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洪荒]兄长差点拆散了我的情缘 作者:风羲和 文案: 她是截教最惨的大师姐,没有之一 云怀素觉得修罗场莫过于此,一觉醒来的她看着面前站着的通天和元始如是想。 然后还要再加上一个多宝。 人生如此美好,我却只能在床上躺到老,远离世间纷扰。 可是我练的是红尘心法啊!!! 正经版文案: 云怀素在床上躺了很多年,从通天还不是圣人的时候躺到截教百万金仙。 她曾是惊才绝艳的修士,洪荒瞩目,就连紫霄宫道祖也对她另眼相看,只是一朝劫难,全身经脉具废,若非道祖亲自出手救了她一命,如今,她已是黄土陇头一抔白骨。 她醒来的时候,物是人非。 她所爱的,已经不在她身边 她所敬的,已经面目可憎 她的情缘倒是还在,只是这中间隔着时间的鸿沟,相对无言。 且看,云怀素是怎么躺赢的 新一任床戏女王已上线。 以上不必全部当真,因为作者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洞会开多大 内容标签: 洪荒 女强 传奇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怀素 ┃ 配角:三清,知名不具的某些人 ┃ 其它: ================== 第1章 “我是云怀素,这是我来到洪荒的第二百三十三年,我已经不记得曾经的我是谁了,但是不要紧,我还活着,很好地活着,这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年,我成为了截教的第一名弟子,我的老师现在还不是圣人,但是,他说他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所以他要出去收弟子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 “二千二百七十八年,两位师伯也收了弟子,老师还没有回来,我只好接手弟子们的教导,有趣的是,在昆仑山下,我捡到了一只小鼠,当时他冻得快僵硬了,我拢在袖子里救活了他,过了几天才发现,这是一只寻宝鼠,我的房间短短几天就被各种稀奇的宝物填满了,虽说很多都是师伯的珍藏。” …… “四千年整,老师终于回来了,他带回了三朵小云彩和一缕清风,虽然,我总是看不见风在哪里,老师为寻宝鼠起名多宝,我在心里谢天谢地,老师这次起的名字还算过得去,我已经不想回忆当年为我起名时的惨状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很开心。” …… “五千六百年整,我带着弟子下山去做一件任务,多宝想和我同去,被我拒绝了,他那时正在渡劫的前夕,不宜外出走动,我带着弟子们下了山,一路上都很太平,这个时候,妖族是洪荒的主人,不过,有些很好,有些却是真的上不了台面,听说帝俊正在研究一样东西,可以制约和帮助妖族,我觉得帝俊是个很厉害的人。” …… “五千六百一十年,老师给我写信,说是让我赶紧完成任务,赶紧回去,我猜,肯定又是收了新的弟子,要我回去带孩子,我回信说很快就回去了,我们此行是为了找一株草药,回去练了丹,可以帮助弟子们渡劫,在不知名的山下,我们找到了草药,却被卷进了巫妖二族的斗争。” …… “五千六百一十一年春,这大概是我最后留下的东西,巫妖二族截杀了我们,许多弟子受了重伤,有修习空间力量的妖族封锁了空间,我们传不出信去,最小的师弟伤重不治,魂飞魄散,其他的弟子想要和那些人拼命了,我拦不住,却也不知道去找谁,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师弟师妹们活着离开这里,唯有一个办法,我是这些人中修行最高者,我若是自爆,能换得一线生机,只是,希望老师不要伤心难过吧,还有多宝,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 云怀素已经躺平了不知几元会了,而她现在还躺着。 从昆仑山到金鳌岛,从巍巍冰雪到广袤无垠的大海,她都无缘再见。 碧游宫上下都知道有一个大师姐,但这位师姐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都让人不得而知,就连入门时间较早的多宝和三霄都没能见到这位被他们师尊称为天纵奇才的大师姐。 大师姐已经睡了很多年,什么时候醒,没人知道,但是从妖族、巫族而来的大批天材地宝每日源源不断地送进碧游宫的大门,再被送到师姐的屋子里,一切都十分神秘,神秘到,得知大师姐的一切消息成为了碧游宫众弟子最好奇的一件事。 直到最新一批弟子入门,碧游宫上下才终于有幸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姐。 云怀素醒来的时候,四肢僵硬,她勉强转了转头,看见了倚着茶几看书的通天,和记忆中一样的容颜,和记忆中一样的风度,她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极为嘶哑。 “老师?” 一杯茶水凑到了唇边,通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走了过来,云怀素喝了几口水,终于觉得好受一点儿了。 “我算出你近几日要醒过来,所以便过来了,你可还好?” “还好,总之还活着不是吗!” 通天的面色黯淡下来,“当年那件事,你还是不肯原谅。” 云怀素撑起身子,“老师,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敢不原谅呢!” “可你分明还是不愿放下。” “老师错了,当年的事,我永远都不可能放下,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能讨回公道吗?巫妖二族送来的东西,弟子分毫未取,还请老师全部还回去。” 通天手中的书有一瞬间的扭曲,“何苦如此?” “若是老师没有在那时候成圣,巫妖二族难道会放过弟子吗?弟子当年修为最高,所以撑得时间也最长,这才等来了老师,其他的那些师弟师妹只能惨死,这笔账,弟子会一直记着。” “也罢,但是,如今你……”通天有些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云怀素笑了笑,“不就是经脉全部断绝,从此不能再修炼了吗,这世间机缘万千,说不准弟子哪天运气好,还能借此机会突破桎梏。”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你师妹来照顾你。” 通天说完,转身就走,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云怀素平躺下去,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紫霄宫 鸿钧手中的玄镜疯狂地闪烁着红光,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玄镜在鸿钧的注视下崩裂成碎片,渐渐失去了光泽。 “她醒了。”一个好听却无机质的男声响起,鸿钧松开手,看着碎片化成一道流光散去。 “大劫将至,她在此时醒过来,绝非善事。” “那你想怎么做?她当年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肯定是想要讨回来的,不如让她来动手。” 鸿钧负手站在窗前,灰色的云包裹着这片天地,暗沉而神秘,他思索了片刻,传召了通天。 天道露出奇异的笑容,“你做好决定了?” “是,看起来你很开心?” “当然,只是想看看热闹,她身上的秘密可是多得很呢!”天道的声音森凉,带着说不出的恶意。 鸿钧不再说话,坐回到蒲团上,阖眸。 天道很久之前就在注视云怀素,一个天赋异禀,可以说若是早生些年,进了紫霄宫听道,那鸿蒙紫气怕是也有她一条,只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竟然是在通天收来做弟子的时候才发现,可以说是很勾起好奇心了,而之后因这个姑娘而起的所有事都充满了诡异,这就让天道更加好奇了,只是,她躺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以前一样,是个事故多发体质呢? 天道在云怀素身上打了个重点关注的印记,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天一直站在云怀素门外,他手中的书已经快要支离破碎,但他没有反应,直到接到道祖的传召,他看着过来的三霄,将手中的书卷进袖中,离开了。 半路上,他遇见了从昆仑上而来的元始。 “她醒了。”语气很确定,元始冷着脸说道。 通天不想在这个时候搭理他这位兄长,绕过他就走。 “通天,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她现在经脉具断,已经是个废人了,你想养着她一辈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现在已经是圣人了,有些事,你不能做。” 通天转过脸看着他,说出的话尖锐而伤人,“她的伤是因为谁?你心里清楚,她当年的天赋如何,有目共睹,就因为你的一念之间,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惭愧吗!” 元始手中已经握住玉如意,指向了通天,“不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你再错下去,拔剑吧!” 通天深吸了一口气,诛仙剑蓄势待发,圣人的心情具体反映在天气变化上,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下方的生灵狼狈逃窜,远离这一方恐怖的天地。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却被另一道威压压住了身体。 “你们两个通通给我到紫霄宫来!!!”道祖带着怒气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两人被震得当即就吐了一口血,之后,两人愤怒的对视一眼,驾着云隔着八丈远去了紫霄宫。 元始第一次见到云怀素,是在昆仑山,那时,她刚刚被收入通天门下,通天对她宝贝得紧,护得滴水不漏,就连两位兄长也没能一睹真容。 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对于终年积雪的昆仑山显得尤为珍贵,元始准备拉着通天出去散散步,顺便交流一下修行的心得体会。他推开门,愣在了那里。 通天只穿了一袭白色的中衣,长发披散在身后,懒懒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卷黄庭经,眉目微垂,他膝上躺着一个少女,少女容貌绝顶,一头长发松松挽起,几缕调皮散开的发和通天的交织在一起,她闭着眼睡得正香,身上盖着的是通天的正红色的外袍,只露出一点光裸的肩膀和一只雪白如玉的藕臂,腕上拢着一串红玛瑙串,被通天握着,时不时轻轻摩挲。 似是听到了元始进门的声音,少女在睡梦中呓语了几声,通天便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兄长,抬手把外袍向上拉了拉,将少女裹紧抱进了内室,元始透过垂地的帷幔,隐约看到通天低下头,在少女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元始落荒而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那时的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念头,不能放任通天这样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新文,可能日更也可能两天一更,待定 这次准备换个文风写一写(正经一点,虽然可能会跑偏) 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写感情戏的,握拳 第2章 云怀素从被子里抬起头,头发被揉得微乱,显出些慵懒的美感来,三霄静静看着,屏住了呼吸。 四双眼睛尴尬地对视着,还是云霄先反应过来,比照着对多宝大师兄的礼仪给云怀素行了个洪荒通用的礼。 “大师姐好,我是云霄,这是我的两个妹妹,碧霄和琼霄,老师让我们过来看看你。” 云怀素摆了摆手,“不必多礼,现在的我未必能担得起你一句大师姐,你们陪我说说话吧!” 于是,三霄找地方坐了,开始给云怀素普及现在的洪荒。 “现在洪荒共有六位圣人,除了老师,还有老子师伯和元始师伯,以及女娲娘娘和西方的准提接引二圣,现今,洪荒之上,妖族大兴,妖族之首是帝俊,他的弟弟东皇太一手中的东皇钟是极为强大的伴生法宝,巫族有十二祖巫,这些年,和妖族常有龃龉,女娲娘娘有抟土造人,人族目前也有兴盛的形迹,老子师伯和元始师伯居于昆仑山,立人教和阐教,教化弟子,老师则在金鳌岛碧游宫建立截教,广收门徒,旨在为天下生灵截取一线生机,这便是现在洪荒的大致情况了。” 云怀素听后,并非像云霄想的那样让她再细细说来,而是用一种她们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窗外,那目光缥缈,似乎看得很远,又似乎看得很近,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又仿佛近在咫尺,她低下头,轻声道:“为天下生灵截取一线生机吗?” “师姐,你说什么?”那声音实在是太轻了,就像一缕叹息,转瞬即逝,云霄只得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一时心有所感,老师门下也有很多妖族吧,大家平日相处起来可还好?” “很好的,在咱们截教,没有那许多的规矩,师兄弟们都是和睦相处,不拘门户,也不拘什么跟脚修为,师姐不必担心。” 云怀素笑着摇了摇头,云霄不会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放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双腿,瘦弱,冰冷是入手的第一感觉,最可怕的是,即便是隔着厚重的衣物,依旧能摸出那一道道凸起的伤疤,她的手握紧了被子,绝望地明白,这些伤疤永远也不会再消下去了。 云霄看出云怀素的心不在焉,也知道大师姐刚醒,来的人又是完全不认识的,难免心里会有些忐忑,她正要说几句话就拉着妹妹们离开,门就被大力撞开。 多宝散了一半的头发,衣服也散乱着,流着泪从门外冲了进来,云怀素抬头看向他,勾起一个真心的笑容,刚要招呼,多宝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床前。云霄虽然内心里滋生出了无数的八卦,却还是顾念了一下多宝的面子,拉着妹妹们离开了。 一出了屋子,琼霄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两个姐姐的手说道:“看见了没有,这么多年了,我也算是见过了洪荒上有名的美人,说实话,我觉得就连那位娘娘都及不上大师姐的美貌啊!” “是啊,就是看起来十分虚弱,脸色也不太好,按理说,每年都会有大批的天材地宝送进去,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啊,还有,多宝师兄又是什么情况?” 云霄摇头,“别在背后议论了,咱们又不知道内情,等大师姐好了,自然有知道的时候,现在看来,好像只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但是,修为高的应该也都知道了,老师不在,大师兄现在估计也没精力管,咱们去找金灵,先把弟子们约束一下吧!” 厚道而富有智慧的云霄明智地决定不让这件事外传,虽然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还有那么些人是不该知道的。 这些人里就包括巫妖二族,帝俊和东皇太一都是妖族最顶尖的人才,放在洪荒上,也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伴生法宝,算出一个人醒过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只是,紫霄宫亲自出手遮掩了天机,二人无功而返。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一拦住步履匆匆的帝俊,皱起好看的眉宇,急切地问道。 帝俊摇了摇头,这件事,其实就连他也被弄得十分糊涂,当年,妖族还不像现在有规矩,都是随处乱跑,见到强大的就躲起来,见到弱小的就去咬上几口,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帝俊统一妖族刚刚实现了一个雏形,就在他钻研如何让妖族能够顺利发展的时候,刚刚称为圣人的通天已经提着诛仙剑杀到了他面前,饶是以帝俊的心理素质,当时也被吓蒙了一瞬。 诛仙剑上血迹斑驳,剑尖还在滴落血珠,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分外渗人,帝俊看着自通天身后涌上来的一大批受伤的妖族,也不禁来了火气。 “通天,你这是什么意思,堂堂圣人难道要随意诛杀妖族吗?” 通天是难得一见的疯狂与狼狈,长发飞散,双目红肿,诛仙剑发出剧烈的哀鸣,外面的天空黑云压顶,依然是动怒到了极致,“若是她死了,你们全都要去陪葬。” “谁?!”帝俊是真的懵了,他本想问个清楚,可是,紫霄宫道祖传音,让通天速速去紫霄宫领人,通天在一剑毁了帝俊的宫殿后离开了。 这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做了过山车一样,通天被关在紫霄宫三个月,其间,元始被召进紫霄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此之后不得轻易下昆仑山,禁闭期过后,通天搬离了昆仑山,前往金鳌岛碧游宫,而妖族和巫族每年则需要交付大量的天材地宝送往碧游宫。 帝俊在通天离开后就开始查这件事,只是所有的涉事人等全部魂飞魄散,偌大的洪荒,竟是再也寻觅不着了,而唯一知道全部事情的云怀素从此陷入了沉睡,被道祖亲手遮掩了气息,除了圣人,谁也算不出关于她的事情。 帝俊简略的给太一说了说,末了,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了?” “我前些日子闭关出来,去找通天,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同了,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多宝说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还敢来的话,所以我就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俊反应过来,太一从紫霄宫听到后,时常有进益,因此,这许多年,基本都在闭关,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太一闭得是死关,出来之后,这件事都过去了好几百年,都已经成了这些大佬口中的禁忌,也没有谁会闲的没事跟他提这个,而通天那些年基本上都把自己关在碧游宫里,谁也不见,就连元始和老子上门,也是避而不见。 太一脸色有点不好,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奇怪,而且,通天现在看上去也很奇怪,兄长更是奇怪,好像那一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还在影响着这些人。 “要是那个人赶紧醒过来就好了。”太一感慨了一声。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两个人议论云怀素的时候,紫霄宫的两位也在议论他们。 天道团成了一个球,在鸿钧眼前飘来飘去,“他们两个倒是很委屈啊,不过,当年那件事他们也是真的背了锅。” “帝俊想要统一妖族,那么妖族犯下的事,理论上就是帝俊的麻烦,是他没有管束好手下,巫族那边也是同理,不过,那个丫头当真是厉害,那样的绝境之中都能被她找出一条生路来,倒是不愧于截教的教义。” “你果然很喜欢她,那为什么不帮她重建经脉,反倒让她沉睡这么多年?”天道很好奇,于是,那小小的一团飘动得越发灵动,几成残影,鸿钧一把抓住,无奈地叹气,“你能乖一点儿吗?晃得我头疼,那可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那个小丫头的意思,所以现在,我也很好奇她想做什么。” 天道自鸿钧手心里努力挣脱出一个小小的触角,“放我出来,前面还晾着你的两个好徒弟呢!” 鸿钧权当没有听见这小小的抗议,伸出一根手指头将那触角戳了回去,在手心里尽情地将天道揉了又揉,“晾着吧,都不顾身份闹得跟两只乌眼鸡似的,我还要夸他们干得好不成?” 乌眼鸡一号通天坐在蒲团上,面无表情,握着剑的手上隐隐泛起青筋,乌眼鸡二号元始手中的玉如意富有节奏地敲击着紫霄宫的地面,发出金石撞击之声,昊天和瑶池面面相觑,手中捧着的茶早已凉透,但是,两个人谁也不敢上前。 “你看看,老师根本就不想见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闹小孩子脾气不成?”元始嘲讽地说道,“为了你那个徒弟,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令人惋惜啊!” 通天瞥他一眼,口中说出的话也非常不留情面,“老师当年让你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许离开昆仑山,况且,我和她当年是在老师面前过了明路的,你不觉得你有点而多管闲事了吗?” “当” 玉如意和诛仙剑在空中撞击出声,昊天将手中的茶盏塞进瑶池怀里,转身就去找道祖,他老人家再不出来,估计这大殿就得让两人给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待定,文章名中那个差点也待定 内容提要基本和正文内容不兼容 要信我呀!(。( ̄︶ ̄)/ ) 第3章 云怀素看着跪在面前的多宝,伸手给他把头发绑好了,“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躁,急什么?” 多宝伸手擦去了面上的眼泪,哽咽着说道:“你终于醒了,当年你一身是血地被送回来,我还以为——”他说不下去,抬手在地上重重地砸了一拳。 云怀素心里明白,却不多说,只是让他起来,多宝坐在床边,从袖子里拿出了许多小瓷瓶,“这是这些年从老子师伯那里取回的丹药,都是温养体质的好东西,师姐你睡了这么多年,身体可能会很虚弱,这些药老师是看过的,说了并无大碍。” “那些妖族和巫族送来的东西,这些年没有用吧!”云怀素接过丹药,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着,边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多宝脸色沉下来,双拳紧握,“我知道师姐是决计不会使用他们送来的东西的,这些东西一分一毫我都记着,既然你醒了,明日,我便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我和老师说了,但他没有什么表示,也不必回他了,明日就全都送回去,送回去了,我们才好跟他们算这笔账。”云怀素笑着服下了一枚丹药,刚服下时,一股暖流在丹田处徘徊,只是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多宝看出了不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道法力打进去,发现云怀素体内竟是丁点法力都没有,而且沉睡了这么多年,当年就已经毁坏的脏腑居然没有任何好转,他颤抖着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云怀素拍了拍他的手,面上却是一副闲散洒脱之态,“只不过全身经脉被废,从此之后再也无法修炼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多宝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我还活着,也没有变得痴傻,这不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吗,说不定,我日后会有奇遇,还能再一次修炼呢!”要说是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她曾经是个修为不高,天赋不好的修士,心理落差也不会很大,但是一个当年修为高深,为人称道的天才骤然从巅峰摔落,一时半刻心里仍会有郁结,云怀素不是不伤心,不是不愤怒,但她转念一想,愤怒和悲伤都不能把时间倒转回去,重新来过,那为什么还要纠结过去呢? 她的心态转变的很快,倒也不负当年的名声,多宝松开手,低着头,难过地说道:“如果当年我和师姐一同去,说不定,就不会让师姐受到这样重的伤了,那些巫妖,当真是该死!” “你和我同去,只会多死一个人,你当时正赶在渡劫前夕,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所以,这些都与你无关,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万事朝前看,咱们都得好好地过以后的日子。” 多宝点点头,“师姐,我炉子里还炼着一件法器,是专门用来护身的,我回去改一改,师姐就拿来用吧!”说着,他起身就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着云怀素,问,“师姐,你真的放下了吗?” 云怀素扬起一个笑脸,笑容格外纯洁和无害,“你说呢?” 多宝被这笑容晃了眼,踉跄一下,关上门,匆匆离开了。 云怀素掀开了被子,看着自己这一副多灾多难的身子,虽说是仙人之躯,但是,因为经脉全废的缘故,这具身子现在是瘦弱不堪,盈盈一握的腰是真的不带一点修辞,身体各处的伤疤触目惊心,因着是自己的身体,云怀素能感觉到四肢骨头断裂又长好的粗大的骨节,床头不远处摆了一面镜子,她伸手努力够了下来,镜子砸在身上疼得她蜷缩起来。 “这可真是凄惨,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吧,当年一个天之骄子现在连面镜子都拿不起来了。”她自嘲地笑笑,将镜子平放,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的脸,万幸的是,脸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好看到没朋友,只是,鬓角的发丝隐隐变得灰白,这么多年的沉睡,时光终究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云怀素揉了揉自己的脸,靠在靠垫上,手无意识地四处摸着,摸到床下时,触碰到了一个小小的钮,她用力戳了戳,弹出来一本小巧的册子,她拿在手上,翻开了空无一字的封面,扉页上是一个云字,左下角有一个奇异的纹路,她盯着那个纹路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被吸引,甚至微妙的有一种晕眩感。 她晃了晃头,接着翻下去,这是一本日记,年份跨越很长,记载的东西也只是寥寥几笔,日记最开始并没有记录时间,写的也不是洪荒盛行的字体,记录的内容看起来十分混乱,就连喝醉酒的人或许都能写得工整些。 “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看见了一棵树,不对,是一朵莲花,很好看,但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在坚持了几天后,我终于对那朵莲花下了手,花瓣很苦涩,和我想象的甘甜不一样,但是应该没有毒性,吃下去后的几天内,感觉到自己的大部分器官都变得更加灵敏了。” “花吃完了,没有食物了,但是居然长出了一个小莲蓬,我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什么人布置的陷阱,还是没有人,我所在的空间灰蒙蒙的一片,正常来说,不应该有光亮的存在。” “还是没有人,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背包里剩下的东西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在这里。” “啊!!!好痛苦,没有人,还是没有人,嗓子已经哑了,以莲蓬为中心点,我在周边走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的东西出现,太可怕了,有没有谁会来救救我!” 日记到这里开始混乱,各种无意义的词句频繁地出现,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这些词句和图案占用了很多篇幅,中间还空了几张白纸,之后记录的文字逐渐恢复了正常。 “谢天谢地,我看见了光,在我陷入崩溃的时候,那朵莲花好像又一次长了出来,还多了什么气息,精神狂乱耗费了我许多的时间,恢复正常的时候,我见到了光,这真的是太好了。” “虽然没什么生物的出现,但是一切好像都正常了很多,我看见了山河,看见了花草,看见了日月星辰,看见了洪荒万里。” “直到现在我才能确定,这里是洪荒,我回不去了,我漫无目的的游走了很多年,认识了很多人,后来我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下住下来,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 云怀素合上了日记,后面的内容没必要再看一遍,睡了这么多年,她的大脑一时半刻还有些迟钝,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什么情形来着? 紫霄宫中的通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和元始怒目而视,被迫坐在那里听着道祖的训斥,但是,他却在神游,从莫名其妙和自己闹翻的元始开始往前追溯,一直追溯到山下的初遇。 那时,道祖在紫霄宫第二次讲道结束,元始和老子回昆仑山巩固修为,而他则决定在洪荒上走一走,那一天,他刚巧路过那座山,被山顶一株奇异的植物吸引了目光,他悠悠闲闲地逛过去,却被一只手捷足先登。 云怀素那时还处在饿肚子不能辟谷的时期,满山的草都被她尝了个遍,最开始还会出现诸如头晕恶心的不良症状,后来,可能是吃的多了,产生了抗毒性,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反应,这座山上的植物生长普遍很慢,在她一日三餐的食用下,基本上就要灭绝了,山顶这棵草还是因为外表不凡,才被留到了最后。 她拔下草,用水囊里的水洗干净,去掉根须,卷了卷就塞进了嘴里,完全没有注视到身后之人的目瞪口呆,云怀素不认识那草,通天却是认得的,那是一株龙棘草,传说是由龙血滴落而生成的,就连大罗金仙都不敢直接服用,面前这个没有修为的普通生灵居然生吞! 一棵草下肚,云怀素犯了愁,山上的草越来越少,很快她就不得不搬家了,不然,她就只能吃土,她犯愁地把龙棘草的根须埋回地里,拖着手中的锄头转身下山,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紫衣的青年呆愣地看着她,青年长得很好看,于是,云怀素没有计较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而是绕过他,下山了。 通天反应过来的时候,不敢置信地上前,屈尊用手挖开了那个坑,将那根须拿出来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龙棘草,他把坑填好,决定收那个人为徒。 通天的决定十分突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这个念头,云怀素倒是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在这个好看的青年厌倦她之前,她肯定能学会一点儿让自己不会饿肚子的方法,那时的云怀素想法十分简单而接地气,只是想让自己不会饿死,可是,她若是知道了日后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宁肯饿死也绝对不会跟通天走。 作者有话要说:龙棘草是我瞎编的 关于cp到底是谁,剧透一下,兄长成功拆散了,cp就是待定,兄长要是没成功,cp就很明确了 关于cp,小可爱们可以提一提意见啊! 第4章 云怀素从没怀疑过,当年通天收她为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脸,但是,通天后来打死都不承认,只说是因为看中了她生吞一棵龙棘草还能活蹦乱跳的潜能,云怀素只能微笑,然后端坐在水镜前,看着通天手里拿着一支黛给她画眉。 通天的修为很高,悟性也很高,但在化妆这门手艺上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也不知怎么的,还越挫越勇了起来,还嘴硬说这世上没什么是他学不会的,云怀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眉毛已经变成了小波浪,叹着气,手下坚决地将通天推出去了,若不是顾及老师的颜面,她差一点儿还在门上挂了个化妆时间,通天不得进入的牌子。 那时,他们还居住在昆仑山,除了三清和她,还有几个童子,山上再没有其他生灵,云怀素费劲千辛万苦才在居住的小院子里种活了一株花,那是个冬天,在皑皑大雪中,那花枝以一种坚韧不屈的风骨开出了一朵红花,成了这昆仑山中最美好的颜色,三清围着那朵花连连称奇,云怀素觉得十分骄傲,当天晚上就摘了花泡了花茶,通天看着那杯樱红色的茶,再看看一脸‘快来夸我’的云怀素,终于同意元始的话,自己的徒弟似乎真的没有点亮浪漫这一技能点。 昆仑山的日子其实很枯燥,除了修行,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可做了,直到老子开始炼丹,云怀素终于找到打发时间的东西,她在昆仑山划了一块地,开始侍弄药材,她做的慢而认真,也许她天生就对这些很熟悉,她很快上了手,于是,她每天的日常就变成了修行,与通天打嘴仗,修行,侍弄药草,嘴仗没打过,哭唧唧地去抄书。 后来,元始和老子先后收了徒弟,两个小男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云怀素,奶声奶气地喊一句师姐,从此,云怀素便认命的开始带孩子,她领着这两个孩子入门,领着他们熟悉昆仑山上的一草一木,领着他们抄书,认识药草,学习这洪荒的一切,通天开始频繁外出,说是要到广阔的洪荒中去寻找人生的哲理,云怀素听着他胡扯完,冷酷无情地将通天丢出了昆仑山,上山的时候还能听见通天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她不尊师重道。 云怀素只想送他“呵呵”两个字,当年还以为这是个仙风道骨的大能,熟悉了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个皮到没边的大龄熊孩子,同属性的自己不得不收敛了性情,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话虽是这样说,云怀素有时也会生出微妙地担心来,但是想一想老师的战斗力,也便放下心来,道祖的第三次讲道即将开始,三清都将前往紫霄宫,偌大的昆仑山,只剩下她和两个师弟并上几个童子,越发无趣,那一天,她让两个师弟在房中抄书,自己则下了山,在山下周边打转,无意中,发现了一只毛绒绒,她把小家伙捧在手心里,细细打量,是只小鼠,冻得僵硬,呼吸微弱,濒临死亡,她带着小鼠回到屋子里,喂了一点丹药,又拢了一把火,小鼠很快恢复过来,黄豆大的黑亮眼睛盯着她看了看,从嘴里吐出一块巨大的晶石,用前爪往云怀素的方向推了推。 云怀素知道那晶石是个宝贝,但是对于这么小的一只鼠把这么大一块晶石藏在了哪里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可怜那时还只是一只鼠的多宝受到了惨无人道的研究,之后居然还能对云怀素恭恭敬敬,关爱有加,着实是一桩奇事。 多宝的横骨是云怀素出手打碎的,名字则是通天起得,得了鸿蒙紫气的三清回到昆仑山就开始闭关钻研,云怀素赶在通天闭关前说了这只小鼠的事情,通天想了想,便起了个多宝的名字,云怀素知道这是通天起名的极限了,便捧着小鼠,被通天摸了摸头毛后,送通天去闭关了。 有了名字还会说话的多宝很快就成为了昆仑山的小吉祥物,作为前任吉祥物的云怀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抱着反正都是带孩子,干脆一起的心思开始教导多宝,多宝也算是有天赋,虽然还不能化作人形,但是距离也不远了。 通天这次的闭关时间十分短,短到云怀素以为他只是进去抄了一本经书,吃了顿饭以及睡了一觉。 “素素,我决定下山去走走,你要一起吗?”通天的神色十分正经。 云怀素想了想,两位师弟现在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以自立了,于是点了点头,收拾了东西,带着化为小鼠的多宝一起下山了。 云怀素下山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在山上呆的无聊,二是她那被装满了奇珍异宝的屋子,她看着最上面那几件师伯珍重的法器,心虚不已,在得知多宝是寻宝鼠后,她的收藏开始水涨船高,她毫不怀疑,若是多宝修为高深,连三宝玉如意和太乙拂尘他都能摸过来,一想到师伯出关后的各种惨烈后果,云怀素觉得,虽然通天很皮,但也好过被骂得狗血淋头。 通天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回山后,自家可爱的徒弟会往自己身上扣一口巨大的锅,他现在心情还算可以,参研鸿蒙紫气后发现,想要成圣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素素,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去娲皇宫。” “去见女娲娘娘?听说她长得很好看,是真的吗?” 看着一说起美人就双眸发亮的徒弟,通天有些委屈地想,难道自己失宠了吗,你看看,连那只寻宝鼠都比他的待遇好,有美人抱着,还能喂食和按摩,这不公平! 云怀素不知道通天在想什么,就是知道了,也只会冷笑,通天要是想有这待遇,她现在就敢传音洪荒说通天想要耍流氓。 抛去通天有时的幼稚心理,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愉快,通天博学,对于洪荒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再加上一个偶尔掉线的云怀素,倒是充满了笑点。 他们见到女娲的时候,女娲盘着尾巴坐在一条小溪边,手中是一根葫芦藤,溪边黄土捏成小人,却是毫无生气,女娲皱着眉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点息壤,按比例调和在了黄土里,她捏出的小人精致好看,随着息壤的加入,一个黄土小人开始慢慢变化,最后身体抽长,皮肤变白,五官灵动,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云怀素睁大了眼睛,传说中的女娲抟土造人诶!女娲露出了笑容,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小溪边,葫芦藤越甩越快,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在到达一定的数目后,天降大功德,鸿蒙紫气加身,女娲成圣。 通天和云怀素都行了礼,庆祝了这位唯一的女圣人,女娲长得的确是很美,造人后,更是平添了一份慈爱与平和。 “道友此来,可也是为了鸿蒙紫气参悟之事?”女娲将人族安置好,将两人并上一只鼠引入了娲皇宫。 通天点头,“不错,两位兄长还在参悟,我就到洪荒上来走一走,或许能有收货,今日见到道友,确实是收获颇丰。” “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念头,能够成圣,我自己也很惊讶。”女娲笑道,目光转向了云怀素,“这是你的弟子,就是那个在老师那里都挂上名的小丫头?” “是,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很可爱!” 女娲抽了抽嘴角,看了看明显不知情的云怀素,决定不告诉这个小丫头她的老师在背后是怎么把她夸得天上地下仅此一个的,她听着都觉得羞耻。 童子带着云怀素和多宝去园子里玩,女娲端坐在蒲团山,笑容带了点儿狡黠,“你对那小丫头动心了?” 通天目光飘忽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别装作没听到,你看她那眼神我熟悉的很,我可也是有情缘的人,只不过,那小丫头看起来还没开窍,要不要师妹我帮你一把。” “不用,我自己来。” 听着通天明显没有底气的话,女娲摇了摇头,男人啊!就是这个鬼样子,还是自家兄长好,绝对不逞强,“可怜了那些见到你就走不动道的女修了,你可要小心着点儿,那小丫头现在修为可还不算是顶尖,别被人暗算了去,不过,说真的,你真的不用我帮忙,要不然,我做了这个媒,到时候你送我几件你兄长炼好的法器,怎么样?” 通天有点儿动心了,就在此时,又是天降功德,不过,这回的功德却是降在了女娲,通天,云怀素三个人身上。 女娲惊奇地说道:“有意思,这也算是一件功德吗?” 被天道不知缘由的降了功德的三个人都有些懵,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女娲心里约莫有了个猜测,但她不说,云怀素回来的时候,女娲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觉得通天的运气是真好,于是,想要逗人的女娲送了云怀素一件礼物。 “小丫头,咱们一见如故,刚好我这里还有一些息壤,我便给你捏一个小家伙送给你好了,等你游历回来,刚刚好可以带回去。” 云怀素答应了,只是,游历结束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得她没能再去娲皇宫,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也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第5章 云怀素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捏了捏鼻梁,她靠在靠垫上,认真地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令人愉悦的是,虽然筋脉全断,但还是能够走动或者做一些简单的不费力的动作,不至于真的像个瘫痪在床上的病人。 她扶着床边,撑起身子,披上衣服,在屋子里缓慢地走了几步,身体很沉重,简单的几步就让她头上渗出汗水,她挪到窗边,将窗子推开窄窄的一线,窗外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是一种极为清透的颜色,海鸟舒展着翅膀掠风而过,带着回音的叫声在整个金鳌岛上空回响,海浪敲击在岛上的保护层上,溅起白色的泡沫。 她的屋子在整个碧游宫最高的地方,站在窗前,便能够俯视全岛,岛上奇异的绿色树木遮天蔽日,绿草如茵,一团又一团各色的毛绒绒在草地上翻滚,各式房屋鳞次栉比,环绕着碧游宫,比邻而居,东南角聚着许多修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长裙,面容英气而美好的女子,看上去格外有活力,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那女子敏锐地调转目光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那女子愣了愣,随即挥散了修士,走了过来。 当年还在昆仑山时,云怀素曾经建议过,除了在规定地点范围内可以使用法术外,其余的地方尽量不要使用大规模杀伤性的法术,鉴于某位师弟下课后偷偷拿了丹炉回房中加班,导致昆仑山起了一场火的缘故,三清同意了这一点,林林总总列了一张名目,将所有可以使用和不可以使用的法术都一一标记,成为了第一份昆仑山守则。 现在看起来,通天依旧还在使用这份古早的守则。 金灵原本是在和修士们讨论之后的活动,夺宝大师兄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炉子里炼的法器差点炸炉也不管,她安抚了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修士,正准备找个人问问清楚,却发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发现,这个人,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走过来的一路上,金灵有了大概的猜测,这位大概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师姐了,只是,这修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师姐好,我是金灵,是老师的亲传弟子之一。”金灵隔着窗子见了礼,离得近了,就越能感受到那种违和感,明明那样的目光以及周身萦绕的气感都绝对是洪荒数一数二的,但是全身上下居然没有半点法力。 感受到金灵的诧异,云怀素微微一笑,“我是云怀素,要进来坐坐吗?” “恭敬不如从命。” 进了屋子,金灵坐在蒲团上,发现旁边的小几上摆了厚厚的一摞书,她看到封面上的字迹,是通天的手笔,她看过来的目光就更奇异了一点。 通天此人看上去十分和善,但也只是看上去,他没有老子身上的无欲无求,也没有元始对很对东西充满了不屑,他多半时候都是带着笑的,他不拘跟脚出生,但前提是,有一定的道德底线,金灵入门的时候,特别好奇道德底线是个什么东西,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通天悲伤的样子,通天不愿意多说,只含糊地告诉她以后就知道了,反正到了现在,金灵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 最让他们这几个亲传弟子私下里吐槽的,是通天不愿意别人碰他的东西,连亲传弟子也不行,曾经,他们打了个赌,让最小的无当借通天常看的一本书来,无当在通天面前百般撒娇,通天还是没有松口,最后是通天口述,无当跪坐在蒲团上,提笔抄了一晚上才把那本书抄完,回来后,无当目光无神,发誓下一次再也不要干这种事情了。 所以,现在在这里看见通天的书,emmm感觉大师姐和老师之间好像有点事情啊!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真相门槛上的金灵收敛了表情,缩回了蠢蠢欲动想要摸一摸那书的手。 云怀素大口呼吸了几次,这才扶着床边坐了下来,“抱歉,我刚刚醒过来,身体还不怎么听使唤,你别介意。” “没事的,师姐你要是不舒服,我现在就去找龟灵,她在疗伤这一块上很擅长的。” “不必了,我靠着歇一歇就好。”云怀素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似乎很不想开口,但是没有忍住,“有件事情,我想问一问你,亲传弟子的名字是不是都是老师起的?” 金灵愣了一下,“无当不是,她被老师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名字了。” 果然,云怀素想要捂脸,她就知道,通天这数十年如一日的起名本事一点也没有长进。 “师姐,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只是听你们的名字相近,让我误以为你们是姐妹罢了,我睡了这么久,很多人我都已经不认识了,对于洪荒也是拜之前来过的三霄姐妹才知道了个大概,一时间有些怅惘。” 金灵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师姐,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带你在岛上走一走,岛上的人我虽然不如多宝大师兄认得全,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云怀素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 “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鸿钧说出的话已经带上了强烈的厌世感,他觉得,虽然自己现在和天道一体,但是早晚他得被这两个人给气死。 通天和元始并排跪在鸿钧面前,昊天和瑶池站在一旁,心里打鼓。 “元始,你平时稳重得很,怎么一和通天见面,智商和年龄就迅速下降?” “还有你,通天,你平时最和善不过,怎么就不能和元始心平气和的说话呢?” “你们两个算一算,千年前,你们两个在这里打了一架,毁了一间正殿,九百年前,还是在这里打了一架,毁了三棵灵宝树,七百三十二年前,毁了书阁,还有那些我就不说了,我是前脚修完,后脚你们两个就能打上一架给我毁了,屡教不改,认了错,下次还敢,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 通天不说话,垂着头看似很认真地听着训斥,实则还在神游天外,鸿钧哪里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在听,元始倒是痛快地认了错,认了罚,鸿钧看着他们,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去偏殿,一人一间,反省三个月去,每天一遍黄庭经,让昊天瑶池带过来。” “老师,弟子能不能先回一趟碧游宫,取一些东西再回来?” 鸿钧看着面带急切的通天,突然一笑,“行啊,让元始和你一起去。” 于是,被迫带上一个元始的通天带着怨气回了碧游宫,鸿钧站在那里,目光幽深,“你说,这样真的好吗?” 天道化作一个三头身的形象,坐在鸿钧肩头,亲昵地贴着鸿钧的脸道:“好与不好,全看他们之后的选择了,我现在对你这几个徒弟倒没什么兴趣,我现在只看着那个小丫头,说起来,那件事的时间可是快到了。” 鸿钧转身向内室走去,转身的时候,他伸手拢住肩上的天道,防止他掉下去,“应劫的人选还没有定好,看起来,你是属意那个小丫头了?” “不错,她若是将这件事办得好了,她失去的那些东西自然都会补偿给她,她想要的也尽可能的满足她,也算是对等的交易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当真能够……” 天道抓着鸿钧的一根手指,把自己悬起来,“不要小看一个人的头脑,更何况,最有趣的是,从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好像能够串联起来,你觉得她全身经脉被废,是天降横祸?才不是呢,我虽然不能看到所有,但是也能猜出来,她一定提前就做好了打算。” “果真如此,我那两个徒弟可是要被骗了!”鸿钧说得严肃,但是脸上却满是笑意,想想吧,这两个混世魔王,居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上,普天同庆,可喜可贺! 金灵正和云怀素说着碧游宫内的一些不算机密的事情,门就被推开了,金灵偏头看过去,就是一惊,通天和元始都黑着脸,分毫不让地挤在门内,谁也不想让谁第一个进来。 两个人吵了一路,进碧游宫这一路,惊起了无数的修士,金灵赶紧行礼,“老师,师伯,你们这是?” 通天别开了元始,走进来,坐在了云怀素身边,“见到多宝了?” “嗯,见到了,看起来,这些年,他过得不错,有了很大的长进。”云怀素轻声说道,面上显露出几分倦意。 “你好好歇着,老师让我去紫霄宫待三个月,等我回来,去兄长那里取丹药,给你调理身子。”通天给她把被子紧了紧,顺便给她理了理头发。 金灵站在一边,心里已经充满了土拨鼠的呐喊,师兄师妹们快来啊,惊天大八卦,明天的碧游宫期刊有了头条了! 元始依旧站在门边,没有进来,他的目光虚虚落在云怀素身上,看到她鬓边灰白的发时,瞳孔骤然缩紧,他的手握住了门框,崩的指骨发白。 通天又看了看云怀素,取了小几上的几本书,离开了,金灵也很有眼色让云怀素好好休息,她明日再来。 屋内瞬间空下来,云怀素看了看门框上那个深深的手印,慢慢地笑出声来。 云怀素:我要搞事了! 鸿钧:赶紧让这两个小混蛋离开我的视线。 天道:抱抱,不要生气了,有人会帮你制裁他们的。 第6章 第二天清晨,云怀素醒的很早,她裹紧小被子,对着透过窗子洒在地上的阳光发呆,金灵进门时,见到的就是少女靠在床角,长发微垂的模样。 “师姐,这是今日份的药,是老师临走时吩咐的。” 玉白的药盏里是褐色的液体,云怀素本能地想要拒绝,金灵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勺子,大有一副想要亲自投喂的架势,云怀素抖了一抖,拿起药盏一口喝了,苦涩的药味顺着喉咙下去,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苦得皱起来,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仍是要在刚认识的师妹面前保持自己的面子。 金灵有些失望,她放下勺子,认真道:“师姐,老师走的时候让我来照顾你的一应饮食起居,三霄也会过来,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 “你们都不修行的吗?我没什么需要的,你们还是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好了。” “我们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吊打昆仑山上那些家伙,我的修为已是大罗金仙巅峰,便是每日修行,也不能在往上进一步了,老师也说,不必在此事上太有执念,顺其自然就好,所以,师姐不必觉得麻烦,而且,我对师姐之前的事情很好奇呢!” 云怀素明白这是个想听故事的,她心下好笑,这般孩子心性,也不知道通天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的,“也好,不过,关于我的事情,你们没有问过多宝吗?很多事情他记得倒比我还清楚,我可不信这么多年他一句口风也没露过。” “多宝师兄说漏嘴过,我们也问了,但他打死都不肯再说一星半点儿,我们又打不过他。”金灵有些委屈地说。 “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你怎么和老师认识的,又是怎么睡了这么多年的。” 云怀素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是了,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来着? 那时,她跟着通天在洪荒中游历,结识了很多人,因着她的长相,闹出来了不少事,她在解决了一群见色起意的妖族后,决定以后出门都在脸上做点手脚,通天笑而不语,顺便还指点了一下她在打架中的一些小错误。 从娲皇宫离开后通天带着她住过山洞,住过荒原,夜里呼啸的风打着卷往脸上吹,一直保有睡眠习惯的云怀素简直是痛不欲生,赶上下雪的天气,她还要赶在天黑前给自己筑一座冰屋,通天就坐在一边看着,带着欠揍的微笑,让她总是心头起火,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抛却这些,天气好的时候,住在野外就是一种享受,仙人之躯,等闲蚊虫不可近身,等到常羲赶着月亮出来,四野尽皆笼罩一层朦胧的纱,星辰璀璨,诸天星斗运行,奇妙的轨迹汇成星河,在天空中流转,不时,有飞鸟鸣叫,在旷原上回响,天高云散,即便是仙人,也不过是渺小的一粒芥子,通天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木棍,指点着天上星辰,给她一一讲述。 她听得入神,会伸手用指尖描绘那些玄妙莫测的轨迹,偶尔也能因此顿悟,修为大进,通天只顿悟过一次,顿悟时的场景让她记忆犹新。 那天,两个人再一次露宿郊外,云怀素第五百八十次怀疑通天的脑回路是不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没听过谁家大能出门得自己动手才能衣食无忧的,最可怕的是,还要风餐露宿,说出去,得成为洪荒第一笑话,换个说法就是,一个家财万贯的长得好看的富二代,出门靠双腿,吃饭靠天时,睡觉靠地利,日常露宿郊区,简直不科学! 通天难得没有就云怀素的抱怨而撩拨几句,他面色沉稳,坐在一棵树下,手中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直到夜色降临,他还在那里坐着,一动未动,连句话也不说,云怀素猜测这是有了什么进境,也不去打扰,手中拿着一卷书,逐字逐句地细读。 变化发生在月上中天之时,通天手中的花慢慢绽放,奇异芬芳的气息席卷了四周,云怀素放下书卷,抬头看了过去。 那树上飞速长出绿色的嫩芽,嫩芽又长成枝叶,循环往复,不过瞬息之间,便是枝繁叶茂,从繁茂的枝叶间,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小花,花落在地上,迅速没入土地,从消失的地方长出一枝小树苗,树苗又不断生发,树木成林,繁花盛开,铺天盖地,月光之下,一切都美的缥缈虚幻。 通天垂眸落在手中那朵红花上面,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又好像转瞬即逝,云怀素看不出通天的变化,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良久,晨露微熙,朝阳初升,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通天站起了身,走过来,将那朵花插在了云怀素的鬓边,然后扶着她的肩,低头吻了下去,身后,万里繁花。 虽然,在那个吻之后,云怀素就一直想要避开通天,莫名其妙还没开窍的云怀素十分想要求助,被自己的老师亲了,怎么办!!! 通天之后表现的很正常,正常的反常,偷看的女娲表示,那天那个场景简直是戳动她的少女心,吻完之后如果能直接表白心迹,直中红心,手到擒来,结果通天居然什么都没说,这是要单身一辈子的节奏吗? 女娲想要助攻一下,也就是在此时,昆仑山上,老子成圣。 通天的游历被迫中止,他和云怀素赶回了昆仑山,老子即便是成了圣,也依旧是无欲无求的一副样子,对于众人的恭贺没什么欣悦,倒是私下里见到两个弟弟,面上带出几分笑容,多了几丝人气。 “恭喜兄长了。”通天说得真心实意。 老子看了看他,有几分欣慰,“你出去这一趟,倒是稳重了不少,换了原来,少不得你要好好热闹一场。”他说着,便将成圣的感悟分享给两个弟弟,通天接过翻阅,看得认真,便也没注意到元始的心不在焉,老子的目光在元始身上落下,他顺着元始心不在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通天身后的云怀素。 云怀素对通天拉着自己到这样重大的场合上来有一点点紧张,看到其他弟子也在时,放下了心,站在通天身后和几个师弟说话,她本来就生的好看,跟着通天游历见了世面,顿悟灵力飞涨后,更是平添了几分大气和灵动,站在众弟子中,十分夺目。 老子看了看元始,又看了看通天,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通天和云怀素是师徒,平日里基本生活在一起,亲近一点儿甚至生出什么旖旎的念头也是正常,但是,元始就没见过云怀素几面,怎么竟是一副为情所伤,魂不守舍的模样?这云怀素周身灵气清明,不带一点魅惑之一,周围的弟子也都是敬慕之情,全没有什么小儿女心态,所以,元始是怎么了?! 元始本人倒是没有发现兄长的疑惑,他看着云怀素的侧颜,心中升起一丝欣悦,却在看见通天时,又多了几分悲伤,喜欢上弟弟的女人怎么办,在线等,急!!!他的目光放肆而贪婪,有那么一瞬间,老子似乎在元始心口处看到了一丝黑线。 通天翻阅完那些经验,心中有了些许了悟,他谢过兄长,回身拉着云怀素就要回去参悟,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元始站在他面前,通天看着他一脸端肃还带着几分怒气的脸,下意识反思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把这位兄长又惹毛了。 元始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目光宛如刀子一般,扎得云怀素默默放开了手,躲到了通天背后,用气音问道:“你最近又做了什么?师伯的眼神好吓人。” “不知道,兄长这些日子似乎一直都不太对劲,我最近很乖好不好。”通天很委屈。 “如果你说的乖是指没有炸了老子师伯的丹炉只是拔了他的药田,没有在元始师伯讲道的时候逗他只是把他讲道的经卷换成了话本子的话,还是算了。” 通天背在身后的手掩在宽大的袖子下握住了云怀素的指尖,面上仍是沉思状,元始眼神很好,面前两个的形状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打情骂俏,他的脸更黑了一点,说出的话更加不留情面,“你的徒弟未免太不知道礼数了,这是对老师的态度吗?回去抄写三千遍的黄庭经,抄经的日子不许出来。” 通天正要解释,老子却给他和云怀素传了音,“丫头,照着做吧,元始最近不太对劲,你若是拒绝了,不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变故,这些时日,你离他远些。” 云怀素点头应了,通天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传音回去,“元始怎么了?” 老子依旧是万事与己无关的表情,“他只是单身久了,看见有脱单的便心生郁气,可悲的男人啊!” 通天抽了抽嘴角,表示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得知这个十分不走心的理由的云怀素只能说,朋友,听说过FFF团吗?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元始第一次见云怀素是个伏笔,时间线是不一样的哟! 打了直球却忘了表白的通天 想要吸引注意力却被塞了狗粮的元始 看着这纠结的三角无奈地老子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呢! 第7章 云怀素抄书抄了两个月,她估算着日子,还特意找了师弟来先抄了一遍算算时间,通天无奈地笑道:“要是你实在不想抄,可以来求一求我,为师帮你这个忙,怎么样?” “不,我拒绝。”云怀素看着一脸‘来啊,求我呀’表情的通天,冷酷地拒绝了他,并根据无辜的被拖来抄书的师弟演算出大概日夜兼用,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抄完三千遍黄庭经。 通天带着失落回去参悟了,云怀素打发走了师弟,摸出了一排毛笔,粘了起来,在纸上写了几笔,确认拿着顺手后,开始进行著名的抄书活动,毛笔一排五支,三千遍直接缩水到六百遍,要不是碍于毛笔存货不多,她很想尝试一下三千根毛笔一起书写。 抄书的日子过得很愉快,通天不在,她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早晨起来抄一遍,上午抄三遍,中午抄两遍,下午抄两遍,晚上抄两遍,时间安排极度合理,合理到本以为云怀素会来求自己开恩少抄几遍的元始坐立不安。 刚刚被叫去抄了一遍书的师弟忧伤的跪在元始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姐一回来,师尊就奇奇怪怪的,甚至,师弟还在心中吐槽,师尊这种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追女孩子的方式已经过时了,通天师叔那样的直球才是王道。 元始不知道徒弟在心里是怎么看自己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何自己直到今日仍旧无法忘怀,一定是云怀素做了什么,没错,她一方面和通天你侬我侬,另一方面还对自己下了手,一定是这样没错! 师弟看着元始的表情,开始发散思维,师尊的脸色好可怕,怎么像是被绿了一样?师尊向来不近女色,不会是脑补过头了吧!师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而元始的脑回路神奇地拐了个弯,绕过了正确答案,向着那个错误的方向一往无前。 第二天一早,云怀素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她试探着用手摸了摸眼前,发现是一块黑布,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迅速抄起一旁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扔了出去,“老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除了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的碎裂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出现,云怀素伸手就要扯下眼前的黑布,却发现无论怎么扯都扯不开,她心里更是认定通天又搞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折腾自己,她放软了声音,“老师,别逗我了,给弟子摘下去嘛!” 还是没有声音,但是,云怀素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轻轻在唇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之后,那人迅速远离,过了有几息时间,那黑布飘落下来,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云怀素脸上,映出一种半透明的不真实感,她的目光看向门外,只看到了一袭雪白的袍角。 老子出来打理自己的药田,看见元始游魂一样飘了过来,脸上挂着一种奇异的微笑,手指摸着下唇,见到他,居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老子面上淡淡地点头,内心里,却是炸了锅,元始这是见了鬼吗?他居然笑了,还是这样一种完全不在乎形象的笑容,天要塌了吗? 天道愤怒地降下一道小火苗,瞬间烧毁了老子今日炼丹的必备材料。 一路上,弟子们见到元始都纷纷行礼,对今天不怎么在状态的元始报以极大的好奇,只有师弟悄悄离开了,出了元始的视线,师弟拔腿就跑,日常活动是看话本子的少年十分自然地联想到了不那么和谐的场景,觉得自己进了昆仑山是最大的错误,他只是爱好话本子里男男女女的爱情生活,可不代表现实里他也想面对这样的修罗场啊! 师弟跑得入神,想得入神,和刚刚出来的通天撞了个满怀。 “通天师叔,万望恕罪。” “起来,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通天手中拢着一个小圆球,小心地护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师弟看着通天一身红衣,再想一想自家师尊那一袭白衣,艰难地开口:“师叔,你有没想过换一种造型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叔,弟子一向喜欢话本子,最近流行的是白衣公子,举世无双,弟子十分倾慕,但是昆仑山上能有这般姿容气度的也就只有师叔了,所以……”师弟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基本都是漏洞的借口。 通天眼睛一亮,“说的有道理,刚好,可以给她个惊喜!”他拍拍师弟的肩,“不错,下次的考试,我会给你放放水的。” 师弟维持着僵硬的姿势送走了通天,虽然高兴于下次考试终于不用在面对着自家师尊的脸补考了,但是,万一今天的事情漏了陷,大概他会被挂在昆仑山巅风干吧! 通天一道法术下去,一身红衣便化作了白衣,他只是简单用浅蓝的发带束了发,清晨的风扬起他鬓边的碎发,白鹤一行,展翅飞过,白衣的青年站在树下,便是极好的画卷。 云怀素收拾好自己走出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通天,他的面上敛去了一贯的笑容,倒显出几分强势,他站在那里,便像是一把剑,锋锐无比,轻易便能碎裂山河。 “老师,你在做什么?” 通天回过身看她,将手中的小球捧给她看,“昨天多宝找回来的,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云怀素凑过去,白皙的手指小心摸了摸,“这是…鸟蛋?” “嗯,很有趣吧,多宝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不是洪荒现有的生灵,你要不要养养看?” “我怕我养不活,而且,它现在还是一个蛋,我不会孵蛋。” 通天笑出声来,他将那颗蛋放进腰间的一个小荷包里,之后自然地握住了云怀素的手,“我过几日还是要下山,这一次可能不能带着你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两位兄长,他们会为你解答的,多宝留在山上,他最近已经可以化形,我估计他的第一次大劫就快到了,他渡劫之前,我应该能回来。” “老师保重,对了,你今天怎么穿了一身白衣?”云怀素冷不丁地问,目光在通天的袍角打转。 通天扬起眉,“怎么样,好看吧!是不是玉树临风,姿容不凡?” 云怀素为难地开口:“老师,你还是少看一点话本子吧,真的!”好看,当然好看,但是,绝对不能夸他,不然,接下来的时间里,通天会像孔雀一样,疯狂炫耀他这一身新羽毛的。熟知通天脾性的她选择了能立刻让通天哑火的方式。 并没有欺骗通天只是遇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师姐的倒霉师弟被通天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一笔,通天傲娇地哼了一声,拉着云怀素往弟子聚集的地方走去,“走之前,得先把你安排好了。” 我今年又不是只有三岁,反倒是你需要别人的照顾,云怀素腹诽。 弟子们纷纷行礼,看着通天拉着云怀素招摇过市地去找元始和老子了。 “师妹,你说师叔和师姐是不是……” “肯定是,看那粉红的泡泡,天哪,我的少女心被打动了。” “师弟呢?他不是最喜欢这样的浪漫情节?” 被人念叨的师弟抱着膝盖坐在墙角,一脸崩溃,他本来是一时起意,想要去找师姐借书,结果站在窗外,目瞪口呆地看见了自家师尊耍流氓的一系列过程,他维持着呆若木鸡的造型离开,觉得自己要是被发现,一定会被人道毁灭,他思考了一会儿后决定过几天就下山去做任务,再也不要搅进来了! 元始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经卷,见两个人走进来,在通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中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过两日要下山,放心不下我这徒弟,所以,就拜托两位兄长多照顾一下。”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元始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看得对面的通天觉得一定是自己进门的姿势不对,云怀素的目光在元始袍角转了转,安分地收了回来。 完全不知道元始雀跃内心的通天忍着寒意寒暄完,拉着云怀素又去见老子,两兄弟一见面异口同声地问道:“元始今天是怎么了?” 老子摇头,“我觉得你要小心了,你这徒弟我看着很好,你可要多保护着点儿。” “这是自然,这可是我心尖儿上的人,自然要好好照顾!” 老子看了看通天毫无阴霾的笑容,在心里叹了口气。 元始坐在那里,经卷上半个字也没有看下去,他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舔了舔唇。 “真是美味的小姑娘,咱们来日方长。” 元始:随时准备着挖弟弟的墙角。 通天:我的小姑娘真好看,我要好好护着她。 老子:我的两个弟弟一即将修罗场,我决定立刻太上忘情,眼不见心不烦。 师弟:NTR现场,不,我还不想死,放我离开! 云怀素: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老子是崩溃的 元始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可以猜一猜哟! 第8章 静室内,元始闭目端坐,面前的香炉里燃着清心香,烟气缭绕,元始的头上慢慢渗出汗珠,面上也开始出现极为扭曲的挣扎。 无声无息的,一缕缕极淡的黑气从他身上漫溢出来,在室内打转后,又冲回去,黑气如同一道道锁链,将元始束缚住。 肉眼可见的,那些黑气逐渐化成了人形,邪气俊美的男人倚在元始肩头,黑气化成的手暧昧的摩挲着他的下巴,他们凑的很近,彼此呼吸交融。 “别挣扎了,放松,你不是也很想得到那个小丫头?听我的,咱们都能得偿所愿。” “滚开!” 男人笑得越发鬼魅,“你们不是都说要直面本心,你现在可是背道而驰,不然,你把身体给了我也好啊!” 元始面色飞速的变换,“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你啊!一元之始,是为元始,你的兄长已经成圣,我是摸不得了,你那个弟弟因为那小丫头的缘故,我也动不得,就只有你了,你要怨,就去怨你的兄弟们好了。” “无耻之尤,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听信你的挑拨吗?” 黑气贴在了元始脸侧,一路蹭了下去,“那是你的事情,但你的内心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弟弟下山了,你兄长又不怎么管事,那小丫头就在那里,你当真不心动?” “你——” 静室外传来了极大的动静,男人做了个张望的动作,化为黑气钻进了元始体内,“你好好想一想,我会再来和你说话的。” 元始的身体猛然前倾,他口中溢出一声痛呼,扶着一旁的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静室外,有弟子恭恭敬敬地禀报,“老师,女娲圣人来访。” “知道了,去吧!”元始勉强打起精神吩咐了一句,给自己施了几个清洁术法,对着镜子整理好了衣冠,这才出了静室。 女娲的到来完全是临时起意,之前老子成圣,她已来庆贺,只是回去后,心里不知怎的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她求了伏羲算上一卦,测出了个大凶,兄妹两个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她摸着袖中那一颗玉珠,又想起临行前,伏羲的话来。 “妹妹,这一卦卜算的不仅仅是这一行,还有妖族和洪荒,天道阻止我继续算下去,但也模糊给了未来,你千万小心。” “可有应劫的人选?” “都在昆仑。” 之后无论女娲如何询问,伏羲都不肯再说一句话,她只能怀着一肚子的疑惑与不安来了昆仑。 童子上了茶,女娲和老子寒暄了几句,得知通天又一次下山了。 “我还说若是他在,上次托我之事有了些许眉目,刚好可以告诉他,不曾想却错开了。” “你若是有事,可以告诉通天的徒弟,他们之间自然有传递消息的法子。” 老子和女娲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女娲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云怀素这次居然没有和通天一起,居然留下来了! 女娲的表情老子看得清楚,“这次通天是为了成圣,还有些别的事情,不合适再带着徒弟。” “原来如此。”女娲无奈地摇头,难得打算助攻一次,结果正主先走了一个,“小云儿在哪里,叫来我看看,上次一别,我很是想念她。” 云怀素很快就过来了,她穿了素白的一身衣裙,裙摆绣着一只振翅的鹤,鹤羽根根分明,通体泛着奇异的银光,随着她的步子上下翻飞,她的发松松挽起,用一根昆山玉簪子别住,面上未施脂粉,眉飞入鬓,眼角微红,显出一副慵懒之像。 “见过师伯,见过女娲圣人,不知为何传召弟子?” 女娲拉住了她的手,“上次一见,很是欢喜,这次来又是为了你老师,听说你在,刚好让你传个消息。” 云怀素点头,正要问问是什么消息,元始就冷着脸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黑袍,映衬着一张素白的冷脸,显得分外不好接近,见到云怀素也在,有些微的怔愣,之后,硬生生转开了目光。 “师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师兄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元始摆了摆手,“修为上有点问题,耽搁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云怀素那边飘,云怀素安分的微微垂头站在女娲身边,露出玉白的一截脖颈,元始的目光在上面流连打转,一时间连女娲的问话都没仔细听。 女娲又不是傻的,她本来就对这些情感极为敏锐,看一眼元始现在那种极力克制自己,却又忍不下欲望的眼神,她就知道,元始对云怀素怀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念头。 提前入了通天和云怀素这对cp大坑的女娲绝对不同意有人妄图插上一脚,拆cp简直不能忍! “师兄,师兄,你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师妹虽不才,却也能为师兄分忧啊!” 元始反应了一会儿,才在女娲再三的师兄声中回了神,“不必劳烦师妹,我自有分寸,师妹是要在昆仑山住上几天吗?” “若是两位师兄不嫌弃我,自当从命。” 本是客气一句的元始抽了抽嘴角,只能叫人去收拾房间,却被女娲制止了,“不用如此麻烦,我和小云儿一见如故,住在一起就好了,小云儿,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的,这是我的荣幸。”云怀素微笑道。 女娲拉着云怀素的手出了门,她微微侧身,给了元始一个威胁的眼神,元始只当没有看见,老子旁观了这一切,叹着气摇头离开了,元始掩在袖中的手指紧握,拼命地将一缕黑气按回了手心里。 女娲拉着云怀素在昆仑山巅流连,昆仑山积雪丰厚,山巅常有大风,风将雪吹起吹落,洋洋洒洒,极为美丽。 “昆仑山倒不愧是灵气之源,只是太冷了,不适合我生活。”女娲感慨了一句,转头问云怀素,“你老师走之前嘱咐你什么了?” “让两位师伯好好照顾我,还叫我好好修炼,等他回来,要好好考教我的修行成果。” “真是......毫无情趣可言。”女娲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云怀素疑惑的眼神笑道:“没什么,你要不要和我去娲皇宫住些日子,我之前说要给你的小礼物马上就要完成了,你刚好可以取回来。” 云怀素摇了摇头,“不打扰您了,我还有师弟师妹要教导,等老师回来了,我一定会找时间亲自上门的。” “那你知不知道——”女娲脱口而出。 “?”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点儿危险?” 云怀素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中夹杂了一点讽刺,风卷起雪花,也吹起了她的头发,发丝在雪中飘扬,令女娲也生出了苍茫之感。 “危险吗?” “你长得很好看,就连我都会失神,更别提那些男人,你的修为必须要站到这洪荒的最顶尖,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的老师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多谢圣人告知,没有绝对的实力,好看的外表总会成为一桩负累,老师的苦心我也知道,只是,还是会觉得有些讽刺啊!” 女娲拍了拍她的肩,“万事小心,你现在身后站着的可是四个圣人,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云怀素谢过了她,两个人站在山巅吹了半日的风,直到女娲觉得自己的尾巴好像有点儿不灵光。 对于一个圣人,被风吹到尾巴僵了这种奇异的事情,云怀素无言以对,只好拢了火,蹲在地上给女娲按摩尾巴,女娲舒服的昏昏欲睡。 “要是我也有你这么个徒弟就好了。” “圣人不是有兄长吗?” 女娲哼了一声,“自从他沉迷于卜算之后,我平日和他说话都没反应,除非我拿尾巴抽他,他才会应几声,帮我做一些事。” “那还真是,不过伏羲大人精通于卜算,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女娲撑起身子,笑得凉薄,“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说的话倒还没什么顾忌,自从他卜算了天命,说话再也没清楚过,天道限制,他想说得清楚点,便会受到惩罚,这能是一件好事吗?” 云怀素沉默不语,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怀着心事睡去。 几天后,女娲离开了昆仑山,云怀素送她到山脚下,时值早春,昆仑山下已经泛起了绿意,远处朦朦胧胧的一层绿浮着,幼嫩的芽从枝干上冒出头,颈上还围着一圈细嫩羽毛的小鸟在枝头蹦来蹦去,纱一般的雨雾让天地都变得湿润起来。 女娲站在雨雾中,向云怀素伸出了手,“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站在高处。” “承您吉言。”云怀素笑道。 女娲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开了,这位女圣人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云怀素喊住了她,女娲隔着雨雾和她对视。 云怀素勾起一个不含任何意味的笑容,她的嗓音甜美而空灵。 “您放心,我什么都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云怀素: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 女娲:拒绝拆cp 第9章 女娲骤然转身,面带震惊,云怀素面上依旧挂着宁静的笑意,目光定在她身上,女娲忍不住打了个抖。 “你说什么?” “圣人慢走,路长多歧,还望一路平安。” 女娲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见到伏羲的时候才缓过神来,无力地伏在了榻上。 “兄长,你所说的人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只是应劫还是破劫还未可知。” 伏羲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女娲的肩,“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我等身在局中,应以保全自身为首,莫要太过忧心,牵连因果。” “但愿如此,只是,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女娲想到云怀素最后的那个眼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云怀素送走了女娲,去老子那里禀告后,便准备回屋子去继续修行。却被童子带到了元始那里。 元始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一杯清茶,青烟缭绕,元始的脸掩映在烟雾中,显得高远和神秘莫测。 “有几日未见到你了,可有修行上的问题?” “暂未,老师临行前留下了紫霄宫听道的笔记,弟子受益匪浅,多谢师伯关心。” 元始垂眸看她,云怀素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交握于身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元始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多了些烦躁。 “你当谨言慎行,如无重要之事,便不必出昆仑山了。” “是。” 云怀素的态度不冷不热,元始说什么,她就应下,倒是元始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云怀素面前,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入手如凝脂一般,云怀素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出一点无辜的神色。 “通天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元始缓和了口气,反倒多了一点暧昧。 云怀素试图把自己的下巴拯救出来,大幅度地摇了摇头,元始的手却抓得很紧,她的下巴上很快就出现了两道浅浅的红痕。 “师伯可否放开弟子?” 元始的眼眸深处翻涌上来一种暗沉的黑雾,手上却又是用了几分力,云怀素吃痛,不由得轻轻叫了出来,那黑雾转瞬间又消失不见,元始迅速松开手,倒退了几步,看着云怀素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出去!” 云怀素听出这话语中的暴戾,行了礼,迅速离开了,她走出门,看了看上空的天色,伸手在下巴上拼命擦拭,靠近嘴唇的地方已是浮现了血丝,她分毫不觉,就是半路上见了老子,也只是恭敬地行礼后离开,连老子带着怒气和不解的眼神都抛在后面。 老子本来是在炼丹,童子取药材回来多嘴说了一句看见大师姐往元始师伯那里去了,他先是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细细一思量,又觉得自己还是要去看一看,这一看,他就恨不得立刻打死元始。 云怀素是通天的弟子,若是两个人没有什么情况,元始做什么都随意,但现在两个人明明是两情相悦,虽然没有明说,但昆仑山上下又不是眼瞎,洪荒上虽然奉行强者为尊,但是他一个做兄长的和弟弟抢女人,到底是说不过去,何况,元始是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元始怔愣在原地,双手摊在面前,呆呆地看着,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他面前,幻化出一只手掌的模样,按在他手上。 “如何啊,是不是很美好,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心呢?”黑气在元始耳边轻声说道,“承认你自己的欲望很难吗?直视你的欲望,不要惧怕,你兄长太上忘情,可是得先经历了情才能忘,只是你兄长那是天生的淡泊,你却不是,你总不能日日蹉跎,以至于生出心魔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想让你直视自己,看到你自己的欲望啊!”黑气笑得猖狂,将元始整个人都包裹在内,四面八方都是笑声,元始额上蹦出青筋,掌心流出血来。 一道法术直接打在黑气上,黑气瞬间散去,元始捂着心口弯下腰来,老子面上怒气横生,“这是怎么回事?” “兄长......”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去紫霄宫听道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是从何处来,就是一阵黑气,没有固定的形状。” 老子拿出一瓶清心丹递给他,“每日三次,可保你这几日无虞,还有,这几日你不要再见那丫头,就在这屋子里好好呆着。” 元始站稳身形,点头应是。 老子拂袖而去,他心中泛起波澜,鸿钧在紫霄宫讲道之时已是合道,是洪荒上顶尖的人,有什么人能越过道祖的眼睛,毫无声息地就附在了元始身上?而且,这黑气附身这么久,缘何今日却漏了行踪,还有云怀素那里,到底是什么让那黑气操纵着元始对她产生兴趣? 无数个疑问绕在老子心头,他面上仍是毫无波动,脚下的步子却是加快了。 云怀素进了屋子,对着镜子看了看下巴上的指痕,她拿了冰块敷在上面,被冰得打了个寒颤,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她的屋子里有不属于她的痕迹出现,云怀素在那痕迹上沉沉注视了一会儿,这才挪开脸,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这才开了口。 “听闻当年您也是混沌中的一方大能,怎么如今竟是这般只能附在别人身上了?” 丝丝缕缕的黑气虚幻地在窗前显出半个人形,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只是眉梢上挑,带出几分邪气来。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连元始都没能猜出我是谁,你怎么猜出来的?” “能让他们都察觉不到的,这洪荒上原也没有几个,紫霄宫道祖算一个,昔年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算一个,现今,洪荒上也只有两位圣人,既然圣人也没认出来,便只能追溯到混沌里了,我只知道当年三千神魔没剩下几个,刚巧知道里面有个以杀证道的魔祖罗睺,就猜测了一下,看起来,我是猜准了。” 罗睺大笑起来,“有意思,不过你始终也没有什么惊讶之情,倒像是早有猜测。” 云怀素拿了帕子将下巴上那些水渍擦去,这才面向罗睺道:“道祖将您禁在紫霄宫中,唯一的逃脱机会自然是道祖讲道之时,您也不必全身而退,只需要分出一缕灵识,既不会惊动道祖,也可以给自己留下个后路,当然,附身也不能只找些修为低劣之辈,还有什么比灯下黑更有趣的呢!” “你倒是和我的胃口,你们这些人成天的说什么不要牵连因果,到底是不如以杀止杀来的痛快,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啊?” “拜一个人人喊打的魔修为师,你觉得是我的脑袋坏掉了,还是你的脑袋坏掉了?” 罗睺凑上前来,“如今天道站在鸿钧那里,自然是没有我立足之地,但是,他日,可未必会叫他如意,你如此聪慧,自然可成大事。” 云怀素暗中翻了个白眼,“可成大事,我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跟着一个本体被囚禁在紫霄宫,时刻都在担心道祖会不会出手擒拿的丧家之犬,你是觉得我自己嫌命长吗?” “看着那些素日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一个个显出本相,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可不觉得有趣,有人和我说过,这世上,最靠不住的,最不能算计的就是人心,我可对你那些引人入魔的法子半点兴趣都没有。”云怀素手上拿着笔抄着经卷,连余光都没能给他一个。 罗睺倒也不生气,在屋子里飘了一圈,“通天倒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三清之中,也就通天还入得了我的眼,起码不像那两个,压抑本性,若是能引了他入了我的道,可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敢!”云怀素抬头看着罗睺,“你想做什么事,我管不着,反正又触犯不到我的利益,你还是别把手伸到我和我在乎的人身上,不然,被我反咬一口,也能让你元气大伤。” 罗睺看着云怀素的眼睛,“你真的很合我的胃口,放心,日后,有咱们打交道的时候。”说着,黑气从屋子里消散而去。 云怀素撂下笔,狠厉地往罗睺消散的方向看去,她的眉心隐隐有红光一闪,她一掌按在桌上,那几张抄好的经文瞬间化为飞灰。 屋中几处相互勾连的法阵亮起,将她笼罩在内,巨大的法力将她压住,云怀素单膝跪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平复下气息后,法阵接二连三地暗下去,就像从未出现过,云怀素倒了杯茶水,一口灌了下去,冰凉的茶水水顺着灼热的喉管而下,将心头那烧灼的火焰浇灭。 阳光稀薄,照进屋子来让人通体发寒,云怀素望着窗外那一棵刚冒了新芽的树,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她捏紧了袖子,迅速给通天去了一封信。 寄出后,她靠在榻上,翻开了小本子,用洪荒上谁也不认得的字迹写下了几段话,那些字写上不过片刻便又消失,云怀素似是习惯了,合了本子,闭目开始打坐。 第10章 彼时的通天正被东皇太一拉着论道,云怀素的信辗转送到妖皇宫,却并没有到达本该到达的人手里。 东皇太一在大荒之西遇见通天,他们兄弟二人虽同在紫霄宫听道,却是没有拿到关键的鸿蒙紫气,太一倒是洒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希望妖族大兴的帝俊却是颇多苦恼。 通天性子与太一相合,再加上论道彼此都有进益的缘故,互相称了兄弟,约好时间去洪荒游历一圈。 那封通天本人并不知道的信就被扣下了,心中云怀素倒是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在末尾写了句“修行已有印证,还请老师早归,成圣之唯一条件未必是鸿蒙紫气。” 妖族中自然有看出不对的妖,看出不对的人中也少不了心思跑偏的妖,被迫道德绑架让了座导致没能得到鸿蒙紫气,但是同样让座的红云却得天道偏爱依旧拿到了鸿蒙紫气,正为此事纠结愤怒的鲲鹏动了心思。 妖族如今声势浩大,但是除了一个女娲成圣,偌大的妖族竟然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圣人,何况女娲还兼职了人族圣人,若是有了方法可以让妖族多出几个圣人,洪荒迟早会是妖族的天下,至于那些讨厌的巫族如何,谁管呢! 鲲鹏想到了,也便去做了,他想着这样的大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那封信被他毁去,连两位殿下都没有告诉,他一个妖悄悄地蹲守在了昆仑山下不远处。 昆仑山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走动,毕竟山上山下温差虽大,但是中间那段路被三清改造成了试炼场所,修为不够的弟子根本受不了罡风,只能退回山上,鲲鹏待了三个月,勉强发现了规律。 每个月中旬,都会有弟子下山寻找药材,他估算了一下这些药材的数量,惊愕地发现这是一笔极为庞大的工程,三个月内运回山的药材差不多能填满三个妖皇宫了,鲲鹏心下好奇,却也不敢踏上山一步。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他发现,他想找的人自己出来了。 云怀素本来是不想下山的,通天走前叮嘱过她,说是有不好的预感,昆仑山现在有两位兄长,还有各处法阵保护,最是安全,若是没有万不得已的事,绝对不要下山。 但凡是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之前下山的弟子有些受了不大不小的伤,一时半刻得留在山上养伤,其他人各有各的事情,老子自从得知元始的异状,基本上就待在丹室里炼丹,元始被关在屋子里,罗睺有心想要拉拢云怀素,成日里用各种诡异的出现方式挑战她的心理素质,她实在是不厌其烦。 在老子隐晦地表达了希望她能带着弟子下山的意思后,云怀素只好拿着剑,带着一众初次下山,兴奋不已的师弟师妹们下了昆仑山。 鲲鹏在山下等得头秃,差一点就要化出原形去作一下大死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云怀素。 鲲鹏知道通天有个徒弟,不仅是他,基本上进了紫霄宫听道的修士都知道,全赖通天不遗余力地吹捧,就连道祖都知道,这个姑娘长得漂亮,天赋好,本领强,是通天心中的小天使。 小天使板着脸,手中的长剑拦住了几个跃跃欲试的弟子。 “你们初次下山,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洪荒上可没人会像在山上那样有人护着,也莫要随意张扬身份,都记住了?” “记住了!”一众弟子嘴上答应着目光却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上流连。 云怀素叹了口气,手掐了个诀,算了一卦,可是没什么收获。 鲲鹏跟在一行人身后,用妖族法宝掩盖了周身气息,看着这些人就像离了巢的小鸟,四面八方地飞,为首的云怀素恨不得一人脚上拴一根线,全部扯回来。 药材全部找齐后,在师弟师妹恋恋不舍的神色中,云怀素冷酷地让他们全部回山,众弟子走得不情不愿,鲲鹏却是很开心,不听话的弟子们绝对是扯后腿的不二人选,云怀素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不顾这些弟子啊! 其实云怀素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带着药材扔下这些人,自己回山的,就让这群野了心的崽儿在洪荒游荡个把月,受一受洗礼,免得一群都要荣升师兄师姐的人还是一副孩子脾性。 那种如影随形的危险感一直萦绕在云怀素心头,每向昆仑山进一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直到在距离昆仑山六千里处与人相遇。 来人通体着黑衣,一头黑发,面色也发黑,夜里不注意看,完全发现不了这个已经和环境融为一体的人柱子。 “敢问道友名姓为何?” 那人笑了笑,“小姑娘,别碍事,带着这群小崽子滚远些,免得一会拿你们先开到。” “你说什么?!”一个小师妹气愤地喊道。 云怀素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前辈在这里,是为了鸿蒙紫气么?” “你倒是聪明,所以,滚远点,算是看在你这张脸上,放你们一马。” 云怀素点点头,转身拉着弟子们就走,鲲鹏在暗处带着不屑的笑意看着那些起了纷乱的弟子,个个都叫嚣着不能让人侮辱了去,全不管自己的修为能不能全身而退。 鲲鹏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视野更好的角落,也就看到了云怀素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都是聪明人,鲲鹏一看就明白云怀素对这些弟子也是早就忍不下去了,他玩味地笑着,摸了摸下巴,觉得似乎有点儿意思了。 “师姐,你怎么能任凭他这么侮辱咱们!” “对啊,师姐,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咱们一起上,肯定能好好教训他一顿。” “咱们昆仑山可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云怀素看着被人几句话就挑拨起火气的弟子们,在心里研究了一下自己现在就走的可能性。 那黑衣人听了昆仑山三个字,眼睛亮了一下,随后,一道血河便拦在了众人面前,“原来你们是昆仑山之人,这么说,你们就不能走了,都留下来陪我好好玩玩吧!” 云怀素压下心中对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子们的怒气,看着那黑衣人,行了个礼,“不知道冥河老祖来此,倒是失了礼数,我等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回山途径此地,还请老祖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冥河老祖又是一挥手,血河画了个圈将所有人围在其中,只留出了一个小口,“你可以从这里出去,但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就留下吧!就算是回了昆仑山也不过是给人添堵。” “老祖,老子师伯已然成圣,我昆仑山素来与各位前辈交好,还请不要如此。” 云怀素说得心累,但是她说的再好,也拦不住那几个拼了命昭显自己存在感的弟子叫嚣。 血河屏障开始沸腾,一个师妹的袖子不小心擦着边而过,瞬间那段袖子便被腐蚀殆尽。 天边隐隐有一道红光逼近,落下时,血河屏障被全部吸走,红云看向冥河,“你怎么对一群小辈动手?” 冥河收了手,确实提高声音叫道:“鲲鹏道友已经看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这红云当初在紫霄宫让座,连带着你也失了圣位,如今他身上可是有一道鸿蒙紫气,你我二人联手如何?” 鲲鹏现出身形,“冥河道友说的不错,只是,鸿蒙紫气只有一道,咱们两个人怎么分?” “这简单,七道鸿蒙紫气,可还有的是没成圣的,先拿下这一道,咱们再合着去取别的。” “好!”谈拢了的两人站在了一起,对着红云露出狰狞的笑容。 云怀素在两人说话时就要拉着弟子们走,有正常思维的都该知道,大佬们打架,又和你没有关系,可不是要先跑远一点,看热闹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啊! 结果,这一群平时在山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还认为她临阵逃脱,不堪大用,云怀素一气之下,收好药材,果断而坚决地抛下那群热血上头的弟子,往昆仑山去了。 鲲鹏注意到了云怀素的离去,想了想,还是没有声张,反正都是要回来的,无所谓现在就拦下她。 昆仑山现在完全没有注意外界的精力,元始无时无刻都在受附身的罗睺的影响,他的眼角已经出现了一抹轻微的红线,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妖异,老子的清心丹换了无数药材,一瓶瓶灌下去,还是没什么大用处,他已经准备好这最后的一炉丹药用完,若是还没有效果,只好去紫霄宫请道祖出手了。 云怀素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元始又一次被影响得发狂,老子设立了诸天大阵环绕,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元始身上,听说了这件事,面上是一片冷漠。 “他们自己的因果,你不必挂心,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冥河老祖和妖族鲲鹏抢夺红云老祖的鸿蒙紫气,我们就要旁观了吗?” “你还想取些好处来?算了,有能者居之,红云是我们的友人不假,若是当下没有此事绊身,自当出手帮上一帮,只是,元始情形不好,我只能先顾着他了。” 云怀素点头,告退了。 她心里倒是有些放不下那些弟子,还有冥河那一句,还有没成圣的鸿蒙紫气拥有者可以去抢,她想到正在洪荒游历的通天,觉得还是去看看吧,总不能让那句话成真。 所以你看,所有的事情都是早有迹象,因果轮回,莫过于此。 第11章 多宝等在门外,在云怀素出来的时候迎了上来。 “师姐,他们呢?” “被我扔在山下了,我准备去把他们带回来。” 多宝上前一步,“我与师姐同去。” 云怀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很快就要渡劫了,一切先依着你自己来,不过是下山把他们带回来,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师伯无暇顾及山中之事,你多上点儿心。” “那师姐早去早回,我一定会管好山门内的事情,不叫师姐和老师失望。” 云怀素点点头,她没有和多宝说山下都发生了什么,只是带够了法器和丹药,下山了。 红云站在冥河面前,鲲鹏在一旁虎视眈眈,身后是一群已经红了眼的弟子。 这群初出茅庐的弟子在昆仑山中享受的是老师爱护,师兄师姐宠惯的日子,觉得自己已经是洪荒上顶尖的高手,再加上一个昆仑山的名头,定能扬名立万,无人敢来招惹,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不惯着他们,上来就动手。 冥河脸上是邪肆的笑容,看着这群弟子们的目光是一种高傲的不屑,就像在看地上蠕动的虫子,“三清比起鸿钧,真是差的远了,这样的弟子也敢放出来惹人笑话?” 鲲鹏意会地接上,“唯一一个识相的是通天的徒弟,你可别按错了名头,看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个个都是圣人呢!” “你敢辱我师门?不过是一群湿生卵化的畜生,焉敢在此叫嚣!”说话的弟子穿着一身白衣,只是被冥河再次放出的血河燎得泛了黄,能看出来他实在明显地模仿元始天尊,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是多了些滑稽的意味。 鲲鹏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愿意对云怀素客气,一来是看在通天的份上,二来则是这位素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不因为跟脚论人,早前有些妖族也是得了云怀素的帮助,才得以活着回到妖皇宫,得到妖族的庇佑,但是面前这些蠢货,跟着元始都学了什么玩意,本事没多少,眼界倒是大破了天。 说话的弟子还瞪视着鲲鹏,脸上是一种的傲慢神色,一声破空之声响起,那名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道血光从他的头骨后破出,带出一串血珠,周围的弟子散开一个圈,面上带着惊恐看着那具尸体,有胆小的,终于忍不住尖叫出来。 站在不远处山顶的云怀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出祸从口出的闹剧,对自己回来的这一举动报以深切的怀疑。 红云面色凝重,他本来在火云宫修行,准备抽时间去找镇元子论道,却有童子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冥河老祖素来仰慕红云为人,想要面个基,顺带着上昆仑山论个道。红云倒是无可无不可,虽然对这位好像从来没出过血海的冥河老祖突然邀请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但素来善意待人的红云还是欣然赴约,然后就被来自恶人的恶意糊了一脸。 “冥河,这些弟子和你无冤无仇,你就不怕沾染上因果吗?” 冥河仰天一笑,“那这些玩意口口声声辱及妖族,难道就不怕天道降罚吗?” 鲲鹏冷哼一声,接受了冥河这充满了心机的示好。 “红云,交出鸿蒙紫气,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儿。”冥河手中现出一把剑来,遥遥指向红云,“我的这把元屠剑,可是杀人而不沾因果的,就是在这里将你大卸八块,天道也不会找我半点麻烦。” 红云手中拿着葫芦,笑得有些嘲讽,“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句交出鸿蒙紫气就饶你不死呢!” “洪荒上也就只有你有这种无用的善良,今日放过你,难道要等到来日你召集了朋友再杀回来吗?至于这些东西,一并杀了就好,这也算是帮元始个忙了。这种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不如便宜了我的血海。” 鲲鹏此时抬头看向远处的高山,喊道:“云道友,既然回来了,不如现身一见,说不定看在你的面子上,老祖能够放过你这些师弟师妹。” 云怀素被叫破了行踪,也不惊慌,她用极慢的速度移到血河屏障的外围,“鲲鹏道友好眼力,只是我可不是为了他们才回来的。” “道友是聪明人,只是今日之事说出去了到底是不好,不如,你也一并留下来?” “看来,我的那封信是你截走了。”云怀素说的很肯定,似乎也不惊讶这件事。 鲲鹏弓起身子,巨大的羽翼从他背后展开,羽翼漫开,将这一方天地都遮在了其中,“不错,道友应该是明白为什么,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他年你埋骨之日,我会为你上一炷香的。” 羽翼将这一方天地遮掩后,里面便毫无光亮,冥河不满的对着羽翼方位击出一掌,鲲鹏这才挪开几片羽毛,泄露出一线天光,他身上的翎羽变得坚硬锋利,云怀素随手捡了个石子扔过去,石子瞬间从中被剖成两半,断面光滑,看得人心底发寒。 云怀素想了想若是有机会扯两片羽毛回去给通天车个珠子效果一定很好,她在这里发散思维,红云已经和冥河打了起来,一时间,入目所及尽是一片一片的红,迸溅出的红沙和血珠打到翎羽上,烧灼出一个一个的小坑。 鲲鹏一边怒道:“你们能不能收着点手!”一边给自己套了个保护的壳子,那壳子顺带将一种弟子都裹了进去,云怀素挑眉笑了笑,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现今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老子也知道了这件事,待到元始身上黑气被除尽,自然会腾出手解决此间事,通天那边就能安全不少。 她坐的毫无心理压力,其他弟子却不是这般,胆小的围成一团,恨不得哭出几升眼泪来发泄,桀骜的拿着法器对着翎羽攻击,还有已经丧失信心的,跌坐在一旁口中念清静经,试图证明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云怀素摇摇头,心里倒是生起几分可笑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乱七八糟,搅作一团,不过几日光景,就从昆仑山的满天冰雪变成了现在捂在羽毛里看大佬互殴,为的还是鸿蒙紫气,还是已经钦定了的鸿蒙紫气。 道祖讲道,分发鸿蒙紫气,多出的一条给了红云,只凭这一个多字,基本就能断定,成圣的几率不大,怎么还会有人寄希望于这缥缈的几率呢? 鲲鹏的头转了进来,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盯紧了云怀素,“道友,现在咱们来谈谈你的那封信,如何?” “不如何,只是听闻你是妖师,是妖族的智谋,为何你就不怀疑我信中写的是否是真的?” 鲲鹏尖利的喙张开,露出一排雪白锋利的牙齿,“真假都无所谓,真的,就是赚了,假的嘛,能够杀个人,阻拦通天成圣,也能出口恶气。” “你不怕事后会受到报复?今日这桩事我师伯已经知道了。” “他是知道了,但是未必会来救你们,不妨告诉你,通天现在和东皇太一在一起,无暇接收外面的消息,听说昆仑山最近有大事,一时半刻的也抽不出人手,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谈一谈。” 云怀素翻开手中的一个小本子,随手写了几笔,淡淡道:“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反正都是死,为什么要告诉你之后再死呢?谈一谈总是要有平等的条件的。” “那就看你是要和我谈还是和冥河谈了,他可不像我,还能够如此平和。” “这算是威胁了?” “不错。” 云怀素环绕了四周,发现果真妖族就是有些天生的本事,这羽翼围起的天地,单凭她一个人还真是闯不出去,更别提还有一群拖油瓶。这倒是难办了。 红云和冥河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分不出高下,红云身周三朵红莲盛开,红沙仿若下了一场红雨,冥河手中一挥一洒,血河无孔不入,如云似雾,光看场面,很是赏心悦目。 “你不去帮一帮冥河老祖吗?” “我又不傻,还是懂得鹬蚌相争的道理的,红云打不过冥河,你也不要想着他能够帮你们脱身。” 云怀素手指在本子上敲着,“你到现在也没有出手,不是也在防着他们两个吗?红云打不过,是因为他总觉得这事情有更和平的解决方法,在你们眼里,这就是愚蠢的天真了,冥河手中剑不沾因果,杀起人来肆无忌惮,只是,天道好轮回的话你们没听说过吗?” “我们只看当下,未来的事情如何谁都说不准,与其为了未知而提心吊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过现在,红云这种善良的老好人注定有一天会不容于洪荒。” “这倒是有意思。”云怀素感叹了一声。 鲲鹏长鸣一声,声音直刺人心,许多弟子都被直接刺晕过去,那叫声穿越了高山幽谷,大海长空,坐在妖皇宫中处理事务的帝俊猛然抬起头,似有所觉。 被太一拉到汤谷扶桑树下论道的通天突然弯下了腰,捂住了心口,冥冥之中,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在太一惊讶的神色中疯狂掐指演算,却只得到了一个天机被掩盖的结果, “太一道友,我还有事,下次再来论道。”通天抛下这句话,瞬间便消失在太一面前。 玉虚宫中,背对着老子的元始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已经被黑气完全侵占,双眼下红线越发凝实,他的唇角不自然的勾起诡异的笑容,就像被吊起的木偶,之后,他的双目又闭上,一缕黑气从他身上溢出,向昆仑山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后来的通天恨不得把云怀素拴在身上,绝对不会让她离开半步,对此,碧游宫不做任何解释。 昆仑山代表云中子:当年还以为这是个来帮忙的好孩子,后来才知道,这是个想来分赃的〒▽〒 第12章 太一怔愣地看着突然消失的通天,自己也演算了一次天命,得到的依旧是天机被掩盖的结果,他坐在扶桑树下,心底也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突如其来的顿悟让他不得不坐在原地开始闭关修行。 帝俊在妖皇宫感受到了鲲鹏的气息,鲲鹏之前就表现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碍于这位妖师一贯的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倒也没能让人察觉出来,帝俊也不是对人家私事感兴趣的人,只是探查一番,发现鲲鹏并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也就不去管了。 正是如此,两妖失去了第一时间预防某些事情到来的先手。 通天在路上被鸿钧的法旨拦了下来,鸿钧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通天,素来紫霄宫。” 通天只能半路转道,他匆匆写就一封信传给云怀素,这才怀着焦灼不安的心情往紫霄宫去了。 鸿钧看着被鲲鹏的羽翼遮挡起来的那方天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天道开心地在他身边疯狂地撒花,那花瓣七彩流光,十分美丽,鸿钧捧起一捧花瓣,趁天道不注意,扣在了他头上,天道从花瓣堆里挣扎出一个头,笑道:“气急败坏了?但是,这一次,是我赢了!” 鸿钧看着一脸骄傲的天道,面上也泛起一丝笑意,“所以,赌注是什么?” “我赢了,之后的事情你不许插手,按我的意思去做。” “你想做什么?” 天道抖干净身上的花瓣,靠在鸿钧膝上,手里把玩着鸿钧的头发,“通天没成圣之前,别让他和那个小丫头见面,我对这个小丫头很好奇,之前听通天把她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绝无仅有法。” “还有呢?”鸿钧的手轻缓地拍着天道的背,天道餍足地打了个哈欠,满足道:“那个小丫头要是能做到那件事,我就认她做我的亲女儿,其他的人通通靠边站。” 鸿钧点头,“好,就依你。” 天道缩成个球,蹭进了鸿钧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于是,通天就又被关进了紫霄宫的小黑屋,鸿钧带着慈爱地笑容看着他,“通天,乖,什么时候成圣了,就放你出去。” “老师,可是——” 门残酷地在通天不可置信地目光中被关上,鸿钧的声音隔着门遥遥传过来,“你要相信你的两位兄长还有那个小丫头。” 通天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至于之后,通天再没相信过鸿钧的话,这就是后话了。 云怀素看着鲲鹏鸣叫完,露出凶相的鸟脸,慢慢拔出了剑。 这一架打了足足十年,打到红云和冥河开始觉得法力不济,打到云怀素身上的丹药告罄,打到鲲鹏的羽翼被戳出了许多个窟窿。 鲲鹏最终不得已收起羽翼,视线瞬间开阔的那一瞬间,伏在地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的弟子们都不禁热泪盈眶,觉得获得了新生。 云怀素站在那里,身体笔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支撑不住多久了,她的面色苍白,唇上几无血色,唇角有细细的血线流下,对面的鲲鹏也没好到哪里去,化作人形的身体上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额上也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肉。 “果然,不愧是通天吹了那么久的徒弟,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只不过,现在你可还能带着这群废物离开这里?若是你放弃他们,也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从此失了人心啊!”鲲鹏大口喘息着,说出诛心之言。 云怀素伸手抹去了唇边血迹,血迹染红了袖子上的曼珠沙华,笑道:“不愧是妖师,这个时候还在算计人心,只是,担心我之前,是不是要担心一下你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不劳你费心!”鲲鹏恨恨道。 冥河收起手中的元屠剑,就在红云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一道铺天盖地的血河从地下涌起,有躲闪不及的弟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血河腐蚀的渣都不剩了。 红云手中的葫芦散出更多的红沙,堪堪将血河挡住。 “鲲鹏,你也太废物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伤成这样,也好意思?”冥河冷笑,手中却是给鲲鹏扔去了一瓶丹药,“过来帮忙,收拾了红云,再解决那小姑娘。” 鲲鹏服下丹药,口中却也不认输,“你对那个小姑娘倒是宽容,怎么,你看上她了,想要和通天抢人?” “去你的,你当我和你一样,见到好看的小姑娘就生出那种想法,我创造了阿修罗族,这小姑娘生的好看,刚好可以做个借鉴。”冥河无语道。 云怀素退后几步,走到受伤的弟子面前,“可还能行动?” “师姐,你不用管我们,是我等太过自大,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连累了师姐,师姐你快离开这里,日后,给我们报仇。” 云怀素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多好,可惜,现在谁也走不了了,已经掺和进了这因果,想退出去可不容易了。 她慢慢恢复精力,那边,恢复地差不多的鲲鹏加入了战局,红云以一对二,很快就败退下来,鲲鹏现出原形,一爪子下去抓住了红云的身体,冥河的剑当胸穿过,那葫芦却突然红光大盛,红云的精魂趁此机会逃脱了,冥河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那一缕鸿蒙紫气,气得脸色涨红,鲲鹏的脸色也很差,辛辛苦苦打了这么久,最后连战利品都没有,这口气谁也忍不下。 冥河拿住了那葫芦,“鲲鹏道友,这葫芦我就笑纳了,道友没什么意见吧!” 鲲鹏看着冥河手中跃跃欲试的剑,黑着脸摇了摇头,接下来,两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云怀素,“小姑娘,要是得到了鸿蒙紫气,你们还能死得痛快点,但是,现在,就别怪我们下手没有轻重了。” 云怀素的手掌在剑刃上划过,血漫过剑身,那把剑泛起光亮,她抬剑指着两人,慢慢地笑了,“那么,只能打下去了,总不能就这么等死。” “好,有勇气,你可以死的轻松些,你的尸首我会给你送回昆仑山的。”冥河狰狞一笑,拔剑冲了过来。 云怀素这一架打得十分痛苦,她跟着通天学剑术,通天宠着她,她天赋高绝,学的很快,和通天对练的时候,通天都会减轻力道,只要她能够顺利应用,通天就会立刻停下,这导致她现在在剑术上能和冥河拼个不相上下,但是,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她能坚持的时间并不长。 冥河当然能看出来这一点,但是,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卑鄙的举动,“我很欣赏你,只是,你实在是倒霉了点,若是没有今天的事情,你的未来当真是无可限量,或许未来,我还会在你之下,可是,这世上没有若是,可惜了。” “多谢您的夸奖,只是,人总得有点儿坚持的东西,不是吗?” 两人的剑再一次对撞后,纷纷后退了几步,云怀素将剑插在地下,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冥河看着她的眼神有了一点儿赞叹,“你很不错,鸿蒙紫气我没从红云身上得到,所以只能再去找别人,如今,落单的唯有通天一人,我会送他下去陪你的。” 云怀素听着,苦笑了一声,努力站稳,“那我就只能更加拼命了,真是倒霉。” 冥河没再出手,而是让云怀素恢复灵力,“我尊重你,所以给你一个能够富有尊严离开的机会。” “多谢!”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唿哨,一群形状奇异的人跳了出来,为首者赤如丹火,六足四翼,见到鲲鹏,声如洪钟地大吼了一声,“有妖族在此,上!” 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围了上来,见到人就打杀,冥河和鲲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反应过来,各自祭出法宝,厮杀了起来。 云怀素吃了一惊,细细看去,发现为首者似是十二祖巫之首的帝江,她没弄明白这群巫族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但她也没时间弄明白了,有两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巫族走了过来,对着她就是一拳,她瞬间闪开,后果就是,大家一起被卷了进去。 云怀素边打边喊自己不是妖族,麻烦找麻烦的看清楚了再打,事实上,没有任何用处,巫族中,有个人身蛇尾的面色温和的女子也在阻拦,但是收效甚微。 拜这群突然出现的巫族所赐,云怀素是彻底被逼到了绝境,那些受伤的弟子一个个死在巫族手中,云怀素都能看到巫族身上缠绕的因果黑气,巫族以力量著称,对于现在体力不支的云怀素来说,简直就是死亡加速器,她吐出一口血,苦笑着觉得今天自己大概真的是要交代到这里了。 随着被云怀素砍伤的巫族增多,为首的帝江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的目光令人很不舒服,很能让人联想到不好的方面,几个巫对视了一眼,带着猥琐的笑意围了上来,再配上一个个惨不忍睹的脸,让云怀素下定决心,要是让自己的身体落在这群人手中,还不如自己自爆了干净。 她体内灵气鼓动,一瞬间,天地都有些微的扭曲,冥河不可置信地往这边望了一眼。 紫霄宫顶,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混沌,鸿钧都不由得心惊了一下,通天冲出宫门,连招呼都没打上一个,就往昆仑山方向飞去。他腰间的那枚温润的玉佩此时光泽黯淡,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纹。 后来的一切,就连鸿钧都不愿意再想起来,那天,通天拿着诛仙剑差一点屠杀了在场的所有人,若不是天道出手阻拦,巫族可能就不存在了。 通天抱着气息奄奄的云怀素,红着眼睛看过了还存活的人,鸿钧的一只手按在通天肩上,让他不能动弹,另一只手镇压了巫族,看着冥河和鲲鹏的眼神漠然而没有温度。之后,带着通天和云怀素回了紫霄宫。 冥河全身发冷,他抬头看向通天,却看到他怀里的云怀素微微扬起唇角,指尖泛出一缕紫气,他一愣,转瞬明白过来,目眦欲裂,怪不得云怀素死活不肯离开这里,原来是为了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偶吼吼,被算计了的冥河 云怀素的目的就是为了鸿蒙紫气,不然,她才不会留下来 不要被她之前的日记骗了哟! 第13章 紫霄宫里,鸿钧安抚着随时准备拔剑杀人的通天,天道则在内室研究还有一线生机的云怀素。 “小姑娘,手段倒是不错,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你现在可是知道了?” 云怀素完全无法动弹,她身上满是伤痕,那群天杀的巫族,见到她自爆后,居然还往上补刀,索性通天来得及时,刀还没划到脸上。她的唇边不断溢出血沫,眉心间已是有乌青色浮现,她的手指微微晃了晃,天道笑了笑,给她打了一道灵力,让她能多支撑一会儿。 鸿蒙紫气在天道指尖缠绕,极尽亲昵。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有奉献精神,想要救你那群同门,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要放弃你了,索性,你没让我失望。”天道将那缕紫气团成球,塞进了云怀素的眉心,“有这个吊着你的命,你是死不了了,我倒是能让你恢复如初,只是这以后在修行路上将不得寸进,若是不想让我出手,你就得亲自体会一下破而后立了。” 云怀素偏头吐出一口血,感受到嗓子处终于清爽些,这才嘶哑着喉咙说:“我选后者,不过,天道亲自出手帮我,必定是有什么条件。” “是,我的条件与今日之事有关,你足够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做成此事,日后的洪荒你可以横着走。” 云怀素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成交,至于我的老师,就交给你了。” 天道手中光芒大盛,“放心,他是鸿钧最宠爱的小徒弟,自然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可惜你没有办法见到已经成为圣人的他了,遗憾吗?” “遗憾,但是也很开心。”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可以开始了。” 那光笼罩了云怀素,将她裹成一个茧蛹,云怀素安宁地闭着眼,陷入了沉睡。 外间,通天身上的杀气冲天,鸿钧压制着他,口中已是放了狠话,“再如此,便服了红丸,给我关禁闭去,我也不必救她了,区区一个弟子,能搅动得圣人不安,救她何用?” 通天这才低下头,不再挣扎。 鸿钧叹气道:“何苦如此,你乃是盘古清气所化,天生的灵力高绝,不必如寻常生灵一般经历劫难才能提高修为,如今,你已是天道之下的圣人,怎么还能像之前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弟子只恨没能更早一些成圣,老师之前和弟子说,要相信两位兄长,就是不知,这样的大事,为何没能见到他们?” 鸿钧愣了一下,天道这时慢悠悠从内室里出来,手上还悬着一滴殷红的血珠,上面缠绕着细细的金色丝线,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是那丫头的命珠,你拿去,什么时候这金丝锁断了,什么时候她也就能醒了,她受伤太重,一身经脉全部断裂,现在也只是能保下一条命陷入沉睡,这是她的命数,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通天小心翼翼地接过命珠,似是在捧着什么无价之宝,“那她醒来后,会怎么样?” 天道坐到了鸿钧身边,面上淡淡的,“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们都不能随意插手,今日,我已经算是破例,看在你成了圣的面上,不妨多破一次,鲲鹏乃是妖族,他今日之行也算是帝俊管教无方,巫族素来仗着自身力量,横行霸道,这一次,天道自然会降下惩罚,而你,身为圣人,此身便与天道息息相关,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不得随意出手,你在紫霄宫关上三百年的禁闭,三百年后,带着那丫头回去吧!” 通天默默应了,鸿钧便唤来童子,引着通天去了。 “当真只能保下一条命?”鸿钧看着天道,心下不忍。 天道摇了摇头,“我给了她选择,她没让我失望,我说过了,若是她能做到那件事,我就把她当亲女儿,那个时候,什么伤治不好?” “我怕经此一事,两个人心中都生出心魔来,罗睺被囚禁在紫霄宫里,但是当年西方一战,还是有些许魔气残余,那灵山下,依旧只能镇着,找不出方法消弭,通天已经是圣人,圣人堕魔,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天道抓住了鸿钧的手,“无妨,罗睺还在,那些魔气也就成不了多大气候,等到六位圣人齐全,量劫一过,咱们便能腾出手来解决了,那时候,罗睺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鸿钧点头,但是眉心间依旧皱起一个川字,天道重新化作缥缈的气,冲进了鸿钧的身体。 昆仑山外六千里,遍地鲜血与尸体,昆仑弟子洁白的长袍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血河烧灼腐蚀出的焦黑色,鲜血浸透的乌红色,还有沙土点染的焦黄色,狼狈不堪,冥河已经怀着不甘与愤怒离去,鲲鹏被鸿钧一道法力镇压,化作原形被扔到了不知何处的冰川里,此时正支棱着双翼企图从这冰冷得地方逃出去,巫族见势不好,合力扛住了鸿钧的一击,逃走了。 在鸿钧和天道说着魔气的时候,从那些尸体上溢出一缕黑烟,黑烟落地,化作人形,乌发黑袍,腰带上滚着一道暗红的线,额间漫出诡异的纹路,无声息的在眼角下开出一朵荼蘼来,他的眼角上挑,泛着瑰丽的红,唇色饱满,殷红欲滴。 罗睺露出一个笑容,五指张开,从手心里散出一道黑气,那黑气从尸体上走了个来回,壮大了许多。 “真是美妙的滋味,很多年没有再尝到鲜血的滋味了,真是可惜。”罗睺喃喃自语,他的咬字微微带了一点含糊,起承转合之间有一点细密的水声,听上去极是诱惑。 那团黑气被收回,他的手心上却多出一个血球,罗睺轻轻嗅了嗅,露出沉醉的表情,“幸亏我来了,不然,这样的好东西岂不是白费了?”说着,他张嘴将血球吞下,一点溢出的血被指尖在唇上拭开,唇角勾出完美的弧度,他对着紫霄宫的方向遥遥抬手,“多谢款待!” 背对着老子的元始身体陡然一颤,巨大的法力波动从玉虚宫发散开,整个昆仑山的生灵都探出了头,老子也是一惊,手里的动作慢了半分,那最后的一炉丹瞬间化作了灰烬。 女娲站在伏羲面前,正对着那些晦涩不明的卦象头疼,感觉到这自昆仑山而来的威压,皱起了眉,“元始成圣了?可是,之前还没有一丁点迹象的。” 伏羲的目光却是一直盯在卦象上,听到女娲的疑问,扯住了她的袖子,女娲低头一看,发现卦象竟然在缓慢地改变,兄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的不安再也压抑不住。 “天机被掩盖,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小姑娘我算不到,不仅是她的,妖族,巫族,通天都算不出,但是老子和元始勉强还算得一二,天道掩盖的这些,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巫妖自从我创立人族后就经常有摩擦,之前在紫霄宫听道时,帝江等人一直仗着自己修炼体术而对咱们出言讽刺,但到底没闹出什么事来,现在洪荒也很太平,最后一次讲道完成,大家都在忙着顿悟进益,天道这是——” 伏羲掩住了女娲的唇,摇了摇头,做了几个口型——量劫将至。 女娲颓然坐下,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她的按手在那些卦象上,慢慢收紧,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那些精致的龟甲碎落一地。 一天之内,先后两位圣人出炉,在洪荒众人的瞩目中,西方的准提和接引苦了脸。 他们两人现在站在灵山脚下,灵山之所以被称为灵山,是因为这已经是西方现存最好也是最完整的一座山了,鸿钧和罗睺当年一战,西方灵脉直接被砸个粉碎,他们二人用了多年也不过修复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鸿钧心有愧疚,这才收了二人做弟子,分发了鸿蒙紫气。 “师兄,现在已经有四位圣人了,咱们若是不抓紧时间,那些眼红的可是都要冲着我们来了。”准提抓着头发,十分心累。 接引看着山下隐隐外露的黑气,双手合十,对着灵山弯下腰去,作了一个长揖,“弟子发愿立誓,以此身托付于西方,涤荡魔气,修复灵脉,有生之年,西方大兴,自此居于灵山,以身镇压。” 他的声音远远传开,在贫瘠的大地上回响,破碎的灵脉在地下颤动,接引看着准提,准提也是合十长揖,对着天道立下西方大兴的誓言,天地感应,功德加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西方,女娲的手抖了又抖,慢慢地靠在伏羲怀里,垂下泪来。 老子看着神色清明,不复之前的元始,欣慰地一笑,觉得自己的弟弟终于恢复了正常,值得庆贺,却没料到元始开口就是,“云怀素在哪儿?” 老子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看了一眼元始,甩袖就离开了玉虚宫,连平日里最宝贵的丹炉都没有带走,成了圣也还是没忘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成圣有什么用? 紫霄宫中,天道化作一只猫的形状,浑身毛发雪白,尖尖的耳朵,蓝盈盈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大尾巴懒懒在鸿钧手臂上浮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球,他靠在鸿钧怀里,笑得整个球都站不稳了。 “我就说那丫头厉害,你看看,之前用了那么久,也不过出了两位圣人,而现在不过一天时间,六位圣人就齐全了,果然是福星,” 鸿钧的手从他的头一直摸到尾巴上,天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在鸿钧怀里缩成一个球。 “是,你的眼光好,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变回来,还要去看通天呢!” “你就是放不下你的小徒弟,我就是这个样子,他敢说什么吗?”天道哼了一声,尾巴却突然竖了起来。 鸿钧往前一看,就看到了一脸生无可恋,心累,纠结的通天。 通天语气发虚,“老师,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这就回去,弟子不会再出来了,你们继续!” 鸿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通天:心怀伤痛还要被塞狗粮,我想一个人静静。 鸿钧: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天道:(尔康手)不,你回来,我的一世英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cp的问题,来,大家跟我一起唱 “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皮一下就容易皮断了腿,哈哈哈! 我错了! CP待定,选择困难晚期的作者真的还在艰难地选择中,哭唧唧.jpg 第14章 金灵盯着云怀素,看着这位大师姐的神色从最初的一点笑意变成现在的怅惘之情,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最后判断一定是当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云怀素咳嗽了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抱歉,睡了这么久,醒来后会不知不觉地回忆过去,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师姐若是不方便说,就不说了,你身子要是好些了,咱们就出去走走,金鳌岛可不是昆仑山,风景很好,气候也很适宜,你多出去走走,身体会恢复得很快的。”金灵说的诚挚,明亮的双眼让云怀素怔忪一下,她笑了笑,点头说好。 云怀素披了件鹅黄色的外袍,内里是一件简单的白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站在一身金色长裙的金灵身边,倒是显得有点寡淡了,但好在她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金灵扶着她,两人用缓慢的速度绕着碧游宫走了一圈,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人人都对这位从来没出现在碧游宫的美丽女性表示了好奇,金灵征询地问了云怀素的意见,得知无妨后,才告知众人,这位就是排在碧游宫传说榜首的大师姐,一时间,人人看着云怀素的眼神都变得极为火热,若不是看到云怀素身体状况不佳,大家怕是都要挤上来问个痛快。 离开了热情的弟子,金灵都不由得抹了把冷汗,“师姐见笑了,他们在碧游宫里除了修行没事干,有一星半点的事都会这样。” 云怀素浅笑道:“没什么,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当年在昆仑山上,可没有如今这般热闹,有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山门,还会觉得寂寞。” “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师姐以后有事,我和多宝云霄他们都不在的话,就可以来找他们。” “我知道了。” 云怀素慢慢走着,碧游宫的选址的确很好,东海之上,有圣人在此,金鳌岛的气候一直温和,阳光普照,山石嶙峋,碧蓝的海水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细碎的浪花在空中飞溅,将阳光折射出七彩的虹光,偶尔还会有水族在礁石上小憩,见到她也不惊慌,扬起手臂向她问好,之后笑着一跃而起,用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身法跳入水中,水面波澜不惊,半晌,才慢慢顶起一个漂亮的贝壳。 金灵笑着用法术将贝壳捞起来递给云怀素,“师姐,这是刚刚那个水族送你的。” 那贝壳光滑,颜色鲜亮,玉质的白入手温润,连有些寒冷的身体都能感到一阵温暖,云怀素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 “这是他们水族特有的宝贝,体寒之人佩戴一枚,可以保证身体温暖,他们水族送人东西也是要看脸的,这是觉得师姐好看才送给你的,当年刚到这里,还不懂他们的规矩,我想要一个还是刷的老师的脸。” 云怀素忍俊不禁,手中将那贝壳珍重地放进袖子里,“老师的脸是件利器,当年我也是,有什么摆不平的,就把老师往前一推,基本上最后都能成功。” “真的?那等老师回来后,我一定要试一试!”金灵跃跃欲试,那样子让云怀素都忍不住期待了一下。 紫霄宫中的道祖默默别开了眼,为还在偏殿关禁闭的通天鞠了一把同情之泪,但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为了通天好,不如我再多关他几个月吧!” 天道摇了摇头,优雅地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你要是不想让你在通天心里的地位再次下降,建议你还是不要搞事了。” “我在他心里还有地位吗?”鸿钧苦着脸说道,看向天道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 天道今日化作了高冷美艳小姐姐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束起,不施粉黛,左眼下一点泪痣,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色,一身紫色的长衣,微露出雪白的肩头,看得对面的鸿钧不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 “你挪什么?我能吃了你吗?”天道的目光刀子一样扎了过来。 鸿钧无奈地转过身,“我记得原来你是个正常有为的青年,为什么现在有了这种爱好,你变成孩子模样或是变成动物的模样我都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做个女装大佬呢?” 天道站起身,十分豪迈地要把衣服掀起来,给眼瞎的鸿钧好好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女装大佬,“首先,我是没有性别的,其次,化作什么样子是我的爱好,又没碍到你的事,最后,我化作姑娘的时候,该有的有,该没有的没有,你懂?” “我懂,但是,你能不用我的脸吗?” 天道:你说什么,今天风大,我听不清! 被关在偏殿抄书的通天和元始很自然地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女子的怒吼,两兄弟面面相觑后又各自别开了头,殿内沉寂了一会儿,元始看了看下笔如流水的通天,还是没能忍住,“你对隔壁发生了什么不好奇吗?” 通天高冷地看着元始,面上的表情元始十分熟悉,那就是他本人平日里对那些跟脚不好的生灵的表情,只是用在自己身上,那种微妙地郁闷感是怎么回事? “老师说了,修行之人应当抱元守一,心静如水,不得因外物而心神动荡。”通天撂下这一句话,接着奋笔疾书了。 元始想冲过去掰断了通天的笔,这是对兄长的态度吗?碍于隔壁就是自家老师,元始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了想,他倒也知道通天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年那件事,最后谁也不肯提起,若是云怀素不醒,可能也就过去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云怀素醒了,这下子就难办了。 云怀素当年的重伤,换来的是巫妖二族的退让,自此,昆仑山弟子在洪荒中才是真正的无人敢惹,巫族以帝江为首,虽然心底不服,但在鸿钧的威慑下,不得不低头,妖族帝俊,太一素来和昆仑山交好,这件事的发生让他们也是猝不及防,但是搞事的鲲鹏不知道被丢进了什么地方,找不到罪魁祸首,妖族只得在道祖面前认下了管教无方的罪名,这些年,三清管束门下弟子,渐渐地,也少有昆仑弟子下山,后来,通天又搬到了金鳌岛,时间慢慢抚平了一切。 而现在,云怀素醒了,既然醒了,便是说当年的那件事过去了,可是,他们包括通天在内都想要放下过去了,云怀素愿意吗?她当年以全身经脉尽废为代价,沉睡了这么多年,罪魁祸首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别说是云怀素,元始自己也不能忍啊! 元始看着通天,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他的手无意识地在纸上书写,半晌,他觉得眼前一黑,抬头一看,通天黑着脸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再低头一看,偌大的一张纸上,写满了横七竖八的云怀素三个字。 “不,通天,你听我解释!” 通天挽起了袖子,“我不想听什么解释,来,咱们做过一场!” 于是,昊天与瑶池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正殿和偏殿内,乱成了一团。 不周山下,人首蛇身的女子长发披垂,面容温婉,正在和一个人族交谈,她手中拿着一片龟甲,龟甲上刻满了玄妙的文字,那人族恭敬地行礼离开了,女子拿着龟甲仔细分辨,皱起眉,又掐算了一遍,不由得直起身子看向了紫霄宫的方向。 “不可能,当年明明是命星陨落才对,怎么可能——” 她身后走来一个男子,亦是人面蛇身,“妹妹,怎么了?” 后土转过身,见到是烛九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修士,当年说是死了,近来我想起来,百无聊赖下就托人算了算,不想那个修士还活着,所以有些困惑,兄长掌管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见解?” 烛九阴伸手就要拿过那片龟甲,后土却缩回了手,“这是那个人族拿来的,不是那个修士的命格。” 烛九阴看了后土一眼,“怎么,对兄长还藏着掖着?人族,都和你说过了,那是女娲捏出来的不成器的玩意儿,咱们才是洪荒的将来,那些人族弱小,心思狡诈,你以后少和他们来往。” “兄长,天道都准许了他们的存在,就一定是有其意义,您不要贬低他们了。”后土有些无奈地看着烛九阴,自己的这些兄长们一个个力大无穷,只是,这天生的盘古之后的傲慢实在是让她心累。 “哼,你刚刚说的那个修士,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年没死,被什么人掩盖了生机,才导致推演的人认为那修士死了,另一种是真的死了,但是被人把魂魄定住,最近找好了身躯,请了高人这才复生,我还有事,先走了。”烛九阴冷着脸走了。 后土捏紧了手中的龟甲,一种无力感攥住了她的心脏,继女娲和伏羲之后,这位唯一的女巫族也看到了那个不可阻挡,气势汹汹而来的未来,而她的兄长们尚还处于骄傲的自大中,对于可能发生之事全然不知。 被金灵送回屋子的云怀素翻开了自己的小本子,看着扉页上出现的那一道金光,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翻开夹层,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妖族、巫族,她拿起笔,笔尖一点朱砂,在巫族上勾了一笔,鲜红的笔迹,宛如殷红的鲜血,淋漓刺目。 作者有话要说:通天:大惊小怪,我当年就见识过了! 天道:洪荒第一cosplay爱好者 鸿钧:放下衣服,不要用我的脸,性转版本的也不行!!! 第15章 在通天被关禁闭的时候,金灵带着云怀素将整个金鳌岛走了个遍,把岛上的人也认了个大概。 云怀素之后便不怎么出去,金灵有时来找她,也被她以身体不太舒服,只好在屋子里好好将养为理由劝走了。 多宝的法器炼制的很成功,他用乾坤袋装好,又拿了些丹药来找云怀素,“师姐,这些你拿着,等我回去再找好东西来炼更好的法器给你。” “你不必这么辛苦,我现在也不出去,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一扎进炼器里,就废寝忘食?”云怀素给他擦了擦汗,又倒了茶给他。 多宝笑了笑,“都是修道之人,废寝忘食也对身子没什么大碍,何况这些年,我也很少给人炼器了,前几日,我看金灵带着你在岛上走过了?” “是,金灵的脾气秉性都很好,我很喜欢,老师收徒弟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师姐才是老师最喜欢的弟子,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老师对巫妖二族的态度令我有些心寒。” 云怀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笑道:“怎么了?你少有这样子过。” 多宝面上笼罩了一层阴翳,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几分,“师姐当年重伤,下山的弟子全数死亡,那时老子师伯已经成圣,巫妖二族敢这么做分明就是打昆仑山的脸,而且,之后,两族只是每年送了大量的天材地宝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老师对此也是一言不发,令我有些不解,也令我有些心寒。” 多宝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但是亲手做下这一切的云怀素心里清楚得很,她微微垂下头,给多宝的杯子满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或许是为了让我亲自来报这个仇也未可知啊!” “这不可能!”多宝说得斩钉截铁。 云怀素这回是真的有点儿惊讶了,“这话怎么说?” 多宝小心地窥视了云怀素的表情,这才说道:“当年,老师带着你从紫霄宫回来,所有人都说你没救了,虽然道祖说你只是沉睡,但大家都觉得你不可能醒过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巫妖二族答应送东西那么痛快的原因。” 云怀素似笑非笑地往上头看了一眼,“原来如此,那让你返回巫妖二族的东西返回去了吗?” 多宝摇头,“若是返回去了,他们就会知道师姐醒了,当年他们拦截师姐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师姐现在没有法力,万一他们趁着什么机会做点什么,师姐可能会受伤,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把东西扣下了。” 看着云怀素面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多宝有点心慌,“师姐,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做的很好,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这点,我心中的确有些想法,只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妖族,师姐不想把你搅进来。” 多宝跪在了她面前,倒是把云怀素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师姐,进了截教,我就不算是妖族了,我知道师姐一定会报复回去,请你相信我,我愿意为了师姐做任何事情。”多宝的表情近乎于虔诚。 云怀素却是愣住了,她的脑海中回忆起不知何年何月发生却依旧记忆深刻的人和事,掩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修剪得锋利的指甲刺进手心,疼痛感与轻微的血腥气让她清醒过来,“你先起来,师姐不是不信任你或是怎样,只是,你当年并不在这段因果牵连中,现在把你搅进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师姐,这些年,妖族和巫族彼此常有战争,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们日后必有一战,这一战大概能决定日后洪荒的归属,我虽是妖族,却对妖族没什么归属感,师姐若是想要在这一战中获利,我愿意做你手中的那把刀。” 多宝说得很认真,可以看出他已经想了很久,云怀素无奈地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还要主动往下跳的。”她的手按在桌子上,半晌问道,“老师知道你的想法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你陷入沉睡后,老师就不怎么出来走动了,就连昆仑山也很久都没再去过,一直待在碧游宫里守着师姐,教中的事都交给我们几个弟子来处理的。” “这样啊!”云怀素不怎么走心地感慨了一句,“我的确有点想法,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我会告诉你的,你不要把过去那些事情太放在心上,毕竟,连我都不是全然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宝又坐了坐,云怀素催他回去休息,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云怀素,离开了。 云怀素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当年发生的事情的各种细节全部回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想清楚那群巫族是怎么在那个时间出现的。 帝江是巫族之首,智商肯定不低,而且,那一天分明是半数以上的祖巫都到了,也就是说,他们盯上了什么东西,她皱着眉盘算,冥河想要的是鸿蒙紫气,鲲鹏一半的念头在鸿蒙紫气上,一半在自己的那封信上,那么,巫族的目标是什么? 冥河之后安然离去,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只是再也没出过血海,听说还创立了阿修罗族,鲲鹏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巫族现在依旧好好地在洪荒上浪,好像最倒霉的就是自己,云怀素郁闷地觉得是不是有谁黄雀在后,截了自己的胡。 她想得入神,便没有注意到肩头氤氲出的一丝黑气,或许她也注意到了,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黑气伸出一只触角,戳了戳她的脸,发出细嫩的声音,“嘿!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云怀素抓住那缕黑气,团成球,对着大开的窗户扔了出去,但那黑球扒住了窗户,把自己又拽了回来,发出嘤嘤嘤地假哭声,“你无情,你无义,人家追着你跑了这么久,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就这么对人家,嘤嘤嘤。” 云怀素看了一圈手边的东西,发现没有什么是能够扔出去打人的,她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魔祖大人,不知道您老人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礼貌!你才是老人家,我分明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算了,不和你这个小丫头计较这个,我当年说出的话依旧有效,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黑气慢吞吞地爬回来,伸出小触角努力攀上床,“你现在的情况,天道也救不了你,你只能等到完成那件事,天道才会降下大功德,让你恢复如初,若是你完不成,你的命运还是掐在别人手里,你要是跟了我,三个月内必然能让你修为大进。” 云怀素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是挺心动的,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人人喊打,我若是修为极高,跟着你不怕被人敲闷棍,套麻袋,可现在我就是个废人,跟着你,怕是死得更早,我很惜命,不想作死。” “那你当年做下局就是为了把自己搞残,让后让天道把持住你?你图什么?” 云怀素目光漂移了一下,不过哦她很快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么说,当年那些昆仑山弟子是被你做了手脚?那巫族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黑气把自己捏成个黑色的史莱姆,对着云怀素卖了个萌,“我的确是在弟子们身上做了些手脚,但是,巫族和我没有关系。” “那是谁叫了巫族来?”云怀素喃喃自语,黑色的史莱姆也伸出触角,做了个摸下巴的动作,然后,他就被云怀素揉得七荤八素。 “你干什么?放开我~~~”罗睺挣扎几下,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云怀素陷入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叫来的巫族这个问题里出不来,而她嘴里那个王八蛋现在在紫霄宫里被揍出了两个黑眼圈。 元始扶着后腰,和抱着双臂的通天站在一脸要杀人的鸿钧面前,天道又变换了了一副形状,变成了一个软萌的小萝莉,乌黑的发,白嫩嫩的小脸,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被鸿钧抱在怀里,手不安分地扯着鸿钧的头发,“你不要生气嘛!徒弟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多打几顿不就好了,你看看,皱纹都出来了。” 小萝莉软萌的声音并没能让鸿钧消气,鸿钧摸着自己的心口,看着面前这三个不安分的,觉得自己快要英年早逝了。 “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鸿钧咬牙切齿。 地上摆着几张纸,纸上写满了大大小小的云怀素,笔触温润,字迹流畅,能看出这一定是长期练习的结果,通天盯着那几张纸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元始揉了揉被揍得摇摇欲坠的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鸿钧要气死了,他看着这两个徒弟,摆摆手让昊天把两人分开关起来,昊天颤抖着身子把人带出去了。 天道同情地看了看鸿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鸿钧:放下你的手,成何体统! 天道:真可怜,安慰他一下好了! 写着写着就想开车的作者 不,你不想! 要控制住自己的手,眼泪汪汪.jpg 第16章 昊天将两位圣人关了禁闭后,摸了摸自己后退的发际线,拉着瑶池眼泪汪汪,“我觉得我应该赶紧离开紫霄宫,真的,再待下去,会出人命的!” 瑶池深以为然,于是,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准备看一看云怀素在做什么的鸿钧,接到了紫霄宫中唯二的两个童子辞职的请求,鸿钧看着两个童子惨白着小脸,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样子,心底一软,在辞职报告上批复了同意,并告诉他们若是哪一天想要回来,他还可以给他们一个好的职位。 昊天和瑶池大喜,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手牵手逃出了紫霄宫,徒留鸿钧对着空空荡荡的宫殿叹气。 天道忍着笑,掰着小指头算日子,“还有三天,就到日子了,你想好这一次该怎么做了吗?” 鸿钧瞬间僵住了身子,半晌,他露出纯良的笑容,“我还有事,你自便。” 天道叉着腰,小小的一只只到他腰间,鸿钧被拦下来,他还不敢就这么直接冲出去,苦着脸看着小萝莉,“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下不去嘴,还有,为什么只有三天的时间了,通天他们还在。” “我管你下不下的去嘴,通天他们在又怎么了?你说你,咱们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放不开?”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和你是什么关系,难道不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吗?”鸿钧硬着头皮说道。 天道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之后,气呼呼地一摇一晃地走了,看得鸿钧在后面非常担心他摔倒。 分殿禁闭的元始和通天还不知道,他们的三观摇摇欲坠。 鸿钧在发愁,愁的光洁的额头上都要冒起几道皱纹,他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最后痛苦地抱住了头。 这还要从他与天道合道的那天说起,合道那天的天道是个正经人,身材颀长,乌黑的发整齐的束起,用玉簪别住,一身浅蓝色的道袍,仙风道骨,面容俊秀,长眉入鬓,鬓如刀裁,高鼻俊目,皓齿红唇,看上去就赏心悦目,于是,被脸晃花了眼的鸿钧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那时的鸿钧并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那时的他还是一个高冷的小仙男,穿衣服只穿白色,喝水只喝从昆仑上的漓泉上取来的水,手捧造化玉碟,看上去不近人情,十分禁欲,和魔祖罗睺那个花花公子本质上的不同,天道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祖。 之后自然就是外表冷漠内里却看脸的鸿钧和外表俊美内里却十分黄暴的天道快乐的合道了。 合道之后,天道很开心,鸿钧却受到了打击,合道的两人记忆互通,被天道各种神奇的内心戏刷屏的鸿钧觉得天暗了,他用了整整一千年才终于屏蔽了天道的弹幕,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合道后的某个阳光正好的清晨,天道只披了一件外衫爬上了他的床。 天道的眼角微红,用一种之前不曾有过的不好意思的语气和他讲,“鸿钧,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吧!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对吧!” 鸿钧抗拒的往墙角缩了缩,警惕地问道:“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亲爱的,既然如此,是不是我们可以开始真正的合道了?”天道甜腻腻地说。 “什?么?玩?意?儿?”鸿钧的表情裂了。 之后,天道给麻木的鸿钧普及了一下只有天道知道的小知识,俗话说,阴阳交合,是为太极,虽然他们两个合道了,但由于合道之时都是用男性的身份,导致阳气过盛,长此以往,洪荒上势必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灾难,合道之时的性别是改不了了,只能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咳咳!阴阳交合一下,中和过盛的阳气,这样才能让洪荒大吉大利。 鸿钧表示自己拒绝,天道也不生气,只是说,如果鸿钧不愿意用男性的身份,他可以把鸿钧变成女孩子,之后再变回来,于是,鸿钧麻利地答应了。 答应之后,鸿钧抱着头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如此傻X,很想反悔,却被变成女孩子的天道堵在了墙角,之后发生的事情,请自行想象,反正,鸿钧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如今,又到了那个难以启齿的时间,鸿钧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效仿昊天和瑶池,撂下挑子不干了呢! 天道:你想都别想,做完了,你想干什么都没人拦你! 罗睺的身外化身远在西方灵山之下,自从接引和准提对着天道起誓成圣后,灵山下的魔气被抑制了一段时间,西方也是有了些许起色,好歹曾经一片石块瓦砾的山上长了几根草,一片荒焦的土地上有了绿色,准提靠在一块青石上,满足地舒了口气。 “师兄,按照这样的趋势,总有一天,西方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接引点点头,却又叹道:“可惜的是,只凭我们两个,还是太慢了,我不能离开,你便去东方渡些有缘之人来吧!” 准提答应了,“师兄,近来灵山之下魔气减弱,是不是紫霄宫那里出手了?” “不可说,道祖的意思向来不好揣测,但是,这是个好迹象。” 两人又说了几句,准提便开始准备去往东方。 将两人说的话全部听进去的罗睺撇了撇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处在一个黑漆漆的石窟中,周身黑气翻腾,随着他的呼吸一收一进,“无知后辈,可惜了,我当年赫赫威名,却被鸿钧毁于一旦,不过,等我拿下了那个小姑娘,咱们还有的玩呢!” 他看着石窟,十分想一拳砸破,到洪荒上闹上一场,只是想起天道那个偏心眼的,就不禁泄了气,“我长得不好看吗?怎么就看上了鸿钧!” 罗睺气鼓鼓地重新坐下,垂首闭目,继续吞吐周边魔气,他的身体越来越凝实,眉心间那一点红痕也越发的耀眼。 而在云怀素手底下被揉得乐不思蜀的那一团,突然就从头上竖起了两只小角,身后也出现了一条带着三叉戟的小尾巴,若说之前那个是作画崩了的圆白菜,现在就是崩什么也不能崩圆白菜的圆白菜,云怀素目光深沉地看着手下的小团子,如是想到。 团子版罗睺的意识刚刚从遥远的西方归来,一睁眼就被一只白皙的手当做了娃娃揉揉捏捏,这让耻度一向很低的罗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放开你的手,女人,我之前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小团子粗着喉咙说道。 “我根本就没考虑过,你去了一趟西方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吗?”云怀素冷冷地嘲讽他。 小团子气愤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女人,小心我放本体出来咬你!” “得了吧!你要是本体能出来,还用以这副样子在这里和我讲条件吗?嗯,小短腿!” “你才是小短腿,和我合作好处很多的,你不想动妖族吗?我可是很有经验,当年的龙凤初劫就是我干的,你看,现在的洪荒之上可还有龙凤两族的立身之所?” 云怀素伸出食指对准团子的肚子一戳,小团子当即就被戳了个四脚朝天,小手手和小脚脚无力地挣扎,“咱们说实话吧,你现在本体在紫霄宫,身外化身在西方,无论哪一个都不能轻举妄动,而我法力尽废,也只能待在这碧游宫,而我还有多宝,通过他,我能做到很多事,你虽然法力仍在,却只是孤身一人,想要合作,先拿出诚意来吧!” “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诚意?” “我对马后炮没什么兴趣,对事后的许诺也没什么兴趣,你只要说,现在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就行了。” 罗睺实在是爬不起来,索性就挺着肚皮朝天,“我能帮你挑起巫妖二族的战争,还能帮你解决掉那个被鸿钧扔到不知何处的鲲鹏。” 云怀素沉吟一下,随即点头,“好,成交,相对的,我会帮你想办法从紫霄宫逃出来,帮你恢复鼎盛的战力。” 罗睺伸出小手手,和云怀素象征地碰了碰手,示意交易达成,然后,他痛苦地说:“现在,你能把我先拉起来吗?” 云怀素又伸出手,在他背后一戳,把小团子又戳的趴下了,罗睺哀怨地看着云怀素,目光中满是谴责。 “既然如此,我先得让你从紫霄宫出来,之后,你把鲲鹏带到我面前来。” 罗睺正经了表情,“现在鸿钧和天道看的紧,元始和通天也在,你如何帮我出来?” 云怀素面上浮现出一个暧昧的笑意,“三天后,正是你逃出来的好机会,那一天,谁也不会拦住你的。” “这话怎么说?” “天道与道祖合道后,一直有个小问题,这个问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出来,他们不得不身体力行地解决掉这个问题,洪荒才能太平,在他们解决问题的这段时间里,谁也不能去打扰,我的老师和师伯如此孝顺道祖,怎么会不听话呢?而你,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罗睺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是什么样的问题能让鸿钧和天道都如此严阵以待。 云怀素点了点下唇,轻声道:“那可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想要开车的 是天道逼我的 哭唧唧!!! 第17章 被不孝徒孙在背后议论的正主本人现在被按倒了在了床上,冷艳的美人一手按在鸿钧胸前,一手按在床边,将鸿钧禁锢在怀里,两人乌黑的头发交织,呼吸相扣十分旖旎。 鸿钧缩了缩身子,小声道:“还没到时间呢!你想干什么?” 天道微微一笑,又将身体向下沉了沉,“我忍不住了,不过,为了三天之后的合道完美而顺利,我就看看,不做什么” 完全颠倒了性别的对话让鸿钧的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半晌,才磕磕巴巴挤出一句话来,“成何体统!!!” 天道冷笑一声,给了他一个绵长带着血腥味道的吻。 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要看一看衣衫完好,神态餍足的天道和衣衫凌乱,瑟瑟发抖的鸿钧的对比就知道了。 他们这里的隔音很好,好到隔壁的元始和通天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是不是要去死一死,通天看着门外没有人,摸进了元始的屋子,两兄弟对视一眼,突然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第二天一早,鸿钧顶着一张良家妇男的脸走出来,告诉元始和通天,这几日就待在偏殿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出来,为了方便,鸿钧大手一挥,把两个人重新关回了一间殿,在殿门上设立了重重禁制。 通天看着鸿钧下唇上那个明显是某种外力造成的小小伤口,目光漂移,三人中唯一没有过经验的元始看着两人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鸿钧落荒而逃,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可能都要被天道那个小妖精败光。 第三天的清晨,准备偷偷开溜的鸿钧在后门被天道堵了个正着,天道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在手掌里随意敲着,看着鸿钧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 “鸿钧,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只是出去吹吹风,把你手中的打神鞭放下,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天道一步步逼近他,“那就转身回去吧,我一会儿会让你好好吹吹风的。” 鸿钧叹了口气,只能转身回去,天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失落,不过,转瞬又变回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罗睺的意识已经回到了紫霄宫中囚禁的本体里,他在禁制的威压下站起身,打量着这个地方,他被囚禁之处是紫霄宫后殿的地下,也是整个紫霄宫最为严密的地方,当年,他被带到这里时,鸿钧在外面讲道,只有天道蹲在他面前,为他一层一层地捆上锁神链,每多捆一道,他的身子就下沉一分,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连头也不能抬起。 那时天道一身白裙,是个女孩子的模样,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令人目眩,“罗睺,鸿钧已经与我合道,这洪荒上已经没有你的立身之所了,我今日将你囚禁于紫霄宫,你可有不服吗?” 罗睺笑了笑,声音中满含悲愤,“说好了公平竞争的,我比他差在哪里?为什么你选了他而不是我?” “因为你们本质上的不一样,我喜欢的是干干净净的人,而不是你这种沾染了污秽和鲜血的人。”天道说着,伸手勾起了罗睺的下巴,“当年你和凤族交.合时,是怎么和我说的来着?” 罗睺身子僵硬,已经想起了那时自己怒气上头,不管不顾说出的不可挽回的话——“今日,我与你恩断义绝,自此之后,斩断情意,再无瓜葛。” 天道面上淡淡的,“我以为你当时说的很清楚了,所以,我们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句话之后,罗睺被打入地下,无穷无尽的黑暗,无边无际的寂寞,他偶尔会听到天道与鸿钧说话的声音,那种甜软的撒娇声,以前从没在天道口中出现过,罗睺备受折磨,直到后来他借着机会附着在了元始身上,才得以离开这个牢笼,才得以多年之后再看一眼天道。 罗睺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都甩出去,他照着云怀素说的法子,耐心地磨开了那些锁链。 而此时的寝殿里,鸿钧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露出一线坚实的胸膛,他束起的发被打散,黑发白衣,衬得脸越发得俊美,天道只穿了一袭红裙,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压在鸿钧身上,她的眼角发红,喘息声剧烈,“你能不能快一点,我忍不住了!” 鸿钧扶住她的腰身,面上泛起清浅的无奈和宠溺,他用温柔地语气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急性子。” 天道扬起头,神色突然一动,“我感觉罗睺那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压制住,混沌之力像藤蔓一般在身体内流动,她能够感觉的到,她和鸿钧之间的联系又紧密了几分,鸿钧浮起笑意,“我现在觉得,这次合道可能会时间比较长,你多担待。” “不是,我是说真的!”天道挣扎着想要起身。 鸿钧按住了她的肩,在她额上落下细密的吻,口中含糊道:“做这种事的时候,要专心一点,不许分心。” “不…松口,你是狗吗?” “闭嘴,专心。” “鸿钧你大爷,我…我…我要你好看!” “我等着。” “不行了,你让我缓一缓……” 鸿钧额上滴落下汗珠,他看着明显体力不济的天道,摇了摇头,“说了要好好合道的啊!”他还特意在好好两字上下了重音。 几缕汗湿的发粘在额上,天道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付出点代价了。 元始和通天找遍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试图把耳朵堵住,但是未果,他们试遍了所有的法术,但是,遥遥传来的声音依旧十分清晰,最后,两兄弟坐在桌前,面色颓丧。 老师啊!求求你做个人吧! 罗睺的耳朵也在受着荼毒,因为他所处位置特殊的缘故,导致他听的比元始和通天更要清楚些,罗睺的脸一寸寸黑下去,手中的动作越发得快了。 一道道锁链被断开,罗睺身上的黑气也在增多,最后一道锁链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罗睺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紫霄宫后殿的地面被大力破开,罗睺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便一路疾行冲了出去,紫霄宫的童子都被吩咐无论何事,都不能出来,于是,罗睺这一路行来,并没有人阻止他,这让想要大开杀戒的罗睺很是憋屈。 天道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被鸿钧吻去,她颤抖着带着哭腔说道:“出事了,罗睺逃出去了。” 鸿钧把她扶起来,在天道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没关系,之后再把他抓回来不就行了?” 天道捶了他一拳,“当年抓他的时候,费了多少功夫,现下,哪里有那个精力去把他再抓回来?” “怕什么,通天他们成圣后,许多年都没动过手,这一次,就当是让这些后辈练练手了。”鸿钧伸手将天道脸上的发丝轻轻归拢到耳后,笑道,“好了,咱们继续吧!” 天道露出惊恐的神色,转身就想跑,却被鸿钧抓着足踝拖了回来,天道露出纯洁的笑容,“亲,咱们不着急,真的。”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放心,日子长着呢!”鸿钧摸了摸她的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不怀好意地说,“咱们玩个新鲜的怎么样?来,你变个身来看看。” 天道的神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她的手摸到了被扔在一边的打神鞭,对着鸿钧就抽了过去,“你个变态!!!” 鸡飞狗跳。 听着那啥变成家暴的元始和通天露出了舒畅的笑意,笔下抄书也变得流畅了许多,他们在心里给天道点了个赞,干得漂亮。 踽踽独行的罗睺顺利地出了紫霄宫,他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紫霄宫的牌匾,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做好的准备全是无用功,之前云怀素跟他说,他只需要准备好破除那些锁链的工具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他还不信,现在看来,走时云怀素那个充满怜悯的表情实在是意味深长。 云怀素坐在窗前,手边一盏清茶,她看着窗外碧蓝的天与海,看着飞鸟在风中上下翻腾,看着鱼群从海水上跃起,再漂亮的落回海里,笑着点了点头。 罗睺破门而入的时候,云怀素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回来了,看起来速度还不错?” 罗睺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气势汹汹地问道:“你算计我是不是!” “怎么了,说好了让你从紫霄宫出来,你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吗?这算计从何谈起啊?” “我身上的锁神链是天道亲自锁上的,如今锁神链断了,天道一定会察觉,可是我走出紫霄宫这一路顺利得让我都觉得是个圈套了,怎么回事?!” 云怀素笑了,“我不是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吗,他们之间要解决的是一个身体力行的大问题,当然不会有时间来先解决你了呀!” 罗睺想起几个时辰前在紫霄宫听到的声音,脸色十成十的黑了。 云怀素补了狠狠的一刀,“你看,那个位置本来是你的,可惜,是你自己放弃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天道:口花花顶尖,实际是个小怂包 鸿钧:白切黑的披着羊皮的狼 罗睺:一口老血,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云怀素:算了,你这么可怜,我再捅上一刀好了 第18章 说起天道和鸿钧、罗睺之间的故事,大概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 鸿钧与罗睺都诞生于混沌,是三千魔神中的一员,盘古开天辟地,三千魔神大多都已经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中,唯二幸存的两人在最初的洪荒占据着食物链顶端。 天道是洪荒开辟后才将将诞生,大道的归隐帮助他站稳了脚跟,而天道那时的性别没有定型。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三个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故事的最后,鸿钧与罗睺大打出手,胜利的鸿钧与天道合道,败北的罗睺从此作了阶下囚,这一架的后果是西方灵脉全盘崩溃,龙族,凤族,始麒麟族镇压海眼,不死火山和大地,洪荒出现了百年荒芜的惨状。 合道后,鸿钧在紫霄宫讲道,为洪荒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再之后,六位圣人出现,洪荒从此进入到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 但是,罗睺不死心啊! 云怀素补完刀,看着罗睺一掌将桌子拍成了渣渣,她侧身躲开飞溅的木屑,面上波澜不惊,“走的时候记得赔我一张桌子。” “我要和鸿钧再打上一场!” 得了吧!就你这个一被撩拨就上头的性格去和笑眯眯实则背后捅刀的鸿钧打架,人家怕不是要阴死你哦!云怀素摇头。 关于云怀素为什么如此清楚天道和鸿钧之间那个大问题,看看现在的元始和通天,就能明白了。 云怀素当年被自家老师在一干洪荒大佬们面前快夸出花来,引得鸿钧都有些好奇,于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云怀素独自被召唤进紫霄宫。 鸿钧坐在上首眉目温和,她行了大礼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着道祖发话,然后,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就揪住了她的袖子,对着低头的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云怀素诧异地看向道祖,发现鸿钧的脸僵硬无比,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小萝莉软软地说道:“鸿钧,今天晚上你要和我睡觉觉!” 鸿钧的表情裂了,云怀素的表情也裂了。 当天晚上,云怀素没能离开,‘被迫’在紫霄宫住下,于是,整整一个晚上,听着那些令人脸红的声音,她严肃地想,道祖是个变态怎么办,洪荒上有没有警察能抓一下这个人。 第二天一早,不顾小萝莉的挽留,云怀素套路一般地说完辞别的话语,在道祖如释重负的表情中飞速逃跑了,她与天道在那一天建立了友谊。 暗中给鸿钧下了点药的一定不是她! 云怀素又翻出个杯子,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看向还处于气愤之中的罗睺,“堂堂魔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出去让人笑话,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把鲲鹏拿来?” “一会儿就动身,不过,我们交易的内容可以再多加一条了。”罗睺看着她,狞笑道,“我要鸿钧,至于其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拿来。” “好啊!反正都是同一件事,那么,赔我桌子后,你就可以去找鲲鹏了,最好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云怀素欣然同意。 罗睺走了,并没有赔桌子,不过,问题不大,云怀素披了件厚披风,准备出去走走。 当年,鸿钧与罗睺打架的原因除了他们本人和天道知晓,旁人已经不可考,但是两人当时都想成为最厉害的那个倒是不假,所以,到底是天道利用了道祖和魔祖,成全了自己的完美无缺,还是道祖利用了天道和魔祖,成全了自己高位呢?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魔祖罗睺在其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云怀素慢悠悠地晃着,时不时和路过的弟子打个招呼,她心里盘算着紫霄宫这一摊子事,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道祖如今心里怕是没有罗睺的半点位置,罗睺心里对鸿钧是恨,对天道是怨恨与爱慕相结合,至于天道,对于这两位的感情怕是自己都说不好,总结一下,好大的一个三角啊! 云霄看着云怀素慢吞吞走过来,上前扶了她一把,“大师姐,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碧霄和琼霄出岛去了,我懒得动,就没跟着一起。”云霄扶着云怀素坐在干净的青石上,贴心的准备了一个软垫放在她身下。 云怀素点了点头,“我在屋子里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这几天身体感觉还不错,出来走走,恢复的快些。” 云霄笑道:“左右无事,不如我给师姐说一些洪荒上有趣的事情?” “愿闻其详。” 云霄变出一张桌子,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各种各样的吃食,这才正式开始了女子座谈会。 “现下洪荒上最热门的事情就是妖后羲和怀孕了,据说是怀了十只小金乌,大家都很期待,女娲圣人甚至在不久前就去了妖皇宫,带去了许多天地灵宝,很是重视,妖皇帝俊大喜之下,一改往日比较低调的做法,说是要普天同庆。” “普天同庆,他就不怕引得天道不快?”云怀素微笑道,“毕竟,这可是破了九为至极了。” 云霄摇了摇头,“天道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表示,道祖那里也没有说法,妖皇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大宴还没有开始,谁也说不准天道会不会在那时降下祥瑞。” “说的也是,我听说羲和诞生于太阳星,太阴星上还有一位常羲,不知道,这位常羲的婚事可有了着落?” 云霄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这才凑过来,小声说道:“妖皇有意将常羲许给太一,但是,太一不愿意,常羲也没有什么表示,我听岛上有妖族说,若是这位太阴星的主位不能与太一成事,妖皇可能就要娶了常羲了。” 云怀素挑了挑眉,“若是之前倒也好办了,羲和与妖皇,太一同源,现在又有了血脉,如何还会让常羲嫁过来?” “谁说不是呢!但是,那位妖皇现在可是要一统妖族,人族是女娲圣人所创立,女娲圣人又是妖族,现在妖族上下都把人族看做附庸,巫族虽然和妖族分庭抗礼,但是,巫族不像妖族,他们不能修炼法术,现在,在与妖族的对抗中,隐隐落了下风,妖皇可是口气大得很呢!” “天道就没表示什么,或是警告一二什么的?” 云霄摇头,“天道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但凡是有了什么大事,都会降下一点预兆,能够推衍天机的人便可以窥到一点未来,再做打算,可是,大约是从师姐你醒来前不久,天机就开始变得模糊,即便是伏羲都难以推算。” 云怀素心里有底,便又问道:“若是妖族势大,未来的洪荒或许便是他们的了,圣人们也没什么意见?”她纯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云霄只以为是她睡了太久,已经跟不上了时代。 “圣人们纵然有意见又有什么用呢?女娲圣人不方便开口,也只能是少去理会,和兄长待在娲皇宫里,这次亲自去了妖皇宫让我们都很诧异,西方的两位圣人,一位留在西方,一位现下就在东方,说是渡什么有缘人,有缘物,曾经来过碧游宫,长得不好看。我觉得西方巴不得妖族快些壮大,好往他们西方拉人,咱们老师一贯是不管这些事的,他和妖族的太一交好,不过,最近很多年已经不怎么来往了。” 云霄停下话头,猛灌了一杯茶水,这才接着说道:“老子师伯拢共就一个弟子,就是玄都师兄,他老人家修的又是太上忘情之道,而元始师伯,当年老师从昆仑山上搬出来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还大打出手,将麒麟崖从中间打断了,若不是老子师伯出手拦下,他们二人都要重伤,结果,自那之后,元始师伯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门下弟子也越来越不友好,他们门中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哪里还有时间来管洪荒上的事。” “大吵了一架,甚至还大打出手?”云怀素疑惑地念叨了一句。 “师姐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我们都看的习惯了,反正他们之间吵归吵,有了什么大事还是会一起面对的。” 云怀素点头,“不错,只是我很好奇,他们当时都吵了什么啊?” 云霄明显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我们当时被勒令不得出来,只有多宝师兄那时在昆仑山上寻宝,隐约听到了几句,好像是老师说元始师伯对不起他,元始师伯反驳老师说是老师本事不济,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后来老子师伯去了,说他们两兄弟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呢?”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云怀素,心里模糊有了一个想法,她惊讶道,“大师姐,这说的不会是你吧!” 云怀素:“……” 云霄:“还真的是师姐你啊!” 云怀素:人从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能怎么办? 紫霄宫中,元始和通天放下手中的笔,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一直在耳边回响的声音折磨的两个人痛不欲生,然后他们发现,门口的禁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收拾东西,各自回山去,再有争执,你们两个就做好在紫霄宫呆一辈子的准备!” 听到鸿钧传音的两人,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日六完成 下一个修罗场遥遥在望 为不小心得知了真相的云霄小姐姐提前默哀 云霄:夹在其中瑟瑟发抖,眼泪汪汪 鸿钧:踢走了情敌和碍事的弟子后,就可以继续了 天道:你走开,你个大骗子! 第19章 洪荒上的大佬们最近很心烦,起因是打南边来了个喇嘛,不,是打西方来了个圣人,圣人名为准提,身黄衣白,宝相端庄,手持七宝妙树,见人便道:“道友与我有缘。” 有好事者跟在准提身后一路统计,此人共说了七百八十三句“道友与我有缘”,五百六十二句“此物与我有缘”,目前数据还在持续增长中,听闻后来这位好事者被度去了西方,还得了个妙音尊者的称号,此乃后话。 准提这一路,看遍了东方的繁荣,他是看见什么都想搬回西方,譬如山间的一汪灵泉,譬如山上的一棵灵树,让原主大为头痛。 秉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原则,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几位圣人耳中。 女娲是最先得到信的,人族将这个消息在祭祀的时候通过娲皇像传递过来,伏羲听得好气又好笑,女娲的下意识反应是立刻吩咐童子将自己的所有宝贝全部藏起来。 “你也不必这般如临大敌,准提道友应当不会上门求取吧!”并没能去紫霄宫听道,而女娲回来也并没有和他八卦,因而并不知道准提和接引为了求个蒲团干出了什么没下限事情的伏羲如是说道。 女娲一边疯狂地甩尾巴,“把宝贝都锁好了,就留下红绣球,再找一些不入流的法器来,快!”一边转头和伏羲简单讲述了一下准提在紫霄宫的丰功伟绩,听得伏羲都有些紧张起来。 娲皇宫中是在拼命藏东西,而三清那边是在疯狂地往外拿东西,当然,只限于通天一人。 出了紫霄宫,互相放了几句狠话的元始和通天分道扬镳,通天回了碧游宫,听说了准提之事后,就命多宝和金灵去把宝贝都拿出来,大半都送到了云怀素那里,剩下的那些全部摆在碧游宫正殿里,把原本清幽素雅的宫殿装饰的金碧辉煌,宛如一个暴发户。 众弟子对着这样的正殿直抽嘴角,对自家老师这般突发奇想报以无奈,怎么办,宠着呗! 云怀素和云霄正在说话,就看见金灵抱着数个乾坤袋走过来,“大师姐,这些都是老师让我拿过来的。” 云怀素让她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个打开看了看,诛仙剑在袋底跟她打了个招呼。 云怀素:“……” 她觉得通天这么多年可能终于坏掉了,她合上袋子,准备去看一看通天的损坏程度,云霄与她同行,金灵则是还要去布置一下碧游宫的阵法。 两人走得很慢,走到正殿的时候,正殿里刚好布置完,多宝一脸菜色的走出来,见到云怀素的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师姐,你快进去看看吧!老师他,终于疯了!” 云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化形拜师后,见到的通天素来都是神色正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所以她对这入门最早的师姐弟奇怪的反应实在是觉得有趣。 甫一进门,云霄就捂住了眼睛,无他,殿内金光闪闪,无数法器射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刺得人眼睛痛,原本朱红的柱子被一圈又一圈的金色鳞片缠绕,原本光洁的可照人影的地面现下被换成了一块块金砖,天顶上垂下一串又一串的颗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宝珠,砸到人头上生疼,云怀素面无表情地看着通天背对着她,指挥着两个童子把檀木桌换成金闪闪,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老师,你还好吗?虽然现在道祖不怎么出紫霄宫,但是您作为他的弟子,道祖他老人家一定会愿意出手救治的,切莫讳疾忌医啊!” 通天一僵,转过身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倒不是被痛得,而是因为一身白衣站在万千辉光中,美得炫目的云怀素。 自带滤镜的通天走了过来,摸了摸云怀素身上的衣服,然后,不由分说的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袍,“怎么不多穿一点儿,小心身子。” “老师,这又是怎么回事?”云怀素的手搭上通天的,问道。 通天目光游移,半晌才小声道:“准提道友要来,所以……” 云怀素捂住了头,特别想问一问通天,你今年三岁吗?还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准提圣人为何突然来了东方,他要从东方渡人,道祖可是知道了?” “我与兄长日前才从紫霄宫回来。”通天的表情一言难尽。 云怀素心底已经笑翻了,但面上依旧是平和,“不如将此事告知道祖,听他老人家示意好了,其他几位圣人那里,老师去问过了吗?” 通天拉着云怀素的手向外走去,出门前对着云霄使了个眼色,同时传音给云霄,“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扯下去,快!” 云霄:“……” 行吧,老师有事,弟子代劳,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宠着呗! 云怀素的手很凉,通天一边握着,一边用法力滋润着她体内的经脉,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也聊做安慰。 “那些法器你拿着护身,准提几日之内必到,他来的时候,你别出来,等送走了他,我就好好为你调理经脉,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的。” “多谢老师,对了,不知道道祖叫您去是为了什么事?” 通天一愣,然后发现,好像是因为他和元始在半路上打了一架,导致去了紫霄宫就被关禁闭,禁闭关到一半,就被道祖和天道的那啥给打断了,道祖想和他说的事连个影子都没摸见。 “道祖没说。” 云怀素轻咳了一声,转开了头,“那为什么老师去了这么久啊?” “这个…道祖和天道有事商议,我只能等着,许是那事情太过重要,道祖便让我先回来了。”通天艰难地找出了一个理由。 “哦,是这样啊!”云怀素慢吞吞地说。 “嗯!就是这样!”通天很快说服了自己。 云怀素在心里大笑三声,表示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两个人绕着海边慢慢走着,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气氛很好,好到让后面一干偷偷跟着的八卦弟子们都冒起了粉红泡泡。 金灵压抑住自己的土拨鼠叫,扯着云霄的袖子,“你看,天啊!入门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老师这个样子,果真,爱情能改变一个人,这样搞得我也想恋爱了。” 她身边的弟子们齐齐退后了一步,这位金鳌岛最能打,一言不合就是干的女士,在金鳌岛上找到爱情的几率几乎为零。 云霄勉强笑了笑,她的目光扫过一干弟子,发现站在最后的多宝神色黯然,目光悲伤又带了些不服输的意味,转身走掉了,继不小心知道了元始与通天和大师姐不得不说的事情后,云霄又发现了多宝,通天与大师姐不得不说的事,云霄心里苦,云霄想哭! 站在海边礁石旁的两人静静地看着海水,有海族从水中跃起,见到两人,笑着抛来一串浪花,浪花落地,变成数颗晶莹饱满的珍珠,云怀素道了谢,俯身将珍珠拾起,她正要和通天说这些珍珠回去串个手串正好,就被通天抱住了。 通天抱得很紧,他的声音在云怀素耳畔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对不起,若是当年我能早一点参悟鸿蒙紫气,就不会让你变成这样了。” 云怀素微微偏头,“这与老师无关,谁也算不到那天会发生什么,不过是机缘巧合,也怪不到谁身上,只是我总想着在罪魁祸首身上报复回来。” 通天含住了她的耳垂,含糊道:“鲲鹏被道祖打到了冰川之下,只是那地方苦寒,寻常人不得轻易近身,我又被关了禁闭,出来后对着天道立誓,不得插手,但是,冥河那里我替你解决了,虽然不能杀了他,但是你可以让他过得更惨一点,巫族这些年倒是没什么消息,等你身子好了,我与你一起去。” 云怀素被他咬的身子发软,手下忍不住想要去推开他,口中却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去讨债呢!” 通天放过了她的耳垂,伏在她肩上低低笑道:“那会儿只是怕你长出心魔,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愿意告诉我?” 云怀素靠在通天怀里,露出温柔而无害的笑容,“回去,我就讲给你听。” 通天为她整理了衣衫,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去。 他二人一离开海边,众弟子便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土拨鼠的尖叫,金灵捧着脸,十分少女地说道:“不行了,我被撩到了,没想到老师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也要去寻找真爱!” 云霄把自己被揉皱的袖子整理好,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气,忧伤的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儿心动了。 紫霄宫 又结束了一场云雨的鸿钧一脸餍足,天道裹着小被子背对着他,死活都不愿意再和这个大尾巴狼说话。 鸿钧抬手划出一面水镜,完整地观看了这场海边谈话,不由笑道:“你说通天心里有没有数?” 天道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凑过来看了看,鸿钧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揉着酸痛的腰肢,“我可不觉得你那个小徒弟是个被爱情蒙住了双眼的,倒是元始更像一点。” “那你说这个小丫头心里知不知道呢?” 天道面上潮红,整个人都散发出慵懒之意,只是目光锋利得刺人,“她能不知道吗?不过,我现在倒是想要开个赌局了,你说,这小丫头最后和谁能成事?” 鸿钧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再看看吧!” “哼!对了,罗睺的事情要怎么办?喂!你干什么?”天道再一次被按倒在床上,鸿钧的笑容危险,“不干什么,都说了,别提起他的名字,专心一点啊!” 天道:你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被冻成冰雕的鲲鹏终于要化了 辛辛苦苦挖冰雕的罗睺:谁在背后念叨我,阿嚏! 两只小心机鬼的互撩 光明正大看弟子互撩的道祖 还在路上并打算把看中的东西都搬回西方的伪寻宝鼠准提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 天道:并没有!!! 第20章 帝俊面前摆放着一具棋盘,对面坐着太一,两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棋盘的神色尽是无奈。 “羲和近来可好?” 太一看着帝俊,无奈地叹了气道:“兄长,你不必如此心焦,常羲素来冷情,太阴星与太阳星一贯交好,便是没有姻亲之好,常羲依旧会帮助妖族,又何苦非要把大家都架在火上烤?” “我也不想如此只是,你还不知道吧!碧游宫那个,前些日子醒了,常羲为人我如何不清楚,羲和与我感情深厚,我又哪里想要做出这等让人嚼口舌之事?” “碧游宫不是素来和妖族交好,门下弟子也多是妖族吗?” 帝俊看着弟弟,摇了摇头,“通天的确是与你交好,碧游宫也的确是与妖族交好,只是,在通天心里,那位怕是比他那两位兄长都来得重要些。” “我没见过通天的那位弟子,听说她长得很美,不输于羲和与常羲。” 帝俊迅速截住了太一的话头,“你最好不要见到她,绝对不要,我本想让你和常羲在一起,常羲看起来对你也有意,可惜了,你既然不愿,也没别的法子,但是现在妖族内,除了咱们兄弟二人,没人能和常羲的身份地位相当,若是妖师还在就好了。” 太一沉默下来,看着帝俊的目光中满是心疼。 另一边,羲和也在和常羲说话,羲和穿了一身金袍,小腹微微鼓起,常羲穿着银色的长裙,面目清冷,两个人隔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对坐。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羲和原本锋利的眉目因为怀孕的缘故柔和下来,她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常羲摇摇头,“这倒是没什么,只是,若是妖皇再把心思用到这些上面,我便不会在这里久留了,他不想着如何平衡势力,好早日一统妖族,却总是想着该怎么用姻亲这种不上台面的方式来拴住人,未免叫人看不起。” “他只是近来被很多事情迷了眼,等他清醒过来,便又是我妖族至高无上的王。” 常羲唇角微勾,她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月华中和了这殿中的灼热,“希望如此,过几日我会离开妖皇宫,去洪荒上逛一逛,等你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会回来为他们送上一份大礼的。” 羲和谢过了她,“那就劳你费心了。” “我在太阴星上少有外出,来往的地方也不过是妖皇宫,洪荒之上,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女娲圣人是我妖族之人,你倒是可以去她的娲皇宫看一看,昆仑山终年积雪,天气严寒,你的体质修为很是契合,我听闻老子和元始两位圣人并未闭关,你可以去讨教一二,只是碧游宫你暂时就不要去了。” “这是为何?碧游宫不是向来和妖族交好吗?” 羲和叹气道:“个中缘由不太方便告知,只是,你若是只见通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去见他的徒弟,尤其是他的首徒。” 常羲心里有了计较,她点头应是,之后,便辞别了羲和,出了妖皇宫,在门口,和偷偷摸摸的太一碰了个正着。 “东皇殿下怎么在自家门前这种作态?” 太一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只是兄长最近管得严,我便只能偷偷地溜出来了,常羲你是要回太阴星吗?” 常羲看着言不由衷的太一,笑道:“原来如此,我刚好想要去洪荒上游历一番,正好可以搭个伴。” 太一看着常羲,点了点头,“不知道你想先去哪里?” “金鳌岛,碧游宫。” 此时的碧游宫里,之前装饰上的各种玩意全被撤掉,大殿里干干净净,空空如也,因为大部分弟子都跑去围观老师的爱情故事,导致应该换上的东西全部没有换上,看上去,分外凄惨,就像是刚刚被打劫了一样,劫匪还特别体贴的把善后工作给做了。 准提进碧游宫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在这位宝贝最多的通天圣人手中要出一些好东西,并且已经做好了被殿内装饰晃花眼的准备,没想到的是,引路的弟子目光闪烁,衣衫边角还挂着刺目的污浊。 准提心里疑惑,却不好问出来,直到进了殿内,目怔口呆,大殿里的天顶光秃秃的一片,甚至隐约能看到木头横梁漏出来,柱子上的朱红清漆被刮出无数个口子,地上似乎被暴力碾压过,光洁的地砖上一道又一道的裂纹细细密密的排布着,一应桌子、椅子,花瓶装饰全部没有,只在两侧摆了几个可怜兮兮的蒲团。 “这是……”准提语塞。 弟子低下头,口中无比沉痛地说:“老师与师姐发生了争执,打起来了,我等阻拦不及,就成了这个样子,碧游宫各处皆有损坏,这已经是最完好的宫殿了,圣人勿怪,我这就让人上茶!”说着,一溜烟地跑走了。 准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小心地放开神识,在周边查探了一遍,发现确如那弟子所说,忍不住就有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那弟子在一盏茶后飞奔了回来,手上端着一壶茶,和一个晶莹剔透的杯子,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圣人,抱歉,岛上出了大事,老师去解决了,一时半刻可能无法过来,这是茶水和瓜果点心还有碧游宫特产的海鲜,您慢用,我得去帮着处理后事,您见谅。” 弟子放下各式东西,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又跑出去了,准提眼尖,看到那弟子衣角上的污浊多了些,他喝了口茶,决定出去看看。 这边所谓的大事,是金灵和人打起来了。 通天把云怀素抱回了屋子里,哄着她睡着,给她盖好被子,在屋子里设立了无数个法阵后,这才准备去见一见上门的准提,还没等走出屋门,就被云霄急匆匆叫走了,云霄说的简略,大意就是金灵想要恋爱,不小心和人打起来了。 内心戏多的通天瞬间给金灵编出了好几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虽然,金灵对此是拒绝的,到了现场一看,周边居住的大小屋舍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但这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几个法术的事儿,更何况,有多宝的存在。 让人没想到的是,和金灵打起来的正是多宝。 金灵手中拿着一条长鞭,并非是素日用惯的如意,面上带着几分冷意,多宝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对面,手中拿着一把剑,周围的弟子只是看着,不敢上前劝架。 “这是怎么回事?”通天问道,难不成金灵和多宝相爱相杀? 云霄绝望地低下了头,“弟子也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突然就打起来了,弟子们不敢上前劝说,所以,我才去找了老师来。” 金灵见到通天,将鞭子随手掷在地上,跪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多宝眉目间闪过一丝挣扎,也扔了手中剑,跪了下来,两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跪着。 准提看了一会儿,也没能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只好上前来与通天见礼,众弟子纷纷散去,一时间,只剩下这几个人。 通天罚金灵和多宝回去闭门思过,又让云霄带人把毁坏的屋舍尽快复原,这才拉着准提往正殿走去。 “准提道友既然要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里乱七八糟的,让道友见笑了。” “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一时起意,恰好路过,通天道友莫要介意我突然上门就好。” 两人笑一笑,进了正殿,饶是通天本人,见到正殿里的惨状后,都不由得怔了一怔,看在准提眼里,这倒是真的不知情了,他便歇了想要和通天打机锋的心思,全不知通天心里的真正想法。 通天:干得漂亮,这下子我看准提怎么和我开这个口。 准提坐在蒲团上,一时倒是真的不好和通天开口要东西了,他又喝了杯茶,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通天道友是知道我西方的现状的,接引师兄在西方修补灵脉,我则前来东方寻找有缘之人。” 通天对准提还能觉得不好意思这件事表示了不好意思,他快速地接了下去,“准提道友的难处我是知道的,紫霄宫听道后,老师也曾感叹过当年与魔祖一战导致的西方衰竭,我这里倒是为道友准备了很多东西,希望道友不要嫌弃。” 他从袖中摸出了几个乾坤袋交给准提,准提被这天降惊喜惊到了,打开一看,各品阶的法器都有,品相完好,灵气浓郁,是精心挑选过的,而不是拿来应付,准提心中生出一份感动。 通天又额外赠送了他灵树若干,灵泉若干,准提拿着这些东西,这回真的是诚挚的道谢了。 “我这里还要处理那两个弟子的事情,一时不能接待道友了,道友不要见怪。” 准提连连摆手,“是我叨扰了,我这就离去,不劳道友远送了。” 通天将准提送出了金鳌岛,这才敛了面上全部表情,寒声吩咐童子将金灵和多宝叫来,并吩咐熬一碗汤药来送到云怀素那里。 和通天说了一会话,并帮着把应付准提的法器准备好后被通天哄睡的云怀素醒来看见的,就是眼前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看了看面前带着怒意的通天,再看看眼前的汤药,叹了口气,还是喝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一猜金灵为什么要和多宝打架呢? 开心地拿着东西走了的准提:通天真是个好人! 通天:你开心就好 日六完成,撒花花! 第21章 云怀素被药苦得皱起了眉,通天拿起一个果子给她,她小口小口地吃了,感觉口中萦绕的苦味渐渐散去。 通天看着她,脸上的怒意逐渐散去,他的手轻轻抚上云怀素的鬓角,“疼吗?”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白天在海边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他的目光直视着云怀素,云怀素摇了摇头,“早就已经不疼了,老师是怎么了?” 通天坐到她的床边,手顺着她的脸侧滑落到肩上,“没什么,准提来过了,未来的很长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金灵和多宝起了些争执,闹出点事来,已经解决了。” “他们怎么会突然起了争执?”云怀素诧异道。 “多宝这些年沉迷炼器,金灵的原形乃是天地间第一缕锐金之气,多宝已经趁金灵不注意,偷偷取走过她身上的灵气,不巧今天被发现了,他们两人就打了一架,现在被关禁闭了。” 云怀素:我信了你的邪! 云怀素为难地开口:“我以为,多宝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他这些年的脾气可不比以前,你总不能一直把他当做那年雪中的寻宝鼠,现在,碧游宫的事情大多都是他在打理,他成长的很快。” “那金灵怎么样?她是个姑娘,这种事情最受委屈的就是她了,多宝罚的重些有情可原,她作为受害者,就不必受到惩戒了,帮着把毁坏的东西修复了也就好了。” 通天浅浅笑道:“知道了,明日就把金灵放出来,多宝那里我会好好教育他的,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云怀素微笑着送走了通天,转过身就沉下了脸,“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丝丝缕缕的黑气张牙舞爪的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对着云怀素的脸扑来,却被一道紫气拦在了她面前,“你当年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这个,不值得吧!” “所以我才想知道,搅局的巫族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鲲鹏呢?” 黑气化作人形,懒懒地靠着床坐在了地上,“冰里冻着呢,把他从冰里挖出来,可费了我不少力气,他化作了原形,现在不等他醒过来,那么大一坨肯定会被别人发现,我就顺手把他扔进混沌里了。” “这么惨吗?我还以为他凭着鱼鸟两种化身,能在那里面活的风生水起呢!” 罗睺看了她一眼,“小心眼,女人都是小心眼,当年那个凤族也是,都说好了只是玩玩,玩完了一拍两散,结果事后居然要赖上我,我可是头疼了好一阵。” “是啊!为了逃避一个凤族的追求,你干脆让三族直接开战,你这才叫小心眼。”云怀素凉凉道。 罗睺笑出声来,“我挖到鲲鹏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知觉很多年了,你应该亲自见一见那张冻在冰里的鸟脸,滑稽得很。” “你现在可是看不出之前的愤怒了,怎么,放下了?” “被冻了几天,脑子清醒多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和天道的交易是什么?” “这是个秘密。”云怀素笑了笑,然后一脚将罗睺从窗户里踹了出去,罗睺猝不及防,身体从窗户自由落体的时候,才想起来化成黑气,只是碧游宫的法阵最近刚巧重新布置过,尤其在云怀素的屋子外最为严密,法阵开启,辉光冲天,碧游宫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部转向了这里。 云怀素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而被通天拿着青萍剑打散的罗睺一脸郁卒地蹲在金鳌岛外的礁石上,“过分的小丫头,有你求饶的时候!” 通天看着黑气消失在岛内,这才收回了手中剑,他想起当年被道祖放出紫霄宫回到昆仑山,老子和他说过的附着在元始身上的黑气,眉间深深皱起,他转身回寝殿,一路上,童子们被通天难看的脸色吓得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没有一件能让人高兴,准提的到来都显得不是那么可怕,然而,让通天生气的还是金灵和多宝。 金鳌岛上禁止私斗,所有的比斗都可以挪到道场上去一决雌雄,而这次,更是直接在众弟子居住区开打,影响恶劣,虽然大家都说没什么,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开头,而且,这两个逆徒,问起打斗原因,居然还学会编瞎话来骗人了! 通天一想起金灵板着脸在他面前直挺挺一跪,张口就是多宝偷了她的灵气去炼器,别说当时多宝那个惊恐的表情,连他自己都觉得金灵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多宝跪在那里,疯狂地摆手,连声道,老师,我不是,我没有,一问原因,瞬间闭嘴,通天看着这两个疑似进入叛逆期的徒弟,觉得自己可能要提前进入更年期。 “我绝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收下这样的徒弟吧!”通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金灵跪坐在蒲团上,一身法力被压制,她眉目英挺,看向旁边同样不能离开蒲团的多宝的目光分外不善。 多宝低着头,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出神。 “你对大师姐用心不纯吧!”金灵断然道。 多宝一惊,“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大师姐是老师的首徒,曾经受尽宠爱,虽然现在她经脉全断,但是,以碧游宫的天材地宝,肯定能够让大师姐恢复如初,老师现在对大师姐的情意是个人技能看得出来,你一定是嫉妒了。” “我没有,大师姐能醒过来我很高兴,只是这样而已。” 金灵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看着老师拉着大师姐的手目光黯然?你是大师兄,我入门的时候尚且不知道还有大师姐的存在,但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发现大师姐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允许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多宝一愣,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嘴上还是辩解道:“我真的没有,大师姐她长得好看性子温柔,虽然没有法力,但是我很尊重她的。” “骗人,你分明就是有什么意见,最开始大师姐醒来的时候,你那副作态让人以为你对大师姐感情深厚,可是,后来你一次也没有去见过师姐,分明就是你嫉妒师姐得到了老师的宠爱,而你失宠了而已!” 多宝没等金灵说完,就打断了她,“我真的没有意见,我只是喜欢师姐而已!”多宝喊出这句话,整个人都颓唐下去,金灵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多宝说了什么。 金灵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完全没有控制音量地喊了出来,“你喜欢大师姐???” 正要推门的通天站住了,金灵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一句话像惊雷一样劈在了头上。 通天: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对的东西,行吧,你们两个接着关禁闭吧!一时半刻的谁也别想出来了,还有,刚刚我是不是在素素面前无意识地黑了多宝一波? 抱着小被子的云怀素在睡梦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常羲嫌弃地拉开了和太一的距离,“我说,你在洪荒上声名已经足够响亮了,就不用这一路上都像个小号的太阳一样晃人眼吧!” 太一身周的金光快把他本人都掩盖了,听到常羲的话,他无奈的试图甩开这层光,“抱歉,兄长得知我外出,所以用这种方式让我回去,可能不能陪你一起游历了。” 常羲将一道太阴之气打入了太一的身体里,将那金光压制下来,奇道:“你和帝俊都是太阳星之主,你怎么控制不了这金光?” “兄长前些时日有个猜想,若是将每个妖族的精血都附着在一样东西上,是不是既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还能让他们服从命令,兄长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太一整理好了衣冠,摸了摸头,笑道。 “帝俊倒是越发的丧心病狂了。”常羲没什么感情的说了一句,随后就催着太一上路,也不知道太一用什么法子和帝俊交流,从第二天开始,那金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两人走得不算快,倒是在洪荒上好好玩了一场,约莫半个多月后才到了金鳌岛,看着浩瀚的大海,常羲张开双臂,吸了一口气,“果真这里更得我心,由此可见,通天圣人倒是个会享受的。” 太一点头,“通天的审美一向很好,这里更有生活气息,比昆仑山热闹了很多,之后去昆仑山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那里不仅冷,甚至没有多少人气。” 常羲不置可否,“我们怎么进去?直接走还是先通报?” 太一绕着金鳌岛走了一圈,发现当年在法阵外专门负责接引的童子已经不见了,两个人想要进去可能真的要靠直接走进去了。 令两人奇怪的是,走进来有一会儿,在法阵明显被触动的情形下,竟然一个弟子也没出现过,常羲环绕着四周,诧异道:“这岛上的人呢?怎么如此安静?” 太一摇了摇头,刚想说要不要用法力放大声音在岛上喊一喊,一阵剧烈的波动便传了过来,从金鳌岛中心开始,一道巨大的裂痕疯狂蔓延,不过几息,岛上便分崩离析。 两人匆匆赶了过去,看见了通天和元始,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急促,衣衫略有凌乱,弟子们都被法阵笼罩着聚在通天身后,太一当即就想上前,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粗线条的金灵怀疑错了方向 多宝:我好冤! 通天:我无话可说 被踢出去的罗睺:我还会回来的! 在混沌中被当成皮球踢的鲲鹏: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第22章 云怀素披着毛绒绒的大氅,慢吞吞地说道:“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过去!” 常羲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面前的姑娘有着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鬓角微白,额发厚厚的压在眉上,衬得皮肤越发雪白,红润饱满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简单的一身白衣,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你是谁?”常羲认真地问道。太一的目光同时落在云怀素身上。 云怀素将大氅紧了紧,确认没有风能漏进来后,才开口道:“我姓云,是一名截教弟子。” 常羲看出她不愿多说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继续追问,目光又移回了通天和元始两人身上。 通天手中握着青萍剑,元始手中拿着三宝玉如意,两人的面色都很差,只是元始的动作看起来却是有些僵硬。 通天喘了口气,看着对面那个□□控的兄长,心里想要骂人,本来他就被突然出现的黑气和从多宝那里知道的爆炸新闻弄得心理有些失衡,然后,应该在昆仑山的元始突然到来,他挂着虚伪的笑容准备寒暄几句就把这位兄长请走,谁知道,元始拿出了三宝玉如意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过来,差点毁容的通天也就拔出了剑,后果是事情结束后,弟子们的工作量又要加大了。 云怀素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她抱着小被子走到窗前,看到的就是崩裂的地面和被法阵护在后面茫然吃瓜的众弟子们,她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起床的方式可能不太对,她闭上眼,准备回去接着睡,然后,她的半扇窗户就被打掉了。 云怀素胡乱穿好衣服,披了大氅出来,就看到元始的玉如意和青萍剑交错,光芒四射中元始转过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云怀素捂住了眼睛,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她已经能想到素来不按规矩出牌的罗睺到底想做什么了,不就是把他一脚踹了出去,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无数黑气从元始身上散逸出来,在他背后形成巨大的虚影,罗睺操纵着黑气,在逐渐昏暗下来的天气里猖狂大笑,笑声在金鳌岛四面回响。 “圣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我控制着!” 通天收了剑,让弟子们迅速离开,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云怀素,以及常羲,太一两人,云怀素微微垂着头,手指玩弄着大氅的边缘,常羲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罗睺的目光中还有几分好奇,太一则是一副怔愣的表情。 “素素,你——” 云怀素打断了他的话,“我留下,有些事情总要解决的。” 常羲了然地低头,她已经知道这位美人的身份,虽然面前的罗睺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更好奇这位美人与妖族的故事,毕竟,这可是让妖皇和妖后都避之不及的人物。 两位圣人闹出的动静直接惊动了整个洪荒,老子在丹室里睁开眼睛,丹炉里的火焰一瞬间炸开,将本来已经完成的丹药全部烧毁,一旁侍立的童子惊慌的跪下,老子摆摆手,起身出门,门外,昆仑山大雪纷飞,狂风呼啸,;老子巍然不动,手中太乙拂尘拂出,风雪静止,他驾着云飞速向金鳌岛赶去。 女娲这个时间已经准备休息了,伏羲坐在床边自己和自己对弈,对妹妹睡前的保养不做任何评价,他落下决胜之子的那一刻,巨响遥遥从东边传来,将两人都吓了一跳,女娲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兄长,通天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伏羲收拢了棋子,无言地起手算了一卦,“走一趟吧!元始和通天打起来了,太一也在,妖族已经知道她醒了。” 女娲叹了口气,“未必如此,巫族那边已经知道了,太一不一定是为了她,当年出事的时候,太一并不知情。” 伏羲推开了门,“这个倒是可以再说,最可怕的是,事情发生已经有一会儿了,道祖那边还没有任何反应。” 紫霄宫 天道看着身上的鸿钧,目光缩紧,“你到底在做什么?罗睺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你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 鸿钧面上已经敛去了笑意,他看着天道的目光深沉而危险,竟然还带上了些邪恶的气息,“我说过了,罗睺并不要紧,之后把他抓回来就好了。” “他已经操控了圣人,你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 鸿钧俯下身,贴着天道的耳边说道:“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和那个小丫头私下里的交易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天道冷笑一声,推开了他,坐起身来,穿好衣服,“你知道了又如何?你有你的小心思,我自然也有我的,合道之后,咱们两个各自得到了好处,现在就谁也别说谁,你一副我亏欠了你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我的小心思可都是光明正大摆在你面前的,你的呢?当年在我和罗睺之间,你可是更偏向罗睺的,后来选择我也不过是因为罗睺伤了你的心,若不是当时时间过于紧凑,他没来得及和你道歉,现在在这里的恐怕不会是我吧!”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但是,罗睺的逃窜也是你不放在心上的结果,你想让他逃出去,然后解决了他,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你说是不是?”天道扬起笑容,她站起身,身形变化,慢慢变回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模样。 鸿钧靠着床边坐着,良久,自嘲一笑,“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又想要什么?”天道对着镜子将头发束起,顺着鸿钧的话往下说。 “我想要的就是好好修行,仅仅是这样。” “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修行,然后好好照看洪荒而已。” 两个人一坐一立,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那层名为温情的面纱被撕了个粉碎。 鸿钧站起身,目光晦涩,“你和我说实话,你放走罗睺的目的是什么?” 天道抬手推开了窗子,“那你放任罗睺逃走又是什么目的呢?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目的就是什么。” 有奇异的风从窗子外面吹进来,将屋内糜乱的气息吹散,天道站在那里,微微侧头,苦笑道:“看看,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这个样子,我说过,罗睺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失败者,他还能活着的原因是他还有利用价值,为什么你总要在这上面和我吵架?” 鸿钧压下心头的火气,试图平心静气的说话,“那为什么你不把他交给我呢?合道之后,我们就是一体,谁都没办法对对方做出恶意的行为,我以前说过,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我的记忆与你共享,可是你的记忆呢?你永远都瞒着我!” 天道的神色悲哀,“罗睺不过是个引子,你只是对我不与你分享我的秘密而感到生气,对吗?” “是,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你在成为天道之前的过去,最重要的是,那个小丫头,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当年不过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纵观洪荒之上,天赋到达那个程度的虽然是凤毛麟角,但也并不罕见,你却从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后来她经脉尽毁,你竟然亲自出手,甚至还说出她要是完成了那件事,你就把她当亲女儿的话,她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天道有一瞬间的怔愣,她的表情非常的不可思议,“你…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鸿钧从天道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猜想多半是大错特错了,但是口中仍是不肯示弱,“你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难道还不让人说了吗?”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弱了下来。 天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我也需要一个人好好考虑一下,你说得对,既然都要一起过日子了,自然要坦诚一点,只是我得想一想,怎样才能让你好好接受我的过去!”天道转身走出门去,边走边说,“而你,现在立刻滚出去解决罗睺的麻烦,并且警告你的那两个徒弟,再闹出乱子来,我就亲自出手废了他们两个!!!” 鸿钧被扔在了屋里面,他下意识地整理了衣服,下意识地准备了法器,下意识地出紫霄宫前和天道打了个招呼,然后受惊一般远远消失在天道的目光中。 天道双手捧着脸,觉得既高兴又生气,高兴于鸿钧终于上套了,生气于刚刚那个诡异的谈话听起来分外怨妇。 “你终于上钩了,不枉我吊了你这么久,我的过去,希望你不会太受到惊吓。”天道趴在窗前,在没人看到地方放飞了自我,“小丫头,别让我失望啊!”天道伸了个懒腰,他直起身的时候,目光毫无波澜,身上的痕迹也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又是那个外人口中没有感情的天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集体坏掉的师徒们受到了来自天道和云怀素的鄙视 鸿钧:莫名其妙就吃了飞醋还怕老婆 天道:你的脑洞开得有点大,吃点药吧! 罗睺:可怜的我,拥有了名姓也不过是个炮灰,我还是缠着云怀素比较好 云怀素:我拒绝,请你离开,千里之外! 第23章 天道诞生之初,只是混沌中一缕微小的意识,混沌之中,天生便养育了三千神魔,三千神魔既是三千大道,他们构成了混沌最初的运转法则。 盘古是其中最为强大的,他由混沌青莲孕育,手执开天斧,在漫长而不记年的时光里与天地共同生长,鸿钧是其中性情最为淡薄的,他远离神魔的聚集地,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孤独地行走,探索着这浩瀚无边,罗睺是神魔中长得最好的,也是性情最为多变的,看似毫无相同的三个人误打误撞竟在混沌中有了不错的交际。 混沌中的神魔并非一出生便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在大道还没有准备退隐前,神魔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他们一同在混沌中创造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在后来被带入洪荒,成为人们口中赞叹,提起时一定会报以崇高敬意的神器。 三千大道,远比后来的洪荒要富饶丰盛得多,就连鸿钧和罗睺也不得不承认,后来的洪荒实在是相形见绌。 天道无意识时就在神魔身边围绕,他接受了神魔的气息,这让他在短时间内壮大起来,由于神魔之间并不常常相聚,而混沌之中,神魔的形状也会经常发生变化,是故,突然有了实体的天道的出现并没让神魔们发现不对,甚至就连混沌本身都没有对天道的诞生产生异象,他们热情地带着这个新生的小家伙在混沌中畅游,并且大方地将许多知识教给他,天道在很快便成长为一个少年。 罗睺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走的是杀戮之道,以杀证道,三千神魔都会是他前进路上的给养,大道三千已经是至极,多出来一个天道,也就意味着有一个神或是魔的陨落,陨落之时,混沌会有共鸣,并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再诞生一个来填补空缺,罗睺是执刀者,他对道的追求压下了一切,他在那个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枪穿胸而过,鲜红的血液洒在混沌中,慢慢化作烟气消失,罗睺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气息的暴涨,他的眼角慢慢浮上一抹淡淡的红,他等了很久,也没有感受到新神魔的诞生,于是,罗睺察觉到了问题。 罗睺很有耐心,他在混沌中穿行了很久,将三千神魔一一看过,终于在混沌的一角找到了天道,天道没有固定的性别,在洪荒出现前,所有的神魔都没有固定的性别,在没有所谓的阴阳交合前,神魔都是看心情来改变性别,天道那时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长得分外好看,就连罗睺都被那样的容色惊了一瞬。 天道缩在一角,身上是混沌之气凝结成的裙子,清澈而干净的目光看着罗睺和他手中的枪,罗睺将还滴着血的枪随手插在了地上,蹲了下来,“你是新出现的?我之前可没见过你。” 天道歪了歪头,声音稚嫩,说起话来,脸侧的婴儿肥轻轻地晃动,“我已经出现很长时间了,你长得真好看!” 被夸了的罗睺心情复杂,但是莫名地他觉得自己应该留下这个孩子。 这是天道和罗睺的初遇。 后来,盘古一斧劈开这混沌,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落为地,盘古在其中,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洪荒乃成。 而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故九为极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开辟中,大道逐渐隐退,三千神魔开始互相厮杀,为了能够活下去,鸿钧拿着造化玉碟,远遁西方,罗睺以杀止杀,最后追着鸿钧的脚步而去,盘古身化洪荒万物,从此消失,那是混沌的终结。 天道从此站在了洪荒的顶端,成为了大道的化身,那一天,整个洪荒都在回响着他的声音,他向着洪荒万物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宣告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罗睺在西方拦下了鸿钧,厮杀中,他们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罗睺红了眼,手中的枪越发疯狂地向鸿钧身上招呼,鸿钧不得不用造化玉碟挡住,那一战,罗睺重伤,鸿钧重伤,弑神枪光泽黯淡,造化玉碟上也出现了一道裂纹,西方灵脉崩塌,自此衰微。 天道对这一战袖手旁观,后来他去找过罗睺,最后自紫霄宫与鸿钧合道,自此,天下太平。 天道的目光空茫而冷漠,下首的童子打了个抖,借故退下了,天道看着自己洁白如玉,没有纹路的双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想起了过去,鸿钧的话终究还是让他动摇了,其实鸿钧说得也没错,合道之后,便是两人的观念再怎么有分歧,也不可能对对方做出任何带有恶意的事情,在床上的不算,那叫情趣。 “只是我的记忆,你真的看的下去吗?”天道喃喃自语,手中法力流动,划出一面镜子来,镜子里面正是碧游宫前众人对峙的场面。 罗睺的身影巨大,将半个金鳌岛都包裹在内,虽然只是虚影,但是威慑力十足,好歹是在精神上压制住了对方,元始双眸一片漆黑,但是天道能看得出来,元始心中仍旧保有一线清明,他在努力摆脱罗睺的控制。 通天手中没有拿任何法器,诛仙剑原本就是属于面前这位唯二从混沌中幸存下来的魔神的,拿出来也是贻笑大方,对面无论怎么说,也是他的兄长,下手下得狠了,之后大兄可能会爆锤他一顿,他也在犹豫该如何解决这件难事。 云怀素此时倒是和常羲说起话来,常羲虽然性子冷清,但在自己感兴趣的人前,还是愿意多说几句话的,她对云怀素很好奇,好奇这位看起来全无法力的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帝俊和羲和两个人同时叮嘱,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云怀素身上,也就没注意到太一的不对劲。 太一在云怀素只是说了姓氏后,就知道面前的这位就是帝俊口中那个千万不要见的人了,一向对兄长的话极为听从的他居然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回去之后该如何和帝俊解释 ,这之后,他才认真地打量了这位让通天对他们生出嫌隙的女子。 太一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真的好看,或许洪荒上下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美的姑娘了,然后,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姑娘。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云怀素身上,三足金乌乃是太阳星的主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太阳的化身,他们的目光过于专一的时候,可能会造成一点而小麻烦。 通天尚在犹豫该如何完美解决对面的两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就听见常羲的惊呼声,“你身上起火了!” 常羲的太阴之力的确能与太阳之力抵抗,但是如果这东西具象成了火,她又不会水性的法术,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云怀素大氅上突如其来的火焰,常羲的惊叫声不仅让通天看了过来,还惊醒了沉思的太一,太一手忙脚乱地想把火灭掉,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火竟然越发大起来。 云怀素就那么静静看着,甚至还紧了紧大氅,火焰接触到皮肤,却没有出现烧灼的痕迹,天地之间一团火,无数影子或长或短在地上交织密布,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道水柱从东海之上升起,越过金鳌岛法阵,从天而降,浇在了云怀素头上,火焰俶然熄灭,一缕青烟在大氅上冉冉升起,云怀素伸出手,一把压灭了。 鸿钧飘在半空中,衣衫随风飘飞,仙气十足,但在有些冷的云怀素眼里,这就是一个为了造型而不要温度的傻子,鸿钧的确很冷,他出来的时候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这也是他为什么飘得那么高的原因之一。 罗睺与鸿钧平视,他看着鸿钧的衣着,发出了不屑的笑声,“你怕在弟子面前失了礼数?果然是伪君子,你的弟子们知道你和天道——”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罗睺的话,罗睺气恼地向下看去,看到云怀素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咳得十分难受,通天半抱着她,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一枚丹药喂到云怀素口中,云怀素靠在通天怀里,闭着眼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鸿钧现身,赶到有一会儿的老子和女娲伏羲也都进了金鳌岛,六位圣人只缺了留守西方不得出的接引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的准提。 通天面色急切,“老师,素素身体不好,我先带她回去!” 云怀素却揪住了通天的袖子,摇了摇头,她气息微弱地贴近通天的耳边,轻声道:“老师,留下来,有些事情总要做个了结。” 鸿钧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说实话,他对云怀素的观感不坏,当年对云怀素也是不惜溢美之词,甚至还亲自指点过她,只是,天道的含糊不清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一时半刻不想见到这个姑娘。 罗睺却是动了,他控制着元始,对上了鸿钧。 “你的法器尽皆锁在紫霄宫,你逃走的时候并未取出,只是一个元始,你便想要与我对上吗?”鸿钧只是随便拔出了一把剑,指向了罗睺。 “我可不想和你打上一架,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故人相见,我告诉你个秘密怎么样?” “什么秘密?” 罗睺笑了,他俊美妖异的面容在夜色中更生出一种邪气,他的指尖从唇上掠过,慢吞吞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天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吗?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一道迅疾的黑色雷电对着云怀素而去,通天抬手去挡,却发现那雷电虚幻地穿过了他的手,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云怀素痛哼一声,那雷电打进了她的体内,无数纷杂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混乱起来,她终于没有忍住,身体后仰,痛苦地叫了出来。 那一刹那,无尽大光明从她身上涌出,将金鳌岛映射得如同白昼,光明四溢,将这一方天地笼罩,光明所到之处,绿意横生,鲜花遍野。 天道和罗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在东海上方回响。 “她身处黑暗中,即是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评论里的小天使们脑洞为什么比我还要大,笑哭! 在最后苏了一把小姐姐,我觉得还是不够苏 异口同声的天道和罗睺,鸿钧:???我听到了雨落在青青草原的声音 可怜的元始,我明天会让他恢复正常的 第24章 云怀素在光明中看到了很多东西,她昏了过去,大光明俶尔消散,通天抱起她,匆匆离开了。 罗睺在半空中肆意笑着,“鸿钧啊鸿钧,枉你与天道合道多年,竟连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啊!” 鸿钧的手在身后握紧,他的目光晦涩不明,圣人们站在一旁,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这两个站在洪荒顶尖的神魔。 通天将云怀素放在床上,他握住云怀素的手,开始输送灵气,灵气入体,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水花,云怀素面色苍白,但是,眉宇之间却是全然的平和,似乎不再痛苦。 无数纷杂的声音在云怀素耳边响起,她安静地捕捉着她熟悉的声音,身体突然一轻,转瞬之间,她以灵体的方式站在了紫霄宫中。 天道与她隔着一面镜子对立,天道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姑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云怀素上前几步,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天道的脸,语气迷茫地问道:“我曾见过你,不是作为天道的时候,对吗?” “是,我看了你很多年,看着你安然无恙,我真的很高兴。”天道按住了云怀素的手,她的手指微凉,如同昆仑山巅的冰雪一般,寒凉刺骨。 云怀素现在站在天道面前,他们之间的呼吸交融,“那么,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你的愿望,也因为我的愿望。”天道拉着她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来自三十三天混沌之外的风将两人包裹在内,天道的长发与云怀素的交织在一起,细密处打成了结。 天道成为天道后的无数年,他都以为自己会是主宰,主宰这片土地,让所有人都过上好的日子,不辜负隐退的大道,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做不到。 这不是几个人之间的小事,而是涉及到无数人的大事,他没有办法一视同仁,世上有好人和坏人,这些人做事有合他心意的,也有不合他心意的,他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那些年,天道觉得自己就是在疲于奔命,他既想要这个人的前路走的好一点,又想让那一个人的生活过得舒坦些,于是,天地间陷入了混乱。 混乱持续了很多年,天道一点点明白自己不能让所有人都过得好,但他却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做法,他将世上所有的坏人都消灭了,他以为这样就能得以太平,却没料到,更大的混乱便是由此开始。 那时的天地间,基本上都是人族的天地了,人族与妖族旷日持久的战争让所有的生灵感到畏惧与恐慌,天道看着人族捕杀妖族,用尽各种残酷的手段,拔去妖族的麟角,撕下他们的毛皮,只为了昭显自己胜利者的地位,妖族的痛呼声在天地间回响,大能们尽可能的庇护,最终却都叹着气闭门不出。 天道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女娲创造的人类会变成这个样子,传给他们教化之道的是圣人中最为平和,最有怜悯之心的女娲,人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贪婪而狡诈的模样? 他去问了女娲,女娲恭敬地坐在那里,已经不复昔年的少女形态,她的兄长伏羲已经消失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之中,天道想,她会有怨怼吗? 女娲的声音悲悯,“圣人尚且有七情六欲,就连无情的天道也在烦恼,何况是人族呢?” “那么,如何才能让他们摒弃这些恶念呢?” “黑暗与光明共生,善念与恶念依存,它们永远也不能割裂开来,恕我无能为力。” 天道叹息着离开了,女娲摇着头,妖族和人族都是她的心血,她无法偏袒其中的任何一个,她将娲皇宫的大门永远关闭,从此之后,人族只能隔着那一尊冷冰冰的石像和缥缈的香火遥想当年这位圣人的无双姿容。 天道将自己关起来,不再去管外面的事,又过了不知多少年,他重新出现的时候,外面的变化已经是天翻地覆,战争依旧存在,可是已经很少很少,恶念依旧存在,却能被人们好好控制住,他觉得,终于看到了希望。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出现是错误的。 亘古不变的天永远是人族的憧憬,人权与神权永远不会太平,天道的出现,与统治天下的人站在了对立面,战争无穷无尽,硝烟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上燃起,鲜血与杀戮,每时每刻都在刺痛天道的双眼,最后的最后,天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方天地的毁灭。 他以为自己也会消失,但是当他的意识清醒后,他发现自己在混沌中,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穿着白裙子,面前站着罗睺。 和之前一样的对话,一样的发展,天道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最初,他有些欣悦地决定重来一次,这一次,他放弃了人族,选择了妖族,他以为这样就能走向光明之路,然而,妖族比人族更要贪婪,兽性很多时候要比理性更强,厮杀,鲜血,胜利者的狂吼,腥气,一切都让天道无所适从,最后,妖族依旧失败了,天地依旧走向了毁灭。 一次又一次,天道不断在混沌中醒来,一次又一次向着那个光明的目标走去,却总是在半路上折戟沉沙,天道已经要绝望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觉得这可能是大道和他开的一个玩笑,只是,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天道坐在混沌中,感受到自己流下了眼泪,混沌外暴雨淋漓,狂风呼啸,生灵暴走,而天道,颓然看着,再也没有想要出手的念头。 这所有的一切,终结在天道看见云怀素的那一天。 那是天道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次,那也是云怀素不曾看到过的过去与将来,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云怀素那时的名字叫做云离,她出生的时候,被冰封在了他们家族的云湖中,湖水终年无波无澜,所有路过的人们都能看到湖心那个幼小的孩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化。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六岁那年的正月初一,云湖上冰层破碎,湖水倒倾,她在岸边人的惊呼声中睁开了眼睛,站起身,看到了家主满含悲伤的眼眸,那一瞬间,她似乎就看到她那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人生。 六岁的小姑娘,从出生起就没有收到过任何教育,然而她却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智慧,家主亲自教导她,一年后,将她送入了藏书楼,三年后,她从楼中走出,面无波澜,目光苍凉。 族中没有孩子愿意和她一起玩耍,他们永远都用一种奇异地眼神看着她,他们崇敬她,日后会听从她,但是,没有人会亲近她。 云怀素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呢?” 彼时,家主望着天边的残阳,缓声道:“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最后是要走上那个位置,高高在上,你不能有感情,感情的存在会让你的判断力下降。” “可是看着他们,我心里不太舒服,我有点儿希望他们能够接纳我,我想尝试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她认认真真地和家主说。 家主看向了她,没有生气,“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不能同意,你的父母曾经也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然后,他们步入了死亡,我尊重他们的选择,并不觉得过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只是,我得为这个家族负责,你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所以,很抱歉。” 她想了想,抬头给了家主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起过这件事情,她渐渐长成少女,渐渐接手家族事务,渐渐地取代家主的位置。 二十岁那年,她在众人瞩目中,走上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从此,孤家寡人。 那之后,她和天道相遇了。 云怀素感到一阵刺痛,她从那无数次的轮回中清醒,看到天道从她手指上取了一滴血,放在了一个玉坠子里。 “你想起来了吗?” 云怀素摇头,“我从来不知道,天道竟然也是有情的。” “天道当然有情,只有有情,才能明白无情是什么样的。”天道将那玉坠子放入了乾坤袋,走上前,关上了窗户,他的手放在云怀素额前,笑道:“你该回去了,我们很快会再见。” “你知道我忘记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不到时候,但是,即便你忘掉了那些东西,你骨子里的天性也会驱使你去找到答案,我等着你自己找到那些被遗忘的东西。”天道的手微微用力,法力流转,云怀素的灵体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天道怀念地看着云怀素消失的方向,“很高兴你还好好的活着,真希望你想起这一切的时候,不会和我刀兵相见,我的素素!” 奇异的波动从紫霄宫传开,金鳌岛上的鸿钧和罗睺瞬间变色,两人对视了一眼,罗睺冷笑一声,抬手切断了和元始的联系,化作一股黑色的雾气消失了,鸿钧冷着脸看着岛上的圣人,没说什么,抬手在元始身上打下一道禁制,转身也离开了。 元始在与罗睺断了联系的时候,便软软倒下来,老子伸手接住,无奈地准备把他带回昆仑山,女娲和伏羲面面相觑,决定还是趁主人不在,回去补觉好了,只有常羲和太一两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正是无措的两人被突然出现的云霄惊了一惊,云霄温婉一笑,伸手为二人引路,“老师有事,不得空,二位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元始恢复正常了,说到做到 天道和小姐姐是老朋友了,可惜小姐姐把他忘了 天道暗搓搓地要让小姐姐恢复记忆 可怜的罗睺,永远都在被利用的路上 鸿钧发现自己大概被天道蒙了,可惜太晚了,哈哈哈!!! 一不小心把通天打成通电,然后思路神奇的跑偏到了皮卡丘身上, 截教教主皮卡丘,十万伏特通天,emmm,还是挺有趣的对吧! 第25章 第二天一早,阳光洒在金鳌岛上,云霄看着海岛上遍地鲜花,没忍住摘了一捧放在自己的窗前,她带着弟子将岛上清理干净,恢复正常,并表示等到多宝大师兄禁闭出来,一定要他将碧游宫的法阵变为受到破坏自动恢复,免得再让弟子们手动操作。 多宝打了个寒颤,看着对面的金灵,默默地又往远处挪了挪,金灵只当没看见,她还沉浸在多宝喜欢云怀素这个既定的事实里不可自拔,她原本以为多宝这个师控一定是对这位甫一出现就得到了通天全部宠爱的大师姐有意见,结果发现老师出现了一位情敌,这是何等令人窒息的操作! 金灵想哭,尤其是在得知了他们的禁闭日期延长后,她就明白,老师一定是知道了,她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希望云怀素这位大师姐一定要坚守住阵地,多宝虽然是个年下的忠犬,但怎么看,还是老师这样的才可相配。 多宝看着金灵变化的脸色,叹了口气,说出自己喜欢大师姐这件事实在是突发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地喊出来,但是他也不后悔,老师知道了又能怎样,反正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起跑线已经一样了。 昏昏沉沉意识浮在云海之中的云怀素幸亏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不然,很可能活生生地被气死过去。 通天握着她的手,面色微微泛白,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件事,云怀素体内的经脉寸断,居然不能重新接回来,更可怕的是,即便是云怀素换一具身体,也不能够重新修炼了,他本来想着,一旦云怀素的身子养好一点,就去找女娲捏一具身体,有碧游宫这么多年的积累,一定能让云怀素重新站在那个高位上,现在看来,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通天的手颤动着,另一只放在柜子上的手生生按出个手印来。 云怀素的意识虽然回到了身体里,但是,她看着面前的云海,难得的怔忪了一下,云海中是无数的碎片,她俯身捡起一片,发现似乎是记忆碎片,她突然生了趣味,索性坐在云上,开始拼凑,就像拼图一样,她拼出了几幅图像,发现上面的人是自己。 她站起身,看着无边的云海,以及散落在云海间的无数碎片,她叹息一声,“这可真是个大工程,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了,我忘记了什么直接告诉我,或是直接给我看不就行了,非得让我自己找线索,浪不浪费时间啊!” 云海震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云怀素看着手上那几幅图像,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景象,里面的她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站在花园里,对面站着穿着蓝衣的通天,以及吹着笛子的天道。 云怀素:??? 她现在十分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记忆了,为什么天道和通天会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中?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还没有穿越,所以,通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里面? 云怀素生出一肚子的疑问来,云海突然开始收缩,最后在白茫茫的空间里收缩为一个点,云怀素伸手去触碰,然后,就被弹了出来。 突然睁开眼睛并试图爬起来用凉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的云怀素被通天按在了床上,通天上半身压得极低,他们二人的唇和唇相贴,通天低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唔,知道,可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有些事情是真的记不清楚了。” 通天与她对视,云怀素的目光有些躲闪,通天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抱入了怀中,“从今天起,我觉得我得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了,以免你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云怀素偎在他怀里,贴在他心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点了点头,小心地亲了亲他的下巴,“那你可要看住了,我也不想再出什么事了。” 他们的衣衫拢在一起,发丝交织,气息相融,窗外太阳升起,金光洒在屋内,在他们身周镀上一道金边,他们在晨光中交换了一个吻。 元始醒来的时候,迎来的是老子黑漆漆的一张脸,他被吓了一跳,“兄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老子冷笑着看着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我一觉睡到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子看着元始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缓和了语气问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元始想了想,然后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昨天晚上的任何记忆,这对于一个圣人来讲是完全不可能的,他的表情凝重起来,“有人修改了我的记忆。” “是罗睺,当年他便是附在了你身上,后来他离开,我检查了许多遍,都没有再检查到他的魔气,没想到,他还是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只要他想,就能控制你,稍后,我们去一趟紫霄宫,让老师为你检查一遍。” 元始点头,他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让罗睺寄托的东西,他坐在那里,面色沉了下来。 鸿钧赶回紫霄宫,天道站在正殿中,光从窗外打进来,他一半身体在黑暗中,一半身体在光明中,见到他回来了,勾起一个毫无实感的笑容。 “你回来了。” “是,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鸿钧看着天道,平静地说道。 天道拉着他走到混沌中,抬起头,“你说,洪荒上的生灵抬头看着亘古不变的天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许是感到天道高高在上,掌控着他们的命运,又或是感到天地辽阔,自己却微小如须弥芥子。” “是啊,从今天起,我们都不能再离开紫霄宫了,我们会长长久久地留在这里,享受无边寂寞,永生永世都无法再逃离了。”天道偏头看着鸿钧,面上是毫无杂质的笑容,“你说我不能够对你坦诚,那么,我就用这无边的时间来向你坦诚,从今天起,我们不能再插手洪荒上的事情了。” 鸿钧下意识地问道:“那你想做到的事情呢?”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的。 天道依旧笑着,笑得哀伤却又解脱,“我想做的已经做完了,之后如何,就只能看她的了,我想了想,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我放下了一切去做这件事,如果还是做不到,我的尊严只能允许我做到这里了。” “好,我们就在这里,不再出去了。”鸿钧没有再问下去。 回到殿中的两人看着紫霄宫的大门缓缓关上,随着关门的那一声巨响,一切尘埃落定。 帝俊坐在帝座上,下首是林立的妖族,他们中间摆着巨大的沙盘,那是巫族的领地,羲和坐在帝俊身旁,手里盘着一颗玉珠。 遥远的另一边,帝江面前摆着巨大的地图,十二祖巫尽皆在场,后土离的最远,她的面上是悲悯之色,她是十二祖巫中最为平和之人,她希望战争不要开始,但她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感受到紫霄宫关闭的圣人们,齐齐看向那个方向,他们没有听到道祖或是天道的传音,紫霄宫无声无息地关闭了,老子叹了口气,“看起来,一时半刻,我们是不能去见老师了。” 元始没有说话。 通天神色不明,云怀素在他怀中,慢慢地笑了笑,那笑容转瞬即逝,“老师,昨天我见到了来自妖族的常羲和太一,他们现在还在碧游宫,您要去见一见吗?” “去,你好好休息。”通天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为她盖好小被子,离开了。 云怀素抱紧被子,对着紫霄宫的方向慢慢皱起了眉,天道为什么突然关闭了紫霄宫的大门,明明刚刚才见过她,让她找回记忆,现下紫霄宫大门一关,很长时间内,大家可是都见不到人了。 通天看到太一的时候,心里说不上高兴,当年的事总归是在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太一却没那么多想法,笑着迎了上来,“通天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常羲冷淡而不失礼貌地行了一礼,她对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没有半分兴趣,“不知道昨日那位女弟子何在,我昨日和她一见如故,想找她说说话。 “她身子不好,我让她好好休息了,道友若是想见她,不如在碧游宫多待几日。” “那就打搅了。” 通天看出常羲并不想待在这里,便招来了云霄,云霄面上笑着将常羲带走,心底却是在疯狂地吐槽,自从大师姐醒来之后,她就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多宝大师兄原本分担了很大的工作量,然后被禁闭了,金灵原本负责迎来送往,结果也被禁闭了,无当不在碧游宫内,现下,碧游宫内能够拿出手的女仙居然只有她一个,她迟早会过劳死的! 通天并没有听到她的心里话,他看着太一,终究是叹了口气,笑着将太一引入了座位。 第26章 蜀黎是一个普通的巫族,他有着普通的父母,普通的生活环境,他也有了相爱的女子,女子名为乾珠,是族中的祝。 乾珠是祖巫句芒的小女儿,天生擅长推演,巫族和妖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势同水火的时候,伏羲曾经指点过这个小姑娘,但是在两族开战后,小姑娘就再也没有外出过。 蜀黎为人憨厚,并不善于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乾珠虽然得句芒喜爱,但在巫族中并没有很高的地位,夫妻两人很是恩爱,只是居住在巫族边缘,和人族常有来往。 人族此时正在逐渐繁荣起来,受到女娲教导的人族时常会发明出新奇的小玩意儿,蜀黎和乾珠对此爱不释手,乾珠索性开始教导人族推演,句芒对此嗤之以鼻,但在祖巫的眼中人族不过是洪荒中最为渺小的存在,所以倒也没有阻止乾珠。 帝江的目光放的更长远些,他已经想到了若是有一天和妖族开战,人族刚好可以做马前卒,他甚至在暗地里帮着乾珠向人族传递一些消息,以此来让人族对巫族忠诚。 帝俊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巫族,他和太一是太阳星之主,携带先天至宝,比巫族这些只懂蛮力的要高贵多了,看着巫族居然难得有了点智商,知道拉拢人族了,帝俊都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 羲和对此倒是看得明白,“十二祖巫里,后土看得明白,只是她的建议每每都会给帝江添上一把火,咱们打了这么多次,帝江只要不是蠢到无可救药,总归该有点长进了。” 帝俊点点头,“巫族没有威胁,只是人族终究是女娲的创造物,也就相当于我妖族的附属,帝江怎么会想要拉拢呢?” 羲和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是女娲圣人现在不管事,帝江观察了人族后,觉得又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会拉拢吧!” “但愿如此。”帝俊叹了口气,有些事羲和不知道,他心里却是明白,当年那封信,鲲鹏毁去前,被他看到过,他虽然相信鲲鹏的忠诚,却还是暗中关注着,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太一。 帝俊在紫霄宫听道,没能得到鸿蒙紫气实在是心中的一根刺,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在妖皇宫中看着冥河和云怀素的战斗到了结尾,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权衡之下,觉得云怀素也未必知道鸿蒙紫气或是成圣的重要信息,那封信许是写来让通天赶紧回去的小女儿心思罢了。 于是,帝俊让人通知了巫族,几番挑拨之下,帝江果然不顾后土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跳进了这个大坑,后来的一切简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帝俊也没想到,云怀素那么能忍,直到道祖和成圣的通天赶到,才肯露出一丝端倪。 那一缕紫气看得帝俊当场将妖皇宫中所有的器具砸了个粉碎,再加上后来道祖对于妖族的惩罚,从此之后,云怀素就上了帝俊的黑名单。 帝俊想到这件往事,恨不得将云怀素就地斩杀,但是,对于一个有圣人保护的云怀素,他一时半刻还就真的不能下手。 羲和看着帝俊有些不好的脸色,摸了摸小腹,让肚子里不安分的十只崽儿安分一点,“这些日子怎么没见到太一?” “他和常羲出去游历了,之前咱们不是想要撮合他们两个吗,现在正好,希望之后会有好消息。”帝俊勉强笑一笑,“你身子渐沉,好好休息吧!” 羲和将帝俊送走,撇撇嘴,她知道帝俊有些事瞒着她,不过,等到孩子生出来了,她就干脆利落的回汤谷去,才不要每天在这里看着帝俊作大死。 碧游宫里,通天和太一面对面坐着,一时间两人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一的手在被子上收紧又张开,张开又收紧,才开口道:“通天,你那个女弟子我看着有些面熟。” 通天:“......” 太一赶忙解释,“我昨天晚上见到她,就觉得面熟,好像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不是对她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弄明白,不过,她长得真的很好看,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 通天:“......” “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吗?”太一小心地看着通天的表情,目光中隐含着期冀问道。 通天:“...不能,还有,闭上你的嘴,不许再问和她有关的事情!!!” 太一:委屈巴巴 通天看着这个明明聪明而具有王者风范,一到和人交流的时候就犯蠢卖萌的友人,无奈地摇头,要是妖族知道他们的殿下之所以平日里高冷寡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善交际,是不是会流下几升眼泪来。 “你此来是为了什么?” 太一喝了口茶,“兄长说最近妖族和巫族可能又要开战,所以让我安分些不要出来,你也知道我坐不住,就偷偷溜出来了,出了门就碰上了常羲,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通天面上浮出一点笑意,“我听说之前帝俊想要撮合你和常羲。” “常羲是个好姑娘,但是,我们脾气不太搭,而且,也不想让她搅进这一潭浑水里,常羲和这些事无关,若是真的和我在一起,一旦战争开启,她也会被牵连。” “可是,你兄长未必这么想,太阴星主位可是个不可或缺的战力,你舍得,帝俊可不一定舍得。” 太一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有时我也会想,为什么一定要和巫族开战呢?双方画地而治难道不好吗?可是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就不会这么想了。” 通天拍了拍他的肩,这种事,他也不好多说,虽然现在天道关闭了紫霄宫,也没下什么召谕,可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都有一种预感,量劫将至,而圣人不被允许参战。 太一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露出活泼明快的笑容,“通天,你那位女弟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兄长和嫂嫂都叮嘱我不要见到她呢!” 通天先是生了些怒气,听到后半句话又不禁愣了一下,“帝俊和羲和都嘱咐你不要见到她?” “是,我还觉得奇怪,她那么好看,难不成他们是怕我见到了她之后,以后不好再娶妻了?”太一自己也觉得这个推测好笑。 通天心中转了几个弯,他神思电转,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他面上不露声色,“你应该听帝俊和羲和的,我可先告诉你了,那可是我的人,你可别生出什么别的念头来,她身体不好,昨晚又受了惊吓,还不肯喝药,我得去盯着她,你先在这里坐一坐,我很快就回来。” 太一点了点头,通天便风度优雅地离开了。 云怀素昏昏欲睡,通天进来的时候带上了一点儿寒气,“老师,怎么这么急?” “我和太一刚刚谈了话,知道了一件事,太一说,帝俊和羲和说不让他见到你。” 云怀素坐起身,通天微凉的手轻轻放在她额上,“这么说,帝俊在当年那件事里当真插手了,这么多年,在世人眼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也是厉害了。” 通天沉下脸,“我以前只是隐隐有这个猜测,没想到居然会是真的,老师心里或许也知道吧!” “道祖那里知不知道,无关紧要,毕竟对于妖族已经有了处罚,只是当年的巫族居然会是帝俊的手笔,很是让我吃惊了,老师,你先去和太一交流感情嘛!”云怀素笑笑,通天无奈地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云怀素吃痛,微微缩了一下头,通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了坐,这才离开。 云怀素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茶水上缭绕的青烟在室内冉冉,她的目光晦涩不明,若是说妖族在这件事里有帝俊这位妖皇出手,那么巫族当真就不明不白的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乾珠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教导,回到自家的小屋里,蜀黎为她倒了热水,为自己的妻子揉了揉肩,“今天怎么样?” 乾珠露出温柔的笑意,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些孩子都很聪明,我很喜欢,而且,还有,蜀黎,你要做父亲了。” 蜀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小心地蹲下身,将头贴在妻子的小腹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是的,我们有孩子了,只是,在稳定下来前,我们还不能告诉父亲。” “好,只要你能够好好的,什么都好说。”蜀黎将乾珠抱起来,放在床上,“你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去做。”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你也歇着吧!”乾珠看着自己的傻丈夫,笑得温柔,她看着蜀黎走出门去,慢慢收敛了笑容。 她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上隐隐泛出绿色的光,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乾珠,到时候了,你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了。” 乾珠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她面上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是,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在婚宴上赶的稿 祝福新人!!! 第27章 乾珠的变化让蜀黎的心十分忐忑,他以为这只是乾珠有了身孕的表现,憨厚的他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他借着和人族交换东西的时候,细心地咨询了一番,那人大笑着告诉他,这就是怀孕的常态,蜀黎放下心来。 乾珠的步子显得十分呆板,她捂着肚子,慢慢蹲下来,把头埋在手臂中,眼泪很快打湿了衣衫。 句芒有二十四个子女,乾珠是最小的那个,因为她的战斗力不高,在以力量为尊的巫族中,经常被人嘲讽,句芒虽然对她很好,但对她被嘲讽一事没有任何表示,乾珠幼时曾经被她的母亲,一个巫族中地位颇高的祝遗弃在荒野中,还在襁褓中的乾珠嚎啕大哭,却没有得到回应。 当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路过的人救了她,那个人声音嘶哑,手却是白皙,她被轻轻抱起,口中被喂了些汁液,那人将她养到了三岁,将她送回了巫族,那人的身份似乎很高,遗弃她的母亲撑着完美的笑容将她带回身边,句芒也因为那个人而对她很好,但她一直都想着是不是能够再见一面。 那个人临走前,送给了她一块玉佩,那玉佩被她珍而重之地带在身边,她以为这是上天的馈赠,却没想到这是恶魔的诱惑。 玉佩时时刻刻都在同化她的心灵,她在玉佩若有若无的影响下,与蜀黎成亲,蜀黎是个好人,乾珠不想连累他,她的眼眸中闪过绿色的幽光,她疯狂地挣扎着,却终是抵不过控制。 乾珠和蜀黎不过是这偌大洪荒中的小小一隅,同样的事情在巫族和妖族都在发生。 云怀素的手中同样拿着一块玉佩,玉佩的绿光大盛,但她身上一层紫气笼罩,将那绿光隔绝在外。 她面前坐着嘴里叼了根草的罗睺,云怀素非常想知道这位同志是用了什么方法钻进加固了阵法的碧游宫的,罗睺晒着太阳,整个人懒洋洋的,就差翻过肚皮让人抓一抓了。 “你有点形象好吗?” “除了你,有没有别人看到,这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罗睺坐直身体,将那玉佩拿过来,玉佩接触到罗睺的手的一瞬间,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罗睺:“……” 云怀素:“……” 罗睺不敢相信地把玉佩按在云怀素手里,光又亮了起来,云怀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当真不是您老人家多年前无意弄出来的东西吗?” “这可不是我的魔气,你又不是没见到元始被我附身时候的样子,这可不是我的灵气。”罗睺小心探查一番,摇头道:“这就是一次性的东西,影响人的心性,最后控制住所有携带玉佩的人,这之后,这玉佩就没有用处了,无论是谁来探查,都查不出来幕后黑手。” 云怀素笑了笑,“这倒是有意思了,这玉佩我依稀记得好像是当年我还没拜师前在山上救了个人,那人将这东西送给我说是报酬,我一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收下后随手扔在了杂物堆里,那个人的长相名字现在一想反而模糊了。”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从最开始就在谋划一切,那可真是可怕。”罗睺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我只是很好奇,这个人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利益往往是驱使人做事的主因,巫妖两族战争的最大受益人会是谁呢?” “要是这么说的话,人族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你说是不是?”罗睺看着云怀素,一字一句道。 云怀素倒是坦然看着他,“巫族打算把人族当炮灰,妖族又把人族当附庸,虽然有着天道示意的人族大兴,可现在,人族的处境很是困苦,我的确想要巫妖二族开战,只是为了报当年的仇,这东西可不是我的手笔。” 罗睺移开了脸,“我知道不是你的手笔,毕竟你出现的时候,人族还没影呢!” 云怀素看着玉佩上的绿光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她身上的紫气,想了想,好奇道:“你说,这玉佩是为了控制人,那在控制期间,是不是还能起监视的作用?” 罗睺一愣,他在玉佩中打入了一道灵力,许久后,两人看到玉佩慢慢化成一面水镜,镜中是黑漆漆的一处所在,偶尔可见到一点微光,他们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半点收获,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都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只是一时半刻还不能让天道厌弃。” 那声音顿了一顿,道:“无妨,先挑起事端即可——什么人?!” 罗睺迅速抽回了法力,水镜骤然破碎,玉佩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摔落在地上,消失了光芒。 云怀素俯身把玉佩捡起来,“不能再用了。” “那声音我听着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罗睺的脸色沉下来,他在飞速地翻检自己的记忆,却是一无所获。 “…不急,羲和生下十只金乌之前,他们不会闹得太大的。”云怀素在柜子上敲了敲,她将玉佩放进柜子里,目光柔和,说出的话却有些冷漠,“那么现在,就劳驾你把混沌中的那只鸟给我带出来了!” 混沌中换了个地方挣扎的鲲鹏突然打了个抖,之后被周身紧紧缠绕的黑色雾气绑成个大鹏展翅,跃跃欲试的造型,鲲鹏维持着双翼高举,一条腿伸长的姿势,痛苦地反思自己当年的一时失措。 罗睺到来的时候,鲲鹏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维持那个姿势,浑身僵硬。 “好大的一尊雕像啊!不愧是鲲鹏,看着就是比一般的妖族要气派!”罗睺说着,那些黑雾亲切地凑上来,在他手上蹭了蹭。 鲲鹏冷笑一声,“昔年鼎鼎大名的魔祖,现在居然听服于别人了,真是可怜!” 罗睺不与他一般见识,“我现在可是自由的,总比你在这里白白让人取笑的好。” “但愿如此,当年你被带入紫霄宫囚禁的时候,没能看见你的惨状,真是可惜,自由?现在道祖和天道怕不是满洪荒的找你呢!” “你尽管说,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我受一位故人的委托,将你带到她面前,你的生死,可是握在她手里的,你现在是砧上鱼肉,任人刀俎,不巧的是,我可能就是那把刀,所以,留着点力气到时候求饶用吧!” 鲲鹏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罗睺一根绳索拴住了咽喉,黑色的雾气笼罩过来,他只能含着一口老血被迫变化成一条手臂长短的鱼,被罗睺随意夹在腋下,带走了。 罗睺变化了形容悄无声息地进了碧游宫,不巧碰见了和太一一起走出来的通天,通天见他面生,问道:“你是…” 罗睺低下头,“问圣人安,弟子是今年新拜入师门的,还没见过老爷。” 通天点点头,目光却刚好瞥见他腋下那条看起来就十分肥美的鱼,“这是要做什么?” 罗睺低着头不怀好意地一笑,鲲鹏敏锐地察觉到不好,挣扎起来,却不知通天和太一的眼神都亮了亮。 “这是云霄师姐要的,说是那位师姐现在身子虚弱,与常人无异,还是多补补身子好,于是,弟子恰好擅长御水之术,便去寻了最为肥美的鱼来,希望师姐喝了后,能尽快恢复。” 鲲鹏尾巴打了个挺,不动了,罗睺能看到他从腹部往下都在变得惨白。 通天点了点头,不欲在太一面前多说,便让罗睺带着鱼走了。 罗睺把鲲鹏摔在了云怀素面前,鲲鹏凄凉地吐了个泡泡。 “这是怎么回事?混沌中这么折磨鱼的吗?”云怀素后退了几步,略带嫌弃得看着地上的鱼。 罗睺施展了几个法术封闭了这间屋子,确认外面的人听不见之后,他放开声音大笑起来,云怀素嫌弃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可能疯了的魔祖,还是蹲下身,随手拿了根棍子戳了戳鱼,“你笑什么?” 罗睺便跟她把刚刚的事情学了一遍,之后又笑得快要翻倒过去,云怀素看着他,对罗睺的笑点很迷,“你注意着点,一代魔祖笑死了可是震惊洪荒的大新闻。” 笑声戛然而止,罗睺对着天道发誓自己半个时辰内不想和这个没有幽默感的姑娘说话。 云怀素:“emmm…” 天道坐在鸿钧面前,鸿钧皱着眉,闭着眼,他额上缓缓滴下汗珠,身体有着不易察觉的微微颤动,天道的一只手放在鸿钧心口上,他的面上有着无奈和悲悯。 鸿钧还是执意要了解天道的过去,于是,他现在就在那无数次的轮回中浮沉。 天道的过去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那漫长的时间轮回中,鸿钧即便和天道现在已经同源,但还是浸入在那种痛苦中不可自拔。 那些过去满是黑暗,血腥,鸿钧站在其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探寻,却又从心底生出一丝畏惧,畏惧自己可能会生出心魔。 那一丝白光从无边黑暗中出现的时候,鸿钧没有控制住自己走过去的步子,他看到了天道漫长过去中唯一的救赎和阳光。 第28章 这就是天道的最后一次重新来过,当天道站在熟悉的土地上,看着洪荒熟悉地被人族占据后,他前所未有的挫败,并且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不可逆转的前路。 但是这一次,却出现了异数,天道在云湖湖畔见到了二十岁的云离,她和其他人一样,却也不一样,天道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看透了一切的淡漠和无能为力的哀伤。 云离那时其实很受煎熬,她看得出很多事情的走向不对,但此时的她人微言轻,她曾想过,若是自己登上家主之位,是不是就可以改变这些事情,可惜,有人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即便你已经登临高位,有些事情你仍然做不了主,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你无权阻挡别人寻求利益的脚步,所以,你要学会制衡,首要的你得先学会取舍与妥协。”老家主看着云离的目光似是在回忆。 “所以,我就只能看着他们错下去,最终走向一个无法挽回得到结局?”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也许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也许不知道,无论是一个家族亦或是这个天地,兴衰起落都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我们家已经延绵了几千年,也是时候结束了。” 云离的眼中含了泪,“可我希望,我希望能够拯救这个家族,如果作为一个外人,这个家如何都与我无关,可现在我是其中的一份子,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灭亡。” 老家主拍了拍她的头,“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年纪大了,这一辈子风风雨雨也都见得惯了,可是你还小,还有很多的可能,你应当把眼光放得长远些,这世上不只是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老家主带着她走到云湖边上,湖水清澈,“这湖是从家族创立的那天开辟的,那位开创家族的大能曾经说过,观此湖,可得人间真意,这么多年,没人能明白家主这句话的用意,我也是,但你…或许你可以明白。”他说完后便离开了,留下云离一个人站在湖边沉思。 天道站在高处看着这个姑娘,看着她的目光从最初的迷惑转变为一片清明。 云离看着这片湖水,她生命的前六年都在这里度过,她没有那些年的记忆,这或许是一种仁慈,云湖上逐渐起了淡淡的雾气,天道走到了她的面前。 云离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青年男子,男子长得很好看,他站在湖面上,湖面平静宛若一面镜子,没有任何涟漪。 “你是谁?” “我是天道。”这是天道第一次直白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云离笑了笑,“天道?这么说,这世间一切规则都是你定的了?”她没有怀疑天道的真实性。 “不,我不是。”天道的答案却是有些出人意料,“我不过是规则的执行者,天地间的秩序与规则一直都在,我不过是混沌中诞育的一点意识,在漫长的时光中得到了规则的承认,忝居此位。” “那么,天地之间的秩序与规则又是何人定下的呢?” “我不知道。”天道回答。 “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云离退开半步,问道。 天道抬起手,似是想要碰一碰她,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我觉得你很特殊,你能帮助我扭转一些事情。” 云离嗤笑一声,“我很特殊?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扭转不了,如何来帮助别人?” “你能做到的,我们的目的大约是一致的,我想要这片天地不至于再一次踏入毁灭,而你,想要的是让你的家族长盛不衰下去,我需要你,或许现在的你不会答应,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这枚玉佩你拿好,当你想要和我一起完成这件事的时候,用它来召唤我。”天道将一枚形制独特,花纹古朴的玉佩交到了云离手上,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在湖面上洒下一道彩虹,消失不见了。 云离将玉佩放进袖中,看着那道彩虹,良久之后,露出一个真心的小小的笑容。 鸿钧就在一旁,但是没人能看得见他,他跟着云离,看着这个姑娘慢慢长大,长成能够一肩担起整个家族的家主,看着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本心。 那是有历记的第三千八百五十二年,云家的新一任家主登上了历史的舞台,那一年,云离满二十岁,在云湖与天道相遇。 她成为家主的第一年,天下大乱,各地的起义军点起了烽火狼烟,皇权颠覆,都城变换,百姓流离失所,遍地焦土,寸草不生,云离看着,只觉得心中悲凉,短短一年功夫,人间换了几个朝代,她能听见痛哭声,哀嚎声,她最终还是没能按耐住自己,选定了一支起义军,帮助他们涤荡天下。 起义军的首领是个女子,长得很美,受人尊敬,师从名动天下的大儒韩珣,名为陆宸,她是大家闺秀,却在乱世之中奋起,云离和她的关系很好,她们一起平定天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越接近胜利,云离就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们,天道的感觉尤为明显,这一次,天道终于能够断定,这种阻碍就是天地之间的秩序和规则,它们不允许起义军的胜利,不允许天下平定,在这之前,和它们作斗争的是天道,现在,变成了两个姑娘。 陆宸爱上了一个男人,即便有时连陆宸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但是那种爱意来得如此迅猛而热烈,让她无法抗拒,云离劝过她,可是,来自于人的劝告怎么敌得过天地的诱惑呢? 那之后的事情成为云离一生的噩梦,她们胜利在望的时候,纵然云离万般劝阻,陆宸还是辅佐那个男人登上了帝位,那之后的事情其实很好猜,没有本事的男人畏惧自己妻子的强大,伙同一干人等用阴谋诡计害死了她。 云离那时刚巧回到了族中,去修补补天石,作为家主,她必须坐镇中枢,当她得以出来时,得到的就是陆宸濒死的消息,她赶到时,遍地的鲜血与尸体,陆宸被一把剑当胸穿过,插在墙壁上,她的手腕和脚腕处有着深深的口子,往下滴着鲜血,云离颤抖着伸出手去,放在她鼻下,微弱不可察觉的气息让云离松了口气,然后身体一软,跪坐在地上。 陆宸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双眼紧闭,面上满是痛苦之色,云离不敢轻易拔剑,她只能从剑与墙壁相连的地方下手断开,把陆宸平放在地上,这时,她才发现,陆宸的腹部鼓起,明显是有了很大月份的身孕。 她摸出一把药给陆宸服下,陆宸努力睁开了眼睛,却是说不出话来,她虚弱无力的手一点一点挣扎着要放在小腹上,陆宸的目光是那样的恳切,让云离只能点头,应允她一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陆宸付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云离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以一种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冷静将孩子剖了出来,并为陆宸整理好仪容,带回了族中,陆宸的尸体以冰棺存放,沉入云湖中,那个孩子则被云离带在了身边。 云离用了二十年时间教导这个孩子,然后她出于报复心理让这个孩子和他垂垂老矣的父亲对上,这个孩子不负众望地成为了新皇,云离那一刻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多一点,还是解脱多一点,她随后对上了天地的规则。 天道看着云离艰难地一步一步走上那个高度,像他一样对上了法则,云离那时是什么想法,天道无从得知,但他能看出,最后胜利的是云离。 作为胜利的代价,或者说作为和天地秩序谈判的代价,云离需要付出的是她的记忆和时间。 云离第一次拿出了那块玉佩,她与天道谈了笔交易,交易的最后是天道将她带回最初,天道欣然应允。 鸿钧的手触碰到那盏封印了云离记忆的莲花灯,灯是个莲花苞的形状,灯上亮起柔和的白光,他感觉到自己好受了许多,那白光似是有意识地在为他疗伤。 天道的身影出现在鸿钧身旁,鸿钧没有转头,“这就是你想要瞒着的过去?” “或许是吧!”天道语焉不详地回答,他同样伸出手触碰到那盏灯,“这只是她记忆中的一小部分,她的出身很有趣,这是属于她的小秘密,在她同意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天地的秩序和规则是什么?” 天道笑了笑,“我也说不好,这个你得去问她,她才是真正和秩序面对面的人。” 鸿钧转头看着他,面上泛起些无奈,“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以瞒着的。” 天道给了他一个拥抱,鸿钧有些茫然地也抱住他,天道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无声地说了一句话,鸿钧疑惑地问他,天道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那盏莲花灯浮在空中,白光笼罩,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花苞微微绽放了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天道的记忆里关于小姐姐的内容是有问题的 鸿钧只是知道了一部分表面的东西 云家的小姐姐都是有能力的哦 第29章 鸿钧跟在天道身后离开了这些过去,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似有所觉地回了个头,然后他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中看见了通天,年轻的通天,将云离按在墙上,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鸿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通天! 然后,他反应过来一件事,为什么年轻的通天会出现在云怀素的记忆里??? 天道可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愿,鸿钧只能按住心中的疑惑,准备之后再了解原委。 然后,鸿钧就被关了小黑屋,天道表示两个人一时半刻的最好不要见面,把这些东西理清楚了之后再说,反正他们之间有着大把的时间挥霍。 云怀素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少有笑容,冷得像是块万年寒冰,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苍生,千军万马在她面前低下头来,她看着,莫名的心中生出一股激荡之情。 她醒来时,又在那云海之中,她定睛一看,碎片比上一次要多了不少,而且更加零碎了,上一次拼好的画面在她进来的一刹那崩成粉末,落到云海上又凝结成了新的碎片。 云怀素看着碎片们,觉得自己找回记忆的希望渺茫,她打起精神开始拼图,云海中没有时间的流动,她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最后,她的动作已经变得机械化,双手无意识地拿过一片碎片,按下去,再继续拿起下一块。 罗睺之前按着鲲鹏锁起来,找了个水盆放进去,然后,真的去弄了条鱼来,给云怀素熬了碗鱼汤,云怀素喝过之后,就睡了过去。 罗睺看着云怀素的手在半空中一起一伏,左右开弓,不由得怀疑自己在鱼汤里下的迷药是不是还有致幻功能,他尝试着把云怀素的手按回被子里,他按一次,云怀素抬起来一次,几次下来,罗睺便放弃了这个工作,转而磨刀霍霍向鲲鹏。 鲲鹏看着罗睺手中寒光凛冽的刀,浑身上下的鱼鳞都竖了起来,他再一次痛苦地怀疑自己当年的脑子是不是被人挤了。 “来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帮你讲讲情,好歹让你活下来是不是?”罗睺说着,还十分贴心地给鲲鹏身上浇了点水。 “你不是和她一伙的吗?怎么,看起来你们并不是一条心啊!” “我倒是想和她一条心呢,只不过,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失了先机,自然要在你这里讨回来了。” 鲲鹏的眼睛转了转,“这倒也好说,你放了我,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可别说什么我现在没资格和你讲条件,我知道的东西价值可是远远大我这条命。” 罗睺将刀插进了楠木桌里,他神色莫测,“是她想要拿你,等她醒了,你若是不见了,我难道要和她说,我堂堂魔祖,居然连个小小的妖都看不住吗!” 鲲鹏知道罗睺心动,“我也没说让你现在就放了我,等到我过了她那一轮,安然无恙,等到出了这碧游宫,自然会将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们可以对着天道发誓。” 罗睺:“……”对着天道发誓,你怕不是想要我死! “你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可以先说那么一点点取信于你。”鲲鹏摆了摆尾巴,笑道:“当年道祖在紫霄宫分发鸿蒙紫气,于是有了现在的六位圣人,当年我本应是得到鸿蒙紫气的人之一,却被红云那个混蛋连累,这才让西方那两个无耻之徒从中得利,但是,多出来的那道鸿蒙紫气却被道祖给了红云!” 时至今日,鲲鹏说起这件事时依旧是咬牙切齿,罗睺对这件事倒是清楚得很,当年他就在紫霄宫地下关着,对于地上发生的大事倒是都听得分明,红云让了座位这件事,受害最大的还就真是鲲鹏,毕竟,多出来的鸿蒙紫气鸿钧可是给了红云的。 “你接着说,这件事洪荒上只要有点修为的都知道。” “后来,冥河老祖截杀了红云,却没能找到鸿蒙紫气,也是后来才知道,那缕鸿蒙紫气居然到了她手上!”鲲鹏向云怀素那个方向看去,很有让罗睺现在就去杀了人,将东西抢过来的意思。 罗睺勾起唇角,这个他倒是没注意到,当时鸿钧下场,云怀素将那鸿蒙紫气又藏得好,只是影影绰绰露出个颜色给冥河,一点气息都没有外露,彼时还是黑气状态的他也就没有在意,不想,这丫头倒是瞒得住。 罗睺看着鲲鹏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条死鱼,“哦?有点意思,但是鸿蒙紫气对我可没什么用处,何况,六个圣人已经齐全,即便是拿到手,也不过是止步于准圣。” “若说我当年还有一争之心,现在早就歇了这个念头,只是,她怨恨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也怨恨着她啊!”鲲鹏冷笑道,“若没有她当年横插一手,我们未必就无功而返,冥河老祖这些年困守血海,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吧!” 罗睺干净利落地将这条越说越激动的鱼一拳头打晕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转身看向云怀素,云怀素的手依旧在半空中比划着,罗睺看了一会儿,居然看出一点儿玄妙的东西来,他正要上前,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通天好不容易将太一扔去休息,一边抱怨着这位故人这些年来性格越来越老妈子,一边去看了看还在关禁闭的金灵和多宝,两个徒弟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就是表情僵硬了一些。 他走出来,看着繁花似锦的碧游宫,通天很惆怅,云怀素没醒之前,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关心岛上的事情如今,不过几日功夫,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刚刚建立截教,自己忙前忙后的日子,那时的岛上还没有现在这样多的弟子和金仙,跟着他的除了三霄姐妹,赵公明,和三个亲传弟子外,也不过寥寥百人,而那之后的数百年间,他再也没有回昆仑山去过。 通天有时候会坐在还没醒的云怀素身边,翻上一卷书,打发漫长而寂寥的时光,老子曾经上门一次,看着自己失去笑容,开始变得稳重的弟弟叹息,他说元始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之前被人控制住了,现在元始 也很后悔,他们都不希望通天从昆仑山离开。通天只是带些倦意地笑笑,说好,有时间他会回去的,老子看着他,叹息着离开。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终归是兄弟,都是盘古大神一脉,终归不能拔剑相向不是么?通天这样想着,后来远远在昆仑山下转了转,他看着昆仑山依旧是冰雪加身,依旧是万径人踪灭,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去了,那一次出行,他带回了无当,这个已经有了名字的小徒弟,无当给他磕头敬茶的那一刻,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云怀素入门的时候。 云怀素那时穿着浅蓝色的长裙,站在他面前,只是给他敬了杯茶,说什么时候他混出名堂了,她再把磕头礼补上,他当时是想要给云怀素起个新名字的,但是,云怀素神色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有名字,坚决不换,他这才作罢。 无当跪在那里,等着通天发话,金灵站在多宝身边,微微垂下头,含着笑意想知道老师这次会起个什么名字,毕竟,在碧游宫内,通天的起名技术一向都是‘为人称道’的。 通天沉默了一会儿,示意无当站起身来,“你的名字很好,以后还叫这个吧!去见过你的师兄师姐。” 金灵笑着拉过无当,把众人一一介绍给她,心里却很是惊诧,她似乎察觉到了一点点的秘密,多宝的神色有些悲伤,看了看通天,勉强撑着把见面礼塞给无当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了。 那天晚上,通天站在窗前看了一夜的月色,第二天便宣布要闭关了,岛上大小诸事都交给了亲传弟子们,刚入门就得到如此重任的无当瑟瑟发抖,还是多宝安慰她,“没关系,反正大师姐还在的时候,老师也是个甩手掌柜,只不过后来……”多宝没能再说下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师姐三个字上,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多宝的情绪不对,但是,之后的多宝无论如何不肯再说半个字,被众人缠得没办法,干脆过了几天也闭关了。 通天一边想着,一边在岛上走着,他有时也在想,自己看起来很好骗吗?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呢?通天笑了笑,心里气鼓鼓地想着,尤其是素素,超过分的,明明有些事有他帮忙能好的多,偏偏要一个人忍着,害得他每次都提心吊胆的。 通天慢悠悠无意识地走到了云怀素的门前,推门的那一刻,“扑通”一声巨响,他赶忙推开门,然后,看见一尾长相奇特的鱼在地上打挺,鲲鹏的尾巴在地上拍打着,心里开始咒骂那个不讲诚信的罗睺。 云怀素腰间,一个黑金的荷包发出微弱的光,一闪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多宝可能要白切黑 又暗搓搓黑了一把通天的起名水平,哈哈哈 鲲鹏明天可能要被下锅,是煮呢,还是烤呢? 这是个好问题! 第30章 香气从碧游宫上方发散开去,正在论道的弟子们抬起头,一边疑惑地寻找香气的来源,一边忍不住抽动鼻子,满足一下辟谷之后就不复存在的口腹满足感。 这香气逐渐溢散,金鳌岛上窜出来很多小动物,口水直下三千尺,太一差一点儿就在常羲面前现出原形来。 “这是什么香气?味道竟然该死的美味!”太一满满的心向往之。 常羲离太一远了几步,眼里满是对这些禽类生物的鄙夷,她摸了摸自己的月华裙,觉得碧游宫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被香气诱惑的太一尚未察觉,普通的生灵可不会是这个味道的。 但是,任凭香气如何浓郁,云怀素依旧没有醒过来,她的手此时已经疲惫地落下,好歹没有在通天面前弄出个被魇住了的情状。 通天手里拎着鲲鹏的尾巴在火上燎,鲲鹏疯狂地挣扎,那可是三昧真火,其中又夹杂了通天特有的杀戮之气,寻常妖族沾上一点便是形神俱灭,他此时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鼓得似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通天才不会告诉鲲鹏他就是故意的呢!通天又不傻,进门看见一条打翻了盆在地上挣扎的鱼,屋里仅剩的一个人还在沉睡中,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通天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面前这条鱼就是当年被道祖不知道扔到哪里去的倒霉鲲鹏,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云怀素,云怀素下意识地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将脸面对着墙壁,留给通天一个背影。 通天对她没有办法,看着鲲鹏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兴致,他一道法术封了鲲鹏的嘴,拿来一个小小的烛台,放上一缕三昧真火,将鲲鹏绑到一根奇特的棍子上,在火上燎,鲲鹏用尽力气想要逃脱,每每绳索有一点儿松动,就会被通天按着头绑得更紧一点。 很快,属于鱼肉的焦香气息便在室内发散,通天都不禁抽了抽鼻子,准备将鲲鹏大卸八块,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云怀素,觉得还是等云怀素醒来后给她一个惊喜比较好。 “虽然已经辟谷多年,但是偶尔放纵一下还是可以的吧!”通天笑眯眯地说道,从袖子里取出了几个精致的小瓶子,里面装满了各式粉末,鲲鹏觉得这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丹药粉末,涂上就会丧失修为,不得好死的那种,看一看那些红的,青的,棕的粉末吧,看起来就是危险物品啊! 通天从架子上取了一根毛笔,沾了些油,给鲲鹏做了个按摩,他细细地将油刷在每一片鳞片上,在此之前,他还没忘了给鲲鹏洗了个澡。 被磋磨地丧失了希望的鲲鹏挺直了身体,觉得自己大略会成为一条咸鱼。 云怀素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检查自己的双臂是否完好,再确认手还没有断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注意到满屋子的香气。 通天向她招了招手,“素素,过来,今天我们能吃顿好的。” 云怀素披上衣服下床,这才看到生无可恋的被架在火上烤的鲲鹏,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说道:“有点儿浪费了,总归是那么大的一条鱼呢!我们不如做个全鱼宴吧!” 鲲鹏:“……” 通天欣然应允,“这个主意不错,除了不能生吃外,其他的好像都很不错,刚好,我这里有多宝上次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刚好可以煮个鱼汤。”他看了看鲲鹏,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又道,“之前有个弟子说是给你熬鱼汤,你可是见到了?” “见到了,那汤碗还在桌子上放着呢。”云怀素找了个小几,坐下,看着通天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个小鼎,那小鼎通体绿色,是上好的玉质,玉中有极淡的白色烟气浮沉,鼎外刻了三个小字,云怀素仔细一看,神农鼎三个字让她有些懵,这个时候,神农都这么有名了吗? 通天见她盯着那几个小字,自己也看了几眼,“怎么,你留下来的东西自己都忘了?” “我留下来的东西?!” “就是你那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直都是多宝拿着的,他后来做的很多东西都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除了神农鼎,还有什么崆峒印之类的,有些是洪荒上已有的,有些即便是我也没听说过,像是昊天塔,昊天是老师身边的童子,他手中可没有威力那么大的法器。” 云怀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只不过是我无聊时写来玩的,你也知道,我起名废这个绝对是祖传的,所以,就偷偷用了一些人的人名,他们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吧!” “这倒是没什么不了的,只是,那里面写的内容我也看了,有些即便是我都觉得很有意思,只是有些未免杀戮之气过重了。”通天手上没停下动作,鲲鹏依旧是以一种挺尸的状态接受着通天的服务,“像你写的那个炼妖壶,炼化妖成内丹,供人吸收,这倒是有些魔族的手段了。” 云怀素腰间的黑色荷包突然无风自动了那么一动,云怀素按住那个荷包,笑道:“知道啦,啦,就是随便写一写,没当真,等一会儿我就毁了它,免得流落出去。” “还有件事。”通天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姜,云怀素目光发直地盯着那个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洪荒讲什么时间原则,她看着鲲鹏即将被塞入姜片去腥的腮,坚定了通天一定是很早就有想要吃了这条鱼的心。 那是通天还没有成圣的时候,昆仑山上人影寂寥,更不用说是什么生灵,云怀素曾经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来自山下的小松鼠,怀着巨大的勇气爬到了半山腰的雪线处,颤抖着伸出一只小爪爪往前探了探,在接触到寒凉的雪的一刹那,小松鼠一蹦三尺高,之后头也不回的窜下了山,一旁看着的云怀素心都要碎了。 作为一个已经学会了辟谷但是本能地不想要辟谷的姑娘,云怀素的手残酷地伸向了昆仑山仅有的几根草,被通天提着后领拖走了,通天只能为这个徒弟找些吃的,逐渐的,也就被云怀素带着有了些口腹之欲。 他们两人当年干的最奇葩的一件事就是跑去战场遗迹上,趁人不备拖回了一条龙和一只凤凰,他们两个在渭水河畔拔毛去鳞,将可以食用的部分架在火上烤了,吃饱喝足后,云怀素首先提出了评价,“龙肉不太好吃,还不如泥鳅的味道,这可能是一条上了年纪的龙,凤凰味道还不错,可是我还是觉得烤鸡比较美味一点。” 通天点头附和,“这是一条五爪金龙,要不然再去找几条来尝尝,说不定这一条肉质不太好,凤凰味道不错,可惜了,以后未必能再吃到了!” 两个人想了想龙凤大劫的结局,连声感叹,然后又去摸了几只凤凰来吃。 女娲碰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正围着火堆研究凤凰的新吃法,见到她,云怀素还挺高兴地招呼她一起吃,女娲抽搐着嘴角,抱紧了自己的大尾巴,生怕这两个人一时激动再对她下了手。 “你们两个过分了啊!就不怕天道降罚吗?” “没关系啦,这也算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一来满足了我们的口腹之欲,一来也好让这些生灵得以进入轮回。”云怀素从凤凰腿上撕下一条肉,边吃边说。 通天笑了笑,站起身和女娲寒暄,云怀素则飞快地将所有可食用部分烤制好,装进乾坤袋里,非常慷慨的送了女娲一包,女娲觉得那袋肉像个烫手山芋,但最后还是极为无奈地接了下来。 那之后,他们两个走过了很多地方,吃遍了很多东西,有那么一段时间,凡是听到这两个人名字的生灵,立刻抱头逃窜,生怕一个不慎就被人拿来填了肚子。 但是,自从云怀素沉睡,通天闭门不出,随着漫长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已经很少有人再知道他们两个在这方面异于常人的爱好,而鲲鹏恰好处于知道和不知道之间。 鲲鹏知道这两个绝对是老饕级别的人物,但他不知道这两个人非常挑嘴,专门照着那些珍奇异兽下手,而他的名字,当年有幸出现在云怀素的食补名单上。 “我想对他下手很久了,你快点儿烤,反正他有修为在身上,只是小小地割掉一块肉,之后还会长出来的对吧!”云怀素故意用一种刁蛮的语气说道。 通天闻弦歌而知雅意,“当然,就算他是普通的一条鱼,有兄长炼制出的丹药在,就绝对不会死。” “那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事?”云怀素打开那一溜精致的小瓶子,选择着自己喜欢的调料。 通天手下动作顿了一顿,“我在你的本子里看见了女娲石,女娲素来与咱们交好,所以,我很好奇,虽然说你是随便写的,但是女娲石的用处是真的,对吗?” 云怀素:……要完!!! 通天抬眼看她,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小刀割下了一小片鱼肉,递给了云怀素,“算了,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再回答我吧!现在,可以先享受美味了!” 鲲鹏:……泪流满面,我不想当储备粮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姐姐的马甲摇摇欲坠 鲲鹏的眼泪也摇摇欲坠 评论里小天使们的建议都能一一实现哦! 毕竟,鲲鹏是辣么大的一条鱼,能吃好久,而且,他还有鹏的形态 想一想,连烤鸟都准备好了呢,嘿嘿嘿! 第31章 两个人磨刀霍霍向鲲鹏,不得不承认,活的鱼就是比已经去世的鱼肉质细嫩,云怀素只是简单吃了一点儿就放下了刀,倒是通天很有大吃一顿的念头。 鲲鹏痛苦地仰面躺在那根绑住他的棍子上,再一次觉得招惹上谁也不要招惹上女人。 “我还有些话想要问他,你下手不要下的太狠。”云怀素看着尝过味道之后,就拿着小刀戳鱼的通天无奈地说道。 通天放下小刀,撒了些丹药粉末在鲲鹏身上,肉眼可见的,伤口在慢慢好转,他将鱼从火上提起来,塞进了云怀素手中,顺便解开了法术,让鲲鹏终于能说话。 “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多余的话不要有,否则,刚刚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你之后的日常活动了。”云怀素把鲲鹏举到眼前,不动声色地威胁他。 鲲鹏含着泪点了点头。 “首先,当年我寄出去的信是你拿到了?” “是。”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云怀素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摆弄着那些精致的小瓶子。 通天将那些餐具收拾起来,闻言停下了动作,认真地听着。 鲲鹏哑着嗓子道:“没有别人知道了,当时信到妖皇宫的时候,只有几个小妖见过,后来,被我拿走了,那几个小妖我也都远远地打发了,就连帝俊陛下都不知道这件事。”他看出云怀素的迟疑,摆了摆尾鳍,急切地又说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对着天道起誓。” 云怀素和通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好,下一个问题,你知道当年的巫族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说起这件事,鲲鹏也觉得十分郁闷,“我要是知道了是谁,一定和他不死不休,若不是有巫族插了一手,我也未必会这么多年不得逃脱。” “很好,最后一件事,你和冥河之后还有联系吗?”云怀素看着鲲鹏要摇头,出言打断了他,“别说你这么多年被关起来不问世事,你们妖族的保命神通可不是个秘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珍奇异兽,说自己没有点儿别的手段,想必也无法取信于人吧!” 鲲鹏只好点头道:“有联系,但是不多,冥河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在血海中不得出,他自创了阿修罗一族,希望借着阿修罗一族的力量能在洪荒争上一争。” 云怀素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便又将鲲鹏放回了通天的手里,“我问完了。” 通天拿着鲲鹏,想了想,还是又放回了云怀素手里,“你拿着吧,我在他身上下一道禁制,他总归是个大妖,力量在妖族里也算是上乘,你就拿着防身。” “可是,我也不能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一条鱼,而且。”云怀素的表情一言难尽,“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他化做原形的时候,因为身体的庞大,所以大家的感觉都是雄奇壮阔,现在变小了,只会让人感觉深海里创造的生物都太不走心了。” 万万没想到云怀素嫌丑的通天和鲲鹏:……无话可说。 幸好通天是知道自家的这位是个素来爱好颜值的,他随手将鲲鹏变回了鸟的形状,缩小版的禽类造型虽然还是丑了一点,好歹让人看着不是那么的难受了,看久了还能看出一点丑萌丑萌的气质来。 云怀素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小礼物,鲲鹏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一段时间内自己是不用再接受火烤和被吃的风险了。 解决了鲲鹏的问题后,两个人坐在窗前,对着窗外的大好景色,喝了一天的茶。 而此时的昆仑山,老子的心情却非常的不好。 起因是紫霄宫的突然关闭,以及他带着元始上门后,被拒之门外,道祖的传音告诉他,在量劫完成以前,紫霄宫不会接待任何客人。 回昆仑山的一路上,老子掐指算了又算,还是没能找到量劫出现的那个时间点,元始也算了一算,同样未果。 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还在不停地推演,天道并未遮掩天机,但是关于量劫之事大家都算不出来什么,他们也曾问过伏羲,这位洪荒上最厉害的算者也是无奈地摇头,但是,之后,据说他和女娲就闭关了。 满怀心事的老子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两个弟弟气死,元始这一次被罗睺控制的后遗症十分惨烈,他现在多半时间都要服用丹药和闭关来将魔气入体造成的伤害削减掉,心疼弟弟的老子看到元始苍白的脸和眉间隐隐的青色,对罗睺的愤怒又添加了几分。 伏羲接待完老子后,就暂时封掉了自己的推演用具,女娲看着他把那些宝贝珍而重之地放起来,忍不住问道:“兄长,为何要将它们封印起来?” “你也看到了,天机并未被隐藏,天道并不怕有人算出什么之后来自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伏羲的面色凝重,“你还记得当年那姑娘沉睡后,六位圣人接连齐全的事吗?” “记得,当时我们就算出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威胁到妖族。” “这就是了,如今量劫在即,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醒了过来,你再想一想羲和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女娲扶着柱子站稳身形,“可是,会不会有所偏差?” 伏羲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老子会猜不出,但是他既然来问我,一定是推演中有了什么问题,其实不是算不出,而是算出的结果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大家都不敢相信而已。” “所以,那些事情都是没办法避免的吗?”女娲的声音有些颤抖。 “无可避免,我这些日子算出了很多东西,巫妖二族开战的关键也并非就只是羲和的孩子,还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成为□□,我们能避免掉一件事,难道还能将所有的事情都避免掉吗?退一步说,就是能真的避免,天道难道不能再搞出更多的事情来吗?” 女娲咬紧下唇,“若是,她愿意抽手呢?” “那不可能,量劫之中,所有的人都是棋子,或许连天道也不过是冥冥之中某种秩序和规则的牺牲品,她抽手了,还有别人,羲和的孩子或许是□□,她不过是一把刀,你看看现在的巫妖二族,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就能点燃他们,而且,圣人不得在量劫中出手。”伏羲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娲,叹了口气,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虽然我们属于妖族,但是在这个时候,允许我有一点私心,我只想要你平安无事,妖族的未来如何那是帝俊和太一要考虑的,我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地过日子,好吗?” “我只是害怕,我是圣人,可是哥哥你——我也不希望你卷进去,但是,若有一天真的开战,帝俊不会放弃招揽我们的。”女娲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 伏羲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所以我封印了那些器具,没有了推演的伏羲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而你,我亲爱的妹妹,可以选择闭关,我们关上娲皇宫的大门,直到量劫后再开启,天道是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的。” 女娲在伏羲怀里哭了一场,答应了这个提议。 依旧在用小镜子看电影的天道摇头笑了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回响,“心怀怜悯,想要拯救苍生却又不想牵连亲人的人啊!果真是左右为难,不得不封闭自己,来求得两全,那么,身为天道的我,只能保佑你们平安喜乐了。” 天道说完这一串中二十足的话后,自己也觉得尴尬了些,他站起身,慢慢在殿中绕着圈子,对于伏羲不是圣人却能比圣人算的更清楚这件事,他并不觉得奇怪,圣人虽然是天道之下无所畏惧,但是他们各自都有擅长于不擅长的地方,即便是通万法的通天在推演一事上也是苦手,伏羲精通推演,却在战力上较寻常妖族弱了许多。 “只是,避世不出虽然是个办法,但是你们又能够躲到什么时候呢?”天道微微叹气,“战争不可避免,量劫一到,凡是有所牵连者都会被带入局中,这注定是个死局。” “你若是出手,未必就是死局。”鸿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天道微微一笑,“我以为我关上紫霄宫的大门就是说明了我不会出手?” “但你显然没有放下。”鸿钧站在门外,挥退了童子。 “放不放得下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出手,这是经验,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天道转过身,看着鸿钧,他面上是一个温柔的笑容,眼中却殊无笑意,“而且,我要警告你,你也绝对不能插手,无论你重视的人是不是踏入局中,你也绝对不能插手!” 鸿钧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却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给我看的记忆并不是全部对吗?” “你看到的当然是全部,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定要对对方坦诚吗?我可不想刚说完就失信于人。”天道的声音柔和,但是鸿钧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些甜腻地假。 天道慢慢靠近了鸿钧,“说真的,我们已经合道了,如今,我们两个才是一体,我不会害你,你也不会害我,洪荒上只要没有毁天灭地的大事,我们就都不用理会,你说好吗?” 鸿钧张口预言,眼前却突然一黑,他的身体软倒下去,被天道伸手接住,他的双眼逐渐模糊,天道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也是忽远忽近。 “好好睡一觉吧,别再出来打扰我要做的事了,嗯,鸿钧。”天道在鸿钧唇上亲了亲,随后化作一缕清气进入了鸿钧的身体。 片刻之后,‘鸿钧’站起身子,目光寒凉地命令童子从今日起,不见外客,若是没有大事,不必来报。 作者有话要说:鸿钧被三振出局,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上线啦 天道接管了身体,准备开始搞事 预警:小姐姐即将恢复部分记忆 第32章 在碧游宫呆了三天终于见到云怀素的常羲面上少见的带上了一点儿期待,她对这位美貌的姑娘实在是有极大的兴趣,不只是为了来自羲和的叮嘱。 “我对你很好奇。”常羲开门见山地说。 云怀素浅浅一笑,给她倒了一杯茶,“为什么对我感到好奇呢?” 常羲抱着茶杯,浮起清浅的微笑,“我是太阴星主位,太阴星和太阳星素来交好,我与帝俊,羲和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我从未见过他们对什么人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敌意,即便是巫族也没有得到这个待遇,而且,听说巫族也是这样看待你的,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世上的恨意本就来的莫名其妙,你永远也不知道你自己的哪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就会让另一个人恨上你,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而已,哪里就值得被这些人盯上了呢,许是我身后站得是碧游宫罢了。” “这倒也是,不过,我不太喜欢战争,所以帝俊的一些做法我看不惯,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对外界一无所知,那么,你应该也知道了帝俊想要安排我的婚事了吧!” 云怀素把一盘果子往常羲那里推了推,“知道了,但是,这得看你自己的意愿不是吗?日月盈仄,缺一不可,只要帝俊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一定的地步,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为难你的。” “承你吉言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和你的老师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甚至还有些生疏了?” 云怀素笑了笑,她望向窗外,语气平淡,“时间就已经是最大的杀器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何况,我们彼此都瞒了对方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一日不说清楚,便会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天堑。” 常羲放下茶杯,杯子在桌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响,“那就去说清楚,你们两个不是彼此喜欢吗?” “有些事不能说清楚,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云怀素打断了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常羲面上便多了一丝悲伤。 云怀素和常羲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她们并不知晓互相的名姓。 那是云怀素跟着通天出门游历的中途,通天去拜访一位朋友,而她则自己闲逛,常羲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穿着白色衣裙,笑容甜美的少女站在她身前,双眸亮晶晶的,那时的常羲还不是现在这样一副清冷的样子,她的声音也很甜美,“我看到了你和你的老师,你们真的很般配!” 被天降美人突然夸奖的云怀素有一瞬间的愣怔,她看着常羲,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和老师的事情?” “我是太阴星的生灵,负责御月而行,见到那样美好的一幕,心生欢喜,所以特意来见你一面。”尚且纯美的常羲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说出身份,但是御月而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云怀素只好点头笑着谢过了这位姑娘,这之后,这位姑娘跟着她闲逛了一天,直到太阳星已经向着地平线而去时,常羲才依依不舍地辞别了她。 不想,多年之后再见,已经是这个样子。 常羲又坐了坐,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难过,她起身告辞,却突然问了云怀素一个问题,“你知道元始喜欢你吗?” 云怀素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常羲补充道:“你千万小心,我知道你和旁人不同,但是,元始对你的感情并不仅仅是他受到罗睺控制才有的,你也不要觉得这份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你们之间的牵绊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的问题,我不能多说,只能让你多加小心了。” “多谢你告知,如今我经脉尽废,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出碧游宫,你若是有时间,可以来看看我,只是太一,你最好不要带他一起来,羲和和帝俊说的没错,不要让他见到我。” 常羲惊讶于这话中的深意,但是云怀素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只好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屋内一时又沉寂下来,云怀素手中握着那个荷包,“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我那位师伯的问题?” 罗睺的声音懒洋洋响起,“那个御月的小丫头说的没错,那小子的感情的确有受我控制的影响,但却不是全部,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或者,天道也很清楚,你和天道之间的那些秘密往事我是真的很好奇呢!” “我忘了,不记得了。” “你会想起来的,虽然你现在在逃避,但是总有一天你要直面这些东西,做为一个前辈,我给你一个真心的建议,要么你就想起一切,做你该做的事情,要么你就干脆割舍掉一切,用你现在的名字去过新的人生,你现在左右为难,进退无路,说一句难听的话,难道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罗睺的话冷冽讽刺,云怀素却不得不承认,罗睺说得对。 “好吧,给我点时间。” 云怀素盘膝而坐,她眉间紫气闪烁,她尝试着沟通体内的经脉,却只能感受到刻在灵魂上的折磨和痛苦,汗水一滴一滴落在衣袖上,她额上已然浮现出青筋。 逼着自己去想起过去的事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最难的事情却是云怀素的记忆太多了,天道将她带回洪荒的时候,云怀素自己就已经将很大一部分记忆封印,而其余的记忆又在途中丢失,粉碎,导致现在她需要经历百倍的痛苦才能想起那么一星半点的事,不过,这些就已经够了。 云怀素想起来的是她的家族,云家的先祖名姓已经不可考,但是先祖传下来的事迹是族中人口口相传的。 这位先祖创立了云家,在百年内将云家发展成了第一家族,然后,在最为鼎盛之时带着家族归隐,他们自行开辟了一个空间,从此成为世人口中的隐世家族,云家子嗣数量一般,先祖定下规矩,孩子未出生前,便会定好名姓,出生时,会有专人教养,直到六岁时,才放出去,放出去的孩子一般很少能再回到族中,族中并不禁止与外面的人通婚,但是,成婚之后,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姓云。 云家的人,在一个特定的阶段会觉醒一些能力,这些能力五花八门,原本很多云家人以为这是本族人内部通婚导致的,可后来发现,即便是与外人成婚,依旧会有能力的出现,但是,一旦他们改变了名姓,能力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云家人的名字镌刻在灵魂深处,抛弃了名字和姓氏,也就代表着灵魂的清洗,这之后,他们依旧可以好好的活着,但是关于云家的事情会全部遗忘,云家漫长的历史中,倒是有那么几位放弃了名姓之人,后来也成为了一方巨擘,享誉人间。 云家内部并没有什么血脉高低的划分,但是,继任者的地位却是远高于一切,云怀素出生的时候,她的父母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事情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她因为一出生就出现的巨大能力被家主封印在云湖中,而她的灵魂被抽取出来投放到异界,直到她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而那个异界,便是云怀素第一次见到元始的地方。 那时的元始当然不叫元始,也不是昆仑山高高在上的圣人,而是学堂里的一位教书先生,姓方,为人端正,那时的还是云离的她在学堂里学习,两人相差了二十多岁的年纪。 那时的通天也不是通天,而是这位教书先生的弟弟,比云离大上三岁,同在学堂学习。 云离是半道入的学堂,而且是学堂里唯一的一个女学生,直接引起了学堂中众学子的好奇心,方先生面上不显露,但是心里也是好奇的,毕竟,他这学堂并不算是十分的有名气,一个看起来就富贵逼人的大家小姐怎会被送到这里来呢? 方弟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结束了课业后,他在兄长赞许的目光中跑到了云离面前,“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啊,还有,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灵魂年纪尚小的云离懵懂地回答:“我是被家人送到这里来的,我来这里读书啊!”年幼的小姑娘白白嫩嫩,有着一张看上去就很好捏的面庞,奶气的声音戳中了方弟弟的萌点,他挺直了身体,一拍胸膛,“以后,我就罩着你了!” 云离道了一声谢谢,方弟弟激动地身周开满了小花花,方先生对弟弟实在是无奈,但是也是默许了对这位小姑娘的照顾。 一转眼,便是几年过去,云离的灵魂逐渐稳定,随着灵魂的稳定,也就代表着她随时可以回去,在她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方弟弟带着她去看莲花灯,高桥之下,流水淙淙,夜色中,满河的莲花灯熠熠生辉,将半个天空都点亮,在这璀璨至极的光辉中,云离的身影慢慢消失。 而这方异世界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不见,正月初一,云湖的冰层轰然崩裂,湖水倒倾中,云离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书一定要写快穿,真的,这种几章一个小故事的题材实在是太适合我了 呼应前文呼应地头疼 先解释一下,小姐姐灵魂被投放的这个异界其实是她本来所处世界的投影 其中的人物和情感都会受到一点点影响 所以,下一章,又是修罗场啦!哈哈哈! 第33章 如果说在异世界中元始的的投影方先生是个温润端方的君子,那么以此类推,在原本的世界中元始肯定也会拥有这一特质,但是,云离想错了。 也不知道家主将现世投影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来自世界的恶意,反正所有被投影的人,除了脸乜有什么变化,但是性格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元始在现世是个自大狂傲的公子哥,他的弟弟通天却是个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 云离是不会说自己在现世中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时不小心把他们认反了的,毕竟,一个披金戴银,气势汹汹,面容明烈的公子哥,怎么看怎么和方先生是两个极端啊!说他是通天还有几分可信度。 哭晕在厕所里的通天: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形象吗? 名为浮黎和玉宸的两位方姓公子是上门议亲的,云家与方家虽然不算世交,但两个大族在外交流也算频繁,再加上近些年云家隐世之名在外成为一干大族的魁首,导致云家的姑娘真正做到了一女百家求,他们两个是在父母的威逼下,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来云家碰碰运气。 云离那时还在跟着老家主学习,对族中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也只是知道有很多人来云家求亲。 云家每一年的三月会对外开放一个月,剩下的十一个月里都是处于封闭的状态,浮黎和玉宸到来时,其他人家也来了不少人,众人是相看两相厌,但是,都没有那个胆子敢在云家家门口闹事,只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浮黎摇着扇子,跟玉宸抱怨,“你看看这群人,言语粗鄙,毫无风度可言,还好意思上门求亲?” 玉宸看着兄长,默默移开了目光,浮黎习惯了弟弟的高冷,也不以为意。 三月初一,午时初刻,长阳山上瀑布轰鸣,一道铁索从瀑布中探出,机械声细细密密地响起,瀑布升起,现出巨大的铜门,吱呀一声,铜门大开,坚实的铁桥一寸一寸连接到众人面前,十二名白衣的侍者提着灯从门中走出,对着众人有礼貌地行了一礼,引着众人向山内走去。 初时,一片黑暗,侍者贴心地说道:“还请诸位做好准备,很快就要重见天日,诸位请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众人依言护住双眼,不过片刻功夫,随着另一道铜门的开启,天光乍现,强烈的亮光让众人眼中都泛出了泪光,等到逐渐适应,众人放下手,看到了这一方隐世家族的全貌,然后,是一片下巴落地的声音。 云家乃是自行开辟的空间,空间之大,不可想象,直冲天际的高塔斜斜插在峭壁上,丹楹刻桷,层台累榭,飞阁流丹,金璧辉煌,被围在建筑中央的,是一座玉塔,在阳光下通透流光,玉塔高达二十七层,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令人叹为观止。 十二名侍者依次退下,紧接着,是二十四名侍女将众人分散开,一一安排住处,有胆子大的,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云家的全部了吗?” 领头的侍女穿着与旁人不同,她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手中拿着的是一杆莲花灯,闻言微微一笑,神秘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一点就得由客人您自己去发现了。”她提高了声音,对着众人高声道:“自今日起,这一月功夫云家对外开放,诸位可以在云家随意走动,但是中央那座玉塔乃是我云家禁地,诸位还请不要妄动,关于诸位的来意,家主已经知晓,稍后便会有所安排,我云家并不介意求亲者的身份地位,只是,还望诸位能够诚心待人。” 众人点头胡乱应了,便跟着侍女们去了住所,浮黎偷偷拉着玉宸走在了后面,小声道:“咱们今天晚上去玉塔看看。” 玉宸掀开了浮黎的手,“都说了那里是禁地,你是想要得罪整个云家吗?这里不是外面,大家都会卖你一个面子。” “你怎么这么无趣,里面进不去,咱们可以在外面走一走啊!”浮黎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 一个柔和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不行哦!就是在外面走走也是不可以的。”领头的侍女看着被抓包的少年心虚的表情,笑了笑,“还请两位公子记住了,那里谁都不可以进去,连我们云家的人都进不去,你们又怎么能进去呢?看你们年轻没有恶念,还长得好看,姐姐就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条件很好,肯定能得偿所愿,所以,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浮黎点点头,看似听话心底却还念着要去那玉塔看看,玉宸心里知道自家兄长的性格,面上也不外露,只是不着痕迹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无声无息被弟弟嫌弃的浮黎:我真是谢谢你了! 这天晚上,月亮高高挂在天际,银色的光华流转,被迫跟出来的玉宸死死盯着浮黎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大有一种想要拿刀剁了的心思,浮黎完全没有注意到弟弟这危险的心思,拉着玉宸躲在了灌木丛里,他们二人这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没有加冠,长发只是在用发带在头顶束起,带子在身后飘逸,浮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后扯动带子,转身一看,只看见了灌木丛横生的枝丫,以为是不小心勾住的浮黎又转了回去,他们都是凡人,自然也就听不到身后的议论声。 灌木丛上坐着一个三尺高的小人,通体绿色,在夜色下呈现透明的状态,她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时不时伸手去勾浮黎和玉宸的发带,她身边还有许多颜色各异的小精灵,嘻嘻哈哈地笑着,有胆子大的,还会伸手去触碰浮黎和玉宸的脸。 云离向藏书楼走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楼外那一大团亮晶晶的光,她自然是认得这些小精灵的,但是出于这些小精灵捉弄人的爱好,她明智地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过去了,她站在门前,体内法力流转,藏书楼的门慢慢打开,玉塔光芒流转,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有微风拂过,将她轻薄的白裙吹出旖旎的弧度。 浮黎和玉宸看得有些呆住了,只不过两个人呆的方向似乎有点儿不对,浮黎是因为感到自己受了欺骗,说好的那是禁地,连你们云家人都不能接近呢?玉宸则是因为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一看就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冷清的小仙女。 小精灵们看着两个呆子,笑得更大声了,“又是两个傻子,被外表蒙蔽了眼睛。” “是啊是啊!好期待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们猜一猜他们的脸会变成什么颜色好不好?” 精灵们下了赌约,浮黎反应过来,站起身就冲了过去,玉宸伸手要拉他却没能拉住,只好看着兄长气势汹汹,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然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撞了个正着。 奇异的波动顺着屏障散开,下一刻,各处都亮起了灯,明亮如同白昼,蜂鸣声呜咽响起,白衣的侍者有序地赶来,层层叠叠的网在天空中显露,将浮黎罩在了其中。 云离下意识伸手关上了门,转身看着网中的浮黎以及半支起身的玉宸,微微怔了怔,才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浮黎的语气中微妙地带了些怒气,“你又是谁,不是说了连你们云家自己人都不能去吗?” 玉宸站起身,快走了几步向前,行了个礼,“抱歉,家兄自幼性子如此,还请见谅,我们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不小心进了这里,家兄见到姑娘要进塔,想是一时担忧,这才没控制住自己。” 云离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是这样吗?” 小精灵们大笑着跑过来,肆无忌惮地在浮黎和玉宸身边跳动,纷纷大喊着,“才不是呢,才不是呢!他们就是想要进去探一探!”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精灵们卖了个干净的玉宸诚挚地点头,“是这样,所以,能不能先放了家兄?” “不能!”冰冷的女声响起,白天的领头侍女手中提着一柄剑,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冷冰冰地,再没有白天时的温和。 “阿瞳,叫他们散了吧,带上他们两个,去见家主。”云离安抚道,“我和你同去。” 被称作阿瞳的侍女半躬下了身,“此事皆是我看守不力的责任,不敢牵连小姐,一应惩处皆由我一人承担,小姐还请进塔,无需担心下属,” 云离叹了口气,“他们只是少年心性,也无需办得太狠了,让他们长长记性即可,只是之后,对于这些外来人切记要好生看顾,不是所有的都像他们两个一样。” “是,属下知道了。”阿瞳恭敬地目送云离进了塔,看向浮黎和玉宸的目光就十分的不友好了,“你们是睡不着来这里走走的?我就想问问,跨越半个云家累不累啊!”阿瞳狰狞地问道。 浮黎和玉宸瞬间安静如鸡。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世界,每个世界元始和通天的性格都不同 记忆混乱的小姐姐:我可能要精分 这一世界浮黎坑弟弟,洪荒世界里通天就坑元始 一报还一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第34章 老家主尚在清修,阿瞳带着两人走到了门前,“家主,这两个外来者进了禁地,小姐已经进了塔中,属下来请罪。” 半晌,屋中才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带他们到前屋去稍待片刻,我很快就到。” 屋外的声音渐渐消失,老家主合上面前的经书,摇了摇头,“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啊!” 浮黎在前屋等得心焦,他就像个多动症患者一样,坐立不安,玉宸忍不住捂上了脸,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阿瞳的脸色不好,看着他们两个大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老家主的出现拯救了他们三个,浮黎和玉宸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们是方家的,方家素来与我云家交好,不拘那么多的礼数,你们说说看,为何已经知道那是禁地还要进去?”老家主笑了笑,“可别用你们之前的那套说辞。” 浮黎身子一僵,丧气地垂下头,“只是好奇嘛。”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是有无穷尽的好奇心,但是你们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只有得到玉塔承认的人才能进去,而没有得到承认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我云家从建族起就有无数人尝试,但是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只有那丫头一个,你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吗?” 浮黎点点头,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不定我也可以得到承认呢!” 玉宸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老家主慈爱地一笑,“你们心地良善,倒是无妨,只是和你们同来之人,可未必就没有其他的打算,年轻人有朝气是件好事,明日开始,我会打开玉塔的试炼,你们就去试一试吧!” 阿瞳一惊,“家主,这——” “不妨事,你只要盯住了那些心有杂念的就可以了。” 浮黎得意地向玉宸一笑,转而又说道:“若是我得到了承认,我可以娶她吗?” 屋中的几人都明白他说的是谁,阿瞳手中的剑下一刻就横在了浮黎颈间,“大胆!” 老家主摇了摇头,浮黎有些失望,“我很喜欢她的,若您是因为家族之间的差距,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会让方家可以和云家比肩的。” “不是因为这个。”老家主的目光睿智而哀伤,“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想要嫁给谁,喜欢谁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我无权代替她应下什么承诺,我希望她能够平安幸福,但是我不能干涉她的意志,外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云家并不成立。” 浮黎很明显地愣了愣,开口时还带了一点儿茫然,“可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答应下这样的人生大事呢?这是族与族之间的联姻,怎么能只看她喜欢谁呢?” 玉宸明显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兄长,话不是这样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为什么一定要拿家族来困住自己?” 老家主只是笑,“所以,你若是喜欢她,就想办法去追她,其实,说句实话,你们是没有资格去追求她的,但是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浮黎有些失魂落魄地和玉宸离开了,阿瞳收起剑,冷声道:“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出去,肖想小姐这一条就够我杀了他们的了。” 老家主敛起笑容,“我也很生气,不过,丫头最近不太开心,就让这两个心里没什么脏东西的陪她好好玩玩吧,若是能让丫头开心点儿,我倒是不介意和方家的交流多些。” “就凭那小子刚才的那一番话,那就是个庸碌之人,我云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还要顾虑那些了。”阿瞳的眉目间怒气氤氲,“云家人素来都是不惧天地的,不论男女想要做什么做不到,还要顾及联姻?这根本就是一种羞辱!” “你也不要太过生气,外面不是一向都如此吗?把无穷的枷锁套在自己身上,那些大能也不过是带着镣铐在起舞,没有谁能逃离开这世俗的纷争,先祖当年将云家迁入这空间内,不也是为了逃避吗?” “先祖是何等人物,那个小子也配和先祖相提并论吗?他想要娶小姐便娶小姐,他是把小姐当成个物件了吗?” 老家主叹了口气,“可惜了,他们都不知道,阿离是注定不会像寻常姑娘一样能够相夫教子,屈居人下的。” 正翻着书的云离并不知道这番谈话,她靠在书架旁,纤长的手指在书上描画,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在她回来后,老家主已经告诉她异世界是现世的投影,但是在见到熟悉的人时,她还是控制不了心里的巨大波动。 她离开异世界的时候,方弟弟正到了出仕的年纪,方先生为弟弟打点好了一切,万分欣慰地看着弟弟走向光明的未来,而方弟弟在离去前,和她表了白,说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一定回来娶她。 深知这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云离还是心软了,她答应了方弟弟,然后在生日那天一起去放了莲花灯,方弟弟偷偷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并肩站立着,看着璀璨至极的花灯,然后,便是世界的破碎。 云离很是头疼,她本是个最讨厌麻烦的人,虽然有麻烦的时候她也会迅速拿出对策解决,但是谁希望麻烦自己找上门来呢?她在学堂的时候,人际交往少到可怜,除了自己凑上来的方弟弟和不得不面对的方先生,其他的学子她基本没有说过超过三句话,还局限于问好。 她不知道异世界投影的感情到底影响了现世多少,只希望在自己出去前,千万不要见到这两个人。 她的期冀在第二天一早被打碎。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外来者都被集合在一起,老家主慢悠悠踱着步子出来,淡淡道:“昨夜有人试图闯入我云家禁地,这也是惯例了,每年总有人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是那个天选之子,既然如此,我云家再藏着掖着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众人连道不敢,老家主摆摆手,“我云家的这座塔乃是先祖建族时传下来的,只有得到认可才能进入里面,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今日,既然诸位都有信心,我便打开这屏障,让这玉塔自己抉择好了。” 无形的屏障被打开,众人终于得以近前,但一个个好歹顾及着自己那有头有脸的身份,不好意思近前,只有浮黎,好似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兴致勃勃地在玉塔上摸了摸,兴高采烈地喊玉宸来看,“弟弟,你快过来,这真的是玉做的塔,真是巧夺天工。” 玉宸什么也不想说,老家主倒是笑了笑,“方公子倒真是少年心性,这塔的确是由美玉雕琢造就,若不提他里面的价值,只说这外表,就是万金也是难求呢!” “那里面的价值是什么啊?”浮黎一手撑着玉塔,一手摇着扇子,露出少年特有的阳光笑容,让人一时间不好责备他的失礼。 老家主神秘地笑了笑,“那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他说着,向身后招了招手,带着半块银色面具的云离走上前来,面具极为精致,完全贴合面部,只露出精巧的下颌和微微勾起的红唇,“这位是我的孙女,我云家自建族至今,只出了这么一个被承认的,如今,她可是得到了无数的好处,所以,还请诸位努力吧!” 云离十分听话地站在老家主身边,安静地做一个众人瞩目的焦点,浮黎和玉宸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的是火热而不掩贪婪的眼神,那些所谓身份高贵的人眼中甚至露出几分垂涎之色。 玉宸握紧了手,眸中闪过一丝血色,很有一种冲出去就干的意思,浮黎却拉住了他,面上还是热烈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看看那些云家人的表情,这群蠢货怕是都要丢了性命。” 他们兄弟二人说话间,人群中已经有人忍耐不住问道:“不知您的孙女可曾婚配,我愿以万贯家财求娶。” 这人一开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遥遥站在远处的阿瞳手中剑尚未出鞘,但是喷薄的剑气已经将四周的土地搅得崩裂,如蛛网一般细密的纹路还在不断延伸。 而站在这些人周围的云家人眼中已经是一种好笑的怜悯和恨不得将这些人当场杀戮的怒气。 这些人却仍未有所觉,老家主看着他们的目光已经是一种看死人的目光了,但他面上依旧笑着,“诸位,屏障已经打开,还是先进去试试,再做其他打算不迟。” 玉塔此时应景地震动起来,玉塔正门开启,明光四溢,众人被这不属于人间的光辉震慑,竟是安静下来,逐一走进塔中,注意到玉塔开启的方式和昨晚并不相同的浮黎和玉宸交换了眼神,走在了最后。 玉塔在接纳了所有人后,关上了门,玄妙的赤色和墨色纹路从塔下升起,远远看去,像是无比邪恶的图腾。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浮黎和玉宸受了异世界的影响,对云离的初始好感度为+30 然后因为小姐姐颜值很高,好感度+20 浮黎说想要娶小姐姐,一方面是因为小姐姐身世看起来就很高,一方面是口花花 至于之后真的陷进去了这件事情,emmm,跟作者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是这样! 第35章 老家主看着众人进了塔,笑道:“你会怨我今日把你推到这些人面前吗?” 云离摇了摇头,她伸手拿下了面具,“我不怨您的,毕竟,我总有一天要站在世人面前,作为云家的家主,现在不过是这么几个人,我若是不能面对的话,还如何服众?” “说得好,只是,除了方家那两个小子,居然没有一个能看的,难道我多年不出去,外面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老家主有些怀疑人生了。 云离看着老家主,十分郑重地问道:“您当时为了让我能控制好我的能力,所以开辟了异世界,而且是用了现世一些人的投影,您也说过,这些投影会对现世的人产生一些影响,那么,这一次方家的两位公子来此,是早有预料的吗?” “是也不是,我将你送入的时候出了一些小问题,导致人物的性格可能出现了一点儿分裂,所以,我也说不好到底哪一种性格才是他们真正的性格,但是你放心,这些影响都是好的影响,不会让你陷入什么为难的局面的。”老家主信誓旦旦地保证。 云离什么也不想说,但是她还是勉为其难地相信了老家主的话,毕竟,之前老家主说过的话没有出过错误,未来的某一天,陷入了为难局面的她只想去老家主墓前哭一哭,若是能让老家主诈个尸就更好了。 玉塔内,众人起先是震惊于塔内的风光,之后则是逐渐拉开了距离,有些挂着笑容和气地让别人先行,有些则是悄无声息地独自往别的地方去了,浮黎和玉宸只当自己看不到,浮黎完全是抱着好不容易进来了,就逛一逛,以后也好当成一件光辉事迹说出去给自己挣些颜面,玉宸则是对那些摆放在书架上的书产生了好奇,他拿了一本翻了翻,然后双眼一亮,“兄长,你先自己去逛一逛,我在这里把这本书看完。” 深知弟弟本性的浮黎对玉宸这种读到一本好书就迈不开步子的行为摇了摇头,但还是交代了弟弟一定要注意安全,那些一同进来的人可未必都是好人,玉宸了然地点头,接着就沉浸在了这本书中。 浮黎沿着台阶向上,方家是个各种行业都涉及的大家族,玉石原料便是其中之一,作为一个天生就和玉石有着极为亲厚关系的孩子,家族也是早早就开始教导他关于玉石的知识,这玉塔的玉质特别,他之前从未见过,他本以为这不过只是玉塔的外表,塔内肯定是其他材料,没想到进到塔内后,他发现,这座高达二十七层的塔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通通都是上好的美玉,而且,通体没有雕琢的痕迹,就像是浑然天成。 然而,浮黎知道这不可能,这个世上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块的上好玉质,就算是开发出了一条玉脉,想要建造这样一座塔,也必须要有人工雕琢。 浮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然而,他完全没有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云家都可以自行开辟空间,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他都能接受了,那么一座浑然天成的高达二十七层的玉塔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玉宸完全没有兄长这般的心情,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本书上,书上的字迹清丽,看上去有一种跨越时间的熟悉感,明明这本书他之前从未阅读过,但是随着他读下去,却觉得其中的内容似曾相识。 浮黎将这二十七层全部看了个遍,这期间,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心里毛毛的浮黎赶紧回到了玉宸身边,看到弟弟依旧在看书,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玉宸从书本中抬起头时,玉塔中已经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兄长,其他人呢?” “不知道,刚刚我可是一个都没有碰见,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各自找到了什么机缘”浮黎这样说着。 “你倒不如说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我可不相信这塔有灵性可以考验人,多半是云家人自己在背后操纵。”玉宸合上书,小心地将书放回书架上。 浮黎点点头,“咱们两个现在可是不能分开了,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如何?” “我建议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一等吧,这里除了书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还是比其他的地方要安全一些。” 浮黎白了他一眼,“你分明就是想要在这里多看一会儿书,行了,不打扰你,不过——”他贼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道:“你觉得云家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什么云家的小姑娘?”玉宸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别装傻,就是云家主的孙女,她长得是真的好看,娶回去不亏,就是我这么多年疯惯了,不知道这种从出生起就避世不出的姑娘都喜欢什么了,你不如给我出出主意?” 玉宸将浮黎搭在他肩上的手甩开,“你自己想办法去,都说了人家姑娘不是物件,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而且,你看云家主的态度,云姑娘即便日后不会成为家主,也肯定会在族中担任高位,你是不可能娶到她的。” “云家主不是也说了,他无权做下决定,若是云姑娘倾心于我,云家主肯定也会尊重云姑娘的意愿吧!”浮黎笑得有些痴汉。 玉宸看着浮黎的目光充满了不善,“你自恋过头了吧,说实话,就你这副样子,我若是个姑娘,早就揍你一顿了,你除了看上她的家世和脸,你还看到什么了?” “我自然看到了云姑娘秀外慧中的气质,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玉宸:你是! 浮黎索性坐在了地上,“看你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对云姑娘有意思,别说你没有,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那样漂亮的一张脸,总会有点反应的,不过,若是你能得了人家的欢心,兄长我不和你争,反正最后有利的还是咱们家。” 玉宸干脆转身不去看他,甚至想堵住耳朵避免自己听到浮黎说的浑话。 玉塔外,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云家人抬出来,那些半个时辰前还鲜活的面容,现在已经是惨白一片,青紫色的血管在脖颈上凸起,奇异的黑色细线在皮肤中起伏,他们的双眼大睁,面色狰狞,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 阿瞳跳下巨石,手中拿着一根树棍,在几个人身上戳了戳,正色道:“全都死了,看起来除了方家那两个小子,还真是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云离漠然地看着这些死于幻境之中的人,“不过是死于自己的贪心,家主有说这些怎么处理吗?” “家主的意思是,将他们找个地方扔出去就好了,反正咱们云家在外面除了隐世之名之外,还有个等闲人找不到的传说,他们不过是在前往云家的路途中发生了不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就处理好后面的事,别漏了什么。” “知道了,小姐,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可比上一次的烂的多,上一次好歹还有那么几个不错的得偿所愿了。”阿瞳扔下手中的树棍,摇了摇头。 云离不欲再对此事发表什么看法,老家主刚刚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舒服,回去休息了,现在这里,除了负责搬运尸体的侍者,就只有她和阿瞳两个人。 “小姐对方家那两个小子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若是和这些人比起来,可以说是心里没什么坏念头的好人,怎么了?” 阿瞳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好奇,小姐不准备找个喜欢的人吗?” “这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我喜欢很多人,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生来便肩负着家族的责任,我注定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所以,我也不会放任自己真正地喜欢上什么人。”云离这样说着,她看向远处的山和水,目光有些微的空茫。 阿瞳不再说话,她从心底明白云离说的话完全正确,可是在情感上,她对这位连自己亲生父母的面都未曾见过的小姐产生了说不出的怜悯。 云家人团结却又松散,这并不矛盾,在遇到困难时,云家会用倾族之力去解决问题,但是在平时,云家人分散在各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谁也不见谁,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和平安定的云家,居然会出现继承人夫妇突然失踪的事情。 云家人的能力多半出现在成人之后,少数灵力强大者会在出生时就展现出天赋,但在父母的引导下不会出现灵力暴动的事情,而云离出生不到半个时辰,她的父母,云家原定的继承人夫妇突然就失踪了,这导致云离灵力暴动时,不得解决的家主会将她封印在云湖中。 那之后,她的父母成为了族中的禁忌,而小小的云离,在被封印的时候,就不得不踏上了这一条注定孤独的道路。 阿瞳不愿意再想下去,她走到侍者身旁,让他们加快动作,确定所有人的身份后,赶紧处理了,就在此时,玉塔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云离一惊,她定睛望去,发现玉塔上竟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她顾不得交代,用了法术,推开塔门,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定修罗场,我不会鸽的! 为什么修罗场之前还要有这么多的情节呢? 百思不得其解.jpg 第36章 云离进了塔中, 入目所见, 除了歪斜的书架和些许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外, 还有蹲在墙角里装蘑菇的浮黎和玉宸, 两兄弟这一天穿的都是白衣,现在却染上了许多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们做了什么?!” 浮黎试图挤出一个微笑,但是他失败了,“我也不知道, 我之前将这座塔都观赏了一遍, 玉宸在这里看书, 后来, 我们就一起待在这里看书, 其他的我们可什么也没做。” 云离看着浮黎就差赌咒发誓了, 也就没有说什么气话, 她的目光快速逡巡过地上散落的书,“也是我们疏忽了, 这里的书涉及各个方面, 有些里面封印着无比强大的灵兽或是其他,你们刚刚都看了什么书?” 玉宸站起身, 将之前读过的书一一指给云离看, 这塔中的书云离基本都读过, 有些已是倒背如流,玉宸看的这些书刚好属于她倒背如流的范围,所以她只是把书拿起来, 迅速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奇特之处。 “把你们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一点一点说给我听,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于是,两个人开始边回想边说给她听,玉宸说着说着就住了话头,云离看向他,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最后看的那本书,我之前从未看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十分熟悉,然后我翻到其中的一页,上面画着很奇妙的花纹,我觉得好看,就拿手指描摹了一遍,然后不知不觉就读了出来。”他无奈地一摆手,“我还以为是我突然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天赋,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云离把书递给他,看着玉宸翻到那一页,那是一个极为精致的符咒,精致的有些无用,据说这是先祖时传下来的,说是先祖的一位故人为她创造的,念出符咒时会有漫天璀璨的星火,这就是一个适合在节日里运用的符咒。 云离一言难尽,她大概明白地下的震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玉塔本身坚韧无比而且内部禁止明火,导致从地下喷涌的烟花只能拐了个弯,但是又和玉塔自身的屏障撞了个正着,令人啼笑皆非。 但是,令云离无比惊讶的一件事情是,玉宸居然能够把这符咒完整的念出来,而他的兄长浮黎显然是对此一窍不通。 “我们先出去吧!”云离合上手中的书,没有注意到那精致的符咒上闪过一道金光。 三个人向着门口走去,玉塔的门却在他们面前缓缓关上了,沉闷的一声响动后,玉塔内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书架向玉塔壁内部收缩,地面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方砖,飞速地排列组合,向上蜿蜒的台阶折成几段,重新构建,不过片刻功夫,玉塔内部已经让云离感到十分陌生。 浮黎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一个玉雕的狮子头,“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吗?” 云离摇头,“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我得到这玉塔承认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样的事。” 他们三个一时不敢动,因为当他们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头上已经是封闭的天顶,震动还未结束,他们决定还是在这里等上一会儿,看看云家人能不能注意到这里出现了问题。 玉宸看着一时沉寂下来的气氛,开口问道:“云姑娘,那符咒是做什么用的?” “……是一个生活符咒,听说绘制符咒的是我家先祖的一位故人,我没有用过,所以不太清楚。” 浮黎插话道:“难不成,这里所有的符咒都是可以使用的?” “有些威力巨大,我也只是了解他们的用处,家主并不允许我学习这些,这些符咒的确都可以使用,但是因为实在是太多太杂了,并没有人有耐心一个个测试。” “你们可真是有趣,既然这里被称为禁地,连你们云家人自己都不能进来,为什么这一次突然就把所有的外来的人都放进来了?” 云离目光游移,“家主的意思,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揣测的,毕竟,我云家避世已久,连带着很多东西也都从世人面前消失了,家主或许是希望能让那些知识重见天日吧!” 玉宸小声道:“昨日,老家主不是和你说了为什么吗?” 浮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弟弟,“你觉得那可能是真的嘛?” 云离只当没有听到,震动逐渐平息下来,身边的动静也开始变得清晰可闻,三人都发现了,玉塔外没有任何一点儿声音。 “咱们得向上走一走了,外面的人是看着我冲进来的,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想想办法吧!” 云离当先向着台阶走去,浮黎和玉宸跟在她身后,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向着未知走去。 他们三个从塔里完好无损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习惯了两处时间流速不同的云离十分自然地走向了等候着的老家主,低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浮黎和玉宸看着云离的眼神让老家主有了一些不妙的感觉。 “先带两位方公子去休息,阿离,你随我来。” 云离坐在老家主对面,神色有些倦怠,老家主给她倒了一杯茶,缓声道:“我见那两个孩子有些不对,是在塔中受了什么刺激吗?” “或许是吧,我觉得他们似乎都对我有了好感,这样说是不是会显得我太过自恋了一点,或者是我想多了?”云离眼神放空,迷惘地问道。 老家主手下动作一顿,“你没有想多,你再把这些天在塔中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那天我和阿瞳在塔外看着那些尸体,突然塔身震动,我不知出了何事,便自己冲了进去,原是玉宸念了那个先祖故人绘制的符咒,得知了震动原因,我就想带着他们两个出来,结果,塔门突然就关上了,怎么打也打不开,塔内完全是变了一副结构,我们等了等,发现外面没有动静,只好往高处走走看。” 云离有些奇异地说:“我本来以为上面可能会出现什么测验,但是,什么也没发生,二十七层塔,除了底层,其余的全部拼合成了一个大空间,里面自成一个小世界,山水屋舍,花鸟鱼虫,应有尽有,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我们在里面走了走,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人,只是都是虚影,就好像是……”她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说法,“就好像是有人用什么东西将某一段时间拓印下来,放在这里循环,我们能看见,能摸到,甚至还能闻到气味,就是不能参与到这个世界中去。” 老家主皱起了眉,“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是,所以我们想是不是不小心触发了先祖留下来的东西,我们一开始只是在这个空间边缘行动,发现空间中的人没办法看到我们,我们也不能改变这个空间走向后,我们就决定往里走走,然后,在这个空间中心,我们看见了玉塔。”云离的表情是一种微妙的难以置信,“那座玉塔比现在要小很多,只有一人高,但是,我看过后,可以说,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们看到的可能就是先祖创立家族时候的故事了,这么说,玉塔果然有灵。” “有没有灵我是不知道了,之后,我们看到了女娲娘娘,看到了抱着琴的伏羲陛下,看到了许许多多已经成为传说的人,而且,我们还看到了我们自己。” 在突然出现的空间中看到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云离是懵逼的,浮黎和玉宸是惊恐的。 “这真的不是什么妖法之类的吗?为什么我会看到自己出现在里面?”浮黎看着那身穿白衣,玉冠束发的清冷仙人,打了个哆嗦,“这妖法也太不走心了,我是那样性格的人吗?说那是玉宸还差不多。” 玉宸看着穿着一身红衣,眉目热烈张扬的青年,伸手拍了浮黎一下,“这个好像比较符合你的性格,不过,总觉得我用着你的性格不太搭。” 两兄弟说着说着竟也忘记了一开始的恐惧,而云离虽然一开始很懵,但是反应过来后,却开始有寒意在心头涌动,她能确定,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姑娘,就是她本人,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三个人摸近了玉塔,试图打开塔门,但是未果,他们就在这里浪费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他们看到了这个小世界的繁华和美好,浮黎甚至有些沉醉在这样的世界里。 三天后,他们看到穿着红衣的青年走到塔前,手中变幻,那玉塔便开始拔高,直到成为现在的模样,与云离长着一模一样脸的小姐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红衣青年面上落下一吻,玉宸露出一个受惊吓的表情,云离则是感受到了微妙的熟悉感。 浮黎看了看两人,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他们把塔门打开了,咱们是不是进去看看?” 玉宸麻木着点点头,云离偏转头,快步走了进去。 云怀素沉浸在记忆中,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有些混乱,她现在有些分不清小世界里的她和云离是否是真实的。 罗睺只能看见她面色怔忪,额上滴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罗睺贴心地分出一缕黑气,随手抓了一块帕子,给云怀素擦汗,那缕黑气弯折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看起来随时要折断。 天地间却突然现出了一片金光,那金光磅礴浩瀚,将整个天地都包裹住,而此时,是晚上。 常羲按住车前不安的飞马,望向金光发源之处,那是整个妖族至高无上的所在——妖皇宫,她往自己身上又罩了一层月华,来减轻那种烧灼感,金光无穷无尽,她不得不暂避风头,月亮从天空隐没,大地上的生灵抬头看去,只觉得时序错乱,黑白颠倒。 太一皱着眉,他知道这是他的小侄子出世了,可是如此之大的动静,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慌乱,通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你应该回去看看。” “你说,这真的的是一件好事吗?”太一的声音有些迷惘,“我们都能猜到可能出现的未来,却不得不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通天笑道,“太阳星只诞生了你们兄弟和羲和,而太阴星只诞生了常羲,现在,十只金乌现世,太阳星得以延续,怎么不是好事了?” 太一知道通天的意思,他苦笑道:“别这么说,若是只诞育了九只,我现在至于这么担心,九为至极,如今却多了个一,难免……”他没有再说下去。 通天拍拍他的肩,“你担心也是无用,倒不如想想该如何解决你们和巫族的事情。” “我这就回去了,常羲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上些时日。” “我知晓了。”通天点点头,看着太一大步离开了,他微微仰头,看着金光依旧在天地间耀武扬威,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巫族也被这金光惊动,帝江站在土丘上,冷笑道:“妖族好大的阵仗,就是不知道天道会怎么看了。” 烛九阴笑着摇头,“这是妖族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咱们只需要看热闹不就好了?” “不,做好准备吧!妖族之前可就气焰冲天,想要和咱们好好打上一架来确定洪荒的归属,如今,有了这样大的喜事,你觉得帝俊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鼓舞士气,和咱们不死不休吗?”帝江冷声道。 “若是天道先对此表示不满,咱们是不是也是师出有名?免得到了最后,咱们两族谁也不讨好。” 帝江叹了口气,“你说的倒是没错,只是天道早就打着让我们自相残杀的目的了,怎么可能让咱们师出有名,这件事,当年从那个姑娘身上你就能看出来了。” 烛九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妖族做得太过分了,帝俊倒是雄心壮志想要壮大妖族,成为洪荒之主,他们只不过是得了盘古大神一丁点儿的血脉,哪里比得过咱们巫族是盘古大神的直系。” 帝江没有接话茬,“后土最近还是那个样子?” “可不是吗,自从知道那姑娘醒了后,就一直郁郁不振,总是劝说兄弟们不要再挑起战争。”说起妹妹,烛九阴很发愁,“说的好像咱们愿意和妖族开战一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后土还是太过慈悲了。” “这些事情就不要和后土说了,她既然不想开战,就让她在家里好好守着,有人受了伤让她帮忙疗伤就好。”帝江说着,也是有些不虞,“她一贯都是这样,以前看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还是软弱了,日后等到一切平定了,一定要好好磨练一下她的性子。” 烛九阴笑了笑,“也是,日后也是要成为一方巨擎的,怎么能还是这样的性子,若是镇不住手下的人,难不成还要回来找哥哥们帮忙?” 两个巫都笑了笑。 帝俊现在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羲和靠在床上,神色慵懒,她怀中几只小金乌睁着黑豆般的大眼睛用头上柔软的毛去蹭羲和的手,帝俊怀里抱着一只,上上下下地看着,被他抱着的小金乌似乎有些不舒服,张开小嘴就喷出一股火来,那点火对帝俊来说不值一提,他抱着儿子就差在殿内高歌一曲了。 羲和的手指温柔地给小金乌们顺着毛,小金乌们靠在母亲怀里,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窝成一个个金色的小团子,羲和看得心都要化了。 沉浸于儿子们的夫妻两人并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况,也就不知道许多妖族聚在妖皇宫附近,大礼参拜,觉得这是天命所归。 妖族上下都沉浸于欢喜中,对于巫族的防备都减弱了那么几分。 天道笑了笑,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不得不说,用着鸿钧的壳子会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做起一些事的时候总感觉束手束脚的,但是他现在又不能和鸿钧分离,不然她就没办法压制鸿钧了。 紫霄宫在三十三天混沌外,即便已经远离洪荒,但是那刺目的金光依旧照射进了紫霄宫的窗子,童子们虽然面上不显露,但是一个个跃跃欲试地都想去看一看。 天道对此是真正的不以为意,过往无数次的经历早就让他明白,不论如何,该发生的都一定会发生,哪怕是换了时间和空间,改变了人物和发展,还是会发生,妖族和巫族势必会走向消亡,人族才是最后的赢家。 “小姑娘,回忆过去回忆得够久了,该醒了,毕竟,你再回忆下去,可就能看到那些我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了。”天道这样说着,他的手在空气中画出奇妙的线,交织在一起,汇成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符咒。 那符咒化作一股极淡的烟气,穿过窗子,向洪荒飘去,还在回忆中的云怀素突然感觉到手臂上刺痛,她陡然转醒,轻轻将袖子挽起,看到在小臂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符咒,那符咒出现的地方,是在两条伤疤交错之间,带着诡异的美感。 罗睺看出那是天道的手笔,他没有告诉云怀素,只是悄无声息地收回了帕子,“你想起什么来了?” 云怀素喝了口水,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刚刚的记忆有些模糊,“我只记得看到了我的家人,还有几个朋友。”她含糊其辞,并不想说出太多。 在进入那座玉塔后,他们看着红衣青年拉着那位撞脸姑娘的手,将塔中一应事物介绍给她,姑娘听的很认真,也很开心,他们跟在后面,十分长见识之余,开始好奇青年和姑娘的身份,并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虽然产生好奇的只有浮黎一人,但他还是捎带上了两个不自在的家伙。 云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姑娘的身影,她有预感,只要自己能够和那位姑娘说上话,自己的疑惑就能全部解开,在她刚刚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面前的一切如同烟云般散开,这片空间在一瞬间坍塌,等到三个人的意识回笼,才发现塔内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而云离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 她翻开看了看,那似乎是一个人的日记,日记中有着一个人的自述,有些她看不明白,有些地方又觉得写的太过简略,还有些部分语焉不详,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引导着观看的人往某个特定的方向去想,看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只是在本子的扉页上,有一朵云彩,是一种极淡的红色,看上去十分美妙。 令云离惊悚的事情是,那字迹和那朵云彩都是她日常惯用的,也就是说,要么小世界中的人就是她自己,要么就是有躲在暗处的人设置了这么一个无比真实的陷阱,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教人心生恐惧。 老家主听完她的遭遇,却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向她讨要那个小本子,只是跟她说,“你拿好那个本子,别叫别人看见了,方家那两个小子一时半刻是不能放出去了,短时间内,你也不要再进塔了。” 之后,老家主就让她回去休息了,云怀素的记忆并非只到了这里,只是接下来的那一段记忆让她有些怀疑人生。 方家的两位在得知了玉塔内部的秘密后,被老家主半是强迫地留了下来,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兄弟俩抱着反正也不会被杀了灭口的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开开心心地在云家住下了。 在老家主手书一封交给方家主后,没有了日常功课,导致玩疯了的浮黎开始了对云离的追求,玉宸则是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在脱去了方家长子这个身份后,浮黎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那就是熊,非常熊。 云家人对此很是头痛,因为浮黎并不做惹人厌恶的事情,他只会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上做点儿恶作剧,同时,他还十分热心地帮人干活,让人无所适从,相比起浮黎的热闹,玉宸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和稳重,不少人在背后讨论说是兄弟应该换个位置。 云离每天被迫应付浮黎的求爱,她觉得自己的心性也开始退化了,过了没几天,老家主就无比震惊地发现自己一向乖巧伶俐懂事的孙女学会顶嘴了,虽然云离很快就反应过来,并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惩罚,但是,老家主还是请来了医生给她做了个检查,生怕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自家孙女基因突变,向着坏的方向一骑绝尘。 当然,结束检查后,医生只是说云离没有任何问题,然后隐晦地提醒老家主,听说外面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都是这个样子的,外面还给这种情况起了个名字,叫做叛逆期,老家主愁的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最后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浮黎很委屈的,但是浮黎不说,玉宸对自家兄长作大死的本事表示佩服,能在短短几天内成功将云家上下都撩完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情愫这种很是缥缈的东西逐渐滋生在浮黎和玉宸的心底,而云离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她似乎天生就无法感知一些感情,老家主教导了她这么多年,在她心里,老家主依旧不是亲人,而是长辈,老家主也很挫败,但是在看到云离对其他人的态度后,老家主想,长辈就长辈吧!总比那些只是陌生人的人好得多。 浮黎逐渐上了心,每日都要去寻云离说说话,即便是云离在那里安静地看书,他也要凑在一旁,就那么笑着看着云离,也绝对不肯离开分毫。 玉宸则是会时常和云离讨论一些关于符咒道法的事情,他们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相处的十分融洽,玉宸说的话很多时候都能给云离一点启发,而云离的见解又会让玉宸受益匪浅,就连云家人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兄弟两人,还是玉宸看着比较靠谱一点。 他们在小世界中看到的事情,随着情感的萌芽和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在某些人心头长成了一根刺,浮黎自己也尝试着去阅读那些阵法,然后发现,自己是真的比不上弟弟,虽然在老家主的指点下,他勉勉强强读懂了阵法,但是却无法参与到云离和玉宸两人日渐高深的讨论中去。 浮黎看着两人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有时,老家主都不由得暗暗心惊,他也提醒过云离要注意,云离虽然意识到两个人对她都有意思,但是她天生在情感上无能,她明确地和浮黎表示过,自己完全没有想开始一段感情的想法,浮黎的做法已经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如果浮黎是因为自己和玉宸的讨论而觉得不爽,他们可以一起进行学术探讨。 浮黎只是握紧了拳头,压着嗓子问:“你真的对玉宸没有感情吗?” 云离无语望苍天,“首先,我每次和玉宸讨论的时候,都是在众人面前,家主也在,许多人都在,我就是怕有人传出什么我和玉宸的事情,其次,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没有想要一段感情的意思,最后,我不希望你再追求我,就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浮黎看了她一会儿,苦笑出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之前说的可能是为了调笑,但是我现在是真心的。”他说着就要上前。 云离飞速后退了几步,“说的可恶一点儿,你是否真心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能喜欢我,我很感谢你,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浮黎停住了,他的眼眸中突然地涌上一股黑气,但是瞬间又被压抑回去,云离只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既然如此,以后你们讨论的时候也带我一个好了,虽然我听不太懂,但也许能有些长进。” 云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放下这些无用的东西,自然是可以的。” “你把这称为无用的东西?”浮黎轻声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这可不是无用的东西,你得相信,爱有时候是最为伟大有时候又十分可怖的东西。” 云离从他身侧走过去,她面上没什么表情,“那又如何,我始终还是相信我自己,只要我自己足够坚定和强大,就没有人能够打败我。” 浮黎站在原地,良久,他出声道:“你听见了?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机会了。” 玉宸从树后走出来,他神色依旧清冷,看着浮黎的目光有淡淡的忧伤,他没有说话。 第二天,三个人坐在了亭子中,不远处,老家主在垂钓,云家人来人往,各自干着各自的活计,他们三个在这种氛围中,倒显得有些特殊了,玉宸照例拿出了记好的笔记,照着自己整理出来的问题向云离发问,浮黎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如云离所说,她和玉宸之间的距离极大,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认为这两个人有什么私情,而且一个时辰问下来,竟然说的全是咒符道法,没有一丁点儿个人的事情,浮黎忍不住想,难道自己的弟弟对姑娘没有兴趣? 玉宸认真地将云离说的记下来,并且在云离的指导下开始绘制符咒,老家主在钓上今天的第三条鱼后,也加入进来,这下变成云离向老家主发问,浮黎和玉宸旁听了,玉宸好歹大部分都能听懂,而浮黎完全听不懂!他坐了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开始思考昨天为什么要说和他们一起讨论。 云离只是最初的时候关注了一下他,看到他坐得端正,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把注意力移开了,玉宸在浮黎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嘲讽的微笑。 老家主就当自己老花眼了,什么都看不清,专心给云离解答疑惑,一天下来,云离和玉宸都收获颇丰,抱着厚厚的本子开心地走了,只有浮黎,听了一天下来,双眼里都是蚊香圈,老家主感慨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手提着自己的钓竿,一手提着串起三条肥鱼的绳子,也离开了。 浮黎颓唐着离开了亭子,觉得既然自己都已经看到了,明天就不用来了,结果他完全没想到,玉宸像吃错了药一样,拉着他要去接着学习。 “我们去学习那些有什么用吗?就像老家主之前说的一样,这些东西目前只能在灵气高的地方使用,出了云家的地界,这些都没办法使用,我知道你一开始是想在云姑娘面前立个好的形象,但是现在人家都已经明确拒绝了,你就不用再装样子了。”浮黎抱着小被子,死活不肯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 玉宸摇摇头,“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云家隐世之前,乃是第一大家族,他们族中之人在各处都有所建树,很多人还是大家,虽说现在隐世不出,但各项研究仍然在外界之上,虽说咒符道法外面不可以用,但是还有其他的知识等着我们去学习。” 浮黎勉强支撑起半个身子,一根手指戳在了玉宸眉心间,“你怎么就知道学习呢?你这样子,以后是会没老婆的,反正我是不会去,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说着,他身体倒下,将被子蒙在头上,无论玉宸如何召唤,都不做回应。 玉宸看着这样的浮黎,唇角有隐秘的笑意,他拖长了声音,“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了,你可别后悔。” “我才不后悔呢,你快走,我还要再睡一觉。”浮黎瓮声瓮气地说。 事实证明,今日说下的话,日后都是啪啪打脸的巴掌。 玉宸在云离心中,是一个安静稳重的人,热爱学习,擅长解决问题,长得好看,性格温柔,虽然有时候冷清了一点儿,却不影响他在云离心中的地位。 而浮黎,我们就不要说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姑娘心里留下一个好形象的正确性,姑娘只会对唯二的熊到没边,惹是生非的雄性小混蛋依旧保持爱情,一种是毛绒绒,另一种则是她的儿子。浮黎不属于这两种的任意一种。 在云家他们住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期间,老家主终于弄明白了玉塔中发生的情况,于是,快到年节下的某一天,老家主让方家这两个小子回家了。 浮黎不情不愿地收拾着行礼,玉宸依旧是没什么情感波动,他也只是在收拾行李的间隙出去了一趟而已!!! 浮黎不愿意再想到那天的场面。 那天,玉宸突然就撂下了手中的行礼,推门出去了,浮黎好奇,也就慢了那么几步,也跟了出去,然后他看见玉宸将云离堵在了假山前,然后,强!吻!了!云!离! 浮黎手脚冰凉地站在那里,看着云离睁大眼睛,看着云离伸手推开了玉宸,看着云离质问玉宸,而他的好弟弟,瞥见了他,居然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云离没有看见,但是浮黎却看的一清二楚,那笑容里包含了满满的恶意。 云离为这突然的袭击吃了一惊,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玉宸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玉宸就再一次吻上了她,冰雪般的冷冽扑面而来,云离下意识伸手去推,浮黎反应过来立刻跑上前,她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云怀素捂着脸,开始怀疑人生,她小臂内侧的符咒明明暗暗地发着光,所以她并不知道,冲上来的不止浮黎一个,也不知道,那天最后的结局是几个人厮打在了一起,鸡飞狗跳。 作者有话要说:心机玉宸在线坑哥 可怜的浮黎被自己的弟弟涮了 小姐姐表示过去的黑历史简直不堪回想 还有一个小问题,你们觉得男性角色很色气吗?认真的,作者有点儿怀疑自我 今天评论会掉落红包哦!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37章 云怀素站到了窗前, 窗外的金光依旧, 她伸出手去, 似乎是想要触碰, 却只是捞到了一把虚无的风,常羲站在不远处,月华浓重地将她包裹起来,金鳌岛上的弟子们要么闭门不出,要么施展了法术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云怀素露在窗外的手感到了疼痛, 她缩回手, 看到手背上已经出现了红肿, 她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 倒抽了一口气, 摸出一瓶药来敷在了手上。 罗睺的声音有些虚幻, “这还只是刚刚降生, 若是日后修为高深,怕是要出大乱子。” “是啊!可不是要出乱子吗, 既然妖皇有了孩子, 这样普天同庆的大事,碧游宫也会送上一份贺礼, 只是不知道前往妖皇宫的人是谁。”在药液的作用下, 手背上的红肿有所减退, 云怀素另一只手沾了药液细细地涂抹着,口中闲闲说道。 罗睺从黑色的荷包上探出一缕黑气,变成个萌萌哒形象, 惊讶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想一起去?”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你觉得老师会同意吗?”云怀素笑了笑。 “我可是觉得你对着通天撒撒娇,他会答应你的,只是,你现在修为全无,妖族那边别的不说,只是一个帝俊就能让你有来无回,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吧!” “不是还有你在吗?紫霄宫大门关闭,天道和道祖都不得出,洪荒之上应该是没有你的敌手了。” 罗睺摇了摇头,“若是我法力全在,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他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若是想去,是以什么名义?仅仅是碧游宫可不作数。” 云怀素把精致的药瓶放回宽大的衣袖里,“自然是要借个洪荒之上没人敢惹的名头了。” 多宝是在这个时候被放出来的,金灵咬着小手帕,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革命战友离她远去。 通天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礼盒,礼盒上甚至还调皮地系了个蝴蝶结,看那熟悉的手笔,绝对是出自于云怀素之手。 “老师。”多宝行了礼,安静地站到了一旁,看着通天有些发愁的表情心下不解。 “你应该知道去做什么。” “是,妖皇诞育太子,碧游宫作为圣人门下,必然要有所表示,既然老师已经准备好了贺礼,弟子便代替老师走一遭,不知两位师伯处又是什么打算?” “玄都和广成子会与你同去,这些都是惯例,本来用不着我再叮嘱你什么,但是——”通天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但是,你师姐要与你一起去妖皇宫。”通天看着多宝脸上的一片空白,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安慰。 多宝开口时都有些磕绊,“师姐…师姐身体还未好全,当年之事又还没有解决,怎么就要去妖皇宫了?” 通天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云怀素想干什么,毕竟,她现在毫无法力,去到妖族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你这一路上照顾好你师姐,别太随着她的性子来,最重要的是,你们都要完好无损地回来,知道吗?” “弟子知道,可是,能不能让师姐不要冒险!” 通天对着他笑了笑,“你曾经尝试过让她改变心意,你成功了吗?” 没有成功劝回师姐,却成功被老师怼的多宝败下阵来,他有些恍惚,有些忐忑,觉得这一趟行程可能不会很平静。 云怀素走的时候捎上了常羲,常羲看着天边仍未隐退的金光,皱了皱眉,抬手给云怀素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月华,“羲和和帝俊就不知道收敛一下吗?虽说是天道现在闭门不出,但他们这样子很容易被认为是藐视天道的。” “或许是他们还沉浸在喜悦中,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事情。” 常羲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不知道,底下的人不能告诉他们吗?我看现在,妖族上下都沉浸在可能要一统洪荒这样的美梦里,生怕洪荒生灵不知道呢!” 这话可以说是很毒了,云怀素只是笑笑,将身上的月华披风拢紧一点,“多宝,我记得你那里有一件法器,可以载人,还是封闭状态的,咱们乘那个过去好了,等到了妖皇宫外面,和玄都,广成子汇合,再拿出圣人的招牌就可以。” 多宝点点头,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条迷你的小舟,灌输法力,那小舟变大,稳稳停在云海之上,几人上了小舟,小舟外部的法阵有效隔绝了外界的金光,常羲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松懈地靠在小桌子上。 云怀素熟门熟路地拿出茶具,非常有情调地泡了一壶茶,多宝端坐在一旁,无端就生出一点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的念头。 “师姐,一会儿到了妖皇宫,你是否要变换一下外貌再进去?” 云怀素的手指轻轻在那一套大大小小的茶杯上逡巡,想要挑选一只比较符合心境的杯子,“为何要变换外貌?我堂堂正正的来,代表的是师门的脸面,我又没做了什么亏心事,变换了容貌倒是让人觉得我是心虚了。”她说着,终于找到了满意的杯子,茶水倒进昆仑玉的小茶杯,杯壁上绘了一只青竹,简单素雅,茶水上氤氲出的白色雾气浅浅浮动,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多宝面前打了个转消散了。 “可是,帝俊——” 云怀素将那杯茶放在了他面前,“现在开始,你要叫他妖皇,你放心吧,他可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找我的麻烦,而且,师弟,你有的时候真的不用想太多的,你看看,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偏偏让老师给教成了一个每天都在操心的老妈子,没有姑娘会看上你的。” 常羲噗嗤笑出声来,她摆了摆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过,她说的没错,多宝道友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是洪荒上很多女仙的首选。” “连你都知道了,看起来多宝是真的很受欢迎啊!”云怀素挑眉笑道,常羲看出她蠢蠢欲动地八卦心理,也笑道:“那时候你还没醒,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多宝道友只会比之前更受欢迎,那时候,我去探望羲和,当时正好赶上素来热衷洪荒杂事的彤云仙子召集了洪荒上有头有脸未婚的女仙准备排个榜,我好奇也就进去听了听,这才得到那一份榜单,你要是有兴趣,我抄录一份给你。” “好啊,不过,女仙们有榜单,男仙们呢?” 常羲说到这个,更是要笑倒在桌上,多宝看着这位据说是性情孤高的太阴星主位,只觉得什么传闻啊,据说啊都是扯淡。 “男仙们当年也是要排的,还有人不怕死地跑到了昆仑山上,是谁先卖个关子,他去的急,反正当时两位圣人都出来迎接了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他一开口说的是这件事,元始圣人的脸当时就黑了,据他本人说,要不是元始还记挂着作为圣人的礼仪,怕是当场就要拂袖而去,老子圣人则是特别无欲无求地说他们兄弟二人清修已久,不欲再参与这种盛事,还是去请其他人好了,最后还特别说明,他们兄弟两个的名字一定不要出现在榜单上。”常羲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是真的眼睛亮晶晶的。 多宝想了想,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候我去昆仑山请求师伯赐药,两位师伯的表情那么奇怪了。” 云怀素给常羲倒了杯茶,“那份榜单上都有哪些比较有名的名字啊!说出来让我听听有没有我认得的人。” 常羲想了想,说道:“排名第三的是通天圣人,原因是长的好看,还是一教之主,没什么架子,而且讲求生灵平等,也没有什么花边绯闻,女娲圣人私底下透露,通天圣人是个很痴情的人,但是,只能排在第三的原因也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女仙们不想看见比自己还漂亮的脸。” 云怀素没忍住笑,多宝也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虽然知道有这份榜单,但是有谁上榜或是上榜原因是什么他还真不清楚。 “排名第七位的是镇元子,性情平和,有五庄观偌大的家业,修为也是准圣,长相也是儒雅那一挂的,很受人欢迎,但是据说和好友红云的关系有些不太正常,而且,红云当年出事后,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所以排名第七。” “排在第八位的是东皇太一,好看,有钱,有哥哥,兄弟两人关系也非常好,就是身周温度有时不受控制地高了一点儿,修为低的不敢接近。” “第十八位的是巫族的共工,他上榜是一位海族仙子力推的,反正前十五名之后的排名就不那么严苛了,所以共工就勉强上榜了。” 常羲说完这一大串,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好奇一下,第一和第二是谁啊?”云怀素想了想,觉得既然这榜单上榜的都是未婚男士,自己老师才排在第三,那么前两名得是什么人物才行啊! 常羲附在她耳边,悄咪咪说道:“是天道和道祖,他们两个并列第一。” 云怀素:……原来是这样啊,但是,姑娘们,虽然很佩服你们将他们两个写到榜单上,但是,洗洗睡吧,他们已经内部消化了,你们没机会了! 被写到榜单上,在道祖不赞同的目光下,天道笑眯眯地想,这也是一种情趣嘛! 作者有话要说:被写到榜单上,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暗搓搓秀恩爱的天道和鸿钧 以及因为长得好看,可能真的找不到对象只能让云怀素内部消化的通天 还有在昆仑山清修,很快或是说已经成为大龄剩男的元始和老子 老子:我已经认命了,放下了 元始:不,我还能再挣扎一下,我要试着撬掉我弟弟的墙角 第38章 关于这份洪荒优质未婚男性排行榜的话题告一段落,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小舟在天地金光中飞速行驶, 妖皇宫的大门遥遥在望。 他们在距离妖皇宫不远处见到了玄都和广成子, 他们两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玄都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常去八景宫取药的多宝认出来,那是出自于老子师伯之手的清凉丹,药如其名, 因为碧游宫中不知道为什么, 弟子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得火气大, 一开始通天还想着做一个好老师, 找来谈谈心, 后来, 干脆就让多宝去取大量的清凉丹来, 一个弟子一个弟子地灌下去,乐得清静。 玄都手中的药瓶已经空了大半, 他又倒出两粒, 给了广成子一粒,肉眼可见的, 他们二人身上起了淡淡的一层白烟。 多宝走上前去, 玄都看到这边毫发无伤的三人, 忍不住苦笑道:“还是你们擅长炼器的好,我们两个这一路可是靠着服用清凉丹过来的。” “我们也是侥幸,我手中恰好有一个多年以前制作的小东西, 刚刚好和这金光相克,从妖皇宫回去时,可以一起走。” 广成子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妖皇宫巍峨的大门,“看见没有,都已经离得这么近了,虽然不是圣人亲临,但是这也是代表了圣人,居然没有人出来迎接。” 云怀素也有一瞬间的诧异,这金光也就算了,像这种没有人来迎接的事情帝俊是不可能放任的,妖族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常羲对视了一眼,也走了过去,玄都和广成子看到两个人过来,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番,常羲的名声和法力特点他们都知道,看那一身的月华也就明白了这位就是太阴星的主位,而常羲边上这位,怎么毫无法力,简直就像是个凡人! 广成子拉了拉多宝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这是你的道侣?你怎么能把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带到这里来,而且,通天师叔就这么放纵你?” “……这位是我师姐,不是我的道侣。”多宝艰难地说着,他倒是想直接认下这个名头,但是想一想事后师姐知道这件事的失望表情,他还是解释了。 “骗人,你是三教中入门最早的那个,你哪里来的师姐?”不怪广成子这样说,当年云怀素教导出的那一批师弟师妹,基本上都已经魂归混沌了,后来,通天认下了多宝这个弟子,离开昆仑山后,元始和老子这才又收了徒弟,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心思,云怀素的名字被从昆仑山的历史中抹去,殊不见,若不是多宝失言,就连碧游宫弟子们都不知道这位大师姐的存在。 多宝伤感地叹了口气,“是真的,你可以回去问问两位师伯,师姐很多年前受了重伤,不得不陷入沉睡,前些日子终于醒了,老师正准备让师姐重新修炼呢!” 广成子听着有上下看了看云怀素,“那你可得保护好她,无论她以前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现在也是毫无法力,妖族这次估计是想借着小太子出世这件事大做文章,咱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可都是个问题。” 玄都站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话,也忍不住好奇地去看云怀素,而云怀素则是扬起头,看着妖皇宫掩映在云朵中的辉煌富丽。 “说真的,我有些时候真是理解不了妖族的审美,这简直就是灾难,太一居然能够穿着正常,太不可思议了。”云怀素这样和常羲感慨着。 常羲一笑,“毕竟妖族还是比较民主的,大家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加到这座宫殿里,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好接受,但是在妖族看来,很是有凝聚力,当年女娲圣人想要重新修建妖皇宫,设计图都给出了好多张,然而最后都被否决了。” “所以,妖族防守在外面的妖都去哪里了?”云怀素对着金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已经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她半是调笑,半是正经地说,“不会是妖族上下因为这件事乐昏了头,以至于觉得自己肯定能一统洪荒,天下无敌,所以放松警惕,让巫族打进来了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广成子觉得听这话中的意思,这位似乎是和妖族有什么仇,他正要开口让这位收收火气,耳边便传来了厮杀声,刚刚好印证了云怀素的话。 玄都和广成子的表情都难看起来,厮杀声逼近,他们已经能看到混战的巫妖,帝俊金色的长袍忽隐忽现,帝江的两翼忽高忽低,血腥气猛烈地席卷了几人,常羲第一个受不住背过身去,多宝不安地看着云怀素,“师姐,进小舟去避一避,咱们不能参与进来。” “咱们倒是想避开,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机会吗?”云怀素微笑着看着帝俊和帝江的目光逐渐定在她身上,她毫不吝惜地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随后,多宝发现,混战中的巫妖往他们这边快速的围了过来,玄都跟在老子身边多年,对这些杀戮血腥之事早已淡了心性,见此局面,大喊出声,“我是奉老子圣人之命来恭贺妖皇太子诞生之喜,还望停手!” 多宝后退了几步到云怀素身边,低声道:“师姐,巫妖会停手吗?” 云怀素似笑非笑地看着帝俊那冰冷的面容,柔声道:“你觉得呢?若是我今日不在,你们或许可以全身而退,我们打个赌,一会儿这两位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将我留在这里的。” “我不与师姐赌这么危险的事情,师姐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不要叫老师担心。” “他若是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你觉得他会这么放心地让我出来?行了,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眼前这场好戏上笔记比较好,毕竟,再过些时日,这样的场面可就看不到了。”云怀素笑道,她饶有兴趣地放松了身体,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法力的人而感到害怕。 羲和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常羲皱起了眉,“她也出来了,她的儿子们是谁带着?三足金乌一向领地意识极强,年幼时,除了父母亲人可以近身,其他人不能踏入百步之内,若是出了岔子——”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几个人都知道了她的意思。 广成子接着玄都的话音道:“我是奉元始圣人之命前来恭贺妖皇太子诞生之喜,还望停手!” 多宝被云怀素轻轻推了一下,便也照例说道:“我是奉通天圣人之命前来恭贺妖皇太子诞生之喜,还望诸位停手!” 帝俊笑了笑,冷声道:“三位是代表了圣人来的,自然是我妖族的座上客,妖族也欢迎几位,只是今日乃是我妖族大喜之日,巫族却趁此机会暗算我儿,若是不能震慑他们,倒显得我妖族无人了,常羲素来与我太阳星交好,只是,这一位,倒是看着面善,看起来很像我妖族的仇人呢!不知几位是怎么和她碰到一起的?” 帝江摆摆手,巫族高壮的士兵从战圈里一跃而出,两族都停下了动作,帝江也冷冷笑了笑,“这位我看着也很面善,也很像我们巫族的仇人,帝俊小儿,不如先联手解决了她,今天之事就各自罢手,如何?” “就算是解决了她,你巫族今日趁火打劫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说清楚。”帝俊意有所指地说道。 羲和落在帝俊身边,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无非就是想要些好处,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咱们都清楚,通天素来宠着她,解决了她,所有东西都归你,这可也是我的底线了,不然,还是继续打下去,死伤会更多,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白白耗费你的底气不是吗?” 帝俊没有说话,但是手中的剑已经指向了云怀素,“圣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诸位莫要参与此事。” 多宝气愤道:“这是我截教的大师姐,通天圣人门下首徒,妖皇陛下是要和我截教开战吗?” “截教首徒?别笑话人了,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也敢假扮圣人之徒,我正好替圣人解决了这个小人,多宝道友莫要因为私情而置师门于不顾啊!” 帝江也笑了起来,“多宝道友还是和你的师弟们置身事外的好,今日她定要死在我们手里,以报当年的大仇!” 巫族士兵和妖族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云怀素,云怀素依旧笑着,绕过多宝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前,她用眼神制止了多宝想要上前的行为,然后风情万种地掸了掸衣袍下摆的灰,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巨大的盒子。 她懒散地笑道:“刚刚听诸位说了许久,我也只是面善,又不是本尊,怎么就对我喊打喊杀起来了?我可是个没有丝毫法力的凡人,哪里来的脸面做妖皇陛下和巫族族长的仇人,两位可真是抬举我了。” 帝俊的声音冰冷无温度,云怀素觉得,金光的温度都在逐渐降低,看起来这真的是气急了。 “你是在说我们冤枉你了?既然如此,你受我们一剑,这剑乃是当年道祖所赐,专证人心,你若是问心无愧,之后我妖族奉你为座上宾,这可是对你这区区凡人最大的脸面了。” “你——”多宝要拔出的剑被云怀素推了回去,她伸出食指抵在了唇间,示意多宝不要说话。 云怀素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怕这一剑你不敢刺。”她看着帝俊越来越压制不住的怒火,又开口道:“之前不是问我来这里做什么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她将手中那个巨大的盒子高高举起,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种调笑的意味,天地间陡然为之一静,“我奉天道之命,以此物恭贺妖皇太子诞生,十全十美之喜!” 作者有话要说:巫妖和小姐姐的仇可不止当年那一件事 小姐姐之前坑过他们很多次啦 以后也会坑下去的 原天道代言人鸿钧档期已过,现已成为天道大使 原天道挚友云怀素成功签约,成为新任代言人 第39章 帝俊手中的剑抖了抖, 帝江浮于表面的笑容僵了一僵, 多宝则是担惊受怕得恨不得自己代替云怀素站到那个位置上去。 半晌, 帝俊开口道:“大胆, 你竟敢假冒天道的名义,当真是不怕天道降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吗?”他说着,已是提剑向云怀素飞来。 云怀素将手放下,开始缓慢地拆着盒子上的丝带, 她不慌不忙地说道:“妖皇陛下这是执意要杀我, 不论我说什么, 看起来陛下都是不会给面子喽?” “一介凡人, 先是迷惑修士, 意图混进我妖皇宫, 事发后, 又谎称天道授意,今日, 若不将你千刀万剐, 便是枉受当年讲道之恩,授业之情, 受死!” 那样锋利的一件转瞬间便刺到云怀素面前, 而云怀素刚刚好将那盒子完整的拆开, 盒子中,是孤零零的一块玉佩,她腰上的黑色荷包疑惑地动了动, 转瞬又安静下来。 云怀素将那块玉佩提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块玉佩的形制,帝江的目光一凝,冲了过去,云怀素闲庭信步般的优雅后退几步,帝俊那势如破竹的一剑便对上了帝江的双掌,巫族在炼体之术上的造诣绝对是深得盘古大神的真传,帝俊那一剑若是对上旁的修士,圣人之下基本都是要重伤的,但是,帝江的手掌完好,连层油皮儿都没掉。 “帝江,你这是要做什么?!” 帝江笑了笑,“我还有些事要问上一问,免得你一剑杀了她,有些事便真的是不明不白了。”他说着,转向了云怀素,“你手中的玉佩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该得来之处得来。” “你知道了什么?”帝江的面色沉了下去。 云怀素手中把玩着那块莹润通透的玉佩,笑道:“我能知道什么呢?我不过是前些日子出去走走,见到了昔年的一位故人,故人有孕,我便送上了一份贺礼,临走时,故人赠了我玉佩我本以为故人这么多年会安稳度日,不想一见却是形容枯槁,倒像是在忙着做什么事,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心照管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帝江却是悚然一惊,他细细盯了云怀素一会儿,却问了个在此时非常不合时宜的问题,“你是何出身?” 帝俊已是不耐烦,“问这些有什么用?帝江,你今日是不想全身而退了吗?”他手中的剑应和着主人的气势,发出嗡鸣之声。 帝江没有再问下去,他只是黑着脸叫齐了巫族之人,竟是踏着云离去了。 多宝趁着这个空档拉了拉云怀素的袖子,“师姐——” 云怀素截断了他的话,“你可以先回去,想来之后常羲道友是不会介意送我一程的,这里毕竟是妖族,本能地压制你,若是不想拖我的后腿,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 多宝身体一颤,他干脆利落的从玄都手中拿过那个装着清凉丹的还来不及收起的瓶子,一连倒了十颗吃了,玄都阻拦不及,只能叹气道:“你这是何苦,今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圣人之命我们已经完成,妖皇陛下也算是留了面子给我们,清凉丹药性极大,你来求过多次,也知道这东西吃多了的后果,怎么还是——” 玄都连连叹气,广成子却是看出一点儿苗头,“你要是不方便,可以先离开,找个不受压制的地方等着我们,放心,一定把她安全带过去,妖族虽然势大,但是圣人们就是好惹的吗?若真是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见的份上,天道也未必就会护着妖族。”他说着,还拍了拍多宝的肩,示意他千万放心。 帝俊看着多宝离去,也并未阻拦,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云怀素,只要云怀素不离开,帝俊觉得自己倒是可以放过其他人,羲和却是心下不安,她想得多些,若是多宝离开后回到碧游宫请通天怎么办,她又不是不知道云怀素的身份,之前帝俊和帝江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拿准了云怀素现在毫无法力这一点,这才说她是冒用身份,若是通天亲自来了,今天的事情当真是不好收尾。 常羲袖手在一旁,她在这件事上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插手,但是她心里也不由得恼火帝俊的做法,云怀素的身份长相但凡找一个洪荒的老人来,都能说得清清楚楚,帝俊这做法是在说大家都是眼瞎吗?她也不由得想,帝俊这是气得有些昏了头吧! 帝俊其实也是等了等,往常天道代言人奉天道的意思去做什么事,天道都会相应地降下征兆,为这位使者提前开道,譬如羲和生产之前,汤谷的扶桑树突然就开了碗口大的花,而云怀素说完这么久,连一点儿预示都没有,帝俊在心里冷笑一声,已经把这件水定性为云怀素为了活下来,已经不择手段了。 “今日,你必将死在这里,为我妖族当年的牺牲者陪葬!!!”帝俊再一次出了剑。 云怀素将玉佩随手塞进了黑色的荷包里,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刚刚被剑风吹乱的衣摆,用一种看好戏的神色笑吟吟地看着帝俊逐渐逼近的身影。 帝俊的剑距离她胸口不过一指宽,见此时尚没有任何阻碍,帝俊狂喜之下,催动法力,剑尖即将穿透衣服的那一刹那,天突然就黑了下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从乌压压的云层中如瀑布般垂落,将帝俊砸了个正着,而与他只隔了一把剑距离的云怀素毫发无伤。 玄都和广成子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原谅他们吧,他们刚刚也是以为这位多宝口中的师姐是随口扯了面大旗来做虎皮的,全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在帝俊身上,羲和发誓自己闻到了焦糊的气味,八十一道天雷劈下后,这片土地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花草摇曳,只是当中的帝俊却是用剑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天边的金光开始淡去,在众人的瞩目中,金光飞速消失,直到出现了湛蓝的天空,启明星在天地间闪耀,畏惧金光温度的生灵都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 云怀素走到帝俊面前,现在的她,只要拔出那把剑,就能直接杀了帝俊,但她没有,她只是嫌弃地看了看一身焦黑的帝俊,低声道:“妖皇陛下,你可是看见消退的金光了?作为奉天道之命而来的使者,我给你一个忠告,那金光并非是为了小太子而来的,妖族正如这煊赫的金光,盛时可使洪荒生灵尽数规避,衰时则如这金光短短几息便消失的干干净净,河图洛书皆在你手,妖皇陛下何不自己亲手算一算妖族的未来,何苦把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 帝俊的嗓音嘶哑,这八十一道天雷并非是寻常天雷,威力之大,让他隐隐感觉自己要现出原形,但是他死活也不能在云怀素面前示弱,他硬撑着说道:“危言耸听,就算是天道没有起这个念头,难道你会愿意放过妖族吗?” “妖族若是愿意安分守己,好与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年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大度一点儿,选择过去了也不是不可以,倒是妖皇陛下总是觉得和我有深仇大恨,很是让我为难啊!”云怀素倒真是有些好奇了,帝俊据说也是妖族一代王者,气度雅量恢弘,怎么就是和她较上真了? 帝俊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狠狠看着云怀素的眼睛,发现云怀素说的是真话,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云怀素也有些纳闷,“咱们之前可是一次都没见过,唯一一次冲突还是你手下的鲲鹏干的,我也好奇,妖皇陛下会为了一个鲲鹏而愿意和碧游宫杠上呢!” 帝俊的脸黑成了锅底,他看着很想再气一气他的云怀素,咽下一口鲜血,然后伸手指着远处,大喊了一声:“滚!!!”气势如虹,绕梁三日不绝,惊起鸟雀绕树三匝。 于是,云怀素就真的带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玄都和广成子麻溜利索地滚了。 羲和落到帝俊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帝俊在她面前摘下了面具,倒抽一口冷气,天道这雷劈得实在是够狠,帝俊想来得好好休息几个月才能恢复如初了,在和巫族对决的当口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郁郁。 然后,他们就看到飞奔而来的侍卫面上的惊慌之色,以及妖皇宫后殿突然燃起的熊熊烈火。 “陛下,小太子们刚刚受了惊,现在控制不住自身的灵力了,还请陛下赶紧过去。” 帝俊眼前一黑,羲和扶住他,冲着站在一边的常羲诚恳道:“常羲妹妹,陛下情况不太好,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常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行人便向着后殿走去,而在路上被绊住了手脚才刚刚赶回来的太一也跟了上来,小金乌们现下灵力还不强,闹出来的乱子极为轻易地就被解决了,常羲便告辞出来,往云怀素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天道剪辑后的记忆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呢! 完全不知情的小姐姐连坑人的记忆都忘掉了 小姐姐:我不是,我没有,你们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天道:不好意思,但是真的是你干的! 小姐姐:??? 第40章 多宝并没有像羲和想的那样, 回到碧游宫去请通天, 一出了妖皇宫的地界, 压制在他身上的力量减退, 他便恢复了惯常的性格,他安静地在树下打坐,看着天色阴暗,看着八十一道天雷打在远处,看着天上的雷云翻滚, 仍旧不散。 云怀素和玄都广成子找到他的时候, 多宝已经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师姐, 我们这便回去?” 云怀素摇了摇头, 她看了看玄都, 笑着问道:“不知可否将这清凉丹送我一瓶?” 玄都愣了愣, 随即从乾坤袋中拿出了几瓶递给她,“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 我身上还剩这几瓶, 您就当拿着玩了,金光既然已经散去, 我与广成子便不和你们一路了, 若是日后有机会, 当上门一叙。” 云怀素接过那几瓶丹药,多宝以为按照她惯常不失礼的举动,是要客气几句的, 却没想到云怀素答应地十分痛快,“这样,我与多宝就不远送了,日后两位来碧游宫,一定扫榻相迎。” 玄都和广成子离去后,云怀素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全数消失,她隔着衣服紧握住多宝的手臂,额上落下汗珠,“你有没有什么能够抗下天雷的法器,借来用用。” “师姐!”多宝赶忙翻找了一下他那装满了宝贝的乾坤袋,一无所获,云怀素叹了口气,靠着树坐了下去,打开了药瓶,看着那泛着青绿色的丹药,终究还是闭上眼,一连吞了十数枚,丹药入口即化,碧绿色的气从云怀素头顶升起,这丹药就像玄都说的,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玩意,但是修为不到金仙,吃下去与自杀无异,清凉丹主治道心不稳,心火横生,玄都身上带的是老子亲手制作,里面还应对这玄都的属性加了不少的辅料,玄都是偏靠火的属性,清凉丹中便加入了大量的蛇潭水,比寻常的副作用要大上三倍。 凉气从丹田处蔓延到全身,多宝都能看到丝丝白色的寒气在云怀素身上结成了冰,他不敢做些什么,只能在一旁拢起一堆三昧真火,希望能让云怀素好受一点儿。 常羲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们,她看了看云怀素面色青白的状况,抬手将这片天地遮掩了起来,顺便拿出自己的法器,将两人容纳进去。 云怀素将清凉丹吃下去,就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受罪,凉气冻结了她的经脉,就连血液都快要冻上,她现在没有法力,根本没法子提前中和一下这种极致的寒凉,而若是等到天火加身,再服用丹药却是来不及,她腰间的荷包中探出一缕稀薄的白气,融入到她的体内,暂缓了寒冷的蔓延。 同在荷包中的罗睺看着身边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玉佩,皱起了眉毛,他怎么觉得这玉佩上散发的气息和云怀素的法力同源呢? 天火终于降下,常羲和多宝惊异地看着天上劈下附着雷电的火一团团砸到了云怀素头上,两相中和,云怀素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的手中一直握着那药瓶,随时准备再给自己用上几颗。 这天火和天雷原本都是给帝俊准备的,作为他辱没了天道的使者的惩罚,也就是说,帝俊的一剑必须要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刺进云怀素的胸口才行,但是,那一剑的下场就是云怀素的重伤或是直接濒临死亡,天道暗搓搓在背后提前降下了天雷,让云怀素免于这一剑,但是,作为和天地秩序和规则作对的结果,对于帝俊的惩罚折中了一半,天火的这一部分就得由云怀素代领了。 其实这两种选择的后果都差不多,受一剑也是重伤,被天火灼烧也是重伤,选择前者,帝俊受的伤还能再重一点儿,为什么云怀素还要自己讨个更大的苦头吃呢? 面对多宝的疑问,常羲笑了笑,“天火加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还记得你师姐的法力属性是什么吗?” “师姐的法力属性一直都是个迷,她好像五行灵力都运用的很好。” “话是这样说,但是碧游宫近水,不可避免的,在水性法术的使用上便会比其他属性的法术要精通一些,若是专注于单一属性也就罢了,而她,五行精通,现在水性法术越过其他,体内的灵气必然不稳定,她沉睡这许多年,经脉却一直没能重续想必也有环境的问题在,天火是最为纯正的火属性,火能克水,能够帮助她重新平衡体内灵力,再者,天火锻体你以前又不是不知道。” 多宝还是有些发愁,他一贯聪明的脑袋现在是一团浆糊,嘴上问出许多傻瓜问题来,“那何必再服用清凉丹,我之前服用是因为妖族的压制,而且我以前常常服用,体内已经有了抗药性,所以服用玄都的丹药才没什么大事,但是回去后也需要好好闭关一段时日,但师姐从没服用过,又一下吃了这么大剂量,当真不会出事吗?” “你身上必定也带了清凉丹,她肯定也知道,那为何她不用你的,反而去向玄都讨要?”常羲摇了摇头,觉得多宝这就是关心则乱,不过,这么大一个八卦就当做自己回答的小礼物吧!她看着多宝还在沉思的表情说道,“天火的威力岂是寻常心火所能比拟的?你怎连这个都不明白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云怀素的身体已经呈两极分化了,加料的清凉丹的极致寒冷和天火的疯狂灼烧碰撞上,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经脉正在融化,她保持着灵台一点清明,努力让经脉重连,而荷包里的罗睺看到那玉佩逐渐融化成了一团白色的液体,慢慢融合进云怀素的身体,他想了想,从自己身上分出一点稀薄的灰色气息也融了进去。 罗睺气息一入体,云怀素立刻就发现了,她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还笑了笑,然后从罗睺身上狠狠地挖下来了一大团黑色灵气融合进体内,罗睺虽然不明白云怀素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对这个发展乐见其成。他没有看见的是,那些灰色黑色的灵气在入体的一刹那被那团白色的液体净化的干干净净。 一天之内,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天雷天火相继降下,还都是在妖族不远处,有心人算了算日子,觉得自己一时半刻得躲着妖族走,一时间,妖心惶惶。 帝江一直在不远处看完了天雷和天火的降临,他有了些许疑惑,他并不知道天道和云怀素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就想不清楚云怀素干了什么,也得到了天道的惩罚,但是这些不影响他在心中完成自己的计划,妖族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外完全可以说是妖族引起了天道的不满,有识之士当可投明主,巫族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至于云怀素那里到底如何,帝江一时竟也放下了杀了云怀素的心,虽说现在天火还在降下,但是谁知道云怀素不会有什么保底的手段呢? 他带着巫族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紫霄宫中,天道镇压下了鸿钧的反抗,他微微有些虚脱,这一次鸿钧的反抗和天地秩序的出手赶到了一处,他同时应对两边,还要一边春风化雨,一边不要怂,就是干,着实是考验他的意志力,他想,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帮手。 他划出水镜,看着天火中的云怀素,伸手摸了摸,将一道混沌之气传了过去,他轻轻叹息着:“你可赶紧恢复吧!总归是要赶在天地秩序之前搞定巫妖两族的,你素来都是坚决不把应得的利益分给其他人,那么这一次,你也不愿意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白白拱手送给天地秩序对不对?我可是暗中给你开了个后门,你加把劲,起码能恢复到个金仙的修为,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再一次见面了。” 被开了后门的云怀素被小坑了一把,若是循序渐进地来,再来多少灵气她都能接受,但是现在罗睺的灵气被净化完还没有完全吸收,天道又送来了一道混沌之力,虽说罗睺的灵气也是出自于混沌,但是夹杂了天道灵气的混沌之气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导致云怀素本来运行完美的体内小周天循环现在被打破了,四溢的灵气冷酷地冲击着这具身体,皮肉撕裂的痛苦和骨头断裂又重生的疼痛,诸般种种夹杂在一起,让云怀素脑子里充斥了一个念头,那个王八蛋在背后好心办坏事的,拉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天道吐了吐舌头,换了个频道,真后院起火的帝俊看着面前蔫哒哒的儿子们,还是咽下了想要教训他们一顿的话,尤其是儿子们看到他受了伤,眼睛里含着泪水跑过来问父皇没事吧! 先处理了自己的家事,帝俊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过后,又服食了疗伤的丹药,召集了妖族的各个首领,在妖皇宫大殿议事,会议主题是“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打倒巫族!”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小姐姐没有了修为,每次都要借别人的势不太好 所以让小姐姐恢复一点,起码有自保的能力 这样以后才好让通天放心她出去搞事啊! 第41章 天地间的灵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融入云怀素的身体里, 常羲在一旁看得暗暗乍舌, 她忍不住问多宝, “她以前修炼时也是这个样子吗?” 多宝点点头, “所以老师一直说师姐的天赋奇佳,就连一向苛刻的元始师伯,都觉得师姐是个天才。”说着,他自嘲一笑,“所以说, 像我们这样的只能仰望师姐当年的背影, 连些微想要争一争的心都生不起来。” “这话也未必全对, 也未必全错, 不过我想, 她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超越她的。”常羲干巴巴地说。 多宝笑着摇了摇头, “不需要道友安慰, 这个道理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后来师姐醒来, 总是心存侥幸, 希望师姐能多依靠我一点儿,现在看来, 是我想得太过分了。” 常羲看着多宝的表情很是诧异, 多宝耸了耸肩, 青年俊秀的脸上是一种有趣的神色,“我知道你一定看得出来我对师姐的感情,常羲道友虽然一向处事不惊, 对待修士们从来都是冷漠相对,但是内里却是喜好八卦和热闹的,师姐和你的关系我不想多问,但是你既然能知道元始师伯的用意,想必也一定能看出来我的,对么?” “……你倒真是坦诚,你就不怕我在她面前说漏了什么?”常羲觉得碧游宫出来的人一脉相闯的有病,不仅仅是碧游宫,可以说道祖门下出来的当真都是疯子,西方那两个圣人现在几乎是完全顾不上脸面这种东西,疯狂地从东方往西方扒拉东西,女娲圣人和兄长伏羲干脆闭门不出,对着洪荒做出了一副什么事情都别来找我的样子,三清基本上这些日子就没有消停,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而关上了紫霄宫大门的天道和道祖更是有病的头名,干脆撇下洪荒的烂摊子不管了! 然后,自己面前的截教首徒跟自己说喜欢自己的朋友,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完全想不明白,常羲觉得,这一趟出来后,之后的千载万载,她还是在太阴星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吧,什么时候找个合眼缘的姑娘一起,也好过对着这些糟心的男人。 “常羲道友不必觉得我过分,我只是想,既然你隐隐猜到了,我还是坦诚一点儿比较好,免去了遮遮掩掩的麻烦,说不定,道友心情一好,愿意在师姐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呢!” 常羲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可不信她不知道,道友倒是拿我取笑了,不过,你们昆仑一脉是不是都被下了什么东西,怎么一个个都看上她死活都不愿意放手了呢?”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过去和未来的因果牵绊,这些谁说的清楚?”多宝歪着头看着身周围绕着炽热火焰的云怀素,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悲伤的笑容,一时之间,竟然想要和常羲说一说往事。 常羲十动然拒,她已经不想参与进这一摊子乱麻一样的故事,多宝抽了抽嘴角,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没毛病。 回到巫族的帝江召集了族人,却独独略过了后土,共工的表情有些阴鸷,他是水神,最近因为战争的缘故,水质下降,就连巫族内独属于他的河流都受到了轻微的污染,不得不让后土帮忙净化,听到帝江的吩咐,虽然心里有了些计较,但还是对兄长说后土为人实在是太过仁厚的评价有些不服气,他想要开口为妹妹分辨几句,却被句芒拉住了。 句芒近来倒是无事,他素来是个清闲惯了的,一向都是帝江说什么,他就怎么做,便是有了什么不同意的地方,也会在私下和帝江沟通,人前给帝江留足了面子,他对着共工摇了摇头,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那个最近来往越加稀疏的小女儿。 乾珠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安稳,来自于玉佩的控制日渐增长,她逐渐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私情,蜀黎还处在妻子有了身孕,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中,对乾珠的变化当真没有什么发觉,也就注意不到妻子突然从某一日起,有了一个每天去河边散步的爱好,也就注意不到妻子出门前提着的小包裹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乾珠现在依旧坐在河边,和净化河水的后土说话,后土的灵气一点点打入河中,将河水上层不易被人察觉的浅灰色颗粒捞出,那些颗粒一离开河水,便消散在空气中,后土微微皱起眉,和乾珠说道:“这东西来的蹊跷,就连共工和我都辨别不出这是什么,你现在有了身孕,还是离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远一点,小心伤了身子。” 乾珠温和地笑了笑,“哪里就那么严重了,这东西虽然来历不明,但是我好歹也是族中的祝,轻易不会有事的,就是最近战争逐渐增多,昨日大伯父不是还带着人上了妖族,听说情况不是很好,我就是个平凡的姑娘,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也许是我太过短视了,所以,族中人都不是很喜欢我。” 同样不希望发生战争的后土拍了拍她的肩,“其实,我和你想得一样,战争带来了死亡,龙凤初劫的时候,洪荒上遍地尸体,鲜血浸染了土地,大地上到处都是游荡的魂灵,后来,冥河老祖以血海为界,将一部分魂灵带入了血海,大地上这才慢慢恢复了安定,其实,巫族和妖族的战争是为了土地,资源,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但是,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就像是有什么在背后推动着,让他们一步步走到现今的这个模样。” 乾珠的目光一凝,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她也是这样,但是随即而来的剧烈痛苦让她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后土慌忙扶住她,温和的灵力安抚着乾珠体内突然暴动的灵力,还贴心地分出一股小心的包裹住了胎儿,“我先送你回去。” 泪水在乾珠眼中打转,她在心里哀求着,直到她若有所悟地在心里说出“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我会听话”后,那痛苦才逐渐减轻下去,而忙于送乾珠离去的后土没有注意到,那个之前被乾珠拿着的小包裹无声无息地落进了河水里,包裹散开,里面被一层薄薄水膜包住的浅灰色颗粒沉入了水底。 被告诉小女儿的身体突然出现了问题的句芒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其他的兄弟们干脆就跟着一起去看看自家的侄女,乾珠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蜀黎忙前忙后地照应着,还得给这些来探望的大块头叔伯们搬座椅,倒茶水,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乾珠和蜀黎的家中就是最普通的巫族家庭,简单的摆设布置,基本一眼就能看个清楚,后土站在一边说了乾珠的情况,作为男性巫族,大家也就和蜀黎说了几句,然后一一离开,帝江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叮嘱蜀黎若是有什么缺的,就来找他,蜀黎感激地答应了。 帝江便向外走去,走的时候看了周围一圈,目光定在了乾珠腰间挂着的玉佩上,这块玉佩跟他昨日在云怀素手中看到的玉佩形制相同,就连花纹都是相同的,他拉过蜀黎问道:“这玉佩是从何而来啊!” 蜀黎摸了摸头,憨直地答道:“阿珠说是她当年的救命恩人所赠,她很是喜欢,前些日子直到怀孕后,就一直随身挂着,说是能保胎养身。” 句芒也走过来,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就是她当初被遗弃后将她送回来的那人所赠,这些年来我也常有看见,怎么了,这玉佩有什么问题?” 帝江摇摇头,不欲当着蜀黎的面说实话,便笑道:“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想起来,这些玉佩不是一向都长得差不多嘛,一时看差了。” 句芒打着哈哈和帝江走了出来,帝江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昨日我在妖皇宫外见到了那姑娘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她说要给帝俊送一份礼物,还说是奉天道之命而来,那礼物便是一块玉佩,我刚刚看了,和阿珠的一模一样,若是别的时候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由得我不想多。” “那姑娘当年倒是没对咱们巫族下手,但是那玉佩是她的,还是天道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还是内有玄机?”句芒问道, 帝江摇了摇头,“昨日帝俊想要杀了她,天道降下了八十一道天雷,帝俊就是疗伤也要有一段时间,而她则是受了天火加身,但是,按着她的性子,没有利益的事情她可不会做,所以,接下天火一定有什么用意。” “若真是如此,我们是要争取她和我们站在一起,还是如何?若是那玉佩就是普通的玉佩,是不是……” “先看看吧!看看她会怎么做,若是可能,让她跟我们站在一起,是最好不过,但若是不能,也绝对不能让她和帝俊站到一边。” 而被帝江反复提起的云怀素,从逐渐熄灭的天火中站起,多宝和常羲都能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金仙的气息,云怀素伸了个懒腰,感受到这久违的舒适感,对着两人笑了笑,“多宝,可以准备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干大事啦! 乾珠小姐姐会平安无事的 玉佩的背后到底是谁呢?猜一猜吧! 小姐姐会慢慢恢复灵力,然后就可以拳打元始,脚踢通天了(大雾) 第42章 战争的开始总是毫无征兆的, 在某一天的清晨, 一个住在边缘的巫族姑娘端着木桶准备去河边打水洗衣, 她和往常一样, 将木桶放在河边的大青石上,拿起衣服想要先放进河水里浸湿,却发现河水浑浊,大片大片灰色的膜将河水拢着,看上去分外可怖。 巫族姑娘吃了一惊, 将衣服扔回桶中, 试探着伸手去触碰水面, 那灰色的膜一触即破, 河水翻涌上来, 打湿了她的手指, 那种黏腻至极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战, 她站起身,想要回到族中去求助, 她甫一转身, 身后的河水便冲天而起,将她死死拽住, 拖进了水中。 她疯狂地挣扎着, 河水涌入她的耳鼻喉, 很快的,她便没有了生气。 这样的事情同时发生在联通巫族的四十八道水脉之中,有男有女, 他们的消失不动声色,河水温柔地包裹了他们的尸体,他们将会伴随着幽游岁月化作洪荒新纪元的阶石。 而妖族同时出现了一件大事,十位太子殿下同时失踪了,汤谷的扶桑根系庞大,金灿灿的小太阳们挂在树枝上荡秋千,只要作为父母的羲和和帝俊一到,他们就会跳下来,扑倒父母怀中,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天机被掩盖了,帝俊即便是祭出了河图洛书,也没能找到半点儿踪迹,这件事很快就在妖族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是没有人猜测小太子们可能去到了洪荒,但是洪荒上现下太平得很,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巫族暗中搞鬼,却被帝俊否定了。 “帝江若是有这个能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带走,我这个妖皇也就做到头了。”帝俊沉声道,“派人出去,到各处去打探一番,若是找到太子,立刻带回。加强族中防御,不得在此时自乱了阵脚。” 已经回到了碧游宫的云怀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挑了挑眉,她摸了摸荷包,发现罗睺还没有回来,她自言自语道:“这是挑起了龙凤初劫后,又准备再挑起第二次吗?真是厉害了。” 被称作厉害的罗睺此时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袋子里放出了毛色黯淡的十只小金乌,小金乌们的精神萎靡不振,看着罗睺的目光中充满了惶然无措。 罗睺对着他们亲切地笑了笑,“不要怕我,我和你们的父亲是多年的故交了,若不是这个时候巫族实在是卑鄙,你父亲也不会托付我来照顾你们。” “我父亲怎么了?” “帝俊陛下真是妖族至高无上的皇,他现在可是正在直面巫族,若是你们怀疑我,倒不妨想一想,汤谷除了陛下和妖后,还有得到允许之人,其他人是不可能接近的。”罗睺一本正经地忽悠这些基本上还不通世事的小金乌。 小金乌们互相对视一眼,都认可了这个说法,他们点了点头,异口同声,“我们要去找父亲。” “现在外面十分危险,妖族大乱,你们是何等金贵,怎么能出去,等到外面战事平定,你们自然可以出去,这里是人族,我还要出去帮忙,你们就好好呆在这里,之后陛下会亲自来接你们。”罗睺非常不要脸地将自己划为了妖族的一员,并且将自己闯入汤谷,绑架了小金乌们的举动说成了帝俊的安排。 罗睺说完,便做出担忧的神色,急匆匆离开了,小金乌们试探地向外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任何法力禁制,外面也的确是人族的领地,他们也就确认了带他们来的男人的确说的是真话。 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讲给云怀素听的罗睺把这段故事说得十分平淡,甚至于是有些干巴巴的,云怀素无奈地摇头,“有没有人说过你不适合讲故事?” “说过,但是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趣味性,甚至可以说是很恶毒了,说实话,我宁愿是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也不想在背地里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罗睺叹了口气,他望着外面的目光充满了忧伤,“可惜了,一句天下大势,就能让现在洪荒上最庞大的两个族群相互厮杀。” “所以说,当一个人没有能力左右局势的时候,还是需要顺应时事,做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云怀素这样说着。 罗睺哼笑一声,“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是不知道,你的老师知道你这位好徒弟都做了什么之后,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对待你?” “那已经不在我现在的考虑范围内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对天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罗睺愣怔住,良久,才微微哑着嗓子道:“我也不知道,女娲当年抟土造人,我曾经以一缕意识去问过她,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反问我,我觉得什么是感情,我说,我不知道,她说,感情这种东西十分玄妙,从别人口中知道的答案,永远及不上自己去发觉。” 云怀素的表情一瞬间十分奇怪,“你将妖族太子随意放到接近巫族的人族那里,就不怕他们真的听你的话,安分守己,等着帝俊去接他们吗?” 听出她转移话题的意思,罗睺也不再提感情的事情,他笑了笑,“他们若是安分守己,我便再换个法子,他们若是不安分守己,那就刚好遂了我的意。” “真是可怜啊!才刚出生不久,就要被你算计。”云怀素感慨了一句,得到了罗睺的一个白眼,“你做的也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嫌弃地撇开了头。 小金乌们最终还是没有安分地等下去,他们才出生没多久,帝俊和羲和一直将他们留在妖皇宫中,导致他们对外界一直十分好奇,再加上对父母的担忧,觉得自己很厉害的小金乌们决定出去帮忙。 他们此时的法力还没有恢复,毛色黯淡的混在人族饲养的鸡群中,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甚至还收到了某些毛发漂亮的鸡的嘲弄的眼神,某些沉不住气的小金乌就像上去给些教训,然后被拦下,“赶紧走吧,在这里和这些土鸡纠缠什么,等到父皇一统洪荒,咱们什么不能做!” 小金乌们从人族的领地离开,附近不远处就是巫族,乾珠自从几日前的痛苦过后,便再也不敢,也不会生出什么想要逃离的心思来,她站在河边,看着日渐浑浊的水源,眼角慢慢落下泪来,她用手小心翼翼地擦去眼泪,不露出分毫痕迹,她知道,自从几日前帝江问过她的玉佩之后,她的身周便时常有人跟着,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帝江和她的父亲,乾珠叹了口气,若是再早些时日,说不定自己拼上了性命也要告诉他们,可惜,现在已经用不到她做什么了。 河水上泛起波浪,灰色的颗粒随着波浪来回翻滚,慢慢将还湛蓝清澈的水污染,她伸手去触碰,污浊的水渐渐将她的手吞没,就在她即将被拖下水的时候,蜀黎跑出来死死拉住了她,乾珠怔怔看着,那一直跟着她的人也跑过来,帮着蜀黎将乾珠摆脱河水的控制。 这件事很快就被帝江知道了,连带着还有巫族四十八部的所有失踪事件,没人知道河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水神的共工也不知道,但是这是他的责任,帝江的语气就有些不好,但是还是安抚了他一番,共工直接就把这个罪名按到了妖族头上,帝江对老对手了解的很,知道帝俊就是再过分,也不会使用这种阴鬼伎俩,她们正说着,开始感到身边的温度开始疯狂的上升。 小金乌们之前从未出过门,虽然知道和巫族有深仇大恨,也知道祖巫的长相面貌,但是巫族除了祖巫外,其他长相正常的巫族是他们认识之外的,他们之前被罗睺暴力而简单地封印住的灵力开始快速的恢复,黯淡的毛发恢复了金灿灿的本真,灼热的温度从他们身上波动开来,河水蒸发,大地干裂,身体素质并没有像祖巫那样强悍的普通巫族逐渐被蒸干身上的水分,倒在地上,又被灼烧成灰烬,哀嚎声在巫族上空回响。 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的小金乌们还在寻找自己父亲的踪迹,妖族寻找他们的人也在这时发现了来自小太子身上被隐藏的印记,他们顺着气息找过去,而小金乌们飞速地在这片土地上来回,他们开始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巫族,正在和父皇打架的巫族,他们开始有意识地催动了属于太阳星的灵力,加速着这些普通巫族的死亡,他们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附近的人族倒下的比巫族更快,娇嫩的新生儿还没能发出第一声啼哭,就在父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干枯着倒下,而他的父母也在几息之后随之而去,这样的事件逐渐蔓延到了整个洪荒。 碧游宫中,云怀素感受到逐渐炽热的空气,慢吞吞给自己施加了一打的清凉法术,在感受到凉爽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她对面的罗睺神色凄怆,这个以杀证道的混沌魔神发出了一声痛呼,“我竟没有想到会酿下这样的大祸!!!”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后果罗睺是真的没有想到 但是云怀素是知道的,而她没有告诉罗睺 小姐姐不是一个绝对的好人 想一想她之前的经历,她是一个曾经的上位者,对某些牺牲并不放在心里 这也是天道最满意她的地方 不过,之后会有一些改变的 第43章 云怀素静静看着外面开始变得混乱的弟子们, 直到四位亲传弟子出现, 将碧游宫上的全部阵法打开, 抵消着灼热的光线, “你是真的没有想到?” “我只以为他们就是出去了,也不过就是像他们出生时一样,即便光芒令人无法忍受,但是好歹还能坚持下去,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子。”罗睺的目光定定地盯着虚无中的一点, 微带茫然地说道。 “但是你也算是达成所愿, 若是没有他们这么一闹, 帝江和帝俊一时半刻的也打不起来, 现在, 不管是他们如何理智, 你觉得他们的下属还会理智吗?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在你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 有一群拖后腿的下属了。”云怀素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罗睺却没能笑出来,他看这儿云怀素的双眸黑沉沉的, 似是积压了无尽的黑暗,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若是将金乌放出来,会造成洪荒现在的悲剧!” “没错, 我知道, 从看见妖皇宫起火的时候我就知道。”云怀素冷静地看着罗睺的脸说道, “即便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件事是命中注定必须发生的。”云怀素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 “就是说无论之前或是之后的发展如何,这件事都是个承上启下的转折点。”她站在窗前,目光幽幽地投向了远方,似乎早已预见了那样子的未来。 罗睺沉默下来,他不是不明白,但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也不得不怀疑,天道之外的秩序到底想要做什么。 通天此时也站在窗前,看着弟子们有条不紊地将阵法运行,他抬起头,看向高阔苍穹之上的那几点微茫的金光,摇了摇头。 昆仑山上,漫天冰雪竟有了要融化的迹象,山下的生灵疯狂地向山上奔逃,老子端坐在八景宫的丹炉前,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置一词,元始则坐在麒麟崖上,遥望远方,广成子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将之前在妖皇宫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元始摆了摆手,他便退下了。 “可惜了,当真是可惜了,经此一战,巫族和妖族都要消亡了,那么还在的我们呢?”元始讽刺地笑笑,“绝对不允许任何势力独大,若是遏制不住,便要想尽方法让他们自相残杀,现在的人们还有谁记得巫族和妖族都是盘古大神的后裔,出自同源,曾经也是好兄弟呢?” 麒麟崖间掠过风的嘶吼声,听起来就像是麒麟的怒吼,“当年龙凤始麒麟三族,在洪荒上烜赫一时,曾经彼此为邻,友好共生,却因为不容于天地秩序,而被迫开始了混战,罗睺的挑拨当真是出于本心吗?” 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黑衣束发的罗睺慢慢走到他身边,“谁知道呢?我可是一个魔,素来都是随性而行,不像你们总是计较许多,当年不过是听的有趣,想着龙凤之间的关系或许很有趣,便挑拨了一二,谁能想到他们早就心怀鬼胎,为了几句话便开始厮杀,始麒麟倒是厚道,可是在洪荒上,好人是最活不长久的,就像红云,听说你找到他的转世了?” 元始点点头,“找到了,他现在名为云中子,是我的徒弟了,或许是天道也觉得亏欠与他,给了他一个好命数,上上大吉,希望他这一世不必再像之前一样。” “你倒是心软,你可知道今日之事,那丫头可是下了大力气呢!就连我也觉得心惊胆寒,她却像没事人似的。”罗睺说起来这事自己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元始温和地笑了笑,罗睺的表情有些惊悚,他正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被掉包了,就听见元始有些忧伤的声音响起:“她素来都是这样心狠,尤其是对于我,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她做的没有错。” 罗睺没忍住伸手在元始面前晃了晃,“你真的是元始吗?我认识的元始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元始站起身,作了一个请的动作,“你难得能光明正大的上一趟昆仑山,我这做主人的得好好招待你一下。” 罗睺轻轻哼了一声,“所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何苦呢!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没人能拒绝你,何必非要盯住她,通天和她虽然没有明确的昭示洪荒,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对,你总不能当着全洪荒的面和亲弟弟抢女人吧!这种事就连我也做不出来。” “就是因为她最特殊,所以才放不下,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上了心,当年她还没有陷入沉睡前,的确,洪荒上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但是现在,那些故人要么避世,要么不在,没有人还记得他们的过往,我就是争上一争,谁又能说我的不是?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意未必就一如当初,就像你说的,连你也会害怕她的这些手段,通天呢?我的弟弟我最了解,看似洒脱不羁,对所有事情都能接受,实则内心有原则的很,若是她做的事情被通天知道了,我这位好弟弟怕是会彻底和她决裂。” 罗睺看着元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元始在前面走着,面上的笑容慢慢放了下来,云离,你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原来一样,曾经,通天没能看出你的本来面目,现在,他也看不出来,只有我,只有我了解你,了解你做下这些事情的不得已,了解你的苦衷,所以,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能和我! 并不知道元始已经快要走向病娇路线的云怀素现在面对着天道,当然,这一次他们的相见,依旧是在梦中,不过地点换成了装满记忆碎片的云海。 天道看着云怀素坐在那里,很有兴致地拼凑着那些过往的记忆,他站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为什么没有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来?” “之前说好的,我们之前说好了什么?”云怀素反问道。 天道压抑着那一点自心头而生的怒火,尽量平静地和云怀素说话,“我们之前说好了,改变过去那无数次重复的历史,让洪荒能够脱离天地秩序的控制,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还是遵循着那条路走,甚至,你还让罗睺去做了那个串起所有事件的关键人,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的,当年我们做下交易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要看着我的族群走向兴盛,不要再被人摆布,仅此而已。” “那现在那十只金乌在洪荒上肆虐,也是你想要的?!”天道的声音带着些凉薄的怒意。 云怀素看着手里那一片刚刚拼好的记忆,笑了笑,手下用力,将那片记忆捏了个粉碎,她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失,“是,这就是我想要的。” 天道的怒气简直要将这云海吞噬,但他还是忍下了,“别和我赌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很简单啊!我当年受了巫族和妖族的伤害,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报复回来而已,有什么比他们自相残杀更让人解气的呢?”云怀素歪了歪头,接着说,“而且,他们本来就该谢幕了,洪荒可不是他们的洪荒,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们都不是洪荒的主人,你想做的,才是真正的理想化,幼稚的可笑。” 天道的面色沉了下来,云怀素继续说着,“古往今来,没有任何的改朝换代是不需要流血的,所有表面上的繁花似锦,无限圣明,都不过是为了掩盖那背后的黑暗和鲜血,你也走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怎么还不能明白呢?” “我不需要鲜血,我只是想要脱离天地秩序的控制,只要改变某个关键的节点,我们就能做到,为什么你现在要牺牲这些无辜的生命。” 云怀素看着天道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她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不可置信地说道:“天啊!我竟然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真的不是和道祖待得久了,把那些惨痛的过往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吧!的确,每个人心底都需要留一块净土,留一些善良,但是也不能善良的过头吧!”她有些迟疑地说,“不需要鲜血,那就请你亲自证明给我看看,改变某个关键的节点,你这样想,天地秩序就不会这样想吗?” 天道看着对面端坐着的姑娘,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端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的她,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胜负,只在乎整个家族和天下的存亡。他心里明白得很,封印鸿钧久了,连自己的心性也随之变得软了些,但是他依旧还是开口了。 “这就是你的答案,可是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为什么?” 云怀素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澄明,面上带了些微的笑意,“因为我是人族。” 因为我是人族,所以便不能看着妖族和巫族将人族当做马前卒,当做炮灰,随意折杀,因为我是人族,所以一定要为人族做打算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猜到第一章最后元始的那个伏笔是什么了吗? 希望小姐姐的人设没有崩坏 第44章 乾珠陷入了昏迷, 蜀黎带着她躲到了地下, 即便地下也是酷热难耐, 但是也好过在地面上经受阳光和空气的双重攻击。 那块被乾珠带在身边的玉佩上泛起薄薄一层光亮, 将乾珠笼罩在内,乾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许多人身上都泛起了同样的光亮,这些光亮保护着他们,让他们得以在现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而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陷入了昏迷状态。 云怀素的手中摊放着那块碎裂的玉佩, 这块玉佩上的灵光浓郁, 让罗睺都暗自心惊。 “我们的魔祖大人知道回来了, 这是和什么人交换了信息终于放下心了吗?”云怀素带着笑意说道。 罗睺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他不知道云怀素知道了多少, 也就笑笑, 反问道:“那我离开的时候,你不也和天道谈了什么交易吗?看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似乎是谈崩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们谈的很好,可不像你, 看起来就没有什么进展。” 罗睺不去回她, 他和元始的谈话是个秘密, 而云怀素和天道的谈话,他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自从天道和鸿钧合道后, 性子便越发的软弱了,曾经他们一起在混沌中大杀四方的日子,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现在,全都成了斑驳的回忆,天道心软了,他却不会心软,或许,和人族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这趟昆仑山之行,你什么都没得到?不能吧,以我对你和那位的了解,你们要是没有合作,我都觉得你是被人魂穿了。”云怀素收起玉佩,看着罗睺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寒意,“这么说,当年他被你控制,倒是有一大半的可能是他自己愿意的喽?” 罗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以为你还得等上些日子才能发现,我身上有什么来自昆仑山的气息吗?” “和昆仑山没什么关系,只是你身上的确有一股气息,一股我非常熟悉的气息。”云怀素走到了罗睺面前,从他的肩头取下了一根细小的羽毛,“看起来,你的警惕性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不复存在了,连随身带了些东西都察觉不到。” 罗睺与她靠得极近,他能清楚地看到云怀素玉瓷般白皙的皮肤下那一点细微的红,然后下一秒,那一点红便飞速后退,云怀素手中拈着那根细小的白羽毛,随手晃了晃,那羽毛就化作了一瓶丹药,落在她手心里。 “上品的稳定修为的丹药,来自老子圣人,据说当年只堪堪炼了一炉,成丹九九八十一枚。其中半数给了道祖,剩余的四十枚分成四瓶,交由东方的四位圣人分了,女娲圣人的那瓶全部用在了成圣之后,老师的那瓶分了一半给我,老子师伯手里的当年用在了被你附身的元始手里。而我手上这瓶,是现在洪荒上仅存的最后十枚了。” 罗睺看着那瓶极为珍贵的丹药,摇了摇头,“老子怎么说也是现下洪荒中炼丹术最厉害的那个,他再炼一炉不就行了,也需要你用这种惆怅的语气?” 云怀素笑了笑,“这炉丹药用了当年龙凤初劫时的火属性、水属性和木属性的凤凰胆各一百三十枚,六爪金龙的龙珠一百三十枚,再加上他们栖息之地的醴泉水,凤凰木,天道亲自加持天火,于不死火山和昆仑山两处炼制,才成丹八十一枚,你觉得现在还有可能再炼上一炉吗?” “……” “所以说,哪怕是现在龙凤还在,天道也不会插手了,当年炼丹之时,天地震动,凤族被拘在不死火山下,亲眼看着龙珠和凤胆被炼化,镇压在海眼之下的龙族比他们幸运些,起码不用见到这样的场面,而后,在昆仑山,是道祖亲自出手帮助合丹。”云怀素看着手里的小瓶子,玩味地说,“所以,这些事情过去的太久了,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过往了。” 她看了看窗外开始逐渐枯焦的树木,掐指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妖族派出去找人的应该已经和巫族对上了,若是时间刚好,说不定还能亲眼看到巫族出手伤了金乌的场景呢!” “你就这么笃定吗?” “这世上的事情,讲的就是一个巧字,反正无论如何,今日,他们都必定会打起来了,巫族和妖族大战,导致洪荒陷入混乱,这时,若是有一位英雄出现,挽救众生灵于水火之间,那么他将会被洪荒永远铭记,他的族群也会因此而走向兴盛。” 罗睺看着云怀素的表情,问道:“你可别和我说你想去做那个英雄!” “怎么可能,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最好的结果,我若是出手,带上的会是碧游宫,我现在可不想给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你不是想和人族合作吗?机会来了!”云怀素歪着头看着罗睺,“找到一个看起来像是英雄的人,在人族中声誉较高,为人正直,最好还有个美貌的妻子,这是一个英雄的标准配备,找到他,帮助他,九为至极,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现在觉得我以后最好不要和你有什么矛盾。”罗睺扔下这句话,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了。 她的门被推开,通天站在她的门前,静静地和她对视,“你既然和他谈完了,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谈一谈了。” 云怀素并不惊讶,她拢了拢衣襟,点了点头。 就像云怀素说的,妖族的人赶到的时候,小金乌们正被祝融扔出的火球擦伤了翅膀,战争,就是这样拉开了真正的大幕。 巫族继承了盘古大神的力量,他们虽然不能灵魂,但是他们的身体坚固,寻常法术奈何不得,而前来寻找小太子们的妖族法力并不算高明,况且此处还是在巫族的领地,巫族先天就占了优势,妖族的退缩让之前吃够了苦头的巫族精神为之一振,他们手里提着武器,追了上去。 帝俊很快就接到了传信,当他带着妖族的军队刚好和巫族在不周山外百里相遇时,罗睺在人族中找到了如云怀素描述的英雄人选。 羿是个普通的人族,他身体健壮,在族群中是最受欢迎的人,他一年前刚刚娶了妻子,是另一族群中族长的小女儿,夫妻恩爱,两个族群也因为这样的关系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罗睺蹲在一棵树上,盯着羿看了一会儿,觉得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他试图和云怀素通过媒介对话,但是云怀素那边全部都掐断了法术的运转,他猜测似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罗睺跳下了树,看着羿在帮助那些老弱病残往地下去,人们很信任他,他的妻子也在一旁帮忙,罗睺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羿的注意,很简单,一个在这样的天气里还穿着一身黑的人,很难不引起注意。 “你是谁,赶紧进来避一避,外面的天气太热了!”羿说着,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他赤着上身,唇角已经有些皲裂。 罗睺走上前,抬手施展了法术,清凉的气息将人们包裹在内,羿感激地看着他,身后那些人们有些已经跪倒在了地上,流着眼泪感激他的拯救。 “我是天道的使者,妖族肆虐,大地龟裂,十日齐出,哀鸿遍野,天道不忍,所以遣我来寻找能够拯救洪荒的英雄,羿,这是你的名字对吗?”罗睺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地把天道的名头拉了出来。 “是,这是我的名字。”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罗睺拿出了一把巨大的弓,弓身乌黑发亮,散发着冰寒的气息,他郑重地将弓放到羿的手里,“天道属意的英雄啊!拿上它,去拯救你的家人,朋友,去拯救你的家园和洪荒,这是你的使命。”罗睺在不笑的时候,非常具有说服力,他严肃的表情,正经的态度,都让人觉得这就是天道的使者。 羿拿着弓,开始打造箭矢,罗睺的法术保持着这些人不受阳光的侵蚀,他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族为羿伐倒树木,冶炼青铜,点起火炉,煅烧箭矢,慢慢地,有了一点轻微的了悟,这就是人族,即便不会法术,没有强健的体魄,但是他们会思考,会想尽办法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巫族和妖族的战争打得昏天暗地,飞沙走石,被席卷进战场的生灵横尸遍野,不周山方圆百里全都成了尸山血海,这由盘古大神的脊柱所化的撑天的柱子,曾经看着洪荒从不毛之地逐渐有了生气,曾经看着这些生灵繁衍生息,然后在今天,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祖巫们聚在一起,唯一缺席的后土在族中为那些体质较弱的被阳光灼伤的族人疗伤,他们组成大阵,盘古大神的虚影出现在半空中。 妖族在后退,即便是帝俊和太一,也不会想要和盘古对上,除了还不知道这虚影威力如何的原因,更因为这是洪荒的开创者,不可不敬,即便这只是祖巫们组成的大阵。 小金乌们站在另一边,他们还没能和自己的父亲会和,陷入慌乱中的他们并不能看见,在不远处的不周山下,一个并不被妖族放在眼里的人族将箭矢对准了他们。 第45章 被罗睺附着了魔气的箭矢再加上天道的加持, 对于金乌来说是致命的, 这些箭矢从不周山下射出, 无声无息地逼近了还在肆无忌惮地发散灵力的金乌。 第一只金乌落下来的时候, 除了他的兄弟,没有人有所注意,羲和留在了妖皇宫里,她的心头一颤,吐出一口鲜血来, 与此同时, 和帝江厮斗在一起的帝俊手下的动作一顿, 往天边看去, 帝江手中的长刀在他的手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 赤金的鲜血落在地上, 将本来就已经龟裂的土地灼烧成一片漆黑。 十支长箭, 还剩九支,羿一鼓作气, 将九支箭同时搭上了长弓, 他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扬起长弓, 将九支箭一起射了出去, 箭矢破空而来, 金乌们疯狂的躲闪,但是,那些箭矢似乎长了眼睛一般死死跟随着他们, 太一的东皇钟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罗睺远远看着,默默地将箭矢上的魔气抽出来对着东皇钟打了过去,突如其来的魔气让东皇钟有了些许混乱,太一的伴生法宝可以说是洪荒之上顶尖的战斗武器,可也有那么一点儿不好,东皇钟在开天之后出现,而魔气是现下的洪荒所排斥的东西,危险力要远远高于只有天道暗自加持的箭矢,于是,东皇钟自动判断了魔气的方位,挡了下来。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余下的九支箭,八只射中了金乌,还有一支在东皇钟的余波下断成两截,落在大地崩裂的缝隙中,消失不见了。 八只金乌的尸体同时落下,笼罩整个天际的灼热金光瞬间消散,巫族去了这可怕的掣肘,对上因为金乌之死而有些萎靡的妖族,一时间竟是气势大盛。 帝俊的脸疯狂地扭曲着,金乌的尸体在混战中不知所踪,丧子之痛让帝俊怒吼出声,妖族跟随着他开始反扑。 罗睺抓住羿迅速离开了不周山,但是他偷偷留下了一缕魔气,羿被抓着后领离开,他十分地不情愿,“十只金乌,还剩下了一只,我们打造了十只箭矢,不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愚蠢,天道仁慈,即便是这样的大罪过,也愿意为他们留下一线生机,你不过是个凡人,居然还想着干净杀绝吗?” “他们使我族之人死伤万千,光是这些因果报应难道就不足以让他们去死吗?愿意留下一线生机?天道何尝为我族之人留下生机?若不是有您出手相助,还会死更多的人!” 罗睺不欲与他多费口舌之争,“这就是规矩,你反抗不了,便只能顺服,什么时候你能够成为洪荒上最有实力的那个人,你便可以随心而行了,天道遣我来,便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我要走了。” 羿落在地上,跪倒在他面前,“大人,请您传授我法术,若是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就可以自己来保护自己,不至于毫无还手的余力,若是您传授我法术,我将在族中供奉您的法相,将这香火代代传下去!”说着,他狠狠地将头叩了下去。 罗睺最开始听的时候十分想笑,弱小而可悲的生灵,但是,到了最后,他却突然来了兴趣,自从鸿钧在紫霄宫传道后,洪荒生灵的修行之法便分成了三类,继承盘古以力证道法子的巫族不得寸进,香火供奉现下又只有创造人族的女娲,大家最后干脆走的都是三尸神的路子,但是,现在很明显的,人族当兴,未来享受香火供奉的肯定不会只有女娲一个,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占了先手,不知道天道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思及此,罗睺笑了笑,“传授你法术倒是可以,我辈有好生之德,只是我却是不能收你为徒。” 羿愣了愣,他抬起头,呆呆地问了一句,“为何不能收我为徒?”然后看着罗睺转冷的面容,悚然一惊,赶忙又叩下头去,“仙长恕罪,是我妄言了,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求仙长传授我法术。” “既然如此,我传你一套功法,没什么限制,只要身体强健即可学习,功法无名,待到日后你学成之时,可自己命名,也算是缘分了。”罗睺掩在袖子里的手在一块白玉上随意地刻下了功法,抛给羿,“拿好了,但愿你能达成所愿。” 羿捧着玉佩,如获至宝,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罗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罗睺这一趟走的很是舒畅,天道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还得了日后的香火供奉,虽然对于他一介魔神来讲,香火供奉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能从未来的圣人手中生生撕掉一大块肉,想一想心情都很愉悦。 心情愉悦的罗睺回到了金鳌岛,开开心心地光明正大地攀上了云怀素的窗户,然后和坐在窗前的通天对上了眼,通天看着罗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低下头笑了笑,端起了一杯茶水,笑道:“素素,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 云怀素坐在避风处,闻言冷冷看了罗睺一眼,“我与他是否认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何苦现在拿这话来逗我?” “我可不想逗你,只是,有些伤心,素素居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来骗我,我的心可是有些痛啊!”通天依旧笑着,但是看着罗睺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罗睺干脆翻进了屋子里,大咧咧坐在通天的对面,冲着通天恶意地笑笑,“小子,按着年纪来说,我可是和盘古是同一个时期的,按照辈分来说,你可是要喊我一声叔叔。” 通天倒是不恼,他站起身,轻轻牵过了云怀素坐在身旁,“叔叔好,来,素素,见过叔叔。” 云怀素觉得自己头疼,这算是个什么场面?你作为圣人的颜面呢?真的叫了罗睺一声叔叔,你就不怕道祖冲出紫霄宫来狠狠揍你一顿吗? 被噎住的罗睺使劲咳嗽了几下,才把那种恶心感压下去,他的目光死死凝在两人双手交握处,通天权当没看见,然后握的更紧了些,“素素,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 “反正你不是在门外都听见了吗,我还要说什么,我一向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撒谎,你听到的都是事实,我没什么好辩解的。”云怀素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听到了,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只是生气一点儿,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坐在我们对面的这位叔叔,也不愿意相信我。” 坐在对面的叔叔罗睺大怒:“通天你是不是在挑事儿,大家都是成千上万岁的人了,年纪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还有,她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了,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能比吗?” “也不知道刚刚说自己是叔叔想要占便宜的是谁,同样的话我也反问你,我和素素是什么关系,你又能比吗?”通天不甘示弱地回怼。 “怎么,想打一架吗!你可别忘了你的大杀器诛仙剑曾经是属于我的。” “不用诛仙剑我现在也能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恢复不到当初实力的魔祖!” 云怀素抽出了手,向旁边挪了挪,坐到了两个人对面,抱着手臂看着这两个人像个菜鸡一样乱啄,两个人吵架的内容开始逐渐低龄化,低龄到云怀素已经开始走神时,他们终于停下了话头,一人端起一杯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吵完了?”云怀素笑笑,手里一块青玉微微闪光,罗睺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罗睺和通天的脸色僵了僵,看着那块青玉的目光恨不得下一秒就夺过来砸碎,刚刚他们一定是被天道蒙蔽了,一定是这样。 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的天道打碎了面前的水镜,两个大猪蹄子! 最后,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罗睺的语气很淡,“十只金乌死了九只,剩下那一只看起来是有大造化的,只是没有回到妖族,现在乱得根本找不到,巫族和妖族现在也算是势均力敌,只是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会重演当年龙凤大战的局面吗?”云怀素的声音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通天望着窗外似乎染上一层血色的太阳,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不会重演,只是,现在看起来,只能希望不要恶化了。” “希望渺茫!”罗睺这样说道,“我可不是反驳你,事实如此,龙凤两族打起来前,十分和谐,只不过是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出现了一件特定的事情,所以导致他们打了起来,但是巫妖两族早就有所冲突,一个个的恨不得都让对方永无翻身的机会,现在只是为这些怒气找了一个宣泄的手段,便是没有量劫的到来,他们迟早也要打起来。” 云怀素接口道:“再加上十日齐出,现下洪荒上有名有姓的族群都参战了,便是最后巫妖二族有幸存者,想必结果也不会好。” 通天侧转头看着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对吗?” “是,但是在这种局势下,我只能选择这种做法。”云怀素浅浅地叹息,“若是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巫妖两族必定会先解决了大部分的人族,这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 “但是现在的人族依旧十不存一!而且,女娲会因此和你——” “不,牺牲一部分人,换取之后的大势,这是一笔很合理的交易。”云怀素打断了通天的话,“我知道你看的很清楚,我想女娲圣人也会看得很清楚。” 通天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他沉沉道:“你果真如兄长所说,是个天生的上位者!” 云怀素:喵喵喵,所以,元始又在背后说了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可能现在就拆CP呢? 元始同学还没上线呢! 而且,通天是很相信云怀素的,这可能就叫做,被爱蒙蔽了双眼, 元始在这上面错算了一招,不过会很快扳回来的。 第46章 背后说人“坏话’的元始此时正坐在桌前描绘一副画卷, 画卷上的姑娘穿着一身红衣, 衣衫制式和洪荒截然不同, 她站在梅花树下, 半掩着面容,裙摆上金线绘制出展翅的风凰,广成子站在他面前,恭敬地侍立。 元始的指尖轻轻抚上女子的面容,半响, 才开口道:“你近日来修行如何了?” “回老师的话, 近来修行大有长进, 想必不日便能在大罗金仙上再涨上一截修为了。”广成子面上有些微的喜色。 “倒还算看得过去, 只是和你通天师叔的弟子相比, 可还是差了许多。”元始说着, 在画卷上落下最后一笔, 广成子偷偷拿眼晴瞥了一瞥,看着那女子莫名地眼熟, 他垂下头, “老师说的是,只是通天师叔门下一贯是以道术之法为主, 咱们是以道术之理为主, 总还是有些差距的, 弟子之后会多加修炼的。” 元始叹了口气,“说的倒不是这个,他们入门时间比你长, 修为上有所差距也是应当,你到现在还没有个趁手的法器也是缘由之一,我明日要出昆仓山,为你打造一件法器,昆仑山上的事,就先由你看顾。” “是,弟子会谨言慎行,绝不负老师的嘱托。” “行了,你下去吧!今日不再见其他人了,有什么事你自行处理便可。” 广成子行礼后,离开了玉虚宫,元始拿起那画卷,走入了内室,室内的墙壁上挂满了相似的画卷,一张张画卷在云雾中显得分外真实,画卷中的女子似乎即将从画面上走下来,走到他面前。 他将新的画卷挂上去,看着女子的脸缓缓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没有罗睺,没有通天,只有我们两个,我恍恍惚惚了这么多年,居然是在碧游宫上才想起了一切,阿离,你可真是绝情,连给我一个眼神都不愿意,通天到底在什么地方打动了你,我真的很想知道,明明对你好的那个是我,明明先来的那个是我!” 元始的眼神阴鸷下去,他的手缓缓收紧,画卷随着他的动作变得褶皱,发出细碎的不堪承受的声音,女子的腰被他握在手中,又放开,元始用手将画卷上的褶皱一一抚平,“阿离,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若是你再一次拒绝了我,我会做出什么就不一定了!” 罗睺的身子突然一颤,他看着云怀素,无奈地摇了摇头,“喂,丫头,你可能要有大麻烦了。” 云怀素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罗睺看了看望着窗外的通天,给云怀素比了几个口型,云怀素细细辨认后发现是‘元始可能要黑化了’。 鉴于通天就在一旁,罗睺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出很像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话来,于是只好给云怀素传音,“我在元始身上下了一道气息,劇刚可是察觉到了很不妙的感觉,你和元始之前也没怎么有交集吧!怎么元始就看上你死活都不放手了呢?” “我也想知道是为了什么。”云怀素想了想,自己却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希望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我似乎应该找个时间去见见天道。” “我想一时半刻的你可能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外面出事了。”罗睺突然站了起来,通天也站了起来,云怀素一怔,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看向了窗外,窗外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阴暗了下来,飓风席卷过东海,铺天盖地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在防御法阵上,轰然之声不绝于耳,太阳已经隐匿,乌云低低压下来,厚重的云层中,隐约能窥见黑沉沉的混沌,千百万道粗细不一的雷电在云层中翻滚,劈下来的时候法阵都有一瞬间的动摇。 通天抬手便是四道诛仙剑飞了出去,将金鳌岛包裹在阵法中,罗睺也顺势在岛外布了一层阼法,他修炼的是混沌魔气,在这个时候倒是比洪荒上所修炼的灵气有用不少。 “这是怎么了?”罗睺神色晦暗地望向了不周山方向。 而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云怀素面上没有表情,不周山现在摇摇欲坠,只是不知道巫妖二族能不能控制住怒气,来避免做下这弥天大祸。 她有些想笑,却又有些想哭,看看吧,这一切都是有着天地秩序在后面做推手,罗睺临时起意要起要挑起巫妖两族的战争,于是就推动他弄出了十只金乌,造成十日齐出,巫妖两族大战,原本的地方可不是在不周山下,如今,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历史又要再重演一遍,而她自己则是那个帮凶。 “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睺又问了一遍,“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天柱将断,没人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云怀素站起身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整理了下衣裙,“天,即将要破了。” 巨大的断裂声响彻在所有洪荒生灵的耳边,就在不周山下的巫妖二族直接承受了后果,不周山从中断裂,从山峰顶住的天开始,一寸寸地坍塌成碎片,汹涌的混沌之气疯狂地从天上破裂的大洞中倾泻,纯度极高的混沌之气沾染上一点便瞬间死伤无数,大地倾斜,西北天倾,星辰倒流,周天星辰大阵瞬间崩裂。 坐在丹炉前的老子瞬间起身,他的目光不可置信地望向不周山方向,然后一句话都来不及吩附,便向着不周山而去,元始慢吞吞地从内室走出来,看着无限混乱的洪荒露出轻微的一点笑意,“果真,浮黎说的没错,多看些书还是有好处的。”他架着云也向着不周山那边去了。 通天和罗睺都看着云怀素,通天一贯平稳的声音都出现了颤动,“你——”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没有说,我不仅没有说,甚至还在背后隐隐推动着它的发生,就是这样。”云怀素十分坦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心里有极为细小的一丝希冀,她在等着通天说话。 通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出去命多宝和其他亲传弟子将岛上护持住,然后也往不周山的方向去了。 罗睺站到了云怀素身边,“你可以不说的这么过分的,而且巫妖二族已经打了起来,天塌了之后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为人族谋划没有错,但是这回是直接坑掉了整个洪荒好吗?” “只要巫族和妖族开战,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没人能阻挡,谁也不行,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巫妖二族再怎么打也不过是两个族群之间的事,顶多加上一个人族,打起来之后破坏的也仅仅只是那一隅之地,天道或是…都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他们真的万劫不复,”云怀素冷冷说着,“我现在更想知道,天道是怎么想的。” 天道现在没有想法,他站在紫霄宫里,看着崩裂的天,无力地用脚端了踹墙,“你这把玩的倒是够大,你是什么时候和天地秩序联系上的呢?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再发生一次,但是,我现在非常的不高兴!” 圣人们齐聚在了不周山下,闭关多日的女娲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忍不住垂下泪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族和妖族的战争在不周山倒塌的那一间停止,随之而来的是天地的因果惩罚,这场战争中死了太多的生灵,妖族金仙以上的妖基本上全部死亡,而巫族更是只剩下了一个半途参战的后土捂着受伤的胸腹靠着石头喘息,修为低下的其他生灵己经全数变成了尸体,天上破碎的洞口还在扩大,在混沌之气尽数倾泻后,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洪水,女娲将后土拖到云上,远远避开,和她的兄长以及师兄们,无力地看着所有一切的发生。 洪水带来了浊气,浊气漫溢,寸草不生,不周山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所有人看得心惊胆战,就连圣人也不禁对这个局面发出了无力的叹息。 “我们需要想办法把天补上。”女娲强忍着悲伤说道,“天道现下没有反应,洪荒之上,只有咱们这些圣人了,咱们若是不出手,盘古大神好不容易建立的洪荒就要毁于一旦了。”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堵住天。”通天说着,却突然一愣,他看着女娲,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女娲石吗?” “那是什么?”女娲有些茫然地问道。 通天想起云怀素那本子里写的各种神器,有些懊恼自己应当把她带来,但是转念一想这么个环境,她肯定受不了,回去之后又要好好修养身子,一时间,他也有些头疼。 罗睺抓着云怀素落到不周山下,“你现在过去,就不怕女娲亲手撕了你,你可是一边解决了妖族,一边把人族弄得半残,虽然你的意思是让人族未来成为洪荒的主宰,但是,现在,可是一点儿都看不出你的这个打算,你可要考虑好了。” “我自然是考虑好了,现在的确是大家一同携手的时候,但是,也得防着西方的两位来趁火打劫,我尊敬他们为了西方不辞辛劳,来回奔波的行为,但是不能接受他们从东方顺走东西去补西方的缺。” 云怀素的目光望向断裂的两截山体,“更何况,除了我,现在没有人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 而且,我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摆脱掉天地秩序的桎梏啊! 第47章 通天的目光遥遥下落, 便看到了云怀素, 她穿着白衣站在满地废墟中, 无端让他升起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曾经他也是站在一旁,看着她遥遥踏过遍地的尸山血海,走向虚无缥缈之处。 云怀素站在不周山下,她的目光平静地让罗睺都有些觉得不对劲,“你难道一点儿波动都没有吗?” “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 为何还要感到波动?”云怀素说着, 抬头望向圣人聚集之地, 和通天对上了视线。 元始在一旁看着, 微微笑了笑, “通天, 不带她过来吗, 她只是金仙的修为,怕是抗不过这些浊气。” “兄长此时倒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现下大家都是无计可施, 此时再多增加伤亡也是不妙, 而且你当年不是最喜欢她,现在这样看起来是出现了什么矛盾, 不如说出来, 兄长为你排忧解难啊!” “多谢兄长,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通天冷冷地看了一眼元始,按下云头去往了不周山下。 女娲即便是再过伤悲,此时也不由得看了看元始, 她是最早的得知元始不对劲的人,此时却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元始对云怀素的心不仅没有淡下去,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老子此时开口道:“元始,注意分寸,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天堵上,你们之间的争执之后再说。” “是,兄长,只是您这回是要站在通天那一边了吗?”元始看着老子,目光中正平和,但是老子却能从中看出元始藏的很好的恨意,他不知道这恨意从何而来,却也知道现在的元始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是在引战吗?放下你那些心思,堂堂圣人,也要和那些凡人一样耽于情爱,岂不叫整个洪荒笑话,当年的事情我没有拦你,是因为那时的你还有分寸,现在你是想要做什么?那是你的弟弟!” 元始笑了笑,“是,我怎么敢有那种心思,兄长未免错看我了,通天刚刚说了女娲石,不管这是从何处听来,看来这补天的重任可是要交到女娲师妹手上了。” “我责无旁贷,他们马上要上来了,或许会有什么发现。”女娲擦干面上的泪痕,不去看元始,一只手握住了伏羲的宽大袖袍,将脸贴在了伏羲胸前。 准提和接引看着几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不禁对视了一眼,对东方这个圈子里的神奇关系表示头痛。 云怀素在不周山下捡石头,罗睺在一旁帮忙,“捡石头补天,你确定这主意靠谱?” “当然,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心神不宁,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云怀素的速度很快,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座石山。 罗睺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我刚刚听到了一段话,复述给你,你自己想一想你都做了什么吧!”他说着,把刚刚元始几人的话给云怀素重复了一遍。 云怀素手下动作不停,面上却是冷了下来,“看起来当初来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啊!天道当初是怎么办的事?” 一个声音斜斜插了进来,天道的声音带着冷意说道:“我怎么办的事,当初将你带回来差不多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天地秩序顺手就把浮黎插了进来,我当时根本没有余力把他排斥出去,幸好到了洪荒之后,他被洪荒排斥,这才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结果——”天道恨恨道,“结果,罗睺附身了他之后,属于魔神的混沌之气和洪荒的灵气相互排斥,再加上碧游宫有通天这个和他同源的气息相牵,不知怎的竟然将他的记忆恢复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位圣人命陨于此!” “所以说,元始和浮黎,通天和玉宸,他们本来就是一体,所以,老师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回来?” 天道听到这句话,却安静下来,半晌,才用叹惋的语气说道:“玉宸没有执念,所以当初那件事之后,便已经魂归天地,而浮黎,他的执念太深了,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执念深一点也无所谓,但是,那时在云家,他跟随着你和玉宸一起学习了那些术法,已经跳脱出凡人的境界,再加上这一些因缘相牵,才让他被天地秩序看中,带回了洪荒。” “没有执念了吗?这样也好,当初,是我对不起他,我曾经许诺他,若是有一日能够重逢,一定会和他在一起,如今,也算是成了?”云怀素的眼中慢慢聚集起一点泪水,她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来,声音都打着颤,“既然来到这里的是浮黎,那么原本的元始又去了哪里?” 天道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但是,最终,天道还是艰涩着语气说:“元始和浮黎本就是一体,你已经说过了,他们本就是一体,无谓原来和现在。” “不是,你们先等一等,为什么你们说的我一句也没听懂?”罗睺的头上一连串的问号。 天道完全不想理他,只是对着云怀素接着说:“你曾经在玉塔中见到的那个幻境其实并不是幻境,你能明白吗?那些看到的都是真实,你应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能明白,但是又完全不想明白,云怀素站直了身子,望着远处的目光虚无,“我们在玉塔中见到的是洪荒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对不对,那么我究竟是云离,还是云怀素?” “我也不知道,在我经历过的那么多的时间轮回中,我只在那一个世界里见到了你,然后,我将你带回了洪荒,但是你在幻境中看到的又的确是真实发生在洪荒上的事情,所以,我也无法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继续捡石头,先把天补起来好了。”云怀素低下头,袖子从眼前轻轻地拂过,她抬起头时,脸上干干净净,面无表情。 通天远远看着云怀素,他有些踟蹰,不敢向前,那个纤细的身影一次次将石头堆起,又一次次弯下腰去拾取,他在想,云怀素做下决定后,有没有过伤心难过呢?而那个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他还是走了过去,云怀素对着他小小地微笑了一下,通天看得出来,她眼底有微微的红,应当是刚刚哭过,但是,这个姑娘永远都会用伪装好的完美无瑕的脸去面对世人。 “我来帮忙,捡这些石头是为了炼制女娲石吗?” “嗯,炼化之后再加上息壤,应当能维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重新找到能够撑起天的柱子,就没事了。”云怀素的声音有些小,也有些勉强。 通天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不过,这件事了解后,我似乎得和你一起去紫霄宫关上几年的禁闭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道祖见了我,又要说我拐带坏了他的宝贝徒弟,再多让我待上几年怎么办?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做的,不需要你来替我挡着。” “徒弟做错了事情,本来就是老师的责任,而且,老师才不会觉得是你带坏了我,我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真的有点儿生气,兄长那里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通天一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问道。 罗睺为云怀素捏了一把汗,他觉得这个姑娘可真是会搞事哦,要不是老子修的道是太上忘情,说不定这姑娘能把兄弟三个全拽进人间烟火里。 云怀素下意识地后退,“是啊,我知道,我不仅知道什么,我还知道全部,所以,你现在想要我全部告诉你?” “我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兄长什么时候和你有了交集,我记得之前你们仅仅是见过几面而已,所以说,我的素素这么有魅力,让兄长也为你折腰,而不是我以为的,他对我有什么意见了?” 云怀素看着故意做出不正经样子的通天,心下无端就闷了一口气,“即便他没看上我,他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对毛绒绒过敏啊!还养了一整个昆仑山的毛绒绒,导致在山上的时候,他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敢出。” “这样,他才不会总是用各种方式想要见到你啊!而且,元始天尊在洪荒上的名声可都是高冷,整天追在你身后岂不是坏了名声?我这也算是在帮他。”通天微笑着说道。 罗睺别开了眼睛,决定不去看这两个糟心的玩意,明面拌嘴实则调情,对于自己这个万年单身狗是不是过分了,不知道内情的罗睺绝对相信元始之所以看上云怀素,肯定是因为每天看到这两个人秀恩爱看到头秃,所以准备强行拆散弟弟的情缘来解决自己的单身问题。 几位圣人都驾着云飞了过来,云怀素依旧被通天抱在怀里,她突然笑了笑,那笑容清丽而没有阴霾,然后,她攀着通天的肩,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通天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元始:(#`皿) 通天:(#/。\#) 第48章 女娲脸上一片空白, 被云怀素这般的动作惊住了, 老子默默移开了目光, 元始盯着通天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 伏羲低下头,看着旁边的石头山,发自内心地想要夸奖一下这石头山垒得不错。 通天被云怀素的举动也惊了一下,虽然洪荒很开放,但是他作为圣人, 还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下亲热的爱好。幸好, 云怀素只是亲了亲, 就退开了步子。 她站在通天的身边, 不去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看元始身上可怖的气息吧!他们虽然想要吃瓜, 但是还不想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圣人。 “多谢道友的提醒,我已经知道该如何补天了, 我便不在这里久留, 诸位自便。”女娲看着那石头山,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明悟, 她勉强笑笑, 拉着兄长立刻离开了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 看着女娲和伏羲当先离去, 准提和接引对视一眼,对着三清拱了拱手,“我们也去帮忙, 先走一步。”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和逃难者毫无二致。 老子很想把人留下来,以防一会儿这边的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打起来,但他最终没有说话,元始似笑非笑地送走了西方二圣,转过头来看着通天的眼神便多了些冷意。 “这么多年不见,你终于醒了,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元始把目光转向了云怀素,微微一笑,口吻和善,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个一身寒意的人是他。 “多谢师伯关心,弟子不才,这才沉睡了这么多年,不过,也要感谢师伯当年的照顾,不然,弟子也不会有今日再见的机缘。”云怀素缓缓对着元始行了一礼,她的语气和表情十分奇特,听得一旁的老子和通天心里咯噔一下。 元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依旧是和善地说:“通天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况且你素来是个懂事的,自然要多加照拂。” “……撑天的柱子要去哪里寻找,洪荒之上素有异兽,咱们是不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叙旧?”通天插进话来,打破了云怀素和元始之间的古怪气氛,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着,似是要看出点儿什么来。 元始保持着面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点了点头,离去前,还对着云怀素比了一句话的口型,“咱们来日方长。” 云怀素冷笑一声,拉住了通天的袖子,第一次没有顾忌上下礼仪,拽着通天就走,被众人遗忘的还在捡石头的罗睺跟了上去,一边叹息一边摇头,“丫头,保持冷静,看看你的老师,已经被你吓到了。” 并没有被吓到的通天看着云怀素脸上微微泛起的愤怒的红晕,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自家兄长到底都干了什么,这么多年,素素从来都没有这个样子过! 云怀素此时在和天道传音,“我单知道他当年便是一个不管不顾,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任何手段的人,我没想到换了个环境的他还是这样,是我当年小瞧了他,若不是那时我没有防备他,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当年的他尚且是个凡人的时候都是这种脾性,现在人家可是天地间六位圣人之一,高高在上,当然是更加没有顾忌了,不过,这件事倒算我理亏,天地秩序并不好违拗,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天道坐在紫霄宫里,捧着水镜看着元始有些邪气的面容,头疼地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和天地秩序争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不明白秩序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我现在看见他的脸,就会想到当年入目所及的血光和遍地的尸首,说实话,我难得的感受到了一点儿恐惧,我在想,是不是要和老师说实话。”云怀素抓着通天袖子的手开始收紧,通天看着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天道低下头,“你告诉他,他未必愿意相信,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兄长,你不告诉他,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之间可能会有误会出现,两难之举,你得自己选了,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彻底抹杀掉属于浮黎的人格。” “如何抹杀?我总不能冲上昆仑山,当着一干人等的面做这件事,他未必就想不到这个法子,你看,一向独自出行的元始天尊现在无论是遇到什么事,要么就待在昆仑山不出来,要么一定会与老子师伯同行,即便有你的帮助,我也不能同时应付两位圣人,尤其是我现在的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你就不能直接把我的修为拉回去吗?”云怀素眉宇轻挑,却突然笑道,“你说,我和老子师伯讲个条件怎么样?我相信,作为一位好的兄长,他也不会希望两个弟弟因为一个女人而自相残杀吧!” “你就不怕他干脆杀了你?这可是最简单的办法,你死了,元始和通天就不会打起来了,他们甚至可能会坐在一起怀念你。你的修为现在已经是我能帮你的极致了,你的经脉本来是要在这件事之后才会完全恢复,我已经提前给你开了后门,这一点疏漏很快就被天地秩序自己补上,所以,你要是想完全恢复,要么是去找大机缘,要么是想办法让天地秩序忘记这件事。”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我觉得这次他不会再有这个想法了。”云怀素的目光微微冷下来,“当年他做下这个选择,是因为元始还是元始,不过是被罗睺附身了而已,但是现在,元始已经是浮黎了,不再是他本来的弟弟,我只是和他做笔交易,当年元始喜欢我,一部分是受了浮黎的影响,罗睺的附身加剧了这种感觉,总而言之,只要浮黎不在了,他自然会变回真正的元始天尊,那个一元之始。” “老子会同意吗?” “他必须同意,既然天地秩序将浮黎带到了洪荒,只要我们不能摆脱秩序,浮黎就会一直留在元始的壳子里,直到他们完全融合,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体,若是浮黎是个好人,老子师伯也未必会做什么,但是,浮黎本来也就不是个好人啊!”云怀素冷笑道,“太上忘情的圣人也有弱点,他的两个弟弟就是软肋,除非他觉得只要是个人顶了元始的壳子就是他的弟弟,那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但是现在元始和老子形影不离,你怎么才能单独见到老子?” “所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啊!想必老师一定也很想让自己真正的兄长回来的,所以,就让老师去和浮黎说一说话好了。” 天道:“……当年不是你欠了通天,而是他欠了你吧!” “那谁知道呢?”云怀素叹息道,“我只有当年曾经亲自和天地秩序对上过,之后,就在也没有了机会,也许,我得借着天塌地陷这件事想办法找到天地秩序了。” 通天看着云怀素的面色瞬间变化万千,心下不知怎么觉得好笑,罗睺看着他,问道:“你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有什么用?倒不如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你看得开,我以为你会觉得这丫头实在是狠毒了一些,毕竟,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通天笑了笑,他看着罗睺的目光中有几分打趣,“其实,不是您做不出来,而是您根本就想不到这里去吧!” “……过分了,小子!” “我是圣人,与天地同寿,未来会看遍沧海桑田,一日九变,现在洪荒上的这些生灵不过是昙花一现,千百年后,谁都不会记得他们,女娲如此伤悲,不过是因为人族为她所创,妖族乃是她的出身,但是再过几个元会,她便不会再对人族怀有如此之深的感情,时间会冲淡一切,所以,即便她做了这样的选择,我也并不觉得生气,只是希望她下次做事之前,能够提前和我说一说,或许后果不会这样严重。” 罗睺点头,“是了,跳出当下这个局面,她做的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讲,委实算不得什么了,不过,她未曾沉睡之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通天的笑容意味深长起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事之前我也见过她,那时的她温婉大方,是个天真无畏的小姑娘,怎么睡了这么多年,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罗睺是真的觉得不解,若是说,元始或是浮黎喜欢当年的云怀素,他还勉强能够理解,但是,喜欢现在的云怀素,他就不怕哪一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吗? 通天握紧了云怀素的手,摇了摇头,“我只觉得不管之前还是之后,她都是我的素素,其他的,有什么要紧呢?” 罗睺默默拉开了和这两个人的距离,这两个不经意间虐狗的混蛋,他觉得自己还是和天道相爱相杀比较好,这两个人,就让元始和老子头疼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浮黎已经黑化了 为什么黑化很快也要出现了 当年就是一个大坑,坑了浮黎,坑了玉宸,坑了云离 兜兜转转,现在全在洪荒上报复回来 小姐姐:哭唧唧.jpg 第49章 补天的日子很是枯燥无味, 云怀素和通天、罗睺在东海寻找巨鳌, 通天和她解释了很多遍, 金鳌岛虽然带个鳌字, 但是并不是真的有四条腿的鳌,只是当年有巨鳌在此地修炼,最后褪下的龟壳经历千年化作了岛屿。所以,她就不要想着把金鳌岛翻起来了。 云怀素心道我又不是傻,但是补天后撑起四极的那只巨鳌的确是在东海, 她看着辽阔的海面, 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和这海水一样起起伏伏。 调整了心态的罗睺开始变得无所谓起来, 天塌了之后, 对于他们这些站在洪荒至高位上的人来讲, 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看着那些沦陷在浊气中的生灵, 会生出不忍罢了。再说多一点儿,也不过就是莫名生出一点儿若是自己和这些生灵一样, 也会碌碌奔走, 看着死亡一点点地接近的物伤其类。 “说真的,你要是敢在洪荒上说上这么一段话, 那些现在还在大地上漂泊的灵魂一定会扑上来将你撕咬干净的。”云怀素的手里鞠着一捧海水, 海水里浮沉着几只小小的透明的虾子, 虾子的背脊上已经浮现出了铁青的色泽,那色泽看起来便叫人感到不适,“海水已经开始受到浊气的侵蚀了, 这些弱小的已经开始死亡,尚且不能辟谷的生灵很快就要找不到可以食用的东西了。” 罗睺站在海边的青石上,闻言笑道:“我可是魔祖,有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冒犯到我头上?” “一人之力虽然渺小,但是诸多渺小之力汇聚在一起时,可是惊天动地,你可不要小瞧了,说不定哪一天你真的能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云怀素站起身。 通天对于东海极为熟悉,或者说,对于圣人而言,洪荒之上就没有不熟悉的地方,通天对此倒是有不同的意见,他还特意在云怀素面前踩了某个表面上是元始,背地里却是浮黎的人几脚,“若是换了元始来,可做不到在东海里来去自如,他的水性特别差劲!” 精通水性的元始和浮黎:……嫉妒男人的嘴脸! 巨鳌是在三天后出现的,通天走上岸来,一身红衣在昏暗的天气中分外引人注目,他的身后是顶天立地的一只巨鳌,那巨鳌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连说话都有几分不清不楚,只是看着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之情,罗睺对这种目光素来没有抵抗能力,他调转了头,蹲在海边开始捡石头。 巨鳌已经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想着一直活下去,他们这一族素来命长,盘古大神开辟洪荒后不久,他就出生了,年少的时候,在洪荒上也是很有名声,那时人人都知道有个防御高,血条厚,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家伙,后来,随着洪荒上人才辈出,他便渐渐不怎么出去走动,这些年更是待在东海深渊处,即便是族中的晚辈也都无缘得见,有些族人说,这是老祖宗想要活的更长久些,创造新的历史呢! 巨鳌说着,笑了起来,“这些年轻人啊,和我当年一样,我原来也以为,长长久久的活着是件好事,但是,过去这么久之后,我开始觉得寂寞了,了无生气的地待在海底,什么事也做不成,什么忙也帮不上,活着的意义何在呢?今日我为了这天地出一份力,多年之后,会有后人将我铭记,这就已经足够了。” 云怀素点了点头,她对着巨鳌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愿意为了天地舍身,前辈高义,晚辈必定铭记终身,晚辈对天起誓,此生必会护持前辈族人,否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便如当年一般,所求永不可得,所憎如影随形,不可解脱。” 罗睺的目光凝在了手中的石头上,很好,又是当年,当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通天看着云怀素的表情,心下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却好像和他隔着千山万水和无数的时光。 巨鳌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誓言,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永远护持住谁,若是自己没有本事,终归是无用,而且,我今日所做,原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他年迈的步子缓缓地前进着,“你看,如今我已经连人形都变不出来了,已到暮年,该走了。” 通天带着巨鳌前往了不周山,云怀素没有跟去,她站在金鳌岛的一角,身影在罗睺看起来单薄的有些过分,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觉得你那时候像是你发下的誓言那样惨痛。”罗睺走到她身边,也看着远方,这样说道。 云怀素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是怎么和天道认识的?” “天地秩序!又是这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虚无缥缈的东西?”罗睺冷笑,“他当年就说自己即便是天道,有时也对洪荒无力,就是因为有什么所谓的天地秩序凌驾于他之上,但是,我从未见过,天道之上乃是大道,大道之上乃是混沌,之后,在没有别的了。” “我曾经直面过天地秩序,而现在,我非常想再次见到他。”云怀素叹了口气,转过身,“与其在这里说这个,还不如去先将天补好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想知道内情,一个完全不想说,最后,还是罗睺败下阵来,行吧!看在这是天道费尽心思找来的份上,他可以勉为其难地退让一下。 夜晚的金鳌岛没有了往日的人声鼎沸,在洪荒上不再因为洪水和浊气而有更大伤亡后,金仙修为以上的弟子全部出动,在洪荒各处帮忙,此时的金鳌岛,剩下的都是刚入门不久,修为尚且不高的弟子,他们都闭紧了门窗,安分地待在屋子里修行。 云怀素在岛边拢了一簇火,罗睺看着觉得小气,干脆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柴火,生生在岛上架起篝火来,两个人坐在有三人高的篝火旁,一时无言。 云怀素看着篝火,觉得一言难尽,“咱们都是修行人,我拢火就是为了个形式,你弄出这么大堆的火有什么用?” “这又不用耗费太多的灵气,你那一点火看着实在是太寒酸了,我看不下去。”罗睺浅浅打了个哈欠,“跟你们这些没经历过混沌生活的后辈生活的久了,竟然也开始有了你们的习性。” “这样不好吗?活得真实一点儿,每天都在修行的日子多么无趣啊!人间这么美好,为什么要一心向道呢?”云怀素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堆地瓜,在罗睺一脸“这都可以”的表情中将地瓜丢进了火里。 香气很快就浮动在岛上,罗睺看着云怀素,叹了口气,“亏得你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个心情。”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能在其中找到一点儿让自己觉得开心的东西,这是我的长辈告诉我的。”云怀素这样说着,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刚出生的时候,被封在了我家族的云湖里,我的灵魂则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小世界,在那里,我遇到了两个人,你猜一猜,是谁啊!” 罗睺拿着根棍子一样的法器在火里随意翻滚着那些地瓜,“看样子,这就是你和元始,通天孽缘的开始。” “没错,就是孽缘。”云怀素笑出声来,“我有时候会想,若是当初没有遇见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但是我很快就明白,这都是已经安排好的,可以说是命中注定。” “在那个小世界里,一切都很好,元始是个好兄长,通天是个好弟弟,而我,是元始眼中的晚辈,通天眼中喜欢的人,没有争执,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夹杂在里面,若是那个小世界就是外面的样子,该有多好!”云怀素感叹着,“六岁那年,我的灵力稳定,终于得以从封印里出来,后来一直跟随长辈学习,然后,在真正的世界里又见到了他们两个,那才是一切的开端。” 罗睺比了个手势,暂时打断了云怀素的话,“你为什么会认为那个小世界是虚假的,或许那才是真实的,而你之后见到的才是虚假的。” “这是个很善意的谎言,但是可惜了。”云怀素抬头看向高阔苍穹,昏暗一片,没有星辰,“我曾这样想过,然后我的长辈告诉我,人要能够正视一切,这才是与其他生灵不同的意义所在,而且,人是能够分辨出事情的真假善恶,只是有些人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虚假的梦境中,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去面对残酷的真实。” “所以,这两兄弟为了你一定做了什么事情,看元始和通天的样子,似乎是元始做了对不起通天的事情啊!”罗睺在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个烤好的地瓜,扔给了云怀素,“而你的样子像是亏欠了通天,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通天?” “我不知道。”云怀素回答的干脆利落。 罗睺看着站在云怀素身后的通天,慢慢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喜闻乐见的掉马了 哈哈哈,幸灾乐祸的笑! 第50章 “你现在是不打算告诉他了是吗?”罗睺示意通天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通天默默地站到了青石后, 看着云怀素转过身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我说不定头脑发热干脆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罗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不如讲给我听听,反正我又不会告诉他,也省得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下来。” 云怀素慢慢坐下,她的目光放空, 却是真的说了起来。 自从浮黎和玉宸准备离开, 结果出现了修罗场之后, 他们的行程便耽搁下来。 老家主看着面无表情的云离, 生怕这姑娘一气之下冲出去, 将那两个还在凶巴巴地对视的小混蛋一刀砍了, “阿离,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咱们家现在是个人都能闯进来了, 您还是先操心这件事吧!”云离的面色很冷, 对面坐着喝茶的天道还对着她笑了笑。 老家主叹了口气,对着天道这个不速之客摇了摇头, “不知尊驾来此是为了什么?” 天道放下手中的茶盏, “没什么, 只是闲来无事走走,顺便过来拉了个架,那两位可是老家主的子侄, 看起来有活力的紧。” “那是方家的两位公子,和往年一般,是来求娶族中姑娘的。”老家主边说着,边引着天道出去了,天道看了看云离,笑着离开了。 云离把自己关在了屋里,那之后,浮黎和玉宸都来找过她,被她通通拒之门外,浮黎在门外大闹,说是她跟自己说了,自己没有发展感情的意愿,为什么玉宸亲了她,她竟不把玉宸赶出云家。 云离不堪其扰,干脆让阿瞳挂着剑站在门外,浮黎只要开始大闹,阿瞳就用剑鞘把他拎起来扔出去。 玉宸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来向她道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云离而感到诚挚的歉意,第二次则是在阿瞳不善地注视下,郑重地说自己对她是真心的,之后自己就会向老家主求亲,不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努力做到。 云离听着只觉得好笑,她出生起便被封印在云湖中,灵魂形态的那几年又只是在学堂中生活,封印破碎后,接受的也是云家的教育,对于这种只是亲了一下就要定下终身,不然就会对女子名节有染的事情啼笑皆非。 在云家,若是有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是会被所有的姑娘笑掉大牙,以至于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的。 云离让他赶紧离开,最好带上浮黎一起离开云家,不要在这里碍她的眼。 之后,这两位方公子就被打包扔出了云家,那时,云离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反正日后她也不会踏出云家的领地,自然也就不会再遇见他们,到时候让云家在外的人好好照应着,这一生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半年后,云离出了长阳山,作为云家新任家主,去解决兵荒马乱的天下,在她走出长阳山的那一刻,冥冥中,有什么轨迹无声地运转开来。 这一年,天下大乱,起义军频频发动战事,民不聊生,方家也被卷进了这一场灾难中,方家的家主将自己的几个晚辈早早地打发出了京城,为他们准备足够的钱粮,将他们送到各地还算是安泰的地方去,京城是最先沦陷的那一个,十八位藩王你撕我打,在皇位上来回翻转着,今天是这个坐上了皇位,改了年号,明日就是那个藩王登上了皇位,一天之内,皇位能更迭上十几轮,比乡下村口打麻将的乱换次数还要快。 京城中有识之士早已经跑了个干净,方家的家业大部分都在后来挪到了京城,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时半刻无法完全割舍掉家业,方家主站在空荡的门厅里叹着气,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他看着浮黎和玉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个家,自己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早年跟着他的,腿脚不便的老仆。 “天下将乱,但愿诸天神佛保佑他们,能够平安无虞地活过这个乱世,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半个月后,起义军进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曾经受尽了压迫的人也开始奴役别人,甚至一把火烧了半个京城,方家主看着缭绕在京城上方三日不绝的灰色烟雾,长叹一声,起义军围在了方家的门口,似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起义军并没有像对其他家庭一样直接踹开大门,而是找了个酸腐秀才,在门口来来回回念叨着让方家主看清时势,不要再助纣为虐的话。 那秀才是在狗洞里被起义军抓出来的,在方家大门前颤颤巍巍地喊着那些听起来颠三倒四的句子,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细,音调拉得极长,远远听见,倒像是在为这衰败的王朝唱上最后一曲挽歌。 方家主叹了口气,该送走的家人都已经送走,他这一生也没什么其他的遗憾了,他手中拿着火把,点燃了地上的桐油,桐油是几天前就已经布置好的,腿脚不便的老仆就站在门边,对着方家主拜了拜,将手边的几桶雷弹子全数抛了出去。 震天的巨响在京城上方响起,大地都动了三动,方家周边三条街被直接炸成了废墟,连带着方家门前的起义军首领一起,为王朝填了最后的一把香火。 云离赶到京城的时候,京城已经成了空城,十八位藩王在起义军杀进来的时候就被一一斩首,头颅高挂在城墙上,整整齐齐地挂了一串,远远看去,像是城墙上挂了一串灯笼。 凡是能够走动的,要么死在起义军手下,要么看情势不妙,都拖家带口地跑了,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残,云离走在废墟中,在方家那还剩半截的破碎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地上瘫着半块匾,上面那个方字已经被烟火燎得乌黑,轻易无法辨识,这里是除了被烧掉的半个京城外,损失最大的地方,雷弹子的威力将这周边全数炸成了平地,她从满地尸首中费力地找出了方家主的尸体。 被压在老仆身下的方家主尸体还算完整,嘴角甚至还挂着细微的笑意,云离找了个干净的郊外,将他埋了,她没有立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记住了大致的方位。 那之后,她走过了很多地方,最后发现能够打败起义军的果然只有起义军,三个月后,她见到了陆宸,这个师出名门,出身富贵的起义军头领。 陆宸是个大气爽朗的性子,据说这是和她的母亲有关,她对云离十分欢迎,说军队里少有女人,这回总算是来了个做伴的,云离只是笑着跟着她走进了大帐,然后,就对上了浮黎和玉宸两个人不可置信的目光。 方家和陆家祖上有姻亲的关系,到了他们这一辈,也是有着表亲的关系,陆宸比他们两个虚长几岁,也称得上一句姐姐了,见到这两个人的样子,陆宸好奇地看了看云离,心里明白了什么,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为云离介绍。 不过大半年未见,浮黎和玉宸身材都已长成,浮黎的面庞消瘦了些许,显出一点冷冽和阴鸷来,而玉宸给人的感觉确实摆脱了之前的高冷,逐渐变得温润起来,见到她,两个人的浮黎露出笑容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出山了?” 玉宸上下打量了云离后也问道:“你这一路有没有受到什么危险?”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别开了头,云离叹了口气,“没事,我先去了京城,方家主已经去了,是和起义军共同赴死,死的壮烈,我把他的尸首埋在了京城郊外,日后若是天下太平,你们可以带他回祖宗基业去。” 浮黎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正常,玉宸却是红了眼,背过了身去,陆宸低低道:“方家主真的是一身忠义了,多谢你将他的尸首埋葬了,不至于让方家主死后不得安宁。” “是我应该做的,我此来,为的便是天下太平,能见到他们两个,算是意外之喜了。”云离有意在意外之喜四个字上加重了音。 浮黎和玉宸都当做没听见,陆宸看出气氛不对,便拉着云离出去了,“日后你若是不想见他们两个,就来找我,咱们都是女子,说起话来也方便,他们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这些日子我也看了,浮黎虽然聪明,却有些不往正道上走,我怕有一天他会干出什么不可救药的大事来,玉宸看似温润,实则骨子里还是有些高高在上,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怕——” 陆宸说着摇了摇头,云离感谢她的好意,“只怕日后浮黎可能会对他下手?” “都是我的猜测罢了,我和你倒是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又仗着年长了些许,便托大告诫你一句,你若是想找个良人,这两个谁也不是好的,虽然玉宸…但是有浮黎在,以后,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儿。”陆宸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番话。 云离也是真心实意地听了,但是世事无常,终归还是要走到那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通天很快就会知道玉宸这个倒霉的小可怜到底遭受了什么 以及浮黎到底是个怎样的混蛋 第51章 在军营的日子过得很快, 作为里面唯二的两名女性, 陆宸自然而然地和云离成为了好友, 一个惊叹于对方的无所不知, 一个惊讶于对方的通透大气,她们很快就无话不谈起来。 云离一直和方家的两位保持着距离,但是,浮黎显然不想就这么结束,他对云离的感觉不出三日就在整个军营里传的沸沸扬扬, 云离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用带着恶意或不带恶意的目光偷偷打量她, 然后用一种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议论她, 在她本人了解了前因后果后, 才发觉这一波浪潮已经没有办法平息下来。 人天生就是八卦的, 尤其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 军营作为重地, 在这个时候并不允许有什么娱乐活动,, 像是这样的桃色绯闻很快就口口相传, 大家都在等着看两个人最后是不是能成事。 陆宸为此处置了很多人,但是虽然表面上没有人再说什么, 背地里那些隐晦的眼神却是没有消失, 云离之前一直抱着清者自清的心态, 直到玉宸找上了门。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快要传疯了,即便他们现在不说,但是都在看你的笑话, 他们现在都觉得你是只靠男人的人,你现在还要抱着那些可笑的念头吗?” 这是云离第一次见到玉宸如此愤怒的样子,他的白衣下摆凌乱,衣缘处还溅上了几点泥,发冠也有一点儿轻微的歪斜,能让一贯都十分正经,并且云淡风轻的玉宸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云离觉得自己可以说是罪大恶极。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在等着浮黎表态。”云离站了起来,端了一盆清水过来,又递给了玉宸一块帕子,“清理一下吧,那些在背后说闲话的不值一提,想让他们闭嘴随时都可以,但是这世上,只要有人群的存在,谣言就永不会停歇,现在让他们闭嘴了,以后保不齐还会有更可怕的流言,而且,我是什么身份,要和他们一般计较?” “你不计较,我却是想要计较,你知不知道浮黎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靠着众口铄金来逼你。”玉宸胡乱拿着那帕子擦了把脸。 云离在一旁看了看,还是没忍住指了指玉宸的发冠,“你的发冠歪了,正一正。” 玉宸伸手扶了扶发冠,叹了口气,“虽然他是我的兄长,但是现在我承认他就是个混蛋。” “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就别牵扯进来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浮黎想要干什么,他什么时候会停手。”云离的面色并不算好,常年在云家的修身养气让她觉得自己不能和这群人计较,但是浮黎这件事做的实在是有点儿恶心,她已经开始怀疑浮黎是不是被什么人魂穿了,之前在云家的时候可看不出来他有这么丧心病狂。 玉宸坐在她身边,两个人都沉默着,陆宸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人相对无言的样子,也没忍住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倒是跑到这里来躲清闲了。” 云离看着陆宸,“你都知道了?” “你们这些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浮黎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是特别不对劲,你去京城的时候,方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云离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听那天活下来的人说,那些起义军只是将方家围了,也没有做什么,倒是找了一个秀才站在门外说了些认清时势的话,似是想要让方家主降了,那人也记不太清详细。” 陆宸看着还处在气愤中的玉宸,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觉得方家主的死和浮黎有关系。” “你是说起义军入京城这件事有蹊跷?” “就算是京城之中藩王作乱,但是这些藩王哪一个不是带着兵去的?光是这些兵力就绝对不可能让起义军如此轻易地进了城,再加上京城原有的守备,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蹊跷,谁都不会信,而且,方家主肯定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然,提前将家人都能送走,最后家中只剩下自己和一个老仆,那他自己为什么不跑呢?” “他提前那么久就把家产和家人都送走了,自己肯定也能离开,雷弹子的布置需要大量的时间,除非是方家主一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早就做好了殉死的准备。” 两个人面面相觑,玉宸在一旁艰难地开口,“所以,别告诉我这其中有浮黎的手笔。” “很抱歉,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这样怀疑。”陆宸的表情沉重,“而且,我现在也不得不怀疑浮黎来到我这里的用心了,如果他和起义军早有联系,为什么又要来我这里?” “我希望这不是真的。”玉宸恍惚了一瞬间。 云离走到了门边,“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所以,我决定试一试他。” 后来,已经是云怀素的她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那一试,是不是浮黎就会晚一点露出真正的面目,死的人是不是就会少一点儿但是,不会再有人给她答案了。 他们的试探很小心,浮黎露出马脚露出的也太快,快到就像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样。 浮黎给起义军首领的信绑在鸽子腿上,鸽子被玉宸抓在手心里,他们看着无比坦然的浮黎,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们做了许多,不就是为了找到真相吗?这就是真相,快点儿打开看吧!”浮黎歪了歪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信被解下来,陆宸一目十行,“果然,你现在在为谁效力?” “自然是未来的天命之主,你们没必要知道。” “方家主的死果然与你有关。” 浮黎看着云离,目光贪婪,云离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玉宸挡在了她面前。 “没错,我从云家离开后,就一直在想,若我成为了方家的家主,就能娶到你了,可是那个老顽固,不论我拿出了多少能让方家更上一层楼的东西,不论我在家中如何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就是不肯让我接任家主的位置,甚至还说我用心不正,将来会把方家带到邪路上去。” 浮黎终于撕下了那层伪装,他笑得猖狂,“天下大乱,若是他愿意听我的,方家会在这场动乱中一跃成为世家之首,我们会扶持新帝上位,成为新王朝的权贵,但是他偏偏不干,非要拖着整个方家效忠这个已经腐朽到骨子里的王朝,做他愚忠的臣子,其他人想要一起被拉下水,我却不愿意。” “所以,你就暗自筹谋了这一切。”陆宸看着浮黎的目光变得很冷,“别的不说,你有想过京城百姓会在这场劫难里有怎样的下场吗?” “所以我才说,你实在是心太软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的死是在为新朝奠基,他们应当感到荣耀!” 陆宸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浮黎被打的一个踉跄,嘴角渗出一点血迹来,“那个老顽固知道了我做的这一切,居然还希望我能回头是岸,被我拒绝后,他居然想到用自己的死来感化我,简直是天真!” 云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状若疯癫的浮黎,“方家主用自己的死告诉天下人,方家满门都是忠烈,即便是知道了你背后做的一切,但他依旧是用自己的命为你铺平了一切,你居然认为他只是为了感化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是啊!若是你答应嫁给我,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浮黎突然冷静下来,死死盯住了云离,“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浮黎——!!!”玉宸大喊了出来,他的面上还残留着一丝茫然。 云离扬起了头看着天,天色已近昏暗,远处残留的晚霞已经变成了浓重的紫色,层层叠叠的累积在天尽头,一连串的飞鸟喑哑地嘶鸣着从天边飞过,抖落下大片的黑色羽毛,星辰黯淡,月亮在云间依稀露出一只角,瘦骨嶙峋,凄清无比。 “对,你说对,我的确是罪魁祸首,若是你们当初没有来到云家,若是那个晚上我没有去玉塔,若是之后我没有进塔去救你们,若是后来我们没有成为朋友在一起交流知识,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陆宸伸手制止了云离继续说下去,“他现在根本就是不能接受事实,就是不能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在胡乱攀咬罢了,你不要当真!” “我没有当真,我只是想要问问他,要不要我现在就送他去转生轮回,将所有的一切都扼杀在这里。” 浮黎笑容逐渐变得诡异,“你可以试一试,阿离。” 他们在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军营中负责巡查的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关于浮黎的这件事,不能对外公示,最后,看在浮黎之前也算是有功,又是玉宸兄长的份上,陆宸只是将浮黎赶出了军营,并且废掉了浮黎练出来的功夫。 他们那时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结了,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已经濒临疯狂的人究竟能够做出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结束回忆,至此为止,小姐姐前世的故事就差不多了 重点强调一下,本文中的元始和浮黎是两个人 自从小姐姐到了洪荒之后,元始就已经换人了 之前是还没有想起前世的记忆,现在想起来了 真正的元始之后会回来的 绝对没有黑某人的意思(求生欲强烈) 第52章 后来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浮黎离开后, 云离有暗中吩咐在外的云家人盯住他, 以免已经走上邪路的浮黎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但是那以后,浮黎似乎一直很安稳,既不与人通信,也不往战事频发的地方去,只是在临近京城的山中盖了一间小小的茅屋, 挂孝三年。 那时, 他们都以为浮黎是心有悔意, 渐渐地, 也就不再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陆宸带着军队一路前行, 云离的才能开始慢慢发挥出来, 不到半年,便让全军上下都对她十分敬服。 云离写信给老家主, 言说自己很快就能够平定天下, 回家去,老家主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话, 万事当心。 那之后的故事有些乏善可陈, 不外乎是又打下了几座城池, 离最后的成功还有多远的路途,玉宸在浮黎离开后,渐渐地也不再参与军事, 他惯常所做之事便是看书,出于些微愧疚的心态,陆宸和云离搜罗了能够找到的所有孤本给玉宸,希望他能够不被浮黎影响了。 历记三千八百五十四年,天下九州,四海八荒终于基本安定下来,云离和陆宸站在山崖之上,看着远处的荒原,夕阳橘红色的光晕投在她们身上,染上了几点暖意。 “天下终将平定,那之后,你会去做什么?”陆宸看着身边女子的侧脸,认真地问道。 “我会回家去,我现在已经是云家的家主了,得肩负起责任,天下平定后,也许我们就得分别了。” “我可是非常的舍不得你,希望你留下来,亲手铸就新王朝的辉煌,亲眼看着太平盛世的出现。”陆宸感叹着说,她站得笔直,两年多的战场生活,已经将曾经温柔的女儿气磨砺干净,她的面上满是英气,已经隐隐有了豪迈的气势。 云离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她笑了笑,“我们都有自己应当去做的事情,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再见的,只不过可能要困难点儿,但是我们都会克服的,不是吗!” “没错,有件好事要告诉你,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虽然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但是现在我们相处的还算愉快。”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云离惊讶地问道。 “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看你一直忙于军务,便没有打扰你,他现下刚巧不在,出去办事了,等到他回来,我带他让你见上一见。”陆宸笑得很开心。 云离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陆宸喜欢的人姓郑,长得并不算出众,据说是郑家偏房的次子,这位郑公子给云离的感觉很微妙,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喜欢这个人,玉宸也在场,看着这位郑公子的眼神也不太好。 “你觉得这个人是良配吗?”云离悄悄地问。 玉宸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和郑公子寒暄,之后,有侍女近来奉茶,一不小心摔倒,茶水倾倒在郑公子的衣袖上,郑公子笑着说不碍事,顺手就把袖子挽了起来,他虽是文人,但是身体很是强健,小臂上能看出优美的肌肉线条,玉宸似是羡慕地仔细看了看,随即和郑公子讨论起平日锻炼的事情来了。 陆宸在一旁笑得十分美好,一看就是沉浸在了这段刚刚萌芽的爱情里面,云离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兴,她当时想的是,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郑公子当真是良配,她自然无话可说,若是郑公子并非良配,那么也有时间搜集证据证明给陆宸看。 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云家送来的信,信是以朱笔写就,斗大的红色字迹触目惊心。云家禁地内,封锁在玉塔内的补天石出现了问题。 补天石乃是女娲补天之时遗留下来的,初时,人们并不认为它有实际用途,一直都是将它供起来,奉为祥瑞,直到后来一次大地动,补天石出现了异样,这让当时的云家人因为惊奇而去探查原因,由此提前发现了不对劲,避免了天塌地陷的结局,由是,补天石从此成为了天地有大变故的征兆。 云离不得不立刻赶回云家,老家主年纪已大,她得肩负起这些责任,她匆匆和陆宸告别,当天就赶回了云家,那时,所有云家人都以为补天石已经几百年没有异动,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却没想到,不出则已,一出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世上的东西,只要是坏了,就要修补,但是既然已经有了破损的痕迹,即便是修补了,到了时限,还是会继续崩裂,女娲补天也是这样,洪荒当年是盘古以身躯所化,传闻不周山是盘古的脊柱,共工撞断了不周山,导致天塌,原本完美的洪荒漏了个洞,即便是女娲最后以补天石将洞补上,那周围的裂纹也依旧存在。 几百年前,一位先辈发现了这个情况,在那一次的动乱中,以身为引,重新将裂缝填补,才有了后来的百年盛世,而现在,云离面对的是比当年还要可怕的情况。 东西修补的次数越多,就越脆弱,云离不知道这位先辈之前还有没有人也曾为了天地而奉献出自己,她赶回云家时并没有发现,玉宸一直跟着她。 玉塔中,补天石摇摇欲坠,老家主已经是油尽灯枯,他强撑着等到了云离的归来。 “其实我是不希望你回来的,这些年你过得太苦,唯一情绪有了波动还是因为那两个外来的小子,两年前你出山的时候,我就想过,我这把老骨头倒是还能再撑几年,若是你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便放了你自由,从此不必将这摊子扛在肩上,可惜了,我实在是老了!” 老家主说话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他坐在补天石前,一只手搭在上面,将灵力源源不断地送过去,随着灵力的输送,他的面色竟然一点点澄澈透明起来。 云离跪在他身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老家主微微笑了笑,“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之前,没人能想到补天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云家的人你都认得,这些年他们也都服你,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我这一点微薄之力怕是不能让补天石的异动停止了,你之后要面临的是更大的困难,但是你记住,你得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得活下去。” 老家主的目光在那一刹那变得分外锋锐,让云离有了一种恐惧感,“很多事我都看的很清楚,你记得,若是未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觉得无法相信的时候,记得,那都是天命所趋,不可违拗,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了。”他的目光缓和下来,那只空闲的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云离的头,“好好活着吧!” 云离那时候不明白老家主为什么这么说,那之后,老家主在将灵气全部输送干净后,便在补天石前垂下头,溘然长逝。 云离安排人送老家主下葬,她则坐在了老家主之前的位置上,继续向补天石输送灵气,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恍恍惚惚中还记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陆宸和郑公子感情迅速升温,接连给她来了很多信件,云离翻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陆续地也回信给陆宸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是都被陆宸轻描淡写地驳回了。 在外的云家人被陆续召回,在最后一个云家人回来后,长阳山封闭,彻底从外界消失了,跟着云离的玉宸是被回来的云家人带进来的,阿瞳对他这个不速之客非常没有好脸色,但是玉宸还是说服了她,留了下来。 云家人开始有秩序地布置阵法,玉宸也参与到其中,他很聪明,之前在老家主那里所学的知识恰到好处的用上了,玉宸有些怀疑,是不是很久之前,老家主就意识到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那时才破例将这些云家内部的学问交给了他这个外人。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云家人都在等着,等着天地异变的出现。而外界,陆宸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那时,郑公子已经和她并肩为王,甚至开始缓慢地从她手中抽取权利。 历记三千八百五十五年正月初一,天地骤变,昏昏沉沉的云离终于清醒了一点,她此时虚弱的已经要站不起来,玉宸布置好了最后的阵法,他温柔地注视着玉塔的方向,专注得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里面的姑娘。 没人能想到最后的结局,玉宸改动了阵法,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替云离填补了天地之间崩裂的纹路,云离踉跄地从玉塔中走出来的时候,玉宸已经安稳地坐在阵法中心,他的生命在迅速流失,云离此时没有力气去打破阵法的壁垒,她只能看着玉宸对她柔和地笑,然后问她如果有来世,愿不愿意尝试着和他在一起。 云离那时候是真的想把玉宸拖出来打一顿,但是她做不到了,她最后含着泪点了点头,想着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世了,如果有幸能够转世,那么就答应你好了。 阵法加持下,天地在迅速地恢复平静,玉宸的身影也在逐渐消失,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去找陆宸,她可能会有危险。”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千里之外的,陆宸被一剑当胸穿过,钉死在墙上,她竭力护住自己的小腹,看着面前慢条斯理松开剑的浮黎,目甑欲裂。 浮黎笑了笑,“好久不见了,陆姐姐,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做的,当年怎么说也是受你照顾,但是你也未免太不识趣,居然在背后告诉阿离不要和我接触,你这就过分了。” “我现在无比庆幸当年告诉她远离你,你就是个疯子!” “没错,我是个疯子,可是,是谁把我逼疯的呢!”浮黎将手上的血迹狠狠擦去。 陆宸冷笑道:“你不过是个只想让自己满足的混蛋,你根本就没有多喜欢阿离,你只是因为最开始没有得到,后来又想要与你的弟弟争个高下罢了!” 浮黎不置可否,“其实不妨告诉你,他们两个都会死,你们刚好可以一起在黄泉重逢,你看,我对你们还是很有情谊的。”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别这么惊讶,当年在云家,我虽然在法阵上不及他们,但是云家不愧是底蕴深厚,连禁术都写的清清楚楚,我不过是钻研了其中的一个小小的禁术,就让他们两个走入了死地。”苏丽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是在回忆,“云老家主也是老糊涂了,像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外人呢!” 陆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浮黎,然后看着浮黎大笑着离开。 那之后,她等来了云离,将无辜的孩子托付给了云离,最后,离开了人世。 云离之后教导了那个孩子二十年,最后和天道做下了那笔交易,付出自己的记忆和时间,将一切都拨乱反正。 这便是云离的故事。 罗睺看着青石后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通天,叹了口气,“你这故事还真的是惨啊!所以说,浮黎现在变成了元始,那元始去哪里了?通天和玉宸又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目前只恢复了这些,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似乎被天道封住了,答案应该就在这些里面,不过,浮黎和元始是两个人,玉宸和通天应该也是两个人。”云怀素淡淡地说道。 罗睺看着面前冲天的火焰,揉了揉头,“我跟你说件事,我劝你还是尽快和你的老师说清楚吧!不然——” 云怀素转头看他,“不然,会怎样?” “会直接面对当事人!”通天从青石后面走了出来,他看着云怀素,露出一个让云怀素发毛的笑容,“讲故事讲的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被抓包的小姐姐即将面对通天来自灵魂的拷问 元始的去向是个谜 明天可能会停一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底是不是肩周炎 顺便思考一下后面的剧情 第53章 “开…开心!”云怀素狠狠瞪了一眼罗睺, 怪不得之前说的话如此有歧义,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通天在一旁听着。 “既然开心, 不如就再和我仔细说一说。”通天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看着云怀素的目光温和,却无端让云怀素起了一身的冷汗。 罗睺给了云怀素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低下头,专心地扒拉起火中的地瓜来,也不知道那地瓜是不是什么天生地养的灵物, 在这三昧真火里烤了许久, 竟然只是外壳微微焦黑。 云怀素摆了摆手, “不是都说完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看着通天面上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 禁不住赶紧转移话题, “天是已经补完了吗?” “天倒是没补完, 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需要好好补一补了。”通天拎住了云怀素的后领, 对着罗睺点点头,“枉我当了你的老师这些年, 居然连自己的徒弟是什么个来历出身都不知道, 还得等着自己的徒弟和外人谈起,才终于知道, 世上怕是没有我这样糊涂的老师了吧!” 云怀素乖乖让他拎走, 但是嘴上却还是反驳着, “当年入门的时候,你说过过往不论的,咱们截教又不注重跟脚, 只要是身上干净,没有因果牵连,是个好的,自然便可以入门。” “你还敢顶嘴?!”通天这回是实打实地气笑了,“你这是因为诸事都叫我知道了,所以觉得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一向都是最听话的那个。”云怀素讨好地笑笑,现在在她身上可是半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叱咤风云来。 通天抿了抿嘴,进了碧游宫的正殿,在正殿墙上挂着的鸿钧道祖的画像前的蒲团上放下了云怀素,然后从凤凰木的案几上取下了一柄玉尺,那玉尺约莫有一尺长,通体莹白,上面翡翠绿的纹路流转,一看就价值不菲,一看就法力非凡。 云怀素见到那玉尺忍不住向后缩了缩,“你不用下手这么狠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还敢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结果就是你一直瞒了我许多事,你若是一直不说也就算了,然后,我兄长知道了,他现在是个冒牌货,这我也忍了,但是罗睺是几个意思?”通天将玉尺往云怀素面前一伸,“伸手,我还好奇着堂堂魔祖,以杀证道,传闻中那也是个杀人不眨眼,挑起龙凤初劫的魔头,怎么对你倒是如此宽和,结果,多年前,你们就已经认识了,我这个做老师的实在是伤心啊!” 云怀素看着那玉尺,面上十分纠结,“老师可愿意听弟子分辨几句?” 玉尺被收了回去,通天看了看画像,觉得自家老师应该能理解弟子这时候的焦躁心态,所以一些失礼之处应当也能谅解,他半靠在那凤凰木案几上,“你说吧!” 云怀素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抬眼直视着通天,“弟子的记忆一直有所缺失,当年天道将弟子带到这里,之后就再未出现,弟子只能在山中艰难度日,老师见到弟子的时候,弟子是真的不记得前世一切因果,后来有幸进了昆仑山,那里无论是何时何地都是天下清气之源,日子久了,弟子也就慢慢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那些事有好有坏,弟子想着,既然已经换了时间和空间,过往的事情便再没有提起的意义了,天道当年的确与我做下了交易,弟子也的确开始谋划,但是,弟子可以对着天道发誓,绝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师那时尚未成圣,一直在洪荒上行走,弟子想,不必把一些已经没什么意义的事情说出来让老师忧心。” “再之后,就是和妖族巫族的事,弟子被迫沉睡了这些年,醒来之后因为经脉全废,那些旧事更是没有提起的必要,这便一直到了如今,结果得知了元始师伯被抢了身体,这才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弟子就会将这些过往死死压下来,烂在肚子里。” “说完了?” 云怀素看了看通天的脸色,叹了口气,塌下了身子,不情愿的伸出了手,“请老师责罚!”她拖了长长的调子,听起来不像是挨罚,倒像是在和通天撒娇。 玉尺轻巧地打在了她的的手心,如雷击一般的痛楚从手心上传来,云怀素一时间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玉尺是个奇特的法器,出自于多宝之手,主料用的是昆仑山稀有的寒白玉,辅料是来自于碧游宫巨大仓库中的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最初只是多宝的练手之作,没想到那一日练成之际,不知道误加了什么,倒是给这玉尺加上了一点儿特殊的属性,比方说五行灵力的循环应用。 玉尺最初是用来检验新入门的弟子灵力到底属于五行之中的哪一种,后来却被云怀素开发出了新用处,当做碧游宫的‘家法’,通天欣然应允,从此,这柄玉尺从此成为了戒尺,这之后拢共使用过两次,不巧,这两次都是用在了云怀素本人身上。 “早知今日,我当年绝不多嘴。”云怀素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通天告诉自己不要看她这副可怜相,拿着玉尺又打了下去,又是轻轻的一下,这回则是烈火的灼烧。 “你知足吧!这还是看在你修为将将恢复不久的份上,若是我使了点力气,你今天就要交代到这里了。”通天凉凉道。 云怀素一边在手心里吹着,一边控诉:“那你不打我不就好了,又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咱们之间把话说清楚了不就行了,非要打我,打我有什么用,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通天拉过她的手,又是一尺子,待到云怀素捂着寒凉到麻木的手搓动取暖,这才把尺子放回了案几上,“你觉得委屈?” “不委屈,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不用体罚的。” “我知道,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你觉得你这三戒尺挨得冤不冤?”通天站在她身前,拢了她的手道。 云怀素摇了摇头,“不冤,所以,现在,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通天长叹了一口气,“没完呢!来吧!说实话,玉宸和我长得很像?” “那个…其实…”云怀素断没想到通天问出这个问题来,她纠结了一会而,才试探着说道,“你们不能说是长得很像,而是可以说,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就是性格有点儿区别。” “……” 云怀素赶紧补充,“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完全是处在失忆的状态下,所以,我可不是因为你们长的一样才那什么的。”她看着通天的脸,怕他不信,还特意强调了几遍。 “好了,跟我走一趟吧!”通天把她拉起来,“去不周山,我原本是想说这件事的,结果却不小心听了这么一段故事。” “你也可以选择不听的嘛!”云怀素小声地嘀咕,然后在通天的目光中慢慢吞下了所有的声音。 罗睺将那几个地瓜吃了个干净,吃完后觉得意犹未尽,对于云怀素虽然辟谷了,但是依旧享受美食的论调有了那么一点儿同意,他看着通天和云怀素离开碧游宫,干脆也一起跟上去了,待在碧游宫又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跟着云怀素这个惹事体质的走一走,说不定就能让他找到什么宝贝了。 不周山下,现在是极为瑰丽的景色,头顶上的窟窿黑压压的,透露着未知的色彩,没人知道那里面还可能会出现什么危险的物件,地下却是春暖花开,女娲的灵力在大地上游走,草长花开,但是又在缓缓枯萎,一荣一枯,循环流转,无数的石头在丹炉中熔炼,五彩的石浆奔流,天地间都被渲染的五彩缤纷,崩坏和新生,两者结合在一起,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感。 浮黎遥遥地就看到了通天和云怀素,看着两人之间明显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忍不住恨恨咬了牙,在心里将云离这个名字又念了几遍,他是算着几个人的性子来的,出了这种事,以云离的性子必然会是找人说一说,这个人就着落在罗睺身上,自己在算着时间让通天回去,他们之间就算是吵不起来,肯定也会出现裂痕,却没想到—— 站定之后,云怀素去了女娲那里,通天则走到了老子身旁,浮黎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在众人面前做戏,实则是刚刚已经发生争执了?这么想着,他就走了过去,“通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出了些事情,所以耽搁了时间。”通天的语气十分平淡,便是换上十个人来看,也能看出通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浮黎心下笑了笑,面上却不显露,还体贴地拍了拍通天的肩,然后便走到一旁帮忙了。 通天在他背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又在老子的注视下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搞浮黎! 第54章 云怀素站在女娲身边, 看着她为熔炼出的五彩石注入灵力, 灵力涌动之间, 女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瞧着今日这天地的样子,可是满意了?” “您这话,我可当不起。”云怀素俯身,捡起了一块石头。 “当不起?未必吧!当年见你之时你说你是什么都知道的,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你早有准备?”女娲的目光从遍地废墟上掠过, 她的声音渐低, 极为沉痛, “我当时以为闭门不出便可以躲开这些, 却没想到早已有人算计好了今日!” 云怀素叹了口气, “被逼无奈, 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 况且,今日之后, 洪荒必定会迎来太平, 人族得以休养生息,从而大兴, 这件事中, 妖族虽然式微, 可多年经营下来,未必就不能重新崛起,只有巫族从此消失, 而巫族与您有什么干系吗?” “巫族与我的确没有什么干系,我也不是那等烂好人,看见谁不平都要上去问一问,但是,你可是要小心了,今日你所做之事,未必他日便不会有人做相同的事施加在你身上。”女娲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愿意相信你做下这件事是有缘由的,说起来,在洪荒之上,原本就没有那许多的情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但是,你今日所做,可是把该得罪的全都得罪了。” “您说的不错,我倒是没有想到呢!”云怀素淡淡说道。 女娲将那些注入了灵力的五彩石全数灌注到天上的窟窿里去,肉眼可见的,那窟窿里倾注的洪水便小了些。 “你没有想到?呵,这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吗?” 云怀素知道女娲这是实打实的讽刺了,“我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世上,也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不是吗,就连高高在上的天地也不能做到对世间一切尽数知悉。” “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天道竟然没有半分动作,你与天道之间的关系倒是好得令我惊叹!” “您失望吗?” “失望!” 失望于本以为天道至公,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的是天道的无情,女娲苦笑一声,她得承认,云怀素所做的站在她的那个角度角度来说,当真是好的,这般的心机手段也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因为自己的出身,总是有道门槛挡在那里,巫族至此算是末路了,妖族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人族,因为是最无辜的那个,这件事过后,洪荒便是他们的了。 “其实您不必失望的,人族乃是您亲手创造,还亲自传授了他们教化之道,人族感念您的大恩,奉您为圣,这日后的香火必定也是以您为尊,其他人都要退一箭之地的,而妖族,是您的出身之族,但是这许多年下来,也没听说妖族当年待您有多好,您也不必有这般悲伤的心情。”云怀素的语气平淡,却听着让女娲无端起了心火。 “是啊!你把一切都替我盘算的清清楚楚,那你自己呢?这件事了结后,你当真能全身而退,还有通天和元始,你自己又在这潭浑水中如何挣扎呢?”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之后的一切自然也要由我担起来,断不会牵连了旁人半分,至于老师和师伯之间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女娲看着云怀素面上安稳的笑意,转过了头去,不再同她说话了。 云怀素其实清楚得很,现下有了天塌地陷这件大事,大家都顾不上别的,得先紧着眼前的事忙,等到这事完了,该找上门来的麻烦一个也逃不掉,洪荒上的大家又不是傻子,她因为之前未曾恢复灵力的缘故,导致这件事做的留了些首尾,何况,在妖皇宫外的那一次,虽是借了天道的势,但是明眼人那个看不出来? 不周山倒塌,连带着毁坏了周边修士的屋舍,灵宝何止千万,这些到最后怕是都要按在她头上,天道可不会出半分力气,云怀素长出了一口气,开始盘算自己的家底,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就怕出现那么几起不能用钱补偿的,那可才是让人发愁呢! 半个月后,云怀素跪在紫霄宫的偏殿里,跟对面坐着的通天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云怀素望了一眼门外,发现并没有童子看守,这才小声问道。 通天晃了晃手中的书,“不用跪着了,起来吧!” “道祖让我跪着的,我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违反他的命令。” “你心里都清楚,进了紫霄宫,外面的人都看不见,咱们在里面该干什么干什么,外人又不知道。”通天伸手在云怀素额上一弹,“你怎么在这种时候这么实诚,除了道祖罚下来要抄书,这是必须有实际东西交上去的,其他的都是面子上的活,算不得数。” 云怀素嘴角抽了抽,得了,这是个有经验的,她干脆在蒲团上变跪为坐,顺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背脊,“我是挨了罚待在这里,你又没有犯事,来这儿干什么。” “你原来说的那句话我觉得挺好,子不教,父之过,子不学,师之惰,现下你这个学生干出这般大事来,我这做老师的也有管教不严的错,干脆一起连坐了,也好让那群人好好把嘴闭上不是。” “你其实就是嫌烦,所以才躲进来了是不是。” “答对了,外面那一大堆烂摊子我可不想去管,干脆直接交给多宝了,我可是嘱咐他,这都是他的师姐做下的好事,他这个做师弟的自当好好效劳,碧游宫这些年新进的弟子都没什么办事的经验,正好这次让他们去练练手,两位兄长也在,出不了什么事的。”通天把书撂在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套茶具来,从小匣子里拿出茶叶,竟是泡起茶来。 云怀素干脆拿过被子清洗,“你就不怕浮黎趁着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你又不在,若是碧游宫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时候做个好人,留下的好名声自然都是他的,外人说起不是来倒都是咱们的。” “有大兄看着呢,而且,罗睺可是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要不是个短视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罗睺得了利益。” “那可不好说。”云怀素想起浮黎前一世都干了什么,忍不住摇了摇头,“我当年也是以为他就算再不是个东西,在国家大义之前还是不会把个人感情带进去的,谁知道到了后来,他已经是被蒙了心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了,若是他和罗睺联手,你觉得会如何?” “罗睺当年的名声在洪荒上可是不好,他要想和罗睺联手,也得想一想他自己的名声。”通天手下动作飞快,一杯冒着白色烟气的碧绿茶水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怀素叹了口气,“他们又不一定是在明面上合作,罗睺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还维持当年的人设,西方灵山之下,当年可是贮存了不少魔气,至今还靠着灵山镇压,即便是有两位圣人在,也只是勉强压制住,西方贫瘠,他们不得不来东方寻找人手和法器,灵山有时处于误人看顾的状态,罗睺并非洪荒之人,他修的可是混沌之气,若是他将灵山下魔气尽数吸收,那时,洪荒上可没几个人能拦得住他。” “老师还在。”通天虽是这样说着,但是面上也是有一丝犹疑之色。 “你们说的倒是开心,也不怕隔墙有耳?”天道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松松散散地落在身后,面上噙着一丝笑意,目光却是冰寒无比。 云怀素见了他,并没有起来行礼,通天放下茶盏,似是想把她拉起来。 “不必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天道,不是你的老师,不用给他行礼!”云怀素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天道示意通天坐下,他慢悠悠地落座,“怎么,你觉得不高兴?” “若不是我这些年的家底差不多被掏了个精光,我还是愿意对你礼貌一点儿的。” “你就是个财迷!”天道没好气的说道,“好歹是我亲自出面,把你拉进了紫霄宫,免了你被那些寻仇的上门打死的局面,让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喝着茶,说着话,谈着情,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总是惦记着你那些家底。” 云怀素从袖子中甩出了一本小册子,天道拿起来看了看,那小册子一尺见方,厚厚的一沓,细密的小字从开头一直到结尾,看得人眼睛疼,“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被掏空的家底,你好好看看,我宁愿被那些人打死,也不愿意把这些东西交出去。”云怀素肉痛地说,她倒不是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只是这些家底都是另有用处的。 天道在小册子上看到了极为熟悉的几样东西,他目光一凝,“你是想要把她也弄到这里来?” 云怀素点点头,“不错,既然都来了个浮黎,索性把她也一起带过来,大家凑在一起,刚好凑够一桌麻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腊八快乐! 第55章 麻将一时半会的是开不成了, 天道把那小册子上的东西看了个遍, 忍不住挑起了眉头, “看起来你当年收获颇丰啊!这里面的很多东西即便是紫霄宫都是稀有, 你这上面倒是成百上千。” “龙凤初劫的时候,可是遍地的好东西,你碍于规则不便出手,我可没有挂碍,当然是趁着生乱, 捞一把了。”云怀素倒了杯茶喝了, “可惜了, 多年收集一朝没了。” 天道冷哼了一声, “说得好听, 我可不信你真的把这些东西全交了出去, 而且, 这次量劫,妖族的东西你不好碰, 巫族的东西可是都落进你手里了吧!” “后土娘娘为人仁厚宽和, 愿以己身安定洪荒,设立轮回, 让那些灵魂得以转世往生, 而她从此不出轮回, 这些巫族的遗留自然是她的,有我什么事儿啊!”云怀素微笑着说道。 天道看着她的笑脸,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看向了通天,通天立刻为云怀素辩解,“这是真的,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那些东西自然不会进了她的口袋,何况,巫族的遗产多数都是洪荒上众人皆知的,她若是拿了,岂不是在昭告洪荒。” 云怀素但笑不语,废话,这种把自己当靶子立到众人面前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后土建立的轮回,已经隐约脱离了天道的掌控,即便是天道,也不能随随便便踏入轮回,那些巫族的遗产便是一笔无头乱账,后土可能以为被天道取走了,外人则会以为是后土将它们带进了轮回,谁会往其他的地方想呢? 何况,现在满洪荒都知道,她因为此事被拘在紫霄宫,就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多年收藏全部赔了出去,又有谁会把这事儿往她头上推呢?天道着实是个好用的招牌,平日里是面大旗,现在则是一口锅,劳心劳力,着实是辛苦了! 至于巫族的遗产嘛!云怀素笑着添了茶水,在蒸腾的热气中笑弯了眼睛,真是一笔巨款,足以解了她这次赔款的围。 乾珠麻木的站在河边,河水已经恢复了清澈,还有细小的鱼儿在水底嬉游,之前的浑浊似乎是一场梦境,蜀黎的身上全都是血,他的一只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曾经富饶的巫族村落,现在是遍地废墟,村口的草棚塌了一半,稻草上依旧冒着灰黑色的烟。 “乾珠,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圣人门下已经开始收拾这烂摊子,听说妖族已经被尽数带到了西牛贺洲,巫族基本上算是没了,剩下的他们怕是也不会看上眼,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把这些都忘了吧!”蜀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拉住乾珠的手臂。 乾珠面上缓缓落下一行清泪,她看了蜀黎一眼,满眼都是绝望,她挣开蜀黎的手,踉跄着在村落里行走着,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或倒塌,或崩毁,看着那些熟悉的人,都成了遍地的尸首,她曾经厌恶过的母亲,趴在一口水井边,面色苍白,没有生气,她的身边是乾珠的三姐,倒在血泊之中,像是璀璨瑰丽的花朵,最喜欢红衣的三姐到死穿的却是一身白衣。 蜀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跑回了只剩下半扇窗户的家中,在地上疯狂地翻找着,鲜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地上洇开,她最终在一地泥灰中找到了那枚玉佩,玉佩发着淡淡的光芒,极为温和,但是在乾珠眼中,那却是吃人的厉鬼。 “我被它毁了一辈子,我被它毁了一辈子!”乾珠嘶哑着说着,她死死握紧玉佩,像是要把它吞吃入腹,蜀黎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乾珠满脸都是泪水,她恨恨将那玉佩摔在地上,玉佩上的光芒忽明忽暗了几下,清脆的一声响后,崩裂成碎片,一股乳白色的气从中飞出,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飞向了远处。 云怀素被罚在紫霄宫中待上三百年,对外是说,由道祖亲自执法,需抄录经文三千卷,跪满三百年,经受五行灵力冲击经脉之苦,为洪荒无辜生灵诵经八万遍,大家一瞧这刑罚,再加上赔出去的各式灵宝,以及碧游宫的面子,满意地回家收拾惨剧中不幸阵亡的自家院子了。 而紫霄宫内部,经历劫难后回到紫霄宫的昊天和瑶池表示,对外的都不过是个说辞,看看现在这个三缺一的局面,要不是昊天和瑶池的手气实在是太惨了,差点儿把底裤都输没,现在紫霄宫后殿里就真的会凑出一桌麻将。 天道这三百年和鸿钧一直在做无声的交流,看目前的状态,估计是已经缓和了关系,不然,那阴阳交合的问题很可能会对洪荒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云怀素则是在通天的建议下,将那经文三千卷用了三年抄录完成了,特别有经验的通天告诉她,这经文不能代抄,不然他就会帮忙了,而且也不能搞什么小花样,譬如说十根笔拴在一起,以法术运行,只能是平心静气地自行抄录,而且,这是唯一一个给外人看的东西,早抄完早好。 跪满三百年这件事第一天就破例了,之后再跪与否也都没了意义,诵经八万遍,云怀素先是诚心实意地念了三天,约莫念了个几十遍,之后,她用法术叮嘱声音,将那一遍经文来来会回回地放,语调平淡没有起伏,查遍数的昊天每天都在半睡半醒之间挣扎,云怀素见他实在是惨,于是偷偷告诉他,这一遍经文是一刻钟,他只要算着时间就行了,昊天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下一秒,就沉入了梦乡。 而这最后一件事就是以五行灵力冲击经脉,疗效是那一日通天那柄戒尺的几百倍,通天接受了这项所谓的惩罚,对云怀素每天的痛呼全然当做耳旁的风,难得郑重了颜色和态度。 “这可是为了你好,你的经脉虽然上一次得到了重塑,但是仍旧不比当年,那日戒尺之下,你自己也看到了,当年你金仙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样子。”通天手中聚着一团火,那火苗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云怀素倒退了半步,“道理我知道,可是咱们是不是可以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来,这么大的一团火,我可以直接去见后土娘娘了,老师,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她这种凄惨的小白花形象并没有得到通天的怜爱,通天对着她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将那团火按在了云怀素手心里,云怀素额上的汗瞬间就如同雨水一般倾泻,她的身子疯狂地颤抖,终于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的皮肤被烧灼地通红,压抑不住地痛呼从口中溢出。 通天没想到云怀素会是这种反应,他立刻就将那团火取出,但是残留的火焰依旧让云怀素几乎昏厥,天道闻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堪称凄惨的一幕,通天有些手足无措,而云怀素大概像只烤熟了的小香猪??? “这是怎么回事?” “我用三昧真火锻炼她的经脉,就变成这样了。”通天用水灵力小心注入云怀素的经脉,但是没有任何用处,天道俯下身,扣住云怀素的手腕,仔细的探查了一番。 “她的本源有所缺失!”天道半晌才说出这句话,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我带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本源未曾出现问题,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一瓶瓶丹药送过来,但是收效甚微,两个有些焦躁的人没有注意到一股乳白色的灵气从自紫霄宫的门缝里钻进来,无声无息地接近了云怀素,从她的手指尖一点一点进入了她的身体。 几乎是在这股灵气进入云怀素身体的一瞬间,她的身体舒缓下来,她侧着身疯狂地咳着,还咳出了几点火星,她惊悚的目光注视着那几点还未熄灭的火星,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 “你这把火好像有点大啊!”她虚弱地说着,干脆放松身体躺在了紫霄宫的地砖上。 天道松了口气,“你的本源为何会有损毁?我说你这些年虽然是沉睡,经脉具断,但是通天这些年给你灌下的丹药已经够你重新长出一副经脉了,却没想到,竟是你的本源出了问题。” “我哪知道呢?不过,恢复法力这件事现在也没那么急,三百年的时间足够我恢复到大罗金仙,这以五行灵力锻炼经脉的事咱们还是往后延一延吧!再来一次,我就真完了。”云怀素爬起来,抱过通天递来的茶杯,狠狠喝了几大口,这才将嗓子眼的干燥缓解。 她的体内,那股乳白色的灵气慢慢融合进本源,云怀素微微一震,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被补全,记忆的云海底部,许多细小的碎片开始不动声色的聚合在一起,渐渐拼合成一张巨大的画面。 云怀素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灵力的震荡,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快速恢复法力的办法,虽然,这个方法的来历实在是可恶了些。 第56章 云怀素刚到洪荒的时候, 由于天地秩序的暗中出手, 不但导致浮黎这个外来者入侵, 同时还让她的记忆被全然封印, 再加上天道和天地秩序在彼此互不知情的情况下,互相又为她的记忆加了几把锁,导致那时候的云怀素除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是个人。 她先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在短时间内填饱了肚子, 然后开始研究洪荒的现况, 随后她发现, 洪荒此时处于天地初开, 一切都尚不分明的状态, 所有人都在摸索, 跟脚好的天赋也好, 很快就在洪荒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跟脚差的只好跟在跟脚好的后面, 拾人牙慧。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 都没有人这种生灵的存在,随着她的记忆逐渐有恢复的态势, 她模糊地想起, 此时的洪荒是不应该有人出现的, 想象一下,抟土造人的女娲大神此时还没成圣,人就先一步出现在了洪荒上, 这样的事情云怀素是不敢想的,于是,她找到一座远离生灵的山,在山腰接了一座小小的屋舍,住了进去,打算什么时候女娲造了人,她再出去。 谁想女娲还没成圣,吃饭的时候,通天却进了山,还要收她做弟子,云怀素费劲了心力,才给自己编出了一段身世,给自己安了个奇奇怪怪的跟脚,名为炎黄,从此成为了昆仑山上清通天的首徒,并且断然拒绝了通天的赐名。 她的本源之力消失在成为通天弟子的第三年,那一年,通天出外游历,两位师伯相继闭关,昆仑山只有她一个弟子,每天看见的不是白雪就是青石,这样过了一个月,云怀素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于是,她留下书信,自己偷偷下山了。 云怀素的性格向来都是防患于未然,她对洪荒了解不多,却能够从所有了解到的事情里分析出,洪荒将乱,乱世之中,一定要抓住机会,尽可能地为自己捞一点儿好处,这是她当时的想法,这下山的一路,她开始寻找各种灵宝,有名气的,没名气的,通通扒拉到自己怀里,在这件事上,准提和接引可是不如她,圣人还是要脸面的,而云怀素那时仗着洪荒上没人见过自己简单打扮一下就敢冲进去抢东西。 不过,随着记忆的一点点解封,云怀素终于找回了良心这种东西,于是,她在最后一次从妖族的手里抢走宝贝后,宣布自己从此金盆洗手了,被抢的妖族热泪盈眶,恨不得这位姑奶奶赶紧走,结果发现这位的确是不干抢人东西的事儿了,她从明抢改成了背地里阴人,而且还是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令人除了瞠目结舌,剩下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还在行走洪荒的时候救了很多生灵,这些生灵或是妖族,或是巫族,还有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这些人对她的救命行为十分感激,并发誓日后要好好报答她,云怀素只是微笑着说无需如此,并亲切地赠送了他们一点东西,这些东西里无一例外都有一枚玉佩,玉佩形制典雅,十分贵气,收到的人无一例外都将它佩戴在了身边。 云怀素温和地看着他们将玉佩带好,感觉自己的记忆又恢复了一点儿,这才满意地离去,她发现,若是属于自己的气息减弱下去,相对的记忆就会恢复,而本源之力对于她现在也没什么用,舍出去反倒还能换回最大的利益,而且,这些本源日后也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多年以后,这些玉佩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妖族和巫族网罗在其中,从此不得脱身。 这般的行为停止在通天回山的那一天,云怀素紧赶慢赶终于在通天踏进昆仑山门之前进了门,顺手还销毁了当初的那封信,然后站在门口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迎接了老师。 这之后,她开始大面积地想起一些事情,渐渐地,她开始不再离开昆仑山,直到后来陷入了沉睡。 云怀素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不得不说,这些年的沉睡倒是也有好处,这么多年的睡眠积累,使得本源恢复时,她不至于再睡上个几十年。 天道还在和鸿钧沟通,通天则是坐在一旁慢慢地看着经卷,云怀素摆弄着面前的棋子,在棋盘上一点一点地布局,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庭院中的斑竹随风摇曳,在棋盘上打上斑驳的印记,门口的小童半靠着门,手中的拂尘摇动,端的是一副安宁的景象。 安宁的似乎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都是虚幻,这样的状态让云怀素在短时间内就懒了下去,除了每日必须的修炼,其他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躺在床上不起来,在她大致想起之前的事情后,她就开始放任自己疏懒,直到天道看不过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天道犹然记得要和云怀素讲讲道理,最近他和鸿钧辩论的次数多了,觉得自己的嘴皮子厉害程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我只是觉得前世碌碌半生,竟然没有一时一刻是为自己而活。”云怀素说着笑笑,“即便是来到这里,还是要为了自己的命去奔波,我是突然想明白的,这样实在是太累了,为别人过一辈子有什么意义呢?” “……”天道一时竟是无话可说,他本想用洪荒生灵来举例子,却恍然发现这也属于别人的范畴。 云怀素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叹息,“放心,我记得咱们之间的交易,只不过,我现在不能出紫霄宫,待在这里的三百年,好歹让我过个清净日子。” 通天躲到紫霄宫,甚至不惜关上三百年的原因,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嘴上说的弟子犯事,老师连坐,他还存了几分与浮黎别苗头的心思,浮黎你不是为了素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成为了圣人就很了不起,洪荒之上都可以让你横着走吗?我现在就和素素一起到一个你绝对进不来的地方,你的那些筹谋算计就全成了镜花水月。 浮黎现在的确是心情非常的不好,罗睺自从那日昆仑山一别,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老子这些时日盯他盯得那叫一个紧,外人看来是老子担心弟弟,只有身在其中的浮黎满心愤懑,他原以为这件事后,通天一定会和云怀素起争执,却没料到,他们居然一起进了紫霄宫! 玉虚宫中传来一声巨响,惊得外面想要进来请安的弟子们退后了几步,广成子安抚住身后的师弟,和赤精子对视了一眼,“老师最近不太对劲啊!以前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情,老师就算是心里再急躁,也不会在表面上露出痕迹来,这些日子倒是越发沉不住气了。” 赤精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师兄你小声些。”他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看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低声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惊世骇俗了些,你说,老师现在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啊!” “你不要命了!”广成子呵斥他一声,但是思维也不由得往这个方向发散,“之前老师似乎是被附身过,但是,现下应当是无事了的,我原来听多宝师兄讲过,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除了附身之说,还有一种更为隐蔽的,叫什么魂穿。”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默默地住了嘴,不再往下说了,于是,这一日,弟子们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请安。 广成子和赤精子那日之后便离开了昆仑山,前往东海金鳌岛,多宝面前摆放着一屋子需要处理的事情,看见他们两个,宛如看见了救星,“两位师弟来的正好,我这里恰好有些事情是关于你们的,你们既然来了,就免了我再跑一趟。”他说着,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他们的脸色,“你们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广成子上前一步,拉住多宝的手,“师兄,今日我们来,是为了一桩事!”他说的无比郑重,甚至就差让多宝沐浴焚香,再来听事了。 多宝将两人拉进了屋子里,设下法阵,确保没人偷听,这才对着广成子点点头,广成子便把他们的猜测都说了,多宝面上很是镇定,“兹事体大,你们为何不与老子师伯说明?” “我们不敢啊,老子师伯多年避世,这些年对老师并不怎么关心,老师若是无事,说了被发现也不过就是挨罚,老师若真如猜测一般,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可往紫霄宫去了?” “紫霄宫大门紧闭,即便是老师亲至,也是不开的,何况现在也只是猜测,我们不愿意做欺师灭祖的事,只是现在的情状实在是——”广成子叹了口气,“而且,不对也不是从这几日开始的,我们之前就有所察觉。” 多宝忍住了心下升起的一点笑意,果然,师姐和老师一进了紫霄宫,那个冒牌货就坐不住了,“既是这般,我也没什么法子,这事还是得等到老师从紫霄宫里出来,不如师弟仔细观察着,若是元始师伯真是有了不对之处,老子师伯即便是清静无为也肯定是要管上一管,且放心。” 广成子和赤精子答应着去了,多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慢慢地注入了神念。 第57章 云怀素刚刚从梦境中醒来, 一时还有些恍惚, 她盘膝坐在窗前, 看着庭院中的大片大片的凤凰花在阳光中逐渐展开身姿, 瑶池正在为这些花浇水,见到云怀素醒了,她屈膝点头行礼,云怀素对她笑了笑,“今日怎么没和昊天在一起?你们素日不是都在一处的吗?” 瑶池的脸皱了起来, “他自从历劫后, 就开始不正常起来, 每天除了在道祖身边服侍外, 其余时间不是拿笔写着什么东西, 就是到通天圣人那里去请教事情, 好几天都没说上话了。” “一会儿见到他, 我帮你问问,你们下世历劫都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云怀素起了一点儿趣味, 干脆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瑶池左右看看无人, 手头的工作也已经临近尾声,她放下手中的水壶, 和云怀素并排坐在阶前, “原来我以为在紫霄宫的生活很好, 道祖平日里就是打坐修行,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既不会受到叱骂, 也不会挨罚,有时觉得寂寞些,也会很快把这种念头掐掉,我们的身份,在洪荒上也是要让人仰望的了,怎么能不知足呢?”她说着,舒畅地笑了笑。 “可是,后来,为了躲麻烦,我和昊天下世历劫,这才发现,这么多年在紫霄宫的生活竟是这般苍白,第一世,我们转生成了一户农家子弟,初时,我还觉得这样的身份地位低了些,后来也觉出好来,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做,没有了法术,不能辟谷,就要想着怎么填饱肚子,原来觉得人族可怜,巫族妖族都能够修习法术,只有人族,虽然是女娲圣人所创,但还是太弱小了,现在却觉得,怪不得会说人族大兴。”瑶池手中握着一小节树枝,在地上画着各种无意义的符号。 云怀素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没被老师收入门下的时候,一个人游荡在洪荒上,那时候也是不懂得如何辟谷,只能小心地挑选一些看起来应该能吃的东西入口,最开始,是跟在一些没开灵智的动物身后,看着他们吃什么,我在吃什么,那段日子,虽然苦了些,却也是真的有趣味。” “是啊!以前在紫霄宫,感觉庸庸碌碌,无所事事,你也知道我和昊天的跟脚资质,想要在修行上有所进展那是比登天还要难,历劫去了人间,才发现原来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瑶池仰头看着天空,带着些憧憬说道,“若是能有机会再去一次,一定要多待些日子,这一世,感受到了所谓的父母之爱,夫妻之情,看到了世间百态,收获颇丰。” “夫妻之情!你和昊天——”云怀素打趣道。 瑶池微微红了脸,却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是,不过,昊天简直就是个木头,回来之后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他却总是避着我,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若是我与道祖提了,道祖应该能答应我们的事吧!” “道祖自然是会答应的,不过,你对昊天有意,他对你如何,若是昊天对你无意,你又该如何?”云怀素正了颜色,很真诚地问道。 “所以我才想和他好好说一说,若是两情相悦,那就去求道祖,若是他对我无意,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以我的身份,大罗金仙以上的是不能够了,但是之下的难道还找不到中意的,他避着我,不和我说话,这算是吊着我吗!”瑶池气哼哼地说。 云怀素抿着唇笑笑,“既然这样,我就做个管闲事的人,我去问问,顺便看看他在做什么。” “那就多谢你了。”瑶池起身,对着云怀素行了个礼,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云怀素远去了。 通天此时神色莫测地坐在案前,昊天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请圣人垂怜。”然后把头狠狠地叩了下去,发出很大的声音,通天看着都觉得有些痛。 通天的手抬了一半,还是放下了,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但是若我知道,定会告知,只是……”他顿了一下,最后捂住了脸,叹道,“碧游宫现在诸事都是由多宝代为打理,我这个做教主的除了创立了截教外,其他诸事都和我无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我除了担个教主的名头,顺便教授知识外,其他的教中事务一概不通,你想问这个得去找多宝,我是没办法教你的!再隐深一点儿,我是不会教你的,你还是去找别人问这些东西吧! 昊天依旧跪着,死活都不把头抬起来,云怀素推门进来时,通天见到她的眼神简直是见到了救星,“素素,你来同他说。” 云怀素的视线落到了案上的一沓纸张上,她拿起来看了看,心中大概有了数,“你这些问题实在是有些杂乱,不如这样,你回去把这些问题分门别类的排好,之后,每天为你解答其中的一部分,这样既有条理,也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瑶池在找你,你先去见她,我看看你的这些问题,如何?” 昊天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行了个大礼,垂首出去了。 “你来的可真是及时。”通天松了口气,“昊天也是有意思,这几日,突然就每天堵着我,想要学习如何管理教派。” “估计是下世历劫的时候看到的东西多了,也开始为了以后打算,倒是老师,告诉他了也无妨,说什么截教现下事务都是由多宝打理,那之前的事务难道不是你自己处理的吗?”云怀素快速地将那些纸张一一看过。 通天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眸色幽深,“他想学的这些我看了,觉得他的心倒是不小。”通天的手指在纸张上随意点了几个问题,“你看看这些,现下洪荒百废待兴,女娲经此一役,以后怕是不会再出来走动了,妖族这次实在是大伤元气,等到后续一应事情处理完毕,定会有关于两族的判决下来,西方圣人不方便插手东方的事,我和兄长也不是爱管事的,原本属于妖族的天庭随着妖族的失败空下来,他这是有心想要取而代之呢!” 云怀素放下手中的纸,半靠在通天怀里,“天庭已空,本就是要安人进去,重新打理,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我倒觉得不如是他。” “你的意思是,他好歹和我们的关系不错?” “虽然说前世的事情这一世可能不会再发生,不过,在我曾经历过的历史里,天庭最后的新主人的确是他和瑶池,不过,风评不怎么好,但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觉得还好。” 通天手中把玩着她的一绺头发,笑道:“你现在终于松口了,怎么,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 云怀素轻轻推了他一把,“说正事,昊天有心学习这些也好,好好教导他,便不会再出现前世的情况,说起来,他们这一次历劫,瑶池动了心,不知道昊天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 “要是两情相悦,倒是一桩美事。”通天想了想,“既然是这样,待在这里的三百年也有件事干,你走之前和多宝说的事可有回信了?” “说到这个,广成子和赤精子真是敏锐。”云怀素说起这个,没忍住笑意,“他们应该是去问安,结果在门外听见了浮黎摔东西的声音,觉得和元始师伯素日的脾性不符,便有了大胆的猜想,觉得元始师伯是不是被魂穿了,这可不就是歪打正着,多宝先把他们劝回去了,然后给我传了个信。” “兄长有这样的弟子是件幸事,大兄那边有什么举动?” “老子师伯倒也是沉得住气,不过,进来之前,我是没找到机会和老子师伯说一说这件事,只好等从这里出去了,不过,这样也好,看看浮黎这些年是不是能露出什么马脚来,若是他露出的破绽太多,说不定咱们出去后,浮黎就已经被收拾了。” 通天唇角挂着笑意,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现在最关心另外一件事,玉宸现在又在哪里?那一日,天道说你收集那些宝贝,是为了把一个人带过来,那个人又是谁?” “玉宸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了,若是我那时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不定就会和他在一起了。”云怀素察觉到通天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但是,我不是,我只希望他来世能够平安喜乐,再无离别之苦,我答应他若有来世,会和他在一起,算是我失约了。” “……”通天沉默着。 “别这样,至于我想带到这里的人,现在我的东西还没收集完全,不敢放话,等我成功把她召唤来,我再告诉你。” 通天在她颈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才放开她,云怀素摸着颈上那个牙印,看着通天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通天坦然地对她笑笑,然后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圣人做派,宽大的袖子如流水般拂过门边,悠然去见天道了。 第58章 天庭曾经属于煊赫的妖族, 妖族势大之时, 也的确是洪荒上的主宰, 虽然帝俊管理有方, 但是下边的妖族也有一些不服管教的,一度让其他生灵对此颇有微词,如今,妖族势败,自然是墙倒众人推, 虽然还顾及着女娲圣人的脸面不好做的太过分, 但是, 迁去西牛贺洲的妖族们的日子过得可不太舒坦。 这场战争中, 巫族除了后土, 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巫族, 不被人放在眼中, 而妖族,金仙以上修为的尽数倾覆, 但是剩下的依旧可以占满整个西牛贺洲, 人们总是会对弱者产生同情,事后的巫妖二族, 自然是巫族看起来更惨一些, 这更多的罪过便按到了妖族头上, 大家不会去想撞断不周山的罪魁是巫族的共工,即便有人提出这点,大家的反应也是, 若不是妖族和巫族打起来,共工又怎会撞断不周山? 洪荒之上,抱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圣人中唯一不论出身的通天现下还在紫霄宫中,这些剩余的妖族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起来,他们大多都是资质不足,或是身体不好,这才没有上战场,得以保下命来。 浮黎在这个时候却陡然发了难,他倒也不是贸然出手,只是在和一些好不容易修建好屋舍,开始宴请朋友的大能论道时,状似无意地说起了妖族。 这是在五庄观的春日宴席上,镇元子与红云是至交好友,当年红云出事,镇元子翻遍了洪荒要给好友报仇,如今,红云转世拜在了元始门下,镇元子为了好友自然是要和元始交好,虽然目前大家都还不清楚元始已经换了个芯子。 镇元子的人参果树刚好结了果子,他便命童子去打了果子分给客人们,浮黎看着五庄观的好风景,点头笑道:“这里的风景倒是比昆仑山要好得多,这些年看着昆仑山的风景,竟也是有些看腻了,不怪通天不愿意待,自己跑出去到东海开辟了道场。” “通天圣人的脾性大家都是知道的,待不住,不过,我曾去过碧游宫拜访,听说他有个大弟子是还没成圣之前拜入门下的,只是一直不得一见,这次出了这事,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浮黎的脸微微沉了一下,转瞬便又恢复,“他那弟子多年前在昆仑山的时候极是恭敬谦和,就连我兄长都对她满口赞誉,当年我们兄弟闭关,昆仑山上下都是她打理,那时候端的是娴雅淑德,我也没想到这次竟做下这般的泼天祸事。” “圣人勿忧,当年紫霄宫听道之时,通天道友对这位弟子颇为看重,藏得像个宝贝一般,想是一身本事尽数传与弟子,现在又在紫霄宫,道祖虽是惩处,这三百年也定会让她洗心革面。” 浮黎举杯饮酒,以宽大的袖子掩住了自己的一时失态,,“我早知她秉性,这次必然是被人蒙蔽,只是我这弟弟其他的弟子可就不如这位一般了。”他叹息一般地说着。 “这是何意?”镇元子非常上道地问道。 “我这弟弟收徒素来只看中眼缘,不怎么看中跟脚,你看他那四位亲传的弟子,多宝还算是不错,当年也是我看着化了形,一步步走到今日,悟性天赋都还算可以,可是那龟灵,不是我说,实在是个不堪说的,通天心慈,收在门下,原来我还不知,后来去过发现,金鳌岛上大半都是妖族,他平日里不管事,多宝又是有心无力,有些弟子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这如何得了?”浮黎一副忧心弟弟的好哥哥形象,让镇元子也皱起了眉头。 “截教弟子平日里也有来往,有些的确如道友所说,平日里也便罢了,传信一封让通天道友好好约束门下,好生教导即可,只是现下,妖族尽数被迁往西牛贺洲,圣人门下弟子按理说已经不属于妖族之列,可是……”他有些为难,“可是若他们有心包庇妖族又该如何?通天道友现在在紫霄宫,无法约束弟子,若真是这些弟子背着他做出什么来,这可就是知错再犯啊!” 浮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微不可查地满意地点了下头,“我对妖族倒没什么偏见,只是现在剩下的,着实是湿生卵化,披鳞戴甲的不上台面的东西,通天如今不在,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能让他出了事。” 镇元子其实并不想掺和到三清的家事中去,他只是微微点头附和,然后去寻了自己的好友,云中子现在已经不记得还是红云时候的事情,但是,镇元子是个脾性温和的人,他们很快便熟络起来。 “道友这般厚爱,实在是让我脸红。”云中子很是不好意思,“我看道友刚刚在和我的老师说话?” 镇元子笑了笑,“原来和通天道友多有来往,元始道友帖子下了却很少走动,原以为和老子道友一般是个不爱涉人间事的,今日发现,元始道友对通天道友还真是爱重。” 云中子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声道:“道友说笑了,老师平日里还真不是这个样子,原来那是真的不沾染烟火气,但是为人和气的很,最近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说话变得弯弯绕绕,脾气也开始阴晴不定了,我们私下里猜测,老师是被通天师叔气到了。” 镇元子压抑许久的好奇心终于被好友勾了起来,“他们兄弟感情好,通天道友怎么会气到元始道友?” 云中子的声音压得越发的低,“为的还不是通天师叔那位神秘的首徒!我是不曾见过,但师兄广成子却是见过,他说那位天人之姿,洪荒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听说多年前,通天师叔和这位是那种关系,要不是后来发生了巨变,他们现在可能就是道侣了。” “遭遇了何等——”镇元子的话头生生截住,他看着有些疑惑的云中子,默默转开了视线,他想起来了,这所谓的巨变正是红云出事的那次,他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那既然这位首徒现在已经平安无事,我看通天道友和她的情谊依旧在,三百年后,一切都过去,他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话是这样说。”云中子的声音现在已经是气音了,“但是,不是还有老师在这挡着吗!” “这与元始道友有何关系?莫不是他看不上这位首徒?” “不是的,老师非常看得上她!”云中子给了镇元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镇元子不负他的期望,很快就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他没忍住自己看向元始的目光,“可现在看来,元始道友只是单方面的,那位不是和通天道友……” “老师时常教导我们,通天师叔有句话说得好,要截取一线生机,但凡有了这个想法,未尝不可以从死地中找出一条求生之路。” “……”你们三清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管啊! 云怀素自从应了昊天的要求,每天抽出时间给他讲解如何管理教派,如何安排人手,她讲得很细致,力求把昊天往好了养,以免再次成为前世话本子中的无能之人。 也不知道那天昊天和瑶池都说了什么,之后的瑶池就是一副小儿女状,和他们的原形一点儿也不相符。 云怀素吐槽过几次他们之间的粉红泡泡能刺瞎人眼,然后就被瑶池指着一边的通天堵了回来,昊天和瑶池对通天依旧保持着极度的恭谨,但是和云怀素却是越混越熟,有时也不在乎一点儿细枝末节。 天道对于他们很是纵容,云怀素私底下怀疑是天道和鸿钧最近就某件事达成了和平谅解,现在正处在修复关系的升温之路上。 紫霄宫里是一派和平,安宁喜乐,若是传出去,一定会让一票人大跌眼镜。 这天云怀素给昊天上完了课,发现用来传信的玉佩上起了淡淡的辉光,多宝的面容有些憔悴,他现在是发现了,自己的老师和师姐就是两个天下第一号的混蛋,把所有烂摊子都留给了他,他们两个则是舒服地住进了紫霄宫,至于道祖昭示的惩罚,呵呵,除了抄书要是能有一个成真,他立刻就在碧游宫正殿里跪上十年。 “师姐,出了点儿事,昨日元始师伯前往五庄观,透了句话出来,说是妖族都是湿生卵化,披鳞戴甲之徒,上不得台面,教中弟子现在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和前来的昆仑山弟子好好理论一番。” “昆仑山来人了?”云怀素拉过了一旁看书的通天,皱着眉问,“阐教来人做什么?难不成是看老师不在,他这个做兄长的得帮弟弟管理一下教派?” “应当就是这个意思,阐教这次来的是广成子和赤精子,他们现在也是苦恼,教中的几位师弟有些按捺不住脾气,差一点儿就和他们动了手。” 云怀素和通天对视了一眼,“看起来,浮黎这是想仿照着前世的历史,提前搞事呢!” 通天的声音中夹杂着寒意,若是元始本尊,他或许还会对兄长尊敬,只可惜现在是浮黎这个冒牌货,也就用不着客气了,“告诉门下弟子,这三百年内谨言慎行,等我出去。” “是!” 第59章 三百年时间匆匆而过, 在洪荒修士的眼中, 三百年不过是须臾一瞬, 而在人族的眼中, 已是隔了三代,曾经在巫妖之战中受尽了伤害的人已经前往了轮回,新生者已经开始逐渐淡忘当年的故事,人族开始广泛地占领洪荒,逐渐有了不同的族群, 逐渐有了不同的文化。 修士们看着人族如预言一般大兴, 再想一想三百年前巫妖二族的风光, 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感叹世事无常。 这三百年间, 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唯一一件在修士口中传开的, 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被人求爱了。 这件事说起来要负责任的应该是此时还没从紫霄宫里出来的云怀素。 元始是个好人,虽然好人前面得加上个高冷, 他不怎么出昆仑山, 一方面是因为没什么事情是需要圣人亲自动手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懒, 当然, 后面这一点并不为外人所知。 通天曾经和云怀素吐槽过他这位兄长, 还在修炼的时候还没有懒得那么严重,后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洪荒上站稳脚跟,基本没人能伤害得了他之后, 这位便开始懒起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见到经文就打哈欠,长在床上死活不愿意动弹,最后还是老子亲自出面,从被子里把团成一个球的元始拎到了麒麟崖上吹了三天的冷风,那之后,元始才收敛了一点儿。 就是这样,洪荒上喜欢元始的女仙也不少,毕竟,一张好皮相还是很吃香的,而且,元始只是懒,又不是邋遢,三清之中,老子淡泊,不涉男女之事,通天又早早和云怀素绑定,关于他们之间的香艳传闻有一段时间风靡洪荒,云怀素本人甚至还化名写了本子赚了一点儿外快,剩下的元始,就成了这些女仙眼中的红人,元始有钱,有房,有地位,有家世,长得好看,虽然高冷了一点儿,但是大家还是很好这一口的。 追求元始最有激情的是西王母的一位远方亲戚,虽然云怀素到现在也不明白洪荒的亲戚是怎么来的,这位名为寒玉的仙子长相非常符合名字,为人之高冷让云怀素啧啧称奇,这位仙子之前在北边苦寒之地修行,活了几千岁还没见过男人,西王母对这个晚辈很头痛,就想着给自家的姑娘找个道侣,没想到这位姑娘眼光高绝,对那些西王母请来的青年才俊不屑一顾,倒是看上了好不容易出一次门的元始。 西王母知道她看上的人是谁后,当即表示,她管不了了,你自己上吧!寒玉仙子却并不气馁,一个月的时间有二十九天都在拜会昆仑山,基本相当于在昆仑山长住,元始知道这姑娘想要做什么后,特别诚恳地和她说:“我们不适合,真的!” 寒玉仙子也十分诚恳地说:“不要紧,我有时间,也有毅力,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能坚持不懈的追求下去。”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似乎有点儿麻烦,然后,洪荒上就以一种看热闹的态度看着寒玉仙子倒追了元始一千年,最先发现元始不对劲的就是这位寒玉仙子,后来,云怀素陷入沉睡,这后面的爱情官司她就不太清楚了。 通天在紫霄宫给她科普的时候,云怀素心下动了动,于是,她通过多宝找上了这位仙子,这位仙子着实是个长情的人,虽然她对云怀素的态度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笔交易,云怀素把真正的元始找回来,寒玉仙子则帮她拖住浮黎,让浮黎在这三百年内不要搞事。 寒玉仙子做得很好,浮黎的确没有心情搞事了,因为浮黎并没有完全接收元始的记忆,所以他只知道有寒玉仙子这么一个追求者,却不知道元始和寒玉之间真正的关系,他又不好在别人面前露了破绽,只好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和寒玉斗智斗勇上,毕竟,寒玉实在是太了解元始了。 要说最恨浮黎的,还真不是云怀素,而是寒玉,当年因为云怀素沉睡,罗睺的离开,元始那时虽然被浮黎挤占了壳子,但是好歹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直到在碧游宫被罗睺附身,这才被浮黎挤了出去,寒玉经过几千年的追求,好不容易让元始松了口,然后就被浮黎破坏了一切。 马上就要煮熟的鸭子飞了,就是高冷如寒玉,也忍不住咬牙切齿,西王母用了几个元会也没能让这位后辈学会的处世之道,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寒玉拿出追元始的劲头,学会了虚与委蛇。 在知道浮黎不怎么清楚她和元始的关系后,寒玉就开始了演戏,浮黎想要出门,寒玉就让他陪着赏花,浮黎看着昆仑山一片苍茫大雪,满面黑线,寒玉保持着笑容,说雪花也是花,浮黎想要召集弟子搞事,寒玉就让他陪着抄经书,一旦浮黎神游天外,她就眼角挤出几滴泪,说自己被嫌弃了,甚至还当着弟子们的面,亲切地叫他小亲亲,天知道,寒玉回去之后扶着墙角干呕了多久。 浮黎不胜其扰,但是还要维持着元始的人设不能崩,通天都有些同情他了,“你说,等到兄长回来后,是不是会受到惊吓?” 云怀素笑着在纸上涂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到元始师伯回来了,我自会向他请罪的。” “兄长不会怪罪于你,不过,浮黎现在肯定也不好受吧!就连广成子都能发现他的不对劲,没道理大兄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大招都是要放在最后的,老子师伯虽然淡泊,但对事情看得一向透彻,现下形式不稳定,还是要多做筹谋的好。”云怀素站起身,“禁闭已经结束了,我想先和这位寒玉仙子见一面,老师你先回碧游宫,我觉得那些师弟师妹们这三百年忍得很是辛苦啊!” 通天摇摇头,“我想先去一趟西牛贺洲。” “也好。”云怀素叹了口气。 寒玉和云怀素在东海西侧的一座无人岛屿上见了面,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以前都是只知其名,寒玉长得很美,和常羲的清冷不同,她是真的冷,周边三尺之内不能近人,云怀素缩回了手,对着寒玉友好地笑了笑。 寒玉把云怀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首先,我得和你说声对不起。” “啊?!” “我以前觉得你不是个好人,后来发现我错了,但是三百年前你干的这件事实在算不上好。”寒玉说的十分直接,“我没发现元始被别人附身前,觉得你一边和通天在一起,一边还吊着元始,还在心里骂过你,所以,我得向你道歉。” “不不不!”云怀素连连摆手,她笑得僵硬,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她在心里早有准备,可也没想到这姑娘是这般直接的性格啊! 寒玉突然弯起唇角,清浅地笑了笑,“你不必这般…感到惶恐,我现在对你没有恶意,我拖了他三百年,已经要拖不下去了,这三百年的时间,足够他慢慢转变性格,让世人接受了。” “浮黎素来都是这样,你能拖他三百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之前我和老师都在紫霄宫,不得脱身,现在却是无妨。” “既然如此,我便去西王母处,若是有事情,你可以随时叫我。”寒玉敛首行了个礼,之后翩然远去了,云怀素站在孤零零的岛屿上吹风,决定等到元始师伯回来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的助攻。 “元始师伯,真是个神人啊!” 在昏沉中莫名来到另一个世界的元始在树林中睁开了眼,他打量着这片树林,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才坐起来,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元始感受着自己身上明显削弱的力量,叹了口气,他休息了一会儿,慢慢往树林外走去,林子外是一片小小的村庄,他的穿着打扮倒是和他们很相似,元始听着他们说话,知道这是京城西郊,作为一个懒属性满级的人,元始完全不想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迎面走过来一队士兵,为首的手里提着一杆银枪,见到元始之后,惊喜地喊出来:“方大人,您居然在这里,可让兄弟们好找!” 元始懵逼地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士兵,士兵跳下马,几步上前,“方大人,之前皇后娘娘过世,陛下悲痛欲绝,您又在这个时候失踪,陛下惊惧交加之下,现在病倒了,还请您现在立刻回去主事啊!” 元始发自内心地拒绝,但是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他一阵风似的掳掠走了。 在马上被颠得死去活来的元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天道不痛快了,不然,怎么会把他丢到这样的地方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最重要的是,皇帝是什么,皇后又是什么,为什么皇帝病重,皇后去世,要他来主事!!! 元始开始好奇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了。 第60章 前圣人, 三清之一, 玉虚宫之主, 盘古大神后裔, 元始天尊,终于在懵逼了三天后,弄清楚了自己是谁,在哪里,要干什么。 浮黎给他留下的是个烂摊子, 皇后陆宸的死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谁也不能果断的说, 皇后就是他杀死的, 而在这个陛下病重, 且只信任这位国师大人的前提下, 所有人不得不让他回来主事。 元始就是这样被找了回来, 他面前摆着慢慢一桌子的案卷,身后是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元始夹在其中, 左右为难,这些案卷上的事情倒是都不打紧, 只是, 作为一个懒癌晚期的圣人,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交给广成子他们来做的。 元始有心想要离开,奈何自身的法力被大幅度削减,现在也就能刚好隔空打死一只蚂蚱, 他看着周围无人,叹了口气,在殿内走了一圈,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来看,他只是简单翻了几篇,注意力就不由得地全部放在了这本书的内容上。 通天最后居然和他反目了?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还有阐教和截教大战,其名封神,这一战死了许多熟悉的弟子,他们有的去了天庭,有的被引渡到西方,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下场,问题是,这个说出妖族皆是湿生卵化,披鳞戴甲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元始一脸问号,觉得自己急需一个解释,龙床上的皇帝此时悠悠醒转,看着元始的背影,艰难地开口道:“国师大人救我——”他的尾音尖锐悠长,在静谧的殿内曲折来回,生生让元始打了个寒战。 他不是浮黎,也不知道浮黎究竟是做什么,自然也不会对一个人族的皇帝有什么敬畏之心,元始合上书,微微侧头,冷声道:“何事?”他本就极有威严,门下弟子对他素来也是恭敬有加,即便是法力仍未恢复,但长年累月积累下的威势仍旧让凡人无法承受。 皇帝脸色一变,伏在床边吐出一大口淤血,淤血一出,他面色都变得好了许多,“国师,朕梦见了皇后,朕和她说了,不是朕杀的她,她却不信,日日夜夜在朕面前徘徊,还请国师救救朕的性命!”说到最后,这位新上任还不满一个月的皇帝直接哭了出来。 元始嫌弃地看着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不过,他好歹还记得自己现在得借着这位皇帝的势,只好点了点头,十分艰难地说道:“陛下勿忧,我自会为陛下解决这桩事情,不知皇后的遗体现下在何处?” 皇帝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忙不迭地叫人带元始去解决问题,元始跟在带路的人身后,将这座历经了战火的皇宫尽收眼底,许多宫室还在修建中,来来往往的宫人很多都是新上岗的,衣饰不齐,礼仪荒疏,他略略看了几眼,便转开了视线。 带路的人推开了面前破旧宫殿的大门,颤抖着声音说了个请字,看到元始走进去后,急急忙忙地跑了,徒留元始一个人在殿内。 元始摇了摇头,这种人若是放在昆仑山,算了,简直是无法想象。 殿内到处都是血迹,新鲜的,已经干涸的,红的紫的盈满视线,地上的尸体没有人收拾,看刚刚引路人的样子,应当是没人敢动,殿中是一具女尸,女子很美,只是面色苍白,脸侧已经泛起僵紫色,她的手放在小腹上,面上噙着一丝释然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那种死后日日夜夜去找人报复的样子。 元始打量了一圈,终于在墙角找到还算干净的一根木棍,他撕下一块衣角,包着木棍小心地调开了女尸的手,女尸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剑伤,应是被人一剑穿胸而过,小腹上也有伤口,但是却被人细心地缝合好,元始扔开木棍,心生悲悯。 他将这几天在周边人口中听到的消息融在一起,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有能力的妻子被无能的丈夫嫉妒,妻子带着对丈夫的爱一直忍让,丈夫却是步步紧逼,终于在登上皇位的那天,杀死了妻子,而这个动手的人显然就是这具身体的本尊。 “希望通天能够看出来浮黎的不对,可千万不要让他占着我的身体做下什么祸事,不然,等我回去之后,可就真的要羞愤自杀了!”元始叹息一声,陆宸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想来是已经去往转世轮回了,而皇帝的噩梦,不过是出于内心的恐惧和愧疚。 元始为殿内的尸首们念了一遍往生咒,看着尸首上慢慢飘起的灵光远去,殿内的阴森之感也有所消退,他走出大殿,远处躲起来的引路人看见他出来,这才敢走过来,元始淡淡地吩咐道:“已经无事了,命人把这些尸首敛了,好生安葬吧!” 至于皇帝的噩梦,元始是真的不想管,不管是在洪荒还是这里,这样的行为都是令人不齿的,他不是浮黎那个良心已经被狗吃了的,自然不会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皇帝依旧处在噩梦中,元始每天在他床前朗诵经文,读一遍,皇帝就能好受一点儿,只要他一停下,皇帝就会受到更深噩梦的折磨由是,皇帝越发离不开他。 皇后的葬礼在半个月后,一众宫人忍着恐惧,终于修缮好陆宸的尸体,有些聪明的都看到了陆宸小腹上的伤口,但是他们全都缄默下来,不愿声张,他们曾受到的是陆宸的恩泽,而不是现在这个无能的皇帝,陆宸的死,他们心中模模糊糊都有数,他们在无人处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皇帝的所在,恨意涌动在岩浆下,等待着喷发的那一天。 葬礼上,皇帝形销骨立地穿着一身白衣,拄着拐杖站到了棺木前,扶着棺木痛哭出声,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皇后遭到如此大难,他哭得实在是动情,以至于葬礼进行到一半,就力竭晕了过去,元始就在他身边,眼见着皇帝往他这个方向倒过来,他迅速地移开了几步,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这回,皇帝是真晕了,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搀扶起皇帝,这其中,动了多少手脚不得而知,元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的目光移向远方,将身边的一切都屏蔽了。 云怀素从梦中惊醒,她茫然地伏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平静下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梦到了什么,但是,那种令人心里一空的难受感觉却还萦绕在心头。 她坐起身,倒了杯茶水,让自己全然镇定下来,窗外的阳光正好,海水缓缓地在岸边涌动,澄澈的海水中,年轻的海族欢笑着嬉戏,海水凝成的透明的柱子在半空中抛来抛去,一不小心砸到岸边,绽开透明的花朵,不过是三百年的时间,巫妖一战带来的影响就已经消弭,没有人能会一直停留在过去。 云怀素自嘲地笑了笑,换了衣服走出来,碧游宫这些年被多宝打理的很好,弟子们也被约束的很好,虽然很多弟子依旧对当初的那句湿生卵化,披鳞戴甲心生怒火,但是这些年,浮黎被寒玉缠着不得空,广成子和赤精子也把阐教的弟子约束的很好,所以,直到现在,还不曾有过什么真正的冲突。 阐教收徒一向是贵精不贵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元始比较懒,懒得教学,当年甚至有过把弟子全部扔给通天管教的想法,然后被老子武力镇压,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后来,通天还是代过几回课。弟子少,自然好管教,阐教不少的弟子对老师这些年的转变都看在眼里,基本上心下都有疑惑,但是,大家明智地都没有说出来。 若是说原来广成子和赤精子只是对元始是不是换了个人报以怀疑,现在就已经是确定了,因为元始懒癌的缘故,平日里的很多事情都是用各种便捷的法术处理的,那些精妙以及的法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但是,自从浮黎来了之后,即便是用着元始的身体,但是他本身的悟性在那里放着,无论如何也是学不会那些法术的,所以一切只能亲力亲为。 一次两次还好说,但是总是这样,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对,广成子牢记多宝告诫的不能打草惊蛇,只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面上不露分毫。 多宝等在门外,“师姐,以我现在的法力,并不能找到元始师伯现在的位置,只是,这三百年来,不管我们如何约束,阐教那边,还是有人逐渐起了些心思,这件事并不能广而告之,是以,广成子也不能一味的无理由地阻止他们。” “不妨事,我大概能猜到元始师伯去了哪里,我一会儿给你一份名单,你让广成子把这件事暗中传达给那几个人,若是不小心让浮黎察觉到一星半点的最好,现在他不出来,总得让他冒个头。” “可是,听说他最擅长的是一些阴损招数,师姐你也说过。他在禁术上很有天赋,元始师伯那里的禁术可是不少,若是他真的做出来了什么,该当如何?”多宝有些担忧地看着云怀素。 云怀素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荷包,笑了笑,“不要紧,我就怕他不学禁术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浮黎现在的确是在学习禁术, 他在禁术上的天赋着实是令人惊叹, 拜元始本尊的身体所赐, 他现在并不需要吃饭睡觉, 除了应付弟子和寒玉不时骚扰,其余时间他都一门心思的放在了钻研禁术上。 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必是因为其有些手段为天地之所不容,浮黎现在找到的,恰好就是元始收藏的禁术中最残酷的那个, 禁术无名, 需要妖族百万投入熔炉, 最后凝练出一颗妖丹, 能够镇压魂魄, 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浮黎打算把这颗妖丹用在元始身上, 他大略能猜到元始去了何处, 既然他们两个气息牵引,他上了元始的身, 那么元始必然也是进入了他的身躯, 比起浮黎那个世界,当然还是洪荒更令人舒服, 在这里, 他不仅拥有了高高在上的地位, 也拥有了让人不敢动他的身份,浮黎自然不会想要元始回来。 “只是现下妖族和巫族一战,死伤众多, 那些尸体已经不能用了,西牛贺洲的那些小妖修为太低,不足以维持妖丹的熔炼,现下妖族最多,修为又高的只有截教,看来,还是需要好生筹谋啊!”浮黎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叹了口气,他的面容阴鸷,眼下浮着淡淡的青影,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后出现了小小的一块缺口。 老子依旧坐在丹炉前,炉火熊熊,火苗肆无忌惮地在半空中伸展,玄都恭敬地站在在一侧,“老师,元始师伯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出来了,而且,并非是闭关,弟子日常拜见也免了,之前,寒玉仙子还能见到他,现在,也不得见了。” 老子睁开眼睛,淡漠的面上闪过一丝阴影,“从你发现不对开始,有多久了?” “弟子之前便有所猜测,之前,碧游宫那位醒来,元始师伯便和通天师叔一起进了紫霄宫,之后又在碧游宫被魔祖罗睺控制,从这件事之后,元始师伯便越发开始不对劲,罗睺后来来过一次,他走后,元始师伯就彻底变了一个人,算来也有几百年了。” “几百年,当初我便算过,那个丫头是一道劫,不只是通天和元始的,也是这洪荒的,可是通天死活都要护着她,后来,那丫头也没做出过什么有害的事情,我便放任她在昆仑山待着了,谁想到,劫就是劫,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老子的语气缥缈,玄都又低了低头。 “老师,我想通天师叔应当也已经发现了,不如,请师叔前来一叙。” 老子冷哼了一声,拂袖而起,“他当然已经发现了,就是他看不出来,那丫头也必然能够发现,但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动作,不过是在等着这个冒牌货犯下大错,量劫已过,还有什么是能让天地都容不下他的大错!” 玄都愣了一下啊,他小声念叨了这句话几次,不由得惊骇地抬起了头,“莫非,她是想要——” “所以我才说这个丫头是道劫。”老子看着丹炉里的丹缓缓成型,抬袖灭了火,“你留在昆仑山上好好盯着他,我去一趟碧游宫。” 玄都恭敬地俯身行礼,送走了老子。 云怀素手中正拿着书卷在和多宝讲话,“老师前往了西牛贺洲,看起来这次回来,必然会带回许多的师弟师妹,你现在掌管碧游宫,提前把这些都安排好吧!” “是,这些都还是小事,金鳌岛上最近很是太平,许是之前师姐拿回来的东西让他们废寝忘食,他们现在倒是不怎么提起来和玉虚宫的事情了。”多宝沉吟着说道。 “那些不过是从人族手里找来的话本子,要是有时间,你也应当去转转,他们那里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岛上的弟子们平日里一味修炼,除了修行别无乐趣,性子也未免单纯了些,现下,倒不如趁着无事发生,好好锤炼他们的心性,免得有一日,大难大灾面前,先自行乱了手脚。” “师姐说的是,老师现在归期未定,不过,元始师伯那里究竟要如何办?” 云怀素把书放在了一旁,自嘲地笑了笑,“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过,若是他真的学习了禁术,天地自然容不下他。” 多宝看着她,难得在一向镇静的师姐面上发现了无奈的神色。 他们所处屋子的门被大力推开,老子站在门前,冷冷看着云怀素,“你这般算计,如今居然说自己没办法了?” 云怀素一点儿也不惊讶老子的到来,她和多宝行了礼,老子没有表情,却是大步走进来,坐在了上首。 “多宝,你先去安排新弟子入门的事情吧!我和师伯要好好谈一谈。”云怀素支走了多宝,关上了门,拿出了茶具,行云流水般地沏了一壶茶。 “我今日来此的目的你想必清楚,元始去了何处你也早有预料,如今,我只是想问一问,你做下这些事情究竟有何图谋。”老子释放出了独属于圣人的威压,云怀素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依然保持着完美无瑕的动作和笑容。 “您这话便说错了今日这些事情,除了巫妖之战外,其余的可都和我无关,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和老师一起好好生活,我也不想要没事找事,元始师伯现在很安全,只是一时半刻不能回来,您若是说现在玉虚宫里的那个冒牌货,我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老子接过了茶盏,微微挑起眉,“血海深仇?你当年被通天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曾和通天说过,你身带不详,不是个做徒弟的好料子,你身上有着数不清的因果牵绊,我当时是建议他直接杀了你,送你多进几次轮回,洗刷掉它们,但是,通天死活保下了你,那段时间,他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生怕只要一不小心,你就会出事,后来,是我退了一步,你才活到了现在。” “那我真是要感谢师伯放过了我啊!”云怀素似笑非笑着道。 “你不必如此,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从心底对你喜欢不起来,尽管你后来的所作所为有些令我改观。”老子喝了口茶,缓缓道,“我今日坐在这里,是为了我的两个弟弟,现在这个冒牌货是谁我管不着,我只要元始回来,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我会帮忙,只限于这一次,而通天……” 云怀素打断了他的话,“老师是个好人,我对谁下手也不会对他下手,现在在元始师伯身上的是浮黎,我想,以师伯的通透,自然能明白浮黎和元始之间的关系,善恶本就相互依存,我想知道,您的选择是什么。” 老子沉默下来,云怀素也不说话,他们相对而坐,良久,知道茶盏中的茶水已然凉透,老子才终于开口道:“我要元始回来,浮黎的死活与昆仑山无关。” 云怀素面上绽开一个笑容,“那就多谢师伯首肯,弟子自然会让您满意,若是师伯近来无事,倒是可以与浮黎多见几面,互相讨论一下禁术,也好让他少走些弯路不是。” “你果然够狠,看起来,通天是认定你了!” “师伯过奖,老师以诚待我,我自然也当以诚相待,我与老师之间的关系,或许您不能理解,若是有朝一日,师伯有了道侣,必会理解我今日的心情。”云怀素为他重新倒了杯茶。 “你打算怎么做?” 云怀素将之前的那本书交给了老子,“这是一本关于禁术的详解,我曾进过玉虚宫一次,知道元始师伯到底都收集了什么禁术,我虽不才,却也知道,浮黎选择的禁术一定是最为强大的,他也一定会选择让元始师伯永远都无法再回来,这样的禁术也只有寥寥几种,无一例外,都需要庞大的材料才能支撑。” 她看着老子在听到让元始永远都无法再回来时黑成锅底的脸色,又说道:“我当年曾和老师讨论过禁术,后来又请教过道祖,禁术之精细是别的法术不能比拟的,寻常法术便是中间有了细微的差错,只要是灵力足够,依然可以使用,但是禁术却不同,只要是出了一点儿小差错,便是全盘崩毁,这本书是我这些日子对那几种强大禁术的修改,就请师伯把它放进玉虚宫好了。” 老子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浮黎也不是傻的,他自然会将禁术的细枝末节全部记下来,你如何保证他不会发现问题?” “师伯只要将它放进去即可,浮黎一定不会发觉,甚至会如获重宝。”云怀素并不回答他,只是笑着将书卷放在了老子手边。 云怀素的确非常地有信心,当年在云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浮黎此人最是自负,却也最是自卑,许是因为玉宸的存在,浮黎一直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保持怀疑,所以在他学习某样东西的时候会不断地确认各种数据的准确性,那时,玉宸曾经告诉她,若是第二天的数据和第一天的不同,浮黎并不会疑心是有人调换了数据,而是会认为自己记错了,然后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前行,死钻牛角尖。 她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慢慢地笑了笑。 第62章 后来的佛家有云, 西面有洲, 名瞿陀尼, 其地纵广八千由旬, 形如半月,此洲有殊胜三事,即∶多牛、多羊、多珠玉。现下大概还要再加上一项,多妖。 瞿陀尼即为西牛贺洲,通天站在这片土地上, 看着惶惶不可终日的妖族, 心下叹息, 他敛去了周身的气息, 观察了一段时间, 最后挑选了一些没有因果牵连, 天赋不错的小妖们带走了, 他没有看那些怀着期盼眼神看着他的妖,天地之间, 因果牵连, 一切都已经注定,若是他们从今以后, 潜心修炼, 未必不能再有出路。 他回到碧游宫, 将这些小妖交给多宝,满意地看着多宝早有准备,多宝将他们一一安置下来。 老子沉默地站在露台上看着, 云怀素站在他身后,手里把玩着黑色绣金线的荷包,“师伯可是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了?” “我辈有好生之德,通天做的不错,何况,当年我等与妖族在紫霄宫有同门听道的交情,自然会在帝俊去后,好好照拂他的后人。” “既如此,那十只金乌剩下的那只,如今又在何处?”云怀素略略上前了一步。 “便是他现在在这里,也恨不得将你这个始作俑者抽骨扒皮吧!” 云怀素笑了笑,“师伯言重了。” 通天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云怀素手边的荷包上,“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宝贝?” “朋友送的,既然师伯想要和老师说说话,我就先告退了。”她说着,微微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兄长此来是为了玉虚宫的事情?” 老子斜睨了他一眼,“你们两个倒是无话不说啊!你的那位好弟子可是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他将那本册子扔到通天手里。 通天接过来翻了翻,“这不是原来我们讨论的禁术吗?兄长不必担忧,若是浮黎没有这个心思,便是素素把里面的东西改的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可若是浮黎起了这个心思,那便怪不得我们,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管如何,他现在用的身体可是元始的,若是圣人之躯有所损伤,即便是元始回来了,也要元气大伤,那个浮黎打得不就是这样的主意?将元始拖下水,无论成与不成,总归是要找一个垫背的,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的好弟子!”老子着实是动了气,若他不是圣人,总有一天要被这两个弟弟气得英年早逝。 通天低下头,“这可不是素素的错,浮黎心术不正,那是他自身的毛病,怎么能怨怪素素。” “作为一个圣人,我承认,她没错,但是作为一个兄长,我不得不怨她。”老子长长地叹息着,他从通天手中取回那本册子,踏着云远去了。 通天目视着兄长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才算了一算,不出所料,天道一向不在这个地方眷顾他,除了得到前路未名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他一无所获,“果真,这个时候还是要靠素素。” 云怀素一边坐在案前等着通天,一边和自己手中的荷包说话,“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连句话也不能说了,我不过是进了紫霄宫三百年,你不会就忘性这么大不记得我了吧!” 良久,荷包中才传出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你先别说话,我现在在最紧要的关头,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 “你现在在灵山下面?不愧是魔祖,我是做不到在自己还没恢复到当年巅峰的时候,在两个圣人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的,不过,现在这两位圣人怕是忙得紧,没时间关心呢啊!” “你这风凉话说的。”罗睺的声音大了一点儿,发现不对,又低了下去,“三百年前,拜你所赐,这两位可是在东方拉了好大一波烟火,不得不说,受益最大的还是他们。” “难道魔祖你就没在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云怀素冷笑一声,“那位羿可是到现在都在家中日日奉着你的牌位,为你添上香火呢!人族的香火你用着可还好?” 罗睺也笑了,“你不过是想要我记得人族这份好处,日后人族有难,帮着挡上一挡,咱们互有所求,不必说得像是我有所亏欠一样。” “灵山下的魔气足够你抵挡一位圣人了,不过,要是想恢复到当年和道祖一战的水平,你可是还差着。” 罗睺皱了皱眉,灵山下幽暗的空间中,盈满浓稠的魔气,魔气肆意地侵蚀着洞穴,却被洞穴上微弱的灵光挡回来,“我知道你当年就在有意识的收集宝贝,你想要带到这里的那个人是谁?” “那是个对你帮助很大的人,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云怀素微微一笑,她站起身,走过去推开窗子,微凉的海风迎面吹拂,将她的声音也吹散在风中,“我知道你和浮黎做了一桩交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浮黎的交易内容我能猜个大概,但是,若是元始之后能够回来,他答应你的都是镜花水月,而我则不同。” 罗睺端坐在魔气中央,无可奈何地道:“说吧!我总是得像你低头。”他说话的态度极为低下,仿佛刚刚和云怀素互怼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尽可以继续和他做交易,同时获得两份好处,我知道你平生最恨受制于人,若是浮黎离开,元始回来,曾经的这一切便不会有人再记得,天道也会记住你的好处,而我,只想和老师好好在一起,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浮黎离开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什么瓜葛,如何?” “你说的很让我心动,的确,就你当年最好的修为在我眼里也没什么威胁,这笔交易我做了,就当是看在天道的面子上。”罗睺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答应下来,“我还需要月余时间才能离开灵山,之后的事情,我们见面再说吧!” 云怀素放下了荷包,看着荷包上的金色绣线越发的璀璨夺目,慢慢在荷包上织就出一条金色的龙,她望向窗外,在心里想着自己的那些材料,最后发现,只差了最后一样。 元始最近的日子过得一点儿都不舒心,皇帝依旧病着,不过相比起之前差一脚就蹬腿,现在已经能够抱病理事了,虽然元始之前非常想送这位皇帝一程。 皇帝理事的第一天,就是在元始国师的名头前又加了长长的一串,元始并不想了解这些,不过看着周围人艳羡的眼神,他也能明白这串长长的名头似乎很是尊贵。 一个有了尊贵的身份地位,还有着英俊容貌的年轻人还缺什么?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还缺一个老婆,于是,元始被迫开始了和朝中新老大臣的女儿或是孙女的相亲之路。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个直直撞上来想要投怀送抱的姑娘,元始大步离开,觉得这些人简直是不可理喻,难道除了把女儿嫁给朝中重臣这一条路外,就没有别的可以振兴家族的方法了吗?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内监,“国师,国师您慢些走,陛下有旨意,请您尽快入宫一趟。” 元始背对着小内监,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他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毁于一旦,他沉着脸,转身,“带路!” 新皇憔悴地坐在床上,“国师啊!朕最近觉得身子实在是不好,我这辈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家人,阿宸去世了,我现在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女儿,今年年方十六,我想把她托付给你,请国师千万不要推辞!” 元始:……这些人都是有病吗? 元始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投掷了一个通天!!!_(3」∠)_ 皇帝看他不说话,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拉元始的手,元始后退了一步,坚决避免任何肢体接触,皇帝面上泛起一点儿尴尬,“国师,朕真的只有这一个心愿,你就成全朕吧!” 元始能看到四周帷幕下露出的一点盔甲的痕迹,他心里为这凡人的心机感到不满,面上却是泛起温润的笑意。 “陛下,臣这一生想做之事都已经达成,此身无憾,惟愿从此伴随青灯古佛,了此余生。”元始看着皇帝一瞬间变得扭曲的脸,又道,“家父当年对求仙问道一事极为热衷,我也跟着家父学了不少东西,如今天下安定,陛下圣明,臣便从此为国家社稷祈福,便不必再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元始在到达这个地方的三个月内,终于不愿意再和这群愚蠢的凡人玩下去了,他勉强维持着面上的谦和,顺便下了个决定,等到回去后,一定要跟兄长好好学一学清静无为之道。 皇帝神色暗沉地看着元始,发现他不似作伪,这才又笑出声来,“国师何必如此,你的本事朕是见过的,若是去了旁的地方,未免屈就了国师,京城西郊的白龙观乃是历代皇家供奉,国师可在那里好生修养。” “多谢陛下!”元始挂着虚伪的笑意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被无数弹幕刷了屏——终于解脱了! 第63章 元怀素走在一处人族村落中, 三百年的发展, 足以让人族更新换代, 她看着新生的人族一日日长成, 带着自己的族群向前飞奔。 她在村落中心见到了女娲,女娲的面容有些憔悴,围绕在她身周的人族幼崽儿在她巨大的蛇尾中嬉戏。 “你来做什么?”女娲的声音很是平淡。 “玉虚宫出了些事情,老师和师伯们忙于处理,我无事可做, 便出来走走。”云怀素在她身边坐下, 一只手逗着身边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 女娲似乎是笑了笑, 似乎也没有笑, 她素来温婉的面容上似是笼罩了一层雾气, 让人分辨不清她此时的心情如何, “看起来紫霄宫中的三百年你不是去接受惩罚, 倒是去好好享受生活去了。” “该挨的处罚我可是一项未缺,您这话说的可是有失偏颇了。”云怀素微笑道。 女娲看了她一眼, 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她, “这是什么?” 云怀素看着那枚熟悉的玉佩,轻轻挑起了眉, “这东西看着倒是眼熟, 不知道您是在哪里找到了它的?” “你不必在这里和我打机锋, 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是不是,若不是我在这附近见到了一个巫族的幸存者, 我还不知道你竟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谋划一切了,说什么形式所迫,也不过都是说出来骗人的!”女娲面上终于浮起了怒气。 云怀素没什么反应,她捏碎了那块玉佩,感受着那其中的本源之力流入体内,玉佩中的本源之力小时候,剩下的不过是手心中的几块碎裂的玉石。 “您这么说可就过分了,我当年救他们的时候,已经与他们说过了,我可以无偿地救他们,他们什么也不用付出,但是他们非要和我说,日后会回报我的大恩,我便将这带着我本源之力的玉佩送给了他们,他们现在怨恨我毁了他们的族群,但是他们也在我的保护下活了下来,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罢了!” 女娲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洪荒难道不就是这样吗?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他们自己无能,只能看着族群走向灭亡,难道还要我这个外人对他们手下留情吗?的确,巫妖之战的终局是我挑起的,但是在这之前,巫族和妖族的矛盾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元怀素的表情维持不变,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女娲现在就想要和她做过一场。 女娲怔怔看了她良久,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只是看着生命逝去,总觉得若是有一天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会如何。”她直起了身子,那些人类的幼崽儿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位圣人,“你没错,我也没错,那错的又是谁呢?” “您知道天地秩序吗?”云怀素悠然笑道。 云怀素这边忽悠着女娲,罗睺那边的日子却不好过,接引和准提三百年前的确是在东方寻了不少的机缘好处,三百年间也在用这些东西修补西方的灵脉,只是可惜,依旧是杯水车薪,准提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师兄,我们不如换个方向,当年道祖和魔祖在西方一战,灵脉崩毁,我们这么多年一直使用灵力修补,若是咱们反其道而行之,使用魔气修补灵脉又如何?” 接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师弟大概是最近忙前忙后地昏了头,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了。 “咱们西方现在别的没有,魔气倒是充足,灵山之下便是当年魔祖残存的魔气,道祖和魔祖同出于混沌,他们的法力都来自于混沌之力,而洪荒之上的灵脉,又是盘古大神血脉所化,也是出于混沌,既然它们都是同源,使用魔气修补灵脉有何不可?”准提一边沉思着,一边说。 偏偏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接引也不禁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完全的罗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当年打架打输了也就算了,自己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也要被人惦记着,他看着身边翻涌的魔气,加快了吸收的速度。 灵山之下设有封印,多年前,罗睺被天道和鸿钧抓住带回紫霄宫,这魔气蒸腾的灵山便被两人设下了九重封印,罗睺用了多年才想到办法钻进来,准提和接引这两个并不会使用魔气的圣人想要进来也得花上些时间,罗睺本来是不用这么紧张,只是这两个人,每天都要来这里转上三转,还磨磨蹭蹭地不肯快走,罗睺只好瞪着眼睛等着这两个混蛋离开,才好专心吸收魔气。 对于罗睺的惨烈遭遇,得知他存在的几个人不仅不会同情他,甚至还想要大笑三声。 通天跟着老子回了一趟昆仑山,这种情形下,浮黎就算是不想出来也是不行的,他站在玉虚宫门前,看着一身红衣,宽袍大袖,姿容冠绝洪荒的通天面上带着笑意走过来,心下先是狠狠地咬了咬牙。 “兄长,许久未见,不知身体可还好啊!”通天笑着,伸手在浮黎肩上狠狠拍了拍,这一拍,差一点儿就把浮黎拍到地下去,幸好他现在用的是元始的圣人之躯,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元始就得颜面无存了。 通天缩回手,看着浮黎摇摇晃晃的样子,惊讶道:“这才多久,兄长的身体居然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他转头看着老子,“大兄怎么不为他多炼几炉丹药,让他好好休养身体?” 浮黎忍着自己想要弯腰咳嗽几声的冲动,露出一点儿苍白的笑意,连连摆手,“我没事,不必劳烦大兄。” 老子看着面前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忍住了想要上去扯开浮黎,把他的灵魂撕扯出去的想法,面上仍旧没有表情,“我炼了,只是元始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直说自己无事,不肯吃,这丹药又不是寻常的汤药,有什么怕的。” 浮黎依旧在笑,心里却是发苦,废话,先不说这药是补身体的,不是补神魂的,就算是补神魂的,他现在的灵魂也是曾经的那个凡人浮黎,半颗丹药下去,他就能直接去见阎王了,补身体的丹药补得也是元始的身体,身体越强健,他的灵魂和身体的融合就越差,到时候,都不用元始那边做什么,光是身体和灵魂的排斥就能把他直接送回去。 通天看着浮黎变幻的神色,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一脸的担忧,他拉着浮黎就往里面走,“既然兄长的身体这般不好,又不肯服食丹药,不如我和大兄为你输送灵力,外面风大,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浮黎被拉得踉踉跄跄,他正欲找个借口,却看到老子颔首,慢悠悠走过来,堵住了他后面的路。 他只好进了殿内,幸好,进了正殿后,通天没有再提起刚刚的话题,就像刚刚只不过是一个爱护兄长的好弟弟发自内心的担忧一下而已。 老子走到书架前,随意拿起一本书卷翻看,浮黎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老子只是拿了一本黄庭经看,这才放下心来,通天却在这个时候提起了云怀素。 “兄长可还记得三百年前和我一起被关进紫霄宫的弟子?”他看着浮黎突然发亮的目光,按下心头的不快,面上浅浅笑道,“道祖看出我二人情意,决定等到此间事了,洪荒安定后,为我和她赐婚呢!” 浮黎的注意力现下全部转移到了通天身上,老子摇了摇头,他以灵力翻检着书架上的所有书籍,并没有找到记录着禁术的那本,他四下打量了一圈,无声无息地释放灵力进了内殿,在内殿的蒲团下,老子找到了那本记录的禁术的书卷,他将云怀素给他的那本与原本调换,然后迅速收回灵力,他再次看向浮黎和通天,发现两个人现在快要打起来了。 通天仿佛察觉不到浮黎的愤怒,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口中说出的话温柔缱眷,“我和素素多年以前就已经情根深种,后来,她睡了那许多年,这才生生耽搁了,如今她已经恢复,这一次,不论有什么事拦在前面,我都绝对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你…你…”浮黎气得有些上头。 通天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难道兄长竟然不祝福弟弟吗?” 老子默默转开了头,他开始在心里默念黄庭经,告诉自己太上忘情,绝对不能笑出声来。 浮黎不知道那天最后是怎么结束了谈话的,只是昆仑山的弟子都在暗中交流,据说那天老子师伯和通天师叔离开后,老师气得把玉虚宫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有消息灵通的偷偷攒了个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听说通天师叔有了情缘了,就是他的那位大弟子,咱们的大师姐,好像都已经向道祖请求赐婚了。” “那这是件好事啊,老师为什么生气?” “你怎么这么笨啊,三清素来一体,师伯修太上忘情之道,是不会有情缘的,通天师叔现在有了情缘,那不就只剩咱们老师了吗!”这位消息灵通者给他们试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大家就都心领神会了。 得知这一切的云怀素:_(:з」∠)_ 第64章 成功气到浮黎的通天心情大好, 就连回到碧游宫后知道新入门的弟子弄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祸事也依旧是笑着的。 多宝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觉得若是把这桩祸事的实情告诉老师, 说不定就能现场看一出变脸绝技。他赶紧让自己收回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把头又低了一点儿。 “老师,新入门的弟子冲撞了师姐,不仅出言不逊,甚至动了手,师姐没和她一般见识, 只是……”多宝说得有点儿支吾。 通天敛去了面上的笑意, “怎么了?” 多宝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师, 您亲自去一趟就知道了。”他之后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得通天都不好叫他直言了。 云怀素坐在道场的蒲团上, 周边都是截教的弟子, 金灵手中执着一道长鞭,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姑娘面色不虞。 碧游宫的四位亲传弟子除了多宝都聚在了这里, 龟灵看着云怀素的目光含着些许敬慕, 无当面色平淡,只是眼中也含了些许好奇, 其他弟子也都在偷偷打量云怀素。 这算是云怀素第一次在这些弟子面前正式出现, 她有些不耐烦,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热血上头分子无话可说,既然已经进了截教的门, 他们从现在起就不再算是妖族,不然,一边念着自己的本族,一边念着师门,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出了什么事,师门和本族起了冲突,他们会选择站在哪边? 那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小妖眼圈血红,但是云怀素就是能看出来,这不是因为妖族的事情在恨她,而是因为别的,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面前妖的衣饰打扮,恍然大悟,她似笑非笑,心里便觉得没有意思。 她站起来,没有去看那小妖的动作,只是对着金灵说道:“不过是个不懂事的新入门弟子,我便不和她计较了,按着教中刑罚惩处便是了,我先走了。” 云怀素实在是没心情和小妖再争执什么,她之前和女娲透露了天地秩序的存在,天地秩序带来的压力让她现在十分疲累,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却没想到半路被拦了下来,看这小妖不过几句话便引得周围的弟子都凑过来,想是早有打算的。 小妖见她要走,突然喊出来,“你是觉得心中有愧吗?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天道为何还要容你于世?!” 云怀素背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神一般的对话,她前世已经见的多了,若是一会儿哪个弟子替她说了几句话,就会被扣上一顶毫无人性的大帽子,然后以这种道德绑架的行为在通天面前露个脸,成功让通天记住碧游宫里有这么一个人,以后再不时做一些事情,让通天越来越注意她,那之后会发生什么用罗睺的脑子都能猜得到。 莫名被cue的罗睺:喵喵喵???你认真的?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罗睺但凡在男女之情上用点儿心,不要比直男还直男的话,天道也不至于从那之后,和罗睺断的干干净净啊! 云怀素想到这些,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她长出了一口气,抬腿就走,全不管身后那小妖的叫喊,她走的速度很快,在道场的门边正好撞见了通天和多宝。 “这是怎么回事?”通天握住她的手,紧张地问,他把云怀素上下打量了一遍,确保她身上没受什么伤、 “我没事,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小妖,言语冲撞了几句,我是谁啊,我才不要和她计较呢!”云怀素笑一笑,“咱们回去吧!之后的事情让金灵他们去解决就好了,若是这种小事都要你亲自解决,弟子们都要无地自容了。” 通天看着她微带倦意的脸,忍住了心头涌上来的怒气,“我带他们回来,是为了不让妖族从此真的断了血脉,况且,进了碧游宫的大门,他们也便不再是妖族,如今,这又是想做什么?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也敢和你争执,以后是不是就敢和我争执了?” 多宝沉默着,他觉得老师说的没错,即便老师只是想要给师姐出气,不过,这些新入门的妖族之前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啊,怎么现在竟然——他看了一眼云怀素的表情,发现她是真的不在乎。 通天想了想,拍了拍云怀素的手,“你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完。” 云怀素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她点点头,拢了拢衣服,福了福身,离开了。 通天有些嘲弄地笑了笑,“你猜她们,不,是那个新入门的弟子为何要故意起了争执。” “这,弟子不知。” “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通天看着不远处的弟子们,语气冰寒刺骨。 “老师风姿卓绝,洪荒之上,思慕老师的不在少数。”多宝心下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和老师也算是情敌了,结果现在大家居然在一起讨论这个。 他们慢慢走了过去,金灵其实也不愿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妖计较,她堂堂金灵圣母要是和这种货色计较,还要不要名声了,“把她带下去,按照教规处置吧!” “我有什么错,难道看到有人不对,只因为她的身份高贵,便不允许别人提出意见吗?” “对,不许提意见,她想要做什么事就去做,有什么后果我替她挡,你又算是什么,敢来置喙她!”通天的声音淡漠地传了过来。 所有的弟子们立刻分开一条路,全部跪倒在地上,“参见圣人!” 道场上一时寂静无声,虽然通天是截教教主,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能见到他,当年在昆仑山的时候还能好些,自从到了金鳌岛上,即便是四位亲传弟子,也不能时常见到他,通天在洪荒上的名声很好,说的都是这位圣人是除了女娲圣人之外最好相处的,只是,这也有个前提,你不惹到他,自然无恙,通天若是真的生气了,基本就可以自己给自己提前预备一副棺材板了。 这么多年来,唯一从通天怒火下活着出来的,除了老子和元始,就只剩下云怀素了,多宝和金灵他们当年也是见过通天发火的,就像现在这样,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已经气到极致了。 金灵挪到多宝身边,小声道:“师姐呢?真的回去休息了?”她小心地指了指面前,“那这里怎么办,我可是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老师生气了。” 多宝心说我也没见到,只不过我知道一遇到师姐的事情,那就是老师的逆鳞啊!多宝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前方通天的身影,他开始怀疑老师现在都没有把他人道毁灭,是不是因为他现在还有用啊! 他的脑洞开的有点儿大,若是云怀素在这里,她只会说,虽然老师觉得你处理教内事务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没有任何威胁啊! 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妖跪在地上,看着通天,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面部表情似哭似笑,说不出的古怪和狰狞,她的本体是一只锦毛山雀,有着极为漂亮的两根翎羽,她一直把翎羽珍重地带在身边,这个时候,她颤抖着手将那两根翎羽递给了通天。 通天既不接,也不说话,就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的看着她,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所有的弟子都在看着这里,面色各异,有些胆子大的,看出通天针对的是小妖,便拉着身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通天一道法力扫过道场,让他们通通闭嘴了。 金灵看着通天身后具象化的黑色火焰,打了个抖,“大师兄,你还是去把师姐请回来吧!上一次老师这个样子,可是将昆仑山半座山都削平了,金鳌岛可是在东海之上,若是真塌了,短时间内,弟子们可没地方去,总不能让洪荒上因为这个嘲笑咱们。”她看着多宝沉吟的脸,又小声道,“你看今日,大家看师姐的眼神可并没有多敬慕,若是师姐想要立威,现在可是个好时候。” 多宝似是被这局话说动了,他点了点头,慢慢地蹭了出去,通天余光瞄见了这边的动静,却没有拦,反正素素也绝对不会来就是了。 就如通天的预料,云怀素的确没有来,她半靠在窗边,翻着通天留下的书,从她那个角度看出去,正好能将道场上发生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师姐。” “我是不会去的。”云怀素皱起了眉,“立威?有这个必要吗?若是之前,经脉尚未恢复之时,或许我会去,然而,现在,我的经脉业已恢复,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不管怎么说,有实力者为尊,过些日子我要闭关,出关之后应当能恢复当年的实力。” 多宝惊喜地道:“那我就先恭喜师姐了。” 云怀素看着那小妖还在苦苦挣扎,忍不住叹了口气,“何苦来哉!”她发自心底的觉得怜悯,不过,这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想着那缕盘旋在丹田处的鸿蒙紫气,觉得也是时候炼化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CP已定,就是通天了 这个小妖代表的就是现在洪荒上对小姐姐的一种印象 她后面还是很有用的 至于是好人还是坏人,大概要看心情了_(:з」∠)_ 第65章 炼化鸿蒙紫气的过程并不舒服, 也不顺利, 云怀素闭关了三天觉得自己像是闭关了三十年。 鸿蒙紫气最初出现的时候, 是天地感应自然显化的, 说白了,就是天道的本源,天地之间应该有六位圣人,鸿蒙紫气却多了一缕,天道自己的解释是, 分化的时候, 他没注意, 等到发现时, 便已经成了定局, 是故道祖在分发鸿蒙紫气之时, 其实也不确定最后的六位圣人都是谁。 云怀素知道这个的时候一脸黑线, 但是她也知道,三清和西方二圣并上女娲, 是道祖收入门下的弟子, 不管怎么说,成圣的几率还是要大于红云, 当时她是以看戏的态度看待这件事, 现在就风水轮流转, 轮到她自己了。 那缕紫气十分嚣张,在她的经脉里肆意冲撞,得亏这三百年间天道和通天一起将她的经脉锻炼, 不然,这天道本源一次轮转,她就得直接扑街。 她十分忧愁,三清成圣是因为各自成立了教派,女娲抟土造人,西方二圣是靠着发愿立誓,所以,她现在得用什么理由才能彻底吸收呢? 云怀素挂着问号在屋子里坐了三天,成圣是不用想了,就是天道真的腾出来了一个位置,她也不会去当那只出头鸟,当年红云也曾炼化过它,紫气也是没有半点儿反应,她已经在考虑和紫气讲讲道理了。 “如果你有意识的话,就听我说,你现在离了我,去了别的地方,依旧逃不脱被人哄抢的命运,我炼化了你,也不会用你的力量去做坏事,而且我的身份什么的你这么多年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她身体里的鸿蒙紫气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云怀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意识,我也知道你对红云尚有眷恋,但是,红云现在已经转世成了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云中子,我便是现在将你还给他,他也未必敢要。” 紫气在她经脉中又狠狠冲撞了一次,云怀素抬起手,将那缕紫气抓了出来,巴掌大的紫气团成一个球被她抓在手上,死命地挣扎着,云怀素愤然开口:“你在我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各种天材地宝把你养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年红云被冥河老祖以及鲲鹏追杀,最后还是我护下了你,然后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要诠释一下什么叫做白眼狼吗?” 紫气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细,奶声奶气的,“你就是个坏人,三百年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你根本就是个大大的坏人!” 云怀素差点儿要被气笑了,她沉下脸色,“那若是我今日真的强行将你炼化了,你又待如何?” 紫色团子纠结了半天,才说道:“那我就在你的经脉里给你使坏,反正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 于是,又三天过后,紫团子窝在云怀素的丹田处泪流满面,“大骗子,大骗子,说好的不对我下手呢?全都是大骗子!” 他的碎碎念云怀素就当做自己听不到,专心将撕扯下来的天道本源炼化,一丝丝淡紫色的气息被纳入经脉,云怀素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和紫团子说话。 “你就不要自怨自艾了,事已到此,你就算再不愿意,还能怎么办呢?”云怀素的良心一点儿也不痛,对自己哄骗不知世事的紫团子的行为没有半分愧疚。 紫团子哭唧唧,“你这就叫做先上车后补票,我要去天道那里告你!” 云怀素:……这话说的,搞得自己像是个不负责的渣男一样。 云怀素干脆利落地闭关了,留下多宝对着通天说不出话来,通天坐在碧游宫的正殿里,手上翻着一卷书,弟子们站在下首,一个个敛首沉默,一眼看过去,像是几百个木制的雕像,唯一一个在动的就是多宝。 “老师,这件事情就不用知会师姐了吧,她还在闭关,还说这次的领悟十分重要,不能耽搁,这才闭关得如此匆忙。”多宝想着师姐临闭关前灿烂的笑容,没忍住打了个抖。 通天冷冷嗯了一声,他依旧在翻书,就是那速度不像是浏览文字而像是在拿扇子扇风,多宝看着那已经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哑声的书卷,再看看正殿中间跪着的小妖,面色也忍不住沉了下来。 之前在道场上,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谁也没想到,几天之后,那小妖在道场上和人起了争执,争执之中,那小妖竟然祭出了东皇钟,东皇钟一出,这件事情便不能轻易了了。 只是现在,通天就是不说话,那小妖跪在正殿中央,抬着头倔强地看着上方,也不说话,两两僵持之下,就形成了现在这副局面,另一位涉事人现在闭关去了,多宝想了想,总不会是师姐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所以提前避开了吧! 碧游宫正殿里站立的尽皆是通天从西牛贺洲带回来的妖族,其余的弟子现在都站在店外,金灵看着越发高的日头,叹了口气,龟灵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在忍一会儿,无当年纪最下,脾气也最大,“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啊,让我们都站在这里,有这个时间,我都能将功法练几遍了。” “无当!她手中可是拿着东皇钟的,自从三百年前巫妖一战后,许多妖族的法宝便不翼而飞,帝俊陛下的河图洛书被伏羲大人带走,三百年间,其余的法宝或多或少都有了新主,唯有太一殿下的东皇钟不见踪迹,如今却出现在她身上,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龟灵柔声道。 无当冷笑一声,“太一殿下风光霁月,哪里是她比得上的,说不定这东皇钟是她捡来的呢!你没看刚刚她将东皇钟祭出来的时候,东皇钟连个反应都没有吗?若不是执法的弟子收了手,她现在只能趴在那里说话了。” 金灵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无当这话没错,师姐不是因为生气闭关了吧!” “师姐才不是这种人呢!我看啊,是老师不经意间惹上了一朵桃花,现在看起来,这怕是一朵烂桃花了,她喜欢老师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她这种喜欢老师还要贬低师姐的举动可就让我觉得恶心了,要是真喜欢,就去讨好老师啊,和师姐有什么关系。”无当挑起眉毛,不屑地说道。 龟灵苦笑,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老师在洪荒上已经这么多年,当初喜欢老师的女仙也是遍布洪荒了,也没见着闹出现在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这些年来,那些女仙基本上都知道了老师心里有个人,渐渐地,也就歇了心,现在蹦出来这么一个看起来为爱痴狂的小妖,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她把自己的猜想和金灵,无当说了,三个人头碰头,分分钟脑补了一出大戏。 将她们说的话全都听进去的多宝很无奈,几位师妹啊,我能听到的老师也能听到,你们想一想之前的禁闭,不要在师姐不在的时候让老师生气啊! 她们三个依旧在猜测,通天却并不生气,他终于抬眸看了看跪着的小妖,然后他轻轻笑了笑,讨论三人组听到这笑声,集体打了个哆嗦,在瞬间站直了身体,做出恭敬的模样。 “你身上带着东皇钟?”通天的语气很淡,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小妖点了点头,面上浮上些许欣喜,阿娘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做足了姿态,圣人是会和自己有所进展的。 通天又笑了笑,属于圣人的威压一瞬间笼罩在整个碧游宫上,所有人都被压的跪在了地上,本就跪着的小妖直接趴下去了,她本就是族中修为最低的那个,现在也是直面威压的那个。 “东皇钟乃是太一的伴生法宝,就连他的兄长,妖皇帝俊都触碰不得,你可知道在圣人面前说谎的代价?!” 小妖在威压下艰难地挺直了身躯,“这本就是我在族外发现的,自然是我的,何况,它也认了我为主,我没有说谎!” 她话音未落,所有人便听到殿内一声巨响,圣人威压之下,东皇钟终于展开了防御,不过,不是为了小妖,而是为了自己,那一口巨大的钟立在了殿上,离小妖很远很远,通天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东皇钟,合上了手中的书。 东皇钟上出现了一道虚影,那正是太一的一缕神念,太一对着通天行了礼,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云怀素,“不知道友首徒现在何处?” 这个发展令人猝不及防,多宝看了看小妖,又看了看太一,再看看通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是在外面和三位师妹一起八卦也好过在这个场面下尴尬。 讨论三人组却和他持相反意见,她们三个非常想进去看一看这名场面,尤其是想看一看那小妖的表情。 太一看着通天,又道:“吾欲将此钟托付于她,还请一见。” 第66章 太一的语气十分诚挚, 诚挚得让人觉得似乎之前狠狠算计了一把妖族的人不是云怀素一样, 小妖跪在那里, 面上满是惊骇, 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东皇殿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已在几日前闭关了,出关之时未定,你若是有事托付,可以告诉我。”通天站起身,如是说道。 太一的面色犹疑了一会儿, “我这道意识撑不了多久了, 这一路行来已是耗费了不少力气。”他的目光瞥向小妖, “若不是她一路上欲行不轨, 我也不至于耗费这许多力气。” 小妖的脸色惨白, 正殿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通天掩下唇边的一缕冷笑, 多宝转开了视线,他们不约而同地起了一个念头, 果然如此,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推手和昆仑山的那位有没有关系,莫名其妙的一个小妖, 现在居然有勇气和圣人杠上, 他们可不信这是因为所谓的喜欢, 就算这小妖心里是这么想的,她背后的那个人却未必是这个想法。 “太一道友勿忧,碧游宫中有当年道祖赐下的漓泉水, 可稳固魂体,她素来聪敏,想来此次闭关耗费不了多少时日。”通天的语气放缓了一点儿。 太一的意识回到了东皇钟里,那巨大的钟在几息之间化作了一个孩童手掌大小,飘向了通天,通天将东皇钟郑重地放进了乾坤袋里。 云怀素依旧坐在静室内,屋内到处都飘着紫色的烟气,那些烟气以一种无序的方式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她闭着眼睛,双手在胸前交握,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模样,周边的紫气开始向她这里涌来,紫气一接触到皮肤上,就发出刺啦一声,然后缓慢地蒸发掉,一缕又一缕的紫气被她吸收,她的额间慢慢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纹路。 那是一朵云纹的变体,最初是白银色,在额间缓缓流动,随着紫气的吸纳,又开始变红,朱砂一般的颜色漫开,云怀素微垂着头,那流动的纹路便如同鲜血般摇摇欲坠,纹路的颜色飞快地变化着,云怀素的身体也在迅速发生着变化。 在她本人无知无觉的时候,她的身体慢慢抽长了一截,皮肤上的伤疤迅速掉落,一层又一层的光辉从皮肤上发散出去,光辉消失后,她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洁,宛如牛乳一般细腻白皙。她的鬓发变得乌黑,当最后一缕紫气被吸收,她的身子陡然一颤,无数黑色的气息从她的身体里蜂拥逃窜,消失在这片空间里。 云怀素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她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种不真实的透明感,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这一缕鸿蒙紫气算是将她这具身体曾经受过的伤全部治愈,她现在,又是一个可以拳打洪荒的大佬了。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拿出一直放在身边的一个乾坤袋,将其中无数的天材地宝倒出来,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开始在静室的地面上画出法阵,巨大的法阵完成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坐在一旁喘了几口粗气,“我还以为在洪荒能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没想到还是得用人血描画阵法,就不能想想办法换个材料吗!” 抱怨归抱怨,短暂的休息之后,她开始将那些天材地宝放在法阵应有的位置上,每放置一种,法阵上就亮起一道光,当她将所有的材料都放好,法阵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光阵,无数散发着金光的细线浮动在半空中,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云怀素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着那些金线玄妙地波动着,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虽然吸收了鸿蒙紫气后她的身体强度远超往日,但是失血过多依旧让她有些晕眩。 她扶着墙壁走出来,在静室的门上设下了禁忌咒法,除了她本人,没人可以接近这里。 碧游宫那一日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很多天,那小妖现在被严密的关押起来,云怀素出来的时候,那小妖正闹着要见通天,甚至于敲动了岛上的某口警戒用的大钟,惊动了岛上的所有弟子。 云怀素慢吞吞地走到了碧游宫正殿,所有的弟子统一对她行注目礼,金灵直了眼,拉着一旁的无当惊讶道:“我没看错吧!这是师姐?师姐是吃了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我也试一试,这样大师兄就不会再说我一点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了,可是,我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性别嘛!” 无当把自己的手臂从金灵手下拯救出来,点点头,“没错,师姐不仅变得好看了,修为好像也涨了。师姐能做到的,你可未必,你想一想这么多年和你相亲的男仙,就知道大师兄也是为了你好。” 她们两个说话间,云怀素已经走了过来,她看着金灵和无当,笑了笑,“你们怎么不进去?” “我们不想进去,师姐之前闭关不知道,那小妖拿出了东皇钟,还大言不惭地说那是她的东西,然后就被东皇殿下亲自打了脸,老师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所以让大师兄把她关起来了,谁知道,她居然敲动了警戒钟,这回怕是逃不过去了。”金灵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她对这种自己上赶着找死的小妖实在是什么好感也没有,更别说现在这小妖闹一次事就要整个碧游宫上下乱一次,她不好对老师的态度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却可以把怒气都发泄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无当抬手指了指正殿里面,“若不是她身上有什么谜团,老师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她,不过,东皇殿下说要把东皇钟交给师姐你呢!” “把东皇钟交给我?!”云怀素愣了愣,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方,“我进去看看。” 云怀素依旧慢吞吞地走了进去,碧游宫里十分安静,多宝看到云怀素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在这里忍受这种尴尬的气氛了。 通天看着云怀素的目光十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儿莫名的苍凉,他从上首走下来,握住了云怀素的手,他握的很用力,像是在怕她突然消失,云怀素也平静地回望,她轻轻笑了笑,“老师,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通天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拉出了正殿,他们的身影远远消失在青石后,多宝面上浮上一点儿笑意,指挥着弟子把那小妖带回去重新关押,他身上便带着一件法器,刚好可以困住这只本体为山雀的小妖。 云怀素被通天拉到了海边,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自从搬来了金鳌岛,这里好像就成了个圣地,教中弟子除了打架要到道场上去,其他不管什么事都想要来这里解决,通天也不例外。 “我只是觉得这里现在没有人,很清静。”通天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东皇钟放在了云怀素的掌心,“太一想要把东皇钟托付给你,他前几日服用了漓泉水,这几日可能要沉睡修养,这里只是他的一缕意识,等他醒后,你自己和他说。” “他为何要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我手上?”云怀素接过东皇钟,小心地看了看,“东皇钟和帝俊的河图洛书一起,也算是妖族的圣物了,既然伏羲已经取走了河图洛书,干脆把东皇钟也交由他好了。” “你不会不知道太一的想法。”通天他的面上带着笑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云怀素将东皇钟又塞回了通天的手里,“他想着把东皇钟给了我,这般威力的法器在洪荒也是稀罕,他送我这么一份人情,好让我庇佑妖族,顺便广告洪荒,这东西在我手上,也让我受到别人的觊觎,也算是报了我算计妖族的仇,他打的好算盘,我却不想让他如意。” “浮黎可是要有大动作了,这个时候,东皇钟倒是一件上好的防御法宝,你拿着也是个保障,至于庇护妖族,不过是随手之劳,而洪荒觊觎,他们也敢!”通天看着浩渺的东海,淡淡道。 云怀素笑了笑,她抓住了通天的袖子,轻轻晃着,“我知道有老师在,那些人什么也不敢做,只是想着有这么一件事,心里不太痛快,至于浮黎,我这倒是有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布置了法阵,左不过就是这些日子,他的大克星就要到了。” 通天霍然转首,他的面色有些震惊,但是转瞬他就平复了表情,“他的克星?” 云怀素专注于描摹袖子上的花纹,并没有看到通天的表情,她点点头,“嗯,浮黎之前最怕的就是她,就是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是不是威慑力尚在。” “你觉得可以的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通天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 他们关于这件事的交流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是这件事的后续还是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第67章 天道坐在紫霄宫的后殿里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他能够感受到, 云怀素最终还是选择炼化了那道鸿蒙紫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能感受到那道紫气的消失,但是却无法再次感知紫气的流动,甚至于他现在开水镜看云怀素的时候,云怀素的身影都是忽隐忽现的。 如今洪荒上的六位圣人皆是将自己的一角神魄寄托于天道,他们之间互相制约, 却又互相辅助, 这算是一个好的良性循环, 圣人们从此万寿无疆, 与天同寿, 天道也有了能够支撑自己发展下去的人手, 而鸿蒙紫气在其中担任的则是桥梁一职, 将圣人和天道联系起来。 当年他不小心多分化了一缕本源,原也没指望这多出的一缕能有什么大用途, 他其实是可以再将本源吸收的, 只是他觉得麻烦,便全部交给了鸿钧, 后来交给红云, 也是觉得红云人不错, 交给他虽不能成圣,却也不会拿去做什么坏事,谁知道, 红云好的过头了,被人算计到差一点儿就身死道消,他不得不暗中出手帮了这个倒霉的小云彩的忙,将他送入了轮回,清洗记忆后,给了个上上大吉的命格。 而鸿蒙紫气落在了云怀素手里也是天道前所未料的,不过,秉着她拿到了就拿到了的原则,再加上云怀素重伤沉睡,那一缕鸿蒙紫气就没了半分用武之地,天道想,这样也好。 等到云怀素醒来后,又经历这么多年的接触,他发现云怀素的思想在逐渐变化,想当年,他们做下交易的时候,云怀素对天地秩序那可是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的,而现在,天道只看出云怀素想要好好过日子,这怎么能行呢? 天道想过要不然把她和通天拆散,这样会不会让云怀素重新燃起仇恨,后来,他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混蛋了,这姑娘从小就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自己要是还不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会被鸿钧戳着脊梁骨骂的。 所以,当天道想起云怀素身上还有那道鸿蒙紫气的时候,就忍不住打起了另外一个主意,若是云怀素将本源炼化,那么他们之间就有了联系,他就可以在背后悄无声息地给她施加心理暗示了,比方说暗搓搓地鼓动她愤怒的情绪,让云怀素不得不和天地秩序对上。 结果,现在天道发现云怀素炼化是炼化了,但是连一星半点的联系都没有感受到,所以,天道现在正处在自我怀疑的状态中。 而这件事的另一位主人公云怀素现在正坐在屋子里和金灵,无当,龟灵三位亲传弟子说话。 金灵对这个师姐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好感,通天私下里和她说,这可能是因为看脸的缘故。 “师姐,那个小妖你想怎么处置啊!”金灵一边泡茶一边说。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云怀素却反问回去,顺便帮她看了一眼炉上的火候。 金灵想了想,说道:“自然是不能让她好过,一个修为不到金仙的小妖,居然就敢在碧游宫上大闹,甚至还将东皇钟大言不惭地说是自己的,若是不能好好惩戒,传到洪荒上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无当也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算是碧游宫内部的事情,外面的人也知道,入了我截教门下,此生除了被逐出师门,不可再以别的身份自居,就算她之前是什么大人物,现在也得按着教规行事,她现在已经不属于妖族,却还要拿着妖族的事情说事,实在是可恶。” 云怀素笑了笑,她又看向龟灵,龟灵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对待她需要小心慎重,老师和师姐对待此事如此重视,想来这小妖身后是站着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遇到这种事,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重罚,若是背后之人早已有所预料,针对此做了什么布置,我们又该如何?” “说的不错。”云怀素颔首笑道,“其实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是,想着背后之人都算计了什么未免太劳心劳力了一点儿,所以,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那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还没这么憋屈过!”金灵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圣人门下亲传,行走在洪荒上,那是大家都要以礼相待的,如今,却让一个小妖骑到了头上,这口气她实在是忍不下。 云怀素给她们斟茶,“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未知的前路,现在她心里想的基本都是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们真的罚了她或是杀了她,对她来讲倒是一种解脱,倒不如就这么吊着她,她听到大家的议论,却不知道真假自然会焦急,她背后的人也会焦急,若是外面都传她闯下了这样的大祸,却没有受到惩罚,她背后的人会怎么想呢?” “会觉得她要么投靠了我们,要么会开始焦急,露出什么破绽来。”金灵眼睛亮了亮,但是她转瞬间就严肃下来,“师姐,你是不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啊!” 云怀素神秘地笑了笑,“你说呢?” 金灵懵了几秒,“那师姐为何还要这么布置一番?直接找到那个人好好教训不就好了。” “因为这个人若是我说出来是谁,洪荒上没有人会相信的。”云怀素喝了口茶水,她看了看她们三个,突然说道,“你们觉得元始师伯如何?” 龟灵的脸微微白了,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师伯往日对我们还算是和蔼,虽然几百年前说了湿生卵化一类的话,但我觉得师伯不是那样的人,所以——” 无当和金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龟灵的话。 “若是我说这背后的人正是师伯,你们又会有什么感觉?”云怀素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句话说出后,面前三个人的表情千变万化。 最后,还是金灵吐出一句,“师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她们想着云怀素说的那句说出来洪荒上没人能信,脸色变得很差。 云怀素叹了口气,“你看,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但是,现在的师伯不是原来的师伯了,我和老师正在想办法让原来的师伯回来,只是这需要很长的时间,现在的那个师伯还想要到处搞事,你们想想,当年师伯即便是见到了路边的一只毫无修为的小鸟,都愿意为它治疗伤口,如何会说出湿生卵化这样的话来。” 龟灵有些被说动了,“老师也知道这件事吗?” “不错,多宝也是清楚的,这件事十分重大,本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那个冒牌货自从几百年以前就开始搞事儿,先是嘲讽妖族,然后又诋毁老师教导弟子不力,他自己倒是在洪荒上博了个好名声,你们想想三百年前我和老师在紫霄宫,他说出那句话后,你们是不是极为气愤,想要和上门的阐教弟子打一架?” “是这样,当时教中群情激奋,要不是多宝师兄稳住了大家,现在说不好是个什么情状。” 云怀素把茶盏放在桌上,“那若是你们当时打起来了,洪荒上会怎么说呢?” 无当冷笑道:“自然是坐实了老师教导弟子不力的名声!” “所以啊,这世上,软刀子才是最痛的,众口铄金之下,黑的能变成白的,好的能说成坏的,长此以往下去,若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第一反应错的会是我们,至于之后真相是否大白于天下,名声已经毁了,又有何益?”云怀素的目光紧紧盯住了窗外,当年的浮黎不也是这样? 浮黎当年在自己暴露出真面目之前,整个军营里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坏人,就算是后来露出了真面目,也有很多人不肯相信,陆宸当年为了解决这件事,可是费了大力气。 后来她想方设法让浮黎在众人面前残忍的杀人,这些人还在认为浮黎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说,有一个好的名声是多么重要啊! 不过,到了洪荒上,浮黎还想这么这么做却是有些行不通了,因为洪荒上但凡是有些修为的大佬,都能掐会算啊!他们足不出户,只要随便掐算几下,对方想要做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通天,通天的推演之术只能说不出大问题,他虽然通万法,只是在推演一道上,天道似乎没有眷顾他,所以,在这种情势下,生生逼得一个圣人在短时间内学会了观测人心,有时候,云怀素都不得不为通天掬一把同情之泪,外人说通天情商高,其实只是因为他的推演之术不太好而已。 虽然浮黎现在是在元始身上,元始又是圣人,天机难测,只是天道根本就不会给浮黎开后门,天道巴不得赶紧让浮黎滚蛋呢! 云怀素唇角泛起一丝凉薄的微笑,她现在希望赶紧看到浮黎翻车的场面,一想到浮黎从惊讶,不可置信,再到绝望的转变,她就感到开心,想一想当年死在浮黎手中的那些人,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第68章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我第一次见到了那样好看的一个人。 我是一个妖族, 出身并不高贵, 虽然和妖族最顶尖站立的帝俊陛下和太一殿下同属禽类, 但是,他们是太阳星诞生的子嗣,出生起便有着伴生法宝傍身,而我,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山雀, 只有着灰突突的羽翼, 就连遥遥望一眼妖皇宫的方位, 都似乎是玷污了它。 我出生的时候, 阿娘千叮咛万嘱咐, 让我好好修炼, 虽然原形不好看, 但是只要修成一个好看的人形,还是能找到一个家世修为都不错的男仙的, 我并不认同, 但是随着巫族和妖族之间矛盾的升级,我却也逐渐觉得阿娘的话没有错, 若是有一个修为高能够庇佑我的人, 我便不至于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于是, 我开始很认真地修炼,只是或许是我们这一族天赋所限,无论我如何努力, 都只有止步在金仙,阿娘很失望,但是,在炼化出的人形上,我却是给她长了脸。 说一句听起来像是炫耀的话,我长得真的很好看,阿娘总说我长得像女娲圣人,我虽觉得这 实在是冒犯,但是有时也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像,所以,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效仿女娲娘娘的一言一行,她是我到现在见到过的唯一的圣人,她并不像是隔壁的九命猫一族那样高高在上,她会温柔的笑,会和蔼地为我们解答一些问题,有时族中的小孩子缠着她想要听故事,她也并不生气,只是沉思许久,为我们讲了一个很动人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子相貌堂堂,气质高华,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这世上的风骨莫过于此,他年轻的时候,喜好在洪荒行走,访遍名山大川,他在一座山上遇见了那位女子,女子那时避世已久,对外面的事情有些懵懂,男子将她带出了大山,收她为徒,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男子的修为逐渐提升,目光也放得越来越远,而女子与他心有灵犀,一边支持他的决定,一边替他照顾好身边的琐事,男子在这种情状下便出门求学了。 过了许多年,男子学成归来,他创立了教派,成为了这洪荒顶尖的人,但他一直都爱护着女子,而女子也并没有因为这些爱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有着令男子老师都赞叹的天赋,即便如此,她也在努力的修炼,那个时候,洪荒上所有的女仙都怀着艳羡,她们最初可能还有嫉妒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开始期盼起来,期盼男子和女子能够永远在一起,成就她们心目中最美好的爱情。 后来,女子在一次下山的时候,卷入了一场灾难中,经脉全毁,男子求了老师出手,保住了女子的性命,但是女子从此陷入了沉睡,而男子就这样一直等了下来。 女娲圣人讲到这里时忍不住唏嘘,族中的小孩子都听得入神,有些竟然垂下泪来,“圣人,圣人,那后来呢?女子有没有醒?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圣人点了点头,“后来,过了更长的年岁,女子终于醒了,但是他们中间隔了漫长的时间长河,已经回不到最初的纯真美好了,不过,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小孩子们对这个结局并不算特别满意,他们觉得即便中间隔了漫长的时间,男子和女子之间也应该毫无芥蒂,但是他们不敢再女娲圣人面前造次,他们离开后,圣人把目光转向了我,“你站在这里听了很久了,你也对这个结局不怎么满意吗?” 我壮起了胆子,大声道:“若是他们之间只因为过去了很多年就有了芥蒂,那说明他们也并非是真心相爱,他们彼此喜欢的应该只是当年的纯真美好,既然已经有了芥蒂,那为何还要碍于当年的感情而在一起呢?这样,日后的矛盾不会越来越多吗?” 圣人有些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她低下头似乎嘲弄一般地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她依旧是温和的笑脸,她喟叹般地说:“你果真还是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便起身离开了,我站在原地,并不明白为什么,于是,我去找了阿娘,阿娘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来应该比我看得清楚。 阿娘听完今天的事情,让我又重复了一遍圣人的话,这才沉吟着道:“圣人的意思其实我们能够揣测的,这个故事我从未听过,许是圣人编出来哄着你们玩的,不过,若是你以后遇到这样的男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我还记得我当时应当是一副懵逼的样子,完全不明白阿娘怎么说到了这个话题上,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我的脑中一直回想着圣人的故事,圣人已经活了那么长的年岁,说不定故事是真的,只是阿娘的年纪太轻,很多东西都不知道罢了,我这样说服着自己。 慢慢地,我开始把自己代入这个故事里,若我是这个女子,我一定不会下山,我一定会好好待在男子身边,这样我们就不会有那许多年的分离,以至于生出隔阂。 我这样想了很久很久,我知道自己开始有些病态,我想着故事中那样美好的男子,看着身边的雄性便忍不住对比,然后觉得他们没有一点比得上男子,我开始有些离群索居,阿娘对我也渐渐地不再伤心,因为巫族和妖族的战争终于开始了。 那是我永生的噩梦,我看着原本温馨的族群被天降的火球砸得分裂,看着阿爹死在我们面前,最后的一句话是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可是洪荒那么大,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 阿娘和我一路奔逃,看着洪荒大乱,看着天塌地陷,看着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当动乱结束时,我们已经被带到了西牛贺洲,这个我以前从未踏足的地方。 西牛贺洲的环境尚可,我和阿娘在这里看到了其他妖族,他们的修为都在金仙左右,隔壁九命猫一族那个素来爱和我争执的小姐姐,断了一条腿,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见到我,眼角疯狂地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她们一族只剩下她一个,我和阿娘竟是她唯一熟悉的人了。 这里的妖族基本上都受了伤,他们悲伤的面容深深刻画在我心上,阿娘有些浑浑噩噩的,化为了原形,被我小心地带在身边,后来我听到了来自鸿钧道祖的传讯,他说,我们妖族和巫族算是罪有应得,我们之间的斗争将无辜的人族拖下了水,导致了天柱崩塌,洪荒大乱,如今,巫族已经基本没了人,剩余的所有妖族从此迁居西牛贺洲,没有道祖的法旨,不得随意出入。 西牛贺洲上幸存的妖族已经没有了争辩的力气,即便是后来得知挑起巫妖之战的那个截教首徒被道祖责罚,他们也都没什么想法了,可我和他们不同,我想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她要挑起巫妖之间的战争? 可是我出不去,直到那一天,我见到了他,他穿着一身青衣,袖角袍角都以银线绣着华丽的云纹,我看不清他的修为,但是能在道祖法旨下来到这里的,想必也不是凡人,他是来这里挑选弟子的,说是之前和太一殿下有旧,如今便来庇佑妖族。 阿娘将我死死推了出去,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阿爹的死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她的眼睛中是一种令我畏惧的神色,似乎有两束小小的火苗在她的瞳孔里飘动摇曳,“你得出去,阿雀,你得出去,若是你一辈子待在这里,你将永无出头之日,那个人应当是位圣人,只是阿娘见识短浅,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位,你跟着他走,便是不能报仇,将来也能过上好日子!” 阿娘的声音尖锐地像是要撕裂一般,“听阿娘的话,好好活着!若是…便不要再想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事情了,这件事,纵然没有那个人的挑拨,也总有一天会发生,所以离开这里。” 我答应了,跟在那个男人身后离开了,然后我知道了他是谁,我也知道了那个被道祖惩罚的女人就是他的首徒,来到碧游宫后,我听到了这个女人和他的传闻,突然间,我想起了女娲圣人曾经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那天,我在屋子里坐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知道最后,我对着镜子泪流满面。 几天之后,我见到了那个女人,通天圣人的首徒,截教的大师姐,云怀素,她的名字很好听,比阿雀这个随意的名字要清雅许多,她长得也很美,只是目光中却有着和我一般的空茫,我在心里讽刺地想,你也会和我有一般的感受吗?你也曾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吗? 她没有理我,应该是觉得我的身份不上台面吧!我见着圣人百般的维护她,竟是一丁点的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受,我的心里慢慢生出了一丝黑暗,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带着恶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想要报仇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觉得我的番外写的要比正文好怎么破??? 同样的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就有不同的结果 阿雀没错,小姐姐也没错 错的都是时辰! 第69章 小妖最后被关在了多宝的一座空间法器中, 那法器倒是没有什么折磨人的手段, 只是里面空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 小妖得知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并没有像金灵想象中的大喊大叫,说些什么要老师来这里的疯话。 “她倒还识趣,这叫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金灵叹了口气。 多宝看着小妖走进法器, 在法器上设下了禁咒, “若是你好生反省, 在其中好好修行, 百年之后, 自然会放你出来, 其他的责罚,包括东皇钟一事, 还要等老师最后发话。” 小妖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抬起头,“我想见一见大…师姐, 隔着法器见一见, 我想和她说说话。” “师姐未必愿意见你, 不过,可以去问问,只是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盏茶时间过后, 云怀素走了过来,她屏退了周围的弟子,然后坐在了一旁,“你想和我说一说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也不全是,很多年前,我从女娲圣人那里听到过你的故事,那时我想,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子究竟会是怎样的,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所言非虚。”小妖惨淡地笑道。 “不过是一具皮囊,或许你觉得我说出这话讽刺了些,但事实如此,再美好的皮囊也终究回化成灰烬消散在时间长河里,真正留下的,唯有那些即便是时间也不能抹平的功绩。”云怀素平静地看着她。 小妖点点头,“也许吧,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这也是当年我问女娲圣人的,你既然与通天圣人有了隔阂,为何还会在一起呢?两个人若要相爱,若要生活一辈子,难道不是全身心的信任吗?” 云怀素有些讶异,良久,她低下头笑了,“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有些时候,相爱的原因有很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也很多,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相爱就是全身心的投入,不在乎一切了。” “是这样吗?”小妖微微抬起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已经有了容貌,有了修为,有了爱人,为什么要挑起巫妖之间的战争呢?我阿娘告诉我,即便没有你,那一天也终会到来,可是,为什么那个人是你呢?” “因为我是个人族。”云怀素郑重地说道,“所以我不能看着巫族和妖族之间的斗争将人族卷进去,我希望人族能够永远繁衍生息下去,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讲很残酷,但是,这是我做出的选择。” “可是,人族在那一战里,也死了许许多多啊,他们差一点也要灭族了!”小妖恍惚道。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是洪荒的主宰了。牺牲一部分人,换来这个种族的延续,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觉得很划算,我看到的是人族这个族群的延续,而不是一隅之地上某个人的延续,你明白吗?” 小妖怔忪了许久,当她再一次看向云怀素的时候,眼中已是饱含泪水,“我不是有意的。”她突然说道。 云怀素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你在这里好好修行,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的,妖族也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多谢。”小妖背过了身去,她听到云怀素起身是衣裙的簌簌声,“很多人都在盯着你,你并非想象那样的无敌。” 云怀素勾起了唇角,她转身离开了。 似乎阐教弟子和截教弟子发生矛盾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在洪荒的各种地方,各种入流的,不入流的手段引导着弟子们展开争斗。 发生争斗的多是刚入门的弟子,还不了解两教多年的关系和历史,就头脑发热地冲了上去,广成子和多宝都十分头痛。 他们在碧游宫不远处的小岛上开展了一次谈话,与会人员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两教有资历的弟子,金灵拿着一把瓜子,坐在云怀素身边看着一群大老爷们争执得似乎下一秒就要脱了衣服做过一场。然后,两个姑娘吃完了瓜子,各自以法术掀起了东海深处冰冷的海水,让这些热血上头的弟子们醒醒神。 多宝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水,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师姐,我是无辜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三教本为一体,如今却有起子小人在背后搅弄风云,他固然是不安好心,可是看看你们现在,商议了这么久,脑子里除了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可想出其他的办法了?”云怀素叹了口气,“你们总不能觉得反正有圣人在前面挡着,以后,诸位都是教中的顶梁柱,教中诸事都由各位打理,看你们今日这般,如何让人信重?” 广成子头痛地说:“师姐说的不错,只是现在单凭我等,实在是难以成事。” 云怀素摇了摇头,“这句话可说的不对,如今知晓这件事的除了我等,就只有两位圣人和天道,碍于他现在在元始师伯体内,天道并不能出手,圣人之躯万不得已不可损伤,两位圣人一方面碍于兄弟之谊,一方面未免打草惊蛇,是以轻易不可有大动作,所以,只有我等可以了结这件事。” 大家都低下头去,一时间静默无声,金灵叹了口气,“师姐,我们现在倒不如把我们想到的方法都列出来,再一项一项论证是否能够成功。” “这倒是不必,我已经有了方法,只是只有一个粗略的计划,还未能完善。”云怀素这样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珏。 众人对视一眼,都去看云怀素的动作,云怀素在玉珏内灌注法力,将所有人都拉进了玉珏内的空间,空间内极大,无数巨石浮空,之间用巨大的铁索相牵,他们在其中一块巨石上站稳身形。 “此人想要的,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三教一体,三位圣人又都是兄弟,若是我们真的遂了他的愿,最难过的就是圣人,这是诛心之行,但是我们却也可以将计就计。” 燃灯皱起眉,“此言何解?” 云怀素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诸位近来可是觉得门下新进弟子不是那么的听话啊?”她看了看这些人面上浮起的些许怒色,心下暗笑,“我也是如此感受,未曾想过,如今洪荒安定,却还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说句不该说的,我们收下弟子,一来是为了传授衣钵,二来自然是为了让洪荒更为繁荣,如此,才能香火鼎盛,若是让这些弟子败坏了名声,岂不是……” 多宝慢慢转开了头,成吧,师姐又开始忽悠人了。 看着众人逐渐变得凝重的表情,云怀素又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借着这位的手,好好清理一下门户呢?不瞒诸位,我截教的弟子当得起一个洪荒最多,只是,良莠不济,诸位也是知道的,老师素来不怎么管这些事情,除了每隔百年开坛讲道一次外,其余的时间,就连亲传弟子也很难见到他,是以,教内弟子如何,老师也并不清楚,前几日,教中正巧出了一桩事,老师好心从西牛贺洲带回的妖族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东皇钟,竟敢和圣人叫嚣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大家的表情都是不可置信,云怀素一一看过他们的表情,为难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老师气得直接闭关了,那小妖现在被关起来,我们正不知道如何处置呢!其他的弟子见了,未免心里也都有了小心思,所以说,有时我们实在是羡慕昆仑山,弟子虽少,可是都是万里挑一,哪里像我们,每天都要为弟子之间的琐事发愁。” 这回,金灵也把头转过去了,不行,自己一定不能笑出声来,忍住! “若都是这样的弟子,教派如何发展,如何香火鼎盛啊,所以,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番,对内,这是为了教派,为了其余弟子,对外,就说我们是为人所害,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意动,云怀素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并未完善,诸位若是有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大家好好参详,圣人们找寻办法让元始师伯安然无恙地回来,天道自然会注视着这恶人的一举一动,我们则要在这个时候稳住教中,不负老师所托,诸位以为然否?” 大家想了想,都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在绘制着法阵的白布上滴了一滴血,以此盟誓,若是有人泄露今日之事,则天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这场会谈结束的时候,大家大致商量出了一个办法,暗中控制教内弟子的外出,将教内所有不符合教义的弟子摘选出来,绘制名录,在下一次会谈的时候商议如何让他们起争斗,因为截教人数众多,自然是截教出的人多,为此,阐教诸位深觉有愧。 “诸位无需如此,三教既是一体,便无所谓这些,若是之后能够和和睦睦,今日之事便没有白费。”云怀素温言道。 阐教的诸位似乎看起来更惭愧了,燃灯和广成子已经拍着胸脯和她说,若是以后截教有了什么麻烦,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金灵和多宝:被卖了还在帮忙数钱,今天见到活的了!_(:з」∠)_ 三日后,紫霄宫大门洞开,道祖传谕,传召圣人,量劫封神,正式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小姐姐要开始和天地秩序的斗争了 小姐姐:我才没有想要好好过日子呢!天道你不要污蔑我,也不要暗搓搓地打算搞事! 天道:......好哒,我在一旁围观打CALL666 第70章 紫霄宫中, 六位圣人分席列坐, 三清照常是坐在一起, 只是这一次, 老子和通天做的接近,和元始倒是隔开了距离,女娲神色平淡地独自坐在一旁,瑶池候在她身边,西方的两位圣人来的晚, 不过他们的兴致倒是很高。 几人见了礼, 昊天奉上了清茶, 他们一个个都默然无语, 这紫霄宫竟是比之前还要没有人气。 昊天和瑶池小心地打量了一圈大佬, 又默默低下头, 这些人, 他们是一个也惹不起。 道祖走出来时,六位圣人都愣了愣, 道祖素来穿的都是清浅的颜色, 便是当年在紫霄宫传道之时,也不过穿了件浅黄色的长袍, 在他们这些弟子眼中, 这已经是道祖选择的最亮丽的颜色了, 而如今,道祖却是穿了一身明晃晃的正红。 那般的红色,流泄在紫霄宫的白玉地面上, 像是一道流不尽的鲜血。 通天和其他圣人一样,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比别人倒是多知道一些,但他也不能够确定现在站在面前的究竟是天道还是道祖。 壳子是鸿钧,内里是天道的天道坐在了上首,他的眉目间多了一股阴郁,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所有人,然后缓缓开口:“昊天,瑶池,你们过来。” 昊天和瑶池在所有圣人的目光中如履薄冰地走上前去,天道看着他们,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妖族当年曾设立天庭,只是如今妖族败落,天庭荒疏,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未免使洪荒又生动乱,是以,我再三思索后,决定让他们两个接手天庭。” 此言一出,除了通天和浮黎之外的圣人都露出了堪称震惊的表情。 “老师,这——” 天道摆了摆手,“昊天和瑶池在我身前侍奉多年,也算是得我真传,况且,除了你们,他们的身份拿出去也能压住人,他们多年前曾经历劫万载,精通人事之道,你们无需多虑。” 浮黎微微低下头,这两位成为天庭之主是写在后世史书之上的,他自然不能让所谓的历史出现偏差,不过,那些历史故事里都说这两位当年是被赶鸭子上架,手下全无人手,还要靠着一道封神榜收了许多不情不愿的三教弟子,这才勉强坐稳了天庭之主的位置,至于之后那许多年发生的事情,在浮黎眼中不过是小人得势的疯狂罢了。 不过,现在的浮黎觉得若是能把这两个人拉到自己这一方来,岂不是能将通天坑得更狠一点儿!这样想着,他唇角微微噙了一抹笑,“老师说的是,不过,天庭现在荒无人迹,若是他们真的要重振天庭,还是需要人手啊!” 天道的目光全无感情地扫过浮黎的脸,“不错,我正要说的便是这个,我已与天道商议,赐下先天灵宝天书,上有三百六十五名正神之位,尔等弟子皆可上榜,未免他们不尊昊天和瑶池的统领,故而,便由你们做老师的来签押封神。” 女娲和老子对视一眼,正待开口,天道却先说话了,“女娲抟土造人,未尝收授弟子,此事与你无干,老子只有玄都一个弟子,自然也不能让他上榜。”他的目光转到有些惶然的准提和接引身上,“此事算是东方之事,与西方无关,其中的意味,你们自己去琢磨。” 浮黎心道果然如此,“看起来这件事倒是要让我和通天来做了,只是我阐教门下弟子并不多,便是都凑了数,也到不了三百六十五名,通天门下弟子众多,或可分担一二。” 老子想要出手打人,这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弟子,自然不必在意死活,若是等到元始回来后,见到这般的惨状,又该是何等心情? 女娲冷眼旁观着,只觉得这整间殿里,除了通天和老子还算是干净外,其他人都在暗地里用尽心思。 “兄长说的不错。”通天喝了口茶,他微微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白色绢布,这是他临行前,云怀素随手塞给他的东西,还特意嘱咐,若是浮黎说出了这个意思,再把这东西拿出来,“之前在紫霄宫中待了三百年,蒙老师教导,有了十足的长进,天庭无主,的确要好生打算,这是弟子思索良久想到的,还请老师一观。” 他把绢布递给了昊天,昊天好奇地瞄了一眼,结果看到绢布上开头几行字迹,这是一份名单,若是他不曾猜错,这应该就是道祖现在说的这件事需要上榜的名单,名单的头名写的就是截教首徒多宝的名字。 昊天将绢布恭敬地交给了道祖,站到了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瑶池好奇地看他,他没注意到,低下头心里有些发酸,通天圣人真是个好人,为了帮自己立威,连自己的亲传大弟子都能送过来,若真的成了天庭之主,我一定要好好对他,坚决不给他工作,让他时常回金鳌岛上去看看。 天道翻开了绢布,看着那布上一串串熟悉的,在洪荒上非常有名的名字,再看看那熟悉的字迹,觉得不是通天的脑子坏了,就是云怀素的脑子坏了,他匆匆看过,却看到了最后的一行小字,那是云怀素写的看起来也是专门给他看的。 “交易已经开始,你曾说过,天地秩序在阻拦你的动作,如今,我不欲截教出事,是以……你是不是也该拿出诚意来?” “……”天道有些好笑,不过,云怀素说的不错,他略一沉吟,沉声道,“通天,不得胡闹,我命弟子上榜重建天庭,也不是想让你把所有有能力的弟子都带上来,天庭现在穷得很,养不起这么多人,多宝乃是你的首徒,金灵她们又是你的亲传弟子,哪里有让他们上榜的道理?快些把这拿回去。” 通天站起身,行了一礼,他面上满是诚恳,“老师,天庭的重要性洪荒尽知,他们平日里除了修行也不做其他的,这些年更是觉得修为足够,每日里无所事事,现下刚好有这么一件事,倒是可以让他们松松筋骨。” 天道摇了摇头,“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上这天书的,无论是仙神,还是精怪,都需要死过一回才能上榜,同时,一角精魂附着榜上,生死皆在持榜人心念一动间,你倒是想拿这个当你那些好徒弟的试炼,别想了。”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绢布,“一共三百六十五名正神,你不仅没少,居然还翻了一倍,真真是胡闹,不过,你这番心意我是知道了。” 那绢布下端缓缓燃起了火苗,不过瞬息之间,绢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子看着通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女娲看着那边侍立的昊天和瑶池笑了笑。 通天深知戏做到这里也就可以了,再演下去,可能会过犹不及,他有些失望地说:“弟子知道了。”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天道抽了抽嘴角,决定无视他,“天书已出,赐名封神榜,此榜交由元始,还望你能好生对待此事。” 浮黎心下一惊,他看着通天那不似作伪的表情,头一次觉得,这可能是个烫手的山芋,他想了想,还是接了下来。 “好了,你们各自去吧!通天留下,去偏殿好生抄一卷黄庭经来,好好静静心,你一个圣人,怎么有时思虑如此不周!”天道站起身,带了些怒气,拂袖而去。 通天一副委屈脸,看着其他几人陆续离开,老子走在最后,拍了拍他的肩,“你今日做的,兄长都记在心里,等到这件事了了,兄长好好给你出气。” 通天点点头,老子长叹了口气,走了,他瞬间弯下了腰,靠在了小桌子边上,天道出现在他身后,“你倒是放松了,今日之事,可是险之又险,你怎么能拿你的亲传来赌?” “素素已经和他们说好了,这是这些弟子同意之后,素素才写上来的,就算是这东西今天真的被坐实了,这上面的字迹很快也会散去,是做不得数的。”通天笑了笑,“虽然很险,不过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既清理了门户,还能解决掉这件大事。” 天道看着周边无人,撩起长长的衣摆,也坐在了地上,“是啊,不过这件事的变数太多,还是要小心注意着,我今日让你的亲传弟子不受伤害,可是保不下其他的,若是真的让浮黎钻了空子,你可别哭着来找我。”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不过。”通天转过头看他,“你今日为何穿了这样一件衣服?” 说到这个,天道突然笑了笑,“这样不好看吗?” “还好吧!只是,老师平时并不穿这种颜色深重的服饰,一时之间,并不是很习惯。”通天十分实诚地说, 天道挑眉道:“众所周知,截教的通天圣人就是穿红衣的,你可以,我为何不可,反正不管掌管这具身体的是鸿钧还是天道,你们也都惹不起。” “首先,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穿红衣,其次,老师现在并不在这具身体了,若是我们没有猜错,老师现在是和元始在同一个地方对吗?”通天正色道。 天道先是一愣,而后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71章 这件事说来话长, 鸿钧被天道压制住的时候, 其实也没有像天道想象中的那样生气, 他反倒觉得有些解脱, 毕竟,外面的乱事他一点儿也不想要管,但是在其位,谋其政,所以他不得不管, 现在既然天道不想让他出来碍事了, 洪荒上的这些事情自然也就和他无关了。 鸿钧闲下来后, 便是每日闭目修行, 偶尔在触动一下封印, 看看天道慌乱的样子, 日子过得非常悠哉,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突然有一天, 他再次触碰封印之时, 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他像是处在两种不同的力量来源之间, 两种力量所产生的压力全部作用在他一个人身上。 鸿钧收起玩笑之意, 希望在这中间找到平衡, 但是,突然之间,他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消失在了紫霄宫中。 这件事就发生在一天之前,天道心里大概知晓鸿钧的去向,也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当年他和天地秩序各有私心,一个带回了云怀素,一个带回了浮黎,这两个人身上是带着气运这种很玄乎的东西的,他们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那个世界的发展,他们离开后,那个世界的支柱便相当于短缺了一半,是以,相当于等价交换一般,既然那个世界来了两个人到洪荒,那么就从洪荒再带两个人回去,天地秩序相当于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 天道叹了口气,他给通天简单解释了一下,却看到通天的面色不佳,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如果让元始和鸿钧回来,就代表着云怀素和浮黎得回去,浮黎也就算了,可是云怀素—— 通天开口问道:“所以,等价交换的结果还是等价交换吗?” “不错。”天道沉声道,“我和天地秩序掌管着时间和空间,除了我们以外,没人能够将不属于这里的人带过来,但是即便是我们如此身份地位,尚且不能破坏那个约定俗成的准则,其他人又能如何呢?” “那么我们如此辛苦的筹谋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通天的面上似悲似喜。 天道正色道:“自然是为了洪荒,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告诉你这一切的源头,我曾经经历了无穷无尽的时间,看到了悲剧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眼前上映,若是你知道,你就应该清楚截教最后的结局,你服下红丸,被鸿钧囚禁在紫霄宫,你门下弟子或是死过一次,纷纷上了那封神榜,或是被西方引渡,从此再未踏足中土,或是身死道消,不得进轮回,你的两位兄长从此关上了昆仑山山门,再也没有踏出一步,妖族更是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人人喊打,量劫之后,圣人不出,东方的信仰从此衰微,导致后来西方信仰入侵,这便是我看到过的无数次相同的历史。” “我无数次地想改变这一切,却也迎来了无数次的失败,我也想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若是我放弃,不管后面如何,我还是那个天道,即便是被天地秩序提在手中的傀儡,我也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可是,我想看着洪荒变得更好,我想要看着它一直这样好下去。”天道的双眼突然变得极为深邃,黑洞洞地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他缓缓开口:“你说是吗?玉宸!” 鸿钧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的元始一般无二,不过,他掉落的位置非常好,正正掉在了元始的面前,师徒两个对视了好一会儿。 “老师,您怎么也来了?”元始起身,关上所有的门窗,他到这道观中已经有了一些日子,皇帝时不时就要派人过来,带一些供奉之物,除了关心一下国师的生活,还顺便看了看国师最近有没有起什么不得了的心思。 元始来道观的第一天,皇帝的病就好了大半,在第一批来的人回去后,他就大病痊愈了,据说现在更是力能扛鼎,一夜七次,元始 对此不置可否,反正这个凡人的未来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里倒是比洪荒有趣许多。 在洪荒多年,懒癌晚期的元始基本上很少踏出昆仑山的区域,他有时也会拿着水镜随便找个地方看一看,洪荒民风淳朴,水镜里看到的除了打架就是约.炮,偶尔会有些人族做出点小玩意看着还不错,但是看久了就有了审美疲劳。 而这里,有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元始甚至愿意出去走一走,参加一下庙会,感受一下后世的风采,虽然,他参加庙会这件事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失眠了整整三天。 元始甚至都在想,若是皇帝再派人来,就如何如何,结果,现在皇帝的人还没到,自己的老师却到了。 鸿钧坐下来,打量了一下道观的优美风景,“这里是什么地方?” 元始给他倒了杯茶,“人族建立的一个王朝,名为康,这里距离洪荒时代已经过去几个纪元了。” “之前,天道打开了紫霄宫的大门,准备要重建天庭,昊天和瑶池统领,从阐教和截教之中挑选弟子过去,不知道现在如何了。”鸿钧叹息道。 元始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差,“老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您为何不劝一劝天道,这些弟子分明就是只能从我和通天手里面挑,这明摆着就是要让我和通天起了争执,三百六十五名弟子,我出的少了,通天就得多出几个,都是弟子,谁会不心疼?我的弟子原本就少,在别人眼里,通天门下弟子众多,区区三百六十五个做不得什么,哪有这般算计的道理?” “你都知道了什么?” 元始拿出了一本书,他将那书奉给了鸿钧,鸿钧结果翻了翻,脸色也沉了下来,“我想他应该会有分寸,不至于如此,更何况,通天的那个弟子也不会放任这件事情的发生。” “老师此言何意?” 鸿钧捂住了自己的头,他想起来,元始还不清楚云怀素的来历,“云怀素,正是从此间去到洪荒的,天道想要彻底地改变历史,必定不会看着这些事情再一次发生。” “既然我与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浮黎相互换了空间,那么,云怀素也应当如此,那么,现在她身体里的又是谁?” “她和你们不同,你们并未交换身体,她是整个人由天道带过来的,不过,若是能找到她,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只是到了此处后,灵力减弱,法力大幅度降低,想像之前那般未免难了些。”鸿钧将书放在了桌子上,“那丫头的族群隐匿在长阳山中,我们赶过去就好。” 于是,两个人有生以来第一回 感受了赶马车是一种怎样的工作,幸好那拉车的马儿十分有灵性,能够感受到两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威势,是以,这一路上他们算是行进得十分顺利。 他们在长阳山前停下了脚步,鸿钧叹了口气,“未曾想到多年之后,天地灵气竟然已经如此稀微,连金仙修为的人都没有了。” “我之前也是如此感受,原以为人族再不济,也是女娲圣人所创,由她亲自传授技艺,也有许多人族拜入门下学习,不想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全都随着时间长河消失不见了。” 长阳山巍峨的伫立着,在他们的注视中,山体突然轰然震动,青铜大门洞开,一个穿着白衣,带着白色头花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眼圈红肿,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勉强扯动了唇角,“请进吧!” 鸿钧和元始跟着她走了进去,云家一如既往,只是所有人都很沉默,女子将他们带到了云湖前,不知什么时候起,云湖又被冰冻了起来,云离的身体就处在其间,她穿着华丽的绯色长裙,鸦羽一般的长发铺散开来,她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心之间一点红,看着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鸿钧发现,在进入云家后,他的法力竟然在慢慢恢复,他的目光扫过周边,最后定在了那座玉塔上,玉塔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只是,鸿钧却生出一点儿惊讶来,元始顺着老师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禁愣住了,“这不是老师您在紫霄宫中的那座九转琉璃塔吗?” 鸿钧看向了面前的女子,阿瞳惨淡地笑了笑,“你们来的有些晚了,早在几日前,家主就陷入了沉睡,我不知道家主都和那个人做了什交易,反正沉睡之前她是知会过我了,不然,你以为你凭着这张脸能进了这里吗?” 元始心知这肯定又是浮黎惹出来的祸事,阿瞳却不欲多说:“你们在这里可以回复你们的法力,说起来,云家祖上应当就是你们的后人,你们在这里自便吧!”她看了看那座巍峨的玉塔,自嘲地说:“现在让你们不要过去就有些可笑了,那里面是云家数千年累积,还请不要破坏它们。” 阿瞳说着,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附近经过的云家人只是对着他们点点头,之后沉默地离开,全不复当年的生机,云离的沉睡对他们的影响很大,鸿钧想了想,还是走向了玉塔,他们很轻易地推开了大门,塔内的构造鸿钧很熟悉,这座塔是他当年从混沌中得到的,专门克制魔气,和罗睺在西方一战后,就被收进了紫霄宫,再也没拿出来过,为何现在出现在这里? 鸿钧抬手触及了塔壁上的机关,玉塔内部再一次天翻地覆,他们和当初的云离三人一样看到了那段幻影,他们都沉默下来,元始侧开了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通天是个这么会撩的人! “想必这塔传下来后,经历的时间太久,关于这些使用法门都没有传承下来,既然这里还能留下痕迹,应当还有其他的。”鸿钧抬手在半空中一点,另一段幻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云离,玉宸和浮黎当年不小心触发机关的那一次。 元始看着幻象里的浮黎和玉宸,仰头望天,“所以,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啊!” 第72章 时间和空间一直都是天地法则的重要组成部分, 修为高深者可以回溯时间, 穿越空间, 洪荒修为顶层的圣人们更是可以重建地风水火, 自行开辟一个空间。 只是无论如何,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这一条却是要遵守的。即便是天地秩序本身也不能越过这个界限。 就像天道把云怀素带回了洪荒,但是这之前云怀素还是云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却并不会消失,鸿钧和元始的到来导致了云离的沉睡,若是云离保持清醒的意识, 他们便不能见面, 世界意志会阻止他们。 而现在, 鸿钧和元始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改变这段已经发生的历史, 而这种影响还会穿越时间和空间, 对现在身处洪荒的云怀素做出改变。 云怀素现在在和金灵, 多宝商议如何将他们之前商议的事情付诸行动。 多宝作为大师兄的这许多年里, 对教中的所有弟子都了如指掌,这些弟子都是什么品性也都十分清楚, 通过正常方式入门的, 比如说被通天亲自领进门,或是被门下弟子带回来, 过了他的目的, 还有一部分是通过截教每年的对外招生慕名而来的, 他们要经历亲传弟子们设置的法阵,检验各自的天赋,最后挑选好的入门, 只是,多年以前,通天在紫霄宫讲道,广邀洪荒修士来听,基本上做到了来者不拒,讲道结束后,有些修士干脆就留了下来,后来对外也说自己是截教弟子,是以,金鳌岛上这诸多的弟子成分非常多样化。 但是,入门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没什么修为的小透明,检验了天赋后,老师除了讲道,并不负责教育弟子还要保证十全十美的人品,导致很多弟子长着长着,修为逐渐变高,品性却变得十分奇怪了,譬如他们现在讨论的石矶,就是其中的一员,这位是石头所化,天赋倒是不错,这些年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只是当年明媚动人的一只软萌萝莉,突然有一天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御姐,白嫩嫩的脸变成了顽石一般的青色,导致门内一众师兄师姐的心碎了一地。 然而,导致石矶变成这样的原因到现在也没被这群人找出来,这件事多年前一直挂在碧游宫八卦榜的前十,现在,已经升到前五了。 多宝想着多年前的师妹,再想想现在的师妹,忍不住掬一把伤心泪,“师姐,当年这也是一个勤奋好学,性格阳光的师妹啊!现在见了我,只会冷冰冰喊一句师兄,我以为她只是对男性这个样子,可是,她对金灵她们也是这个样子啊!就连老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啊!” 云怀素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觉得多宝现在也不太对,她刚醒来的时候,那个寡言稳重的师弟去哪了?多宝也很委屈,师姐没醒之前,老师闭门不出,教中弟子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等到师姐醒了以后,老师出现的次数多了,再加上这几百年来越来越严峻的洪荒形势,弟子们压力过大,以至于动不动就发泄一下情绪,越来越不好带了,他一个玉树临风的大师兄已经快要往老妈子的方向进化了,最重要的是,正常来讲,师姐才是截教的首徒来着,所以,为什么这偌大的截教是他来管啊! 多宝在巨大的压力下已经敢于质疑他亲爱的师姐了,云怀素怜悯地看了看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已经是前车之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觉得师姐我会这么笨,接手这一切吗?” 多宝:......师姐,扎心了! 金灵默默从名单上将石矶抹去,于是他们又看下一个人,费了三天光景,他们总算整理出了另一份名单,这份名单比之前那一份要薄了不少,但是论其数量,大概可以拉扯二十个天庭还绰绰有余,他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心累。 “我们再筛检一遍吧!”金灵提议。 云怀素摆了摆手,她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名单就先这样放着,我去和老师讨论一下。” 她和通天坐在了小桌子的两侧,通天的神色并不是很好,云怀素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她疑惑地看着通天,通天揉了揉头,问道:“我到底是谁?” “???”云怀素没忍住自己的手,她把手放在通天额头上,“你生病了?” “没有,只是天道和我说了一些话,我有些疑神疑鬼了。”通天苦笑一声,“有什么事吗?” 云怀素看着他,突然说道:“若是天道称呼你为玉宸,你大可以不必当真,你究竟是谁,我最清楚了。”她的目光澄明通透,一句话直接戳穿了天道的小把戏。 通天沉默地看着她,云怀素又说道:“他不过是因为鸿钧突然的离开而有些心慌,所以打算拉着一个倒霉鬼和他一起不安,你要是信了,天道就舒服了,当年他也是这么坑我的。” 那是很久以前,天道第二次和她相见,和她鬼扯了一番前世今生和时间空间,于是,信以为真的云离被罚在了祠堂跪了三天,之后,天道才笑眯眯地告诉她,这是逗她玩的,自此以后,云怀素对于天道说的话再也没有全然的相信,也让天道说她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和金灵,多宝整理出来了名单,只是人数还是远远超出封神榜,而且,我想问一句,既然昊天和瑶池成为了新的天庭之主,我们真的把这些道德有问题的弟子全部送过去,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既然当初与他们有师徒之谊,量劫之后,圣人不出,这未来的洪荒,还是在天庭的掌控下,我们倒不如交好,总比结仇来得好,是以,这名单还是需要斟酌,而且,还需要和广成子他们商量好,有些戏还是要做的真实一些才能取信于人。” “广成子他们如何说?” “他们也在仔细筛选,只是阐教的弟子的确是少,他们仔细挑拣也不过找出了几十个,而且,并非只有两教弟子才可上榜,天道虽未说,但是,凡人亦可上榜,虽然三百六十五名神仙不可能全由凡人构成,但是他们却可以占一部分的位置,更何况,他们的修为现在并不高,上了榜也是替他们拔高了位置,之后再由我们好好教导,自然可以修为高深,这样,他们既能服从昊天和瑶池的统领,又不会生出太多事端。” “这样也好,只是还是要他们心里情愿,不然,也算是结了仇。”通天沉吟道。 云怀素点点头,“是,既然这样,这份名单回去后就再斟酌几番,不过,教中可有弟子心甘情愿上榜的?” “此事天道并未外传,洪荒众人也只是以为道祖召集了圣人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关于这事情的内容他们不得而知,就算是浮黎,也不敢透露出去让人知道,天道说之后自然会有昭告洪荒的时候。” “若是有人自愿上榜,也免去了许多麻烦,有些事情口头说来是一回事,实际上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云怀素看着名单上勾勾画画的痕迹,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这些弟子里,一大部分她从未见过,只是都是截教弟子,这个时候却是要百般算计,实在是有些令人难受。 通天拍了拍她的手,“无需如此,当年我创立截教时,可并未想过会有今日的盛况,有些修为终身不得寸进的弟子,若是能上了封神榜,倒是能在修行之路上再进一步,若不是上榜非要有个死过一次的条件,这倒还真的算是缘法了。”说到这里,通天也不禁皱起了眉,“为何上榜一定要死过一次?只是为了将一角神魂寄托在榜上?他们自己私下一缕神魂放上去不就行了?还能选择神魂的位置,不至于失去了重要部分。” 云怀素微微一愣,好像这样说也没错啊!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死一次呢? 天道表示,我也不知道,第一次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于是经历了不知第几千几万回后,已经做得十分顺手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死一次而不是自己上交神魂。 于是,他们回溯了一遍当年第一次传下天书时发生的事情,那时的昊天和瑶池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心胸宽大,有容人之量,他们修为不高,强行用丹药把修为拉了上来,最开始也没有封神榜这回事,两教弟子在天庭中做事,一个个都不服从管束,昊天和瑶池就哭诉到了道祖面前,道祖便取出了封神榜,让圣人们签押领人,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从去天庭做官变成了两教大战,最后导致了第三次量劫。 云怀素默然无语,她和通天一起看向了天道,他们的目光十分具有穿透性,看得天道都有了一瞬间的心虚,然后他转念一想,在这件事情中,他根本没有出场啊,真正参与其中的明明就是鸿钧。 鸿钧打了个寒战,他四下环视,觉得天道又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了。 元始:...老师,您为何如此熟练啊! 第73章 这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云怀素从睡梦中醒来, 她还保持着曾经作为凡人时的习惯, 日升而出, 日落则息,并不像其他修行者那样所有时间都在修行。 她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很暗,她有些惊讶地点起了灯火,却被床前的金灵吓了一跳。 云怀素坐回了床上, 惊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灵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怀素穿好衣服, 跟着她出了金鳌岛, 金灵查看过周边无人后, 这才开口, “师姐, 刚刚我起了一卦,发现卦象并不好, 似是与石矶师妹有关系, 莫不是昆仑山那边......” “你想说他们并未提前知会我们?” 金灵摇了摇头,“既然我们能够提前做好防备, 那位肯定也会用一些手段, 若是现在在我们两方都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 就突然出了事,那么我们之间未必不会出现什么嫌隙,而且, 这件事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在其他人眼中,可不是如此。” 云怀素叹了口气,“说的不错,所以,我们现在就过去一趟好了,只是,这件事现在除了我们和阐教,可还有别人知道?” “女娲圣人之前传召了轩辕坟三妖,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是,三妖之后却是往着人族的方向去了。” “她这次是真的狠下心了?”云怀素笑了笑,“算了,她在这件事里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我记得陈塘关总兵李靖家中珍藏着一把弓,说是后羿射日所用,名为乾坤弓,我要那只弓有大用,你去帮我取回来,我去找石矶师妹,拿弓的时候,务必将那三支箭也带回来。” 金灵虽然疑惑她此时提出的这件事情,但还是往陈塘关那边去了,也要花上看着她离去,这才打了个哈欠,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襟,算了算骷髅山白骨洞的方向,踩着云去了,还顺便给多宝传了个信。 骷髅山白骨洞虽然名字听起来可怕,但是风景还算不错,一路走来,各处景致有度洞前有两名童子正在打扫洞口,见到她来了,先是尊敬地行了一礼,之后问道:“不知尊驾是?” 云怀素捡了一块青石坐下,这才装出一副疲累的样子道:“不过是途经此地的无名散仙,因为见此处景致怡人,想来此处主人应当是位颇有气度之人,便过来相见,顺便还请此处主人允我在此处略作歇息。” 碧云童子和彩云童子愣了愣,还是碧云童子先反应过来,“我这便去请老师。” 云怀素看着两个人如此有礼节,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妹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碧云童子并为耽搁太久的时间,这里的主人便走了出来,她戴着鱼尾金冠,穿着一身淡红色的长裙,面貌秀美,只是脸色却如金灵所说,并不是很好,她心下有了些思量,却并不表现出来,她站起身,对着石矶拱了拱手,“今到贵地,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石矶看着面前美貌,气质高华的女子,心里也有些疑惑,她从未在洪荒上见过这般美貌的女仙,所以,洪荒上什么时候出了这般人物,“无妨,此地并无旁人,只有我和两位童子,你若是想要休息,自便就好。” “那便多谢了,我还有一位同伴,等她到了,我便会与她同去。”云怀素笑道。 石矶让彩云童子为她上了茶和瓜果,便又回到了洞中,碧云童子一同进去了,而彩云则是陪着云怀素,云怀素示意她也坐下,“我看主人家心地良善,只是为何这里如此冷清?” 彩云摇了摇头,“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和老师,日子过得却也舒服。” “是我失言了。”云怀素慢慢地喝茶,只是,直到日上中天,金灵还没有回来,她皱起了眉,传音给金灵,“怎么回事?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金灵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师姐,陈塘关的总兵我也是知道的,也算是和阐教有些关系,是个能讲明白道理的人,只是他们家三个儿子,最小的那个现在是太乙的弟子,他实在是太过分了,拉着我死活不让我走,还说,要是我想带着乾坤弓走,就一定要带上他。”但是她转而又有些庆幸,“不过,我赶到的时候,这小子正准备拉弓射箭呢,幸好我拦下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这箭会射到什么地方,我检查过后,发现这箭上可是被人做了些手脚。” “既然如此,你便把他带回来吧!既然他想要长长见识,咱们就让他长长见识,记着,不管他怎么闹,你也不要答应他任何事情,也不要让他离开你半步。” “知道了,我这就带着他过去。”金灵松了口气,将挂在腿上的熊孩子拎了起来,她挂着微笑对一脸教子无方,十分惭愧的李靖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带着他去教中玩耍些时日,太乙师弟自然也会放心的。” 李靖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他们,金灵看着身边这个只到自己小腿的哪吒,叹了口气,“你就这么不愿意待在家里?一定要和我这个才认识半天的陌生人离开?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哪吒冷笑一声:“我想怎么做和你无关,而且,我手里有老师交给我的乾坤圈和混天绫,才不怕你。” “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修为在洪荒上可是被吊打的存在,就算你有太乙师弟送给你的法宝,可是你没有能足够御使它们的能力,所以啊,还是提高你的修为才是最要紧的。”金灵揉了揉他的头。 哪吒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下来,精致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种不符合年纪的狠戾,“他们都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只会说我是个怪物。” “谁敢这么说你?” “我的父亲,他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我的两个兄长看起来对我很好,但是也会对我保持距离,可是我偏不想做他们想要的那种孩子,凭什么他们想要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得变成什么样!我就想顺随着心意而过!” 金灵叹了口气,“洪荒之上,出生的方法可是千奇百怪,你那种算是最普通的了,你想一想那些有感而孕的,现在我都不知道天道是怎么想的。”她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捂住了嘴,“刚刚我什么都没说。” 哪吒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金灵放下手,“你要知道,你在背后议论的,天道都能听见,所以,千万不要说他的坏话,被听见后上了天道的小本本,你以后会过得很艰难的。” 他们落在了骷髅山上,金灵见到云怀素坐在那里和彩云说话,这才松下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口气,“师姐,我回来了。” 云怀素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侧过了头,她看见金灵身边跟着的哪吒,很精致的孩子,看起来也并非像传闻中的那样听不进道理,是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熊孩子,她站起来,“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略坐一坐,之后就回去吧,这一劫算是过了。” 彩云见到金灵喊云怀素师姐的时候就有些惊讶,再听到云怀素说的话,瞬间便明白了一大半,她慌忙站起身来,对着他们深深施了一礼,“多谢!” 哪吒有些无措,他抬起头看着金灵和云怀素,云怀素对着他安抚地笑笑,之后对着彩云说:“不必如此,都是同门,只是,师妹的性子实在是冷清了,你们不妨劝着她和教中弟子多少走动些,同门之间多加开导,还是要比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好得多,既然大劫已过,我们还要回去和老师说明,就不多待了,之后,若是还有时间,自然会再来。” 他们之后踩着云走了,哪吒坐在云上松松软软的云层显得他更加小了,“你们为什么要救她?” “因为她是我们的师妹啊!”金灵回答。 云怀素却是笑了,“怎么,你觉得我和她素不相识,为何要救她,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只需要我伸手便能把她救下来,为什么不救呢?”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还有别的原因,你很好奇?” 哪吒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只是我不记得了。” 云怀素想起女娲的娲皇宫后面的那一池莲花,以及当年还是侍候在女娲身侧的灵珠子,心下了然,“既然觉得我面善,那也是缘分,你现在跟着我们去金鳌岛,不和你的老师说一声吗?” 哪吒摇摇头,“不必了,老师自会知道,金鳌岛上有什么好玩的吗?有龙吗?”说到这个,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有的,不过,他们现在还在东海下面的海眼里,你要是想找他们玩的话,可得把你的修为好好提上来,起码也要是个大罗金仙的修为,不然,你距离海眼还有百里之时,就会被那里散发出的威势压扁。”云怀素给他解释了一下海眼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们当年做错了事情,所以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所以,这世上的人做错了事情,都会受到惩罚吗?” 云怀素看着他那散发着期待之情的双眼,点了点头,“天道在上,洪荒之上没什么能瞒得过他,所以,只要是做错了事,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第74章 哪吒是个很好的学生, 最起码在云怀素的眼中是这样的, 云怀素觉得哪吒的悟性很高, 只是并不清楚为何太乙至今为止都未曾好好教授过哪吒。 哪吒本人倒是对此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他在金鳌岛上并没有拘谨多长时间,很快,这位熊孩子就恢复了本性,金灵对此大为头痛。 “师姐,你还是管管他吧!我看他这个样子, 怕是再过几天, 就敢直接冲到老师面前, 出言不逊了。” 云怀素默默将面前的水镜掉了个方向, 金灵一低头, 刚好能将水镜中的画面尽收眼底, 刚好看到哪吒站在通天面前的一幕。 金灵一口气噎在了那里, 她的手颤抖着,指着水镜说不出话来, 云怀素给她倒了杯茶, “放心,哪吒有分寸。” “我...我只是突然受了惊吓, 他是怎么跑到老师那里去的?” “是老师叫他过去的, 毕竟, 太乙收他为徒也有日子了,可是除了给他几件法器外,竟是任何法术都未能传授, 这几日你也见到了,他在法术修行上天赋极高,只是苦于无人引导。”云怀素淡淡地说,“他年纪小,出生的方式又与两位兄长不同,李靖对他自然并不厚待,他虽拜了名师,却并不教导他,小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何谓善恶,被有心人一引导,自然会做下泼天的祸事。” “可是,是谁对一个孩子做这样的事情?” “他乃是女娲圣人座前灵珠子转世,转世之后恰逢封神这一量劫,女娲圣人自三百年前巫妖之战后,便闭门不出,不得再庇佑妖族,不得收妖族弟子,虽然看起来并无实权,但是圣人之尊,哪怕只是个名头,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太乙是阐教门下,他收哪吒为徒的原因目前并不知晓,只是,若是哪吒出了什么事,这位老师救他于水火之中,他未必不会斩去亲缘,从此只跟着太乙。” “的确,若是这样,女娲圣人多少也会承这份情,以后也必定会站在他们那一边,倒是好算计,只是,若是这一次不得成功,他之后又会怎么做?”金灵咬了咬牙,她姣好的面上挂上了一层怒气。 云怀素示意她不必着急,“我们现在是站在明面,他站在暗处,与其我们整日地费尽心思想他会怎么做,还不如静观其变,毕竟,他的身份也在限制着他,他现在要争取的应当只有西方的两位圣人了。” 金灵叹了口气,“西方的两位圣人和咱们素日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深交还是算不上,西方贫瘠已久,若是那位想要拉拢,必定得付出代价,若是说在这量劫之间的好处——”她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莫不是想要拿我们去做这个人情!” 云怀素给了她一个‘你答对了’的笑容,“所以,我们自然是不能让他得偿所愿啊!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这位师伯是不会介意我的小小的冒犯的。” 她们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小狐狸偷到鱼吃的笑容,通天和哪吒是这样认为的。 通天看着笑容中带着一点儿讽刺的云怀素,摇了摇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云怀素摸了摸哪吒的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让别人拿咱们做人情终归不太好,与人谈交易,终归还是要拿着自己的东西才好安心,阐教弟子是元始师伯耗费心血教出来的,岂能让他糟蹋了。” “万事小心,昆仑山最近可算不上太平,大兄已经叫我回去很多次了,只是,我总觉得,若是我回去了,可能就会有个大阴谋在等着我。”通天微微皱起了眉,他很好奇老子为何突然叫他回去。 云怀素有些愣神,“师伯叫你回昆仑山?”她细细想了想,“莫不是浮黎和他说了什么?比如说他和师伯坦诚了身份,一边说自己是无意到了这里,另一边又说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元始师伯可能就回不来了之类的。” “大兄心里应当明白他说的不是真的,而且,经过紫霄宫一事,大兄未必看不明白浮黎的为人。” “所以说......”哪吒奇怪地看着他们几个,“你们若是有事,为何不能直接传音,你们是兄弟的话,想必也有信物一类的东西,为何一定要回昆仑山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哪吒被他们这样看着,忍不住自己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是什么好事情。”云怀素叹了口气。 通天握住了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眸色深了深,他走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云怀素看着哪吒,“这些日子在碧游宫过得如何?可还习惯?” “过得很好,没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就是,圣人说我现在年纪小,不能拔苗助长,法术修为有的是方法提高,但是心性意志最为重要,需要好好磨炼。”他说着便有些吞吐,“我想要早一点下到海里去,想早一点见到龙。” 金灵特别想问问这位少年,你到底对龙有怎样的执念啊! “你曾经见过龙?” “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天我从家里跑出来,跑到海边,那是我还没有老师,就是一个力气比较大的普通的孩子,我在海边走着走着,突然就天降暴雨,我被冲进了海里,是一条龙救了我,我希望能够再见她一次。”哪吒说着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幼稚?” 金灵大力摇了摇头,“知恩图报,这是件好事啊!你怎么是一种这么难过的表情,只要这条龙还活着,我就一定帮你找到他。” 哪吒唇角微微压了下去,“我只是想到了那之后,我回到家中,原本以为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他们一定会很着急,却没想到,他们并不在意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差一点儿就死了,而是责骂我不该出去玩。”他说着顿了顿,“我之前以为这可能就是他们对我特别的关爱,直到后来我见到了他们是如何对待我的兄长的。” 云怀素蹲下了身子,给了他一个拥抱,哪吒在她怀里抽了抽鼻子,忍住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我很坚强的,不需要这样,我想过了,我以后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要让他们不得不仰视我,可能那个时候,他们再想对我表达爱意,我应该已经不需要了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金灵咬了咬牙,她是金石之灵,没有亲人,但是在截教多年,师兄师妹之间感情亲厚,是以,她完全无法想象发生在哪吒身上的这种事情。 云怀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都已经过去了,我小的时候,我的祖父教导我,我以后会成为偌大一个家族的家主,他说我不能有感情这种东西,所以,我一直很羡慕族中其他的孩子,羡慕他们可以有父母疼爱,可是后来,我想清楚了,我和他们从出生起,身份注定就是不同的,我要做的是他们做不到的。” 哪吒从她怀里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成了家主,后来,族中遇到大变故,我带着他们避开了危险,让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好好活下来,渐渐地,我便不再执着于这些,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等你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些并不重要。” 哪吒点点头,他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了,他们都说我是灵珠子转世,注定和他们没什么缘法,所以,我是为什么要转世呢?” 为了让你助周伐纣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好歹李靖现在还做的是殷商的陈塘关总兵,连带着哪吒的户籍也落在了殷商上,而现在的周还并不存在,姬昌同志现在还是西伯侯,轩辕坟三妖还没找到机会混进朝歌呢! 云怀素想了想,“你为何转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想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呢,还是想要照着别人安排好的路走下去?” “我自然是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才不要旁的人来束缚我!”哪吒脱口而出。 云怀素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他,“不错,你现在最想要做的是什么,是不是好好修行,早日到达海眼,去见那条龙。” 哪吒点头,云怀素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便无需再想其他事情,岛上弟子众多,你可以随时请教,我和老师近来也很清闲,所以,你现在就放下心来,好好修行。” 金灵带着哪吒走了,临走前留给云怀素一个敬佩的目光,云怀素想了想未来几天可能会出现的糟心事,悠悠地叹了口气,事情现在越发地奇怪的了,道祖现下和元始在一起,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足够敏锐,应当会找到云家去。 阿瞳会将他们带进玉塔,若是她猜测的不错 那玉塔肯定原本是洪荒的法器,只是不知为何到了云家先祖手中,她想了一会儿,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惊人的想法,若是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有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第75章 道祖和元始在云家待了小半个月, 他们无比确认, 云家的那位先祖一定和他们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先是这座玉塔, 再是云离和云怀素的联系,还有元始和浮黎,通天和玉宸完全相同的外貌,若是没有密切关系,他们就可以不用回去了。 阿瞳对云离的突然沉睡接受的并不良好, 她维持着阴沉的表情, 让族中诸人噤若寒蝉, 元始因为那张脸, 已经被阿瞳列为拒绝来往户, 由是, 鸿钧只好亲自出马去和阿瞳聊一聊云家先祖的事情。 “我云家先祖建族之时已不可考, 关于先祖性别也不可考,关于他为何建族也不可考, 你还想知道什么?”阿瞳看着鸿钧, 她的面上浅浅地浮着一层虚伪的笑容,鸿钧能看出来这位姑娘现在的情绪正处在一个爆发的边缘。 他顿了顿, “我与元始并非是此处之人, 若是我二人得以离开, 贵家主应当会醒来,还请姑娘相助一二。” “......”阿瞳闭上眼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想帮助你们,而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关于先祖之事,族中只有历任家主和继承者知晓,其他人除了知道先祖乃是云家建族之人外,其余一概不知,据传是先祖为了后人免受先祖牵累而立下的规矩。” 鸿钧皱起了眉,他能看出,阿瞳说的是实话,也就是说,即便是到了云家,回去的方法也依旧迷离莫测。 阿瞳站起了身,她仍旧穿着一身白衣,“还请你们另寻高明吧!家主虽然陷入沉睡,但是云家不会乱,若是你二人无处可去,可以留在云家,或许等到家主口中她醒来之期,你们就能够回去了。” 她说着,便向外走去,只是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当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令鸿钧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云家中心的那座玉塔突然间绽放大光明,一层又一层的光在云家上方盘旋,所有人都看着这令人惊奇的一幕,元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鸿钧和阿瞳说话的那间屋子,看到阿瞳的身形在光中逐渐消散。 阿瞳自己也发现自己在消失,她将两只手举到了面前,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变成光点消失,她有些悲哀又有些解脱地笑了笑。 鸿钧看着阿瞳逐渐消失,他的瞳孔突然缩紧,在阿瞳彻底消散前,他喊出声来,“叫那丫头再设阵法,所有的法器灵宝去紫霄宫拿!” 他不知道阿瞳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因为在阿瞳消失后,云家的大门封闭了,长阳山的山门再也无法打开,也幸好云家是处在自行开辟的空间中,一应饮食住行都能自给自足,不然,等到云离醒来的时候,这里怕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阿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法阵中央,无数金色的流丝在法阵上空盘旋,她伸出手,发现双手完好,金色的星点从上方落下,她接下这些星点,感受到一种炽热的温度,但这温度并不令她难受,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舒适。 她从法阵中央爬起来,那些流丝像是有生命一般裹在了她身上,她慢慢逡巡着屋内的景象,发现这里的景致十分熟悉,窗前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壶茶,壶嘴处缓缓冒出青烟。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声音阿瞳很熟悉,“阵法今日必有异动,想必是阿瞳那里终于有了回应,你不必担忧我。” 另有一个男声温和地响起,“我只是很好奇你这位故人,所以跟来看一看,希望她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讨厌我。” 阿瞳觉得这个男声听起来似乎也很熟悉,她皱起眉,思索着自己现在的处境,门就被推开了,云怀素背着光站着,她对着阿瞳笑了笑,“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通天看着阿瞳怔了半晌,随即红了眼眶,冲上来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云怀素,还未开口,眼泪便像是大雨倾盆一般落了下来。 云怀素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这样,好不容易见面了,哭成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才不怕别人笑话,谁敢笑话我!”阿瞳死死抱住了云怀素,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在云湖中又陷入沉睡了吗?” “这个说起来比较一言难尽,以后我在和你解释,你先缓一缓,我带你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阿瞳点点头,她擦干眼角的泪痕,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云怀素身后的通天,然后,她露出了一个复杂而悲凉的表情,“所以说,我是死了对吗?所以才能在这里和您相遇?” 云怀素叹了口气,“阿瞳,这位是我的老师,通天,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就是你知道了那个通天,这里是洪荒,我现在的名字叫做云怀素。” “......”阿瞳看着这个和玉宸长着同一张脸的通天圣人,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难道家主这辈子都要被这个人缠上了吗?她突然反应过来,“莫非这里也有浮黎?不会是通天圣人的某位兄长吧!” 一语中的,十分精准,云怀素非常想要鼓鼓掌,阿瞳的敏锐程度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正是元始天尊,只不过现在这句身体里的正是浮黎本尊。” 阿瞳迅速明白过来,元始和通天对应着浮黎和玉宸,元始之前到了云家,可是,既然是这样,玉宸又去了哪里?她的思绪迅速延伸了下去,根据之前在云家时,元始和鸿钧的说法,两个世界应该是相对并且一一照应的,既然浮黎,元始,通天都存在,那么玉宸也一定存在,她看了看云怀素和通天的神色,并不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想到这一点了。 “浮黎确实有个大大的把柄在我手里,我来之前,元始圣人和鸿钧道祖已经到了云家,鸿钧道祖好像是要您去紫霄宫取灵宝法器,再设阵法。” “我觉得老师可能要血亏了。”听到这句话后,通天的第一反应就是紫霄宫的库存要完,而云怀素面上浮起的笑容证实了这一点。 云怀素拉起阿瞳,“你先和我随处逛逛,之后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 通天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去吧,关于阵法的事我会和多宝好好参详,毕竟,这次要带回来兄长和老师,消耗的法器可要比这一次多上数倍。” “既然如此,我这边安排好后,就一同去一趟紫霄宫好了。”云怀素微微一笑,她想起紫霄宫里的各式灵宝,觉得自己可能要在把老底掏光前再一次发家致富了。 远在云家的鸿钧莫名打了个寒战,这对于已经渐渐恢复法力的道祖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云家负责库存的某位人士刚好清点完云离沉睡之后的库存,他有些苦着脸走过鸿钧身边,一边走一边叹息,“可惜了,家主辛苦这许多年才攒下来的家底,这一次便掏空了一半,也不知道家主醒来后,又要去哪个倒霉蛋那里去搜罗东西了。” 倒霉蛋鸿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在三天之后造访了紫霄宫,天道很清楚他们的来意是什么,于是,阿瞳被留下和天道说话,云怀素和通天直接进了紫霄宫的后殿里,当年道祖分发灵宝法器的时候,将分宝岩上大部分的宝贝都交给了通天,但是,道祖依旧有很多宝贝。 两个当年在洪荒上威名赫赫的喜爱搜罗宝贝的人,如今就像土匪进了村,当然,他们的动作可以说是极为优雅,但是往乾坤袋里塞东西的速度却是已经出现了重影。 云怀素的速度非常快,她并不去细看是什么宝贝,只是放出神识,所有笼罩着极为厚重灵气的宝贝都被装进了袋子里,通天却看得细致许多。 “我们这样做,等到道祖回来后,真的不会发脾气吗?毕竟这件事,他老人家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云怀素将手下两件白玉质地的水性法器收入囊中。 通天手中捧起一座小小的玉船,摇了摇头,“不会的,反正过不了一个会元,老师的宝库里又会装满了宝贝的。” “可是,我们也不能都拿走吧!”云怀素这样说着,随手又往乾坤袋里装了几件。 “其实都拿走也无妨,不过,为了避免之后老师真的生气,就把火属性的灵气全部留下吧!老师擅长御火,之后,将金属性的法器留好,交给兄长,这样,我们做的也就不算是过分了。” 就在正殿中的天道和阿瞳将两人说的话听了个完完全全,两个人同时抽了抽嘴角,天道知道这是通天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有些无奈,难道自己现在的威信已经如此之低了吗?完全忘记自己之前是个什么形象的天道今天心里也没有任何13数。 而阿瞳,则是有些松了一口气,通天和玉宸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玉宸绝对不会这般无耻的!并不了解玉宸并且被假象蒙蔽的阿瞳今天也在为了家主而担忧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名地就产生了一丝革命般的友谊。 第76章 为道祖设立的阵法布置在紫霄宫后殿, 天道亲自出手, 效果比云怀素设置的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洪荒之上, 目前还没有人闲着没事研究怎么从其他世界拉人这种事,毕竟,现在洪荒上的情景还不甚分明,最后究竟是谁拿到最大的好处也未可知,这种时候, 再把外人牵扯进来, 无异于是招惹麻烦上身。 但是这对于天道他们并不成立, 这道阵法是云家的禁忌, 素不外传, 就连浮黎当年费劲了力气也没能让老家主开口准许他学习, 是以, 天道现在不得不在云怀素的指挥下布置阵法。 阿瞳则被带回了碧游宫,和多宝一起, 一同研制如何对付浮黎的法器。 “阿瞳是个聪明人, 只是往常在家族中,她更愿意表现出自己在武学上的天赋。”云怀素手里拿着一块雷属性的原石, 安放在阵法的左上角。 通天指尖操纵着无数道金色的光丝, 一点一点细微地调整着法器灵宝的位置, “因为这样,所以浮黎才会有一个大把柄握在她手里?” “不错,其实, 阿瞳在族人们眼中也是这样一个形象,以至于有时候族人会忘记她在族中的职务,阿瞳可是位同副家主,专门负责族中与外界的交流,至今,尚未出过任何差错。”云怀素站直身子,她露出一个微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会吃个大大的亏。” “我已经在为浮黎感到悲伤了,不过,你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个,就把她带过来,若是把她留在那里,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她也会和老师,兄长一起想到回来的办法。” 云怀素仔细端详了一下阵法大概,叹息道:“话是这样说,但是阿瞳本身有个致命的弱点,若是她在意之人遇到伤害,她便会丧失理智,做出很多失智之事,而且,她是个倔强的性子,她认准的事情,谁也拉不住她,便是天道亲自出手,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改变心意。” 通天微微扬起了眉,“那你就不怕有人会用这一点做文章?” “当然怕。”她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下去。 紫霄宫的阵法设置的很便捷,只是为元始设置的阵法需要设置在昆仑山玉虚宫,只是,浮黎是不可能让他们在玉虚宫做这件事情的。 “不必担心,他会自己亲手设下阵法的。”云怀素将手中的法器尽数倾倒在法阵中,看着法阵中心逐渐亮起来的辉光,慢吞吞地说道。 阿瞳站在金鳌岛的海边,海风卷起了她的头发,她看着脚下浩瀚无际的海水,觉得有些如梦如幻,她轻轻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思绪通通甩在一旁。 “家主那里,阵法应当已经布置完毕,若想要对付浮黎,便是要针对他现在并不稳定的灵魂,你手中应当有法器能够直接针对灵魂。”她说的很确定。 多宝手中拿着一柄玉尺,“这是碧游宫的戒尺,五行属性,的确可以针对灵魂,但是浮黎现在使用的是圣人之躯,除非是同为圣人的人出手,否则,造成的伤害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因为她他现在用的是元始师伯的身体,免不了让人投鼠忌器。” “这倒是无妨,不过,家主是否使用过这柄戒尺?”阿瞳微微皱起了眉,问道。 “用过的,只有两次。” 阿瞳沉吟了一下,“家主用过之后,是否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多宝虽不知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何意义,但他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师姐并不能很好的接受它的力量,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师姐是大罗金仙以上的修为,按照常理来说,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姐当时就表现得有些痛苦。” 阿瞳心下了悟,“多谢告知,之后的事情我自会亲自去和家主说。” 阿瞳是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她在云怀素回到金鳌岛后便立刻找到了她。 “你的灵魂现在同样不稳定是不是!” 云怀素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她并不惊讶阿瞳能够看出她的不对劲来。 “你当年被天道带到这里,虽然你们的交易是以你的记忆为代价,但这也是你能安全到达洪荒的原因,在你逐渐恢复记忆的时候,你的灵魂就开始渐渐与这具身体剥离,若是到了那一天,你就不怕自己会彻底消散吗?”阿瞳已是惊怒交加。 “阿瞳,别这样,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应该支持我才是,若是我能够成功,便能够改变一切,只要之后的历史会因此而改变,我所做的便是对的。” “可这是用你的命在赌,我已经看着你消失过一次,不想再看到第二次。”阿瞳已经带上了哭腔。 云怀素笑着叹了口气,她伸手拍了拍阿瞳的肩,“云家建族最初的誓言你还记得吗?” 阿瞳咬了咬下唇,她双手握紧,指甲在手心中掐出几道深深的痕迹,“为了护佑天下知识,所以先祖创立了云家,从此历代收集天下书籍,收拢有识之士,后来,更是开辟空间,从此与外界隔离,以百年为期,向外界传送恰到好处的信息。” “不错,不过,还有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另一个规矩。”云怀素看着波澜涌动的云层,淡淡道:“顺应历史,只是可惜,这一点我们都没能做到,所以,既然已经违背了规矩,不妨彻彻底底的违背干净,既然已经干预了历史,那就彻底改变它好了。” “可是,之后的惩罚也会很可怕。”阿瞳敛去了所有的神色,“我作为执法者,不能就这样看着你错下去。” 云怀素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阿瞳,“所以,你是想在这里和我打上一场,来履行你的职责?这里可是洪荒,这里并没有云家。” “......”阿瞳沉默了一瞬,然后她拔出了剑,剑锋三尺,直对着云怀素,“不论如何,我还是要和你打上一场,你知道为什么。” 云怀素点点头,她也抽出了剑,两柄出自同源的剑在金鳌岛上交错生辉,多宝站在一旁,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金灵坐在一旁的青石上,她面上倒是坦然,“大师兄,你就是把眉毛皱成麻花,她们也不会停手的,为了你的头发着想,你还是看开点儿吧!” 多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他的脸黑了下来,“我只是想要问一句,她们之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甚至还抱头痛哭,怎么现在就打起来了?”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的。”金灵伸了个懒腰,懒散地靠在了另一边的石头上,“她们打完之后就没事了,而且,她们用的是凡人的手段,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云怀素手中的剑呈现出一种瑰丽的红色,而阿瞳手中的剑是一种冰蓝色,剑与剑撞击之间,纷扬出无数的火星,她们用的是云家的剑法,金灵和多宝看着看着,便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师姐使用这种剑法倒是不奇怪,只是这位阿瞳姑娘怎么也会此种剑法?还有这两把剑,为何感觉与金鳌岛隐隐有些联系?”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其中的秘密看起来很有趣,这口瓜应该会很好吃。 一声巨响过后,云怀素和阿瞳同时放下了剑,她们之间的地面绽开几道极深裂缝,海水幽幽从裂缝中倒灌了进来。 “我输了,所以,之后我会一切听你的,这件事之后,我们再讨论其他的。”阿瞳将剑放回了剑鞘里。 云怀素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还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了。” “就算这里没有云家,你也依旧是云家的家主,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阿瞳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蹲下身,一只手撩起了一捧海水,“我很久没有看过海了,这里的海水看起来很不错。” 话题跳跃得太快,以至于多宝和金灵完全不能接受,金灵站起身来,“师姐,你们交流完感情了?” “怎么了?” “你们的剑是从何处而来啊?”金灵小心翼翼地问。 阿瞳抬起头,“这两把剑同为一块陨铁所铸,陨铁的来历颇为神秘,不得而知,族中工匠将陨铁剖成两块,铸就了这两把剑,至于为何同源之剑属性不同,我们也不知道。” 多宝拉扯了一下金灵的袖子,他们体贴地给云怀素和阿瞳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这明显就是金鳌岛下面的两生石,师姐手中的是火属性,而阿瞳手里的则是水属性,两生石乃是金鳌岛特产,一石双源,而且,直到今日,还没有人找到过两块属性完全相同的两生石。”金灵把多宝拉到了岛的另一边,拿着玉如意,从岛下翻出来了一小块两生石。 她手下用力,石头便分成了两块,一块呈现温润的玉白色,一块呈现出嶙峋的黑色,只是,两块石头分开没一会儿,就自发地重新聚拢在一起。 “两生石只有完全成熟后,才不会聚拢在一起,能够铸就两把剑的两生石,绝对有了很长的年头,问题是,两生石脱离了金鳌岛,便会失去所有的属性,变成一块顽石,而且,只有接受老师亲传的弟子,才能够御使两生石,所以。”金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字一句道,“为何,这位阿瞳姑娘手中会有这样的一把剑?她为何能够御使此剑?”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在路上的我表示之前立好的flag现在在啪啪打脸,无比心酸。 平均一天要走二十多公里的我决定,下次假期还是好好宅在家里好了,濒临崩溃中 第77章 金灵看着多宝的神色, 又问道:“我之前就一直有个问题, 关于元始师伯的这件事, 明着看是老师和老子师伯想要把现在这个冒牌货赶走, 可是,实际上主导这件事的却是师姐,师姐为了师伯做事倒是说不出别的来,但你不觉得师姐有些太急切了吗?急切地就像是想要浮黎离开的人是她一样。” 多宝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从这件事开始, 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师姐, 而师姐和元始师伯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也就是说, 师姐现在这般做事, 只有一个可能, 她认得那个浮黎, 而且关系匪浅。” “便是这样又会如何?” 金灵扯动了一下嘴角,“师姐想要怎么做我管不着,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什么人也不重要,只是, 我只想问一句, 我们在其中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 多宝沉默下来, 他吐出一口气,“你知道,妄图窥探天道的后果吧!” “果然, 和天道有关,师姐如今所做的,实际上是在违背天道,对么?” “是,不仅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我等截教弟子,那个曾经的结果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差一点儿走不出来,差一点儿生出心魔,就此殒命。” 多宝想起最初化形的时候,云怀素十分过分地给他布置了一个幻境,在那个幻境里,他是截教的大师兄,他操持着教中的大小事务,经历了这洪荒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只是,在一次名为封神的量劫中,他纵然是付出了所有,也没能阻止截教的败落,他眼睁睁地看着诸位朝夕相处的师弟妹被杀死后上了封神榜,从此不得不听从天庭的命令,看着无数弟子,包括他自己被引渡西方,看着老师从此被禁闭于紫霄宫,再不得出。 他在那时便感受到了无力,他挣扎,却终究抵不过幻境中天地的力量,而心魔在那时就已经逐渐成型,最后,让他得以破开幻境的,是他发现欢幻境中没有云怀素的存在。 他从幻境中出来的时候,一身大汗,他在昆仑山上坐了很久,让昆仑山上四溢的寒风将他身上的汗水吹干,那时,他只以为这是一个幻境,但是,他也在心中隐隐想着,自己一定不会让幻境中的事情出现在现实中。 道祖大开紫霄宫门,开启第三次量劫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多宝悚然一惊,当年幻境中的事情不断在他脑海中反复,他踉跄着找到云怀素,看到云怀素那微带哀悯的表情时,他便明白了一切。 多宝看着金灵,再想一想这位师妹最后的结局,他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想下去,他伸手拍了拍金灵的肩,转身离开了。 云怀素站在阿瞳身边,阿瞳干脆坐在了裂缝边上,“你看起来对这里的生活接受的很好。” “最初也是不适应了一段时间,只是,习惯了之后,觉得这里的生活还是很好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谁的拳头大,谁就说的对,多么简单啊!”云怀素笑道。 “可是,你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想必也知道,这样的交换不能维持太长时间,照你之前和我说的,天道把你带到这里,天地秩序又带来了浮黎,作为交换,元始和鸿钧现在到了云家,而且,之所以这中间隔了这么久,是因为你们的记忆恢复程度,而现在我到了这里,且在记忆完全的情况下,那么,这里肯定会有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被送到我们那边去。” “是这样,不过,我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一个既不需要消除记忆,也能安然留在这里的办法。” 阿瞳看着她,良久,才摇了摇头,“你果然是不想再回去了,看来,通天对你的影响很大。” 云怀素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在知道你的打算之后,我就知道你想要用什么手段了,你的想法很好,我也相信你能做到,但是,前提是没有人阻碍你,现在,一个浮黎搞出来的事就让你无暇顾及其他了。” “浮黎并不算什么,真正难办的是他身后的天地秩序,以及现在紫霄宫里的天道,我虽然和天道做了交易,但是我们彼此之间却都不会交付全部的信任,所有的盟友下一刻可能会变成敌人,所有的敌人也可能在下一刻变成盟友,这是谁都无法预测的事情。” 阿瞳看着还在翻涌的海水,海水明澈,映出她们年轻的面容,她有些突兀地开口:“我离开前,听到了元始和鸿钧的对话,云家的那座玉塔似乎是鸿钧的收藏之一,不知道你这一次在紫霄宫的收藏里有没有见过它?” “......”云怀素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之前并没有注意这一点,我回去整理一下,紫霄宫里放置了无数的法器灵宝,我也不知道自己随手都装了什么。” 阿瞳默然无语,这么多年下来,她非常了解云怀素的性格,严肃的时候是真的严肃,皮的时候也是真皮,尤其是在有同伙的时候,气焰会更加嚣张,具体例子就在眼前。 若是没有通天一起,云怀素在紫霄宫中除了拿走阵法所需的灵宝外,顶多会多拿一成,而有了通天之后,他们基本上横扫了道祖所有的收藏,希望道祖回来后看到自己空荡荡的屋子不会大发雷霆。 毕竟,通天和云怀素连道祖屋子角落里的那棵释迦树的叶子都没放过,要不是那棵树离了紫霄宫就不能活,现在在紫霄宫里的就不是一棵光秃秃的树干,而是一个空了的花盆。╮( ω )╭ “在昆仑山布置阵法,你已经想好办法了,既然如此,为何不现在就去做?” “办法是有的,也已经实施了,不过,按理说,这么大的计划,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我还有意露出破绽的情况下,到现在那边还没有动作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浮黎也是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的人,我现在非常想知道他会做什么。” “你想在这件事中再捞一把好处?”阿瞳一语中的。 云怀素有些苦恼地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吗?”但她转而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操作好了,可是会有天大的好处,不趁水摸鱼一下,我都觉得对不起天道。” 阿瞳的嘴角抽了抽,“天道不会愿意听到这句话的,殷商的气数将尽,西岐那边气数日益旺盛,无论如何,封神之劫的开端都会出现在人族,你之前做的已经算是得罪了女娲,如今,你又要怎么做,才能让女娲答应和你联手?” “我什么都不需要做。”云怀素笑了笑,“女娲圣人是个聪明人,却也是个心软的人,我虽然坑了妖族,却也救了人族,她知道想要两族共同兴盛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的局面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了,她是不会与我为敌的,甚至,若是她看得足够清楚,便会知道,在这次量劫中,与我联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瞳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毕竟,若是在此事上与你联手,妖族还有一搏的机会。”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这样说的云怀素第二天就和通天开心地出门玩耍了,他们去了娲皇宫。_(:зゝ∠)_ 女娲并不想看到他们,但是还是接待了他们。 “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只是,纣王对我无礼,我是一定要好好惩处的,不然我圣人颜面何存?” 云怀素坐的特别乖巧,态度也非常乖巧,就是说出的话比较扎心,“我们是为了妖族来哒!” 女娲:......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不要再来坑妖族了好吗!!! “你什么意思?” “如今,天道赐下封神榜,主要是针对阐教和截教,而阐教弟子少,截教弟子多,是以上榜的大头是要由我截教来当的,而截教弟子大多都是妖族,虽然他们入了截教的门,从此便于妖族无干,只是,终究是出身之族,怀有旧情,圣人也看到了,这些年我截教弟子对妖族的庇佑。” “那又如何?”女娲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云怀素点点头,“如今,妖族尽数在西牛贺洲,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金仙,而以如今的势头看,若是妖族不能奋力搏出一片天地从此之后,将不得寸进,此次量劫过后,圣人不出,天地之间的灵气会日益稀薄,过不了多少年,妖族可能连化形都需要耗费无数的时间,再加上天地制衡和本身寿命,未来的妖族可能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女娲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小几上,“你想让妖族上榜?” “是让妖族和人族上榜,拢共不过三百六十五个位置,入了天庭后,从此便受人间香火供奉,只要信仰一日不失,他们便会一直存在下去,我们这些修士很可能多年后消失于天地间,但是他们会一直存在,一直庇佑妖族和人族,圣人您虽不出,这两族却从此能够无忧,这样不是很好吗?” 女娲沉默了下来,她的心中此时正在疯狂的推算云怀素这些话的可行性,最后,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云怀素说的很美好,但这也是残酷的现实。 “你说的对,可若是我不答应你,却和阐教联手呢?” 云怀素并不惊讶,“您若是这样做,我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您要知道,不论如何,您是东方的圣人,如今,六位圣人中,老师和老子师伯已经站在了一起,西方的两位如今和阐教的交流非常密切,只有您还是中立,争取到您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女娲苦笑,“既然如此,若是元始和你提出的建议相同,我为何不与他联手,却要和你这个曾经坑过妖族的人联手呢?” “因为元始不能给您的,我却可以。”云怀素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女娲听出这句话的坚定之意,不由也正色问道。 “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早于人族之前就出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姐姐满嘴跑火车 构思了诸多结局,然后选择了最有逼格的那个 之后我要让小姐姐甜一甜 单身狗特意错开了情人节这个节日,心酸 第78章 此言一出, 女娲的脸色变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人族的来历, 若是真的如云怀素说的一样, 她是早于人族出现的人,那么,当年抟土造人的时候,天道便不应该降下大功德,因为洪荒上已经出现过人了。 “因为这不是前因, 而是后果。”云怀素看着女娲的脸色, 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何谓前因, 何谓后果?” “是因为您创造了人族, 所以我才会存在, 此为前因, 因为人族的存在, 我得以来到此地,见到您, 这即是后果。” 女娲掐指推演, 云怀素说的确实是真话,而且, 她能感受到天道的隐隐维护, 她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通天一直没有说话, 实际上,这一次娲皇宫之行他本不应该来,作为截教教主, 他亲自出现在娲皇宫,实际上就是已经将自己牵扯进来了,量劫之中,圣人不被允许出手,因为他们一旦出手,就代表了这件事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了。 但是,通天还是来了。 女娲并不觉得奇怪,在她心里,有云怀素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通天,通天若是不来,才是真的奇怪。 “你可知道你说的这句话的意义。” “自然是知道的。”云怀素诚恳地说,她对着女娲露出了乖巧的笑容,“您想要听个故事吗?” 故事的最后,他们两个被女娲亲自送出了娲皇宫,然后,女娲传信轩辕坟三妖,将她们三个送到了碧游宫。 这意味着女娲决定和截教联手了,云怀素坐在通天身边,慢悠悠地翻看着经卷,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坑浮黎,还要在不涉及元始的情况下狠狠地坑一把。 “如何?想好了吗?”通天把玩着云怀素迤逦的长发,微笑着问道。 云怀素摇了摇头,“送人礼物这件事哪有直接去问的,说好的惊喜都感受不到了。” “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送礼物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惊喜了,若是不先问清楚,或许会变成惊吓。”通天想起之前曾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还是他们在昆仑山的时候,云怀素突发奇想,说要给通天过生日,可是,通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那时候,常羲还没有设立十二月,洪荒上还没有明确的日期,于是,生日宴就变成了庆生宴。 通天并没有什么过节的概念,准确的说,洪荒上现在也没有这个概念,所以,他只是简单认为云怀素会做一顿大餐而已,结果,这天晚上,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怀素放了个山。 其实这是个意外,云怀素那时记忆还没恢复完全,想着给通天一个浪漫的回忆,她能想起来的记忆中,有着上元节灯会中漫天璀璨的孔明灯和铺满半个河面流光溢彩的莲花灯,昆仑山因为地形原因没有河流,是以她最后选择了孔明灯。 云怀素使用的是珍兽的皮子做的灯,鉴于质量实在是太好,她不得不选用了比三昧真火等级更高的火,那天晚上,昆仑山很给面子的没有起大风,还散开了云,满天星子,银河劈开了半个天空,无数孔明灯飘起,火光辉映,那是连通天都不得不承认的美景。 景色很美,气氛也很好,只是,凡是遇到这种事情,总会出现拦路虎搞破坏,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横扫了昆仑山,等到他们两个反应过来,昆仑山临近八景宫的地方已经起了大火。 火光瞬间吞噬了八景宫前那些数不清的珍奇药不断蔓延材,后来,还是还未成圣的三清一起出手,才将火势控制下来,云怀素和通天在老子黑成锅底的面色前,静如鹌鹑。 那之后,每当云怀素有了什么想法,绝对会中途出现一点儿岔子,到后来,与其说是要送礼物,倒不如说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就想要看看这一次会出什么岔子。 “我不,这一次要是再出岔子,量劫过去后,我就要和天道打上一架,之前,在背后捅刀子的绝对是他。”云怀素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 通天有些好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在后面给你鼓劲。” 元始坐在云湖边,此处风景优美,十分适宜休闲散心,他看着湖中肆意戏水的鱼群,从一旁拾起了一块小石子,比了个手势,扔进了水中,石子恰到好处的落在了鱼群中央,鱼群四散。 只有一条通体金色的鱼摆动了一下自己宽大优美的尾巴,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对着元始吐了个大大的泡泡,不知怎的,元始就是觉得这条鱼在嘲笑自己。 他脑补了许多种吃鱼的方式,虽然他的手艺不如通天,但是味道应该不会太差,想到通天,他不禁叹了口气,云家的日子可以说非常适合他这种性格,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到洪荒去。 这些日子他看了不少玉塔中存放的各式典籍,和阐教截教一脉相传,基本上就是洪荒的一种延续,元始现在非常好奇,这位云家先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他回到洪荒,是否能见到这位奇人。 云家内部确实珍藏着这位先祖的画像,只是不知道为何,已经很多年不曾打开了,倒不是不想打开,而是打不开,鸿钧也好奇地尝试了一下,同样无果。 那位专管云家经济的兄弟特别诚恳地和他们说,“你们放心,家主应承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虽然方法可能奇怪了一点儿,但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鸿钧和元始的预感很不好,他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过程如何好吗? 但是这位兄弟完全没有向他们解惑的意思,只是摸了摸下巴,“这样说的话,好多年没见到家主谋求什么事情了,竟然觉得有些寂寞。”他说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 元始觉得,云家的人都有毒。 轩辕坟三妖现在有些忐忑,玉石琵琶精和稚鸡精现在完全可以现场演绎一下神曲,九尾狐倒是镇静,不为其他,因为她好歹比这两个妹妹清楚,目前的洪荒,对妖族最为友好的除了女娲那里,就只有截教了,而且,她们此行奉的是女娲娘娘旨意,看在女娲面上,她们好歹能够全须全尾的出了碧游宫的大门。 是哒!女娲虽然把她们扔到了碧游宫,却只吩咐了她们一句话,让她们乖乖的,听命行事,其他的什么都没交代,这也是她们目前惴惴不安的最大原因。 她们被安置在金鳌岛左侧的偏殿里,岛上殿宇很多,但是并没有什么人愿意住,大家都更喜欢住在一起,随时就可以走上道场做过一场,是以,这里现在没有什么人。 并没见过大世面的三妖本来觉得娲皇宫就已经是最为富丽堂皇之地了,却没想到还有更为华丽的碧游宫。 其实碧游宫用华丽来形容并不恰当,但是她们并没有什么墨水,只好用自己能想到的比较恰当的词,碧游宫很大,她们目前的身份地位并不足以进正殿,不过,她们若是进去了,也就知道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了。 还记得之前准提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虽然最后殿内的布置重新改了回去,可是,莫名打开了奇怪开关的截教弟子们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布置宫殿,多宝对此十分无语,但是看着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大事,这样也能有效发散一下这些不安分弟子的战斗欲,于是,也就撂开手不管了。 通天对此也没什么意见,甚至还对此很有兴趣,时不时还会抽空去看一看,因为截教弟子来自于各个地方因此,审美不大一致,一处宫殿可能被布置出几十种花样,三妖现在所在的就是最富贵的那一处,刚巧也符合她们的审美。 “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姐姐,若是我们能够在这里修炼,那该多好啊!”玉石琵琶精感慨道。 稚鸡精也点了点头,“是啊!姐姐,你说此次女娲娘娘让我们到此是为了什么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是为了封神这件事吧!”九尾狐沉吟道,“娘娘之前让我们去祸乱殷商的天下,只是我们尚未找到机会进入朝歌,现在又是这般吩咐,不知是否是事情有变动或是想要惩处我们。” 她有些不安地说,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仔细想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想出,她干脆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她这边是放下了,纣王那边却没放下,她被女娲召回之前,刚刚设了个圈套,在朝歌郊外替纣王挡了一箭,换来纣王红了眼圈,她本来觉得这出戏最后以她完美的离去为结束最好,谁知道还没等她戏精上身,女娲娘娘的法旨就到了,她不敢耽搁时间,变化做一缕白光消失不见,是以,现在纣王觉得美人没有死,正在大索天下。 云怀素了解了前因后果后,抽了抽嘴角,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而且,九尾狐尚且不知道的是,浮黎那边算着时间派来找她的人现在扑了个空,正在发愁如何禀报呢! “我看这三妖修为虽不高,但也算清白,好歹没有沾染什么大是大非,不过,想要用她们也要费些心思。” 通天拿了个果子递到云怀素唇边,“你看着办就好,她们只是女娲的一个态度而已,只要她们活着,而且在碧游宫的庇护下,用或不用,并无大碍。” 云怀素就着他的手咬住了果子,果子入口即化,甜美的汁液很好地抚平了她的一点点焦虑,“我只是有些担忧她们能不能玩的过浮黎,不说别的,我最近可是知道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有人正在暗搓搓地准备违背那道誓言了呢!” 通天笑了笑,“就是不知道这是为了浮黎,还是想要在西方为自己谋个出路了。” “西方的那两位精神令我敬佩,但是恕我在行动上不能苟同了。”云怀素叹了口气,“希望那位老朋友那里能够挺住,毕竟,能够想出利用魔气修补西方灵脉,他们的确是要被逼疯了。” “希望老师回来后,能够快乐地面对这个现实。”通天在鸿钧背后默默地幸灾乐祸着。 “我觉得在他老人家料理西方那两位之前会先打死你的。”云怀素吐槽。 通天揉了揉她的头,“别担心那么多了,就像你之前说的,截教如今是该好好修剪修剪了。” 云怀素点了点头,继续把自己扎进了繁重的事务里。 第79章 这是封神结束后的第十二个年头, 圣人不出, 三教一体, 其乐融融, 道祖和天道关起门来说话,云怀素表示自己并不想知道他们在背后都说了什么,但是,根据之后的发展,可以看出这两个人终于和好了, 西方的两位圣人还在辛辛苦苦地重建西方, 不过, 这回, 他们多了一个帮手。 在这一年里, 倒是发生了一件另洪荒上下震惊的事情, 那就是, 秀恩爱秀了多年,大家已经觉得他们是老夫老妻的云怀素和通天终于喜闻乐见地吵架了! 吵架的结果就是云怀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碧游宫上下对此表示震惊, 而通天捂着脸, 觉得还是不要把真实原因说出来比较好。 多宝被金灵扯着袖子拉到殿外,“大师兄,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吵起来。” 多宝看着金灵脸上八卦的表情,默然无语。 其实你只是想要满足你自己的好奇心吧! “我也不知,而且, 现在连师姐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好吗!”多宝心里苦,他刚刚闭关出来,自从圣人不出后,他又没有去西方,这截教掌教的位置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辛辛苦苦地操持教中事务,好不容易得了空,来跟通天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就看见他的师姐挂着十分温婉的笑容,手下用力摔上了门,走得彻彻底底。 他颤抖着手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一脸无奈的通天,以及地上摊着的几幅画像,多宝弯下身子把画像捡起来,上面画的是洪荒上比较出名的女仙,看起来绘画人的手艺不错,那画像线条流畅,非常好的将女仙们的风姿表现在人前。 “老师,这是?”多宝的脑洞正在向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一路滑去。 深知自己弟子性格的通天叹了口气,“多宝,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要找一个道侣吗?” 多宝:……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在和你师姐讨论教中弟子的终身大事,因此,出现了一点儿矛盾,你现在是截教的掌教,所以,这件事你也应当好好考虑了。”通天说着,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个掌教以身作则,教中的弟子才好跟从,不然,他们看见你一直孤零零的,就是有了道侣也觉得不太好。” 通天说得非常坦然,看起来就是一个一心为了弟子着想的好老师,多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边点头,一边答应着,“老师说的是,弟子一定尽早完成此事,不负老师的重托。” 然后,他看着通天快速离开的身影懵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不是,教中弟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同门之爱了,明明上一个七夕他们一个个左拥右抱的超虐单身狗的好吗?我一个掌教找不找得到道侣和教中弟子的终身大事有什么关系?您当年单身的时候,也没耽误教中弟子搞对象啊! 多宝的脑中被突然出现的一串又一串的弹幕刷了屏,他立在原地,觉得自己又被驴了。 云怀素和通天并不是因为这个奇葩的原因吵架的,对于她来说,就算是醒来这么多年了,但是截教中那么多人,她哪里有时间一一看过来,这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毕竟,日后若是想要好好过日子,两个人还是要坦诚一点儿。 这个道理还是天道私下里和她说的,她看着天道那一脸促狭的笑容就觉得心累,不说别的,天道的确是和道祖坦诚了,但是前提是拿的是她的过去,天道本人那么多年的积累他可是半分都没有透露。 天道笑了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已经过去了,就算是再翻出来,也不过都是陈年旧谈,你看,我也从没计较过鸿钧的过去不是?” 那是因为鸿钧的过去都在你一手掌握中啊! 云怀素认为自己在天道这里是找不到什么安慰了,她出了紫霄宫,随随便便地走到了娲皇宫,迎接她的是轩辕坟三妖,三妖在封神之后便被女娲带回了娲皇宫,如今,修炼勤奋,在洪荒上也闯出了不大不小的名声,很是风光。 女娲这些年早已不管外面的事情,有时候她自己想一想,也觉得之前的自己有些可笑,不管人族和妖族未来如何,那都是他们的命数,自己因为既定的命数而发愁,实在是自寻烦恼。 只是,她虽然不管了,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见到云怀素的时候,她发自内心地大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你吃了大亏,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的是非常开心啊!” 云怀素:……知道你记仇,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就不要拿着过去的事情说事了? “我只是随便走走,就到了这里,只是想要静一静,你能不能停下你那魔性的笑声了?” 女娲正了神色,“这是自然,不过,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现在洪荒上可是因为这个热闹起来了呢!别说是我,就是昆仑山那两位,据说都开了个茶会,在讨论你们的事情。” “……这算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云怀素端起了茶盏,想了想,又放下了,“我们并没有吵起来,只不过是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有些矛盾被激化了而已。” “你们之间会有矛盾?”女娲一脸你莫不是在驴我的表情,“他当年收你为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他的骨中骨,是他的逆鳞,纵然这世上其他人都会起了争执,你们也会好好的,这也是现在大家所不敢相信的。” 云怀素面上没什么表情,她叹了口气,“其实也算不上是矛盾,只不过最近我总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心情暴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和人吵上一架,好像是吵完了,心情就会变好一样,就算不是和他吵起来,也会是和别人吵起来,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尽量不出门了。” “那现在你出了门,也没见到你和我吵起来啊!”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出了碧游宫之后,又觉得这世上的事都不值得,吵架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有什么事不如双方冷静后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话说开了也就完事了,可是又觉得回去好麻烦,不如就这样随便走走算了。” 女娲看着云怀素现在一脸出世的表情,觉得自己可能在无意中吸引了一个大麻烦,这要是云怀素这出来一趟就脱离了红尘,通天一定会提着诛仙剑杀上门来的。 她小心地问道:“那你是就现在这样子不回去了?不如,我给通天传个信,让他到我这里来,你们两个好好的把话说开了,你觉得怎么样?” 云怀素摇了摇头,她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又想要哭了,你要知道,我这么多年,就算是当年重伤快要死了,我也没有哭过,可是现在,我觉得特别难受。” 说着说着,女娲就看见云怀素面上流下泪水来,她目怔口呆,觉得可能要玩完。 洪荒上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了好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生,女娲倒是给通天去了信,但是通天依旧没有离开碧游宫,之前的赌盘被全部推翻,现在最热门的那个是猜测云怀素和通天什么时候正式分手的,据说这条被置顶之后不久,赌盘的发起人就被人套了麻袋,之后诸事不顺,据说套麻袋的那两个人神似通天圣人和多宝道人,据说前面那条据说第二天就销声匿迹了。 “老师,你和师姐到底是怎么了?”多宝心累,“你们之前这么多年彼此坦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一次怎么就不能好好谈一谈呢?” “……” “老师,师姐最近好像是去了西方,您知道西方现在奉行的教义是什么吧!万一师姐真的被西方那两位圣人忽悠了,那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啊!”多宝焦急地说,在他知道云怀素从娲皇宫出来后的行程后,他就在崩溃的边缘来回试探。 通天掩下了唇边的一丝笑意,“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找她。” 作为事件的唯二两名当事人之一,作为最了解云怀素行事的那个人,通天下意识就明白了云怀素去西方是做什么的,他在心里为准提和接引默哀了几秒,之后便也往西方去了,毕竟,现在的云怀素不太方便和人打架。 云怀素在西方并没有受到什么为难,不管怎么说,封神过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回溯一下之前自己的样子,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就是傻叉。 虽然西方现在奉行的是寂灭道,但是准提和接引还是有八卦心这种东西的,他们目前正端着姿态,用一种非常淡定的语气问道:“不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云怀素现在的精神状态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她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中气十足,“近来,洪荒上多有不实的传闻,我听着不耐,便四处走走,听闻西方近些年逐渐修复灵脉,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往日的荣光,所以特来拜访两位圣人,好好看看如今的西方,学些经验。” “过奖,只是如今的西方可是远远比不上曾经,不过,西方如今已有了信徒,再过百年,必会万家生佛,从此大兴。” 云怀素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杯中是灵山上祛除了魔气后的灵泉水,能让人脱胎换骨,延年益寿,当然,对于修士来说,这倒是上好的修复经脉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便提前道贺了,百年之后,还请圣人不介意我再来,好好欣赏万家生佛的盛况。” 他们挂着友谊的假笑举杯,一边努力地想将话题扯到吵架上去,一边努力将话题从吵架上拉扯出去,他们正在彼此较劲的时候,童子来报,通天圣人到了。 准提下意识地看向了云怀素,却发现云怀素面上满是笑容,并没有和通天赌气之类的意味在其中,他不由得想到云怀素之前说的不实传言,难不成他们吵架这件事原本就是不实的? 通天走进来,几人见了礼,他却并不坐下,只是看着云怀素,笑道:“如何,和我回去?” 云怀素也是一笑,“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该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那是自然!” 他们携手离开西方的时候,准提和接引还处在懵逼中,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一个倒是有目的地来找人的,另一个就是到了西方,大家互相吹捧了几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对视了一眼,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事实也的确如此,天道对着自己面前那薄薄的一张纸捂着脸发愁,鸿钧坐在他身边,面色也不是太好。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个死丫头她在乱世之中是会搞事的,可是我居然忘记了这是个没事都能搞出事的人,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连老师都坑,简直是没大没小!” 鸿钧一只手按在了那张纸上,纸上那黑漆漆的一行大字非常引人注目——“论洪荒三次量劫之后的发展规划” “难道不是你带来的好人物把通天带坏的吗?”鸿钧非常的生气,当年的通天是多么的乖巧听话,不愧是他最看好的弟子,结果,自从有了云怀素,通天从此就上了贼船了! 天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说,当年的云丫头是个多么冰清玉洁的小姑娘,都是被你那个好徒弟带坏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回来探亲的昊天和瑶池站在门前,默默地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算了,这两位又吵起来了,为了他们自己好,还是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好了。 而罪魁祸首现在坐在了海边,海水明澈,远处是嬉戏玩耍的海族,通天为云怀素披上了衣服,“这一次玩的开心吗?” “开心,不过,又坑了女娲圣人一次,觉得于心不忍啊!”云怀素这样说着。 “你啊!怎么总是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通天抱住她,在她耳边笑道。 云怀素拢了拢衣服,“实在是没有事情做了,就只好找些事情来做,不过,女娲圣人那边还说我们在洪荒上是最不可能出现感情问题的,可是,你看,出了事之后没有一个相信我们的,好气啊!”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美满的东西总是易碎的,大家经历了那么多,逐渐地,也便不再相信所谓的圆满了。” “说实话,我之前是真的没有控制住情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女娲圣人看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真的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吧!”云怀素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通天唇边带着和煦的笑意,他一只手按在云怀素的小腹上,“只是你怀孕了而已。”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被人动了手脚呢!只是怀孕而已……” 云怀素身体力行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通天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中,低低笑出声:“嗯,只是怀孕了而已,所以,不需要担心,只是情绪不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要闹你的母亲了,要乖一点。” 云怀素:……骗子,女娲圣人明明什么都没看出来!而且,只有一次好吗,那么容易中奖的吗? 通天:只有一次是谁的错啊!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拐上床,结果之后就被各种突发事件耽误了正常生活,而现在,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女娲:……我虽然是个掌管婚姻之类事情的圣人,但是我真的对同为圣人还是盘古后裔的崽儿无能为力,我只能为你们提供一点儿参考意见,想一想当年羲和怀金乌的时候怀了多少年,再想一想你肚子里的这个的身份地位,你们自己一定要加油啊!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明天正式恢复日更,没错,作者终于在今天回家啦! 对于之前立下的FLAG,大家就当没看见好不好!(*?ω?) 第80章 轩辕坟三妖在碧游宫待了小半个月, 却还是没能见到被事务绊住手脚的云怀素, 而她们现在完全不想离开这里了, 碧游宫的内部并不对外开放, 能进去的除了通天和云怀素,就只有四位亲传的弟子,她们虽然好奇内部又是怎样的一种风光,却也不会明知道规矩,还要赶着送死。 “姐姐, 为何到了现在, 还是没有人来见我们?”雉鸡精坐在碧游宫著名景点, 海边礁石旁, 有些闷闷不乐地问道。 九尾狐叹了口气, “怕是在观察我们是否有利用的价值吧!不过, 这里环境不错, 较之轩辕坟不知好过多少,也没有什么人强迫我们做什么, 这样的生活是我们往日里求也求不来的, 你如今为何不高兴?” “正是为了你说的第一句话啊!这样的日子好是好,但终归是水上的浮苹, 没有根系维持, 不知道哪一天, 我们没了用处,就要被从这里赶出去,习惯了这样好生活的我们又该如何适应过去的生活呢?” 玉石琵琶精最是淡然, 她靠在石头上,懒散地说着:“既然如此,要么我们就去找那个人,要么我们就干脆放下一切,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别管以后怎么样,现在就尽情享乐,等着那个人来找我们。” “说的倒是简单,这碧游宫上百万金仙,我们要上哪里去找,更何况这碧游宫如此浩大,就凭我们的修为要找到何年何月?”雉鸡精叹息。 玉石琵琶精嘲笑道:“愚蠢,能够让女娲娘娘做出这个决定的,自然修为不低,地位不低,这里的主人通天圣人是一个,他门下四位亲传弟子又是四个,找到了他们,自然就能找到我们想找的人。” 九尾狐遥遥望了一眼远处碧游宫正殿顶峰那颗巨大而明亮的明珠,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可进不去碧游宫的正殿,当初在娲皇宫能够在正殿面见女娲娘娘,那是因为娘娘宽和,并且允准我们进去,通天圣人乃是六位圣人中战力最强的那一位,惹恼了他,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我们能怎么办,干脆像我说的,尽情享乐好了。”玉石琵琶精摊开了手,“这么多天了,我们该见的人完全没有见到,我提议说咱们实在不行大着胆子闯上一闯,就算是问罪了,到时候我们也有可以分辨的理由,你们两个却是推三阻四!” 九尾狐和雉鸡精都不说话了,她们三个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照着玉石琵琶精的话去做。 云怀素终于处理好了那厚重的一叠事务,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觉得这可能是多宝对于她这个大师姐这么多年来不理教中事务的报复,多宝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师姐已经恢复完全,这教中的事情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我完全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物归原主好吗?”云怀素有些郁闷地靠在通天怀里,通天一只手拿着一块精致的小镜子,一只手揽着她,闻言笑道,“多宝这些年的确很是辛苦,你这个做师姐的的确是要分担一二,不能总是压榨师弟不是?” 云怀素面无表情,“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吗?作为截教的教主,你就没有一点儿作为教主的自觉吗?” 通天亲了亲她,把手上那面镜子递给她,“那三个小妖按捺不住了。” 明知道通天是在转移话题的云怀素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了镜子,镜子里面正是三妖,她们换了轻便的衣服,目前正在碧游宫正殿外伺机而动。 “她们能够通过那些阵法吗?”云怀素来了些兴趣,她抬手在面前一划,碧游宫外设置的微型阵法图便出现在面前,她饶有兴致地改了几个阵法的运转模式,看着三妖十分苦手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儿。 通天笑着看她,他实在是喜欢极了云怀素暗搓搓使坏的样子,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狡黠灵动,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超级可爱有没有! 昆仑山上的两位完全不这么认为,并且想向他投掷一枚清心丹。 作为一个很多年不曾出外走动,差一点儿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自己变成宅男的通天圣人在云怀素醒后,终于找到了一点儿人生乐趣,那就是看着云怀素坑人。 三妖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境况,她们看着面前的阵法,皱起了眉。 “姐姐,这样的阵法,我们从未见过,既然是设置在正殿外的阵法,想来杀伤力一定很大,我们不能硬闯啊!”玉石琵琶精小心地将一枚石子扔进了阵法里,那块石子瞬间便被绞成了粉末。 九尾狐似乎是在细细分辨阵法,最后阴郁着面容说道:“不论如何,我们终究是女娲娘娘送来的人,若是死在了这里,想来就是通天圣人也不好交代,若是我们豁出命去硬闯,未必便搏不出一条生路来。” “姐姐这又是何苦?”雉鸡精死死拉住了她,“两位姐姐为何总是想着要谋算这些,咱们现在就在这里好好生活不好吗?为何一定要豁出命去?” 九尾狐倒是也不想这样,只不过她们来时,女娲娘娘曾单独吩咐过她一句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打入碧游宫内部,也不要她传递什么重要情报之类的,只要知道一个女人地谋划即可。 可是,这个女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她通通不知道,也是不知道女娲娘娘和这位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个人,在这小半个月的等待中,她觉得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论有个话从来不说清楚的上司的痛苦,大概可以参考一下事多的甲方爸爸了好吗! 她们在门外讨论,云怀素和通天在门里看热闹,“她们的心思转的倒是快,脑子也算是灵光,只是见识的还是太少,看问题的角度太狭隘了,不过,晾了她们这些天,也已经够了,天赋有,只是需要好好教导一番。” “心性还需要好好打磨一番,不过,你准备亲自教授她们?”通天有些迟疑,“虽说你只是教导了她们,并为真正收她们为弟子,只是日后在外,她们也必会打着你的名号行事了。” “亲自教导她们的不会是我,而她们应该打着的难道不是女娲圣人的旗号吗?”云怀素笑了笑,她站起身来,将镜子交还给通天,“我只是一个代替女娲圣人的人,之后她们要做的可是一件大事,我还得想方设法给她们一个好的前程呢!不然,她们是不会安心做事的。” 通天微微扬起脸,烛火的辉光在他面上浮动,云怀素不知怎的,竟看出了一种深切的悲伤,“万事小心,若是厌倦了这些事,便不要再去理会,我自然能够护持你平安。” “我自然是相信老师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才不会和你客气,不过,近来昆仑山实在是太平,倒让我有些心绪不安,浮黎必定不会安分,阵法虽然已经设置成功,只是还需要时间,等到这件事完结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那个时候,要不要再去找些好玩的东西来?” “提议不错,说不定就能像当年捡到那两颗蛋一般再捡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呢!”通天想到当年的趣事,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云怀素这才走了出去,门口的三妖现在以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姿势斜斜插在阵法中,最前面的是九尾狐,她此时露出了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条被雉鸡精死死拽住,而雉鸡精的两根漂亮的尾羽又被玉石琵琶精死死勾住,玉石琵琶精的一只脚卡在阶梯下方,看起来已经承受不住这般的力气。 “你们在做什么?”云怀素明知故问。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三妖打了个哆嗦,她们在被发现的慌张以及各种情绪的作用下,松手的松手,抬脚的抬脚,然后骨碌碌一起滚到阶梯下方,齐齐变回了原型。 云怀素:……叹为观止! 不放心跟出来的通天:……蠢到令人发指! 三妖:绝望!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静默后,三妖从地上爬了起来,变回了人形,哆哆嗦嗦地跪在阶梯前行礼。 “请圣人恕罪!” “你们为何擅闯碧游宫正殿?” 九尾狐大着胆子抬了一下头,她看到站在那里的通天和云怀素的时候,不知怎么,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她有限的修行生涯中,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男子,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和别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九尾狐的人形其实很好看,只是气质不够明显,站在诸多女仙中,很容易就被那些拥有个人特质的美人压下去,她此时便有些怯生生地向后不着痕迹地挪了挪。 云怀素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她能看出来九尾狐现在有些自卑?作为一个知道面前这只九尾狐就是历史上那位著名的妖姬苏妲己的人,她完全无法想象九尾狐居然会自卑? 今天的云怀素依旧对自己的长相没有半点13数呢!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是随机掉落的 大概什么时候肝不出正文就会更番外 感觉正文和番外画风并不相同而且还可以掉过来写的我十分绝望 第81章 女娲这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就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 以至于她不得不开始掐算推演, 然后,她就知道了一个让她无比错愕的消息,哪吒死了! 这个消息同样让云怀素和通天惊讶,哪吒自从来到了紫霄宫之后,慢慢地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虽然平时熊了一点儿,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的, 而且金灵对他看的很紧,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哪吒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怀素看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哪吒的身体, 惊怒道。 金灵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那时他一切都很正常, 等到我出来看的时候,就已经这个样子了。” 他们所有人都在推演, 可是什么也算不出来, 多宝问讯匆匆赶过来, 一时间也是无措。 云怀素松开了手,她面色沉了下来,冷笑道:“果然是好算计, 这一次,我记住他了!”她撂下这句话,俯身抱起了哪吒的尸身,看着那了无生气的小脸心头一痛,“还请老师亲自出手将哪吒的魂魄收拢,之后好一同带去娲皇宫请女娲圣人重铸身体,让他复活。” “师姐,哪吒尸身尚在,并不需要请女娲圣人出手了吧!” “他莫名其妙的死亡,说明有人一早在这具身体上做了手脚,若是让他以本来的身躯复活,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出现,而且,他毕竟是女娲圣人身边的灵珠子转世,一应事宜还是要告知圣人为好。”云怀素淡淡道,心里却是将浮黎翻来覆去地骂了千余遍。 通天出手收拢了哪吒的魂魄,交由云怀素一同带去了娲皇宫。 女娲见到哪吒的尸身,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我虽早已知道他必有死劫,却不想是今日这般。” “我也没想到,这个死劫居然能变成栽倒在我头上的一盆脏水。”云怀素将哪吒的魂魄交给女娲,冷声道。 “你也会有想不到的这一天?还真是罕见,我还以为你事事都算得清清楚楚呢!”女娲半是讽刺半是叹息着说。 跟在云怀素身后的轩辕坟三妖露出了战战兢兢的表情,她们也没料到这位碧游宫的大弟子和女娲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九尾狐暗自想着,云怀素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弟子,女娲娘娘可是圣人,她居然能够和圣人用这种口气讲话,也的确说明了她身份的不凡,跟着这样的人做事,应当日后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并不知道云怀素接下来准备去对付浮黎的九尾狐这样想着,将自己送上了云怀素的贼船。 “他与莲有缘,我自会取来莲为他重铸身躯,只是他这具尸身上究竟有什么说法我也并不清楚,你想在我这里知道这个,怕是不行了。”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这般手段,天地不容,之后,自然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女娲闻言也不禁有些好奇,“你知道背后是谁下的手?” “除了昆仑山上的那个,还能有别人吗?” 女娲摇了摇头,“他自从那一次回到昆仑山后,可是再未下过山,就连太乙收了哪吒做弟子,他这做祖师爷的可也没说赐下什么宝贝,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哪吒,若是说他命令太乙在哪吒身上动了手脚,也不太可能,太乙还做不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云怀素叹气,“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这般简单的。”她并没有和女娲多说,带了些忧愁坐在了庭院中。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不过是浮黎之前和罗睺的一桩交易,云怀素不知道罗睺得到了什么,但是,罗睺并不完全可信却是真的,罗睺始终是想着和鸿钧,天道再次一决生死的,谁能在这里面为他提供帮助,他自然会和谁站在一起,云怀素和他虽然有交情,却也还不到让罗睺放弃自己的心念的程度。 哪吒身上应当是被罗睺用魔气下了什么禁制,生死尽皆系于一身,不过,哪吒的灵魂通天验看过,并无大碍,云怀素想,这可能就是罗睺给自己留下的后手,也算是卖了她一个面子,按照正常历史来讲,哪吒会在陈塘关剔骨割肉,还了父母一身骨血,从此了断亲缘,而后下山跟随周武王姬发平定天下,最后肉身成圣。 云怀素皱起了眉,要是按照之前的发展来看,她这次可是被算计了! 浮黎应当是预料到了她一定会从哪吒入手,将封神所谓的开端,也就是乾坤弓射出的轩辕箭扼杀在摇篮里,不仅能够救下石矶,还能够就此改变哪吒的命运,他猜得不错,云怀素的确这么做了,所以,他早在之前就和罗睺做了一笔交易,将哪吒的生死握在手上,直到云怀素将他带回了碧游宫,哪吒死在陈塘关和死在碧游宫,造成的后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死在陈塘关,便是没有了龙王的逼迫,也可以推脱在李靖头上,可死在碧游宫,又是在封神这个微妙的时候,其中的意味可就足以让洪荒上下有无数的猜测了。 太乙并未参与之前的会谈,他在乾元山闭关,还不知道他的老师已经换了个人,哪吒是他的弟子,虽未有过太多教导,毕竟也担了个名头,而他的性子又暴烈,极容易与人起争执,只要在其中稍加挑拨,太乙便会和碧游宫杠上了。 “果真是好算计啊!”云怀素死死咬紧了下唇,她恨恨说着,却也知道这件事并非无法可解。 哪吒身有死劫,这是修士们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的,而现在,哪吒复活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如何将这件事的后续发挥出最大的效用,还需要好好琢磨。 女娲站在莲池边,取来荷叶,荷花,莲藕,吐息之间,便凝聚出一具身体,她将哪吒的魂魄送入身体内,看着魂魄逐渐与身体相合,直到哪吒睁开了眼睛,猛然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哪吒有些慌乱地看着周边的环境。 “这里是娲皇宫,你已经复活了,身体可有不适?”女娲看着这面貌秀美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哪吒有些惶然地看了看自己凝实的双手,身体发起抖来。 女娲觉得不对,忙命童子去请云怀素过来,云怀素匆匆赶到,哪吒看见她,居然落下泪来。 云怀素一脸懵逼,她蹲下身,将哪吒揽进怀里,“没事了,就当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等到日后找到了那个在背后搞事的人,你再好好出口恶气。” 哪吒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襟,“有人在逼着我进去,我不答应...好痛啊!我承受不住,但是我没有进去,你相信我,我没有进去,也没有告诉那个人任何事情。” “我知道,哪吒是个好孩子,什么都不会说的。”云怀素和他对视着,试图让这个陷入了痛苦中的孩子明白,自己是完全相信他的,“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不会出事的,你且放心。” 她转头看向了九尾狐,示意她变回原形,然后将毛绒绒的一团放进了哪吒怀里,顺便撸了一把毛,“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都过去了,之后带你去看好看的东西。” 安抚了哪吒,云怀素和女娲一起走出来,几乎是离开哪吒视线的下一瞬,云怀素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若不是昆仑山现在还有老子师伯在,我一定掀了玉虚宫!” 女娲的脸色也很不好,她又不是傻子,看哪吒的反应,也能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浮黎这样做,必定还有后手,你当如何?” “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这几日,我可能要往西方走上一趟了。” “你想要做什么?” 云怀素冷笑,“这件事背后可不止是浮黎一个人,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西方的两位圣人不是想要和浮黎一起来坑截教吗,我为何不能说服他们,与我联手,反过来去坑阐教呢?” “这并非是意气之争,那可是道统之争!”女娲有些焦急,“你不能为了一口气就放弃了道统吧!不管怎么说,西方是不会奉行道教,就算浮黎是个冒牌货,可是阐教是元始的,三教毕竟是一家。” 云怀素摇了摇头,她的神色极为奇妙,却让女娲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道统之争与我何干?”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女娲,“我之前说过了,我是个人族,而我并没有任何信奉的道统,无论是道教还是西方教,谁占据了正统都无所谓。” “可你现在是截教的弟子,你的老师就是圣人通天,而你和通天的关系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道侣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女娲简直是不可置信。 云怀素竟然还笑了笑,她看着女娲,似乎觉得她说出的话很可笑,“那又如何?我之前和你讲过我的故事,所以,我以为你应当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愿意为了我爱的人多付出一些,但是其他与我无关者,我为什么要去管呢?而且,我们才是应该站在一起的不是吗?” “你并没有道统的传承,又是人族的创造者,我们应当为了人族的未来好好筹谋不是吗?人族最应该信奉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第82章 云怀素说的话很不客气, 可是女娲却沉默了下来。 “看着他们都在争夺道统, 你心中就没有不甘吗?”云怀素的声音并不高,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 就像是在和女娲讨论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女娲侧头看向庭院左侧那棵生长的极为繁茂的树,突然清浅地笑了笑,“我自然是不甘的,只是,你知道若是我也在其中出上一份力, 可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三清绝对会先携手解决掉我, 再去争他们的。” “这可未必, 先不说三清现在并不齐全, 只说封神一事, 便大有文章可做, 天道赐下封神榜的时候, 可没断言这件事只从阐教和截教中出人,之所以大家都这么认为, 也不过是因为只有阐教和截教弟子众多。” “你想要我和天庭携手吗?”女娲走到了树下, 她抚摸着树干,语气怅惘。 “这场量劫原本该有许多修为高深的人进入天庭的, 可是, 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 天庭若是式微,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与其让天庭成为一个傀儡, 倒还不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若是有一位圣人支持,他们的话语权想来会大一点儿。” “三清,天庭,西方,或许还要加上天道和魔祖,那么你呢?”女娲看向了云怀素,“我原本以为你是为了截教,后来觉得似乎不是,后来我以为你是为了通天,却发现也不是,你如此搅动风云,又是为了什么?” 云怀素微微一愣,她挑起眉,想了想,这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心里痛快也说不准。” “你与浮黎算是私怨,洪荒上的量劫也的确是避无可避,只是,你拖着全洪荒下水,未免还是过了,你之前说你是为了人族,我相信你的确是为了这个,只是,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女娲说的很笃定。 云怀素也点头告诉她,她说的没错,“不错,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记得,虽然你说的吞吞吐吐,似是而非,但我知道,那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你自己,所以,你也不要再用什么托词,直说就是。” “我和天道做的那笔交易中,天道和我想要对付的是天地秩序,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他没有固定的形体,没有固定的存在方式,但他的确存在着,没人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出现。”云怀素说起这个的时候,也不由得怅惘起来,“我曾经面对过天地秩序,那个时候,我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小了,若是能聚集起许多人的力量,或许还能搏一搏,在见到天地秩序前,我这样想着,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发现即便是汇聚了所有人的力量,也撼动不了。” “天地秩序,那天道又算是什么呢?” “天道只是天地秩序的一个投影,打个比方,你是创造了人族的女娲圣人,就相当于天地秩序了,因为你不能随意走动,所以你在人族找了一个人,让她充当你的使者,你的命令和人们的期盼通过这位使者来交互,这位使者也就相当于天道了,天道曾经经历过无数的历史轮回,他在这些轮回中逐渐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想要反抗,因为那些一次又一次重来的历史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女娲摇了摇头,“并不是我说大话,只是我觉得天地秩序并没有错,天道有情,危害的却是整个洪荒,天道必须是无情的,只有无情,才会将世间万物视若平等,他的裁决才会不偏不倚,天道若是有了人的情绪,那么就会有了偏袒,该罚的人,他便不会出力,若是这般,洪荒将会大乱。”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是箭已经在弦上了,不得不发。”云怀素淡淡道,她的反应出乎女娲的意料,在女娲的想象中,云怀素应该会因为这个和她起上一点儿争执,来说服她自己的理论才是对的。 “你的表现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我当年之所以和天道做交易的原因也并非是那么简单,天道想要从天地秩序之间挣扎出来,我也有我想要挣扎出来的地方,如果历史能够被改变,那么或许就不会再有后来那般的人间地狱出现,若是我珍视的人都能够好好活下去,人族也能好好繁衍,那么我做的便是对的。” “通天不知道这件事,天道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不对,你就没有想过,等到日后事发,你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天道也就算了,通天呢,他那么相信你,那么喜欢你,你却要背着他去完成一些事,我觉得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接受的。”女娲看着云怀素精致的侧脸,叹息道,“而且,你们之前不是一向坦诚的吗?” 云怀素没有说话,她抬起头,看着高阔的苍穹,女娲无奈,“我还是喜欢当年的你,或许是那个时候你还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其实若是当年我没有沉睡的话,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云怀素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女娲有些怔忪,她听见云怀素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点儿波澜,“我当年那一次下山,其实是不应该去的,若是没有那一次发生的事情,我会安然待在昆仑山上,等着老师成圣,我也不必用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发现浮黎的存在,而巫妖之战或许也不会发生,只是可惜了。” “你的意思是!” 云怀素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这些事了,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重伤把这一切都打乱了,等我醒来,恢复力量的同时还要重新计划,导致出了很多纰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巫妖之战中,我也的确是夹杂了一些私心,所以说,天地秩序真的是不可违拗,是不是?” 女娲听出她其实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你何必口不应心。” “只是觉得棋差一招很不爽,所以,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我不想要冒险,道统对于我实际上的作用并不大,就算是人们信奉道教,但是作为创造他们的人,他们难道就敢将我从此忘记吗?我能保证的是,我不会和西方那两位圣人站在一起,你不是想要去一趟西方?” “说的不错,阐教现在被浮黎把持着,不管广成子他们私下如何行动,明面上他们还是要听浮黎的,老子那边素来不理俗事,只要浮黎不作出超越底线的事情,他一时半刻就不会出手,老师那里被截教这个巨大的摊子拖累着,一时也抽不出手,这么一看,现在洪荒上好像只有西方的两位圣人闲得很呢!” “你也莫要把自己玩进去,天道既然站在你这边,那么天地秩序显然就站在浮黎那一边了,不管如何,天地秩序从一开始就要高于一切,诸事小心吧!” “多谢提醒。”云怀素谢过了女娲这次出手相助,之后便往西方去了。 罗睺现在待在灵山下面,他能感受到一个人的死亡,但他现在有些发愁,之前和元始的交易现在算是完成了,他日后也并不想再和那位元始扯上什么关系了,只是,该如何和云怀素解释,这是个大问题。 在这件事之前,他可是没和云怀素通过信,随随便便地就把这件事办了,想来,现在的情况应该比较糟糕,不然,云怀素也不会这么快就往西方来了,罗睺坐在依旧翻腾的魔气中,皱起了眉毛。 元怀素的脚程并不快,她其实没有什么必须要在这个时候走一趟西方的必要,西方的两位圣人又不傻,他们也是时时刻刻盯着东方的,想要躲过圣人的耳目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她干脆就用最慢的速度往西方那边蹭,一方面是赶紧想出办法坑一波浮黎,另一方面则是好好想一想,之后该如何与通天解释。 她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甚至于有的时候,还过于被自己的感情裹挟,老家主曾经告诫过她,一个真正的上位者,即便是有了感情,也要好好放在心里,不能外露,而且,她最好赶紧学着让自己的脸皮变得厚一点儿。 最后一句话让那时的云离很是无奈,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老家主说的是正确的,她现在的确是要迅速让自己的脸皮变厚,不然,很有可能说不过西方的两位圣人,其实后来,她逐渐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若是一个上位者对外不露分毫感情,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他的下属就会开始猜测上面的意思,然后干出许多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可若是上位者有计划地泄露出自己的一点喜好,反而能让下面的人安心,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没人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她看着西方这些年逐渐恢复的灵脉,不得不对两位圣人报以敬意,只是,若不是有些地方有魔气缠绕就更好了,,云怀素无比确定,这两位圣人最终还是选择挖掘了灵山下的魔气,而罗睺也放任了这一点,她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巍峨的灵山,觉得自己此行大概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第83章 西方目前人丁稀少, 云怀素这一路走来, 基本上没看到什么人, 就是到得灵山附近, 她也没看到什么修士,灵山现在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起码在准提和接引将山下的魔气引出一些,调和之后修复灵脉,而罗睺又自己吸纳了许多魔气后, 灵山上好歹是终于长出了草木。 云怀素远远看着光秃秃的灵山上那几簇弱小的草丛, 没忍住叹了口气, 想一想后世灵山的无尽风光, 再看一看现在灵山这倒霉的样子, 就能知道准提和接引到底为西方付出了多少心血了。 她并不加快速度, 反正在她踏入西方的时候, 准提和接引就知道她的踪迹了,不过, 两位圣人现在是没有时间去管她来做什么, 灵山的魔气前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极为浓郁, 甚至开始逐渐溢散出来, 灵山上好不容易长出的草木被魔气侵蚀, 已经有了逐渐衰弱的迹象了。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魔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这洪荒现在应当并无魔的存在吧!”准提站在封印边上, 一边用灵力在封印边再设下几道封印,一边问道。 接引皱着眉道:“虽然紫霄宫那边从未对外提起过此事,不过,当年那位和道祖在西方大战,导致西方灵脉就此崩毁的魔祖应该就是被关在紫霄宫里,而经过这些年的这些大事,不难看出,那位魔祖现在可是不在紫霄宫中,只是不知为何道祖和天道没有任何反应。” “若是魔祖真的逃出了紫霄宫,那么他必定要拿回自己的武器和法力,莫非,他潜入了西方?”准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虽然这个假设就是真相。 “那也说不准,不管魔祖现在在何处,我们现在总是不能让魔气外露,将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 两位圣人认真的对待着魔气,生怕魔气毁了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西方,云怀素想了想,敛去周身的气息,学着之前在碧游宫藏书上看到的变化之术,化作一只小小的蚊虫,一头扎进了外露的魔气中,魔气甫一接触到她,迅速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她拉进了灵山下。 灵山最下方,是无尽的黑暗,除了山体并不透光这一事实外,还因为魔气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罗睺现在就坐在魔气化作的一块巨大石头上,他穿着一身红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眉心之间一点红,在黑暗中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云怀素变回人形,使用法力幻化出了一盏灯,神火的火苗只有星星一点,但是却将周围的魔气全数烧尽。 “这就过分了,我可是在两位圣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偷渡进来,你就这么对我?”罗睺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云怀素冷笑一声,“若是我真的想动手,只需要将神火洒满这里就行了,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前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那件事可不能赖到我身上,你要知道,事情一码归一码,我既然可以和你做交易,自然也能和别人做交易,这你可管不着。” “我也并非是因为那件事才针对你的,你和浮黎做的交易未免太短视了,浮黎指望着用一个哪吒往截教身上泼脏水,这手段未免幼稚了些,在这件事上,我承你的情,只是,就像你说的,咱们一码归一码,那么妖族的那件事,你要怎么解释?”云怀素把那盏灯往两人中间一放,周围的魔气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大敌一般,疯狂地远离开来。 罗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云怀素说的是什么,他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我还以为这件事情能够瞒过你,不过,看起来我的这个小礼物,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啊!” 云怀素也笑了笑,“可不是吗,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浮黎送过来的人,后来觉得不太对劲,结果发现是你,你做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你和通天在碧游宫如此风景优美的地方相亲相爱,我却只能在这灵山下孤零零的面对着两个长相抱歉的圣人,换了你,也会心里不平衡的不是,这个小礼物只是一个恶作剧,毕竟,我可是接着那小妖的手,将东皇钟送到你面前了,看起来,你对这个礼物不是很满意?”罗睺挑了挑眉,在做出这件事之前,他的确是猜测过云怀素的反应的,只是现在这个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啊! “东皇钟的确是个很好的法器,只是若是他的主人不是东皇太一,我会非常高兴地收下这个意外之喜,可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你明明都可以和女娲好好相处,甚至还愿意和女娲联手算计三清的道统,怎么就不能认同太一了呢?虽然我对妖族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帝俊和太一兄弟两个我还是很敬佩的,能把当年一个被欺压的妖族变成后来跟巫族平分天下的大族群,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了。” 云怀素并不仔细和他说这件事,“我们那里有一句老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妖族和人族或许有和平共处的那一天,不过,在现在的这种局势面前,注定是要牺牲一方的利益的。” “而你选择了人族,虽然当年天道说了人族大兴,不过,像你这般的性子不像是会随波逐流的,而且,你之前所做可是一点儿也看不出你是为了人族着想,即便是现在,你还在想着把所有人一起算计进去,不是吗?” “这些与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如说说,你又对妖族做了什么呢?”云怀素清浅一笑,她看着罗睺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挑衅。 罗睺从巨石上站了起来,那些魔气瞬间散开,随着罗睺向前的步子翻涌,他抬手挥灭了灯盏,走到了云怀素面前,俯下身,勾起了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摩挲,他的声音低沉,呼吸温热地打在云怀素耳边,“你说,你就这么轻易地进了我的地盘,我如果不对你做些什么,不是白费了这个机会?”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呢?”云怀素曼声道。 “如此情景,你觉得我会做什么?”罗睺的语气带着几分调笑,他把身子又压低了些,和云怀素的距离只剩下短短一指,他们似乎只要稍有动作就会直接接触在一起。 云怀素挑了挑眉,“我似乎正在被威胁,既然如此,此情此景,我若是不同样对你做些什么,岂不是也辜负了这样的好时机?” “我想亲你,你是不是也想做同样的事情?”罗睺暧昧地往前蹭了蹭。 云怀素对着他突然灿烂地一笑,下一秒,罗睺整个人被砸进了灵山内壁里,砸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准提和接引的动作突然一顿,“师兄,灵山下似乎有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灵山内部,云怀素和罗睺打了起来,汹涌的魔气和星星点点的神火在山内四溢,他们的打斗让灵山开始疯狂的摇晃。 “只不过是一句调笑而已,你至于这样吗?”罗睺的动作十分优雅,只是说出的话却是有些气急败坏。 云怀素的动作轻灵,在山体内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她手中拿着一柄玉如意,如意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在黑暗中分外引人注目,“可别告诉我你刚刚没有想过真的实现这句话,你说,我们在这里打架,外面的两位会是什么想法?若是他们知道了魔祖就在这里,会如何抉择呢?” “你可别想迎着他们来对付我,不提浮黎那件事,我们现在好歹还是同盟,你想把西方这两个圣人给坑了,我可是能帮上大忙的。”罗睺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玉如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云怀素挑了挑眉,“是吗,我一直很好奇,你又想在这场量劫里得到什么?” “我只是想和天道,鸿钧分个清楚,这日后的洪荒究竟是认他鸿钧的道,还是认我罗睺的道,总要天道来做个选择的不是,而若是想要天道认真的看待此事,还需要好生谋划一番,至于谋划什么,这就与你无关了。” “既然与我无关的话,那么我想要做的事情也和你无关了,你当初偷偷放在我身上的魔气是不是可以撤走了?” “我那可是为了保护你。”罗睺背在身后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可是却没有收回任何东西,他狐疑地看向云怀素,云怀素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手中的玉如意突然变换了形态,化成一条巨大的长鞭,猛地抽出。 巨大的断裂声中,罗睺迅速地抽身,从断裂的灵山缝隙中逃出,被外面的准提和接引碰了个正着,而云怀素对着他笑笑,身体陡然化为星点的神火,消失在他面前。 “奸诈的小骗子,你给我等着!”罗睺狠狠道,一手魔气挥出,与七宝妙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远远瞧着的云怀素幸灾乐祸地望了几眼,往西方的人世中去了。 第84章 云怀素眼中的西方人世就和现在的灵山差不多, 人口数量让人感到虐心, 她作为一个知晓后来会发生什么人, 也对现在这种境况感到头痛。 “不愧是圣人, 就是这般景象也能在最后弄出万家生佛的大场面,果然是厉害。”她叹息着,突然就理解了准提之前在东方那种完全不顾自己脸面的行为,不过,理解归理解, 现在该动手坑的还是得坑。 后世的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具体如何她并不清楚, 毕竟, 曾经的她绝对是一个无神论者, 而现在, 后世的佛教还并未完全成型, 云怀素觉得自己要是拿着后世的经义来忽悠现在的人, 这行为委实可恶了些,传教这种事还是交给两位圣人来解决比较好, 她这个后世人还是旁观为好, 免得让自己上了两位圣人的名单。 她估摸着时间,优哉游哉地去见了准提和接引, 西方的两位刚刚和罗睺打完架, 形象并不是很好, 而罗睺不知去向,一时半刻是不能搞事的了。 “截教弟子云怀素见过两位圣人。”她恭敬地行了个礼。 准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云怀素这个名字在当年的洪荒上可是十分出名, 出名到现在的那些远古大神到现在还记得她,虽然从未谋面,但是只是现在短时间的接触,他就能明白为什么通天对这个女弟子如此珍视了。 这张脸实在是很养眼啊! 云怀素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坚决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只有一张脸能看的花瓶。 “不知截教高足前来西方所为何事?”接引宝相端庄,面无表情。 “我此来西方,是为了寻一味药材,传闻中此药材生长在灵脉附近,最是耐苦耐寒,是炼制清凉丹的上好材料,还请两位圣人准许我前往灵脉附近,找到药材后,我会立刻离开。”云怀素看着两位圣人犹疑的神色,从袖中摸出了一个乾坤袋,“炼制药材是老师和师伯的意思,圣人也知道,量劫在即,若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对所有人都是件好事不是,这是两位师长赠予圣人之物,老师有话交代,两位圣人为西方不辞劳苦,实在是令人敬佩,他与二位师出同门,自然应当有所表示,还请圣人莫要推辞。” 准提接过了乾坤袋,神识扫过后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乾坤袋中的法器可和他第一次前往碧游宫是得到的不一样,这次的法器神蕴深厚,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接引沉思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我们便收下了,之后会带你前往灵脉附近,只是,炼制清凉丹和减少损失有什么关系?” “圣人容禀,清凉丹乃是老子师伯所创,这些年下来,丹方经历了数次修改,后来传到弟子们手中的时候,师伯又根据弟子不同的资质酌情修改了丹方,是以,现在的清凉丹实际上有许多版本,师伯惯常炼制的是威力最大的那种,水阴属性,最是寒凉无比,服用一颗,便能让修士在一段时间内灭情绝爱,陷入寂灭之道,若是修为低下者,之后怕是只能走寂灭道了,近来弟子们都有些跃跃欲试,老师求到师伯那里去,师伯便准备开炉炼丹,是以这才命我来寻找药材。” 云怀素看着两位圣人变化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装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透了个底,之后的事如何发展还要看两位圣人的脑补能力如何了,希望他们不要修习寂灭道过了头,真的什么都不想了。 准提和接引的确是有所脑补,准提看着站在一旁很是恭敬的云怀素,有了个念头,“道友对寂灭道有什么看法?” “不敢当圣人一句道友。”云怀素拱手道,“弟子的事迹想来两位圣人也都清楚,虽说当年是得到道祖夸赞的,但是到了现在,当年那些天赋也都消磨的差不多了,这次承蒙道祖出手,勉强恢复了法力,可是从此也不能大动干戈了,寂灭道弟子过往也曾听说过,未曾好好了解,请圣人恕罪。” “这倒是无妨,不知你对我西方有何看法?” 云怀素立刻露出了一种敬佩中混合着一些希冀的神色,“当年也曾随老师来过西方,满目所见,尽是残破,而今却是有了极大改观,两位圣人对西方的贡献,实在是让人佩服。” 准提被夸了一句,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云怀素,觉得若是把这位拐带到西方来,凭着这张脸也能拉到不少的人来,他正要继续开口,就看见云怀素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我疏漏了,此来倒是还有一件事。”云怀素抢在准提开口之前说道,“老师之前在紫霄宫已经禀告了道祖,此次量劫一过,道祖便会为我和老师亲自主持婚礼,之前我已经去过了娲皇宫,邀请了女娲圣人,师伯那边早就已经知晓了,只是目前碍于量劫未过,不好大肆操办,这次我来,也是为了邀请两位圣人,量劫之后,前往碧游宫的。” 准提被噎住了,他要是现在再有想把这姑娘拉到西方的想法,别说通天会对他动手,怕是道祖会先出手搞他,接引仔细地看了看云怀素,云怀素面上是毫无遮掩的喜悦之意,不似作伪,看起来也是极其没有心机的模样,接引有些摸不准云怀素的打算,他并不会将云怀素当做一个单纯的姑娘,虽然当年通天说起这个女人的时候,通篇都是在说此女有多美好,但是从她醒过来之后对付巫妖二族的事情来看,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这的确是件好事,洪荒自从巫妖大战之后,一直未能平定,若是道祖赐婚,想来洪荒也能借此机会平复战乱,我与师弟到时候自然会上门道贺,不过,既然三清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不知这量劫又要如何?” “老师和师伯已有考量,三清本为一体,若是因为量劫而导致兄弟不和未免不值得,这件事说到底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就好了,元始师伯之前似乎是误解了老师的意思,是以,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靠着老子师伯居中调解,但是圣人也知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都能解得开,左右封神一事也是件好事,修为不得进的弟子借此机会还能再度攀登大道,天庭由此可以好生运转,洪荒安定指日可待。” 云怀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她的表情看上去就是在说,都是家丑,让两位圣人见笑了。 准提和接引对视着,他们都在考虑着云怀素这些话的真实性。 云怀素一点儿也不着急,冰冻三次非一日之寒,只要先种下一点儿怀疑的种子,不用她之后做什么,就能让这两位圣人自己脑补出之后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浮黎和这两个人的交易又是怎样的。 女娲坐在庭院中的树下,哪吒站在她身旁,年少的孩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你是我身边的灵珠子转世,转世本就为了助武王伐纣,这是你的命格,为何要抗拒呢?” “我只问娘娘一句话,纣王必须死是因为他本身昏庸无度呢?还是因为天命如此,即便他是一位好的帝王,也要失了这天下?”哪吒终于抬起了头,他之前在碧游宫待了些时日,所听所见都和太乙曾经告诉过他的有很大的不同,作为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他现在充满了迷茫。 女娲微微一愣,“这是何意?” 哪吒看着她,疑惑地说道:“纣王当初在粉壁上题了一首诗,冒犯了您,可您却因为他尚有二十八年的气运而不能做什么,只好命轩辕坟三妖前往祸乱他的基业,可是据我所知,纣王并不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朝中的大臣也大多都是清明正直之辈,而西岐是臣子,他们想要灭了殷商,那就是谋朝篡位,这种行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 “我并非是有意冒犯,只是纣王无错,难道也要让他犯错,让百姓陷入困境,只是为了一个西岐的天命所归?” 女娲语塞,这种事情她该怎么解释给哪吒听,天命降在西岐,即便是纣王如何英明,只需要天命二子,便不得不将天下拱手让给西岐,可是,这样子,真的是对的吗?她一时之间也有些困惑了。 哪吒继续问道:“我曾听人说过,如果君王没有过错,而臣子想要改朝换代,那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而就算是君王有错,臣子想要造反也必须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君臣的界限是十分分明的。” 女娲现在很想问一问,是谁给哪吒灌输了这些观念,她默默将这口锅扣在了云怀素的身上,除了云怀素,也没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这件事上,云怀素并不无辜,或者说,这些话就是她有意识的灌输给哪吒的,在后世,纣王的名声一直与昏庸残暴挂钩,只是,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常言道,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焉知纣王的这种形象不是后来朝代的抹黑呢? 云怀素仔细观察了纣王很长时间,发现这里的纣王与后世书写的大相径庭,她之前让女娲将轩辕坟三妖招来碧游宫,倒不是担心三妖会做出什么,而是万一她们不小心漏了马脚,很可能走不出朝歌城,反正她改变的历史也不是一星半点,索性就痛痛快快地闹上一场,又有何妨。 只不过,纣王和妲己难道是有什么宿命的牵绊吗?她从西方归来后,站在朝歌城外看着挂在城墙上的悬赏令,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并不了解佛教,所以就不详细写了 反正也和本文没有多大关系(才不是因为查资料查到崩溃呢!) 其实很好奇真正的历史到底是怎么样的 想一想被黑的祖龙,突然就很想哭。 第85章 悬赏令上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 女子乌黑的发松松绾了个发髻, 点缀着一支玉蝶钗, 足边卧着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 蓬松的尾巴在身后团成了一个球,正是一副美人图,旁边是纣王的亲笔,若是有人见过这位女子,提供信息者赏钱千两, 能够将这名女子或是狐狸带到面前的, 赏赐爵位。 云怀素端详着女子的面容, 确认这就是九尾狐无误, 她摸了摸下巴, 考虑自己要不要把妲己带过来, 身边却突然凑上个人来。 闻仲最近很发愁, 之前大王在出门游猎后,突然就要大索天下, 一众人打听消息后得知, 那一日,不知是何处射来了一支箭, 一位女子舍身相救, 大王对那女子一见钟情, 却没想到,那女子却突然消失了,闻仲见到纣王的时候, 纣王的衣襟上还沾染着血迹,神情也有些恍惚,作为金灵圣母的弟子,他当然能够从血迹上辨认出来这是属于妖族的气息。 老太师从发现这件事开始就不断阴谋论着,他觉得这是妖族想要在人族这里下手,恢复昔日的荣光,只是他传信给老师,老师的回信却是模棱两可,只是告诉他不要着急,自会有人解决这件事情。 于是,他就日日在城门这里守着,直到看到云怀素。 “弟子闻仲,见过师伯。”闻仲对着云怀素拱手行礼。 云怀素抽了抽嘴角,“那个,我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你还是称呼我为前辈好了,金灵让你在这里等我?” “是,师...前辈,老师让我在城门这里守着,不知道前辈打算如何处理此事?”闻仲引着云怀素往府上去了。 “自然是实话实说。”云怀素看着闻仲皱起的眉摇了摇头,“你要相信你家大王,不要总是觉得他会被美色所迷,而且,这位姑娘现在算是女娲圣人门下,你日后见了说不得也要称呼一句师叔呢!” 洪荒上的辈分和年纪都是浮云,闻仲闻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我担忧的是现在的殷商天下,最近,人心颇有些浮动,西岐的那位好像是算了一卦。” “是啊,一不小心为他自己算出个天命所归。”云怀素冷笑,天道在这上面算是被坑了一把,也是天道最近有些放松警惕了,被天地秩序强行掰回一局。 “现在朝中为此可是吵了无数次,大王已经下令,让西伯侯觐见了。”闻仲叹了口气,“我对西伯侯倒是没什么偏见,只是在这个时候,很多事都很敏感。” “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云怀素拍拍他的肩,“我对你们的大王很感兴趣,我想和他单独见上一面,还要让你费心了。” 闻仲恭敬道:“不敢当,自会为前辈安排妥当。” 云怀素是在王宫西侧的一间偏僻宫殿里见到的纣王,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纣王身材高大,披散着头发,不过好在有一张好看的脸,他穿着一身黑色滚毛边的大氅,腰间挂着一把玄铁剑,英气的眉毛挑起,无端就带了些不耐烦的意味。 “阁下是什么人?”纣王沉声道。 闻仲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他看着对云怀素的美貌没有任何反应的纣王,心里打起了鼓。 “我是截教教主通天圣人的弟子,为了大王近来忧心的事而来。”云怀素对纣王没什么恶感,反倒觉得后世的史书实在是不能尽信。 纣王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本王素来对修士没什么好感,却也没什么恶感,不过本王最恨装神弄鬼之辈,你若是有真才实学,我自然是将你奉若上宾,不然,看在闻太师的面子上,你还是尽早离去吧!”他倒是不嫌弃地上脏,撩起衣摆就坐在了宫殿内部的台阶上。 云怀素点点头,她微微笑道:“此来一共有两件事,其一,大王最近在找的那位女子乃是女娲圣人门下,她现在就在娲皇宫修行,大王若是想见到她,还是想一想如何解决之前您在粉壁上提诗一事,她算是我半个师妹,我自然也想看到她有一个好的结果。” 纣王皱起眉,“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说起来也和她有些关系,数月前,有大能算出了殷商的气运,只剩下了二十八年,而天命所归者,不巧正是大王召见的西伯侯所在的西岐,因为您提诗一事,女娲圣人很是愤怒,于是派了师妹来想要祸乱了这殷商天下,只是师妹来到朝歌观察之后,觉得大王治下清明,故而不愿听从圣人的意思,因为救了大王导致自己受了重伤,她现在不得不闭关疗伤,我来,只是想问问大王,在知道了这件事后,您想要怎么办呢?” “我想要怎么办?”纣王第一次正视了云怀素,面前的女子很美,这种美远超那位白衣女子,但是,不知为何,他看着却莫名有些悲凉,他晃了晃头,把这种堪称诡异的想法甩出去,“那么,你所来又想怎么做?” “大王是当权者,自然应当明白各处的利益之争,我会直言相告,绝不隐瞒,也希望大王能看到我一片诚心,能够与我合作。” 纣王思忖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你请说。” “自从多年前巫妖之战后,第三次量劫已于数月前开启,道祖赐下封神榜,要求封三百六十五名正神上天庭,而这三百六十五人则要从各教弟子中抽选,我截教家大业大,自然成了某些人眼中的肥肉,可是截教之所以家大业大,是这些年努力积累的缘故,这世上,哪有不积攒而成的基业呢?如今,有人却想让我们将这大好基业拱手相送,这着实是不能让我们接受,截教弟子大多都在殷商为官,我截教自然是和殷商绑在一起的,天命如今落在西岐,人间之战也正是众神之战,还请大王谅解。” “如此说来,神明也并非是万能的,修士们毕生所求不过是到得大罗金仙,只是大罗金仙之上尚有圣人,圣人之上还有天道,那么天道之上,会不会还有力量更大的存在在制约着所有人呢?”纣王锋利的眉目冷冷看向头上的天,“天命说自己在西岐,我殷商却凭什么将这百年基业相送?你们有你们的考量方式,有你们的利益之争,而我们这些凡人也有我们的利益之争,争来争去,却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所谓的正统,有何意义!” 云怀素闭上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气,“大王明鉴,只是所有的纷争到最后祸害的还是那些普通人,圣人之下,皆是蝼蚁,只是蝼蚁,也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还请大王为了那些无辜之人好好考量。” “......”纣王沉默了很久,他面上浮上一点儿倦意,“罢了!” “多谢!”云怀素说的真心实意,纣王摆了摆手,闻仲便和云怀素一起走出了宫殿。 “前辈,大王他——” 云怀素微微叹气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封神之事,教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件事是不能随意告诉别人的,只是,你应当知道,如今有人可是盯着截教想要狠狠咬下一块肉来,所以,便是违逆了天道,有些话也是要说的,你不要外传,西伯侯到朝歌还需要一些时日,派人盯紧了,不要横生枝节。” “那那位姑娘又该如何?”闻仲现在还在纠结纣王想要找到的那位姑娘。 “这件事无需你操心,而且,你这位大王未必就是被美色迷了眼,我今日看,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那画像上说了,找到女子和狐狸任意一个都能够赐下爵位,这已经很清楚了。” 闻仲略一思忖,不由瞠目,“莫非,大王已经知道那位是妖族?!” 云怀素点了点头,“正是,其实我还挺好奇的,若是他们见了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不过,这个想法需要等上些日子了。” 他们提到的九尾狐目前正被哪吒抱在怀里,少年的体温几近于无,九尾狐倒是少了些窘迫感,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算是一位妙龄女子,被一位不知比自己小多少岁的少年抱在怀里撸毛,实在是有些超越她的羞耻心上限。 哪吒和女娲谈过后,女娲一脸让我静静的表情踉跄着离开了,之后就不曾再出现过,哪吒和九尾狐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聊的话题。 “你有名字吗?”哪吒看着怀里这只毛色雪白蓬松,颜值非常高的九尾狐,好奇地问。 九尾狐摇了摇头,没有抵抗得住天性,在哪吒手心里蹭了蹭,柔软的触感让哪吒一直紧绷的心软下来,“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呀,我们姐妹三个之前从未出过轩辕坟,没什么见识,便是后来见了女娲娘娘,也没能给自己一个好的称呼,你一定要给我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九尾狐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团成一个球,看得哪吒忍不住伸手去揉。 “我如今已经斩断亲缘,李这个姓氏是不能用了,你所在的轩辕坟传闻中是黄帝的坟墓。相传黄帝为少典之子,姓公孙,居轩辕丘,称轩辕氏。你既然居住在轩辕坟,想来和黄帝也有一段因果牵连,便姓公孙,你又是九尾狐,算是祥瑞之照,故而便单名一个清字好了。” “公孙清,是个好名字呢!”九尾狐得了名字,很是开心,只是她心中也有些不安,妖族得到名字之时,若是与本身契合,冥冥中自会有一种感应,只是现在,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 女娲遥遥看着,哀悯地叹了口气,圣人看到的自然比一个修为只是金仙的小妖多得多,她能看到,九尾狐身上隐隐连着一根线,这根线的另一端却是连在人间冀州的一个姑娘身上。 而这个尚在闺中的姑娘,姓苏,名妲己。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魔改,我现在就想看看我的脑洞还能开多大 我要立下一个FLAG,下一本书我一定要写大纲 无纲裸更使我快乐,脑洞太多让我发愁 第86章 苏妲己, 冀州苏护的女儿, 是个美人, 年方十七, 苏护对自家女儿日后的嫁娶之事并不担心,只是让这位父亲觉得为难的,却是女儿自己的心思。 “爹,我才不会早早把自己嫁出去呢!您就不要担心这个了,听说大王召西伯侯速速入朝歌, 您现在最应该注意的是这个!” 苏护的面色沉了下来, 他在殷商为官, 却对西伯侯素有好感, 当年, 自家女儿和西伯侯的长子伯邑考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只是, 许多年不见,也不知道故人是否还是那个故人, 毕竟, 前些日子那个天命所归的语言着实是让人心里不安。 苏妲己想得却没那么多,她自从来了冀州, 日子过得一直很舒坦, 年轻的姑娘哪里有那许多想法, 每天过得逍遥自在,若是真的嫁了人,如何还有现在的快乐时光, 而且冀州上下的男子她大略也瞧过了,青年才俊倒是不少,只是能入眼的没有。 她看着陷入沉思中的父亲,又想起了当年的伯邑考,也不知道当年那个温和的小哥哥如今怎么样了。 温和的小哥哥伯邑考现在在发愁,纣王的王命下达后,他的父亲,现任西伯侯姬昌就开始收拾行李,要往朝歌去,很多人都在劝说他,此次前往朝歌,必定是凶多吉少,让他三思,伯邑考也是劝说者之一。 “父亲,大王命您前往朝歌,定是为了之前的那个预言,若是父亲真的毫无准备的前往,怕是真的会......” 姬昌摆了摆手,他有些惆怅,“大王是个清明的君王,不会因为一个预言就把我怎么样的,何况这件事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天下皆知,若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只凭这悠悠众口,大王也不会轻易动我,这一次我前往朝歌,一来是为了向大王解释这件事,二来是为你求个婚事。” “婚事?”伯邑考愣了愣,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的人际交往关系,发现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一个姑娘有过交集,“父亲,不知这婚事从何而来啊!” 姬昌神秘地笑了笑,他摇摇头,“不可说,这次你无需与我同去,西岐诸事就交托给你了,若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好主持大局。” 伯邑考看着一直在口出不祥之言的姬昌,觉得父亲精神是不是不太对,但他转而想起父亲的推演之术,又放下心来。 三天之后,姬昌在众人担忧的神色中,前往了朝歌,坐在车上的他没有看侍从担忧的表情,而是摸出了一根桃枝,桃枝细长,最顶端有三个花苞,其中一个花苞已经隐隐绽开一线,他的手爱惜地拂过花苞,并不为自己之后应有的命运而感到惊惧。 “此人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并不相同。”云怀素看着水镜中的姬昌,淡淡说道。 她对面坐着的闻仲偷眼看了一下这位前辈,实在是不好吐槽她这句话最近几天说了无数次的行为,“西伯侯姬昌素有贤名,是个不可小觑的人。” “我不是说这个,我之前听说过很多传闻,只是如今见了他,觉得这些传闻都未必真实罢了,至于此人人品如何,还是要等到见了面再说,我听说昨日大王下令,将镇守三山关的统领调任到金鸡岭做总兵了?”云怀素看着桌子上瓷瓶中的桃花,问道。 闻仲点头,“不错,那是殷商的护国神兽,开天辟地的第一只孔雀,名为孔宣。” 云怀素若有所思,“我之前听老师提起过他,说他圣人之下无敌手,而且,他长得很好看,是这样吗?” 面对着云怀素期待的眼神,闻仲感到压力很大,苍天在上,这个问题他应该怎么回答?虽然他一直都在殷商做官,但这并不表示他对截教中的事情全无所知,当他知道有云怀素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很清楚了,这位日后必定会是和圣人并肩的,而且,看这位之前做出来的大事吧,是个不能招惹的存在。 “确如前辈所说,不过,他毕竟是男子,还请前辈莫要说错了话。” 这个云怀素知道,洪荒上的修士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怪癖,有些相貌美好者并不希望别人说自己好看,只希望别人说自己雄姿英发,英武不凡,不过也有些人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并且不觉得别人夸赞自己的美貌是一件冒犯的事,甚至还希望别人多夸夸自己,就是不知道这位是哪一种了。 确认孔宣是哪一种并不麻烦,因为孔宣是与西伯侯姬昌同时到的朝歌,据说,是姬昌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正巧经过的孔宣顺手帮了个忙,因为二人都是要来朝歌,于是就搭了个伴。 只不过,云怀素看着地图,觉得三山关和西岐两个方向是怎么顺路的,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不过,这都是小事了,因为看着孔宣和姬昌相谈甚欢的样子,朝中不少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云怀素此时并没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让她进入到殷商的朝堂,而实际上,她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左右不过是各种利益之争,她就坐在朝歌城外的一个小亭子里,看着风景。 朝歌自从成为了殷商的王都后,便汇聚起了王气,周边百里之内,妖邪之物不得擅入,是以,这周边的风景如画,此时又刚好赶上暮春,各处的花朵还没有完全凋谢,正是繁华落幕前的盛大美景。 亭外有一棵桃树,树干大概有两个成年人的腰围,这棵树似乎是两种不同的桃树嫁接而成,一棵树上同时开出了两种颜色的花。 “此地风景甚好,何不现身一见?”云怀素拨弄着亭子上垂下的一串小小风铃,笑道。 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身高八尺,穿着一身天水绿的长袍,玉冠束发,眉心间隐隐闪过一点红,仔细看去,云怀素只看到了一张极为精致,却毫无女气的美丽面容。 来人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她对面,自己拿了杯子倒了杯茶,“上好的漓泉水就让你这么糟蹋了。” “我以为漓泉水既然存在,就无所谓用来做什么,初次见面,我是截教通天圣人门下弟子,云怀素。” “我知道你,你在妖族之中很出名的。”孔宣微微向云怀素靠近了一点,他的眼角微微上挑,面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很多妖族都恨不得让你死呢!” 云怀素也笑了笑,“这话妖族已经说了三百年了,他们不觉得烦,我这个听着的也觉得烦了,若是真的想要我死,就拿出些真本事来,不然,还是不要贸然逞口舌之快了。” “若是我在这里打杀了你,又当如何?”孔宣悠然喝了口茶,“他们没有能力,我却是有的。” “那便烦请一试,我虽然修为恢复不久,却也有信心能在你手下活着出来,毕竟,我存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云怀素挂着和善的笑容,看着对面的孔宣瞬间黑了脸。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年龄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在洪荒上,年龄已经不是问题了,大家都是一活几千岁的人,计较年龄未免就太愚蠢了一点儿,而且,能占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说起来,当年云怀素是见过孔宣的,虽然孔宣那时还是一颗蛋,若不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这颗蛋本应成为她和通天的口粮的,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孔宣好了。 孔宣黑着脸看着云怀素,他现在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他虽然本体是个孔雀,也算是妖族,但是他对于妖族的归属感并不强,再加上他的性子,与妖族的联系也并不多,当初知道云怀素做下的事情的时候,他还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听说那个时候这位只是一个金仙的水平,却把圣人们连带着天道全坑了进去,这样的手笔听起来就很震撼。 后来的这几百年,关于云怀素的传闻风靡洪荒,除了当事人自己不清楚外,人人都能说上几句,有的说云怀素是通天多年以前的恋人,但是被兄长暴力拆散了,也有的说这姑娘是天道派来渡劫的,众说纷纭,孔宣好奇心炸裂,但是碧游宫却突然封锁了一切消息,再后来,因为当事人一直没有出面,热度也就淡下去了。 今日这场见面,孔宣提前还是做了很多功课的,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这样子的,不知道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战斗力吗? 云怀素表示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她又不八卦这些,闻仲之前给她的消息里面也不包括这个,她只知道孔宣战斗力爆表,只要不是圣人亲自出手,他都能轻松解决,但是孔宣是这样,她自己也是这样啊。 通天自从她恢复修为后,就一直在和她过招,她现在已经能够在通天使出五成力的情况下坚持两百招了,她侧头想了想,看着对面的孔宣,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所以,我们来打一架吧!” 第87章 闻仲赶到的时候, 孔宣已经和云怀素打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使用大规模杀伤的法术, 在闻仲看来, 他们更像是在论道,但是当事人并不这样认为。 孔宣现在非常想要使出五色神光,干脆利落地将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刷走,而云怀素现在恨不得分分钟拿出诛仙剑,将面前这只大孔雀的尾巴砍秃了, 但是, 他们谁都做不到想做的事情。 天道在他们身上下了一道禁制, 而且还特别无赖地传音给他们两个, “如果你们要实在朝歌城外惊天动地的打上一架的话, 殷商的气运就要被你们搞残了, 你们应该不想要知道改变命定气运之后会有什么惩罚吧!尤其是已经在紫霄宫里关了三百年禁闭的某人。” 云怀素悻悻收回了手中的诛仙剑, 随手从一旁的桃树上折断了一只桃枝,布上了法力, 而孔宣也不得不将自己那十分引人注目的神光收了回去, 换成一柄细小的剑,他们两个打着打着, 就觉得有力没处使, 闻仲过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十分疲惫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放下了武器。 “此次平手,以后再打。”孔宣喘了口气, 坐在了石凳上,喝了杯茶。 云怀素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着闻仲问道:“如何了?” “大王已经接见了西伯侯,西伯侯自称天命无常,只要是在这期间有任何一件事情出现了变动,那么之后,一切都会有所变化,大王听了,便让他暂居朝歌,以观后效。” “这么做倒也好,只是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闻仲摇了摇头,“许多臣子都认为大王此举不妥,他们觉得西伯侯十分无辜,认为大王应当让西伯侯回到西岐去。” “荒谬!”云怀素冷冷道,“我并不常来人世,所以许多事情也都不清楚,只是,我以前从不知晓,纣王这个大王当得如此憋屈吗?” 云怀素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她当年在云家时,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从她口中说出的命令,无人可以质疑,家主所说的都是正确的,等到后来跟着陆宸打天下的时候,虽然初期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人信任,但是到了后期的时候,她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士兵们对她极为尊敬,没有人愿意违抗她的意愿。 而纣王的臣子们,似乎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皱着眉想了想,觉得后来纣王变成那个样子,果然还是之前受的气太多了,以至于这个男人在沉默中爆发了。 “那大王又是什么反应?” “大王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诸位大臣集体反对的时候,说了一句,西伯侯远来是客,寡人也已经有很多年不曾与西伯侯见过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西伯侯想来也不愿过早离去吧!西伯侯自然是点头应下,诸位大臣们这才作罢!” 孔宣摇头道:“看来这位西伯侯还真是位大大的好人。”他与西伯侯姬昌同行了一路,自然对这位西岐圣人多有了解,“看着是为老好人,实际上,话是一句都没有说错,而且还能让人觉得这是为天大的好人,觉得他受到一点恶意那都是天道的不公。” “所以说,这大概就是天道的偏心吧!”云怀素淡淡道。 一直在听着的天道却是炸了毛,“我才没有偏心,你明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都是天地秩序搞的鬼,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姬昌这样的人,伪君子!” “先别急着为自己辩白。”云怀素端起了茶杯,“你也知道,原本的历史上就是这个发展,你敢说你当年没有偏心西岐吗?如今不过是看见了不对,及时改了风向罢了,所以说,你好像没什么立场去吐槽姬昌是个伪君子。” 天道不说话了,云怀素也不和他多说,这个时候,天道还算是一个盟友,虽然私底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比起罗睺那个在背后硬生生捅上一刀的还是要好了不少,起码目前大家还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我暂时可能是见不到这位西伯侯了,你说,西伯侯知道我在这里吗?” 闻仲惊讶地看了一眼云怀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问题,“西伯侯就算是推演之术通天,也未必知道前辈在这里,而且,您之前与他并无交集啊!” “交集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这位西岐的圣人到底知不知道了。” 姬昌现在坐在驿馆里,他独自一人看着窗外的桃花,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桃枝,他这一次来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囚禁的准备,而纣王今日的言行也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可能不会死,但是,恐怕要吃上一些苦头了,而且,既然他这个天命所归之人来到这里,那么跟他立场相反的那一边自然也会派人来。 要说他对这个天下没什么想法那自然是假的,但是要说他有很多想法也不尽然,纣王现在很是清明,殷商治下也是太平安定,他做西伯侯做的好好的,吃穿不愁,日子过得很是悠闲,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立一个大目标,而且这个目标还是动辄死伤无数的那种。 只是他推演了无数次,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天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昆仑山之前有一位仙长见过他,说是自己的弟子将来会成为他手下的大将,为他征战天下,最后得以肉身成圣,仙长说了长长的一串修行人专用语,听得姬昌头晕眼花,反正到最后,他只弄清楚了一件事,昆仑山那边怕是要把宝压在他身上。 姬昌很是发愁,他并不想无事生非,但是,之后昆仑山就派来了十二金仙之一的普贤道长,他每日看着道长严肃的面容,觉得自己晚上睡觉可能就要做噩梦,他这次之所以离开西岐离开的这么痛快,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不想再见到道长那张脸。 手中的桃枝最顶端的花苞已经彻底打开,桃花的香气氤氲在室内,只是,在姬昌的手无意识地拂过时,那三朵花苞中并为绽放的另外两朵突然掉落在桌上,他看着,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推演了无数次,也没能算出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的确知道一些关于封神的事情,也大略知道现在截教站在殷商这边,而阐教则是站在自己这边,但是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最后的大战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而现在,肯定有截教的人在朝歌里等着见他。 今日在朝堂上,诸位大臣的反应倒是还好,只是纣王着实是看不出到底是怎么想的,听说太师闻仲是截教高徒,看来关系他在朝歌命运的,还是要着落在这位太师身上。 姬昌这样想着,又看了看桌子上落下的花苞,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看着窗外的春光,觉得自己的命运突然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在云家的元始和鸿钧终于将这个陌生时代发生的事情全部串了起来,他们同时也在研究后世的各种制度,最后得出了一个基本上没什么用的结论,那就是后世所有的制度在洪荒上都行不通。 “果然,强行将后世的制度在洪荒上使用的话,洪荒可能会陷入大乱。”元始手中拿着一卷文书,面色凝重地说道,这几日,他和老师已经就此推演了无数次,倒是让云家人大开了眼界。 鸿钧倒是比他淡定得多,自从知晓了天道的一部分过往后,他就隐约明白了些东西,“顺其自然即可,不过,后世关于神权和王权之间的关系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元始想了想现在洪荒上大概已经开始的封神之战,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关于三教争夺道统这件事,他没有退缩的理由,他和通天一样,虽然都不愿意兄弟相争,但是既然已经坐到了那个位置,自然也就要为自己打算,谁得了道统,也就意味着封神之后的洪荒归属,所以有时他也会想,在封神前夕,自己被弄到这里来,是不是天道有意想要让他们避免兄弟相争? 鸿钧知道自己的这位弟子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倒是比元始多想了一层,这件事中,西方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天道无数轮回的记忆中,在封神之战里,西方可以说是除了阐教外,得到好处最多的,通天则是被坑的最惨的,只是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么不能如之前一般的西方又会怎么做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又放松下来,之前天道将他封印,不就是为了让他不要插手洪荒的事情吗,现在这也算是如他所愿了,既然如此,那么之后会出现的各种麻烦也就让天道一个人担着好了。 鸿钧看着对面依旧陷在自己情绪中的元始,慢慢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窗外,窗外正是一副美妙的春光,云湖边,大片大片绚烂的红色,像云朵一样遮天蔽日,无数鸟儿栖息在树上,婉转啼鸣,而云湖中央,是沉睡着的云离,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云离的身影淡了几分。 第88章 多年之后, 华夏时代, 三个小姑娘正坐在宿舍里围着电脑看综艺, 综艺是一档以探究历史文化为基底, 邀请当红明星前来,一方面传播了知识,一方面也拉动了流量,为收视做了贡献。 而这一期刚好是以讲述洪荒历史为主的,这三个姑娘其实对历史没什么好奇心, 毕竟, 这段历史已经在各式传说和网络小说中被说烂了, 她们关注的则是这一期的几位嘉宾, 据说里面还有一位素人小姐姐。 综艺的开头是十分面善的一段磅礴的国乐, 国乐之后是四个厚重的大字——溯回天下。 李沐拍了拍手, “终于开始了, 这档综艺也太受欢迎了点儿,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提前进了直播间, 不然,大概就要被卡出去了。” 围着小被子坐在床上的苏寒点了点头, “这档综艺可是下了大力气了, 所有节目都是直播, 第一期不是就有嘉宾不适应闹出笑话来着,节目组请人也真是随便,新出的那个小鲜肉不是花钱买的学历吗, 都被人扒烂了,结果还是被请到节目上去,估计是节目组为了真实,一开始没有告诉嘉宾这是直播,然后,他不就是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注视下丢脸了!” “说的可不是,那一期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听到那个小鲜肉连短短一句诗词都能念错之后,那脸黑的呀,之后不是还爆出来,说是小鲜肉在化妆室里破口大骂来着,掉了不少粉,不过还是又死忠粉觉得这是对家跑出来黑他的。”正在拆开一袋薯片的陈璐摇了摇头。 “所以说,知道自己没有内涵就不要给自己立那个人设,之后洗白都难,不过,这一期嘉宾是凌倩,陆花颜,张之容和楚河,他们几个也算是知识分子了。” “希望如此,不过,节目组在之前肯定也会排练的,细枝末节虽然没办法操控,但是大方向肯定不能让嘉宾自己乱来吧!”李沐隔着中间的苏寒从陈璐手中抢走了几片薯片,对着陈璐讨好地笑笑。 陈璐瞪了她一眼,“陆花颜当年刚入圈的时候名声也不太好,后来借着一个名校毕业这才立住了身,张之容那是家学渊源,其他两个也就是不温不火吧,倒也没给自己立人设,路人缘还不错,就是这次上节目的那个素人以前从来没听过。” “肯定也是为了出道,才在节目里露个脸,你看官博下面的介绍了吗?”苏寒裹紧了被子。 陈璐好奇地问:“这几天没注意,怎么了?” 苏寒拿出了手机,顺手翻出了截图,“看看,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连照片也没有,弄得这么神秘,又不是和那些教授在一起,若是对这个圈子没兴趣,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希望这个素人能够靠谱一点儿,要是她长得好看,还有点儿本事的话,我可以做个路好。” “行了,节目开始了,也不知道节目最前面搞这么长的介绍是想要做什么。”李沐吐槽了一句,顺手打开了弹幕。 一连串的弹幕和李沐都有同感,都在建议节目组赶紧把片头换一换,简直就是实力劝退。 在看到主持人走出来的时候,李沐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诶?怎么感觉今天主持人不太对劲?” “是啊,这是化妆师一不小心涂粉涂多了?脸好白啊!” 主持人今天的主持能力也让看节目的人发出了质疑,苏寒就是其中一个,“我之前还是很喜欢他的主持的,怎么回事?” 终于熬过了介绍嘉宾的环节,主持人下场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之后就是嘉宾入场。 四位演员已经是大家熟悉的,粉丝坐在下面欢呼之后,也就逐渐归于平静,极为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入戏的时候,观众也给予了尊敬的掌声,这之后才是素人登场,之前几期出场的素人都是两名,而今天,却只有一位。 素人出场后,电脑前和电脑后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素人似乎有些惊讶观众们的反应,微微侧头,似乎在看着观众席上的什么人。 过了半晌,苏寒嘴里蹦出了一句“卧槽!” 三个姑娘恨不得把眼睛凑到电脑里面将素人看个清楚,李沐深吸了一口气,“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她要是进了圈,我一定支持她,别管别的,这张脸可是真的好看啊!” 陈璐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薯片,“算我一个,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神仙小姐姐,节目组出来说话。” 弹幕刷了屏,满屏都是“好美,好仙,求小姐姐的联系方式。” 四位嘉宾也是呆呆地看着,节目组之前并没有让他们见面,说是为了追求节目效果,好了,现在效果是有了,但是这个效果是不是也太大了。 还是主持人站了出来,“这位是我们今天的素人嘉宾,还请嘉宾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好吗?” “我叫云怀素,自己开了一家茶馆,很高兴能够接到邀请来参加这档节目,也很高兴能够用这种身份来传播历史文化。” “卧槽,声音也超好听,这是哪里的神仙,小姐姐的茶馆在哪里,三秒钟之内我要得到全部的消息!”弹幕上又是一阵刷屏。 幸好台上的都是接受过训练的人,他们很快就一一反应过来,将节目引入了正轨。 第一个环节先是简要介绍了一下洪荒背景商周的历史,然后请出了几件文物,由老教授们讲解,并且通过风趣的视频引导观众进入历史氛围,之后,则是由嘉宾们讲述自己了解的历史,并且抖抖包袱,素人嘉宾通常是没什么话语权,基本上也就是来当个吉祥物,做个背景的。 但是今天,分给云怀素的镜头格外的多,没办法,好看,有一张好看的脸是能够拉高收视率的。 张之容的祖父是大学教授,父亲也在高校从事研究,可以说是从小在浓厚的文化氛围里长大的,对于这段历史也了解的比别人多,凌倩和楚河当年合作过一部殷商背景的电视剧,拍戏之前也是经过大量学习的,而陆花颜则是一位网文爱好者,对于洪荒流也有着不俗的见地,他们讨论的时候,老教授们也会时不时插上几句,可以说是神仙打架了。 云怀素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如果有人问她,她就开口,如果没人问她,她就微笑着在一旁当个美妙的布景板。 其实来参加节目的不是她,而是哪吒那个想让人锤爆的熊孩子,哪吒这些年成熟了很多,但是在某些时候,还是会露出熊孩子的真面目,这一次,是节目组里一位求到他这里来,说是帮着拉一拉收视率,哪吒这才答应过来。 没想到就在前一天,他和人打了一架,现在两个人都在天庭关小黑屋,所以最后,这件事就落在了云怀素这个闲人身上,那位工作人员原本以为是好哥们来帮个忙,谁想到最后引来这么一位大佬,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大佬的道侣,咔位更大的大佬现在就坐在观众席里,还没有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 你能想象得到吗?两个容貌美好的让大罗金仙都招架不住的人现在毫无掩饰地坐在一群凡人中间,看看下面那些观众的眼神吧,这位可怜的工作人员已经要在墙角里哭出来了。 云怀素还算是有善心,好歹还给自己加了个滤镜,没有真的拿着在洪荒的那副样貌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通天,那就呵呵哒了。 没办法,被突发事件搅黄了约会这件事让通天很不爽,所以他现在也想要搅黄了这档节目。 云怀素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并且给他传音,“别玩的太过,这里可都是凡人。” 通天对着她宠溺地笑了笑,晃花了周围一众人的眼,他们两个在这里用眼神缠缠绵绵,其他人看着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 张之容在美颜盛世里挣扎了几秒钟,开口问道:“不知道云小姐东皇太一怎么看?东皇太一出自于屈原笔下,但是也是自古有之的神仙,现代的洪荒小说中将他设定为妖族屈居于帝俊之下的二把手,后来又在巫妖之战中死去,您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云怀素想了想,笑道:“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小太阳一样的人,帝俊是他的兄长,他对帝俊一直十分忠心,虽然他们可能会有政见不合的地方,但是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反目或是打起来,而且,不是都说太一手中有东皇钟这件法器,我很久以前还得到过一个东皇钟呢。” 她说着,把自己手机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东皇钟拿给他们看,大家凑过去看了看,觉得这实在是一件精美的手办,陆花颜看得最仔细,她一边惊叹这件手办上花纹的细致,一边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那上面也挂着一个小钟,只是和云怀素的这件比,就显得粗糙多了。 陆花颜拉了拉云怀素的袖子,小声说:“一会儿下了节目,咱们一起约个饭呗,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对个暗号?” 云怀素笑着和她对了一串神秘的数字,看着这个灵魂干净的姑娘,忍不住摇了摇头,好姑娘,你那个是假的,我这个可真的是真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又写番外了 我觉得我真的是个奇葩,热爱番外,无心肝正文 现代番外会有后续,后续可能还挺多?我也不能确定 就,一切看情况吧! 佛系作者,一切随缘 第89章 在这个学术圈与娱乐圈泾渭分明的时代, 教授们其实对这些上节目的嘉宾们没什么好感, 但是他们看着日渐衰微的历史, 还是希望能有后人传承, 这也是这些年事已高的老人们的心愿了。 素人嘉宾是教授组和节目组商讨后得出的结果,节目组也不希望将这样一个节目最后变成明星的粉丝见面会。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的结果更是让节目组下定了决心,只是现在的素人大多也都抱着出名的想法,更是有投资方在背后运作,想要塞进来几个自家公司想要捧的新人, 让他们上节目试试水。 最后, 被逼无奈的某位工作人员去找了援兵, 哪吒和他交情不错, 而且, 又没有名利心, 最重要的是颜好还有内涵, 他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让好兄弟先做一段时间的常驻嘉宾,给他腾出时间来把背后的这些利益纠纷搞定, 谁知道, 来的是这位啊。 这位原身是一只黄河鲤鱼的工作人员心都要碎了,他站在台下看着云大佬在台上和陆花颜有说有笑, 松了口气的时候又不由得把心提了起来, 上天保佑今天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身后经过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鲤,别在这站着了,之前台本不是都走过了, 这里我盯着,导演那边对灯光有点儿要求,你过去看看。” 黄鲤叹了口气,“你可千万要好好盯住了。” “知道了,锦鲤大仙的话我一定听。”同事笑了笑,黄鲤很无奈,他非常想和喊出来,我是黄河鲤鱼,就是曹操说过的有四个腮的,和锦鲤不是一个品种,但是想一想周围都是凡人,他瞬间蔫了。 这大概就是洪荒上的修士不愿意到现世来的原因吧,如果一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的话,就会引起十足的恐慌,不像在洪荒上,就是化出原型,也没人会惊讶。 台上,陆花颜似乎终于找到了存在感,她喜欢看洪荒流的小说,但实际上,洪荒流中的很多东西并非史实,在一众只认定正史的学者中,她无疑有些尴尬,毕竟,刚刚她可是被老教授打了几次脸,她已经看到坐在台下的经纪人黑了的脸,也能想到现在网上嘲讽她的网友都在说什么了。 李沐摸出了一罐酸奶,咬着吸管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陆花颜是怎么回事,当初可是凭着高校毕业的学历好不容易洗白了,现在看起来,这有待商榷啊!” 陈璐摇了摇头,“说不定是节目效果呢,而且,她是学经济的,不了解历史也是有情可原,而且,那段历史本就很玄乎,现在史书上写的也未必是真的,成王败寇谁不知道呢!” “可不是,要说按照史书来就全按着史书来,你看看,关于那段历史,现在不是还有拿着演义出来说事的,妲己明明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姐姐,最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恶毒的坏女人,要是小姐姐在天有灵,说不定会爬出来和他们打一架。”苏寒是个颜控,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在她这里都有特权。 “但是,也不能在这种节目上用小说设定来讲解历史吧,要是让小学生听见了,那些家长又要说什么谁谁谁带坏了我家的孩子之类的话了。” 她们三个集体叹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在了节目上。 云怀素是个很好的布景板,然而,现在布景板正在安慰可怜的陆花颜,其实陆花颜有些话说的没错,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很多真实的东西已经逐渐散落。 涉及到洪荒和殷商的历史,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到封神,而提到封神,不可避免的就要说到阐教,截教,西方教。 陆花颜抓着云怀素的手,“一想到我通天男神下场那么惨,我就想哭,阐教和西方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怀素体贴地给这句话打了码,让其他人听不到陆花颜在说什么,这话私底下怎么说都无所谓,在节目上这么说,那肯定会引战了,现在的华夏还是以道教为主,佛教为辅,这是个信仰自由的时代,只要不是邪教组织,一切好说,而据她所了解,现在有很多人在网上论道,场面十分激烈,反正通天先看了几眼后,就禁止她再看这些东西,说是能够动摇道心。 不过,她还是私底下好奇地看了看,然后默默关掉了页面,太脏了,还是不看的好。 陆花颜自己倒也有意识,声音压得特别低,她拉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同好,眼睛里似乎都要冒出小星星,“我跟你说,之前很长时间,我都不死心地想要修仙,我相信,很多很多年前,一定有大能者存在,只不过后来灵气枯竭,所以才逐渐没落,等我赚够了钱,我一定要去探访,我要修仙!” 云怀素想给她鼓鼓掌,好志向,只不过这姑娘可能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半点门路,因为天地之间的灵气并非是衰竭了,而是洪荒大能出手将两个世界隔断,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天道的出力。 通天将她们之间的谈话全数听入耳中,陆花颜的确是个好苗子,只不过,终究是凡人之体,如果让她贸然进入洪荒的话,不出几秒钟她就会爆体而亡。 自从第三次量劫过去多年后,圣人不出,被改变的历史一路顺畅地走了下去,天道美滋滋地坐在紫霄宫里和鸿钧道祖谈情说爱,然后,他和云怀素的关系终于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从之前一起暗搓搓搞事的互相捅刀的小伙伴变成了和谐友爱的闺蜜,而大能们逐渐也开始闭门不出。 人间逐渐发展着,这其中还出现过不少的事情,都在修士们的努力下避开了祸患,但是大家也都能看出来,如果任凭现在的局面发展下去,恐怕之后会有更大的危机,于是,天道和圣人出手,封闭了洪荒和人间的界限。 洪荒上修为高深者自然还是能够出入的,但是人间却不能再修仙了,云怀素有些时候也觉得很微妙,明明两个世界是顺承关系,现在却变成了平行关系,就像后世人所说的平行世界一样,感到有些微妙呢! 云怀素的手轻轻搭在了陆花颜的手腕上,试探地分出了一缕灵力,这个姑娘灵魂够干净,也够执着,身体条件也还不错,如果有缘分,说不定还能够再见面。 两个大佬在这里研究是不是可以考虑拐带一个姑娘,那边的讨论也已经变得热火朝天,主持人邀请了观众也来谈一谈自己的见地,大家各抒己见,一时倒是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电脑前的三个姑娘也不例外,她们是不是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呼声,十分认真地看着那几件国宝级别的历史文物,最前面放置的是一枚玉珏,玉珏是上好的昆山玉,云怀素看着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当年截教弟子入门的新手套装,用的还是从昆仑山下挖出来寒玉,玉质在洪荒算不得好,但在这里那已经是顶级的玉了。 陆花颜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而那玉珏被放置在玻璃罩里,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微微发起光,只是头上灯光打得很足,一时之间竟也没人发现。 第二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即便时间已经过去几千年,依旧没有锈迹,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寒光,旁边还挂了个吊牌,这是纣王子受剑,云怀素低下头,忍笑轻咳了一声,纣王的名字即便到了现在,也是大家谈笑间的一个梗,虽然纣王每次都会用冷冰冰的眼神让天庭的同事闭嘴。 最后一件也是云怀素熟悉的东西,那是一卷竹简,写的是当年的截教学生规范,主笔人是多宝,只不过上面用的并不是通用文字,所以直到现在,也没人能够解读出上面文字的意思。 云怀素不厚道地想,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早上几点起床,晚上几点睡觉,不许打架,不许酗酒之类的,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头顶上巨大的吊灯突然之间闪了几下,之后,突然掉了下来,巨大的阴影投在嘉宾们的身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电脑前和电脑后都是一阵惊呼。 陆花颜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云怀素一拉扯,按在了身下,她的面色苍白,心里却有一个想法在告诉她,不能让灯砸到自己这个新朋友身上,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绝不能受伤。 灯马上就要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叹息,她偷偷睁开了之前闭上的眼睛,然后,愣在了原地。 那巨大的吊灯悬在半空中,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云怀素站在她身旁,台上的嘉宾和台下的观众都保持了一个静止的状态,陆花颜踉跄着爬了起来,她看着台下唯一一个还能活动的通天走了过来,然后被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颜值震住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流口水,她慌忙止住了这个念头,眼里冒出了小星星。 “果然被我说中了,这个世上果然是有仙人的!” 第90章 电脑前的三个姑娘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 陈璐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床下, 她们看着电脑中那个抬手间便定住全场, 将吊灯重新安回去的姑娘, 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崩塌了。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看错的话,这似乎不是节目组自己搞出来的事,也就是说——” 陈璐并没有回答室友的话,她正忙着截图呢,一帧帧高清1080p的图片被截下来, 与此同时, 她还在录屏。 弹幕上现在已经是一连串的惊呼, 有的质疑是不是节目组弄出来的噱头, 有的说这是不是证明了洪荒流小说确有依据, 还有的则是喜极而泣觉得自己小姐姐终于不会被嘲了, 最后一种则是说自己被打脸了。 云怀素对自己是否暴露身份一点儿也不在乎,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已经有点儿众生皆蝼蚁的感觉了, 要不是她还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份, 还对人世保留着眷恋之情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只是将这吊灯接下来又安回去了。 黄鲤急匆匆从后台跑了上来, 他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位大佬, 有些胆怯地走了过去, “实在是对不住,之前已经检修过灯光了,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云怀素摇了摇头, “这不是个意外,有人在灯上做了手脚,如果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大概叫做谋杀。” 她有意用了你们这个词,黄鲤心知肚明这是不想让他也暴露身份,他点点头,像一个遇到这种事的普通人一样,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云怀素的话电脑前的人可是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弹幕里已经开始写起小作文了,陈璐往下拉了拉评论,最热门的那条通过此次参与节目的嘉宾和背景,分析出来了最近谁有什么事情,惹上了什么人,下面一众点赞的,还有说大佬666的,反正到了现在,大家都觉得自己要在今天见证一个传说了。 微博热搜上现在已经被溯回天下这个节目刷了屏,尤其是第一条“溯回天下节目组突现修仙人士”已经爆了,估计节目组现在也挺郁闷的,他们的确是想要爆,但也没想过通过这种方式,导演在后台捂住脸,已经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上头肯定不会轻易放下,他这个主要负责节目的导演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要被询问的,尤其是挑选素人嘉宾的那位。 导演想到这儿,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们这些在后台的人并没有像前面的那些人一样被定住,他随手拉着调音师问:“负责挑选素人嘉宾的那个是谁?” 调音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顿了几秒钟才说:“之前好像是蒋萍萍负责的,后来她不是要去考试,就把这件事交给了黄鲤,黄鲤刚刚好像是上前面去了。” “立刻把他给我叫回来,这是怎么挑选的嘉宾啊!”导演是个很务实的导演,他现在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能带来多大的热度,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之后会有多大的麻烦。 黄鲤刚巧推门进来,导演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黄鲤啊,你给我说说,这么大来头的嘉宾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啊?” “......”黄鲤出了一身冷汗,他为难地笑了笑,“导演,这件事真不能怪我,我之前已经找好一个嘉宾了,是个男大学生,长得帅气,还是历史系的,特别符合咱们节目的定位,结果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不是来不及了,人家说再找个人来替一替,我就见了那姑娘一面,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待人接物都不差,据说也是历史系的,我就直接用了,她来得晚,没赶上和大部队一起排练,之后我就单独给他拿了台本走了一遍流程,没什么大问题,就放上来了,谁知道来头居然是这样啊!” 导演现在想要暴打他的狗头,“你在做节目之前就没想过多找几个嘉宾吗?只找了一个,出了事之后还要人家嘉宾帮你找下家,你是干什么吃的!” 调音师看不下去了,他扯了扯导演的袖子,“导演,人家黄鲤之前也不是做这个的,蒋萍萍考试去的突然,什么也没交代,他能做到这样可以了,现在说他也没用,这件事咱们节目组也不知情,要是上面来问的话,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现在台上站的那两个人。” 导演凑到镜头前看了看,云怀素站在那里正和通天说着什么他们两个搞了个隔音的罩子,把他们两个和陆花颜都罩在内。 陆花颜现在心情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还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握住云怀素的袖子,看着云怀素和通天。 “这件事我们要管吗?”云怀素看着通天,有些拿不准。 通天将她颊侧的碎发挽到耳后,“你要是想管,就当做个游戏玩一玩,若是不想管,现在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那搞出来的烂摊子怎么办,回去之后,天道又要开始念叨了,本来出来之前,兄长不是就已经预言过了,出来之后一定会有麻烦。” “他的话听听就可以了。”通天对自家兄长那时灵时不灵的预言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而且,这对于我们来说还真算不上麻烦,就是消除记忆的时候要费点儿力。” 陆花颜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插一句话,你们知道这节目是全网直播的吗?” “全网直播?”云怀素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就是你们现在虽然定住了这里的人,但是后台的人还是可以行动的,你们刚刚所做的一切都被录下来同时播出去了,就算你们想消除所有人的记忆,但是有很多人已经在截图录屏了,你们要是想那么做,还得把这些也同时销毁掉。” 通天沉默了一下,他看着云怀素,云怀素也看着他,“要不然我们现在干脆直接回去好了,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天道。” 天道会哭的,真的! 苏寒从刚刚的震惊里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打开了家庭群,在群里分享了这段视频,同时在群里炸出来了许多人,和她做了同一件事的除了陈璐和李沐,还有千千万万的网民。 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这件事就差不多全国皆知了,不过好在网友们还有一种这是我大种花家的人,绝对不能让外人觊觎,所以,目前,视频还没有被传到外网上。 陆花颜看着沉默的两人,比划了一个手势,“要不然,你们先想办法黑了网络,然后再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有些好奇,看小姐姐这个样子,不像是今天才下凡的,既然对手办等二次元的知识清楚得很,那么肯定对人世也很清楚啊,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赶紧把视频黑了,免得露出更多信息去。 她说完这句话的三秒钟后,网络瘫痪了,当然,云怀素和通天谁也没出手,他们只是将后台录制节目的摄像机黑了,然后带着陆花颜离开了节目制作现场。 他们离开后几分钟,台上和台下的人才从静止的状态中恢复正常,他们茫然地对视着,不明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现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花颜被云怀素拎着领口放在了云上,她充满好奇地到处摸索,软乎乎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她趁着两人不注意,偷偷扯下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清凉甜美的滋味瞬间让她的味蕾爆炸了。 “你们真的是仙人,我不是在做梦,你们可不可以收我为徒。”陆花颜的眼睛现在大概放射出了几千瓦的亮度。 云怀素对她笑了笑,“首先,你是个凡人,所以如果你贸然进入我们的世界的话,你会因为承受不了能力而瞬间死亡的,其次,我们现在大概要先解决一下节目的事情,最后,希望你能安静一会儿,我这里有本书,你先看着。” 她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本书塞进了陆花颜手里,陆花颜紧紧抱住书,有些忐忑地问:“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从那里带出来啊,看到你们的人很多,总不能是因为我之前想要救你吧?” “是因为你与我们有缘。”通天淡淡地说道。 若是换个人来说这句话,陆花颜一定会抄起手边所有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砸过去的,但是换了通天来说,她立刻就相信了,然后,十分乖巧地看起了书来。 云怀素舒了口气,“其实透露出我们的存在也没什么吧,这些年你也看到了,科技的发展飞速,很多东西都和天道之前的历史背道而驰,现在也出台了动物保护法和环境保护法,很多生命都有了保障,我们的存在未来某一天也许并不是个秘密了。” “话是这样说,只是,人们总是会对不知情的事物报以警惕之心,洪荒之所以没有这个问题,是因为洪荒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到了顶峰,后来再出现的都不过是之前的一次轮转罢了。” “先看看吧,反正我们这次出来除了为了让那个小魔头安稳几天外,不是还有天道交代的一个小任务吗?”云怀素握住了通天的手,笑道。 通天也回以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透了一点儿的不爽,“天道的小任务啊,我一定会好好给他完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我可能会写个很长的现代副本出来呢?黑人问号脸 我要控制我自己 第91章 人世的两个人正在研究着怎么坑天道, 洪荒那边的天道也在研究着怎么坑这两个人, 但是首先, 他得先解决一个大麻烦, 而这个大麻烦目前正坐在他面前。 灵羲看着面前的天道来来回回地走,大眼睛转了转,她站起来,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抱住了天道的大腿, “天道叔叔, 你在做什么啊, 来和灵羲一起玩好不好?” 天道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团子, 头痛地想哭, 灵羲的出现在天道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越是强大的存在, 越是不容易留下后代,更别说是通天这样与天地共命运的圣人了。 但是, 云怀素就是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鸿钧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玉杯, 而昆仑山那边已经陷入了一种狂欢之前的沉寂, 天道本以为这个孩子大概要怀上个几十年, 几百年的,全然没想到,这个孩子一待就是四千多年, 云怀素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已经变成了听天由命了。 老子和元始往碧游宫送了无数的丹药法器,也没让这个孩子早出世那么一秒钟,幸好洪荒上的规则和云怀素之前所在的地方不一样,起码她不用拥有一个十月怀胎的肚子。 通天最后也没有了办法,他和云怀素一样,已经是一切随缘了,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云怀素坐在海边晒太阳,一边晒一边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流,“你都已经待了四千多年了,再待下去,你就要和社会脱节了知道吗?难道你想一出生就输在起跑线上?” 她的肚子动了动,云怀素正要接着说,剧痛就席卷了她,她晕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这个孩子出生后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事实完全证明了她说的是正确的,灵羲出生用了整整三天时间,得亏云怀素是个修为强大的修士,身边还有通天一直在输送灵力,不然,很有可能出现什么不太好的局面。 感觉到孩子离开身体的云怀素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一头栽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事后所有人才知道,这位出生时并没有引发天地异象的姑娘差一点儿抽空了云怀素的全部法力。 天道和鸿钧一直都密切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但是就连天道本身都没有感受到这个孩子的灵力波动,他们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去检查了一番,在通天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的灵羲握着父亲的衣襟翻了个身,只是,还是没有任何灵力。 等到云怀素醒来,知道了自家女儿很可能不能修行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样也好,第二反应是若是这样,以后有人欺负她怎么办,天道看着云怀素的面色变了几变,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但还是没有躲过云怀素的托付。 反正在洪荒上大家来回不过瞬息,孩子在哪里都好,而且,紫霄宫家大业大,也不缺他们夫妻两人的住处,于是,在天道面无表情的表情下,云怀素和通天带着孩子住进了紫霄宫。 灵羲的生长速度也并不快,一千多年了还是一个小包子,但是她给人找麻烦的本事却是越来越大。 她自认为是一个很好的女儿,所以她从不给云怀素找麻烦,但是那个比云怀素清闲的天道不幸成为了找麻烦的目标。 最开始只是一不小心摔坏了东西,然而,小姑娘特别自觉,诚恳地认错之后,就自己罚自己抄写经书,还给天道打了张欠条,在紫霄宫里帮忙来偿还,天道看着小小的一团奔波在偌大的紫霄宫里,觉得自己的良心在痛。 云怀素很支持自家女儿的行为,不过她同时也告诉灵羲,一切都要量力而行,在没有找到适合灵羲修行的法子前,她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灵羲答应地特别痛快,在她眼里,母亲是超越一切的存在,通天只能屈居第二,目前说的话就是道,就是理,白白嫩嫩的一只小包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严肃地在云怀素面前做保证,看得云怀素干脆搂过女儿在怀里揉捏,小包子的脸鼓起来,面上满是不解。 于是不解的灵羲就继续给天道找麻烦了,虽然这些麻烦在天道眼里不值一提,通天之前在一旁看笑话,他一直都很支持云怀素的教育,不过有时他也会告诉灵羲,待人接物一视同仁是好的,但是有些时候,遇到一些麻烦的人物时,还是要拿出自己的身份来,免得被人看轻了。 结果,还不能很好地理解父亲说的话的灵羲那几天在紫霄宫里一直都是仰着头说话的,直到云怀素解救了她,这件事之后,通天觉得自己不小心遭到了报应。 灵羲开始霸占云怀素的时间和空间,严重影响到了夫妻生活,这回看热闹的变成了天道,然后,通天就在一个晚上将云怀素拐走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灵羲翻遍了紫霄宫也没能找到自家亲妈,天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灵羲落寞地坐在紫霄宫的台阶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嚎啕大哭起来,作为一个自出生起就没哭过的孩子,灵羲似乎在这一天把积攒了许久的泪水全数倾倒出来,天道手足无措之时,看到了天际大片积聚的乌云,无数道雷电疯狂地劈了下来,生生把紫霄宫门前的地面给砸了个深深的坑。 鸿钧和天道看着体内突然出现了巨大灵力的灵羲,立刻召回了云怀素和通天,云怀素手中抱着一棵巨大的植物,植物顶端还挂着三颗小小的红果,她面上带了几分焦急,手下却是井井有条地将红果摘下,辅以诸多材料,在紫霄宫前炼了一炉丹。 灵羲抬起小小的脸,因为突然爆发的灵力,她因为疼痛已经快要支持不住,通天拿出了几枚丹药让她服下,这才开始用灵力疏导她的经脉。 云怀素叹了口气,盯着丹炉下的火候,“这大概算是失误了,没有想到天地秩序最后会留下这么一手,不过幸好,我一直都在寻找能够彻底解决掉这件事的东西,本来这次想要回昆仑山请兄长出手的,现在只好我自己动手,我的炼丹能力可不比兄长,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灵羲你就得自己担着了。” 灵羲点了点头,她往通天怀里缩了缩,“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通天揉了揉她的头毛,“这不是你的错,不过,你以后绝对不能再在晚上打扰我们了,知道吗?” “...你不是把我当做毛绒绒来摸了吧,我就知道,你最喜欢的不是我!”灵羲的面色惨白,但是还是气呼呼地用小拳头捶了通天一下。 通天觉得自己甚冤,但还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和女儿打嘴仗,这次离开,原因并不仅仅是想要拐带走妻子那么简单,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量劫之后,圣人不出,天道也很少出现,一方面这是因为要洪荒自行发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一种平衡和妥协,所以有些事情,天道并不方便去做,所以只好让圣人去做。 这次的离开是因为补天石出了一点儿小问题,当年搞出来的惨状他们都还记忆犹新,一旦补天石出了什么纰漏,遭殃的不止洪荒,还有人世,这也是为什么通天和云怀素会出现在人世的节目组的原因,他们需要代替天道来稳定封印。 云怀素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丹炉里的药材慢慢成丹,看着丹丸上最后出现的三条红色纹路,这才放下心来,将丹药装进瓶子里,递给了灵羲,“每日一颗,七日之后,便能将你的灵力稳定下来,之后,会由你天道叔叔来指导你修行。” 灵羲乖乖接过了瓶子,她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冲进了云怀素怀里,就那么乖乖地抱着,不说话,云怀素摸了摸她的头,“这次算是突发事件,所以,不是你的错,我和你父亲离开前应该知会你一声的,这一次,大家打平了。” “嗯,知道了,但是主谋是父亲是不是。”灵羲奶声奶气地问。 云怀素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没有看到灵羲露出的小狐狸一般的笑容,通天也没能想到自己回到洪荒后会有多么大的一份惊喜在等着他。 而现在,满心苦恼的只有天道,灵羲在入了修行的门后,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她的父亲是圣人,母亲又是横亘了两个世界的大能,她的天赋便是放在洪荒上,也可以说是头一份了。 灵羲像个腿部挂件一样抱着天道不撒手,她知道这一次父母是去做一件很大的事情,所以,她会乖乖地留在这里,好好修行,等到日后,她要好好保护母亲,至于父亲,再说吧! “天道叔叔,我们去玩好不好,我上一次在外面看到了超可爱的一只鸟,有着金色的羽毛,像小太阳一般,最重要的,是有三条腿哦!” 天道的关注点不再这三条腿上,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包子,问出了一个问题,“天道叔叔,你告诉我,这是谁教你的?” 差辈了好吗?来,叫我一声爷爷,让我占了这个便宜! 并不敢在云怀素面前说出这句话的天道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崽崽是个很乖的崽崽,但是很快她就要变成皮皮崽 我明天一定要更正文,番外待续 只有正文完结了,才会有更多的番外掉落 完结在向我招手,但我却离她越来越远 第92章 九尾狐公孙清坐在树上, 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正缠着哪吒取名字, 两妖的年纪比哪吒大上不少, 是故现在正在以大姐姐的身份‘欺负’这位少年。 她摇了摇头, 这两个妹妹现在是还不知道哪吒未来的身份,这才敢百般调戏,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哪吒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 反而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想名字。 公孙清跳下树, 两妖给她行了礼, “你们最近的修行如何?” 雉鸡精笑着看向玉石琵琶精, “我最近可是有了不小的长进, 但是她嘛, 可就不好说了。” 琵琶精瞪了她一眼, “我之前在女娲娘娘拿过来的众多书籍中找到了一沓乐谱,弹奏之后发现对自身修为大有裨益, 所以, 就先把之前的修行放了一放。” “这倒是无妨的,不管如何, 有了进益总是好的, 你们两个也不要缠着他问名字了, 等他想好了,自会告诉你们。”公孙清使了个眼色,两妖知趣的离开了。 哪吒对着她摇摇头, “我并不觉得她们烦,反倒觉得很有意思,你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吗?” 公孙清化作了原形,蹲卧在他身边,“女娲娘娘那天之后就让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了,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之前说的话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 哪吒撸了一把毛,完全没有觉得这位人形是个妙龄女子的自觉,“一部分是我自己想到的,还有一部分是我看见的,李靖是殷商的官员,为官者定是要忠于国家和大王的,而且,大王并不是昏君,若是因为所谓的天命便要西岐取而代之,那么那些百姓又该如何?战争是会带来鲜血的,所以,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 见识的并不比他多的公孙清沉默下来,她想了想,还是给哪吒讲了讲自己的故事,“你知道我是九尾狐对不对,世人都说,九尾狐一族长居青丘,但是,青丘之外依旧还有狐族的存在,只不过名气不大,不为人所知,我出身于青丘附近的一个狐族中,出生的时候,因为比兄弟姐妹都多了一条尾巴,被族中视为是天命所归,他们都觉得等我长大了,就会变成最威风的九尾狐,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 “族中给了我很多的资源,可是你也知道,天赋这种东西是多么玄妙啊,别人花上几十年就能学会的法术,做到的事情,我可能要近百年才能完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对我失望了,我也觉得辜负了族中的期待,便离开了族中,来到洪荒上,从此不敢再回去。” “出来后,我才明白,外面的世界如此浩瀚广阔,我曾经以为的强者放到洪荒上也不过是多如牛毛的金仙,那个时候,我陷入到了绝望中,最后,我和两个妹妹定居在了轩辕坟,不再出去,直到女娲娘娘用了招妖幡。” 哪吒静静听着,他知道这个故事才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呢。 果然,公孙清顿了顿之后,语气有些艰涩地说了下去,“我在族中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人类所谓的叛乱,大族长的小儿子不满大族长在外人身上倾斜资源过多,便联络了一群年轻人,打着天命的旗号,想要反叛,最后被族中几位长老出手,压了下去,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天命还能有这种用途。” “到了洪荒上后,我见到了巫妖二族的战乱,后来又看到了人类对于妖族的深恶痛绝,不瞒你说,那时候,我对云前辈是很憎恶的,可是后来,我想通了,这一切或许也是天命,但是,在我发现人们用堪称惨烈的手段对待我的同族时,我就不能再用天命来解释这一切了,我会想,若是天命如此,我绝对不会顺从,而是要搏上一搏。” 公孙清在哪吒的撸毛技术中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所以,我觉得你没有错,错的应该是......”她说着,伸出爪子指了指上面的天。 哪吒一把按住了她的小爪子,顺手摸了摸肉垫,在公孙清迷之眼神中略带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也觉得我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我还不能从这里离开,希望云前辈能够早些来到这里。” 一人一狐坐在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瞌睡,女娲一路行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和谐的场景,她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走上前去。 哪吒那日的话她回去后想了很久,却不知道思路在哪里劈了个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上去。 天地秩序和天道,不管谁看到这两者,第一反应大多都是这难道不是同一个东西的两种不同称呼吗?女娲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她甚至能够确定,云怀素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云怀素给她讲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故事后,她就不免对之前的想法有了动摇。 但是,在哪吒说完那些话后,她又不免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天地秩序既然说天道是他的代理人,但是从云怀素这件事上来看,天地秩序和天道分明就是分庭抗礼,不可能会出现天道无法反抗的这一情况,要么是天道在这件事上说了谎,要么就是云怀素借着这件事想要传达给她什么信息。 而这个信息的内容着实是让她细思极恐,因为她能够清楚地明白云怀素想说的话,如果这个天地秩序和天道其实本为一体呢?那么,天道是否知情就是一件不可说的事了。 女娲看着哪吒还带这些稚嫩的脸庞,深深叹息,她自从巫妖之战后,就完全不想再出去走动了,妖族现在得了云怀素的一个承诺,通天的截教有用行动表示出妖族的未来,人族的了天道的大兴之言,未来几千年内都将太平,她心上唯一两件事都得到了妥帖的安置,洪荒上也就没什么让她费心的了。 但是,她还得帮着云怀素解决一些麻烦,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自我怀疑当年自己和云怀素相交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了朋友,而这位朋友时刻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世人,坑友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虽然这个坑可能只对于她。 云怀素和孔宣一战后,孔宣就缠上了她,他并不怕通天知道了后,自己会被大卸八块之类的,他喜欢的是同类,而且,面对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性,他完全下不了手,闻仲在一旁努力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云怀素已经黑了脸。 虽然在洪荒上年纪已经不是一个困扰女性的问题,但是还是很失礼的,云怀素并不想他计较,转开了话头,“我听说姬昌到了后,和许多大臣交往密切啊!” “是,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他们应该只是觉得西伯侯的遭遇有些令人同情,最多也不过是在朝堂上再劝一劝大王。”闻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非常没底。 云怀素闻言笑了笑,她从桌子上的瓶子里抽出了一枝桃花枝,“听闻西伯侯擅长推演之术,我倒是很好奇,他能够算到什么地步呢?” 闻仲看了看那枝娇艳欲滴的桃花,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自然是无法和我们相比了,不过,天道向来眷顾他,这些事也是说不准的,不过,若是有人遮掩了天机,他一介凡人,向来也是毫无办法了。” “这倒也是,现在在西岐的是普贤,元始这倒是派了个好人过去,近来昆仑山静寂的很,若不是老子师伯偶尔传个信,我还以为那位已经不在了。” “昆仑山那边有教主压阵,想来无妨,不过,近来朝歌城周边,却是集聚了一些妖族,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晚辈前去观望,发现他们的气息都还算干净,暂时还没有下一步的举动。”闻仲看着云怀素摆弄着手中的花枝,再看看那边对此毫无兴趣的孔宣,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压了好大一副担子。 云怀素将花枝放置在桌面上,汇聚了一面水镜,镜中是女娲那张无比严肃的脸,她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了?哪吒现在不是恢复的好好的,难不成,是九尾狐出了什么岔子?” 女娲冷哼了一声,“你为什么就不想想可能是你做了什么呢?” “我已经想过了,我最近什么事都没做,安分得紧,所以,你这是怎么了?”云怀素沉默了三秒,接着说道。 “你让哪吒和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女娲对着她实在是没了脾气,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把这件事解决掉,之后她再也不要见到云怀素这张脸。 云怀素转念一想,便知道女娲想要说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既对也不对,总之,我现在也无法确定,只有先将浮黎解决,我才能下定论,而且,你知道那边让普贤去了西岐吧,他命中有个弟子,不巧正在陈塘关,不巧和哪吒也算是做了几年兄弟,你说,他是想要做什么呢?” 女娲那边静了一静,云怀素看着女娲面色严肃地推演了一番,然后黑了脸,“你倒是好盘算,很好,这一次我记住了,不仅是你,还有昆仑山的那个。” “这件事算是一个人情,我认下了,但是,我也要再提醒你一句话。”云怀素也敛去了笑容,正色道,“既然已经入了局,想要干干净净地抽身是不可能了,与其一直退让,倒不如出手为自己撕下一份利益来。” 第93章 浮黎坐在麒麟崖边上, 崖顶的风呼啸着扑面而来, 他感受到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痛楚, 心底隐约明白, 自己在这具身体里呆的时间不长了,他有些恼怒,也有些懊悔。 天地秩序自从他到了洪荒,就一直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他自己磕磕绊绊过了适应身体的阶段, 只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难于操控, 若不是他使用了禁术, 他恐怕之前就已经被身体排斥了, 但纵然是这样, 现在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其实很多年后, 浮黎再想起云离的时候, 已经察觉不到自己对她的喜欢之情,或许, 只是许多年的执念让他到现在也不愿意放手,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和玉宸有着一样面容的通天。 他迎着风, 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筹谋了这么久,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因为自己的心境突然变化而功亏一篑,那可真是一个大笑话了。 他不再看下去,转身回了玉虚宫, 无妨,便是这具身体不接纳他又怎样,反正还有些时间,便借着这有限的生命好好地闹上一场,就是不能杀了那几个人,让他们不好过也是件乐事。 但是同住在昆仑山的老子不这样想,若是说这位人教之主最初还有想要掰直浮黎的念头,现在这种念头是彻底的烟消云散了,毕竟,浮黎最近所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这个不理红尘事的人都无法接受。 他知道浮黎暗地里已经开始使用禁术,而且看最近的情形,禁术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处,若是现在他们真的动手打过一场,谁胜谁负还是未知。 他坐在八景宫中,玄都侍立在一旁,“玄都,近来你往碧游宫去一趟,就说是去送丹药,至于其他的,都在这锦囊里。” “老师,不是可以和师叔传音吗?为何还要弟子在这个时候离开昆仑山,如果那人真的做了什么,弟子担心——” 老子摆了摆手,“这样做自然是有道理的,你通天师叔自然会明白,就算是他最近修为见长,但是要是想对付我,也是自损八百,无需担忧我。” 玄都面上依旧是忧虑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通天最近在碧游宫待得也不安稳,云怀素前往殷商之后,消息虽然时刻传回来,但都十分简短,对于自己最近的情况不置一词,他曾想过要探知云怀素的近况,只是天道却突然遮掩了天机。 金灵从闻仲那里反倒能得到更详细的情报,闻仲在传回的口信中说,孔宣现在已经加入了他们的小分队,他们正准备搞一波大事,具体情况之后会传回来,天道之所以遮掩天机,是为了让西伯侯姬昌不能使用推演之术。 金灵看着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叹了口气,“老师,闻仲那边最近似乎很忙,不过,师姐传回的消息中不是说纣王是个清明的大王吗?” “清明又如何,天命在西岐,便是他是个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王,也只能屈服于天命,不过,看素素的意思,怕是想要违背天命了。”通天手中转着一颗碧绿的珠子,珠子折射出七彩的光。 金灵笑了笑,“师姐不是一直在违背天命吗,如果说之前我还觉得天命就是唯一,那么现在,我是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天命凭什么就要决定我之后的命运?” 通天摇了摇头,他自是知道天命的原委的,不过,这无数个元会过来后,连他自己有时都在想,这漫长的生命是为了什么呢? 那些出身跟脚不好的,拼命修炼就是为了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不让别人欺负自己,那些跟脚好的,辛苦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再上一个台阶,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像他们这样出生即是巅峰的修士,即便是修为已经是洪荒顶尖,是天道之下的圣人,可是意义何在? 为了找到自己的道?可是找到了之后,又如何?他们已经没有再向上进一步的条件了,圣人托寄神魂于天道,从此与天同寿,只要天道一日不灭,他们就一日不死,可是这样,又能如何? 通天也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将那颗珠子随手放在桌子上,“管好门下弟子,将素素之前拟好的名单拿来,既然她在那边要搞一件大事,我们这里自然也要同时行动,多宝还在炼器?” “是,大师兄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闭关炼器,听守在门外的小童子说,这一段时间,大师兄的炼器数量已经超过这么多年的总和了。” “也罢,仔细盯着昆仑山,如果我没猜错,兄长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 云怀素这一天正和孔宣在喝酒,她喝的并不多,反倒是孔宣喝得兴起。 云怀素看着喝着梅花酒的大孔雀,算了算日子,觉得那禁术也该大成了,那禁术确实是真的禁术,它的功效也的确如浮黎所想,只是云怀素改动后,这禁术就成了一把双刃剑。 浮黎的灵魂本就远远不如元始的灵魂坚韧,他现在是空有圣人的皮囊,却没有能够匹配的灵魂,长此以往,要么是皮囊先排斥灵魂,将浮黎斥出体外,要么就是浮黎的灵魂在磨合中逐渐被磨灭,从此消失,反正不管是哪一点,对她来讲都是好的。 其实有些时候,云怀素也很好奇,当年的浮黎虽然不算是一个完全的好人,但是也不至于是一个大大的恶人,她犹然记得当年在云家的时候,这个少年还骄傲而阳光,为何不过短短数年,变成了如今这般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是说浮黎仅仅因为没有得到她的喜爱就黑化成这个样子,云怀素是万万不信的。 孔宣看着陷入沉思的云怀素,敲了敲桌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能把一个阳光的少年变成一个百般算计人心的恶人。”云怀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有些迟疑地说道。 孔宣笑了笑,“这还不简单,人性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说不准的,有人说人性本恶,有人说人性本善,但是一个刚刚出生的还没有自我意识的生灵如何辨别善恶呢?由此来讲,后天的环境才是塑造一个人人性最重要的东西,之所以你说的那个人会变坏,自然是因为后天的环境造成的呀!” 云怀素看了看他,觉得孔宣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崩坏,“但是,我了解了他后来经过的事情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够让他变坏的东西啊!” “你没有发现,并不代表他的想法,你和他终究是两个个体,思维方式,看待事情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打个比方,你觉得他因为失去了一件衣服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他看来,这件衣服是他的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的,等到找到了衣服后,衣服不小心有了破损,你站在你的角度上,觉得无所谓,回去修补一下就好了,但是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了,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那个偷衣服的人吗?”孔宣一边说着,一边奇怪地看着云怀素,“我觉得你不是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的人啊!” 云怀素长出了一口气,“道理我是明白,但是有些道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当年并未想过会变成这样,现在可能是接受不了,所以在自我逃避吧!” 孔宣这下来了兴趣,他对能让云怀素这种人都不愿面对的事情非常好奇,他放下手中的被子,“要不然,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出出主意,如果你是当局者迷的话,我这个局外人说不定能看得清楚呢!” 云怀素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低头微微一笑,“好啊,我当年遇见过一对兄弟,哥哥是个骄傲的人,弟弟则是个清冷的人,兄弟两人的性子是反过来的,那时哥哥想要娶我,但是我那时并无想要嫁人的意思,便拒绝了,之后,我与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度过一段时间的书,弟弟在这上面有天分,自然与我共同语言多一些,哥哥不甚精通,却也一直跟着我们,后来,他们家里出了事,要回家了,临走前,弟弟趁我不备,亲了我,却被哥哥看见了,哥哥很阴郁,这之后,我们有几年没有再见过面。” 孔宣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十分扭曲的表情,“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的狗血,洪荒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为什么我一点儿内情都不知道?” 云怀素心想,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要是知道了,才是真正的奇怪呢,她继续说下去,“后来再见面的时候,他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杀了他的父亲和全家,而那位弟弟为了救我也死了,后来的故事就是我报复了回去,这部分不重要,所以,你有什么看法?” 孔宣觉得这个故事被云怀素讲的真的是言简意赅,但是,他真的无话可说,他想了想,努力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父亲和全家,那些人曾经亏欠过他吗?” “没有,甚至对他很好。” “那么你最好的那位朋友,又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如果说有的话,大概就是她并不想让哥哥和我有什么接触。” “那他的弟弟...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这是因爱生恨。”孔宣仰头干了杯中酒,很是无语,“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神病!” 第94章 浮黎是不是精神病, 云怀素无从猜测, 孔宣似乎有些喝大了, 说话都有些含糊, 她正想着一个修士怎么会被人间的酒醉倒,不经意间却是看到了酒瓶下方一个闪着光的印记。 圣人出品,快速见效。 孔宣拍着桌子和她说:“真的,洪荒上道侣之间都讲究一个缘分,或是天命所在, 无论最后成或是不成, 他们之间也不会心生怨怼, 因为这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天命, 像是你说的这个哥哥, 做的可就过分了, 追姑娘是要有毅力的, 有时候也可以耍一点儿小心机,但是不管怎么说, 都不能用这种杀千刀的手段, 要是这样还能有姑娘喜欢上他,这姑娘可真是瞎了眼。” 这番话说出来, 云怀素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 所以最后倒霉的还是天道, 被迫背锅的天道实在是可怜,而且,怎么听起来, 孔宣你像是很有经验一样? 这么想着,云怀素就问了出来,孔宣脸颊上微微有些红,他挥了挥手,“谬赞了,不敢当,我也是追过姑娘的。” “按照你的外表和实力来看,应该会很容易吧,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啊!”云怀素慢慢喝了口酒,问道。 孔宣趴在了桌子上,“是啊,我长得好看,实力又强,但是姑娘们看到我的时候,都说我长得太好看了,让她们自惭形秽,觉得和我站在一起是玷污了我,她们甚至觉得我应该和通天圣人在一起,才是绝配。” 这大孔雀在往事和酒的作用下,说着说着已经快哭出来了,云怀素摸了摸他的头毛,觉得自己应该忽略最后一句话,安慰一下这个晚辈。 然而,大孔雀又开口了,“要不然,我委屈委屈,和你在一起好了,你长得也算是很好看了。” 云怀素默默缩回了手,已经在考虑要怎么把这个觊觎她和老师的大孔雀毁尸灭迹了,终于找到他们两个的闻仲不巧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他面色变了几变,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压了回去,在云怀素看来,这位老太师的面色扭曲,似乎是被噎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 闻仲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好了,“老师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最近教中一应事务都还好,多宝师伯现在闭关炼器,不知道您这里需要什么,可以写份单子回去。” “不必了,我这里有老师的珍藏不用让他费心了,不过,大王那里最近如何?” “大王那边最近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这些日子并为去过后宫,姜王后已经去请了几次,但是大王都说有要事,都是在九间殿歇下了。”闻仲叹了口气,按理说,后宫之事是不应该让他们这些大臣管的,但是姜王后的兄长现在是一方诸侯,黄天虎的妹妹又是大王的贵妃,前朝和后宫目前看来是密不可分。 云怀素笑笑,看起来他倒是对九尾狐有了几分真感情,“那西伯侯那里如何,我早前听过一个传闻,说是苏护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西伯侯的长子伯邑考? ” “的确如此,但是目前这只是传闻,不能尽信,而且,现在姬昌在朝歌之中,只要是消息灵通之人都会明白,姬昌的前路未知,苏护不傻,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 “若是苏护和姬昌真的成了亲家,那么相当于冀北侯一脉和西岐站在了一起,局势可并不乐观,审时度势的确是对的,但是我倒觉得若是苏护真有此意,必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云怀素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得无比肯定。 “这是为何?” “姬昌在天下人眼中是个圣人,不管实际如何,起码他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如今,圣人有难,虽然大王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从那天在朝堂之上也能看出来,大家更向着姬昌,甚至天下人都觉得大王不应该对西伯侯下手。” 如果苏护在这个时候将女儿嫁给了伯邑考,就是在对天下昭示,他在圣人危难中雪中送炭了,姬昌也会领下这一份人情。 闻仲面上起了怒意,“是啊,到时候,若是那个天命所归的天意是真的,他一个殷商臣子自然会在西岐有一个好的出路,可是他就不想一想,大王会就这么看着吗?” 云怀素摆了摆手,“不,或许现在大王的确是没这个空闲去看苏护想要做什么了,你想想南边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战事,恐怕他是想在这个时候亲征,这个时候,后方生乱,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那总不能看着他们在我们面前勾搭到一起吧! 云怀素为闻仲这个说法囧了一下,她轻轻笑了笑,“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人说过,苏护的女儿苏妲己貌美,建议大王下旨让苏护送女吗?” “是大王身边那两个佞臣?”闻仲不屑道,“如果真的下旨,苏护那边估计就会造反了。” “这点倒还不必费心,那位苏妲己与九尾狐之间有缘,她们之间无论如何是要见上一面的,苏护和姬昌不是都遵循天意吗?你一个修道之人不会不知道如何利用所谓的天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吧!” 云怀素没想到闻仲摇了摇头,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闻仲正气十足地说,“我虽然知道,但是绝对不会这样做,洪荒之上的一切都逃不开天道的眼睛,若是真的做了这等事,怕是对我等日后的修行大有弊端。” 你为何如此耿直? 云怀素万万没想到闻仲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作为一个和天道串通好,动不动就在背后搞点儿事她对闻仲的觉悟要跪了,她觉得这一定是个假的闻仲,金灵教出来的弟子就算是像金灵那样比较喜欢用拳头说话,但也不至于迂腐到这个程度啊! 若是金灵知道现在的事情,只会拍拍云怀素的肩,这个弟子不能说是迂腐,当年在修行之时还算得上机灵,但是自从进了殷商做官,居然一天比一天正直起来,让她这个做老师的都无语凝噎。 没办法,到最后,只好云怀素亲自上阵,她只是带着还在醉酒状态中,晕晕乎乎的孔宣到冀北地界上飞了一圈,她特意嘱咐孔宣变化成凤凰模样,引得冀北地界上的人连连惊呼,当天就传出来一条传闻。 冀北上空惊现凤凰,凤凰带来天道旨意,言说此地有贵女,乃是皇后命格。 这条传闻不过一天时间就在殷商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许多在朝为官的私下里也都在讨论。 天道的确是说了那贵女乃是皇后命格,但是没说到底是谁的王后不是?现在坐在王位上的纣王已经有了王后,而天命所归的西岐也有可能啊。 闻仲并不清楚云怀素弄出这么一副两难的局面是为了什么,“您这么做,不是又把西岐和殷商放在同一个位置上了吗?若是没有天命所归,自然可以说西岐肖想王后是大逆不道,但是现在——” 云怀素摇摇头,“并非如此,传闻扩散出去后,可是炸出了不少鱼,而且,传闻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还有后手呢!” “您的意思是?” “大王现在已经有王后,如果他不废后,可以说他是情深义重,即便是面对天命,也不愿违抗,若是姜王后自愿退下那个位置,天下会觉得天命实在是可恶,而且,就算这王后是西岐的,你觉得她会嫁给谁?” “...”闻仲沉默了一下,想起来现在西岐的领导人是西伯侯姬昌,可是再一想想西伯侯那九十九个儿子,他就不禁抽了抽嘴角,想一想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一个老头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试问,在权利面前,他们会不争不抢吗?我听说,姬昌的另一个儿子姬发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他就那么愿意屈居于兄长之下?最重要的一点是。”云怀素笑了笑,“这个王后只说是天命所指,要不是之前西岐有了一个天命所归,大家也不会把他们牵扯到一起,这一点若是明了的话,其他的诸侯会没有想法吗?” 闻仲不说话了。 但其实,云怀素这个办法到目前为止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妥当,因为,这个办法虽然能让人对天命产生怀疑,顺便让西伯侯的名声往下落一落,但是最后造成的局面却会变成各方诸侯都起了心思,导致殷商国祚不稳。 云怀素想,闻仲应该是看出来了她的用意,而他,目前仍在挣扎中。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做什么你应该已经猜了个大概,如果他能够通过我的考验,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很多,封神这件事我已经和你透了底,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先是个修士,然后才是殷商的太师,我知道先王曾经对你恩重如山,最后也托孤与你,但是,金灵不希望你死在这场战争中,亲疏远近,我当然是要选择金灵,我希望你明白。” 闻仲点头,“我知道,但是,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云怀素站起身,她走出屋子,看着院中的一树桃花,慢慢道:“希望他不要让你我失望。” 第95章 公孙清从女娲那里得到了一个任务, 让她前往冀北, 去保护一个姑娘, 姑娘乃是冀北侯苏护的女儿苏妲己。 公孙清对这个任务内容很不解, “此女难道对之后的事情有所帮助吗?娘娘?” “自然是有所帮助的。”女娲看着她,淡淡道,“你与她之间有一段缘,这也算是你的一劫,过不了此劫, 你的修行之路便要断在这里了, 所以, 一切务必小心谨慎。” “是, 这一次, 是只有我自己去吗?” 女娲沉吟了一下, 摇摇头, “本来此行应是你姐妹三人同去,但是天机未显, 这一次, 哪吒会与你同行,你是我派去的人, 哪吒又是李靖之子, 苏护与李靖同朝为官, 自然不会为难。” “多谢娘娘,小妖这便动身了。” 女娲看着公孙清离去的身影,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今洪荒的局势,只觉得像一团乱麻,昆仑山现在表面平静,实际上底下波澜恒生,碧游宫那边最近闭门不出,门下弟子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低,其他大能基本都在旁观,人间那边,殷商国祚不稳,西岐又冒了头,而天上,天道和所谓的天地秩序之间的斗争着实是让人看不明白。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实她本来是可以旁观的,但是,云怀素实在是说中了她的心思,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妖族或是人族的任意一方消亡,道统之争原本她无意一争,毕竟,她门下可没有弟子,只是,那个云怀素描绘出的前景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让她一个圣人都动了心。 “果然以后还是要和云怀素少来往,就算她是人族,以后最好也不要见面了。”女娲叹息道,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以后并没有成真。 公孙清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些东西,将之前收集的一些丹药小心存放在身上,哪吒只拿了自己的武器,蹲在门口等她,自从他换了个新身体,不知不觉就变得越来越爱晒太阳,一天大概有一半时间都跟着太阳走,公孙清笑话他不是藕化成的身躯,倒像是太阳花变成的一样。 “我们走吧,不过,听女娲娘娘的意思,我们倒是不必大张旗鼓地前往,但也不能过于低调,损了娲皇宫的名声,你好歹比我有经验,不如这一次就由你做主?”公孙清试探着和哪吒说,她心里自有考量,她现在看起来未来也就是这个样子了,等到封神之后,她就在女娲娘娘座下修行,但是哪吒不是这样,他的师父是阐教的二代金仙,又得了截教教主和那位前辈的喜爱,未来定是不可限量,这一次任务毫无危险可言,若是成了,倒不如卖个好把这功劳交到他头上,也给自己换个人情。 哪吒看着她,摇了摇头,公孙清一怔,正要开口劝说,却见他移开了目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自在,“那个...其实我不认路的。” 原来你之所以在截教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跑,不是为了多学一点儿东西,而只是因为你是路痴吗? 公孙清觉得哪吒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崩塌了一角,到底现在的哪吒还是一个孩子啊。 他们一起往冀北去,一路上看了不少有趣的景色,在冀北外围,还救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刚刚满七十岁,在狐族还是个刚断奶不久的小家伙,他被一只捕兽夹夹住,拖着一条被夹住的腿踉踉跄跄倒在一棵树下,公孙清小心地取下了夹子,小狐狸的伤腿抽搐了一下,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你可要小心一点儿啊,现在的人可不比之前了,现在人族也开始学习一些法术,对付你们这些刚出茅庐不久的小家伙可是很轻松的。”公孙清看着捕兽夹上十分粗糙的一道符咒,伸手抹去了。 小狐狸躺在哪吒怀里,让哪吒给他包扎伤口,他一身雪白的狐狸皮毛黯淡下去,形容凄惨,公孙清看着也觉得心中惨淡。 妖族现下是一日不如一日,有些妖族甚至还会想,若是当初和巫族一起全数灭亡,是不是今日就不用卑微到这个地步,而是可以和巫族一样,得一个盛大的名头,可是他们现在还是在苟活着,几百年过去了,他们也算是看清了,就算当年没有云怀素动手,巫族和妖族的战争也会爆发,云怀素不过是事前催化剂,事后的背锅侠而已。 公孙清算是当初没有被波及的妖族之一,几百年间,对于妖族的看管也并不是那么严,一些妖族已经可以离开西牛贺洲,到曾经生活过得地方去重新生活了,但是还有很多妖族因为在那场大战中断了传承,从此修为不得寸进。 这只小狐狸看来就是狐族的分支,狐族在那一战中死伤参半,不过好歹留了极为德高望重的老人,是以,狐族的生活水平在现下的妖族中还算是不错的,但是,这些新生的幼崽儿们终究也不可能再达到当年狐族鼎盛之时的样子了。 “谢谢前辈相救,前辈是要往哪里去?”小狐狸恹恹道。 “我们要往冀北去,一会儿我们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等你养好伤,就赶紧回族吧,外面太危险,等你以后修炼有成,能够化形的时候再出来。”公孙清帮着哪吒给小狐狸的伤腿抹上灵药,绑上绷带。 小狐狸转头看着她,“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公孙清一时无言,她看向哪吒,哪吒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却在摇到一半的时候顿住,他看着公孙清的目光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自己决定’。 “抱歉啊,这一次我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带上你,等我们完成事情之后,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小狐狸有些伤心,“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同族了,就是养好伤之后,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同族的前辈,还请前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在小狐狸可怜兮兮的样子加成下,最后,他们还是带上了这只小狐狸,哪吒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像之前对待公孙清一样把小狐狸抱在自己怀里,公孙清觉得哪吒有点儿冷漠,而这冷漠似乎只针对小狐狸一个。 她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们进了冀北的地界,找到了苏护的府邸,表明身份,用一种并不张扬也不低调的方式进了苏护府邸,也让冀北管辖之下的人民都知道冀北侯府上来了两名仙长。 苏护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有些惶恐,有些惊讶,“不知两位道长来此是为了什么?” 公孙清一早便让人将小狐狸带下去休息,这时厅中也只有他们三人,她这才开口,“女娲娘娘算出苏小姐有一劫难,鉴于苏小姐与我有缘,故此命我来为小姐破去这一劫。” 苏护点点头,又看向明显还是个孩子的哪吒,“那这位?” “这位是阐教太乙真人座下弟子,他父亲是陈塘关太守李靖,此次是对我下山历练,别看他小,他的本事可是要远高于我的,”公孙清说着对哪吒讨好的笑笑,没办法,这种时候还是要有个人间的身份来凑数的,这样才更能信服于人。 果不其然,一听到哪吒的父亲是李靖,苏护便放下一半的心来,他与李靖同朝为官,李靖的为人他也是知道的,既然是他的儿子,必定人品不会差,他又热情了几分,让人带着他们去休息了。 哪吒和公孙清落在带路人的后面,哪吒面无表情地说:“只有这一次,下一次不许再提我的家世。” “好,这一次也是没办法,等以后你扬名天下,我就不用打着那个人的旗号了不是?”公孙清笑了笑,她看一看前面带路的人,又低声道,“我看你对那只小狐狸敌意颇深,为什么?” 哪吒也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他不太对,一个修为不高,又想你说的那样刚断奶不久,在你没有表明身份的前提下,他是怎么知道你是狐族前辈的?” 公孙清沉默下来,哪吒拉住她的衣袖,“而且,一只已经开了灵智的狐狸,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的捕兽夹夹住,那夹子上的符咒你也看了,粗糙得不像话,他只要稍微用些力气便能挣脱,远不用那样狼狈,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只有不接触他了。” “你说的对,只是,我宁愿他是想给自己找个好的前程,而不是有什么别的念头。” “但愿如此,不过,你可千万小心着点儿,我还罢了,你与他都是狐族,想来狐族的许多弱点都是相通的,莫要被算计了去,我的修为还到不了女娲娘娘或是云姐姐的程度,可能不能很好的注意到。”哪吒叮嘱她。 公孙清看着认真的哪吒,笑着揉揉他的头,“多谢啦!”不过,她转念想到一件事,面色不由得变了,“你刚刚称呼云前辈什么?云姐姐?!” 哪吒坦然地点点头,大步往前走了,被落在后面的公孙清完全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你差辈了,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牙医的钻头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好好保护牙齿,再也不要去看牙医 哭唧唧.jpg 第96章 公孙清一脸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屋子里, 小狐狸已经睡下了, 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小小的一只挤在枕头和被子之间, 睡梦中露出地皱起的笑脸能够有效激发女性的母性心理,可惜,他面对的是公孙清。 公孙清很多年前对着这种可爱的幼崽儿也是十分慈爱的,只是在那些小狐狸不小心用狐火烧了她的尾巴,并不时以各种不小心为名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后, 她所有的心思都被磨得一干二净, 事实证明, 熊孩子这种生物,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 都是一样的, 甚至妖族因为有法术加成, 可能还会更凶残一些。 再后来,她到了轩辕坟, 两个妹妹虽然年纪比她小, 但是也是见惯了世事的妖,三个人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虽然琵琶精和雉鸡精总是想着要尝尝人族的味道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一点让她十分绝望, 公孙清现在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才将她们两个束缚在轩辕坟, 不得外出的。 她坐在床边,看着小狐狸把头在被子上蹭了蹭,换了个姿势蜷缩着, 又沉沉睡去,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她没有上床,而是试探地将手轻轻按在了小狐狸身上,狐族有一门不传之秘,乃是搜魂之术,虽然这门术法已经在后来被称为邪术和禁术,但在这个时候,这还是一门很是高大上的术法,没有一定天赋的狐,长老们是不会让他接触的。 搜魂很轻易就完成了,小狐狸并不像是什么法力高深的样子,灵魂中蕴含的灵蕴也很单纯,没有被人操控的痕迹,而那些简单的记忆也说明这不是一只危险的狐。 公孙清微微松了口气,哪吒之前所说她的确有所考虑,不过,也不需要太过草木皆兵了,她这样想着,打算让自己靠在床边将就一个晚上,对于修士而言,他们并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修为到了大罗金仙那个水平,大家都会把睡觉的时间挤出来好好修行,但她一来修为不够,二来,突如其来的困倦几乎是在瞬间包围了她。 她靠在床边沉沉地睡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小狐狸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身体在逐渐抽长,他从床上轻盈地跳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门无声地开了,又无声地合上,公孙清没有反应。 狐狸出了门便化作了一个男子,他的相貌邪气而俊美,眼角微微上挑,眉心间一滴朱砂,在月光下看着莫名有一种森森的鬼气。 虽然这么想的人只有苏妲己一个,她知道今天府上来了两位客人,听说是从娲皇宫来的仙人,不久前刚刚参拜过女娲神像的她对这两位客人十分好奇,而且还是一大一小,她想去见一见,却被父亲阻止了,说是两位道长远来辛苦,还是等到明日再见好了。 她口头上答应的爽快,回过头就趁着天黑溜了过来,结果就看见那位女道长的门被推开,一只大约有两人长的白毛狐狸窜了出来,在月光下化作了一个男子,她志怪小说读了不少,靠着过往的经验判断这一定是个吸人精血的妖怪。 玄丘觉得自己甚是冤枉,他虽然算不上是一只好狐,但是离吸人精血这种事情还是差得远呢,只不过他天生便长了这样的一张脸,他能怎么办?他也想有一张攻击力不这么强,富有亲和力的脸,这样就不会每次和狐族妹子相亲的时候,被用一看就不是一个能够居家过日子的好狐做理由拒绝了。 不过,这一次,他暂时还没有想和苏妲己相亲相爱的想法,作为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狐,他要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走上狐生巅峰。 “这位美丽的姑娘,你的名字是苏妲己吗?”玄丘刻意压低了一点儿声线。 苏妲己往后退了几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退路,然后她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苏妲己是我家小姐的名字,你是何方刁民,也敢直呼小姐名讳?” 玄丘:......姑娘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错。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再和苏妲己废话下去,他瞬间逼近了苏妲己,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好姑娘,乖一点儿,这样死的时候会舒服些,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过,你命中有此一劫,我这是在帮你渡劫,你可要记得好好感谢我。” 苏妲己被他提到半空中,挣扎了几下后,便知道想要靠自己的能力挣脱开是不现实的,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救命。 他们身旁荷花池子里的莲花微妙地动了动,一条红色的长带突然从水中飞出,死死勒住了玄丘的脖子,带子的另一头握在哪吒手里,他摇摇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就说要事事小心,看起来某个女人全无自觉,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收场。” 混天绫的力量并非玄丘空手可以抵抗,他只得无奈地松开了苏妲己,苏妲己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快速地跑到了哪吒身后,这才开始揉着自己脖子上的指印,“不是说我出生的时候很得狐狸的喜欢吗?今天遇到的这只一定是个坏狐狸吧!”她见了哪吒,放下一点儿心来,“好狐狸才不会这样对我呢!” 玄丘无奈地笑笑,他袖中滑落出一柄宝剑,在月光下竟然泛出幽蓝色的光,苏妲己见势不妙,放开声音大喊,“救命啊,有登徒子啊!快来人啊!” 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引人注目,整个府邸都亮起了火把,带着甲胄的士兵一队一队往这边跑来,甲胄碰撞发出的声音整齐而嘹亮,玄丘面色一僵,他瞪了苏妲己一眼,执剑破开了混天绫,化作一缕白色的雾气,消失在园中。 苏妲己半靠在树旁,身子瘫软下来,不管怎么说,她终究都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截止到目前见过的最大的场面可能就是她父亲出征大胜归来是全城欢呼,至于神鬼灵怪一事,她只在术中见过。 哪吒收回了混天绫,“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妲己还有些发虚地说,她看着她父亲带着士兵匆匆赶到,不由得有了一点小小的委屈。 苏护看到并为遭到多大损坏的园子,有些讶异,苏妲己抱住父亲的手臂,“父亲,刚刚有好大一只狐狸变成了人形要来杀女儿,多亏这位小道长出手相助,这才救下女儿的一条命,您也看到了,没有任何防身能力的女儿只能束手就擒,女儿又不是要抛弃您去修仙,只是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给父亲您拖后腿啊!” 苏妲己很小的时候是有过做一名仙女的梦想的,只可惜这个梦想在她十岁那年戛然而止,因为那一年,她的母亲去世了,她没有兄弟姐妹,于是,这偌大的家里,就只剩她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些年,父亲为了她,没有再娶,而她为了父亲,从此放下了修仙的梦想。 但是,生活中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奈何苏护认为姑娘家就是要娇养在闺中的,那些辛苦的东西就交给他这个父亲好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脱离了他这个父亲能够保护女儿的最大限度。 哪吒并不想在这里看着父慈女孝的故事,他走进了公孙清的屋子,果不其然,发现公孙清趴在床头睡得正香,他甚至能看到公孙清头顶上冒出的紫色烟气,那是属于狐族的秘药——狐梦。 狐族现在还算是太平,而且因为公孙清近来在女娲娘娘座前行走,狐族已经打算和她重修旧好,这个时候,哪怕不是派人来帮忙的,也绝对不会找人来捣乱,所以,今天的这只狐狸是想要做什么? 看这狐狸修为还算高强,气息也还算清正,不像是吃过人的,虽然长得像个坏人,今天的举动也像个坏人,但是,哪吒还是认为他背后有什么人在推动着。 公孙清是在两个时辰之后醒来的,哪吒坐在旁边看着她头上的紫色烟气逐渐消散,对狐梦的好奇又上了一个高度,苏妲己之后被苏护送回了房间休息,苏护对他表示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后,终于在哪吒一副“我很困,我还是个孩子,请你放我去睡觉”的表情下,放他离开了。 “我这是怎么了?那小狐狸呢?” “那是一只能够化形的大狐狸,就在你睡着后,差一点儿就杀了苏妲己,万幸的是,我当时就在荷花池子里,所以救下了她。” 公孙清的头还有一点儿沉重,她揉了揉眉心,又试图把有些毛躁的头发理顺,她把手拿下来的时候,下意识闻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 “看起来你是知道你自己被算计了?” “不!”公孙清冷声道,“我只是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了,在这种时候,他们不想着如何提高修为,早日摆脱现在这种身不由己的局面,居然还想要与虎谋皮!” 第97章 在公孙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朝歌城内的云怀素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孔宣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醉孔雀, 闻仲正费力地将这位拖进屋子里, 这位客人便是这个时候登门的。 浮黎很有礼貌地在门上敲了敲, 这才走进来,云怀素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到来,闻仲却是手一抖,孔宣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必如此,我只是来找这位说说话。” 云怀素示意闻仲无事, 闻仲只好满心担忧地拖着孔宣进屋子里去了。 “看起来, 你这一次出昆仑山费了不少力气?”云怀素手中的动作不停, 茶香逐渐氤氲。 浮黎的笑容平和, 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变态, “老子看得实在太紧, 不知道你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搞得广成子他们也开始离心,或者可以说, 他们知道我是谁了?” “你觉得呢?”云怀素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们两个不像是积怨多年的敌人,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你素来都是这样的, 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并不惊讶, 不过,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得到答案,还希望你能告诉我。”浮黎深深看了云怀素一眼,“我想知道, 通天和玉宸究竟是什么关系?” 云怀素微微一愣,她的下意识反应告诉浮黎,她也并不清楚,“我不知道,或许他们有关系,或许他们没有关系,天地秩序应当不会将洪荒中六个天道支柱中的两个都换掉,毕竟,一旦出事,天地秩序也会倒霉。” “这倒是不错,你也能感觉得到吧,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浮黎喝了口茶,露出一点怀念的意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这些日子,我时常会想起之前那些过往,终究是回不去了。” 云怀素冷笑一声,“若不是你当年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又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结局,别的不说,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和叛军勾结,杀了你的亲生父亲。”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在那样的局势下,我父亲是会审时度势,赶紧离开京城避祸的,谁知道他竟然如此坚贞,为了一个已经腐朽的王朝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 “你分明心里清楚,他是为了谁才搭上自己的性命的。”云怀素对浮黎这种颠倒是非的能力表示佩服。 浮黎只是看着她,良久,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既然那个时间已经快要到了,我们何不约个日子一决生死,免得让整个洪荒都陷入危机不是?” 他说的话的确没错,但是很让云怀素不爽,现在的局势,知道内情的人大都看得清楚,占上风的是截教,而且,截教的后面还站了很多人,若是真如浮黎所说,他们放弃那些外物,就是一群人打上一架,那么两边都会被拉到一个水平线上,这个时候,浮黎那里可是有利的。 最重要的是,浮黎现在提出这一点,必然是已经在洪荒上宣扬过了,她可不相信浮黎这样的人会毫无准备的来到这里,既然这话是浮黎说的,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眼里,这可是件善事。 “你想的没错。”浮黎笑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说过,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只有我,所以,这件事你必须得答应。” “我也可以完全不答应,的确,死伤无辜是一件有违天和的事情,但是,你觉得我三百年前能够做下那样大的事,现在还会在乎这个吗?”云怀素冷冷道。 洪荒本就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得地方,第二次天地量劫中妖族和巫族几近灭族,而这第三次量劫,原有的历史上死的人可是不必上一次量劫少,只不过这一次死了的人能够上榜,死后还能再活过来罢了。 浮黎依旧噙着笑意,“但是你心中当真能够过得去这个坎吗?” 浮黎到达这个世界,进入元始躯壳的时候,还没有见过云怀素最后的样子,在他心里,这位白月光还是白月光,还是当年那个愿意进到玉塔里去救他的好姑娘,还是那个在他不懂得她和玉宸说的东西的时候愿意细心讲给他听的善良姑娘,用他那不知道多少倍的滤镜来看,云怀素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概是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人。 云怀素并不知道浮黎到底在心里给她加了多少戏,不过她要是知道的话,也只能说一句浮黎绝对是眼瞎了。 “...”云怀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了,浮黎这禁术学的不会是把脑子学傻了吧! 但是,她的暂时沉默在浮黎眼中则是无话可说,他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无妨,我给你时间好好思考,这件事我已经昭告了洪荒,不过不是以封神的名义而已,人族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不是吗?我很看好西岐,所以,便先去拜访那位西伯侯了。” 云怀素看着浮黎一身轻松地走出去,垂下头笑了笑,试图用所谓的民心来绑架她?想的倒是美,不过,浮黎这一次倒是料错了一点。 闻仲走出来,面色沉重,“前辈,这一次——” “我之后会回碧游宫一次,这里暂时交给你,你要好好盯着你家大王,避免他被人暗算,毕竟,他是个不通修行的人族,我几日之后便会回来,孔宣醒了之后,让他好好盯着西伯侯。”云怀素这样吩咐着。 “前辈,可是他说的没错,他现在是占了所谓的道德高地,我们若是不从,以后的名声可是要坏了的。” 云怀素对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啊,果然过了这么多年,已经逐渐适应了人族的身份吗?” 闻仲茫然地看着她,云怀素叹了口气,“在洪荒上讲道德,当年洪荒上最讲道德的那个人你也清楚他现在在哪里。” 没错,就是那位云中子同志,当年还是红云的时候那的确是洪荒上最大的好人,可是最后,还不是被人暗算,而不巧,云怀素也在那个暗算的队伍里。 “人族的确讲道德,但是他们现在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天道讲,人族大兴,但是现在的洪荒上,力量最大的还是修士,这一次量劫之后,圣人不出,门下弟子也会慢慢减少来往人间的次数,等到那个时候,人族才会真正占据洪荒,开始他们的时代,那时,道德这个东西才能流传下去,在没有生存能力,吃不饱,穿不暖,无法好好活下去时,讲道德,那不是一件好事,而是迂腐。” “而且,浮黎想要把战场定在人间,不过是为了减少自己的伤亡,他要是真的想要为了人族好,干脆大家在紫霄宫门前约一架,不涉生死,谁输了谁就上榜,这样不是更好,既免了死伤,也不会让阐教和截教离心,这才是真正的好。”云怀素冷笑一声,“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实则是为了拉人家做垫背,这样的伪君子,我已经见惯了。” 闻仲有些愣愣的,他在殷商为官已久,很多时候已经渐渐用人族看待问题的方式去处理事情,在某种情况下,已经将洪荒和人间割裂了开来。 神权与王权历来都是相互对立又相互融合的,若是能将神权和王权一统,就能铸就一个伟大的帝国,可是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不能共存,不过,这都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云怀素又叮嘱了闻仲几句,便回了碧游宫。 而此时的公孙清和哪吒正坐在苏妲己的屋子里和她说话,苏妲己对面前这位美丽的姑娘和可爱的男孩子毫无抵抗之力,她先是又一次谢过了哪吒,然后就开始询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我这个年纪,还可以修仙吗?” 面对着少女亮晶晶的大眼睛,公孙清败下阵来,她有些无奈地说,“你现在的这个年龄,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刚出生的幼崽儿,当然可以修仙,只是,你最好要找到一位老师,以免自己走上歪路。” 苏妲己看着他们的眼睛更亮了,哪吒却摇了摇头,“我们是不可能做你的老师的,你和我们没有师徒缘分,要知道,用我们的话说,师徒之间的缘分是很重要的。” “...那你能看出我的老师是谁吗?”苏妲己有些难过,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长得好看,修为也不错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认识啊!作为一个有轻微社恐的姑娘,苏妲己对于跟自己亲人之外的男性说话都十分紧张,对着哪吒态度平常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哪吒想了想,还是看了看,这一看,便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公孙清看他的样子,自己也算了算,于是,目瞪口呆二人组彻底上线。 苏妲己不知道这两人看到了什么,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是我的老师不得了吗?” 公孙清和哪吒对视了一眼,看着苏妲己的目光中不知为何带上了一点儿沉痛,“姑娘,不是不得了,而是非常不得了啊!” 谁也没想到,你未来的老师居然会是云怀素啊! 第98章 碧游宫现下的气氛很平和, 完全没有云怀素之前想过的剑拔弩张, 她一路行来, 见到的弟子们面上都带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一脸慈悲,看得云怀素怀疑她不在的时候,西方的两位圣人是不是来过了。 多宝手里拿着几件刚炼制好的法器,正和弟子说着法器的使用方法,见到她回来了, 下意识地也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云怀素打了个寒战, 觉得这些弟子是不是都坏掉了。 多宝显然也反应过来, 他又交代了几句, 让那两名弟子离开了, “师姐不知道, 你到朝歌去后,老师下令让所有的弟子都不要随便出门, 门口的对联你也看到了, 但是还是有些弟子...”他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所以,老师一气之下, 让你们全部练习微笑?” “不是, 西方的两位圣人之前来过一趟, 他们是为了魔祖的事来的,但是言语之外也有想要渡人的意思,老师打发了他们, 之后便传讯,说是再有不听话的,干脆送去西方好了,弟子们都是知道西方的艰险的,这才平和了几天。”多宝跟在云怀素身边,往碧游宫正殿那边去。 “这也只维持了几天,后来,老师干脆甩手不管了,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谁再找死,他也拦不住,三霄前些日子和赵公明说是回家探亲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云和风是怎么探亲的,龟灵闭关了,无当有些私事,于是这事就交到了我和金灵手上,我那几日忙着炼器,金灵就直接动了手,她用了大量的清凉丹,然后把弟子们扔到你之前从紫霄宫带回的一座玉塔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个样子了。” 多宝说得有些无奈,“谁也不知道那玉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出来后,玉塔就直接关闭了,现在就算是老师亲自来,也打不开,虽然我们觉得之前他们一个个热血上头不太好,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更令人害怕。” 云怀素点了点头,“不过,他们总不能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老师没看出什么来?” “老师说,倒是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他们之前闹得太凶,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等到量劫之后再为他们解开就好了。” 云怀素沉思了一下,那座玉塔?她转向多宝问道:“那座玉塔现在在何处?” “在正殿里放着呢。” 他们进了正殿,那座玉塔现在就安置在正殿中央,通体散发着白光,看上去就非常值钱,通天正坐在主位上,他手上翻着一本书,但是目光却没有落在书上。 “老师,这是?” 通天见了她,轻轻一笑,“你之前不是说过云家有这样一座玉塔?” 云怀素走上前细细打量,最后点了点头,“的确是那一座,不过,为何之前并未见过?” “玉塔是金灵随手翻出来的,应是之前就在那里。”通天叹了口气,“你见过他了。” 这话说得很肯定,云怀素苦笑,“看起来他之前应该已经来过碧游宫了,不过,他提的意见老师以为如何?” 通天摇了摇头,“不如何,他的身体看起来很不对劲,这样的要求已经是有些急切了,他的时间怕是没多少了,直接等到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浮黎的神魂自然会回到该回的地方去,这场大战便可以避免了。” “可是,现在就怕是他承受不住,也不会离开。”云怀素想起自己的那个猜测,微微皱起了眉,“我曾见过天地秩序,只是那时心中多是愤恨之情,并为过多注意他和天道之间的关系,之前我有过一个想法,天地秩序和天道是否本为一体。” “有可能,但是,现下洪荒能够见到的多是天道,天地秩序很少有人见过,所以,无从判断。”通天看着云怀素,淡淡道,这一点倒是真的,即便是他,也没有见过天地秩序。 云怀素站在玉塔旁,伸手按在玉塔的门上,她想着当年在云家的法门,却发现并不好用,“那这塔现在谁都进不去,谁也不知道其中如何?” “是,而且,它现在就在这殿中,无法移动就连我也不能撼动它半分,不知道老师或是天道是否能够知道一二。”通天走过来,与云怀素一起把手放在了塔上,玉塔依旧安静地发着光,没有分毫变化。 玉塔的事倒是可以先放在后面说,他们很快又把话题移回了浮黎身上。 “这一战避无可避,便是我们都不想,天地却也在推动着量劫的发生,身在局中,暂时无法破局,也就只好这样走下去。”云怀素看着外面明澈的天空,叹息道,“浮黎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现下人间之事事关重大,我原本想着可以避免在人间开战,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通天拉过她的手,“无需担心,有天道在,应当不会自打脸面,做出将人族弃置的举动。” 云怀素摇了摇头,“那可未必,若是天地秩序和天道之间的关系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也就说明只要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完全可以重新再来一次,若是可以重新来过,现在对我们所做的任何事到那时都不复存在了。” 而现在最困扰他们的,也是天道和天地秩序之间的关系。 多宝先一步离开,避免自己看到老师和师姐发狗粮以至于自插双眼,通天和云怀素慢慢在岛上走着,他们的面色都很严肃,一时间也让许多想要行礼的弟子战战兢兢。 “我只是不知道浮黎是否知道,自己是一把刀。”云怀素看着远处起伏的海面,有些叹惋地说,“浮黎的执念太深,有时我也会有疑惑,不过是当年的那一桩小事,何至于现在走到这个地步,而且,他当年所做之事到最后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他又为何到如今也不愿意放弃。” “或许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也说不准,我们不能知道浮黎是怎么想的,之前女娲将那只九尾狐和哪吒派到了冀北,说是让那九尾狐去完成自己的一份机缘,我那一日随手推演一番,却发现那冀北侯苏护的女儿和你有一段师徒之缘。” “???”云怀素惊讶地看着她,“苏护的女儿?可是叫做苏妲己?我们并不相识,怎么会有这样的缘分?” 通天摇了摇头,“不知,不过,你早就可以收徒,多宝到现在已经收了包括火灵在内的几名弟子,其他人也是,我知道你不愿让这些束缚你,教中自然会有人能够引导弟子入门,那姑娘气息清灵,算是个好徒弟,机缘已定,不妨收下她。” 云怀素摇了摇头,“这一回,倒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在奇怪天道的用意,苏妲己在后世基本上是和九尾狐挂钩的,后来的人提起苏妲己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祸国殃民的妖妃,都已经开始慢慢淡忘这曾经也是个普通的姑娘,不幸被九尾狐上了身。 可是,九尾狐在这个时候还是益兽,后世的那些也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刚好我之后还是会往朝歌去,到时候应该能够见到她,若是她真的禀赋特异,收下她也未尝不可,只是,九尾狐现在和哪吒的关系不错?” 说起这个,通天笑了笑,“哪吒似乎很喜欢九尾狐的原形,而且,因为他父母一事,他现在对旁人的关照一直都是不能全然接受,九尾狐和他的相处方式让他很自在。” 云怀素看着通天的笑容,总觉得他没把全部的原因都说出来,她的眼神通天自然是接收到了,他有些尴尬地转开了脸,“你知道九尾狐的原形是什么对吧!” 别的九尾狐云怀素没见过,当年她是有着想要和通天一起去青丘转一圈,随手拐带几只小狐狸回来养的,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未能成行,九尾狐的原形很好看,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团起来就像个白团子,抱起来特别舒服的那种,再加上那张长得特别美丽的狐脸,看上去就让人想要撸毛。 “所以,你是找到了同好是吗?”云怀素无奈地看着他,觉得他在这上面倒是难得的有童心。 他们又谈了谈哪吒的事,最后一起沉默下来,天色渐晚,天边的红云大片大片地铺在天空上,一线浅紫色从天际那端绵延,逐渐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红色和紫色在天空中央交织,最后,浅紫色笼罩了整片天空,星星点点的光洒落了下来。 “天庭现在在重建,昊天和瑶池的动作很快,常羲有意帮他们,昊天是个好学生,目前自己倒是也搜罗了一群人,天庭重归正轨不过几年的功夫,这几年之内,也便是这一次的量劫的最后的时间了。” “是啊,量劫一过,就真的是天下太平了,之前浮黎问过我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通天看着她,伸手替她将额间的碎发拨弄至耳边,“什么问题?” “你和玉宸真的没有关系吗?” 第99章 通天对于玉宸的第一印象其实是很受惊吓的, 那是一个清晨, 昆仑山上下了一场大雪, 鹅毛一般, 他站在洞府门口欣赏了一下雪景,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声音很熟悉,熟悉的就像是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风景秀丽,只是可惜了。” 作为一个大罗金仙, 作为一个盘古后裔, 作为一个在洪荒上顶尖的大佬, 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居然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他环顾四周后, 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直到他搜检了自己的神魂后, 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抹残魂,最关键的是, 这一抹残魂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甚至气息都是相通的。 通天在排除了盘古除了他们兄弟三人外还生了一个的情况后,干脆直接问了, “你是何人?” “我不记得了。”残魂也很干脆, 他一直十分安分地待在玉府的一角,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还记得我有一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看在残魂手无缚鸡之力,并且长得和自己一样, 看起来就和自己有什么渊源的份上,通天决定和他和平地谈一谈,“那么你想要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找到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我现在不太记得她的样貌名姓了。” “那你要怎么找她?”通天有些无奈。 残魂陷入了漫长的思考,直到通天已经读完了一卷经书,他才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只知道她现在也在这里,所以,我想若是可以,你是否能够带我在这里走一走,或许能够感受到她的气息的话,我就能够想起来了。” 通天想了想,此时鸿钧还并未合道,他们兄弟在大罗金仙这一修为上已经卡了几年了,倒是不如往洪荒上走一走,看一看,或许能够有所得。 “可以。” 于是,他们结伴下了山,虽然这残魂并不很是通晓修行之事,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却能和通天有相同的见解,一时间倒也是相谈甚欢,通天慢慢觉得,这残魂和自己在很多地方非常相似,要不是确信自己的灵魂绝对完整,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分割过灵魂了。 他们在洪荒上行走了几年,残魂也想起了很多事情,比方说他想找到的那个人姓云,是个很美的姑娘,再比方说,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叫做玉宸。 玉宸说自己是来自于一个名姓已不可考的朝代,这个朝代里有高高在上的帝王,有贵族阶层的各大世家,还有隐世家族和平民,这些奇妙的阶层在洪荒上从未有过,通天隐约觉得玉宸可能来自于很多年后,但是玉宸并不知道一些洪荒上仙人的名字。 通天起了好奇心,于是经常让玉宸给他讲一讲那些想起来的事情,玉宸说得很慢,但是通天听得很愉快。 在那些或有缺失的故事中,通天知晓了那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以及,那个玉宸念念不忘,直到现在依旧记得的姑娘。 “她姓云,长得很美,是隐世家族的下一任家主,我见到她的时候似乎很年轻,那时她也很年轻,性格也很好,不像后来那样冷漠,我似乎记得那时候我们有三个人,阳光很好的午后,我们会坐在廊下看书,旁边就是云湖,湖中有鱼,在阳光下五彩斑斓,有时候会有几只猫走过来,我们就抱着猫说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的高兴了,还会真正地去做。” 玉宸说着就笑起来,那是毫无负担的笑,让通天也跟着高兴起来,“晚上,我们有时候会去云湖边钓鱼,那是只有在满月的夜晚才会出现的一种鱼,煮汤最好,加一点点红豆和姜片,最是鲜香,有时候我们会去藏书楼,那里除了各式书籍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时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现,我们就拿着这些恶作剧,在别人发现前跑开,之后看着那人倒霉的样子笑,虽然之后我们还是会去道歉,她是下一任家主,没人敢骂他,我和另外的那一个就只能承担了所有的炮火。” “那些日子现在想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场面,也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大事件,但那些平平淡淡的小事却能让我记住很久很久,让人感到很温暖,似乎见过了即便是以后面对再黑暗的东西,也能一步步走出来。” 通天听得心生向往,或许他和玉宸真的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们的喜好也无比相似,在洪荒上行走不久后,通天对玉宸的称呼就已经变成“世界上另一个我”了。 后来,鸿钧合道,在紫霄宫面向全洪荒发出了招生公告,通天在半路和两位兄长汇合,向着紫霄宫而去,而玉宸则是越来越沉寂。 “说不定道祖这里会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重新出现在这世间,重新拥有自己的身体,这样你就可以亲自找到你想找到的那个人了。” 玉宸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我能感受得到,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本就是一抹残魂,来到洪荒也是机缘巧合,而现在他在通天的兄长元始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一刻,他突然福至心灵,了悟了许多东西。 玉宸的消散是在一个满月的晚上,那是鸿钧的第一次讲道结束,通天离了紫霄宫回昆仑山的路上,沉默了许久的玉宸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想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条路上了,她在山中,请你代我找到她,护她一世周全,这便是我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了。” “那你又将去往何方?” “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我毕竟,已经是个死去很久的人了。”玉宸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的苦笑和无奈,“能够在这个世上行走一遭,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我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若说唯一觉得难过的,或许便是不能再见她一面了。” 三天后,通天在那座山上,第一次见到了云怀素,那时,云怀素吃着一株龙棘草,受到惊吓转过身,那一刻,通天突然明了,为什么玉宸说只要他见到这个姑娘,就一定会认出来。 那时的云怀素穿着简朴,因为对这个世界尚处于全然的陌生中,所以眉目间都带着一种纯然的天真,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这种天真而去小瞧她,毕竟,她吃着的龙棘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了的。 云怀素的确很美,可是最特别的还是她给人的感受,在修道人口中,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很是特别,通天看了很久,久到他能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以及感受到玉宸的执念全然的消散,他最后收下了她做弟子,再之后,便是这数个元会之间的纠缠了。 通天慢慢把这些讲给云怀素听,他们在礁石上一直坐到了黑夜,月亮高高挂在海面上,满月如轮,月华如水,海面上有鲛人放声歌唱,那样轻灵缥缈的乐曲,时时刻刻在勾动着人们的心弦。 云怀素一直在微笑,只是眼角有些微泪水滑落,“所以,终究是我欠了他的,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转世轮回。” “他消散之后,我走过了很多的地方也未能找到他的痕迹,他很可能是回到了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轮回往生了。”通天安慰她,“如今,老师和兄长都在那边,他们应该会察觉到一些东西。” “希望如此,只是每每到这个时候,我便觉得浮黎可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通天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云怀素的手,他们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都觉得思绪万千。 “最后的战场不如选在人间和仙界的交界处,那里离朝歌不远,封神榜现下在浮黎手中,之后一定会设立封神台,封神台的所在会由他来定,所以,我们能够插手的余地不多,但是按照人数来说,我们是绝对占上风的。”云怀素淡淡说道,她慢慢收敛起了那些悲伤的情绪,那些过往已经过去了,现在好好活着的人应该做的就是带着希望活下去,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那些或温暖或悲伤的过往不应该成为束缚她的枷锁,而应该成为她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一切就交给你来决定好了,按照天道的说法,紫霄宫的法阵已经开始运转了,这么看,老师和兄长回来的时间应该就在眼前。”通天算了算日子,这样说道。 云怀素点点头,“反正只有三百余名弟子要上榜,其中的手脚好做的很,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对付浮黎,他离神魂崩溃只差一线之隔,若是让他自生自灭,总觉得太便宜了他。” “倒是有法子可以拘住他的魂魄,你若是愿意,完全可以将他的神魂留在这里,等着老师和兄长回来再做处置。” “可是天地秩序那里。”云怀素看着通天,她眉目间生出一点忧郁来,“我只怕天道不肯全力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想想,玉宸实在是太可怜了 先是被自己的兄长灭了全家,然后被兄长杀了,之后又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了通天面前 最后成全了通天和云怀素 我对不起他 第100章 云怀素担忧的在几个月后还是变成了现实, 或者说, 她和通天的猜想是对的, 天地秩序和天道可以说是一体两面, 总的来说,就是天道感性的那一面和理性的那一面不知为何都有了自己的意识,两者产生了纠纷,最后导致了天地之间的轮回反复。 感性的那一部分即是现在的天道,他开始在无数次轮回中试图找到能够改变过去未来的方法, 而理性的那一部分成为了天地秩序, 开始阻挠天道, 他们之间神仙打架, 牵连的却是整个洪荒。 而现在, 他们之间必须要分出个胜负来, 云怀素对此非常无语, 就不能两者合二为一吗?不讲感情的秩序和只看感情的天道,不论留下哪一个, 对洪荒都是有利无害, 但是,作为打架的双方却完全不这么想。 于是, 战场就这样分级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 各自打各自的,最后在研究得失,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 云怀素觉得这简直就是把他们当傻子一样耍着玩。 云怀素干净利落地撂挑子不干了,她把自己关在了碧游宫里,谁的话也不理,通天是完全纵容她的,于是,应该打架的四方之二集体罢工了。 其实按照云怀素的看法来说,在大格局之下的小战场充其量是个炮灰,但是,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之下的是天道对洪荒之上的绝对把控。 这种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天道在混沌之中和天地秩序开始了一场不见血腥的战争,他们所有人不得一见,但是,从天上翻覆的天气来看,战况很是激烈。 云怀素站在金鳌岛的一角,看着天上反复莫测的天气以及时不时发生巨变的云层,多宝站在她身边。 “师姐,朝歌那边有动作了,纣王不知怎的,想要杀了西伯侯,其中的细节闻仲并没传回来,弟子们也不愿意开水镜一类的法术去看一看,之前有弟子在昆仑山附近出了乱子,想来朝歌那边一动,昆仑山那边也就跟着动了。” “我知道了,老师现在在哪里?” “老师已经前往昆仑山了,是想和老子师伯一起先堵了浮黎的路,目前还没有其他消息,自从天道遮掩了天机后,很多东西我们都察觉不到了,不过,人间那里现在闹得很凶,娲皇宫似乎也有动向。” 云怀素点点头,她突然转身问道:“那只九尾狐那里现在如何?” 多宝脸上出现了一些为难之色,他小心地看了看云怀素的神色,这才斟酌着说道:“那只九尾狐现在用的是苏妲己的名字,进了纣王的后宫,现下朝歌上许多的事情,好像都是她弄出来的。” “这样吗?你去吧,让弟子们不要妄动,之后,自然有他们发泄的地方。” 多宝走后,云怀素自己推演了几次,都是半途而废,她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十分生气,天道这是妥妥地算计了她一把,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后,大家走着瞧吧,看起来,九尾狐和那位苏小姐的缘分还很深,而这位苏小姐目前在什么地方,可是很值得深思呢! 苏妲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西岐,她被关押在一间狭小的屋子中,衣食住行倒是不缺,只是不让她出来见人,她倒是不着急,安安分分地待在屋子里,偶尔会让看守的人送几本书过来。 自从她知道自己未来的老师是谁后,这位姑娘便拥有了动力,云怀素的名字在洪荒大佬中的名声传的很广,但是在寿命不过百年的人族中却并不被人广泛知道,苏妲己也是从公孙清口中才得知了云怀素的事迹。 出乎公孙清意料的是,苏妲己并没对云怀素三百年前做的事情产生什么反感,她接受的很好。 公孙清还问过她,不觉得云怀素做的对妖族和人族都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吗? 那时候苏妲己拄着下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在洪荒上,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弱肉强食,谁强大,谁就是道理,那么弱小者被欺负也怨不得别人,这位云前辈虽然做下了这样的大事,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她也没做错什么,总不能因为无能被人欺负了,不去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却反而去怨怪那人欺负弱小啊。” 公孙清觉得,苏妲己不愧是未来能够成为云怀素弟子的人。 苏妲己看着公孙清面上不以为意的神色,又认真道:“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现在的人间,肯定是比之前好得多,虽然妖族现在名声不显,但是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线生机,我之前并不修道,有些东西只是自己一知半解,大家不是常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有一线生机遁去吗?所以,云前辈当初肯定也是位人族和妖族留下了一线生机啊。” 苏妲己没说出口的还有一句话,若是没有云前辈做这件事,现在的洪荒上,人族又会在那里呢? 哪吒看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兴趣缺缺,来到冀北后,他逐渐能够感受到越加紧张的气氛,苏护私下里肯定在研究着怎么下注,最明显的表示就是关于苏妲己的婚事。 “你认识伯邑考吗?”他突然这样问。 苏妲己愣了愣,点了点头,“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几面,这些年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那你知道你父亲想要把你嫁到西岐去吗?” “知道,但是我不愿意,我想要嫁给自己喜欢,并且也喜欢我的人,伯邑考是个好人,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我愿意接触看看,但是他背后还有一整个西岐,无论他们内部如何,明面上未来的西岐继任者一定会是他,我父亲是殷商的臣子,我不能把他陷于不义之中。” 哪吒摇了摇头,“你的父亲并不这样想。” 苏妲己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少女的稚气,“我知道,现在这么乱,仙人们要打架,人族也要打架,说不定天道也在打架,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父亲自然也不例外,他在投机,他作为殷商的臣子,若是殷商胜了,我以后也会好好的,若是西岐胜了,日后不仅我能好好的,他还能因此加官进爵。” 公孙清没能忍住,她皱着眉问道:“那你为何?” “没有什么原因,我只是不喜欢,或许有些迂腐,只是既然已经为人臣子,便不应有二心,纣王对我父亲并无苛责之处,他我父亲是冀北侯,在冀北的地界上就是王,他这样仍旧不满足,那么以后,又将如何?”苏妲己站起身,看着门外的参天大树,苦笑,“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贪婪的人是永无止境的,而一个人的贪心是可以逐渐被培育起来的,父亲对我很好,我不想看着他走上一条注定无法回头的路。” “所以你觉得如果你去修仙了,就能够在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拉他一把?”哪吒看着苏妲己的目光中充满了锐利。 苏妲己点点头,“是,其实我也是个很贪心的人,可是对于人族来说,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对于仙人来说,我只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但是我想要好好的随心自在的活下去,所以,我要变得更强一点儿。” 于是,她得到了一个任务。 这也是她目前会出现在西岐的原因,苏护将她送到了西岐,直到最后,苏护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只不过,因为目前朝歌的形式,她只能以这种被看押的方式留在这里,想来西岐的人是想要看到苏护的下一步举动。 苏妲己翻了翻面前的书,发现这是一本关于推演之术的书,书上还有一些笔迹,对其中有些晦涩之处进行了解释,她看得津津有味,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这边淡然,但是其他人那里却不是那么轻松,纣王那里不知为何下了一道旨意,要求苏护将他的女儿送进朝歌,公孙清借着这个机会带着哪吒代替苏妲己去了。 哪吒被安放在朝歌城内的驿馆里,公孙清则是跟着使者去面见纣王。 他们的相见用公孙清自己的话来说是平淡无奇,大殿上,百官都在,纣王高居王座之上,看着公孙清的目光中带了些漠然,他们在一个对视间明了了各自的身份,之后,纣王挥挥手,命人将公孙清带回后宫。 公孙清慢慢退出大殿,离开很远之后还能听见百官对于纣王此举的不赞同,为她领路的人将她带到了姜王后面前。 姜王后是个很美的女人,同时还很富有威严,公孙清站在她面前,觉得自己好像又见到了族中的几位长老,她打量姜王后的时候,姜王后也在看着她,公孙清现在的外貌和苏妲己有六分像,这也是为了苏妲己好,她在自己身上下了一个幻术,混淆了自己和苏妲己的区别。 “既然来了这里,以后就要好好侍奉大王,大王日理万机,只是在有些地方并不是贤王之举,你日后要好生劝导,不可由着大王的性子来,知道吗?” 公孙清点了点头,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纣王实在是凄惨了些,这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给自己找了个母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公孙清在朝歌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水深火热, 因为这些天, 纣王根本就没有到她现在所住的地方来, 姜王后似乎是很满意的, 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了好脸色,这种好脸色在她说要将自己的弟弟接进宫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苏妲己到朝歌来,说得好听是纣王青眼有加,说的不好听的都是苏护卖女求荣,苏妲己本身并没有什么重要影响, 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名头放在那里, 纣王宠幸她, 那是她的福气, 纣王不宠幸她, 那也是她自己的命, 在王宫中, 姜王后只要保证她的衣食住行不至于丢了脸面即可。 但是苏妲己的弟弟也要进宫,这代表的意义就不同了, 这相当于是苏护把自己的亲儿子送进朝歌做质子了, 虽然纣王不一定想要借着这个孩子做什么,但是苏护此举就是在表明自己的衷心, 这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典范啊。 姜王后很高兴, 觉得苏妲己很有自知之明, 觉得以后可以对她好一些,公孙清觉得莫名其妙,她目前还不太适应这种宫廷生活, 也并不太习惯这里的人说一句话能拐七八个弯的说话方式,不过,既然自己的生活能够过得好一些,那就不要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办法看看苏妲己本尊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吧! 苏妲己在西岐的生活目前可以说是无波无澜,没人来看她,那个散宜生倒是来过几回,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的,苏妲己有些听得明白,有些听不明白,但她想了想,干脆就按照全都听不明白来做好了,于是,她就用十分无辜的表情看着散宜生,若是能够具象化的话,散宜生甚至能够看到苏妲己头上的无数个问号,于是,他之后再也没来过,不过,倒是吩咐看守她的人,可以适当让她出外走走。 然而,苏妲己并不想要出门,她尚且还沉浸在那些书中,而且,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 但是,她不去就麻烦,麻烦却反过来就她了。 那是一个阳光并不好的午后,外面的云朵一层一层厚重地压下来,庭院里的树木枝叶摇摆,发出稀里哗啦的巨大动静,屋内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有侍女过来点上了灯,人间的灯和仙人们的灯并不一样,仙人们大多用的是夜明珠,大多都是从龙族那边的遗产里掏出来的,只有很少的仙人会选取人间的照明方法,不过,他们用的灯油却也并非凡品,西岐的确是有夜明珠,不过,对于一个目前没什么用的姑娘,用了有点儿浪费。 灯火很是黯淡,苏妲己必须把眼睛很是凑近书本,才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她叹了口气,合上了书,嫌弃地把油灯往桌子最远处推了推,这样的灯,在冀北,连那些伺候的侍女们都不用的,看来,西岐现在对她完全不重视啊。 若是换了云怀素在这里,她是一定要借着机会搞一波大事的,不过,苏妲己天性就懒于这些,所以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好,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老师,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她正这样想着,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有些讶异地看了过去,两个人跑了进来,在他们跑到廊下的下一瞬间,外面之前淅淅沥沥的小雨陡然化作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负责看守苏妲己的士兵们却是认出了这两个不速之客,“大公子,二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伯邑考和姬发早上出门到西岐郊外去视察了一番,确定今年的种植无误,这才往回赶,走到半路的时候,天就阴了下来,他们一路加急,看着雨马上要下来,这才就近找了个地方准备等到雨停再走。 苏妲己想了想,还是走出门去,向着两个人福了福身子,伯邑考抓着姬发给他擦干头发,看着苏妲己的打扮还以为这是这里的侍女,“你去熬些姜汤来,要快。” 苏妲己想揍人,旁边的士兵摸了摸头,“大公子,这是冀北侯苏护的女儿,暂居此处,并非是这里的...嗯,侍女。” 伯邑考手上的动作一顿,此时外面的天气越加的昏暗,伯邑考一时也看不太清她的长相,只好对着苏妲己施了一礼,“抱歉,此处光线太暗,还请苏姑娘不要介怀。”他转头看着士兵,“叫这里的侍女去熬汤吧,多熬些,今日这场雨大概会一直下到晚间,大家都喝些汤避避寒吧!” 士兵答应着下去了,苏妲己看着兄弟二人,突然笑了笑,“既是如此,两位公子不如到屋子里来休息。” 这年头对男女之间的交往并没有什么禁忌,何况,这整个一个大开着门的屋子也不怕别人看去,伯邑考点点头,他性情一向温和,“那就多谢苏姑娘了。” 姬发和他的兄长不同,他自幼聪明,一向被父母所喜爱,头上又有个性情好的兄长,被宠的有些过头,不过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只会成为他聪明的佐证而已,所以,大家有时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觉得男孩子就应该这样活泼。 侍女又点了几盏灯过来,这几盏灯可就比之前那一盏要好上不少,屋子内被照的明亮,好歹是能让大家互相看清楚彼此的样子。 伯邑考的样子和苏妲己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颜值很高,看起来是个温柔和善的人,姬发看起来有些刺头,不过,苏妲己觉得他那头炸毛的头发可能为这个观点加分不少。 伯邑考看着苏妲己,有些惊艳,以前听别人说过冀北侯苏护的女儿是个美人,一见之下果然如此,姬发也在打量她,不过,他想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听说,你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姬发拿着个拨子,随意挑着油灯内的灯芯。 苏妲己面上笑意不散,“二公子说笑了,父亲只说是将我送到西岐避祸,又说和西伯侯多年不见,所以便让我来替他老人家看看故友,婚姻嫁娶之事都是父母做主,这些事说不好的。” 这事的确是有些尴尬,之前苏护是说过想要让苏妲己和伯邑考结亲,那时姬昌也没发表声明反对意见,只是说这是件大事,为了孩子们还要从长计议,结果还没等到他们计议完,纣王那边突然就要苏妲己进朝歌了,两人一合计,苏护干脆把苏妲己送了过来,自己找了公孙清代替苏妲己进朝歌了。 于是,苏妲己本人现在的身份无疑有些说不清楚,或许别人不清楚,但是西岐这边位高权重的几人心里是清清楚楚,怎么处置苏妲己,还要等着姬昌回来,但是姬昌现在又被留在了朝歌,前些日子更是差一点被关起来,这就很让人头痛了。 于是,散宜生等人想了想,觉得还是冷处理比较好,就这么好吃好喝地对待这位苏小姐,反正,冀北现在和西岐关系不错,养一个人的口粮西岐还是出得起的,姬发是偷偷趴在门外听到的这些,作为一个从小接受大哥教育的孩子,他无疑对苏妲己很不友好,觉得这简直就是给他大哥栽了顶绿帽子。 他的想法按照苏妲己的看法来看,其实挺正确的,一个姑娘许给了两个男人,这种事很荒唐,更别提,现在顶着苏妲己这名字的是公孙清,大家都会知道苏妲己已经成为了纣王的女人,伯邑考确实挺可怜的。 伯邑考对着苏妲己笑了笑,“苏小姐在这里住的可还顺心?”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苏妲己乐的装糊涂,也就顺着他说:“这里很好,我在家时,也是这般,这里还有许多书籍,倒是让我涨了不少见识。” “苏小姐喜欢看书,不知喜欢看什么样的书?西岐藏书虽说不及朝歌,但是算来也有近千本,苏小姐不如列个单子,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吩咐人去取。” “多谢大公子好意,不过我觉得现在看的这几本就很好,其中蕴藏的深意颇多,很是引人深思,书不在多,还是要精读为好。” 侍女刚好在这个时候奉上煮好的姜汤,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慢慢地喝起汤来。 哪吒进宫之前给自己用法术变了个形容,他原本是陈塘关李靖的三子,过去还没跟家里决裂前,李靖同朝为官的好友来过不知凡几,见过他样子的也有很多,如今在朝歌,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本就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变幻出的外貌更是玉雪可爱,引他进宫的侍从便不由得多嘱咐了他几句,哪吒不是点点头,出个声,示意自己在听,倒让那侍从觉得自己的酷苦心没有白费。 他们先去的是姜王后那里,姜王后看着这样的哪吒,又想一想自己的两个儿子,放缓了声音,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让人又带着他去了公孙清那里。 姜王后对他们姐弟两个住在一起并没有反对,一来是姐弟两个年纪相差许多,再一个,纣王的取向一直很正常,苏妲己若是想要照顾幼弟,自然不能用所有的精神去服侍纣王,这样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公孙清却是送了一口气,事实上,若不是从冀北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身份,她其实是想说哪吒是她儿子来着,这么一来,纣王是绝对不会上门的。 哪吒:......所以,你其实只是想要占我的便宜对吧! 第102章 朝歌城现下很是平和, 就像是那些隐藏在阴暗处的恶意并不存在一般, 人们依旧过着舒适的日子, 这座殷商的王城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面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街道两侧是各式的小摊贩,各种在其他地方少见的东西被大声叫卖,时不时会有骑着马的贵族走过,茶楼上有人在喝茶, 窗子大敞, 喝茶的人偶尔会从窗户里探出头, 和下面路过的人群招呼一声, 茶楼里有人在说书, 一侧还有穿着打扮异于常人的人在算卦, 到处都是一片鲜活的气氛。 只有那些修行人知道, 这些不过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目光敏锐者已经发现, 近来朝歌附近调用军队频繁, 对西岐和其他的诸侯王的防备也在日益变多,之前的西伯侯姬昌还能够时不时和一些关系不错的大臣见面, 喝喝酒, 吃吃饭, 而现在姬昌所居住的地方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姬昌若是再想见人,怕是只能被带到大殿里去和纣王说话了。 而五感本就锋锐的生灵们, 更是能够感受到朝歌城上空逐渐低压的气氛,以及开始产生混乱的灵气,那些曾经帮助他们在修行上进益的灵气如今已经化为最锋利不过的刀,随时都有可能收割走生命。 公孙清和哪吒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哪吒重活了一世,身体算是植物那一挂,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要远超公孙清,他近来已经不大出门,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是很乖巧地留在宫中,姜王后倒是很满意这对姐弟的识趣,殊不知,这是因为王宫中有纣王的王气镇压,那些飘荡在朝歌城上空的诡谲之物一时之间不得进罢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希望前辈那里能够快一点儿结束。”公孙清看着眼前的一盘油豆腐,完全没有什么胃口,她姣好的面庞已经有些微的憔悴,眼下有不易被察觉的青黑。 哪吒的情绪也很是委顿,他看得倒是要比公孙清长远那么一点,这场战争未必会尽快结束,虽然所有人都想要快一点儿结束,因为这场战争到了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的手上,能够最终主导的,也不过就是现在战争的双方——天道和天地秩序。 他和公孙清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一来是因为公孙清目前顶着的是苏妲己的名号,二来,这里还是要比其他地方安全,他们身上的灵气清澈,之前在碧游宫和娲皇宫待过,更是让他们的灵气成为那些阴邪之物的眼中的肥肉,就算是他们两个的灵气比较强大,但是架不住垂涎之物太多。 “我们现在还是好生呆在这里吧,就算是我们出去了,对战局也不会有太多的帮助,反倒是可能让前辈束手束脚。”哪吒老成地叹了口气,自从被云怀素带回碧游宫后,这个年少的孩子快速地成长了起来,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这样的成长并非是一件好事。 而作为战争的一份子,云怀素的生活和他们完全不同,虽然算不上平和,但是也没想象中的历经血与火的洗礼。 她坐在碧游宫正殿外,晒着许久不见的太阳,阳光温和,透过云层洒下浅淡的光,金鳌岛上有和煦的风拂过,吹在脸上并不显得冷,通天坐在她身边,来往的弟子恭谨地行礼后,无声地绕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们还在争执?” 通天点点头,“天道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和天地秩序真的动手,或许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两面,能够和平解决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云怀素嗤笑了一声,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通天的衣袖上,“才不是这样,天道可不是想要和平解决或是顾念着昔日的情谊,他分明就是在害怕。” 通天适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顺便把自己的袖子往云怀素那边推了推。 云怀素微微垂下头,微凉的指尖在衣袖上那些繁复的花纹上一一拂过,她微笑着开口,语气却是森凉,“我曾经说过的,我曾经亲眼见到过天地秩序,很强大,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只有真正直面那种威压,才会明白以前想象的逆天而行是一种怎样的妄念,但是,这样的感觉我在天道身上并没有感受到。” “也就是说,他们当初分家的时候,天地秩序获得了力量,而天道获得了情感。”通天闻弦歌而知雅意。 “也并不能这么说,天地秩序并未获得全部的力量,天道也并未获得全部的情感。”云怀素在通天讶异的目光中点点头,“没错,就像是现在的洪荒只能有除了道祖之外的六位圣人,即便是多出一缕鸿蒙紫气,曾经的红云老祖,现在的我也不可能成为第七位圣人,那是因为所谓的平衡。” “但是,天道和天地秩序就已经是洪荒之上最为强大者,他们主宰着洪荒,那这平衡又是从何而来?” 云怀素把脸埋在了通天怀里,她似乎是笑了笑,“所以,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结果,我们一直做的也不过是提前推动了这个结果的到来,所以,我不想要再参与进去,因为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会让我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通天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去管天道那边好了,之前设置的阵法即将完全启动,我们只需要把浮黎那边解决好就行了。” “嗯,我们明天就去昆仑山吧,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缥缈而又失真。 云怀素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通天,因为那些所谓的真相即便是说出来了,除了给人的心头加上一层阴霾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了。 就像她说的,天道和天地秩序之间,也在维持一个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洪荒依旧会迎来毁灭的结局,然而,两者之间的平衡本就不易达成,所以,在这场战争中,还有第三方的存在,那就是洪荒本身。 盘古当年开辟天地,在确定洪荒成型后,力竭而亡,身躯化为洪荒万物,洪荒本身就是这位大神精神托寄之所,虽然当年这位大神也算是在大道之下过活,天道算是大道的一个分支,但是他们之间的地位却是平等的,所以,天道因为自己的问题不小心拉上全洪荒去给他处理后事,也就怨不得洪荒在其中给他添堵,尤其是在天道把大神的亲儿子拉去做苦力之后,洪荒和天道之间差一点儿就是不死不休了。 云怀素只是猜测,毕竟,那些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其中错杂纠缠的各种因果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消逝,但是,能够猜测到这些其实也已经够用了。 而事实和她想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出入,虽然没有全中,但是也有八成是对的,不过洪荒本身和天道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势同水火,毕竟,自己的儿子的性命目前是和天道挂在一起的,而相比于无情的天地秩序来说,能够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背地里开开后门的天道就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了,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道还是个坑。 盘古大神的意志已经在很多年前消散了,但是孕育出的洪荒的灵智却也依旧按照大神的意志走下去,云怀素之前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提前将巫妖两族的战争挑动起来时,洪荒本身还是有些生气的,巫妖两族都算是盘古大神遗留的血脉,反倒是人族是女娲创造出来的,和盘古大神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为了人族将巫妖两族拖下水,这在洪荒看来还是挺气愤的,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正常的,强大的就是道理,云怀素能够做到这一点还是挺厉害的,但是,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所以,那段时间,洪荒一度想要坑一波云怀素,只不过,还没等到机会,云怀素就直接参与到了天道和天地秩序的战争中,洪荒若是对她下手,基本上就是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所以,洪荒只好憋屈地放了手。 云怀素本身是对这种微妙的恶意有感应的,她虽然没有发散到这是洪荒因为巫妖之战而对她不满这上面去,但也对此有了属于自己的猜测,也一直在为自己留下后路。 而目前还在和天地秩序僵持的天道现在非常的崩溃,他获得了最多的情感和少量的力量,若是和获得了大部分力量的天地秩序正面打起来,肯定是落在下风,而要是想从其他方面战胜对方,他又没办法和只获得了少量情感的天地秩序刚,他痛苦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昊天和瑶池此时已经在打理天庭了,他们两个看着用着道祖壳子发愁的天道,微妙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离开,这种事情他们这些修行不够的还是不要参与了,老老实实回到天庭苟一苟,战争结束之后,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第103章 西岐目前的境况还是很宽松的, 苏妲己看着这里来往的人群面上都带着笑意, 似乎朝歌那边的风浪并未传到这里来。 她和伯邑考以及姬发的关系最近好起来, 反正她来这里基本上只是做一个花瓶, 那些玩玩绕绕搞事的东西现下还不到时候,伯邑考是个好人,姬发虽然有些刺头,不过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没有那些政治上的东西横亘其中, 他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有了伯邑考和姬发做保证, 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看守的士兵很是痛快地答应了她的外出, 虽然苏妲己觉得这是他们想要去喝酒给自己找个借口。 西岐的民风朴实, 姑娘们长得也很朴实, 是和苏妲己完全不同的两种好看, 若是说苏妲己是娇弱的花,那么西岐的姑娘大概就是笔挺的竹, 站在一起, 很容易让人看出区别来。 她们对于苏妲己多是好奇之情,西岐少有外人来往, 外边的姑娘就来的更少了, 苏妲己其实一直很好奇, 传闻中西伯侯姬昌有九十九个儿子,那么想必姬妾也很多,身边一直都是同一种画风的姑娘, 姬昌居然还没有厌倦,实在是个厉害的人物。 幸好一旁的伯邑考和姬发不知道苏妲己在想些什么,他们并没有把苏妲己待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去,只是带着她在大街上走了走。 不得不说,西岐在一个地方要比冀北强上太多,那就是在物价上,苏妲己完全解放了天性,发挥了作为一个女人的优势,从街头到街尾,一路狂扫,大包小伙的让两个人帮她抬了回去。 姬发以为苏妲己以前定然是被苏护拘在府里,不得擅自外出,这才一朝得解放,殊不知这些东西最终的去处是在朝歌。 送走了两个人,苏妲己关上门,美其名曰自己要把今天购买的衣服首饰一一换上,待到门口的守卫退到二门外后,她这才取出了哪吒交给她的一面小镜子。 小镜子里很快就出现了哪吒和公孙清的脸,他们两个似乎是在宫殿中,穿着清凉,面上满是无聊之情,见到她的脸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你总算是给我们来信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公孙清懒散地靠在榻上,她身侧坐着哪吒,榻前是放满冰块的方形冰鉴。 “我这边一直都没什么进展,不过,我见到伯邑考和姬发了,他们兄弟的脾性并不相同,西岐目前很稳定,没有什么异动,我刚到的时候,散宜生来过一次,之后我这里就再也没什么大人物来过,你们那里如何?” 公孙清染着红蔻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冰鉴旁,“我们这里也没什么进展,除了进宫当天见过纣王一面,之后就再未见过,或许是因为我最近没什么动作,姜王后对我还算是放心,不过,朝歌城外的妖气越来越严重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引发人们的惊慌,到时候,那些仙人怕是就要来除妖了。” 公孙清这样说着,完全没有想到,就在三天之后,名为姜子牙的道士拿着某个据说能够左右天下大势的封神榜来到了朝歌。 云怀素已经很久没有和公孙清联系,不过,当她知道姜子牙下山的消息时,就知道自己没有和公孙清联系的必要了,看来,浮黎那边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步计划,那么,不管她是怎么看待天道的,总归都是要对此作出反应。 她拉着金灵去了紫霄宫。 这是金灵第一次来到这里,她颇有些紧张,云怀素对她摆摆手,“不必如此,天道没那么吓人的。” 金灵笑了笑,暗地里想,天道不吓人是对师姐你,我不过是个人家随手就能捏碎的小人物,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天道见到云怀素,愁眉苦脸地打了个招呼,云怀素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了,怎么,没了道祖,你终于觉得力不从心了?” 天道叹了口气,他当年和鸿钧合道的时候,除了那些已经说烂了的理由,还因为他和天地秩序分家的时候获得的力量太少,和鸿钧合道后,鸿钧本身的力量补足了他缺少的那部分,但是自从鸿钧莫名离开这里后,即便是他用着鸿钧的身体,但是鸿钧本身的力量也在逐渐消散。 之前鸿钧在的时候,他还敢背后算计云怀素,现在,他不仅得承认错误,还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天道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真是少见了。 云怀素不走心地感慨了一句,“既然如此,当初你就不应该想得那么美好,什么好处都由你占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姜子牙下山的事情你想必知道了,我之前虽然不愿意参与进你和天地秩序之间,但是既然浮黎动手了,我必然不会看着,这一次过来,就是想和你通个信,以免你不小心做了什么,挡了我的路。” “你就算不动手,浮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好处现在依然有效,甚至还可以根据你的意愿再加东西,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天道说的很诚恳,但是云怀素却没什么反应。 金灵看得暗暗乍舌,天道做到这个份上,的确是很丢脸,云怀素看出她的意思,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他就是怕等到道祖回来之后不好解释,毕竟,他们现在可以说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当初他画下了那么大的饼,现在却连本都收不回来,道祖回来之后,大概紫霄宫会出现一点变动吧!” 她说的意有所指,天道苦了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怀素。 “别跟我装可怜了,堂堂天道,不至于要求到一个大罗金仙头上,我是不会给你当靶子的,当年被你算计了一次已经够了,想要我帮忙也行,事成之后,我要一缕天道本源,若是这个条件你不能满足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说下去的了。” 天道收敛了表情,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云怀素,“你要天道本源做什么?” 云怀素侧着头看他,“我们之前说过,我和浮黎被带到这个世界里来,原本的世界就空出了两个位置,于是,道祖和原本的元始到了那一边,事情结束之后,浮黎会自然而然地回去,道祖和元始会回来,那么,原世界少的那一个位置又要如何补全?我又不可能再回去,而且,阿瞳也从那个世界跟过来了。” “所以,你想用一缕天道本源与那个世界做个交换,用本源补全缺失的那个位置。” 云怀素点点头,“其他的东西我没什么兴趣,虽说我一向秉承着雁过拔毛的宗旨,但是这一次,我只要一缕天道本源,你若同意,交易达成。” 天道沉思了一会儿,“天道本源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分给你一缕,你帮助我解决天地秩序,事成之后,我将达成你的愿望。” “很好,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云怀素和金灵走出紫霄宫,混沌之中阴云密布,银色的雷电在云层中穿梭,将厚重的云层分割成形状怪异的小块,她们走在这期间,觉得周身罡风密布,将皮肤刮出细细的小口。 金灵在自己身上套了数十个保护罩,这才觉得身周的风静止下来,她看向旁边的云怀素,发现她只是随便布了一个阵法,那些罡风便在她身周绕成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圈子。 “师姐的修为越发深厚了,看来等到这些事情了解,我也应当闭关精进修为了。” 云怀素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将大氅卷起的一角抹平,看在金灵这样上进的份上,她就不要告诉师妹实际上罡风不近身是这大氅的功劳了,这大氅是自己走前,通天从碧游宫庞大的库存中翻出的久远的法器,听说还是很久之前,道祖赐给他的,只是他一次也没有用过。 她们回到碧游宫,碧游宫上空依旧是浑浊的样子,在普通人和修行人的眼中,目前的天气状况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弟子们都在担心之后会发生的事,不过,也就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担心一下,毕竟若是有一天这些污浊的气息能够穿过碧游宫外围的屏障,那么那个时候也就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通天正在和多宝说着什么,多宝恭敬地应下来,云怀素看见,他拿出了一件法器,法器上灵光闪动,看起来就十分不凡,通天唯一抬眼,看到云怀素和金灵,笑着点点头。 “师姐,你们回来了。” “嗯,事情很顺利,我们可以开始了。”云怀素对着通天扬了扬手中的物件,得到通天带着笑意的注视。 多宝拿出了一块玉简,“这些日子,弟子们探查到了很多有趣的消息,昆仑山在姜子牙下山后就封山了,老子师伯应该是想要借此机会将浮黎困在那里,同时,之后的一应事情,他老人家怕是也不能参与了,昆仑山上的弟子除了之前下山的,剩余的也留在了昆仑山上,碧游宫的弟子也有一部分在那里,和玄都一起,应该能和浮黎维持一段时间的平衡。” 云怀素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之后的事情,便交给我好了。” 第104章 云怀素又一次来到了朝歌, 她没有直接进城, 而是在城门外观望了一会儿, 朝歌城外的天象异变越发严重, 普通人看到的天空依旧是湛蓝如洗,而在她眼中,天空已经是黑云密布,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极为深的坑洞,坑洞内部散发出的东西让她皱起了眉头。 自从道祖合道之后, 魔这个种族就已经很少出现在洪荒上, 虽说当年混沌未开时有三千神魔, 但是到现在活下来的也不过只有那么区区几个, 最著名的两个就是道祖和魔祖, 而剩下的那么一两个也不知去向, 所以, 一时间在朝歌上空见到这样庞大的魔气,让她都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魔祖罗睺的修为和道祖齐平, 平时都是有意识地收敛起自己的一生气势, 以免所到之处寸土不生,想一想现在西方的灵山现状, 就知道魔气的影响有多大了, 而现在朝歌上空的魔气, 明显和罗睺的气息不同,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 云怀素站在城外观望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往城中去, 闻仲近来很是忧愁,往碧游宫去信的次数明显增多,这位老太师是真的看中殷商的国基,只是近来的情况越发诡异,让他力不从心起来。 闻仲在自家门前等到了云怀素,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跟她抱怨,“前辈,近来大王不怎么上朝,只在后宫待着,王后和众大臣们都在劝,也没什么用,之前,冀州苏护不是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这位苏娘娘也是有手段,大王最近都是睡在她那里,前朝后宫多是不满。” 心知公孙清是找到了什么办法终于和纣王说上了话的云怀素并没有回应这件事,闻仲却也不着急,他也是修行人,自然也看得出纣王周身的气息依旧清正,不像是被妖孽蛊惑,是以只是将这件事告知云怀素,让她心里有数。 “西伯侯的日子过得一如既往,但是,最近的气氛紧张也是许多人都能感受得到的,是以,现在街头巷尾都有传言,说是朝歌如今这般,都是大王拘禁了西伯侯的缘故,之前传闻凤鸣岐山,说西岐才是未来天下之主,如今这样子,是上天发怒了。” “那么,传流言的人找到了吗?” 闻仲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知道流言的那天起,我就派人开始搜查,只是至今尚未找到。” 云怀素示意他不必惭愧,“传流言的自然是修行人,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痕迹,那之后又如何?” “这之后,朝堂之上就分成了两派,至今还在吵,西岐那边现在还没什么动静,而朝歌现在上面的情况实在是不好,孔宣日前回了金鸡岭,他好歹是一方将领,总得镇守在那里,还有,我昨日见到了姜子牙,他在街头摆摊算卦,倒是有些蛊惑人心之意。” “我知道了,我之后回去见见那位苏娘娘,你且不用担心这些,小心着上面就行,我走之前,金灵还托我看顾着你,说是你命中有一大劫,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什么,以后小心便是。” 云怀素看着闻仲轻松了不少,却依旧有些担忧地走出门去,这才对着身后招了招手,“你这么出来,没什么后顾之忧?” 哪吒慢吞吞走到她面前,在感受到她身上纯正清明之气时,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最近也不知道大王是怎么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当是宫中没有我们似的,现在倒好,天天到我们这里来,我和她想要计划一下都不能,我今天能出来,完全是那个殷受不想我在那里打搅他们,这才把我踢出来了。” 哪吒说起这个,就非常的郁闷,他和公孙清进了宫之后,就一直恪守本分,纣王又当他们是透明人,是以,后宫的主管姜王后对他们很是满意,那时候,纣王也曾来过那么一两次,不过略坐一坐就走了,但是,自从那一天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他算了算日子,发现那一天好像就是闻仲说的流言出现的日子,自从那天开始,纣王只要下了朝就到他们这里,关键是,他要是像哪吒想得那样是来临幸的也就罢了,可是纣王来了之后,就安安稳稳地靠在窗边看奏章,公孙清也不惊讶,倒了茶,准备了小食后也坐在一旁绣花,偶尔和纣王聊上几句,要不是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哪吒都以为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姜王后从那天之后对他们的态度急转直下,哪吒倒是挺着急,公孙清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依旧那样招待纣王,纣王也日日都来这里,到了晚上休息,公孙清睡在榻上,纣王睡在床上,哪吒只好打地铺,他也不想这样,但是纣王说如果不打地铺的话就和他一起睡,然后被哪吒果断拒绝。 听完他这几天的悲惨生活,云怀素没忍住笑出声来,得到了哪吒无奈的眼神,“我是真的不清楚啊,他们之前也没什么交集,进了宫之后基本就没怎么见面,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感情啊,既没有一见钟情,也没有日久生情,关键是,公孙清也没给我一个具体答案,她要是说和纣王两情相悦,我就帮他们一把,她要是和纣王没什么感情,就是互相利用,我就帮着她不让她受伤,可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件事。” 云怀素摸了摸他的头,哪吒是个好孩子,他这些时日大略是将公孙清当做了自己的姐姐,只是就像他说的,公孙清这一次的确是和纣王做了交易。 纣王之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会常驻公孙清这里,一来是想要让公孙清做个靶子,把那些不安分的通通挑出来,二来,朝歌的气氛还是影响到了这位王,公孙清和哪吒都是修士,公孙清作为妖也没吃过人,两个人身上清正之气浓郁,待在他们身边能够获得心灵上的安宁,而还有一点,估摸着是纣王和公孙清对彼此都有些意思了。 哪吒想了想,靠着小几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云怀素,“前辈,你说公孙清最后能和纣王在一起吗?” “为什么这么问?”云怀素给他倒了茶,又放了一盘小点心在一旁。 “我能看出来他们都存着利用彼此的心,在利用中产生的感情本就是不纯的,但是感受着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又觉得他们不在一起有些可惜,所以,我想知道,他们最后会在一起吗?” 云怀素看着他,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公孙清和纣王之间的确是有缘的,但是跟纣王真正结缘的那个人叫做苏妲己。” 她说完了这个便不再说下去,哪吒也不好再问,他以为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天机,只好一个人坐在一旁发呆。 云怀素没骗他,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跟在纣王身边的那个人的名字的确是苏妲己,可是这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像后世那些文人笔下的故事一样,被狐妖附身的苏妲己成为了一代妖妃,祸国殃民,最后和纣王双双赴死,酒池肉林这些事情都是狐妖做的,但是因为用了苏妲己的名,所以这些事情也就相应地被记在了苏妲己头上。 公孙清是九尾狐,是个一身清正之气,进过娲皇宫的九尾狐,她和纣王之间的缘是由苏妲己这个名字牵连上的,而最后这个名字的归属也代表了公孙清和纣王之间的缘是否存在。 云怀素看着小院子里顶着巨大压力从石头缝隙中钻出来的小草,觉得这是这段时间难得的好消息了,于是,她决定稍后亲眼去看一看。 哪吒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隐去了身形,趴在了大殿上,向下看去,其时,天色微昏,纣王身边的侍从在殿中的木桌上放下一捆又一捆的奏章,纣王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旁,目光凛然,看得侍从身子不住地发抖。 公孙清穿着一身绀色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挽起,斜斜插了一只朱钗,正站在大殿一角添灯,烛影摇动,将人的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看上去无端有一种悚然之感,侍从忙不迭地放下东西,之后迅速离开了这里。 之后就像是哪吒所说的,纣王在灯下批阅奏章,公孙清坐在一旁绣花,九尾狐的绣花技术算不上太好,但是好歹能够看出绣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个类似于香囊一样的东西,月白色,公孙清正在绣的是一条鱼。 两个人没什么交流,但是气氛却相当平和,直到纣王披览了大部分的奏章,发现需要磨墨了,他抬起头,看着公孙清,“爱妃,来为本王磨墨。” 公孙清手下动作一顿,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颤,她将手中的香囊随手放在一旁,在云怀素和哪吒的注视下将那根针插在了床上,针尖向上,然后几步跨了过去,黑着脸拿起了那块墨。 纣王笑了笑,干脆把手上正要看的奏章放在了桌上,一手支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公孙清。 然后,就被泼了一脸的墨。 云怀素:...... 厉害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啊! 第105章 公孙清这一手操作彻底惊呆了头顶上的两个人, 哪吒的表情充分说明他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底下的纣王居然也没生气, 拿着公孙清的袖子擦了擦脸, 然后把砚台往她那边挪了挪, “爱妃,继续吧。” 公孙清的表情管理显然不太好,她看着纣王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直脱了毛待宰的鸡,哪吒这样认为。 “大王本就可以自己解决这些事情,何必非要把妾身拉进来, 磨墨这种小事, 不必妾身亲自做吧。” 纣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寡人常听外面的人说, 九尾狐乃是天生的灵兽, 是天下安定的象征, 既然九尾狐现在在寡人的王宫中, 是否也象征着寡人的天下安康呢?” 公孙清没有说话,她面上是一派严整和庄重。 “寡人相信寡人的天下是否安康是由自己决定的, 但是九尾狐作为瑞兽, 出现在这里,也必然有出现的理由, 若是什么都不做, 怕是受益太多反而会吃不消, 所以,这些小事爱妃还是能做一做的。” 公孙清:“......” 所以你就是想逗我玩是不是! 她最终叹了口气,还是收拾了狼藉的桌面, 挽起袖子,恨恨看了一眼被纣王拿去擦脸沾染的墨迹,施加了一个清洁术法后,安静地磨起了墨。 纣王无声而温柔地看着她,良久,露出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 “我都不知道我们九尾狐在人间还有这样的好名声呢!”公孙清突然开口,她手下的动作悠长而富有韵律,看起来倒是很令人享受。 纣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些都是前人传下来的,传说黄帝当年捕获了白泽,最后得到了记录天下精怪的图谱,这之后,人们就开始将其中一些美好的奉为神祇,那些长相丑恶的,能力于人无益的,被称为恶兽,被人们排斥,像是龙和凤凰,一直都是人们期盼的神兽。” “不过是你们人族的自我满足罢了,我们可没有什么责任一定要帮助你们,龙凤的确还有一些存在在这世上,他们显迹可不是因为人间发展的有多好,只不过是恰好从哪里经过罢了。” 公孙清对人的这种行为颇有些嗤之以鼻,她年幼的时候曾经偷偷离开青丘到外面的世界去游历,那时候的人族刚刚经历过大动乱,正是缺少信仰的时候,她那时觉得自己的样子又可爱又养眼,完全可以被奉为座上宾。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刚刚在巫妖两族大战中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类,怎么可能对妖族再有好脸色,若是她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也就算了,顶多是被带回去吃了,但是她当时非常大胆地露出了自己的九条尾巴,被人们追赶着从山这头跑到山那头,最后被绑在柱子上要烧死她,若不是那时天塌地陷,有龙经过,她也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而且,她在族中这些年,也完全没有听那个长辈说过,自家还有这样的能昭示天下安康的能力,公孙清毫不怀疑,若是天下安定的时候恰好途经一只乌龟,这些人们也愿意把自己的信仰或是图腾向它靠拢。 纣王对公孙清的话表示出了一点儿赞同,他拿起了桌上的奏章,“闻太师并未对你的出现有什么意见,若不是你和他认识,就是你本身是无害的,既然如此,寡人也愿意表示出信任,更何况。”他说着,抬起头来,“你不是还救过寡人一命吗?小狐狸。” 公孙清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墨锭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妾身如今已是几百岁有余,已经当不得一个小字,算起来,大王还算是我的晚辈呢,要是按照你们人族的算法,你少不得要叫我一声祖奶奶。” 莫名其妙就让自己的辈分经历了花式下降的纣王识趣地闭上嘴,他可不想以后真的叫上一声祖奶奶。 屋顶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傍晚的街道上没什么人,云怀素抬起头,看着天上翻腾的黑色云雾,皱起了眉,“这些魔气越发猖狂了,即便是朝歌城上有王气盘桓,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幸好西伯侯现下也在朝歌,两个人的气一起维持着朝歌城的大阵,不至于让这些魔气侵蚀进来。” “这么说,西伯侯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算是吧,不过,一码归一码。”云怀素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帮着巩固了朝歌城上方的屏障,“西伯侯的儿子未来会是你的小伙伴,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参与。” 哪吒摇了摇头,“我的本事不必其他人差,虽然我还是个小孩子,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小就让别人一直做出退步,西伯侯这件事我说不上什么话,可是我是殷商的臣子,自然就要为殷商出力。” 云怀素笑笑,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香囊,觉得某个人最近搞事搞得有些乐不思蜀了。 罗睺这个消失许久的人的确在搞事,也的确搞得挺开心的,他在灵山下将自己庞大的魔气吸收干净,然后就等着接引和准提作更大的死。 准提和接引从灵山下引出了少量魔气,经过净化后投放在了灵脉附近,经过两个人长时间的观察后,发现的确有用,是以,在他们眼中,灵山下的魔气已经不是麻烦,而是一份天大的财产。 这之后,他们还是很谨慎的没有投放大量的魔气,而是一点点的,看到有效益再投放一点点,罗睺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谨慎,却也发自内心地想笑。 若是他们两个一次性引出大量魔气,魔气会造成巨大的伤害,但这伤害只是最浅层的,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像他们这样一点点等待自以为净化完全的魔气完全渗透的作法,就已经是将本就破碎的地脉带入更惨的地步。 魔气和清气原本就是同源,到了罗睺这个修为,给自己的魔气做些小小的伪装也是很轻松的,西方这个地方,算是鸿钧和他有意模糊的一个地方,大家心照不宣地将西方当成了无主之地,破碎的地脉以鸿钧的能力想要修缮成和原来一样,除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之外,其余对鸿钧造不成什么麻烦。 问题是,修缮后的西方归谁,鸿钧不是一个慈善家,也不是一个对情敌手下留情的人,他总不能自己出力将西方修缮好,之后便宜了罗睺这个为天地所不容的魔祖啊。 至于对西方的补偿,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在,准提和接引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帮着罗睺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进地脉,虽然时间漫长了一些,但是只要这样继续下去,西方总有一天会成为罗睺的囊中之物。 罗睺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他的眼角下方出现了一道诡异却美丽的纹路,他大摇大摆地从灵山下走了出去,准提和接引还在忙着为西方加班加点,由于之前渗入的魔气的缘故,竟也没发现这么一尊大佛的离开。 朝歌城上方的魔气日复一日地重,重到罗睺一出西方的地界,就看到黑压压的天空,吓得他以为准提和接引的业务发展的如此迅速,以至于连人间都被纳入到他的名下。 他落到地面上,看着城外奔逃的生灵,也皱起了眉,他和云怀素打了个照面,自然也看到了她身边一身清正之气的哪吒。 “你倒是带着个小家伙,清正之气不错,不过若是出了事,那些阴邪之气侵蚀的速度也会很快。” “若是有两位圣人加持都会让他被侵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起来,你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云怀素拉着哪吒和罗睺坐在了一家小店的门口,店主已经打烊了,只有桌上孤零零的一个茶壶中还有些已经冷的茶水,三个人也没嫌弃。 罗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想到他们两个能做到这个份上,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跟脚,我还以为这是我魔族派出来的探子呢!” “他们如何,不是我目前想要管的事情,天道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或者说,现在活着的能够探查天机的人基本上都明白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有些决定闭关不出,有些却也决定在这其中捞上一把,你是哪一种呢?” 罗睺伸手弹了弹桌上那劣质的茶杯,“说句实话,天道那边的好东西基本上都被你拿走了,为了把鸿钧和元始弄回来,你们可是花了大力气,只是,他们真的能够那么轻松地回来吗?” 云怀素一怔,她看着罗睺发问:“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一直都在好奇,不过看过你当初重创之后的样子,我倒是明白了不少,你当初来到这里,是身体和神魂一起过来的,还是只有神魂来到了这里?” 云怀素的表情冷下来,“你的意思是说,天道只是把我的神魂带了过来,我的身体还在那边,而道祖和元始也只是神魂过去了,身体还留在这里,而神魂若是受到重创。可是,我的身体中应当也有一缕神魂,那么,那个人又是谁?” 罗睺露出了一个略带怜悯的目光,“若是你最终是折在这上面的,我可是会笑话你一辈子的。” 第106章 云怀素站在碧游宫的藏书之处, 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自己到底是用什么状态来到洪荒的, 天道说是自己费了大力气才把她连人带魂一起带了过来, 同样钻空子过来的浮黎就没她那么好运,只能用自己脆弱的神魂顶着圣人之躯的压力。 她之前是有过这个疑问的,但是在碧游宫的大阵构成后,她身体的反应告诉她,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现在想起来, 却觉得其中有很多古怪, 后世之中的修行之法数量庞大, 即便许多修行方法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消失, 但是那些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精妙东西依旧存在。 云怀素自己亲眼见过的就有不下数十例, 他们有的是从动物开灵智, 从而修行成人,之后一边保持着动物身体的强悍性, 一边保有自己作为有智慧生命的灵智, 他们突破之时,身体上的变化格外明显, 但是从未有过像她之前那样, 感觉像是从神魂上进行了升华。 若是按照这个推论重新看, 自己当初是用神魂的形态被带到洪荒的,神魂在那时候就受到了一些损伤,导致自己的记忆不全, 成为通天的弟子后,用了各种方式,才在几年之后彻底恢复记忆,恐怕那时,神魂中就已经留有暗伤,后来在争夺鸿蒙紫气的时候,神魂终究是弱势,这才导致她彻彻底底地沉睡了多年。 这么说,之后大阵所做的就是彻底修补了神魂,让自己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的恢复,而自从自己醒来后,少有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而且外在的修为维持在大罗金仙,也没什么人敢不要命地冲上来,要不是罗睺指向意义明显地说了这件事,她还真的不会放在心上。 这样的话,等到真的打起来了,自己多半是要在这上面吃个暗亏,而受益者定然是隔壁的天地秩序和浮黎,看来,不仅是自己,连天道也被骗过去了。 云怀素翻开了一本书,那上面记载的是神魂修炼之法,只是无论神魂修炼得有多强悍,只要是受到了一点点的损伤,带来的后果都是不可预计的,轻则精神上出现问题,重则整个人会就此消亡。 她皱着眉,觉得这下子可是有些麻烦了,自己的身体现在在云湖中沉睡,也没有办法把身体挪过来,要是大战中参战人的修为都不过是大罗金仙左右的水平,倒是也无妨,总之,本来预计好的一切都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问题而需要改动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找到解决半办法之前,不能站在第一线了。 罗睺现在住在碧游宫左侧,他面前坐着通天,明明该是喊杀喊打的关系,但两个人都没有这个心思。 “素素看起来不太对劲,你和她说什么了?” 罗睺摆了摆手,“我只是告诉她,她现在很可能是神魂的状态,而并非是她之前以为的那样,看来这件事她之前有所怀疑,但是各种事交织在一起,倒也显得挺正常的。” 通天沉思着,“天道看来也在被骗的行列中,这么说,天地秩序在力量这一方面还真是强大,我现在很好奇天道会如何面对这一切。” “你似乎并不怎么着急。” “素素忘了一件事情,天道和天地秩序本就是一体,圣人将自己的一角魂魄寄托天地,之后与天地同寿,天道和天地秩序只能算是天和地产生的灵智而已,只要圣人没有犯下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说想要重建地风水火,重新构造一个世界这种事,或是天地没有发生什么大灾劫,圣人是不会有事的。” 通天笑了笑,他的眉宇之间泛出轻松的意味,罗睺看着,突然就明白了云怀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颜好,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换成元始那样的教导主任脸,就算是好看,却也少了些鲜活的滋味。 他面前被放下了一盏清茶,通天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推开了窗子,海风轻飘飘地涌动,微微带起耳边的发丝,外面的天依旧黑沉沉的,映衬着下方的海水也泛出青黑的森然,但是金鳌岛上,依旧是一派生机,岛上繁花盛锦,树木郁郁葱葱,和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恍然一看,倒像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圣人不死,天道和天地秩序谁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所求的,不外乎自己的弟子不要出事,以及自己的眷属能够好好活着,就像女娲,她现在想的,也不过是人族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其他的,她已经别无所求,而我就是想着,让这些弟子好好的。” 罗睺喝了口茶,觉得三清不愧是同出一脉,茶都是一样的难喝,他压下那种苦涩之感,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那要是这些弟子出了什么事呢?” “那就是他们的命运了,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通天看得很开。 “那要是云怀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罗睺不怀好意地问,“她也是你的弟子。” 通天没有说话,他直起身子,盯紧了罗睺,目光变得锋利起来。 罗睺举起了双手,“我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你觉得她是圣人的道侣,不会出事,而你们的关系也被洪荒大部分人所知,但是你们终究没有在天地面前做个见证,没有这份见证,这个名分也就不那么正当,而且,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可是有些不容于天地的。” “你觉得,天道现在这个样子,有能力保住她吗?”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啊!” 通天把罗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了下去,他看着面前的魔祖,看着这个据说和天道,道祖是三角关系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你想要什么,我不觉得你会是这样大公无私的人。” 罗睺并不生气,他懒散地靠在了窗户旁,“我什么也不求,那丫头帮了我不少,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小人,而且洪荒之中,因果相牵,我总要回报的,我很欣赏她,甚至觉得要是她能够入了我魔道,未来的成就不会比我差,可是她不愿意,我就只好在别的方面补偿一下了。” 他看着通天露出了狐狸一般狡黠的微笑,“而且,这样还能让你欠下我一个人情,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可能放过呢?” 通天想了想,也放松了下来,就像罗睺说的,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图谋的,至于罗睺想要做什么,那是天道和道祖应当关心的事情,和他通天有什么关系。 远在另一边的道祖站在法阵中狠狠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看着依旧澄明的天,觉得此方天道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罗睺神神秘秘地凑到了通天耳边,“现在你们两个向天地昭告,肯定是得不到回应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得换一种思维,如果她有了圣人的子嗣,便是连天地都不能加害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罗睺又一次被通天从窗子扔了出去。 云怀素完全不知道,在自己努力寻找办法的时候,那两个男人都在探讨什么不正经的问题,她正按照书上所写的方法锻炼神魂,只是收效甚微,直到她看见了书上的一行小字,需要灵器来辅助修炼,而那灵器的样子看起来却是分外的熟悉。 她拿着书的手抖了抖,她看着书上绘制的灵器的图画,那画面是鲜活的,那座在画面上显得精致小巧的玉塔上流光浮动,塔下绘制着庞大而复杂的法阵,法阵盘旋,无数清气生出,散落在周边,而后贫瘠的土地上,无数鲜花盛开,沃土遍野。 那样子的画面很熟悉,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在云家,只有得到玉塔承认的人才能够进入塔内,在她出生前的那些代,基本没有符合标准的人,所以,那些代都是家主和继承人走进去,再带着伤走出来,之后便有了应对困难的方法。 她醒来的第三个年头上,天地出现异变,那一年,神州大地上半数都出现了大旱,土地龟裂,寸草不生,哀鸿遍野,最终,皇帝派人来请隐世家族出手相助,那时候进塔的是老家主,他出来的时候,遍体鳞伤,但是带出来的办法效用非常大,他拿出来一座小小的玉塔,模样和玉塔相似,只有巴掌大小。 老家主把塔交给云家在外的人,带着这塔从所有大旱的地方走了一圈,之后,便是奇迹一般的,干裂的土地恢复了正常,甚至粮食产量还要比原来更高,但是,只有云怀素知道,老家主的身子在那之后就一直不太好,在玉塔中受的伤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寿命。 而现在,她又一次见到了她最为熟悉不过的东西。 云怀素合上书,走出来,她的目光看着从道祖那里拿来的东西,有些进退两难,她觉得,若是自己真的去了,会得到不得了的答案,而这答案,是她既期盼,却又无比畏惧的。 作者有话要说:通天会选择做什么,咳咳,就不用多说啦 罗睺选择深藏功与名 第107章 玉宸从有记忆的那天起, 就知道自己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 名叫浮黎。 到了六七岁的时候, 他和浮黎一起进了书院学习, 夫子很喜欢他们兄弟两个,觉得自家书院要想发扬光大,就得指望这两个孩子了。浮黎和他也的确不负所望。 玉宸小时候并没有显得多么聪明,那时他的一切都被浮黎压着,书院里每次都拿头筹的是浮黎, 嘴甜的也是浮黎, 在家中, 浮黎都要比他得到父母多几分的爱, 甚至于父亲早早就把浮黎定为了继承人。 玉宸其实知道, 父亲一直都有些顾忌着他, 害怕他会产生什么阴暗的念头, 以至于兄弟阋墙。他还知道,家族中抱有这种念头的人并不少。 但是玉宸并不想要争, 有浮黎扛着家族的重担其实也挺好的, 他可以做个不争的弟弟,等到父亲去世后, 作为家主的浮黎也不会亏待他,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不是吗。 所以, 看着父亲和母亲有些时候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他心里是有些好笑的,好笑之余又有些难过, 他也是这两个人亲生的骨肉,而这做父母的竟然连孩子真正想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他想要母亲能够像对待浮黎那样摸摸头就好,想要父亲能笑着拍拍他的肩,说上一句做的不错就够了。 可是,他的父母宁愿在金钱上弥补他,也不肯给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爱,小时候的玉宸还很执着地不肯放弃,奶娘一直劝他,老爷和夫人都是爱您的,您应该懂事一些,像大公子那样,老爷和夫人才会放心。 玉宸想,像浮黎那样,浮黎又是什么样子的呢?父母放心,放心之后便会逐渐忘记我。 这样的思绪折磨了他好多年,十二岁的时候,书院大选,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更广阔的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傍晚和浮黎一同归家的时候,他坐在马车里,突然福至心灵。 我这样奢求的东西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寻常之物,我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世界这样大,并不仅仅只有那个小家,我应当把目光放得更远,有一天,去更广阔的天地走一遭。 他这样想着,那些曾经让他痛苦的东西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玩笑。 从那天之后,他不再那样热切地追求父母的关注,他开始看书,那些从天南地北而来的书让他受益匪浅,也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凡世之外的世界,那是传说中的隐世家族,也是传说中的神明。 玉宸发现,自己在修仙这条路上似乎很有天赋,他无师自通了很多小巧的法术,在生活中很实用,因为沉迷于这些,他渐渐的很少外出,哪怕是在家中,也很少出门,家里的人开始说他性子有了长进,变得沉稳了。 他偶尔出门去向父母请安,会见到浮黎,浮黎已经开始接手家中的一些事情,但是在父母面前,他依旧是个撒娇的孩子,玉宸坐在下首,看着浮黎在母亲怀中痴缠,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静如水。 父亲或许是看不下去,放下手中的茶盏,“浮黎你都是多大的人了,看看你弟弟,你现在已经接手了家族中的事务,不能再像原来一样了。” 浮黎不情愿地从母亲怀里起来,坐在了另一边的下首,“不管我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在这个家中,我永远都是父母的儿子,怎么还不能向父母撒个娇了?” 父亲摸了摸胡子,没有说什么,但是玉宸能够看出他其实还是挺高兴的,母亲的目光这时才转向了他,“玉宸也这么大了,看着比上回清减了许多,你也应该多出门走走,不要总是待在家里,日后说亲,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两情相悦,像我和你父亲一样。” 玉宸只是笑着点头应下,回过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浸在书籍中,后来,浮黎有时会出门去办一些事情,日子有长有短,短则三五日,长则一月有余,他不在家的日子,母亲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玉宸身上。 玉宸那段时间很是哭笑不得,自己从前万分想要得到的,现在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却不需要了,但是母亲颇有些强制性地把自己的喜好压在他身上,开始带着他去一些关系好的人家做客,母亲和那家的夫人坐在一起说法,把他和那家的女儿推到花园中,让他们年轻的孩子自己玩去。 玉宸苦着脸,和那家小姐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那家小姐也很是拘谨,和他隔着三个身位坐着,低着头,手里揪着帕子,时不时偷偷瞥他一眼,玉宸觉得这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样的事情后来的一个月经常发生,直到浮黎回家,玉宸觉得,当年自己拼命似的想要得到父母的爱简直就是个笑话,他现在已经开始佩服浮黎了。 等到他们到了十六岁的年纪,有一天,父亲突然把他们两个叫了过去,说是要他们一起出门,到长阳山去,去那个传说中的隐世家族,运气好的话,能娶到那里的姑娘为妻。 玉宸对此一开始完全没有兴趣,他对这种换了个形式的相亲不做指摘,想着去走个过场就好了,一路上,他们见到和自己目的相同的人有很多,这些人要么带着富可敌国的财产,要么带着举世罕有的珍宝,玉宸看去,全都是移动的金钱。 后来,玉宸想,要是自己没有去,又会是怎么样呢?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在云家,玉宸最开始看到的是那些在外面的世界已经绝迹的修炼法术,这之后才在浮黎的带领下,想要偷偷跑进玉塔里,然后,他就见到了云离。 云离是云家下一任家主,长得很美很美,身手也很不错,浮黎对她有很大的兴趣,但是她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玉宸最开始并不想和云离有过多接触的,他知道,要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浮黎会非常不高兴,浮黎不高兴的话,可能会出现不是那么好的结果。 但是,云离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能够很轻易地把一些复杂的术法给他讲明白,并且还会私下里将一些比较深奥的发生偷偷传授给他,浮黎很生气,他觉得自己的弟弟背叛了自己,天知道,他们两个只是在非常纯洁地讨论术法,怎么到了浮黎眼中就变成了自己对云离有意思。 玉宸那个时候想,自己是不会喜欢云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浮黎私下里找到云离这件事玉宸其实是知道的,后来的二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和他们一起来这里求亲的人都已经被赶回去了,老家主想来是没见过来云家就是为了学习的人,所以也开始教他们。 浮黎在这方面的天赋几乎是零,但他依旧不放弃地每天参与教学活动,云离原本是不怎么想要搭理他的,可能是看浮黎太惨了一点儿,每次上课的时候一脸状态之外,完全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于是,有时候就拉着玉宸一起帮浮黎补补课。 那段时间真的是最美好的时候,没有家庭因素骚扰,也没有俗世之忧,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在云家风景优美的地方玩耍,大家都在笑,都很开心。 感情变质是何时出现的,玉宸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有一天下课后,他们在湖畔钓鱼,浮黎最不耐烦这个,于是把鱼竿插在那里,自己跑到后面的大树下睡午觉,他和云离一人折了一只荷叶挡在头上,然后靠在小椅子上静静地等候鱼儿咬钩。 风轻轻从湖对岸吹过,吹起云离的鬓发,带起奇异的馨香,玉宸不由自主的看着云离的侧脸,云离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湖面,饱满的红唇轻轻勾起轻松的笑容,她的手很白,纤长的手指不时轻微转动鱼竿,调整着方位,周边一片安宁。 玉宸的心也在那一刻静下来,他突然想,要是自己能够娶了云离,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们有共同语言,以后可以一起研究这些东西,云离有云家要看顾,而他却是无事一身轻,他完全可以搬到云家来住,从此不再分离。 他头上被轻轻弹了一下,从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来,见到的就是云离的笑脸,“鱼上钩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他支吾地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提起鱼竿,一条肥美的草鱼在鱼竿那端摇晃,就像他现在的心一样。 那条鱼被安放在一旁的水桶里,云离仔细看了几眼,确定不是什么开了灵智的鱼,这才决定晚上回去加汤,浮黎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被鱼吸引过来,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除了做汤还能做些什么。 玉宸应和着,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云离作为下一任家主,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很满,他还在和浮黎说着话,云离就已经要去处理家族事务了。 云离把鱼竿交到他手上,拎着木桶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他,一定要认真看着,不要再走神了,不然,已经上钩的鱼儿是会跑掉的。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鱼竿,另一只手按在胸前,努力地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让上钩的鱼儿跑掉的!” 第108章 后来, 玉宸才想明白, 上了钩的鱼儿也是会跑的, 要么是那鱼儿太聪明, 自己挣脱了钩子,要么就是钓鱼人不忍心,亲手放了它。 他不仅亲手放了那条鱼,还将她送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手上,这么想想, 自己可真是大公无私啊! 在云家的日子幸福却短暂, 他们不久之后就回到了家中, 然后又被父亲以不安全为由送回云家, 再一次踏上长阳山土地的那一刹那, 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一次在云家, 他们呆了很长时间, 但是,总是要分别的, 所以, 最后,他大胆了一次, 在院子里拦住了云离。 云离对他们的离开看得很开, 她总是觉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人生不过百年,总是要告别的,既然注定如此,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抱着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日后想起来也是温暖的回忆。 老家主让她给这两个晚辈那些能够护身的东西来,却被玉宸叫住了,她对玉宸的影响不错,于是也就站在那里等着玉宸说话。 “你...我是想说,之前走的那些人,有娶到云家的姑娘吗?” 云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些人无论是心性还是其他通通不合格,我云家虽然没有逼迫姑娘嫁人的事情,但是也是需要前期考察一下的。” “那之后是不是还会有人来,还是为了娶云家的姑娘?” “是这样没错,我虽然不喜欢那些人把云家的姑娘当做待价而沽的物品一般,却也知道,为了外面和云家的发展,这是不得不为之事,所以,要在这些人中找些好人还是挺困难的,只要云家还有姑娘在,那些人就不会离开的。” 玉宸应了一声,他看着越发美丽,逐渐开始有了大人轮廓的云离,下一句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所以,你好奇这个做什么?你们两个得了老家主的青眼,纵然是没能娶回云家的姑娘,也不会被你们的父亲斥责的,要知道,娶云家的姑娘回去,也只不过是能够和云家搭上线,而在云家学了这么多东西,回去却可以学以致用的。” “我知道,上一次回去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他更希望我们既学到了云家的知识,也娶一位云家的小姐回去。” 云家这一代能够被称为小姐的只有三位,一位是下一任家主,云离,另一位是已经结婚生子,三十有余的云家长老,剩下那位,今年不满五岁,还是个走几步路就要歇一歇的孩子。 云离笑了笑,“你父亲打的算盘不错,或者说,他宁愿你们什么东西都没学到,也一定要你们想办法讨好我,然后把我娶回家吧,毕竟,要是娶了我,整个云家就能成为后盾了。” 玉宸握紧了拳头,“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在我面前的是你,而不是你的父亲,要是你的父亲现在在我面前,还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揍他一顿,在云家,有些时候可是不分年少和年长的,而且,我本身就是这样一块肥肉,引人垂涎,这是没办法的事,与其为此苦恼,倒不如想开些,觉得这是自己比较重要的象征。” “可是我很生气。” 玉宸直直盯着云离的眼睛,“我生气他居然把你当成一件货物,我生气他对你毫不尊重,我生气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算计。” 云离愣了愣,她看着玉宸面上是纯然的气愤,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她面上现出一点儿笑意,心头微微一软,“那就要多谢你了,可是或许很多年后,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站在那个位置上,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有时不必太过执着。” “我能看出来你觉得你的父亲对你和浮黎态度不公,但是只要是人,就不会像冷冰冰的天平一般永远是公正的,这种双向的交互是要考虑双方的付出的,浮黎是继承人,很多东西和资源都要先济着他来,而且,你的性子和浮黎完全相反,爱撒娇的孩子终归是能得到更多的糖果。” “所以,看开一点儿,你的天赋远超浮黎,未来很可能会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然后带着家族走上另一条路。” 云离说着,难得伸手拍了拍玉宸的肩,她一直都和他们兄弟保持着距离,而且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肢体接触,玉宸愣在那里,觉得肩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那一刻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 要是云离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建议他出门,去京城的花楼里,叫上几个美人,陪他喝一次茶,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了。可是云离并不知道,她只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玉宸,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她就被玉宸一把抓住了手,推到了身后的树上,当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属于树木的粗糙感时,云离难得有些发懵,她看着玉宸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放大,之后,唇上温软的触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人居然抢走了自己的初吻。 同样的,玉宸也完全不知道,他只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在发现浮黎就在小院外时,一种黑暗的思绪出现了,要是我当着浮黎的面,亲了云离,浮黎会是什么反应呢?于是,他干脆利落地亲了下去。 作为没什么经验的玉宸来说,这个吻就是一个吻,不含什么别的情绪在其中,但是,看着浮黎目甑欲裂的表情,他的心中诡异地出现了快意。 然后,他们就打了个爽。 虽然,中途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但是不可否认的,玉宸占了大便宜。 这之后,他们就离开了云家,回到家中后,浮黎和他再也没了什么交集,两个人完全撕破了脸,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叛军的出现。 战争突如其来,浮黎和玉宸一起,加入了军队,去平定叛军,即便兄弟两人关系再差,他们之间终究有着血缘关系,虽然不能回到当年亲密无间时的样子,却也能做到表面的和平。 玉宸使用着那些在云家学到的法术帮上了大忙,浮黎则是在军帐中出谋划策,日子也就这样过了下去,玉宸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云离,而真正见到云离的那一刻,他满心都是担忧,担忧云离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担忧她会不会不适应军营生活。 他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被浮黎抢了先,浮黎面上的笑容热切,但是他却从中看出了一种势在必得,以及一种黑暗的情绪。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云离在军营中的日子并不是太好,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一个世家出身的姑娘,以前从没听过名字,想来不像是什么有本事的样子,但是军士们也都觉得,这样的乱世之中,这样好看的姑娘要是离开了这里的保护,下场一定不会很好,所以,他们虽然不怎么看得起云离,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直到后来云离一战成名,玉宸很高兴,分离的这几年,他慢慢放下了自己的一些心思,他觉得,只要云离过得好,那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想方设法地一定要把她绑在身边,他觉得自己是放下了,毕竟,当初他的心意昭然若揭,而云离却对此没什么表示。 浮黎却并不是这样,他已经有些疯魔了,想着若是自己不能得手,就干脆毁掉好了,云离想来是心有所觉得,而陆宸,也开始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处处让云离避开浮黎。 后来,玉宸想,想必是在那个时候,浮黎就开始记恨上了陆宸,最后用那样惨烈的方式送陆宸上路,他也没想到,浮黎最后竟然如斯疯狂,居然和叛军勾结,亲手解决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家族。 云离揭发浮黎真正面目的时候,许多军士是完全不相信的,但是那些事实告诉他们,浮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看浮黎疯狂的样子,他最后选择了替云离去死,死之前,他得到了一个承诺,若是自己有来世,云离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玉宸想,他和浮黎的斗争算是他赢了,但他又很难过,难过云离在未来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事,而他自己不能再帮助她了。 后来,在天道将云离带走的时候,玉宸选择和天道做了一笔交易,不论如何,天道都要护住云离,而他,将会把天道想要的东西交给他。 天道那时并不显得急迫,所以,还很慈悲地将他的残念也带了过去,他看到了和自己相同容貌的人,后世的史书上称呼这个人为通天圣人,是个了不得人物,他们进行了友好的会谈,玉宸说了他还记得的很多事物,最后,他请求通天,无比替他找到一个人。 通天找到云离的时候,云离看上去很不错,没有受伤,好好地活着,玉宸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在半空中看着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释然地一笑。 望你日后平安喜乐,再无离别之苦。 第109章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云怀素现在正在被这个问题困扰, 曾经能够冷静地面对生死,在死路里硬生生开辟出一条活路的云家家主已经在怀疑自己和云离是否是一个人了。 她面前放着那座闪着灵光的玉塔,玉塔落地生根,拔地而起,几息之间便已经和云怀素记忆中云家的那座玉塔一般高大, 而且, 重要的一点是, 她用尽了法术, 也没能撼动玉塔半分。 云怀素觉得自己不太好, 通天和罗睺也觉得自己不太好, 因为他们坐在窗前正说这话, 眼前就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阴影,两个人从各自的思索中回过神来, 向外望去, 一座玉塔就立在他们面前。 让他们感觉更不好的是,他们同样用尽了法术, 也没能把这座塔拔出来, 就只好看着这座塔巍然屹立在碧游宫正殿门前。 路过的弟子无不报以好奇的目光, 然后看着站在塔前的三个人黑着脸,再然后小心地离开。 龟灵和无当路过的时候,云怀素已经认命了, 她想着等到道祖回来之后,这一切应当都能解决,既然现在解决不了,那就只好在这里放着了。 她看着龟灵和无当,笑了笑,“你们来了。” 龟灵把手上的一个小瓷瓶交给她,“我前几天炼制好的伤药,效果很好,大战在即,还请师姐小心。”她又拿出了另一个瓷瓶交给了通天,“这是老师之前说过的东西,我和无当按着书上所写的炼制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否适用。” 通天打开瓷瓶,轻轻倒出一滴浅绿色的清透液体在手指上,云怀素离得近,能够感受得到液体接触到周边时,迅速释放出了巨大的灵力,这种灵力冲击得龟灵和无当都有些面色发白,但是她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觉得这些灵气还不够多,要是能有更多的灵气就好了。 通天满意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罗睺,示意他自己找个地方待着,然后,便伸手拉走了云怀素。 龟灵和无当会心一笑,两人对着罗睺行了一礼,也转身走了,只剩下罗睺孤零零地站在玉塔前,身影分外可怜。 罗睺觉得自己被扔下了,明明自己才是点明云怀素问题的那个人,他气鼓鼓地探出一缕魔气,试着缠绕在玉塔上,玉塔上分出了一缕清气,坚决地把魔气排斥在外。 “好歹大家都是混沌的产物,现在不过是鸿钧那个混蛋占了上风而已,几百年后我要是占了上风,有你的好看。” 罗睺也没有去管那缕魔气,朝着海边的方向去了,这几次来碧游宫都来的十分匆忙,走的也十分狼狈,现在自己终于恢复了全部的力量,自然是要好好欣赏欣赏风景的,说不定不久之后,这些就都不复存在了。 他本身对天道和天地秩序的争斗没什么看法,反正不论是谁占了上风,也不可能让魔道成为正道,倒也不是说天地有什么偏见,主要是天道选择了鸿钧,他们两个合体了之后,天道就被染上了鸿钧的味道,除非等到鸿钧死了,他才能够上位,天道才能再嫁,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罗睺坐在礁石上,手里拿着石头往海水里扔,和这些正道人士呆久了,果然连自己的脑子都出现了问题吗? 总之,魔道想要成为主要流派除非鸿钧死了,但是鸿钧死了的话,就代表着天道要受到重创,天道受到重创,天下就会大乱,大乱之下,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人。 当初混沌孕育三千神魔,现在就剩下了鸿钧和他,硕果仅存的另外一个现在也不知去向,或许是早就死了,魔道也不是无中生有,或是大家想的什么邪气入体,什么不做好事才会堕入魔道,修行方式不同他也很苦恼。 现在洪荒之上最多的就是人,除非人们都改修魔道,魔族才能大兴,可是想要扭转人们的观念,路漫漫其修远兮,罗睺他懒得不想动。 海水中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小浪花,天上的黑云压得越来越低了,罗睺抬起头看看天,小声嘟囔了一句。 “好歹也是天道,可不要真的出了事,要是你没了,鸿钧回来可就是二婚了。” 天道听没听到这还是两说,但是天地秩序是等不了了。 姜子牙拿着封神榜到了朝歌也有些时日了,在老朋友的帮助下,成为了殷商的一个小官员,好歹是有了正经的收入,不用再靠着救济了,公孙清远远见过姜子牙一面。 在她终于和纣王把话说开了之后,纣王就不再拘着他们,公孙清和哪吒在禀报纣王得到许可之后,就能偶尔出宫走一走,纣王抱着万一这两个人在街上走一走,就能让朝歌现在的污浊的气息有了变化,也是件好事的心情看着他们出宫。 公孙清没什么精神,她的修为毕竟还不算高,清气除了护体之外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外面的污浊气息让她很难受,哪吒比她能好上一些,两个人没精打采地找了家还算是安静的店走了进去,在二楼要了雅间。 朝歌城中现下也有些萧条,便是不能够感知灵力的普通人也能够感受到疲惫和压力,自然而然便不会再到让自己感到难过的外面来了,于是,在街中心摆摊算卦的姜子牙就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姜子牙是个修行人,在朝歌外面就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妖气,污浊之气让他差一点就想转身回去,进了朝歌城后,感觉比外面好上一些,仔细探查之下,居然发现是纣王的功劳。 长年闭关在山中的姜子牙有些茫然,说好的纣王是个残暴的君王呢?虽然殷商的气数不过剩下短短二十几年,但是纣王身上的王气却还是充足地护佑着朝歌王城。 而且,宫中的那位苏娘娘虽然是个九尾狐变化而来,的确是个妖族,但是她身上的清气和纣王的王气一样,在保护着城中的百姓,那些清气有些和他自己出自同源,有些则是来自于女娲圣人,这也和传说中的妖妃有着天壤之别。 姜子牙不是个傻子,把前因后果想上一想,也就知道自己怕是被人蒙蔽了,要是自己真的按照原来所想,将苏娘娘的身份揭发出来,朝歌城想来真的命不久矣了,而且,自从他进了这座城就感觉诸事不顺,好像有人故意在拖慢自己的脚步,现在想一想,应该是朝歌城本身在阻止他。 想到这里,坐在摊子前的姜子牙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觉得自己还是先想办法见上苏娘娘一面,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小官,托了朋友的福才能够留在朝歌。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公孙清就在街对面的二楼看着,她想了想云怀素走之前祝福她的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三百年过去了,妖族早就不是之前的妖族了,现在的妖族自打出生起就被要求远离修道之人和人族,以免发生不测。 “前辈,你可真是会给我找事情做。”她摸了摸哪吒的头,“你是要和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 哪吒探头看了看姜子牙,想了想和姜子牙出自同门的太乙真人,有些犹豫,但还是伸手握住了公孙清的手,“我们还是一起好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的身份在这里,他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多谢你,不过,若是此事真的能成,我们得到的报酬也会很丰盛。” 苏妲己把自己看了一半的书合上,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伯邑考和姬发的缘故,她这里受到的监视明显在减少,一来是因为她没什么战斗力,二来则是发现她的无害后,伯邑考就去和散宜生说了,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并非是君子之道,而且,若是苏护知道了西岐是这样对待他的女儿的,怕是对之后的合作不利。 散宜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伯邑考,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于是,在西岐目前的代理人和辅政大臣的安排下,苏妲己搬到了条件更好,更接近西岐中心的小屋子里,侍女增加了四个,守卫却是少了两个。 苏妲己对这些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了意见此时也不会有人尊重,她心里觉得还是守卫多一点好,若是遇到了危险,几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姑娘怕是只能等死了,闲暇发散思维的时候,她还会想,这是不是散宜生故意的,要是哪天有了危险,苏妲己不小心死在里面,也是说得过去的。 她觉得有些烦躁,觉得自己前面那许多年就是被父亲以害怕自己出事为由关在家里很多年,现在到了这里,也还是和原来一样,苏护把她送到这里的原因她也知道,正因为知道才觉得烦躁。 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没有能力保护父亲,所以自己就要被别人保护,被“为你好”这样的借口保护,她看着门外难得的好天气,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她要让自己变强,让自己终究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她踏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一定要甜回来 莫名其妙一直在走剧情我也很绝望啊! 这篇文快要完结了 目前沉迷阴阳师和刀子精 下一篇文可能会开一个与之相关的 非酋莫得快乐,只能靠氪金和肝!!! 第110章 所有的人都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大战在即的气氛越发的压抑, 也就显得有些人格外的不正常。 这个不正常指的是罗睺和被放出的阿雀。 罗睺纯粹是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他现在恢复了力量, 就等着鸿钧回来之后两个人酣畅淋漓地打上一架,是以,最近一段时间,他干脆住在了碧游宫里,然后上蹿下跳地给自己找事儿, 弟子们已经投诉了他很多次, 但是鉴于这是位大佬, 所以没什么用处。 罗睺搞事其中之一就是去动了东皇钟, 然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阿雀, 然后在一个不小心把阿雀放了出来。 阿雀出来的时候一脸懵逼, 她可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修为样子能够达到云怀素的标准, 她茫然地环视周围,看见了倒挂在树上的罗睺, 罗睺之前打搅了某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之后被两个人一起揍了出来,脸上多了几道伤痕, 头发也有些散乱。 阿雀感受着这个人身上可怕的威压, 默默地收回了往罗睺那边去的脚, 转了个身,去找云怀素了。天地之间的压力现在已经让在阵法保护下的碧游宫都感受到了危机,她一个修为平平的小妖还不如待在云怀素为她划好的地界里, 别的不说,好歹能够活下来。 她拉住一个过路的弟子,询问他云怀素现在位置,那名弟子打量了一下阿雀,指了指碧游宫正殿的方位,并且告诉她进去之前一定要先敲门。 阿雀不明所以,她站在门前,对突然拔地而起的玉塔表示了惊讶之情,然后小心翼翼地敲了门,门内没有回应,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好了。 门内,云怀素睡眼朦胧地靠在通天怀里,扯了扯他的袖子,用还带了一些哑的声音小声问道:“外面有人敲门。” 通天将她鬓角汗湿的头发拨开,“你好好休息,外面是之前那个妖族的小家伙,不用担心。” 云怀素嗯了一声,她长长的头发如同扇子一样在通天腿上铺开,通天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灼热,她伸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将身上盖着的薄被向上拉了拉,遮住了脖颈上那些红色的印记。 通天压着声音笑了笑,云怀素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恶,凭什么这种事情上吃亏的都是女孩子啊! 通天低下头,伏在她颈项间,在上面又一次留下了一个印记,“盖个戳,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实话实说,这个法子究竟是谁给你出的?” “你觉得很好?” 云怀素面无表情,“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我一定要打死他!” 倒挂在树上的罗睺后背一凉,整个人从树上栽了下来。 事情要从通天将云怀素拉走说起。 关于云怀素身体的事情,通天一直都有猜测,玉宸之前是附在他身上的,从玉宸那里他得知,他和浮黎都是只过来了神魂,但是由于玉宸的记忆有些确缺失的缘故,有些记不清云怀素的状态了。 但是,从道祖和元始的身上也能看出来,天道和天地秩序和所谓的平衡都是只作用在神魂上的,那么连人带魂一起过来的云怀素就显得非常特殊了。 通天考虑过云怀素是不是被天道骗了这个问题,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把他往别的路上推,这件事也就这么放了下来,直到罗睺说破了这一切,并且告诉他,先下手为强,给云怀素扣个戳,无论是哪一方的天道都不能将圣人钦定的道侣强制遣返。 他之前并不是太想这么做,出于对云怀素的尊重,以及想要正式昭告天下的原因,他真的只是扣了戳而已。 云怀素对此还能说什么呢?她的后颈上,现在正盘旋着一朵小小的金色清气,清气时不时变换形状,她能够感觉到清气的不安分,却已经没有力气去制止,通天看出她的不适,在清气上点了点,清气瞬间静止了。 “我还以为你会做点儿什么。” “我不敢冒险,你现在可是神魂的状态,万一出了事,一时之间可不会再有当年的巫妖两族那样的冤大头送来那些天材地宝了。” “这个主意一定不会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让我想想,碧游宫近来总共就只有那几个人,多宝和金灵可没这个胆子,龟灵和无当就是在看戏,唯一一个能够说动你的就只有那个混蛋了。” 通天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他干脆利落地出卖了罗睺,“他建议我们进行一些生命的大和谐。” 云怀素往他怀里缩了缩,睡意又一次涌上来,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让他洗干净等着,我和他没完。” 通天看着再一次陷入沉睡的云怀素,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在云怀素的后颈上留下了自己的本源清气,现在说来,他们两人已经算是一体了,这之后,无论什么都不能把他们分开,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或深或浅的红,露出了餍足的表情,至于顺手占了点儿便宜就是意外之喜了。 若是云怀素还醒着,定然会觉得通天身后有条巨大的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在摇啊摇,可惜她已经睡着了,来自圣人的本源清气力量巨大,幸好她之前吸收了一条鸿蒙紫气,这才能不受伤害地逐步将清气转化,转化期间,她大概都要处于睡眠的状态。 吸纳了本源清气后,她除了不担圣人的头衔,其他地方和圣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也就是说,即便她现在是神魂状态,也不需要在担心受到重创的问题了。 云怀素神魂陷入沉睡的同时,云家那边也有了动作。 鸿钧和元始在这里待得很舒服,他们两个的日常生活就是教授云家人那些已经消逝在历史中的法术,而云家人学习了法术后,会开始绘制法阵,与设置在洪荒的法阵相互呼应,从而削减他们回去的时间。 云家中心伫立的玉塔鸿钧并不陌生,他心里隐约有了明悟,但是却不能说出来,云湖中属于云离的身体就那样安静地睡着,云家人都坚信自家家主总有一天会再一次醒。 这一天,鸿钧和元始还是像往常一样教授法术,负责在云湖周边巡逻的云家认突然跑了进来,“家主的身体有变化了。” 很多人都聚集在了云湖边,鸿钧和元始也跟了过来,他们一言难尽地感受到从云离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波动,很熟悉,是通天的气息,所以,通天到底做了什么? 云离身体上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元始看到那光芒最开始是从后颈上发出的,他转念一想,便有了答案。 “老师,这是本源清气。” 鸿钧的面色微微扭曲了一下,本源清气有两种注入方式,最简单的那个当然是进行生命的大和谐,难一点儿的则是将自己的神魂生生剥离一部分,用特殊的手法放置在对方的体内,这两种哪一种都不是他现在想要看到的。 不想看到前者是因为这个不孝徒儿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还不忘那什么,不想看到后者则是因为这样会对通天造成一定的伤害,鸿钧觉得自己回去后,可能要把出师的弟子们都叫回来一趟了。 他们沉默着看着光芒减弱,云离的眉心隐隐一点金光闪烁,之后又消失不见,相对应的,为鸿钧和元始设置的阵法也开始亮起了光芒。 他们知道,回去的时间不远了,他们走去看阵法是否还有什么疏漏,依旧没有发现云离的身体又淡了几分。 自己给自己造成伤害的通天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他先是嘱咐了四位亲传弟子,又将平时修为不错的弟子一一叮嘱一番,之后又回到了正殿去陪着云怀素。 金灵恭敬地送走了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拉着多宝的袖子,面上现出一点儿焦躁来,“老师这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今天这场面跟托孤似的。” 多宝一拳捶上了金灵的头,他瞪了金灵一眼,“不许胡说,大战在即,老师想必是怕我们有力所不逮之处,这么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许说了。” “我是说真的,你不觉得老师今天很奇怪吗?而且,师姐也没有出现,前几天师姐的样子你见过了,会不会是师姐出了什么事,老师为了帮师姐付出了什么代价?” “回去之后,把你那些从人族那里弄来的话本子全部交给我!”多宝看着金灵,“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了,阵法今天传来移异动,道祖和元始师伯想必是快要回来了。” 金灵有些委顿,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正殿关上的大门,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绝对不会看错通天身上的气息和往日有所不同,她转过头,准备回去收拾些好看的话本子,将多宝也拉下水,一边祈祷着,老师和师姐千万不要出事。 圣人的变化,天道是第一个察觉到的,他的目光穿过混沌,看向碧游宫的方向,“真是胡闹,算了,就算是我欠了你们一次好了。” “在大战结束前,务必要平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最后的大战云怀素只赶上了一半, 她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中, 梦境里光怪陆离, 无数的回忆疯狂地在意识中翻涌, 她看着自己从出生到成为云家的家主,从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成为能够谋算天下之人。 两世加在一起已经过去了数千年,这漫长的时间之中,许多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但在这梦境中, 那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她看到自己住所外的一草一木, 清晰地看见当年自己和阿瞳的相识, 清晰到看见陆宸死去的样子。 云怀素在梦境中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抖, 她有些微的茫然,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过往的事情。 “你想不通是吗?” 沉稳而有威压的男声从梦境的四面八方传来, 云怀素抬起头,看向梦境之上, 那是无穷无尽的混沌。 “是, 我想不通。” “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 你想不清楚为什么会是你, 也想不通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 云怀素点点头, 她看着梦境中的画面停止在陆宸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划上了一刀,她向后退去, 却又看到了玉宸的死亡,梦境中的画面开始像走马灯一般盘旋,无数的人脸显露着无数的表情,她站在这之中,像是沧海之下的渺小一粟。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缘由,即便是天地也不能更改,天地伊始,它存在的缘由不过是为无数生灵提供一片栖息之地,天地与万物相辅相成,互相得以精进,这才是天地的本来面目,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天地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它开始觉得自己很厉害,自己能够主宰一切,它开始变换自己的形体,参与进生灵的生命中,生灵的悲欢离合影响了天地本身,它逐渐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变成了他。” “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够帮助这些生灵,这些生灵为什么要死,自己明明可以救下他们,于是,他开始改变这一切,但是万事万物都有规则,生死也不例外,生灵死亡后会重归天地,轮回出现后,他们会重入轮回,开始自己的下一段生命,但是他不想要这样,生灵轮回后,会失去原本的记忆,他想要保留这些记忆,于是他更改了轮回,导致许多事情由此发生了改变。” “天地本应是理智的,他不能随意更改世间之物,或许你们觉得天地高高在上,不能够体察万物的辛苦,但是天地本身就是秩序和规则本身,于是,天地分裂了,成了你们口中的天道和天地秩序,天道与人合道,希望自己终有一日能够达成所愿,天地秩序则是想要阻止他,重归当年的天地。” 男声顿了顿,又道:“其实天道的想法是好的,但是随之而来的一切却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你是其中的受害者,自然应该明白这其中的牵扯,然而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们终究要分出个胜负,他不愿意重新变回那个冷冰冰只认规矩的天地,我也不想看着他继续将洪荒带向不归之路,但是在最终的时刻到来之前,我突然想要问问你的看法。” 云怀素勾起唇角,艰难地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你是特殊的,天道尝试了无数次,终于看到了希望,而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曾经见过面,我很好奇,被他选中的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我不知道,我和天道做了一个交易,我希望看到我爱的人都能够好好地活着,希望自己能够改变当初那些人的命运,所以我来到了洪荒,那时候我的信念很坚定,但是现在,我却迟疑了,我不知道谁是谁非,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我自己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 云怀素说着觉得有些好笑,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这里有我爱的人,我希望能和我爱的人一直走下去,但是在那个世界,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这两者同样重要,我哪一方都不可能舍弃,尤其是在得知了我只有神魂来到这里后,我就更没办法选择了。” 混沌之中有雷云翻滚,天地秩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所担心的事情其实是你最不用担心的事情,你以后会知道为什么的,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如今,还觉得天道是正确的吗?” “我从一开始也没认为天道对过,你也是,我们那里一直有一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是天道眼中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所有的生灵都一样,天地会等同看待他们,但是有些人并不想要这样,这句话慢慢还有了天地蔑视生灵的意思,他们觉得天地把生灵都看作刍狗,是一种蔑视,所以他们开始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妄图取代天地。” “其实天地怎么想的与我何干,我做的事情天地插不上手,我的命运我也不会允许天地插手,大家都在这个世上活着,便是天地,也没什么不同。” 云怀素慢慢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又变回那个冷静的自己,“天道只是看得太少了,这世上的生灵悲欢离合,日日都在发生,难道便因为其中某一个人过得实在是惨了些,便要让其他人一起倒霉吗?天道只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只看到了他关注的那个生灵的生死,何尝看过其他人?” “他说,他不想要看到巫妖二族在后世被欺凌,不想要看到无数个元会后人族也会逐渐消失,但是这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巫妖二族从兴盛到衰落,人族从微小到强大,那么多少年后,人族也会衰落,也会有别的族群兴盛起来,天地循环,不过如此。” “但也正是这样,天道才会分离出来,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生灵了,他开始有了情感,开始有了自己喜欢和厌恶的人,他或许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天道,却会是一个合格的生灵。” 云怀素说着,目光似乎穿过了混沌,看向了天地秩序本身,“所以,这就是我的答案,当然,我对你的看法因为我对你并没有太深的了解,所以我就不说了。” 天地秩序笑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梦境崩碎,云怀素站起身,看着四周变为一片纯白,之后,一缕细小的颜色开始融入,不过几息之间,周边变得花团锦簇,一声古朴的钟声传来,云怀素睁开了眼睛。 阿雀坐在床边,手中还拿着东皇钟,她的面色惨白,刚刚那一下子,已经掏空了她全部的法力。 云怀素给她喂下了一枚丹药,看着阿雀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这才放下心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天,一个人不小心将我放了出来,我本来想直接来找你,可是——”阿雀说着,有些害羞地看了看云怀素微微敞开的衣领边缘的红色印记,慌忙转开了头,“可是你在忙,所以我就回去了,但是昨天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了大变故,通天圣人已经带着弟子们前往了朝歌,而你还在沉睡中,圣人于是就设下屏障,让我守着你。” “怎么会这么快?” “不知道,但是圣人走得相当匆忙,而且,听说圣人们全部都往那边去了,紫霄宫那边还没有动静,但是从法阵来看,元始圣人和道祖回来的时间就在眼前,你刚刚像是陷入了梦魇,我就敲了东皇钟,幸好有用。”阿雀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云怀素坐起身,“多谢你了,碧游宫还有多少弟子?” “大罗金仙以下的都在,修为高的金仙现在在金鳌岛周边巡逻,其他的都被要求待在屋子里修行,不得外出,你也要去朝歌吗?” “是,这些事终究要有个了解,我毕竟也是当事人之一,总要到场看一看,你呢?” 阿雀垂下眉眼,想了想,“我也想要一起去。” 云怀素看着这个少女坚定的眉目,微微笑了,“那么,拿上你的法器,确保你自己的安全,一刻钟之后在正殿见。” 朝歌城外是一片黑暗,这里是圣人们联手分割出的空间,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浮黎。 女娲的身边跟着公孙清和哪吒,他们两个还有些睡意,是被女娲从床上生生拽出来的,此时身上穿的甚是单薄,在空间中无处不在的罡风下瑟瑟发抖,公孙清变回了原型,将哪吒卷在九条尾巴中间,终于觉得温暖起来。 通天站在女娲身边,身后是多宝等一干弟子,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女娲看不出他现在的心绪如何,但是,她能够感知到通天的本源清气的变化。 “你和云怀素——算了,这件事与我没什么干系,浮黎既然选择突然发难,也就说明了他有了什么必胜的把握,你千万小心。”女娲的目光在通天身上游移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你们两个那什么了?” 通天:......算了,每个人见到他都会问这个问题,他能怎么办,还不是笑着把他们原谅,反正我有了道侣,你们还是单身,来呀,互相伤害啊! 第112章 大战之前是传统的放狠话阶段, 当事双方分别是浮黎和通天, 老子站在浮黎身边, 面色有些不虞, 通天不知道和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兄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子:......有了道侣就忘了兄长的弟弟不用要了! 浮黎面色苍白,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也是刚刚赶到的准提和接引还不是很清楚浮黎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所以, 他们二人有些惊诧地看着一向亲厚的三清现在像个仇人一般, 不免对视了一眼, 心有戚戚。 女娲护着身后的公孙清和哪吒, 摆明了不怎么想参与进来, 到这里来只是走个过场, 通天的状态就更令其他人不解了, 他看起来相当的轻松,完全不像是要和自己的兄弟来一场生死一般的决斗。 浮黎面上浮起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 她怎么没来?” 通天也回敬了一个笑容,“她来与不来都是她的自由, 对了, 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们已经是道侣了,虽然我们还是要打上这一架,但是这样的好消息还是要通知一下你的。” 浮黎手中的玉笛断成了两截, 女娲不忍直视,默默地转开了视线,老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日后还是不要出八景宫比较好。 “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了。”浮黎扔下手中的玉笛,毫不在意掌心被划破流出鲜血,“关于那个禁术,我把它转移到了大兄身上,现在的我是能够正常操控这具圣人之躯的人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互相伤害啊! 浮黎这样想着,然后发现对面的通天已经在和身后的多宝说话了。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爱而不得的样子,多宝你千万不能向他学习,尤其是这种死活不愿意放手,毫无风度的行为,很丢人的。”通天面上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多宝一头冷汗,他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不成熟时的某些事情,默默地离通天远了几步,然后表示自己知道了。 被撩拨起火气的浮黎和通天很快就交上了手,通天不得不承认,浮黎很有天赋,但是这种天赋非但不能使他进步,反而使他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他把那个禁术不知用什么办法转移到了老子身上,以为这样就能拖延他自己的时间,却没想到,云怀素修改的禁术是认主的。 不管禁术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只要是浮黎最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用了它,就会被认主,毕竟,这个禁术就算是转移到别人身上,也不可能汲取对方的生命力反馈给自己,浮黎现在越用力,离他死的就越快。 但是,通天现在还不能让浮黎死的那么快,昆仑山的阵法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有元始回来,他才能让浮黎去死,不然,两者之间的灵魂没有完全对接的后果就是这具身躯的死亡,圣人之死的后果太严重了,对于现在的天地局面来讲可以说是火上浇油。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一边和浮黎打,一边想着该怎么让浮黎活的长久一点儿,天知道,浮黎最近都看了什么书,使出来的法术尽是威力极大,极耗费寿命的,让他的压力大了不少。 弟子们都没有动,通天这边是因为对面没有动,而浮黎那边是因为大家现在都是知情人,而且还知道元始马上就会回来了,不想让老师回来后责罚他们,他们就只好当个布景板。 在这片被开辟出来的空间中,两个圣人的打斗将空间内搅得一塌糊涂,所有人都张开了结界,免得自己也被搅进去。 云怀素就是这个时候和阿雀一起来的,空间之外的朝歌平静如水,人们还能够在街上来往,而朝歌城外弥漫的深厚浊气消散了不少,那些徘徊在城外的妖族有些已经离开。 阿雀看着面前的结界,看了云怀素一眼,“我们强行打破进去?” 云怀素摇了摇头,“不,里面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就算是有事也不是我们。”她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云依旧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头顶,只是那些蜿蜒的雷电已经消失不见,“我们去另一个战场。” 天道和天地秩序面对面坐着,他们没有打起来,只是隔着一架巨大的棋盘对坐着。 “我以为我们见面之后会立刻打起来,看来,这些年,你也变了不少。”天道把手中的棋子随手按在棋盘上。 “你也变了不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天真了。”天地秩序也下了一子,他和天道长得很像,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完全看不出任何相同之处,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他们绝对不会被人认错。 “所以,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后会和平解决?” 天地秩序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原处,“我之前想着,和你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但是现在却不想要这么做了,和你打一架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一切,我们谁都不能说服谁,所以,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了。” 天道扯了扯嘴角,“你想要怎么证明?” “我刚刚去见了那个姑娘一趟,她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你选中她也并非意外,你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改变那些既定的历史,所以,你找到了她,她的确做了很多,这些也让现在的洪荒和以前有了不同,但是这种不同能够延续多长时间我们并不清楚。” “我相信这一次我一定能够做到,她也一定会做到!”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她,她只有神魂在这里呢?”天地秩序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 天道有些理亏,“我...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如果我死了,死的也仅仅是神魂而已,只要身体还在,死的只是过去的我,在未来的那个时间点上,我还会好好活着。”云怀素接上了话,她看着天道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阿雀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他们所说的意思。 天地秩序给了云怀素一个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但是说实话,我对选择你们之中的任意一个都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在来的这一路上,我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云怀素伸手将棋盘上所有的棋子大乱,“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们?我明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所以,我选择我自己。” 她微微扬起头,“这里是洪荒,并非是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在洪荒,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既然天地已经分裂成了天道和天地秩序,既然天道都要和道祖合道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那么如果有人代替天道,也是可行的,不是吗?” 天道和天地秩序都被她这样大胆的发言镇住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这样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了,上一个这样说的是罗睺,然后就在说出这话不久之后,就被天道和鸿钧打成了瓜皮,再往前说,混沌之中的三千神魔当年也曾这样想过,然后活下来的就只有寥寥。 “你疯了?”天道忍不住伸手去摸云怀素的头,“虽然我知道你因为我的隐瞒而觉得生气,但是这样的话可不是乱说的,赶紧收回去,我就当没听到。”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云怀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微微歪了歪头,“你看,现在大家说起天道,说起天地秩序,似乎风评都很不好呢,更别提多少年后,天道可是成了不公或是冷酷的存在,我并没想过要取而代之,这么说吧,我来做一个中间人,做一个天地的吉祥物,帮你们弄点儿好名声,而天道则必须眷顾我。” 天道沉默下来,他有点儿动心,想一想,云怀素是他自己挑选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天选之子了,他们之间本就是互惠互利,现在云怀素提出的这个建议,只不过是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更深了一些,他相信云怀素说的不会取而代之是真的,毕竟,通天还在这里。 天地秩序对此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反倒觉得这样也好,云怀素之前和他的谈话已经很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绝对不会擅自改变什么东西,即便是她当年和天道的交易就是想要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是她来到洪荒已经有很多年,这种感情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是和天道真的打起来,倒霉的还是洪荒,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将盘古大神打得残魂召唤出来,那个时候,事情会更不好收场,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天道现在只是坐在这里和平的下棋的原因。 天道和天地秩序沉思着,一旁的阿雀已经张大了嘴,她一开始只以为云怀素是来这里求助的,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这样的惊世骇俗,她想了想自己最开始的心思,觉得自己能够安全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啊! 云怀素:要搞事就搞一波大的,浮黎算什么,我们的目标是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大概会在明天完结 应该会 结局会很有意思的 之后可能会随即掉落番外 第113章 天道和天地秩序在半天后给出了答案, 他们同意了云怀素的提议, 但是细节部分还是要细细商榷, 云怀素很满意这个结果, 因为在天道和天地秩序答应她的那一刻,她就能够感受到自己与洪荒的联系更为紧密了。 那是一种超越血脉的联系,这种联系完全盖过了她和曾经世界的维系,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结束后, 她便可以留在洪荒了, 而不必再担心, 自己会因为不平衡这个事情而不得不回去。她已经为自己, 为云家培养好了后继者, 他们应该自己走下去, 而不是一直在缅怀她这个已经离去的人。 至于其他那些东西, 都不重要,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 而且, 天道和天地秩序想要在这其中获利,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把这份利益教出来, 反正大家现在都是被洪荒承认的人, 换个说法就是都被盘古大神承认, 自己和通天目前算是道侣的关系,从这一点来说,就要比天道好天地秩序更占优势。 云怀素这样想着, 对着天道和天地秩序露出了真挚的笑容,阿雀打了个抖,默默地后退,想要把自己从这个诡异的场面中摘出去,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跟着云怀素来到这里的举动是否明智了。 解决了她的这个问题,天道和天地秩序之间的问题就要提上正轨了,即便是他们现在能够坐在这里友好地喝个茶,下个棋,但是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们之间的胜负终究还关系着整个洪荒未来的样子。 阿雀就看着坐在那里的三位从早上一直说到晚上,石桌上的茶水换了无数轮,他们之间有几次看起来差一点儿就要挽起袖子做过一场,但是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当然,也没有分辨出个对错。 天道就是觉得自己可以庇佑一些人,自己都是天道了,难道还不能给自己看的顺眼的人赐福吗?天地秩序则觉得天道这个样子像极了人族的那些贪赃枉法之人,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别人的意愿所不顾,至于云怀素完全就是个看热闹的,她看着天道和天地秩序两个大佬像个小孩子一样争执,觉得这个场面要是让外人看到了,大概会是信仰的崩塌。 外人阿雀小心地扯了扯云怀素的袖子,有些迟疑地问:“他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云怀素拿着桌上的一碟果子开心地投喂她,“不要紧的,反正又打不起来,你就当个热闹看好了,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你要抓紧时间长长见识!” 阿雀表示自己不想要长这样的见识,她只觉得自己心中想象的高高在上的大神们原来是这个样子,然后对自己当年抱有的一些美好幻想彻底失去了信心。 “那么,圣人那边也不要紧吗?” 云怀素依旧选择投喂,甚至在天道和天地秩序争执着要动手前把即将掉落的茶杯扶好,“不要紧的,反正也死不了,而且天地也不会允许他们死,只要这边出了结果,那边自然也会结束。” 阿雀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槽多无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想不开,为什么要听那个神秘人的话,跑到碧游宫去呢? 朝歌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这一次,所有的圣人都被搅了进来,女娲只来得及将公孙清和哪吒以及其他弟子送出这片空间,然后就抄着红绣球往人群里砸了过去。 被砸到的是准提,他艰难地从人群中抽身,看向女娲,“女娲道友,我们现在算是盟友,麻烦你砸的准一点儿行吗?” 女娲露出一个冷笑,这群王八蛋还敢说,她好好一个人非要被搅进这些破事里,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另外的五个圣人,老子现在没有动手的能力,她不和他计较,但是其他几个人,尤其是通天和浮黎,她今天一定要在这里出了这口恶气。 通天开始不着痕迹地从战圈里向外撤,他这个举动很明智,因为就在数息之后,浮黎被女娲拿着红绣球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其他几位圣人通通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当年在紫霄宫听道的时候,这位看似温和的师妹实际上是最好战的那个,那个时候还有伏羲能够安抚她,而这些年因为有人族的存在,女娲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和蔼,以至于他么都有些要忘了,女娲打起架来可是要比他们凶多了,毕竟,一个在当年就能追赶着东皇太一在鸿钧的花园里跑上数百个来回的女人没人敢去招惹。 通天仔细想了想,云怀素刺激了女娲这么多次还没有让她动手,到底是因为云怀素也是位女性,所以同为女性的女娲没有动手,还是因为云怀素的说话艺术很好,没能让女娲生起火气来呢? 女娲表示通通都不是,只是因为当时气得太狠,完全忘记了还能打人这一操作。 好好的一场大战到最后演变成了圣人互殴,而且到了最后,他们已经不取管谁和谁是盟友了,这个由六位圣人一起构建的空间极为坚实,于是他们干脆把这些时日的所有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通天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他干脆一直在闪避,成功地避过了来自其他人的各种攻击。浮黎是最倒霉的那个,不仅要被女娲打,还要被准提和接引揍,在他们动手之前,他还是提醒了一句,“这可是元始的身体,你们悠着点,只针对神魂就好了。” 两个准备走佛道的圣人微微一笑,随后针对神魂开始了言语和肢体的双重攻击,通天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浮黎要是能撑下来,大概以后也不会再选择做个反派了,虽然浮黎也不会有以后了。 天道和天地秩序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结果,因为洪荒之上,大家普遍知道的是天道,天地秩序反倒没几个人知道,天道这些年由于越来越贴近各种生灵的生活,感情尤其丰富,在这种情况下,还让他继续行使责任,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天地秩序本来就在维护着天地之间的秩序和规则,他们商谈的结果就是,将天道身上的责任全部交给天地秩序,而天道可以在一个元会间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来体会洪荒生灵的生活。 他们会彼此体会对方的感受,如果一个元会后,天道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么那个时候,他们会再见一次面,讨论之后该如何。 云怀素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她能怎么说,天地之间最大的两个大佬都决定拖延症了,而且这样温和的做法明显能够让现在的洪荒稳定下来,可以腾出手来去做一件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天道和天地秩序达成和解后,笼罩了洪荒许久的阴云终于散开,许久未见的阳光洒在地上,让人生出一种不真实之感,阿雀已经雀跃地跑出去了。 “你之后准备怎么做?”天道看着云怀素问。 “我决定去验证一件事情。”云怀素长出了一口气,“朝歌那边就交给你了,你的出面比较有说服力,如果我想要验证的事情成功的话,道祖和元始就应该回来了。” 她走出了紫霄宫,回到了金鳌岛,碧游宫正殿前,玉塔依旧矗立着,在阳光下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似是感觉到她的到来,轻微地晃动起来。 云怀素走过去,把手贴在玉塔上,一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传来,她闭上眼睛,过往像走马灯一般迅速来回,当她睁开眼睛时,记忆中的玉塔和眼前的玉塔重叠起来。 云怀素笑了笑,她看着眼前的玉塔,像是在验证什么,又像是在立下誓言,周围的时间流速慢了下来,她一字一句的说。 “我,云怀素,今日在此,以血脉为引,立宗族,名为云。” “望此族血脉绵延,万年不绝。” “云家之人,当遵天地法则,不可以力逞强,好勇斗狠,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在她说出这些话的同一瞬间,隔着遥远的时空,云湖中属于云离的身体彻底消失不见,而肉眼可见的,坐落在云家中心的玉塔陡然绽放大光明,光明所到之处,一切都在消融,郁郁葱葱的草木逐渐消退,来来往往的云家人也在逐渐变得透明,但是他们并没有惊慌。 很快的,曾经的云家就变为一片空旷的土地,像是之前出现在那上面的一切生灵都是幻影,长阳山上落下了一层花雨,雨落之后,所有关于云家的记忆都被从这个时空抹去。 而云怀素在说完后感觉自己的肩上一轻,随着这种放松感而来的是什么东西在离开的感觉,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玉塔逐渐暗淡下来,她心中有一丝明悟,却转瞬即逝。 当她转过身时,她就只是云怀素了。 通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露出一个微笑,快步走了过去,走向她的爱人,也走向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一章才能彻底完结 就是交代一下后事 其实到这里也就算是完结了,这个结局想了很久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明白 云怀素最后选择了留在洪荒,创立了云家,实际上她就是云家真正的,传说中的创始人 但是她自己以为自己是因为被带到洪荒,替代了原本的云家家主 最后她会失去原本的记忆,因为那些已经不存在了,改变过后的历史会重新发展下去 本来是想要写一个大场面的最后决战,但是觉得那样子太沉重了 而且天道和天地秩序真的打起来的话,倒霉的是整个洪荒 原本也想要给浮黎一个悲惨的结局,但是写着写着觉得好像大家都没怎么把他当回事 战斗力碾压他,算计碾压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的 之后大概会交代一下浮黎的结局,可能会有一个番外 同时,也会修改一下前文的小BUG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一路的陪伴哟! 第114章 尾声 浮黎的神魂在云怀素向着玉塔立下了誓言后, 当即就崩碎为了一地烟尘, 失去神魂支撑的圣人之躯倒了下来, 被通天接住。 随着浮黎的消散, 被转移到老子身上的禁术也在解开,老子一时间没得功夫和其他人寒暄,而是选择就地打坐尽快将禁术的禁锢打破。 元始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是通天平静的脸,他有些茫然地愣了一会儿, 然后慢吞吞坐了起来, 通天发现, 这一趟奇妙的穿越后, 元始似乎变得更懒了, 这种懒散的态度和他那张有些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脸放在一起, 竟然还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通天觉得, 就凭元始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会像云怀素口中那样, 受到很多女仙的喜爱吧, 看来,元始的终身大事不远了。 作为兄弟三人中第一个有道侣的人, 通天露出了一个谜一般的微笑, 看得一旁终于停手的女娲立刻离她远远的, 她收起了红绣球,第一个离开了这片空间,她知道天道之后应该会回来收拾烂摊子, 但是之后的事情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天道赶到这里,发现战局已经结束了,他感受着鸿钧的气息在一点点变强,终于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和天地秩序做的交易鸿钧完全不知情,而且,他现在用的是鸿钧的身体。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鸿钧的意识在苏醒,他之前设立下的封印也开始松动,鸿钧回来之后会做什么已经是明摆着的事,而且,令他感到恐慌的是,那个阴阳相合的日子好像快到了。 通天看着天道猛地停在了半空处,然后简短的几句话打发了他们,让他们三日之后到紫霄宫报道,之后,像是身后火烧一般离开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道离去的方向,和两位兄长礼貌地道别,便向着东海去了。 云家消失了这件事在那个世界并为引起人们的惊异,他们的记忆在两个天道的作用下被全数修改,长阳山从此也只是一座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只是作为天道的补偿,长阳山一带水土丰美,多年后成为一方宝地,在很多很多年后的一场大灾难中庇佑了无数人。 而唯一还有一定记忆存留的人是当朝的太子,也是未来这个王朝的皇帝,他是被云家教导的孩子,云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但是他学会的东西却不会改变,但是他没有说,在云家的日子是难得美好的日子,那里不会有皇家的勾心斗角,不会有这人世间的鬼蜮伎俩。 他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云家人不会向外面的这些人一样,为了利益即便是骨肉血亲也能毫不犹豫地利用和屠戮,可后来,他便也逐渐释然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云家那一代的家主才会决定将云家迁入一个特意开辟的空间,从此不与外界过多交往吧。 十年后,他成为了这个王朝的新皇,他为他的母亲修建了庙宇,并将他并不想承认的父亲当年的恶行昭告天下,很多人都反对他这样的做法,觉得这会让整个王朝根基不稳,但是他不在乎了,事实上,陆宸当年在民间的声望要远远高于先皇,她的死也一度流传出了各种谣言,他的做法还赢取了一部分人的好感。 他后来娶了皇后,有了孩子,这一生也算是励精图治,虽然没有开疆扩土,但也是一个英明的守成帝王,他的皇后比他早离开人世五年,他的儿子和女儿哭得很伤心,他只是摸摸他们的头,在葬礼过后,将皇位传给了儿子。 人生最后的五年,他守在为母亲修建的庙宇中,一边为母亲和妻子祈福,一边把当年在云家的所知所学都记录下来,他走的时候很平静,新皇伏在他床头,问他是否还有遗憾。 他想了想,缓慢地伸手拍了拍新皇的肩,“我没有什么遗憾了,我死之后,将我的身躯火化,一部分与你母后合葬,一部分葬于长阳山。” 新皇无比震惊,在这个时代,火化身躯乃是罪人才有的待遇,他看着苍老的父亲,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出新皇的惊讶,有些狡黠地眯起了眼,“我身后留下的东西都在庙宇之中,我死之后,你可以将那些东西取回自用,那是你从未了解过的世界,对于已经一脚踏入那个世界的我来说,生死已经不重要了,身躯更不重要,你日后当清明持正,做个好皇帝,我和你母后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不管自己的儿子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他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这个早晨,云怀素在海边和金灵散步,大战结束之后,不管是人族还是神仙,都在抓紧时间将这一阶段的各种损失降到最低,对于一些地方出现的各式怪物作乱,各个大能们都在出力解决。 在大战中充当了重要角色的云怀素却很是清净,她和通天在道祖回来后,就在紫霄宫昭示了天地,在天道牙疼的表情下成为了合法道侣,看在道祖为了这件事赐下了无数珍宝的份上,云怀素还是没有对已经直不起腰的天道说什么。 这件事算是现在洪荒上数一数二的大事了,一方是盘古后裔,圣人之一,一位是得到天地认可,圣人之下第一人,两个人结为道侣可不仅仅是昭告一下天地,顺带着在道祖和天道那里报备一下就可以的,他们还需要举办浩大的典礼,以及一系列无比麻烦的流程后,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通天一手包办了这一切,云怀素乐得清闲,这些日子除了完成天道布置下来的一些事,就是在帮助昊天和瑶池尽快把天庭拖上正轨。 是以,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还能带着金灵在海边散步。 金灵看着教中弟子这些时日劳累的惨状,觉得成为道侣这件事是真的有些麻烦,她虽然身份没有老师和师姐高,但是大罗金仙一级的道侣也是要举办典礼,在天道那里挂号的,一想到这个,她就开始恐婚了。 “师姐,你那天说,你有些关于原来的事情想不起来了是吗?” “是,但是不要紧,既然失去了,就一定有失去的意义,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当下。”云怀素笑了笑,她看着金灵,“你有什么喜欢的人了吗?” 金灵疯狂地摇头,满眼满脸都写着拒绝,“师姐,我还年轻,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束缚住。”她看了看云怀素的脸色,又说,“何况,像老师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太少见了,脾气好,本事高,那个,宁缺毋滥,我还是再看看吧!” 求生欲爆棚的她在说完这些话的下一瞬间就看见了自己老师的身影,忍不住心下松了一口气。 云怀素低头一笑,也不再和金灵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在看见了通天之后,几句话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罗睺去哪里了?” 她和阿雀离开碧游宫的时候,可是没有见到罗睺,而且大战结束后有一段时间了,罗睺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天地中一样,天道和道祖一起出手也没能找到他的痕迹。 云怀素私下里去了一趟灵山,发现山下的所有魔气都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西方的灵脉在逐渐恢复,但是罗睺是真的消失了。 罗睺抬枪艰难地杀死了面前的一头凶兽,忍不住回头看去,天地秩序十分淡定地从另一只凶兽身上拔出了刀,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小心身后。” 罗睺下意识一枪捅了过去,带起大片的雪花,在他身后想要偷袭他的凶兽已经被分割成了两半,他擦了把头上的汗,看着天地秩序十分嫌弃地远离了几步,心头也不禁涌上了火气。 “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天地秩序看了看逐渐恢复平静的混沌,冷声道:“虽然你这一次帮了天道很多,但是之前的帐可是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的,就像你说的,魔族原本也是混沌的产物,并非不能有一席之地,混沌之中因为之前的事情变得无序混乱,所以,就当是你将功折罪了。” 罗睺敏锐地捕捉到了天地秩序话中的重要意思,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说谎,这既是补偿,也是立威,天地平衡不可违逆。” 罗睺有了动力,之后的清理便更为用心,他自然是知道天地秩序的意思的,混沌现在算是无主之地,而为了平衡,自然要有和人族或是其他族群制衡之族,魔族刚好可以分一杯羹不是吗?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突然消失,会让洪荒上那几个人有什么联想了,他觉得云怀素大略是能够知道他来做什么,人生难得一知己,云怀素还是很合他的胃口的,既然这样,他日后会好好护佑她的家族。 他再一次将一只凶兽捅了个对穿,看着混沌逐渐恢复平和,忍不住笑了起来,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那个时候,赢的人一定会是他。 番外 第115章 浮黎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 他年少聪颖, 一直是家中人交口称赞的天才, 父亲更是早早将他立为了继承人。 弟弟玉宸是个聪明人, 知道不能和自己争,所以一心钻研学问,他很满意弟弟的识相,因为这不至于在父母面前出现兄弟阋墙之类的事情,玉宸在学问上的天赋很好, 只要他不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他愿意让玉宸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们家在京城中算是有名的家族之一, 他的父亲算是皇帝眼中的红人, 连带着他自己也早早进入了皇帝的视线中, 只是父亲从那时起便有了忧色, 开始减少他面见皇帝的次数。 他心有所悟, 便也开始减少自己出门的次数,皇帝陛下召见他时, 也数次以生病为名避开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会是下一任家主, 作为家主, 自然是要审时度势, 他看得出现今天下的的不安定,也明白一旦有了战事,他们家也无法脱身。 他虽然还不清楚皇帝为什么对他这样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感兴趣, 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父亲很满意他的做法,似是确定了他并非是年少轻狂的人,开始逐渐将一部分权利放给他。 浮黎用这些权利在短短几年内就将整个家族的事业上了一个高峰,后来,他因为这些事业时常离家,也渐渐开始接触到那些反叛军,开始逐渐了解现今天下大事所趋,突然有一天,他有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随波逐流,这个王朝的腐朽已经到了骨子里,离灭亡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父亲抱着忠君爱国的思想,觉得自己不能辜负皇帝的厚爱,至今仍旧不肯为自己做些打算,那么他作为人子,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于是,他和反叛军有了联系,他用自己能够调用的金钱和资源帮助这些人在短短几年内成为了可以与朝廷抗衡的存在,他看着反叛军的气焰越发嚣张,看着那个被强行推上叛军首领的人开始有了野心,在他暗中鼓动下,这个人把目光对准了京城。 浮黎想过要在这个时候一鼓作气的,可是却突然被父亲叫回了家中,说是要让他和玉宸去一趟长阳山,去求娶云家的女儿。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长阳山周边有个姓云的大家族,但是他还是去了,因为他想到,若是让叛军一直势如破竹,就难以凸显他的力量,如果他不在的时候,叛军不能得胜,那么他归来后,地位一定会再一次上升,那个叛军首领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他可不能让傀儡有了自己的思想。 然后,他知道了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云家和外面的家族都不同,他们并不强行要求家族中的成员做一些事情,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活着,但是在族中有大事时,也绝对会站出来共同面对。 他试着蛊惑其中的几个人,想要让他们为他所用,但是却都失败了,这些人并不为那些利益和金钱所动,他们看到的,是自由和责任。 那个时候,浮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族的确需要隐世,这些人和他完全不同,而他们值得尊敬。 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值得惊讶的一件事,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他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这个姑娘本身,还是喜欢这个姑娘连带着背后的家族,但他清楚自己陷进去了。 玉宸喜欢学习,云离也喜欢学习,只有他,除了读那些圣贤书外一窍不通,他能感受到云离和玉宸最初的时候是真的没有什么私人情感的,但他还是不愿意看着这两个人在一起,他强行插了进去,然后每天都如听天书。 但是那段时间是真的很快乐,没有家族的牵绊,没有外面那些蝇营狗苟,也没有那些数不尽的算计和难解的人心,他可以放开来做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这里,没人会将他当成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他就是他自己。 浮黎想,若是能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他想要安定,也难得如此渴望安定。 后来,他们回了一趟家,发现天下局势变化飞速,叛军已经和王朝分庭抗礼,父亲将家中一些重要物事交给了他们,然后又将他们送回了云家,希望他们能在云家躲过这一劫。 但是回到云家后,他们的心境却都变了,浮黎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于权力的渴望日渐加深,而玉宸对云离的感情也已经有了变化,他装作自己没有发现,努力让自己变回之前的样子,可是却失败了。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想要得到云离的想法,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到,他拦住了云离,却得到了拒绝。 浮黎终究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野望,这头狰狞的巨兽潜伏在他内心深处,时刻准备着伸出尖锐的利爪。 那一天到来的很快,他们终究是人子,不可能放着家族和亲人不管,离去前,他看着玉宸挑衅一般亲了云离,那只巨兽轰然觉醒,他冲了上去,和玉宸打了起来,然后又有一个人也加入了进来。 他以为那是云家护卫的人,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再见,却发现自己的命运一直都在被人操控。 回到家之后,京城已经沦陷在即,他和叛军联系,里应外合,父亲将他和玉宸送出了京城,转身走回了那座即将成为牢笼的城,去为他的君王履行最后的忠义。 后来的事,宛如过眼云烟,他又见到了云离,与她反目成仇,他的举动间接的害死了父亲,他想方设法地杀了陆宸,看着陆宸宁肯被一剑穿心,也不肯松口说出云离的位置,他最终还是不忍了一下,带着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新皇离开了。 他知道云离肯定会来,却已经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远远看着云离出现,看着她带走了那个孩子,看着她的背影远远消失,他那一刻清楚的明白,他们将是永远的仇人了。 云离的寿命长久,她会堵在他所有的轮回上,一次次让他挫骨扬灰,但是这样也不错,他会被云离一直记挂着,只要他还能够轮回,他就会永远用这样一种浓墨重彩的身份留在她的生命中。 可是,他居然还活着。 浮黎想笑,他想问一问,这是命运的玩笑吗?当他想要放下的时候,总是峰回路转让他再一次燃起希望,然后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于魔鬼,永远沉沦。 他看到了和玉宸长着同样相貌却截然不同的通天,看到了逐渐恢复自己记忆的云离,她现在已经改名叫做云怀素了,他看着这天地伊始的洪荒,看着一切秩序都还稚嫩的天地,看着自己附身的圣人,扭曲的心灵越发地扭曲了。 他想,这一世自己有了这样的能力,一定能够得到云怀素了,然后,又是一次一次的挫败,他对云离的喜爱已经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变成了一种折磨,变成了一种执念,他就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怎样,才能打败自己的弟弟,才能够让那个人对自己笑一笑。 执念是一种毒,从里到外腐蚀着他的一切,他心甘情愿地沉沦,看着自己的灵魂变得黑暗无光,看着这具至纯至净的圣人之躯从隐隐排斥到想要彻底抹杀,看着自己周边的人众叛亲离。 但是他没有退路了,他自己将自己逼到了这条绝路上,自己将自己摆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他知道自己只是枚棋子,和同样是棋子却偏偏凭借着自己改变身份的云怀素不同,他做不到接受自己的无能,做不到看着那个人幸福。 那么,就这样走向毁灭吧!如果能够带着那个人一起上路就好了。 最后,他没有见到云怀素,那个人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出现过,直到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云怀素根本就不在乎他,虽然把他当做了仇人,却绝不会给他更高的待遇,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同一条线上。 灵魂被碾碎的滋味并不好受,那种极致的痛苦超越了一切,他看着自己的神魂离开圣人之躯,看着原本的主人回来,他飘得更高了一些,看到了这洪荒之广阔,看到了千千万万的生灵,看到了这世间的万千规则,也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如斯。 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座熟悉的玉塔,以及玉塔前那个背影,他知道,那是云怀素,这个场景如此的熟悉,让他想起当年的初见,同样是一身白衣,同样是那座玉塔,她想要走进塔中,却被身后的人惊动,轻轻的一个转身,便开始了他无望的追寻。 浮黎想,若是能够重来一次,他会选择放下,他会看着这个姑娘一步一步走向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巅峰,看着这个姑娘传奇的一生,而自己则是一个旁观者。 只是可惜,他永远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第116章 公孙清是只九尾狐, 在后世, 九尾狐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物, 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 以及深受人们喜爱的皮毛,尤其是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就连公孙清自己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后,九尾狐的名声居然在跌倒谷底之后还能再度上升到一个巅峰,后世的很多女孩子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觉醒血脉, 成为一只九尾狐, 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她年幼时就被族中看好, 族中有一段时间更是倾尽了全族之力将资源交给她, 她那时心气儿也高, 便努力修炼, 修为一时进展得十分顺利。 族中和她同龄的狐都羡慕她, 一方面是羡慕她的天赋,一方面羡慕族中对她的重视, 她那时觉得很骄傲, 有些时候也会提点族中其他狐几句,后来她想, 或许就是她并未放在心上的几句提点, 让她在很多年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 她的修为停滞在金仙上,再不得寸进,他们九尾狐一族早年迁出了青丘, 从而在某些地方也就绝了传承,族中修为最高的大长老现在也仍旧挣扎在金仙以上,所以,没有人知道,这并非是她的天赋就此而已,而只是到了历劫的时候了。 洪荒生灵踏上修为之路,必定要有一颗坚定的心,有着即便前方千难万险,也绝对不会放弃的精神,但是除了自己的本心坚定,付出大量的努力之外,机缘这个东西也很重要。 而且,自金仙以上,每有进益,必然需要经历劫难,度过了劫难,身体的素质和心智都会提升,心境一旦开阔,修为自然如鱼得水地增长了。 公孙清那时的修为已经足够,甚至超出了金仙应有的范围,但是她的心境跟不上,她自幼生活在九尾狐族中,从未外出过,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这小小的一番天地,九尾狐在妖族中也算是有名气的,所以,一些经常在外逃窜的小妖们是绝对不会踏上他们的地盘,也就不会为他们带来外界的消息。 公孙清自出生后只知道自己生活在洪荒中,还知道自己出生那一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九尾狐一族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她的心被圈在这族中,连带着修为也被困在金仙。 时间慢慢过去,大家逐渐有了微词,他们能够理解族中将族中的大部分资源交给公孙清,是想要让她在以后成为名震洪荒的大人物,让他们九尾狐一族能够从此在洪荒中占有一席之地,虽然不至于说和青丘位置相当,但至少也是个妖王一类的。 但是,现在公孙清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资源投放的再多,也不过是浪费,与其这样,不如将资源分给其他的晚辈,说不定就有人能够达到更高的位置呢! 公孙清听了这些话很难受,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族人说的是对的,她的修为现在是真的无法进步,族长安慰了她,族人其实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苛责,但是那种无声的压力更让人觉得难过,于是,在一个夜晚,她拿了行李,离开了族中。 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公孙清觉得到处都是稀奇的东西,那时她从未见过的,听过的,她在洪荒行走了几年,看到了广阔的洪荒,后来,她在与一直半路遇见的雉鸡精说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洪荒的全部,实际上这才只是小小的一隅。 雉鸡精似乎见识很多的样子,她给公孙清讲了这洪荒上最厉害的几个人,还告诉她,洪荒分为东方和西方,还有处于混沌之中的无主之地,这些地方有名的地方都被大能把守着,他们这些小妖根本进不去。 公孙清很好奇,为什么那些大能不能庇护幼小的妖族呢? 雉鸡精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终于明白,这个和自己结伴走了一段时间的狐可能是个傻的。 她给公孙清讲了妖族的现状,自从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先后离世,羲和重伤回了太阳星,她的十个儿子死了九个,和妖族大战的巫族中有人撞断了不周山,导致天柱倾塌,最后是几位圣人一起才终于让洪荒安稳下来,但是从这之后,妖族和巫族就被天地厌弃了。 剩余的妖族都被打发进了西牛贺洲,这些年才终于放宽了,让他们这些小妖能够自由地在洪荒上行走。 公孙清很吃惊,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作为从小就在族中备受保护的她完全不能明白雉鸡精这种已经在洪荒上流浪了很久,因为修为不高,所以要时刻小心翼翼,小心自己被修为高的妖抓走吃了,小心自己不小心冲撞了什么大人物,然后被一掌拍死,小心被人类设下的陷阱什么的抓住,处处都要小心,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他们讨论完这件事情后不久,他们两个就被追杀了,追杀他们的是一只蛇妖,修为已经突破了金仙,快要到达大罗金仙了,比起化形还有些磕磕绊绊的雉鸡精和化形成功修为却低一些的公孙清来讲,蛇妖的实力已经足够他称霸一方。 蛇妖之所以追杀他们,是因为雉鸡精前不久路过他的领地的时候,偷偷摘了一个果子,若是什么不入流的小果子,蛇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自己发发善心了,结果雉鸡精眼神挺好,直接摘了蛇妖细心养护了几百年的一株仙草的果子。 仙草还是蛇妖多年前好不容易从一位仙人那里求来的,指望着自己吃了之后能够化蛟,修为大增,结果却被雉鸡精给摘走了,而且摘果子也是需要技巧的,若是摘下之后没有立刻服用,就会在几息后变成灰烬,雉鸡精却是当着蛇妖的面直接吃了。 公孙清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觉得这下可坏了,她从小的环境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那果子毕竟是蛇妖的东西,雉鸡精这件事做错了,雉鸡精却不这样认为,甚至蛇妖也不是这样认为。 洪荒之上,实力为尊,想要谈规则,谈秩序,也需要本钱,只有你的实力已经达到顶峰,你才可以要求别人遵守规矩,雉鸡精摘了蛇妖的果子,若是雉鸡精的实力强大,蛇妖就不会找上门来,可因为雉鸡精没有与摘果子相匹配的实力,她现在就不得不面对蛇妖的追杀。 蛇妖追杀了她们三天三夜,到了最后,她们都已经被打回原形,遍体鳞伤,跌跌撞撞地在洪荒上奔逃。 蛇妖看见公孙清的原形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九尾狐一族避世已久,现在的洪荒上很少看见他们,九尾狐的皮毛,血液都是上好的修炼之物,他猖狂地笑着,要拿下公孙清。 濒临绝望的时候,是玉石琵琶精救了他们,玉石琵琶精之前寄居在轩辕坟,这里是轩辕黄帝的陵墓,有着仙人的法力加持,吃过人的蛇妖进不来,她们这才得以喘息。 公孙清这才知道,洪荒究竟是多么残酷的地方,养好伤后,她的修为终于突破了金仙,她和雉鸡精,玉石琵琶精结了契,成为了姐妹,安安稳稳地在轩辕坟度过了一段时日。 她那时以为,自己就在这轩辕坟呆一辈子,本本分分地修炼,若是有机缘,就找个道侣,平静地过一生好了,却没想到,自己之后的一生竟是那样的波澜壮阔。 公孙清见到了女娲圣人,见到了曾经干出大事的云怀素,见到了重生的哪吒,哪吒送给了她一个名字,她在拥有名字的一瞬间觉得自己一直感觉缺失的某些东西找到了。 她被女娲圣人委以重任,前往朝歌,为云怀素办一件事,她带着两个妹妹想尽了办法,好不容易才和纣王搭上线,然后就被带回了碧游宫。 女娲圣人没有弟子,她的娲皇宫又是建在三十三天混沌中,宫内一应摆设并不多,看起来很是朴素,但当她们走进位于东海之上的碧游宫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脚都在软。 那是真正的富贵却不俗气,碧游宫走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子,不管走到哪里,给人的感受都是,这里不愧是圣人的道场。 她和姐妹们都被晃花了眼,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想要就这样留在这里,她其实是动心了的,但是最后她还是坚定了下来。 再后来,她进入了朝歌城,和纣王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盟,看着天地之间的局势越来越严重,看着朝歌城上的黑气越发的深,但她却再也没有惊慌之情,她觉得自己终于是成长了。 天地大战结束后五年,天庭在昊天和瑶池的带领下走到世人面前,从此取代了天道成为世人眼中天的存在,各教都排出了弟子进入天庭为官,公孙清自愿向云怀素申请了一个名额。 彼时云怀素用看透一切的眼神注视着她,最终点了点头。 她在南天门见到了纣王,也领到了自己的官职,她抬起头,看着九天之上遨游的龙凤,看着金色的祥云在天上飘荡,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的狐生,现在才正要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苏妲己的番外,这本书就正式完结啦! 第117章 苏妲己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像寻常女孩子那样一辈子都留在家里, 她的母亲曾经是冀北的大家小姐, 最喜爱抚琴写诗, 她曾经希望苏妲己日后也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苏妲己曾经也是这样想的,然后,她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母亲死在一个雨夜,那一天父亲不在,冀北周边有战事, 他要在前线操劳, 那天晚上, 瓢泼大雨中,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了窗前, 母亲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这个柔弱的, 有时连一把琴都抱不了很长时间的女人,毅然决然地站在了一双儿女身前。 那人只是嗤笑了一声, 想要上前来抓她和弟弟, 而母亲拿着一把小小的父亲交给她用来防身的匕首在那人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那人似是恼羞成怒,双手结了个术法, 之后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气, 笼罩了所有人, 苏妲己最后看到的,是母亲倒下的身体,满地的鲜血以及莫名出现的一道金光。 母亲去世后, 留下她和一个弟弟,父亲苏护作为冀北侯,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冀北的一应事务。 父亲很爱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辈子幸福安康,从母亲去世之后,苏护对她和弟弟的保护就十分严密,不希望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弟弟年幼,而且一心想要成为像父亲那样子的人物,苏妲己虽然爱护弟弟,有时候却也觉得弟弟和自己没什么共同话题。 她就这样一直到了七八岁,西伯侯姬昌带着儿子上门拜访,她第一次见到了西伯侯的帐子伯邑考,虽然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伯邑考没有随父姓,但是她还是没有失礼的当面问出来。 伯邑考比她大一两岁,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少年,已经能够看出成年之后的风姿,但是苏妲己却觉得他们说不到一处去。 伯邑考喜爱诗文,喜欢所有美好的东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贤名的人,但是这个世上不只有光明,苏妲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世上的光明与黑暗结伴而行,有时候,黑暗甚至要压制光明。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危险了,但是在这个人与仙妖共处的年代里,人族是最弱小的那一个,弱小到只需要那些所谓的修行人戳上一指头,就会死去,她曾经亲眼看着人死去,所以对伯邑考这种以为世上都是好人的人接受不能。 西伯侯走后,父亲告诉她,他已经为她和伯邑考定下了婚约,苏妲己睁大了眼睛,不明白父亲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她只记得那时苏护的目光中似乎蕴含了很多东西,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和她讲,他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可是,在遍地都是的威胁中幸福吗? 苏妲己那时候不懂,现在也没有懂,后来,为了让父亲安心,专心操劳冀北的事情,她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性,开始看书,偶尔会拿着苏护的兵器在小院子里练几下,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在玩耍,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只是想要让自己变得再坚强一些。 再后来,两个修行人住进了府上,一个叫公孙清,一个叫哪吒,她看着这两个人,满心都是羡慕,然后她从公孙清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她以后会有一位老师,这位老师在洪荒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抱着被子哭了很久,她想,或许是老天眷顾她,终于让她能够得偿所愿。 她想要成为云怀素的弟子,所以,她和公孙清互换了身份,她被苏护秘密送往西岐,而公孙清代替她进宫去和纣王周旋。 西岐的主事人对她并不是很友好,苏妲己知道这些人在考虑自己存在的意义以及自己会为他们带来怎样的利益,她只是表现的十分安分,过了一段时间后,在一个下雨天,她见到了成年的伯邑考和他的弟弟姬发。 伯邑考和小时候一样,依旧相信这世上都是美好的,但是也已经明白有些黑暗的东西会如影随形,他依旧温和,见到她的时候态度又放缓了一些,苏妲己不知道伯邑考还记不记得很多年之前的会面。 他的弟弟姬发看起来是个很有气势的孩子,脾气有点儿冲,但是知错就改,他们的到来帮助苏妲己摆脱了严密的监视,并且搬进了条件更好的屋子里,这两个人带着她在西岐的大街上逛了几天,她收集到了不少的资料,这些资料最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天地之间的异变几乎是在一个晚上就出现了,黑沉沉的天空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后那段时间,她又被人严密地看守起来,她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获得了胜利,她记不清过去了多少时间,直到有一天,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后是温暖的阳光。 那个人俯下身,伸出了一只手,苏妲己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搭上去,那一刹那,温暖涌动在她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她和这个人连在了一起,阳光变得有些刺目,她听见这个人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是云怀素,你未来的老师,现在,我来接你回家。” 苏妲己想,这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五年后,苏妲己已经是金仙修为了,她住在金鳌岛碧游宫侧殿,正殿住着她的老师和老师的道侣。 她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样,有时候会担心这个梦是不是会醒,这种想法一多,就会影响她的心境,云怀素仔细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将她叫来,命她去渡劫。 “你的修为近来已经很稳定了,如果不能过了金仙这道门槛,你就会像公孙清最开始那样,即便再努力,修为也不得寸进,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修炼心境。” 云怀素将一块玉符交到她手上,“这是一方小世界的通行证,拿着它,你就能自由来回,要想修炼心境,首先要明白你的道是什么,有了道,才能确定你的信念,坚守信念,才能磨炼心志,你要牢记。” “若是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就随时回来。” 苏妲己握紧了手中的玉符,点点头,“多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那一方小世界就像是洪荒的复制品,苏妲己最初并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自己到这里来,直到她跟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身边到了十八岁,苏护将她送进朝歌,她惊讶地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中,没人代替苏妲己,她甚至在第一天晚上,就被一直狐妖夺走了身份,她看着那只狐妖嗜血,吃人,妖娆魅惑地走进了王宫。 之后便是整个朝歌的灾难了,苏妲己看着那只狐妖肆无忌惮地杀人,想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刑罚,让无数人死在这上面,之后酒池肉林,奢靡无度,最后她把目光转向了王叔比干和太师闻仲。 苏妲己每日看着都觉得遍体生寒,她看着朝歌变成了魔窟,看着纣王日复一日地听信与狐妖,看着忠良死去,奸佞当道,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师的用意。 后来,西岐顺应天意起兵,一路战无不胜,三教混战,死伤无数,最后的最后,纣王一把火烧了鹿台,自焚身亡,狐妖被姜子牙斩杀,却有一丝精魄逃脱,三教分崩离析,兄弟反目,道祖出面,将通天圣人囚禁在紫霄宫,其他圣人从此闭门不出。 洪荒乱了几年后,西伯侯姬发成为开国之君,定国号为周,称周武王,几百年后,西周灭亡,东周延续了周的生命,却也不过数百年就消失无踪。 苏妲己只看到了这里,她握着玉符回到了老师身边,距离她离开也不过只有一天的功夫,她却已经看遍了沧海桑田,王朝更迭。 云怀素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钓鱼,自从她和通天举办过典礼之后,他们两个就是洪荒尽知的道侣了,教中诸事都交由多宝打理,看开了的多宝有时还会看玩笑是不是师姐不想要这么大的摊子所以才嫁给了老师,然后会得到通天一个威胁的眼神,再然后会知趣的闭上嘴离开。 云怀素不喜欢有人叫自己师娘,但是那些曾经的师弟师妹们实在是过于实诚,一个个叫的发自内心,她也不好打击他们,所以,有一个叫自己老师的弟子在,让她松了一口气。 苏妲己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递了一杆鱼竿过来,也就仔仔细细地钓起鱼来。 “有什么收获吗?” “有的,原来我以为老师是想要以毒攻毒,但是看着看着我就想明白了,老师是想要告诉我不要沉溺在过去,要向前看,时间会一直向前走,即便是朝代和国家,沧海和桑田,终有一日都会变化消失,我所苦恼的那些不过是沧海一粟,除了让我痛苦之外不会给我太多的东西。” 云怀素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你说的不错,踏实地向前走就行了,不过,你其实说对了,我最开始的确是想以毒攻毒来着。” 苏妲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看到她面上的笑意时,也忍不住笑了。 她看着远处平静如一匹绸缎的海面,看着春和日丽,草长莺飞,慢慢地提起了手上的鱼竿,一尾大鱼在眼前挣扎扭动,溅起无数小小的水花,水花之中是无数道七彩的虹。 “这样就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本文到此就正式完结了 在最后让苏妲己看过了曾经的历史,作了一个见证人 天道其实想做的已经做到了,他想要改变历史,于是历史有了改变 多年之后,他们还依旧存在着,而天地秩序依旧是作为准绳一样的存在 到了最后,大家都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兄弟不和,也没有最后截教的凄惨结局,所有人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云怀素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她建立云家的那天起,之后的一切就已经改变了,陆宸不会死,或许也不会出现,浮黎和玉宸也是一样的道理,她会记得他们,却也会忘记他们,去迎接自己的新生。 这本书最开始写的时候是想写一个还算是轻松的甜甜的恋爱文,然后发现一个也没实现,绝望 莫名其妙就写了正剧,莫名其妙就和恋爱文背道而驰,所以,我的下一本书是无CP了,这样就不会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