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葬爱 作者:雪里红妆 1 黄昏。 残阳似血。 如血的残阳,就那么照在四合院前方的空地上,照着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两个失魂落魄的人。 宝玉。 大藏。 大藏呆呆看着木郎倒在地上的身体,仿佛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 但是,木郎的确倒在了脱尘的刀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大藏眼看着那比夕阳更凄艳的鲜血自木郎后背涌出,眼看着木郎在他面前倒下,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究竟是欣慰多些,还是酸楚多些? 刚才一战,即使他们是在殊死拼斗,但是不知为何,大藏始终不忍对木郎痛下杀手。 同时他清楚地知道,木郎对他也是一样。 他们都不忍心。 但是脱尘却忍心。 她忍心,不是因为他不爱木郎,而是因为她太爱她了。 只是她的爱太惨烈,太绝望。 绝望到必须牺牲爱人的生命,才能保住木郎在她心中的地位,以及,他们那份爱的纯净。 下一瞬,脱尘的刀刺穿了她自己的身体。 然后她的人倒在了木郎身上。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却又并非出人意料。 木郎死了,脱尘自然不会独生。 ——生不同裘,死愿同穴。 也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这些道理,大藏心里都明白,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最亲最爱的义兄和义妹,就这样离他而去。 这样沉重的打击,他一时还真不直如何面对。 良久,宝玉终于站起身子,道:“大藏,事已至此,伤心也无益。别忘了你还有珠儿。她和奔月还有我娘他们大约还未走远,我们一起赶去和他们汇合吧。” 大藏愣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看了宝玉一眼,道:“你先走吧,待我葬了木郎和脱尘,再去追赶你们。” 宝玉看着大藏的眼睛,忽然觉得他似乎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只是心里却隐隐地有些担心。 宝玉踌躇了一下道:“好,我们聚齐后在前面镇上的古庙里等你,你自己多保重。” 大藏看着宝玉渐渐走远,才低下头去看木郎和脱尘的尸身。 他看见木郎倒在地上,那代表锦衣卫首领尊贵地位的金缕衣衫上沾满了灰土,忍不住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只因,以前的木郎是极爱干净的,想必现在,他也不想被弄脏吧。 所以大藏才去扶他。 可是,在触及木郎身体的一瞬间,大藏就呆住了。 他的心却几乎从胸腔跳了出来。 木郎的身体竟然还是热的。 那就是说……他还活着! 难道……脱尘也不忍心亲手杀死她最爱之人,所以才在最后一瞬手下留情? 大藏连忙去探木郎的心跳和呼吸。 果然,木郎的鼻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心跳也尚未停止。 大藏却又怔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救他。 他若活下来,势必又会被朝廷所利用,继续苦苦追杀宝玉和白水圣母他们。 而他们却是他仅有的亲人。 不能救。 大藏想勉强自己扭过头去不看木郎,眼角却瞥见木郎苍白的脸色,以及紧蹙的眉头,他忍不住地一阵揪心。 ——终究还是不忍心放下他不理。 终于,大藏自怀中掏出随身带的金创药敷在了木郎背后的刀伤处为他止血,然后再撕下自己的衣衫紧紧地裹住地伤口,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拔刀。 ——若是不止血直接拔刀,恐怕木郎会当场毙命。 即使现在他再如何小心,木郎也未必救得活。 大藏握住插在木郎背后的刀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手心也浸出汗来。 即使是面对最可怕的敌人时,他也从未有过如此地紧张。 终于,大藏咬咬牙,将刀拔了出来。 由于经过事先的准备,血并没有流出多少。 大藏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木郎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木郎醒时,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死是活,是身在人间,还是地狱? ——他这样的人,死了自然是会下地狱的。 他睁开眼,却看见身边那道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他救了他? 他不是恨透了他么?为什么还要救他。 “大藏,”木郎终于开口:“是你救了我?” “你昏迷了三天,现在伤刚好些,别费神说话。”大藏转过头去不看他,语气却是关切的。 “他还在关心我,他毕竟还是在乎我的!” 木郎的心中忽然涌过一阵暖流,仰面看着大藏道:“其实你不想我死,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么?” 大藏不开口,只是走到火堆边,默默地加着柴。 木郎看见他憔悴的脸色,知道他这几天一定是不眠不休地在照顾自己了,心中更是感动。 这时大藏却开口了:“你的伤静养几天便可无碍,我走了。” “等等,”木郎急急道:“我的伤还未好,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么?”语气中充满了企求与期待。 “你的手下很快会找来,他们自会照顾你。”大藏垂下头低声道:“你曾多次救我,今日我也救你一次,彼此两不相欠。以后再次相见,当如同陌路,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说完转身便走。 木郎大急,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却不慎牵动伤口,忍不住呻吟一声从床上跌下。 大藏见状,只得再折回去将他扶到床上。 “大藏,”木郎紧紧抓了大藏的衣袖,急急道:“事到如今,你还没看出我对你的心意么?” “什么?”大藏一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木郎鼓起勇气,终于将埋藏心底已久的话吐露出来:“自从与你初次见面,我的心中便只有你一个人了。为了你,我不惜无数次忤逆我的义父。义父下了严令限期找到罗亚古城,无数次我想率人冲进四合院大开杀戒,若不是生怕混战中误伤了你,我又怎会一拖再拖,最后才导致一败涂地。事已至此,我也决不后悔。” “木郎你疯了么?竟然说这些混话!”大藏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们同为男子,木郎怎能对他怀有这样的情感? “对,我是疯了!因为你我才疯的!我早就不想为朝廷卖命了,若不是为报义父养育之恩……”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现在我的任务失败,想必义父也不会放过我!大藏,”木郎一脸期待地看着大藏,双眸中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深情:“跟我一起离开中原,好么?我愿为你舍弃一切,只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大藏看着木郎,一时间心乱如麻,俊脸上也悄悄地飞起红霞,半晌才呐呐道:“别乱说话,你知道我心中只有珠儿。” “大藏,你还在自欺欺人么?”木郎脱口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否则你也不会在得知我欺骗你时如此生气,更不会在我们决战时对我手下留情!大藏,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你别再骗你自己了!” “不,不是。”大藏脑中越发混乱,挣扎着后退两步道:“你只是我结拜的义兄,我爱的是珠儿。”他反复地念着这两句话,人也一步步后退。 ‘哧啦’一声,他被木郎攥在手中的衣袖在后退被扯裂了。 木郎徒劳地伸出手想抓住大藏,却被他避开了。 大藏怔怔木郎半晌,又看了那半截衣袖半晌,终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着一般。 木郎挣扎着想追他,却终因伤重而重新跌回床上,只能呆望着手中的半截衣袖发怔。 “大藏,我不会就此放手,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木郎攥紧了手中大藏的衣袖,闪动的火光将他的脸色映得阴晴不定。 大藏不停地飞奔,脑中却反复响着木郎的话:“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你别再骗你自己了!” ——是么? 他说的对么? 大藏不知道,他的大脑混沌一片,却充斥着木郎的声音,木郎的神情,木郎的一颦一笑,木郎的一切一切,此刻俱都在眼前显现,竟是那么地清晰! ——难道,他真的一直在自欺欺人? 难道,木郎真的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 所以,他才能影响到他的喜怒哀乐,影响到他的所有心绪! 可是,那又如何。 抛开木郎是杀死他外公的仇人不说,他已有了珠儿! 他又怎能辜负一心爱他的珠儿? 注定的,他们今世无缘。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他这才想起自己和宝玉的约定,现在想必宝玉已经急坏了! 大藏回到了镇上,宝玉已汇合了奔月白水圣母珠儿等人,大家都在焦急无比地等他。 尤其是珠儿,更是坐立不安。 待见到他平安归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大家商议今后的去处。宝玉,紫衣侯,和白水圣母都已厌倦江湖争斗,决定找一世外桃源隐居下来。 大藏也厌恶江湖纷争,奈何却有师命在身。 为追寻剩下六把神剑,他与宝玉一战。 激战中长光断刃,大藏得知自己身世,始知师父用心良苦。 于是取了干将莫邪葬于生父霍飞腾墓中,之后带了赤宵剑携珠儿隐居。 作者有话要说:旧文新帖~~~ 2 2 三个月之后。 这日宝玉忽然造访,告知大藏一个大消息。 就在几日前,木郎神君忽然率锦衣卫攻打江湖中声名日盛的紫金阁,不想那紫金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那阁主的武功更是高得骇人听闻,就连木郎神君这样的绝顶高手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险些丧命。 但因锦衣卫人多势众,紫金阁中也折损了不少好手,其中包括紫金阁阁主的两员爱将。那紫金阁阁主气愤无比,扬言三日内必取木郎神君人头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大藏闻言大惊,他隐居这些日来不问世事,竟不知江湖中又多出一个紫金阁来,而且竟然惊动了朝廷要来剿灭。 宝玉连忙解释,这紫金阁原是五行教一个分支,先前势力较弱无人注意,近几月才忽然声势浩大起来,据说都是这位新阁主领导有方。朝廷因恐紫金阁日益壮大,故派木郎神君率大军剿灭,不想却吃了大亏。 宝玉置疑这木郎神君因何还在人世,大藏因恐宝玉寻木郎复仇,只推说不知,说当日自己确实已经将他埋葬。 宝玉亲眼见木郎中剑倒地,亦不疑有它,想了想道:“或许此木郎神君非彼木郎神君,又或者是朝廷故弄玄虚也是有的。”之后起身告辞,大藏神思恍惚竟似未听见。 宝玉问起,大藏只说震惊于那紫金阁阁主的武功,并想于之交手。 宝玉不疑有它,道:“你已与珠儿成亲,自不能像昔日一般挑战天下高手了。” 大藏笑道:“你不是也有奔月陪伴了,今后也不该再插足江湖事了。” 宝玉道:“我正准备和奔月离开中原,回到五色帆船去呢。她许久不会海上,想家想得不得了呢。侯爷也一直催我们回去呢。要不,你陪我们一起回去,也好和母亲团聚,可好?” 此刻大藏已另有打算,忙推说珠儿身体不好不宜奔波。 宝玉微微失望,告辞离去。 当晚,大藏告知珠儿自己有事要出门一趟。 珠儿见他神情忧虑,问道:“必须去吗?” 大藏点点头道:“可能会去的日子久些。”心中一阵难受,只因他此去极可能一去不归,但又不忍对珠儿明言,心中内疚非常。 珠儿深情地看着他,柔声道:“无论你去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大藏不由一阵心痛,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办完事回来陪你。” 说完,狠狠心走入夜色中。 珠儿目送大藏离开,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这一次分手将是生离死别,泪珠不禁连串涌出。 紫金阁二十里处,锦衣卫营地。 木郎在大帐中,正自坐立不安。 几日前他与紫金阁阁主一战,确实受伤非轻。 若非他见机得快及时收手退出圈外,只怕会命丧当场。 自他神功练成以来,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可那紫金阁阁主的武功,当真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境界! 木郎按住受伤的右肩,不由想起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他虽有心退兵,无奈严嵩下了死令,命他十日内攻下紫金阁,若再次失利,提头来见,他只得在阵前耗着,同时苦思破敌良策。 此时却忽闻夜行人衣袂飘风,猛抬头却见大藏闪了进来。 木郎不禁一愕,几疑身在梦中。 大藏见木郎脸色苍白,显见受伤非轻,不禁心中一痛,道:“听说和你紫金阁阁主交手了,伤得重么?” 木郎见他关心自己,心中颇为宽慰,却故意道:“你来这里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他素来心高气傲,这次败在别人手中,这等丢面子的事自不想让大藏知道。 大藏闻言不语,木郎怕他生气,忙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的伤不碍事的。” 大藏气道:“谁要关心你,我是听见武林中出了如此高手,一时好奇才来找你问问的。” 木郎笑着凑近他,低声道:“无论如何,只要你来了,我就开心得很。” 大藏忽然觉得他的笑容讨厌之极,忍不住气道:“你命都快没了,还乱开玩笑。当日那紫金阁阁主是如何胜了你的?” 木郎有些沮丧,道:“那紫金阁阁主名叫金傲天,我以前也曾见过的,却不知他几时练成了如此高的剑法。” 大藏听到‘剑’字顿时来了兴致:“他用的是剑?剑法比我如何?” 木郎道:“他的剑法当真是神鬼莫测。当日一交手,我便被他那招绝剑一剑重创。我自神功练成后,还从未栽过如此大的跟斗。可惜我的混元神功只练到第七层,只能抵御掌力,不能抵挡刀剑。若是我练到第九层的话,那就什么剑法也不怕了!” 大藏道:“你的护身软甲呢?” 木郎垂下头去,脸已禁不住红了:“上次和你们在四合院激战时弄丢了,后来我也曾去寻找,可惜却不见踪影,也不知被哪个好命的拣去了。” 大藏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弄丢了你的护身软甲,你也不会受伤。紫金阁阁主那一剑比之我的燕返如何?” 木郎道:“其威力不在你那招燕返之下,凌厉诡秘之处,却较之燕返更强许多。说实话,若是遇上燕返,我还有几成机会避过,遇上他那招,我却完全无计可施!” 大藏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要去会一会他了。” “去不得!”木郎急道:“你连我都打不过,如何去斗他?” 大藏傲然一笑道:“斗不过你,未必斗不过他。你胜在内功深厚,武功招式却是平庸,剑法更是一般。再说,当日若非你有宝甲护身,我也未必会输给你。今日我便以燕返去会一会他的绝剑,与他比个高下。” 说完,身子一闪已掠出帐外。 木郎急急追出,却连大藏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有心继续追下,无奈伤势未愈,只得惺惺而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写得啊,自己都觉得酸……唉,这几日金庸和梁羽生看多了,结果行文充满了酸气,郁闷…… 3 大藏一路到了紫金阁寨前,发现这里三面环山,仅有一条通道,确实地势险要。 他光明正大地到了寨门口,卫士发现了他,连声斥问有何事。 大藏明言要挑战紫金阁阁主,并依照江湖规矩递上战书。 紫金阁阁主本在大厅中休息,闻得有人向他挑战也是一怔,他近来连败武当峨嵋几大绝世高手,刚博得剑术天下第一之名。此刻听到竟有人向他挑战,精神也不由得一震,忙伸手接了战书。 一眼瞥见呼延大藏四个字,心道:原来是那个近年来威镇江湖的蓬莱人,听说他的燕返天下无双,没想到今日竟有机会领教。 这金傲天也是爱剑如命之人,当下便命人请大藏入寨。 大藏走入大厅,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紫衣人负手而立。 那人年纪约有三旬以内,脸部轮廓冷峻如刀削,相貌却英挺俊朗,鼻梁高挺长眉入鬓,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是亮若晨星,睥睨间颇有傲视天下的气势。 大藏暗想,难怪他名叫金傲天,看这人神态气度,这名字倒也衬他。 金傲天看着大藏一步步走进来,心下不禁惊疑。传说中这蓬莱人挑战剑术第一的紫衣侯,大败武当掌门赤松道长,秒杀(罪过罪过,最近偶爱上这个词鸟~)少林第一高手晴空大师,他原以为呼延大藏至少已介中年,不想原来如此年轻。 看他眉目清秀俊朗,实在不像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恶魔。 金傲天故意不转过头,只是用眼角余光斜他一眼,语气轻蔑:“呼延大藏?” 大藏不以为意,淡淡道:“不错,你是金傲天?” 金傲天见大藏没被激怒,对他的重视立刻增加几分,这才转过头来:“你要挑战我?” 大藏点点头,神情专注:“请赐教。”淡淡的杀气蔓延开来。 大藏俊秀的眉目间逐渐多了几分凌厉之色,然而却并不显得怕人,却掩不住地透出高贵清华之气。 金傲天凝注眼前这个将杀气转为高傲的男子,心底不禁更增加了几分欣赏之意。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大藏很像一个人,不是他的相貌五官,而是他那特有的凌厉而又不失高贵的气势,与那人实在太神似了! 大藏凝神静气,缓缓拔出赤宵宝剑当胸而立。 金傲天亦随手抽出宝剑,神情却不似大藏的凝重,反而仿佛闲庭漫步般的悠闲。 他的身上,亦无半丝杀气透出! 此刻的他哪里像即将与人生死相博的模样,倒有几分诗人灵感忽至,准备吟诗作赋的神态。当真是说不出的气定神闲,潇洒倜傥。 大藏心中一凛,只因二人还未交手,他便已先在气势上输掉一阵了! 他记得师父谈论剑刀曾说过,武功到了炉火纯青,剑器便可有可无,纵使手中无剑,心中也有剑在。 然而这还不是最高境界,真正的最高境界,乃是心剑俱无,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到那时天地万物皆为我剑,摘花飞叶,俱可伤人。 然而,古往今来,从来无一人能达此境界的,就是能达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也是寥若晨星。 大藏近年来认真钻研,自认已可达第一层的境界,却万万没料到这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的金傲天却已窥得剑术的最高境界。 若是单纯的比武较技,只怕他立刻会当场认输,只因双方差距明显,再比下去只能自取其辱。 但今天他却绝不能认输! 只因他这一战一开始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所以,即使明知是输,他也要拼死一战! 金傲天凝视他良久,忽然起了爱才之心,道:“你不是我对手,再练三年再来找我。” “不必。”大藏摇摇头,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倔强:“我们现在就比。但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金傲天道:“你说。” “若我侥幸得胜,你须答应我,终生不得伤害一个人。” “谁?”金傲天不禁有些好奇。究竟什么人值得他拼死相护? “锦衣卫督讨木郎神君。” “原来是他。”金傲天心底不禁对木郎神君升起一丝嫉恨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杀了我两员爱将,我本来是非要取他人头不可的,但你若当真能赢我,我便答应你今后不再找他晦气。但你若败了呢?” 大藏挺眉道:“我若败了,听凭阁下发落。” “好。”金傲天微微一笑:“你进招吧。” 大藏缓缓举起手中赤宵,凝聚全身功力,一出手便是那招妙绝天下的燕返! 他知道双方功力悬殊过大,他只有一开始就拼尽全力使出绝招,或许尚有一丝胜算。 谁知他剑锋初展便觉得颈前一凉,一道惊天剑气破空而至,如惊虹,似电掣,瞬息间便指到了他的咽喉。 大藏没想到他竟输得如此之快,瞬息间变了脸色,原本冷亮的眸子也黯淡下来,颓然放下剑道:“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他一生与人比剑,从未败得如此之惨,一时间真是心灰意冷,只觉世间了无生趣了。 金傲天看着大藏失望的神色,越看约觉得像极了心中那人,无论是倔强的神情,或是绝望的样子,都和他十分神似,心中不禁爱乌及屋,对大藏又起了几分怜惜。 “我说过要杀你么?”金傲天道:“你这样的人才,杀了岂非太可惜。不如你投到我麾下,如何?” 大藏摇摇头道:“我不会投靠你,你还是杀了我好了。” “好一个视死如归的好男儿!”金傲天忽然仰天大笑:“你死了,那他呢?你不怕我今晚就去杀了他?你应该看得出,以我的武功要杀他,委实不费吹灰之力。” 大藏低头不语,清冷的眸子中却似露出一丝恳求之意。 “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金傲天道:“你留在我身边,我便不杀木郎,这样可好?” 大藏怔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金傲天道:“我答应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天,我便一天不伤木郎毫发,如何?” 大藏做梦也没想到金傲天回提出这样的条件,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金傲天闻言脸色一沉,漆黑的眸中立刻迸出凌厉的杀气:“那我立刻就去杀了他!” “不要!”大藏一震,脱口惊呼:“不要杀他!” “不杀他也可以,”金傲天道:“你留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大藏垂下眸子,掩去其中的无奈情绪:“以你的武功根本不需要我留下,而且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这不要你管,”金傲天悠然道:“你只要回答愿意不愿意留下便可。” 4 三天了。 木郎不停地派人到紫金阁打探大藏的消息,也只知他进了紫金阁内便没再出来,其他消息却再也打探不出,一时间竟是心急如焚。好容易身上的伤好了些,他便亲率锦衣卫到紫金阁前叫阵。 过了半晌,金傲天终于率众而出。 令木郎感到诧异的是,大藏竟然就在金傲天身边。他看来似乎无碍,只是神情略显憔悴。 “大藏!”木郎又惊又喜,道:“你没事吧?” 大藏不开口,只是摇摇头。 “你怎会在他身边?”木郎又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大藏摇摇头道:“没有。我现在已经是紫金阁里的人了。” 这时一身紫衣的紫金阁阁主迎了上来,冷然道:“木郎神君,你上次得的教训还不够么?竟然还敢前来叫阵?” 木郎转头看向金傲天,狭长的凤眼中杀气凛然:“你是迫大藏加入紫金阁的,是么?” 金傲天道:“你可以去问他,何必问我。” 木郎看向大藏,大藏却低下了头道:“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加入的。” “你……为什么?”饶是木郎素来阴沉,此刻也不禁怒火上升:“你明知道我现在要对付紫金阁!” “我在江湖中得罪的人太多,总得寻个靠山。加入紫金阁,那些与我有仇怨的人便不敢再找我麻烦了。”大藏垂下头不敢看木郎的眸子。他素来不喜撒谎,但现在却不敢让木郎知道真相。 “那你为何不找我?难道我堂堂锦衣卫督讨,还不能保你平安么?”木郎忍不住怒火上升。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只要一遇上大藏,他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和朝廷扯上任何瓜葛。”大藏道:“我意已决,你莫要再逼我。” “好,大藏,你好!”木郎怒极反笑:“我和你相交已久,竟没看出你竟是这样的人!既如此你就留在他身边好了,且看他如何能护你周全!”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大藏看着木郎的身影渐渐自眼前消失,一时间竟是心如刀割:“木郎,我知道这样做会伤你的心,但我却没有别的法子帮你。我宁可你误解我,也不要你死在金傲天手上。” 金傲天看着大藏伤心失落的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虽有心放他离开,却又怎么舍得放手? 于是走上前道:“你喜欢他,是么?” 大藏默然不语。 金傲天道:“我也有过喜欢的人,可惜他却早已经死了!”他伸手拉了大藏的手道:“我你带去一个地方。” 大藏一惊想把手抽回去,奈何他握得极紧只得作罢,任他把自己手抓在手中向阁中走去。 木郎回到营帐中,兀自怒气难平。 他不是瞎子,那金傲天看向大藏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是大藏却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着金傲天,这让木郎忍不住妒火中烧。 但是木郎又怎甘心就此放手将大藏让与他人? 木郎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计划。 大藏,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木郎恨恨地想。 大藏跟随金傲天走入后山的一个山洞,那山洞竟然颇为阴寒,而且越往里走寒气越重。 终于到了最里处,大藏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这山洞里面极大。而且触目一片金碧辉煌,这洞里竟然堆满了无数珍贵的奇珍异宝,其中有些大藏非但见所未见,而且连听都没有听过。 大藏正在疑惑金傲天为何会带他来这里,就被拉到了一个透明的冰棺前。 金傲天默默地看着冰棺,眼神竟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大藏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静静地躺在冰棺内。 那少年脸色微微发青,显然已非生人,只因身在这极寒之地的冰棺中,因此才得以保存完好。 大藏看着那少年,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这是金傲云,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金傲天英俊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他自幼和我二娘在外流浪,十二岁时才回到我父亲身边。我自第一眼看见他时便发誓要好好照顾他,可是他却患了极重的绝症,尽管我费尽了所有心力寻找灵丹妙药为他医治,但也只拖了五年。五年后,他还是离我而去。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念着他。”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非要你留在我身边了吧。” 大藏摇摇头,他还是不明白。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和他竟然十分相似么?虽然你们的五官不是特别相似,但是,无论你皱眉的样子,还是倔强的神情,都和简直他一模一样。” “可我终究不是他。”大藏道。 “是的,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你也不能。”金傲天看着大藏道:“可是你却能让我时时想到他。你在我身边时,就好象他也留在我身边一样。所以,我不会放你离开。” 5 大藏闻言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金傲天道:“你说。只要我能力所及,必定会全力帮你。” 大藏道:“我来了这里,留下我妻子一人独居,我担心她的安危。我想把她接到这里来,不知阁主是否同意?” 金傲天仰天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却原来只是这点小事情。改天我陪你一起将她接来便是。” 大藏道:“我一人去即可。” “不行!”金傲天道:“你在江湖上结仇太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那些人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就凭他们也伤不了我。”大藏道:“你若走了,万一木郎率兵杀来,这里岂非是群龙无首?”金傲天双目放出凌厉的光芒,傲然道:“我这里固若金汤,岂会惧怕那些朝廷鹰犬?” 大藏道:“可是他们驻兵在这里,终究是个麻烦,你不怕你一离开他们便趁虚而入?” 金傲天看了大藏半天,道:“你是怕木郎率兵杀了我的人,我寻他复仇,是吧?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也罢,你先等我几日,待我把木郎神君的麻烦解决了再陪你一起去。” 大藏刚想开口,金傲天截口道:“放心,我会信守诺言,不会伤害你的木郎——我自有法子令他乖乖退兵。” 他转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冰棺中的白衣少年一眼,道:“再过几日,便又是小云的祭日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便是六年了。” 大藏道:“他既已死了,你何不让他入土为安?” 金傲天闻言眼圈一红,凄然道:“我舍不得他。这六年来,我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看他,希望哪一天奇迹发生,他会忽然醒过来。尽管我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奢望。” 大藏看他的神情,不禁对这有着一身绝顶武功却连自己爱人都救不了的紫金阁阁主起了怜悯之心,想要安慰他却拙与言辞,犹豫半日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想开一些。小云的在天之灵若知道你这样为他难过,恐怕也会伤心的。” 金傲天心道:话虽如此,但小云是我最爱之人,岂能说想得开便想得开?但他亦知大藏是一片好心,于是转头看着他道:“你说得没错。你是个好人。我自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觉得是上天可怜我一片痴心,所以才派你下来陪我的。今晚你陪我喝几杯,可好?” 大藏点点头。 金傲天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拉着大藏一起出去了。 当晚,金傲天果然拉了大藏一起饮酒。 金傲天看着眼前的大藏,心中就浮起金傲云的身影,金傲云的一颦一笑,以及和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俱在他眼前翻来覆去地重现,挥直不去。一时间心情沉重无比,忍不住拎了酒坛狂饮。 待大藏发现时,他已连喝了两坛酒下去,喝得头晕脑涨,眼睛都发直了。 大藏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阻止他。 此时的金傲天已有七八分醉意,几乎连视线都模糊了。他直着眼睛看着大藏来到他身边夺他的酒坛,待大藏抓住酒坛时他的另一只手也跟着覆了上去,将大藏的手紧紧攥住。只是在他眼中此刻的大藏却已便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朝思慕想的人。 “小云!”金傲天大手一伸,将大藏狠狠揉进自己怀中,口齿不清地道:“你终于……肯回到哥哥身边了,你知道哥哥等了你多久,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大藏大惊,想将身子从金傲天怀里挣出来,奈何醉酒后的金傲天力气奇大无比,大藏挣之不动,反而被他狠狠按到冰冷的石桌上。 “你干什么!?”大藏惊骇之极,边拼命挣扎边大声道:“快放开我!我是大藏,不是你的什么小云!” 但此刻金傲天已完全失去理智,那两坛烈酒在他体内燃烧着,将他体内克制了多年的□一起燃烧起来。使他再也无法控制。 他粗重地喘息着压上大藏的身子,用力将大藏双手按在石桌两边,然后粗暴地吻上了大藏纤细的颈子,肆无忌惮地啃咬吮吸,同时双手自大藏的衣襟探入,大力地搓揉,肆意地抚摸蹂躏。 强烈的异样感觉促不及防地袭上了大藏身体,他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心中却又羞又怒,他用尽了全力挣扎,然而身子却被紧紧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而金傲天却依旧伏在他身上,埋首在他颈子,胸前肆意地啃咬吮吸着,留下一片片的淤青和吻痕,同时他的双手伸向大藏下身,抓住那修长的双腿用力分开,然后伸手抓向大藏的腰带狠狠一扯…… 强烈的羞愤袭上大藏心头,他情急之下狠狠一脚踢去,刚好踢中金傲天的胸口。金傲天被踢得后退几步,刚好撞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强烈的撞击使得他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朦胧的醉眼,却见大藏已将赤宵宝剑握在手中。 金傲天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惊道:“你要做什么?” 大藏怒道:“你别过来!我的武功虽不如你,但你若再无礼,我纵不能杀你,也要豁出性命全力一拼!” 金傲天此刻饮下的酒已化做冷汗浸出,刚才的一腔□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自己刚才醉酒之下险些酿成大错,不禁又悔又愧,连声道:“大藏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喝多了错把你当做小云,因此才会冒犯你,我绝不是有意的!我发誓,我今后一定会对你以礼相待,绝不会再冒犯你!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大藏看他神情真挚不似作伪,知他也是一时失控,并非有意为之,于是慢慢放下手中的剑道:“我相信你,希望你记得今日的誓言。”说完,不再理会金傲天,转身回房了。 6 第二天。 金傲天安排好阁中事务,对大藏交代道:“你且在这里等我几天,我最多五日便回。若是木郎神君来犯,我的人自会用五行箭阵将他迫回,不必担心。” 得到大藏肯定的回答后,金傲天这才放心,又对总管金千瑞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大藏,这才选了一匹良驹径自朝京城而去。 金傲天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在天刚擦黑时赶到了京城。 他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到了二更时分才悄悄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溜出客栈。 他对京城的路十分熟悉,三拐两绕便到了一座深宅大院的后门。 那宅院门墙极高,墙上插满利刃,附近巡逻的人也不少,戒备相当森严,一看便知是京城有名的高官巨富的府第。 但任是他再如何戒备森严,也难不倒身怀绝技的金傲天。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见如何作势,身子便腾空而起,一瞬间便消失在那宅院门墙之后。那些巡逻的侍卫们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哪里能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便有人闯入? 金傲天借物遁形,小心翼翼地避过来往巡逻的侍卫,一路穿房过院,一连找了十几处院落,也没找到目标。所谓侯门深似海,更何况他闯入的是手握重权比王侯更加地位崇高的严嵩府上? 眼看过了三更,金傲天有些不耐,悄悄跟在一队侍卫后面,随手将最后一人点倒拖到了假山之后。 那人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敢夜闯严府,一时间竟是吓呆了。 金傲天用匕首指着他的颈子,压低声音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答错了,我便立刻杀了你。”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 金傲天解了他的哑穴问道:“严嵩那老贼住那座院中?” 那人略微犹豫,似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说出来,金傲天便立刻将匕首往那人颈上一按,一道鲜血立刻渗出,那人骇得半死,立刻指着北面一处院落道:“宰相大人在海棠圆,他新娶的二十六姨太房中。” 金傲天冷哼一声道:“这老贼倒知道淫乐!”随手将那人打晕藏起,飘身朝海棠圆掠去。 只见这海棠圆果然名副其实,种了无数的海棠,现在正值花期,触目一片绚丽的花海,只是现在是晚上,看起来自然不及白日明艳,但这海棠遮掩视线的效果倒是极好,金傲天隐入海棠树阴中,三转两转便到了屋前。此刻那房间兀自还亮着灯,大老远便听见□自屋内传出。 金傲天心知这次不会弄错,大步上前一脚将门踢开。 那严嵩正在床上和一名艳姬翻滚,闻声急忙惊起,一声‘抓刺客’尚在喉间,金傲天的长剑便指到了他的咽喉。 那艳姬一看见眼前那明晃晃的利剑,竟骇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严嵩虽然心中恐惧,但他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忙道:“这位侠士夜闯我府,可是手头有些紧了?若是如此,只须阁下开口,无论多少金银财宝,在下也拿得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普通蟊贼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闯到他这里,但此人若是刺客,肯定一见面就会立刻将他杀死,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所以他心底暗暗猜想此人应是有事相求,若只是要钱,那倒很好解决。 金傲天沉声道:“住口!你以为我是为你那些脏钱吗?老贼,你可还想活命?” 严嵩自然想活的,忙把头点得仿佛鸡啄米一般。 金傲天沉下脸冷冷道:“若想活命,便马上下令让木郎神君退兵,不得再与紫金阁为难,如若不听,当如此剑!”说完,随手将手中青钢剑拗成两段,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严嵩一人在房中瑟瑟发抖。 金傲天使了一招釜底抽薪,料想严嵩一定不敢不照办,紫金阁之围不日定可解除,心头除了一件大事。他担心大藏安危,立刻回客栈牵了马连夜赶回紫金阁。 他日夜日夜兼程,终于在两天后的傍晚赶回紫金阁中。 此时离他离开之日刚好五天。 他回来时未见大藏出来迎接,心下已是惊异不定,回到阁中也不见大藏的影子,连忙找了总管金千瑞查问。 金千瑞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眼见得金傲天沉下了脸似要发火,连忙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非要走的,我们谁也拦不住啊!” 金傲天听他如此说,只好先沉住气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金千瑞这才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原来就在他离开的那日傍晚,值班的卫士便发现一队人马朝紫金阁赶来。大藏和金千瑞都以为是敌人来犯,立刻在城头严阵以待。 候那队人马走近,才发现领队的并非木郎神君,而是一个陌生的军官。 那军官刚一站定便一箭朝城头射来,射完后转身便走。 大藏见那一箭来势迅猛,连忙抬手接下,刚想再反手掷出,才发现那支箭没有箭簇,却在箭杆上绑了个小纸条。看来射箭的人意不在伤敌,而只是为了送信的。 大藏抽出纸条只瞥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转头匆匆对金千瑞道:“我有急事必须要走,请你转告金阁主一声,说呼延大藏有负于他,若我能留得性命,必定还会回来,不会对他食言。”说完便自城头一跃而下,竟施展绝顶轻功去追赶那刚刚离去的马队了! 金傲天道:“那封信的内容你知道么?” 金千瑞摇摇头说:“他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信的内容我没有看见。” 金傲天忖道:大藏定是被木郎神君胁迫,到前面的锦衣卫营中了! 只因他知道大藏并非背信弃义,不守诺言之人,若非事态紧急,他决不会不等自己回来就擅自离去的。 于是他匆匆对金千瑞道:“我到锦衣卫营中一躺,你率众严密守卫,千万莫让敌人趁虚而入!”说完,竟和大藏一样自城头一跃而下,竟施展绝顶轻功远远去了,只剩下金千瑞留在原地发怔。 ——大藏又去了哪里呢? 金傲天猜得不错,他的确是去了木郎神君的阵营。 只因那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若想要珠儿活命,速来锦衣卫营中。 落款自然是木郎神君! 大藏与木郎相识已久,自然清楚他的脾气和手段,大惊之下连忙朝锦衣卫营中赶去。 等他到了营前,果然看见木郎神君正气定神闲地站在营前等候他的到来。 木郎见到大藏到来,阴沉的脸缓缓绽出一抹笑容:“大藏,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必定会来的。” 大藏道:“珠儿呢?你把她怎样了?” “急什么,她是我的弟妹,我怎会对她无礼。”木郎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倒是你,有了新人之后就把我这个义兄忘得一干二净了。若不是我把珠儿请来,只怕现在你还在紫金阁和那个金傲天风流快活吧?” 大藏又气又恼,愤然道:“你胡说什么?什么风……风……流……?”他虽是气急,最后几个字终究说不出来。 “不是么?”木郎的脸又沉了下来:“你整天和金傲天厮混,只怕早已乐不思蜀了吧?我还以为你连珠儿都忘了呢!” 大藏怒道:“我和金傲天是清白的,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我们!” “血口喷人?污蔑?”木郎冷笑连连:“你且看看,你脖子上是什么?”原来就在刚才说话之时,木郎便从大藏敞开的领口见看见隐约的吻痕,木郎当即妒火中烧,忍不住出言讥讽。 大藏闻言,一张俊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他此刻也想起昨夜的情景,自然知道木郎是误会了,但是现在又不便解释,只得说道:“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你别岔开话题,快带我去见珠儿!” “好,我带你去见她,你跟我来吧!”这次木郎倒很爽快,径自朝前面的帐篷中走过去。 大藏急于见珠儿,也立刻跟了进去。 孰料他进了帐篷,却发现帐篷内除了木郎之外,哪里有别人的影子。 大藏发现上当,连忙转身拔剑,想冲到帐篷外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就在他进入帐篷时,鼻端已有一股异香传来。待他想要冲出去时,才发现自己竟浑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也没有。 这时木郎已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伸手拦住他道:“既然进来了,何必那么快急着走呢?” 大藏心中着急,暗运真气,谁知体内真气却完全无法运行。反而一阵头晕目眩,竟然险些摔倒。 木郎看大藏的情景,知他已无力反抗,于是顺手扶住大藏的身子,在他耳边笑道:“何况你现在中了我从皇宫大内弄来的万花酥骨香,大概也没有力气走了吧,不如在我这里歇歇,我们也好亲近一下,可好?” 大藏被他抱在怀中,心中竟忍不住开始惊惧,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木郎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唇角却勾出一抹笑来,他轻笑着朝大藏圆润的耳珠轻轻一舔道:“做那姓金的曾和你一起做过的事,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大藏的身子忍不住轻颤,木郎的气息就在他的耳边,使他感到说不出的危险,忍不住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说过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我倒要看看是如何清白法?”木郎冷笑着将大藏放在床上,继而双手一分,狠狠将大藏的外衣撕开,露出里面结实完美的胸膛和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7 大藏羞愤交加,挣扎着想起身,无奈身子却软绵绵的,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的没有,只能任由木郎撕开他的衣衫,一双火辣辣的目光肆意地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扫描。 一眼便看见那蜜色的肌肤上遍布的片片吻/痕与青紫,锦衣卫的督讨沉下了脸,狭长凤目中射出恶毒的火焰,漂亮的唇角却勾出一抹阴沉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清白么?”说完,俯首啃上大藏纤细的颈子,在原本的吻/痕上重重地啃/咬,直到他留下的痕迹将原来的痕迹完全覆盖,才转移目标吻向大藏赤/裸的胸膛。 他绝对不能忍受大藏身上有别的男人的痕迹,大藏是只属于他的!他的身上只能有属于自己的痕迹! 木郎压在大藏身上,粗暴地在那美好的胸膛上肆意啃/咬吮/吸,意图将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完全掩盖。强烈的妒火混合着体内突然升腾的□在他体内狂燃起来,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此刻他只想完全占有身下的人,狠狠地侵/犯他,凌/虐他!让他知道背叛自己的后果! 大藏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疼痛,然而更令他感到难堪和屈辱的却是木郎的话语,以及此刻的所作所为! 然而此刻的大藏却无力挣扎,只得厉声道:“放开我!木郎,你不能这样!” “不能?”木郎看着大藏,他眼中疯狂的妒火使大藏感到说不出恐惧:“我不能,那姓金的小子就可以?我哪点比不上他?” 木郎愤怒地嘶吼着,狠狠将大藏的裤子连着底裤一起扯了下来,大藏眼看着自己在木郎身下赤/身裸/体,忍不住绝望地低叫出声。 木郎看着大藏美好的身子在自己的身下无助地轻轻颤抖,体内的欲/火登时以燎原之势狂燃起来。他粗重地喘息着,利落地将身上的衣物除去,然后抓住大藏修长笔直的双腿大力分开,将自己火热的坚/挺抵上了大藏隐秘的后/穴。 大藏感到那火热硕大的物体抵在自己从未被人碰触过的私/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和屈辱,忍不住身子一颤,清亮的眸子已泛上泪光,哽咽着道:“木郎,不要!求你,不要啊!” 木郎不禁一阵心软,但一想到大藏曾经和金傲天一起做那种事,心中的怨毒就再也无法抑制,再加上身下的躯体是那么地诱人,使他再也无法控制体内狂热的欲/焰。 低下头不敢看大藏含泪的眸子,木郎腰一挺,狠狠进入大藏的身体。强烈的无法形容的快感立刻俘虏了他,大藏的身体是那么美好紧/窒,使他兴奋得几乎眩晕。 木郎毫不停留地在大藏体内冲锋陷阵,肆意地驰骋纵横。他狠狠地撞击着大藏柔软的内/壁,毫不留情地大肆挞/伐着,完全不顾大藏那含泪的眸子与痛楚的神情。 大藏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次次撕裂,木郎每一次的撞/击都使他痛得死去活来。他不明白木郎为何定要如此伤害自己,强烈的痛苦使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木郎听到大藏的呻/吟却更兴奋,他更卖力地在大藏体内抽/动,看着大藏在他身下挣扎的样子,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大藏和金傲天在一起的画面。 不知大藏和金傲天做/爱时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会发出动听的呻/吟,一样像此刻般诱人地挣扎扭动? 一定是的! 只要一想到大藏曾经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呻吟/扭动,木郎就忍不住妒火狂烧,对大藏也不禁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他抓住大藏纤细的腰肢,一面继续用力冲击,一面冷笑道:“你和金傲天□时,也会发出这样淫/贱的叫声,作出这样下/贱的姿态吗?哈,你这贱/人,简直天生就是被男人玩弄的!不知道我的功夫比他如何,应该不会差吧?” 大藏被木郎这样的言语侮辱,心中羞愤欲死!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他只能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着木郎的侵/犯。 此刻他的心中,对木郎也充满说不出的恨意! 他恨木郎对自己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竟然将他想成那样的人!枉自己那样真心地对他! 倔强地咬紧精致的薄唇,任是再如何地痛苦难忍,也再不肯泄出半丝示弱的呻/吟。 木郎得不到回答心中怒火更盛,抬手掐住大藏纤细的颈子狠狠道:“睁开眼看着我!我要你告诉我,我和那个姓金的究竟到底谁的床上功夫好些?我们谁干得你比较爽?——我还是他?” 大藏闭目不语,心中更是仿佛有把刀在不断凌迟一般,两行清泪忍不住自合着的眸子中流出,划过那苍白清俊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动人。 木郎看见大藏的泪水,心中也跟着一痛,对他的恨意便又被怜惜所代替,再也不忍心逼他回答,却在依旧在他身体里不住地撞/击。他想让大藏永远地记住他,哪怕是他给他带来的痛苦! 即使他不能令大藏爱他,也要让大藏恨他! 他宁肯大藏恨他入骨,也不愿大藏如现在般不将他放在心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郎终于大吼一声宣泄出来。 他低头去看大藏,才发现大藏已经昏过去了。 8 木郎自大藏体内抽身退出,才发现自己的欲望已染上了凄艳的殷红,低头一看才发现床单上也有了血痕,木郎一惊,联想起自己刚进入时感觉到的濡湿,这才知道大藏已被他弄伤了。 木郎忍不住一阵心痛! 自己竟然这样伤害大藏! 他不是发誓要好好照顾他,保护他的么? 怎么现在却把他弄成这样? 他真是该死,竟然这么对待大藏! 还好营中有军医随行,木郎也顾不得羞赧,连忙唤了军医给他医治。 大藏终于恢复了意识,也很快记得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可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忘掉! 他真希望昨晚的遭遇都是一场噩梦。 可是,这一切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他竟然被自己最敬爱的义兄强/暴了! 而且还被那样的言语侮辱! 他不住地发着抖,拼命地把自己往角落中缩去,仿佛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不受到侵害。 木郎看着这样的大藏,心中对自己又悔又恨! 眼前的大藏就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般,那么孤独,那么无助,却又固执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只要木郎一靠近他,他就抬起那双惊骇的眸子看着木郎,边喃喃说着“不要,不要!”,边挥动着双手拼命地朝墙角缩。 木郎这才知道自己带给大藏的伤害有多深,他简直恨透了现在的自己! “大藏,听话,快过来把药喝了。”木郎像哄小孩子一样,连哄带骗,可是大藏还是不让他接近。 木郎见大藏那么怕他,只得把药放到桌上道:“那我出去了,你自己把药喝掉好不好?”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药放在床头出去了。 可是一个时辰后他再回来时,那碗药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大藏也依旧像个木偶般缩在墙角。 5一连三天,大藏就那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即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任是木郎怎样威逼利诱也是没用。 木郎眼看着他一天天憔悴下去,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大藏是在惩罚自己,可是大藏并没有错,错的是他! 他不能让大藏再这样下去,这样大藏会死的!他必须设法让大藏活下去! “大藏,”木郎再次端这药碗走到大藏身边循循善诱:“你不是想见珠儿吗?乖乖喝了药,我就让你见她好不好!” “不!”大藏惊跳起来:“我不要见她!我已经脏了……好脏……我不要见她……” “那你也得吃药!”木郎狠狠道:“不然的话,我就还像那天晚上一样对你!省得你半死不活地惹我生气!” 他是很生气,是生自己的气,他气自己不但帮不了他,还忍不住出言恐吓他! 谁知这句话竟然收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大藏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竟乖乖地接过药一口口喝了下去。 木郎看着大藏,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接下来的两天,大藏不再惹木郎生气,果然乖乖地吃饭喝药。 偶尔木郎抱抱他,他也不会反抗,但木郎却能明显地感到他心中的惊惧。 而且现在的他毫无生气,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木郎看着这样的大藏更是心疼不已。 第五天傍晚,木郎刚看着大藏把药喝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直穿入云的清啸! 大藏的眼中似有光芒一闪,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木郎立刻变了脸色,他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 随手点了大藏的穴道,木郎起身走出了帐篷。 他决不允许那个人把大藏夺走,大藏是他的! 只是他一个人的! 木郎施施然走出帐外,果然看见金傲天已来到帐外,木郎脸上立刻布满了莫测高深的笑容。 “金大阁主,你不在你的紫金阁呆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少废话,”金傲天冷冷道:“快把大藏交出来!” “交出来?”木郎冷笑:“就算我答应,只怕有人也不肯答应!” “谁?” 木郎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四周立刻围了上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每人手上都有强弓劲弩! 弓已上弦,蓄势待发! 漫天杀气顿时蔓延开来。 原来木郎早已算定金傲天必定会来这里救大藏,竟是早有准备,在周围埋伏下铁甲强弩营,立心要将金傲天射杀在阵中! 木郎仰天大笑:“你想带大藏离开,先破了我的铁甲强弩营再说!” (插花:木郎:偶知道你厉害,可打架靠的是人多!!!你选吧,群殴还是单挑?——群殴,我们一帮殴你一个,单挑,你一个挑我们一帮! 老金:5555555,为什么就偶孤家寡人一个啊!这不公平,强烈抗议,要求作者给偶增加人手! 作者:反对无效,维持原判!) 金傲天冷冷一笑,剑眉一挑傲然道:“你想要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四道并不闪亮的金光,忽然从他手中射出,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闪即没! 只听铮铮铮铮一阵脆响,宛如琵琶急奏,珠落玉盘,包围在金傲天周围的第一排士兵全部骇然色变! 只因他们同时发现,他们手上弓弩的弓弦已然齐齐断裂! 这一次,就连站在后方的都变了脸色——他看得很清楚,从金傲天手中飞出的并非什么厉害暗器,却只是四枚普普通通的铜钱而已! ——能用四枚铜钱同时划断八十四张强弓劲弩的弓弦,这份惊世骇俗的眼力和腕力,怎能不令人咋舌!!! 说时迟,那时快,金傲天趁铁甲强弩营的箭士还来不及调动(将后排的箭士调到前方替换弓弦已断的箭士)之机,身子已大鹏般飞起,闪电般掠入帐篷之中,就连站在帐篷前的木郎都来不及阻拦! 金傲天进入帐中,一眼就看见大藏虚弱地斜依在床头,神情憔悴无比,原本黑亮的眸子此刻却是暗淡无光,而且竟似比几天之前瘦了许多,显见这几天受了不少折磨。 金傲天又是心痛,又是惊怒,飞身上前解了大藏的穴道问:“你怎会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木郎他……” 大藏摇摇头说:“我没事,跟他没有关系。” “还说没事!”金傲天只觉满腔怒火升起,恨恨道:“我现在就去杀了木郎!” “不!”大藏连忙抓住金傲天的衣袖道:“不要杀他!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我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想再见到任何人。” 金傲天听他的口气,这个‘任何人’似乎不包括他在内,心中不由一阵窃喜,忙将大藏抱起,柔声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再伤害你。”说完,身子向上拔起,穿过帐篷顶部直掠了出去。 木郎看见金傲天自帐篷中穿出,正待挥手示意手下放箭,一眼看见金傲天怀中的大藏,虽然他对金傲天恨之入骨,却生怕会误伤了大藏,一时间投鼠忌器拿不定主意。就在他犹豫的片刻中,金傲天便已去得远了。 木郎气得七窍生烟,却是奈何不了金傲天,可心中那股怨气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加之严嵩下令他剿灭紫金阁的期限已将至,木郎盛怒之下立刻决定挥兵进攻紫金阁! 当下木郎回到帐篷内,研究眼下形势,虽然紫金阁地势险要,但己方却有多于对方二十倍的兵力,对方棘手的单单是一个金傲天,但自己的铁甲强弩营怎么也能对付得了他了。强攻虽然势必会损失一些兵力,但现在的木郎显然已经不顾及这么多了!于是他准备明日一早便率领全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紫金阁铲平。 当然,他唯一的要求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到大藏的毫发! 9 金傲天将大藏带回了紫金阁。看着大藏那黯然无神的目光和憔悴毫无生气的神情,他不禁一阵阵地心疼。 自己真该死,竟然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真不知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真后悔刚才没有杀了那个木郎! 他在回来的图中已经悄悄地给大藏号过脉,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受什么内伤,只是脉象略有些紊乱,似乎中了什么春、药还没有完全解除。 而且看大藏的样子,似乎是受了精神上的打击比较多些! 可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糟了,”大藏忽然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内疚:“我刚才只顾着自怨自艾,却忘了珠儿还在木郎手上,我真该死,竟然没有将她救出来!”大藏强撑起身子:“我现在就回去救她出来!” “等等!”金傲天抬手阻止了他:“以你现在的状况,去了也只能把自己再搭进去!木郎抓了她,目的只是为了要挟你,他不会对她怎样的!等你身体好些了,我陪你一起去救她!” 大藏没有说话,只是颓然坐了回去。他知道金傲天说的都是实情。 可是,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珠儿落到木郎手上? 大藏一事未解决,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严重的事来! “经过今天这件事木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若是他恼羞成怒率军来犯,只怕我们未必抵挡得住!”大藏颇有些忧虑。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但是,他却不能眼看着金傲天的基业因为自己而断送! “这个倒不必担心。”金傲天胸有成竹地道:“我包他三天之内乖乖退兵!” 大藏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 金傲天笑道:“你以为我这几天去干什么了?”当下将他去严府的事一一告诉大藏。 大藏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暗赞他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高明。 金傲天忽然想起一事,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小药箱,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交给大藏道:“你身上有春、药的毒还未解吧,我这颗药能解百毒,你把它服下就没事了。” 大藏闻言不禁想起当日木郎对他下药的情景,一时间面红耳赤,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将药接了。 第二日清晨。 木郎率领人马整装待发,前方忽然烟尘滚滚,一匹快马急奔而至。 马上人翻身下马,手捧一封书信道:“严大人八百里加急送来密函,请督讨大人过目。” 木郎接了书信拆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他本以为严嵩是催他早日剿灭紫金阁,谁知那封信却是命他即日退兵回京复命的! 若是前几日他接了此信定会松一口气,但经过金傲天这么一闹,他一心只想铲平紫金阁,杀金傲天以泄心头之恨,自然觉得窝囊憋屈了! 尽管如此,严嵩的命令他还是不敢不听的,所以他也只好尽快回京复命。 但是,对于大藏和金傲天那里,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此刻早已认定大藏和金傲天之间定然有暧昧关系,不但对金傲天恨之入骨,就连大藏也一并恨上了。 要知木郎的性情本就霸道偏激,他爱极了大藏,也恨极了大藏,当真是爱之深,恨之切! “金傲天,”木郎咬牙恨恨道:“你别以为我退兵就没事了。别忘了珠儿还在我手上,我就不信大藏会不来找我要人!” 木郎会到京城,立刻去见了严嵩,结果自然是好一阵责备,木郎虽然委屈但也不敢辩解。 严嵩也曾见过金傲天的本领,知道不是眼前的木郎所能应付,责备之后,便又温言安慰几句,又道:“那金傲天不除,始终是我心头大患。木郎,你需尽快练成神功,方能除去此人,到时紫金阁自然不攻自破。” 木郎连连称是,退出之后,心底对金傲天的嫉恨又增加几分。纵是严嵩不说,他也要加紧练功,以期早日除去此人,将大藏夺回身边了! 话说木郎双管齐下,一面加紧练功,一面亦不忘设计大藏。 三天之后,京城忽然传遍了一个消息:锦衣卫的督讨木郎神君十天之后便会成婚,新娘是已故武林盟主狂侠王颠之女王珠儿。而这位王珠儿姑娘,以前竟然是成过亲的,但是身为锦衣卫的督讨之尊的木郎神君竟毫不介怀! 这个惊人的消息顿时以难以想象速度传扬开来,就连千里之外亦有人传得沸沸扬扬。 再说金傲天受大藏之托四处打探珠儿的消息,然而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来,他心下一凛,立刻猜出这是木郎的诡计,目的自是骗大藏上京自投罗网。 金傲天心底暗暗定下主意,暂时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大藏,然后起身朝紫金阁赶去。 他回到紫金阁,这才真的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大藏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脸色却是煞白煞白,似是知道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金傲天的心一沉,大藏已经抬起头来:“木郎要强娶珠儿,我必须去救她!” 金傲天道:“你手上的信可是他送来的?” 大藏点点头道:“不错。” 金傲天道:“很明显这是木郎设下的陷阱引你去跳,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大藏道:“即使如此,我也必须去。珠儿是我的妻子,我怎能眼看她受辱?” 金傲天见大藏心意已决,知道劝亦无用,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大藏斩钉截铁道:“我已连累你太多了,不能再累你为我送命!” 金傲天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怎能不去?放心,无论谁想要我的命,都是极困难的事。而且我死了,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不是吗?” 大藏闻言心中一凛,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他一直在想,等自己的武功能超越金傲天时,他就能离开他恢复自由之身。他本应是他的敌人,可是有时候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把他当作是最好的朋友。……他应该是不希望他死的吧?虽然他死了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木郎的生命了。 想到木郎,大藏的心不禁又是一阵狂跳,虽然他曾经那么对待他,可是大藏却连恨他都做不到,还不能自己地担心他的安危,他真的很恨自己的没用! 金傲天看到大藏沉默,一时也猜不出他的心意。难道很他真的希望自己死了,好早日恢复自由,然后和木郎在一起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难过,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竭尽所能地帮他! 于是金傲天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京城。” 10 第二天。金傲天果然和大藏一起起身去京城。二人不眠不休,两天之后的正午便到了京城。此时离木郎定下的婚期不过还有三天。 金傲天带大藏寻了家客栈住下,准备当晚夜探督讨府。 金傲天反复叮嘱大藏道:“此去你需千万小心,按照我事先拟订的计划行事。你什么都好,就是遇到事情容易冲动,仅凭感情用事。我处身事外,自然比你看得清些。现在木郎存心诱你前去,自然会布下重兵严加防范。他现在视我为眼中钉,一心想除我后快,到时就由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悄悄潜入伺机救人。” 大藏见他计划周详,点头答应了。 当夜,金傲天和大藏悄悄潜入木郎的督讨府中。 督讨府里表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其实却是戒备森严暗藏杀机。 金傲天和大藏悄悄点到两名禁卫,然后便换上了他们的衣衫扮做巡逻的卫士。 金傲天悄悄道:“我先四处放火引起骚动,然后再现身吸引木郎的注意力。你待他们防守大乱时再见机行事。” 说完,悄悄溜到院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七八处火来。由于他事先带了引火之物,火烧得极快。 他自己先大喊着“救火”引起禁卫们的惊慌,自己却运起绝顶轻功掠至远处大叫:“我们的人已攻进来了!大家快上啊!” 一语刚毕又换了个方位捏了嗓子叫道:“并肩子一起上啊!” 如此这般一番弄鬼,众人一时之间弄不清楚究竟来了多少敌人,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的人忙着喊人救火,有的人忙着出去应敌,一时间竟是阵脚大乱。 这是木郎走了出来,道:“来的仅是金傲天一人,你们莫中了他的疑兵之计!”说完,镇静自若地开始调度人手,在他的分派下,众人才镇定下来开始分别救火巡逻。 此时,忽然一道剑光划破长空斜斜飞来,剑势惊人,宛如惊雷掣电一般,剑未至森寒剑气便已逼人眉睫。 木郎自是早有防备,剑光一现他的人就飞速后退,角落里却有四个黑衣男子飞掠出来。 这四人俱是大内有名的高手,他们以前都是纵横江湖的大魔头,只因得罪的人太多遭到围剿,只得加入朝廷寻求庇护。听木郎将金傲天的剑法夸得天下无双,心中不服一意要来会会他的。他们却不知道木郎是有意激他们出手! 结果四对一的情况下战况还是一面倒,这四人联手竟然无法接下金傲天一剑! 一剑之下,四人都是一个后果。 刃,断,人,亡! 但经过这么一阻挡,等金傲天解决了那四人落到场中时,数百名全副武装张弓搭剑的铁甲强弩营箭士已经涌上! 木郎将手一挥,顿时万箭齐发。 金傲天清啸一声,将手中长剑舞得风雨不透。 任是万箭齐发,却无一支能射入他身周三尺之内! 他此时若是抽身后退自非难事,但他的目的是拌住木郎,让他不能阻碍大藏救人。 他奋起神威越战越勇,不但无一人伤得了他,反而有多人被他所伤。 可是他武艺虽高却终非神人,而这铁甲强弩营射出的箭却是连绵不绝无孔不入。时间一长,就是金傲天也不禁微微气喘,觉得有些应付困难了! 须知这铁甲强弩营乃是一位高人专诛为灭绝顶高手所创,任是你怎样武功高强,只要身入此阵,最后定难全身而退,八九要被连绵不绝的乱箭累得全身气力消竭,惨死阵中! 金傲天久战之下渐渐无力,此时包围圈已严密无比,待要跳出阵外已时不能了。 一时间他竟是左支右拙险象环生,眼看就要折在这铁甲强弩营之下! 再说大藏趁乱闪入后院,四处寻找珠儿的踪迹。 但这督讨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他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珠儿的影子,正自焦急之间,却隐隐听得西首一个房间内传来低低的语声,其中一个女子声音相当熟悉,听起来竟似珠儿的声音! 大藏心中暗喜,便悄悄地掩了过去,用手指将窗户纸捅破,只见屋里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不是珠儿却又是谁? 她此刻正对着一人说话,那人身在幔子后面,也不知是谁。 只听珠儿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我只相信大藏的话,除非大藏亲口告诉我他不要我了,否则休想让我改嫁!” 大藏听了也不由一阵感动,忙一掌劈开窗户跃了进去道:“珠儿,我来救你了!” 此时那幔子后的人已缓缓起身道:“你以为你真能救得了她么?” 大藏听这声音十分耳熟,一怔之下那人已露出面容,赫然竟是木郎! 大藏顿时怔住。 ——既然眼前的人是木郎,那外面被金傲天绊住的又是谁? “你一定觉得奇怪吧,大藏。”木郎笑道:“我此刻应该在我们对付金傲天,是吗?” 原来木郎早已算到他们将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调开,于是便找了得力属下易容成他的样子在外面当幌子,自己却在这里防备大藏来救珠儿。 大藏仔细一想,方明此理。 珠儿见了大藏,不由得泪珠盈眶,叫道:“大藏,你快走吧,别中了他的埋伏!我知道你有这片心意就好了,我决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大藏决然道:“我既然来救你,就得我们两个一起走。” “一起走?”木郎冷笑:“大藏你也太天真了吧,你当真以为你还能走得了吗?” 外面忽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自然是木郎早已布好的埋伏! 大藏恍若未见,只是冲上前去救珠儿。 木郎冷笑一声忽然一掌击来,声势十分惊人。 大藏知他内力深厚,不欲与他硬拼,身子向旁边一闪,谁知屋顶上忽然落下一张金色大网来,将大藏紧紧困住。 大藏运起内力一扯,那大网竟然纹丝不动! 木郎笑道:“被我这金丝八卦网困住,你还妄想逃走吗?还是乖乖留下吧!” 原来这大网乃是宫廷异宝,无论功力如何高强,只要被此网所困,定然无法挣脱! 11 木郎正笑得得意,忽听呛的一声龙吟,大臧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只见一道冷森森的剑光闪过,那张金色大网已被斩成数片!大藏的人亦随之跃出,长剑一挥将木郎挡在圈外,一个箭步跳到珠儿面前,抓了她的手就朝门口飞掠。 他没时间与木郎纠缠,只得出此下策! 他是在用生命打赌,赌木郎不忍杀他! 木郎看着他拉着珠儿冲出,竟然未加阻拦,却点点头道:“我倒是忘了这把赤宵宝剑了。” 他动也不动,冷眼看着大藏拉着珠儿仗剑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忽然冷冷一笑道:“你救了珠儿却要带她到哪里去?——去找你的老情人金傲天么?不知他可能容得下她?” 大藏闻言一怔,珠儿的脸色却忽然变了,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大藏都能感觉到她的手亦在微微发抖。 显然是木郎和她说了什么,她嘴上虽说不信,心里面却还是多少信了几分! 木郎又道:“珠儿,难道你就甘心和一个男人分享你的丈夫么?” 珠儿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她停下脚步望着大藏道:“大藏,你对我说实话,我们若能逃走,你要带我到哪里?真的是金傲天那里么?” 大藏不忍骗她,加之他又不善说谎,点点头道:“是的,但不是木郎和你说的那样……” 珠儿幽幽地道:“我们别去他那里,再找别的地方隐居不好么?” 大藏心中一动,但却又看到旁边的木郎。他生怕自己食言背信,带珠儿离开,金傲天盛怒之下当真会杀了木郎泄愤。 他虽恼恨木郎这样设计陷害他,但却多少知道他是因为爱极了自己才会这么做的,又怎能忍心看他死在金傲天手中? 但这个中原由,他自然不能向木郎言明! 他怔了半天才嗫嚅着道:“我已答应了金傲天为他做事,自然不能食言。” 珠儿仰面看着他,神情凄楚:“为了我也不行么?” 大藏正不知该如何措辞,却听木郎冷冷道:“当然不行,你以为大藏真的爱的是你么?难道你不知道他爱的是男人?他这一阵在紫金阁中和金傲天整天如胶似漆,芙蓉帐里夜夜春宵,整日里巫山云雨,几曾记得有你王珠儿存在?他来追你回去,只怕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吧!”其实木郎也并非完全撒谎,至少在他心里就是这么猜想的。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是越说越怒! “胡说!”大藏又羞又怒,冲口道:“木郎!你为什么这样污蔑我!” 珠儿听着木郎尖刻的话语,身子不禁剧烈地颤抖起来,因为她看木郎的神情不像瞎编乱造。可是她转眼看大藏时,却见大藏也是满脸愤怒委屈,一时间她也不知究竟该相信谁! 良久,她终于镇定下来,看着大藏的眼睛道:“大藏,我要你告诉我,你究竟是选我,还是选他?”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金傲天! 大藏一时间好生为难,他既不能丢下珠儿,也不能任由木郎被金傲天所杀,竟呐呐着不能回答。 珠儿见他沉默不语,心一点点冷了下来,紧抓着大藏的手也一点点松开了! 木郎生怕大藏选了珠儿,致使自己再多出个情敌,于是冷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答案吗?难道你不相信大藏他爱的是男人?你且问他,他有没有和我做过那种事情?珠儿,你大概不知道,你丈夫在床上的表现可风骚得紧呢!——你没见他在我身下扭动着身体辗转承欢时高声□的□模样!怕是连最□的□都要自愧不如呢!也难怪那姓金的要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乖乖地任由他摆布了!” 大藏猛然听木郎说起那晚之事,心中羞愧欲死,哪还有力气跟他争辩? 珠儿见得大藏这样的神情,心中已完全信了木郎的话。她不禁又是伤心,又是愤恨,颤抖着对大藏嚷道:“呼延大藏,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说完,掩面哭着飞奔回房中去了。 大藏正待追过去伸手拉她,却听得不远处金傲天的一声怒吼,似乎竟是受了伤! 大藏心中一惊,金傲天是为了他才来闯这龙潭虎穴,他不能让他遇险! 当下大藏再顾不得珠儿,立刻飞身朝发声处掠去! 木郎冷冷一笑身子也随之跃起,如影随形地跟在大藏身后! 大藏施展轻功飞掠到金傲天身处之处,只见金傲天被数百铁甲强弩营箭士团团围住,正自挥剑格挡射向他的乱箭,左肩上赫然已插着一支长箭,肩头一片刺目的猩红,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大藏心头不由一紧,脚尖一点掠入阵中,与金傲天背对而立,挥剑为他抵挡乱箭。 金傲天见他前来,精神亦是一震,刷刷几剑将几支射向大藏的乱箭荡开问:“找到她了么?” 大藏心中一痛,低声道:“情况危急,我们先杀出去再说!” 木郎见大藏不顾己身闯入阵中护卫金傲天,心中不禁又恨又妒,怒火狂烧,他实是恨不得将金傲天碎尸万段,但又怕万一伤了大藏,只得下令箭士停手。 金傲天得此空隙,连忙拉了大藏朝阵外掠去,那些铁甲强弩营箭士又怎能拦住他们? 眼见他们就要掠上屋顶,木郎忽然取了一张强弓,张弓搭箭,瞄准金傲天一箭射去! 他一心要取金傲天性命,这一箭自是用了全力。只见这一箭疾若流星,声势惊人,与那些寻常箭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金傲天久战之后筋疲力竭,听力反应自不如平时之灵敏,他听得身后利器破空之声,欲待转身却已迟了,那箭眼看便射到了他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大藏忽然身子一斜挡在金傲天身前,同时一剑将木郎射来的长剑斩为两截。然而那箭中断之后,却忽然有一支小箭从断口疾射而出,箭势只比先前更快更猛。 大藏猝不及防,竟被利箭射入胸膛! 原来木郎这箭本为射杀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所专制,而他这箭自制成以来还从未失手过。他一箭射出本已胜券在握,谁知大藏却挡了过来。 木郎惊呼一声,想出声提醒却已迟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支利箭射入大藏胸膛,一时心中又惊又悔,怔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金傲天亦是脸色大变,忙一把将大藏身子抱住,用尽全身力气朝远处奔去。 木郎此时也反应过来,忙带人追了出去,只见一片夜色茫茫,哪里还有金傲天和大藏的影子? 木郎一时惊怒悔恨交加,实在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他既恼恨大藏执迷不悟和金傲天搅在一起,却又忍不住担心大藏的安危。当下只得派了锦衣卫四处打探大藏大藏的下落,同时心中暗暗着恼。 再说金傲天抱了大藏奔出数十里外,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低头去看大藏,只见他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胸口也早被鲜血染红,那一箭正中胸膛,只差几分便刺入心脏了。虽是如此,那箭也必须尽快拔出,否则大藏失血过多,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金傲天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他知道大藏的性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上,若是他有半丝不慎,大藏就会性命难保。他一生中曾经历过无数大阵仗,但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和惧怕,他忽然发现他对大藏的感情决非他原先想象得只因为他像自己弟弟那么单纯,那显然早已掺杂了些别的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金傲天迅速作好所有准备工作,终于小心翼翼地将插在大藏胸膛的利箭拔出,然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金创药给大藏敷上。他做好了这些,看看大藏的脸色稍稍好转,呼吸也平稳下来,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下肚去。 他不敢再回客栈,只得抱着昏迷的大藏找到城郊的一家民居,对主人谎称他们是客商遇到劫匪受伤,请求他们同意在这里暂时养伤。边说边将一大锭黄金递了过去。那民居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活了一辈子几曾见过这样大的金元宝,当下慌忙欢天喜地接了辨别了半天真伪,发现确是十足真金后才眉开眼笑地收留了他们,并答应金傲天不讲此事泄露出去。 金傲天请那妇人帮他熬药,自己则不眠不休地守在大藏身边。好在大藏功力深厚,过了半日便已醒来。 金傲天本想待大藏伤好些了便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奈何大藏却坚持不肯,一心想留在这里,以期能早日救珠儿出来。 金傲天拗不过他,只得答应等他伤好了再陪他一起去营救珠儿。 这几天金傲天则天天乔装改扮出去打探消息,出乎他意料的是,城中竟平静地反常,完全没有锦衣卫搜捕他们。金傲天心中奇怪不已,表面装得若无其事,暗中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天他再次进城,悄悄潜入锦衣卫督讨府附近,却见督讨府大门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他向民众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天竟是锦衣卫督讨木郎神君大婚之日! 12 金傲天虽然暗恨木郎胡来,却顾忌到大藏安危,不敢再闯入府中,只得悄悄回去,并对大藏隐瞒了这个消息。只因他知道大藏若然得知珠儿要嫁给木郎神君,必定会忍不住前去营救,但他现在重伤未愈,金傲天又怎能让他冒险。只得先瞒着他,就算他以后会埋怨自己也顾不得了。 但金傲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木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看木郎的神情便知木郎心中多少也喜欢大藏的,因此他更不明白为何在大藏生死不明之时木郎竟然还会有心思和珠儿成亲? 然而木郎的心思显然不是别人所能猜到的! 原来木郎四处搜索也得不到大藏和金傲天的消息,知道他们必是找个隐蔽之处躲了起来,心中反而安定了些。因为他知道大藏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以他对金傲天的了解,若是大藏有任何三长两短,他必会按捺不住来与自己拼命,现在他毫无消息可见大藏的伤必然不碍事了。 而他要逼大藏出来,唯一的法子就是利用珠儿! 而且就算大藏暂时不现身也没关系,只要他有珠儿在身边,还怕大藏不乖乖地来找他?而能名正言顺地把珠儿长期留在身边的唯一方法,自然是与她成亲了! 当然,他与珠儿成亲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故意报复大藏好出出心中之气,此刻的木郎早以被妒火冲昏头脑,只要能把大藏骗回身边,就算会伤害大藏他也顾不得了! 至于珠儿,虽然她心中恼恨大藏,但却依旧是爱他更多些,自然是宁死不从。但她此刻已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一时间竟是心乱如麻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一切当然瞒不过木郎的眼睛,他对珠儿巧舌如簧,连连劝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现在既然大藏抛下她不理,自己这个义兄当然要义不容辞照顾他的妻子和孩子了,但是他们只有成亲才能名正言顺,这样孩子才能有自己的父亲,不会被人当作是野孩子受人欺负。 珠儿对于大藏选择了金傲天感到难过之极,但还是毅然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既然嫁了大藏,那就一生都是他的妻子,绝不会再另行改嫁。” 木郎闻言露出讥讽笑容,冷冷道:“现在他已跟那姓金的跑了,哪里还理会你的死活?你又何苦为他守节?” 珠儿只是摇头道:“他不会丢下我不理的,他一定会回来救我出去。”她虽然难过,心中到底对大藏抱了一丝希望。 “是么?你可敢与我打赌?”木郎冷笑:“我赌他绝不会来救你!若是他来了,我立刻二话不说放你离开,若是他不来的话,你就乖乖嫁给我,如何?”他着话说得滑头之极,他只说‘若是他来了,我立刻二话不说放你离开’,而不说‘放你们离开’,到时他自然可以用强将大藏留下来,单单只放珠儿一个人离开。这也不能算他违背约定。 然而单纯的珠儿哪能想到这些?听到木郎说只要大藏肯来便会放他,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些希望来。 当下立刻答应了木郎的赌约,同时满心希望地等着大藏来救她。 谁知她日思夜盼了好几天,直盼到了成亲的当晚仍然不见大藏的踪影,她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她哪里知道此刻大藏正身负重伤,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自是认定大藏负心,真的已经抛弃她了!而木郎早已派人将嫁衣送了过来,催她履行赌约举行婚礼了! 珠儿将心一横,把床头的幔子扯下撕成长条搭上房梁,竟是要悬梁自尽——既然她最爱的人已抛弃了她,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当她真的将头伸进索套时,忽然想起她怀中已有了大藏的骨肉,她可以死,但她怎有权利拿走孩子的生命? 珠儿站在凳子上,心中犹豫未觉,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门忽然被推开,然后就听见喜娘刺耳的声音:“快来人啊!不好了!新娘子要悬梁自尽啦!” …… …… …… 三天后的中午。 金傲天照例给大藏熬好药端过去,谁知进了房间之后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金傲天吃了一惊,大藏怎么会忽然不见人影了?他的身体还没好怎么会忽然自己跑出去。 急急忙忙出来时刚好看见屋主,那个好心但有点唠叨的大嫂,金傲天忙问她有没有看见大藏去了哪里。 “你说你弟弟啊,他真的好奇怪,我只不过告诉他几天前我男人进城见到有个锦衣卫的大官成亲,他就急急忙忙地拿了剑跑出去……人家官老爷成亲关他什么事啊……”大嫂的话音嘎然而止,因为她忽然发现她原本站在身边的人现在连影子都不见了…… 13 金傲天心急火燎地沿着官道追了过去,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大藏到了督讨府回发生什么事……那个笨蛋,难道他不明白木郎的目标只是他一个吗?金傲天真的很难想象有人会没大脑成这样!火起来真想不管他算了!可是他又偏偏狠不下心来! 还好大藏的伤没好,现在应该没到督讨府,只要在他到达之前把他截回来就好了!不然以他现在受伤的身体,实在不适合打那样的硬仗! 金傲天在心里不住地求神拜佛,拜托观音奶奶玉帝爷爷如来佛祖保佑那个笨蛋现在还没赶到督讨府,不然他英雄一世的金傲天真的就有可能要折在那里了! 其实大藏并没有金傲天想象得那么笨,至少他有自知之明,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赶路,知道要事先找一匹马。 不过他真的找到卖马的却发现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无计可施的大藏只有在未经卖主同意的情况下自己动手牵了一匹。当然他是绝不会占人便宜的,上马后还对卖主丢下一句“等我回来会付给你钱的!”只不过卖主信不信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藏一路策马狂奔,不出一个时辰就远远地看见城门了!看来他的眼光实在不错,这匹马的脚程实在不错——当然不错了,无论谁的屁股被人不断地抽鞭子当然都会拼命地跑了! 那匹可怜的马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养眼的小美人竟然会这么心狠手辣?如果它会说话的话,恐怕也要忍不住抗议了吧。 可惜马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它只好继续拼命地跑了!!——还好那时候还没有动物保护协会,否则那匹马铁定直接跑那里投诉他虐待动物了! 大藏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却依旧心急如焚只嫌马跑得慢,忍不住又开始虐待那匹马的臀部,谁知那匹马忽然马失前蹄跪下了,大藏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摔了下来! 大藏人在空中,忽然看见一条人影朝他电射而来!好个大藏,临危不乱,人在空中仍能施展‘燕青十八翻’凌空翻身掠出好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呃,虽然姿势是狼狈了点,臀部也被摔得很疼,但至少避过了潜在的危机,就连大藏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与敏捷!不过等他看清楚来的人之后就不那么想了! 来的人当然是金傲天,那匹马也是被他用石子打爬下的。他出手打马时本已算好方位,本打算扑过去接住大藏的,可惜还是有了点小小的误差——确切的说法是大藏自己躲了开去才导致他接不到人的! 金傲天看着狼狈无比地摔在地上的大藏,实在不知道究竟是该笑还是该生气才好! 被摔得七荤八素地大藏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金傲天,后者本来想板着脸的,但看到他的表情也忍俊不禁了!!(大藏:555555555555,没天理啊!为什么偶每次骑马都会被摔下来??? 金傲天:关于这个问题,偶也不明白,这都是作者安排的!) 大藏却板起脸来:“你追来干什么?” “废话!”金傲天想都没想就狠狠一个暴栗敲了过去:“我不追来看着你去送死啊!”大藏连忙抱头躲过,然后再送金傲天一个白眼道:“我的死活不用你管!”他竟然还能依旧板着脸:“你回去吧,我不能丢下珠儿不管!” 他知道木郎其实还是舍不得杀他的,但对金傲天就难说了,他实在不想连累他。而且,大藏相信木郎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只要他和他好好说,木郎应该会放了珠儿的。要说木郎真的会娶珠儿,打死大藏他都不相信! “那我就能丢下你不管了?”金傲天也火了:“你真看不出来木郎只是利用珠儿诱你前去?” “正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去啊!”大藏委屈地说:“不然木郎找不到我拿珠儿出气怎么办?”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毕竟珠儿是他的妻子,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大藏如何有脸见她死去的父亲和奶奶? 金傲天懊恼地抱住头,不明白为什么和大藏沟通这么难。 不过,还好他有更好,也更能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14 “大藏,”金傲天冲大藏招招手示意他靠近:“我有个很好的办法,但你必须配合我!” “什么办法?”大藏果然凑到跟前。 下一秒,金傲天的黑手就点在他颈后的软麻穴上,并且毫不停留地继续一路点了他七八处穴道,确认他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以后才放心大胆地抱起他的身子朝来路赶去。 大藏一脸不甘地看着他,俊逸的小脸上满是‘你竟然敢骗我’的愤怒表情,似乎恨不得把金傲天吞下去才甘心,可惜他的人还在金傲天怀里,在这样暧昧的姿势下,当然就显得不是那么有气势了! 金傲天似乎没看见他的表情,自顾自地抱着大藏施展绝顶轻功向前飞掠——他也不想这样,不过若是给人看到他抱着个大男人在路上走,不知道会用怎样的眼光看他呢?他可不想尝试。现在好了,路上的人只看见一个人影一晃而过,不是怀疑是自己眼花就是疑心大白天见鬼,哪里能想到是个人呢。 金傲天赶到原来借住的农户家,取了行李到镇上买了匹马后,就把大藏放在马上,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朝紫金阁赶去。大藏虽然很想抗议,奈何被点了哑穴的人是铁定没有发言权的,所以他只有一脸不情愿地坐在马上乖乖地任由金傲天带他回去了。 赶了三天的路,他们终于一起回到了紫金阁。 由于害怕大藏脑子发昏再度跑回去救珠儿,金傲天说什么都不肯替大藏解开穴道,就是回到紫金阁里还不放心,干脆封了大藏的任督二脉让他无法运功,任是大藏送他多少白眼或是说多少好话都完全无动于衷。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想死的话在你伤好之前就给我老实呆着哪儿都别去!等你伤好了想怎么发疯我都陪着你一起总可以了吧!’ 其实大藏也不是不清楚,这次京城之行后他和金傲天都元气大伤,没个十天半月的恐怕是无法恢复了。毕竟锦衣卫铁甲强弩营的利箭的威力不是吹出来的! 大藏虽然不情愿,但为了不连累金傲天,也只好先暂时忍住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就这样度日如年地过了二十几天,大藏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这样难挨过。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木郎是决不会强娶珠儿的!只是他已经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偏偏金傲天怕他轻举妄动,依旧封住大藏的任督二脉死也不肯给他解穴。大藏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他已经再没耐性这样等下去了。 ——而且,有一点是金傲天绝对想不到的,那就是大藏对于运功冲穴其实很有一套,只是那冲穴之法极伤元气。他以前内伤未好不敢贸然尝试,现在他的伤已好了八九成,既然金傲天不肯给他解穴,他只好自己运功冲穴了! 这天深夜,大藏悄悄运功冲穴,费了好一翻折腾后,终于将任督二脉冲开,胸口却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原本将好的内伤竟又加重了些。他顾不得这些,连夜悄悄溜出紫金阁,径自朝京城赶去。 再说木郎,他早已算定大藏必然会再回来救珠儿,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失算,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大藏的影子。——难道他真的和金傲天双宿双飞,根本不理会珠儿的事了?可是以他对大藏的了解,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木郎越等越没信心,他本想率兵杀上紫金阁,可惜却已力不从心——自从上次失利,还连带死了好几个大内高手之后,严嵩大为光火,对他也不及以前的重用,甚至还把大部分兵权从他手上收回,使他这个锦衣卫督讨形同虚设。照严嵩的意思,除非他能设法拿到金傲天的人头,否则以后就休想再被重用了! 于是木郎对金傲天的嫉恨不觉又增加了几分,他加紧日夜练功,发誓要早日练成混元神功,然后再找金傲天决战,不但要一雪前耻,更要将大藏抢回自己身边! 这晚他正在练功,丫环忽然在外禀报,说是夫人身体不适,请他过去看看。 木郎一惊,珠儿毕竟是大藏的妻子,而且现在还有了身孕,他当然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 木郎连忙赶去,并顺带命人找了最好的大夫。大夫看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加上心中郁结难开,开几服药服下即可无事。木郎忙请大夫开了药方命人抓药,自己则在旁陪伴。 眼见珠儿形容憔悴神情忧郁,木郎知道她是思念大藏所致,一时竟也有些同病相怜,在她身边坐下道:“你现在怀了身孕,千万别再胡思乱想,养好身子要紧,不然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珠儿看着木郎,脑海中不觉浮现起大藏的身影,想到大藏竟然真的忍心不理会自己死活,心中不由一阵难受,道:“我还不如死了的好,反正也没人理会我的死活。” 木郎只好柔声劝慰:“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腹中的孩子着想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这孩子,决不会亏待他的。” 这时丫鬟将熬好的药送了过来,珠儿赌气不肯吃药,木郎生怕她腹中胎儿有甚闪失,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对不起大藏了,只好自己接了药碗来,连哄带骗地安慰珠儿,亲自喂她吃药。 这时他忽然听得窗外时有响动,抬头朝外看时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他也不禁暗笑自己多疑,哪有这般巧合,恰巧大藏会在这时候来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就有这般巧合,偏偏大藏就刚才来过了!而且还看见了屋内的情景,听见了他和珠儿的一番对话! 大藏听到珠儿怀了身孕,自然以为她是怀了木郎的孩子。他没想到木郎会真的娶珠儿,更没想到珠儿会忘了自己,和木郎成亲,并且这么快有了身孕(他当然想不到当中别有隐情),一时间心中难受之极! 刚巧又给他瞧见木郎给珠儿喂药的一幕,眼见木郎那么温柔地对待珠儿,大藏心中更似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曾经木郎也那样温柔地对他,那时他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心中却还是有些甜蜜的,却不想这么快木郎便将这份温柔转给了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的妻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大藏觉得若是继续看下去,自己说不定真的会疯掉,终于下定决心转头离去了! 他一路狂奔,脑海中翻来覆去出现的都是木郎给珠儿喂药时温柔的神情,心中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 ——他不是曾发誓永远只爱自己一个人的么?难道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的誓言,这么快变心就爱上别人? 大藏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没了力气倒在地上。这时他的思绪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看刚才的情形,他们应该是幸福的吧? 珠儿嫁给木郎,也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毕竟木郎身份显赫,跟着木郎要比跟着他受苦好的多!自己应该为她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那么痛呢? 大藏胡乱地想着,思绪逐渐又模糊起来,头也越来越痛,身体也似陷入寒冷的冰窖中,似乎连血液都冻结了,他不由抱紧了身子,但身子却越来越冷得厉害,最后他终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15 再说金傲天在第二天早上未看见大藏,心中也是一惊,但他立刻便猜到大藏去了哪里,不由暗骂自己疏忽,匆忙朝京城赶去。 他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到了在天刚蒙蒙亮时赶到了城郊。 这时路上已有不少行人,还有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议论纷纷,他不欲多事,却在纵马而过时听到一句:“看他的装束,似乎不像中原人,倒像东海蓬莱那边的。” 金傲天心中一动,立刻掉转马头疾驰过去,却见树下昏倒了一人,深蓝色的武士服影入眼帘,不是大藏又是谁? 金傲天连忙分开众人走上前去,只见大藏蜷缩着身子,漂亮的眉头深深地皱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他总是包自己弄得如此凄惨? 金傲天不由地一阵心疼,连忙大步走过去将大藏抱在怀中,却在触及他的身体时大吃一惊:怎么会烫成这样?他的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啊! 他却不知道,大藏在运功冲穴时就已受了内伤,再加上日夜兼程地赶路,然后精神上又受了打击,身体的伤和心中的伤痛两相夹击,又怎能承受得住?若是不病倒那才是怪事了。 金傲天心急火燎地将大藏安置好,然后再请大夫开方子为他抓药,自己煎了药喂给他吃。 大藏虽处于昏迷中,却仍是不断呓语,时而叫珠儿,时而又叫木郎,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从声音中表露无遗,听得金傲天也跟着一阵难过。 折腾了大半日,大藏终于醒了过来,身上的高烧也渐渐退了。 金傲天见他清醒过来,忍不住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藏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央求金傲天带自己回去。 金傲天无法,只得等他身子好了之后,带他一起回了紫金阁。 京城一行后,大藏终日沉默不语,黯然神伤,金傲天不禁担心起来。他一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大藏不说,他也无法开口问他,眼见大藏越来越消沉,他不禁更加焦急。 这天晚上,金傲天郑重对大藏道:“我已想好了,若留在这里让你难过,你就走吧,去见你想见的人,我再不会强留你,也不会杀你喜欢的人,你可以放心地去见他了。”他终于下定决心,与其看大藏这样终日郁郁寡欢,不如放他自由,虽然心中十分不舍,但只要大藏能重拾笑容,他自己再难受也能忍了。 谁知大藏黯然摇头道:“我不会走的,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为什么?”金傲天不解地看着他。 “他……爱上珠儿了,不但和她成了亲,而且……”大藏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 以金傲天的聪明,当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了然地伸出手将大藏揽进怀中,边温柔地替他理着乱了的发丝边安慰道:“别难过,有我在呢,我不会抛弃你的。”大藏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忽然抬起头看着金傲天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我明明该恨他的,可是……我却偏偏连恨他都做不到……他已不要我了,我心里却还在想着他,我真的好恨自己……” 金傲天看着大藏绝望痛苦的眼神,心中更是难过:“别这样,不是你的错,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木郎……”金傲天无力地安慰着他,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大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像这种伤痛只能一个人躲起来自己疗伤,任何人的劝慰都是没有用的。 过了一个多月,大藏终于渐渐平复。他开始终日练剑,让自己沉浸在剑道中,伤心的往事似乎也能渐渐变淡了。 而金傲天眼见他逐渐将那一招‘燕返’练得几近完美,对他在剑术上的天分也叹服不已。大藏却还是对自己不满意,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样改进‘燕返’,也无法将它改得完全没有破绽,金傲天还是能够很快地想出破他‘燕返’的招式。这个发现使他沮丧不已。 “难道就真的没有完全无懈可击的完美招式吗?”大藏这样问金傲天。 “当然,只要是剑招,就一定有它的破绽所在,不过你的‘燕返’已经接近完美,天下除了我之外,大约也没有人能破得了它了。”金傲天这样回答。 “那为什么你的剑招就无人能破?”大藏不服气地问。 “因为我用的根本不是剑招。”金傲天这样解释:“武功练倒了一定的境界,剑招就成了一种藩篱,反而会碍事了。因为无论你的剑招再如何精妙,都一定会有它的破绽所在,只要对手能看出你的破绽,就有可能将你一举击败。这时候,讲究的便是后发制人,意在剑先,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只有你完全忘记了剑招,你的剑术才能到达一个全新的境界。以你的资质,只要你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可无敌于天下了。” 他这些话正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道理,大藏听了他这一番话,只觉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以前困扰他的诸多疑惑立刻烟消云散了。 当然,也必须是他这样的绝顶高手听了这些话才能领悟到其中的道理,若是旁人听了,只会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若是换了以前,金傲天怕大藏胜过他之后便会立刻离他而去,自是不肯指点他,现在他没有了这种忧虑,把自己多年苦思所悟的心得全部告诉大藏。 大藏经过几个月的精研,剑法自是更上一层楼,竟已不在金傲天之下,金傲天也忍不住为他高兴。 16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木郎的混元神功也到了紧要关头,很快就要练至第九层了!他若是练到第九层,便是金刚不坏之身,非但刀枪不入,而且百毒不侵,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了! 木郎练功练得废寝忘食,对任何事都不管不顾,就连珠儿生孩子他也只去瞧了一眼,命人找了产婆照顾便回到密室继续修炼了。 还好珠儿生产极为顺利,不到一个时辰,她便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 木郎见到这个孩子倒也喜欢得很,竟搁下练功抱着孩子哄了半日。珠儿见他对孩子不错,倒也放心了些。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木郎是爱屋及乌才会疼这个孩子的,其实他心里想的依旧是大藏。 木郎看着孩子在自己怀里睡着,眼前又浮现起大藏的影子来。若是大藏也能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他这几个月沉迷于练功,没顾得及去想大藏,现在才觉得想他想得厉害。同时也恨他的绝情,就这样和金傲天跑得无影无踪了。当然他更恨得是金傲天,他总觉得是金傲天从他手里把大藏抢走了!所以,他要再将大藏抢回来! 于是木郎又回去更加拼命地练功,终于给他冲破了生死玄关,将混元神功练至第九层了! 木郎神功一成,立刻起程朝紫金阁赶去! 他这口气憋在心里将近一年,终于到他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就在木郎朝紫金阁赶来时,紫金阁也正面临着一场极大的浩劫! 原来金傲天年少时曾练功岔了气,每到月圆之夜,他必须躲进密室,闭关运气一日夜,期间不得有任何打扰,否则定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重则重伤残废! 这夜正是月圆,金傲天早早避入密室,大藏守在门外为他护法,这时守寨的禁卫一脸惊慌地来禀报,说外面有强敌来犯。 大藏知道金傲天不能被惊扰,忙把他叫到远处问来了几人,那禁卫道:“只有两人!一个糟老头和一个老太婆!但他们一出手便杀了我们十六名好手!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他们的出手,他们好象用的不上武功,而是妖法!” 大藏道:“你找几名好手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闯入,我出去看看!”说完,起身朝寨门走去。 当大藏赶到寨门前,看清眼前的情况之时,竟忍不住大吃一惊. 寨门前方横七竖八地卧着数十名士兵的尸体,奇怪的是尸体外表竟看不出任何伤痕,竟似被人已重手法格毙. 剩下数十名卫士面对着眼前的敌人,也俱是满面惊恐之色,脚下更是在悄悄后退,若非紫金阁律下极严,只怕他们早已忍不住转身逃走了! 而他们的对手却只不过是一对年愈古稀,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老人,这才是令大藏惊奇之处.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站在不远处的两人,看来他们是一对老夫妻,那老妇身材高大魁梧鸡皮鹤发,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太阳穴更是高高鼓起,显然一身内功已至炉火纯青之境.青筋纠结的手上一支龙头铁拐,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使人不禁要担心她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提动它. 那老翁却是瘦小枯槁,满头乱发有如茅草一般,皱纹丛生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雾,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仿佛还没有睡醒一般.从大藏看见他时起,他就在不住地咳嗽着,咳得几乎连腰身都直不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去陪阎王爷喝茶.但尽管如此,他那鸡爪般的右手上仍旧持着一只铜制的,看来分量极重的旱烟袋,此刻刚刚点燃,他在咳嗽的间隙时不时凑上去吸上几口,神情甚是惬意. 大藏不禁疑心,难道杀死那数十名士兵的真的就是眼前这一对行将就木的老夫妻? 但他却不知道,这两人实是江湖中有名心狠手辣,行事诡异的大魔头,折在他们手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若是换了四十年前,江湖中人若是见了这两人,怕不早吓得就魂飞魄散,落荒而逃了! 只是这二人早已销声匿迹四十余年,现在又重现江湖,新一辈的武林人物早已不认得他们,更别提来自东海蓬莱的大藏了! 大藏打量着他们时,他们也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大藏,那老妇一双精光四射的细眼斜睨着大藏,似乎甚为不屑,然而双眸深处却隐藏了极深的怨毒,大声说道:"你就是姓金的贼小子吗?” 大藏摇摇头. 老妇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出来:"既然不是,那就赶快去叫姓金的出来!” 大藏道:"金兄正在闭关练功,不见外人.你找他做什么?” "明知顾问!当然是找他出来受死!"老太婆年纪虽老,火气倒是不小. 大藏闻言面色一沉,冷冷道:"他与二位无怨无仇,为何要取他性命?” "谁说他和我们无怨无仇?"那一直埋头抽旱烟的老头子忽然插话:"我们孤苦了一辈子,好容易才晚年得子,咳咳^^^虽然那小畜生咳咳^^^没出息,进宫当了皇帝老儿的奴才,但要管教他咳咳^^^也轮不到你们!可是那姓金的咳咳^^^贼小子却把我们唯一的儿子一刀杀了,我们怎能不来讨回这笔咳咳^^^血债!"他边说边咳,中间还要抽空吸上几口旱烟,不住地喷云吐雾,短短几句话倒说了大半天. 大藏这才恍然记起金傲天曾无意中对他说起,数月之前金傲天陪他一起救珠儿时,曾经杀死数名大内高手,看来他们的儿子正是其中一个. 大藏正色道:"杀你们儿子的人是我,你们要报仇,只管冲着我来好了!” "我老太婆一生杀人无数,既然你小子非要找死,我倒不介意多杀一个!"老妇双眉一挑,双眸中杀气迸现,手中龙头拐杖已高高举起! 大藏冷哼一声,长剑出鞘,森寒的剑气瞬间弥漫开来. 17 西山密林. 金傲天赶到时,木郎早已等在那里. "很好,"木郎俊脸上露出一抹冰冷已极的笑容:"你果然准时赴约了,我还担心你不敢应战呢!” "木郎神君,你不觉得你这话太狂妄了么?"金傲天挑眉冷笑:"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胜得了我?” "你不信的话,不妨一试!"木郎傲然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与凌厉的杀气. 金傲天的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眼前的木郎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但究竟有何不同他也形容不出,只觉得眼前的人忽然变得深不可测. 金傲天心下不由一凛,当下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凝神静气,抽出背后长剑,凝注眼前充满自信的对手:"出招吧!” 木郎负手看天,口中冷笑道:"以我今日之修为,就是让你三招又何妨?” 他那狭长的凤目中忽然射出凌厉无匹的光芒,明明没有风,他身上的衣衫与满头长发却不住猎猎飞舞,形成了一副奇异而充满慑人的魔力的图画. "木郎神君,你要为你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金傲天清啸一声,手中长剑已闪电般刺出,一招之间,竟袭遍木郎周身十几处大穴. 他情知今日之木郎已是今非昔比,看他那股奇异的自信,必是练成某种绝世神功,是以才敢如此嚣张狂妄. 既然他如此托大,金傲天也就顺势先下手为强,希望能凭自己绝世的剑法占得先机,以弥补自己内力上的损耗不足. 木郎眼见金傲天一剑刺来,口中清叱一声:"来得好!” 人却不闪不逼,反而迎上了那凌厉的剑招! 那一瞬,他眸中忽然神光大盛! 金傲天见状不由心中一愕,手中的剑却毫不迟缓地地刺出,只见一片雪亮银光,宛如银河天泻,映得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眼见得每一道银光都刺中木郎的身体,金傲天心有忽然有中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虽然自己的内力只剩下六成,但无论任何人被自己全力一剑刺中,还是毫无生还的可能! 木郎神君纵是再狂妄自负,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难道他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想来找死么? 这个刚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金傲天忽然脱口惊呼,人也立刻飞速后退! 只因他忽然发现,自己剑锋刺中之处坚愈精刚,不但未能刺入,剑尖反而被弯成一道弧形! __这简直是咄咄怪事! 难道木郎神君竟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无暇思考太多,刚一察觉不妙,金傲天的第一反应便是抽身而退!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却还是迟了一步! 就在他剑锋刺中木郎的一瞬间,木郎已抓住这一闪既逝的良机,闪电般一掌击中金傲天的胸膛! 金傲天只觉胸口如被一块千均巨石重重撞上,身子立刻宛如断了线的纸鸢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落地时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 木郎立刻如影随形,同时右手急翻,又是重重一掌击下. __他对金傲天的武功也相当忌惮,生怕一掌不能致命,是以第二掌已运足十成内力,出手更狠更重! 金傲天又是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面色也惨白如纸. 他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已被震碎,已断无活命之理了. 虽然这一切他早已有所预见,但还是忍不住一阵悲沧涌上心头__到底他是无法再见到大藏的最后一面了! 木郎站在倒地的金傲天身前,面上冷笑连连! "金傲天,当初你从我身边把大藏抢走时,可曾想到你会有这一天?"木郎凝注金傲天,漆黑的眸中满是妒忌与怨毒:"大藏的心里本来只有我!若不是你的出现,他又怎会移情别恋?” "大藏他...没有移情别恋,"金傲天不住地咳着血,却用力地大声道:"虽然...我很希望他能爱上我,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他心里都只有你一个!是我,是我用强留住他的!” "什么?你说什么,大藏他^^^"木郎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一切实在难以置信. "没错,是我太自私,明明知道他心里爱的是你,还妄图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当初是我用你的性命想要挟,大藏不忍心...看着你死在我手上,所以才委屈求全留在我身边,"金傲天用手擦着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一字字道:"否则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么?"他已自知必死,所以才决心告诉木郎真相,好澄清木郎对大藏的误解,让木郎知道,他错怪了大藏.这一切的一切,他才是始作俑者,错的本是他,不是大藏! 而大藏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木郎! "什么?"木郎豁然变色,双眸中亦有戾气迸出:"你竟然用我来要挟强迫他...” "没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大藏之所以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金傲天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忍不住喘了几口气,尽力强撑着要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他将大藏霸占在身边以太久,现在,他要还给他自由,还给他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微弱却清晰的话语,一字字传入木郎耳中,如同雷鸣:"而且,我们之间完全是清白的,绝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因为...他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 "原来,是我错怪了他...'木郎喃喃低语,原本充满戾气的眸子此刻满含歉疚:"我还那样对他...我真是该死!” "现在...还来得及,"金傲天继续说着,声音已细如游丝,但却字字铿锵:"木郎,我把大藏还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待他,给他幸福,如果你负了他,我死后...化为厉鬼,也必回来找你!” 木郎忽然一震,想起大藏对金傲天相当重视,若是他知道金傲天死在自己手里,想必终生不肯原谅他! 唉,为什么来之前没有想到这些! 他又哪里想到,但是的他早已被对大藏疯狂的爱意以及对金傲天强烈的妒意冲昏头脑,哪里还能考虑到这些? 木郎追悔莫及,忙一把扶起金傲天的身子,将一口真气送了过去:"你不能死!你死了大藏会难过的!” "别白费功夫,没有用了,"金傲天无力地摇头,那一股真气虽然使他精神一震,但却也只能吊住他最后一口气,令他死得没有那么快而已:"记住善待大藏...他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只是难过,自己最终...还是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不,你不能死!"木郎低吼,又将一股真气度进金傲天体内:"如果你死了,他会恨我一生的!” "不会的,他会原谅你."金傲天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木郎这才看见,不知何时金傲天已沾着自己的血在衣襟上写了十多个小字:别怪木郎原谅他愿你们幸福 金傲天对着木郎一笑,笑容中含义复杂. 木郎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我能为你们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记住,要给大藏幸福...... 无边的悔意涌上木郎心头,他不知道究竟该怎样面对大藏. 这时他才发现金傲天没有了动静. 原来金傲天已将后事交代清楚,那口勉强提着的气虽之消散,此刻竟已气绝身亡了! "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木郎狂吼着,拼命摇晃着金傲天的身子,但后者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了. 18 "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木郎狂吼着,拼命摇晃着金傲天的身子,但后者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了. 他无奈地放开双手,整个人怔在那里,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时,大藏终于赶到,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金傲天. 他大惊失色,立刻冲了过去,伸手在金傲天鼻下一探,竟发现他的呼吸早已停止,心跳也没有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大藏难以置信地低语着,伸手扶起金傲天的身子,要将自身真气输入他体内,却感到金傲天的身体已经开始冷了。 大藏的心,也跟着冷了! “没有用的,”木郎忍不住开口:“我试过救他,可惜他伤得太重了……大藏,请你节哀……” 大藏豁然抬头,一双漆黑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木郎,一字字道:“你下的手?” “我……”木郎张口结舌,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他心中悔恨得无以复加! 看着金傲天已渐渐冰冷的尸体,大藏的心仿佛在被千万把刀不断地凌迟着!他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金傲天也不会落得今日只下场! 强烈的悲愤涌上大藏心头,他忽然低头,拣起金傲天丢下的长剑愤然指向木郎! “大藏,你……”木郎低头看了一眼正对着他胸口的剑锋,一贯毫无情绪的双目划过一丝心痛:“为了他...你竟然....想杀我!?” 大藏没有开口,盯着木郎的双眸中却忍不住流露出痛苦,挣扎,怨恨,无奈....种种复杂无比的情绪,持剑的手也在不住地微微颤抖。 "大藏,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木郎看着大藏那双充满痛苦挣扎的眼睛,平静地开口:"我不该杀了他,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如果,杀了我能令你好些,我情愿死在你的剑下!” "大藏,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木郎看着大藏那双充满痛苦挣扎的眼睛,平静地开口:"我不该杀了他,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如果杀了我能令你好些,我情愿死在你的剑下!” 他忽然出手,一把握住大藏的剑锋抵住自己的胸膛,大藏不禁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心中虽然恨极了木郎,但终究舍不得下手杀他! 木郎忽然握紧剑锋,将剑狠狠刺进自己的胸膛,鲜血沿着剑锋一滴滴流下. 大藏惊呼一声,握剑的手不由得松开了! 木郎闷哼一声,握剑的手却继续用力,剑锋一寸寸刺穿他的胸膛,木郎抬眼看着大藏,目光中满是关心和歉疚:"好受些了吗?” 大藏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剑柄把剑拔出:"你疯了么?” 木郎看了大藏的反应心中一喜道:"大藏,你肯原谅我了?” 大藏掉转头去,斩钉截铁:"绝不!” 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忽然看见金傲天衣服上的字迹,不禁心头一震. 他当然能看出那是谁留下的! "你也看到了,"木郎走到大藏身边,伸手想揽住他,可是又不敢,只得低声说道:"他也让你原谅我.他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我终于知道,原来你是一直爱着我的,是我太蠢,一直在错怪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木郎凝注大藏,一贯冷漠的眸中是再也不愿掩藏的深情:"大藏,我已经错得太多,再不想继续错下去了!既然我们彼此相爱,答应我留在我身边,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可好?” 大藏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金傲天衣衫上的血字,良久,良久! 终于,大藏抬起眸子,幽幽地道:"不会再有机会了,永远不会.即使我以前曾爱过你,但自此刻开始,我对你就只剩下恨了!木郎,你明白么?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木郎被大藏眼中的神情所震惊,他清楚地看到,大藏那清澈的双眸中,满是灭天绝地的忧伤与无奈. "大藏,你......” "他要我原谅你,我就原谅你."大藏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静:"我不杀你.但从今之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我只希望,你能善待珠儿.这也是我唯一求你的一件事.” "珠儿......"木郎下意识地重复,提到珠儿,他眼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珠儿现在很好,只是她一直很想念你,大藏你不想再见她一面么?上个月她刚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那是你......” "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不是么?"大藏忍不住开口打断木郎,听到珠儿生了个儿子,他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希望你能善待她们母子!” 说完,他再不看木郎一眼,弯腰抱起金傲天的尸首,转身就欲离开. "等等!大藏,你听我说,我和珠儿...."木郎情急之下忙拉住大藏的手臂,想解释清楚他和珠儿并没有任何关系,那孩子其实是大藏的亲骨肉. "放手!"大藏冷冷道,他的面容平静,目光中却有股慑人的力量:"除非你想破坏我们最后一点兄弟情义,否则立刻放开!” 木郎看到他这样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松开手来. 大藏默默转过身子,一步步向远方走去. 他走得很慢,但却始终没有回头. 木郎举起手想开口叫他,却怎么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大藏的身影渐渐远去,举起的手臂僵在那里,尴尬得仿佛一尊拙劣的雕塑.大藏终于走出了木郎的视线。 他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一步步走着,心中的痛楚也在不断地加剧。 他低头凝视怀中的金傲天,手指轻轻扶上那已失去生机的冰冷的俊脸,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到,金傲天已经死了! 想到他终于离自己而去,从此以后天人两隔,用无相见之日,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 木郎看着大藏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他的心也不禁渐渐地凉了! 他知道,大藏这一走,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回过神来,朝大藏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他一定要追上大藏,求得他的原谅,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他刚奔出几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这才发现衣襟上一片鲜红。 原来他为求大藏原谅,刚刚故意不运内力挨了一剑,虽然那一剑未伤及心脏,但现在也是失血过多,性命危急。 没奈何他只得先停下脚步为自己止血,然后回住处寻药疗伤。 如果他知道,经过这么一耽搁,他竟然会再也找不到大藏的影子,恐怕他当时就是拼了命也要追下去了! 大藏醒来时已身在紫金阁。 原来是总管金千瑞见他和阁主久久不归,放心不下这才派人寻了过去。 然后才发现他昏迷在西山密林附近,他的身边是已失去生命的金傲天。 众人问明了情况,一时间群情激愤,纷纷嚷着要杀木郎神君,为死去的金阁主复仇! 然而,却被大藏阻止了! 大藏给大家看了金傲天身上的血字,让他们明白金傲天其实无意让他们复仇。 然后说道:“莫说金阁主无意让你们复仇,只怕即使他有此意,以木郎的权势武功,我们当中又有谁能敌得过他?” 众人知道他说得有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良久,总管金千瑞忍不住问大藏:“那依呼延公子的意思呢?” 大藏沉吟一下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为我,金阁主也不会落得此下场。如果必须有人偿命的话,那就请各位把我的命拿走吧!” “那怎么行?”金千瑞道:“谁不知道金阁主生前最器重的就是您?而且您在这里一年,为我们紫金阁也做了不少贡献。依我看,不如大家就推选呼延公子做阁主把!想来若是金阁主在天有灵的话,必然也会赞成的!” 众人向来都以金千瑞马首是瞻,听他如此说,顿时纷纷表示赞成! 大藏却坚决婉拒,后来见实在推不过,干脆脸一沉道:“我留下只是为金阁主办理后事,你们若再相强,我立刻转身就走!” 众人见他决意不肯,只得作罢。 次日,大藏率众人将金傲天与其弟金傲云一起合葬。 之后,不顾众人再三苦苦挽留,离开了紫金阁这个伤心之地。 木郎休息了一日,感觉伤势好了许多,同时派人四处搜寻大藏。 谁知探子却来报,说大藏离开了紫金阁,从此踪影全无。 木郎大惊失色,立刻起身赶回了京城,然后派出所有能出动的密探到江湖上四处寻找大藏的下落。 谁知大藏这一去却好似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人影了! 木郎心急如焚,干脆离开京城,回到紫金阁附近亲自坐镇,那些手下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对一个人如此重视过,于是个个卖力,可惜大藏却依旧是音讯全无。木郎却不知道,就在他为了找大藏几乎把江湖翻过来的时候,大藏却悄悄地到了京城. 而且,还趁夜悄悄溜进了督讨府. 原来大藏知道木郎必然不死心会派人四处找他,自离开了紫金阁后便换上了中原人的装束,并且出高价买了张人皮面具覆在脸上.因他来到中原以久,口音早已与中原人一般无二,因此竟没有人识破他. 大藏自听说珠儿生了孩子,心中总觉得放心不下,因此来到京城并悄悄溜进了督讨府里. 他小心翼翼地寻找到珠儿的房间,然后沿着窗缝看过去. 只见珠儿正在轻轻哼着童谣,哄着一个一两个月大的婴儿入睡,美丽的脸上满是母性温柔的光辉. __看来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看着她那充满温柔笑意的脸庞,大藏终于放心了些,同时也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寂寞. 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孤单和无助. 珠儿已经找到了她的归属,他自己呢!? 他却连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都不知道! 大藏叹了口气,只觉天地虽大,却再也无自己容身之处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这里显然是不能停留的,于是大藏连忙溜出了府中. 大藏落寞地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繁华的街道与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想起以前听人念过的两句诗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他以前还不大明白这两句诗的意思,现在细细咀嚼,仿佛那简直就是为自己写的,心中的惆怅不由得更深了! 这十,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阵清幽的琴声,有人和着琴音低唱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相谁去?"声音凄婉动人,仿佛唱的人亦有满腹心事无人倾诉,只得诉嘱琴音. 大藏痴痴地听着,待听到最后一句'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相谁去?'时,只觉满心悲沧,眼角已有两行清泪留下. 第二日,大藏便离开京师,然后踏上了回东瀛的路程.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19 三年了。 这五年来,木郎专心致志,全心全力地寻找大藏,对其他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严嵩看到他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一气之下革除了他锦衣卫督讨的职位,将他赶出督讨府,他也混不在意。 好在他近几年积下不少家产,他就在京城另外买了一处院落定居。 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弃四处寻找大藏。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大藏了。 忽然之间他就死心了…… 忘记一个人究竟有多难? 大藏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几年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极力地想忘了那个人,但始终都无法如愿。 有时候他几乎觉得他已经忘记他了。 可是那人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时,霸道地闯进他的梦中来。 唉,大藏在心里叹息,木郎,如何我才能忘了你? 还有金傲天。只要想到他惨死的那一幕,大藏的心就不住地隐隐作痛。 他的死,已经成为大藏心中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 因为金傲天的死,大藏再也无法和木郎在一起。 他只是恨自己太没有出息,不但无法杀了那个人为金傲天报仇,竟然还会情不自禁地想念他,想他的神情,他的笑容,他的霸道,以及……他那炙热固执的表白……想得心都疼了。 也许,他应该回去吧,回去帮金傲天扫墓,顺便…… 再看那个人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等看了他最后一眼,我就马上再回来,永世不再入中原。大藏在心里发誓。 终于,大藏做出了决定,他再要回到中原。 这一天,距离他离开中原回东瀛的时间,刚好五年。 大藏终于回到了紫金阁。 没有了金傲天的领导,紫金阁早已不复昔年的强大。 大藏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之后,他离开了那里,回到金傲天的墓前去为他扫墓拜祭。 金傲天的墓前很干净整洁,似乎经常有人来打扫。 看来他的手下并没有忘记他,大藏不禁略感安慰。 不知道金傲天在泉下是否找到他那早亡的弟弟? 一定是找到了吧,毕竟他那么爱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到他的,然后他们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 傲天,希望你在九泉下可以找到你的爱人和幸福。 大藏默默地想着,他却不知道,金傲天的心里,早已悄悄地住进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然后,大藏离开了。 他回到了京城,去了却自己另外一个心愿。 等他找到锦衣卫督讨府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早已经换了一位姓张的督讨。 而原来的督讨木郎神君,早在三年前就被革职了。 大藏打听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木郎现在的住处。 他站在门外,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却始终没有勇气敲门. 他不知道自己该然后面对木郎和珠儿. 忽然间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这时一个清脆的童音传来:"叔叔,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大藏转过身,看见一个年约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孩子正仰面看着他,满脸好奇之色. 大藏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年轻妇人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着:"思藏,你慢点,等娘一下.....” 思藏?大藏一愣. 这时那妇人已经跑到了近前,大藏一惊,连忙转身欲走.因为他已认出来的正是珠儿.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珠儿也认出他来. "大藏!"珠儿愣了一愣,终于含泪叫出声来. 大藏本待要走,听到她哽咽的声音,脚上仿佛被钉子钉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了. 这时珠儿一悄悄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大藏只得转过身来看着她. "大藏,我终于等到你了......"珠儿流泪喃喃道:"你真狠心,竟然忍心消失怎么多年.....” 大藏看着珠儿,这些年来她消瘦了不少,亦憔悴了不少.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满了各种蔬菜,显然是刚刚买菜回来. "珠儿,"大藏心疼地看着珠儿:"你瘦多了,木郎他....没有好好照顾你?” "木郎....."珠儿一阵心酸,欲言又止. "木郎他怎么了?"大藏看出珠儿神色不对,心下不禁一紧. 难道木郎出了什么事? 大藏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在里面,"珠儿平静下来道:"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珠儿边说边开门走进院子. 大藏犹豫一下,终于跟着她走了进去. 珠儿顺手拉着孩子道:"思藏别淘气了,快跟娘进来.” 大藏看着那可爱的孩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不怕木郎生气么?” "孩子的名字是我和他共同取的.孩子叫霍思藏,思念大藏.” "霍思藏?"大藏心下一动:"这孩子是....” "这孩子是你的!难道木郎没有告诉你么?"珠儿诧异地问. 大藏低头看着那孩子,孩子也仰头看着他,大藏这才觉得那孩子长得和他很像. 他这才明白,原来珠儿当年生的孩子并非木郎的,而是他的亲生骨肉! "思藏,快叫爹."珠儿催促地叫着:"快啊!” 孩子怯怯地看着大藏,却始终不开口. 大藏温柔地注视着孩子,虽然他不肯叫他,但看到自己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心里也不禁感到欣喜. "不叫也没有关系的,叫叔叔也可以.” "叔叔!"孩子这才怯怯地叫道. "木郎呢?"大藏直到现在都没见到木郎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问道. "木郎......"珠儿的眼睛暗淡了下去:"他在里屋....” 大藏终于看见了木郎,木郎却仿佛没有看见他. 大藏走进去的时候他正怅怅惘惘地坐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根极粗的铁链绑在他的腰上,另一头则系在屋内的柱子上. 大藏回头,诧异地看着珠儿. "他已经疯了!"珠儿证实了他的猜想:"你走了之后,他一直拼命地找你,后来.......忽然有一天,他发了高烧昏迷了,烧退醒来以后就发了狂般大喊大叫......然后......就是现在这个痴痴呆呆的样子了.” "木郎,"大藏走近木郎,低下头看着他:"我是大藏啊!” 木郎还是低着头专心地对着枕头说话,大藏听见他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 "木郎,你看着我,我才是大藏啊!"大藏见木郎不理会自己,干脆伸手将那枕头夺了过来. "不要!"珠儿连忙阻止却迟了一步. "把大藏还给我!"木郎忽然狂吼一声豁然站起,顺手一掌击在大藏胸膛上,另一只手径直去抢那个枕头. "把大藏还给我!"木郎忽然狂吼一声豁然站起,顺手一掌击在大藏胸膛上,另一只手径直去抢那个枕头:“大藏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大藏被他一掌打飞出去撞到墙壁上,胸口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他不禁苦笑,看来木郎神智虽然出了问题,武功倒是半点没退步啊。 不过也因为他被打飞出老远,木郎也没能把枕头抢回来,他怒吼一声,飞身直扑过来,却因为身上的铁链太短,使他无法扑到大藏身前,他拼命拉动铁链仍然无法向前半分,只能对着大藏怒吼连连状若疯虎,哪有半分以前优雅斯文的模样。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昔年叱刹风云的锦衣卫督讨木郎神君会变成今日这等模样。 大藏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珠儿为什么要用铁链把木郎锁起来了。 “快还给他!不然他不会安静的!”珠儿忙叫道:“他把它当成你了!无论谁都不让碰!” 大藏闻声,连忙走到木郎身前,把枕头重新交到他手上。 看着木郎拿到枕头后欣喜的模样,大藏心里不禁一阵难受! 他忍不住在木郎面前蹲下,看着他那双迷乱的眸子道:“木郎,我不相信你会变成这样!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他忽然伸手捏住木郎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看着我,我才是大藏!我才是!” 木郎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的迷雾似乎在逐渐变淡,目光也似渐渐明澈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有些迷乱地看着大藏:“你是大藏?” 大藏惊喜地点头:“你认得我了?” “不!”木郎忽然挣脱了大藏的手,狂呼起来:“你不是大藏!” 他低下头把枕头抱得更紧:“他才是大藏!你是想来跟我抢大藏的,对不对?你休想骗我!我不会让你把他抢走的!” 大藏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木郎! 他本来想见木郎一面就走的,可是,这样的木郎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 大藏终于还是经不住珠儿的苦劝,留了下来。 不止为了木郎,也为了他那今天刚见第一次面的儿子。 直到现在他才清楚,原来珠儿和木郎的夫妻也是有名无实! 他们心里想的,一直在等的人其实是他! 而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都蒙在鼓里,连自己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也不知道。 他心里忽然对珠儿生起一股强烈的感激与歉疚。 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报答她的恩情,保护她一辈子不再受到伤害。 还有木郎,他是为了自己才会变成这样,自己当然更有责任照顾他。 ——大藏为自己留下来找了很多理由,但他却没有意识到,真正能令他留下来的最大原因只是....... 他舍不得木郎,舍不得离开他。 自大藏留下来后,他便主动担任起了照顾木郎饮食起居的职责。 珠儿当然明白他的心意,然而善良的她却从不点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把所有心事都留在自己心底。 而且说来也怪,自从换了大藏照顾木郎之后,他竟然奇迹般地听话了许多,而且也很少发狂了。 偶尔,他也会放下那个以前从不离手的枕头,专注地,呆呆地看着大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大藏若是尝试着把枕头拿走,他还是会生气胡闹,仿佛孩子一样。 不过大藏还是觉得,木郎似乎已经开始依赖他了,偶尔他有事外出,木郎见不到他就会哭闹甚至发疯,谁都劝不住。可是等到他回来一哄,木郎又会恢复以往得安静了! 结果害得大藏只好整天守着他不敢离开,把其他所有事都给珠儿做了! 虽然他心里歉疚不已,但却半点办法都没有,谁让木郎离不了他嘛! 这天晚上,大藏好不容易哄得木郎睡下了,然后自己走出了院子。 这些天他照顾木郎虽然很累,但心里却有着以往出来没有过的平静与安宁。 他甚至觉得,能这样过一生,也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可是这时候他心底忽然闪过了金傲天的身影,于是内疚与歉意忍不住接幢而来。 他知道他这样死在木郎手中的对不起金傲天,可是,看到木郎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又怎能狠心离开他? 大藏心神恍惚地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树下有个身影。 难道是木郎昔年的仇家找上门来? 他心下不由一凛,放轻脚步悄悄地走了过去。 20 他走到近前,才发现那人影竟然是珠儿。 此刻,她正伏身在树干上低低饮泣。 大藏怔怔站在她身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珠儿发觉身后有人,忙收了眼泪,迅速转过身来。看见来的人是大藏,这才松了口气。忽然又惊醒起自己此刻泪痕未干,连忙转过身去偷偷擦拭。 大藏见她哭得宛若带雨梨花,脸上神情更是哀怨凄婉,忍不住心中一痛,柔声道:“珠儿,这些年来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 珠儿怔了半日,才转过身来,仰面看着他:“大藏,我没什么的,只是……思藏他……太可怜了……他从记事起,木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连半点父爱都没享受过……现在,你终于回来,可又……”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泪水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涌出眼眶…… 大藏见状心底不由地一阵内疚:“都是我不好,最近只顾着照顾木郎,忽略了你们母子……” 珠儿听了他的话,眼泪越发流得厉害。 虽然她也想忍住,可是在大藏面前她那伪装的坚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年受的种种苦难也一起涌上心头,顿时悲从中来,只能任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坠下,口中却犹自强撑着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我只望你能给思藏一点父爱……” 话未说完,她已转身跑进了房间里,然后将房间的门紧紧关上,就那样背靠着门低低饮泣起来。 她怕吵到孩子休息,竭力想止住抽泣,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尽力把哭声压低…… 大藏连忙跟了过去,但他站在门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珠儿那压得极低却更显哀怨的哭声,一时间心乱如麻…… 第二天开始,大藏暂时不理会木郎的哭闹和发疯,开始每天抽出时间陪珠儿和思藏,或是去郊游,或是去放风筝,或者干脆在家陪他们嬉戏玩闹。十分开心的思藏也开始渐渐地接受了他这个父亲,并且愿意改口叫他爹了。 大藏也是欣喜不已,为人父的喜悦渐渐盖过了因木郎发疯而起的忧伤。 只是他回去,看到木郎痴痴呆呆地坐在被弄得一团乱的床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心里总会有说不出的歉疚。 只是…… 唉!一边是疯疯癫癫的木郎,一边是每天缠着自己的思藏和一脸幸福的珠儿……一时间他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究竟该先照顾哪一边才好! 第二天开始,大藏暂时不理会木郎的哭闹和发疯,开始每天抽出时间陪珠儿和思藏,或是去郊游,或是去放风筝,或者干脆在家陪他们嬉戏玩闹。十分开心的思藏也开始渐渐地接受了他这个父亲,并且愿意改口叫他爹了。 大藏也是欣喜不已,为人父的喜悦渐渐盖过了因木郎发疯而起的忧伤。 只是他回去,看到木郎痴痴呆呆地坐在被弄得一团乱的床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心里总会有说不出的歉疚。 只是…… 唉!一边是疯疯癫癫的木郎,一边是每天缠着自己的思藏和一脸幸福的珠儿……一时间他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究竟该先照顾哪一边才好! 这天晚上,大藏从珠儿那里回来,看见木郎又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沉郁。 他心里不觉一阵愧疚,走上前坐到木郎身边,准备哄木郎入睡。 木郎忽然开口说话:“大藏,今晚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可好?” 大藏一怔,这还是木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认得自己了! 大藏不由抬起头看向木郎,只见他正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注视着自己,眼中已没有了往日那种痴呆迷惘的神色,变得分外清澈。 “木郎,”大藏惊道:“你没事么?” 木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右手忽然抬起,闪电般点了大藏身上的好几处大穴。 “你......”猝然遇袭的大藏惊愕地抬起眸子看向木郎,一脸的迷惘之色,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藏,”木郎淡淡地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其实我早就清醒了,就在你抢走那个东西(说到这里木郎忍不住脸红——他指的是他神志不情时一直抱着的那个枕头——毕竟一个大男人跟孩子似的一直抱着个枕头是相当丢人的事情.....),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才是大藏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大藏还是呆呆地看着木郎,一副懵懵懂懂找不找北的样子。 那可爱的样子看得木郎忍不住有亲吻他的冲动。他的大藏还是那样单纯,单纯到他忍不住想立刻扑上去压倒他...... 半晌,大藏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正想入非非的木郎:“既然你没事了为什么早点不告诉我?”害我一直为你担心。不过这句话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开玩笑,我要告诉了你那你还理我吗?没准儿你看我清醒了立刻撒丫子跑了我到哪儿找你去啊? 不过这句话木郎可不敢说出来,他只是带着一脸童叟无欺的无辜笑容温柔地看着大藏:“人家是怕你离开我嘛!你上次离开我就害我找了你这么多年,还险些就这么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人家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这么说话连木郎都觉得恶寒,不过没办法,为了不让小美人生他的气他只能继续堆起貌似纯良的笑容撒娇装可爱........——偶在写啥呢?怎么忽然转EG了?——这句话是某红说的,不是木郎GG说的....) 可惜大藏刚好比他想象中聪明了点——好象他总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忽然聪明起来——只见大藏无视木郎如花的笑脸,漂亮的小脸沉了下来,口气冰冷眼神凌厉,哪有半分刚才懵懂的样子:“木郎,你竟然又骗我......” “大藏,你听我说.....”木郎一见大藏要发火立刻正经起来:“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你放开我,我不听!”语气斩钉截铁,眼神更是充满悲伤无奈:“你骗得我好惨......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这样戏弄我?”大藏注视木郎,神色凄婉语气却很凌厉:“是不是看我白痴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就很开心啊!” “不是这样的!”木郎忽然大声地打断大藏,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大藏,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太害怕你再次离我而去......我知道,你一直对金傲天的死耿耿与怀,更不会轻易地原谅我......如果看到我没事的话,你一定会连多看我一眼都不会地掉头就走,否则你就会认为你对不起他,你就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痛苦不堪......我说得对不对?” 大藏沉默下去。 沉默的意思有时候就是默认。 事实上,就算是在照顾神志不清的木郎时他也会无时无刻不感到内疚——不止是对金傲天,还有对珠儿和孩子的内疚都在深深地折磨着他,使他几乎窒息。 可是,这不代表木郎就可以骗他啊。大藏忍不住苦笑,为什么每次遇上木郎他就只有被骗的份? 而且是甘心情愿地被欺骗。 大藏不由得在心里叹气。 唉,木郎你真是我的克星。 “这就是我不敢告诉你真相的原因啊!”木郎继续说着,眼圈已不由自主地红了:“自从五年前你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我发了疯一样地找你,可是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都.......最后,我终于绝望地意识到,你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然后我陷入疯狂,可即使是这样我脑海里还是无时无刻不会想着你.......”木郎一字字说着,一层朦胧的薄雾悄悄罩上他从那不轻易动情的黑眸,使大藏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痛:“最后,天可怜见,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你说,我怎能再轻易放过你?怎能?” 他激动地抓紧大藏的肩膀,两行清泪忍不住沿着一向冷峻的脸庞无声滑落,声音也哽咽起来:“为了不让你离开我,我只能继续装疯卖傻.......天知道我多想把你抱在怀里,亲吻你的脸,向你诉说我多年来的相思之苦......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看出我已经清醒了会离开我....我只能继续伪装下去,我好恨自己的没用........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无法留住你,毕竟你还有珠儿,还有孩子,和他们比我是那么地微不足道.......”木郎越说神色越凄婉,泪水也流得更多。 大藏的心痛的更厉害。他一直认为木郎是从来不会流泪的,他是那么狠厉,那么阴险,而且又那么骄傲的人,他那样的人是宁死也不会流泪的。 可是现在他却在大藏面前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甚至脸做梦都没想到过他会流泪的人在自己面前流泪,那是种什么感觉? 大藏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木郎,你从来都不是微不足道的,从来都不是.....在我心里......你其实比任何人都重要....... 大藏被木郎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他心疼地想抬起手替他擦干眼泪,才发现自己的穴道还是被点住的....... “大藏,你知道吗?”木郎胡乱地抹一把眼泪,继续说下去:“其实你每次和珠儿他们一起出去,我都是悄悄跟在后面的......看到你们在一起那么开心那么快乐,我的心里又是欣喜又是疼痛......这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无数次我想过悄悄走掉,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我又舍不得你.......我嫉妒死了珠儿,甚至是思藏,因为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名正言顺地拥有你......我被自己的嫉妒折磨得几乎发狂,甚至无数次想让他们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界消失——我至少有几百种方法能做得天衣无缝,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永远留住你.......也许换了以前我真的会这么做,可是一想到你,想到你会悲痛欲绝,我......”木郎的声音似乎在微微颤抖:“我已经错了很多次了,不能再错下去......我宁肯自己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看到你伤心流泪.....可是,我更不想失去你啊......但是看着你因为我而自责内疚,痛苦矛盾,看着你在我和珠儿之间苦苦挣扎,左右为难,我的心简直比死还痛苦.......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安慰你,另你重拾笑容.......” 大藏怔怔地听着,当听到木郎曾经有杀死珠儿和思藏不由得暗暗心惊,后怕,可是当听到木郎后面的话时,却忍不住深深地感动——他比谁知道木郎的为人,以木郎自私霸道的性格,竟然会为他考虑那么多...... 呆呆地听着木郎深情的表白,大藏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怎么哭成这样,我会心疼的,”木郎怜惜地伸出手帮大藏擦泪,却没注意到自己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贴近大藏的脸柔声低语:“别哭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让你难过......我会不惜一切让你幸福......”哪怕是自己陷入无底深渊...... 大藏感动地听着木郎的绵绵情话,感受着他的温柔体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已悄悄降临...... 直到木郎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上他的唇...... 21 直到木郎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上他那淡红色的精致唇瓣,大藏仍然是一片懵懂不在状态中......木郎忍不住轻笑,在大藏柔软的唇上不住摩、挲着,灵活的舌探进大藏口腔,肆意地挑逗着那柔软的舌。轻柔的吻逐渐变得热烈起来,炙热霸道的吻使得大藏几乎窒息,大脑也随之陷入一阵空白。 木郎恣意品尝着大藏的香甜,陶醉在这个甜蜜热吻的中无法自拔,直到他自己和大藏都几乎窒息,才勉强控制自己稍稍离开大藏那诱人的唇瓣,却转而舔向那圆润玲珑的耳珠。 大藏不禁身子一颤,头脑也清醒了些,脸却红成了八月的苹果:“珠儿......会看到的......” “忘了告诉你,”木郎一脸“抱歉”的笑容:“刚刚你从她房间出来时我已经悄悄溜进去点了她和思藏的昏睡穴,现在没有人能打搅我们了.......” “你.....不是被铁链锁住的吗?怎么会.......”大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向依旧锁在木郎纤腰的粗大铁链——有这个在他是怎么一直跟踪自己的? “这个啊.......”木郎笑得很欠扁:“难道珠儿没告诉你这条铁链是我自己绑上去吗?......那时候我的神志还未完全混乱,因为怕发作起来误伤了他们才找来这条千年寒铁铸成的链子将自己锁起来,钥匙就放在床铺之下,我疯狂时当然无法开启,可是等清醒以后要开锁当然是易如反掌了!”木郎边说边随手打开铁链掷到地势,然后再次向那觊觎已久的唇瓣大肆进攻,把大藏即将问出口的话全堵了回去,化为咿唔的呻/吟...... 等木郎再次放开满脸通红的大藏时,大藏觉得自己的身子已开始发软,也不知究竟是缺氧还是其他的原因,思想也陷入一片混沌。 这等良机木郎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趁机把懵懵懂懂的大藏压在身下,边在那纤长的颈子上不住吮/吸啃/咬着,边将自己的碌山之爪探入大藏敞开的襟口中,在那略显单薄的胸膛上上下其手....... 大藏觉得身上掠过一阵奇异的酥/麻,神智却比刚才清醒了不少,终于意识到木郎正在对他做什么。大藏脑海中立刻浮现起多年前那惨痛的一夜,惊惧立刻浮上心头,大藏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不,不要.......” 此时他的穴道已然解开,然而在木郎的压制和狂热的进攻下,他却感到浑身发软无力抗拒,只能仰着俊秀的脸低低喘息:“木郎,不要.......” 然而,此时早已欲/火焚身的木郎哪里还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他那急促的喘息和喃喃低语听在木郎耳中反而变成一种奇异的诱惑。 随着木郎双手一分,大藏的衣衫已离体而去,那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笔直的结实双腿.......俱都落入木郎眼内。 ......好美!木郎满意地轻叹一声,眼中欲火更盛,双手更是在大藏光滑细腻的肌肤上不断游走,时不时掠过诱人的私/处,刺激着身下人敏/感的神经。 “唔.......”大藏无意识地低吟传进木郎耳中,那低媚的呻/吟使他更加控制不住体内的欲/火。迅速除去身上碍事之物,木郎边俯首含住大藏左胸的小小樱果一阵阵地吮/吸舔/弄,边伸手握住大藏跨下那脆弱的部分熟练地套/弄起来。 大藏的身子开始难耐地扭动起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快/感迅速打在他身上,使他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惧。 这时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忽然出现在脑海中,那是金傲天的脸!那张脸此刻正对着他,脸上满是忧伤与失落的神情。 大藏不由一惊,金傲天的脸却不见了,眼前换成了珠儿泪眼婆娑的凄婉面容,然后是思藏天真可爱的小脸,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似乎充满无声的谴责....... 大藏的神智猝然一清,猛然伸手推向木郎正压制着他的身体,这一推竟然用上九成真力。 木郎冷不防之下被他一掌打到墙角,他虽有神功护体,胸口也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 木郎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愕地看着大藏,秀气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邪笑:“怎么了我的小藏藏?难道对我的功夫不满啊,可也用不着这样啊!大不了我再温柔些就是了!” 大藏本来正后悔自己出手过重,心下担心木郎是否被自己打伤,猛然听见一句肉麻无比的‘小藏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没等他的鸡皮疙瘩落下去,木郎已重新扑了上来,大藏还未来得及反应,木郎已在伸指在他肋下的软麻穴上轻轻一点,大藏立刻浑身酸软无力,一身内力半点也发不出来,只得任由木郎压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委屈的泪水不由地浮上清澈的眸子。 木郎见状不由得心头一软,但事已至此,被欲、火折磨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他如何还能停下。 更何况这已是他今生和大藏最后一次亲密的机会,说什么他也不肯白白放过了。 “放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决不会伤害你!因为.....我爱你!”木郎温柔地在大藏耳边低语的同时还不忘轻舔他美丽的颈子,同时分开大藏已无力挣扎的修长双腿,将一根手指小心地探入那隐秘的菊、穴。 大藏一惊,不由得抬起含泪的眸子看着木郎。清澈的眸子略带惊惧,那楚楚动人的神情使木郎的心软了下来,身体另一个部分却硬得要命。 木郎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手指却依旧坚定地探入。 那久违的紧、窒使木郎更加兴奋,他一边亲吻着大藏光滑的肌肤,一边用手指在大藏体内轻轻抽、插。 无比美好的触感使木郎的心跳更快,他尽力控制自己,压抑着自己强烈的欲/望,不让自己立刻剑及履及,生怕那样会伤害到大藏极少经历情事的身体——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后、穴传来异样的感觉,虽不痛,但却说不出的难挨。 大藏忍不住秀眉紧蹙,身子也不由地绷得更紧了。 “别怕,放松点!”木郎轻吻大藏光洁的额头,手指却再加入一根。耐心地来回抽、插,反复拨、撑。 结果大藏更紧张。 当体内的手指变成三根时大藏忍不住痛得呻、吟起来。 ......也不止是因为痛,更是因为心头害怕——随着木郎手指的动作,后、穴那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加重了。 双颊飞上美丽的嫣红,大藏紧闭着双眼死也不肯睁开,那羞涩而妩媚的表情落在木郎眼里,使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手指自那诱人的地方移开,双手用力将大藏的腿分得更开,然后将自己那火热得几乎要自燃的部位抵住小小的穴、口,腰身一挺,缓慢而坚定地进入。 “呜.......”强烈的痛楚和莫名的肿胀感使大藏忍不住低吟,木郎也不由地一阵心疼,忙停在大藏体内一动也不敢动。 木郎这才发现真正难过的是他,停在这么诱人的身体里却不敢轻举妄动,那种极度愉悦而又极度痛苦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了解的。 木郎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濡湿的汗水沿着额头不断流下。 大藏刚好睁开眼看到这一幕,知道木郎这么强忍都是为了他,看到木郎看着他时那充满爱慕的神情目光,大藏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对金傲天和珠儿的歉疚立刻被此刻的感动冲淡了,他不禁忍着痛轻轻说道:“木郎,别忍了,我没事的。” 这句话听在此刻的木郎耳中无疑是天籁之音,他立刻挺腰急不可待地撞、击起来。 “啊!”随着木郎的动作大藏忍不住惊呼:“轻点.......” “轻点么?”木郎邪笑,停下动作,同时握住大藏半硬的分、身热情抚、慰。 一阵奇异的快感传来,大藏不由地稍稍松了口气。 下一秒,木郎忽然重重地撞、入。 “唔......”大藏忍不住发出动听的呻、吟,后、穴也开始一阵紧缩,也不知究竟有因为疼痛还是愉悦:“不要....碰.....那里啊......”大藏可怜兮兮地抬起泪眼泪眼看着木郎,一脸哀求。 “哦,是这里了。”木郎满意地微笑,然后开始一阵重重的撞、击,每一次都撞到那令大藏莫名兴奋的一点。 “啊啊......不要......”大藏忍不住叫出声来,强烈的快感刺激他着那多年未经情事的身子,使他不知所措,只能不断扭动着身体睁着一双泪雾朦胧的眸子茫然地看着木郎。 此时的木郎已完全沉浸在极度的欢愉中,大藏那不知是逃避还是迎合的扭动使得他更加兴奋,仅存的理智随之崩溃,他只知道依着自己的本能在这具迷人的胴、体上不住撞击,引得身下人喘息不断,呻、吟连连....... 所有的狂欢都已过去,被精力充沛的木郎折腾了整整一夜,早已疲劳不堪的大藏渐渐地昏睡过去。 木郎却没有睡,他只是大睁着双眼迷恋地看着此刻在身旁熟睡的人。 他是那么地美丽,那么地迷人...... .....真想.......永远守着他........ ......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惜,今生是没有机会了...... 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张俊逸清瘦的脸庞,温柔地不住摩挲着,木郎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哀伤,那么绝望。 唉,尽管心里早已有了决定,可是,他又如何舍得就这么离开大藏,离开他一生的唯一挚爱? 俯下身去,无比温柔地轻吻着大藏的脸颊,两行清泪悄悄地自木郎脸上划落,他那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却忽然变得分外清澈,清澈得足以让人轻易地看出,他眼中痛苦而决绝的光芒。 是到下决心的时候了! 若是再这么犹豫不决,拖拖拉拉下去,最终只会害了大藏! 木郎终于悄悄地起身,轻轻地披衣下床。 站在床前,恋恋不舍地看着床上正自甜睡的人儿。 “大藏,对不起,我要走了。我已害得你够多,不能再让你被我拖累下去。你应该有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生活,但这却是我偏偏不能给你的。你应该和珠儿,思藏在一起,享受全家团圆的天伦之乐,这才你应该过的生活。其实,我早就应该离开的,却偏偏一直舍不得,只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多留一刻也好……大藏,你不知道,我简直爱疯了你!……可是现在,我必须走了,只有这样才能还你……安定的生活……大藏,忘了我吧,和珠儿好好地活下去……” 最后在大藏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木郎抬起手温柔地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给大藏盖好:“我走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哦!” 狠狠心不去看大藏那平静的睡容,木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走了出去。 胸腔里一阵剧烈地疼着,他仿佛听到了那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若是他晚一点转身的话,他就会看见,有两行晶莹的液体,悄悄地自大藏那紧闭着的眼角滑落。 如果他看到了,也许事情就会改变。 可惜的是,此刻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若是他晚一点转身的话,他就会看见,有两行晶莹的液体,悄悄地自大藏那紧闭着的眼角滑落。 如果他看到了,也许事情就会改变。 可惜的是,此刻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听到木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大藏才终于睁开了被泪水浸泡的双眼。 天知道他刚才要用多么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继续装出沉睡的样子,才能勉强自己不睁开眼,不开口请求木郎留下——木郎,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可是,你的决定,也恰恰是我的决定。 珠儿和思藏,是我逃避不了的责任。 爱情和亲情,我只能选择一样,而且必须是选后者。 所以,我会努力地忘记你,努力地给珠儿和思藏幸福,因为这是我必须背负的责任。 木郎,希望你……也能……忘了我…… 大藏,默默地闭上双眼。 他知道忘记一个人有多难。 甚至,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忘记那个人。 木郎怅怅惘惘地在大街上走着,此时太阳已然升起,明亮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 自从走出了那个小院,他的一颗心就仿佛成了空的。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忘记,如何才能忘记? 正如大藏永远忘不了他,同样的,大藏的身影,一样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虽然,他的人离开了,可是,他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小院,永远留在了大藏身边。 无论以后他流浪到天涯海角,大藏的影子都会在他心里纠缠一生一世,他是永远也不能摆脱掉了。 正是:离开,人离了心却不开;相忘,想忘亦终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