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1同人--BadDream 作者：一抹红菊印 第 1 章 第一章 【当我遇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心被捕获了。】 看看表，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林涛走进法医科办公室，只有秦明坐在位置上看着书。 “李大宝呢？” “第十九次相亲。” “哇，真惨。她爸还真是坚持不懈啊。” 秦明撇了撇嘴，对于别人的感情他一向不屑介入。 “那走吧，咱俩吃饭去。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我请客？” 秦明看了他一眼，合上了书站了起来。 “老地方。” 正是饭点，餐厅的位置差不多坐满了，林涛和秦明等了几分钟被服务生引到窗边的位置。秦明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坐在窗边这种会被行人看到的地方吃饭，但是环顾四周别的位置都坐满了人他只好坐下。 林涛倒是对位置无所谓，刚坐下就开始点餐。秦明的胃口他研究的透彻，点的全是秦明爱吃的东西，不消片刻便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我没点错吧？”林涛炫耀的笑了一下得到一个白眼的回馈。 菜刚上桌外面就传来闷响，打雷了。正值雨季，本身雷雨就多，雷声过去没多久雨便下了起来。 秦明从第一个雷声开始就抖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习惯雷雨声。面前的菜顿时没了胃口，秦明放下筷子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下一个雷声的到来。 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被一片温暖包住，林涛的手附了上来。 “还好吗？不然我们打包回去吃吧？” 林涛是知道秦明对下雨天过敏的，平时秦明总是刻意回避下雨天所以这么直观的面对秦明的状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秦明的手非常的凉，让他忍不住用双手捂住。 秦明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不习惯房间里有食物的味道，就在这里吃吧。”他抽出了手转头去拿桌子上的杯子。 就在他转头面向窗户的瞬间，窗外被一片黑影覆盖，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下落去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巨响。 如同一个盛满了水的袋子落地一样，沉闷的声响砸在地上，袋子破裂水花溅出沾染上周遭所有事物。 秦明面前的玻璃上布满了大量的血液，血伴随着雨水一起滑落，在玻璃上绘制出一片红莲景象。 餐厅充满了惊讶和恐惧的尖叫，一瞬间所有人都避开了窗户这片区域。 “出事了，出去看看。”林涛一脸严肃得站起来，他叫上秦明，可是秦明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从外面有人坠落开始他就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仿佛一座雕像。 “秦明？”林涛又叫了一声。 秦明仿佛突然惊醒，他抬头看了看林涛，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林涛向服务生出示了警官证，然后借了两把伞。 他把其中一把递给秦明，一只手打开伞另一只手摸出电话打给了局里。 “……对，这里发生了高空坠亡案件，你马上调派人手过来，地址在……” 秦明举着伞站在尸体面前，死者是一名男性，高空坠落的时候头先着地。碎裂的头颅连着炸开的脑组织飞散的各处都是，大量的雨水冲刷下血水、雨水、人体组织开始慢慢汇聚并向下流去。 秦明站的位置地势略低，杂物汇聚的河流慢慢得向他的脚下蔓延，仿佛要浸染他一般缓慢却无法抵挡得侵入。 在即将接触秦明鞋子的时候秦明才动，他急忙后退一步。河流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饶了过去缓缓流入旁边的下水道。 “你先看着尸体，我上楼看看。”林涛拍了拍秦明的肩膀，“给局里打过电话了，雨下的太大现场很快就会被破坏。”接着他也没管秦明有没有听到就向楼上冲去。 秦明一直站在尸体旁边，雷声、雨声、坠落的尸体，这些信息结合起来将他又拉回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老旧的楼房旁边，漫天的雨伴随着巨大的雷声，小男孩不断地推着地上的人，他呼唤着对方，想把对方推醒。然而地上那人流出来的鲜血已经铺出一副巨大而诡异的画，不断地向周围蔓延，沾染了小男孩的手，膝盖，甚至衣服。 “爸——！” 秦明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警笛响起周围围满了警察，李大宝带着器材赶到现场，。 “老秦，下雨天现场破坏严重，但是从尸体外表看无人为造成的外伤。我建议带回去解剖。”李大宝初步验尸以后走到秦明面前。 嘈杂的人声和警车的灯光将秦明拉回现实，他抬头看了看楼顶，林涛正在与别的警察一起研究现场。 不能被影响，别忘了自己是法医。秦明不断的提醒自己，他攥紧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他深呼吸一下调整了状态。 “你叫人过来清理现场，不少人体组织已经顺着雨水流向四周，记得让人收集起来。我们先把尸体抬上车，然后跟我上楼看看坠落点。” 秦明到达楼顶的时候林涛正在跟警员说话，秦明走过去开始观察现场。 “现场没有人为破坏痕迹，因为下雨再加上是水泥地面很难查出脚印，栏杆上的指纹也很难辨别出来。” “现场有没有留下遗书？”秦明转头问林涛。 “没有，现场很干净，我已经让人去调取监控录像看看除了死者还有没有别人来过天台。” “地上留着一双鞋和钱包，看得出是刻意放好的，由心理学角度来说如果是他杀不会在下大雨的情况下还安排的这么细致，现在暂时排除他杀可能性，重点核实死者的身份。” 初步勘察了现场以后暂时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但是具体细节还要解剖尸体以后才能知道，然而如果是自杀的尸体法医就不能主动解剖。 “重点询问死者家属确认死者近期有没有自杀倾向。” 秦明打开地上放着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他取出来递给林涛。 “明白，你们先回局里，我带人去走访家属。”林涛接过身份证走了出去。 第 2 章 第二章 【他认真的样子真是性感到不行。】 因为暂时无法判断是他杀，所以尸体还不能解剖，秦明只能和李大宝先检查尸体表面。 “死者男性，从身份证日期来看是40岁，坠楼之前衣着整齐。体表除了坠落产生的伤口以外没有明显外伤，因为头先着地死者面部已经无法辨认，目前还不能确定身份证上的人就是死者。采集血样和组织标本，检查一下死者血型看是不是本人，顺便进行药物试验检测死者生前有没有服用药物。” 秦明翻查了一下尸体，尸体因为高空坠落骨头基本都碎裂了，整个尸体如同一个装满了七零八落杂物的皮囊，想辨认具体特征就变得没那么容易。 “左手尾指有旧伤，伤口扭曲，但是根据呈现出来的状态来看并不是这次坠落导致的。跟林涛说询问家属看此人手指有没有受过伤。”秦明扭头对正在记录的李大宝说。 短暂的调查和拍照取证以后，秦明和李大宝回到了办公室。秦明坐在椅子上后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李大宝与林涛联系后本想找秦明说话，可是看着秦明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还是摸了摸鼻子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秦明工作一向严谨，然而这次如此快速的检查完尸体甚至没有片刻的停留就走出验尸房还是第一次。 林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以后，加班加点的排查和走访家属已经可以确认死者就是身份证上那个人。 “死者家里经营生意，生意做得不小，但是最近资金链断裂背负了庞大的债务，死者无力偿还。根据家属的证言死者从三个月前开始就魂不守舍，整日酗酒也不再去公司。后来有段时间经常出去，接着就开始服用药物，我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镇定精神和安眠类药物，家属怀疑死者有抑郁症。如果是抑郁症导致的自杀倒是也说得过去。”林涛从手机里调出在死者家里拍下的药物照片递给李大宝。 “如果是自杀那尸体就没办法解剖了，带家属去认尸了吗？”李大宝问。 “去过了，根据秦明之前说的左手尾指的旧伤家属认出了尸体就是本人。” “送去化验的血样证明死者生前服用了大量的药物，根据你提供的照片大致也能对得上。目前只能先以自杀结案了。”李大宝看了看表对秦明说，“时间不早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秦明也站了起来。 “我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去吧。”林涛这边家属还没有安顿完，死者坠楼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媒体知道，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雨还在下着，雷声倒是小了不少。秦明到家以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起案件与多年前的那起是如此相似，即使秦明已经尽可能的控制自己，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可是手脚的冰冷和连绵不断的雷雨声却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秦明比谁都更能理解这个词语代表的含义，多年前父亲在自己的生日会上坠亡的一幕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脑内，每逢下雨天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时的场景。 漫天的雨，满地的血，自己最亲近的人气息全无。 这么多年来，无数人跟他说他的父亲是渎职犯不堪忍受压力才跳楼自杀，他的母亲因此郁郁而终。秦明无法反驳，当所有人都在否认的时候，再怎么辩驳都显得无力，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成年后的秦明在自己的心理导师罗钥的开导下有了明显的好转，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父亲同样的职业，即使所有人都说父亲是渎职犯，但是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永远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法医，他以此为荣也必会将法医的职业进行到底。 而这起案件却拉出了他尘封已久的阴影，如此相像的情景再现，他根本无法做到镇定自若。当那个自杀者落下的瞬间，当血液迸溅到玻璃窗上的一刻，秦明仿佛听到了心中的壁垒倒塌的声音。 秦明又喝了一杯酒，他必须调整好心态来面对自己的工作，他不能被同样的事情继续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强迫自己睡下，在雨夜里，寂静无人的时刻，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也不去回想多年前的惨痛。 雨还在下着，雷声又变得清晰起来，秦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雷雨的交响乐仿佛在编织一个噩梦进行曲。当闪电降下来的瞬间，从窗外的上空飘落下一个人，他头朝下，盯着秦明，死死的盯着。时间仿若静止，那个人的眼神带着冰凉的嘲讽，他冲秦明露出一个苍白而惊悚的笑，紧接着时间开始转动，只眨眼的间隙地面上便迸溅出血花。血花冲破窗户洒在秦明的脸上，嘴里。 秦明猛地坐了起来，脸上身上布满了冷汗，床单已经湿透，原来是噩梦。那个坠落的人长着和父亲一样的脸，却露出父亲从没露出过的可怕笑容。 他喘着气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屋外已经天光乍现，雨也停了。他爬起来收拾自己，即使头痛欲裂，也必须要去工作，他不能让负面情绪影响自己。 秦明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大宝正在边吃早餐边看报纸。 “现在的媒体反应速度真可怕，昨天晚上刚发生的事今天就已经上了头条。”李大宝向秦明挥了挥报纸，上面赫然写着【某知名企业家因破产跳楼自杀】副标题写着【债务怎么办，员工谁来管，逃避责任的后果由谁来承担？】 秦明有一瞬的愣怔，接着抿了抿嘴。 “有这时间看报纸不如赶紧把结案报告写出来。” 李大宝皱了皱鼻子，放下报纸三两口吃完早餐就开始写起结案报告来。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位，林涛三五不时的过来与李大宝扯皮。正常的出勘现场，解剖尸体分析案情写结案报告，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秦明也逐渐忘却之前发生过的事。 第 3 章 第三章 【今天下雨了，他没有出现。】 一周后 秦明下班以后开车在半路上，天空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他想尽快回家，然而拥堵的交通却让他一步一停。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红灯，这段路上红绿灯又多红灯时间还长，然而这是秦明回家的必经之路只能耐心等待。 秦明烦躁得看了看表，天空中渐渐传出了闷雷的声音，大滴的雨点已经开始落在挡风玻璃上，不消片刻雨幕就挡住了视线。他开启雨刷，看了看红灯还有将近一分半的时间，他在想要不要干脆掉头绕远路看看。 然而事情总是如此巧合，在他扭头看向左手边的时候，路边那栋大楼的最高处却站了一个人。他睁大眼，就这么看着，那个人没有任何预兆的向下栽去，即使隔着雨幕，这一幕也与他前段时间梦里看到的是如此相像。 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那人最终落到了地面，如同一个被砸在地上的罐子，头骨碎裂脑组织迸溅了一地。四肢因为重力的影响扭曲变形，体内的骨骼冲破皮肤的限制刺了出来。顷刻间地面上已经布满了血液。 秦明感觉自己体内的温度仿佛也顺着地面流失殆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又是同样的场景，雷雨天，坠落的人，地面的血。 雷声不断的响着，红灯的倒计时已经结束，绿灯亮起，然而秦明却无法动弹。坠落的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已经看不到尸体的样子，可是印在脑海中的景象却始终无法抹去。 砰砰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明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有人在敲打他的车窗，他把车窗摇下去看着来人。 “哥们儿你怎么回事？没看到绿灯亮了吗？想看热闹不会把车开走再看啊？没听到后面一串鸣笛声吗？”来人举着伞不耐烦地吼着，他本来就有急事，可是秦明的车子迟迟不动，后面的车在催前面的车不动，他气的不行决定下车去理论。 秦明看着来人，那人指手画脚的说了一通他却一个字都没听到。仿佛一部默片，只有动作却接收不到声音。 “哥们儿？嘿，醒醒。这是大马路，要睡回家睡去。”那人在秦明面前挥了挥手，都那么大嗓门的吼了这人竟然还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见过这么呆愣的人。 “不好意思。”秦明找回意识，摇上了车窗开始启动车子。 “靠，神经病啊？一个跳楼的就给吓成这样？”那人莫名其妙的打伞回到车上，秦明的车子一动他终于可以走了。 秦明把车停在路边拿出了电话，手有点颤抖，按了好几下才点开林涛的名字。 “林涛，又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你带人来看看。我，是目击证人。” 林涛给面色苍白的秦明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确定是自己跳的楼吗？” 秦明的反常状态让他有些担心，作为一个法医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怎么能被这具尸体吓成这样。 秦明的手指碰触上杯子，想汲取一些温暖。 “我是碰巧看到，雨下的太大了，那栋楼上我只看到一个身影周围并没有旁人。”秦明喝了一口水。 “他什么时候站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是自主跳下来的。” 林涛叹了口气，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秦明一直在车里坐着，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他叫了好几声秦明才有反应，木然的眼神和苍白的面色都让他为之一惊，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有这种反常的表现。 “你还好吗？如果是自杀案件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秦明立刻就拒绝了，他宁愿待在警局里也不想独自一人待在家中，过于寂静的环境会让他忍不住多想。 “你去忙吧，我等结果出来。”秦明把林涛打发走了，其实他的内心很是矛盾，他渴望林涛对他的关心却又拒绝向林涛示弱。 接连两起跳楼的案件让秦明的心理处于即将崩溃的边沿，PTSD患者一旦受到刺激就会陷入经历过的事情不断进行场景重演。 也许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秦明想着。作为警务人员，如果心理有问题不但会留下案底很有可能无法进行工作，他执着于自己的法医工作也不愿承认过去的阴影，可是现在的事态已经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想起了自己的导师罗钥，目前看来只能去寻求罗钥的开解了。 秦明决定过几天就去罗钥的心理咨询中心看一下，而现在他更愿意在座位上等着林涛给出案件的结果。 四个小时后林涛跟着李大宝一起进入法医科办公室。 “结果出来了，死者是某公司白领，本来生活顺遂衣食无忧。结果前段时间公司裁员把他给裁了下来，他本来即将订婚的女朋友也跟他提出了分手。失业的压力感情的压力让他想不开决定自杀，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遗书。”林涛调出遗书的照片给秦明看。 “我询问了他前同事，前同事说他是个极度完美主义者，做事情一直都力求做到最好，结果因为一次企划的失败导致他一蹶不振，从此走了下坡路。他一度想挽回局势可是上面已经对他失望，再加上女朋友的分手他就留下了遗书选择了轻生。” “我把死者的血液送去化验也测出了不少的药物成分，林涛在他的房间里也找到了安神镇定类的药物。”李大宝接着说。 “对，我问过他的同事，他们说之前没见过他有服用药物的习惯，自从事业开始走下坡路没多久就开始服用药物，会不会是药物产生的影响导致的自杀？” “不会，我查过药物成分都是基础的安神镇定药，这种药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影响的。”李大宝否定了林涛的想法。 “那就只能以自杀结案了，现在的人呐，一点挫折就要寻死觅活的。”林涛摇了摇头，即使结案报告简单那也是要费时间写的。 “没什么事了，你们下班吧。”林涛背对着他们挥了挥走走了出去。 秦明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房子，继续面对即将到来的噩梦。 第 4 章 第四章 【今天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的系法却变了。】 秦明请了一下午的假驱车来到罗钥所在的心理咨询中心，在停车场停好车他却犹豫了。如果性格存在问题他将无法继续从事法医的工作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罗钥在他决定从事法医工作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他的心理状况如果长期接触恶性案件很有可能会引起PTSD的症状导致不断陷入情景重现的境地，情况严重将会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当时的秦明一意孤行，他不相信自己会被过去所影响，法医是他毕生志愿，为了这个事业他可以抛弃一切。 站在心理咨询中心的门口，秦明回想着罗钥曾经对他的心理开导，面对现实需要勇气，而为了自己的事业他必须要面对现实。 他走进了心理咨询中心，然而罗钥并不在。 “罗医生外出参加心理学术讨论会了，短期之内应该回不来，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吗？”咨询台的服务生询问秦明。 “哦，不用了。”既然没找到人，秦明决定放弃。心理学他也是研究过一些的，既然罗钥无法帮助自己他只能依靠自己去处理。 秦明扭头就走，却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秦明？你是秦明吧？” 秦明看过去，是一个熟面孔，可是却记不起来叫什么了。 “好久不见了，我是陆瑛晨啊，曾经跟你一起师从罗老师门下的弟子，忘了吗？” 来人一身干净整洁的西装衬衫，面带和煦的微笑，他向秦明伸出了手。 秦明记起了这个人，曾经在罗钥身边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确实见过这人，罗钥为了避嫌对外一直说秦明是他的学生，而陆瑛晨是罗钥的得意门生，罗钥偶尔也提过这人，说他是个可塑之才。 “你好。”秦明点了点头。 陆瑛晨看秦明没有握手的意向丝毫不在意的把手收了回去。 “你也是来找罗老师的吗？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今天过来叙旧谁知道他外出了。” “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秦明对于不熟悉的人本来话就不多，这人亲切的态度让他不适应。 “等等，你开车了吗？”陆瑛晨拦住了秦明，看到秦明确认的点了点头就羞涩地笑了笑。 “那什么，我的车前段时间坏了送修去了，最近都是坐地铁，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一段路？到地铁站门口就好。” 面对陆瑛晨礼貌的询问秦明没有道理拒绝。 在车上的陆瑛晨话还是不少，他说了许多曾经在罗钥门下与师兄弟的趣事，然而那些秦明并没有兴趣，只是敷衍了几句。 “后来我从老师这里毕业以后就在考虑以后的出路，我发现当代人其实很多人都有潜在的心理疾病但是却不愿就医，要么是工作原因要么就是心里不愿承认或者不想被家人知道。我就决定开一家绝对保护客户隐私的私人诊所，虽然心理医生都有为患者保护隐私的责任，但是真的完全让对方放下戒心还是没那么容易，我的诊所开了一年多了目前才刚有起色有了固定的咨询患者。” 没多久车就开到了地铁站，陆瑛晨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秦明。 “瞧我光顾着自己说话了，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有时间可以过来叙叙旧啊。” 秦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陆瑛晨向秦明道了别就走进了地铁站。 虽然陆瑛晨表现出来的热情让他不适应可是陆瑛晨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留意起来，他确实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来进行正确的疏导，而能保护自己隐私又能疏导自己的除了罗钥他之前确实没想到过别人。现在罗钥不在，而陆瑛晨又是他曾经接触过的人，目前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是夜，又开始下雨了，秦明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跟谭局长打个电话请一段时间的假。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如果再恶化下去将无法进行任何一项工作，那样不但会暴露他的心理问题也会摧毁他的自尊心。 谭局长准了假，秦明挂断电话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伴随着雷雨声他只能静静地消磨自己的痛苦。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秦明刚好喝完杯中的酒，是林涛。 “我听谭局说你请了假，出什么事了吗？”林涛关心的语气从电话中传来，秦明心里一暖。 “没事，最近是雨季我不喜欢下雨，再加上年假攒了太久不用掉可惜了。” “没事就好，虽然请假了我不能天天陪着你，但是你要记得吃饭，我会不定期的过去抽查的。” 恋人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让秦明有些想笑，都是成年人都是男人，林涛显得过于婆婆妈妈了。 林涛还欲说什么却被人声打断了，原来他正在外面办案，当他知道秦明请假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这边有点忙，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忙完了过去找你。”林涛话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一声炸雷。 秦明握紧了手机，他想再听一下林涛的声音，但是林涛已经把电话给挂掉了。 第 5 章 第五章 【我送他的玫瑰被他扔掉了，可是我很开心。】 第二天，雨势依然没有减轻的迹象。 秦明庆幸自己不用外出，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了桌子前准备裁剪布料。缝纫一直是他的业余爱好，也是他纾解压力的渠道。 他边裁剪布料脑中边回想这两起跳楼案件，都是事业不顺选择自杀，都是跳楼，跳楼前都服用了大量药物。但是亲笔写下的遗书不会错，确实是自杀。有点过于巧合，他想给李大宝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尸体信息。 电话接通了，先传入耳中的却是嘈杂的人声。 “喂，老秦啊，我听说你请假了有什么事吗？”李大宝的声音隔着雨声与人声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凌晨又一起跳楼自杀的案件，这次遗书直接放在口袋里了。” 秦明闭上了眼，窗外不断有雨声传来，李大宝还在等他的回复。他放下拿在手里的手术刀站了起来。 “死者是男性吗？” “没错，男性。目测年龄在30岁左右，小黑已经去调查他的亲属情况了。” “没事了，你先忙吧。”秦明挂断了电话，他怕再问下去他将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调，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噩梦一直在折磨着他，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限，他已经不想再受到任何刺激，而这第三起案件已经在他岌岌可危的稻草堆上又添上了沉重的一束。 他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雨声依然没有停，他不得不用酒精来短暂得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 在他抬起头喝酒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到窗外有一个黑影，阴沉的天空和密集的雨幕中，那个影子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院子里面对着秦明。 酒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到处都是，秦明打开门追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他的住处附近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脚印留下来的痕迹。 冰凉的雨水洒在他的身上，顷刻间全身就湿透了。 这不可能，那么明显的一个人影，怎么可能连脚印都没有留下。秦明绕着院子转了几圈，并没有任何痕迹。 又一道闪电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轰鸣的雷声。秦明捂住了头，他不相信这是幻觉，可是一切的迹象表明并没有人来过这里。 浑身湿透，面色惨白，眼神中透露着慌乱。 这是林涛敲开秦明房门时候看到的样子。 在林涛眼中的秦明一向是冷静自持，禁欲且克制的，面对任何一个死状残忍的尸体和恶性案件的时候都能不动如山冷静处理。他从未见过秦明有慌乱的时候，面前的秦明让他觉得陌生，他失去了一直以来冷静的风度，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明，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样子？”林涛冲进屋去从柜子里拿出毛毯给秦明披上，现在的天气远不到寒冷的时候，可是秦明的手却冷得如冰块一般。 林涛忙着去烧热水给秦明取暖，而秦明却在见到林涛的一刻冷静下来。 不能让林涛知道自己的心理阴影，秦明想着，这是自己的事情，不能让林涛过度的参与进来，他的状态只能靠自己来扭转。 这是秦明最后的坚持，从他立志要当法医的时候他就决定绝不与人说起自己的过去，即使林涛是自己的恋人，但是如果一味地依赖对方而不靠自己走出去他将失去尊严。 他接过林涛递过来的杯子，在沙发上坐下。 “我没事，只是我本来就讨厌下雨天，今天遇到了恶作剧被吓了一跳而已。” “恶作剧？秦大法医你这么厉害还会被恶作剧吓到？”林涛调侃了一下秦明，从秦明坐到沙发上开始面色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附近的小孩子捉弄人罢了。”秦明搪塞了过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林涛看出了秦明的心思，既然秦明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好吧，你今天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买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 林涛坐在秦明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最近发生了几起连环抢劫案，犯罪嫌疑人流窜在两个市反复作案。谭局安排我明天去隔壁市一起组成案件调查组，大概要半个月时间，这期间你照顾好自己。” 林涛手心的温度传来，秦明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也有了一丝温度。 “好” “要有半个月不见啦，让我好好抱抱你。”林涛揽住秦明，被秦明皱着眉头把手打开。看着秦明恢复了往常的状态林涛笑了笑。 “你身体这么凉还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赶紧去洗个澡吧。”林涛催促着秦明，夜还很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父亲的脸、受害者的脸不断地浮现，漫天遍地的红，而他却一步都动不了。他看着血液逐渐浸湿他的鞋面，蔓延到裤腿，那血是如此寒冷，冻住了他的双腿。他想挣扎，可是面前却是父亲和受害者嘲笑的脸，他们仿佛在对他说坠落吧，与我们一起坠落，深渊在等着你。 无数个声音回响在秦明耳边。 【你爸爸是渎职犯。】 【你妈妈因此而死。】 【你是渎职犯的儿子。】 【子承父业，你会步上你父亲的后尘。】 嘲笑的声音、讽刺的声音、冷漠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秦明痛苦的抱住了头。 在那些声音里，突然出现了林涛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冷漠，刺激着秦明的每一根神经。 【原来你爸爸是渎职犯，我竟然爱上了一个渎职犯的儿子。】 【真丢人。】 【你不觉得羞耻吗？】 秦明猛地坐了起来，他扭头看去，林涛依然睡得很熟安静的躺着。大概是因为白天的工作太累了，秦明这么大的动作他都没有醒。 秦明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梦而已。 他下床给自己倒了杯酒，连林涛都侵入了他的梦里，他确定自己的状态必须要扭转了。书桌上放着的那张名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端着酒杯走过去拿起名片。 必须要找心理医生了，他下了决定。 第 6 章 第六章 【我给他点了一份蛋糕，我知道他不吃甜点。】 第二天一大早林涛就走了，他要回去自己的住处收拾出行必备的东西。秦明送走了他以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一件让人抗拒的事情，即使是心理医生。秦明的手上拿着名片考虑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陆瑛晨略带睡意的声音传来。 “打扰了，我是秦明。” “秦明？真难得接到了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陆瑛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温和沉稳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效果。 “你之前说过你的诊所非常看重患者的隐私对吗？” “没错啊，怎么了？” “我有点事情想与你商量，你今天有空吗？” “你等等，我看一下日程安排。” 秦明喝了一口咖啡，静静地等着陆瑛晨的回复，两分钟过后陆瑛晨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看了一下，今天上午我没事你可以过来。” “好的，”秦明看了一下表，现在才七点半。“九点见。” 九点钟，秦明准时出现在陆瑛晨的心理诊所门口。他走到咨询台向服务生确认了一下预约信息。 “陆医生刚才出去取东西了，他有说过今天上午您会过来，他让您直接去他办公室等着就好。”服务生向秦明指出了陆瑛晨的办公室位置。 秦明谢过服务生后径直走到办公室打开了门。 房间给人的感觉很舒适，淡绿色的沙发，淡蓝色的窗帘，甚至墙壁都是非常淡的黄色。秦明走到陆瑛晨的办公桌前，坐在桌边的椅子上。陆瑛晨的办公桌非常整洁，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台电脑就是一副相框。相框斜着摆放，从秦明的位置也能看到相框里的内容，那是一张合照。 这张合照秦明并不陌生，他也有一张。 照片是一张集体照，在一个宴会厅里，秦明记得这是罗钥的学生毕业时开聚会的照片。那时候秦明本来是拒绝参与的，但是恩师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索然无味的参加完整个宴会，在即将散场的时候罗钥提出要照一张合照，然后拉上了秦明。秦明站在罗钥的左手边，而右手边就是陆瑛晨。 照片中秦明的表情有别于别人的满面笑容一脸的漠然，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记得后来罗钥还向他抱怨过说他连假笑都不会。 门被打开，陆瑛晨走了进来。 “抱歉抱歉，今天本来该派发报纸的员工请假了，我每天都有看报纸的习惯所以自己去取了来让你久等了。”陆瑛晨拿着一叠报纸走到桌边坐下把报纸放在了右手边。 “没事。”秦明自然看到了报纸上的内容，大标题赫然写着【有为青年高楼坠落，是精神压力还是情感受挫？】【多起自杀事件引发的社会问题】 秦明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如此大肆报道的报纸他之前就在李大宝手上看到过，他尽量回避却不能阻拦别人获得信息。 “我给你倒杯水吧，你喝热水还是冰水？”陆瑛晨殷勤得站起来准备给秦明倒水。 “不用麻烦了。”秦明谢过了陆瑛晨的好意。 陆瑛晨又坐了下去，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你我都是罗老师的学生，心理学方面咱们都学过，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案件发生需要讨论吗？” “不是，”秦明否定了陆瑛晨的问题，“今天我是有些私事想向你请教。” “请教谈不上，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就好。”陆瑛晨笑了笑，静静地等待秦明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明静默了几分钟，而陆瑛晨依然面带笑容安静的等着。 “你对PTSD了解多少？”秦明最终还是开口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个体在经历或者遭遇到自身或者他人死亡的威胁后产生的延迟或者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那你有没有接触过PTSD患者？有没有一些什么治疗方式可以缓解这种症状。” “患者倒是接触过，至于缓解症状，目前看来只有亲人或者亲近的人的支持鼓励以及自身的抵抗才能勉强缓解。PTSD是一种很麻烦无法根治的心理疾病，需要治疗的周期会被拉得很长，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有好转的迹象。” 秦明又沉默了下来，陆瑛晨教科书般的回答他早就知道。 “那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缓解症状的方法？”他又问了一遍。 “嗯……”陆瑛晨明显犹豫了片刻。“倒是真的有一种方法，只是这种方法必须要患者自己有强大的意志力来支撑。” “是什么办法？” “刺激疗法。” “刺激疗法？” “对，因为PTSD本来就是患者自身受到刺激后陷入内心世界并且不断重现事发情景的表现形式。刺激疗法就是刺激患者去主动面对情景重现的情况，然后依靠自身意志力和心理医生的诱导来缓解症状。不过这种方法有一定的危险性，患者如果不是意志力强大并且确实有要摧毁心理阴影的决心是很难做到的。我个人不太提倡这种做法，这是建立在患者自身不断痛苦的前提下的一种摧毁治疗，一不小心就会给患者造成无法扭转的伤害。” “就你目前接触的PTSD患者来看有没有人使用过这种疗法？” “恕我直言，”陆瑛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个小诊所刚开一年多，接触的患者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心理问题，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心理症状，所以这种治疗方式我并没有使用过。” 秦明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手半握拳撑住下巴，那是他思考时候的惯用姿势。陆瑛晨的回答让他有些忐忑起来，这种治疗手法仔细想想确实很危险，如果长期处于一种负面情绪下，难保不会产生更多的心理问题。 “冒昧问一句，是谁患了PTSD？”陆瑛晨打断了秦明的思考。“难道是，你自己吗？” 秦明抬眼看了他一下，把手收了回去，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陆瑛晨他的问题，低下头他又看到了那份报纸。 “怪我多事了，本来就是闲聊嘛。”陆瑛晨笑了笑打破了尴尬。 陆瑛晨看到秦明一直盯着那份报纸看赶忙收了起来。 “这种负面的报道最近层出不穷，媒体就是会拿□□做文章，也不想想心里脆弱的人看到会怎么想。”他合上抽屉话锋一转，“不过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觉得这些自杀的人心里实在是过于脆弱了，这世上困难有很多，每个人都会经历挫折，还没有去争取就先放弃的方式是懦夫的行为。再不济还有我们这些心理医生的存在嘛，为什么不来寻求心理医生而想不开去跳楼呢？” 陆瑛晨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还没有问呢，你从罗老师那里学成以后去哪里高就了？咱们都是学心理学的，你是不是在哪个大的心理咨询中心就职啊？” “龙番市公安局。”秦明站了起来。 “现在公安局也特聘心理医生了？” “我是法医。”秦明结束了对话，看了看时间准备离开。 陆瑛晨不再多问了，法医是个比较敏感的职业，他怕问得多了秦明会不耐烦，只是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学心理医学的人会从事法医职业。 “还有，我并不是学心理学的，我学的一直是法医学。”秦明拉开门准备走。“过段时间可能还会有新的问题来向你请教，先告辞了。” 第 7 章 第七章 【今天知道了他的住址，我在他的车上放了一束狗尾草。】 秦明开始泡在图书馆里，他查阅了不少心理学和PTSD方面的书。陆瑛晨说的没错，PTSD的治疗方法里确实有刺激疗法，但是因为危险系数太高并没有多少案例的描述。 如同梦魇一般的过去已经折磨了秦明二十多年，要克服心理障碍已经是刻不容缓的情况，秦明深知这个道理。近期的几起跳楼案件已经在不断地刺激秦明，然而陆瑛晨说得对，如果只是刺激而没有心理医生的疏导那么只会摧毁却无法重铸。 秦明合上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在桌子上堆了高高的一摞。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秦明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准备重新去磨一杯咖啡。 接连三天都没有再下雨，这让秦明的精神得到了缓冲，请假在家的这段时间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起来以后就是看书。他不想让自己的大脑处于放空状态，那样便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从只是梦到有人坠楼到近亲的人说出残酷的话，这种状态在不断恶化，他不知道下一次会梦到什么。恐惧睡眠已经是被PTSD影响到一定程度的表现，他只能依赖咖啡因来保持清醒通过酒精来短暂放松。 秦明看了看装咖啡豆的瓶子，已经快见底了，桌子上也放了很多喝空了的酒瓶，明天要出门去补充一些了。很多PTSD患者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逃避痛苦，这是曾经的秦明非常不屑的一种方式，他更愿意通过侦查案件来转移注意力。可是当痛苦的事情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理解那些患者的做法，这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秦明泡好了咖啡继续坐在桌子前开始研究心理书，仅靠外界的刺激与疏导是不行的，他明白只有自己有坚强的意志才可以直面痛苦。 林涛给秦明打电话的时候秦明刚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林涛的语气里透露着疲惫，抢劫团伙的流窜作案让他伤透了脑筋。 “本来以为一周差不多就能结束了，没想到这个团伙这么狡猾，好几次都让他们溜了。” “把心态放平，顺便追查一下当地的黑势力，他们能这么快的逃脱离不开有人通风报信。”秦明边在酒架上放酒边安慰着林涛，林涛在行动能力上无可匹比却容易在细节上产生疏忽。 “明白，不说这些了，你最近这几天怎么样了？我看天气预报今晚好像还会下雨，你注意一些，” “嗯，不用担心我，尽快抓到犯人才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 寒暄了几句后秦明挂断了电话，现在才下午四点，可是外面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秦明开了一瓶酒坐在沙发上静待雷雨的到来，无法躲避的话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 晚上七点，暴雨如约而至，天空仿佛被捅破了一个窟窿，倾盆大雨裹着闪电雷鸣向地面袭来。秦明躺在沙发上捂住了耳朵，房间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却依然阻挡不了闪电亮光的入侵和随之而来的轰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依然没有减弱的趋势，秦明从沙发上坐起想给自己再倒一杯酒。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调，像是有规律的敲门声。秦明抬头看了看，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当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放下酒杯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如此狂风暴雨的天气林涛还在外地，到底是谁会来找他。 秦明打开门的时候只有迎面而来的破碎雨滴，门外空无一人。或许是雨点打在门上的声音听错了吧，秦明准备关门。 黑暗的突然侵袭让秦明握着门把的手顿住了，大片大片的黑暗仿佛一个漩涡要把他吸入。他看着前方，天空中的闪电照亮夜空，路灯在雨幕的遮掩下变得模糊不清。 停电了。 路灯还亮着，远处的楼房里灯火通明，偏偏只有秦明的房间停电了。 秦明一时无法移动，大开的门外骤雨瓢泼，雨水席卷门廊径直浸湿秦明的衣服，寒意袭来，仿若冰块一般包裹着秦明。 可能是跳闸了，必须要去修。秦明想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放开门把，必须去拿手电筒，必须要去看看电闸。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进到房间里的，黑暗的包围和外面的闪电让他如同身陷地狱，他终于摸到了手电筒。一束光暂时照亮了他的周围，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握紧又松开，他向门口走去。 如果说一切戏剧源于生活，那么一部惊悚的恐怖片出现在生活里会是什么样的骇人情形？ 秦明走到门口，他举着手电筒抬头看去，入眼的景象让他几乎丧失浑身力气，他扶着门框却无力支撑自身的重量，他的眼神还是看着前方可是身体却慢慢地摊到在地。 对面楼上的身影透过雨幕深深地印在秦明的眼里，明明应该是模糊的景象却不知为何真实的可怕。 不。秦明在心里拒绝着。 不可以。他摇着头，想挪开视线身体却不受控制。 不要跳！！！ 然而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那片黑影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冲向地面。 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砸在秦明的心里，伴随着高耸的墙壁倒塌的轰鸣。有什么东西，已经碎的一干二净。秦明心理最后的一道防线已经溃不成军。 秦明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地上爬伏着的人一动不动，大片的红色开始蔓延，明明距离秦明很远，却不断地侵蚀着周围，慢慢地向秦明袭来。 秦明向后爬了几步，他想躲开那片红色，然而就如同潮水一般，红色的血向他卷来，顷刻间就覆盖了脚面。 不！放开我！！秦明挣扎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猛地关上了门。屋内一片黑暗，手电筒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何处，门外不断传来敲打声，仿佛有人趴在地上轻轻地敲着门。 秦明已经要崩溃了，他甚至找不到自己肢体的位置。在黑暗中，他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永远无法脱身的地狱。 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秦明一点都没印象，当他的意识回归本体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早上了，下了一夜的雨早已停止，他就这么在门边的地上坐了一晚上。 抬起头看向窗外，却被阳光刺痛了眼睛，他擦掉被阳光直射产生的泪水缓缓躺倒，终于熬过去了。 “啊！！谁啊！把假人随便乱扔想吓死人啊！哪个缺德玩意！”外面传来一个大妈高亢的叫声，“还弄了一地颜料，太没公德心了，不知道打扫起来多麻烦吗！” 假人？颜料？秦明迅速的爬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下了一夜的雨地面积了不少水，然而秦明无暇顾及，踩着水冲到昨天那人的坠落点。 地面上躺着的是一个模特假人，浑身上下包裹着深色的雨衣，摔落在地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碎片和旁边的墙上都沾染了不少淡红色，一眼就可以看出并不是血液。 竟然是假人，秦明有些想笑，自己竟然被假人吓到失去意识。 “呵呵，”秦明控制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假的，假的！”他忍不住笑得弯下了腰，自己作为一个法医竟然会被假人吓到惊慌失措。 “谁他妈在恶作剧！”秦明吼了出来，然而除了那个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的保洁大妈周围并没有别人。 保洁大妈被秦明的癫狂吓得不轻，顾不上清理地面就跑了，大早上的这人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还是过会儿再来清理吧。 秦明回到屋里，想到家里还停着电就去翻看电闸，果然是跳电了，可能是昨天天气的影响。他把电闸扳上去以后回到房间找出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林涛的。他给林涛拨过去，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距离林涛回归还有段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喝完一杯咖啡，把自己收拾整齐以后拨通了陆瑛晨电话。 第 8 章 第八章 【他还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太可爱了。】 “也就是说，因为你父亲在雷雨天跳楼自杀，对你的刺激太大导致了PTSD？”陆瑛晨看着秦明，有些艰难的开口。 “没错。” “然后近期的几起雨夜跳楼自杀案刺激到你所以引起了应激反应？” “是。” “那你现在的应激反应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酗酒、失眠、幻觉、幻听。” 陆瑛晨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学生时期的秦明一直是冷漠疏离的，再加上秦明说自己从事法医这个需要强大意志来支撑的工作，这样一个极端冷静理智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情况变得如此严重。 “那我能帮你什么？” “对我进行刺激疗法。”秦明从回答陆瑛晨的问题开始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的手肘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陆瑛晨的目光固执且坚定。 “秦明，你要考虑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如果进行刺激疗法我不能保证能及时把你拉回来。” “如果不用这种疗法谁也无法把我拉出来。” 陆瑛晨又思考了片刻，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叹了口气，摆正姿势看着秦明。 “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作为心理医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已经过于严重，我建议先从催眠疗法入手循序渐进得去进行。” 得到了秦明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就把秦明带进了办公室内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用厚厚的窗帘遮挡着阳光，房间中央有一个可供一人躺下的沙发床，床边有一把椅子和一盏落地灯，灯光昏暗。 陆瑛晨让秦明躺在沙发床上，自己去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盘熏香点燃后放在落地灯支架的平面上，然后拿了一个笔记本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开始我要对你进行催眠，请你尽量放松。不要抗拒熏香的味道，闭上眼睛根据我的指示在大脑内形成印象。” 秦明松开领带躺下并尽量让自己处于一种放松状态，陆瑛晨的声音很沉稳安定，熏香的气味也并不刺鼻，秦明根据他的指示慢慢地进入到深层意识中。 几分钟后，陆瑛晨确定秦明已经被催眠就开始提出问题。 “你现在是一个7岁小孩子，你正在过生日，你的身边是谁。” “爸爸，还有妈妈。” “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爸爸问我长大后想做什么。” “你说了什么？” “我要当法医。” 秦明似乎陷入了童年生日聚会时的场景里，脸上露出了微笑。 “现在下雨了，外面在打雷，你看到了什么？” 秦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挣扎，嘴巴抿了起来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陆瑛晨又问了一遍。 “爸爸，在地上，好多的血，好多……”秦明艰难得开口，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你怎么发现你爸爸在地上的？” “声音……” “是什么声音？”陆瑛晨拿出手机查找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放在秦明耳边。“是这个声音吗？” 那是一段雷雨声，只有短短的十秒，可是进度条即将结束的时候却传来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巨响。 秦明挣扎得更加厉害，他的身体开始发抖，手开始撕扯身下的沙发床垫子，他说不出话。 “是这个声音吗？”陆瑛晨又问，然而秦明已经无法回答，他又陷入了深深地噩梦里。 陆瑛晨决定换一个问题来问，现在的秦明气息紊乱呼吸困难什么都问不出，继续问下去恐怕会把他惊醒或者陷入深度催眠无法清醒过来。 “现在你在孤儿院里，你在画画。这时有人在你背后说话，他们说了什么？” 秦明花了点时间来平复呼吸，陆瑛晨安静的等着。 “在你背后的人，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我爸爸是渎职犯。” “你的妈妈呢？” “妈妈……妈妈生病了。” “你妈妈为什么生病了？” “妈妈知道爸爸是渎职犯了……” “妈妈去世了吗？” 秦明的眼角凝聚了泪水，他似乎看到了病房里妈妈身上的白色床单，床单慢慢地遮住了妈妈的脸。 “妈妈去世了。” “是谁害死了你妈妈？是那些告诉你妈妈爸爸是渎职犯的人吗？” 秦明沉默下来，他印象中妈妈身体一直不好，爸爸自杀以后她就扛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当警察告诉她爸爸的事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妈妈捂着胸口倒下。 “是那些告诉你妈妈爸爸是渎职犯的人吗？”陆瑛晨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他必须要听到秦明的回复。 然而秦明却没有再说话，在潜意识里，他知道警察都是好人，爸爸和妈妈的死不是警察的错。 陆瑛晨问了第三遍，可是秦明依然拒绝回答，他叹了口气。 “你的妈妈被害死了，她被那些人害死了，他们告诉了她你爸爸的事。” “不……不是。”秦明又开始抗拒起来，不是这样的，“他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知道你妈妈身体不好，还是告诉了她你爸爸的罪。那些人就是故意的，他们要害死你妈妈。” “不是……不对，不是这样的……” 秦明的手指开始痉挛，用力太大他的手从沙发床上滑了下来被陆瑛晨一把接住。陆瑛晨握着秦明的手，他轻轻得抚摸着秦明的手腕，然而嘴里的话还是没有停。 “他们是杀人凶手，是害死你妈妈的仇人。” “不……” “都是他们让你失去了爸爸妈妈，让你在孤儿院被人指指点点。” 陆瑛晨站起来，绕到秦明的头顶位置蹲下，而秦明的手还握在他的手中因为他的动作被举过头顶，他用脸摩挲着秦明的手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话。 “他们说你是渎职犯的儿子，说你是个累赘。” “他们说你是污点。” “你恨他们。” “现在我要开始倒数，当数到1的时候听到声音你就会醒来。5、4、3、2、1。”陆瑛晨打了一个响指，秦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陆瑛晨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把室内熏香的味道散去。 “还好吗？身体有没有觉得难受？” 秦明从沙发床上坐起，头略微有点沉，他揉了揉头。 “没有，只是感觉睡了一觉，做了很多梦，可是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 “人类经常在做完梦清醒以后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催眠也是在你睡眠过程中拉出你大脑内的潜意识，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陆瑛晨熄灭了熏香后又坐在秦明对面，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我知道PTSD的影响有多深，可是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秦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催眠过程中你拒绝回答一切与曾经创伤有关的问题，只要我深入询问你就会出现极度抗拒的反应，你的精神绷得太紧了。” “那催眠对我没有效果吗？”秦明对于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 “效果倒是有一点点，至少我了解了你敏感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要疏导你的精神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我建议你定期来我这里复查，你的状况可能需要多次催眠才能改善，” “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这个说不准，你的心理创伤确实很严重。”陆瑛晨思索了片刻，“我们先以一个月为疗程吧，就算不能做到完全遏制，但是至少我会尽量去缓解你现在的情况。” “好。” 秦明站起来就想走，既然做了决定要配合治疗他就不会拒绝陆瑛晨的要求。 “还有，你之前酗酒失眠的情况我建议你服用一些药物，不要抗拒睡眠，不然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我给你开一些安眠定神类的药物你先试试看。”陆瑛晨在笔记本上快速的写了几个药物的名字撕下来递给秦明。 秦明拿过来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普通的药店能买到的药，只是药物的名字让他有些熟悉。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几起自杀案件的受害者都服用了类似药物。 “这些药你还给别人开过吗？”太过于熟悉的药名让他向陆瑛晨提出质疑。 “这些是心理医生常给患者开的药啊？”陆瑛晨对秦明说，“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安神类药物是很常见的现象啊。”他不明白秦明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秦明没有再追问下去，拿着药单就走了。 第 9 章 第九章 【他的身边出现了别人，我很不开心。】 秦明看着手里的药，假期已经没剩几天了，近日来的酗酒和□□已经让他瘦了一大圈，这种症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有问题，如果精神再不济将会严重影响他的工作。仔细斟酌了一下他还是服用了药物，他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做噩梦，但是他也了解如果继续失眠下去他的身体确实会无法承受。和陆瑛晨约定的时间是一周去一次，那么剩下的时间只有靠自己调节。 秦明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睡意袭来，今日没有下雨没有雷声，前一晚的过度惊吓和知道是恶作剧以后的大起大落让他非常疲惫，他希望自己能安然的度过一晚。 可能是催眠使用的熏香的问题，秦明从陆瑛晨的诊所回来后精神已经没有那么紧绷，晚上再配合安眠定神的药物他真正的睡了一个好觉。 林涛与他联系说案件差不多解决了，过两天就能回来，他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也是自己回去上班的日子，多日未见他确实有点想念林涛。还要把房间收拾一下，近期的反常让他无暇顾及房间的卫生情况，满桌满地的酒瓶如果被林涛发现也不好解释。 后面的几天依靠药物秦明确实精神好了很多，转眼就到了假期结束的日子。秦明刚踏入办公室就迎来李大宝的热情欢迎，他不在的时候一切案件相关和解剖都是李大宝一个人在做，工作量的增多对一个每天都在被逼着相亲的女孩子极度的不友好。 秦明用鼻音表示了对李大宝的嘲讽。 要出了休假期间的案件报告他就开始研究起来，端正严谨的工作态度一直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严重的案件发生，对于法医来说相对清闲，当然这是对于秦明来说。 “林涛跟你说了吗？他大概后天就回来了。”李大宝凑到秦明面前。 “说了。”秦明研究着报告并没有抬头。“这个足迹鉴定怎么和犯罪嫌疑人数据不符？” “他作案的时候特地穿了比较小的鞋，耍小聪明以为我们查不出呢。” “嗯。”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陆瑛晨的短信，提示他两天后去复查。算算日子差不多有一周了，他刚回复完就被李大宝拉着去吃饭。 “林涛婆婆妈妈的非要跟我说等你回来了让我拉你去吃饭，瞧给他担心的。不过你最近确实瘦了不少，你这是请假减肥去了啊？” 秦明喝着粥并没有理她。 “这几天睡眠如何？” “还好。” “还有继续做噩梦吗？” “最近没下雨，暂时没有。” “幻觉和幻听呢？” “暂时没有。” “好的，你的气色确实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如果再有问题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这几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之前的催眠记录，你目前会引起应激反应的主要原因就是雷雨声和落地声，如果要进行刺激疗法那这些声音你必须克服，我从网上找了几个音轨合并在一起组成了一段音频，你如果允许我会放给你听。” 秦明闭上眼，手握在一起紧到发白。 陆瑛晨看出了他的犹豫放下了手机。 “这么快就用确实不太合适，你的精神状况刚有好转。这样吧，我们还是继续进行催眠疗法，等你的情况差不多稳定后再用吧。” 秦明呼出了一口气，他确实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声音。 “那先随我进来吧。” “你有爱人吗？” “有。” “他叫什么？” “林涛。” “他是做什么的？” “警察。” “是和害死你妈妈的人同一个职业吗？” “……” “是和害死你妈妈的人同一个职业吗？” “是……” “你害怕被他发现爸爸是渎职犯的事吗？” “……害怕。” “可是他是警察，他迟早会知道。” “不能告诉他……” “可是他是警察，和害死你妈妈的人一样。” “他不一样。” “他和别人是一样的，他和害死你妈妈的人是一样的。” “不……” “他会说你是渎职犯的儿子，他会说你是污点。” “……” “他会说真丢人，我爱上了渎职犯的儿子。” 秦明的气息开始不稳，之前梦里林涛冷漠的表情和话语仿佛又重现。 【原来你爸爸是渎职犯，我竟然爱上了一个渎职犯的儿子。】 【真丢人。】 【你不觉得羞耻吗？】 他仰起头，冷汗逐渐沁出来，额头的发丝也凌乱了一些，其中的一缕挣脱束缚飘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 陆瑛晨挑起那缕头发，发梢已经被额头的冷汗浸湿，他拨过头发用手指轻轻描绘着秦明的眉毛轮廓。 “林涛会讨厌你，因为他讨厌渎职犯的儿子。” “你被所有人厌恶了，因为你是渎职犯的儿子。” “你妈妈被他们害死了，你妈妈被警察害死了。” “……妈妈，被警察害死了。” “对，你恨他们。” “我恨他们。” “你恨林涛。” “我……恨林涛。” 雷雨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陆瑛晨把手机从秦明耳边拿开。 “这个声音让你失去了爸爸。警察害死了你的妈妈，你恨他们。” “我恨他们……” “当你醒来，你会忘记刚才梦里的所有事情。你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处理案件，你会暂时忘记噩梦做一个正常的法医。5、4、3、2、1。” 陆瑛晨用响指唤醒了秦明，他冲秦明露出笑容。 “看来我给你的药物确实有些效果，这次的催眠进行的还算顺利，你在面对敏感的问题的时候反应也没有那么大了，我建议药物还是要继续吃一段时间。” “好。”秦明把有些凌乱的刘海拨回去，站起来系好了领带。 “照你目前的症状我觉得再有两到三次催眠就差不多可以进行刺激疗法了，你最好做下心理准备。” “……好” “天气原因如果导致你出现应激反应的话我建议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如果有伴侣的话会起到更好的纾解效果。” 秦明莫名其妙的看着陆瑛晨。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需要伴侣来纾解？” “伴侣在人的心理上是有支撑和辅助作用的，感性的相处会让你转移注意力，这对你的心理阴影来说是一种良好的处理方式。” 秦明没有再说什么，他是打从心底里拒绝林涛参与进来的。 “如果一味的对伴侣隐瞒自己的情况只会让你的心理压力更大，这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 然而他并不会向林涛坦白，这是最后底线。 秦明打开房门的时候林涛正在沙发上喝啤酒，脚翘在茶几上眼睛盯着电视机看得入神，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听到声响林涛赶紧把脚放了下去冲秦明露出了讨好的笑脸，讲究的秦明从来不会允许他把脚放在茶几上。 “你回来啦？我刚从警局过来没多久，没看到你人你去哪儿啦？吃饭了吗？” 秦明放下钥匙脱下西装外套挂起来。 “吃过了，遇到了老同学，就一起吃了顿饭叙叙旧。你呢？” “我刚回来就被拉去接风宴，我还担心你没吃呢，哪儿的老同学啊？我见过吗？” “我的导师罗钥那边的学生，学生时期有过几次接触。” 林涛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从背后抱住了秦明。 “好久没见了，真想你。”他低头闻着秦明的脖颈，“嗯？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秦明低头闻了闻，在陆瑛晨那里接受催眠的时候熏香的味道沾在了身上。 “大概是吃饭地方的熏香吧，味道挺浓的，我一会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 “嗯——”林涛拖长了音调显出一丝撒娇的味道，“一起洗好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秦明好笑的伸手抚摸埋在自己脖子上的林涛的脸。 “你是小孩子吗？对我还撒娇……”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林涛扳过去，嘴唇瞬间被噙住。 ……【和谐】 深陷□□的秦明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是这段时间每天都做的事情，可是他来不及去想，林涛的进攻让他只能全力应对。 第 10 章 第十章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这样不行。】 时间已经接近深夜两人才疲惫的睡去。林涛从临市赶回以后就没有休息，而秦明这几天才刚能睡好。两人的精力发泄完都已经累得不行，秦明直到陷入梦境的前一刻才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记了吃药，然而疲惫的身体也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明天再说吧，秦明确实太累了。 然而雨季就是如此，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突然下起大雨，雷声也总能让人猝不及防。 两人睡觉之前都没有穿衣服，迷蒙之中林涛感觉有一具温热的肉体慢慢靠近自己，然后掀开被子跨坐在他的腰上，半梦半醒之间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腰。 “今天很累了，明天再来好不好？”他迷迷糊糊的说着，然而身上的重量并没有离开，一双略显冰凉的手从他的腰际慢慢地向上滑去。 那双手滑到他的脖子，细长的手指先是在他的喉结上抚摸了几下，接着冰凉的触感慢慢包围住他的颈项，然后便收紧。林涛想动，可是手臂也被压住了。窒息的感觉慢慢侵蚀他的腹腔，他难受得睁开了眼。 秦明低着头，散落的刘海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他坐在林涛的身上，双腿压住林涛的手，双手死死地掐着林涛的脖子。林涛挣扎了一下，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力道。秦明平时除了解剖尸体以外拿过的最重的东西大概就是工具箱，他从没想过秦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闪电的光从窗外刺入，短暂的照亮了整个房间，林涛看清了秦明的眼。 冷漠、无情、带着疯狂，这是林涛经常看到的眼神，在杀人犯的身上。而秦明的眼神与杀人犯的是如此相像，林涛不解，到底是什么让秦明产生可怕的变化，他离开的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秦明自己是否有意识到？ 窒息感已经开始侵占林涛的大脑，手脚逐渐麻痹，他的力气在慢慢消失。 这样下去不行，秦明会被毁掉的。他使尽全力把手从秦明的压迫下抽出握上了秦明的手腕。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尽力拉开秦明的手。 又是一道闪电裹着闷雷袭来，秦明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手上的力气也慢慢放松。 空气的突然入侵让林涛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他松开了秦明的手。 “我……做了什么？”秦明像是刚刚找回意识，他看着身下的林涛，咳嗽产生的剧烈震动从两人贴近的皮肤上传来，借着闪电的亮光他看到林涛颈部明显的手指印。 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发颤，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林涛身上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刚才为什么在林涛的脖子上。然而林涛脖子上明显的痕迹述说着他刚才所做的事。 林涛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他扭头看着秦明，秦明的脸失去了血色，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用双手抬起秦明的脸。 “我是谁？” “林涛……”秦明抬起眼看着林涛，眼神充满了慌乱。 “你是谁？” “我是……秦明。” 巨大的打击冲击着秦明，他陷入了混乱，而屋外的雷声仿佛在宣判他的罪行一般响得更大声，他终于晕了过去，倒在了林涛身上。 林涛抱着秦明，秦明的身体冰凉，刚才的打击让他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把秦明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套上了衣服，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秦明的脸，即使失去了意识秦明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作为恋人他没有察觉出秦明的变化是他的失误，可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之内变成这样。 他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天亮。 昨晚的暴雨只下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秦明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整间屋子。他拿手捂住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就被身边的林涛吓了一跳。 “你坐在这儿干嘛？” 林涛在秦明的床边坐了一宿，直到秦明坐起来他才扭头看过去。 “怎么了？”秦明莫名其妙的看着林涛，林涛的眼神他有些看不懂。 “没事，我也刚起，想看会儿你的睡脸。”秦明似乎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林涛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至于脖子上的痕迹，幸好他穿的是高领的衣服算是勉强遮住了。 秦明白了他一眼掀开被子站起来开始穿衣服，而林涛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刚才接到电话，谭局找我让我过去一趟。”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吧。”秦明边穿着衣服边说。 “我还要吃早饭呢，你不是没吃早饭的习惯么？”林涛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总不能让你秦大法医干坐着等着我吧？我就先走啦。” 秦明没有再挽留，他看了看时间决定洗漱一下先去喝一杯咖啡再说。 “哦对了，”林涛扭过头对秦明说，“我是龙番市刑警队的林涛，而你是法医秦明，我的爱人。” 林涛反手关上了门，刚才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无踪，他拿出电话打给了小黑。 “小黑，帮我查一下秦明最近都与谁联系密切，顺便查一下罗钥的身份，越快越好。” 他扭头看了看秦明的房子，秦明的状态过于不对劲了，如果不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就是他自己的心理有些问题，他不能直接向秦明摊牌那么就只能自己去调查。 昨夜秦明疯狂的样子让他惧怕，秦明的心里住进了一个魔鬼，而他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去驱散。 决不能让秦明堕落。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我讨厌那个在他身边的人，他在阻碍我。】 连续几天林涛都在有意的躲避着秦明，除非必要他很少再去法医科串门。秦明觉得有点奇怪倒是也没有深究，他经常想起林涛在那天早上说的话【我是龙番市刑警队的林涛，而你是法医秦明，我的爱人。】林涛为什么要刻意说出这种话？他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还是说林涛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林涛不来找他也好，他服用药物的事情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雨季终于过去了，天气逐渐放晴温度也慢慢有所回升。这对秦明来说是好事，连日的暴雨让他的情绪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打雷。现在天气开始变好再配合药物的治疗他已经慢慢找回了平时的状态。 “死者女性，年龄在30岁左右，根据尸斑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20小时左右，尸体在哪发现的？”他下意识的扭头去问林涛，然而林涛并不在。 “在城乡结合部的一座桥下，那座桥是必经之路平时经过的人不少。这段时间一直下雨水位有所提高，所以抛尸的地点并不算太隐蔽。”李大宝翻了翻手边的资料回复秦明。 “嗯。”秦明继续检查尸体，“身中数刀，都是劈砍伤没有戳刺伤，先拍照然后记录一下伤口数量。” “好。”李大宝拿出相机。 “根据伤口形状来看不是尖锐物体而是……”秦明思索了一下，“而是一种矩形的一侧带有锋利边缘的物体，有可能是菜刀。” “手臂外侧和额头都有伤痕说明死者在死亡之前有过抵抗，致命伤在颈部，连续多次劈砍气管和大动脉均断裂。”秦明摸了摸尸体的头部蹲下身仔细观察，“后脑部也有伤，但是力度较轻，应该是最先受到攻击的位置但是凶手没有掌握好力度。” 他和李大宝一起把尸体翻了个面背部朝上。 “背部也有劈砍刀伤，多数聚集在左半边，说明死者死前是用左手抵挡攻击的，根据刀伤走向凶手是个右撇子。嗯？”秦明弯下腰仔细看着刀伤周围的痕迹，“死者身上有旧伤，数量不少，伤痕状态显示是很久之前的，但是有重复叠加，应该是多次受伤。把林涛叫来，死者身份查的怎么样了。”他用棉签提取了死者指甲里的皮屑放在试管里盖好递给李大宝。 话音刚落林涛就推门进来了。 “死者是附近村里的居民，结婚不到三年，根据邻里提供的消息她一直长期遭受暴力但是从未报警。” “她丈夫现在在哪？” “跑了，在他家里搜到了带血的衣服和一把菜刀，目前已经找人去追查了。” “嗯，她丈夫的衣服拿回来了吗？”秦明接过林涛递过来的证物袋，“等死者指甲内的皮屑DNA化验结果出来和死者丈夫的进行对比。” “我听她邻居们的说法是她似乎在外面一直有个老相好，丈夫怀疑她劈腿所以才会家暴，不排除情杀后栽赃的可能。” “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她的情人没理由杀她而不是那个长期打她的丈夫，这不和逻辑。”秦明摘掉手套，“先抓到她逃跑的丈夫再说。” 死者丈夫被抓回来以后就认了罪，秦明在观察室看着审讯。 “这贱人，嫁过来以后就没说过我家一句好话，我家是穷可是也没短过她吃喝吧？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啥的，说自己当初瞎了眼嫁给了个穷鬼啥的，我气不过就打了她几次。就几次啊警官，也没打得多狠……” “少废话，为什么杀了她？”林涛打断了他的话。 “那天，那天我喝醉了。她又在我面前念叨，说……说真丢人，嫁给了一个穷鬼，说什么早知道就找别人了。我，我气不过就拿刀砍她了，我没想着砍死她的，我就是气不过……她凭啥说我丢人，我对她够好了啊，她凭啥说我丢人……” 秦明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心理有些不太舒服。审讯还在继续可是他却听不下去了，转身走出了观察室。 又到了去陆瑛晨那里复诊的时间了，秦明看了看表决定下班以后直接过去。他回绝了李大宝提出的一起吃饭的要求，林涛忙着处理案件并没有说什么。 “你最近好像找回状态了？晚上还有做噩梦吗？” “服用药物以后都没有再做过噩梦。” “嗯，这是好事，在对你进行催眠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陆瑛晨摊开笔记本。 “你母亲是在父亲自杀以后没多久就病故的对吗？” “对。” “她是承受不了打击才去世的吗？” “她身体一直不好，我爸死后她就一直在医院了。” “那她在去世之前知道你父亲是因为渎职才自杀的吗？” 秦明沉默下来，他并不想回答。 “秦明，你要知道只有配合心理医生才能对你的起到作用，一味的回避是没有用的。”陆瑛晨语气有些严肃。 秦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 “是，我妈去世之前知道我爸是渎职犯。” “也就是说你母亲是受不了父亲自杀又背上渎职犯的罪名，在双重打击之下才病故的对吗？” “可以这么说。”秦明犹豫了一下。 “那是谁告诉你母亲这件事的？” “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我爸的同事吧。” “也就是说他们在知道了你母亲身体状况的情况下还是告诉了她你父亲自杀的原因？” 秦明抬头对上了陆瑛晨的眼睛，他觉得陆瑛晨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这不是正常处理方式吗？家属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 “即使这会对你母亲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伤害？”陆瑛晨继续追问。 “我想这个问题我不需要回答，作为法医来说向家属说出事实是应尽的责任。” “好的。”陆瑛晨在笔记本上又写了几笔。“那你后来在孤儿院的时候有没有接触到什么人或者有没有被人领养。” “没有。” “那你是如何度过整个成长期并且进入学校就读的？” “我在孤儿院期间罗老师一直有来看望，我的学业是在他的支持下完成的。” “原来你那么早就认识罗老师了啊？”陆瑛晨有些惊讶。 “他是我父母的老同学。” “原来如此，好的，我的问题问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进行催眠了吗？”陆瑛晨合上了笔记本。 “好。” 秦明睁开眼的时候陆瑛晨距离自己的位置非常近，看到秦明睁开眼他便返回椅子上坐好。 “这次催眠效果也好了很多，加上之前向你询问的那些问题我综合了一下对你心里隐藏的问题进行了疏导。目前你在催眠状态下接受问题并回答的积极性有了很大的提高。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陆瑛晨笑了笑，“因为你之前受到打击所以你的心理防壁有些脆弱并且伴随你的潜意识有逃避现象，我帮助你重新树立了心理防壁，这样在后期进行刺激疗法的时候才能尽量保证自己不会崩溃。” “谢谢。”秦明坐起身子整理领带，他发现自己的袖口扣子被解开了。 “你袖口是我解开的，你在回答某些问题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反应，袖口如果束紧会给你一种被制压的感觉，所以我帮你解开了。”陆瑛晨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边说。 “嗯，我能问一下是怎么帮我重建心理防壁的吗？”秦明坐在沙发床上看着陆瑛晨。 “嗯？哦，是这样的，”陆瑛晨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合上笔记本正视着秦明，“你的心理方面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父亲坠亡和母亲因此病故，目前我的做法是尽量引开你的注意力不让你去过多的在意这两个最敏感的问题，旁敲侧击来找出目前为止能支撑你精神和心理的事物。” “好的。”秦明不再多问。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时间也很晚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你呢？需要我把你带到地铁站吗？”秦明礼貌的问了一下。 “哦不用了，我的车已经修好了。我还有一些东西要记录就不送你了。”陆瑛晨似乎专注在笔记本上记录东西，秦明看了看也不在说什么便走了。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我跟在他的车后，可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秦明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洗过澡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挨个从桌子上的几个药瓶里倒出适当的计量服下，这已经成为他近期的习惯。 依赖药物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其实他很了解，然而好强的他如果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就只能靠药物来维持精神方面的安定，至少在心理治疗成功之前。 服下药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是林涛。 “我这边案子解决了想去你家休息一下看会儿球行吗？” “老规矩。”秦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林涛。 “明白。” 秦明挂掉电话把药瓶放到抽屉里，压在了陆瑛晨的名片上。 林涛没过多久就来了，他打开电视关掉了声音开始看起球赛。秦明服用的药物产生作用，他开始犯困，打了一个哈欠他向床边走去。 “我先睡了，你慢慢看。”说完也不等林涛的回复就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听到秦明的话林涛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他等了几分钟然后站起来走到了秦明床边。均匀的呼吸声说明秦明已经睡熟，他从不是一个这么快就容易入睡的人，尤其是有人在附近的情况下。林涛皱了皱眉头，他考虑了一会儿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当他拉开抽屉看到一抽屉药物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大了，拿出其中的几瓶看了看是如此的熟悉，前段时间跳楼自杀的患者家里都有类似的药。他又接着翻了翻，翻到了陆瑛晨的名片。看着上面写着心理咨询诊所的字样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秦明绝对出现了问题，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他还不清楚。然而前几天秦明夜里的反常预示着他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非常危险的变化。 他拿出手机拍下了药物和陆瑛晨的名片后扭头去看秦明，秦明依然睡得很熟。他走过去摸了摸秦明的脸。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你怎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秦明，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林涛看了秦明好久，久到蹲在地上的腿都没有知觉。他站起来等了片刻，腿部的酸麻感觉过去后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明，然后走了出去。 几天后，工作结束，秦明三人吃完饭李大宝先打车回去了 。她是坐秦明的车来的，迷你小吉普还在警局她要回去取。 林涛问秦明要出来钥匙就去开车，秦明在饭店门口等着。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陆瑛晨的。 “喂。” “秦明啊，我这几天研究了一下你现在的心理我觉得差不多可以用刺激疗法了。”陆瑛晨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在外面，他没有听秦明的回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现在我给你放一段声音。” 林涛开着车停在了秦明面前，然而秦明举着手机没有看他。林涛有些疑惑，他停下车准备打开车门去叫秦明，然而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他的左脚刚迈出车门就听到了周围的尖叫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物体猛地砸在了车前盖上。 挡风玻璃碎裂，安全气囊弹出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脑袋用力挤出安全气囊的范围。刚站定就看到车前盖上躺着一个人，大片的血迹顺着车身流下，缓缓的流向地面。那人的颈部露在车身外，因为重力影响立即死亡。 他正准备上前观察就听到身后传来物件掉落地面的声响，扭头看去秦明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的尸体，手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刚才的声音就是他的手机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秦明的状态不对，他急忙上前。 “秦明？怎么了？秦明？” 秦明脸上的血色已经消逝殆尽，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尸体的方向。他似乎屏住了呼吸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 “秦明？呼吸！快呼吸！你到底怎么了？”林涛慌了，他搂住秦明抬起他的头，现在的秦明如同一个木偶，他甚至连呼吸都失去了。 然而秦明什么都听不到，刚才手机里传来了一阵雷雨声，声音还没有结束就有人坠落砸在了他的车上，甚至差点砸在林涛身上。一瞬间他觉得世界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只有不断传来的雷雨声和重物落地声。 秦明失去了意识倒在林涛身上。林涛扶着秦明躺倒在地拿出手机打给了李大宝。 “喂！大宝！秦明出事了，你去局里叫人带着工具箱赶紧过来！”接着他打电话叫了120，秦明现在意识全无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面前的尸体还要等着他的处理，一瞬间他分身乏术。 林涛随着救护车一起送秦明去医院，现场已经围了起来他委托李大宝和小黑先进行取证调查。 然而医生也查不出秦明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症状如同睡着了一样，只是谁都叫不醒。林涛心急如焚，新的案件还在不断地催促他去调查，秦明的状态又让他揪心无比。 “请你不要慌乱，病人现在应该是受到打击陷入了深度睡眠，或许明天就会醒了。”医生检查完以后安慰着林涛。 林涛握着秦明的手，冰凉，仿佛林涛的热度怎么都传递不过去一般。 “秦明，你不要吓我。”林涛把额头贴近秦明的手背，“你一定要醒来。” 林涛看了秦明一夜，然而秦明依然没有醒。案件的调查离不开他的调度，他必须要返回工作岗位，他深深地看了眼秦明。临走前他特别嘱咐了医生帮忙多看着，只要秦明醒了第一时间告诉他。 一天的调查结束，基本上确定又是一起自杀跳楼案件。这很不对劲，林涛想着。他回忆这段时间秦明的变化，似乎就是从第一起跳楼案件开始他就有些反常。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在忙而秦明表现出来的慌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没有在意。结合前几起自杀案件死者服用的药物和秦明使用的药物他想起了那张名片，那个叫陆瑛晨的心理医生应该有问题。 “小黑，你去调查一下陆瑛晨这个人，”他把陆瑛晨名片的照片传到小黑的手机上，“着重排查他的就诊记录，看看前几起跳楼自杀案的死者是不是在记录里。大宝你继续解剖尸体获取线索，我要去见一个人。” 林涛从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医生说秦明醒来后就跟着一个人走了。 “那个人是谁你看到了吗？” “就是一个男的，他进房间和患者说了几句话然后患者就跟他办了出院手续走了。” “出院手续签名是谁？”林涛感觉不妙。 “我看看啊，哦找到了，写的是陆瑛晨。” 糟了！！ 林涛挂断电话就要往医院赶去，然而下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未知号码。林涛赶忙接通。 “林警官你好，我是陆瑛晨。”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你在看什么？”一双手伸过来拿走了陆瑛晨手上的东西。 “一个有意思的人。” “是他吗？”那只手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人，在人群中只有他的表情与众不同。“确实很有意思，他很好看。” “这是我的研究对象。” “研究？我也很想研究他。”他把照片举起来迎着阳光，“他是谁？” “秦明。” “嗯——我喜欢他。” “不要打扰我的研究，其他随你。” “你为什么要研究他？” “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心理疾病患者。”陆瑛晨坐在桌旁手掌撑着下巴笑了起来，“他无比脆弱，可是内心却很强大。”他像是在回忆什么，“如果不是偶然让我知道他有问题我可能一辈子都觉得他高不可攀。” “不可以欺负他哦。” 陆瑛晨笑了笑，他看着那个人。“他似乎有魔力，总是会让人莫名其妙的在意，连你都是。” 阳光透过窗户将房间切割成块，那人半边身子隐藏在阴影里，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你也一样。” 【当我遇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心被捕获了。】 “不要被他发现你，这会影响我的研究。”陆瑛晨在整理资料，他还有课题要做，“早点回来。” 【他认真的样子真是性感到不行。】 “哦？记得拍下照片给我看看。”陆瑛晨摘下平光镜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忙碌让他无暇顾及他人。 【今天下雨了，他没有出现。】 “这就是我研究他的原因，他惧怕下雨。”陆瑛晨喝了一口咖啡提神，“下雨了就早点回来吧。” 【今天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的系法却变了。】 “你观察的越来越仔细了，他真的非常适合西装。”陆瑛晨看着窗外，连日来的研究让他疲惫不已。 【我送他的玫瑰被他扔掉了，可是我很开心。】 “收敛一下，他可是在公安局工作的，小心被人发现。”陆瑛晨不得不提示一下对方，太过紧迫的观察只会更快的暴露自己。 【我给他点了一份蛋糕，我知道他不吃甜点。】 “不要越界，”陆瑛晨的语气有些严肃，论文的整理让他烦躁。“如果被他发现你我就不得不放弃研究，我会很生气。” 【今天知道了他的住址，我在他的车上放了一束狗尾草。】 “你高兴就好。”陆瑛晨无暇顾及，论文整理进入到尾声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归档。 【他还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太可爱了。】 “没有被察觉就好，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一杯咖啡。”陆瑛晨的论文快写完了，他终于可以轻松一下。 【他的身边出现了别人，我很不开心。】 “哦？那个人是谁？”陆瑛晨有些好奇，论文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他准备过几天交给教授去看。“能让他感兴趣的人一定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这样不行。】 “啪！”陆瑛晨摔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论文没有通过，导师拒绝他的研究课题让他再选一个别的论点。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成功，没想到被导师如此严厉的拒绝，说他未经本人同意私下研究的课题绝不可能被通过。 【我讨厌那个在他身边的人，他在阻碍我。】 “那就收手滚回来！你这个变态！”陆瑛晨近日来非常暴躁，论文被卡还要重新写，他觉得全世界都在与自己作对。 【我跟在他的车后，可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陆瑛晨没有理他，酒醉的状态让他只想倒头就睡。 来电铃声惊醒了他，他在床边一通乱摸终于摸到了手机。 “喂？” “你好，你是……的家人吗？我是龙番市交通局的交警，今天因为一起高速追尾事件他不幸遇难，请节哀。他的尸体在龙番市人民医院，请您务必来认领。” 他在说什么？陆瑛晨一时没反应过来，宿醉的大脑还处在迷蒙之中。他说他死了？这怎么可能。陆瑛晨想笑，可是嘴角僵硬根本笑不出来。他是我的半身，他怎么可能死了？陆瑛晨挣扎地从床上爬起，那人说他在人民医院，这怎么可能，他是那么的健康，几乎没有生病和自己这种书呆子不一样。 从那天开始，陆瑛晨就变了。他用最短的时间写出了另一篇论文，在导师通过之后就消失在众人眼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连他的导师罗钥都不知道。 陆瑛晨消失以后罗钥很是自责，他后悔自己当时话说的太狠了。陆瑛晨的论文写得非常好，对于PTSD的研究也很是透彻，他能从与众不同的角度来表达自己对PTSD的理解，也详细的说明刺激疗法对PTSD患者的利弊。这是一篇堪称精彩的论文，然而罗钥不得不卡掉它。他问过陆瑛晨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他对谁都没有提起过，在外人看来秦明一直是他特殊照顾的学生而已，他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让陆瑛晨抓到了把柄。 陆瑛晨告诉罗钥他某天路过罗钥的办公室，门没有关严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他听到了秦明对罗钥说的话。 “仅仅只是听到只言片语怎么可能就锁定秦明来研究？PTSD患者不止他一个。”罗钥不解。 “因为他太特别，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他的内心有很大的反差。”陆瑛晨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想多研究研究，就在您的办公室放了录音笔。” “你这是侵犯隐私！”罗钥很生气，陆瑛晨竟然毫不知悔改之心还觉得自己的做法正确。 陆瑛晨不解，为了科学而献身不是导师自己说的吗？那为了研究心理学耍些手段又有什么问题？他的一切做法都是为了科学的进步啊。 “你的做法已经算是犯法了，你的论文我不可能通过。念在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不会告发你，但是我劝你及时收手，现在的时间还足够你再写出一篇论文。你的这篇包括原文件全都交给我，这篇决不能被外人知道。”罗钥要出了陆瑛晨论文的原文件，当着他的面摧毁。 “是我当时的做法太过激了，但是他未经允许私下研究秦明这是绝不允许的。”罗钥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但是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就消失了。这几年我也没见过他。” “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双胞胎弟弟，出车祸死了。”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林涛赶到的时候陆瑛晨正举着手机在听着什么，看到林涛走来他放下了手机。 “初次见面林队长，我是陆瑛晨。”他冲林涛礼貌的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也是陆瑛曦。” “陆瑛晨，你在胡说什么，你弟弟陆瑛曦早就死了！”林涛觉得陆瑛晨心理也有问题。 “不，瑛曦一直活着，你不懂，我们双胞胎是有心理感应的，他一直活着呢。”陆瑛晨笑了笑，“在我心里，我就是陆瑛晨我也是陆瑛曦。” “你疯了，你对秦明做了什么？” “嘘——”陆瑛晨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你会吵醒他的，他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他往旁边退了一步，露出了背后的秦明。 秦明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扶手头无力地垂在一边，并没有意识。 林涛眼睛都红了，他拔出了枪指着陆瑛晨……这个疯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队长，不要着急，好的作品是需要一个舞台来展示的。”他走到秦明身后，用手环住秦明的肩膀，仿佛拥抱一般。“而这个舞台离不开你的出场。”他抬起了秦明的脸接近自己。 “我观察他好久了，他跟别的人不一样，他的心理真是无比强大，这对于PTSD患者来说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他用拇指摩挲着秦明的脸慢慢地向嘴唇摸去。“我的那些病人都太脆弱了，经受不了一丁点的刺激真是无趣。” “所以你杀了他们？” “不，我可没有杀任何人哦林队长。”陆瑛晨抬起头笑着看林涛，“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死亡，你们警察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遗书也是他们自己写的与我无关。” “少狡辩！这几个自杀死亡的人都在你的心理诊所就诊过，你绝对逃不开干系。”林涛举着枪的手一动不动，他不能开枪，秦明还在对方手里。 “啧啧啧，你可真暴躁，那些人不过是试验品，是我用来做出最完美的作品的试验品。我不过是催眠他们怂恿了一下他们就自己做出了选择，人类可真是脆弱。”陆瑛晨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悲哀。 “所以是你催眠他们让他们刻意在雨夜在秦明面前跳楼？” “啊，这点我承认是我安排的。你不知道那时候秦明的表现是多么的精彩，他太完美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步一步的崩溃，都完美到无可挑剔。”陆瑛晨的眼里充满了惊叹，仿佛看到了一副与世无双的惊艳之作，他闭上眼睛，享受的回忆着。 “后来，他在我的引导下出现了幻觉，惊慌失措的他真是无比美丽，美到让人想摧毁。”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他！” “林队长你知道吗？摧毁一个人的心理是一个很痛快的过程，而重塑他的心理则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当你重塑了他，他会像刚出生的雏鸟一样依赖着你，他会变成你的所有物而你就是他的一切。” “你为什么要针对秦明，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陆瑛晨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莫名，“因为我爱他啊，我们爱他。只是我弟弟太懦弱了，他只敢偷偷看着他而不敢伸出手，那只好让我这个哥哥来帮他。”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爱的人的吗！” “你不懂，爱他就要让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林队长，是你对他不够在意才让我有机可乘。” “秦明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思维模式有自己的自由他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个可以任你摆布的物品。”林涛绝对无法认可陆瑛晨对秦明的爱，这是病态的是扭曲的。 “嗯——看来我与你是无法交流了，不过没关系。你会是第一个看到我作品完成的人，你有这样的荣幸。”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抵在秦明的脖子上，“现在，把枪扔掉，用手铐把自己锁在旁边的栏杆上，要从背后锁着哦。” 林涛不得不遵从，架在秦明脖子上的刀紧紧地贴着皮肤，陆瑛晨丝毫不会在意自己会划伤他。 陆瑛晨看着林涛把自己锁好，他满意的笑了。 “现在，你将会看到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他是我精心打造的，举世无双的作品。”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音频放在了秦明耳边，音频播放结束他打了个响指。 秦明睁开了眼。 冷漠、无情、冰冷，仿佛人类的所有情感都从他的眼中消失。他如同一个机器一般，一动不动。 陆瑛晨弯下腰，在秦明的耳边低语，“看到对面那个人了吗？就是他害死了你妈妈，他说你爸爸是渎职犯说你是污点。” 秦明抬起头看向林涛，他的眼睛如同墨玉一般任何光线都透不进去，他面无表情得站了起来。 “你被所有人排斥，你被所有人伤害。他们都是你的敌人，你要杀了他们。”陆瑛晨把刀递到秦明手上，“杀了他，向世界证明自己。” 秦明拿过刀，缓缓地走向林涛。 林涛看着秦明走过来，他的表情如同那天晚上一般，无机质的瞳孔、冰冷的表情。 “秦明，你醒醒！我是林涛啊！” 然而他的呼唤并没有被听到，秦明走到他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刀。 第一刀，从林涛的胸口划过，过于锋利的刀留下的痕迹延迟了一秒才有感觉，紧接着血便迫不及待的挤了出来。 秦明歪了歪头，仿佛是没找到正确的位置，他准备划下第二刀。 “秦明，你听我说。”疼痛不断地刺痛着林涛，他皱起了眉头。“你不能认输，你是一个坚强的勇敢的人，你怎么能向人轻易妥协。” 第二刀，横着继续划过，穿过了第一刀的痕迹在林涛的胸□□叉出一个可怕的图案。 秦明还是不够满意，力道似乎有点小，他找寻着下一个地点准备继续。 “你是一个法医！你的一生都在为正义而奋斗，你尽职尽责的侦破案件找出凶手，你怎么能让自己任人摆布！” 秦明的手抖了一下，即将落下的刀停了下来，他似乎在反应林涛说的话。 然而陆瑛晨可不会给他反应的空间，他从背后揽着秦明的腰，右手放在秦明握着刀的手上，他在秦明耳边低语如同恶魔的呢喃。 “不要犹豫，他们总是在欺骗你，他们害你失去了双亲害你呆在孤儿院被人指点，你怎么能不恨他们呢？来，继续。” “陆瑛晨，你这个疯子！你要下地狱为什么要拉着秦明！” 陆瑛晨抬眼看了一眼林涛，他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林队长，你现在说似乎晚了点，他已经是我的了。”他继续对着秦明说，“继续，亲爱的，你要证明自己。” 秦明的手又握紧了刀，他在林涛的身上划出了第三道痕迹。 林涛咬着牙忍住了疼痛的叫声，他不能让秦明就这么被影响，他一定要唤醒秦明。 “秦明，想想你的工作，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李大宝、罗老师、他们都在等着你，我也在等着你，你不是孤单一人。” 第四刀，林涛的胸口已经惨不忍睹。 “你并不想杀我对吗？秦明，我是林涛，我是你的爱人。” “爱人？”秦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他似乎有些不理解，歪着头看着林涛。“爱人？”他又问了一遍。 “对，我是龙番市刑警队的林涛，而你，你是法医秦明，我的爱人。” 秦明握着刀的手抖了起来。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秦明走在一片漆黑的道路上，周围什么都没有，黑暗包围着他。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并不知道自己在那。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传来了闷雷的声音，下雨了。 秦明害怕的捂住了耳朵，雨滴滴在他的身上，慢慢地浸透。 这是哪？他慌乱了，我这是在哪？ 然而没人回答，周围的天空忽明忽暗，大颗冰凉的雨滴不断地砸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往前跑去。 慢慢地，他跑到了一栋楼房旁边，阴沉的天空，瓢泼大雨阻碍了他的视线，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不……他停下了脚步，想往后退去可是就像有人在推着他一般他不得不往前走，慢慢地接近地上的人。 不……爸爸…… 他跪了下来，跪在爸爸的身边，他想推醒地上的人。 爸……你醒醒，爸…… 他的手变成了小孩子的手，他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在一个雨天看到了爸爸坠楼自杀。 “爸……你醒醒。”他推着地上的人，可是没有用，大片的血浸染了周遭所有的一切。 “爸……” 接着画面转换，他看着母亲的脸上被盖上了白布，妈妈也没有了，他失去了一切。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独自哭泣，没有人理他没有人关心他，他的身边充斥着声音。 【看到了吗？他就是那个渎职犯的儿子。】 【他爸是渎职犯，跳楼自杀了。】 【渎职犯的儿子，真丢人】 不是的，我爸爸不是渎职犯。我爸爸他很负责的，他不是渎职犯。 小秦明哭诉着，可是没人理他。那些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他害怕也无助，可是没有人能帮他。 耳边有人在低语，说着一些让他抗拒的话。 “你被所有人排斥，你被所有人伤害。他们都是你的敌人，你要杀了他们。” 不，我不想杀人。小秦明哭着，他想拒绝可是那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 “就是他害死了你妈妈，他说你爸爸是渎职犯说你是污点，杀了他。” 不是的，他不是的。小秦明摇着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别人。我该怎么办…… “我是龙番市刑警队的林涛，而你，你是法医秦明，我的爱人。” 好像有人在说话，小秦明在一堆嘈杂的嘲讽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音调，是那么的熟悉，他抬起头想寻找声音传来的位置。 “你在干什么？”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那人举着伞，小秦明看不到他的脸。 “你在干什么？”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你就这么妥协了吗？” 小秦明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他不明白这个人说的话。 “你的爸爸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法医，你真的相信他是自杀的吗？”那人继续说着。 “我……我不相信，我爸爸是好人。”小秦明低低的说着。 “那你在这里哭有用吗？你别忘了，你也是一个法医。” “我也是法医？” “是的，你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法医，你认真冷静的处理所有的案件，你一直在为了正义和真相而奋斗着，你并不是污点。” “我不是污点？” “是的，你不是污点，你为自己的职业感到自豪，你和你爸爸一样出色。” “我和我爸爸一样出色……”他重复了一遍。 “是的，你是最优秀的法医。”那人向小秦明伸出了手。 小秦明站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样子，那是长大后的他。 “你是法医秦明。” 小秦明笑了，他闭上了眼睛拥抱住前面那个人，两个人慢慢地融合在一起。萤火般的光亮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慢慢地、不断地增加、扩大，光亮越来越大，终于驱散了黑暗。 “我是法医秦明。”他睁开了眼睛，充满了坚定和自信。 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龙番市刑警队的林涛，而你，你是法医秦明，我的爱人。”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林涛看着秦明，他的眼神终于变了回来，不再是无机质的冰冷。 “秦明，”他笑了，“你终于醒了。” 秦明扔下了手中的刀，他看到了林涛糟糕的模样。 “林涛，你怎么样了！”他想去查看林涛被捆着的手，然而身后的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 “别动。”陆瑛晨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出，他扭过头对上了拿着手枪的陆瑛晨。 “你是怎么变回来的，这不可能，我的催眠完美无缺。”陆瑛晨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疯狂。 秦明挡在了林涛面前，他直视着陆瑛晨。 “你不断的攻击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你用催眠让我与世界为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还要我杀了林涛？” “为什么？”陆瑛晨笑了，“因为我的弟弟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弟弟？”秦明不解。 “你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从来不知道我弟弟在默默地看着你，他给你送花，送甜点，他还在你的车上放了表示暗恋的狗尾草，可是你从没发现！” “你是说他用跟踪的形式来表达对我的关注？” “呵呵，你不会理解的，我的弟弟他对你一见钟情，可是他胆小懦弱他只敢偷偷看着你，直到林涛的出现！”陆瑛晨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对我一见钟情却连站在我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你为了他就不断地刺激我、催眠我、改变我，还让我杀林涛？”恢复正常的秦明言语中始终保持着冷静和理智。“你这个作为心理医生的哥哥没有察觉到自己弟弟的病态发展反而把责任归咎于我们？你真是不可理喻。”秦明向旁边走了一步，手背到了身后似乎有什么动作。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弟弟已经死了！都是因为林涛！”陆瑛晨大声的打断了秦明的话。“他偷偷跟踪你们的车却被林涛甩掉了，他想绕路结果遇到追尾当场死亡！这都是你们的错！” “你的内心充满了仇恨，你才是心理最有问题的那个人，你没有及时纠正你弟弟放任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你们兄弟两个人都有病。” “住口！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弟弟！”陆瑛晨疯狂了，他不承认是自己的漠不关心让弟弟走上了扭曲的道路，他不能接受。 “都是你，你没有及时拦住你的弟弟才让他死亡的。”秦明步步紧逼，他的内心无比的愤怒，这个人他改变自己让自己伤害林涛，他简直罪无可恕。“你才是杀了你弟弟的那个人。” “住口，住口！不是这样的，我弟弟不是我害死的！”陆瑛晨被秦明逼着向后退，他的心乱了，他捂住了头，枪从手里跌落在地。”瑛曦，不是我害死你的，瑛曦你听我解释。”他陷入了混乱之中。 秦明继续紧逼，“你才是杀人凶手，你杀了你的弟弟。” “不是的，不是的”陆瑛晨抱着头疯狂的否认，“瑛曦，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听我说，不是我。”他渐渐走到了大楼的边缘。 这是一栋烂尾楼，本该是落地窗的地方空无一物，而周围连隔档都没有，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下去。 陆瑛晨陷入了疯狂中，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就是大楼的边缘，只差几步他就会坠落。 秦明睁大了眼，他只是想逼迫对方混乱却并不想杀人。 “停下！你的身后就是空地你会摔下去的，快停下！”他向陆瑛晨冲了过去，可是陆瑛晨什么都没听到，他继续后退着直到一步踏空。 失重感让他惊慌，似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他恐惧的闭上了眼。这就是报应吗？自己的做法终究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然而陆瑛晨并没有继续坠落，秦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悬在了半空中，手臂被秦明牢牢地握着。 “为什么？”他不解，他这么对秦明秦明为什么还要救他。 成年男子的重量拉扯着秦明，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握紧陆瑛晨。 “为什么救我？” “你的罪行自然会有法律的制裁，你所有的罪都要靠你的余生来弥补，你别想一死了之！”秦明咬着牙说着，陆瑛晨的分量并不轻，而周围又没有固定物可以扶稳，他勉力支撑着。 “呵，直到这时候你还在坚持自己的正义。”陆瑛晨自嘲的笑了笑，“为什么你不会被玷污，为什么你可以永远走在光明里？” “因为我相信善恶有报，这世上永远存在着正义。”秦明直视着陆瑛晨的眼，他的眼睛无比清澈充斥着坚定和无畏。“这是我的信仰。” 陆瑛晨不说话了，干净的秦明让他的丑陋无所遁形。 巨大的拉扯不断地拖拽着秦明，他就快没有力气了，然而陆瑛晨绝不能死，他只能咬着牙尽力支撑着却连拽动他都做不到。 从他身旁伸出了一只手，越过秦明拉住了陆瑛晨，然后使力拖拽把陆瑛晨拽了上来，是林涛。 刚才秦明趁着陆瑛晨心神不定的时候偷偷走到林涛身边把手铐的钥匙递给他，他一直都知道林涛放钥匙的位置。 林涛前胸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因为刚才的用力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他喘了几口气拿出手铐把陆瑛晨压住从背后拷住了他，然后就倒坐在地。 秦明赶紧过去撕开林涛的衬衣，伤口很长，血也流了很多，他的手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林涛，对不起。”秦明的眼中蓄积了泪水将落不落，亲手伤害自己的爱人让他自责不已，“对不起。” 林涛看着秦明无奈的笑了笑。 “我真该感谢你用的力度不够大，不然我可就变成叉烧肉了。”他打趣着。 “我……我不知道。”这时的秦明才显出脆弱。“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嗯，我明白的。”林涛笑着看秦明把他的衬衣撕成条给自己包扎。“所以我一直想唤醒你，还好我做到了，你回来了。” 他坐直身子，双手托起秦明的脸，眼睛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把你的脆弱表现给我。我不值得信任吗？”他质问着秦明。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变得和别人一样。”秦明眨了眨眼，蓄积的泪水终于抵挡不住的滑了下来，顺着眼角落在林涛的手上。“我爸是渎职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对不起。” “所以呢？就算你爸是渎职犯又怎样呢？我爱的人是你，是那个为了工作尽职尽责的你，那个理智冷静不会轻易动摇的你，那个只会在我面前耍小脾气的你。” “对不起……”秦明似乎失去了辩解的能力一般，只会重复说着同样的话。 林涛叹了口气抱住了秦明。 “我不怪你，是我太疏忽了，竟然没察觉到你内心的脆弱。”他吻了吻秦明的头顶，“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吗？” “嗯。” “不要独自一个人承担，你还有我。” “嗯。” “未来的路你要和我一起走。” “嗯……” 太阳从云中探出头将阳光洒在拥抱的两个人身上，在他们的周围笼罩出一道温暖的光圈。仿佛镶嵌入一幅画中一样，两个人依偎着，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