一项,都比他重要。 因此,在五年前,她才会背叛他,取代他的地位,而在五年后,她为了稳固地位,才劝他自缚双手,叩首受刑认罪,哪怕她心知肚明,他的结果极可能是死亡。 但是她的话,永远只有一句:劝他回头,莫一错再错! 直到这一刻,莫炎希才明白,自己所钟情的女子,根本不了解他。她从来只会站在云端之上,俯瞰着他,丝毫不在意他的疯狂与绝望。 他红着眼,复又道:“跟我走!”简单的三个字,倾注了他所有的希望。 “炎希,”萧青棠轻轻开口,眼眶亦有点红,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哽咽艰涩,“男子汉,当勇于承担错误,别再任性!你尽管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承担,无论生与死。”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35,情意值100!】 莫炎希目光轻颤,有些许动容,但终究让怨气覆盖,赌气般道:“当我会相信你?” “口是心非,你分明已信。”萧青棠无奈道,眉眼间染上一丝笑。犹记在昔年,她二人也是如此,相较她的沉稳果决,他倒是满怀少年心性。 莫炎希哼了声,忽而俯下身,捧着她的脸颊,重重亲了口,唧一声响彻屋内,让她红了脸颊,但他的话又让她蹙眉:“你死了心罢,我绝不会束手就擒。五年前,我便犯过一次浑,让你们废了武功,我岂会重蹈覆辙?反正在天下眼里,我是邪魔外道,何惧再担恶名?” 最重要的,便是他才与她做夫妻,品尝到滋味,岂能满足?他已想好了,就这般下去,与她一生一世,儿女双全、欢乐逍遥。 “炎希!”萧青棠轻斥道,但又颓然闭上眼。她早知他的性子,倔强而认死理,有几分执拗与偏激,五年间她劝过多少回,哪一次有用过? 终归,要用上长老的计策。 她刷的一下睁开眼,飞快取了衣裳迅疾穿上,散着一头湿发,眉目坚毅而肃穆,望向他时,那目光里似有不忍,但终究是理智占上峰,平静道:“炎希,昨夜与今早的事,你我都忘了罢,无须再提。我是正道盟主,而你是魔教教主,我们注定为仇为敌,生死两难存。如今,你不肯改邪归正,我只能率人杀你,不死不休!” “你!”莫炎希怒喝,分明已有心理准备,但她亲自言明,仍旧让他悲愤交加,她为何如此冷情?他猛地冲上前,内力自然散出,震碎了浴桶,水花四溅,流满了房屋。 萧青棠早有准备,身形往后一退,拍碎房门跃了出去。她一声清啸,音波滚滚,响彻天地间。眼见白影飞速袭来,她一掌拍去,又横腿一扫,与他搏杀着,毫不留手。 众长老、各派掌门一同赶来,看清情况后,当即抽剑上前,加入战局之中。 单论武力,莫炎希最强大,但双拳难敌四手,又无兵刃在身,遭遇围攻自会落下风。他冷着一张脸,杀意如潮涌,冷瞥了眼萧青棠。在此间,便是她缠着他,阻拦他离开。 正道太多,以车轮战消耗他,他终会力竭的。在把黄山派掌门震伤后,他倏然一跃,立身在树巅上,众人围在树四周,紧密注视着他。 大长老冷然道:“莫炎希,你好大的胆,竟敢偷入永驻宫!” “我昨夜至今,便一直在永驻宫,偏偏无人发觉。”莫炎希蓦然大笑,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戏谑一般扫过众长老,让他们心惊肉跳。 最终,他看向了萧青棠,心中又痛又怒,偏偏声音里,尽是恶劣与嘲弄:“武林盟主,你真是无情,昨夜热情似火,今日便翻脸不认人!” 他是故意的,她不是自诩正义么,他便毁了她的声誉,让她同他一般,被正道驱逐,至此不容于永驻宫,她便能同他去魔教,长伴一生一世。 全场哗然,面色精彩万分。萧青棠脸微白,身子晃了下,难以置信。不久前,她还与长老信誓旦旦,言道相信他不会说出口,结果让她无言以对。 几名长老纷纷斥道:“一派胡言!” 三长老噼里啪啦道:“诸位,莫听此人信口开河,他为魔教教主,话语岂能相信?” “没错!”二长老沉着脸,“败坏盟主声誉,便可打击武林正道,此人心肠歹毒!” 大长老最为冷静,缓缓道:“诸位有所不知,此次,请各派掌门前来,一是商讨剿灭魔教一事,其二,便是由武林做见证,盟主十日后大婚,与我派叶予深成亲,她岂会与魔教有染?” “成亲?”莫炎希懵了下,狠狠向萧青棠瞪去,气势全面展开,一时间树枝乱颤,树叶簌簌作响。 第85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你要嫁他?”莫炎希冷冷问道。落叶飞舞, 杀意如潮涌, 整个天地冷下去, 仿如有冰雪漫漫卷过。 他显然处在暴怒边缘,浑身溢满了煞气。 萧青棠站在树下,一身洁白长裙,亭亭玉立,凝望着树上的他。须臾她垂下眼, 应道:“是!十日后,我便会成亲, 你无须以言语中伤我。” 在众目睽睽之下, 为了永驻宫基业,为了武林正道, 她不能否认。 “萧青棠!”那一声怒喝,穿云裂石一般。树叶簌簌摇曳,好似荡开层层绿浪, 莫炎希愤怒凶狠,在倔强中,又夹杂丝丝哀求,白衣猎猎作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跟我走, 他们都在逼迫你!” 萧青棠心如针扎,微微撇开了眼,不忍看向他, 轻颤着声,一字一顿正色道:“正邪不两立,请自重,不要自作多情!” 不要自作多情! 霎时间,莫炎希气势一泄,目光黯淡无神,忽又大笑出声,那笑声愈渐苍凉,犹似在悲鸣。他冷笑道:“从一开始,我便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那么,武林盟主,当着武林正道的面,给我一句准话。”他敛去了笑,白晃晃的脸色,毫无一丝生气,那般模样,倒让众人心惊戒备,“你从始至终,都不曾心悦我,说啊!” 既已失望,不如绝望。此后,他便不必期许,不必再让她扰乱心绪。 萧青棠怔了怔,轻咬了咬唇,目光颤个不停,眉眼里的坚毅冷静荡然无存。 “莫炎希!”四长老眼皮一跳,斥道,“盟主亲口所言,让你不要自作多情,你……” 莫炎希冷冷打断道:“我没有问你!”在他尚在永驻宫时,便与此人关系很淡,有些许间隙,因四长老是叶予深的父亲。 那话噎得四长老直翻白眼,恼羞成怒道:“我劝你少生些心思,盟主已应允,在十日后便会与予深成亲,你……” 他顿住了话,因莫炎希锐利的目光扫来,那嗜血一般的容色,让他心惊胆战。 彼时,萧青棠无奈至极,轻轻道:“炎希,别再错下去了……”那句话,如何说出口?但若不说,各派掌门皆会明白,不日便会传遍武林。 堂堂正道盟主,却心仪着魔教教主?试问,武林会如何看待,天下会如何议论?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但为了大局,便得如此牺牲,矢口否认? 在此时,她脑海里忽闪过一句话,那是师父临终所言。 ——为了永驻宫,为了天下正道,何人不可舍,何人不能弃,更何况,莫炎希身犯重罪! “萧青棠,至今,你可曾心悦我?”莫炎希颤着声不依不饶,倔强的、固执的,向她询问着答案。那一抹如雪白影,在烈阳的映衬下,愈发凄凉。 整个天地似安静下来,落叶飘飞着,在他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人,微微上扬唇角,隐约在笑,问她:“怎么,不敢回答?”他忽又燃起希望,心砰砰飞速跳着。 不论他为正,亦或是为邪,自始至终,都珍藏着这段感情。他不后悔曾做的一切,唯一难以释然的,是她的背叛。他为她付出的,也不需要她回报,只要她能认可。 当着武林的面,告诉所有人,她喜欢他。 如此,便可! 萧青棠晃了下,脸上失去了血色。 说啊!说啊!莫炎希双手握紧,身躯绷得僵直,心提到了嗓子眼,期盼、恳求、紧张! 在他万般期许下,在武林正道的注视下,萧青棠终冷静开口道:“炎希,我对你,从来只有同门之情,当年师父收我为徒,是希望我辅助你,我至今无愧于心。我有感于你的情意,也曾动了嫁你的心,但可惜你误入魔道,当年婚约自是作罢。”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滋味难言,悄悄望向他时,被他眼里的悲伤灼痛了眼,忙飞速撇开脸,声音空洞得似天外传来:“你我之间,从来都是你一厢情愿,而非两情相悦,望自重!”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15.当前怨气值50,情意值100!】 【“为什么?”666幽怨,恼得心肝疼,“你为何作死去刺激他?乖乖认一句,哄哄他不行么?虽然崩了人设,会影响世界的稳定,但只要不太崩,总比上升怨气值好?”】 【“你蠢啊!”萧青棠白去一眼,“他对我误解已深,在我当场承认后,他会高兴,但兴奋过去,便又会起疑,怀疑我在骗他,赢取他的信任,再一举杀了他。”】 【666无奈长叹,“那你此番作死又为何?”】 【萧青棠笑眯眯道:“你也知道,在入魔前,这货是小白兔,又纯又软,在入魔后,他便偏激执拗了。”说罢,她一脸兴奋,比了个心,“按他的性格,倘若得不到我的心,那死也要得到我的人啊,囚禁、小黑屋、强取豪夺……666啊!”】 【666:“……”】 她不喜欢他,她果然不喜欢他! 莫炎希身形一僵,摇晃了几下,树叶便一阵颤。他蓦然纵声悲笑,往怀里一摸,扔出一块弯月吊坠。清越一声响,它摔在地面上,碎裂成数片。 萧青棠心尖轻颤,不由得张了张口,话在舌尖绕了几圈,终未曾出口。弯月吊坠,她也有一个,是五年前,她和他的定情之物,一直被她藏在屋内。 便在她失神时,白影如闪电飞至,莫炎希一手给她下药,一手去抱住她。 触不及防下,萧青棠中了招,心生懊恼。只怪自己被感情所诱,一时忘了提防,才让他擒拿住。又是软骨散!在同一招下,她居然吃亏三次! “尔敢!”大长老喝道。 三长老亦急道:“放开盟主!” “你想做什么?”四长老目眦欲裂,心有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莫炎希冷冷一笑,在萧青棠惊愕的目光下,猛然吻上她的唇,凶狠的,犹如在撕咬般,将心里的情与爱、怒与怨尽数倾注在这个吻上! 她否决心悦他,想要嫁给别人?痴心妄想! 全场哗然,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少人羞得面红耳赤。 “混账!”几名长老纷纷喝道。 莫炎希大笑出声,轻蔑地瞥了眼他们,似漫不经心道:“借你们盟主一用,期限嘛,直到她身怀六甲,为我生下孩儿为止。” “他、他下了毒……”萧青棠气喘吁吁,脑子里嗡嗡直响,哪有半点沉稳内敛的模样。莫炎希的话,实在让她心惊胆颤。 莫炎希并不恋战,得偿所愿后,便单手搂着萧青棠,在武林正道气急败坏的叫声里,翩然扬长而去。没有了萧青棠制衡,他从容跃出战圈,轻功踏雪无踪。 “炎希,”萧青棠伏在他胸前,心里慌乱不止,“刚刚我只能以大局为重……”此时的莫炎希,凶狠而可怖,又在盛怒下,而她用不了内力,形势实在不乐观。 在一路上,她不停地解释,但莫炎希毫不为所动。 风太大,掩去了她的说话声。她不知他听清与否,只能一遍遍说着。 不知多久后,莫炎希抱着她翩然而下,落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彼时风吹,卷起一地落叶,亦有不少树叶飞舞而落。 已至深秋,原本繁盛的树叶少了一半,四野空旷,站在树干上四顾,全然不影响视线。 萧青棠中了药,全身酸软无力,唯有依附着他。树干离地有一丈多高,她虽不明所以,但急着解释:“各派掌门皆在,我只能如此说,在我心里,一直……” 但她的话未完,莫炎希便去解她的腰带,声音冷漠毫无怜惜:“听右护法说,在树上做很刺激,我们试试。”昨日他教他时,姿势、动作、技巧、地点各有涉及,讲解与示范,那叫一个全面。 萧青棠脸一白,复又一红,急急阻止他,但哪里是他的对手,羞恼道:“炎希,这是在外面!”而且,在远处便有农舍,此又非荒山野地,他怎能如此放浪? “那又如何?”莫炎希冷然道,“武林盟主,莫非你幻想着,我会怜惜你?是你说的,正邪不两立,我碰了你,肆意羞辱你,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萧青棠心伤,心知在此时此刻,他不会信她的话。她咬了下唇,抱一线希望道:“别在这里,好不好?” 但回应她的,是莫炎希冷睨她一眼,直接扯开她的衣裳。 萧青棠又惊又急,刚欲斥他,便让他打横放在树干上。树干轻微摇晃着,她身形不稳,只能抓着旁侧的树枝,以防自己摔下去,却在此时,见他覆下了身,压在她的身上。 【“那个右护法,真是个人才啊,居然能想到‘树震’!”萧青棠啧啧出声,“你瞧,树枝摇晃着,我随时会掉下去,只能抓住小树枝,而又怕摔下去,便只能保持理智,然而情潮汹涌……”】 【666听不下去了,黑着脸道:“你不用直播!”】 一场毕时,莫炎希起身,面无表情,兀自整理着衣冠。白衣墨发,清贵又俊朗,丰姿绝世,端的一副谦谦君子模样,那慵懒满足的目光,扫向了萧青棠后,顿时一暗。 她泫然欲泣,面容红彤彤的,仍有点失神,衣摆垂落着,修长双腿亦无力垂下。 二人沉默相对。许久后,萧青棠勉强坐起,腰肢酸痛发麻,全身似散架了般,静静地收拾整理。 莫炎希将她一抱,又往魔教赶去,在一个多时辰后,便到达目的地。 “十日后,我与……”他似笑非笑,瞟了眼萧青棠,“武林盟主大婚,你们好生准备。” 一群教众答道:“是,教主!” 第86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被囚禁了。这在意料之中, 莫炎希掳了她来, 自然不会轻易放走她。 每隔两个时辰,他便会喂她吃软骨散,以致她无法用内力。 “你、放开我!”她含糊不清道, 虽在不断挣扎,但男人的力气远胜于她。 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的双手被按住, 沉重阳刚的男性躯体压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唇口亦被他堵住, 被强硬地喂入一些汤药。 软骨散极难炼制,莫炎希所留不多, 为了节省些,便加入汤里喂她, 省得直接抛洒太过浪费。他心知肚明,倘若不封了她的内力, 她便会毫不留恋地弃他而去。 “唔……放开,够了……”萧青棠断断续续道,小手攥紧又松开,但手腕被他按住, 完全挣脱不开, “炎希,不要……” 喂药的过程,旖旎婉转, 缠绵入骨,让她一度沉溺下去。 “每回你不喝,只能我喂你。”莫炎希似笑非笑,复又俯下身咬她的唇,语气颇为意味深长,“莫非你喜欢口非心是,在口头上推拒,故意引我强迫你?” “胡说!”萧青棠斥道,胸膛剧烈起伏,气息尤为不稳,唇红肿鲜妍,一双眼里泪涟涟,喘着气问道:“为何你不会中软骨散?” 在喂她时,他也会喝下少些,偏偏毫无影响。 “想知道?”莫炎希眉宇飞扬,一手按着她的手,一手轻抚着她的脸,好似得到心爱玩具般,眉眼里尽是满足,“取悦我,便告诉你解药。” 按她的性子,高高在上清冷孤傲,向来都是他取悦她,她哪会做这样的事?他的目的,只为惹她生气,看她羞恼瞪他,在他怀里红了脸,那番模样,没了平日里的庄严肃穆,不会让他产生距离感。 萧青棠抿唇,瞪着圆溜溜的眼,半个字也不回,面有犹豫。得到了解药,她才能脱离困境,才能回到永驻宫,但在之前,需过他那一关。 “如何取悦?”许久,她轻轻问道。 【“男人都爱玩这种调调?”萧青棠摸了摸下巴,一脸兴趣盎然,“邬炎纶也是,让我取悦他,看我不情愿,又不得不与他缠绵,很刺激么?”】 【666揣测道:“我估摸着,是你好这一口,他们不过是投你所好罢了。”】 闻言,莫炎希沉下脸,怒意一闪而过,气鼓鼓地质问:“为了能早日摆脱我,你倒是放得开,那好,我今日如何对你的,你依样画葫芦,照做便可。” 想摆脱他?痴心妄想!她便是知道解药,也得拿得到! 闻言,萧青棠脸微红,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去看他,但在脑子里,下意识浮现白日一幕幕,霎时间,脸蛋涨得通红,斥他道:“不要脸!” 莫炎希重重地哼了声,轻蔑地扫视着她,戏弄道:“倒不知在树上时,是谁用双腿紧紧缠着我的腰,生怕我离去,如今倒骂我不要脸。” 说罢,他又心生闷气,这个混账女人,就只有在那时舍不得他么? “胡说,我,我是怕掉下去……”萧青棠理屈词穷,心间一口郁气,奈何脸皮子薄,哪好意思与他争论,当下顾左而言他,“入魔教几年,沾上一身恶习,毫不知羞!” 莫炎希不怀好意地笑道:“在那时,你双手死死攥着树枝呢,怕什么?哦,我倒忘了,当时树叶簌簌作响,树枝颤个不停,把你魂儿都颠没了罢?你太激动太兴奋,把树枝都扳断了,幸亏我反应迅疾,抱住正飘飘然满脸春情的你……” 说着时,他眉飞色舞,一脸胜利的笑容,好似在炫耀着自己的能力。 萧青棠羞得无地自容,若是往日便可斥他放浪形骸,此时此刻只能闭上眼装睡,但可惜有魔音灌耳:“武林盟主,你时至昨日,都没尝过这种滋味罢,告诉我,舒不舒服?刺不刺激?好不好玩?” “莫炎希!”萧青棠忍无可忍,又羞又恼,直恨不得寻个洞,钻进去后再也不见人。她竭力维持冷静,但急促的声音显示着内心的波动:“尽用些旁门左道,好歹是魔教教主,却给我下毒,未免教人不耻,有胆量便与我真刀真枪干一场!” 她实在被逼急了,少了往日的镇定。 莫炎希面色古怪,目光恶劣满含戏弄,意味深长道:“你再骂罢,你骂一句,我碰你一回。今日在树上时,那滋味实在是销魂,我看你也挺舒服,我们去重温罢?” “你,你……”萧青棠气恼,但又闭上口,如今形势如此,硬碰硬得不了好。她深吸一口气,推了推他的胸膛,正色道:“炎希,我们谈谈。” 莫炎希眉梢轻扬,分明生得俊美如仙,偏偏气质盛烈如骄阳。他漫不经心的,伸手入她衣襟内,似笑非笑问道:“谈什么?” “你能否尊重我?”萧青棠摆足了威严,气怒望去时,眉目间一片清霜。 蓦然,莫炎希轻笑出声,满怀着嘲弄,似是惩罚般的,重重咬她的唇,含糊道:“我为何尊重你?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禁脔,别人碰不得,而我想如何便如何。” 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便恣意享受她的身。 无法在她心里留下痕迹,便让她全身上下,布满他的印记! 她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唔……”萧青棠吃痛,心尖颤了颤。他居然咬她? 莫炎希目光幽深,指尖轻抚她的唇,拭去其上一滴血珠,转手放在唇边,轻轻舔去。 “放荡!”萧青棠斥道,撇开了含怒的脸。 莫炎希轻哼,回斥一句:“假正经!”他放松身体,整个压在她身上,讽刺道:“圣洁肃穆的武林盟主,本大魔头不曾忘记,在昨夜、今早、午间时,你在我的身下,是如何婉转娇吟的……”一念至此,他又热血沸腾,心绪难以平静。 但他对上她的眼后,心猛一震,全身血液好似冻结,忽然间手足无措,慌慌不知该如何。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解开软骨散。”萧青棠面无表情道,分明双颊含粉霞、唇瓣鲜妍如桃花,但那双眼是冰冷的,“莫炎希,我一次次给你机会,但你一次次让我失望。任性、幼稚、毫无担当、不知悔改,没有一点气概与涵养!” 莫炎希沉默,面色几经变幻,眼里染上了煞气,盛怒下杀意如潮,与她冷冷对峙。 在她眼里,他竟是如此模样? 忽的,他笑出了声,笑声愈发高昂,泪水盈满眼眶,直接扯了铁链,锁了她的四肢,似在绝望的哀恸:“我不会放了你,你也别妄想寻死……” 他居高临下,冷冷道:“只怪你这副身子,着实让我迷恋!” 第87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动了动, 铁链哗啦响着,清脆的声回荡在屋内。中了软骨散,她浑身软绵绵的,以一种羞耻的姿势, 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她满目愤怒,俏脸涨得通红, 四肢被束缚着,双手攥得很紧。 莫炎希冷冷看着, 面色阴沉沉的。在她心里, 他竟是极不堪的!那么, 他也不会再留情。不爱, 便恨他罢! 如此,至少她心里有他。 他取了小刀,在她凝重的目光下, 轻佻地去勾她的衣, 偶尔轻轻一划, 割碎了她的衣服。不到片刻, 衣裳成了一条条碎片,散乱挂在她身上, 含羞半露,遮不住旖旎风情。 完全是羞辱! “莫炎希!”萧青棠斥道,挣扎着,铁链叮咚响,心中颇觉委屈。为何会闹成这般?但究其起因, 是她一手造成的。他是为她入魔,为她做下的孽。 她回顾一遍过去,又一次心生无奈悲哀,那是深沉的绝望。时至此刻,在反复几回后,她又一次放弃,他已无法回头,不可能改邪归正。 那么,路只剩一条,那便是杀了他! 萧青棠沉默不语,哪怕他肆意侵占她,哪怕他玩弄着她全身各处,哪怕自己也情潮汹涌,却依旧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说,漠视着这一切。 她此番模样,给了莫炎希无尽的距离感,平生第一回 ,理解了“咫尺天涯”的含义,明明她在他怀里,却似在九天之外,那是他不可触及的地方。 莫炎希心慌,只觉得手足无措,好似身在冰窖中,不敢直视她的眼,但又不甘败退,便扯下她身上一条碎布,蒙住她的眼睛。 他松了口气,忽又有点委屈,赌气般的不肯服输,只发狠地冲击,想要得到她的回应。柔软大床摇晃着,铁链哗啦作响,但她安静得似一个棉娃娃。 二人间的气氛是诡异的,分明做着缠绵亲昵的事,偏偏一个慌乱无措,一个沉默淡漠,像是两个陌生人。 匆匆结束。对于单调的重复动作,莫炎希失了兴致,茫然地望着她,身上血气越激荡,内心却越空虚。 得到了她的身体,他便会满足,便会高兴吗?为何,在心里涌出的,是浓重的悲哀,却无一丝一毫愉悦? 看着她,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下,任他玩弄,了无生气,是他要的结果吗? 恐慌、无助、悲痛、苦闷,流转在四肢百骸,急于发泄,但又寻不到目标。 许久后,莫炎希全身僵麻,呆呆起身穿衣整冠,目光略及萧青棠,不住顿了顿,心尖颤个不停,唇张合几下,眼眶里似有泪泽,终一扭头,倔强地开门出去,扔下她一个人。 轻轻的关门声,响彻在屋内。萧青棠睁开眼,眼前仍蒙着白布,视线完全被遮住,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沾湿了白布。 茫然失神,浑不知该如何。闹到如斯境地,亦非她所愿,唯一能明确的,是如今的魔教教主,绝非她昔日所钟情的少年。 至少,那时的他,绝不会如此对她。恨意,真能改变一个人么? 【萧青棠磨牙,不满嘀咕:“他怎么就走了呢?”】 【666脸皮直抽搐,作为一只系统,如今越发近人了,鄙夷道:“没满足你?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很诚实?”】 【“嘘……”萧青棠给去一个笑脸。】 【在大屏幕上,忽一阵嗡嗡声,信号极其不稳定,猛一下成了黑屏!】 【666惊奇道:“怎么回事?”】 【“主系统没电了,被病毒入侵了?”萧青棠合理猜测,小脸微微一凝,“有人进屋了。”】 不知多久过去,房门开启,有人踏入屋内,顺手又关上门,脚步声缓缓,目标很明确,直奔床榻而来。 萧青棠抿着唇,冷冷地撇开脸,这倒是多此一举,眼前蒙着白布,原本就看不到人。在不久前,莫炎希对她做了过分的事,她如今不愿理会他。 那人站定在床前,俯视着床榻上的她,以他的视角,看到的是一幅妩媚春情画,凌乱的床,被锁的她,那身上的旖旎痕迹,给人一种视觉冲击。 他站了很久,萧青棠一言不发,冷漠相对。 脚步声渐远,他似是离开了床边,但不到一会又回来,且拿了湿毛巾,沉默地给她擦拭,又帮她清洗,细致又轻柔。 清洗间,难免会有触碰,萧青棠僵直着身。 偶尔间,他的指尖触到她的肌肤,传递来的触感,竟是冰凉一片,便似雪山上的冰玉,清冷的、莹润的。 蓦然,萧青棠心生一丝怪异,竟恍惚觉得,在自己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尊玉雕,如冰清寒、如玉纯净,好似九天之外的仙灵,风华绝世不染尘埃。 “炎希……”她轻轻开口,泪溢满了眼眶,声音哽咽委屈,“我,从见你第一面始,便很喜欢你,纵你入魔,纵你我决裂,我亦不改此心。”许是被蒙住了眼,无法与他面对面,便让她放下了戒心,坦诚相对。 她喃喃道:“你为我做错事,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从始至终,我都想着,我与你是一体的,你的错,不管是什么,我都会陪你一同承担……” 那人只是静静听着,对她掏心窝子的话,不置可否。 “炎希,放了我,我们回永驻宫,好不好?”萧青棠抿了抿唇,含着无尽期盼与恳求,“无论生与死,我都陪着你。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只做你的妻子……” 但在此时,那人忽一转身,携带出轻微的风,刮在她的肌肤上,染上了丝丝凉意。他又开门出去,留下不解其意的她。 【“好了,”666松了口气,“出了点故障,据晋江主系统传来的回复,应当是同一时刻电流过大,才会不稳定,系统出于自我保护,就自动黑屏了。”】 【萧青棠鄙夷道:“6啊,你比晋江主系统差远了,要尽快升级啊!”】 【666羞赧,顾左而言他,“你那一番诉衷情,没降他的怨气值?他进了屋后,都做了啥?”】 【“给我清洗。”萧青棠磨牙,心里槽翻天,“别人都知道给我洗白白,就属他是最差的,都第四回 了,才知道给我擦洗,前几次只顾着自己舒爽,差评!”】 【666无话可言,心里有一大堆槽,倒不知从何槽起。】 萧青棠心有不自在,自己衣衫不整,实在是不雅。那门只轻轻掩上,门口又似无人站岗。倘若有人闯入,她身上挂着碎布,四肢又被锁着,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彼时在夕霞山上, 莫炎希负手而立,面孔俊美英武,身姿挺拔如松柏,雪白衣衫随风扬起, 空灵飘渺如谪仙。 他怔怔出神,心间一片迷茫。如今的状况, 令他束手无策。 杀,舍不得;放, 不甘心。得不到, 又放不下! 缠着她的身, 又能如何?无非证明出他的可笑!终他一生, 都逃不开“萧青棠”这个魔咒。他宁愿,此生从未遇到她,从不曾爱过她! 莫炎希仰天大笑, 悲啸声震云霄, 无数鸟儿惊飞而起。 便让这一切, 到此结束罢!一切由他而始, 是他系上的结,便由他来解开。 【“不对啊!”666惊愕, 眉紧紧锁着,“莫炎希此刻在夕霞山,不久前进屋的人,不应该是他!”】 【萧青棠懵了下,仔细想罢, 怪异道:“不是那个混球,那谁会入屋给我擦洗?”她认真回忆,心肝直抽搐,“有个陌生的男人,跑入了屋内,给我细致清洗身子,做好事不留名?”】 【“你怎知他是男人?”666奇道,凝眉苦恼,“我总觉得,他出现的时机,恰恰又是系统黑屏,未免也太巧合。”】 【萧青棠眉飞色舞道:“凭我的直觉。他轻柔而细致,必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儿,我贼喜欢这种。”】 【666毫不客气道:“你的直觉一贯不准。”】 若有魔教教众闯入……但萧青棠转念一想,这是莫炎希的屋。魔教教主的主卧,应当无人敢闯。 秋日微凉,她有点冷,不知呆了多久,便在她昏沉无力时,软骨散的药效渐渐散去。 内力解封,萧青棠抓住铁链运气,意图震碎铁链,奈何它极为坚固,是以玄铁铸成,坚不可摧。 无奈下,她唯有摸索着,抓着旁侧一条棉被,辅助以内力,把棉被覆盖在身上,紧绷的心方才松懈些。 屋内静悄悄的,时光一点点流逝。萧青棠回忆今与昔,柔肠百结,心绪百转千绕。大约是着了凉的缘故,她脑子里有点昏沉,迷迷糊糊间,旧梦新愁不断,纷纷扰扰令她烦忧。 直到夜幕降临,莫炎希才踱着步,端着一盘饭菜,缓缓踏入屋内。他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几眼,便坐在床沿,放下圆玉盘,目光闪了闪,那手便摸入被子里。 “嗯……”萧青棠轻哼了声,病得意识恍惚,隐约觉得有异样,许是动作太轻柔与舒服,身体便自然做出回应,但渐渐激烈的动作,令她有点受不住,不禁喃喃恳求,“炎希……”她的声音有点哑,听上去娇媚勾人。 但莫炎希冷漠看着,解下她蒙眼的白布,对上她呆懵的双眼,唇角微微上扬,展现在脸上的,是一抹轻视与不屑。 霎时间,萧青棠意识回笼,心似被针扎了般,死死咬着牙,紧紧握着拳。 原来,在之前,她一番真情言语,丝毫没有打动他,他依旧在践踏她。 莫炎希面庞含笑,犹似恶作剧得逞般,尽显恶劣与可恶,偏偏语气温柔:“倘若武林正道得知,他们的盟主如此放浪,不知作何想法。” 【萧青棠奇道:“这货受刺激了,发疯了,以羞辱我为乐?”】 【“大约是,让你恨他?”666猜测道,“不爱,便恨,至少让你记住。”】 萧青棠咬牙不语,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里一片冰冷。 “我已下令,魔教全员待命。”莫炎希似笑非笑,慵懒地收回手,看了看手指,又倏然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她,“放心,我会带你一起去。” 萧青棠无地自容,羞得满面通红,便见他取出软骨散。在一个绵长的吻后,她的内力又被封。她含怒带怨,气喘不止,冷冷地望着他,唇瓣上还有血。 那是莫炎希的,她咬了他。 莫炎希倒也不在意,擦去唇上的血,又解了锁她四肢的铁链,便一把掀开棉被,兴致盎然地打量她。 萧青棠沉着脸,身子酸软成绵,勉强爬坐起身,蜷缩着抱成一团。在莫炎希扔来衣裳时,她也不拒绝,沉默着穿上,遮去满身的旖旎痕迹。 “武林盟主,我带你去永驻宫。”莫炎希笑吟吟道,便揽着她如箭矢冲了出去。夜风徐徐,银月漫开光华,繁星点点,正是赏月时分。 萧青棠有点恍惚,抬头望了望绚丽的夜空,又看向抱着她的男人,在朦胧月色下,他愈发空灵如仙。她心酸喃喃道:“炎希,如果时光停在五年前……” 速度太大,狂风强灌入她的口里,堵住了她的话。 但莫炎希听清了。他没有看她,只嗤笑道:“我倒希望是六年前。” 在那个时候,她和他还是陌生人,但愿从来不曾相见。 萧青棠沉默不言,心不禁焦急。莫炎希已命魔教集合,又带着她同去永驻宫,她担心他发狂,但心知他不会听她的劝,唯有祈求正道各派已到。 在临永驻宫时,她实在忍不住,恳求道:“炎希,你不能因一己之私,便率领魔教夜袭永驻宫,那会害死很多人,在九泉下,你如何面对师父?” “你尽管放心。”莫炎希站在树巅,望着灯火辉煌的永驻宫,明亮的眸子里,映着灿烂灯火,亮晶晶的漂亮极了,“师父一生除恶扬善,而我做尽了坏事,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便是走了黄泉路,也碰不上师父。” 萧青棠被噎住。便在此时,莫炎希抱着她一跃,直奔无极殿,那是永驻宫祖庙,供奉历代永驻掌门的灵位。 他拉着她,正面对着历代掌门的灵位,以一种张扬的姿态,笑道:“我,莫炎希,昔永驻宫第一百七十二代弟子,今魔教第五十四任教主,正告永驻宫各位先贤,于今日此时娶永驻宫第七十八任掌门萧青棠,皇天后土共鉴!” 萧青棠竭力挣脱,但比不过他的力气,气得脸通红,斥道:“你,你倒是有脸,敢在历代掌门面前大放厥词,不怕祖师显灵么?” “怕什么?”莫炎希恣意笑道,扣着她的纤腰,捏着她的下巴,直直吻了上去,虽只浅尝即止,但依旧气得她七窍生烟。 隐约间,响起了刀剑争鸣声,杀伐声震天。 萧青棠面色微变,莫炎希却笑意盎然,抱着她又冲出了无极殿,站在永驻宫山门上。 在两人的背后,是一轮巨大的银月,远远望去,两人像是身在月盘里,如一对神仙眷侣。 “教主!”魔教众人欢呼。 “盟主!”正道人目光怪异。 面对众人的目光,萧青棠心绪难安,想逃脱莫炎希的怀抱,但无奈他抱得太紧。 第89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放开盟主!”在山门口, 正派门人大喝,怒容满面。 萧青棠生得娇丽,武功登峰造极,且公正英明, 摒弃私情除恶扬善,在武林中声誉极高, 是众人心里的女神,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少年, 个个都仰慕着她。 如今, 他们看着如天女一般的盟主, 竟被魔教教主抱着怀里, 全都愤怒异常。这些少年,在得知她被擒后,莫不幻想自己做英雄, 去解救出她。 “看来, 你这盟主, 倒是做得不错。”莫炎希似笑非笑, 一手揽着萧青棠,一手轻抚她的脸蛋, 在正道众人喷火般的目光下,俯身而去,亲吻她的脸蛋。 萧青棠挣扎,但让他捏住下巴,完全动弹不得, 心里又羞又愧。便因为他,她名誉尽毁,此事了结后,她也无颜再做武林盟主,亦会辞去掌门一职。 山门下,正道各派怒喝,发了狂一般,全都冲了上去。当着他们的面,魔教教主轻薄他们的盟主,是在打整个正道的脸,众人出离了愤怒。 反观魔教,倒是一阵欢呼,全都在叫好,拦住正道各派,戏谑道:“气什么?教主俊美清贵,多少女孩争着嫁,你们盟主花容月貌,配教主正好!” “滚开!”永驻宫几名长老斥道,横眉竖眼,怒发冲冠。 正魔两道陷入混战,在月华下,刀剑闪烁着寒光,铁器相撞,杀伐不止,不时有人倒下去,正、魔两方皆有伤亡,鲜血染红山门口。 “莫炎希,让他们停下!”萧青棠急了,眼见正派弟子伤亡,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人生旅途就此戛然而止,那全因莫炎希一己之私,心里便不由得悔恨。 她早该杀了他,今日早上,在他递匕首给她时,便应该狠下心杀了他,以免他再作恶。 “凭什么?”莫炎希轻嘲道,似笑非笑扫她一眼,目光轻闪了下,但见她如此模样,心又慌了,只一瞬又坚硬下去,“如今正魔势均力敌,倘若我下去,那便是一面倒了。” 情势紧急,萧青棠顾不上太多,直白问道:“你想如何?” “亲吻我。”莫炎希撇开眼,心跳忽加快不少,整个人一阵酥麻,血气似在沸腾。当着正派魔教的面,她若亲了他,那不亚于一种认可。 他由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她的认可,承认,她喜欢他;承认,她嫁给他。 既然她不爱他,那么,便让她一生一世,都忘不了他! “你!”萧青棠愤怒难当,但诚如他所言,一旦他出战,正派必败。她别无它法,只能顺着他的意,忍住心里的羞与怒,不敢去看山门下的众人,直直地朝他吻去。 不由得,莫炎希屏住呼吸。在他印象里,她是第二回 主动,但依然让他血气狂涌,那柔软的唇压来,他的心在一瞬间飞跳,可望着她含泪屈辱的眼,心又猛地坠入冰窖,如同被万箭穿心,痛彻心扉,灭去了他满腔热情。 他沉默着,任她亲吻着,任她青涩地取悦他,大约是怕他反悔出战,她便使了全部手段,抛开一切缠着他。为了正道,她倒是放得开。 不是第一回 了,为了所谓的正义,她从来都会舍弃他。她的心理,囊括了太多,留给他的地方,太少太少,而他不屑那芝麻大的位置。 便在此时,有人惊呼:“盟主!”那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悲痛,不敢置信。 众人能轻易看出,是萧青棠主动在亲吻莫炎希。 一时间,质疑声不断,正派众人惊怒并存,身为盟主,怎能在弟子厮杀伤亡时,去亲吻敌方大魔头? 魔教教众哈哈大笑,狼嚎声不止,揶揄道:“你们盟主比你们有眼光……” 萧青棠心一凛,委屈又憋闷,稍稍退后些,扭头便欲解释,但莫炎希追上前,擒着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舌,肆意侵占掠夺着,凶猛的、狂野的,像是在生死边缘挣扎般,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搅乱了她心间一汪清泉,直把她弄得脸蛋桃红、气喘不止,一双水汪汪的眼怒视着他。 下一刻,她便看向山门下,心怦怦跳得飞速,脑子里仍有点晕,蓦然瞪大眼睛,脸在刹那间雪白,寒意自脚心冒起,直直冲向天灵盖。 整个正道,上至各派掌门,下至门下弟子,竟全都被制伏,被一个个魔教擒拿住,或踩在地面上,或拿刀架在脖子上,局势一面倒。 萧青棠懵了,也不过一会儿,怎会全部被擒? “他、他们下毒,我们无力!”大长老面色青白交错。魔教也太不讲究,竟弄些卑鄙手段,实在上不了台面,他们一时不察,全都中招。 萧青棠失声道:“软骨散!”她有点慌,又竭力冷静下去,冷冷道:“莫炎希,你意欲何为?”但如此局势下,她又不得不服软,“你想如何,我都答应你,放了他们!” “凭什么?”莫炎希似笑非笑,在她失望的目光下,抚摸她的脸,语气温柔,如不谙世事的少年,偏生恶劣得让人不寒而栗,“你在我手里,我想如何便如何。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 他的手缓缓下移,她咬牙撑着,任他为所欲为,心里的屈辱与愤怒呈燎原之势。 莫炎希的手,最终停在她的心脏位置。他温文尔雅,一如她当年初见他时,笑道:“我想要的,偏偏你吝啬不给,而别的东西,我也不屑一顾。” 萧青棠心尖微颤,蓦然泪流满面,压抑着哭腔,恳求道:“我们隐居,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再也不理红尘俗事,只要你放了他们!” 然而,莫炎希轻哼,漫不经心道:“不行。”他要的,是她的心,事实已证明,得到她的身,不会让他有丝毫快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压着他们去栖霞峰。”他吩咐道,抱着她当先一步跃出。 月下的栖霞山朦胧,少了白日里的壮丽。夜风微凉,银月洒下淡华,银纱铺展在地面上,轻轻的风声散在月华里,云空寂寂。 萧青棠怔忡,不禁回忆起过去。 五年前,他未入魔时,两人常在栖霞山练剑,正是情投意合,少不了甜言蜜语。他会采摘下花儿,腼腆地送给她;会在她练剑后,细心给她擦汗。因她一句不开心,他会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因她一句喜欢,他会来去三日,只为她购一件首饰。 当年的欢乐,当年的幸福,如今,已遥不可及。 物是人非,惜时光无法倒流,永远停在五年前。 “教主!”魔教教众压着正道门徒,在一个时辰后,全都赶到栖霞山巅。 第90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望着被擒的正派, 萧青棠无比愧疚。自正魔对立以来,向来邪不压正。 而今,在她的带领下,正道全面溃败,自盟主以下全部被擒,她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辈? “炎希,我最后一次求你,以私情, 以私人身份!”她泪眼朦胧, 用着最低的姿态, 殷切恳求,“放了他们,只要放了他们, 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不好?” 然而, 他的回应让她绝望。他微微侧下头, 揶揄地望着她, 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 毫不在意地当着众人的面, 去舔了舔指尖咸湿的泪珠,似笑非笑道:“私情?你下令杀我时,怎么不念着私情?你率人围剿我时,怎么不念着私情?如今,你倒是让我念着私情, 武林盟主,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什么私情?” 萧青棠心有难堪,攥紧了拳头,几度张口,但欲言又止,心一点点冷下。 “盟主,别求他!”有些血性少年喝道,怒目圆睁。 莫炎希颔首,意味不明道:“倒是有骨气。”他微扬下巴,向魔教教众示意,漫不经心道:“既不怕死,那便杀了罢。” 眼见魔教教众扬起了刀,萧青棠心一急,厉喝道:“住手!”她微喘着气,心跳如擂鼓,血气直冲脑顶,莫炎希入魔已深,再无回头路,唯有一法阻止他! 她闭了闭眼,如今情形,已走投无路,纵然再不愿再不忍,也只能大义灭亲。她不禁苦笑,堂堂武林盟主,落到如此境地,竟要以色侍人,实在是可悲。 “盟主!”正道众人目眦欲裂。 萧青棠犹似未闻,踮起脚尖,抱着莫炎希的颈,微歪着脑袋,轻轻地吻了过去。 软骨散时效,约有两个时辰。从魔教出发时,他喂了她软骨散,路程用了近一个时辰,等正派魔教上栖霞山,又用了一个时辰。再有一会,她的药效便会过去,只要能拖延些时候,便可恢复内力。 莫炎希怔怔然,近在咫尺的女子,正拥吻着他,像是在燃烧着生命般,狂热的、炽烈的、深沉的,热情得让他无措,也让他心生悲哀。 纵然她的吻如此缠绵,但他心知肚明,她是清醒的,是冷静的,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在等软骨散的药效过,等她有抗衡他的内力。 莫炎希闭上眼,微弱地、无奈地回应她。由始至终,她都不了解他,从不知他想要什么;而自始至终,他都明白她,从她轻微一个表情,便能猜到她的心意。 她从不会为他着想,却时刻要求着,让他理解她。三年的围剿,六年的纠缠,他努力地追寻,只求站在她的身边,只求她的认可,只可惜,终究是白白期许了。 萧青棠微微颤着,纵是为了大局,但当着众人的面,如此长久地亲吻一人,太孟浪的举止,实在让她羞耻。她呆呆看着,他已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陈列着,无瑕如玉的面庞上,微微透着一抹粉霞,让她不禁有点失神。 犹记得,在五年前,她半梦半醒间,他第一次偷偷亲她时,小心翼翼的,羞涩的,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脸上会有红晕,纯净、纯真,忍不住对她的渴求,会下意识加大力度,但又怕弄醒她,便又竭力控制力道。 今与昔对照。萧青棠眼眶湿润,心中酸涩不已,事已至此,终究无法回头。 不到片刻,她清晰察觉到,药效已去,内力回归! 月夜绚丽,山河永寂。如银月华洒下,落在二人身上,无端生出一丝空灵。山巅上,衣裾飘飘,两人宛若神仙眷侣,似要乘风归去。 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他与她,相依缠绵,亘古相伴。 这是一幅永恒的画面,无论是正派,亦或是魔道,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沉默地望着这一幕。 下一刻,他们瞪大眼睛,那温情旖旎的气氛骤然散去,萧青棠目光一冷,俏脸含霜,手成爪抓去,扣住莫炎希的颈,厉喝:“放人!” “卑鄙,放开教主!”一时间,山巅人声鼎沸,魔教教众骂声一片。 相比魔教的愤怒,莫炎希倒是一脸平静,目光清冷幽深,静静地不发一言。 萧青棠心急,便加大些力,目光颤了颤,语气微有哽咽:“莫炎希,放人!”她一直平视前面,不敢去看他,全身血液似已倒流,心里冰凉一片。 “要杀便杀,何须赘言?”莫炎希漫不经心,状似丝毫不在意,但扫向她的目光里,那复杂的情绪一点点敛去,便似燃烧殆尽的火苗,只余一堆毫无温度的灰烬。 “你!”萧青棠没辙,他什么也不在意,正派魔教的存亡,乃至他自己的命,在他眼里都无足轻重,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灵机一动,搬出了老妇人的名,质问道:“你忘了义母么?她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受了多少苦,你若身故,正道又被屠灭,难道魔教会善待她?” 莫炎希顿了顿,目光闪烁了下,但又复无所谓模样,淡淡道:“不是有你在么?” 彼时夜色正浓,月已上中天,他仰头望去,眸色映入月华,朦胧空灵,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忽问道:“再有一刻,便到了第二日,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6啊,明天是什么日子?”萧青棠急问道。】 【 666没好气道:“明天,便到了你和他相识的第七年。”】 【“相识纪念日……”萧青棠吐槽道,“我和他的剧本拿反了罢?他拿了痴情为爱入魔的女主剧本,我拿了冷酷正气凛然的男主剧本!”】 【666提醒道:“莫炎希不对劲。”】 【“他是别扭傲娇。”萧青棠无奈道,“见我扣他的颈威胁他,便生气了,固执地找答案,证明在我心里他很重要。”】 “我们初见时,便在六年前的明日,便在这栖霞山上。”萧青棠落寞道,扣着他的颈,那手虽在颤着,但依旧坚定,不曾移动分毫,“炎希,收手!” “杀了我,便能阻止这一切。”莫炎希一声嗤笑,双眼泛红,似有泪水涌出,但却如犯牛脾气的小孩,倔强地不肯服输,“怎么?你下不了手?左护法!” 魔教左护法一怔,立即拱手拜道:“属下在!” “杀了那个老头!”莫炎希冷冷吩咐。他说的老头,便是永驻宫大长老。 萧青棠怒火汹涌,血气激荡不止,气急又痛心道:“你疯了么?” 但莫炎希却大笑,好似发了疯一般,眼角眉梢展露出的,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是最深沉的哀恸与绝望,是灼心蚀骨般的爱与恨,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问她:“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比得过谁?” 是啊!究、竟、比、得、过、谁?! 萧青棠不敢置信道:“你用人命来试我?” “杀!”莫炎希冷酷道。 萧青棠直接甩开他,如利箭冲向人群,尽全力去救人,但他拦住了她。她脑子里嗡嗡一片,嗖的一下,抽出缠在腰间的剑。 在刹那间,二人过了几招。萧青棠忧急下,为了逼退他,狠狠向他刺去。 银月下,软剑寒光烁烁,似落花缤纷,如银蛇舞动。 血花飞溅,鲜红而灼热的血,洒上了她的脸颊。萧青棠呆若木鸡,只觉得彻骨寒。 “炎希……”她喃喃道。她只为逼退他,却没有料到,他不会躲。 莫炎希似笑非笑,褪去了戾气,眉目如初温和纯净,好似释然了般,便像困扰多年的疑难解开,全身心松懈下去。 他自言自语:“原来我谁都比不过。”在剑气的冲击下,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在他的背后,是栖霞山下,万丈深渊! 萧青棠脸色雪白,下意识向他抓去,但他扔来一物,掌风刚烈,逼退了她。 “还给你。”莫炎希往崖下坠去,容色平静,“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那是个荷包,绣工很差,针线弯曲难看,是她当年绣给他的,他至今携带着。 “炎希!”她失声大喊,身影便欲跃下,但在最后一刻,又急急止住,向人群望去。 她是武林盟主,如今正道危在旦夕,不能只顾私情。但面前一幕,让她惊愕,魔教全部瘫倒,竟也中了软骨散! 萧青棠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荷包,在那里面是,软骨散的解药。 她摇晃几下,脸上血色尽去,好似失了魂魄般,僵硬地回身,给几名长老解了毒,又把荷包给他们,喃喃道:“永驻宫,有你们坐镇,我很放心。” 话落,她便决然跃下悬崖。 第91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风声呼呼, 萧青棠衣摆猎猎作响,直直坠下悬崖,如同一只白色的大鸟,万丈悬崖下一片黑暗。 不久前那一幕,让她痛彻心扉。她虽想过无数次,但临到近前,却始终下不了手,可她没有料到, 莫炎希会如此决绝, 替她做了决定。 那一剑, 溅出的血,灼痛了她的心。 他曾摔碎弯月吊坠,那是他与她的定情之物。 在坠崖前, 他还她亲手绣给他的荷包, 一同给她的, 还有软骨散的解药。他全了她的心愿:诛杀魔教教主, 将魔教一网打尽。 他说, 生生世世, 都不愿再遇上她。 助正道剿灭魔教, 是千古大功,足可以免他死罪,但如今再论已毫无意义。正如他所言,他要的,她吝啬不给, 而别的,他也不屑一顾。 萧青棠轻微一声哽咽,泪水夺眶而出,直勾勾地望着下面,但悬崖下全是黑暗,不见那抹白影。两人的最后一面,是见不上了,但能与他死在一起,她也心满意足。 【“你追去做什么?”666火冒三丈,嗷嗷嚷道,“人家已言明,愿生生世世不再相逢,你跳崖去惹他厌作甚?我估摸着,莫炎希恨你入骨,死都不肯与你死在一起!”】 【萧青棠心虚不已,见666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言,等了片刻,才小声问道:“他,他不会真,真的……”受了当胸一剑,又坠落下万丈悬崖,生存几率太小太小。】 【666沉默了下,无奈轻轻道:“他虽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但始终是个人。既然是人,便逃离不了生老病死。据我查探的情况,他从高空坠落,如今已陷入昏迷,不久便会落地。”】 【“下面是水潭吗?”萧青棠小心翼翼问道。但凡有大气运者,应当不会英年早逝,莫炎希被追杀几年,三番两次垂死,不也活蹦乱跳么?此次当也能逢凶化吉。】 【666瞪她,气得眼前发黑,磨牙道:“跳崖不死定律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闻言,萧青棠情绪低落,一时间有些怔忡,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须臾缓缓问道:“倘若气运之子早逝,会有什么影响?”】 【666“呵呵”了两声,心口堵着气,面无表情念出观众的弹幕:“好想打死女主……求女主做个人……脑补了一万字虐女主的文……抱走男主四号……呜呜呜不要他死……希望男主活着,并且忘了女主,让女主后悔去……”】 【待萧青棠承受了一轮暴/击后,666才气鼓鼓道:“气运之子,相当于世界中心,天地万物皆围绕他展开,他一旦死去,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高空坠下,萧青棠头昏脑涨,意识愈见模糊,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最终定格在两人初见时。那年秋日,他正在栖霞山练剑,白影翩翩,身姿优雅华美,望向她时温文含笑,纯净略含羞涩,当日那一眼,永远定格在她心间。 萧青棠晕了过去,意识陷入黑暗里。 【大屏幕上,嗡的一声又黑了屏,恰逢此时莫炎希坠地。666呆愣,急忙连接数据线,但一次次失败,直泛嘀咕:“难道莫炎希死了,世界崩溃,影响了系统的稳定?”】 【不知何故,萧青棠心颤了下,有点难受,沉默不言语。】 【“你如今什么感觉?”666询问。】 【萧青棠答道:“我不知道,但应当还在坠落中。”没了大屏幕,便相当于屏蔽了她的五感。她与催眠后的自己,唯一能建立的联系,便是心灵感应。】 【666面色古怪,幸灾乐祸道:“我有个坏消息。”】 【萧青棠戒备看它,只听它笑得贼兮兮:“大约是世界崩溃的缘故,暂时切断了你和系统的联系,你无法回系统空间,慢慢看自己死后腐烂罢。”】 萧青棠再醒来时,迷迷糊糊的,有点茫然。彼时正是夜间,月华洒落在地上,银芒飘荡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隐约看到,在她的面前,有一个黑影。 “呃……”她张开口,声音艰涩干哑,脑子里一片昏沉,浑身泛冷,毫无气力。 黑影抬起了手,轻轻放在她的腹上,掌心灼热,让她舒服轻哼,下意识汲取更多的热量。她蓦然惊醒,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忽的,萧青棠脸色微变,焦急地想要爬起,忙问道:“炎希呢?与我一同坠崖的人,他现今如何?”她挣扎着坐起身,但浑身软绵绵的,试了几次,都颓然躺下去。 但不知她此话,哪一句惹到了对方,周围气温急速坠下,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崖下气温极低,她又躺在水边,早已寒气侵体,生了大病。 “他在哪?你可有看见他?”萧青棠急问道,搜寻着周围,顾不上自个,忍着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站起身,途中几度摔倒。 她围着水潭绕了一圈,但失望而回,望着波光粼粼的水潭,正想跳下去时,让人一把攥住手腕,不由分说便拉她向左去。 萧青棠挣脱不开,又不便以武伤人,只道:“自重!” “你让我自重?”清朗悦耳的声,含着几分揶揄。浓烈的男性气息汹涌袭来,包围着她,令她有点不自在,忽又生出一丝恼,以为声音好听颇具魅力,便能随意调戏人? 但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她微怔,又复大喜:“不想见你的心上人?”此话极为刺耳,尤其是说“心上人”三个字时,更是饱含了浓烈的嘲讽。 “在哪?”萧青棠欣喜下,什么也顾不上,“他在哪?” 男人倒是二话不说,领着她左拐去了一间茅屋。 在茅屋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雄壮的男人。此人身高九尺,又大又壮,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感,见了她便是一声嗤笑:“你真领了她回来,反正她又不会真正死去,管她作甚?” “让她离开这里,就不好玩了。”男人淡淡回了句。 萧青棠狐疑,但心急下,顾不上思索,匆匆冲入屋舍内,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莫名慌乱,就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在地上有一抹白影,衣裳血迹斑斑,那是莫炎希的衣。 “炎希……”她喃喃唤道,声音很轻,像是怕扰了他的睡眠般。 旁侧,在黑暗角落里,一个阴冷的声传来:“别叫了,已经死了,叫不活。” “不!”萧青棠失控道,无形恐惧攥紧心脏,浑身颤栗不止,跌跌撞撞跑去,脸色苍白无血色。她不慎踩到粘稠的血液,脚上一滑便摔坐在地,伸出一只发抖的手,泪流满面道:“炎希……” 第92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我好像没有死。”萧青棠惊疑不定, “不久前, 我似乎感应到, 在世界内的自己有情绪波动。”】 【666奇道:“没死?悬崖下是坚硬泥土,你摔在上面,居然没死?”难道真是祸害遗万年?】 在幽寂的山崖下, 徒然出现一声悲鸣,仿佛平地里一道惊雷。 “炎希……”萧青棠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如雪, 扑鼻而来的浓烈血腥味,那触目惊心的血色人影, 一点点的, 把她拉入深沉的绝望里! 从云端, 直接坠下地狱。 她全身冰冷无力,张了张口,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 泪水模糊了视线, 映入眼里的, 是一片血红。 在莫炎希的白衣上,血迹斑斑, 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妖冶、凄艳,让她痛彻心扉。 萧青棠失控悲咽,一声大过一声,撕心裂肺, 又一次沉重打击,汹涌狂暴的痛意,终于击垮了她的意志。她呜咽着,毫不避忌,宣泄着心里的痛楚。 “炎希……”在破碎的哭音里,夹杂着痛苦的呼唤,声声嘶哑,句句竭力,有蚀骨灼心般疼痛。 萧青棠张口吐出一口血,可怜地蜷缩着地上,烈烈燃烧的痛苦,让她攥紧了他一角衣袖,仿佛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在四周,三个男人沉默看着。终于,角落里的男人先忍不住,冰冷着一张脸,阴恻恻道:“倒真是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领她入屋的男人如是道:“如此高明的做戏能力,无怪乎我昔日为她一度动摇理智。” “夜也深了,正巧去吃个夜宵,你们谁会烤肉?”倚着门的高壮男人问道,说罢便大步流星入内,直朝地上躺着的白影抓去,在豪迈爽朗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嘲讽,”哭什么,它都死了,你再哭,它能活过来么?” 萧青棠哭得声嘶力竭,通红的眼睛里,是一片荒凉死寂,万念俱灰。但男人的下一句话,惊得她全身泛寒:“谁要吃肉,过来帮忙。” 吃、吃人?她想也不想,厉喝道:“不准动炎希!”他都已身故,怎能在死后,让人如此糟蹋?这群人竟以人为食,当真泯灭良知! 萧青棠猛地扑去,护住地上的白影。但她感应着身下的东西,不由得惊异。 啪!一声轻响,在角落里的男人点燃了油灯。昏黄的柔光漫开,照明了小茅屋。屋内摆设古旧,且很简洁,早已荒废很久。 萧青棠面色几番变化,猛地掀开莫炎希染血的衣,一眼便看见,在衣衫下面,是一只刚死不久的山羊,又肥又壮又大。 她刚刚,对着一只山羊,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萧青棠抖着身,脸色红白交错,血气直冲脑顶。 偏偏,那三个男人犹似未闻。高大男人自顾自道:“我在军营时,最喜欢的,便是烤全羊,味道又鲜又嫩,实在让人怀念。” “你们骗我!”萧青棠怒目而视,一扭头望向他们,但因动作太猛,脑子里一片眩晕,只听领她入屋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我有说那是你的‘心上人’么?” 那言语里,透着十足的讽刺,以及彻骨的寒意。 角落里的男人语气阴冷:“我说它死了,你哭也无法让它复活,有错么?” “夜深了,烤肉吃夜宵错了么?”高大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视而去。 萧青棠摇晃了下,勉强凝聚心神,向他们仔细看去,却是怔了怔。 三个男人风格迥异,皆生得俊朗英武,一身气质或高贵优雅或英武刚健,如此人儿,当端坐在琼楼玉宇,高高在上供人仰望,却齐齐聚在小破茅屋。 一个霸气得像只霸王龙,一个骄傲得像只小公鸡,一个壮得像人猿泰山。 “你们是何人?”萧青棠戒备问道,抿了下唇,又抱着一线希望,“炎希呢?” 那三人却不答,提了山羊便向外走去,傲慢地视她如无物。 萧青棠忍着气,心急地巡视四周,又追问道:“炎希呢?你们如此捉弄我,让我痛苦伤心,未免也太失礼了罢?” “呵!”三人皆回了一声冷笑。 “原来你也会痛。”陆炎峰阴沉沉道,“原来你也知道,在自己付出了满腔真情,却发现那只是一场骗局后,会愤怒难当。” 这群人,实在是怪哉!萧青棠皱眉,心却松了些,凭他们的言行,证明莫炎希生还的可能性较大。但此刻见不到他,她也无法放下心。 她思罢,唯有厚着脸皮,向他们抱拳,恳求道:“还请如实告知,我,我夫君在哪里?” “夫君?”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道冰寒刺骨的声音。 萧青棠闻言,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粉霞,微含羞赧道:“他,是我的夫君。”在永驻宫祖庙,莫炎希向历代先辈宣告,她已是他的妻。 她复又追问道:“他在哪里?” “被淹死了。” “被狼吃了。” “摔得稀烂。” 三个男人同时回道,皆是一脸坦然,互相看了看,又异口同声道:“反正死了。” 萧青棠气恼。她好言相问,这三人却言词狠毒,三番两次咒莫炎希死,当真是恶劣。但她转念又想到,这三人身在崖下,平日里少与人来往,必是因此才脾气古怪。 “无论如何,多谢几位相救。”她硬邦邦道,这三人内力空空,也不懂武,她又不便以武要挟。 萧青棠转身便走,但终是大病未愈,又因悲痛损了元气,走路摇摇晃晃的,不慎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到石头,钻心痛意自腿上漫开。 三个男人容色各异,但见她又坚强爬起,继续寻找着莫炎希,便冷冷地收回目光。 陆炎峰冷笑道:“当初,她在我生辰时月下独舞,又将自己送给我,柔情蜜意动人心。” “那算什么。”邬炎纶嘲讽道,“当日她为我受重伤,又在重病缠身下,千里迢迢去军营看我,只为见我最后一面。” “那也及不上,她是为我而死。”陆炎峰一声冷哼,眉目凶残狠厉,“当真是感天动地!” 二人言语间,句句讽刺,又句句攀比。 唯有秦炎陵沉默,扫向萧青棠的目光里,闪烁着寒光。他思来想去,她似乎没为他付出过。 但幸运的是,他手握一把利器。 便在那二人争论时,秦炎陵漫不经心道:“不知我儿子何时能出生。” 霎时,陆炎峰二人顿住了话,冷冷瞥向他。 萧青棠听了几句,不由得心疑,这三人面对她时,倒是同仇敌忾,但没了她,又会互相针对,实在是怪哉。 第93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我已经向主系统申报故障。”666面无表情道, “很快会处理的。”如今, 莫炎希极可能未死, 那便证明不是世界崩溃,如今系统不稳定,应当是有别的缘故。】 月华幽幽, 萧青棠踉踉跄跄,大口喘着气,因生病的缘故, 小脸红彤彤的,眼里更是蒙了层水雾, 在火光的照耀下, 双眼闪闪烁烁如星辰。 崖下气温低, 她有点冷,脑子里一片昏沉,但却固执的, 强忍着不适, 继续搜寻着。 火堆边, 三名俊朗青年沉默不语,容色虽冷酷微含讽意, 但目光全都不离她。 虽意识模糊, 但萧青棠能察觉出,那三人对她尤为抗拒,好似十分不喜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凄惨的她, 她越悲痛,他们似乎越开心。 莫名的,她有点委屈。从不曾相识,双方并无仇与怨,为何他们会如此恨她? 忽的,萧青棠跌坐在地上,夜间愈发冰冷。她微微颤着,勉强运转内力,但寒意一波波侵袭,实在挨不过,便坐到了火堆边,灼热的气息扑上脸颊。 “怎么,不继续找‘心上人’了?”秦炎陵似笑非笑,微微上扬的音调,肆意张扬着风流的姿态,声音低沉颇含磁性,竟勾得她心痒痒。 萧青棠微有失神,这个男人的确很出色,既优雅又霸气,浑身上下无不彰显尊贵与王者气度,犹如丛林里的狮王。她骤然回神,俏脸含霜道:“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但凡他有不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了任务,你当真什么都做得出。”秦炎陵缓缓道,“你已害他至此,为何仍不肯罢手?在你心里,我们算什么?你的任务目标?代表你的奖励?”他忽嗤笑一声,语气冰冷,犹似悲鸣,在那双眼里,暗寂寂一片,像是深渊黑洞,死沉而摄人心魂。 萧青棠戒备,心觉莫名其妙,狐疑问道:“此话何意?” “分明不爱,却能与他缠绵床榻上,只因是任务目标,只为任务所需,便能放开一切,我该赞扬你尽责,还是该鄙夷你放浪呢?”陆炎峰冷笑,容色阴冷可怖,那凶狠的目光,像是滚烫通红的烙铁,似要将她烧出几个窟窿般。 邬炎纶嗤笑,强大的气场汹涌而去,目光锐利如猛兽,嘲道:“在她心里,我们只是一段数据罢了,连人都称不上,更别提是男人。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说不准在她心里,那是对我们的恩赐呢?” 三人气息浮躁,温度骤降,四周越发冰寒,阴风阵阵,似海底暗流跌宕,肃杀之意狂涌。 不知何故,萧青棠缩了缩脑袋,乖巧蹲坐着。 秦炎陵三人顿住了话。再说下去,他们会控制不住,不能为一时畅快,便失去理智。他们的目标,是除掉她的倚仗,让她无处可逃。 一旦她没了系统,那么,这场游戏的规则,便由他们决定。届时,他们想如何,便能如何,而她,唯有死死承受! 便在此时,青衣白发男人突兀出现,平静道:“惊动了主系统,我们该走了。” 萧青棠惊异。此人竟是一瞬闪至,身形犹如鬼魅,天下竟有如此武学?但她看着,此人发丝虽白如雪,但看上去年轻俊美,这武功未免太可怕。 秦炎陵三人起身,扔下刚烤的山羊,与青衣白发男人汇合。临行前,陆炎峰回头,阴沉沉道:“珍惜余下的欢乐时光罢,等我们撕开了系统,找到你的真身后……” 莫名其妙!萧青棠皱眉。这些人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她沉着脸,眉目威仪而沉静,冷冷问道:“炎希呢?” “在屋内。”回应她的,却是那名白发青衫男人。他静静凝视着她,眼里流泻出万般情绪,最终归于冷寂,加补了一句:“他在内屋。” 萧青棠转身向屋内跑去。在木板床上,莫炎希静静坐着。她惊喜道:“炎希!” 第94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炎希!”萧青棠匆匆跑去, 但很快, 笑容僵在脸上,怯怯地,有些局促地问, “炎希, 你伤势如何?” 莫炎希坐在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她,眸子里一片空洞, 不含丝毫情绪。犹如一汪死水,暗寂无声, 冰冷的、幽幽的,令人遍体生寒。 他收回了目光, 淡淡道:“出去。” 萧青棠默了默,心间又酸又钝,眼眶涩涩的。几番变故, 一次又一次打击,失而复得的喜悦, 让她放下全部顾虑,决意遵照自己的私心,恣意此生此生。 余生, 她只想守着他。 但他似乎, 已无意再与她纠缠。他故意受她一剑,自愿坠落悬崖,原本的打算, 便是以死与她了结,惟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他的固执,她是知道的,以坠崖,以死亡如此决绝的方式,便证明了,他意已决。从他给正道下毒,逼她对他出杀招,又给魔教下毒,且在坠崖前给她解药,那一系列的事,便可证明,他绝非一时冲动。 她对他三年的围剿,已让他心寒怨恨,她近日的言行,让他彻底死心。 哪怕她也随他跳下悬崖,哪怕他依旧心悦她,他也不会回头。 萧青棠心微痛,压下心里的不安,郑重道:“我不会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便做一对闲云野鹤,云游天下相依相伴,好不好?” 莫炎希犹似未闻,轻轻地闭上眼,容色安宁而恬静。 萧青棠怔怔然。她幻想了无数种情况,听了她的话后,他也许会不屑嘲讽,也许会尖锐反驳,也许会冷漠相对,但唯独不曾料到,他毫无反应。 只有不在意了,才不在乎她的任何话。 望着闭目养神的莫炎希,萧青棠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曾经,他怨恨她时,哪怕对她冷漠与她争吵,但至少是充满生气的,喜怒哀乐一应俱全,而不像如今,好像什么也不在意般,安静得似一座冰冷雕塑。 枯寂、荒凉、了无生趣。 “炎希……”她喃喃道,全身僵硬,血液似已冻结,在烛火的照耀下,容色近乎惨白,好似被无形的深渊吞噬,一阵阵眩晕感涌上头。她一步步走近,期望地看着他,盼着他有反应,哪怕是斥责她,让她滚出去也成,不要如此淡漠。 床头,点着一盏油灯,柔和灯光漫下,洒在莫炎希的脸上。他的肌肤白皙,如羊脂玉一般,睫毛投下小排阴影,因受伤缘故,唇色有点白,又一身如雪白衫,整个人虚弱而寂静,犹似世外谪仙,毫无红尘人烟气,好像随时会消失般。 蓦然,萧青棠心慌意乱,下意识攥住他的手,冷静坚毅已荡然无存,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莫炎希!”她无法抑制的,甚至有点气急败坏,故意恶言相向,激起他的斗志,“你才二十几岁,人生还很长,一次打击,便如此颓废了?” 然而,莫炎希安静如昔,似乎这一次坠崖,在死亡边缘徘徊,让他释然了,不止放下了她,也放下了对生的期望。 “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萧青棠语气强硬,心却酸涩疼痛,昔日面对他的炽烈情意时,她曾问他如何才会对她死心,他回了她一句“人未死,心怎会死”。 人未死,心怎会死?但反过来亦能成立,因心死了,人便也没了活力。 莫炎希的静默,让萧青棠愈渐慌乱。在她印象里,他一贯是热烈的,无论爱与恨,都轰轰烈烈,浓烈到极致,便像是太阳,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热度。但此刻的他,却似清冷的月,如秋日挂在枝头的残叶,随时会凋零。 她沉沉道:“倘若你对我失望,对这段感情死心,便干脆了断,振作起来恣意人生,别做一具行尸走肉!” “为了一段感情,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至于么?!” “你若是真恨我,那报复我啊,别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莫炎希,别让我看不起你!” 为了刺激他,燃起他的斗志,萧青棠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 大约是她絮絮叨叨,太过吵闹扰人,终于,莫炎希淡淡回了句:“聒噪。我如何,与你何干?滚。” 他毫不客气,偏偏那一个“滚”字,不含任何情绪,只是平淡的叙述。 萧青棠紧抿着唇,目光里映着烛火,如同燃着两簇火苗,亮晶晶的尤为炽盛。论年龄,莫炎希虽比她大,但性子却执拗幼稚,师父把他托付给她,论公论私,他都是她的责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此死沉颓废下去。 她俯下身,双手撑着床,含怒吻上他的唇,但一触上他冰冷的唇,心没由来颤了颤,那钝钝的涩感,自心脏而始漫向全身。 莫炎希依旧沉寂,若非那浅浅的呼吸声,便会让人以为他只是一座冰雕。 萧青棠怔怔看着,心里一横豁了出去,便探出舌尖,邀他共舞缠绵。 面对她的热情攻势,便看他能忍到何时! 【“对你死心了?”666狐疑,“你看他,毫无动静,视若无睹。”】 【“莫慌!”萧青棠信誓旦旦道,“你别看表面,他的怨气值有50,倘若真死心了,怨气值应该也没了。你且看着,我如何让一滩死水散发活力。”】 【666小脸一沉,瞪着她道:“干脆让他死心,早日走出失恋痛苦,你也能完成任务,两全其美。”】 【“不行。”萧青棠语气幽幽,“人未死,心怎会死?他疯起来真能干出‘身与情俱灭’的事。他无法对我死心,亦无法放下感情,便只能以死亡来结束,才会毫不犹豫地,从万丈悬崖上跃下。但他又不甘,才会故意受我一剑,又助我铲除魔教匡扶正道,一切的言行,只是为了让我后悔,让我永远记住他。他的是非观不强,甚至可以说,他的善恶乃至一切都围绕着我。”】 【666点头,正准备附和时,听她话锋一转:“我的魅力值简直爆表啊!”顿时,它满心腻歪,斜眼瞅着她,一时之间无力吐槽。】 【“奇怪,救下我们的人是谁?”萧青棠狐疑,“那隐约的心灵感应,告诉我,那是几个男人,且是长得颇好让人一见便想扑倒的男人。”】 许久,萧青棠不甘地退后,在她青涩的挑逗下,莫炎希竟仍死气沉沉。她板着小脸,目光里似有狂风暴雨,小手乱摸乱蹭,又去解开他的腰带。 他心里毫无波澜,她便不信,他身体也不给点反应。 第95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虽在急怒下, 决意亲身勾引, 但由于此与素日言行不同,心里便有了一丝羞赧。她微颤着手,解下莫炎希的腰带后, 又燥又慌地扯开他的衣襟。 在他的右胸上, 绑上了白色纱布。她目光一顿,那一剑,是她不慎刺的, 几乎穿胸而过。 下意识的,萧青棠抬头, 望向了莫炎希,却不知在何时, 他已睁开眼,那如月华般淡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微微下移, 定格在她的手上。 莫炎希的视线分明不迫人,但不知何故, 让她心颤意乱,手指如被蛰了般,急急收了回去。 萧青棠目光轻颤, 对他相视甚久, 故意拿话激他:“你若厌了我,欲与我决裂,只管说一声, 这般不死不活作甚?” “冷,给我穿上。”莫炎希语调平缓,那淡漠的容色,好似在述说着她的无理取闹。 萧青棠默了默,一时之间,竟是心生无力。她深深的呼吸,又激起斗志,眉目间一片坚毅,忍住心里的羞涩,俯下去含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道:“我让你热起来。” 前些次,他喜欢如此吻她,她便依样画葫芦。他身体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浑身好似正溢着寒气。她忍不住抱紧他的腰,用身体温暖着他。 莫炎希僵了下,身子紧绷着。他微微侧头,望着她含粉霞的脸,此刻的她,是羞涩的、小心翼翼的、娇嗔的。 他的目光闪了下,便似篝火烧尽时,那最后跳动的一点火星,流泻出的,是一片暗沉绝望,却轻轻开口,语气淡淡:“别碰我,你不配。” 萧青棠一恼,便往左移了些,直接以唇堵住他的话,一手抱着他,一手直摸入他的衣内。她一改往日威严庄重的形象,此刻好似在发泄般,急切在他口里攻城略地。 这一吻,长久而缠绵。 因伤重,他的唇色原有点白,但在她的侵略下,倒是变得粉嫩莹润,眼里亦雾蒙蒙的。 萧青棠的心怦怦直跳,吻一路往下,所到之处,便如烈火灼灼,气温极快回升,微有些羞耻的声音回荡在屋内,两人的呼吸逐渐错乱。 她脸上一片烧红,体内仿似跳动着火焰,血气沸腾激荡。她微微抬头,眉目得意地看向他,亮晶晶的眸子漂亮极了,问道:“炎希,我们和好,行不行?” “滚!”这一次,在莫炎希的声音,含上了一丝怒意,也染上了一丝暗哑。他是不想理会她的,但如此状况,由不得他所愿。分明面对别的女子时,他能毫不受诱,但对她,身体违背了意志。 萧青棠却未生恼,反倒松了口气,他生气也好,怨恨也罢,总归是有朝气的。她认真问道:“要怎么样,你才能与我重归于好?” 但见他漠然望着她,她便生了几分戏弄,手在他身上撩拨,时而在他胸膛抚过,“这样?”她时而游移在他小腹上,“还是这样?或者……” 萧青棠忽然失了声,脸蛋红了红,却在他冰冷微恼的目光下,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握了上去。 那一瞬间,莫炎希脑子里一懵,好似有千万道雷霆劈落,血液似在兴奋着、激荡着。他闭了闭眼,忽拂出一掌,又尽力平复情潮,面上恢复淡漠。 萧青棠一时不察,被掌风擦中,胸口一疼,血气震荡几番,俏脸微微一白。她却扬着下巴,挑衅般道:“你动欲了。”他分明在意她,何必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身体的正常反应罢了。”莫炎希淡淡回道。 萧青棠却不信,只以为他口是心非,驳道:“若是不喜,若是了无生趣,怎会动情?” 闻言,莫炎希站起身,当着她的面,平静地整衣正冠,便朝外面走去。 萧青棠皱眉,拦住他道:“你伤势未愈,去哪?” 莫炎希犹似未闻,白影一闪,便已越过她出了屋。 但萧青棠不依不饶,闪身又去拦着他,正色道:“你受了重伤,我有病在身,我们若去攀悬崖,必是艰险,先在崖下休养,来日再出去。” 但莫炎希淡淡道:“你与我何干,凭何管我?”她皱眉又欲劝告,可刚说出一字,他的掌风便已袭来,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萧青棠静默,气息有些许浮躁,二人对峙了会。莫炎希再未看她,足尖轻点,如一道白芒,在月色下翩然横贯长空。 她不大放心,便远远跟着,却讶异地发现,他并非是去攀上悬崖。在万丈崖下,竟有一条小路,只需翻过几座大山,再沿着大河往东,便到了一座繁华小镇。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数十丈。在萧青棠惊愕的目光下,莫炎希一个闪身,进入了一家灯火辉煌的琼楼。她知道,那是百花阁,有名的烟花柳巷。 第96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莫炎希上青楼?他要做什么? 萧青棠呆呆站着,行人来来往往,穿梭在她身边,人影绰绰、衣裾飘飘,绘画出一幅繁华喧嚣尘世图,灯火辉煌,夜色迤逦,如斯美景下,极易让人沉沦。 她皱眉咬牙,忍着身上的不适,沉着脸追上去,但被门口的少女拦住,朝她笑盈盈道:“姑娘,此乃百花阁,男人寻欢作乐之所,姑娘进去作甚?” 少女的嗓音娇软,微含着戏谑,在那双眼里,闪过一丝妒意。但她心思一转,又显露出一丝鄙夷。女子会上青楼,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为了寻找心上人。 生得漂亮又如何,一样不得心上人欢喜,还要追到青楼去,倒也丢人。 不少人的目光扫来,汇聚在萧青棠身上,皆有一丝惊艳。 萧青棠生得娇媚,原本是艳丽妩媚的,但又一身雪白长裙,便多了一丝清贵圣洁,让人不敢亵渎之际,偏偏又心痒痒。 望着一众目光,她微蹙眉,心有几分不悦,威严肃穆道:“让开!” 那一身气势,倒镇住了门口的人。萧青棠抬步入内,目光巡视四周,但见一幕幕男欢女爱,不由得撇开眼,便往二楼走去。 忽然出现的绝色美人,引得众人瞩目,更有甚者,拦住她笑道:“美人,本公子怎不曾见过你?”他喝得醉醺醺,小眼睛色眯眯的,在她脸上流连。 萧青棠一掌拍出,掌风震得他退后,撞在一个木桌上,痛得他脸色发白。 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又惊又惧。 寻着莫炎希的气息,萧青棠踏着沉稳的步,停在一间厢房前。里面,正欢声笑语着,几个娇滴滴的声婉转。她握紧拳,只一会儿时间,他便叫了几个姑娘? “公子,奴家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天人之姿的人。” 另一个姑娘附和道:“公子气宇荣华,定非凡俗人物。” “弹首曲。”莫炎希平缓的语调传出,“倒酒,喂我。” 萧青棠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门,气势汹汹直奔而去,吓得几个姑娘尖叫。她直视着他,容色复杂无奈,语气沉沉:“都出去!” 几个姑娘惊惧下如蒙大赦,忙灰溜溜跑向门口,但莫炎希冷淡的声传来,生生让她们顿步:“谁敢走?”他自顾自倒酒,品了口美酒,“有我在,怕什么?” “炎希,你受伤了,不宜饮酒。”萧青棠劝道,按住他又去拿酒的手,沉沉含痛的目光里,噙着一丝哀求,“跟我回去,好吗?” 但回应她的,是一道冰冷含煞的掌风。她始料未及之下,被震得后退摔地,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震了几震,但身上的疼痛不及心里,落寞悲鸣下,低低问道:“为何上青楼?便是与我赌气,也犯不上糟蹋自己。” 莫炎希淡淡看她,居高临下道:“我告诉过你,那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偏生你不信,我只能上青楼,给你证实一下。”他收回目光,瞥向几个青楼姑娘,“过来,伺候我。”那骄矜清贵的俊美模样,让一群姑娘看怔了眼。 【萧青棠撇撇嘴道:“上次在魔教,那性感尤物跳脱衣舞勾引他,他愣是不动如山,那意志力堪比得了隐疾的人,真想把那一幕截图,摔在他脸上。”】 【“做人善良点。”666长叹,“人家傲娇着,你耐心哄哄。”】 莫炎希微翘唇角,那似笑非笑的眉眼,看上去极为恶劣,似讥讽道:“怎么,你还不走?” 要亲眼见证么? 在姑娘们靠近他时,萧青棠冷冷看去,喝道:“出去!” “该走的是你!”其中一个姑娘鼓足勇气,精致的眉眼里,含着一丝不屑,“公子说了,要我们伺候。” “就是,自己没有能力,不得公子的欢喜,好意思斥责我们……”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各现嘲讽言语,毫不客气贬损着她。 面对谩骂,萧青棠犹似未闻,眉目坚毅冷静,唯独看向莫炎希时,气息略显浮躁不安,沉沉道:“你身无分文,喝什么花酒?” 几个青楼姑娘默了阵,其中一人却道:“公子纵身无分文,奴家也愿陪。”她一开口,立时便有人附和,“公子俊雅清华,煌煌若天上阳,能与公子共度一夜,奴家三生有幸,这些酒菜钱,我们自会承担。” 【萧青棠磨牙道:“6啊,这些不会是他的‘托’罢?倒贴也陪夜呀?”】 【“呵呵。”666冷笑几声,“如你这种,都有人为你倾国,为你心甘情愿戴绿帽喜当爹,为你不要命,为你一夜白头,人家莫炎希高贵俊美,天下难寻一,还不值得姑娘们破些钱财?做人,也不要太双标。”】 【萧青棠心里直抽搐,“系统应该和宿主统一战线,而不是去怼。”】 萧青棠难以置信,实在不曾想到,这群姑娘竟会……她压下心间杂思,勉强站起身,擦去唇角的血,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当着历代先辈的灵位,你曾宣告,我是你的妻子。炎希,我们回家!” 但,莫炎希面无表情,把玩着酒杯,微微启唇:“跪下求我。” 萧青棠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许羞耻与窘迫,看了那群姑娘一眼,犹豫了几番,便缓缓向他跪下,哀求道:“炎希,我们现在去祖庙,向历代先辈,向师父禀告,让义母作证,真正结成夫妇,好不好?” “你可以滚了。”莫炎希漫不经心道。 几个姑娘噗嗤笑着,那声音里,满含揶揄,窃窃私语着。 萧青棠心有难堪,羞愤地望着他,脸涨得通红,拳头用力捏着又松开。曾经,她当着武林的面,也给予了他羞辱,斥他自作多情,而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有何资格生气? 她忽拍出一掌,让几个姑娘倒退几步,冷冷斥道:“全都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站得笔直,气势如潮涌,含着丝丝煞气。 几个姑娘心慌,吓得瑟瑟发抖,被逼得夺门而出。 萧青棠去锁上门,又转身回到桌前,正色道:“你要玩什么,我陪你玩,不要去找别人。” “没兴趣。”莫炎希饮酒,一杯接一杯,似觉屋内寂静无趣,便起身离去。 萧青棠心一急,怕他又去寻花问柳,便忍着羞耻心,扯开束衣的丝带。 衣衫滑落,在烛灯下,雪白肌肤泛着柔和光泽,白色肚兜绣着兰花,更添一抹旖旎风情。她微微颤着,面红耳赤,身子染上粉色,羞赧道:“有兴趣么?” 在刹那间,莫炎希的眸色暗了下,语调平缓微含揶揄:“怎么不脱光?” 萧青棠全身热潮汹涌,虽明知他不怀好意,但如今无可奈何,此前也曾“坦诚相对”,而今只剩下她一人,便像一件货物般摆着,由他品头论足,浓烈的羞耻感包围着她。她咬了咬牙,散去脑子里的眩晕感,颤着手去解肚兜。 她闭着眼,羞得无地自容,不敢去看他,身子微微颤着,肌肤泛着粉色。 但未料到的,是伴着甜醉酒香气传来的,那让她如坠冰窖的几个字:“玩腻了,没兴趣。”身侧刮来清凉的风,一路冷至她心间。 萧青棠呆呆睁开眼,看到的,是他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咯吱一声轻响,开后复又合上的门,遮去了他的身影,便似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天堑。蓦然,她泪流满面,抱着肩蜷缩蹲下,呜呜悲咽着。 直到哭得双眼红肿,她才穿衣而起,路过另一间厢房时,步子顿了顿,虽知他在里面,虽知有温香软玉伴他,但却没有勇气再去自取其辱。 第97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屋内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萧青棠伫立在门口,心如刀绞,拳头攥紧又松开,踟蹰不决。 从悬崖上跃下后,莫炎希似变了个人,言行间淡漠绝情,对她似乎毫无情意,不像之前,哪怕恨她怨她怒她,但他至少是在乎她的。 因在鬼门关转悠了圈,他便完全看开了对她的情么? 萧青棠一阵眩晕,软软倚在门口,本就受了风寒,又经几番折腾,耗尽了气力。她蹲坐在屋门口,背靠着门,意识恍惚,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666幸灾乐祸道:“活该。”】 【“莫慌,”萧青棠笑脸吟吟,“我的救星来了。”】 “哟,美人怎么了?”一个笑眯眯的声音传来,语气轻浮让人生厌,“你长得可真美。见了你后,本公子才知那些个人,全是庸脂俗粉。” 萧青棠犹似未闻,泪珠点点,哀沉凄婉,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好似受了重大打击,一蹶不振。 “谁惹美人伤心了?”男人夸张地问道,一副心疼的模样,“你是哪个屋的,受了什么委屈,咱们到屋里去说,我给你做主。”他双眼放光,显得欢快猴急,飞快向她伸出手。 萧青棠犹似未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呆出神,没有一丝朝气。男人的言行,她自然有所觉,但忍住没有理会,因抱着一丝期望,在盼着莫炎希的反应。 一时间,她心里七上八下,怕他真绝情至此,任由她被人占便宜。 在男人的手伸至,将触碰到她的脸时,她闭上了眼,好似放纵自己,什么也不在意了般。 忽的,破空声传来,一支木筷穿门而出,精准无比地刺向男人的眉心。 萧青棠心惊时,飞快出手打落它。木筷直转而下,刺入男人的手臂。 男人嚎叫着,手上鲜血淋漓,惊恐得直抖,忙匆匆跑了。 萧青棠抿了抿唇,心间倏然涌入喜悦,怀着激动的心绪,紧张地推开门,便见几个姑娘围坐在桌边,而莫炎希正对门而坐。 她轻轻踏入屋内,转手合上屋门,刚刚回过身,便察觉有人靠近。她体内内力自行运转,但在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后,方才压了下去。 莫炎希面无表情,捏着她的下巴打量着,犹似嘲讽般道:“你率人围剿了我三年,而我放下自尊缠了你五年,期间被你的爱慕者羞辱,被你冷漠拒绝斥责,如今角色对调,你才过半夜便怯了?只知道傻坐在门口,打算听我与别的女人缠绵床榻?” 萧青棠脑子一懵,他的话,句句让她无奈慌乱。她扪心自问,在遭了向他下跪、脱衣供他欣赏的羞辱后,倘若那个男人没有调戏她,结果会是什么?她敢再入屋去自取其辱么? 思了片刻,她郑重道:“我会阻止你。”他只是在与她赌气,绝非对她忘情,她决不能放弃。 “我不喜欢你与别的女子有染。”她压低了声音,“炎希,我一直都倾心你。” 莫炎希挑着她的下巴,倾身向她靠近。二人呼吸交缠,在她微醺时,他倏然问道:“若是此刻,我去杀入永驻宫,你可会剑指我?” 萧青棠答不出,心却骤然沉下,喃喃问道:“为何你要与永驻宫为敌?”她与他的相守相处,实则建立在魔道已灭、他不会危害武林的基础上。 “你要除魔卫道,要匡扶武林,杀我以平息众怒,我成全你。你坚守正道,坚持正义,唯独对我不坚定,也配谈心悦我?”莫炎希收回手,径直回身坐下,冷冷道:“再有下次,拿男人来激我,我不介意制伏你,亲手送你去他的床上。” 萧青棠猛地闭上眼,脸色一片惨白,痛苦而绝望的啜泣,哽咽道:“无可挽回?” “有。”莫炎希似笑非笑,在她骤然发亮的目光里,微含戏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去灭了永驻宫,与我重归于好;其二,守着你的永驻宫,别再现于我眼前,我见你一次,便杀一名永驻宫门人。” 萧青棠静静不语,目光暗下去,痛心入骨。他的武功强于她,杀一人不在话下。 “再不走,我便杀去永驻宫了。”莫炎希淡淡道,玩转着酒杯,旁侧姑娘眼尖,忙给他倒酒。 【萧青棠嗷呜道:“我好想崩人设!这只可恶的童子鸡,比前三个难缠多了!”】 【“你要做什么?”666询问道,“崩人设虽会影响世界稳定,但崩一点问题不大。”】 【萧青棠沉着脸道:“灭了永驻宫,再把他酿酿酱酱一百遍,估摸着就能完成任务。”】 【666默了阵,摇头道:“崩得太厉害,整个世界会崩溃的。”】 萧青棠沉默转身,踏着沉重的步,仿佛踩在刀尖上,鲜血漫漫,每一步都痛彻心扉,身上仿似压着大山,重若万钧,压得她脸色雪白,几乎喘不过气。 莫炎希攥紧酒杯,注视着她的背影,眸色晦暗,似海底暗流,激荡着、疯狂着,似要席卷一切。 第98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临到门口, 萧青棠迟迟迈不出脚,门槛仅有半尺,但在她眼里, 似有千丈高。恍惚间,她隐约意识到, 倘若跨过了这道门槛, 那么一生一世,都将与莫炎希成陌路, 再无复合可能。 但怎么办?若她不离开,他言出必行,真的会去杀向永驻宫。与他争吵决裂,不过是她的私事,只是二人间的情感纠葛,怎能牵连无辜? 萧青棠晃了晃,脸上毫无血色, 白晃晃的让人心惊。她忽而回身,泪珠将落未落,眉目间却一片坚毅, 决绝而冷静, 掷地有声:“我不想离开你, 你若杀入永驻宫, 那么我会先行自尽!” 人死如灯灭,哪管死后洪水滔天?届时,永驻宫存亡, 也与她无干系了。 虽言语洒脱,但她心里惴惴不安。自入魔后,莫炎希喜怒无常,行事颇为古怪,让她难以揣摩。 “你永远知道,该如何对付我。”在沉默了一阵后,莫炎希缓缓道,眼里疯狂涌动的情绪散去,滔天风浪平息,再无波澜,语气隐有落寞,“正如你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心悦我。我了解你,但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萧青棠心一紧,在他的目光投射而来时,下意识僵直了背脊,茫然怔忡与他相视。 “你不配与我同生死,永相伴。”莫炎希平静道,轻轻放下酒杯,声音空洞好似天外传来,“倘若,你有良心,对我有一丝愧疚,还想我活着,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酒杯触到桌面,只见一声轻响,酒杯坍塌化作齑粉,而酒水早已蒸干。 萧青棠怔怔,心痛如刀绞,蠕动双唇,喃喃问道:“你心意已决?永不悔?”诚然,她害他至此,有什么资格再陪伴他,他不要她,也是理所当然。 原本便是她欠他的,如今顺着他的意,便当是她还他的情,此后他能好,她便好。 她不死心地追问:“非一时之气?” “无论爱与恨,我永不后悔。”莫炎希毫不犹豫,容色认真几分。 “好……”萧青棠艰难地启唇,声音几不可闻,眸色似百花残败,一片凄凉,仿似耗尽了活力般,暮气沉沉,哀婉而绝望。 【“唉!”萧青棠无奈长叹,“6啊,注意,我要崩一点人设了。”】 【666白去一眼,幽怨道:“放心,如果世界不稳定了,我会提醒你的。”】 萧青棠豁然直视他,缓缓向他走去,步子坚毅而平稳,双手按下,撑在他的肩上,脸上仍挂着泪珠,正色道:“炎希,我会回永驻宫,宣布成亲。新郎的名字,我暂时不会公布,时间定在月圆八月十五,倘若你不来,我便是别人的妻了。” 莫炎希不语,目光轻闪了闪,一瞬间,眼里又暴起千层浪,狂风猎猎,惊涛拍岸,气势骇人。 “我放不下你。从随你坠崖时,我便已决定,余生只守着你,若没了你,我还有何意义?”萧青棠哽咽,笑中含泪,“我一直幻想着,能堂堂正正嫁给你,在永驻宫拜堂成亲,让武林做见证,让天下皆知我们是夫妻,福祸相依、生死与共,哪怕我身败名裂、受千夫所指、遭万人唾弃,我也想嫁给你。炎希,我们重新开始,回到五年前,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你还愿意娶我吗?” 你还愿意娶我吗?莫炎希沉默,一颗心却不可抑制的,加快了少许,莫名又生了一丝无措。她威严庄重的模样,他每回都招架不住,何况今日,她用庄重的表情向他述说着情意,吐露着情话,让他又复为她沉沦下去。 她说,她放不下他。 她说,她不能没有他。 她问,他还愿意娶她么? 莫炎希想了又想,寻了一堆她的坏处,但仍无法否认自己的心。 他还想要她,还想娶她,还想和她共度余生。 一念至此,莫炎希垂下眼,有些失神,回忆起坠下崖的一幕。 除非死,否则没有什么能结束他的爱。当时,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在疯狂与绝望下,只想以死来结束这无望的痛苦。 但他落地时,却被人救了下来。坠落的冲力,有万钧之重,竟有人能救他。 那是四个男人,长相颇好,气度各有千秋,全是人中龙凤,向他自我介绍着。 他冷漠望去,不止心无感激,反倒生有怨怼。他想死,偏生有人阻拦,与他作对,心里正愁苦悲怆,便拿他们发泄罢。 但在四人里,那名为秦炎陵的男人,气定神闲缓缓问他:“可想知道,为何在五年前,萧青棠要背叛你,且围剿你三年么?” 那句话,攥紧了他的心。五年前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结,他分明是为了救她,但她却背叛了他,取代了他的地位,让他受了几年的折磨。 他沙哑着声,沉沉询问:“为何?” 但秦炎陵似笑非笑,只回了一句:“自己猜。” 便在他杀意沸腾时,秦炎陵又补充道:“给你一个提示,你是她的任务,不管你对她如何狠,伤她也好,羞辱她也罢,在她未达目的前,都不会离开你。你若不信,尽可去试试。”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在那时,他亲眼见证,她从高空坠落而下。她跟随他坠崖?怎么可能!她若真把他看得重,比自己的命更重,昔日怎会为掌门之位背叛他,怎会狠心率人围剿她? 秦炎陵低沉道:“因人物的七情六欲是她捏造的,便会给人丝丝违和感,当有不可控的事出现,她只能调整人物性格,那违和感便会更强。”他的目光尤为深邃,含着丝冷意。 他不愿相信这荒诞之言,但此人信誓旦旦,且气度高贵又不似妄言之人,加上他原本便已起疑心,遂起了试探之意。 那白发青衣男人为他包扎时,他不再拒绝。他本就伤重,又从高空坠落失血甚多,便挨不过而昏睡过去。隐约间,他似听到了那几人的交谈声。 但音量太低,他听不真切。 邬炎纶端行正坐,奇道:“你怎知她的性格是捏造的?” “每个世界,性格不同。”秦炎陵淡淡回道,“她演得很真,但终究是假的。至于她会调整性格一说,是我揣测的,正好让莫炎希去证实。于公,我们在寻撕开主系统的方法,而逼她调整性格,乃至崩了人物性格,对我们绝对有利;于私,莫炎希若去证实此事,必会与她闹翻,我们权当看好戏。” “正好,”陆炎峰哼了声,笑容有点阴冷,“闹翻了后,便不会浓情蜜意,亲亲我我。我们日日夜夜受苦受难,岂能容忍她开开心心勾搭男人?” “炎希?”萧青棠的轻唤,惊醒了莫炎希。他望着她的眼,又陷入怔忡里,心里涌出一股不真实感,轻轻问道:“你是我的‘棠棠’么?” 他对她淡漠,用最残忍的方式羞辱她,证实了秦炎陵的话:她不会离开他。 在未达目的前,她会一直缠着他,但若达了目的后……她会弃他如敝履么? “滚!”莫炎希斥道,目光骤然冰冷,望着曾让他一度失控的女子,全部回忆涌入脑海。她愈发哀哀恳求,他却愈发空虚痛苦,更加忧虑恐慌。 只能如疯了一般的,去伤害她,去互相折磨,让她卑微地求他,全是为了证明,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不是有所图吗?那求他啊!说深爱他啊!继续欺骗他啊! 莫炎希颤了颤,眼里蒙了层泪雾,略显气愤地推开她,如同在赌气的小孩,倔强道:“别碰我!你要嫁给谁,全是你的事,与我无干!” 第99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走开……”莫炎希喝道, 目光支离破碎,好似正在龟裂的冰层,气怒斥责, “滚!” “炎希?”萧青棠不解。她分明看到,在他眼里有软化的痕迹, 正欢喜着欲回答他那句“你是我的‘棠棠’吗”时, 谁知他骤然发飙,大声斥责她。 莫炎希倏然出手, 狠狠地掐上她的颈,眉目间似凝聚了霜花,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他的手指缓缓上移,抚上她的脸颊,忽而倾身用力咬去,疼得她蹙了眉。 激烈如同在撕咬般的一吻, 狂野而炽热,看得一群青楼姑娘都红了脸。 萧青棠轻喘着气,唇瓣有些黏腻, 隐有血腥味。她有点不自然, 下意识舔了舔。 “我腻了你。”莫炎希面无表情, 捏着她的下巴, 语气恶劣讥讽,“仔细算来,我们已有过好几次, 你这副身子,也不足为奇,我都玩腻了,你为何仍死缠烂打?” 他的话,引得姑娘们掩嘴偷笑。 【“呀呀呀!”萧青棠磨了磨小细牙,“受不了,我要崩人设!这只嚣张的童子鸡,今日不让他嗷嗷求饶,我以后跟他姓!”】 【666打了个哆嗦,劝道:“你无情在先,他怪可怜的,你耐心哄哄他。”】 【“不干。”萧青棠冷哼,“我心里不爽,这货最张狂,得压压他的气焰。”】 【“人设只能轻微崩,崩狠了,会出事的。”666无奈提醒。】 萧青棠握紧拳头,血气直冲脑顶。数日的羞辱,他的冷漠讥讽,无不在刺激着她。尤其是,他当着外人的面,当着一群风尘女子的面,以最可恶的方式羞辱她。 满腔的羞愤,几乎逼退了她的理智。什么冷静,什么沉稳,全抛到九霄云外! 猛然间,莫炎希身子一轻,又一阵天旋地转,竟被她打横抱起,直往床榻上去。 青楼姑娘们目瞪口呆,屋内落针可闻。 “你做什么?”莫炎希懵了懵,心绪复杂下,竟忘了挣扎。直到背触到床面,被她压在身下,才骤然回神,第一时间却非生气,而是微红着脸斥她:“不要脸!” 萧青棠沉着脸,一拂衣袖,床幔飞扬而下,遮去床榻上的风光,唯有声音传出:“你言道玩腻了我的身子,我不服气,便看看你身心是否如一。” 她去扯他的衣裳,匆匆时扯不开,便在烦躁下直接撕烂,重重的嘶啦声响,却是惊醒莫炎希。他脸色微变,正欲抬手阻止时,遭她颇具气势地喝道:“别动,给我乖乖躺平!” 莫炎希的手僵在半空。如此“凶”的棠棠,他第一回 遇上,竟一时被她震住。 隐约间他有所明悟,心生慌乱,下意识地握着她的腰,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那句话。 ——因人物的七情六欲是她捏造的,便会给人丝丝违和感,当有不可控的事出现,她只能调整人物性格,那违和感便会更强。 莫炎希怔怔出神,望着在他身上作乱的,那犹如女王一般的心上人,心绪百转千绕,喃喃问出:“这才是真正的你么?” 她所捏造出的性格,并非她的本性,那么他所爱的女子,可存在于世间? “喜欢么?”萧青棠轻哼,复又俯下身,轻咬着他的耳,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莫炎希仍出神着,眸子有点空洞,脑子里亦很空,心中杂绪万千。 不一样的性格,哪怕容貌一样,她仍是她么? 他爱的人,又是谁? 【“6啊,”萧青棠纳闷道,“我咋瞅着,他不对劲呢?”】 【666点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以前就提醒过你,别暴露你的本性。”】 萧青棠懵圈。因她不论如何挑逗,莫炎希竟都不曾动欲,气息平缓无波澜,小弟弟软软趴着,看向她的目光里,毫无光彩,没有一丝情愫。 难不成他的话是真的,他对她真的腻了? 萧青棠难以置信,早先在山崖下时,被她撩拨几下,他便热情如火。莫非此刻是因她太强势,才把他吓坏了?堂堂魔教教主,胆子如此小? 她不信邪,复又低头吻去,更加狂野热辣,但结果让她失望。 “炎希,你怎么了?”萧青棠询问,坐在他的腰上,戳了戳他的胸膛,“刚刚吓着你了?乖,别怕。” 莫炎希猛地攥住她的手,微眯了双眼,汹涌着杀意问她:“你是谁?” 萧青棠狐疑地看他,直白问道:“莫非我换了些性格,你便不认了?” 莫炎希又一怔。便因她改了性,他便当她不是她,那么,若有一人与她性格一致,那人便是她了?不!她是独一无二的,他心悦她,不在于她的性格,不在于她的容貌,只因为是她! 倏然,他察觉手上一紧,原是她绑了他的双手,涌入耳里的,是她略微不满的声音:“玩些刺激的,不信你真腻了我。” 第100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放开我!”莫炎希冷冷道。他认得,这是天蚕丝, 柔韧不可摧, 便是他也挣不开。 但回应他的, 是一双小手, 时而如羽毛轻抚, 时而如雨点芭蕉,时而如蝶儿吻花,激起圈圈涟漪。 他下意识紧咬牙, 在强忍着,不愿意丢脸,心结解开后,她又成了他的魔障, 能轻易让他疯狂。 “你真喜欢刺激的啊?”萧青棠惊奇, 心里却松了口气。床外有一群姑娘在, 倘若她雄赳赳气昂昂把人抱上床, 却不能令他动情, 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莫炎希微恼, 只恨自己不争气,脸色愈发冷漠, 闭上眼不理她。 “炎希。”萧青棠软软唤道,缓缓俯下, 温软的气息扑上他的脸。 莫炎希心里忽一紧,脸上酥酥麻麻的,一路蔓延至心间, 漫开的,是甜腻的气息。一时间,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是推拒,还是期盼? 萧青棠久久未动,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跳快若奔腾的马,连呼吸都不顺畅。 她在做什么?要么离开,要么果断亲他。反正他已被制伏,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但他真被擒住了么?莫炎希后知后觉,才想到双腿是自由的,便一把夹住她的腰,腰部用力一扭,反压在她的身上,不服输地冷笑道:“喜欢捆绑?怀念在魔教时,被我捆在床上的时候?” 说罢,他眸色暗了几分,戏谑道:“我也怀念。” “下去。”萧青棠轻斥,又一个翻身压着他。 二人争着,全在抢上位,皆不服输,期间纠缠旖旎相触,都乱了气息。但萧青棠更甚一筹,因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宝贝,威胁他:“别动,否则损了它的话……” 望着她眉飞色舞的容色,莫炎希咬牙切齿,脸一时青一时白,最后黑成了锅底。 “无耻!”他气愤道,尤不解气,又斥了一句,“乘人之危!” “委屈了,不忿了?”萧青棠询问道,便见他撇开眼,倒也不在意,只玩她抢来的宝贝。 莫炎希皱眉,紧紧抿着唇,眼里喷火一般,气息愈见紊乱,竭力维持着镇定。但汹涌而来的情潮,促使着他,发出微颤的音:“你想如何?” “说你服了我,往后乖乖听我的。”萧青棠义正言辞道。 莫炎希嗤了声,一扭头埋入枕头里,闷闷道:“痴心妄想,我不会屈服的!” 【“注意,崩太狠了。”666提醒,“我建议立即停止。”】 【“再等三十秒。”萧青棠兴冲冲道,“我一定让他屈服!”】 “唔……”莫炎希轻轻叫道,脑子里嗡嗡,似有千万朵烟火绽开,飘飘然如上云端,却在途中急转直下,瞬间跌落泥泞里。 他懵了片刻,便见坐在身侧的女子,正面红耳赤、极为羞赧,又故作镇定冷静,维持着表面仪态,那是他所熟识的武林盟主。 “炎、炎希,”她窘迫向他解释,“我大约被你气疯了,才魔怔了。”方才的狂野举止,让她难以置信,那竟是自己所为? 萧青棠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莫炎希,但他的声音灌入耳:“你一贯威严高高在上,仪态端庄圣洁,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言行,让我大开眼见。” 她张了张口,无从解释。人证物证俱在,如何抵赖? “还不解开?”一见她惊慌羞愧,莫炎希的气焰便盛烈了,自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端着高姿态,紊乱着气息询问,“怎么,还想继续?” 萧青棠深深呼吸,镇定下心,又复冷静从容,去给他松绑时,却见他往后缩手,似笑非笑道:“你吻出来的印,不欣赏几下么?这,这,还有这……”他恶趣味似的,故意指点着,引她去观看,让她又乱了心绪。 “别闹!”她又羞又恼,转身背对他。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40,情意值100!】 【“你看他嘚的劲。”萧青棠啧啧出声,“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本女王的气势下,怂成了小喵咪,如今倒是张狂着。”】 【“你强他便弱,你弱他便强。”666点头。】 经几番闹腾,二人的关系倒融洽些。萧青棠才知,距她坠崖已是第二夜,也即是她在崖底昏迷了一日一夜,直到第二夜才醒来。 彼时在江湖里,到处宣传着在栖霞山上的事。 “我去探消息,再弄些吃的,你好好歇息。”临行前,萧青棠嘱咐道,因心有隐忧,便抚了抚他的面庞,浅浅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等我回来。” 莫炎希瞥了眼她,却也不答话,只闭上眼闭目养神。直到她出门后,他才睁开眼,怔怔望着紧闭的屋门,眼里有一丝复杂。 萧青棠打探了消息,因有所顾虑,在极短时间内又回到青楼里,但莫炎希竟不知所踪。她大惊下,忙询问楼里的人,得知在不久前,他下楼离去。 “他去了哪里?”她急匆匆问道,皱紧了眉头,满心不安惊慌。 青楼里的人,自是不知。 萧青棠又复上楼,在床头寻到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几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字:永诀别,勿念,勿寻。 信纸自她手里飘落,她怔怔站立着,唇瓣蠕动几下,泪雾模糊了视线。 他还是走了,放弃了她,宁愿带伤离去,也不肯留下片刻。 萧青棠茫然无措,呆呆地走出青楼。外面艳阳绚丽,她只觉得彻骨冰寒,来去匆匆的行人,于她而言全是过客,在喧哗嘈杂的尘世里,此后,在她的身边,再无一个他。 蓦然,她泪流满面,蹲坐在地上,悲声呜咽着,头埋入膝盖里,毫不顾忌形象。 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在她的身侧,围绕了不少人,有人关切地问她,有人安慰她,但在人群里,没有他,最终,她站起了身,脸上挂着泪,笑着向他们道谢,便迈着坚定的步,汇入人群里,融入到暖阳中。 十日后,萧青棠病体痊愈,便回了永驻宫。她活着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遍武林,同时震动武林的,是她的婚事。 “魔教已覆灭,教主莫炎希已死,但我欠他一纸婚约,月圆十五公告天下,我与他大婚,万望各位同道赏脸。” 有长老询问道:“掌门,莫炎希真……”那二人一同坠下悬崖,一生一死可能呢? “魔教已覆灭,不论他是生是死,只要不危害武林,便无大碍。”萧青棠如是答道。 她的命令下达了,但传递消息时,被人篡改了内容,新郎换成了叶予深。 第101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在月圆之日,萧青棠与叶予深大婚? 莫炎希得知消息时, 已到了第二日。茶楼酒肆里, 全在议论此事。 他坐在酒肆里, 沉着一张脸, 眼里汹涌着煞气, 浑身气势骇人,杯里酒水摇颤着,好似怒嚎的巨龙, 彼时杯身嗡的一声,碎裂成几瓣,酒水洒了他一手。 由始至终,他都放不下, 与她永诀别, 不过是自欺欺人, 在做无谓的挣扎, 莫炎希抬头, 透过窗棂望向远空, 如水暖阳洒下,正是艳阳好晴日。他有点茫然, 注视着永驻宫的方位,怔怔发着呆。 萧师妹……青棠……棠棠…… 他对她的称呼, 从客套到亲昵,与她的关系,亦从生疏到熟稔, 仅仅只一个月。初见便已留心,后日久生情。 兜兜转转,纠缠纷争,仍旧逃脱不开。 莫炎希站起身,留下一个银锭子,白影迅如闪电,似一道白虹射出,已不见人影,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看客。 她宣布成亲的目的,应当是为了逼迫他现身,他如她所愿。 时隔十日,莫炎希又一次踏足永驻宫,寻着旧忆,前去义母的屋,却近乡情怯,只敢站在门口。屋内声声咳嗽,老妇人身形佝偻,药香味浓烈,他攥紧拳头,心中大恸,羞愧与思念一同涌上脑海。 望着天上一轮半圆的月,莫炎希突然不明白,为何要自我折磨?分明有美好蓝图,有幸福的人生,他与她夫妻情深,侍奉义母颐养天年,为何要与她赌气,为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呢? 享一时欢愉,何管今后福祸生死?纵她有所图,那又如何?他何必为了尚未发生的事,便误了今朝的欢愉? 莫炎希豁然开朗,当下心间一松,便又端着不可描述的心思,趁着浓浓月色,偷偷溜入萧青棠的屋。他一心觉得,虽与她闹了矛盾,但若今夜能成功爬上她的床,应当能和好如初,却不料扑了个空。 他遍寻四周,才在议事厅寻到人。彼时她端坐正位,眉目冷峻威仪,几大长老皆在,分列坐在两侧,在中间的,则是叶予深。 【“注意,莫炎希来了。”666提醒道。】 【“看好戏罢。”萧青棠笑盈盈。】 “叶予深!”萧青棠眉目肃穆,身上漫出淡淡冷意。她的命令,叶予深居然胆敢篡改,让她嫁给他?痴心妄想! 叶予深平静从容,眼里泄出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豁出去了般,冷笑道:“我有哪点不如莫炎希?七年了,你的目光,从来都在他身上,不肯多看我一眼。” “至少,他不会暗里使手段。”萧青棠端坐着,投射下的目光,清冷而威严,有着十足的压迫力,“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心知肚明,我与炎希的决裂,皆拜你所赐。小人行径,我岂会正眼看你?” 屋顶上,莫炎希微惊,心骤然缩紧,容色冷肃,凝神静听着。 叶予深一言不发,微眯了眯眼。 萧青棠沉沉喝道:“炎希为救我犯下大错,被逐出门派,原本此事告一段落,偏偏你从中作梗,编造出所谓的证据,诬陷嫁祸给我,令他误解我五年。” 话出,众人大惊失色,互相望去。 莫炎希呼吸一窒,心跳乱了节奏,目光幽深可怖。 彼时,四长老出列,率先驳道:“不可能,予深绝无此举!掌门明鉴,我看着予深长大,熟知他品行,他绝非卑鄙小人。” “他的品性,你怕是不了解。”萧青棠直白且毫不客气。 大长老沉吟片刻,拱手问道:“掌门,凡事需证据,掌门可有凭据?” 闻言,萧青棠却是沉默,目光灼灼,注视着叶予深,冷冷问道:“有胆量做,却不敢认?”证据,她的确没有,否则也不会留到现在。 当年,与此事相关的人、事,死的死,疯的疯,一切痕迹全被磨灭,她百口莫辩。不得不说,叶予深行事果决狠辣,且心思细腻颇有手段,可惜用歪了心思。 “棠棠,我没做,为何要认?”叶予深微微笑着,轻扬着剑眉,眉目间似蕴着丝挑衅,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看着她,那么专注与情深,“纵使你讨厌我,也不能污蔑我。我虽心悦你,但不会失了原则。” 萧青棠倏然起身,全身气势如洪水决堤,尽数向他汇去,震得他踉跄后退。 叶予深摇晃,面色一白,气血沸腾不止,喉咙里一甜。他咬了咬牙,强行咽了下去,恨恨地盯着她,却是笑道:“昔日的事,纵使铁证如山,我依旧信你,信你不会卑鄙夺位,但莫炎希不信,他否定了你的人格,你为何念念不忘他?” “果真不是你?”萧青棠默了阵后询问。 叶予深低低苦笑,似有惆怅与落寞,忽并指如剑,正色道:“我,叶予深,今日指天为誓,绝未陷害萧青棠,若违此誓,永生永世,与萧青棠相逢陌路,再无结连理之可能。我以最毒的誓言自证清白,你可信我?” 【“厚颜无耻!”666嘀咕,“你干的缺德事,为了完成任务便背叛莫炎希,何故去逼叶予深承认?难道奢望他脑子有海,替你担下错?”】 【“蠢啊!”萧青棠磨牙,一指头戳去,“莫炎希在屋顶看着,我故意提及此事,言语间极力撇清自己,他自会生疑,动摇昔日的观念。”】 【“事已过去五年,又死无对证,你便想赖掉啊。”666鄙夷。】 “便信你一次。”萧青棠垂眸,复又拂袖坐下,在坚毅的眉目间,噙了一丝复杂,“五年前的事,纵与你无干,但昨日成亲一事,是你主使罢?我下的命令,是宣布与炎希成亲,你竟篡改新郎的名字,借舆论之力逼我嫁你!” 莫炎希眉目舒展,染上一丝笑意。他误会了她,以为她宣布成亲,便是为了逼出他,谁知竟是叶予深自作主张。 竟敢抢他的棠棠?! 他又一蹙眉,眼里浮现冷光,气火盘旋在胸膛,便一掌拍碎屋顶,整个人一跃而下,伴随着石块木头碎屑,飞落在场中央,也不理会别人,只凝视着她。 “莫炎希!”众长老惊喝,分四面围困着他,戒备道,“你果然未死!” 莫炎希犹似未见,只朝萧青棠伸出手,微笑着道:“棠棠,跟我走。” 萧青棠目光轻颤,却未动,只认真打量他,须臾询问道:“为何?” “我如今才明白……”莫炎希轻轻道,又鼓足了气力,一字一顿犹似擂鼓,“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 第102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当众道歉与表白,莫炎希不自在, 微移开了眼, 又凶巴巴威胁道:“你若应了我, 便皆大欢喜, 你若不应我, 我便去重建魔教,与你正道作对!” 相爱相杀,总比至此成陌路好。 “你……”萧青棠犹豫。在十日前, 他已留信永诀别,为何今日又跑来求她复合?前些日的痛苦,纠葛与争吵,她记忆犹新, 生怕再经历一次。 对不起, 他不能没有她? 莫炎希的任性, 她是深有体会的, 只怕他得知她成亲后, 受了刺激, 才有了此番举止。 落针可闻,众长老全在戒备, 虽杀意毕露,但不敢主动出击。莫炎希的强悍, 他们有目共睹,纵使倚仗人多,也无必胜把握。 “带上义母, 我们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妇,好不好?”莫炎希上前,在忐忑与忧急下,一把拉住她的手,气息浮躁而委屈,“你真想嫁别人?” 在他对她做了过分的事后,再求她复合,他心里是很悬的,但又不愿放弃,便打定了主意,若是她不肯,他就强行掳走她,再慢慢以言行打动她。 彼时,叶予深冷然道:“有何不可?放开掌门!” “住口!”莫炎希冷哼,忽又得意笑着,半是炫耀半是威胁道,“棠棠已是我的女人,你少打主意,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叶予深脸色微白,扫了眼萧青棠,见她未曾反驳,心不由一震,如针扎般的痛意漫开。在她失踪后,他不信她死去,疯狂四处寻觅,得知她活着回来后,又日夜兼程回宫,却得到她坠崖的消息。 他不顾阻拦下栖霞山寻她,不见她的人影,在绝望下,她恰恰独自回来,在第一时间宣布婚事,他不甘心,才篡改了新郎的名字,但终是一场空。 七年了,他心悦她七年,她心中从未有他! 萧青棠略有羞赧,抿唇思量许久,缓缓问道:“炎希,你曾信誓旦旦,与我永诀别,如今又回头,反复不定,我如何信你?”和他复合?她心里仍是愿的,但历经诸事,她不信他。 二人间的症结仍在,倘若将来他又忆起,岂不又会与她争吵?十日前的教训,历历在目。 “我……”莫炎希皱眉,又一瞅叶予深,想到他那句誓言,便也向她发誓,“我若再弃了你,再负了你,便让我孤苦此生,永远失去你!” 永失挚爱,是他能想到的最毒誓言。 “棠棠,以后不论如何,我都信你。”他压低声音,附在她耳侧,语气微软,“许在此刻,你腹中已有了孩子,你忍心他一出生便没了父亲么?” 一念至此,他心绪起伏,不由得一阵激荡,下意识幻想着,期盼着,微含笑喃喃道:“棠棠,若孩儿出世了,会不会像我啊?” 【666古怪道:“你想多了,他只像秦炎陵。”】 【“你是魔鬼么?”萧青棠黑着脸,摸了摸下巴,“这个大猪蹄子,满口谎言,既什么都信我,那怨气值怎也不降降?”】 萧青棠沉默许久,凝眉打量他,似乎在思量他话里的真实性,仍旧有所犹豫。但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脸色如此郑重,让她心间震颤。 须臾,她深深呼吸,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浅笑道:“好。” 谁让她心悦着他,便再信他一回,最后一次,但愿他能珍惜。 实则于公于私,她都该与他重归于好。至少,有她看管着,不会再让他做错事。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20。当前怨气值20,情意值100!】 那个“好”字出口,莫炎希眼眶微红,心里沸热不止,忍不住紧紧拥抱她。恍惚间,他回忆起,在五年前他为她犯错时,虽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但仍旧盼望她能理解他,站在他这边。 可惜,当年她追求正义,站在正道的角度斥责他,更甚至除魔卫道。而如今,在他伤害她后,她原谅了他,不离不弃,从某种意义上,全了他当年的奢望。 “我没有设局陷害你……” “不是我做的……” “你为何不信我?” 五年间,她曾无数次解释,但他始终不肯信她,固执地坚信自己的眼睛,伤人又伤己。 但此时此刻,他想试着信她,信她不曾背叛他,信她对他的心意,信他与她之间,能美好幸福。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10。当前怨气值10,情意值100!】 “掌门!”几名长老皱眉,皆是不赞同。 叶予深咬牙,面色几番变幻,眼里寒光烁烁,萧青棠那含笑的眉眼,刺痛了他的心,目光便似燃尽的烛火,飞快黯淡下去。 七年了,他一败涂地。他闭上眼无声惨笑,脸色微微泛白,却在忽然间,又猛地睁开了眼,目光锐利如刀锋,冷冷道:“莫炎希,我们做个了结罢。” “我正有此意。”莫炎希一声轻哼,握住了萧青棠的手,揽着她的腰,回身与他对视,眉宇略显飞扬,“从小到大,你我颇有纠葛,如今也当了断。” “论公论私,我们皆为大仇!”叶予深冷冷道。 四长老忧急,劝道:“予深,别做傻事!”叶予深在武学上虽有天赋,但也及不上莫炎希,与他强硬碰撞,后果不堪设想。 “别做无谓的牺牲。”萧青棠亦劝道。对于叶予深,她心绪复杂,他的情意,她早已察觉。 叶予深低低笑着,眉目冷酷锐利,质问道:“你在担心我?还是,在嘲讽我不自量力?” “同辈里,除了我和炎希,你排第三。”萧青棠正色道,平静而威严,“我一离开,永驻宫由你接任掌门,几位长老辅助你,匡扶正道。” 叶予深气息平缓,似压抑着的火山,给人以惊心感,颤抖着问:“你跟了他,是为了以身镇魔,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他?” 话一出,萧青棠便感应到,莫炎希屏住了呼吸,那抱着她的手也加重些力道。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面庞上含了笑,郑重道:“是为炎希。从栖霞山上跳下时,我便已决定,此生只守着他。” 她偏头看他,轻轻垫着脚尖,当着众人的面,在他唇瓣上吻去,浅尝即止,仿佛倾注了一生柔情,温柔道:“正道没了我,还会有第二任盟主,但他只有我,而我也只要他。但愿,我能得到你们的成全,以及祝福。”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5,情意值100!】 “他们成全与否,不重要!”莫炎希笑道,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盛满了星辉,闪烁着激动与兴奋。 第103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萧青棠轻笑,依偎在他怀里, 那宽大结实的胸膛, 让她很有安全感, 好似有他在便可无惧风雨般。她分明已强到无须人护, 但此刻仍生了一丝归属感。 莫炎希, 是她的夫君,与她共渡一生的伴侣。 二人含笑相视的温情一幕,刺痛了叶予深的心。她的话, 便似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上,痛彻心扉,连带着灵魂也随之震荡。 他晃了晃, 脸色雪白, 深呼吸了一下, 便踏着沉稳的步, 向那二人走去, 目标明确。他不理会四长老的呼唤, 眉目冷峻而坚毅。 “不自量力。”莫炎希不屑道,松开抱萧青棠的手, 刚刚向他望去,腰间便一紧, 萧青棠抱着他,埋首在他怀里,轻轻道:“炎希, 我们走罢。” 他容色一顿,斜斜扫去,嗤了声道:“棠棠留你的命,你好生珍惜罢。” “棠棠,我们回家,接了娘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莫炎希又抱着她,那飞扬欣喜的模样,好似抱着的是最珍稀的宝贝,欢乐而满足。 他着重说了句:“我们再也不分离。” “嗯。”萧青棠轻轻应道,闭上眼含笑着,温柔回应,“有你在,天涯处处为家。” “慢!”彼时,叶予深冷然道,忽抽出腰间的剑,银光闪闪,寒芒烁烁。他持剑杀来,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喝道:“莫炎希,分明是我先爱上了棠棠,你为何处处与我抢?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莫炎希皱眉,眼里浮现冷光,身形一个偏转,抱着萧青棠躲开,冷冷道:“念在棠棠的面上,我才留你一命,再不罢手,休怪我下杀招。” “从小到大,你处处比我强,我不甘心!”叶予深斥道,眼里汹涌着恨意,令其赤红可怖,“在五年前,棠棠中了毒,你知道么,解药的消息,实则是我透露给你的,果然如我预料,你犯了大错被逐出门派……”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脸色各异。 叶予深好似疯了般,狰狞着、凶狠着,一面杀招层出不穷,一面张扬述说着自己的奸计:“但我不曾料到,纵然你被逐出门派,成为武林败类,棠棠依旧对你不离不弃,我愤恨下才又出毒计,设计让你误会她!” “你说什么?”莫炎希杀意如潮,冷冷逼视而去,如煞神一般,气势让人心惊。他心间尤为震动,不敢置信,果真是他中了计,误会了萧青棠五年么? 他脑子里嗡嗡,好似有千万惊雷炸开。在这五年间,他做了什么?误会了她,千方百计与她作对,败坏她的声誉,前些日更是强迫她,羞辱她,伤害她! 【“怎会如此?”666目瞪口呆,“他居然替你担下了?”】 【萧青棠长叹道:“爱情的魔力啊!小深深是个好人,居然帮我背锅!”】 【666磨牙,张口便道:“好想打死你!”】 “棠棠……”莫炎希喃喃道,望向她的目光里,满含愧疚,手臂却下意识加重力道,抱紧了她。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开她,再也不会! 他目光一冷,猛然向叶予深杀去。这个混账,害他误会伤害了她,当诛! “噗!”叶予深重伤咳血,倒退摔在地上,愤恨地望着莫炎希,忽仰天狂笑着,笑得天愁地惨,好似要把心肺掏空了般,声音渐渐低沉悲痛,“但我没有料到,她围剿了你三年,你们竟仍能重归于好,莫炎希,你为何不死,为何不死?!” “该死的是你,卑鄙小人,只会使些卑劣手段。”莫炎希凶猛出击,但临到半途,又被萧青棠拦下。她目光复杂,语调低沉:“炎希,我们走。” 他犹豫了下,但念着曾误会她的事,便也不敢忤逆她。 萧青棠低低道:“叶予深,你好自为之,望你弃恶从善,为旧事赎罪。” 正当二人飞身离去时,叶予深骤然发狂,持剑偷袭而来。 莫炎希盛怒回身,重重拍去一掌,却在此时,叶予深撤去内力,在毫无防御下,生生受了他一掌。他大口咳血,倒飞狠狠撞在墙上,撞碎了墙面。 “予深!”四长老惊骇大喊,惶惶上前,全身都在颤栗,“予深……” 飞舞的灰尘里,叶予深却笑着,鲜血汩汩而流,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眼神涣散,唇张合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他挣扎着,无声地述说着,闭眼而亡。 动静太大,众弟子得闻声响,全都汇聚而来。 趁此时,莫炎希抱着萧青棠,一跃而出,几个纵跃间,前去老妇人的屋。 萧青棠怔忡,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无措。叶予深的那句唇语,她读懂了。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所以,当年的事,实则并非他所为。他主动担下罪责,便为了解开误会,让莫炎希彻底释然,往后一心一意对她? 他用生命为代价,只为了让她永远记得他? 太……傻了! 萧青棠心绪复杂。原本,在她印象里,叶予深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为了围剿逼出莫炎希,甚至故意伤害老妇人,言行令人不齿。 但他对她,是真心的,为了她能不顾一切。 她轻轻叹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叶予深赢了。他用对自己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永远记住了他,无关其它,只因他那份深情,那份痴傻。 “棠棠!”莫炎希低低道,好似意识到什么,紧张地望着她,眼里流泄出的,是小心翼翼,以及愧疚与害怕,“对不起,我,我误会你了,你……”他有点扭捏,不敢看她,急急喊了出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往日霸道,是以为自己占了理,纵伤害了她,也有勇气威胁她,但今日才知,是他一直误会她,才有了这五年的折磨与痛苦,而她何其无辜! 萧青棠沉默了会,在他惴惴不安下,温柔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蓦然,莫炎希笑容满面,放下了担忧,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兴奋得仰天长啸。 【叮咚!莫炎希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0,情意值100!】 【叮咚!强制任务完成!是否脱离任务世界?】 【萧青棠看了看莫炎希。彼时,他正抱着她,眉目间荡漾着笑意,那么欢乐与幸福,好似得到了全世界一般,让人动容。她犹豫了下,仔细思罢,点击了“是”按钮。】 【叮咚!是否留下复制体?】 【萧青棠再无迟疑,点击了“是”按钮。】 【666瞪大了眼,欲言又止。】 第104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所谓复制体,和本体是一致的, 不论容貌、品性、七情六欲, 完全一模一样。 除了灵魂不一致外, 可称得上是同一个人。 【萧青棠嘀咕道:“能圆满便圆满罢, 总是死遁发刀, 观众也会腻的。”】 【“你觉得圆满么?”666黑着脸道,“虽表面上是圆满的,但对他而言, 心上人已换了人,不过是一具相似的躯壳罢了。”】 【“做好表面也行,他开开心心一世,有人陪伴着他, 再也不分离, 那便是圆满。”萧青棠笑盈盈道, “难道你又要我死遁?”】 【666无言以对。】 【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 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萧青棠回到主系统, 第一时间望向大屏幕。彼时, 莫炎希正笑道:“我们去接娘,再远离这些是非, 建立一个家,相知相伴到老。”他在兴奋与激动下, 却一无所觉,全然不知,在他面前的女子, 已不是她,而只是她的复制体。 她眉目平静,看着看着,忽伸了个小懒腰,笑脸盈盈道:“第四个世界了,总算圆满成功,我瞅瞅,解冻了什么奖励。” 时光卡、失忆卡、旅行卡…… “不错,不错……”萧青棠笑眯了眼睛,“上次制定的计划,全可实施。” 【叮咚!《被夺一切的盟主》上架晋江影视城,至今收获地雷7,营养液60。影视霸王榜排名上升142,观众栽培榜上升786!】 萧青棠使用时光卡,给自己轻轻一刷。时光卡化作细碎光熙散开,但她全身上下无一丝变化,奇道:“娃呢?真静止了?”她原想着,用时光卡刷一刷,把肚子里揣的娃生出,再给秦炎陵送去的。 “你当是刷娃机,一刷一个娃啊?”666没好气道,“反正我检测你没有怀孕,时光卡自然刷不出娃。” 萧青棠蹙眉,苦恼道:“那先不管娃,我们去给他爹、二爹、三爹抹除记忆,省得他们日夜惦念着,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是魔鬼么?”666磨牙。 任666吐槽,萧青棠愉快决定,美滋滋用了旅行卡。 彼时,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两侧坐满宾客,酒香醉人,一群靓丽的少女正翩翩起舞。 莺歌燕舞,盛世华庭,上流贵族间的豪华奢靡。 秦炎陵端坐上首,左右有两名宫女伺候着,眉目威仪从容,似笑非笑的容色,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天日之表龙凤之姿,举手投足间莫不彰显王者风范。 萧青棠隐身在房梁上,摸着下巴啧啧道:“八国来朝,天主上国,小酒儿喝着,小曲儿听着,小舞儿看着,软玉温香伺候着,这货小日子滋润着,用得上失忆卡么?” “人家离了你,能不好么?”666嘀咕道,“快用失忆卡罢。” 忽在此时,秦炎陵似有感应般,抬头望向房梁,直直地看向她的方位。 那深邃似含万般情绪的目光,让萧青棠心弦一颤,瞬间乱了呼吸,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捏了捏失忆卡,一时间竟不舍得下手。 半息后,她平稳心绪,弹指射出失忆卡。微弱的流光,没入他的脑海。 秦炎陵微微一顿,便又恢复自然,只是在那双深邃的眼里,有片刻恍惚,似挤压许久的乌云散去,又复一片清朗与明亮。 “走罢。”萧青棠松了口气,不知何故,心里沉甸甸的,有些无措与失落。 666难得没挖苦她。 相比秦炎陵的盛世,陆炎峰倒简约些。大雪纷飞间,青烟袅袅,琴声幽幽。他一人独坐小亭,闭着眼轻蹙着眉,修长手指跳跃在琴弦上。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冰面上,融入进去。天地寂寂,琴音缠绵悱恻,幽怨痴缠,爱、恨、怒、怨交织,压抑着、痛苦着,传递出的,是一片深沉的绝望。 萧青棠听着听着,不由得痴了。许久,她拿出失忆卡,朝他轻轻射去,嘀咕道:“嗯,还你自由,以后不必弹了,怪让人心疼的。” 666斜睨,捏了捏小拳头。 “剩最后一个。”萧青棠歪了歪脑袋,笑脸盈盈,“6啊,笑一个,如今不是皆大欢喜么?” 她前去时,邬炎纶正在策马,寒风凛冽间,他一身单薄的衣。骏马奔腾,卷得雪花片片旋转飞舞。他扬了马绳,骏马止步,端立在山巅上。 在他脚下,是一片浩浩巍峨宫墙,是壮丽的山河。 “元帅,赵国皇城已破,赵皇北逃。”一名将军禀道。 邬炎纶目光沉沉,威严道:“入主皇宫!”时隔数月,他东征西讨,已覆灭三国,将坐拥天下。 距离他们的计划,又近了一步。他望向远空,目光冷峻锐利,唇边却浮现一抹笑。据上次一别,已过去近八个月,苏炎尘再无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么?他不知道,但按照正常情况,他们该去寻找莫炎希,告诉他一些相关的事,拉他入他们的阵营,但久不见苏炎尘的动静。 他估摸着,是主系统有所察觉,锁定了苏炎尘,令他顾忌而无法传信。如今局势险峻,他只能做到自己分内的事。 萧青棠瞅了会,便取出失忆卡,当做飞镖一般射去,正中他的脑袋,轻叹道:“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邬炎纶全身一僵,须臾,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目光有点茫然,望着脚下富丽堂皇的皇宫,皱眉奇道:“赵国灭了?”一时之间,他不理解自己的言行,诸国并存而燕国独大便可,为何要灭赵国,劳民伤财、赶尽杀绝? 萧青棠回了主系统世界,干了一件大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去,感慨道:“早知今日,我当初便该用失忆卡,那他们不会生怨气,弄出这强制任务。” 她打开观众弹幕,准备与观众互动。 “好了好了,别骂我了,他们都忘了我……”她刚把话说出,便被一大片弹幕震了震,满屏幕的“渣”字差点闪瞎她的眼。她磨了磨牙,委屈道:“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不会痛苦,不会思念着我啊,这不十全十美么?” “居然抹了他们的记忆,你对得起我的营养液和地雷吗?” “怒砸地雷,求女主火葬场!” “三瓶营养液,求几号男主同上,来一个超级修罗场!” “十瓶营养液,求虐女主!” “只有我想看莫炎希的后续么?” “附议!” …… 萧青棠幽怨,脸上挂不住笑,自我救场:“观众们的热情,让我热泪盈眶,因而隆重推出大礼包——莫炎希的后续。” “我刚刚用时光卡刷娃,刷到八个月后。”她挤出满脸的笑,“而在八个月后,莫炎希应该组建了家庭,如今正幸福美……” 第105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幸福美满……”萧青棠顿住声音,目瞪口呆, 一脸呆滞, 喃喃自语, “发生了什么?” 大屏幕上显示的画面里, 在一座新坟前, 鲜血流了满地,残尸横七竖八交错着,宛若血狱景象, 让人触目惊心。 莫炎希坐在地上,目光阴森可怖,好似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彼时脸上挂着的, 却是一片茫然无措, 静静地望着面前, 那一滩鲜红的血。 血泊里, 全是残肢碎骨, 清晰可见, 那是一名女子。残留在她脸上的,是惊愕, 是不敢置信,以及浓浓的悲痛。她唇口微微张着, 似是在述说什么,凄艳、可怖。 画面好似定格了般。 萧青棠、666二脸懵圈,全都惊呆了, 久久说不出话。在八个月间发生了什么? 她的复制体被杀了,且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 “倒回去!”萧青棠急匆匆道。系统会有录像,她得看看,在这八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该幸福欢乐的,居然是以悲剧收尾! 666小脸凝重,仔细查探了后,火冒三丈沉沉道:“让你渣,让你渣,你自己看!” …… 在接了老妇人后,莫炎希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坐在车内,轻声说笑着。 在兴奋劲过后,莫炎希频频蹙眉,扫向“萧青棠”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惊疑。她分明与过去一样,毫无破绽,但不知何故,却让他心觉怪异。 她的容貌,是他铭记在心的,她的笑容,亦是让他痴迷的,但偏偏面前的她,让他觉得如此陌生,好似她只剩一具空壳,魂已不知去向。 蓦然间,他抓住她的手,手心的触感,证明着她在他身边,他一遍遍安慰自己,但自我催眠无用,心里好似破了个洞般,洞口增大愈渐空旷,让他无措而恐慌。 几乎在刹那间,他猛地甩开她的手。 但因他此举,车内温情气氛荡然无存。 “炎希,怎么了?”她惊愕询问,眉目间漾开一抹笑,恰如树上杏花,清丽而温婉,“怎么,谁招惹你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莫炎希沉默,摇了摇头,虽说理智告诉他,是他胡思乱想,但心间的那抹怪异,却总也挥之不去,且随着时间的增长,愈渐壮大。 在理智与情感的抉择下,他下意识躲避她,甚至故意冷落她。偶尔间,望着她略含悲伤的目光,与他记忆里的容颜重合,让他的心一颤。 “炎希,你到底怎么了?”她追问他,分明失落心慌,却依旧安慰他,“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该瞒着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么?” 义母也在问他:“炎希,你们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有今日欢聚,你怎能辜负棠棠?” 莫炎希沉寂着,那些怀疑与怪异的情绪,便似最狠毒的刑罚,日夜折磨着他,几乎逼疯了他。一方面,他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棠棠,是他所爱的女子,但另一方面,在他内心深处,却又在抗拒她,在抵触她的靠近。 “娘,棠棠是不是……”他艰涩着声,话未说完,便自嘲苦笑。他看过,在她的肩上,有他曾咬过的伤痕,至少证明着,那副躯体是她的。 他在怀疑什么?莫炎希扪心自问,时隔六年,他终能得偿所愿,能与她再续前缘,正是幸福欢乐时,为何惹她伤心,为何弄得一家人不欢? “炎希,你莫不是腻了棠棠?”义母严厉问道,“得到了她,便不在意她了?” “不是!”莫炎希斩钉截铁道。那是他的挚爱,他怎会拥有了她后便负了她?但此时此刻,他的行为又证实着,他的确在负她。 他回到屋里,向她诚挚道歉,发誓再也不会伤她的心,陪着说了不少软话,才换来她如花笑靥。他怔怔看着,却不知何故,心里涌出一股悲哀。 那种感觉,便如他坠崖那时一般,心在绝望的呐喊,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炎希,我想你了……”忽然,她轻轻道,如玉脸颊上,浮现两抹粉霞。 她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以往在此事上,全是他主动,大约是他近日言行冷漠,让她心有不安,适才主动一回,好消除两人间的隔阂。 莫炎希沉默,在出神。若是往日,听了她这句话后,他大概会高兴得疯了?但此刻,他想的却是完成任务,让一切尘埃落地,让自己的心安定。 她是他的棠棠,不会有错,他不能瞎想,不能再让她伤心! 因而,他无视内心的抵触,轻轻地抱着她,想如往日那般,热烈亲吻她……但他迟迟未动,面前熟悉而陌生的人,生生阻止了他的冲动。 “炎希?”熟悉的嗓音,涌入他的耳内。他猛地闭上眼,好似泄了全身力气,颓然道:“棠棠,你来罢。”他终究越不过心里那关。 他清晰感应到,那双小手落在他的腰间。他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人儿,强忍着一动不动,任她轻轻地解下他的外衫,那双手又往他裤上挪去。 此时,他只觉得脑里荡了下,一片空白,一刹那间失了理智,身体快过反应,重重地推开了她。 “萧青棠”踉跄几步,沉默了片刻,轻轻颔首应道:“你若不愿,我不勉强。”她垂下眼,便往外面走去,那萧条落寞的背影,让他下意识拉住她,目光轻颤着,委屈而可怜兮兮,微弱的恳求:“棠棠,别走!” “我不离开,义母该喝药了,我去照顾她。” 如此一日日过着,莫炎希的状态越发不佳,在双重折磨下,性子愈渐暴躁,时常因一点小事便动怒,二人争吵过无数回,但每回冷静下去后,他又会主动向她道歉,两人貌合神离着。 渐渐的,在争吵后,他不再向她道歉,二人陷入冷战中,气氛越发僵持。 老妇人在此间调解,但无一点效果,也被气得病倒,缠绵在床榻上。 直到又一次大吵后,“萧青棠”忍无可忍,冷肃着脸,沉沉道:“炎希,我不想再与你吵,你若始终觉得我不是萧青棠,我也无话辩驳,但义母生病了,你若有一点孝心,便忍下你的脾气,倘若实在忍不住,便外出去散心,省得又气着了她。” 他权衡后答应,托她照顾老妇人,便在外飘荡三个多月,直到接到她的书信匆匆而回。可老妇人已病逝了,他没能赶得及,不曾见到她最后一面。 老妇人是含笑而逝,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能与她白首,恩爱一世。 在为老妇人办了丧事后,两人站在新坟前。 数月的折磨,数月的压抑与怀疑,令莫炎希精疲力尽,脑子里的弦紧绷着,如今被老妇人之死刺激,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根本不是棠棠!”他掐着她的颈,凶狠着一双眼,“棠棠在哪里?”三个月间,他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四处游荡,几度偷溜去永驻宫,盼着在那里有一个她,但每回都失望而归。 天地如此大,她在何方? “放手!”她气急败坏地斥他,泪水冒出来,“莫炎希,你是不是男人?没有一点担当,当初山盟海誓的是你,如今却来质问我?”她泪流满面,凄然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着我的眼睛,却认不出来是我?!” 莫炎希心神一震,怔怔看着她,脸色惨白一片,蓦然凶狠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我的棠棠!”他一遍遍喊着,忽然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身寒光烁烁,鲜血飞溅,直到染红了整片墓地。 残肢碎骨间,他似失了魂般,呆呆坐在地上,神情木然而僵硬。 “可、可怕!”萧青棠一脸懵圈,心里大受震动。 666气呼呼道:“渣遭天谴!”它好希望来一道雷,劈死渣宿主。 “给,给个失忆卡。”萧青棠喃喃道,目光复杂,抿了抿唇,便射出了失忆卡,“天地可鉴,我是想让他幸福圆满的,但结果不在我预料里。” “有两个好消息告诉你。”666忽然道。 萧青棠惊异道:“什么?” “因画面太血腥,观众投诉了你,鉴于你的言行导致莫炎希发狂,主系统作出处罚:冻结你解封的奖励。”666一本正经道。 萧青棠:“……” 晴天霹雳! 666又道:“任务完成,评价会提升,下一个世界难度增大,和第一个世界相当,难度顶级。” 萧青棠:“……”晴天惊雷! 新的篇章开启,一个英俊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他正在办公,冷峻的面容,如寒星的双眸,五官立体深邃,紧致的衣服勾勒出身材轮廓,均匀而有力,散发着一丝禁欲的气息。 第106章 被甩的总裁 【在屏幕上方,男人面孔英俊, 五官立体而深邃, 如同古希腊的雕像, 一双如寒星的眼眸, 泛着冷酷的脸色。在整齐精致的西装下, 宽肩窄腰肌理分明,既性感又禁欲,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萧青棠看了会, 把他从上欣赏到下,啧啧感慨:“这货好看得让人想‘卧槽’,长得又俊俏,身材又棒棒哒, 特别是那冷酷的小模样, 让人好想来一发~”】 【“你知道他是谁吗?”666气呼呼, 直到看见她尴尬的脸色后, 才哼了一声, “国际惯例, 给你看一段系统的录像。”】 凄艳如血的晚霞下,清凉的风呜呜吹着, 徐炎清全身都是汗,背着一个女孩, 那么小心翼翼,在呼哧呼哧下,顺着旋转楼梯爬上空旷的天台。 登天塔, 是海风市乃至全国最高的塔,距离地面有600米,夜景是全国一绝,每年都有无数情侣登上塔,在钟声响起的刹那,许下一生的诺言。 “到了!”徐炎清累得一直在喘气,但依旧稳稳地背着萧青棠,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他甩了甩头,头发湿成一撮撮,轻柔地放下她,眼睛亮晶晶的,唤道:“棠棠……” 萧青棠脸色平静,看上去有点冷漠,风吹起她的裙摆,雪白修长的双腿,如同最致命的诱惑。 徐炎清脸一红,撇开了眼睛,心怦怦直跳,忽的向她单膝跪下,诚挚地捧出一个小红盒,眼里映上如火晚霞,折射出一片绚丽光彩。 咚咚咚! 六点的钟声敲响,狂风卷动着,晚霞盛烈到最浓。 他温柔而认真,怀着全部的期盼,说着最美丽的请求:“棠棠,嫁给我!” 徐炎清拿出的,是一枚钻戒,小如芝麻的钻石,镶嵌在铂金上,是他在大学期间拼命打工,用尽了积蓄买下的,是他全部的心意。 在他满心期许下,萧青棠打开小红盒,取出了钻戒。她低头看他,徐炎清乌黑柔软的发丝,洁白精致的面孔,微微泛着粉色的耳朵,眼里含着期盼与笑意,正专注望着她,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但萧青棠下一个动作,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松开了手,钻戒摔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无力地颤了几下,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嗤笑着,鄙夷道:“这么一点钻,也好意思拿出手,向我求婚?” “你……”徐炎清不敢置信。 萧青棠冷漠嘲讽的话,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狠狠插在他的心上。她说:“当初看你的谈吐气质,我还以为你是金窝里的凤凰,没想到居然真是一只野鸡,浪费我几个月的时间。好了,到此为止,我不陪你演戏了,拜拜!” 她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挽着精美的名牌小包,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转身就准备离开。 “棠棠!”徐炎清失控喊道,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抱着那丝可怜的希望,恳求地望着她,“收回你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但回应他的,是萧青棠一声嗤笑:“好歹虚情假意了几个月。徐炎清,别把自己弄得太狼狈,大家好聚好散,不要死缠烂打,别毁了你在我心里的印象。” 徐炎清张了张口,目光颤着,好似濒临崩溃边缘,喃喃说:“棠棠……” “你以为我喜欢你吗?”萧青棠嘲笑,哼了一声,“你长得太帅,我带你出去,俊男靓女的组合,回头率是百分百,你也只有这点用处了。想娶我?下辈子投个好胎,不然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留在徐炎清眼里的,是萧青棠决绝的背影,那一幕,深深刻入他的灵魂内,每每一想起,就有蚀骨灼心的恨意。 钟声停歇,晚霞褪去色彩,浓重的黑幕覆盖苍穹。他低着头,吹了一夜的冷风,直到天明才回家。 回到他真正的家。 “少年回来了!” 画面到此结束。 萧青棠仔细回忆,实在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平淡,让她的印象不深刻,不少细节都忘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 故事很简单,也很狗血。 她是一个企业老总的私生女,扮演着一个爱慕虚荣、工于心计的女人,一心想往上爬,在大学期间,认识了一个外校的男孩,看他的谈吐气质,以为他是一个豪门公子,就使劲手段勾搭上他,收获了学校一票羡慕的眼神。 不得不说,徐炎清长得英俊帅气,身躯矫健挺拔如骄阳,十分受女孩子喜欢,是男神本神了。 在几个月后,她估摸着时机到了,就选在大四毕业,他向她求婚的时候,端着高姿态用最残忍的方式,狠狠践踏了他的心,告诉他,她是一个虚荣的女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鄙夷他的真情,嘲讽他是变不成凤凰的野鸡。 结果在她的意料里,他觉悟了也死心了,回到他真正的家。 他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唯一的继承人,因为父母的意外身亡,对徐家产生了抵触,才勤工俭学,拒绝徐家的一切,但在被萧青棠抛弃后,他在满腔怨恨下,回家继承了庞大的家族企业,在以后十年间,全心扑在工作上,让家族再上了一个层次。 铭瑞集团,全球三强之一,东南亚当之无愧第一,军、商、政都有涉及,黑白两道通吃,属于跺一跺脚全球都会颤一颤的级别。 而徐炎清徐大总裁,又俊又帅又年轻,钻石单身汉,简直是万千女孩的梦。 “又一个,在我的激励下,成为了超级大佬。”萧青棠感慨道,这荣誉感是杠杠的,“被我抛弃后,就走上了人生巅峰。希望这个帅锅锅能知恩图报,乖乖降怨气值。” 666翻了个白眼,反驳道:“应该是离了你这个绊脚石后,就走上了人生巅峰。别做梦了,他的任务难度顶级,是主系统评定的,你当主系统放水了吗?” “他的怨气值有多少?”萧青棠询问。 666回答:“99。” “几乎登顶了啊。”萧青棠摇头感叹,“那情意值呢?” “-100。”666表情古怪。 “果然,他忘不了本小妖精……纳尼?”萧青棠惊悚,“-100?” 666幸灾乐祸道:“在你抛弃他的那一刻,他对你的爱,已经全部转化为了恨。曾经爱有多深,如今恨就有多烈。” “在经过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后,终于碰到一个争气的。”它双手掐着脸颊,往两边扯开,展露出一个笑容,“宿主,祝你好运。” 第107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仔细想了想,就露出一个笑容, 朝666比了个剪刀手, “不慌, 搞定徐大总裁不难, 只要让他知道, 我当初甩了他是有苦衷就行。”】 机场人影匆匆,来来往往,交汇出一幅喧闹尘世图。萧青棠摘下墨镜, 拉着行李箱,看了看栏杆外的人,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自嘲笑了笑。 她, 一个企业老总的私生女, 原本就受着道德谴责, 出生即是错。在二十年里, 亲妈一心利用她, 用她的名义威胁亲爹给钱, 后又卖断和她的血缘关系,潇洒出国旅行去了。 亲爹有家室, 不会公然接她回去,只给了她一笔钱, 让她出国深造,每月支付她生活费,就再也不管她, 任她在国外自生自灭。 出了机场,萧青棠叫了车,报了一个地址,就靠着后座椅上,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周围车辆来去,蓦然间,一辆银色车一闪而过,如同一股银色的风暴,她心间忽然颤了颤。 劳斯莱斯·银魅K,全球限量版,她在国外看过报道,徐炎清有一辆,全国只有他在用。 “呵呵……”萧青棠苦笑,曾经的点滴,在此时全部浮现脑海。当年的他,曾被她狠狠伤过,如今怕是已忘了她,纵然记得,也应该对她只剩下恨了。 你活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萧青棠回到海风市,第一次踏进亲爹的别墅,跟在保安后面,走过别墅外的花园,心里情绪复杂。亲爹突然打电话叫她回国,也不知是好是坏。 宽大豪华的客厅,华丽的水晶灯,洁白能映出人影的地板,落地玻璃窗…… 萧青棠有点局促,就像一个误入城堡的灰姑娘,格格不入,有落荒而逃的心思。她深深呼吸,轻声道:“爸爸。”她第一次当面叫他,有种终于能从黑暗里出来的感觉。 在她对面,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倚靠在沙发上,好像在看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吩咐道:“张嫂,带大小姐去清洗一下。” 在男人旁边,还有一对母女。此时,那年轻女孩脸色不好,好像在生着闷气,嘀嘀咕咕了几句,倒是那中年美妇拍了拍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萧青棠上楼,进入一间客房梳洗,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张嫂态度冷漠,虽然听从了吩咐,给她安置清洗,但摆着一张脸,看向她的目光里更有不屑。 萧青棠初来乍到,倒也不好闹出风波,沉默着洗完澡,换上一套连衣裙,很快吹干了发丝。她的右手搭在扶梯上,缓缓走了下来,高跟鞋踏出单调的音符。 精致的黑裙下,是莹白细腻的肌肤,她颈上戴了条水晶项链,配着两个水晶弯月耳坠,更衬得她娇媚可人,修长雪白的双腿,小巧嫩白的双足套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既清纯又性感。 萧正丰点点头,心里很是满意。倒是那年轻女孩哼了声,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青棠,跟我出去一趟。”萧正丰起身说道,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就当先走出门。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司机下车开门,他坐了上去,派头十足。 黑色的车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萧青棠犹豫忧虑,久久没有上车。她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萧正丰不怀好意,心里极为紧张,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寻思着逃跑的可能。 “大小姐,上车,别让先生久等。”旁边,有保安在催促。 萧青棠握了握拳,咬着牙坐上了车,紧绷着一张脸。她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父爱的感觉,回国前夕,她还有幻想,但经过今日,她已经绝了念头。 黑车开动,扬起一些灰尘。她并拢着双腿,双手搁在腿上,紧张不安。 晚霞褪去,夜色下灯火辉煌,这个城市的喧闹与绚丽才拉开序幕,纸醉金迷,狂欢与迷乱,夜间正是放纵的时刻。 半个小时后,黑车停在一座娱/乐城门口。灯光闪烁,门口人来人往,门童点头哈腰着,穿着制服的保安站了两排。 如此大的仗势,萧青棠缩在车内,久久不愿意出来,指甲陷在肉里面。 “出来!”萧正丰脸一沉,大约是有些顾忌,压低着声音,“我供你吃穿留学,养了你这么多年,只让你回报这一次。出来,别闹得难看。” 萧青棠死死咬牙,不甘地爬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同意又能如何?搅黄了萧正丰的事,他自然有手段对付她,只怪她十年来一事无成,对抗不了他。 她乖乖跟着他进去。灯红酒绿间,她只觉得眩晕,两侧墙壁是暗色的,很光滑能映出人影,头顶上方闪烁着灯光,照出她惨白的脸。 天上人间,海风市顶级娱/乐城,从来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 在侍者的带领下,萧正丰踏着沉稳的步,走进一间包房内。房内灯光昏暗,有三个男人,怀里都搂着一个漂亮小姐,酒香气扑鼻而来,处处透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在门打开后,灯光自动调亮了些,三个男人一同看来,瞧清门口的萧青棠后,眼里都是一亮,好似散着狼光一样。 萧青棠脸一红,又白了白,心里的猜测成真,不敢置信。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居然把她送给一群男人,瞧那一个个,红光满面、大腹便便。 在一刹那间,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萧青棠身体力行,飞快转身就跑,这一突然举动,惊住了几个男人。 萧正丰沉下脸,喝道:“站住!”他手一拉,但只摸到一团空气,在火冒三丈时,直接叫来二楼经理,让他喊人帮忙找她。 【“6啊,快指路,徐炎清在哪间包厢?”萧青棠笑脸吟吟。】 【“左拐,左拐,右拐,上楼梯……”666提醒。不知道为啥,它忽然有了一种宿主正在做坏事,而它成了帮凶的感觉。】 “小姐请慢!” 在萧青棠上楼时,有侍者拦住她,温和道:“上面是贵宾区,请出示预约……” 萧青棠下意识停下脚步,但又看到萧正丰领着人跑来,急忙一把推开侍者,唧唧跑上楼。 “呼叫三楼,有位小姐上了三楼,请拦截!”侍者取出对讲机,一边追一边说。 在慌不择路间,萧青棠撞入一间包厢,匆匆忙忙时,顾不上看脚下的路,不小心被一只脚拐倒,在踉跄几步后,就直直扑入一个男人的怀里。 全场安静。门口侍者惊慌说:“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打扰了您!” 第108章 被甩的总裁 【“完美!”萧青棠比了个心。】 气氛安静得可怕。萧青棠喘着气,在匆忙逃跑的时候, 也顾不上是穿着高跟鞋, 有几次扭到脚裸, 钻心的疼痛让她冒出冷汗。 “打扰了, 打扰了……”萧正丰道歉的声回荡在包厢内。 萧青棠有不好的预感。从萧正丰的声音里, 她听出了一丝恐慌,能让他忌惮的人物,能去天上人间贵宾区的人, 她自然也不能得罪。 “先生,帮帮我……”她仰起头,化着淡妆的脸蛋上,挂着两行清泪, 眼睛水盈盈的, 惊慌下透着些许哀求, 挺秀的琼鼻, 鲜妍的唇瓣, 娇媚而动人。 萧青棠呆若木鸡, 整个人僵在那里,面前男人的容貌熟悉而陌生, 十年过去,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只为他增添了一丝成熟与深邃。 他的容貌是她熟悉的,曾经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但他的目光是陌生的, 如同散发着寒光一样,锐利而冷酷,让她如同在冰窖里。 “炎清……好久不见!”她艰难开口,声音苦涩颤抖,心痛下只觉得难堪。十年后的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风水轮流转,十年前她端着高姿态,十年后他高高在上如同主宰。 在包厢内,除了徐炎清以外,还有三个男人,听了她的话后,好像有点惊讶。 徐炎清微翘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如同冬日凛冽的寒风,刮得人肌肤发痛。他说:“棠棠,好久不见。” “诶诶诶,炎清,这是谁啊?”旁边,一个俊朗阳光的男人询问,带着几分调笑,轻摇着高脚酒杯,“叫得这么亲昵,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对啊,头一次看到你的花边新闻。”另一个男人笑道,“外界可是流传,你不近女色,取向有问题的,我们都很担心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青棠的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徐炎清似笑非笑道:“萧青棠,我的初恋,在我与徐家闹翻后相识,她以为我家世清贫,在几个月后把我抛弃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亚于一场惊雷。 “长得是漂亮,可惜眼光不好啊。”阳光男摇头晃脑,酒杯里,鲜红的液体晃荡着。 徐炎清只这一句话,就让萧青棠的心坠下深渊。她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挡住了她眼里的情绪,咬着牙爬起身想走,但脚裸一疼,又摔在徐炎清的怀里。 不知是谁噗嗤笑了。她的脸发烧,羞赧得手都在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脚扭了。”她动了动唇,想着包厢外的萧正丰,犹豫了下,“帮我。” 她的声音小得低不可听。 徐炎清淡淡扫了眼,她伏在他的腿上,低着脑袋狼狈不堪,哪有昔日的骄纵模样?十年前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那么残忍的话、决绝的背影……他的目光一片冰冷,带着几分揶揄,启唇:“凭什么帮你?”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萧青棠咬牙道,如果徐炎清不肯帮她,那么她的下场,就是被萧正丰送人,送给一群生意伙伴,成为他们的玩物。 但徐炎清反问了一句:“你有什么?” 萧青棠心尖直颤,难堪得只想钻进地洞里。她攥着两只拳头,深深呼吸给自己打气,把自己当成货物一样摆在他的面前,“我,我还有自己!” 她的话出口,包厢内十分安静,好像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她惴惴不安,心怦怦跳得很快,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在这时候,一只手伸来,挑起她的下巴。 两人对视着,一个冷漠自持,一个紧张悲痛。 徐炎清目光冷峻,扫视着她的脸蛋,十年不见,她依旧漂亮年轻,莹白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宛若少女,那双眼里泪涟涟,十分委屈惹人怜惜。 萧青棠窘迫,清晰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下移,扫过她的脖颈,路过锁骨,一路往下看去。她穿着黑色小礼裙,衣领呈V字型,两侧若影若现,诱人心神。 “呀!”她惊叫了声。因为,他的一只手伸了进去。他的手很灼热,烫得她浑身一颤。 萧青棠颤了颤目光,脸涨得通红,全身都变成了粉色,呆呆向他看去。 如此劲爆的画面,让人口干舌燥。 徐炎清的气质偏清贵,如果在古代,就是名门贵族的公子,清雅如玉,受诗书琴茶礼仪熏陶,翩翩君子如玉如琢,因而哪怕做这么不雅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也没有丝毫不好的观感。 但萧青棠无心欣赏,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僵直了身体,难堪、痛苦、无措、恐惧所有情绪涌上心里,死死咬着唇,血丝溢出,泪珠滑出眼眶。 她明白了,他在验货。因为她提出自己这个筹码,所以他才会验货。 有什么可抱怨的?是她先拿自己当货物,他不过是顺着她而已。 虽在自我开导,但她心里仍旧很难过,好像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心一样。 泪水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在徐炎清的手上。他顿了顿,缓缓拿出了手。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5,情意值+5。当前怨气值94,情意值5,恨意值95。】 “满意吗?”萧青棠的声音很空,好像在神游天外一样。 徐炎清平静道:“满意。”他又补充了一句,“手感不错。” 旁边,几个男人都露出玩味的笑容。其中一人怪笑着问:“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了,把包厢让给你?” “是啊,从来没见你有桃色生活,你不会还是一只童子鸡嘛?” 几个男人说笑着,全都站起了身,留下一个“我懂”的眼神,就打算离开。 “走什么?我们还有事没谈。”徐炎清淡淡道,毫不客气,也毫不留情地推开萧青棠,整了整自己微乱的休闲装,好似带着嘲弄的语气,“我是很满意,你的肌肤也很光滑,但我对你没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萧青棠愕然望去,心猛地沉下,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往上冲。她失控喊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她的话又停住,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他没有趁机踩一脚,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 但在情感上,她无法接受,明明他一句话就能解决,但他不肯为她说出。 萧青棠擦去眼泪,沉默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门外走去。 “打扰了……”萧正丰点头哈腰,连连赔罪,平日里一米八的威武汉子,此时乖怂得像一只哈巴狗,“她不懂事,我回去好好教训她!” 第109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走出包厢,心里在不停祈祷着, 但后面一直没有声音。她的心坠落到了谷底, 在悲痛欲绝中, 加快了脚步, 想离开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萧正丰落后些, 在离开前,偷偷看了看徐炎清,见他并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也没有帮助萧青棠的意图,心才落到了肚子里。 他估摸着,当年,萧青棠抛弃了徐炎清, 现在落个凄惨下场, 他怕是也乐意看到。 萧正丰主动关上包厢的门, 就朝萧青棠追过去。 【“他居然真的不管我!”萧青棠磨了磨牙, “既然恨我, 就把我留在身边折磨啊!”】 【666乐不可支, “不愧是大总裁,知道你个祸害, 不能留着你。”】 “诶,真让她走了?”那个阳光俊男问道, 笑得意味深长,“不留着给你破处?” 几个男人说笑着:“要破也不能便宜她啊,我们徐少怎么能吃回头草。” 徐炎清面无表情, 也不搭他们的话,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三个数字,纯正的女音回荡在包厢内:“喂?您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请问您遇上了什么麻烦?” “我发现有一个娱/乐场所,在从事非法活动。”徐炎清的嗓音低沉,显得非常有磁性,能酥软了人的心。 接线员的声音温柔而甜美:“在哪里?”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不到几秒,女接线员的声音明显认真了些,“这个手机号码,是徐家在报案?” 徐炎清淡淡“嗯”了声,语调平缓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然:“天上人间,天水区泰兴路133号,正在从事非法交易,包括淫/秽、毒/品。” “不用有后顾之忧,放心抓人就行。”他挂断了电话,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端着酒杯品了口酒,缓缓道:“扫黄打非,公民人人有责。” 一瞬间,几个男人的表情龟裂了,望着高大上、伟光正的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一分钟后,阳光俊男哭笑不得:“请问五好公民徐总,您总不会扫黄打非,把我们也扫去警察局?事先声明,我从不沾黄、赌、毒,不想去警察局喝茶。” “天上人间背景不小,查封它不容易,你去打点一下。”徐炎清淡淡道,目光落在酒杯上,红酒旋转荡着,映入他的眼里,渲染出一片迷离色彩,他有点出神。 在十年后,萧青棠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不可否认,扰乱了他的心绪。 “放开我!”下楼梯时,萧青棠红着眼眶,心情正不好,语气也很严厉,“我总归是你的女儿,有你这样的父亲,把女儿当货物一样送给别人?” 经过包厢里的一幕,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点就炸。 四周很安静,各个包厢都有隔音效果,但即使这样,萧正丰也拉不住脸,斥道:“我把你养大,你回报一次怎么不行?要怪,就怪你有眼无珠,当年抛弃了徐少!”说出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让人听见,给自己惹出大祸。 一提到徐炎清,萧青棠的气焰熄灭,整个人浑浑噩噩,好像丢了魂魄一样。 他不在乎她了,把她当做陌生人,或许更不如,如果是可怜的陌生女孩求助,他兴许还会生出同情心帮上一把,但面对的是她,就任由她被人作践。 痛意铺天盖地,萧青棠脸色苍白,目光落寞苦楚,忽然间,丧失了对生的希望,厌倦了世上的一切,包括不该存在的自己,本就是一个私生女,父母都拿她当工具,唯一的挚爱也恨透了她,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被拉进包厢,她才反应过来,刚激起的反抗心思,又徒然消散开去。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她,她又何必在乎自己呢? 但看到那几个老总后,她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过来。”萧正丰沉沉开口,不大高兴。 “行了,老萧,你女儿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其中一个男人笑道,“别扫了大家的兴。” 几个男人都在附和,虽然仍旧有企图,但在外人面前,都保持了自己的风度。好歹是企业老总,也不至于跟个愣头青一样,见了美女就挪不开眼睛。 萧正丰也陪着笑,朝萧青棠示意,“你这孩子太不懂事,快点过来敬酒。她从小跟着她妈,后来又去了国外,养歪了性格,一点都不听话。” 萧青棠站在包厢中间,勉强镇定下去,走上前去,推开几个老总递来的酒,开封了一瓶新酒,才给自己倒了一杯,依次敬了过去。既然他们退了一步,她也不好闹得太僵。 几个老总谈笑风生,说了不少生意上的事,红光满面,都喝得有点高,抱着怀里的小姐,动作也不再规矩,看得萧青棠面红耳赤、尴尬窘迫。 她有点担忧,怕他们喝醉了乱来,准备偷偷开溜,可刚迈开脚,就被人拉住了裙子,笑呵呵问她:“去哪里啊?”在他的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狼光。 “放开!”萧青棠低斥,一把挣脱开,飞快向门口跑去,但又被人拦住。 前有狼,后有虎,正在她忧急无处可逃时,包厢的门被撞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口,惊呆了包厢内的人,严肃道:“全部出来。” 萧青棠目光一亮,好似见到了救星似的,连忙扑了上去,急急道:“我举报他们,他们借酒乱性,想对我不轨!” 几个喝高了的老总,一脸懵逼,被押了出来,个个衣衫不整,满面红光,丑态毕露。 在天上人间门口,停着数十辆警车,海风市大大小小一群老总被押上车。这么劲爆的消息,记者们疯了一般赶来,快门声咔嚓不止,闪光灯闪个不停。 徐炎清站在三楼窗前,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场景,目光晦暗不明。 “我说,你去救了她就好,何必闹个这么大的仗势,牵连一片老总上头条呢?”阳光俊男摇头晃脑,憋着笑道,“这群倒霉悲催的,出门忘了看日历,今天不宜行房。” 事情根本压不住,在第二天,网络上全都炸了,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zf威武,jc叔叔威武!”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夜生活啊!” “一群总裁排排站,挨个铁窗泪涟涟……” “这次波及范围也太广了,海风市名人进去不少。” “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警局应该不会这么强硬,把大人物都抓了的。” 此时,萧青棠正在做笔录。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被强迫的,就也被警局扣留着。她没有丝毫不满意,躲过了一劫,心情是放松喜悦的。 除了她以外,别人都怨声载道,尤其是那些老总,平日里威风惯了,现在都进了局子,损了自己的声誉,也影响了公司股票,牵扯到不少利益。 “萧青棠,扣留30天,罚金50000元。” 她的处罚出来了。入境记录里有,能证明她是刚刚回国,依照时间推算,她是第一回 从事非法活动,会适当降低处罚,只给予扣留与罚金惩处。 萧青棠犯难。扣留30天没有问题,但罚金……她在国外生活,读书期间,萧正丰给的钱不多,只堪堪够她生活费,在她毕业后,他就停止了转账。 她的积蓄不多,在国外时期,租房以及日常费用,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工资。 “海岩公司的萧总是我爸爸,你们问他去要,我没有钱交罚金。” 在坐了30天的牢后,萧青棠唯一的感想,就是牢里的饭真难吃。 【“徐炎清还是喜欢我的,舍不得我被人糟蹋,就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妥妥的霸道总裁爱上我~”萧青棠自我安慰。】 【666点头,“对,爱你就把你送进牢房。”】 第110章 被甩的总裁 【“你是魔鬼么?”萧青棠黑着脸,气得憋了一肚子火, “徐炎清那个冷面男, 很好, 激起了我的斗志, 以后一定要让他跪着唱征服。”】 从监狱里出来, 萧青棠望着空旷的街道,穿着入狱前的衣服,一套黑色的小礼裙, 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她站在大门口,看上去有点茫然,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去哪里? 萧青棠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萧家别墅。她的行李都在那里, 就算要与萧正丰决裂, 也要先拿回自己的东西, 何况出国的护照也在那座别墅里。 她身上没有带钱, 手机也放在别墅。在办理出狱的相关手续后, 时间也到了傍晚。今天天气不好, 乌云密布,刚刚下了一场雨, 路面都是湿的。 监狱门口没有计程车。萧青棠向门卫问了路,顺着人行道一直走着。她的脚很嫩, 在国外又很少穿这么高的鞋,一会儿后脚就磨破了皮。 她走走又歇歇,直到天色完全黑了后, 才出了这条小道,终于看到有车辆往来。 萧青棠不停招手,但没有一辆车停下。监狱建立在海风市边区,平时很少有计程车,大都是货车经过。在十几分钟后,才有一辆白色的车减速停下。 “去哪儿啊?”司机摇下了车窗,长得圆圆胖胖的,看起来很和善,“我捎你一程。” 萧青棠犹豫。可天色越来越暗,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尤其是这里人烟稀少,路面空旷车辆少,等下一辆车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谢谢。”她拉开车后座的门,却看到在里面坐了两个男人,皱了皱眉。 “是拼车,能便宜些。”司机笑呵呵解释。 萧青棠摇了摇头,往后面退了几步,又站回了人行道上,“不了,我搭下一辆……” 【“徐炎清的车往这边开来了。”666提醒。】 “师傅等等,我要搭车,麻烦送我去海瑞别墅。”萧青棠改口,就往副驾驶座坐去。 【“徐炎清知道我今天出狱。”萧青棠摸了摸下巴,贼不溜秋笑着,“6啊,你说,他会不会是特意拐来这条路的,就为了和我碰面?”】 【“可能性很小,他刚从邻市过来,恰恰经过这条路而已。”666一本正经道。】 萧青棠坐上了车后,在车子一开动,就已经后悔了。她想不通,在后车座有两个陌生男人的情况下,自己怎么还会搭上车的?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啊?”司机找了个话题。 萧青棠稳了稳心,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着:“刚从牢里面出来。” 司机懵了一下。在冷场了十几秒后,他又询问:“你犯了什么事啊?” “杀人。”萧青棠言简意赅。 后座的男人嗤笑:“骗人的,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怎么会杀人啊。”在他看来,萧青棠表面年龄不到二十岁,又长得娇媚靓丽,不可能和杀人犯扯上关系。 几个男人摆明了不信。萧青棠眼珠儿转悠,摆足了轻蔑的姿态,似笑非笑道:“你们如果不信,就回刚刚那个监狱,问问门卫我是不是刚从牢里面出来?我十八岁杀人,坐了14年的牢,看不出来,我都32岁了。” 但她的话,明显没有唬住几个男人。她的面貌年轻漂亮,肌肤光滑莹白,实在不像32岁,也不像坐过14年牢。 几分钟后,车拐向一条小路,车内的气氛变了,几个男人不加掩饰的眼神,让萧青棠的心怦怦直跳,恰恰在这时候,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抹银色。 哪怕在昏暗的天色里,也是最为明丽的银色,好像能反光一样,纯正没有一丝杂质。 劳斯莱斯·银魅K,有着最美观的外表,价值百亿,全球只有三辆。 徐炎清!萧青棠心一喜。 在它将超车的时候,她急忙摇下车窗,奋力喊道:“徐炎清!” 仅仅三个字,在昏暗的天空下,回荡着,掩盖了发动机的声音。 司机手一抖,车子晃了一下。他皱眉,有些不高兴,“你喊什么?” 在第一时间,三个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徐炎清这个名字,他们接触得少,在各项报道上的,一般是“徐少”、“徐总”这样的字眼,全名出现的几率不多。 银光迅如闪电,呈倾斜L字走型,在一个漂亮的拐弯后,稳稳堵在前面,并且踩了刹车在减速。 在劳斯莱斯后面,也跟着四辆越野车,全是世界一流名车,包围着这辆白色的私家车。 被人嚣张超车,司机咒骂了一声,脸上有了怒意,但在他看清那辆绚丽漂亮的银色车后,心里忽的一跳,又看到车牌号,那一串张扬的数字8让他意识到,车主不是简单人物。 他慌忙去踩刹车,才惊险地停了下来,但车头已经刮到了对方的车尾。 刮出了一道印,就像精美的瓷器裂了缝,白玉有瑕。 司机有点紧张,看得出,这车价值不菲,估计得赔不少钱。但他转念想,又放下了心,是对方超车堵在他前面减速,导致他来不及刹车,主责不在他。 “你们什么意思?”他喊道。在四周,四辆越野车包围着他,让他无路可开。车上几个男人都不自在,看这个架势,很明显惹上了大人物。 趁这个机会,萧青棠连忙下车,跑向了前面的车辆。她也不客气,拉开后车门就坐了上去。 徐炎清坐在后座,正在看一份文件,哪怕她上了车,也没有去看她。 车子又一次开动。不愧是全球限量版,坐在里面一点也颠簸,像是坐在沙发上一样。萧青棠默默打量,价值百亿的车,是她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炎清?”她鼓起勇气,轻轻喊着,“谢谢你!” 徐炎清头也不抬,淡淡道:“相关费用,我会让人发到你的邮箱上。” “什么费用?”萧青棠懵圈。 徐炎清缓缓道:“为了救你,车刮伤了,修理费用也不贵,几百万而已。” “……”萧青棠的面部表情很精彩,“我没钱。” “把门窗关上。”徐炎清忽然吩咐。 在车上,有语音识别系统,在他吩咐后,一个甜美的声音回应:“好的,先生。”车顶上,降下一个银色帘子,从上垂落到下,隔绝了前座与后座。 银帘有隔音效,这相当于一个独立安全的封闭小隔间。 萧青棠惊奇道:“把车窗打开?” 但没有反应。她明白了,应该是系统设置了,只能识别徐炎清的声音。 【“关上了门窗,还能隔音,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萧青棠笑吟吟。】 【“车、车震?”666口吃。】 【萧青棠啧啧道:“6啊,你堕落了。”】 第111章 被甩的总裁 在幽闭的小空间里,萧青棠惊奇后, 忽然有了些羞赧, 尤其是徐炎清目不转睛看着她, 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 “怎、怎么了?”她手心出汗, 嗓子发干, 声音也艰涩了些。 徐炎清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得理所当然:“把裙子脱了。” “什么?”萧青棠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脸腾地一下红了。她下意识抱着胸,缩在角落里,呐呐问道:“你想做什么?” 看着面前犹如惊惶的小白兔一样的萧青棠,徐炎清的目光闪了下, 也不再多说废话, 直接上手去拉她。他欺身上前, 把她按在车壁上, 又将她的双手抬高举在头顶, 一只手去拉开她裙上的拉链, 气质依旧高雅,一点也不显粗犷。 她红着脸, 眼里渗出一层泪,有些屈辱, 也有些害羞。她气鼓鼓道:“我告诉你,我没有钱赔偿你的车,别说几百万, 几万也没有。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你就拿!” 圆润的肩露出,肤色莹白细腻如同羊脂玉,淡淡的月华洒在她的身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原本就妖媚的脸蛋上,似乎蒙了雾一样,朦胧得让人心痒痒,尤其是那鲜妍的红唇,微微开启着,好像在邀请人品尝,散发着勾人的诱惑。 徐炎清目光一暗,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肩,忽然低下头,在她的肩上咬了口,鲜血渗了出来,在她的痛呼声里,又伸出舌尖舔去血珠,淡淡道:“棠棠,你知道为什么在十年里,我没有和你清算旧账吗?” 他的眼神很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风平浪静,但在下面是汹涌跌宕的暗流。 萧青棠抖了一抖,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寒气从脚心冒出,直接冲到了头顶。 “其实,在八年前,我去找过你。”徐炎清自顾自说着,在她惊讶的目光下,脸上显露出一抹凌厉,“当时你在读书,走在校园的路上,我就站在你的前面,但你抱着书从我的身边走过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表情,呆板、死沉,像是死湖里的水,浑浑噩噩,而在我的印象里,你张扬、耀眼、绚烂。” 在萧青棠的肩上,血珠又冒了出来。他拂去血珠,又含住吸吮染血的手指,英俊冷峻的面庞上,带了些似笑非笑的味道,在禁欲里又含着致命的诱惑,看得她口干舌燥。 徐炎清缓缓倾身,微微侧着头,这个角度……像是要亲吻。萧青棠屏住了呼吸,心怦怦跳得剧烈,好像要从嗓子里跃出来,此时满心满眼里,都只剩下他那双如幽潭的眼。 “炎、炎清……”萧青棠语气复杂,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期待,只觉得全身发热,好像被大火灼烧着。 两人对视着,靠得很近,不到一厘米。 萧青棠脑子里发晕,飘飘然的,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几乎无法呼吸,紧张得一直在冒汗。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在那十年里,不找你清算旧账?”在这满车的旖旎中,徐炎清忽然一句,直接冲淡了气氛。 萧青棠没能反应过来。 徐炎清挑起她的下巴,锐利的目光投射向她,平静道:“一个月前,在和你重逢后,我让人查过你在国外的所有资料,用来证实我的猜测。” 萧青棠眉头一皱。 徐炎清不给她问询的机会,又缓缓说着:“我查了你在国外的出行记录,你很少外出,除了读书、工作外,就是闷在出租屋,也不和人打交道,与你十年前张扬的性格有差异。” “孤身在国外,我能去哪里啊。”萧青棠低下头,语气落寞,“我本来就是被丢去国外的,一个人孤零零的,自然是闷在屋里。” “但你不是与世隔绝,那么在十年里,必然听过我的事,竟然忍了十年没来找我?”徐炎清不置可否,又缓缓道,“这不符合你十年前爱慕虚荣的品性。” “十年前的你,骄纵张扬,十年后性子收敛不少,但依稀能看到昔日的模样。”他语气平淡,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和他对视,“唯独在这十年里,你好像换了一个人,枯燥呆板,沉默孤僻。其实在八年前,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后,就知道那不是你,所以,我放过了代替你的人。” 【“行了,跳过这个,我承认是个BUG。”萧青棠撇嘴,“6啊,你们系统太不负责,我当初脱离世界后,你们善后时也认真点,如果能找个和我相同的人,也不至于弄出这一堆问题。”】 【“主系统当初问你要不要留复制体,谁让你拒绝了。”666鼓着小脸,“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与逻辑,主系统只能安排一个NPC代替你存在,不让人物突然消失。”】 ”棠棠,欢迎回来!”徐炎清罕见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手指上移,在她的脸上来回,那么危险的语气,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在国外的档案。”他回身拿来文件,又递给了她,漫不经心说着,“在和你重逢后,我就在想,你回来有什么目的。你去监狱里呆了30天,我思考了无数种可能,但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一个目标:我。你消失了十年,代替你的人昏沉了十年,你一回来,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就是我啊,你怎么说些奇怪的话?”萧青棠疑惑地问,小心肝扑通扑通跳。 “在今天你上车后不久,我忽然有了个猜测,现在想去证实。”徐炎清表情坦然,下了指令,“开向沂南山。” 经语音识别系统识别后,车立刻拐弯,朝一个小路上开去。 “为什么开上山?”萧青棠不解。 徐炎清没有回答,车子一路绝尘,迅猛地冲上了山巅,停在山道口。 他下了车,回身将萧青棠一推,又下令禁闭车窗门,声音经过语音系统回荡在车里面:“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否则车会开出山崖。” “什么?”萧青棠惊悚,拍打着门窗,急得直喊,“我没有目的,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徐炎清只回了句:“30秒后,向前开车。” “30、29、28……”甜美的声音在计数,像是一个个催命符,倒计着时间,给人一种紧迫压力感。 15、14、13…… 萧青棠急着砸门,但车的质量很好,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我没有目的,你怎么不信我?!”她失控喊道。 徐炎清望着山崖,天已经完全黑了,几颗零碎的星点缀在夜空里,散发着微弱的光泽。他平静说着,声音在月夜下显得冰冷:“那么,下辈子再见。” 3、2、1……车子直接冲出了山崖! 第112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咬牙切齿,“这个大混蛋, 一点都不省心!”她想着想着, 结果越想越恼怒, 憋着一股子气, 心肝都疼得抽搐, “为什么我遇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凶残?”】 【“稳住,别慌, 后面还排着好几个呢。”666安慰道。】 车子以一往无前的决绝姿态,从山崖上冲了下去。车头失去了准头,向下45度倾斜,而且斜度越来越大。萧青棠的祈祷没用, 吓得脸色发白, 紧紧抓住前面的座椅, 根本来不及思考。 “徐炎清, 快让它停下!”她尖声大喊。 但回应她的, 是他漫不经心的话:“目的。” “我没有!我没有!”萧青棠失控, 惊恐得哇哇直叫。她清晰感觉到,车在不停的翻转, 从山上滚下,狠狠砸在山面上, 砸断了一排又一排树。 车身完全掉下山崖,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山林里,惊起了无数只鸟儿, 扑棱扑棱飞出。 月夜下,传出她的尖叫声。 徐炎清面无表情,一步步走近,站在山崖边,目光晦暗不明。夜风微凉,扬起他风衣一角,淡淡的月色下,他的表情有些朦胧,眼里倒映着银月,折射出迷离的光泽。 他忽然抬起手,挽起衣袖,在右臂上,赫然出现一个“人首蛇身”的印记。在这段时日,他夜晚总会做梦,梦境是残酷、血腥的,他没有一天不受伤,在血泊里厮杀、战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死去,这一生落下帷幕,死在了战场上。 死在了他为之战斗的土地上。 他的死应该是悲壮的,因为在他死后,他们为他举行了葬礼。他的战友在悲戚,他所保护的人在恸哭,祭祀音传唱着,一遍又一遍,声音震动天地,响彻云霄。 徐炎清抬头望天,恍惚间,那些祭祀音隔着万古长空,响在了他的耳边:“柳神……魂兮归来……” 有自身的例子在,他就自然而然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譬如萧青棠,在消失的十年里,她去了哪里? 徐炎清又看向山崖,脸色有几分冷酷。他忽然想到,在梦境里,他顶着一个“凶”字不是没有道理。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证明萧青棠不是普通人,就拿她的命在赌。 万一赌输了呢? 呵呵!徐炎清笑了笑,他的猜测怎么会错? 【“怎么办?”666询问,“你如果死了,任务也就结束了。”】 【萧青棠磨着牙,恼得心抽搐,“我还想挣扎一下。”她挥了挥小拳头,给自己打气,自我散发着正能量,“吸一口欧气,哪怕最后也失败,但至少我努力过!”】 【难得,这次666没有幸灾乐祸,大概是觉得宿主已经足够倒霉,不用它再挖苦。】 萧青棠死死抱着前椅,手已经脱力了,脚也非常酸软,但不敢松开,怕被甩飞撞在车壁上,那样太危险。她忍着一波波的眩晕,忍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只觉得痛苦万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在最后一声重响后,车子四轮朝天,尾部有轻烟冒出,躺在山底。 萧青棠力竭,砸在了车顶上,满头大汗趴在那里,没有了一点力气。 她活下来了,居然活下来了! 萧青棠累得脱力,全身上下巅得酸痛,四肢也疼得她直哆嗦,只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但那轻微的脚步声,惊扰也惊醒了她。 “你……”她勉强开口,说出的话,好像都含着疼痛,眼泪不要命的冒出。 “好玩么?”徐炎清站在车前,俯视着看向她,平淡好听的声音,好像凶残的恶魔,让她惊恐绝望,“说,你接近我的目的。” 萧青棠委屈哽咽:“我说了,没有。”她挣扎着,想要从车里逃出去,但刚一动手臂,就有一股尖锐的疼痛涌出,痛得她失声低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手,好像脱臼了。 “真是不乖啊。”徐炎清低低笑着,那么温和的语气,让萧青棠寒毛倒竖,心里委屈得直冒泡泡,吸了吸鼻子,就听见他吩咐道:“打开车门。” 语音系统识别。不愧是价值百亿的名车,哪怕从山崖上滚下,也没有变形,甚至内部仪器完好。 徐炎清钻入车内,萧青棠惊惶,直往后面缩去,瞪着大眼可怜兮兮,然而她的凄惨模样没有激起他的同情心。他微笑着:“那好,我们接着玩。” 【“娘咧!我要晕了。”萧青棠仰天长叹,“为什么变/态都让我遇上了?!”】 萧青棠原本就累得脱力,又被一吓,直接晕了过去。 徐炎清威胁了几句,看她没有丝毫反应,才确定她是真的晕厥。他给她拉上裙子的拉链,先前脱她的裙子,只是为了查证。在七年前,那个代替她的人被割伤,导致肩上留有一个伤疤,而他脱下她的裙子后,没有发现伤疤,只看到了一个咬痕。 是新伤,咬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在第一眼看到后,他是有些不开心的,所以他咬了她另一边的肩膀,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徐炎清抱萧青棠出来,望着脸色苍白的她,那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红红的鼻尖,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他兀自笑了下,抱着她坐上私人飞机,回到了自家的豪华别墅。 萧青棠依旧昏睡着,醒来的时间也很凑巧,是在她刚刚被剥光,扔去水池里时。她咳嗽了几声,从水里冒出来,脸上全是水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萌地看去。 直到十几秒后,她后知后觉,才双手抱胸,气得脸通红:“流氓!” 但在徐炎清挑眉看来的时候,她蓦然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脸色立刻煞白惊恐,瑟瑟发抖,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 在之前,她对徐炎清还有期盼,而在经过掉落山崖的一幕,对他只剩下恐惧。她只想马上离开,再也看不到他,免得让他逼得疯掉。 “过来。”徐炎清倚着壁,微眯着一双眼,也坐在水池里,陪她洗着鸳鸯浴。 萧青棠拼命摇头,小脸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受惊的小白兔,可怜又无助。在看到他靠近后,她瞪大了眼睛,慌忙转身爬上水池,但让他擒住一双腿。 他猛力一拉,她就又回到水池里,被困在他的怀里。她不大自在,脸有点羞红,虽然她怕他,但不可否认,她仍旧爱着他,如此亲密接触,毫无遮拦…… “想跑去哪里?嗯?”徐炎清淡淡问道,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挑着她的下巴,“口风真是紧啊。正好,我们接着玩。” 萧青棠紧抿着唇,戒备地看着他。 第113章 被甩的总裁 徐炎清目光深邃,指尖抚在她的脸上, 犹如毒蛇在游移一样, 冰寒的、冷酷的。 萧青棠瑟瑟发抖, 眼里充满畏惧, 瞪大着眼睛, 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他那一句“接着玩”,简直太可怕,让她回忆起坠下山崖的一幕, 当时的无助与惊恐,铭刻在了灵魂深处。 “别,不要……”萧青棠哀求,泪眼汪汪惹人怜惜。明显在她昏迷时期, 已得到了救治, 脱臼的手已经接好, 只有在剧烈动作时, 才会隐隐作痛。 徐炎清俯下身, 把她禁锢在怀里, 炙热的怀抱,几乎让她透不过气。大约是水温的缘故, 她的眼神虽是惊恐的,但小脸却是晕红, 更添了几分妖媚。 他附在她的耳边,如情人间的耳语:“想要我停下,其实也不难, 说出你靠近我的目的。” “我真的没有……”萧青棠委屈,心又惧又痛,几乎是泪流满面,“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你放了我,我马上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晚了,”徐炎清轻语,表情分明温和轻柔,但偏偏让她不寒而栗,“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我给了你机会,谁让你昨天又要向我求救?” 在她幽怨的目光下,他忽然一个后仰,带着她一同沉入水池里。在水池中央,水深有五米,碧蓝色的水在阳光下非常漂亮,像是一块纯净无瑕的宝石。 水花荡漾波光粼粼,他抱着她又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了水里,一上一下往水底沉去。 “唔……”萧青棠扑打着水,惊慌失措,嘴边冒出一串小泡泡。她原本就不是很会游泳,又被突然带入水里,第一时间慌了手脚,哪里还记得技巧。 她越挣扎,越往水下沉去,肺中空气全都呼出,不到几秒,已经感觉到了窒息感,沉沉的压抑笼罩着她,眩晕感萦绕脑海,绝望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她在恐慌下,本能地抱住了徐炎清,紧紧搂着,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意识已经恍惚,瞳孔也已经涣散,整个人呈呆滞状态。 两个人沉在了水底,徐炎清俯下,轻轻地,如同蝶儿亲吻花一样,印上了她的唇,给她渡了一口气,水泡从缠绵的亲吻间冒出,浮上水面炸开。 萧青棠呆呆发愣,整个人飘飘然的。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在局外,面前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迷迷糊糊的,直到新鲜的空气涌入口腔,才唤醒了她的意志。 她挣扎了两下,但被他按住手脚,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嗯嗯”了两声,想要叫醒他,但没有丝毫用处。 绝望与窒息感又一次笼罩心间,萧青棠扑腾着,但眼前黑沉沉的,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了一样,就剩下了他的亲吻,缠绵的、炽烈的、疯狂的。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 真真正正的抵死缠绵! 这让她在恐惧中,也滋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直到两人浮出水面,已到了二十几秒后。萧青棠脑子里很空,依旧恍恍惚惚的,在他又一个绵长的吻后,才大口大口喘着气。 胸肺里积了水,她剧烈咳嗽,眼里都渗出了泪。 “好玩么?”徐炎清似笑非笑,给她擦去脸上的水珠,动作很温情,目光却很有压迫力。 萧青棠依偎在他的怀里,经历一场窒息溺水,身子娇软无力,像是没了骨头般。雪白的肌肤在太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配上她红如朝霞的脸,以及盈盈含泪的眼,如同勾魂夺魄的妖精,足以让人气血沸腾。 徐炎清目光幽暗,其中似乎闪烁着火花。 萧青棠在咳嗽时,身体止不住颤抖,在不经意间,两人是有摩擦的,在光溜溜的情况下,很容易擦枪走火。 【“你是故意的!”666很肯定。】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正是肾上腺素汹涌的时候,怎么能不趁机羞羞哒呢?”萧青棠眉飞色舞,挥了挥小拳头,“这个凶残的男人,就是因为憋太久,等我把他先吃了,再好好驯服他。”】 【666斜睨。它发誓,如果再同情宿主,它就胖二十斤!】 直到几分钟后,萧青棠才渐渐平复,后知后觉发现,徐炎清有了些变化。她脸色一顿,又一阵爆红,想要退出他的怀抱,但被他抱得更紧。 她羞怒道:“徐先生,请你放开我!我不愿意,如同你执意侵犯我,我会上法院告你的!你好歹是个名人,别让自己有了污点!” 【“作!”666鄙夷道,“装模作样!”】 【“你不懂,”萧青棠笑吟吟,“这是战略,如果让他轻易得手了,他不会珍惜我的。”】 “你不愿意?”徐炎清似笑非笑,手上忽然一松,又退后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萧青棠依旧腿软着,没有他扶着,当场就坐回了水里,扑腾了几下,才抓住他的腿,拿他当柱子借力爬起来,经过这一闹又是气喘吁吁。 她闭着眼不敢看他,只觉得和他接触的肌肤上一片灼热,甚至有点烫手,热量好像蔓延到了她全身,像是被放在火架上烤。 “萧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此刻借着虚弱的名义,实际在猥亵我?”徐炎清淡淡笑着,语意里似乎透着一丝嘲讽,“等我的律师团队找你。” “什么‘猥亵’啊,说的真难听!”萧青棠急了,一旦让他告了骚扰罪,凭他的影响力,全世界都会轰动,到时她哪还有脸出门,“我没有对你动歪心思,何况,你又没有证据!” 她打定了主意,要耍赖到底。 徐炎清挑眉,俯视倚靠着他的她,声音低沉极富有磁性,让人听得心里一片酥麻:“你以为,在这个露天游泳池里,就没有摄像头吗?” “什么?!”萧青棠一脸惊惧,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慌忙抱着胸坐回了水里,缩成一团,鼓着脸恨恨道:“你,变、态啊!” 居然在游泳池里装摄像头!那岂不是刚刚的那一幕,全都被拍到了? “已经拍了,再遮也没用。”徐炎清淡淡道,俊朗如玉的面庞上,噙了一丝戏谑,“你尽管放心,除了我以外,别人欣赏不到。”他的肤色偏白,但一点也不瘦弱,身躯高大有劲,肌理分明紧致,宽肩窄腰还有一双修长的腿,如同精心打琢的完美雕像。 “你!”萧青棠脸爆红,眼角眉梢里,全都是羞意,窘迫斥他,“你,不、不准看!”她一想到,他会在无人时看这段录像,就觉得全身火热,羞得不行不行的。 第114章 被甩的总裁 因情绪太过激动, 萧青棠脚上一滑, 直接往后面摔倒, 恰恰摔在中间的深槽里。她在水里面扑腾着, 四肢小幅度挥舞,已经没了力气。 她猛提了些力气,冲出了水面,向他可怜兮兮求救。从落了水后,她已经喝了几大口水, 肚子里有点撑,又被水呛了, 实在是难受。 “凭什么帮你?”徐炎清好整以暇, 站立在水里面,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水珠滚滚,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五光十色的,亮晶晶一片,煞是可观。 他说的话, 和一个月前在天上人间时一模一样。 “除了命,”萧青棠又一次冲上水面,因为惊慌而脸色苍白,“别的都答应……”她又沉入水里,水凶猛灌来,被迫喝了几口。她奋力挣扎着, 但水汹涌而来,身体直往下坠,她不甘的渴求生机,但现实一次次把她拉入绝望里,距离水面越来越远。 恍恍惚惚时,她好像看到了幻觉,看到了十年前和徐炎清相恋的时光。 那时,他和她相约在午后,准备去公园里逛逛,她等在一片小树林里,穿着白色的裙子,风吹过她的发梢,正在这时候,她看到他跑了过来,那眉眼里全都是温和笑意。 水花荡漾,徐炎清冲下了水池,向坠落水底的她游去。 从萧青棠的角度看去,水花流动,烈阳映在水面上,波光耀人眼目,在此间,徐炎清向她游来,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笑着跑向她一样。 她下意识伸出了手,像当时那样抱住了他,朝他微微笑着。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5,情意值+5,恨意值-5。当前怨气值89,情意值10,恨意值90。】 两人一同浮出水面,徐炎清不再折腾她,抱着她顺着台阶走上岸,放在水池边的软椅上,随手取了一杯果汁,递到她的面前,淡淡问道:“除了你的命以外,别的要求任我提,是不是?” 水珠顺着他的脸庞滴下,落在他的胸膛上,又一路缓缓滚下,这一幕,绮丽而勾人心魄,充满荷尔蒙的味道,散发着让人口干舌燥的诱惑。 萧青棠犹豫,脸蛋忽然有点潮红,轻轻地点了下头。刚刚在危急关头,她顾不得其它,就主动提了出口,现在自然不敢反驳,怕他一个不开心下,又拉着她“玩游戏”。 “过来。”徐炎清忽然道。他坐在她的对面,相距也就一米左右。 萧青棠本能摇头,但一想到先前拒绝他的后果,心里一个咯噔,就慢慢蹭了过去。 她被他拉入怀里抱着。她有点不自在,全身都泛着粉色,脸更是红得像朱砂一样。 “吻我。”徐炎清命令道,挑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他,指尖抚着她的肌肤,略带笑意的声音里,是一片沉沉的寒意,“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主人。我说什么,你都要乖乖照做,明白吗?” 萧青棠愕然,身子一瞬间僵直,如同紧绷着的弦。 【“娘咧!”萧青棠目瞪口呆,“这货有一颗抖S的心,想把我驯服成抖M的啊!”】 【作为系统,666职责所在,认真的为她分析:“自从被你抛弃后,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人,在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服从。你如果真成了抖M,乖乖听他的话,那有很大的可能,他的怨气值会降的。”】 【“但我不想抖M,我想做S,让他做我的M。”萧青棠咬指头,犯了难,一想到拿小皮鞭抽他、拿蜡烛油滴他,就有一股兴奋感怎么办?】 【666惊恐,“棠姐,别作死啊,想想你的奖励,为了解冻奖励,抖一次M?”】 “听到了么?”徐炎清耐心地重复,在她的唇上浅吻着,“嗯?真是不乖,那我们接着玩……” 萧青棠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打断道:“行,可以,一切你说了算。” “在这些年里,有过男人吗?”徐炎清低低问询,唇缠绵旖旎,动作愈发轻柔,轻轻的吻着,所到的地方,引发了一串串电流,酥麻酥麻的。 萧青棠后仰了些,双眼盈满泪水,那些汹涌的情潮,激得她一阵颤栗。她有片刻沉迷,但让他惩罚似的咬了一口,痛意让她微微清醒了些,犹豫几秒老实回答:“有……呀!” 她低叫了声,有点撑不住,虽然心仍旧惊惧,但架不住他的撩拨,偶尔有几声愉悦的轻吟。 “几个?!”徐炎清的声音冷了几分,那吻忽然凶猛狂暴,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掠夺着,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清晰可见,在他的眼里盛满了怒火,锐利可怕,散发着骇人的光亮。 萧青棠去推他,在下一刻,双手就被他举高固定在头顶,让他吻得浑身发软。 【“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萧青棠扳着手指数着,“就这几个了?”她绞尽脑汁想着,“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沈、沈啥来着?”】 【“沈炎骁。”666没好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渣女。你忘了吗?还有苏炎尘。这两个最惨了,一个为你断了双腿,一个为你殉情白了发。”】 【“全是‘炎’字辈?”萧青棠狐疑。当初做任务时,在一百个任务目标里,几个名字有‘炎’字的也不稀奇,但如今做的强制任务里,任务目标全是炎字辈,也太匪夷所思。】 徐炎清退后些,目光路过她的肩,那已经愈合的牙印疤很清晰,沉沉问她:“说,有几个男人?” “6、6个。”萧青棠声音娇媚,话刚落,就觉得脖子一痛,被他发狠咬了口,疼得她全身一颤,泪眼汪汪委屈道,“当时在国外,我为了麻痹自己,排解痛苦和寂寞,就去了6次夜店,找了6个牛郎……我那时没有想到,还能和你有交集。” 【“此处应该@那6个男人!”666气得咬牙切齿,“你告诉他干嘛?嫌他的怨气值太低?”】 【“那我怎么回答?”萧青棠撇了撇嘴,“说我为他守身如玉?别说他不信,我都不信,这方面就别骗他了,不能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戴绿帽。”】 “呵呵!”回应她的,是徐炎清一声冷笑。他直接扯来衣服,面无表情自顾自穿着,丢下一脸懵圈,被撩得面红耳赤的萧青棠。 清冷的风刮在身上,她抖了一抖,情潮如水退走,抢过他的一件风衣,往自己身上一盖,也不敢去看他,窘迫说着:“你放心,我马上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我让你走了么?”徐炎清冷冷道,俯视着她,“等我玩腻了,自然会放了你。现在,我先去夜店找6个小姐,回来再陪你玩。” 第115章 被甩的总裁 【“这货真不肯吃亏!”萧青棠咕哝, “我有过六个男人, 他就去找六个小姐。”】 【“情理之中。”666撇嘴。】 【萧青棠眼睛一弯, 眉飞色舞说着:“不过, 他应该是在赌气,不会真去的,我好好哄哄他就没事了……比心!”】 “现在才白天啊。”萧青棠低下头,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她理亏在前, 因此,说的话有点卑微, 殷切恳求他, “能不能不要去?” 她脸上的表情,声音里的哀求,极大的取悦了徐炎清。他的面庞上带着淡笑,语气里充满嘲讽, “不行。”他微微俯身,捏着她的脸蛋,好像在安抚宠物一样, “我的话,你只需要绝对服从,安静乖巧多做少说,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次……” 他威胁般的扫了她几眼,就转身打算去冲洗, 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那是一首轻音乐,好像天堂里的圣音,能让人放松、安宁。 徐炎清接了电话,对面传来秘书的问好声,又向他汇报了一些重要的工作,前些日申请的一个重要工程,政府相关单位已经批下,可以动工了。 “五分钟后,开视频会议。”徐炎清吩咐下去,挂断了电话,也不再理会萧青棠,朝别墅里走去,拿了衣服就去清洗。 萧青棠裹紧他的风衣,赤着脚跟着他。风衣很大,她里面又什么都没穿,身上的水珠浸湿衣服,让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凹凸有致的身材,散发着无形的娇媚。 “有吃的吗?”她有点饿,又在牢里馋了一个月,肚子早在抗议。 一顿大餐下去,萧青棠舒服得直眯眼,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但想到徐炎清忙到现在,似乎也没有吃午饭,就端了一杯牛奶、几叠点心上楼。 视频会议已经到了尾声,在看到她进门后,徐炎清的目光顿了顿,她仍旧穿着他的风衣,宽大的衣服,衬得身体纤细妙曼,袖子有点长,她有些笨拙地端着食物,显得可爱又有勾人韵味。他的眼神停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员工说的:“今天就到这里。” 他顺手合上笔记本,闲适地靠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招数过时了。穿成这个模样,想引诱我?也算有进步,至少知道该讨好主人了。” 在铭瑞集团高层会议厅,听到屏幕里传来的声音,一群高职都怔了怔,个个脸色古怪,貌似总裁忘了关掉视频。他们互相看了看,怀着不可描述的心思,有整理文件的,有假装喝水的,全都留在了会议厅,没有急着出去。 人都是相通的,哪怕做了大集团的高管,是当今社会的精英,也免不了一颗八卦心。 十年来,总裁的私生活,那可是清清白白的,如今居然有了暧昧的气味。 在一颗颗期待又紧张的心的期盼下,漆黑的屏幕上,终于传来一个委屈的女声:“我没有衣服穿,只能穿你的。是你把我的衣服脱光了,我没有勾引你的心思。” 一群高管目瞪口呆。他们印象里的冷酷不近女色的总裁,原来也有豪放的一面? 奇闻啊!如果报道出去,一定能飚上热搜,独霸各大头条! “我给你拿了午餐。”萧青棠走上前,刚放下牛奶和点心,就被徐炎清拉入怀里。 女子嫩滑的肌肤贴着他,软软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徐炎清微微低头,脸埋在她的颈间,她的好闻的体香涌入鼻尖,他僵了僵身体,忽然又涌出了一股冲动。 因这股冲动而恼怒,他伸手推开了她,冷淡道:“穿好衣服再和我说话。” “那你为什么脱我的衣服,把我扔下游泳池?”萧青棠抱怨了句,望着他锐利的目光,心里委屈得不得了,被他欺负恐吓,又被他冷漠斥责,多少有些怨言,此时一股脑儿宣泄出,“我受够了,就算我当初欠你的,昨夜我去了半条命,也当还你了,各不相欠!” “以后再也不见。”她一转身就走,只听身后传来他冷然的话:“回来!” 萧青棠的脚步一顿,犹豫在心里绕了几圈又散去,挺直了背脊充耳不闻,继续出门。她真的受够了,不想再留下与他互相折磨,毁了她对他的美好记忆。 但一只手抓来,捏住了她的手腕一拉,她踉跄几步倒在他怀里,挣扎着但挣脱不开。 “徐炎清,你放开我!”萧青棠气鼓鼓,但架不住男人的气力,在一阵天旋地转下,被他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扔,他整个人压了上去,动作强势冷厉,稳稳制住了她。 她很是不甘,捏着小拳头打去,但被他半路截住,抓住她双手按在床上。他又高又大,身体全部的重量都由她承受,让她胸闷有些喘不过气,哪怕四肢全被制住,她嘴上仍旧不服输,斥他道:“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非法的,别仗着权势就不拿法律当回事!” 徐炎清冷下了脸,微微坐起些身,一只手按着她,一只手伸入风衣内。她什么都没穿,给了他很大的便利,几乎毫无阻碍的,就到达了目的地。 萧青棠脸色潮红,心里后悔不迭,居然忘了这一茬,早知该全副武装的。 她微弱的抗争,但很快,身子在轻轻颤抖。她红着脸望去,但一触到他的目光,看着他眼里倒映着的自己,又有些狼狈的转过头,紧紧咬着唇。 蔓延开来的甜腻味道,让周围的气温飞速上升。 “别……”终于,萧青棠泪汪汪,葱白的手指掐着他的手背,如同身在云端一样的眩晕,情潮排山倒海,像是触电般酥麻的欢愉,“炎清……” “想要吗?”他问她,语气带着诱哄,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音调慵懒低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上,那模样性感得一塌糊涂,“求我。” 在这一刻,萧青棠表现得很有骨气,在又羞又憋屈下,气愤着问他:“怎么,你不介意我有过六个男人吗?外界流传,你还是一个32岁的老处男,稀有物种呢,看来传闻也不尽然,凭徐先生这老道的调情手段,谁会信你没还有过女人?” 徐炎清目光冰寒,那眼神好似要吃了她一样。就在她紧张戒备时,他忽然又笑了,拿脸蹭了蹭她的脸,动作温柔如情人间的耳语,语气却含着满满恶意:“既然萧小姐身经百战,碰过的男人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为什么现在又一副坚贞烈女的的姿态?” 萧青棠抖了抖,如同被毒蛇盯住似的,全身冒着寒意。她的气焰弱了几分,又因他的动作加快,愉悦如同浪潮汹涌而来,席卷了每一根神经,巨大的羞耻感充斥在心间,让她色厉内荏,“也是,徐先生长相颇佳,反正我也不吃亏,你要上就上!” 被她激着,徐炎清久久没有动,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纠结徘徊。 不碰她,他咽不下这口气,但碰了她,他心里又不甘心。 虽然承认很羞耻,但他无可否认,他的确还是一只童子鸡。 相比已经有几个男人的她,他简直亏大了!!! “那么,”徐炎清压着怒,目光沉沉,音调低沉微哑,尾音微微上扬,像是羽毛抚过人的心灵,让人心痒痒的,轻吻着她的唇瓣,性感而魅惑,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让人气血沸腾,“求我……上你!” 萧青棠脸爆红一片,瞪着圆溜莹润的眼,本能想拒绝,但目光忽一颤,浑身一个哆嗦,就撇开了眼不去看他,只偶尔哼哼唧唧着。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着,回荡在房间里,徐炎清没去理会。 “大约是公司有急事。”萧青棠咬着牙提醒,声调有点破碎,“你接接看……” 闻言,徐炎清松开钳制她的手,取出手机点了接听键,而另一只手动作不停。 萧青棠不敢出声,手紧攥着床单,却发现他猛然停下,表情变了几变,似有点懊恼。 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他皱眉不悦,不由得幸灾乐祸。 “高兴什么?”徐炎清冷冷瞥去,心思转了转,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看得她心下不安。他对着手机那头吩咐:“通知人事,我会安排一个人进公司,下午带她过去入职。” 他挂断了电话。萧青棠犹豫问道:“你说的人,不会是我?” “已经听到了声音,总要让他们见见你的人。”徐炎清似笑非笑。他似乎失去了兴致,起身而去对她毫不留恋,利落的穿上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他向她看去,嘲讽道:“怎么,还不起来,舍不得我么?如果想要,就求我。” 第116章 被甩的总裁 【“太可恨了!”萧青棠亮了亮牙,眼里都在喷火, “把我撩得不上不下的, 他就抽身而退, 这种男人, 渣得不要不要的!”】 【“他渣?”666瞪眼。】 徐炎清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的她,目光轻轻闪了下, 里面似乎汹涌着浪潮。他是故意的,看她沉浸在情/欲里, 又不满足她,好像在做恶作剧一样。 活该!和他分别的短短十年,就碰了6个男人, 妄想再集齐他召唤神龙? 这个可恶的女人,他决不能称了她的心! 徐炎清心思百转, 哼了一声, 似笑非笑道:“萧小姐, 想要,就求我啊。” 萧青棠连忙爬了起来,仍旧红着脸,身子一阵酥软,又拉下被他撩到腰间的衣摆。风衣的带子有点松,里面空荡荡的,白嫩的肌肤诱人心神。她看了看他,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般, 飞快撇开了眼,就跑去书房里的浴室,给自己仔细清洗。 徐炎清目送她去,面色晦暗不明,回身去书桌前,打开了苹果电脑,上面的视频已经关闭,是对面的高管切断的,大概是听了些劲爆的话,怕他秋后算账,不敢再听下去。 他又合上电脑,坐在椅子上怔怔发着呆,耳畔,听着浴室里的水花声,心绪一阵翻江倒海,莫名的冲动盘旋在心里,浑身上下不是滋味,眸色暗沉沉的。 徐炎清转动着笔,消磨心里的燥热,忽然有点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不久后,萧青棠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小声问道:“我的衣服呢?你带我去公司,总要给我一套得体的衣服。” 徐炎清打了电话,报了几个尺码,就吩咐人去买女士职业装,也不再搭理她,手指轻轻敲在桌上,微微皱着眉头,有几分困扰。其实,在刚重逢时,他是占上风的,掌控着全局,但从今天她醒来,在他受了诱吻她后,局面已经失控了,他的优势在消失。 怎么扳回呢? 他随手捏了块点心,慢条斯理吃着,优雅而慵懒,每一帧都可成为一幅画。 “棠棠。”在三十秒后,徐炎清忽然唤道,眉目温和轻柔,好像带了点儿笑。 萧青棠倾斜着身,身子躲在浴室内,只有脑袋冒出来,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有事瞒着我?”徐炎清声音平静,目光微微凛冽了些。 萧青棠皱眉,语气不太好:“我也最后再说一句,没有!”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94,情意值10,恨意值90!】 【“什么情况?”萧青棠愕然。】 【“你掉马了,被他发现了呗。”666没好气道。】 气氛陷入了沉寂。徐炎清用着午餐,面色冷静好像在沉思。萧青棠关上浴室的门,背靠在墙上。 几分钟后,管家送来衣服。徐炎清送去浴室时,浴室门口,两人有了个照面。 萧青棠窘迫接过,忙又关上门,等换好了衣出来,看见徐炎清站在窗前,背影挺直坚毅,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气场强大寒气逼人。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微微僵直了身体,停留在原地,省得又惹怒了他,起了争执,闹得不愉快。 “走,去公司。”在一会儿后,徐炎清漫步而来。 萧青棠犹豫着说:“我的证件全都在萧家。” “先去公司。”徐炎清淡淡回道。 两人出了别墅后,门口停着一辆车。虽然比不上劳斯莱斯·银魅K,但同样是世界名车,价值上亿。 他直接坐入驾驶位,萧青棠很乖巧,坐在副驾驶位上,期间又看了看他。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有点怪,用一句“捉摸不透”形容最贴切了。 车开出别墅小区。在车上,两人沉默着,一个专心驾驶,一个看着风景。 经过红绿灯时,徐炎清停了车,目光无意间扫到手臂,忽然说了句:“在你离开的十年里,我不止一次念着,希望你回来,想着能再见到你,也好算一算当年的账。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回来了,并且落在了我的手里。是冥冥中有因果报应,还是……” 在一年前某夜,他的手臂上,突兀的出现一个印记。 人首蛇身。 偶尔闲暇时候,他曾查过资料,在书籍里,也有关于“人首蛇身”的传说,比如伏羲女娲,两人的形态就是蛇尾人身,但线索到这里就中断。 而在前些时候,他总是会做梦,梦里,他曾抵御外敌,也曾守卫一方。 “柳神……魂兮归来……”梦里,悠悠传唱的祭祀音,悲鸣万里山河。 一切的一切,表明着,他也许并不简单。 因而,他合理怀疑,萧青棠的回来,说不准和他日夜思盼有关。 【“6啊,我也不懂,为啥我要回来?”萧青棠捂住了心,一提到这个,心简直痛得无法呼吸,“这个强制任务,算是主系统运行以来第一回 ?为啥是我中枪?”】 【666板着小脸,气鼓鼓道:“你好意思诉苦?你回来后,倒霉的都是炎字辈!”】 【“说到‘炎字辈’,他们是不是有关系啊?”萧青棠纳闷,“名字里都有同一个字,手臂上都有一个印记,我记得陆小公鸡提过他做梦时,有个‘上古十凶’。”】 【“传说和做梦当不了真,在传说里,十凶全部陨落,难道还能轮回转世啊?况且,数目也对不上,炎字辈只有九个。”话一说完,666直摇小脑袋,“越说越离谱了。主系统在上,我们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 【“九个炎字辈……”萧青棠皱紧了眉,“我是否一共要做九个强制任务?”】 【“我问了主系统,它的回复是,因为恰恰这九人的怨气最大。”666回道。】 “应该是报应。”萧青棠低下头,有点失落,“欠的债,注定逃不掉。” 刚好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开动,徐炎清收回目光,启动了车子,淡淡道:“也许不是冥冥中的报应,而是你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萧青棠奇怪地看他,好似了然一样,点点头附和,“你说得对,是我眼拙,不应该去戏弄你。你念念不忘我的背叛,想要报复我,就尽管报复。”她已经放弃了解释,反正他也不信她,何必再浪费唇舌。 最主要让她无力辩解的,是她当年的确抛弃了他,不管目的何在,伤害已经造成。 “既然是报复,自然要玩大一点。”徐炎清坦然,有着掌控一切的强势,“昨日你坠崖,今天在游泳池窒息,但你依旧没有离开我,不曾放弃,我猜想,在你的背后,应该有一股制约你的力量,逼迫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完成某一项任务,是不是?” “炎清,你在说什么?”萧青棠不解。 徐炎清仿若未闻,兀自说着:“伤害你的身体,让你感觉不到痛,偏偏你又没有心,我的报复对你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造成不了伤痛,挠痒痒罢了。如果在你的背后,真有一股制衡你的力量,那就好办多了。” “假如,”他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一个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我为了报复你,利用我掌控的经济、军界、政坛等资源,引发全世界的动乱,比如崩溃经济、挑动战争、搅乱政治,把这个和平的世界,生生拉入血腥战乱里,影响这个世界的进程,甚至斩断辉煌的人类文明史。你说,在你背后制约你的力量,会对你做出什么惩罚?” 能不能让你痛苦?! 第117章 被甩的总裁 徐炎清目视前面,好似专心在开车, 说出的话, 如同尖锐的刀, 刀刀戳到人心脏深处:“为了报复你一个人, 牵扯无辜群众,你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萧青棠懵圈,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 【“6啊,他说的是真的吗?”萧青棠忙询问, “你给我科普一下。”】 【“他猜的没错,快穿者出入每一个世界,是有一定约束的, 比如不能干涉世界的进程,也即是指, 你不能造成太大的影响。”666答道, “一旦造成如他所说的, 切断人类文明史之类的,你的处罚会最重。”】 【萧青棠抖了抖小心肝,怯怯问道:“死刑?”】 【“主系统里没有死刑,只有无期徒刑,上限一百年。”666严肃地说,“到时,把你关在小黑屋里,一个人孤独寂寞, 连求死也不能。”】 【萧青棠打了个寒颤,又问:“他做得到吗,我咋觉得,他是在恐吓我呢?这是现代文明社会,又不是古代的君王制,能随随便便挑起战争?”】 【“有利益驱使,就有一些几率,至少,崩溃经济的可能性大。”666认真分析,末了反问她一句,“虽然他的话夸张,但你敢不敢和他赌?”】 【“后果太可怕。”萧青棠老实答道,“不敢把我下半辈子搭上,我还想风风光光回家,和亲人团聚,高高兴兴做我的公主呢。”】 “我虽不懂你的意思,但你……”萧青棠皱眉,有些难过与无奈,急匆匆道,“炎清,你若恨我,报复我一个人就好,何必牵连无辜的人?” 徐炎清沉默了一会儿,正巧前面又有红绿灯,稳稳停下车子后,似笑非笑道:“看来在你的背后,真有一股制约你的力量。这,我就放心了。”他微微后仰了些,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慵懒闲适地说,“我给你三条路。” 萧青棠疑惑,欲言又止。其实他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徐炎清答非所问:“第一,限你在三天之内……”他微微翘了唇角,带了点儿嘲讽的味道,“爱上我,是真正的爱,而不是你此刻表现出的虚情假意。”在她惊愕的目光下,他缓缓补充,“第二,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会拼尽一切毁掉这个世界,我不舒坦,你也别想好过。” 在绿灯亮了后,他启动了车子,声音在车内徐徐回荡开:“第三,我开的这辆车,比不上劳斯莱斯·银魅K坚固安全,如果你拒绝我以上两点提议,那么就来抢我的方向盘,我们一同出车祸,同归于尽。” 【萧青棠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咆哮:疯子、疯子、疯子!】 【“宿主啊,”666咽了咽口水,由衷提醒,“你爱上他,他三个提议里,这个最无害。”】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啊。”萧青棠欲哭无泪,“而且我觉得,他在设套给我钻,保不齐等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会一脚把我踹开,就像我当初抛弃他一样。”】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666欣慰点头,“其实,你爱上他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萧青棠追问,“我就不明白,这些男人一个个成精了吗?我催眠出来的爱,浓烈又炽热,没有一点破绽啊,为啥一个个都不相信,知道我在虚情假意?”】 【“你不爱他们,最根本的原因是你没有代入。”666认真道,“每次做任务的时候,你都分裂成了两个意识,副意识和他们谈情说爱,主意识掌控着全局,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他们的悲欢离合,怎么会爱上?”】 【“你是指融合两个意识?”萧青棠苦着脸,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他是为了报复我,难道我上赶着把脸伸出去,让他狂抽吗?”】 【666没好气地说:“那你就做好准备把牢底坐穿。我承认徐炎清疯了,你可别低估疯子的破坏力,以及对他的三观抱有期待。”】 “嗯?”开车抽空时,徐炎清偏头,意味莫名地打量她,“选好了吗?” “第、第一个。”萧青棠低声怯怯道。第二和第三个自然不行,至于第一个,她本来就心爱他,虽然他不信,但她有时间,也有机会,让他感受到她的心。当前最重要的,是安抚他的情绪。 徐炎清轻笑一声,眉宇飞扬着,显得意气风发,状似好心地提醒她:“记住了,你只有三天时间,过期后果自负。” 车子停在一座高楼大厦前,在门口的保安亭里,立刻有一个男人出来,疾步跑来开门。他先开的是后车座的门,一见没人忙又回身打开前门,低头轻轻问了声好。 徐炎清解了安全带,从车子里出来,那一身气势就显露出,没有了在萧青棠面前的喜怒哀乐,此时锐利、冷酷、高高在上,让人打心底里发颤。 尤其是他的目光,淡淡望过来时,会让人不由自主绷直身体,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紧张得好像回到了小学时代,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时候。 保安很有眼色,又从车后绕了半圈,去给萧青棠开车门。 “谢谢。”萧青棠客气地说,从车里钻出,一身黑白职业装,紧紧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躯,踩着六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站在高大俊朗的徐炎清身边,小鸟依人般。 两人如同金童玉女,般配得不得了,从正门走进去时,路上遇到不少人。他们一见到徐炎清,全都在轻轻问好,又把路让出来,在两人离开后,就会在后面偷偷打量。 进入了专用电梯,萧青棠才松了口气,身子放软下去,头一回进入肃穆的大型企业,让她有点局促,而又被一群人看着,自然免不了不自在。 红色的数字在增加,环宇大厦有上百层,徐炎清的办公室在第108层,视野开阔风景好,白天看是壮观,能俯瞰海风市,晚上看是绮丽,夜景是一绝。 “炎清。”萧青棠唤道,厚着脸皮蹭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男人温热的掌心很舒服,皮肤白皙光滑,她忍不住捏了捏,又去摸了摸他的脸,赞叹不已,“你平时有保养?” 作为一个女人,她嫉妒这样的肌肤。 徐炎清冷漠道:“电梯里有监控,要勾引我,去我的办公室。” “我没有!”萧青棠反驳,心却忽的一跳,酥软的热流蔓延全身,让她撇开了眼,“你说话太露骨了,就不能文雅一点?” 徐炎清侧头看她,目光深邃幽暗,如同两个漩涡,能吞噬人的心神,语气好像在嘲弄似的,让她很不舒服:“难道你凭借精神纯恋,就能在三天之内爱上我?否则,能做的露骨,还怕说的露骨?” 第118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张了张口,但忍下了反驳的话, 再争论下去, 也得不了半点好, 只能赌气似的说:“好啊, 去了你的办公室后,就勾引你。这下大家都会知道,徐大总裁上演办公室春情, 抱着小妖精欲罢不能,看你以后在员工面前怎么摆威严的模样。” 显然, 徐炎清对她有误解,她的任何话,在他眼里, 都能被恶意曲解。 电梯的速度很快,叮咚一声, 银灰色的门开了。萧青棠心猛一跳, 连忙紧闭着嘴, 心虚地看向外面,怕让人听到自己的话。 幸好外面空荡荡的。徐炎清先一步走出,气场盛烈如滔滔浪潮,整个人在成熟与稳重里,也透着一丝锋芒毕露。 萧青棠落后几步,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但又想着, 如今能和他待在一起,已经是很幸运,别的也不强求。 顶层108是肃穆安静的,在二十间秘书室后,就是总裁的办公室。 “徐总!”总裁室门口,左右两侧建有一间玻璃房,一名女性秘书走出来。 徐炎清面无表情,冷漠道:“你带她去入职,再通知萧家,把她的证件送过来。”他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吩咐,“以后,她坐在右边的玻璃屋。” 话落后,他推门进去,在关上门的刹那,忽然回过身,意味不明地看向萧青棠。 “怎么?”萧青棠有些奇怪地询问,下意识打量自己,但没有发现不对劲。 她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徐炎清关上了门,不由得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在萧青棠办理了相关手续后,已经到一个小时后。大公司入职比较严格,虽然有徐炎清钦定,但也要经过一些必要的手续,比如简单的面试,以及相关的工作能力。 而且,她明日也要上大医院,去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萧青棠带上工作牌,规规矩矩坐在玻璃屋里。她的工作不难,主要是接听电话、记录事件,安排徐炎清的行程表,再加上一些端茶倒水的杂活。 她刚坐下不久,桌上的铃声响了,在按了接听键后,徐炎清的声音传来:“咖啡。” 对面,那女秘书好心提醒:“总裁的意式咖啡不加糖,温度要在70度左右。” 萧青棠撇嘴,向女秘书道谢,又问了地方后,就匆匆走去,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端了咖啡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内置有卧室、洗手间,光线非常不错。 徐炎清正在看文件,没有理会她的进入。他的相貌原本就英俊,五官搭配得完美,没有一点死角,认真办公的模样,尤其吸引人的目光,简直帅得让人腿软。 萧青棠走到书桌前,放下咖啡,偷偷瞄了眼电脑,琢磨着那是某项工程的设计图。 她站了几分钟,脚有点麻,又看他忙着,一时半会不会搭理她,正准备悄咪咪溜走时,徐炎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后,语气不悦:“凉了。” 萧青棠瞪眼,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又是她的衣食父母,只好憋屈着说:“那我再去煮咖啡。”分明是他的错,她端来咖啡时,温度还在70度左右的。 三分钟后,她小心端着咖啡杯,笑脸盈盈,“我量了,正好70度,快趁热喝。” “你把凉了的咖啡又煮热?”徐炎清语气凛冽,“重新去煮。” 萧青棠暗里磨牙,带着被退货的咖啡出去,一眼看到女秘书同情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心里才好受些。看来,在她没有来以前,女秘书也饱受摧残。 在徐炎清的面前做事,日日对着他那张冷脸,高气压下简直是受罪。 二十分钟后,萧青棠又一次回来,脸上笑得像朵花儿,“新泡出来的,温度也适合,满足您的口味。” 徐炎清淡淡嗯了声,目光不离电脑屏幕,偶尔敲击几下键盘,显然在忙着。 咖啡热气袅袅,萧青棠心有抱怨,他再不喝,咖啡又该凉了。等了几分钟后,果不其然,他嫌温度不适宜,她呵呵了两声,沉着脸跑回去继续煮咖啡。 他是故意的,折腾她,让她不舒坦,简直是幼稚! 萧青棠端着新咖啡,雄赳赳气昂昂跑回,也不再多说废话,端着咖啡牛嚼牡丹一样,灌了一小口,又攀在他的肩上,直接喂了过去。 褐色的咖啡溢出,滴了几滴在衣上,浓郁醇厚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让人陶醉。 浓郁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口齿间。萧青棠有些晕,不知是因这个吻,还是咖啡的香,迷了她的心神,不禁沉沦下去。 也不知何时,她偎依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揽着他的颈项,吻得浑然忘我。明明更亲密羞人的事也做过,偏偏是这个简单纯粹的吻,引发了她身与心的共鸣。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10,情意值+10,恨意值-10。当前怨气值84,情意值20,恨意值80。】 在一吻结束后,萧青棠轻喘着气,窝在他怀里,心怦怦直跳,俏脸一片粉红。 徐炎清低下头,手指在她的脸上抚了抚,声音有点沙哑:“还不错。” 听了他此刻的声,萧青棠心里又酥又软,像是有猫爪在挠,气血沸腾,涌出了一股念,恍惚想着,如果他动情叫/床,那声音一定苏爆了,性感极了。 这个念头冒出,简直是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悄悄抬头,轻轻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喉结,就飞快低下头,暗示意味明显。 暧昧而不失优雅,即便遭了他的拒绝,她也不至于难堪。 但徐炎清的动作,只是把她推开,哪怕语音依旧暗哑,但语意冷冽:“先爱,后性。”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底线。” 萧青棠愕然瞅了瞅他,忽然觉得,这个豪门的稀有物种,其实纯洁萌萌哒,怪不得能守身如玉32年,原来守着一套“不爱则不碰”的原则。 不像她,爱和性、心和肾,在她眼里一码归一码,完全是两件事。 叮铃铃! 电脑边的座机响了,萧青棠忙整了整衣服,接了电话,用平静自然的语气问:“喂?总办。”能接入总裁办公室的,都经过了秘书的筛选。 “是青棠?”电话对面的,正是女秘书刘霞,“在楼下待客厅,有一个中年男人,自称是你的父亲,要求上楼见见你。” 顿时,萧青棠没了好心情,直接回绝:“不见,我和他没有关系。”但她又一想,那个渣父骗她回国,打算卖了她,这口气也不能忍下,“让他上来。” 她不需做什么,只要让渣父看到,她和徐炎清和好了,他就会寝食难安。 第119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徐炎清, 见他并没有异议, 就大着胆子也厚着脸皮, 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又揽着他的颈项,摆足了架势,等着渣父亲上门。 她维持着造型, 然而一分钟过去,渣父亲也不见人影。她有点挂不住脸, 尤其是徐炎清似笑非笑的眉眼,好像在嘲笑她借机非礼他般,窘迫问道:“你腿酸么?” “撑你, 绰绰有余。”徐炎清冷然回道,忽然伸手抚着她的脸, 目光在一刹那间柔和下去, 如同滴水入海, 荡漾着柔和的水波,“棠棠……” 那两个字,像是袅袅的青烟,轻柔得不可思议,如缠绵的丝絮,绕在她的心里,旖旎婉转,又一寸寸收紧, 烙印在上面。 蓦然间,萧青棠心慌意乱,轻轻地应了一声,那声音软软的,像是毛茸茸的小猫,勾得人心里痒痒,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 徐炎清向来不喜欢压抑,既然有了冲动,自然身体力行。他主动亲了过去,霸道而缠绵。在激烈下,他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压在办公桌上。 她的脑袋搁在键盘上,无意按住了上面的键,敲下一个个混乱的字母。 一行又一行字母,Word文档在不断翻页。 几分钟后,萧正丰敲门,轻轻的“咚咚咚”声,惊醒了徐炎清。他退后了些,望着怀里的女子,目光暗了暗。她脸蛋桃红,眼里有层雾色,微有红肿的唇水润鲜妍,眼像是失了焦距般,显得呆萌妖媚。 他的手移来,柔情地抚上她的脸,又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抬头时,目光已然清明,眼里投射出的,是一片冷静,以及凛冽的冷漠。 但只有一瞬间,那抹冷光又被柔和覆盖,缠绕在眼里的,是丝丝缕缕的情愫。 要骗一个人,首要的,是先骗过自己。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20,情意值+20,恨意值-20。当前怨气值64,情意值40,恨意值60!】 “进来。”徐炎清扬高了声音,好心把萧青棠抱起。她埋首在他怀里,柔软的长发扎成马尾,垂落在肩上,身体背对着门口。 萧正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心顿时急促跳了跳。 “徐总,”他规规矩矩站着,有点局促不安,目光频频扫向萧青棠,“棠棠怎么了?棠棠,爸爸来向你道歉,你能……” 萧青棠忽然回头,那粉红的脸、眉眼间的春情,无不显示着什么。她轻轻笑着,语气倒也柔和,但话意却让萧正丰的心直往下沉:“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也不相干。天上人间的账,我会与你算的。” 当时,如果不是警察扫黄打非,她会落在那群油腻男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棠棠,是爸爸做错了,爸爸愿意改正,向你做出补偿,只要你愿意原谅……”萧正丰殷切相求,把自己的态度摆得很低,“这些年,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早日回家,爸爸会对你好的。你能不能再给爸爸一个机会?” 萧青棠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懒懒窝在徐炎清的怀里,微微上扬的唇角,显得更加妩媚性感,似笑非笑道:“你是真心实意补偿我?” “那是自然!”萧正丰心下一喜,脸上也展露出笑容。然而,萧青棠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她笑道:“那好,我要你在公司的所有股份,只要你给了我,我就当天上人间的事不存在。怎么样?” 萧正丰皱眉,明显很为难,思量了几秒,语气比之前多了些生硬:“你要股份做什么?你在国外小企业工作,又不是学的管理专业,对公司的运营一窍不通,就算我给你股份,你也做不来的。” “有你在啊。”萧青棠笑盈盈,“我只做股东,你给我打工。事,你做;钱,我拿。如何?如果做不到,那就赶紧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已经冷下去。在天上人间的事发生前,她还是对这个父亲抱有期待的,但经历过那一夜,渣父实在让她痛恨。 萧正丰为难。公司的股份价值上亿,他自然舍不得,但白白错失攀上徐炎清的机会,他又心有不甘,得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一边想着,脑子转得飞快,一边叹气:“棠棠,我也有家室,你姨和你妹,我要对她们负责。” “那好,股份分成三份,我和她们各一份。”萧青棠退让一步,“毕竟,是我妈妈做小三在前,你出轨,对婚姻不忠,就应该让你给我们打工。” 对于萧正丰的家室,她的印象也不是很好。记得她那日回国,到了萧家别墅后,那对母女分明知道萧正丰的目的,但也不反对他、不提醒她,由着她掉入火坑。 可惜的是,她私生女的身份摆在那里,天生就低了一等,愧对人家正室,也不便去指责那对母女,反正她不会再去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各自也安好舒坦。 “棠棠……”萧正丰不死心,还想劝说几句,但被萧青棠严厉斥道:“孩子没有权利选择父母,作为一个私生女,承受着道德指责,我何其无辜?我妈生下我,就为了成功上位,后来发现不行,就拿我要挟你给钱,达到目的后便直接抛下我……” “而你,从来不在乎我,除了发慈悲一样给了我生活费外,就不管我的死活。在你心里,肯定厌恶我的存在,害你被人捏住了把柄。我从小到大,你给过我一个笑容吗?关心过我一句吗?你知道萧青棠是哪三个字吗?”她越说越愤怒,只恨不得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倾述出,“作为一个父亲,你把女儿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你有一点点心吗?你要是厌恶我,当初为什么要出去嫖,为什么不直接射在墙上?” 被女儿不客气的指责,萧正丰心里憋着一股火,但有徐炎清在,也不敢发出来,尴尬得脸色青白交错,只能努力挤出笑容,哆嗦着应道:“股份的事,我回去和她们商量一下。”他在和徐炎清告别后,就灰溜溜急匆匆走了。 萧青棠松了一口气,怼了萧正丰一顿,只觉得神清气爽,又回头看向全程保持沉默、给她壮威壮胆的男人,不禁给了他一个笑脸,由衷道:“炎清,谢谢你。” “当初你为什么要出国?”徐炎清询问。那日在登天塔,她抛弃他后,第二日就办理了相关手续,听她同寝室的人说,她已经出国留学。 他那时以为,她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才会抛下他这个累赘的。 “是,是……”萧青棠犹豫了下,“是你爷爷找了我。” 第120章 被甩的总裁 “我爷爷?”徐炎清低低重复,目光里闪过一抹幽光, “难道是爷爷威胁了你?” 萧青棠抿了抿唇, 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脸色郑重里略含着期盼, 认真询问:“你不信?”对此,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因此才到现在都瞒着。 但出乎她意料的, 是徐炎清如同承诺似的一句:“你说,我便信。” 萧青棠颤了颤目光, 深深呼吸了一下,心里涌出的,是一股股暖流, 因为他毫不犹豫的信任,在时隔十年后, 又一次打开了她的心扉。她脸上笑吟吟的, 鼻音却有点浓, 声音微有哽咽:“在十年前,我们拿毕业证的几日前,你爷爷的车停在了公寓门口。” 那时,他与她在郊区租了房,两室一厅,作为他与她的温馨小窝。室内的设计,全是她拿定主意的,粉色的房间, 充满爱意,两人说好了,会恩爱一辈子,从青葱到白发。 徐炎清沉默听着,眼里有些恍惚,也在回忆当年往事。他记得,在那间屋里,他第一次亲吻了她,那日的悸动与羞涩,那时的幸福与欢乐,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是心里最美好的记忆,永远不会褪去色彩。 十年前的他,是付出了全部的热情,那么炽热的情意,对她毫无保留,却被一盆冷水倾下。此前有多爱,当时就有多恨。不可否认,他选择回到徐家,是为了她,因为她贪慕虚荣,所以他会站在最高处,让她后悔莫及,以此来作为她抛弃他的惩罚。 “当时,导师叫你回一趟学校,我买了菜独自回家,你爷爷坐在楼下的车里。”萧青棠娓娓道来,揽着他的颈,头埋在他的肩上,闷闷地说,“我看得出来,你爷爷瞧不上我,但在他心里,是在乎你的,才会不顾身份来求我。那样的亲情,让我羡慕。” 徐炎清低低笑了笑,倒没有嘲讽的意思,但话意却十分尖锐:“所以,你为了他的亲情,放弃了我们的爱情?” “不止如此,”萧青棠急切否定,慌慌地抬起了头,有些激动,生怕他误会一样,“在毕业前,我们外出实习的那半年,我看着你那么辛苦,那么努力的,想要实现你的梦想,但没有资金与人脉。那段时间,你是不开心的,而我什么也做不成,只能干着急。” 徐炎清默然,似乎有些动容。 “你爷爷说,如果我喜欢你,就不该扯你的后腿,而是要成全你的梦想。他说,你不肯回徐家,需要刺激你,他会给我一笔钱,当做对我的补偿,但我没有要。”在他渐冷的目光下,萧青棠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里满怀愧疚与失落,“他说,你本应该有美好前程,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不能被岁月蹉跎,磨灭了所有的光彩。我看到你受到了挫折,没了在学校里的意气风发,好像是蒙尘的珍宝,再也没有夺目耀眼的光辉。” 徐炎清冷然道:“在你眼里,我离了徐家,就一事无成是么?”要实现他当年的计划,只不过会多费些时间,但成功几率很大,而她却自作主张。 “你爷爷还说,”在默了一阵后,萧青棠犹豫几番,又轻轻说道,“如果你坚持不肯回徐家,那么,他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去阻扰你的事业,给予你挫折,逼迫你服输回家。他给了我两条路,要么让我逼你回家,要么他毁掉你的心血。” “所以你选择了抛弃我,故意羞辱我,以此逼迫我回家?”徐炎清轻声询问。 “呵!”他冷笑一声,目光异常锐利,好像携带着滔天怒意,如同狂风暴雨下的层层惊涛海浪,“谁要你替我做决定了?你以为你是为了我好吗?觉得我会感激你?” 萧青棠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以对,半晌才呐呐说着:“我斥责他为何如此狠心,你爷爷告诉我,徐家分有几脉,你是正当合法的继承人,如今有他保护,其余的几脉不敢明着下手,一旦他倒下,你的性命也会有危险,其中纠葛,他也与你说过,但你毫不理会。他放下姿态恳求我,我怕你完成不了梦想,也怕你有任何闪失。” 她松了一口气,积压十年的话吐出,压在心里的大石挪开,整个人都轻松了,含笑着说:“你的人生很长,也会再遇上喜欢的女孩。我背叛了你后,第二天就出国留学,彻底绝灭你的希望。我思量着,你回了徐家,以后会娶妻生子,也……会忘了我。” “很让人感动的牺牲,很愚蠢好笑的选择。”徐炎清低低笑着,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眼角眉梢里,全都是嘲讽。他挑起她的下巴,轻咬着她的唇瓣,缠绵旖旎动人,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自私不顾你,而不是为你屈服,带你回徐家?” 简直是太好笑了! 骗人先骗己。他已经很努力在骗自己,竭力去相信她,但可惜,越不过自己的脑子。 “棠棠,我猜你十年前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回来,所以对我做的事很绝,说的话很无情,没有给我,甚至也没有给你自己留后路,是不是?”徐炎清语调缓缓,唇角微微翘着,含着几分很醉人的笑,“当年,你一心奔着与我决裂的意图去的,如今被逼着回来,用假来推翻十年前的真,寥寥几句话,就想让我相信你?” 他倚靠在椅上,呈一种慵懒闲逸的姿态,微微上扬的音调,肆意张扬着气势,“还是说,你觉得我太蠢,能打下这个商业帝国,凭的是一张让你脸红心跳的脸?” “……”萧青棠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她有点羞恼,脸涨红几分,气鼓鼓道:“你不信就不信,用得上埋汰人吗?反正我该说的说了,你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在七年前,他的爷爷就已经过世,死无对证。 “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惜你仍旧不肯承认。”徐炎清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粉红滑嫩的脸颊,温情得如亲密的恋人,状似苦恼地说,“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玩。” 一听到“玩”字,萧青棠顿时一个激灵,忙急切道:“我真没有说谎,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你爷爷的车开到过租房楼下,就在十年前的7月18日,应该能查到街道周围的监控……” 她语气里有不自信,十年前的监控,怎么可能还存在? “7月18日?”徐炎清缓缓道,敛了敛容色,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如果是看监控,那爷爷车的行车记录仪应该会保存。你真要我去查?” 萧青棠直点头,心里倒一松,眼睛亮晶晶的,期盼地问:“如果有了记录,证明你爷爷到过租房楼下,你能不能信我的话?”毕竟在记录上,只有录像没有声音,没有记录下她与他爷爷的交谈。 “足以相信。”徐炎清点点头,“如果爷爷到过楼下,证明你早知道我的身份,那在登天塔上,你爱慕虚荣的话就不成立了。” 那也能推断出,她如今接近他的目的,不是为了他的权势。那么,他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吸引她,让她不得不跑回来? 在这十年里,有什么变化?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他对她的怨与恨,每日都有增加。 在此刻,徐炎清忽然有了个荒诞的想法,难道真是冥冥中有因果,她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抹掉当日的因果,消去他的怨与恨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查爷爷那辆迈巴赫的行车记录仪。”徐炎清打了电话,“时间是2008年7月18号。” 在交代几句后,他挂了电话,两人面对面,萧青棠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在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的目光暗了暗,心里生了几分燥热,在微恼下拿出一堆文件,吩咐道:“你没事做么?那去整理出电子版。” 萧青棠抱着一摞资料,在满腹抱怨下出了办公室。她坐在桌边,顺手翻开文件,瞄了几眼,能到徐炎清手里的文件,全是商业机密,非常重要。 她头昏眼花,一直忙到下班,对面的刘秘书整理好桌面,看她还在忙着,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总裁室,给了她一个笑脸,就挎着包包走了。 不到三分钟,哐啷一声,总裁室的门开了,徐炎清反手合上门,小臂上搭着西装,问她:“工作做完了?” 萧青棠老实摇头,得了他一句:“那留下加班,明天我要电子版。” 她瞪着眼睛,看他潇洒的背影,心里一口气怄着,直到看不到他的人,才撇撇嘴坐下。 在一个小时后,萧青棠仍旧在工作,正肚子咕咕叫时,叮咛一声,电梯门开了。她戒备地看过去,发现是徐炎清提着饭盒,特意给她送来饭菜。 顿时,她满腔的怨气没了,昏沉的精神也清明,笑着迎上去,“你吃了吗?” “没有。”徐炎清否决。食盒很大,能装下两个人的份量,里面只有一个勺子。 他把她抱在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去拿勺子,给她喂着饭菜。 萧青棠心颤,目光如水在波动,好似荡开了一层层涟漪。记得在十年前,两人情意绵绵时,她故意假装在忙,而他每回都会一边柔和笑着,一边给她喂饭。 “我去查了行车记录仪。”徐炎清忽然的一句,惊得她的心怦怦急跳,“爷爷的确去过那里,你没有说谎。” 第121章 被甩的总裁 没有说谎! 乍然听到这四个字,萧青棠的眼眶有点红, 这些日憋在心里的苦闷与委屈, 好像都有了宣泄的地方, 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去。她心间发涩, 声音哽咽带着鼻音,小心翼翼询问他:“那你会相信我当日的苦衷,还会怪我当初自作主张吗?” 徐炎清沉默, 目光好似有几分复杂。 “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萧青棠展开一个笑颜, 灿烂夺目,像是褪去了乌云的晴日,“在十年前, 我们遗失的,在十年间, 我们错过的, 要一点点补回来。” 她轻轻伸出手, 在他的脸上抚过,眉目柔和满含情意。在她面前的他,一如十年前俊朗清贵,十年的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让他的气质更加成熟性感。 煌煌如太阳,万众瞩目的天子骄子。她曾看到过一篇娱乐报道,说是哪怕他穿的破烂, 往垃圾堆里一站,也能让人忽视周围的环境,只专注在他的身上。 “我们走。”萧青棠忽然起了兴致,把他手里的饭盒放下,拉着他就走。 徐炎清似有诧异,“去哪里?”他拿了纸巾,给她擦拭唇角,动作细致而温柔。 “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开始!”萧青棠笑脸盈盈,眼睛亮晶晶的,如同闪闪星辰,那绚烂的笑容似乎感染了他,两人相视一笑,“我们去登天塔,弥补十年前的遗憾,然后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她欢快地拉着他跑向电梯,含笑的侧脸上,那么柔和与幸福,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他的目光轻闪了下,就撇开了眼睛,唇边的笑容意味不明。 “徐总。”在一楼大厅,还有人在值班,一见他出来,立刻打开对讲机,让保安去把他的车开到前门来。 但萧青棠拒绝了。她俏皮地眨眼,挽着徐炎清的手,仰着脑袋问他:“我们像十年前一样,坐公交车去,好不好?”既然是还原十年前的场景,当然要力求完美。 十年前的两人,生活简约清苦,没有现在的奢华,但更显得温馨甜蜜。 “好。”徐炎清轻轻笑了笑,有几分纵容的味道,亲昵地刮了刮她的脸,“今晚由你说了算。” 那样宠溺的眼神,让萧青棠的心里一片酥软。她微红了脸,有些羞赧,心间漫开的,是甜腻的情丝,以及对人生与命运的感激。 人生短短数十年,在别离十年后,她与他还能重续旧缘,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出了环宇大厦后,萧青棠左右看看,又拿手机出来查地图,确定了路线,“坐地铁2号线,在市桥站转5号线,再到珠江站下,就到了登天塔的附近。” 现在才六点多,天色不是很暗,徐徐的风刮在身上,有点清凉。 萧青棠仔细思量几秒,就去前台要了一张A4纸,又把徐炎清推到一边,独自偷偷地在那里裁裁剪剪,折出两枚纸戒指,小心地放在包包里。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俊男美女的组合,气质又很卓然,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赚足了人们的目光,回头率是杠杠的。 萧青棠脸上带笑,好像在宣示自己的幸福一样,与徐炎清十指相扣,抬头挺胸,迎接着所有人的眼神。偶尔,她会看向他,每每此时,他也会偏头与她对视。 在车水马龙中,霓虹灯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两人的一个回眸,缱绻爱意流转其间,胜过千言万语,抵得过山盟海誓。 地铁口人数很多,两人又是西装革履,相貌尤其俊俏,气质清贵出众,那一股子气势自然冒出,在一众人群里,非常独特不凡,极易惹人注目。 徐炎清平日里虽然低调,只有在开那辆劳斯莱斯·银魅K时才会狂拽酷炫,但因为长相太英俊,又是个钻石单身汉,私生活从来没有绯闻,吸引了一大票迷妹。 但没有人敢上前搭讪,因为他的冷漠,也是出了名的。曾经,有人不信邪,羞涩上前请求签名,但他直接走过,没有给一个眼神,由着身边的保安推开了女孩。 整个地铁口都比较安静,只有窃窃私语声,一群人围成一个半圈,放肆地打量,绝大多数人拿出手机,拍个不停,急着第一时间发微博,发朋友圈。 “看错了?徐大总裁会去坐地铁?”消息一传出去,很多人不信,铭瑞集团的总裁,开着全球限量版的超级豪车,会像他们一样去挤地铁? “嗷嗷嗷!你们看到没有,在男神的身边,有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天啊,两人是手牵手!难道男神这是公开了,我失恋了吗?” “楼上失恋+1!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英俊又多金的小哥哥有主了!” “哈哈哈哈,我没有疯,不要拦着我……” “五分钟内,我要这个勾走了男神的女人全部资料(手动滑稽)!” “复印给我发一份,我要打响爱情保卫战(手动狗头)!” …… 被众人围着看着拍着,体验了一把明星的感觉,萧青棠略显不自在,但心里流淌着的,全是幸福与欢乐。她偷偷看向徐炎清,发现他淡然从容,大概是因见惯了这种场面。去机上购买票的时候,一看见两人靠近,机前的人几乎全都散开。 萧青棠出国了十年,对于国内的机器比较陌生。她勾勾点点屏幕,不是很顺畅,本来想喊徐炎清帮忙,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只怕他也不会买地铁票。 他好歹是公众人物,一大票迷妹的男神,她就善良一点,别让他也丢脸了。 五分钟后,萧青棠才选好了票,悄悄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付款。 此刻,徐炎清感觉手机震动了下,点开信息一看,消息是公关部发来的,说是在这几分钟里,网络上有关他的量在直线上升,问是否截流撤掉热度。 徐炎清看向萧青棠,见她正在取票,白嫩的手里握着两个圆圆的绿色物,回眸笑望着他。那么欢乐满足的笑容……他垂下眼睛,单手敲下两个字发回去:不用。 “是2号线转5号线,在珠江站下!”在两人取票离开后,不少人一窝蜂挤在购票机器前,吵吵闹闹,也不知是谁兴奋地大喊了一句。 一时之间,这条地铁路线的购买量直线上涨。 两人去了地底下,根据标识牌的指引,兜兜转转,才找到了上站的地方。 面对吃瓜群众的热情,萧青棠有点吃不消,一路走过来,他们的目光灼灼如同太阳,简直恨不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扫描出来。在等地铁的时候,她小幅度撇嘴,本着恶趣味的心思,抱着徐炎清的腰,偎依在他的怀里,果然引发了一片惊呼声。 徐炎清低头看她,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眉眼里染上几分笑意。 咔嚓!咔嚓!有人大着胆子,站在左右两边的前面,拍录着视频准备上传。 叮咚,地铁来了,里面人很多,全都挤成一团,但有很多人下站,从门里走出,一看到面前的架势,好像懵了几秒,再一见正对车门的两个人,果断又坐回地铁上。 在如狼似虎的目光下,萧青棠上了地铁,人群自发散开留出小片位置。她背靠着墙,躲在了徐炎清的怀里,由他隔开着她与人群。在那小小的区域,她蓦然生出一丝安全感,不禁朝他盈盈浅笑着。 出了地铁站,她依旧和他手牵手,在买了门票后,坐着室外电梯上了登天塔,此时距离塔顶只剩十层楼的距离。 “炎清。”她笑盈盈地看他。 徐炎清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打横抱起,稳稳地抬步跨上台阶。 “十年前,你还是背我呢。”萧青棠语气娇俏,揽着他的肩减轻他的负担,“因为后面有一群迷妹,顾及形象,就改背为公主抱?” 她能够想象出,这件事传出去后会引发多大的轰动。 单身32年的男神,终于名草有主? 嗯,她是那个幸运的,幸运地拥有了他。 “天啊,那是海风市的登天塔,网上盛传的情侣塔,这波是告白,还是求婚?” “肯定是求婚,哪个在场的好心人,求直播,求直播!” “男神好沉得住气啊,之前毫无动静,这一开口就是求婚?” 网络上的热度越来越大,已经有营销号闻到了气息,连忙趁热发了几段视频。原本有关徐炎清的新闻,他们都不敢下场的,但今天这个,明显是得到了授可。 短短半个小时里,热度空前绝后,占据了各大头条,一度让网络瘫痪。 站在人群中央,萧青棠有点尴尬,也有点懵。登天塔的门票688元,她原以为能阻挡一拨人的,结果他们全都跟了上来,这叫她怎么好意思? 徐炎清站在她的对面,两人相距不到三十厘米。他挑了挑眉,好似含着几丝戏谑,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十年前,是他向她求婚,他倒要看看,在十年后,她打算怎么做,来弥补当初的遗憾。 总不至于,要他再次向她求婚? 萧青棠为难,眼神左右飘忽着,看着周围气氛热涨的群众,心里直抽搐。她深深呼吸,给自己打气,默念想要重归于好,与他再续前缘,总得付出些东西。 丢脸就丢脸,总比失去他要好。 她僵硬着右手,从小包包里面,拿出了……两枚用纸扎的戒指! “……”徐炎清看着,无言以对。 在一众目瞪口呆里,萧青棠红着脸道:“徐炎清,嫁给我……”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忙换了一句,“你愿意娶我吗?” 第122章 被甩的总裁 你愿意娶我吗? 徐炎清有一瞬间动容,目光越发幽深, 像是莹莹墨玉, 看人看不透。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20, 情意值+10, 恨意值-10。当前怨气值44,情意值50,恨意值50!】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那是纸做的戒指?” “纸戒指?用来向男神求婚?” 登天塔上的直播上传网络后, 掀起了一股狂烈的飓风,弹幕遮盖了屏幕。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求婚方式?果然, 真正的壕都不玩钱。”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作为当事人,萧青棠是不知网络上的风评的,此时满心满眼里, 只剩下眼前的男人。她有点紧张,也含着万分的期盼, 无比真诚的, 奉献出自己的心意。 “十年前, 你用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枚钻戒,十年后,我亲手折了一枚纸戒。”她红着脸,目光柔和缱绻含情,那么深情的眼神,好似他是她的全世界一样,“你还愿意履行昔日的诺言,与我从青葱的岁月, 走到白发蹒跚的时候吗?” 在等待徐炎清回应的那几秒里,萧青棠屏住了呼吸,心怦怦跳得急速,只觉得天地万物都虚化,仅仅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止是她,周围的群众也很安静,甚至直播上的弹幕也少了,都在等待着。 也不知多久过去,给萧青棠的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得让她恐慌。她记得在十年前,她端着高姿态,扔掉了他的戒指,践踏了他的心与情。 他会不会依样画葫芦,也给她一重打击? 周围已经有了窃窃私语,众人疑惑间也在看好戏。萧青棠垂下眼,微颤着身体,浓郁的悲伤从眼里溢出。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取走了她手心的纸戒指。 伴随着周围一阵惊呼声,徐炎清优雅地戴上纸戒指,白色戒指做工精巧,形状近看像是一朵花,远看像是一颗心。他轻轻笑着,又向她伸出手,“很漂亮。你的那只呢?” 萧青棠傻傻地递去,看着他握着她的手,给她戴上另一只纸戒指,那么温情的动作、柔和的目光,像是在缔结一生一世的诺言,让她的心软成一团,喜悦充斥在心间。 喜极而泣。 网络上全都炸了! “男神有主了,有钱长得帅的小哥哥啊,果然人人都会觊觎着……” “我失恋了,后悔没学折纸戒指,感觉错过了一个男神!” “还错过了好多小钱钱,暴风雨哭泣o(╥﹏╥)o” “本世纪最浪漫告白:一枚纸戒,两心相依,三生有缘,四世同堂……编不下去了。” 登天塔上霓虹灯流光溢彩,漫天星辰闪闪烁烁,此间一对情侣互换戒指,含笑相视,许下一生的承诺。萧青棠眉眼浅弯,扑入徐炎清的怀里,紧紧拥抱着他,轻轻说着:“炎清,谢谢你的原谅,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辜负你!” 徐炎清没有回应,只是闭上眼,把她抱在了怀里。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20,情意值+10,恨意值-10。当前怨气值24,情意值60,恨意值40。】 距离登天塔上的告白,已经过去了几天,萧青棠回归正常生活,与徐炎清同进同出,一同上班又一同下班,期间的恩爱甜蜜,简直羡煞了旁人。 那日的事在网络上影响很大,对股市也有影响。铭瑞集团的公关部,也曾在记者招待会上被问询,问题很直白,问到了何时订婚结婚,公关部应付过去,只说到时会有通知。 萧青棠倒也不急,依旧和徐炎清出双入对,时不时溜进总裁办公室,借口工作其实在和他羞羞哒。正如此刻,她坐在他的腿上,陪着他办公,手里剥着鲜嫩的葡萄。 紫红色的葡萄汁水多,肉晶莹如翠玉,她仔细剥开皮,喂到他的口里。单调重复的剥葡萄动作,她却很有兴致和耐心,剥了一小盘,她吃一个,又给他喂一个。 偶尔她生了戏谑的心,看他停歇工作沉思的时候,会咬着葡萄喂过去。甜腻的汁液,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她清晰感觉到,他的吻从轻柔到狂野,越发沉溺与沦陷。 但每回,她又会打断她,好像恶作剧一样,“徐先生,这里是办公室,随时会有人找。作为总裁,要以身作则,公然带女人在办公室厮混,传出去不好听的。” 有时,他会虎着脸,不管不顾地惩罚她,把她按在办公桌上,吻得她浑身发软,娇媚着声刺激他:“喂,你有胆量就做全垒,单单调戏我干嘛?”她不怀好意地看他,揽着他颈项的手往下摸,眨眨眼微红着脸问道,“压抑憋着,不怕出问题吗?” 她又靠近几分,桃花眼妩媚多姿,舔了舔他的唇,大着胆子问些劲爆的话:“我不在时,你有过冲动吗?怎么解决的?有没有想我?” 徐炎清坐直身,伸手把她的脑袋拨开,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声音暗哑撩人:“我拒绝回答无聊的话题。以及,如果你身子有需求,就来求我,”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启唇,无声地补充两个字:上你! “有本事,你就做一辈子的老处男……”萧青棠嘀嘀咕咕,表面很是嫌弃,但心里一片火热,气血翻涌,只是碍于脸皮,不肯低头,“多大的脸,还要我求你……以为我饥渴?” 两人又没羞没躁了阵,其中自然是十分甜蜜。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10,情意值+20,恨意值-20。当前怨气值14,情意值80,恨意值20!】 幸好徐炎清平日里积威很深,又是总裁,在没有得到许可前,没有人敢直接推开门。 “否则,你的冰山总裁的形象立刻幻灭。”萧青棠低着脑袋,小声抱怨道,“天知道,你是怎么吸引到一群小迷妹的。” “你的工作做完了吗?”徐炎清询问,被她撩得心悸意乱,这些日的相处,无一不证明着,有她在他身边,他总难静下心办公,会分心去关注她。 萧青棠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笑眯眯地说:“我这个职位轻松,只负责你……的行程。”她故意停顿了好半会,才把后面三个字念出。 “早知,该把你调远一些。”徐炎清似乎有点无奈,“省得见了心烦。” 萧青棠不满质问:“你确定会心烦?” 正在这时,桌上的座机响了,业务为重,她去接听电话,也顾不上与他争辩。 在听了对面传递的消息后,她的脸色变了,皱紧了眉头。 一份工程策划书,竟然泄密了!策划书公布在了网上,对方看过他们的策划书,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在打通相关部门的关系后,从他们手里拿走了这个工程。 工程浩大,其中利润可期。 “炎清……”萧青棠轻轻唤道。这份策划书,她也有接触过,前些日,在他别墅游泳池边,他接了电话,得知政府相关部门已经审批,允许铭瑞旗下的方正公司动工,他才在清洗后和高层开了视频会议,后来,工程策划案交到总裁室,是由她加班整理出电子版的。 她有些不解,“企划案怎么会泄露的?难道你公司里有内鬼?” “查!”徐炎清回话,只有一个字。 工程没了,损失了些利润,也不是大事,但这其中的猫腻,必须查清楚。 萧青棠安慰了几句,就安静地陪着他。 “棠棠,我们结婚?”徐炎清缓缓道。 第123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心潮起伏,莫名湿了眼眶, 扑入徐炎清的怀里, 哽咽道:“好!” ——我们结婚! 在萧青棠应下后, 徐炎清雷厉风行, 当即令人宣传与策划婚礼。虽然公众早有准备,但真听闻了消息后,依旧免不了震惊。 网络上一片哗然, 甚至在主流媒体上,也报道了这条喜讯。全球三大家族之一, 本国首富的徐家,其堂堂总裁,被人用一枚纸戒指求婚了, 并且还求婚成功! “我又相信爱情了!”网络上,一群人发表了观点, “原来在世界上, 也有纯粹的爱, 无关金钱,无干权势,仅仅只要站在最接近天空的高楼上,对着所爱的人,抛开一切世俗,献上自己的真心……” 婚礼万众瞩目,萧青棠第一次结婚,喜悦、紧张、期盼、羞涩, 各种情绪交织在心里,让她难以平静,整个人都处在兴奋里,偶尔也会有一阵心悸,莫名生出了忧虑,生怕这一切是镜中花水中月。 每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抱着他软软询问:“炎清,农历8月15日中秋月圆时,你会和我结婚?”她居然生了荒诞的想法,觉得他会逃婚抛下她。 也许,是因为在她的心底深处,隐隐有一股不安?登天塔上的求婚,似乎显得她太幸运,在十年后,竟能和他摒弃前嫌再和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哪怕当初是误会,但她的确伤了他十年,他简简单单就原谅了她? “怎么?你有结婚抑郁症么?”徐炎清失笑,把她整个抱在腿上,亲昵地蹭她的脸,目光柔和幽深,其中似乎蕴含着情绪,甜得能腻死人,戏谑逗弄着她,“那要不婚礼暂且延后,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结婚?” “你敢?!”萧青棠瞪眼,挥舞着拳头,娇蛮斥他,“总之,你当着众人的面,已经收下了我的纸戒指,是不能反悔的,你做定了我的丈夫。” 徐炎清握着她的手,目光在一刹那间柔情万千,缠绵缱绻,看得她红了脸,呐呐问他:“怎么了?” 她是受不了这种眼神的,每每让他看着,心都会不停颤着,全身酥软,智商也会降到负数,由着他为所欲为。她转过头,抱怨地咕哝:“你真是我的劫。” 徐炎清笑了,忽的按住她的腰,直接亲上她的唇,力道大得让她心悸,有点凶狠的味道,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一样,那么狂烈、凶猛、可怕。 一吻落毕,萧青棠轻喘着气,身子发虚发软,只觉得眼前白光闪闪,倒在他的怀里,气息不稳:“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婚纱?我知道,你让人去设计了婚纱,那是世界超一流品牌,但我想像普通人一样,去婚纱店里挑选。不求最好,只求心意。” 在身份上,她和他差距太大,外面都说她是现代的灰姑娘,是嫁入豪门攀上高枝,所以,她才想平凡一点,不要处处和他显露出阶级差异。 “你喜欢,那就今天下午。”在这些时日,他事事依着她。她估摸着,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让人给她弄来陨石项链。 她笑着在他怀里蹭,甜腻软糯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嗯,炎清最好了!” “棠棠,”他忽然按住了她,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着,那股子缠绵动人心,“你可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三天之内,爱上我。在这些日,我好像感受到了你的爱意。” 萧青棠皱皱琼鼻,忽拿脑袋撞向他的头,砰的一声响。她没好气道:“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让我坠崖、溺水,还可恶地威胁我,这笔账怎么算?” “那么,罚我一生无法忘情,对你始终如一?”徐炎清似笑非笑,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上,更有不少涌入耳里,激得她一阵颤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似都没了气力,但口里的话,仍旧在撑着强硬:“你、你说的哦,不能反悔。” 徐炎清轻轻“嗯”了声,上扬的尾音,如同撒出一把把羽毛,撩动着她的心,勾得她意乱情迷。他蓦然咬住她的耳垂,偶尔轻舔几口,热量自耳垂蔓延到她的全身,如同一股股电流,引得每一根神经都涌出兴奋。 她忍不住勾住他的颈,把自己偎依过去,耳里涌入他的声音:“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似乎,他在轻笑,性感撩人的声线勾得她心乱志沉,“你大概不知道,在当年,你只用了三天,就让我对你动心。所以,我才给了你三天的时间。” 也在这时,有人推开了门。开门的声音很轻,而沉浸在调情里的两个人,一个意乱情迷、毫无所觉,一个我行我素、毫不在意。两个男人并列在门口,欣赏着这一幕,笑着打趣:“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萧青棠惊慌看去,心猛地跳了跳,脸涨得通红。她认得他们,当日她回国,被渣父亲骗去天上人间时,误闯入徐炎清的贵宾包厢里,其中就有这两个男人。 “知道会打扰,还直接推门,想看好戏吗?”徐炎清淡淡瞥去。 萧青棠不大自在,忙从他的腿上离开,悄悄整了整衣服,给他们倒了茶水,又朝他们尴尬笑着:“我出去工作了,你们聊。”不顾那两个男人的打趣与挽留,她急匆匆跑出去,心里却是甜腻腻的,羞赧与欢喜并存。 “炎清,你一声不响就公布了婚讯,速度堪比坐火箭,一朝冲上人生巅峰啊……”两个男人不客气,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懒懒地笑着,“当初在天上人间时,你还不承认,还故意把人家送去监狱,现在不就巴巴要娶人家吗?” 在萧青棠刚出去,正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一顿,僵在了那里。原来在当初,她能躲过一劫,是徐炎清在暗中帮助。 她曾以为,他冷眼旁观,不在乎她陷入火坑。 房门轻轻关上,萧青棠撇了撇嘴,嘀咕一句:“这个口是心非的混蛋。”她有理由怀疑,这些男人会出现在环宇大厦,是徐炎清请来的,为的是解开她的困扰。 这个误会消除,她心里的阴霾全都散开,只留下满腔的欢喜,对婚礼的期盼。 时间一天天接近,萧青棠幸福地等待着。在前些日,她拉着徐炎清上街,去婚纱店挑选了婚纱,不出意外,又引起了轰动,周围聚着一群人,有祝福她的,也有给她提建议的,当然,照片、录像也拍了一堆。 在做完工作后,她也会偷偷上网,查看路人发的照片。在所有照片里,她都是一脸幸福的,而在她身边的他,也都宠溺地看着他。 时常,她会看着照片发呆,脸上的笑容有点傻气,完全一副沉浸在恋爱里的模样,天真、欢乐、幸福、美满,那灿烂的容色,能感染周围每一个人。 “棠姐,棠姐!”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来自666。 萧青棠目光一顿,眼里好像有水在汹涌着,缓缓散开后,那眸子里的幸福傻劲退散了不少,整个人更显得冷静,甚至是清冷。她在心里回问道:“怎么了?” 666传过来一张图片。在画面上,徐炎清正在看电脑,和她一样,在看路人拍摄的照片,但和她不一样的,是他全程都带着温和的笑,不像她幸福里冒着傻气。 “我觉得,不大对劲。”666提醒道,“但主系统的查探不会错,截止今天为止,他的怨气值只剩下4,情意值已经达到90,恨意值也只剩下10了。” 萧青棠认真询问:“你认为他在戏弄我?还是指,他在欺骗我的感情?” “他明明猜到一些事,借此来要挟你三天之内爱上他,却因为一段行车记录,又相信了你?这个转变,会不会太怪太生硬?”666皱眉苦恼,“偏偏让我害怕的,是他在言行举止甚至在各项数据上,都没有一点破绽。” 萧青棠沉默了很久,问它:“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磨灭他的怨气值。”666回道。 萧青棠又问:“那么,主系统播报的各项数据有没有错?” “不会错。”666恍然大悟。 萧青棠轻吐出一口气,心里滋味莫名,有丝丝针扎似的疼,正色道:“那就是了,他戏弄欺骗我的感情和他消磨怨气值不冲突,只要他没了怨气,那欺骗我的感情,就让他欺骗去,反正这和我完成任务没有直接联系。” “那你……”666困惑,欲言又止。 萧青棠了然,唇边漾开一抹笑,显得清丽温婉,但脑子里却在咆哮:“谁让这群男人一个比一个凶残,我做个任务容易吗?全是不省心的大混蛋!” 666呆了。 萧青棠扼腕长叹,欲哭无泪:“你发现了没有?秦炎陵、陆炎峰、莫炎希,以及这个世界的徐炎清,他们都不相信我,我催眠出来的爱,本质上应该没有破绽,但他们偏偏不相信,始终认为我在虚情假意。所以,我决定把主副两个意识融合,只是想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和我催眠出的爱有什么区别!” 666无言以对,对于宿主的“敬业”,深表敬佩。一会儿后,它虚心请教:“那有什么区别?在刚刚,徐炎清可是说了,他感觉到了你的爱意。” “没有区别……”萧青棠差点泪流满面,“我完全感觉不出。爱情,不就是脸红羞涩心动,他的喜怒哀乐牵动我的喜怒哀乐,以及随时随地想要羞羞哒吗?” 第124章 被甩的总裁 “没区别吗?”666狐疑,“那徐炎清怎么区分的?” 萧青棠摇了摇头, “反正你多留意他, 我继续融合主副意识, 好好查探一下。等弄懂了爱的区别, 做到演技无破绽后,就结束任务。” “你当心啊,”不知为何, 666忧心忡忡,“别回不了头。” 萧青棠闭上眼, 又催眠了自己,再睁眼的时候,一看电脑上的照片, 那眼就弯成月牙,唇角也上扬出弧度。她板着手指数着, 距离结婚, 也就剩下三天了。 三天过得很漫长, 她经常因太兴奋,而在夜里睡不着,就会去徐炎清的卧室,拉他起来看星星。秋日的夜晚清凉,她躲在他的怀里,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闻着花儿的清香,听着徐徐风声, 在漫天繁星下,与他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等结婚后,我们去名胜风景区度蜜月,好不好?”她笑吟吟,兴致很高,那眼里像是盛满了星辉,亮晶晶的,胜过天下斑斓美景,“你的工作暂且压下,也给自己放个假,我们到处逛逛,以后也能有美好回忆……” 皎皎月华下,清凉的风吹着。徐炎清抱她在怀里,给她挡着风,手指轻抚着她的手心,那望向她的目光里,似乎饱含了无限的情愫。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说的话甜腻动人,合着花香清风一同传入她的耳朵里,蔓延到她的心房上:“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2,情意值+5,恨意值-5。当前怨气值2,情意值95,恨意值5!】 盛大的婚礼,以直播的方式,上传在网络上。 教堂庄严肃穆,圣像慈祥地注视着,一条红毯延绵到门口,两侧站满了人。上空,几架私人小型飞机盘旋,挥洒下一片片晶莹的花瓣。 一个个写满爱语的气球飞上蓝天,一片片鲜妍的花瓣飞舞而下。 萧青棠一身洁白的婚纱,白色的高跟鞋,裙摆很大很宽,几乎拖在地面上。徐炎清亲自给她开车门,向她伸出了手,她朝他露出绚丽的笑容,珍而又重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共度风雨、携手一生的男人,今日此时此刻,她愿意把自己交出,从此与他命运相连,一生一世相知相伴。 徐炎清好似明白了,面色柔和含情,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如同在给她信心,在告诉她,他必会好好珍惜她,终老一生不相负。 两人牵着手,走过长长的红毯,穿过一个个半圆花圈,在鲜嫩的花瓣雨里,一同走入了教堂。这一段路程,属于他与她,是人生里最美的一条路,是幸福的开始。 从此,他为夫,她为妇,合起来便为家。 教堂里,两侧坐着亲朋好友,人数不多,全都是徐炎清的亲属。 萧青棠倒不介意,反正对她而言,她的亲人、爱人,只有徐炎清一人,只要有他在,她就会满足。当然在未来,有了小宝宝后,她的亲属里,也会多上一个。 在神父念贺词的时候,她有点走神,脑海里一遍遍幻想着,未来一家三口的幸福光景。她转头看去,见徐炎清也正注视着她,唇角下意识上扬,手指在他手心抚摸,唇口轻动无声说着:我想和你生个小宝宝,听他叫我们爸爸妈妈,陪着他长大,等我们白发苍苍时,就像昨夜那样,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回忆我们的美好人生。 徐炎清失笑,宠溺着回了她一句:这么早就生宝宝,不想过二人世界了? 直播上,弹幕几乎覆盖了屏幕,有人对准口型,翻译出了这些话,顿时引爆了呼声。 “呜呜呜……为什么能这么美好,简直是童话里的爱情。” “有钱人追求的是精神,不像我们,还在物质上苦苦挣扎。” “国家什么时候能分配帅气的小哥哥啊!” 神父念完了贺词,在表达美好的祝愿后,微笑着望向两位新人,认真问道:“徐炎清先生,你愿意娶萧青棠小姐吗?” “我愿意。”徐炎清忽然偏过身,正对着萧青棠,含笑的眉眼,好似在叙说着一首情诗,“我倾慕你已有十年,愿娶你为妻,从此生死与共、祸福相依,终老一生。” 他的眼神那么专注,语气那么坚定,山盟海誓也不为过。 萧青棠红了眼眶,差点冒出了眼泪,偷偷瞪他一眼,在大喜日,偏偏说这些催泪话,诚心让她出丑是吗? “萧青棠小姐,你愿意嫁给徐炎清先生吗?” 萧青棠抿唇浅笑,看向了徐炎清,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应道:“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时光,倾尽我全部的情,相伴你天涯海角,永不离不弃。”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1,情意值+4,恨意值-4。当前怨气值1,情意值99,恨意值1!】 雷鸣般的掌声里,徐炎清抱住她,缓缓倾上前,在无数人的祝福里,吻上她的唇。 一首铃声响起来,虽然圣洁动听,但在此时非常煞风景。 徐炎清没有理会,浑然忘我地亲着她,直到在结束缠绵的亲吻后,才拿出了手机。第二个电话打来,是同一个号码。他皱了皱眉,直接按下拒接键,但没到几秒电话又响起。 见此,萧青棠善解人意地劝:“接,知道你今天结婚,还打电话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 徐炎清轻笑,那双好看的眼微微弯着,面庞上展露着一抹温柔宠爱,苏得让人怦然心动。他抬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也不顾忌,当着众人的面接通,按下了免提键。 “徐总,案子查出来了,所有的线索……”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点为难,最终咬牙说着,“嫌疑指向了夫人,夫人是商业间谍,靠近您别有目的。” 短短几句话,听懵了萧青棠,也惊呆了群众。在第一时间,弹幕数量暴增,满屏的问号,不到二十秒,又换成了满屏的感叹号。 “可怕!” “果然,童话都是骗人的,哪有纯粹的爱……” “如果是真的,男神好可怜,以为得到了幸福和爱情,结果……” 萧青棠反应过来,气红了脸,愤然斥道:“我没有!”一时间,她脑子里有点乱,也有点慌,但更多的是愤怒,在她期盼已久的婚礼上,居然有人前来搅局。 简直太可恨! 徐炎清敛了笑容,紧攥着手机,因为太用力骨节发白。他沉沉问道:“有证据吗?” “我们曾报了警,相关证据都移交警局,经过数据分析还原,不久前才得到结果。”那边的人回应,“现在,我坐上了警车,陪同警察前来,可能要带夫人去警局接受调查。徐总,我先把调查的证据发给您看。” 现场一片嘈杂,外界也一阵喧哗。 “炎清,我没有!”萧青棠急切道,又深吐出一口气,恢复了些冷静,“我没有做的事,完全不怕接受调查,我相信会还我一个公道!” 此时,手机震动了下。徐炎清垂下眼,下载了收到的文件,点开仔细看着,脸色一点点变冷,如同合着秋霜,看得萧青棠的心不断地下沉,双手微微颤着,神经紧绷成一条线。 他闭上眼,在顷刻间,又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好似要在她身上扎几个洞一样,“策划书的电子版,你应该有一份?在这段时间,你总出入我的办公室,看我办公处理文件,就只是为了陪着我?你忽然回国,没有什么目的?” 霎时,萧青棠脸上的血气褪去,苍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密密麻麻的疼意,好像心扎上了一根根刺,痛得她微微弓起了身,可那双含泪的眼,却固执地望着他。 他不信她,他居然不信她! 是谁昨夜抱着她,倾诉着情意?是谁握着她的手,与她走入婚姻殿堂?是谁说要娶她,生死与共、福祸相依?就为了一份所谓的证据,他就不信她,诘问她? 此前情意绵绵的男人,在这一刻,却让她如此陌生。原来,她与他之间的信任,就像泡沫一戳就破!是她异想天开了,她曾经骗过他,放羊的小孩,能值得相信吗? 萧青棠心生绝望,可又不甘心,不愿意就此放弃!她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颈项,堵住了他的唇,疯狂而哀求,泪水滚滚而落,没入两人的唇齿间,咸咸的、涩涩的。 她是他的妻子啊!刚刚,他才在神父面前,在宾客面前,甚至在整个网络上,对她许下了一生的承诺,誓言依稀回荡在心里,怎能转眼就抛弃? ——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但徐炎清推开了她,态度近乎冷漠,她踉跄着后退,摔倒在了地上,狼狈而无助! 他递给了她手机,目光好似有点复杂,冷然道:“你自己看证据。” 回应他的,是萧青棠挥手拍开他的手,眼神有些空洞的恍惚,忽然惨笑着,撕心裂肺,在寂寂的教堂里,徒然出现的一声,如同炸开的炮火,让人头皮发麻。 在拍开他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递给她的手机上,写着一条信息:从天堂到地狱,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喜不喜欢?好不好玩? 萧青棠悲咽着,笑得万分苦楚,痛意铺天盖地涌来,犹如挖心摧肝般。她明白了,他在报复她。结婚的目的,只是为了戏弄她,是一场游戏。 “解开催眠。”666在她脑海里提醒。 在催眠术散开后,萧青棠沉默,脸色有点茫然。原来催眠出来的爱,爱过也就过了,痛过也就过了,终究只是演戏,而真正的爱,欢乐与痛苦,都是永恒的。 催眠出的爱,只是出于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少了真心真情,多了自私自利。而真正的爱,会舍不得欺骗他,舍不得伤害他,哪怕完成了任务,也会舍不得离开他。 萧青棠摸了摸自己的心,有些感慨与唏嘘,轻轻呼吸平复心绪。如今,徐炎清的怨气值只剩下1,她只要表现得痛苦,让他尝到了报复她的快感,就能消除全部的怨气值。 任务会结束。 此刻,她忽然有了个联想,如果他没有报复她,完成了这场婚礼,准备和她幸福一辈子,她会不会留下来,陪他过完这一生? 萧青棠有点迷茫,但在仔细思量后,仍是觉得自己会离开。她对他的一点儿心动,没有战胜对亲人的思念,没有战胜回家的渴望。如果她在这里过完一生,那么等她回家后,父母早已经死去,甚至四个哥哥都有可能不在人世。 “炎清,你赢了。”她闭着眼哽咽道,泪水无声滚落,砸在洁白的婚纱上,捂住心口强忍着痛苦,声音都在发颤,“你,好狠的心!” 居然在婚礼上报复她!从天堂到地狱,好一个“从天堂到地狱”!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当前怨气值……】 主系统一直在播报,怨气值几乎呈直线上升,最终定格在峰值前。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5。当前怨气值99,情意值99,恨意值1!】 萧青棠有点懵。为什么怨气值会增加? 徐炎清漫步上前,蹲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宾客。此时摄像头已关,直播也停止,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朝她绽放了一个微笑,无声述说着,那英俊的面容,能让女孩子脸红心跳。 萧青棠看懂了他的唇语: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消磨我对你的恨与怨?所以,我给你精心准备了这第二份结婚礼物,同样的从天堂到地狱,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第125章 被甩的总裁 好玩吗?在徐炎清含笑的脸上,直白地表示着这个问题。 萧青棠沉默了, 脸色不太好, 心肝颤悠, 一股寒气从脚心冒出, 直接冲上了脑海。他居然猜到了她的目的?并且以此来惩罚她。 从天堂到地狱,果然狠啊! “你……”萧青棠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蹲坐在地面上,双手抱着膝盖, 洁白的婚礼圣洁无瑕,象征着美好的寓意。她表面上怔怔看着,好像在出神, 但脑子里转得飞快。 完成任务?她已经不去奢望,只希望任务尽快失败, 让她能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 种种手段行径让人发寒,她如果留下来,那会虐心虐肝虐身的,不知道有多惨。 天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她! 徐炎清的怨气值已到了99,她要趁他不防备的时候,设计刺激他,一举冲破100, 让任务失败。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婚礼在完成的最后一步,以一种颠倒的趋势,被全面破坏。网络上骂声一片,各家媒体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报道、评论,一面倒的在针对萧青棠。 被带上警车后,萧青棠很配合,在警局做调查的时候,对自己的犯罪记录供认不讳,并且咬出了全球知名企业——和铭瑞集团相当的加百利家族,声称她的上线是来自那里。 同日,加百利家族召开记者招待会,声称她在污蔑,是诽谤。他们在各项势力方面,虽然能和徐家并称,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因此能避免就避免,何况也不能给人背锅。 但在网络上,依旧是沸沸扬扬,言论一面倒,摆明了不相信他们的措辞。 “正当商业竞争,谁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但利用爱情婚姻,玩弄人家的感情,欺骗人家的婚姻,弄些手段下作的商业间谍,实在是让人不齿。” “小道消息,原来在十年前,萧青棠和徐总就是一对情侣,当时徐总隐瞒了家世,结果在毕业后,萧青棠嫌贫爱富,抛弃他出了国,估计就在那时勾搭上加百利家族……” “怪不得在婚礼上,男神会说一句,倾慕了萧青棠十年,好深情啊!为什么我碰不到有钱有权又情深的小哥哥……萧青棠瞎了眼么,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男神找我啊,我一定会好好呵护你,不让你伤心,不会抛弃背叛你的……” 网络上爆料不断,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任何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扒出来。 口诛笔伐下,短短一天一夜,加百利家族声誉一落千丈,股市下跌,肉眼可见的,损失了几百亿。 此时,萧青棠坐在警局审讯室,脸上没有表情,因为徐炎清打点了的缘故,双手上没有戴着手铐。 她低着头,整个人很沉寂,安静乖巧,又问必然回答。认罪态度非常好! 这件案子,因为涉及的层面比较高,上升到国际纠纷,已经被转移到刑事侦查总队,由他们负责。 而徐炎清的律师正在洽谈:“徐总的意思,是放弃追究夫人的法律责任,一切到此为止,这是谅解书与公告,希望能得到各部门的准许。” 引起轩然大波的商业大案,草草地了结,外界一片哗然,但也表示了尊重。 “男神太傻,也太深情了,那个女人不值得,配不上你啊!” “萧小姐,你可长点心,这么好的男人,几辈子都遇不上,别错过了啊!” 在短短几天里,徐炎清的形象,从英俊多金的冰山总裁,转换了成深情委屈求全的傻乎乎男人,激起一大片人的怜爱,这是一个质的转变。 萧青棠出了警局,心里一阵唏嘘,回国不到两个月,就进了两次警察局,无一例外,全都是徐炎清送她去的。她刚刚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那辆豪华奢侈的劳斯莱斯·银魅K停在门口。 天晴云朗,和煦的清风徐徐。她在原地停留会儿,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拉开车门坐上去。 劳斯莱斯·银魅K是无人驾驶机,车内安装了感应系统,会探测前面的阻碍物、红绿灯,分析接受到指令后停车、拐弯、减速、加速,几乎比由司机驾驶更安全。 上次在坠崖后,劳斯莱斯·银魅K刮伤了,徐炎清让人拿去重新装修了下,今天刚刚取回。 此时,他坐在后车座,正在看一份文件,在车门开后,目光移来,看着她上车坐好。 “徐总,几天不见了。”她的言行有些疏离,他微皱了眉,好像有点不高兴,放下文件把她往怀里一拉,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间,让她僵了僵,肌肤上又酥又麻。 “徐总,请自重!”萧青棠面无表情。他疯了么?把她送入了警局,在婚礼上狠狠报复了她,已经和她决裂,凭什么又对她动手动脚? 徐炎清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亲昵地与她缠绵,“忘了么?婚礼已经算是完成,而结婚证,我也让人办了,你是我的妻子,需要我怎么自重?” “无耻!”萧青棠斥道,心知自己反抗不了,才不甘闭上了眼,想保持冷静,直接当他不存在,但他有一百种办法扰乱她的心湖。她咬牙强忍着,想要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但他那只手似乎有魔力,引出了一串串电流,激得她一阵阵颤栗。 她低低警告,语调破碎暗哑:“你别太过分!就算结了婚,只要我不愿意,你同样不能侵犯我,我也能上法院告你!” “真是不乖啊……”徐炎清点点头,指尖抚着她的唇,被她含恨一口咬住,当场就出了血,但他面不改色,也任由她咬着,“不过,你倒提醒了我,应该防着你告我。” 在她戒备的目光下,他戏谑地吩咐:“录音。” 语音系统的识别力很强,甚至能根据对话情景分辨出哪些是吩咐它。就如此刻,在徐炎清说完后,它一分析数据,就回应了:“好,录音开始。” “你……”萧青棠气得差点呕血,“你变/态啊!” 徐炎清似笑非笑,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把她看得心惊肉跳。他又吩咐道:“打开单向透视玻璃。” 语音识别系统重复了一遍。车顶分开,像是退潮的水往两边散去,露出了一面玻璃,蓝天白云清晰可见,风景绮丽。 但让萧青棠惊恐的,是它们依旧在下移,一直缩到了离地面80厘米高,几乎和座位持平。她左右一看,车子已经开出了小区,正在马路上驰骋着,周围车水马龙。在劳斯莱斯·银魅K周边,还有四辆豪华名车,里面坐的都是保护徐炎清的人。 车厢内没有风,她仔细看去,才看到了玻璃。车子停在红绿灯口,奇特炫酷的造型,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有点脸红,想从他怀里钻出去。 “别慌,他们看不到我们,这是单向玻璃。”徐炎清低低道,忽然咬着她的耳垂,轻吻着、舔舐着,炽烈烫人的热量漫开,刺激得她一抖。 她眼里渗出一层泪雾,声音里也有了哀求与颤栗:“别,炎清,停下……” 羞耻感爆棚!虽然她知道,外面的人看不见,但她能看到他们啊! 萧青棠睁着水汪汪的眼,和一个趴在车窗边的小女孩的视线对上,心猛地跳了跳,羞得不敢去看,明明心里是羞耻的,但奇异的,身体上却涌出一股兴奋。 绿灯亮了,车子又冲了出去。她悄悄松了口气,但很快又陷入愉悦里。 “想要,就求我。录音为证,你也告不了我……”他轻轻说道,肆意点着火,偏偏又不满足她。他伸手一按,座椅全部倒平,拼接成了一张床。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么英俊的面容,在她眼里,好像是一个恶魔一样,“你有了6个男人,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只能给你永生难忘的第一次!” 萧青棠欲哭无泪。她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开放,但内心深处还是正常的,哪里比得上他的变/态,居然打算在整个城市来一场羞羞哒! “别,回家了以后,我任你怎么羞羞……”她委屈恳求,想挣脱双手,但被他紧紧按着,见他丝毫不在意,自顾自撩拨着,她气喘吁吁,忍不住骂道:“混蛋,你在婚礼上陷害我,拿策划书污蔑我是商业间谍,凭什么再碰我?!” 徐炎清的动作一顿,与她对视对峙。他忽然微微笑着,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张扬笑出声,在她纳闷的时候,才抿着笑回道:“你以为,在婚礼上的事,我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你吗?”他的目光渐渐柔和,像极了婚礼前夕的宠溺模样。 “小笨蛋,我是为了囚/禁你啊!”他一脸的春风如意,“有了策划书的事,你在外界风评很差,离开了我,没有任何企业会雇用你,如果没有我,你就只能等着饿死;至于怨与恨的事,我猜想,你没有完成任务,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你放心,我对你的怨恨永远不会清零,我活多久,你就给我在这里留多久。” 萧青棠又一次沉默,幽怨的目光扫向他。最后,她闭上眼,好似认命了般,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已经放弃完成任务,只想失败后尽快离开。 “还有问题吗?”徐炎清低低笑着,手指拨弄着她的唇,那性感的声线能让人面红耳赤。无疑,他的容貌、身躯无一不完美,简直是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萧青棠攥紧了手,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知该不该抗拒。但她又一想,反正反抗不了,不如好生享受,唯一不如意的,是羞羞哒的方式太羞耻。 可惜她做好了准备,偏偏徐炎清好像在恶作剧,每每点到为止。她愤怒地看去,却见他似笑非笑道:“求我!”她怄得直想吐血,他是在意录音的事吗?分明在玩弄她! 萧青棠固执咬着牙,心里生出一股郁气,倒要看看,谁更能忍得住。直到半个小时后,她身子一颤,心里松了口气,眉眼浅弯着。 果不其然,是她赢了。 但她的开心没能持续,那磨人的缠绵,让她泫然欲泣,最后也求了他。 车子停在许愿池边,萧青棠躺在徐炎清怀里,在余韵过后,深沉的累倦涌上,困得她睁不开眼,但身边的男人依旧兴奋,精神充沛,似乎想要继续。 萧青棠想骂人,但出口的话,软绵沙哑无力:“混蛋……” 第126章 被甩的总裁 话一出口,萧青棠心里直抽搐, 自己的声音也太娇媚勾人。她惶惶睁眼看去, 果不其然, 在许愿池的彩灯照耀下, 徐炎清目光幽暗,那直白火辣的眼神,看得她心惊胆战。 “还有力气骂人啊?”徐炎清似笑非笑道, “看来,是我太怜惜你了。” “别, 别,我们看星星!”萧青棠忙转移话题,睁着困倦的双眼, 直勾勾盯着夜空。 一轮皎月,闪烁着的星辰, 夜色正好。在车子周围, 有不少情侣来去, 有好奇的,还会特意上前,打量这辆造型奇特的车。 萧青棠缩了缩,钻入徐炎清的怀里,羞得不敢去看。她曾一度以为自己脸皮厚,不料到今日才发现,脸皮还是薄的,至少比不过他。 她心有恼怒, 不甘地咬上他的肩,磨了磨牙,在上面印了两排牙印。而他的回应,自然是温柔缠绵的,32年以来,头一会尝到销/魂滋味,怎么能餍足? “痛……”忽然,萧青棠皱了眉轻喊,原本粉红的脸颊被苍白覆盖,额头上冷汗涔涔,疼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 徐炎清怔了怔,眉眼间染上了忧色,急问道:“怎么了?” 萧青棠无力回应,疼得蜷缩着身体,双手捂在腹部上,委屈的目光扫向他,那模样可怜兮兮的,万分惹人怜爱。偶尔,她实在忍耐不了,就轻轻痛哼了一下。 “调头回家!”徐炎清吩咐,又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嘱咐家庭医生做准备。在徐家,也有健全的医疗设备,不需要去医院排队挂号。 “别担心,”他语气轻柔,轻轻在她唇上吻了吻,“我们很快就回去。” 车子旋风开回别墅,在期间,他帮她穿好了衣服,一到家门口,在有人开车门后,就抱着她跑过去,交给几个等在那里的医生,人数大约有七八个,男女都有。 医检室门口,徐炎清坐不住,频频看向关闭的门,一会儿站起,来回走了几步,一会儿又坐下,心里隐约有不安。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有一个女医生出来。 她似乎有点尴尬,但在他急切压迫的逼视下,呐呐回道:“先生,夫人是因为动了胎气,前三个月应该避免房事,多注意保养,幸好,胎儿没有事。” 女医生说得委婉,其实就是下午太激烈太凶猛,以致肚子里的宝宝在抗议。 “什……么?”徐炎清懵了下,在一瞬间,脑子里嗡了声,好像几道惊雷劈下,炸得他头晕眼花。基本的常识,他是知道的,不可能下午才睡了,晚上就能检测出怀孕。 所以,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在很久以后,徐炎清才用情绪复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他一步步慢慢走着,床榻上,萧青棠已经睡过去,恬静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欢乐,那是入睡前残留在脸上的表情。他拿了木椅,坐在她的床边,看着看着,被她的开心面容刺痛了眼。 两个月前,她还在国外。她告诉他,是她去夜店找了6个牛郎,那为什么,在得知有了身孕后,她会露出笑颜?她喜欢这个孩子,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父亲? “醒醒!”徐炎清伸手去推她,不弄清楚,不问个明白,他实在无法释然。 萧青棠迷迷糊糊,睁开困倦的眼,低低吟了一声,声线懒懒的、柔柔的。 “孩子是谁的?”徐炎清冷冷询问,放置在床榻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 萧青棠看去,他拳头上面青筋毕露,看上去有些凶狠。她抿了抿唇,撇开了眼,沉默。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徐炎清又一次询问,语气更加严厉,好像在冬日的凛冽寒风,如同冰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向她,“怎么,不说?你在保护他?”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怒火直冲脑海,直接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吐出的话,像是合着碎冰,那么可怕的眼神,能让人心底里发寒,“我问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一直以为,她是没有心,对任何人都无情,谁料,她心里有人? 萧青棠也不怕,和他硬碰硬,倔强道:“我不会说的,反正你不认识,也不会和他相遇,何必自寻烦恼?”她直接闭上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落到了你的手里,人身自由,甚至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你想如何就如何,我不会供出他。” “你……”徐炎清逼近,目光彻骨冰寒,分明是灼热的呼吸,偏偏能冷到人灵魂深处,“爱他?”这两个字一出,他的脸色更可怕,凶狠嗜血,充满狼性。 萧青棠咬着牙,好像豁出去了,一个坚定的字回荡在房间里:“是!” 她的话一出口,像是有一股风暴侵袭过来,骇得她心惊肉跳。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1,情意值-10,恨意值+10。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89,恨意值11!】 那一个“是”字,刺激了徐炎清,心里汹涌出的,是疯狂的愤怒,以及莫大的伤痛。 怨气值100了!萧青棠悄悄松了口气,等待着主系统的播报,熟悉的“叮咚”响起……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1,情意值-10,恨意值+10。当前怨气值99,情意值79,恨意值29!】 又一次反转,萧青棠无语凝噎,心里拔凉拔凉的。然后,让她绝望的事还在后面。 “差点让你骗了。”徐炎清冷哼,惩罚似的咬她的唇,疼得她拧了拧眉头,“你一向没有心肝,哪里会爱上人,肯定是骗我的。让我猜猜,你这么做的目的?” 萧青棠瞪大了眼,瑟瑟发抖。 “如果怨恨清零,你就能成功,然后离开这里。”徐炎清含糊着说,把她按在床上咬,“被我识破了计谋,你想离开我就只能改换方法,比如你刚刚激怒我,加深我的怨恨,证明怨恨清零,或者到达一个点后,你都能离开我,是不是?” 他说是在询问,其实是陈述语气,不需要得到她的证实。 “那6个男人,”徐炎清面容冷酷,声音冷得如同冰霜,目光森寒锐利,“真的是夜店的牛郎吗?还是,他们和我一样,不幸被你选中,被你来回玩弄?” 萧青棠欲哭无泪,委屈巴巴:“他们先不说,咱俩是谁玩弄谁啊?” “自然你玩弄我,我用了心,你呢?”徐炎清冷然道,看着她那可恨的脸,心里升腾出一股股煞气,简直恨不得掐死她,“只怪前面那些废物太没用,如果能囚了你,你也不会在十年后,又跑回来捣乱我的生活!” 简直是一群废物,六个男人都留不住一个女人! 他忽然转过身,朝门外走去,语气带怒含怨:“你再怎么作,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凭什么我不舒坦,而你却能潇洒开心?”虽然怒斥着,但他有保留,怕自己的怨恨升高,达到了那个点,一个不留心让她溜了。 “怎么办?”666询问,苦着一张小脸,“任务不成功,也不会失败,你就只能在这里耗着。徐炎清已经打定了主意,会留你一辈子的。他可真是聪明,居然几乎全都猜出,摸清了你的底细,你如何翻身逃离啊?” 萧青棠默了阵,语气空洞恍惚:“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离开。” “什么办法……”666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问道:“你是说……棠姐,你别折腾了,我看徐炎清很不错,多少女孩想嫁,你就和他过一生,一辈子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第127章 被甩的总裁 萧青棠诧异,眼珠儿转了几圈, 笑眯眯问道:“你这么激动干嘛?” “宿主, 求你做个人!”666由衷劝道, “你这么渣, 这么狠,会遭报应的!而且,别给观众传播有害的价值观……”它很后悔, 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在邬炎纶那个世界里, 要透露出第三条路,现在被渣宿主记在了心里,并且准备付诸行动。 想要真正脱离任务世界, 除了怨气值清零,或者达到顶点100外, 就只剩下一条路, 那就是任务目标死去。 “你以为我要杀了徐炎清?”萧青棠笑得伏在床上, 又抱着被子翻滚,“6啊,你也太笨了,杀了他,我会收到一大片观众的投诉的。而且,在你的眼里,我这么狠心吗?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 对于他那方面的能力,我还是很满意的,对他也有那么一点儿动心。最主要的,是我还是善良的,做不来杀人的事。” 666小脸一红,又羞恼地瞪她,质问道:“那你打算做什么?徐炎清封死了你的路,你还能脱离这个世界吗?” “你不要忘了,他的情意值有79。”萧青棠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心好似急促缩了缩,如同误入花丛被刺扎了下,虽然不是很痛,但也无法忽视,“他的情意,就是我对付他的武器,只不过,利用他的感情,手段看上去有点无耻。” 666黑了脸,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无耻啊!” 月斜挂在天空上,到了凌晨三点,萧青棠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她小心翻找着,从医疗设备里寻出一个针筒,又拿了一包血袋,那血是从她血管里抽调出的,把注射器与血包藏在袖子里,赤着脚轻轻出了屋门。 别墅上下冷清,地上铺着木质地板,纤尘不染,倒也不是很凉。 顺着熟悉的路线,她悄咪咪的,推开了徐炎清屋里的门,里面光线很暗,明月透过窗户撒入朦胧光泽,隐约能看到,有人平躺在床上,身上搭了条毯子。 她轻轻走过去,刚一到床的近前,床前的壁灯亮了,就和徐炎清的视线对上。 两人对峙着,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气氛有点压抑。 “怎么没睡?”同一时刻,两人一同开口,在稍稍停顿了下后,又一同回答:“睡不着。” 徐炎清眸色微暗,忽然坐起了身,毯子自然滑落下去,露出他上半身躯,肤色偏白,精壮紧致的腹肌,完美的人鱼线,那双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显得迷离的双眼,正复杂地望着她。 萧青棠主动靠近,跨上床坐在他的腿上,揽着他的脖颈,认真恳求:“你放了我,你得不到我的心,又有什么用呢?你与我继续纠缠,只会让自己痛苦,不如潇洒放手,何况,我现在有了宝宝,你难道会给别人养孩子?” “继续作,看到你使出各种手段,都只能失败失望,我还是会高兴的。”徐炎清冷然道,“我说过了,我不舒坦,你就要在这里陪着我。”他抬起手,近乎柔情地抚摸她的脸,目光却有点哀沉,低低的声音如同诅咒:“至死方休!” 他看着她,心里的怒与恨如同火焰,熊熊燃烧着,几乎处在失控的边缘。他闭上眼,冷冷道:“出去!如果惹急了我,现在就叫醒医生,给你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萧青棠沉默,手指动了动,移出手里的针筒,只要刺入他体内再一推,把里面的麻醉药注射进去,计划也就完成一半。 但她知道,徐炎清虽然是豪门总裁,但平时也经常锻炼,会一些格斗武术,而她身手不敏捷,一旦用针头扎他,他能第一时间退开,不给她注射的时间。 现在,也只剩下一个方法。 萧青棠贴上去,忽视心里的不舒服,轻轻吻着他的唇,狂野而热辣,一改平日里的形象,伸出粉嫩的舌尖主动挑逗,一只小手摸入毛毯里,撩拨着。 全程,徐炎清都闭着眼,采取不反抗、不回应、不主动的策略,任由她为所欲为,唯有那微皱的眉,宣示着内心的不平静。她在做什么?以为勾引了他,就能让他回心转意,白白放她逃跑? 感受着手里的变化,再看他的表情,萧青棠估摸着,时机应该到了,心猛地颤了颤,一股酥麻蔓延全身,虽心有不忍,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狠狠地一掐。 徐炎清闷哼一声,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受到攻击,激烈的痛意让他脑里一片空白,冷汗布满了全身,脸色几乎发白。 与此同时,萧青棠举着针筒一扎,针头穿过血袋扎入肉里,鲜血汩汩而流,血珠滚滚直落,在他的胸膛上流出了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你……”徐炎清怔怔道,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望着被她捏在手里的扎在他胸膛上的针管,眼里的黑暗与绝望疯狂涌动着,哀沉沉一片,如同整个世界在崩溃。 萧青棠微垂下了眼,不敢和他对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一个字一个字跃出,足以把他打落下深渊:“你很聪明,猜到我离开的条件,是怨气值清零或者登顶,但你不知道,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你死,我的任务也结束了。”她的声音有些机械,像是在生硬地念台词,“别怪我,我给了你机会,让你放了我,偏偏你不听劝。” “萧青棠!”徐炎清一字一顿。这一句话,她的笑容,像是无数尖锐的刺,生生地扎入他的心,一片鲜血淋漓,永远铭刻在他的灵魂上! 偏偏,面前让他深爱,让他极恨的女人,却在笑着刺激他:“徐炎清,你其实也很不错,尤其是床上功夫,器大活好持久还会玩花样。不过我怀了孕,为了孩子着想,只能委屈了你。哦,还有你前些日给我的话,现在还给你:下辈子,再见。” 【叮咚!徐炎清怨气值+1,情意值-79,恨意值+79。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0,恨意值100!】 【叮咚!怨气值到达100,强制任务失败。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麻醉药起了效果,徐炎清渐渐的,感觉不到了身上的痛,心里的痛没有减少半点,恨意汹涌澎湃,如同决堤的洪水。但沉浸在怨恨、痛苦里的他,却没有发现这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恍然明白过来。 是……麻醉药! 徐炎清坐在床上,把胸膛上的血抹开,看到被针扎到的小小伤口,又看到了掉在床上的针筒和血袋。她没有想杀他,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离开他,通过伤害他,加深他的怨恨,而他中了她的计。 针筒里,还残留着麻醉药。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疯狂,如同绝望的恸哭。 真是贴心,怕他痛,还特意备了麻醉药! 【萧青棠回到主系统空间,怔怔看着屏幕,看了很久一个字也没有说。】 【666张了张口,看到她的表情,咽下口里的话,只轻轻叹了一声。】 【《被甩的总裁》上架晋江影视城,至今收获地雷6,营养液78。影视霸王榜排名上升145名,观众栽培榜上升1765名!】 徐炎清下了床,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平静得诡异,直接去了浴室,打开热水洗去身上的血迹,那双深邃的眼眸,被浓重的墨色覆盖,幽暗不见底。 第128章 被甩的总裁 喷头下,一串串水珠飞射, 浴缸里水花飞溅。徐炎清闭着眼, 躺在温暖的浴缸里, 任水冲击着全身, 脸上毫无表情。 黑暗里,空荡荡的别墅,虽然被热水包围着, 但他依旧觉得冷,脑子里也是空白的。 在这一刻, 他才想明白,原来,不是之前的六个男人没用, 而是他们用情太深,而她太绝情狠心, 纵然他们全副武装, 也防不过心头一击。 他们的感情, 就是他们的弱点,是她对付他们的武器。 正因为想通了,他才觉得悲哀。 不知在什么时候,浴室里出现了一群黑影。在昏暗的夜色里,其中一个人尤其出众,因为他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在如纱月华的映衬下,发丝晶莹流动银光。 男人忽然转头, 朝左上方淡淡瞥去。 唰!大屏幕黑了屏,如墨深沉的暗色,像是能吞噬人的黑洞。 “怎么了?”萧青棠怔了怔,原本看着徐炎清,心里正不舒服的时候,却被变故干扰。 666连接数据库,仔细查看着,同时向主系统提交故障信息。 此时,在别墅浴室内,徐炎清隐约有感应,刷的一下睁开了双眼,锐利的目光射向前面。灯啪的一声亮了,在浴室靠门的地方,有五个古装男人,都生得俊美清华,气宇不凡。 “你们是……”他快速起身,又扯了浴巾围在腰间,眼神严厉如刀,正想询问的时候,那些男人却自顾自说着。 “不过如此!”陆炎峰嗤笑道,语气如阵阵阴风。 “比不过我!”莫炎希冷哼一声,显然是非常恼怒,凶巴巴道,“那个女人瞎了吗?凭什么给他这样的评价?” “不是瞎,就是蠢!”邬炎纶瓮声瓮气,高高壮壮的体魄,给人压迫感,轻蔑地扫了过去,“没有我的大。” 徐炎清怔了怔,只觉得魔幻。深夜三点多,一群穿古装的神经病,非法潜入他的别墅,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他们那目光,都在鄙夷他? “大概,是他会玩花样?”秦炎陵淡淡道,相较他们三人,他显然更加稳重,声音里含着些许戏谑,“器大、活好、持久,还会玩花样,认输,我们不会玩花样。” “胡说,”莫炎希抬头挺胸,好像在炫耀一样,“我的树震哪里差了,比不上他一场飘移车?”他的话一出,发现大家都在看他,顿时露出了挑衅的表情。 “蠢。”秦炎陵淡淡道,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傻。”陆炎峰嘲讽,也走了出去。 “笨。”邬炎纶一个轻嗤,跟上去,“你自夸有什么用,她给了你什么好评吗?” 莫炎希气恼,被噎住了,最后狠狠瞪了徐炎清一眼,黑着一张脸出去。 听着听着,徐炎清有点明白了,手握成拳,心里漫开丝丝的痛。他看向那白发青衣男子。五人里,此人最能沉得住气,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穿好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苏炎尘平静道。 徐炎清穿上浴袍,露着漂亮的锁骨,顶着一头湿发,开门见山:“还有一个呢?”根据萧青棠的说法,在他以前有六个男人,“和她睡过的男人,除了我们,应该还有一个。” 话一出,整个房间都有点沉闷。他闪了闪目光,去推开了窗户,室内的空调传出呜呜风声,秋日夜里清凉,他身上的水没全干,被风一吹,冷意遍布全身。 莫炎希扯了扯头发,忽然一掌拍出,震碎了茶几,愤然道:“够了!我不想参与了,看着她到处拈花惹草,我还不如冲进去和她同归于尽,也好过在这里窝囊呆着!” “我也想,但能和她同归于尽吗?”秦炎陵淡淡道,目光黑沉沉的,好像海底跌宕的暗流,“有主系统护着她,你杀不了她,结果是你死,而她依旧能去勾搭别的男人。” 莫炎希沉默,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沉沉问道:“那要等多久?” “不久了。”苏炎尘平静道,年轻俊逸的面庞,偏偏有一头如雪凄凉的白发,在他的身上,是万年不变的冷静与淡然,如同光滑的冰面,掀不起半点涟漪,“我们也是时候谈一谈,抓住了她以后,该如何处置,毕竟我们有六个人,未来更多,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又是一阵沉默。一直以来,他们都想着如何抓人,没有考虑这个话题。 秦炎陵忽然笑了,含着淡淡的嘲讽,问道:“还有第二条路吗?你们,还要她吗?能忍受别人拥有她吗?能放下对她的怨与恨?” 人,只有一个,根本分不均。 “我提议,杀!”他沉着眼,墨色的瞳孔内,好似有电闪雷鸣,“同归于尽。”声音回荡在屋内。 唯一的解决方法。 “附议。”陆炎峰目光阴沉沉,冷酷而嗜血,“同归于尽。” “同上。”邬炎纶冷冷道,威压肃穆的声音,铁血而果敢,“同归于尽。” 莫炎希红了眼眶,张了张口,最后倔强般的,又狠狠闭上眼,“也算上我。” “早知,”苏炎尘摇了摇头,“我不该解开失忆卡的力量,干脆让你们忘个干净。” 徐炎清似难以置信,戏谑出声,“你们疯了么?杀了她,搭上自己的命,是惩罚她,还是责罚自己?”他寻了对面的沙发坐下,似笑非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计划。至少,能让她也尝尝我们的痛苦。” 在主系统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萧青棠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向四周看了看,催促道:“6啊,找出原因了没?” 666皱着眉回答:“没事,主系统回应,是系统又一次不稳。”近些日,故障也太频繁,让它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会出事。 “你质量也太差,隔壁家的888,不知有多优秀,当初它宿主和我争第一,就因为你拖后腿,我差点被反超。你麻溜的,赶紧拿去保修一下。”萧青棠嘀咕,这些日被责备惯了,逮到一个机会就使劲发泄,“正好,让我休息几天,养足精神准备好,收拾下面的混蛋。” “混蛋?”666狠狠磨着牙,“你真是死性不改!”原本,看宿主为徐炎清伤怀,它是有点不忍的,结果她伤痛不过两三秒,渣宿主依旧是那个渣宿主。 说完,它长长叹气,为什么徐炎清把持不住,让渣宿主溜走了呢?下一刻,它又暗戳戳想着,希望在下一个世界,任务目标能争点气,狠狠虐她一波。 萧青棠瞅着瞅着,心里一个咯噔,质问道:“你寻思啥呢?” “希望下个任务目标能把你虐得惨不忍睹。”666坦诚说着,“你的渣已经冲破了天际,有观众评价,你渣得重塑了她的三观,渣得想迫不及待虐你,渣得……” “停!”萧青棠眉眼盈盈,眨巴眨巴眼,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没有好评嘛?” 666沉着小脸,没好气道:“也有观众不想虐你,不要你痛苦,让你继续没心没肺。” “给一个爱的抱抱……”萧青棠笑脸吟吟,比了两个剪刀手,“我这人很知足,有观众喜欢就很开心啦,至于那些口头上说我渣,但依旧追着看的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们……”她重重的“啵”了一声,傲娇地哼着,“就只群发一个么么哒啦!” 666瞅着瞅着,明明是系统,却不知为何感觉到心抽痛。它真的好想打死作妖的渣宿主! “按照规矩,任务失败受罚。”它跃跃欲试。刑罚是由它执行,它忍不住搓了搓手,看上去很兴奋。 几道雷狠狠劈落,萧青棠顶着爆炸头,目光幽怨,“6啊,你越来越像人了。” “开下一个世界。”她一脸生无可恋,“我要早点结束任务,和你这个系统解绑。” 因为大屏幕黑了,666只好口头播报:“徐炎清躺在浴室里,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他,暗沉的绝望席卷全身各处,恨那么烈,怨那么浓,痛那么深,渣宿主无情、狠心的模样,镌刻在他的灵魂上,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此恨此怨至此方休!” 看着真情实感的666,萧青棠张了张口,眼角一直跳着。 666继续播报:“此时,新的篇章开始。那个男人,曾有一双修长的腿,在运动场上矫健、阳光,灿烂的笑容能感染每一个人,进入了少年足球队,并且以优异的成绩入选国家队。他的前程,是光辉的,注定要万众瞩目,但偏偏毁在了一个渣女的手里。在这个世界里,渣宿主会被怎么虐心虐肝呢?让我们敬请期待!” 第129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足球运动员?”萧青棠惊奇, 苦着一张小脸, “按理说, 这个职业比较少见, 我应该印象深刻的,好像是那个……” “沈炎骁。”666白了她一眼,没好气说着, “你个没心没肺的渣,欠人家一双腿呢, 毁了他的人生信念!国际惯例,我给你看一段记忆。” “看我的眼!”666气鼓鼓磨牙。在它的眼眶里,没有了瞳孔, 出现了一段段影像。 萧青棠蹲在它面前,拿放大镜仔细瞅着。此时, 666的眼睛分成了两段影像, 分别讲述着两段不同时期的故事。 在左边的影像上, 出现一个英俊的少年,身姿矫健如同骄阳,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正在运动场上挥洒着汗水,脚下的球好像有生命一样,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躲过几个人后,他猛一脚踢出,圆球划出优美的弧度, 射入了球门里。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群人站起来欢呼,喊着少年的名字:“沈炎骁,加油!沈炎骁,加油!” 而在此时,沈炎骁看向观众席,笑容灿烂阳光,做了一个让人不解的动作。他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目光直勾勾射向观众席,落在了一个少女的身上。 而在右边的影像上,是在播放两人另一段故事。 那日,足球协会聚会,北坞省少年队里,有两个人非常优秀,在国家队的选拔上,沈炎骁以微弱的优势战胜另一个人。 北坞省几年都没有人入选国家队,这件事一出,顿时引发了轰动,赞美声不绝于耳。所有同门都在道贺,大家相约去了KTV。 喝酒唱歌庆祝,气氛一度高涨。 沈炎骁多喝了几杯,脸色有点醉红,前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在男洗手间里,有一个醉醺醺的女孩。 她长相妖媚艳丽,正在洗脸,听了声音看去,那双雾蒙蒙的眼,带点儿迷醉,一下子投入了他的心里。他认得她,有过几面之缘,她是萧青棠,每回来足球俱乐部的时候,都是为了顾霆。而顾霆,不久前被他以微弱的优势战胜。 “你还好吗?”沈炎骁询问,也许是因为喝醉的缘故,他的脸有点红。对于这个漂亮的女孩,他是有点喜欢的,是少年萌动的春心,羞涩腼腆,怕让她发现。 萧青棠迷迷糊糊,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直接上前抱住他,脸蛋埋入他的怀里,软软地蹭了蹭,甜腻的嗓音勾着他的心弦:“你偷偷看我很多回了,是不是喜欢我?” 埋在心里的秘密被她直白问出,他有一瞬间的慌乱,心怦怦跳得迅疾,身体僵得笔直,脑子里嗡嗡一片。 萧青棠仰起脸,如盛满了星辉的眼里,透着一丝狡黠俏皮,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醇香的酒气,甜腻的芳香,在刹那间摧毁了他的理智。 直到舌尖触到涩涩的味道,他才猛然惊醒过来,诧异地推开她,看到在她的脸上,全都是泪痕,那哀怨的目光惹人怜惜。他有点慌乱,笨拙地给她抹着眼泪,明知不是自己的错,却依然在向她道着歉。 萧青棠又扑在他怀里,好似清醒,又好像迷醉,把眼泪蹭在他衣上,闷闷地问:“你,想要我吗?”那微涩的声音,如同致命的诱惑。 沈炎骁懵了,反应过来后,又忙把她推开,因太过紧张声音不自然:“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冲动,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但被她打断:“你要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去找别人。”她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了赌气的意味,当真是言出必行,直接越过他走出去。 “等等!”沈炎骁不放心,又请服务员帮忙新开了一间房,同时打电话,向亲友告别,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 到了屋子里,两个人独处时,萧青棠再没了顾虑,按着他就去解他的衣服。那急匆匆的模样,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炎骁急问道,死死捂着衣服,脸涨得通红,被她跨坐在身上,活像一个被非礼的小媳妇。 萧青棠扯着扯着,大约是不耐烦了,生气地一撒手,合着酒香气质问他:“不要我,你把我带到房间干嘛?一句话,要不要,不要我就去找别人!”说着说着,她眼里冒出了泪珠,张扬的气焰散去,哭得委屈巴巴。 “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找到顾霆。”沈炎骁一手拉着她,防止她冲动跑出去,一手拿出手机,但被她一巴掌挥开:“不准找他!” 她激动地喊,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一下子紧紧抱住他,伤心哽咽着,猛地又吻上他的唇,含糊着说:“不要找他,不要推开我……” 沈炎骁有些明白了,想要推开她,但她缠得很紧,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倒也推开不了。在拉拉扯扯间,青涩撩人的缠绵里,有了让他羞涩无措的反应。 酒香醉了人的心。 他好似也醉了,脑子里晕乎乎的,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能让他愉悦,像是一股股电流,流转在他全身各处,酥酥麻麻,如同在运动场上进球一样的快乐。 “你、你不后悔吗?”沈炎骁喃喃询问,那是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她否定,或许就能阻止他,也许,他就能坚定地推开她。 他有点不安,也有些期盼,心跳好似都停顿下去,如同漫长的世纪过去,她轻轻的一个“嗯”字,就像一朵烟火,瞬间点亮了整片夜空! 两人在一个包厢里,度过了旖旎的一夜,青涩的心动,青涩的缠绵。 因为这一夜,最亲昵的相处,两人做了恋人,成了让人争议的一对。 但沈炎骁很幸福快乐,付出了满腔的柔情,把女朋友宠上了天。 …… 画面到这里,本该是一个小甜饼,但偏偏,里面掺的全是玻璃渣。 萧青棠回想起来了,心里的火蹭蹭冒着,磨牙说着:“6啊,这是你们系统的锅,为什么要我背,凭啥来惩罚我?” 其实在刚和系统绑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她是规规矩矩的,自从在浪的边缘试探了一下后,就尝到了甜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炎骁,就是这个转折点,见证了她从乖乖女到一代浪/女的传奇史! 沈炎骁出自医学世家,父母是知名医学家,研究出了抑制A病毒活性的疫苗,挽救了一场席卷全国的病毒感染风暴,获得世界主流医学奖。 与他的父母一样,在医学上,他天赋极高,少年时期,就在父母的协助下,研制出了抗癌药剂,能一定程度抑制癌细胞转移,借此拿过几次大奖。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他父母制出抑制A病毒活性疫苗的时候,他给出了很大的帮助。 抑制A病毒活性疫苗里的青菌,药剂里最主要的一味,正是由他提出的。 可惜的是,他对医学没有多少兴趣,只喜欢足球等各项运动,拒绝了父母的提议,一心奔向运动场,在足球场上挥洒青春,绚丽灿烂如同骄阳。 对于世界价值而言,足球不是必须的,而医学是不可或缺的。 主系统检测到,在八年后,A病毒会突破疫苗全面爆发,到时会有一场空前的灾难。A病毒的特点,靠空气传播,感染速度非常快,目前的医疗条件,无药可治! 在这股危机下,萧青棠被临危受命:扭转沈炎骁的爱好,让他从医继续研究。 她在整理思路后,本着“济世为民”的高尚情操,勾搭上阳光小奶狗,把他酱酱酿酿了一番,本想引他走上研究A病毒的道路,偏偏和她羞羞哒后,他就长了一颗恋爱脑,虽然宠她听她的话,但奈何就是静不下心研究,满脑子只想和她玩浪漫。 曾经,在他的生命里,足球第一;如今,她第一。 想逼他从医,要毁掉的,不止是足球,还有他心里的她。 她权衡再三,本着为了“天下苍生”的想法,决定给予他雷霆一击。 她给自己制造一场车祸,在意料中,他救了她,为了救她,他受了伤。在意料之外,她没有料到的,是他会伤得那么重,需要到截肢的程度。 足球运动员需要健康的腿,她想的是伤了他,让他无法踢球,但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从而逼他另选道路的。 当时,轰动了!媒体一致发文:一颗天才巨星的陨落。 在他养伤的期间,最颓然失望的日子里,她一次都没有去看他。他一直央求父母,让他们去找她,他迫切想见到她,但都没有了下文。后来,他坐着轮椅,让人把他推到她面前的时候,两人才又一次见面。 那时,她的表情很复杂,出乎他意料的,向他诚恳地道了歉。她告诉他,她一直喜欢顾霆,但顾霆被他打败了,没有入选国家足球队,很伤心痛苦。 她舍不得顾霆伤心,才有了始于KTV那夜、终于今日的骗局。 后续就是,顾霆顶替了已经残废的他,入选了国家足球队。而在父母的帮助下,颓废了半年的他,继续学医研究A病毒的道路,并在这一领域,有了杰出的成就。 “我就问你,自己渣不渣?”666气得眼里冒火,“大声回答我!” 萧青棠缩了缩脑袋,底气不足地反驳:“就怪你们系统,找别人不行吗?偏要拿热爱足球的沈炎骁当任务目标。为了逼他从医研究A病毒,我能怎么办?” “那也没让你骚操作,害人家断了双腿啊!”666气愤不已,“你渣你有理?” 第130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距沈炎骁出车祸失去双腿后,沈家搬离北坞省, 在二线城市购买了一套别墅, 继续从事医疗研究, 至今已经过去八年。 没了足球, 且重新回归单身后,沈炎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医学研究里, 在父母的授意下,专注研究A病毒, 力求完全攻克它。 “老公,炎骁这孩子……”沈妈妈皱眉,一脸的心疼, “会不会太拼了?” 沈爸爸看向实验室,无奈地叹息, “有事忙着, 总归是个好事, 否则他会……”他没有说下去,八年前那场车祸,那段算计的感情,几乎摧毁了沈炎骁的人生。 在今天,国外有医学讲坛,汇聚了全球知名医学家,他们夫妇也在受邀请行列。 “先生,太太, 行李都准备好了。”张嫂拖着箱子出来,“十二点的飞机,你们也该动身了,再晚赶不上飞机。”这一次行程太急促,在两天前才接到信函,匆匆忙忙才备妥。 沈爸爸看了看手表,皱眉不悦道:“护工呢?还没有来吗?”他们夫妇要出国,会呆上十几日,沈炎骁双腿有疾,需要请一个护工,照顾他的起居。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是别墅小区门口的保安,说有名女子自称是他们请的护工,是否准许通行。 沈爸爸立即说道:“让她进来。”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握着妻子的手,“张嫂,我们先走了,护工来了,你告诉她各项注意事情,如果炎骁不忙,你让他也见见。” 在路途上,他们撞见一个小姑娘,样貌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长得非常漂亮。 “先生,太太好。”女孩主动打招呼。 沈爸爸有点吃惊,奇道:“你是护工?” “是。”女孩笑脸盈盈,主动拿出了证件,“我在睿容家政公司上班。” 沈妈妈看了几眼,就递回了过去,和气笑道:“这些日麻烦你了。”两人急着赶飞机,嘱咐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去,在小区门口叫了车,往机场赶去。 “老公,你觉不觉得,那个女孩子很眼熟?”在飞机上,沈妈妈忽然问道,“证件上的名字是萧青棠……”她眼睛一瞪,尖锐地喊着,“就是八年前的那个萧青棠?!” 霎时,不少人看了过来。她不管不顾,急得忧心忡忡,又恨得咬牙切齿,“老公,是萧青棠……她来我们家干什么?是不是对炎骁有不轨企图?她把炎骁害成这样还不够?” “别急,别急,炎骁是大人了,自己能处理的,放心,放心……”沈爸爸虽然一直劝着,但显然自己心里也没底,那眉头早已经皱成了山川。 八个小时后,刚一下飞机,夫妇两个就往家里打电话。 此时,沈炎骁待在实验室,从早上一直忙到天黑。期间,张嫂几次轻轻推门,看他仍旧在做实验,也就没有打扰他。 “青棠啊,你今夜住这间房。”张嫂和蔼笑着,“换洗的衣服都备全了吗?” 萧青棠笑盈盈点头,那弯如柳月的眉眼,看上去非常讨喜。 “你也是个活泼的。”张嫂笑道,却不知为何脸色一敛,惆怅叹息,“以前,少爷也爱笑的,自从那场变故后,家里又沉闷又严肃,很少见到笑声了。” “什么变……”萧青棠问着,忽然顿住了口,沉默低下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张嫂恨恨道:“那次,我不小心听到先生太太的谈话,是一个人欺骗了少爷……” 叮铃铃,老旧的手机铃声响起,那是沈炎骁的。因为他在做实验,容不得打扰,就把手机放在了外面。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爸爸”两个字。 张嫂正准备接听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开了,沈炎骁从轮椅上站起,拄着一根拐杖。他去接了假肢,在拄着拐杖的情况下,也能直立行走,但远远比不上正常人。 “少爷,我去端饭菜。”张嫂笑道,也没去扶他,因为怕伤到他的自尊。临走前,她又介绍着萧青棠,“这是萧青棠小姐,是先生太太请的护工。” 萧青棠攥紧了手,勉强笑了笑,慢慢走上前,“炎骁,好久不见。” 沈炎骁没有回应,唇抿得发白,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涌出滔天巨浪。他嘲笑了声:“落到做护工了?怎么,顾霆不要你了?”在八年疯狂的研究下,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忘了曾经的一切,但直到又看到了她,才发现昔日点点滴滴,全都印在心里。 “他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里。”萧青棠黯然说着,“他进入国家队后,和我就……” “活该,报应!”沈炎骁笑了,声音略显畅快。当初,她为了顾霆骗他,结果转手就让顾霆抛弃,可不就是报应吗? 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拐杖滑落,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哐啷巨响回荡在客厅里。他接了电话,眉目柔和几分,“爸爸,什么事?” 在与父母聊了几句后,他就挂断了电话,此时,张嫂已经把饭菜摆好。他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容色阴郁捉摸不透,“爸爸妈妈说,让我解雇了你。” “那好,我收拾东西。”萧青棠低沉着声。她蠕动了下唇,望着他情绪复杂,好似鼓足了勇气,“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补偿你,如果你给机会的话……” “补偿?”蓦然,沈炎骁的语气尖锐起来,也失去了往日里的平淡从容,带着十足的愤怒,眼里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你拿什么还给我?!你以为,你让我失去的,仅仅只有一双腿吗?就当只有一双腿,你怎么还?如何偿还得了?” “对不起……”萧青棠失落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愿意偿还。” 【“你居然不洗白了?”666诧异道,“上几个世界,你都致力于洗白自己的。”】 【“铁板钉钉的事,怎么洗啊?”萧青棠幽怨,又眉飞色舞着,“干脆坦荡一点,渣得明明白白,做一副后悔莫及、立志弃恶从善的模样,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辱这句名言了。”666毫不客气地反驳。】 张嫂听明白了,当即火从心里起,骂道:“原来就是你这个贱蹄子,骗了我家少爷……”张嫂一家,全在给沈氏夫妇办事,两家表面是主仆,实际上感情深厚算一家人。 “张嫂。”沈炎骁制止,冰冷的目光扫视萧青棠全身,忽然又笑了,只是笑得让人心里发寒,“假如你真心悔过,愿意尽全力补偿,我可以准许你留下。” 第131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我自然是诚心的!”萧青棠欣喜,笑容在刹那间绽放出来, “过往的事, 全是我的错, 我一直心不安, 想对你做出补偿,谢谢你肯给我机会!” “张嫂,”沈炎骁平静下去, 目光沉沉如同浓稠的墨汁,“帮我去拿电脑。”他打开笔记本电脑, 十指跳跃在键盘上,一行行字飞快冒出。几分钟后,他点击了打印, 实验室里传出咯咧咯咧声响。 张嫂几步前去取回了纸。 “看看,如果没有意见, 就签字。”沈炎骁面无表情。 萧青棠狐疑, 心里有点惴惴, 但为了表诚心,一拿到纸张,看也不看就去签字,又笑着递给他:“签好了。” “看看条约,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沈炎骁没有接,反倒又提醒了她一句。 萧青棠直摇脑袋,目光坚定亮晶晶的,认真道:“我欠你的, 无论你如何惩罚我,我都认了,只希望在结束后,你能原谅我!” “先看。”沈炎骁答非所问,目光如同含着冰霜,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 萧青棠这才看向合约,看他如此郑重,心里七上八下的。 合约内容很简单,表示她自愿配合医学研究,感染A病毒,做活性人体实验,所经受的一切磨难包括死亡都与他人无关。 萧青棠沉默了,小脸微微发白。A病毒,她也有所了解,毕竟是绝症,虽然在医学现阶段,有抑制A病毒活性的疫苗,但根本无法根除,一旦感染上,就会伴随终生。 她只要一想到,到时身上插满管子,会做大量的手术,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有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往上面冒。 “你,你……”她嗫嚅说着。 【“活该。”666幸灾乐祸,“当初你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了他的双腿,摧毁了他的人生,现在轮到你了,为了全人类,拿出你高尚的情操!”】 【萧青棠黑着脸问道:“感染A病毒后,会有什么症状?”】 【“痛到你怀疑人生,很多患者是活活痛死的。”666笑眯眯说着,“A病毒还会破坏人体很多东西,总之你会很快衰老、瘦弱。”】 【“那我岂不是会变丑?”萧青棠惊恐,“在深深爱着我的小狼狗面前,我要维持美美哒的形象。6啊,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怎么保住我漂亮的脸蛋!”】 【“那不签呗,让任务失败,反正你就没成功过,还怕啥失败?”666无所谓道。】 “怎么,怕了?”沈炎骁微微勾了唇,语气里充满讥讽的味道。 萧青棠深深呼吸,又把纸递了回去,唇在轻轻哆嗦着,鼓足了勇气,艰涩道:“不了,我认同合约。炎骁,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研制出抗A病毒疫苗,让我恢复健康的!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全球闻名,成为最优秀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棒的!” 无论是足球,还是医学,他注定万众瞩目!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上个世界任务失败了,主系统就不播报余额值了。”萧青棠抱怨道,又比了个心,“果然,乖乖认错能刷一波好感。”】 【“渣,依旧是那个渣!”666鄙夷道,“乖乖认错,就能还他一双腿吗?你断了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试试?”】 沈炎骁收回目光,去捡地上的拐杖,而萧青棠忙抢着去捡,又含笑着递给他。他撑着拐杖,面无表情冷然道:“跟我进来。” 但她拉住了他,轻轻说着,带着恳求:“炎骁,你一天没吃饭,先吃些东西,别伤了胃。”她主动端了碗筷,目光柔软轻笑着说:“以前,常常是你喂我,如今由我来喂你。” “怎么?”沈炎骁一声嗤笑,语气如同刀剑,非常尖锐刺人,字字好像含着鲜血的味道,“我只是没了双腿,你以为我的双手也残了吗?” 踩到了雷,萧青棠黯然沉默,怯怯地放下碗筷,蹲坐在旁边,不敢再多说话。 直到几分钟后,沈炎骁才放下碗筷,冷着一张脸,但在起身的时候,高大的身体一阵不稳,差一点摔倒。 萧青棠心一紧,下意识伸出了双手,但刚接触到他的手臂,就被他狠狠推开,她踉跄几步,撞到了桌角,小腿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撑着拐杖,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是深沉的怨怼,讥讽道:“真当我残废了,需要人服侍吗?” 旁边,张嫂缩了缩脑袋。在这八年里,沈炎骁秉性大变,由原先的乐观开朗,到了今天的阴沉古怪,时常有失控的言行,她看在眼里,虽疼在心里,但也怕在骨子里。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萧青棠怯怯道,眼里渗出一层泪,小脸惨白惨白的,“我,我是怕你摔倒,怕你疼,对不起……” 但沈炎骁却笑了,“车祸都受了,腿都断了,还怕这小小的摔?”他的脸色一点点冷下,眼里汹涌着名为怨恨的滔天巨浪,如同想毁灭全世界一般,疯狂、憎恶、阴冷、嗜血,像是齐聚了所有阴暗的负面情绪,“如果你真的心疼,当初怎么忍心设计我出车祸?” “你怎么忍心毁掉我的一切!”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好像在竭力控制一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眼里为我流出了泪水,这么恶心的东西,实在让我作呕!” 萧青棠咬着唇,努力忍着眼泪,憋得眼眶通红,偶尔有一声轻轻的哽咽。 沈炎骁毫不理会,拄着拐杖就向实验室走去。拐杖撑在地面上,发出蹬蹬的声,如同踩在她的心上,让心脏一阵紧缩,生疼生疼的。 她知道,她欠他太多,只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能帮助他,为曾经赎罪。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后悔。”在准备了一切后,望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她,沈炎骁冷漠道,“国家允许的临床实验,都是已经得病的人,不存在这种违法的活体实验。” “不用了,我只想偿还你,虽然偿还不了你失去的,但能帮助你成功。”萧青棠微微笑着,脸色分明是惊惧的,但尽力让自己轻松。她闭上眼,轻声道:“我相信你。” “呵!”沈炎骁冷笑,眼里好似流转着万般情绪,交织在一起暗沉得如同墨汁。他不再犹豫,冰冷的针头刺入她的体内,“你知道A病毒是什么吗?我研制了十年以上,一直都没有攻克,你却说相信我,不可笑吗?” 萧青棠颤了一下,喃喃道:“那,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第132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能不能原谅她? 沈炎骁的手一顿,注射器里的A病毒剩了些, 针头浅浅刺入血管里。他的脸色复杂, 头顶的灯光白得晃眼, 她躺在手术台上, 白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柔的恬静。 注射器里,加入了麻醉药, 她犯困闭上眼。 沈炎骁有丝发怔,不由自主地去抚摸她的脸, 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里,柔顺的发自他指缝里划过。当年,他也喜欢如此, 她总披散着一头乌发,在与她亲吻时, 他喜欢把她按在怀中, 手没入她的发里, 喜欢看她的脸红羞涩,喜欢她为他意乱情迷。 他是真的喜欢她,萌动的爱恋喜欢,笨拙的讨好宠溺,总想着把所有好的都给她。 当年,在他出了车祸后,她一直不来看他。他在彷徨失落的时候,给她找了一堆理由, 比如是她愧疚害他残疾,才不敢见他。他打她的电话,央求父母去找她,他只是想告诉她,没有关系,他不后悔救她,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他想告诉她,虽然他没了双腿,但一样能给她幸福。 他还想问她,她愿意嫁给他吗? 但他却没有料到,她的答案,不是他给她找的千万理由中的任何一个。 那一句“对不起”,那一段真相,造就了他八年的梦魇。 沈炎骁眉目如冰霜,眼里的复杂情绪如潮水退走,只余下深沉的冷。他不再犹豫,拇指往下一推,A病毒全部注射在她的体内。 他冷静而冷漠,手在医疗仪器上点击着,记录她每一刻的变化。这是非常宝贵的资料,大多被送医的病人,全是已经A病毒发作后才就医,而从感染开始记录,她是第一例。 萧青棠已经昏睡过去,脸蛋渐渐桃红,浑身烫得如被火在烤。A病毒感染飞快,又迅又猛。她睡得不大安稳,柳叶眉紧紧皱着,脸上显露痛苦之色。 麻醉药的功效,让她睡了个安稳的觉,但时间不长,在剧烈的疼痛里,她痛吟出声。 “疼……”她委屈地喊着,身体在不断颤着,左翻右滚,疼得冷汗直冒,但四肢被手术台上的锁铐禁锢着,偏偏挣扎不开,只能把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炎骁,好疼!” “忍着。”沈炎骁回了她两个字,看也不看她,专注在仪器上,记录各项数据。 萧青棠平日里最怕疼,哪里受得住巨疼,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不由得哀嚎。A病毒会破坏神经系统,尤其是会刺激痛觉神经,由此引发出的剧痛,简直能让人痛到不想活。 大量例子表明,感染了A病毒后,很多人是受不住而自杀的。 沈炎骁停下了。她的痛苦,让他没有办法静心。仪器上,各项数据在变幻着,所幸,他录了录像,倒也不必担心错过记录。 大约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萧青棠睁着泪眼婆娑的眼,委屈地向他望去,可怜地呜咽着,痛得声音破碎:“炎骁,好痛啊!” 沈炎骁静默,看了她几分钟,直到仪器上飞跃的各项数据停下,保持在各个数字上,这一次实验结束,才从旁边拿来一个注射器,给她注射了抑制A病毒活性药剂。 萧青棠仍在颤着,浑身大汗淋漓,发丝也湿成一撮一撮的,眼痛得早已失去了焦距。 “第一阶段的实验结束了。”沈炎骁平静道,给她解开铐着四肢的手铐,又扔了专用白手套,推着轮椅离开,“A病毒靠空气传播,你近段时间,不要出实验室的门,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受伤出血释放出病毒。” “跟我进来。”他推着轮椅,进入了一个小隔间。 萧青棠从手术台上坐起,为了配合医学研究,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三点一线,因为出了大量的汗,全都紧紧贴在身上,非常难受。她的双腿发软,下了手术台差点摔倒。 在她进来后,沈炎骁按下一个红色按钮,霎时间,头顶冲出一团团白雾,把两人从上到下消毒了一遍。而在实验室里,涌出的消毒气体更加猛烈,杀了一遍菌。 直到五分钟后,他准备出去时,萧青棠拉住他,不大自然地问:“在哪里沐浴?” 沈炎骁转动轮椅,带她去另一边。萧青棠跟在后面,心里一阵难受,在她的记忆里,他有一双修长的腿,整个人阳光、英俊、自信,每回在运动场上,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在隔间里有浴缸,以往全是沈炎骁在里面沐浴。房门是玻璃,能映出人影。萧青棠脱了内衣,躺在满了水的浴缸,全身心放松下去。 忽的,她轻轻低吟一声,紧锁着眉头,下意识攥紧拳头。刚刚,肚子里好像痛了一下,只是不大明显。但很快,剧烈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疼得她蜷缩着一阵痉挛。 【“怎么回事?”萧青棠一个哆嗦,“6啊,不是注射了疫苗吗?”】 【“主系统早就检测到,A病毒会突破抑制A病毒活性疫苗爆发。”666幸灾乐祸,“很不幸,你是第一例变异病体。”】 【“娘咧!”萧青棠黑了脸,“我咋这么倒霉?”】 浴室里的痛苦低嚎,惊住了沈炎骁。他拿了拐杖,拄着匆匆赶去,一推开门,就看到她在水里翻滚,痉挛抽搐个不停,水花四溅,地上全都是水。 他扔了拐杖,坐在浴缸上去捞她,但被疼得失去意志的她抓住,反被她带入了浴缸。浴缸很大,算是一个小型温泉,在他失去双腿后,沈父沈母心疼他,给了他最优渥的生活质量,堪比豪门贵族公子,甚至给他建了个实验室,准备齐了实验设备。 “萧青棠!”沈炎骁喝道,但话一出口,就有水灌入,堵住了他的话。 此刻,萧青棠的力气大得惊人,而他本就失去了双腿,虽然经常锻炼,但也比不上健全的时期,此时又是在水里,竟一时半会挣脱不开。 A病毒变异了?那是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萧青棠翻坐在他的身上,把他死死按在水里,眼睛里红红的,几乎毫无理智。 A病毒变异后的病体,会丧失理智攻击人,力气也会增大。沈炎骁在挣扎时,脑海里自然浮现这些话,直到窒息感拉回他的理智。水很清澈,他皱了眉,想起身然然而她按着他,肺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迫于无奈之下,他只能勾住她的颈往下一压。 他又准又快地吻上她的唇,夺取着她口腔内的空气。一口气下去,他又多了四十秒左右的时间。他松开她的颈,看着她的上身冒出水面,但她的手依旧按着他的肩。 击伤她脱困?沈炎骁思考着,毕竟,总不能一直用刚才的办法,那样治根不治本。 但要敲晕一个人,需要技巧也需要力道,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水里被按住,发挥不出多大的力量。 或者,等她的发作期过去?但不知会等多久。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沈炎骁想到了一个羞耻的办法。 在八年前,KTV的那一夜,他们就偷尝了禁果,此后也有过数回,他那时喜欢和她亲昵,对此抱了很浓烈的兴致,自然也就清楚,她身上有哪些敏感点。 水会影响触感,他多费了时间,撩拨着她的敏感点,她的脸染得绯红,偶尔也会伴随着一声轻吟。他在她口里夺取了十几回空气后,她才渐渐瘫软下去,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沈炎骁坐起身,她已经瘫软在他怀里,身子都成了粉色。显然,A病毒虽能激发人的力气,但也不会太持久,且一旦发作后,病体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炎骁,”萧青棠清醒过来,羞赧地喊他,“你没事?” 第133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死不了。”沈炎骁冷漠回应,看着怀里的女子, 眼里闪烁复杂的光泽, “能起来了吗?” 萧青棠轻轻应了声, 脸飞上两朵红云, 但因身子实在发软,刚撑起来就又倒在他怀里,水花溅在墙壁上。她单手抱着胸, 羞赧得不敢看他,匆匆取了一条白色毛巾。 等擦完水珠, 她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呐呐告诉他:“我的衣服全在行李箱,你帮我去拿。”她蹲在强光灯下, 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冷得瑟瑟发抖。 为了安全, 也是怕A病毒扩散, 沈炎骁已经吩咐张嫂等人回家,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 沈炎骁面无表情,撑着浴缸壁,有点艰难地起身,到底是假肢,不如正常的双腿,现在衣服全湿了,浴缸又滑, 出来时不大容易。 看着,萧青棠张了张口,本意是想帮他,但念及先前的事,怕又触到他的雷点。 砰!水花荡漾,沈炎骁不小心滑倒,又一下坐回浴缸。他面色如秋霜,唇抿成一条线,笨拙地爬起来,艰难而固执地,想从浴缸里走出来。 “炎骁,我,我帮你。”萧青棠看不下去,怯怯地向他伸出了手,但被他冷厉的眼神扫来,吓得又缩回了手,心里一阵酸涩,泫然欲泣。 她没有存任何恶意,只是单纯地想帮他,但依旧伤到他的自尊。在没了双腿后,他变得非常敏感,一点小事,就能刺激到他。 沈炎骁也不再理会她,从浴缸里走出后,顶着一身湿衣,按了密码开门,穿过客厅推开她的房门。行李箱平整放在床边,他翻找着衣服,却在小角落里,看到一条小巧的钻石手链,目光顿了顿,久远的记忆浮现脑海里。 八年前,在进入国足队后,他打过一场比赛,大胜而归。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在运动场青春飞扬,是最耀眼的存在。 所向披靡。那一颗颗球,以优美的曲线冲入球门,全场爆发一阵阵热烈欢呼。 抽空时,他看向她,想得到她的赞许,也想看到她的笑容。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当着千万人的面,向她表露着情意,但没有料到,她的目光放在别处。 顾霆! 曾经,在北坞省,他和顾霆都很优秀,在足球上天赋很佳。但在那一次,顾霆输给了他,没能进入国足队,从此一蹶不振,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就如今日,顾霆已经失了几个球,被他打得大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棠棠……她在看顾霆! 明明他才是她的男朋友,在他进球的时刻,她却在看那个失败者,看她曾喜欢过的男人,是因为他打败了顾霆,她在心疼顾霆? 而后,他近乎赌气的,故意在他和顾霆交锋的时候,输给顾霆一个球,全场虽然有欢呼,但也比不上他进球时。顾霆一进球,他就迫不及待看向她,直到对上她看他时担忧的目光,那心情才一跃而上,像是抹了蜜一样,朝她傻乎乎笑着。 顾霆输了好几个球,她才去看他,可一见他输了一个球,立刻就在看他。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在赢了比赛后,主办方奖励了一个纯金球,在金球上,点有一颗钻石。 后面,他去首饰店,让人取下了金球上的钻石,打造了一条钻石手链。他的任何荣耀,他所得到的奖品,都希望能与她分享。 沈炎骁拿起手链,怔怔看了看,眼里忽然涌入暴戾,狠狠地把手链甩出去。当年有多甜,如今就有多痛!现在再回忆往昔,只觉得一头发热的自己太蠢!她喜欢的,她想要的,只要他有,都会捧到她的面前,可她为了顾霆毁了他! 既然她当初不屑一顾,那如今又为何留下钻石手链? 沈炎骁回来的时候,冰冷着一张脸,比去时更冷漠,将衣服往萧青棠一扔,“出去穿,我要沐浴。”他也不理会她,直接给自己脱衣服。 萧青棠抱着衣服,欲言又止。他虽双腿残疾,但锻炼也没落下,腹肌紧致结实,宽肩窄腰,但因为常年在实验室,肤色偏白皙,充满美感。比起少年时期的青涩,如今的他,显然多了男性的成熟魅力。 原本她在欣赏,可直到他脱下了长裤,那半截的腿刺痛了她的眼。因为当年一场车祸,他大腿中部往下全部截断,安装了冰冷的假肢,让人触目惊心。 萧青棠蹲坐着,紧抱着怀里的衣服,黯然地垂下双眼。 “怎么,还不走?”沈炎骁放光水,又重新给浴缸装上了水,小心地坐入进去,冷漠的眼神,透过袅袅上升的白雾,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别挑战我的耐心。” 萧青棠颤了颤,抱着衣服出门去,在白晃晃的手术灯下,僵硬地穿上衣服。 半个小时后,沈炎骁才出了浴室,看也不看她,只一心整理着数据。 实验室寂寂无声,萧青棠呆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看着他,见他在专心做实验,也不好说话打扰他,久坐后困意上涌,就伏在把手上打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起来,把衣服全脱了,测量一下数据。” 她恍惚睁眼,面前一团黑影。他笔直站着,投下的影全面笼罩着她,墨玉般的眼闪烁着冷光,那番清冷的模样,让她攥紧了心。 萧青棠心有不自然,好歹是个女孩子,在男人面前总脱衣服,实在是…… 【“大策略失误,”萧青棠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我总在他面前脱,让他看腻了,以后可咋勾引他啊!”】 【666哼哼两声,“人家身残志坚,都惨成这样了,仍旧一心报效社会,你就乖乖当实验室的小白鼠,别去想些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这倒也是。”萧青棠仔细想了想,一脸生无可恋,“他现在恨我入骨,不可能再与我羞羞哒,以后等我变丑了,他就更不会了。人嘛,视觉动物,对着又丑又老的,怎么会有生理反应?”】 【“别用你那狭隘的观念去衡量别人。”666呵呵了几声,“大量的例子表明,爱情荷尔蒙是能刺激肾上腺素的。真爱一人,不会在乎她的容貌。”】 【萧青棠目光一亮,“所以意思是等我又老又丑后,沈炎骁不会嫌弃我?”】 【666被噎住了。】 【“算了,拿长相考验一个人的爱情,那是很不妥的。”萧青棠摸了摸自己嫩滑漂亮的脸蛋,“我还是保持美美哒,做一只勾魂的小狐狸精。”】 萧青棠乖乖躺在手术台上,看着他又铐住了她,看到他戴上口罩,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防毒服,同时点了消毒气体的按钮。如此大的阵势,让她不由得紧张。 他拿来一条输液管,冰冷尖锐的针头刺入她的血管里,另一头连接在仪器上。 实验室里,消毒气体涌出,让室内白雾蒙蒙的。 A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在没有寄存体的情况下,只有半个小时的寿命。A病毒会随着生物体的呼吸道,进入血液里繁衍壮大,直到生物体失去生命力,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结束。至于感染的生物体,平常时日是无害的,但一旦受伤出血,A病毒会随血液扩散出,如果周围有生物体,就会出现新一轮的感染。 传播途径也不可怕,偏偏A病毒没有研制出抗性疫苗,至今只有抑制活性疫苗,这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 短短十几分钟里,在萧青棠莹白的娇躯上,插了八条输液管。她有点羞赧不自然,闭上眼,眼睫毛在颤抖。 第134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娘咧,好羞耻啊!”萧青棠无语凝噎, “赤条条锁在手术台上, 还有个人全副武装看着, 羞耻感爆棚啊。”】 【“放心, ”666安慰道,“人家只当你是实验室的小白鼠,拿你做研究。你长得如何, 身材如何,他不会在意的。”】 消毒气体无色无味, 扑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如同躺在温泉里。如今气候清凉, 实验室里开了空调,萧青棠虽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但也不是很冷。她转过头, 目光顺着输液管里的血, 一路看到仪器上,上面有数字跳跃,偶尔会发出一声警报。 “炎骁。”她忍不住喊他,“我,你陪我说说话。” 沈炎骁没有搭理她,正在摆弄一个医疗器械,眉头轻轻锁着,看了一会后, 又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直到她又一次开口,失落问他:“我会不会死啊?我先前失控,攻击了你,是不是出了问题?注射了抑制活性疫苗后,我应该恢复健康的。” “没有。”沈炎骁说完后,又停顿了一下,语气柔和一些,“是为了研究,我没有给你完全解毒,才会让你体内的A病毒发作,别想太多,要保持乐观的心。” “真的?”萧青棠展开了笑颜,在一瞬间,双眼亮晶晶的明艳动人,好似盛满了星辉,“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那么真挚信任的话……反倒让沈炎骁沉默了,有点茫然地看着本子,在上面,笔尖停在一个字上,“心”字恰恰缺了一笔。 萧青棠努力伸着手,纤细的手腕被铐着,严重影响她的灵活性。费了很大的力,她才捏住他一角衣袖,笑吟吟地问他:“那等我好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的原谅,对你很重要?”沈炎骁轻呵了一声,语气里充满讥讽的意味,不知为何,听了她的话,心里又涌出一股戾气,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能好再说!” “对不起……”萧青棠怯怯开口,颤了颤睫毛,黯然地沉默。 刚刚那短短的融洽气氛,此时也荡然无存。实验室里冰冷、安静,满眼的仪器,满眼的白色,实在让人恐慌。 萧青棠想说话,打破这种气氛,但又怕惹他不开心,直到一股剧痛刺激着她。她闷闷吟出一个单调的音符,提醒着他:“我,我要发作了……” “这么快?”沈炎骁皱眉。变异后的A病毒,发作的间隔时期比未变异前短。他对比了下时间,距离上一次发作,才过去一个小时。 手术台哐啷响,萧青棠浑身颤着,疼得在翻滚,但四肢被束缚,只能身躯左右上下摆动,一时痉挛抽搐不止,一时用后脑撞着手术台,痛苦不堪。 “疼,好疼!”她失控喊着,声嘶力竭,意志已经恍惚,眼睛都失去了焦距,痛得整个脸都皱成一团,出了一身的冷汗。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那一句发自内心的话,曾经在恋爱时期说过的甜腻情话,自然而然地吐出:“炎骁,我好痛,你亲亲我好不好?” 沈炎骁怔了怔。他还记得,曾有一日她跌倒,膝盖上乌青发紫,她一贯是娇气的,哪里能受苦,当即鼓着脸委屈看他,他一脸心疼,在她的膝盖上轻轻地亲了亲,又抱着她来了个缠绵温柔的吻,在她耳侧轻语:“乖,亲亲就不痛了。” 从此后,这一招,她百试不爽。 原来她还记得,并且在此刻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用全身心信任的语气,表明着自己的心意。在她痛苦失控的情况下,她相信的是他,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明明他对她很好的,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她想要的,他想尽办法也会捧来给她,明明他和她能幸福的,为什么,她要毁了他,毁了他与她的未来?当年能设计一场车祸,今日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闭嘴!住口!”蓦然间,沈炎骁斥道,眼睛里一片血红,肆意地宣泄出戾气,携带着滔天的怨恨。但在手术台上,萧青棠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疼痛里,像是被冲上岸的鱼,扭动着、挣扎着,痛苦地张开口呐喊着,宣示着身上的痛。 沈炎骁冰冷着面容,高大的身躯在隐隐颤着,好似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出车祸后,在被她告知真相后,他在心理上有了问题,时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引发了心里的怨恨从而失控,在父母的劝阻下,也曾看过几次医生,但没有丝毫效果。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恨,你痛,是因为你还爱。” 心理医生用和煦的语气说着:“其实,你很理智,哪怕在暴躁的时候也很清醒,没有去言行攻击伤害别人,也并没有因为失去双腿,就自卑、敏感,你只是因为从失去的双腿联想到当初的背叛,才会暴戾痛苦,这才是主因。” “想要根治,就忘掉。人生,也不仅仅只有爱情,当你站在更高更远的位置,也许你会发现,情爱只是人生中的点缀,它能让人生更美好,但没有了它,你依然光辉绚烂。”心理医生眨了眨眼,温和的面庞上,有了一丝俏皮,“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日,你还能和她重逢,笑着说一句:我曾经那么爱你,但可惜,你没有珍惜。” 沈炎骁思绪回笼,望着在手术台上,那痛苦挣扎的女子。他缓缓地俯下身,套着防毒手套的手,轻轻抚着她脸颊,目光里哀沉沉一片,似笑犹哭地喃喃自语:“我曾经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肯珍惜呢?” 啪的一声,萧青棠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手拍在他的臂上。她睁着茫然的双眼,如同梦呓般的话,含着哽咽说出:“对不起……” 她在喃喃叙说着,那一番话,像是在心里憋了太久,才会在昏沉的时候,仍旧念念不忘:“你对我很好,我是感动的。顾霆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我看不得他伤心苦闷,才会为他不顾一切。我只是打算伤了你,让你踢不了足球,但没有想到你会伤那么重。我也没有料到,在那些日的相处里,我真正喜欢上你,直到与你决裂后,我才慢慢明白,不知在何时,你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可太晚了,你搬家离开了北坞省,我打听了八年,才知道你的住址。我找到你,不敢奢求与你和好,只是想尽一点心意,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徐炎清说的对。”萧青棠仰天长叹,“当初我没想过回来这里,所以压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渣得冲破天际,圆都很难圆上。”】 【“活该。”666咕哝。】 第135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沈炎骁沉默,对面萧青棠吐露的心声, 目光尤为复杂, 似怨, 似恨, 似哀,似痛,万般情绪交织在一起, 唯独没了曾经的温柔。她的痛苦与悔恨,虽让他的心好受些, 但弥补不了对他的伤害。 为了顾霆,为让他放弃足球,她有其它办法, 但偏偏她选择的,是一种最残忍的方式, 彻底斩断了他和她之间的可能, 如今怎敢奢求他的原谅? 啪的一声轻响, 沈炎骁的手撑在手术台上,目光沉沉如冰霜,冷冷地射在她的脸上,尖锐的语气,如同一根根刺,透着竭嘶底里的疯狂,“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就算你我死了, 就算进入了轮回,生生世世,至死不休!” 在白晃晃的手术灯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萧青棠大口喘着气,疼痛感褪去,但意志依旧昏沉。哐啷哐啷,在她挣扎时铁铐不停响着,白嫩的手腕、足裸已经磨破了皮,但她毫无感觉,依旧在扭动着,意图挣脱出来。 沈炎骁面无表情,双眼如墨一样深沉,看着她如一条缺水垂死的鱼儿,躬起自己的身,做着无谓的挣扎,一次又一次摔回手术台上。 A病毒变异后,爆发时感染体失控。 鲜血漫出,在萧青棠扭动的时刻,手腕上冒出一圈血,那是被坚硬的手铐磨出的。此刻,她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想着攻击,手腕、足裸上鲜血淋漓。 沈炎骁静静看着,黝黑的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唇抿成一条线。他看了一眼计时的表,十分钟过去了,她的发作依旧没有停止。上一次在浴室里,他被她按在水里时,期间拉着她换了十二次气,大约过去八分钟后,她就已经清醒过来。 但这一次…… 在10分钟的剧烈挣扎里,铁铐已经嵌入她的肉里,清晰可见,她手腕、足裸上皮开肉绽,模样非常可怜,在莹白的肌肤上,显得非常可怜。 沈炎骁的手,缓缓地收紧。 又三分钟过去,每一分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萧青棠依旧失控着。 沈炎骁按下仪器上的键,给她注射了些能量,维持她的体力,又取了一支注射器,给她注射了抑制A病毒活性疫苗,但不见一点起色。变异后的A病毒,对抑制疫苗有抗性。 他皱眉,有了一丝担忧,也有了一点急迫感。 以他如今掌握的资料,不可能马上研制出抗A病毒疫苗,如今谁也不知道,变异后的A病毒有多可怕,破坏力有多强,以及她还能活多久。 何况,既然她体内的A病毒能变异,世界病体有千万例,自然也会有变异体。 直到又十七分钟后,萧青棠才恢复平静,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似的,身上全都是汗,虚弱地浅浅呼吸着,眼神迷离没有焦距,茫然地望着天花顶。 沈炎骁伸出手,小心地给她解下了铁铐。在激发了体内的气力后,她已经累得虚脱,瘫软在手术台上,没了一丝力气,迷迷糊糊脸色苍白如雪。 他取了一瓶药水,在她四肢上擦拭着,给她止血,脑海里却在飞快计算着。 A病毒爆发间隔一个小时,爆发时间是半个小时,存活时间也只有半个小时。 真是完美无瑕!在A病毒爆发后,感染体就会失控发狂攻击,自然很容易受伤,从而出血扩散出病毒,感染新的生命体。爆发时间有半个小时,A病毒存活时间也是半个小时,当空气里的A病毒丧失活性后,新一轮的A病毒爆发又出现了。 一旦A病毒变异,在没有研制出抑制疫苗或抗性疫苗的情况下,这就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经过两轮爆发,萧青棠累得都爬不起来,直挺挺躺着,只有出气而没有进气。 仪器上,各项数据大幅度升降。她的生命体征在下降,心电图上,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只有细微的起伏,随时都会停止心跳。 看着那平缓的线,蓦然间,沈炎骁瞳孔紧缩,心里涌出一股哀恸。他是恨她,曾一度恨不得拉着她同归于尽,因而在给她注射A病毒的时候,才会那么决绝,几乎没有丝毫不忍心,但当事情真正摆在面前,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哪怕是恨她,他也不希望她死去。 沈炎骁的眼眶有点酸涩,在紧紧闭了下眼后,再睁开的时候,只剩下了坚毅,但曾经的背叛与怨愤,让他说不出服软的话,只能冷漠地俯视着她,平静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活下来,帮我研制出抗A病毒疫苗,你我间的恩怨,随往事而散。” 话一出,沈炎骁转过了身,专注在研究上。感染、变异后的各项数据,他做了一个统计,对比一下得出结论:变异后的破坏力,几乎是未变异前的三倍,同理可推断,在A病毒变异后,就算每一次都能撑过爆发期,她的寿命,也只在1到3个月之间。 一念到此,沈炎骁倏然心惊,心里隐隐涌出一股不安,猛地回头看去,恰恰对上她柔和的目光。 见他回头,萧青棠虚弱地展开笑颜,目光温柔痴迷,眼角眉梢里,全是缠绵万状、难舍难分的情愫。那样的目光,充满了信任,蓦然间,让他的心被轻轻撞击了下,柔软成一片。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萧青棠昏睡过去,睡颜恬静。 沈炎骁扯来白毛巾,给她擦拭身上的汗,轻轻拔下她身上的输液管,抱她去榻上歇息,再调了个闹钟,在五十分钟后,会提醒他A病毒即将爆发。 实验台上,摆着她的两小罐血。他在显微镜下观看,在注射抑制A病毒活性疫苗后,变异体A病毒活性虽降低,但不到十分钟,疫苗就失去作用。 沈炎骁做了几个实验,在原本疫苗上加以改进,增强了药性。虽然不治本,但能延迟病毒发作时间。 短时间有用,但不清除病毒,始终是个隐患。 此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即打电话给各大医院,询问后,发现没有A病毒变异的例子。 这说明……萧青棠可能是第一例!别人注射抑制疫苗几年都很好,她注射后不久A病毒就变异,那么,她体内必有某种物质,才会导致A病毒变异! 如果能查到,应该就能防止A病毒变异。 萧青棠迷糊着睡醒后,揉了揉眼睛,目光扫了一圈,直到看见沈炎骁后,面色才软下去,轻轻走到他的身边,陪着他,看他认真专研着,心里只觉得欢喜满足。 第136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醒了?”沈炎骁一手扶着显微镜,暗沉的目光扫向萧青棠, 似乎有一丝惊奇。 萧青棠点点头, 脸色依旧苍白, 仔细看了看他, 小心翼翼问道:“我能帮你什么?”有过几次触雷的情况,她谨小慎微,生怕又惹到他不高兴。 “给你注射A病毒后, 它变异了。”沈炎骁缓缓道,望着她的目光里, 含着一丝探究,“我查了很久,发现导致这个情况的, 是你的血液。换言,你的血能刺激A病毒变异。世上有亿万生物, 不同的生物, 进化程度也不同, 自然血液也有区别,比如基因、红细胞等。“ 萧青棠抿唇,老实地摇头,小声道:“不懂。” “在查你的血液时,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沈炎骁端正了些语气,目光有点迫人,“你的基因与正常人不同,更接近理想中的状态。换一种说法, 就是你的进化程度,比人类完美,人类的基因是有缺陷的,很多疾病因此而诞生。但我发现,你的基因没有缺陷,进化层次比任何人都高。科学仪器检测出的数据不会说谎……” 短短几句话,说得萧青棠心惊肉跳。他罕见地带了点儿凌厉,问她:“曾有科学家发言,任何生物都有基因缺陷,以现在的技术,也造不出完美的基因。所以,你是谁?” “我,我不懂你说什么,你知道的,我大学时期的学分一塌糊涂。”萧青棠苦恼道,“你说我基因完美,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也是个鸡贼的。”萧青棠抱怨道,“会踢足球也就够了,脑子还好使。”】 【666小脸凝重,“我有不详的预感,我料想你又会翻车。”】 “你来看。”沈炎骁拉着她,来到基因检测及处理仪器前,教她怎么看,“正常的基因,都会存在基因缺陷,你看到了吗?在你的DNA链上,结构、排列全都正确无瑕。” 萧青棠抬起脑袋,一脸呆懵地看他。 沈炎骁默了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着一支空白的注射器,走到了小隔间里,紧关上屋门,在开了消毒气后,才脱下防毒服,取了一小罐血,又收拾妥当后出来。 【“6啊,我的基因怎么回事?”萧青棠奇道。】 【“你也记得,在你每一次完成任务后,主系统会给你洗礼身、魂,以致你的生命层次提升,用科学论断,就是你的进化层次增高,不再算是人类。”666无奈一摊手,“不同物种是有生殖隔离的。所以,我当初才会奇怪,为什么秦炎陵能让你怀孕。”】 “用我的血,同你的对比,你就能看出基因的区别。”沈炎骁摆好仪器。 萧青棠苦着脸,一会儿用左眼瞧,一会儿用右眼瞅,纳闷道:“我看着都一样啊。” “我来。”沈炎骁沉着脸,把她扒拉到一边,右眼对准了显微镜的镜口,但在看清DNA排列图后,也怔在了那里。他的DNA,居然同萧青棠一样,也是毫无缺陷的! 萧青棠戳了戳他,小心问道:“炎骁,你怎么了?” 【“他们果然有关系!”萧青棠脸色凝重,“他的基因完美,证明他的进化层次高,同理推断,能让我怀孕的秦炎陵,进化程度也不低。”说着说着,她又不满了,“我累死累活做了100次任务,才得到的进化层次,他居然比我只高不低?”】 【她忧心忡忡道:“同为炎字辈,同样有人首蛇身的印记,如今又证明了他们的进化程度高。6啊,我心里慌得一比。”】 【“慌啥?”666奇道。】 【“以前我浪,是因为有主系统护着。浪完就跑,谁也抓不住我。”萧青棠咬指头,苦恼道,“如今我心里有点悬,冥冥中的第六感好像在警示我,在不久的将来,我要翻一次大车。你别忘了,最近系统总是不稳定,我觉得是预兆。”】 【“缺德事干多了,活该。”666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害怕啊?”】 【“不行,要改策略。”萧青棠嘀嘀咕咕,“不能再渣下去了。”】 “总之,你的基因是完美的。”沈炎骁似乎在出神,直到一会儿后,才猛然惊醒过来,“让A病毒变异的,是血液还是基因?世界公认的说法,A病毒存活在血液里,经过受伤出血散播出,但如果它的存活,实际上和血液无关,而是因为基因呢?” 它……是一种基因病毒!怪不得,至今研制不出抗性疫苗,原因是寻错了方向! 一念至此,他立刻着手研究,在自己的那小罐血里注射入A病毒。十几分钟后,A病毒变异。它果然与基因有关!整个世界有完美基因的人,能有几个? 只要不让她体内的变异A病毒散播出去,那么至少在暂时,有抑制活性疫苗在,A病毒就是安全的。 A病毒、变异A病毒……因为完美基因,A病毒才会变异,那么反向推断,如果用缺陷基因培养病毒液制出疫苗,能不能消除A病毒? 看他似乎想到什么,又在钻研实验,萧青棠虽肚子很饿,但也不便打扰他,取了一本医书翻看着,看见那上面全是医学人体图,顿时没了兴趣。 “到早上八点了。”萧青棠轻轻说着。她睡了一整夜,那岂非沈炎骁忙了一整夜? 她坐在他的左下侧,安静乖巧地陪伴着他。不知多久后,他的实验告一段落,那眉眼里全都是疲惫,松了松手臂,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 萧青棠张了张口,本想说自己饿了,却见他拿起手机开机,就识趣地继续等着。 “妈妈吗?”沈炎骁的语气虽困倦,但也有抑制不住的高兴,“我寻到了制出A病毒抗性疫苗的方向。但需要你们的帮助,爸爸妈妈何时回国?” 电话那边,沈妈妈沉默了十几秒,声音都低沉不少,隐约含着难耐的兴奋:“你说什么?炎儿,再说一遍,这边风大,我没有听清楚。” 沈炎骁失笑,听话地重复一句,顿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满满的欣慰,以及一丝丝哽咽:“炎儿,妈妈知道你是最优秀的!” 困扰全世界的A病毒,在不久后,终于能被成功攻克。 “我和你爸在回家的路上,一整夜打不通你的手机,我们不放心你,才连夜坐飞机回国。”电话那头,风声呼呼,人声嘈杂,沈妈妈断续的声音传回来,“炎儿,再有半个多小时,我们就回家。” “嗯。”沈炎骁应了声,脸上浮现温和的笑,“顺便带回早餐,两份。” “……两份?”沈妈妈的声音拔高了些,蕴含着浓浓的不悦,“那个女人……算了,回去再说。” 第137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空旷的别墅大厅内, 沈家三口, 外加上萧青棠,围坐在餐桌前。 沈妈妈沉着一张脸, 锐利的目光频频扫向萧青棠,让她如芒在背。沈爸爸倒沉稳些, 看向沈炎骁的目光里,既有欣慰, 又夹杂了些担忧。 萧青棠低着脑袋,整张脸都快埋入饭盒里,小声扒拉着米线,大气也不敢出。 气氛很严肃,沈炎骁似乎没看到她的窘迫, 慢条斯理用着餐, 一会儿后才放下筷子, 用餐巾抹去唇边的油脂。 察觉到他的动作,萧青棠立即停筷, 匆匆擦了下嘴,就主动去收拾碗筷。 “不用你了。”沈妈妈面无表情,语气很不客气,含了丝埋怨与愤怒,“你感染了A病毒, 如果一个不小心,磕碰了出血,连累到我们怎么办?” 萧青棠抿唇不语, 心里一阵难受,手局促地绞着衣摆,偷偷看了眼沈炎骁,就立刻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昨日她磨破的手腕、足裸,已经全部愈合,为了安全保险,也戴上了防毒手套、脚套。 等沈妈妈回来后,沈炎骁正色道:“根据我的研究,A病毒依靠生物基因……” “等等,炎儿。”沈妈妈打断,沉沉的目光射向萧青棠,那么锐利的视线,让她僵直了身体,“谈正事前,先把私事解决了,也耽误不了多久。” 沈炎骁凝眉,表情有些复杂,但也没有开口阻止。 “萧小姐,八年后,你费尽心机,跑到家政公司上班,又恰恰来给炎儿做护工,存的什么心思?”原本,沈妈妈的语气还是客气的,保持着自己的仪态,但说着说着,脸色冷下去,声音尖锐提高了几个分贝,携带着一股子怨怼,“炎儿被你害成这样,我们都搬家了,你怎么还有脸找过来?嫌害他害得不够?” “我……”萧青棠无言以对,手指紧攥着衣角,乖巧安静的模样,像极了等着挨训的小孩子,脸色苍白如雪,唇翕动几下,艰难而艰涩,声音低到不可闻,“我知道,我有不可饶恕的罪,只是想尽一点心意,弥补曾经的……” “不用!”一句如惊雷般的话,猛然炸在她的耳边。她如同受了惊的小动物,慌张地抬起红红的眼,眼里涌出一层泪,千万句话盘旋在心里,但冒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沈妈妈冷哼一声,直白道:“萧小姐,曾经的事,从我们搬家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决定全部盖过,只当是炎儿年轻眼拙,爱错了人。我们没有找你报复,是因为报复了你,炎儿的腿也回不来,你给他的伤害也抹除不了,同理,你的补偿只是为了自己好过,为了让自己心安,而对炎儿没有任何意义。” 萧青棠咬唇。 沈妈妈继续道:“你自愿感染A病毒,为了医学界做出的伟大贡献,我们不会抹杀你的功劳,等炎儿研制出抗性疫苗,公布全世界的时候,你的名字,同样会被记载在医学史上,这是你拿命赌出来的荣耀。但你和炎儿的关系,止步在医生和病人间,我不希望你越过这条线,炎儿以前沉迷足球,后来又沉溺医学,这样的日子虽然单调枯燥,但也充实平静,我不想你打扰他的生活,让他再次受伤。” “我明白,我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萧青棠低低说着,整个人僵硬至极,如同身在冰窖里,全身血液都被冻结,脸色白晃晃的尤胜冰雪,“但是阿姨,我承认自己罪无可赦,但不承认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我自愿感染A病毒,是为了炎骁,我害他跌落泥泞,希望他能再次万众瞩目,站在更辉煌的位置。” “为了我?”沈炎骁忽然出声,低沉的嗓音,极富有磁性,瞬间勾住了几人的心,“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才来,那我问你——” 他沉默了一下,放在餐桌上的手,忽然握紧成了拳头,表情正经严肃,声音又轻又涩:“在相识的这八年里,你有没有,哪怕是一分钟,哪怕是一秒钟,曾对我动心过?” 蓦然,沈妈妈有点心酸。她看得出,炎儿在紧张,从小到大,他一直很优秀,从来不曾怯场,无论面对任何人,都能镇定自若、自信从容,只有在面对萧青棠的时候,才会有“紧张”这种情绪,才会有青涩的模样。 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萧青棠张了张口。她想回应的,想肯定的,在相处的时候,的确喜欢上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眼后,却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他眼里的哀恸,让她心悸不安;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认真,惊住了她。 金阳流光溢彩,洒落在窗台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泽,但却融不化空气里的寒冷。 【“你怎么不回答?”666奇道,“难道为了吊足胃口?”】 【“不是的。”萧青棠轻语,情绪有些低沉,语气意味不明,“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忽然让我不忍心骗他了。”】 【“你是不忍心吗?”666呵呵了两声,“你是怕人家有大来头,不敢再渣下去,怕他秋后算账,我还不了解你?”】 在八年以来,没有哪怕一秒钟,她曾对他动心过。 沈炎骁闭上眼,面庞柔和下去,唇角微微一扯,展露出一个笑容,轻轻说着:“你喜欢吃辣,每回都会拉我去川菜馆,喜欢逛街购物,就会缠着我逛一整日,你说做你的男朋友,要事事以你为重,要遵从你的八大守则,我从来没有逾越过。我自问,我为你做的,不比任何人差。你喜欢的,而我不喜欢的,我都会陪着你;我喜欢的,而你不喜欢的,我也从来不勉强你。” 萧青棠攥紧了手,心猛地急促收缩,痛意蔓延全身,连呼吸都不顺畅。她知道,她辜负了他,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狠狠地推开。 “所以——”沈炎骁蓦然睁开眼,目光并不锐利,只有深沉的哀恸,如同化不开的墨汁,让她的心揪成一团,“我一直想问你,你把我培养成你喜欢的模样,让我成为你完美的恋人后,为什么,到最后又不要我?” 萧青棠哑口无言,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颓然地低下头。 当年的事,无可辩驳! “是因为你只是拿我当宠物,原本就为了享受驯服的乐趣,在成功后就没了兴致?”沈炎骁低低问,语气似笑犹哭,那满腔的困惑、愁苦、悲痛、哀怨,如洪水一样冲击着她,“我说话算数,你助我研制出抗性疫苗,你我恩怨全消。” 第138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我没有拿你当宠物……”萧青棠喃喃说着, 对于沈炎骁所有的话, 也只有这句,能理直气壮反驳。其余的, 无论是沈妈妈的话,还是他的话, 她都无言以对。 沈炎骁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晦暗不明。哪怕, 他一千次一万次对自己说,放下、放下、放下,但心里依旧不甘、不平、不愿。凭什么,在他付出满腔热情的时候,换回的却是她的狠心绝情?大道理, 谁都会讲, 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恩怨两消, 各不相欠。”他语气低沉,夹杂着冰冷幽怨, “但我不会原谅你!”她欠他一双腿,拿命帮他研制抗性疫苗,因此才抵消,但她欠他的情,无从补偿。 萧青棠哽咽, 泪水盈满眼眶。她闭上眼后,泪珠儿滚滚,如蝶翼的长睫在轻轻颤着。 沈炎骁看着, 目光暗了暗,一片深沉。他忽然忆起,在KTV那一夜后,两人间的第一次亲吻。那时,她狡黠地靠近他,翕动鼻尖嗅了嗅,笑吟吟问他:“你会接吻吗?” 那句话,问得他错愕。虽然更亲密的事,两人都已经做过,但他仍觉得羞赧,耳朵微微泛起红晕,却紧绷着脸一口承认:“自然会!” 冷不丁的,她飞快凑来,在他的唇上袭击了下,如同偷着腥的小狐狸,俏皮道:“你都脸红了,这么害羞,肯定不会接吻。” “谁说我不会。”他咬着牙不认,心里有点羞赧,也涌出一股甜蜜,霸道地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头,心怦怦跳得万分快,几乎蹦到了嗓子眼,深深地吻了下去。那时,她也是闭着眼,他看着她光洁莹白的脸,看着那长长的睫颤动,如同扇着翅的蝴蝶,轻而易举地让他沉沦下去。 但幸福不止短暂,还是虚幻的。 在思绪回笼后,沈炎骁撑着桌站起,冷漠的双眼,如冰霜的脸色,语气沉沉如乌云:“谈正事。爸爸妈妈,我们去实验室。” 萧青棠走在最后,心中尤为酸涩,努力忍着眼泪,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片嗡嗡,看着沈家三口讨论,偶尔配合做了些实验。实则,在找到他以前,她就做过心理准备,但当它真正发生,才知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恩怨两消,各不相欠,也就意味着相逢陌路。 她一点也不希望是这个结局! 明白了A病毒的本质,又寻到了方向,余下的就不难了。整整二十日,沈家三口经过反复论证,反复实验,A病毒抗性疫苗终于问世! 医学界三大未解之疾,已除去其一。众人一片惊叹,轰动了全世界。困扰医学界已久的A病毒,居然是基因病毒!难怪至今无法研制出抗性疫苗,原来根本就寻错了方向! 沈炎骁行动不便,相关应酬的事,全都是沈爸爸沈妈妈负责。何况,如今只有A病毒抗性疫苗,相关变异A病毒的事,也要有一个交代,他得留下继续做实验。 “你体内的,是变异A病毒,活跃性强、破坏力大,但本质没有改变,仍旧是一种基因病毒。我试着加大疫苗计量,总归有点用。”在沈炎骁拿出针筒时,萧青棠却把手一缩。 她惨白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问他:“治好了我,我是不是就要走了?”她心急酸痛,赌气般地偏转过身体,哽咽道:“我情愿一辈子也不治好!” 沈炎骁没有回应,只是近乎强硬的,拉出她的手臂,给她注射了抗性疫苗。 蓦然间,萧青棠泪如雨下,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她失去了他。错了就是错了,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哪怕她忏悔,哪怕她补偿,也还不了他一双腿,抹除不了他曾经受过的痛苦! 注射器里冰冷的液体,缓缓地射入血管里,几乎在一瞬间,冷意遍布全身。 萧青棠啜泣着,难堪地撇开眼,直到针头拔除,一根棉签按在伤口上,沈炎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自己按着。” “炎骁,我错了!”她蓦然回头,去拉他的手臂,但只触摸到防毒服,滑溜溜的质感,从她的手心溜走,就如同怎么也抓不住的日光。她心间涩涩的,幽怨地看去,他的脸被透明的防毒面具覆盖着,白皙的肌肤像是日光下的琉璃,美得清澈无瑕,也美得缥缈虚幻,如同一团冰冷飞舞的雪花,哪怕攥在掌心也会融化。 萧青棠依旧不甘心,不想就这样与他成了陌生人。在这炽烈的信念下,她鼓足了勇气,猛地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哽咽道:“炎骁,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别赶我走,以后我都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但被她抱着的男人,以一种决绝、坚定的姿态,强硬地推开了她。 萧青棠悲咽,死死抓着他的手,满含痛极的惊慌,那哀求的目光,在他一根根扳开她手指的时候,一点点暗淡下去,只剩下一片暗沉的绝望,狂乱尖锐的痛意。她忽然凄然喊着:“我是爱你的!炎骁,我是爱你的!” 沈炎骁浑身一僵,目光几经变幻,像是狂暴的海浪。他望着她的眼,那黝黑的瞳孔里,早已没了八年前的温柔,只剩下蚀骨焚心的恨意,那么清晰明白,如同刀剑一样刺入她的心。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眼角,眉宇间骤然涌出一股暴戾,尖锐而凄厉,烦躁地冲她吼着:“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流泪!别在我面前委屈!你有什么资格哭?有什么资格陪着我?我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很努力地接受你赐给我的命运,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我的怨恨,扰乱我的心绪?萧青棠,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爱我的谎言,我必会让你后悔!” 萧青棠咬破了唇,泪水盈满了眼眶,胸膛里血气激荡,万般情绪凝结在心里,逼得她几乎发狂,在乌黑的瞳孔下,隐藏着无尽的伤痛,直到到了一个临界点……她蓦然张开口,决绝而不顾一切的,尖锐失控地发泄而出,声音响彻在屋里,如同炮竹猛然炸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一句句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炸响在沈炎骁的脑海里,震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在瞬间击溃他的理智。冰冷嗜血的疯狂染红了他的眼,眼里的怨毒、凶狠如同冰河决堤一泄而出。如汹涌海浪的哀恸,以及被背叛的困惑不甘,好似化作了实质溢出,他却笑着问她:“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爱一个人,是要用真心的,而不是虚假的演技。 原以为,在被她背叛后,他对她只剩下了恨,但料不到依然会为她痛。她轻飘飘一个“爱”字,却可笑的,让他心中悸动,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愤怒。 【“我怎么觉得,你在故意刺激他?”666奇道,“又想作死?”】 【“对!反正,他说了永远不原谅,又打算赶我走,我估摸着无法完成任务。”萧青棠乖巧点头,“所以,干脆放手干一波大的,要么刺激得他怨气值上升,任务失败我麻溜滚蛋,要么刺激得他发狂,对我虐身一波,最好把我打残,好让我碰瓷他留下来,温温纯纯地磨怨气值。”】 【“……”666黑着脸,“最好把你打死。”】 “真的,我不骗你,我是爱你的!”萧青棠泪流满面,哀婉的目光,如缠绵的丝线绕在他心里,一寸寸收紧,“炎骁,你信我,求你相信我!” 却在下一刻,在她愕然的目光下,沈炎骁猛然扯开防毒面具。防毒服很坚韧,足可以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有多么愤怒。 “不要!”萧青棠脸色苍白,心骤然缩紧,急匆匆伸手去,“快套上!”她出了血,空气里布满变异A病毒,他怎么能取下防毒面具! 但沈炎骁拍开她的手,又狠狠地推开了她。她撞在手术台上,哐啷一声巨响,他随之覆上去,一口咬在她的唇上,如同撕咬一样,凶狠地侵占、掠夺,在她的呼痛声里,撕咬着她的唇舌,疯了一般,在唇舌相触的缝隙里,鲜血淋漓。 “炎……骁……”断断续续里,萧青棠推着他,微弱的挣扎,那双含泪的墨色瞳孔里,充满了哀求,以及痛极的惊慌,“你、会……感染……” 【“可怕!”萧青棠懵圈,“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666冷笑道:“看看,你作的死。”】 沈炎骁毫无反应,按住她的双手,整个压在她身上,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不管不顾地咬着,鲜血盈满了口腔,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如同野兽的撕咬后,他缓缓抬起了头,唇瓣被血染成鲜艳的红色,有了一丝妖异的味道。他的目光暗沉沉的,像极了乌云密布的海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有着让人恐慌的气势。 “疫苗……”萧青棠大口喘着气,也顾不上自己,直直去推他,但在刚刚一番激情下,浑身酥软酥软的。 沈炎骁微微皱眉,双手骤然握紧,攥着她手的力气增加,疼得她泪眼汪汪。他在强忍着痛苦,显然,在亲密的接触下,已经感染了病毒。 “病毒发作了?很痛吗?”萧青棠急了,挣扎着起来,小脸惨白惨白的,“快,快去注射疫苗……”她一边匆匆翻找着,一边急急询问,“炎骁,疫苗在哪?” 但在此时,左侧一股大力袭上她的腰,她踉跄着扑上前,撞入了靠墙放着的软塌上。不到两秒,一具灼热的男性躯体压下。因为才刚刚感染,他的体温很高,带着让她心惊的热度。 第139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萧青棠有点慌,想撑起身,但被人重重按住。那灼热的温度,让她心颤,脸颊烧得通红,闷闷喊着:“炎骁,你冷静点,先注射抗性疫苗,否则会失控的……” 感染了变异A病毒,在十几分钟后,就会失控攻击人,形势很危急。 但压着她的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粗重的呼吸洒在她的后颈上,酥酥麻麻,一点点晕染开,蔓延到她的心里。她心颤,眼里也染上一丝迷离。 萧青棠趴在软榻上,脸埋在枕头里,不再挣扎,也放弃了抵抗,一心觉得,反正是她欠他的,他如果伤害了她,也算报复回来,能抵消她心里的罪恶感。 叮铃铃!但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那是一首老歌,在八年前流行,那时她让他去唱,又将他唱的设置成铃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乍然看到这串号码,她怔了怔,紧握了拳头。曾经,她把这串号码记在骨子里,即使八年过去,也依然没有忘记,那是顾霆的号码。在她和顾霆分开后,就换了手机号码,也离开了北坞省,原以为不会再联系的,谁知他居然会找到她。 萧青棠伸出手,正想点击拒接的时候,一只手比她更快,直接接通了电话,顺道按了免提键。她愕然地回头看去,恰恰对上沈炎骁冷漠的脸色,那眼里的戾气让她心惊。 她明白了,不止她记得这个号码,他居然也知道。 “喂?”电话那头,温和的男音传来,充满着自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是棠棠吗?”关注体育界的都知道,顾霆是国足当之无愧的NO.1,在国际上也非常有名,再加上,他长了一张英俊的脸,在运动场上矫健帅气,平日里又风度翩翩,成了大众男神。 萧青棠稳了稳心绪,尽量以平常的语气回道:“顾霆,好久没联系了。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现在正忙着呢。”她虽然换了电话号码,但和大学同学没有断绝联系,顾霆查到她的号码也不难。 “是因为A病毒吗?”顾霆问了句。那头,他好像沉默了下,声音低沉了些,“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和沈炎骁的消息。你现在和他在一起,方便接电话吗?” 萧青棠忽然一颤,声音哑了几分,答非所问:“你有什么事,就明白说。”她红了脸颊,因为沈炎骁贴了过来,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时重时轻,或咬或吻。 耳朵一直是她的敏感点,以前两人亲昵的时候,他总能让她愉悦。 “当初的事,是你自作主张的,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也没有逼迫你。”顾霆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给人儒雅温润的感觉,如同古代的翩翩公子,“棠棠,你也知道,我现在声名显赫,在世界杯上一度为国增光,是我国体育界代表之一,不能有一丝污点。” “嗯……”萧青棠应道,如果细辩的话,能听到尾音有点颤。她咬着唇,忽然有点难堪,心里忍不住祈祷,干脆让病毒尽快发作,省得陷在这么尴尬的局面里。 顾霆那边,在又静默了一阵后,才缓缓说着,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沈炎骁研制出了抗性疫苗闻名世界,你也因为自愿配合医学研究出了名。棠棠,你也知道,在这个信息发达的世界,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媒体迟早能挖掘出我们三个的关系。” “你想我做什么?”萧青棠咬着牙问道,双手紧攥着被角,眼里都蒙上水雾。在此时此刻,她正在情、欲交织里,哪里还能思考他的话。 她勉强回头,哀求的目光频频扫向沈炎骁,希望他能停下来。八年过去,虽然她对顾霆没了心思,但也不想在他耳前意乱情迷,那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回应她的,是沈炎骁好似讥讽一样的目光。他微微启唇,无声地问她:怎么,怕你的心上人听到? 萧青棠简直欲哭无泪,虽然分别了八年,但他依然熟悉她的身体,轻而易举的,就让她动了欲念,只想沉沦下去,偏偏手机里顾霆的声音响起:“棠棠,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你应该不想毁了我,也不想陷入纷争里?现在,我们三个都算是名人,当年的事,最好统一一下口径,免得以后被记者问起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人胡乱揣测。” 她没有回答,死死咬着唇,维持着一丝清明,看向沉着脸的沈炎骁。 “当年,你先喜欢我,但因为我只迷恋足球,你在失望的情况下,渐渐被沈炎骁吸引,你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顾霆询问,充满磁性的声音里,含着一些笑意,“后来,沈炎骁出了车祸截肢,因为自卑不敢见你,才从北坞省搬家,但你锲而不舍情意不变,终于找到了他,默默陪伴着他,在他的医学研究里付出巨大牺牲。这个版本,两全其美。” 表面上看去,的确两全其美,一是顾霆摆脱了争议,因为在真相里,他是唯一的受益者,得到了进入国足队的机会;二是萧青棠摆脱了骂名,故意设计男友出车祸,害他失去双腿从足球坛退下,这件事一旦捅出去,外界能骂得她怀疑人生。 但实际上,这个版本很不公平,因为唯一的受害者,在八年后,又要受委屈。 萧青棠想反驳,但又怕一张口,就让顾霆听出不对劲,可不说话,心里又憋得慌,只好拉着沈炎骁的手,让他暂停几分钟,但他的力气,哪里是她能制住的。 “棠棠,你说行不行?”顾霆询问道,斟酌了几下,“你是担心沈炎骁反对?那倒不用,我还是了解他的,在八年前,他没有说出口,那在八年后,他也会守口如瓶。” 听着,萧青棠心里泛酸,疼惜地捏了捏沈炎骁的手,只觉得,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一定要陪着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他幸福快乐,抚慰他曾受过的伤害。 行吗?她无声地问,却看到他目光一暗,俯身隔着衣在她肩上一咬。 【“娘咧!又被咬了。”萧青棠委屈巴巴,“上次的咬伤,才刚刚愈合祛疤。”】 萧青棠只想打发走顾霆,胡乱地应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明显,顾霆的声音愉悦了些,“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请你吃个饭,当是聚一聚。” 解决了一桩心事,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经过八年的磨练,此时的他更加具有成熟魅力。其实在八年前,他就看出了,沈炎骁喜欢他的小迷妹,才会在输了比赛后,故意在他的小迷妹面前消沉痛苦,结果不出他的预料,小迷妹为了他不顾一切,而他顶替了沈炎骁进入国足队。 “不用了,再见。”萧青棠掐着声音,生硬地回了一句,“最好再也不见。” 顾霆原本也是客套,见她拒绝了,正好合他的心意,就故意失望地说:“听你的。” 他正要挂电话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一个极富磁性的男低音:“顾霆,你刚刚说,我是因为自卑才搬家的?”他瞳孔紧缩,猛地捏紧了手机,惊得坐正了身体。 那是……沈炎骁的声音?他就在萧青棠的身边? “沈炎骁?”顾霆沉下了脸,声音还比较冷静,“棠棠呢?” “她啊,”沈炎骁似笑非笑,目光里却是一片刀光剑影,望着被他“欺负”得面红耳赤、正紧张地看着他、眼里充满惊慌的女子,缓缓开口,声音里夹杂着恶意,“在我身下躺着呢。” 第140章 堕落的影帝 【屏幕上的男人, 不同于以往那些任务目标,他给人的感觉, 是非常纯净纯真的,如同上天精心呵护的宠儿,是不染尘埃的天使,让人舍不得伤害、亵渎。他的五官完美出众, 但气质更胜过长相。】 【萧青棠怔怔看着,脑子里空白茫然,很久都没有说话。】 【“国际惯例, 先给你看一段记忆。”666没好气道,“上个世界都过去了,你还在想什么?”】 灯红酒绿,歌舞不停,在尚光市有名的娱乐场所里,男男女女摇曳来去,脸上带着放纵的笑容,在朦胧而暧昧的灯光下, 享受这片刻的欢愉。 顶层包厢,一个女孩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按遥控器, 精致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显然她的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间尽显春风得意。 叮咚!房门开了,一名职业装女子走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漂亮少年。少年局促站着,脸憋得通红,更有几分羞愤与难堪,让原本纯净的气质里,多了一丝柔弱,也添了几分诱惑。 “小姐,人带到了。”职业装女子说完,就转身走出去,轻轻关好房门,只留下无措的少年。 萧青棠放下遥控器,轻佻的目光扫去,略微显得张扬随意,上扬的音调染着笑意:“霍炎瑜?” 少年抿着唇没有答话,眉梢却跳了跳,捏紧的手指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想不到霍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子,被誉为纯净无瑕的天使,居然也会堕落到这一步。”萧青棠低低笑了笑,目光亮晶晶的如天上星月,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肆意扫视他全身上下。 那微含讽刺的话,让霍炎瑜难堪到极点,几乎咬破了唇。她那放肆的眼神,也让他想夺门而出,但想到霍家的状况,想到父母的困难,又强迫自己站在这里,忍着满腔的羞愤,颤抖着悲鸣:“只要你帮霍家,我什么都答应你!”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他才等到她的回话:“去洗干净身体。”他心颤,麻木地转过身,空洞着眼神,慢慢进入了浴室,透明的玻璃什么也挡不住,反倒为浴室增添了丝旖旎暧昧。 他僵硬了会,才背对着她慢慢解开衣服,白皙的身体染上了粉霞,均匀的肌理、优美的曲线。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如芒在背,慌慌抱膝坐在浴缸里,任由水花淋湿全身,茫然而无措。 半个小时后,萧青棠催促道:“你洗够了吗?” 霍炎瑜又是一僵,取了浴巾擦干身体,穿上一件浴袍出来。他的肤色很白,肌肤细腻光滑,没有一点瑕疵,完美如同艺术品。 在如墨玉一样的双眼里,噙着几分慌乱,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是飞舞的蝴蝶,修长的双腿若影若现,纯净里又透出极致诱惑。 他乖乖躺在床上,脸色红白交错,紧张地攥紧床单。在她刚一坐起、床微抖了下时,他也跟着颤了颤,却发现她是去浴室沐浴,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才松了松,唇抿成一条线。 浴室里淅沥水声,偶尔传来的动静,让他的心跟着七上八下,身上冒出了些汗。 片刻后,萧青棠围了一条浴巾,身上携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妩媚多姿。她站在床前俯视着他,高高在上犹如女王一样,看他瑟瑟发抖紧张不安,心里涌出几丝愉悦。 “你准备好了吗?”她含笑故意逗弄。 霍炎瑜脸白了白,又红了红,没有说话,只轻微点了下头。今天的局面,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在来的路上,一直给自己鼓气。 他清晰感觉到,一只冒着湿气的小手,钻入了他的浴袍里,轻轻地游移着,指尖传递出的热度,晕出一片酥麻,又激出一个个小疙瘩。 霍炎瑜咬着唇,眼里湿漉漉的,强忍着不动,汹涌而来的屈辱与窘迫,让他恨不得晕过去。 “童子鸡?”萧青棠问他。 什么鸡?霍炎瑜没有听懂,直到望入她戏谑的眼,心中才隐约明白,顿时羞愤地瞪向她。 萧青棠挑眉,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俯下身朝他吹了口气,在他气鼓鼓的目光下,温柔笑道:“是不是?要知道,霍家的事麻烦,我本也不想插手。” “是!”霍炎瑜憋屈道,从小受着宠爱长大,被呵护成温室里的花朵,哪里受过这些磨难。他气急又无奈,屈辱地补充:“你是第一个。” “那么,我也会是你的最后一个。”萧青棠愉悦笑道,亲了亲他粉嫩的唇,看着他略显不自然的脸色,由衷赞道,“你的味道棒极了,我很喜欢。” 前戏做得充足,极尽撩人缠绵,然而…… 至始至终,霍炎瑜都没有起反应。 萧青棠阴沉着脸,坐在床上看他。在情/事上,男女是不同的,男人如果不动情,那啥也做不了。 “我、我……”霍炎瑜手足无措,尴尬窘迫得不行,“你再试试,我,我能的……” 萧青棠缓了缓脸色,看着他漂亮的小脸蛋,终究是舍不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使出所有的媚人手段,勾得自己都气血沸腾,但他不行就是不行。 “你耍我玩呢?”她的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阴沉沉的,眼里奔涌而出的,全是欲求不满的怒火。 霍炎瑜惊惶,连连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你以前有过冲动吗?”萧青棠询问,看着少年羞赧躲闪的目光,忽然起了戏弄的心思,温情地抚摸他的脸,“有自己解决过生理冲动吗?” “没、没有过。”霍炎瑜结结巴巴说着。 真是个纯洁的娃。萧青棠叹了口气,郁闷地穿上衣服,也不再理会他。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急切而可怜兮兮询问:“霍家呢?” 她回头,看着他的脸蛋,脸色意味不明,在他惴惴不安中,无奈含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虽然你不中用,但总是中看的。” 画面到此结束。 萧青棠长呼吸,抛开上个世界的杂思,打起精神做任务,在看了记忆后,几乎也回想起这个世界。 任务目标是霍炎瑜,从小集万千宠爱,非常喜欢绘画,在霍家的帮助下,开办过个人展,拿过主流奖项,是豪门霍家的小公子,人生一帆风顺。 但在他十八岁时,霍家遭遇经济危机,沾惹了官司。 这件事,萧青棠表示负全责。霍炎瑜是她的任务目标,为了磨炼他钢铁般的意志,只能摧毁了霍家,逼得他走投无路,再给予他关怀帮助。 诚然,霍炎瑜很喜欢绘画,但可惜天赋不足,虽然有霍家精心培养,但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权衡下,萧青棠给他选了一条路——娱乐圈。 “你看看这张漂亮的脸,这种纯净如天使的气质,简直是娱乐圈一股清流,不去实在可惜。” 萧青棠花了重金去捧,资源、人脉,给他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在霍家倒了后,霍炎瑜也很争气,又有她这个金主在,事业一路畅通。 但这些不够,他依然是温室里的花朵,需要依附别人。 为了敲打他,摧毁他所有的美好幻想,逼他长出一颗冷硬的雄心,逼他拼命往上爬,她怀着不可描述的心思,把他堵在了房间里,狠狠羞辱了他。 “你把我送人?”霍炎瑜一脸呆滞。 萧青棠理所当然地说:“我有个大客户,也挺喜欢你的,你去陪她一晚,帮我敲定生意。” “你当我是什么?!”霍炎瑜愤怒喊道。第一次,他用了这么大的音量。 至此,两人的关系出了裂痕,只维持表面的和睦。 回忆到这里,萧青棠痛心疾首:“6啊,你说他长了张这么漂亮的脸,怎么就不能硬呢?” 第141章 堕落的影帝 【“这是重点吗?”666黑着脸询问, “没能吃掉了他,你很失望啊?”】 【“是有点念念不忘。”萧青棠老实回答, “几年不见,霍炎瑜越来越迷人了,大众男神。”说着说着,她垮下了脸, 无奈叹道,“怎么就身患隐疾呢?”】 登上微博账号,在回了几条消息后, 霍炎瑜放下手机,望着窗外发呆。 今天是他的生日。娱乐圈里,一些有过合作交集的,几乎全都发了祝福短信,粉丝更是在几个月前开始筹划,办得热热闹闹的,祝福语整日都挂在热搜上。 他又拿起手机,刚刚解锁屏幕, 又猛地扔回桌上。 ——你不过是我包养的男人,最好乖乖听话,我能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一年前的今天, 她的回答,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其实在那日,他想送她一份礼物, 结果没来得及说,就被她冷漠的话堵回。 “炎瑜,晚上有个生日party,时间也不早了,去打扮一下。”经纪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键盘上敲击,好似犹豫了下,“邀请了萧小姐吗?” 霍炎瑜出道五年,年纪也就二十三,就已经拿下了奖项大满贯,虽然他的能力的确优异,但从侧面说明,他是有人捧的,否则哪里能在短短五年内,就成为娱乐圈顶级大佬。 不接吻戏,不传绯闻,不炒CP……他演戏的三大宗旨,五年来从未打破。 外界各种爆料,各种猜测,纷纷揣摩他的用意,经过几年的论证,大都觉得他背后有一位金主,但直到现在金主的身份也是迷,而他口风很紧,从不回应私人问题。 作为霍炎瑜的经纪人,谢忱是清楚的,因为以往为他打过不少掩护。 “邀请她干什么?”霍炎瑜的语气有点冷,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疲倦,忽然询问,“我账上有多少资金?” 谢忱停下敲字的手,笑道:“没计算过,如果单单流动资金,至少10位数。” “整理、变卖固定资产,全部换成RMB,汇到她的个人账户去。”霍炎瑜冷然道。 自从那日过后,他对萧青棠的称呼,都变成了“她”这个代指。 谢忱怔了怔,奇道:“为什么?萧小姐最近缺钱吗?” “只是不想欠。”霍炎瑜寥寥几个字,没有心思过多解释。当日那句“你只是我包养的”,就如同魔咒一样,一直回荡在他的心里,让他日夜难以安寝。 谢忱点了点头,转头开始吩咐人去处理。 此时,萧青棠在打高尔夫,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套运动服,清爽简单。一会儿后她坐回石椅上,拧开瓶盖喝着水。清甜的水滑入喉咙里,带来一丝清凉,缓解了热意。一段轻音乐响起,她随意拿起手机。 管家公司发来短信,提醒她个人账户有大额汇款,汇款人的名字是霍炎瑜。她看了看,脸上一个嗤笑,用毛巾擦了擦汗,单手懒洋洋发了个短信:生日快乐。 霍炎瑜抿着唇,紧绷着身体,直勾勾盯着桌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亮了,四个简单的字跃入他的眼帘,他心里滋味不明,不可否认,是有丝丝愉悦的。 但她第二条短信随之而来:给我转账,是想和我一刀两断?好,如你所愿。 霍炎瑜怔怔发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蓝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了几分森然味道。明明是纯净优雅的气质,在这一刻给人阴沉沉的感觉。 “炎瑜?”谢忱回来时,发现他好像不对劲,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霍炎瑜闭上眼,颓然地坐回软椅里,精致的面孔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痛。他早就该想到,在她的心里,压根不把他当做一回事,他可有可无。 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 他心里一悸,第一时间睁眼去看,可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气得狠狠甩出了手机。 “怎么了?”谢忱惊愕道,匆匆去捡手机。 手机还没有摔坏,屏幕也亮着,短信的内容清晰明了: ——既然一刀两断,那就财货两清,当年我帮助霍家,以及捧你到今天的地位所花费的资金有上百亿,扣除零头只算100亿,按照娱乐场所顶级少爷的价格,我包养了你五年,扣除2500万,再减去你今天转给我的10亿,剩下的资金你分期汇吗? 【“你又作什么死?”666磨牙。】 【“蠢啊你。如果他不喜欢我,那会对我无情的言行有怨气吗?”萧青棠鄙夷,“他对我的怨气,是建立在感情上,只要磨灭了他的感情,怨气值自然就没了。”】 霍炎瑜从谢忱手里夺回手机,眼里充斥着忿意,愤怒地敲字回信:2500万不算,我不同意!我还欠你90亿! 不到几秒,那边就回了信:想要一刀两断,总要付出代价的。 很明显,这个代价就是,承认在这五年里,她在包养他。 啪!手机又一次摔出去,这次的力度更大,它很不幸终于报废。 霍炎瑜捂住眼,在愤怒过后,心里涌起的,是层层悲哀,语气低沉而压抑:“手头上的房产、股份全部变卖。”其实,在这五年里,他和她的关系,在抛开美化的外衣后,的确如她所说,她捧他,包养他,只不过他一直排斥,不希望两人间仅仅用“包养”形容。 是他奢望了,他以为,她对他也有几分真心,所以在那日,她要他去陪她的大客户时,他才会那么震惊,那么不敢置信。 “你疯了?”谢忱惊道,“那你以后怎么办?”娱乐圈里,包养的事也不少,而且这些年来,他也看得出来,对于那位萧小姐,霍炎瑜是动了真情的。 霍炎瑜去年的生日那天,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两人吵架了,后来就几乎不再联系。他原以为,那会是幸福的一夜,因为在那天白日,霍炎瑜笑着告诉他,给萧青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份在初见时就该给她的礼物。 作为经纪人,霍炎瑜的身体状况,他是清楚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几年前那晚的不愉快,只是因为他太紧张、太屈辱,从而在排斥下,才会始终不起生理反应。 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对她动了情后,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我又不是残了,又不是糊了,继续接戏还债。”霍炎瑜余怒未消,眼神都是阴郁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如同赌气一样地说,“不管什么戏,感情戏、亲热戏、吻戏,只要剧本质量过得去,价格行,那就都可以接。” 谢忱张了张口,许久后才憋出一句:“炎瑜,犯不着为了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我是为了她吗?我怎么可能为了她?!”霍炎瑜怒气冲冲,“我是为了还债!” 第142章 堕落的影帝 “炎瑜, 你想清楚,如果接了戏, 那就不能回头的。”谢忱认真提醒,“你确定你要接吻戏、亲热戏吗?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用委屈自己,就算要还债, 也可以慢慢来,萧小姐财大气粗,不会在意你何时去还的。” 霍炎瑜沉默很久, 在他又一次开口劝说时,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到底懂不懂?我只是不想欠她,不想要不平等的地位!” 因为她说她在包养他,那也就证明着,她只拿他当宠物,而宠物自然轻易能抛弃。 霍炎瑜忽然露出苦笑,在去年的今日, 在他和她大吵一架,强硬拒绝了她的要求后,在她的心里,他就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宠物。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我就不多说。”谢忱点了点头,“五年前,她就会做情/色交易, 谁知道除了你以外,她还包养了几个男人?而且以她的身家,以及这几年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好结果,你……别做什么幻想。” 霍炎瑜心颤,泛出几丝疼意,痛得咬住了唇,委屈又倔强地低下了头,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湿漉漉、水汪汪的,可怜兮兮惹人怜惜。 “炎瑜,和她断了。”谢忱叹了口气,由衷提醒,“但我还是建议你,别违背自己的心,不要为了她去做些不喜欢的事。” 霍炎瑜黯然闭上眼,喃喃道:“不还了钱,在她面前,我永远也抬不起头。”在这些年,他虽然接了不少戏,演过很多角色,霸气的、温柔的、冷酷的应有尽有,但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弱的一方,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无措的少年。 这在五年前,他为了霍家,爬上她的床的那一刻,就是注定了的局面。 在助理买回新的手机后,霍炎瑜装上电话卡,怀着期盼、不安的心绪,点了开机的键。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只有几十条生日祝福的短信,没有他熟悉的那个号码。 她没有再理会他,也许,只是把刚才的谈话当成无聊下的调剂品。 一整个白日,霍炎瑜都闷闷不乐,直到去了自己的生日party,看到一群亲朋好友后,心情才愉快些。公寓内,也没有外人,都是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 “炎瑜,今日你生日,玩什么由你决定。”林仑笑道,拍了拍他的肩。 霍炎瑜兴致缺缺,心里藏着事,精神有点恍惚,闻言也没有多想,随口回道:“就真心话大冒险。”话一出口,就惊醒了他,不由得懊恼,想着这帮损友大约不会放过他。 果不其然,一听他的话,众人欢呼雀跃,直接放话说,必会好好照拂他。 “不容易啊,你总算松口玩了,这个游戏虽然老套,但你可是第一回 玩。”林仑戏谑道,“今天如果不能套出你的话,我就不姓林。” “诶诶——”另一个帅气的青年兴致勃勃,“照我说,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点,直接游戏直播,也好给你的粉丝们发点福利,让人家看看你的生活,好歹给你准备了几个月的生日礼物呢。” 霍炎瑜皱眉,但看到大家都开心,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何况玩游戏是他主动提的。他再仔细想,既然会直播,那么他们也会顾忌,不至于乱来乱问。 直播游戏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各个高层粉丝群,又经由大粉小粉们传扬出去,直接引爆了全球粉丝团,纷纷登录直播间,热情地等待着。 晚八点到了,直播间人气爆棚,在线人数直线上升,弹幕全都挤成一团。 “真心话大冒险,哈哈我喜欢~” “哪个好心人,赢了后帮我去问问,wuli瑜小哥哥什么时候娶我(^3^)╱~~” “楼上+1(害羞脸)” “还有我,还有我,也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公开我们的关系……” 作为今天的寿星,霍炎瑜一段开场白,让直播间气氛如火山爆发一样。他煽情的话信手捏来,在这五年间里,从生涩羞赧到游刃有余,成长是质的飞跃。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放心,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谢忱温和笑道,“如果是真心话,那就是第一手资料;如果是大冒险,大家做好准备截图留念!” 就在他拨动转盘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有一头波浪卷,紧身衣裙包裹着娇躯,妩媚又性感,简直是妖精尤物。 “你、怎么来了?”霍炎瑜惊得站起来,显得局促无措,忽然之间,懒散从容的气势全部消散,站得笔直笔直的,紧张地注视着她。 看到一屋子的人,萧青棠也有点惊讶,随手撩了下波浪卷,在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倚着门似笑非笑问道:“路过,进来歇歇,怎么,我不能来吗?” “这个女孩是谁啊?好漂亮哦!” “我咋觉得她气场一米八,我们家瑜瑜在她面前,简直是个小可爱。” “这对话听着有问题啊,他俩不会有那啥啥?” 谢忱第一个反应过来,正了正脸色,微笑道:“萧小姐,你来了,我们正在直播游戏呢,你要不要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好啊。”出乎意料的,萧青棠应下了。 霍炎瑜顿时紧张,僵硬着坐下去,规规矩矩的,乖巧得像是在上课的学生。 因为,她坐在他的身边,熟悉的体香缭绕在他身侧,带着让他沉溺的微笑,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加快,她的气息全面笼罩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炎瑜,第一轮由你来转。” 霍炎瑜微颤着手去拨,转盘的针一圈圈转着,最后恰恰指向了萧青棠。她依旧含笑着,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干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萧青棠懒懒回道,斜瞟去一眼,火辣辣的魅力四射,倾身在盒子里拿出一张纸片,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谁写的?” 小纸片上,写着一句话:亲吻在场的某个人,并对他进行爱的表白。 “嗷!”众人都在起哄,唯独除了霍炎瑜。他攥紧了手,僵直着背,脸渐渐红了。但让他失望悲痛的,是她选择亲吻的人,选择表白的人,根本不是他。 竟然是林仑,为什么是林仑?她有了新的目标吗? ——谁知道除了你以外,她还包养了几个男人? 白日里,谢忱的话浮现在他脑海里。 霍炎瑜一脸阴沉。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3,黑化值+5。当前情意值89,黑化值32!】 第143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你还真撞啊?”666脸色古怪。】 【“放心, 我有分寸。”萧青棠眉眼弯弯,“如果撞得太轻, 一看就是在做戏,只会弄巧成拙,但如果撞得太重,一个不小心死了, 消除不光怨气值,那就没办法脱离世界,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别墅大厅的灯亮了, 匆匆跑出来的,是穿着睡袍的沈氏夫妇,就着朦胧的月光,一看就看到躺在树下的萧青棠,脸色都是变了变,上前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她满脸是血。 她脸色苍白,呼吸很微弱, 全身都冷成了冰。 “你去叫救护车,我去拿些医药品给她止血。”沈妈妈焦急道,刚冲出几步,就看到沈炎骁缓缓走出来, “炎儿,她撞树了,流了不少血。” 沈炎骁顿了顿, 在那一瞬间,脸色看上去很复杂,双眼也极其幽暗。他静立在门口,白晃晃的灯光罩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一路蔓延到她的面前。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15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在沈妈妈的医治下,萧青棠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人依然昏迷不醒,那浅浅的呼吸,如同风雨里的烛火,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沈炎骁也随行在车上,微垂着双眼,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沉默着,偶尔看她一眼。 已经到了冬天,寒风刮着人的肌肤,空荡荡的过道里,三三两两个人来来回回,时不时的,不知从哪里传来哭声,如同平地里的一道惊雷,蓦然响在耳侧,让人头皮发麻。 “炎儿,冷吗?”沈妈妈询问。 三人急匆匆出门,也顾不上穿着,手术室门外比较冷清,气温也低下。 “暖暖手。”沈爸爸快步走了过来,递上两个水杯,“刚去打的热水。” 三人坐在长椅上,全都沉默着,气氛比较低闷。当时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萧青棠为何会去撞树,见沈炎骁不愿意说,沈氏夫妇也就没有问。 沈炎骁有点怔忡,脑子里乱成一片,早已没了先前的冷漠从容。他以为他了解她,笃定她舍不得死,哪怕被逼急了,也不敢重重去撞,但结果,没有在他的预料里。 他不想她死的,哪怕极恨,哪怕在失控的时候,但也不想她死。他承认自己贱,在这份“不想”里,也包含着一丝不舍,分明被她背叛,却依然无法狠心绝情。 他赶她走,告诉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只是为了表明,他不是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不是她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人,既然当初她不要他,玩弄了他,抛弃了他,那么这一生一世,他也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永远也不! “炎儿,你还好?”沈妈妈担忧地问。 沈炎骁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门打开后,走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 沈炎骁第一个站起来,因为长久没有动,身体有点僵硬,在急速起身的时候一阵不稳,但他也顾不上,匆匆向医生走去,询问道:“怎么样?”他的嗓音有点哑,听上去很艰涩,带着一丝丝的悲咽,以及不易察觉的颤抖。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女医生回道,看惯了生死,语气没有一点起伏,“但能不能醒过来,就靠病人的意志和家属的耐心,多陪陪她,说说话也好,她能听见的。” 沈炎骁怔了怔,沉默了下去。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医生,她……”沈妈妈诧异。 萧青棠被推出手术室,额头上包着一层白布,依旧在昏迷当中,手臂上插了五根输液管,透明的液体顺着管道,流入她的血管里,维持着她的生命所需。 【“真是能耐,把自己撞成植物人。”666啧啧出声。】 【“不,”萧青棠摇头,“我只想把自己撞个半死,在鬼门关里逛一圈,好好让他担心一下,也让他想个明白,但结果超出我的意料。”】 天亮了,一束金线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屋子里。 输液管里,每隔三秒就会滴下一滴液体。雪白的床上,萧青棠睡容安详。沈炎骁坐在旁边,拉着她的手,紧紧抿着唇,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看来,真被你赖下来了。”许久,他哑着声,带了些苦笑意味,“你不止对我狠,也对自己狠,当初为了顾霆,能不顾一切,如今为了留下来,也能不畏生死。偏偏,都让你成功了。”他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醒过来,我不赶你走了。” 但病床上的萧青棠,仍旧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动静。 “你想陪着我,就让你陪着。”沈炎骁面无表情,好似叹了一声,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只不过,你当初放弃了我,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沈妈妈轻轻推门入内,跟在后面的沈爸爸,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拿着些日常用品。夫妇俩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无奈,如今的状况,让他们也一筹莫展。 “炎儿,吃些东西。”沈妈妈轻轻唤道,打开塑料盖子,里面的汤粉正冒着热气,香气萦绕在鼻尖,“昨晚一夜没睡,吃了就睡一觉,有我在呢。今天有记者会,你想好了怎么应对吗?毕竟,她昏迷了,情况不在控制里。” “我让她录了音。”沈炎骁从怀里取出录音笔,精神有点萎靡,情绪比较低落,怔怔看了它很久,昨晚的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虽然有录音为证,但在记者会上,仍旧有不少话题尖锐。大多数记者抱以理解心态,可惜仍有个别的人,指责沈炎骁不顾人的性命,甚至在萧青棠寻死前,还冷静地让人家去录音,实在过于冷清冷漠,行径让人发寒。 “这位女士,”沈妈妈气红了脸,在生气的状态下,也顾不上维持仪态,“萧青棠小姐已经二十六岁,是独立的个体,不是那些没有分辨力的小孩。她拿生死威胁别人的时候,选择撞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她的确做错了事,但也得到了教训,自愿感染A病毒,也证明了她有心悔过……” 双方你来我往争论着,在唇枪舌剑里激烈度过。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666奇道。】 【萧青棠比了下心,“让我再蓄一蓄力,等他的怨气值再降一波,就发大招。”】 第144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需要念一下观众对你的忠告吗?”666语气不佳。】 【“你留着去欣赏。”萧青棠笑脸吟吟, 情绪慢慢低落,“其实事情到这一步, 也已经回不了头。怨气值不上不下,我就无法脱离世界,总不能在这里留一辈子,胜还是败, 给个准话,也好让我去下个世界。细细算来,在我进入系统后, 已经过了十几年,不知道父母哥哥如今怎样,我失踪后,谁知他们会急成什么样……”】 【宿主突然煽情,666有点无措,许久后才安慰她:“十五年了,你父母估计都当你死了,早就接受这个噩耗, 伤痛也被岁月磨平,你别担心。”】 【萧青棠黑着脸,磨牙道:“你是魔鬼吗?”】 记者会上,气氛非常激烈, 闪光灯不断闪着,音响里的声音回荡在厅内。 沈炎骁没有参与闹剧,冷静地坐在那里, 虽然镜头几次转向他,记者更是直接询问他,但他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全程由沈父沈母代言。 也不知多久过去,他忽然站起身,看着台下的记者。黑压压的人,闪个不停的照相机,那嘈杂的回声、犀利的语气、严肃的面色,绘成一幅凡尘喧嚣图,给人一种眩晕感。在这种不真实的恍惚感里,他只觉得好笑。 在他站起身那一刻,全场静默了下,下一瞬,所有的镜头对准了他,记者们全都举起了牌子。 但让人诧异的,是他没有点任何记者,只取了话筒平静说道:“第一,录音笔上的内容很完整,证明萧青棠小姐是在清醒、理智的状态下,决定寻死的,也证明了我给了她时间考虑,寻死不是她一时冲动的结果;第二,关于八年前的车祸,警局应该有记录,当年的视频、肇事司机也能找到,查车祸的真相很容易;第三,八年后的重逢,是萧青棠小姐主动以护工的名义进入我家,我给了她两个选择,其一是解雇她,其二是签下自愿感染A病毒的责任书,她选择了第二个;第四,在感染A病毒后,她让我原谅她,我只答应恩怨两消,而在研制出疫苗、治愈好她后,就决意和她一刀两断,她以死亡来威胁我,我依旧没有同意,以致她撞成重伤;第五,她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处于深度昏迷中,而我也承诺不再赶她走。” “以上,是我关于我与萧青棠小姐八年恩怨的全部总结。”沈炎骁缓缓道,目光冷冷一扫,带着十足的压迫力,全场都肃穆起来,连闪光灯都少了很多,“此后,我不再做相关的说明与解释。” 当相关报道、录音笔的内容公开后,外界一片热议。 网络上炸开了锅,顾霆也被拉上了热搜。这三角恋的剧情,让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天啊,沈炎骁也太可怜了,换我,我也会恨啊,失了一双腿是什么概念?也太狠了,好歹是深爱自己的男朋友,怎么忍心设计他出车祸?” “对呀,他是足球运动员,没有了双腿,那该是多大的打击?换我能更疯狂,她怎么有脸面再去求原谅?就算是真心悔过,也抵消不了当初的伤害啊!” “楼上键盘治国,同情归同情,但沈炎骁触犯了法律,规定不能做人体实验,也不能教唆刺激人寻死啊!” “都没有人涛一涛顾霆吗?我咋觉得这是个大佬呢?八年前,他开开心心入选国家队,这些年可风光了,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总体来说,舆论站在沈炎骁这边,只有少许反对意见。 沈炎骁回到病房,坐在床前的椅上,默默地注视着萧青棠。心电图上,曲线起伏不定,她的心跳比先前有力。 她闭着双眼沉睡着,安静乖巧得像一个娃娃。 他给她掖了下被角,茫然地看着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等到沈妈妈推门进来时,天色已经黑下去,屋里的光线不足,只能看到一团黑影,打开了灯后,才发现他趴在床前睡去。 沈妈妈有点心疼,轻声漫步进来,小心地放下饭盒,轻轻地摇了摇他,唤道:“炎儿,醒醒?” 此时,沈炎骁正做着梦,又梦回了八年前,她窝在他的怀里,向他撒着娇,时而揽着他的颈,同他缠绵拥吻,时而与他笑着嬉闹,空气里仿佛都冒着粉红色的气泡,漫开的是甜腻的情丝。 “炎骁,”她软软地问道,“你教我游泳,好不好?” 对于她的要求,他从来没有不允的。当天,他就带她去买泳衣,看她羞涩地换上。她的身材很好,雪白细腻的肌肤,身体曲线玲珑有致,美丽妩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幸好,两人是在家里的游泳池,如果去了游泳馆,让别人看到这份美丽,他想他会吃醋的。 “你答应教我游泳呢,先做正事。”她娇嗔他,那瞪来的一眼,简直是勾魂夺魄的狐狸精。 “棠棠,”他温柔唤她,声音暗哑异常,自从开了荤,和她缠绵过后,就很容易被她诱惑,“那教完了后,我有什么补偿?” “你想要怎么样~”她揽着他的颈,踮着脚尖,唇贴着他的唇,那软软的语气,让他心痒意动,“我就让你怎么样,行不行?” 这一句话,直接点爆了他的欲。 他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全心教她游泳,奈何她玩心太重,时不时向他泼水,游泳池里全是欢声笑语。偶尔,她也会装晕,在水里扑通两下,就闭上眼“晕”过去,看他着急着给她做人工呼吸。 然后她就会得意笑着:“笨蛋,我是骗你的啊!” 那段甜蜜的岁月,让他梦里念念不忘,梦醒后有焚心蚀骨的痛。 “爸爸呢?”沈炎骁询问,醒来后,在第一时间看向萧青棠,她依旧紧闭着双眼。床头的仪器上,偶尔发出“滴”的一声响,让人心中一悸。 他看着看着,梦里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拿开她的呼吸罩,在沈妈妈惊愕的目光下,吻上了她的唇瓣。在八年前,她游泳装晕,要他亲吻才肯醒。 缠绵一吻后,沈炎骁抬起了头,面前的情况让他失望,今日不同于八年前,那时她只是在和他嬉闹。 深度昏迷……植物人……他询问过,她受的伤太重,是抱了必死的心撞的,能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此时此刻,他忽然宁愿她死了,干脆让一切尘埃落定,也省得他揪心担忧,为她寝食难安。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0。】 “炎儿,先吃饭。”沈妈妈叹道,“她不是一时就能醒的,别累垮了自己。” 【“怨气值最多只剩下9了。”666提醒,气鼓鼓地说,“你想好了怎么做吗?我警告你,千万别作死。”】 【“安啦安啦,我有分寸。”萧青棠笑眯眯,“你去偷点致幻药,等沈妈妈睡了后,给沈炎骁用点。”】 【不知道为啥,666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帮凶,总在帮渣宿主做坏事。】 入夜,沈妈妈心疼儿子,原本想替他陪夜的,但被他拒绝。为了他的事,父母本就劳心伤神,怎能再劳烦他们。 沈炎骁趴睡在床头,这段时间里,为了研制抗病毒疫苗,几十天没睡好觉,又因为萧青棠的事劳神,几乎已经累到了极致,完全一副倦容。 迷迷糊糊时,他感觉到有人在推他,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炎骁?” 棠棠……沈炎骁惊醒,立刻望了过去,心跳也乱了节奏。但奇怪的是,他的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有点模糊,反应也慢了很多。 第145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你醒了?”沈炎骁怔怔询问, 也不知为何,乍然看到萧青棠苏醒, 竟然呆在了那里,反应比以往迟钝多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在关心我?”萧青棠惊喜,在不敢置信里, 又带了一丝雀跃,笨拙地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插着几根输液管, 就往他怀里一扑,哽咽着,“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沈炎骁有点无措,僵硬着身体,任她真情实感,而他全程保持沉默。 一会儿后,萧青棠略为羞赧, 稍稍退开了些,偷偷飞快看了看他,又去拉他的手,满怀欢喜道:“我在昏迷的时候, 是听到了你的话的,你说准许我留在你身边,是不是?” “你就是因为这样醒的?”沈炎骁语调低沉, 显得意味不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绪,只觉得乱成一团。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她都能轻易影响到他。 “这是其中一点。”萧青棠欲言又止,小指勾着他的手指,发现他没有拒绝,心里一喜就顺杆往上爬,忙去握住他的手,“我想去看落霞山,我们曾经约好去的,你还记得吗?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那里,想啊想的,就醒了过来。” 沈炎骁没有回应,但脑海里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那时,是他第一回 带她回家,和他的父母共进晚餐,虽然只是一顿家常便饭,但见家长意义重大。后来,在用了晚餐后,他拉着她去他的房间,两人偎依在一起,畅想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那个时候,她提出夜里启程,去落霞山等朝阳升起,可惜被琐碎的事耽搁了。 “炎骁,”萧青棠笑靥如花,软软向他撒娇,“好不好嘛?” 下意识的,沈炎骁应道:“好,我们去,今晚就去落霞山。” “炎骁?”隐隐的,有人在他耳侧喊着,好像是沈妈妈的声音。他奇怪地看去,只觉得面前景象摇晃,一人分成三影,费了好大的力,才看清一脸焦急的沈妈妈。 沈妈妈喊着他:“炎骁,你没事?”刚刚,她在梦里惊醒,却看到沈炎骁奇言怪状,独自一人说着胡话,当即把她吓了一跳。 沈炎骁晃了晃头,仔细辨认,面前的景象才清晰。萧青棠依旧躺在床上,处在昏迷里,安静得几乎没有活力。明显在刚刚,是他产生了幻觉,以为她苏醒过来,和他笑语嫣然。 “我要去落霞山。”他忽然说道,“妈妈,我带她一起去。” 沈炎骁态度坚决。也许是他自己魔怔了,但刚刚出现的幻觉,也让他存了一丝希望,盼着她能苏醒。八年前,他答应过和她去落霞山,却最终食言了,那也是一个遗憾。 在沈妈妈的帮助下,一个小时后,沈炎骁发动车子,萧青棠坐在副驾驶座上,带着呼吸器,系好了安全带,头软软歪在一侧。 “炎儿,小心。”沈妈妈嘱咐道。 沈炎骁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就踩下了油门,车子冲了出去。他早拿了驾驶证,虽然假肢不方便开车,但幸好车子是自动挡,倒也不难开。 夜里清凉,驶向落霞山的道路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车辆。车前的远光灯照明一条路,一路都是安静的,只有星月相伴。时不时的,他会看她一眼。 在车子到了落霞山后,已经是凌晨四点,明月斜挂在枝头,漫天的星辰闪烁着。 他选了个最好的视角,停下了车,就去查了查她的状态。 在这空荡的山、漫天的星下,一人注视着另一人,气氛如此美妙。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5。】 “你也该醒了。”万籁寂静中,沈炎骁忽然觉得寂寥,主动拉住她的手,目光深沉得如同深渊,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几分隐忍,“你都赢了,怎么还不肯醒呢?” 他絮絮叨叨的,好像要把两人间的空档期——八年里少说的话,一次性说个够。 虽然全是埋怨她的话,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染上了些宠溺的意味。 “人生,也就短短数十年,你少一天苏醒,就少一天和我相处的时间,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不会算呢?” 一缕光线穿破黑暗,万道霞光漫开,驱散了寂寂的暗夜,那是一幅让人震撼的画面。 金阳从地平线冒出,冉冉而起,流光溢彩,染红了云层,整个天地都似乎活跃起来,绚丽的光彩,温暖的光线,象征着暂新的一天,蕴含着新的希望。 沈炎骁已经打开车顶,漫漫山风吹过,朝晨有点清凉。他去给她掖被角,软软的晨光洒在他眼里,渲染出一片柔和的光泽,望向她的目光,如同羽毛落在手心里,温软的、柔情的。在这刹那间,他微微笑着,在朝阳初升的那刻,眼里褪去了所有怨恨,只剩下了爱意。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3。】 但萧青棠依旧没有醒,闭着双眼,只是她的唇角微勾着,合着一抹微笑。 金阳完全升起,灿烂霞光挤满了天地,鸟儿鸣唱着,虫儿叫着,万物都苏醒了。 唯独只有她,朝阳的初升,并没有唤醒她。 沈炎骁看了一会儿风景,就驱动车下山。回程的时候,道路上的车多了起来,他目视着前面,比起来的时候,少了一份希望,多了一丝黯然。 【“你去扎。”萧青棠轻轻地叹了下。】 【666于心不忍,“你善良点,行不行?”】 【“成功就在这一刻,你放心,”萧青棠回应,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带着几分落寞,“完成任务后,我会用失忆卡抹了他的记忆。”】 【“其实现在,怨气值只剩下1了。”666不甘心地争辩。】 【萧青棠点头应道:“我知道,但你也清楚,消除这个‘1’有多难,它代表着一场车祸,代表着一双腿,代表着当初的背叛。如果不想办法偿还,它永远都会在那里。”】 一声轻响,车身一阵不稳,沈炎骁立即停下车,下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是爆胎,车轮似乎是被路上的东西扎破。 他刚准备打开车厢,去拿车轮的时候,却看到在副驾驶位上,对他灿烂笑着的女子。 沈炎骁脑海里嗡了一声,整个人呆在那里,唇角却下意识翘起。她醒了过来!他站立着没有动,因为有一种不真实感,怕眼前这一幕又是他的幻觉。从他的视角看去,看到她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笑着疾步走向他,他也张开了双臂。 他想着,她能苏醒过来,创造一个奇迹,他给她一个拥抱,也是理所应当的。 却在下一瞬,他看到她的脸色变了,脚上的步子加快许多,好似尽全力扑向了他。他怔了怔,有些疑惑,也有些愕然,发生了什么? 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明白地告诉了他,后面的是什么!忽然之间,他愤怒地看向她,想斥责她,但望着她焦急的脸色,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蠢货,跑啊,躲啊! 但她没有躲,而是冲向了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把他往人行道上一推,他踉跄着摔倒在路边,倒映在眼里的一幕,是一辆小轿车飞快撞来。 他蓦然瞪大了眼,清晰地看到,她如同抛物线一样,飞向了半空,宽松的病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瘦弱纤细,轻盈如燕儿一般,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鲜血漫了出来,刺目的红色,浓烈呛人的血腥味。她在血泊里颤着,挣扎着看向他的方位,虚弱地朝他微笑着,确认了他的安全,才好似松了一口气。 天地万物,忽然全都静下来,嘈杂的人声、周围刹车的声,一切的音,一切的物,像是都不存在了,在他的眼里,独独只剩下了她。 蠢货,谁要她自作主张救他了? 他僵硬着身躯,几次想要站起,但都摔了下去,只能爬向了她。鲜血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流出,刺目的红色,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好像懵了一样,没有一点表情,唯独在那双眼里,流泻出的是一片惊恐,以及祈祷与期盼。 沈炎骁颤抖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全是血的手,她的眼神已经涣散,嘴里正汩汩流着血,小手却安心地回握着他,蠕动着双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力气去说。 “棠棠……”他喃喃唤着,“棠棠……”一遍遍重复这个名字,声音里的颤意,其内饱含着的情绪,让周围的人动容。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打120,因为清楚,根本来不及救她。 最后,他用力握着她的手,目光颤着,像是支离破碎的镜面,悲咽着恳求她:“我原谅你了,不要离开我,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0,情意值100!】 【叮咚!强制任务完成!是否脱离任务世界?】 【萧青棠点击了“是”按钮。】 【叮咚!是否留下复制体?】 【萧青棠点击了“否”按钮。】 【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在回归后,萧青棠第一时间看向大屏幕。 沈炎骁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一个女子,脸色近乎于呆滞,眼里的悲伤绝望浓烈到极致,最后化作一片死寂。周围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同情地望着在血泊里,那死气沉沉的两人。 在120赶来的时候,他怀里的女子已死去多时。他固执地抱着她,舍不得放手,眼里、耳里、心里,都仿佛与周围隔绝,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第146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天地寂寂, 周围的人全都没有说话,警察虽然在后面过来了, 但看到这一幕,在询问事件时,也尽量降低音量,无关其他, 只因为在血泊里,那个孤绝悲伤的身影。 沈炎骁闭着眼,脸色比他怀里的女子更苍白。他埋首在她的颈间, 画面好似定格在这一刻,两人相依相伴到地老天荒,直到沈爸爸沈妈妈赶到,悲痛地唤他时,他才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父母,声音暗哑:“嘘,她睡着了。” 说完, 他也晕了过去。 “看看你作的孽。”666气鼓鼓。 萧青棠抿了抿唇,心里也不大好受。她想了想,又展开了笑颜,“正好我的奖励解封了部分, 我用道具做个售后服务,给他一个温情的结局,抚慰他的心情。” 虽是黄粱一梦, 但在梦里,至少能圆现实里的残缺。 “在梦里,我和他解开八年的恩怨,会一直陪伴他,和他携手到老,给予他完美的一生。”萧青棠笑脸盈盈,比了个小心心,“然后,再给他发一张失忆卡。” 666鄙夷地瞅她,很久后才回:“你的求生欲很强烈了,怕他是大佬以后报复你?” “胡说!”萧青棠义正言辞,“我是良心发现!” 666“呵呵”了两声。 萧青棠动用了造梦卡,设置了一场梦境,给沈炎骁规划完美的一生,事业、爱情一帆风顺,万事都已经具备,偏偏最后关头出了差池。 梦境的时间、地点出了错误? 她有点懵圈,望着在小凉亭里,那一身黑衫正在下棋的男子。在他的对面,还有一个少女,生得娇俏可人,贴身紧致的黑裙,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那二人正在下棋。依照男子的侧颜,看上去和沈炎骁一模一样,唯独他双腿健全。 “炎骁?”萧青棠不确定地喊。分明容貌一致,但给她的感觉,却不像是同一个人。 “沈炎骁”抬起头,向她淡淡地看来。他平静地望着她,目光淡漠没有波澜,不含一丝一毫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就好像走过尸山血海,有了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哪怕世间万物斑斓,也难以动他的心。 萧青棠惴惴不安,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此时此刻充满了危机感,只觉得全身在冒寒气,内心疯狂咆哮着:娘咧,这货压迫感爆棚,绝对不是沈炎骁! 凭她和他睡过的情分来评断,她敢打赌,面前的煞神绝对不是他!沈炎骁虽然恨她,在气势上盛烈,但绝不至于让她害怕。 难道她先前的猜测没有错,并且一个不小心,遇到了正主? 她呼唤着666,奈何666比她更怂,不知道缩在哪里,一个字也不回她。 “炎骁。”萧青棠僵硬笑着,求生欲非常强烈,“对不起,我不打扰您了。” 她得承认自己怂,怂到都用上了敬称,只希望千错万错,一句“对不起”能抵消。 但让她诧异的,是“沈炎骁”看了她几秒,那目光就下移,停留在她的腹部上。 “怎么了?”萧青棠小心翼翼地问,却愕然地看到,在他的眼里,涌出了一层乌光,如同两个漩涡,很浅很淡,需要仔细辨认。几乎在刹那间,她脑海里浮现过去的一幕幕,关于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徐炎清……苏炎尘的记忆,像是走马观灯一样,在脑海里飞快闪过,让她心间悸动。 她清晰看到,“沈炎骁”的脸上出现了波动,那似乎是惊讶,但很快就平淡下去。 “如果没事,我就走了。”萧青棠试探地说,虽然有一肚子疑问,但也不好问出口。 “沈炎骁”没有回应她,只是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隔空在她腹部轻轻一拂。 她只觉得全身一松,而在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团黑雾,如同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里跳跃着,偶尔化作一股洪流,在他手指间缠绕、嬉戏着。 萧青棠呆了呆,看了看那团黑雾,又瞅了瞅自己的小腹。她欲言又止,犹豫了又犹豫,才以不确信的语气问:“这团黑雾,是我的?” 她可没有忘记,在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娃,一个让系统检测不到,但中医、西医都能查到的娃。这个小混蛋虽然给她造成不少麻烦,但再可恶也总归是她的崽子。 “他已经死了,只是化作恶念缠在你身上。”回答她的,却是那个黑裙少女。 萧青棠心一揪。其实,她也有过猜测,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不是很难接受。 “你能救他吗?”她抱一线希望地问。 黑裙少女代为回答:“我们自然是有办法的。” 萧青棠在欣喜下,不免也有点酸溜溜。这黑裙少女的言谈间,直接将自己和“沈炎骁”归为一体,语气亲昵自然,偏偏他也没有反驳,全程由她代劳。 “那救活了他,会还给我?”她的语气有点硬。 黑裙少女这次没有代答,而是看向了“沈炎骁”。他摊开手心,清冽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你要跟着她吗?”黑雾涌动,好像是在犹豫,但终归飞向萧青棠。 “真乖。”萧青棠心感安慰。娃跟了她一年多,总归是有感情,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走的。 “沈炎骁”翻手一覆,黑雾又聚回他的手心。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起伏:“好。” “谢谢。”萧青棠由衷感谢,又加补了一句,“我们间的那些纠葛,实在对不住。” 他终于回答了她,没有让人代劳,短短几个字,莫名让她心里微疼:“各取所需罢了。” 这一刻,萧青棠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失望落寞。她做的那些事,自己都承认渣,但他却不在乎,其实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漠视她,不在意、不在乎。 她应该庆幸,她没有对他动心,否则能预料自己悲惨的下场。 忽然在这时候,面前的场景像是玻璃龟裂,全面瓦解。萧青棠瞳孔微缩,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着的沈炎骁,不知为什么,竟然移不开眼。也许是梦境里的情景,扰乱了她的心绪,让她对他多了一丝珍惜。 这一幕,才是她用造梦卡设置出的,给予他的完美一生。 恰恰此刻,沈炎骁苏醒过来,第一时间看到她,顿时瞪大了眼,猛地攥住她的手,在不敢置信里,有一些惊喜,也有一点害怕,颤着声音问:“棠棠,是……你吗?” 他用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的手很疼,但这股真实的疼痛,也让她的心松缓下去,扑在他怀里笑道:“自然是我,你高兴糊涂了吗?炎骁,我昨日就醒过来了。” 沈炎骁有些迟疑,不确定地扫视周围,又紧紧搂着她的腰,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剧烈跳动的心才放回了胸膛里,声音微哑带着酸涩:“我做噩梦了,梦到你……” 说话间,他的力气又加重了些,怀里那真实的触感、柔软的腰肢、好闻的体香,都在证明着,她是鲜活着,他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别担心,我好好的呢。”萧青棠安慰道,语气怯懦几分,“你原谅我了吗?” 在刹那间,沈炎骁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倒在血泊里,而自己抱着她一遍遍说着“我原谅你了”这几个字的一幕,心一紧就脱口而出:“我原谅你了!” 萧青棠笑染双颊,两人温存了一番。 一切,都在萧青棠的规划里。两人重回了八年前的热恋期,别墅里回荡着欢声笑语,时常,她会扶着他,在别墅外的花园里散步,日子虽然简单平淡,但却幸福甜蜜。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在她的身体完全复原后,他向她求了婚。 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八。 但偏偏,照着剧本演着的剧情,又出了偏差。 萧青棠一脸懵圈,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给沈炎骁造的梦境里,会出现秦炎陵? 他看她的目光冰冷,语气却如滚滚岩浆,携带着十二分的愤怒,早没了往日的从容,吓得她的小心肝一抖:“我的孩子呢?你终究还是容不下他?” “没,没……”萧青棠结结巴巴。和被她渣过的苦主狭路相逢,她一脸心虚,低着头乖乖做认错状。这一幕,也让她怀疑,莫不是因为自己是歉疚的,才会在梦境里呈现? 造梦卡,是根据她的意志来的,虽然写好了剧本,但她的潜意识能影响它的走向。也许,先前的“沈炎骁”也是她幻想出的,毕竟她一直怀疑,炎字辈都是大佬。 第147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没有?”秦炎陵冷笑, 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那灼热炽烈的温度, 烫得她一个哆嗦。在下一刻,他把她禁锢在怀里,指尖泛着白色,如同散着寒光的剑身。 萧青棠心里一股子委屈, 正想解释的时候,门外传来沈炎骁的声音。她登时慌个不行,眼珠儿一瞟, 忙把秦炎陵往左边推去,小声说:“你赶紧去躲躲。” “我为何要躲?”像是咬着牙磨出的几个音,秦炎陵一见她下意识的动作,气火直上头顶,简直恨不得掐死他。 萧青棠愕然,虽然他的气势让她心惊肉跳,但仍忍不住问了句:“你心里没有一点ac数吗?”作为一个奸夫,错, 作为一个非法闯入的陌生人,他以为这里是他的王朝,自己还是牛哄哄的皇帝,凌驾于法律之上, 不怕警察抓吗? ac数?秦炎陵没有听懂,正在思考她的话,这一分神的时候, 就被她趁机推入柜子里。她一关上柜子的门,刚转身用背堵住门时,沈炎骁就推开了房门。 他的目光一扫,就定格在她的身上,快步走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腰,亲昵地蹭着她,眼神温柔而宠溺,简直能腻死个人,与她温存耳语:“棠棠,我们该动身了,要去看婚纱呢。” 萧青棠僵硬笑着,前面,是沈炎骁的如火热情,但在后面,就是秦炎陵的冰雪连天地。她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欲哭也只能忍着泪。 “冷吗?”沈炎骁奇怪地问,贴上她的身体,又去亲吻她的唇,带着几分戏谑含糊着说,“那我给你暖暖。”她抖的动作虽然轻,但没能瞒过他的感觉。 灼热酥麻的触感,堵住了萧青棠嘴里的话。一股股寒气涌上后背,让她如芒在背,心肝颤个不停,瑟瑟发抖,差点泪流满面。 “炎、炎骁,我们下楼去。”她磕巴着说。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偏偏男人兴致上头,依旧缠着她,那炽热的吻一路往下,声音里已经染上几分暗哑:“我先给你暖身子,像昨夜一样,我知道你也喜欢,昨夜还求着我继续呢。” 不过,他希望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是在婚礼当夜,昨晚才忍着没有碰她。 萧青棠眼前一黑,心肝都疼得不行,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完了完了! 像是要应证着她的想法,只见身后传来一股巨力,柜子的门猛地撞开。萧青棠一个不察,直接往前一摔,连带着推倒了沈炎骁,压在他的身上。 在第一时间,萧青棠压下心慌意乱,忙用手去遮住他的眼,在他诧异的时候,心里直冒酸泡泡,强笑着解释道:“亲爱的,你先别睁眼,我给你一个惊喜!” 沈炎骁倒也听话,乖乖躺着不动,形状好看的唇微微弯着,等着她的惊喜。 见安抚住了一个,萧青棠松了口气,忙回头去看秦炎陵,拼命给他使眼色。 混蛋,看什么看,赶紧跳窗跑啊!真想被捉奸在房啊? 在她瞪大的双眼里,秦炎陵缓缓俯下身,她那惊恐的目光,让他心里一个冷哼,带了些报复的意味,捏住她的下巴,去亲吻她的唇,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棠棠?”沈炎骁皱眉,尾音微微上扬,“准备什么惊喜,要这么久?” 萧青棠颤着另一只手,去推开秦炎陵,稳住激烈跳动的心,笑得一脸勉强:“你再等等,很快就好!” 娘咧!以往她都是单打独斗,头一回遇上双面夹击,简直不给她活路! 又在这时候,秦炎陵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在缓缓下移,像是带着魔力一样,所有到过的地方,都激出了一片酥麻颤栗。她慌慌去按住他的手,用口型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大佬,您先跳窗跑,被当成奸夫抓住了,会污了您的名声的! 跳窗?奸夫?霎时,秦炎陵双目冰寒,在她戒备的眼神里,忽然一口咬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施施然起身,扫了眼她幽怨的小脸后,就背负着双手,踱着那优雅的王者步伐,牛哄哄地从正门走出去。 “棠棠,你怎么了?”沈炎骁询问,去拿开她的手,一见她眼里噙着两包泪,顿时吓了一跳,忙着急道,“怎么哭了?” 萧青棠抱住他,伏在他的肩头,脸上哀怨委屈苦兮兮,声音里却是甜蜜:“这是幸福的眼泪,炎骁,我很幸运能遇上你。” “这么简单就满足了?”沈炎骁失笑,温柔地给她吻去眼泪,“你以后会更幸福的。” 在两人说了会贴心话,从房间里出去后,一见到大厅沙发上坐的人,萧青棠瞳孔紧缩,当即那双腿就软了,直想拔腿就溜。 “棠棠,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徐炎清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问。 萧青棠心里发怵,僵硬着表情。这货怎么也来了?她可没有忘记,在上个世界,他有多么的凶残,坠崖、溺水、从天堂到地狱,一句“好玩吗”成了她的噩梦。 “棠棠,他是谁?”沈炎骁微沉下脸。男人亲昵的称呼,让他心里不喜。 萧青棠吞吞吐吐:“他,他是……”她在心里疯狂呼唤666,她错了,她就不应该造梦,做什么售后服务,结果苦主全找上了门! “我是她的哥哥。”徐炎清好心地给她解围,意味不明地问她,“棠棠,你说是吗?” “是是是!”萧青棠忙不迭地点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幸好,徐炎清比秦炎陵理智点,还知道掩饰。 沈炎骁奇道:“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她和我同母异父,从小就有些纠葛。”徐炎清淡淡回道,话虽然点到为止,但意思也很清楚了,余下的情节,沈家三口自然会脑补完整。 “棠棠,你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他矛头一转,看向了萧青棠,立刻让她激灵灵一抖,僵直着背脊,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他笑着说:“我有些话和你私下说。” 沈炎骁不悦道:“不用了,就当面说,我和棠棠快结婚了,她的事,我有权知道。”也许是男人的第六感,他不喜欢徐炎清,尤其是对方看棠棠的目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自然而然地敌视他。 “你也说了,是‘快’要结婚了,还没结呢。”徐炎清微微挑眉,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来自于上位者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是我的‘妹妹’,希望沈先生别忘记了。棠棠,你说呢?” 萧青棠堆着满脸的苦笑,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您说的都对!”她现在不止腿软,全身都软,只恨不得晕过去。 房门关上后,她就被一推,贴在房门上,被徐炎清困在怀里,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强颜欢笑道:“哥哥,你干嘛?” “真想当我的情妹妹?”徐炎清语气戏谑,脸色高深莫测,捏了捏她的脸,分明声音是温柔的,但偏偏让她不寒而栗,“胖了,比在我那里胖些,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嘛?沈炎骁对你这么好,值得你给他一个售后服务?” “没……”萧青棠急急解释,“他没了一双腿,我就是可怜他而已。” “哦。”徐炎清点点头,随意的语气,听在她的耳里,都像是致命的威胁,“这么说来,你不喜欢他,只是同情怜悯?” 萧青棠狂点头,恨不得多生一个脑袋,也好能点得让他满意。 “那你喜欢秦炎陵吗?”徐炎清意味深长地询问,手指落在她的小腹上,“毕竟,你都怀过他的孩子。” 萧青棠小心翼翼扫了圈周围,心想着躲过一劫是一劫,直摇头:“不喜欢,他太霸道专横,当皇帝当上瘾了,还小气啦,开始时一个小小的妃位就想打发我,更是留下一个小混蛋,给我惹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那陆炎峰呢?”徐炎清又询问,“毕竟,你为了他,连家国大义都抛弃了。” “怎么可能?”萧青棠态度坚决,“陆小公鸡傲娇又凶残,一度想杀了我,而且出手比秦炎陵还小气,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徐炎清满意地点头,笑着又问:“那邬炎纶呢?毕竟,你都快死了,还强撑着跑去军营看他最后一面。” “那头熊啊,”萧青棠呵呵了两声,“长得跟座山一样,前期对我不屑一顾,后期对我强取豪夺,就是个粗人,长了个木头脑袋,我的眼光有那么差?” “那么,莫炎希呢?”徐炎清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像是在赞许她,“毕竟,你为了他破了不用复制体的例。” “别提了,他就一傻,多好的复制体,居然让他杀了,辜负我的心意。”萧青棠像是在义愤填膺,“他心性不成熟,就像是个小孩子,别扭倔强顽劣,我会喜欢他?简直要笑死我了!” 徐炎清失笑,又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压低声音问她:“那苏炎尘呢?” “苏炎尘?那是谁,我认识吗?”萧青棠一脸惊诧。 他愉悦地笑着,又去咬她的唇,暗哑的声音勾动她的心弦:“他为了你一夜白头,更是为了你殉情,你都不记得他了吗?” “多傻的男人啊。”萧青棠含糊着,被亲得晕晕乎乎,只觉得温度直线上升,“人应该自爱,才会有人爱,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这样的男人,我都看不起啊……”她在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冰冷着声音问:“那徐炎清呢?” 她心里一个激灵,立即回神过来,噼里啪啦说着:“英俊多金出手大方,器大活好能玩花样……”她心里得意,幸好自己反应迅捷,没有说出真心话。 第148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话一出口, 萧青棠心里直抽搐,自己简直是个怂包, 不就是一个徐炎清嘛?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何况,这是她的梦境,她才是主宰。 “英俊多金出手大方, 器大活好能玩花样?”徐炎清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面庞,那高深莫测的表情, 让她鼓足的勇气全部泄光,“你看上的,就是我这些?” “怎么会。”萧青棠一秒怂,主动揽着他的颈,飞去一个勾魂的小媚眼,语气娇俏妩媚,“离开了你以后,我才知道, 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你。” 徐炎清唇角微翘,低沉道:“证明给我看。” 萧青棠二话不说,就朝他凑了过去,亲了亲他的侧脸, 那缠绵的亲吻,又落在他的唇上,粉嫩的舌尖伸出, 勾着他游戏,小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娇媚地说:“炎清,我最喜欢你啦……” “这话听着也不错。”徐炎清笑道,任由她的唇落在他的脸、唇、颈上,表情意味不明,含了几分阴冷,“只是不知道,你对几个男人说过?” 萧青棠缩了缩脖子,脑子里飞快转着,寻思找个办法,把这货赶出沈家。 “不过些虚言妄语,听在你耳里也不错?”屋内,传来一个冷冽的男音,如同山涧泉水。 徐炎清不在意地笑道:“好听的假话,难听的真话,你们如何选?” 萧青棠懵了懵,心幽幽颤个不停,只觉得脑子里嗡嗡,惊恐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揽着他颈的手臂僵硬,脸上的表情呆滞,慢慢地侧移脑袋,从徐炎清的怀里探出。 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清一色的风格迥异的大美男,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以及一个白发青衫的俊美男人,全都是一袭古装,或以玉冠束发,或以丝带束发。 这些是其次,主要的是他们的目光,大都是冰冷含霜的,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什么情况,怎、怎么都来了?”萧青棠僵着脸询问。她缩在徐炎清怀里,不敢去看那些男人,那一道道如刀似剑的目光,让她遍体生寒。 虽然她也知道,徐炎清是一头深海狂鲨,找他庇佑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但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可恶的混蛋,居然套她的话! 徐炎清失笑,语气里充满了戏谑,温情地摸着她的脸,那柔情的言行,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温柔道:“他们早来了,那个时候,你正忙着数落他们,忙着证明你最喜欢我呢。” “现在,你还敢承认最喜欢我吗?”他的指尖拂过她的唇瓣,如此旖旎的举止,忽然让她红了脸,心怦怦加快了些。 萧青棠颤了颤目光。不可否认,在属于徐炎清的那个世界里,她对他动了心。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在梦境里,她用的是真身,而两股意识融合后,就能爱上人。有之前的感情基础在,若和这群男人相处下去,她很难不动情。 按她原本的打算,是一旦发现不对就脱离梦境,谁知在关键时刻,666掉了链子。 就在萧青棠不知所措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沈炎骁隔着门扬声询问:“棠棠,好了吗?” 萧青棠顿时心慌,下意识去推徐炎清,换回他沉下的脸。他狠狠一按她的腰,把她禁锢在怀里,脸上的假笑完全消失,阴沉沉地看她,用唇语问她:怕他看见我们抱在一起,你很在乎他? 她忙摇了摇头,虽然腰被他大力禁锢着,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但也不敢触怒他。在这一群男人里,这货是最疯狂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加疯子。 门外,沈炎骁又喊了句:“棠棠?”声音里带了丝急迫,大有她再不回应,他就会撞门的架势。 “炎骁,我和哥哥聊完了,马上就出来。”萧青棠急急回了一句。屋里有几尊凶狠的煞神在,她急需远离这个危险地带。 她拿眼神示意,估摸着,徐炎清应该会有顾忌,毕竟这是在沈家。果不其然,他松开了她。 但在下一刻,他又倾过身,把她按在房门上,炽烈的吻就侵袭而来,力道比较重,有点啃咬的意味。忽的,他踉跄着后退,扶住墙壁才站稳。 徐炎清也不生气,挑眉笑着问:“你沉不住气了?这就忍不住了?”出手的人,自然是莫炎希,在场的几人里,也只有他有武功内力。 萧青棠偷偷向对面沙发看去,在几个男人身上依次跳过,直到看到了莫炎希。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相触,他那气愤、怨怼的眼神,让她惊惶心虚。 屋子里一群煞神,个个都能把她生吃活剥了……在瑟瑟发抖里,她又生出了一丝不甘,凭啥?这是她的梦境,换句话来说,她就是这里的女王,想如何就能如何,怕他们干什么? 就算炎字辈是大佬,但现在也没有觉醒,如今的他们,只是任务世界的一些数据而已。 “够了。想要留下,就乖乖低头做小,否则立刻滚蛋。”萧青棠挺了挺胸,一把拉开房门,在出去后,又狠狠关上,砰的一声巨响,做足了气势。 她去拉沈炎骁的手,眉眼盈盈,扬起了笑脸。但他躲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鲜妍的唇色,微微有点肿,像是刚刚才被人抚慰过。 【叮咚!沈炎骁情意值-3。当前怨气值0,情意值97!】 谁吻了她?屋子里,有徐炎清在!沈炎骁目光一寒,直接去开门。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徐炎清看她的眼神,就不是哥哥看妹妹的。 怎么敢?居然跑到他家来,侵犯他的未婚妻! 萧青棠的心骤然一提,急急地按住他的手。这种抓奸的戏码,简直让人血压直往上冲。她估摸着,那群男人个个牛哄哄,必然没有身为奸夫的自觉,会大咧咧坐在那里,被人抓个正着。 一个也就够了,这一下是六个,会吓坏人的。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沈炎骁沉下脸,目光扫视了房门,就落在她的身上,“你在维护他?”最后一句话问出,他的眼里染上戾气。 【叮咚!沈炎骁情意值-5。当前怨气值0,情意值92!】 “没……”萧青棠抱住他的腰,伏在他的怀里,闷闷说着,“我们吵架了,让哥哥离开沈家,我不想再见到他。炎骁,婚礼提前,免得节外生枝。” 但让她没料到的,是此时房门开了,邬炎纶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黑影,双手抱胸冷然道:“你刚刚说什么?让我们乖乖低头做小,意思是你想当女王开后宫,把我们全都收了?” 锐利的目光,凛然的气势,那是从战场尸山血海里磨练出的,如同地狱修罗一样。 萧青棠欲哭无泪,还没来得及回答,沙发上,陆炎峰就阴测测地问她:“找死吗?” “可恶!”莫炎希气愤道,“痴心妄想!谁给你的胆量和自信,敢开口全部收了?” “自然是我们。”秦炎陵一个冷哼,“所以,是我们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了,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连想都不能想!” 徐炎清倚靠着墙壁,注视着全程沉默的苏炎尘,似笑非笑道:“你从来都是平静的,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有时我真的怀疑,你到底爱不爱她?” “滴墨入海,大海可会染黑?”苏炎尘淡淡地问,目光微移,看向了萧青棠,眼里是一片沉重的墨色,“就像一朵浪花,哪怕再出彩,再刻骨铭心,在融入大海里后,也会毫无痕迹。” 不知为何,萧青棠忽然心悸。 第149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那是个什么眼神?萧青棠攥紧了拳头, 只觉得在苏炎尘的眼里,好像看到了一片暗沉沉的压抑, 如同被什么捆住了般,拼命挣扎,但没有办法挣脱。 但在下一刻,苏炎尘的双眼回归淡漠, 如同秋起的雾,白茫茫的,没有丝毫情绪。忽然间, 她想到在刚入梦境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和沈炎骁长得一样的黑衫男子,他一度让她怀疑是大佬正主,而面前的苏炎尘,像极了那个“沈炎骁”。 她脑海里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缓缓模糊。她晃了晃脑袋,再看去时,发现自己被沈炎骁抱着, 他脸上有些担忧,眼里的情绪复杂。 紧接着,他的面貌也逐渐模糊,她好似坠入了深渊, 浑身上下充满失重感。 萧青棠回到了主系统空间,666急问道:“你没有事?造梦卡好像出了问题,你失陷在梦境里, 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你唤醒。” “别提了,我被一群深海狂鲨包围。”她心有余悸,拍了拍666的头,“6啊,幸好你来得快。” 梦境依旧存在,并没有崩碎。 “滴墨入海,大海不会染黑……”秦炎陵端正了脸色,目光满含压迫力,“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正式会面的场景吗?”苏炎尘询问,语气虽依然平缓,但其中夹杂了丝惆怅,“那个时候,棠棠从圣雪山上坠落,你在得知了一切后,万念俱灰,是绝望而疯狂的,现在还有这种心情吗?” 秦炎陵一怔,瞳孔缩了缩,沉默不语。 “就像刚刚,徐炎清亲吻她的时候,只有莫炎希忍不住阻拦,你们三个虽然心绪起伏,但终归能沉住气。如果换成当初的你们,能忍得下这一幕吗?”苏炎尘的声音一如既往淡然,“我可以确定地说,当初的你们,早就冲上去了,而不是坐着一动不动。在棠棠脱离你们的世界前,你们的情意值几乎都是100。如果现在去查,它绝对下降了。” “为什么?”莫炎希奇怪地问,皱了皱眉。 苏炎尘平静回道:“因为,属于我们的意识,在缓缓融入‘大海’。对于辽阔的大海而言,我们只是几朵漂亮的浪花,面对层层叠叠的大浪,根本做不出任何影响,只能融化进去,最终了无痕迹。” “情意值、怨气值会降低,不是因为不爱,不是因为不恨,而是因为,我们这股意识被融入了。”他有些恍惚,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当日的情景,“而容纳了我们的大海,不会被我们的七情六欲影响,不会被我们的爱、恨、情、仇感染。” 那时,在如血残阳下,他一幅接一幅画着,下笔非常快,汗水滴落在画卷上,却顾不上去擦。画上,全都是一名女子,娇美的、妩媚的、可爱的、俏皮的、微笑的、生气的……她所有的形态,全都被他细细描绘出,那些早就在心里临摹了无数回。 悠悠风声,携带了来自万古前的回音:“柳神……魂兮归来……”幽幽祭祀之音回荡在天地间,浩大的悲鸣恸哭声,交汇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捂住额头,轻轻喊道:“棠棠……”声音中饱含复杂情愫,在这一刻,他倾注了所有情感,好似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名字上。 他恨她,但也爱她,此时此刻,这股爱与恨,是他挣扎的源泉,是他反抗的力量。但祭祀音浩浩荡荡,盛烈到了极致,淹没了他的世界。 画卷飞了起来,围绕着他飞舞。那画面上的女孩,好像活了过来,朝他微笑着,眉眼含情,一如当初两人情浓的时候。 他下意识微笑,也向她伸出了手,但触摸到的,是一片落日的余晖,是冰冷的秋风,它们从他的指尖流泻而过,什么也没有剩下。 祭祀音响彻苍穹,无形的力量,好像在唤醒什么东西。 他在不甘下,抱着一线希望,打通一条通道。那是他一直在找的路,能和她重逢的路,已经失败过无数回,但却不料,在今日此时,居然贯通了! 路的尽头,是一个花园。那头戴帝冠的俊朗男子,怀里抱着的,正是他上百幅画卷上的女孩。 他用尽了全力,倾注了所有希望,打通的一条路,盼着她能鼓励他,给予他抗衡的力量,但看到的,是她在别人怀里,听到的,是她怀孕了的消息。 满腔不甘,终于化作了颓然和绝望。他放弃了挣扎抵抗,任由祭祀音幽幽传唱。 柳神……魂兮归来…… “一朵浪花,哪怕再出彩,融入大海也无踪迹。”苏炎尘平静道,双眼里好像包含了整片世界,空旷悠远淡泊宁静,没有丝毫的感情,“一段人生,哪怕再刻骨铭心,在归入漫长的岁月里后,也是微不足道,只是一段小插曲。” “你问我,我到底爱不爱她——”他看向徐炎清,脸上罕见地浮现笑容,如冰山玉树清越灼华,虽美但无人烟味,“我只能回答你,我曾经深深爱过,现在,应该也是爱的,只不过这份爱,已经散落在整片大海里,相对而言微不可察。” …… “你咋啦?”666奇道,“从梦境里出来,就魂不守舍。” “6啊,你帮我查查,秦炎陵他们的情况。”萧青棠捏了捏下巴,嘀嘀咕咕,“梦境里的事,我也不知真假,但如果他们要入梦,那刚才肯定在睡觉。” “你遇上了他们?”666诧异,“他们都用了失忆卡啊。”怀疑归怀疑,它还是尽责去查,但遍寻各个世界,也没能找到人在哪里。 全都失踪了。 萧青棠来回不停地走,脸色变了又变,怀疑得到了证实,没有扒下人马甲的兴奋感,只有源源不断涌来的烦躁,以及惴惴不安。 “入了一回梦,怕成这样?”666没有一点负担,在那幸灾乐祸。 萧青棠烦躁吩咐:“去查查他们的怨气值和情意值,我琢磨琢磨怎么处理。” “查什么?他们的怨气值和情意值不是0,就是100啊。”666回道,虽然嘴上抱怨,但手上已经在忙活着,可查出来的答案,让它大感惊讶,“秦炎陵怨气值53,情意值59;陆炎峰怨气值68,情意值73;邬炎纶怨气值72,情意值75;莫炎希怨气值83,情意值85;徐炎清怨气值88,恨意值89;沈炎骁怨气值0,情意值92。” “真是反常,”666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和你分开后,他们放下了,自己想通了些,寻思横竖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那怨气值、情意值才会下降?” 萧青棠犹豫了下,又怀着不可描述的心思问:“那苏炎尘呢?” “怨气值1,情意值1。”666查了后回答,“咦?他也是你的任务目标,等你到了他的世界,应该很容易完成。你真幸运,居然碰到一个自己想通的。” “做梦?要是他们能想通,就不会去梦境里堵我。”萧青棠郁闷道,“6啊,快开下一个世界,我现在慌得不行,赶紧把任务做完与系统解绑,回老家躲一阵子,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追到我家去。” 【叮咚……】 一听到这个声音,萧青棠条件反射一抖,心里冒出不详的预感。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99。当前怨气值99,情意值92!】 “幸好,没有到100。”萧青棠松了口气,又咬牙切齿,“我现在才明白,我为什么会一败再败,原来背后有一群拖后腿的狼人团,这群可恶的男人!” 666脸色古怪,戳了戳她:“沈炎骁要见你。他说限你三分钟内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不去,我现在想通了。”萧青棠态度坚决,直摇小脑袋,“任务失败也没啥大不了,奖励冰封就冰封,我的小命最要紧,如果回去他们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简直太可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时不时去看电子表,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心里很不好受,有种钝钝的涩感,胸膛里一会儿沸热,一会儿冰凉,痛意蔓延到全身上下,她的脸色有点白。 三分钟,短短180秒,时间到了。 【叮咚!沈炎骁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100,情意值92!】 “他刚刚说,”666气鼓鼓瞪了她一眼,“八年前你放弃了他,用死来换回他的原谅,如今你第二次放弃他,而这一次,就算是你真的寻死,也没有机会再挽回他了。” 萧青棠怔了怔,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第150章 陨落的足球巨星 再也无法挽回…… 萧青棠发了很久的呆, 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但如果回去, 又觉得心慌。在左右为难下,她狠心一闭眼,吩咐666:“开启下一个世界,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一团糟太麻烦。我现在只想趁大佬还没有苏醒前,赶紧做完任务回老家躲着。” “渣。”666鄙夷道,“他们个个惊才绝艳, 在各自领域所向披靡,唯独瞎了一双眼。,傻了一颗心。” “蠢啊你,那些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小气,我给沈炎骁一个售后服务,其余的全都不高兴了,我再为了他回去, 那不明摆着我最看重他?”萧青棠轻哼,敲了敲它的脑袋,“我真那么干了,下场会惨不忍睹的。” “渣, 偷偷回去安抚也成,就当冲着奖励的份上。”666磨牙,“他也挺可怜的, 丢了一双腿,给个补偿。而且,你不把怨气值消除,等人家成了真的大佬,会找你清算的。” 萧青棠敛了敛表情,怔怔发愣,声音有些空洞:“6啊,等他们成了真大佬后,那还是他们吗?”想到那种可能,她的心一阵抽搐,猛然泛出了疼意。 在这股疼意的驱使下,她的意志更加坚定,正色道:“那我更不能回去,至少我的主意识不能回去。”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她不能犯蠢让自己动情。 “到底回不回?”666嘀咕。它僵硬了下后,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有用,沈炎骁的怨气值到顶,你的奖励又被冻结,回不去了。” “嘿嘿嘿……”萧青棠贼兮兮笑着,一瞬间眉飞色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群混蛋以为我被冻了奖励无法回去,他们就会回各自世界,结果我悄咪咪去和沈炎骁偷情。” 666斜睨她,尬笑了两声,虚心请教:“没有旅行卡,那你怎么回去?” “蠢啊你。”萧青棠笑脸吟吟,朝它飞去一个媚眼,妩媚勾人,“我给主系统做了上百个任务,就不能申请点经费吗?” 她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地发了一份语音申报表:万能的主系统大人,您忠诚的小棠棠在您英明的领导下,第一个达成了宿主百人斩……强制任务里,又为了平息怨气,您忠诚的小棠棠鞠躬尽瘁,奉献自己去感化任务目标……鉴于观众的强烈要求,本着至善至美的准则,现申请活动经费——旅行卡,用于售后服务,力求任务达到圆满,敬请批示! 666目瞪口呆。 在半个小时后,叮咚一声,旅行卡发放在空间背包里。 萧青棠笑得眉眼弯弯,美滋滋道:“那群男人,跟我斗?哼哼!” “你赢了,他们的确回了各自的世界。”666摇头晃脑,看到宿主笑得眉飞色舞,忽然觉得手指头痒,斜睨着她,“快去,抓住大好时机,免得他们又追了过来。” 萧青棠回去的时候,特意把两股意识拆分,主意识依旧留在系统空间。 此时,沈炎骁坐在阳台,幽幽凝视着远空,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渲染出一幅柔和画面。他的背影很孤冷,带着一股寂寥。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体香,他的目光闪了闪,回望过去时,如同含着碎冰一样。 “炎骁,我回来陪你。”萧青棠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修长的左腿一抬,就大咧咧坐在他的大腿上,又揽着他的颈,身子偎依向他,“当时有别人在,我不方便回来。” “滚。”沈炎骁微启薄唇,眼里流泻出的,是一片冰霜,让她心生寒意,“我说了,你放弃了我两次,我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她真当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不是回来了吗?”萧青棠软软磨着,不停地解释,“当时的情况,那群男人都在,我如果回来,能逃脱他们的魔掌吗?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打不过,只能先避退,你看,他们一走,我就马上来见你……” 但沈炎骁态度强硬:“我不想再见到你。时间只有三分钟,你已经错过。” 萧青棠好说歹说,道歉、软话都说尽,嗓子都发干了,可他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认准了那个死理。三分钟就是三分钟,放弃就是放弃,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回心转意?”她皱眉询问,寻思着既然他嫌弃,那她是不是不强求,就此分道扬镳? 沈炎骁睁开眼,目光暗沉冰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嘿,她这暴脾气!萧青棠本想放弃的,但看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那她也就不必客气。 她脚步生风,在屋子里逛了圈,从角落里寻出一副手铐。当初,她感染了A病毒后,怕会失控攻击人,就在屋内备了手铐,没想到会用到这里。 趁沈炎骁不防备,萧青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铐住,又反铐在椅背上,在他微讶的目光下,沉着脸把他的假肢取下,就坐回他的大腿上。 天已经黑了,远方灯火辉煌,头上星辉洒满人间。在朦胧月色里,她去解开他的皮带,一本正经说道:“如果你起了反应,就当你输,那今晚任由我如何,不准开口让我走,如果你坚守了阵线,就当我输,我立马圆溜溜滚蛋。” “我拒绝得了吗?”沈炎骁冷漠斥道。 萧青棠摇了摇头,也不再废话,就着微弱的光线,瞅了瞅他英俊的小脸蛋,正伸出白嫩罪恶的小手时,房门被敲响,传来沈妈妈担忧的声音:“炎骁?怎么不开灯?” 她拿眼神示意。沈炎骁冷睨她一眼,回道:“想安安静静呆着。” 门外,沈妈妈叹了一声,安慰道:“她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见到你这样。” 萧青棠等了会,凝神静听,直到脚步声远去,才开始了犯罪的过程。她打开一瓶红酒,倒了些在他胸膛上,就凑过去伸出粉嫩小舌,勾、划、舔、吻着,手也不闲着,肆意游移。 效果明显,沈炎骁的呼吸加重,见她戏谑地望来,立刻狼狈地转头,死死咬着牙。 随着亲吻的深入,气温直线上升。沈炎骁喘着粗气,脸色有点红。他被铐住的手紧握着,但身体上涌出的情潮,如同层层海浪,侵袭着他的理智。偶尔间,他会低吟一声,暗哑的声线,简直性感得要人命,但每每此时,他又会隐忍住,为自己的不争气愤怒憋屈。 “要不要?”萧青棠问他,胸膛剧烈起伏,气息急促不稳,手指在他某处画着圈圈,“只要你开口,我就满足你。”她百般逗弄,故意磨着他,就是要他开口服软。 “不要!”沈炎骁压抑着情/欲与愤怒,眼里如同汹涌着的海啸,漫出让人心惊的气势,“你如果不爱我,那就不要碰我!” 萧青棠怔了怔,停下了动作,望着他不说话。 夜里的温度低,两人的热烈气氛散去,被夜风一吹,就有些凉意。 最后,萧青棠起身,给他整理了衣服,又替他解了手铐,匆匆说了句“抱歉”,就回到了主系统空间,吩咐道:“6啊,开启下一个世界。” 她回头望着大屏幕,精致的面孔上没有表情。 屏幕上,沈炎骁怔怔发呆,星辉洒在他的身上,缥缈而朦胧,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整个画面,被另一个人取代。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子,微微上挑的眼角,温柔含情的桃花眼,白净精致的面孔,优雅纯真的气质,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完美无瑕。 第151章 堕落的影帝 【屏幕上的男人, 不同于以往那些任务目标,他给人的感觉, 是非常纯净纯真的,如同上天精心呵护的宠儿,是不染尘埃的天使,让人舍不得伤害、亵渎。他的五官完美出众, 但气质更胜过长相。】 【萧青棠怔怔看着,脑子里空白茫然,很久都没有说话。】 【“国际惯例, 先给你看一段记忆。”666没好气道,“上个世界都过去了,你还在想什么?”】 灯红酒绿,歌舞不停,在尚光市有名的娱乐场所里,男男女女摇曳来去,脸上带着放纵的笑容,在朦胧而暧昧的灯光下, 享受这片刻的欢愉。 顶层包厢,一个女孩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按遥控器, 精致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显然她的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间尽显春风得意。 叮咚!房门开了,一名职业装女子走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漂亮少年。少年局促站着,脸憋得通红,更有几分羞愤与难堪,让原本纯净的气质里,多了一丝柔弱,也添了几分诱惑。 “小姐,人带到了。”职业装女子说完,就转身走出去,轻轻关好房门,只留下无措的少年。 萧青棠放下遥控器,轻佻的目光扫去,略微显得张扬随意,上扬的音调染着笑意:“霍炎瑜?” 少年抿着唇没有答话,眉梢却跳了跳,捏紧的手指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想不到霍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子,被誉为纯净无瑕的天使,居然也会堕落到这一步。”萧青棠低低笑了笑,目光亮晶晶的如天上星月,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肆意扫视他全身上下。 那微含讽刺的话,让霍炎瑜难堪到极点,几乎咬破了唇。她那放肆的眼神,也让他想夺门而出,但想到霍家的状况,想到父母的困难,又强迫自己站在这里,忍着满腔的羞愤,颤抖着悲鸣:“只要你帮霍家,我什么都答应你!”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他才等到她的回话:“去洗干净身体。”他心颤,麻木地转过身,空洞着眼神,慢慢进入了浴室,透明的玻璃什么也挡不住,反倒为浴室增添了丝旖旎暧昧。 他僵硬了会,才背对着她慢慢解开衣服,白皙的身体染上了粉霞,均匀的肌理、优美的曲线。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如芒在背,慌慌抱膝坐在浴缸里,任由水花淋湿全身,茫然而无措。 半个小时后,萧青棠催促道:“你洗够了吗?” 霍炎瑜又是一僵,取了浴巾擦干身体,穿上一件浴袍出来。他的肤色很白,肌肤细腻光滑,没有一点瑕疵,完美如同艺术品。 在如墨玉一样的双眼里,噙着几分慌乱,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是飞舞的蝴蝶,修长的双腿若影若现,纯净里又透出极致诱惑。 他乖乖躺在床上,脸色红白交错,紧张地攥紧床单。在她刚一坐起、床微抖了下时,他也跟着颤了颤,却发现她是去浴室沐浴,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才松了松,唇抿成一条线。 浴室里淅沥水声,偶尔传来的动静,让他的心跟着七上八下,身上冒出了些汗。 片刻后,萧青棠围了一条浴巾,身上携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妩媚多姿。她站在床前俯视着他,高高在上犹如女王一样,看他瑟瑟发抖紧张不安,心里涌出几丝愉悦。 “你准备好了吗?”她含笑故意逗弄。 霍炎瑜脸白了白,又红了红,没有说话,只轻微点了下头。今天的局面,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在来的路上,一直给自己鼓气。 他清晰感觉到,一只冒着湿气的小手,钻入了他的浴袍里,轻轻地游移着,指尖传递出的热度,晕出一片酥麻,又激出一个个小疙瘩。 霍炎瑜咬着唇,眼里湿漉漉的,强忍着不动,汹涌而来的屈辱与窘迫,让他恨不得晕过去。 “童子鸡?”萧青棠问他。 什么鸡?霍炎瑜没有听懂,直到望入她戏谑的眼,心中才隐约明白,顿时羞愤地瞪向她。 萧青棠挑眉,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俯下身朝他吹了口气,在他气鼓鼓的目光下,温柔笑道:“是不是?要知道,霍家的事麻烦,我本也不想插手。” “是!”霍炎瑜憋屈道,从小受着宠爱长大,被呵护成温室里的花朵,哪里受过这些磨难。他气急又无奈,屈辱地补充:“你是第一个。” “那么,我也会是你的最后一个。”萧青棠愉悦笑道,亲了亲他粉嫩的唇,看着他略显不自然的脸色,由衷赞道,“你的味道棒极了,我很喜欢。” 前戏做得充足,极尽撩人缠绵,然而…… 至始至终,霍炎瑜都没有起反应。 萧青棠阴沉着脸,坐在床上看他。在情/事上,男女是不同的,男人如果不动情,那啥也做不了。 “我、我……”霍炎瑜手足无措,尴尬窘迫得不行,“你再试试,我,我能的……” 萧青棠缓了缓脸色,看着他漂亮的小脸蛋,终究是舍不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使出所有的媚人手段,勾得自己都气血沸腾,但他不行就是不行。 “你耍我玩呢?”她的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阴沉沉的,眼里奔涌而出的,全是欲求不满的怒火。 霍炎瑜惊惶,连连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你以前有过冲动吗?”萧青棠询问,看着少年羞赧躲闪的目光,忽然起了戏弄的心思,温情地抚摸他的脸,“有自己解决过生理冲动吗?” “没、没有过。”霍炎瑜结结巴巴说着。 真是个纯洁的娃。萧青棠叹了口气,郁闷地穿上衣服,也不再理会他。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急切而可怜兮兮询问:“霍家呢?” 她回头,看着他的脸蛋,脸色意味不明,在他惴惴不安中,无奈含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虽然你不中用,但总是中看的。” 画面到此结束。 萧青棠长呼吸,抛开上个世界的杂思,打起精神做任务,在看了记忆后,几乎也回想起这个世界。 任务目标是霍炎瑜,从小集万千宠爱,非常喜欢绘画,在霍家的帮助下,开办过个人展,拿过主流奖项,是豪门霍家的小公子,人生一帆风顺。 但在他十八岁时,霍家遭遇经济危机,沾惹了官司。 这件事,萧青棠表示负全责。霍炎瑜是她的任务目标,为了磨炼他钢铁般的意志,只能摧毁了霍家,逼得他走投无路,再给予他关怀帮助。 诚然,霍炎瑜很喜欢绘画,但可惜天赋不足,虽然有霍家精心培养,但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权衡下,萧青棠给他选了一条路——娱乐圈。 “你看看这张漂亮的脸,这种纯净如天使的气质,简直是娱乐圈一股清流,不去实在可惜。” 萧青棠花了重金去捧,资源、人脉,给他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在霍家倒了后,霍炎瑜也很争气,又有她这个金主在,事业一路畅通。 但这些不够,他依然是温室里的花朵,需要依附别人。 为了敲打他,摧毁他所有的美好幻想,逼他长出一颗冷硬的雄心,逼他拼命往上爬,她怀着不可描述的心思,把他堵在了房间里,狠狠羞辱了他。 “你把我送人?”霍炎瑜一脸呆滞。 萧青棠理所当然地说:“我有个大客户,也挺喜欢你的,你去陪她一晚,帮我敲定生意。” “你当我是什么?!”霍炎瑜愤怒喊道。第一次,他用了这么大的音量。 至此,两人的关系出了裂痕,只维持表面的和睦。 回忆到这里,萧青棠痛心疾首:“6啊,你说他长了张这么漂亮的脸,怎么就不能硬呢?” 第152章 堕落的影帝 【“这是重点吗?”666黑着脸询问, “没能吃掉了他,你很失望啊?”】 【“是有点念念不忘。”萧青棠老实回答, “几年不见,霍炎瑜越来越迷人了,大众男神。”说着说着,她垮下了脸, 无奈叹道,“怎么就身患隐疾呢?”】 登上微博账号,在回了几条消息后, 霍炎瑜放下手机,望着窗外发呆。 今天是他的生日。娱乐圈里,一些有过合作交集的,几乎全都发了祝福短信,粉丝更是在几个月前开始筹划,办得热热闹闹的,祝福语整日都挂在热搜上。 他又拿起手机,刚刚解锁屏幕, 又猛地扔回桌上。 ——你不过是我包养的男人,最好乖乖听话,我能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一年前的今天, 她的回答,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其实在那日,他想送她一份礼物, 结果没来得及说,就被她冷漠的话堵回。 “炎瑜,晚上有个生日party,时间也不早了,去打扮一下。”经纪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键盘上敲击,好似犹豫了下,“邀请了萧小姐吗?” 霍炎瑜出道五年,年纪也就二十三,就已经拿下了奖项大满贯,虽然他的能力的确优异,但从侧面说明,他是有人捧的,否则哪里能在短短五年内,就成为娱乐圈顶级大佬。 不接吻戏,不传绯闻,不炒CP……他演戏的三大宗旨,五年来从未打破。 外界各种爆料,各种猜测,纷纷揣摩他的用意,经过几年的论证,大都觉得他背后有一位金主,但直到现在金主的身份也是迷,而他口风很紧,从不回应私人问题。 作为霍炎瑜的经纪人,谢忱是清楚的,因为以往为他打过不少掩护。 “邀请她干什么?”霍炎瑜的语气有点冷,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疲倦,忽然询问,“我账上有多少资金?” 谢忱停下敲字的手,笑道:“没计算过,如果单单流动资金,至少10位数。” “整理、变卖固定资产,全部换成RMB,汇到她的个人账户去。”霍炎瑜冷然道。 自从那日过后,他对萧青棠的称呼,都变成了“她”这个代指。 谢忱怔了怔,奇道:“为什么?萧小姐最近缺钱吗?” “只是不想欠。”霍炎瑜寥寥几个字,没有心思过多解释。当日那句“你只是我包养的”,就如同魔咒一样,一直回荡在他的心里,让他日夜难以安寝。 谢忱点了点头,转头开始吩咐人去处理。 此时,萧青棠在打高尔夫,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套运动服,清爽简单。一会儿后她坐回石椅上,拧开瓶盖喝着水。清甜的水滑入喉咙里,带来一丝清凉,缓解了热意。一段轻音乐响起,她随意拿起手机。 管家公司发来短信,提醒她个人账户有大额汇款,汇款人的名字是霍炎瑜。她看了看,脸上一个嗤笑,用毛巾擦了擦汗,单手懒洋洋发了个短信:生日快乐。 霍炎瑜抿着唇,紧绷着身体,直勾勾盯着桌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亮了,四个简单的字跃入他的眼帘,他心里滋味不明,不可否认,是有丝丝愉悦的。 但她第二条短信随之而来:给我转账,是想和我一刀两断?好,如你所愿。 霍炎瑜怔怔发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蓝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了几分森然味道。明明是纯净优雅的气质,在这一刻给人阴沉沉的感觉。 “炎瑜?”谢忱回来时,发现他好像不对劲,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霍炎瑜闭上眼,颓然地坐回软椅里,精致的面孔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痛。他早就该想到,在她的心里,压根不把他当做一回事,他可有可无。 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 他心里一悸,第一时间睁眼去看,可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气得狠狠甩出了手机。 “怎么了?”谢忱惊愕道,匆匆去捡手机。 手机还没有摔坏,屏幕也亮着,短信的内容清晰明了: ——既然一刀两断,那就财货两清,当年我帮助霍家,以及捧你到今天的地位所花费的资金有上百亿,扣除零头只算100亿,按照娱乐场所顶级少爷的价格,我包养了你五年,扣除2500万,再减去你今天转给我的10亿,剩下的资金你分期汇吗? 【“你又作什么死?”666磨牙。】 【“蠢啊你。如果他不喜欢我,那会对我无情的言行有怨气吗?”萧青棠鄙夷,“他对我的怨气,是建立在感情上,只要磨灭了他的感情,怨气值自然就没了。”】 霍炎瑜从谢忱手里夺回手机,眼里充斥着忿意,愤怒地敲字回信:2500万不算,我不同意!我还欠你90亿! 不到几秒,那边就回了信:想要一刀两断,总要付出代价的。 很明显,这个代价就是,承认在这五年里,她在包养他。 啪!手机又一次摔出去,这次的力度更大,它很不幸终于报废。 霍炎瑜捂住眼,在愤怒过后,心里涌起的,是层层悲哀,语气低沉而压抑:“手头上的房产、股份全部变卖。”其实,在这五年里,他和她的关系,在抛开美化的外衣后,的确如她所说,她捧他,包养他,只不过他一直排斥,不希望两人间仅仅用“包养”形容。 是他奢望了,他以为,她对他也有几分真心,所以在那日,她要他去陪她的大客户时,他才会那么震惊,那么不敢置信。 “你疯了?”谢忱惊道,“那你以后怎么办?”娱乐圈里,包养的事也不少,而且这些年来,他也看得出来,对于那位萧小姐,霍炎瑜是动了真情的。 霍炎瑜去年的生日那天,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两人吵架了,后来就几乎不再联系。他原以为,那会是幸福的一夜,因为在那天白日,霍炎瑜笑着告诉他,给萧青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份在初见时就该给她的礼物。 作为经纪人,霍炎瑜的身体状况,他是清楚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几年前那晚的不愉快,只是因为他太紧张、太屈辱,从而在排斥下,才会始终不起生理反应。 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对她动了情后,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我又不是残了,又不是糊了,继续接戏还债。”霍炎瑜余怒未消,眼神都是阴郁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如同赌气一样地说,“不管什么戏,感情戏、亲热戏、吻戏,只要剧本质量过得去,价格行,那就都可以接。” 谢忱张了张口,许久后才憋出一句:“炎瑜,犯不着为了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我是为了她吗?我怎么可能为了她?!”霍炎瑜怒气冲冲,“我是为了还债!” 第153章 堕落的影帝 “炎瑜, 你想清楚,如果接了戏, 那就不能回头的。”谢忱认真提醒,“你确定你要接吻戏、亲热戏吗?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用委屈自己,就算要还债, 也可以慢慢来,萧小姐财大气粗,不会在意你何时去还的。” 霍炎瑜沉默很久, 在他又一次开口劝说时,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到底懂不懂?我只是不想欠她,不想要不平等的地位!” 因为她说她在包养他,那也就证明着,她只拿他当宠物,而宠物自然轻易能抛弃。 霍炎瑜忽然露出苦笑,在去年的今日, 在他和她大吵一架,强硬拒绝了她的要求后,在她的心里,他就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宠物。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我就不多说。”谢忱点了点头,“五年前,她就会做情/色交易, 谁知道除了你以外,她还包养了几个男人?而且以她的身家,以及这几年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好结果,你……别做什么幻想。” 霍炎瑜心颤,泛出几丝疼意,痛得咬住了唇,委屈又倔强地低下了头,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湿漉漉、水汪汪的,可怜兮兮惹人怜惜。 “炎瑜,和她断了。”谢忱叹了口气,由衷提醒,“但我还是建议你,别违背自己的心,不要为了她去做些不喜欢的事。” 霍炎瑜黯然闭上眼,喃喃道:“不还了钱,在她面前,我永远也抬不起头。”在这些年,他虽然接了不少戏,演过很多角色,霸气的、温柔的、冷酷的应有尽有,但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弱的一方,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无措的少年。 这在五年前,他为了霍家,爬上她的床的那一刻,就是注定了的局面。 在助理买回新的手机后,霍炎瑜装上电话卡,怀着期盼、不安的心绪,点了开机的键。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只有几十条生日祝福的短信,没有他熟悉的那个号码。 她没有再理会他,也许,只是把刚才的谈话当成无聊下的调剂品。 一整个白日,霍炎瑜都闷闷不乐,直到去了自己的生日party,看到一群亲朋好友后,心情才愉快些。公寓内,也没有外人,都是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 “炎瑜,今日你生日,玩什么由你决定。”林仑笑道,拍了拍他的肩。 霍炎瑜兴致缺缺,心里藏着事,精神有点恍惚,闻言也没有多想,随口回道:“就真心话大冒险。”话一出口,就惊醒了他,不由得懊恼,想着这帮损友大约不会放过他。 果不其然,一听他的话,众人欢呼雀跃,直接放话说,必会好好照拂他。 “不容易啊,你总算松口玩了,这个游戏虽然老套,但你可是第一回 玩。”林仑戏谑道,“今天如果不能套出你的话,我就不姓林。” “诶诶——”另一个帅气的青年兴致勃勃,“照我说,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点,直接游戏直播,也好给你的粉丝们发点福利,让人家看看你的生活,好歹给你准备了几个月的生日礼物呢。” 霍炎瑜皱眉,但看到大家都开心,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何况玩游戏是他主动提的。他再仔细想,既然会直播,那么他们也会顾忌,不至于乱来乱问。 直播游戏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各个高层粉丝群,又经由大粉小粉们传扬出去,直接引爆了全球粉丝团,纷纷登录直播间,热情地等待着。 晚八点到了,直播间人气爆棚,在线人数直线上升,弹幕全都挤成一团。 “真心话大冒险,哈哈我喜欢~” “哪个好心人,赢了后帮我去问问,wuli瑜小哥哥什么时候娶我(^3^)╱~~” “楼上+1(害羞脸)” “还有我,还有我,也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公开我们的关系……” 作为今天的寿星,霍炎瑜一段开场白,让直播间气氛如火山爆发一样。他煽情的话信手捏来,在这五年间里,从生涩羞赧到游刃有余,成长是质的飞跃。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放心,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谢忱温和笑道,“如果是真心话,那就是第一手资料;如果是大冒险,大家做好准备截图留念!” 就在他拨动转盘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有一头波浪卷,紧身衣裙包裹着娇躯,妩媚又性感,简直是妖精尤物。 “你、怎么来了?”霍炎瑜惊得站起来,显得局促无措,忽然之间,懒散从容的气势全部消散,站得笔直笔直的,紧张地注视着她。 看到一屋子的人,萧青棠也有点惊讶,随手撩了下波浪卷,在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倚着门似笑非笑问道:“路过,进来歇歇,怎么,我不能来吗?” “这个女孩是谁啊?好漂亮哦!” “我咋觉得她气场一米八,我们家瑜瑜在她面前,简直是个小可爱。” “这对话听着有问题啊,他俩不会有那啥啥?” 谢忱第一个反应过来,正了正脸色,微笑道:“萧小姐,你来了,我们正在直播游戏呢,你要不要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好啊。”出乎意料的,萧青棠应下了。 霍炎瑜顿时紧张,僵硬着坐下去,规规矩矩的,乖巧得像是在上课的学生。 因为,她坐在他的身边,熟悉的体香缭绕在他身侧,带着让他沉溺的微笑,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加快,她的气息全面笼罩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炎瑜,第一轮由你来转。” 霍炎瑜微颤着手去拨,转盘的针一圈圈转着,最后恰恰指向了萧青棠。她依旧含笑着,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干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萧青棠懒懒回道,斜瞟去一眼,火辣辣的魅力四射,倾身在盒子里拿出一张纸片,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谁写的?” 小纸片上,写着一句话:亲吻在场的某个人,并对他进行爱的表白。 “嗷!”众人都在起哄,唯独除了霍炎瑜。他攥紧了手,僵直着背,脸渐渐红了。但让他失望悲痛的,是她选择亲吻的人,选择表白的人,根本不是他。 竟然是林仑,为什么是林仑?她有了新的目标吗? ——谁知道除了你以外,她还包养了几个男人? 白日里,谢忱的话浮现在他脑海里。 霍炎瑜一脸阴沉。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3,黑化值+5。当前情意值89,黑化值32!】 第154章 堕落的影帝 【“黑化值?”萧青棠惊愕, “他居然有黑化值?重大战略失误,6啊, 你咋不提醒我?我还想消磨他的情意值呢,差点误了大事。”】 【666幸灾乐祸道:“我提醒过你,让你别作死的。”】 【萧青棠仔细思量,比了个心, “不慌,我有后招。”】 霍炎瑜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 那脸上的不愉快,任谁都能看出来。 “呵呵。”在即将亲到林仑的时候,萧青棠忽然退回去,惊住了一群人。她眨了眨眼略显俏皮,戏谑笑道,“我换人。今天的寿星在呢,第一个吻,自然要留给他。” 霍炎瑜气势一泄, 呆呆地看向她。相识五年,他第一次发现,她有调皮的一面。 直播间,气氛简直爆炸了, 汹涌的弹幕淹没屏幕,一群粉丝打了鸡血一样。 “不许亲!” “我的大刀呢?” “wuli瑜小哥哥的初吻啊……” 霍炎瑜紧贴着沙发,身体绷得笔直, 唇都抿成一条线,看着她越靠越近,心跳如同擂鼓,震得他头晕目眩,直到在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这是自那一夜过后,她第二次亲吻他。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上,满心满眼里,只有女孩清甜的味道,以及温软的唇瓣。 直播间内外,众人都呆呆发愣。 沙发上,那妩媚撩人的女子,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强势姿态,压着漂亮软绵的男孩,肆无忌惮地吻着他,明明纸片上的要求,只是亲吻,在脸上蜻蜓点水一下就行,偏偏如此缠绵旖旎,吻得他忘乎所以,就好像在宣示主权一样。 是啊,在宣示主权。 屋子里静悄悄的。谢忱一脸担忧,心里后悔不迭,实在不该玩游戏,更不该直播的。 萧青棠退开了些,在唇分的时候,故意轻轻咬了下他的唇,那撩人的举止,让他的脸红彤彤的。她附在他耳侧,低语:“炎瑜,我喜欢你。” 温热的气息洒入他耳里,那股热流,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心房。他红着脸,窘迫地撇开脸,软软地好似在撒娇一般:“我才不信,你根本不在乎我。” 那语气里的亲昵,震惊了一群人。谢忱急得直冒汗,但又不敢去打断,心里叹息,每回遇上萧青棠,霍炎瑜的智商都会退到负数,忘了这在直播吗?忘了这是大冒险游戏吗? 纸片上清楚写着,亲吻一人,以及爱的告白。人家告白只是在遵从游戏规则而已。 他打了个手势,让摄像头对准别人。 “为什么接吻戏、亲热戏?”萧青棠低声询问,丝毫不顾及公寓里的人,也不在意直播间的粉丝,暧昧地咬他的耳朵,“我接到消息,说你的经纪人在接触古偶剧本,其中涉及了不少亲热戏,我记得,你以前不接这类型的。” “为了还你钱。”霍炎瑜小声说,耳朵红得像在滴血,紧张得全身僵硬,脑子里更是晕晕乎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萧青棠低笑,语气里似乎有几分宠溺:“你知道的,我不在意你还不还钱,只是不希望你接这些角色,明明不喜欢,还去勉强自己扮演。” “你……”霍炎瑜喃喃道,只觉得有一道惊雷炸在耳边。他没有想到,在生日当夜,她会说这些话,又一次点燃了他的希望,“你,为什么?” 她也在乎他吗?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5,黑化值-5。当前情意值94,黑化值27!】 “那为何在去年的生日,你又要我去做……”他略显气愤,无法释然地质问她。 谢忱抹了抹汗,实在忍不下去,出声笑着提醒道:“诶诶,萧小姐,亲吻够了吗?不能总占着炎瑜的便宜哦。”天知道,他笑得有多僵硬。 “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占一会儿。”萧青棠似笑非笑,温情地摸摸霍炎瑜的脸,低低留下一句,“我又不会真让你去陪。”她坐正了身,勾魂夺魄般的目光,扫过懵圈的围观群众,纤细的手指卷着一缕发丝,懒洋洋询问,“继续玩吗?” 在场的人,除了谢忱外,都是第一回 见她,看到这一幕,震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 霍炎瑜低着头,在白皙的肌肤上,布了一层粉霞,模样别提有多诱人。 助理急忙上前,给了他一个水袋,帮他降温。直播并没有终止,只是为了遮盖,把摄像头对准了别的地方。 “第一轮结束,我们开始第二轮,由萧小姐转……”谢忱努力活跃气氛,又拿眼神示意,几人尬聊着,气氛一度诡异,“这一次,是谁‘幸运’呢……” 他的话还没有全落,就看到指针不偏不倚,指向了霍炎瑜。 要不要这么准?谢忱都想捂额头了,心中直叹气。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萧青棠挑眉,慵懒地窝在沙发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霍炎瑜羞赧无措,颤了颤长睫。他语调甜腻:“真心话。” “那好,”萧青棠戏谑道,“说出你的恋爱史。” 谢忱心一沉,满脸焦急,可如今正直播着,又不方便打断,只能希望霍炎瑜争气点,能拿出正常的水平,别再一副蠢萌蠢萌的模样,但他高估了霍炎瑜,或者说,高估了萧青棠对他的影响力。 “我第一回 见她,是不愉快的……”霍炎瑜喃喃道,像是在追忆,“但她很温柔,也没有责怪我的失措,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不知道,是在何时喜欢上她的……” 谢忱捂住脸,长长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爆出了,他已经能预料明天的娱乐新闻内容。 经过这两轮的高刺激开场,后面的就显得无聊了些。 游戏结束后,谢忱去处理善后,亲朋好友相继离开,公寓里,一下子只剩两个人。 “你,喝水吗?”霍炎瑜局促地问。 萧青棠没有回答,一个俯身把他压在沙发上,去亲吻他的脸,撩人的语气:“你喜欢我?” 霍炎瑜撇开脸,紧抿着唇,心怦怦跳得迅疾,全身都好似烧起来了,滚烫如火。 “乖,说出来。”萧青棠温柔诱惑。 霍炎瑜偷偷看向她,在对上她的眼后,又飞快移开,鼓足了勇气问道:“那你喜欢我吗?”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多此一问,如果她真有心,当初就不会把他送人。 他推开了她,阴郁着眼,语气有点硬:“发现我要和你一刀两断,你不乐意了,就来逗弄我这个宠物?” “我看中的,就只能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你了。”萧青棠嗤笑,缓缓坐直了身,举着一杯红酒晃了晃,“这场游戏,轮不到你来说结束。” 第155章 堕落的影帝 “你太过分了!”霍炎瑜怒火冲霄, 气得白了脸。 “你以为,你逃脱得了我的手掌心?”萧青棠弯了弯唇, 双眼明亮绚丽,像是倒映着整个夜空,白皙如葱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乖乖听话……” 她忽又笑出了声, 在他的唇上轻咬着,温柔道:“你能走到今天,全都是依靠我, 离开了我,你以后怎么办?真当没有后台,就能在娱乐圈保持地位?我们好歹有五年感情,我是喜欢你的。”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10,怨气值-5。当前情意值84,怨气值63,黑化值27!】 霍炎瑜瞪着她,双眼湿漉漉的, 带着几分委屈,冲她喊道:“你不过是喜欢宠物而已。我不要这样的人生,也不会甘愿当你的宠物!我会证明给你看,就算没有了你, 我一样能在娱乐圈立足,我欠你的钱,在五年, 不,在三年内都会还给你的!” “那些钱,我多得是,不需要你还。”萧青棠一个嗤笑,又挑了挑眉,“但我家瑜瑜宝贝,世上只有一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5,怨气值-3。当前情意值79,怨气值60,黑化值27!】 “和你说不通。”霍炎瑜推开了她,携带着满腔怒意,沉着脸回到房间。 “呵呵。”萧青棠轻笑,也不去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品尝着。 【“我不大懂。”666感觉脑壳疼。】 【“刚开始,我打算消磨他的情意值,那么就要做让他难受的事,所以才会选林仑表白,结果发现这货有黑化值……重大战略失误。”萧青棠撇了撇嘴,“既然有黑化值,那就不能刺激他黑化,所以我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无情,不能当着他的面和别人勾勾搭搭,得把握这个度。”】 【“你让他纠结难受,直到他对你死心,那么就没怨气了?”666捂脸,“在你面前,他还是个小可爱,你温柔点。”】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萧青棠嘀咕道,“从小到大,他其实都一帆风顺,没有真正在底层吃苦受难。要消磨他的情意值,必须让他黑化,至少不能像现在这么蠢萌,但他的黑化,主因不能是因为我,否则怨气值也会长的。”】 萧青棠放下酒杯,去推霍炎瑜的卧室门,发现门反锁,不由得笑了,取了钥匙开门,一眼就看到,在床上凸起的一团。她上去就是一下轻拍,也不知道拍到他哪里,让他颤了下。她忽然起了兴致,小手摸入被子里,一阵戏弄。 霍炎瑜忍了又忍,但她越来越过分,终究是掀开了被褥,瞪着她:“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以后听话吗?”萧青棠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霍炎瑜顿时炸了毛,气呼呼答道:“妄想!我不会答应的。你当初帮了我,我很感激,愿意用别的方式报答,但绝不会没有尊严地当宠物,任你玩弄。我就不信,没了你我会活不下去!” “既然是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后悔,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反正你记得我的手机号码。”萧青棠不在意地笑了笑,扔下公寓的钥匙,在他幽怨气恼的目光下,从容优雅地转身离开。 砰的轻轻一声,公寓的大门关上,隐约间,有车子启动的声音传来。 霍炎瑜颓然地倒下,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手机铃声在客厅传来,他木然地光着脚去拿,一接听电话,谢忱焦急的声音传来:“炎瑜,事情闹大了,萧小姐亲吻你的那个视频,传遍了各大网络平台……” 事情在进一步发酵。 霍炎瑜背后有金主的事,一直以来只是猜测,但从没有真凭实据。 “以工作室的名义发出声明,你们只是在玩游戏,虽然有粉丝控评,但路人大都不信……” 在和谢忱通了电话后,霍炎瑜发了会呆,就登上微博,虽然热搜一撤再撤,但架不住吃瓜群众的热情,评论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路人的大体方向,都偏向了之前金主的猜测。 毕竟,在那短短一分多钟的视频剪辑里,能清楚感觉出,在这场亲吻里,他是弱的一方,且完全沉浸在这个吻里,被身上的女孩压着“欺负”。 男弱女强,在这个时代还是少见的,也难怪别人会往歪处想。 路人看到的,是她的霸道,是他的弱势,才会觉得她是他的金主,但有几人明白,他是因为喜欢她,是因为爱她,才会在她面前局促羞涩。 霍炎瑜粗粗扫了下评论,就飞快扔下手机,倚在沙发上发呆。金主、包养,这几个词是难听的,算是丑闻,尤其是,他因为自身气质优雅纯净,加上那三条演戏准则,一直被誉为娱乐圈的清流,如果这件事被敲定,那么对他的名声是毁灭性的打击。 手机铃声又响起,是那个熟悉的号码。他一直没有给它备注,因为号码已熟记于心。 电话那边,萧青棠在车上,心情很不错,从容的语调微含着笑:“如果你以后乖乖听话,那我帮你处理这次的麻烦,比如公布我们在谈恋爱……” 女孩清脆如铃的诱惑声音,让霍炎瑜的心一悸,怦怦猛烈跳动起来,但仅仅只有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不需要,”他攥紧了手机,骨节有些发白,透着几分倔强,“我说过了,不当你的宠物!” “真是……不乖啊!”萧青棠幽幽叹息,挂断电话。 第二日,各大平台、娱乐新闻都报道了。在娱乐圈五年,霍炎瑜自然是有对家的,粉多黑也多,以前有萧青棠帮忙控评。 但这次她没有帮忙,只删除与她相关的评论,也只给视频里的自己打马赛克。处理及时,她的照片流传范围很小,加上她不在娱乐圈里,平日也比较低调,才没让人扒出来。 舆论的方向,全部对准了霍炎瑜。 外面铺天盖地的黑,网络上一片沸热,有被删评的网友在谩骂,也有对家粉丝在起哄,更有不明属性的路人在冷嘲热讽。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5,怨气值-5,黑化值+20。当前情意值74,怨气值55,黑化值47!】 “哈哈,女方估计只是玩玩他而已,骚操作只给自己打马赛克……” “什么‘娱乐圈一股清流’,其实是最肮脏的……” “炒了这么久的人设,终于炒糊了,喜闻乐见……” “一路睡到了影帝位置,也是人生赢家啊!” “粉丝呢?怎么不继续洗了?你家真主就是靠睡上位的,天天‘小哥哥’叫着,好一朵盛世白莲……” 工作室虽然一直发声明,但没有多大用处。平心而论,金主这件事没有真凭实据,但架不住黑子狂跳,甚至凭空捏造污点,真真假假里,谁会仔细查看辟谣?洗脑包就流传出来,影响路人的判断。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7,怨气值-10,黑化值+20。当前情意值67,怨气值45,黑化值67!】 霍炎瑜整日躲在屋里,不管是在霍家,还是在娱乐圈,都没有遭遇过这种大面积的围攻谩骂,一时之间心里阴郁彷徨,甚至都不敢去看评论。 网络上的腥风血雨,让他一度难受惶然,直到熟悉的号码来电,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些日被围攻,身心俱疲,有多久没想起她了? 第156章 堕落的影帝 是萧青棠的电话。 霍炎瑜怔怔看了会, 几日的全网黑,已经让他沉闷致郁, 再看到她的电话,本能就想拒接,生怕她也说出刺耳的话。 但在最终,他咬了咬牙, 接听了电话。 电话通了后,霍炎瑜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机, 就如同在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在他的心里,对她总归抱着一份期盼。 “我说,你也太狠心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气鼓鼓的男音。 霍炎瑜心惊,瞳孔缩了缩,正想询问的时候,就听到了萧青棠的声音, 不同于在他面前的沉稳强势,她此时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狡黠:“怎么能算狠心?我是在帮他,如果要做一番大事业,最重要的就是意志, 如果连这关都挺不过去,那怎么成大佬?” “你让他被全网黑,也不打个电话慰问。”666鄙夷道, “小可爱都成了小可怜。” 萧青棠笑脸盈盈,一摊手戏谑道:“我对他有信心,好歹是炎字辈,他会雄起的。” “你在说什么?”霍炎瑜握着手机惊愕询问,隐约间,觉得有一个秘密在向他展露。 但电话那头,那两人没有回应他,依旧在自顾自交谈。 666轻哼,不满道:“你就继续作,总有你哭的时候。我提醒你,别太狠了,小心又会翻车。上次你摧毁了霍家,让他不得不前来求你,如今又设个局,闹个满城风雨,让他名声全毁,被骂得躲在屋里哭唧唧,怪可怜的,你有点同情心。” 轰隆隆!霍炎瑜呆滞,脑子里惊雷阵阵,被炸得一片空白,那悦耳如铃铛,曾一度让他愉悦羞涩的女声,从手机里不断传出,把他拽下无底深渊:“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不会让他崩溃,必要时会出手的。”手机从他手里滑下去,摔在了床上,断开了连接。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50,黑化值+33。当前情意值67,怨气值95,黑化值100!】 【萧青棠懵了,主系统的播报声传来,黑化值上升,她不是很难理解,但怨气值的暴增,就有点匪夷所思,她自问很小心,也没干啥坏事,怎么直线上升的?】 【“刚说让你有点同情心,报应就来了。”666摇头晃脑一脸感慨。】 【萧青棠想到一个可能,心猛地抽搐,黑着脸咬牙切齿:“我怀疑那群狼人团又找上门了,估摸着给霍炎瑜泄了我的底。这群男人,真是诚心不让我舒坦!”】 【“应该不是他们。”666仔细查看后,否决道,“小世界很多,找到你也不容易,你才到这里不久,他们没那么快寻来,而且真找到了你,也会和你见面的。”】 【萧青棠询问:“霍炎瑜刚刚在做什么?”】 【“他接了个电话,不知是谁打来的。”666表情古怪,“我查不到信号。”】 霍炎瑜呆呆看着手机,脸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忽然失控大叫:“啊啊啊!” 原来,在五年前,霍家是她摧毁的,当年让他走投无路,只能放弃自尊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原来,前些日的风波,也是她设局的!让他声名扫地,被全网黑的人,竟然也是她! 为什么呢?就为了掌控他,就为了征服他,就为了让他乖乖做她的宠物? 他一直感激的人,一直倾慕的女孩,居然是摧毁霍家,给予了他沉重打击,让他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刽子手!亏他那么信任她!亏他那么喜欢她! 霍炎瑜忍不住大笑,笑得眼里都渗出了水雾,惊得门外的助理急声询问。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4,恨意值+33。当前情意值67,恨意值33,怨气值99,黑化值100!】 【“6啊,你说他咋了?”萧青棠惴惴不安,“忽然间就发疯了。”】 【666斜眼一瞟,“回放的录像上,只能看到他接了电话,但听不到内容。”】 就在霍炎瑜受了重大打击,陷入悲痛苦闷甚至是绝望里时,好似有个嘲弄的声音响在心里:“既然恨,那就去报仇,干嚎有什么用?简直丢我的脸。” 他全身一震,骤然回过神来,空洞的眸子幽幽的,忽然绽放出锐利的光泽,就如同蒙尘的珠宝,终于褪去了尘埃,散发出绚丽的光彩。 霍炎瑜拿起手机,按下几个熟悉的数字,冰冷着一张脸,悠扬的彩铃涌入耳里,在那边接通后,才缓缓道:“我认输了,以后乖乖听你的话,当你的宠物。” 在平静说出这句话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是嗜血的凶狠。 第157章 堕落的影帝 在霍炎瑜的话一出口, 他心里,那个嘲弄的声音又响起:“在被女人耍得团团转后, 又准备屈身当宠物伺机报仇?脸都让你丢尽了。” 大约是遭了重大打击的缘故,面对心里那个不同的声音,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噙着满腔怨愤道:“她是红二代, 也是富二代,我根本对付不了她,只能先隐忍!” “我的人生里, 就没有‘不行’两个字。”他心里那股声音继续冒出,“你怎么这么怯懦?如果被那八个家伙知道,我居然有你这么股意识,会让他们笑死的。” “她家的势力很大,军、政、商都有涉及,我现在是以卵击石!”霍炎瑜咬牙,握紧拳头又松开,心里有几个声音在天人交战。他捂住额头, 痛苦的悲咽一声,像是身处绝境里的小兽,在不甘地嘶吼,但又无可奈何。 他心里那股声音冰冷了些:“我从来都是以弱击强, 轮到你就瞻前顾后?废物!算了,犯不上和自己生气……”心里的声音在沉默了下后,又徒然响起, 带着丝丝恨铁不成钢,“给你三天时间,必须夺回优势占上风,否则我亲自来处理。” 电话那头,萧青棠诧异。他居然同意了,同意乖乖听话,给她当宠物?先前不是宁死不屈吗?难道是这段时日的全网黑,让他大彻大悟了吗? 【“6啊,我有不详的预感。”萧青棠瑟瑟发抖,“怨气值暴增,他又反常地对我服软,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搞什么‘卧薪尝胆’的奸计?”】 【666一面吃瓜,一面不在意回道:“那你应不应?”】 【“容我想想。”萧青棠嘀咕,“先试探他,诓出那个神秘电话的内容。”】 “你怎么突然答应了?”萧青棠慵懒询问,显然心情轻松愉悦,“是因为他们来找你了,告诉了你有关系统的事?” 霍炎瑜怔了怔,心间猛然一跳,蹙眉询问:“什么系统?”难道除了霍家和视频的事,她还有瞒着他做的坏事? “苏炎尘他们没告诉你?”萧青棠又追问了句,目光闪了闪,微微翘着的唇角,噙着一抹自信的从容,“那么,就是你知道了视频的事,对不对?” 这一句话,点爆了霍炎瑜的脾气。他攥着手机,虽然明知不该,应当否决这个问题,但忍不住心里的伤与恨,怒吼道:“你太可恨了!我那么信任你,结果今日才知道,霍家的危机是你造成的,是你逼我爬上你的床,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他喜欢了五年的女孩,竟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真相如此残酷。 “原来是这件事。”萧青棠语气不变,一如既然冷静从容,甚至带着丝丝笑意,“没错,霍家的事是我做的,谁让我看上你了,要得到你呢?我本不想摊牌,免得伤了我们的情分,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明说了,乖乖听话,霍家的存亡在你一念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霍炎瑜气怒斥道:“我现在不会喜欢你了!”话一出口,他也知道太无力,如今两人已是彻底决裂,再放言这种话,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很没有威慑力。 他狠狠挂了电话,心里愁肠百结,在发了很久的呆后,才又捡起手机拨回去:“我听你的,别伤害霍家,以及,以及处理视频的事。” “这才乖嘛。”萧青棠满意道,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摸了摸下巴,目光暗沉了些,戏谑道,“今天在公寓等我,五年过去了,不知道你的身体如何。” “不要脸!”霍炎瑜冷哼了声,羞恼地甩出手机。当屋子里又静下时,他脸上的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茫然,以及疲倦与落寞。 在经过刚开始的震怒与怨痛后,他恢复了理智,也已经能冷静处理这件事。 如今的他,虽然在娱乐圈有一定地位,但放眼全国,依旧微不足道,资本、政治的力量超过普通人的预料,正如她所言,她能捧他上天,也能把他推下深渊。 依旧只能憋屈,只能先稳住她,再图谋后事。 霍炎瑜去拿手机,在联系人那一栏里,手指上下滑着,在几个人名间游移,脸上有些犹豫。在娱乐圈五年,他也积了些人脉,各界都有,只是以前有萧青棠在,用不着他去和这些人打交道,才推了很多应酬。 要为了报复她,就去应酬交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但想到她无情的话,他心里怒意翻涌,眼神更加冰冷了,终究拨通了电话。 萧青棠正在兴奋地飙车,听到666传来的消息,下意识减速行驶,一阵沉默后,才狐疑问道:“上个世界,我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对?” “虽然售后服务出了问题,但主系统承认任务成功。”666答道。 萧青棠点了点头,又问:“所以,按照规律,任务难度会提升,和秦炎陵、徐炎清那个世界的任务难度一致,都是顶级的,是不是?” “的确。”666脸色古怪,“而小可爱不难攻略。” 萧青棠笑脸盈盈,挑眉回道:“你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背景不难,加上他的性格比较幼稚,又很喜欢我,如果我幡然悔悟好好哄哄他,来些秀恩爱、生离死别的桥段,哪怕在他已经得知我背地里做的事的情况下,真要消除他的怨气值也不难。” 这个世界,配不上顶级难度。 “但主系统的评定不会错。”666苦恼道,“的确是顶级难度。” 萧青棠右打方向盘,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回答:“所以,我们的小可爱,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一定有什么底牌,提高了主系统对他的评价。我再去试探试探他。” “怎么试探?”666狐疑。 萧青棠贼兮兮笑了几声,笑得意味深长,答道:“自然是深入了解一下。” 公寓的钥匙扔还给了霍炎瑜,她只能倚门等着,半个小时后才看到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从一辆蓝色的跑车里走出,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才沉沉地靠近她。 两人刚一进屋,把门关上后,萧青棠就一个反压,把他按在门上,微翘着唇角,捏着他的下巴,语调暧昧:“这些日,想我了吗?” 霍炎瑜别开脸,并不答话,紧紧抿着双唇,直到她侵略似的吻来,那眼里才似汹涌的浪潮,但在最后,又风平浪静,只剩下深处跌宕的暗流。 第158章 堕落的影帝 柔软的触感, 女孩的清香,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鼻, 全面包围着他。 霍炎瑜僵硬着身躯,任由萧青棠抱着他的腰、亲吻他的唇。两人在客厅里缓缓旋转几圈后,她把他压在沙发上,轻咬他的唇瓣, 暧昧地缠绵。 他的心幽幽颤着,为她动情的同时,也恼自己不争气, 为何到这一刻,仍旧会被她影响?那湿漉柔软的小嘴,含着香甜的味道,不再局限在他的唇上,而是慢慢往下移,先是光洁的下巴,再是微凸的喉结,温柔的, 一点点勾动他的欲。 霍炎瑜想保持冷静,想保持淡然,但全身上下,那一股股涌出的电流, 酥麻如海啸汹涌,最终全部交汇在一处,换回萧青棠诧异的语气:“五年了, 你居然行了?” 他有些恼怒地瞪去,对上她如闪闪星辰的双眸,心里忽的悸动,荡开一圈圈涟漪,在此时此刻,身与心都违背了他的意志,极度懊恼下,就起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反正,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先和她虚与委蛇,如今的情况,也不离他的初衷。 “炎瑜……”萧青棠轻轻喊着,温柔妩媚的语调,好似包含着说不清的情愫,让他微微怔了下,因为在亲吻着他,所以她的声音有点含糊,但他依旧听懂了,“我喜欢你。” 如同一道白光划过,霍炎瑜脑子里空了下,茫然地望着她。为什么,她要在这种情况下向他告白?并且,这句话的语气,如此的真诚,让他下意识想要相信? 他能期盼吗?虽然理智在警告他,但在情感上,依旧有一丝希望。 【叮咚!霍炎瑜情意值+8,怨气值-8。当前情意值75,怨气值91!】 “蠢货,她在骗你。”也在此刻,他心里冒出一个声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受不了,我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股意识,怯懦、愚蠢,不敢正面对抗,还会为情/色迷!” 霍炎瑜正在犹豫懊恼时,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的怒意上涌,想也不想地就在心里回道:“你行你就上,少在一边叽叽歪歪说风凉话!” 在这么一瞬,他只觉得脑子里极其眩晕,身体好像在朝深渊坠下,又像飘在云端上,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他愕然看到,自己推开了萧青棠,又松展了下身躯,好似有愉悦从心里蔓延出。 砰!萧青棠皱眉,从地上爬起来,不悦地问:“你怎么了?”明明她已经让他意乱情迷,偏偏在紧要关头,他居然直接推开她,害她滚下沙发,重重摔在了地上。 霍炎瑜想要回答,但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可在此时,自己的声音却又回荡在屋里:“谁给你的胆量,敢玩弄我?又是谁给你的胆量,敢压着我轻薄?” “你……”萧青棠愕然,抿了抿唇,目光有些锐利,声音冰冷,“你是谁?”直觉告诉她,面前的男人,应该不是霍炎瑜,性格如此不同,难不成是人格分裂? 但回应她的,是一只手,来自于霍炎瑜。他掐住了她的颈,微微俯下身,目光冷酷而凶狠,透着几分阴森,缓缓问道:“谁给你的胆量,在我面前玩弄手段?” 他手上的力度加大,看到她痛苦皱眉,眸子里冰冷无情,杀意直白明了。 “放开她!”霍炎瑜急了,不断在心里喊着,同时竭力挣扎,想夺回身体控制权,“快放开棠棠!”虽然他恨萧青棠,但从没有想过让她死,这不是道德与情感的原因,而是两人之间的恩怨,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此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冰凉:“如此软弱卑微,怪不得在被女人耍得团团转后,依旧能和她缠绵床笫,等我处理了她后,再来调/教你。” 【“这,这是真正的大佬吗?”萧青棠惊恐,“上次,在沈炎骁那个世界,我也见到了真正大佬,他虽然淡漠高冷了点,但脾气还不错,和我也没闹矛盾……”为什么这次的大佬,居然这么凶残?就凭那手的力度,是真正对她动了杀心啊!】 【“所以,谁才是真正大佬?”666瑟瑟发抖,“怪不得,这个世界难度顶级。”】 “她快不能呼吸了,会死的,你放手……”霍炎瑜失控喊道,尽全力挣扎,想要夺回身体控制权,但无能为力,就像蚂蚁面对着一座大山,根本撼动不了。 萧青棠的瞳孔有些涣散,男女体力有天然差别,更别提,面前的这尊是煞神了。她呜呜轻咽着,想说点什么话,但脖颈被掐着,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你说到‘死’,倒是提醒了我。”低沉好听的男音回荡屋内,他缓缓说着一个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眼,“主魂在伏羲八卦阵台,我杀了她,她也死不了。嗯,先把主魂弄过来。” 【在主系统世界内,忽然一阵震动,在瞬息破开了一个口,罡风烈烈。】 【萧青棠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往外面扯去,源源不断涌来的失重感,让她有些惊慌,清晰看到,自己飞向那个破开的口子里,入眼的,是一片黑暗。】 【666焦急喊道:“宿主!”它不断地呼叫主系统。】 眼里再次涌入光明,萧青棠毛骨悚然,面前的男人,虽然长相依旧清俊,但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点也不纯净,只有无边的凶狠,仿佛是一尊从炼狱走出的恶魔。 “等、等等?”她勉强发出声音,脑子里飞快转着。诚如他所言,因为她的主魂在主系统里,才能在任务世界死后,依旧能复活,但这一次,主魂也被拘禁了过来。 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结束了。 男人微眯着眼,好似在探寻着她的秘密,眸子里似乎有点诧异,忽然愉悦地笑出了声,点点头道:“原来不止我一个,那八个家伙都栽了。嗯,我心里平衡了点。” “对、对不起。”萧青棠寒毛倒竖,老老实实道歉,心肝都在抽疼。她是倒了什么霉?好好做个任务,却遇上这么个煞神,小命都得交代。她疯狂甩锅:“我是被逼的,都是主系统定的强制任务,父母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只能完成任务回家团聚……大佬,英明神武、高贵不凡的您,何必和一个小小的我计较呢?太有损您的身份了!” “呵呵。”男人抚她的脸,如同毒蛇游移在她肌肤上一样,激出一片小疙瘩。 萧青棠欲哭无泪,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如同魔咒:“下一世,眼睛放亮点,别再招惹不能惹的人,当然,如果世上有轮回的话。”伴随着话落,他的手猛然加力。 第159章 堕落的影帝 空气越来越稀薄, 萧青棠心急惊惶,手摸索了几下, 但周围没什么器物。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她灵机一动,小手往下摸去, 一把攥住他的宝贝,狠狠一掐,但因为缺氧浑身软绵绵的, 手上没有什么力气,说是在掐捏,不如说在调情。 萧青棠无奈下,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准则,捣鼓了一通。 “霍炎瑜”皱眉,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些,不悦道:“谁准你摸我的?” “咳咳!”重新接触到空气,萧青棠大口呼吸着, 不小心吸岔了气,猛烈地咳嗽起来,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强忍住咳嗽,只小心翼翼问道:“你喜欢吗?我, 我能让你更舒服的。” “霍炎瑜”冷笑了两声,似乎有点懊恼,“再碰一下, 我剁了你的爪子。”显然,在他接管前,这幅躯壳早已动情,激情余韵仍在,再被撩拨自会轻易些。 “好好好。”萧青棠忙松开手,怯怯地看着他,虽然心里早就骂翻天,但脸上只能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消消气,犯不上为我生气。” 这个可恶又凶残的男人!如果他落在她的手里,她一定把他五花大绑,拿小皮鞭、辣椒油、蜡烛,以及各种情趣用品,伺候他三天三夜,让他哭着求饶,求她满足他,声音喊得嘶哑,然后她在一边狂笑,欣赏他各种窘迫的模样…… “霍炎瑜”侧了侧头,注视着她的双眼,状似思索道:“据我的感应,在刚刚那一瞬间,你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兴奋,身在劣势的情况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合理猜测,你在想着怎么报复我,或者在心里正在把我大卸八块?” “没、没有……”萧青棠心里一个瑟缩,拼命地摇头,又鼓足勇气去抱他,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心中苦水泛滥。 “霍炎瑜”点了点她的眉心,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如同上好的乐曲,涌入她的耳朵里,让她心神恍惚,全身心放松下去,诱惑般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萧青棠毫无戒备,如数说了出来,在吐出最后一个字后,意志才回归,对上他冷酷的双眼,当即打了个寒颤,心里疯狂闪过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很好。”男人笑着点点头,如沐春风的模样,却让她心里发寒,只觉得如坠冰窖,看不到一点希望,“谢谢你提供这么好的想法,我不会辜负的。” 他的手指轻点,如同在弹钢琴一样,白皙的手指灵活优雅,射出四道光线,把她束缚着。他微蹙眉,好似在探寻什么,忽打了个响指,就有一群东西凭空出现。 萧青棠仔细一看,眼前就是一黑,心抽疼抽疼的。 这个混蛋,从哪里偷来的情趣用品? “这就是你说的东西?”男人拿了一件,挑眉兴致勃勃问,“怎么用?” 萧青棠闭上眼,表示宁死不屈。 “霍炎瑜”仔细看着,发现有个地方凸起,试着按下,就听见了“嗡嗡嗡”的声音。他目光微亮,神采飞扬道:“原来机关在这里。” 他依样寻找着,打开了全部用品的开关,一时间,公寓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还有小皮鞭、辣椒油、蜡烛。”他似有点困惑,“鞭子我知道,但辣椒油和蜡烛做什么用……算了,我先抽你几鞭试试手。” 萧青棠眼前发黑,正寻思着晕过去时,屋子里出现第三个声音:“够了,放过她。”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来自于沈炎骁,但比他多了些冷淡,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她在梦境里遇上的,那个大佬“沈炎骁”。 在第一时间,她泪眼汪汪,委屈得不得了,心里倒松了口气,估摸着自己的小命保住了,那小心思就活跃起来,故意哽咽着问道:“宝宝还好吗?我想见见他。”当务之急,是立刻远离面前这尊煞神。 但回应她的,是恐怖可恨的“霍炎瑜”。他捏了捏她的脸,又解开她的束缚,带着笑意说:“他走了,不过,他能来劝我放过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好歹我也是人见人爱的女孩,你要不要试试?”萧青棠目光轻闪,大着胆搂住他的腰,语气充满了诱惑,“说不定,你也会舍不得我的。”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轻轻一抬,在如墨玉的瞳孔里,折射出的是一片冷光,如同万里冰原。他用愉悦的语气问:“真想我把你捆个三天三夜,用你脑子里幻想出的那些东西,好好‘伺候’你,让你哭着求饶,声音喊得嘶哑,求着我满足你吗?” 萧青棠微黑着脸,心直瑟缩着,没胆量一口应下。欲求不满的滋味,是很痛苦的,她才不要去尝试。 “好了,别发疯挣扎了,身体还给你。”男人一个嗤笑,自言自语,“提早强行苏醒,灵魂有点虚弱,无法支撑太久,剩余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调/教你。” 霍炎瑜倒在沙发上,闭着一双眼,微皱着眉头,时不时的,发出一声闷哼。 “炎瑜?”萧青棠轻轻喊道,心里一番天人交战。显而易见,任务是完不成的,不用痴心妄想,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万幸了。 现在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悄悄的,且不引人怀疑的,脱离任务世界,又不会被大佬事后算账。 娘咧,这就是个死结! “我觉得我要凉。”萧青棠很苦恼地说。不知道和系统解绑,等她回了老家后,能不能躲开这群煞神。 不久后,霍炎瑜睁开了双眼,复杂的目光扫向她,久久不说话。 两个人对峙着,霍炎瑜先开口:“他已经沉睡了。” 萧青棠长松了一口气,又拿出了霸总架势,一手撑在他的肩头,摆足了气势,微叹道:“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接近你,是被人下达了任务,除此外,我对你毫无恶意,把你捧到今天的位置,我也是有功劳的,你应该不希望我死?”她的气势逐渐低落,伏在了他的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炎瑜,刚才那一幕,你也看到了,他太可怕了,应该有杀我的心,只是被人劝住。你确信,你真要我死吗?”她又扬起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柔弱无助地望着他,“如果,你对我的恨意,已经达到了这一步,那我情愿死在你手里,而不是让他杀死。” 霍炎瑜一僵,抿着唇,瞳孔缩了缩,许久后回道:“我从未想让你死。” “那么,请你帮助我!”萧青棠啜泣。她得赶在煞神苏醒前,赶紧结束任务和系统解绑。 第160章 堕落的影帝 “妄想!”霍炎瑜的语气忽然冷漠下去, 含着几分怨意,红着眼斥她,“我不会再相信你!”从相识至今,她骗了他多少回? “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他含怒追加了一句,心中震荡不止,这些日发生的事太多,遭遇的打击太大,让他疲于应付。 萧青棠黯然失望,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不会放弃的。你好好想想, 仔细考虑一下,合作, 是双赢的局面。”她整理了下着装,就挎着小包包出门去,刚一出门, 666焦急的声音传来:“你的主意识、主魂都被局限在体内,回不到系统空间。” “那个可恶的混蛋。”萧青棠郁闷道,想了想, 又咬牙骂了句, “这群可恶的混蛋!”如今的情况, 真是让人犯难。脱离任务世界的条件只有三个,怨气值登顶或是为零,以及任务目标死去。 “霍炎瑜的怨气值有91, 相对而言,登顶比较容易。”她嘀嘀咕咕说,“既然如此,那就干一波大的,但又怕大佬苏醒后找我算账……毕竟,躲回老家也不绝对安全,那个魔王都能把我主魂从主系统拘禁出来,谁知能不能找到我老家的位置。” 她是怎么落到这么个两难的境地的? 思来想去,萧青棠又怂又憋屈地决定,在不欺骗、不玩弄、不触大佬雷点的前提下,成功完成这个任务,把爱的种子播向霍炎瑜,让他感觉到如春风般的温暖。 她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比如全网删除视频,又发表澄清声明,主动沾上浑水。 各大杂志、新闻、论坛高亮标题,叙述了这段感情的始终,是一段两情相悦的戏码,两人相识在五年前,一见难忘、再见倾心,三见恰逢霍家有难,萧青棠伸以援手,花费了大气力才解霍家于危难中,本来是施恩不图报,但霍炎瑜言明偿还,才会入主娱乐圈。 在这些年,两人只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因霍炎瑜坚持要还光债务,才能进行下一步。 这一次,在霍炎瑜的生日上,因为萧青棠提前告知,无法参加他的生日party,他才会闷闷不乐,结果她忽然现身,一时间,两人借着游戏的名义忘情亲吻。 从另一个版本解说,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视频剪辑冒出后,为何只给萧青棠打马赛克,以及删除有关她的评论,文中也做出了说明,此事是萧家处理的。在这些天,经过萧青棠的努力,萧家也接受了霍炎瑜,因此才会在今日公开,希望网友平和吃瓜,并对当事人进行祝福,勿发散思维随意揣测。 “萧青棠是谁啊?” “不会是萧家的?” “应该是,全国还找得出第二个牛哄哄的萧家吗?” “那萧青棠是萧家的千金?” 随着萧家声明的公开,网友齐心协力,开始扒萧青棠的相关。 “卧槽,一流名校毕业,妥妥的学霸,年纪轻轻就是执行总裁……” “而且萧家就一个女儿,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 “所以wuli瑜瑜是要嫁进豪门了吗?” “楼上你是魔鬼吗?” 视频的事件,在热度达到空前后,就慢慢呈现滑坡趋势。网友都是七秒钟记忆,吃完了瓜,再感叹几句,就心满意足地去搜寻下一个瓜了。 “总算平息了。”谢忱感慨笑道,“炎瑜,你和萧小姐……”原本这段感情,他是不看好的,但看到萧青棠居然会公开,也出乎他的预料,就对此事多了丝希望。 何况……他脑海里,回想起那日来公寓的情景。 一地的情趣用品,都在“嗡嗡嗡”个不停,这么壮观的奇景,实在是吓了他一跳。 霍炎瑜沉沉说道:“她在骗我,都是有目的的。”语气里颇含怨气。几秒后,他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好似坚定了决心般,认真道:“客户都联系好了吗?” “你真去俱乐部?”谢忱犹豫,“那里,很混乱的,不适合你去。”他说的“混乱”,指的自然是一些上不台面的交易。 “谢忱。”霍炎瑜抿了抿唇,倚靠在沙发上,往日锐气飞扬的少年姿态,经过这些日的碾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绚丽明亮,充满了极致诱惑,像是引人堕落的黄泉花,“人总要靠自己的,我已经过了天真的时期。” 虽然,成长的代价,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谢忱看呆了会,霍炎瑜的表情虽然有些低沉,但莹润漂亮的眼里闪着温润的光泽。若说以往,霍炎瑜是青涩纯真的天使,那么现在,就是放纵明艳的妖孽,给人性感勾人的感觉。 莫名的,让他有点担心。他比霍炎瑜大十岁,一直拿他当弟弟看,以往虽觉得他的性格会吃亏,但直到今日看了他的转变后,又觉得以前的好。 至少那个他,简单、纯粹,也会开心些。 “霍炎瑜去了绒御俱乐部?”萧青棠惊讶,摸了摸下巴,眼珠儿转悠,“机会来了。” 666询问:“英雄救美?” “错,太老土了。”萧青棠撩了撩波浪卷,眼波流转间,妩媚而又清冷。 此时,霍炎瑜正在一间包厢,和几个男人相谈甚欢。这些年,他一直专注演戏,商业领域很少涉及,至多只购些房产,买些股份,人脉都是从娱乐圈积累下的。 萧青棠来的时候,他们正好谈妥了,只等着明日签合同。她推开了门,一看到她,几个男人都了然笑笑,言称不打扰纷纷告辞。 “你若是想向商业发展,我可以帮你引荐正经的商业伙伴,这些娱乐圈的人脉很复杂,你刚入商界,不适合和他们做生意。”她认真提醒。 霍炎瑜却不搭理,冷着一张脸,就从她的面前经过,但被她拉住了手。 他想甩开她的手,却又觉得,自己像个犯倔的小孩,才冷漠道:“我会注意的。”他忽然回头,直勾勾地望着她。他喜欢了她几年,她一直是他的执念,如果不过她这一关,他永远也无法锐变,在她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 “我们谈谈。”萧青棠含笑着,把他拉回沙发上,“我已经公开了我们的关系,家里人也接受了,只让我带你回家,和父母见见面,再商议订婚的事。” 霍炎瑜怔怔不语,脑子里如有万朵烟火绽放,绚丽的光彩让他心里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茫然无措。 她说,订婚?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10,情意值+5。当前怨气值81,情意值80!】 第161章 堕落的影帝 “是的, 订婚。”萧青棠着重说了句,把玩着他白皙的手指。在彩灯的照耀下,她眼里一片柔和,散发着醉人的光泽。 霍炎瑜沉默。他虽然没有应允,但听了她的话后,态度有些软化。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萧青棠抱着他的腰,软软偎依在他怀里,“你是我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一个,让我主动开口订婚, 乃至于步入婚姻殿堂的,如果你愿意, 我能陪伴你,一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她巧妙地玩了个文字游戏,自己的确能陪着他, 直到任务完成脱离世界。 霍炎瑜动容,黝黑的瞳孔里,似乎噙着一丝犹豫。 “我发誓, 真的。”萧青棠认真道, 主动去亲吻他, 抱住他腰的手渐渐加重力道,“我头一回承诺,陪一个男人到结束。你愿意吗?”话落, 她就堵住他的唇,把他吻得晕晕乎乎,没空去考虑别的事。 “唔……”霍炎瑜低吟,那柔软的唇,流连在他的肌肤上,激出一串酥麻的电流。他想否决,但身和心的双重背叛,又让他不得不屈服。 在无奈下,他做着最后的挣扎,不甘心地问了句:“你没有骗我?” “我以我的性命发誓,绝对没有欺骗你。”萧青棠正色道,小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时不时撩过他的胸前,感受着这具成熟极具魅力的男性躯体,“婚姻,是一段感情最好的承诺以及归宿,我只给了你一人。炎瑜,不要再犹豫了,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他……的身体。 前些日,她在生死关头时,不小心摸了他的宝贝,还挺壮观的,肯定能让人舒服。她忽然觉得,自己越发色了,但“知好色则慕少艾”本就是人之常情,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食草算是本性。 霍炎瑜没有拒绝,因为那一句话,打开了他的心扉。婚姻,是一段感情最好的归宿。她愿意承诺他——婚姻。如果她肯和他结婚,是否证明她真的喜欢他?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20,情意值+10。当前怨气值61,情意值90!】 他凝望着她,看着她认真亲吻他,心颤动不止,渐渐开始回应。在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两人很快擦枪走火,气氛直线上升,正是激情当中,充满了暧昧的气味。 “别,别在这里。”霍炎瑜喘着粗气,白皙的脸微红着,眼里湿漉漉的,一片醉人的意乱情迷,“回,回公寓。”他的目光,落在包厢的门上。门没有反锁,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和她也是公众人物,若是让人拍到,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我有分寸,外面有人守着呢。”萧青棠含笑道,温情地抚摸他的脸,轻咬他的唇,小手直往下摸去,但在半途中,就被他的手按住,“怎么,不愿意?” 她不满意地问。 霍炎瑜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墨玉般的眼里,沾惹上了情/欲后,越发的漂亮迷人,闪烁着让人沉溺的光泽。他略含羞涩地说:“这种事,应该由男人来。” “那你会吗?”萧青棠挑眉询问,带着几分笑意,调整了下姿势,舒服地窝在沙发上。在陆炎峰那个世界,她试过“女上男下”的体位,这个体位虽然霸气,但显然很容易累,偶尔试试玩个情趣倒也无妨,但如果是为了舒服,那还是躺着比较好。 霍炎瑜去吻她,含糊着说:“试试就知道。” 此时,手机铃声响了,但两人情潮汹涌的时候,也顾不上去接听。谁知,铃声锲而不舍,一直在响着,实在是扰人兴致。 霍炎瑜勉强压制住,安抚性地亲了亲她,才去拿手机一看,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以及一条短信。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而短信的内容,是几张照片。 是两张亲密照。 霍炎瑜脸色骤然一白,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僵硬着手指往下滑,目眦欲裂。两张照片里,是同一个英俊清雅的男人,和同一个妩媚女子的亲密照。 第一张,是在游泳池里,男人抱着女子亲吻;第二张,似乎在一辆车上,标准的女下男上体位。 恰恰,照片里的那女子,面貌是他熟悉的,是他喜欢了几年的女孩。 他所喜欢的女子,和别的男人……那为什么要承诺他婚姻呢?为什么要承诺,会陪他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呢? 原来,谢忱猜测的是对的,除了他以外,她真的也包养了别的男人! “叮铃铃……”又有一条短信传来,跃入他的眼帘:不用太激动,更刺激的,就不发过来了,免得吓坏了你。作为过来人,由衷地警告你,千万别相信你怀里的女人。她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真心给她不如喂狗。 霍炎瑜的眼眶蓦然红了,猛地抓住萧青棠的肩,力道大得似乎想将她捏碎,凶狠嗜血的目光里,汹涌着近乎疯狂的煞气,狠狠冲击着她。他愤怒质问道:“你在骗我?” 为什么在给予了他希望以后,又要亲手把他推入更绝望的深渊?! “什、什么?”萧青棠一脸懵圈。发生了什么?气氛暧昧旖旎,两人正要羞羞哒时,他抽什么疯?她眼角余光瞟见他手里的手机,心忽的抽疼抽疼的。 上次一个神秘电话,让霍炎瑜知道了霍家的事。这次,又是哪个混蛋闲着没事做,跑来打搅她的好事?不知道在紧要关头,忽然停下是会要人命的吗? “你自己看!”霍炎瑜愤恨道,把手机往她面前一递。直到此时此刻,他心里依旧有丝盼望,希望她能否决,告诉他,这是有人在恶作剧,她不认识那个男人。 但当他看到她徒然瞪大的眼后,脑子里的弦断了,什么都明白了。怨与怒堆积在心里,他的目光冷酷而疯狂,那股子汹涌的恨意,好似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般。 “徐、徐炎清?”萧青棠惊愕,心一个抽搐,只想呜呼哀哉。 完了,那些混蛋又追来了!为啥来得这么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萧青棠着急上火,第一反应就是溜,但猛然发现,自己的主意识、主魂都被局限在体内,想要活着离开,就只能达成三个条件中的一个,才能脱离世界。 “徐炎清是谁?”霍炎瑜几乎是磨着牙问出的。 他的话一出,倒是惊醒了萧青棠。她目光霎时明亮,恶狠狠地笑了两声:“我怎么忘了,在这个世界里,我有庞大强横的萧家撑腰,怕一群老男人干嘛?” 来了正好,上几个世界,她被欺负得可凄惨了,如果不出口恶气,未来让苏醒后的大佬抓住打死了,那也是死不瞑目!反正小命朝不保夕,不如先让她爽快一下。 在第一时间,萧青棠联系666,委屈巴巴道:“6啊,我忍不住了。本来就是做个任务,也是为了助他们登上人生巅峰,我是好意的,谁能想捅了马蜂窝,这群可恨的混蛋,自己找茬也就罢了,还开挂搞出牛哄哄的大佬,让我忍无可忍。6啊,如果我不幸遇难,你去我老家给我父皇母后霍姨皇兄们捎个信,就说我穿越了,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着,让他们别担心,就当我不孝,不能回去和他们团聚了。” 在交代完了遗言后,她心里却是一松,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一群……老男人?”霍炎瑜喃喃重复。这么说,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萧青棠正在身心畅快里,也没管他的情绪,闻言随口答道:“对,都是些三十岁左右的老男人,一个比一个老,一个比一个凶,老缠着我不放,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猛然回神,忙抱着他的腰,笑吟吟安抚道:“我是最喜欢你的,你别胡思乱想,谁还没个过去呢?人最重要的,是当下,是眼前,而此刻我抱着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她依旧抱着一丝希望,万一任务成功完成了呢?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不相干,相逢陌路!”霍炎瑜脸色冰冷,猛地推开了她,含怒整理好衣服,气冲冲走了。 “炎瑜……”萧青棠喊道,伸手过去时,只触摸到一片衣角,它从她手里滑过,不留半点痕迹。她长长叹息,忽然心中寂寥,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她拿出手机,拨了助理的电话:“明日萧家举行商业晚会,我正式出席。邀请函连夜赶制,给霍炎瑜送去一份,来不来由他自己做决定。” 至于那几个混蛋,她估摸着,他们有办法混入晚会的。 第162章 堕落的影帝 萧家萧青棠的邀请函, 在连夜精心赶制后,第一时间送去上流贵族, 邀请的全都是中青年。 晚会的地点,在萧家一处别墅,为了活跃气氛, 经过慎重考虑,所有嘉宾都会戴上面具,把容貌遮得严实,在晚会上凭缘分自选舞伴。 “炎瑜, 你来了吗?”一整个白日, 萧青棠锲而不舍,一直在给霍炎瑜发信息, “我父母想见你,今日的晚会,我想正式介绍你, 再决定订婚日期。炎瑜, 每个人都有过去,你不能因为我的过去, 就否决掉我们的未来。那些男人, 我都和他们断了, 是他们纠缠着我, 你别太信他们的话, 我对你是不同的……” 上百个电话,几百条不带重样的长消息, 十个小时的坚持,才换来谢忱代霍炎瑜的回答:“炎瑜已经上车去了,我们很快就到。” “他终于来了。”666松了口气,把手机递还,“他如果再不来,我都词穷了。” 萧青棠给了手机一个么么哒,“果然,小可爱心软了。”她随便看了几条消息,赞叹道,“6啊,你文采不错嘛,瞧这小情话说的,我都快感动了。” 她轻撩了下波浪卷,俏立在全身镜前,脸上化着淡妆,穿着一套蓝色公主裙,身姿玲珑曲线凹凸有致,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下摆的长裙蓬蓬的,娇小的双足上套着一双水晶高跟鞋。 “看看,”萧青棠啧啧出声,又对着镜子飞去一个媚眼,“镜子里漂亮妩媚勾魂夺魄的绝色大美人是谁啊?”她欣赏了会儿,拿着一个狐狸面具,轻轻地戴在了脸上。 面具和脸正好贴切,只露出眼、鼻、嘴,乍一看上去,也分不清她是谁。 “走吧,本公主的狩猎行动开始了。”萧青棠微翘唇角,挺秀的琼鼻、鲜妍的唇瓣,再配上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说不出的勾人魅惑,“仗着自己是大佬,就肆意妄为,真当本公主没有脾气啊?好歹在我老家,本公主也是皇位继承人的。” 不能怂,向着修罗场,上! 萧青棠高调出场。在全场女宾里,她是最风光的,因为那套水蓝色的公主裙上,镶满了钻石珍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绚丽的光泽。 简直是光芒万丈。 “6啊,我们小可爱在哪?”萧青棠在心里询问。 666没好气道:“你这是作弊!你认不出他吗?我看,那些男人都认出你了。” “那是自然,我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他们又不瞎。”萧青棠回应,深深呼吸了下,压制住心间那些怂念头,抬头挺胸,犹如女王一般,朝着666指定的方向走去。 但在半途中,被一个男人拦住。他笑着说:“美丽的小姐,我能否请你跳一支舞?”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年轻,只是有几分嘶哑,不算好听。 “抱歉,”萧青棠得体地微笑,“我第一支舞,是属于我的未婚夫的。” 她的声音不大,恰恰能让周围的人听见。霎时,数道视线射来,尖锐得像是一把把刀,让她全身僵了下,在心里感慨:“6啊,你看,这样他们就忍不住了,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呢,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我都开始为他们担忧了。” “棠姐,你没事吧?”666黑着脸询问,“你有啥计划,先透露点给我。” 萧青棠轻哼了声,在心里回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别再惹我了,当我不要命后,疯起来自己都怕。”这些日,她可憋屈了,顾忌着小命担惊受怕,实在是受够了。 “你,你悠着点啊。”不知为何,666心里瘆得慌,“说不定你原本能保住小命,结果被你这么一作,小命就丢了呢?” 萧青棠步子一顿,皱眉犹豫着,但很快就坚定道:“不管了,我憋屈够了,就放手大干一场,与其在别人手里祈求活命,不如自己去争。对了,我让你做的事呢?” “主系统已经通过了我们的申请。”666回道。 萧青棠笑道:“那么等着看好戏。”她举止大方优雅,穿过如海人群,缓缓来到霍炎瑜的面前,白皙纤细的手伸向他。狐狸面具闪烁着冰冷光泽,她的双眼亮晶晶的,迷人诱惑,让人怦然心动。 霍炎瑜抿唇不动,却见她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周围的目光汇聚而来。在这股注目压力下,他有些恼怒地瞪她,心里有点窃喜,又有点不甘,犹豫地握住她的手。 “呵呵!”萧青棠愉悦轻笑,忽然俏皮地凑向他,扬着鲜妍如花瓣的红唇,飞快地偷亲了他一下,眼角眉梢里,都闪着得意的神采,喜滋滋地朝他眨眼。 1、2、3、4、5…… 萧青棠在心里数着,眉飞色舞地说:“他们这如刀似箭的目光啊,都能给我戳出窟窿来。”但还不够,他们给了她极致的刺激,怎能不还呢? 今夜,她打算玩个够。 忽的,萧青棠面具下的笑容一敛,只有五道视线,证明着,只有五个人。 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徐炎清…… “6啊,来的是哪几个人?”萧青棠在心里询问,”沈炎骁,可有来?“ 666很快回答:“他没有来。“ 萧青棠沉默了几秒,心里涌出涩涩的酸意,自行解释道:“大约是他腿脚不便,毕竟坐着轮椅呢,不方便参加舞会。” ——八年前你放弃了我,用死来换回我的原谅,如今你第二次放弃我,而这一次,就算你真的寻死,也没有机会再挽回我了。 当日沈炎骁的话,此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时他说让她在三分钟内回去,而她逾期没有立即回,必然是伤了他的心。 萧青棠在心里叹息,忽然之间有些寂寥,完全弄不懂自己的心。他们来了,她又嫌他们坏事,嫌他们阴魂不散,但如果有一个不来,又会失望落寞,好似心里空了一处,浑身不是滋味。 想着想着她又恼了。都是可恶的混蛋,不善解人意给她帮忙也就算了,还处处给她添堵乱她心情。 “你想得美。”666哼了声,没好气地回,“沈炎骁没有参与,应该是拒绝了他们的计划,他说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挽回他的机会,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哪怕这个‘出现’是为了报复你,反正我估摸着,他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着说着,666的声音低下去,看着渣宿主的表情,忽然有点难过。 但渣宿主的下一句话,让它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刚才的不忍心都应该喂狗:“想通了也好,如果秦炎陵他们也这么洒脱,我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他是洒脱吗?人家是心死!”666吼道,牙齿磨得咯咯响,“你知道人家的怨气值和情意值吗?都是……呃!”它顿了一下,“28和31,怎么降得这么快?” 难道他真的想通了? 萧青棠怔怔,脑子里有点空,直到熟悉的嗓音涌入她耳里:“你发什么呆?” 霍炎瑜皱着眉,有些别扭地问。 “走吧,我英俊的王子,陪我共舞一曲。”萧青棠回过神,笑吟吟说着,朝楼上打了个眼色,霎时,灯光全都关了。 昏暗的舞厅内,黑压压全是人影。一束光照在台上,主持人笑道:“在黑暗里共舞,茫茫人海里相遇,不用知道对方是谁,只需感受对方指尖的温度,铭记今夜的浪漫……” 在主持人说着台词时,萧青棠一个旋转,就把霍炎瑜拉入了舞池。 第163章 堕落的影帝 黑压压的人群里, 萧青棠旋转在其间,拉着霍炎瑜迈着优雅的舞步, 水蓝色的裙摆飞扬着,如同层层海浪,上面点缀着的珠宝, 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霍炎瑜有点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手心的热度、香甜的呼吸。黑暗里,撇弃了视觉后, 其余的触感更灵敏, 他的心怦怦跳着,越来越快, 越来越响。 “炎瑜,你原谅我了吗?”萧青棠悄悄靠近,眨巴着大眼, “我发给你的短信, 你都看了吗?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霍炎瑜呼吸一滞。两人依旧在舞池中旋转着, 舞步没有丝毫的艰涩。许久后, 他才轻轻询问:“你保证, 那些男人全都是过去?” “那是自然。”萧青棠忙应道, 察觉他软化的态度, 立即顺杆往上爬,“你今晚参加了晚会, 那是答应和我订婚了?” “急什么?”霍炎瑜低斥,恼怒地瞪她,恰恰在此时,别墅外一朵烟火盛放,在刹那间点亮了舞厅,他看清了她的表情,那吟吟含笑的脸,消除了他所有的疑虑,心里缓缓漾开的,是甜丝丝的情意。他撇开眼,别扭地说:“你若再骗我,我绝不会原谅你了。” 他忽又直视她,加重语气道:“我说的是真的!”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萧青棠严肃道。话落,两人又相视一笑,此间溢满了爱意,迈起舞步来,也更加情投意合。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10,情意值+5。当前怨气值51,情意值95!】 就在两人共舞的时候,忽然出了变故,一个人插入其中,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分开了他们,拉着萧青棠一个旋转,就带走了她。 棠棠!霍炎瑜抑制住到口的呼唤,心急地追了上去,但满场来去起舞的人,阻挡了他的视线,只不过一会儿,他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萧青棠仰着脸,但光线太暗,看不清抱着她的男人的脸,但她也有办法,小手往上一摸,伸入他的衣内,感受着指尖的触觉,末了才轻笑:“徐炎清?” “你就是这么认男人的吗?”徐炎清气息不稳,咬牙切齿地问。 萧青棠乖巧点头,暧昧地凑近他,在他唇角轻啄了下,故意激怒他:“我还有办法哦,那就是摸你的小宝贝。对了,你们私下有没有攀比过,比如在某方面的能力?”话落,趁他动怒时,她猛地推开了他,身姿灵巧如燕,钻入了人群里。 此时,一人快速冲了过来,截住了她,那紧紧勒住她腰的手,好似要掐断她一样,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他主动开口,却是捏着嗓音改变音色询问:“那你猜猜我是谁?” “堂堂魔教教主,小女子怎么敢不认识?”萧青棠好笑地说。如此少年心性,也只有莫炎希了。她捏捏他的脸,手指一点点游移,充满暧昧的弧度,诱惑着说:“你先放开我,我给你跳一支舞,来庆贺我们的重逢。” 莫炎希迟疑,但又想着,自己身怀武功,要抓她轻而易举,有什么好害怕的。 但他没有料到,那是一支火辣辣的热舞。她如一条蛇儿般,缠在他的身上,妩媚诱人,所有的舞姿都围绕着他,极致旖旎缠绵,柔软的触感、沁人的芳香,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缴械投降,沉溺在她的媚人手段上。 更何况,黑暗里的激情,给了他一种刺激感。 “你……”他的声音暗哑,想开口和她缠绵一夜,但想到她过去做的混账事,又拉不下脸面,只能干巴巴站在那里,采取“不主动,希望她主动”的架势。 萧青棠忽地抽身,灵巧地钻入人群里,离去得毫不留情。 “可恶!”莫炎希气恼,有心去追,但恰有人挡住他的去路,他又不能用轻功去追。 萧青棠回头,眉眼弯了弯,目光扫视了圈,在心里询问:“剩下的,都没下场?” 那还挺沉得住气。对于邬炎纶,她倒是能理解,毕竟那个大块头,只会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哪里能跳舞啊。至于秦炎陵和陆炎峰,都没临时学下舞步,和她共舞一曲吗? “他们带了帽子,遮住长发,估计怕跳舞时弄掉了帽子。”666回道。 萧青棠轻笑,摸了摸下巴,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彩,“我倒很想看他们穿现代装的模样,会不会滑稽。既然他们不跳,那也随他们。6啊,计划开始了,动手吧。” 在舞池右侧,秦炎陵四人懒散坐着,都注视着舞池里的人,脸上表情各异。 忽然,苏炎尘动容,轻声道:“我家里出了点事,急需回去一趟。你们呢?” “留下,等你回来。”邬炎纶漫不经心答道,锐利的视线正扫荡着人群。 陆炎峰蹙眉,狐疑道:“会不会是她在捣鬼?”显然,萧青棠已经知道他们在,却一反常态弄个舞会,此事显然有蹊跷,而在如此情况下,苏炎尘家里恰恰又出了事。 “很有可能。”秦炎陵平静道,“就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而徐炎清和莫炎希,在得知后,毫不犹豫地决定留下。让萧青棠戏弄了一番,他们心里都窝火呢,哪怕明知是陷阱,也不会临阵脱逃。 “小心。”苏炎尘悄无声息离去。他也不担心,毕竟不信他们真会受伤害。 666提醒道:“苏炎尘离开了,剩下的都没走。” “很好,让主系统把苏炎尘困住,别让他回来搅局。”萧青棠笑脸吟吟,在心里比了个剪刀手,“准备抓人吧。” 恰在此时,腰间一股力道,她又被人禁锢住。莫炎希得意道:“我又抓住你了。” “你武功是高,但现代有不少发明,你未必是对手。”萧青棠侧了侧头,微翘的唇角,透着一丝贼兮兮,“6啊,把东西给我,我亲自抓他。” 莫炎希挑眉,疑惑道:“你是说手/枪类的?” “不。”萧青棠给了他一个笑脸,拿着一个小罐对准他,“防狼喷雾。”话落,她按下了开关,白色的雾喷向他,他第一时间凝神闭气,但依旧吸入了不少。 莫炎希浑身发软,又被萧青棠笑着推开,他气恼地一抓,但只摸到一团空气。在倒退几步后,被两个男人擒住,低语:“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全都抓住了。”666面无表情道,“在保镖去时,他们也没有反抗。” “聪明人挺识时务。”萧青棠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干了漂亮的翻身仗,全身心都舒坦,“6啊,我们小可爱在哪?” 循着666指的方位,她在人群里找到霍炎瑜,偎依在他的怀里。 此时,灯光亮了。台上,主持人笑道:“今晚,也是霍炎瑜先生和萧青棠小姐的订婚典礼……” “炎瑜,我们上去吧。”萧青棠笑吟吟。 舞池边的玻璃桌前,几个男人目光冰寒,锐利的目光投射向舞池,女孩灿烂飞扬的笑容,让他们怒火更重,“砰”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莫炎希怒气冲冲,刚想站起身,但防狼喷雾的效果依旧在,让他晕乎无力。 “订婚?”霍炎瑜诧异,立即转过头,恰恰和萧青棠的目光对上。他眼里有震惊,脸色看上去有点呆,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亲耳听到主持人宣布的消息,听着周围雷鸣般的掌声,仍然让他眩晕。 五年的马拉松,结果短短十几日就坐火箭飞上了天? 她居然真的宣布订婚,让他如同身在梦里。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5,情意值+3。当前怨气值46,情意值98!】 霍炎瑜欲言又止,眼里涌动出复杂的情绪,看到萧青棠明艳的笑脸,不由得也露出笑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直到她扑入他怀里。他心绪如潮涌,下意识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两人拥抱在一起,童话般的美好。 在满场的目光注视下,萧青棠微微侧头,低低笑着问:“你如今信了我的心吧?” 霍炎瑜垂眸,望着她莹润如宝石的双眼,那其中像是盛满了星辉,亮晶晶的非常漂亮,如同两个漩涡吸引着他的心神。他慌慌移开眼,唇角微翘着,却别扭地说:“看你以后的表现。” “那要多久?”萧青棠苦恼道,好似抱怨地嘀咕了两声,但眼珠儿一转,又露出笑容来,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吻了吻他的侧脸,“我用一生来证明我言行如一,你用一生来看我的表现,我们谁也不违背誓言,好不好?”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10,情意值+1,恨意值-20。当前怨气值36,情意值99,恨意值13!】 “好!”霍炎瑜应道,抱住她腰的手用了点力,威胁似的咬了口她的耳垂,“如果你骗了我,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萧青棠瑟缩了下,尬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说:“不会的,我不会骗你的。”她心虚地朝台下看去,穿过层层人海,对上那几个男人的目光。 好可怕的眼神,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第164章 堕落的影帝 那些目光, 在满含了冷意下,也蕴着一丝悲痛。 萧青棠如被灼烧了般, 急匆匆收回目光。对于那几个男人,她还是很心虚的,原本在一开始, 是故意刺激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但现在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他们会在乎, 会被这一幕刺激到, 是因为喜欢她,她怎能以此来对付他们? 未免太残忍了。 萧青棠一阵恍惚, 忽然想起过去的事。她路过他们的世界,消失得轰轰烈烈,留给他们的, 是无尽的伤痛。从一开始, 她就是虚情假意,而他们付出了满腔真情。 他们得知了真相后, 不甘、愤怒, 想要报复她, 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她太冷情, 为了自己的利益, 为了回家,就利用了他们的感情。什么“帮助他们成为大佬”, 目的倒是冠冕堂皇,但这是他们想要的吗? 萧青棠心尖酸涩,不由得望向霍炎瑜,看向他的目光里满含歉疚。她也骗了他,在订婚如此庄严的场合上,她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炎瑜。”她唤道,对上他含笑的眉眼,忽然间心里一堵,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如果你骗了我,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他的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他话里的真假,她拿捏不准,但如今她主魂在体内,一旦死去,那就真的会离开人世,主系统也复活不了她。 万一他真的疯了,和她同归于尽……萧青棠心一抽,欲哭无泪,为自己哀嚎三声。 诚然,她不敢赌! 霍炎瑜狐疑道:“怎么了?” “没事,今晚我很开心。”萧青棠笑脸吟吟,拉着他去了台上,当着众人的面,在他脸上吻了下,偷偷地问他:“炎瑜,你何时和我结婚,盖上我的戳?” “我、我父母还不知……”霍炎瑜目光躲闪着,耳尖红彤彤的,想硬气一点,但以往在她面前软惯了,一时间振不了男人的雄风,“你就先等着,等我何时求婚。” 萧青棠抓住重点,眨巴着双眼询问:“只要你父母同意了,此事就敲定了吧?” “你等我求,求婚。”霍炎瑜低低道,心跳得飞快,大约是紧张的缘故,声音都有点结巴,但抱着她腰的手,却更加用力了。 但忽然间,他想到体内那个意识,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在她和那个意识间,他选择了相信她,也许是错的,但他依旧做了,就像飞蛾扑火。 “呵呵,订婚啊!”秦炎陵语气低沉,“为了完成任务,真是不择手段。”关乎婚礼的事,她当日也对他说过。 ——我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红盖头,你骑着白马,来迎娶我! 陆炎峰冷笑道:“谎话连篇,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做到过!” ——如今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我自己了。我把自己送给你,做你二十六岁的生辰礼物,好不好? “一个世界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一段插曲。”邬炎纶冷冷道,脸色威仪肃穆,目光锐利迫人,“真是分得清啊,我们都成了她的过去。” ——你说过,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光彩都聚在我一人身上,好,我等着你! “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莫炎希怒气横生,狠狠甩了下头,软软地坐在椅上,“你们愣着做什么?我是没力气动,你们都傻了啊?不知道去阻止?” ——当着历代先辈的灵位,你曾宣告,我是你的妻子。炎希,我们回家! “阻止她订婚,阻止她嫁给别的男人?有什么必要吗?”徐炎清一声嗤笑,目光里含着十分的冷意,“一场骗局罢了,我们上前阻止,是去阻止她骗人吗?” ——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时光,倾尽我全部的情,相伴你天涯海角,永不离不弃。 “那就干看着么?”莫炎希喃喃询问,“别忘了,因为心里的不甘,不愿就此烟消云散,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明明她近在眼前,我们却在看着,什么也不做?” “那也得量力而行,你看看,周围有一群保镖呢。”徐炎清似笑非笑,取来一个酒杯,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轻抿了一口,眼里折射出一片冷光,“莫炎希,如果你还想活久一点,活到能报复她的时刻,那就想开点,尽量别受她的影响。” “但我做不到。”莫炎希捂住头,痛苦地闭上眼,低低呢喃了声,“我不想‘融入’,可我又放不下,明知越靠近她,自己消失得越快,但依旧忍不住,凭什么我痛苦绝望,而她能开心做任务?我不甘心!”他蓦然站起身,防狼喷雾的效果虽在,但他依旧站得笔直,眼里充斥一片暗沉负面的情绪,如刀似剑一般,重重地投射向台上的女子。 浓烈到极致的视线,不止萧青棠有察觉,霍炎瑜也无法忽视。 他看向人群里,容色怔了怔。那一桌五个男人,长相气质出众,好似上天精心雕琢的宠儿,而其中一个男人,他见过,在他收到的那两张亲密照上。 徐炎清!棠棠的过去,已经断了的情人,为什么会混入他的订婚宴上? “要请他离开吗?”霍炎瑜语气不悦,原本含笑的脸色,已经阴沉沉的,强自隐忍下怒意,低声质问道,“除了他以外,剩下的那几个男人是谁,为何他们会被保安围住?” 如果是他猜测的那样……他该赞她一句,眼光真好吗? 这些个男人,放在娱乐圈,全都是顶级的,单单靠脸,也能闯出一番名堂。 萧青棠轻咳一声,心虚答道:“他们都是我的过去。”她忙搂住他的腰,补了个亲亲,“但我和他们断了,是他们纠缠不放,我只要你,只喜欢你,也只想和你结婚!” 这些安抚的话,有些凑效。霍炎瑜逐渐冷静下去,又朝男人们看去一眼,目光里汹涌着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气鼓鼓酸溜溜埋怨道:“你明说了吧,你有多少个过去,省得过几天,又跳几个出来,坏了我的好心情。” 若她对他是真心实意,又能和他们一刀两断,他倒能忍下,接受她的“浪子回头”。毕竟最重要的,不在于过去,而应该放眼未来。 萧青棠仔细考虑,选了个保守的数字。她傻傻笑了两声,眼珠儿乱瞟,不好意思道:“加上你,一共有九个。” “很好!”霍炎瑜咬牙切齿,搂着她腰的手不轻不重一捏,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萧青棠讪讪笑着,回捏一下他,认真道:“现阶段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并且承诺,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两人正在台上打情骂俏时,只听“砰”的一声,玻璃桌碎成了渣。 莫炎希冷冷瞥来,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看那相拥的二人,怨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混账女人,看不到他在生气吗?先前在舞池里,她还抱着他跳媚舞呢,转眼和别人亲亲我我。 有了新宠,就忘了旧爱!最可恨的是,在她脱离他的世界时,竟然给他一个复制体。她把他当做什么?和她的复制体一样,是她随手丢弃的宠物吗? 莫炎希迈着沉沉的步,大约是他气势太盛,煞气太浓,宾客自发分开,让出一条路。 “嗡!”白雾包围了他。在同时,三瓶防狼喷雾对准了他。先前被喷了后,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导致反应力下降,这次不慎又中了招。 两名保安训练有素,一左一右撑扶着他,当着众人的面,把他送入了待客厅。 萧青棠微点下巴,朝保安们示意,目光左右飘忽,唯独不敢看向那桌。直到保安们清理,把他们全送出了舞厅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没有闹事,乖乖出去了。 “你在乎他们?”霍炎瑜蓦然询问,直勾勾的眼神,里面含着几分幽怨,“不敢看他们,你还是没有放下?如果你忘不了他们,那就不要来找我,我不需要你的‘三心二意’!” 他给了她整颗心,自然要她还等量的,缺上哪怕一点也不行。 “没有。”萧青棠直摇头,“就是愧疚,毕竟是我先提分手的,如果没有你……”她猛地闭上嘴,似乎有点懊恼,最终只能乖巧撒娇,“老公,我心里只有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下次不会了,绝不再让他们出现,来打扰我们的幸福生活……” “你……”霍炎瑜愕然。在他的印象里,她从不曾向他撒娇,那娇俏的声音、软糯的语气,在他心里,掀起了一股巨浪,瞬间搅乱了他的心。 订婚礼继续举行,萧青棠正式给父母介绍他。 霍炎瑜虽常面对闪光灯,见识过大场面,但对着萧青棠的父母,依旧有点紧张,额头上都冒了层汗。 直到去了舞厅,他抱着她跳舞时,才在她耳边问道:“我表现得如何?”说完,他又懊恼道,“我还能更好的,是订婚太仓促,让我没时间准备。” “放心,”萧青棠抿唇失笑,“他们很满意你。” 在订婚礼结束后,两人依依不舍道别,眼角眉梢间,全是幸福欢乐的情意。 车子启动,霍炎瑜摇下车窗,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味着今日美好的一晚。台上她的诺言,台下众人的祝福,到现在都让他感觉如在云烟雾里。 他还是沦陷了。只希望,他的“信任”,不会让她辜负。 萧青棠目送车子离去,过了会儿转身跑向别墅,问道:“把他们押去哪里了?” 她推门进去后,发现五个男人都坐在铁椅上,而双手被铐着,正齐刷刷看向她。 第165章 堕落的影帝 那齐刷刷射来的一排目光, 让门口的萧青棠心里一个咯噔,有了些不自在。 “呵呵。”她尬笑了两声, 但发现五个男人一本正经,依旧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诡异的味道。 萧青棠稳了稳心, 虽然明知几个男人被铐住,但仍然怂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 她坐得笔直,全身都似绷成了线,认真道:“当初离开你们, 是我的错, 但在你们的世界里,我催眠出的副意识, 对你们是真心的。在秦炎陵的世界,我被宁言灵推下山崖;在陆炎峰的世界,我为他挡剑而亡;在邬炎纶的世界, 我病重而死;在莫炎希的世界, 我留下了复制体;在徐炎清的世界,我设计逃走了。” “你的意思是, 让我当你死了?”秦炎陵忽然询问, 目光冰冷如霜。 萧青棠犹豫了下, 颔首回道:“对, 结束了, 在你们的世界,已经没有了我。我知道这很残忍, 但我不可能留下,我的亲人在等我,我必须回去,而你们……”后面的话,她有点说不出口,因为已经猜测出,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大佬存在。 一旦大佬真正苏醒,他们或许会消失,就算不湮灭,也会融入大佬,那还是他们吗?她想到在上个世界见到的大佬“沈炎骁”,以及这个世界里的大佬“霍炎瑜”,很明显,大佬们的性格,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当融合后,是大佬的主意识强悍,还是他们这个分化出的意识更胜一筹? 答案很明显。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不会跳进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坑里。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们,不要动心,不能动情,这样也避免了在他们消失后,她会难过伤心。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了心中信念,目光冷静而冷漠,正色道:“等我解冻奖励后,我会再用失忆卡,你们就能忘了我,至少余生能开心点。” 能做到的,她都已经做了,余下的,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呵呵……”秦炎陵忽然笑了起来,望向她的目光里,已经没了冰冷,只剩下嘲讽,如同钝钝的刀剑割在她身上,让她不大舒服。 他一字一顿,虽然在笑着,但声音彻骨冰寒,好似挣扎在绝望的深渊里,传递出的是一片让人心惊的负面情绪,“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你,恨到哪怕不要性命,也不会放过你!失忆?结束?轮不到你说停止!” 生生世世,永不释然! 他还记得,在她设计自己坠落悬崖后,他那时有多么愤怒、悲痛、怨恨,因为她的无情,羞辱的,是他满腔的真情。他飞蛾扑火一般地献上真心,却让她随手像扔垃圾一样舍弃,丝毫不在意他,这不止践踏了他的感情,也践踏了他的尊严。 以为忘记了,就能了断? 萧青棠心下震动,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后,张了张口,却是欲哭无泪,心中后悔不迭。 “附议。”陆炎峰阴恻恻道,“你我间的恩怨,岂能一句话了结?” 邬炎纶微眯起眼,目光锐利摄人心,“哪怕我死,也要你记得我!” “你当我是什么?”莫炎希盛怒道,眼里都像是在喷火,“宠物吗?需要我的时候,就逗弄哄我几下,不需要了,就一脚踹开,然后施舍似的让我失忆,余生开心?” 徐炎清叹息般地摇头,嘲讽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忘记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欠下什么债,就应该对等偿还,否则如何抵消?” “你们一群蠢蛋,当真不要命了吗?”萧青棠磨牙,心肝都恼得抽疼,“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忘记了我,你们能活得更久的!纠缠着我,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把心放宽一点,世界如此美好,你们应该享受美好的人生,恨一个人是很辛苦的!” 话一出,几个男人全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萧青棠后知后觉,在气恼下,居然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顿时心虚地低下脑袋。他们眼里的震惊,让她心中发堵,鼻子也涩涩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秦炎陵喃喃道,脸色怔怔,蓦然低笑出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响亮,如同在悲咽。他忽又止住了笑,哀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轻轻道:“其实,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辛苦,原本我不用如此辛苦的,都是因为你。” 萧青棠咬着唇,心中疼意蔓延,无数个声音在脑海里咆哮着,促使着她起身向他走去,但刚迈出一步,又猛然惊醒过来,狠狠咬了下舌尖,尖锐的痛意让她保持着清醒,冷着心肠面无表情说:“既然爱恨都苦,为什么不放下?忘记了,就结束了。” “只有远离我,你们才能活得更久。”她俏生生站着,脸色近乎冷酷,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是一座永远也无法融化的冰雕。 她原本不知道的,但结合这些日的见闻,又回想到大佬“沈炎骁”的那句“各取所需罢了”,才隐隐有了些猜测。 大佬们还在沉睡,没有真正苏醒。上次在梦境里,因为这几个男人的干扰,沈炎骁对她产生了怀疑,情意值有所下降,而情意值、怨气值的下降,从某种意义上,证明着大佬的意识在苏醒。 很简单的道理,因为大佬们不爱她,也不在意她,当秦炎陵他们的爱恨值下降,就侧面表明了他们被融入得越深,合理推测,如果某一日,爱恨值降成了0,那么大佬们已完全苏醒,而他们不存在了。 也即是说,她的言行会刺激到他们,促使大佬们的苏醒。所以,大佬“沈炎骁”才会对她说:“各取所需罢了。” 她伤害他们的心,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沈炎骁”默许这种方式,是为了尽早苏醒。 各取所需。 “苏炎尘,他的情意值、怨气值都只剩下1。他几乎已经苏醒了,告诉你们关于我的真相,又带你们来找我,都是为了刺激你们,促使你们体内的大佬意识苏醒。”萧青棠有些艰难地开口,踏出沉重的步子,语气说不出的复杂,隐约带上了一丝恳求,“就此结束,对你们,对我,都好!”趁着她没有陷入太深,一切到此为止。 娘咧,她怎么会落到这么个境地!只怪那个混蛋“霍炎瑜”,好端端的,把她的主魂、主意识都束缚在体内,以致她只能小心翼翼,又怕小命不保,又怕爱上这些疯子。 秦炎陵握紧了手,怒意直冲脑海,冷冷道:“此间利害,我早已清楚,无须你来提醒。我说过了,哪怕是不要性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你尝尝我的痛!”陆炎峰阴冷道,眼里一片凶狠。 邬炎纶沉沉道:“当初,你诈死了后,可知我有多绝望?你必然不知,我当时有多想和你共赴黄泉。而让你了解我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亲身体验一下,在你爱上了我后,亲眼看着我消失,永远失去挚爱,不知你受到的伤,能否和我的痛抵消?” “妄想,就算是挚爱,那也是我。”莫炎希驳斥道,又看向萧青棠哼了声,“当初你送我一个复制体,我死之前,就不送你了,省得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真和复制体相亲相爱,那我得死不瞑目。” 徐炎清失笑道:“好了,都别生气,控制下心里的怨恨,省得太短命误了大事。别忘了,她的真身在主系统里,现在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们得先抓住她,才能实施复仇计划。至于到最后,她爱上的是谁,那就各凭本事吧。” 萧青棠全身僵硬,脸色一阵青,又是一阵白,张了张口,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疯子!”一群疯子,一群可怕的疯子! 她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上这么一群混蛋!幸好,他们现在不知道,在混蛋“霍炎瑜”的帮助下,她的主意识被局限在身体内。 多少是个安慰,局面还不算太差。萧青棠稳了稳心神,按捺下怂动的心,咬牙切齿问道:“这个馊主意是谁想出的?坏到骨子里了!” “好玩吗?”徐炎清侧了侧头,睁着无辜的双眼,居然给她卖了个萌,“在你脱离我的世界后,他们找到了我。我们在商议如何处置你时,他们都决定和你同归于尽,但我觉得那根本不算报复,而且一点都不好玩,才提出了这个办法。” 萧青棠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对准他的头,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她磨牙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苏炎尘已被主系统困住,至于你们,就屈尊留在这里。” 好说歹说,他们也不肯放过她,她只能囚/禁他们,直到她做完任务,回老家躲着,让他们再也找不到。 “如果没有意外,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萧青棠忽然有点伤感,心轻颤了下,脸上浮现一丝落寞,目光依次在几个男人脸上扫过,曾经和他们相处的点滴,此时全部涌入脑海里。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轻轻说:“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徐炎清,以及沈炎骁,再见。” 再也不见。 萧青棠深深地看了眼他们,好似在铭记他们的相貌,但即便不舍,也依旧坚定地转过了身,向着门外走去,轻轻的脚步声,像是响在所有人的心上。她的脸色渐白,心沉甸甸的,如同被大石块压着。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 主系统一直在播报着,霍炎瑜的怨气值在不断上升,一下子就蹦上了99。 第166章 堕落的影帝 “为什么霍炎瑜的怨气值会上升, 还蹦到了99?”萧青棠一脸懵。这种大飞跃,不止一次了, 像过山车一样刺激,让她想起了以往被怨气值支配的恐惧,简直是要人命! 尤其是在她觉得能够成功的时候, 忽然给了她致命一击。 萧青棠磨牙,好端端的,怨气值一下子蹦到99,让她在惊诧的同时, 也难以理解, 就在不久前,和她订婚后, 霍炎瑜才高高兴兴回家,到现在都和她没有见面,也不曾联系, 她扪心自问, 并没有招惹到他,没道理他的怨气值会上升。 难道那个大佬“霍炎瑜”苏醒了, 又开始捣乱了? “6啊!主系统是不是出故障了?”萧青棠皱着眉, 手放在门把手上, 一边在心里询问, 一边随意打开门, 却看到在二楼拐角处,霍炎瑜一脸阴沉, 缓缓而沉重地走来。 萧青棠心里一个咯噔,突然不自在起来,只觉得手足无措,心虚地询问:“炎瑜,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看着他的表情,她有不祥的预感。 但愿她的直觉错了。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东西砸了过来。霍炎瑜冷着脸,扔下一个小型电子设备,狠狠砸在地上,哐啷几声,它分裂成了数半。 这是什么东西?萧青棠低头仔细瞧了瞧,直到666的声音传到她的心里:“是监听设备。” 萧青棠默了默,心肝颤了颤,脸色红白交错,心里闪过一句话:完了完了! 她抱着一线希望,小脸很严肃地绷着,在身上摸索一会儿,才在自己乌黑的发丝里,找到了一个小型监听设备,那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显然,霍炎瑜对她不放心,才会在和她跳舞的时候,偷偷在她身上留下监听器。 很不幸,她又翻车了,真是个让人悲伤的事情。 “你听我解释……”萧青棠无力地说,脑子转得飞快,在思考着对策。 从两人分别后,电子设备一直在她身上,很明显她和秦炎陵几人的对话,全都落在霍炎瑜的耳里。没什么可辩解的,她总不能让时光倒流,或者把他的记忆挖去。 霍炎瑜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好像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样,全身都漫着煞气,让她心惊胆战。他一步步走来,气势如同海啸,一重强过一重,她下意识后退。 “砰”的一声巨响,他走到门前时,狠狠地推开了门,目光如沸腾的水不断颤着,在几个男人身上扫了圈后,就定在萧青棠的身上,负面情绪如同洪水决堤,汹涌着向她袭击而去,低沉饱含怨恨的声音,像是金属刮在瓷器上,让人头皮发麻:“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你骗了我,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其实在来以前,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但看到几个男人后,已经绝望死心了。 她真的骗了他,并且一直在骗他,骗的人还不止他一个。她口中所谓的情人,不过是她的任务目标,任务完成了,就结束了,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感受。 “冷静、冷静!”萧青棠急道,在他靠近时,直往后退,苦着脸解释,“你犯不着为了我,就搭上自己的命,你想想,你才二十三岁,有美好的人生,有光辉的未来,有疼你的父母……” 说着说着,她反应了过来,在这个世界,她是萧家的掌上明珠,几乎是一手遮天,这里又是她家的别墅,她怕什么?都怪在上几个世界太弱势,才害得她条件反射怂。 “保安!”萧青棠扬声喊了声,又操起角落的台灯,依旧在后退,和霍炎瑜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冷着脸高高在上,“霍炎瑜,乖乖听话,忘记今日的事,我还能和你结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论势力,你远不是我的对手,别逼我毁了你的一切。” 霍炎瑜目光冰寒,脸色却惨白如雪,身上冷意、怒意、怨意、恨意交织,形成了一股汹涌狂暴的杀气,像是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给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在保安赶来的时候,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她手里的武器,一手擒住她的腰,一手掐住她的颈,眼睛里一片血红,凶狠可怖,好似濒临崩溃的边缘,沉沉问她:“你再说一遍?” 萧青棠心慌,小命被人捏在手里,很难有骨气。她张了张口,想硬气点,但心已经怂了下去,语气微软:“炎瑜,想想你的父母,想一想霍家,你是独子,你如果有个万一,他们怎么办?世上关心你的人,很多很多,何必执着在我身上?” 到现在,她已不抱奢望,这个世界的形势太严峻,尽早脱身比较明智。怎么在不刺激他起杀她之心的情况下,又能让他的怨气值上升呢? 霍炎瑜怔了怔,手僵在了那里,脸上有些犹豫,和冲进门来的保镖对峙着。 “不对劲啊。”徐炎清忽然开口,打破了一屋子的僵持,“你们发现没有?” 萧青棠恼斥道:“你闭嘴!”这个混蛋最可恶了,尽想出些馊主意。 “是有些奇怪。“秦炎陵颔首,奇异的目光扫视着她,似乎有点困惑,“以前你胆子挺大的,又敢坠崖,又敢替人挡刀,一点也不怕,为什么现在被捏住了颈,就放软了态度,好像有点怕死?现在的你,不该继续刺激他,让怨气值上升脱离世界吗?” 萧青棠瞳孔紧缩,心中警铃大作,但不敢说什么,怕说得越多透露得越多。 但几个男人明显意识到什么,你一言我一句,旁顾无人地闲聊着,哪怕双手被铐着,但一个比一个淡定,一个比一个有气势。 “你又不会死,怕什么死?”徐炎清一声嗤笑,“难道还抱有完成任务的奢望……”他的话一顿,当即向她望去,目光炯炯有神,射出锐利的光泽。 秦炎陵缓缓道:“现在的你,是真身对吗?所以才会怕死,不敢刺激他!” “不是!”萧青棠脱口而出,又懊恼不已,回答得这么快,实在太异常,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果不其然,几个男人都愉悦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萧青棠在气恼下,凶巴巴地问,“一群囚徒,还能做什么吗?”虽然在气势上盛烈,但她心里直打鼓,眼前的形势,对她太不利了。 秦炎陵答非所问:“那你的主意识也在体内吧?也就是说,你如今能爱上人?” 对上几个男人如X光线一样的目光,萧青棠深感压力很大,否决不是,承认也不是,最后,憋出一句让自己想捂脸的话:“你们猜?” 这就相当于默认了。 “放开棠棠!”此时,保镖分开裂成两队,一对中年夫妇走上前。望着屋子里的乱局,中年男人皱眉,目光犀利泛着冷意,沉沉开口:“霍炎瑜?你想做什么?” “我后悔答应棠棠,允许你们订婚了!”美妇怒道,“刚刚才订婚,作为未婚夫,就意图伤害棠棠,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萧家撒野?” 霍炎瑜毫不理会,只冷冷道:“全部出去!”在得知了真相后,心里盘旋着的愤怒与怨恨,已经蚕食了他的理智,此刻的他,几乎是一点就炸。 若不是顾忌霍家,他早就不顾一切,肆意地报复,宣泄出心中的负面情绪。 “也好,年轻人的事,让你们自己解决。”中年男人冷漠道,语气严厉而威严,“但我警告你,如果棠棠出了什么事,你包括霍家,都会万劫不复,我说到做到!” 他拉着美妇,叫上一群保镖,浩荡出了门。房门闭合,屋子里恢复先前的僵局。 “炎瑜,你消消气,先放开我,有事好商量,用不着这样。”萧青棠伸出手,给霍炎瑜抚着胸膛,好言相劝着,“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你想想你的父母,忍心让他们为你担惊受怕吗?还有你的朋友,你的粉丝,个个都关心喜欢你,你很幸福,为了他们,你也该好好的……” 她孜孜不倦给他灌着毒鸡汤,“我又不喜欢你,你为我搭上命,值得吗?” “别听她的,她怕死,才会唠叨个不停。”陆炎峰阴沉沉道,回忆起当日的事,目光更加凶狠嗜血,“你如果信了她,让她溜了,以后会很后悔的。” “你也给我闭嘴!”萧青棠恼道。这些个男人,没看到她被掐着颈,小命受到威胁了吗?不帮她也就算了,还一个个说着风凉话,一直在火上浇油,生怕她不死啊? 咦?她眼珠儿一转,故意摇头晃脑道:“你们也是可怜,阴谋诡计一大堆,从一个世界追到另一个世界,结果什么也没得到,连亲自动手杀我的机会都没有。失败啊失败!” 这话一出,几个冰冷的目光射来,让她寒毛倒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虽然我有亲自杀你的心,但有人代劳,我也不反对。”邬炎纶冷笑道,“毕竟你死了,就结束了。” 萧青棠心里一抽,瞅了瞅霍炎瑜,估摸着逃生的几率不大,只能苦着脸继续挑拨离间:“我就一个,在我死后,你们不想和我死同穴吗?” “简单,拿刀剁开,一人分一些,我很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莫炎希气呼呼道。 萧青棠眼前发黑,在心里呼叫666,身子虚软无力,倒在霍炎瑜身上,无力地问:“炎瑜,你真想杀了我?你别听他们这些又坏又老的男人唆使。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属于你的,他们都是嫉妒你,是在吃醋,你可千万别上当!” 第167章 堕落的影帝 “弄好了吗?”屋子外, 萧氏夫妇沉沉问道。在整个别墅,几乎都安装有监控, 平常时候不少摄像头都关闭着,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监控设备才会启动。 “棠棠应该不会出事。”萧爸爸自我安慰。他为了不刺激霍炎瑜, 才说由年轻人自行解决,但仍旧不放心,才让仆人们调出监控,严密监视着, 以便发现不对后及时救人。 美妇冷冷道:“让人把霍家所有人都请过来吧, 免得霍炎瑜做错了事。” “先生,太太, 好了。”此时,在电脑上操作的保安回头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超大型液晶屏, 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萧青棠勉强笑着, 一直在给霍炎瑜顺气,嘚吧嘚吧道:“他们这些又坏又老的男人, 纯粹心理阴暗, 嫉妒你能和我美满幸福, 才故意拆散我们, 根本不值得信任, 你别被他们骗了……在这个世界,我们才是一对, 他们都是多余的!” “又坏又老?”徐炎清低低重复,目光在刹那间锐利起来,笑得极其渗人,让萧青棠打了个寒颤,“我老?宝贝,你和我上床的时候,可一直嫌我太能折腾,让你无力承受的。你确定我老吗?”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的气温都冷下去,显然,这句话的杀伤力,是针对所有人的。不止屋子里,外面监控的那群人,脸色也都不自然,一时间,尴尬的气氛蔓延在整个别墅里。 萧氏夫妇互相看了眼,目光里都有惊诧。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己女儿至今也只有霍炎瑜一个男人,居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你赶紧给我闭嘴吧!”萧青棠抖了抖,只觉得寒气从脚心冒出,直接蹦上脑顶。她清晰感觉到,捏着她颈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手的主人已经气得发疯。 她恍惚觉得,霍炎瑜下一刻就能掐死她。 “炎瑜,你冷静啊,别听信他一面之词,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萧青棠坚定否决,抬头挺胸,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威严肃穆,“你看看他,都三十几岁了,又老又没有激情活力,一身的老腊肉,和我年龄相差太大,我怎么会看上他?” 至于往后的事,徐炎清会不会找她报复,她已经顾不上,只想着把眼前一关安然度过。 “老腊肉?”徐炎清咀嚼着这三个字,双眼微微眯起,眸子里反射出一片冷光,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寒气蹭蹭冒出,“宝贝,你真是下了床,就翻脸无情了啊?” “住口!”萧青棠冷着脸喝问,“谁准你胡说八道的?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在炎瑜面前挑拨是非,诚心想拆散我们吗?”其实她心里清楚,当初在徐炎清的世界里,她被留下了一些证据,比如她和他的亲昵照,甚至是羞羞哒录音。 如今她是在赌,赌徐炎清这个混蛋没那么不要脸,赌他还有一点节操,不会当场拿出证据。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徐炎清冷笑两声,被铐住的手紧握成拳,上面青筋直暴。忽然,他又放缓了脸色,从容而嘲讽地望着她,挑眉慵懒地问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不敢拿出来……供人观赏?” 萧青棠一见他真的动了怒,小心肝颤了颤,脑子里飞快转悠,盘算着要不要赌。霍炎瑜的怨气值已经到了99,再上升1点,她就能脱离任务世界,离开这群魔鬼! 但如果……有个万一,霍炎瑜在看了她的亲昵照、听了她的羞羞哒录音后,赶在怨气值上升前,就愤怒地掐死了她呢? 萧青棠仔细思量,悲伤地发现,这个可能几率很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既然敢诽谤我,当然会做好准备,怕是早就弄出了所谓的‘证据’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以为炎瑜会上当受骗?”她气鼓鼓道,小脑袋一扭,绷不住脸上的笑,心里的泪流成了河,“炎瑜,对不对?” 霍炎瑜没有立刻回答,脸色变幻莫测,连带着萧青棠的心也七上八下。显然,他的心情很不稳,正在犹豫不决,眼里溢出的煞气,恐怖得让她瑟瑟发抖。 “我要看你的证据!”很久后,他才沙哑着声音说,一个个字仿佛是狠狠磨出的。 萧青棠眼前冒黑,在心里不断呼唤666,但它一直没有上线,独独留她一个人在魔王堆里奋战。这个辣鸡系统,她需要它的时候,它从来都是掉线的,要它有什么用?! 她抖着心肝,抱一线希望恳求着他:“一些假的东西,何必看了给自己添堵?” 然而,霍炎瑜压根不搭理她,擒着她慢慢挪了过去,在徐炎清的西服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而趁这个机会,萧青棠耐不住心里的恼,提着徐炎清的耳朵狠狠一揪,小小报了个仇。 徐炎清动了动身,望向她的目光冰寒,奈何四肢都被绑着,只能坐在椅子上。 霍炎瑜把手机往他手上一递,他立即用指纹解锁,两个人配合得很好。 “没什么可看的。”萧青棠忽然说道,猛地挥出一巴掌,把手机重重拍飞出去,艰难开口解释,“炎瑜,一些伪造的东西,别污了自己的眼。” 手机砸在墙壁上,又砸在了地上,但它的屏幕依旧亮着,完好无损。 “这是不打自招吗?”陆炎峰阴鸷道,脸色一片阴沉,目光更是凶狠可怕,“可惜啊,我没有手机,否则也能拍下些证据,省得你矢口否认,不承认爬过我的床!” 胡说!萧青棠差点脱口而出。分明是他不要脸爬她的床,如今怎么倒过来了? 霍炎瑜晃了晃,脸色又白了几分,没有一丝血色,白晃晃地有些吓人。 “你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一群心理阴暗的,见不得你我好,就使出些诛心的计谋,恶意给我们制造裂痕。”萧青棠泪眼汪汪,抱住霍炎瑜的胳膊,委委屈屈说着,“炎瑜,我可以发誓,在有了你以后,我就和他们断个明白,是他们不甘心,才纠缠我的!” “是你始乱终弃,用尽手段欺骗我们,在达到目的后,就抛弃我们!”莫炎希愤怒道,挣扎了两下,铁椅敲在地上,发出哐啷声响,但手铐太坚固,哪怕他用内力也挣不开,“我告诉你,你玩弄了我的感情,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萧青棠瑟缩了下,又恼怒地瞪去。她还记得,在莫炎希的世界,这个娃虽然是魔教教主,但就是个别扭小孩,一切都围绕着她转,为了成全她的事业能不要命,哪里像现在这样一心报复她,都怪这群混蛋男人,把好好的一个小可爱带坏了! “还和她说什么?”邬炎纶一个嗤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们还妄想感化她,奢望向她述说心里的怨和痛后,就能让她愧疚?别痴心妄想了,这女人根本没有心!” 萧青棠咬牙切齿道:“别恶意中伤我!” 在她和几个男人争执时,莫炎希使出了一招魔功,直接把地上的手机吸附来,甩向了霍炎瑜,冷着脸气鼓鼓道:“你自己看证据!” “6啊,你再不出现,就等着给我收尸吧!”萧青棠缩了缩脑袋,虽然系统没用,但在如此艰险环境下,只能对它抱一线希望,“哦,收尸也轮不到你,他们会剁了我的……” “别吵!”666终于回应了她,似乎松了口气,“搞定了。” 霍炎瑜翻找手机上的内容,按照徐炎清的指示,点击进入照片那一栏,但那里是空白的,又点击进入录音文件,却发现里面全是杂音。 “惊不惊喜?”666得意洋洋,眨巴着小眼睛,等待着表扬。 在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萧青棠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在心里欢呼,给予肯定:“6啊,这是我绑定你这么久以来,你最有用的一次!” 徐炎清沉默了。 “简直笑死个人,什么都没有,你的证据呢?”萧青棠笑脸吟吟,小尾巴都翘上了天。 她的脸色又猛地冷下去,喝问道:“在我的订婚宴上,闹出这种笑话,存的什么心思?其实我也清楚,无非是钱财的事,你们不就是想敲诈吗?我原本念着以往的情分,不想闹得太僵,也不想给予你们难堪,但你们太过分,是你们逼我的,我不会再心软!” 她看向霍炎瑜,也不在乎他威胁着她的性命,那目光温柔而深情,夹杂着几分哀伤,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但我坚信,时间能证实我的话。我说过,我会用一生来证明我言行如一,也希望你能用一生来看我的表现。” 霍炎瑜抿唇不语,目光轻闪着,情绪变幻多端,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挣扎,很久后才询问:“那么,为什么我在监听设备上,会听到你的那些话?” “啊?”萧青棠眼珠儿一转,在心里吩咐道:“6啊,给我回放一遍当时的话。” ——当初离开你们,是我的错,但在你们的世界里,我催眠出的副意识,对你们是真心的。 ——在你们的世界,已经没有了我。 ——等我解冻了奖励后,我会再用失忆卡,你们就能忘了我……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忘记了我,你们能活得更久的! ——苏炎尘……他几乎已经苏醒了,告诉你们真相,又带你们来找我,都是为了刺激你们,促使你们体内的大佬意识苏醒…… “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霍炎瑜追问。 萧青棠眼角直跳,张口就是解释:“你不知道,他们都是人格分裂患者,当初我闲得发慌,特意收集了这些混蛋,和他们玩了场角色扮演,结果被他们缠上了!” 第168章 堕落的影帝 “人格分裂患者?”霍炎瑜声音上扬, 脸上有些狐疑,看向那一排男人。 个个风姿出众, 放眼全世界,也难有匹敌的,都是些病患? “对!”萧青棠重重地点头, 睁着无辜的双眼,“炎瑜,他们都是陌生人,你宁肯信他们也不信我吗?你如果还是有怀疑, 那你可以去查他们的身份, 只要他们能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就当我在骗你, 否则,他们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别信!” 她就不信, 这群男人偷渡到这个世界, 还会先办理一个假的身份证。 霍炎瑜紧抿着唇,脸上虽然有些迟疑, 但捏着她颈的手松了些, 看向那一排男人。 “宝贝, 你一心拉拢哄骗他, 全力排斥针对我们, 确定自己选的路对吗?”徐炎清似笑非笑,脸上挂着从容的笑, “你把我手机里的文件删了,以为我就没有证据了吗?” 萧青棠瞳孔微缩,心肝幽幽颤了颤,虽然心里发虚,但口气却很硬:“没有的事,我压根没必要害怕,你有什么只管拿出来,看我怎么揭穿你!” “文件虽然删了,但脑子里的记忆还在。”秦炎陵淡淡道,微微抬了下眉,倚靠在椅子上,显得慵懒而闲逸。他翘了翘唇角,形状漂亮的唇微启,缓缓吐出的字让她全身发热:“你的身体,我很熟悉,恰恰我画技不错,需要我画下来吗?” 萧青棠涨红了脸,那不是羞的,完全是气的。她错了,以为只有徐炎清不要脸,没想到这群混蛋都不要脸。她磨着牙斥道:“不要脸,你个色/胚,居然偷看我洗白白!” 她先发制人,给出了解释,哪怕他真的画出了她,那也只能说明是他偷看来的。 “洗白白?”秦炎陵有点讶异,结合情景才推测出来,当下挑了挑眉,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简直性感得一塌糊涂,“没关系,我也记得你动情时的模样,画那些更有说服力。” 萧青棠眼前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肝都疼。太可恶了!这个家伙才是最混蛋的! “我的画技也还行。”陆炎峰低沉道,那阴鸷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箭,“我也能画上几幅,到时摆在一起比比,看看我们印象里的她有什么不同。” “都给我闭嘴!”萧青棠恼怒道,燥火蹭蹭冒着,也不知今夜短短几分钟里,说了几回让他们闭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你们一群男人更厉害,简直像几万只苍蝇在嗡嗡叫,闭上你们金贵的嘴好吗?” 邬炎纶坐得笔直,浑身上下充满铁血锐气,语气冷硬略带嘲弄:“既然嫌弃我们人多,那当初为何招惹这么多?呵,我倒忘了,你一贯口是心非,当初嘴上说讨厌我强占了你,结果身体不知有多诚实,尝到了滋味后,再与我缠绵时,就从不见你说讨厌了。” “哼!”莫炎希冷哼了一声,在恼怒瞪了眼萧青棠后,才高昂着头,“我的能力,你是见识过的,我不会画什么画,反正我记得,你也不会忘记。” 简直是公开处刑!萧青棠咬牙切齿,脸一阵白又一阵红,心里又羞又燥,再怎么开放,也好歹是个女孩子,虽然在座的都和她有过羞羞哒,做的比说的更直白,但听着他们大咧咧的话,依旧忍不住窘迫。 这群男人都不要脸吗?还是说,他们在互相攀比,在故意刺激霍炎瑜? 真想她丢了小命么?萧青棠抖着小心肝,怯怯地望过去,小脸微白,结结巴巴说道:“炎瑜,你别信他们的话,我早就和他们断了,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们这里都有问题,拿不出证据,就会乱七八糟凭空捏造!”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后,不由得抖了抖,戒备又惊惧地看着他,不敢再说话刺激他。在心里,她忍不住骂了大佬“霍炎瑜”千百遍,如果不是他闲着没事干,擒拿来她的主魂,她至于害怕丢掉小命,落到这个惨地吗? 最无耻的是秦炎陵和徐炎清,最可恨的是霍炎瑜和大佬“霍炎瑜”! 现在,她最喜欢的,就是沈炎骁和大佬“沈炎骁”,一个乖乖呆在自己的世界,不打算报复她,一个恩怨分明,言明是“各取所需”。 剩下的全都是混蛋,还是作天作地的混蛋! 霍炎瑜双目赤红,瞳孔里汹涌着煞气,像是海面上的狂风暴雨,掀起了层层巨浪,骇得人心胆俱裂,那捏着她颈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霎时间,她纤细白皙的颈上捏出了一圈红痕,显得触目惊心。 屋子里,在瞬间静了下去,无形的压力挤满全部空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公,冲进去救棠棠吧?”美妇的声音有些急迫。 但男人摇了摇头,脸色郑重,沉沉道:“现在冲进去,只会刺激到他,朝屋子里喊话,给霍炎瑜提个醒。” 萧青棠“呜呜”了两声,使劲去扳开霍炎瑜的手,奈何力气完全比不上,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但看到他充满了寒意的眼,凶狠、暴戾,有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她的心不禁沉了下去,忽然之间,有了一丝悲哀。 此时此刻,一直怕死的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莹润的眼里,慢慢渗出一层泪,目光渐渐茫然恍惚。 她也不懂,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会一再遭受生命威胁?任务,是主系统搬下的,她承认为了完成任务,有点不择手段,但从来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反而帮助他们成为了各自世界里最耀眼的人,给了他们璀璨的人生。 但他们不甘心,因为那些辉煌成就,是她强硬逼迫他们接受的,因为她的欺骗、玩弄,才会诞生出怨气值,于是主系统又颁布了强制任务,让她又回到这些世界,被迫再折腾他们一次。也是是她用的手段残忍了些,让他们受到了伤害。 但她从来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为什么他们都想杀了她呢? 是因为极恨,才恨不得和她同归于尽,给这段爱恨画上完美的句号?亦或者,是因为他们会死,会被大佬们同化,才会在不甘下,拉着她这个“催命符”一同上路? 是的,因为她的刺激,大佬们提前苏醒了,他们会提早消失。 因此他们才想要报复她吧?要么让她陪葬,要么让她爱上他们,再看着他们消失。 那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狠的报复。 萧青棠唇瓣微动,但一个字也说不出,心里空荡荡一片,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人。 父皇、母后、霍姨、姜叔、四位皇兄、徐炎清、沈炎骁、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霍炎瑜…… “够了!”先开口的,是徐炎清,他沉着目光,语气含着十足的压迫力。 他的话一出,余下几个男人动了动目光,被铐着的手紧握着,上面暴出一条条青筋。 莫炎希呵斥道:“放开,要杀她也轮不到你!” “呵呵。”霍炎瑜忽然笑出了声,松开了手,脸上却有些颓然,“看来,不管你们说得多狠心,但真到了她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们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即使再想毁了她,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对她的柔情。我想,我应该相信你们的话。” “你错了。”秦炎陵冷漠道,“我们只是有更好的报复办法。” 萧青棠大口呼吸着,乍然接触到新鲜空气,全身都一松,恍惚的意识涌入些清明。 “咳咳!”就在她仍迷迷糊糊呼吸时,唇口被堵住,一口气渡入她的口里,忽然涌入的空气,让她在用鼻子时不慎吸岔了气,止不住咳嗽起来,但被男人紧紧堵住。 他在亲吻她,动作狂野,如同飓风般侵略着,肆意掠夺着她。 萧青棠意识回笼,“呜呜”了两声,在他的侵占下,唇舌有点发麻,心里冒出酸酸的泡泡,委屈地闭上眼,任他发泄着,忽然之间,心里又涌出一股寂寥。 这样的修罗场,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在生命最后一刻,你的心里有我吗?”霍炎瑜终于抬起头,微微喘着粗气,目光直直投射入她的眼里,含着几许悲意的声音,让她的心一沉,如同被大石压着般。他低低笑着,询问她:“你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应该没有想到我吧?那你想到了他们吗?” 萧青棠抿了抿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群沉默的男人,心里滋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她莫名有点慌乱,但仍微微张开口,说出一个坚定的字:“有!”那一刻,她想到了。 也许,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警示着她,不能再沉沦下去。 她该离开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霍炎瑜冷笑,捏着她的下巴,“你在我的面前,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真话,到现在这一刻,还打算骗我?你问问他们,会相信你吗?!” 萧青棠握紧手,心突然有点疼,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虽然不是很痛,但也让她无法忽视。他们不信她的话,也对,她一直在骗他们。 “既然你都知道我会骗你,又为什么要问呢?”最终,她扬着笑容问他,不出所料,换回他冰冷的话:“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屋子里,又静了下去,窒息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 很久后,萧青棠顶着满屋子的压力,冷冷道:“你们全都是一群混蛋!” “宿主,先别忙着怄气,在屋子外,萧氏夫妇让人用了监控设备。”此时,666提醒的话传来,“正监视着呢,你悠着点,别乱说话。” 第169章 堕落的影帝 都是一群混蛋! 萧青棠在生气下, 什么也顾不上,冷冷地扫视了圈, 心头怒火蹭蹭冒着。 又要问她的话,又不相信她的话,霍炎瑜那副质问的语气, 看得她肝火大动。 “霍炎瑜,你说得对,我不喜欢你,哪怕在生死关头, 也绝不会想到你, 更不会想到你们。”她微扬着下巴,神态倨傲高高在上, 在雪白纤细的颈上,有被捏出的红印,显得触目惊心, “你要杀就杀, 反正我如果有个万一,整个霍家都会给我陪葬!” 秦炎陵目光轻闪, 望着脸色冰冷的她, 忽然之间, 就信了她的话。 因为他们的不信任, 她生气地责怪他们, 这就证明了她说的是真的。只有她捧出了真心,而被他们否定后, 才会为此生气、失望、悲痛,对他们冷面相视,甚至把生死放开。 是否证明了,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他们的一席之地? 她对他们动心了? 秦炎陵垂下眼,唇微微动了动,但终究没有开口。比起他受到的伤害,她今日遭遇到的,算得上是微不足道。 指望他安慰她?言明信任她?让她开心些?他从来就不是善类,在被她玩弄欺骗践踏真心后,不会再对她有温柔的言行,不会当做什么事都不存在。 更何况,她是对几个男人动心,未免太滥情了!先是无情,后是多情,都一样可恶! 秦炎陵转过头,看了眼其余的男人,结果发现他们脸色各异,但谁都不曾说话。显然,他们的心思都是一致的,不打算开口解释,由着她误会下去。 霍炎瑜怔怔不语,目光幽幽颤着,凝望着萧青棠时,隐约闪烁着星辉。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整只手都包在手心里,喃喃唤她:“棠棠。” 此时此刻,他的语气有点软,夹杂着几分无奈。 萧青棠容色冰冷如霜,冷睨了霍炎瑜一眼,坚定而决绝地甩开他的手,气场十分盛烈。其实,她是故意的。她心里清楚,这群男人不信她,因而她才矫情做作一番。 她越生气,表现得越在意,他们就会越相信她。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吧。”萧青棠冷然道,俏生生站着,眉眼里仿佛染上了秋霜,淡漠而冷清,透着十足的压迫力,在那冷漠的语气里,好似有些落寞,“霍炎瑜,我承认我骗了你,但在刚刚,你差点杀了我,从此以后,我们算是两清了。” 说完,她冷冷转过身,直视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男人们,一个一个地望过去,目光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挺直着背脊,冷着一副面容,高傲清贵犹如女王一般。 高跟鞋踏在地上,传出单调的音符,回荡在屋子里。 距离房门,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萧青棠在心里数着,有些紧张,脸微微绷着,手心都溢出了汗。刚刚那一幕,是她故作姿态诓骗他们,先从霍炎瑜的手里逃脱,保住一条小命,再图谋脱离世界的事情。 但就在她距离门还有三步的时候,身后蓦然响起两个声音,几乎是一同开口,响彻在屋子里:“别让她跑!” 来自秦炎陵和徐炎清!显然,他们发觉了! 萧青棠顾不上骂这两个混蛋,忙加快步子,旋风般冲向门口。但先前为了跳舞,为了成为全场最瞩目的公主,她穿着一双“恨天高”,现在跑起来很不方便。 吧唧一下,鞋跟断了。她身子一晃,往右侧歪倒去,在半途就被霍炎瑜抱住。 此时,房门骤然打开,是保镖接听到命令,冲入了屋子里。 霍炎瑜抱着萧青棠往后退,钳制着她,面无表情望着保镖,冷冷道:“你们进来的正好,去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出去。”他微微侧了下头,“她和我一起离开。” “你不要乱来。”萧氏夫妇走了进来,脸色都很难看,“我已经让人去请你的家人了。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冲动,多想想自己的父母。棠棠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要太贪心。论家世,棠棠配你绰绰有余,就算在外面养几个情夫,也不是多大的事。萧家可以捧你到今天的地位,自然能让你和霍家万劫不复。” 男人一番威胁,自以为效果不错,但却没有想到挑起六个男人的怒火。 “你说什么?”秦炎陵挑眉,脸色似笑非笑,威仪锐利的目光,像是重重大山,威慑力十足,那高贵的气度,如同高坐在王座上,俯视着自己的臣属,“养几个情夫?我看起来像一个女人的情夫吗?平日里,你就是这么教她的?” “拿我们当情夫,好大的口气。”陆炎峰语气阴冷,那目光更是犀利凶狠,像极了正在捕食的恶狼,让人打心底里发寒。他忽然笑了,语气阴沉沉的:“棠棠,我记得你也有这个想法,把我们一同收了,是不是?” “痴心妄想。”邬炎纶始终端正坐着,整个人如同一把剑,锋锐摄人心,那投射而去的目光,充满了冰冷的肃杀之味,“在一开始,我们是一致决定和你同归于尽的,因为放不下,无法容忍被你欺骗玩弄,不甘心,又不愿便宜别人。但徐炎清提出了更好的报复方法,我们才改变了初衷。所以,你少打些主意,不要异想天开。” “没错!”莫炎希重重点头,狠狠瞪了眼萧青棠。 徐炎清失笑,摇了摇头,合着笑意道:“宝贝,你是逃不掉的。你以为弄走了苏炎尘,囚了我们,就万世太平了吗?我猜想,你应该是在拖延时间吧,等着做完了任务,就回真正的家躲着,是不是?你要明白,只要我们还存在,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我们总会找到你的。我早就说过,至死方休!” 萧青棠磨牙,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们明知道,靠近她,会被她刺激,大佬会提前苏醒,他们会提早消失,但他们依旧毫无顾虑,依旧不怕死地和她纠缠。 她已经确定了,他们真的是疯子,恨她到这个地步,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放过她,也不让她好过。 她真的刷了这么高的怨恨值吗?仔细想其中纠葛,无非是她欺骗他们的感情,玩弄了他们的真心,那值得他们付出性命吗?尽干些赔本的买卖,这哪里是大佬,分明是二傻啊! 他们不要命,又犯傻,她可不能陪着他们。 萧青棠忽然回头,抱着霍炎瑜的腰,扬起下巴献上红唇,柔软灵巧的小舌探了出去,在他口里搅动风雨,肆意侵占掠夺着,如同飓风过境一样。在他微微怔愣的时候,她目光一沉,忽然一脚踏出,用细长的鞋跟踩在他的脚上。 霍炎瑜一声闷哼,脸色微微发白,疼得出了些冷汗,咬牙道:“你……” 趁这个机会,萧青棠猛地推开他,身子灵活地跃出,朝保镖们跑去。她比了个心形,弯着两只漂亮眼睛,眉飞色舞道:“抓住他!” 保镖们一哄而上。霍炎瑜以往是良好少年,进入了娱乐圈后,也专注在演戏上,如今双拳难敌四手,不到半刻就被孔武有力的保镖擒住。 “爸爸妈妈,你们都回去休息,今天的事别闹大。”萧青棠一本正经道,容色郑重而认真,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情绪。“这件事,交给我解决,一定处理得完美。”她好说歹说,又再三保证,萧氏夫妇才勉强答应。 在送走萧氏夫妇后,她转过身,望着一排男人,先是叹了口气,伸出白嫩的手指点着,“一、二、三、四、五、六……差不多都在啊,你们落到这个局面,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嚣张跋扈吗?不都是无所不能的炎字辈吗?瞧你们现在多狼狈。” 几个男人沉默地望着她,面对她突然张狂起来的态度,在疑惑中也有点戒备。 萧青棠眨了眨眼睛,拿出一瓶防狼喷雾,给出一个笑脸,猛然对准他们喷过去。她侧了侧脑袋,望着被铐在椅子上,已经失了力气的大佬们,此刻的他们,看上去有些柔弱。 她满意地笑了笑,拿些纱布回来,一一堵住他们的嘴。不出她的意料,在她将布塞入他们的口里时,他们会趁机咬她,但可惜全身软绵绵的,只能不甘地咬下几个浅浅的牙印。 “把你们给堵住了,总算闭上你们的嘴了。”萧青棠神采奕奕,瞅着手上的牙印,笑得一脸得意,“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属狗的,喜欢咬人,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六个男人里,只有霍炎瑜好好的,没有被喷防狼喷剂,也没有被她堵住口舌。 “你想做什么?”霍炎瑜戒备道。他可不认为,这是对他的优待,只怕她别有居心。 萧青棠背负着小手,甩了甩波浪卷,走到他的背后,双手撑在他肩上,轻咬他的耳垂,“带你看一场好戏。”耳垂是他的敏感点,让她一碰就红了。 “带进来。”她扬高了声音。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被五花大绑着,嘴上也被缠着胶布,正“呜呜”叫着。 “萧青棠!”霍炎瑜愤怒道。那是他的父母,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萧青棠微垂下眼,笑道:“你胁迫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父母?你差点杀了我,我总得报复回来,是不是?”她抬起头,眉目间一片清冷,“好好招待伯父伯母。” “是,大小姐!”两名保镖应道。 “不要!”霍炎瑜失控喊道,但手脚都被铐着,在激烈挣扎下,手腕脚裸都磨破了皮。 第170章 堕落的影帝 怎能如此无情残忍? “我不会原谅你的!”霍炎瑜失控吼道, 眼里一片煞气,滔天怨恨堆积在心里。 【叮咚!霍炎瑜怨气值+1, 恨意值+50。当前怨气值100,恨意值63!】 熟悉的播报声响起,萧青棠松了口气, 挥手示意保镖停止。 她是故意的,当年霍炎瑜为了霍家,能抛开自尊爬上她的床,就证明着在他心里, 霍家占了很重的位置。她拿霍氏夫妇威胁, 只为了挑起他的怒火,提升怨气值。 那坐了一排的男人沉默, 望着她的目光各异,显然早已猜出了她的目的,但可惜, 口舌都被堵住, 说不出话来提醒霍炎瑜。 【怨气值到达100,强制任务失败。十秒后脱离任务世界, 回归主系统世界。脱离任务世界中……】 【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 在这紧要关头, 萧青棠匆匆联系666, 递交了售后服务申请表。在沈炎骁那个世界, 也有过一次申请的经验, 她把申请表原样递交,主系统很快下达同意指令, 发下一张旅行卡,准许她在这个世界逗留一段时期。 “放了我父母!”霍炎瑜沙哑着声音,目光冰冷含煞,但也因为她的阻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憋屈而怨愤地说,“你想如何,我都答应你!” 萧青棠取来钥匙,给他解开手铐,也不怕他愤怒下伤她,只温柔道:“别动,我给你上药,伯父伯母很安全,放心,没有人会伤害他们。” 她让人拿来药水,蹲在他的面前,小心地给他手腕足裸上药,时不时会吹一口气,在他复杂的目光下,握住他的手,轻笑道:“你不是让人备车吗?想去哪里?我们一起去吧。至于伯父伯母,会有人送他们回家。” 对于她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霍炎瑜紧抿着唇,戒备地注视着她。但又想着,父母在她手里,他根本无法反抗,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只能咬牙应下。 “好了,把他们看好,不准伤害他们,没我的吩咐,也不准放跑。”萧青棠下令,对上秦炎陵几人冷冷的视线,不由得浮现一抹笑容,那叫一个神采飞扬,“你们猜对了,又是售后服务。乖乖在这里呆着,等苏炎尘来接你们时,我已经回家了。” “再见,愿各自安好,希望你们能活得更久。”她的手放在鲜妍红唇上,吧唧一声,给他们群发了一个么么哒,随后,就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深深地望了眼他们,在心里轻叹后,拉着霍炎瑜的手,踏着沉重的步走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萧青棠闷闷不乐,无意识攥紧霍炎瑜的手,心里有种钝钝的疼,像是有生锈的铁器在割着,一下一下的,永远也没有止境。 她吐出一口气,眉眼缓缓舒展,又笑吟吟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也不能后悔! “炎瑜,我记得,你今日有一场电影首映,对不对?”萧青棠坐上了车,准备系安全带的时候,看霍炎瑜呆呆坐在副驾驶位上,就倾身而去,给他系好安全带。 女子沁人的芳香涌来,霍炎瑜望着她,脸色显得复杂。他也不懂,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明明这是他钟情的女孩,明明在今夜,两人才刚刚订婚。 明明,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为什么她要欺骗他,为什么她要摧毁这些? 萧青棠拿手机订电影票,有霍炎瑜参与的电影,在质量上是过关的,票房有保障。她订票得太迟,电影院里几乎满了。她找了好些家,才在郊区一家老电影院里找到两个位置,在最后一排,又是最角落的位置,所幸是连在一起的。 “为什么看电影?”霍炎瑜忍不住询问。她今晚太古怪,态度转了几次,在和他激烈闹翻了后,又拉着他来看电影,实在是奇怪。 萧青棠低低笑着,偎依在他的怀里,笑吟吟道:“因为情侣都会看电影呀。” 这句话,让他心里一阵涟漪。霍炎瑜情绪复杂,望着怀里娇软的女孩,如此情景,也在他梦里出现过,但如今真正展现在他眼前,却只让他觉得煎熬。 电影开始了,灯光全部熄灭。 萧青棠拉下口罩,又去取他的口罩和墨镜,趁他没反应过来,偷偷亲了他一口。 “你……”霍炎瑜低语,看到她握着他一根手指,又一本正经注视着电影屏幕。虽然他明知不该,但心里依旧忍不住愉悦。 在这部电影里,背景是民国时期,正是战乱时代,他扮演一个密探,英明、果敢、凌厉,一改平日里小天使的形象,英姿慑人、身手不凡,尤其是在做任务时,那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如同英姿伟岸的战神,演技出神入化,让人觉得这个角色是为他量身定做。 萧青棠登上微博,查了查相关的评论,发现男粉在赞剧情紧凑,高/潮不断,像过山车一样刺激;而女粉则大多在舔屏,称赞他的盛世美颜。 她很有兴致地看着,偶尔把手机举到他的面前,小声地说:“炎瑜,你有很多女友粉哦,瞧,她们都很兴奋。”见他面无表情,似是无动于衷,她莹润的眼珠左右摆了摆,唇角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小手往他怀里一伸,那光滑紧致的肌肤,让她满足地轻哼,“可惜,她们白惦记了,你在我的身边。” 霍炎瑜全身一僵,白玉般的脸微红,羞恼地瞪着她,匆匆按住她的手。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紧贴在他的肌肤上,隔着单薄的衣,被他按在手心里,酥麻的热量源源不断漫开,让他有点无措,但又因有几百人在,而不敢闹大声张。 此刻的他,哪里有电影里密探的气势。 萧青棠看向电影屏幕,他扮演的密探正在执行任务,双目凌厉冷峻如鹰隼,躲在一间屋子里,在敲门的敌军、来回切换的视角,气氛紧张惊险,让人不自觉绷紧了神经。她勾了勾唇,又把另一只手摸进去,笑着在他耳畔说:“剧情太刺激,我有点怕,找点事做也好舒缓些精神。” “别!”霍炎瑜咬着牙,竭力压低声音,按住她的两只小手,有些羞赧,也有委屈,更有点气急败坏,“我们已经闹翻了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偏不。”萧青棠低低笑着,往前面和右侧瞅了瞅,趁人没有注意时,就向他怀里歪倒去,小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对着他浅浅呼吸着,看着他在紧张下滚动的喉结,伸出舌尖舔了舔,“我想潜规则你。” 第171章 堕落的影帝 潜规则? “不、不行!”霍炎瑜慌慌张张地说道, 在这一刹那间,血气直接冲上脑顶, 白玉般的肌肤被粉霞覆盖,耳尖都红彤彤的,“这里是在电影院, 公众场合,你,你不能这样的!” 他眼里一片惊慌,仿佛受惊的小狗狗, 那番模样, 让萧青棠看了心痒痒的。 她的小奶狗又回来了。 “会让人发现……”面对她的目光,霍炎瑜心惊肉跳, 心怦怦跳得飞快,紧紧地注视着她,生怕她一个冲动, 就在这里“潜规则”了他, “我们回去,我, 你, 随便你……” 父母的安危在她手里,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能期盼她有理智, 他可不想让人拍到,明日再登上头条。在前些日, 他陷入了金主的舆论里,如果再来一段春戏…… “你放心。”萧青棠低低笑道,漂亮的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倒映着满天星辰,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他口干舌燥、气血沸腾,“没人能拍到的。”她亲吻着他的颈,含糊着声音软软地问,“我现在就想‘潜规则’你,你到底给不给潜?” 霍炎瑜张了张口,虽然百般不愿意,但念及了父母,怕惹怒她会累及亲人,只能抿着唇不回应。 他赌气一般想着,反正作为萧家千金的她,也是公众人物。她不怕丢脸,他堂堂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在他看到她竟离开位置,侧身一翻,大胆地坐在他的腿上时,仍旧吓了一跳,僵直着身躯一动也不敢动。 萧青棠侧了侧头,温柔地给他戴上口罩、墨镜,帮他把脸遮得严实,在他惊慌的目光下,身子往下一屈,灵巧地钻入了他的休闲装里。 他的衣服比较松,恰好容下一个她。 “6啊,黑掉全部监控。”她在心里说,“密切注意,别让人拍到。” 666不说话,只有磨牙声传回来。 霍炎瑜僵硬着身,目光颤个不停。她躲在他衣服里,倒是乐得轻松,却苦了在外面的他,虽然两人在最后一排角落,但旁边是有人的,她的动静,显然让邻座的人注意到了。 他不敢声张,只能紧抱着她,意图阻止她。 察觉到频频扫来的目光,他涨红了脸,全身血脉喷张,心简直要从嗓子里跳出。幸好,他戴上了口罩,没有人看清他的面容,否则他大概没脸见人。 他低下头,低低恳求:“别,我们回去……”但回应他的,是胡乱抚摸他的小手,是肆意亲吻他的小嘴。 霍炎瑜在无措惊惶里,又生出一丝刺激兴奋感,纵然心里害怕被发现,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回应。他微微仰着头,茫然地望去,在电影屏幕上,正放到了激情的片段。 电影里的他,矫健地从窗户里跃出,场景太过逼真,太过惊险刺激,观众爆发一声欢呼,在这嘈杂声里,他拼命隐忍的声音好似得到了宣泄口,也随之低低叫出。 “够、够了……”他按住她的手,低头却发现她从他领口钻出,那往日莹白的小脸上,此时也透着一抹红晕,像个恶作剧的小孩,软软笑着问他:“喜欢吗?” 霍炎瑜做贼般的,向右侧瞄了瞄,却见邻座的人慌张转回头,顿时有了满心的羞赧。他深深呼吸,双手抱她入怀,眨着萌萌哒的眼,恳求道:“到此为止,剩下的,我们回去,回去后,我都听你的,不要在这里……” 所幸,电影里的声音比较大,覆盖了些他的声音,导致旁人听不见。 “我偏不。你明明动情了,乖,别怕,我不会让人拍到的,你不用担心,都交给我。”萧青棠低低回道,又把小脑袋一缩,重新钻回他的衣服里。 霍炎瑜清晰感觉到,她的手,在缓缓往下移。他在万分紧张下惊慌无措,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那抱住她的双手,忍不住收紧。他咬着牙,全身绷得笔直笔直。 电影屏幕上,作为密探的他,在成功窃取一份情报,又成功脱险后,脸色放松下去,赶回一个根据点,和战友们汇合。 他是那个小组的领导者,有着从容不迫的气势,英武、果敢、锐利,是天生的战士。 而不像此时的他。 在对上他扮演的角色那睿智的双眼后,霍炎瑜忽然羞得无地自容,好像被扒光了,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一串串让人酥麻的电流,从神经末端涌出,流转在四肢百骸。 平心而论,喜欢吗?舒服是舒服,但太磨人了,简直逼得他想要发狂。今晚这一幕,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刺激,一生也难以忘记。 萧青棠也不好受。以往享受的全是快节奏,头一回这么慢,慢得让她抓狂,但好歹是在公众场合,周围有几百人呢,她再开放,也要注意点,免得被人指点。 何况,小可爱脸皮子薄,被发现了后,她能一走了之,他可就惨了。 “这简直是折磨。”萧青棠在心里吐槽,“原以为会是刺激的,结果全是煎熬。” “活该!”666鄙夷道,“你太没有节操了!” 萧青棠据理力争:“小可爱好歹是第一回 ,我只是想给他难忘的体验,有错吗?” 她歇歇停停,动作又轻又浅,一场电影下来,两人气息不稳,脸红如潮。 萧青棠长松了一口气,趴在他怀里歇了会,才钻出来抚平好衣裙。她一坐回位置,霍炎瑜就红着脸急匆匆整理衣服,期间幽怨而羞恼地瞪了眼她,但见她隔座的人望来,顿时又忙收回视线,羞答答而局促地坐在位置上,脸上有几分慵懒的意味。 电影结束,灯光亮了,在提前几秒时,萧青棠已戴上了口罩。 邻座的人看来,本想仔细打量,但被她锐利的视线逼回,嘀咕了两句才离去。不到两分钟,满场的观众走了一大半,最后几排就只剩下他们。 萧青棠笑脸吟吟,去拉霍炎瑜的手,戏谑问道:“还不走?是不是在怀念回味?” “胡说什么?”霍炎瑜瞪她,但一想到先前的场景,脸腾地红了,急匆匆站起来,跃过她就往外面走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炎瑜。”在他跨过去后,萧青棠忽然喊道,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眉眼里染上几分冷清,“我该和你道别了。” 顿时,霍炎瑜全身僵直,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其实在别墅里时,我就该走了,只是申请了售后服务,陪你看一场你的首映电影。”萧青棠缓缓道,叹了一声,“看完了,也该散场了,再见!” 第172章 堕落的影帝 霍炎瑜怒火冲霄, 狠狠地瞪着她,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她的话, 在一瞬间, 点燃了他脑海里的炸/弹。一声又一声的轰炸声,刺激得他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他不死心,重复问了一遍。 萧青棠叹了口气,语气里虽然有不忍, 但依旧坚定说出:“只是售后服务而已,仅仅逗留一段时日,我总归是会走的, 长痛不如短痛,陪你看完了电影, 也算是美好的回忆, 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有不明白的,我估计别墅里那几个男人会告诉你的。” “你去哪里?”霍炎瑜咬着牙询问, 但望着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的萧青棠, 终究忍不住满腔气恼, 大声质问她,“你只是陪我看一场电影吗?既然你要离开,为什么在刚刚要对我做那些事?”先前的甜腻,在此刻,全化作了被欺骗后的愤怒。 他就不该相信她!明明受骗了几次,为什么要对她抱有期待? 散场的观众全都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好奇地打量着。 “你小声些。”萧青棠轻咳,难得不好意思,朝霍炎瑜眨眼示意。 但霍炎瑜被熊熊怒火包围着,脑子里的弦早断了,理智全无。他全身微微颤抖着,恨不得上前掐死她,毫不顾忌地冲口而出:“怎么?敢做不敢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分手炮’?你陪我看一场电影,在电影院里玩了刺激后,就翻脸不认人?” 他虽知她目的不纯,但实在料不到结果。在她心目中,拿他当什么?拿和他的缠绵当什么?一夜情?情/色py? 先前的旖旎缠绵,他的悸动、真情,就是一场笑话!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有些人甚至拿出手机,在偷偷拍照,但让他们奇怪的,是储存照片总会错误。 “淡定,淡定……”萧青棠陪着笑,去拉霍炎瑜的手,但让他狠狠甩开。她无奈地提醒他,“你打算杵在这里,让人围观,”她压低些声音,“明日上头条吗?” 灯光昏黄,霍炎瑜脸色如冰,浑身冒着煞气,目光透着墨镜投射出,给人心惊胆战之感。他竭力压制着,声音有些颤,听上去怨愤而委屈:“我恨你!” “炎……”萧青棠喊出一个字,又忙止住了口,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走,我们出去谈。”她态度有点强硬,又搬出了霍氏夫妇,才让他乖乖听话。 在摆脱了围观群众后,两人坐在车上,车子如箭矢一般射出,卷起些许灰尘。 路途上,萧青棠斟酌片刻,主动开口:“在物质上,一切都不变,你仍旧是萧家的女婿,有整个萧家支持,你的事业必会蒸蒸日上。” 霍炎瑜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萧青棠陪笑脸,安慰着他,“你也才二十三岁,人生路很长,应该好好珍惜享受短暂而精彩的绚丽人生,做到来这世上一趟不亏,犯不着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天下女孩多得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等你有了事业后,应该就会发现,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值得挂怀的太多太多,而爱情不过是人生里的点缀……”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察觉到,身侧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扫来,尖锐得像是利箭。 “别说了!”此时,666的声音传来。它在捂脸轻叹:“你自己品品,渣不渣?渣男渣女的词都是一致的,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后,还给人家灌毒鸡汤!” “炎瑜,那个啊,”萧青棠尬笑着,“你还年轻,总能遇到更好的女孩……” “但你却夺走了我对她的忠诚!”霍炎瑜冷冷开口,“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拥有了我的第一次,转头就告诉我,你要走,只是在玩弄我,让我放下过去迎接新的感情?那个更好的女孩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恩赐?你又凭什么端着高姿态,在碰了我以后,又对我说着这些大道理?你不认为自己很可恶吗?” 666鼓掌,笑眯眯道:“说得对!” 霍炎瑜语气凶狠:“我告诉你,自古以来的道理,就是欠债还钱,你欠我什么,就得偿还什么!我没有那么善良与愚蠢,被你欺骗玩弄后,还会接受你的狡辩!” 呜……萧青棠踩了刹车,停在红绿灯前。她偏头瞅了瞅他,又收回目光,声音低沉了些,问他:“那你要我如何偿还?在这里陪你一生一世?那不可能!” 她脸色有点恍惚,直勾勾注视着前面,夜风徐徐,空旷的马路显得萧瑟,“我没有一生一世给你,而你也做不到一生一世。炎瑜,你能活多久,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承认我渣,承认自己无情,我只是趋吉避凶,不会跳入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坑里。在我能力范围里,我可以补偿你,但超过这个范围,无论你如何怨恨悲痛,我也只能回一句‘抱歉’!” 蓦然间,霍炎瑜低低笑出了声,咬着牙悲哀而愤怒地问:“那么,你的能力范围在哪?超过的能力范围又在哪?” “远离你,不刺激你,抹除你的记忆,让你活得更久些。”绿灯亮了,萧青棠颤了颤目光,敛去了所有复杂情绪,眉目间一片清冷,“超过的范围,就是陪你一起抗争,摆脱大佬、对抗大佬,让你的意识战胜他的意识。很抱歉,我看不到希望。” 所以,在很久以前,在猜到一些事后,她就放弃了他们。 选择了一条,对她好,对他们也好的路。 在拐进一个小区后,萧青棠停下了车。她端正坐在位置上,偏头看他。车内很暗,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有冷漠的声音传出:“售后服务结束了,我们该说再见了。” 车里,一片死寂。 霍炎瑜僵硬地解开安全带,没有吵闹,没有愤怒,也没有疯狂,整个人显得孤寂,像是丧失了生命活力般,只是在下了车,关闭车门的那一刻,空寂地问她:“那为什么,你要在电影院里,和我,和我……难道你就为了寻找刺激?” 他需要一个真相。 萧青棠目光轻颤,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攥紧,纤细的骨节发白。她垂下眼,久久沉默着。但他固执地站在车前,固执地等着答案。 “告诉我,不然我不死心!”霍炎瑜目光灼灼,“你为什么和我缠绵?有今晚这一夜?” 萧青棠唇微动,脸色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悲哀,认真回答:“当有一日,你忘记了,你消失了,可是我还记得!” 车子绝尘而去。 萧青棠回到主系统空间,又向主系统申请,把秦炎陵五人送回各自的世界。 新的篇章开始,屏幕上的男人,五官精致俊美,唇角微微上扬,眼里亦含着几分笑意,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明狡诈。 第173章 复仇的替身 在屏幕上, 男人一身灰白色长袍,站在如火般的烈焰下, 五官精致俊美, 肌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身材高壮充满力量,全身都似乎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给人一种威猛的感觉, 但在那双眼里,又似噙着几分慵懒的笑意,眼波流转间, 流泻出几分算计的意味。 萧青棠瞅着瞅着,眼睛微微眯起, 磨牙道:“这货我有点印象, 是我第一百个任务目标。” “不容易啊,你居然认得一个。”666感慨道, “那你记得和他相关的背景吗?” 萧青棠郑重点头, 脑子里自动浮现当年往事, 良久才咳了声,羞赧道:“有些细节忘了。” “我就知道。”666撇嘴道,“我给你回忆一下。” …… 在山崖上,两方人对峙着,在萧青棠的正对面,有一个俊美少年被劫持。歹徒桀桀怪笑道:“快点,把图纸给我们, 否则……”他比了比刀,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萧青棠犹豫了下,攥着手里的图纸,看了看它,又望了望被挟持的顾炎廷,眉目渐渐冷下。 “棠棠……”顾炎廷喃喃喊道,目光有些痴迷,像是被薄雾笼罩的朝阳,美得如虚似幻。他想活下去,想陪她天长地久,但开不了这个口,只能在心里期盼,希望她能救出他。 萧青棠撇开眼,没有和他对视,正色道:“我可以给你们金山银库、粮食草药。” 她的话,让顾炎廷心里一沉,虽然极其失望,但又忍不住为她开脱。图纸太重要,上面记载着古代火炮的制作方法,如果能研制出来,就可以提高他们部落的战斗力。 能改变部落格局的重大技术,哪怕毁掉,也不能让敌人得到。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顾炎廷勉强笑着,深深注视着萧青棠,像是要把她印在脑海里,失落道:“棠棠,我明白,我,不会怪你的。”如果能有来世,他希望能和她重逢,弥补今生的遗憾。 “炎廷。”萧青棠轻轻喊了句,似乎很无奈,锐利的视线投射向歹徒,“图纸,我绝不会交给你们,如果不想鱼死网破的话,就放了他,我给你们补偿!” “哈哈!”歹徒们大笑,嘲讽地回道,“什么补偿,能比得上火炮?”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就在双方即将撕破脸的时候,歹徒们忽然被挤开,从后面冒出两个人。一个孱弱少年被擒着,歹徒持刀胁迫着他,把他推到人群的最前面。 “郁哲?”萧青棠失声喊道,脸上明显露出惊慌,攥紧了手里的图纸,目光一下子冰冷,寒声斥道,“放了他……们!”她在中间顿了顿,大约是为了掩饰,特意加了个“们”字。 歹徒哈哈大笑,其中一人得意道:“看来我们内线的情报没错,这个病秧子才是你心尖上的人,为了保护他,你藏得也真够紧的!” 顾炎廷蓦然瞪大了眼,心里一片震惊,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不知所云。”萧青棠冷然道。 歹徒比了比刀子,在孱弱少年的脸上一割,那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就有鲜血漫出。他阴沉沉笑道:“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么交出图纸,要么……下一刀,我会刺在他的脖子上。”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萧青棠脸色难看,不甘地摊开手,把图纸递出去。 “哈哈,明智的选择。”歹徒首领笑道,横刀在孱弱少年颈上,“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可别耍花招。” “好!”萧青棠冷冷道。 顾炎廷满目惊愕,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她,但她没有看向他。她的注意力在他的兄长身上,她为了图纸,放弃了他的性命,而为了救他的兄长,拱手让出了图纸。 他只是他兄长的挡箭牌,在她心里面,他只是他兄长的替身。 怪不得她从来不和他亲昵,从来不像别的姑娘对待心上人那样,他原以为她只是性格冷淡而已。 顾炎廷怒意冲天,察觉到整个世界的恶意,被爱人和亲人欺骗的愤怒,被心上人抛弃的悲痛,无数负面情绪交织在了一起,让他恨欲发狂。 就在双方完成交易的时候,他猛地挣脱束缚,直直冲向了中间。 经过这个变故,萧青棠在一惊之下,本能地护住孱弱少年,身体快过思想,匆匆横腿一扫,踢开了顾炎廷。 他踉跄着往左侧栽倒,手下意识一抓,恰恰抓到歹徒手里的图纸。 嘶啦一声,图纸分裂成了两半,在顾炎廷手里的占一大半,但在被萧青棠踢开后,他身形不稳,不慎一脚踩空,从山崖上坠落,摔下了深渊。 在坠下崖那刻,他没有惊慌,不由得望向她,看着被她宝贝似的护在怀里的兄长,心里忽然涌现一丝悲哀,只觉得讽刺,脸上忍不住展现笑容。 他的心上人,和他的好兄长,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在骨掌间!往日的事,飞快掠过他的脑海,他眼里涌动着的,是绝望的疯狂。 “炎廷!”孱弱少年喊道,声音回荡在山里。 记忆到此结束。 萧青棠唏嘘两声,笑吟吟道:“我都想起了。” 这个世界的背景是在未来,因为一场罕见的气候变化,整个星球遇上了大灾难,不少陆地沉入了海底,文明毁于一旦,短短几百年里,人口从几十亿锐减到八百万。在有限的陆地上,人类苟延残喘着,为了争夺生存资源,分成了各个部落。 争抢、掠夺、杀戮,几乎进入了原始时代。 顾炎廷出生的部落,是规模比较大的,人口也是各部落第一。他父亲是部落首领,在一场自然事故中遇难,属下们争当首领时,兄弟俩为避祸而逃亡出来。 兄弟俩一个孱弱不堪,总会缠绵病榻上,一个性子顽劣,不喜欢杀戮、争斗,都无意回去争当首领。 在他十六岁那年,与兄长在流亡途中,遇上生命里的劫数——一个部落的女首领。女首领接纳了兄弟俩,给予他们庇护,并和其中一人陷入了爱河。 很不幸,顾炎廷是系统选定的目标。萧青棠针对兄弟俩的性格,制定出一套方案,故意在表面上和顾炎廷谈恋爱,实际上拿他当顾郁哲的挡箭牌,设计了一出好戏,给予顾炎廷沉重打击,让他心生怨恨,逼得他大彻大悟去争权夺利。 果不其然,为了报复她,报复他的兄长,他回到了出生的部落,在经过血腥杀戮后,成功坐上了首领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率人去覆灭她的部落。 萧青棠吐出一口气,摇头晃脑道:“如今洗白是不可能了,只能用我的爱来感化他。” 第174章 复仇的替身 感慨归感慨, 萧青棠立即催眠自己, 很快就融入角色内, 她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但在今日, 部落遭遇了灭顶之灾,被另一个部落吞没。 整个部落的人自她以下, 要么死去,要么被俘, 没有一个幸免。 “郁哲, 别怕。”萧青棠安慰道, 扶着顾郁哲的手臂,望着冲上前的敌人,脸色冷静而自若, “是你弟弟率人杀来了, 他应该会念着一份亲情。” 她微锁了下眉,心情有点沉重。四年前,火炮图纸的事, 就是顾炎廷心里的刺,她为了图纸放弃他, 却又为救他兄长让出图纸,必然给予了他极大的伤害。 在他成为首领后,第一件事就出兵覆灭她的部落,足可见他的恨意有多烈。 “远近闻名的天火部落首领。”几个男人冲上前,放肆地打量她。 萧青棠皱眉不悦, 锐利的目光有点冰冷。顾郁哲也怒火横生,把她挡在背后,但因为太着急而咳嗽了几声。 “病秧子自身难保,居然还想英雄救美。”几个男人怪笑道。 “够了。”此时,从后面走来一个男人,五官立体深邃,带着一丝狼性,“首领吩咐了,看到了她就立即送过去。” 男人冷着脸上前,拿出一条麻绳,直接捆住了萧青棠。他走在前面,手里捏着一端麻绳,后面串着萧青棠和顾郁哲。 萧青棠有点难堪,以往做首领惯了,突然成了阶下囚,被毫无尊严的对待,实在是不适应。她回过头看了眼顾郁哲,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天火部落被攻占,一片狼藉,俘虏太多了。一个个敌人满载而归,手里攥着绳索,后面串着一群俘虏,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惊慌无助。 “首领……”有人绝望地喃喃,看到萧青棠也被擒,眼里的亮光全部熄灭。 部落间的争斗是很残酷的,被攻占后,地位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此刻,他们在本部落里,全都是地位尊崇的贵族,但落到了别的部落手里,就成了最不堪的奴隶,会向他们打骂奴隶一样被打骂,生下的子嗣也是奴隶。 未来的凄惨日子,让一众平日里享福的贵族们脸色苍白。 萧青棠收回目光,心里不大好受。未知的命运,让她脸色沉重。 在一个宽大的广场上,四周坐满了胜利者。他们在把酒言欢,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气氛很高涨热烈,天火部落的俘虏被推到中间,大都吓得瑟瑟发抖。 “依照规矩,按功劳上前挑奴隶。”坐在正首位上的顾炎廷漫不经心道。他一身灰白色长袍,慵懒地依靠在虎皮椅上,五官精致俊美,但因常年在外征战,肤色呈古铜色,添上了一丝野性美,充满雄性刚阳的味道。 四周,一群人嚎叫,蜂拥般地涌上前,按照此行的功劳,排成几个队伍依次挑拣着。不少人的目光扫来,落在萧青棠的身上,仔细瞅了瞅她的脸蛋,又失望地收回目光。显然,在整个天火部落,被俘虏的首领最有价值,但可惜,他们有自知之明,这个俘虏是他们首领的,他们可没有胆子去选。 不少俘虏在呜咽,哭喊声不断,家庭被迫分裂,优渥的生活一去不返。 “求求你,把我儿子带上……他还小,照顾不了自己……”人群里,一个女人泪眼婆娑。她是贵族家的女奴,为主人生下一个儿子,原本能过上好点的生活,可惜一场战乱下去,主人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她。 “豆丁大的娃,干不了活,又有一张嘴吃饭,还得拖着你,简直是个累赘。”男人拉扯着女人的胳膊,虎着脸道,“要不是看着你有几分姿色,我也不会选你,你自己看着办,要么跟我走,以后能过好点的日子,要么抱着你的儿子共沉沦。” 女人犹豫,回头看着坐在地上懵懂的儿子,干裂的唇张合了几下,认命地站在男人的身后。生活始终要继续,她只是一个女奴,力道微不足道,始终会屈服命运,留着一个别的男人的娃,现在的主人肯定会嫌弃她,对她以后的日子不利。 短短半个小时,除了最前面的萧青棠和顾郁哲外,剩下的俘虏寥寥无几,全是些老弱病残,别说干活,自己都需要人照顾,没有主人会挑去给自己找麻烦。在大灾难后,苟延残喘至今,全人类都缺粮食,生存是最严峻的问题。 而此前顾炎廷早有明言,挑选后必须负责各自俘虏的伙食,不能随意遗弃处死。 四周都静下来,望着中间的两个人,心知肚明,好戏才刚刚开始。 顾郁哲喃喃道:“炎廷?”四年不见,顾炎廷早已褪去了少年模样,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如鹰锐利、如虎凶猛、如豹矫健、如熊高壮、如狐狡诈的男人。 “好久不见了。”顾炎廷轻笑,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跨步慢慢走去,“我没有死,你们应该很失望?”四年前,因心上人那一脚,他跄踉着不慎滚下山崖,不知道遭了多大的罪,而他的兄长,他的心上人,大概正在浓情蜜语。 顾郁哲慌张道:“没有,棠棠派了人去寻你,只是没有找到,我们以为……” “以为我死了?”顾炎廷的脸蓦然沉下,眼里透出犀利的光线,直把他看得倒退几步,才又笑了起来,一把揽住萧青棠,粗糙的指腹刮在她柔软的唇上,“四年前,你为了保护他,拿我当挡箭牌,又为了图纸抛弃我,害我坠崖差点死去,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忍了四年,才当上了首领,在今日成功复仇。” 萧青棠难堪地挣扎,但被他紧紧抱着,心中不禁惊讶。四年不见,他的力气竟如此大了,完全压制住了她。她撇开脸,语气冷硬:“他是你的兄长,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一切的错都在我,你放了他,他身体不好,需要仔细照看。” “呵呵……”顾炎廷冷笑,手指轻轻碾磨着,让她柔软的唇更加鲜妍宛若桃花瓣。他的目光微暗,眼里好似汹涌着什么,像是一片狂风暴雨,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不错,还想着维护他,如此真情,实在让我感动。” 萧青棠心惊肉跳,不知为何不安,戒备道:“你想做什么?他是你的兄长,念在父母的份上……” “他背着我和你偷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我是他的弟弟,怎么不念在父母的份上?”顾炎廷冷冷打断,脸色阴沉下去,手指忽大力擒着她的下巴,“当年的事,我也不想再回忆,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了。” 第175章 复仇的替身 “是的, 我是你的俘虏, 你赢了。”萧青棠语气莫名, 声音里含了丝丝颤意。五年前,她收留了他们兄弟俩, 喜欢上孱弱温柔的顾郁哲。部落间的仇杀太可怕,为了争夺生存资源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敢把病弱的顾郁哲推到人前,怕他被人伤害, 被人拿来威胁她。 她想到了个办法, 拿身手不凡的顾炎廷作挡箭牌, 他二人是兄弟,又住在一个帐篷里,有了这个掩护, 也方便她去偷偷见心上人。 “郁哲没有背叛你, 因为你的缘故,他至今都不肯接受我。在四年前,我向他告白, 但他念及你,没有答应我, 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萧青棠认真解释,被顾炎廷抱在怀里,略有点不自在,刚轻微挣脱了一下,立即引得他冷冷瞥视。 “怎么, 不喜欢我碰你?”他冷哼了声,把她重重按在怀里,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目光阴鸷冷酷,猛然狠狠吻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肆意地品尝她的味道。 柔软的唇瓣,沁人的体香,独属于她的味道,让他念念不忘了四年。 “放开我!”萧青棠恼怒道,小脑袋往后面仰去,竭力挣扎,但被他紧紧捆住。 顾炎廷眉目冰冷,染上了丝丝煞气,冷冷道:“还挺忠贞的,在为他守身如玉吗?”他冷笑了两声,手指在她唇上来回抚摸,语气放软了些,透着满满的恶意:“凭他那个病秧子,那副站都站不稳的破身体,能满足得了你吗?能让你享受到快乐吗?” 但说着说着,他又怒火中烧,如此香甜的味道,却被人捷足先登,让别的男人先品尝了去,而自己永远都被蒙在鼓里,永远都落后一步。 顾炎廷目光狠厉,斜了眼呆愣的顾郁哲,唇角微微上扬,带上了丝嘲讽的意味。他惩罚似的咬萧青棠,在她的红唇上咬出几个牙印。 “你……不要脸!”萧青棠气恼斥道,虽想维持一贯的冷静,但被他的话刺激。 顾炎廷却倾身向前,又以唇封住了她的话,眼里是彻骨的冰寒,一手禁锢着她的身体,一手好似戏弄般地下移,嗤笑着小声问:“这里,他碰过吗?这个地方,他有亲过吗?” 萧青棠怒目而视,血气直冲上脑顶,盛怒下甚至想对他大打出手,所幸理智占了上峰。如今,顾郁哲在顾炎廷的手里,她心有顾忌,真违背了他的旨意,不止她讨不了好,顾郁哲也不会有好下场。也罢,她忍一时之气,犯不着和他硬着干。 她站在泥土地上,脸色因为激动羞愤而通红,纤细的身子在微微颤着,闭上眼不敢看人群的反应。但又因为闭上了眼,触觉更加清晰,她明显感觉到,他灼热的吻一路往下,从唇到下巴,再到脖颈……每到一处,就像点燃了一簇火,她有些害怕地阻止了他。 四年不见,她猜不出他的想法,怕他真的毫无顾忌,会当着别人的面羞辱她。 尤其是,顾郁哲也在,这实在让她难堪。 所幸,顾炎廷没有独特的嗜好,此前只是为了吓她,看她变了脸色,不禁愉悦地上扬唇角,在她阻拦后就顺势罢停,只轻轻咬着她的唇。 “炎廷,你不要这样,放了棠棠!”顾郁哲终于惊醒,在着急下,止不住咳嗽,羊脂玉般的脸上显露出红霞。他捂住胸口,微皱着眉头,容色痛苦,但顾不上自己,匆匆向顾炎廷走去,可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住。 萧青棠忧急心慌,在众人面前上演如此劲爆的场面,原本正羞恼着,结果一听到顾郁哲的咳嗽声,顿时全部的注意力被他吸引去,但让顾炎廷亲吻着挣脱不开,只能含糊道:“郁哲不舒服,他的病不能着急,不能情绪激动……” 她忧虑焦急下,没注意到顾炎廷的脸色。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他的脸色也一点一点沉下去,那双眼里染上了滔天戾气,像是能排山倒海、撼天动地一般。 “呵呵!”顾炎廷冷笑,声音似乎是狠狠磨出的,抱着她纤腰的手加重力道,满含了胁迫的意味,低低说道:“看来,你依旧没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自身都难保,还想着保护他?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不清楚,讨好了我,才能称心如意呢?” 萧青棠目光骤变,脸色微微发白,直视他道:“比如?” “他的生死,取决于你的态度。”顾炎廷嗤笑,指尖拂过她的脸,忽的把她推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扬大了声音:“我对你没兴趣了,四年不见,你依旧枯燥无趣。你们谁要,就领了她去。”自然,后面一句话,是他对贵族们说的。 “首领,当真?”一名长老惊喜道,色眯眯的小眼睛滴溜溜转,在萧青棠身上打量着,那眼神好似散发着狼光。 顾炎廷目光一寒,冷瞥了眼那名长老,心里的火气蹭蹭冒出,冷然道:“那是自然。”他一甩袖,气场盛烈,夹杂了几丝怒火。 那个蠢货长老,居然真敢打主意? “我也要……”另一名长老争抢,“这种事不能讲究先来后到,应该凭功劳来要。” 虽然有大小几百个部落,但女首领很少,不超过五个,何况萧青棠长相妖媚,远近闻名,如今他们有幸,能得到一个女首领,自然是争吵不休。 顾炎廷听着听着,脚步越来越沉重,目光冷飕飕的。他忽然不明白,为什么弄出这一出,给自己找罪受? “炎廷!”萧青棠喊道,无奈地妥协,比起沦为长老们的玩物,显然得到顾炎廷的庇护更好,何况她还得保护顾郁哲,用充足的补药给他养身子。 她匆匆跑上去,抱住顾炎廷的腰,偎依在他的怀里,放低了姿态道:“炎廷,你别走,是我对不起你,我,我想要你!求你,不要丢弃我!”直白的话,如同念着生硬的台词。 萧青棠脸色僵硬,含着几分屈辱的情绪。过了会,她抬起头,见他冷着脸一动不动,只好踮起脚尖献上红唇,勾着他缠绵了一番,大胆而热辣,不理会周围群众的欢呼,也尽量忽视来自顾郁哲那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这就够了?”顾炎廷冷笑,挑了挑眉,嘲弄地望着她。他直接转身,坐回自己的虎皮椅子上,似笑非笑瞅了眼顾郁哲,似乎在等着好戏般。 萧青棠微眯着眼,心里满含气恼。她回过头,唇微微动了动,担忧地看向顾郁哲。到这一刻,她若仍猜不透顾炎廷的想法,那就是白做了首领。 他就是要弄出一根刺,插在她和顾郁哲中间,破坏她和顾郁哲的感情。 第176章 复仇的替身 虽然知道了顾炎廷的目的, 但萧青棠没有选择。为了顾郁哲的安全, 她只能让顾炎廷称心如意, 否则,他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她, 以及折磨顾郁哲。 在顾炎廷戏谑的目光下,萧青棠慢吞吞走着, 感受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心微微抽搐泛疼。她脸色发白, 忍不住劝道:“炎廷, 你兄长真的没有背叛你, 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你不要伤害他,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虽然在四年来, 她几番表白求婚, 顾郁哲都回绝了她,但在两人内心深处,早已经山盟海誓, 决意一生一世相守到老,剩下的, 只是一个形式问题。 “不论骗不骗的事,至少他当年期瞒了我。”顾炎廷一个嗤笑,在她慢慢走近时,忽然伸出手一拉,把她稳稳搂在怀里, 微眯的双眼里,折射出一片骇人的冷光,声音故意扬高了些,“你想要留在我的身边,至少拿出让我满意的诚意。” 他不主动,却逼着她主动和他亲昵,如此才能让顾郁哲失望,乃至于死心。 萧青棠攥紧拳头,望着面前这张恶劣的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抑制住想揍他的冲动。她倾身上前,抱着他的双肩,不甘地亲吻过去,一面和他缠绵着,一面大声含糊着道:“炎廷,几年不见,你的能力出乎我的意料……我,我是喜欢你的。” 她不敢回头看顾郁哲,只能在心里祈祷,但愿他能理解她,别上了顾炎廷的当。 在背后,那灼灼如火的视线,像是利刃一般,让她心颤意乱。 下意识的,萧青棠想向顾郁哲解释,但又对上顾炎廷的眼,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让她惊骇惶然,僵硬着身躯一动不敢动。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如果想保住顾郁哲,就只能伤他的心,只能和顾炎廷虚情假意。 “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顾炎廷低语,惩罚似的重重咬她一口。他很不满意,虽然顾郁哲的痛苦让他尝到报复的快感,但她的不情愿也让他恼怒,那双眼阴鸷凶狠,“怎么,和我亲吻,你很不喜欢?心里很厌恶?” 萧青棠吃痛,蹙了下眉头,憋屈着回道:“我只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 “那么就尽快让我满意……”顾炎廷嘲笑,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暗了暗,唇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你自然不用在众人面前表演了。” 说到“众人”二字时,他的声音咬得很重。显然,他的意思在指顾炎廷。 萧青棠再不甘再抵触,也只能无奈地应下。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等事情结束,她再向顾郁哲解释,只希望在他得知真相后,能原谅她伤害他的言行。 “世上的女人,大都希望拥有一个强壮的男人,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能给予自己一个庇护所,我也是个普通的女子,此前没有遇到这般男人,只能依靠自己,做女首领给自己一个安全港湾,但现在有了你……”她脸色不大自然,尤其是对上顾炎廷嘲弄的目光,心里涌出一股羞耻感,“你是所有部落里最强大的男人,我愿意给你我所有的一切,只求你给我一个安身处。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属于你一个人!” 原本,最后一句话,她是不打算说的,但在看到顾炎廷不悦后,忙补上这句。 “棠棠!”身后,传出一句略含悲意的话。顾郁哲难以置信,喃喃地唤她,本就病弱的身躯在微微颤着,像是不可承受一般,无力地摔倒在地上。他固执地抬头,想看看心上人,以往每一次,她都会十分温柔地对待他,非常紧张他的病情。 但他失望了,她没有回头,似乎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弟弟身上。他不懂,为什么短短一个小时,她的态度就会有了翻天的变化,难道她以前对他的全是假的?就如她此刻说的,她内心深处,是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的,而他病弱得要她保护。 顾郁哲低下头,伏在泥土地上,炎炎烈日灼烧着他。他捂着嘴,拼命压抑咳嗽声,眼里都激出一层泪花,那被人围观的巨大羞耻心,让他忽然觉得还不如死了。唯一的弟弟憎恨他,心上人亦抛弃了他,自己拖着一副病体,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听到顾郁哲的轻唤,萧青棠心里一揪,但不敢回头,怕自己忍不住去安慰他,怕见了他后不顾一切,只能冷下心肠不搭理他。但让她再说刺激他的话,却也说不出口,只能灼灼地看向顾炎廷,声音压得很低:“郁哲身子不好,不能再刺激他,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如果真的逼死了他,你就没了拿捏我的东西。” “呵呵。”顾炎廷冷笑,眉目间的怒意更甚,手指抚她的脸,“他真是被你保护得太好了,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演戏,他居然还会上当。部落间勾心斗角,如此残酷的世道里,你都不教他生存之道,是笃定了自己能护他一世吗?” 萧青棠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逞一时之气去激怒他。 看她的模样,顾炎廷脸色沉了沉,又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扬声畅快地问她:“你刚刚说,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属于我?” 萧青棠瞪着他,良久才重重吐出一个字:“是!” “好!”顾炎廷挑眉,英俊的面容上,笑容略显古怪,添了丝邪气的韵味。就在萧青棠狐疑时,他忽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理会起哄的众人,直接抱着她走入五十米外的帐篷里,把她扔上柔软的兽皮绒毛上。 萧青棠戒备问道:“你想做什么?” “在满足你的请求呀。”顾炎廷惬意回道,朝她眨了眨眼,高壮的身躯压下来,按住她纤细柔软的娇躯,“你不是说,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属于我吗?” 萧青棠恼怒道:“我是为了郁哲被迫说的……”她脸色一僵,忽然就泄了气力。为了顾郁哲,她无法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那郁哲呢?”最终,她闭上眼,认命一般地问。她只希望,自己的牺牲,能让顾郁哲得到妥善照顾。 但顾炎廷故意误解她的意思,似笑非笑道:“好端端的,说他做什么?难道你想让他进来围观?我是不介意,但不知道他那副病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萧青棠气愤瞪他,眼里似燃着熊熊烈火,胸脯剧烈起伏,咬牙切齿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郁哲如果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第177章 复仇的替身 那是他唯一拿捏她的筹码! 萧青棠的话说得很绝, 算是在威胁, 只是为了给予顾郁哲更好的生活条件。 顾炎廷阴着脸看她, 锐利的目光似是要洞穿她一般,在和她对峙片刻后, 才冷冷扬声吩咐道:“来人,派大夫去照看顾郁哲, 用补品给我好生养着,别让他死了!” “是, 首领!”帐篷外有人应道。 萧青棠闭着眼, 睫毛轻轻颤着, 对于即将到来的事,哪怕有心理准备,但仍旧难以坦然, 而覆在她身上的男人, 却久久没有动作。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她泄去了全部的勇气,忍不住睁开眼, 心里抱着一线希望,放软了声音:“炎廷, 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顾炎廷冷冷道,语气意味不明,手指抚着她的脸蛋,偶尔打了个圈,“你知不知道, 今日的场面,在我梦里也有过无数回?”他低低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虽然你对我绝情,但我还是要你的,留着你折磨也好,看着你和顾郁哲痛苦也好。” 至少他能开心些。 萧青棠怒目而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见眼前一黑,他已经堵住了她的话。她下意识挣扎,在内心深处,有一股难以言状的憋闷,极其的抵触他的言行。 “怎么,你很不情愿?”顾炎廷冷然道,怒气直上头顶,冰冷着脸色,目光锐利如刀似剑。他冷哼了声,也不再做什么温柔举止,直接就去扯她身上的束缚。 萧青棠原本就长相艳丽,此刻在恼怒下,脸蛋泛着粉霞,更添了一丝娇媚。她虽是部落首领,但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全身没有一点肌肉,毫无一丝瑕疵。 撕拉一声。萧青棠心一窒,刚抬起手想遮住,但又颓然地放下去,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偏过头不看他。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淹没了她,让她全身微微颤着,咬牙竭力忍耐,完全放弃了抵抗。 “不错。”顾炎廷满意道,语气里含着满满的恶意,“你的筹码配得上你的条件。”他兀自又一笑,“放松些,怕什么?难道你在顾郁哲怀里时,也是这个模样?” 他三句不离顾郁哲,在此情此景下,显然是在刺激她,让她心里不畅快。 他在报复她。 萧青棠心中恼恨,只能强忍着怨气,恨不得晕过去,也省得遭受折磨羞辱。她闭着眼干巴巴躺着,只想着尽早完事,让她脱离这片苦海。 但显然,顾炎廷不打算敷衍了事,温柔的抚慰、缠绵的亲吻、旖旎的举止,故意磨着她,意图打破她的冷淡。 萧青棠攥紧了拳头,眼睫颤个不停,紧紧咬着唇,心中羞愤不已。有时,她恨不得他粗暴点,至少能挑起她的反感,让她保持理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温柔缠绵,她如同处在水深火热里,一面想沉沦下去,一面又愧对顾郁哲。 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她忍不住瞪他,那个眼神却软绵无力,像是在娇嗔般妩媚勾人。为了维持一丝清醒,唇瓣被她咬出了血,但那一波波强烈的情潮,正汹涌在四肢百骸里,摧毁着她的意识。 “别咬。”顾炎廷愉悦道,亲吻上她的唇,温柔地制止她。 萧青棠有些茫然,意识一点点昏沉,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动作。因为常年格斗拿器械,他的手掌略显粗糙,传达给她的触感,是微痒酥麻而炙热的。 此时此刻,她有了些奇怪的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飞上了云端,又软绵绵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就连意识都恍惚了,但在转瞬间,身子又猛然下坠,像是掉落到了大海里,摔得她头晕目眩。狂风巨浪、惊涛拍岸,她好似在此间沉浮般,在巨浪的拍击下,完全没有着力点,只能随波逐流,期望海面能再次风平浪静。 等到骤雨初歇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萧青棠全身是汗,好似刚从水里捞出般,闭着眼呼吸急促无力,唇瓣上有几道血痕,全是自己为了保持清明而咬出的。 “我要沐浴。”她沙哑着声音,全身黏腻,实在不舒服。 顾炎廷慵懒地哼了声,翻转个身仰面躺着,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他微扬着唇角,显然是十分满意,眉眼间尽是春风如意,看见她艰难地爬起来,那小腿都在发颤。他脸上的笑意加深,随口问道:“怎么样?跟着我,是不是比跟着那个病秧子好?” 萧青棠一阵摇晃,脸色白了白,又坐回了兽皮绒毛上,羞愤地注视着他,低低斥道:“他是你的兄长!顾炎廷,你……”一时之间,她找不到话来骂,毕竟自己理亏在前。 “对于自己的男人,就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吗?”顾炎廷嗤笑,大约是刚缠绵了一场,心情算不错,那目光还比较柔和,也没有冷言冷语对她,“难道我说错了吗?至于名分的事,你放心,你好歹也是个首领,我不会亏待你的,就先封你为夫人。” 在部落婚配里,夫人归于第二档,只低于明媒正娶的元配。首领能有很多位夫人,但一生也只有一位元配妻子。 萧青棠表情毫无波澜,也懒得和他争执,只轻轻揉了揉酸软的腰。一会儿后,她在帐篷里找了清水,给自己简单清洗了下,就穿上衣服慢吞吞走出帐篷,准备去看顾郁哲。 “去见顾郁哲吗?”顾炎廷冷下了脸,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坐起身阴鸷地看她的背影,蓦然又笑了起来,“你刚从我的床上下去,就跑去看他,合适吗?不怕他察觉到什么吗?还是说,你以为拿点水清洗一下,就能洗去我留在你身上的味道?” 句句讽刺,字字尖锐。萧青棠僵直着身躯,只觉得如坠冰窖,悲愤与羞耻充斥在心间。她回头瞪去,看他大咧咧坐着,充满魅力的男性躯体让她的目光如被蛰了般,匆匆收了回去。 萧青棠咬着牙,不理会他的嘲讽,沉沉地走出了帐篷,向四周眺目望去,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只好问询:“顾郁哲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见了他以后,她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希望如实告知他真相以后,能征得他的谅解。 “没有首领的命令,我们无权做主。”帐篷门口,男人面无表情道。 萧青棠恨得牙痒痒,怪不得顾炎廷会准许她离开,因为他算准了她会回去,会去求他。 第178章 复仇的替身 萧青棠犹豫了很久, 望向顾炎廷所在的帐篷, 迟迟没有迈出一步。她虽然想见顾郁哲, 但又不肯去求顾炎廷,毕竟, 她才刚刚从里面出来。 尤其是不久前,两人缠绵了一番。不可否认, 因为部落间的残酷争斗,顾炎廷练就了一身武艺, 体魄强壮、体力惊人, 动作又急又猛, 简直是骤雨狂风,如凶猛的巨浪拍击着岸上的岩石,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她虽然是首领, 但很少干粗重的活, 就养了一身娇嫩的肌肤,而顾炎廷不同,常年在外争战, 全身都是爆炸性的力量,手掌上肌肤粗糙, 更是磨出了些茧,抚摸她时不疼,反而让她有了一些异样的触感。 在想什么呢?萧青棠懊恼,脸蛋上浮现一抹红晕,捂了捂发烫的脸颊, 又欲盖弥彰般地气冲冲往前走,但转悠了片刻,茫然没有头绪,只能掉头回去,想见顾郁哲的念头战胜了羞耻心。 她回到帐篷里时,顾炎廷正懒懒坐着,只在腰间搭了条毛毯。他似乎在看账本,古铜色的肌肤、八块腹肌暴露在外,秀着他的人鱼线,这样雄壮的躯体,无疑是完美的。她微移开眼,慢慢向他走去,不自在地坐在兽皮绒毛上。 哗啦。顾炎廷翻着账本,一页一页看得仔细,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她。 萧青棠坐了会,见他故意晾着她,只好主动开口:“我想见郁哲。”看到他,那些旖旎的记忆自动在她脑海里冒出,让她尴尬无措中,又有了一丝别样的心绪。 “我有什么好处?”顾炎廷漫不经心道,语音仍旧是慵懒的,极富有磁性,听得她的心酥软成一片。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的衣领,微暗了暗。 其次,在不久前的那次,他虽然很满意,但并没有满足,只是不想表现得太喜欢,让她有了拿捏他的东西,才匆匆结束了战斗。 萧青棠自然察觉到他的眼神,脸一白又是一红,手指捏了捏衣角,踟蹰了很久才低低道:“好,我给你好处。”她主动脱去了身上的束缚,妙曼的风景展露在他面前,闭着眼睫毛轻颤。她自暴自弃一般想着,反正有过一次,也不惧第二回 。虽如此自我安慰,但她心里也涌现一抹悲哀,好歹是首领,居然沦落到这一步。 顾炎廷目光锐利,整张脸阴沉沉的,猛地甩开手里的账本。砰的一声,账本砸在地上,倒是惊吓住了她。她诧异地睁开眼,下一刻天旋地转,被他压在身下。 “看来,为了顾郁哲,你真是什么都放得开。”他冷冷笑着,“你的心给了他,身体又给了我,”他的手按在她的心上,语气里充满了嘲讽,“难道在你内心深处,就没有一丝愧疚感?你在和我缠绵时,有没有想到他?” 萧青棠抿唇不语,内心羞愤不已,在他又一次逼问后,赌气般回道:“对,我满脑子都是他,你也不过是他的替身,你满意了吗?” 话落,她就察觉一痛,男人狠狠咬了她一口,印下两个深深的牙印,恨恨地说:“很好,我很满意!” 接下来,又是一阵骤雨狂风。在愤怒下,顾炎廷毫不留情,即便是经常锻炼的她也受不住,被磨得晕厥了几次,又在刺激中醒过来,泪流满面,声音都喊得嘶哑,男人才餍足地抽身而退,傲慢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道:“赶紧起来,我让人带你去见见你的宝贝心上人。一分钟,过时不候。” 此时天色已黑,萧青棠双眼失神,正茫然着呢,听了他的话心中一个激灵,顾不上怒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可惜的是,经过一番飓风般的摧残,身子酸软毫无力气,如同在云端上飘着,偏偏那个可恶的男人还在那里数着:“20秒过去了,还有39秒,38、37、36……” 在争分夺秒下,萧青棠越急越错,加上又没有力气,直到时间到了,才把下衣套了半截,男人戏谑慵懒的声音涌入她的耳里:“时间到了。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可别怪我。想见你的宝贝心上人,下次还有机会。” 他好似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唇角上扬着,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10。】 纵然再不甘,萧青棠也别无办法,只能恼他太奸诈,气自己误信了他。她累得气喘吁吁,顺势倒在简陋的床上,被他自然地搂在怀里。她没有挣扎,实在是疲累,顾不上没有用餐,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炎廷偏头,望着她恬静的容颜,目光逐渐柔和,但脑海里又回忆起四年前的一幕,眼神顿时冷下去,手臂从她颈下抽出,自顾自清洗、穿衣整戴,又冷漠地离去,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给她盖上毛毯,省得夜里清冷让她生病。 直到半夜被饿醒,萧青棠才勉强睁开眼,手下意识一摸,却只摸到一片冰凉。他已离去多时,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她忽然有点失望,心里有了丝丝失落。帐篷里的黑暗,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完全吞没了她。 萧青棠小心摸索着,又不方便喊人,夜里很暗,费了一番时间才寻到衣服。她找到帐篷的门,撩开门帘望去,此时已是深夜,一轮圆月悬挂天上。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搭建着一个个帐篷,帐篷周围,点着一簇簇火。 萧青棠眺目望去,隐约间,听到了丝丝呜咽声。那个声音,有点熟悉,她好奇下循着找去,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正在委屈地低声哭泣。 “黛娅?”她诧异道。在天火部落,黛娅虽是伺候她的女奴,但平日里她都拿她当妹妹看,对她比较照顾,可惜部落被攻占,她也顾不上了她。 黛娅抬起头,大眼顿时亮了,忙扑向了她,委屈道:“首领……” 这时,从旁侧的帐篷里钻出一个男人,皱着眉满脸不悦,斥道:“谁准你出来的?一个女奴这么没规矩,以前的主人怎么教的?” 黛娅瑟缩了下,惊惧地望了望男人,又哀求地看着萧青棠。 萧青棠把黛娅护在身后,纤细的身子溢出凛然的气势,正色道:“她以前的主人是我。” “你……”男人张口便要骂,但一看清她的面貌,话就咽了下去,放软了态度,“黛娅是首领准许我选的,现在是我的女奴,夫人如果想要,得先问过首领。” 又要去求顾炎廷?那些旖旎的场景,自动浮现在萧青棠的脑海里,让她心颤意乱。 她一百个不情愿,心里恨得直痒痒。今日白天,她才上当受骗,被他狠狠欺负了几个小时,又让他戏弄了一番,得到一个让她吐血的结果。 她才不会蠢到又去求他,白白便宜了他。 男人瞅着她的脸色,估摸着首领似乎仍对她有意思,心中盘算了几回,也不好得罪她。他又主动解释道:“原本夫人开口要,我自然会欣然应允额,但奖赏是首领赐下,我也无能为力,不能擅自做主转送给夫人,不如夫人去求求首领?” “我用东西与你交换。”萧青棠正色道,在火光的照射下,脸色微微泛红,更添一丝娇丽,“你可以上报顾炎廷,就说得知我被封为夫人,又了解到黛娅是我的女奴后,才特意进献给我。我想顾炎廷不会回绝,毕竟我是他封的夫人,论身份地位也尊崇,要区区一个女奴伺候,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那个可恨的混蛋,必是早就交代好了部下,逼着她什么事都得去求他。其实,她也清楚,黛娅不比顾郁哲,若是她为了黛娅去求他,那是有很大的几率能成功。 但经历了白日的那幕,她自尊心爆棚,绝不会称他的心。 男人琢磨了片刻,偷偷瞄了瞄周围,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有什么?”天火部落已经覆灭,作为首领的她也被擒,部落里的宝贝又被洗劫一空,他想不通她还有什么筹码。 难不成用她自己吗?男人心念一动,但心里的小火苗很快熄灭下去,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首领的女人。没看到午间那些长老的惨状吗?就因为觊觎萧青棠,被顾炎廷挑错给惩罚了一通。 男人正想着回绝时,萧青棠冷静开口:“我在一个密处藏了些金银珠宝,原本是为了留作后路的,现在转送给你。它们的价值,绝对在黛娅之上,你不会吃亏。” “此事如果被首领得知……”男人有点犹豫,虽然贪心这些财宝,但又顾虑到后果,生怕被顾炎廷知道后,自己免不了责罚。 他打了个冷颤。顾炎廷在成为首领前,铁血肃清了部落的敌对者,谁能不惧? 萧青棠认真承诺:“我向你保证,哪怕不幸被他知晓,我也会承担全部责任,绝不会连累你的。” “是吗?”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第179章 复仇的替身 顾炎廷一句“是吗”, 不止惊住了萧青棠, 也吓倒了男人。他一个回身, 忙匍匐在地上,高壮的身子缩成一团, 那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萧青棠怀着复杂的心绪,转身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在火光的照耀下, 顾炎廷一身长袍,如同踏着月色而来, 英俊的面孔上, 噙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黛娅想跟着我, 我可以说出藏宝地,换取让她跟着我的条件。”她正色道,安慰性地拍了拍黛娅的手臂, “你在天火部落时, 黛娅对你也尊重,不曾得罪你。” 顾炎廷缓缓走来,高大的身躯投射下一片阴影, 渐渐将她笼罩,给她一种压迫感。他站定在她的面前, 不在意地道:“那些金银珠宝,我多得是,没多大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萧青棠沉默后戒备询问。她就知道这个结果,才不想惊动顾炎廷,只和别人做交易, 可惜仍旧让他察觉。如今,怕是又免不了让他占便宜。 这个念头一起,她莫名红了脸颊,不自在地移开眼。 顾炎廷挑眉,好似发现了惊奇的事,盯着她瞧个不停,那目光怪异且戏谑。 “看什么看?”萧青棠终忍不住,羞恼地斥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炎廷又走近一步,霸道而自然地揽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缓缓道:“我可以把黛娅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男人灼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间。萧青棠心头一跳,熟悉的气息全面包围着她,那些旖旎缠绵的场景涌入脑海,身子顿时酥软一片,一个踉跄倒在他怀里。 她红着脸,竭力维持着镇定,但声音微颤:“什么条件?” “用顾郁哲换黛娅。”顾炎廷低头,紧紧注视着她的双眼,微沉着一张脸,“去告诉顾郁哲,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做了我的夫人,让他别再痴心妄想!” 萧青棠呼吸一窒,脸色白晃晃的,全身血液好似倒流,如同坠入了冰窖。她愕然地抬头,怒瞪着他。 两人冷冷对峙着。 萧青棠最终颓然,只能无奈地妥协,不止是为了黛娅,也是为了顾郁哲。 四年前的事,在顾炎廷心里就是一根刺,她对顾郁哲越在乎,他就会越针对顾郁哲,只有她和顾郁哲一刀两断,他才能释然,才会放过顾郁哲。 如今的她,和顾炎廷有了肌肤之亲,更是成了他的夫人,此生与顾郁哲没了缘分,不如让他死心去展开新的生活。如果她想让顾郁哲活得好,就只能对他狠心点。 “我答应你。”萧青棠闭上眼,极轻极轻地叹息。虽然下定了决心,但真正见到顾郁哲后,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此前所有的念头全忘个一干二净。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药味。顾郁哲捂着嘴,正轻轻咳嗽着,见到她二人来,目光顿时亮了亮,在烛火的映衬下,双眼染上一层柔和光泽。 “炎廷,棠棠。”他止住咳嗽,有些艰难地说。 萧青棠心疼,下意识上前,但被顾炎廷拉住。他侧头看了眼她,那目光冷酷如霜,让她心里一凛,满腔热情散尽,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三人诡异地相处。 “棠棠,你不是有话和哥哥说吗?”顾炎廷似笑非笑道,语气亲昵而柔情。 顾郁哲怔了怔,目光微颤了颤,软软落在萧青棠身上。对于接下来的事,他隐隐有了猜测。 “郁哲,我受够等待了。”萧青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个人脸色各异,“自相识以来,因为炎廷,你不断地拒绝我,不肯接受我的告白,不肯和我有任何亲密言行,消磨我的情意和耐心,我已经厌倦了。如今炎廷回来了,我答应做他的夫人,并且在今日已经成了他的女人。炎廷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我做出了选择,希望你也能释然,能够真心祝福我们,错过的就错过了,大家重新开始生活。” 顾炎廷目光轻闪,听了她的话,又看了看顾郁哲。难道在几年以来,顾郁哲真的不曾有负他?不曾在背地里,和他的恋人浓情蜜意?哪怕在他坠崖后,也因顾忌他,对他心存愧疚,而一直在拒绝棠棠? 蓦然间,他心有一丝悔意。他恨的人应该是萧青棠,该报复的人也是她,兄长欺瞒了他,他该恼他气他而不该报复他,尤其是,在兄长重病缠身的情况下。 顾炎廷虽已想通,但依旧忍不住吃醋,在萧青棠耳畔低声道:“不错嘛,到这个份上,仍旧不忘为他开脱。” “我,知道了。”顾郁哲低下头,双眼黯淡无光,唇角微微扯了扯,似乎想笑一下,“你的选择是对的,炎廷是最好的,你跟他在一起,我是放心的。”他低低开口,脸色无尽苦楚,“炎廷,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顾炎廷目光复杂,点点头应道:“好。” 萧青棠僵硬着转身,脸色落寞黯然,慢慢走出帐篷,手心全是指甲印。他们会说什么?她不想猜测,只觉得心好似坍塌了一处。 “棠棠是个好女孩,你不要伤害她。”顾郁哲轻声道,又咳嗽了两声,微垂着眼帘,“四年前,她虽然对不住你,但我希望你能原谅她,和她好好过日子。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得到了她的心,不要辜负她,就当我作为兄长对你唯一的请求。” 顾炎廷沉默了很久,在他希冀的目光下,别过脸回道:“我知道如何对她。”他有点不自在,转身向外面走去,但在出帐篷的时候,匆匆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病,等回了我们的部落再给你治病。” “炎廷。”此时,顾郁哲唤道,柔和的目光下,含着几分压抑的落寞,“是你强迫了棠棠,逼她来和我说那些话吗?你封她为夫人,又强行占有了她,对不对?” “是又如何?”顾炎廷冷然道,“那是她四年前欠我的!她若与我明言不喜欢我,喜欢的人是你,我虽会痛苦,但绝不会怨恨!” 顾郁哲合上双眼,喃喃道:“我懂了。”他明白了,他弟弟用他来威胁棠棠。 “你这么轻易放弃,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顾炎廷背对着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你不在乎她一样。” 顾郁哲否决道:“不是的。因为我清楚,在她心里会一直有我。你输定了。” “那拭目以待!”顾炎廷不悦地哼了声,一出帐篷就四顾看去,寻到了人后大步流星走去,直接抱住了精神恍惚的萧青棠,来了个绵长的吻,唤醒她的意识。他怀着意味不明的心绪,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询问她:“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很重要吗?”萧青棠喃喃询问。在当今的世道,因为粮食的匮乏,因为人口的稀少,因为生存的艰难,而对于古代所谓的贞洁,男女看得都不重。 顾炎廷坦然道:“重要。”他在乎别的男人拥有她,她应该只属于他一人。 “在这个世界里,你是我的第一个。”萧青棠低低回道,趁他开心的时候,轻轻试探,“黛娅熟知顾郁哲的病情,有照顾他的经验,让黛娅去照顾他,好不好?” 顾炎廷沉吟,望着她眼里的那抹光彩,心里不大舒服。她看他的目光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光彩,所有的柔情,所有的蜜语,都给了他的兄长。 他冷下了脸,语气很硬:“我看黛娅不错,不如让哥哥收了她?” 萧青棠攥紧了拳头,身子绷得笔直,很久后才应了句:“你想如何便如何。” 反正,她和顾郁哲缘分已尽,黛娅是个好姑娘,能好好对顾郁哲的。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10。】 顾炎廷满意地点点头,牵着她冰凉的手,眉飞色舞一脸春风如意,回到大帐前吩咐道:“黛娅,你去顾郁哲的帐篷,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人了。” 黛娅愕然地抬头,目光转向萧青棠,见她满脸落寞,好似明白了什么,匍匐在地上应道:“谢谢首领。” 萧青棠有些羡慕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痴痴看了很久,直到身边的男人不满,把她打横一抱,大步走入帐篷内。身子一挨上皮草,她心里一紧,复又放松下去,平躺着一动不动,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哼!”顾炎廷不悦,阴鸷的目光如刀似剑,刮在她的身上,但她似毫无所觉。 他坐下来去扯她的衣。他还是喜欢和她缠绵,至少在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是生气有活力的,会羞恼瞪他让他停下,会哭泣求他让他慢些,会为他失控,会为他情动。那个时候,她所有的反应,都是因为他。 萧青棠轻颤了下,睁开莹润的双眼,看见男人俯下身,品尝她唇上的香甜。他的五官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柔和得不可思议,轻轻地撞击着她的心。 突然,帐篷外传来黛娅的惊慌声,一声声由远而近:“首领,不好了,不好了……郁哲,郁哲他……” 萧青棠猛地一个激灵,心脏骤然紧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间。她重重推开了顾炎廷,慌慌地跑出帐篷,期间鞋子掉了也顾不上,赤着足跑在坚硬的地上。 “怎么了?郁哲怎么了?”她脑子里一片眩晕,全身更是冰凉。 黛娅哭泣道:“呜呜……郁哲他自尽了……” “什么?”萧青棠茫然地问,只觉得耳畔雷声阵阵,炸得她头晕目眩。她疯了一般的,冲向顾郁哲的帐篷。 顾炎廷怔怔站在门口,夜风吹来,卷得帐篷门帘翻飞。他忽然有点冷。 怪不得顾郁哲会说他输定了。 用死亡的代价留在了她心里。此后,他再也没了威胁她的东西。 第180章 复仇的替身 在奔跑的一路上, 萧青棠茫然无措, 脑子里都是空的, 惊恐、无助,不敢去相信。 直到跑到了帐篷门口, 她气喘吁吁,目光颤着如同碎裂的冰层, 怔怔地望着被夜风撩起的门帘,全身血液倒流, 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她不敢进去, 害怕心里的幻想覆灭, 怕那丝奢望被打破。 但在最终,她还是伸出了手,颤抖着撩开了门帘, 僵硬地跨步进去, 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让她的脸苍白如雪,心里涌出一股莫大的悲痛。 顾郁哲容色安详, 俊美的五官,莹白的肌肤, 如同玉雕的人,不属于人间。 “郁哲?”萧青棠轻轻唤道,慢吞吞走去,蹲在他的面前,向以往那样轻抚他的脸, 他的温度残留在她的指尖,整个人宛若睡着了般,“郁哲,你醒醒好吗?” 但他没有回应她,颈上汩汩而流的鲜血,正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顾炎廷赶到的时候,帐篷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凄厉得令人头皮发麻,让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身体晃了晃,脸也白了几分。他在外面驻足很久,听着那些哭声,忽然之间不敢进去。 这个结果,他是没有料到的。他的兄长竟会如此刚烈,会对萧青棠用情如此深,因为不想她再受他的胁迫,宁愿以一死来成全她,解除她的束缚,放她自由,助她离开他,哪怕这个代价是死,哪怕这个代价是生死两茫茫。 兄长死了,他没有了威迫她的东西,且因为兄长的死,他和萧青棠之间,就有了一道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裂痕。她会时时刻刻记得,顾郁哲是因为他才会自尽。 顾炎廷颓然地坐在地上,支着额头喃喃自语:“你是我的哥哥啊,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对我这么残忍?呵呵,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兄长!”帐篷里那催肝挖肺的哭声,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剜着他的心,鲜血淋漓、痛彻心扉。这一刻,他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直到僵麻了身躯,直到帐篷内的哭声歇止,他才惨白着脸,麻木着慢吞吞走了进去。他不知进去后会面对什么,也许是她的恨与怨,是她的愤怒与憎恶。 在顾郁哲身边,萧青棠晕倒了,脸上泪渍未干,全身冰凉几乎没有温度。在白日里,她就出了很多汗,却用清凉的水擦洗,第二回 时又出了不少汗,没有清洗就沉沉睡去,再经夜晚的打击,哭得肝肠寸断,身体根本支撑不下去。 “棠棠?”顾炎廷疾步跑去。他把她抱了回来,又吩咐人处理顾郁哲的后事,趁她晕厥了,也方便把人迅速火葬。 大夫回禀:“首领放心,夫人只是伤心过度,又受了些风寒,好生调养便可。” “你去煮药膳,等夫人醒了,你再呈上来。”顾炎廷吩咐。在大夫退下后,帐篷静下来,他侧身躺在她身前,手一伸把她搂在怀里,一只手细细描绘她的眉眼。 四年前,她背叛了他,四年后,他让她失去了心中挚爱。分明成功复仇了,但他心里无一丝欣喜,大概是因为哪怕恨她,他依旧想要她。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30。】 “怨气值才下降30,渣棠,你接下去怎么办?”此时,666疑惑的声音传来,“我扮演的角色已经死了,按照人设,你不得殉情吗?” “没办法,当初对顾炎廷做得太绝,也不好洗白。”萧青棠郁闷道,“顾炎廷对我恨意深,我又不能崩了人设立刻爱上他,而时间宝贵,秦炎陵那群狼人团在虎视眈眈呢,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只能下一波狠药,先把他从受害者转变成加害者,对我有了愧疚的心,才方便我完成任务。” “道理我都懂,我就问你,殉不殉情?”666瘪嘴道,“你看看,我跟着你,干了多少缺德事,做了多少回帮凶,又‘死’了多少回?”它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安啦安啦。”萧青棠笑脸吟吟,“顾炎廷舍不得我死的。我们不用着急,他应该会强取豪夺留住我的。不过,我现在主魂在体内,应当注意点,别一个不小心真的死了,嗯,还是得找个理由,止了寻死的念头。” 顾炎廷情绪复杂,辗转发侧无法入眠,心里总有股不安,不禁用力地抱紧她。 “郁哲……”在睡梦里,萧青棠呢喃,声音里满含惊慌与痛楚,“不要离开我……” 听着,顾炎廷顿时气怒,眸色冰冷成一片,心里那股不安,随着她的梦呓在放大。她四年前玩弄了他,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她的报应,他为何对她愧疚? 虽然他如此自我安慰,但心中的惊惶增加,一股会失去她的感觉,逼得他几欲发狂。他按着她的肩,为了宣泄不安,为了挥去心里那股烦躁,就把她摇醒过来。 萧青棠睁着迷茫的双眼,望着面前的男人,沙哑着声音喃喃道:“郁哲。” 作为兄弟,两人是有五六分相似,她梦里都是顾郁哲,醒来后自然会错认。 但这个名字,恰恰点燃了顾炎廷的怒火,怒火烧得越旺,不安也就越大。他赌气般地掀开棉被,又扯去她的衣服,夜里的清凉让她瑟缩了下,但很快有一具灼热的躯体压下。 “你的眼认不出我,身体总能认出我!我带给你的欢愉,是他所不能的!” “郁哲?”萧青棠有些茫然地喊,受了风寒,又刚刚醒来,脑子正迷糊着。 顾炎廷咬牙切齿,早没了白日里的从容,恨恨道:“你看清楚,我是顾炎廷!” “嗯?”萧青棠低吟了声,在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代表的人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推他。 这轻柔的一推,直接让顾炎廷脑子里的弦断了。他的动作不自觉猛烈了些,比白日时粗暴点,灼热发烫的手掌,好似有奇异的魔力,烫得她的心也跟着一个哆嗦。 “你,你放开我!”萧青棠红了眼,意识回笼后,自然回想到晕厥前的一幕,心里涌出的,是滔天的怨愤。他怎么敢,怎么能,依旧如此对她? 她奋力挣扎,想向后面缩去,但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何况此时生了病,更是软绵无力,被他按着根本无法逃避。最主要的,是在白日和他几度春风后,这副身体显然对他有印象,被他一撩拨就动了情。 熟悉的情潮,熟悉的悸动,让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对他完全不设防。 “哼!”顾炎廷冷哼了声,撇开眼没有和她相视,“叫我的名字!” 萧青棠没有搭理,咬着唇正沉浸在悲痛愧疚里,身体上的欢愉和心上的痛苦,在不断地折磨着她,偏偏男人如魔咒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萧青棠,叫我的名字!”剧烈的触电般的感觉,流转在四肢百骸间,摧毁着她的意识,心上的疼痛渐渐散去。 她茫然地望着他。此时的她就像在骤雨狂风里,一艘行驶在波涛海浪中的小船,面对层层叠叠的海浪,除了无力承受,就是意乱情迷。直到被磨得狠了后,她努力坚守着的防线被攻克,化作最后一丝不甘地挣扎,音调破碎:“滚出去!” 回应她的,自然是越加凶猛的动作,以及一句暗哑的话:“叫我的名字!” “顾炎廷……”她喃喃地喊出,在这刻,整个人像是被巨浪掀起,抛在了半空里,好似灵魂出窍了般,软绵绵的没了知觉。 有了第一回 ,自然第二次就容易多了。她数不清叫了他多少回,求了他多少回,从晕厥到醒来,又回到晕厥,太阳升了又落,她已经哑得说不出话,累得精疲力尽,这一波风暴才在她最后的一句无声的“夫君”中停歇。 他成功又逼她从“顾炎廷”变成了“夫君”。 顾炎廷睡了一日一夜,才恢复了全部精力,而在他怀里的萧青棠,饱受一番暴雨摧残,云雨太过,又因七情郁结,小病成了大病,在回部落的途中,全是昏沉的。 “娘咧,这货的体力简直可怕,且对自己对我都狠,宁愿自损八百睡个一日一夜,也要伤我一千害我重病。”萧青棠在心里感慨,“不过,他倒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想找个理由不殉情呢,如今正好,我生了大病头脑昏沉,没力气自寻短见。” 666小脸一板,没好气道:“他体力好,你不偷着乐么?” “那倒是。”萧青棠正爽歪歪时,心一个抽搐,难以置信,“这货安了个电动小马达嘛?真的是日日笙歌啊。难道想让我爱上他的身体,舍不得寻死?” 马车缓缓行驶着,顾炎廷抱着萧青棠,头埋在她肩上,轻轻地把她刺激醒来。 萧青棠哼了声,迷糊地睁了下眼,熟悉的感觉,已让她没有丝毫的抵触,喃喃唤出的是熟悉到自然的称呼:“夫君……”十多日的病重,让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也因为轻柔旖旎的缠绵,她此刻从身到心都很信赖顾炎廷。 “粥的温度适宜了,应该能喝了。”顾炎廷温柔道,端来了粥碗,试了试温度,正想抿一口喂她时,就见她捂住了唇,好似有干呕的迹象。他目光一闪,眉眼间染上了一丝兴奋与期盼,给她整理得当,吩咐道,“让大夫来!” 他是故意的,哪怕在她生病的时候,也拉着她缠绵,是希望能让她怀孕。若她腹中有了孩子,念在孩子的份上,或许能留住她,制止她寻死的念头。 第181章 复仇的替身 “奇怪, 他如此兴奋地叫大夫干嘛?”萧青棠在心中狐疑, “难道已经在乎我到这个程度, 就因为我干呕了下,就紧张地闹出大阵势?”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顿时笑得心都在颤悠,和666吐槽:“6啊, 他不会蠢到以为我在孕吐?凭他不节制的欢愉,就算有了宝宝也会让他折腾掉……哦哦哦, 我明白了, 怪不得他最近日日笙歌, 原来寻思着这个主意,让我怀上宝宝舍不得去寻死,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啧啧, 这个奸诈的男人……” 说着说着,萧青棠猛然心惊,慌得不行, 忙吩咐666:“6啊,你快给我查查, 这些日这个混蛋大肆播种,毫无节制的同我欢愉,万一真有个中标了……” “都十几二十日了,如今才想到怀孕,早干嘛去了, 尽想着浪。”666嘀咕,“整日沉迷享乐,乐得魂都没了,如今遭报应了?娃说不定怀上了。” “别,我不想揣个娃回老家。”萧青棠在心里呜呼哀哉,“我就不应该相信男人,不该觉得我俩是一条道上的。”她原想着,顾炎廷舍不得她寻死,必会想出办法留住她,这正好合她的意,但却忘了,他的想法未必全适合她。 666笑得像朵喇叭花,安慰道:“别后悔了,先考虑眼前的问题,如果真怀上了,你在不在这个世界生下娃。” “这群绝世大混蛋,从来就会给我找麻烦,不但自己上,还让大佬来,最后又弄出一群小混蛋!”萧青棠恼怒,感觉心脏都抽疼,简直是生无可恋,“但愿我没有怀孕。” 666认真了些,询问她:“那若是有,你生不生,要不要?的确,如今时间紧迫,苏炎尘的能力非同小可,哪怕是主系统,也无法压制他太久,何况背后还有个大佬。” “让我想想。”萧青棠犹豫不决,“如果在这个世界生,费几个月的时间不说,宝宝肯定会落在大混蛋手里,我带不回老家,但如果不生下,就要堕掉他。”小混蛋虽然和他爹一样不省心,却也是无辜的,但她又不能久留,以免遇上了大佬。 “你先查。”她幽怨不已,“说不准是虚惊一场呢?毕竟,我浪了几个世界,只有秦炎陵那个混蛋播种成功,别的甭管和我羞羞哒多少回,都是一场空。” 666仔细探查,其后脸色凝重下去,啧啧摇了摇头,又笑得一脸古怪。 “……”萧青棠在心里结巴道,“我,我有,不详的预感……难道真、真的中,中标了?”她脑子里一晕,倒在顾炎廷的怀里,听着他明显乱了节奏的心跳,一股郁气盘旋在胸间。 这个可恨的男人,让他得偿所愿了! “我有两个好消息,你先听旧的,还是先听新的?”666幸灾乐祸。 萧青棠狐疑且戒备道:“什么叫‘旧的’?” “只怪你以前那么浪!你忘了?在沈炎骁的那个世界时,大佬‘沈炎骁’为了复活小娃娃,已经取走了他。现在,在不知不觉中,他把娃给你送回来了,呐,就揣在你的肚子里,活生生的,秦炎陵播的种。”666强憋着笑。 “……”萧青棠无言以对,最后憋出一句,“还是两个月孕期,对不对?所以我的确是在孕吐,因为他刚刚回到了我的肚子里?” 666拉长了声音:“至于新的……” 萧青棠心抽疼,恨得牙痒痒:“顾炎廷的种也播成功了?” “系统显示,第二胎……”666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你的第二个娃,孕期不满十八日,而那个时间点,恰恰是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接点,也即是说,你如今要考虑的问题,第一,二号娃的父亲是谁,是顾炎廷还是霍炎瑜;第二,生不生下这两个娃,以及要不要向顾炎廷表示,第一个娃他是喜当爹,第二个娃他只有二分之一的几率;第三,大夫来给你把脉了,你想好如何应对修罗场了吗?” 萧青棠头晕目眩,一瞬间有了寻死的念头。世道为何如此艰难,都不给她留活路吗? 大夫把了半天脉,仔细查看询问,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着道贺:“恭喜首领,恭喜夫人!虽然脉象古怪,但我可以肯定,夫人是有喜了。”不知为何,他把到了两种脉象,一种显示胎儿有两个月大,一种显示胎儿月份极小。 但不管如何,怀孕是可以肯定的。 “好,赏!”顾炎廷笑盈满面,长久以来紧绷的心松缓了些。这个孩子的到来,就如同一缕破开雾霭的金霞,让他心里的阴霾散了些。 他笑着低头,眉目柔和温软,抱着怀里迷糊着的萧青棠,大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她腹中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 那是他与她的孩子,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棠棠,你会原谅我的,会生下我们的孩子,是不是?”顾炎廷低低询问,与其说是在询问她,不如说在安慰自己。他心想着,这也是她的骨肉,她应当不会那么狠心,这个小生命,就算她不期待,也应该不会憎恶。 只要她答应生下孩子,那对于以后的事,对于两人的未来,他就有了信心。 “呼……”萧青棠在心里松了口气,“暂时逃过一劫。”对于永远瞒下第一胎的事,她自然不抱很大希望,到时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什么都明了。 她原以为大佬“沈炎骁”是靠谱的,谁知他也不如人意,竟在她做任务时送来。 已查明萧青棠有了身孕,顾炎廷的心愿达成,自然不再闹她,让她好好休养。经过精心的服侍,她的病情一日好似一日,意识也逐渐清明。 清醒后,萧青棠睁开眼,入眼的,是顾炎廷英俊的面容。他正抱着她沉睡着,唇角微微上扬,心情颇为愉悦。她下意识张口,一句熟悉的“夫君”差点脱口而出。 她的目光蓦然冰冷下去,心中恼恨不已,有对他的,也有对自己的。在昏沉的二十几日里,他对她所做的事,在瞬间飞掠过她的脑海,她恨自己的沉沦,也恨他的强势。 “醒了?”顾炎廷慵懒道,嗓音低沉性感,脸上微含着满足的笑意,自然地把她搂入怀里,“饿吗?渴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似乎意识到不对劲,刷的一下睁开了双眼,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高壮的身躯僵住。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一沉:“我不会给你生下孩子!” “给我?”顾炎廷的声音沉了几分,“你别忘了,那也是你的血脉!” 萧青棠冷笑,眼里漫出惊人的气势,凶狠地质问他:“你强迫了我,逼死了郁哲,居然妄想着我会与你孕育血脉?你不配!这个孩子让我觉得耻辱!” “那你想如何?”顾炎廷冷冷喝问,被她几句话刺得疼痛不堪,悲怒下语气不免也重了几分,“带着我的孩子寻死,到地底下去见顾郁哲吗?” 萧青棠瞳孔紧缩,脸色白了几分,颤着目光,眼里涌出一层泪雾,倔强地咬着唇不肯示弱。他说得对,她有什么资格去见顾郁哲,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在二十几日里沉沦在另一个男人的缠绵里,最主要的,恰恰是那个男人害死了他。 她怎么配去见他? “顾炎廷,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萧青棠愤斥道,想逃离他的怀抱,但被他一个翻身压着,大约是顾忌她有孕在身,他没有用力气。 他沉着脸瞪着她,瞧见她痛苦的模样,目光轻轻一颤,又放软了态度:“这些日,我对你不好吗?这个孩子不止和我血脉相连,也是你的骨肉至亲,你忍心让他不出世吗?”他拉着她的手,小心贴在她的腹上,“如果他能开口说话,一定会质问,为什么你不要他。他会委屈,会不满,会奇怪,为什么他的母亲一心要致他于死地?” 萧青棠撇开眼,微红着眼眶,好似受了感染。她有点无措,气势也虚了几分,哽咽道:“只怪他有个混账父亲!” “纵然有万错,也是他的父亲,他是无辜的,不是吗?”顾炎廷低低道,头埋在她的颈间,灼热的呼吸溢开,熟悉的气息侵袭着她的理智。他与她亲昵地耳鬓厮磨着,让她顷刻间乱了心神,“棠棠,你恨我,就报复折磨我,不要拿无辜的他撒气。” 对于顾炎廷,萧青棠心绪复杂。她恨他逼死了顾郁哲,但十几日的缠绵,又让她对他有了异样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十几日的肌肤相亲、旖旎缠绵,他的温柔体贴、情意绵绵,给予她从身到心的愉悦,她又不是石头,总会有触动的。 这十几日的沉沦,那一声声“夫君”,就是她软化最好的体现,她是在借着病放纵自己,否则,单单一些风寒,怎能让她甘愿和他巫山云雨。而在她意识完全清醒后,这个旖旎的梦就结束了,被现实生生击垮,她的理智、愧疚又在阻止她。 为了避免心软,她拿尖锐的话刺伤他,并坚决表示不会为他生下孩子。她怎么能在顾郁哲尸骨未寒的情况下,为害死他的凶手生孩子? “你死心。”萧青棠望着头顶,眼神空洞,语气冰寒入骨,“想让我生下你的孩子,除非你能让郁哲活过来!” 第182章 复仇的替身 “萧青棠!”顾炎廷愤怒道, 咬牙切齿, 恼怒地瞪着她, 看着她冷漠的双眼,只觉得一颗心疼痛难忍, 但又因念着她怀了身孕,不方便用以往的旖旎方式惩罚她, 只能冷冷注视着她。 萧青棠撇开眼,咬了下唇, 就着心里的一股郁气, 冷然道:“我不会生下他的, 你尽可以死心。”她当着他的面,轻轻抚摸着小腹,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 但又回归到冷漠, “不就是一尸两命吗?反正郁哲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 她又直视着他,面无表情道:“不, 我会先堕了他,再干干净净地去见郁哲!” “干干净净?”顾炎廷蓦然笑出了声, 眼神渐渐幽暗,噙着一丝摄人心魂的戾气,充满了致命危险,让她戒备且紧张。 他的手指往下移,熟悉地挑动她身上的敏感处, 对上她含怒的目光后,冷冷地笑了笑,嘲弄道:“虽然你前些日受了风寒,意识不大清明,但总该记得些东西,比如,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你在我怀里意乱情迷,全身各处都让我碰过了,看遍了,沾满了我的气息,如何干干净净?” “别碰我!”萧青棠恼怒斥道。近二十日的缠绵,对于这幅身子,他甚至比她更了解,不必看也能轻易寻到她的敏感点,然后掀起汹涌的情潮。此刻,她只觉得浑身虚软,虽然想维持住自尊,但敌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渐渐意识都有迷糊。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无措……萧青棠咬牙忍住,想推开他,但双手让他往头顶一按,心急下只能气愤道:“你就只会用这些手段?” “但对你有用,不是吗?”顾炎廷嘲讽道。他微眯着眼,低下头附在她耳侧,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她脸颊,唇角噙着几分恶劣的笑意,“你感受感受,居然已经动情了,我只是随手撩拨几下,你就饥渴难耐,等着我满足你呢。我简直爱死你的身体了!” 萧青棠涨红了脸,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她的话,固然能伤害到他,但他的反击,也是犀利而可恶的。但不可否认,她是无法反驳的,因为自己此刻的情动,已经证实了他的话。 “至于得意吗?”在满腔难堪与羞恼下,她尖锐地冷笑道,“你看,我不爱你,甚至是恨你,也能和你缠绵床榻上,足可以证明,我本性就是如此,哪怕不是你,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我也能同他缠绵悱恻,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顾炎廷全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那凶狠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拆穿入腹般。但他终归意志力惊人,能强行克制着自己,自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冷静地递给了她,嗤笑道:“那么,证明给我看,你有多恨我!” 他不信她会是这般女子,自甘轻贱。纵然她如此自贬,言道任何一个男人都行,他也不肯相信。十几日的亲昵缠绵,他的真心相待,他不信她毫无触动。 顾炎廷信自己的判断。因此,他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用自己的性命,来陪她进行一次豪赌。赢了,他得到的,就是她的心,如果输了,大不了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萧青棠愕然,小脸紧绷着,抿唇久久不语。忽然间,她一把取走他手里的匕首,冰冷的刀尖、泛着寒光的刀身,对准了他的心脏位置。她目光轻颤,手指在轻抖着,迟迟不曾下手。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逼死了顾郁哲,又强占了她,弄出一个不该出现扰乱她心神的胎儿。 在她心里面,不断闪着这个念头,但此时又有另一股意识在阻止:不行!二十几日以来,他真心实意待她,又是她腹中宝宝的父亲,她舍不得,也不忍心杀了他。 萧青棠唇瓣张合,脑海里有两股意识在交战,争夺着主导权。她拿匕首的手在不停抖着,很久后颓然地放了下去,匕首也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她闭着眼,脸色哀沉而痛苦。 “萧青棠,承认,你喜欢我!”顾炎廷畅快大笑,那春风如意的模样,让她的睫毛颤了颤。他忽然低头,在心情激动下,印上她的唇,肆意地亲吻她,缠绵而热烈,霸道而深情,宣泄着心里的满足与欢乐,“你舍不得我死,你是爱我的!”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30!】 那一个“爱”字,刺激到了萧青棠。她苍白了脸色,猛然发难,狠狠地推开了他,双眼红彤彤的,因为激动而染上了泪泽,失控般地喊道:“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你别痴心妄想!” 但顾炎廷显然不信她的谎言,侧身以手支额横躺着,戏谑地注视她的言行,脸上有着掌控一切的从容。此时此刻,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此前的担忧,此前的彷徨,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她居然爱上了他!这个认知,让他异常愉悦。 “滚,你给我滚出去!”萧青棠嗓音破碎,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只能反驳,只能斥责他。她伏倒在床上,身子在微微颤着。在被他发现心里的秘密后,她无比难堪与羞愧。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5。】 “那你好好休息。”顾炎廷柔声道,取回小刀。虽然,此刻在兴奋下,他恨不得抱着她缠绵,让她深刻感受到他的喜悦,但念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且情绪十分不稳,只能先行离开。 他自然不放心留下她一人,出了帐篷后,就躲在另一侧,在帐篷上戳出一个小洞来,仔细注意里面的情况。毕竟,他的夫人、孩子,他的幸福都在里面,容不得他大意。 萧青棠翻身仰面躺着,茫然地望着头顶,久久不说话。很久后,她才抬起手,在小腹上来回轻抚,脸色有些复杂。平心而论,她是不忍堕掉的,但若是留下他,又会愧对顾郁哲。 在帐篷外,顾炎廷照看了她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端着些食物进去,让人点亮了烛火后,他和萧青棠的视线在空气里交汇。他主动开口:“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萧青棠垂下眼,不知是否是被他点通了,沉默着爬起来,端过饭菜麻木吃着,只当顾炎廷不存在。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也不忍心打掉腹中的宝宝,暂且先这么下去。 事情总会有个解决的方法。 “多吃些。”顾炎廷温柔笑道,夹了些菜给她。她软化的态度取悦了他,眉眼间全是欣喜,举止也愈发亲昵。 一顿饭下来,萧青棠一言不发,脸色全程冷漠。顾炎廷倒也不失望,因已打定主意,会用时间来感化她。 但这一僵持,竟过去了四个月。萧青棠孕肚已显怀,在精心服侍下,身子胖了些,肚子更是圆溜溜像个球,胎儿生长得极好,她的孕肚比同期的大。 “夫人怀的也许是双胞胎。”在把脉后,大夫苦恼道。有一件事,在他心里搁了很久,不知该如何开口。肚子里同时有两个胎,一个六个月,一个四个多月,违背了常识,怎么可能? 简直是天下奇观。 “赏!”顾炎廷唇角上扬笑意浓烈,抱着怀里冷若冰霜的女子,下意识看了看她的脸色,那笑容敛了几分。在这四个月以来,她从不与他说话,好似变成了一座冰雕。 什么事都顺着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由他做主。 “棠棠,我先去处理些公事,等我回来陪你用晚饭。”他柔声告诉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才同大夫一同离开。 “首领?”大夫犹豫道,趁着周围无人,微红着老脸,小声地询问,“敢问首领,您与夫人第一次同房,是在何时?” 顾炎廷皱了下眉,坦诚回道:“是攻打天火部落那日。有什么不对劲吗?” 第183章 复仇的替身 “攻占天火部落时?那就是四个多月前。”大夫沉吟道, 微皱着眉头。四个多月的时间, 恰恰合上了萧青棠的其中一条脉象, 倒也没有问题,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安, 难以释然。 他查询了几个月,翻遍了各种典籍, 也没有查到相关记载。同一胎,两个胎儿怎会月份不同,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亘古罕见的怪症。 “到底有什么问题?”顾炎廷皱眉, 目光锐利。 大夫擦了擦汗,犹豫道:“首领,在夫人的腹中……” 此时, 萧青棠掀开帐篷门帘, 挺着一个圆溜溜的孕肚,一只手扶在腰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因被伺候照顾得极好, 她脸上水色非常不错,莹白的脸上微含着粉霞, 满脸的胶原蛋白。 “棠棠!”顾炎廷含笑快步走去,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扶着她缓缓走着,温和询问道,“怎么出来了?屋子里很闷吗?” 萧青棠虽不曾推开他, 但也没有回应,自那一日闹僵后,两人没有再说上一句话。她站定在大夫面前,面无表情问道:“我腹中的宝宝如何了?他可是生长得不好?” 闻言,顾炎廷顿时有点紧张,语气加重了几分:“宝宝没问题?快说!” “首领放心,两个胎儿都很好,非常健康。”大夫回道,笑得有点勉强,心里虽疑窦丛生,但当着萧青棠的面,也不方便提及,“只是再有几个月,夫人就会生产,首领需早做准备,接生婆、奶娘都需尽早寻到,省得到时候慌乱。” 顾炎廷目光轻闪,紧紧地注视着他。他当然能看得出,大夫的脸色不大自然,联想到大夫先前问他的问题——第一次和夫人同房是在何时。一念至此,他抿了抿唇,心里有了丝阴霾。 胎儿的月份不对吗?这个问题,关系着胎儿的生父。顿时,他有点烦躁。 “我是信得过你的,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他沉沉说道,敛去心中的杂思,揽着萧青棠柔声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大夫说了,你应该多走动些,对你对腹中的宝宝都有好处。” 此时正是傍晚,温度适宜适合散步。因为各部落战乱争抢地盘,导致流动性大,经常整个部落迁徙移动,因此极少建筑房屋,大都是搭建帐篷。 两人散步时,都是心事重重,脸上没有笑容,路过一顶顶帐篷,始终不曾说一句话。 顾炎廷目光暗沉,时不时望向萧青棠,但见她一脸坦然,又认为是自己多心,不能不信任她。 “首领,夫人。”一个漂亮的女孩迎上前。 顾炎廷淡淡“嗯”了声,目光如水波浮动。当日,他坐上了首领的位置,第一时间下令攻取天火部落,待携了萧青棠回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帐子里全是美丽少女,是各分部长老进献给他的。 这个名叫美柔的少女,就是其中一个。至今,那些个女孩,全都让他打发了去,唯独这个叫美柔的少女,行事手段滴水不露,竟完全挑不出她的错。 因此她也逗留到今日。 不由得,顾炎廷看了萧青棠一眼,见她表情依旧平静,不由得失望。有关美柔的事,他不曾与她仔细说,因此在她眼里,应当是他唯独留下美柔。 但她并没有吃醋,甚至不曾表露出一丝不满,让他挫败下也起了疑心,她到底喜不喜欢他?他先前信誓旦旦的猜测,也许是他的一厢情愿呢? “首领,夫人,我不打扰了。”美柔含羞带怯,望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爱意,很快又谦卑地低下头,“首领对夫人的感情,真是羡煞人心,若是我能拥有这样的感情,那就是死也甘愿了。” 在整个部落里,谁不知顾炎廷一腔热枕,却终日面对一汪冰泉呢? 顾炎廷面色微冷,虽明知美柔暗藏挑拨之心,但依旧无法不中计。相识几年,他是如何对她的?都恨不得把一切掏给她,但她始终不屑一顾。 就是一块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 但他满腔的不忿,又不方便找萧青棠发,只能冷冷问道:“你不是言称‘不打扰了’吗?” 顾炎廷的语气冷硬,脸色更是冰冷骇人。美柔小脸微白,似乎被吓住了,惊惧道:“我、我走了。” 萧青棠微微颔首。对于除顾炎廷以外的一切人,她都是有反应的,哪怕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情敌。这一幕,看得顾炎廷皱眉不悦,心中闷气盘旋。 直到半个小时后,看到萧青棠走得倦了,顾炎廷才把她送回帐篷,柔声安慰了几句,一个转身就向大夫的帐篷疾步走去。 顾炎廷沉声问道:“夫人腹中的胎儿有什么问题?你如实说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顾炎廷去找大夫了。”666提醒道,语气显得幸灾乐祸,“看来,你虽然先前打断他和大夫的话,但他仍旧起了疑心,自己去问大夫。完了,你估计又要凉,准备迎接修罗场,不知怨气值会升多少。” 萧青棠狠狠磨牙,在心里叨咕个不停:“谁能拿块抹布,把大夫的嘴给我堵上?”她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烦躁地抓着脑袋,“死不认账?” “首领。”大夫皱了皱眉,斟酌了一番,组织语言小心翼翼道,“夫人腹中有二个胎儿,第一胎有六个月大,第二胎是四个月大。首领和夫人同房在四个月前,只有第二胎符合,至于第一胎……” 顾炎廷沉下了脸,目光阴冷如刀,全身都溢满了煞气,良久才咬牙冷冷道:“此事不可对人言!”他闭了闭眼,目光里满含了怒意,忽大步往回赶去。 彼时萧青棠正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头顶,脸色恍惚,直到感觉到门口的动静,才茫然地看去。 面对顾炎廷盛怒的目光,她疑惑地侧了侧头。这四个月来,他从不曾对她生气,为何在今日反常?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吗?”顾炎廷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她,阴沉着一张脸,竭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萧青棠惊愕,须臾撇开眼不回他,但他忽然低下头,擒着她的下巴一抬,冷笑道:“我那么相信你,你却在骗我?在我的前面,你就和顾郁哲做过?” 她紧紧地抿唇,唇色有点白,忍着不说一句话。 “萧青棠,你拿我当傻子吗?”顾炎廷愤怒道,“你告诉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结果你早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这些月以来,我如何对你的?因为愧疚杀了你的心上人,纵然你冷面相对,我仍一再陪着笑脸,可你却骗我?!” 第184章 复仇的替身 对于顾炎廷的质问, 萧青棠始终一言不发, 紧抿着唇沉默面对他, 但眼里汹涌着的情绪,却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以及对他的失望。 “说话!”顾炎廷恨恨道,按着她的双肩, 看她毫无解释的念头,眼里的怒意更深, “萧青棠, 我让你说话!”他已经在竭力控制情绪, 若是她依旧不识好歹,那后果是什么他也不会保证。 萧青棠撇开了脸,又闭上眼, 一副誓死不开口、任他如何的架势。 “哈哈!”顾炎廷冷笑出声, 冰凉的手指摸上她的脸,眼里投射出的,是凶狠的煞气, 那骇人的气势笼罩在她的身上,“既然如此, 那这是你自找的!萧青棠,你以为我没办法逼你说话么?” 正在萧青棠戒备的时候,就见他坐在她的双腿上,又去扯她的衣服。哗啦一声,男人动作粗暴, 让她心中惊惶,第一时间攥紧自己的小衣,又去捂着肚子,紧张护着腹中的宝宝,焦急而恼怒地望着他。 但她的力气,哪里及得上他?他直接扳开她的手,将它们禁锢在头顶上,又把她的小衣一撕,望着她娇嫩雪白的肌肤,眼里的凶狠逐渐化成暗沉。 有四个月了,在他得知她怀孕后,已有四个月没有和她亲热,当时的欢愉实在让他想念。 萧青棠双眼喷火,愤怒地望着他,不敢大力挣扎,怕伤到腹中宝宝,但轻微的反抗根本阻止不了他,反而给他增添了乐趣。不到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脸颊红如晚霞,眼里泪盈欲泣。在怀了孕后,她的身子比以往更敏感,让他轻轻一撩拨,就软成了一汪春水。 “放松些。”顾炎廷微皱着眉头,咬着牙提醒,动作看上去很是艰难。他又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怕什么?怕他唯一的骨血没了?你尽管放心,这么大月份的胎儿较为稳定,只要我的动作不激猛,是不会动了胎气的。当然,若是你依旧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了。” 萧青棠又气又急,面色一阵红又一阵白,拼命控制住自己,但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激烈,终究是承受不住,娇媚着嗓音气急败坏道:“要我说什么?顾炎廷,若是宝宝有事,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太激动太刺激,她的身子轻轻颤着,连带着圆滚滚的肚子也一直抖着。 “什么意思?”顾炎廷骤然停下,胸膛起伏不止,一股怒气盘旋在心里,望着身下粉面含春情的女子,目光轻闪了闪。他震怒的,是她欺骗他玩弄他的事,她为了保住另一个男人的遗腹子,就对他虚情假意,这比他不是她第一个男人更让他生气。 从始至终,无论是为爱为恨,他要的,都是一个她,和她巫山云雨,从身心上征服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所用的手段而已。 萧青棠怒瞪着他,气愤斥道:“我从来不曾骗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男人。顾炎廷,你若是不肯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你就尽管闹,反正,反正……”她红了眼眶,悲呜控诉他,“反正他们是你的骨肉,若让你折腾掉了,我倒省了些心,也免得对谁愧疚!” 顾炎廷静默不语,望向她的目光阴晴不定,在犹豫该不该去信她。但很快,他就没了这个心思,抛开这一切不论,在四个月以来,他每日夜间抱着她,一度气血沸腾,憋到了极致。 “放心,我会很轻的。”他放软了态度,柔声安慰了句,“不会让你、让宝宝有丝毫损伤。” 磨人的缠绵,堵住了萧青棠所有的话。诚然,在经过十几日的云雨后,忽然禁欲四个月,她也会想这些羞人的事,又因为今日所受的委屈,让她只想着发泄,反正她也反抗不了他。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顾炎廷缓缓抽身而退,云雨方才初歇。 他扯来棉絮盖在她身上,遮住那妙曼的风情,声音慵懒,语气缓和了些:“我真是你唯一的男人?那为什么,大夫会说第一个胎儿有六个月大?而六个月前,你一直和顾郁哲在一起,别告诉我,是我在梦里和你孕育血脉的?” 他这句话,也是在间接承认,在六个月前的梦里,他幻想过与她巫山云雨。 “不要脸!”萧青棠红着脸斥道,呼吸急促无力,勉强抬手抹了下眼泪。许是因为委屈,她的声音在娇媚下微含哽咽,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怜惜,“胎儿的月份有错,此事是谁告诉你的,那你就去问谁,总归我是不知道!顾炎廷,我告诉你,在重逢后,我从不曾骗过你,你若要宣判我的罪行,最好拿出证据,让我能死个明白!别听信了个三流大夫的话,就污蔑我和腹中的宝宝!” 顾炎廷下意识反驳道:“许枫的医术很高明,算是当今最优秀的,对我也是忠心耿耿……”正因如此,他才在问了大夫后,几乎没有怀疑,就在第一时间跑来质问她。 “既然你如此信他,那就去和他过好了,何苦与我纠缠?”萧青棠冷冷打断,气得脸通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肯给我最基本的信任。一个大夫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就不会弄错了?你若不信我,不认我腹中的宝宝,那就别再来骚扰我!” 这句话,问得顾炎廷哑口无言。他沉默了阵,安慰地抚了抚她的面庞,心里自是期盼大夫诊脉错误。 “滚,别来烦我了,我讨厌你!”萧青棠语气悲呜,因一场云雨,身子发烫软绵绵,勉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里满是委屈抱怨,如同小女儿家的娇嗔,在向心上人撒娇般,“顾炎廷,我恨你!” 顾炎廷心绪复杂,胸膛里一阵沸热,忍不住伸出手,把她连人带被抱个满怀,看她闭着眼不搭理他的模样,倒是觉得万分可爱。以往她在他面前,除了和他缠绵时,从来都是冷淡怨恨的,何曾有过小女儿情态,此时此刻的娇嗔,让他的心安定下去。 她果然是喜欢他的。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5。】 这个认知,让顾炎廷心情愉悦,俯下吻了吻她鲜妍的唇,柔情道:“棠棠,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这件事,我会查明,还你一个公道的。” “哼!”萧青棠终是忍不住,气呼呼哼了一声,挖苦道,“说来说去,你始终是不相信我,非要去弄个明白,找到我的罪证好宣判我的罪,是不是?” “没有!”顾炎廷立即解释,紧紧地搂抱着她,又拿脸蹭了蹭她的脸,好言哄着她,“大夫既然说第一个胎儿有六个月大,应该是有原因的,要么是他误诊,要么是他受人指使胡言乱语,要么是你的脉象不对,说明你或是宝宝的身体有问题。无论哪一点,都需要查明,我才能心安。” 萧青棠垂下眼,见他如此恳切,倒是信了他的话。他的确不再怀疑她,只是在关心她,才想着查个明白。她凝眉思索了番,冷着脸询问道:“那部落里有别的大夫吗?” “除了许枫以外,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平日里都在治疗下层民众。”顾炎廷沉吟道。在粮食缺乏、生存都艰难的时代,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医师不易,哪怕是最大的部落,也难有第二位好医师。 萧青棠气鼓鼓道:“那就悬赏,或是去别的部落借,总有第二个好点的大夫!” 正在此时,帐篷外有人禀道:“首领,林裕勇士出任务时受了重伤,幸好路过一名大夫,在及时治疗后,保住了他的性命!” 萧青棠重复道:“大夫?” “这些杂事,我会去处理,顺便看看他的医术,等我回。”顾炎廷放下她,俯身吻了吻她,飞快整理衣服,嘱咐她好生休息后,才轻声慢步走了出去。 萧青棠目送他离去,才得意地扬了扬眉,在心里贼兮兮道:“果然是我技高一筹。6啊,你待会好好演,我可是牺牲了色相才换回一次机会,你别给我演砸了。这货很精明的,也就只有在床上才会降低智商,被我忽悠得团团转。” “你耍些小手段很有成就感吗?”666鄙夷道,“再者,你那叫‘牺牲’吗?我看你挺舒服的,四个月的禁欲,把你憋坏了?” 萧青棠眉飞色舞地反驳:“美人计是上得了台面的手段,以及我当然是牺牲,你以为我舒服吗?十分磨人痛苦!” “我懂,痛并快乐着。”666点头。 一人一系统争论个不休,像是两个幼稚小孩。直到半个小时后,顾炎廷领着一名老人前来。 “棠棠?”他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手自被子里摸入,拿出她的小手,她雪白的手摊在白发老人面前,“我夫人身子不适,你仔细看看。” 萧青棠依偎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白发老人沉吟,细细把了脉后,正色道:“夫人脉象奇特,初看是两条月份不同的喜脉,但古今从没有在怀孕未生产前,又能再次怀孕的女子,因此,两条喜脉里有一条有问题,夫人许患了奇症。” 许枫大夫狐疑道:“有这个说法吗?” “是什么奇症?”顾炎廷担忧地道,“难治疗吗?” 白发老人回道:“在偶然下,我祖上得了些医学古籍,上面有写明。夫人怀的应当是双胞胎,只因怪症才改变了脉象。至于是什么怪症,我也不知。” “只要你能治好她,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顾炎廷郑重道。 萧青棠缓了些心。第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就是四个月后生第一个娃时,如何瞒过去。 第185章 复仇的替身 “首领, 我自当尽力。”白发老人应道, 脸上有些迟疑, “只是夫人的怪症,我从前都没看到过, 如果最终无能为力,希望首领念在我有苦劳的份上, 不追究责任。” 顾炎廷颔首,毫不犹豫沉声道:“你只管放心, 我不至于滥杀无辜, 只希望你二人尽全力, 治好我的夫人与孩子。” 两名大夫忙拱手应好,又为萧青棠仔细把了脉后,才退了出去, 前去翻阅医典。 萧青棠皱眉苦思, 被顾炎廷抱在怀里,顺势偎依着他。随着宝宝月份的增大,她越发嗜睡, 身子软绵无力,只想躺着不动。 怎么能瞒过去?两个娃的月份不同, 如果分两次生娃,那顾炎廷只要不傻,都能想明白是她骗了他,那时必会有雷霆怒火。 但如果分一次生娃……萧青棠仔细思量,估摸着能在三个多月后, 找个办法提前生娃,但如此一来,第二个娃需要早产。 “6啊,为了瞒下第一个娃的月份,只能委屈第二个娃早产。”她在心里询问,“七个多月就出生,应该不会出事?” “七个多月,月份小了点。”666回应,“第二个娃如果用药物催产,与第一个娃同时出生,那会有点危险,包括你自己。别忘了,你如今主魂在体内,不能复活。” 萧青棠犹豫不决,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腹。此时,她能感觉到胎动,那是宝宝在和她互动。他们至少在她腹中待了四个多月,相依相伴,是她世上最亲密的血肉至亲。 她虽然总骂他们小混蛋,但在心里,是在乎他们的,也希望能留住他们。 “再等等。”萧青棠在心里回应,“毕竟还剩三个多月,那时再做选择。说不准,到时我已经完成了任务,消除了顾炎廷的怨气值,就能直接躲开他去生产。” 说到最后,她的心情低落下去。消除了怨气值,代表她会离开顾炎廷,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连一个孩子都不会留给他。 四个多月的相伴,他的一言一行、温柔体贴都烙印在她的心间,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她不薄情,相反多情。 同时同刻,喜欢上八个男人。所幸,她一再告诫自己,才没有陷入太深,未来分别永诀时,也不会太过伤情。 “棠棠,别怕,你会没事的。”顾炎廷温声安慰,一手搂抱着她,一手轻抚她的面庞,倾身前去吻了吻她的侧脸。 萧青棠合着双眼,懒懒地应了声。此时,被子里摸入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先前一场云雨,她的衣裳都已让他扯烂。 她轻轻呼吸着,圆溜溜的肚子上下起伏,偶尔的胎动,让顾炎廷欣喜不已。他含笑抱着她,而她怀着两个宝宝,如此最亲密的姿势,一家几口温情缱绻。 萧青棠有点恍惚,在一刹那间,心里涌出一个念头,若是她留下来,陪着他…… 但在下一刻,幻想就被现实击败。她想要回家和亲人团聚,不会留下来陪顾炎廷,而她腹中怀着的,第一个娃不是他的,第二个娃的父亲,他也只有一半的几率。 何况,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七个男人。她如果厚此薄彼,那些混蛋会拆了她的。 对不起。 萧青棠在心里喃喃道。 这一句“抱歉”,是对炎字辈说的,她欠他们的情,自私地选择自己,放弃了他们。在上个世界离开前,她擒住了他们,和他们正式告别,就表明了此后各不相干。 他们的生与死,和她没有干系! 当初依旧决定了,就不能后悔迟疑! 萧青棠在坚定信念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间慌乱酸涩,忽然侧头献上自己的唇,与顾炎廷缠绵拥吻,许久后才气喘吁吁地撤离,朝他微笑着。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5。】 顾炎廷目光灼灼,欣喜地注视着他。这是她第一回 心甘情愿地吻他!他虽然不知她的理由,但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喜悦。 他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温柔耐心下,终于打动了她,完全拥有了她的身与心! “棠棠……”顾炎廷念着她的名,实在是兴奋,忍不住抱着她,噙住她的红唇,在旖旎而含情的亲吻下,自然而然动了念头。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见她红着脸不说话,心中一阵激荡,就将她抱在怀里,而自己平躺下去,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轻而柔的云雨过后,萧青棠累倦,沉沉睡了过去,脸颊红扑扑的,唇瓣鲜妍娇嫩。 经此一日,二人算是定了情,不再是他的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在甜腻的相处里,一晃就过去三个多月,她即将临盆。 第186章 复仇的替身 “炎廷, 我与你商量个事。”萧青棠轻语, 一手撑着腰, 一手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顾炎廷的帮助下, 艰难地坐到了床上,“我近日总觉得肚子沉, 身子不大舒服,想出部落去散散心, 你陪我去好不好?” 如今第一个孩子已经有九个多月, 快到了出世的时候, 而第二个娃也将近八个月,她的肚子非常大,近日走路都有点困难。 她磨了三个多月, 可惜的是, 顾炎廷的怨气值始终剩了些,让她无法完成任务。她思量了许久,最终决定了一个稍微稳妥的办法, 对她和对孩子都不至于危险。 那就是找个理由出部落,然后在路途上遇劫匪失踪两个月, 等到把两个娃都生下后,再抱着他们回来认爹,继续完成任务。 “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萧青棠期盼地问。大约是动了心、怀了孕的缘故,在他的面前, 她的态度软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沉着冷静,会依赖他,会和他软语笑言。 顾炎廷自然应答:“好,都听你的。”近些月来,他凡事都依顺着她,何况这件小小的事,但听她身子不舒服,担忧下先唤了大夫来,给她号脉后才放下了心。 两人没带上随从,他扶抱着她,走在青山绿水间,享受着二人世界。 萧青棠的想法很好,计划本也不会出错,甚至她寻各种借口,拉着顾炎廷越走越远,直到累得没了气力,也远离了部落后,才吩咐666开展计划,准备劫持她。 奈何666太没用。 萧青棠咬牙切齿,黑着脸望着趴在地上,一脸狼狈的666。 一招,仅仅只有一招,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就被打趴下。 “棠棠,你走远些。”顾炎廷嘱咐道,一脚踩在666的胸膛上,冷冷问道:“谁派你来的?”他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一出场,就奔着萧青棠而去,目标明显是她,看言行似乎是为了劫持她。 666很有骨气,在幽怨地瞟了萧青棠一眼后,就闭着眼宁死不屈。 “很好!”顾炎廷冷然道,脚下用力碾磨,忽抬腿又狠狠踩下,砰的一声巨响,“我夫人怀了孩子,见不得血,今日就饶你一条命。” 666龇牙咧嘴,似乎疼得直抽搐,口里不断哀嚎,看得萧青棠一脸鄙夷,在心里询问:“你是系统,又没有痛觉,装模作样干嘛?” “演戏要逼真。”666满腹抱怨,“你让我当劫匪,从顾炎廷手里把你劫走,也不看我能不能胜任。下次,麻烦给我选个容易点的角色。”她的男人有多雄壮,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你当我想么?实在是没办法,我手里能用的,就只有你。”萧青棠无奈回应,“凭顾炎廷的身手,的确不容易从他手里抢人,但我不是抱一线希望嘛?我只是没料到你这般弱,居然一招都过不了,就被他打趴下。好,现在只能取用原先的计划,同一日生产两个娃。”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终归是自己的娃,心里免不了担忧,尤其是第二个娃,若是不足月生产,那对胎儿会有危险,且如今医疗条件差,若是遇上了难产,她自己可能都会搭进去。 “6啊,你记住。”萧青棠在心里面嘱咐道,“如果我难产,或是宝宝有了危险,那你就找主系统申请,立刻解开对苏炎尘的禁制,让他赶紧来救我和宝宝。我隐约记得,他是仙侠世界的大佬,会有办法的。” 她正在嘱咐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有点沉,内里更是一抽一抽的疼,当即变了脸色,心肝幽幽颤着。她头一回生娃,又是在这么落后的年代,心里自然是恐慌的。 见顾炎廷在忙着,萧青棠等了片刻,但肚子越发痛了。 “炎廷?”她低低喊道,脸上微白显露着痛苦,勉强朝他走了几步,滴滴答答的水溅在地上,显然羊水已经破了,“我,我……” “棠棠!”顾炎廷一惊,立即跑回她的面前,焦急道,“怎么了?肚子疼?是、是要生了?”他也有点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萧青棠微微点头,寻了个理由:“怕是刚刚惊吓了,动了胎气,才会早产……嗯?”她疼得皱紧了眉头,身子无力瘫软下去。 “忍着些,我抱你回去!”顾炎廷急道,把她轻轻打横抱起,尽量快而稳地跑回部落,第一时间唤来接生婆。所幸,生产所需全都备妥,不到片刻间,萧青棠被送入产房。 屋子里,不断传来萧青棠痛苦的呜咽,以及接生婆急促的嘱咐。 “夫人,用点力……” 顾炎廷等在屋外,焦急慌乱而又心疼地来回走动,几度想冲进产房,只是都被大夫拦住。 “娘咧,好疼!”萧青棠委屈不已。她从来没遭过这种程度的疼,哪怕在沈炎骁那个世界,感染的A病毒发作时也没有这么痛。 666奇道:“不用我给你屏蔽痛觉吗?” “那样不真实。”萧青棠勉强回应,“我就是要痛,让顾炎廷心疼。” “小混蛋,磨什么磨?”她满头的汗,实在是疼到了极致,脸都皱成一团,勉强开口斥道,“跟你爹一样混账,就知道欺负我!” “渣棠,保持体力少说话。”666提醒道,“你也不想最后找苏炎尘救命?毕竟如果把他找来,那群男人很可能都会跟来。” 萧青棠在疼痛难忍下,心里的委屈与恼怒蹭蹭冒着,赌气地回应666:“好呀,让他把秦炎陵叫来,这个可恶的大混蛋!大家原本好聚好散,偏生他弄出一个不省心的娃,看看他们父子俩磨了我多久?” “真的让苏炎尘来?”666狐疑问道。 萧青棠急促呼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依旧痛苦地叫着,在心里勉强回应:“先等等,顾炎廷那个混蛋以为我在给他生娃,看我痛苦,他必然会心疼,应该会降怨气值的。” 她想得没有错,不到一刻,主系统的播报声响起。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0,情意值100!】 【叮咚!强制任务完成。是否脱离任务世界?】 萧青棠正咬着呀忍痛,没有回应主系统,离开自然是会的,但如今正在生娃,不可能立刻就走,只能先缓过这阵子,再找个办法把宝宝们也带走。 “6,赶紧帮我用刷娃机……错,是时光卡,把肚子里两个小混蛋都给我弄出来……”她喜极而泣。不枉费她坚持了半个多小时,让顾炎廷的怨气值下降,这才解冻了部分奖励。 “哇~”按照时间,两个粉团团的娃娃先后出世。 萧青棠长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松懈下去。一场大事完美解决,任务又成功完成,她舒服得直冒泡。 只待结束所有的任务,就带着宝贝们回去见亲人。 “看你儿子。”666提醒,语气有点惊奇。 萧青棠一怔,立即看了过去。 大娃睁着圆溜溜的眼,好奇地打量四周,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粉嫩小嘴翘了翘,但又立刻拉下脸,情绪似乎有点复杂。 至于小娃,则扯开嗓子哭着,不足月出世,小小又皱巴巴的,看上去丑兮兮的。 “棠棠!”此时,顾炎廷冲了进来,询问了她的状况,又和她聊了几句后,见她状态好,才放心地去看两个宝宝,笑盈满面,“这是我的儿子?” 小娃只顾睡着,而大娃侧了侧头,认真打量他,吐字清晰地回应:“不,你只是我的八爹爹。” 第187章 复仇的替身 八爹爹?什么东西?以及刚出世的娃为何会说话? 顾炎廷诧异不已, 萧青棠也是一脸懵圈。但比起身侧的男人, 她在震惊下, 也多了丝心惊胆战。 八爹爹? 萧青棠猛然想到,算上这个世界, 自己已经经历了八个强制任务,如果秦炎陵是正牌爹, 那按顺序顾炎廷则是老八,正好是大娃的八爹爹。 不会如此邪门?让大佬“沈炎骁”带去几个月, 回来后就成了小妖怪?一出生会说话也就罢了, 那思维居然也很清晰?浑然是一个好几岁的娃。 “棠棠, 刚出生的宝宝会说话吗?”顾炎廷狐疑道,望着大娃的眼里,有着一丝探究, 和他对视了几秒后, 又看向小娃娃,捏了捏她嫩嫩的脸蛋,“小宝宝倒正常些?” 小娃刚刚哭得累到了, 如今正在睡觉,皱巴巴的脸蛋, 全身都是粉色,看上去寻常不漂亮。 “恭喜首领,恭喜夫人,生了一位少爷,一位千金。”接生婆战战兢兢道。她听到了什么?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 居然会说话?她头一回遇上。 简直是妖孽。 顾炎廷淡淡扫去,语气严厉了些,冷冷道:“今日发生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如果我听到风言风语,你们谁都逃不过,明白了吗?” 接生婆等人忙应道:“首领放心,小的明白!” 等忙完了收尾的工作后,闲杂的人全部退了出去,顾炎廷才坐在床榻上,一只手抱一个娃,在萧青棠凝重的目光下,询问大娃:“你为何会说话?” 萧青棠心一紧,当即询问666:“和苏炎尘搭上线了吗?”自从大娃开口说话后,她估摸着自己怕是又要翻车,才让666紧急联系苏炎尘,与他提前谈了交易。 主系统有规则,而她绑定了系统,才能往来各个世界,但两个娃没有。如果她想带走他们,就必须找个办法,躲开主系统的规则抹杀。显然,苏炎尘能做到这点。 666回应道:“他说,他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听了后,萧青棠沉默了,小手下意识攥紧。她自然清楚苏炎尘的需求,无非是让大佬们尽早苏醒。 她如果想带宝宝们一同离开,想要尽快回家和亲人团聚,就必须献上他们——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徐炎清、沈炎骁、霍炎瑜、顾炎廷、苏炎尘! 让他们消失,让大佬们尽早苏醒,尽快取代他们。 “我记得,苏炎尘的怨气值和情意值都剩1,是不是?”萧青棠忽然在心里询问,心中滋味莫名,有几分酸涩疼痛,也有些惆怅落寞,“那最后的1,是最炽烈的情意,是最深沉的怨恨,是不甘,是执念,也是对我最后的期望。所有的,都汇聚在‘1’上面,如果让我斩断了、磨灭了……” 他就不存在了,那个她所认识的苏炎尘,那些她所熟知的炎字辈。 “为何急着苏醒?”萧青棠询问,“人生短短百年,让他们这一世安稳结束,何必提前苏醒呢?” 很快,666回答她:“他说,苏炎尘原本就是他,苏醒不是夺舍,而是融合,自此回归真身。”只是,属于他们的那股意识,散落在灵魂各处,不占据主导地位。 萧青棠垂下眼,脸上毫无情绪,在心里喃喃道:“所以,如果我献上了他们,那他们被融合后,怨气值自然会归零,我就不止能把宝宝们带回家,还能解冻被封住的全部奖励?” 何况,此事了结后,一切恩怨消散,自此各不相干。又能回家,又不会被大佬报复,真是两全其美。 明明是该值得高兴的事,为何她心里酸涩悲痛? 666有点不忍,语气温柔了些,委婉道:“其实,你早就放弃了他们,如今反悔也来不及。经过你在上个世界的刺激,他们的怨气值、情意值又下降不少,证明大佬融合得越深。按照这个速度,他们也只剩几个月的时日。最后一个强制任务,就是苏炎尘那个世界……待你离开他那里时,大佬应该已经苏醒了,然后,你和他两清,各自安好,再也不相关。” “原本这是我的打算。”萧青棠低语,“只是……”她如今忽然不情愿了。但那是唯一的正确选择,何况正如666所言,到了今日,已经无法回头。 “棠棠,你说什么?”顾炎廷皱眉询问。 萧青棠勉强抬起手,攥着他一根手指,目光悲哀无奈,轻轻道:“炎廷,有几件事,我瞒了你。”在很久以前,她就清楚,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大佬依旧会苏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取到的作用,仅仅是缩短时日,而不是决定大佬能否苏醒。 “什么?”看到她这么郑重,顾炎廷在惊讶下,心里也是一跳,莫名有了不详的预感,扫了眼自己怀里的大娃,几个月前的怀疑,忽然蹦入了脑海,“有关于大宝宝吗?” 无疑,他的直觉很敏锐,但高估了萧青棠的节操。 第一时间,萧青棠在屏幕上“是否脱离任务世界”那里,回应了“是”。 【叮咚!是否留下复制体?】 萧青棠回复了“否”。 【脱离任务世界中……】 【十、九、八、七、六……】 在完成这些后,萧青棠才不好意思,羞赧道:“和小宝宝也有关。” “难道他们都不是我的骨肉?”顾炎廷沉沉问道,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不知自己是如何问出口的,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几乎要爆炸了,双眼渐渐血红,凶狠地瞪着她,“你真的骗了我?” 萧青棠惊诧看他,尬笑两声,低低回道:“不,大娃不是你的,但小娃你有二分之一的几率,这个就看你和霍炎瑜谁的种更霸道,反正我没有决定权。” 她自嘲地笑笑。到这一刻,她居然还能开玩笑,的确是没心没肺,绝情到极点。 【五、四、三、二、一!】 “萧青棠!”顾炎廷愤怒喊道,手一松,两个娃自他怀里落下,摔在了软软的床上。他猛地擒住她的肩,失控地吼她:“你怎么敢?!怎么能骗我!”他那么信任她啊! 而且,那个大娃叫他八爹爹,难道在他的前面,有七个男人? 想到了这点,顾炎廷的血气直冲脑顶,恨不得当场掐死她。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他居然这么蠢,蠢到又让她玩弄一回! 萧青棠懵了懵。剧本不对啊!主系统已播报完,按正常情况,她应该脱离世界,怎么依旧留在这里? 完了完了!看到盛怒发狂的顾炎廷,她脑海里闪过这行字,心肝都在抽疼。 第188章 复仇的替身 “萧青棠?!”顾炎廷咬牙切齿道, “你居然敢骗我,竟敢骗我?”他实在是太恼怒, 脑子里一阵惊雷,炸得头晕目眩,理智全无, 以致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60,情义值-45。当前怨气值60,情义值55!】 萧青棠黑着脸,心抖个不停, 结结巴巴道:“别生气, 我,我就是, 骗你的,是开个玩笑,你可不要相信……炎廷, 我对你是真心的!!!” 主系统已经播报结束, 为什么她还不能脱离任务世界? “6啊!”萧青棠磨牙,在心里疯狂吐槽, “你们系统的性能都那么辣鸡吗?好端端的, 忽然不能脱离任务世界!” 最主要的, 是她才刚刚作死, 为了完成苏炎尘的要求, 把炎字辈献给大佬,才故意在临走前, 刺激了顾炎廷,结果就遭了报应。 666板着小脸道:“苏炎尘那边回了话,说是刺激得不够,至少要让顾炎廷的情义值减下一半,他才会让你脱离任务世界,并帮你带走两个宝宝。” 显然苏炎尘的力量增强,至如今,竟能干预到主系统,证明着大佬几乎已经苏醒。 萧青棠犹豫了下,心尖颤了颤,一股疼意蔓延在全身上下,让她脸色苍白。她抿唇沉默片刻,咬着牙、狠着心鄙夷笑道:“算了,到这一步,我也懒得骗你了,顾炎廷,你可真是蠢,你尽心尽力伺候我几个月,结果帮别人做嫁衣……” 箭已出弓,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她如果不按照苏炎尘的要求,那就只能留在这里,凭顾炎廷对她的怨愤,怕是会杀了两个宝宝。 至少,大宝宝没有活命的机会。 【叮咚!顾炎廷情义值-10。当前情义值45!】 “你在找死吗?”顾炎廷阴鸷询问,语气阴沉冰寒,赤红着双眼,气势骇人。他在极度愤怒悲痛下,反而大笑出声,一手抽出腰间的小刀,凶狠道:“好,很好,我成全你!” “等等!”萧青棠急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先等等!”苏炎尘那个混蛋呢?言而无信! 她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群煞神,一个比一个凶残,简直不给她活路! 刀尖闪烁着寒光。顾炎廷自然听到她的话,但出手没有丝毫停滞,决绝、凶狠。她想说什么?又想欺骗他吗?他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永远也不! 哪怕在以后,要永远伴着她的坟墓,孤独地活下去,他也不要再看到她嘲讽的目光、听到她无情的话语,更不想自己一番真情,被她肆意践踏,被她当成傻子玩弄! 四年前,她为了图纸抛弃他,害他坠下山崖的时候,他就该对她死心。这个无情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付出,不配得到他的真心! 就让一切错误,到此结束吧! 顾炎廷举刀狠狠一刺,充满戾气、绝望、痛苦、疯狂的目光骇得人心惊胆战。他猛地闭上眼,心里的悲与恨如同燎原的火,摧毁他的理智。 嗖的一下,萧青棠消失了,回到主系统空间,同时离开的,还有两个宝宝。 小刀刺入床褥里面。 “看到了吗?”苏炎尘平静道。在画面上,有一男一女,似乎在争吵着,那俊朗的男人十分愤怒,捏着女孩的肩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秦炎陵慵懒坐在圣龙椅上,把玩着一个酒杯,浑身上下无不彰显着尊贵气度,似笑非笑道:“她早就做了选择,在霍炎瑜的世界,她已知我们的状况,也早就做了抛弃我们的决定。” 一番真情,还不如喂狗。 “她承认自己自私无情,因为看不到希望,所以连努力都不肯,直接选择放弃。”霍炎瑜面无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她原先不肯努力,更不肯为我们博一线希望,因为不愿意承担失败的后果,如今只是更狠心些,为了成功完成任务,回家去团聚,居然答应了你的要求。” “这个女人的狠心,我早就领教过了。”莫炎希气得脸色铁青,“冷心无情!”他始终难以释然,当初那个混账女人临行前,居然给了他一个复制体,她就一点醋也不吃吗? 徐炎清淡淡道:“苏炎尘,你的情义值、怨气值是最低的,我们在一步步绝望,情义值、怨气值也在一点点下降,而你早就放弃挣扎了,在我们所有人前面,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不比他们,经历过萧青棠的一次任务,一次强制任务的折腾,而苏炎尘是最快觉醒的。 “有意义吗?”苏炎尘平静道,万年不变的容色,毫无波澜,“报复了她,你会开心?会满足?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不甘心,而我时间又太充沛,我也不会同你们玩这个幼稚的‘让她爱上你们再抛弃她’的在我看来无聊的游戏。” 陆炎峰冷着脸阴沉道:“因为你不爱,所以才不在意,那些爱与恨,都和现在的你无关,但我也想知道,当初的苏炎尘为何会那么快消失?” “大约是死心了吧。”苏炎尘稍微想了下。那时的他,是抱着一线希望,打开了通向她的一条路,是把她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听到的消息、看到的的场景,却让他绝望。 他语调平缓:“人的七情六欲,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最柔软的弱点。在那之前,‘我’始终坚守着心中那抹执念,但看到那些绝望的场景后,哀莫大于心死,溃败如山倒,比你们都消失得快。” 邬炎纶一声嗤笑:“这就是你摒弃七情六欲的理由?没有了七情六欲,不过是行尸走肉,活着有什么味?我宁愿痛与恨!” “你错了。”苏炎尘缓缓道,不管是面对什么,都温和到淡漠,“对于漫长的生命而言,任何东西都微不足道。你以为你的人生精彩,你活得轰轰烈烈,你的爱恨情仇刻骨铭心,但实际上归入悠长的岁月后,根本就平淡无奇。因此,不是我摒弃了七情六欲,而是看的多了,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一切都不过如此。” 霍炎瑜沉着脸询问:“那你就不觉得这么活着没有意义了吗?”诚然,他们都是一个想法,希望能说服苏炎尘,没有谁想消失。 “的确活得没有意义。”出乎意料的,苏炎尘点了点头,也罕见地微笑,“所以,我在想苏醒后,就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结束。” 他侧了侧头,难得戏谑道:“至今,我认为她已经爱上你们了,至少伏羲八卦阵检测到的情义值,达到了你们的要求。你们的心愿已了,该结束了,难道你们不想消失,依旧想与她重归于好?” “怎么可能?”几个男人脱口而出,说了后,又互相看了看,脸色都不大好。他们又不犯贱,被一个女人次次抛弃,还能舔着脸不计前嫌,和她重叙旧缘! “只是还不够。”莫炎希颓废地低下头,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至少要让她……体会一下当初我感受到的痛苦与绝望。” 徐炎清冷笑道:“我有个好玩的方法。” “也罢,在最后的岁月,展开最后的报复。”霍炎瑜喃喃自语,忽然捂住了脸,“自此后,我消弭无形,爱恨皆两散。” 惟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先把顾炎廷叫上,人多才热闹。”秦炎陵放下酒杯,似乎笑了下,但含着彻骨的冷意,“还有,把沈炎骁也喊来,九个人便齐了。” 萧青棠回到主系统空间后,让666查询几个男人的情况,发现他们都在各自的世界,全都一个人独处着,脸色各异。 她看了会,目光落在顾炎廷那里,看到他木然坐在床榻上,低着头不言不语,背影萧条而孤寂,她鼻子一酸,忽然不忍看下去。接下去的事,她已经能够猜到,苏炎尘必会现身,告知他相关的事,刺激到他,促使他体内的大佬苏醒,然后他逐渐消失。 萧青棠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沉着脸等待着,直到熟悉的系统播报声响起。 【叮咚!顾炎廷怨气值……】 她全身一抖,茫然地抬起头,像是突然被判了刑,此前的挣扎、恐慌全都消散,一切尘埃落定。 萧青棠勉强笑了笑,嘱咐道:“666,准备下一个世界,以及帮我照顾两个宝宝。” 新的篇章开始,那些旧的纷乱被覆盖,一个黑衣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的容貌十分出色,眉似青山,眸似墨玉,犹胜世间斑斓色彩。 澄澈清雅,毫无一丝瑕疵。 “这……”萧青棠目瞪口呆,“这是苏炎尘?”她分明早见过他,他根本不是这幅模样。 屏幕上的男人,细看只有三分像苏炎尘。正确而言,他几分像秦炎陵,几分像陆炎峰,几分像邬炎纶,几分像莫炎希…… 炎字辈的合成体。 “是大佬的本来面目?”666揣测道。 闻言,萧青棠脸色煞白,唇抖了抖,低低道:“他们已经消失了吗?”就算没有消失,那也离得不久远了。 她下意识回头,望着两个宝宝,在和大娃的视线对上后,目光颤了颤,忙不迭收了回来。 在犹豫了很久后,萧青棠忍不住问道:“你会怪我吗?你的父亲,他,他……” “融合后,血脉不会变,他依旧是我的父亲。”大娃奶声奶气。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没有让我失去父亲,你只是让自己失去了丈夫。” 萧青棠撇开脸,看不得这种目光,尤其是,那来自于自己的孩子,让她无地自容。 “开始吧。”最后,她长松了一口气,“度过最后一个世界,就结束了。” 第189章 墨发三千化雪丝 屏幕上的男人, 屹立在山巅上, 一袭玄色衣裳, 眉目俊雅如画,犹胜人间斑斓美景, 衣摆被清风撩开, 气质出尘如神似仙。 萧青棠看了会, 啧啧了两声,平生第一回 ,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实则单单论相貌,比起此人, 秦炎陵他们是差些的。 炎字辈的合成体,大佬的真面目。 果然名不虚传! 萧青棠闭上眼,稳了稳心神,轻叹道:“6啊,回放当年有关苏炎尘的全部记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毕竟, 这货是最难缠的。说是情义值、怨气值只剩下1,但消除这个‘1’, 却是十分的难, 我得弄清楚他的执念。” “懂。”666一脸无奈, “看屏幕。” …… 小竹楼前,青草曼曼,落花飞舞, 芬香阵阵。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溅起些许水花,齐膝高的白雾铺在这方神土上。云波天晴,假山假石陈列,精致巧妙的布局。清风徐徐,仙雾腾腾而起,将这方天地都淹没了,小竹楼越显缥缈。 宛若仙境。 淡淡神光闪烁,不知何时,半空中凌立着一名紫衣少女,衣袂展动,青丝随风起舞,容貌被云雾半遮半掩,朦胧而出尘。 “青棠?”小竹楼中,走出一位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七八岁,十分美艳。 萧青棠回眸,一步迈下,瞬时出现在年轻女子面前。她弯了弯眼眸,浅笑道:“叶染姑姑。” 叶染蹙了蹙眉头,压低声音道:“青棠,长老寻你过去,又是在说那门亲事?” 萧青棠抿唇,半响坚定道:“我不嫁!” “但这婚约,如何能退?”叶染忧心忡忡,叹了一声。 对方是玄华皇朝的公子,与萧青棠身份相当,这本也是一桩佳事。只可惜,他风流成性,与不少女子关系亲密,品行不端。 萧青棠默然无语,抬起手轻揉额头,眉眼中有了几分困扰。不多时,她似释然道:“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叶染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见她目露疲倦之色,便嘱咐她回去休息。 “萧青棠小姐,族外有人想见你。”一名侍婢凌波而来。 “那人有何事?”萧青棠眼波流转,略略抬眉,似有一抹好奇之味。 “似为天魂果而来。”侍婢答道。 萧青棠点点头,挥手示意侍婢退下,朝叶染道:“叶染姑姑,我去去就来。” 天魂果是一种天材地宝,可滋养神识,非常珍贵,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前几日,她放出消息,要以天魂果换取地凰珠,想来那人便是为此事而来。 萧青棠凌空而飞,身上缠绕着点点神霞,青丝衣裙乱舞。此时她身形一顿,凌空而立,望着立在五彩凤凰身上的绝色少女。 那少女一身五色羽衣,肌肤莹白如玉,三千青丝如墨,体态纤柔修长,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容。她并未停留,只朝萧青棠点点头,便横空而过。 萧凰,是萧族最尊贵的公主。 萧青棠垂眸,眼中却有一丝复杂。如果与玄华皇朝联姻的是萧凰,她如果不愿意嫁,那萧族定然不会逼迫。 纵然同为萧族嫡系,也有贵贱之分。 在万顷碧波上,一名青衣少年踏水而立,如一座玉雕一般。碧海云天,清风吹起波浪,海面上映着他的倒影,看起来是如此的超凡脱俗。 眉目如画,冰雪之姿,亘古无双。他所站之处似自成一界,与天地格格不入,仿佛屹立九天之外,红尘乱欲难染他心。 萧青棠神色一怔,轻灵飘落在海面上,距青衣少年不足一丈远,凝神看了他一会,微笑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苏炎尘。可是萧青棠小姐?”青衣少年轻语,声音清冽如山涧泉水。 “苏公子是为天魂果而来?”萧青棠微笑道。 苏炎尘伸出手来,手心有淡淡神华流转,一块水晶石头浮现,其内包裹着半颗赤果。他似有歉意:“地凰珠是我与别人一同寻得,一人一半。可否换半颗天魂果?” 萧青棠沉吟道:“我剩下那半颗天魂果该当如何?” 相传,凤凰涅槃时,其精血溅在石头上,历经无数万年后,形成了地凰珠。天魂果用以滋养神识,地凰珠用以炼体。两者一样珍贵,为同一级别的天材地宝。 苏炎尘思索了会,传音道:“我有一卷经文,为前贤的修行感悟,可借小姐一观。” 萧青棠目光一亮,朝苏炎尘走近了些,微笑着传音道:“何等级别?”前贤的修行感悟,是他们对修行道路的理解,观之有大益处,可避免人误入歧途。 萧族的藏书阁虽也有这些,但却只允许天赋极佳的族人观看。如她这种不受宠的小姐,修行天赋也不佳,按族老的话说,便是观之亦无用。 总归一句话,想要什么东西,便要拿出与之相配的实力! “化神巅峰。”苏炎尘传音。 这是萧族大门口,有不少侍卫驻守,是以两人均是传音。即便对于萧族来说,顶级修士所遗留的修行感悟也是极为珍贵,说不准会动心。 “换。”萧青棠点了点头,脸上溢出两个小酒窝。化神巅峰级别的修行感悟虽不属于顶级范畴,却也比半颗天魂果要珍贵,是她占了便宜。 苏炎尘屈指一弹,一道流光划出,与此同时那半颗地凰珠也飞去。 萧青棠握住地凰珠,端详了一番,将之收入怀中,这才仔细看向手中另一物。 那是一块晶莹的石头,其上刻满文字,充满大道□□,这显然是那位前贤的手笔,而非由后世临摹的次品。 她用心记下,许久才将其还之,且亲自送出了天魂果。 “告辞。”苏炎尘淡淡道。他朝萧青棠点了点头,如一道流光横空而去,霎时已到天边。 萧青棠猛地回头,看了萧族门口的守卫一眼,目光中带了些警告意味。 萧族正门共设有九道防线,越往后,守卫的修为越高。大门口的守卫是第一道防线,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都只能算一般。 显然,萧家守卫生了贪婪心,欲对苏炎尘不利。 萧青棠蹙眉,心思电转,足尖一点,飞身跃向苏炎尘。碧波万里,没有阻碍物,寻一人很容易,她借助宝物,缩地成尺,很快追上苏炎尘。 苏炎尘回过身,问道:“萧小姐可有事?” 萧青棠吟吟浅笑,温声道:“我送你。”她毕竟是萧族的小姐,那些守卫多少有些顾忌,不会暗害苏炎尘以夺得天魂果。 苏炎尘目光沉寂,容颜如玉,整个人恍若冰雪般寒冷,此时略带笑意道:“多谢。”这一笑,恍若冰雪融化,令其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两人如一对谪仙轻灵飞过碧海,虽气氛和睦,但却一路无言。始一越过海洋,萧青棠便止住身体。苏炎尘也随之停下,回过身望着她,距她三丈之远。 “此处距萧族数千里,你应当安全,我只送到这了。”萧青棠浅笑道,转身便欲回去族中。 “萧小姐?”身后,传来苏炎尘的声音。 萧青棠回头望去,微微扬眉,笑问道:“苏公子还有何事?” 苏炎尘轻蹙着眉,面上似有些困惑,久久不曾回应。 萧青棠心有不解下,便再度问了一遍,见他舒展眉头,轻声询问她:“我得知一处有仙容草,萧小姐可愿同去?” “当真?”萧青棠脱口而出,脸上溢满惊喜之色。仙容草可养颜,有永葆青春之效,对女子吸引力极大。但因它极难存活,野生的更是稀少,便显得极度珍贵。 在五年前,族中一位老祖得了一株仙容草,直接赐给了萧凰,让萧族诸多女子羡慕不已。 “那处有些危险,我因不需仙容草,遂未去采摘。”苏炎尘低声道,面容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衣衫被海风吹得翻飞。 萧青棠略一沉吟,一展衣袖。一只由神芒组成的光鸟翩翩而飞,直没入萧族内,这是一种传信方式。她要出门一段时间,为避免叶染担忧,这才留下传信光鸟。 苏炎尘一指点出,漫天神霞流转,一柄巨剑悬浮在半空中。他飞身上剑,周身环绕万道神霞,衬得他犹如天神一般。 萧青棠青丝飞舞,衣裙翩飞,恍若凤凰翩翩起舞,轻灵落于巨剑之上。 “嗖”的一声,巨剑划破长空,急速飞行,在它周围形成一道光幕,阻挡了风势。 这是一柄光剑,晶莹透明,可透过巨剑望见其下光景。巨剑距大地数十丈高,山川草木河流湖泊快速划过。 “这剑速度好快,比之我的秘宝更甚,可谓重宝。你之前为何不乘剑而去?”萧青棠扬了扬眉,唇边带着一丝笑意。 那些守卫对天魂果生有贪婪之心,根本不曾掩饰,这少年不可能没有感应到,可他却并未借助法宝快速逃走。 苏炎尘偏头望来,如墨玉般的眼眸中一片沉寂,清冷如月华,冰霜冷漠。 却不知为何,萧青棠心中一颤。她微微别过脸,耳边却传来他的轻语:“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那些守卫伤不到我。” 萧青棠眨了眨眼,忽的笑出了声,俏皮道:“如此说来,是我多事啦?” “绝无此意。”苏炎尘轻语。 此时,大屏幕上的画面一转。 …… 青山峻岭之中,一座木屋隐在其间,被鸟语花香环绕。落花飘零,竹叶纷飞,萧青棠随着苏炎尘走进木屋中。 “青棠,我先行突破,你稍等几个时辰。”苏炎尘略含歉意。 “是突破到历尘境界?”萧青棠尾音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之味。 苏炎尘点头,轻语:“青棠自便。” 萧青棠惊愕,虽心有准备,但得到确认后还是忍不住诧异,苏炎尘年岁并不大,竟然即将突破到历尘境界。 萧凰身为萧族最尊贵的公主,也是萧族年轻一辈第一,可她的修行速度也及不上苏炎尘。 萧青棠心中感慨,若她也有这种修行速度,也不至于被家族当作棋子。明知与她联姻之人品行不端,萧族也不曾为她讨个公道,这个家族的冷漠,令她有些不忿。 萧族嫡系旁支太多,她修行天赋不佳,母亲早逝,父亲整日游手好闲,整个家族只有她姑姑叶染关心她。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萧青棠闭着眼睛,周身缠绕着淡淡的紫霞,神光闪灭,她陷入了悟道之中。 忽然,她心有感应,猛地睁开眼,却见万道神霞淹没了这方天地。恍惚间,有大道伦音响起,声音缥缈至极,似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仿若诸神在禅唱,蕴有无尽道义。萧青棠仔细聆听,心中似有所悟。她运转神力,凝神看向苏炎尘,却见他身旁朵朵神莲绽放,被九道神环围绕。 突破之际,异象突生,瑞彩千条,神霞万道,道音响彻苍穹。这种现象,在古籍中有过记载,只有绝世天骄才有这种待遇。 神霞敛去,苏炎尘缓缓睁眼,霎时来到萧青棠近前,朝她微微一笑道:“等久了?” “恭喜突破!”萧青棠浅浅笑道。 苏炎尘的面色微显柔和。 出了木屋,萧青棠这才发现,竹叶碧绿宛若宝石,花瓣较之先前鲜艳,就连草叶也愈发青翠。她稍稍一想,便明白是因苏炎尘的缘故,他的突破导致这些异状出现。 她心中免不了有些羡慕,奈何自身资质太差,总也比不上族中天骄。若非她母亲之缘故,她也不可能与玄华皇朝联姻。 当初她三岁时,母亲因执行一项命令而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便想为她选定一门好姻缘,为她安排好未来,这才向族中请求让她与玄华皇朝联姻。 哪知事与愿违,曾经粉雕玉琢温文有礼的小公子如今极其风流,与多名女子有染。 可婚约已定,她想推掉极度困难。 巨剑横空,穿破高空云层,留下一道轨迹。萧青棠与苏炎尘立于剑之上,向南方前去,两人不时地交流两句,倒也不无聊。 “嗯?”苏炎尘向下看去,巨剑应声而止。 那是一座小山村,被葱绿环绕,风景优美。村中嵌着一汪湖泊,碧绿如宝石,湖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游玩,岸边还有老人在给鱼喂食。 “怎么了?”萧青棠同样望下去,并未发觉不对劲,只有望向那汪小湖时,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那湖中戾气好重。”苏炎尘答道,顿了一会儿,“我还感觉到一股神圣之气。” 他望向萧青棠,低声道:“阴阳交换,生中有死,死中存生,许是阴成灵。” 若死前怨气太重,执念太深,也许会化成一股精气,不断吸收天地灵气,再经受天劫洗伐,或许能褪去阴邪之气,成为一名生灵,这即是阴成灵。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共识。阴成灵,活过来的是一名新的生灵,除了容貌一样外,与曾经无关,过去的爱恨情仇尽皆逝去。可在未经历天罚之前,那股精气是十分邪恶的。它诞生于怨恨之中,也许会伤害无辜之人。 “我们要去帮忙吗?”萧青棠问道。 苏炎尘略一沉吟,答道:“先去看一下。” 阴成灵有强有弱,而这道精气已诞生出一丝神圣之气,修为想必不凡,在无必胜把握之前,不可妄动。 巨剑降落,强劲的气流散开,草木低伏,风声赫赫。 “老伯,我二人路过此地,可否借水一杯?”萧青棠来到老人近前,浅笑低语。 那老人巍颤颤地回头,浑浊的眼中透着一抹亮光,干涩着声道:“你二人只要一杯水?” 萧青棠一愣,本只想借机问话,哪考虑了那么多,不想这老者抓住漏洞反问回来。当下,她干咳了一声,含笑道:“只有我讨水喝。” “这湖水清澈,村中人均饮此水。”老伯收起木勺,摘下一片树叶卷起,舀了杯湖水递于她。 萧青棠皱了皱眉,湖中有阴成灵,这湖水她真心不想喝,可话已出口,实在不好反悔。她踟蹰一番,便欲接过树叶。 “青棠。”苏炎尘走上前来,接走老人手中的树叶。他手中神芒一闪,指尖溢出一滴血来,滴落在水中。 清香弥漫,缕缕霞光溢出,除此之外,水中并无异状。 他将树叶递回给萧青棠,淡淡地看了眼湖泊,问道:“老伯,这村中可发生过怪事?” 趁那两人谈论之际,萧青棠将树叶藏于身后,慢慢将水倒掉。幸而这是泥土路,始一落下,湖水便渗进泥土中,发不出多少声音来。 可这显然瞒不过修士的灵觉,苏炎尘侧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似有些笑意,话语却没有停:“老伯,这湖中有不少溺水者?” 老人惊得直起身,两只眼珠子乱颤,神情中有一丝惊恐,颤声道:“不、不关我的事!” 萧青棠察觉到不对劲,狐疑地望着那老者,问道:“什么不关你的事?” 老人身子发颤,不时地瞟向湖中,哆哆嗦嗦道:“没、没什么。” 这样一副神态,倒让萧青棠不忍问下去。她拉了拉苏炎尘的衣袖,示意他看向湖中。 此时,湖中愈发碧绿,一个个气泡冒了出来,黑雾蒸腾,亦有一丝霞光流转。 忽的,苏炎尘拉着萧青棠向后退去,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一片光幕浮起。 一道剑芒急射而来,光幕上圈圈涟漪扩散,神霞四溢,阻挡住了剑芒。 苏炎尘的身形一个旋转,朝后劈出一掌,震散呼啸而来的黑雾。 黑雾铺天盖地地涌来,环绕住两人。苏炎尘通体绽放神霞,以此抵住黑雾靠近。 “桀桀!”怪笑声传来,来自四面八方,分不清真身在何处。 “我有秘宝,可穿梭一段距离,你能否驱散这片黑雾?”萧青棠面露焦急,又传音道,“只需一瞬间即可。” 苏炎尘摇了摇头,低声道:“无用,我们身处阵纹之中,破不开这阵纹,难以逃脱。” “那该如何?”萧青棠询问。她向四方看去,到处都是黑雾,分不清方向。 “抱紧我。”突地,耳边传来苏炎尘的声音,“我尝试以力破力之法。” 萧青棠依言照做,面上却有点红,手有些颤,慢腾腾地抱住对方。 剑鸣声响起,苏炎尘单手执剑,运转一身神力,强大的修为全面爆发,竟在瞬间震散了黑雾。 萧青棠微微一愣。这种力量,她从未在年轻一辈身上看到过,就连她家族一部分老辈人物也及不上。 青山水秀,一汪湖泊清澈动人,翠绿的柳枝随风起舞。湖泊边,不少村民僵立在那,神情木然,看起来很怪异。不多时,黑雾再度笼罩,全面扑来,威势较之先前更猛。 苏炎尘一剑划出,由神霞组成的剑芒如水倾泻而出,罡风猎猎,呼啸声不绝于耳,黑雾早已被震散。 他并未停下,一道道剑芒斩出,犹如飞仙之光,有一种绝世威力,山岭中的树木被拦腰斩断,湖水激荡,十方云动。 乌黑的血滴落,隐约间传来尖叫声,带着一丝怨意。 萧青棠惊喜道:“伤到它了?” 此时,乌黑的血雨洒落,腥臭味弥漫这方天地,尖锐的叫声直入耳中,似厉鬼来索命。 萧青棠晃了晃头,那尖叫声仿佛能迷惑人心,让她脑中一片昏沉。她仰起头正欲询问苏炎尘,却见她抱着的是一具尸体,他满脸是血,眼神怨毒,恐怖之极。 她面色大骇,下意识运转神力,朝对方打去。同时,她飞身后退,惊慌下竟没入了黑雾之中。 “糟了!”萧青棠回过神,明白她受了幻境迷惑,中了它的计,对苏炎尘动了手。黑雾涌来,她奋力反击,无奈不是对手,很快便失去了意志。 苏炎尘擦去唇边的血,环绕他的神霞因这个变故而不稳,令黑雾离得更近。他的修为高出萧青棠很多,可毕竟没有防御,以致受了些伤。 他收起长剑,抡起拳头,非常暴力地轰向上方。此拳威势浩大,仿佛能裂天一般,能破开一切阻挡。 他一共打出了九拳,其威势犹如海上九重浪,一重更比一重强,拥有一种乘风破浪的气势。 罡风猎猎,天地摇晃,这片山岭遭受了大难。虚空裂开,隐约间,有一缕缕混沌雾丝从中溢出。 乌黑的血水倾盆洒落,一道模糊的神念传来:“你若不想这个女孩死,就住手!” 萧青棠闭着眼,唇上乌黑,面容苍白,似中了毒。此刻,她被先前那名老人制住。 黑雾消散,苏炎尘凌立于半空中,青衣猎猎,面容平静,轻语:“我不接受威胁。”话语落毕,他自空中踱步,慢慢朝老人走去。 一道道神霞围着他飞舞。他沐浴圣光而行,英姿超凡,犹如天帝出行。 战斗,一触即发。 老人脸色一变,眼中狠意弥漫,正欲动手,却听苏炎尘轻声道:“不过,可以商量。” 气氛稍缓。 老人思索许久,阴沉着脸道:“我让你们离开,你们不得来寻麻烦,自此仇怨两消。” 苏炎尘淡淡道:“可以。” 忽然,萧青棠的唇边溢出污血,她紧皱着眉,无意识呢喃:“痛。”她面色苍白至极,气息愈见衰弱,唇边流血不止。 苏炎尘转眸望向她,面容上似有些担忧之意,声音中也带了丝急切:“还需她的解药!” “差点让你给骗过去了!”老人冷笑,微眯着眼睛,缓慢道,“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她呢。” 苏炎尘似有懊恼,蹙了蹙眉,问道:“你想如何?” 老人并不答,只望着萧青棠笑了笑,点头道:“这姑娘挺漂亮的,不知衣下风景如何。”他抬起一只满是皱纹的手,似乎想摸摸萧青棠的脸。 “别碰!”苏炎尘忽的出声,神情冷漠,气息中带了丝杀意,冷声道,“说出你的条件。” “我要你那柄用作飞行的巨剑。”老人正色道,手依旧停在半空中,距萧青棠的脸不足一寸。 “好眼力。”苏炎尘神色更冷。 “好说!”老人极为自得,眼中亦有一丝贪婪,怪笑道,“那是把神剑,即便被封印了,可那种气息还在,恰巧我有一宝物对神兵的气息极为敏感。” 苏炎尘沉默不语,面上似有些犹豫,不时地看了眼萧青棠。 “我的耐心有限。”老人面露不愉,脸上更有丝不耐烦。 他一指划出,指尖若刀锋般锐利,轻易地划开萧青棠的衣袖,她的一截手臂露了出来,莹白纤细。 此时,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光,桀桀怪笑道:“这小姑娘的肌肤看起来很光滑,雪白细腻,也不知其它部位如何……” “够了!换。”苏炎尘的眸光冰冷凌厉,亦有一丝怒气。 老人呵呵一笑,面上露出满意之色,“这姑娘的解药我就不给了,也免得你来追杀我,你只需花费一些时间即可为她解去。” 苏炎尘目光幽深,心念一动,神剑慢慢朝老人而去。同一时刻,老人以手一推,萧青棠被黑雾裹着向他那边飞去。 “告辞。”老人哈哈大笑,手握着长剑,一指点向湖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炎尘后,便带领一群村民飞快离去。 苏炎尘有心去追,可黑雾弥漫而来,阻挡了他的脚步。因老人临走那一指,湖水席卷至高空,之前围困两人的阵纹受到刺激,全面爆发,给他造成不少麻烦。 但因运转阵纹之人已不在,以致阵纹威力大不如前。在他以力破力之下,不多时,阵纹便被瓦解。 那柄长剑追随他多年,与他心意相通,在一定距离内,他可感应到它在何方。可眼下,他若去追击,萧青棠身上的毒便无暇去解,也许会危及她的生命。 若不去追击,它一旦离他太远,他会失去它的踪迹,或许再也寻不到它。 苏炎尘似有一丝无奈,将萧青棠扶坐在地,他一指点向她的眉心,淡淡的神华流转,点点星光闪灭,他身上神焰跳动,神力澎湃而出。 萧青棠忽的睁开眼,眼睛里透着一丝妖异,面庞嫣红,唇上却乌黑一片。 “青棠?”苏炎尘试探问道,暗暗运转神力护持自身。 萧青棠舔了舔唇,猛地向他扑了过来,一双小手胡乱摸索后,开始撕他的衣服。她动作疯狂,可神色却很迷茫,显然神志不清,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苏炎尘神情恍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的小手触上他的肌肤才猛然惊醒。 他初次有些无措,面上再无平日间的冷淡从容,此刻才真是一个少年。 “青棠……”他低语,有些慌乱地制住她的动作。 萧青棠似有不满,动用神力挣脱开来,再度扑了过去。她的动作极不温柔,苏炎尘的衣服被她撕下来不少。 “热……”她呢喃道,小脸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苏炎尘运转神力,全面压制萧青棠,将她定住。他长呼一下,似松了口气,见萧青棠面色痛苦,忙动手为她驱毒。 时光骤逝,萧青棠渐渐好转,唇红齿白,肌肤莹白如羊脂玉,双颊带了点粉色。她恢复灵觉,直感通体舒坦,犹如身处温水之中。她缓慢睁开眼,见神霞流转,苏炎尘闭着眼坐在她面前,只是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 苏炎尘收回神力,面上带了些笑容,温声道:“可无碍?” 萧青棠环顾四周,草木被拦腰斩断,树叶凌乱一地。湖水浑浊,岸上被溅上不少。 她微微一笑,俏皮道:“炎尘,你的衣服怎么像被……难不成那个阴成灵是个母的?” 它想非礼你? 作为一个世家小姐,这句话,萧青棠忍住没说出来,只是笑容中却有丝戏谑之味。 苏炎尘垂眸,面上有丝别样的情绪,身上神芒一绽,换了一套青衣。 “那个阴成灵去了哪?”萧青棠问道。而在此时,她才发现自身的衣袖也少了一截。她侧过身,神霞点点,亦换了一套衣裙。 “跑了。”苏炎尘心有失望,却在意料之中,那柄长剑与他失去了联系。他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平静:“走。” “我先前可有伤到你?”萧青棠小声问道,面上有丝歉意。 “无碍,我只受了轻伤,已复原。”他轻声答道。 天清云淡,鸟儿轻鸣,碧绿青翠,从高空往下看去,风景如画。两人沿着一条河流御风飞行。 约摸一个时辰后,萧青棠心有倦意,神力消耗了不少,疑惑道:“要飞多久?” “累?”苏炎尘侧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乘你那柄剑飞行?”萧青棠纳闷问道,那柄剑的速度胜她数十倍,况且还不需消耗多少神力,比她的秘宝更好。 “那柄剑……”苏炎尘略一沉吟,轻声解释,“那是我师尊的兵器,后赠予我。因不想我太依赖神兵,而忽略了自身的修为,才将此兵封印。” “你师尊是谁?”萧青棠心有好奇。 苏炎尘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我师尊已逝。若非为赶路,那柄长剑我很少动用。” 萧青棠心思电转,不再询问。那剑既是他师尊留给他的遗物,想必十分珍惜,总不能一直将其当做飞剑,这也对其不尊敬。 “我们休息一会可好?”她浅笑着问。 苏炎尘点了点头,飘落在地,周围神华流转,丝丝霞光飞舞,肌体如玉石雕琢,出尘脱俗。 清风徐徐,两人立于山巅之上。萧青棠闭着双眸,在吸纳天地灵气,用以补充消耗的神力。 苏炎尘暗寂无声,微垂着头,似在观山下风景。他安静地待在那,纵等了半个时辰,也无不耐之色。 “让你久等了。”萧青棠弯了弯眉眼,面上含笑,双眸灿若星辰,紫裙随风飘舞。 苏炎尘似有不解,轻声道:“萧族的修行古经极为有名,整个北斗唯有六部可与之媲美。你修炼了这部古经,按理说,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不至于这么慢。” 萧青棠眉头一皱,半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没有回应。 她并未修炼那部古经,族老曾言,她要嫁去玄华皇朝,为避免萧族古经泄露出去,她只修炼了入门心法,即止心境界的修行经文。 过了止心境界后,她修炼的是萧族长老创出的一部修行经文,虽在北斗也有名,但比之萧族那部古经却是弱了不少。 苏炎尘微微扬眉,唤道:“青棠?” 萧青棠轻声一叹,恢复笑颜,欢声道:“我们继续赶路。” 此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又一转。 ……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归鸟还巢,虫儿鸣叫,天色渐晚。可眼下,入眼皆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夜宿之地都寻不到。 修士之躯明净无暇,到达一定境界后,不需用食以维持生命,也不必排泄,通体无瑕无垢。至于就寝休憩,若非累到极致,亦可有可无。 “炎尘,这样御风飞行太慢。”萧青棠垮着脸,夜间行路多有不便,她既要探出神识查探前方,又要运转神力御风飞行,这样耗损太大,没过多久便要停下休憩。 她眨巴眨巴眼,显得可怜兮兮,提议道:“要不乘坐你师尊留给你的那柄巨剑?” 苏炎尘凌立半空中,一袭青衣随风轻舞,与夜色融于一体。他似在沉思,许久都未出声。 “炎尘?”萧青棠唤道,见苏炎尘不语以为他不愿意。她蹙了蹙眉,又道:“那不乘坐巨剑,你载我飞,可好?” 她的秘宝只能穿梭一段距离,在一瞬间爆发力极强,主要用来逃生。它的持续力不强,且消耗极大,用来飞行得不偿失。 “也好。”苏炎尘轻语。 萧青棠正欲答话,却见苏炎尘朝她走近一步,而在此时,她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腰间,温热的躯体与她相触。 血气直冲脑顶,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那里温度很高,她低下头。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萧青棠半眯着眼,一直看着下方的风景,偶尔以神念与苏炎尘聊上两句。 她身处光圈之中,并未有疾风拍打在脸上,这比之她先前御风飞行时要好受得多。 不得不说,苏炎尘很细心,亦很照顾她,便是在御风飞行时,也分出一部分心神为她挡风。 “炎尘,你以前也同女子历练过?那你对别的女子也这般小心呵护?”始一传出神念,萧青棠便反应过来,这话问得委实不对劲,犹如吃醋的妻子质问夫君一般。 她轻咳一声,秉着转移话题的心态传音道:“仙容草在何地?” 苏炎尘侧头看了她一眼,答道:“帝凰山。” 因风声太大,说话多有不便,是以两人均是神念传音。 “帝凰山?”萧青棠心惊,随即便释然,仙容草何等珍贵,想来也只有那几处地方能寻到。 北斗有九处仙区,生长有诸多神药仙草,却也非常危险,常有洪荒神兽出没,一时不察便可能葬送在那。 九处仙区中,帝凰山相距萧族最近,大约二百万里。以苏炎尘的飞行速度来算,也需十来日才能到达。 “只在外围,并不会深入。”苏炎尘传音道。 萧青棠点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苏炎尘初入历尘境界,而她仅在问道境界,这样的修为不足以深入帝凰山,只会白白送命。 九大仙区中危险与机遇并存,运气极佳者能采摘到稀世神药,也能寻到先贤遗留下的宝物;不幸者则会落入绝地身死道消,或是变成洪荒异兽的食物。 忽然,萧青棠皱起了眉,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嘀咕道:“也许会碰到熟人。”话一出口,便被风声掩盖。 因帝凰山距萧族最近,萧族年轻一辈常在那历练,采摘神药是次,提高修为战力是主。她这一去,也许会碰上他们。 萧青棠以手捂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被苏炎尘带着飞了近四个时辰,极度无聊下,她有点犯困。 历尘境界名不虚传,苏炎尘御风飞行这么久,也不见他有半点倦意。 修行共有六大境界,而历尘是一道分水岭,只有步入历尘境界,方能动用神识强行吸纳天地灵气,以保神力永不枯竭。 如她御风飞行了一段时间,神力便已耗光,要停下来休憩,待天地灵气涌入体内转换为神力,方可继续御风飞行。 而苏炎尘却可在飞行之时,强行吸纳天地灵气用以补充神力。他的神力消耗速度及不上吸纳速度,自然不需休憩。 “不远处有个小城镇,不如去那歇息一会?”苏炎尘传出神念。 萧青棠浅浅一笑,传音道:“也好。” 两岸柳条飞舞,两人屹立船头,衣袂展动。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萧青棠执着油纸伞,为两人遮雨。 这虽是一座小城镇,但胜在风景颇佳。两人接连赶路,多少有些无趣,便欲在此游玩一番。两人间的气氛十分融洽,如一对神仙眷侣,引得桥上行人驻足观看。 “炎尘哥哥。”桥上传来一声娇呼,一位青衫少女自桥上飞下,面上含笑,却在望向萧青棠时眉头微蹙。 萧青棠也蹙了蹙眉头,见那少女不搭理她,她亦视对方不存在。 “萧姿小姐,许久不见。”苏炎尘淡淡道,朝她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炎尘哥哥,凰姐姐也在寻你呢,我听闻你与她一同寻得地凰珠,是真的吗?”那青衫少女来到近前,眼睛弯成月牙儿,面上似带着些许痴迷之味。 萧青棠眉头皱得更紧,青衫少女说的凰姐姐,可是萧凰?她望向苏炎尘,手无意识攥紧,心中有些烦闷。 萧凰也曾同他一道历练,一起寻得地凰珠,一人一半,而他用那一半地凰珠向她换了天魂果…… 萧青棠垂下眸,周身气息凝滞,她沉默不语。 苏炎尘有所感应,侧头看向萧青棠,眼中有丝探究之味,问道:“棠棠,你怎么了?” “无碍。”萧青棠低声道,面上无甚表情,语气中却透着一丝疏离。 苏炎尘眉头一蹙,显然察觉到她的转变,墨眸中染上三分疑惑,却未询问究竟,只轻声道:“累了吗?我们回去休息可好?” 萧青棠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青衫少女面色一变,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笑着问道:“青棠姐姐,我表哥也在此,莫非你是来寻他的?” 萧青棠面色不悦,语气中有一抹厌恶:“早知他在此,我就绕道而行。” 青衫少女咯咯笑道:“棠姐姐,你将来可是要嫁给我表哥的,怎么说些这样的话?” 萧青棠心中越发烦闷,淡淡扫了眼青衫少女萧姿,还未来得及出言反驳,倒是苏炎尘问道:“为何?” 萧姿面上笑容加深,娇声答道:“炎尘哥哥,你不知道棠姐姐与我表哥有婚约吗?” 苏炎尘紧皱眉,声音第一次扬高:“婚约?” 闻言,萧姿眸光一闪,面上依旧笑语嫣然,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萧青棠,诧异道:“棠姐姐没与你说过吗?” 苏炎尘不语,转眸望向萧青棠,面上似有询问之意。 萧青棠心头微怒,苏炎尘这是在责问她?她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一丝高傲,恼道:“我与你只不过相识七八日,用得着这样知根知底?” 她不曾与他说过婚约之事,他同样不曾对她说过他与萧凰之事。寻其究竟,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谁也不欠谁。 萧青棠收起伞,足尖一点,便欲飞身上桥,却被苏炎尘拉住了手腕。她抿了抿唇,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后,终回过头望着他。 见到这一幕,萧姿眸光微寒,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娇呼道:“炎尘哥哥,你这样……要置我表哥于何地?” 萧青棠双眼微眯,轻声道:“萧姿,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 萧姿是萧凰的堂妹,一直以后者马首是瞻,在如凤凰般高贵美丽的萧凰的衬托下,她如一片绿叶,很容易让人忽视。 “棠姐姐,你为何如此说?”萧姿大睁着眼,娇俏可人。因修行的缘故,她的肌肤雪白细腻,隐隐流动着光泽。 苏炎尘面色平静,淡淡道:“萧姿小姐,多谢相告。我与青棠先回客栈,告辞。” 萧姿紧皱娥眉,上前一步,可怜兮兮道:“炎尘哥哥,你生我气了?”她微嘟着唇,嘀咕道:“萧青棠姐姐与我表哥有婚约,你们走在一起多有不便,我也是为你们着想。” 苏炎尘唇角微翘,容色温和,忽然道:“那萧姿小姐有何高见?”他语态轻柔,脸上含笑,如春风拂过万物,让人心中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萧姿眨了眨眼,面上有一瞬的恍惚,眼底残留少许羞涩,试探着问道:“不如我叫上表哥一起去?毕竟他们要做夫妻的,多多相处总有益处。” “不必!”萧青棠足尖一点,在漫天细雨中跃上桥头,紫衣翻飞,周身气息冷凝,如月宫中的仙子,出尘而拒人千里之外。 苏炎尘静静地望着,面上看不出情绪。良久,他似叹息一声,“萧姿小姐,告辞。”语毕,他身形一闪,已跃数十丈之外。 萧姿面露焦急,有心跟随,始一动身却见苏炎尘回头朝她瞥去一眼,那种冷意令她身形一僵,立于船头不敢再动。 萧青棠一袭紫衣随风起舞,蒙蒙细雨打在身上,带来一丝凉意,伫立古街中央。古街长而窄,两旁房屋林立,一望到底。 不少行人打着伞自她身边走过,时不时回头看她,眼中带着好奇,但无人上前搭讪。 修士与凡人很容易区分,因修行而使躯体明净无垢,肌肤雪白细腻,而凡尘难以做到这点。 萧青棠身上那种出尘缥缈之气,让不少人自觉与她相形见绌,更不敢上前自取其辱。 黑影一闪,苏炎尘已立于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撑起,遮在两人头上,却未多言一语。 萧青棠侧头望着他,恍惚间明白了心中所念。 有些人,相处一生也是两看生厌;而有些人,一瞬便已倾心。 却在下一刻,她心中生出一丝寂寥,神色中有了丝黯然。半晌,她轻笑了一声,低语:“回客栈。” 终究是她多想了,她的命运早已注定,退婚对于玄华皇朝与萧族来讲都有损颜面,这种婚约如何退得了? 此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又一变。 …… 古香古色的小客栈中,零散坐着几个人。小二吆喝的声响,掌柜拨动算盘的声响,食客的窃窃私语,和着窗外的风声,让萧青棠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踏上修行之路后,要远离红尘喧闹,要去追寻三千大道,要心灵清明如镜…… 再入凡尘,竟让她的心中滋生了一丝安全感,生于萧族那样庞大的家族,一举一动皆不由己,一切要以家族利益为先。 如此,也就有了个弊端,亲情淡薄。 萧青棠抿了几口酒,脸上染了些粉色,微有些醉意,眼中有点迷离,仿佛蒙了层水雾。 苏炎尘面容平静,旁若无人地饮着酒,只偶尔看了眼萧青棠。 “这不是嫂子吗?”客栈门口,一名年轻男子倚门而立,微挑的嘴角带了点玩世不恭的感觉。 萧青棠抬眼看去,轻轻笑了声,以手撑着下巴,醉眼朦胧道:“哦,是夏玄苏呀,你那兄长来了吗?” 夏玄苏轻咳了声,背负着双手,抬步进入客栈,微笑道:“玄尘哥去追寻他的道去了。” 萧青棠轻哼了声,面上带了些许讽刺意味,低声道:“他的道不就是美人么?” “呵呵。”夏玄苏不答,双眼微眯,眸光有些炽热。忽然,他眸光一转,却见苏炎尘正望着他。他勾了勾唇,温声问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苏炎尘静望着他,面上有丝异色,半晌才答道:“苏炎尘。你来自玄华皇朝?” 夏玄苏点了点头,面庞上带着三分邪气,微笑道:“在下夏玄苏,我兄长夏玄尘乃萧青棠的未婚夫。” “用不着特意提醒。”苏炎尘收回望向他的目光。 淡淡光华闪耀,从中跃出一个青衫少女来,正是萧姿。她小声道:“炎尘哥哥,我……” 苏炎尘轻声打断:“我不让你跟来,你便寻了他来提醒我?萧姿小姐,你真是古道热肠,一心为我与青棠好。” 萧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在见到苏炎尘近乎冷漠的面容后,她又咽了回去。 夏玄苏毫不见外地坐下,拿起一个干净杯子,慢腾腾倒了杯酒,轻笑道:“听萧姿说,你曾与凰仙子一同历练过?” 萧青棠眉头轻蹙,微眯的双眼透着几分不悦。她执起酒杯晃了晃,一口饮下烈酒,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喝水一般。 苏炎尘眸光流转,斜了眼萧青棠,轻声道:“我与萧凰小姐在山岭中碰上,地凰珠仅凭一人无法得到,这才邀了她一起去。” 萧青棠执杯的手一顿,抬眼望向苏炎尘,面上有丝异样情绪。转瞬,她又垂下眸,以手撑着脸颊,一杯接着一杯地饮着酒。 夏玄苏勾了勾唇,目光流连在苏炎尘与萧青棠身上,笑容中也染上了一丝邪肆,轻笑道:“可惜我兄长不在,不然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苏炎尘面无表情,淡声道:“夏兄实乃俊杰,绝非池中之物,但需少动心思,心中明净无瑕,方能屹立大道之巅。” 夏玄苏笑得意味莫名,低声道:“承苏兄吉言。”他眸光一转,望向了萧青棠,微笑道:“世间玫瑰诸多,朵朵芳华绝世,苏兄可不要为了朵有主的玫瑰毁了自己的前程。” 苏炎尘静默一会,轻语:“恰巧,这句话也适合夏兄。” “我怕玫瑰扎手,只敢想想而已。”夏玄苏低低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苏兄怕玫瑰扎手吗?” 萧青棠重重放下酒杯,酒水溅出,洒落在桌上。她面容含霜,冷声道:“夏玄苏,你太多事了!” “嫂子,我可是在为你好。”夏玄苏扬了扬眉,笑容中带了丝无赖意味。 “别一口一个嫂子叫着,未来什么情况可说不定。”萧青棠起身,双手撑在酒桌上,因有些醉意而身形摇晃,眼神迷离,脸颊染着粉霞。 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似自嘲一笑,执起酒杯便欲喝下。 苏炎尘忽的伸手,握住萧青棠的手腕,看了她一会儿,取下她手中的酒杯,轻语:“心中有念,纵玫瑰扎手,亦无所畏惧。” 他的眸中染了些笑意,转眸望向夏玄苏,面色恢复如常,又道:“心中无念,自不必采摘玫瑰,以免惹一身麻烦。夏兄,你说是吗?” “然也!”夏玄苏起身,双手抱拳,笑道:“告辞。” 萧姿面色难看,瞪了眼萧青棠,随即低垂着头,气呼呼道:“真是个祸害!” 萧青棠皱了皱琼鼻,忽的笑了起来,面容上带着三分戏谑,浅笑道:“萧姿,若我没记错,你还未满十五岁?” “是又如何?”萧姿瞪大了眼,微鼓的脸颊透着一丝可爱。 萧青棠弯了弯头,神态因醉酒而显得迷糊,为她增添一份纯真娇憨。她摇摇晃晃的回身上楼,低低的声音传来:“毛都没长齐,想什么男人?” 夏玄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意味莫名地说道:“可惜啊,玫瑰有主。” “萧青棠!”萧姿怒道,脸涨得通红,气道:“你也不过大我两岁而已!” 苏炎尘凝望萧青棠的背影,面上似有点笑容,缓缓喝下杯中酒。却在垂眸那一瞬间,他神色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中酒杯放下,换上自己的酒杯。 “夏兄,萧姿小姐,恕不远送。”他淡淡开口。 夏玄苏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起身告辞,同时一把拉住心有不甘的萧姿,将其强行带着离去。 “炎尘哥哥……”萧姿一步一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苏炎尘,才气呼呼道:“玄苏表哥,你在做什么?” 细雨已停,空气清新,路边涌现不少小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你让我去提醒他、去警告萧青棠,我都照做了哦。”夏玄苏面上带笑,容貌英俊,神态中又带了几分邪气,倒让路边不少女子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可他们还是单独待在一起。”萧姿面带不甘。 “那又怎样?依苏炎尘所言,他已明晓与萧青棠在一起的后果。我们何须多言?”夏玄苏一面说着,一面朝路边女子抛去一个眼神,看起来十分风流倜傥。 萧姿皱着一张脸,担忧道:“炎尘哥哥不会真的对萧青棠……如果是这样,那凰姐姐怎么办?” 她胸膛起伏,眼圈有点红,低声道:“若是输给凰姐姐,我无话可说,但萧青棠哪点比我强?况且她有婚约在身,只会给炎尘哥哥带来麻烦。” 夏玄苏瞧了她一眼,无奈道:“你想多了?凰仙子身为北斗五大神女之一,如何会轻易动心。” 另一边,萧青棠扶着墙,晃了晃头,意图让自己清醒,可视物愈见模糊。她酒劲上来,一把推开门,迷迷糊糊地朝床上躺去。 她缓缓眨了眨眼,撑起身子望向门口,正见苏炎尘进门。他端着一碗汤,走到她面前,递于她,轻语:“喝了,醒酒汤。” 萧青棠弯着头,呆呆地看着冒着热气的汤,随即顺着握碗的手向上望去,两人对视一会,她忽然说道:“我不想嫁给夏玄尘。” 然,她没有得到回应。 萧青棠垂眸,身体向下滑去,闭眼躺入床中,轻语:“是我强求了。” 苏炎尘沉默很久后,将醒酒汤放置在床头柜上,抖开被褥轻轻给她盖上,背过身走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 萧青棠攥紧一角被褥,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闭合的门。她怔怔地看着门上繁复精致的花纹,复又闭上了眼。 约摸两个多时辰过去,天色昏暗。萧青棠揉了揉额头,脑子还有些昏沉,慢腾腾起身,走到桌边喝了杯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萧青棠神色一顿,没有出声,也未去开门。她那时喝醉了,说出的话总是欠缺考虑,若是清醒时她绝不会呛萧姿,更不会对苏炎尘说那句话。 如今想想,实在太丢脸。 萧青棠蹙了蹙眉头,直直望向门,他虽不曾敲门,但却也未离去。正如她知道他在门外,他也清楚她已醒。 原以为她不做声,苏炎尘受挫便会离去,哪知还在这与她僵持。 萧青棠心有气馁,似认命般起身去开门,脸色不太好看,声音却很轻柔:“苏公子来此可有事?” “我来是想问,棠棠醉酒时对我说那句话,只因不想嫁给夏玄尘吗?”苏炎尘问道,神色认真。 萧青棠心中一惊,面色几经变换。最终,她背过身,回到桌旁,眉眼里透着一份无奈,重重地吐出一个字:“是!”一次醉酒,吐露的心思太多。 玄华皇朝威势滔天,可俯视整个北斗星,纵是萧族都不愿得罪,仅凭苏炎尘一个未成长起来的天才,如何抗衡得了? 再纠缠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苏炎尘沉默少许,又问道:“没有其它意思?” “当然。”萧青棠回过身来,微微一笑,温雅娴静,尽显世家小姐之风范。 苏炎尘面容平静,清凌凌伫立在那,突地说道:“那我替你杀了夏玄尘。” 萧青棠心中大惊,脑子有一瞬间蒙了,急道:“你别做傻事,玄华皇朝……” 还未说完,便被苏炎尘轻语打断:“我骗你的。” 萧青棠眨了几下眼,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轻咳一声,神色中说不出是羞还是恼,咕哝道:“你套我的话……” “你莫不是想得罪玄华皇朝?”萧青棠越想越恼,面上发热。她忍不住瞪了眼苏炎尘,薄怒嗔兮,此刻尽显女儿家的娇态。 “我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苏炎尘望着她,认真道,“心有所念,我随心而行。” 萧青棠沉默一阵,神色中似有悲戚之味,低声道:“可这有什么用?你抗衡不了玄华皇朝,婚约不会解除,这样做只会害了你的命。” “还未去做,如何认定会败?”苏炎尘轻声询问。 “我看不到希望。”萧青棠一声叹息。她抿了抿唇,面上有几分迟疑,喃喃道:“除非……” 除非她失了贞洁,玄华皇朝必会愤而取消婚约,而萧族有愧自然无权反对。 只是这般决绝的做法,必会让萧族震怒,她与苏炎尘定讨不了好,下场绝对凄惨。 她倒是无妨,只怕连累了苏炎尘。 “既然如此,那此趟帝凰山之行,我给你一线希望。你我之间是否有未来,到那时,由你决定。”苏炎尘轻语。 萧青棠愣了愣,呆呆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出一月,你便能明白。”苏炎尘微笑道。 萧青棠狐疑地瞟了眼他,倒也再未多问,只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 半晌,她轻声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苏炎尘摇了摇头,答道:“你什么都不能做。你我若两情相悦,不说玄华皇朝,便是萧族都会干涉。但若只是我一厢情愿,而你不为所动,局面会大大不同。” 萧青棠蹙了蹙眉,面容上带着几分愁绪,低声道:“这样一来,你仍旧会得罪玄华皇朝。” 明知她与夏玄尘有婚约,他依然“纠缠”于她,这是在公然扫夏玄尘的面子,势必会得罪玄华皇朝。 这个办法只会造成一种局面:他会被玄华皇朝甚至萧族追杀,而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 “要不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萧青棠低着头小声说道:“北斗这么大,纵然玄华皇朝与萧族威势滔天,也不一定能寻到我们!” 她握紧一只小拳头,刷的一下抬起头。仿佛凝聚了一生的勇气。她的身体有些颤抖,试探问道:“炎尘,我们离开这里可好?” 苏炎尘一字一顿道:“这样于你名节有损,而且你跟着我也会劳于奔命、躲避追杀。” 萧青棠下意识捏紧他的手,触感温软如玉。她仰着脸,语音轻柔却决绝:“于我来讲,这种生活更好!” 她厌恶夏玄尘,嫁给他还不如一死了之。 苏炎尘静静望了她一会,似在思索,许久才微笑道:“我不希望你受人诟病。” 他的语气非常坚决:“我要你堂堂正正地嫁给我!” “可是……”萧青棠心有迟疑。若能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她自是极为欣喜,可眼下如此情形,只能退而求其次。 私奔,也许为世人不耻,但主责在她,舆论也在她。那样一来,她不会害了他的性命。 “没什么可是!”许是觉得语气太重,见萧青棠神色不安,苏炎尘放轻了声音:“你信我。若我的计策失败,做不到这个‘堂堂正正’的承诺,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话已说到这等份上,萧青棠也不再拒绝,压住心中涌起的热潮,只道:“你因我而此,你若有难,我绝不独活。” 苏炎尘微微笑了声,却是摇了摇头,轻语:“所做皆我自愿,你心里不必有负担。我父亲曾说,别轻易萌生死志,相较漫长孤独的死亡,活着的岁月不过灿烂一瞬。” “咚咚咚!”很轻的敲门声。 萧青棠看过去,门并没有关,门口站着一名店小二,他正推着满脸的笑容,问道:“两位可需要些什么?” “随意拿些饭菜即可。”苏炎尘答道。 萧青棠忽的捏了下他的手,弯了弯眉眼,补充道:“再来几壶好酒,以及两只烧鸡。” 苏炎尘回头轻声问道:“喝上瘾了?” 萧青棠浅笑道:“这是留在路上用的,帝凰山处于大荒之中,沿途也没有酒楼客栈,不带好吃的去可要馋死了。” “不必担忧,我早有准备。”苏炎尘侧头低语,眼底有些笑意,温暖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脸颊上。 “哦?”萧青棠稍稍讶异了下,眉眼弯成月牙儿,打趣道:“可别告诉我,是你就地取材亲自做。” 大荒之中,有不少妖兽,其肉质鲜美可口,可做下酒菜,亦可辅以修行。简单来说,一切皆可为食物,妖拿人当食物,人也拿妖当食物。 苏炎尘稍显无奈,低声道:“那到时,可要请你品尝指点一番。” “好呀……”萧青棠配合着说道,不多时,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可要好好欣赏你下厨的风姿。” 店小二很快送来酒食,香喷喷的烤鸡让人食欲大振,泛着清香的美酒让人闻之便醉。萧青棠细心地打点好,将其收入灵界内。 两人一同下楼结账,并肩而行,一路说笑着,看起来十分协调,如一对神仙眷侣。 无论是萧青棠,还是苏炎尘,容貌都很出色,这样走下来,足以引得众人观望。 一出店门,萧青棠眸光一凝,与对面一名年轻公子对视一眼。她面色不变,神态自若地与苏炎尘朝左方走去。 却不想,那名男子足尖一点,纵身飞到她面前,神态慵懒中透着一抹邪肆风流。他一手抱着一名女子,一手摇着折扇,懒洋洋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萧青棠,又见面了。” 萧青棠抿唇一笑,温婉娴静,有着良好的大家闺秀风范。她浅笑吟吟道:“夏公子,真是不巧,竟又见面了。” 那男子呵呵一笑,故意凑上前来,距萧青棠不足两寸,微眯着眼,低声道:“你便是气我风流,也不该同别的男人出去游玩,如此至我玄华颜面于何地?” 萧青棠双眼一瞪,心中气怒,面上努力维持着笑容,低声道:“夏玄尘,你多想了。”她稍稍往旁移了两步,远离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夏玄尘收起折扇,正欲再靠近一步。却在这时,一道凌厉气势迎面而来,无形中定住了他的身体。他面色一变,猛然看向苏炎尘,目光中有些许忌惮之色。 他勾了勾唇,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来,低声道:“果真是少年俊杰,只是要三思而行,别误了自己的性命才好。” 苏炎尘淡淡一笑,轻语:“有劳费心。”顿了顿,他又道:“这一路,我会照顾好青棠,夏兄不必忧虑,尽可吃喝玩乐。” 萧青棠低垂着头,浅浅一笑,不快一扫而光,眼底情思流转,少许粉霞飞上脸颊。 她心知,苏炎尘这话可谓双层含义,明面上是他会代替夏玄尘照顾她,而实际上却是在宣战,告知夏玄尘他要定了她。 “告辞。”苏炎尘淡淡道,随即望向萧青棠,面上扬起一抹笑容,浅笑道:“我们走。” 直到走出很远之后,苏炎尘屈指一弹,一道流光射入夏玄尘的眉心,解除了后者的定身术。 夏玄尘面色不愉,深深地凝望一眼苏炎尘,抱着怀中女子的手无意识加大了力道,令她吃痛一声,美眸带泪,可怜兮兮地撒娇道:“玄尘!” “呵呵……”夏玄尘收回目光,面上含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捏着女子的下巴,朝她唇上亲了一口,全然不顾周围众多之人。 萧青棠冷哼一声,眼中隐隐有些厌恶之色。她身为修士,无需回头,也能察觉到身后发生的事。 夏玄尘这般作为,怕是故意如此,为的是令她心中不快。 “苏兄,有劳你费心照顾萧青棠。待她回来后,我会去萧族迎娶她。”一道神念传来,带着三分揶揄之味。 苏炎尘忽的眉头一蹙,头微微一动,似乎想回头,但终究止住了这一动作,只传音道:“多谢夏兄相告。” 夏玄尘朝他瞥去一眼,一双桃花眼中透着一丝邪意,点了点头,抱着女子足尖一点,翩然而去。 微雨停歇,清风徐徐,一条小路延展远去,两旁小摊商品琳琅满目。 萧青棠在各个摊位间流连,兴致颇高,买下了许多小物件。她虽是大家族小姐,见识颇多,但总归是女子,得见这些精美首饰,自是喜爱。 苏炎尘心不在焉,即便萧青棠向他询问首饰漂亮与否,他的回答也较为敷衍。 “炎尘?”萧青棠蹙了下眉,想了许久,低声解释道:“我并非为气夏玄尘才与你……” 她抿着唇,面上不大高兴,苏炎尘若真如此看她,那他将她当做了什么人? “我知道。”苏炎尘怔了一怔,终是回过了神。 萧青棠仰着脸,望了他一会,小声道:“我绝不会为毁掉婚约而去利用无辜之人。” 苏炎尘含笑道:“你不必解释,我从未看轻过你。”他分明是个少年,却有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之味,想必是几经风霜才有如此心智。 “那你为何愁眉不展?”萧青棠偏过身子,眸光继续流连在摊位上,寻找喜爱的首饰。 苏炎尘上前一步,并立于她身旁,微笑着低语问道:“帝凰山可有萧族老辈强者?” 萧青棠把玩着一串手链,闻言直接答道:“五叔祖以及八叔祖常去那,他们看上了一头洪荒异兽,都欲降服它为坐骑。” 苏炎尘略一沉吟,又问道:“你那两位叔祖为人如何,与玄华皇朝关系如何?” “你问这个作甚?”萧青棠稍稍讶异,面有好奇之色,答道:“八叔祖为人爽快,虽是长辈,但不会摆架子。不过,他的脾气很暴躁。” 她接着说道:“八叔祖一向不喜应酬,与玄华皇朝的关系尚可。” 苏炎尘蹙了蹙眉,问道:“那五叔祖呢?” 萧青棠咂了咂小嘴,一脸后怕道:“五叔祖负责刑法堂,为人最是刚正不阿,我以前还被他罚过。” 苏炎尘面上含笑,似是松了口气,周身的气息也不再压抑。他递出一块灵石,替萧青棠手中的手链付了账。 萧青棠细细瞧了他两眼,戏谑问道:“你不会是想去贿赂我那两叔祖?” 苏炎尘失笑,轻语:“你五叔祖最刚正不阿,我真去贿赂,会败坏他的好感。” 萧青棠抿着唇细细一想,忽然握住苏炎尘的手,将他拉去一个偏僻角落。 她微仰着头,面上粉霞点点,低声道:“我思来想去,总觉不妥,我不想害了你。”顿了顿,她又道:“何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行径末路,相忘于江湖。” 曾经拥有,何必在乎天长地久。今朝欢乐与君,一路相伴至尽头,到时嫁娶不相干,相忘于江湖。 萧青棠面上一片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粉霞,实因此话隐含之意太过大胆,也不知苏炎尘可听得懂。 苏炎尘一阵沉默,面上无甚表情,声音低沉:“我并无玩弄你之心,若你我必成陌路,不如就此罢手,以免徒惹一身伤。” 他眸光迫人,话锋一转,语气强硬:“如你成了我的女人,除非我死,必不会让你嫁与他人!” 萧青棠心感暖意,面上却有一丝黯然,低语:“以你的资质,若无意外,未来必有一番成就。你何苦要摊上我这个意外?” 苏炎尘望着她,轻声答道:“甚幸之!” 萧青棠垂眸浅浅一笑,神态中略有羞涩,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鞋。半晌,她抬起头,鼓足勇气道:“四顾无人,情由心生,达于举止,乃人之常情。” 此话看似莫名其妙,实则简单易明,乃是一则暗示语:这儿地处偏僻,无人来往,你若情难自已,以行动来表达,此乃人之常情,无需有所顾忌。 苏炎尘怔了一怔,面容上有丝愕然,实未想到面前少女竟如此大胆。 久等未见对方有行动,萧青棠心生羞恼,转身便欲离开,却被苏炎尘拉住了手。 他微笑着说道:“我若吻了你,那你即是我的女人,可不许反悔!” 萧青棠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慢吞吞道:“哪有一吻定一生之说法,我才不同意,现在就后悔了。” 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哪能直白回应,终归心有羞恼,这才故意唱反调。 苏炎尘低低一笑,清冷的气息一瞬间散去。他轻轻握住她的腰,将她额间的一缕秀发撩开,缓缓靠近…… 萧青棠心慌意乱,在他靠近之际已闭上眼,两只小手紧张地握着。她的后背抵在小巷的墙壁上,冰凉透骨。 轻柔的触感,没有一丝压迫,只有柔和与唯美。 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 萧青棠怔了一怔,纳闷道:“你?” 苏炎尘稍稍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我说过会给你一线希望。在你还未看到那线希望之前,我不能冒犯你。” 萧青棠默了默,突地说道:“我不觉得这是冒犯。” “这只是其一。”苏炎尘失笑,声音很轻:“你身上怀有婚约,我虽不介意,但不想你受人诟病。” 萧青棠沉默,她倒忘了这一茬。夏玄尘与她有婚约,却明目张胆地与多名女子有染,一点也不顾念她的颜面。若非如此,她倒不至于如此厌恶他。 今日,她如此行事,岂非和夏玄尘一样? 便是外人不知,她不会因此受人诟病,但到底德行有损。如此一来,她算是在偷情,会玷污了她与苏炎尘间的感情。 “还有第三点。”耳边传来苏炎尘的声音,她仰头看去,听见他在说:“我母亲有言,应发乎情而止乎礼,不许我在婚前对女子不敬。” 萧青棠思了一会,轻笑着道:“你家的家教很严。” “这倒不是。”苏炎尘否定,面色有丝怪异,似有迟疑,“母亲说我将来必定十分出色,为避免祸害别家的女孩,这才定下此等规矩。” “这是在拐着弯夸赞你呢。”萧青棠扑哧一笑,“你有一位好母亲。” “母亲很温柔,也很坚韧,与我父亲一路相伴,直到双双战死。”苏炎尘神色落寞,低语,“那时,我十三岁。” 萧青棠缄口,暗暗叹息一声。她轻轻握住苏炎尘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苏炎尘的眉宇间满是思念之情,又道:“她曾说过,世间最长久的爱是并肩作战,最美好的爱是并肩而立。” 萧青棠默然不语,心中忽然生了些忧虑,只觉阵阵压力袭来。如今瞧来,以她的修为怕是难以与苏炎尘并肩。 苏炎尘静静地望着她,须臾,忽然笑着说道:“母亲说过,还有一种爱,名为……”他目光认真,神态柔和,低声道:“许你一世安然!” 萧青棠心中一颤,抿了抿唇,半低着头,也不去看他,低语:“走啦!” “还有要事需办,确不可耽搁。”苏炎尘轻语,反手轻轻牵住萧青棠的手。 萧青棠象征性地挣扎了下,再无动作,唇边却浮现少许笑容,偷偷瞟了眼苏炎尘。 丰神如玉、冰雪之姿、举世无双。这便是她选定的男子,亦是她所喜爱的男子。 纵万劫不复,此情亦不悔! 萧青棠忽然轻笑着说道:“炎尘,以你的资质,当凌于九天之上。你信我,我一定不会毁了你!” 苏炎尘脚步一顿,蹙眉道:“若你我之间无半点希望,若我惧怕未来的艰难,我绝不会招惹你。” 他侧过头,面上含着些许笑意,凝望着她一字一顿道:“这一切皆我自愿,你不必有担忧。最多,不过一死而已。” 萧青棠攥紧他的手,心有感动,面上绽放笑容,眼中却有水雾迷漫。 如果她没有婚约在身,凭苏炎尘这般出色,萧族定不会反对,那她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余生都会过得很幸福。 而不是这般,一举一动皆需瞻前顾后,不愿误了自己一生,又不想伤了别人性命。 “我父亲虽说过人生轻易不言死,但也说过男儿豪情不畏死。”苏炎尘轻语。 萧青棠很大胆地扑入苏炎尘的怀中,双手攀着他的肩,笑中带泪,娇蛮道:“那你之前还劝我活着!你若真出了事,我活着岂非很痛苦?还不如乖乖去嫁给夏玄尘!” 苏炎尘一怔,随即浅浅一笑,答道:“我的女人,怎能去嫁给别人?” “那你还劝我?”萧青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谁是你的女人?不知害臊。” 苏炎尘从善如流地答道:“我认定了的就是。” “花言巧语!”萧青棠皱了皱琼鼻,随即笑了起来,低声道:“炎尘,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不惧一切。” 她仰着头,神情认真至极,笑道:“如有一日,你厌倦了,可自行离去,我不怪你。” 苏炎尘静望她半晌,轻语:“我以为你会说,若有朝一日我厌倦了你,你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父母曾恩爱异常,后感情破裂。”萧青棠神情落寞,低低一叹:“我母亲曾说,当发觉父亲不再爱她时,她很伤心,却也潇洒地放了手,保留了最后一份尊严。” 若真有那么一日,她即便苦苦纠缠他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人厌恶。何不如潇洒放手,相忘于江湖,保留自己的尊严。 苏炎尘沉默许久,轻声问道:“到底是你信不过我,还是你信不过你自己?你始终觉得我们会分离,既然如此,又何必开始?” 他的声音很平静,面色亦很冷静,却无端地令人惧怕。 “炎尘,我……”萧青棠欲言又止,咬了咬唇。 苏炎尘闭上双眼,似在努力平息浮躁的情绪,良久才道:“是我操之过急。我们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 他顿了顿,又道:“我要的是一世,而非一时。若达不到一世,我宁愿不要这一时。” 萧青棠一阵发愣,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喃喃道:“我也想要一世……” 她眸光流转,轻哼了一声,嘀咕道:“真是霸道!” 此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再一转,形势急转直下。 第190章 墨发三千化雪丝 “叶染姑姑, 外面什么情况了?”萧青棠急问道,身在一座圆形阵法里, 被镇压着, 满脸担忧之色,“我听闻,玄华皇朝,他,那个家伙来提亲了?” 自帝凰山取了仙容草后,她便被扣在萧族, 一直到如今。外面的局势,在不断恶化, 可惜她被困住,无能为力。 叶染叹息着摇了摇头,无奈道:“青棠, 他们的确来了, 到现在,族里的长辈尚未应允, 因为有你五叔祖和八叔祖在, 在帝凰山一役里,他们对苏炎尘颇为赞赏,有意成全你和他……” 帝凰山那一役里, 苏炎尘的横空崛起,进入所有圣地世家的眼里。一位极其优秀的绝世天骄,在争夺一株仙容草的过程里, 打败了素有北斗星年轻至尊的顾家天骄,横扫了在场的年轻一辈。 “那是他的计谋,是为了我,才会现身世人面前。”萧青棠微微含笑,脸上浮现一抹粉霞,“我也是才想明白的,他展现出自己的潜力,再登门求娶,表明自己的诚意,萧家便会思量一二。” 只要苏炎尘拿出足够的诚意,让萧族看到利益,那么婚约就会成一纸空文,萧家打着为族人幸福的名号退婚,倒也合情合理,毕竟,是夏玄尘风流成性,举止放浪,对她有愧在先。 “青棠……”叶染脸色犹豫,“你别抱太大希望。” 萧青棠震惊望去,脸色渐渐发白,难以置信道:“萧家真不顾我的终生幸福,决意把我嫁给那个混账?” “萧族长,此事你思量得如何?”一名老者坐在蒲团上,倒是慈眉善目,“让你萧家小女嫁给玄尘,两家共享混沌古经?” 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在苏炎尘的身上,藏着一本仙经,乃是一位绝世至尊传下的,在整个北斗星,只有六部古经能媲美,怎能不引人觊觎? “消息可靠吗?”在很久后,萧族长面无表情询问。 玄华皇朝的老者笑道:“试想,若不是怀有仙经,凭苏炎尘一介散修,岂能打败顾家年轻至尊?你我皆知,世上不缺天骄,有了仙经宝藏在手,何愁培养不出绝世奇才?纵然你选择了苏炎尘,能确保他不会夭折,必会成长起来无敌天下?须知,古今不知多少天骄早逝。你把小女嫁给他,和我玄华皇朝交恶,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便是有万分之一概率,让你赌赢了,萧家能得多少好处?要知道,萧青棠只是萧家外嫁的女儿,往后便是苏家的人,萧家只能跟着喝口汤罢了。” “罢了,你这老东西,口才倒是不错。”萧族长摇头笑道,“让你家那个风流浪子来迎亲。往后,混沌古经两家共有,利益均沾!” “叶染姑姑,你再去打听。”萧青棠急切道,小脸紧绷着。她嘱咐叶染后,就焦急等着她的回信,却不料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萧凰?”萧青棠心有诧异。在萧家,这位天女是公主,平日里高高在上,和她基本没有交集,今日此刻前来…… 她心思电转,了然道:“为了炎尘?”从萧姿的话里可知,萧凰对苏炎尘抱有一点心思,在和他一同历练后,这位天女动了心。 萧凰一如其名,似高立云端宛若九天仙凰,俯视着被困在大阵里的萧青棠,冷漠询问:“你想苏炎尘死,还是要他活着?” “你什么意思?”萧青棠怔了怔。 萧凰答道:“族长已经下令,同意玄华皇朝来迎娶你,就订在十日后,等苏炎尘前来抢婚时,一举诛杀他,夺取他身上的仙经。” 如同晴天霹雳,萧青棠全身发寒,止不住颤栗,喃喃道:“你有什么办法吗?”她错了,不该期望,不该奢望,如今连累了苏炎尘。 人生轻易不言死,男儿豪情不畏死。他的话历历在目,以他的品行,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会来抢婚。 哪怕代价是死亡,也无所畏惧! “我有办法救他,”萧凰顿了顿,目光微微冰寒了些,“但他心里的人,是你,而我不想徒做嫁衣。” 事实上,在和苏炎尘一同历练,采摘地凰珠时,她便曾怀疑他身怀古经,因为她同样修习了萧家古经,眼力自是非同寻常,而在生死关头,他在她的面前动用了一些秘术,让她的猜测更加真实。 在她回家后,查询了十几日,结合古籍上的记载,回忆他的战斗点滴,一步步排除,推测出他身上具有的应当是混沌古经。 这个秘密,是她透露给玄华皇朝的。因为她看中的男人,居然喜欢上一个她不放在眼里的族妹。她岂能容忍?步下这一局,其一是除掉损了她颜面的萧青棠,其二是为了得到苏炎尘。 “你想如何?”萧青棠咬咬牙询问,又低下头,无可奈何地悲泣道,“我如今只想他活着,不受我的牵连。”那些话,那些誓言,依稀在耳,但她只能先行违背了。 比起和他在一起,她更希望他好好活着。 萧凰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俯视着她许久,缓缓道:“嫁给夏玄尘,在婚礼上让苏炎尘死心,只要他对你死心,我就会救他。你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和他断个一干二净。” 萧青棠久久不言语,心里做着剧烈挣扎,泪水凝聚在眼眶,心里剧痛不已,悲呜问道:“你会好好待他,会让他幸福吗?” “自然!”萧凰斩钉截铁道。她为了一个男人,费了如此大的心力,难道就为了抢回来好玩吗?她喜欢他,是真实而不掺假的事。 萧青棠悲笑着,泪水流满了脸,痛意流转四肢百骸,犹如万剑锥心。她僵硬地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水,麻木着道:“好,我答应你!” …… 婚期一日日接近,萧青棠终日冷漠,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乖乖地配合婚礼,宛如一个提线木偶。 “青棠,你……”叶染脸色悲戚,但又无可奈何。萧族长决定的事,凭她们的微薄之力,根本反抗不了。这个家族的庞大,就像一座巨山,压在所有族人的心头,谁也无法撼动。 萧青棠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低语:“这是我的命,我认命,只求不牵连……”那个品行端正的青衫少年,她原对他只抱有好感,因为终日被压抑着,被婚约束缚着,才想寻一个安慰,拿他当救赎,但在他说“我要你堂堂正正嫁给我”的那刻,就真正地住进了她的心。 回忆至此,萧青棠一声苦笑,闭上了眼,任由婢女给她盖上红盖头。 “请两位新人!” 第191章 墨发三千化雪丝 “两位新人上前。”台上, 一名老者笑呵呵道。 萧青棠低着头,头上的红盖头轻扬, 被风吹开一角,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她一步步上前,在悠扬的仙音里, 向着悲凉的命运迈去,心里的疼意蔓延,令她的脸色苍白。 “炎尘……”她低喃,眼眶凝聚出泪水, 缓缓滑落时沾湿了脸庞。 萧青棠轻咬唇, 攥紧手里的喜球,僵硬着双腿, 茫然地走去。 “今日玄华皇朝来迎,萧家喜嫁女,此后两家姻亲、夫妇和睦……”正当玄华皇朝的老者念着贺词时, 正殿大门口微有骚乱。 众人寻目望去, 便见一个青衫少年。他生得俊美清华,气质恍若冰雪冷冽, 像是雪山上的玉树, 此刻启唇轻语:“棠棠。” 在念着这个名字时, 他微微含笑, 霎时便如冰雪化开, 似有灼灼桃花盛放,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炎尘!”萧青棠心绪复杂, 百般情绪交织在心间。她的手绞着衣裳,在担忧的同时,也忍不住愉悦。 他能登门前来抢婚,证明她的真心没有给错他。 但想到前些日答应萧凰的事,萧青棠心尖微颤,身子都在发抖,一股凉气从脚心冒出。她抬手捏住红盖头,缓缓地扯了下去。 十几日不见,那个住在她心里的少年,风采依旧出众。 “棠棠,”在一瞬间,苏炎尘闪现在她身侧,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一如昔日那般为她遮风挡雨,含笑道,“我们走。” 他拉着她白嫩的小手,眉目温和柔情,似乎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一个她,完全不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你就如此走了吗?”台上,玄华皇朝的老者笑道,目光有点冷。 萧家亦有长老斥道:“放肆,萧家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今日萧家大喜,苏炎尘登上萧家,也算是宾客,萧家自诩仙门圣地,不可能随意夺人的秘籍。但若是苏炎尘前来抢婚,主动挑衅在前,那便怨不得他们。 萧青棠望向萧族长辈,心一点点往下沉。她忍不住攥紧苏炎尘的手,眼眶盈满了泪,低着头忽然道:“炎尘,你走吧。” “我?”苏炎尘怔了怔,“棠棠,我带你走。” “我不会和你离开!”萧青棠用了灵力,抹干眼里的泪水,便抬起了头冷冷望向他,又甩开他的手,“苏炎尘,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若是来喝喜酒的,那么我自是欢迎,否则请你离开!” 闻言,苏炎尘敛去了表情,静静地凝视着她,须臾正色道:“你说什么?” “在这些时日,我与你一道历练,仅仅是为了气玄尘,谁让他整日拈花惹草,我实在看不惯,才寻了你来刺激他。我成功了,他已经答应我,从此只守着我,抱歉,我利用了你。”萧青棠正视着他,一字一顿冷情回答,俏脸上毫无情绪。 苏炎尘紧紧注视着她,眼里似汹涌着什么,霍然抓住她的手,语气强硬了几分:“跟我走!” “你放开我!”萧青棠急了。她实在没有料到,在她说出那一番话后,他居然毫无触动,一点都不生气,打乱了她和萧凰的计划。 一旦入了萧家,在众多强者的围堵下,苏炎尘几乎没有逃脱的能力,而萧凰救他的条件,便是要她让他死心。她想了十几日,才找到的一个借口,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见她挣扎得厉害,苏炎尘一指点去,直接定住了她,便搂抱着她的纤腰,淡淡扫了圈众人,平静道:“在下心悦棠棠,今日求娶,望萧家成全,愿奉上聘礼——混沌古经。” 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目光闪烁不定。萧青棠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那可是混沌古经,整个北斗星少有媲美者。 “古经奉上后,任萧族如何处置。”苏炎尘又道。他身怀古经一事,已有不少人知道,所谓怀璧有罪,今日送出也算自解枷锁。 萧族长沉吟,在和各长老对视后,正欲开口时,玄华皇朝的老者冷笑道:“今日我玄华皇朝来迎亲,岂容你从中作梗?何况萧家小女已言明,请你自行离开。” 他心头微怒,冷冷扫视着苏炎尘,暗骂道,这个小子倒是精明,特意在众目睽睽下提出,意图破坏两家的合作。 “棠棠,”苏炎尘温柔唤道,解开萧青棠的定身术,又握住她的一双手,眉尾温顺柔和,眼里流泻出浓浓情意,“你愿意嫁给我吗?” 萧青棠轻咬唇,眼泪不可抑制流出,激动地扑入他怀里。他相信她,信她的心,信她对他的情,而没有信她刚刚的假话。 但他的问话……萧青棠一阵犹豫,久久做不出决定,若是此刻回应了他,那便无法达成萧凰的条件,怕最后害他殒命至此。 “棠棠,我信了你,你可愿信我?”苏炎尘认真询问。 萧青棠心下感动不已,望了望萧家长辈,又看向俏生生而立的萧凰,和她冰冷的目光对上。她低下头,埋首在苏炎尘怀里,含笑着“嗯”了一声,颔首道:“炎尘,我愿意嫁给你!” “族长,”她转身恳切道,“求族长成全!” 萧族长沉吟不语,频频和玄华皇朝的长老对视,似乎在私下传音。最后,他摇了摇头。 各仙门圣地互相制肘,若是在私下,他们得了混沌古经,那便相安无事,但如今在明面上,他萧族拥有两门古经,打破了势力平衡局势,怕是会引起各大仙门的不满。 摆在明面上的混沌古经,就是烫手山芋。 一个未成长起来的天骄,终究比不上和玄华皇朝的盟约,何况,那两人早有婚约在先,今日又是大喜之日,倘若被人破坏,两家都颜面无存。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萧族长老斥道:“青棠与玄华皇朝订亲在前,于情于理都该嫁去。你们明知婚约存在,却全然不顾,私自偷情做出让人不齿的事,今日容你不得!” 萧青棠抿了抿唇,目光里充满忿意,今日对萧家已然绝望,便又一扭头,偎依在苏炎尘怀里。 “果真不应我的求亲?”苏炎尘冷静询问,须臾似有无奈,轻抚了抚她的面庞,“看来,我做不到‘堂堂正正’这个承诺了。”原本,他也不想选在今日与萧家谈条件,但近日萧家门庭紧闭,唯有在今日才大开,允许人登门道贺。 ——我要你堂堂正正嫁给我! ——若我做不到“堂堂正正”的承诺,那我一定带你走! 萧青棠浅笑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 “那么我们走。”苏炎尘语调温和,但全身气势盛烈,在一瞬间爆发,血气贯穿苍穹,与天地共鸣。 霎时,天地雷声轰鸣,一片雷海瞬息降落,砸在萧家神土上。 “天劫!”众人大惊失色,在一瞬间往后退去。 唯有绝世天骄在进阶时,才会有天劫洗礼,寻常人一生也难以遇到。天劫诡异之处,在于一旦沾惹上,便会降下针对他那个境界的天劫,在场少有绝世天骄,根本对抗不了同境界的进阶天劫。 这也是一种保护手段,是上天赐予绝世天骄的,以防他们早逝。 “多少年没有见到天劫了……”不少老辈强者感慨。 此时,一人吃惊道:“人呢?”众人方才惊醒,在刚才的混乱里,苏炎尘竟已携带着萧青棠离去。 …… 自那日抢婚后,两人便东躲西藏,整日都在躲避追杀,玄华皇朝、萧家都已下令追捕,而经过婚礼上一闹,各仙门圣地都得知了消息,明白苏炎尘身怀仙经,心生觊觎,已在暗中动手脚。 天下追杀,举世皆敌。 “炎尘,我们一直躲下去,总会被抓住的。”萧青棠忧心忡忡,“夺了古经,再杀我们灭口,如此谁也不知。” 两人不断用传送阵,横跨了不知多少万里,但举目皆是敌人,不管逃到哪里,不管如何改换面貌,都会被寻出来。 “别怕。”苏炎尘轻声安慰,把她抱在怀里,“最多不过共赴黄泉。”在抢婚当日,两人便以天地山川为见证,结成了夫妇。 萧青棠轻笑,闭眼应道:“反正不论生死,都会在一起。”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两人的行踪被寻到,敌人如浪潮涌来,一层压着一层,淹没了他们。 形势越发严峻,两人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敌人展开地毯式搜寻,总有一日会寻来,他们面对的结局,可想而知。 “棠棠,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敌人。”苏炎尘急速嘱咐,把一块能隐蔽气息的玉佩给她,在临行前忽然低头,在她唇上浅吻,“等我回来。”他一闪而去,几个纵跃间已消失山林里。 大部分敌人都被引走,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他身上的混沌古经。 唯有一人——萧凰。她没有离去,而是继续原来的路线搜寻,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寻到了焦急等候夫君的萧青棠。 “我就奇怪,为何你二人不在一起,果然他是为了引走敌人。”萧凰微翘红唇,眉目清冷如霜。忽的,她脸色微变,俏脸上全是怒意,低低喝道:“你梳了发髻,你们成亲了?!” 萧青棠抿唇不语,暗自戒备着。但她的修为,比不过这位萧族的天女,正当她命悬一线时,苏炎尘匆匆而回。 “站住!”萧凰冷然道,指尖莹莹灿灿,对准萧青棠的眉心,“你再上前一步,她便命丧九泉。”她的声音很冷,注视着苏炎尘的目光里,有着几分复杂,似怨,似怒,似悲。 萧青棠急切道:“萧凰,你想害死他吗?拖着他,那些敌人马上会追来的!” “我得不到的,那便摧毁罢。”萧凰冷哼了一声。她喜欢的男子,竟娶了一个不如她的女子,让高傲气傲的她如何能甘心。 “你疯了?”萧青棠斥道,又飞快看向苏炎尘,急忙道,“炎尘,你快走,不要管我!再不走,可能来不及了!” 苏炎尘却含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能弃你不顾?乖,别怕,我说过,最多不过共赴黄泉。但在之前,”他目光微转,注视着萧凰,语调平缓毫无情绪,“我会先杀了你。” 萧凰心神一震,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调悲凉,在痛心失望的情况下,有些发狂地喊:“那好,我们一起死吧!” “不要!”萧青棠失控喊道,猛地抱住萧凰,凄然地望向苏炎尘,“炎尘,好好活下去,登临世间巅峰,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传闻世上有轮回,来生,来生我们再续夫妻情缘!” “棠棠!”苏炎尘瞳孔紧缩,疯了般冲向她,但在此时,砰地一声巨响,萧青棠自爆元神,拉着萧凰同归于尽,而巨大的气流掀飞了他。 第192章 墨发三千化雪丝 风景如画, 和着清风,伴着花瓣, 苏炎尘站在高山上,松树郁郁葱葱,柏树傲骨铮铮,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一片绿。 他蹲了下去,以双手开始挖掘,一点点把泥土扒开。高山上的泥土并不松软, 在经过灵气的滋养后, 早已坚不可摧,石块更是坚硬如铁, 他遇上极大的困难。 但即便如此,苏炎尘依旧没有用灵力。残阳如血,似当日的鲜血容为一体, 压抑、窒息,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 苏炎尘望着手中的衣裳,许久后轻轻放入挖出的坟中。霓裳羽衣, 是当日两人成婚时, 他亲自为她穿戴上, 是他唯一可以找到的埋葬品。 在她自爆元神后, 除了霓裳羽衣, 别的全部化作齑粉。 苏炎尘轻抚羽衣,眉目柔和满含悲意, 缓缓将泥土填上。 立碑。他并指如剑,在石碑上刻下七个字:吾妻萧青棠之墓。 苏炎尘静立许久,如同一座雕像。 清冷的风吹来,松涛阵阵,风声呜呜,如在悲鸣,孤零零的坟头立在高山上。风吹起一地的落叶,孤寂、凄凉,凌乱在坟地上。 “炎尘,以你的资质,当凌于九天之上。你信我,我一定不会毁了你!” “炎尘,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不惧一切。” “炎尘,好好活下去,登临世间巅峰,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传闻世上有轮回,来生,来生我们再续夫妻情缘!” 纵万劫不复,此情亦不悔! 残阳如血,晚霞凄艳。苏炎尘站在坟前,身上如同罩着一层秋霜,久久不曾言语。点点滴滴、情意绵绵,她的音容依稀浮现他面前,但伊人已逝,红颜凋零,徒留他在人间。 怎能不心碎,如何不伤悲? 凄凉的夜,清冷的月,洒下如霜的华,松涛阵阵,风声呜呜,如同在悲咽,高山上,一座孤零零的坟,一条孤寂的人影。 苏炎尘霍然抬头,映着月华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碎光。他仰天发出一声悲吼:“啊!”满腔的悲怆,无尽的哀与痛,在这一刻,他那一头如墨长发,寸寸化成了雪丝。 青衫,碧萧,如雪发,至此成了他的标配。 …… 在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里,苏炎尘借助扩音阵放出一则消息。 “当日追杀我与棠棠的,有萧族、玄华皇朝、千叶门、无极宫、五行阁、太始门、顾家、天琊圣地……共十八家,给你们三日时间,交出门下凶徒,并公告天下处决,否则,后果自负!” 此话引发了轩然大波,各仙门世家纷纷斥责,连下几道“杀”令,派人围捕追杀他。 “三日已过。”苏炎尘凝望着衣冠冢,满含悲意的目光逐渐冷下去,最后化作冲霄的杀意! “萧族等十八家修士,历尘六阶往下者,出来一个,我杀一个!”用鲜血来祭奠他的妻子,宣泄心里的悲与恨! 一股飓风席卷了北斗星。苏炎尘展开反杀,不计代价追杀在外游历的各族门徒,正如他所言,出来一个则杀一个。 仙门圣地震怒下反扑,设计围猎,全面围剿他。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几乎每时每刻,他都在生死间徘徊,沐浴在鲜血里,总是不死,总是在搏杀,凭借着一腔执念,在血雨里挣扎。 在残酷的战斗中,他的境界急速突破,战力节节攀升。 历尘四阶……历尘五阶……历尘六阶…… “十八族修士中化神境界往下者,出一个我杀一个!” 他的境界再增高,条件便会放宽,准备一路杀上修行巅峰。 “萧族等十八族,化神三重往下者……” 最终,杀到举世噤若寒蝉,各仙门圣地几代门徒断层。天下皆寂,各族龟缩在家,憋屈而无可奈何。 皑皑白骨,一条血路,一个人独立云端。 …… 苏炎尘回到高山上,望着孤零零的小山包,青衫碧萧白发,独对一座枯坟,说不出的凄凉。他闭上眼,纵然已经过去一千年,但昔日情景历历在目。 “棠棠……”他喃喃唤道,女孩的面庞浮现在他脑海。仿佛,她仍旧在他的身边,偎依在他的怀里,对他笑盈盈道:“炎尘,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下意识一抓,却只摸到一团冰凉的空气,整颗心霎时冰冷下去。 登临巅峰有什么用?杀光了仇敌有什么用?依旧换不回她! 她说过,让他登临巅峰,等她轮回后再续夫妻情缘。 “棠棠……”苏炎尘低低道,语气说不出的苍凉,“我知道,你是想我活下去,才会定下来世之约,而让我登临巅峰,是你不想毁了我,但是,没有了你,我一个人在世上有什么趣味呢?” 他蹲坐下去,倚靠着墓碑,闭着眼似无奈道:“谁让我是你的夫君呢?你临终前的请求,我会尽量做到的,可是……” ——可是我很想你,很想和你团聚。 直到朝霞褪去黑幕,那抹青影才了无踪,唯有留下几行字,刻在墓碑前: 万年寒梦冷风呜,草黄枯,吾心孤。坟冢为家,流月恍成无。月夜静幽星闪灭,情勿怯,意如初。 经年依故奈人独,可怜夫,念成毒。难见梦中,唯忆笑颜浮。情义无双心已烙,时寿久,跃仙途。 …… 一年又一年,不变的坟冢,不变的凄凉。 苏炎尘年年会回来,坐在墓碑前,饮一壶酒,陪着衣冠冢喃喃自语,每到朝霞初升便会离去,待一年过去后,又会准时回来。 唯有一回,他改了当日刻下的词的下半阙:逆行成道满疆骷,九天伏,地荒芜。夜梦无卿,吾破命难逾。生死难言天地阻,拳动世,战仙途! “棠棠,你说世上有轮回,我信你的话,这些年,我一直在探寻轮回路,尝试创轮回,立冥府,接引你回到我身边。” 但终究失望了。 “轮回路,接引回的,只是你的躯壳,但那不是你。你说来世再续夫妻情缘,可你没有回来。” “你果真骗了我。”世上没有轮回,纵然他强迫自己信轮回,认可来世能续今生情,但人死如灯灭,若今生缘灭,那永世缘尽。 在最后,他又回到衣冠冢前,如雪的晶莹发丝,述说着如雪的凄凉。 这些年,他始终是一个人,伴着一座坟。 古老传言,冥府是众生的墓地,而轮回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天地初开之际。后世古籍记载,在这一纪元,轮回路是由冥帝为复活其亡妻所创。 …… 一片又一片光羽纷飞,从苏炎尘身上飘出。他站在衣冠冢前,眉目温和含笑。 这么多年,他累了,也厌了。 “你说让我好好活下去,但我活得并不好,还是去找你团聚。”他侧了侧头,微微笑道:“棠棠……”那两个字,尾音婉转上扬,似在唇齿间绕了几回,蕴含着无尽旖旎柔情。 却在他自尽时变故突显,一个娇媚少女忽然出现。 “棠棠?”苏炎尘惊愕,欣喜下也不敢置信,微颤着手去摸她,怕她又消失。这些年,在梦里,他不知多少回梦见她,每回她都会弃他而去。 萧青棠瞪着他,恼怒道:“你笨啊你!都成了大佬,威慑天下名垂万古,居然跑去自尽?我辛辛苦苦给你铺了多好的一条路,你对得起我吗?” “什么?”苏炎尘一脸懵,不明所以。 萧青棠没好气道:“我明说吧,其实我是绑定系统的快穿者,你只是我的任务目标之一。昔日的一切,我都是在做戏,目的是为了刺激你,让你成为大佬。我对你表露出的情意,都是在骗你,你别傻了,犯不着为我搭上命……” “老实说,我都不记得你了,如果不是666提醒,说你在自尽,我也不会特意回来苦口婆心劝你。大兄弟,好好活着吧,命只有一条。”她吧唧吧唧说了一堆,生怕他不信,还展示了一下系统666的性能,“好了,我那边还急着做任务,就不和你叙旧了……你别寻死了哦!” 回忆的画面到此结束。 萧青棠一脸唏嘘,心虚道:“最后简直是暴击啊!” 第193章 终极修罗场 “你也知道啊?”666哼了声, 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萧青棠轻咳, 眼珠儿滴溜溜乱摆, 讪笑道:“没办法,他要自尽, 我又急着赶回去做任务,言语只能简单粗暴有效, 顾不上保护他的心灵。” “行了,反正只剩最后一个世界, 你尽量做到圆满罢。”666撇嘴, “从此, 各不相干。” 萧青棠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敛去,撇开眼低语:“好罢, 开始。” 忽然一股失重感传来, 她眼前发黑,只觉得掉入了一个黑洞里。 再睁开眼时,萧青棠有一瞬间怔忡, 面前熟悉而陌生的房间,让她一时茫然, 直到片刻后,才猛地蹦了起来。 布局精致奢华的屋,青烟袅袅上升,清香弥漫在空气里,帷幔飘扬飞舞, 古玩字画陈列,两名婢女守在床前。 听到了动静,两名婢女循声转身,盈盈拜道:“公主,可要梳洗?” “你、你们……”萧青棠目瞪口呆,上下打量她们,又扫向整个屋子,难以置信道,“我、我回家了?” 明明有最后一个世界,她的任务还没有做完,怎么会忽然回家? 却在此时,两个婢女瞪大了眼睛,望向她的身后。 萧青棠正纳闷时,便听了一声:“嗯?”她的心一阵酥麻,差一点就腿软瘫倒下去,实在是男人的声音太勾人,低沉慵懒而极富磁性,勾得人心颤颤的。 她活了这么久,从没遇上一个男人,仅凭声音,就能让她想入非非。 简单粗暴来说,就是性感得让她想扑倒。 萧青棠霎时回头,脑子里懵了下,脸色红白交错,结结巴巴道:“你,你……” 男人挑眉,单手支额懒懒侧躺着,似笑非笑道:“不认识了?” “公主,他?”两个婢女小脸微红,偷偷瞄了瞄他。其中一人斥道:“大胆,竟敢潜入公主闺房!” 萧青棠苦着脸,脸一阵青又一阵白,对上男人深沉如墨的双眼,心里颇为紧张,磕磕巴巴道 :“不许对他无礼,他,他是我的……” 她一脸为难,扭捏了片刻,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们全都下去。”萧青棠吩咐道,把婢女打发了去。她心思电转,正想下床离男人远点时,便被他一拉,摔入他的怀里。 男人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手指似沁着冰凉的霜花,点了点她的唇,语调分明温柔,偏偏让她察觉危险:“你最喜欢谁?”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耳垂,温热湿漉的触觉,仿佛有一串串电流,流蹿在她的四肢百骸,让她颤了颤,身子酥软了一片。 “都、都喜欢……”萧青棠讨好地说,抓着他的衣,声音里含着一丝颤抖,水汪汪的大眼里,渐渐染上一丝茫然。 “真贪心。”男人轻哼,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当场让她见了血。 萧青棠低低叫了声,疼得泪眼汪汪,幽怨的目光频频扫向他。她可怜的小肩膀,不知被咬过多少次,总是新伤覆盖旧痕。 “你最喜欢谁?”男人复又问道,舔去她肩上的血珠,那旖旎柔情的举止,如同天下最浓烈的美酒,能让人失神沉醉。 萧青棠斟酌了番,暗自盘算。在九个男人里,只有徐炎清那个混蛋爱玩花样,估摸着此刻占据主导的,应该是他。 “徐、徐炎清……”她小心翼翼回答。 男人一声冷哼,目光里似汹涌着什么,宛若海面上的狂风暴雨,偏偏他笑了,解开了对她的束缚,在她惊愕的目光下,一分为九。 “再说一遍,你最喜欢谁?”徐炎清似有戏谑。 面对着一屋子的男人,萧青棠懵了。 第194章 终极修罗场 不多不少, 九个男人, 全都齐了! 萧青棠脸上的表情僵住,心里拔凉拔凉的, 一眼扫过去, 优雅霸皇秦炎陵、凶萌首辅陆炎峰、冷酷元帅邬炎纶、倔强教主莫炎希、狡诈总裁徐炎清、阴沉医生沈炎骁、腼腆影帝霍炎瑜、阴鸷首领顾炎廷、高冷仙帝苏炎尘! 全都不是善茬!对上一个人,她都够呛,何况同时面对这么多人? “你们、变、变回来吧?”萧青棠勉强笑着,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合成体非常好, 超英俊……”比起九个男人, 她更希望面对一个。 秦炎陵淡淡道:“你倒是说说, 最喜欢谁?人都在呢, 给个准话。” “其实, 你们都很优秀, 我全都喜欢……”萧青棠斟酌了番,眼珠儿乱转, 小心翼翼回道, “至于最喜欢的, 自然是……”她停顿了下, 见一群男人似笑非笑的危险目光, 心激灵灵一抖, 小脸上苦兮兮。 能说谁?不管说谁,都能让其余八个不满,然后她就倒霉了。 萧青棠依次看过去, 目光落在沈炎骁身上,打着哈哈转移话题:“炎骁,你的双腿好了,恭喜啊!” “我的双腿会好,你猜不到原因么?”沈炎骁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萧青棠心里酸涩。当初做任务时,为让他放弃足球,她不小心毁了他的一双腿,如今他能复原,必是因为大佬在苏醒,侧面说明了,再有不久,他就会从世间消失。 在九个男人里,被她祸害得最惨的,是沈炎骁和苏炎尘,一个为她断了腿,一个为她白了发。 如今,这二人也是苏醒得最快,消失得最早的。 “你们到底想如何?”萧青棠正了脸色,但望着几个男人,又心虚地弱了气势,“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就算,就算你们报复了我,也于事无补。念在我生了大宝和二宝的份上,我们抛开一切恩怨,珍惜最后一段时光吧?你们接近我,实在是损人不利己。” “说到二宝……”顾炎廷冷了脸,阴鸷的目光里满含煞气,“他父亲是谁?” 萧青棠差点咬到了舌头,暗骂自己脑子笨,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哆嗦着抬起手,指了指霍炎瑜,又指了指顾炎廷,讨好地笑道:“日期离得太近,反正在你们两个里,就看你俩谁的种子霸道……” 话一出,在场有几个男人沉下脸,冷幽幽的目光扫去,屋子里的气氛诡异而压抑。 “霍炎瑜就一次,我和你有过数回,凭什么他有希望,我却一无所获?”最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魔教教主莫炎希。他一脸气愤,质问道:“是不是你用内力排出了我的?” “没、没……”萧青棠叫苦不迭,简直是步步踩雷啊!她只生了大宝和二宝,又说出这一番话,显然在打几个男人的脸。在某些方面,男人的自尊心是爆棚的,谁都不服输。 “这算什么,”陆炎峰冷哼了声,阴恻恻道,“我与她不知多少回,却也毫无所获。” “难道我的次数少了?”邬炎纶不甘示弱。 几个男人说话时夹带了火气,局面一触即发,萧青棠满脸紧张,蜷缩成一团,尽量降低存在感,只恨不得晕过去,也好过夹在几个煞神间担惊受怕。 她一小胳膊小腿,哪里够几个煞神折腾啊! 咚咚咚!门外有婢女敲门,恭敬禀道:“公主,皇后娘娘凤驾前来,已到了内殿门口。” 娘咧!萧青棠心慌意乱。若是她母后前来,发现一屋子的男人,再与她父皇一说,那个场面……她如同做贼般,急急忙忙去推男人们:“你躲柜子里,你躲门后,你躲帘子后,你躲床后……” 大约是想看她玩什么把戏,他们居然也没反抗,由着她安排。 一溜圈下去,只剩沈炎骁和苏炎尘。萧青棠一手拉一个,把他们往床上一推,便又折身回去,开门迎接许久未见的家人。 “母后……”她的眼眶有点湿润,直接扑了过去,不管不顾先委屈撒娇一番。 霍清怡奇道:“怎么了?谁欺负我们棠棠了?” “娘,今日一早,你怎么来了?”萧青棠拉着她坐下,娇俏着声询问。显然,她心思不定,时不时瞟了眼屋内各处,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男人们沉不住气,突然冒出吓到她娘。 霍清怡微侧头,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待随行宫女退出后,她才温柔笑语:“一转眼,棠棠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昨儿晚,我和你父皇商量,该给你招个驸马……” “不行!!!”萧青棠猛的打断,颇为激动,眼珠儿飞快瞟了瞟,见各处无动静,方才心安了些,“娘,您别费心张罗,婚姻大事,我自有主意,早有了人选。” “是右相家的公子?”霍清怡抿嘴轻笑,“你放心,我知道你们合得来,正打算招他为驸马。”她抬起一根手指,轻戳了戳萧青棠的额头,嗔怪道,“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 萧青棠冷汗直冒,欲哭无泪道:“娘咧!我不喜欢他!”想害死她么? “不喜欢?”霍清怡狐疑道,“昨日,你都邀他游湖,玩得开心着呢。” “我就是看他长得俊,单纯欣赏美色,别无其它意图。”萧青棠急促回道,生怕慢了会让人误会,又一个劲去推霍清怡,“娘,您先回去,别乱点鸳鸯谱,我自己会选驸马……” 送走了霍清怡,萧青棠松懈了精神,长松一口气,但见屋子里毫无动静,不由得纳闷上前,一掀开床前帘子,便看到炎字辈合成体——那个超俊的男人。 “怎么?我见不得人么?”男人似笑非笑。 “怎么会?我是怕惊吓住母后。她被父皇宠溺惯了,胆子很小的。”萧青棠干笑了几声,转移话题,“我怎么称呼你?”实则在九归一后,她容易应付些。 男人抛来一个玉佩。在温润光滑的玉佩上,两面各有一个字,分别是“柳”和“相”。 “你的名字叫柳相?”萧青棠奇怪询问。 男人瞟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他忽然一拉,把她按在怀里,悠长的吻落在她唇上。 “别,别……”萧青棠制止他,面前的男人,是九个男人的合体,对她而言很是陌生,尤其是他对她做的,炎字辈都能感受到,便让她很别扭,“其实,我和你不熟……” “那分成九个,总该熟了吧?”男人一个嗤笑。 萧青棠后悔不已,望着一屋子煞神,恨不得把话吞回去! 第195章 终极修罗场 萧青棠僵硬着笑了两声, 眼珠儿左右摆了摆,猛地冲了出去, 但往日缺乏锻炼, 身子又娇又柔不够灵活, 临到半途便被莫炎希抱住。 “炎希, 你先放开我……”她心里一慌。莫炎希从来是任性的, 她摸不准他的心思, 实在是怕他乱来,当着几个煞神的面,对她亲亲抱抱。 莫炎希不满地冷哼, 又一扬下巴,轻蔑地扫视众人, 便揽着她飞身离去,嘀咕道:“本教主就不信, 他们能让你怀上,本教主就不行!” “莫炎希!”身后,传来几声喝喊。 几个男人追出去,但屋外空荡荡的, 只有几个呆滞的婢女, 不见莫炎希二人。 “你们是谁?”几个婢女虽小脸微红, 惊艳他们的容貌气度,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们如何潜入公主寝殿的?” 男人们不以理会,全都回身望去, 屋子里,只剩下沈炎骁和苏炎尘。 两人眉目从容,自顾自品茶,一派看破红尘的模样。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苏炎尘语调平缓:“你们的事,我不参与,各凭本事争抢。” “他是魔教教主,会武功,我们如何争啊?”顾炎廷不悦道,“何况,那个可恨的女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这会儿,怕是正快活着呢,哪会想到我们?” 屋子里的苏炎尘与沈炎骁依旧淡然,但屋子外的六个男人脸色微沉。 门口的婢女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二人一拉门口链子,给外面发了信号,登时便有一群侍卫冲入,层层包围着八个男人。 “你们公主的夫君。”秦炎陵倚着门,漫不经心地回道。 一群侍卫宫女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个气宇尊贵,犹如帝王般的男人,自称是他们公主的夫君? “凭什么?”霍炎瑜心浮气躁,频频望向屋外,脸上的悲怒难以掩饰,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掳去,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自然是揪心痛苦的。 秦炎陵挑眉,似笑非笑道:“凭我有个儿子,而你的尚不明确。”他目光流转,犹如蔑视般的,扫了其余的男人一眼,意思显而易见。 “儿子算什么。”徐炎清不屑冷笑道,“无媒、无证,不过是私生子罢了。我细细算来,在所有人里,只有我明媒正娶,和她正式结婚,而你们至多有口头婚约。因此,我才是她的夫婿,你们全都是外面的野男人,上不了台面。” 有结婚证在手,笑看一群野男人。 陆炎峰满脸不悦,语气阴沉沉的:“她当日亲口所言,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还比不上你一个结婚证?” 几个男人为了争夺名分,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驳,秦炎陵的“儿子”,陆炎峰的“生辰礼物”,邬炎纶的“千秋万世”,徐炎清的“结婚证”,霍炎瑜的“订婚白首相约”,顾炎廷的“两厢情悦”,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正宫的不二人选。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霍炎瑜怒气冲冲,先行爆发:“这个可恶的女人,满口花言巧语,张嘴就是山盟海誓,骗了一个又一个!” 能在各自的世界成为大佬,口才自然是一等一的,谁也争论不赢谁,最后那满腔的憋闷,尽数化作燎原的怒火,直指始作俑者萧青棠。 萧青棠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一股寒气直冲脑顶,散去了汹涌的情潮,红着脸颤悠悠道:“炎希,你先冷静下,我们好好谈谈。”她千万得忍住,若是今日让莫炎希得逞,往后必是鸡飞狗跳,她悲惨的日子可以预料。 “怎么,你不愿意?”莫炎希气愤道,眉眼里汹涌着情潮,原本一袭无瑕白衣宛若谪仙,此刻沾染了情/欲后,倒有了几分红尘的味道,“跟他们,你就肯生,换上了我,你就一脸不情愿?怎么,我配不上你,给我生,你觉得委屈了?” “不是……”萧青棠有苦难说,但见他不依不饶,心里一恼便气鼓鼓道,“给你生了,别的混蛋会放过我吗?你要知道,没崽崽的有七个,排着长队呢!” 她苦着脸,心里直冒酸泡泡,委屈得不行。 “只要我在,他们绝无法再碰你。”莫炎希哼了声,脸色不愉,望着面前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心里百感交集,满腔复杂情绪无处宣泄,恼怒下嗷呜一口咬住她的唇。 他撕磨着时含糊不清道:“你这可恶又没良心的女人,亏我日日为你揪心,结果你拈花惹草好不痛快,哪里会想到我。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萧青棠蹙着眉,一脸苦色,但不敢挣扎,生怕惹他不快。待他平静了些,她才搂着他的颈,笑盈盈打着商量道:“炎希,我已经回了家,又是一国公主,你若当真喜欢我,就该三媒六聘前来迎娶,而不是如同偷情般,和我见不得人。” “说的也是。”莫炎希暗自思量,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端坐着整理仪容,瞥了眼脸红如朝霞的萧青棠,薄唇微启:“你带我去见你父皇母后,向他们言明一切,我们今夜就拜堂。” 说着说着,他眉飞色舞道:“那群家伙,总归落后我一步。等我把你娶了,就堂堂正正生娃娃,谁也不能觊觎你!” 萧青棠想捂脸,欲哭无泪,干巴巴地道:“我是公主,婚礼当隆重点,今夜拜堂太仓促……”招惹了太多男人,又无力一一摆平,她简直身在水深火热里。 她当初有多浪,如今就有多憋屈。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莫炎希沉下了脸,目光都凶狠了些。 萧青棠欲言又止,苦兮兮道:“没……”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偏偏性子又任性,真惹怒了他,谁知他会做什么。 “那好,你去禀告你父皇母后,再告诉那些你招惹上的男人,让他们死了心。”莫炎希的脸色缓和了些,倨傲地指示她,目光却不离她,在紧密注意她的表情。 萧青棠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但他不给她反对的机会,抱着她几个纵跃,在皇宫里横行无忌,直到看到一抹明黄色身影。 “快去说,我等着你的消息。”莫炎希放下她,回身一闪躲入假山里。 “棠棠?”左侧拐角,一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唤道。他气度高贵威严,缓缓走来,望着萧青棠时目光稍显柔和。 萧青棠怔怔看了会,才笑染双颊,甜甜应道:“父皇。”对于父母而言,才短短一夜未见,但于她而言,已过了近二十年。 她开心地飞扑而去,但因太急促,不慎甩出一个东西。那物,从她的衣袖里飞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火红的轨迹。 “父皇,快接住,”萧青棠急忙喊道,“别摔坏了它!” 萧湛堂单手一握,摊开手看去,见是一块玉佩,其色鲜艳如火。 玉佩上的两面,各刻着一个字。 “相、柳?”他轻声念道。 萧青棠怔了怔。先前她询问大佬真名时,他给了她一方玉佩,上面刻着“柳”与“相”字。 她先入为主,只以为他名叫“柳相”,却忘了玉佩没有指明正反面,刻着的两个字也不知谁在前谁在后,他亦能名叫“相柳”。 “柳相”还是“相柳”? 萧湛堂温和问道:“你何时有一块这样的玉?” “别人送的。”萧青棠小心收好,又抱着自家父亲的手臂。正当父女俩温馨相处时,一枚小石子打在她的背上,微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她,是莫炎希在催促她。 能不说么? “父皇,女儿有一事禀告,女儿有了意中人……”她苦恼地说,回头瞅了瞅,便见几个男人全都寻来,心一个抽搐。 第196章 终极修罗场 望着漫步而来的炎字辈, 萧青棠脸色僵住,小心肝颤栗着,后面的话, 怎么都说不出口。 “意中人?”萧湛堂语调微扬,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一群尤为出众的男人,不由得怔了怔。在他身后,有几名侍卫立即上前, 护在他的身侧。 “吾皇万安,公主万福!”公主殿的几名婢女拜道, “禀陛下,几名公子言称有事求见陛下……” 萧青棠撇嘴, 倒不知秦炎陵几人如何办到的, 居然收服了她宫里的婢女。按照正常的情况,她们不该让内禁卫抓了他们, 治他们擅闯宫闱的大罪吗? “你们居然都来了。”莫炎希从假山里走出,满脸不悦。显然,几个男人都想到一块,决意先把名分的事定下, 别的东西再行商量。 九个男人衣着各异, 但无一例外,全都生得极其俊俏,各个龙章凤姿、英俊非凡,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 都属于万里挑一,世间难有匹敌者,纵然身在茫茫人海里,也尤为出众,是让人瞩目的存在。 徐炎清似笑非笑道:“宝贝,继续说啊,你的意中人是谁?” “这……”萧青棠有口难言,小脑袋一转,埋首在父皇怀里当鸵鸟。 “棠棠,他们是谁?”萧湛堂询问,一见几个男人的表情,又见自家宝贝女儿一脸惊慌,脸色微微一顿,有了几分猜测,墨眸暗沉,立即吩咐:“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以他过来人的见识,哪里看不出来,这群臭小子是在觊觎他的宝贝公主?哼!想尚公主,还一副牛哄哄的姿态,是在找死呢,还是在找死呢? “父皇?”萧青棠惊愕地抬头,便见他拍了拍她的手臂,似是在安抚她。她眼珠儿滴溜溜摆动,忙故作急切道:“父皇,他们都是我的挚友……” 她表面着急求情,心里却兴奋不已,忍不住给自家父皇点了个赞。 “小狐狸。”萧湛堂失笑,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他如何看不出,宝贝女儿是把他推出去做恶人。他微微低头,在她耳侧低语:“回去你再好好解释。” 他霍然抬头,目光里一片暗沉,雍容而威仪,尽显帝王尊贵气度,补充了一句:“既然是公主的挚友,那便先扣在融御殿,不得对他们无礼。” 自小,他家棠棠便在盛宠里长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着这九个男人,明显是弱势的,那便证明着这群人不简单,在不明他们的底细前,也不能逼急了他们。 禁卫军听令上前,几个男人未曾反抗,只是扫了萧青棠几眼。 那阴恻恻的目光,看得萧青棠心惊胆战。她苦着脸,艰难道:“父皇,我看算了吧,他们各个尊贵不凡,是为了我才入宫的,是我的重客,不能对他们无礼。” 他家棠棠绝非委屈求全的人啊!萧湛堂沉吟,目光轻轻游移,在几个男人的身上依次掠过,脸上却不动声色,气势锐利逼人,但见他们面不改色,倏然淡笑道:“棠棠,你是一国公主,怎能结识一些来路不明的人?” “押下去!”萧湛堂态度强硬,直接吩咐禁卫军扣人,又拉住女儿的手臂,不准她前去阻止。 “父皇!”萧青棠急道,心里虽暗自喜悦父皇的强势,但也颇为担忧。那群男人都不是善茬,倘若一个不高兴,对她父皇不利,那可就糟糕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炎字辈居然忍下了气,乖乖跟着禁卫军离去。 萧湛堂微微颔首,容色里微含满意。无论这群男人有什么能耐,只要真心倾慕他的公主,面对他时也会收敛些,不会与他起冲突。至少这群男人,给他的印象不错。 “慢着。”他语调平缓,威严询问,“你们当中,谁是相柳?”在那块玉佩摔出后,他家宝贝公主那惊慌的模样,便证明着,送她玉佩的男人,在她心里占有位置。 几个男人一阵沉默。萧青棠忙不迭解围:“父皇,他们应该都是。”因为刻着“相”和“柳”字的玉佩,是炎字辈合成体送她的。 饶是萧湛堂早已有数种猜测,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都是?那块玉佩是他们集体送的?那岂非说明,这九个男人,棠棠都在乎? 他隐约明了,怪不得宝贝女儿面对他们时,会显得弱势瞻前顾后,原来是喜欢上九个男人,徘徊其中无法抉择,而这群男人又不乐意,偏要她选出个最爱。 若是如此,倒是棠棠理亏在前,欠下了情债。 在目送几个男人离去后,萧湛堂微皱眉头,又一看心虚忧虑的女儿,无奈道:“看来‘这一夜’,你有太多奇遇。走,我们先去找你母后。” 父女俩手挽着手,沿途亲昵地说着话,在屏退下人后,进入了皇后的寝殿。 彼时,霍清怡正懒懒躺着,逗弄着一只小猫,见了父女俩也笑盈盈不动,直到大殿正门闭合才惊讶地坐正身体,奇道:“怎的如此郑重?” “棠棠,我们有多久未见了?”萧湛堂正色询问,目光有点意味深长,“先前一见我,你便扑了上来,那番模样,倒像是与我分别太久似的。” 萧青棠轻咬唇,望着自己的血脉至亲,犹豫了下回道:“近二十年。” “什么?”霍清怡惊得起身,失声道,“棠棠,你穿越了?” “不能算穿越。”萧青棠不曾隐瞒,点点滴滴如实说出,“大致如此,我绑定了系统,这是我最后一个强制任务,原本应该是在苏炎尘的世界,但不知为何,居然回到了家。他们……”她的话一顿,声音里有点苦涩,“他们恨我,是想报复我。” 信息量实在太大,夫妇俩许久都不发一言,在消化着这些秘闻。 萧青棠羞赧道:“娘,我是不是很渣啊?” “也不能怪你。”霍清怡安慰道,见女儿迷茫愁苦,便也说不出重话,只一心护犊子,“他们自身难保,原本就不能给你幸福,便不该缠着你,是他们不好!” 萧青棠顿时笑染双颊,重重颔首道:“对,就是他们坏!” “你们母女俩,没良心倒是一脉相承。”萧湛堂无奈笑道。在遭了霍清怡一瞪后,他微微挑眉,不怕死地反问:“怎么,我有说错吗?当年你是一日三逃,不停地渣我。” 霍清怡不满道:“那些个陈年往事,你如今当着女儿的面想算总账吗?”她一摊手,充满成熟风韵的脸上依稀能见当年的俏皮,“你最后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嘛?” “那是应当的。既然付出了,自然要有回报。”萧湛堂笑语温柔,眼波流转,“棠棠,父皇想问你一句话。当几十年过去,你回首一生时,可会后悔自己今日没胆量,甚至不曾尝试,就直接放弃了他们吗?” 萧青棠怔了怔,抿唇不语。她是知道结果,看不到希望,才干脆放弃的。 萧湛堂温和嘱咐道:“若你认为自己会后悔,那就试着挽留,哪怕和他们没有天长地久,但争了这一朝一夕,至少今生无怨无悔;若你自认绝不后悔,那便再绝情些,和背后的大佬联手,让他们尽快消失,省得日日缠着你。” “可……”萧青棠犹豫,“我不想伤害他们。”想着想着,她又恼怒起来,气鼓鼓道,“至于争那一朝一夕,父皇,那群男人都想独占,我就一个不够分啊!” 日日都是修罗场,她容易吗? 萧湛堂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提醒道:“你就一个,他们有九个,选择权在你,而不在他们,挑个最喜欢的便好。除非,他们地位相当,你哪一个都舍不得。” 第197章 终极修罗场 哪一个都舍不得?哪一个能舍得?! 萧青棠沉默下去。终归让那帮男人得逞,她的确为他们动了心, 相处的点点滴滴, 已成为她生命里最珍贵的记忆,唯独庆幸的是, 因为她的克制, 不曾陷入太深。 否则,待他们消失,融入大佬的意识后,她那时必会极其伤痛。 “如此看来,那九个男人, 你全都舍不得。”萧湛堂了然于心,轻轻抚过她的乌发,语气里含着一丝淡淡的怜惜, “棠棠, 人生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大人才会做选择, 小孩子都是全要的。”霍清怡不满道, 捏了捏萧青棠粉嫩的脸蛋, 笑脸盈盈,“我家棠棠太优秀了, 本就该有很多人倾心的,既然你都喜欢, 便全要了,反正棠棠是一国公主,未来是会做锦国女皇的, 纳几个男妃算什么……” “猫猫!”萧湛堂一脸无奈,把娇妻抱在怀里,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那样后院会起火的,我见过那群男人,个个都是人中之龙,棠棠怕是压不住他们。” 萧青棠直点头,委屈巴巴道:“其实我当初提议过,他们当场冷了脸,那可怕阴森的目光,我如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呢。”她就不明白,分明是一个人,为何那独占欲依旧强大,也不仔细想想,她一小胳膊小腿的,哪里够他们去分? “九个男人无法共处?”霍清怡狐疑,“棠棠,你不是说他们是同一人吗?相柳,柳相……”她摸了摸下巴,狐疑嘀咕道,“听着怎么如此耳熟呢?” “棠棠,把玉佩给我看看。”霍清怡拿去玉佩,眉目间似有异色,“怎么恰恰在玉佩上刻着这两个字?” “不行吗?”萧青棠奇怪,匆匆上前抱着她的腰,笑盈盈地撒娇道,“母后,是他们给我的,上面刻着的许是他的名呢,倒不知他是姓柳名相,还是姓相名柳。” 恰恰“柳”与“相”都属于百家姓,也不能怪她会弄错,实在是无法确定。 “我哪知道,他都不向你自报姓名吗?无论是柳相还是相柳,都可以当做名字。”霍清怡好笑道,捏了捏她的琼鼻,“不过,在我的故乡,我似听过相柳的名。上古十大凶神之一,蚩尤、相柳、西王母、风伯、饕餮……后面的,我也不记得了。” 萧青棠心中一动,急问道:“那相柳呢,他有什么事迹或特点?”她记得,在陆炎峰的那个世界,她头一回看到他臂上的印记——人首蛇身的时候,666便提过上古十大凶神,那时她也笑称陆炎峰是外凶内萌,在登月碰瓷上古十凶。 “相柳蛇身九头,也被称为九头相柳,别的……”霍清怡回道,揽着女儿的腰,又点了点她的眉心,“总而言之,在我故乡的神话体系里,正义的一方,则是以伏羲、女娲、轩辕、神农为首;而邪恶的一方,便是以蚩尤为首,相柳自然也在其中。” 她微微侧头,笑吟吟道:“棠棠,你也知道,娘亲是穿越的,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故乡的书籍历史大都忘记。在我故乡,有漫长的五千年文明历史,有浩大的神话体系,上古的祖先和英雄,道教里的神与仙,简直多如繁星,我只记得几个出名的,如伏羲女娲、炎黄二帝、蚩尤等少数几个。” 萧青棠恍然大悟,喃喃自语:“怪不得,这个混蛋会有九个,应当是那九个头全部修炼成了人形,因此才能化成九个人,既可合九为一,又可分化成九人。” 幸好,她遇上的全是人形,否则大佬的本体——蛇身九头,不得吓坏她嘛? 萧青棠一个颤栗,脑子里幻想出一幕场景,在粗大的蛇身上,分裂出九条细颈,上面长了九个人头。她心里抽搐几下,纵然九个头容貌俊美,那也太惊悚! “九个男人,正好能对上相柳的特点,恰恰他们又能合九为一。”霍清怡脸色怪异,“难道他们真的是神话里的相柳?”但上古距今太久,历史都已湮灭在岁月里,她原以为只是虚构出的神话图腾,怎知竟然成了真实? “上古的大佬……”萧青棠点了点头,埋首在娘亲怀里,亲昵地去蹭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却百感交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当便是相柳,竟真是一大凶神,怪不得演化出来的意识,一个比一个凶残可恶,混蛋,就知道欺负我!” 她回忆起,666曾经提到,那一战天崩地裂,诸神末日,十凶尽皆陨落。 难不成在上古,是以炎黄为首的正义一方,与以蚩尤为首的邪恶一方,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最终自蚩尤以下全部战死陨落?但如今相柳仍存在,那是轮回转世,还是重伤后苏醒?他一旦苏醒后,便是真正成了相柳,而不再是秦炎陵他们了。 萧青棠心里一酸,闷闷的疼痛盘旋在心间,一点点渗透入五脏六腑,直到弥漫全身上下。那窒息般的疼意,令她脸色发白。 “上古凶神相柳?”萧湛堂沉吟道,“棠棠,你招惹的人来头很大,那些炎字辈赢的几率渺茫,也怨不得你早早放弃,前路确是一片灰暗。” 萧青棠失落颔首,实则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大佬真正的身份,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上古十大凶神,既然担了个“凶”字,既然被定义为邪恶一方,那便不是良善辈。倘若她站秦炎陵几人,助他们对抗大佬,必会触怒大佬,或许会祸及她的亲人。 她不曾忘记,当日大佬“霍炎瑜”短暂苏醒后,可是对她动了杀意的。 那是一尊凶神,万万不能得罪。 “父皇,母后,我主意已决,与……相柳合作。”萧青棠心颤,尖锐的疼意,令她忍不住握紧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落寞低低道,“反正,他们早知我冷心绝情,也不会对我抱什么希望,那便不至于失望。”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虽有钝钝的疼,但终是咬牙道:“在九个男人里,苏炎尘中立不参与,除了莫炎希会武功以外,剩下的男人都敌不过禁卫军。我会找个机会擒了莫炎希,其余的男人便也不足为虑。“ “棠棠,你想做什么?”霍清怡忧虑道,看着女儿失落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依娘看,那群男人就是瞎折腾,分明是同一个人,偏要精分来祸害你,还精分出十八个,完全不想让你好过!” 萧青棠重重点头,撇嘴委屈巴巴,恼怒道:“说的正是!” “棠棠,娘告诉你,这群男人是欠调/教,你把他们全都睡服好了。”霍清怡义愤填膺,“一次不行,那就多来个几回,直到把他们睡得服服帖帖为止!” “啊?”萧青棠没听懂,懵懵地望向她,“娘亲,什么叫‘睡服’啊?” 此时,萧湛堂咳嗽了声,容色微显不自然,低低道:“猫猫,别出馊主意。” “哪里是馊主意?”霍清怡蛮不高兴,抬着一根晶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质问道,“难道在当初,你不垂涎我的美色,没有被我睡服?” “猫猫!当着女儿的面,说话正经点!”萧湛堂眉眼间全是无奈,握住在他胸前作乱的小手,“他们有九个,个个都有独占欲,如果去睡服,后院会爆炸的。” 霍清怡很是不满,嘀嘀咕咕了几句。 “待擒了莫炎希后,在皇宫里,他们便再无法逞凶。”萧青棠正色道,“父皇,择日为我选驸马。我招个英俊儒雅的驸马,应该就能逼走他们了。” 第198章 终极修罗场 “招驸马?”萧湛堂惊讶, 脸色正了几分, 凝重询问, “真的招?棠棠, 若想逼走他们,也不用招驸马, 赔上自己的幸福,而且, 父皇以为你是在玩火。” 那些男人,个个都不简单, 不会轻易罢手。 “也无妨。”萧青棠捏着下巴,仔细思量一番,“苏炎尘不管事, 在莫炎希被擒后, 余下的便翻不出风浪。万一他们恼怒下合九为一, 那本公主豁出去了,便听母后的话, 把他给睡服, 看他怎么逞凶!” 在精致的大殿内,香烟袅袅、茶韵浓浓,九个男人或站或坐,互看不顺眼。 彼时, 一个小公公推门而入,躬着身恭敬道:“莫炎希公子,公主有请。” 公公的话一出, 当即,六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冰冷阴沉,让小公公全身一抖。 “只有我?”莫炎希问道,在瞬间纵到公公的面前,“棠棠只让我去?” 公公瑟缩,惊惧地扫了眼其余男人,艰难地点了下头,答道:“是,是……” 莫炎希眉飞色舞,瞟了眼那些脸色不佳的男人,神气地哼了声,“带路吧。” 见此,徐炎清顿住了口,那提醒的话在唇齿间绕了圈,便又咽了回去,和秦炎陵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翘了下唇角。在他们一群人里,如今只剩莫炎希一个战力,明显那女人准备出招,意图除掉这个仅剩的“战力”。 原本他想提醒的,但看到莫炎希那得意的表情,便也懒得管,干脆一损俱损。 “骄傲什么?”陆炎峰冷冷道,眉眼里似有不屑,“那无情的女人一叫,你就巴巴地跑上去,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莫炎希黑了脸,冷哼了声,讥讽道:“本教主是否是男人,棠棠知道便行。”他背负着双手,高扬着下巴,简直是神采飞扬,“此刻,本教主再去与她缠绵,你们就干等着吧,相信有本教主在,棠棠也想不起你们。” 几个男人目送他离去,脸色皆很不悦,不知是谁低语一句:“笨蛋!” 在出了大殿后,沿途的一路上,莫炎希肃容沉思,心里有期待,亦有戒备,虽不知那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能大致猜出,必是不怀好意。 哼!他在心里不满轻哼,既然她唤了他去,那别妄想轻易就打发了他。 “莫公子,公主在屋里等你。”到了公主寝殿后,门口两名婢女拜道。 莫炎希走进去,婢女轻轻关闭屋门。他没有回头,望着垂落的帷幔,以及铺在地上的粉红花瓣,不由得轻笑。在推开里屋的门后,他容色一顿,目光渐渐幽暗。 在他的脚下,是一件鹅黄色外衫,他今日才见过,那时让萧青棠穿在身上。 他走出去几步后,便又看到洁白的亵衣,不禁抿了抿唇,气息有点紊乱。自她离开他的世界后,他便未曾与她缠绵,哪怕心里再恨她,也仍旧是想她的。 随着他漫开步子,扬起一阵清风,掀开了粉色的花浪。绣着海棠的肚兜,凌乱压在粉色花瓣上,勾勒出一抹妖娆风情,像是魅惑的曼珠沙华,散着致命的诱惑。 莫炎希血气激荡,强自稳住心神,哪怕心脏怦怦急跳着,但仍旧逞强,故作不屑道:“你以为时至今日,我还会中你的美人计吗?”他大步上前,一把拉开床前的帘子,以粗犷的姿态,意图驱散满屋子的旖旎。 “莫哥哥……”床上,萧青棠软软喊道,粉面含着春情,小媚眼轻轻扫去,粉嫩的唇微启,那几个字像是在唇齿间饶了几回,含着无限韵味,能酥到人骨子里去。 她衣着简洁,一抹轻纱覆在身上,曼妙娇躯若影若现,莹白的小手伸向他。那身段,那姿容,那举止,简直柔媚入骨,是能引人堕落的尤物妖精。 “棠棠……”莫炎希呆若木鸡,脑子里如有一片雷霆,怎么也没料到,会看到这幅妩媚场景。他底气不足,斥道:“我、本教主才不会上当!” “怎么,你不喜欢我了,炎希?”萧青棠语气低落,眉梢卷上一丝愁绪,身子撑起些,那轻纱自然滑落了点,露出的细腻肌肤胜似白雪,如同世间最烈的媚药、最浓的美酒,轻易让人沉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再喜欢我也是应当的。” 莫炎希又凶又恼地道:“妖精!”他跨步而上,俊美的面容微红,满心满眼里,都是面前勾魂的妖精,一心想着征服她,哪里能想到别的。 …… 巍峨耸立的巨城,冰冷、孤寂,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城墙上,满是刀痕、剑伤,经过岁月的洗涤,那些痕迹深刻入墙壁,充满了古老沧桑的味道。 “柳神,恭喜归位!”在正门口,两名小将惊喜道。 相柳淡淡地“嗯”了声,一身如同暗夜般的玄衣,深沉的灰暗色调,给人冷漠孤傲的感觉。他走出几步,忽然顿住平淡询问:“有多少人归位了?” “伏羲古神、女娲古神、九天玄女、轩辕圣帝、神农圣皇、颛顼天帝……”白袍小将答道,“大都是神族。魔族归位的,只有蚩尤、刑天、西王母,您是第四位。” 相柳轻轻颔首,身形一个闪灭,在刹那间远去。 “相柳!”一声愉悦的大笑,来人身形高大魁梧,粗犷中充满野性美。他冲上前来,把相柳抱了个满怀,哈哈笑道:“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归位了,我就说,你哪会如此容易死去,哈哈,果然咱们还要继续并肩杀敌……咦?”他话一顿,惊奇地打量他,“相柳,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不稳,是元神尚未完全归位吗?” 相柳含笑,拍了拍男人的肩,又回抱了他一下,应道:“几乎已经归位,剩下的,不出一个月,应当便能圆满。我特意提前苏醒,是回来看看你们如何了。” “搭上你,也只回了四个,走吧,去见见蚩尤,他如今正和姬轩辕斗气呢。”刑天笑道,拉着相柳一纵而去,来到一座冰岛上,“蚩尤,相柳回来了。” 正前面,在白骨王座上,一个黑衫男人端坐着,气质冷硬慑人,此刻染上了笑意,起身漫步而来,温和道:“相柳,你终于回来了?” 他忽又皱眉,双手抱胸无奈道:“轮回一世,你也什么都没带回?“ “带回什么?”相柳尾音上扬,语气有点疑惑。 刑天噗嗤一笑,头往左侧去,整个脑袋便掉落下,被双手稳稳接住。他拿脑袋当球般,在手里抛接着,玩得不亦乐乎,头上的嘴巴张合着:“那帮神族啊,轮回归来时,好些都带了媳妇,天天在我们面前秀恩爱,整日冒着粉红色泡泡,尤其以蚩尤的头号对家——姬轩辕为主。蚩尤刺激到了,这些日憋屈着呢。” “玩了几个纪元,还没有玩够脑袋吗?”相柳挑眉失笑道,“看来,姬轩辕当年把你断首,反而给了你一个乐子?” 刑天哼了声,手里的头飞落在颈上,光华一闪,脑袋和脖子完美接合毫无瑕疵。 “算了,凭你们也不像能讨媳妇的。”蚩尤摇头叹息,凝眉沉思,“我安排一场聚会,给你们相个亲。你们俩都挑个媳妇,省得那帮神族天天在那里得意着。” “一个够吗?”相柳侧头,身上漫出乌光,在瞬间分化成九人,异口同声,似笑非笑道,“蚩尤,我们有九个人,你至少要安排九个媳妇,少一个都不行。” 刑天一扬眉,语气惊愕古怪:“哇,相柳你轮回一世,胃口居然这么大了?” “生之漫漫,总要找点乐子,否则也太无趣。”一袭白衫,宛若谪仙的男人笑道。忽的,“莫炎希”脸色微变,眉眼间染上一抹异色,遥望着远空。 “徐炎清”奇道:“怎么了?” “我们融合,让你们也感受下,那激情澎湃的时刻。”在留下这一句话后,“莫炎希”似有戏谑,整个人化成一道光。九个男人融入进去,又化作了相柳。 在一瞬间,相柳身上光泽闪闪,气息如海浪汹涌,有恼怒的声音传出:“早说了,把那个女人处理掉,偏偏你们反对,五票对四票,让她留了下来,如今可倒好!” “让开,让我们出去!” 但彼时,又有另一道戏谑的声音回应:“不行,好东西要一同享受。” …… “棠棠……”莫炎希微红着脸,紧抱着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亲吻着她又软又甜的唇,心里是气恼的,但又是无奈的,语气里的情绪尤为复杂,宣泄般的侵略她的领地,含糊不清道,“你这没良心的女人,小白眼狼,没心没肺,冷心又无情……妄想用美人计,哼!本教主会上当吗?!“ 第199章 终极修罗场 “唔……”萧青棠低吟, 唇口全被堵着, 气喘吁吁, 说不出话来, 幽怨的目光频频瞟去。经过一番撩拨,她已然动情, 奈何男人正气恼着,专注啃咬她的唇, 发泄般地掠夺。 混蛋男人,简直可恨!挑起了她的欲, 又不给她满足,不是个东西! “没心肝的狐狸精,仗着长了张漂亮脸蛋, 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惹了一个又一个, 还不满足吗?本教主喂不饱你吗?”莫炎希恨恨道, 重重咬了她一口,印上几个深深的牙印, 含糊不清地气愤道, “混账女人,本教主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 萧青棠红着眼,愤愤地瞪着他,在他的侵略下, 唇口发麻隐隐作痛,气息极其不稳。 “本教主仔细寻思,你也没什么出众的。”莫炎希一面亲吻着, 一面恼怒地叨咕不停,“你虽长得漂亮,但又不是冠绝人间;虽有妙曼的娇躯,但又不是天下仅有,凭什么让本教主念念不忘,放不下,被你这没良心的女人玩弄在股掌间?” 萧青棠低哼着,被撩得不上不下的,心里正气着呢,闻言不客气地道:“那是因为我是唯一的,世间独一无二,你看中的是我的内在,又不是外表。” “胡说!”莫炎希反驳,“像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本教主才不会看上!”二人如同小孩般斗嘴辩论,渐渐的,吵架变了味,屋内气温直线上升。 约摸一炷香后,莫炎希心觉不对,因全身软绵绵的,忙暗自提了提内力,便发现酥软无力,提不起力气。他立即恼怒道:“你下了毒?”他分明很小心,除非毒是散播在空气里,否则他不会中招。 “放心,是迷药。”萧青棠喘着气回道,粉面含春波,眉目里似有懊恼,错误估计了他的能力,原以为他很快会被放倒的,结果竟拖到二十分钟后,“给本公主下去。” “白眼狼!”莫炎希愤恨,嗷呜一口咬下去,奈何力气太小,压根咬不疼她,恼怒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撞向她,“混账女人!” 萧青棠咬着唇,手指抓紧他的胳膊,在上面留下几道划痕,目光有一瞬间迷醉。须臾,她平复了下心情,激情余韵尚未过,身子仍处在兴奋里,以致她的语调有点颤:“炎希,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你的。你离开吧,我希望你能多活一段时日。” 实则到今日,她大概明了,为什么主系统会给她颁布强制任务,如无意外,应该是大佬的杰作。他偶尔短暂苏醒时,发现极恨与极爱会刺激他苏醒,因此才会去影响主系统,弄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强制任务,害苦了炎字辈,也折腾坏了她。 莫炎希埋首在她颈间,粗重的呼吸扑在她肌肤上,良久才闷闷道:“痴心妄想!你招惹了我,别想全身而退,我不会放过你,到死也要缠着你!” 意料中的答案。萧青棠叹了口气,撇开脸心有不忍,轻轻抱着男人,察觉到他似僵了下。两人静静不语,享受着片刻的温馨,许久,她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美好:“我已禀告父皇,我决意招选驸马,时日便定在三日后。” “驸马?”莫炎希怔了怔,勉强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十分漂亮,“那你今日叫我来,是让我当选,做你的驸马?” 他眼里的希冀,让萧青棠沉默下去,心痛中亦有点不忍,但终归做了决定:“不是的,我叫你来,是想擒住你,省得你捣乱,驸马不是你。” 她移开目光,强硬地推开了他,温热的气息散开,一团冷空气侵袭而入。她忽然有点冷,背对着他穿衣而起,冷静中带着冷漠:“三日后,我会招选驸马,希望在那时,你们已经离开,免得看了伤心,受了刺激寿命更短。你们迟早会被融入,为何要我沦陷,要让我往后活在痛苦里呢?离开,再不相见,对你们,对我都好。如果……” 萧青棠话一顿,垂下了眼。如果背后没有大佬,他们不会消失,会不会是另一种局面?但世上没有如果,摆在面前的,是一条没有希望的路,她别犯傻了。 便在她打开屋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莫炎希的笑声,笑得万分无奈。 “在我的世界时,我便说过,我永远都懂你,知道你的想法,而你始终不明白我想要什么,结果时至今日,你依然不懂。”莫炎希苦笑道,眼里的碎光,像是闪烁着希望的火苗,“萧青棠,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招驸马,真的要放弃我,此生此世绝不后悔?” 萧青棠心颤,抿唇久久不语,也迟迟迈不动步子。两人僵持着,一个犹豫愁苦,一个紧张不安,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寂静里。 “炎希……”萧青棠咬着牙,全身都冒出了一层汗,虚脱般地扶住门。 莫炎希攥紧了拳头,倔强地注视着她,唇微微发白,抿成了一条线。 “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最终,萧青棠空洞的声音传来,如同一道道惊雷,回荡在屋子里,也震在莫炎希的心间,“上古凶神相柳,你斗不过他的意识,我若不与他合作,若为了你们去反抗他,也许会惹怒了他,以致连累我的父母亲人。炎希,我请你离开,不刺激你们,又不得罪相柳,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借口!”莫炎希冷冷道,红着眼质问,“总之,你已做了决定,且决不更改,是不是?” 萧青棠抿唇不语,许久后,一个清晰的字响彻屋内:“是!” “很好!”莫炎希悲笑出声,脸色倏然冷下去,有着濒临失控的绝望,汹涌的煞气似要毁天灭地,决绝而疯狂,“萧青棠,我莫炎希今日立誓,从今往后,倘若我心中还有你,便剜了我的心,倘若我眼里还有你,便挖了我的眼,倘若我依旧忘不了你,那便结束我的性命!” “生生世世,情断殊途!”话落时,他全身一僵,张口吐出鲜红的血,在洁白被褥点上触目惊心的血花。 却在此时,苏炎尘倏然起身,眼里似有异色。 “怎么了?”秦炎陵询问。一向淡然的苏炎尘,忽然有了这番举止,怎能不让人讶异。 苏炎尘缓缓答道:“据查,在刚刚一瞬间,莫炎希的怨气值、情意值已跌为0,换言之,他已经完全苏醒,比我都要快。” …… “没想到,我居然是第一个归位的。”莫炎希一声嗤笑,有些自嘲的意味,“看来,凡人的七情六欲,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活该。”一个男人背负着手,没好气道,“谁让你投她一票活的?如今尝到苦果了?” 莫炎希一摊手,无奈道:“我们能苏醒,总归她帮上了忙,否则至少要等几千年。” “有脸提?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都是你们三个干出的好事,我那时若是有意识,必然是反对的。”另一个男人冷哼了声。 “所以……”刑天揣测道,“你们在轮回期间,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被虐得稀里哗啦,结果尝到了甜头,被刺激得提前苏醒?” 莫炎希笑着应道:“差不多。被虐了两回,只不过第二回 是自找的。” “不用说了。”蚩尤笑着上前,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就为了兄弟遭的罪,我给你们挑九个温顺乖巧的媳妇,抚慰你们被虐的心。” 莫炎希失笑道:“那等什么,走啊,挑媳妇!” …… “莫炎希完全苏醒……”霍炎瑜喃喃道,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做了什么?” 第200章 终极修罗场 闻言, 几个男人全都沉默。在他们一群人里, 莫炎希满怀少年特性,性子又执拗幼稚,骨子里有点偏激, 但却非内心脆弱, 能让他受激完全苏醒,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个混账女人做了什么?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萧青棠迈出的步猛地停下,飞快回头一看, 脸色登时大变, 失控喊道:“炎希?!”洁白的床褥上,洒着朵朵血花, 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瞪大了眼睛, 满目惊恐,身子止不住颤栗, 急急地扑上前去。 “炎希!”萧青棠又慌又急, 紧紧地攥住莫炎希的手, 在极度惊惶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在他的身上,漫出淡淡的光泽, 便在她的面前,噗的一声,化作细碎的光点。 她急切地一抓,但那些光熙从她手里划过, 什么也没有留下。 萧青棠呆呆发愣,脸惨白惨白的。便在不久前,两人都缠绵了一番,却不到片刻,已天人永隔,被褥渐渐冷去,他残留的余温散开,冰冷彻骨,让人绝望。 突然的变故,令她发怔,尚来不及伤心,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茫然无措。 ——我莫炎希今日立誓,从今往后,倘若我心中还有你,便剜了我的心,倘若我眼里还有你,便挖了我的眼,倘若我依旧忘不了你,那便结束我的性命! ——生生世世,情断殊途! 他说,他永远都懂她,而她永远都不懂他。 萧青棠骤然惊醒,拿了一把匕首,便猛地冲出屋子,散着一头青丝,也顾不上衣着不整洁,急冲冲地直奔一座大殿。 “公主!”殿门口的侍卫拜道。 “全部退下,不准靠近!”萧青棠气喘吁吁,因为急促奔跑,小脸染上一抹红晕,入屋后目光扫视一圈,唇蠕动几下,紧张地询问:“炎希,他……你们能感受到他吗?” 八个男人静默,大都表现得冷漠。此时此刻,他们都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思,兔死狐悲,是心里最真实的写照。她能对莫炎希绝情,亦能待他们狠心。 见他们都不答话,萧青棠生出恐慌,强行稳住心绪,告诫自己,走了一个还剩一群呢。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垂眸低低道,满怀失落与悲苦,“我原想你们都好好的,我不想你们死,也不想父母出事,我原以为能两全其美,但炎希……他是前车之鉴,但愿你们引以为鉴,别做奢望了。对不起,我不会拿父母至亲的性命,陪你们去赌一个渺茫的希望。” 她骤然抬头,眼里含着一抹亮光,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好似蕴着泪光,认真道:“如果抛开了至亲的因素,我是愿意陪你们赌的,愿意拼尽一切,竭力挽留下你们!” 莫炎希的消失,那句决绝的誓言,倒是点醒了她。他真真切切恨她,但这份极恨,是建立在极爱之上的,换言之,他虽恨她,但却更爱她。 他,包括这群男人,内心最深切的渴望,从来都不是报复她,而是想要得到她的心。 在这段时日,她拒绝、逃避,伤他们的心,根本逼不走他们,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怒火。倘若让他们称心如意,让他们明白,她愿意为了他们不顾一切,那么若他们真爱她,必会主动离去,不再为难她,如此方能达到她的目的。 “你们离开后,能多活一段时日,而我父母亦能双全,这是最好的局面。”萧青棠忽然拔出匕首,剑尖对准着自己,脸上的悲戚仍旧在,喃喃低语,“我只希望你们活着,活久一点,不在乎长厮守。我答应你们,在你们消失后,我绝不独活,以还你们的情。” “九个人的情,你还得完吗?”顾炎廷阴鸷道,“居然以死相逼,当我会在乎?” 霍炎瑜气恼附和:“你欠我的情,就拿性命来还?那是对等能换的东西吗?”那是他需要的吗?他要她一条命干嘛?何况,她虽欺骗了他,但也罪不至死。 “以死相逼?”陆炎峰阴沉沉道,“你自己都不惜命,妄想我会怜惜你?” 邬炎纶一个嗤鼻,气势盛烈,冷然道:“我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难道还会在意?” 这剧情发展不对劲啊?萧青棠懵了下,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不该担心,纷纷劝她么?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来一刀,心疼死这帮死傲娇? 啪啪啪!徐炎清笑着鼓掌,讥讽道:“演的不错。” “可惜欠缺了些真情。”秦炎陵补充道,面庞上犹似罩着冰霜,“莫炎希消失不久,你立刻就能想到以死相逼,可见已经恢复了理智,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走出悲伤,证明用情不深,对他是如此,又怎会与我们生死相随?棠棠,看来你仍没有学乖,喜欢耍小聪明。” 萧青棠轻咬着唇,敛去眉眼间的悲意,心里涌上几分苦楚。她扬起匕首,眉目冷峻坚毅,正色道:“我也知道,你们不信。”话落,她狠狠一刺,尖锐的匕首没入血肉里。 实则,对于莫炎希的消失,她并没有释然,只是念着他们几个,已经失去了一人,不愿再有更多人消失。可惜的是,她因为伤心恐惧过度,不顾一切冲来的失控行为,让他们误会了。 “棠棠!”霍炎瑜失声道,几步路飞快冲来,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鲜血汩汩而出,霎时染红了衣衫,萧青棠脸一白,举着匕首又往前刺了些,忍着痛复问道:“你们到底走不走?” “我、我走!”霍炎瑜率先开口,想去夺她手里的刀,却又怕牵动她的伤势。 萧青棠心下宽慰,总归,小可爱仍是小可爱,是这群男人里最省心的。 她脸色苍白,凝视着余下的男人,虚弱地威胁道:“你们呢?”见他们不答,她便又往里递了些,匕首深深嵌入肉内,疼得她一个抽搐,摇摇欲坠,“走不走?!” “刺吧。”秦炎陵好似恢复了冷静,优雅而高贵地负手而立,容色高深莫测,尽显帝王的气度,“你一死,便能刺激到我,应当也能完全苏醒。” 纵然在此番情况,萧青棠依旧忍不住磨牙,恨不得重重咬他一口。她明白,今日这一刀怕是白挨了。 在身心俱疲、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她眼前发黑,软软倒了下去。 “棠棠?”霍炎瑜忙伸手,抱住了她,焦急地喊人。 萧青棠受伤的事,飞快传遍皇宫。 几名女医一同诊治,鲜红的血染红了清水,霍清怡瞧在眼里,急得坐立不安,又一见那群男人,气便不打一处来。 但没等她爆发,几个男人便沉默着全部走出去。 第201章 终极修罗场 “滚蛋也罢。”霍清怡余怒未消, 斥责了一句,就转身去了里屋,“棠棠伤成这样, 也不见你们有多心疼,一个个的就想报复她,真当我们棠棠是金刚不会死吗?” 她在盛怒下, 又背对着,就没发现几个男人僵了僵,屋子的气氛一下子凝固。 在他们沉默着走出来时,便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萧湛堂, 不由得顿住步子。 双方对峙着, 目光里似有刀光剑影, 在刹那间冲击了几回。 “这些日,棠棠给诸位添乱了。”萧湛堂语气平缓, 看不出喜怒哀乐,但那一个个字,如同一道道惊雷, 炸在几个男人的脑海里,“棠棠已向我禀明, 决意在三日后招选驸马,鉴于她此刻受了重伤,时间推后二十天。” 他明晃晃表示,招驸马一事,与秦炎陵一群男人无关, 让他们无须前往。 几个男人对视后,那脸色便沉了下去。原本,见萧青棠伤重,他们心里有一丝丝不舒服,正想称她的意,暂避一段时日,结果…… “自便。”萧湛堂微微颔首,便越过他们踏入大殿,留下一群脸色各异的男人。 招驸马? “很好!”顾炎廷冷冷道,“我大概猜到了,莫炎希为何会受激苏醒,必是那女人太决绝,言道会嫁人与他决裂,摧毁了他全部的期盼。” 他冷哼了声,目光阴鸷骇人,便又转道而回,但与他同行的,只有霍炎瑜。 霍炎瑜怔了怔,狐疑询问道:“你们不去吗?” “忽然觉得,没有意思。”秦炎陵淡淡开口,却又低低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因为不忿、不甘、爱恨,纠缠了这么久,把自己弄得狼狈可怜,图什么?”让她永远记住他,还是爱上他,余生因思念而苦楚? 因为情爱便癫狂,他的报复,只是让自己变得可怜,令人同情而不屑。当萧青棠拿着匕首,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爱一个人,与恨一个人同样痛苦,而这份痛苦是他自找的,分明有万里山河,坐拥天下,却为了一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呵呵!这样的他,连自己都不屑。 “当一个女人,为了逼你离开她,能用上自残、自尽的方式,的确没意思了。”陆炎峰落寞低语,“留在这里,继续什么?她真当我……”他微翘唇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弧度,语调低沉微含悲咽,“真当我没有你不行吗?” “我对她的情,她对我的意,从来都不在一个层面。”邬炎纶语气冰冷,仿似含着一抹嘲讽,“连试都不愿试一下,单单因为看不到希望,就干脆地放弃。我倒觉得,莫炎希是因为彻底绝望,在万念俱灰下,决绝地放弃了自己。” 徐炎清低低笑开,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的确没有意思了。苏炎尘说的对,报复她,不会让我有快感,也弥补不了曾经的伤害,只会显得自己可悲。” “我们回各自的世界吗?”苏炎尘平静询问,“回去度过余下短暂的时日?” “至少,要等那个没良心的女人醒了后。”陆炎峰阴沉沉道,目光晦暗如浓墨。 萧青棠醒来时,已经到了晚间,肚子饿得咕咕叫,刚一睁眼,便看到面前坐着一个男人,微微怔了下,沙哑着声询问:“你们怎么融合了?” 她心一颤,仔细打量他,男人俊美清贵,眉如青羽、眸如墨玉,容色堪称完美,帅得人神共愤,融合了几个男人的优点,而其中没有莫炎希。 他因为已经完全苏醒,便也不知所踪,面前的相柳,只是余下八个男人的合成体。 “你们……”萧青棠欲言又止,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相柳比她第一回 见时,性子要冷漠不少,是因为即将苏醒的缘故吗? 她垂下眸,心尖微微泛着疼,脸上的落寞清晰明朗。 相柳轻轻回应道:“你伤重,适宜静养,人太多过于吵闹。”他倒了杯温热的水,温柔地喂给她,又朝外吩咐道:“传膳。” 不到片刻,便有宫女端玉盘上前。他端着药粥,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才喂给萧青棠。 萧青棠有点怔忡,模样懵懂乖巧,抿下一口口粥。看似和谐的相处,底下却是暗流跌宕的。 在用膳过后,二人又是一阵静默,直到萧青棠受不住压抑,才低低道:“对不起。”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相柳尾音微扬,含了些戏谑的意味,整个人便生动起来,有了人间烟火气。 萧青棠莫名松了口气,但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提起了心:“棠棠,你依然决定放弃吗?”她眼眶微红,一层泪漫出,在沉默了许久后,无奈道:“对不起!” 由始至终,他们都付出了真情,为了她不顾一切,而她大都在演戏,早早便放弃了他们。 “意料中的答案,只是不死心罢了。”相柳自嘲,站起身来注视着她,深深的、炽热的,像是要把她铭刻在灵魂里。在那样的一眼后,他忽然扬起一个笑容,轻轻道:“棠棠,再见。” 萧青棠瞳孔紧缩,一时间心慌意乱,下意识拉住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传出两声啜泣。明明是她放弃的,如今又舍不得,不让人笑话吗? “不要……至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吧?”她颤抖着喃喃自语,声音里满含恳求,显得可怜极了。 这一别,应该就是一生,从此再也不相逢。 相柳静静看着她,目光触及到她眼里的泪,才以手掌盖在她的双眼上,轻轻道:“好。”他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温柔而缱绻,较之以前,多了几分平和,少了几分炽烈。 “炎……”萧青棠低低道,勉强抬起手,握住他另一只手,目光茫然又空洞,“我原以为,你会继续报复,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到死也会缠着,不死不休。 “没意思了。”相柳回应,随着她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掌心,令他的眼神暗了下,好似汹涌着什么,“你用自残的方式,让我明白缠着你没意义。乖,睡吧。” 醒了就结束了。 萧青棠闭上眼,因伤重疲乏,纵然满腹心事,也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梦境里纷纷扰扰,一梦套着一梦,全都不美好,让她心神俱疲。她醒来时大汗淋漓,猛然意识到什么,匆匆望去,只看到母后守在面前。 “棠棠,醒了?”霍清怡惊喜,关切地询问,“饿吗,渴吗?” 萧青棠犹豫了下,心里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他们走了吗?”真是矛盾,她以死逼他们走,但若他们真的离去,又空茫茫的,心里疼得厉害,全身不是滋味。 “母后让人寻遍皇宫,但没找到人。”霍清怡压低了声音,摸了摸她的脸蛋,“棠棠,等你伤好,就招个驸马,趁早忘了他们。” “不用了。”萧青棠否决,忽然间意兴阑珊,“我招驸马,完全是为了逼走他们,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那就不必了。” 霍清怡宽慰道:“反正你年轻,不用急在一时。” “是啊,年轻。”萧青棠自嘲笑笑,那几个男人离去了,留给她的自是伤与痛,终归是达到他们报复的心愿,偏偏他们在临行前,还要来一句“没意思”。 在搞笑吗? …… 如血夕阳下,青山如黛,云雾缭绕,一人立身山巅上,轻衫随风飞舞,宛若一幅画。 “相柳,你如今元神圆满,全部归位了?” 相柳淡淡应了声,侧头望去,眉目清冷如霜。 “一别百万年不见,恭喜归位。”来人便是神农,容貌英俊清雅,一身如火焰般的衣。 “没什么值得恭喜的。”相柳平淡道,眉眼依旧冷清,似万年不化的积雪,此时却似染上一抹惆怅,“没想到我能轮回成功。” 神农语调温和:“你不想?” “当然。”相柳嗤了一声,山风漫漫,夕阳洒落在他身上,渡上一层神圣光彩,“从远古到上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的厮杀、重伤、沉睡,整日面对尸山血海、血腥战斗,早就倦了。” 神农沉默。 “在这座巨城上,看如血残阳,看诸天染血,早就腻了厌了。”相柳淡淡道,“我原以为,在上古死去后,就结束了,没想到能轮回成功。” “整日面对战斗,的确会倦会累,但你还是回来了。其实你成功轮回,也能选择不回到这里。”神农正色道,着重补充一句,“可我们都回来了。” “我是想有始有终。”相柳似乎笑了下,仿若冰雪化开,“况且,我是谁?便是死,也会死在战场上,轰轰烈烈结束一生,岂会隐姓埋名坐化?” 神农蹙眉,叹道:“相柳,你的心态不对劲……从远古到如今,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哪怕信念再光芒万丈,但不可否认我们都累了。” 他微笑着补充:“所以,我们都在努力找乐趣,尽量让时间不枯燥,比如蚩尤给你们挑媳妇。” “我明白,我在尽力配合他。但神也会倦吗?”相柳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们有信仰便可。” “神与魔并无区别。”神农温和道,“在我们的前面,是尸山血海;在我们的背后,是万界安宁。我们并肩作战,同守护天下苍生,有何区别?” 煌煌华夏,守我国土,修我战剑,护我族安。 “呵呵。”相柳似愉悦笑着,偏带着几分嘲讽,“自远古开始,守护天下苍生,便是你们神族的信念,如我们这些大魔头,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神与魔的合作,仅是目标一致,不是志同道合。” 神农并不恼,微笑道:“但至少,经过几个纪元的磨合,你们不会再滥杀无辜,哪怕战争结束,没有了共同抵御的外敌,我们也能和平共处。” “倒也是。”相柳失笑,“我只知你医术绝顶,倒不知你口才也不错。” “身体疾病与心理辅导,同属于医学范畴。”神农微微一笑,难得戏谑道,“你真该找个媳妇,否则以你如今的心理状态,一心想结束漫长而无趣的人生,我会禁止你出战对敌的。” …… 萧青棠正躺在床上茫然失神时,久未露面的666突然出声:“我终于联系上你了,你在哪里?经主系统检测,炎字辈的怨气值、情意值已全为零,九个强制任务完成,全部奖励解冻,你能回家了……” 第202章 终极修罗场 “你、说什么?”萧青棠呆呆愣愣, 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地喃喃自语。 666犹豫了下,忽然有点难过,小心翼翼开口:“根据主系统的检测, 他们的怨气值、情意值为零, 应该是他苏醒了……” 话都没有听完, 萧青棠猛地掀开了被子, 也不顾自己的伤势, 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双足跌跌撞撞跑出去, 但望着空旷的内殿, 又骤然停下了,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天地浩浩, 何处去寻? 两名婢女急道:“公主, 您剑伤未愈,不宜下床……”一人扶着她,一人去传唤太医。 刚愈合的伤口裂开,血丝染红了衣襟,萧青棠垂下眼, 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诡异, 全身心松懈下去,层层倦意涌上,意志渐渐模糊, 微白的唇轻蠕,呢喃着一个字:“炎……” 其实,她也有心理准备,但突然冒出的消息,依旧让她慌了神。她从未曾料到,他们会这么快消失,原以为他们至少有几十日的。 “棠棠!”霍清怡匆匆前来,满脸焦急怜惜,扶着她的身喊道,“太医呢?” “娘……”萧青棠低低道,声音沙哑,语调压抑而哽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须臾,她闭上眼,头无力倚在她的肩上,又昏迷过去。直到再次醒来,666心虚的声音传入她脑里:“渣棠,你还好吧?你居然都回了家,是大佬干的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萧青棠面无表情,在心里回道,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 “棠棠,你父皇已传旨,让你哥哥们即刻回宫,等你伤好了,我们出去散散心,再去见见你霍姨,好不好?”霍清怡温柔道,捏着女儿的手,脸上满含心疼,“前些时日,你霍姨在念叨你呢,说是准备让你接任皇位,她退居幕后辅佐你。” 萧青棠勉强笑着,回握着母亲的手,重重颔首:“嗯!正好,我很久没见他们。”她敛去唇角的笑,眉眼里染上一丝苍凉,似是茫然无措,“娘,在我用匕首以死相逼时,我曾答应他们,如果他们消失,我会陪着他们一起死……” “棠棠!”霍清怡严厉喝道,但见女儿魂不守舍的模样,目光颤了颤,又心疼地放轻了声音,“棠棠,你父皇说过,如果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而且,你又不是孤家寡人,还有父母兄长在。你已经放弃了爱情,难道亲情也不顾了吗?” 萧青棠眨了下眼,忽然扑哧笑了,微含自嘲道:“母后,你不会以为我要殉情吧?我就是随口说一句,骗他们的罢了。呵呵,你看,我对他们从没一句真话,是不是太无情了?像我这样冷心的人,往后有大把的好日子过,又怎么舍得死呢?” 何况,那群大混蛋走了,还留下两个小混蛋呢。 “6啊,大宝和二宝如何了?”她在心里询问,想到两个宝宝,不自觉温柔了些,心间又甜又酸。大约两个宝宝,是她和他们间仅剩的牵连了。 666回答:“他们很好,你没事吧?” “没事,不就几个男人嘛?伤心了一场就够了,抛弃他们的是我,我再哭就矫情了。”萧青棠自嘲,似疲乏地闭着眼,从鼻子里哼了声,简直是豪气冲云霄,“再者,本公主有钱又有权,马上便是锦国女皇,锦绣山河在手,要什么只会给本公主添堵的男人?” 等她伤好了,便去接回两个宝宝,和系统解绑,彻底结束世界之旅。 …… 夕阳没入青山下,相柳伸出手,触摸着落日最后的余温,眉目清俊孤冷,好似天下万物、世间斑斓美景,全都不放在心间,那是历尽千帆后的淡漠。 “怎么,禁止我出战,怕我一心赴死?”他淡淡笑着,含着几分嘲意,“便是我活得厌了,想结束漫长的煎熬岁月,也不至于去战场上送命,白白便宜敌方。” “是因你心态不佳,怕影响你的战力。”神农无奈回道,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而去,“但你既说了,那便依你吧。只希望,我们都能活着看到胜利的那日。” 晚间有一场聚会,是由蚩尤主持,目的则是相亲,但因魔族回归者太少,魔女妖女自然更少,便邀请了神族的未婚神女。当然,也有闲来无趣,前来蹭吃蹭喝的。 “受不了,这群秀恩爱的神族又来了。”蚩尤没好气地道,“这是相亲聚会,你们成双入对的,跑来干什么?” “我们哪有秀,仅仅牵手罢了,又没当着你的面亲吻拥抱,就刺激到你了?”一个看上去娇俏的少女戏谑道,俏皮地眨眼,忽一个转身,抱住身侧的神农,凑上去吧唧一下。 神农略显无奈道:“灼璐。” “昨晚你都叫人家‘小甜甜’,如今便生硬的叫名字?”灼璐横眉竖眼。 场中,顿时传出几声噗嗤。 他有吗?神农微怔,但见小妻子眼里的狡黠,便明白过来,当即更无奈了。 “原来你们是来砸场的?”刑天双手抱胸,嗤笑着道。 “来给你们当参谋。”轩辕微笑道,握着嫘祖的手,与她一道入座,眉目温和间又含着几分威严,“好歹我们是过来人,总能提点建议,免得你们后半生所托非人。” 蚩尤一声冷哼,讥讽道:“我们这群妖魔的终身幸福,哪敢劳烦堂堂轩辕黄帝?” “还记着远古时期的恨?“轩辕微微扬眉,眉宇间似染上一丝戏谑,“我要辟谣,你成了大魔头,那不关我的事。远古逐鹿之战,我战胜了你以后,便昭告天下封你为兵主,给了你战神荣誉,让我的子民尊崇敬重你,而后世把你妖魔化的锅,不能扣在我的头上。” 刑天抱胸斜睨,语气不善:“你诛杀了蚩尤,给他兵主封号,那你把我一剑断首,怎么什么也不封,双标如此明显吗?别告诉我,你是个蚩尤吹?” 被一再提起当年的败绩,让蚩尤黑了脸,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轩辕黄帝怎么可能会是蚩尤吹?”相柳似笑非笑,一袭如墨轻衫,在夜风下徐徐飘飞,说不出的俊逸,“当年涿鹿争锋,他八败一胜,如果去贬低蚩尤,那不显得自己无能?因此,他致力于吹蚩尤,给蚩尤无上尊崇,让蚩尤成为闻名万世的兵主战神。于是,后世全都知道蚩尤勇猛无敌,威震古今未来,却败给了轩辕黄帝。” 一群人脸色各异,全都在看好戏。 “由此可知,轩辕黄帝从不是蚩尤吹,而是高级黄帝吹,只是他不好意思吹自己,才把蚩尤捧上神坛。”相柳似漫不经心补充,“刑天,你也别介意了,怪只怪你被他一剑断首,不像蚩尤和他势均力敌,没有让他去吹的实力。” 整个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寂里。 “后悔啊。”许久,轩辕长叹一口气,似有无奈,“不该来看戏的,被拉下神坛了。” 蚩尤黑着脸,咬牙切齿道:“姬轩辕,你这是承认了?” “你们不相亲吗,还耽搁什么?”轩辕答非所问,“天都黑了,正是花好月圆……” 蚩尤怒斥道:“少扯别的,上演武场,不暴打你一顿,我咽不下气!” 在私下吵吵闹闹、战场残酷厮杀间,七年的时日匆匆而过。 …… “淙淙、渝渝,你们跑慢点。”萧青棠轻笑着嘱咐。一晃七年过去,她依旧年轻,宛若二八少女,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在霍姨的辅助下,她对锦国政务已游刃有余,趁着春暖花开,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便带着两个宝宝散心。 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即刻回头,乖乖地等在原地,扬着灿烂的笑注视着她。 “走吧。”萧青棠含笑道,一手牵一个宝宝,向着一家酒楼走去。七年的磨砺,让她多了一丝雍容威仪,浑身上下无不透着贵气,将娇媚与清贵融合成一体,极引人注目。 母子三人落座二楼窗前,点了几道菜,一面品着茶,一面温馨笑谈着。 难得与她一同出宫,两个宝宝很兴奋,拉着她撒娇,说着接下去的行程。 萧青棠笑着答应,却在偶尔间,目光落在了窗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血气直冲脑海,什么也顾不上,发疯似的匆匆冲出酒楼,在大街上急切搜寻着,直到看到那一抹黑影。 时隔七年,他居然回来了,连带着,被她尘封在记忆里的情,全部涌上她的心头。 “炎……相柳……”她不知该如何唤他,只好追了上去,急急推开一个个人,目光牢牢锁定着他,不理会旁人错愕与不满的视线,甚至也忽视了两个宝宝的喊声。 七年以来,她头一回如此失态,不顾一切地追上去,直到拉着他,声音已有哽咽:“炎……” 男人奇怪地回头,虽相貌不错,但却不是她希望的他。 萧青棠怔怔,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剧烈的失落感蔓延整颗心。蓦然间,她泪流满面,缓缓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泪水沾湿了裙摆。难道是她太思念他,才会出现幻觉么? “娘亲,娘亲,不哭……”在侍卫的带领下,两个宝宝追上来,“谁欺负你了?” 须臾,萧青棠抬起头,脸色黯然,抹去脸上的泪,勉强笑道:“我们回酒楼继续吃。” “夫人是认错了人吗?”男人好似恍然般,意味深长道,“夫人如此惦记他,他都不曾露面,想必也不在乎。夫人又何必为他悲痛,须知天下男儿多的是。” 萧青棠皱眉,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便生出一丝羞恼。那些混蛋都不会回来了,早已消失干净,她还念念不忘干嘛?正如这男人说的,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堂堂锦国女皇,坐拥天下江山,指望她给他守身如玉吗? 哼,痴心妄想! 回程路上,萧青棠越想越恼,沉着脸低声吩咐一名内禁卫:“传闻百草阁美男如云,个个万里挑一,你去给我弄一个来。” 因一场闹剧,母子三人失了兴致,在用过晚膳后,便包下一家客栈住了进去。两个宝宝很懂事,知她心情不佳,只乖巧地陪她赏了会月,期间尽量逗她开心,一点也不吵闹。 “娘亲晚安。” 萧青棠独自饮酒,心时不时急促跳着,已有五六分醉意。头一回干这种旖旎事,她有点紧张,才搬来美酒买醉壮胆,但喝着喝着,只觉得全身火热,整个人好似烧起来般。 她醉醺醺回到屋里,脸颊桃红,实在是热得难受,不由得褪下身上的束缚。渐渐的,那股热意在流转间,集中在了羞人的部位。她忍不住轻蹭着,小嘴里溢出诱人的低吟。 怎么回事?萧青棠恍惚意识到不对,但被醉意干扰,全身晕乎乎的,少了几分理智,而身上漫出的热潮,带来的一股股渴望,摧毁着她的心神。她茫然无措,脸蛋红如朝霞,在水汪汪的大眼里,染上几分妖媚,而鲜妍的红唇里,那一声声娇吟,勾魂夺魄。 “炎……”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她低低呜咽着,委屈巴巴。 …… 相柳容色微动。那似是玉佩传来的波动?七年前,他尚未完全归位时,曾送出一块玉佩,那上面刻着“相”与“柳”,如今玉佩有异变,与他生了感应。 是她有了危险么? “不去。” “投票决定吧。” 九个意识争执着,最后依照旧例投票,又是五票对四票,少数服从多数。 “伏羲天皇、轩辕圣帝、神农圣皇、颛顼天帝,我要回人间一趟。”相柳传音。在巨城上,为了防止敌方潜入后,越过他们偷偷进入人间危害苍生,是以布下绝世大阵,哪怕他们要出巨城回人间,都需四名天帝一同出手,打开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顿时,青、黄、赤、玄四色光芒涌来,交汇出一个阵门,那是通往人间的路。在巨城上,原有五方天帝,以他们为首镇守着五方,全都被神族包揽,分别是东方天帝青帝伏羲、南方天帝炎帝神农、西方天帝白帝少昊、北方天帝玄帝颛顼、中央天帝黄帝轩辕。 其中,因神农擅医药而战力稍逊,是以上古十凶蚩尤、相柳等全都归属南方——炎! 相柳有一刹那的惊讶,诧异四方天帝的速度,都不问询他一下,便直接打开了通道。 “多谢。”他一闪而入。 …… 萧青棠紧咬着唇,身子已软成一汪春水,娇喘吁吁,粉面满含春情。 床帘被人撩开,涌入一阵凉风,让她舒服地轻哼,早已失神的双眼里,映入一抹如霜清冷的黑影,一个字自然从红唇里溢出:“炎?” 第203章 终极修罗场 相柳掀开床帘,望着里面的情景, 微微怔了下, 眼里似有异样,眸色暗了暗。见玉佩示警, 他原以为, 是她有了危险, 谁知竟是中了药。 萧青棠难受地扭动,无意识溢出娇吟, 声声柔媚入骨, 似堕落人间的妖精,让人血脉喷张。她勉强撑起, 去拉男人的衣袖,粉面含春波, 妩媚诱人心神,几个字在唇齿间绕了几回,无限旖旎婉转:“炎, 我好难受,快帮帮我……” 残存的一丝意识,在警示着她, 面前的男人, 应该是她的幻觉,是她意乱情迷,把他当做了那个混蛋,但心里的不情愿, 控制不了早已沾惹情/欲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她已经忍到极致,全身都似要爆炸了般,难受得让她抛开了理智。 她自暴自弃想着,反正那个混蛋不会回来,难道她就一辈子等着,为他们守身如玉?哼,才不!既然中了媚药,便当天意如此,借着药物走出这步,她便能完全放下,过上左拥美男,右揽江山的幸福生活,走上人生巅峰。 一念至此,萧青棠心颤,心尖忽泛出疼意。其实,她也明白,若一直等下去,纵然希望渺茫,却至少有一丝可能,但若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那便真正断了。 她闭上眼,浅浅水雾被挤出眼眶,顺着眼角滚落。 见她难受得在哭,相柳屈指一弹,指尖涌出淡淡乌光,尽数没入她的体内。 然,毫无用处。她依旧饱受煎熬,在那委屈得直哼哼。 相柳蹙眉,面色凝重下去,以他的能力,不会解不开人间区区一个毒,除非……他搭上她的手腕,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肌肤上,上面传达出的热量让他目光轻闪。 “嗯……”萧青棠低吟,舒服地哼唧一声,但不到一息,便又不满足起来,反手握住他的手,整个人便贴了上去,男人身躯微凉,让她抱着很舒服,正好给她解热。 相柳微沉着脸,低低一声:“神农!”虽只接触一瞬,但他已然查出,她身上的毒极为霸道,绝非人间所能制出,联想到先前一幕,自然得出这个结论。 怪不得,在他说出要回人间一趟时,四方天帝都不问理由,便给他开启了通道。 原来,他们全都“知情”啊! “诶,别怪神农,是我想出的。”一个轻灵悦耳的女声传来,俏皮而狡黠,那里面的戏谑能让人肝火大动,“但相柳,没有人逼你回人间,是你自己的选择。” 相柳语气不悦:“解药。”他自然能听出,这是神农的妻子灼璐。灼璐的谐音为涿鹿,乃涿鹿剑灵,也即轩辕圣帝的佩剑,神农圣皇的妻子。 “你都万里送解药了,不用我再给吧?”灼璐笑吟吟道,“相柳,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画面中,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正在与宝宝说笑的萧青棠,忽然急切冲出酒楼,情绪失控地拉住一个男人,但眼里的亮光,在看见男人的长相后,尽数湮灭。 男人告诉她,如果心里的那人不在乎她,便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而在受了刺激后,她吩咐侍卫去百草阁寻个美男,今晚好生享受一番,不料却中了媚毒。 “那男人是你扮的?”相柳面无表情,按住怀里正扭动的人儿,见她浑身烫得厉害,不由得蹙了下眉,指尖涌出一股股灵力,在给她降温。 灼璐戏谑道:“对呀,虽然整个局是我设的,但也得你们配合啊。总之,如果你不回人间,那我会给她解毒,但你既回了人间,那便用不上我的。” 被摆了一局,相柳不愉道:“神族也会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媚药?我曾一直以为,你们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谁给你神族神圣的错觉的?”灼璐咯咯直笑,“是坑死你的腹黑大禹,还是高级黄帝吹的轩辕?神的本质是人,既然是人,那便免不了七情六欲。” 相柳一时无言,许久后才询问:“为什么闹这出?” “那是因为,神农说你的心态不对。”灼璐敛去了几分笑意,语气郑重,“你对生死不在乎,累了厌了想结束。自远古开始,我们便在并肩作战,守护苍生,守护华夏,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会对人生毫无兴致。总归,她是你漫长人生里唯一的女人,但愿她能改变你的想法,让你对人生提起丝丝兴趣。” 相柳沉默不语,低下头,怀里那意乱情迷的女子,此刻正难受地轻哼着。他容色冷淡从容,眼里却有一丝异色,似有丝丝复杂。 “相柳,我们都希望,能与你一同等到胜利的那日,看到真正的太平盛世。”灼璐笑盈盈,忽的语调一变,有了几分贼兮兮的意味,“好了,春宵苦短,我不打扰你们。以及,经几位天帝商量,鉴于你近年情绪低迷,强制性让你休假一年。” 相柳轻呵一声,漫不经心道:“凡人的一生,才短短百年,纵然她经过伏羲八卦阵的洗礼,寿命增了一倍,也不到二百年,于我们神与魔而言,是弹指一瞬间罢了。两百年而已,也妄想影响我,你们在开玩笑么?” “谁知道呢,毕竟刹那永恒。”灼璐俏皮道,淡淡灵力闪灭,在半空中交汇出一张笑脸,“春宵一刻值千金,祝愉快!一年后,通道会再开启,你便能回守城了。” 屋子里暗流涌动,期间,夹杂着女子诱人的娇喘,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能否有点自尊,都几度被抛弃了,还巴巴凑上去?” “神农制出的媚毒,你能解得了吗?难道看着她死?” “那又如何?自己都不想活了,还要关心别人的生死?” “投票决定吧。” 九个意识意见相左,通过一轮投票,四票对四票,一票弃权。 “我弃权。看她的能力,男人与女人不同,她想要,那需要我们的配合,如果动了欲,那便认了,若是身心毫无波动,便不管她了。” 显然,这个决定最好,得到一致认同。相柳忽一个转身,抱着萧青棠滚到了床上,以女上男下的体位,又松开对她的禁制。 “炎……”萧青棠目眩神迷,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都染上粉色,添了一丝旖旎风情。她泪盈双眼,茫然地望着身下的男人,那记忆深处的容颜,让她有些不敢置信,怕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声音妖媚到极致:“你是我的……吗?”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体内情潮汹涌,激情如电流肆虐着,摧毁她的意识。 相柳静然不语,深邃如星空的双眼里,倒映着她的影,目光如水波轻荡,看着她覆下来,直到她柔软的唇压下,那触感一如记忆里的美好,霎时,相处的点滴涌入心里。他轻笑着,语气里却含了丝冷意:“我若不是呢?倘若此刻在你床上躺着的,是你吩咐侍卫带来的男人,你依旧会被药物控制,叫着我的名字,与别人巫山云雨?” 真是可笑! 他毫不留情的,直接推开了她,冷着一张脸下床。这个游戏糟糕透了,他刚刚必是疯了,才会陪她去玩。 冰冰凉凉能驱热的人离去,萧青棠不适地皱眉,热浪淹没了她,下意识攥住他一片衣角,委屈巴巴地喊:“相柳?”回应她的,是一缕乌光,震开了她的手。 却在此刻,门外有人禀道:“主子,您要的人带来了。” 是百草阁的美男。 相柳顿住步,回身望去,床上的旖旎风光,她眼里的莹莹泪光。蓦然间,他回想起灼璐回放给他看的,在她看到那男人不是他时,她眼里骤然暗下去的光。 第204章 极终极修罗场 眼里暗淡下去的亮光, 如果一根根细绳, 缠绕在他的心上,阻止他离开的念头。 相柳沉默站着, 面上冷漠依旧, 但眼里似有犹豫。忽然, 他掌心莹莹灿灿, 覆在萧青棠的额头上,冰凉的寒气没入她的眉心,让她昏沉的意识清明了些。 “主子?”门外的侍卫在问询。侍卫等了片刻, 但见屋内没有回应,互相看了看,便又轻轻敲着门。 在一片热浪里, 萧青棠恢复几分理智, 望着面前的男人,怔了一怔。敲门声清晰传入她的耳里,在对视了两息后,她沙哑着声音询问:“相柳?” 七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此时此刻, 萧青棠心绪复杂,涌出一丝不真实的恍惚感,梦中几回缱绻, 思念悲苦难言,怎么也不会料到,会在如此情景下相逢。 在七年里, 她奋战在政务上,也是为了忙碌,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主子?”门外的侍卫复又询问,“属下带回了百草阁的人。” 萧青棠心颤,扬高了声音:“全部退下!”话落,她又紧咬着唇,抑制到口的轻吟,漂亮的桃花眼里微微泛着红色,上面布着一层泪,整个人妩媚极了,与男人僵持着。 “属下遵命!”侍卫的脚步声渐远。 屋子里的气温持续上升,萧青棠攥着手,唇在贝齿的轻咬下已血迹斑斑,虽拼了全力忍着,但体内汹涌而来的愉悦,催促着她向男人求助,可望入他冷漠的双眼里,心里又生出一丝悲痛,狼狈地撇过脸,维持着心底的傲气,只偶尔间溢出几声低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又急又恼,委屈得眼睛都红了,情潮如洪水席卷全身,痛苦而欢愉,偏偏脑子又很清醒,处在一种矛盾的境地。她控制不住,忍着心里层层涌来的羞耻,开始自我纾解。 萧青棠红着脸,双目有点失神,长长浓睫颤个不停,小嘴哼哼唧唧着,声声妩媚勾人。渐渐的,她顾不上别的,举止愈发热辣,脸红如朝霞。 直到有轻轻脚步声,萧青棠迷糊着望去,却看到男人清冷的背影。她下意识伸出手,脱口而出:“相柳……”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清楚看到,男人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优雅轻饮着,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当即激怒了她。 床前帷幔飘扬,伴随着柔媚低吟,勾勒出让人面红耳赤的风情。 相柳容色淡然,修长如玉的手端着水杯,缓缓饮了几杯,那分明是白开水,却让他喝得像是上好名茶。哪怕屋子里并不宁静,可他却犹似未闻,从容而高高在上。可听着那些声音,他脑海里不受控的涌现一幕幕,在刹那间冲击着他的心。 一刻钟过去,出乎他预料的,竟是床帐里唯有娇喘,却始终不见她的求助声。他不悦地蹙眉,起身前去撩开床帘,如墨玉的双眸流动莹莹光泽,一点点暗沉下去,依旧冷漠的嗓音里,染上一丝暗哑:“毒无法自解,你舒缓也无用。” 萧青棠恼怒地瞪去,那汹涌而来的巨大羞耻感,刺激得她泪盈双眼,倔强地哽咽道:“你要上便上,少在那叽叽歪歪,站着说风凉话!” 相柳轻呵一声,语气里染上几分讥讽。 见此,萧青棠气愤不已,随手抓住枕头,狠狠朝他扔过去,忽又笑盈盈起来,满含情/欲的小脸上,展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问道:“你没胆量上吗?”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身上某处,意味深长地问:“或者说,是你没有能力?” “激将法不错。”相柳低沉道,脸上微含笑容,“虽然我看淡了人生,但遇到这个问题,还是不能忍的。”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缓缓解下衣裳,容色依旧高冷淡漠,犹似身处云端之上,睥睨着世间万物。 萧青棠却斥道:“男人可笑的自尊!”她一扭头,高扬着下巴,“想爬上我的床,还一脸高傲如同在施舍般。哼,本女皇看不上你,不需要你侍寝,你跪安罢!” 虽然她语气傲然,但心里却有点悬,生怕他真的被激退,直到看见他坐在床上,含着冰凉的气息覆下来时,她才稍微松了些紧绷的心。 既然目标已经入套,那便可以继续作了。 “滚开,混蛋……”女子的娇喝声,回荡在屋子里,“本女皇让你麻溜滚……” 一夜极致的缠绵,萧青棠使出浑身解数,头一回如此用心用力,给出最刺激的体验,连那九个混蛋都没有享受到的服务,把男人伺候得舒服愉悦,直到自己累得筋疲力尽,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时,才如八爪鱼般,缠着他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夜间,萧青棠才饿醒,睁着困倦的双眼,望着面前俊美的男人,呆呆看了会,才抿了抿唇,声音嘶哑至极:“混蛋!”昨夜虽是她主动缠的,但男人也凶猛得让她害怕。 “昨夜还没有骂够?”男人似笑非笑,慵懒的嗓音性感极了,如一股股电流,飞蹿在她的四肢百骸,酥得她心肝都在颤,“该起来了,儿子都来问了几回。” 不知为何,萧青棠心中柔软,隐约滋生一丝甜意,大约是两人缠绵一夜后,哪怕她睡了一个白日,他也没有离她而去,而是依旧陪她躺着。她勉强动了动手臂,揽着他精壮的腰,闭上眼轻颤着睫,心跳快了几分,忽问道:“你会留下多久?” 昨夜,她应该睡服了他罢,他不至于立刻弃她。 “一年。强制性休假,那帮无聊的神族闹出来的事,回去再与他们清算。”相柳淡淡道,侧头望了望她,语调似含着戏谑,“抱得这么紧,不想下床了,想要继续?” 那语气里的鄙夷,让萧青棠心里一恼,气鼓鼓道:“昨夜我一再推拒,是你强取豪夺!不要脸,今日倒好意思笑我!” “说这句话,你也不心虚?”相柳懒懒回她,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秀发缠绕在他的手指上,黑与白的相衬,碰撞出一股惊人之美,“对得起你昨夜的狂野么?” 萧青棠哼了声,小下巴高扬着,睁着大眼一脸坦然道:“胡说,我才没有!” “那你自己看。”相柳似笑非笑道,眼里乌光一闪,便有一片光幕涌现,其上回放着昨夜的一幕幕,那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看得萧青棠脸红心燥,羞得满脸窘迫。 她恼羞成怒道:“给本女皇滚蛋!” “我们该起来了。”相柳语气稍低,听上去有些温柔,坐起身正想下床时,却让她拉住了手。 萧青棠如慵懒的猫般,蹭了蹭他温热的手,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亮晶晶的漂亮极了,如同撒娇似的尤为可爱:“夫君,人家太累了,软绵绵的都没力气,你给我穿衣洗漱,好不好?” 相柳沉默片刻,把她揽抱而起,朝她轻轻一点,光泽闪闪,便有一套黑裙覆在她身上,同时刻,她察觉脸上有水汽扑来,洗了把脸。 萧青棠一时无语,又娇柔地缠着他,继续软软央求道:“还要给我打扮呢,你会梳髻么?” 便在男人抬手时,她却急忙握住,笑盈盈道:“不要用你的法术,我们就如寻常百姓一般。” 相柳淡淡道:“不会。” “那你去学呀!”萧青棠理所当然地回,“反正,我们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你能学很多东西呢。” 相柳蹙眉,心觉自己惹下一个麻烦。也罢,反正他只在人间留一年,姑且忍她一年。 一年后。 通往守城的通道开启,相柳踏上回程,依旧一袭黑衫风姿清俊,犹如冰山玉树。在他的怀里,有一个娇媚的女子。 萧青棠依偎着他,好奇地打量四周。 一抹圣光涌来,前来迎接两人的,正是灼璐。她摊开手,俏皮而戏谑道:“哦,真香!” “是她求着要来,我嫌烦才带她来参观,省得她一直闹。”相柳面无表情道。 灼璐不置可否道:“我是灼璐,涿鹿剑灵。” “剑灵?”萧青棠惊奇,“剑真能诞生出灵?” “万物皆有灵。”灼璐笑着应道,眨了眨眼,“相柳也有一个魔器,里面诞生了灵。”像是看穿了萧青棠心里的疑问,她又补充道:“性别为女。” 萧青棠倒有心理准备,曾在沈炎骁那个世界,遇上大佬沈炎骁时,在他身侧,有一个漂亮少女。 “灼璐,在你们这里是谁做主啊?”她偷偷地问。 灼璐似有明悟,忍着笑回道:“是四方天帝,伏羲、神农、轩辕、颛顼,但若论辈分,那做主的便是伏羲古神与女娲古神,都很温和的。” “谢谢。”萧青棠笑吟吟,心里直打着小算盘,打定了主意,必须和做主的老大建好关系,方便她带着宝宝常来,甚至是常驻在这里。 她侧头仰着脸,望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弯了下眼。虽经她一年的努力,他对她依旧端着姿态,不如以往没苏醒前的浓烈情意,但她不曾气馁。 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她就不信无法感动他。 “笑什么?”相柳语调微扬,自然地给她顺了下发丝,“守城是孤寂单调的,永不变的景致,不如人间缤纷多姿,你呆不长久的。” “如果我在这里,至少不会让你孤寂。”萧青棠认真道,又笑脸盈盈,“真寂寞了,我们就去人间看看亲朋好友。” 相柳却冷淡道:“总有一日你会腻。” “我不会,你信我!”萧青棠想罢,又补充道,“我骗了你那么多回,但这一次,绝对不会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啾~好啦正文完结啦,撒花花~求一波作者收藏~会有更多文文~ 感谢一直陪伴的小天使们,没有你们也无法坚持到现在~小天使的名字好多,就不打啦,在评论区留言的小天使昵称基本都记得,希望有缘能再见~么么哒~(^з^)~ 新文《穿成总裁的恶毒前妻》已更~(么么啾~求收藏O(∩_∩)O) 文案:苏悠悠半夜看狗血小言,气得手抖发了评:男主前妻作天作地,跪求让她狗带! 作者回复:好,下一章。 苏悠悠美滋滋睡觉,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变成了男主的前妻。 “莫慌,”苏悠悠自我安慰,“先摸清时间线。” 后来发现,她恰恰在连载的最后一章…… 苏悠悠慌得一比。 ——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苏悠悠泪眼汪汪。 男人正在办公,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在键盘上,微微上扬的音调,肆意张扬着风流的姿态,“以前有情分?” 后来,他把她按在办公室的桌上,迷恋的撕咬着她的唇,激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要爆炸了……哦,真香!\( ̄︶ ̄)/ 第205章 番外·天长地天久 冰雪过后,正是风和日丽的时候, 萧青棠窝在相柳的怀里, 困倦地晒着暖阳, 昨夜一番云雨, 累得她毫无气力。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们再生个宝宝吧?”大宝是秦炎陵的, 二宝经过查证, 是顾炎廷的, 其余的全都落了空。 但人数太多, 她也不能一一去生, 只能取个折中的办法, 与他们的合成体孕育子嗣。 “不用了, 两个已经足够……”相柳的话没说完,便蹙了蹙眉头, 无奈地看了看她,在一瞬间分化为九个人。 萧青棠睡眼迷茫, 望着一众俊朗的男人,狐疑问道:“怎么了?” “我想和棠棠生一个。”徐炎清坦然道, “你们已经有了的,就别来掺和反对。” 陆炎峰哼了声, 应道:“没错, 念在她辛苦的份上, 总共一个也行。” “你们如果不想再要,那就退出,单单我们合体就成。”邬炎纶瓮声瓮气, 一脸威仪傲然。 “就是。”莫炎希仍是一袭白衫,飘逸犹如谪仙,“凭什么你们有,我们不能要?” 霍炎瑜没有搭话,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在没完全苏醒前,他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对棠棠动了杀意,如今暧昧旖旎的情况,颇有点打他脸的趋势,是以他极少开口。 听着他们的争执声,萧青棠才恍然大悟,黑着脸嘀咕:“九个人能随意组合,真是……”她捂了捂脸,莫名的觉得有点刺激。 “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棠棠有了身孕,我得禁欲一年以上。所以,我反对。”顾炎廷微翘唇角,朝她扫去一眼,那直白露骨的眼神,羞得她脸一红,对着他轻呸了口。 彼时,秦炎陵负手而立,似笑非笑道:“你们如今争抢着,要与棠棠生宝宝,可还记得在几年前,投票杀她、不救她、不管她的时候?” 在九个男人里,只有苏炎尘和沈炎骁不参与争执,一个淡然,一个淡漠。 “什么投票?”萧青棠狐疑,眼珠儿一转,见几个男人微变了脸,好似明白了什么,小脸当即沉下去,气鼓鼓道,“原来,你们意见不合时,就会投票决定啊?!” 秦炎陵一声轻笑,不顾几个男人阴沉沉的目光,自顾自含笑道:“八年前,我们完全苏醒后,曾针对如何处理你进行了投票;一年前,你中了灼璐下的媚毒,我们留给你的玉佩示警,针对救不救你,又进行了投票。两次全是五票对四票,且人员也没有变化。” 至于第三次投票,原本是四票对四票,有一票弃权,但因为棠棠的刺激——你没有能力上,是以全员达成一致意见,用一夜缠绵向她证明了能力。 萧青棠磨牙,恼怒道:“说吧,是哪几个混蛋?”虽然她也明白,在当时那种状态下,他们的言行也无可厚非,但谁让她被宠坏了,就喜欢顺心喜欢作呢? “赞同不杀你以及救你的,是我、徐炎清、沈炎骁、顾炎廷、苏炎尘。”秦炎陵缓缓道,目光瞟向余下几个脸色凝重的男人,“赞同杀你以及不救你的,是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霍炎瑜。” 他与顾炎廷,都与棠棠孕有血脉,看在两个宝宝的面上,对她保留一丝情分,而沈炎骁和苏炎尘,两人或淡然或淡漠,都不在意报复,至于剩下的徐炎清,则是因为秉性好玩游戏,才会留下她,期望未来有个乐子。 “棠棠……”对于曾经的事,余下四个男人无言以对,唯有纷纷发誓,表明自己的心,“那些都过去了,你看我以后的表现……” “呵呵。死了这条心吧,没那么容易过去。想要宝宝?哼哼!我正式宣布,你们被踢出去了,别想再爬上我的床。”萧青棠一扭头,懒得搭理他们,又换上一副笑颜,“在以后,和我在一起时,你们五个合体就行,他们会陷入无期禁欲徒刑。” 她颇有兴致地问:“对啦,你们五个融合后,长什么样?” 淡淡光泽一闪,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与往日的容颜有差异,和各自分/身有四五分像。 “夫君,你真英俊。”她扑入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吧唧给了个亲亲,软软地撒娇,“我讨厌他们。他们若是跑来欺负我,你要打跑他们哦。五比四,轻松能赢的。” “好。”男人微微笑着,轻捏着她光洁的下巴,印上旖旎的一吻,察觉到四道阴测测的目光后,也毫不在意,抱着怀里的小娇妻,一个纵跃间消失不见。 纵然是合成体,九个也太多了些,毕竟九股意识各不同,除去了四个,自然是极好的。 为了争宠,连自己都坑。 清风徐徐,萧青棠闭着眼,听着耳畔吹过的风,闻着涌入鼻间的香,呼吸浅浅,口角间浅笑盈盈,忽喊道:“相柳?” “嗯?”相柳应了声,低头凝望着她。 萧青棠久久没有说话,只拿小脑袋蹭了蹭他,手指缠着他一缕墨发,绕了几圈。 “你想修行?”相柳猜测。 萧青棠愕然望向他,忽然笑靥如花,询问他:“你怎么知道?” “从远古到如今,足有几千万年,我活了多久已经数不清,你的寿命短短两百年,对于我而言,仅仅只是弹指一瞬间。”相柳语气淡然,好似说着一件随意的小事。 萧青棠皱眉,忍不住伸手紧抱着他,睁着明亮的双眼,目光灼灼如火焰,“我还想和你天长地久呢,两百年,太仓促!”她承认,她贪心了,凡人百岁便是一生,她已经有两世,却依然不满足。 相柳没有回应,把玩着她的手指,就在她等得不耐时,才缓缓道:“棠棠,两百年,足够了,灼璐曾说过四个字,我如今已经明白了,刹那永恒。” “胡扯,什么刹那永恒,我就要天长地久!”萧青棠恼怒,气得直接脱离他的怀抱。 相柳看了她一会,温和的语调莫名含着一丝沧桑:“如果你修行了,就代表你会参战,和我一样站在守城上,日复一日的厮杀、流血、重伤、沉睡……不知何时是尽头。神族的‘守护苍生’,魔族的‘保卫领土’,交汇成了一句话:煌煌华夏,守我国土,修我战剑,护我族安。魂消命断,虽死不悔!哪怕我累了倦了,想要结束,但经过漫长的战斗,这股信念,早已经融入我的灵魂,无法剔除。” “两百年,你的一生一世,是我能给你的极限,我可以避免参战,陪你过完你的一生。”他无奈地低低补充,“如果你不满足,那么就需要付出了。” “如果我愿意呢?”萧青棠认真问道,郑重得仿似在下一生的承诺,“你在人间陪我两百年,我到守城陪你,直到我战死,直到你战死!” 第206章 番外·临双喜临门 “陪?”相柳音量上扬, 墨色的瞳孔里, 好似流转莹莹光泽, 忽然淡淡笑了,“棠棠,你分得清我是谁吗?或者说, 你喜欢的人是谁?” 未苏醒前的九道意识,以及苏醒后的九道意识。 萧青棠愕然, 低下了头。 “秦炎陵、陆炎峰、邬炎纶、莫炎希、徐炎清、沈炎骁、霍炎瑜、顾炎廷、苏炎尘,他们都是我,”相柳的语气毫无起伏,目光落在她身上,“但严格来说, 我并不是他们。” “我知道。”萧青棠点点头, 补充了一句, “我没把你当成替身, 但我很庆幸,你们是同一个人。” “那你也应该明白, 感情是唯一的, 也是独一无二的。”此时,相柳的语调急促了些,“就像伏羲与女娲, 就像神农与灼璐,就像轩辕与王凤,虽然九道意识是同一个人, 但自从喜欢上你后,就成了九个对立的人。你知道为什么与你缠绵时,都是合九为一吗?因为一对一,其余八个都会不高兴……这大概就是人间的嫉妒吧?” 萧青棠皱眉,喃喃道:“相柳……”也许是她太滥情,得知他们是同一人后,她一度是开心的,以为找到了个十全十美的办法。 “但随着感情的增加,越来越在乎你后,烦恼也变得多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忍到现在,也不想再忍下去。”相柳如是道,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凝望着浩渺云空,衣袂飘飘,宛若要乘风归去,“至少,那帮神族给我的印象,感情应该是美好的,同生共死、相依相伴,而不是你给我的,甜蜜里带着苦涩与恼怒。” 萧青棠提了心,紧张凝重地问:“那你想要如何?陪我两百年,然后一切结束,各不相干?” “陪你两百年的人,在我们九股意识里,由你挑一个,我们切断与他的联系,让你们在人间逍遥幸福。”相柳冷静道,“至于剩下的八个,则会抹去有关你的记忆,从此生死不见。” “那如果我要相柳呢?”萧青棠气鼓鼓地说,“你与我缠绵的时候,怎么不早说,舒服了,爽过了,就打算把我抛弃?还打着唯一爱情的名义?” 相柳的语气略显无奈,“棠棠?” “明明已经苦尽甘来,你就是要折腾,诚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萧青棠怒气冲冲,“我告诉你,要么全都留下,要么全部滚蛋。我堂堂锦国女皇,想要个男人那还不简单?你以为我非你不可?” 她一个扭头,闷头往前冲,直到撞到了一堵人墙。 萧青棠余怒未消,质问他:“我就知道,是你腻了厌了我!想抛弃我也就罢了,还要找个理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是不是男人啊?” “棠棠……”相柳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她噼里啪啦一顿抢白:“反正你是大佬嘛,管我什么意见,干脆把我扔回人间,我又无法回守城找你算账!” “棠棠!”语气加重的两个字,让萧青棠沉默了下去。她转身就走,但被他拉住了手,他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凝重的语调随着清风荡开,“有一个人陪你一生一世,还不够吗?” 萧青棠怔了怔,咬唇瞪着他很久,气呼呼询问:“没有别的选择吗?” “别太贪心了。”相柳微微叹息,“要么你放弃,要么我不爱,没有第三条路。”他的指尖触上她的面庞,传递出冰凉的感觉,“人都有占有欲,曾经不喜欢,才不在意,既然喜欢了,自然容不下。” 哪怕是自己体内的另一股意识。 “也许不是占有欲,而是原本感情就有排他性。”他忽然又笑了,“神农说的对,神与魔的本质都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争端。棠棠,你知道吗?在未苏醒前,炎字辈的第一想法都是与你同归于尽,因为放不下,又无法容忍别人拥有你。从你招惹九个后,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题。” 萧青棠冷哼,“所以,你是在告诉我,趁你的感情还能自我控制前,尽快让我做出选择终止这一切,否则局面一旦失控,你就打算和我同归于尽?” “聪明。”相柳淡淡笑着,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别碰我。”萧青棠气鼓鼓,皱着小脸发了顿闷气,眼珠儿滴溜溜直转,忽然一声喊,“你们四个回来,全都融合进去。” 待九人融合后,相柳奇怪道:“你想做什么?” 萧青棠抱住他的肩,踮起脚尖凶狠地吻上去,直到娇喘吁吁,红着脸妩媚极了,“分手炮。”她一把攥住他的手,雄赳赳气昂昂的,直把人往屋里拖。 一夜极致缠绵。萧青棠腰酸腿软,艰难地洗漱穿衣,推开几度想上前帮忙她的男人,看也不看他,直接开门出去,含怒扔下一句:“你别跟着我,让我静静。” 但出去一会儿,她就忍着酸软撒丫子跑,直直冲入神农与灼璐的屋里。 “怎么了?”灼璐有点懵。 “那个……”萧青棠有点尴尬,“我和相柳,那个,你夫君不是神医嘛?有没有办法提高受孕几率?” 得知了她的计划后,灼璐憋笑憋得小脸通红,“好吧,守城很久没热闹过了。” …… 从屋子里出来,萧青棠摸了摸小腹,眉眼弯弯。 在灼璐的带领下,她很轻易找到女娲——守城辈分最高的长辈,羞涩地向她说明了请求。 “你有了身孕,想与相柳成亲?”女娲微提了音量,眉目威仪里含着温和,“相柳不同意吗?” “倒不是不同意。”萧青棠为难,犹豫了会,忽抬头挺胸,“他要我只选一股意识,而我不愿意。” 没错,她要带球逼婚。 女娲语调不变,依旧柔和道:“那你想如何?” “您做主,给我们主婚,好不好?”萧青棠希冀道。 …… “棠棠,”在萧青棠进屋后,相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低沉而凝重,“想好选哪个了吗?” 萧青棠心情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不佳:“我就想知道,如果我真的选了一个,你们余下的八个会不会把他狠揍一顿?” 相柳没有回应,答案显而易见。 “那就……”萧青棠顿了顿,看到男人明显紧张起来的表情,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徐炎清吧。” “凭什么是他?!”几个声音冲口而出。 萧青棠鼓着小脸回道:“我最喜欢他呗!”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八对一,赢得轻而易举。几个男人下手毫不留情,全往徐炎清的脸上招呼。 “啧啧,真丑。”萧青棠嫌弃道,小手一指,“我不要他了,就选莫炎希,他战斗的姿态真帅!” 一顺溜下去,每选一个,她总有说法,不是这里喜欢,就是那里好,等他被围攻后,又被她抛弃,一个个排除下去,只剩下苏炎尘和沈炎骁。 萧青棠躺在软椅上,惬意地磕着瓜子,“打呀,谁打赢了,我就选他一同回人间。” 合九为一,又化成相柳,无奈道:“棠棠!” “相柳,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萧青棠扔了瓜子,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怀孕了,你要负责。” 相柳怔了怔。 没等他去反应,萧青棠又扔下一枚炸/弹:“女娲古神已经答应,为我们主婚,我想,喜讯已经传遍守城了吧。”她弯了弯眼,俏皮道,“相柳,恭喜你,双喜临门哦!” “棠棠……”相柳皱眉。 萧青棠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怕,真的,哪怕最后你真的失控,与你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吧,反正我是赖定你了。家里有两个小娃,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要不要抛妻弃子,你看着办吧。” “罢了。”相柳好似释然了般,应道,“我融合九股意识,真正化为一体,如此便无后顾之忧。” 萧青棠犹豫:“那你融合后……是不是……” “只是化为整体,并不是消失,九股意识依旧在。”相柳微微含笑,“九人独立意识太强,甚至常常意见不合,在化为整体后,就会有认同感。” “那你再也不会离开我,是不是?”萧青棠询问。当然,她心里也清楚,化为整体,他一定会付出些代价。 相柳应道:“直到我死。” “生死与共!”萧青棠纠正。 男人眉眼含笑,柔和的目光,如同三月天的暖阳,飘落在她的身上。他顺着她的话,一字一顿许下承诺:“生同寝,死同穴。” 萧青棠眉眼一弯,扑到他的怀里,“好,你不许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正式完结啦,棠棠的人生就到此结束,她会很幸福哒,下一个,就是悠悠的故事《穿成总裁的恶毒前妻》啦…… 萧青棠:么么哒,我老公神通广大,我会和老公穿到你那里去看你哒O(∩_∩)O 苏悠悠:我老公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帅得惨绝人寰,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萧青棠:真的?在哪? 苏悠悠:在你肚子里揣着呢,这个我定了哦笔芯。 萧青棠:这是个女娃。 苏悠悠:那,你不是还有个大儿子和二儿子吗?(#^.^#) 秦泊轩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