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着重讲述了一个穿越成法海的倒霉鬼怎样被一条腹黑蛇精75调戏并拆吃入腹的故事 正式文案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他赶上了穿越的大潮流。 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法号叫法海的小和尚。 ……法海?这应该是重名吧?他应该不是传说中那个恶名远播坏人姻缘的法海吧?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毛他所在的寺院刚好叫金山寺,还有,那条自称小青的雄性蛇精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 1 章 “法海师弟,鸡叫三遍了,快起床做早课了!晚了会被师父责罚的!” 小小少年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高分贝的少年声音。 “别吵!等我吃完这条鸡腿再说!”正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不耐烦地嘟囔一句,然后毅然决然地转个身继续睡。 肩膀忽然被人抓住大力摇晃,同时耳边的聒噪声更加变本加厉:“师弟,快起床!再晚会被师父罚抄一百遍《金刚经》的!” ——敢阻挠我享用美食者死! 顺手一拳捣去!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声音绵长不绝,尾音还带了相当诡异的颤音,就算是用绕梁三日来形容也不算过分。 这样惊悚的声音终于使熟睡中的某人脑袋清醒了一些,勉强将神智从虚幻的鸡腿诱惑中摆脱出来,然后张开惺忪的睡眼,隐约看见自己的床铺边坐了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相貌颇为可爱讨喜的小和尚,正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哀怨无比地看着他,眼圈上的一片乌青颇为明显。 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终于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方,连忙一把抓住那小和尚的肩头,不解地问:“法静师兄,你怎么来了?你眼睛怎么搞得跟大熊猫一样,不小心撞伤了?” “你还好意思问,”法静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刚才打的!看不出你人又瘦又小,力气居然这么大……诶哟诶哟,疼死我了,嘶……” “我打的?”被叫做法海的少年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旋即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抱歉啊法静师兄,我这人睡觉爱迷糊,正睡着被人吵醒时免不了会拳打脚踢,(潜台词:我睡觉的时候不要来打搅我,不然就做好挨打的准备!)不小心伤到师兄你了,真是太对不起了……不过啊,师兄你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啊?”要知道他现在这具身体正值生长发育期,睡眠不足的话会影响发育的! “你以为我想啊,”法静微有些不满地道:“师父吩咐我督促你早上起来做晨课,如果你去晚了可是连我都要一起受罚的!”连坐最可恨! 法海这才恍然大悟,转头看向窗外尚未大亮的天色,心中不由哀叹起自己真是命苦,居然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地方,还穿到了这么一个小和尚的身体里,结果现在居然要受这种洋罪,天刚亮就要被人揪出去摔打,连平时最爱的懒觉都没得睡,真是衰到极点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要从三天前的某个清晨说起。 话说他这人一向倒霉,平时喝冷水都会噎到,买东西常常买到次品,好好地走在路上也会莫名其妙摔一跤,他几乎都倒霉成习惯了。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倒霉到这种程度,规规矩矩地在大街上过个路口,居然有辆闯红灯的轿车飞速朝他驶来,并且在他被吓呆了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狠狠将他撞飞了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感到身体一阵钝痛,然后就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就神智清醒了,不过神智清醒的他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虚浮地飘在半空中的! 这一吓委实不算小,再定睛一看,不远处的地方围着一群人,人群的中心静静躺着一具熟悉的身体,脑袋附近一大片殷红刺目的血液,而那具身体竟然是他自己的! ——怎么会这样? 漂浮空中的他傻了半晌,这才恐惧地想到一个事实: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不!我刚考上大学,还有无限光明的前程在等着我,我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呢,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下定决心的他,拼命控制自己朝着自己倒在地上的身体飘过去,然后幸运地发现自己居然很快速地就飘到是身体的上方,他心头大喜,连忙想进入自己的身体,谁知他一接近身体的三尺左右,就被巨大的无形推力推到一边。 他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结果每次都被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推了回来。 他正不解和沮丧时,忽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是瘆人。 转头一看,远处徐徐飘来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黑白无常?! 他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冷,下意识地掉头拼命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恐惧激发了他的潜力,还是现在作为灵体的他本来就该有这样惊人的速度,不过片刻他就飘到了几十里外的郊外。 不过那黑白无常显然比他更快,很快他就感觉到身后的阴森之气,连忙又转了个方向。 可是那股阴森之气还是越来越近了。 正当他心里怕得要死时,忽然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神圣的梵音吟唱,同时看到前面金光大盛! 难道是我快飞升到极乐世界了,前面的梵音和金光是佛祖派来迎接我的队伍? 欣喜若狂的他顿时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朝金光处飘去。 身后远远传来黑白无常带了慌乱的声音:“不可!危险!” ……切,你当我傻子啊,这种鬼话还是骗别人去吧! 他不屑地想着,一头扎进了金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img]d1z_1.jpg[/img] 新坑开挖,放鞭炮!求撒花,求收藏! PS:不要走远,稍后奉上二更~ 第 2 章 眼前一片耀眼的金光,映得他一阵眩晕,连忙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这才发现灵魂是没办法闭眼的,于是只好继续被金光荼毒。 等到他双目重新能够视物时,就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一间宽敞整洁的佛堂里,身周围了一圈大和尚小和尚还有不大不小的和尚。 还没等他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慈眉善目、银白长须垂胸的老和尚就对着他笑道:“好了,终于救回来了,法海,总算你命大逃过此劫,今后十年之内定当平安度过。” “咳,这位……大师,你在跟我说话吗?”他转头四顾,只见身周那些和尚距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而那老和尚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确实是盯在自己身上,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 “法海师弟,你傻了吗?师父当然是在跟你说话!”旁边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说道。 “可是我不叫法海啊,还有,你这个小屁孩才多大,居然就叫我师弟?……等等,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法海?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不会刚好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法海吧?为毛这小子要叫自己法海呢? “当然耳熟了!因为这就是你的法号嘛!”刚才说话的小和尚马上接口道。然后他转头对着那老和尚哀嚎一声:“完了,法海师弟患了离魂症,把咱们都忘记了!” 小和尚在一边唠唠叨叨,不过他眼前的‘法海’却半个字都没有听到耳内,此刻的他正惊讶地看着自己赫然变小,看起来顶多十岁的身体,震惊于这对他来说相当惊悚的发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看见自己爱徒呆呆愣愣的模样,老和尚朗笑一声:“好了,既然招魂大法成功,法海的魂魄已被召回体内,大家也各自散去休息吧。” 众僧人闻言,纷纷起身各自回房。 ‘法海’看着仅仅剩下自己和老和尚,因而显得格外空旷的佛堂,有些诧异地道:“大师你刚才说什么?——招魂?” “没错。”老和尚点点头和蔼一笑:“昨天你不慎摔下悬崖,你普济师叔救你回来时,你已经气息全无,魂魄离体,为师不得已只好召集本寺所有高僧,为你开坛做法,总算你命不该绝,魂魄被及时召回体内,这才躲过这场生死大劫。 ORZ ,法海头痛地捂住额角,合着方才他所看到的金光听到的梵音原来是这帮和尚在做法啊,结果却错把自己这个慌不择路的魂魄给召来了。 这么说自己以后都要顶着这具小和尚的身体和身份度过一生了? 想想就觉得悲惨。 不行,他可不要当和尚,和尚多清苦啊,既不能喝酒又不能吃肉,还不能娶老婆(这才是最重要的),所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当和尚! 所以…… 法海对着老和尚镇定一笑道:“那么,大师你有没有发现你召错魂魄了呢?”他打算向对方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原来的法海,而是误入这具身体的孤魂野鬼,希望对方能放自己走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和尚比他更镇定地莞尔笑道:“发现了。” “啊?你发现了?”不可思议的质疑声。 “不错,自从你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你早已不是先前的小法海了。” “那就好。”法海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此法海非彼法海,自己就不用费心解释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声。 “啊?为毛?……我是说,为什么我不能走?” “因为你现在这具身体还是法海的。”老和尚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既然你还是法海,那么你就不能走。” “喂,你这人看着挺和善的,怎么不讲理啊?都说了我不是法海了,为什么我还不能走?” ——难道他要重新把自己的灵魂从这个身体里赶出来,让自己继续当孤魂野鬼?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老和尚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放心,既然你已经进入到这具身体内,那就证明你与这身体有缘法,而法海原来的魂魄既然招不到,想来他已进入轮回,转世投生了,因此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从现在的身体里赶出去。” 这就好。法海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听老和尚接着说道:“不过,我曾经看过你的命局,你的八字太轻,除非身在佛门,否则必定夭折。” “这不是已经夭折了吗?”法海马上举手提出疑问:“既然都夭折过了,那么应该没事了吧?” “阿弥陀佛,此言差矣。”老和尚摇着头道:“虽然你的魂魄已非法海本人,但身体毕竟还是法海的身体,命局是绝不会变的。如果你就此下山重返凡俗世界,恐怕不出三个月就要一命呜呼了。” ……啊?有那么厉害? 法海脸上顿时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来。 既然这个老和尚会招魂,那么……他说的话,可能真的会灵验吧? 正自惊疑不定间,老和尚又淡定地笑着抛出最后一击:“抛开这些不说,只说你就这样贸贸然下山去,带着这么一幅孩童的身体,你有把握能在这个世界生存吗?” 好像……不能。 毕竟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完全陌生的,他现在这副身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这么下山的话那他的下场除了要饭就是饿死。 而这两条路他都不想选。 所以现在好像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暂时先留在这寺庙里,等这身体成年了,有了生存能力了再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迟。 这时法海才想起一个问题:“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老和尚微笑道:“大宋。” 宋朝吗? 好像许仙和白娘子也是这个朝代的……不,一定是巧合,天底下的和尚这么多,叫法海的估计也不少,而且白蛇传只是传说,并不一定真的发生过,所以自己应该不是那个遗臭万年人人唾骂的老法海。 自我安慰了半天,法海继续问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寺院又叫什么名字?” “这里是镇江地界,”老和尚不厌其烦地回答他:“本寺乃本朝第一大寺——金山寺?” “金山寺?”法海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法海,你怎么了?”老和尚一脸诧异地扶他起来。 ——坐着不动也能摔跤?这人真是太出息了。 “没事没事,”法海手忙脚乱地拍着身上的土。 这一定是巧合,天底下寺庙那么多,有个叫金山寺的寺院也不奇怪。而且就算有白蛇和许仙,自己将来祝福他们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去寻他们的晦气,再说自己就算想去也没那个本事,所以自己肯定不是那个遗臭万年人人唾骂的老法海。 纠结完了这些,法海才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不无沮丧地问:“那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都得在这里当和尚了?”如果他敢回答是的话,自己就立马下山,谁也别想拦着他! 要他当一辈子清心寡欲的和尚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说不定还能再穿越到其他地方混个皇帝王爷的当当,毕竟他以前在某点看过的穿越文里面的男主一个个不是皇帝就是王爷,至不济也能混个武林盟主黑帮老大,过着香车怒马左拥右抱的惬意生活,没理由轮到他穿越了就这么衰只是个小和尚……难道他其实不是主角而只是个龙套炮灰之流? 就在他的思维跑到八百里外时,老和尚终于开口了。 答案竟然出乎他先前的意料之外,老和尚摇头道:“那倒不必。经过老衲仔细推算,你在二十三岁有一场生死大劫,若能度过此劫,你此后的人生当可一帆风顺。所以,你最多只要在这里呆上十三年。十三年后,纵然你还要再留在寺中,本寺也不会留你。” “十三年?”那么现在他这具身体应该是十岁了?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真的吗?”法海闻言精神大震,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老和尚,一叠声问道:“你不是在晃点我?真的会在我二十三岁以后让我离开?”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既然说了只留你十三年,自然不会多留你。”老和尚双掌合十肃容答道:“只因你尘缘未尽,所以老衲虽然收留你入寺,却不曾为你剃度落发,为的就是你有朝一日还俗下山时比较方便。不信你用手摸摸,你的头发还在。” 法海闻言连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发现果然是有头发的,短短的发丝在头上盘成一个小小发髻,而非他方才见到的法静等人那般都是澄亮的光头。 看来这老和尚并没有晃点自己,自己真的只是个俗家弟子。 法海不禁放下心来。 看到他沉默不语,老和尚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好像……没有了。 接下来自己只要在这里呆上十几年,顺便再学点谋生的本事,然后等时限到了就自由地下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即可。 法海摇摇头,忽然问道:“说了这么多,还没请教大师法号。” “阿弥陀佛,老衲普慧,正是本寺住持方丈。” 作者有话要说:[img]d1z_1.jpg[/img] 话说,偶不喜欢光头受,相信各位也对光头受无爱,于是就找了个很烂俗的理由让小法海留着头发了,嘿嘿~~~ 第 3 章 就这样,法海就在金山寺留了下来。 在这里住第三天时,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份在寺里还挺高,在寺里他什么杂活也不用干,除了每日清晨必须做的打坐诵经的功课以外,他只要老老实实和师兄法静等人一起学习武艺和法术即可。 除了练功有些辛苦,以及必须吃素之外,寺里的生活倒也没有他先前想象的那么清苦难捱。 而且他在寺院中四处走动时,还有不少年纪比他大很多的青年和尚一见面就向他见礼,恭恭敬敬地叫他师叔。 法海事后问了法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本寺住持普慧大师的关门弟子,而普慧大师本拟在收了法静之后就不再收任何弟子的,却在见到他之后改变了主意,没有依照惯例让自己的其他弟子收下他,而是亲自收他做了亲传弟子。 据法静转述,普慧大师之所以会破例收他,是觉得他修习法术的天分极高,起了爱才之心,兼之他本人也有能辨识妖邪的异能,如果不好好加以利用实在太过可惜。 能辨识妖邪的异能? 法海听到这里吓了一跳,他居然有这么牛掰的本事? 于是忍不住问法静道:“你确定我真的会辨识妖邪什么的?” “怎么不确定?”法静言之凿凿:“上回在山下我亲眼看见你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那只蛤蟆精就脸色大变,跑过去告诉师父它是只妖精,然后那只蛤蟆精果然被师父打回原形了。法海师弟你不会忘记了吧?” “这个……呃……”法海尴尬地一笑:“我自从魂魄被师父召回来之后,脑子就不大清楚,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可能是招魂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吧……” “是这样吗?”法静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师父在他心目中是神一样的存在,神怎么可能会犯错误呢? 他刚想质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普济师叔大声叫道:“法静、法海,你们两个好好给我蹲马步,不许交头接耳!” 法静法海齐齐吓了一跳,连忙维持住标准的马步姿势。 光阴似箭,转眼法海到寺里就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多月里,他跟着诸位师兄念了不少佛经,学会了一些花拳绣腿,以及一些玄门法术的基本入门知识。 每天这么忙忙碌碌地过着,生活也不算枯燥无味。 唯一让他感到郁闷无比的是,他在这三个月里半点荤腥都没有沾过,真是馋死他这个上辈子无肉不欢的人了。 现在的他就算看到地里钻出来的蝉蛹都有抓回去烤烤吃的欲望——就像他上辈子看别人家的孩子专门从泥里抓来吃一样,尽管那时候他总是觉得脏——由此可见此人对肉的饥渴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遗憾的是因为金山寺里头总是人来人往,所以他也这个念头只能是想想而已。 终于有一天,法海觉得如果他再继续吃那些能淡出鸟来的斋菜的话他非得疯了不可,于是趁着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没什么人注意他的时候,偷偷地找了些趁手的工具带在身上,然后溜到了寺外的树林里。 他足足走了七八里,确定这里不会有金山寺的僧人出现之后,才从身上拿出工具来,做了一个简易的捕兽夹,然后找了棵大树,准备爬上去边休息边静等猎物上门。 走到树边的时候,法海忽然觉得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根青色的树根。 “好粗的树根啊。”法海感叹一声后,身手利落地爬上了树干,完全没有想到树根怎么会有点软软的。 等他爬上树枝后,树下盘着的‘树根’的一端忽然慢慢地动了起来,那圆圆的顶端赫然有两点红色亮了起来。 如果此刻法海还在‘树根’附近的话,就会发现那两个红点其实是一对深红色的眼睛,而这对眼睛,赫然长在一条小水桶般粗细的青色大蛇身上。 被法海不小心踩到的大蛇微微动了动硕大的蛇头,猩红的信子吐了出来:“嘶嘶,嘶嘶……”(这个小P孩,竟然敢说老子是个树根,你丫什么眼神啊,深度近视了就找地方去配副眼镜矫正一下,少来这里丢人现眼……你见过像我这么漂亮的树根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貌似眼镜这种高级货只有天庭的太上老君那个老眼昏花的家伙才有,而且那老小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藏得特别牢,尽管自己上回闲极无聊偷偷溜到那里翻箱倒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摸回来一副,结果一戴上就头晕眼花看不清东西,最后只好随意丢到某个树洞里当收藏品了。) 某蛇边遗憾边抬头看看头顶树上的小P孩,只见他紧紧闭着双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呃,这个小P孩长得还蛮不错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嫩细滑,一看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某蛇看着树上的法海两眼放光蠢蠢欲动,猩红的信子晃来晃去,口水流了三尺长,最后却有些沮丧地缩回了身子,强迫只见闭上眼不去看头顶上那块香喷喷诱人无比的美味佳肴。 没办法,师父说了,自己以前吃的生灵实在太多有碍修行,如果他想修成正果就不能再吃肉,尤其不能吃作为万物灵长类的人类——对于师父搞区别对待特别强调这一点某蛇很不满,凭什么人类就要比其他动物高一等?他明明觉得他们蛇类才是最高贵最美丽的生物——跑题了,总之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他不准再吃肉,即使实在憋不住了也只能吃别人杀了煮熟的,这样的话损的功德也相对少一点。可是熟肉哪有生肉来得鲜美可口,如果要吃熟肉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不要吃的好。 所以某蛇最近都不得不违背本性地找些野果之类的东西充饥,至于他平时最爱吃的老鼠和青蛙,现在只能看着默默流口水了。 所以,今天在看见一大块这么鲜香诱人、让人一见之下就食欲大增的生肉(某蛇眼中最真实的法海小师父)之后,大青蛇同志才会激动得忍不住热泪盈眶。 唉,可惜只能在脑子里YY,不能真的下口大快朵颐啊! 一想到这点某蛇就觉得自己实在是餐具到了极点。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一条蛇必须被迫吃素更加可悲的吗? 要知道他虽然也是光头,可是他毕竟不是和尚啊喂! 算了算了,为了避免自己把持不住,还是不要抬头去看树上那块鲜肉好了……睡觉睡觉,这么热的天,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睡觉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毕竟他修行了近千年,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功德,导致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某蛇拼命地在心底告诫着自己,然后努力收收心,强迫自己继续睡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蛇类怕热的天性使然,大青蛇盘在树荫下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这时法海在不远处设置好的捕兽夹忽然有了些微的动静,正在树上闭眼假寐的法海小朋友闻声,顿时精神大振,猛地睁开眼朝着捕兽夹看过去。 只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已经被捕兽夹夹住了,此刻正死命地扑腾翅膀呢。 法海一眼看到山鸡便觉得喜出望外,现在那只山鸡在他眼里已经化成一只金灿灿不住流油的烧鸡了。 法海连忙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滑下树,慌乱中似乎踩到了什么软软的滑滑的东西,不过他也没顾上看,而是径直扑到捕兽夹旁,把那只又肥又壮的山鸡从捕兽夹上弄了下来,然后迅速跑到附近的一处清泉边,从怀里掏出事先从厨房里偷摸出来的一把水果刀,然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一刀把山鸡开膛破腹,再拔毛清洗干净后,法海顺手抹了抹额头热出来的汗水,转过身来准备拎着山鸡回去生火烤熟后大快朵颐。 这来时候他忽然毫无缘由地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似乎是想要呕吐的感觉,心情也莫名地烦躁起来。 法海正在疑惑自己怎么忽然变成这样时,忽然看见一个一身青衣的小童悠哉游哉地朝这里走来。那小童大约七八岁,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犹如粉妆玉琢的白玉娃娃般可爱,神情间却给予人一种张扬轻佻的感觉。 随着小童越走越近,法海胃中不舒服的感觉越发严重,同时心里那种异常的烦躁感也不住增加。 法海忽然想起来,他曾经听法静提过,说是‘自己’以前曾经跟他说过,只要一有妖怪接近,他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这也就是为何他能够一眼就辨认出对方是否是妖怪的原因。 这次一看到这个小童子,自己就忽然如此难受,难道说……这个小童子其实是妖怪变的? 嗯,绝对有可能,不然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一个年龄如此小的孩童孤身一人出现。 得出这个结论后,法海‘嗖’地一声丢掉手中已经洗剥干净的山鸡,迅速转头朝着金山寺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掉头跑的一瞬间,一道青光笼罩住了他,然后法海就惊骇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跑都只能在原地踏步。 他正惊慌失措时,那小童子已经施施然走到他身前来站定,一双墨玉般深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表情更是莫测高深。 “你、你想干什么?”法海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表现出镇定的模样来,可惜那忍不住在发颤的声音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惧,使他强装出来的大无畏表情全体破功。 小童子见装,那精致的唇角不禁微微翘起,深黑中的眸子笑意更深,然后他开口用一口清脆的童音问法海:“你是金山寺的小和尚?” 法海正在心底鄙视自己的胆怯,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小瞧,却忽然听他这么问自己,心底不禁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小童子嘴角扬得更高:“你身着僧衣头戴僧帽,显然是出家人身份,这附近方圆百里除了金山寺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寺院,你说你不是金山寺的和尚又是哪里的和尚?” 哦,原来是根据自己的装束推测出来的啊,早知道自己就不该穿这身僧衣了……不过自己好像了除僧衣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衣物,所以他就算想穿其他的衣服都无法实现。 不对,自己应该庆幸今天穿的是这身能被人一眼看出身份的装束来,毕竟金山寺是出了名的玄门正宗,里面多的是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在妖界声名赫赫的大人物,比如他的师父普慧大师和师叔普济大师等人,既然这个小童子知道他是金山寺的僧人,那他一定也听过师父他们的名头,希望他会因为忌惮这些高人,为了不跟他们结仇而放过自己。 可是,他看到对面那小童子分明笑得一脸开心,不会刚好他有亲人被自己的师父他们收了,现在逮到了仇人的门人弟子,因此才笑得这么开心得意吧? 心中这么想着,一股惧意顿时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加之那小童子给他带来的烦躁和不舒服的感觉此刻尤为强烈,法海猜想自己的脸色此刻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菩萨千万要保佑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他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还有着一片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变成妖怪的点心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img]d1z_1.jpg[/img] 有花花就有2更!!! 第 4 章 小童子见法海的脸色片刻间连变数次,先是懊悔,后来是类似庆幸夹杂着忐忑,再后来就是微不可见的恐惧……不过他的脸色这么怎么青中透白,跟死人一样? ——难道是被自己给吓的? 不会这么没用吧,自己好容易找到了一样让他勉强觉得感兴趣的东西,如果这东西这么怕自己的话,那就不怎么好玩了。 小童子有点闷闷地想着,然后问正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法海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被我吓得想要尿裤子了吧?” 法海闻言顿觉自尊受损,心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区区一只小妖给吓倒,立即挺起胸膛道:“胡说!谁怕得想尿裤子?!分明是你身上的妖气太重,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才会这样的。” “是吗?”小童子上下打量了法海几眼,然后身子一飘退出数丈之外,果见法海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这才勉强相信了法海的话,心想他大概体质特殊,所以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妖气吧。 他正在皱眉思索,法海已经忍不住开了口:“喂,小妖精,你把大爷我定在这里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觉得好玩。”小童子颇为玩味地看着眼前强自镇定的法海。 不怎么样? 只是觉得好玩?! 法海顿时出离愤怒了:“小子,我警告你,最好马上把我放开,否则信不信等我没事了以后立即回寺请我师父过来把你收了!” “请你师父?收我?!”小童子忽然哈哈大笑,就好像自己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话一样。 法海正在疑惑他到底笑什么,就见小童子一招手,先前那只被法海随手丢掉的野山鸡忽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只见那野山鸡上面干干净净,半点泥土也没有沾,估计方才被小童子连同他一起顺便定在半空中了吧。 小童子顺手抄住山鸡,挽唇一笑:“请问,这个是什么?” “山鸡啊。”法海顿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小妖该不会连山鸡都没有见过吧? “你知道是山鸡就好。”小童子眸中笑意更深:“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是你不久前刚刚抓住了这只山鸡,并且把它给一刀送终,还拔毛放血打算烤熟了好自己解馋?” 法海听到这里就觉得不妙,果然就听小童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佛门弟子讲究慈悲为怀,戒荤食,杀生尤其是大忌?” “这,呃……这个……”法海顿时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这个和尚是个现代穿过来的西贝货,而且是绝对的肉食主义者吧? “那么,”看到法海的表情,小童子笑得更加愉悦:“如果我告诉你师父你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而杀生的话,你师父会怎么惩罚你呢?” 法海闻言,后背上顿时冒起一阵冷汗。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如果师父真的知道了这件事,自己起码会被罚洗全寺的马桶三个月,外加后山面壁思过半年。 上次被抓到偷偷挖蝉蛹吃的释清师侄就是被这样处罚的,他可不想接释清的班,那会要了他的老命的。 “怎么,现在怕了吧?”小童子满意地看着看到法海害怕的神色,悠然说道:“那么,你还要不要去找你师父收我呢?” 听他的口气,好像并没有要害死自己的意思。 法海连忙很没骨气地摇摇头道:“不去不去绝对不去,我可以发誓,只要你不为难我,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曾经看见过你的事情。” “嗯嗯,甚好。”小童子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需子可教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需子可教? 法海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孺子可教。 这时候小童子已经挥挥手解了他的法术,法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腿软,不过他还是很争气地站直了身体,没有在小童子面前出丑。 “那么……”|小童子很自来熟地在法海身边坐下,“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送我点见面礼也是人之常情吧?”他痞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山鸡:“不介意的话,就把这只山鸡送给我吧。” 汗……原来这丫的目标只是那只山鸡啊? 你说你想要早说不就得了,干嘛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吓唬人,早说了我不早就给你了吗?你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这只山鸡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也得说出来我才知道你想要啊。既然你那么想要我当然会给你,没可能你说想要山鸡我不给你,你说不想要我偏要给你对吧?你说,你到底想不想要啊?(众:这到底是法海还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 而且……好像我还没有同意跟你交朋友呢。 不过法海很识时务地没有表达他此刻的想法,而是相当狗腿地点了点头:“能交到施主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贫僧真是荣幸之极,不过朋友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你你这样靠近我我很难受的,真的不骗你!” 小童子这才发现随着自己的靠近,法海的那张小脸又开始发青了,于是连忙飞身离开他数丈远,然后小嘴一张对着觊觎已久的山鸡狠狠一口啃了下去。 啧啧,真是太鲜美可口了! 如果不是害怕吓着对面的小家伙,他真想现出原形一口把山鸡吞下去! 不过……为了不失去这个新交的朋友,他还是收敛点斯文点慢慢吃吧,不然吓跑了他自己今后还得过着从前那种乏味的生活,那可就不妙了。 “你、你……”小童子正吃得惬意无比,却见法海忽然伸出手指指着他,一脸惊骇错愕:“你怎么吃生肉?” “就是生肉才好吃啊?烧熟了还有什么味道?”小童子不无鄙夷地看了法海一眼:“我们妖类都是吃生肉的,这样才亲近自然,不像你们人类,还得折腾着弄熟了再加上许多奇奇怪怪的作料进去,把原本鲜美的食物弄得又难吃又没营养,真是暴殄天物啊!” 哦,忘了他不是人,而是妖怪了。 看来他们的差异实在过大,还是类不同不相为谋,赶紧寻个借口离他远远的才好。 就在法海在心底寻思脱身之际的当口,小童子已经十分迅速地把山鸡消灭了三分之二,看到法海不时瞟向他的眼神,小童子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把手中只剩下一条翅膀和小半边身子的山鸡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好久没有吃过肉了,所以有些忘形了……就剩下这些了,要不……干脆全都给你好了。”口中说这话,一双热辣辣的眼神却恋恋不舍地盯着手里的山鸡,可见心中相当的不情愿。 法海看着那半块鲜血淋漓的山鸡,只觉心里一阵发毛,连忙敬谢不敏地摆摆手道:“不、不用了,既然兄弟你好久没有吃肉,那这些你就全都吃了吧,我想吃的话就继续抓好了,反正也不是太费事。” 他说话的当口小童子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山鸡连皮带骨吞下肚子,然后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星星眼看着法海,满含期待地问道:“你还要继续抓吗?可不可以再分我一点?” 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法海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离我这么近啊?”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小童子见他的脸色又不大好,连忙识相地又离开法海几丈远。 毕竟对方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对自己的衣食父母当然要言听计从啦! 于是两人,啊不,是一人一妖相距数丈一前一后地走回了方才法海放捕兽夹的地方。 法海重新把捕兽夹安好,然后躲到距离此处不远但又能看清楚这里情况的一颗大树底下乘凉,小童子也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然后在他身边数丈开外的一棵大树底下盘膝坐好。 一人一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法海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打破僵局道:“那个,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刚抓了只山鸡呢?”应该不是刚巧路过碰到那么巧合吧? “我当然知道了。”小童子颇有些幽怨地瞟了法海一眼:“我本来好好地在树下睡觉,结果你上树下树分别狠狠踩了我两脚,我怎么可能不关注你?” 啊?自己什么时候踩过他? ……对了,法海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好像自己当时确实是踩到过什么东西,不过那不是一块大树根吗? 难道…… 法海边用探究的眼光看着这个青衣童子边小心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树精?” “切,”小童子不无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谁是那种丑陋呆板的生物啊?老子我可是条最高贵最美丽的青蛇!” “青、青蛇?”法海吓了一跳,脑子里立刻想起自己儿童时期那部谁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来,那里面的小青不就是条青蛇? 不,一定是巧合。 法海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边小心翼翼地问小童子:“那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师父一直叫我小青,到后来所有人都叫我小青了,你也这样称呼我好了。”见到法海问他的名字,小童子的神情有些惊喜,要知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问他的名字呢。高兴之余他不由问法海道:“小和尚,你又叫什么名字?” 谁料法海却如同见了鬼一般地猛然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道:“你真的叫小、小青?” “这还假得了?”小童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名字取得不好?”敢说不好的话看自己不好好修理他一顿。 “不,没有,没有,这个名字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看到小青脸色不怎么好,法海连忙狗腿地拍着马屁,同时心里寻思着,白蛇传里的小青不是女的吗,为毛这位小青却是雄性的? 他隐约记得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里小青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是女扮男装还调戏了白娘子,难道眼前这位小青也是女扮男装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重新仔细地把小童子上下打量了个遍,只见他面如敷粉唇如蔻丹,加之又在七八岁这种难辨雌雄的年龄,除非他自己脱了衣服,否则就算再怎么仔细看也看不出性别的。 看见法海用一种奇怪的眼色上下打量自己,小青心中顿时不悦起来,当下小脸一板嗔道:“喂,你有话说就快说,这么看我干嘛?皮痒找揍啊?!”还真没有人类敢用这种无礼的目光大喇喇地打量自己呢,难道这个小和尚的胆子真的有这么肥,还是他太粗神经,在见识到自己真身之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威慑力? “啊,不是不是。”眼看着眼前的小祖宗要发飙,法海心惊胆颤之下竟然下意识地说了实话:“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性别而已!” “性别?!”小青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暴跳三丈:“你这个凡人居然敢质疑老子的性别?!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老子是雄□?难道你眼睛瞎了?!”气死他了,这家伙居然敢怀疑自己是条母的,如果不是自己先前说了要和他交朋友,又吃了他的鸡嘴软的话,早就一口把他吞下肚子当午餐了! 看到小青气得当真人如其名脸色发青,法海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因为……”他边说边拼命思考,终于给他想出一个理由来:“我们那里叫小青的都是女孩子居多,所以我才有那么一丝丝怀疑,单看外表自然谁都能看出你是男性,啊不,是雄性的……” 见到法海慌慌张张地向自己解释,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满是无辜可怜的神色,小青只觉先前一口怒气全跑得无影无踪,忽然转头对法海道:“喂,小和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和尚吧?” 法海没想到小青的脸居然比六月的天气还要快,此刻见到他又笑容满面地跟自己说话,虽然心底没有那么怕了,可是却始终保留了一丝忐忑,于是嗫嚅着道:“我叫法海。”同时心里在想着,既然这个小青是男性,那么就不是电视剧里的那位了,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法海?”小青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低头仔细想了想才猛然想起这个是和尚的法号,于是说道:“我不要问你的法号,我问你出家前的真名。”法号人人都可以叫,真名却除了法海之外只能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小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他只是强烈地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就问了。 “出家前的真名?”穿越前的真名还差不多:“我叫刘逸海。”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反正他前世的名字里还真的有一个‘海’字。 说起来他父亲以前是个船长,对大海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之所以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或许内心里也有想要自己继承他的事业吧,谁料自己竟然突遭横祸丧生,也不知道家里的父母亲人得知这个噩耗后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法海不禁唏嘘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img]d1z_1.jpg[/img] 第 5 章 正在法海内心十分伤怀之时,小青忽然兴奋地跳起来道:“太好了,有猎物被夹到了!” 法海闻言连忙转头朝着捕兽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只肥硕的灰色野兔正在捕兽夹上挣扎哀嚎。 这时小青已经嗖地一下窜过去一把把野兔揪到手里,然后睁着一双黑亮大眼满含期待地看着法海道:“小海,你说过要分我一半的,可不要忘了啊……” 骤然听到小青叫自己‘小海’,法海顿觉浑身一震,旋即心头一热,连带着对眼前的小青也多了几分亲切感,只因前世之时他父母都是这样叫他的。 再看到小青那隐隐期盼的眼神,法海更加不忍心拒绝他,心内早将方才对他的恐惧抛到九霄云外,连声道:“当然不会忘,你拿过来我生火烤熟,然后一人一半,这样行了吧?” “不用那么麻烦,”小青一面说着一面用与他外表绝不相称的好爽将兔子撕成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丢给法海:“呐,这一半你去烤,另一半我直接生吃就行。” 法海这才恍然想起身边的这位其实不是人而是只活生生的蛇妖,看到小青对着血淋淋的生兔子大啃特啃还露出无比享受的神情时,法海顿时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刺激得胃里一阵翻滚,于是连忙拿着剩余的半边兔子朝着小河边走去。 等他把兔子收拾干净走回来的时候,小青早就吃完了兔子懒洋洋地躺在树下乘凉假寐了。 经过和小青这一场交往,法海觉得他除了爱吃生肉这点有些吓人,脾气有些反常之外,别的也没有多可怕的地方,对自己也勉强还算和善,于是就自顾自地在原地生火烤起兔肉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法海的母亲很喜欢做菜,所以法海也多时继承了她一些烹饪的天分,再加上他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次野炊的经验,于是烤起肉来也算顺手。不过多时,兔子便被烤得金灿灿地流油,香气更是四溢出来。 法海一边在已经有八成熟的兔子上细细洒着从厨房里偷来的盐沫,一面贪婪地流着口水,幻想着即将到嘴的美食,想得几乎都有些飘飘欲仙了。 这时小青忽然狠狠吸了口气,然后一跃而起道:“好香啊,这就是你烤熟的兔子吗?”没想到烤熟的肉竟然这么香,光是闻着气味就让他忍耐不住地想要扑过去,亏他以前还一直想当然地认为人类弄熟的东西都很难吃呢,看来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这一半可是我的!”看到小青盯着自己火架上正在翻转的兔肉时那几乎冒出绿光的眸子,法海连忙强调:“你那一半已经吃完了,不能再抢我的了!” “切,”小青傲慢地转过头去:“谁稀罕啊!”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偷地瞟向法海手里的兔肉。 法海见他转头,顿时放心许多,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把兔子烤好,然后取了下来,放在嘴边吹得没有那么烫了才撕了一小块下来,放在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品味。 那一瞬,重新品尝到肉味的法海热泪盈眶。 ——整整三个月了,这还是他吃到的头一块肉啊啊! 法海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烤肉的期间,小青正承受着肚子里无数馋虫的折磨,只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过来问他讨要兔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摆弄那块鲜香诱人的兔肉,此刻看到法海享受的表情,小青肚子里的馋虫终于压倒了爱面子的心理,再也忍受不了诱惑的他嗖地一下窜到法海身边,然后小手攸伸攸缩。 于是,随着他的动作,法海悲哀地发现自己准备大快朵颐的美味已经到了对方手里,并且在他来不及反应之前,就神速无比地被‘转移’了某蛇妖的肚子里去。 看到小青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法海只能悲催地默默在心里流泪兼控诉小青的霸道和言而无信。 看到法海看向自己的可怜神色,小青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道:“呃,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因为你烤的东西太好吃了,我真的忍不住了才……要不你再抓一只其他猎物烤来吃吧,我发誓下次我绝对不抢你的食物了!”他仗着师父宠爱,素来任性胡为无法无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错过,这次见到法海被自己抢走食物后的委屈模样,竟然罕有地内心生出负疚感来,并且生平第一次说出了几乎等于是道歉的话语来。 法海当然不敢真的跟他生气,毕竟他只是个凡人,人家却是只神通广大的妖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法海还是懂的,于是只好不请不愿地点了点头,重新走过去放好了捕兽夹。 小青一面看着他做这些,一面尽情地回味着刚才品尝到的美味。 法海看到他一脸陶醉的表情,不由地有些疑惑道:“我说小青,你有多久没吃肉了?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小青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有三年了吧。” 法海默默地抹了把额头的汗。 ……得,你比我惨。 可是小青为什么不吃肉呢? 难道是想减肥? 可是他一点都不胖啊。 而且……“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草根、树皮、野果。”小青委屈道。 汗……这都快和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一个待遇了。 法海一面在内心为这条可怜的青蛇鞠一把同情之泪,一面不无好奇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师父的严令!”小青义愤填膺地控诉:“他说为了让我能更快修成正果,严禁我杀生,连肉也不能吃——不过如果是别人杀的生我蹭点肉吃自然另当别论。” 切,这不是搞形式主义是什么? 法海有些不屑地想。 不过,强行要求一条蛇违背本性不得吃肉似乎的确有那么点不近人情,难怪小青对肉的渴求会强烈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法海不禁有些后怕,还好小青总算遵守师命没有杀生,否则自己岂不有可能被他当点心吞下去解馋了?! 他当然不知道,小青第一眼看见他时确实有这种想法,只是被勉强克制住了,否则现在他肯定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但即使如此,法海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身边放了颗定时炸弹一般危机重重。 只要一想到身边的小青随时都可能化出原型把他一口吞下肚子,法海就觉得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再也无法安之若素地在小青身旁坐下去,于是故意装作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然后道:“天色不早了,我要赶快回去,否则会被师父责罚的!” “你现在就要走吗?”小青有些不舍地看着他。 法海点了点头,然后很有诚意地看着小青道:“嗯,不过你别担心没肉吃,等我以后有时间了我还会偷偷溜出来为你抓的。”才怪。 “我会等你的。”小青睁着一双清澈大眼十分感动地看着法海。 法海内心顿时涌起一阵歉疚。 但他马上提醒自己对方是只危险的蛇妖。 骗人虽然是不对的,不过骗一只蛇妖,而且目的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小命不受伤害,那就应该无可厚非了吧。 法海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一面毫不吝啬地对小青露出阳光到耀眼的笑容:“那就一言为定,我先走了!”说完,转头急匆匆离去。 只剩下小青一个人在背后用炙热的目光目送法海远去。 法海回到金山寺以后,就如同变了个人般一改往日的懈怠,开始积极主动地修炼起法术来。 因为,经过这次偷溜出寺的经历,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个要靠实力和强权竞争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存活。 自己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那就必须要足够强大才行。 毕竟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金山寺,将来总要走出寺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寺外的世界中肯定充满了形形□的妖怪,今日幸好自己遇见的是被勒令不得杀生的小青,如果遇上的是心存恶念的妖魔,那他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法海已经死过一次,因此更知道死亡的可怕,好不容易才重生的他,自然也更加珍惜重生后的生命。 所以,为了能有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生存下去的能力,法海自是每日勤奋勤奋再勤奋,努力努力更努力。 不过俗语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高深的法力当然更加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修炼好的。 因此一个月下来,法海的勤奋虽说不是完全没有成效,但也仅限于一些障眼法之类的低微法术,距离收妖降魔的级数起码还要差上十万八千里。 只不过这一个月过去后,他的法力见长虽然不多,可是在又结结实实不打折扣地吃了一个月的素之后,法海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行,如果再这么青菜萝卜的吃下去,自己迟早非要营养不良。 再又一次就着咸菜啃馒头喝稀饭之后,法海终于忍无可忍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于是,趁着师父闭关,师叔们忙着外出收妖降魔,没什么人管他的大好良机,法海又一次准备齐捕猎工具偷偷摸摸爬墙溜出了金山寺。 不过这次,他故意选择了与上次相反的方向。 毕竟法海对于上次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虽然过了一个多月小青未必还在原来的地方忙不过安全起见还是换个方向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img]d1z_1.jpg[/img] 第 6 章 法海兴奋地朝前走着,走出了十几里后,终于看到了一片浓密的丛林,法海顿时大喜,连忙加快了脚步。 忽然,他猛地停了下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片刻之后,法海开始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怎么眼前会有个身穿青衣的小孩儿,长得还和上次的小青一模一样。 一定是眼花了。 法海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边用力揉眼睛,等着幻觉消失。 看到法海发,只是不住地揉眼睛,完全没有和自己久别重逢的喜悦,小青终于出离愤怒了! 他上前一步,用质疑责难的眼神紧盯着法海,怒道:“小海,你见了我怎么不说话,当我是空气吗?” 法海这时终于相信眼前的不是幻觉而确确实实是小青本人了,他一面在心里叫苦一面装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小青,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小青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不是我能有谁?难道你还约了别的妖精吗?” “没有没有,”法海连忙摇头:“我这不是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嘛。”难道这一个月里小青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可是他明明走了相反的方向啊! 法海正在心里疑惑着,小青已经满怀疑惑地开了口:“小海,我忽然想起上次和你相遇时好像不是在这里,而是金山寺的东边吧?这次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个,呃……”法海支吾着,终于想到一个借口:“因为我这个人是路痴,完全没有方向感,我还以为上次我走的是这个方向呢。” “好巧啊!”小青闻言顿时露出遇到知音的表情来:“我也经常迷方向的,我就是因为觉得我们上次是在这里见面的,所以才一直等在这里的!” 法海闻言,顿时默默仰头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看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总算知道造化弄人是什么意思了! 就听小青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其他三个方向也有可能,所以就叫相熟的妖怪朋友帮忙留意着,只要看到你就设法通知我……咦,你怎么哭了?” 法海连忙擦擦眼泪:“我、我是因为遇到同样路痴的你,觉得我们实在太有缘分,所以才感动得哭了。” 小青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他,对法海展演一笑道:“小海,你记得带捕猎工具了吧,那我们……咦,你为何脸色发青,还一直往后退?” 法海闻言站定脚步,不无埋怨地看了小青一眼道:“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得不得了!” “啊,你看我这记性,”小青忽然一拍脑袋道:“小海,今天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礼物?”法海狐疑地看着小青。 一条蛇妖给自己送礼物? 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对啊。”小青点头微笑:“上次见面你不是送我礼物了吗?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我也准备了一样礼物给你。”说完,小青徐徐张开嘴,然后吐出一颗龙眼大小闪着柔和光泽的珠子。 法海定定地看着那颗在小青手心熠熠发光的珠子,眼珠子都几乎凸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妖怪的内丹? 小青居然要把这个送给自己? 这、这也未免太大方了吧,不是说这个东西是一只妖怪所有功力聚集的精华吗? 小青看到法海惊疑的神情,不禁有点诧异道:“小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法海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青手里的珠子:“你真的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 小青郑重点头:“因为我觉得你很需要它。” “那你怎么办?”一个妖怪没有了内丹一定很凄惨吧。 “什么怎么办?”小青一头雾水:“我又不需要它。你之所以被我一接近就难受,是因为你体质太特殊,对妖气过于敏感,有了这颗辟邪珠在身上,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怕我靠近你身边了!” “啊?那不是你的内丹?” “怎么可能!”小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法海。 自己的脑子又没进水,怎么会那么蠢把修炼近千年的内丹送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就算这个人自己看着很顺眼,觉得很投缘,他也不可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吧! “哦。”看着小青眼神中明明白白露出来的意思,法海闷闷点头。 想想也是。 自己刚才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看到法海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小青连忙安慰他道:“不过小海,这个东西也很珍贵的!就连我师父也只有这么一颗,我求了好久他才肯给我的!”说完后自己不禁有点郁闷。 法海高不高兴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干嘛要说这些话来讨好他哄他开心。 听到小青话里明显讨好的意思,法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一面走过去伸手把珠子从小青手里接过去,一面确定道:“真的送给我,不后悔?” “等一下。”小青忽然又伸出两根细嫩修长的手指把珠子从法海手里夹走了。 法海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不会吧,自己不过那么随口说了一句,他就真的后悔了? 小青不去看法海诧异的神色,只是单手托着珠子,另一只手从身上翻出一根细细的红线来,然后对着红线轻轻吹了口气,那根红线就仿佛有了生命般飘到珠子附近,并且犹如一根针般绷得直直的,然后迅速地在珠子上钻了个洞穿了过去。 小青抓住红线的两头熟练地打了个结,然后再度交到法海手里:“好了,你把它带到脖子上,这样就丢不了了。” 法海顺手接了过去,才觉得这情况怎么有点像电视剧里演的送定情信物的场面。 然后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呸呸呸,好好的怎么就想到那里去了? 他一面在心里唾骂自己的跳跃性思维一面接过红线戴在脖子上,果然觉得那股自从见到小青就存在的恶心感奇迹般消失了。 小青一直不错眼地看着法海,直到把珠子戴好,这才开口道:“小海,你要好好带着,千万别弄丢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法海摸着脖子上光滑细腻的辟邪珠,忽然感到压力大了起来。 “这个……我可以不要吗?”就这个就那丢三落四的个性,不定啥时候就弄丢了,到时候万一小青发飙要他赔怎么办? “不行!”小青小脸一板语气强硬:“而且不能白要,今天你要负责把我的肚子喂得饱饱的作为报答才行!” 法海闻言,只好乖乖地去找地方安装捕兽夹,好给小青抓些小动物来祭五脏庙。 没过多久就抓到一只野鸡,法海连忙把野鸡从捕兽夹上取下来,然后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拔毛清洗,回来后便开始拾柴生火。 法海一面把鸡放在火架上烤着,一面在心里庆幸,幸好这次小青没有提出要吃生肉,于是法海总算不用再面对他大嚼生鸡的血腥场面。 野鸡烤好后,法海勉强镇压着肚子里翻滚的馋虫们,一面咽着口水一面把整只烤鸡恭恭敬敬地递给眼前这位小祖宗。 出乎法海意料的是,小青看了那只金灿灿的烤鸡一眼,虽然内心极度不舍,但还是撕了一半递给法海。 法海看着那半只烤鸡,内心中感慨万千:这都穿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自己终于能放开肚皮大块吃肉了! 感慨完之后,他用丝毫不逊于小青的速度解决掉了那半只香喷喷味道绝佳的烤鸡,然后擦了擦嘴角的油,又开始着手捕捉下一只猎物。 这一天他的运气极好,一口气抓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一只獐子,和小青一人一蛇吃得肚皮滚圆,最后他们俩都不想动了,索性一起躺在树下乘凉休息。 小青一双黑亮大眼瞬也不瞬地看着身旁正叼着一根青草、眯着眼睛假寐的清秀美少年,只面热似火心跳如鼓。他贪婪地看了好一会儿,心底一直隐隐存在的某个念头终于豁然明晰起来。小青用手轻轻按了按火烫的面颊,然后在内心里为自己加了半天油打了半天气,这才鼓起勇气伸手摇晃了一下法海道:“小海。” “嗯?”法海疑惑地睁开眼看看他。 “呃,小海,”小青那张好看的脸上罕见地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你人这么漂亮贤惠,做的东西又好吃,我很喜欢你。不如……等我长大了你当我媳妇吧!” “啥?”法海‘噗’的一声吐掉嘴里的青草,用手掏掏耳朵道:“麻烦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是说,”小青的脸更红,声音却提高了,一字一顿道:“我、长、大、了、要、娶、你、当、媳、妇!” “咳。”法海看着满面通红的小青,不知道只觉是该提醒他他是蛇而自己是人物种不同好呢,还是要提醒他两人都是男性他搞错了性别才好。 小青静静地看着法海,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吱声,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小海,你不想嫁给我当媳妇吗?” 法海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不满地大声道:“我、是、男、的!” “小海你放心,”小青用很诚挚的眼光看着他:“这一点我是不会介意的。”自己都不介意他是个人类了,怎么可能还会介意他的性别。 “咳,”法海忽然被呛到,“可是我介意!” “为什么?”小青不解地看着他。 法海终于意识到小青是认真的,于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让他死心:“都说了我是男人,我将来是要娶绝世美女当老婆的,怎么可能和一个同性搅合在一起?” “美女有什么好,又不能保护小海。”小青小嘴一撇道:“再说我长得也很美啊。总之小海你要等我,在我长大之前不能嫁给别人。等我长大后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得了吧你,你长了一千年才这么大一丁点,等你长大了,我都不知道投过多少次胎了,到时候你上哪儿找我啊。法海有些不屑地想。 仿佛看透了法海的心思,小青连忙解释道:“小海,你不用担心,你不用等太久的。我们蛇类只要修成人形后,生长周期就和你们人类一般无二了,所以你最多只要等我十年,十年后我肯定会来娶你的!” 谁担心了? 你长得是快是慢管我鸟事? 还有,我是和尚! 一个和尚怎么嫁给你当媳妇? 法海终于找到了正大光明拒绝小青的借口,于是连忙抬了出来:“小青,我是出家人,出家人要清心寡欲,不可以有成亲这种念头的。” “小海,”小青双手托腮认真地看着法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没有没有。”法海连忙否认,一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呢?” 法海很懊悔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头发。 早知道就该让师父给自己剃度的。 “可是……可是……”法海拼命地想着拒绝的合理借口,“这种事我师父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好办。”小青胸有成竹:“等我成年了法力会大增,到时候我打败你师父把你抢回去不就行了!所以小海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 他有表现出担心这个问题了吗? 法海郁闷的想。 总之这个小青是一口咬定让自己长大后‘嫁’给他了,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倒不如什么都别说,先给他来个拖延政策,让他自己揣摩去。反正只要自己不亲口答应,就不怕落他人口实。 想到这里法海道:“小青,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回去认真想一想,然后再决定怎么回答你。你说好不好?” 小青点点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好,我等你的答复。”不过就算你不答应也不要紧,反正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把你抢回去当媳妇的! 看着他那纯真无邪的眼神,法海顿时又觉得愧疚起来。 趁着自己的脸没用烧起来之前,法海连忙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小青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 小青在他身后轻轻地叫道:“小海。” 法海转过身:“嗯?” 小青的身影一晃,下一秒就出现在法海面前。 然后,趁着法海还没用反应过来之前,小青双手捧起他的脸,然后低下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上了他的唇。 法海顿时呆若木鸡。 趁着法海愣怔的当口,小青已经干脆利落地挑开他的唇齿,灵巧的舌头轻快地溜入他的口腔细细地扫荡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出来,然后边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边勾唇一笑:“小海,记住一定要等我长大了来娶你哦!” 法海用手摸着自己的嘴唇,愣愣地看着小青,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半天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初吻,居然就这么被这个小鬼头弄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img]d1z_1.jpg[/img] 第 7 章 法海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金山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青和他说了那些话以后,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情烦乱无比。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第一个追求者和初吻的对象居然是同性而且还是只妖的缘故吧! 不过很快法海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 因为师父发现了他擅自离寺的事情,而且对此很愤怒,居然下令他打扫全寺的卫生一个月,而且在打扫的同时平日里的功课修行也不能落下,以儆效尤。 法海听到消息后几乎晕了过去。 要知道金山寺总共有十几个院落上百个房间,以前几十个弟子一起打扫根本没什么,可是如果让他一个人打扫的话,那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法海本来还想试图向师父求情,可是看着普慧大师那一脸的坚定就知道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于是只好闷闷地拿了扫帚开始打扫。 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师父不是罚自己洗全寺的马桶三个月,否则后果岂非更加不堪设想。 结果经过这一个月几乎要累死人的忙碌之后,法海已经完全把小青向他表白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当法静告诉他,师父抓到了一只擅闯金山寺的妖怪之时,法海根本完全没往小青那里想。 法静倒是很兴奋,他进寺也有五六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妖怪,当下拉着法海的手一个劲儿劝他一起去大殿看热闹。 法海左右无事,于是就无可无不可地跟随着法静来到了前院的大殿中。 结果一进大殿他就呆住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被师父的宝贝金钵神圣光芒笼罩的,赫然正是一身青衣的小青! 只见小青脸色惨白唇角溢血,可见已经受了内伤,但绕是如此,他那身张扬气势却依旧丝毫不减,仍旧对着普慧大声怒吼:“老和尚我警告你,马上把我放了,否则等我师父来了,我就让他拆了你们的寺院,让你们全部都去当野和尚!” “哈哈,”旁边的普济忍不住失笑道:“你这只小妖本事虽然不大,口气却不小。敢不敢告诉我们你师父是谁,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哼,”小青不屑地扭过头去:“就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配知道我师父的名号?有本事你们就一直关着我,这样等我师父找来我才能有借口让他铲平你们金山寺!” 嘴里虽然说得嚣张无比,实际上小青却有些色厉内荏。毕竟是自己擅闯别人地盘在先,万一真给师父知道了,就算在外人面前护短偏向自己,等回去后的惩罚绝对会很严厉。 所以,如果能自己摆平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捅到师父那里。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我们不关你的话,恐怕你还当我们怕了你师父呢!”一向脾气不太好的普能说着,然后转向一直没有发话的普慧道:“掌门师兄,这小妖擅闯我们金山寺还出手伤人,现在又口出狂言,这般猖狂放肆,如果不给他点教训的话,那怕还不把我们金山寺当成能令他随意来去之处!我提议将他镇入寺内的大铜鼎下,压个三四五六十年,等他有了悔过之心后再放出来,师兄以为如何?” 普慧闻言,抬起右手轻轻捻着颔下银须,显然是在思考此举是否妥当。 见到他们真的要关自己,小青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大声申辩道:“喂,你们这群和尚太不讲道理了!我明明只是要来这里找我媳妇,是你们的人硬拦着不让进还先对我大打出手,我是为了自卫才还手的!是他自己法力太低微才受伤的根本不关我的事……”小青说到这里,忽然面露痛苦之色。 现在的他还是童子身躯,因此法力有限,根本无法抵挡金钵的威力,只是短短片刻,他便觉眼前发黑,胸口烦恶,体内的法力完全被金钵吸去,竟然连维持人形都无法做到,双脚竟然渐渐开始显现出蛇尾的模样。 “到和尚庙里找媳妇?!”普能瞪眼:“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连你这种离谱的谎话也会相信?” 站在门口的法海闻言却浑身一震,这么说小青是为了找自己才不顾危险硬闯进来的? 想到这里法海只觉胸口一热,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飞奔入大殿之内,一把将小青小小的身躯抱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金钵的万道金光。 小青正自勉力支持,忽觉身体一暖,周身那种令他几乎的烦恶感大减。抬头一看,只见一身青灰色僧袍的法海正牢牢抱着自己,一张俊秀的小脸上满是感动心疼之色。 小青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把身子又往法海怀里缩了缩。 他忽然觉得,能得到法海这个怀抱,他所受的这些罪便不会是白受了。 众僧人看着法海忽然闯入大殿做出这等惊人之举,顿时一个个愣在当地。 最后还是普慧大师率先反应过来,沉下脸对着法海说道:“法海,快放手退出来!你抱着的是只妖怪!” “我知道,”法海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普慧道:“小青是我的朋友,他是来找我的。” 众僧闻言又是一惊,普济朝着法海狠狠一瞪,厉声说道:“法海,你竟然敢违背寺规,和这些邪魔外道扯山关系?” 法海没有看他,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普慧大师,平静地一字字道:“师父,小青真的是来找我的,我能担保他对本寺绝对没有恶意,而且他从不杀生,根本没有害过什么人。就请师父念在他是弟子唯一朋友的份上,放他一马吧!” “那怎么行?”普能连忙驳斥道:“这妖孽把我们金山寺视为无物,随随便便就敢闯进了,如果我们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轻易放了他,传扬出去的话,我们岂不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普济看了普能一眼,微微点头:“普能师弟这话并非毫无道理,而且降妖伏魔本就是吾辈当做之事,如今这妖孽自投罗网,我们就不能轻易纵然。我认为不如就依普能师弟之言,将这妖孽镇入铜鼎之下,待他有了改过向善之心,再释放出来也不晚。” 普慧闻言终于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好这么做了。” 小青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一个疏忽间,原本恢复了的双脚又再度变成蛇尾。 法海见到他惊惧神情,心中不由微疼,下意识地双臂收紧把小青揽得更紧,口中大声道:“此事因我而起,师父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请释放小青出寺!” “法海!”普慧看着法海,神色惊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人妖不两立,更何况你乃佛门中人,更当与这些妖邪划清关系,岂能与之同流合污,纠缠不清!你可知你犯了何戒?” 法海听到这里,心底突的一股火冒出来,再也忍不住地出言顶撞道:“我管他犯了什么戒,我只知道有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关我的朋友!” 普慧不虞法海竟然会如此倔强,当面给自己这个师父难堪,向来古井不波的心底不禁怒火按涨,开口高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普能普济,你二人将法海拉开,然后把这只孽畜镇入前院铜鼎之中吧!” 普能和普济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顿时大喜,连忙大步走过去伸手去拉法海。 法海又咬又踢、拼命反抗,奈何他年纪太小,根本无法抵过两个身强力壮武功不弱的男子,很快就被拉开,然后有两名弟子上前擒了无力反抗的小青就往前院推。 正在这时,一只金色的仙鹤忽然从天而降,落到普慧身前,然后长嘴一张,一封书信落到普慧手中。 普慧连忙展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脸色终于一变,然后对两名押着小青的弟子道:“法悟法慈,你们两个放开他,让他自行下山吧!” 小青早在看见仙鹤出现时就知道是师父出面援助,此时又听普慧说要放人,知道师父的威名起了作用,顿时又趾高气昂道:“怎么样老和尚,现在知道怕了吧?早说我师父你惹不起的你偏偏不信,非得惊动他老人家插手不可,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普济普能闻言大怒,正想开口斥责,却被普慧用眼色制止。 普慧毫不动怒地看着小青,慈颜悦色道:“阿弥陀佛,小师侄早点报出师承不就没事了?你先前什么都不说,老衲怎知你也是修道之人而非邪魔外道?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小师侄你自可离去,回去后记得代老衲向令师尊问好。” “不行,”小青摇摇头道:“我要单独和小海说几句话。” 一向脾气差的普能终于按捺不住,对小青怒吼道:“你这小妖还真啰嗦,都说放你走了怎么还不走,净提这么多无理要求,信不信我打得你哭爹喊娘?” 结果小青连正眼都没瞧他,还是普慧出来打圆场道:“如此就请小师侄和敝弟子到隔壁偏殿去,不过不可耽搁太久,免得坏了法海的修行。” 小青恍若未闻,只是径自抬脚往偏殿走。 法海自是紧紧跟上。 两人到了偏殿中,小青转身将门关好,这才把法海拉到殿内的一个角落,以防隔墙有耳。 法海见他如此谨慎,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问小青道:“小青,有什么重要的是吗?” 小青沉默不语,只是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法海,就好像法海的脸上忽然长出了一朵花一样。 法海被他那热切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小青忽然一把抱住他,然后把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地道:“小海,我是特地来向你辞行的。” “啊?你要离开这里了?”骤然听到小青说要走,法海不禁觉得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毕竟小青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嗯。”小青抱着法海的手又紧了一些:“师父要带我去东海蓬莱山修炼,说这样有助于我的修行。” “那很好啊。”法海强忍住心底翻上来的失落感,对着小青展颜一笑道:“这样你不是能早日得偿所愿修成正果了?” “可是,”小青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我以后会想你的。” 他加重语气:“我一定会很想很想你的。” 法海闻言也有些感动:“我也是。” 小青终于舍得松开法海,然后低头看了看他脖子上带着的辟邪珠,正色道:“小海,这个辟邪珠能保佑你不被妖邪侵袭,你记得千万要戴好别丢了,知道吗?” 法海点头道:“这个你上次给我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而且还警告他千万别弄丢,否则就如何如何,结果害得他就连洗澡都不敢摘下来。 “你记得就好。”小青又道:“还有,我走以后你一定要安分,不准勾三搭四,我最多10年后就会回来娶你过门的!” “啊?”法海呆住,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要远行的老公在叮嘱老婆似的? 自己不是根本没有答应他的追求吗? 想到这里法海正色道:“小青,上次你说的问题我认真想过了,我觉得我喜欢的还是女人,所以我们两个绝对不可能的。而且你现在还小,说话做事只凭一时心血来潮,算不得准的。说不定将来你会忽然发现,其实你也是喜欢异性的呢?”反正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不怕小青会拿他怎么样,所以为了己身安全着想,当然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拒绝他。 “我现在还小?!”小青用一只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我都快一千岁了还叫小?!小海,上次我就知道你是在敷衍我,不过我不会跟你计较的。反正将来等我的身体长到成年时,我一定会过来娶你的!”他抬头看着法海的脸,表情无比认真:“到时候不管你是否同意,我都会想办法让你成为我的人!你等着!”说完后他随手捏了个法诀,然后金光随着一闪,小青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 “喂,”法海急得直跳脚:“小青你不能这么霸道!我根本没有答应你什么所以我一定不会等你的,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啊?真的走了?!” 法海转头四顾都不见小青的身影,最后终于确定他已经离开了,这才转过身走出了大殿。 而这时的小青已经驾云到了金山寺的百里之外。 就在他正和法海说话时,耳边忽然听到师父用法力传来的密语,让他别和法海纠缠不清,赶快离开金山寺陪自己去蓬莱山。 小青虽然不明白师父此举的用意,但既然师父下令,他就算心底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急急忙忙离去了。 第 8 章 十三年后的某个夏夜。 金山寺三百里外的青龙镇郊外,一只体型巨大的吊睛白额猛虎正在和一个身穿青色僧袍的青年男子遥遥对峙。 那猛虎周身血迹,看来受伤颇重,青年却是毫发无损,气定神闲,甚至那张清俊秀逸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温润平和的笑容。 猛虎暴躁地以爪刨地,然后忽然仰天长啸,顿时一阵地动山摇,方圆数丈之内更是腥风四起,嗅之令人作呕。 青年却依旧不动如山,就连那张俊脸上的笑意都丝毫改变,只有那青色的衣袂随风飘动,看上去令人更觉他飘逸如仙。 猛虎看着青年那安然自若的表情,忽然口吐人言:“这位大师,你我同是修道之人,而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不肯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定要对我赶尽杀绝?” 青年单掌合十行了个佛礼,悠然说道:“阿弥陀佛,你若是以正当手段修真,贫僧自然不会为难于你,可你为了修成人形,不惜挖取人心服食,残害无数生灵。如此惨无人道灭绝人性,贫僧若是坐视不理,那岂非有违佛门普度众生之道?” “这么说,你是决定要跟我死磕到底、不死不休了?”猛虎的声音忽然凶狠起来。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青年又竖掌为礼,然后轻轻举起手中金色禅杖,遥指身前不远处的猛虎。 猛虎知道对方不肯善罢甘休,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然后伸出一双足足有数尺长的利爪,飞身跃入半空,然后凌空向青年扑去。 青年站立不动,待得对方猛招临头,一直空着的左手忽然一翻,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砂锅大小的金钵,那金钵的钵口一对准猛虎变就的男子,顿时放出万道金光,远远看去庄严神圣、不可亵渎。 那猛虎本以为即将得手,却忽然被万道金光罩住,一身妖法顿时消失无踪,只觉浑身发软,忍不住噗地一声摔落在地。 猛虎情知大事不妙,连忙拼命跃起想要逃出金光的笼罩范围之内,怎奈他此刻一身法力完全受制,竟然是无计可施,除了乖乖束手就缚之外竟毫无他法。 至此他总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个青年的厉害。 先前青年只凭一根禅杖就令他吃了大亏,但猛虎却以为他除了手中禅杖法力惊人外,并无其他绝技,因此才斗胆冒险进击,谁料对方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招杀手锏! 猛虎明白大势已去,顿时心灰意冷,当下不再反抗,就地一滚现出原形。 青年低头看着认输伏法的猛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一个身影飞快跑来,边跑边大叫道:“法海师弟,你没事吧?” 这位刚刚以金钵降虎的青年正是十三年前穿越到金山寺的法海,看着前方那人影渐渐跑近,然后站在自己的面前伸手直抹汗,法海展颜一笑道:“还好不负师父所望,将这孽畜一举成擒。法静师兄,你这么急匆匆赶来有事吗?”说完轻轻念动咒语,金钵顿时金光大盛,将现出原形的猛虎收入其中。 法静又抹了一把额头滴下的汗水,然后道:“师父让我召你回去。” “哦?”法海边跟着他往来路走边问道:“不知师父有何要事?” 法静摇摇头:“师父他老人家没有说,只是让我传话,说等你降服那作恶的虎妖后,就速回金山寺。” 法海闻言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加快脚步和法静一起朝着金山寺赶去。 赶路的期间,法海的大脑一刻都没有停止运转,满脑子都在想着师父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为了能有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生存下来的本领,这十几年来他一直潜心修行,加之他本就资质颇佳,无论是多么复杂难解的法术只要教一遍就能学会,因此短短十年间他就成为金山寺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论起法术精深不但所有法字辈的师兄师弟远逊于他,甚至就连不少师叔们比起他来都略逊一筹。 因此,普慧才在他二十岁那年断然决定将自己仗以降妖伏魔半生的禅杖金钵传给他,命他下山历练。 法海在金山寺一呆十年,早就觉得这里无聊透顶,因此对于师父的这个决定,他私底下心中还是很欢喜的。 于是接下来的数年间,他一直在苏杭一带云游,若是遇上妖怪兴风作浪就顺手收了,数年下来不止法力大进,甚至就连声名也广为人知。 不过法海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他所关心的,是一年后师父是否会遵守诺言让他还俗离寺。 尽管他现在行动自由,但名义上他仍属金山寺的僧人,仍旧要遵守金山寺那些清规戒律。 而现在,他已经有了独自谋生的本事——以他现在的法力,只要随便帮有钱人家做做法事或者驱驱鬼收个妖就能有大票金银进账——因此不用担心在这个世界无法生存,所以他才想要回到自己的初衷,想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然后再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组建一个温暖的家庭,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毕竟他只是个俗人,尽管这十三年受尽佛法熏陶,却仍旧无法改变他想过凡俗生活的梦想。 而这一切,只要再过一年后就能实现了——当然,前提是师父肯遵守当初定下的约定放自己下山。 法海跟随法静来到师父的禅室外,然后在室外下跪行礼。 他刚磕完头,就听普慧大师在屋内道:“法海你回来了?还不赶快进来。” 法海连忙站起身推开禅室的门走了进去。 只见普慧大师正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打坐。 听到法海关门的声音,普慧大师才转过身来,问道:“你在山下这数年过得可好?” 法海单掌为礼道:“托师父你老人家的洪福,徒儿在山下还算顺利。” 普慧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捻着颔下的银须道:“法海,你可知为师为何会召你回寺?” 法海摇摇头道:“徒儿愚昧,还请师父示下。” “阿弥陀佛,你还记得当日师父曾经说过,你二十三岁那年会有生死大劫么?” “徒儿记得。”被你老人家耳提面命了十几年,想不记得都不可能。 “记得就好。”老和尚笑得一脸莫测高深:“你到这个月的十六刚好满二十三岁。为师怕你在山下遭到劫数,因此才急急召你回山。为了你的性命安危,师父决定从今日起一年之内,你都要在寺中潜心静修,绝对不准离寺半步。” 法海大惊之下脱口而出:“啊?那怎么行?”一年不离金山寺,自己还不得活活憋死。 “法海,”普慧神色凝重,语重心长:“为师也是为你好。你这一劫关乎性命,只有躲在寺中,方可安全度过。” 见到老和尚态度坚决,法海心知再求情也无用,只好点点头道:“徒儿知道了。” “为师还有一事。”普慧继续说道:“为师决定从下个月开始离寺云游四方,以便尽快积够功德,早日修成正果。在为师离寺的这段日子里,这住持方丈之位就由你暂代。等到一年后为师云游回来,自会重新挑选住持,到时你自可下山离去。” “啊?师父你说什么?”法海难以置信地望着普慧。 刚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吧,普慧真的说要让他做金山寺的代理住持? “阿弥陀佛,无须质疑,你听到什么便是什么了。” 法海连忙推辞道:“可是,徒儿只是个俗家弟子,怎能担此大任?而且寺内还有普济师叔和普能师叔他们,有他们二位在,这代理住持的职位再怎么也轮不到徒儿吧?”开玩笑,金山寺的事务极为繁多,这住持可是个劳心的苦差事,他一向闲散惯了,自是不想往自己肩上放这么一副重担。 更何况,万一一年以后师父找不到合适的住持人选,到时候硬逼着他转正怎么办? 普慧大师早就料到法海会抬出普济和普能顶缸,此刻闻言不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你普济师叔和普能师叔经常出外降妖伏魔,即使留在寺内,他们也还要掌管寺内戒律堂事务,自然无暇做这住持方丈。为师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委以重任了。” “可是徒儿只是俗家弟子,做这代理住持名不正言不顺,到时肯定会惹人诟病。徒儿认为,还是法静师兄比较适合担此大任。”为了今后的一年能睡上安生觉,法海还是坚辞不受。 “阿弥陀佛,此言差矣。”普惠大师摇了摇他那颗澄亮的光头道:“法静虽然比你年长,但性子毛躁,人也不够精明,相比之下还是你少年老成,做事沉稳,更适合做这代理主持之位。至于你说的名不正言不顺,更是不用担心,毕竟你只是暂代住持之位,替为师处理各项事宜,而并非真正要做本寺住持,自然不是定要出家方能做得。在说与你之前,为师早已与你两位师叔商议过,他们也都表示赞成。有他们二位的全力支持,你完全不用担心寺内其他人会不服。” “可是,徒儿还是觉得此事不大妥当……” 法海还想继续找借口推脱,普慧已经截住他的话头道:“此时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法海,你还是赶快沐浴更衣焚香诵经,准备三日后接掌这代理主持之位吧!” 事已至此,法海当然也看出此事已成定局,于是只好闷闷点头:“徒儿知道了。” “那你赶快回去准备相关事宜吧。”普慧轻飘飘地下了逐客令,法海只好识相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看着法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普慧大师那张宝相庄严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 这下好了,总算把住持方丈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别人,今后的一年之内他都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游山玩水了,同时还连带着用住持方丈这个职位困住了平时虽然有些闲散,但绝对很有责任心的法海,让他这一年里只能乖乖地呆在寺里,好避过他命中注定的生死大劫,自己这个法子还真是一举两得的妙招! 第 9 章 “法海师弟,”法静看着一脸愁容地坐在床头的法海,一张清秀讨喜的娃娃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被师父选中担任本寺的代理主持乃是莫大的荣耀,同时也证明了师父十分信任器重你。这种好事要是落在我头上,我绝对会欣喜若狂,为何你却这般愁眉苦脸,好像是师父给你派了什么苦差事一般?”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苦差事,师父他自己实在不想干了才硬推给我的。 法海心中默默地想道。 不过既然不得不接手,那么他一定不会辜负师父所托,定要将金山寺的所有事务整治得井井有条。 反正不过是只干一年而已,顶多这一年他多辛苦一点,少休息一点就是了。 只要坚持到一年到期师父回来,自己立刻就卸任离去,反正到那时他已经仁至义尽,而且早在十三年前双方便已约定,在自己过了二十四岁之后便可自行离寺,到时候师父便再无其他理由留他了。 想来师父这样的得道高僧定不会自食其言,届时定会遵守约定放自己离去。 想到这里,法海摇摇头对法静道:“法静师兄,你想得多了。我之所以会露出愁容,乃是因为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生怕自己能力有限,有负师父重托。” “怎么会呢?”法静和法海自幼一起长大,两人感情非同一般,见法海如此说,连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本寺上下谁不知道你年纪虽轻,却为人稳重处事得体?依我看,这金山寺的代理住持也只有你一人能胜任,别的任何人去做,我法静都不会服气,唯独师弟你来当这个代理主持,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谁让我们是从小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呢?” 听到法静这么说,法海心中也有些感动,只觉如果自己当上代理住持后如果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那就未免太对不起师父和师兄了信任了。 这么一想之下,先前的沮丧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接下来必须好好干一场的决心和动力。 三日之后,金山寺举行了盛大的继任仪式,普慧大师当着所有僧众的面,将住持袈裟亲手披到法海身上,正式宣布在自己不在寺中的日子里,由他来担任代理主持一职。 做完这一切后,无职一身轻的普慧大师就收拾收拾行礼下山,过自己云游四海的悠哉日子去了。 而被他摆了一道的法海,只得兢兢业业地当起了金山寺的代理主持,忙得昏天黑地,几乎连走出议事大殿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有时间离寺下山了。 三个月后。 就在法海正被寺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忙昏头的时候,普济大师回寺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回来的普济大师完全没有昔日降妖伏魔回来后的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反而是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般垂头丧气,身上更是负了一身不算轻的伤。 见此情景,法海连忙放下手头的账务,询问普济大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听法海问起,普济大师济顿时满面羞愧,却还是说了实话:“我出外降妖回来时路过金山寺百里外的李家庄,听闻那里的村民言到此处有妖怪作恶,那妖怪专门掳掠未成年的孩童,也不知是作何用途。我见他竟然敢在金山寺脚下兴风作浪,简直是不把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放在眼里,便答应村民们出手收服此妖。谁料那妖怪的法力竟然深不可测,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便遭到重创,只得仓惶逃回寺中。”说到这里普济的一张老脸羞得通红,要知道他降妖伏魔数十载,还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那师叔你可知道那妖怪用的是何法术?”法海谨慎地问道。 普济摇摇头:“我只看到一股黑烟,然后腰上就遭受重击。虽然我抛出手中禅杖,却没有伤到那妖怪分毫,更不知他究竟用的是何邪术。” 法海略略沉吟了一下,便毅然下了决定:“普济师叔,我准备下山会一会那妖怪,这几日寺中事务就由你代为处理,你觉得如何?” 普济摇摇头道:“那怎么可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方丈师兄交代?” “师叔放心,我有师父亲传的袈裟护身,又有所有妖魔的克星——金钵和禅杖在手,想来应当能与那妖怪一战,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更何况,那妖怪如此猖獗,竟然在金山寺脚下作乱,显然是在向我们金山寺挑衅,如果我们避不应战,定然会被他嘲笑我们寺中人都是缩头乌龟,这于本寺声誉有损。身为金山寺的代理住持,此事我当然义不容辞!”法海说得义正辞严,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而另外那个他没能说出口的,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在寺里整整处理了三个月的各类事务,都闷得快要发霉了,如果还不能下山去透口气散散心的话,等到一年后师父回来他不累死也要憋死了! 而这些话普济听在耳中自然觉得句句在理,他虽然身入佛门,却并没有真正做到四大皆空,尤其爱面子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掉,现在听到法海将此事上升到金山寺声誉的高度,普济就再也沉不住气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法海虽然资质绝佳,在金山寺短短十年内学会的法术比自己几十年里学到的还要多,然而碍于年龄所限,法力修为却顶多和自己持平。 所以尽管法海身上有普慧大师传的三大法宝,由他一个人去普济仍旧放心不下,怎么也要跟在他身边以防有什么闪失。 然而,法海却摇了摇头道:“不行,普能师叔不在寺中,你必须留在金山寺坐镇,否则万一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被什么道行高深的妖怪杀入寺中,我们金山寺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这个你放心,金山寺有历任住持布下的结界,就算再怎么道行高深的妖怪也很难跨越雷池一步。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普济大师对于金山寺外的结界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哪只妖怪能成功突破寺内的结界潜进寺中。 “结界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为保万全,师叔你还是留下来坐镇吧,而且,”法海扬了扬手里厚厚的账簿,“这些事情也得有人做不是吗?”当然,最后一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法海心意已决,普济只好妥协:“那法海师侄,你此去千万要小心,如果觉得不是对手,万万不可逞强,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 法海点点头:“这个法海明白。” 于是,在普济大师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法海披上师父留给他的护身袈裟,带好降妖伏魔必备良器金钵和禅杖郑重其事地下山了。 法海下山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朝李家庄赶去,毕竟有妖怪伤害人命乃是头等大事,若是他不知道那也算了,既然他已经知道,就不能容忍它继续为非作歹。毕竟保护不会法术的普通人不被妖魔侵害乃是身为修道之人的义务。 由于路上行人稀少,法海便用上了神行千里的法术,只用了小半日就来到了李家庄。 抬头看看天色尚早,法海便进入村内向村民了解情况。 其时正好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正聚集在村头的小河边洗衣服,看到法海虽然一身朴素的僧衣僧帽,却仍旧遮掩不住那俊美出色的容貌,那些鲜少出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子们立刻被吸引,一个个都瞪大了发亮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仔细打量着他,甚至有几个都看呆了,连手里的衣服掉到水里了都不知道。 被那么多双火辣辣的目光盯着,饶是法海如今定力非常,也不禁有些脸红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们。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法海不得不停住脚步,对着眼前那些村姑们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来,然后双掌合十向她们唱个喏道:“阿弥陀佛,贫僧乃金山寺僧人法海,今日路过贵地,听闻此处有妖孽作乱掳掠孩童,不知各位女施主能否将详情告知?”虽然来到这里十几年,这些文邹邹的话法海已经说得很习惯了,可是每次说的时候法海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发噱的冲动。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自己这段开场白与小时候看过的经典神话剧《西游记》里那个脑残和尚唐僧的那段逢人必说的经典开场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些村姑见到法海容貌俊秀,早对他心生好感,如今见他态度谦和言语斯文,跟村里那些粗俗的男人们简直是云泥之别,心中的喜爱之情更添几分,于是纷纷涌上来抢着向他提供线索。 于是不到片刻间法海就得到了有关那妖怪的所有信息。 据村姑们说,那妖怪大约一个多月前就来到了村里,就躲藏在距离村庄不远的小山上,每日黄昏时必定下山来到村里。它来时只能看见一阵浓密的黑烟急速席卷而来,等它走后,村民不是这家少了几斤腊肉,就是那家少了几条咸鱼。当然如果只是这些损失的话,那村民们也就认了,可是最近半个月来,那妖怪不止满足于偷些腊肉咸鱼之类,而是开始掳掠男童,每日黄昏必定会来一趟,然后就有一户人家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踪影了。 法海听完村姑们的描述后问道:“你们能确定那妖怪就住在村后的小山上吗?” 村姑们纷纷点头,说有不少人亲眼看到那股黑烟是从村后的小山飘来。 法海心知妖怪们最喜在山洞藏身兼修行,便问道:“敢问那座山上可有什么山洞之类的?” 村姑们连忙告诉法海,那座山确实有个山洞,且那山洞又深又黑,就算胆大的人也没有走到底过。 法海闻言,已经能大致判断出那妖怪应是藏匿于山洞内,于是便问清楚那山洞的具体位置,然后朝着小山的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后,法海已经站在那座小山的半山腰。 就在他头顶不远处,有个幽深是山洞从草木的掩映下显露出来,那黑洞洞的洞口仿佛是一张恶魔张开的大嘴。 法海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禅杖朝着山洞走去。 就在距离山洞只有数丈远的时候,法海忽然感觉到后背上冷飕飕的,异常的不舒服,好像身周有许多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样。 很快就证实了他这种感觉绝非空穴来风。 ——就在他走到山洞一丈开外时,忽然从四面八方用来无数条形色各样的蛇将他团团围住。 那些蛇种类繁多,数量更是巨大,法海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们绝对都是剧毒的毒蛇。 只要自己被咬上一口,那肯定会一命呜呼。 这个认知使得他一阵头皮发麻,连忙趁着毒蛇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形成时紧跑几步,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 不过很快法海就发现自己这个决策是多么的错误了。 因为他忘了其实那些蛇也会爬树的。 看着数以千计的毒蛇沿着树干不住地往上爬,法海顿时脸色发青,要知道他的武器和法术虽然能对付成精的妖怪,可是对于这些普通的生物却毫无威慑力。 就算他能用禅杖赶走或打死几百条毒蛇,可是树下还有数以万计的毒蛇在虎视眈眈,如果自己贸然出手的话,说不定还会激怒它们,惹得它们全体一拥而上。 看着那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毒蛇,法海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和大意轻敌,竟然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轻易直捣它的老巢,结果却陷入这等举步维艰的地步。 为今之计,他只能继续往树顶爬,因为如果从树上跳下去的话,肯定会落到毒蛇堆里,到时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可是树再高也是有限的,法海爬得快那些毒蛇也不慢,很快法海就被毒蛇们逼到了树尖上。 这时候他才开始懊恼为何自己不会飞。 眼看着那些毒蛇离他越来越近,法海额头上直冒冷汗,却完全无计可施。 正值进退维谷间,忽然听到一声尖锐响亮的呼哨声。 然后树上那些蛇忽然全体掉头朝着树下爬去,树下的蛇却开始迅速撤离。 不过片刻间,所有的蛇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正如它们来时那般突然。 法海挂在树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蛇退走,直到眼前连一条蛇都没有了,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听方才的那声呼哨,好像是有人在控制那些蛇让它们撤离? 不知道控制它们的人是敌是友,是人还是妖? 如果是敌的话,为何在自己即将葬身毒蛇腹中时让毒蛇们退走? 可是如果是友的话,为何到现在还迟迟不肯现身? 法海正抱着树干惊魂未定时,忽然看到眼前徐徐飘来一条青色的影子。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年。 那少年肤色白皙,面若桃花,精致的嘴角似笑非笑,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风流韵味,整个人漂亮得简直不似凡人,不过也不像天仙,倒像是从哪个山洞里跑出来的狐狸精。 此刻他正虚浮在半空中,眯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法海,法海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颈下微微顿了一顿,然后眼中便闪过一道亮光。 法海不知道少年的来意,心中不禁有些惊疑不定,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少年忽然抬起头用一双深黑的漂亮眸子凝视着他,用一种满含情绪的声音幽幽说道:“小海,你还记得十三年前金山寺畔的小青蛇吗?” ‘噗通’一声,法海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第 10 章 那少年见状慌忙跟着飘身落地,伸手一把抱起地上的法海急切地问道:“小海,你有没有伤到?都怪我不好,竟然没想到你见到我会如此激动。”边说边仔细地检查着他是否被摔伤。 ……拜托,我不是激动而是被你的九天神雷给劈到了好不好? 还有……小青蛇,那是什么? 法海一边揉着发疼的膝盖,一边有些怨念地看着眼前口吐惊人之语的少年,同时费力地思索着有关‘十三年前金山寺畔的小青蛇’的讯息,半天才从那似曾相识的精致轮廓中找到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他连忙更加努力地回忆着,终于从脑海中搜索出十三年前那段早已被他淡忘在记忆深处的童年往事。 法海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树叶,然后抬头将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用不确定的声音问道:“你、你是小青?” 小青点点头,面上微露不悦之色,却丝毫无损他那独特的魅力,反而别有风情:“除了我还有谁会叫你小海?……难道你背着我偷偷把名字告诉别人了?”看法海那努力回忆的表情,他分明是早就把自己给忘记了,所以才要那么用力去想自己是谁。 这个认知使得小青十分不爽,不过看到法海的脖子上还戴着当年自己赠送给他的辟邪珠,小青的脸色又微霁了些,好歹这个东西他还贴身带着,证明他还是记得自己的嘱咐的。 然而法海显然没有心情欣赏小青轻嗔薄怒时的惑人风情,只是有些无辜地看着用质问的口气跟自己说话的小青,心中不禁有些不解,什么叫‘背着他偷偷把名字告诉别人了’?!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是他的自由吧,难道还必须要经过别人的批准才行? 这个小青未免太霸道了些吧。 等等,自己的来意好像是要降妖除魔为民除害,而不是来和小青叙旧吧? 法海终于想起了正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被小青抱在怀里。 法海顿时如同屁、股被马蜂蛰到一般跳了起来,然后盯着小青义正辞严道:“小青,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 小青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知道就好。 法海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小青,我知道你心急想修成正果,可是若想成正果被天界诸仙承认,就必须遵循正道而行,你这样用些人神共愤的残忍手段,即使有所成就,也只会沦入魔道万劫不复。如果你还稍微有些向善之心,就该马上罢手随我回金山寺,这样我看在昔年我们两人的交情上,或许还能考虑对你网开一面。”说完后法海才觉得有些不对,小青不是被师父勒令不许杀生、甚至连肉都不能吃吗?怎么会做出吸食孩童精气来增强自己功力的逆天举动,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难道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听完法海的话,小青却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小海,你以为我是为了走捷径修成正果才会去四处掳掠孩童的吗?” 法海闻言一愣:“难道不是吗?”不然你把他们劫回去是好心想要收养他们吗? 小青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忽然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握住法海右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法海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掌心微凉,还未及适应过来,耳边就感觉到小青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敏感的耳垂顿时被熏红了。 法海连忙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问道:“看什么?” “跟着来就知道了。”见法海抽回手去,小青脸上微微露出些失落神情,却也没有再去握他的手,而是转身朝着山洞走过去。 法海也很好奇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于是便紧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山洞中,小青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来,顿时将原本黑漆漆的山洞照得一片通明。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法海一眼就看到山洞深处齐刷刷躺着十几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孩童。 法海见那些孩童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可见只是昏迷过去,并无性命之忧,更加没有任何被妖怪吸□气后的体虚症状。 法海不禁疑惑地看向小青,既然他不是想要吸食这些孩童的精气,那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把这些孩童抓到此处? 小青一眼就看出他在疑惑什么,转头看了法海一眼淡淡说道:“小海,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抓这些孩童?” 法海连连点头。 小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也不瞬地看着法海,眼中蕴含着某种微妙的感情:“我之所以会费时费力地抓这些小孩子来,还得费心照看他们,其实全都是为了你啊!” “啊?为了我?”法海闻言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是啊,为了你。” 看到法海仍旧一脸懵懂的神色,小青的神色不由一黯,看向法海的眸色也深了些:“小海,我就是为了引你下山找我,这才故意在金山寺脚下兴风作浪,吸引你注意,否则你以为凭金山寺在人神妖三界的威名,有什么不长眼的妖怪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哦……”法海闻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小青这次虽然有点荒唐胡闹,却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天害理之事,自己不需要在正义和友情之间苦苦纠结了。 ……等等,小青刚刚说什么? 他之所以故意在金山寺脚下掳掠孩童只是为了引自己下山找他? 可是……法海有些疑惑地看了小青一眼,问道:“我最近不是一直在金山寺里吗,为何你不进寺找我,反而舍本求末地在这里折腾?” 小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你们金山寺的结界好生厉害,十三年前我就是硬闯结界受伤才会被普济那老……(总算及时悬崖勒马把溜到嘴边的‘贼秃’二字给硬生生咽了下去~)和尚抓进寺中的。如今虽然我已经拥有成人之身,法力今非昔比,可是如果要恃强硬闯结界的话,恐怕纵然成功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硬闯结界一定会被寺中僧人察觉并加以阻拦,想要见你更是千难万难。所以我权衡一番后,才决定出此下策。小海,现在你明白我对你的良苦用心了吧?” “可是……”法海看着侃侃而谈的小青,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下山?万一来的是我的师父或师叔他们呢?你不怕他们不问缘由就把你收了吗?” “我之前当然已经打探过,知道你师父已经委任你做代理住持,自己下山云游,你几位师叔也不在寺中,这才放胆而为的。更何况,”小青挺了挺胸膛傲然道:“以我现在的法力,就算是你师父师叔他们来了又能奈我何?你那个普济师叔不是被我给狠狠教训了吗?” 法海这才想起普济师叔好像伤得还不轻,回来时疼得脸都绿了。 尽管他对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臭脸罚他的普济师叔无甚好感,不过那毕竟还是自己的师叔,自己不能任由他被欺负。所以法海还是忍不住责问小青:“你既然知道他是金山寺的高僧,怎么还敢伤他?”不怕被报复回去? 小青闻言嘴一撇道:“哼,我那只是略施薄惩。谁让他十三年前坚持要将我镇在金山寺前铜鼎之下?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绝对打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第 11 章 法海没想到小青居然这么记仇,连忙在脑海里拼命思索自己当年有没有得罪过他,否则他怎么会过了这么久还如此记挂着自己。 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无奈放弃,直接挑明了问小青道:“那么小青,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千方百计引我下山?”不可能只是为了叙旧吧? 小青闻言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你不知道?” “你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法海回答得理直气壮。 小青没想到他竟然把当年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忘记了,不禁有些伤心,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也跟着黯淡了几分:“小海,十三年前我和你分开前,在金山寺的偏殿里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分开之前?金山寺的偏殿里? 法海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终于闪过一道灵光,豁然开朗:“你当时好像有说,你长大了以后会来娶我,让我等着你……难道你真的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小青恼火道:“我活了一千年都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 “呃,”法海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你现在总不会还坚持当初的想法了吧?”菩萨保佑,千万要回答‘不坚持了’啊啊啊,法海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惜菩萨这时候肯定是在打瞌睡,完全没有听到他内心的祷告。 只见小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这么费尽心机地要见到你?”如果不是心里一直有他,一心想要履行当初的诺言的话,自己干嘛辛辛苦苦做这些,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法海委屈道:“我以为过了那么多年,你一定早就忘记当初的话了,而且说不定已经另有心上人了。”毕竟没有什么人会把童年戏语当真。 “怎么可能?”小青犹如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我小青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倾心相恋,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许下承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忘记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法海连忙摇头澄清:“我只是觉得当时我们还小,说过的话都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当不得真的。” “可我是认真的!”小青咬着牙强调。 “可是,”法海无奈地咬咬嘴唇,在伤到小青和委屈自己之间挣扎片刻后,最终还是自私地选择了前者,“我是性向正常的男人,不会喜欢同性的。”更何况还是人兽,自己的心脏比较脆弱,这么劲爆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小青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语气之坚决令法海汗颜,同时他试图说服法海,也顺便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而且,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有我存在的,不然你当年为什么会拼死护着我,而且至今还随身佩戴我送给你的辟邪珠。” 法海顿感无力。 自己当年之所以会拼命护着他,一是仗着师父宠自己有恃无恐,二则是因为把他当成好朋友,根本没有其他的感情成分。 至于那辟邪珠,法海也是看中它的功能对自己体质有利,这才一直随身佩戴的。当然以他现在的法力纵然没有辟邪珠也不惧妖怪近身,不过他毕竟是经年累月戴习惯了才没有摘去。 没想到现在却被小青牵强附会拿来当成自己心里有他的证据。 见到法海沉默,小青还以为他默认了,于是上前一步凑到法海身前,对他露出最迷人的笑容道:“而且,就算你以前没有喜欢过我,今后也可以考虑爱上我啊。”他边说边用那双魅惑的桃花眼拼命向法海放电:“你看,我现在的容貌应该不比任何绝世美人差了吧?怎么也能符合你的择偶标准了吧?至于其他的,只要你能提出来,我一定会一一办到。小海,你就考虑考虑我,不行吗?” “可是,我喜欢的是美女,不是美男。”虽然被小青美得炫目的笑容和起码十万附高压电力的双眸电得头晕眼花,法海还不忘坚持自己的初衷。 小青双手托腮思考片刻,终于委曲求全道:“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变成绝世美女。”反正他是妖,想变什么就能变什么。 “不行,”法海比小青想想中固执得多:“我要的是真正的美女,而你再怎么变化也无法改变你是雄性的本质。” 小青闻言忍不住内心飙泪,毕竟生来就是一条雄蛇不是他的错啊! 不过如果因为这个问题就退缩的话,那小青这条千年蛇妖也就白混了。 既然此路不通,那他就走迂回路线,退而求其次:“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接受我了?”仍旧有些不死心的口气。 法海意志坚决地点头。 “那么,我们还是好朋友吧?”小青小心翼翼地道:“你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瞧不起我,因而跟我绝交,对不对?” 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法海不由心中一软,口气便松了许多:“我们当然还是好朋友。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小青闻言顿时复活,连忙拍胸脯保证,语气无比真诚:“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尽力把对你的爱慕转化成友情!”当然,能否转化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一向神经大条的法海当然不会注意到他的语言陷阱,看到事情圆满解决,法海心情很好地笑道:“那么,不如我们现在就把这些孩子送回家去?” 小青想了想,道:“也好。我先解开他们的法术。不过我只负责送到村口,剩下的就全交给你了。” 法海不解道:“为何?” 小青看着他那有些呆气,因而越发可爱的表情,只觉越看越喜欢,于是笑道:“这当然是为了你好啊。由你一个人将这些孩子送回去,让大家知道是你独力打败妖怪将他们救回去的,从而对你感恩戴德大肆颂扬,这不是于你的声名大大有益吗?” 法海想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便没有辩驳。 然后小青解开了施在那些孩童身上的法术,并乘着他们还没有醒来之前施法将他们连同法海一起送到李家庄村口,然后接下来法海就省力多了,他只要带着孩子们到村口的小河边,告诉那些洗衣服的村姑孩子们已经被救回,自然就有人向那些丢了孩子的村民报信,通知他们前来领人了。 那些接孩子回去的村民自然对法海千恩万谢,不少人甚至当场下跪,言明回去后会在家中给他立长生牌位常年供奉。 遭到如此厚遇,尽管法海的脸皮不算太薄,也不禁有些赧颜,连声说自己只是举手之劳,请那些村民不必太过在意,长生牌位什么的也还是免掉得好,免得折他的寿。 毕竟这场风波是因他而起,法海对这些村民的感谢自然受之有愧。 不过显然那些村民却不这么想,他们见法海如此谦和有礼,为他们李家庄村民做了这样的好事也不居功,实在是活菩萨下凡。 于是在这些村民的眼中,法海的形象又被提高了一个级数。 当然村民们的这些心理活动法海并不之情,所以他只是在众人的交口称赞声中,挥一挥衣袖潇洒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无数崇敬的目光。 法海离村之后,却没有回金山寺的打算,而是掉头朝着距离此处不远的镇江行去。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离寺,如果不借这个机会四处走走散散心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而且他上次在镇江某家小店吃到的风味小吃还是相当美味的,虽然那只是些材料简单的素食,但是在经过店里大师傅的妙手烹饪之后,竟然神奇地成为令人食过之后便再难忘记的美味佳肴。 法海以前在外云游时经常光顾那家小店,如今三个月没有吃那里的美食,法海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反正只是到镇江一趟,来回也用不了几天,想来普济师叔就算知道真相了也不会太生气吧。 当然出发之前,法海还是先用法力幻化出一只信鸽,给普济师叔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并在信里写明自己有事要办,晚几天才能回去,以免他担忧自己的安危。 然后他才心安理得地踏上了忙里偷闲游山玩水的旅程。 由于此行只是为了散心,法海也未用神行之术,而是一个人优哉游哉地慢慢走着。 走了没多远,忽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边坐着一个青衣人影。 ……咦?刚才还没有的啊? 法海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块原本空无一人的大石上确确实实多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十分眼熟。 不但眼熟,还是他不久前刚刚见过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小青。 “小青?”法海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青问道:“你这么会在这里?” 小青对他笑得风情万种,一双桃花眼都眯成了新月状:“我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啊。” “等我?”法海闻言一愣:“你等我做什么?” “等你陪我一起游山玩水啊。”小青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道:“你不是已经飞鸽传书通知你师叔要晚几天回去了吗?所以我才专程在这里等你一起上路啊,不然你一个人不觉得闷吗?” “不闷不闷,我一个人习惯了。”法海想起小青毕竟对自己有那么点非分之想,能和他保持距离还是尽量保持距离的好,于是忙不迭地拒绝。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给普济师叔飞鸽传书了呢? 法海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转头盯着小青的脸微怒道:“小青你跟踪我?” “我哪有?”小青一脸委屈地为自己辩驳,那双桃花眼中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慧之色:“我只是没吭声跟在你身后罢了,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又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法海见他如此强词夺理,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却当真拿他无可奈何,于是问道:“小青,你当真定要跟着我?” 小青拼命点头,然后一脸热切地看着法海道:“这个自然。我在东海蓬莱山待了十几年,都快要闷出病来了。如今既然来到你金山寺地界,你这个做主人的总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吧。” 至此法海已经知道这条大尾巴自己是绝对甩不掉了,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吧,等到了镇江我请你吃那里最美味的小吃,保管你吃了这次还想下次。”最好能吃上瘾呆在那里不走了,那自己就能解脱了。 “小海,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小青闻言欢呼一声,扑上去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法海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声音响亮之极。 法海的一张俊脸立刻红到了耳朵根上,狠狠厉了小青一眼,义正辞严地警告:“小青,如果你再这么胡闹的话,那就别想再跟着我了!” 小青见他恼羞成怒,双颊泛红,原本略嫌清冷的俊颜此刻看上去竟多了一丝娇艳,令小青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几乎魂飞天外。小青生怕自己的异样被法海发现,连忙低下头去,做出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可怜兮兮道:“对不起小海,我刚才是太激动了才行为失常,以后不会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法海向来心肠软,见小青放低姿态软语相求,竟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踌躇了片刻也只能吐出一句:“知道错了就行,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赶快上路吧,不然错过了宿头,就得住在荒郊野外了。” 小青闻言顿时复活,连忙紧走两步赶到法海身边,先把他肩膀上的包袱解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又伸手接过他那条分量颇重的禅杖道:“你先请,我跟在你身后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由于存稿告罄,于是今后更新放缓,大概会每周更新5章左右吧~ 第 12 章 法海和小青在路上悠哉游哉地走着,一路走一路欣赏沿路风景,闲散得仿佛是在散步一样。 虽然两人都会法术,可是谁也没想起来要用。 反正又不用赶路,只要在天黑前到达前面的镇上找家客栈落脚即可。 法海不急,小青当然更不急。 对他来说,只要能像这样陪在法海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就好,至于他们到底要走多远,目的地又在哪里,小青则完全没有在意。 就这样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终于在天色即将暗下来之前到达了一个半大不小的镇上。 这个小镇名曰青石镇,法海以前途经过不少次,印象中是那种典型的热闹喧嚣的江南小镇。 可是,这次法海走进镇中时,却发觉这里竟然反常地一片死寂。 天还没有全黑,镇上已是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甚至就连此时应该正生意红火的酒楼和客栈都关门大吉了。 法海站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一双俊眉不由微微蹙起。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镇上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小青也看出这里不大寻常,上前一步问道:“小海,怎么了?” “没什么,”法海摇摇头:“我们先到客栈安身再说。”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以他和小青的法力,就算这里当真有什么问题,他们也完全能够从容应对。 法海带着小青走到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前,然后法海上前轻拍着客栈紧闭的大门。 谁知拍了半晌,始终无人应答。 急性子的小青颇有些不耐,上前一步高声道:“快来开门,不然我们就硬闯进去了!” 他声音一落,才听到屋内一个有些畏缩的声音响起:“是、是谁?” “来投栈的客人。”小青耐着性子答道。 又等了半晌后,屋内之人才回答道:“小店这几日不做生意了,客官还是去别处吧!” 法海和小青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疑惑。 然后小青忽然抬手轻轻一晃,只见一阵耀眼白光闪过,原本紧锁的大门便随着他的手势洞开了。 然后小青便背负双手施施然走了进去。 法海见状不由苦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青身后,以防他乱来。 两人走进空无一人的客栈大堂,小青游目四顾,只见角落摆放的桌子后面露出一片衣袂来,显然方才答话之人此刻正藏身于桌后。 他眼中不禁露出一抹促狭之色,故意施展法术将那些桌椅移开,使得躲在桌后的那人无所遁形。 那人先前看到客栈大门莫名其妙被打开,已经骇得不轻,此刻又眼睁睁看着身前的桌子竟然在无人搬动的情况下自己移到它处,一张满是皱纹的黄脸更是吓得惨白,对着小青磕头不止:“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人已经年过五十,一身肉都老了,大仙要找年轻精壮的男子,可以到隔壁的成衣铺转转,他们那里的掌柜今年才二十出头,肯定比小人好吃……” 看他那一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没出息相小青就心生厌烦,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要找年轻精壮的男子了?” 那人一听之下,一张老脸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不止:“难、难道大仙改了胃口,要、要吃年老的男人了?” “切,”小青轻蔑地瞥他一眼:“我就算真想吃人,也不会挑你这么难看的,看着就倒尽了胃口。” 那人听到小青说不吃他,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放下了一半。不由壮着胆子偷偷抬眼瞄着眼前这两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妖精,在内心不住揣摩他们的来意。 法海生怕小青再吐出惊人之语吓坏人家,连忙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并非妖怪,而是金山寺的僧人。听施主的口气,这附近是有妖怪出没,还专门掳掠年轻男子?” 那人闻言,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法海一番。 见到法海一身僧衣僧帽,容貌秀雅脱俗,委实和他想象中的妖怪相去甚远,这才勉强信了他的话,壮起胆子回道:“我是这里的掌柜。这镇上最近确实有妖怪,而且那妖怪每日都要掳掠一名年轻男子,这都一个多月了还从未间断过。现在这里年轻男子能走的都走了,只有那些有家有业实在走不开的才不得不壮着胆子继续留在这里。” “每日都要掳掠一名年轻男子?”法海低声重复客栈掌柜的话,“难道是要吸取男子精元修炼邪法?——那些被掳走的男子后来都找到了吗?”最后一句提高了声音,却是问那客栈掌柜的。 客栈掌柜点点头,然后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找到了。不过找到的人一个个都神志恍惚,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每个被找到的人都会大病一场。我听庙里的大师说,那是他们的魂魄精元都被吸了。只有请大师开坛做法才能把丢了的魂再找回来。” ……魂魄精元都被吸了还能活下来?真是够能瞎掰的。 看来他们这个庙里的和尚也没什么真本事,只会危言耸听吓唬吓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顺便骗点钱财。 只不过,那妖怪如果不是为了吸取精元,又是因为什么才到处掳掠精壮男子呢? 法海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可曾看到妖怪是何模样?” 客栈掌柜摇摇头:“没有,通常都是第二天早晨,才会有人发现前一夜家里男子失踪的。” 法海点了点头道:“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客栈掌柜顿时如释重负,转身刚要走,却听小青忽然冷冷道:“回来。” 客栈掌柜连忙停住脚步,忐忑不安地看向这尊从刚才就一直板着脸的瘟神。 “你去楼上给我们收拾一间干净的上房,再烧壶热水。”小青淡淡地吩咐,同时手一扬,一块碎银长了眼睛般自动钻进掌柜的怀里。 掌柜正自回不过神来,就听法海淡淡开口:“两间。” 小青闻言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坚持,而是瞪了那掌柜一眼道:“还不快去?” 客栈掌柜连忙点头哈腰地上楼去了。 小青看着他的背影上了楼,这才转向法海道:“小海,你是不是准备出手降妖了呢?” 法海点点头,神情凝重:“既然我遇到此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那,我帮你吧!”小青一脸兴奋。 “你?帮我?”法海用一脸见到鬼的表情看着小青。 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一只妖啊。 哪有妖怪帮着自己的对头对付自己的同类的,这不是典型的胳膊肘朝外拐是什么? 看到法海惊讶的神情,小青不以为意地一笑:“我和那些妖怪可不是一派的。我是循正途修行,他们则是逆天用邪术,是妖界的败类。所以我就算杀了他们也是替天行道,师父知道了绝对不会责罚我的。”谁规定妖和妖就一定要同仇敌忾的?人和人还自相残杀呢。 见到小青一脸跃跃欲试,法海连忙正色道:“小青,收妖降魔是我们佛门弟子的职责,与你无关,你就别插手了。而且我若带你一起去收妖的话,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如果他带着一只千年蛇妖去降妖伏魔的话,将来万一张扬出去,金山寺被众多同道中人耻笑事小,他被师父罚洗马桶面壁那就事大了。 “可是,我怕你一个人遇上危险……”小青抬起头,深黑的眸子直视着法海双眼:“有我在你身边,若有万一也好有个照应。” 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神情,法海心中不由一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收妖降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么穷凶极恶的妖怪没见过,还不是都被我一一摆平了。” 小青不死心还想再说什么,法海摆摆手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房休息吧。也好养足精神明日与那妖怪斗法。”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 小青连忙紧紧跟上。 法海走到楼上,只见掌柜的正站在楼梯边,指着左方的两个房间道:“两位客官,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已经收拾妥当了,请两位进屋,小人马上就去打热水。”说完就立刻飞速下楼了。 因为他觉得如果再不下楼的话那这位青衣客官那异常凌厉的眼刀就要把他射的千疮百孔了。 小青这才转头看着法海道:“小海,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那丫一双贼兮兮的眼睛老是在小海身上打转,不知道他的小海已经名花有主了吗?真是太没有眼力了,如果不是当着小海的面,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错觉。”法海言简意赅。 ——人家分明是不敢看你才不得不盯着我看的。 “小海,”小青没话找话说:“你说今晚上那妖怪会来吗?” “不知道。”法海摇摇头,转身朝着左方的第一个房间走去, 小青连忙抬脚跟上,法海却转头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小青用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法海:“可是,我想和你住一间……” ‘砰’地一声,门在小青眼前关上。 小青摸着差点被撞到的鼻子,面上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小海,难道你认为只要我们不同住一间房,那你就安全了吗? 真是太单纯可爱了。 只要是我小青看上眼的东西,哪一样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 13 章 法海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一番后,便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白日里他和小青一路走得悠闲无比,此刻倒也不太觉得困倦。 法海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脑海中却仍旧没有什么睡意,只是不住地想着客栈掌柜口中所言的妖怪那怪异之举究竟有何意图。 它掳掠了人却不吸□元,只是弄晕了再送回来,不知内中究竟有何玄虚? 总不会和小青一样,是为了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吧? 法海为脑海中忽然涌现的这个念头感到失笑,摇摇头否定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不过经过了一番胡乱推测后,却觉精神比之先前还要好上许多。 兼之法海内心也有意无意地在期待着那只妖怪再度来小镇掠人,自然提了些心力,因此才会全无困意。 反正横竖都睡不着,还不如坐起来修炼法力。 法海这样想着,起身盘膝而坐,脑海中开始回忆师父传授的那些高深法术的法诀,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到了子时前后,法海终于行功完毕,窗外却依旧一片死寂。 看来那妖怪今夜是不会现身了。 法海这样想着,下床走到桌边吹熄了油灯。 正准备走回去睡觉,忽然听到窗前掠过一阵衣袂飘风之声。 那声音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非此刻乃是深夜,这小镇又太过寂静,兼之法海法力精深,耳目异常聪敏,当真会被当做自然界的风声忽略过去。 法海闻声精神顿时大振,连忙掠到窗前推开窗子探头看去 借着皎洁的月色,只见一条暗蓝色的影子在街上飞速掠过。 法海连忙伸手一招,将桌上事先预备好的金钵禅杖隔空抓到手中,然后飞身掠出窗外,朝着影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此时那条人影已经转入拐角不见踪影,法海极力追去,追了两条巷子后,仍是把人追丢了。 不过他却敏感地嗅到空气中残余的淡淡妖气。 只是那妖气实在太淡,淡得令法海不禁心生怀疑。 按理说妖怪法力越精深,所携带的妖气也就随之越浓郁,若是能修成人形,则那妖怪身上所携带的妖气就相当浓重了。 而他眼见的人影,显然已经是人形,身上妖气却淡得令他几乎感觉不出来,这实在令法海忍不住疑窦丛生。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怀疑那么多,而是朝着妖气散发的方向拔足猛追。 不过片刻,法海就追出了小镇之外, 前方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法海遵循鼻端嗅到的淡淡妖气,沿着小道一路追去,追出十几里外后,眼前忽然出现一片不算小的密林。 密林中一片幽深,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加上树影摇曳,在清冷的月光下变幻出无数诡异图像,甚为恐怖。 法海深吸了口气,缓步走进密林之中。 一入树林,鼻端妖气立刻大增,几乎比法海先前嗅到的妖气强出数十倍。 法海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握紧禅杖,心中暗暗戒备的同时,迈步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他走出数十步外后,眼前忽然忽然开朗。 ——树木没有了,前方竟出现一条蜿蜒的河流。 河流旁边,是一块圆桌大小,看上去相当平滑的大石。 大石之下,面朝下躺着一个只着一件睡衣的男子,那男子右手衣袖挽起,手臂上仍有血迹未干,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石之上,也是妖气最为浓烈的地方,一个身着月白衣衫,容貌绝美的年轻男子静静盘膝而坐,似乎正在借着月光调息养伤。 法海不由一怔,他方才看见的人影是身着一身蓝衣,身材也比较高大,而眼前这男子身材却较为纤细,显然不是自己适才所追踪之人。 不过看他脚下那名生死不明的男子,显然是被从小镇中掳掠而来。 也就是说,无论自己之前在小镇客栈外所见的人影是否眼前之人,这人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更何况妖怪都善于变化,也许他只是刚才又重新变了个模样也未可知。 法海想清楚此点,正准备向眼前这妖气甚重,显然是妖非人的男子质问,忽觉身后有一股冷冽的杀气袭来,同时耳边也听到凌厉的兵刃破风之声。 法海顿知不妙,慌忙脚尖一点飘出数尺开外,然后急速转过身来,侧身面对身后偷袭之人,以防右后方大石上的妖怪趁机偷袭。 转过身后,法海才看到一个身着蓝衣的年轻男子此刻正神色冷峻地站在自己身后。 那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剑眉星目俊逸非常,面部轮廓犹如刀削,手持一柄闪着森冷寒光的长剑遥指法海,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却比剑锋更加森寒。 法海看他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看来这个蓝衣男子就是自己之前一直追踪之人。 两人的距离不过数丈,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法海轻易就能判断出这蓝衣男子并不是妖怪,而是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之前法海还不明白为何他追踪之人身上妖气会如此之淡,此刻想来,只因为那妖气并非此人本身所有,而是因为他长期和妖类在一起而被沾染上的,因此才会淡到几乎令人无法察觉。 法海想明白了这一点,刚想问蓝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那蓝衣男子却手腕微转,刷地一剑朝着法海咽喉刺去。 这一剑不但来势凌厉,而且快准狠兼备,剑身距离人体数尺开外时,已能感觉到凛冽的剑气袭体,看得出对方乃是个用剑的高手。 法海一见蓝衣人出剑,脸色就有些变了。 只因他在金山寺十几年中,所修习的大多数是各类玄门法术,于武功一道却甚少涉略,顶多只是略通一二,若是放在江湖上,连个三流高手都算不上。 因此,他虽然法力精深,即使遇上修行千年的妖怪也能与之一战,可是,若是遇上武林高手,那他绝对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此刻,看到那人下手狠辣,法海内心发憷的同时,只能硬着头皮抬起手中的禅杖迎上对方的剑锋。 ‘叮’的一声,长剑砍在禅杖上,法海只觉一股巨力自禅杖之上传到手腕,震得他手腕一阵发麻,手中禅杖再也握持不住,‘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那人见到法海失了武器,嘴角不禁轻扬,同时长剑一转,狠狠刺向法海胸膛。 法海眼见长剑来势汹汹,转瞬间已至自己胸前,百忙中只得抬起左手中的金钵迎了上去。 只听‘当’地一响,金钵和剑锋结结实实地撞上,随后便是火花四溅。 剑尖因为承受不住蓝衣人深厚的内力而微微变弯,同时法海的虎口也因为用力过度而裂开,一股鲜艳细流泊泊涌出,人也被由金钵上传来的巨力推得踉跄着朝后方跌出数步。 蓝衣人见状,英挺的剑眉不由微微拧起。 要知道他的宝剑乃是萃取东海千年寒铁精英炼制,端的有切金断玉之利,谁知却无法伤到那金钵分毫,真不知这金钵是何等材质所制,竟会如此坚硬。 不过幸好持金钵之人武功甚弱,自己若要取其性命实乃易如反掌。 蓝衣人对这些自命正义的修道之人素来愤恨,又恐法海对石上之人不利,因此才对法海猝下杀手。 此刻见法海已完全无力自保,蓝衣人心头隐隐想起数月前遭遇之事,心头杀气陡然更盛,长剑轻轻一转,巧妙地绕过法海手中的金钵,闪电般刺向他的咽喉要害。 法海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有心抬手去挡,怎奈手腕又酸又痛,完全抬不起来,只能呆立等死。 同时心中不无懊恼地想着,早知道会遇上这种只有在武侠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武林高手,自己就该带上小青一起来才是! 第 14 章 就在法海自以为必死无疑的刹那间,一股黑雾忽然从法海来的方向急速飘来。 于此同时,蓝衣人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就感到全身上下被一股巨力束缚住,任他如何催动内力,手中长剑都无法向前刺出分毫。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仅如此,现在的他就连眼皮都无法眨一下了。 蓝衣人情知自己中了妖法,心中又惊又怒,又担心。 虽然他对自己生死并不在意,不过如果来人的目标是石上之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蓝衣人想到这里,只觉惊骇已极,额头上不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蓝衣人正内心惊恐之际,法海心中却是喜出望外。 他转头看着黑雾散去后,小青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精致的嘴角不由轻轻扬起:“小青,你怎么来了?” 小青看了法海一眼淡淡道:“如果我不来的话,现在这里已经多了一个冤死鬼了。” 说完,一把抓起法海受伤流血的右手查看伤势。 看到只是皮外伤,小青一颗提着的心不禁落回了肚子里去,随手使出个治愈的法术,将他裂开的虎口医好。 法海看着手腕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敛,转眼间便恢复受伤前的光洁,内心不禁暗暗称奇。转念想起方才惊险的情状,不禁后怕地暗自在内心掬了一把冷汗,这才展颜笑道:“说得也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晚竟然会遇见这样厉害的武林高手。” 说完他转头用钦佩的目光看了蓝衣人一眼道:“你的剑法很高啊,一定苦练了很久吧。” 蓝衣人不语不动,只是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怒视着他。 小青见状不禁失笑,挥挥手解除了控制青衣人头部的法术,然后笑道:“喂,你可以说话了。” 蓝衣人冷冷看着小青:“要杀就杀,不必多言。不过,倘若你们敢动石上之人半根寒毛,林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双目不由自主地看了石上的白衣少年一眼,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深情,以及浓浓的担忧。 “人?”法海不禁撇嘴,这石上明明就是只妖嘛! 还有,这人也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有说要杀他了吗? 小青生平最不喜别人威胁,闻言不禁冷笑道:“你说不准杀我们就不杀,那我们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吗?我偏要杀给你看,看你死后鬼魂会不会来找我算账?”黑白无常老子都不怕,还会把区区一只无名小鬼放在眼里? 蓝衣人看着小青边说边朝着大石旁走去,心中不禁惊怒交加,一股腥甜涌到喉咙口,然后化作涓涓细流自嘴角缓缓流出。 法海一看他嘴角渗出的鲜血,便知道他急怒攻心,连忙一把将小青拉回来道:“小青,你别闹了,没看到人家都气得吐血了吗?” “他是活该,”小青余怒未消,“谁让他想杀你?” “或许是他误会什么了吧?”法海猜测道,“再说他也没有杀死我不是吗?” “误会?”蓝衣人冷笑,他怎么可能会误会,“你之所以会跟过来,不就是想要收妖降魔铲除异类,履行你们修道之人所谓的替天行道吗?” 法海摇摇头,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毕竟,妖也有很多种。 法海在很久之前就对自己定过规矩,只有那些丧心病狂,十恶不赦的妖怪,他才会出手降服,如果遇上一心修道,并无多大恶性的妖怪,他是不会为难的。 毕竟,任何生物都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他不能因为自己有能力,就去剥夺其他异类的生命,或者随意禁锢他们的自由。 见他摇头,蓝衣人露出明显不相信的神情,“如果不为出手降妖,你为何会跟着我来到这里?” 小青见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心下不悦道:“再敢对小海无礼的话,信不信我先将他杀了,再送你去阴间和他做伴?”说着伸手一指石上的白衣美少年。 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不过看到这个蓝衣人如此重视石上之人,那他自然要拿这人威胁他了。 蓝衣人闻言只得收口,然而看向法海的眼神中仍旧满是怀疑。 法海用眼神制止小青继续威胁下去,然后转头真诚地看向蓝衣人:“虽然降妖伏魔是我辈修道中人的职责,不过,在未清楚对方是否为恶害人之前,我不会贸然出手,以免误伤无辜。我之所以跟踪你来此,是想调查清楚事实真相,然后再决定是否应当出手。是阁下不问青红皂白,一见面就突施杀招的。” “是吗?”蓝衣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法海,心中不由报了一抹希望道:“如果梨央不曾为恶的话,你就不会收他?” 法海听他的口气仍旧难以置信,不禁摇头一笑道:“阁下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欺骗阁下的必要吗?” 蓝衣人闻言沉默。 现在自己受制于人,梨央又身负重伤,两人俱是只能任人宰割,对方确实没有哄骗他们的必要。 法海见他的神色,显然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这才徐徐开口接道:“现在阁下可否将你在青石镇掳掠男子之事详细说出,以便在下决定是否出手降服你口中说的那位梨央?” “要我说也可以,”蓝衣人不疾不徐道:“但你要先将我身上的禁锢解开。” 法海闻言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小青。 小青也很好奇这一人一妖之间究竟有何瓜葛,兼之清楚有自己在,量那蓝衣人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就顺手解了他的穴道,道:“你说吧,如果有半个字谎言的话,我就先拿他开刀!” 蓝衣人怒道:“我骗你作甚?” 法海连忙打圆场道:“我信你就是。” 蓝衣人这才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然后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脚,对着二人将事情的由来源源本本道出。 原来,他姓林名慕远,本是个江湖游侠,而那梨央却是一株修行数千年的梨树精。 数年前,他们这一人一妖偶然相遇并一见钟情,遂结成爱侣,携手相伴人间。 法海听到这里,不由转头仔细看了石上的白衣少年一眼,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那个梨央好像是男的吧?” 林慕远点点头道:“没错,本来梨树无所谓男女,不过梨央在修成人形的前一刻决定了自己要做男性,至此一生,就再不能改变了。而我在初见他那一刻,便对他倾心恋慕。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喜欢的竟然是男子。” 法海一听,才知道原来这位林大侠居然是个GAY。 他不由得有些纳闷,难道这个世界流行同性恋吗? 怎么不管人还是妖统统都搞起这个了? 真是匪夷所思,至少他自己就很难想象如何爱上一个同性。 当然,别人要当GAY或是搞人、妖恋是他们的自由,法海也没想过去干涉或者歧视。 而小青听到这里,不禁对林慕远起了一丝好感,插、进来问道:“那么,梨央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怎么看都好像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样子。 林慕远闻言,双目中闪过一丝怒火道:“还不是有个会法术牛鼻子老道忽然跳出来,打着收妖的旗号做些混账事。” 说到这里林慕远就恨得牙痒痒,本来他觉得他们相恋的自己的事,完全碍不到旁人,谁料,三个月多前的一天,梨央单独出门采购生活物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茅山道士,口口声声说要替天行道,出手收服藏匿在人间的妖怪,然后将梨央打成重伤。 亏得最后一刻,久候不见梨央人影的林慕远于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出手将那道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这才把仅剩一口气的梨央救回。 然而,此刻的梨央由于伤势过重,甚至连维持人形的能力都没有,被他救回后只坚持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重新化为原形,变成原来那棵梨树。 而且就算是变成梨树的他,也仍旧是一副奄奄一息,仿佛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林慕远心急如焚,每日除了守着这棵梨树为他浇水,就是四处寻访高人,看看是否能有救回爱人的方法。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林慕远得知一个邪术,那便是,只要能收集到七七四十九个精壮男子的精血喂梨央服下,那就不但能救回他的性命,还能令他恢复人形。 林慕远无奈之下,只好每日于深夜外出,不断四处掳掠男子,然后取其精血浇灌梨树。 不过因为梨树长在青石镇附近的密林里,林慕远不想距离梨央太远,于是只好在青石镇附近掳人。 而林慕远本人也非喜欢滥杀无辜之人,因此虽然逼不得已不得不取生人鲜血浇灌梨树,下手却极有分寸,并且每次都会在天亮之前将被取血之人送回青石镇内。 因此那些男子回去后才会体虚生病,却并无生命之忧。 他足足用人血浇灌了一个多月后,梨央终于由梨树变成了人形,不过却仍旧昏迷不醒。 而时至今日,林慕远已经取了四十八人的精血,只要再取一人的精血为梨央服下,梨央的伤势就可痊愈了。 法海和小青听到这里,自然明白了事情原委。 而法海认为,虽然林慕远随意掳人取血是大大不该,不过他是人类,应该由官府衙门去管,和自己无关。 而服食人血也是由林慕远决定,并非梨央本意,因此梨央并无过错,所以他自然不会找他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霸王这么多?偶没有动力更新了…… 明天偶要休息555…… 第 15 章 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林慕远,林慕远自然大喜过望,连连感谢他手下留情。 “不过,”法海还是好心规劝道:“似你这等强行取用他人鲜血之行为有损阴德,将来即使不报应到你头上,也可能会报应到梨央头上,因此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立刻收手的好。” “可是,”林慕远面有难色,:“我已经给梨央服下了四十八人的鲜血,只差最后一人便可使梨央恢复知觉,若是现在功亏一篑,未免太过可惜……” 小青忽然插、进来道:“如果再加上你自己的鲜血,不就凑够四十九人了吗?” 林慕远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血用过了,我第一次用来浇灌梨央用的便是自己的血。” “这样啊,”法海想了想,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如我留下来,明晚你从我身上取血给梨央服用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就权当免费献血好了。 “那怎么行?”小青第一个反对,“那样很伤身的,我可不想看着你流血。” 法海迅速接口:“那就把眼睛闭上好了。” 接触到小青不满的目光,法海立刻识相地改口:“小青你别担心,只要取血不超过400CC,那就没什么事的,顶多事后吃点补品,再好好休息两日便又生龙活虎了。” 这才,小青和林慕远同时不解地张大双眼:“什么白什么希?” “没什么,”法海这才想起自己不小心用上了现代词汇,尴尬地揉揉鼻子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会小心点估摸着取血,不会有事的。” 小青见法海坚持,只得退让道:“既然你想要做善事,那就用我的血吧。” “不行,”这次是林慕远开口反对:“必须要用人血才行。” 小青闻言不由瞪起双眼怒道:“不要算了,小海我们走,让他自己想办法去。”老子肯把自己宝贵的鲜血拿给你用,那是你小子祖上积了三辈子德才修来的,现在竟然还敢挑三拣四?! 说完伸手去拉法海。 林慕远立刻转目望向法海,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求恳之色,口中嗫嚅道:“这位大师,可否请您大发慈悲伸出援手,救梨央一命……”他一向心高气傲,素来未求过别人,这次为了爱人才不得不厚着脸皮豁出去了。 见到林慕远满眼俱是恳求期盼,法海不由有些心软,伸手拉住小青道:“小青,我们就帮帮他吧,我保证不会有事的。毕竟只是取少量的血,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再说,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最后一句话让小青听得心花怒放,于是勉强点了点头道:“那好。” 说完转头看向林慕远,用很认真的口气道:“记住你们欠了我们一个人情,将来可是要还的哦。” 林慕远闻言连忙郑重点头,道:“两位但有所求,在下万死不辞。” 法海连忙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等我们救回梨央再说吧。” 林慕远闻言点头,然后径自走回梨央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确定梨央一切正常,只是仍旧未能恢复神智后,林慕远转头看了法海和小青一眼,伸手指指地上躺着的男子道:“我要将这人送回镇上去,麻烦两位帮忙看守梨央,可好?” 法海自然点头同意。 然后林慕远弯腰将地上男子负在背上,施展起轻功纵跃术,眨眼间就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小青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后,才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法海道:“小海,你知道我为何会同意你取自己的血就他们吗?” 法海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两个不仅是断袖,而且还是人、妖恋。这让我对他们两个很有好感。”小青笑得一脸暧昧,同时一双桃花眼对着法海狂送秋波:“小海,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两个将来也会走上和他们同一条路的。” 那希望你的预感不要实现才好。 法海在心中默默地想。 他可不想变成GAY。 男人有什么好,又没胸又没屁、股的,抱着怎么可能有女人舒服,他的梦中情人可是舒淇那样身材一级棒的性感美女啊! 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法海这么想着,不禁下意识看了小青一眼,暗暗在内心中将他和舒淇做比较。 ……虽然比脸蛋小青胜出N倍,论气质也是小青更胜一筹,但是……小青的身材为免有点差强人意了,不仅比自己还高,而且没有34D的胸部,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男人啊男人……怎么想都和自己的择偶标准天差地别。 看来自己以后要和小青疏远点才好,免得他误会自己对他有意就不妙了。 法海这么想着,脚下不自觉退了几步,距离小青又远了一些。 小青却恍若未觉,抬手指指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小海,你一直这么站着不累吗?不如我们到那棵树下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走过去,伸手拉住法海的右手朝树下走去。 手被小青微凉的大手紧紧握着,法海内心不禁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有心想要把手抽回来,又觉得这么做未免太过刻意,只好跟随小青一起走到树下,然后借着坐下来的机会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小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得一脸莫测高深。 法海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只好转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小青却于此时开口了:“小海啊。” “什么?”法海连忙转过头来。 “小海,”小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法海:“你好像很紧张呢,不会是怕我把你给吃了吧?” “没有没有,”法海连忙摇头:“我只是太热了。”说完很应景地打了个打喷嚏。 “热到打喷嚏的程度了?”小青不由地调笑着,“要不要到我怀里来帮你降降温?”说完张开双臂,一副看我多大方免费帮你取暖的模样。 “不,不用麻烦你了。”法海用看蛇蝎的眼神看着小青的怀抱,忙不迭地摇头。 “一点都不麻烦,反而很荣幸。”小青坚持。 法海抱紧身体:“我、我现在又不热了,不需要降温了……阿嚏……” 小青不由得失笑,也不去勉强他,而是顺手接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 这次法海倒没有拒绝,毕竟他也不想在荒郊野外生病着凉。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林慕远终于回来了。 看到法海和小青坐在树下,林慕远微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走到梨央呆的大石旁边闭目养神。 法海见状,也闭上眼睛开始不眠。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法海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正靠着的地方又软又暖,好像不是树干的触觉,连忙睁开双眼一看,只见自己正被小青牢牢抱在怀中,小青的双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 法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掰小青的手。 小青这才张开双眼,对着法海微微一笑道:“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睡到中午呢。” 法海艰难地从他的怀抱里挣出来,然后瞪了他一眼道:“你干嘛抱着我睡?”而且还抱那么紧,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不会是趁我睡着了吃豆腐吧?” “我哪有?”小青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法海,表情又是委屈又是无辜:“我是怕你着凉伤风,这才好心当你的免费暖炉的。难道你觉得我小青是那种喜欢趁人睡着的时候沾人便宜的无胆色胚吗?” 法海用一副‘你就是这种人’的表情看着小青。 小青觉得有必要澄清,以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受损,于是连忙补救道:“我要占便宜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明着来的。” 法海闻言不由想起十三年前自己的初吻正是葬送于此人嘴下,不禁露出‘你真相了’的表情。 小青看到他那张俊脸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看上去越发秀色可餐,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凑上前道:“小海,你刚才对我的误解,让我纯洁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你必须得补偿我才行。” “啊?那你的心灵也太脆弱了吧?” “是啊是啊。”小青连连点头,一脸我从来都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表情。 法海不由失笑,道:“那你要什么补偿?不会是让我以身相许吧?” “那倒不用,”小青很容易知足:“只要乖乖凑过来让我狼吻一下就可以了。” 法海连忙露出一脸敬谢不敏的表情:“那可不行,我的吻是留给美女们的。” “美女有什么好,”小青一脸不屑:“她们能给你带来完美的享受吗?小海,你想销魂的话还是找我吧,我的吻技很好,绝对会让你□的!”别忘了他们蛇类的舌头可是最最灵敏的。 法海连忙做出一副‘寒’的表情:“本人是传统男人,对人兽不感兴趣。” 说完,他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蹲下来掬了把清水洗脸。 小青连忙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也蹲在他旁边洗脸。 法海三下五除二洗完,然后重新走回树下,把头上戴了一天的僧帽除下来,露出头顶盘着的发髻,用手慢慢解开,漆黑的青丝立刻倾泻而下。 因为野外没有梳子,法海只好用手指慢慢地梳理着三千烦恼丝。 灿烂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为他那白皙的肌肤映上一层美丽的淡金色,使那张俊美容颜更添几分平日少见的柔媚,漆黑的发丝垂在胸前,并随着法海纤细雪白的手指而不住轻轻跳动,撩拨得小青的一颗心也跟着痒痒的,只想把眼前这幅美景好好记在心里,拥入怀中。 不知不觉中,小青已经一步步走到法海身边,一把扣住那皓白如玉的手腕,用近乎痴迷的口气道:“小海,我帮你梳头吧。”说完手已伸了过去,抚上法海头顶发丝。 法海心头顿时一跳,连忙跳开一步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小青则如影随形地粘了上去:“后面的你够不着,还是我来帮你吧。放心,我手很巧的,绝对不会弄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泪求霸王出水…… 留言少了,码文没有动力55555…… 第 16 章 两人正在纠缠,林慕远忽然从密林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两只山鸡,见到两人已经起身,连忙冲他们打招呼道:“早啊。” 法海连忙从小青身边跳开,尴尬地对他点头示意:“你也早,刚打猎回来?” 林慕远点点头:“是啊,今天运气还不错,这下有烤鸡吃了。”说完熟练地给鸡拔毛。 小青忽然道:“少了点。” 说完也不待林慕远答话,随口念句法诀,整个人已经原地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小青就刷地一声变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只肥大的麋鹿。 他把仍旧在拼命哀叫挣扎的麋鹿丢给林慕远道:“拜托你了,我不能杀生。” 林慕远只好把麋鹿拖走并宰掉放血。 小青则睁着双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法海:“小海,我想念你做的烤肉想了好多年了。” 看到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法海好脾气地笑了笑:“就冲你这句话,待会儿我一定下厨。” 结果法海并没有食言,于是小青就再次品尝到了他想念许久的人间美味。 而法海的手艺也不是盖的,就连尝遍各地美食的林慕远都赞不绝口。 眨眼到了天黑,法海便问林慕远可否开始取血。 林慕远摇摇头道:“要到深夜子时取血服用效果才最佳。” 于是三人又各自觅地休息,小青自然是紧跟在法海身边的。 法海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然后被林慕远摇醒。 “到子时了。”看到小青投过来的不满目光,林慕远连忙解释。 法海原本混沌的神智立刻清醒了些,连忙睁开惺忪的睡眼,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原有的困倦一扫而光。 然后法海便走到林慕远身边,把袖子一挽,将手臂伸到他面前,一脸壮士断腕英勇就义的神情:“来吧!” 林慕远看着法海那细腻洁白的肌肤,如女子般纤巧秀气的手掌,以及手腕处微微跳动的淡青色血脉,心底竟然莫名其妙地掠过一丝不忍,原本早已准备好放血的利刃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拿出来。 法海见他磨磨蹭蹭,不禁狐疑地看着他道:“林兄,有问题吗?” 林慕远慌忙摇摇头。 “那就开始吧。” “嗯。”林慕远点点头,咬牙抽出袖子里的利刃。 刚将闪着寒光的刀锋贴近法海的手腕,忽听法海道:“等等。” 林慕远疑惑地停手看着法海,心里揣测他是不是临场胆怯了。 法海严肃地看着林慕远,很认真地问道:“你知道要割哪根血管吗?” 林慕远:“啊?”割哪根有区别吗? 法海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不禁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及时想起来这个关键问题,不然可能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法海指着自己的手腕告诉他:“这根明显一点的是动脉,千万不能割,不然万一出血太多抢救不及会出人命的,这根细一点的是静脉,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些,现在你明白了吧?” 林慕远闻言点头,内心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原来都是随便挑一根血管割的,反正仗着手里有上好的伤药,包扎也很及时,也从来没有闹出过人命来……顶多要人半条命。 不过看到法海如此郑重其事,林慕远也跟着重视起来,正色地点点头,“好,那你闭上眼,我要动手了。” 法海闻言闭上眼。 虽然明知有小青在侧,自己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许多。 林慕远握紧手里的刀,瞄准那根比较细的血管正准备下手,忽听小青叫道:“等等!” 林慕远连忙停手,狐疑地看着小青。 小青却转头看着法海低声道:“我还是多做点防护的好。” 说完,忽然出手,以迅雷之势抱住法海身子,低头对准法海的唇瓣吻了下去。 “唔……”法海猝不及防地被吻了个正着,连忙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小青,怎奈小青环在他腰上的手好像铁箍一般,任是他如何使力都如蝼蚁撼树纹风不动,反倒因为分心而不慎让小青的舌头滑进了口腔之内。 感觉到对方湿滑的舌头灵巧地舔过自己的口腔壁,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法海不由得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双眼。 旁边的林慕远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淡定表情,好像眼前两人的举止早在他预料之中一般。 小青的舌头在法海口腔中灵活地四处游走,然后法海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勾住纠缠,紧接着一个极小的圆珠状物体就被推进了自己的口腔之内。 然后小青才缓缓自法海口中退出,离去前还顺便舔掉了挂在法海嘴边的一缕银丝,这才展颜一笑道:“好了,有这个在,我就放心多了。小海,你好好含着它,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法海正被小青吻得晕头转向气息不稳,直到小青的舌头自口腔中退出,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这条色胆包天的蛇精强吻了。 法海感觉到口腔中残余的,只属于小青的气息,心中清楚地意识到方才在自己口腔中游弋的舌头是属于一个同性的,胃里感到不舒服的同时,内心也颇有些恼火,奈何口中含着珠子,无法开口说话,只好用眼神责问小青为何突然有此惊人之举。 接触到他的谴责目光,沾足便宜的小青不禁有点心虚,只好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咳,那个是我的内丹,临时借给你保命的。不过这个不能送给你,待会儿用完了还要还给我的。” 此刻的法海早已不是十三年前于法术一道一窍不通的法海,早已知道内丹对于一个妖怪来说实乃重逾生命之物,想到小青居然舍得将内丹借给自己,心里不禁掠过一阵感激,也就顾不上追究小青这明目张胆的吃豆腐行为了。 见到法海终于准备妥当,林慕远连忙着手取血。 因为前些日子做惯了这勾当,他此时做来自然是熟练无比,手起刀落将法海腕部静脉切开,然后迅速将一只青花瓷碗接在了法海手腕下。 感到疼痛的法海也不禁张开双眼,看着自己的血液缓缓流进碗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碗里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小青眼看着那殷红的血已经积了小半碗,不由紧张道:“够了吗?再多的话我怕小海会吃不消。” 法海估摸着那血还不够400CC,便用眼神示意林慕远再接一点也无妨。 林慕远也跟着点头。 因为生怕血取少了法术失灵,他以前取别人的血都是多多益善,现在法海虽然是自愿献血,他不好意思多取,但私心里还是希望能稍稍多接一点,以免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又过了一小会儿,法海目测碗里的血都快接近600CC了,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但苦于嘴里含着东西,无法开口叫停。 还好林慕远是个知好歹识进退的人,看到血接得和平日里差不多了,便知足地拿了伤药过来,熟练地为法海上药包扎。 待到把法海的伤口料理好后,林慕远便将那碗鲜血端至梨央面前,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再嘴对嘴度给梨央。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终于将碗内鲜血全部喂到梨央口中。 而这时的小青正心疼地拉着法海询问他是否感到哪里有不妥,法海并未感到身体有何不适,反倒见小青脸色苍白嘴唇微颤,知他是因为体内没有内丹,只能勉强用残存法力维持人形所致,连忙张口将小青的内丹吐了出来接在手里,道:“小青,我没事,你赶快把内丹吞回去吧。” 小青见法海脸色和平时无异,知他并无生命危险,这才放心地收回内丹,重新吞入腹中。 法海刚刚失了600CC左右的血,以后必然会头晕眼花好一阵,便事先倚坐在一棵大树旁休息,以防突然难受起来。谁料他坐了好一会儿,却未感到有任何不适,心中便隐约猜到估计是小青的内丹帮了自己。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林慕远惊喜的叫声:“梨央,你终于醒了!” 法海和小青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直闭目盘膝端坐石上的白衣美少年已经睁开了双眼,此刻正用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林慕远。 而林慕远正一脸狂喜地紧抱着梨央,那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分明昭示了此刻他内心正翻涌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梨央低下头,用温柔的目光凝注着林慕远,半晌才开口柔声道:“慕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林慕远摇摇头道:“不辛苦。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梨央痴痴地看着林慕远,一双清澈的眸子不禁泛上些许湿意。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并非完全人事不知,偶尔也保持着一分神智清明。 因此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大略知道些,只是他始终无法完全清醒过来,更无法张开眼向爱人表达倾述他的感受和情绪。 法海和小青静静地看着这一对痴心相恋的爱人,内心中不禁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法海静静地看着这一对痴心相恋的爱人,内心中不禁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过,两个男子也能这样倾心相爱。 毕竟他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以前听人说起同性恋,只要在脑海中想象一下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场面,法海就觉得有些恶心。尽管理智上他不歧视同性恋,可是感情上终究无法接受。 然而,如今亲眼看着面前一英挺一俊秀两个不同类型的美男子深情相拥的和谐画面,法海忽然感觉到他内心中那种根深蒂固的对男男之恋的反感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个割腕取血是偶看了N多武侠小说后瞎掰的,完全没有科学道理,事实上此举危险非常,仅供小说主角们使用,普通人乱来可是会要了小命的,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模仿哦~~~~ 第 17 章 过了半晌后,梨央终于将目光从林慕远身上收回,缓缓凝注到法海身上,徐徐开口道:“想必这位大师便是甘愿为在下贡献出自身鲜血之人吧?大恩大德,梨央无以为报,请大师受梨央一拜。”说完从石上起身,朝着法海跪了下去。 法海见他竟然行此大礼,心中不由一阵不安,连忙站起身边伸手去扶他边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公子身体未复,还是安心休息,千万不要太过客气了。” 梨央直起身子,展颜一笑道:“大师让在下无需客气,自己怎么反倒客气起来了?尽管叫我梨央就好,什么公子,听着倒见外了。” 法海微笑点头道:“也好。梨央公子,贫僧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公子不吝赐教?” 梨央点点头:“大师但说无妨。” 法海在脑中斟酌了一番,这才正色开口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这位林少侠与你是恋人关系吧。” 梨央闻言,一张俊脸不由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法海又道:“那公子可曾感觉到,林少侠身上似乎有妖气透出?据贫僧所知,林少侠与贫僧一般乃是人类。因此贫僧才心中不解,想要请教公子。” 梨央闻言,不由脸现惊疑之色:“大师是说,慕远身上有妖气?” 法海点点头:“你不知道?” 梨央摇摇头,他早已习惯了自身的妖气,对于林慕远身上那一点点妖气自然毫无察觉。 法海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知他并非有意要害林慕远,而是当真不知其中厉害,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看来公子当真是不知你身上妖气之害了。” 梨央这才隐约猜到什么,变色道:“大师的意思是说,在下身上有妖气,而这妖气会对慕远有害?” 法海点点头。 这个在妖界应该算常识了吧? 怎么竟然会有妖怪不知道。 看来这梨央真有够单纯的,天知道他修行的几千年里都干什么了,竟然连这个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梨央见法海神态凝重,这才意识到事情要比自己想象中严重,连忙问道:“那依大师之见应该如何是好?”他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而已,根本不想令慕远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 法海略略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最好的方法,还是你们两个分开,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林少侠不受妖气侵袭。否则你们这般朝夕相处,早晚有一日,林少侠会死在你的妖气侵袭之下。” 人妖相恋之所以不容于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妖类散发出的妖气会对人体有害,致使与其长期相伴之人短命夭寿。 还未待梨央答话,一旁的林慕远已经断然道:“我和他绝不可能分开。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法海摇摇头道:“据贫僧所知,好像没有。” 梨央闻言,神色顿时一黯,转头看向林慕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慕远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伸出手去一把将梨央揽在怀中道:“梨央,你什么都不用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即使是长命百岁,又有何趣?” 说完转向法海,斩钉截铁道:“大师美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的命自己做主,我既与梨央情定三生,便绝不会相负于他。倘若当真有何不幸,也是我心甘情愿,怨不得别人。” 法海为他痴情所动,一时也无法说出劝阻的话来,只在心中为这一对有情人而难过。 忽然他一拍额头叫道:“我想到办法了!”说话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见内心真正感到喜悦非常。 林慕远梨央闻言大喜,连忙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就是这个。”法海伸手指指自己颈间佩戴的辟邪珠道:“此物名为辟邪珠,携之可避免一切妖邪之气侵袭。贫僧现在已经不需此物,带在身上也是无用,不如就送给你好了,也算是积了一件功德。” 一句话说完,法海忽然惊觉两道凌厉的目光凝注在自己身上,其阴冷程度使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法海连忙转头看过去,只见方才还百无聊赖地闭着眼睛打盹儿的小青此刻已经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法海又是一个冷战:“小青,你干什么?”难道是吃错药了? “小海,我听说,”小青拖长声音,让法海充分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怒意:“你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别人?!” “呃,这个……”法海悄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是觉得,反正以我现在的法力已经不需要这个了,不如就那它做件好事帮帮别人。我当然记得这是你送给我的,到时候这个功德肯定是会算在你头上了。小青,你不是一直没有修成正果吗?说不定就是因为功德积得不够,没准儿因为这个辟邪珠就积够功德能成正果了呢……小青你干嘛?” 小青没干嘛,只不过用双手紧紧握着法海的手腕,一双带了怒意的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法海,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道:“小海,我警告你,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送给别人,我就现出原形一口把你吞了当干粮!” 法海被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骇人气势所惊,几乎忘记自己其实是降妖伏魔的法师了,嘟着嘴道:“不给别人就不给别人,有必要气成这样吗?诶哟,你先松手,我的手腕都被你拧断了……”这小青真奇怪,既然这么宝贝这个辟邪珠,当初为毛巴巴地送给自己? 而且既然送给自己,那就是自己的了,自己当然有权决定如何处置这个辟邪珠,包括送给别人,结果他现在又跳出来威胁自己不许送人,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小青看法海那一头雾水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明白这辟邪珠在自己心目中的意义,然而他又不便明言,只得松开扣住法海手腕的双手,语气放柔:“小海,这个辟邪珠是我送你的,你如何对待它就代表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现在你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那不是代表我在你心目中根本半点位置都没有吗?” 原来他是气这个啊,真是个心思奇怪的家伙。 明白问题症结所在,法海顿时松了口气,柔声对小青解释道:“小青,我并非不重视你,我只是觉得这个辟邪珠乃是身外之物,于我无甚用处。如果它能帮助一对有情人终生厮守,我又为何不能把它贡献出来呢。不过既然你不高兴我这么做,那我们只好另想他法了。” 小青自然也知道法海是好心想要帮助梨央他们,方才也只是一时情急,现在见法海开口向自己解释,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对着法海一笑道:“自然有其他办法的。” 此言一出,法海梨央林慕远三个人六只眼睛顿时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小青先放慢语速,吊足了三人胃口,然后才慢条斯理道:“不过不能白白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话,总得拿些报酬来吧。” 梨央立刻问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梨央身上有的,哪怕是我的千年道行,你都可以拿去。” 小青不悦地瞟他一眼:“我要你的千年道行做什么?”他是那种整天想着不劳而获的人吗?“我只要小海主动亲我一下就行。” 法海顿时红了脸,口气微愠道:“小青,你满脑子就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修成正果?我对你太失望了。” “怎么修成正果是我自己的事,”小青悠然道:“我只问你同不同意。” “除了这个以外。”法海道。 “我只想要这个。”小青坚持:“或者你闭上眼睛让我狼吻一下也马马虎虎了。” 法海转过头去很干脆地答复:“想都别想!” 小青也很干脆:“那么,你们就别想知道怎么去除梨央的妖气了。” 梨央一听大急,连忙用求恳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法海。 法海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再一看旁边的林慕远虽然故意装出平淡表情,一双眸子却也在关注着他们,想到这一对的情路艰辛,怎么也无法硬着心肠对梨央的恳求目光视而不见,心中不禁有些妥协。 然而,心里想帮他们是一回事,着落到行动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法海虽然下定决心牺牲一次,可是看着小青那张绝艳的脸庞,想到他和自己一样是男儿之身,在内心挣扎了半晌,怎么都没有勇气亲下去。 直到小青等得不耐烦了,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危险地看着他,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的法海才豁出去地闭上眼睛,飞快地在小青脸颊上轻啄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缩回脑袋张开双眼道:“好了,你说吧!” “这怎么能算?”小青立刻不满道:“小海,要亲嘴才可以!” 法海立刻反驳:“你又没有说必须亲嘴的!” 小青顿时语塞,自己刚才的确没有表达清楚。 不过,他肯抹开面子亲自己的脸一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自己还是适可而止,就不要太贪功冒进了,不然引起小海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小青便开口把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诉他们:“其实,这件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算太难。天庭瑶池之水对妖气就有很好的净化效果,妖类只要在瑶池水中沐浴一次,至少三年之内便无妖气之困扰。梨央只要设法定期去瑶池沐浴,就不用怕林慕远受他妖气侵害。” “哦?”梨央闻言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小青道:“我刚修成人形时经常在那里洗澡,结果天庭的神仙见了我都认不出我是妖了,还误以为我是哪个神仙身边的童子呢。” “既然你试过可以,那我就放心了。”梨央说道。 接下来他只要设法偷偷潜入天庭,然后在无人看守时洗个澡就可以了。 虽然这事听起来有些难度,但只要有心去做,想来也应该能做到。 有了解决之策,梨央等人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抬头看看夜色已深,四人各自觅地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长期潜水有害健康,请大家经常上来冒泡~~· 第 18 章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法海和小青辞别了梨央林慕远,再次踏上前往镇江的路程。 两人悠哉游哉地走了小半日,忽然听到半空中‘咕’的一声鸽鸣。 法海听这鸽鸣甚是耳熟,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纯白毛色的信鸽从半空中急速飞下,落在他的肩头。 正是金山寺的专用信鸽。 想来应该是普济师叔有事,才用信鸽捎信给自己。 法海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镇江小吃是要泡汤了。 法海边在心里哀叹那与己无缘的美食边伸手抓起肩上的信鸽,然后将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来,打开塞子,把竹筒里的信取出来,展平了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原来是三皇子赵景梓将于本月下旬驾临金山寺,代天子为天下苍生祈福,普济师叔一接到知府通知,便立刻修书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住持大局。 法海虽然对那些皇帝皇子之类的剥削阶级无甚好感,不过也知道此事乃是关乎金山寺兴衰的头等大事,实在轻视不得,于是便决定立刻赶回金山寺筹备相关事宜。 随手把信纸丢在路边,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正双目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小青道:“小青,抱歉不能陪你去镇江府吃美食了,我有十分要紧的事必须回金山寺处理。欠你的那一顿等我忙完了之后再补上,如何?” 刚才法海看信时,小青站在旁边也看了个七七八八,自然明白他必须回去不可,于是只好点点头道:“看来你师叔催得挺急,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法海想了想道:“也好。”毕竟小青是千年妖精,精通驾云之术,让他送要比自己用神行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法海首肯,小青顿时精神一振,要知道他等这个两人贴身相处的机会已经等很久了。 他一面在心中默念法诀,招来一朵祥云,一面伸手扣住法海腰肢,一把将他紧紧揽入自己怀中。 法海猝不及防之下被小青抱了个满怀,脸重重地撞在小青结实的胸膛上,一声惊呼还未及出口,脚下已经腾空而起,被小青抱着站在了祥云之上。 然后那片祥云轻轻一颤,瞬间便升入万米高空之中。 法海只觉脚下一片虚浮,完全踩在虚空之中。全身唯一的着力点就是小青抱着自己的那根手臂,再低头一看,地上的房屋建筑都已化作蚂蚁一般的小黑点,身边则浮动着一片片浓密白云,当下不由有些胆战心惊,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牢牢抱住了小青的腰身。 小青表面上虽然一本正经地驾驭着脚下祥云,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要知道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法海第一次主动自愿地抱自己呢! 至于他主动抱自己的原因,自然已经被小青自动忽略了。 感受着身边人暖暖的体温和近在耳畔的轻柔呼吸,小青只觉得心里也是一片暖意融融,心里便盼着这段路程能长一点,最好永远都走不完才好。 基于这种心理,小青驾云的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 可怜法海还蒙在鼓里,以为小青的时速只能这么快,心里暗自焦急,却也不好意思催促,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其实是乐在其中。 可惜小青也不敢太慢,以免被法海看出端倪来。 所以他的速度虽然比平时慢了一倍不止,但是比起马车或者法海的神行术来还是快了不少。两人就这样腾云驾雾了一整天,终于到了金山寺附近。 小青低头看了看脚下金山寺那巍峨的建筑,然后控制着祥云落在金山寺院墙百米之外,这才带着法海飘身下地。 法海终于结束了脚不沾地的高空之旅,一颗始终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抬手摸了把额头的汗,努力让过快的心跳平复一番后,才对着小青展颜一笑道:“小青,这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一定还在半途中呢。”下次怎么也要学会驾云御空,否则老是靠别人就太丢人了! 小青一听,立刻嘟起嘴将脸凑了过去痞笑道:“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给我一个吻当报答吧!” 法海一拳砸在小青肩头:“给你一拳还差不多!我回寺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小青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不仅是有期,而且他会努力让这个‘期’越近越好! 辞别了小青,法海绕到正门走进了金山寺内。 在他出现在寺门前的那一瞬,便有僧人进去禀告普济。 不过片刻功夫,普济就出现在大殿之内,一见法海就抱着他大吐苦水,一脸悲愤地抱怨金山寺的事物如何繁多,那些账务如何复杂,控诉他不该把自己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家丢在寺里处理那些要人老命的杂务,自己却在外面逍遥。 法海一面用手轻轻地帮他拍背顺气,一面淡定地澄清:“师叔,我下山可不是出去散心,而是去帮你报仇雪恨收拾烂摊子的。而且,你才被那些繁杂事务烦了几天,我已经为它们头疼了三个月了,我们俩到底谁惨些?” 普济这才消停了,恢复平时的严肃表情道:“既然法海师侄你已经回来了,那么筹备迎接三皇子之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师叔我上次被妖精打伤,到现在伤势还未痊愈,这就回去养伤了,师侄你多多加油吧!”说完,就把他没处理完的账务交到法海手上,然后趁法海低头看账本之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法海看着这个不讲义气的师叔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不由无声叹息,然后缓步走回自己的禅房,继续处理剩余的账务,顺便筹备三皇子代天子祈福之事。 由于法海最近才接手金山寺代理住持,对于与皇家打交道的事自然是一窍不通,幸好之前也曾有皇子被派到金山寺祈福,关于如何迎接,以及怎样筹备祈福仪式,寺中留的资料倒也齐全,再加上有普能等几位师叔在旁辅助,法海总算没有乱了阵脚。 经过近半个月的筹备,总算将一应物品置备齐全,负责列队迎接三皇子的僧人也培训完毕。因为事关重大,法海唯恐会出纰漏,又反复让他们排练了数次,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疲惫地回到禅房休息。 这时,距离三皇子到来之日,已经不过三天。 第 19 章 三日之后的清晨,法海一大早便率金山寺全体僧众早早在寺门口迎接皇家仪仗队的来临。 到了接近中午时,朝廷那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被头顶那毒辣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一看到前方出现的车马队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得难以自持。 当然,如修为到了法海、普济、普能这种程度的得道高僧,个个还都是一脸淡定恍若无事的,尽管暗地里他们流的汗水也不比别人少,但起码一看诸人神情就觉得高下立判,暗赞高僧不愧是高僧,同样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人家仍旧能保持风度,翩然若仙淡定如佛。 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那足足有二里长、威势十足的皇家仪仗队终于到了金山寺众僧眼前。 只见仪仗队最前面是两千御林军开道,然后便是代表皇家威严的明黄绣龙丝绸华盖,华盖之下是一抬十六人抬的华丽大轿,看来轿中所坐之人就是代天子祈福的三皇子了。 紧随在大轿之后的,是两台由八人所抬,华丽程度比之前面大轿略逊一筹的轿子,看样子轿中所坐的应该是随行官员。 之后又是上千的御林军保驾,而御林军之后是镇江府衙门知府的轿子,随行的自然是衙门中的捕快和一干衙役。 只不过这些平日里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威风凛凛的官老爷和捕快大爷,在这种大场面下全都被众人选择性忽略了。 现在,金山寺数百僧众的目光,全都异常一致地集中在那顶明黄的十六抬华丽大轿上。 金山寺负责迎接的僧人早早列好队形在寺门口相候,法海和其他几位普字辈的高僧则站在寺门前肃容迎接三皇子大驾。 而那三皇子不愧是皇子,架子大得令人咋舌,直到所乘大轿到了法海等人面前才堪堪停下,然后黄绸制成的轿帘一掀,轿内跳出一个十五六岁,容貌清秀衣着华丽的少年。众人还以为这就是那位三皇子,正打算上前行礼,却见那少年一招手,立刻有一名小太监小跑着上前,然后在轿前四肢着地趴伏着,少年则恭恭敬敬地将轿帘掀开,这才见到一只穿着高靴的脚由轿中伸出,稳稳地踏在小太监的背上,然后另一只脚也跟着踩了上去,脚的主人终于慢条斯理地走了下来。 法海看着都替那个小太监觉得背疼,这时才深切地体会到何为万恶吃人的旧社会,心中不禁对那个三皇子起了一丝反感。 这时那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三皇子已经站在了法海等人的面前,用一种贵族们惯有的淡漠而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他们。 法海抬头一看,只见这个三皇子相貌俊朗器宇不凡,一举手一抬足俱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优雅做派。尽管他表面上尽量做出平易近人的谦和神态,然而神情间却仍旧难掩其骨子里流露出的,皇族所特有的傲慢和目中无人之气。 而且,被他用眼尾余光这么居高临下地一瞥,法海忽然发现,虽然这位三皇子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可是他看人的眼神却让自己心底油然生出一种矮人半截的错觉。 于是法海心中顿时更加不爽,心底对这三皇子的一丝反感顿时扩大了好几倍,不过表面上他仍旧维持着应有的恭敬,上前一步向三皇子见礼道:“金山寺代住持法海携全体僧众参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这才正眼看他们,并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道:“诸位大师免礼。本宫久闻金山寺乃当朝第一大寺,如今一见,果然雄壮巍峨,非同凡响。诸位大师也都是人中龙凤,看来这金山寺果然是个地灵人杰的风水宝地,难怪梁相国会向父皇力荐。” 法海连忙自谦道:“哪里哪里,金山寺不过是个小小寺院,全托了当今万岁皇恩浩荡,方能在朝野间小有薄名。三皇子谬赞,敝寺愧不敢当。” 三皇子又随意褒奖了几句,法海再客套几句,然后便迎接三皇子及他的贴身侍卫一行人到了专门接待贵宾的客房当中。 至于其他的随行御林军,则各自在寺外觅地休息。 早在三皇子下轿之时,先前坐在紧随着三皇子大轿后的两台轿内之人也紧跟着下了轿,此刻正随侍在三皇子左右。 法海见这两人一个年约四旬上下,身着二品官服,面容严肃一身正气,想来是皇上倚重的朝中重臣,另一人则年轻许多,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一身耀眼华服,油头粉面举止轻浮,一双贼兮兮的眼睛还不住地偷偷往法海身上瞟,那猥琐神态怎么看都是一副浪荡无行的纨绔子弟模样,真不知三皇子为何要选这样的人随行。 当然,等到后来法海知道那人就是当今皇上最最宠信的宠臣梁相国的独生爱子梁链之后,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三人落座后,法海立刻命人端上上好的雨前龙井待客,然后吩咐僧众准备客房让贵客休息。 因为明日午时才是祈福的良辰吉时,三皇子之所以提前一天到来,是因为按照以往惯例,皇族中人在祈福之前必须先在寺中沐浴斋戒,以免自身凡俗之气污了佛门圣地。 安排好三皇子等人休息之后,法海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感到饥肠辘辘兼困倦不堪,因为之前他为了操办祈福之事,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好睡好了。 之前因为一直提着心力,倒也不觉得怎样,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体内一直强压着的疲惫感才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 法海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后缓步走出门外,准备到厨房去寻些斋菜祭祭五脏庙。 谁料他走到拐角时,却不慎与一人撞上。 法海连忙退了一步,刚想开口致歉,就发现一只手臂挽住了自己的腰身,然后那只手还轻佻地在自己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法海不虞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佛门圣地行为不端,心中不禁又惊又怒,连忙抬头一看,只见梁琏那张笑得一脸淫、亵的面容映入眼内。 法海心里顿时如吃了苍蝇般恶心,但他这时已经知道此人身份,自然清楚这人开罪不得,只好又退了一步,强压下心底的厌恶,对梁琏肃容道:“阿弥陀佛,金山寺乃佛门重地,还望施主谨言慎行,莫要毁了皇家威名。” 梁琏轻浮一笑,伸出一只手去挑法海的下巴:“法海大师不愧是佛门中人,果然纯情得可以,本公子还就爱你这个调调呢。……大师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觉得这里太过无聊,想找个如大师这般知情知趣之人说说体己话而已。你放心,本公子不会让你白白陪我说话,只要大师进了我的房间,有何要求不妨尽管提出。以我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就算大师想要当本朝国师,也不过是他在皇上跟前一句话的事儿。” 法海偏头躲开他的手,面色一沉道:“可惜贫僧性情呆板无趣,恐怕要让梁公子失望了。还请梁公子莫要忘记,如今首要之事乃是三皇子代天子祈福,如若耽误正事,你我都吃罪不起。梁公子要找知情知趣之人,还请暂缓几日,待出了金山寺之后,那样的人自然要多少有多少。梁公子以为如何?”他嘴上说得客气,内心却忍不住怒骂:丫的你个死变态,竟敢来调戏老子,简直是瞎了狗眼,最好你小子趁我没发飚之前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惹怒了我,可不理会你老爹是谁,照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明着我不能拿你怎样,暗地里还收拾不了你吗? 梁链看着他那张板得死紧,因而越发流露出迷人的禁欲气息的俊脸,只觉更加心痒难耐,忍不住上前一步扣住法海双手,涎着脸道:“大师切莫妄自菲薄,在本公子眼里,你可比京城那勾栏院里最红的小哥儿还要出色得多。既然金山寺有你这样的尤物,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到别处去寻那些庸脂俗粉?大师你只要能趁了我的意,保管你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大师你莫再犹豫,赶快从了本公子吧!” 说完,梁琏竟然飞身扑上,一把抱住法海将脸朝着他嘴上凑去,同时双手也不安分地在法海身上乱摸。 法海心中顿时火气,正准备提膝照着他命根子使劲来一下,忽见梁琏呲牙裂嘴地惨叫一声,同时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身体也跟着朝后退了几步。 法海诧异地抬头一看,只见一身青衣的小青正在梁琏身后长身玉立,一只白皙纤长的右手正揪着梁琏脑后发丝,绝色的脸上挂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法海知他是在笑自己被人揩油,心底不禁有些微愠,但随即想到是小青为自己解围,原本因为被嘲笑而升上来的一丝怒气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 20 章 梁琏在京城时仗着他老子的权势无法无天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哪天不干个十件八件,京城百姓受尽欺凌,却都碍于他的权势而敢怒不敢言。 因此梁琏活了二十几年都是横着走的,几曾吃过如今日般这等大亏,当下暴跳如雷,小青一放开手他就刷地一下转过身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 怎料他一眼扫过去,却看到一个千娇百媚的青衣美人儿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用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梁琏一见之下,顿时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原本积了一肚子的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口就是一句说惯了的调笑话儿:“美人儿,你为何揪本公子的头发?难不成你是看上本公子,想要代替这位大师陪我到房间里说体己话儿吗?” 他本是轻浮惯了,见到美丽男子就习惯性的出言调戏,谁料对面的青衣美人儿竟然点点头笑道:“公子你还真猜对了,我见公子一表人才,心中甚是仰慕,所以才过来的。谁料却来迟一步,公子已经和这位大师交谈了。不过呢,”美人儿对着他展颜一笑,顿时百媚丛生,把个梁琏迷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公子你人才虽好,眼光却令人不敢恭维。这寺里的和尚一个个呆呆木木的,纵然相貌再好,也不过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又怎比得上在下这般知情知趣,能讨公子欢心?” 梁琏一听之下,顿时心花怒放,连声道:“既然美人儿你愿意陪本公子说话,那咱们就速速回房,以免耽误这良辰美景,你说可好?”既然这个美人主动勾引,自己如果再不好好把握机会的话那就太不可饶恕了。至于身边这个和尚美人,等到他先把眼前的青衣美人吃干抹净了再下手也不晚,反正有这金山寺在,又不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了。 小青看着他那副对着自己垂涎三尺的色狼相,内心中厌恶已极,面上却笑得更加妖娆:“还请公子前面带路。”等到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琏闻言,顿时迫不及待地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小青连忙紧紧跟上,临走之前还留给法海一个涵义深刻的眼神。 法海看着梁琏和小青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心里竟对那个倒霉鬼起了一丝不应有的同情和怜悯。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得罪了这条腹黑又爱记仇的千年蛇精,那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法海站在原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设法提醒小青下手有分寸点,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呼,紧接着就看见那位先前还趾高气昂的梁公子面色如土、屁滚尿流地自房间里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边爬还边用高八度的颤音惊呼:“来人啊,救命啊,有、有妖怪……” 法海一见之下,隐隐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趁着梁琏还未看见自己之前,果断地转身走掉。 法海回了自己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小青似笑非笑地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上还端着自己的青玉茶杯,杯里碧绿的龙井茶水正微微冒着白气。 玉白的手,淡青的茶杯,碧绿的茶水,三种颜色相得益彰,再加上小青那张艳丽无匹的绝色面容,这幅场景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副美到极致的画面。 就连法海初见的那一刻,也不由得一阵目眩神驰。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着小青苦笑道:“你把那位梁公子怎么样了?” “也没有怎么样,”小青一面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面好整以暇道:“他想让我脱衣服,于是我就脱光了给他看啊。” “啊?”法海一愣。 这未免和他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 “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直喊有妖怪?”以梁琏那副色鬼模样,见到裸、体的小青,不是应该流着鼻血扑过去的吗? 小青闻言,顿时笑得一脸腹黑:“那是因为我在脱衣服的时候,顺便现出原形好方便他看个痛快啊。” 法海闻言,不由默默地为那位倒霉的梁公子献上一份假惺惺的同情。 ——你想啊,人家正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其实说黄色废料更确切一点),一心想着和眼前妖媚的美人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结果那美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蟒蛇,这个落差也未免有点太大了一点,无论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啊。 两人正在说着话,忽听门外响起有节奏的叩门声。 法海已经大概猜到来者是谁,以及为何事而来,于是淡淡开口问道:“是释清吗?” 门外响起专门负责处理寺内各类突发事件的释清的声音:“启禀方丈师叔,那位梁琏梁公子在大殿里嚷嚷,说咱们寺内有妖怪,还是条大蛇精,师叔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法海闻言,不由抬起头用一副‘看看你做的好事’的神情望着小青,同时开口问门外的释清道:“有没有通知监寺还有普济普能二位师叔?” 释清回道:“释明师弟通知了他们,现在普济师叔祖已经在大殿内安抚梁公子了。” 法海闻言,无声地舒了口气道:“那便交由普济师叔全权处理此事即可。我现在有事要忙,你且退下吧。” 释清闻言,连忙答应着退下了。 法海听到释清的脚步渐渐走远,才对小青道:“这下好了,恐怕那位梁公子要惦记你一辈子了。” 小青微微一笑道:“谁稀罕他惦记啊,我只要你惦记一辈子就行。” 法海脸色一沉,微愠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那梁琏自己虽然没什么本事,他的父亲可是当朝相国,想来认识的高人应当不少,今天你惹恼了他,改日他回去在他父亲面前告你一状,我怕到时候会有麻烦上身。” “小海,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小青挽唇一笑,自信满满:“就算他回去告状,他老子也得有本事找得到我才行。而且……”小青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戏谑:“你刚才那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法海闻言脸一红道:“我只是怕你胡作非为连累到金山寺而已。现在梁琏九成九已经准备回去向梁相国告状了,我觉得你还是先离开一下,暂避风头才好。” “小海,你实在太绝情了,”小青一听之下,立刻撅起精致红唇,露出一副委屈已极的模样来:“我那么做明明都是为你解围啊,现在倒好,你利用完我后就想过河拆桥了。” 法海明知他那副委屈模样是装出来的,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只得问道:“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金山寺?”一语出口,他就后悔得只想咬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摆明了给小青开条件的机会吗? 而小青也果然不负他所望,凑上前低头对着法海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一面满意地欣赏着那玲珑白皙的耳垂渐渐变红,一面用暧昧的语气道:“我的要求也不高,你今晚让我抱着睡一夜就可以了。” 法海闻言,一张俊脸不由羞得通红,随即薄怒道:“小青,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若再敢信口开河,信不信我立刻赶你出去?” 小青原本就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指望法海会同意,如今听到这个回答自然毫不意外。眼见法海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小青连忙补救道:“小海,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而且,”他深吸了一口气,边细心观察着法海的脸色边很快接了下去:“我很快就要走了,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最多只能在这里呆到明天,就必须去杭州西湖了。” “哦?”法海闻言不禁起了一丝好奇心:“那又为何?” 小青叹了口气,忽然转了话题道:“小海,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为何我能毫发无伤地闯过金山寺的结界出现在这里吗?” 法海这才恍然想起,以金山寺结界的威力,即使是小青这样修炼千年的蛇精,想要强行突破也得付出很大代价的,而如今看小青的模样,根本毫无受伤迹象,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插话,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小青肯定会自己说出来。 果然,小青只是微微一顿就接着说道:“那天和你分手后,我就去找了相熟的山神土地打探,问问究竟有何宝物能破这金山寺的结界。然后就有山神告诉我,说凤凰山有位白仙姑,据说那位白仙姑有柄清痕剑,持之可破一切法术结界。我想这可是件宝贝,必须设法偷过来,于是当晚就去了凤凰山,潜入了那位白仙姑的洞府……” “白仙姑?”法海心中一动,这个白仙姑不会刚好是自己心里猜想的那位白娘子吧? 见法海一脸神游物外的表情,小青不由有些郁闷,于是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头道:“小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啊,”法海回过神来,连忙道:“然后怎么样了?你偷到那柄剑了?”估计是偷到了,否则他不可能这么顺利就破除了金山寺的结界。法海想。 谁料小青却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更加郁闷:“没有。不但没有,我还阴沟里翻船,不慎中了埋伏,失手被擒。” “啊?”法海闻言不由惊愕地张大了嘴,半天才道:“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没有逃。”小青继续道:“我被擒后自然不服气,看见那位白仙姑出现后就破口大骂她阴险卑鄙,在藏宝库里设那么隐蔽的结界坑害别人,谁料她不但不生气,还笑吟吟地表示,看在我和她是同类的份上,给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蛇精,而且还是条罕见的白蛇精。” 法海听到这里,自然确定那位白仙姑就是传说中下凡报恩的白素贞了,于是便问道:“那后来事情又是如何发展的?” 听他问起后来的事,小青的神情顿时更为沮丧:“后来我当然应战了,难道我堂堂男子汉还会怕了一个女人不成?谁料那白仙姑却提出文比,我自然问她如何文比,她说,她最擅长两样,一样的赌,一样是酒。只要我能在任何一项的比拼里胜过她,她不但放我下山,还将清痕剑双手奉上。若是我输了,那就要终身做她的跟班,听她调遣。” “结果你赢了她?” “如果赢了就好了。”小青缓缓摇头:“我本来想着,自己至少也能赢其中一项的。因为我虽然不经常赌,可是若论起酒量,所有师兄弟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谁料,结果却大大出乎他预料之外。 比赌术他一败涂地也就算了,毕竟那并非他所长,可是最令他无法容忍的是,他的酒量居然还比不上一条雌蛇! ——那天他们俩跑到酒窖里,你一坛我一坛对着牛饮白仙姑珍藏的陈年女儿红,他喝到八十八坛时便醉得不省人事,而他昏睡过去之前,白仙姑至少已经喝了九十二坛,并且还保持神智清明,屹立不倒。 等他醒来后,只得乖乖认输,表示愿意遵守两人事先订好约定规则。 法海听到这里,才总算勉强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因为这样,你才不得不做了白蛇的小弟……跟班?”原来不是因为他好色调戏了白娘子啊,看来民间传说也不是全然可信的。 小青点点头:“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了的话自然不能反悔。不过这位白仙姑人也不坏,虽然我输了,但她还是把清痕剑借给了我,并且留给我三天时间办理私事。我们约好三天之后在杭州西湖会合,到时候我要协助她找一个人,好像是她昔年的救命恩人。” 法海听到这里才总算明白过来,看来马上就要进入白蛇传的剧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某红马上要爬到分频月榜了,需要乃们助我一臂之力,大家不要大意地出水撒花吧!!! 第 21 章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因为以后的日子里小青必须跟在白素贞身边,就再也无法分、身来金山寺纠缠他了,他也能过一段清静的日子。 他心里虽然窃喜,但面上却仍旧表示出沉痛模样:“如此就委屈你了。不过听你的口气,那位白仙姑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做她的跟班兴许不是件坏事。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跟着她你还能有奇遇也未可知。”好像电视剧里的小青就是因为跟着白蛇一道同甘共苦,这才在二十年后得以修成正果的吧? 希望今后小青跟在白娘子身边也能收收心,以期尽快修成正果,也不枉费他修炼千年。 而小青之所以拉下面子向法海大吐苦水,目的就是想要他安慰自己。如今听他出言安慰,原本沮丧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小海,你说的我都想过了。我既然答应了白仙姑,自然会尽心尽力帮她办事。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此就冷落你的,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我还是会来金山寺看你的。”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放心了。 法海不由在心里嘀咕:你还是冷落我吧。 在和法海依依不舍地告别半天后,小青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法海看看时间不早,正准备洗漱一下后上床休息,就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法海只听声音就能猜出来人是谁,一面在心里哀叹着自己的休息时间又要推迟了,一面扬声道:“是普济师叔吗?快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普济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法海看他脸色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一面请他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一面问道:“是有关那梁琏的事吗?” 普济沉着脸点了点头道:“他一口咬定我们金山寺有蛇精,真是荒谬已极。以我们寺外那固若金汤的结界,怎么可能被妖怪闯进来我们还毫不知情?他当我们这些人的道术都是白修的吗?” 法海连忙点头大赞他英明:“师叔不愧是师叔,果然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我们金山寺岂是容妖怪随意进出的?” 这个马屁显然拍对了地方,普济被拍得一阵飘飘然,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点点头道:“可是那位梁公子却一口咬定金山寺确实有蛇妖,还说当时你也在场,并亲眼目睹那妖精以人形出现,可有此事?” 法海当然不会傻得承认自己发现了小青的真实身份,否则他和小青的关系肯定会暴露无疑。反正当时只有他们三人在场,而梁琏并不知道他有辨识妖怪之能,于是索性给他赖得一干二净:“师叔,他是在说谎。当时我确实看见一个青衣少年,而那少年却并非妖怪,只是个普通人类。当时梁琏曾对其出语调戏,却被他出手教训了。这件事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插过手。我想,是我当时言行无意中得罪了梁琏,他有意往金山寺泼脏水,这才故意编造了这些瞎话,并顺便扯上我的。” 普济闻言,顿时了然地点点头。 毕竟他不是瞎子,梁琏看法海时那种色迷迷的眼神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法海绝对不会给梁琏好脸色看,梁琏因此而对法海记恨在心,因而借机报复也是有的。 普济想到这里,便对法海道:“我推测也是梁琏故意无事生非。方才我再三承诺,会派法静法慈等人轮流守在他门前日夜保护他,才勉强将他安抚好。不过梁琏既然存心生事,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在寺里这几日你要事事小心,千万莫要让他抓到任何把柄。切记,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法海点点头道:“弟子谨记师叔教诲,这几日尽量躲着梁琏就是。” “这样最好。”普济满意地点点头:“时候不早,师叔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普济,法海回到床上,静静地思忖着应付之策。 他知道以梁琏的性格,势必不会忍气吞声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他还是早作准备想好如何应付,以免梁琏找上门来时闹个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就知道自己昨晚完全是多虑了。 因为梁琏经过这一吓竟然病倒了,高烧不退,胡话不止,尽管镇江知府请来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上等的药物,都暂时没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当然,即使他病得再怎么厉害,祈福之事也不会因此而耽搁下来的。 反正梁琏也不是此事的主角,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距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时,三皇子赵景梓便率领一干人等来到大殿之中。 由于三皇子一行人来金山寺之前便刻意宣扬祈福之事,以彰显当今天子爱惜百姓的胸怀,因此到这一日,不少镇江府的百姓都不惜长途跋涉前来观礼,致使整个金山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幸好此时金山寺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前来观礼的百姓都被众僧人和御林军挡在大门之外,以防有人心怀不轨伺机行刺。 法海也早早率金山寺众人等候在大殿外。 待吉时一到,法海便以金山寺代住持的身份在佛祖座前焚香祷告,然后三皇子率众走到佛祖座前,净手焚香,三跪九叩,就此拉开了代天子为天下苍生祈福仪式的序幕。 一个多时辰后。 经过一套繁琐无比的程序,整个仪式总算顺利完成了。 看着三皇子念完祝词走出大殿,所有站在殿外的相关人等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顶着个大太阳罚站了。 大门外一干围观群众见好戏看完,再没什么可看的,也就纷纷散场离去了。 三皇子在向法海说了些例行的客套话后,也自去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三皇子一行人辞别金山寺众僧,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京城的旅途。 而梁琏因为大病未愈,只得留在寺中。 为了体现皇家爱惜臣子,三皇子特意留了一千御林军为他保驾以备不时之需。 又过了数日,梁琏总算病愈,又有力气出来蹦跶了。 而他恢复了精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人到法海的禅房中讨说法,咄咄逼人地质问他为何见到妖精非但不出手降妖,甚至连提醒自己一声也不肯,是否是诚心想要害自己葬身蛇妖之腹。 第 22 章 法海闻言,立刻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梁公子,你实在太冤枉贫僧了。那妖怪并未在额头上写上‘我是妖怪’四个字,贫僧又不是火眼金睛,又如何知道他是妖怪?更何况……”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充分吸引到梁琏的注意力后才继续道:“当时我见公子和那少年相谈甚欢,后又携手回房,还以为你们是许久不见的朋友,要回房间去叙旧。贫僧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公子的朋友是妖怪啊!” 梁琏虽然明知他后两句话是有意推脱,不过却碍于脸面无法揭穿,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心里却愈发肯定法海是心存报复才故意放那条青蛇与自己一同进房的,不禁对法海升起一股愤恨来。 法海看他神情就猜到他心中在想什么,却故作一无所知,对梁琏敷衍地笑道:“不知梁公子何时动身返京?” 梁琏本就被到他那张俊美容颜深深吸引,一双眸子落在他脸上怎么也无法移开半分,此刻见他展颜一笑明艳动人,一双黑眸更是流光溢彩夺人心神,不由一阵心动神驰,下、腹部刷地升起一股热流来,若非身周有不少护卫在场,只怕他早就按捺不住将眼前的美人抱在怀里肆意轻薄了。 现在纵然当着众人之面无法对法海动手动脚,然而梁琏盯着法海的那带着赤、裸裸欲望的目光,却仍旧清晰地暴露他现在心中正转着什么龌龊念头。 法海看到梁琏那色迷迷的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脸上,那火热的目光中带着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的色、欲,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厌恶,刚想抬出三皇子这尊大佛来压着他逼他回京,却见梁琏轻薄一笑道:“本公子久闻大师精通佛法,对大师神交已久,在没和大师秉烛夜谈之前如果就此离去的话,恐怕本公子会抱憾终生的。却不知大师肯不肯给在下一个机会?” 法海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的大名早已流传京师,一听之下便知这梁琏对自己仍未死心。 看着他那双充满情、色的眸子始终不离自己方寸,法海心中厌恶更深,再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于是沉下脸道:“公子能看得起贫僧,贫僧真是受宠若惊。可惜贫僧最近俗务缠身,只怕不得不辜负梁公子美意了。三皇子走时曾经托贫僧带话,希望梁公子病好后速回京师面圣交差,还望公子切莫耽误了行程,否则圣上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梁琏没想到法海竟然抬出圣上来压他,一时倒也有点始料未及,看着法海一副志在必得,誓要把自己尽快赶出金山寺的决绝神情,梁琏心中越发坚定了要把这个难缠的美人据为己有的决心。 他一面看着法海,一面在脑中急速转着念头,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左手玉扇‘啪’地一拍右手掌心道:“法海大师此话有理,既然三皇子留下话来,本公子自然要速速回京,否则圣上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大师你说对吧?” 法海见他重复自己的话,心知他又要出幺蛾子,却不清楚他究竟如何出招,只得顺着他的话意道:“既然如此,贫僧这就让人去帮公子收拾收拾,并通知御林军护送公子回京。” “只有御林军护送怎么可以?”梁琏眉头微皱,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万一那蛇妖半途中找上本公子,御林军人数纵多,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哪有实力与蛇妖抗衡?到时候本公子若是葬身蛇腹,只怕金山寺也脱不了干系吧?”最后一句话,已经明显是赤果果的威胁。 法海闻言不由有些头疼,暗骂着梁琏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他自然不能告诉他:你放心,那蛇妖现在正忙着陪白素贞一起找许仙,绝对不可能分、身跑到这里来找你晦气。于是只好双掌合十肃颜道:“公子切莫忧心,贫僧自会派遣寺中得道高僧护送公子回京。” 梁琏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道:“别人护送的话,本公子可不放心。这事还要劳烦大师亲自出马方可。” 法海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闻言连忙推辞:“贫僧虽然有心护送公子回京,奈何金山寺不可群龙无首,贫僧身为寺中代理住持,自然不可擅自离寺。贫僧的师叔普济、普能的法力胜过贫僧百倍,由他们二人护送公子回京,当可万无一失。” “不可不可。”梁琏连连摇头:“本公子只信任大师一人,大师若执意要派其他人护送的话,本公子宁可继续留在寺中,若是耽误了行程皇上问起,本公子自会如实上奏,禀明圣上金山寺的僧人不肯护送本公子回京,到时候且看圣上如何裁夺。” 法海没想到梁琏竟然如此无赖,闻言心中压抑已久的一股怒气喷涌而出,拂袖道:“公子爱住这里,那继续住下去便是,贫僧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说完,怒冲冲转头离去。 梁琏倒不虞法海当真敢当面顶撞自己,见他真的走得无影无踪,心中不由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想他梁琏在京城谁人不惧三分,怎么也是个他跺一下脚,整个临安城都要晃三晃的大人物,就连那些王公大臣碍着他爹梁相国的面子,都一个个对他礼让三分。如今倒好,竟然连一个小小金山寺的住持都敢当面给自己难堪,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了。 梁琏想到这里,不由沉着脸捏紧了手中的扇子捏得骨节都发了白。 哼,法海年轻气盛不识相,他就不信整个金山寺没有一个识相的。如果他们再勃自己面子的话,自己就飞鸽传书到京城让爹给自己做主,到时候只要爹一句话,还不把这座金山寺给拆了,顺便再把法海抢回府去当禁、脔,到时候还不是搓圆捏扁都由得自己。 梁琏入神地想着法海眼泪汪汪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浑身燥热,下、体某处也跟着坚硬如铁。 好容易平复了心头狂燃的□,梁琏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捋着鬓边长发,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朝着普济的禅房走去。 翌日清晨,普济早早敲开了法海的大门,并且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让法海亲自护送梁琏回京。 法海闻言不由微微一愕,但随即断然摇头道:“弟子不去。” “为何不去?”普济用一种了然的态度问道:“因为梁琏对你心怀不轨?” 法海用一副‘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送我入狼口’的眼神无声地谴责着他。 普济不愧是有道高僧,视而不见的本事已经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当下干咳一声道:“法海师侄,老衲知道你厌恶这个纨绔子弟。然而,你也要站在金山寺的立场想一想。想那梁琏之父乃当朝相国,深受圣宠权倾天下,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本寺在世上彻底消失。且不说只因你一人赌气,就令本寺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是否值得。单说到时候金山寺被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时梁琏要你如何还不是他一个命令就能做到的?” 早在普济开口说出来意时,法海便已猜到他必定受了梁琏的威胁,这才肯拉下老脸来当这个说客,本想着抵死不从,如今听他说的话句句在理,知道自己以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原本坚定的心思不由动摇起来。 然而,表面上他还是不死心地抗议道:“那师叔就忍心为了保全金山寺而将弟子推入火坑吗?”等到了京城,那就是人家梁琏的地盘,倒时候万一梁琏要扣押自己,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可不想傻乎乎地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阿弥陀佛。”普济双手合十,一副宝相庄严:“法海师侄怎么会如此看待老衲?老衲岂是那种不顾念自己亲师侄生死的人?我既然会劝你前去,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 法海深知普济绝非那种信口开河之人,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早已胸有成竹,不禁好奇问道:“哦?什么万全之策?” 普济道:“法不传六耳,你且附耳过来。” 法海顿时把耳朵凑了过去。 普济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法海默默听完,然后质疑道:“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 “当然没问题!”普济拍胸脯保证:“你师叔我再怎么说也是玄门中人,而且是道法高深的玄门中人。我教你的法子虽然斗不过那些神祗仙人,对付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是绰绰有余,最起码到时候溜之大吉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听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法海这才放下心来,松口同意了去陪着梁琏进京这件只要想想就让他不快的厌烦差事。 见他总算答应下来,普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金山寺总算暂时保住了。 不过法海却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由担忧地开口道:“可是,万一到时候我拔脚走人,梁琏恼羞成怒,仍旧一状告到他老子那里,那我这一路上的牺牲岂不都白做了?” “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的。”普济道:“你走后我会千方百计通知普慧师兄,他和不少神仙都多少有些交情,可以请他们出面摆平此事。就算那些神仙不愿出头,天界负责掌管我们金山寺事宜的神祗总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师兄能联系上他,就不怕梁相国随意造次了。” 法海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一位神祗,心中不由有些好奇道:“居然有这么一位神祗存在?那师叔你为何不现在就联系他?”这样的话自己也不用委屈自己陪着那个讨厌的梁琏进京了。 普济摇了摇头:“这位神祗只有本寺住持才能联系上,而且那些神仙都很忙的,不到本寺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师兄也不敢擅自去打扰他们。” 法海闻言不由一阵失望。 普济见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多留,辞别了法海自去休息。 第 23 章 送走普济后,法海便开始着手准备一应进京事宜,同时派人通知梁琏,明天一早启程上京。 ——既然横竖都躲不掉,那干脆尽快启程,也好早死早超生……呸呸呸,是早一日交差早一日解脱。 翌日清晨,法海便随梁琏及一干随行御林军一同踏上进京的旅程。 身娇肉贵的梁大公子的尊臀也是无比宝贵,自然受不得长途跋涉一路颠簸,兼之他是一行人中身份最为尊贵的,自然舒舒服服地坐进了那辆超豪华的马车里。 当然在进马车之前,他曾经极度热情地邀请法海共乘一车,却被法海婉拒了,理由是他晕车,一坐马车就会恶心反胃大吐特吐,怕到时候会污染了梁公子那宝贵的鼻子。 虽然梁琏内心对法海找的这个烂借口鄙视到了极点,然而法海坚持要骑马,在大庭广众之下梁琏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于明目张胆,只得悻悻然进了车厢,同时心中暗道:现在先放你一马,等到了晚上,嘿嘿…… 很快就到了晚上。 一行人包下了城中最大的客栈,不过即使这样房间也不够,毕竟他们的人数众多。 于是御林军里有些官衔的可以分到一个单间,官衔低的就去睡通铺,至于小兵……对不起了,只能在院子里打地铺了。 梁链分到的自然是最好的上房,法海次之。 分房时梁琏以房间太少为借口邀请法海与他共宿一间房,不过法海再次婉拒。这次的理由是自己的睡相太差,怕污染了梁公子高贵的眼球。 梁琏连连说没关系,但是法海坚持拒绝,并且很快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梁琏也没办法伸手去拽法海,只能看着他那颀长的身影和半露的白皙脖颈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小声低语道:“哼,等到了半夜看我如何收拾你!”到时候不把他干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他就不叫梁琏! 梁琏愤愤转身回房,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沙漏熬时间,总算盼到了半夜时分。 三更一过,梁琏立刻长身而起,推门出去径自摸到了隔壁法海住的房间门前。 望着那扇雕花木门,想象着法海仅着中衣睡在床上的情景,梁琏只觉下、腹热流涌动,伸手自袖中抽出一柄白日事先准备好的锯条,然后另一只手按在门上,准备插、入门缝将门闩锯开。 岂料他的手刚一接触到房门,就觉得又痛又木,如受电击,当下不由得惨叫了一声,手里的锯条也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屋内正似睡非睡的法海听到门外传来的惨叫声,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解气的笑容来。 同时转过头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黄色符纸,心中暗赞普济师叔所授的法术果然玄妙无方,看来凭着这些法术,当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了。 梁琏也不是笨人,毫无防备之下挨了这么一下,顿时隐隐猜到这扇门被法海做了手脚。 然而,只要一想到那位令他垂涎三尺的和尚美人就躺在屋内的床上,和自己仅有一墙之隔,梁琏就这么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于是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蹑手蹑脚走到窗边,试探性地用手里的锯条去戳窗棂。 结果……又挨了一下重击。 梁琏顿时痛得腰都直不起来,脸色也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嘟囔道:“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能防到什么时候!”等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手下把这个貌似纯良实则狡猾的和尚抓回府去,然后绑在床上折腾个够本! 梁琏一面忍痛回房一面在脑海中意淫着,渴望着早一日到达京城,好让自己能尽早报这一箭之仇,更重要的是,早点把这个狡猾却诱人的小美人拆吃入腹,不然再这么憋下去,他都要被憋出内伤了! 翌日,梁琏一改前日的懈怠,黑着脸命令车夫加快速度赶路。 众人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梁琏的脸色就知道还是少说话为妙,于是大家都选择沉默地赶路。 这样走了数日,临安城那巍峨的城门终于远远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风尘仆仆的众人顿时精神一震,骑马的不约而同地握紧了马鞭,步行的不约而同地也加快了步伐。 法海则开始暗暗在脑中复习普济传授给自己的那些咒语,以备临时跑路之用。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城门前,守门的兵士一看来人装束就知道是御林军的大爷们,自然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梁琏掀开车帘,看着法海随着大队人马一道进了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来。 嘿嘿,这临安城就是老子的天下,只要进了这城门,你小子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梁琏一面□着,一面用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法海的背影,同时脑海中盘算着待会儿把他弄进府里后到底要怎么凌虐他才能让自己爽个彻底。 正骑马走在前面的法海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冷飕飕的寒意。 相国府距离城门很近,他们走过了三道大街后,法海就看见了前面那雄伟的朱漆大门,以及门头上有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漆大字‘相国府’的匾额。 见终于送到了地头,法海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调转马头走到马车前,对着马车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已经不负所托,将梁公子送回府上,这就向公子拜别,启程回寺了。” 法海说完,就见车帘一掀,梁琏那张足足擦了三两脂粉的脸出现在面前,对着他笑道:“既然已经到了敝府,还请大师进去坐坐,好让本公子一尽地主之谊,同时也好报答大师的相送之情。” 法海早知他会有此邀请,闻言连忙坚拒道:“梁公子好意贫僧心领,只是贫僧身为金山寺代理住持,不可长久离寺,此刻必须尽快赶回寺中。若是贫僧在外滞留,耽误了寺中事务,那贫僧的罪过可就大了。” 梁琏也早知他必然会拒绝,连忙坚持道:“本公子只是请大师进府小坐一下,不会耽误大师太多时间的,否则,大师到了相府门前,却连进来喝杯茶水都不曾,那岂不显得本公子不懂礼数?” 这话说得倒是在情在理,若是换了旁人邀请,法海势必不会拒绝,可惜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梁琏。 他深知梁琏对他意图不轨,自然不会给对方机会,于是连忙摇头道:“公子不用客气,贫僧实在俗务缠身,无法多留,还望公子海涵。”说完飞身跳下马来,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行去。 梁琏对早他的美色觊觎已久,又岂会让他这般轻易便离去,连忙跳下马车拦在他身前道:“大师执意要走的话,本公子也不会阻挠,不过……” “不过什么?”法海连忙问道,同时脑中暗自猜测他究竟要刷什么花样。 还好梁琏没有让他猜多久,就自己接了下去道:“本公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赐教。” 法海心中恼恨他没脸没皮地纠缠,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公子有何事不明,不妨直言。贫僧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琏忽然沉下脸,那变脸的速度就连川剧大师也拍马不及:“本公子一直挂在腰上的玉佩不知何时失踪,请问大师有没有见到?” 法海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你的东西丢了干嘛来问我,但是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梁琏这话的意图。 不过尽管他对此心知肚明,却不得不故作惊讶:“公子的玉佩不见了?是不是丢在车厢里了,还是好好找找吧。” “不用找了。”梁琏开始睁眼说瞎话:“有人看见你偷了我的玉佩。大师若识相的话,还是乖乖地交出来的好。不然的话,本公子只好对大师无礼了。”说完朝着身边的手下和御林军连使眼色。 那些手下何等精明,尽管明知此事是自家公子陷害法海,但仍旧毫不犹豫地上前将法海团团围住。 很好,终于露出真正的嘴脸了,看来这梁琏为了留住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也能使得出来。 看看步步紧逼的御林军,再看看一脸志在必得的梁琏,法海内心不住冷笑,想要留下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第 24 章 梁琏手一挥,大声喝令道:“给我拿下!” 就在同一瞬间,法海手捏法诀,低声念动了早已在脑海中复习良久,此刻早已倒背如流的咒语。 紧接着众人眼前金光大盛,耀得人睁不开眼。 等到金光消失,众人能睁开眼睛时,就发现原本被御林军围在中间的法海赫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琏没想到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走,当下气得七窍生烟,连眼睛都发了红,连声吩咐众手下:“快去通知守门将士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若看到年轻僧人出城,一律给我抓起来送到相府去!还有,着人画了法海的画像挂在各处重金悬赏,我就不信他身上插了翅膀,能飞出城外去!” 法海身上确实没有插翅膀,不过他却有法子出城。 因为普济教了他隐形之术。 凭着这隐身术,法海在一干守门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门,然后运起神行之术,一个时辰之内赶了近百里路。 直到确定了梁琏的人不可能追来后,他才解除了隐身术和神行术,坐在路边抹着额头上因为疾行而浸出的汗水,同时又一次暗下决心: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腾出时间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驾云御空之术,免得下次再逃命时还这么狼狈! 法海坐在路边休息了片刻,等到气息渐渐平稳了便站起身来,正准备继续赶路,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道人影箭一般飞奔而来,刷地一下从自己眼前掠过,那速度纵然比起自己的神行之术也不遑多让。 法海深知能有这等速度的人,若非武林高手,那便和自己一样同是玄门中人,内心正疑惑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这等高人,忽见一条通体纯黑,体型巨大的大型狼犬飞奔而来,那速度比之前面的人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目标显然是前面疾奔的人影。 法海这才恍然,并且在心中感慨:看来人在危险时发出的潜力果然惊人啊……不过,这个时代怎么会有狼狗呢? 简直是太太太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那条狼狗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吗? 如果这时候小青在旁边的话,一定会震惊得连下巴都脱臼的。 因为那条巨型狼犬并不是普通的狗,它有个在神人妖三界都鼎鼎大名谁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啸、天、犬! 不过由于小青没在,所以这条狗在法海眼里就是一条普通的狼狗——尽管这个朝代会有狼狗这种动物确确实实有点匪夷所思。 法海见那狼狗越跑越快,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飞奔的人影,将他扑倒在地,然后一人一狗就在地上翻滚厮打起来,心头不禁一跳,要知道这种狼狗如果发起狠来说不定会闹出人命的,自己既然看见了,那就不能视若无睹袖手旁观。 于是法海连忙施展神行之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前面人狗大战处飞掠过去。 李灵飞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郁闷过。 想他好歹也是东华帝君的关门弟子,威震天界的一代神君,放眼三界诸神,除了二郎神那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家伙外,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礼让三分?如今倒好,竟然受尽了一只畜生的鸟气,真是让他一想起来就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将这只狗宰了做成狗肉羹,然后再把狗的主人扁得满地找牙! 事情要从两个时辰前说起。 众所周知灵智天君李灵飞和二郎神杨戬那是天生的对头,从来都相互看彼此不顺眼,平均每半个月都要干上一架,不过由于两人,啊不,是两位神祗的法力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所以他们每次决斗的结果都是以平手告终。 至于他们相互看彼此不顺眼的原因,好像除了和争夺天界第一帅哥的名头有关以外,也跟以嫦娥和玉帝的七位公主为代表的某些有着特殊嗜好的仙女有关。 这些仙女们吃饱了没事干,不去学习针线女工,却偏偏喜欢偷偷浏览人间的某些文学网站,并且偷偷地意、淫天界两大超级帅哥李灵飞和二郎神二位之间有JQ,然后发挥‘有奸、情就要挖掘奸、情,没有奸、情也要创造奸、情’的同人女精神,私自乱点鸳鸯谱把他们两个YY成一对相爱的同性恋人,并且把这个荒诞的幻想大肆传播。等两人发现之时,这个荒诞的猜测已经变成流言传满天界,心底窝火的两人找不到始作俑者,只好拿对方撒气……话题扯远了,总之两个时辰前,他们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站在了比武场上。 只不过这一次决斗之前,杨戬提出了新方案,那就是,两人各自封住体内神力,双方比斗不比法力,只较身手。 李灵飞自然不会怕了杨戬,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然后根据约定,双方各自施法封住自身三个时辰,开打。 结果,论武艺两人也是势均力敌,谁也不必谁强半筹,结果就变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不过李灵飞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杨戬有帮手,他没有。 而杨戬的帮手不是别人,正是那只一直追随他的忠犬啸天犬。 直到杨戬耐不住性子,呼哨一声招呼扑上来那一刻,李灵飞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相当致命的错误。 他应该事先和杨戬约法三章,不准他动用自家那头忠犬的,如果这样的话,也不会给杨戬钻空子,招呼那只啸天犬来对付自己。 当然,如果是平时状态的李灵飞,只要随便弹一下手指头就能把啸天犬弹到百里之外去,可是现在他已经法力全失,要对付啸天犬就吃力了许多。 最可气的是二郎神那厮,招呼啸天犬上场后,竟然退到一边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看好戏去了。 按照二郎神的话说,就是他绝对不沾人便宜二对一,他会等李灵飞打赢啸天犬后再上场。 李灵飞不禁暗骂二郎神太阴险,他肯定是事先就想好了用这招对付自己,所以才提出双方封住内力再比试这个馊主意的,目的自然是要看自己出丑。 糟糕的是,李灵飞虽然看穿了他的目的,却完全没有能力阻止。 经过和二郎神的一场大战,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连啸天犬都斗不过,危急之下只好用出比三十六计还要高的妙计——走为上策。 谁知那啸天犬竟然半点都不知道见好就收,竟然对着他穷追不舍,大有不从他身上啃下几块肉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气势。 李灵飞酸软的双手抵着狗头,却仍旧不能阻止啸天犬那张滴着口水还露着森森白牙的大嘴朝自己一点点逼近。 眼看着那张嘴已经到了他鼻子上方几寸处,李灵飞不禁心头大急,完了,看来自己这张天界第一俊脸就要破相了……丫丫的,二郎神那厮肯定是嫉妒自己长得比他帅才故意让那只狗来咬自己的脸的。虽然说等到法力恢复了他就能自行疗伤让伤疤完全消失,可是在那之前,他一定会被二郎神狠狠地嘲笑,并且接下来很有可能被他当成一辈子的笑料的。 想到这里李灵飞心里就说不出地窝火和绝望。 就在他闭上眼睛等着预想中的疼痛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犬吠,紧接着自己双手一空,原本被他死死扳着的狗头不翼而飞。 李灵飞诧异地张开双眼,就看见一个身穿青灰色僧衣,笑容温润如玉的俊美青年正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那纤长白皙的双手上还握着一根金光闪闪的禅杖。 至于那啸天犬,好像在这青年的手上吃了大亏,此刻已经呜呜哀叫着落荒而逃了。 法海赶走了恶犬,然后把右手伸向地上的李灵飞,挽唇笑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李灵飞惊魂未定地摇摇头,然后伸手握住法海伸过来的手站起身子。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握紧法海温暖的右手的那一瞬间,李灵飞忽然感到心跳一阵莫名地加快。 那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法海拉起李灵飞,然后抽回手,不无好奇地问道:“不知公子是如何惹上那头恶犬的?”——应该不是入室偷盗被主人家护院的狗一路追来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算不算好心办了坏事? 呃,虽然眼前的男子容貌英挺气势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浑然正气,看上去不像那些鸡鸣狗盗之辈,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仅凭外貌根本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善恶,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刚好勾起李灵飞心底压抑的怒火。李灵飞瞪了一眼啸天犬逃逸的方向,一双深黑的眸子顿时射出愤慨的火焰,恨声道:“在下还不是与人比武过招,原以为那人为人正直,谁知那人却是阴险卑鄙的小人,发现不是我对手,就放了恶犬来咬我,简直可恶之极!” “原来是这样啊,”法海点了点头:“那人确实挺不厚道的。” “岂止不厚道,简直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见到法海附和他,李灵飞顿觉遇到知己,对二郎神的批判也更加深刻热烈起来:“这家伙是我见过的神……人里最不要脸最不是东西的一个!”亏得天界众神还众口一词夸奖他是全天界最公正无私的神仙,他们那只眼睛看到那个三只眼的小子公正了? 见到李灵飞满脸愤慨,法海不禁劝道:“阿弥陀佛,气大伤身。施主犯不着为这种人怄气,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李灵飞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态,连忙对法海微笑道:“在下刚才一时气急有些失态,倒让大师见笑了。” 法海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贫僧看公子身手不凡,应该是位武林高手吧?” 李灵飞连忙自谦道:“不敢不敢,在下这点花拳绣腿,哪里敢自称高手?倒是大师你气度不凡,却不知是那座寺院的高僧?” 听他问起,法海连忙肃容道:“阿弥陀佛,贫僧乃金山寺代主持。法号上法下海。” ……金山寺? 李灵飞双眉一扬,嘴角也缓缓勾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原来是金山寺啊,说起来我与贵寺还颇有些渊源呢。” 第 25 章 “哦?”法海闻言微愕,听普济师叔说师父交游广阔,好友遍天下,莫非此人也是其中之一么? 不过眼前之人看上去甚是年轻,难道是忘年交? 想到这里他不由下意识地打量了李灵飞几眼,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龄。 虽然无论是外貌还是皮肤,李灵飞看上去都像是只有二十左右,可是不知道为何,法海直觉他可能不止这个年龄。 或许,是他那双深黑不见底的眸子中隐隐透出的沧桑感和深深的寂寞,才会让他生出这样的错觉吧。 见到法海不停地打量自己,李灵飞不由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在下的仪容不整,让大师你见笑了?”边说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刚才和啸天犬缠斗时弄乱的衣衫,同时在心里把二郎神的所有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顺便在脑子里把他养的那只可恶的恶犬清炖红烧油炸煎炒做出了一百零八种吃法。 法海连忙摇摇头:“不是。贫僧只是好奇,公子你究竟认识敝寺的哪位僧人?” “这个么……”李灵飞展颜一笑道:“贵寺所有普字辈的高僧我都认识。不过真正相熟的只有一位普慧大师。” 法海连忙肃容道:“普慧正是家师。” 这一点李灵飞早已猜到,却故作惊讶道:“哦,真巧。那劳烦大师见到令师后,帮忙代为转达一下,说李灵飞有事要见他。” “李灵飞?”法海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名字。 李灵飞点点头,内心竟然有一抹微微的激动:“大师听说过在下的名讳?”难道是普慧告诉他的么? 法海连忙摇头,他只听说过李逍遥和赵灵儿。 “这样啊,”李灵飞心中涌起一阵莫名失落,但旋即展颜笑道:“普慧还真够死板的,居然还真的没有向你们提过我。不过没关系,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法海听他似乎话里有话,正想追问,却见李灵飞站起身道:“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转身朝着来路而去。 法海刚想向他告别,却豁然发现眼前已经失去了李灵飞的踪影。 他还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眼花,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眼前仍旧空无一人。 居然能够这样凭空消失,这个李灵飞绝对不是人! 难道他是妖? 不对,如果他是妖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 难道……法海忽然注意到,最后李灵飞站起身的那一瞬间,身上似乎隐隐透出一种神圣的气息。 难道……他其实是个神仙? ——自己居然救了一个神仙? 噢,卖锅的,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神仙,方才被狗追时为何不用法术? 法海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摇摇头不再想下去,继续踏上了回寺的旅程。 至于已经恢复了法力的李灵飞,自然早已迫不及待地杀上天庭去找二郎神报那一箭之仇了。 由于没有了大队人马的拖沓,法海得以自由地施展神行术,因此很快就回到了寺中。 而他回寺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处理寺中事务——反正有普济师叔顶着,他乐得躲起来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头扎进师父走时遗留下的那堆上古法术中苦研驾云御空之术。 当然普济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天晚上就把他从书堆里揪了出来,然后强拉着他去处理寺务。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法海便开始了白天处理寺中事务,晚上挑灯夜读苦研法术的、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法海终于学会了驾云之术,结束了只能够在陆地上蹦跶的日子。 同一天下午,金山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若放在现代,那绝对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就是中国古代四大爱情故事之一的白蛇传里的男主角,他的名字叫许仙。 听到来通报的知客僧提起这个名字时,法海嘴里的一口茶不由得喷了出来。 知客僧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向处变不惊的代主持如此失态,不由地问道:“方丈师叔听过这个名字?” 法海连忙摇头道:“没有。” 没有听过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 知客僧心里疑惑,嘴上却不敢明言,只是遵守本分地问道:“那要不要请这位许施主进寺?” 法海闻言不由有些踌躇。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和许仙等白蛇传的剧情人物产生任何关系,以免当真身不由己搅和进白蛇传的剧情,干扰到那一对神仙眷侣的和谐生活,不过私心里他还是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许仙究竟是何模样。 纠结了片刻后,好奇心杀死猫的法海还是忍不住开口让知客僧请许仙进寺。 反正他只是想看这个许仙一眼,又没打算做任何对他和白娘子不利的事情,事实上,如果这一对之间有什么事情,他是很乐意伸出援手的。 抱着这种想法,法海让知客僧把许仙请进了自己禅房中。 看着眼前相貌清秀脱俗,举止斯文有礼的许仙,法海心中也不禁暗赞白素贞有眼光。 在这个时代,这种文质彬彬,极具书卷气息的美男子应该是每个女子心目中的最佳配偶吧。 法海打量许仙的同时,许仙也在偷偷地打量着法海。 他原以为金山寺的代主持、传说中法力无边降伏无数妖魔的法海禅师必定是个白须白发道骨仙风的老者,怎知他居然会如此的年轻,如此的……俊美出色,使得一向对自己相貌很有自信的许仙都不由地产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还是法海先开口打破僵持的气氛道:“阿弥陀佛,不知这位许施主来敝寺有何贵干?” 听他问起,许仙一张俊脸不由一白,旋即又慢慢便得通红,口中嗫嚅道:“法海大师,这个小生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法海此时已经猜到他为何而来,不由莞尔道:“施主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边说便抬手示意他在桌旁椅子上坐下,然后为他倒了杯茶。 许仙依言坐下,一杯茶下肚后,神色终于正常了许多。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缓开口道:“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小生那日在西湖畔遇上一位白衣美人,并与她一见钟情,在数日后凭着一把雨伞为媒,与其喜结连理。可是……可是……”他抬手擦了擦额头浸出的细汗:“后来我却发现她不是人,而是一条白色的大蟒蛇……” 许仙说到这里不由得心有余悸,要知道从小到大,蛇都是他最怕的生物之一。 小时候看到一条普通的小蛇他都会吓得魂飞魄散,更何况是那样足足好几丈长,如水桶般粗细的蟒蛇,真够他做好几个月的噩梦了。 法海闻言不由一怔,他隐约记得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里,许仙完全不知道这一段内情,貌似是由法海给点破的。 看来这里走的不是电视剧路线。 难道是电影版? 他仔细想了想,发觉自己完全记不起电影《青蛇》的剧情,脑海中回荡的只有张曼玉JJ那妩媚的惑人风情,最后只得放弃,问许仙道:“施主你能确定尊夫人当真是条蛇精?” 许仙点点头:“千真万确。那一日我无意中给她喝了雄黄酒,片刻后就看到一条大蟒蛇在床上翻滚。我绝不会看错的。而且不止这些,她随身带着的那个跟班小青也是条蟒蛇精。” 法海诧异道:“哦?施主又如何知道小青也是蛇精?”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小青好像没有暴露吧。 “因为她自己现了原形给我看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说到这里许仙不由得仰面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我与娘子虽然相识不久,感情却是极好。我相信她虽然是蛇妖,却绝无害我之心。本来我已经下定决心,努力让自己忘掉她是条蛇精的事实,实现自己新婚之夜许下的诺言,与她恩爱终老,可是……” “可是什么?”法海的好奇心被最大限度地勾起。 “可是,”许仙的语气渐渐带上几分悲愤:“就在我渐渐忘记她的真实身份时,那个小青却故意出来提醒我,并劝我休妻。这时娘子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我自然不会做出辜负她的事,于是便坚拒了,并质问他是何居心。” 许仙说到这里时,法海的心里也不禁疑惑着小青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他是看着许仙容貌出众,对他有了非分之想,这才故意劝他休妻的吗? 想到这里,法海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酸意。 这时的法海当然不知道他这种情况就是红果果的吃醋——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承认的——因此他很快就忽视了心头的不悦感,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许仙语气一顿,之前许多个深夜出现在房间的噩梦又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让他不由自主地寒战连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那小青见我不肯休妻,也没说什么,而是径自转头走了。我本以为这事到此结束,谁料……谁料当夜我睡醒起夜时,却发现屋内有一条青色的大蟒蛇在朝我吐着信子,那条蛇的眼睛居然是血红色的!” “那真不幸。”法海很没诚意地叹息一声:“后来呢?” “没有后来。”许仙道:“因为后来我就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好好地躺在床上。之后的每一夜,我只要一醒来,就会看到那条大青蛇在我眼前耀武扬威地吐信子,甚至还开口威胁我,让我休妻或者自动消失,不然就一口吞了我当宵夜。”说到这里许仙心中更加郁闷,难道那条青蛇都不休息的吗?每天晚上都来自己的房间报道,久而久之害得他晚上做梦都是自己被蛇精咬死当了蛇粮,连皮带骨吃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得逃到金山寺寻求援助。 第 26 章(改错字) 法海问道:“小青半夜恐吓你的事情,尊夫人不知道吗?”按照白素贞的性格,应该不会放任小青由着性子威胁她老公吧。 许仙摇摇头:“不知道。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她现在特别嗜睡,尤其到了晚上更是睡得很沉。我见她睡得那么香,也就不好意思吵到她了。” 法海倒没想到这个许仙,竟然如此体贴,不过他现在的行为却完全和这份体贴南辕北辙了,于是不禁诧异道:“那你又怎么跑来这里?你这样贸然离去不怕尊夫人担心你吗?” “我也不想让娘子担心,可是我还不想死啊。”许仙委屈地道:“小青他下了最后通牒,他说,”许仙说着,努力模仿小青森冷的表情和带着杀机的语气:“许仙,如果不想被我当宵夜的话,那就明天日落之前离开镇江府地界,否则休怪我不顾姐姐的情面送你下地府见阎王!”所以他只好跑路了,他好歹是个男人,就算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被一条蛇当作蛇粮这样的死法实在太窝囊了,他无法接受,只好选择跑路。 法海当然能猜到小青威胁起人来的气势有多可怕,于是心里不禁对这个落跑的许仙产生了几分同情和谅解。 “那么,”法海低头轻啜了一口茶水,然后悠然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 许仙摇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他只是听说金山寺的法海禅师很厉害,才想到来这里避难的,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也很矛盾。 尽管小青名义上是他娘子的跟班,许仙却知道她其实是把他当知己对待的,尽管小青对他不仁,他却不能对小青不义,求法海出手收妖。 法海看着一脸难色的许仙,猜测他的来意:“莫非你是想求我收了小青?” 许仙摇摇头:“小青好歹也是我娘子的朋友,而且他虽然恐吓我,却并没有真正伤害我,所以我并没有想害他。我只是……我只是……”他刚想说自己想在这里临时避难几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及时改口道:“我只是想请大师出面调解,让小青对我去除敌意,不要再在半夜三更现出原形吓唬我就好了。”许仙边说边回想起那一段每次半夜张开眼睛就会看到一条大青蛇出现在眼前的日子,全身的寒毛不由再度地跳起欢快的舞蹈……那真是惨不忍睹啊,他死也不要经历第二次了。 “你的意思是说,”法海双目神光炯炯地看着许仙:“只要小青能不再现出原形威吓你就可以了?”如果只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要先查清楚小青之所以排斥许仙的原因,再由此着手,应该不难解决,毕竟小青还比较肯听自己的劝。 许仙点点头:“还有,不要再打把我吞了当宵夜的主意。”只要小青一直保持人形,而且不会害他,那么他就不会那么怕他了,毕竟小青的人形看上去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很难把那样的美人和那条吐着信子的大蟒蛇联系到一起。 “这个自然。”法海道:“施主请放心,贫僧自会护你周全。如果小青胆敢对你不利,贫僧第一个就不答应。在此之前,施主不妨暂留本寺,待到问题解决,再回家与尊夫人团聚不迟。” 许仙这才放心了许多,当下忙不迭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法海就命人安排许仙在金山寺住下。 许仙在金山寺的第二天晚上,法海礼佛完毕回到禅房时,忽然发现屋内的椅子上多了一个青衣人影。 他只瞄了眼那熟悉的背影,就看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阔别数月的小青。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青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弯新月:“小海,好久不见。”说着就三两步跳过来,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搭上了法海的肩头。 与小青久别重逢,法海心中也十分喜悦,不过他还是故意沉着脸道:“小青,这里是佛门重地,你给我收敛点。” “我已经很收敛了啊。”小青一脸无辜道:“如果我不收敛的话,那早就这么做了!” 他嘴里说着话,搭在法海肩头的手已经迅速下滑,紧紧搂住了法海柔韧的腰肢,同时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眼前那想念已久的两瓣红唇,贪婪地大肆吮吸。 法海大惊,连忙伸手去推。 怎奈小青手抱得太紧,法海已经被他吻得全身无力,哪里还推得开。 就在小青的灵舌马上要攻克法海的唇齿长驱直入时,屋内忽然绽开一片神圣金光。 与此同时,小青忽然感到一阵巨力袭来,轻轻松松就把他抛到了房间的角落。 小青在半空中意图使个法术定住身形,怎奈那股金光夹杂的巨力十分邪门,他的法术施展出来不但完全无效,而且还反弹回来击在他身前,顿时眼前金星乱冒,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险些摔了个屁、股开花。 小青出道多年,除了硬闯金山寺那次以外,还从未曾吃过如此大亏,当下不由火冒三丈,嗖地一下跳起身子,正准备先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坏他好事的家伙骂个狗血喷头,就听法海一声惊呼:“原来是你?” 小青连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相貌英挺、气质冷峻的青年男子稳立在金光之中,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神圣气息。 尽管他仿似一副云淡风清的神态,然而,小青还是从他那暗含怒气的神情、不自觉微皱的剑眉和看向法海的,带着明显占有欲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法海绝对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意图。 想到这里小青心里一阵不爽,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怀中的珍宝被其他人觊觎了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现在他却选择了暂时忍气吞声,静观其变。 因为小青一眼就看出这人乃是天界上仙,换言之,绝对是个自己惹不起的角色,当下不由得有几分气馁,本来那蓬勃欲发的怒火也被他硬生生用理智压了下去。 毕竟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区区一只小妖,地位和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祗相差悬殊,能不得罪他们还是不得罪的好。 小青虽然看似无法无天,其实大事上还是很识大体的,至少现在他就勉强压着怒气没有轻举妄动。 尽管他看出那个不知名的神仙心底可能对他的法海怀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他也只能故作不知,转头看向法海道:“小海,这人你认识?” 法海点点头,道:“他叫李灵飞,我们在临安城附近曾经有一面之缘。” 李灵飞? 小青觉得有些耳熟,连忙拼命在脑海中思索这个神仙的信息,半天后才猛然一拍额头,用恍然大悟的语气道:“你就是那个和二郎神有一腿……啊不,是演绎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旷世绝恋,却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劳燕分飞的灵智神君?”当年李灵飞和二郎神的绯闻在天庭闹得沸沸扬扬,小青虽然不经常去天庭,却也有所耳闻。 李灵飞本来就不算太好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磨着牙道:“孽畜,再敢出口妄言的话,信不信我立即把你打回原形!” 小青看自己一句话就踩到了他的痛脚,心中不由暗爽,面上却故作惊恐道:“信,信。神君您法力无边,天庭谁人不知?您要收服我这样一只小妖当然易如反掌。不过神君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想必不会和我这样一只小妖计较吧。否则张扬出去,所有人都知道神君为了当年与二郎神之事而迁怒一只小妖,恐怕有损神君您的威名。您不会想那段已经被人淡忘的谣言再被天界众仙提起吧?”他这段话软中带硬,在服软的同时又带了恰到好处的威胁,顿时收到了应有的效果。 李灵飞想起谣言盛行之时,其他神仙看着他那犹如在看怪物的、稀罕中夹杂了鄙夷的眼神就觉得不寒而栗,不过以他堂堂天界上仙的身份,如果真被一只小妖威胁到那岂不是颜面扫地,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辟谣! 李灵飞再次狠狠地磨着牙澄清:“那些都是别人捏造的,你也说了那都是谣言,谣言!我和杨戬那个三只眼的家伙不共戴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第 27 章 这时,被晾在一边的法海终于回过神,插、进来道:“李灵飞,你真的是神仙啊。” 李灵飞点点头,看向法海的眼神立时放柔,柔声道:“嗯,我是金山寺的护寺之神,灵智天君。” 法海吃惊道:“原来普济师叔说的那位神祗就是你啊。可是你上次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些呢?” 提到那日的事,李灵飞不由有些脸红。 要知道自从位列仙班后,他还从未如那日般狼狈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极好面子的他当时才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法海。 李灵飞干咳一声以掩饰尴尬,然后不动声色岔开话题:“那日分别前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现在你终于相信了吧?” 法海点点头,人都站在面前了,他就是想不信也不行啊。 不过,眼前这位神祗好像从来没有在寺里出现过,怎么今天忽然就现身了呢? 而且出现的时机又这么巧,刚好是自己不小心被小青那条色蛇非礼的时候。 想到这里,法海连忙对李灵飞竖掌为礼,恭恭敬敬道:“不知天君驾临金山寺,究竟有何要事?” 李灵飞道:“本神推算到有妖孽潜入寺中,这才特地下界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如此胆大妄为。”说完,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一旁的小青。 小青不屑地暗暗撇嘴,自己上次也偷偷溜进来了,怎么没见他冒出来。 这家伙分明是看到自己亲吻小海,心里醋意大发,这才故意出来捣乱的。 不过尽管他心知肚明,面上却不敢微露辞色,免得被这个正打翻了醋坛子准备找茬的神仙找到机会借题发挥。 法海看到李灵飞对着小青面色不善,连忙上前几步将小青护到身后,开口解释道:“小青不是寻常妖孽,而是玄门中人。他是贫僧的幼年好友,他会来此地并非擅闯,而是贫僧邀约他来金山寺的。” 小青见法海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由掠过一阵暖流,刚想开口说此事与法海无关,让他不要随意迁怒,就见李灵飞的脸色微微一沉,音色微冷道:“法海禅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是堂堂玄门正宗金山寺的代理主持,怎么能和这些来历不明的妖孽纠缠不清?这件事倘若张扬出去的话,岂不是堕了金山寺的威名?” 小青见他开口斥责法海,心内不由火起,原本打算隐忍的心思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挺身而出道:“什么‘来历不明的妖孽’?就算你是神仙,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我小青虽然是妖,但素来诚心向道,自修成人形后便未曾杀过生,你怎能随意将妖孽这个称呼冠到我头上?还有,小海要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他的自由,你又不是他老子,凭什么横加干涉?神仙就有权不讲道理吗?” 法海见李灵飞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连忙伸手将小青拉至身后,同时开口打圆场:“天君教训得是,这件事确实是贫僧考虑欠周,我这就让小青速速离寺。”边说便用眼色暗示小青赶快离开。 偏偏小青心底一股怒火难平,对法海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杵在原地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愤愤地瞪着李灵飞。 李灵飞先前听法海自承和小青是幼年好友,并主动邀请他入寺时,就觉得一向平静的心湖如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般波澜四起,如今又见法海竟然为了小青主动想自己低头服软,顿时觉得心底一股无名火噌噌地窜上来,只觉得眼前的小青怎么看怎么碍眼怎么看怎么不爽,一双星眸顿时威严十足地瞪向小青,口气越发不悦起来:“妖孽就是妖孽,就算你诚心向道,也无法改变你是只妖怪的事实。更何况,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倘若真的诚心向道,理当寻个偏僻之处潜心修行,又怎会跑到金山寺来勾引寺中僧人?依本神看,你分明就是只生性淫、荡,居心不良的妖孽!” 小青见他咄咄逼人,每句话都针对自己,更兼之将妖类一族贬得一文不值,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小青最恨别人瞧不起妖精,闻言只觉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将他原本残存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忍不住挑眉说道:“妖怎么了,妖就要低人一等吗?你们神仙又高贵到哪里去了?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状指责别人,好像自己多圣洁一样,其实我看你不过就是嫉妒我能亲到小海罢了!” 李灵飞被小青言中心事,顿时恼羞成怒,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连声怒斥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妖孽,本神定要今日替天行道,将你打回原形!”说完右手一伸,一柄闪着紫光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小青也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对方乃是天界上仙,法力高出自己何止十倍,也从腰后抽出一条银光闪闪的软鞭道:“有种你就来啊,怕你我就不叫小青!” 法海眼见两人就要动气手来,生怕小青吃亏,连忙伸手硬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对李灵飞一揖道:“神君息怒,小青他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胡言妄语,而非存心对你不敬。贫僧这就让他离寺,并保证今后再不让他跨越雷池一步。还请神君看在他千年修行不易的份上,就饶了他这遭吧。”说完转身低斥小青道:“小青,你糊涂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对神君不敬?还不赶快向神君道歉,请他宽恕?” 小青虽然明知法海是好心回护自己,可是他既然已经和李灵飞撕破了脸,撂下了狠话,自然拉不下面子向他道歉,闻言只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用行动表示自己绝不屈服的立场。 李灵飞见法海软语相求,心中不由一软,有心想卖他个面子答应他的请求,可是转念想到他是为了小青才肯如此委曲求全,就觉得不甘心已极,闻言不禁有些踌躇起来。 法海见他面带犹豫之色,生怕他最后还是决定痛下杀手,连忙对小青低声道:“还不快走,当真想被人打回原形吗?” 小青虽然不愿意道歉,不过让他溜之大吉的话他倒没什么意见,闻言立刻念动法诀,化作一道黑雾飘出房间。 李灵飞一见小青逃走,下意识地就拔脚想追过去。 法海见状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双方身份尊卑,扑上前去双臂紧紧抱住对方身体,以防他出去捉拿小青。 李灵飞正待施展法术出去抓人,忽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看见法海突然放大的俊脸,同时腰上也被两条手臂紧紧箍住。 尽管他起码有一百种方法能摆脱法海纠缠,可是,眼中看着那张尽在咫尺的俊脸,鼻端感受着身前人喷出的温热气息,身体更清晰地感觉着对方那紧紧贴着自己的,温热柔软的身体,李灵飞不禁一阵意乱情迷,原本满腔的愤怒和追人的念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脑的旖旎情思。 情不自禁地,他抬起一只手放在法海背后,修长的手指沿着脊柱暧昧地滑了下去。 法海一心想阻止李灵飞出门追小青,根本无暇留意其他,直到后背清晰地感觉到李灵飞温热的手指正来回地抚摸着自己背部的肌肤时,他才霍然一惊,慌忙松开手准备退开,谁料李灵飞的手却无声无息地伸了过来,箍住他纤细的腰肢用力一勒,同时低头去寻他的唇瓣。 法海被他的诡异举止吓了一大跳,一面拼命挣扎躲避,一面扬声叫道:“神君,你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本文周三入V,周二停更一天。入V当天会贴出三个新章,偶保证在那三章里,让小青在金山寺的正殿中吃掉小海……那种禁忌的感觉,自己想想都觉得刺激,扭动…… 第 28 章 ... 李灵飞这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触电般松开双手,同时内心暗骂自己怎会忽然如此失态。羞惭交加之下,一张俊脸红得仿似能滴出血来,双目也不敢直视法海,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法海投射过来的质疑目光,当下也顾不上对方是否相信,开口勉强辩解道:“本神刚才想起一位故人,一时神思恍惚,这才举止失态,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法海本在心底暗自诧异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君为何忽然做出此等怪异举止,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疑惑顿解,同时猜想那位‘故人’应该是李灵飞因故分开的爱人,否则他方才的动作绝不会如此温柔。 不过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自己是个男人,而且男人和女人身材明显迥异,抱起来手感绝对不同,这位天君竟然误把自己当□人,难道他喜欢的人是男的? 难道小青说得没错,这位神君真的和传说中的二郎神杨戬有一腿? 难道这个世界盛行的BL之风也席卷天界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敢冷落了这位顶头上司,连忙竖掌为礼道:“阿弥陀佛,天君思念故人,一时忘情也是人之常情,贫僧自然不会记在心上。” 李灵飞见法海神情显然是信了自己,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 回忆起方才那一刻的意乱神迷,李灵飞心内不禁暗惊,要知道他平日里自制能力极好,平日在天界赴宴时,便是再怎么动人心魄的绝色天仙投怀送抱主动勾引,他也能平心静气视若无物,连呼吸都不会乱了分毫,可是今日一接触到法海身子,他便觉得头脑发热,往日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完全败退在那人温热的体温和紧贴着自己的柔软躯体下。 察觉到这个转变的李灵飞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恐惧。 无法掌控自己感情、只能放任自流任其发展的恐惧。 难道说,自己对法海真的已经由最初的心动转变为彻底的沉迷,当真泥足深陷无力自拔了吗? 可是,对方只是一介凡人,容貌虽然出众,但也算不得绝色,自己怎会莫名其妙为了这样一个男子而动心,甚至产生出一种定要将他据为己有,让他的眼里只能看着自己,心里只能装着自己的强烈冲动? 究竟是因为初见时,他那温润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使得自己久已冷漠尘封的心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还是,再见时他被吻得双眼迷离,唇泛水色的情动美态,勾起了他心底潜藏的、连自己都以为根本不存在的情、欲? 李灵飞想不明白,也不敢继续想下去,甚至他连多在这里站片刻都不敢,生怕被法海看破了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旖旎情思。 匆匆丢下一句:“本神有要事要办,就此离寺。你谨记要恪守寺规,不得再放任何妖孽进寺,否则本神必定严惩不贷。”然后就施展法术逃也般地离去了。 看到他的身影伴随着一阵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法海心口压着的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 刚才李灵飞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神也变幻莫测,搞得他心里战战兢兢,连呼吸声都不敢放重了,生怕打搅到这位脾气火爆的神君,被他迁怒。 现在李灵飞走了,他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汗透重衣,当下缓步走到桌前,从早已凉透了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了下去,好平复刚才过快的心跳。 冷茶的味道并不好,但提神的效果倒是出乎意料地好。 法海一杯茶下肚后,只觉精神振奋,尽管此刻已值月上中天,但他却全无睡意,和衣躺在床上,脑中却翻来覆去全是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小青那突如其来的一吻。 其实,被吻到的时候,他并非没有感觉的。 相反,在小青的舌头在自己口腔中大肆扫荡时,法海清晰地感到一阵异样的酥麻快感从口腔中窜起,迅速爬遍全身,让他忍不住腰腿发软,呼吸急促,几乎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倒在小青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然而,正是这个‘有感觉’让他从心底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同性吻得晕头转向灵魂出窍,难道自己其实潜意识里喜欢的真的是男人,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可是,即使自己真的喜欢男人,那个人也不能是小青。 他们两个人妖殊途,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 天庭虽然对神仙之间的恋情并不横加干涉,却明令禁止人、妖恋,人神恋等跨越种族的恋情,违反天规者即便是如三圣母、七仙女这般身份尊贵的神仙也不免遭到严惩,他可不希望小青步她们的后尘,被关在某个黑不见底的天牢中身受苦刑不得解脱。 所以,他必须尽量疏远小青,掐灭他心中对自己抱有的希望,让他尽快回到白素贞身边,只有这样,才能保小青平安无事。 想明白这些后,法海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那就是,对于小青对自己时不时的非礼,他不该一直纵容,导致小青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从而心生希望,进而对自己纠缠不休。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个错误现在及时改正应该还来得及吧。 法海迷迷糊糊地想着,终于感到一阵困意袭来,这才闭上双眼,不久后便进入了黑甜梦乡。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太过劳累,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早课时间将至,释清在门外大力敲门提醒他别耽误早课,法海才霍然惊醒,然后早早洗漱完毕便急急忙忙赶到了大殿。 聚齐在大殿中,只等他一人了。 法海连忙坐到自己的位置,这时刚好到了早课的时间,钟声已开始连绵不断地响起。 法海连忙翻开备好的经书,和众人一起念诵经文。 半个时辰后,早课结束,到了早饭时间,众人各自退出大殿去饭堂用早膳。 法海正值满腹心事,倒也不觉得饿,于是慢悠悠走在最后。 他的一只脚刚迈出大殿的门,就听一个熟悉的清亮声音在身后叫道:“小海。” 法海大惊回头,就看见小青正坐在大殿顶部的横梁上,低着头用一双发亮的桃花眼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法海竟然从那双深黑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毫不隐藏的、赤果果的火焰和强烈的占有欲。 法海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道:“小青,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昨晚就逃出寺外了么?” 小青从横梁上飞身而下,稳稳站在法海面前,绝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是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前又偷偷溜进来了。”死也不承认自己昨晚是逃出去的! 说到这里,小青上前一步凑到法海耳边,神神秘秘道:“小海,你方才诵经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在横梁上看着都硬了!” 法海闻言顿时面红耳赤,连忙后退两步厉声斥道:“这里是佛门重地,不得胡言乱语!” 看到法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青不由噗嗤一笑:“我不止胡言乱语,我还要胡作非为呢。”说完身子鬼魅般出现在法海面前,然后伸手紧紧箍住他腰身,紧接着就是一个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深吻。 法海虽然事先对他有所提防,但是却不虞他动作如此之快,于是还是被吻了个结结实实。他无法避开那犹如狂风暴雨般激烈的热吻,只得死命咬着牙齿努力不被小青攻破齿关,同时拼劲全力将小青退开,恼羞成怒道:“小青,你太过分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随便非礼我!” “我不是随便非礼你,”小青魅惑一笑:“我是很认真地在非礼你。” 法海自然没有心情和他斗嘴,反而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小青,你现在马上离开!快点!” 小青嘟着嘴一脸怨念:“小海你好绝情!不就是亲了你一口吗?至于非要赶我走吗?” “不是,”法海怕他继续纠缠,连忙用最简洁的语言道:“李灵飞昨晚警告我,说如果再见到你来金山寺必定会严惩,所以你不想死就赶快走。” 小青闻言却面露喜色:“小海,你这话是在关心我吗?” 法海闻言不由脸上一热,连忙下意识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怕到时候连累我一起遭殃。” 小青只看他别扭的神态就把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当下不由笑道:“你明明就是在关心我,干嘛这么害怕承认?难道说……你对我已经动心了?” 法海闻言吓一跳,连忙掩饰般横了小青一眼:“小青你瞎说什么?我早说了自己喜欢的是女人,怎么可能忽然喜欢上你?!还有,你怎么还不走,真等着李灵飞过来将你打回原形吗?” 看到他明显口是心非、欲盖弥彰的表情,小青终于确定了法海对自己的心意,心情大好之下,也就不再逗弄他,展颜一笑道:“看你都急出汗了,还说不是在关心我?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吧,我来之前特意请朋友上天庭查探过了,那个李灵飞现在正和杨戬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估计没有个三天三夜很难分出胜负来,根本不可能分、身来此,所以你就不必担心我会被他抓到了!” 第 29 章 ... 听小青这么说,法海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忽然想起许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便开口说道:“小青,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不想在他开口的同时,小青也开口说道:“小海,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法海心想,莫非他要说的正是许仙之事,便点点头道:“这里不方便,回我房间去说。” 小青转目四顾大殿中宝相庄严的佛像,绝美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不不不,这里很方便。” 法海看着他那诡异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刚想转身夺门而出,就被小青一把拦腰抱起,犹如抗麻袋般扛在肩头,大步朝着佛像后面走去。 猝不及防之下被人头朝下扛在肩上,骤然失重的感觉使得法海有些轻微的不适,同时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起来。 然而在这等尴尬的情况下,他自然无法开口呼救,更不能施展那些威力强大的降妖法术以免当真重创小青,只好满腹郁闷地被小青扛到了佛像背后。 小青走到佛像和大殿墙壁之间那狭窄的夹道中,然后弯腰将法海放在地上。 由于佛像和墙壁之间的空间过于狭窄,法海的后背只能紧紧贴在大殿那坚硬微冷的墙壁上。 但即使如此,小青的身体和他也相隔不过二尺左右。 两人过近的距离顿时令法海心中的警报拉响。 他不由俊眉微皱,开口提醒道:“小青,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你不觉得这里太挤了吗?” 小青闻言眉锋一挑,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笑得一脸风流妩媚,看得法海忍不住心跳加快,他自己却更加放肆地将身子贴上法海胸膛,在他耳边微微吐了两口气后才悠然道:“我不觉得挤啊,这里容纳两个人刚刚好。”说完伸出舌尖在法海莹白如玉的耳垂上暧昧地舔着,同时一只手准确无比地隔着裤子握住法海身体中心的要害,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从未被人碰触过的部位忽遭突袭,法海顿时觉得双腿发软,一声惊喘到了喉间,又被他即使硬压了下去。 在这种暧昧到极点的情况下,法海纵然再迟钝也知道形势对自己很不利,当下俊脸一沉,低声怒斥道:“小青,这里是金山寺正殿,佛门重地中的重地,难道你想在这里胡来吗?” “多谢提醒,”小青邪魅一笑:“这个主意不错,我决定接受了。”边说便用那只造孽的手忽轻忽重地挑、逗着法海要害。 法海长了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顿觉一股酥麻快感从小青碰触的部位窜起,然后沿着脊椎直冲入脑。 刹那间法海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身子也软了,呼吸也乱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覆盖在下、体那只手的动作,以及他给自己带来的那种异常销、魂的陌生感觉。 法海心知若不及时阻止,只怕自己要糟,当下嘴巴张开努力想呵斥小青住手,然而一开口他就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低喘声。 “看,你也有感觉的是不是?”小青看着法海因潮红涌现而显得异样诱人的俊脸,嘴角忍不住弯起:“这证明你也喜欢被我这样对待的是不是?”边说手上边越发卖力。 “一派胡言!我哪有……啊……别碰那里……”法海本待义正词严地反驳,可惜被小青手上用力一握,原本准备好的辩驳顿时变成了低哑无力的呻、吟。 “还说没有感觉吗?小海你还真是嘴硬呢。”小青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不过,我会让你这张可爱的小嘴吐出我想听的声音的。” 说完,更加卖力地挑、逗着法海脆弱的神经,很快就令法海腰腿发软、喘息连连。 满意地看着心爱的人被自己抱在怀中,双眼迷离神情恍惚的模样,小青知道他此刻正沉迷在情、欲中,神智已然不甚清醒,连忙趁此良机用最快的速度除去他和自己□的衣物,然后双手托起法海浑圆的双臀拉近自己,紧接着一鼓作气让早已蓄势待发的巨物长驱直入…… (第一次写站着的体位,可惜海鲜实力凶猛,这里只能放马赛克版,具体过程请大家比照以往各种高H文自行想象,表打……) 两个时辰后。 又一次尝到极乐滋味的小青满意地放开经过数次高、潮,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法海,然后低下头满意地看着他那半敞的衣襟下,布满情、事痕迹的白皙胸膛,只觉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转头看看身后高耸的佛像和雄伟的大殿,小青那张绝美的脸笑得满是得意和狡黠,宛如一只刚刚偷了十几只鸡的狐狸。 小海的胆子还真小呢,早就跟他说了不会被人发现的,他还吓成那样,简直是太……可爱了! 自己选择这样庄严神圣的地方只是想给他们的第一次留下一个深刻刺激的印象,又不是真的想要害他身败名裂,自然会处处小心,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呢。 小青一面想着,一面脱下自己的外衣为法海披上,然后抱紧他的身子,嘴唇轻动念出一个瞬间转移的咒语,下一秒就把法海带到他自己的禅房之中。 这时候法海已经恢复了神智,正睁着一双情、欲未退的漂亮眸子狠狠地瞪着某个仍旧死抱着自己不撒手的色魔,恨声道:“都回来了,你还抱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放手?!” “怎么能这么快就放手呢?我还没要够呢。”小青狡黠地眨着那双桃花眼:“不如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滚!”法海边用力从小青怀里挣开边怒道:“再敢胡来信不信我真的收了你?” 小青也只是随口调侃,并未打着再要法海的主意,毕竟他的小海只是初次云雨,他可不想伤了他。 所以他闻言只是勾唇一笑道:“既然小海你已经被我喂饱了,那就等下次我们再……” “没有下次!”法海气冲冲地截断他的话:“除非是换我上你!”以后他死也不要做下面那个了,实在是痛死了。 小青笑得一脸开怀:“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在下次做的时候用身体好好讨论讨论。” “死开,鬼才和你讨论!”法海俯身趴在床上,从枕头里闷声说道:“我要休息了,你还是赶快离寺吧!”不然万一被李灵飞看到的话,小青就死定了。 “可是……”小青眨着眼睛:“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吗?” 经他一提醒,法海才霍然想起自己差点忘了正事,于是连忙翻过身子想对着小青,却在臀部接触到床面的时候痛得低吟一声,呲牙咧嘴地半侧着身子道:“你不说我倒险些给忘记了。小青,你不久前是不是常常威胁那位许仙许施主?” 小青看着他面带痛苦还强撑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可爱,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来,对法海一笑道:“小海,这是蓬莱山的极品伤药,只要一经敷上,再严重的伤口都会瞬间愈合。来,我给你擦上吧。” “不要。”法海下意识地拒绝:“我自己有伤药,等你走后我就擦。” 毕竟他伤在那种隐秘的地方,怎么有脸让小青给他擦药……尽管小青是那伤的始作俑者。 更何况,那般珍贵的药物,如果用来医治这种些许小伤,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小青只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当下也不顾法海的抗拒,径自走上前将法海的裤子剥了下来,然后硬按住不断挣扎的法海给他上了药,这才慢条斯理帮他整理好衣服道:“小海,你刚才问我什么?” 法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是问,你有没有威胁许仙,逼他休妻?” 小青点点头,坦率地承认了:“有,而且还不止一次。”说起来吓唬那个书呆子还挺有趣的,小青一开始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后来倒有些玩上瘾了,一天不吓吓许仙就觉得日子过得不舒服。 法海已经做好了小青会抵赖的准备,并在脑海中想好了逼他说真话的措施,没想到小青居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这顿时让法海有些意外:“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为了那个蠢女人!”提起这事小青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说她要报恩,随便给那个书呆子几万两银子不就得了,她却非要嫁给他。嫁就嫁吧,她还执意要为许仙生孩子,难道她不知道妖精怀上人类的孩子有多危险吗,一旦稍有差池就是一尸两命。我劝她好多次了,让她拿掉那个孩子,可是她死活不肯, 还说这样做相公会伤心。为了让一个男人高兴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还第一次看见蠢成这样的妖,简直是我们蛇类的耻辱!” “我觉得她没有做错啊。”见小青气成那样,法海连忙开解道:“毕竟人各有志,你觉得是蠢,人家却是乐在其中呢。而且,只要她小心一点,孩子应该能平安出生吧。”不是应该,是确定。他还知道那孩子叫许仕林,是天上文曲星转世,注定要做状元的。 当然这些就不能让小青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现写H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既要把OOXX写得含蓄到不会被河蟹夹伤,又不像明显被阉割过那样突兀。这实在太有难度了,于是这一章足足写了三个小时,泪…… 话说,如果想吃肉的筒子比较多的话,偶会考虑在完结后开定制,并且在实体里把这里删去的所有肉戏补上,不过前提是能凑够人数,废话完毕,爬走…… 第 30 章 ... “就算孩子平安出生又怎样?”小青仍旧怒气冲天:“他们最终还不是要分开?!到时候那个孩子怎么办?” “等等,”法海敏锐地抓住这句话的重点:“你怎么知道他们最后一定会分开?” “我当然知道!”小青没好气地白了法海一眼:“姐姐是黎山老母门下,那黎山老母对门下弟子一向管束严格,且性格呆板,事事都要遵循天规而行。姐姐为了下山报恩,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向天庭报备,方才得到允许,能和许仙有白日之缘,超过白日之后,两人必须分开,否则便是违反天规,必遭严惩。” 法海闻言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那许仕林怎么办?”总不能以后跟着白素贞这个单亲妈妈吧。 “许仕林?”小青疑惑道:“他是谁?” “咳咳,”法海尴尬地干咳两声,“说错了,我是想问,如果他们真的分开了,那白蛇腹中胎儿应该如何安置?” 小青正是为这个问题而头疼不已:“这也是我坚持让姐姐打掉腹中胎儿的原因之一。毕竟她和许仙分开后要专心修行,不可能分心照顾孩子的。可是如果把孩子交给许仙一个大男人,姐姐怎么可能安心修行?届时她一定会凡心再起,偷偷下凡照顾他们。到时触犯天规,姐姐的千年修行必会毁于一旦,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我和她好歹主仆一场,怎能坐视她落得那等下场?然而姐姐痴恋许仙,已经不可自拔,我逼不得已之下只得现出原形威吓许仙,想逼走他了事。谁料,那个呆瓜也有聪明的时候,竟然知道跑到你这里来求助,真是气死我了!” “哦?你知道许仙来了金山寺。” 小青点点头:“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在姐姐快要临盆之前还丢下她跑到这里来。”其实他也是无意中才知道的。 那日许仙被吓跑后,白素贞寝食难安,坚持让小青把‘失踪’的许仙找回来,否则她就要冒险亲自施展法力寻人,为了让她安心待产,小青只好施法查看许仙的去处,这才查到他竟然跑到了金山寺。 法海没有问小青怎么知道此事的,毕竟小青是只神通广大的千年蛇妖,他能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法海关注的是另一件事:“临盆?他们不是才成亲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他记得有句话叫怀胎十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不是应该还有六七个月吗? 小青道:“当然快了,姐姐是千年蛇妖,又不是人类,需要十月怀胎那么久。我离开之前她推算生产时间,说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呆几天就要赶回去,毕竟妖类生产异类后代的风险极大,到时必须有法力高强之人在旁守护,以免有何不测。 法海点点头道:“那你现在准备接许仙回去吗?” 小青苦恼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提到这件事情,他就觉得左右为难。 请许仙回去吧,等姐姐生完孩子,再要他们两个分开就更加困难了,可是不请他回去,姐姐又不肯安心待产。这两天小青一直在烦恼这个问题,愁得都快长出白头发了却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来。 法海想了想,正色道:“小青,我觉得你还是先请许仙回去吧。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娘子生产之事,至于其他事情,可以等孩子平安生产之后再想办法。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认为呢?” 小青自己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可是真要这么做他又觉得心有不甘,如今听法海之言,只得点点头道:“那我就先接许仙回去再说。”大不了等姐姐生完孩子,自己再故伎重施把许仙吓跑。 见小青同意,法海便走出禅房随便叫了个小沙弥去请许仙过来。 不多时许仙便来到禅房。他走进来一眼看见小青,脸色就有点发白,不过转眼看到法海也在房中,心里就踏实了些,转头对法海道:“小生许仙见过法海禅师。” 说完后转身看向小青,有心打招呼,想想两人之间的矛盾,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选择沉默是金。 小青也不以为意,只是站在一边笑得一脸莫测高深。 法海对许仙竖掌为礼道:“许施主,方才贫僧已经劝说过小青,他答应今后不再为难你,你可以随他回去了。” “真的?”许仙转头半信半疑地看向小青,再次确认道:“你以后真的不会再半夜三更现出原形吓唬我,也不会打吃我的主意?” 小青笑得一脸真诚:“蛇格保证,绝对不会。”起码姐姐生完孩子之前不会。 “可是……”许仙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万一哪一天你忽然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以他对小青的了解,这条蛇精绝对很善变,万一哪天他心情不好或者看他不顺眼了或者想吃人肉了,就真的把自己当宵夜解决了怎么办? “这点施主请放心,”法海连忙插、进来道:“有贫僧在,小青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 小青连忙点头不迭:“没错没错,这位法海禅师道术高强,有他罩着你,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更何况姐姐那么重视你,简直把你看得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如果我真的敢对你有丝毫不利,她肯定第一个就灭了我。有她和法海禅师当你的靠山,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到小青提起白素贞,许仙立刻面现关切之色:“小青,我娘子她怎样了?” “很不好。”小青苦着脸道。 于是许仙的脸色立刻很不好了:“很不好?娘子她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动了胎气……”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 小青连忙啐道:“姐姐法力高强怎么可能会生病,她是想你想得茶饭不思,整天站在家门口等你,都快要等成望夫石了!” 许仙一听,心中立刻涌起强烈的内疚:“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因为怕死就丢下她跑出来的,我现在就回去见娘子!”说完转身就跑。 小青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拉住:“你用脚走得走多久啊,还是我用法术带你回去吧。” 许仙大喜过望,连忙点点头道:“那我们赶快出发吧!”说完也忘了害怕,走上前拉着小青的手就往门外冲。 “你急什么,”小青不耐地甩开他的手:“姐姐好几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而且我来之前已经告诉她,我推算到你现在平安无事,正好生生地在金山寺内当贵客,她已经放心了许多,所以你不用投胎似得往回赶。” “可是……”许仙委屈道:“我好想娘子啊……” “那你就到外面想去。”小青摆摆手示意他出去:“顺便回去收拾行李,收拾得越慢越好,最好收拾上几个时辰再回来叫我。” “啊?”许仙一愣:“那是为何?” 小青顿时怒了。 你想你家娘子,我就不想我家小海了?! 你赶着回去和你娘子见面,我还想多一点时间和小海亲热一下呢。 不过这个理由自然不能当着法海和许仙的面说,所以小青只得玉面一沉道:“何你个头,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现在马上出去,三个时辰因内不准回来,否则我让你好看!” 大概是他的气势太过强大,不禁许仙吓了一跳,法海也被吓愣了,两人动作一致地看着小青,同时在脑子里想他究竟是哪根筋错了位,竟然火气如此之大。 小青故意无视法海询问的目光,只冷冷地向许仙发射眼刀。 许仙顿时招架不住,连忙丢下一句:“我去收拾行李了!”然后就落荒而逃。 关上门后他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要知道刚才室内的气压太低沉了,让他有种自己再不出来就会被那种气氛压扁的错觉。 许仙一离开,室内的低气压离开回复正常,并且迅速增加了许多暧昧的粉红泡泡。 小青几步窜到法海身边,整个人八爪鱼般粘在他身上,把下巴搁在法海肩头,闷闷地道:“小海,我就快要走了。” 法海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刚才已经商量好了不是吗?干嘛要再说一遍。 “我是说,”小青搂着法海腰身的手又紧了些:“我都快走了,小海你不给点奖励安慰我一下吗?” 法海立刻警惕起来:“你想要什么?” 看着法海如临大敌的模样,小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海,你那么警觉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法海内心默默垂泪:你已经吃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其 实我要的不多,”他笑吟吟地伸出一根玉白的手指:“一个吻就好,记得,要亲嘴而不是亲脸。” 法海看他那架势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照办的话就很难请他这尊大神离事,无奈之下只得依言而行,反正他们之间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个吻。 法海在小青嫣红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正准备离开,谁料小青却猛然伸手扣住法海后脑勺,使得他无法移动半分,同时张开嘴含住法海柔软的唇瓣贪婪地吮、吸起来。 “唔……”唇瓣被大力吮、吸着,那种微痛中带了酥麻的感觉顿时使法海微微沉迷,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伸手便想把小青退开。 然而小青岂是易于之辈,察觉到法海的意图,他扣住法海腰身和后脑的双手立刻同时加力,牢牢禁锢住怀中暖玉般的躯体,同时嘴上也加紧了攻势,灵巧的舌尖霸道地挑开法海唇齿探入那丝绸般细滑的口腔,强势地钩住那意图躲闪的舌尖大肆吮、吸着,强迫它与自己的舌头一起共舞,很快就凭借高深的吻技将法海吻得浑身发软脑袋发昏。 感觉到自己的下腹部被一阵阵热浪冲击,法海心中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不妙,于是徒劳地扭动着腰身想要躲开小青那强势的吻,怎奈此刻的他浑身无力,那微弱的挣扎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因为双方身体的摩擦而使得情况往更糟糕的境地发展。 小青本来只是想在临走前抱住怀中人亲个够本顺便多吃点豆腐,谁料被法海在怀里一阵乱扭,重要部位被反复摩擦的他顿时感到浑身发热心跳加速,那个被法海蹭到的地方更是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该死!”小青在心中暗咒一句。 他本来心疼法海初次承欢,想要收敛些的,可是被法海这么一挣扎却搞得他欲、火焚身,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立刻将怀中人推到在地然后吃得骨头都不剩! 第 31 章 ... 小青向来是行动派,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法海虽然意识到危机,奈何他也被小青撩拨得身体发热脑子发昏,最后竟然真的被小青再次拆吃入腹。 小青畅快淋漓地吃了个痛快,然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兀自沉浸在高、潮余韵中尚未回过神来的法海,忽然默念法诀,摇身一变化作法海模样,这才施施然走出房门,提高声音道:“释清。” 平时负责照顾法海起居的释清本来正靠在树下和其他几个僧人闲聊,闻声立刻赶来,向‘法海’行礼道:“住持师叔有何吩咐?” 小青咳嗽一声,模仿法海平时说话的语气道:“你速去烧一桶热水送到我房间来,我要沐浴。” 释清虽然很奇怪住持师叔为何在这个时间沐浴,不过也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去了厨房烧水。 不一会儿热水送到,小青在门口把水接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要帮法海沐浴。 法海这时早已清醒过来,默默地穿好衣物。此刻看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着他大献殷勤,心里自然觉得别扭,更何况洗澡这种事他也不习惯假手他人,自然板着脸拒绝。 只是法海虽然极力做出冷淡表情,那张迷人的俊脸上却仍旧带着未褪尽的□红晕,那被小青吻得红肿的双唇此刻看上去越发鲜艳欲滴,仿佛正在邀人品尝一般。看得小青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如鼓,当下厚着脸皮凑了过去一把抱住法海上下其手。 法海怕他再次发情,自然极力反抗。两人正在纠缠间,门外忽然传来许仙刻意提高的声音:“小青,可以走了吗?” 小青正努力把法海压在床上一通乱吻,闻言顿时不悦,也提高声音回道:“你急什么,先等一会儿!” 就这一疏神间法海已经翻身坐起,远离小青几步,板着脸嗔道:“小青,你再这么闹下去几时能动身?”再不走等李灵飞来了看到眼前情况,小青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用了! 见到法海动了真火,小青连忙赔笑道:“小海,你别发火,当心气坏了身子。我这就走还不行吗?”边说边在心里对那个坏了自己好事的许仙一阵腹诽。 法海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凌乱的模样,道:“那你去吧,我就不送了。” 小青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门,狠狠丢给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许仙几把眼刀道:“走吧。” 许仙刚刚打了好几个大喷嚏,又在毫无防备下硬接了小青几把森冷眼刀,顿时冻得寒战连连,一面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一面在心里琢磨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小青,才导致他对自己如此不满。 终于送走了小青,法海这才松了口气。 顺手插上门,然后把木桶移到内室,这才脱掉衣服开始清洗身上欢、爱过后的痕迹。 光裸着身子坐在热气腾腾 的水中,看着自己白皙肌肤上被某蛇啃咬吮、吸出的片片桃花,方才情热时自己双腿夹着小青腰身,昂着头不住呻吟喘息的情景不由在脑海中浮现,法海一张俊脸顿时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连忙收敛心神不敢乱想,转而认真地清洗起残留在后、庭的精、液来。 他仔细地清洗着,思绪不自觉飘到了远方,以致连屋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他感觉到两道几乎能把人身体洞穿的灼热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时,才霍然惊醒。抬头一看,只见李灵飞正站在自己面前数尺处,一张俊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那双狭长的黑眸紧紧盯着自己赤、裸的胸膛,那盛满怒火的目光看上去犹如在寒冰中冻了几个时辰的刀锋般,异常的冷冽锐利,使得法海情不自禁地打了两个寒战。 尽管对方也是男子,可是就这么赤身裸、体地面对李灵飞,法海也觉得十分尴尬,于是干咳一声道:“那个,神君,请您先回避一下,让贫僧穿好衣物可好?” 李灵飞犹若未闻,只拿一双森冷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紧盯着法海,从牙缝里一字字道:“是那条孽畜留下的?” “啊?”法海被他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灵飞还以为他故意装傻,于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方才他一进入法海的禅房,就敏锐地察觉到房间中残留着浓郁的情事过后的淫、靡气息,当时他还一心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其实他不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等他来到内室,看到正在沐浴的法海身上那遍布全身的青紫吻痕后,李灵飞觉得自己内心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窜到了顶门。 那条色胆包天的孽畜,竟然胆敢在佛门重地勾引佛门弟子作下这等苟且之事,当真以为自己这个金山寺守护神只是摆设吗? 法海见他一双眸子始终不离自己胸膛,终于恍然大悟他在看什么,顿时脑中轰地一响,恨不得大地立刻出现个裂缝能让自己钻进去,好不用面对李灵飞那看穿一切的目光。 而他这样的表情落在李灵飞眼里无疑是默认。 想象这小青和法海在一起颠鸾倒凤的场景,李灵飞只觉心中一把火越烧越烈,终于无法遏制,彻底爆发出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常,他只是本能地一想到法海和小青竟然在金山寺内做这等事就觉得愤怒,却不愿去细想自己愤怒的原因究竟何在。 他只知道,现在必须得有什么东西来承当自己的怒火,否则自己真的会有想杀人的冲动。 “大胆法海!”李灵飞冷冷看着正慌慌张张穿好衣服的法海,用饱含怒气的声音一字字道:“你竟敢无视金山寺寺规,在寺内与妖孽作下苟且之事,本神职责所在,若不严惩于你,如何对得起天界的条条天规?” 此时法海已知事情败露,反而冷静下来。 他知道出了这种事,自己顶多以破坏寺规论处,被杖责一顿逐出寺去,然而小青却因为他的身份是‘妖孽’,必定会被冠上诸多莫须有的罪名加以讨伐,甚至可能会被打回原形,导致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想到小青平日里对自己种种的好,法海只觉心头热血上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护他周全,当下挺胸断然道:“启禀神君,此事与小青无关,是贫僧贪他貌美动了色心,才使出手段逼他就范的。还请神君饶过小青,只处罚贫僧一人。” 李灵飞闻言心头怒火更盛,心道:好你个法海,当真以为我是瞎子吗?那日小青看着你的目光充满了恋慕和占有欲,本神又岂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简直恨不得狠狠地煽法海几个耳光出气,可是看到他那副豁出去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心头却莫名一软,决定把这笔帐全都转嫁到那条色胆包天的蛇精头上,当下脸色竟然缓和了些:“法海,你不必多说,本神身为天界上仙,自然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此事明明是那孽畜勾引于你。本来依照寺规,犯了色戒者须得杖责五十逐出山门,本神念你乃是俗家弟子,兼之年纪轻定力浅,一时糊涂受了妖孽蛊惑,因此从轻发落,只摘去你代理主持之职,罚你后山石室面壁思过一年,法海你可心服?” 他本觉自己这次存了私心判得极轻,法海纵然不感激涕零,也不可能有意见,怎奈法海却霍然抬头,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凝注着他,一字字道:“禀神君,法海以为神君判得不公。” “哦?”李灵飞微不可见地皱起剑眉:“如何不公,愿闻其详。”他总不会希望自己徇私枉法判他无罪吧。 法海道:“神君如此判法,分明是打算枉顾事实,将罪责全部推到小青头上。然而错在贫僧,又怎能让他人受过?贫僧情愿神君判我杖责出寺,放过无辜的小青。” 听到法海一再维护小青,甚至不惜将所有罪名一肩扛下,李灵飞怒极反笑:“法海,你就那么偏袒那只孽畜么?本神偏不如你的意!他既然敢在金山寺胡作非为,就要做好被本神追究罪责的准备!” 说完抬手一指,一道神圣金光罩住法海全身。 法海顿时觉得全身如同被一张大网罩住,就连移动一根手指也无法做到,心中不禁惊惧交加,想要开口求情,却发现在金光笼罩之下,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李灵飞施展瞬移法术,将法海带到后山的一间石室中,然后施法在室中布下层层结界,确定法海无法破解后,才转头对他说道:“法海,现在本神要去追那条妖孽,你且在此面壁思 过,一日三餐我会让人按时送到门口。”说完,顺手解了桎梏法海的法术,化作一道金光原地消失。 “神君且慢!”法海立刻扬声叫道,然而此时李灵飞已然驾云远去,回答他的只有石室中传来的袅袅回音。 第 32 章 “啊啊啊啊啊……”被小青犹如扛麻袋般粗暴地面朝下扛在肩上的许仙看着脚下飞速向后移动的朵朵白云,心中惊恐之极,于是大失形象地失声惨叫着。 “闭嘴!”被魔音贯耳的小青怒吼。 许仙充耳不闻依旧故我。 毕竟这不是他的错,无论哪个只会踏踏实实用脚走路的凡人遇上这种事都会和他同一个反应吧。 小青不堪噪音折磨,施法封住许仙的声音,然后继续前行。 同时在心里鄙夷,作为同样第一次上天的凡人,这个许仙的表现和他的小海比起来也实在差太多了吧。 不过他家小海是什么人啊,哪里是许仙这个凡夫俗子比得上的。 耳根终于清净下来的小青一面欣赏着许仙惨白的脸色,一面坏心地将速度提高到最快,很快就到达了镇江府,白蛇和许仙的家上空。 低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面色如土的许仙,小青顿觉心情大好,意犹未尽地降落在庭院中。 白素贞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小青扛着几近昏迷的许仙落在院中,连忙一脸关切地迎上,一面伸手扶住几乎站不稳的许仙,一面忧心忡忡道:“小青,相公他怎么了?” “他没事。”小青鄙视地扫一眼正靠在白素贞肩头不住干呕的七尺男儿:“他只是壮士了。” “啊?”白素贞头顶冒出无数问号。 小青(一面在心里怒骂作者粗心给拿错了台词一面淡定地找到正确台词):“他没事,只是吓坏了。” 白素贞嗔道:“小青你又使坏,好端端地吓他做什么?”一面说一面轻轻地帮许仙拍背顺气。 小青只是笑吟吟地在一边看着,反正他把人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许仙吐没吐就不关他的事了。 就在许仙终于渐渐缓过气来,开始拉着白素贞的手互诉衷肠时,一朵祥云忽然从空而降,祥云之上环绕一片神圣金光,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肃立金光之内,身周环绕的低气压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一双逼视着小青的狭长黑眸更是迸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强烈怒火。 小青一看那男子,一张俊脸立刻黑了下来,没好气道:“李灵飞,你跟来这里做什么?” 白素贞虽然不明所以,但却知眼前之人开罪不得,连忙一把将小青拉到身后,对着这位天界鼎鼎有名的灵智神君敛衽为礼道:“白素贞见过灵智神君,不知神君大驾光临寒舍究竟有何要事?” 李灵飞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容色绝美却身怀六甲的女子是妖非人,不禁微愕道:“白素贞?你在人间作甚?这只孽畜与你又有何关系?” 白素贞连忙简明扼要地把自己奉旨下凡报恩之事禀明李灵飞,然后道:“小青是我的家仆,不知他对神君有何得罪之处,请容白素贞代他向神君致歉。” “致歉?”李灵飞冷哼一声:“他已犯下滔天大罪,又岂是简单致歉就能了事的?” 小青立刻从白素贞身后挤过来,昂首道:“什么滔天大罪,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灵飞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小青,沉声道:“本神身为天界上仙,又岂会血口喷人诬陷于你?你身为妖类,却不知安分守己,在金山寺内勾引僧人,犯下**、乱,亵渎佛门圣地和私恋凡人三条大罪,这三条罪名无论哪一条都足以置你于死地!” 小青闻言,始知他和法海之事已然泄露,不由一阵心虚,但他输人不输阵,面上还是强硬道:“什么勾引,说得那么难听,我和小海是两情相悦,天皇老子都管不着!再说小海乃是俗家弟子,又怎算得寺中僧人?至于这亵渎佛门圣地之罪更是狗屁不通,普天之下敢在寺庙之内苟合之人多了,我小青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有本事你去把所有曾经亵渎过佛门圣地的人,无论死活通通抓来惩罚了,再来找我的晦气吧!” 李灵飞听他一阵强词夺理,胸中本就强压着的怒火顿时腾地一声直冲顶门,伸手取出紫灵神剑,双眉一扬道:“好一张利嘴!我也不与你强辩,你快亮出武器,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我倒要看看你的道术是不是像你的这张嘴一般厉害!” 小青早就看李灵飞这个情敌很不爽了,闻言立刻从腰间抽出软鞭道:“打就打,别以为你是神仙就一定能赢老子!” 白素贞一见情况不妙,连忙眼明手快一把将小青再度扯到自己身后道:“神君息怒,小青年轻不懂事,还望神君看在我师父黎山老母的金面上,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青计较,至于他所犯下之罪,白素贞自会严加管教,请神君就网开一面饶恕他这次吧!” 李灵飞听她言语大方得体,又抬出黎山老母当靠山,不由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如果小青所做之事与法海无关,李灵飞定会卖她个面子放过小青这一遭。 然而,此刻他心中妒急生恨,一心想要收服小青出一出胸中这口恶气,兼之小青又一再挑衅,这简直是在他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瓢热油,使得他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都被怒火燃烧殆尽,一心只想着将眼前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孽打回原形,免得他以为自己当真可以随意挑衅的! 白素贞见李灵飞脸色阴沉,料到此事难以善了,当下深吸一口气,不顾自己怀孕之身,强行催动起体内法术以防李灵飞突然出手。 看到她身周微微漾起白色微光,李灵飞开口道:“白素贞,此事与你无关,请你暂且退开,本神保证不会伤你。” 白素贞坚定地摇头:“小青和我名为主仆,实为知己,神君若执意为难的话,白素贞只能无礼了!”说完手一抬,取出了自己随身的清痕剑,曲起手指轻轻一弹,众人耳边立刻响起一阵龙吟之声。 就连李灵飞也不禁多看了那柄寒气森然的宝剑一眼,在心中暗赞一声:好剑! 看到白素贞取兵器,小青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道:“姐姐,这是我和李灵飞的私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否则腹中胎儿若有丝毫闪失,姐姐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白素贞看了小青一眼道:“这个我自会小心。小青莫怕,只要有姐姐在,没人能伤你。” 李灵飞见白素贞执意袒护小青,心中越发不耐,道:“小青,你算什么男人,打架竟然还要女人帮忙!也罢,白素贞,如果你执意要横插一脚,就莫怪本神不顾黎山老母的情面下手无情了!” 说完长剑一展,带着一阵耀眼紫光刺向小青。 小青不敢怠慢,连忙以攻为守,手中长鞭挥出卷向李灵飞颈项。 与此同时,白素贞长剑一挺,笔直架向李灵飞手中宝剑。 怎料就在此时,李灵飞忽然原地消失,两人攻击的招式自然都落了空。 与此同时,小青听到耳后一道凌厉风声,心知李灵飞已经施法来到自己背后突袭,当下心跳顿时停了一拍,头也不回飞出数丈之外,转身挥手抽下凌厉无匹的一鞭! 白素贞也及时转身,对着李灵飞所在的虚空闪电般刺出一剑。 李灵飞飘身闪过,顺手还了一剑,同时左手一弹,一个烈焰咒飞向小青。 这烈焰咒来势汹汹且威力巨大,小青拼尽全力才勉强躲开,漆黑的发丝却被烧掉一小撮,当下气得他哇哇大叫,立刻凝聚了全身法力合身扑上,手中长鞭化作道道银蛇袭向李灵飞周身要害。 白素贞自然全力配合,长剑将小青鞭法中所遗破绽补齐。 她深知对手法力高强,当下守多攻少,不求败敌与剑下,但求两人能全身而退。 见他们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李灵飞不由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凝神与他们拆招斗法。 于是一神两妖翻翻滚滚斗在一处,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把个刚缓过气来的凡人许仙再度吓得面无人色双股战战,除了张大眼睛呆呆看着眼前激斗的场面之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场中也打得甚为热闹,双方除了斗剑之外还各展神通,你一个三味真火我一记五雷轰顶,各种五花八门的法术层出不穷。 由于小青战意如虹,先前和白素贞联手倒也能和李灵飞斗个旗鼓相当,然而李灵飞到底是天界上仙,一身精纯法术不知比小青和白素贞高出急凡,双方斗到数百招,李灵飞便对两人的法力了然于胸,当下再无顾忌放手施为。 这一下小青和白素贞顿时感到压力大增,两人联手仍旧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甚至就连许仙这个对法术完全一无所知的凡人都看出他家娘子处境危险,当下急得抓耳挠腮团团乱转,只恨自己不懂法术无法上前相助娘子。 眨眼间又过百招,此刻李灵飞已经完全掌控住局面,小青和白素贞被他逼得全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李灵飞心知白素贞有孕在身不能伤她以免误伤腹中胎儿,当下只是右手随意挥洒逼得她全力自保,左手则一个个厉害法术连绵不断地攻向小青。 小青哪里经得起他这般‘照顾’,被他层出不穷的法术逼得上蹿下跳,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刚在内心暗自问候李灵飞的祖先几句,就看到一记九天神雷已经被李灵飞召唤至头顶上方,只要对方抬手一指,自己就要遭受五雷轰顶变成一堆焦炭了! 白素贞自然看出小青危险,当下心中大急想要过来援手,然而她在李灵飞的强烈攻势之下,就连保住自身都有些勉强,更遑论冲过来救人了。 小青虽然有心自救,奈何他已被李灵飞用法力锁住,根本无法移动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上空那记神雷迅速凝聚成形。 李灵飞抬头看看那记被自己召唤来的神雷,再看一眼完全无力动弹的小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小青,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肯乖乖束手就擒,反而出言挑衅! 所以,如果你真的被雷劈死了,那也完全是你自己活该。 ——谁让你胆敢挑衅天神威严! 第33章 就在那记天雷完全凝聚成形,就连小青都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变数却华丽丽地发生了。 ——李灵飞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正准备引神雷将小青劈成一盘外焦里嫩的红烧蛇肉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头顶就下了一阵腥臭无比的黄雨。 李灵飞正全神贯注施展五雷轰顶之术,待得听到身后脚步声时立时心知不妙,当下全力向左侧一闪,然而却为时已晚,虽然勉强躲过臭雨淋头,身上却仍旧不免被溅到不少臭水,顿时一股冲天臭气从衣衫上冒出。 那种臭气李灵飞虽然前所未闻,但也能猜到究竟是何物——那分明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秽物! 李灵飞一张俊脸立刻变成了菠菜绿色,捏法诀的手气得微微发颤,原本凝聚的心神被怒火一冲,完全转移到了他处,那道辛辛苦苦招来的神雷顿时风流云散。 要知道他生性最是爱洁,平日里衣衫上连半点灰尘都不曾有过,如今却被污秽之物浇了一身,当下被那奇臭无比的气味弄得几欲呕吐,于是也顾不上再和小青白蛇缠斗,摇身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天庭,径自回自家府中沐浴更衣了。 小青险死还生,眼看着李灵飞消失在云层中,这才舒出了一口气,一张吓得发白的俊脸也恢复了些人气。想到李灵飞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由心情大畅,忍不住对着天空冷笑一声道:“怎么样小毛神,爷爷的屎尿味道好不好闻啊?!”说完哈哈大笑。 笑完后转过头感激地看了刚才挺身而出救他一命的许仙,却见他仍旧手上拎着一个铜盆,双目呆愣愣地看着李灵飞消失的天际。 小青连忙捏着鼻子后退一步道:“许仙,李灵飞都跑了,你还拎着个尿盆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丢了?” 许仙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远远的把铜盆丢了,又洗了手才跑回来,呆呆地问道:“方才那个人真的不是妖精而是神仙?”不然为何自己所泼的秽物对他不起作用,而且看他离去的方向分明是上天了。 这时白素贞已经缓过一口气来,道:“他是天界上仙。” 许仙一听,顿时吓得面色惨白:“那可怎么办?我得罪了天界上仙,他会不会事后报复我们啊?” 白素贞连忙安慰道:“相公莫怕,神仙也是各司其职,李灵飞的职责是守护金山寺,人间百姓之事还轮不到他管。” 小青也插嘴道:“就是。而且就算他想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用怕他,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顶多如今日这般把他赶走就是。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办法把他赶走的?真是妙计啊妙计,也亏你这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能想得出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许仙抹了把额头上浸出的冷汗,嗫嚅着道:“那个,我本来还以为他是妖怪,方才见你们要吃亏,心里又急又怕时,忽然想起娘子曾经说过,但凡各种妖邪法术,譬如撒豆成兵之流,只要一遇上污秽之物便会失效,这才出此下策,不料……”不料却误浇了一个神仙,虽然把人给浇跑了,却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后患,真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不料什么,我看就浇得好,浇得妙,浇得呱呱叫别别跳。”小青嘉许地拍了拍许仙肩头,“你没见刚才李灵飞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一阵青一阵绿的,简直连唱大戏的都自愧不如,能看到他那般窘态,我小青就是死也值得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仍旧在金山寺中的法海,原本放到肚子里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既然李灵飞已经知晓自己和小海间的情事,难保他不会妒极生恨对小海下手。 想到这里小青顿时急得直冒冷汗,当下立刻施展玄光术推测法海安危。 在法力凝聚出镜象前,小青一颗心突突跳得飞快,生怕看到法海受伤被罚的场面。 好容易等到镜象显示出来,小青看清楚法海只是被囚禁在某间石室中,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但旋即又觉得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李灵飞凭什么关他家小海? 丫不就一神仙吗? 神仙就了不起了,就不用讲道理了,就可以想打谁打谁,想关谁关谁了?! 他敢打一万个赌,李灵飞这厮绝对对他家小海心怀不轨,如今见小海投入自己怀抱,这才恼羞成怒妒极生恨,故意找借口把小海关起来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青越想越怒,越怒脸色就越难看。 白素贞本来在安慰许仙,此刻终于看出小青脸色不对,连忙过来问道:“小青,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小青义愤填膺地告诉她,李灵飞把他媳妇给囚禁了。 白素贞此时已经大概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遂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小青俊眉一挑,冷然道:“杀上金山寺,逼他们释放小海,否则我就把那座破寺院铲平!” “可是,”白素贞沉吟道:“金山寺的后台可是李灵飞呢,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而你肯定会败给他的,说不定还会被他打回原形。 这句话白素贞没说,不过小青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却能看出来。 只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竟然连他的媳妇儿都敢欺负,这个李灵飞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口气他如果还能咽下去,那他就不叫小青! 小青下定决心,转过头对着白素贞深深一拜道:“姐姐,小青心意已决,我们就此别过。若是小青不能再回来跟随姐姐,还望姐姐谅解。”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白素贞一把拉住。 小青微愕回头道:“姐姐?” 白素贞一双美目坚定地看着他:“我陪你一起去。” 小青看着她挺起的肚子,摇摇头道:“姐姐,你都快要临盆了,我怎么放心让你和我一起上山?而且此事是由我引起,我自然一力承担,又怎能牵累于你?” “你的事我不能不管。”白素贞斩钉截铁道:“当初我既然说了要收你做跟班,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如今有人欺压到你头上来,那便是与我白素贞过不去,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小青咬咬牙,态度坚决:“不行,你必须留下来,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得为你相公和未出世的孩子想想吧。”而且他再怎么也是个男人,怎能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帮自己出头? 白素贞莞尔一笑道:“这个你且放心,我腹中胎儿乃是文曲星下凡,自有天佑,绝对不会有任何损伤。至于相公也非短寿之人,我们留他在家中,然后速去速回便是。” 小青见她神态胸有成竹,不由微微讶异道:“姐姐,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经有把握对付李灵飞了?” 白素贞点头道:“我想到一个帮手,请他助阵的话,当有六七成把握。” “,是谁?” “南海龙王敖钦。”白素贞徐徐道:“昔年我曾经于他有救命之恩,如果我求助于他,他势必会出手相助。” “可是……”小青俊眉微皱:“好像南海龙王无论地位和法力都和李灵飞相差一大截吧。” 不是好像,是确定。 白素贞微微一笑:“可是,你忘记龙王最大的本事是什么了吗?” 小青双眼顿时一亮:“还是姐姐你聪明!如果他们不肯放人,我们就施法水漫金山,看那个金山寺守护神敢不敢拿他守护的寺院和寺内数百条人命开玩笑!” 金山寺后山石室。 法海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乱转。 李灵飞将他关进来后就走得无影无踪,法海心知他必是去找小青麻烦,生怕他一怒之下将小青打回原形,当下忧心如焚,连忙想施展凌空飞度追出去,却被石室外设的结界狠狠弹了回来。 法海又痛又急又担心,连续换了数十种法术想要破解结界,但每一个法术施展出去都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一点效果。 法海折腾了半天,最后终于确定这石室外的结界非自己之力能破解,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地上。 他无力地斜倚在石室冰冷的一角,想着此刻小青不知究竟怎样了,是否从李灵飞手下脱身,还是,已经被他打回原形了,甚至,杀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李灵飞是天界上仙,他要杀小青这样一只小妖简直就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不,不会的,再怎么说李灵飞也是神仙,而且看他行事尚未正直,应该不会随意滥杀无辜吧? 可是,万一小青不小心激怒了他呢? 小青那个毛躁的性子,一旦惹急了他也是个不管不顾的,万一双方都怒火冲脑失去理智交上手,小青一定不会讨到好去。 法海越想越是担心,只觉心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般难受。 他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如此担心一个人的安危。 直至此时,法海才发现了小青在自己心目中,早已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 此时此刻,他满心满脑都是小青的身影,唯一想着的只是小青的安危,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的爱情,他只知道,只要小青能平安无事,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取。 只要,小青能平安无事,继续好好地活在世上,让他做任何事,他都心甘情愿。 第 34 章 法海正自心急如焚间,石室内忽然金光一闪,李灵飞颀长的身形随即在金光内现出。 一见到他现身,法海立刻冲到了李灵飞面前,满眼的忧心之色显露无疑:“李灵飞,你把小青怎么样了?他究竟有没有事?” 李灵飞不久前刚被淋了一身秽物,虽然已经清洗干净,然而心情却差到了极点,如今见法海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小青的安危,当下脸色臭得不能再臭,怒冲冲丢下一句:“你是指那条孽畜么?本神已经将他打回原形了!你以后再不用念着他了!” 法海骤闻小青已然被打回原形,顿时觉得犹如一个霹雳当头炸开,脸色惨白的同时,人也有些摇摇欲坠,几乎连身子都站不稳,幸好及时扶住了身旁石壁,这才免于瘫倒在地。 然而他冷静下来仔细看看李灵飞的脸色,一颗如受重击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断言道:“你骗我,小青他肯定没事。”如果小青当真被李灵飞打回原形的话,那现在的李灵飞的神情纵非洋洋得意,也绝不会如此刻这般难看。 所以李灵飞一定是说了谎话。 李灵飞见没有骗过法海,原本就糟糕的心情顿时更加雪上加霜,当下俊脸一沉冷冷道:“虽然这次那条孽畜逃过一劫,但这不代表他次次都会这么好命!若让我下次再抓到他,我一定会将他打回原形,镇入雷峰塔下,永世不得出塔!” 怒冲冲说完,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无踪。 法海正暗自庆幸小青逃过一劫,却猛然听到‘雷峰塔’三个字,顿时呆若木鸡。 许久之后,他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自己已被一股强烈的惧意所包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刚才李灵飞说那句话时内心中的怒火。 所以他才会如此害怕。 害怕有一天李灵飞再遇上小青,真的会如他所言,将小青镇入塔下。 尽管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电视剧中,最终被镇入雷峰塔下的都是白素贞而非小青,可是传说终究不可信,如今这等情势下,小青的情况委实要比白素贞危险无数倍。 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李灵飞眼里的沙子,而李灵飞此人眼里很显然是容不得沙子的。 想到这里,法海顿觉心情更加沉重了许多。 当下更加再也无法继续在石室中呆下去,只得继续研究破解结界之法。 奈何这结界乃是李灵飞专为他而设下,以李灵飞的法力所设之结界,当真可称得上是固若金汤,就算是天界上仙也未必能破解,以法海此刻的法力,想要破解更加是痴心妄想。 法海埋头苦思了几个时辰,想得头都大了,仍旧完全无计可施,当下把好好的一张俊脸都给皱成了包子脸。 他正愁眉不展,却听到门口轻轻的敲击声,连忙疾步走了过去,却见石门上无声无息开了个小洞,然后一个托盘从洞里递了进来。 托盘内放着几道素菜,一碗白米饭,以及一瓶清水。 法海已有好几个时辰水米未进,当下正是饥肠辘辘,而那素菜也是依照他的喜好来做的,看上去色香味俱佳,端的十分诱人。若换了往日,法海早已双眼放光地接过来大快朵颐,然而此刻他忧心忡忡,对那托盘上的食物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当下只是无精打采道:“拿走吧,我不饿。” 托盘却并没有收回,片刻后石门外传来释清熟悉的声音:“住持……啊法海师叔,你还是吃一点吧,不吃东西怎么会有精神呢?” 法海听他临时改口,便知李灵飞已然在金山寺中现身并宣布撤去了自己的代理主持一职。 然而心忧小青安危的他自然无心去关注这些,对释清送来的饭菜更是胃口全无,当下只是一面寻思破解结界之策一面漫不经心道:“我不饿。释清,金山寺近日可有何变故发生?”不知为何,他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样。 释清闻言顿时一阵沉默,片刻后方迟疑着道:“没……有。” 法海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绝对不可能没事,当下俊眉一皱沉声道:“你撒谎。金山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释清顿时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他平日里对法海敬若神明唯命是从,可是……“灵智神君大人特意交代我不能告诉你。” 法海一听之下,立刻猜出事情绝对与小青有关,当下更是心急如焚,连声催促道:“快说快说,如果神君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 释清也是个憋不住话的主儿,闻言便说了实话:“师叔,大事不好了,山下来了两只妖孽,一个自称白素贞,另一个自称小青,那个叫小青的硬说神君大人关押了他的媳妇,逼着普能师叔祖让他放人,并扬言说如果不肯放人就把咱们金山寺夷为平地!现在普能师叔祖已经率人与他们交上手了,那两只妖孽好生厉害,竟然做法请龙王降水淹寺,我来的时候,大水已经快漫到寺内了!” 法海闻言,下巴几乎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就忘记了水漫金山这场白蛇传中的重头戏! 当然,他本来是隐隐记得此事的,不过他一直认为,只要他不为难扣押许仙,不拆散别人姻缘,水漫金山的惨剧就不会上演,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白素贞与小青水漫金山竟然不是为了救出许仙,而是因为他!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震撼了! 金山寺外。 白素贞和小青正虚浮在空中,全力做法引来大水,同时被请来的南海龙王也暗中施法推波助澜,导致洪水水位节节升高,很快令金山寺僧众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普能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所有僧众退入寺中最高处,以保人身安全。 金山寺一干僧众挤在大殿顶上,看着寺院外碧波滔滔,随时能淹没整个寺院,顿时个个俱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 就在洪水即将冲破金山寺寺门时,一道身披大红袈裟,内着青灰色僧衣的人影飘落在金山寺的院墙之上。 小青一眼看见来人,顿时面露喜色道:“小海,你出来了?那个毛神没有为难你?” 法海手持禅杖金钵稳立金山寺院墙之上,一张俊脸绷得死紧,随手解下身上袈裟抛出寺门,化作一道高墙挡住不断上涌的洪水,这才转过头来,用一双冷冽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注小青,片刻后方肃容开口道:“大胆妖孽,竟敢对本座无礼!本座身为金山寺代理主持,岂容尔等小妖在寺内撒野!识相的话,立刻收了法术退出金山寺,否则休怪本座不念旧情!” 小青闻言一愣,一双桃花眼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法海,片刻后忽然勾唇一笑道:“李灵飞,你以为你化作小海的样子,就能瞒得过我么?” ‘法海’闻言眸光闪动:“你怎知我不是法海?” “我自然知道。”小青灿烂一笑,美如春花:“小海绝不会用那种隐含恨意的目光看我,更不会跟我说那些绝情话语。” 变化成法海模样的李灵飞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意,当下冷哼一声道:“不知廉耻的妖孽!若不是你施展媚/术,法海又怎会为你所惑?待本神将你打回原形,法海看清了你的庐山真面目,自会幡然悔悟,与你划清界限!”说完手一抬,已执紫灵剑在手。 小青怒道:“去你、妈的狗屁媚/术,你这毛神休要诬蔑老子!小海与我是真心相恋,像你这等没心没肺没感情的神仙怎么会明白?爷爷警告你,立刻给爷爷放人,让我和小海远走高飞,否则我就踏平你这金山寺,让你这个守护神失业喝西北风去!” 李灵飞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冷冷一笑道:“多说无益,我们手底下见真章!”丫丫的,你抢了老子心爱之人还想害老子下岗失业,老子如果不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叫李灵飞! 小青立即抽出软鞭,刚想迎上,白素贞却身形一闪掠到李灵飞面前,边抽出长剑边道:“白素贞来领教神君绝技!”同时用心语之术将要说的话直达小青心底:“小青,我来拖住他,你去办正事要紧!” 李灵飞见白素贞挡在面前,顿时俊脸一沉道:“白素贞,你法力与我相差太远,又何必自取其辱?!本神劝你最好退到一旁,莫要插手此事!”其实他只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他真的不想和女流之辈动手,更何况对方还身怀六甲! 白素贞闻言淡淡一笑:“上次是我大意轻敌,今天我们再来比过!” 说完皓腕一抖,手中长剑化作点点寒光罩向李灵飞周身要害。 李灵飞注意到她手中长剑微泛碧色,已非上次那柄青中泛蓝的宝剑,且材质威力均比上次那柄剑略逊一筹,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不过值此斗法之际,他当然无心追究这些细枝末节,当下右手一挥,紫灵剑寒芒暴涨,闪电般迎上白素贞的剑锋。 二人甫一交手,退到角落的小青立刻从袖中摸出一只螃蟹,同时暗念法诀,瞬间白光大盛,耀得人张不开眼。 一阵白光过后,所有人都以为会有变故发生,因此紧紧盯着场中,却见场内并无任何变化,白素贞与李灵飞正自缠斗不休,而小青仍旧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角落观战。 于是满脸期待的众人不禁齐齐流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此刻站在场中的小青已非真正的小青,而是他掌中的那只螃蟹所化。 真正的小青,已经隐住身形,手持那柄专破各种结界的清痕剑悄悄溜到了后山关押法海的石室附近。 由于李灵飞对自己的法力有绝对的自信,因此石室外并没有留任何看守。 小青运起玄光术,轻易就寻到了关押法海的那间石室,然后飞身掠到石室门口,运法力挥起清痕剑对准石室门口无形结界猛力一劈,只见眼前顿时出现一**透明的涟漪,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顿时裂开了好大一个裂缝。 小青眼疾脚快地飞身跃入,随即长剑再展,轻易将门上石锁劈断,然后一脚踹开石门走了进去。 第35章 石室内,正自一筹莫展的法海闻声抬头,刚好对上小青那双隐含笑意的桃花眼。 “小青,”法海喜出望外地扑了过去,双手一把扣住小青肩头,难以置信道:“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小青展颜一笑,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异常夺目:“我来救你出苦海了!” 法海凝视小青,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感动之色,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小青,你肯冒险来救我,我很开心,不过,我不能走?” 小青闻言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走了,那你头上便又加了一条诱拐金山寺僧人的罪名。” 这句话法海并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小青性子倔强,认准了的事就算九头牛也休想拉回来,更加不会在意自己身上又多背了几条罪名。 因此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因为我还想留在金山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代理住持之位,只要我在这里静心思过,待半年后师父游历回来,便会将主持之位传让于我,此乃我毕生所求,自然不愿就此放手。更何况你我并非同类,人、妖相恋,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小青你还是趁早断了这痴心妄想,随白素贞一起回镇江府吧!” 小青定定地凝视着法海的眸子,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小海,你以为你这番话能骗得过我?!十几年前你就曾经告诉我,你喜欢女人,喜欢俗世里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喜欢出家当和尚。何况我和你相处日久,你心里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还不了解?小海,你性子淡泊,根本不是执着与名利的人,你之所以不敢随我离开,无非是怕连累我被李灵飞追杀罢了!” 法海被他言中心事,顿时沉默不语。 半天后才跳起来道:“你知道会被追杀还要救我出去,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流星雨给砸了?我在这里又不会有事,大不了被关一段时间就能出去,哪里用得着你巴巴地赶过来救?还不赶快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小青闻言也跳起来怒道:“我就是气不过那个李灵飞仗势欺人滥用职权!居然有脸义正词严地谴责咱们,还真以为我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哼!我小青的人凭什么他想关就关,真的以为老子好欺负的吗?小海,咱们这就携手私奔去,气死那个以权谋私的毛神!” 说完伸手就去拉法海。 法海连忙后退了一步。 小青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可没有。 小青只是一只小妖,得罪了李灵飞这样在天界地位崇高的上仙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着小青有些不解又有些受伤的神色,法海不仅心头一软,柔声劝道:“小青,你不要逞一时意气用事,以免招致杀身大祸将来后悔不及。听我的话赶快回去好好修炼。来日方长,我们将来总有见面的机会。我和师父约好了只在这里呆十三年,半年之后我就是自由之身,到时候我自会下山去找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青闻言,半晌不开口,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般点点头道:“既然你怎么说,我只有勉为其难同意了。不过小海,在走之前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法海看着他那双满含期待的桃花眼,只觉一颗心软得犹如春水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得上前一步道:“好。” 小青顿时面露喜色,几步窜到法海面前,猿臂轻伸将他揽入怀中,痴迷地低头在法海身上嗅着他熟悉的清淡体味。 片刻后小青抬起头来凝注法海,一双桃花眼若有深意地笑着。 法海刚想问他笑什么,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人事不省。 失去意识之前法海只有一个念头:喵的,小青你又阴我! 小青一把抱紧他即将软倒的身子,深黑的桃花眼中掠过一抹欣慰满足的神色,一面伸手轻轻抚过他昏迷的睡颜,一面喃喃低语道:“小海,半年的时间太长,我实在等不及了。而且,刚才你说话时眼睛不敢看着我,分明是敷衍的成分居多。为免将来夜长梦多,我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说完抱着昏迷的法海飞出石室门口,执清痕剑干脆利落地劈开眼前透明结界,再随手招来一朵祥云飞身而上。 驾云直飞到金山寺大门上空低头一看,却见白素贞与李灵飞激战正酣,却明显已呈败象,若非李灵飞顾忌她有孕在身而手下留情,只怕她此刻早已败亡当场了。 小青见此情景自然不敢轻忽,连忙将一道法力注入清痕剑内。 清痕剑顿时犹如有了生命般,绽放出一阵耀眼的璀璨光华,同时剑尖对准李灵飞嗖地一声闪电般疾飞出去。 李灵飞眼见得就能生擒白素贞,却忽觉后背一阵利刃破空之声携带着迫人的寒气转瞬而至,顿时脑中警兆急闪,当下也顾不得施法对付白素贞,百忙之中朝着侧方急掠出去,总算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利剑破胸之祸。 清痕剑一剑落空,却放缓了速度飞到白素贞手边。 白素贞连忙伸手接住,却急急将一股法力注入手中原本那柄剑内,指挥它去攻击李灵飞,自己却手执清痕剑飞入高空之中与小青汇合。 躲过突袭的李灵飞定了定神,正准备再度出手,却猛然看见一柄利剑朝着自己狠狠刺来,只得凝神闪避。 待他施法卸去了那柄剑内蕴藏的法力将其驯服后,却发现白素贞和小青一行人早已鸿飞杳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灵飞虽有心去追,然而低头看了看脚下仍旧来势迅猛的洪水,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先施法退了洪水再做计较。 至于这罔顾金山寺山脚凡人性命,施法水漫金山的祸首,小青和白素贞,待自己处理好此间善后事宜后,再好好地找他们清算这笔账。 小青抱着法海,和白素贞一起回了他以往修炼之所——碧云山清风洞。 两人自云头降落,白素贞低头看了看小青怀里抱着的法海,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温柔地看着怀中人的小青,片刻后道:“小青,为了他得罪天界上仙,还水漫金山惹来滔天大祸,今后可能还要东躲西藏地过一生,真的值得吗?” 小青展颜一笑道:“自是值得。我等了小海十三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吃什么苦我都不后悔。只是,”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们这次好像做得有些过了,我倒无所谓,就怕连累姐姐。” 白素贞莞尔一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而且我横竖思恋凡人已经犯了天条,也不差这一项罪名。所以你不算连累我。千万不要心存内疚,明白么?” 小青点点头道,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感激之色。 白素贞亲昵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青,我要回镇江府找相公了,你在这里要小心些,千万莫要露了行迹,以免被灵智神君循迹追来。” 小青忙道:“姐姐你也保重,倘若有任何事,就施法联系我。” 白素贞点头道:“你也一样。”然后跳上云头离去了。 小青静静地看着她所驾的白云迅速消失在云层中,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抱着法海走入了清风洞中。 静静看着洞内久违的熟悉陈设,小青心中顿时生出一抹亲切感来。 又低头凝视怀中兀自昏睡不醒的法海,小青的目光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水。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寸寸地爱抚着那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魂中的清俊容颜,贪婪地感受着指尖温热细腻的触感,小青只觉一颗心被幸福和甜蜜的感觉装得满满的,满到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十三年了,他苦等了法海十三年,这十三年里日日夜夜都在受着锥心蚀骨的相思之苦,如今终于能将心爱之人牢牢抱在怀中,再也不用分开,这一刻他心情激荡澎湃,几乎难以自制。 低下头轻啄一下那微翘的精致红唇,然后再用舌头细细描绘着那诱人的轮廓,然后用发誓般的坚决口气低语道:“小海,从今以后,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会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来守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从我身边将你夺走!” 金山寺内。 仍旧是法海样貌的李灵飞施法逼退了洪水,这才摇身一变幻出真身,然后将临时掌管金山寺事务的‘代代理主持’普能叫来,令他派弟子收拾残局,待一切善后事宜安排妥当后,这才驾云去了后山关押法海的石室。 一走到石室门口,细心的李灵飞便发现门口的结界竟似被人恃强破除过,顿时心里突的一跳,尽管内心不住安慰自己,以他设下的结界法力之强,莫说法海无法撼动其分毫,纵然小青和白素贞联手也不可能将之破除,然而内心中那股慌乱却愈发严重,当下再不迟疑,连忙念动法决打开结界,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石室后,李灵飞顿时呆立当场。 石室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法海的人影? 见此情景,李灵飞自然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当下一张俊脸沉如锅底,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孽畜,竟敢施展瞒天过海的手段糊弄本神!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本神会让你悔不当初!” 法海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青那双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的桃花眼。 第二眼看到的,是自己身周的陌生环境。 他看着身旁整齐的山壁和不远处造型古朴的石桌石凳,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此刻正身处一个从未到过的山洞之中。 再联系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法海很快就明白自己被这条色胆包天的蛇精从金山寺后山石室中劫持到此处了。 第 36 章 当下不由俊脸一沉道:“小青,你实在太胡闹了。赶快送我回金山寺,否则激怒了灵智神君,只怕你有一百条小命都不够他取的。” “送你回去?”小青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 法海不禁恼怒道:“你笑什么?” 小青这才止住了笑,正色道:“小海,你觉得我不惜犯天规水漫金山,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还会因为你这么轻巧的一句话就将你送回李灵飞手里吗?” 的确不可能。 法海有些头疼地扶额。 可是,如果自己不回去的话,一旦李灵飞发了雷霆之怒,设法找到这里来,只要搬出条条天规,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小青打回原形再随意关到什么地方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这里法海不由得为小青捏了把冷汗,而小青这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一般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法海见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小青不知其中利害,当下耐着性子向他阐明利弊:“小青,你听我说,你和白素贞水漫金山,害死无数生灵,若是依照天规,纵然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不算过分。如今你已然开罪李灵飞,倘若我回去向他好言相求,兴许他看在我曾经 救过他的份上,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甚至不再追究此事。若我留在这里,那李灵飞便可再给你加一条诱拐金山寺僧人的罪名,届时罪上加罪,你便再无任何生路可言。你千年修行何其不易,怎可因为逞一时之意气就与李灵飞硬碰硬,平白送了性命?” 小青静静听着,初时神情还算平静,后来却越听越怒:“小海,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吗?我这么做根本不是逞一时意气 ,而是为了你啊!李灵飞那毛神对你居心叵测,虽然你懵懵懂懂看不出来,我却都看一一在眼里,我若继续让你留在金山寺,早晚有一天,他 会按捺不住对你下手。小海,你是我的,我苦等了你十三年才盼来今日,又怎能把你拱手让给那个毛神?他想都别想!小海,我要定你了!纵 然是逆天而行粉身碎骨,我都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这一番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法海竟然听得愣在当场。 尽管他知道小青心里很喜欢他,甚至可能是爱他,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想到,小青对他的感情,竟然深切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深深震撼的同时,法海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动。 呆呆看着小青那双盛满深情的深邃黑眸,法海只觉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疼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小青却不管不顾地伸手将他拉过来紧紧箍在怀中,然后低下头覆上法海水润的唇,紧接着就是一个几乎能将人魂魄吸、吮出来的热吻。 感觉到这个深吻中所蕴含的强烈的浓情蜜意,法海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回应着小青的深吻,舌尖略带羞涩地勾住对方侵入口腔的 霸道舌头,贪婪而热情地吮、吸起来。 察觉到法海生涩的回应,小青顿时欣喜若狂,当下更加激烈地吻着对方,一时间洞里只能听见暧昧的接吻声,以及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直到双方几乎喘不过气来,小青才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热烈又不泛缠绵的深吻,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伸进了法海的衣襟。 法海此刻已被小青吻得浑身发软四肢无力,,只能伏在小青怀里不住喘息着,全身重量都挂在小青环在腰上的那只手上。 好容易才喘匀了气息,却忽然感觉到一只火热的手探进衣内,紧接着自己胸前敏、感的乳、尖就把两根手指夹住,灵活地揉、捏挑、逗着。 一股异样的酥麻快感顿时自胸前窜起,法海不禁扬起头惊喘出声,然后意识到危机的他才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按那只在自己胸前作恶的手,同时颤抖着声音道:“小青,住手!” 小青当真依言住手,却用那双风流无限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法海道:“小海为何要叫我停手?你不是挺舒服的吗?瞧,这里都硬了。”边说边恶意地用手隔着衣裤重重地在法海下、身要害处拧了一把。 “唔……”毫无防备之下要害被突袭,突如其来的痛意伴随着更加强烈的快感在体内窜起,逼得法海忍不住低吟出声,那个被袭之处却过分争气地颤巍巍立了起来。 小青一脸玩味地盯着法海身体中心支起的小帐、篷,直看得法海一张俊脸红得如同八月的苹果,这才轻笑着凑过去吻住法海泛着诱人绯红的耳垂,一面将舌头深入耳蜗中细细□,一面轻笑着道:“小海你看,还是你的身体更加诚实一些。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大方点让你爽个痛快好了!”边说边将手探向法海挺翘的臀部。 法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扭动着腰身避开他的手道:“要做也可以,不过这次我要做1号,换你来当0号。”看小青一头雾水,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次我要做上……主动的那个,不然的话就不要做了。”他本来想说‘做上面的那个’,不过一想到世界上还有骑乘式存在,连忙改了口,以免被小青钻了空子。 看着法海一脸热切的期待表情,小青唇角不由得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来,慢条斯理道:“这个嘛,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压倒我了。” 法海一听他竟然如此看轻自己,不禁怒跳起来,突然发力推倒小青,然后扯开了他的衣襟,低头在那如上等白玉般白皙细腻的胸膛上又吸又啃,同时双手手忙脚乱地接着自己和小青的衣物。 小青一动不动,只微笑着任由他为所欲为,直到法海伸手探向自己的臀、缝时,才闪电般按住他的手,同时腰部猛一发力,将法海压在了身下。 法海顿觉不妙,连忙挣扎着想夺回主动权,小青却邪魅一笑,然后伸手准确无比地握住法海双腿间高高矗立的物事顶端,不轻不重地揉弄了两下,法海顿觉一股酥麻快感电流般打在身上,原本凝聚的力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小青连忙趁机压制住他微弱的挣扎,然后将手绕到他身后密处,正待探进一只手指,却忽然听见一声煞风景的‘咕噜’声响起。 小青的手指不禁一顿:“什么声音?” 法海的俊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尴尬的表情:“我的肚子在叫。” 说完他机智陡生,连忙伸手搂住小青的颈项,一脸委屈地撒娇:“小青,我饿了。自从你走后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 小青闻言不禁有些心疼,可是…… 他深深望着法海,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我比你还饿。”边说边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腿间挺立的阳、具上,“看,它都饿成什么样了。” 被他这么一搞,法海自然知道他说的‘饿’跟自己的‘饿’不是同一种饿,不过他可不想再被小青吃,毕竟在下面的那个比较痛苦,而小青再怎么说也是个神通广大的妖,承受力怎么也比他这个人类好,OOXX的时候一定也不会觉得多疼,怎么说都该让他在下面吧。 不过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法海当然不指望自己能成功吃掉小青,于是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继续搂着小青的脖子软语相求:“小青,我真的很饿,你就先放我一马,等我吃饱了再继续好不好?饿肚子很不好受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不会那么残忍让我空着肚子饥肠辘辘地陪你缠绵吧?” 小青看着法海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颗心顿时软了下来。虽然明知道他多少有些夸张,却不愿他受半点委屈,当下只得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自己起身放开身下人道:“我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见他真的起身,法海顿时大喜过望,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青,你会烧饭吧?”自己可是人不是蛇精,如果小青弄一堆生肉来,那他死也不会吃下去的。 看到他不放心的模样,小青不由得笑了:“小海,你真当我还是十三年前那条只喜欢吃生肉的青蛇啊?实话告诉你,自从跟师父去了蓬莱山,我就努力勉强自己吃人类的食物,以便将来能适应和你一起生活了。后来跟着姐姐到了镇江府,我又跟她学了一手做菜的好手艺,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御厨,不过比京城里那些有名酒楼里的大师傅做的菜相比,可是毫不逊色。”说完径自走出山洞寻找烧饭的食材。 对于小青的话法海自是半信半疑,不过见他自告奋勇去煮饭,自己倒也乐得清闲。 第 37 章 不多时小青从洞外走回来,手上捧着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青菜豆腐之流,看着倒也是品种繁多,不过却不见一星半点儿的肉类。 法海心知小青因为修行而必须吃素,当下也不以为奇,走过去想要帮忙,却被小青赶到一边,于是只好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小青一个人捣鼓。 而小青也不含糊,竟然择菜洗菜生火等前期准备竟然全用法术搞定,最后又用法术变出了锅碗瓢盆,这才出手大展厨艺。 不多时小青就做出了好几道素菜还顺便蒸好了米饭,然后端到石桌上招呼法海一起用餐。 法海早已饿得狠了,鼻端嗅到扑鼻的香气自是食指大动,当下也顾不上矜持,连忙坐到桌边眼睛飞速一扫,只见桌上不过几道麻辣豆腐和炒青菜之类的普通菜肴,然而却色香均备,唯一不知的是吃起来味道如何。 小青也跟着坐了下来,微笑着递上筷子殷勤地道:“小海,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法海也不跟他客气,抄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他本对小青的厨艺并未抱太大希望,谁料一口菜吃下去,却意外地发现饭菜相当美味,当下一阵狼吞虎咽,险些将自己的舌头也一起吞了下去。 小青看他喜欢吃,心里觉得欣喜以及,连忙不住地帮他夹菜。 这一顿饭自是吃得和谐无比。 见法海吃饱喝足,小青刚想委婉地表示自己还‘饿’着呢,建议他是不是应该‘投喂’一下,却见法海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老实不客气地趴在石桌上,片刻后就响起了均匀的鼻息声。 小青只得无奈地一笑,弯下腰将法海拦腰抱起,然后轻手轻脚走到一个权作卧房的山洞中,小心翼翼地将法海放在石床上,体贴地为他除去鞋袜,又拉过事先准备好的薄被为他盖上。 然后小青自己也脱掉鞋袜外衣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兀自沉睡的法海,使他的身子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 感受到身边人那熟悉的体温,带着热气的呼吸,小青顿时觉得一颗心说不出的充实,于是把法海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替他找了个比较舒服的睡姿,然后静静地闭上眼,尽情体会这一刻的温存。 而他折腾了一整天也困乏得紧,没过一会儿睡意就铺天盖地而来,小青也渐渐地陷入了黑甜梦乡中。 等他睡熟后,本来已经睡着的法海忽然悄悄地张开了双眼。 抬头看着小青近在咫尺的甜美睡颜,法海漆黑明澈的双眸中徐徐现出一抹温柔神色,他痴痴地看了小青半晌,然后轻轻抬起手,美玉般纤长秀美的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小青姣好的眉头,挺秀的鼻梁,精致艳红的唇瓣……最后却无限留恋地收回手,俯首在小青耳边低唤道:“小青,小青……” 小青咕哝一句什么,然后抱着法海的手松开,转过身继续睡。 法海见机不可失,连忙披衣而起跳下床去,弯腰穿了鞋子,然后蹑手蹑脚走出洞外。 站在山洞口,最后朝小青睡着的洞里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极为不舍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狠狠心一咬牙,念动法咒招来一朵祥云,然后飞身跃上,朝着金山寺的方向飞去。 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与小青相见,一颗心仿佛被尖刀不住切割般,一阵阵撕裂的痛冒了出来。 小青,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们现在还无力与李灵飞抗衡,我不想害了你。 我知你对我真心,我又如何忍心看你被打回原形永镇雷峰塔下? 到时纵然你不恨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法海强忍离别之痛,将速度提高到最快,御风驾云而行。 兴许是迎面的风太过凛冽,双眼被刺得生疼,疼得几乎流下泪来。 法海连忙用手揉揉眼睛,企图遏制那股从心头涌上眼眶的酸意。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云层中,一个颀长的青衣人影长身而立,不动如山。 其时仍属黑夜,周围光线极其昏暗,然而法海法力高强,黑夜中仍旧视物如白昼般清晰。 一眼看见法海那熟悉的身影,法海便认出了他是谁。 心中不由突地一跳。 法海心知自己驾云的速度不及他,也不转身逃走,而是驾云飞到小青身边,蹙眉道:“小青,你这又何苦?” 小青脸色为愠,极力压制着心头怒气:“小海,你怎么忍心就这样不告而别?你的心肠真的是铁石做的么?” 法海深深地凝视他,黑眸中掠过一丝极其深刻的痛楚之一:“小青,我有苦衷……” 小青打断他:“我知道你为何铁了心要离开,你是不想我惹上李灵飞这个劲敌。可是,你这样一句话都不留就偷偷离开,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法海张口欲言,然而看到小青眼中的痛心之色,终究没有说什么。 小青驾云上前,一把抱住法海的身子,一面低头在他面上印下无数个细碎的轻吻,一面决然道:“小海,我绝不会让你走。你是我此生唯一挚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得一天,哪怕这一天后就被李灵飞打回原形永不超生,我也绝不后悔!昨日我便已告诉过你,纵然是纵然是逆天而行粉身碎骨,我都要你留在我身边,难道一转眼你就忘记了么?” “可是,”法海强压心头涌上的酸楚和感动,尽量让自己语声平静:“为了和我在一起而违犯天规,断送千年修行,这么做值得吗?小青,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怎能对情之一字如此执着?你如此执着于情,已是入了魔障。须知空即是□即是空,放手才是你唯一的退路啊。” 小青闻言勾唇一笑,笑容中却充满讥刺之意:“小海,你劝我莫要执着,你自己又何尝真正看开了?再说执着于情又有何不对?这满天神佛无一不是满口大慈大悲博爱世人,难道却不能容忍我们两个真心相爱,只因为我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神仙的胸襟就如此狭隘,容不得人妖相恋?!” 法海闻言苦笑:“条条天规铁令如山,一旦触犯天规会有何下场,你比我更清楚。” 抬起手爱怜地抚过小青满是倔强神色的的俊脸,柔声道:“小青,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放手吧。” 小青咬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璀璨如星,明亮似电:“我偏不!我偏要和你在一起!” 说完双手施力将法海腰身箍得更紧,紧到宛如要将他嵌入自己身体一般,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小海,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清楚触犯天规的下场。其实我不是没想过和你分手,只是,我真的做不到。和你分开的那三个月,我简直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没有了你的日子,连生命都好像没了色彩一般,活着也是毫无趣味。早在这次上金山寺找你之前我就下了决心,与其如活死人般无情无爱活上千年万年,不如和你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过一天。小海,答应我和我在一起。至于将来的事,等事到临头再说,好不好?” 法海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感受着他胸腔内激烈有力的心跳,只觉一颗心软如春水,当下如受蛊惑般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心中却默默道,小青,无论如何,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小青闻言大喜过望,连忙低头看着法海的双眸道:“小海,你真答应了,不骗我?” 法海看着他那张骤然生动起来、因而愈发明艳动人的脸庞,郑重点头道:“真答应了,不骗你。” 小青欢呼一声,抱着法海在云层上原地转了几圈,然后低下头对准那张水光润泽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每一天都仿似掺了蜜一般甘甜。 法海和小青白日到处游山玩水,晚上就抵足而眠,情动之时自然免不了相互拥抱亲吻,然后行那周公之礼。 做时自然是小青主动,期间法海虽然动过反攻的主意,奈何他于情、事一项却不如小青天赋异禀手段高明,往往被小青连亲带摸上下其手一番就缴械投降,只能张着一双水光氤氲的眸子软倒在小青怀中任他为所欲为吃了又吃。 对此法海自然心有不甘颇有微词,奈何技不如人,只得委屈自己屈居人下。 好在他身体还算比较适合承受,初时尚觉痛苦,不久便被小青完全开发,享受到了后、庭承、欢之乐。 山中不知日月长,法海只觉得一眨眼,时间就流过了半个月。 这日两人正在山洞外的清泉边闲聊,忽见一只金光闪闪的鸽子飞到近前来。 法海一眼看出那只鸽子乃是用法力所化,不由蹙起眉头暗思是何人寻到此处。 小青却面露喜色,轻轻一抬手,那鸽子立刻落在他手上。 小青熟练地从鸽腿上解下一张纸条,一目十行看完,忽然满面欢喜道:“小海,是姐姐的信,你猜她信里说了什么?” 法海看着他那兴高采烈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动道:“她生了?” 小青点点头,眼中满是喜悦:“二十天前就生了,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婴!许仙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许仕林……小海,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法海闻言,不由想起正是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心中不由暗笑,面上却正色道:“难道是梦里听过?” 小青努力回忆一番无果,于是也就放弃了,接着说道:“姐姐也真是,生完不告诉我,都过了这么久,要做满月酒了才来信通知我,竟然连准备礼物的时间也不给,难道不怕我两手空空地前去吗?”说完就笑了起来。 法海道:“只要你人去了,不管有没有带礼物,你姐姐都会开心的。” 小青点点头正色道:“没错,更何况我还给她带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弟媳妇儿,她见了肯定开心的不得了。” 法海闻言不由脸红,刚想斥他胡言,忽见前方突降一朵祥云,祥云之上笼罩金光,金光之内所立之人剑眉星目容貌俊挺,一张俊脸却如冰块一般又冷又硬,正是他和小青永远都不想看见的人。 第 38 章 法海一见来人,一张俊脸立刻煞白,脚下却跨前一步,将小青挡在身后 小青却飘身闪到法海身前,一双桃花眼目光凛冽地看向来人:“李灵飞,你来这里做什么?”李灵飞冷笑:“你当真不知道我来做什么?” “我知道。”小青立刻点头:“你不就是看到我和小海双宿双飞了内心嫉妒若狂,所以才千方百计寻到这里来想要棒打鸳鸯把小海抢回去么?” 李灵飞大怒道:“大胆妖孽,竟敢满口胡言污蔑本神!当日你和白素贞水漫金山害死无数生灵,本神乃奉天帝之命,捉拿你二人归案领罚!” 法海闻言顿时色变,心知小青此番凶多吉少,心中暗暗担心的同时也在暗想对策,小青却似毫不在意,只挑眉冷笑道:“李灵飞,你敢说你想抓我只是因为我触犯天规,完全没有存半点私心?” 李灵飞被他言中心事,面上不由一红,却立刻接口道:“本神是否有私心轮不到你来过问!你触犯天条事实俱在,本神亲眼目睹,与公与私,都要将你捉回天庭治罪!”说完手一抬,紫灵剑凭空跃出落入掌中。 小青也不含糊,伸手取出了灵蛇鞭摆出开展姿势,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周围空气都被两人的蓬勃的战意充满,带上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法海心知倘若两人交上手,那小青必是凶多吉少,连忙念动法决,用法力幻出一根禅杖,同时双脚一错滑入二人之间,却对李灵飞竖掌为礼恭恭敬敬道:“神君息怒,小青当日只是一时糊涂,如今他已然知错,不知神君能否网开一面,给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灵飞看到法海,原本凛冽的眼神立时柔和了几分,然而听他一开口就是为小青求情,心中不禁又是焦躁又是泛酸,俊脸一沉道:“法海,你且退立一边,待本神拿下这只无法无天的妖孽,再来治你私交妖孽擅离金山寺之罪!” 法海听他口气,已知他绝不可能对小青心慈手软,心一横道:“既然神君质疑捉拿小青,就休怪贫僧得罪了!”说完暗运法力,禅杖顿时闪耀万道金光。 法海深知李灵飞法力深不可测,于是先下手为强,口中低念法决,手中一条禅杖立刻幻化成无数条杖影将李灵飞困在当中。 与此同时法海瞪了一眼正跃跃欲试准备上场的小青:“还不快走?” 小青摇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法海怒道:“糊涂!李灵飞还要捉拿你姐姐,你还不速去通风报信!” 小青闻言立时清醒,想到李灵飞心仪法海,定然不会伤他,连忙对法海道:“那你保重,别和他硬碰硬,我去报完信就回来助你!”说完摇身一变化作一道青光直冲云霄。 两人说话期间,李灵飞已经凝聚法力,握着紫灵剑凌空一剑劈下。 他这一剑当真凝聚了天地风雷之威,仅仅一剑就令法海以法力幻化出的无数条杖影重新归于无形。 这时小青已经飞入云层,李灵飞正待追去,法海却早有准备,顺口念出个法决,招来无数花枝树藤拦在李灵飞身周。 李灵飞剑眉一皱,手中长剑幻化出无数道寒芒,顷刻间已将那些树藤砍得七零八落。 李灵飞飞身跃出不成阵型的树藤阵外,正打算驾云去追小青,法海却移动身形稳稳挡在他面前,双手横持一根法力幻出的禅杖,一张俊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李灵飞俊眉微蹙道:“你不是我对手,赶快让开,我不想伤你。” 法海摇摇头,漆黑发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凝视李灵飞,神情是百死不悔的决绝,语气却极为平淡:“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青,神君想去追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李灵飞隐含怒气的双眸朝着小青远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心知再也追之不上,也就只得决定放弃,却转头对法海道:“法海,你能护得了那妖孽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纵然他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有能力找得到他。我这话是不是危言耸听,想必你心中也有数吧。” 法海自然知道他所言非虚,只觉忧心已极,不由抬眼看着李灵飞道:“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小青?” 李灵飞肃容道:“现在不是本神不放过他,而是天界的条条天规不会饶过他。玉帝既已将水漫金山一事交予本神处置,本神自然要将那青白二蛇妖擒回天界,给枉死在他们手中的百姓一个交代。” 法海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心中不由一阵绝望,但还是忍不住道:“难道此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李灵飞看着他眼底的绝望之色,心中不由愈加愤怒,然而愤怒之余却有个想法浮上脑海,当下微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法海只要你答应本神,亲手将那两只妖孽擒来交予本神发落,本神自会网开一面饶他们不死。” 法海听他只说‘饶他们不死’,就知道他的意思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是不由颤声问道:“那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李灵飞勾唇一笑,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中却全无笑意,只有一抹森然的冰寒:“只将他们镇入雷峰塔下,压上个百八十年,待到天界太子大婚,玉帝大赦天下时再行放出便是。” 法海一想到小青可能要被镇在雷峰塔下,百年不得自由,不觉暗暗打个寒战,却犹自不甘心地问道:“如此处置是不是太重了?神君可否看在贫僧曾经救过你一次的份上,饶过白素贞和小青他们这一遭?毕竟他们性情本善,水漫金山乃是逼不得已,而非蓄意害人……” “不行!”李灵飞皱眉道:“他们罪孽深重,只将他们镇入雷峰塔下已是法外开恩,绝不可能有更轻缓的判处。” 法海闻言,心知再无转换余地,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由牙一咬道:“那就恕贫僧不能从命了。”说完转身正待离去,却听李灵飞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且慢!” 法海回头,却见李灵飞面沉如水,声音更是冷如刀锋:“如果你抗命不遵,那本神便亲自出手,将那两条孽畜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便欲驾云离去。 法海看李灵飞的脸色,便知他不是虚言恐吓,心中不由大急,连忙扬声道:“神君且慢!”边说边急急跳上云头。 李灵飞见他跟来,知道自己方才一番话奏效,嘴角不知不觉勾起,却故意板起脸冷冷道:“你不是决定抗命吗?现在又跟来做什么?” 法海咬牙,漆黑明澈的双眸中掠过一丝痛意,片刻后翻身跪倒:“求神君手下留情放过他们,。法海愿跟你回金山寺任由神君发落。” 见法海执意袒护小青,李灵飞心中仿佛被尖针刺入一般,又痛又怒,冷声道:“本神话已经说得很清楚,限你十日之内捉拿青白二蛇妖回金山寺受罚,否则本神将亲自出马处置他们!”说完拂袖而去。 法海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云层中,只觉浑身一阵发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脱离了失神的状态,大脑缓缓恢复了运转。 踌躇半晌,却始终无法下决断。 最后拿定主意,先去镇江许仙家中一趟,然后再作计较。 当下驾云来到镇江府,问明了许仙居处所在,然后赶到许仙家中,却见大门紧闭。 法海也顾不得许多,施法打开大门进入院中,许仙抱着一个刚满月正自哇哇大哭的婴儿连拍带哄忙得团团乱转,小青和白素贞却不见踪影。 法海连忙走过去问道:“许施主,请问尊夫人和小青身在何处?” 许仙见有人闯入顿时吓得心脏狂跳脸色发白,待看清来人是法海,脸色才恢复几分血色,拍拍胸口道:“原来是法海禅师啊,小青说有封信要我交给你。”说完在怀中乱翻一通,最后翻出一封书信来递到法海手中。 法海展开细看内容,却是小青告知他自己和白素贞藏匿之处,嘱他前来汇合。刚刚一目十行看完,正待将信收好,却忽觉背后传来温热的呼吸,转头一看,竟然是李灵飞站在自己身后。 这时许仙也看到了李灵飞,认出眼前之人正是那位被自己泼了一身污物的神仙,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躲进了房间内反手将门插上。 李灵飞却视而不见,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法海,一字字问道:“怎样?是你去拿人,还有由本神亲自出手?” 法海此时已经大概猜出他定要逼迫自己亲手捉拿小青的动机,知他是想让自己和小青反目成仇,从而彻底拆散他们,然而再三权衡利弊之后,却发觉自己除了乖乖听命之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李灵飞代表的是天规,是玉帝,是神界威严,他和小青根本无法与其抗衡,只有对他惟命是从委曲求全,小青和白素贞方可有一条生路。 再三思忖后,法海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中不见了昔日的流光溢彩,显得有几分黯淡无奈:“贫僧愿替神君分忧,出手降妖。” “很好。”李灵飞见目的达成,笑得极为开怀:“本神先赐你金钵禅杖,再暂借你千年法力,好让你有实力将那两条孽畜一举成擒。” 说完抬手自百宝囊中将法海旧日所用的禅杖金钵禅杖取出交予他手,然后口中低念法决,再伸出右手掌心朝天,很快他白玉似的掌心中就条出一朵金莲。 李灵飞将手掌覆在法海额头,那朵金莲立刻如生了根般长在法海额头上,使那张清俊容颜平添几分神圣感觉。 做完这一切后,李灵飞笑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出发了。待你于那青白二妖动手时,本神自会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法海闻言面无表情,只是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出了许仙的院中,走入了人流如织的大街上。 李灵飞怔怔地看着他孤单的身影消失人群中,忽觉心头一阵空落落的难受。 当下心中大惑不解,自己明明将要达成所愿,成功拆散他和小青这桩人与妖的不伦孽恋,为何心中不但不喜,反而沉甸甸地难受呢? 第 39 章 蓬莱山。 碧澜仙府。 小青正在忙不迭地安慰正不住掉眼泪的白素贞。 他现在终于知道女人哭起来有多可怕了,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自己不就是趁她不注意把她打晕带回蓬莱山避难,让她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心肝老公暂别几个月嘛,又不是以后永远也见不着面了,有必要哭得好像生离死别那么凄惨吗? 这边白素贞终于收起了眼泪,伸出一只白皙秀美的手擦了擦宛如桃子般红肿的眼睛,然后转向小青毅然道:“小青,你快解了我身上的禁锢,我要回镇江把相公和仕林接回来。” “不行!”小青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然后苦口婆心地劝道:“姐姐,我们这是在逃难,又不是在游山玩水,你把他们两个累赘带过来干什么?万一李灵飞杀过来,混战中不小心误伤了他们,你还不得心疼死?” “可是,”白素贞睁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看着小青,神态说不出的楚楚可怜:“仕林他才一个月大,相公又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照顾得了他?……不行,小青你快替我解开法术,让我回去接他们回来!”边说边激动地站起身来,双手抓着小青的肩膀,一脸哀求之色。 见此情景小青不禁有些心软,可是转念一想,他们逃到这里这么久,说不定李灵飞早已守在许仙家中守株待兔,立刻硬起心肠道:“我不会替你解开法术,我不能看着你回去自投罗网。姐姐你先冷静一下,等小海来了,我们再做计较可好?” 然而忧心爱子的白素贞自然不可能冷静地分析眼前形势,听到小青不肯帮她,白素贞毅然转身朝门外走去,“你不解开法术,我走也要走回镇江府见我的儿子!” 小青顿时头大如斗,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拖回来,白素贞自是拼命挣扎。 两人正自纠缠间,小青忽然眼睛一亮,定定看着不远处出现的身影,喜道:“小海,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白素贞连忙转头一看,果然看见法海正手持禅杖金钵站在身后。 法海看着一脸惊喜的小青,嘴唇微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青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讶道:“小海,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法海定定地看着眼前对自己来意一无所知的小青和白素贞,看着小青凝注自己时那满含双深情的眸子,只觉心中又痛又乱,只想远远地逃开,再也不用面对小青那样令他心慌意乱的眼神。 谁料此意一起,立即有个熟悉的声音直达心底,却是李灵飞发来的警告:“法海,你想私纵妖孽,可要三思而后行,别忘了,倘若由我出手,他们必定是死路一条。” 法海顿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你在哪里?” 李灵飞胸有成竹的声音再度直达心间:“本神传了你法力,自然可以洞晓你的一切心思,所以我劝你还是莫要动什么糊涂心思的好。” 法海闻言又惊又怒又失望,不由大声道:“李灵飞,你为何不肯给他们一条生路,定要赶尽杀绝?” 李灵飞冷漠无感情的声音立刻在脑中响起:“是他们违背天规在先,本神已经是法外施恩。限你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内你若不能擒下这两只妖孽,就等着看他们魂飞魄散吧!” 法海清晰地感觉到他声音中蕴藏着抑制不住的怒意,心中不由一阵冰冷,握着禅杖的手却开始浸出冷汗来。 小青见法海对着空中说话,不由惊问:“小青,你在对谁说话,李灵飞找到这里来了么?” 法海这才回神,却对小青与白素贞厉声道:“大胆妖孽,见到本座还不赶快束手就擒,难道还要让本座亲自出手降妖么?” 小青看到法海的脸色不住变幻,已然猜到他必定遇上难以决断之事,此刻听他说出这些话来,只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小海,是不是那个毛神胁迫你,逼你来收我们?” 法海看着他了然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却垂下眸子不去看小青的眼睛,只握紧了手中禅杖道:“废话少说,你既不肯束手就擒,那咱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狠下心将手中禅杖挥出。 小青一眼扫见那禅杖威势惊人,连忙一把抱起白素贞飞身跃出数丈开外,同时惊呼道:“小海,你真动手?” 法海看着他惊诧的目光,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苦笑:“自然是真的。” 尽管我知道,李灵飞定要比我出手收你,是想要离间我们,意图让我们反目成仇,可我却不得不上这个当,因为,我不想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哪怕你真的被我镇于雷峰塔下,从此恨我一世。 只要你能活着就好。 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有自由的希望不是么? 决心已下,法海手中禅杖立刻绽放出万道金光,下手竟是不再容情。 小青一看他禅杖来势就知不妙,当下连消带挡躲过来势汹汹的禅杖,百忙中还不忘解开嘴角施在白素贞身上的法术禁锢,然后一把将她推开,对她低叫道:“快回去带了许仙找地方躲起来,别让李灵飞找到了!” 白素贞却摇摇头,伸手取出清痕剑来加入战圈。 由于她与法海无甚交情,动起手来自然不会太手下留情,至少不必如小青般左躲右闪狼狈非常,只刷刷刷几剑抢攻就成功扳回劣势,与法海战成平手。 小青见白素贞剑光霍霍,剑招配合法力毫不留情地攻向法海要害,立刻紧张地叫道:“姐姐,千万莫要伤他!” 白素贞秀眉一皱,用法术对小青密语道:“小青你好糊涂!为今之计,只有先设法擒住法海,才能让李灵飞投鼠忌器,不敢为难我们!”说完手中剑光大盛,竟与法海的禅杖硬拼起来。 小青闻言顿时如醍醐灌顶,心知这已是他们目前唯一可行之计,只得皱眉回道:“那你下手有分寸些,千万莫要伤了他。” 说着也一改先前一味躲闪的策略,竟然欺身而上。 只不过他却并未动用灵蛇鞭,而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金丝绞网来,打算用此网生擒法海。 而他打的如意算盘,躲在暗处的李灵飞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一面在心内暗骂这孽畜果然狡猾,一面默念法决。 法海顿时觉得自己托着金钵的左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将金钵抛出,凌空罩向小青。 这金钵本就是金山寺镇寺之宝,所有妖类的克星,此刻又被李灵飞注入无上神力,威力与之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小青一眼晃见那金钵散发着万道神圣金光朝自己射过来,顿时脸色大变,正待施法躲闪,却发现自己已经在金钵威力的笼罩范围之内,所施展的任何法力竟都完全失去效用。 心中正自着急,斜刺里忽然飞出一柄清凌凌的宝剑,将金钵打了歪了少许,小青浑身压力顿减,连忙趁隙后跃,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那柄救他一命的宝剑却是白素贞百忙中掷出的清痕剑,然而金钵虽被撞歪,却仿佛有生命一般自行旋转,竟将钵口对准了掷出清痕剑攻击自己的白素贞。 白素贞猝不及防之下,骤然被金钵的万道金光照到身上,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兼之浑身上下都被那种神圣而可怕的压力压制,完全无力抵御,竟然现出了原形来。 法海金钵出手,已然愣在当场,却见白素贞已然化作一条通体莹白的大蛇,被金钵吸入其中,不由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痛呼:“姐姐!” 紧接着便是一道青色身影奋不顾身地扑向金钵。 却是小青见白素贞危急,情急之下竟不顾金钵威力,妄图将其抢走救出白素贞。 见此情景,法海不由脸色剧变。 他心知以这金钵的威力,小青此举无异于找死,连忙毫不迟疑地抬手收回金钵。 小青与白素贞感情甚神,见到金钵倒飞回法海掌中,一张俊脸微微变色,转头对法海急急道:“小海,你快放了姐姐,她是无辜的!你要抓人交差我跟你回去!” 看到小青又痛又急的脸色,法海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正不知如何是好,脑海中忽然传来李灵飞催促的声音:“法海,快将小青也一道收了!” 法海闻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来,心道,若非你苦苦相逼,我今日又怎会必须亲手收服自己心中挚爱? 心乱如麻间转头去看小青,却见他一双深黑的桃花眼正凝视着自己掌中金钵,双目中满是关心焦急之色,心内不禁又痛又怜,再也无法狠下心对小青出手,只得不住地朝着小青使眼色,让他速速离去以免遭致与白素贞一般命运。 小青虽然看出他的意思,却心忧白素贞安危,不愿自行逃生,眼见法海无意释放白素贞,情急之下和身扑了过来,灵蛇鞭忽然出现于手中,竟是要强抢金钵。 法海见他不走,心中顿时大急,须知此刻他背后还有个李灵飞在虎视眈眈,自己完全无法控制事态发展,倘若小青一意孤行,恐怕会逼得李灵飞现身亲自拿人,到那时局面定然一发不可收拾。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左手金钵一转躲开小青挥来的灵蛇鞭,右手禅杖直击在小青腰间,口中却低声怒道:“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青闻言浑身一震,原本被急怒烧得发昏的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连忙借着禅杖击来的力道飞身急退,临走前却犹自不甘心地回头看了那禁锢着白素贞的金钵一眼。 法海见小青安然逃逸,心中骤然一松,立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掌心后背俱是冷汗,竟将僧衣完全湿透了。 半天之后法海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身来,转头四顾却不见李灵飞的身影,心中不由大惑不解。 他心知自己心软暗纵小青逃逸之事瞒不过李灵飞,于是等着他过来兴师问罪,谁知预料中的情况竟然并未出现,这委实不合常理。 法海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李灵飞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于是也就不再去想,横竖小青已经逃离此处,自己也应该回金山寺去,好给李灵飞一个交代。 法海驾云回到金山寺内不久,李灵飞也驾云从天而降。 法海忐忑地看了李灵飞一眼,却见他一张俊脸上漠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来,只得提起勇气道:“启禀神君,贫僧已擒得白素贞在此。” 李灵飞闻言,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眸子缓缓凝注在法海脸上,徐徐开口问道:“那小青呢?” 法海心虚地垂下眸子回道:“一时不慎被他逃走了。” 李灵飞淡淡地看了法海一眼,那似乎看穿了一切的目光令法海心里不自禁地打了个突:“是这样吗?” 法海不知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心中不由存了丝侥幸,微微点头道:“是的,你也知道小青十分狡猾,他趁我擒下白素贞的一瞬间偷偷逸去,我一时不查这才让他溜走了。” 李灵飞闻言,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既如此,你且先将白素贞镇于雷峰塔下,治她水漫金山之罪,以儆效尤。” 法海闻言,尽管内心极度不愿,也只得乖乖照做。 看着白素贞单薄荏弱的身影消失在塔内,法海内心不禁唏嘘不已。 没想到最后终于还是由自己亲手将白素贞关入雷峰塔,莫非这一切都是天意,人力完全无法违背? 所幸小青终于逃过此劫,也许一切真能与当年那部脍炙人口的电视剧内容吻合,二十年后,考中状元的许仕林能成功救其母出塔,而小青也会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倘若当真如此,他也能安心了。 第 40 章 想到这里,法海努力收起内心伤感,用法力对白素贞密语道:“许夫人,法海今日出手得罪,实非心中所愿,而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希望许夫人见谅。” 片刻后,白素贞平淡中带着些许感伤的声音从塔内响起:“妾身知道大师必有苦衷,自然不会怪罪大师。只是……我那孩儿许仕林刚刚满月就没了亲娘照应,也不知今后会有何等际遇,白素贞有个不情之请,相求大师应允。” 法海听闻她宽宏大量不怪罪自己,心中微觉欣慰,连忙问道:“许夫人有何请求不妨直言,只要贫僧能做到的,一定全力而为,决不敢有负许夫人所托。”心中却已隐隐猜到她请求之事。 听到他的承诺,白素贞立刻安心许多,轻轻叹了口气道:“白素贞希望大师闲暇之时,能帮我稍微照顾一下仕林,因我推算到他前半生颇多劫数,若有大师暗助,想来他的前半生会平顺许多。” 法海闻言,一面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一面郑重点头道:“贫僧答应你,一定尽力照顾他。” 法海心情沉重地回到禅房,却发现李灵飞已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等他。 见到法海面色阴郁地走进来,李灵飞眸光闪动,边竭力压抑着心中不快边道:“已将白素贞镇入雷峰塔下了么?” 法海点点头。 李灵飞这才面色稍霁,缓缓开口道:“法海,你办事不力,致使水漫金山之主犯小青逃逸,本神罚你在禅房中闭门思过,你可心服?” 法海正值情绪低落,闻言也懒得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他一副霜打了的茄子般的模样,李灵飞就觉得心里一股无名火憋着,却找不到地方释放,有心想放下身段安抚法海几句,偏偏又抹不下面子来,踌躇半天后方从嘴里挤出一句:“法海,我逼迫你捉拿小青和白素贞,你心内一定恨死了我,对不对?” 法海闻言,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愤慨之色,却低头道:“贫僧不敢。” 非为不恨,而是不敢。 李灵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直盘桓的郁闷沮丧又增加了几分,却耐着性子放低姿态解释道:“本神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当日青白二蛇妖违背天规水漫金山,害死无数生灵,玉帝得知后震怒非常,这才遣本神严惩祸首。本来你与青蛇妖有私情,已然是违背寺规,又因你之故惹来金山寺水患,按着天条律法,你本当与那二妖同罪,本神虽冒险将此事压下,却唯恐难堵悠悠众口,所以本神才令你出手降妖,这也是不得已之事,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法海闻言不由冷笑:“这么说我倒该感谢你了?”话语中已难掩悲愤不平之意。 李灵飞无奈之下,只得装着听不出来,苦笑一声道:“那倒不必,本神只希望你从此之后能安心在寺内清修,忘记和那条蛇精的这段孽缘即可。” 法海闻言蓦然抬头,一双异常清冷的眸子直直撞进李灵飞心底,双眸中满是磐石般坚定之意:“神君倒是用心良苦。可惜贫僧愚钝不堪毫无慧根,恐怕要令神君失望了!” 李灵飞闻言微微一震,不由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你仍旧不死心,不肯与那孽障斩断孽缘?” 法海点头,声音中亦是百死无悔的决绝:“正是。我与小青真心相恋,此生此世,无论经历怎样波折,法海绝不会有负于他!” 听到这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李灵飞只觉一颗心宛如被千钧巨石击中,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只握着椅背的手不自觉捏紧,连指关节都泛了白,却犹自不死心地问道:“法海,你可知人妖殊途,你们不可能有善果?更何况你乃金山寺僧人,本当清心寡欲,怎可一味执着于情爱痴念?” 法海闻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为不可见的清浅笑容:“我只知我心中爱的是他,至于他是否异类,以及这段感情结果如何,都不在我考虑之列。而且法海只是带发修行,十三年前我便与师尊达成协议,只待我年满二十四岁,度过生死劫数,便可还俗下山,重获自由之身,这点想必神君有所不知吧!” 李灵飞看着他那个清浅动人的笑容,想到他这个笑容只是为小青而绽放,顿觉心中爱极也恨极,盛怒之下不由提高了声音厉声道:“法海,你就认准了那条孽畜么?他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法海闻言,那张俊美脸庞上又露出了令李灵飞心悸的明澈笑容:“在我心中,小青样样都好。我正是死心塌地地认准了他,今生今世,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人。” 李灵飞听他语意坚决,只觉一颗心好像被一把钝刀不断地切割着一般,一股一股地抽痛着,一股妒恨之火却直冲顶门。 幸好他盛怒之下犹自存着一丝清明,生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出伤害法海之事来,连忙趁着负面情绪未达顶点之时,急冲冲地驾云离去,赶回天庭另外找人泄愤了。 当日,天庭中所有的神仙都大饱眼福,看到了灵智神君和二郎真君一场异常精彩激烈的大战。 而且这次灵智神君战意极为强烈,竟然超常发挥,以一招之差险胜二郎神杨戬。 尽管只是区区一招,然而对于长久以来一直与杨戬势均力敌不分轩辕的李灵飞来说,已经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了。 只不过打完后输了人的并没有丝毫不快,赢了的人却反而落落寡欢怅然若失,这点就令围观的诸位神仙啧啧称奇、大惑不解了。 李灵飞走后的几天里,法海一直觉得心绪不宁,寝食难安,时不时还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心底总隐隐觉得小青似乎出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到了第三天时已经达到顶点。 因为直到现在小青还没有与自己联系。 法海深知以小青的性格,若是没有发生意外的话,肯定会千方百计联系到自己。 而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小青出事了。 而这件事绝对与李灵飞脱不了关系。 一想到这一点法海就再也坐不下去了,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联系到神出鬼没的李灵飞,一时间急得百爪挠心团团乱转,嘴上都因为上火而急出几个大水泡来。 可是任凭他怎么焦急,李灵飞就是死活不现身。 到了第五天,法海实在坐不住了,于是也不管李灵飞的禁足令,直接驾云上了天庭。 结果到了那巍峨的南天门,果然毫不意外地被两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守门天将拦住了。 法海恭恭敬敬地向他们禀明自己有要事要进去寻灵智神君,结果人家天将把一张脸板得跟棺材板毫无二致,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口气:“灵智神君也是你区区一介凡人能见得的?还不速速下界,难道想进天牢里开开眼界吗?” 法海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对天将好言相求,人家天将也不含糊,直接抓了他个胳膊就准备丢出南天门。 三人正自夹缠不清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法海,你来这里做什么?” 法海一听到这个声音,精神顿时一震,连忙转头看去,果然看见李灵飞正站在不远处。 那两名天将也看到了李灵飞,连忙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见。 李灵飞连正眼也不瞅他们,径自走过来拉住法海的手,柔声道:“你是来找我的?”边说边拉着他朝南天门内走去。 法海被他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觉得有些怪怪的极不自然,有心想将手抽出来,却想到自己此刻有求于人,不想得罪了李灵飞,只好被他握着手被动地跟着他走,同时口中答道:“贫僧是有事相求神君。” 李灵飞边走边毫不意外道:“可是为了小青之事?” 法海点头道:“正是。” 虽然早已料到法海找自己是为了小青,可是听他亲口说出了,李灵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他并未将这种心情表现在脸上,而是淡淡地道:“你且随我到府中小坐一下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法海虽然忧心如焚,却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 一路随着李灵飞走过不少或雄壮巍峨或美轮美奂的宫殿,穿过栽满了各种层出不穷的奇花异草的小径,终于来到李灵飞的神君府。 李灵飞带着法海到了一个精雅别致的小园中,两人一起坐在修建在湖水中的小亭子内,李灵飞命人上了一些精美的菜肴和美酒来,示意法海尽情享用。 法海心事重重,哪里提得起丝毫兴致来。 端起那只有天界中才可以品尝到的琼浆玉液,喝到嘴里唯一感觉到的却只有苦涩。 李灵飞见他神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愈加不悦,却只是强自按捺着,等着法海开口。 法海一面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美酒,一面小心地偷窥着李灵飞的脸色。 见他的脸色有几分阴郁,似乎心情不佳,心知此刻并不是开口为小青求情的好时机。 然而尽管明知这一点,却遏制不住心中满满的担忧,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法海斗胆请问神君,是否已经查到了小青藏匿的下落?”边说边仔细观察李灵飞的神情变化。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灵飞竟然大方地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没错,事实上那日你私纵小青之后,本神很快就在蓬莱山附近截住了他,并把他关入了天庭重狱。 法海闻言不由‘啊’地惊呼一声,脸色也变得苍白,不由自主脱口问道:“既如此那日你为何不曾告诉我?” 闻言淡淡一笑:“你又何尝对我说了实话?既然你可以欺瞒我,我为何不能骗你呢?” 法海想到那日自己确实没有对他说实话,不禁感到无言以对,一张俊脸不由得慢慢红了。 他一沉默下来,空气中顿时流淌起异样的尴尬来。 法海及时察觉到这种尴尬气氛,连忙干咳一声打破沉默,向李灵飞致歉道:“那日是法海不对,我不该隐瞒真相欺骗神君。” 李灵飞摇摇头道:“我又没有怪你。”要怪也该怪那条**、荡狡猾的妖孽不好! 法海之所以学会骗人肯定是近墨者黑! 法海见他并没有生气,一颗提着的心才放回了胸腔里,小心地问道:“你真的将小青打入天牢了吗?” 李灵飞点头道:“没错,他是水漫金山主犯,本神没有当场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已经是看在你的颜面了。” 其实他不是不想这么做,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杀了小青,法海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届时他们二人之间就更无半分在一起的可能了。 所以他才对小青只抓不杀,反正水漫金山一案已经由白素贞顶上,玉帝那里已经可以交代过去,所以他倒不介意放小青一条生路。 当然由于他从来就没有看小青顺眼过,所以活罪是少不了的。 法海自然不知道李灵飞心里的小算盘,听到他确实将小青打入天牢,顿觉眼前一黑,半天后才定定神,伸手抓住李灵飞的袖子道:“我求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李灵飞看到他满脸担心的神色,只觉心里仿佛喝了醋般酸得要命,于是皱眉淡淡道:“我又说要杀他了吗?” 法海听他的口气显然并非执意要置小青于死地,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希望来:“神君你能网开一面放过小青吗?” 李灵飞淡淡道:“你觉得呢?” 法海自然也知道绝无可能,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小青关在哪里,我能见他一面吗?” 李灵飞沉吟片刻后才点点头:“这倒可以。” 法海闻言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生气,急急跳起身子道:“那我们快走吧。” 李灵飞低头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用微微受伤的口气道:“你就这么急着要见他,连让我喝完这杯酒都等不及了吗?”法海闻言,纵然心中急如火燎,却也只好坐了回来。 片刻后李灵飞喝完了杯中酒,脸色也恢复到往常的平静无波,这才伸出一只手握住法海的手道:“你随我来。” 第 41 章 法海跟随李灵飞起走进关押小青的庭重狱之内,越往里走他的心就越寒。 原因无他,重狱的走廊里阴寒无比,就连法海个修道之人在里面走片刻都觉得那股寒气顺着毛孔直钻进骨髓里,冻得他牙关都忍不住打颤。而小青已经被关在里几几夜,也不知被股寒气折磨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小青本是蛇类,而身为冷血动物的蛇类最是畏寒,小青虽然有千年修行,不用如那些修行较浅的蛇妖般冬眠,可是在样极度阴寒的环境下,只怕吃得苦头也绝对小不。 想到里法海就觉得颗心不住地抽痛,连带的看向李灵飞的眼神中也就带上压抑不住的怒意。 李灵飞却恍若未见,脚步在走廊尽头的不远处停住,转头对法海淡淡道:“小青就被关在拐角最里面那间,已吩咐守门的将替开门,去吧。” 法海看他的样子是要在里等候,而不是陪自己起去,心中竟掠过丝窃喜,于是也顾不上责问他虐待小青之事,大步走过去。 他转过拐角,朝着最里面看去,却见走廊尽头是个独立的房间,而那房间的墙壁材质极为特殊,眼看上去竟是透明的,而且隔着么远的距离就能感觉到股几乎能把人冻僵的阴寒之气袭体而来。看样子那房间竟然是用千年寒冰所造成的。 法海才知道自己在走廊时感到的那股寒气的来源,想到小青正是在样个冰牢里受着折磨,颗心不禁痛至极,脚下却加快脚步走到冰牢前,才看到牢房的最角落正躺着条通体青色的大蛇。 那条大蛇僵直着身体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来是小青受不住着牢内的寒气,终于现出原形。 瞬间法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停跳,甚至连呼吸都忘记。 片刻后他才重新找回神智,认真地在四面模样的冰墙上找到门,然后伸手去推,却在接触到门的那瞬间倒抽口气缩回手。 没时间去理会自己瞬间冻红的手掌,法海憋着肚子火气脚踹去,那冰门果然应脚而开。 法海连忙飞掠进去,几步来到小青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抱住冰冷的蛇身,另只手小心轻柔地在冰凉滑腻的碧青色鳞片上游移着,慢慢地摸到心脏的位置,察觉到微微的跳动,颗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法海面在心里暗咒李灵飞,面抱紧小青的身子,轻轻念动法咒,将自己体内的法力化作股热流自掌心透出,先护住小青的心脉,再沿着血脉徐徐流遍全身。 已经被冻得昏迷不醒的小青忽然察觉到股温热暖流包围自己,迷糊的神智终于有片刻的清醒。 依稀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中,而那人的体温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青只觉心猛然跳下,拼命睁开沉重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法海那张满是担忧关切的清俊脸庞。 小青顿时安心许多,想要伸出手去握住法海放在自己胸口不住输入热量的手掌,却蓦然发现自己现在还是蛇身。 小青顿时阵窘迫不安,连忙急运体内仅存的法力,想要回复人形。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人类对蛇都是有恐惧心理的,所以他现在唯的念头就是赶快回复人形,把自己最漂亮的面展示在法海面前,不让他面对自己大的有些恐怖的蛇身,面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受挫。 法海眼看着那双殷红如血的眸子徐徐张开,原本有些茫然的目光在看到自己时竟然亮起来,心中顿觉欣喜无限,完全不觉得那双血眸有何恐怖之处,只感到那双眸子的神色熟悉无比,简直活脱脱就是小青站在自己面前,用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满含惊喜地凝视自己。 看到小青醒来,法海惊喜交加之下,正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却蓦然感觉到怀中蛇身中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顿时大惊失色道:“小青,干什么?么虚弱的情况下还妄动灵力,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小青吃力地微微摆摆头道:“没什么,只是要动用法力恢复人形而已。” 他得轻松无比,然而法海却知道,妖类要维持人形,那可不是只需要法力就可以的,向小青种在冰牢内被冻得奄奄息的情况,那仅存的法力与其用来做维持人形种完全没有必要的事,还不如留着保命的好。 当下又好气又好笑地呵斥道:“急着恢复人形做什么?难道还怕被的原形吓到?还不快给老老实实闭上眼睛调息会儿,真的不要命么?” 小青不答,只是闭上双眼。 片刻后,法海发现自己怀中的大蛇的头部已经化作小青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庞,心知小青固执,自己劝他也不会听,只好无奈地叹口气,继续用法力帮他暖身。 又过盏茶功夫,小青终于艰难地完成由蛇身变化成人体的过程。 法海看着他苍白憔悴的俊颜不由心疼起来,抬起手轻轻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叹道:“又是何苦呢?佛云万象皆空,再怎么也曾修习过十数年佛法,又岂会执着与皮相好坏?” 小青闻言,桃花眼微微弯起,露出个虚弱已极,却也美丽已极的笑容:“不管怎么想,反正要在的印象里,永远都是最美,最好的。” 法海宠溺地用手抚过他头顶青丝道:“好,现在已经是最美的,总可以吧?觉得好没有?” 小青头笑道:“好多。多亏有用法力相助,否则恐怕真要冻死在里。” 法海闻言,想起李灵飞对小青之所作所为,心中痛恨已极,脸上竟现出丝从未有过的杀气来:“笔账,早晚有会找李灵飞清算的!”完低头看着小青,目光转柔:“现在,先带离开里吧。” 完双手用力托起小青,起身朝着牢门外走去。 小青连忙阻止道:“不可,李灵飞肯定不会让带离开的。” 法海却充耳不闻地走出牢门之外,他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小青带离此处,面他继续在里受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小青见他态度坚决,连忙劝道:“小海,别冲动。被擒之前已经设法传信给师父,想来他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替情营救。且回去静观其变,不定过几日李灵飞就不得不亲自放出去。” “不行!”法海断然道:“必须现在带走,否则等到师父能救那,都不知道是否还有命出去。” 牢外忽然响起个漠无表情的声音:“保证他绝不会死在里。” 法海转眼看,却是李灵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牢门外,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瞬也不瞬地盯在他们身上,眸光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愠怒之意。 法海看见李灵飞,双黑眸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怒意来,毫不留情地质问道:“李灵飞,明知蛇类最是畏寒,为何却将小青关入冰牢之中,难道是想把他活生生冻死吗?” 李灵飞听出他话中蕴含的怒意,心中更加恼火,不由冷笑出声:“若想杀他,还不必费么多周折。本神之所以要将妖孽关在此处,是因为他法力颇高,普通牢根本困不住他,只有将他囚于冷血动物克星的冰牢,才能保证万无失。” 法海闻言怒道:“那他万经受不住死呢,难道就白死不成?” 李灵飞见法海为小青和自己针锋相对,心中妒恨之意愈发强烈,当下怒道:“本神既将他囚禁于此,便有把握他绝对死不。法海,已让见到小青,遂的心愿,现在可以随起离开。” 法海闻言抬头,双目炯炯地看着李灵飞道:“要带小青起走。” 李灵飞虽然早料到他会么,闻言心中还是不爽已极,冷哼声道:“觉得本神会同意么?” 法海报之以同样的冷笑:“有要经过同意么?” 嘴里着话,手以悄然抬起,将早已偷偷用法力凝聚好的团火焰打向李灵飞,同时身形化作道清风掠过李灵飞身边,闪电般朝着牢外逸去。 李灵飞不虞他动手就动手,冷不防看见团火焰朝自己扑面而来,顿时被打个措手不及,待他施法熄灭火焰时,法海已经飞掠出牢之外。 李灵飞顿时又惊又怒,但他身为界上仙,法力比法海高出不知几凡,当下心念动,人已经瞬移到牢之外,刚好截在法海身前。 第 42 章 法海满以为自己攻其不备出手突袭,怎么也能带着小青逃出庭之外。 只要能到下界随意找处地方躲起来,李灵飞就未必能找得到他和小青。 孰料人算不如算,他刚仓惶逃出牢门外,就看见道金光伴着李灵飞的身影降落到自己面前。 李灵飞凝视着脸色微变的法海,冷冷道:“法海,以为么容易就能逃过本神掌心吗?” 法海看着他那张阴云密布的俊脸,张脸变得刷白,皱眉道:“李灵飞,究竟想如何处置小青?痛快个明白吧!” 此时李灵飞心头怒火微消,渐渐恢复理智,闻言露出抹笑容道:“那就要看怎么做。” 法海蓦然抬头看着他那莫测高深的神情,微讶道:“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 李灵飞居然很有耐性地解释起来:“就是心里是想要他生还是想要他死。” 还用问吗? 法海没好气地赠送给李灵飞两记免费卫生眼:“当然是让他活!”不让自己辛辛苦苦劫牢是吃饱撑的啊?! “让他活很容易,”李灵飞悠然道:“只要当着本神的面发誓,从此和孽畜刀两断,今后再不见他眼,然后再跟本神回神君府,陪在身边,若无批准,不得再出府半步,些能做到吗?” 完他屏息静候法海回答,心跳竟觉比往日加快许多。 法海闻言倒也并未露出惊讶神色。 尽管李灵飞并未明言,然而从些日子他的言行中,法海已然能确定位神君心里对他有那么儿意思,想来他如此针对小青原因也在此。 低头想想后,法海抬眼凝视李灵飞道:“只有些就可以么?” 李灵飞头道:“是的。” 只要法海不再和小青见面,老老实实留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早晚有能用真情感动他。 法海上下打量着李灵飞,像是在踌躇什么,片刻后终于下决心,道:“若跟会神君府,不会对有什么不轨行为吧?” 李灵飞闻言,黑亮的眸子露出丝怒火来:“当本神是凡间那些见色起意的登徒浪子么?本神虽确实对怀有好感,但却定会发乎情,止于礼,若非同意,本神绝对不会对有任何逾越之举!” 法海看着他脸正气的模样,心知他既然么那便定能做到,于是头道:“那答应。” 话音未落,直沉默不语的小青忽然在他怀里挣扎着叫起来:“不同意!小海千万别答应他,大不再回冰牢里呆几,到时候自有人救出去的!” 法海闻言,低头对着小青展颜笑。 小青看到他那温润如玉的笑容,顿时阵目眩神驰,还未等他从阵眩惑中缓过劲来,就听法海柔声道:“小青,半死不活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完,手掌抵在小青后心,温柔而坚决地送进股法力。 小青只觉身体僵,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陷入昏迷之中。 法海低头用极其温柔的目光深深看小青眼,然后抬头,举起右手用斩钉截铁的口气道:“法海在此立誓,从此和小青刀两断,今后再不见他眼。如违此誓,诛地……” 不等他把话完,李灵飞立刻喝止:“等等!” 法海脸诧异地看着他:“不是让发誓的么?” 李灵飞道:“最后句改下,改成‘如违此誓,就让小青诛地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法海闻言不禁暗叹,神仙果然不亏是神仙,就连想出来的誓言都比别人毒辣百倍,生生闭着拿生命中最重要之物来立誓。 面上却轻轻笑道:“好,都依。……法海在此立誓,从此和小青刀两断,今后再不见他眼。如违此誓,就让小青诛地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见他发誓,李灵飞才露出丝满意的笑容,同时不忘警告法海:“法海,那些凡人无知无畏随意立誓,乃佛门中人,当知誓言不可乱发,界有专司应誓之神,且他今日刚好当班,今日所发之誓已然被记录在册,他日若有违背,小青定然会应誓。本神些话乃好言相劝,当然也可当做是在虚言恫吓,不过万他日当真应誓,可莫怪本神没有提醒。” 法海听他得郑重,自然不敢等闲视之,连忙头正色道:“自己立下的誓言,自然不会违背。现在可以送小青下界吧?” 见到他此刻仍然牢牢抱着小青,李灵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于是从鼻子里哼声:“嗯。” 法海正待念动咒语驾云下界,李灵飞忽然道:“不必自己下去,只用法力送他下界就好,莫忘发过誓今后再不见他的。” 法海看他那脸酸意,隐隐猜到他是在吃醋,只得不清不愿道:“好。” 当下站在云头上,仔细辨明清风洞的方向,施法送小青下界。 看到小青终于被送回凡间,李灵飞方觉心情大好,转头对法海道:“们回府去吧。”声音中满是温柔。 法海却恍若未闻,只顾低头痴痴看着凡间,小青身影消失的地方。 直到李灵飞等得不耐烦,又加重语气遍,法海才失魂落魄地回道:“好。” 人神相携回到神君府中。 李灵飞终于得偿所愿,将法海留在自己身边,时间志得意满,只觉地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此。 回府后立刻命下人将自己隔壁的精美房舍收拾安置法海住下,然后又让人将自己平日里收藏的各色奇珍异宝,什么东海夜明珠,南海珊瑚树、西山玉麒麟,北地冰莲花之类流水般送过去。 奈何法海心情极度低落,对那些凡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珍宝连看都懒得看上眼,只顾着自己坐在窗口发呆。 李灵飞却也丝毫不恼,法海看着窗外发呆,他就看着法海发呆,面看还面心满意足地傻笑,满心都在憧憬着今后与法海起度过的朝朝暮暮。 不知过多久法海才回过神来,看到窗外不远处直痴痴看着自己的李灵飞,想到昏迷不醒被自己送下界的小青,只觉股无名火窜上来,砰地声关上窗子。 接下来的几里,李灵飞都用全部的时间围着法海打转,个劲地做小伏低,千方百计刻意讨好,法海却记恨他伤小青,半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让他尝足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滋味,却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轻声细语笑意盈盈。 李灵飞毕竟是众人捧惯的之骄子,身份尊贵自尊心强,连脾气都比其他神仙大些。在法海出现之前,界中根本没有任何人敢给他气受。 如今虽然心仪法海,因而心甘情愿地对他百般示好,然而接连好几的硬钉子碰下来,李灵飞再好的耐性都被磨个七七八八,直勉力压抑的火气却开始有冒头的趋势。 幸好他理智还在,知道自己如果翻脸对法海发火的话只会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糟,可是再么继续看法海的脸色受他的白眼,李灵飞打赌自己绝对很快会压抑不住对他大发脾气。 无奈之下李灵飞只好怏怏地回自己房间,暂时不去见法海,好让自己冷静下。 刚巧时候托塔李王下请帖,邀请众仙参加自己的三万八千岁寿辰,李灵飞自然也收到张。 本来他对些乱哄哄的寿宴毫无兴趣,以往几乎从未参加过类的宴会,不过今晚他心里烦躁得厉害,实在在家里呆不住,李灵飞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换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又吩咐宝库总管备份厚礼,然后去王府参加寿宴。 结果因为他以前从未参加过任何神仙的寿宴的关系,次破例前来让李王觉得倍儿有面子,还特地重向各路神仙介绍他,导致他成功成为所有目光的焦。 李灵飞向喜欢安静,本想着随意找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独自饮酒顺便看众人欢闹,好转移自己的失落和焦躁情绪,如此来计划自然落空,还不得不屡屡陪着那些或陌生或熟识的上来搭话的各路神仙寒暄。 使得李灵飞心中更加不耐,好容易应付完那些罗里啰嗦的神仙们,正准备落座,却见道熟悉的颀长身影走进大厅来。 李灵飞见来人,立刻如同看见瘟神般将双俊眉立刻皱得死紧。 当然他皱眉的原因并不是个人长得不好污染他的眼球。 事实上个人不难看,不但不难看,还是个剑眉星目容貌俊朗气质冷酷的大帅哥。 即使是如今日般在俊靓多如牛毛的神仙大聚会上,他那独特的气质和外露的锋芒都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总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个人总能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 可是他就是长得再帅再焦,李灵飞该看他不顺眼还是看他不顺眼。 原因很简单,因为个人就是经常和他干架的二郎神杨戬。 李灵飞看着他十分拉风地走进来,原本就焦躁的心情更加憋闷起来。 早知道个人会来,那他什么也不来。 不过现在看到他走进来,自己却不能退场。 否则别人会以为自己怕他呢。 第 43 章 李灵飞面闷闷地想着,面转过头不去看那个碍眼的家伙,同时端杯酒仰头饮而尽。 然后又倒杯,口喝干。 就在他端起酒杯准备喝第三杯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只手给握住。 那只手修长秀气,十分好看,手的主人更是俊美无俦。 可是看在李灵飞眼里却不出的讨厌。 没办法,谁叫他们俩是生的死对头呢。 李灵飞抬起眼睛,冷冷看着杨戬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语不发,只有无数把凌厉的眼刀源源不断地射到。 套用古龙北北的句话,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么杨戬现在已经死无数次。 可惜眼神不能杀人。 所以杨戬还是好生生地站着,那张俊美的脸上还带抹隐含挑衅的笑容:“看起来灵智神君好像很不开心啊,难道是在借酒浇愁?” 看着他那肆意绽放的笑容,李灵飞心里只有个念头—— 扁他! 可惜现在是托塔李王的寿宴,他和杨戬就是嫌隙再深,也不能在寿宴上主动与其翻脸动手,扫李王的面子。 所以李灵飞在怎么看二郎神不爽也只能暗自压下肚子的火气,勉强自己挤出个不乏杀气的笑来:“本神开不开心关真君什么事?难道本神不开心,二郎真君还会纡尊降贵,当众耍场猴戏来哄本神开心吗?” 他句话出口,本以为杨戬纵然不会气得七窍生烟,当场拉自己出去决斗,也会怒哼声翻脸走人。 谁料杨戬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笑得脸风流魅惑,凑上前语气暧昧地道:“如果神君想的话,在下很乐意效劳。周幽王为博美人笑,还舍得烽火戏诸侯,本神又怎会比不上个凡人呢?所以倘若神君肯对在下笑笑的话,在下是绝对不介意耍猴戏给神君看的。” 李灵飞自然听得出他句话中调笑之意甚浓,当下变脸色,正准备翻脸怒斥,杨戬却收起笑容,本正经地道:“神君先莫发火,在下有事相询。” 李灵飞闻言,心中虽然不耐,却也有些好奇他想问自己什么,于是冷冷道:“什么事?” 杨戬压低声音问道:“听神君最近看上凡间的个和尚,为他神魂颠倒,不惜千方百计博美人笑,对方却毫不领情,不知此事当真?” 李灵飞闻言顿时露出犹如被踩到痛脚的表情,脸警惕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他自以为行事已经够小心,怎奈还是被二郎神给捕捉到风声。 难道位二郎真君最厉害的不是法术,而是那比哮犬更灵敏的嗅觉不成? 杨戬闻言,挑眉笑道:“当真是谣言的话,反应么大做什么?足可见确有此事。” 李灵飞素来不喜撒谎,听他语气笃定,当下也不否认,只冷冷道:“本神的私事,还轮不到真君来过问吧!”他只想将眼前人气走,因此言辞之间甚为无礼。 怎奈杨戬闻言毫不动怒,只淡淡笑道:“在下当然不是干涉神君私事,只是有些好奇,那位高僧究竟是怎样出色的美人,才能让向眼高于顶的神君如此青睐?” 李灵飞言既出已然后悔,深怕杨戬搬出条条规来压制自己,见他字不提,似乎是忘记此节,当下乐得岔开话题,于是依旧语气不善道:“好像和没什么关系吧?真君何时也学得如同凡间那些无知妇人般,喜欢到处打听他人是非?” 杨戬闻言好脾气地笑道:“神君此言有理,是在下逾越。在下敬神君杯以示赔礼。”完执起酒壶倒杯酒饮而尽,然后转身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座位。 李灵飞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头雾水满心惊诧莫名。 ——向和他针锋相对,语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杨戬怎么竟然变得么好话? 难道他的哪根筋搭错线,还是脑袋不小心被门给夹? 不过既然他识相地回自己的座位,李灵飞也就懒得去琢磨个问题,继续端起桌上的美酒自斟自饮起来。 由于心事重重,大厅内的丝竹歌舞完全无心欣赏,只是自顾自地个劲借酒浇愁。 等到宴会将散,李灵飞也有**分醉意,才脚步踉跄醉眼惺忪地随着众仙家起离去。 凭着仅剩的丝清明回神君府,李灵飞本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却不经意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斜倚在院中的假山旁,双目紧闭似在假寐。 假山上镶嵌不少夜明珠,明亮的珠光照在他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羽扇般浓密的长睫下片异常美好的阴影。那阴影之下,是高挺秀气的鼻梁,以及,轮廓完美的精致双唇。 目光再下移,就看到尖巧的下颔,和修长白皙的优雅颈项,以及微敞的领口下,那隐约可见的小半截锁骨。 李灵飞见之下,双目顿时粘在那人身上,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死死地盯着他□出来的小半截精致锁骨,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只恨不得立刻走上前去撕开他的衣衫,将自己的唇印在上头,尽情地狠狠啃噬。 察觉到李灵飞的炙热目光,法海立刻警醒地张开双眼,却正好对上那正贪婪地盯着自己,仿若要将他吞吃入腹般的灼热目光。 法海心中顿时凛,连忙站起身子,同时为转移李灵飞的注意力开口道:“神君赴宴已经回来?果然夜深,贫僧要回房休息,神君晚安。”完转身就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脚步刚动,却忽觉自己的手臂被只铁钳般的手握住,同时耳边响起李灵飞略带痛苦和暗哑的低语:“怎么见就急着逃走,就那么怕么?” 法海意识到危机,怎么也不敢面对那两道灼热目光,只是摇头辩解道:“不是,是觉得夜已经深,所以想回去休息。” “不准!”李灵飞低低喘息着,似乎只有样才能压制住心里汹涌澎湃的感情,以及,小、腹升起的那阵阵融化的铁汁般的热流,声音比往常更多些暗哑和压力:“要留下来……陪。”完手狠狠带,将准备开溜的法海拉到自己怀中。 法海顿时惊,面暗自懊恼自己不该忘时间在里睡着导致撞上李灵飞,面挣扎着道:“神君喝醉,让贫僧扶回房休息吧!” 李灵飞摇摇头,大着舌头道:“没喝醉,李灵飞乃是界酒量最好的人,怎么可能喝醉?”口中着话,双手也不忘牢牢抱紧怀中人,然后低头质问“个劲地催回去休息干什么?怕吃吗?” ——还真是怕吃。 被李灵飞强行禁锢在怀中,被迫感受他激越的心跳以及高热体温的法海默默的想。 他今晚之所以会出现在里,是因为实在太想念小青,想要趁李灵飞不在设法找机会逃走,才走出房间在神君府四处晃荡,看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怎奈李灵飞为防他逃走,早在府中派不少将巡视,法海苦无机会逃走,才怏怏地靠在假山旁休息,不料却忘时间,被李灵飞逮个正着,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法海走神的瞬间,李灵飞的只手已经饱含深情地抚上他的俊脸,口中低声道:“法海,对是真心的,从有记忆开始,从未如此在乎过个人。真的很喜欢,能不能也喜欢?” 法海慌乱地躲开那只手,然后摇摇头道:“贫僧已经告诉过神君,已经有所爱之人,自然不能分心去喜欢别的任何人,只能辜负神君片心意。” 李灵飞怔怔地听他着,每听个字,心就像被大铁锤狠狠砸下般,痛得他脸色发白。痛到极致后,心中却蓦然升起股强烈怒意,他双手扣住法海双肩,紧盯着法海字字道:“那条孽畜究竟有什么好,为何定要认准他?出来哪比不上他,可以改!” 法海看着他那暴怒如狂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惧意,却仍旧老老实实答道:“神君样样都比小青强,可是还是只喜欢他个。” 李灵飞闻言,心中不由阵绝望,低头看着那张满是坚决的清俊面孔,心中只剩下个执拗的想法:抓牢个人,绝对不放手。 迷迷糊糊间,李灵飞依靠本能寻到法海的唇,低头吻住,狠狠地吮、吸起来。 法海时不察竟被他吻个正着,情急之下便欲挣扎,怎奈那困住自己的双臂紧得犹如铁箍般,完全遏制住自己所有的反抗,李灵飞那强势的舌头却已经攻入齿关侵入口腔之内,勾住他的舌头肆意翻搅纠缠。 法海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四肢也阵阵发软,只能被动地承受个强迫的吻。 好容易等李灵飞吻够放开他的唇瓣,法海刚松口气,下秒眼睛却吃惊地张大。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双腿间的某个部位已经发硬挺立,现在正精神奕奕地隔着衣物抵在自己大腿跟上,带来阵可怕的灼热感。 法海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心中的警钟顿时大响,却时想不出任何对策来。 第 44 章 而个激吻过后,长久以来隐藏在李灵飞心底的,对法海身体的渴求已经被彻底勾出来。此刻李灵飞的理智已经被酒精和□烧得干二净,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今晚要法海,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在个强烈的执念控制下,李灵飞毫不犹豫地伸手把撕开法海衣服的前襟,伸手在那暖玉般白皙细滑的肌肤上肆意抚摸□,另外只手却伸到法海腰间,去解他的腰带。 法海顿时大惊,连忙便挣扎后退边低呼道:“神君当日答应过法海,会对规行矩步,绝不有丝毫逾越的!” 李灵飞此刻已□冲脑,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法海什么,只伸手把将法海推倒在身后假山之上,然后欺身压上,低头含住他胸前小小的茱萸以唇舌舔、弄。 法海又羞又急,拼命伸手去推李灵飞,却哪里能推开半分? 慌乱间腰带却被李灵飞抓到解开,裤子立刻滑到脚跟处,露出雪白修长的双腿。 李灵飞看得血脉贲张,伸手抓住法海双腿分开,正待去解自己腰带,忽听耳后传来声冷笑。 下,正准备施暴的人和即将被强、暴的人都被吓跳,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着发声之处望去。 却见个容貌俊美的蓝衣子正姿态优雅地立在不远处的花树下。 虽然界无风,他散在脑后的漆黑长发和衣袂下摆却不住飘飞,看上起潇洒恣意之极。 李灵飞看到此人,顿时变脸色,冷冷道:“二郎神,不回自己的真君府休息,来里做什么?” 法海被人看见自己衣衫不整地被李灵飞压着猥亵,张俊脸闹得通红,正手忙脚乱地整理衣物,忽听李灵飞管突然出现的子叫二郎神,心中不由对位家喻户晓的神仙产生丝好奇,忍不住偷偷用眼角打量着他。 听到李灵飞质问,杨戬那张帅得不可思议的俊脸上露出抹懒洋洋的笑容,淡淡道:“位就是害得神君神魂颠倒大害相思的高僧么?看也不怎么样嘛!神君的品位好像有些问题呢!” 李灵飞被他打搅好事,心中极度不爽,张俊脸也跟着臭得不能再臭,冷声道:“在下的品位如何还轮不到真君置评吧?要休息,二郎真君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杨戬闻言剑眉微微挑,邪邪笑道:“谁没事?本神今晚兴致好,正要找神君挑战呢!” “没空!”李灵飞立刻口回绝。 且不自己现在喝得头晕眼花,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跟完全没有任何酒意的杨戬对上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就算他现在状态正常,正憋着股□的他,也没心思和杨戬干架。 结果杨戬对他的拒绝充耳不闻,抬手取出根金光闪闪的长戟便朝着李灵飞抬手刺来。 法海本以为自己次要糟,却惊喜地发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坏李灵飞的事,自然知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连忙趁着李灵飞应付杨戬之时脚底抹油溜回自己房间休息。 半炷香后。 完全没有尽兴的杨戬俯视着仰躺在地板上酣睡的李灵飞,颇为失望地摇头道:“什么嘛,才开打就睡着,真是无趣。”完,弯腰扛起熟睡的李灵飞,把他送回房去,然后驾云回自己的真君府。 翌日凌晨,法海正好梦正酣,却被人用手摇醒。 法海强忍被人弄醒的起床气勉强睁开眼睛看,顿时惊喜交加,把握住来人双手道:“小青,怎么溜进来?” 小青粲然笑道:“自然是来救出去啊!” 法海忽然警觉起来,压低声音道:“没有被人发现吧?李灵飞没在府中?” 小青笑道:“怎么可能么不小心,不事先打探清楚就贸贸然闯进来。李灵飞虽然还在府中,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昨晚赴宴时喝太多的酒,现在睡得如同死猪般。此刻正是咱们逃走的大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法海闻言顿时精神振,但旋即又有些焉下来:“可是李灵飞在神君府四周所布的结界好生厉害,确定能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带出去?” 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小青不禁笑起来,面笑面献宝般将腰间的清痕剑抽出来在法海面前晃晃道:“小海放心,既然敢来,自是早有准备。把剑是姐姐留下的,可破除任何结界阵势,忘记?” 法海闻言大喜道:“怎么把茬给忘?事不宜迟,们现在就走!” 小青头,伸手拉起法海,然后施法术瞬移到神君府高墙外的结界边,抽出清痕剑顺手挥,只见空气阵明显波动,竟是露出个极大的缝隙来。 小青连忙拉着法海钻出去。 两人出结界,正自喜不自胜,却见法海身上忽然耀起阵金光。 与此同时,本来正在熟睡中的李灵飞忽然身子阵,刷地下睁开双眼坐起身子,磨着牙低语道:“法海,竟敢逃走!” 小青和法海看到那阵金光就心知不妙,大概猜到李灵飞在法海身上做手脚,只要他出结界,李灵飞就会得知。 两人对视眼,动作致地伸手招来祥云光速跳上去,然后驾云急急朝着南门逃去。 刚撂倒守门将出南门,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背后声断喝:“孽畜,哪里走?” 两人大惊回头,却见身后并无人影。 惊疑不定地转过头来,却发现李灵飞正稳稳拦在自己身前,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法海顿时变脸色,还未及开口,李灵飞已经跨前步,双深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和小青,眼中满是怒火妒意:“法海,忘曾经当着的面发过誓,今后再不见孽畜眼么?如今违背誓言,难道不怕他会应誓?!” 看到李灵飞怒火冲的模样,法海心中微有些惧意,但还是毫不退缩地道:“那是逼发誓的!而且,的是再不见小青眼,可如今不是见他眼,而是见他无数眼,着就算不得违背誓言。” 李灵飞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把邪火直冲顶门,原本仅有的理智都被烧个精光,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个念头:先将眼前条胆大包闯进神君府偷人的蛇精收拾掉,然后再把法海个胆敢忽悠他的小混蛋抓回府去关起来好好惩戒番,让他明白踩到自己底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小青眼看着李灵飞双漆黑的瞳仁渐渐变成金色,心知是他怒火升到极致时的表现,连忙跨前步将法海挡在身后,同时抽出清痕剑横在身前。 此时李灵飞已经握住紫灵剑指向小青,语声冰冷的好像刚在冰水中浸过般:“孽畜,不想逼本神开杀戒的话,立刻乖乖滚下界去,本神就饶不死!” 小青完全没有被他冰冷骇人的语声唬住,露齿笑道:“是准备下界啊,是忽然跑出来拦住的。”口中着话,藏在身后的手却悄悄拉拉法海的衣袖,暗示他起跑路。 等完话后,小青把拉起法海,转身朝另个方向逃去。 李灵飞似乎早有所料,冷冷笑,使出瞬移之术,稳稳拦在小青前面。 小青故作不解道:“不是让们下界吗,现在怎么又变卦?” 李灵飞咬牙道:“本神只让滚下去,法海要留下。” “绝无可能!”小青断然道:“今日定要带小海起走,若执意阻拦,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李灵飞轻蔑地看他眼:“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 小青大怒,手持清痕剑合身扑上,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两败俱伤的招式。 他受个毛神的鸟气已经受够,既然李灵飞绝不会放过自己,那就索性拼个鱼死网破,兴许还有线生机。” 见他来势汹汹,李灵飞也不敢大意,紫灵剑发出阵耀眼紫光,轻易就将小青的剑势引到旁。 同时空着的左手已经捏成剑诀,手腕轻轻抬道耀眼白光就凌厉地射向小青。 小青眼看出那道光束之内蕴含极强的法力,当下不敢硬接,连忙飘身闪开,意图与李灵飞游斗。 李灵飞身经百战,又怎会不知他的意图,当下冷笑声,右手长剑圈引,已经将小青退路全部封死,同时左手微抬,那道白光快逾闪电般朝着小青额间射去。 小青眼见猛招及体,却被对方剑势所困,苦于毫无招架闪避的余地,当下只能静立等死。 就在白光即将射穿他的额头之时,忽觉眼前花,个黑影闪到他面前,同时他的身子被股大力扯得向后飞去,重重落在地上。 身体落地的瞬间,已经听到耳边传来声熟悉的闷哼。 小青心头大震,连忙定睛看去,只见法海清瘦的身影正站在自己原来站立之处,背后个酒杯大的血洞正自泊泊冒着鲜红的血。 小青顿时如受重击,身体已经先于思想反应过来,急掠到法海身后把扶住那具即将倒下的身体,面色惨白地去查看法海的伤势。 却见法海胸前赫然个酒杯大小的血洞,和后背般正不住冒血,显而易见胸膛已经被李灵飞适才所发出的白光所洞穿。 那瞬小青只觉自己的心脏忽然停跳,抱着法海的双手颤抖得犹如风中落叶般。他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死死盯着法海胸前的血洞,半后才身上轻轻碰下法海胸前被鲜血完全浸染的衣服,然后绝望地看着手指上那抹刺目的猩红,脸色瞬间变得比法海个濒死之人更加难看。 法海看着他脸上混合着不敢相信和伤心绝望的表情,忽然觉得伤处没有那么痛,俊秀的脸上忽然绽开个虚弱的笑容:“小青,没看错,那是……的血……咳咳……” 小青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沫,只觉心痛如绞,忍不住对法海吼道:“是白痴啊,干嘛傻乎乎地冲上来,没有样死不的!”嘴上虽么,其实他却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法海及时扑上来把自己推开,那么现在奄奄息躺在里的定是自己。 ……以为很整出么狗血烂俗的剧情吗? 法海内心无奈地苦笑,要怪就怪他的身体本能反应比思想快步,在看到小青有危险时,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自发地扑上去推开小青。 看着小青满是伤心自责的表情,法海心中难受已极,竟强笑着安慰道:“咳……不是……想要救……只是……不小心滑下……” 小青看着他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心中痛至极的同时,神智却也猛然清醒过来,及时用法力封住法海胸前不住疯狂涌血的伤口,然后抱着他站起身子准备去师父那里求救。 时李灵飞终于从巨大的惊吓中找回神智,飘身闪来到小青身前,颤抖着声音道:“快把他交给,让看看他的伤势!” 小青双桃花眼直直盯着李灵飞,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恨意,恨声道:“交给?!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李灵飞闻言,张俊脸瞬间变得刷白,却仍旧执拗地拦在小青身前,道:“小青,别任性,真的只想救他!” “不必麻烦神君!自会找人救小海!”小青冰冷地道:“而且,想小海也不愿随回去吧。” 李灵飞闻言身体巨颤,刚想什么,半空中忽热降下道颀长的蓝衣身影,刚好立在他和小青之间,却是二郎神杨戬。 李灵飞见杨戬,脸色更加难看,微微皱眉道:“来干什么?还嫌场面不敢混乱吗?” 杨戬面色冷峻地抬起右手卷金色绸缎高举过眉头,正色道:“李灵飞,玉帝有旨,召见即刻上殿。” 李灵飞冷着脸道:“没空!等救想救之人再!” 完转身去看法海的伤势。 杨戬冷笑声:“李灵飞,竟敢抗旨不遵?” 此李灵飞连甩都没甩他,只顾低头心痛地看着法海死灰般的脸色和渐渐开始涣散的眼神,心中惊惧已至极。 见他不理自己,杨戬也不恼怒,将手中圣旨收入袖中,抬手使出个禁锢法术来罩向李灵飞。 李灵飞是何等人,虽然颗心几乎全放在法海身上,却也察觉到不妙,当下转身准备还击,却惊惧地发现自己的法力瞬间似乎完全消失,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禁锢法术施展到自己身上,控制住他的行动力? 李灵飞心头大惊,不由问道:“杨戬,什么时候在身上做手脚?” “聪明。”杨戬嘴角微微扬起:“竟然么快就想到是搞的鬼。告诉也无妨,正是那夜喝得烂醉回到府中,找比武之时,趁着睡熟后才把法术注入体内,只要启动法力,立刻便会法力全失,只能乖乖听任摆布。” 李灵飞咬牙道:“卑鄙,无耻!” 他自出生以来直在界,就连骂人的话也只会么几句。 “卑鄙?无耻?”杨戬微笑:“李神君,真的太小看本神,区区个卑鄙无耻就能形容得么?”完招手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李灵飞凌空拉入自己怀中,俯首在他耳边暧昧笑道:“等跟起回真君府,才会发现,除卑鄙无耻之外,还有很多、很多毛病的!” 李灵飞被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惊呼道:“放手!乃界上仙,怎可对如此无礼?” “抱歉,”杨戬挑眉,露出个邪气的笑容来:“昨日本神已经在玉帝面前参本,玉帝已然下令让本神彻查私恋凡人,处事不当,致使青白二蛇妖水漫金山之责。自今日起,就是本神手中的人犯。”完,转身欲离去,却在临走前淡淡看小青眼,道:“条蛇妖倒也是个痴情种子,颇和本神脾性,粒仙丹就送给吧。此丹虽无起死回生之效,却也能留住人体线元神,只要有胆子下地府从黑白无常手中将此人魂魄抢回,自能救他命。”完手扬,颗龙眼大小的红色丹丸被他抛过来。 小青正低头绝望地看着怀中已然停止呼吸的法海,听闻此言立刻惊喜地接住丹丸道:“多谢二郎真君。” 二郎神随意摆摆手示意不用谢,然后抱着脸不甘的李灵飞扬长而去。 小青连忙拿手里的丹药去喂法海服下,然后伸手去探法海的呼吸,却发现他仍旧半丝气息也无。再伸手去摸他胸口,发现心跳已停,只有身体还残留着丝温热。 小青心中片冰凉,蓦然想起杨戬临走前之言,暗下决心: 小海,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拼条命,也要将的魂魄找回来重新引回体内,让复活。 小青喜欢的人,就算是阎王爷,也休想从手中夺走! 第 45 章 再说法海,他本正神志模糊地听着小青、李灵飞和杨戬三人争执,不过片刻眼前便一片漆黑,脑海中仅有的一线清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究竟是很久还是一瞬间,总之法海的神志突然间就恢复了清明,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灵魂出窍的状态,身体轻飘飘地虚浮在半空中俯视着杨戬李灵飞还有兀自抱着自己身体的小青。 愣怔了一会儿后,法海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正打算开口唤小青,却忽然觉得咽喉上一紧,什么冰冷的物体缠住了他的脖颈,勒得他几乎窒息。 还未等法海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离开身体后无所依附的灵体就被一股大力扯着朝下方拽去。 法海想要叫小青救命,却发觉自己完全无法出声,只能无助地伸着一只求救的手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扯着飞速下坠。 虽然只有剩下灵体,但法海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不住下坠的失控感,耳边也似乎有风声急剧地想着。 他有些害怕地想,完了我要摔死了。 片刻后才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一次了,而且虚幻的灵体肯定是摔不死的。 好容易终于落到地面上,法海这才看清楚那勒住自己脖子的物体是一条漆黑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正握在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手中,那个黑衣人身旁还站着一个白衣人。 此时此刻,法海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现在正面对的是何方神圣了。 果然,那个白衣人立刻就证实了他的想法:“不要怕,你现在已经死了,我们是地府公差黑白无常,现在请你跟我们去地府一趟,以定功过善恶。” 他的声音惊人出乎意料地温文有礼,态度也非常和善,甚至连样子都长得十分好看,令人不但不觉恐惧,反而顿生一股亲近之意。而反观他身旁那位正一脸冷漠地扯着铁链的黑衣大哥,看上去就没有他这么好说话了。 虽然那位黑无常长得也很帅,可是他那张冷峻的棺材脸和周身散发的强烈寒气就足以让第一眼看见他的人只想离他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起码法海就有这种想法,尤其现在那位黑大哥还用一种相当不善的眼神打量着他。 法海被他那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却听黑无常用冷冰冰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道:“老白,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灵魂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无常闻言笑道:“咱们整日里四处拘人魂魄,偶尔觉得哪个灵魂眼熟也很正常啊。说起来这个灵魂也是有点法力的,不然怎么会在天庭灵魂出窍。我方才听那位李神君的意思,好像是想出手救他。幸好他被二郎真君给制住了,否则有他在我们不可能怎么轻易就拘到魂魄的。” 黑无常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觉得那位二郎真君倒是发现咱们了,不过既然他没有出手干涉,想来这个灵魂与他无关吧?”说到这里他才转头看了法海一眼,松了松勒在法海颈前间的锁链让他得以放松,然后问道:“你一介凡人为何会出现在南天门,又为何被打得断气魂魄离体?” 法海觉得其中原委三言两语实在无法说清,兼之其中许多内情不足为外人道,只得化繁为简道:“我是被李神君带上天庭的,后来他和小青发生了点误会动了手,我上去劝驾,结果一不小心就被炮灰掉了。” 黑白两无常闻言后,默默地用眼神交流起来。 ——老黑,他的后台果然是灵智神君,我们若把他的魂魄拘走,恐怕李神君知道了会找我们麻烦呢。 ——老白,咱们是按规章办事,怕他做什么。更何况看情形那李神君不知为何触怒玉帝,现在正自身难保呢,哪里有余暇来寻咱们哥俩的晦气。 ——恩,说的也是,那咱们赶快启程吧,别耽误下班回去喝酒。 眼神交流完毕,黑无常扯了扯法海颈间的铁链让他跟着自己走。 法海觉得自己就这么挂了实在太冤枉了一点,有心想施法逃回阳间寻小青救命,奈何他现在只是虚幻的灵体,完全使不出任何法术,对上的却是专门拘人魂魄的黑白无常,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人家走。 三‘人’在一片灰蒙蒙完全看不清四周景物,只能隐约看见脚下一条羊肠小道的阴间走了片刻后,一直握着铁链的黑无常忽然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拍额头道:“哈,我想起你为何这么眼熟了,你不就是十四年前意图从我们手上逃脱,结果却不慎误入南宋金山寺一小和尚体内的那个灵魂吗?” 法海闻言一惊,心道你老记性未免太好了吧,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的时你居然还记得,这下可如何是好? 白无常闻言也跟着道:“没错,就是他。上次我们兄弟俩没拘到魂魄,还不留神被他钻了空子借尸还魂,结果事后咱俩被老大好一顿训斥还罚俸半年,真太他/妈衰了!” 法海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由一阵忐忑,连忙问道:“你们不会公报私仇吧?” 黑无常闻言轻轻扯了下手里的铁链,嘿嘿阴笑道:“你说呢?” 法海不由一阵寒气沿着脊椎骨往上爬,正自担忧时,却听白无常对黑无常道:“老黑,你没事吓人作甚?”转头对法海柔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公报私仇,只会将此事据实报知老大,也就是阎罗王,要怎样处置你就是他的事了。” 法海这才放心了些。 又跟着黑白无常走了一段路程,眼前出现了一座大桥,桥下是黑色的河水,水上蒙着一层浓浓的白雾,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了。 黑白无常押着法海过了奈何桥,再走片刻就到了一片阴沉沉的阎罗殿。 事到如今,法海就是心里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殿后抬头一看,只见殿上的桌案后端坐着一个红袍男子,头戴金冠,神色严肃不怒自威,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秦广王了。 秦广王身后站着牛头马面,大殿两边则站着一些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字的鬼卒。 黑白无常上前去向秦广王禀明实情,秦广王皱着眉头微微点头,然后又伸手自身旁的判官手上接过生死薄仔细看了片刻,最后才沉吟道:“堂下人犯为躲生死轮回,不慎进去其他时空,搅乱时空秩序,且借尸还魂趁机偷生,两醉并罚,按律当发配第七层烈火地狱服刑三百年,顾念他这一世积德行善,所积功德颇多,可抵两百年刑期,故本王判你下第七层烈火地狱服刑百年,百年后再轮回转世,你可心服?” 法海摇头大叫道:“我不服!我还有相见的人,在见到他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秦广王闻言心下微怒,须知他之所以会重罪轻判,并非单只因为法海这一世积德行善,凌夷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刚刚有两位来头颇大的天界上仙同时捎信为法海求情,因为一向公正的他才斟酌着将原来的三百年刑期改判为一百年。谁料法海却丝毫不领情还大喊大叫,秦广王心生不耐,挥挥手下令鬼卒带法海去第十殿交接,做完交接后便可发去地狱服刑了。 他这边一挥手,底下立刻有两个伶俐的鬼卒上前架起法海就走。 法海一想到自此之后再也见不到小青,心里就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痛,绝望之下不住挣扎,然而在那两名如狼似虎的鬼卒压制下,却哪里能挣开分毫?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小青抱着法海的尸身下了天庭,立刻回到清风洞细心安置好,然后片刻不停地朝地府赶去。 心急火燎地赶到阎罗殿,却见阎罗王正高居案上翻阅文书,黑白无常和其他判官鬼卒也都各司其职,哪里又法海的半点人影? 小青心中不由一沉,连忙上前供手道:“玄门弟子小青见过秦广王。” 秦广王低头看了小青一眼,心道原来这就是北斗星君收的那位不为人知的小弟子啊,看来北斗星君之所以会为法海说情就是因为他了。 不过另一位上仙二郎神为何也掺了一脚呢,难道他和这小青也有交情? 想到这里秦广王不禁一阵头大,却故作疑惑道:“你既是玄门弟子,不在阳间修行,却跑这阎罗殿作甚?” 事关紧急小青也没空跟他蘑菇,索性开门见山道:“我是为今日刚被拘的法海而来,他乃被李灵飞失手误杀,想来阳寿应该未尽,请秦广王放他会阳间。” 阳寿未尽? 秦广王重新翻了翻生死薄,只见上面标注法海的寿元的确是二十四岁,正想开口,眼角却忽然瞥见其下一行不起眼的蝇头小字。起先他以为这只是按照惯例的叙述其生平大事,因此并未留心习惯性略过,如今仔细一看,却见那行小字明明白白写道,二十四岁生死关,若得贵人相助度过此关,可再延寿百年。 秦广王看到这里不禁有暴粗口的冲动。 这负责纪录寿元的判官也太不小心了吧,这等重要之事怎能用那等极易被忽略的小字来写,还写这么潦草,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出错丢人吗? ——回头等他查到是谁干的,一定让他好看! 秦广王忿忿地想着,慢慢合上了手上的生死薄。 抬眼一看小青正充满期望地看着他,遂展颜一笑道:“本王看过了,法海的寿元的确是二十四岁,断不会错。我已判他入地狱服刑百年,这已是看在令师的面上法外开恩了,你请回吧。若再想见他,可等百年之后他轮回转世。” ——反正生死薄上并未明确规定必须让法海度过此关延寿百年,因此自己这么判也不算错。 极爱面子的秦广王想。 第 46 章 既然自己方才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判决,那就索性将错就错到底吧,总比当众承认自己犯错的好,说不定自己之所以会出此错误正是因为法海命中注定难逃此劫呢。 小青闻言,一张俊脸顿时刷白,颤声道:“怎么可能?小海明明不是短寿之相,阎君你确定没有弄错?” 见小青质疑自己,秦广王心虚的同时也有些恼羞成怒,当下脸一沉道:“事关人命,本王又怎会草率弄错?” 小青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内心不禁微微生疑,于是问道:“既然如此,阎君可否借生死薄一阅?” 秦广王听他此言分明就是怀疑自己,顿时勃然变色,怒道:“生死薄上所载内容乃是地府一级机密,岂容外人随意翻阅?本王敬你是北斗星君弟子,因此才一直对你礼让三分,如果你再乱提无礼要求的话,本王也只能端茶送客了!” 小青此次来地府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着先礼后兵先软后硬,纵然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成功救法海还阳。倘若秦广王肯放法海魂魄还阳那是最好不过,如果秦广王执意不肯放人,那他索性就大闹地府,强抢走生死薄,把纪录法海寿元的那一页撕个稀烂,然后再逼问出法海魂魄的下落,将他的魂魄截回阳间重新逼回体内。 反正这种事不是没人干过,据他所知,数百年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是阳寿已尽被传唤到地府,然后将一干地府中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又将生死薄里纪录他自己和所有花果山猴类寿元的那一页连涂带撕毁的干干净净,这才让他自己和一众猴兄猴弟猴子猴孙得以长生的。 而地府中人事后除了上天庭告状之外也没能拿人家孙大圣怎么样,人家闹完地府后回去仍旧该干啥干啥,半点后遗症都没有。 既然孙悟空能做的事,他小青为何不能做呢? 小青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为了救法海性命早已将性命豁了出去,将自己本领不如孙大圣多矣,以及大闹地府后又有何严重后果的实际情况完全抛掷脑后,只想着如何救法海还阳,让他免去那一百年地狱之苦。 如今见秦广王果然不肯放人,还想要逐自己出去,小青也就不再跟他客气,俊脸一沉道:“既然阎君不肯借阅生死薄,那就休怪小青无礼了!” 说完自腰间抽出寒光闪闪的清痕剑,足尖一点飞身而起,长剑闪电般直刺秦广王面门。 秦广王顿时大惊失色,好在他身边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到他们老大遇袭,立刻各操兵器冲上前来,黑无常竖起哭丧棒便要硬接小青这气势汹汹的一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则呈犄角之势分立,各持兵器刺向小青要害。 小青这一剑本是虚招,一击未中,不待招数变老就立刻撤剑换招,刷刷两剑刺向白无常双目,同时左手一抬打出两团早已事先准备好的三味真火分袭牛头马面二人面门,顿时将他们打了个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幸好黑白无常身经百战配合默契,见到白无常遇袭,黑无常立刻出招救援,白无常则将哭丧棒舞做一团,成功把两团三味真火逼离牛头马面三尺之外。 双方顿时展开一场混战,黑白无常一方虽然人多,然而小青的千年法术也不是白修的,如今又旨在救人只攻不守,且招式狠辣,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因此在以一对四的情况下,仍旧稳占上风。 不出数十招,功力较弱的牛头马面不慎关节中剑,失去了战力,只能捂着流血的伤口默默退出战圈。 剩下的黑白无常不由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惧意来。 不过他们职责所在,自是无论如何都要力保老大安全。 昔年一个齐天大圣已经令他们一败涂地颜面尽失了,如今若是连区区一条蛇妖也能在地府横行无忌的话,那他们兄弟俩以后也就再没脸继续在地府混下去了。 两人长期以来并肩作战心意早已相通,只是一个对视,已经从对方眼神中了解到他的意思,当下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两根哭丧棒舞得虎虎声风,一个只从正面攻击小青上盘,另一个则绕到背后专拣下三路下手,正是打定了主意要令小青瞻前误后顾此失彼,从而露出破绽好让他们有机可趁了。 只是,虽然他们如意算盘打得虽然啪啪响,小青却也不是任他们算计的主儿。 事实上,一见他们的出招方式,小青便已猜到他们的意图,当下脚步一错,身子已经飞到一根两人合抱的石柱前,后背靠上石柱,再不用担心后方被人突袭,只要全心全意应付前方和左右方的敌人,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他们这厢打得热闹,那边秦广王也没有闲着,一面忙不迭地将所有生死薄藏到抽屉中牢牢锁好,一面还不忘偷偷放了求救信号。 等他忙完了这一切,才发现刚才还和小青打得热闹无比的黑白无常不知何时已经被放倒,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只有两只眼睛珠子还能转动,也不知中了什么厉害法术。 而小青则手持冷森森的长剑一步步朝他走来,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志在比得的笑容。 秦广王心里立刻打了个突,一面手忙脚乱地从袖中抽出了平时用来耍帅扮潇洒的描金玉扇指向小青,一面色厉内荏地道:“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劝你不要跟我动手,我、我可是当年的地府第一高手,跟我打我怕我一时失手打死了你,到时候在你师父面前可不大好交代。” “是么?”小青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冷笑道:“如果你说话时牙关不要打颤的话,你的话听起来会更有说服力一点。”说完,手持长剑步步紧逼。 秦广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一点。要知道他当年虽然法力不弱,算得上地府几大高手之一,不过近几百年来他忙着处理地府政务无心修炼,如今一身法术早已搁下大半,单打独斗也就勉强能胜过黑白无常其中一个,如果和小青正面对决的话绝对必败无疑。 看着小青越走越近,秦广王不禁在内心暗自诅咒起那个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的救兵来。 丫丫的,那小子平日里整天自诩地府第一高手,没事就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当人肉沙包打得满地找牙,如今真要用上他了,丫却连人影都找不到了,真是想想就觉得愤慨。 如今眼见强敌已近在咫尺,自己已然退无可退,秦广王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只希望老天爷能保佑自己超常发挥,成功打退这条蛇精,至不济也要拖到救兵前来收拾残局之时,否则今日地府这个人就丢大发了! 小青站在面前秦广王三尺开外,淡淡一笑道:“阎君,你不是我对手,硬着头皮上阵也是自取其辱,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放小海魂魄还阳,我便替他们解开法术,再向你们低头致歉如何?” 秦广王闻言,心思略微活动,但马上就摇头断然拒绝。 只因这位秦广王也是个心高气傲,极有骨气的主儿,性子倔强吃软不吃硬。如果一开始小青放低身段多说些好话软语相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他心一软真的放法海魂魄还阳也未可知,如今小青把地府一干鬼差打得落花流水再来讲和,自己倘若同意的话,岂不显得自己很没骨气威武很能屈,这种丢脸的事情我们把面子尊严看得比天还大的秦广王大人是万万作不出来发,当下摇了摇头,义正词严道:“大胆蛇妖,你大闹地府打伤鬼差,其罪非轻,倘若你现在知错悔改、乖乖返回阳间的话,本王还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你这一招,否则的话,本王就要替北斗星君管教一下他这个不听话的弟子了!” 小青闻言噗嗤一笑道:“你要替我师父管教我?好得很。要不要我立个字据,写明双方若有损伤各安天命,以免你对我师父不好交代?”言语之间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秦广王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只是如今逼到绝境不得不出手,只得咬牙抖手将描金扇划出一道流丽耀眼的弧线攻向小青。 小青挑眉一笑,挥剑迎上。 双方大打出手。 不过百招,秦广王光洁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原本潇洒的身姿也有几分凝滞起来。 小青已经拈出他的斤两,不由心中大定,一面加紧攻势一面戏谑道:“阎君不是要替我师父管教我吗?怎么如此手下留情?别客气放手打吧,不必看我师父面子的。” 秦广王一面勉力招架一面气喘吁吁道:“你慌什么,本王还有绝招没有使出来呢!” 小青趁他说话分心,手臂蓦然一长,长剑将他手中描金扇挑飞道:“什么绝招?赶快用吧,早打早完事,免得耽误我接小海回去。” 秦广王没了兵器,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沉声道:“你逼我出绝招的,别怪我。”深吸一口气:“救——命 ——啊——!”然后转身就往殿后跑。 等他跑到了殿后,却发现小青早已拦在前面等他。 秦广王脸色一白,连忙使出隐身术又溜回前殿。 结果,小青又站在前殿笑吟吟地看着他:“阎君,隐身术瞒不过我的。是你自己显形,还是我打到你显形?” 秦广王只得讪讪地收了法术,恼羞成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很简单,”小青道:“交出生死薄,说出小海魂魄的下落。” 秦广王摇头:“不可能。”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小青提起长剑,打算擒贼先擒王,然后揪住秦广王威胁他那帮马仔。 眼见长剑朝着自己周身要害罩来,秦广王大义凛然地闭上双眼,心中哀号道:“啊啊啊,没想到老子就这样光荣殉职了,我这个月党费还没交呢,就这么挂了我死不瞑目啊!” 第 47 章 就在秦广王闭目等死,小青则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将其一举成擒的那一瞬间,半空中忽然一道巨力打来,将小青的长剑打飞数尺开外,与此同时一道金光在小青眼前闪过,耀得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等他终于能睁开双眼视物时,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部轮廓流丽如刀削,整张脸仿似大理石般华美而冷硬,紧抿的薄唇显示出他的冷傲,披在脑后的漆黑长发却使那张英气的脸孔平添了几分柔和。 秦广王一见来人便立刻喜上眉梢,扬声叫道:“钟馗你个死小子总算来了!你再不来老子就挂了!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钟馗? 这个又俊又冷又傲又拽的青年竟然是钟馗? 小青几乎连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不是说钟馗是个丑得惊天动地鬼斧神工人神共泣的丑男吗? 民间老百姓贴的钟馗画像也是吓人得紧,否则也无法起到震慑恶鬼的作用。 可是,如今秦广王居然管这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子叫钟馗? 究竟是他耳朵出毛病听错了还是秦广王被吓傻叫错了? 小青晃神的一瞬间,钟馗已经转身面向秦广王,俊眉微皱道:“你不是没死吗?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鸡猫子鬼叫,伤也没受半点,慌成这样哪里有半点阎君的气度?真是给地府丢人。”抬手指了指小青:“只是这一条蛇妖?” 秦广王点点头:“你别小看这只蛇妖,人家可厉害得紧,把我这一殿的鬼差全给放翻了。我提醒你小子最好悠着点,免得一不留神阴沟里翻船被条蛇精打得满地找牙,堕了你钟馗帝君的一代威名事小,万一不小心破相弄花那张地府帅哥榜排名第一的俊脸可就事大了!” 钟馗自没心思理会他的调侃,转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小青,一双深黑的眸子中竟隐隐流露出兴奋之意。 须知数百年前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地府之时他正在阳间四处巡视捉鬼降妖,因此错过了与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对决的大好时机,也让地府因此而颜面尽失,等到他闻讯赶回地府时,孙悟空已经去了西天取经,他就是想找回场子也没有机会了。为了这事他还郁闷了好一段时间呢。 之后的数百年地府一直风平浪静,没什么大胆的人前来挑衅,害得他手痒想找人打架都寻不到合适的对手。 如今总算又有条蛇妖来砸场子,看来这次终于能爽快地打一场了! ……呃,尽管这条蛇妖看上去有点弱,和他打架可能没有和齐天大圣动手过瘾,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想到这里,钟馗对着小青露出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动手吧,本神让你十招。” 小青闻言俊眉微皱,口气不悦道:“谁用你让了?!你武器呢?”尽管他知道钟馗的法力要比自己高出不知几凡,然而内心强烈的自尊还是不允许他占对方任何便宜。 钟馗挑眉一笑道:“我空手就行。”说完后拉开架势,用眼神示意小青出招。 小青闻言更加不悦,俊脸一沉道:“你看不起我?” 钟馗摇摇头:“没有。虽然你是只妖,不过在我眼里,对手是人、神或者妖没什么区别,我只看重对方的实力。” 小青闻言脸色稍霁,沉声道:“既然没有看不起我,那你就用兵器吧。我绝对不会占你半分便宜的。” 钟馗一双深黑的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片刻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你这条蛇妖还蛮有趣的,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一旁的秦广王刚缓过气来,正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水压惊,闻言噗地一声把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钟馗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秦广王闻言神色稍定,一面好整以暇地继续倒茶水一面解释道:“我什么都没有想,真的。我只是不小心呛着了。” ——千万不能让这个家伙知道自己在偷偷暗恋他,否则他敢打包票自己绝对会被揍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 对于钟馗的话,小青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催促道:“快挑兵器,我赶时间,没功夫在这里蘑菇。” 钟馗闻言莞尔道:“也好。”说完手一招,方才秦广王被小青打落在地的描金玉扇立刻凌空飞起,稳稳落入他掌中。 见他终于选了武器,心忧法海安危的小青片刻也未停,立刻握紧清痕剑,将毕生法力都注入剑内,抖手向钟馗刺去。 他挥剑的那一瞬,凝聚了他千年法力的清痕剑立刻发出一阵耀眼的七彩剑芒,将钟馗周身要害一起锁住。 钟馗见猛招临头,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中竟隐隐流露出一抹兴奋之色来,身不动脚不移,只将手中玉扇轻轻搭上清痕剑的剑背,然后手腕一转一引,同时口中数道:“一!” 小青这一招已经凝聚了千年修为,本以为凭这雷霆一击纵然不能把钟馗逼退几步,也能勉强占到点先机,谁料钟馗竟然轻轻松松就接了下来。 小青心头不禁暗惊,只经过这一个回合他便已判断出钟馗的法力比之李灵飞、二郎神等天界一等一的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寻常的比武过招,小青现在早已弃剑投降,然而此刻小青一心豁出性命想要救人,只得横下心来不管不顾,只拣些威力极大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法术一个劲猛攻过去,希望能凭着这股悍不畏死的劲头将对方逼退,自己好继续找秦广王抢夺生死薄。 谁料钟馗却对他那些招招拼命的法术浑不在意,手中一把玉扇绽开万道温润的白色光芒,在玉白的掌中不住翻飞,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小青那些来势汹汹的法术,姿态优雅已极,口中却随着小青的出招一招招报数:“二、三……九、十,满十招了,我要还手了!” 说完,身子微微一转逼国小青迅捷凶猛的一剑,手中玉扇啪地一合,闪电般点向小青前胸。 小青此刻正合身前扑,看上去就像主动把身体凑到玉扇前一般。 看着那柄玉扇马上要击中自己的身体,小青心内暗惊,同时脚步猛错,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险极的一招,一口气还未松下来,却发现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玉白的手掌。 几乎同一瞬间,小青感到一股巨力透体而入,将他的身体打飞到数丈开外。 小青捂住剧痛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悄运法力,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未受丝毫内伤,始知对方已然手下留情。 钟馗漠无表情地看着小青站起来,淡淡说道:“你法力虽然不错,比起我来却还差了一大截,这架打着也无甚趣味,你走吧,再修炼一千年再回来找我也不迟。” 小青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走。我必须救小海。” 说完挺剑飞身扑上。 钟馗手中玉扇一抬,稳稳挡下着石破天惊的一招,皱眉道:“地府重地,岂容你放肆!你若再死缠烂打,休怪本神手下无情了!” 小青也不答话,只发了疯一般出招。 钟馗见了他那不要命的打法,两道俊眉皱得更紧,脚下移形换影躲过小青左掌施出的三味真火,口中斥道:“你这蛇妖疯了么?”同时右手凌空击向小青腰腹之间。 这一次他想要给这不要命的蛇精一点苦头吃好让他知难而退,因此没有如第一次一般放水,而是用了五成法力。 这一次,小青的身子足足飞出十几丈远,人在空中尚未落地时便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钟馗知他受了自己这一击后内伤颇重,满以为小青一定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料小青落地后,竟然喘息着坐起身子,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然后以剑驻地站起身子,一步步朝着钟馗走来。 钟馗看到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流露出的坚毅决绝之色,只觉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小青缓缓朝钟馗面前走去,边走边拼命施法压抑内伤,同时勉励凝聚体内被钟馗击得四散的法力。 待走到钟馗面前三尺时,体内的法力总算凝聚了几分,小青抬起清痕剑指向钟馗道:“我们再打过。” 钟馗看他如此倔强,心里也有些冒火,道:“好。” 语声未落,两人同时出招。 这一次,钟馗仍旧毫发无伤,小青却被打飞得更远。 然后他又吐了一大口血,花了比上一次长数倍的时间才勉强站起身子,一张俊脸白得没了半丝血色,却仍旧咬牙持剑一步步朝着钟馗走来。 钟馗皱眉道:“还打么?”他对小青的傲气和坚毅起了几分欣赏之意,心内竟隐隐期望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小青却道:“除非你不插手此间事,否则死也要打。” 钟馗道:“不可能。” 小青道:“那就继续打。” 钟馗不禁有些恼火他的执着,怒道:“你法力差我太多,再打下去你会死。” 小青淡然一笑道:“如果救不出小海,我宁愿死了陪着他,他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他下地狱,我也跟着下地狱,替他抗下他那份罪责。” 钟馗闻言疑惑道:“那个小海是你的什么人?” 小青眼中流露出几分柔情:“他是我最爱的人。” “爱?”钟馗皱眉,他在人间经常听说这个词,不过却不理解它究竟有什么深刻涵义,竟然会惹的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为之疯魔。 当然他也不想理解,只要看眼前这条脑子发热迷糊自己找死的蛇精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好。 小青自然也没心思给他上普及教育,轻咳一声唤醒正陷入沉思的钟馗道:“钟馗帝君,小青想向你求个人情。我此来地府只是想救自己所爱之人,决无向地府挑衅之意。你可否考虑睁只眼闭只眼,不再理会此间之事?如能救得小海,我便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今后不论你有任何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你看如何?” 钟馗想也不想道:“不行。地府条条铁律如山,本神怎能纵容你劫走人犯?” 小青就猜到他不会听了自己三言两语就罢手,闻言毫不意外道:“既如此,那小青只好豁出这条命和帝君周旋到底了。”说完,再一次挺剑冲上。 呃,这里钟馗的原型8素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天师钟馗》里那位眉目和善的欧阳SS,而是N年前张卫键版《齐天大圣孙悟空》里酷酷的小谢筒子~话说他那时侯真的好帅好帅,琼瑶腔花痴ING……不同意偶品位的筒子请54偶~~~~~~ 第 48 章 见这条蛇妖又不要命地冲了上来,钟馗不禁微微有点头大。他虽有心放小青一条生路,奈何小青却完全不领情,反而当着秦广王和这一殿鬼卒的面一再挑衅自己的威严,让他纵有心放水也无法就此罢手,只得皱着眉头把这条莫名其妙发疯的蛇精又一次打飞出去。 只是这一次他竟鬼使神差地只用了两成力道,因此小青摔得虽远,却没有造成多么致命的内伤。 不过即使钟馗已然手下留情,小青却仍旧在伤上加伤的情况下吐了几大口血,脸色更是比死人还难看。 钟馗见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爬起身子,心想这次他总该罢手了吧,谁料片刻后小青摇晃着站起身子,再一次抹去嘴角血迹道:“帝君,我们再来打过。” 说完,一步步踉跄着走了过来。 钟馗见他伤势已然颇重,不禁皱着眉头疑惑道:“你这蛇精实在太荒唐,为何定要为了他人而搭上自己性命,你千年修行就此毁于一旦,岂非太过可惜?“ 小青摇摇头道:“帝君错了,我所为不是他人,而是自己所爱之人。只要能救他,陪上性命又何足惜?” 钟馗还是无法理解小青的行为,眼看这条蛇妖又犯傻地冲了上来,只得再一次挥手将其打飞。 然后他静静注视伏地吐血的小青,在心内猜测这次他用多长时间能爬起来。 小青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没过多久就再一次用剑支起身子走了过来。 钟馗揉了揉鼻子问道:“还要打?” 小青不住喘息,却重重点头。 钟馗却摇头道:“我却不想打了,这种单方面殴打的架实在没意思。”转身将玉扇抛给秦广王,然后对他说道:“要么你自己上来打,要么你就干脆考虑答应他的要求,免得他一直在这里死搅蛮缠,看得我不爽之极。”说完施施然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秦广王笑了笑道:“你这话是在为他求情吗?你被他感动了?” 钟馗无所谓道:“随你怎么想。” “那便是承认了。”秦广王道:“既然连你这么无情无意没心没肺的人都破例心软了,我又怎好意思将事情做绝?——小青,你赶快取我的腰牌去第十殿将法海截回来,我放他魂魄还阳便是。” 小青闻言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秦广王不悦道:“自然是千真万确,本王岂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说完一手将腰牌解下抛给小青,小青连忙接下,十万火急地赶去了。 秦广王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身影,漆黑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敬意。 其实早在小青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时,他便有感于其对爱人用情之深,有心想成全他和法海这一对有情人,然而却始终拉不下面子开口喊停,正在脑中做思想斗争时,钟馗却主动罢手并为小青求情,秦广王正愁没有台阶下,钟馗这话刚好正中下怀,于是秦广王连忙就坡下驴,不但卖给钟馗个人情,还放小青一马,免得场面被这条发疯的蛇精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将来自己无法对北斗星君和二郎真君交代,当真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且不说秦广王终于圆满解决了小青大闹地府之事,放下心头一块巨石,单说法海的魂魄,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几名凶神恶煞般的鬼卒拖到了第十殿,满心绝望惶恐地眼看着鬼卒们办理交接文书。 法海心知只要办好交接,自己就会被发到烈火地狱受刑百年,心中害怕忐忑的同时,也不由想着小青此刻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是仍旧抱着自己尸身痛哭呢,还是已经抓狂地跑去找李灵飞拼命了。 一想到可能是后一种情况,法海心中对小青的担心便超过了对自己此刻处境的恐惧,他深知小青那毛躁性子,一旦惹毛了他,别说是灵智神君,就算是玉皇大帝,他也敢冲上去玩儿命。 想到这里法海不禁暗暗祈祷菩萨保佑小青千万要冷静下来,不要闯出什么无法收拾的祸事来。 他在这边忧心忡忡,那厢第十殿繁琐的交接程序终于做完,然后来了两名第十殿的鬼卒架起法海,另外有两名鬼卒用灵力开启了第六层地狱的空间大门。 法海立刻感觉到一阵灼人的热浪自大门处涌来,同时耳边响起无数鬼魂受刑的惨嚎。 法海心内突的一挑,下意识地转头朝着惨嚎声发出的方向——第六层地狱的空间大门内看过去,赫然只见那里到处燃着烈焰,隐隐可见烈焰中矗立着无数铜柱,一大片黑压压数不清有多少的半透明灵魂被绑在铜柱上,无助地颤抖着发出糁人的惨呼声。 法海被眼前景象所惊,一时间目瞪口呆,身边的两名鬼卒却架着他的身子几步走到空间大门前,法海吓得大叫起来:“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啊啊啊……” 两名鬼卒对他的呼声充耳不闻,对视一眼后就颇有默契地发力将法海狠狠地朝着第六层地狱的空间大门内摔了过去。 法海大声惊呼,身不由己地坠入地狱中,朝着其内矗立的一根石柱上撞去。 身周传来的高温几乎将他融化,距离他最近的石柱上更有一根铁链仿佛有生命般朝着法海腰间卷来。 法海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小青那双隐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 小青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第十殿,刚好看见法海被两名鬼卒抛进到处烈火狂燃的地狱空间,同时空间大门开始缓缓合上。 小青这一下惊吓不轻,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身体却自发地用最快的速度流星般飞进第六层地狱内,同时抖手撤出灵蛇鞭一甩,鞭梢精准地赶在铜柱铁链之前缠上了法海腰身。 小青及时缠住了人,顿时心内大定,抖手将长鞭收回,猿臂轻舒将仍在闭目等着当烧烤的法海揽入怀中,一时间只觉心内无比充实喜悦,却无暇与法海说话,急急转身朝着那马上就要完全关闭的大门飞去,总算赶在大门还差一条细缝就要完全关闭的紧要关头飞回了第十殿。 那几名鬼卒已经看呆了,片刻后终于有人想起要兴师问罪,刚戬指喊出个‘呔’字,尾音还未拖完,就见落地后的小青一只手抱着法海,空着的一只手高高举起一面金牌。 那鬼卒一眼认出那金牌正是秦广王随身之物,大惊之下连忙收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青高举金牌道:“阎君有令,速放法海魂魄还阳,不得有误!” 法海被小青紧紧抱在怀中,身体紧贴着小青温暖熟悉的胸膛,鼻端嗅着那属于小青的清新体味,一时间几疑身在梦中,只怕梦醒后一睁眼什么都没有了,于是连眼睛都不敢睁。 小青好笑地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法海半实体的脸庞,在他耳边低笑道:“小海,你怎不睁眼,是不相信我来救你了呢,还是不想看见我?” 法海连忙睁开眼,迎面撞进小青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中。 法海揉揉眼睛问道:“小青,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是我,不是做梦。”小青促狭地笑道:“不信,你可以咬手一下看看痛不痛。” 咬手?这个主意不错。 法海点头道:“好。” 然后抓起小青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一声变了调的惨呼回荡在地府的空气中,其凄惨不下于任何在地狱中受刑的鬼魂。 阳间。 清风洞。 法海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却见小青正坐在石凳上,双手牢牢抱着自己,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温柔的关切之意。 法海眨了眨眼睛问:“我活了么?” 小青眨了眨眼睛答:“是的,你活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满是深沉的情意。 三日后。 雷峰塔前。 小青和法海携手而立,默默注视着那座禁锢了白素贞自由的高塔。 白素贞在塔内平静地道:“小青,你莫要自责,我私恋凡人,并为其产子,本就触犯天条,这是我应得之罪,而非你之过。不要试图救我出去,姐姐在这里很好,心里很平静,真的。” “姐姐,”小青凝视着那禁闭的塔门,斩钉截铁道:“你先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和姐夫一家团聚的。 雷峰塔内,白素贞黯然摇头道:“小青,不要白白耗费精力了。灵智神君走前曾在塔前下咒,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否则姐姐绝对不可能出塔。” ……雷峰塔倒,西湖水干? 这句台词怎么如此耳熟? 法海想了想,才隐约想起他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位一脸得道高僧的‘法海’曾经经常把这句台词挂在嘴边上,却不想如今这句台词却被李灵飞给抢了。 “我操他/妈的!”小青破口大骂:“老子这就去施法引干西湖水,再一尾巴抽翻这座破塔,看那毛神还有何屁放!” 李灵飞肯定没有屁放,因为这时候他正被精力大得恐怖的二郎神大人绑住四肢压在床上奸了又奸操了又操,进行着把强/奸化为合/奸的丰功伟业呢!下面请大家肃静,默默为悲催的强受李上仙默哀三秒钟。 默哀完毕,正文继续。 白素贞闻言心内一惊,知道小青素来说到做到,连忙劝阻道:“不可!西湖龙王法力高深,姐姐尚且不是对手,何况是你?雷峰塔内两位神将也非易于之辈。小青,你切不可鲁莽行事,一定要救姐姐的话,也必须回到清风洞修炼一阵子,等到法力超过西湖龙王与塔内神将之时再做计较不迟。” 小青低头想了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同意。 然后小青转头问法海:“小海,我要回清风洞继续修行,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 法海摇摇头道:“不了,我去了会害你分心,无法专心修行。我还是留在金山寺为你们诵经祁福,以赎当日水漫金山之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过个一二十年,白娘子就能重见天日呢。”呃,如果这里剧情发展真的和那部电视剧吻合的话。 法海在心里默默补充。 “也好。”小青点点头,然后在法海唇上轻啄一下,柔声道:“小海,你乖乖在金山寺等我,等我救了姐姐,咱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当一对神仙眷侣。” 法海微笑道:“好,我等你。” 小青驾云回了清风洞,法海则回了金山寺。 回到主持静室外,正待举步走入,却听一个虽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是法海么?” 法海一听之下又惊又喜,连忙推门走入,对着室中人倒头便拜:“师父,你老人家总算回来了!” 普慧微笑道:“是的,师父回来了。法海,你的死劫终于安然度过,师父终于放心了。” 法海惊愕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普慧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凭师父这点道行别的或许不行,推算这些却是绰绰有余。”说完又道:“如今一年之期已满,你是打算还俗下山呢,还是继续留在寺中?” 法海恭敬道:“弟子愿留在寺中继续侍奉师父。” 普慧满意道:“甚好,你也不用侍奉为师,只把这金山寺的主持之位接了,让师父可以清静度过晚年就算对师父尽孝了。” 法海大惊道:“这怎么可以?弟子无德无能,恐怕无法担此重任,还请师父另请贤能,普济普能两位师叔都比弟子合适!” 普慧嘲道:“那两个四肢发达只适合收妖降魔这种体力劳动,脑力劳动还是交给你这样稳重持成的人,为师才能放心得下。” 法海连忙又抓了个替死鬼:“说到稳重持成,法静师兄更胜弟子一筹,师父让他接任岂非更好?” 他不提法静还好,一提法静,普慧立刻炸毛:“别提那个伤风败俗败坏寺规的东西,为师没有那样的徒弟!” 法海吓了一跳:“法静师兄怎么了?” “他、还、俗、了!”普慧咬牙切齿道:“现在已经攀高枝当上皇妃娘娘了!” “啊?”法海惊得嘴巴张得几乎能竖着放下一个鸡蛋:“师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普慧炸完毛很快恢复了蛋腚,道:“你还记得三皇子赵景梓吧?法静和他私奔去京城逍遥了。” 和尚和皇子私奔? 法海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普慧又道:“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回去休息吧。” “。” “明天早上别忘了早点起来做晨课。” “。” “还有,明天准备一下。沐浴更衣剃度落发,三天后正式接任主持。” “……啊?!” 三天后,法海接任金山寺主持。 而他也不负众望,将金山寺打理得井井有条。 二十年后。 许仕林高中状元,亲自跪在金山寺前,一步一叩首拜见亲娘,其孝心感动上天,观世音亲临,亲自打开塔门放白素贞出塔。 被囚禁了二十年的蛇妖白娘子,终于重新得见天日。 出塔的一瞬间,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身批袈裟,长身玉立的金山寺主持法海。 只见法海容颜与当年全无二致,笑容亦一如当年温文如玉动人心弦,只有那双深黑的眸子,比之当年多了些须深沉成熟之意。 第二眼看见的,却是站在法海身边,一身青衣的小青。 小青豪不避嫌地紧握着法海一只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专注地凝视着法海,眼中满是温柔和久别重逢的惊喜。 然后,白素贞终于看见了她那跪在石阶上的,俊美儒雅一如其父的儿子。 “仕林!”白素贞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许仕林身前,抱住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喜极而泣。 许仕林双手紧抱着素位谋面的娘亲,亦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身旁不远处,静静站立的法海和小青看着这感人的一幕,眸中俱流露出激动欣慰之意。 翌日,金山寺主持法海当众宣布辞去主持一职,然后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有好事者称其亲眼看见法海与一貌美如仙的青衣男子携手离去,不过这话被仰慕法海的金山寺众弟子斥为无稽之谈,他们坚信,这位德高望重的主持大师一定是已然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了。 清风洞内。 法海衣衫不整地被小青压在身下,边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反抗边大叫道:“小青你这个大骗子,你明明答应陪我游西湖十景的,怎么把我弄这里干这勾当了?!” 小青一面猴急地在法海白皙的肌肤口手并用又捏又揉又啃又吮,边口齿不清地道:“成!等咱俩办完了人生第一大事你说游哪里我都陪着你!” 法海继续拼死反抗:“那也得让我在上面一回!” 小青双手忙着褪法海的裤子并分开双腿,嘴上胡乱答应着:“成,等咱俩先爽完再说……” “啊啊啊……”法海痛叫:“轻点……痛啊!” 小青一面把硬得发疼的男/根往身下人紧/窒的甬道里挤,边用手揉着法海双腿间软垂的器官,喘息道:“很快就不痛了……” …… 一天一夜后。 清风洞内传来法海声嘶力竭的怒吼:“小青你还有完没完了?!老子都被你做晕好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用活了,还反攻个屁!” 紧接着便是小青殊无诚意的安慰声:“很快……就好了……小海,你再忍忍……我答应你下次一定让你主动!” “一言为定!啊……你轻点、慢点……恩……别碰那里……啊啊……再碰就射出来了……”法海甜腻微哑的性感呻吟不断传出。 洞外,春寒犹峭。 洞内,一室春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