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出】真情实感地嗑cp是要遭报应的 》作者：格瓦拉 第1章 01 Boom Zero这次新刊又限购了。 绿谷出久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PHFO89（Professional Heroes Fandom Only 职业英雄同人展会）上很多GZDK的作者出了个人志，而绿谷出久正在做一条有关他要委托代购购买的同人本清单。Boom Zero差不多是他最喜欢的GZDK作者，从她开始在网络上发表第一篇GZDK同人《无声葬礼》时，他就一直是她的粉丝，Boom Zero的所有个人志，他都要买三本，一本用来看，一本用来摆在书架上收藏，另一本则压箱底准备传给后代子孙……这个待遇在以前只属于欧鲁迈特的各类周边。 他倒不是不可以在之后等网络上的通贩，但是只有场贩他才能得到本子附赠的特典，这些特典都是场贩特供，如果代购抢不到场贩，那么最后如果想得到这些带特典的个志，只能从拍卖网站下手，哄抬高价自不用说。绿谷出久不是拿不出买本子的钱，毕竟他现在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买一个限定周边都要省吃俭用三个月的穷苦高中生，作为一个职业英雄，他得到的薪酬足以满足他这个不算太奢侈的爱好，更何况他自己平时过的朴素，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开支。 但Boom Zero并不是个普通的同人作者。 这种哄抬高价的行为无疑是每个作者都反感的，但她们的申诉往往没有效果，即使用各种手段表达不满，拍卖网站上高昂的价格也没有一点要减少的意思，最后也只能在Twitter上发发牢骚，权当没看见。然而Boom Zero并不是这样，她不是发牢骚，她是骂人，她会把这么做的人截图之后贴在自己博客的主页上，然后用各种绿谷出久甚至都没见过的新奇骂人词汇将对方骂个狗血喷头，发现这一招没用之后，她就通过拍卖网站继续辱骂对方，对方直接将她拉黑——重点来了，她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之后，根据拍卖网站上拍卖人关联的其他社交账号，继续用激烈的手段表达自己的不满。 绿谷出久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位哄抬高价的可怜人最后实在不堪其扰，在社交账号上郑重道歉之后，把Boom Zero的所作所为直接po了出来，这下子可没有那个人有胆子敢抬Boom Zero个志的高价了。 然而对于绿谷出久来说，除了代购，他失去了唯一能得到Boom Zero特典的方式，而Boom Zero每一次印量都不大，这一次的数量更是少到令人发指，他刚出了一个时间为一个月的短期任务回来，第一时间就开始做清单，但如果要买Boom Zero的特典个志，这个时候联系代购明显已经晚了。 对于别人来讲要是拿不到这个特典，那也就算了，可绿谷出久是什么人，绿谷出久可是个有严重收藏癖的岛国宅男！拿不到Boom Zero特典的痛苦，他即使是想一想就要窒息，不亚于他半夜整点抢欧鲁迈特限量纪念徽章，屏气凝神盯着屏幕，却在12点准时售卖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过后，购买页面就显示无法购买时的崩溃。 收藏癖真难，真的，尤其是你担的还是个热门。 其实现在PHFO越做越大，人气越来越高涨，有时候甚至会邀请一些排名不高的职业英雄来参加站台活动，英雄出现在PHFO中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绿谷出久不行。 因为GZDK的全称是职业英雄GROUND ZEROX职业英雄DEKU，要是换成英雄原名就是爆豪胜己X绿谷出久，换句话说，绿谷出久，职英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被誉为有可能成为欧鲁迈特“和平象征”这一称号的接班人，英雄DEKU，在磕自己和自己青梅竹马爆豪胜己的CP。 绿谷出久在第一次接触到英雄同人这东西的时候是在他国中二年级的时候，他当时还是个快乐徜徉在各类职英板块的普通少年，虽然是无个性，却无妨他对各类职英英雄做英雄分析，因为是理论派，不少人对他的分析还蛮推崇。他国中时的很多乐趣都来自于职英论坛，欧鲁迈特的粉丝到哪里都是压倒性的多，和同好们一起表达对欧鲁迈特的喜爱和崇拜，对于绿谷出久来说是他到现在都乐此不疲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在搜欧鲁迈特相关信息的时候误点进一个标题为“猫和你掉进水里我选你 （AllmightXEraser Head！ 虐恋情深，NC-17）”的帖子。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呗。 绿谷出久惊愕地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磕英雄之间的RPS（全称是Real Person Slash，真人配对，当然这个概念也是他之后一点点被普及到的），他更惊愕地是没想到这个在他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这么多人热衷，甚至都红火到一年要办三次展会的地步了，他国二那年PHFO已经办到第70届，也就是说在他还一无所知的时候这个圈子早就如火如荼。 接下来的时间绿谷出久一直以一个适当的距离远远观察着这个圈子，眼睁睁看着一个cp红火，又看着一个cp衰落。看着随着某个英雄访谈的播出，一群粉丝大喊着我cp锁了，我cp是真的，另一群粉丝则在黯然神伤，很快她们就打起气来，安慰自己我cp一定是在隐秘的相爱着，看着随着当红英雄的婚讯传来时，和他相关的cp的集体be……当然其中也有因为英雄结婚而被盖章官配的，粉丝自然欢天喜地，可惜这样的例子很少，不过cp界也有罕见的即使正主结婚之后还能磕的cp，比方欧鲁迈特和安德瓦……绿谷出久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导致他之后见这位朋友家长和欧鲁迈特站在一起都忍不住去联想到自己看到过的他们隐秘相爱的传说。 看了这个圈子这么多年，无数人的经历，无数人的血泪告诉绿谷出久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真情实感地磕cp一定会遭报应，建立在虚幻基础上的堡垒看似华贵实际不堪一击，外界一个小小的变动都能让它破碎，对这座虚幻堡垒投入真情注定是血本无归的买卖，只是有些人明白却依旧情不自禁。 绿谷出久现在就情不自禁了，在他联系了三个代购都告诉他名额满了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抢不到Boom Zero的特典了。他点开Boom Zero的主页，把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大脑开始不受控的发热，终于在他大脑还没清醒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PHFO89。 这个去当然不是普通的去，绿谷出久带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他一路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偶真爱粉能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里认出人偶的身形，在他好不容易挤到Boom Zero的摊位上时，新刊只剩下一本了，绿谷出久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好险，又在心里庆幸自己来了真好，拿起新刊刚要付账—— “放下，老子不卖。” 绿谷出久意识到自己来得太急，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的心动选手Boom Zero太太，让他惊讶的是对方居然是个男人，还好太太两字没叫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了，对方和他一样，帽子口罩墨镜一件不落，对方线上线下一样的不客气，此时正一副不耐的样子抓住了他手里仅剩的那唯一一本新刊。 绿谷出久望本心切，见到喜欢作者的喜悦和因为他糟糕态度的不满混在一起，最后还是想要本子的心占了上风，他捏着嗓子，企图掩盖自己原本的声音：“不卖……为什么不卖？这里不是还有一本吗？” “我心情不好，不卖，怎么？不行？” 绿谷出久气愤不已，甚至都忘了刻意变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太不讲理了吧？” 对方站了起来，他很高，凑近绿谷出久说话的时候，让他感到一阵压迫，绿谷出久意识到自己动摇的时候连忙在心里打气：你可是职业英雄，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输阵！ 他尽力挺直了背，紧盯着对方。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周围人纷纷侧目，毕竟两个男人站在摊位前手捏着一本上面印着明显R18标志的同人本，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实在是非常诡异。有的人坐不住，想要找附近的保安来阻止两人，不过没等他起身，他就看到这两个男人刚才一触即发的氛围消失了，现在这两个人就好像两只被扔进雪天被剥光了毛的光鸡，全都僵了。 不会吧…… 绿谷出久几乎要当场昏厥。 即使是人偶真爱粉想从绿谷出久完成的这团抹茶大福里识别出人偶的身形，也是没法完成的事，不过，这个任务，要是交给和人偶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估计是轻而易举。 当然反之也同样。 绿谷出久从对方墨镜下那双红色的双瞳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震惊。 比英雄人偶被人发现来买自己和英雄爆心地的非全年龄同人志还要尴尬的事是什么呢？ 那大概是英雄爆心地被人发现自己在写自己和英雄人偶的非全年龄同人……还他妈出本了。 第2章 02 职业英雄的曝光率很高，除了正常地执行任务和进行救援活动以外，为了进行宣传和提升民望，他们往往会参加一些访谈和娱乐节目，接受采访以及被邀请去座谈会，一些商业价值很高的英雄（如容颜姣好的创世之女和焦冻），甚至会有商家来联系他们为自己的商品进行代言或是拍摄广告，有些英雄还极爱拍摄自己的写真集（比如英雄I can not stop twinking），联系出版商并进行售卖……说白了职业英雄虽然确实是英雄，但随着时代发展，有些性质确实更趋近于明星，有些保守分子曾对这一点大为不满，在几年前甚至出现过针对英雄的恐怖袭击，社会上也曾掀起过“让英雄回归本质”的舆论，到现在也有一部分人持有这种观点。 既然是明星了，那就会有粉丝，那就会有后援会……当然也意味着有战争。 英雄GROUND ZERO的粉丝和英雄DEKU的粉丝关系不好，非常不好，要是用粉圈的术语来看，这两个人互为对家。 两人出道时间相近，又是同批次英雄里抢眼的两位，难免要被人拿出来互相比较，再加上正主之间关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不好，个别粉丝之间一次口头冲突，几次口角摩擦，早就互看不顺眼的两个粉丝群体日渐势如水火，哪怕两人英雄排名都位在前列，推特实时仍然是一片片地互骂对方正主糊逼。要是有什么两人一起参加了活动还上了推特热榜的时候，评论区必然一片“抱走我家哥哥不约”、“拒绝倒贴捆绑”、“糊逼少来吸血”、“事务所之前早就下场实力拒绝cp”、“请CP粉圈地自萌”……实在一片和谐景象。 粉圈内部也分各种类型，唯粉，女友粉，老母亲粉……但无疑CP粉属于食物链底层，更何况还是GZDK，简直是被万人唾弃。 绿谷出久作为一个粉圈里最底层，被万人唾弃的GZDK粉，此时正瑟瑟发抖地坐在餐厅里，桌子的另一侧坐着另一位正主，有些人眼里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参加一个站台活动其实都在互相较劲，偶尔的接触也是被事务所逼迫营业，有些人眼里他们普通的交谈都在向对方倾诉隐秘爱语，碰巧的肢体接触都隐藏着欲望的记忆和温度，发的一条推特里哪怕标点符号都要被一个个仔细数好，那些都是他们暗自表白的暗号。 “DEKU这条推里发了八个标点符号，他以前都不发这么多的，八是什么，GROUND ZERO的代表数字，这说明什么？说明GZDK是真的！” “GROUND ZERO发推的时间是19：15，七月十五是DEKU的生日啊，我有理由推测他们现在在热恋期！” 真情实感地磕cp是要遭报应的，绿谷出久每次看到同好对着他们的访谈和推特抠出来的这些糖都会忍不住扶额叹气，绿谷出久是不会真情实感的，永远都不会真情实感，他相比普通的GZDK沼民来说，最不同的一点就是他明白这些所谓的糖全是假的，对GZDK的未来发展也没有半分期待，他就是DEKU，GZDK里的DK，他和GROUND ZERO压根没有在一起，GZDK不是真的，他自己如此明白这一点，怎么可能真情实感？ 可是他没想到他有一天要遭遇这样尴尬的境地，他磕的CP的另一方就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胸，大马金刀一坐，一派不耐烦，似乎对他吃饭的速度很是不满，绿谷出久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猪排饭，那本他昨天，不，刚刚还心心念念的Boom Zero太太的带特典新刊《宇宙告白》还在桌子中间，显眼加粗的R18就标在封面标题下。 绿谷出久小心翼翼地透着摆在他面前的橙汁看着爆豪胜己：“那……那个，这本我可以买吗？” 爆豪胜己抽了抽嘴角，直接把新刊直接甩向绿谷出久，绿谷出久此时此刻展现了一个职英的优秀素质，眼疾手快在新刊要砸到他面前食物的汤汁时一把捞进了怀里。 绿谷出久思维陷入混乱：“我这算不算是在和Boom Zero老师面基……” 绿谷出久真是个善于苦中作乐的人，他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没准应该要个签名。 其实他想问的东西很多，但是就是因为太多了，堆在他嗓子眼里都快让他不能呼吸，干脆就只好先把它们都一股脑抛在脑后，绿谷出久毕业之后和爆豪胜己交集就不多了，两人管辖社区也不是很近，毕业之后这几年几乎除了会邀请他们一起参加的访谈或是节目之外，两人都没什么私下交集。 结果第一次线下碰面就是在卖两人幻想恋爱小说的摊位上，一个是GZDK粉，另一个更厉害，直接就是GZDK同人作者，这委实太刺激了一点，GZDK同人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别看绿谷出久现在看起来好像意外冷静，这种时候都不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衷，不知道是要夸他意志坚定还是要骂他作为岛国废宅收藏癖又开始犯，但其实他现在早就紧张到有成群的大角鹿在他心口疯狂蹦迪，仿佛秋名山司机开到180迈在陡峭山道狂奔不止，手里的勺子都要捏变形。 他又舀了一勺饭，怎么嚼都没有味道，绿谷出久终于受不住这凝重的气氛了，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斟酌着措辞，结果一开口就因为紧张而说得结结巴巴：“小……小胜，你不会喜欢我吧？” 这可真是超直球了。 绿谷出久一想到自己三年来作为官方发言人的场合也不少，结果到爆豪胜己这又现了原形，又开始懊恼自己的没用，末尾的语气多少带了点委屈，他泪腺发达的毛病估计是这辈子也治不好了，因为这股懊恼让他的眼睛都泛上点水光，不过很可惜他对面坐的是爆豪胜己，对绿谷出久那副看着可怜巴巴的样子有天然的免疫。 爆豪胜己听了绿谷出久刚才说的话，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他： “你这傻逼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可能。” “也是啊！” 绿谷出久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也能看出他压根不是个真情实感的GZDK粉了，毕竟假如他真的对GZDK掏出一片真心，他现在早就该哭天抢地，严重点就该去物色一个风景不错的天台了，毕竟正主都发了话，宣告GZDK彻底BE，这还磕什么磕，没法磕了。 爆豪胜己还不放过他：“Deku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Gay？” 绿谷出久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当然不，要是小胜是Gay的话世界就没有直男了。” 而且就算小胜是Gay，我也不会是Gay的！ 爆豪胜己满意了，舒舒坦坦地往椅背上一靠，结果对面的绿谷出久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刚才还一副庆幸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爆豪胜己看他那副样子心里莫名涌上点烦躁），慢慢就神色凝重起来，他看到他对面的小废物吞了口口水，喉咙传来“咕噜”一声，这声声音在爆豪胜己的耳中莫名其妙被放大，清晰得要命。 绿谷出久很认真地对他说：“那小胜，你对我有好感吗？” 这他妈什么问题。 眼看气氛逐渐Gay化，钢铁直男爆豪胜己觉得自己需要控制一下场面：“没有，你蠢得要死，会对你有好感的只有和你一样的蠢货。” 绿谷出久不死心：“一点点都没有？” 爆豪胜己斩钉截铁，回答得那叫一个铁骨铮铮：“没有。” GZDK放在职英同人界也算是很红火的CP，当然和从前以欧鲁迈特为中心的老牌CP们热度没法比，作为一个欣欣向荣热度不错的CP，同人作者自然如雨后春笋曾出不穷。 而作为一个同人作者，Boom Zero……很OOC。 Boom Zero写的算是很早的，基本上绿谷出久从开始磕GZDK开始，她……现在应该叫他了，他就一直在写GZDK了，Boom Zero文笔干练，笔下的GROUND ZERO尤其还原（当然现在绿谷出久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篇篇都上高速，汁水四溅，很是狂野……偏偏笔下的DEKU极其OOC，Boom Zero笔下的DEKU总是很有心机，做什么都是在针对GROUND ZERO，无时无刻都让GROUND ZERO焦躁不已，为人还很是浪荡，水性杨花，一颦一笑都是勾引，基本剧情都是GROUND ZERO最后忍无可忍拉身下猛干…… 有些人就忿忿不平，RPS粉圈最忌讳作者不是双担，而GROUND ZERO和DEKU粉圈还打得如此火热（字面意思），GZDK对这一点更是注重，偏偏Boom Zero还总是发表对DEKU的鄙夷言论，不少GZDK粉丝就很是不喜欢他。绿谷出久曾经和她们争论（他当时的ID是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他自己看到自己被写成那个样子确实也有点被吓到，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Boom Zero对DEKU的感情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那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讨厌就可以粗暴概括的。 他一点点在评论区里打字： “我觉得Boom Zero老师虽然看似对笔下的DEKU不屑一顾，但是却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那种在意，DEKU对Boom Zero老师来说十分特别，”他思来想去，虽然觉得有点自恋，但他还是打上了最后一句话，“我认为Boom Zero老师喜欢DEKU。” 很可惜这个回复没有不了了之，反而一石卷起千层浪，因为Boom Zero直接来给他回复了，对方是这么回的： “滚你妈的，我就是把DEKU当发泄工具，谁会在意那种家伙啊。” 绿谷出久看着爆豪胜己，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点悲愤，从Boom Zero本人身上再次得知对方对DEKU的看法，让他悲从中来：“小胜都不是双担，这样根本就不叫磕CP啊！” 第3章 03 你是傻逼吗。 爆豪胜己看着一脸痛心疾首的绿谷出久，心里想。 他可完全没想到绿谷出久最后居然能蹦出来这么句话，他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在乎这样是不会会伤害到这位再次得知自己心爱作者不是双担的可怜粉丝的心：“怎么？我磕个CP还得必须喜欢你不成？” 从爆豪胜己嘴里说出“磕CP”这种话实在太超现实了，要是放在以前岛国宅男绿谷出久非要抓住这点吐槽不可，毕竟爆豪胜己在他眼里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彻彻底底的现充，可现在可怜粉丝“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来不及去顾忌这点。绿谷出久完全能接受爆豪胜己不喜欢他（不如说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作者Boom Zero不是双担，纯粹为了拉花才写的GZDK，在这悲痛情绪的冲击之下，绿谷出久终于问出那个其实在他意识到Boom Zero就是爆豪胜己时就一直让他非常困扰的问题： “小胜都不是双担，那为什么要磕GZDK啊？” 绿谷出久是个很固执的人，基本上他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被外界改变，在没有得知Boom Zero就是爆豪胜己之前，看到Boom Zero“发泄工具”的回复，因为太具有冲击性，作为忠实粉丝的绿谷出久在网线的另一端险些没有晕过去，可他回过神来后，还是一直坚持给Boom Zero在评论区打call（当然换了一个新号，因为之前那个号被Boom Zero拉黑了，绿谷出久当时很奇怪为什么其他的攻击评论Boom Zero一概不理，偏偏只删除了他的评论还拉黑了他的ID），就是因为他坚信着Boom Zero对DEKU的看法绝对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不堪。 语言是可以骗人的，但文字骗不了人，他从Boom Zero笔下感受到的绝不只是一个充当发泄工具的DEKU，他对DEKU有着极其复杂而汹涌猛烈的感情，Boom Zero就是这样把这种感情投入到那个陌生的“DEKU”之上的。 这样的一个作者，怎么可能只是把DEKU当消遣呢？ 结果没想到Boom Zero是小号，今天掉皮了，而他的大号叫GROUND ZERO，真名是爆豪胜己。 绿谷出久心想，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之前在做梦。 不过他还是很奇怪为什么爆豪胜己要磕CP，磕的还是GZDK，不仅磕CP，甚至还有产出，产出也就算了，居然连本都出了。 爆豪胜己听完这句话之后，非但没有一时语塞，相反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手交叠在脑后，扬起下巴，利落而极具力量感的脖颈线条一直延伸到他敞开的领口下——他到现在穿衣服还保留着当初高中的习惯，他扬眉，嘴角弧度恶劣，那双骇人的红瞳斜睨着绿谷出久，绿谷出久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被爆豪胜己这么一看，他顿觉心惊肉跳。 “你真想知道？” 绿谷出久心里暗叫不好，下意识想出声阻止，不过爆豪胜己可没有迁就他的打算，毕竟GROUND ZERO的官方人设就是肆意而为——更何况对象是DEKU。 “看到你那副被人蹂躏的废物样子，让我觉得非常爽。” 原来Boom Zero老师不是GROUND ZERO的毒唯……他是DEKU的黑。 太恶劣了吧！！！！！ 绿谷出久气极：“小胜你也太差劲了！” GROUND ZERO不为所动，他看到绿谷出久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甚至咧得更开，很明显绿谷出久现在这副样子很让他满意，可能这就是他嘴里的“被人蹂躏的废物样子”：“那你不是还要来买我这个差劲作者的同人本？” 真是直切要害。 绿谷出久一下子噎住了，他几次想来反驳什么，最后只好低头吃了一大口饭。 不过这不代表爆豪胜己愿意放过他，GZDK同人大手Boom Zero看着正化悲痛为食欲的GZDK粉丝绿谷出久一动一动塞满了食物的腮帮子，好像不想让他好过一样，朝这个可怜粉丝备受摧残的心脏又来了一枪：“那你呢？” “你又为什么要吃我和你的配对？” 爆豪胜己故意没说CP的缩写名，还刻意加重了那个“我和你”，绿谷出久手里的勺子掉了，脸也迅速变得通红，被正主发现自己在磕自己的CP对他来讲确实是有点刺激，哪怕这是个写自己磕的cp的正主也一样，他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因为觉得很有趣。” 爆豪胜己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不吃别的？” “吃别的CP太尴尬了……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忍不住联想到看的内容……不如吃自己的。” 爆豪胜己皱眉，显然对他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那为什么是我？” 绿谷出久心里疯狂吐槽，这个问题我都嫌太尴尬没有问你，你居然还不放过我，不过他也没办法，只好如实回答：“因为太恐怖了，没法联想到一起去。”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想象自己和爆豪胜己在一起的，首先，他得是个弯的，爆豪胜己也得是个弯的，这还好，相比后一条这种开不开柜门的事难易程度真的就成了开不开衣柜的门，在他和爆豪胜己都是Gay的情况下，他们还得彼此喜欢，这种概率恐怕只有爆豪胜己自己去磕GZDK还出了同人本的概率能相媲美。 绿谷出久后知后觉地想到，之前的比喻现在已经不适用了，毕竟爆豪胜己真的磕了GZDK，还出了同人本。 不过他其实刚刚只坦诚了一半，但另外一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爆豪胜己说的，那太肉麻了，他实在没法想象自己把它说出口，还是对爆豪胜己说出口。 因为很帅气。 GZDK里的爆豪胜己，让他觉得很帅气。 GZDK粉丝世界第一的欧陆迈特，也是个不走心的GZDK粉丝，不过和Boom Zero不同的是，他是GROUND ZERO的粉。 TBC 第4章 04 既然话都说明白了，绿谷出久也觉得这场谈话大概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磕个CP结果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梦碎让他顿觉心力交瘁，他把最后几口饭吃掉，打算和爆豪再寒暄几句就离开（虽然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和他寒暄），结果他刚要起身和爆豪道别，爆豪胜己突然出声。 “站住。” 绿谷出久愣了一下，回过头，发现那本《宇宙告白》被他落在座位上了，他把书拿起来，很惊喜地和对方道谢：“谢谢小胜，我差点忘了。” 爆豪胜己嘴角直抽：“不是这个。” 紧接着绿谷出久的手就被拽住了，对方越过桌子把他按在座位上，绿谷出久整个人都被压在椅子里，手和把手被爆豪胜己的手掌牢牢嵌在一起。他被吓到了，忍不住不断往后退，整个人都要贴着椅背上，可是他退多少爆豪胜己就进多少，到最后他们的脸就像要贴在一起那么近，绿谷出久不得不用手去挡，他手里那本新刊掉了，封面那抹在浩瀚星海中执着得燃烧着自己最后生命的红巨星，在静谧的无声太空中掀起了狂暴的绚丽风暴。 【宇宙是这世上最宁静的地方，真空的环境无法传声，而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一个星球还要孤独的事物了，它无法交谈，更无法拥抱。 可绿谷出久此时此刻却听到了，他的大脑在战栗着，眼前与脑海一同掀起了风暴，他哭着喊着在救生舱里不住地拍打着舱门，让我走，让我出来，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就没有意义，求求你，求求你，他到最后什么话都没法说出来了，语言和文字在这一刻失去了全部意义，所有的字句全被哽咽与泪水淹没成一片永远无法停止的汪洋。 他无力地贴在舱门上，几乎要将眼睛贴在那小小的唯一窗口上，那个金发红眼的男人就站在舱门的另一侧。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过一截窄窄的舱门。 却是咫尺天涯。 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却如此沉静，他沉默地看着哭喊着的绿谷出久，突然唇角弯出一抹笑。 他无声地说：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这种时候，根本不应该哭，你应该说——】 绿谷出久回过神来，那张轮廓锋利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爆豪胜己的吐息打在他捂住嘴的手上，绿谷出久觉得自己的手要被烫坏了，烧一样的疼，这样的距离，绿谷出久能在爆豪胜己那双仿佛灼热红铜一样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不起眼的一抹绿，要浮在血海上，要被周围的红吞没。 绿谷出久恍惚了，他在这一刻踏入了现实与虚拟的界限，眼前的一切如此清晰，大脑却被裹了层雾无论如何都没法看分明，挡在爆豪胜己和自己之间的不是手掌，反而仿佛成了永远不可能的救生舱玻璃。那并不是《宇宙告白》里的情节，而是出自另一个GZDK作者的同人小说，叫《与星河一同而来的爱人》，两个在死寂洪荒里彼此拥抱的孤独旅人，爱情在无重力的太空中生长蔓延，绿谷出久半夜追连载追到纸巾都用了三盒，看到这个情节时自己一边喊“我爱你”一边哭，他那天恰好回家里住，吓得引子第二天早上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失恋。 他没有失恋，他只是投身了一场模拟爱情，虽捕影拿风却情深意切，值得上一场肝肠寸断。 绿谷出久清醒过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太空，这里是一间普通餐厅，他看着那张和他连呼吸都要交叠的，英俊到咄咄逼人的脸，心里不断地重复，不可以，不能真情实感啊，绝对不能真情实感啊，真情实感会遭报应的…… “……最热的同人CP。” 绿谷出久的大脑昏昏沉沉，爆豪胜己的声音此时响得像在他耳边敲响的巨钟，震得他打了一个激灵，他如梦初醒：“什么？小胜？什么CP？” “我说，”爆豪胜己又坐回去了，双手交叠在脑后往椅子上一靠，又是他之前的姿势，他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让绿谷出久因为要处理的信息过多大脑直接当机的话：“我要让GZDK成为PHFO最热门的同人CP。” 绿谷出久下巴都要掉了。 “啊？” 其实GZDK一开始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很大一批簇拥者的，起码Boom Zero第一次下笔写GZDK的时候是这样。爆豪胜己第一次知道这种东西时是他刚毕业半年的时候，事业上升期和各类初次着手的英雄事务他虽然应付得来，可压力也是有的，爆豪胜己被这些积攒的压力弄得心烦意乱，偏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排遣方式。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第一篇GZDK同人。 纯车，各种play，还是个长篇连载。 点是误点的，具体原因已不可考，爆豪胜己发誓他当初第一次看的时候纯粹是因为“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这两个名字被摆在一起不爽而已，他现在毕业了，好不容易和那个让他烦得要命的废物分道扬镳再您妈的见了，可没想到在他完全没有和绿谷出久有任何交集的这半年之后，他的名字居然又被别人和“绿谷出久”四个字牵扯上了，这他妈什么诅咒，爆豪胜己简直想骂娘。 还有这标题后面跟着的一长串子都是什么鬼东西？PWP？ABO？多Play？这都他妈什么玩意，教人学英语？ 爆豪胜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点开了那个链接，这篇GZDK同人的名字叫《战役》，爆豪胜己早就切了小号，准备等自己看完这个作者的屁话之后喷到对方删号。此时此刻的爆豪胜己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他看到标题叫“战役”，就以为这是在他学生时期经常会出现在各类职英论坛上一群纸上谈兵的家伙自以为是地对现役英雄能力评头论足甚至做比较的帖子，他国中和高中的时候经常会因为这一点和别人在网上展开骂战，因为用词过于激烈，发言几次被和谐不说，还曾经被管理员直接禁言过，甚至封了好几个号。他做好了准备，打算这个作者要是敢说他有哪点不如Deku就立刻喷到对方怀疑人生。 爆豪胜己自己怀疑人生了。 他第一章 还没看几行，就把手机给炸了，炸完还不算，他直接把已经成了焦炭的手机一挥手扔出几米远，砸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可怜的手机直接散了架。 这……他妈……什么……玩意…… 爆豪胜己清醒过来之后，就去查了这方面相关资料，爆豪胜己看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些人真闲。 原来还有人磕英雄和英雄之间的CP，靠脑补和剪辑就能造出一个所谓的天地，爆豪胜己对此嗤之以鼻，幻想是这个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虚空里结不出果实，幻梦中开不出花来，留下的也都只是惊鸿般的倒影，不足以经常记起。更何况他和Deku怎么可能在一起？他是个24K纯直男，不会对男人动心，更不会对男人O起，更何况对方还是Deku，绿谷出久，那张蠢脸他看了十几年，连他脸上那堆雀斑是怎么分布都记得一清二楚，想想他就够了，他要是有一天会喜欢Deku，那天上的星星就都得落下来，全都砸在他头上。 他得晕成什么样才能喜欢Deku啊。 爆豪胜己第二天去重新买了个手机，在重新录入信息的时候在心里把绿谷出久骂了个狗血喷头，第三天他就继续正常工作了，然后第四天，第五天…… 第六天他重新点开那篇文，把第一章 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还直接追到最新一章，他作为正主，非但没有充分体现自己作为一个曾经在英雄论坛上所向披靡到被管理员禁言的优秀喷子的素质，相反，他开始在评论区催更。 爆豪胜己给自己找理由，他可不是在磕CP，他纯粹是为了解压，他当然也不是Gay，只不过看到绿谷出久那副任人宰割的蠢样子就通体舒畅而已(虽然之后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洁癖去看了别的CP相关，结果又炸了个手机，爆豪胜己对此作出的解释是只有另一方是自己自己才会觉得痛快，毕竟他没兴趣看别人的同人)，在这一点上，爆豪胜己展现了作为一个高潜力职英卓越的谈判素质，他把自己说服了。 爆豪胜己开始心安理得地扫文看图，吃粮吃得不亦乐乎，偶尔还会腹诽几句这里画的不好哪里写的不像。爆豪胜己这种日子过了大概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不是说他不磕了，是没粮吃了。 爆豪胜己这才发现，GZDK这个圈子，真是太他娘的小了。 没粮吃就饿，饿怎么办，吃不了别的，还跑不了路，只能自己动手。 爆豪胜己开始写文。 他写的第一篇文是个纯PWP，他从毕业之后，几乎就没有见过绿谷出久，只是那天他在午休的时候，电视上突然出现一个墨绿色的身影。 绿谷出久刚刚进行完火灾救援回来，鬓角几根头发都被火撩得卷曲，灰头土脸，脏得要命，对着麦克风几句连续的话都说不出来，磕磕巴巴的，最后只好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 爆豪胜己看着绿谷出久那双像是在水里浸过一样，亮晶晶的眼睛，和他脸颊上隐隐浮现的汗水，突然觉得很是烦躁。 Boom Zero给自己的粉丝回复说自己就是把DEKU当发泄工具，其实还真没说错，他纯粹是为了发泄他心里那股烦躁才开始写文的，他写的文章严格来说压根不能叫CP向同人，只能叫发泄向黄【文，被喷说是根本不是GZDK粉就是GROUND ZERO毒唯还真是一点都不冤，爆豪胜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GZDK粉，他只是拿它来舒缓压力而已。 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发生的事情在Boom Zero被喷毒唯之前，在此之前GZDK还是个不是很红火，在PHFO上没什么姓名的职业英雄RPS，这一切的转折点在爆豪胜己自割腿肉割到心头火直冒，终于没忍住给《战役》的作者留言的时候。 这位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再更后续的作者哭丧着脸给Boom Zero回复： “没有糖，实在没力气产出了。” 第5章 05 #爆豪胜己：我不过一个冷酷的发糖机器罢了 糖？ 啥玩意？ 从始至终其实都没有好好磕过GZDK的爆豪胜己这时候才触及到了RPS这种亚文化圈内部的运作机制。 作为一个职英RPS，GZDK不火，甚至很凉（爆豪胜己用了半个月就把老底翻完了），而爆豪胜己本人，说实话对GZDK没有多上心，纯粹是为了看Deku在R18同人里那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而已。他本人对GZDK的感情很复杂，一是觉得有人成天揣测自己生活，把自己和Deku强行拉在一起很无聊，另一方面却又因为他自己可以通过看GZDK同人来让他身上的压力得以发泄而没法真正毫不在意，爆豪胜己处于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可以说是有些刻意地避免了解这个圈子。 可现在他妈的不一样了，这个作者给他的回答让爆豪胜己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战役》的作者不是个例，他最近已经很长时间刷不到更新，这个圈子没有生气，一团死水，并且在一点点沉没下去，爆豪胜己本人对GZDK没什么责任感，也随便它如何，但他必须搞懂这一类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行，否则他就会失去这么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的能缓解神经的渠道。 在他们这一代职英里，比GZDK热的CP也属实不少，爆豪胜己抽出一天时间，将这些CP和GZDK做了横向对比和纵向对比，最后得出结论—— 怪不得他妈的不火。 ——他和Deku的互动，太少了。 同框（爆豪胜己把这些饭圈标准用语都用这一天搞明白了）全靠P，对话靠剪辑，无推特互动无真人对话，别家靠缝缝补补截边拼凑过日子，倒是也能自我安慰我家CP在角落里隐秘相爱，GZDK靠什么？ 这他妈磕个屁啊，神仙也磕不下去，神仙起码也得喝点露水啊。 同人磕的是什么？磕的就是幻想空间，CP粉在正主两人的基础上进行脑补和升华，一点点小动作都能被无限放大，一句无心的话都能被解读出无数所谓深层的含义，对CP粉来说，站在一起就是相恋，同个框就是结婚，对视即相爱，对话即上床，要是有个肢体接触那更不得了了，爱情都能追溯到三生三世去。反正电视里也好，杂志里也罢，看到的就那么多，CP粉就是可以毫无理由地坚信在我看不到的角落，我CP肯定已经爱了个百转千回，吻了个地老天荒。 想到这一层，爆豪胜己就懂了，他自信自己已经摸透了CP粉的心理，也摸透了同人粉圈的规律，同人作者Boom Zero太太作为GZDK的粉丝一员即使摸清心理也不会对他的产出有半毛钱的帮助，但爆豪胜己摸清规律就不得了了，毕竟他的大号叫GROUND ZERO，GZDK里的GZ，相比普通的磕CP粉丝而言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就是正主本人。 幻想空间是吧？ 爆豪胜己在电脑前活动着手指，笑得异常邪气。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表，三天之后，有一场访谈，邀请的嘉宾，正好就是他和绿谷出久。 而三天之后的那个日子，成了GZDK历史上一个浓墨重彩的开端，在那天晚上的访谈播出后将视频每一帧截图刷屏狂欢的，欣喜的女孩们（或许还有男孩），并不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我搞到真的了！！！】 【如果GZDK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如果GZDK不是真的，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就像地球永远不自转，就像星河不闪耀，就像樱花永远不开放。】 【我泪洒北海道，太平洋的水，我的泪。】 【姐妹们你们注意到GROUND ZERO看DEKU的眼神了吗？满满的侵略性和欲望！他弯下腰冲DEKU的耳边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我都要窒息了！在心里疯狂尖叫你们快点在一起！】 【在一起？你是不是在说笑？他们那个氛围分明就是早就有染！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在换衣间就已经干过一炮了！】 【我以为这一期只能吃到铜矿糖，可没想到GROUND ZERO居然那么大胆，在这种场合公然宣示主权，他们是不是快结婚了，所以GROUND ZERO才这么沉不住气？再加上前几天几乎不怎么推特营业的GROUND ZERO居然上推发了一个“饿🍃”，评论都在说GROUND ZERO是不是想吃蔬菜，可是只有我们GZDK粉一眼看穿他在给DEKU发性暗示！一定是两人分隔太久占有欲强烈的GROUND ZERO不满意了！让他媳妇看到之后赶紧回家让他酱酱酿酿！】 【你们说GROUND ZERO在DEKU耳边说了什么？DEKU听完脸都红了！】 说的是“你个傻逼”。 爆豪胜己面无表情。 始作俑者爆豪胜己挑眉看着这些兴奋的发言，今天晚上很冷，但恐怕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在外面跑圈来平复心情，没准会一边跑一边大喊“GZDK is rio”这类句子，可是这和爆豪胜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一个冷酷无情的造糖机器罢了。 他耸耸肩，换了个页面，开始看最新的《战役》更新，作者今天晚上在博客里痛哭流涕，决心死都要三更来歌颂GZDK完美的爱情。 真是太他妈简单了，爆豪胜己开始后悔他没有早点干。 其实他没有干什么特别的事，即使这些粉丝狂欢的程度像是他和Deku在电视上直播做|爱（想到这爆豪胜己灵光一现，决定以这个为灵感写一篇文）一样，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不过是在坐到自己的位置之前，手撑在绿谷椅子两侧，弯下腰，低下头，在绿谷出久的耳边说了一句“你个傻逼”罢了。 说着简单，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爆豪胜己找好了角度，确保摄像机拍到的画面是他把Deku整个人压在椅子里，拍不到他的表情也拍不到他的口型，只能拍到绿谷出久茫然还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瑟缩和惶恐的脸，而在他故意嘲笑了对方之后，摄像机就忠实记录下在GZDK粉眼里“害羞而胆怯的DEKU”。实际上绿谷出久是气的，在演播室里他也没法直接回呛爆豪胜己，不然“GROUND ZERO和DEKU直面冲突”这样的标题就会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上，两位英雄所属事务所的宣发组恐怕要愁到秃头，绿谷出久越想越委屈，还不能说话，气到脸都红了。 如果只是发糖，那倒是容易，爆豪胜己随便转发绿谷出久的一条推特再说几句暧昧的话，不就是标准发糖了吗？可爆豪胜己不想这么干，首先他不想在表面上和绿谷出久有什么牵扯（还是这种牵扯），更何况这样营业感太重（爆豪胜己现在连营业这种词都懂了），他们同期有两个英雄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增加自己的大众人气，磕他们的CP不少，可是说他们太刻意而引起反感的也一样很多。爆豪胜己倒不是在乎那点好感，他本人足够优秀，足够耀眼，用不着炒CP，也用不着营业，他是英雄，从来不想本末倒置，更何况爆豪胜己自信自己就是发光体，只要他站在那里，自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向他。 但他从这两个人身上得到的教训就是，如果要真正的捧好一对CP，那营业感绝对不能太重，如果目的性太强，所谓“真情”以外的东西太强，大众的眼睛也不是瞎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的CP怎么能让人真情实感？CP粉想要的从来不是正主两个人刻意的交流，她们要自然而然的流露，只要给她们一个片段，她们自己就能将整个故事补全，那些从虚空中生出的情和爱，有多少是自顾自的浪漫，无关任何人。 既然CP粉想要的是想象空间，那就给她们好了。 那些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动作和行为，被屏幕放大千万遍，被接受者在大脑里进行再加工，最后彻底的面目全非，成了一派深情模样，而真正的真相是什么，谁又知道，谁又在乎呢？ 真是太简单了。 擦一下手腕10篇更新，摸一下肩膀30篇pwp，说句话50篇哨向，对视100篇ABO，说点从前的事300篇生子（在他故意说出他和Deku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天，整个同人圈都陷入了一场地震）。GZDK在爆豪胜己的预计下越来越火，越来越热，他和绿谷出久在无数世界里相遇，相爱，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时候谈了无数次恋爱，结了无数次婚，有些故事里他们相逢便心动，有些故事里他们陪伴才长情，浩瀚如宇宙，渺小如微尘，粗狂如荒漠，温婉如雨林，那些贝阙珠宫，那些奇诡志怪，都不过是为了他们相爱而存在的一场盛大舞台。 而这些故事里的两人现在不过坐在一张餐桌的两侧，伴以佐餐的柠檬水杯壁结了一层小小的水珠，水果在半透明的饮料中漂浮，像是热烈绽放过后的残骸，猪排饭已经凉掉，凝固粘稠的酱汁裹着咬了一口的西兰花，萎靡地缩在盘子的角落里装作一具尸体。 “……所以，小胜，你自己磕自己CP，自己给自己发糖，还自己给自己产粮。” 绿谷出久听完这一长串之后，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耗掉这巨大的信息量，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大脑也完全不想再运转，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睡一觉，没准醒来之后就会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今天压根没有去什么PHFO，Boom Zero还是他悄悄用小号打call的心动作者，他醒来可以去等《宇宙告白》的无特典通贩，无特典也挺好的，非得执着特典干什么呢，重要的是能收藏喜欢太太的新刊…… 绿谷出久想，我这磕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神仙CP啊。 第6章 06 绿谷出久听完GZDK镇圈大手Boom Zero如何将一穷二白无人问津的冷CPGZDK带成如今第一梯队的热门CP的创业历程后，他因为一时接收了太多CP因而变得十分混沌的大脑告诉他，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赶紧告辞。 但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算离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爆豪胜己要把想赶紧溜走拥抱残酷人生中唯一温暖的存在——欧鲁迈特等身抱枕的他按在原地，还说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直接结果就是对绿谷出久一直以来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毁灭性的影响。 原来莫名其妙地被爆豪胜己骂是因为这个，怪不得爆豪胜己和他见面总要有身体接触，访谈的时候明明问的是有关救援的问题，爆豪胜己却总会绕到他身上有事没事贬低几句，甚至说起小时候的糗事，害得他在镜头前窘迫到满脸通红……晚上回去看同人伤口还要被撒盐，绿谷出久看GZDK粉把每一帧截图拿出来细细分析甚至根据一些对话写彩虹屁小论文来分析他们之间所谓的情感流动的时候，已经不是哭笑不得了，是欲哭无泪的程度，要不是他知道真相，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吗！他一直以来磕的cp糖原来全都是建立在他的血泪之上吗！这么一想连以前的快乐都混上苦涩了！ 真情实感地磕CP会遭报应……果然历代的CP粉都没有欺骗他，只是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一句普通的遭报应就能形容得了的了，他还没有真情实感，不过一个普通的CP粉，现在却已经遭了天谴。 所以为什么小胜要对我说这些？ 想……想让我夸他？ 绿谷出久内心深处涌起了巨大的不安，但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是让他条件反射地对爆豪胜己说：“真……真厉害啊，小胜。” 就是很像神经病。 但作为磕自己CP，甚至为了一本带特典的本子就不惜把自己裹成抹茶大福也要跑去排队的正主，绿谷出久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没有资格说爆豪胜己神经病的，比这更糟糕的是绿谷出久就在刚刚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他作为一只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人生重大岔路口的懵懂小白兔，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的最正确做法就是趁现在赶紧把桌子一掀，OFA开到100%迅速蹦走。 爆豪胜己抬起了头，他皱着眉说：“所以既然我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不能把GZDK做成职英RPS界最热门的同人cp……就太说不过去了。” “……啊？” 绿谷出久傻了。 这都是哪跟哪啊？ 然后他就看到爆豪胜己突然笑了，绿谷出久背脊情不自禁地一阵哆嗦，他直觉不好，很可惜已经晚了，死亡宣判已经到来： “你说对吧？Deku？” 绿谷出久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等等等等等一下啊小胜！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这么做的！这……这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吧？” 爆豪胜己见状条件反射地也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吵死了！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小胜你自己的声音明明比我还大…… 绿谷出久委屈巴巴。 他马上打起精神准备反抗爆豪胜己的强权，不管怎么说做到这一步也太过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答应，他赶紧坐了下来，按着爆豪胜己的肩把对方也压了下去，他可不想在这里被围观，更可怕的是和爆豪胜己一起被围观，他都能想象到5ch论坛*里盖起高楼的恐怖场景了。 他凑近爆豪胜己，对方还老大不愿意，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绿谷出久现在也没有心思介意这个，他小声并且快速地说：“这太过了吧，能理解小胜作为GZDK作者的心情，但是……” 但是我不是Gay啊！ 爆豪胜己刚才和他说的内容，就是要让他和爆豪胜己从此开始一起“营业”，把GZDK变成压倒性的第一人气CP。 绿谷出久要跪了。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为了磕CP不惜把自己搭出去，明明是个直男却偏要在柜子里表现出一副我在彩虹新世界的样子，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精神，这是一种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牺牲精神啊！ 绿谷出久十分感动，然后表示了拒绝。 “不不不不可能的，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啊？！只是磕CP而已，而且小胜你也没有多上心啊！” 并且还不是双担。 绿谷出久还耿耿于怀，他还是意难平。 Boom Zero作为GZDK产出文手，他腥风血雨，不是双担，三天两头就要找个角度骂一句DEKU（绿谷出久还为此伤心过，现在想想当初流的泪都是自己脑子里进的水），每发一篇同人文评论区必然展开粉黑大战，自己更是不管不顾，管你是粉是黑，只要他看不顺眼必然开喷（绿谷出久以前还非常迷惑这一点，作为粉丝，他对Boom Zero自带一层圣光滤镜，以前总能给Boom Zero太太找到理由开脱，今天他全懂了）。争议大到只要他博文更新就会有一群人守在他评论区准备好自己的发言开始说出各种激怒他的话，绿谷出久都要以为这些人喜欢被Boom Zero骂的程度要比她们讨厌他的产出还要深，绿谷出久以前还能自我安慰，今天才发现原来Boom Zero说的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只要他是爆豪胜己，他就不可能对GZDK真情实感。 小胜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绿谷出久强压下自己作为正主说出“GZDK”的违和感继续说：“再说GZDK现在已经是最热门的CP了，我们就算真的营业，也不会改变GZDK现在的格局啊，小胜为什么……” 而且GZDK变成现在的热门也是拜爆豪胜己所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啊！ “这样你就满足了？”不知道是不是职业习惯，爆豪胜己说出了一句肉文里常会有的台词，不过他自己似乎没有注意到，倒是博览全圈的绿谷出久想到了别处去有点脸热。 “不够，不够，还不够，”爆豪胜己的那双红瞳越来越热，越来越亮，这么近的距离，绿谷出久甚至感到了他目光带来的那股烧灼：“我要把GZDK变成压倒性的第一。” 完……完了。 绿谷出久想，爆豪胜己认真了。 爆豪胜己确实不是个真情实感的CP粉，但他有一个优点，当然这个优点放在这个场景下不仅不是个优点甚至是个大麻烦，那就是他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爆豪胜己在一开始应该真的只是把这个事情当消遣，但随着他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投入，到最后就把这个CP当事业来经营了。 凡事不能太认真，一认真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会变成神经病，要是像爆豪胜己这种超级行动派，疯都不会自己一个人疯，死都要拉着绿谷出久疯。 谁让他是DEKU呢。 当然绿谷出久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拉下水，他多少还想挣扎：“小胜，我觉得你一个人就可以做的很好了，我笨手笨脚的，只会拖累你啊！” 他声泪俱下，就差没有跪在爆豪胜己面前捏着他的裤脚说这段话，希望这种场面出现不会激起Boom Zero的创作欲望。 说着绿谷出久就要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打算开溜了，当然也和前两次一样被爆豪胜己打断了。 “喂。” 绿谷出久回头，看到爆豪胜己举着那本《宇宙告白》，封面上的红巨星颜色像爆豪胜己的眼睛，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你东西掉了。” 这次真的是提醒他掉了东西，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对Boom Zero太太的感动，他回过身，一边说谢谢一边打算接过装订精美的书，紧接着他的手就被抓住了，爆豪胜己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私下里磕GZDK的事报给媒体。” “欸？” 绿谷出久大脑出现了一秒钟的真空。 “诶诶诶诶诶诶诶！！！”绿谷出久眼睛都瞪圆了，他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把下巴合上，短暂的惊慌之后他立刻找到了华点：“可是小胜，你自己也磕啊！你还产粮呢！” 没必要深仇大恨到搞自杀式攻击吧？ ”哼，“爆豪胜己看着绿谷出久那副呆样，神色自若地嘲笑道：“那么离谱的事，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很离谱……等一下，小胜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 因为这件事太过离谱，所以哪怕别人知道这件事，爆豪胜己只要死不认账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会增加一件都市传说，而且以GROUND ZERO粉丝的战斗力，没准谈起这件事的人都会被围攻要求为散播这种谣言向GROUND ZERO道歉……可恶，不愧是小胜！ 绿谷出久企图扳回一城：“那我也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爆豪胜己打断了：“我有你的购买记录。” Boom Zero太太残忍地摧毁了小粉丝的最后一层心理防线：“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你是要被我揭穿现实身份直接给GZDK带来热度，还是好好答应我配合我营业？” 爆豪胜己恶劣地笑了。 “前者听起来好像也挺不错啊？” 第7章 07 选哪个？ 绿谷出久说，我选择死亡。 很可惜对于爆豪胜己来说绿谷出久没有第三个选项。从小时候起爆豪胜己就是那种他说一你不能说二的暴君，随着年龄渐长，爆豪胜己表面上倒是沉稳了不少，很可惜都是表面上用来装模作样蒙混过关的东西，他是聪明人，从小到大都是，知道什么事不该做，起码不能在明面上这么做，可内里的盛气实际上一天比一天锋芒毕露。这点他一点都没变，从头到尾都是小时候那个硬揪着想去玩秋千的绿谷出久去爬山的小屁孩。 从前的孩子王以前的校霸如今的职英一霸强行让英雄DEKU下海卖cp，介于GZDK的左右问题四舍五入可以约等于让英雄DEKU下海卖屁股，绿谷出久敢怒不敢言，爆豪胜己购买记录在手，一旦爆出来别说是下海卖屁股，公众都要怀疑这个清清爽爽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是否真的屁股不安分。天可怜见，绿谷出久看同人从来都是跳车看的，从前还总是苦恼心动选手Boom Zero为什么每篇都有车，害得他只能硬生生啃下去，然后被里面那个OOC到绿谷引子都不认的自己雷到外焦里嫩。 还有这威胁的手法……小胜你真的是英雄吗？！ 吐槽归吐槽，呐喊归呐喊，绿谷出久现在也得接受自己被绑上贼船的事实——不得不接受，爆豪胜己作为一个没血没泪的资本家，冷酷无情的造糖机器，哪怕绿谷出久真的选择死亡也要被爆豪胜己直接拽回来继续把他的血泪压榨成GZDK粉丝磕的糖，起码在GZDK“成为压倒性的第一”之前。 可以说绿谷出久本人的抗压能力和自我调节能力实在是一等一的强，在起初被压榨的悲愤平复过后，英雄DEKU的情绪已经逐渐趋向稳定，爆豪胜己意志力和行动力有多强，这是绿谷出久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只要他想做的，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他要是想早点摆脱这种困境，就不如好好配合爆豪胜己让他早点达成目的。 “所……所以，小胜，我们要怎么……营业啊？” 绿谷出久小心翼翼地问。 这可真是难倒绿谷出久了，他作为一个中央空调型英雄，对粉丝的要求基本上有求必应，要签名就一笔一划，要握手就双手全伸，唯独营业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做过，而爆豪胜己也不是他的粉丝，严格来说他是爆豪胜己的粉丝，毕竟Boom Zero太太的一式三份同人志还在他家里摆着呢，绿谷出久绞尽脑汁，用他在这方面贫瘠得不能再贫瘠的知识试探着问：“不然我们发个推？” 他同期同学公布恋情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粉发的女孩环住红发男孩的脖子，冲镜头摆出“V”字手势，男孩有点无奈地笑着看着她，神态是在他平常时难得的细腻柔和，女孩笑容明媚灿烂，温暖能通过这张照片从屏幕里透出来。 绿谷出久比量比量，他想到底是他去环爆豪胜己的脖子还是爆豪胜己去环他的脖子，配文要配什么才能不显得太尴尬，结果没想到爆豪胜己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他一脸嫌弃的表情：“太恶心了吧，我又不是Gay。” 所以你到底想怎样啊！ 爆豪胜己接下来说的一系列话更让绿谷出久云里雾里了，他皱着眉头看着绿谷出久说：“我先说好，明面上我不想和你扯上一点关系，这么露骨刻意的表现，瞎子也能看出来是摆拍营业。还上推发照片？你是哪里来的高中女生吗？走到哪都要自拍发Twitter？” 小胜你不要一副好像你才是那个被强迫和我炒CP的人的语气啊…… 绿谷出久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嘀咕归嘀咕，绿谷出久拿出自己在UA上学时认真求教的精神，他问：“小胜，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爆豪胜己扬眉：“真不愧是Deku，连这种事都不懂。” “听好了，没人会认真去磕明知道是摆拍作秀的CP的，即使有些人脑子蠢，天天活在梦里，能自己催眠自己，潜意识里也会明白怎么回事的。我推特从来不发日常生活，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做，谁都能看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是职业英雄，做这种方面的营销只会败坏名声，更何况，”爆豪胜己嘴角咧出一个张狂的弧度，“我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人气。” “我要让GZDK人气激增，但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绿谷出久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明白……那小胜你想怎么做？” 明白个鬼。 绿谷出久开始怀疑爆豪胜己当初在UA到底念的是英雄科还是经营科，自己和爆豪胜己到底磕的是不是一个GZDK，但话题还是要继续，绿谷出久需要知道爆豪胜己到底想怎么做，即使内心在狂喊这些都是啥，表面上还是一副“我都懂我都懂”的样子。 爆豪胜己嘲笑地说：“是恋爱感啊，白痴。” 要是真的让爆豪胜己给绿谷出久好好剖析同人圈的运作机制，那恐怕要说上三天三夜，绿谷出久也未必能完全明白，物种有多样性，CP也有多样性，一个CP为什么火，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但最直接也最普遍的，其实就是一个词。 Rio。 当然这个Rio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人和人是不同的，一开始就不同，共情能力的差别，思考方式的差别，看问题角度不同的差别，甚至是对其中一位正主偏爱程度的差别，都会导致一个CP在她眼里Rio的程度。但不管是怎样的CP，如果看着“不真”，就算再火，也不会有人会真情实感。 爆豪胜己要的不是GZDK火，或者说不仅仅是GZDK火，他要让别人认为GZDK是真的，准确来讲，是让磕这对RPS的人，认为它是真的。 如果他不能让别人认为GZDK是真的，那GZDK就不可能会成为他预想中的“压倒性的第一”，论正主发糖，他发的润物细无声，发得自然，发得和谐，发得出神入化，加上一个笨手笨脚对这方面没有一点概念的Deku，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只会拖他的后腿，也许Deku配合能让GZDK更火，但是以绿谷出久高中时期排舞台剧一分钟要被喊停三次的糟糕演技，GZDK作为一个同人CP，它处在虚拟和现实之间的那个位置只会岌岌可危，GZDK也许会更火，但GZDK不会更真，没准还会因为过于明显的营业沦为5ch(注：一个使用率很高的日本论坛)群嘲。 可爆豪胜己必须要绿谷出久配合，因为即使他发糖已经发到一定境界，他仍然会看到GZDK时不时会出现“虽然CP很好磕，可是我觉得GZ和DK之间一点恋爱的氛围都没有”的发言。爆豪胜己一开始嗤之以鼻，本来就是假的，这么多人磕CP，有几个心里不清楚到底本质是什么，指望子虚乌有的CP出现子虚乌有的恋爱氛围，纯粹是脑子出了问题。但他之后越来越发现，GZDK的热度似乎已经到了瓶颈，以他现有的经营模式，输入和输出完全不成正比。 他必须再开扩出一条路来。 这个”恋爱感“到底要怎么培养，这些GZDK粉丝概念里的应该是所谓的“真情流露”，这一点必然不可能，但这种“情绪流动”，爆豪胜己自信可以模拟出来。 那这个模拟就不可能是单方面的了。 简单来说，爆豪胜己的要求是，让绿谷出久和他成为模拟恋人，恋人这两个字一出现在爆豪胜己脑子里就让他觉得有点牙酸，他想了想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可以替换的词，只好这么不自在地继续用。恋人之间的那种氛围到底怎么培养出来的，必然和他们所做的事情有关，那他和绿谷出久只要这么照着来一遍，就算和真实恋人有差别，在 感觉上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毕竟爆豪胜己压根不想和绿谷出久培养什么恋爱感，他只要让GZDK粉认为他们之间有恋爱感就行了。 爆豪胜己简单地给绿谷出久说明之后，绿谷出久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爆豪胜己都要睡着了，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 绿谷出久突然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柠檬水，里面的冰块早就化了，水汽在杯壁上结出细细密密的冰凉水珠，他双手握着柠檬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问：“那小胜想怎么办？” GZDK背后的操盘手Boom Zero指了指身后，那里是一间电影院。 “那今天先去把电影看了吧。” 在爆豪胜己的上衣口袋里，处于休眠状态的手机在再度被解锁的刹那，会出现在屏幕上的是爆豪胜己还没来得及关掉的谷歌搜索页面，上面写得是这么一段话：情侣约会的首选地点。 有些人哪怕发糖不留情，写车不眨眼，R18文档不知道开了多少个，等到自己（模拟）恋爱的时候，还是得借助万能的搜索引擎。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十五名。 第8章 08 他们现在坐在电影院里。 绿谷出久之前哪怕打破脑袋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爆豪胜己会进行这种寻常发小的常规活动，原因还这么离谱。这个场次看的人不多，他们前排只有一对情侣而已，绿谷出久捧着一大桶爆米花，表面规规矩矩，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开始之前的广告，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到九重外去。他偷瞄身旁的爆豪胜己，爆豪胜己即使裹着帽子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来轮廓深邃面容英挺，此时正皱着眉看着屏幕，明显对电影接下来的内容很是不满意。 爆豪胜己长得好，从小到大都长得好，随着时间推移，青春期的稚嫩和青涩褪去，那股野性和桀骜的气息配上他锋利的五官，简直英俊得咄咄逼人 ，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肉跳，饶是绿谷出久身为男性，也不得不承认爆豪胜己有一副好皮相。 绿谷出久越看越觉得惆怅，最后甚至有点想叹气，他想，你长得这么好，怎么这么神经病呢。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在爆豪胜己面前说。 他和爆豪胜己全副武装来了电影院，帽子口罩墨镜一个不落，看着不像来看电影，反倒像是犯罪团伙以电影院为据点进行什么地下交易，售票处的漂亮姐姐强装镇定，偷瞄了他们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院线上映了一部叫《水中蔷薇》的爱情片，一部叫《银河轨道》的科幻片，还有部最近话题度很高的爆米花搞笑电影《异形清洁工》……以及一部超英电影《Allright传说》。 他们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选了最后一部，省略了一般情侣可能会出现的因为口味不同而出现意见不统一，然后开始各抒己见互相争执，最后达成共识的过程，效率高得吓人，尽管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口味千差万别，但所有的选择里一旦出现一个欧鲁迈特相关，对他们来讲就等于只有一个选项。 他们进场厅之前还买了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完全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进电影厅抱着爆米花的绿谷出久甚至还有几分雀跃，他早就听说过这部电影，主角叫Allright，谁都能看出来和Allmight的关系，实际上这部电影确实也是出品方征求了欧鲁迈特同意之后创作的作品，欧鲁迈特衍生的一系列周边到今天为止已经是个很大的产业链了，虽然欧鲁迈特早就退役多年，但其周边一直很是火热，经久不衰，“欧鲁迈特”这个名字已经不仅仅代表八木俊典个人，而是一个象征概念，俨然有成为亚文化概念的趋势。他听说之后就一直想来看看，却苦于没有空闲时间，没想到今天了了心愿。 结果到了位置坐下来，正雀跃的绿谷出久一回头瞄到爆豪胜己的脸，那颗迷弟的心才不再一个劲没完没了的躁动，他才想起他看电影算是有任务在身，这么一想原本开心的心情也有点大打折扣。 爆豪胜己倒没什么感觉，他趁电影还没开始，盘算着他刚刚看的攻略，攻略上说情侣看完电影后一般会去吃个饭，为了增进感情还会手牵着手回家。爆豪胜己看了看时间，电影是两个小时，结束之后他可以就领着绿谷出久吃个饭，至于吃什么就挑上次他吃的那家有名的四川料理馆子，绿谷出久吃不了辣，这个最好，让他干瞪眼，吃完就送这家伙回家，让他赶紧滚蛋，走流程嘛，谁不会啊。 这两个母胎单身，恋爱经验为零的恋爱白痴，即使现在各怀心思，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情侣第一次约会是不会挑这样一部电影看的。 不过很可惜这部备受这两个厨力难能battle出上下的欧鲁迈特铁粉期待的电影，观感让两人大失所望，剧情解构松散，人物逻辑混乱，这些缺点先不提，最让绿谷出久没法接受的是这部电影连欧鲁迈特的基本设定都搞错了，还硬扯出来一个欧鲁迈特从前的恋人出来，最后这部电影变成了欧鲁迈特，女主角，和反派三人的三角恋…… 没想到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居然还歪打正着看了一部爱情片，虽然看起来他们都不是很满意，电影中的爱情描写也没有引起这两人的共鸣，毕竟…… 谁他妈对“女主角和反派抢欧鲁迈特”的情节会有什么爱情共鸣啊！只会有在漫展上抢偶像限量周边的仇恨而已吧！ 绿谷出久看得悲从中来，他看着看着也忘了自己和爆豪胜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的电影院，他小声对爆豪胜己说：“小胜，小时候是不是有我们一起排队买限定店出售欧鲁迈特的玩偶，我排在你后面，结果到你的时候你把那家店剩下的全新玩偶都买下来了，还把这些玩偶都分掉了，偏偏没有给我，然后在我面前大声嘲笑的事？” 爆豪胜己本来看这破烂情节看得就火大，绿谷出久这个时候居然还敢翻旧账，他磨着牙压着声音：“高中时候老子掐着点买只售一百个的欧鲁迈特出道十周年限定徽章再贩没有抢到，结果隔了几天就看到你这书呆子书包上别了二十个的事老子还没和你算，你居然还敢提以前的事？活腻了？” 绿谷出久气急，顺手把口罩摘了下来：“这件事和小胜你之前做的性质一样吗？怎么看都是小胜过分吧？” 爆豪胜己被戳痛脚，无从反驳，最后气急败坏，直接上手扯绿谷出久的脸，绿谷出久不甘示弱想要还击，结果手一歪碰到两人中间的可乐，“哗啦”一声洒爆豪胜己一身，绿谷出久吓一跳，急忙掏出纸巾给爆豪胜己擦那些可乐，他心里一慌，就更手忙脚乱，这时候也忘了自己刚才正和爆豪胜己吵架，嘴里一个劲念叨着对不起。 绿谷出久泪腺发达，一着急眼眶就容易红，爆豪胜己看着半跪在他身前，一边给他擦身上的可乐一边小声说抱歉，眼眶红红的绿谷出久，莫名觉得有点不妙，他不知道哪里不妙，也许是这破烂电影的狗屎情节让他火冒三丈，脑子都开始不对付，也许是绿谷出久那张蠢脸上面的雀斑一直在他眼前晃得让他一个脑袋变三个大，又或许是电影院里昏暗的光线真的能朦胧产生美…… 尽管那些可乐洒在他身上，本来确实应该会让他觉得很暴躁，可他这时候却好像一股脑把这些事都忘了一样，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绿谷出久，有点好看。 还没等爆豪胜己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开始恼羞成怒，他们前排的人实在受不了他们这里一直出现声音，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冲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说：“喂，这里可是电影院，你们到底在——” 这位陪女朋友一起来放松心情看电影的小哥可能从来没想到自己要在电影院里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个男人坐在他们身后，而他身旁那个青年正跪在他脚边，手摸着他一片水迹的胸膛，头则埋在男人裆部，因为电影院模糊的光线，他看不到青年头部和男人裆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谢天谢地。 这位无辜群众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对不起，打搅了。” 爆豪胜己嘴巴几次张合，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陷入了一个什么状况了，他想解释，可此时混乱的大脑压根理不出来一句话，绿谷出久听到动静，想要抬头，爆豪胜己瞄到绿谷出久座位上的口罩，他心里大骂绿谷出久这个白痴，可眼看着绿谷出久就要抬起头了，他情急之下直接按住绿谷出久脑袋把他压了下去—— 前座的人倒吸了口气：“……酷。” 爆豪胜己，Ground Zero，“最像反派的英雄”排行榜第一名，所向披靡的英雄爆心地，头一回这么想去死。 这时候这位小哥的女朋友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了，她看到眼前的画面也完全呆住了，估计是没有想到原来电影院里还会有人这么大胆，可她明显对目前排行榜的英雄很是熟悉，她迟疑地说：“您看起来有点像……” 爆豪胜己真是个行动派，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到底看起来像谁，他就拎着绿谷出久的领子只往场厅外面冲，绿谷出久还没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直接就被扯出了场。 以为自己看了一场限制级表演的小哥缓了一会，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搞Gay就搞Gay呗，居然还这么大胆，让我们这些异性恋脸往哪放……” 他刚想回身坐下，却看到自己平时文文静静的女朋友此时眼神狂热，他吓了一跳，问：“小晴，你怎么了？” 接下来他的女朋友说了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觉得我磕到真的了。” 第9章 09 这绝对是绿谷出久看过的最惊险的一部电影，他现在被爆豪胜己扯着往电影院外跑，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像两个亡命天涯的逃犯，绿谷出久心都要蹦出来了，生怕那姑娘喊出一句“Ground Zero”或者“DEKU”，那他们就别想着出去了，他们会被狂热的职英粉丝围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会看到他的脸埋在爆豪胜己裆部，爆豪胜己的手还非常应景的按着他的后脑勺…… 真是太刺激了，我CP真rio啊。 绿谷出久绝望地想。 绿谷出久第一次和爆豪胜己尝试营业，其结果是毁灭性的失败，不对，绿谷出久好想捂脸，没准是全国轰动式的大成功，GZDK会登上各大报刊头条，报纸卖脱销，各类网媒点击破500万，推特热搜榜一位时间长达三天三夜。 这下GZDK是压倒性的第一了，绿谷出久心死了，他想了想今天之后的盛况，就觉得他脚下踩的不是什么地面，是他那颗被受摧残的心脏，灵魂都随着他机械性的奔跑做出《呐喊》的经典姿势。 绿谷出久有点崩溃：“小胜，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啊？” 爆豪胜己脸色发绿：“电影院光线不好，我当时还带着帽子，那女人未必能认出来。” 绿谷出久整理了下心情：“我觉得她是你的粉丝，在那种光线下，你又刻意做了伪装，这样她都能认出你，肯定是很喜欢你了，她没有看到我正脸，只看到一个背影，我和你的粉丝重叠率不高，她认出我的可能性很低。” 除非她是GZDK粉，绿谷出久没忍住在心里腹诽，他和爆豪胜己那点可怜的粉丝重叠率里几乎都是GZDK粉。 不过应该不可能。 “所以呢？”爆豪胜己语气有点不好，不过绿谷出久早就习惯了，在他眼里爆豪胜己的语气就一直没好过，“你以为自己能逃得过？” 绿谷出久急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不不不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既然她是你的粉丝，你可以直接去和她解释事情真相，然后拿你的签名照贿赂她啊！” 然后务必不要说出另一个人是我。 绿谷出久可不是为了甩锅，万一那姑娘除了是个Ground Zero粉还是个DEKU黑，要是知道Ground Zero和DEKU私下里一起看电影，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没准会因爱生恨也说不定。 爆豪胜己嘴角直抽，他转头看向绿谷出久：“你是真的蠢啊。” 绿谷出久受到爆豪胜己的人身攻击，气得肝疼，他反驳道：“那要怎么办？” 爆豪胜己没好气来了一句：“还能怎么办，那当然是不认啊！” “刚才那两个人没有拍照片，认出我的只有那女人，但光线那么差，她肯定也没法斩钉截铁地认为是我们，更何况就算她真的看到了你和我的脸又怎么样？他们手上没有照片，根本没有实锤，空口白牙一张嘴，能溅起什么水花？” 绿谷出久来不及感叹爆豪胜己的粉圈术语运用水平炉火纯青的程度，他目瞪口呆：“这样太无赖了吧？” 爆豪胜己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我直接去和她挑明我身份，等于坐实了我到底是谁，她手上有这种证据，就算搪塞过一次，日后要是有什么情况，没准就是个定时炸弹，你给我好好改改你的用词，什么叫无赖，这叫合理公关。” 绿谷出久想，这么多年，爆豪胜己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他由衷感叹：“小胜已经是大人了啊。” 爆豪胜己拽着他的手向前跑，他头都没回：“是你这家伙蠢。” 他们跑出电影院，来到背阴处，这么一搞，爆豪胜己也没有心思带绿谷出久去吃饭了，绿谷出久看着爆豪胜己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向停在角落里的一辆摩托车，这辆摩托车很大，纯黑色，造型惹眼夸张，大排量的银色排气管闪着森冷的光，绿谷出久惊讶道：“小胜，这摩托车是你的？” 爆豪胜己不答，绿谷出久问出声才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傻，爆豪胜己带上头盔，指了指自己身后座。 绿谷出久指了指自己：“是让我上去吗？” 爆豪胜己不耐烦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上来？” 他丢给绿谷出久一个头盔，绿谷出久只好跨上后座，他说：“小胜什么时候买的啊？” 爆豪胜己启动了车子：“前两周，还没载过人，便宜你了。” 爆豪胜己骑得很快，他们像一道黑色的流光穿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风从绿谷出久两颊刮过，绿谷出久没坐过几次摩托车，他的同事之前骑摩托车带过他，但是没有一个开的这么快又这么稳的，他没忍住把脚伸出去，手像翅膀一样展开：“感觉真好啊，像是在天上飞。” 爆豪胜己没有回头：“你多大？小孩子吗？” 绿谷出久有点不好意思，他又把手脚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坐在后座上：“我没想到小胜会买摩托车，我以为以小胜的性格，会买那种看起来很威风的跑车……我不是说这辆车不威风！” 绿谷出久自觉说错了话，不过爆豪胜己压根没搭理他：“买跑车干什么，我才刚工作几年，要是买辆好点的跑车还得按揭贷款，每年的保险和汽油钱又是一笔支出，等我贷款还完，跑车也到了年限，大概也要退休了，这辆是我全款买的，想怎么开怎么开。” “再说，”爆豪胜己似乎是笑了一下，“它不拉风吗？” 绿谷出久看不到爆豪胜己的表情，却总觉得一定是别样神采飞扬的样子，眉毛能飞到鬓角去，眼睛比任何一颗星辰都要亮，嘴角眼神满是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他看了那个表情很多年，后来又好几年没有见面，今天阴差阳错和爆豪胜己遇见，对方一言一行多了多少说不明的东西，让他觉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绿谷出久眼里的爆豪胜己，永远都是那个和他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爆豪胜己，多了三年不再交集的时光，多了三年不曾互相参与彼此人生的日子，现在的这个爆豪胜己，居然有点让他认不出了。 可那样张扬的笑容一旦出现在爆豪胜己身上，他就立刻又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时间带来的锈迹在夜晚的风中褪去剥落，消散在银白的，如水般的月色里，绿谷出久莫名有点高兴，他笑着说： “当然啊。” 他们路过水库，这里的温度比别的地方都要冷，湿气和冷气绵绵密密地沁进被布料包裹的身体里去。真是冷，绿谷出久打了个哆嗦，爆豪胜己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莫名其妙有点烦躁，他说：“抱住我的腰啊。” 绿谷出久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用啦，我不冷的。” 爆豪胜己半天没声音，绿谷出久以为他作罢了，却发现摩托车被他越开越快，绿谷出久多少有点不放心，没忍住问了一句：“小胜，你的摩托车驾照是什么规格的啊？我记得摩托车驾照有限速区别的……”他声音越来越小，生怕爆豪胜己发火。 谁知道爆豪胜己来了一句：“驾照？” “我没有驾照。” “诶？” 绿谷出久愣了一下，他嘴巴一点点张大，等到张到极限的时候，他顾不上周围有没有行人，大喊着：“等一下？等一下！” 绿谷出久眼泪都要出来了：“小胜你停下吧！我可以自己走的！你让我下车吧！” 爆豪胜己瞟了一眼绿谷出久，那笑容在绿谷出久眼里格外恶劣，他说： “Deku，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绿谷出久吓得抱紧了爆豪胜己的腰：“不要啊啊啊啊！！救命！！！” 爆豪胜己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不自觉开始吹起了口哨，不过他的口哨声被淹没在绿谷出久的尖叫里了，害怕到把脸都埋在爆豪胜己背里的绿谷出久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到了家住址，绿谷出久仍然惊魂未定，他哆哆嗦嗦把着后座试探着下了车，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他正踌躇着要不要不顾这多年情谊向交警举报一下知名英雄Ground Zero的违法行为，或者干脆好好劝说爆豪胜己考一个驾照下来，这不是小事，没准一不留神就亲人两行泪，却看到爆豪胜己挑着眉，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嚣张。 “我耍你的，我高二就把驾驶证考下来了，级别是400cc以上。” 绿谷出久这才松口气，他摸着后脑勺笑着说：“也是啊，毕竟是小胜呢。” 结果爆豪胜己反而不满意了：“你这什么反应啊？” 绿谷出久歪着头看爆豪胜己，笑着说：“小胜和以前一样呢。” 他的眼睛像看久了湖，看遍了树。 “谢谢你。” ……绿谷出久揉着自己刚才被爆豪重击的头，看着爆豪胜己气哼哼的背影，惆怅地想：“我到底是又做错什么了啊。” 不过他心情还是很好。 绿谷出久摸着头发自己打趣自己：“真不知道小胜是不是在营业。” 到家之后，绿谷出久简单地吃了个饭，他看了会明天需要的材料就去洗漱了，等到他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晚上七八点左右，绿谷出久看了眼时间，爆豪胜己应该也已经到家了。 他躺在床上刷手机，看了下积累的消息，看到一半，手机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手机弹出一条提醒信息： “您的特别关注：Boom Zero刚刚发布了一篇博文” 绿谷出久心中警铃大作，他一边想着“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一边用发着抖的手指点了一下提示信息。 一个页面弹了出来，加粗的标题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GZDK】无聊电影 R18，电影院play，愿意看就看，不愿看给老子滚” 绿谷出久：………………………… 果然是营业啊！！！！！！ 第10章 10 在浩如烟海般的数字世界里，信息与代码数以亿计，每个人说出的话都会被转换为信号以光速在光纤中穿梭，网络像是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有清晰架构和隐秘却确实存在的法则的世界。城市没有夜晚，因而繁星也一并不配拥有，然而城市也无需繁星来照亮，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各色闪亮的显示屏让它宛如白昼，它永远不曾休息，永远被绑在齿轮上，永远有足够精力让它纵情声色。 而网络像海，灯红酒绿被映在平静无波的海面，光线折射入水，表面一片祥和安定，只是呈现了轻微的不可避免的扭曲，深水之下，这丝扭曲被不断扩大，一开始不过毫厘的差异逐渐蔓延成骇人的裂缝，在这片海域内部爆发的惊涛骇浪再如何汹涌，也难能打破界限在现实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在绿谷出久在心里疯狂吐槽着爆豪胜己的手速，五味杂陈地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有这么一个贴子在这个夜晚浮出水面，它标题平平无奇，看起来好像是那些每分每秒爆炸一样涌现的帖子里中的最普通平常的一个，注定的命运似乎是溅起丝毫涟漪后沉入水底，再也寻不到踪迹。 【深夜树洞】我觉得我磕到真的了 1LGZDK女孩永不认输 先说明前提，楼主是个GZDK粉。 我今天和男朋友去看《Allright传说》，就是那个据说以Allmight为原型的电影，看到一半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和男朋友都很生气，就让男朋友去和后面沟通一下。男朋友本来气势很足地回了头，却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动静，我也很奇怪，就回头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就看到一个男人在给另一个男人口【哔——】，被口的男人还当着我们面把手压得更紧……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好像Ground Zero啊！他意识到我认出他之后就一把把另一个人拽走之后跑了，被他拽走的那个人我没有看到正脸，但是那个背影好像DEKU啊！我是DEKU死忠粉，他一出道我就喜欢他了（当然Ground Zero也是，他没出道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我超喜欢DEKU头上的那两个耳朵，他每次走都在他身后一蹦一蹦的，所以看了很多遍他的背影，我不可能认错的！ 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世界了！我是不是磕到真的了啊！ 2L 没看全先占个沙发。 3L 楼主炫耀自己有男朋友，单身狗意难平，举报了。 4L 等一下？Ground Zero和DEKU？我没看错吧？楼主你是不是看多了GV脑内自行换头了？ 5L 我竟不知道如何吐槽，信息量太大。 6L 我到底要震惊于DEKU给Ground Zero在电影院口了一管还是DEKU和Ground Zero居然一起看了电影，他们不是关系超差吗？ 7L 不请自来，乌鸡鲅鱼（注：无几把语，饭圈用语），你们GZDK粉终于疯了，楼主你看前面有人理你吗？ 8L 天哪我也是GZDK粉！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一起磕CP的姐妹！我也暗戳戳觉得他们早就有一腿！Ground Zero上次不是说他嘴里的DEKU才不是“人偶”而是“废久”的意思吗，还说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叫DEKU，在DEKU的耳朵里这个词的意思永远不是人偶而是他们小时候的昵称……真的是永远都在彰显独占欲呢Ground Zero哥哥！我好激动啊，他们真的在电影院里那个了吗？ 9L 我能说职英RPS圈里最大毒瘤就是GZDK粉吗？抱走Ground Zero，别来碰我家瓷，GZDK本质吸血，我们不扶贫，楼主少来艹双担人设，GZDK里无Ground Zero粉望你知。 10L 楼上Ground Zero粉又来犯贱了，真正的DEKU粉谁会吃GZDK？谁会把自推和Ground Zero那种说话粗鲁的暴力狂凑一起？ 11L 楼主屏蔽一下9L和10L吧……又吵起来了，会这样直接攻击其他英雄的人不要自称是谁家粉了，只是单纯的别家黑而已，站高地拿另一个英雄为自己的恶意做挡箭牌，这种人也别自领粉籍说喜欢了，不觉得自己的喜欢很廉价吗？ 12L Ground Zero和Deku？不可能吧？楼主你肯定是看错了，我觉得他们都很直，而且平时看关系也不好，真的搞Gay也不会搞到对方身上去吧。 13L 路人，真心觉得楼主和8L这种CP粉脑子有坑， 14L GZDK粉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把Ground Zero对DEKU的侮辱性称呼当糖磕，现在居然还发明出造谣磕糖的新操作来了，宁可要把自己磕cp的两人造谣成会在电影院做这种事的人也要磕糖，服气了。 15L 回13L：少装路人了，哪有路人发言会直接叫自己路人的？ 16L 等下我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粉圈现场，这两人又不是明星是职业英雄啊？而且你们说话也太阴阳怪气了吧？有人还记得楼主主楼内容吗？ 17L 我觉得楼主是看错了，楼主还在吗？有没有照片？ 18L 都说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楼主连图都没有，开局就一张嘴，剩下全是编。 19L 对啊，这种惊天大瓜，所以有图吗？ 20L 职业英雄在电影院夜战，我好像看过类似GV。 21L 这种话题会在Twitter上大爆特爆吧，我要是混新闻界的我现在早就笑着数钱了，啧啧，现在英雄的私生活都混乱成这样了吗？日常@斯坦因 22L 回21L：举报了，都什么年代了，斯坦因的思想还没死绝吗？与时俱进不懂吗？ 23L GZDK女孩永不认输 回17L：在的在的，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下，没想到就是一会没看楼就盖这么高了，而且歪成这样…… 我没有拍照片，在电影院里看到自己磕CP的正主在做限制级行为，早就呆掉并且沉浸在我CP是真的的喜悦里，早就把拍照片这种事忘在脑后了，但我当时认出他说出一句“您看起来有点像……”，没等我说完他就跑了，他也不是我的熟人，就算我看错，这个反应也能说明问题吧 更何况GZDK不缺粮也不缺糖，我有必要造这种谣言吗？ 24L 我现在有点将信将疑了。 25L 那假如这两人真的私下里有染，那他们平时对彼此的那个态度怎么回事，Ground Zero对DEKU不是吼就是骂的，溜粉玩？ 26L特殊性 is Rio 即使两人隔了一百个人，Ground Zero都能逮住DEKUDiss，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 27L 我没懂26L什么意思，这是说Ground Zero讨厌DEKU讨厌到一定境界了？ 28L特殊性 is Rio 回27L：我换句话说吧，两个人之间隔了一百个人，Ground Zero看到DEKU之后就基本上当那另外一百个人不存在了，在DEKU面前疯狂刷存在感，你觉得Ground Zero对谁有过这样？ 29L 明白了，GZDK is Rio 30L 我合理推断我上面两个在唱双簧。 31L GZDK不缺粮我承认，不缺糖就有点脸大了吧？ 32L 所以这个楼是GZDK扣糖楼吗？ 33L 破案了！！ 链接【Boom Zero 《无聊电影》】 这篇GZDK同人文的内容和楼主说的内容一模一样 34L Boom Zero…… 35L 这个xfxy的女人还在GZDK圈吗？！！ 36L 我看了发布时间，早楼主这个贴半个小时，破案了 37L 别别别，本GZDK粉宣布开除Boom Zero粉籍，我圈不认这个人，磕个CP屁股歪得不知道哪里去了，吃个CP不双担，天天从各种角度DissDEKU，算什么GZDK粉啊 38L BZ给GZDK产了多少粮楼上是不知道？她在GZDK一穷二白的时候就在了，她不算GZDK粉难道你能算？ 39L 所以楼主是看了这篇同人文之后陷入妄想以为自己就是这篇同人里的那个路人女？ 40L GZDK只要有Boom Zero一天就别想说自己是双担，这种人都能被吹捧成镇圈太太，我看到楼上还有为Boom Zero这种神经病说话的，GZDK根本没有DEKU粉。 41L 回38L：她产粮产的是多，但也得看质量吧？她文里那个骚浪贱毫无人格的货色算DEKU？ 42L 真的是路人，只是想感叹一句Boom Zero真是流量担当……我纯路人也听过她的大名。 43L 回40L：少把GZDK粉全盖章成Ground Zero粉。这个Boom Zero， 单从她吃GZDK这一点就可以直接开除她Ground Zero粉籍，我看她不是什么Ground Zero唯粉也不是什么DEKU黏着黑，你看她对DEKU的描写，直接是往媚娃娇妻这一挂去的，我有理由怀疑Boom Zero就是个DEKU泥塑深柜。 44L Boom Zero是不是有病，我看过她评论区，不管你是GZ粉还是DK粉，她谁都骂，谁看不顺眼骂谁，根本看不出来到底评论怎么戳她点了，夸她的也骂，骂她的也骂，就这种人居然也能有粉，你GZDK圈真是个神奇的圈子。 45L 我发现所有这类帖子，一旦出现Boom Zero这个人，不管主题是什么，不管刚才都在谈什么，全都会变成关于她个人的争论，我压根不磕职英RPS，都能看到这个人的种种事迹，我觉得她比GZDK都火，真的 46L 讲真，Boom Zero这种流量体质，争议程度，能不能类比成职英RPS界的Ground Zero本人，我觉得很可行。 47L 我刚才去看了下Boom Zero主页，这人真的是GZDK粉？ 48L 回46L：Ground Zero黑能不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Boom Zero类比成Ground Zero？你是觉得Ground Zero没粉吗？ 49L 我点了下链接，我觉得这个产出很有问题，作者对DEKU有偏见，而且是很深的偏见。她的Ground Zero很还原，说实话，不是粉不会这么还原，因为除了粉也没人会这么琢磨人物心理，但是我也不觉得她是DEKU黑，因为她的文，至少这一篇吧，因为我也只看了一篇，侧重点全在那个OOC到可怕的DEKU身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第一人称的关系。我不是谁家粉也不是谁家黑，不如说职业英雄弄得和偶像明星一样挺让我反感的，不过我的感想和43L一样，这个Boom Zero是Ground Zero粉加DEKU隐性粉。 50L 回49L：想问49L，你是不是还有个号ID叫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 51L 回49L：她全部文都是这样，这么一想想真的很不正常。 52L 不会经过这一贴之后Boom Zero就会从明明是DEKU黑还要吃GZDK的神经病变成爱DEKU不自知的人设了吧…… 53L 回52L：看看她的新更新和评论清醒一下吧，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还是从前那个神经病罢了。 54L 49L是不是BZ披小号来扭转风评来了。 55L 回54L:49L那种言论要是出现在BZ评论区里会被她喷到妈都不认吧。 56L 你们怎么都没人说Boom Zero装男人这个黑点。 57L Boom Zero是男的？？？？？ 58L 她自己说的，反正我不信，磕这种职英RPS的怎么可能是男的，十有八九是装的。 . . . . . . 240L GZDK女孩永不认输 我想说我在发帖之前真的没看过BZ太太这篇产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不过看到你们说到现在我脑子也乱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不过说真的你们还有人关心1L内容吗？全都是Boom Zero太太相关…… 我去申请删帖了，这个帖子不要回了。 【该帖经申请已删除】 此时睡得正香的绿谷出久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Boom Zero更新得如此勤快。 第11章 11 【风是从北方来的。 昨夜刚刚下过雪，凌冽的寒风夹着衰败的阳光，卷起冰凉的雪粒打在绿谷出久的脸颊上，明明看着那么温暖的东西，却带着微微的凉意和细微却清晰的疼痛。夕阳缓慢地下沉着，把城镇熏染成一派复古颜色，它似乎想要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却在出声前那一刻戛然而止，于是那抹颜色便更晦暗却更饱满起来，像是一张可怖巨口，要吞噬掉夕阳下的那个小小的人。 绿谷出久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场火海中，全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了，可是外壳却是冷的，干冷的空气让他的嘴唇发白起皮，他无知无觉地用牙齿撕扯着自己的嘴唇表皮，连它已经破损渗血都毫无反应，他内里的火被这个冬天封住了，出不来，逃不掉，只能在他的身体里燃烧着，血液和内脏在他的体内被这场火烧成一锅在火炉上不断咕噜着的汤，全都变成一碗分不出你我的浆糊。绿谷出久想，这场火的燃料，到底来自于哪里，又到底会不会有烧完的一天呢？ 在那一刻他有一瞬间失去全部力气的时候，像是被人在刹那间打断了所有骨头，切断了所有经脉，又在顷刻间回溯到前一秒，他好好的站在哪里，可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痛觉神经后知后觉地将他本应受到的疼痛在此时反噬过来，他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却痛得仿佛已经粉身碎骨。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光抑制自己不叫出来就用尽了所有力气，忍受疼痛对绿谷出久来讲是常事，可是不被允许叫出来却又比这残酷一千倍，绿谷出久就这样在极端的疼痛里被反复拉扯着，直到眼前一片模糊。 他看向他面前的金发少年，爆豪胜己带着围巾，站在离他不到三米远的那根路灯下，他手插着裤兜，侧着头，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年嗤笑一声，那声嘲笑几乎要把绿谷出久灵魂都要撕扯开：“Deku，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绿谷出久突然就不想撑了，他想逃离这里，捧着他已经四分五裂的自尊逃开，多少能让自己不会太难堪，可就在他马上要转身的时候，他瞥到爆豪胜己那双红色的双瞳，像是隔着岸的盛大烟火。 他顿住了。 三米，不到三米，他如此努力，他那么竭力，才终于得到与爆豪胜己相隔三米的距离，可是这三米却也如此不堪一击，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曾经的那份不顾一切，他曾经的那份倾其所有，都会变成一场多年后想起啼笑皆非的一场大梦。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甘心。 绿谷出久竭力地开口，出声的时候即便是他自己也多少有点吃惊于的沙哑声音，可只有这声音才能作为信号打破着凉薄的气氛，即使它们在接触空气的须臾间就被冻成了冰片掉在地上。 “小胜……” 少年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竭尽全力地微笑着。 明明不过三米……为什么那么远啊。 小胜。 我和你之间……为什么总是那么远啊。 他含着泪看着爆豪胜己，声音如此轻又如此小心翼翼，怕惊了停在树上没有赶上南徙的燕： “小胜……我可不可以喜欢你啊？”】 绿谷出久在床上猛得睁开了眼睛。 直到绿谷出久已经跑到盥洗室对着镜子刷牙，他仍然有点没有从那个梦里清醒过来。 那并不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这个梦出自一本GZDK同人小说（是的又是这样，自从绿谷出久磕了GZDK之后他平时的休息读物里已经百分之八十都是同人小说了，比率仍在不断上升中），名字叫《我尽力靠近你时你的样子》，作者id叫奥尔良海鳗，据作者自己说这个id是翻了当时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挑了两个词瞎取的。 她也是磕GZDK磕得比较早的，和Boom Zero同期（说到Boom Zero绿谷出久忍不住在水龙头下捂住了脸），GZDK第一篇纯肉长篇《战役》就是她写的，这位作者也是绿谷出久比较喜欢的作者，但她在绿谷出久心里比起Boom Zero而言还是更微妙些的。 绿谷出久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以前会那么喜欢Boom Zero的原因可能恰恰是因为Boom Zero实在写得太扯了，他看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这是可以代入进去的故事，不用多真情实感，自然也就容易说句“最爱”。而奥尔良海鳗则不同，奥尔良海鳗是个考据党，并且尽自己所能去琢磨怎么把Ground Zero和Deku写得更“还原”，当然她的成果即使被很多人认为是成功的，在绿谷出久一个货真价实的“DEKU”来看，还是很差强人意的。 不过这倒是也能理解，一个人隔着屏幕去思考他的思维方式，实在是件很难的事，几乎不可能做到，得到的信息太少，呈现在媒体上的永远只是一个平面，可以被分散成若干个标签，现在这个时代，现实中与人相处都拿不出多少精力，又怎么挥霍在永远都接触不到的人上呢？ 绿谷出久曾经是这么想的。 奥尔良海鳗这本《我尽力靠近你时你的样子》是他和爆豪胜己的一次联合访谈后的产物，就是在这次访谈之后GZDK涌出了一系列新设定，而这些设定里应用最广泛，直接改变GZDK产出方向的，就是这次访谈中，爆豪胜己“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和绿谷出久是青梅竹马的事实。 他和爆豪胜己从小一起长大，对于绿谷出久来说，对这件事有认知是和呼吸一样自然的事。但对于这些磕GZDK的人来说，这个信息是她们从未接触过的，是她们当时能得到的最大的“糖”，整个GZDK圈在那场访谈之后完全炸开了锅，绿谷出久随便一刷新就是关于访谈的热烈讨论。 奥尔良海鳗就是基于这次访谈之后写出的这部小说，她把这场访谈每一帧都拿出来细细写分析，每一个对话，每一个眼神交流，每一个神态变化都不放过。她信誓旦旦拿屏幕里一个绿谷出久望向爆豪胜己，被她形容为泫然欲泣的眼神说，DEKU在学生时期一定暗恋过Ground Zero。 而绿谷出久看到她这一发言苦笑不得，因为那个所谓“泫然欲泣”的眼神，是因为他当时想打哈欠，又想到这是在公众面前压抑的结果。绿谷出久的发达泪腺终于给他惹上了麻烦，但没想到不是指责他作为英雄却总是露出代表软弱的一面，而是这种方向的麻烦，最尴尬的是他没法去直接去解释，他试着在这条分析下稍微地指出这完全有可能是奥尔良海鳗想多。结果当时陷入狂欢的GZDK沼民压根听不进去，他还不少人在评论区怼，说他KY。 但奥尔良海鳗本人脾气还是蛮好的，至少比Boom Zero好太多，她不仅没有拉黑绿谷出久，在绿谷出久诚惶诚恐地和她私信道歉之后，居然和她建立了一定的联系，两人时不时会在私信里交流两句——当然是用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这个id。 这样的人不止奥尔良海鳗一个，这样的人在GZDK里有很多很多，这些人顶着各种各样的id，从各种方面论述他和爆豪胜己之间的爱情到底多绝美，GZDK到底多么真。 绿谷出久看多了就会想，我的魅力在哪里呢？小胜的魅力在哪里呢？而GZDK……它的魅力又在哪里呢？ 绿谷出久是不可能真情实感的，永远都不可能真情实感，因为他比其他所有磕GZDK的人都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GZDK之间没有什么爱情，他们的感情是子虚乌有的，既然他早知道GZDK是假的，那他怎么可能会真情实感？ 可他突然想起昨天的爆豪胜己，爆豪胜己已经二十一了，再也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连校服都不好好穿的高中生，他也一样，他也不是那个领带系得乱七八糟像玩具一样的绿谷出久，他想起爆豪胜己笑着说“它不拉风吗？”的样子，意气风发又神采飞扬，又想起自己和他说谢谢，爆豪胜己背过身却在夜色里微微有点发红的耳根，又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梦…… 他开始觉得不对了。 那个梦是假的，绿谷出久如此心知肚明，他没有喜欢过爆豪胜己，他确实崇拜他又向往他，但那绝对不是喜欢，这个故事是假的，这段感情是假的，那个梦里他不是绿谷出久，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着银幕的观众，手里捏着一把一直未来得及塞进嘴里的爆米花…… 可他醒来的时候哭了。 可能名字是真的有魔力的，即使是再荒诞不经的故事，即使是再如梦幻泡影的情节，一旦冠上了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这两个名字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和他们联想在一起，即使他自己就是绿谷出久，依旧无法斩断这种牵连，依旧无法不受它影响。 我该不会要真情实感吧？ 绿谷出久有点害怕了。 不磕了。 他拿毛巾擦着脸，一边擦一边决定以后不磕了，本来也没有多认真，放下也一定很容易，等过一段时间把GZDK的东西整理一下放到二手网站上吧，希望下一个拥有它们的人也是很珍惜它们的人。小胜那边的事和他解释明白吧，小胜那边的购买记录怎样都会有办法的，这种事本来听起来就很荒诞，怎么想都应该中止…… 我不能再磕GZDK了。 就在绿谷出久把毛巾放下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尖利地响了起来，他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 电话是他的同事村上打来的，他们事务所公关部的，工作是维护并营造各位英雄的对外形象，绿谷出久一接电话那边就大喊着：“绿谷！你和爆豪怎么回事？” “啊？”绿谷出久心一惊，又想到村上肯定不会知道他昨天和爆豪胜己胡扯了什么，他定下心神，继续说：“怎么了？” “你快看我给你发的附件？” “附件？好的，等我一下。”绿谷出久切换了通话页面，点开村上在line上给他发的信息。 他浑身一震。 绿谷出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是两张图片。 图片1 图片2 里面的赫然是他和爆豪胜己，背景隐约能看出来是电影院，到此为止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们做的事，这两张图片里面，“他”正跪在“爆豪胜己”的双腿之间，低头做着GV里常见的动作。 还他妈没打码。 不管是他和爆豪胜己的脸，还是爆豪胜己胯间的东西，都没打码。 “等……等等！这个是假的！” 绿谷出久完全慌了，他和爆豪胜己在电影院里压根没干什么，就算有这种会被误会的动作，他们也没有真的做这种事，这两张图片一定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我也觉得你不可能会这么干！”村上焦急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可是现在网上已经完全炸锅了！”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七名。 第12章 12 【我擦？这是什么？我是看错了吧？DEKU在给GROUND ZERO口？世界观碎了。】 【我是人偶女友粉，我现在在天台，风好大，我好害怕。】 【GZDK粉要高兴死了吧，磕RPS磕到真的了，本正主早八百年就已经各自结婚的BECP狗实名羡慕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GROUND ZERO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还是和DEKU？】 【我们的税金就给了这种人？这代英雄还真对得起他们“衰落一代”的称呼，我心里的英雄永远只有欧鲁迈特一人。】 【听到新闻我是震惊的，看到照片我是兴奋的，这性张力未免太强了，他们的CP名叫什么？我可以磕吗？有没有姐妹推荐一下好吃的粮，空窗期好几个月了，我现在宣布他们两个就是我的新墙头。】 【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什么素质啊。】 【GROUND ZERO出柜了！！我早就对GROUND ZERO发达的肱二头肌和背肌垂涎好久了，他什么时候和DEKU分手？我想领一个挨|艹的号码牌。这种绝世好1可不能让DEKU独享，GROUND ZERO回头看一眼吧！三千佳0等着他挑！本可人只想和他睡一晚就满足惹！】 【DEKU的喉咙到底什么构造，吞到底了，牛逼。】 【这不是我前几天看的角色扮演GV内容吗？！】 【我嫉妒DEKU吗？我是真的嫉妒。】 【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是DEKU亲妈粉在这个时候意难平了，为什么骚0姐妹们没有一个cueDEKU的，DEKU哪点不好吗？不就是肌肉吗？DEKU也有啊！】 【我的鉴0雷达告诉我DEKU一定是我的姐妹，这年头1太难找了，姐姐我也只能祝福。】 【我觉得不对劲……你看DEKU的表情，太享受了，我不信DEKU会这样，我真的不信呜呜呜——】 【各位网友到底是怎么凭借相似的发型和一双眼睛判定对方是GROUND ZERO的？GROUND ZERO后援会已经做出GROUND ZERO无P生图和照片上男子三庭五眼的对比图，证明GROUND ZERO与此事无关的实锤已出，望各位cp粉圈地自萌。】 【披皮下场的各位高贵路人造谣下嘴轻点，皮下到底是哪家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小心孽力回馈到你正主身上。】 【cue大眼靓仔有事吗？这种一看就是p的图有什么好讨论的？都散了吧，觉得无聊不如来看看DEKU本周六晚八点的《我的英雄》。】 【我看到有人说有角色扮演GV可以看？交出来！】 【没准DEKU才是1呢，各位每天在GROUND ZERO推特下大喊我可以的骚鸡姐妹没准找错了人，娃娃脸1多可爱啊。】 “还是算了吧！我是不拆不逆党！” 绿谷出久忍不住开始捍卫自己作为GZDK党的尊严。 电话另一头的村上一头雾水：“绿谷？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绿谷出久的声音透出一丝心虚。 GZDK火了。 GZDK这会是真的火了，不仅火了，而且出圈了，现在网上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两张图片，爆出消息被转发评论最多的那条推下居然有心机0号开始利用流量找1，回复倒是颇多，可惜都是同样无1无靠的姐妹们亲亲抱抱。 娱乐至死，真真正正娱乐至死，他和爆豪胜己踏入职英圈也不过三年，上升势头很迅猛，但根基不稳，出了这种新闻大家的反应还是聚众吃瓜，嘻嘻哈哈的玩笑声把这两张照片和它背后的所谓真相掩埋。巨大的曝光率就意味着形象将被过度消费，人们热切地把目光转到他们身上，可能比GZDK粉丝还要希望这两张图是真的，以期望得到今天茶余饭后的笑料。 村上和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撂电话了，他作为公关人员在这种时候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他临挂断之前叮嘱绿谷出久，这个时候不要接任何媒体的访谈邀约，不要接任何电话，他名下的任何社交软件一概不许发表任何言论，他建议绿谷出久今天甚至不要出门，在风波平息之前出现在大众面前不是什么好选择。 村上安慰他说：“你今天原有的行程我都已经和人事部说好全部取消了，既然这件事是假的，那么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源头来证明你的清白，别太担心，绿谷。” “可是……”绿谷出久欲言又止。 村上以为绿谷还在担心：“没事的，你看他们讨论得这么欢，也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没什么大新闻，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吸引眼球的，这件事这么离谱，等证明是假的之后自己会散去的。” “不是，”绿谷意识到村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踌躇着说：“我的意思是……” “我们明明是英雄啊。” 村上叹了口气。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是英雄行事却像明星一样，明明职责是救援，这种时候却连这份本职也没法做，这种事情，绿谷自己在上学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吧？” “一旦许许多多的目光集中在你身上，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代表的都不只是你，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承载了千千万万个人的对你的期望，大部分期望和想象都与你这个人无关，甚至大部分人眼中的你也和你这个人无关，到这一步的时候，绿谷，你就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总之，”村上说，“绿谷你就放宽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搞定的，救援是你们英雄的工作，但是论到这个，还是我们是专家啊。” 事情和村上说的一样，他和村上的通话结束之后就开始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打进来，一开始他还有力气温声细语地拒绝，到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索性关机了事。 他现在也不能出去，打开电脑的时候想起村上对他的告诫，推特和脸书他是不能登了，想了想，他干脆自暴自弃地切了小号。 绿谷出久作为一个即使自己已经陷入网络舆论旋涡，却还能有心情强调自己不拆不逆的CP粉，他现在能想到的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告诉自己，起码现在他的CP是真的了。 正主尚且如此，肯定粉丝也要更疯狂，绿谷出久开始想象网上现在到底得有多群魔乱舞，GZDK粉战斗力向来都很强，没准现在已经被各类“我CP是真的”的嚎叫和井喷一样的粮淹没……也算好事吧。 然而，粉丝却很冷静。 【给各位今天开始才知道GROUND ZEROXDEKU这对CP的新人普及一下基本知识。 职英GROUND ZEROX职英DEKU，左右固定，不拆不逆，CP缩写名叫GZDK，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王道幼驯染设定，前一天在职英RPS排行榜的排名是第十五名，在新生代英雄之间的CP里目前是人气最高的一对。 有关GZDK种种萌点的讨论分析指路 关于GZDK是天生一对的胡言乱语 有关GZDK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愫记录指路 DEKU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有关GZDK在彼此眼中无可替代的地位分析指路 你的背影，我的方向。你的目光，我的力量。让我来告诉你们到底磕了一对什么神仙CP 上面这三个博文是我圈点击比较高的，我圈和其他RPS可能比较不太一样，因为GZDK最迷人的就是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所以小论文比较多，大家也可以日后发掘O(∩_∩)O 虽然引起骚动的照片是假的，但GZDK粮多糖多，根本不是我磕CP，是正主追着我发糖！希望各位新人在这里吃得愉快！】 【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的排名已经到第四了！我火速截图，唉，哪怕知道是虚假热度也可以得到短暂的快乐。】 【我已经被唯粉举报到禁言了，今天GROUND ZERO唯粉和DEKU唯粉简直像疯了一样逮住一个GZDK粉就乱咬，直接叫我们P图造谣狗……老天，这张是我们妹子自己P着玩的，谁知道被哪个对RPS一无所知的不知名路人逮到发到推特上结果愈演愈烈成这样，惨还是GZDK粉惨，不管什么锅都要结结实实背好。我还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笑着把她们原谅，谁让她们天生没有慧眼看不到GZDK之间的绝美爱情，我只是一个因为这双慧眼被她们嫉妒的GZDK仙女罢了。】 【Boom Zero那篇新文到底什么魔力，有人看了她这篇转头就去论坛开贴把她这篇当真事一样宣扬，有人看了她这篇看得高兴还给她配了图，配图不说居然还被路人搬到圈外闹了这么大一场乌龙……】 【我可以说我觉得她那篇无聊电影不好看吗……不过经此一役这篇会被封神吧，不要啊太OOC了！】 【为什么要给Boom Zero配图……不仅讨不着好还会被她大骂一通。BZ不仅跑到配图姑娘的评论区把对方骂了，居然还转载到自己博客里接着骂，这到底是什么精神。】 【给各位新人提个醒，我圈大部分产粮太太人美心善，粮好味甜，只有一个例外，就是这件事情的源头产出的作者Boom Zero，我个人是不建议大家看这个神奇女人的文的，但假如有勇士或者干脆就是蹭粮路人见识了她的恐怖，请务必不要认为我圈所有作者都这么可怕。PS：不要被她的评论区吓到，她每一篇文下评论都是这种画风。】 【说起来为什么Boom Zero明明不喜欢被别人画图，却要转载到她自己博客里啊，她这么xyxf，别圈路人也会去见识见识，她一转载，看到的人不是更多吗？】 绿谷出久愣住了。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GZDK粉丝明显已经知道了这两张照片都是假的，但引发的关注是真的，带来的流量也是真的，这件事和“GROUND ZERO”没有关系，和“DEKU”没有关系，可他所看到的字字句句，都和一个叫做Boom Zero的，脾气非常差的同人作者有关—— 而这个叫做Boom Zero的同人作者—— 还没等绿谷出久想明白，他电脑屏幕上私信的页面闪过提醒，他点开私信箱，刚才那个引发一系列争议的同人作者Boom Zero赫然出现在他的私信箱里。 【Boom Zero：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Boom Zero：快点把手机打开，有事找你。 Boom Zero：Deku，看到就给我回电话。】 绿谷出久迟疑着开了手机，还没等他拨出爆豪胜己的电话号，村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绿谷出久按了下屏幕上的通话标识，村上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没事了，绿谷，事情解决了。” 绿谷出久即使早有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快？” 村上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对，我还没做什么，这件事就解决了。” “你知不知道GZDK？你不知道也无所谓，总之就是有人在网上幻想你和GROUND ZERO在一起，就做了这张图出来发在这种内容专供的平台上，这张图确实不是P的，做这张图的人个性是能让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变成网络图片，但是被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人以为是真的发在了推特上……” 我知道，我不仅知道GZDK，我还买了一百二十五本同人志，数量还有很大可能将继续增长。 绿谷出久吞了口口水说：“真的是非常感谢……” 村上没听出来不对，他爽朗地说：“没事啊，我也没做什么，过去了就好，别太影响心情啊，作为公众人物就是什么都会遇见，放宽心啊。” 刚挂断村上的电话，爆豪胜己就打过来了，绿谷出久刚接就要以为自己的耳朵要被他喊聋：“Deku！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打了一个上午你都不接——” 绿谷出久打断他：“小胜，你没看到网上的消息吗？” 爆豪胜己突然顿住了，他刚才那份暴躁就像是假的一样，他平静地说：“看到了。” 绿谷出久紧接着发问，不给爆豪胜己迟疑的时间：“小胜，你是不是故意的？” “Boom Zero，你是不是故意的？” 爆豪胜己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 “谁知道呢。” 我就知道——！ 绿谷出久简直无语了，他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连和爆豪胜己吵架都提不起劲来，他有气无力地说： “那小胜，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别说是想让我夸你啊！我真的会打人的！ “没什么，通知你一下，这周六去游乐园。” 说完爆豪胜己就把电话挂了，徒留绿谷出久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黑屏的手机无风自乱。 他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GZDK女孩发言：“根本不是我磕CP，是正主追着我发糖。” 根本不是我想磕CP。 是正主追着我要我发糖啊。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十三名。 第13章 13 【爆豪胜己靠在墙上，手插着兜，他低着头，颈部线条一直延伸到他敞开的衣领下，和他掩在外套里的肩膀一起组成了一道代表华美力量的线，即使是毕业这一天，他也依旧如往常一样，领口的纽扣落拓在脖颈的一侧。在墙壁的另一侧，无数人把书包和外套抛向上空，掉下来的书本和三年的青春一起在空中翩然成白色的，带着铅字的鸟，又怅然一样坠落下来，在他们彼此拥抱抽噎时跌落在他们的脚边，松软的泥土被迸溅开，带着青草的香气，和他们的泪水混在一起。 绿谷出久站在他面前，他同样低着头，他和爆豪胜己一样，同样是这场狂欢中清醒的人，他抱着他整理好的书籍，沉默着看着自己的脚面。 良久，他才开始慢慢地说：“小胜，真厉害啊。” “个性很强大，长得也非常帅气，成绩出色，也签了优秀的事务所……” 爆豪胜己看着他眼前墨绿的发旋，烦躁地说：“你明明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的明明是——” 后续的话被淹没在书籍掉落在草丛的声音里了，绿谷出久手里抱着的书很沉，里面甚至有词典，掉下来的时候硬生生地打在他穿着红色鞋子的脚面，发出一声让人牙酸心惊的闷响，可绿谷出久一声都没有喊出来，这些书就这样零落在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之间，却没有人想把它们捡起。 绿谷出久的手，牢牢地按住了爆豪胜己的嘴。 绿谷出久的眼中蓄起了泪水，可能词典打在脚上带来的疼痛传递的速度太过缓慢，直到这一刻才传到绿谷出久的大脑皮层。 “小胜是这么厉害的人，” “所以之后，也一定会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欢小胜。” “小胜……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英雄。” 爆豪胜己挥开绿谷出久的手，触碰到那双手时爆豪胜己甚至有错觉以为自己挥断的是一对已经枯死的木，可这一刻绿谷出久即便拥有一双枯死树木一般的手臂也和爆豪胜己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再看他，他再也不再看他，爆豪胜己仰着头，把眼睛掩在手臂下，这个无论何时都张扬耀眼，是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双眼以躲避那光芒刺痛的少年，此时嘶哑出声： “绿谷出久……你真他妈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啊。” 就在绿谷出久仓皇着捡起他的书本，狼狈地逃离之前，少年站在他身前，声音像是审判的利剑，残酷决然地向绿谷出久降下： “你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而我……又为什么非要和你存在一个世界里？”】 书脊上印着“GZDK同人 沉默恋人”的册子因为握着它的主人的手的颤抖而开始颤抖起来，最终它被这双颤抖的手颤抖着合上，又颤抖着放在书桌上，露出一张已经哭到头部充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变得一塌糊涂的脸。 绿谷出久发出了糖派的惨叫声：“不可以！你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那可是小胜欸！我怎么可以没等他告白就直接拒绝？到底是有什么事不可以直接说出来吗？还有小胜也是，我会这个态度，一定是因为有什么苦衷，你为什么会直接就信了对方的说辞，就对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没有信心吗？那可是十多年……十多年的感情啊！” 绿谷出久一边悲伤地碎碎念一边抽着桌子上的纸，自从他开始磕cp之后他用纸速度就开始激增，三天两头就要脱水一次，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泪眼婆娑地将他看的这本同人翻到后记部分，看到作者写的一句“GZDK虽然很真很rio，但现实的阻力太恐怖，相爱的两个人因为命运无法在一起，是悲剧的永恒命题”…… 绿谷出久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什么类似于“妈妈不允许你们这样残酷地对待自己，赶紧给我结婚”类似的话，很显然绿谷出久因为常年浸淫在同人环境中，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开始复读平时GZDK粉丝看到这种情节时做出的发言了。也许绿谷出久清醒后应该庆幸自己做出这种发言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什么人，否则他这种发言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传到各大网站，流传在职业英雄粉丝群的就会成为什么“DEKU自我性别认知错乱，泥塑粉欢呼雀跃，正塑粉悲痛欲绝，正主自己泥塑自己石锤”……这类的传说。 绿谷出久决心把这部同人的作者列为他目前为止意难平的作者TOP1，她不仅仅产出的这部作品让人意难平，之前还写过Ground Zero和DEKU阴差阳错地互相届不到以为彼此都没爱过彼此的胃痛作品，结局是Ground Zero终于在DEKU弥留之际握住了DEKU的手，但DEKU看着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唯独在说出最关键的三个字时撒手人寰……害得绿谷出久作为场外相关人士捧着书籍一边泪流一边大喊“我爱你”，可惜他的声音传不到书中的Ground Zero耳中也传不到作者耳中，作者要是知道自己写出的同人能让正主意难平成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作何感想。 当然绿谷出久心里祈祷她永远都不要知道。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在虚拟的世界里追求真实性啊！我压根不想管现实有多残酷也不想管到底他们两个现实如何，我只想我cp能在一起罢了！更何况现实已经这么残酷了，我为什么还要在寻找快乐的时候被反复插刀啊！ 现实，现实……绿谷出久一想到这两个字就又觉得呼吸不畅了，他想这些GZDK粉眼中“隐秘相爱生生世世彼此纠缠的GZDK面对的现实艰难”其实和真正的现实磨难相比可能不足万分之一残酷，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正主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恐怖。绿谷出久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一声比一声急，绿谷出久闭上眼睛不想面对现实，他在今天原本就心情五味杂陈，抽出一本他上次凄惨掉码时买的同人志想着多少获得点慰藉，却没想到连得到虚拟的快乐都如此艰难…… 啊，明明，磕cp是件这么快乐的事，在现实中遇到同好，同样是美事一桩，明明应该是双份的快乐，为什么…… 他的眼睛再次瞄到《沉默恋人》后记里那句话。 “但现实的阻力太恐怖，相爱的两个人因为命运无法在一起，是悲剧的永恒命题。” 现实的阻力有多恐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实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悲剧，虽然它对于小胜来说可能是什么励志升职类型的热血喜剧，但对我来说，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惨剧。 绿谷出久绝望地拿起手机。 “Boom Zero：今天下午一点，别忘了在游乐园集合。” “Boom Zero：赶紧给我出来营业，没看到GZDK排名岌岌可危吗？” 绿谷出久低头捂住脸，吐出一句在GZDK同人里一定会被槽OOC的发言。 “营你个大头鬼的业啊！” 现实已经如此残酷了，同人里为什么还要折磨我啊！ 第14章 14 在来到游乐园之前，绿谷出久首先不得不要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像游乐园这种一听就充斥着现充气息的地方，作为一个母胎单身solo至今的宅男来说，他去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能想到的几次都是和明明是DK却活得像JK的饭田和轰结伴，有时候还会加上真正的JK丽日御茶子去玩什么诸如小熊维尼与他的朋友们这类老少皆宜适合患有冠心病高血压的患者游玩的游戏。现在想想到底为什么他们几个男子高中生要结伴去游乐园，在周围充斥着孩子的欢声笑语的时候三个男子高中生坐在咖啡杯里一起旋转一小时……现在想想，这画面确实太美，不过饭田天哉和轰焦冻倒是很高兴，应该说轰焦冻尤其高兴，他略带兴奋地说自己以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人设倒是再一次和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JK诡异重叠起来。 绿谷出久对去游乐园这一概念的认知其实还停留在小时候绿谷引子为了奖励他在幼儿园里的优秀表现带他去看欧鲁迈特花车游行，长大了几乎就没去过，去掉高中的几次，他成为职业英雄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园，结果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来到这里，居然不是他终于感天动地地脱了单，而是和自己脾气不好的几年不见的幼驯染一起……培养cp感。 绿谷出久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看到游乐园门口一脸不耐烦的爆豪胜己的时候，这种想跑的感觉到达了巅峰，但没等他溜成功，他就被爆豪胜己一眼逮到，绿谷出久想他到底是怎么在墨镜和口罩下认出他的，也许这个问题只有问同样在墨镜口罩的伪装下仍然认出爆豪胜己的他能回答。 游乐场里到处都是甜蜜的情侣或者带着孩子来玩的父母，结伴来玩的朋友也不少，不过绿谷出久路过咖啡杯乐园的时候往里瞄了好几眼也没看到三个男子高中生，这么看他从前确实也算是破了游乐园的记录。可惜这里没有一对像爆豪胜己和他一样仿佛两个恐怖分子来游乐园踩点，看哪个地方适合埋炸弹……虽然爆豪胜己个性的效果确实还蛮像炸弹爆炸。这一切的原因大概源于爆豪胜己全程皱着眉仿佛不知道到底要来这干什么的直男做派（即使是爆豪胜己强行要求绿谷出久和他一起来到这），和绿谷出久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样子，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周围的情侣，女孩子挽着男朋友的手吃着棉花糖笑得开心，按照GZDK的模式来看，绿谷出久现在应该就去挽爆豪胜己的胳膊去吃鲷鱼烧……借给绿谷出久一百八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干。 果然现实和同人是有区别的，绿谷出久虽然早就明白这一点，但今天第一次这么明显地体会到。 比方同人里写的两个人坐过山车海盗船这样的极限项目，绿谷出久会一脸害怕恐惧地趴在爆豪胜己怀里，这时爆豪胜己就彰显自己优秀的男友力揽住绿谷出久的腰，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很不幸作为两个职业英雄，爆豪胜己作为近战法师常年空中移动，平衡感不知有多好，而绿谷出久利用踢技在高楼间穿梭，旋转跳跃我闭着眼早就是常事了，对普通民众来说的挑战项目，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平静着一张脸度过全程，甚至还能在周围的鬼哭狼嚎里进行如下对话： “小胜现在几点？” “两点。” “我下午八点之前得回家啊，我想起八点半有一个访谈节目我忘了录播。”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什么节目？” “欧鲁迈特的访谈。” “靠，七点之前就结束。” ……毫无浪漫可言。 比方同人里会有什么一起闯鬼屋的情节，最常见的发展是绿谷出久吓得拽住爆豪胜己衣角（当然也有狗男男一言不合就在鬼屋里干柴烈火的情节），对方不回头却会握住他的手，绿谷出久泪眼模糊间看到爆豪胜己宽阔而强健的背影，心里涌出的甜把那份恐惧都冲淡…… 然而现实里他们到了鬼屋门口爆豪胜己目不斜视直接走向下一个目标。 原因很简单，爆豪胜己怕鬼。 绿谷出久鼓起勇气表示要是爆豪胜己害怕也可以闭上眼睛走在他身后的。 硬核攻受玩家CP过激派爆豪胜己表示拒绝：“不干，老子是GZDK，CP洁癖不拆不逆。” 攻受平权人士绿谷出久大为不满：“为什么攻就必须要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恐惧挡在受身前呢？” “把你那些鬼话都给我收起来，老子不许就是不许！” 虽然不政|治正确这点倒是很GZDK，但是不要在这种地方GZDK啊！ 绿谷出久捂脸。 比方情侣必备共同坐上旋转木马，两个人贴在一起，拉近的距离，共同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凌乱的发丝，无视周围小鬼头的载歌载舞，这一定就是爱情的开始…… 然而现实里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分别坐在两辆彩虹小马上，绿谷出久眼神死，他想他为什么大好的休息日要浪费在这样的行为里，这些都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占了两匹小马的原因，一个孩子握着妈妈的衣角指着他们大哭说我也想坐，孩子妈妈一边安慰他拉着孩子离开，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样两个在平均八九岁孩子的海洋里快乐地（路人视角）坐在旋转木马上的两个明显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唉，日本的未来可怎么办……” 绿谷出久发誓他听到了这位女性的心声了。 他垂头丧气想回头看一眼和他同样丢人的爆豪胜己，哪知爆豪胜己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一边看着他一边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着东西，绿谷出久大惊，他以为随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笔记本是他的专属个性，哪知道爆豪胜己也可以做到，这可能就是才能Man的专属特权。现在想想爆豪胜己其实在每一次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要么拿笔记本要么拿出手机开始记东西，绿谷出久越想越不妙，一个不好的预感从他心里浮上来了，他抱着旋转木马的杆子回头喊： “小胜？！你在记什么？” 爆豪胜己头都没抬：“我在记录素材。” 绿谷出久声都抖了：“什么素材？” “哈？”爆豪胜己把笔记合上，抬头皱眉：“好不容易来这一次，当然要记素材。” “至于什么素材，”爆豪胜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绿谷出久才是反应迟钝一样：“当然是创作素材了。” 绿谷出久吓得从旋转木马上滚了下来，不由分说要从爆豪胜己手里拿走这本笔记个，爆豪胜己被他一闹，也下来了。于是旋转木马上的小朋友们就伴着欢快的音乐和漂亮的彩虹小马近距离看到两个大男人因为一本笔记撕得不可开交，有的家长跑到孩子身边，一边捂住他的眼睛一边说“你将来长大可不能变成这样”。 最终还是绿谷出久略胜一筹，毕竟他抱着的是要么抢到要么去死的决心，他赶紧趁爆豪胜己没夺回来之前粗略地翻到笔记最新的一页…… 绿谷出久傻了，要是这是漫画，现在他所处的这一格，背景就应该是青天霹雳，爆豪胜己趁他呆在当场把笔记本拿了回来，绿谷出久嘴巴几张几合，半天才指着爆豪胜己说：“不……不不不不不不可以！这……这太可怕了！小胜，你在写什么啊？！而且居然还画画？画得好像我……不对就是我！” 他捂着自己的头发把它们抓成了鸡窝：“还有等下那什么姿势啊！会死人的吧！” “吵死了！”爆豪胜己大骂：“老子愿意写什么就写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等下怎么可以说和我没关系，不对好像还真的和我没关系……但是毕竟冠上的是我的名字啊！我怎么就不可以反对了？”绿谷出久争辩。 爆豪胜己一脸不屑：“你既然这么想那你早干什么去了？写的比我过分的人多了，你只是因为知道我准备写什么而且知道我是谁才会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我看我之前写那些东西的时候你评论得可开心得紧啊？现在倒是一副多刚烈的样子，双重标准？” “不一样，这个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爆豪胜己轻蔑地看着他：“有的是人写你能怀孕，你在同人里生的孩子都能挽救少子化的日本了，”他的目光滑向绿谷出久的小腹：“你难道还真的能生孩子？” 绿谷出久，再起不能。 第15章 15 绿谷出久可怜巴巴地看着爆豪胜己是怎么明目张胆把那本要是按照常暗踏阴的说法是“封存住黑暗的契约书”的笔记本大摇大摆地塞进自己的外套里的，他垂头丧气地跟在爆豪胜己的身后，感觉自己比工作一天后还要筋疲力尽——大部分是心累，绿谷出久内心疲倦，他想这次还不如上一次，起码他至少在银幕上看到了欧鲁迈特。 绿谷出久人跟在爆豪胜己身后，魂却已经飘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等着看欧陆迈特的访谈节目，爆豪胜己倒是看不出疲倦，起码他刚才记东西的时候专注的样子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在课上偶然抬头看到爆豪胜己皱着眉记着重点，阳光落在他眉间深深的沟壑上，他恍然望向阳光照过来方向的墙壁，爆豪胜己侧脸的轮廓清晰地印在1A的白墙上，他总是不高兴，嘴唇抿成一条线，印在墙壁上鼻梁高挺，下巴到脖颈看着都锋利，连剪影都薄情。 要是他们是情侣，那可能是最不解风情的情侣，毕竟来游乐园都像老年人来观光旅游项目。绿谷出久想他之所以现在这么疲惫，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还没有接受现实，他刚下了决心就被迫被绑上贼船，他搞不懂为什么非要这么做，爆豪胜己可能精力充沛到为这种事都能抱着无穷的热情和绝对的意志力去推进，可绿谷出久没有，绿谷出久看着爆豪胜己的背影，想，小胜为什么那么执着要让GZDK成为第一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转到绿谷出久自己身上，他想，没准我应该问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磕GZDK呢？ 最开始只是看到爆豪胜己的名字和自己摆在一起，觉得很好奇罢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爆豪胜己了，他没有刻意去想这一点，毕业的时候也没有因此有太大的感触，即使他从1A中毕业，他所熟悉的那些同学最终也会踏入英雄界，他们拥有同一个舞台同一片天地，即使分隔五湖四海也能听到某个熟悉的人在某市大展宏图的消息，英雄的圈子很小，他们其实离得很近。 爆豪胜己也是一样，绿谷出久那时候忙于实习，忙于一个个任务，从现实中明白英雄的真正意义，他开始背负，也开始承担，有时候他站在残垣断壁之间，抬起满是血污和灰土的脸，他抬头看到的那抹蓝天，就会在一刹那想到爆豪胜己看到的也该是那抹蓝天，他们的任务就是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抹蓝天。 这大概不算想念，只算一种对往日的怀念，但这种追念里不可避免、一定会出现爆豪胜己的脸，因为爆豪胜己就是这样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说是霸道地横跨在他往日的所有时间里。这多不可思议，毕竟绿谷出久想起自己从前其实是一直在追赶着爆豪胜己的背影的，从来没有一天想过原来回过头的时候也能看到爆豪胜己。于是他再一次转身，看到爆豪胜己的背影就在他的视线里，他只好笑着摇摇头，再一次向前奔跑，爆豪胜己代表着远方，代表着未来，绿谷出久有时候甚至会希望爆豪胜己一直在他的身前，他把这种想法归为自私的想法，原因无他，只因他可以始终奔跑，始终追赶，始终向前走，永远不停止，永远不休止，而他身前的那个人也一样，那个人是死都要走在他前面的。 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状态里，绿谷出久看了第一篇GZDK。 是篇平静的校园文，整篇氛围都很静谧，他还记得结局，“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站在银杏林里，那个时候磕GZDK的人还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连称呼彼此都是“胜己”和“出久”，绿谷出久想象不出爆豪胜己叫他出久会是什么语气，就像他也很难朝爆豪叫出“胜己”一样，那时那个“绿谷出久”走在“爆豪胜己”的身后，就像现在的绿谷出久走在爆豪胜己身后一样，“爆豪胜己”则站在银杏林的边界，然后那个爆豪胜己回过头来，对绿谷出久说： “我会始终走在你前面，一直，一直，永远，永远。” “这样我永远不用回头，永远不用去看你在哪，永远都不必去想你在做什么。” “因为你一定在追逐着我。” “我死都要走在你前面。” 很难说他当时没有被触动，但他也难说到底是哪里被触动到，可能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爆豪胜己会这么想他就会被触动到，这可能就是同人的意义，爆豪胜己始终不会告诉他他在想说什么，绿谷出久也无法开口去问，爆豪胜己的内心是被陨石层包裹的，绿谷出久无意（应该说意识不到）去做穿越它的一颗流星，但爆豪胜己却总是会在他面前撕开那层陨石层，强迫绿谷出久去目睹他的内心，却只告诉他结果，不告诉他缘由，而绿谷出久能在GZDK同人里看到这个缘由。 我这算不算逃避啊。 绿谷出久有时候会这么想。 打破他思绪的是爆豪胜己的声音： “最后一个。” 爆豪胜己这么说。 绿谷出久抬头，在昏黄的余晖里，他看到巨大的摩天轮被笼罩在灿金的光芒中，而爆豪胜己就站在他面前，手指着这个庞然大物。摩天轮真的很大，绿谷出久不记得他从前到底有没有坐过它，但这种记忆是崭新的，爆豪胜己和摩天轮站在一起，摩天轮不知道比爆豪胜己大了多少倍，他却只能看到爆豪胜己，这也真的是件神奇的事。 这是他们游乐园的最后一站，坐上这个摩天轮，Boom Zero的取材之旅今天就到此为止，绿谷出久想自己终于要解脱了，忙跟上爆豪胜己的脚步。他觉得作为积累素材而言，Boom Zero老师一定是满意的，但是就培养所谓CP感而言，恐怕毫无帮助，绿谷出久扶额，想也许今天之后他该劝一下爆豪胜己换种方式，他们连麦看一场欧鲁迈特记录片恐怕都比这个要来得容易，起码他们欢呼的频率应该是一样的。 也许是时间太晚的原因，摩天轮并没有什么人，在他们进入一个舱室后，只有一对少女在之后也坐上了摩天轮。摩天轮缓慢地转着，绿谷出久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那些建筑在他的视网膜上逐渐变小，离得远的东西看起来就会小而模糊，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拼了命想要看清。 绿谷出久盯着地面发起了呆，这反倒让爆豪胜己不爽起来了，绿谷出久看他的时候他不高兴，不看他的时候他也不高兴，他和绿谷出久就坐在这小小的封闭的舱室里，两个人各坐一旁，但即使想离彼此离得再远舱室的面积也是有限的，连呼吸都被迫纠缠。其实这倒是个很好的PWP题材，狭窄的空间，远离地面在空中的位置仿佛让地面上存在的那些束缚和拘束都无影无踪，很可惜这并没有激起Boom Zero的创作欲。 游乐园这种地方，爆豪胜己从前也没怎么来过，他的学生时代任何空闲的时间都几乎都被他用在训练上了，即使是踏入职场后，他也是事务所里一等一的工作狂，爆豪胜己想赢，满脑子都是赢，人要是把工作当工作那必然懈怠，爆豪胜己始终精力充沛的原因就是他把这些常人认为是劳苦负担的东西当成他为达到目的必须踏破的石阶，他把它们当成敌人，而爆豪胜己在每一场战役里为自己写下的结局都必须是赢。这世上有天生超卓的天才，也有努力的天才，但放在爆豪胜己身上就是两者兼有，别人称赞爆豪胜己会说他对自我要求极高，而爆豪胜己对此不置可否，那份努力并非来自于对自我的要求，而是来自于他对胜利的欲望。爆豪胜己身上最天才的部分不是他优秀的天资或者这份努力，爆豪胜己身上最天才，旁人不可望其项背的地方，在于他对胜利的那份甚至可以称得上恐怖的欲望，而人恰恰是被欲望驱动的生物。 爆豪胜己无疑异于常人，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像一个人他才如此卓越，如果一切没有什么差错，爆豪胜己本该可以做一个无比纯粹的人，但这个差错还是出现了，最令人愤怒的是这个差错出现的非常早，几乎在爆豪胜己有记忆的开始就已经存在，以至于爆豪胜己根本无从得知假如他的人生没有这个差错又会是如何。 那就是绿谷出久。 他面前这个家伙就是他人生里的那个差错。 爆豪胜己可以很坦然地在绿谷出久面前表示自己去看GZDK，创作GZDK同人作品的原因就是想看绿谷出久被蹂躏到一塌糊涂的凄惨样子，但爆豪胜己不会告诉他，如果把这句话的所有修辞都去掉，那就是他去磕GZDK的原因是绿谷出久。 爆豪胜己很难否认他确实有点着迷于创作GZDK时可以随意给绿谷出久设定概念的时候，他不必去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刻意地无视其中种种的不合理，他可以在这一切都没有结论的时候为所欲为，但即使他去创作这些东西的时候，那个“爆豪胜己”依旧是不自由的，是被阴险淫|荡的“绿谷出久”随意操纵并耍得团团转的，而这是爆豪胜己眼里的世界。他不懂绿谷出久，一直不懂，与其说是不懂，不如说是无法理解，于是爆豪胜己用自己的逻辑试图去理解绿谷出久这个人的时候，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堆无法分辨血肉内脏的乱码。这相比他曾经已经好太多了，他曾经是完全否定这个人，因为无法理解而全盘否定，到了现在即使是爆豪胜己也必须承认他曾经的有失偏颇，如今他接受他的存在，认可他的努力，却依旧不懂这个人。 爆豪胜己看向对面发着呆的绿谷出久，心中的火更是不打一处来，他想绿谷出久可能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带他来这里，他确实是为了培养cp感所以带绿谷出久来到游乐园，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家，绿谷出久却根本没有想过。来这一家有很多理由，地址，交通，附近的餐馆，在这所有的理由里有一个部分，可能只占最终决策的万分之一，甚至都不到，爆豪胜己在看地图时脑中只是闪过了它，但很快就转瞬即逝了，爆豪胜己下决定的时候绝对不是因为它，但确实存在这样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和最终爆豪胜己下的决定同时存在，爆豪胜己否认这个联系，却在绿谷出久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大动肝火。 这个游乐园，他和绿谷出久曾经去过。 就在他们非常小的时候，两家人结伴带着孩子去游乐场，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欧鲁迈特花车游行上，那时候这个游乐场因为维修问题闭园很早，在两家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小小的，墨绿色团子一样的家伙，回头看了一眼在他们身后的巨大摩天轮。 那双眼睛满是期待和憧憬，占据了他一半的脸，那个小小的绿谷出久就这样看着那个摩天轮，他又转过身，抬起头，张开了嘴巴，像是想向牵住他手的引子发出请求，可引子并没有看到，她在和光己谈天，无奈地笑着说回家要快点做饭，不然天色就要晚了。 于是那个小小的孩子慢慢地合上了嘴巴，毛茸茸的脑袋低了下去，引子转头时看到她身边这小小的一个团子，怜爱地说：“出久啊，今天玩得开心吗？” 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开心啊！” 这一切都被那时同样是个小团子一样的爆豪胜己尽收眼底，他双手交叠在脑后，一边翻白眼一边哼了一声。 什么啊，这个讨厌鬼，搞不懂他。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这个讨厌鬼却还是个讨厌鬼，甚至比原来还讨厌。现在白天短，刚刚还是黄昏，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爆豪胜己自顾自生着闷气，而他对面那个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让爆豪胜己更恨得牙痒痒了。 这时候他对面那个讨厌鬼却回过神来，他看着爆豪胜己，眼睛又闪又亮，像是很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团子一样的孩子，他对爆豪胜己说： “我以前就很想坐摩天轮，却一直没有机会，虽然知道小胜是因为……才带我来，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然后他笑了。 “谢谢小胜。” 也许过去的那些年里，那些永远没有结果也没有答案的东西，慢慢地成了一片海，它带着一股刺鼻而呛辣的味道，单单是嗅一口，呼吸道都要被烧灼，汽油，乙烷，酒精，就是被这些东西组成的一片海域，只需一点火星便能翻天覆地，把原有的一切认知都付之一炬。 这句话就像一根火柴。 爆豪胜己猛得站了起来，绿谷出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爆豪胜己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嘴唇翕动着，突然说了一句： “不行……！” 他不能让那根火柴，落到海面上。 爆豪胜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到绿谷出久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明显是有点被吓到，他平复了下心情，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刚想随便搪塞几句，摩天轮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爆豪胜己一时没有掌握好平衡，直接向前跌了过去。 他的嘴唇一痛。 爆豪胜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火树银花。 在一片绿色湖泊中央，灿烂着的巨大烟花。 他耳边又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于是又一朵巨大烟花就在绿谷出久的眼中盛放了，爆豪胜己突然想起，这家游乐园晚上的时候有烟花表演，他却完全不想回头，因为他觉得不会有任何一场烟花有他看到的这朵漂亮。他的嘴唇贴着绿谷出久的嘴唇，牙齿间能尝到一股铁锈味，恐怕绿谷出久也是同样，绿谷出久完全呆了，他们两个就这样在摩天轮的最高点因为事故像搞笑故事一样接了吻。 如果爆豪胜己还是原来那个爆豪胜己他不会知道这样一个传说，但作为一个磕了CP的同人太太，常年浸淫在满是年轻小姑娘的环境里，他不想知道也会知道这样一个被无数女孩子捧着脸大叫浪漫的说法，尽管爆豪胜己知道的时候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游乐园经营者为了宣传营销编造的谎言，现在脑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传说。 要是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爆豪胜己想，这要是真的…… 不就完蛋了吗？ 第16章 16 注：粉圈用语zqsg：真情实感 szd：是真的 sjd：是假的 他们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声明显是女性的尖叫才打破这粘稠的氛围，爆豪胜己这时展现了一个职英的高超素质，他迅速起身，发现这声尖叫来自于他们下面，绿谷出久也迅速地调整了状态，他对爆豪胜己说：“一定是除了我们外的另一对乘客。” 目前不知道具体状况，爆豪胜己的个性在空中移动的时候声势浩大，容易打草惊蛇，绿谷出久眼神示意了一下爆豪胜己，表示由他来查看情况，爆豪胜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都是优秀并成熟的职英，在救援工作这方面的沟通可以说是通畅无阻，他们在念书的时候也都是各方面都优秀的学生，当时却做不到这一点，而这原因更多的都是心理层面，如今却不一样了。 绿谷出久记得这两个女孩子是在顺时针离他们两个舱位的位置，他打开门，顺着摩天轮的支点一路跳跃来到了尖叫声传来的位置，他不清楚摩天轮舱室顶部的承重，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上面。他探头从窗户看进舱室的情况，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到一个人脸突然从窗户上出现更是吓到不行，又是一声尖叫，绿谷出久被这声尖叫叫得耳朵都要聋了，却还是尽力地笑着，在她们平静下来后敲了敲窗户，笑着说： “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这两个女孩子没什么事，只是因为摩天轮出了故障突然停住被刚才剧烈的摇晃吓到了而已，经过绿谷出久的安慰后已经好了很多，绿谷出久给爆豪胜己发短信告诉现在的情况，闪过一条已读后对面就没了消息，倒也是爆豪胜己的风格，不过绿谷出久只要知道爆豪胜己知道了就行。他把手机关上，从窗户外看去，工作人员明显是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正在往这边赶来，他告诉两个女孩很快就可以下去了，她们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过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女孩说：“真的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DEKU先生，实在是太巧了，DEKU先生是一个人来的吗？” 绿谷出久笑着说：“不是的，我是和……” 于是他马上陷入了一个难题，那就是他要叫爆豪胜己什么。同事？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事务所的。朋友？怎么看都不是。青梅竹马？虽然两个人确实是，但是用这个词一太具体二又显得太亲昵…… “……同好，”绿谷出久干巴巴地说，“我是和同好一起来的。” “欸？”对方明显一愣，不过还好这种修罗场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工作人员已经将摩天轮启动了，他们在慢慢地下降，女孩顾不上问他，绿谷出久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逃过一劫。 他们很快就到达地面了，他们三个从舱室中下来，两个女孩子连连向绿谷出久道谢，绿谷出久摸着后脑勺不停地摆手说自己也没做什么，虽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是不擅长面对女孩子，两个女孩子和他道完别，刚要离开，却都在抬头的时候愣住了。 “GROUND ZERO？” 绿谷出久一回头，爆豪胜己从摩天轮上下来，金发红瞳，扎眼得很，他听到后面传来两声吸气，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说： “您是和GROUND ZERO一起来游乐园吗？” “你们是在……” 明显另一个女孩子吞了下口水，她小声说：“约……” “不是！” 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异口同声地喊道。 随即爆豪胜己很快调整了下状态，他说：“我们是为了完成任务来的。” “我们在为达成这个目的在对这里进行取材……考察，其他具体的细节不能和你们民众透露。” 这倒是没说错。 绿谷出久心服口服。 “在游乐场吗？”女孩子看起来很惊奇。 “没错。” 爆豪胜己面不改色心不跳。 女孩子看向绿谷出久：“那DEKU先生刚才说的同好是……？” 爆豪胜己心里怒骂绿谷出久拖后腿：“我们对现在的一种社会现象有着共同的兴趣。” 这也没说错。 绿谷出久忍不住腹诽。 另一个女孩抬头瞄了一眼他，又迅速把头低下去了，就在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其实我刚才就一直想问了，GROUND ZERO先生和DEKU先生的嘴唇怎么都破皮了？” “磕的，”爆豪胜己的脸都快黑了，“刚才出事故的时候跌倒了。” “两个人一起磕的？” 绿谷出久闭上了眼睛：“一起磕的。” 他心里涌上一丝愧疚，但他确实也没说谎，只是省略了跌倒和磕之间的部分而已。 他和爆豪胜己最后有点不欢而散，但绿谷出久想想以前，好像“欢而散”才是比较罕见的事，这不欢而散的原因，绿谷出久想了想应该是和刚才摩天轮上的事故有关，他们两个不小心嘴碰嘴（绿谷出久拒绝使用接吻这个称呼），绿谷出久几次想和爆豪胜己说这不过就是一个事故，不必太放在心上，出口之前又会觉得特意把这件事说一通反而显得在意，只好作罢，事态就变得不上不下。 但要是说他们现在有多争锋相对却也不是，这个“不欢而散”更多的是来自爆豪胜己身上的低气压，他每次想走近一点，爆豪胜己就会用很恐怖的眼神看着他，绿谷出久再不识趣也明白爆豪胜己的意思，他明显心情不好，绿谷出久想难道是他计划里不被别人察觉到这一点被打破而心情烦闷？平心而论，爆豪胜己给的理由说不上无懈可击，但也能自圆其说，他和爆豪胜己出现在这的真实理由离谱到绿谷出久自己都不敢信，其他人更不可能猜到，更何况大部分人其实都是不混粉圈cp圈的普通路人，这样两个普通的女孩子，哪能那么巧就是其中的人？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爆豪胜己更没有再看绿谷出久一眼。 那天晚上绿谷出久洗漱完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看到提醒里出现了Boom Zero的发博提醒，绿谷出久心惊胆战地点开，生怕之前的事再来一次。 那条博文并不是文章更新，仅仅是一句话。 “Boom Zero： 爆豪胜己永远都不会喜欢绿谷出久，永远都不可能。” 这条博客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可一向作风彪悍的Boom Zero却罕见地一句话都没有回，绿谷出久看着屏幕，直到变成黑屏都没有把手松开，良久，他把手机丢到一边，手挡住眼睛，自言自语：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 【标题】GZDK粉可以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吗？你家大粉都发博说你家sjd（注：饭圈用语，是假的） 1L Boom Zero博客链接 如图，这个Boom Zero是你家数一数二的大粉了吧？听说资格很老，GZDK圈早期的时候就在了，也能算是镇圈作者了吧？你说你GZDK粉成天脑补正主多相爱到底有什么意思，早点醒醒可以吗？ 2L 烦不烦啊这到底多少个楼了，看出来你职英RPS圈没人了，这点破事也一直说个没完。 3L 本DEKU粉放鞭炮了，早解绑早好，请让我家大眼靓仔独自美丽。 4L 不好意思本GZDK粉不认你截图上那个人是GZDK粉。 5L GROUND ZERO粉大笑三声，谁要和某卷毛废物扯上关系啊，感谢这位GZDK作者终于幡然醒悟再也不给她家的小废物拉GROUND ZERO的瓜了~ 6L 我已经说累了，你截图的那个人数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地写辣菜DEKU的ooc同人文，三番两次发表antiDEKU的言论，上次出圈引得路人来围观的P图事件就和她有关，为人过激，神经病本病，天天在评论区和读者展开骂战，GZDK这种小破庙怎么容得下她这尊大佛，这人不是我圈人谢谢，只是一个发疯的神经病而已。 7L 我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Boom Zero太太要这么说，她风评不好，她做事风格不被人理解，我都知道，可是还是一直都很喜欢她，就是因为觉得她对GZDK的感情根本不是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我一直觉得语言会骗人但文字不会，还买了她出的所有个志……一腔真心喂了狗。 8L 回7L 摸摸你，不要对一个同人作者zqsg啊，值得你zqsg的永远都只有这个cp。 9L 你们为什么总是认为随便一个GZDK粉发表一句言论就能代表整个圈子？同人作者比天大？ 10L 路人，觉得你圈挺好笑的，她算是你圈比较出名的作者了吧？一个这样的作者都能说出这个cpsjd，这么不真情实感的人都能被你们吹捧成这样，你圈太有意思了，不过我也挺想采访一下图上这个作者，既然觉得sjd，那还磕什么啊？ 11L GZDK粉能正视下你家正主除了避不了的活动和访谈之外毫无交集的事实吗？没糖没成这样磕的到底是什么？ 12Lpinkpinkpick 那……那个……我真的是路人啊，我的本命是Pinky姐姐，对男男cpycp一点兴趣没有，但是我就是反驳一下啊，我今天在游乐场见到DEKU和GROUND ZERO了，虽然他们说是去执行任务，但是我觉得既然都一起去游乐园了，私下里关系应该也不错……吧？ 13L 你们为什么把一个同人作者说的话当圣旨一样播报啊，欢天喜地开了这么多贴说GZDKbe了，我还以为他们其中一个公布恋情了。 14L 回pinkpinkpick：？？？？？？？？？？？？？？ 15L 回pinkpinkpick：啥？？？？？？？？ 16L 回12L：怎么GZDK粉又犯病了？上次那个出圈P图事件，我可有耳闻你家把同人文当现实的神奇操作。 17Lpinkpinkpick 回16L：能别随便扣粉籍吗？让我得这个GZDK粉的便宜帽子干什么？没兴趣管你们这些人的撕逼，我只是把我看见的说出来而已，走了 18L 回pinkpinkpick：别走啊姑娘！别走！说说细节好不好？ 19L 回pinkpinkpick：别走啊！！我已经搬好小板凳了！ 20L 回pinkpinkpick：姑娘你就是我的祖宗求求你说吧1551不要管其他人1551 21Lpinkpinkpick …………那我就简短地说明一下。 …… ………… ……………… …………………… 887L 楼主是不是已经被气跑了 888L 我已经疯了，我觉得我CP是真的，虽然前面好多唯粉进来说没有锤，但我真的觉得是真的，毕竟没有证据说这cpsjd，那它现在对我而言就szd 889L 说真的一个同人作者随便发表个言论都这么xfxy我真是不能理解啊，磕CP不都是CP本身才最重要吗 890L 我们在这样一个标题的楼里聊GZDK不太好吧，我重新建了个楼，我们可以去这里聊→遇见你的那天，整个天空都是橙绿色 【此贴5分钟后被删除】 那天之后，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和GZDK这四个字母有任何的接触。 但在他们不知道的同时，在这段时间里，职英RPS圈因为前一段时间的P图事件和那些或真或假的言论，静静悄悄地掀起了一声无声的风暴。 【GZDK他们……】 【我觉得GZDK……】 【GZDK之间怎么可能……】 【GZDK……】 【GZDK……】 ——GZDK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天，绿谷出久在繁重的工作后，躺在沙发里准备小睡一会儿的时候，他身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奥尔良海鳗：世界？小世界？” “奥尔良海鳗：你在吗？” “奥尔良海鳗：对不起打扰你了……你也许会觉得我很奇怪吧，为什么GZDK明明已经比从前热了这么多，我却反而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现在，真的，真的……” “奥尔良海鳗：很害怕。”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七名。 第17章 17 爆豪胜己不高兴，爆豪胜己很不高兴。 这种情绪体现在他鼠标滚动的速度和他紧皱的眉头上，爆豪胜己在上网，作为一个新世纪青年，网上冲浪是必备技能，这原本没什么好惊奇的—— ——假如他电脑屏幕上出现的不是英雄Deku和英雄Ground Zero的R18同人的话。 虽然他和绿谷出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到这一步，但是这些GZDKer在画黄图这方面还是在现实基础上展开了合理想象并用创造力让它得到进一步的飞越——毕竟正主是身体素质优秀得不可思议的职业英雄，浪费了未免太可惜。 “为了准确掌握爆炸，承担大破坏力的招式带来的后座力，需要非常出色的上肢力量来为这些招式做最基础的护盾，GROUND ZERO自然不可能让这一点成为短板，而招牌招式是射门式的DEKU，则拥有灵活有力的腰部来为他每一次回旋转身提供动力，更别提他足够拧断敌人脖子的瘦劲双腿。他们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就是色情的代名词，这样的招式，这样的锻炼方向，简直就是在明示别人他们两个人必有一腿，有好几腿，他们要是不上床，简直是愧对欧鲁迈特的悉心教导，DEKU为什么要练习踢技？为什么要拥有灵活有力的腰和瘦劲的双腿？不就是为了能用这双腿缠住GROUND ZERO的腰？ 姐妹们！看看GROUND ZERO那完美的如同神明造物一般的肱二头肌！看看GROUND ZERO发达强健的上臂肌群！即便是米开朗基罗再世，他也不过能雕刻出这肉体万分之一的华美！如果DEKU没有灵活有力的腰，他能承受得住吗？他一定不能啊！这一切一定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冥冥之中天注定是什么？就是锁了，就是钥匙我吞了，就是GZDK是真的！” 这些话当然不是爆豪胜己说的，这两段话出自GZDK著名扣糖贴《关于GZDK是天生一对的胡言乱语》，从两人的容貌，身高，体重，等等各方面深入探讨GZDK之间到底多么配，到底多天生一对，性张力大到两个人站在一起就会弥漫着暧昧的气息，让人有一种冲动直接把他们两个关入洞房…… 那我一定会把你们通通打飞。 爆豪胜己黑着脸想着。 他之前看到这个贴的时候想，绿谷出久一定不知道他在电视屏幕上使出一记漂亮的踢技正中敌人下巴的时候，有一群人关注点在他使出踢技时腿和上半身几乎可以平行，屏幕里有人为DEKU精彩的救援和漂亮的身法而欢呼的时候，屏幕外就有一群人为英雄人偶身体匪夷所思的柔韧性而欢呼。爆豪胜己有时候站在屏幕里，有时候站在屏幕外，不过不管他站在哪里，让他为绿谷出久欢呼都是天方夜谭，他只会皱着眉烦躁地看着绿谷出久，别人嘴里的DEKU，他嘴里的Deku，最后转过身离去或是摁下遥控器，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残垣断壁和一个漆黑仿佛从未亮起的电视屏幕。 可那之前他会看这个人很久。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这个人这么久。 他和这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绿谷出久脸上有几颗雀斑，他闭着眼都可以数得清，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却仍然好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他要看这个人的脸，从眉毛到眼角，从鼻梁到下巴，从嘴唇到牙齿，从头发到血肉。他不去记，他只是看，下一秒他的视线移到别处时他可以做到毫不留恋，仿佛那之前的时间不过是与另一个宇宙交叉时碎裂的次元内流逝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里做不得数，但那都是下一秒的事了，这一秒，他只是皱着眉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他看得太久，而他不该看这么久。 这个不该，并不是别人给他定下的框架，别人不配给他定框架。 他现在有时候无聊的时候也会去看《关于GZDK是天生一对的胡言乱语》这个贴，但现在他知道绿谷出久其实对那些他人对他的臆想全都知道，他全都知道的时候也仍然会在屏幕里一次又一次毫无顾忌的施展他的踢技，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现他的腿到底可以踢多高，腰又可以多柔软，能漂亮的转一个180度的身并将腿高高抬起一脚砸向身后偷袭的敌人的头。这是自然，因为绿谷出久确实是合格的英雄，一个合格的英雄无时无刻都要把任务排在第一位，只是他在受到采访并被要求演示一遍动作时脸上泛起一丝红色，演示完看向周围欢呼的人群笑容也会有些无奈，他知道这其中有人并不是单纯赞美他的身法。 绿谷出久知道有这样一群人存在在世上，她们大多时候发声的地方是网络，有时候也会有线下聚会，她们可以为他和绿谷出久之间一个眼神的交流就欢呼雀跃热泪盈眶，这样一群人，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因为GROUND ZERO和DEKU这两个名字被排列在一起时聚集在一起，“她们”并不准确，因为这其中也有一些人是男性，绿谷出久就在她们其中。 如果绿谷出久不成为职业英雄，他就不会成为其中一员，如果他不站在聚光灯下，他就不会被审视被批评被赞美被称赞被消费，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被爱，不会无缘无故地被恨，他被爱的毫无理由，被恨的也毫无理由，爱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也许会给出千万条看似合理逻辑缜密的缘由，但其中唯一的源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绿谷出久站在了他们面前。 这一点爆豪胜己也是一样。 爆豪胜己确实会想绿谷出久答应他是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女孩们，尽管爆豪胜己知道原因是他威逼不利诱，但他确实会想绿谷出久有没有可能，哪怕只有一点原因，会觉得这样做能让GZDKer高兴。因为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不同，爆豪胜己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到底是多不同的人，《关于GZDK是天生一对的胡言乱语》里说他和绿谷出久一个发质坚硬桀骜，一个发质柔软轻飘，一个轮廓锋利深邃像刀削，另一个柔和温软如风抚，不仅仅如此，他们几乎哪里都不一样，不仅不一样，几乎是完全的对立。 爆豪胜己可以说他是完全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取悦谁，那些会因为他的行动的欢呼只是这条路上的附属品，取悦，爆豪胜己恶心这个词，他永远都不会为了取悦谁去做什么事，他之所以去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这么做。他不会因为在意一句喜欢而开始刻意地改变收敛变成根本不是他的样子，而绿谷出久会不会，爆豪胜己不知道，也无所谓他会不会，因为绿谷出久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不知道绿谷出久明不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绿谷出久想让一些人高兴，那他必然会让另一些人伤心，他是永远没法兼顾到所有的人的。但这家伙和他不同，爆豪胜己知道，这家伙就是那种会把别人的喜欢和讨厌统统都背在身上的，不管有多重，不管有多沉，绿谷出久死活都要背着这些东西往下走，而爆豪胜己无所谓，他不在乎别人的喜欢，也不在乎别人的讨厌，他只会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愿不愿意跟上来是别人的事，能不能接受他的样子他的态度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别人的事，这些都和他无关。 有些人说喜欢他，有些人说讨厌他，有些人表现得仿佛爱他爱到天荒，有些人表现得仿佛恨他恨到地老，而这都可能是一个人做出的举动，有些人会在爱GROUND ZERO的同时去恨Boom Zero，爆豪胜己看到很多个，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喜欢也好讨厌也好，爱也好恨也好，对象都不过是大脑汲取收集到的信息后形成的一个影像。这个影像和爆豪胜己无关，却有人固执地认为这和爆豪胜己有关，但没有想到那不过只是自己自顾自叫心中的影像为爆豪胜己而已，自始至终都在唱一场独角戏，无关任何人。 但这无所谓GZDK，GZDK对于爆豪胜己来说到底是什么，它不是那些人，那些固执地认为他和绿谷出久是一对的人，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固执，所有嗑cp的，不管是嗑什么的，都不应该那么固执，因为固执很苦，固执比什么都苦，嗑cp等同于在刀尖上跳舞，GZDK也不是他看的那些文那些图那些视频和手书，他刚才看的那张图画得很还原，但是再还原也不是真的，不过他还是把它拖进了自己的硬盘里。 俗气点说，GZDK像他的江山，当然这一点其他的GZDKer不知道，但爆豪胜己自顾自把GZDK当成他的江山，他要看他的江山冲向第一名的位置，而这没有理由，因为赢不需要理由，那他想看GZDK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为什么也得需要理由？ 他想要GZDK成为第一……背后还能有什么理由？ 第18章 18 但他确实是不高兴的。 GZDK火了，GZDK这次是真的火了，职英RPS排行榜排到了第七，正儿八经的热cp，爆豪胜己随便刷新下页面弹出来的新粮不知道有多少，早不是当初一穷二白还得靠爆豪胜己自己割腿肉的时候了，现在哪怕是爆豪胜己每天七点起床十一点睡觉从早到晚刷一天，他都未必能看完。要是从这一点来看，第七和第一之间的区别也没有多少，但是要是真的只从这一点来看，在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那次在PHFO89那个窄窄的摊位上石破天惊的相遇时，也就是GZDK排在第十五名的时候，爆豪胜己也早就不用饿肚子了。 既然爆豪胜己不用饿肚子，那其他人也不用饿肚子，需求被满足，按理说应不再会有动力，但是除了爆豪胜己这种对拿第一本身有特殊执念的人外，其实还有一些人，应该说还有很大一批人，会为GZDK的排名每一次提升而喜悦，他们的努力很微薄，一篇文，几张图，十几条讨论，就是这样微薄的努力，期待着能让GZDK的排名向上挪一挪。 但其实排名多高是没有用的，爆豪胜己坚持做到这一点是他自身的原因，他作为要拿第一的人，他嗑的cp怎么能不是第一？但其他人并不是如此，爆豪胜己看着屏幕里那些冰冷扁平的id，这些id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这些活生生的，可能要头疼晚上到底吃萝卜还是白菜的人，就是这些人，在期待着GZDK成为第一。爆豪胜己不是因为这些人的期待去做这些事的，无数的人对他有无数的期待，爆豪胜己的选择是将这些全部置之不理，但他有时候仍然会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会有着这样的想法。 这些人不是GZ，不是DK，她们不是爆豪胜己，虽然她们嗑GZDK，但GZDK与她们实际上无关，不仅仅是GZDK，嗑其他CP的也一样，哪怕其中有对此全无所谓的，但假如排名上升依旧会为此高兴，即使只是嘴角微微弯起的一个弧度，依然不可能是完全的古井无波。 后来爆豪胜己自顾自地给出了一个答案，他确实是所谓的产出作者，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GZDKCP粉，因为爆豪胜己从来都没有真情实感过，就是这样的爆豪胜己，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群围在空无一物的地方欢呼着的人们，冷漠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因为那些CP不是真的。 这些人其实心里非常清楚，那种嘴上说着是真的的人，那些嘴上说着锁了锁了钥匙我吞的人，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们为之雀跃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真的。 烈怒赖雄斗和粉红女郎的CP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二十一，可是“一”却不如“二十一”，因为这个“二十一”是真的，而那个“一”并不是真的。“是真的”这三个字，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一个人毫无顾忌地喊出是真的的时候，内心里就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轻轻地说“我多希望是真的”，搞CP的最高境界就是搞到真的了，但这和这个人是否努力无关，这和嗑CP的人无关，即使一个人再努力产出再多，假的东西也不会变成真的，因为这个人不是GZ，不是DK。 而爆豪胜己就是这个GZ，他是唯二可以把GZDK变成真的的人。 而GZ站在喧嚣之外，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爱上绿谷出久。 GZDK永远都会是假的，但是爆豪胜己可以将它变成第一。 GZDK之前排在十五名的位置，后来他利用一个小小的突发事件为这个CP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这些因为事件的标题太过匪夷所思，抱着看热闹的心来围观它，之后又因为澄清一哄而散的人，都是潜在的推动它排名的人，正是因为照片事件太过离谱爆豪胜己才会放心地利用这件事，如果并没有达到目的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再坏也不会烧到他的身上去，因为它们是假的，假的就永远是假的，因为离谱，因为吸引眼球，因为那些人从一开始就不会认为它是真的所以澄清起来才如此容易。 爆豪胜己没有那么神，无法预计到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但他确实是看到了可能性并朝那个方向推了一把，之后的事便都是连锁反应，爆豪胜己不用做任何事便能达到目的。而爆豪胜己对此没有什么愧疚心理，他确实在利用传播和营销在对民众进行操纵，而民众是否活该被媒体操纵？也许不吧，但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即便没有他仍然会生活在被他人搭建好的沟通环境里，自以为自己的思想是由自己掌握，实际上早在潜移默化间按照他人定好的路子走下去却丝毫不自知—— 原本应该是这样。 原本他可以毫无负担地看着GZDK怎么在他的构想想一步一步踏上那个他早就写下结局的位置，他原本想的是让他和绿谷出久的关系在那些在乎他和绿谷出久关系的人眼里变得模糊，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变不成真的，却可以让它处在真实和虚假的界限里。 可问题就出现在一个月前，一个月前的那个摩天轮上，他和绿谷出久出现在游乐园的事被人私下里传播，那个人是芦户的粉丝，她和GZDK没有利害关系，但她也没有照片，所以别人可以随便评判她的语言内容，愿意相信它是真的人就认为它是真的，愿意相信它是假的人就认为它是假的，更何况不过是去游乐园，一个完美的事件，GZDK因为前期照片事件吸引的大量目光在这一刻开始开花结果，GZDK如爆豪胜己所愿掉进真实和虚假的旋涡，但是，但是—— 不是因为那个吻，那个吻毫无关系，不过是一个意外，不过是嘴唇碰嘴唇—— 可是那片花火，那片开在绿谷出久绿色眼眸中的花火，可是那双绿谷出久的眼睛，那双其中有花火盛放的绿谷出久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遍一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糟糕透顶。 爆豪胜己索性关上了页面，他想这一切都是因为绿谷出久，他那颗三年里平静的心再一次被焦躁占据，和他曾经的十八年别无二致，绿谷出久永远不让他安生，他恼怒着点开了文档，带着没法在那个人身上发泄的怒气打下他下一篇连载的标题。 他知道那个人会看，既然绿谷出久不让他安生，那他也不会让绿谷出久安生，永永远远，即便以后再次像是掉进大海里的两颗石子再也不会见面惹嫌，在网络上他们两个也会被死死扯在一起，这世上有些人希望他们缠绵悱恻如情人，有些人希望他们不死不休如仇人，恨比爱长久，爱比恨永恒，无论哪种他们都注定要被联系在一起，提到一个就会想到另一个，谈起一人就不可避免谈到另一人，绿谷出久想跑也跑不了，他确实活该，但绿谷出久更活该。 在爆豪胜己走进演播室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上次见面还是在一个多月之前的，有着一头轻飘飘墨绿卷发的青年规规矩矩地坐在他对面，他拘谨地朝他点了点头，又轻轻地笑了一下，而爆豪胜己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绿谷出久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别看我。 别用那双眼睛看着我。 第19章 19 作为新晋的，风头正盛的职英，参加访谈节目对于爆豪胜己来说是常事，相信对于绿谷出久来说也同样，更何况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同时接受邀请了，无数的剪辑，访谈记录，甚至是这些访谈的衍生同人都诚实地记录了这一点。他们本来不至于拘谨，可一个月之前发生的种种再次浮现在眼前，绿谷出久五味杂陈，爆豪胜己焦躁恼怒，各怀鬼胎。 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个人虽然坐的距离很近，肢体语言却彰显着他们恨不得离彼此有八百丈远，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紧张。主持人是位二十多岁，姿容妍丽的女性，年纪虽轻，大场面却见过不少，常年浸淫在这样的环境里，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她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心里涌上一丝不安，她有预感今天的访谈活动不会很顺利，只希望千万不要发生什么大问题。 爆豪胜己曾经还算很“喜欢”这类访谈节目，除了那些比如“这是一个向公众输出个人形象的好渠道”这类有利于他个人职业发展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作为一个事业型CP粉，访谈节目简直是GZDK发糖的最好工具。爆豪胜己有分寸，又不想暴力卖腐（有些人为了获得流量尽力讨好的那副谄媚姿态实在丢人现眼，更何况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方面的流量），那访谈节目对他来讲就是给GZDK发糖的最好工具，他经常会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节点状似无意的抛出几句常人不以为意，却含着很大信息量的句子，这些句子果然如爆豪胜己所料会被CP粉敏锐地挑出，接下来就是同人圈的又一轮尖叫…… 今天他是和绿谷出久一起被邀请参加的访谈，本来是他发这类糖的最好时机，但爆豪胜己现在看到绿谷出久就觉得焦躁，那双绿色的眼睛在他脑海里一直晃，晃得他浑身不舒服，只想这个访谈节目赶紧结束。他瞟了一眼绿谷出久，对方看样子也对和他坐在一起也有些心理压力，坐的离他尽可能远，眼睛也刻意不看向他。 这本来应该是正如爆豪胜己的意，可他偏偏就不爽了，刚才那双还在放空的红瞳转向绿谷出久的方向，他压低声音，尽力掩盖其中莫名的怒气： “Deku，你怎么回事？” 绿谷出久浑身一抖，刚要下意识答一句“小胜”，可是未等他回话，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就响起来了：“GROUND ZERO先生，DEKU先生，两位知道今天的节目是直播吧？” 主持人心里叫苦不送，但放送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硬着头皮也得和他们说清楚这次直播的特殊性，她看到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她接着说：“这次的直播节目增加了一个环节，相信您两位都知道弹幕网站这一存在吧？” “为了增加趣味性，也为了观众和我们之间更好的互动，在这次的直播节目里，会在我们现在的位置前方的投影屏上投影弹幕网站的内容，我们也会根据弹幕网站上的观众发言来进行一些相关提问，相信两位也一定很期待观众会有怎样的反应吧？” 哈？ 爆豪胜己直觉不好，与此同时摄影棚的摄像头开始闪动，他看向前方，果然有一个投影屏，就在爆豪胜己看向它的一瞬间，原本空白的投影屏闪了一下，闪出了一个视频网站直播间的页面，屏幕里的“爆豪胜己”此时正与他对视。 直播间右上角的观看人数为“0”。 下一刻，这个数字开始疯狂跳动，无数的人在此刻涌入这个小小的直播间，每一个数字的增长都代表了一双眼睛，数以千万的数据流在此刻汇聚，摄影棚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他们两个和主持人罢了，却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存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他们万众瞩目，此刻却未曾听到丝毫喧嚣，在平静无波的表象下，自有暗潮无声汹涌。 直播访谈，正式开始。 这个访谈和爆豪胜己从前参加过的访谈并无不同，他是职业英雄，这样的活动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早就锻炼出一套专门的话术。他早年不懂事，不懂其中蹊跷，碰了不少壁，有话直说的少年坦荡并不适合成年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爆豪胜己越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达到自己的目标，就越明白该怎样隐藏起自己的尖锐，只让他们看隐隐露出的锋芒。 但爆豪胜己不想做个滑头，他到底要表露出自己的态度，却又不能坦白太多，他不说假话，却也不把真话说全，爆豪胜己到底是想要做自己，现在的方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对现在的一些现象和一些时事做出评价和看法后，谈话就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开始谈论其他现役英雄的一些趣事和他们执行任务中出现的一些状况，这场访谈原本的基调就并不算沉重，娱乐的成分其实更多一些，很快，就到了提问环节。 主持人拿起刚刚传给她的提问卡，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是根据弹幕点赞数量的顺序来决定的，所以哪怕是主持人也不知道到底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她看了绿谷出久一眼，迟疑地说：“Deku先生，这个问题是给你的。” “您和GROUND ZERO先生私下关系怎么样？” 爆豪胜己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摄像头没有转到他的位置，他看向在此之前没来得及看一眼的投影屏，上面一条条的评论在他眼前滚动： 【我又看到GZDK铜矿了！！我还活着吗？！】 【爆心地好帅啊！我宣布他是这世上皱眉最帅的男人！】 【提问的是不是GZDK姐妹啊？】 【到底是谁这么有病在正主面前提这个？圈地自萌不懂吗？】 【GZDK根本就不rio，你们有看到他们的肢体语言吗？恨不得离彼此八百丈好吗？】 【DEKU到底会说什么呢？我好激动！】 【本场访谈至今为止GZDK对视了三次，以此可推出GZDK之间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三生三世】 绿谷出久平静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其实我和GROUND ZERO私下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联系了。” 爆豪胜己缓缓地转头，他看到绿谷出久那双绿色的眼睛宁静如湖面，眼帘稍稍地垂下，他甚至还微微地笑了一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这样GROUND ZERO会不会觉得我这么说抬举自己，我觉得我和GROUND ZERO——” “——大概就是同事吧。” 第20章 20 【…………】 【…………】 【…………】 卧槽！！！！！！！！】 【天啊！！！！！！！！！！！】 【我觉得我在见证历史……】 【我好想哭……我期待这个访谈期待了整整一个月……】 【老母亲要流泪了！！！DEKU刚才说什么？！！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卧槽……这是要变天了吗……】 “其实我和GROUND ZERO，虽然说确实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吧……也就是恰好住的地方离得近罢了。” “非要说是青梅竹马……有点对不起这个称呼。” 【我已经傻了，我在看窗外，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跳下去。】 【恭喜解绑！！！！本GROUND ZERO粉回去和姐妹们集资转发抽奖了！！！这份喜悦应该和大家一起分享！！】 【本GZDK蹭粮路人表示，想知道未来的GZDK产出里会不会有追夫火葬场可以吃】 【吃什么吃，你GZDK完了！听到没？完了！】 【同人大地震……】 【早该各自美丽了，今天不骂DEKU了，总算做了件好事】 爆豪胜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旁这个人，镜头现在仍旧对着绿谷出久的脸，但即使现在是全景拍摄，爆豪胜己仍旧不会掩盖他目前的任何姿态。他冷冷地看着绿谷出久，下巴到脖颈的线条如同豹子等待扑杀猎物时弓起的背，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 爆豪胜己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看着绿谷出久的平静侧脸，那目光是泛着冷光的刀刃，那目光是冷气森森的惨白獠牙，任何一个旁观者看到这样的目光，都会在那一刻不寒而栗，只要看到这道目光的人，都不会怀疑这样一件事——这目光的主人想把被他注视的人撕咬到血肉模糊。 而绿谷出久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道可怖目光一样，他下巴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屏幕中准线上，他甚至在微笑，嘴角轻轻向上弯起，这是英雄DEKU向公众发言时经常露出的一个表情，他平静，温柔，可靠，说出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足够的事实做支撑—— ——他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是肺腑之言，没有半点虚假。 而这个人，在一个小时之前，却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甚至不敢看爆豪胜己，哪怕一眼，那个刚刚看起来怯弱而惶急，目光垂下就像丛林里藏着一汪古井的家伙，在这一刻，却仿佛背后站了千千万万个人。 绿谷出久站在千千万万个人之前，他挺直了背，目光明亮，他没有看爆豪胜己，可他那个如今映在屏幕里的微笑，却深深地刺伤了爆豪胜己的视网膜。 爆豪胜己的目光越发阴翳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Deku？ 绿谷出久看着他面前的投影屏，那上面无数的字句在疯狂地滚动，已经到了看不见屏幕的程度，这场直播里，设立这块屏幕只是节目组为了方便统计内容，并根据内容来进行提问罢了，不仅是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在这直播开始之前不知道这一点，连发送弹幕的人也不知道，在屏幕的另一端，被讨论的对象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每个字都是一颗子弹，每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枪林弹雨，刀光剑影，穿透了那块屏幕，远到跨越国家，近到这个小小的摄影棚，这些字句，顺着无数根光纤，四面八方向绿谷出久刺了过来。 而他微笑着。 【DEKU终于有自知之明了是吗？谢谢放过GROUND ZERO】 【GZDK粉看到了吗？你们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 【DEKU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对着屏幕流泪不止】 【RPS嗑着太有风险了，虽然嗑的不是这对，但我得好好记着，千万不要真情实感地嗑cp，早be晚be，迟早有天会be，快乐都是暂时的，意难平才是永恒的】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我和GROUND ZERO先生的私下关系的讨论变得多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我好难受！】 【知道GZDK到底什么意思吗，你以为是GROUND ZEROXDEKU，其实它的意思是，一厢情愿】 【是我……一厢情愿的是我……不愿意清醒的是我！】 “说实话，我们关系这么普通。” “传言里却这么亲密。” 【别说了！DEKU！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要遭这种罪？天打雷劈不过如此了！】 【太狠了……DEKU太狠了……这根本不是手撕CP了，这是把CP放进绞肉机了】 绿谷出久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有一点困扰。” 【让我死吧】 【放进绞肉机的是CP吗？我看是我自己】 【我说句煞风景的话，我看你们在弹幕里痛哭流涕，我觉得挺好笑的，难道你们还真的以为自己嗑的CP是真的？】 【我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因为我真情实感了】 【真情实感地嗑CP，是要遭报应的】 绿谷出久转过头，用那双明亮的绿色眼眸看着爆豪胜己。 爆豪胜己的眼神如此狰狞可怖，可绿谷出久却仿佛不为所动，他笑着说：“这点对于GROUND ZERO来说也是一样吧？” ——这家伙，在挑衅我。 “是啊，”爆豪胜己的声音在出口的一刻低沉得不可思议，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笑，那双眼睛里有火在烧灼，亮得骇人，每一个字都被他拉长，音节末尾燎开一片火，灼热得能烧开铁水：“非常困扰。” 【………………又来？！】 【我看他们两个说好了今天要一起手撕CP，GZDK粉要是坚持看到这里，建议把这段截下来，也能算糖】 【这时候冷嘲热讽也太不厚道了吧，我只能说，继续，干得好】 【…………是我眼瞎了，是我活该，是我的错】 【我去把我之前买的同人本收拾收拾一起烧了】 【他们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错】 【我觉得我很可笑……】 【真情实感的CP粉不可笑吗？如果真情实感的CP粉不可笑，那到底什么可笑？】 ——小世界。 ——我是不是很可笑？ 那天午后，绿谷出久划开手机，看着手机另一端，一个和他从未见过面的女孩子，通过网络，向他一句一句地倾诉着。 “奥尔良海鳗：对不起打扰你了……你也许会觉得我很奇怪吧，可是我现在，真的，真的……” “奥尔良海鳗：很害怕。” “奥尔良海鳗：我好害怕啊。” “奥尔良海鳗：我明明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我明明知道，他们从一开始都是假的。” “奥尔良海鳗：我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奥尔良海鳗：可是。” “奥尔良海鳗：在我开始觉得，他们可能是真的时候，和狂喜一起袭来的，是恐惧。” “奥尔良海鳗：我好害怕啊。”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我好害怕啊。” “奥尔良海鳗：我好害怕他们……不是真的。” “奥尔良海鳗：我好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奥尔良海鳗：我好害怕……我所喜欢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从一开始就只是存在我的脑海里。” “奥尔良海鳗：我只是陶醉在自己构想出的梦境里，这个梦境里有两个人，一个叫爆豪胜己，一个叫绿谷出久，他们相爱着，用这世上最浓烈的感情在彼此身上刻下无法磨灭的痕迹，可真实的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并不存在我的脑海里，我不过是用我收集到的信息在我脑中架构出两个人，我给他们一个起名叫爆豪胜己，另一个起名叫绿谷出久。” “奥尔良海鳗：我在一厢情愿。”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 “奥尔良海鳗：——我是不是很可笑？” 屏幕的另一端，那个顶着“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id的，名叫绿谷出久的人，看了屏幕很久。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手机，直到屏幕暗下去，自己休眠，都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然后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并拢的手心里。 良久，他慢慢地说，哪怕他知道屏幕另一端那个可能还在忐忑地等着他回复的女孩子听不到他的声音。 “对不起。” “对不起。” 他捂着眼睛，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渗出，滴到地面上，他抽噎着，一遍一遍说： “对不起。”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不可笑。”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海鳗小姐，一点都不可笑。”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真心喜欢一件东西，这件事，怎么会可笑呢？” 绿谷出久站在千千万万个人之前。 他要保护这千千万万个人。 于是他挺直了背，目光明亮。 他看着爆豪胜己，微笑着说：“果然小胜也一样呢。” 【看明白了吗？还成天是真的是真的，该清醒了吧？！】 【人果然只要肯等什么都有，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GZDK终于BE了！】 【DEKU是不是很恨我们……】 【那些照片，还有传言，真的都是假的吗？】 【是假的啊！姐妹还不快点清醒啊！姐姐我以前也嗑过一样的一对，BE的比这个还惨烈呢！及时止损挺好的！】 【GZDK是假的啊！】 爆豪胜己看向主持人：“你愣在那里半天做什么？下一个问题呢？没有吗？” 严格说来主持人并没有发呆，也没有“愣在那里半天”，只是衔接问题的时候有点慢了罢了，但她此时也无瑕去反驳爆豪胜己的话。假如她没有被目前的状况搞到焦头烂额的话，她就会发现爆豪胜己此时的发言已经很不对劲了，并不像一个常年被各种摄像头对着，一举一动都在聚光灯下被无限地放大，每一句话连标点符号的位置在哪都会引起一场争论的公众人物。假如接下来的一切正常进行下去，不出什么状况的话，明天报纸上应该是“爆心地无缘无故训斥主持人”这类的标题，引起一番有关爆心地个人修养的争论，最后不了了之，再次被提起是在粉丝骂战时成为其他人攻击爆豪胜己的一个点，无关痛痒，仅此而已。 假如接下来不出什么状况的话。 主持人照着一开始设计好的环节继续说下去：“不知道这个答案大家觉得怎么样呢？”她硬着头皮说下去，不去看弹幕又是怎样一场歇斯底里，努力保持着甜美的笑容，说：“接下来这个环节是属于我们GROUND ZERO的，大家一定很期待了吧？” 下一个环节是真心话大冒险，同样，这两个游戏的内容都是截止提问环节开始前，由后台点赞数最高的弹幕决定的，主持人拿到第一个题目的时候，忍不住怀疑老天想要她今天死在当场，她看着题目卡上的内容，吞了口口水，刚要念出来，就被爆豪胜己一把拽了过去。 主持人尴尬地看向被爆豪胜己握在手心里的卡片，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GROUND ZERO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企图打圆场：“真心话环节比较简单，提的问题是您平时喜欢的穿衣风格……” 只见爆豪胜己再次从她手中拽走第二张卡片，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成了碎片。 然后他把刚才大冒险的那张卡片拍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站起身。 主持人强压住慌乱：“GROUND ZERO……现在是直播，有几百万的人……都在看。” 爆豪胜己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啊。” 我就是要他们看着。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绿谷出久，这家伙刚才那副镇定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显然是对爆豪胜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无所知，那副紧张的蠢样子让爆豪胜己目前糟透了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我确实很困扰。” “绿谷出久，你这个人，让我很困扰。” 此时此刻的爆豪胜己，并不觉得，他在一间小小的演播室里，被几百万双眼睛看着。 他在战场上。 只有他和绿谷出久，两个人。 他按住绿谷出久的肩膀，伏下身，恶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什么叫做，GZDK is rio。 第21章 21 全场都震惊了。 原本一个观众没有的封闭摄影棚是不存在“全场”这个概念的，但作为一场在弹幕网站全程直播的节目，每一条滚动的弹幕就代表了一个人，以刚才弹幕浓重的戾气来看，也基本上可以排除给节目刷热度的水军存在的可能。但同样也因为是弹幕网站，滚动的字幕不会做出任何动作，也不会发生声音，要想表达震惊似乎也很困难，不过这场是例外，不管谁，只要看到此刻弹幕的状况，都能得出一个“全场都震惊了”的结论。 因为在爆豪胜己当着几百万人和绿谷出久嘴唇碰嘴唇的那一刻，刚才还硝烟弥漫的弹幕戛然而止，干净的屏幕上拖着几个一看就是刚才手快，把两句话并一句话发了的弹幕，屏幕诡异地干净了两秒，又在下一秒，弹幕铺天盖地。整个屏幕就像爆炸了一样，密密麻麻地滚动着无数的弹幕，因为实在太多，弹幕移动看起来都极其迟缓，看起来白花花一片，连让这些弹幕爆炸的画面都看不清。 【我擦！！！！！】 【我擦尼玛，我看到了什么？？？？？？】 【我刚才在屏幕前傻了整整两秒！！】 【完了，我和我舍友在一起看，GROUND ZERO在亲DEKU的时候我下意识把他也亲了，他脸红了，我操，怎么回事？？？？？】 【我刚才忍受傻逼撕逼弹幕已经很久了，想说你们是不是以为全体皆腐，无视我们这种对这玩意一点都不关心的人的存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是节目效果还是啥？？】 【我CP刚才BE了,BE之后又瞬间结婚，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不如鱼，我只有三秒，我脑中只有这一幕了】 【我刚才只想去天台，现在上了天堂】 【我疯了，我是风，我是雨，我狂舞，我嚎叫】 【天啊！！！！！！这是真的吗？！？！】 【玩这么大吗？那张大冒险纸上写着啥？！？！】 【不管写着啥，就算上面真的写着让GROUND ZERO去亲DEKU，可GROUND ZERO想都没想直接就亲了，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 【你们这届是什么英雄啊！疯了吗！一点社会担当都没有吗？！】 【欧鲁迈特：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代】 【GROUND ZERO疯了？？？】 不仅仅是爆炸一样的弹幕，更可怕的是左上角的直播人数，随着每一次屏幕刷新都飙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字，所有的尖叫，狂喜，咒骂，污言秽语，欣喜若狂，全在这一刻涌入这个小小的服务器里，视频开始出现掉帧，直播不再同步，屏幕疯狂闪烁，只有白色的弹幕依旧清晰，如同炭木上陈列的无数具白骨。 主持人看到这种景象，竭力保证自己不咬到自己的舌头：“谢谢大家的观看，本次直播因特殊原因结……” 屏幕闪了一下，原本视频的位置变成了一片空白。 “……束。” 服务器崩溃了。 爆豪胜己站起身来，扭过头看向空白的屏幕，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在这空白的屏幕背后，爆豪胜己隔着这空白的屏幕看着这场他掀起的战争。唇齿是刀剑，言语是炮弹，那些人躲在自己做好的面具之后，因为不必受任何的约束，关掉网络便又是一个个语笑嫣然清清爽爽的人，道德感负罪感被降到最低，多少可怕的怨毒语句都说的出来，这场厮杀不见一滴血，只在内部成了血肉模糊。 无论这场战争结局什么样，无论要波及多少人，无数的人有着无数的立场，又因为这些立场争吵得不死不休，这场战争里没有任何参与争斗的一方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只会剩下一片狼藉。 只有爆豪胜己，这场混战中，只有爆豪胜己，才是唯一的赢家。 而爆豪胜己不在乎。 他不在乎他赢了那千千万万的人，因为对于爆豪胜己来说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这片战场上，在这片战场上，从始至终就只有两个人。 他和绿谷出久。 而现在他赢了。 他的血液在他的血管中如岩浆般沸腾，他的每一块肌肉如同烧红的岩石般发烫，他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因为极度兴奋而战栗，这一刻疯狂汹涌而来的狂喜让爆豪胜己的面部肌肉都开始不自觉抽动。他按住桌面，抬起头，用那双此刻亮得发烫的眼睛看向绿谷出久，他要去看这个手下败将惶恐的眼睛，他要去看这个阴魂不散的废物看着他便颤抖的背脊，他要看这个一败涂地的家伙因为永世都不得从这片战场离去的绝望表情—— ——这个世上。 ——有无数个人。 ——有些人希望他们缠绵悱恻如情人。 ——有些人希望他们不死不休如仇人。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被死死得联系在一起，生时逃不开，死也挣不脱，厮打得不死不休看着也像拥抱得歇斯底里。 爆豪胜己抬起头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几年前看到绿谷出久出现在电视上汗津津的脸，又闪过绿谷出久在直播还在正常进行时微笑的表情，这两张脸在他的脑海中慢慢的重合。那时的绿谷出久站在屏幕里，对着屏幕外的爆豪胜己摸着头，傻乎乎地笑，刚才的绿谷出久站在屏幕外，对着屏幕里的爆豪胜己笑得温柔又得体，同样的一张脸，不同的神态，不同的表情，却同样让爆豪胜己焦躁甚至愤怒。 ——这家伙想跑。 于是几年前的爆豪胜己写下了第一篇GZDK，于是几年后的爆豪胜己照那张提出荒谬要求的纸，在所有人的面前把绿谷出久压在椅子里，咬上他的嘴唇。 可能连爆豪胜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让他来回答，他可能只会说，因为老子想。 如同本能。 整个演播厅已经完全乱了，负责人闯进来，和主持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有的人在演播室里举着电话和视频网站的负责人沟通，有的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所有人都因为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引发的这场巨大流量旋涡而加班加点地工作着，而旋涡的中心看起来却是平静的。 有一场旋涡在爆豪胜己的心里，他被这场旋涡促使着将头抬起，他被一场狂喜烧红了眼睛，爆豪胜己不去想在今天之后他会因为他这个近乎疯狂的举动受到怎样的争议，他不去想今天之后因为他的狂妄媒体会有多少场添油加醋，他甚至不去想他总想着要和绿谷出久再无关系，却有可能因为这个吻从此两个人被牢牢绑在一起，或许这些他都想了，但是在这场胜利面前，它们变得如此不值一提，包括他自己。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惶恐的眼睛，他并没有看到什么颤抖的肩膀，他没有看到什么绝望的表情，他看到的并不是一块等待他作为胜利者巡视的土地，绿谷出久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嘴角因为爆豪胜己刚才的行为染上点点的血色，那双眼睛如同秋水，声音在这个嘈杂喧闹的演播室里掀不起任何涟漪。 他轻轻地问： “小胜。”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而后他的眼睛里终于涌上一层湿意，一层水膜裹上他圆润的眼珠，白色的灯光映在他眼睛里，仿佛他的眼睛也在闪着光，绿谷出久就用这双闪着光的眼睛看着爆豪胜己，他一边说一边咬着嘴唇，话语被他整齐的牙齿切得断断续续，竭力不让那抹光顺着脸颊淌下来：“你到底为什么——” 爆豪胜己狰狞地吼道：“闭嘴！” 狂喜如潮水般褪去，涌上内心的全部都是恐惧，如今恐惧的是爆豪胜己，而爆豪胜己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因为什么恐惧，因为那股恐惧他变得愈加愤怒，企图用狰狞的表情和愤怒的语调来掩盖下去。爆豪胜己看着绿谷出久慢慢地低下头去，那个人看起来如此难过，他坐在椅子上，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弱小又无用，这个弱小而无用的影子，在爆豪胜己心里阴魂不散地存在了很多年，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个影子，这个看起来如此弱小如此无用的影子，就是爆豪胜己恐惧的源头。 他对这个影子—— 绿谷出久抬起头来，挂在他脸上的是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小胜。” ——小胜。 “你是不是觉得——” ——你为什么要嗑GZDK啊。 “——我很可笑？” ——你……你该不会是…… 不可能！ 永远都不可能！ 我只是觉得那家伙那副样子很可笑而已！ 我只是看他在那些虚构的世界里被迫和我缠在一起觉得滑稽罢了！ 我不过把这种东西当消遣乐子而已！ 到底想要什么答案？你又配得到什么答案？ 好啊！那我告诉你啊！ 爆豪胜己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动着，他嘴角竭力地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你难道不可笑吗？” 绿谷出久并没有等待他的答案，在爆豪胜己回答他之前，他就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演播室的出口，爆豪胜己对他的嘲笑，并没有减缓他的脚步哪怕一秒。 爆豪胜己带着那些他找到出口的愤怒把话语统统砸在绿谷出久的后背上：“你这家伙——” 我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对你这种家伙—— “——以为你是谁啊！” 绿谷出久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他稳了稳身子，挺直了背，继续向前走去。 他一直没有回过头。 第22章 22 【号外】你们看昨天晚上GROUND ZERO和DEKU的直播了吗？！ 1L 如题，玩的太大了，最后GROUND ZERO把DEKU摁在椅子上亲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头皮都炸了，我本来就是来看看英雄访谈的，却被迫要看英雄搞基…… 直播网站的服务器被挤崩溃了，我刚才去推特看了一眼，实时搜索一位，NB啊，GROUND ZERO是想和DEKU出柜吗？ 2L 我看以后谁还敢说一句GZDK不是绝美爱情！别人嗑cp要想要张接吻图，还得靠借位靠P，我家正主直接上，不好意思咯。 3L 营业罢了。 4L 前排破洗脑包，GROUND ZERO不是像被疯传的一样突然就去亲DEKU了，是野鸡节目组安排了服务CP粉环节，让GROUND ZERO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冒险内容是让GROUND ZERO现场亲DEKU，大帅哥勉为其难罢了。 5L 说营业的注意一下，谁家营业玩这么大。 6L 回5L：综艺没看过？？两个男嘉宾一起咬一个苹果是常事，把营业CP真情实感嗑，小心一个跟头栽进去，到时候CP解绑正主互相踩，看你怎么哭。 7L 我被恶心坏了，在这种直播上做这种大尺度事，真以为全员皆腐啊，我看他俩这英雄以后不用当了。 8L 回7L：更正一点，是GROUND ZERO以后这英雄不用当了，DEKU是被强迫的，没事说DEKU闲话的能注意下DEKU在GROUND ZERO伏下身来的时候全程紧绷吗？本来今天DEKU手撕CP粉，大家都挺开心的，结果GROUND ZERO舍不得CP粉流量了，惨还是DEKU惨。 9L 今天本GZDK粉过年，小情侣之间不知道是闹了什么小矛盾，DEKU赌气要分手，GROUND ZERO生气了去强吻DEKU，这是什么甜宠剧本，搞到真的了，美滋滋。 10L 我知道腐女喜欢YY两个男人在一起，可真没想到职英也会去谄媚讨好她们，真以为是自己是偶像明星了吗？不想当职英别当，有的是人渴望他们这个位置，赶紧从英雄事务所辞职吧，要当偶像明星还是去Johnnys事务所比较快。 （注：Johnnys事务所是日本一家非常有名的经纪公司） 11L 回8L：出现了！“我家哥哥清清白白！”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DEKU是一朵盛世白莲，满意了吗？ 12L GROUND ZERO真有意思，吃瓜路人看了一出好戏。 13L 回8L：节目这么大一个爆点，说背后没有剧本谁信啊，我看他不过是乐见其成罢了，以昨天整个剧本的流程来看，DEKU先下水假意撕CP，而后让GROUND ZERO来挽回局面，照这个流程来看，DEKU确实挺心机婊的，坏人都让GROUND ZERO当了，看起来就像GROUND ZERO死活都要炒CP一样。 14L 回8L：天大的笑话，“炒CP的另一方完全不知情”，真是只有脑残粉才会说出来的鬼话，是是是，你家DEKU完全不知情，是GROUND ZERO突然发疯拿舌头狂甩你家哥哥嘴唇。 15L 回13L：嘴巴干净一点，以为DEKU没粉吗？ 回14L：嘴巴干净一点，以为GROUND ZERO没粉吗？ 16L 15L笑死我了，传说中的双担粉出现了。 17L 也是笑死，GZ粉以前的统一口径都是GROUND ZERO从不炒作从不营业，全是别家倒贴蹭热度。现在忙着各地控评说节目效果，营业而已，宁可承认自己正主吃相难看炒CP，也不愿意坚持人设，解释成GROUND ZERO对DEKU一往情深呢。 以及按照国际惯例我一定要说几句DEKU坏话，不然按照粉圈思维我马上就会白得一个DEKU粉籍。在我来看DEKU也不干净，一手虐粉操作真是高，看样子和GROUND ZERO达成协议了吧，以后CP粉这一波流量就是GROUND ZERO的了，DEKU自己得了个白莲名声，合作共赢，真是精彩。 这两人以前除了访谈和官方场合之外任何私人互动都没有，结果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GZDK热度窜得厉害，这下两人坐不住了，坐不住也正常，可吃相太难看了。 18L 这种时候该专心日节目组好吧？？还有那个提出要GROUND ZERO亲DEKU的CP粉不该骂吗？今天直播里那都是些什么问题，搞CP不搞到正主面前我以为是不成文规定了，说好的圈地自萌，都变成圈地运动了。 19L 各位高贵路人是没看见前面几层楼吗？是节目里的一个环节，关GROUND ZERO本人什么事？对家再浑水摸鱼一次，你正主排名降一名。 20L 回19L：又来发洗脑包了，当谁没看直播啊，主持人在他起身之前都说了还有真心话可以选择，想想主持人真是惨，都把真心话内容说出来了，可我看你家GROUND ZERO还是选大冒险了。 21L 原GROUND ZERO粉，今天脱坑了，不是不能接受他炒CP，但唯独不能接受他和DEKU炒CP，他和谁都可以炒，唯独DEKU不行，感觉不到他有一点在乎过粉丝，要是他有一点在乎过粉丝，他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22L GROUND ZERO的最新一条推特评论已经炸了，我越看越难过，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从他高一体育祭时期就喜欢他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他那副无所畏惧，不受任何束缚，勇往直前，渴望胜利的样子，为什么他也会变成现在这种为了流量忍着恶心也要和DEKU这种人捆CP的人…… 23L 回22L：你戏真多，你脑中的GROUND ZERO戏也真多，连GROUND ZERO怎么想的你都脑补出来了，自我表演的真开心，装白莲装到一半，涉及到DEKU就装不下去了，落个尾巴掉后边，你也不嫌沉。 24L 我说怎么就没人考虑下GROUND ZERO和DEKU是真爱的可能性呢，明明这个最有可能吧，我一个路人，看直播的时候就感觉DEKU和GROUND ZERO应该是恋人，吵架了，DEKU就闹脾气，结果GROUND ZERO不同意，脑子一热就把DEKU亲了，还挺甜的。 25L 回24L：路人粉籍真好领。 26L 回24L：GZDK粉还是别裸奔了，要是想嗨不如去自家专楼。 27L 讲个笑话，表里如一爆豪胜己，随心所欲爆豪胜己。 各位粉圈妹妹还是不要太相信职英表面给你们展现的这一套了，职业英雄工作本质消防员，但是被媒体曝光在聚光灯底下，就和偶像没什么区别了，都是人设。他表面怼天怼地好像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但你看他出道以来出过什么大事吗？GROUND ZERO手段高着呢。没准私下里就一个经常跑去小偶像公演台打call，还写CP同人文的宅男，开个玩笑，不过真的也有这个可能对吧，你们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们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28L 不是谁都能接受同性恋的，以为普天之下都是政治正确那一套啊，有空管营业不营业，不如去推特看看大众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没人管什么你到底清清白白还是炒作营业。GROUND ZERO名气很大了，但我看他根本不了解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影响力，我看这一次他怕是要凉。 29L 回28L：凉什么凉？他是职英，不是偶像好吗？？知道职英什么意思吗？Hero，H-E-R-O，他是要战胜敌人保护民众的，你们到底都在说什么啊？ 30L 回29L：我狂笑不止，你可真天真啊，到现在还觉得职英就是英雄吗？你不如去问问他们自己，看他们把自己当什么，你要是愿意，你去看看这个论坛所有的帖子，你去看看大家都在讨论什么，既然他们想当明星，就别怪别人消费他们。 31L 回29L：有谁问过他们到底想不想被消费吗？明明一群无聊透顶无所事事，不管是什么都能拿来当谈资的人罢了，装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32L 同性恋真恶心，DEKU和GROUND ZERO也配当英雄吗？ 33L 回31L：先不说他们现在压根没出柜，就算他们真的出柜，他们不配当英雄，你配，你特别配，拿键盘冲向战场吧！你可以的！英雄键盘侠！ 34L： 各位停一停！！！GROUND ZERO用Twitter发声明了！！！ @GROUND ZERO：声明，近期有关网上一系列有关我（英雄名：GROUND ZERO原名：爆豪胜己）的传闻，皆为节目效果所致，和我本人无关，对近期给各位造成的困扰，我深表歉意。 35L 都说是节目效果了，他本人都出来表明态度了！各位黑做个人好吗？！ 36L 这……这明显是他事务所给他代发的吧，和他以前发推的语气一点都不一样。 37L 事务所用他Twitter发声明也要经过他同意吧？ 38L 如果是道歉，这态度也太差了吧，太敷衍了，就发一条推…… 39L 在我看来GROUND ZERO压根没必要道歉，他做错什么了？ 40L 等一下，GROUND ZERO的事务所刚才发声明说后天举行发布会？？ 爆豪胜己昨晚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一早上就被电话闹铃吵醒，看都没看就匆匆接了，结果是他们事务所公关部的藤原，这位年轻的小哥在电话里惨叫：“GROUND ZERO，爆豪哥，我的祖宗，你知道你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吗？？你现在网上的风评已经爆炸了！” 爆豪胜己大早上被吵醒，又想起昨天Deku那档子事，心情就更差了，他没好气的说：“怎么？” “还说怎么？！哥，你知道我们公关部每年的大部分预算都花在谁头上了吗？都花在你身上了！去年因为你怒骂记者，我们为了平息风波花的预算超了三分之一！我都害怕自己被裁员好吗？哥，我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吧，挽救一下我们的年终奖好不好？” “以及你Twitter目前上不去了，为了怕你再出什么事故，我已经把密码改了，我们已经用你的账号发布了道歉声明。” 爆豪胜己刚想骂娘，紧接着藤原又说：“我们已经通知了媒体，后天召开记者会，求求你了，哥，这次真的不要再出错了！” 第23章 23 真情实感地嗑CP是会遭报应的。 当天晚上直播结束后，网上的舆论到底什么样，绿谷出久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事务所那边传来的让他暂时中止活动的通知。 无论多少次，这种事情都没法让绿谷出久习惯，他还是无个性的时候，愿望很小，只希望能得到一个个性，让他成为英雄的疯狂念头有哪怕一丝可实现的机会；在他得到个性后，想的就是如何更好掌握它，开发它，让自己成为配得上这股力量的人，让自己未来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英雄……未来，未来，未来，绿谷出久当时是眼中满是未来的人，可当他真正踏入这个未来的时候，却发现世界变得如此复杂，无数和英雄本身无关的丝线在纠缠着他的四肢，连走上一步都变得如此沉重。 如果这个时候顶着“DEKU”的名字无法做英雄的话，那“绿谷出久”去做英雄，还会被阻止吗？ 就算有阻止又怎样呢，在“DEKU”这个词还没有另一层含义的时候，阻止绿谷出久去做英雄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难道他那时放弃过吗？ 在绿谷出久接到通知之后，他穿上便服出了门，没有战斗服，没有任何支援，根据地图上发生事件的地点标识，做了两天的自由英雄。 只是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吻。 爆豪胜己恶狠狠地啃咬着他的嘴唇时，凶猛地像是一头饿狼，绿谷出久当时甚至以为自己的嘴唇已经成了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模样的一团，爆豪胜己的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只为了不让他挣脱开，那根本不是亲吻，只是一场以厮杀为方式的发泄，他是一块肉，一个物品，什么都是，唯独不是一个人。 真情实感地嗑CP是要遭报应的。 绿谷出久把手机丢在自己的枕边，未暗下去的屏幕充满着欣喜和尖叫，有人，有很多人，都在为那个爆豪胜己单纯为了发泄的吻尖叫着，而绿谷出久在一张空荡的床上蜷了起来，任由手机屏幕一点点暗下去，像烛火一样因为燃尽而熄灭。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问题，绿谷出久无论怎样也得不到答案。 人的大脑有延迟，眼睛捕捉到一个东西，传到大脑中真正的“看到”，需要花一定的时间。耽于过去几乎是没法避免的事，因为人总是不知不觉生活在过去中，却又爱自以为是，明明觉得自己是和从前不同的人，却一厢情愿地认为从回忆中走出的人一定还是原来的样子。 爆豪胜己还是原来的爆豪胜己吗？ 绿谷出久记得很多个爆豪胜己，五岁之前的，十四岁之前的，十五岁之前的，从小就在一起总不是个好事，爆豪胜己曾经是什么样子，又是怎么一点点变成如今的样子，绿谷出久都记得清。 然后这些个有关爆豪胜己的记忆在十八岁那年停滞了，留下来的是一个背影，穿着雄英的校服，单只手把书包拎在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雄英的校门，此后的三年，他们很少再见面。 绿谷出久躺在床上，他关了灯，没有拉窗帘，月光落到他的床头，顺着窗户洒了一片银白，像是谁打破了银瓶，水流淌在地上。 绿谷出久在这个夜晚里睁着他那双墨绿的眼眸，开始去想这场荒诞剧的源头，去想那本他放在床头的《宇宙告白》，去想爆豪胜己骑着摩托车，把头盔丢给自己的瞬间，去想网上的一场场闹剧，去想摩天轮上看到的烟花，他一直没有和爆豪胜己说，他当时觉得那烟花很像爆豪胜己。 最后留在他脑中的，却并不是那个疼痛的，发泄一样的嘴唇撕咬。 而是一个他并不知道名字，并不知道模样，只有一个苍白的ID和一个单调头像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惴惴不安地打了两行字，这两行字就是如今绿谷出久夜不能寐的源头。 她说。 “小世界。” “我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的到底是谁呢，要是说真情实感地嗑CP的都可笑的话，那他绿谷出久一样有份，要是说真情实感地嗑CP要遭报应的话，那他绿谷出久第一个要被天打雷劈，可这些人呢？这些人呢？ 那天下午爆豪胜己和他吃完那段不咸不淡的饭后说的一切，现在想来全都是笑话，爆豪胜己亲手把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切全都推翻。如今这些人在为一场建立在虚假之上的闹剧狂欢着，却不知道自己也站在舞台之上，同样被他人当做戏剧来观赏……他不懂，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爆豪胜己要亲他，他不懂爆豪胜己为什么要在无数人面前亲他，嘴唇交叠的时候，绿谷出久的心中并无半点原本最容易和亲吻联系在一起的甜蜜，相反他感到一种崩溃般的痛苦。爆豪胜己在他面前用这个吻把绿谷出久眼中的那个爆豪胜己撕碎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宁可欺骗他人也不愿意让彼此好过，不过一个CP，不过一个排名，爆豪胜己用这一个吻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正如他曾经做的一样，但与曾经不一样的是，他过去不过是道具，如今他却是帮凶。 这真的是爆豪胜己吗？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小胜吗？ 他被这些带着自虐一样的疑问折磨得无论如何都没法睡着，绿谷出久坐了起来，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不知道到底是对谁，还是单纯对他自己如今的这场境遇。他下了床，连穿拖鞋都没有心情，赤着脚走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绿谷出久本来并不想看的，或许说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避开爆豪胜己今天晚上的发布会他才会那么早就躲进卧室，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到底会是怎样的内容，无非是澄清那个举动只是个综艺效果，是个玩笑。爆豪胜己可能不知道这在绿谷出久眼中意味着什么，当然他更大的可能性是即便他知道这在绿谷出久眼中意味着什么，也会完全不屑一顾，爆豪胜己从来都不在乎他的感受，又怎么可能会在乎他在绿谷出久眼中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爆豪胜己的举动，等于在绿谷出久眼前，再杀死自己一次。 绿谷出久抱着膝盖坐在电视前，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也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沙发就在他身后，可他却完全不想动。爆豪胜己今天穿了西装，领带打得十分规整漂亮，早不是当初高中那个从来不系靠近脖颈扣子的少年了，他今天甚至还打了发胶，头发都被发胶固定在脑后，可惜那头锋利的金发有自己的脾气，即便被打压成这副模样，仍然显得暴躁又乖戾。 爆豪胜己明显不想来，也对如今自己站在这里不太满意，念稿子时的语气都透露出一股强烈的不耐烦，绿谷出久听他用这副调子简短地概括了最近发生的一切，无数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对着他，快门的“喀嚓”声不绝于耳，屏幕上总会出现现场闪光灯开启的闪烁光点。 爆豪胜己念到最后一句，全场都安静下来了，就连屏幕外的绿谷出久也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忍不住笑话了自己一下，因为爆豪胜己接下来说的话是所有人等到现在唯一想听的一句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爆豪胜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整场发布会的意义才会真正体现。 绿谷出久怀疑就连这稿子都是爆豪胜己临上场拿的，前几天爆豪胜己大概率一眼没看，所以今天在进行发言的时候，爆豪胜己才会连头都没抬过一次，一直都在看稿子，爆豪胜己头低下来的时候，看不到他紧皱的眉头，眉眼看起来居然有点难得的乖顺。 爆豪胜己开始念最后一句。 “关于最近发生的一切——” “我对此表示——” 他突然停下了。 这个刚刚还被绿谷出久认为“眉眼看起来有点难得的乖顺”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嗤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当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快门的声音大到仿佛要淹没整个会场。 爆豪胜己抬起头，那副表情可不是什么“难得的乖顺”，相反，他肆无忌惮地笑着，嘴角弧度恶劣张扬，他抬起手中的那几张纸，挑衅一样朝他周围的摄像头摇了摇，然后，把手里的纸干脆利落地撕成了两半。 撕成两半之后他居然还嫌不够，又对折，又撕开，直到这几张纸变成了碎片，爆豪胜己把这些碎片往天上一扬，这些仿佛被折断了的刀刃如同细雪一样飘落下来，在这片细雪之间，绿谷出久看到了爆豪胜己那双赤红的眼瞳。 绿谷出久的心脏随着爆豪胜己的声音而发疯一样跳动着，他拖长了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没什么好抱歉的。” 第24章 24 所有在现场或在屏幕后看着这场发布会的撰稿记者，此时不约而同地在各个网站后台删除了自己之前早就写好，设置为定时发布的稿子，他们飞快地建了新的文档，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标题被敲下，一个个劲爆眼球的开头被撰写，生怕慢一步就错过了今晚的巨大流量。 他们盯着那个站在讲台后金发的嚣张男人，在他周围下了一场半径不足半米的细雪，纸屑飘飘扬扬，在缓慢下降空中翻转的时候，依稀能看到背后的黑色字迹，这些字迹本来应该是今晚的主角，由这个金发男人担任复读的傀儡将它们念出。但如今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些纸屑组成的那张发言稿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了，因为这个男人用他的举动告诉所有人，这场发布会，到底谁，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一个记者最先反应过来：“GROUND ZERO，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像是投入水池的生石灰，整个会场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一个个问题从记者的口中冲向爆豪胜己，恶意的，诱导的，激将的，所有的嘈杂声音混在一起，甚至有人在这时声嘶力竭地大喊，只求让爆豪胜己回他的话： “你这是在表达你对近期对你讨论的不屑吗？” “您今天的表现是对民众的挑衅吗？” “经过你近几天的行为，包括今天的行为，你还认为自己配被称为英雄吗？” “‘没什么好抱歉’，你是觉得自己不应该为在社会引起的影响负责吗？” “您有想过今天这番话会产生什么后果吗？您这算不算只想享有权利，不想尽义务的体现呢？” “你这种行为是否是对大众的公然嘲讽？” 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目的，如何从爆豪胜己嘴里撬出今晚的最大爆点。所有人都能预见到这个爆点会立刻窜上Twitter搜索第一名，实际上现在“爆心地新闻发布会上拒绝道歉”这一条话题就已经以一个堪称恐怖的速度在Twitter趋势榜上窜升。此刻的Ground Zero，爆豪胜己，在在场所有媒体眼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形自走型流量宝，他身上自带着未来会被人讨论好几天乃至一周的话题度，在这种恐怖的流量下到底会产生多少附加价值几乎无法估量，所有人都在这种脑中幻想中的前景下疯狂了，他们争先恐后地企图把话筒递到爆豪胜己面前，像一群抢夺食物的鱼。 而爆豪胜己对于所有的问题一概置之不理，他知道这些家伙想要什么，但具体怎么给，还轮不到他们来说了算，爆豪胜己觉得浑身有点发热，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变成了战斗前的预热模式，尽管对于这场战斗爆豪胜己嗤之以鼻。他甚至觉得它根本不配叫做一场战斗，因为它实在太过无聊，对手乏味可陈。 但也会是他这三年以来最痛快的一场战役。 爆豪下意识想把头发拨到脑后，抬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头发固定好了，就顺手摸了遍头发。在上台之前，他突然朝藤原要发胶，这个可怜的，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可能是连续一周的加班的公关小哥，手忙脚乱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罐，可能也奇怪为什么爆豪胜己突然开始在意发型，他问了一句：“爆豪哥，你要这个干什么？” 爆豪胜己看着发言台，说：“我突然想起我上雄英时候的班主任，他以前也站在过这样一个类似的位置，面对一群记者。” “我记得他那个时候打了发胶。” 你们以为我是谁啊？ 我可是雄英的学生啊！ 既然杂碎们闻到血味敢游过来讨食，也得有自己遇到的是受了伤的鲨鱼的觉悟吧？ 爆豪胜己冷笑一声，这种在平时采访里会让记者心惊肉跳的举动，在这场发布会里居然都算不上什么信息：“我为什么要道歉？” “老子是行动派，想做什么事，脑子一闪就做了，原来还需要道歉？” 底下的记者又一次炸了，不知道是在惊叹爆豪胜己毫不掩饰的粗鲁言语，还是惊叹于他这副蛮不讲理的态度，有个人赶紧问了一句：“可是这……” 爆豪胜己无视这些嘈杂的声音，继续往下说：“就算你们要老子道歉，老子也该是给Deku道歉，你们这些人一窝蜂地涌上来，算怎么回事？” 一个记者急忙提问：“既然你也认为Deku先生需要你的道歉，那你为什么……” 爆豪胜己眉毛挑起，好像他说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呦，Deku都没上来找我要道歉，那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替谁来发声？又因为什么来这里讨伐老子？是那副表面上义愤填膺的正义感，还是不过是借着他的名义来掩盖自己那副不过是茶余饭后找点乐子的嘴脸？”他又嗤笑一声：“既然你们承认我的道歉应该给Deku，那我现在把这句道歉说在这里，到底是在道歉，还是在作秀？” “你们刚才的问题，所有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一个都没有必要回答，因为你们的那些东西我见得多了，不管我说的东西是什么，不管我的回答是是还是否，最后都会被曲解成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到底想说什么，老子到底想表达什么，根本没人在乎，所有人都捧着那点自己可怜脑瓜看到的狭窄东西陶醉，还以为自己比谁都清醒。” “既然左右都要被曲解，那为什么老子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有的人喜欢老子喜欢得要死要活，有的人讨厌老子讨厌得咬牙切齿，当然更多的人，远远站在一旁对老子评头论足。” “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告诉你们所有人，老子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在乎那份喜欢，因为全部不过是出自于自以为是和自我满足，当然，这世上从来不缺少只凭这份自以为是和自我满足的‘付出’和‘喜欢’，就认为自己有权利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的家伙，我今天一次性告诉你们，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老子不需要。” “我更不在乎所谓的讨厌，没有站在别人位置，没有处在别人的情景，就凭借自己贫瘠的脑瓜去生套他人的故事，拿着自己得出的错误结果去对他人评头论足，还一副多义愤填膺的样子，自己一个人玩独角戏玩的很开心啊？” “爆心地！”一个记者明显是忍不住了，他朝爆豪胜己大吼道：“既然你不在乎喜欢和讨厌，那你为什么要来做英雄？” 爆豪胜己大笑起来： “你们有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老子是个英雄啊！” “英雄需要什么？英雄需要喜欢和讨厌吗？” “统统都不需要啊！” “老子只需要得到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而你们既不配喜欢老子，也不配讨厌老子，你们只配在老子打败杂鱼敌人的时候，给老子欢呼啊！” 剩下的声音绿谷出久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震耳欲聋，他的世界里此刻电闪雷鸣，绿谷出久紧盯着电视的屏幕里那个已经自顾自走下台的人，无数的摄像头和照相机对着他，无数的话筒对准他，企图让他继续留在那个台上。而这个金发男人则满脸的不悦，甩开这些人就要往下走，一个镜头直接怼到他脸上，而他明显是不耐烦了，一手捏住摄像头把它炸了，可能这些记者也是第一次采访到这种英雄，他这副流氓做派一出，把不少记者都吓到没再敢靠近，他似乎说了什么，看口型像是“烦死了”。可绿谷出久什么都听不清，他看着看着，倒在了电视前，他紧紧捏着自己胸口的布料，向自己的心脏，祈祷着，乞求着。 求求你。 求求你。 不要跳了。 不要跳了。 因为如果你继续这样跳下去的话，我不就是要不得不承认—— 绿谷出久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爆豪胜己五岁时打败高年级的孩子的时候；爆豪胜己十五岁时站在众人之前，说第一肯定是我的时候；爆豪胜己说自己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比欧鲁迈特还要强大的英雄的时候……爆豪胜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劣家伙，言语粗鲁，动作粗暴，是绿谷无数次表示过如果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想和与之相处的家伙，但是就是这样的爆豪胜己，就是这样的爆豪胜己—— 绿谷出久嗑CP嗑了两年半，一朝真情实感，终于遭了报应。 又或许，可能从很早，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爆豪胜己了吗？ 第25章 25 【主题】爆心地牛逼！今天老子就是他的脑残粉！谁也别拦我！ 1L 第一次开贴不知道取什么id 我早就烦死粉圈了！看发布会我真的心潮澎湃，差点没跳起来！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一个男人在电视机前面尖叫！我甚至把我家冰箱里的可乐都拿出来狂摇了！可乐和我一样兴奋都冲到了天花板上！太帅了！太帅了！太TM帅了！男人！太男人了！这才是男人！ 虽然老婆回家之后勒令我把家里打扫三遍还克扣了我的零用钱……不过这可能就是追星的代价吧！我能接受的！我想问问我都能为我偶像干什么？ 2L 看主楼语气楼主是男的，那你知道GROUND ZERO是Gay吗？ 3L 我觉得楼主用不着干嘛了，GROUND ZERO打投组昨天解散了。 4L 第一次开贴不知道取什么id 回2L：Gay怎么了？！Gay难道就不男人了？！要是Gay都是爆心地这种，我愿意献上我的屁股！ 回3L：什么是打投？以及怎么解散了？ 5L 醒醒，想为GROUND ZERO献上屁股的0号不知道有多少，都是水做的鸡惹，轮不到楼主这个直男。 6L 我说一句啊，一GROUND ZERO是不是Gay还有待商榷，二GROUND ZERO就算是Gay，人家对象也是DEKU这个级别的，楼主洗洗睡吧，各位恨不得骑在GROUND ZERO的身上尽情舞蹈的骚鸡们也洗洗睡吧。 7L 打投简单来说就是给爆心地做数据，包括平时推特转发评论点赞数，还有在各个英雄资讯号控评，刷关联词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解散，还能因为什么，因为爆心地在发布会上说的那番话呗，打投组组长出来发声明，说是不能接受GROUND ZERO昨天的表现，既然GROUND ZERO不在乎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为GROUND ZERO付出。 楼主没事买点爆心地代言的辣椒粉就行。 8L 第一次开贴不知道取什么id 回7L：哦，那这个打投组说白了不也没什么用吗，推特转发数和资讯号控评也没什么意义，解散就解散吧。 不管了，看到爆心地昨天那么帅的发言居然还能脱粉，我是不懂脑回路，紧急下单100瓶辣椒粉，自家留5瓶，其他送同事吧。 9L 欢迎楼主入坑！GROUND ZERO全名爆豪胜己，年龄21，生日4月20日，毕业于素有英雄摇篮的雄英英雄科，战斗方式爽快华丽，本人也是超级大帅哥！ 给楼主看看我珍藏的GROUND ZERO剪辑！ 【安利向】GROUND ZERO战斗最燃的十个瞬间 来看话题英雄GROUND ZERO是怎么把记者怼到哑口无言的 “第一名肯定是我”，敌系英雄GROUND ZERO早年体育祭发言 对敌人的看法！GROUND ZERO问题发言再出现：我要把这些家伙都炸飞 总之GROUND ZERO虽然很帅但是面部管理不怎么上心wwww，虽然是近年来排名速度上升最快的新生代英雄之一，不过“敌系英雄”这个名头也是很响亮啦。 可是就是这样才帅啊！成为GROUND ZERO的粉绝对不吃亏www，粉到就是赚到！毕竟我们可都是未来No.1英雄的粉丝啊！将来还可以和后来的粉丝吹牛说我们可都是元老！在他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10L 前几天看GROUND ZERO发布会真的好感慨，差点在电视面前哭出声，我喜欢GROUND ZERO很久了，他一出道就是他的粉，昨天看到的时候就想，他果然是这样的人，我没爱错他。 11L 回楼主，是啊，这些打投本来就没什么用，一个职业英雄推特转发再多，控评再厉害，也不能作为抗击敌人的武器。本质只是自我满足，通过这样的行为来获得自我感动，结果被正主戳破之后反而恼羞成怒了。 12L “英雄需要什么？英雄需要喜欢和讨厌吗？” “统统都不需要啊！” “老子只需要得到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而你们既不配喜欢老子，也不配讨厌老子，你们只配在老子打败杂鱼敌人的时候，给老子欢呼啊！” GROUND ZERO的发言真的好像一个中二少年啊，我看他的发言只能让七岁以下的小鬼头热血沸腾吧。 没错，那就是我和其他所有男生。 13L 回12L：女孩子也一样的！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好吗！ 14L 听说当天不少媒体回去之后发了GROUND ZERO的负面报道，被当面怼后气不过吧。 15L GROUND ZERO的评价还真够两极分化的，发布会直播一出更极端了。 我当然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的那一批啦。 16L 楼主哪去了？去拖地了？ 17L 发布会之后他的所属事务所不是紧急发通知说暂时中止他的英雄活动了吗，结果爆心地当天晚上就借了套cosplay服自己去执行任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那套cosplay服头上的装饰比他原本那个大一倍，转头的时候一下子把原本还有口气想偷袭的敌人扇晕了哈哈哈哈哈哈，爆心地真刚，我respect，逼的事务所给他解禁哈哈哈哈 18L 回17L：说到这个我就想起DEKU了，DEKU被暂时中止活动的几天不是也有人看到他穿便服去做救援任务了吗，想想他好惨欸，莫名其妙被强吻，莫名其妙地被中止英雄活动，现在又莫名其妙被一堆看GROUND ZERO发布会引入坑的人叫大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9L 回18L：？？？为什么要叫DEKU大嫂？ 20L 回19L：因为看了GROUND ZERO发布会的，比方说楼主这种，都是GROUND ZERO的新粉，基本上都心甘情愿叫GROUND ZERO大哥，大哥的对象，那不就是大嫂。 21L 回20L：大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不是搞黑社会爆豪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及为什么直接默认DEKU是GROUND ZERO对象了！你们有考虑过DEKU的心情吗？没有！你们只考虑你们自己！DEKU真的好惨一男的！ 22L 不过这些叫DEKU大嫂的也都是嘻嘻哈哈的，就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吧，毕竟这个发布会是因为那个直播乌龙才举办的。本质还是和GZDK粉不一样。 23L 第一次开贴不知道取什么id 我回来了！我不用拖地了！我老婆知道我因为什么把可乐摇了一地之后就把我被扣的零用钱还我了，不仅还我，还多给了我一倍，我不用去从私房钱里拿了，感动。 哈哈哈我也知道大嫂这个梗，我昨天也跟风去DEKU推下回了大嫂，我老婆看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高兴，晚上给我做了寿喜锅，我爱寿喜锅。 回22L：GZDK是什么？ 24L 楼主到底怎么找到老婆的，这时候应该说你爱老婆而不是你爱寿喜锅吧。 25L 回楼主：GZDK就是……算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明白，楼主一看就是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的，你就当没看见吧。 26L 楼主老婆真好啊，想问结婚几年了？ 27L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为什么楼主老婆听说到底因为什么弄脏房间后不仅原谅了楼主，还多给了零用钱呢。 28L 第一次开贴不知道取什么id 回26L：其实还不是老婆，是女朋友，不过应该明年年初就会结婚吧。 回27L：她是GROUND ZERO的粉丝，也是DEKU的粉丝，她说可以理解我，要是她当时也在，房子应该不用要了。 29L 楼主女朋友看到自己的傻男朋友跟风去DEKU推下叫大嫂之后给楼主做了寿喜锅……？ 我觉得你的女朋友应该有点特殊爱好。 30L 感谢GROUND ZERO，感谢GROUND ZERO在屏幕上和DEKU的惊天一吻，不然我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个直男。我当时和舍友一起看的直播，看到GROUND ZERO亲DEKU的时候我下意识把他也亲了。现在我已经出柜了，和家里人也说明了，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彩虹旗万岁！GROUND ZERO是我们Gay勇敢追寻爱的偶像！ 31L 真的没想到自己推的CP会成为全民狂欢的热潮…… 32L第一次开贴不知道取什么id 爆心地的肌肉块太帅了，那发达的肱二头肌和肩颈肌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以”？ 我觉得我也可以，我定了健身计划，要紧跟偶像脚步。 回30L：哇，祝你幸福！ 不过说起Gay我就想起一件事欸，先说好我不是对这个群体有偏见，我觉得是我见到的Gay……太狂野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ALLRIGHT传说》？就是那个用ALLMIGHT来做宣传幌子的超级大烂片，上映的时候我和我女朋友去看了，我们身后就坐着一对Gay，那画面太美。 33L 不！你不可以！楼主以后不要看到什么梗不懂意思就瞎用啊！ 34L 我想知道画面多美，楼主不可以话说到一半，快回来！ 35L 回34L：我之前不知道他们在后面干什么嘛，一开始也没注意，但是在电影放到反派开始对男主告白，女主大骂反派小三的时候，身后就一直传来动静。本来电影就很烂，观影效果还奇差，我就想着让他们小一点声，结果我一回头就看见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埋在另一个男人的裆部…… 我爆豪大哥真好，我相信我爆豪大哥如果看到电影院里这种场景肯定会大骂他们没有公德心的！ 36L 楼主真的不要叫大哥了！我现在看到大哥就想笑！ 37L “大哥，今天我们打谁？” 饭田天哉扶了下自己滑下来的眼镜，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战战兢兢的绿谷出久。 轰焦冻打开一袋洋芋片，同样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绿谷出久，他一边看着绿谷出久一边咬了一口薯片。 此时要是有任何一个英雄宅无意中闯进这个普通咖啡厅里的小包间，可能都会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并且在原地蹦跶出光速来。因为在这么一个也就四五平米的地方，居然聚集了焦冻，英格尼姆和人偶。 声名鹊起的新生代英雄中有三个都在这里，英雄浓度过高，足以让死宅尖叫。 作为前英雄死宅（其实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活跃的英雄都是同一代或后辈，死宅基因突变成隐性罢了），绿谷出久此时并不想尖叫，他只想捂脸，不过就算他想捂脸，也得在饭田天哉那无比正直的目光下不得不挺起腰板。 风波是告一段落了，但更大的麻烦可能在后头，目前离绿谷出久最大的一个麻烦，可能就是充斥着各种问号，消息99+的1Aline群，班级群里大家措辞还比较谨慎，但绿谷出久相信这群人肯定已经建了一个除了他和爆豪胜己之外全员都在的line群……用于讨论他和爆豪胜己的八卦。 轰焦冻说：“饭田，切岛让你在八卦……班级群里回消息。” 绿谷出久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里一片死寂的1Aline群，再看了一眼对面严肃的饭田天哉和他不断发出提醒音的手机。 绿谷出久绝望地想，你们倒是掩盖一下啊。 饭田轻咳了一下，把手机调成静音，他继续用刚才一样正直的目光看着绿谷出久，可绿谷出久已经看透他了，并没有任何想管他面前这个男人叫妈的打算：“绿谷，这么大的事，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该怎么给你们解释，我要说我被小胜威胁，如果不炒CP就把我嗑CP的事抖出去，结果炒到最后我把我自己搭进去了吗？ 我觉得不行，我觉得不OK。 于是绿谷出久就垂下眼来，慢慢地说：“大概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只是节目里这个环节要求的内容，我没想到小胜会真的这么做，之后他在发布会上做的发言……应该是为了发泄他一直以来的不满吧。”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想到爆豪胜己会这么做，也确实没有想过，爆豪胜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他看着桌底的脚，说：“没关系的。” 饭田天哉看着绿谷出久，说：“绿谷，你没事吧。” 轰焦冻在刚才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已经吃完了一袋海盐味的薯片，他摇摇头，说：“这里的薯片好咸。” 饭田天哉抿着唇，对对面低着头，垂下眼睛的绿谷出久说：“你嘴上说着没关系，可是……” 轰焦冻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柿种，评价道：“这个味道还可以。” 饭田天哉说：“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 轰焦冻开始咀嚼柿种。 “不像是……” “咔嚓” “没关系的……” “咔嚓咔嚓” 饭田天哉……饭田天哉说不下去了。 他和绿谷出久一起缓缓看向轰焦冻，轰焦冻毕竟还是轰焦冻，在这样的尴尬气氛下，他居然还能慢条斯理把嘴里的柿种咽了再说话，他看了看饭田天哉，又看了看绿谷出久，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你们要吃吗？ 他眼神示意。 不愧是自高中时代延续至今的好友，绿谷出久和饭田天哉不仅捕捉到好友眼神的意思，还同时默契地摇了摇头。 饭田说：“我觉得你吃的有点多。” 绿谷小心翼翼：“轰君，你现在会不会有点渴。” 轰焦冻垂下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柿种，眼神有点幽怨。 “我在事务所都吃不到这些东西，我助理不让我吃。” “欸？！”绿谷很惊讶：“为什么？” 想想轰焦冻作为豪门贵公子，今天来到这种普通咖啡厅却开始狂吃点心，怎么想都有问题，原来是助理不让他吃。 轰焦冻说：“助理说我要拍杂志封面，这些东西都要控制摄入。” 好惨。 饭田天哉和绿谷出久同情地看着他，果然帅哥也有帅哥的烦恼。 轰焦冻补充：“其实还好，毕竟荞麦面热量很低。” 饭田天哉叹了口气：“既然绿谷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对了，”饭田天哉好像想起了什么，“我看到最近的新闻，好像说你和爆豪的CP怎么？什么GZDK？CP是什么？” 绿谷出久浑身一个激灵，从饭田天哉口中说出“CP”，“GZDK”之类的词汇有种突破次元壁的刺激感，他现在有种被妈妈看到日记一样的紧张感，仿佛被家长发现了见不得人的隐秘爱好，他急忙拿起桌子上的冰水，企图通过喝水来掩盖他的紧张。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他马上听到轰焦冻一脸平静地说：“CP，就是Couple，配对组合的意思。” 紧接着轰焦冻就说：“我嗑过。” 绿谷出久嘴里的冰水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绿谷出久手忙脚乱拽了一堆纸巾：“对……对不起！” 轰焦冻淡然地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水，全都靠他那张脸撑着才没让这个动作变成搞笑默剧。 “我嗑过我和绿谷的。” 绿谷出久大惊失色：“啊？！！！？！” “还嗑过我和饭田的。” 饭田措不及防被点到名，差点没站起来：“什么？！？！？” “还有我们三个人的。” 绿谷出久第三次震惊：“欸？！？！？！” 轰焦冻面不改色：“这些人给我们三个人的组合起了个名字，围绕我们三个人创作的同人都很有趣，我很喜欢。” 然后他的表情就有点复杂起来了：“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我们有除友情以外的进一步发展……” 饭田和绿谷异口同声地大喊：“还是别接受了！” 接受了才糟糕了吧！ 天色晚些时候，他们几个互相道了别，轰和饭田负责的区域离得比较近，这次也是一起结伴来看绿谷的，回去也是一起回去。绿谷出久的状态明显比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要好很多，他站在路口边，对着朋友的方向努力地挥着手，笑着说：“再见啦！谢谢你们来看我！过几天再见面啊！” 在回去的路上，饭田开着车说：“轰，你为什么好几次都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方的路况，说：“我觉得绿谷不是很想提。” “可是……”饭田欲言又止。 轰打断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绿谷和爆豪的关系，从高中开始，感觉一直就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哪怕到了现在，感觉也是一样。我们没法解决，提了绿谷又难过，不如不去管。” “更何况，我相信，绿谷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毕竟你也知道，他从以前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饭田天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也是。” 相比绿谷那边“不是JK胜似JK”的和谐，爆豪这边明显要鸡飞狗跳的多，因为除了爆豪胜己，所有人都在思考这样一个深刻的问题。 上鸣电气捏着下巴，做思考状：“我们以后要管绿谷叫大嫂吗？” 切岛锐儿郎一针见血：“可是，我们也不管爆豪叫大哥啊？” 爆豪胜己大怒：“都给我闭嘴啊！”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三名。 第26章 26 上鸣电气沉痛地说：“怪不得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没有对象，我们谈起漂亮小姐姐你也兴趣缺缺，果然你……” 他欲言又止，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边上下打量爆豪胜己。上鸣电气实在是不怕死，哪怕爆豪胜己额角的青筋跳动的频率比他摇头的频率还快，他居然还能做出一副突然被吓到的样子：“怪不得你高中的时候总是踢我的屁股，是不是看中我屁股又圆润又挺翘，对它有什么想法啊？我和你说我性别男爱好女，你我兄弟一场，我劝你想都不要想……” 爆豪胜己勃然大怒：“谁会对你的屁股有什么想法啊？！” 这次抓住华点的是濑吕：“那难不成爆豪你对我的屁股……？” 切岛把两只手攥成拳头捂住嘴巴，这是英雄Pinky在拍桃汁广告时的经典动作，看样子和可爱女孩子谈恋爱确实会让人变得可爱：“难不成是我……？” 没等爆豪胜己大发雷霆，化成哥斯拉把这三个活宝炸一脑袋灰，上鸣先不乐意了：“爆豪你品味不好，欣赏不来我这高级屁股，不代表别人不欣赏，上次我去酒会，还真有几个男的说想和我发展亲密关系呢。” 爆豪：“…………” 切岛：“…………” 濑吕：“…………” 上鸣环顾四周也没得到他预想到的掌声，他只好耸肩：“干嘛？我是个无比笔直的帅哥，但是有同性表达对我的喜爱，证明无论男女都认可我的魅力，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我是直的，但我还是蛮感谢他们的喜欢的。” 上鸣拉开凳子，再高级的屁股也得坐在居酒屋的木质凳子上，这下也看不出它原来有多圆润挺翘了。他们几个打着庆祝爆豪胜己脱单的名义吵着要爆豪胜己请客，实际上纯粹是因为太久没聚在一起，找个借口，聚一起吃个饭罢了。 上鸣电气理不直气也壮：“再说，切岛濑吕他们吃惊也就罢了，爆豪你有什么可吃惊的？你可是千万gay的偶像！彩虹旗名副其实的代言人！英雄直播出柜第一人！多少人因为你的行为和发言出了柜，大胆地追求真爱表达自我！” 上鸣电气越说越激动，他热泪盈眶地拍了拍爆豪胜己的肩膀，也不知道他对着一脸不慎吃到对家表情的爆豪胜己是怎么说的下去的：“我都为我是你的兄弟而自豪！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深柜！怪不得一开始入学的时候你对绿谷态度那么差，原来是在和自己对绿谷的心动做斗争……”上鸣电气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即使是毕业之后你也难以抑制对绿谷的思念，终于忍不住在直播中借着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名义亲吻了他！” 既然你这么会想，愿不愿意动动笔头来GZDK写文，我圈急需你这种擅长狗血的人才。 GZDK同人文手Boom Zero忍住自己去吐槽这个情节有多ooc的冲动。 切岛和濑吕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脸差点都要掉进火锅里去。爆豪胜己嘴角直抽，他的脸黑如锅底，半天才扯出一句：“这……这他妈都什么玩意？什么出柜，什么彩虹旗代言人？” 上鸣电气还不忘添油加醋：“啊对，我忘了，你还没有出柜，不过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正式公开出个柜啊？有几个LGBT团体都来找我了，让我打听一下你什么时候正式出柜，他们都定好了，你一公开出柜，他们就准备上街游行。” 爆豪胜己大骂：“让他们等到下辈子去吧！老子出个屁柜啊！” 上鸣电气大惊：“你不出柜还亲人家绿谷？你知道他被多少人叫了大嫂吗？你简直是个……”他搜肠刮肚半天想找个词来表达自己的愤怒，结果还是只能蹦出两个字：“……渣男！” 濑吕夹了个厚蛋烧，一边嚼一边说：“那爆豪你干嘛在记者会上那么说啊。” 爆豪胜己仰脖子喝了杯酒：“因为觉得那些家伙像苍蝇一样烦人啊，压着老子去道歉，我不想干的事谁都别想逼着我干。” 上鸣电气立刻找到翻盘的机会：“那你干嘛乖乖听节目组的话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爆豪胜己面部表情扭曲了，他眉毛都快竖起来了，额角青筋直跳，可就偏偏说不出一句话。 切岛戳了戳濑吕：“来来来，表演一个。” 濑吕心领神会，他紧皱眉头，下巴抬起，故意做出一副很扭曲的表情，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干的事，谁都别想逼着我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切岛和上鸣指着濑吕大笑不止，切岛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上鸣一边笑一边拍桌子，濑吕还嫌不够，还在哪里重复“我不想干的事谁也别想逼着我干”。他们笑得更厉害了，简直要到地上去打滚儿。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快活的空气，唯独爆豪胜己脸越来越黑：“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是吧！” 切岛和濑吕一看形式不好，急忙把上鸣推了出去：“都是他干的，是他先说的，要打只打他！” 上鸣大惊失色，赶紧趁切岛和濑吕要溜走的时候一把抱住他俩，三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上鸣不住求饶：“爆豪、哥、爹、爷爷、祖宗！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一场鸡飞狗跳之后，他们又重新坐下来吃饭了。切岛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刚把烤鸡肉从签子上拔下来，还没等吃完一串，他突然抬起头问爆豪胜己：“爆豪，绿谷的嘴唇是什么味道？” 爆豪胜己一口酒全喷出来了，他狼狈地抬起头：“你他妈……” 上鸣立刻自证清白：“濑吕可以作证，这回真的不是我！” 切岛连连摆手：“我只是好奇嘛。” 上鸣一看矛头不是自己又开始嘚瑟：“我和你说这种好奇心可不好，这个问题也很gay，先不说你有女朋友，二来朋友妻不可戏……” 上鸣不说话了。 他看到爆豪胜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爆豪胜己攥得那样紧，甚至能听到骨节之间的声音。他在发怒，和之前玩闹性质的发火不同，这次爆豪胜己是真的在发怒，上鸣电气茫然了，他想，到底是哪句话出了问题，是他开玩笑开得过火了？还是切岛这个问题太过无厘头？ 然后，他听到爆豪胜己说： “你为什么对他好奇？” 切岛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他说：“哦，就是芦户她有交好一个电台女主持，这个女主持有个电台节目策划，女性恋爱方向的新生代英雄盘点，我想着顺便问一嘴嘛，我可是把我自己都牺牲出去了。” 濑吕好奇：“那你怎么形容自己的？” 切岛眼睛闪闪发光：“当然是男子汉的味道！” “哇！好逊！”濑吕发出嘘声，“你太不浪漫了！我看你这个问题不要问你自己，”他眼睛骨碌一转，挤眉弄眼：“你应该去问芦户。” “喂喂喂……”切岛脸红了，他不自觉地揉了揉脑袋：“她说是雏菊的味道。” 直男秀恩爱太致命了，恋爱的酸臭味把濑吕逼到窗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按照平常来说，应该有个金毛挑染黑和他一起趴在窗边，但这回只有濑吕一个人。濑吕觉得有点奇怪，他回过头去看上鸣，却看着上鸣有点紧张的样子，在偷偷看向爆豪的方向。 上鸣电气眼睁睁看着爆豪在切岛回答完原因后，原本攥成拳头的手慢慢松开。爆豪胜己甚至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如果不是上鸣电气一直在观察他，在场所有人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这点，上鸣电气甚至觉得这其中包括爆豪胜己。爆豪胜己夹了片猪肉烧，说：“你那是什么问题啊，我当时只想着完成任务，再说不过是两瓣肉，能有什么味道啊。” “太不浪漫了！”濑吕做出一副恋爱大师的做派，表情痛心疾首。 而上鸣电气清楚地看到，爆豪胜己在吃完那片猪肉烧之后，突然愣住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再一次攥成了拳头。 吃过饭他们就分别了，切岛正好要去上鸣家取东西，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在去上鸣家的路上，切岛用肩膀碰了碰上鸣，他好奇地问：“后半场你怎么一直没说话，你不舒服？还是这家店的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上鸣回过头来，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我和你说，我觉得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秘密？”切岛好奇了。“什么秘密？” 上鸣抱着头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不是这样啊！到底是不是我想多啊！” 切岛被他吓了一跳：“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啊？” 上鸣保持着揉头发的状态：“不可以！我不能告诉你！我要赶紧给自己买一份巨额人身保险！” “买保险？”切岛更诧异了，“你为什么要买保险？” “因为我觉得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会被杀掉！” 切岛大惊：“这么严重吗？会被谁杀啊？” 上鸣刷得一下转过头： “被爆豪啊！” 第27章 27 绿谷出久的嘴唇是什么味道？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即便是爆豪胜己也无法避免这一点。尽管他在从居酒屋回去的那天晚上做了平时两倍的运动训练，可在他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切岛锐儿郎早时的那个鬼问题仍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脑海。 事到如今在脑中骂一百遍切岛已经没有用了，但是骂一千遍Deku即使没有用，这一千遍里他也能得到一千遍烦躁得以发泄的畅快。他在脑中畅快地骂了一遍绿谷出久，从头发到脚趾，从雀斑到脚踝，从头批评到脚，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一无是处。可越骂到后面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就跳得越来越快，他不仅没得到他想象中的爽快，焦躁和郁结反而越来越重，他骂到绿谷出久的哪里，哪里就会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逼，爆豪胜己惊愕地发现他居然因为这样蠢的原因兴奋了！ 他猛得把手里折成两半的牙刷摔进垃圾桶里，回过身直接打开了淋浴的冷水挡，打开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来他身上还穿着背心，爆豪胜己自暴自弃，干脆就直接穿着衣服站在淋浴器下不动了。又不是三伏天，他居然在用冷水洗澡，爆豪胜己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这么狼狈，浴室被他搞得一团糟。而这全都是绿谷出久的原因，如果不是绿谷出久，他根本就不会落到这么一个窘迫的境地，而最糟糕的是，他现在连骂绿谷出久都骂不得了！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样GROUND ZERO会不会觉得我这么说抬举自己，我觉得我和GROUND ZERO——” “——大概就是同事吧。”】 如今爆豪胜己想起那个引起风波的吻，也要不得不承认一句，他当时确实是冲动了，可他也明白，如果再让他回到当天，他仍然会做出和当天一样的事，因为当时控制他行为的根本不是他的大脑，而是他的愤怒。 他还记得绿谷出久装模作样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眉眼舒展，嘴唇上翘，云淡风轻温温软软的模样，这副样子是人偶的粉丝最喜欢的模样，可在这之前爆豪胜己凡是在电视上看到绿谷出久这副表情，他都会恶狠狠地骂一句婊子。只要一想到当时绿谷出久的表情，爆豪胜己就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愤怒，他恨绿谷出久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在这股愤怒和憎恨的驱动下，只要能把那副他恨到牙痒的表情击碎，他到底会做出什么都不必称奇。直播节目里那张游戏卡片上面的内容，对于爆豪胜己来说只是恰好给了他一个发泄口罢了。 其实他该明白的，那就是绿谷出久永远都不会顺他的意，永远不可能安分守己地当一个任他摆布的废物。然而即使他明白这一点，当绿谷出久处于被他完全压制的状态下，绿谷出久稍微挣扎一下，仍然会激起他最大的愤怒。爆豪胜己能清晰地感觉出这股愤怒的涌起是为了压下另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即使经过多年他早就明白了那东西是什么，让他去面对它，他依旧觉得可耻。这东西在多年前就出现过，如今竟然又一次卷土重来，多年后爆豪胜己以为一切都过去，他早就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狂妄可笑又敏感易怒的小子，可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他又回到从前的地方了。 是恐惧。 他过去曾经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恐惧绿谷出久，因为恐惧在爆豪胜己的概念里是属于弱者的词汇。而曾经的绿谷出久在他眼中是彻彻底底的弱者，无个性，身材瘦小，性格内向，那时爆豪胜己自诩强者，却对这样一个废物恐惧，对这份恐惧的不解和对自己作为一个强者却对一个废物恐惧的羞耻，还有那份不愿意承认这份恐惧的自尊，让他从绿谷出久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开始疯狂排斥他，后来绿谷出久有了个性，这份排斥自然愈加水涨船高。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适合在回忆里出现，而偏偏爆豪胜己就是一个看不起回忆也不愿意回忆的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回忆直到爆豪胜己入土他都不会想起来，腐朽干枯的过去会被团在一起和爆豪胜己一起入土。 可偏偏绿谷出久就这么出现了，而绿谷出久的存在本身就是他的过去，当绿谷出久站在他面前，过去就随着绿谷出久的脚步一起到来。直播事故发生的那天晚上爆豪胜己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一个梦境的时间据研究是十分钟，那么那天晚上爆豪胜己至少要做几十个梦，但爆豪胜己被电话铃声吵醒后，这些梦他一个都记不起来。他脑海里只有绿谷出久那张发蠢的脸，不是现在的模样，比现在还要蠢，比现在还要幼稚，曾经的绿谷出久。 只有这时，爆豪胜己才会发现，原来他有多熟悉绿谷出久的模样，连每一根头发丝在什么位置他都想得起来。他以为绿谷出久从小都是顶着那张娃娃脸到大的，但是这么一看，绿谷出久多少还是比曾经少了点稚气的。可这家伙除了外表多少有点变化之外，内里的东西好像一点都没变，他曾经在心里嘲笑过绿谷出久这一点，一个二十一岁的人为什么还会像曾经一样幼稚。 可直到直播节目那天，爆豪胜己才发现原来他自己也没有变化。绿谷出久的表现和发言就是代表了绿谷出久对他的反抗，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他居然因为这份反抗即将取得胜利甚至还有这份反抗本身，就激起他最大的愤怒，甚至失去理智去做出在直播的情况下强吻绿谷出久这样冲动的事。因为绿谷出久稍微的挣扎和反抗，就能让他反应这么大，他对绿谷出久就是忌惮到了这种地步，这份忌惮如今毫无来由，更像一种惯性和条件反射，而这种条件反射袭来的时候，爆豪胜己如此陌生，却又久违的熟悉，这是过去的他会有的感情，他因为这份愤怒变得年轻了。 他现在当然不老，可是早就过了可以自称少年的年纪，自从毕业以来，他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走在自己一开始就规划好的道路上，自以为早已和曾经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他虽然暴躁，但冲动和失去理智与他无缘。可他忘了其实曾经冲动和失去理智也是与他无缘的，只有他见到绿谷出久时它们才会出现。 坦荡，赤裸，冲动，锋芒毕露，敢想便敢做，锋芒毕露，这些都是少年的东西，确实耀眼，确实夺目，可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并不适用。爆豪胜己不是傻子，他越长大便越能把握好其中的平衡，可是自从再次见到绿谷出久，他似乎就失去了那种游刃有余。但他的血如今那么热，他的灵魂正在逐渐回溯成他当初的样子，爆豪胜己能感到如今这个躯壳的灵魂正逐渐变成原来的少年模样，他以为自己在一直往前走，可是绿谷出久的出现，让他在向前走的时候不知不觉穿过莫比乌斯环的节点，他越往前走，时间便越往前回溯。 爆豪胜己现在根本就不想管什么GZDK了，尽管他为这个cp兢兢业业写了两年多的文，但这个cp他如果再嗑下去，他根本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事态，他也根本不知道他又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旦和绿谷出久扯上关系就一定没好事，没想到嗑cp也一样，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辈子才和绿谷出久做同担，如今他焦头烂额狼狈不已，真不知道是嗑cp遭的报应还是和绿谷出久做同担遭的报应。 绿谷出久的嘴唇到底是什么味道？ 嘴唇能有什么味道？不过就是温热的两片肉，贴在上面哪里能尝出什么味道？恶心的隔夜饭菜味？哪怕是化学反应都要混合在一起才能发生，如果只是毫无感情地贴在一起，就像嘴唇贴在真空瓶上，只是嘴唇的触感是柔软的罢了。他记不得触感记不得味道，但如果让他回答绿谷出久的血的味道，他倒是能回答出来。 他和绿谷出久亲过两次，尽管这两次爆豪胜己都不认为是什么亲吻，但这两次他都尝到了绿谷出久血液的味道。 它是咸的，甜的，腥的，铁锈味的，难喝又恶心，却直接冲进了脑海里，在爆豪胜己脑海里筑了巢。这东西味道如此糟糕，爆豪胜己尝一口就明白他一定讨厌它，可这个味道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向他招着手，他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更多地咬破绿谷出久的皮肤，像毒品。 这东西对于爆豪胜己而言不仅是毒品，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东西面前像一条狗，对每一个疑似觊觎它的人条件反射一样吼叫。爆豪胜己意识到自己在切岛说因为他好奇时的反应后，简直愤怒异常，他不知道他这种愤怒到底因为什么，又冲向什么，最后只好像往常一样打包给绿谷出久了事。别人真的不能怪他针对绿谷出久，因为每一次追根溯源都会是这个人。到最后因为实在每次都是绿谷出久，他连思考的功夫都不愿意用了，因为最后的结果一定还是一样。 如果按照他一开始的构想，那其实他的目标早就完成了，因为在几次风波的途中，GZDK都因为话题度短暂地成了第一，之后又因为事情的热度过去，排名又掉了下来。爆豪胜己完全可以拿这个做理由，随便搪塞绿谷出久一顿，从此一了百了，江湖不再见，Boom Zero和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除了拉黑与被拉黑之外再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关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幼稚的坚持（是的，现在爆豪胜己为了摆脱目前的局面甚至都愿意承认自己幼稚了），爆豪胜己那之后并没有以这个为理由，通知绿谷出久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把绿谷出久嗑cp这件事捅出来了，因为GZDK并没有变成“毫无争议的第一”，他拿这个做理由无论如何都不自在。 于是他干脆就不联系绿谷出久了，而对方恐怕也想躲他远点，无论是GROUND ZERO的line还是Boom Zero的信息箱，通知信息里再也没有绿谷出久的影子。 事情总有一天会再次步上正轨。 一个月之后，爆豪胜己来到雄英，代表他所在的事务所和雄英谈合作，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他迎面看到一个墨绿色卷发的家伙从拐角跑出来。 绿谷出久穿着西装外套，头发因为奔跑显得乱糟糟的，要不是那身职业装，他简直像个雄英就读的学生，他的鼻尖微微有点发汗，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因为运动而发亮。他看到爆豪后愣住了，文件夹从他手中滑落，他眼疾手快，立马蹲了下来把文件夹抱在怀里，他抬起头愣愣地看向爆豪胜己。 “小胜？” 而爆豪胜己脑中只有一句话。 真他妈倒霉啊。 第28章 28 #咔：难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GZDK作者了？ 事实证明要想在同一个体系里完全避开同行是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这个社会上到处都是圈，搞cp的有cp圈，做医疗的有医疗圈，明星有娱乐圈，职业英雄当然也有英雄圈。想想即使是过去的三年，爆豪胜己也和绿谷出久有零星几个一起出席的活动，要想真的再也不见，确实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绿谷出久到雄英是来送上次来他们事务所实习的学生的考核文件的，和校长寒暄完几句，他就出来了，结果一出门，就发现爆豪胜己还没走。他和爆豪胜己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两个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两个人站在走廊的时间过长，还被来往的职工频频看了好几眼。 雄英的职工基本上都是英雄，自然也熟识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在他们和周围路过的人来回打了三四个招呼后，爆豪胜己终于有点受不了。他快步向前走，找了间离他最近的教室，扭开把手。他回头看到绿谷出久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他面露不耐，砸了咂嘴，朝绿谷出久甩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绿谷出久如梦初醒，他明显觉得有点不自在，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前走了。 今天是休息日，教室里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爆豪胜己到底哪来的运气，顺手就能选一间恰好没有锁的教室。绿谷出久踏进去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爆豪胜己倒是直接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脚甚至还搭在了不知道是哪位可怜高中生的桌子上。绿谷出久悄悄吐了下舌头，内心里表达了一下对爆豪胜己的谴责，爆豪胜己回头打量他的时候，他又立刻做出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了。 爆豪胜己没心情和他掰扯这个，要是以往他没准还能因为这个和绿谷出久吵上一架，毕竟无茬可找才是绿谷出久的常态，他总要硬扯出个天马行空的理由，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和绿谷出久吵架。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个如此明显的茬可以骂几句绿谷出久，爆豪胜己却放过了，原因当然不是他一改常态觉得绿谷出久哪里都顺眼了，而是因为他有更想和绿谷出久说的。 爆豪胜己深吸了口气，绿谷出久心情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他紧张地看着爆豪胜己，忐忑地等着爆豪胜己的声音响起。 结果半天了，爆豪胜己又吸了口气。 绿谷出久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说今天晚上超市鸡蛋减价，他要赶去和各位全职主妇们竞争抢购，但没等他说话，爆豪胜己先开口了。 爆豪胜己一开口就让绿谷出久措手不及了。 他皱着眉头说：“你不道歉吗？” 绿谷出久震惊了。 “啊？” 对，没错，即使爆豪胜己自以为自己下了决定，要和绿谷出久再你妈的见，彻底不联系绿谷出久。但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闲下来的时候没事就上一下Boom Zero的号，点开评论区，果不其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有的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更文是不是要退坑的，立马就有人说他要是退坑就要跑到河边放烟花，他从头到尾把最近的评论都看了一遍，看着看着火就上了头，挑了几个辱骂了一顿，可他全都看完，都没看见评论区里曾经早就被他拉黑的那个傻逼。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梦游，把绿谷出久又拉黑了，于是他又像个蠢货一样找到绿谷出久小号的页面。一切正常，爆豪胜己确实已经把绿谷出久放出来了，他当初把绿谷出久放出来也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发信息容易。爆豪胜己糟心了，他想他还不如不把绿谷出久解除拉黑，这样他就不用想绿谷出久怎么没像以前一样出现在他评论区里像个小鸡崽一样蹦跶。 其实绿谷出久不在他评论区里出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爆豪胜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以及他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后，绿谷出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能是因为觉得尴尬。但爆豪胜己现在因为到处都看不到绿谷出久，反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在意起这个事了。 怎么回事？他跑哪去了？ 于是爆豪胜己就盯着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的页面，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绿谷出久的关注，GZDK真是热，单单是这么个小号的关注就有几百个。爆豪胜己一边骂自己把好好的休息时间用来干这种蠢事，又一个都不落的把绿谷出久的关注从上到下都数了一遍。 没有Boom Zero。 爆豪胜己不信邪，他想，他肯定是看漏了。 于是他又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 到最后他连眼睛都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而酸痛了，他还是没有在绿谷出久的关注名单里看到自己。 事到如今，爆豪胜己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绿谷出久把他取关了。 绿谷出久……把他取关了？ 绿谷出久怎么把他取关了？！ 他怎么敢？！ 爆豪胜己愤怒之余直接发了条博@了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质问对方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以别人的思维，大概都会觉得直接信息箱里说更方便也更合适，但爆豪胜己就是觉得要是他先去给绿谷出久发信息他就输了，他发了这条博，然后就等着绿谷出久诚惶诚恐地出现在他的信息提醒里。 结果他等了一天，连执行任务的间隙都不忘看一眼手机，他仍然没有等来一条消息。 爆豪胜己这一个月什么都没干，光盯着信息箱玩了。爆豪胜己不仅大号私信多，小号私信也多，到哪里都火，到哪里都红，到哪里都血雨腥风，Boom Zero的信息箱里充斥着各种对他行为的抨击，甚至还有几个脑子有病的M奴来cp圈里找S了。爆豪胜己趁这个等待的空隙倒是把私信箱清了一遍，可即使他和黑子之间的交锋已经过了八个来回，属于绿谷出久的那个对话框却仍然没有亮起来。 绿谷出久看着莫名其妙朝他要道歉的爆豪胜己，他迷茫了，他想，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反过来？ 他倒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道……道什么歉啊？” 他看到爆豪胜己嘴角抽了抽，喉咙咕噜了几下，说：“你怎么一直没联系我？” 你也没联系我啊。 绿谷出久把上面那句话咽了下去，尽管爆豪胜己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也确实有点忐忑自己到底又是什么地方惹到了爆豪胜己，不过爆豪胜己的问题抛过来了，他也只好先努力想怎么回答。但是他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他必须和爆豪胜己联系的理由，他们上次见面是一个那样惨烈的局面，本身关系也没有多好，他又为什么要去联系爆豪胜己呢？ 除了彼此都是自己嗑的cp一员外，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啊，更何况上次分别，绿谷出久还要亲手把这个目前来看唯一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的东西拆开。 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啊。 绿谷出久想到这里眼神就暗淡下来了，他慢慢地说：“小胜有什么事吗？” 爆豪胜己想，你居然还敢问我到底有什么事，老子本来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你偏偏在直播的时候给我搞事，老子之前闹出的那一摊子破事有一半都是因为你，为这个老子三个月的工资都被扣没了，更何况你居然还敢把老子取关了……你怎么把我取关了？！ 他满肚子的话都堆在嘴边说不出来，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就直皱眉头，原来是人事给他交接工作时出了问题，遗漏了一部分没有交给他。他现在还得去校长室一趟，他赶时间，急匆匆地就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绿谷出久，说：“你给我等着，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许走。” 没等绿谷出久回话他就走了。 接下来的工作比他想象中麻烦，把什么都处理好之后已经是黄昏了，爆豪胜己大跨步走回教室时，发现门是开着的。他刚想发火，却发现绿谷出久趴在桌子上，而窗户开着。 门是被风吹开的。 绿谷出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29章 29 光从门被风吹开的那道缝隙里涌进来，黄昏时的阳光极灿极暖，这是太阳在本日最后一点能展示自己的机会，因此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尽其所能的灿烂热烈。 绿谷出久被这抹光笼罩着，他睡得那么熟，眉宇间满是安宁。 爆豪胜己能感觉到阳光照在他后背上，很暖，绿谷出久就是睡在这样温暖的光里，任谁被这样温暖的光笼罩着都会觉得困意上涌。他熟睡着，头枕在叠起来的手臂上，他人原本就长得幼稚，怎样都不显年龄，一睡着就显得更小，他现在更像个高中生了。爆豪胜己后知后觉，绿谷出久确实是成熟了很多，因为他念高中的时候模样像个初中生。 高中时，上鸣曾经还煞有其事地把当时高一文化祭时来的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和绿谷出久三庭五眼做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比例一模一样。这些没心没肺的高中男生因为这个指着绿谷出久笑了好久，弄得绿谷出久因为害羞而满脸通红，末了上鸣拍了拍绿谷出久的肩膀，说绿谷你别生气啊，我们都觉得这样很可爱。 可爱个屁啊。 阳光洒在绿谷出久的脸颊上，他圆滚滚的眼睛在他薄薄的眼皮下轻微转动，雀斑都成了光斑，睫毛软软地搭在他的下眼睑上，每一根都裹上了光。挂在教室里的石英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窗户打开后涌进来的不仅只有把门吹开的风，还有光，银色的秒针被光包裹后就呈现出一种融化黄油的色泽。每一秒过去，时间便在石英钟上划下光阴的痕迹，那是温暖的，打散蛋液的颜色。 绿谷出久的睫毛就像这秒针。 爆豪胜己无知无觉地向前迈了一步，他原本站在门口想的是把熟睡的绿谷出久揪起来，但这个小小的教室就像有魔力一样，他走进去的时候并不是踩在了地面上，而是坠入了一个旋涡里。在这个旋涡里，时间并不是正常世界里定向的流逝方向，它是迷幻而错乱的，时间被打散又糅合在一起，他在这个旋涡里看着熟睡的绿谷出久，恍然惊觉他并不是第一次处于这样的场景里，在绿谷出久周围，时间是扭曲的，他再一次走向了过去。 那是他们还在国中的时候，放学后爆豪胜己和同学去踢足球，这样的活动里当然是没有绿谷出久的，如果有绿谷出久，那爆豪胜己要么踢出个10：0要么就干脆直接不玩（区别在于绿谷出久到底在哪队）。爆豪胜己踢了两场，天色开始变得昏黄，解散之后爆豪胜己抱着足球走向教室，他浑身大汗淋漓，运动对他来说会让他心情变好。因为浑身都是汗，燥热得很，他干脆把外套甩在一边的肩膀上，只穿了件背心就往班级里走。 他把书包从座位上拿出来，挂在肩膀上，刚想走，却在回头时，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绿谷出久。 绿谷出久那时看起来那么小，即使是在他们班里，绿谷出久也是明显发育得很慢的一个。他的肩膀那么窄，仿佛一握就会断，那之后爆豪胜己无数次用力地握住绿谷出久的肩头，就是为了验证这种猜想。 漆黑的布料裹上绿谷出久那时单薄瘦削的身体，被阳光所笼罩，那套单调平常的国中校服都变了颜色，变成一种暖褐色，弱小动物最常见的皮毛颜色。绿谷出久的膝盖放着书包，他睡着时书包的边角在他圆润的脸颊上戳出一个柔软的坑，他像是埋在了干燥的草堆里睡着好觉。 十四岁的爆豪胜己愣住了，足球从他的怀里松脱，掉到地上蹦了几个越蹦越低的高，然后就滚到绿谷出久桌子脚下，不动了。 现在想想，这个背景可真像GZDK某些国中设定的产出，但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那些产出里黑色粘稠的情色发展。爆豪胜己不是没看过这些东西，看一次他就要辱骂一次ooc，爆豪胜己国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上雄英，可没有什么位置留给青春期的性冲动，他那时候连两个男人能在一起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要怎么做那档子事了。尽管他一边看一边辱骂，他还是看完了，并骂骂叨叨地拖进了收藏夹里。 但那个时候的爆豪胜己只是愣愣地看着绿谷出久，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里，因为这种情绪他情不自禁走到了绿谷出久面前。 绿谷出久柔软的头发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颤动，爆豪胜己回想起当初的自己只觉得愚蠢透顶，那个时候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只为了能让这教室安静一点。于是那时他就听到了绿谷出久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熟睡中的绿谷出久陷入了一场梦境，可那时醒着的爆豪胜己仿佛也一样，他呆呆地看着睡着的绿谷出久，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可他的脚仿佛在绿谷出久的书桌旁生了根，藤蔓从他的脚底往绿谷出久的桌脚上爬，藤蔓的须子爬到了绿谷出久的脸颊上，他们之间蔓延开一片墨绿色。 那片墨绿色爆豪胜己见过。 绿谷出久的睫毛颤动，在它们微微打开的时候，爆豪胜己看到了同样的森绿。 绿谷出久的眼睛。 那天从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醒来，背着书包顶着一头睡乱了的头发，揉着眼睛往家走的绿谷出久肯定想不到，在教室的外面，爆豪胜己刚刚跑到墙外，直到跑到拐角他才捂着心脏因为突然的奔跑大口地呼吸着。 爆豪胜己从拐角探出头来，他看到那个小小的背影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慢吞吞地往前走，头发支棱出一块，随着风的吹动在绿谷出久头上像叶子一样摇曳。 他又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直到绿谷出久消失在下一个拐角的位置。 好半天之后爆豪胜己才缓过神来，而后他突然就满心都是怒气，他狠狠地锤了下自己的头，烦躁的心情又一次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爆豪胜己就把这件事忘了。 而此时二十一岁的爆豪胜己看着二十一岁的绿谷出久，多年前发生的那个对于爆豪胜己来说困惑又烦躁，并不算是什么愉快的插曲，穿过了七年的岁月再一次上演了。爆豪胜己突然意识到其实这样的事情曾经还有，绿谷出久高中之后常常睡眠不足，他会常常在课间趴在书桌上补眠。而每当爆豪胜己的目光扫过这样的绿谷出久时，他的目光就会情不自禁在绿谷出久的脸上多停留几分，如果周围没有人，他常常会看得更长。 为什么？ 爆豪胜己开始问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我……？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越来越重，他开始把所有可能的原因一一列举出来，中了个性，干眼症，太累了不想动，休息脖子……每个好像都是，每个好像又都不是。与此同时一股隐隐的不安开始随着他搜寻答案时升腾起来，他开始急切地想把疑问压下去，可是又控制不住地迫切想把答案找出来。 这时绿谷出久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而爆豪胜己刚刚有点头绪，他觉得他是不想让绿谷出久睁开眼睛，可到底他为什么不想让绿谷出久睁开眼睛？ 绿谷出久猛得清醒了，他刷一下坐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又开始揉自己的脸：“我……我居然睡过去了？现在是几点？小胜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在爆豪胜己眼里，绿谷出久抬起头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这样慢的速度，在战场上身经百战，锻炼出优秀的反射神经的爆豪胜己当然可以躲开。 但他好像中了什么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他看到那双森绿眼眸的一刻，他突然有了答案。 不要看我。 不要用那双眼睛看我。 因为当你看向我的时候—— ——我会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 第30章 30 绿谷出久抬头看向爆豪胜己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绿谷出久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恐怕让爆豪胜己等了很久，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么差。但他又觉得即使他没有让爆豪胜己等很久，爆豪胜己看到他睡着了应该也不会开心，不如说他现在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被电话提示音吵醒的，而不是被爆豪胜己打醒的。 他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却眼见着一片乌云朝他的脸袭了过来。他刚睡醒的脑袋还不太清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那片乌云已经压上他的脸，他才意识到这是爆豪胜己的手掌。 爆豪胜己把他的眼睛捂了个严严实实，视线被剥夺，绿谷出久一下子吓清醒了，他慌慌张张地说：“欸？怎么回事？小胜？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他看不见爆豪胜己的表情，只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好像有点气急败坏：“吵死了，你管我做什么？你把你眼睛闭上，别看我！” 绿谷出久更奇怪了：“这……为什么啊？”他手抓住爆豪胜己捂住他眼睛的手，企图把它们从他脸上拿开：“而且这样太不讲理了吧！起码也要让我把眼睛睁开再说怎么回事啊！” 爆豪胜己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两个职业英雄在高中教室里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开始拉锯战，爆豪胜己动作一大，手臂不慎扫到桌子上，绿谷出久的手机“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正面着地。 这下小学生拉锯战停止了。 爆豪胜己灰溜溜地把手机捡起来，他看了下屏幕，没有碎，这下他又硬气起来了，刚想骂绿谷出久几句，却注意到屏幕上的提示信息来自一个他知道的名字。绿谷出久意识到爆豪胜己的表情变化，他急忙把手机从爆豪胜己手中抢过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慌慌张张就向门的方向走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现在天色也晚了……” 而爆豪胜己根本就没管他，他诧异地说：“那是什么？‘海鳗老师’？” “奥尔良海鳗？” 爆豪胜己当然知道奥尔良海鳗，或者应该换句话说Boom Zero当然知道奥尔良海鳗，奥尔良海鳗嗑GZDK的时间比他还要早。要是真的要对他们现在这个局面追根溯源，原因居然是这个奥尔良海鳗，因为爆豪胜己不慎点进去的那篇GZDK同人就是她写的，叫《战役》。 他早期甚至在这个作者的评论区里催更，甚至激起他开始搞cp搞到上头的缘由也是因为这个作者，因为这个作者和他说cp糖太少，没力气产出了。这一番话让爆豪胜己惊觉GZDK面临的困境，要是这个作者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不更新间接导致正主下海搞CP，不知道作何感想。 爆豪胜己看着绿谷出久，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火：“你怎么在和她联系上了？你告诉她你是谁了？” 绿谷出久还没意识到爆豪胜己的情绪不对，他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只是最近在和海鳗老师聊天罢了……” 爆豪胜己心里那把火蹭蹭往上涨：“最近？你这一个月是都在和她联系？” 绿谷出久听出来爆豪胜己语气不好了，他有点发懵，下意识点了点头。 爆豪胜己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最烦她，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绿谷出久急了：“小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海鳗老师她……” 爆豪胜己听绿谷出久一口一个“海鳗老师”，越听越烦躁，他直接就说：“怎么？我说的不对？她搞的东西难道还原吗？严重偏离人物形象，ooc的我都不认识写的到底谁是谁，这种东西你还看得进去？” GZDK最大ooc产出在他面前说这种发言，绿谷出久无语了，他说：“小胜，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ooc啊。” 爆豪胜己怒了：“哈？我ooc？你眼睛和大脑是不是在早上垃圾处理车来的时候一起打包丢进不可回收垃圾桶里一起处理了？你这废物倒是睁开你那废物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看好了，老子是谁！爆豪胜己！老子就是爆豪胜己本人，你说我写的东西ooc？” 绿谷出久被爆豪胜己三年以来和各路人马锻炼出来的垃圾话口才噎得说不出话，他心想爆豪胜己心里真的是没有一点b数。他早前看Boom Zero的评论区以为Boom Zero老师只是死鸭子嘴硬，现在看真的是觉得自己搞的产出是天下第一还原。 被那么多人质疑却还能坚信这一点，并认为其他人写的都是垃圾，绿谷出久居然有点肃然起敬。 还有……明明刚才死活都不让他睁开眼睛，也不让他看他，现在又说他得好好看看他了，爆豪胜己是真的没对自己短短几分钟就前后不一致有什么疑问吗？ 绿谷出久扶额。 绿谷出久刚想反驳几句，却听到爆豪胜己还在继续说：“再说，你不觉得她写出的东西很可笑吗？” 绿谷出久愣住了。 爆豪胜己还在气头上：“你也看她写的那些什么分析了吧？每个视频逐帧分析，得出一堆狗屁不通的结论，还被一堆人拥戴，言之凿凿说一堆子虚乌有的东西，幻想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真心相爱，”爆豪胜己冷笑了一下，“这不是有病吗？我怎样，你怎样，我和你又怎样，难道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不成？她那副样子倒好像我和你之间真的有什么真感情一样，可真是……” “你怎么知道？” 绿谷出久抬起头，直视着爆豪胜己：“你怎么知道……她觉得我和你之间是真心相爱？” “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可能早就心里明明白白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都是虚幻的，却还是把那些根本没有回报的感情都投入进去了？” 爆豪胜己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绿谷出久又开始用那种他最讨厌的眼神看着他了，就像他是他必须对抗的东西一样。 他嗤笑一声：“假如真的是这样，那就更可笑了。” 绿谷出久咬牙：“为什么可笑……她只是在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为什么可笑？” 爆豪胜己冷哼一声：“为什么不可笑？她既然知道自己到底在喜欢什么东西，还是把感情和精力投入进去了，那她不就是在自我陶醉吗？没有任何收益，也没有任何反馈，自以为自己在做多了不起的事，实际上不过就是在那里演独角戏，最后除了梦醒过来以外再没有第二个结局，这不可笑吗？” 绿谷出久低着头大喊：“小胜！你太过分了！” 爆豪胜己怒意更盛：“过分？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我之间到底谁过分？我不过就是把现实说出来了罢了！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有夸大的地方？我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就是我过分？难道不让蠢货知道自己是蠢货就不过分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才会对根本就不可能对自己有回应的东西有期待啊！” 啪嗒。 爆豪胜己的声音被这声音截断了。 那是水滴在地面上的声音。 很快这样的声音就越来越多了，在绿谷出久所站的地面上，很快晕开了一片水渍。 绿谷出久一遍遍抹着眼泪，企图用衣袖带走它们，可是他越抹，这泪水就越多。绿谷出久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泪腺来了，他想他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哭呢，这个时候在爆豪胜己面前哭，这是件多丢人的事啊，可即使他在心里这样一遍一遍骂着如此不争气的自己，泪水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来，砸到地面上。 爆豪胜己因为这突发状况而无所适从，他吼道：“该死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哭啊？你是在因为她反驳我吗？” 绿谷出久慢慢地抬起头来，眼泪顺着他的眼睛流淌到脸颊上，汇聚到下巴，结成圆滚滚的水珠，落了下去，了无踪迹。 他哭一般笑了。 “因为我也一样啊。” “因为我也一样啊，小胜。” 他看着爆豪胜己，一遍又一遍摇着头，他流着泪大喊： “因为我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啊！小胜！” 第31章 31 绿谷出久恐怕真的不能理解一个人流泪的时候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再有力道，也许这世上会有哭着声音也一样铿锵有力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绿谷出久。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砸进了泪水汇聚成的湖泊，溅起的涟漪都满是咸而涩的味道。 爆豪胜己看着满脸都是泪痕的，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绿谷出久，爆豪胜己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的。而绿谷出久似乎并不想解释这些疑问，他的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他似乎因为那难耐的情绪终于得到发泄，而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他不顾站在他面前的爆豪胜己，也不去抹掉那些柔软的东西，任凭那些泪水从他的下巴淋湿他的衣襟。 爆豪胜己焦躁地低吼：“什么啊……这他妈到底……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不懂啊！你和她们一样？到底什么意思？” 绿谷出久慢慢地说：“是啊，小胜不明白，小胜你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因为小胜你是个一旦付出了就一定要回报的人，就连嗑CP你想的都是怎么让它第一……” 绿谷出久抬起头来，他的眼中还有泪水，可那双眼睛已经不是流泪的眼睛了，他说：“这种事，小胜你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爆豪胜己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怒气，不知本人是否有意，但绿谷出久确实有一项特技，那就是他可以轻易地挑起爆豪胜己的怒火。爆豪胜己强压着火气，说：“你他妈……什么意思？那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姿态……嘲笑我吗？！” 绿谷出久听到这句话后简直不可置信，因为太过荒谬他甚至笑出来了，他唇边的泪水还没干，笑起来的时候泪水就顺着他嘴角的弧度流进他喉咙里去。 “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在你眼里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嘲笑你？为什么我随便说一句话都可以被你理解为嘲笑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想和你好好沟通的时候，你还是从前那副完全不讲理的样子？” “你当初不是告诉过我，你再也不会像原来那样了吗？” 爆豪胜己手掌紧紧捏着桌角，要不是他现在还有理智收着力气，恐怕这桌子已经被他捏碎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 绿谷出久闭着眼睛喊道。 “——你根本就没有长大！”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爆豪胜己的心事，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吼着：“你居然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 绿谷出久瞪视着爆豪胜己：“是啊！又是我！又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为什么小胜眼里的我总是这么厉害？好像我真的可以动摇小胜什么似的！那我也要说了，小胜，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绿谷出久低着头，一声一声地喊，因为太过用力，他的肩头都跟着他的声音耸动：“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受够了！” “你受够了？”爆豪胜己怒极反笑：“我倒是想说我早就受够了！老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你一出现，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事情没法收场的时候你和我说你受够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他妈别想趁自己压老子一头的时候……” 还没等爆豪胜己说完绿谷出久就喊道：“赢你个大头鬼啊！” 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他瞪视着爆豪胜己，虽然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乱翘的头发多少有点减气势：“小胜你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莫名其妙成了你的对手！要是你还在想着玩什么谁输谁赢的游戏，爆豪胜己，我看你还是自己玩去吧！” 绿谷出久擦干了他眼角最后一点眼泪：“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期待了，谢谢你把我骂醒。” “你那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算怎么回事啊！”爆豪胜己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做什么，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爆豪胜己上前一步，刚要抓住绿谷出久的领子，却被绿谷出久一闪身躲过，他看着爆豪胜己，慢慢地说：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玩完了，小胜。” 他回过身，把自己刚刚搭在椅背上面的外套拿走，肩头被裹在单薄的衬衫里，随着他的动作能看见凸起的蝴蝶骨。这早就不是曾经在多年前下午安静好眠的绿谷出久了，他早没了当初那副单薄瘦削的身体，可时间在如今和多年前如此相似的黄昏中错乱了。当初那个怀中足球落空的爆豪胜己，假如没有在绿谷出久睁开眼睛前跑离教室，那个小小教室里两个人的发展是否会是如此，已经是任何人都不会知晓的事了。 而如今的爆豪胜己，在这一刻，却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当初教室里因为陌生情绪烦躁不堪的国中生。时隔七年，如果算上他高中的时间那便更短，二十一岁的爆豪胜己，把当初因为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的话语，代替过去恍然惊觉而暴躁不已的爆豪胜己，一股脑地向绿谷出久发泄了出去，甚至来不及去考虑那股莫名的悸动，只想着把那魂牵梦绕的年头里那些焦躁全都排遣出去，只想着赶紧把这些正拽着自己让自己脱离正轨的情绪打上一个正确的烙印。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你别一副觉得自己了不起的样子，你要说的话，老子早就想说了！” 对！没错！如今的他也好，曾经的他也好，现在也好，过去也好，他对绿谷出久，那些要说的话，那些莫名其妙的烦躁，都不过是这个答案而已！都不过是要嘲笑他，想把他踩到脚下罢了！ 怎么可能会有第二种答案啊！ 可绿谷出久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没有回头，他没有踉跄，没有惊慌失措，他停下了脚步，手扶着门，回过头来，他的眼圈还是红的，可是眼底已经没有东西在闪烁了。 “那就当是小胜先说的吧，这样子小胜是不是就会很满意了？” 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小胜，天色不早了。” “再见。” 门关上的那一刻，爆豪胜己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把桌子甩到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第32章 32 绿谷出久躺在床上，几乎是控制不住泪腺，他咬着嘴唇，脸因为哭泣而涨得通红，他大部分并不是伤心才哭的，而是因为生气。他生气的对象甚至不是爆豪胜己，而是他自己，他回想着他和爆豪胜己对峙的样子，就气得不打一处来，眼泪因为恼火而啪嗒啪嗒得往下落。因为是在自己家里，他更不用顾忌形象了，他的衣领几乎都是湿的，泪水润湿了他脑后的枕巾。 也许爆豪胜己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个废物，废物到实在想掩盖自己那副丢人的样子时，甚至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姿态，情不自禁就模仿起爆豪胜己的样子来为自己充声势。他不知道爆豪胜己有没有看出来，如果爆豪胜己真的看出来了，那他就会知道自己那时简直比他现在看到的样子还要可笑一百倍。他到底是多可怜又多可悲的人，才会在想反驳爆豪胜己的时候要靠模仿爆豪胜己才能多少有点气势。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爆豪胜己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么深，他和他度过的时间是他人生中最早的前十八年，如果他和他度过的日子是他人生的后十八年，事情都不会变得如此糟糕。他的一言一行，对事物的认知，都融入了对方的存在，别说是要把这样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剥离，即便只是下了决心动了念头，他都会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上发现对方影响的结果。就像是药物的戒断反应一样，让他觉得灰心又难过，让他觉得他根本没法去战胜掉从前的那个自己。 怎么办。 我真的已经不想再…… 手机的提示音再度响起的时候，绿谷出久才多少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一点，他一看屏幕，是奥尔良海鳗发来的。 绿谷出久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还有消息没有回，他连忙坐了起来，擦了擦眼泪，点开提示条，在手机上打着字。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不好意思久等了！刚才恰好有些事要处理，才会在这个时候才回复……” “奥尔良海鳗：没关系啊，小世界不用这么紧张的23333，每次都想感叹你真的好可爱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哇，这个，我、我已经过了可以被称为可爱的年纪了……” “奥尔良海鳗：不要这么害羞！你这样会被操的！就像DEKU一样！” 太奔放了吧！ 绿谷出久在屏幕后捂住了脸，DEKU本人看到“就像DEKU一样”这句话，既哭笑不得，又有种因为披着马甲和不明真相的人对话而生出的一种愧疚和忐忑。不过因为这些情绪，和奥尔良海鳗异常奔放的发言，他基本上只顾得上害羞和紧张了，多少让他从刚刚那种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一点。 他开始认真回复：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哇哇哇！不要说这个了！我其实想问海鳗太太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因为您看起来好着急的样子啊，连催了我五条。” “奥尔良海鳗：当然很紧急啊，绝世大帅哥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能不给你分享，错过一秒都是人生的巨大损失！” 看到这一条，绿谷出久立刻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可他来不及喊停止，因为奥尔良海鳗的手速太快了，她迅速给绿谷出久甩过来一条链接： “奥尔良海鳗：链接：【安利向】GROUND ZERO战斗最燃的十个瞬间” “奥尔良海鳗：快来看！我不能允许你没有看过这个视频！” 有句话叫你越不想看到一个人，那么你就会发现他会无时无刻出现在你眼前。 绿谷出久用自己的亲身体验再次论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他头都大了，奥尔良海鳗还在给他发消息：“你看了吗？是不是好帅？这种绝世天菜是真实存在的吗？” 绿谷出久扶额，他企图敷衍过去，就打了一句：“我已经打开了，这个剪辑真好看。” 他想含糊过去，他现在实在不想再看到爆豪胜己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停止工作的泪腺又一次开始超负荷加班。 然而虽然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奥尔良海鳗却没能通过网络get到绿谷出久的本意，可能这段视频真的很戳她，她开始发截图来表达她的兴奋。 “奥尔良海鳗：GROUND ZERO对敌人使用穿甲弹.jpg” “奥尔良海鳗：天啊！你看他的笑！怎么可以这么狂妄这么野性！我都想说我可以了！” “奥尔良海鳗：GROUND ZERO战斗后修整，在休息区大口喝水.jpg ” “奥尔良海鳗：我不行了，我过呼吸了！我需要抢救！救护车！医生！我需要呼吸机！” “奥尔良海鳗：GROUND ZERO仰头喝水时，脖子的局部放大.jpg” “奥尔良海鳗：看到这滴汗了吗？你以为这是汗吗？你错了！这是爆豪胜己Alpha信息素的凝聚物！隔着三个街区都可以让DEKU发情！” 截图一张又一张地发过来，绿谷出久连捂住眼睛的时间都不够，他一开始想把手机关掉，结果看到第一张之后他想动也动不了了。在他呆住的空档，奥尔良一口气给他发了十几张图，末了她打了一句：“小世界你那边怎么又没声音啦？” 绿谷出久惊愕地发现，这个视频……他没看过。 他的手指开始慢慢地移向视频链接，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另一只手急忙把他移向链接的手抓住了。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你怎么可以看他的视频？伤疤都没有好，先忘了疼吗？” 可是他脑海中又出现一个声音：“可这是小胜最新的战斗视频欸！看完之后再决裂也不迟啊……” 他立刻反驳：“哪里有这种说法！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是做出这种事，小……那个人肯定会说我不知羞耻，我才不想被他安上这种帽子！” 他脑海里的这个声音简直是谈判大师：“但是想想小胜也不会发现我和他吵完架之后又偷偷看他的剪辑视频……” 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这样不就显得自己之前像儿戏一样吗？我真的已经放弃了，再这样下去，太难看了。” 然后他脑海里的声音这么说：“不过为什么觉得看这个视频就是为了看小胜呢？同样都是职业英雄，他的战斗剪辑是我学习和分析的优秀资料，如今无论是各大事务所还是英雄高中，都会把优秀职英的战斗分析作为训练英雄的一个重要部分，这是学习资料而已，有什么看不得的？” 他脑海里的声音继续说：“再说，要是因为逃避小胜就不去看，不就更说明我心虚吗？” 四分二十秒后。 “奥尔良海鳗：现在应该看完了吧？怎么样，小世界，是不是很帅？”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真的是很帅。”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这么帅啊！” “奥尔良海鳗：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这个反应w，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看？”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可恶！好生气！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奥尔良海鳗：？？？”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不是的，不是生气海鳗太太！是生气我自己，我自己太不争气了……” “奥尔良海鳗：即使是晚几个小时看到这个视频也不用这么沮丧啦。”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不是这个原因……” “奥尔良海鳗：这个视频开启了我的新人生，我甚至觉得我看到这个视频之前的人生都是索然无味的！GROUND ZERO！你是世界之奇迹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奥尔良海鳗：不夸张，我真想让DEKU看看啊，我不信DEKU看完之后不爱他！我已经脑出他们大战三天三夜的场景了。” “奥尔良海鳗：当然，是在床上。竖大拇指。jpg” DEKU已经看完了，DEKU现在自闭了，觉得自己应该蹲在角落里当一颗背光的蘑菇，放过DEKU吧，如果真的要大战三天三夜，那只可能是这颗蘑菇被削皮切片被丢进锅里被炒三天三夜。 绿谷出久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和奥尔良海鳗说话，他发了一条：“DEKU就算看了这个视频，他也肯定不会喜欢GROUND ZERO的。” “奥尔良海鳗：？？为什么？” 绿谷出久低落的心情全都开始往上泛：“因为GROUND ZERO完全不在乎DEKU，这也倒罢了，他还是个超级大烂人。”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你可不能这么说。” 奥尔良海鳗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了，绿谷出久心里咯噔一声，他才发现自己刚刚说话不妥当，他刚想道歉，对面就发了这么一条过来。 “奥尔良海鳗：嗑cp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讨厌另一方啊。” “奥尔良海鳗：如果不是双担，为什么要嗑GZDK呢？” 绿谷出久：…… 这话应该和爆豪胜己说去啊！ 他赌气发了一条：“可是Boom Zero不也不是双担吗？他甚至是个DEKU黑，可他也在嗑GZDK……” “奥尔良海鳗：欸？你说Boom Zero吗？” “奥尔良海鳗：我不觉得哦。” “奥尔良海鳗：我不觉得，Boom Zero不喜欢DEKU哦。” 第33章 33 绿谷出久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床上，没想到GZDK圈里有除了他以外还认为Boom Zero不是不喜欢DEKU的。要是放在几个月的PHFO89举办之前，绿谷出久没准还会因为有一个持有相同观点的战友而感动的热泪盈眶，然而现在绿谷出久早就投降了，冥冥中严格遵循了GZDK永远只有一个人坚信Boom Zero不是不喜欢DEKU的定理。 他从床铺上捡起了手机，看到一条条信息弹出，奥尔良海鳗打字速度实在是很快，可能是因为写文（她称之为歌颂我CP之间伟大的爱情）练出来的手速。这个作者一开始接触的时候用词还很拘谨，后面聊得多了，绿谷出久才发现这实在是一个热情得过了头的姑娘，用词太过奔放时常让绿谷出久有点无所适从。 “奥尔良海鳗：你敢相信吗？Boom Zero一开始没写文之前还给我留过言，你猜内容是什么？催更！” “奥尔良海鳗：那个时候好早了，GZDK凉得一比，我写篇文能有十个留言我都要烧高香，有天看到有新评论，高兴的不得了，结果是催更。催也就催吧，问题是她语气好差，我记得她说的好像是‘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更，你死了？’” “奥尔良海鳗：什么暴力KY读者啊！问题是当时圈太冷了，即使是暴力评论，起码也算个活人吧，有这么一个暴力读者，也比没有好……”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绿谷出久内心同情之情油然而生。 “奥尔良海鳗：后来她去写文了，然后你也知道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等、等一下，我想问一下海鳗太太，既然海鳗太太当时也觉得Boom Zero不是真的不喜欢Deku，为什么当时没有看到你这么说呢？” “奥尔良海鳗：………………………………”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奥尔良海鳗：当然是因为害怕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她好恐怖啊！GZDK最恐怖的女人！我好怕哪天说了什么戳中她的点，我上到我不年轻但貌美的母亲，下到我家的宠物狗都要被她骂个狗血喷头！”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那……那个，我记得Boom Zero说过自己是男的吧？” “奥尔良海鳗：嗑CP的还有男的吗？？？” 绿谷出久：………………………………… 他今天膝盖总觉得中了好多箭。 “奥尔良海鳗：当然小世界你不算啦。” 你还是别说了！ “奥尔良海鳗：我还真的不知道她这件事……真的是男人吗？虽然语气确实是粗暴的男性口吻……我还以为是什么潮流。总之他真的太恐怖了！如果是男人那就是GZDK最恐怖的男人！都没差的！” “奥尔良海鳗：说起这点我就觉得你好厉害啊，超级勇敢。不过你……是和Boom Zero私下里有联系吗？是不是还吵架了？” 绿谷出久大惊，他急忙在屏幕上打字：“没有啊？为什么海鳗太太这么说？” “奥尔良海鳗：你不是之前一直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吗，还总在他的评论区里和别人争辩他其实不是DEKU黑，今天怎么直接拿他做了反面例子？” “奥尔良海鳗：以及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看通知啊，Boom Zero在自己的博客里直接at了你，问你为什么把他取关了，让好多人都超吃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欸？？？？什么时候的事？” 绿谷出久是真的不知道，他最近比较忙，而且因为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实际上已经没办法用以前的目光看待GZDK，每次点进账号都只是和奥尔良海鳗聊天。老实说，他已经觉得自己快要退圈了。 “奥尔良海鳗：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我当时还以为你是看到了故意没有回他。好多人当时私下讨论了好一阵子呢，大家都脑补出了大戏，什么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昨天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好嗑，太好嗑了，恶劣暴躁产出X纯情可怜小粉丝，什么狗血剧本，Boom ZeroX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嗑了！” 绿谷出久险些昏迷，他和爆豪胜己作为英雄被别人嗑CP也就算了，没想到网上披皮还要被人嗑马甲之间的CP。 他赶紧冲出来自证清白：“不要啊啊啊啊！不要嗑了！没有前途的！” “奥尔良海鳗：好好，我不嗑，不过其他人我可管不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怎么这样！” “奥尔良海鳗：不过你为什么要取关他啊？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他吗？” 绿谷出久已经打开电脑翻到Boom Zero之前的博客了，他看到爆豪胜己发博客的时间，一个月前，他心里不禁想，难不成爆豪胜己是因为这个想让他道歉？ 他又摇了摇头，这有点太儿戏了，他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爆豪胜己要是会有点耿耿于怀这件事他倒是能想象的出来，至于为什么会耿耿于怀，那也一定不是他取关爆豪胜己给爆豪胜己留下什么影响，而是因为什么“我还没拉黑你，你居然先取关，居然被你这废物抢先”……这类的吧。 话又说回来了，你都把我拉黑过，我怎么就不能取关你了…… 虽然不知道爆豪胜己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绿谷出久倒是先对他构想出的爆豪胜己的答案先吐槽了。 至于为什么取关…… “奥尔良海鳗：你现在是不喜欢他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我喜欢他。”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但是我现在，觉得很难过。”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喜欢他，可是我不想见到他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所以我把他取关了。” 奥尔良海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出一句： “好Rio。” 绿谷出久惊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海鳗老师？！？！？你是魔鬼吗？！！？” “奥尔良海鳗：呜哇啊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说了！可是我本来以为就是手滑或者不喜欢他的产出了这样简单的原因，没想到背后这么曲折哇！我要是真的嗑了也是小世界你的错！你为什么语气这么深情？！？就像陷入恋爱一样！”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只想自己被欧鲁迈特限量手办砸死！” “奥尔良海鳗：去哪里找那么多欧鲁迈特限量手办啊！已经被炒成天价啦！指望被海景房砸死想的也未免太美好了吧！不要再做梦惹！”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你是魔鬼吧！” “奥尔良海鳗：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开玩笑的。” “奥尔良海鳗：不过，我是真的觉得Boom Zero不是什么DEKU黑哦，以前我去看Boom Zero的评论区，经常会看到你，你和别人争论说的理由，我每次看了都忍不住点头，为什么突然觉得Boom Zero真的不喜欢DEKU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以前的那些……现在想想都很好笑，都是瞎说的，只不过是……不想承认事实……罢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只不过是不想承认……他一点都不喜欢DEKU的事实……罢了。” “奥尔良海鳗：不对。” “奥尔良海鳗：不对哦。” “奥尔良海鳗：我觉得他喜欢DEKU。” “奥尔良海鳗：但是可能并不是我们常人理解出的喜欢，也不是那种常人能理解的表现形式。说喜欢是不是不太恰当？也许这种感情甚至不能叫喜欢，应该说很难给它下一个定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说Boom Zero非常在意DEKU，既然没法形容这种感情是什么，那我也先用在意这个词吧。” “奥尔良海鳗：先不讨论他写的DEKU到底是不是ooc，说到底我们之中到底谁知道GROUND ZERO和DEKU到底是什么性格呢？我们写同人的，也只是从现有的视频资料和访谈资料来推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并没有机会去看他们私下里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什么。因为他们是真实的人啊，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没有画外音来介绍背景，我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心里话。” 绿谷出久急着为自己正名。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但……但是DEKU怎么都不可能是他写出来的样子的，他写的东西……太超过了！怎么都不可能！” “奥尔良海鳗：这倒是，不过这不是重点啦。”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对我来说很重要……” “奥尔良海鳗：？？”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啊啊啊没事没事，您继续说。” “奥尔良海鳗：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讨厌DEKU，不管是博客上的言论，还是他自己的产出。但是你有注意到吗？要是真的有人给了他赞同的评论，他反而会去骂对方，还会说什么‘你也配评价他’……我不知道你什么感觉，我当时觉得，他很……嗯……深柜？就是他其实很在意很喜欢对方，但是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出来。” “奥尔良海鳗：有些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正常的，是你我能理解的，但是有些人不是，喜欢是种很神奇的感情，就是有人会用破坏和诋毁的方式来表达它……因为他不懂这是什么，你知道吗？我觉得Boom Zero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可能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他可以很熟练地表达厌恶，唾弃，看不起这种感情，但是对于喜欢，心动，这样的情绪，他是十分生疏的这种情绪对他来讲是陌生的，他现有的逻辑理解不了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只好用他目前的认知来解释它。我不知道他得到的结论是什么，就目前来看，可能是很好笑的结论，甚至可能南辕北辙。” 绿谷出久看得头晕目眩，他写下：“可是在Boom Zero的评论区里，如果有人反驳他，他一样会去骂对方，应该说不管在Boom Zero评论区里说什么，都会被他骂一顿……这样根本没有说服力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所以我觉得拿Boom Zero在评论区里的发言来推测他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是不太准确的。”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因为Boom Zero本人可能就是一个，很单纯的……”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杠精。” “奥尔良海鳗：……到底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才会让你对Boom Zero评价这么差啊？！？！” “奥尔良海鳗：好好，就听你的，我们不说评论区，我们来说Boom Zero的产出，他写的DEKU形象很……很妖魔……” “奥尔良海鳗：我觉得我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都是产出感觉好像在说同行坏话……” “奥尔良海鳗：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我继续说了。首先承认确实有那种专门写自己讨厌的职英同人文的，但是Boom Zero我觉得不能纳入这一部分。他写的同人你肯定都看过，你会发现他对GROUND ZERO的描写是很少的，也可能是因为他总是第一人称的关系？总之就是专门写GROUND ZERO的部分几乎是没有的，有关GROUND ZERO的东西，他都通过第一人称带出来了，这和其他的GZDK作者是很不一样的。因为其他的作者是需要一些描写和构建来搭建出GROUND ZERO的形象的，但这个作者……怎么说？我觉得他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奥尔良海鳗：而他通过第一人称表现的GROUND ZERO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GROUND ZERO对DEKU的看法。我有看到很多人说过，Boom Zero的文根本不能叫文章，因为全篇下来都只是发泄，根本只是重口黄文。我自己是不认同的，但我认同‘发泄’这个词，看Boom Zero的文是会给我一个很深刻的印象的，我自己也看了不少各类作品，但是Boom Zero和其他作者很不一样，他没有那种，自我表现的意识。很多作者写文章时都会有倾诉欲和自我表现欲的，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但是Boom Zero没有，或者说起码在写文这件事上他没有。他写文字根本不是为了写一个故事，也不是为了表达自己。看他的文字，我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故事，一篇文章，我看到的是一段情绪，是一段非常暴力，非常有攻击性的情绪，这种情绪被困在白底黑字里，字里行间都有一股压抑感，因为你能看到他的情绪在字句中挣扎，文字甚至不足以承担这种暴虐。” “奥尔良海鳗：他在通过文字来发泄这种很恐怖的情绪。” “奥尔良海鳗：而这种情绪的对象，就是DEKU，他的文字里全篇都是DEKU，绿谷出久，他在用GROUND ZERO的视角来发泄他对DEKU的情绪。我为什么说他不是不喜欢DEKU，就是因为‘不喜欢’这三个字在这种情绪这种感情下显得太轻飘飘了，太单薄了。如果一个人能引起另一个人如此深重的情绪，别说讨厌了，我甚至想说这简直是真爱。”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真爱？？？” “奥尔良海鳗：对啊，这要不是真爱，什么是真爱？世间千百万人，多少人在世上走一遭，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动过一次心，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有这么深刻的情感，这别说真爱了，我之所以说是真爱完全是因为没有别的词语来形容它罢了。” “奥尔良海鳗：GZDK真rio啊，我CP真好。”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诶诶诶？为什么？怎么突然到GZDK了？我们不是在谈Boom Zero吗？” 绿谷出久打下这段话的时候有一点心虚。 “奥尔良海鳗：他怎么说都是写的GZDK嘛，因为这种情绪冲击力真的很强，我经常会看着看着就以为是GROUND ZERO眼里的世界。也没准我刚才全都说错了，这可能就是Boom Zero眼里的GZDK，Boom Zero理解的GROUND ZERO对DEKU的感情可能就是这样的。因为也有作者对DEKU的理解是大众的理解，但她认为GROUND ZERO对DEKU的理解并不是大众的理解，所以这么处理，Boom Zero也有这种可能啊。不过要是真的是这样，他对GZDK的用心程度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可能不喜欢DEKU吧？” “奥尔良海鳗：但是要是前者的话……哇，了不得啊Boom Zero，这不是标准的代入苏吗？自我代入GROUND ZERO来苏DEKU？我觉得不OK！大家嗑的可是GZDK不是BZDK欸！” 槽点太多，让绿谷出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他现在不知道Boom Zero到底是谁，可能还会因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了理论依据而觉得热血沸腾吧，但是他现在却有可以推翻奥尔良海鳗说法的依据。 因为爆豪胜己，当着他的面说过，不可能。 而这些，他是不会告诉网络另一端的这个女孩的。 这时，他看到屏幕再一次亮起来了。 “奥尔良海鳗：虽然很多人对Boom Zero都颇有微词……唉，以Boom Zero在GZDK的腥风血雨程度来说，颇有微词这个词程度都小了。” “奥尔良海鳗：但是我却一直很喜欢他。” “奥尔良海鳗：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和我差不多同一时期嗑GZDK，也不是因为他的作风和为人，甚至不是因为他的产出。”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还记不记得，之前我问你，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笑，你当时回答我说，不可笑，因为真心喜欢一件东西，不可笑。” “奥尔良海鳗：我之前听过一句话，真情实感地嗑CP是要遭报应的，其实这个报应是什么呢？是CP不是真的吗？是一心以为的爱情是假的吗？其实都不是，这个报应就是真情实感本身。” “奥尔良海鳗：所以真情实感，一定会遭报应。” “奥尔良海鳗：GZDK是真的吗？GROUND ZERO真的对DEKU在意到刻骨铭心吗？DEKU真的对GROUND ZERO恋慕至深吗？可能答案都是否。” “奥尔良海鳗：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奥尔良海鳗：我之所以喜欢Boom Zero，是因为我能从他身上感到一种共鸣。我们不重要，我们写出的东西不重要，是真是假不重要，到底有没有回应不重要，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没有结果，不重要。” “奥尔良海鳗：一切一切，都不重要。” “奥尔良海鳗：但是那份爱，那份感情，非常重要。” “奥尔良海鳗：也许真情实感就是报应，但同样，这场其实只有我自己的独角戏里，唯一重要的东西，就是真情实感。” “奥尔良海鳗：为什么我要真情实感地嗑cp？” “奥尔良海鳗：因为我要在我还有力气的时候，竭尽全力去爱。” 第34章 34 对面沉默了好一阵子，久到让奥尔良海鳗又开始有点忐忑不安，她急忙回道：“我是不是刚才说的有些太沉重了？我可能因为说Boom Zero说到最后有一点奇怪的感慨，是不是有点太自说自话？有没有很怪？”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不是的，海鳗小姐，不是的。”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海鳗小姐，一点都不奇怪。”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想问，海鳗小姐，不再害怕了吗？” “奥尔良海鳗：哈哈哈，其实我很想回答我不害怕，但是其实，我仍然很害怕，很害怕，每一天都在害怕，GZDK一天比一天像真的，一天比一天看起来更要像从我脑中的虚构世界里走向现实，我就一天比一天害怕。”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GZDK真的……是假的……” “奥尔良海鳗：那我可能会大哭一场吧，和朋友一起约一个晚上喝个烂醉，放一晚上GZDK剪辑，唱着同人歌，把自己淹没在泪水和酒精里，想象自己一点点腐烂。” “奥尔良海鳗：哈哈哈，真的很像失恋一样啊，可能男朋友和我分手，我都不会哭这么惨。”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会难过吗？” “奥尔良海鳗：会难过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会害怕吗？” “奥尔良海鳗：会害怕啊。”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回应的可能性几乎为0。 明明知道自己最后到底会有多难过。 明明现在这么害怕。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就算这样，也还要去爱吗？”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下一条信息就出现在屏幕上了。 “奥尔良海鳗：当然啊。” “奥尔良海鳗：我要去爱。” 绿谷出久的眼圈又一次红了，他眼周的酸涩感越来越重，他开始想起爆豪胜己那砸在他心上刀子一样的话，传进他耳朵里时比书桌撞在门上的声音还大，不知道门有没有砸坏，不然爆豪胜己恐怕要补维修费。开学后那个班级里，可能会有个高中生惊奇地发现他的书桌变成了新的。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好勇敢。” “海鳗小姐，真的好勇敢啊。” 时间又一次往前回溯，嘴唇上的疼痛仿佛还在，爆豪胜己大声说着他很可笑，爆豪胜己不在乎任何人，自然不用向任何人道歉，爆豪胜己不在乎绿谷出久，自然不用对绿谷出久道歉。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看过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GZDK同人小说。”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那里面有好多个绿谷出久，也有好多个爆豪胜己。”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看过海鳗小姐的同人，那篇《我尽力靠近你时我的样子》，海鳗小姐笔下的绿谷出久，他好勇敢。”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即使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得到回应，即使知道那个人对这份喜欢嗤之以鼻，尽管明白自己那副拼命追逐却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样子，在那个人眼里只是个笑话。” 他想起在照片事件在网络上爆发流传的时候，他向爆豪胜己求证是否有对方的推波助澜，那是他最早开始对他们之间的搞笑勾当产生忧虑的时候。也许那不仅仅只有忧虑，甚至还有微不可查的发抖和齿冷，这个人对他不以为意到了到底何种地步。曾经心里微妙的埋怨在此刻被放大无数倍，每一丝每一毫都被解读，他想，爆豪胜己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甚至不去问作为共同参与者的他，他想，在爆豪胜己的眼里，他恐怕只是一个好用的道具，也许这样的结果他都应该感激涕零，起码此时不算废物。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但他还是那么赤裸地喜欢着对方，那么执着地表达着对那个人的爱。”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真勇敢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GZDK还有许多个绿谷出久，他们都一样勇敢，就像海鳗小姐你一样，大家都很勇敢。” 他脑中突然闪过过去的片段，那是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当这幅画面在他的脑中浮现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原来他的人生中还有这样一段的经历。时间跨度如此之大，就像穿过了莫比乌斯环的一个节点，时间不再往前流去，终点成了起点。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可是我其实……并不勇敢。” 那是他们很小的时候，四岁？五岁？绿谷出久实在记不清了，他们在山谷中玩，爆豪胜己不慎掉入了溪流里，那时候他还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未来要无数次被爆豪胜己推开拒绝，他那时傻傻地向爆豪胜己伸出了手。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一点都不勇敢。” 那时那个金发红眼的小孩子愣住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因为我已经被拒绝……太多次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 恶狠狠地把绿谷出久推进了溪流。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真的不想……再对GZDK真情实感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因为我一点都不勇敢。”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没有办法把感情投到一个永远不会给我任何回应的东西身上，也实在没有办法对注定结局的东西有希翼，唯独面对这件事，我不相信奇迹。” 他没有抓住，他伸过来的手。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海鳗小姐……对不起。” “奥尔良海鳗：为什么？” “奥尔良海鳗：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我觉得，如果你想说对不起的话，应该换个对象哦。” “奥尔良海鳗：你应该对自己说对不起。” “奥尔良海鳗：我今天要大言不惭一次了，因为你虽然一直在说，自己不想，自己没有办法，可是在我看来——” “奥尔良海鳗：——你已经真情实感了啊。” 绿谷出久的眼睛睁大了。 他酸涩已久的眼眶在这一刻终于决堤，眼泪夺眶而出，温热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他把脸埋在手心里，笑声被揉碎在泪水里，眼泪从他的下巴流到脖颈，他哽咽着，流泪着，笑着。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是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已经真情实感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并不是现在才开始，可能从很久很久以前——”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我就已经真情实感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爆豪胜己烦躁地揉着头发，他的发质很硬，尽管他内心的焦躁多到能漫出整个房间，头发也仍然没被他弄得很乱。 为什么要哭啊？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还是那家伙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甚至要用那种碍眼的眼神看着他的程度？甚至要和他对呛？ 绿谷出久脑子他妈的是有泡吧？ 爆豪胜己忿忿地回想着黄昏时他和绿谷出久的那场争论，他越想越觉得绿谷出久不可理喻。他哪里有说错一句话？会喜欢那种妄想症女人的家伙才他妈是眼光差到爆吧？ 【为什么不可笑？她既然知道自己到底在喜欢什么东西，还是把感情和精力投入进去了，那她不就是在自我陶醉吗？没有任何收益，也没有任何反馈，自以为自己在做多了不起的事，实际上不过就是在那里演独角戏，这不可笑吗？】 爆豪胜己把手从头发上放了下来。 爆豪胜己顿住了。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在国中的书桌前，他看着熟睡的绿谷出久的时候。 那时，在绿谷出久趴着的那张桌子上，有一本翻开的，记到一半的，满是批注的英雄笔记。 绿谷出久曾经就是那个，对永远都不可能有回应的东西有着可笑的期待，把精力和感情，投入到一个无望的，近乎不可能梦想的，蠢到至极的家伙。 ——然后，绿谷出久等到了那个奇迹。 第35章 35 绿谷出久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笑的，自不量力的，明明知道结果仍然要奔跑的，跌倒了也要站起来，浑身残破都要向前冲的，他最讨厌的那种疯子。 爆豪胜己是一定要分出对错的人，他是对的，那绿谷出久就是错的，而这次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有错，那既然他没错，那他就是对的，让爆豪胜己低头比让他死都要难。他七年前的那个黄昏，在他看着熟睡的绿谷出久陷入那种莫名情绪的时候，他恐怕没来得及注意绿谷出久胳膊压着的这页笔记。 因为如果他注意到绿谷出久胳膊下压着什么，在绿谷出久睁眼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因为莫名的烦躁和悸动，以及绝对不想被绿谷出久看到这副样子的冲动，像个傻子一样飞快跑到拐角的位置喘气。如果他看到后，无论是未知的情绪还是莫名的吸引，都会在顷刻间消散，他会猛然清醒过来，再次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睡在干草堆里的雏鸟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那种感觉恐怕是和被人突然丢进北极冰川一样的感觉，让人寒毛直竖。 那个黄昏，假如爆豪胜己没有冲出教室，那他大概会直接把绿谷出久拎起来，手压上他的脖子，把他的脸压在书桌上，质问他的自不量力。没有什么暧昧，没有什么温情，这是他们之间最正常最合理的剧情。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一样了，他二十一岁，新生代职英里最受人瞩目的新星之一，他有条不紊地朝他人生的目标前进。过去的三年，他和绿谷出久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排行榜上的两个数字，这样正好，他满意，绿谷出久平静，各自走在自己该走的路上。 他们的过去是一团被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无论怎么理都理不清，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试图整理的那个人泄愤一样用力地把它甩向桌脚，反弹过来的时候力道不够，在地板上蹦跳几下就再没有什么声息，原本的纠葛仍然还是纠葛。所幸后来这团毛线团终于分开了两条清晰的线，各自向两个方向延伸着，爆豪胜己满意，他满意极了，谁不会满意人生里这张愚蠢的脸从此消失呢？谁又会喜欢时不时的心烦意乱呢？他满意得不得了。他的人生终于走上了正轨，这是他应得的，这是他本应拥有的人生，绿谷出久欠他的过去，他不让绿谷出久还，已是宽宏大量，爆豪胜己甚至自己都认为自己足够潇洒，他把头撇过去，不用再看绿谷出久一眼。 只是在他三年前的那天，距离他第一次下笔写GZDK的八小时前，爆豪胜己在午休时看到了电视上的绿谷出久，他的脸汗津津又脏兮兮，像个小乞丐，身上的战斗服破破烂烂，身后是一片废墟，手摸着后脑勺的时候，肘部的布料已经碎了，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肤。他看起来对镜头如此不适应，以至于话筒都递在他嘴边，他都要踌躇一阵再笨拙地开口。 看起来真是糟糕透顶。 可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干净又喜悦，他笑起来又害羞又腼腆，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运动，红扑扑的，汗水从他的额角往下淌，在他满是灰尘的脸上画出一条湿润的痕迹。 在没有绿谷出久的日子里，爆豪胜己过得很好。 可是绿谷出久，看起来过得也很好。 ……凭什么？ 可能就是这股不解和怒气，又让三年之后他们原本各自东西流的日子又一次重合了。如果过去是一团理不清解不开的毛线团，那爆豪胜己只要向前看就好了，可偏偏绿谷出久迎面向他走来，带着过去而来，因为绿谷出久本身就是他的过去。如今又出现在了他的现在，于是爆豪胜己又看见了那团纠葛在一起的东西，他再一次正视他来自于那一团乱麻里，每一个片段每一个节点都有绿谷出久。 过去朝他而来，他莫名地回到了过去，他这三年以来成长的东西好像都因为损耗没的一干二净。绿谷出久说他根本没有长大，可是他不是没有成熟，他是在面对绿谷出久时总会习惯性地用曾经的那个少年的方式来对待他。他开始心烦意乱，他开始焦躁不安，他开始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他看着绿谷出久那张泪水还没干就敢瞪着他的脸，爆豪胜己气得要命。 他真想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骂出来，砸在绿谷出久的脑门上，他要绿谷出久知道这些全都是他的原因，然后看这家伙在他面前一脸愧疚的道歉，绿谷出久当然要道歉，他凭什么不道歉？他是因为绿谷出久才他妈变成这副废物样子的，到头来绿谷出久居然因为结果来指责他，这还到底有没有道理？三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结果绿谷出久一出现，又把他拖回原来的样子了，绿谷出久他妈的是属秤砣的吧？ 可一想到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因为他受到如此大的影响，爆豪胜己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与其让绿谷出久知道他到底能影响到他到什么地步，他倒宁愿绿谷出久当他是个废物。爆豪胜己心里憋着这股火，偏偏又发泄不出去，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绿谷出久在他面前讲屁话，一口一个奥尔良海鳗，一口一个他们，绿谷出久眼睛他妈的可真大，该看的人没看见，看不着的人全看见了，操他妈的。 爆豪胜己就带着这股怒气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爆豪胜己发现他站在今天那间雄英的教室里。 是个性？ 他抬头看向教室的中央，绿谷出久趴在桌子上，熟睡着。 ——是梦。 明明是雄英的教室，桌椅的设计都是给高中生的，可在这张桌子上熟睡的，是国中时的绿谷出久，他穿着折寺校服，漆黑的布料裹住了他细窄的肩膀。高中生的桌椅，对于这个绿谷出久来说，似乎有点太大了，他整个人不像趴在上面，反而像挂在上面一样。 他的手臂下压着满是字迹的笔记纸。 爆豪胜己看他这副模样就心里涌上一股怒气，他代替那个国中时候的爆豪胜己揪起了绿谷出久的领子。他这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现在的样子，国中时候的绿谷出久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他就像他之前想的一样，拎住绿谷出久领子，按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压在桌子上。 可这个绿谷出久没有惊慌也没有闪躲，爆豪胜己这时才发现不对来，这个长着一张稚嫩的脸的家伙根本就没有睡，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爆豪胜己直觉不对，刚要放手，质问这个绿谷出久到底怎么回事，却感到手心一阵湿润。 这个国中模样的绿谷出久扭过头，伸出舌尖，在他的掌心舔了一下。 烫得惊人。 爆豪胜己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得松开了手，却看见少年转过身，双腿缠住他的腰，他重心不稳，正好跌在了椅子上，少年顺势坐在他身上，手缠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没等爆豪胜己怒骂出声，他就看见这个瘦小的少年抬起头，朝他笑了。 那并不是一个孩子能露出的笑容，或者说那根本不是绿谷出久会露出的笑容，可是它就这么出现在这个绿谷出久的脸上了。那是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诱惑的笑容，少年双眼莹润，眉梢眼角都带着勾人的意味，偏偏这是一张比同龄人要幼稚许多的稚嫩的脸，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这不是绿谷出久。 爆豪胜己脑中闪过这句话的一刹那，绿谷出久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柔软的，带着锈味的甜。 这是绿谷出久嘴唇的味道，因为他和绿谷出久两次戏剧一样的嘴唇相贴，他都咬破了绿谷出久的嘴唇。 少年抬起头，手仍然环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笑得像个娼|妇。 爆豪胜己突然知道这是谁了。 这是Boom Zero笔下的绿谷出久。 那可能是梦境，那真的是梦境，可在爆豪胜己把少年压在桌子上的时候，他忘了这到底是不是梦境，他发狠地撕扯着少年的锁骨的时候，他忘了这到底是不是梦境。少年不是绿谷出久，因为他不哭也不叫，他只是笑着，无论爆豪胜己怎么粗暴地对待他，他都只是放肆地笑，抱着爆豪胜己的脖子，腿缠他的腰缠得更紧，指甲在爆豪胜己的背上划下一道道伤口。 他不说话，就像他不会人类的语言一样，他不说话，就像他只是个欲望的容器一样。爆豪胜己发了疯，他按着少年的腰，听着少年放肆的呻吟和尖叫，每当少年开始呻吟，教室里的钟表都会停滞，直到教室归于平静，只剩爆豪胜己的喘息，教室里才会再次响起秒针颤动的声音。 爆豪胜己咬着少年裸露的背，顺着他的脊椎咬到他的耳廓，嘴里的血腥味像是毒药，他的大脑开始昏沉起来。他开始想起绿谷出久穿他的搞笑宅男衬衫时，两颗相邻的袖口之间在他的手腕有动作时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他开始想起电视上的绿谷出久脏兮兮的脸，绿谷出久当时就像个小破烂，汗水从他的额角流到他的脖颈，又下钻到他的衣领里面；高中时的绿谷出久常常下课之后趴在桌子上小睡，他一回头就能看到他裸露的后颈，白的，完好无损的，该被烙上印记的；国中时的绿谷出久手一伸向高处时，手腕就会露出白色的一截…… 不管那个下午他看着熟睡的绿谷出久到底心中升起了什么，有一种感情是和其他感情一起牢牢绑在一起的，那就是欲望。 他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恐怕就算知道也不愿意去承认，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时候对绿谷出久产生的，爆豪胜己早就无从知道了。这些不知从何时产生的欲望曾被爆豪胜己无意到刻意地无视，假装忘记，可那些被压抑的欲望没有任何出口，只能在他的心底郁结着，只能通过其他方式多一个喘息的角落。他做的太好，甚至连自己都欺骗过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些感情，才会如今在梦里时如此惊慌失措。正因为他惊慌失措他才如此狂暴，他发狠地啃咬着少年的皮肤，一次冲撞得比一次狠，可是肉体上的欢愉无法胜过精神上的挫败和愤怒，少年甚至不愿意用哭喊来多少让他现在好受些，他只是笑着。 长达二十一年的，被压抑着的情欲，在这样一个梦里尽数爆发出来。 他过去压抑的二十多年仿佛一场笑话，他怀里的这个绿谷出久就是这些年来他对绿谷出久欲望的实体，在这样一个梦里 ，他过去坚持的一切全都被推翻，在这样一个梦里，过去的二十一年，被一下子全盘否定。 “小胜……” 爆豪胜己愣住了。 他抬起头，绿谷出久脸上满是泪痕和汗水，他看着爆豪胜己，眼睛里像是有一片海。 他捧住爆豪胜己的脸，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36章 36 “GROUND ZERO，目标在据你当前位置正下方。” “收到。” 爆豪胜己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他这梦做的不安稳也就罢了，偏偏他这觉也睡的不太平，天还没亮，他就接到了紧急任务。爆豪胜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压根没去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梦，事态紧急，在醒来和前往任务现场之间塞不下爆豪胜己的那些心烦意乱。 他现在在一栋高楼的楼顶，他半蹲着，把手掌放在地面上，把定位装置安装好。目前他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谁都不知道建筑内是什么情况，一切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他要先去探这个虚实。 这是一场绑架案，被绑架的对象是一位高官的小女儿，爆豪胜己早在赶来的路上听联络员把大致信息介绍给他了，但联络员并没有告诉他这个高官的名字，只是形容了下官员职位的重要程度。爆豪胜己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他处理很多和政府高官有关的任务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信息都是隐去的。就算联络员不说，爆豪胜己只要联想下最近的参议院选举，和该辖区参选的候选人，他大致就能锁定这个官员是谁，这个官员目前的支持率很大，也难怪他的小女儿会被盯上了。 绑匪要求了大量的赎金，交付时间一个小时之后，爆豪胜己要在这个时间差内将人质救出来，他收到的要求是速战速决。爆豪胜己对此了然，他收到的要求尚且如此，合作警方受到的压力恐怕更大，爆豪胜己相信今天的事情非但不会见报，恐怕还会被“请求”对这起绑架案守口如瓶，这种事情一旦被曝光，对这位参选官员的支持率会有怎样的影响不言而喻。 随便你们怎样，老子只要最后的胜利。 爆豪胜己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刹那，已经运用个性朝人质所在的楼层飞去。 他手中爆炸的声音仿佛惊雷，在他踏碎玻璃冲进楼层的那一刻，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几个绑匪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冲向爆豪胜己，爆豪胜己在他们扣动扳机之前先一步引爆笼手内的硝化甘油，几个绑匪统统被爆炸掀起的风波冲击到，连个性都没来得及施展，就撞到墙上昏死过去了。 比他想象中要弱很多，爆豪胜己想，不过绑架了一个风头正盛的政客的女儿，居然只是要钱，这群劫匪不过这种水平也确实不稀奇。爆豪胜己看着一地狼藉和那几个被嵌在墙里的不知死活的劫匪，毫无愧疚地想，他确实已经控制力道让声势不那么浩大了，毕竟如果要是按照他平时的风格来，他进这栋大楼的方式才不会这么温柔，碎的恐怕也不会只是一块玻璃了。 刚才他引起的风波已经把关着人质的门震开了，爆豪胜己没有一开始就贸然进入房间，等到他确认没有异样后才踏入门内。门里除了被绑起来的女孩就只剩一个劫匪，这个劫匪倒在门附近，爆豪胜己用脚踢了踢这个昏死过去的男人，毫无反应。看他的位置，这个人在他来的时候应该是想开门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他额上有一块红痕，估计是在风波把门震开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他的头。 这都他妈什么笨贼，爆豪胜己嘴角直抽，这种智商去绑架，纯粹是想监狱几年游吧。爆豪胜己这回是明白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了，要是知道是这种笨贼绑架了政客的女儿，那这政客的支持率不跌才乖，能被这种搞笑角色绑架家人，这是什么废物东西。 政客的小女儿被绑在凳子上，这是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女孩，有一头栗色的卷曲长发和碧色的猫眼，粉白可爱，是个模样十分好看的小姑娘。不过爆豪胜己对小孩没什么好感，看到这孩子有双绿色的眼睛，心情反而更差了，他瞥一眼就不去看女孩。 爆豪胜己扯开椅子上的绳子给女孩松绑，注意到女孩身上没什么伤痕，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涣散，应该是经历这一系列事情被吓到了。爆豪胜己站起来，打开通讯，在等待线路接通的时候，他听到女孩说：“叔叔……我脚软了，站不起来，叔叔你可以抱我走吗？” 叔叔？！！爆豪胜己咋舌，他明明还风华正茂，这小姑娘居然叫他叔叔？想归想，他还是弯下腰来。 爆豪胜己刚要把女孩甩在肩上，又想起女孩子颤抖的声音，他顿了一会儿，就换了个动作，手臂伸向女孩的腿弯，小心注意不碰到女孩裸露的皮肤，就要把她抱起来。 之前资料里提过，这个小姑娘的个性觉醒的很晚，最近才刚刚觉醒，很容易失去控制，但还好女孩的个性是通过皮肤接触发动的，只要小心不接触就没有事。 这时线路接通了，爆豪胜己刚要说明目前的情况，却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尖利地喊叫：“GROUND ZERO！快离开！别看人质的眼睛！” 爆豪胜己下意识松手，却在躲开时手指擦到了女孩的手臂，刚刚还说自己“腿软站不起来”的女孩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女孩抬起头，爆豪胜己恍惚间看到一道红色的光影，他感到自己浑身一震，精神仿佛被关进牢笼里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巨响，墙面轰然碎裂，震起的尘土把他和那道红色光影隔开，爆豪胜己趁这个间隙挣脱了精神控制，他迅速趁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掌把女孩打昏了。 “小胜？” 爆豪胜己猛得回头，他看到绿谷出久站在那一片被他掀起的灰尘之中，看到他的一刻，绿谷出久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被惊讶取代。 绿谷出久的脸满是汗水，脏兮兮的，恐怕是因为收到任务通知之后匆忙赶过来的关系，他战斗服手肘的位置破了一块，应该是被刚才碎裂的小水泥块割伤的，那双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在汗水的映衬下显得明亮无比，亮晶晶的。 绿谷出久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刻，昨夜梦境的记忆纷至沓来，爆豪胜己身上满是灰和土，狼狈至极，在这种时候回想起那些东西，怎么想都不合时宜，怎么想都不可理喻。 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不合时宜，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绿谷出久站在那里，看起来灰头土脸，乱七八糟，一张脏兮兮的娃娃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明亮的，他看起来幼稚又糟糕，和情欲与诱惑两个词扯不上半点关系。 就是这个绿谷出久，就是这个绿谷出久。 这个绿谷出久，挣脱了他的梦境，挣脱了他长达二十一年的被拒绝被压抑的感情和欲望，从十四岁那年于书桌上的那场熟睡中醒来，从三年前那个滑稽可笑的电视采访中出来，他就像一条鱼，从过去的池塘中浮出水面，脸上还带着残存的记忆的水珠。 他出现在他眼前。 绿谷出久没注意到爆豪胜己的异常，他快步跑到爆豪胜己身边，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明显觉得尴尬，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你……你没事吧？” 爆豪胜己奇迹一样没有呛他几句，只是摇了摇头。 绿谷出久来不及惊讶，他把视线转移到昏迷中的女孩，女孩并没有受什么伤，他松了口气，他伸出手臂，轻轻地把女孩抱了起来。 在他们从建筑里出来的路上，绿谷出久给爆豪胜己解释了这个小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贼确实是笨贼，但这些笨贼之所以能绑架成功，是因为这些笨贼里面有一个人的个性是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和别人的意识对调，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别人身体里来操控对方。这个绑匪趁政客家中照顾小女孩的保姆出门的期间，发动了个性，用保姆的样子骗了小女孩出来，他意识到英雄方已经来了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小女孩身上，准备偷袭爆豪胜己。 在爆豪胜己行动的时候，昏迷中的保姆醒了过来，告诉了英雄方敌人的个性，联络员一方面立刻开始着手联系爆豪胜己，一方面紧急呼叫其他英雄前来支援，绿谷出久当时恰好在附近，看到信息急匆匆就赶过来了，却没想到爆豪胜己就是之前先来的英雄。 绿谷出久一个劲絮叨，爆豪胜己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感到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绿谷出久却还在一直喋喋不休。他看到绿谷出久的嘴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所有毫无风情的声音都被心跳声掩盖，过滤掉，只剩下那边角破损因此染上嫣红的嘴唇。 那红色像是树上熟透了的苹果，却也像缠绕在熟透苹果旁的毒蛇吐出的信子，到底是苹果还是毒蛇的信子，爆豪胜己无法分明，在这一刻却觉得全无所谓。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苹果也好，毒蛇也好，熟透的苹果有着剧毒的芯子，毒蛇的冰冷滑腻的皮肉里沁满了毒液，无论在爆豪胜己眼里它是什么，它都有毒，咬一口面临的就是粉身碎骨。 无所谓—— 全都无所谓—— ——粉身碎骨。 ——无所谓。 绿谷出久把小女孩交给医疗队，一回头却看到爆豪胜己盯着他，绿谷出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觉得尴尬，又莫名因为爆豪胜己那堪称恐怖的眼神觉得有点害怕。他一个劲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错觉，一边快步离开人群，想甩掉爆豪胜己的视线。他越走心越慌，因为他明显感到爆豪胜己在跟着他，这慌乱感愈来愈胜，他甚至想回头问爆豪胜己一句到底怎么了，又想到昨天爆豪胜己说的那些话。绿谷出久在心里告诉自己，爆豪胜己还能怎么样呢，最多不过是自己哪里又不和他心意罢了，他难道要停下听爆豪胜己对他莫名其妙的数落吗？ 走到一处之前经历过袭击还没来得及修整好的墙壁残骸时，绿谷出久终于忍不住了，他回过头，想问爆豪胜己到底想干什么，却因为正对着爆豪胜己那张脸而莫名其妙的紧张。偏偏爆豪胜己这个时候就像没知觉一样，专注地看着绿谷出久，向前走了一步。 距离的突然拉近让绿谷出久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他脚步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爆豪胜己仍然直视着他，像是根本没看出来他的拒绝一样——不过就算他看出来了也一样，又向前走了一步。 爆豪胜己步步紧逼，绿谷出久步步后退，直到绿谷出久的背部感到一阵坚硬的触感，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逼到绝路。 绿谷出久立刻想转身从他现在和爆豪胜己之间的空隙中逃走，爆豪胜己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隔着布料，绿谷出久感受到那股来自爆豪胜己体温的烧灼。 烫得惊人。 绿谷出久这时不得不开口了。 “小……小胜？” 爆豪胜己开口了，那声音又低又沉，像是压着欲望：“……闭嘴。” 在爆豪胜己开口的那一刻，绿谷出久才意识到他们之间到底有多近，近到爆豪胜己说话时的吐息都尽数喷洒在他的颈部及以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他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爆豪胜己的吐息喷到哪里，他就觉得哪里开始发热，热到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实际上也是一样，爆豪胜己看到绿谷出久从脖子到脸红艳一片，就像被谁涂满了粉红色的颜料。 他就是那颗苹果，外表红艳，芯里却有毒。 但爆豪胜己，就是要咬一口下来。 绿谷出久眼睁睁看着爆豪胜己的手朝他伸了过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两颊却感受到爆豪胜己手掌的触感—— ——爆豪胜己清醒了。 就在他手掌碰触到绿谷出久脸颊的那一刻，他才感到那个小女孩个性效果消失了，他刚才不慎碰到了小女孩，那女孩的个性恰好失控了，爆豪胜己中了招。 他知道女孩的个性是什么，一开始在了解事件背景的时候，她的个性作为信息的一部分，已经提供给爆豪胜己了。 ——放大对方内心的欲望。 个性解除了，爆豪胜己明明知道这一点，他明明清楚这一点，他现在的做法应该是迅速松开绿谷出久的脸，然后对他奚落一番，再潇洒地转过身，一步也不回头。 可是。 明明个性已经解除了。 ——为什么心跳声越来越大？ 这一刻爆豪胜己抛掉了所有，他的过往，他的经历，他和绿谷出久之间的记忆，什么个性什么CP什么争吵什么执拗，全都无所谓了。此刻站在绿谷出久面前的，是一个赤条条的人，他出生那一刻什么样，他这一刻便是什么样，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遮掩，赤裸裸的一个人，地球上一共七十亿人，如今的爆豪胜己就是那七十亿分之一。 如此普通，又如此意义深重。 他此刻只想做一件事，不为任何目的，没有任何原因，这一刻的时间与前后割裂，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他这么做只因为他想做。 绿谷出久闭着眼睛，他的脸颊通红，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刚刚明明那么抗拒，这时却一动不动。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爆豪胜己慢慢地低头。 他想做的那件事是—— “咔嚓咔嚓咔嚓！” 那是摁下快门的声音。 爆豪胜己回过头，他看到一个人举着相机，看到自己的举动被爆豪胜己发现，他立刻飞快地跑走了。 爆豪胜己立刻意识到刚才逃跑的家伙是记者，估计是听了风声来挖这次事件的料，他刚想去追，却意识到一件更恐怖的事。他猛得转过身，绿谷出久此时已经睁开眼睛了，他刚才红彤彤的脸一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竭力地朝爆豪胜己挤出一个笑来，颤抖地说： “小胜，你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过了啊。”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二名。 第37章 37 【主题】这回真搞到真的了！！！GZDK女孩要横着走路！！ 1L 尼玛终于出石锤了！GROUND ZERO和DEKU接吻前一秒！！ GROUND ZERO与DEKU闭眼慢慢靠近.jpg 2L 我搞RPS多年，期间多少泪了痛了那些年的情啊爱啊终归是错付了，早已心如死灰，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搞到真的，什么zqsg搞CP等于不要命，不过是没搞到真的罢了！ 3L 呜呜呜呜呜我大哭不止，我CP是真的啊！真的是真的啊！都来给我看！都来为我CP的绝美爱情落泪！ 4L 我从第一个疑似石锤就开始提心吊胆好几个月，期间无数次左右摇摆在“他们一定是真的”和“其实不过是我一厢情愿”，都要精神分裂了，今天终于踏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L 回4L：你能摇摆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因为我们嗑的是神仙CP才能有这种体验，多少搞CP的连摇摆的体验都没有。 6L 不是GZDK圈的，真实羡慕了，我也希望我家CP像GZDK…… 7L 来沾喜气了！希望我将来搞的CP也是GZDK！ 8L 我以前总幻想过如果有一天GZDK真的官宣了，我会是什么样，幻想里的自己无非是激动开心，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我却很想哭，真的很想很想哭。 真好啊，GZDK，真好啊。 能喜欢上GZDK，我真的好幸运啊。 9L 呜呜呜呜呜他们真好，他们太好了，他们怎么可以配成这样，今天要为GZDK流泪到天明！！！！ 10L 太不真实了……我是在做梦吗？我嗑的CP成真了…… 11L 这回可真的是石锤了呜呜呜，不是P图不是意外事故，是真的啊啊啊啊！！！！ 12L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惊讶，上一次全民叫大嫂的时期是忘记了吗wwww 我觉得上次直播事件里GROUND ZERO能毫不顾忌地去亲DEKU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吧。虽然是节目环节之一，但仔细想想就知道GROUND ZERO怎么可能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更何况还有真心话这个选项，GROUND ZERO要是不愿意，谁能逼着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呢？ 而且大家肯定也看过发布会吧，发布会GROUND ZERO那个态度，啧啧啧，虽然没有直接说他和DEKU之间的关系，可完全就是一副“我亲我自己老婆，关你们屁事”的样子，GROUND ZERO的独占欲好可爱wwww 13L 之前还害怕自己这些都是妄想，还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CP脑入脑太重，直到今天出了证据证明他们两个真的是真的，所有的疑点现在都有了理由，所有的“无中生有”都有了起点和去处……我好想哭啊，我又好想笑，我好快乐，我现在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14L 真情实感嗑CP简直像一场恐怖的赌博，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可这一次，我赌对了，我收获了我无法想象的巨大幸福…… 15L 等下2333，这楼的走向怎么回事，怎么成了发洪水现场了wwww 大家快啊！燥起来！舞起来！让其他人看到我们的舞姿！今天我们GZDKer就是最靓的崽！ 16L 我搞CP这么多年，头一回看到正主真的双双出柜，对象还真的是彼此的，搞这对的也太幸福了吧，希望我以后也有这么好的运气。 17L 我绕楼下跑了89圈了！趁精疲力尽之前冲进了博彩店买了彩票！我现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哈哈哈哈哈哈！我嗑的CP成真了！ 18L 回16L：搞CP搞到直男已经很惨了，更惨的是正主其中一方出柜了，结果对象是别人！我真的一口老血！ 19L 如果真爱有颜色，那一定是橙绿色，你的背影，我的方向，你的目光，我的力量。 GZDK is rio！ 20L GROUND ZERO的动作好有侵略性啊，DEKU脸红红又紧闭着眼睛，好可爱好般配的一对小情侣哇！么么么么，妈妈爱你们！ 21L GROUND ZERO好像饿狼捕食一样紧紧抓着DEKU不放，好好好，没有人和你抢，都是你的，整个人都是你的~ 22L 慕名而来的路人，你家CP太真了吧，想嗑，求问入坑的正确姿势，不知道哪里找粮，哭了。 23L 楼上别走！我一定要让你看看这几个神仙剪辑！ 【GZDK】与你相遇的第二十一个年头（剧情流，温馨治愈向） 【GZDK】你我合一，便是天下无双（燃向剪辑，抖腿必备） ……… ……… ……… 456L 我不吃CP的朋友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立马和我打电话，说你知道吗？你嗑的CP成真了！她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在和同好狂舞于KTV大唱所有GZDK同人曲，我接了电话听她说什么之后就一边笑一边喊，我知道啊！他们结婚啦！ 457L GZDK姐妹盖楼层真快啊，今天不是过年，今天是众姐妹得道飞升。 458L 感谢两个神仙来下凡谈恋爱，我等凡人有幸观摩神仙CPwwwwww 459L 说起这几个月GZDK的新闻，不得不提的就是Boom Zero吧，她之前不是还写过博客说“爆豪胜己永远不会喜欢绿谷出久”吗？不知道她现在看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受wwww 460L 又要谈起那个神奇的女人吗？！！？不会又开始歪楼吧！ 461L 她上次在博客里喊话她的忠实小粉丝真的太好笑了！为什么被人家拉黑她心里没有b数吗！ 其实我觉得她和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还挺好嗑的。 462L 回461L：BZ世界是真的 463L 在CP里嗑CP的你们是魔鬼吗！ 464L 我们来整理下从他们出道以来的所有糖吧！我觉得进这个楼里的路人还挺多的！ ………… ………… 810L 有人尝了GROUND ZERO代言的辣椒粉了吗？ 811L 回810L：我尝了，我觉得味道很好，就是太辣了，我有点承受不来。 812L 回811L：你当然承受不来，因为能承受GROUND ZERO的只有DEKU！ 813L 回812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你这句话别有深意！ 814L 我刚才翻了下楼层，发现其中居然有几层提到了Boom Zero欸，而且好难得没有被带偏，这栋楼是不是少有的提到Boom Zero却没歪楼的珍稀楼啊wwww ………… ………… ………… 8891L 我首页的产出们已经疯了！说是不彻夜更新简直对不起正主的甜度，全体都在痛哭流涕，说自己根本不配搞CP，正主亲自下场展现了什么才叫搞CP！ 8892L 今天反而粮很少欸，相反都是各种尖叫，大家都被震撼了吧，那种“他们之间真的太真，同人的路反而不知如何去走”的感觉！ 8893L 说起来奥尔良海鳗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发表什么言论呢？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出来尖叫+痛哭流涕了吧ww 8894L 可能在思考GZDK同人未来的方向（深沉）毕竟她估计也没有想到GZDK会这么甜，以后虐文估计走不通了，整个圈都是甜系糖系产出，大家都致力于如何刷新甜度 8895L 否则会被正主追上吗ww 8896L 等一下，我刷到奥尔良海鳗了！ 8897L 我的天…… 8898L 不会吧？？？？？？ 8899L 她为什么啊？！？！？！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8900L 奥尔良海鳗退圈了！！！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决定好啦？” 绿谷出久靠在栏杆上，入夜的风微冷而湿润，吹在他身上，微微有点凉，水汽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倒也结不成霜。他顺着栏杆向外看去，微风吹皱一湖秋水，不远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映在水面上，风一过，仿佛千千万万的银鱼脊背露出了水面，在月光下折射出万般斑驳陆离。 他轻轻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会笑，可能是因为他在这里能看到万家灯火，但这里不过是一个无人经过无人留意的小角落。没人知道现在巨大新闻的主角之一DEKU现在就在一座萧条的小公园里，对着一片被吹皱的湖面想象露出脊背的鱼群，还因为自己的想象傻笑了出来。 今天上午被偷拍照片之后，没过多久，手机就开始狂响，不少都是要做采访的，还夹杂了几个认识人的问候，绿谷出久磕磕巴巴地把它们都搪塞过去，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心惊胆战。绿谷出久一开始还很慌乱，却发现没过几分钟之后，手机就又恢复成一片静寂了，line他也回不了，绿谷出久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他想起来自己手机昨天被爆豪胜己摔了一下，可能是那个时候被摔坏了，他有点庆幸起码撑到了现在，他没有错过那个紧急任务通知的电话，不过看来他手机的使用寿命也到此为止了，刚才一直朝他涌来的信息把他手机给冲垮了。 他现在接不到外界给他打过来的电话，但幸好他还可以给别人打电话，他先给绿谷引子报了个平安，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躲在这里发呆。绿谷出久想现在可能全国的媒体为了挖一个大新闻都在找他，可他现在只想趴在这里看鱼，起码鱼不会让他去解释那张看起来暧昧至极的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又怎么去解释呢？ 绿谷出久叹了口气。 电话接不到，line发不了，这种时候对于绿谷出久来说居然是好事，他现在成了密不透风的通讯网络中的一条漏网之鱼，成了一座不会被标记在地图上随波漂流的小小孤岛，可他也在这种静寂的孤独之中得到了一种宝贵的自由。绿谷小鱼蹲了下来，背贴着栏杆，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小岛上的树看样子也需要修剪了，他墨绿的柔软额发垂了下来，轻轻软软贴在他刚刚再度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奥尔良海鳗：决定好啦。” 电话接不到，line发不了，不过他平时看文的网站倒是还是可以上，绿谷出久就在这里一点点和奥尔良海鳗发消息，他在外面躲躲藏藏了一天，手机电量现在有点不太够，回消息都回得胆战心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会不会有点舍不得啊。” “奥尔良海鳗：当然啦，我当然会舍不得，可人总要向前走的，我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啊。” “奥尔良海鳗：你肯定看新闻了对吧！你看，GZDK真的是真的，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期待最后都有了好的结果好的结局，这简直像奇迹一样。我看到消息之后大哭一场，我为这场奇迹哭到几乎要昏厥，哭到周围其他人以为我失恋，吓得我朋友说要送我特典写真，爱她。”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海鳗小姐，现在还害怕吗？” “奥尔良海鳗：不怕了啊，他们是真的，我还怕什么啊。”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那海鳗小姐，GZDK现在……是真的了，您也不用再害怕了，那为什么……” “奥尔良海鳗：因为……哈哈哈，因为在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你知道GZDK在哪里吗？我们所爱的那个GZDK，它在哪里吗？” “世界第一的欧鲁迈特：……欸？” “奥尔良海鳗：那，小世界，你把手放到左胸上。” “奥尔良海鳗：然后，你屏住呼吸，用心去听。” 绿谷出久一头雾水，却还是照着做了，他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屏住呼吸，很快他就能听到风吹过湖面的声音了，并没有鱼从水中破出，但他听到风顺着湖面吹到岸边两侧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他恍惚间以为那是月光流泻的声音。在这一刻一切的轻微的声音都在他耳边被放大，可这声音并非是嘈杂的，他明明听得清每一个声音，却仿佛万籁俱寂。 他突然明白他听到的这些声音是什么了。 是生命。 他听到的，是他周围，所有生命的声音。 他再静静听去，这些生命的声音，在他的听域中慢慢淡去，相反，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来自于他此时右手的位置，他的手甚至因为这声音而震颤着。 砰，砰，砰，砰—— ——那是他心跳的声音。 “奥尔良海鳗：就在这里。” “奥尔良海鳗：GZDK，就在这里。” “奥尔良海鳗：我真情实感的，其实并不是GZDK。” “奥尔良海鳗：我真情实感的，其实是真情实感本身。” “奥尔良海鳗：我深爱的，其实是深爱本身。” “奥尔良海鳗：我能从这份深爱中，意识到我活着的意义。” “奥尔良海鳗：那就是‘我活着’本身。” “奥尔良海鳗：小世界，你觉得我走了吗？” “奥尔良海鳗：其实我没有，我没有走，我还在这里。” “奥尔良海鳗：因为我自己并不重要，我写出来的那些东西，并不重要，可是我的爱，对我而言，很重要。” “奥尔良海鳗：我没有走，我把爱留在了这里。” “奥尔良海鳗：因为我真情实感着真情实感本身，因为我深爱着深爱本身，伴随着我的心跳声而存在的那个GZDK，那份爱，在真正的GROUND ZERO和DEKU在一起那一刻一并开花结果，我把我的那份爱留在GZDK里了，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结局，我看到了一个如此完美的句号，我已经到达了一份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圆满。” “奥尔良海鳗：感谢GZDK，我是个如此幸运的人，我如今终于知道了这一点，因为我还可以去爱，因为我原来可以像我现在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去追赶，去寻找，去奔跑，不计后果，不要回报，这样地去爱。” “奥尔良海鳗：感谢真情实感。” “奥尔良海鳗：感谢爱。” 绿谷出久一个人在桥上站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要忘了时间，他看着远处的光逐渐暗下去，整个城市即将陷入一场安眠。 就在这个时候，他掏出了电话，他没有打开通讯录，而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了下去，他没有告诉爆豪胜己，爆豪胜己大概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其实已经背下了爆豪胜己的电话号码，倒不是故意，只是偏偏就记住了。 就像他压根不是故意喜欢上爆豪胜己的，可是偏偏就喜欢了。 电话接通的很迅速，很快他就听到另一端爆豪胜己暴躁的声音了：“Deku你他妈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你他妈现在到底在哪？！？！今天早上的那个傻逼记者……” 绿谷出久打断了他的话：“小胜，你现在先听我说，这些事现在都不重要，我现在不关心……” 爆豪胜己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语气更暴躁了，他怒气冲冲地说：“你他妈到底再说什么？这些事不重要？你不关心？你他妈在耍我吗？你到底……” 绿谷出久终于忍受不了了：“闭嘴！我都说了先听我说了！都这种时候了……”他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哭腔，“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一句话吗？！” 对面不说话了，绿谷出久只能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压抑的呼吸声。 “小胜。” 绿谷出久慢慢说。 “GZDK是假的。” 他听到对面的呼吸声乱了。 “但是……” 绿谷出久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默念着一句话。 我要在我还有力气的时候，竭尽全力去爱。 “有一件事是真的。” 无所谓结局，无所谓后果，无所谓回答，无所谓真实还是虚假，无所谓泪水还是欢笑，无所谓，无所谓，无所谓，全都无所谓。 我要用尽全身力气，去追赶，去寻找，去奔跑，不计后果，不要回报。 我要这样去爱，我就这样去爱。 我要去爱。 “我喜欢你。” 绿谷出久睁开了眼睛。 “这件事是真的。” ——此时，GZDK在职英RPS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一名。 第38章 38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耳边的手机变得一片冰凉，他都没有听到另一端传来任何的声音。 绿谷出久一个人站在桥上，感受他刚刚那颗不听话的，疯狂鼓动的心脏是怎样在这样漫长的时间消磨中一点点安静下来的。他的心跳声又一次消散在深夜微凉的夜风里，耳边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偶尔还有松鼠抱着树干，一路爬到树冠上，惊起一树露水，星星点点地洒在绿谷出久身上。 虽然说不在乎答案……但果然还是有点伤心啊。 不过……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算不想回答，起码也会有其他杂音吧？！ 绿谷出久急忙把手机拿下来一看，发现屏幕漆黑一片，他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关机了！ 绿谷出久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刚才傻傻地把一个没有电的手机放在耳边很久有点好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电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那个永远不可能听到的回答，就这样傻傻地站在桥上，站了那么久。 “唉。” 他又叹了口气。 他顺着桥往外走，天色这么晚了，周围的建筑几乎都已经黑了，他手机还出了问题，现在甚至还彻底没电，他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他曾经对奥尔良海鳗说，海鳗小姐，一点都不可笑。 因为她真心喜欢一件东西，真心喜欢，这件事，怎么会可笑呢？ 其实不仅是不可笑啊，她还很了不起。 绿谷出久想，他其实应该和奥尔良海鳗说的，他想和奥尔良海鳗说，海鳗小姐，你很了不起。 因为你那么有勇气，你那么勇敢，你攥着那么一点几乎接近于0的希望，即使害怕，即使恐惧，即使不安，却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奔跑，去爱。 海鳗小姐，你很了不起。 我也是。 绿谷出久忍不住笑起来了，虽然现在整个公园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想，我可不是在自夸啊，我是真的觉得我现在很了不起，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摸着头笑了。 和海鳗小姐一比，害怕结局害怕拒绝甚至害怕那份喜欢的我，简直就是一个胆小鬼，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稍微夸一夸现在的我自己。 我也不可笑，我也很了不起。 因为我刚刚也那么勇敢，没有害怕回答，没有害怕拒绝，没有害怕结局，用尽全身力气，去爱一个人，去对那个人说，我喜欢。 如果说真情实感要遭报应的话，那我可能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因为我想，我可能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爆豪胜己了。 “不过虽然说是这样……其实我现在，还是有一点想哭。” 绿谷出久笑着抹掉自己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泪水。 “有时候还真是头疼自己泪腺太发达了啊。”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夜空，天空明净如拭，月光温柔地流淌在他身上。他下意识抬起脚，以为能舀起一池清辉，湖水仿佛溢了出来，池水里的那群梦幻一样的银鱼随着溢出的湖水从他身上流过。 今天其实是个好天气啊，绿谷出久想。 他从桥上走向沉睡中的城市，这座城市纵情声色肆意欢笑了一天，现在正栖息在阴影里安眠。路边的建筑物成了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盲着眼睛在街道两侧沉默地站立着，唯独街边的路灯还在散发着昏黄的光，照在绿谷出久身上，让他有种浑身暖洋洋的错觉。 我这算不算失恋啊。 他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收银柜台坐着的是个昏昏欲睡的阿姨，看他走进来抬了下眼皮，看来不认识他，绿谷出久松了口气。 虽然这事让他负责营销传播的同事知道了估计要痛心疾首，痛感绿谷出久的知名度还没到可以成为阿姨甜心的地步（每到这种时候绿谷出久都要在心里吐槽关于阿姨甜心是什么好长时间）。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很庆幸，说明他和爆豪胜己那件事影响力还没有大到太过离谱。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便利店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客人，阿姨在用便利店里的外放音响听广播电台。绿谷出久走到酒类的货架上，他平时是不喝的，倒不是因为有多自律，是自己对酒类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在这方面口味更像个小孩子，喜欢口味甜甜的可口汽水，对酒类兴趣缺缺。 不过今天可不一样，绿谷出久在心里自嘲，我今天也算是失恋了吧。 虽然只是单相思…… 绿谷出久垂头丧气地拿起几罐三得利，就往收银台走去。广播电台主持人声线温柔，绿谷出久一边走一边听到她说：“在这个深夜，你一定是在和自己喜欢的人相伴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看到收银台旁边有卖关东煮，金黄色的汤汁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萝卜被煮得晶莹剔透，仿佛咬一口就要化掉，竹轮和鸡肉串火候正好，浸泡在高汤里有着漂亮的色泽。柴鱼和昆布熬煮成的高汤散发着迷人的鲜味，绿谷出久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收银台的阿姨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起身，绿谷出久这时候拒绝也不是了，正好他还真的有点饿了，选关东煮的时候慢慢就兴致勃勃起来。 在他选关东煮的时候，他听到电台主持人甜美地说：“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新生代英雄甜蜜盘点是，可爱又不失可靠的英雄DEKU！” 绿谷出久险些大叫出来，他一下子捂住嘴巴，收银阿姨狐疑地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绿谷出久立刻调整表情，他结结巴巴地说：“啊！那个！我要这个竹轮和高丽菜卷！我最喜欢吃高丽菜卷了！所以看到才会忍不住想大叫！” 收银阿姨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绿谷出久，才低下头来夹菜品，绿谷出久看似专心致志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早就无数条弹幕刷屏： 新生代英雄甜蜜盘点？这是什么？听起来好可疑！而且为什么会提到我！是对我的采访吗？不对啊！我不记得自己有接过这个访谈啊！ 绿谷出久思维混乱之余只想赶紧逃跑，他一股脑把手里的东西推到柜台结账，同时心惊胆战地害怕听到电台主持人说出什么劲爆发言。他一边看收银阿姨在收银台算着账单，一边忍不住看墙上的音响，每一秒都仿佛一年。 电台主持人语气轻柔地说：“虽然DEKU最近陷入绯闻，不过我相信就算这样，把DEKU视为梦中情人的也不在少数吧？这可是小百合我从熟识的，和DEKU交好的英雄那里听来的……” 哪里会有人把我当梦中情人啊！明明从中学到现在只收到过义理巧克力！ 以及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我今天已经失恋了！不要再摧残我了！ 终于结好账了，绿谷出久松了口气，他刚掏出钱包准备付账，却一把被收银阿姨按住。 “欸？” 绿谷出久愣了一下。 “身份证。”收银阿姨冷冷地说。 “啊？” 绿谷出久瞪大了眼睛。 “你没成年吧？没成年不能喝酒。”收银阿姨抱着胸，一脸不屑。 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传来：“关于DEKU嘴唇的味道，大家一定很感兴趣吧？据说那个味道就是——” 绿谷出久张大嘴巴：“我……我已经成年了啊！我已经二十一了！买酒合法了！” 阿姨则很冷酷：“少废话，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还真的以为能用这张脸成功买到酒？乖乖等个两年吧。” 就在他和收银阿姨僵持不下的时候，绿谷出久听到广播里传来一声大吼： “——Deku！！！！！！！！！！” 那是爆豪胜己的声音。 第39章 39 #“我要用整个宇宙，来为你做一场告白。” #假如《宇宙告白》这个故事有什么实施上的BUG，那都是Boom Zero的错，和我格子没有关系（草 绿谷出久刚刚还和收银阿姨僵持的手不自觉松开了。啤酒罐子从柜台上滑下，跌到地板上，磕到了地板之间翘起的尖角，罐子破了，金黄色的酒液顺着破口缓缓流出。 绿谷出久愣在那里，他听不见收银阿姨的批评声，也感觉不到酒液淌过他脚面留下的湿意。那个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听到的声音，此时大声的，怒吼一般的，从墙角的音响里爆炸一样爆发出来，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主持人慌乱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爆……爆心地？怎么回事？为什么爆心地现在会出现在直播室……等一下啊爆心地先生！你不要抢话筒！” “Deku？Deku！你能听得到吗？！”绿谷出久听见爆豪胜己重重地咂了下嘴，接着从音响里传出来一阵混乱的声音，他听到爆豪胜己大骂：“混账！走开啊！别妨碍我！” 主持人的声音慌张：“爆心地先生！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直播节目，你这样已经严重妨碍我们的工作了，你到底怎么进来这里的？你要是现在不出去，就别怪我呼叫警卫把你请出去了！” “你【哔——】给老子闭嘴！现在老子没有时间去搭理你！Deku！你【哔——】有在听吗！Deku！【哔——】【哔——】，这【哔——】的是怎么回事？该死！吵死了！就不能把这烦人的声音关掉吗？！” 紧接着绿谷出久就听到音响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居然是芦户的声音：“爆豪！你好了没啊！一会警卫来了就麻烦了！”，接着她的语气就变得歉疚起来，声音软绵绵的，绿谷出久能想象到这个女孩眼神楚楚的样子，“小百合，实在对不起哦，这件事是我男朋友拜托我帮他好兄弟这个忙的，你放心，等我回去就好好收拾他！” 他听到爆豪胜己说：“Deku，看外面！不管你现在走到哪里了！都给老子【哔——】抬起头，向外面看！” “看外面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混乱的声音，绿谷出久甚至听到了几声爆炸，又过了几分钟，音响里终于安静下来了，主持人强装镇定地说：“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 绿谷出久混乱地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面上，当做把店铺地板弄脏的赔偿。他什么都来不及去想，什么都来不及去思考，他听不见主持人的声音，听不见收银阿姨叫他把付好账的东西拿走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脑海中只有那一个声音，来自于爆豪胜己。 去外面，向外面看。 绿谷出久推开门，门外一片漆黑，和他进来之前别无二致。 绿谷出久又向前走了几步，仍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微凉的风从他袖口的露出的缝隙爬上他的脊背，吹开了那刚刚因为紧张而冒出的一层薄汗，绿谷出久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叹了口气，他有点想念便利店里那份被他短暂遗忘的关东煮，绿谷出久摇摇头，准备回到店里把它取回来。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瞥到远处亮起了一点微光。 绿谷出久猛得转过身，不对，那不是一点光，那是一个火苗，一点火种，它被人抛进了干草堆里，顺着早已画好的弧线瞬间延长，绿谷出久看到远处不断有光接连不断地亮起，朝着他的方向绵延。 无数的光点亮起来，聚集在一起，成了由光组成的海洋，它们像是火焰，像是潮水，朝绿谷出久这个圆心涌来。 绿谷出久呆呆地看向这一切，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了，他开始朝光涌起来的地方奔跑，那并不是逃避，也不是逃跑，更像是伸出了手臂，想早一点拥抱。 他朝光的方向跑去，光朝他的方向涌来，他要与一场盛大的新生彼此拥抱。 直到这光到了距离绿谷出久肉眼可见的地方的时候，他才看出来这些光到底是怎么回事。路边那些原本已经熄了灯的高楼，突然变得灯火通明；缠在建筑上仿佛水蛇一样的霓虹灯妖娆亮起，斑斓得如同水下泛着磷光的水母；商家用来招揽客人的兔子玩偶形状的灯具再一次亮起，一边挥舞着手臂，抖动着耳朵，一边哼着欢快的音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跳着憨态可掬的舞蹈…… 像是有谁强行唤醒了这座即将好眠的城市，那是一点都不温柔的唤醒方法，像是有人把这座城市从温暖宁静的被窝里强行拽起来，又狠狠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让它跌跌撞撞地朝绿谷出久狂奔而来。 那些光点朝他绵延过来，像是火，像是海，像是奔跑中的千万匹骏马，像是沙漠中卷起的滚滚黄沙，像是恒星爆炸扩散开的碎片，像是奇点爆炸后经过137亿年朝四周连亘至无穷的宇宙—— ——像是告白。 【奥尔良海鳗：而且，小世界，你不觉得，Boom Zero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吗？】 【奥尔良海鳗：你有没有看过《宇宙告白》？】 绿谷出久慢下了脚步，他看到朝他绵亘的那片灯海中，有一道白色的光。 那道光虽然在灯海之中，却从来没有成为这片灯海中的一部分，它明明也是光，却比其他所有的光都耀眼，都炫目，瞬间夺走了他的所有注意力。它像一把陵劲淬砺的剑，因为刀口锋利无比，即便是周围的空气都能被刀口轻易地劈开，因此就连它周围的光也因为它而变得暗淡失色了。那道光刺破了那道光幕，刺破了他面前还未被光芒照耀的黑暗。 绿谷出久在这道光芒下无所遁形，他的所有的表壳都被劈开，留下来的是一团赤裸的，心跳不已的，甚至来不及去害羞去遮掩的，每一个细胞都想脱离他自身去诉说感情的真我。 【“小胜，我们真的不能见面吗？”】 【“见个屁面啊，傻逼，到底要老子说多少遍，你知道我们之间距离有多少吗？60光年，你有听明白吗？足足60光年。老子的飞船最快的速度也不过是光速，我要足足飞上60年，才能到你那个鸟不拉屎的落后星球上去。”】 【“就连这通电话，也是因为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能阴差阳错地和你连接上，认识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蠢货，晦气死了。”】 【“……只有这些吗？”】 【“哈？”】 【“还有五分钟，这个电话就没电了，小胜，这种时候了，除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 【“……Deku。”】 【“你身体怎么样？”】 【“欸？”】 【“如果你身体还算不错的话，就好好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你今年多少岁？”】 【“十……十四。”】 【“Deku真是臭小鬼。”】 【“什……什么啊！”】 【“听好了，Deku。”】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10点钟就要睡觉，六点钟就要起床。”】 【“每天都要抽一小时进行锻炼，时常出去晒太阳。”】 【“多喝水，多吃蔬菜。”】 【“接下来的每天，每天，每天，你都要如此。”】 【“然后，在你七十四岁那天生日的晚上。”】 【“记得向外看。”】 那个故事里的绿谷出久，好好地遵守了和爆豪胜己之间长达六十年的约定，他好好睡觉，好好锻炼，好好吃饭，六十年如一日。 他健康地活到了七十四岁。 但在他七十四岁那天生日的晚上，他并没有看到他来自60光年外的爱人。 但是在凌晨的那一刻，他却在夜空中看到了他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的烟花。 刚刚好好，六十朵烟花，由远及近，在绿谷出久眼前依次绽放了。 只有光到达人眼的时候，人才能看到东西。 所以如果在距离地球六十光年外的地方，有一颗星星爆炸了，那么六十年后，地球上的人们才能看到它。 爆豪胜己用了六十年来做这件事情。 我用整个宇宙，来为你做一场告白。 宇宙告白。 绿谷出久记得这篇文，他甚至是亲眼看到这篇和Boom Zero从前的产出风格完全不同的同人文是如何诞生的。有个Boom Zero的黑在他的评论区里留言，留言内容是：“Boom Zero写的总是除了肉还是肉，我看是因为这个人压根写不出来什么浪漫的故事吧”。这条评论没有被淹没在Boom Zero的评论区里，相反，这条评论得到了Boom Zero暴跳如雷的回复：“你说什么？我当然写得出来，老子浪漫不死你！我能写出你从来没见过的最浪漫的故事！” 【奥尔良海鳗：虽然说她明显对浪漫的理解有歧义……思维方式也好简单粗暴，随随便便炸星星也有种无所顾忌的任性……】 【奥尔良海鳗：不过还蛮可爱的欸！】 那道光距离绿谷出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绿谷出久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即使遮住了眼睛，鸣笛声和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也已经到达了他的耳膜。明显光的主人也很不满他的举动，汽笛声一声接着一声，即便绿谷出久闭着眼睛，他也能想象出来那个人烦躁地拍着按钮的样子。 随即他听到一声很响亮的刹车声，掀起的风猛烈得像一场风暴，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说： “Deku。” “把眼睛睁开。” “看着我。” 绿谷出久睁开了眼睛，强烈的光把他的眼睛刺激到眼泪都涌出来了，他眼睛眨了好一会，才终于适应了这光线。 他首先看到一辆摩托车，刚才那道白色的光就是出自于摩托车的车灯，摩托车手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鼓胀而结实的肌肉即使被黑色的皮料包裹着，也能察觉出它们蕴含着怎样逼人的热度和力量。绿谷出久能想象到刚才摩托车手骑着这辆造型惹眼夸张的摩托时，风把夹克吹得猎猎作响的样子。 摩托车手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他摇摇头，露出一头灿金的，让人觉得主人很是桀骜不驯的头发。 他站在万千灯火之外，那一刻，多少流光溢彩，多少星河璀璨，多少银花如昼，全都成了只为衬托他存在的背景。 男人睁开他猩红的眼瞳，用那双狭长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绿谷出久。 “Deku。” 绿谷出久刚才一直等待着爆豪胜己说话，结果紧张得过了头，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结果措不及防被叫到名字，吓得他差点摔倒：“什……什么事！” “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为什么有人明知结局是一无所获，却还会去做，这种事，我不明白。” “也许你这家伙没有说错，我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 他直视着绿谷出久，说： “我一旦想得到什么东西，那我就一定要得到它。” 绿谷出久怔怔地看着爆豪胜己，对方看着他那副呆呆的样子，撇了撇嘴，又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嘁，真该死，我没有一整个宇宙可以炸。” 绿谷出久愣住了：“欸？” 爆豪胜己又转过头，看着绿谷出久，说： “但点燃一个城市的灯，这种事，老子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呢？Deku？” “你的回答呢？” 绿谷出久睁大了眼睛：“啊？” “什么回答？” 爆豪胜己摩擦自己的牙齿，一脸气急败坏，他的面部肌肉都因为怒气而扭曲起来了，额角青筋不住地抽动。 绿谷出久眼睁睁看着爆豪胜己深吸了口气，他忍不住想堵住耳朵，以免爆豪胜己的怒吼震到自己耳朵，可是来不及了，他的手还没抬起来，他就听到爆豪胜己说—— “——不是假的。” 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对自己的怒骂，这让绿谷出久一愣，他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句：“什么不是假的？” “我说，GZDK，不是假的。” 爆豪胜己看着他。 “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GZDK，不是假的。” TBC 第40章 40 绿谷出久觉得自己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他的身体在这一刹那不过只是个躯壳，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喜悦所有的兴奋，在此时，仿佛都在嫌弃他躯体的缓慢，要争先恐后地挣脱开他的躯壳，带着所有的热烈和欢喜朝那片灿烂的光海中奔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哇！” 绿谷出久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眶酸涩得不像话，哪怕他拼命忍耐，他的眼圈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再也不管这时候到底丢不丢人了，他扬起脸，干脆不去看爆豪胜己了，大哭起来。 “小胜……呜哇……好讨厌！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明明一点都不想在小胜面前哭……呜哇！” “你好过分……好自以为是……好可恶……好可恶！小胜超可恶！呜……” 爆豪胜己被绿谷出久哭得手足无措，又想竭力掩盖那份慌张，强装镇定的结果就是说的话也莫名其妙：“你……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别哭了！丑死了！” 绿谷出久哭得更凶了：“要你管我啊！我就要哭！我要哭个痛快！小胜怎么这么讨厌！呜……” 爆豪胜己被他呛得语无伦次，他瞠目结舌：“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的答案是拒绝啊！你这家伙居然要拒绝我？怎么可能？你这家伙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绿谷出久被说中心事，吓得连眼泪都止住了，可嘴上还要勉强：“小胜为什么觉得我不可能不喜欢你？你那份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心脏怦怦直跳，幸好他刚才哭得脸颊都变得通红，掩盖了那份另有原因的涌上脸颊的灼热。 谁知道爆豪胜己语气理所当然地回道：“老子可是爆豪胜己，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呜哇！！！！”绿谷出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边哽咽一边说话，虽然说话对象是爆豪胜己，但听起来更像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个回答！刚才还在期待你会说出什么答案的我根本就是傻瓜！呜哇！！！” 等到他哭累了，用袖子擦眼泪的时候，他才看到爆豪胜己神色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凝重，绿谷出久清晰地听到爆豪胜己吞了一口口水，喉咙处传来“咕噜”一声：“你……你不会真的……不喜欢我吧？” 欸？ 绿谷出久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迟疑地问：“小胜，你没有听到吗？” “哈？”爆豪胜己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听到了啊，你不是在电话里说GZDK是假的吗？老子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你就挂了电话，接下来我怎么打都打不通，还好老子在你电话打过来之前就已经托人做好了准备，通话过程中通过你的手机信号锁定了你所在的位置区域。” 绿谷出久目瞪口呆：“所以你在一开始骂我的时候，就已经在查我的位置了吗？” 他看着爆豪胜己：“是……是怕我说完了就挂电话，所以当时语气才那么急躁？” 爆豪胜己倨傲地点头：“也是因为老子确实想骂你。” 绿谷出久无力扶额：“小胜，你真的好可怕啊。” “这都他妈不重要吧，”爆豪胜己紧盯着绿谷出久的脸，开口：“我要听回答。” 绿谷出久突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如果我说拒绝呢？” 爆豪胜己不假思索：“我不接受。” “啊？”这回错愕的反而是绿谷出久。 “我拒绝一切除了‘我也是’的回答。” 爆豪胜己一字一顿地说： “我喜欢你。” 绿谷出久脸涨得通红，他不住地摆手，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来：“为……为什么要再说一遍……” 爆豪胜己接着说： “所以你必须喜欢我。” 绿谷出久被他这副天上天下老子最大的模样弄得没脾气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不讲理……小胜根本就是暴君嘛……” 他站直了身子，对爆豪胜己说：“我的手机并不是关机了，是它没电了。” “我最后一句话也并不是GZDK是假的，而是……” 绿谷出久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却越来越红，爆豪胜己看着他的脸，因为绿谷出久那个即将说出口的答案呼吸越来越粗重。绿谷出久几乎能感到他灼热的吐息，绿谷出久能在爆豪胜己那双仿佛灼热红铜一样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不起眼的一抹绿，要浮在血海上，要被周围的红吞没。 绿谷出久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他几乎不敢看爆豪胜己的脸，他忍不住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他感到爆豪胜己的呼吸喷到了他的手上，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要把他的手灼伤。 “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他说完之后迅速直起身，强装冷静，企图为自己挽尊，头却扭向一侧，支支吾吾地说：“好……好了！你说了两次我喜欢你，我也说了两次，我们扯平了！” 说完他刚想走，却被爆豪胜己一把抓住了手臂，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到爆豪胜己涨红了脸，他连脖子都红了，嘴巴张合几下，好半天爆豪胜己才吐出一句：“该死！” 绿谷出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射性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被抢先了！可恶！居然会被抢先！明明不过就是一个Deku！居然被Deku抢先了！” 绿谷出久被他的脑回路震惊了：“反应居然是这个吗？” 真不愧是小胜……不对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夸他！ 爆豪胜己蛮横地掰过他的脸，绿谷出久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爆豪胜己捏扁了，他就被爆豪胜己像捏棉花糖一样把脸颊乱揉一通，然后他就听到爆豪胜己说：“老子喜欢你的时候可比你喜欢老子的时候早多了！你还差得远！” 绿谷出久慌慌张张地开口：“我……我也很早啊！我应该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那我就是十四岁喜欢上你的！” “那……那我就十三岁！” “你他妈的……那我十岁！” “那……我从五岁开始就喜欢小胜了！” “老子三岁，总可以了吧！” “婴儿时期就喜欢！” “我出生之前就喜欢你！” 越说越扯，越说越离谱，两个在新生代职英里排名遥遥领先的英雄，此刻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是两个二十多岁成年人的自觉。这两个平时单独拿出来都是冷静理智的成年英雄，遇到彼此时，心智反而没有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反而迅速回溯到小学，仿佛两个刚在泥沙里滚了一圈，灰头土脸短手短腿的小孩子，脸都顾不上洗，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口头上赢过一头。 爆豪胜己说累了，他抓住绿谷出久的肩，额头抵在绿谷出久的额头上，他还在嘴硬：“怎么样，是我赢了吧？” 绿谷出久不答，他的鼻尖上沁出一层薄汗，他只是笑。 爆豪胜己不满他的态度：“笑什么啊。” “不是啦，”绿谷出久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泪，“我只是在想，我们既然那么早就喜欢上对方了，那我们这么长时间，到底都干嘛去了啊。” 爆豪胜己撇嘴：“都怪你。” 绿谷出久不开心了，他鼓起脸颊：“小胜又来了！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爆豪胜己干脆把绿谷出久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了，他低下头，这下他连鼻尖都抵在绿谷出久鼻尖上了，他开口，每一次吐息都尽数喷洒在绿谷出久的嘴唇上，烫得绿谷出久的嘴唇都变得嫣红无比。 “因为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在我还不知道到底什么叫喜欢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你，一直喜欢，一直喜欢，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那就是喜欢。” “如果我在喜欢你之前喜欢过别人，或者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喜欢上别的什么人，我可能早就知道原来我喜欢你。” “但我不要。” 爆豪胜己一字一顿地说： “我只要喜欢你一个。” “因为我就是这种人。” “从始至终，我都只要那个最好的。” 绿谷出久抽了抽鼻子，说：“那我是那个最好的吗？” “不是，你是最差的那个。”爆豪胜己不假思索地说。 绿谷出久大喊：“什……什么啊！” 我刚刚很感动的！ 他又说：“但是我喜欢你，所以你是最好的那个。” 绿谷出久小声喃喃：“小胜自己不觉得自己逻辑有问题吗……” 爆豪胜己理直气壮：“哪里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也一定是Deku脑子的问题。” 爆豪胜己捏住他的脸，又挤又压又揉，当成了一团面团，绿谷出久被他揉得直喊疼，爆豪胜己不理他，只是看着他掌心里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绿谷出久。 “真丑。” 他这么说。 然后他低下头—— 绿谷出久的手从来没有动这么快过，他“嗖”一下把手伸进他和爆豪胜己脸之间的缝隙，爆豪胜己不偏不倚，正好亲到他掌心。爆豪胜己没亲着，燥了，他恼怒地喊：“Deku，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吧！”绿谷出久紧张地说：“小胜，你要干什么啊！” “我要亲你啊。”爆豪胜己理所当然地说。 绿谷出久忍不住大喊：“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爆豪胜己不高兴了：“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万……万一再被拍下来要怎么办啊！” “不会有人拍的，快点过来！”爆豪胜己抓住他的肩，硬是要他不能逃跑，绿谷出久没法转身，只好摇着头：“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啊啊啊啊啊！”爆豪胜己揉着头发大喊：“你这家伙！烦死了！” 绿谷出久回喊：“那就不要亲我啊！” “真是的。” 爆豪胜己脱下了他刚刚穿在身上的黑色夹克，抛在了绿谷出久的头顶上。 “这样总行了吧？” 绿谷出久视线被剥夺，声音也有些慌乱起来：“小胜？什么意思？” 绿谷出久感到自己眼前多出一丝光亮，爆豪胜己掀开了他头顶黑暗的一角，顺着那点溜进来的光亮钻了进来，绿谷出久短暂地看到了他背后的星河灯海，下一秒，一切又归于一片昏暗。光从脚下爬上来，又钻进这片黑色布料构建的小小天地，在一片朦胧的昏黄中，最瞩目的，是那双红色的眸子。 天地外灯海璀璨，不少人从黑甜的梦境中醒来，疑惑地探出头去，惊奇于这场惊醒了整个城市的沉静狂欢。有人指着远处跳舞的玩偶雀跃，有人拉着身边人的手给他看商家为了做活动摆在门口亮起来的巨大爱心，有人看了看又摇摇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一场好眠，有的人兴奋之余还不忘给远方的朋友拍个照做留念…… 可是却并没有人看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年轻并前所未有坦诚的灵魂，正躲在一件黑色夹克下，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竭尽所能地亲昵。 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接过三次吻，一次是在摩天轮，见证他们的是窗外盛放的巨大烟花，一次是在演播室，见证他们的，是千百万不知名字的人们。 一次是在夹克下，唯独这次，被两个人都认为是接吻，见证这个吻的，除了彼此，再无他人。 在我们一无所知的时候，我们谈了无数场很多人于隐秘处欢呼的恋爱。 在我们真正相爱时，我们却于隐秘处接吻。 也许真情实感，真的会遭报应。 也许万劫不复，也许天打雷劈。 可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机会，还是要真情实感。 因为那份因真情实感而得到的东西，是我们活着的最大证明。 ——那个竭尽全力去爱的自己。 【真情实感地嗑cp是要遭报应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