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鬼小哥》作者：熙山居 第一章 狸花海参 事情开始于一个寻常的夜晚。 最后一节课拖到了晚上九点半，等到终于要下课的时候，吴邪的肚子都开始叫了。老师却忽然要点名，教室内一片惊呼。 吴邪一个人，冒充同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好不容易蒙混过关，又接到正在网吧里厮杀的胖子和潘子的短息，求带夜宵。接着像是某种默契一样，另一个出去浪的解雨臣也给他发来短信，求留门。 吴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宿舍里住了三个祖宗。 从超市出来，吴邪拎着“祖宗们”的口粮，走上一条小路，这小路通他们宿舍比较近，但是由于偏僻，路两边又是很多上世纪的旧楼，晚上灯光暗淡，走着还真需要点胆量。 平时八点多下课的时候，路上还会有一些人，但今天时间格外晚，吴邪走着走着，胳膊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这他娘的，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禁想起了校园十大传说之中的某些故事。 人神经紧张的时候，就容易草木皆兵，吴邪渐渐就感到，有什么一路跟着他，但他四下看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正要小跑起来的时候，忽然，脚边的草丛里就有一个黑影，一下子跳到了他的面前。 吴邪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只大花猫。学校里有不少流浪猫，都被学生们喂得相当肥硕，这只也不例外，不过身手敏捷，转眼间就跳进了一旁的草丛里，消失在夜色中。 吴邪不禁有些嘀咕，难不成那一路跟着自己的，就是这只猫，可这猫不撒娇也不叫，似乎也不是想找他讨些吃的，只是突然跳出来吓唬人，看来是只有恶趣味的猫。吴邪也没理它，一路小跑直奔宿舍楼。 回到宿舍，果真一个人也没有，吴邪到洗漱间简单冲了冲，便爬上床睡下。 夜里，其他三个人很晚才回，吴邪那时候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隐约听到几人吃了点东西也爬上床睡觉，他住胖子的上铺，胖子躺倒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床铺震了一下。 睡梦中吴邪皱了皱眉，可忽然脸上就痒痒的，像是有人用羽毛之类的东西搔他，吴邪潜意识里就觉得是胖子在整他，挥手在脸上扫了一把。 这么小小的一折腾他却清醒了一些，再有的感觉就是腹部有些发胀。吴邪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多，想睡但尿意更强。 他迷糊地爬了起来，下了床铺，下铺的胖子正睡的香，反常的是竟然没打呼噜。 走廊里的灯几乎都关着，吴邪睡眼惺忪，摸黑朝走廊尽头的洗漱间走去。走到洗漱间门口的时候，吴邪无意中瞥了一眼对面的电梯。 他们的宿舍楼比较高，一共十五层，吴邪这层是十三层，而此时电梯竟显示着从十二层向上运行的状态。 半夜三点啊，吴邪有些好奇，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盯着看那个不断闪动的指向上的红色箭头。 忽然，伴随这“叮”的一声，红色的数字“12”变成了“13”，而箭头消失了，这就说明电梯门将在这层打开。 难道有人比胖子他们回来的还晚，这么晚大爷竟然也给开门了？吴邪想着就边挪动脚步走进洗漱间边盯着电梯口，想看是谁。 就在吴邪转进洗漱间门口的刹那，电梯门也打开了，吴邪隐约看到一个穿深蓝色上衣的身影。 这一层楼住的都是他们学院的，大多数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都脸熟，只是对不上名字而已，虽然只有一瞥，吴邪也感到陌生，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他们这层楼的人。 从厕所出来吴邪下意识的看向电梯，那人已经不见了。 他朝宿舍走回去，走了没几步，冷不丁地就觉得背后发凉，也不知道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恐怖片里的镜头。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洗漱间的门口，正站着那个刚刚看到的身影。 午夜三时，仍在运行的电梯，寂静无人的洗漱间，还有这盛夏的天气忽然冒起来的凉意，所有的一切都把眼前这个蓝衣的身影衬托得分外诡异。 他娘的！吴邪暗骂一声，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路。 说来也奇怪，他迈开步子后，刚刚那一刹那的寒意忽然消失，好像也瞬间挣脱了某种束缚。 吴邪快步走回宿舍，越走越快，摸到寝室门把手的时候才敢回头看一眼。 走廊依旧黑乎乎的，尽头是洗漱间里灯照出来的白光，却再无异样。 吴邪推门而入，爬上床钻进被窝，心还咚咚的跳着，他又平复了几秒，听到下铺的胖子似乎是翻了个身，接着每晚熟悉的鼾声便响起。 吴邪由衷感慨，从来没觉得胖子的呼噜声这么动听，简直让人安心。 第二天一早，吴邪很晚才醒，九点多，阳光灿烂，世界一片明亮，一束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打进来正好照在吴邪的脸上，吴邪眯起眼坐了起来，恍惚间记起昨晚似乎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中午吴邪和胖子从食堂出来，便又走上了那条小路，吴邪还记着昨晚在这撞见的那只吓唬人的猫，于是就特意四处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还真的看到一只，看起来也很像是昨晚的那只。 是一只狸花猫，吴邪见过的，而且这只猫虽然长得凶，主要是毛色原因，但实际上非常讨人喜欢，见到人了就会凑过去蹭腿，摸它头就会就势躺地打滚，叫声也好听，女生们都很喜欢逗它玩。 "呦，这不是肥花吗。"胖子说道，说着就伸手要摸它头。 哪想这猫头一偏，本来端坐着迅速站起来躲开。 胖子一愣，吴邪笑道："你看你叫那个俗不可耐的名，人家不高兴了吧。" "靠，它本来就又肥又花，再说，猫能听懂人语？"胖子不信邪，又伸手去摸，这猫平日里跟人都黏糊的不得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胖子追着猫绕着吴邪转了两圈，毛也没碰着。 吴邪也觉得有点反常，便蹲下来也试着伸手摸摸。刚想叫个大花之类的，突然觉得跟解雨臣有点重名，想到平时女生们的叫法，于是便对猫叫道：“狸花海参？”这猫肉感极佳，躺成一条确实像一个肥海参。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好像看到那猫白了他一眼。 吴邪眉毛挑了挑，接着却见那猫凑过来主动嗅嗅他的手，吴邪就顺势把手搁在了它身上，轻轻摸了摸毛，被手底下的触感折服。其实这猫不是肥，只是毛厚，肌肉呢，比较健硕。 吴邪一笑，道："你看，肯定是你叫错名的原因。"说着又看向"海参"，只觉得还是有点怪，只见这猫完全没有享受到人类爱抚的感觉，而是直直的望着吴邪，晶亮的眸子里黑沉沉的瞳孔，就像一汪无底深潭。 对视了几秒钟，吴邪愣是被一只猫看的打了个冷颤。 吴邪疑惑的站起来，道："我说胖子，你有没有觉得它在看我。" "行了吧你。"胖子道，"它那是以为你有吃的给它，等会看你没有吃的，你等着它挠你吧！" 要说看，其实并不准确，更像是观察和琢磨，吴邪被胖子拉了一把，跟上去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那猫，就见那猫忽然小跑着跟了上来。 吴邪忙拉住胖子，道："它，它跟来了！" 胖子回头看着道："别自恋了，人家说不定是赶去跟小母猫约会。" 果然两人就见那猫跑过了两人，走到了前边。 吴邪刚要认同胖子的说法，可那猫没走出多远就停住了，竟回头看向两人，像是等待着两人一般。 胖子这下来了兴致，拽着吴邪就跟了上去，到了跟前那猫也没动，还是看着两人，两人往前走了一步，它就跟上一步。 两人一猫一道走着倒是迎来不少好奇的目光，路过的女生们都在说"哎呀好萌"，胖子就乐呵了，吴邪却不觉得萌，他只觉得懵，这猫就贴着他脚边走着，不快不慢的，时不时还抬头看看他。 眼看着走到宿舍楼了，吴邪估计楼管大爷不会让猫进去，就想在门口甩掉，却没想到这猫十分机智灵活，伏低了腰就从门禁的挡板下钻了过去，一路小跑竟是跑向电梯的方向。 "我操，天真，这猫真他妈的有意思。"胖子道，刷了学生卡便去追猫。 吴邪也满是好奇，瞥了一眼值班大爷，在看报纸呢，果然没见这私闯宿舍楼的不速之客。 这时候正是午休的饭点，电梯前等着的人着实不少，这会都看向猫。这猫还是丝毫不怕人，蹲在吴邪脚边也仰头看着电梯的楼层指示。 等了一会终于到了，一帮人陆陆续续走进去，人挤人，还好没有超员，可眼下吴邪便发现了个问题，那猫倒像是嫌挤一般，没有走进来。吴邪其实也担心，怕它被踩到，这下看人家也是不屑于跟人挤电梯，并没有也跟上来的意思。 吴邪松了口气，心想这猫八成是没进过男生公寓楼，来逛个新鲜，所以跟着他和胖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和那猫又对视起来，总觉得这事不像要结束。 "往里站一下。"胖子按着关门的按钮对吴邪道。 吴邪向里稍挪了挪，电梯门也开始慢慢闭合，吴邪又看向那猫，刚想说个拜拜，忽然就见那猫伏低了身体，竟是个准备起跳的动作！ 吴邪怎么看那双猫眼瞄的都是自己，心里大叫一声：别啊！双手不自主的挡在身前。 可为时已晚，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吴邪便感到身上一沉，既而一团毛扫过眼前，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肩上的皮肤也瞬间感受到了小勾勾的抓力。 接着是胖子的一声"我操！！"然后是整个电梯里爆发出来的笑声，一群男的，更像是嚎叫。 而电梯外一阵惊恐，都以为电梯掉下去了。 TBC 第二章 现身 “大花，来，看镜头。” 吴邪的对铺解雨臣举着他的粉红色手机，对着一路骑在吴邪肩膀上跟回到宿舍的狸花猫说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管它吧，老子可伺候不起了。”吴邪扒着自己的T恤，查看刚刚被抓的地方，红红的几道印，好在没有流血。 吴邪实在想不通这猫究竟是怎么回事，跟回了宿舍就像模像样的趴在了他的桌子上，身体团成一团，尾巴还收成一个弧形围住自己，看也没看屋里的四人，开始闭目养神，相当自在。 “好啊，比起你家那只大黑背，这猫可爱多了。”解雨臣边说着边继续逗那猫睁眼配合他拍照。 可大花完全不理小花。 小花感受到了被无视的这种陌生的挫败感。 于是，小花伸出手指，轻轻的去点猫耳朵里细细的绒毛，那个地方对猫来说是不能承受之痒。 果然，两人就见大花抖了抖耳朵，可依旧不理小花，于是小花再一次伸出手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花忽地伸出了爪子，眼睛也瞬间睁大直蹬着小花，而那只猫爪则按在了小花的手指上，缓缓用力，小勾子也伸了出来，啪的一下，竟将小花的手指按到了桌子上。 解雨臣与那猫对视两秒，收回了手，拍了拍吴邪道：“不玩了，给爷弄走，一屋不容二花。” 那猫却完全不理会，又自顾自的闭眼养神。 吴邪拍桌骂道：“他娘的刚才是谁说这猫可爱来着！” 最后胖子和潘子也都不想插手，宿舍里多一只猫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管这大花猫的任务还是落在吴邪的头上，吴邪对此只得叹口气。 下午没课，吴邪见这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自己也爬上上铺去睡午觉。其他三人都有各自专业的必修，逃不了，磨蹭了一会也都上课去了。宿舍里只剩一人一猫，不一会也都睡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吴邪迷迷糊糊中就感到一阵胸闷气短，下意识就抬手去拉领口，可领子没摸到，却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吴邪一下坐了起来，而本安稳地趴在吴邪胸口的那一团，立马被弹起来。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吴邪长舒了一口气，并开始深深怀疑，这猫是不是小时候跟狗一起长大的，而自己的某些特征像它家的那只狗，毕竟自己也是跟着狗一块长大的。 脑子还没清醒，困意也没消去，吴邪重新躺倒，不出所料，那猫又挪了上来，在吴邪的旁边一趴，还非常明显的瞄了他一眼，就像看着自己的领地，或者食物？总之是所有物。 吴邪无奈，认真的思考，如何在宿舍饲养一只对室友充满敌意的猫，然后脑海里定格了一幅他和猫都被胖子和解雨臣扔出宿舍的画面。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吴邪拿起来看，是住在楼上的学长，叫他去取复习资料。 这是正经事，吴邪立即下床，穿好鞋抬头就见那猫正歪头盯着他看，仿佛在问“你要去哪？” 吴邪哭笑不得，还是对那猫道：“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待在这。” 由于只隔一层楼，吴邪便直接进了楼梯间，打算走楼梯上去。他们所在的楼层高，楼梯间基本都没人走，窗子又小，灯也没开，虽然是下午，但里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空荡的楼梯间里只有吴邪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仅仅一层的距离忽然长了起来。吴邪心里开始打鼓，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在他的背后跟着他。 走到拐角处，吴邪猛地回头去看，当然什么也没有，他正要松口气，心想真是自己吓自己，再一抬头，却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他面前的楼梯上，站着一个飘忽不定的身影，深蓝色的上衣，就与他昨天半夜里在洗漱间门口遇见的那个身影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梦！ 一时间整个空气似乎都冰冻了，吴邪冒了一身冷汗，他分明看到那个身影是半透明的，根本就不是活人！回想这两天来各种不同寻常的经历，吴邪终于确定，他遇到了一些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坚定了二十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了严峻挑战。 他可能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 吴邪脚下灌了铅一般，挪也挪不动，而两相对峙间，他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接着一个力道推开了上边楼梯间的门，一个男生举着电话就走了进来。 那男生低头看到了吴邪，吴邪认得他，是个熟人，那人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而整个过程中，那个站在两人中间的身影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接着，吴邪便看到让他绝对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男生朝楼下他这边走，然后从那个身影中直接穿了过来。 男生从吴邪旁边经过，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吴邪完全愣住了，反应过来就回身抓住了那个男生，壮着胆子指了指那个身影的位置，道：“你看见他了吗？” 男生显然觉得莫名其妙，笑了笑甩开吴邪继续下楼，对着电话说道：“啊，没事，一哥们跟我开玩笑呢，我这就下去找你。” 十三层楼梯间的门“砰”的一声关闭。 吴邪根本想不到，回答他问题的竟是那个身影。 “只有你能看到我。” 那声音极其清冷，又好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带着似有若无的回声。 吴邪咽了咽口水，看见的一切都表明着这既不是梦，也不是一个他可以解释清楚的场景，惊异过后，竟是冷静下来，只是开口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哑：“你想干什么？”他问。 那个身影像是思考了一会，然后淡淡的道：“帮我。” 吴邪一愣，想起了很多鬼故事里的桥段，鬼找上人，求人帮他完成前世的愿望什么的，万万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头上了，吴邪又想到这鬼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次，确实没表现出恐怖片中的那些敌意，搞不好还真是求助来的。他胆子也大了一些，便问道：“怎么帮？” 那鬼又沉默了一会，却说：“我不知道。” 吴邪一阵语塞，除了刚刚的害怕，心里陡然升起些别的情绪，这鬼是来逗他的吧！ 吴邪回到宿舍，越发感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不真实，不，是恶意。 刚刚在楼梯间的门口，一只鬼郑重的向他求助，而至于怎么助，那只鬼还没想通，但是问题是需要吴邪一起想。所以那只鬼表示，希望能时刻出现在吴邪的身旁，提醒他，顺便鼓励他。 他娘的到底是谁要借尸还魂投胎转世啊！吴邪在心里哀叹。 但凡是鬼故事和恐怖片里的桥段，缠着人的鬼都是心怀一个未了夙愿，希望人能帮忙达成，才可安心的转世投胎。可吴邪遇到的这只，偏偏就是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想完成什么夙愿，唯一记得的就是吴邪可以帮助他。所以才不断的出现在吴邪的视线中，希望能引起吴邪的注意。 一人一鬼和平的聊了一会，吴邪只得到了两个讯息，一是这鬼叫张起灵，另一个是出于某种原因，这鬼认为吴邪可以帮到他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 而通过对此鬼外貌的观察，吴邪还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这鬼，性别男，还是只现代的鬼，穿得可不是港片里的僵尸服，而是休闲的连帽衫和长裤。第二，这鬼长得真不像鬼，跟恐怖片里的那些腐败的鬼脸一点都不一样。那张脸抬起来看他的时候，很苍白，虽没什么血色，但面皮完整，其实何止是完整，而且还白白净净的，是个很惹眼的男鬼。 一双眼睛倒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种平静却传达出一种信任感，因为那鬼说只有吴邪能看见他，也只有吴邪能帮他。 吴邪越想越头疼，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这么一档子事，不过现在倒也安心了一些，不用担心那鬼是来找他结仇报怨的，好歹是有求于他，不会对他怎么样。于是一人一鬼约法三章，张起灵答应再也不会忽然出现吓唬吴邪，吴邪也保证会慢慢想办法帮他。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情况。 吴邪侧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宿舍窗前的张起灵，终于无奈的说道：“那个，张……小哥，你不找个地方休息吗，一直站着不累吗？” 张起灵默默的转过头，道：“不会。” 吴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不累，我看着别扭啊，又问：“之前，我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在哪啊？”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道：“找你，或者在你看不见得地方跟着你。” 吴邪又暗骂一句，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竟然还是一只鬼。 吴邪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个情况跟他三叔说说，他三叔年轻的时候淘过沙子倒过斗，见识过很多灵异的事，说不定可以帮他想到怎么超渡了张起灵。当然这个想法吴邪可不敢跟张起灵说，万一惹恼了这只鬼，指不定拉自己垫背了。 吴邪又道：“那你晚上睡哪？你这样一直站在我跟前，我看着，那个，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实话说出来，吴邪也有点担心，但见那鬼脸上还是毫无情绪起伏的样子，只淡淡的说：“之前现身找你是想让你注意到我，现在你答应了帮我，如果你害怕，我会以别的样子存在。” “别的样子？”吴邪问道，心说不会是尸体本来的样子吧，那还是算了，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好。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那鬼说完便走向门口，接着穿门而出，留下吴邪一个人在宿舍目瞪口呆。 不过对于整件事，吴邪倒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他三叔吴三省从他小时候开始，就给他进行各种奇闻轶事的灌输教育，吴邪琢磨了一下，就接受了他将要帮一只鬼完成心愿这个事实。 放宽了心，肚子就饿了起来，打算去吃饭，吴邪想到很多轻松温馨向的鬼故事里，通常主角一召唤，鬼就会出现，吴邪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和兴致，清了清嗓子，叫了声：“张起灵？” 一分钟之后，踩着人字拖走出宿舍的吴邪，心中暗骂：电影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出了楼门，吴邪便看到几个女生围在一圈，吴邪走近一看，发现是那大花猫，刚刚他完全被张起灵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竟没留意这大花猫是什么时候又溜出了他们宿舍。 吴邪想到被这猫“纠缠”也是难搞，立马闪身，回头看却发现那猫冲出女生们的“包围圈”，一路小跑跟上了他。 “你不用怕，我会以别的样子存在。” 张起灵那句话忽然就从吴邪的脑子里闪过，吴邪瞥了一眼脚边跟着的几乎可以用步履如飞来形容的大猫，终于开窍了。 一人一猫走到了一个避人的拐角，吴邪便蹲下来和那猫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后，吴邪深吸一口气，对着猫问道：“小哥是你，对吗？” 如果是，很多问题就都有了解答，比如这猫的反常表现，和它一些与人十分相近的举动。 问完之后吴邪又觉得自己有点呆，就算是它也不会说话啊，是猫的样子的话，那只能…… 吴邪道：“哦，小哥，你不能说话，那……”吴邪想了想，突然憋不住笑，道：“那你就打个滚儿。” 吴邪本以为以那小哥看起来的高冷样子，这种事情是一定不会做的，哪想他刚说完，那猫就原地躺倒，十分灵活的打了一个滚，还把爪子伸到吴邪的脚上，冲着吴邪“喵”了一声。 这绝对不是张起灵。吴邪想着，可还是哈哈笑了出来。 笑音未落，他忽然就听见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吴邪猛地回头，正好和张起灵对上眼。 “不是说不能突然出现吓唬人！” “是你问我。” “你打个滚儿就行了！” “……” TBC 第三章 张大花 吴邪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原来张起灵白天的时候，“体力”不是很充足，只能附身在别的生灵身上，刚好他第一次有这种需要时，这只大花猫就出现在他面前，张起灵打量了一番，觉得很不错，于是这大花猫就成了他的一个“栖魂之所”。而到了晚上，在光线较昏暗的地方，张起灵就能以人的形态现身，这就是为什么吴邪看到张起灵几乎都是在晚上，而白天只能看见张大花。 想想他一只鬼也怪可怜的，吴邪便决定要帮张起灵这个忙，于是当晚，吴邪又将张大花带回了宿舍，准备迎接解小花的眼刀。 解雨臣很晚才回，但他推门进屋，双眼便迅速锁定利不速之客，解雨臣指着那猫对吴邪道：“是我眼睛花了吗，桌子上为什么有一条肥硕的海参。” 张大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尾巴似乎不耐烦地扫了扫。 吴邪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他道：“花爷您大人大量，好歹它跟你都是花字辈的兄弟，我保证它不会挠你一件衣服，不抓你一根头发。” 解雨臣哼了声，指着脚下的地砖，道：“那这是什么？” 吴邪从床铺上探下头来，只见每天被解雨臣这个洁癖监工擦得光亮的地砖上，有一溜梅花印，还不就是张大花的脚印。 “额，艺术作品。”吴邪腆着脸道，“好看吧。” 解雨臣大步走到张大花跟前，忽然就伸手摸了一把，张大花立即弓起腰，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凶相毕露，胡子一抖，张嘴便发出“哈”的一声警告。 解雨臣本是想抱怨这猫身上都是灰土，脏，可见这气势还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道：“你看它，脏死了，要留屋也可以，你先去给它洗个澡！” 这个时间也基本是大伙刷牙洗漱的时间，吴邪端着他的最大号的盆，以及盆里的一只猫，和一瓶洗发露，低头匆匆走到洗漱间最里边，在所有人好奇又惊讶的目光里，小声对猫说道：“我给你洗个澡，你乖一些。” 洗漱间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吴邪一边放水，一边暗骂：笑你们妹妹啊，要是你们能看到，让小哥分分钟吓尿你们。 一般的猫都不喜欢水，张大花是有张起灵的意识的，虽说被解雨臣嫌弃，猫格好似受到了侮辱，但是借此机会给自己的“魂器”清洁一下，张大花用行动表示还是可以接受的。 吴邪平时只给自己洗过头，还没洗过猫，有些不知所措，那猫坐在盆的中间，和他对视半晌，眯了眯眼，抬起爪子按在水龙头上，开始给自己的盆放水。 吴邪看愣了，那猫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无奈。 吴邪几乎被逗笑，再想到这是那冷着一张脸的张起灵，就觉得眼下的场景格外好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开始认真地把洗发露挤在手心里，然后揉出了许多泡泡，又都蹭到了张大花的身上，张大花的毛沾了水，整个体型瞬间“缩水”，本来看着略胖的身躯一下变得健美，吴邪啧啧道：“小哥，你真会挑，这猫其实是只肌肉喵。” 洗漱间里的人没一会又一窝蜂地散了，只剩吴邪在那搓猫，搓猫大业快完成时，吴邪一边揉着张大花的毛，一边就想这自己手底下的毛球，看着是只猫，但其实是个人啊，自己这样摸来摸去的是不是有点太流氓了？想着吴邪又压低声音问道：“小哥，你看这私密部位要不要自己洗洗。” 张大花抬头给了吴邪一个眼神，示意他：别闹。 吴邪这下憋不住了，笑得直捶盆。 “你给它洗吧。”张起灵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吴邪知道他这是又现真身了，好在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吓到，接着就听张起灵淡淡的道：“其实我没有感觉的。” “哎？” 这时洗漱间已没有第三人，吴邪便转过身和张起灵面对面：“你没有感觉？” 转而又想到，之前那个打电话的男生确实是可以从张起灵“身体”直接穿透过去，大概张起灵是一个影像？而不是实体，所以才会没有感觉。 张起灵点了点头。吴邪会意，接着灵感突发，眉毛一挑，嘻嘻笑道：“小哥，你别动，我想试试。” 张起灵一怔，不知他要试什么，但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吴邪竟抬脚向他扑来。 “不行，你……” 其实张起灵想说，你看得到我，其实也是可以“感觉”到我的，换句话说，别的感官也可以捕捉到他，吴邪是不可能从他身体里“穿过”的。 所以张起灵这后半句话就没说完。 吴邪先是被张起灵本能伸出来的手抵在胸前挡了一下，惊讶之中本是微低着的头便下意识的抬了起来，两人身高几乎一样，吴邪的嘴便不偏不倚的，正正好好的贴上了张起灵的双唇。 “唔？” 吴邪当场呆住，脑子当机了几秒，看着眼前那双也有些失措的眼睛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这竟然是和一只鬼亲亲亲亲上了！ 慌不择路的退了两步，腰就磕到了水池的边缘，身后的大花猫似乎是吓了一跳，叫道：“喵！” 吴邪感到脸上很热，他看着张起灵，故作淡定却掩饰不住尴尬，道：“小哥，不好意思啊，我以为能那个啥……” 张起灵面色没什么变化，略低了低头，闷声道：“没关系。” 两人都干站着，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而那大花猫倒好像是瞧出了异样，又很不满两人都不管它湿漉漉的一身泡泡水，便伸出爪子勾了勾吴邪的手臂。 吴邪回头便对上一双无辜的格外显大的眼睛，噗的笑了出来。 "哈哈，小哥你看它的脸！" 这猫头上的毛自然也被水浇了，整张脸就剩下玻璃球似的大眼睛和小鼻子小嘴，再加上一头的泡泡，十分滑稽。 张起灵闻言走来看了一眼，也摇了摇头。 吴邪嘿嘿一笑，心说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鬼露出笑容。 还别说，这鬼笑起来，可好看了，再一想到刚刚两个的“意外”，吴邪感到这下连脖子都热了。 端着湿漉漉的猫回到宿舍，张大花就被解小花嘲笑了，吴邪默默瞪了他一眼，又伸手要吹风机。 解雨臣的头发被他护理得极周到，吹风机肯定是必备的，而解雨臣对烘干猫毛似乎也很有兴致，拿出来就指导吴邪开什么风，怎么吹。 吴邪按着手下的张大花，听着解雨臣叨叨实在是烦，瞥了他一眼便道："要不你来？" 解雨臣看着这猫乖巧听话，他对这毛茸茸的小动物也是没什么抵抗力，其实就等吴邪这句话呢，一双桃花眼当即弯了起来，笑眯眯地接过了吹风机。 可正待伸手去理毛，张大花却翻身站起就走，留下解小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吴邪："哎？" 解小花："哼！" 张大花："喵。" 胖子和潘子哈哈大笑。 其实抛开张大花不屑的眼神以及解小花想杀猫的眼神，画面还是很和谐的。 吴邪总觉得，张起灵附身到大花猫身上时候，跟本人有很大差别，情绪还是比较明显的，似乎也受到了猫本身的影响，表现的也有一些猫的个性。 比如，对之前嫌弃它的解小花冷眼相加。 再比如，现在已吹干的蓬松起来的一团，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吴邪心想，张小哥好演技，当猫的时候真是一条好猫。 之后的几天里，吴邪白天走到哪里都有这大花猫跟着，几乎成了学校里别致一景，很多同学都用手机拍他们，吴邪本不想弄得这么高调，可这张大花执拗得很，怎么商量也不行，就算是头一天答应了不跟着，可只要吴邪一进到上课的教室，准能看见张大花已经给他占好了座，眯着眼等他呢。 晚上也是，张大花一定会跟着吴邪回宿舍。有时候张大花的尾随行为被楼管大爷发现，只得被请出宿舍楼。吴邪正乐呵地往回走，就能在比较幽暗的走廊或者洗漱间里看见那鬼，浑身散发着一股“别惹我我心情很不好”气场。 吴邪渐渐有些愁了，忍不住把这事偷偷告诉了他三叔。 吴邪三叔吴三省，是很精明的人，见识也比较广，听吴邪说完便陷入了沉思，在吴邪以为电话已经给挂了的时候，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回音，吴三省叮嘱吴邪，第一，千万不能惹了这鬼，第二，提高戒心，鬼的心智可不健全，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搞不好是想拉吴邪下水，要小心。先稳住，待他再想办法，有新情况一定要汇报。 挂了电话，吴邪其实有点郁闷，他向来不善于去猜测人心，更别说是鬼心了。转头便看见教室门口蹲着等他的大花猫，正歪着头看他，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的，又不耐烦了，让他快些过去。 吴邪叹了口气，把手机塞了起来。张起灵不能不管，吴三省的忠告也不能不听，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堂课是好几个老师轮着上的，今天刚好换了个新老师，这老师看着就很怪，大白天的一直戴着一副墨镜，据说至今无人知晓这黑眼镜老师的真实面目。但黑眼镜老师的课讲的还是很有意思的，这不，连张大花也没有睡觉，而是趴在吴邪的桌子上竖着耳朵听着呢。 黑眼镜老师也被这猫吸引了注意，还说：“看来我的课还是很有魅力的，有的同学呢，带着女朋友来听。”说到这几桌小情侣都羞涩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小打小闹。黑眼镜老师接着又道：“有的同学呢，哈哈，还带着宠物来听。” 吴邪一阵窘迫，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而张大花则毫不在意，耳朵抖了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吴邪提心吊胆的，生怕这老师对他印象深刻，以后逃课都不方便。还好又讲了没多久，黑眼镜老师就在课堂上放起了一段纪录片，还把教室里的窗帘拉好，灯都关掉了。 白色的幕布上，汇聚出变幻的光影，是一个关于中国古代墓葬考察与保护的片子，这个题材倒是很吸引人，吴邪也盯着屏幕移不开眼睛。 可看了一会，吴邪就觉得桌子上趴的大猫有些奇怪，蹭着他的手就打起滚来，还翻出肚皮像是想让他抚摸一般。 吴邪一愣，纳闷这张起灵是怎么了，莫非是被大花反上身？ 想着就忽然转过弯来了，这不是反上身，明明就是大花自己本来的表现！所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张起灵已经没在这猫的身上了，那在何处呢？ 吴邪缓缓地将头转向旁边的空座，果不其然，张起灵正在这屋里昏暗的光影中恢复了真身，坐在吴邪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纪录片，又彷佛感受到了吴邪的视线，也转过来和他对视。 两人对视了几秒，张起灵啧了一声，道：“认真看，他刚才说是考试重点。” “……” TBC 贴几张张大花的原型，它真的是只非常聪明的猫，会坐电梯会开水龙头！ 第四章 猜忌 当晚，吴邪坐在桌前，焦头烂额，看看旁边悠闲的大花猫，更是不爽。 那黑眼镜老师下课布置了一些作业，并且要求下个星期开始，找学生到讲台上来展示，而吴邪则被点名当第一个，原因自然是带着宠物来听课，给老师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那黑眼镜老师还开玩笑说，你可以找猫帮忙嘛，我看它听得比你认真。 解雨臣刚从外边回来，看吴邪正抓头发，又来逗他：“你家里不是养狗的吗，最近怎么这么招猫的喜欢？” 吴邪正心烦，便道：“丫的有没有完，没看到老子忙着呢吗！” “呦，生气了？”解雨臣看他吹胡子瞪眼睛，更来劲：“做作业都陪着，可真是贴心。” 吴邪是真在焦躁的气头上，解雨臣这么一说，又让他想起这几天分分秒秒都被这鬼跟着，他脾气再好，也觉得这鬼多少有些过分，别的不说，上厕所洗澡也跟着，真是一点隐私都不给。他也不是不要帮忙，可偏偏这鬼什么也记不住，就知道缠着他。 终于吴邪耐心耗尽了，他忽然站了起来，抓起那猫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一下”，便夹着猫出了门。 解雨臣一脸莫名其妙，瞥了一眼吴邪做的ppt，还只是个封面，不由得苦笑，可接着便扫到了桌子上吴邪的手机，上面有新信息在闪动，发件人是“三叔”。 解雨臣和吴邪其实有些亲缘关系，双方家长也都很熟，他看到是三叔，便也没回避，顺着就看到了下面短信的内容，当即一惊。 那短信分明写着：我看那小哥可能不是鬼。 吴邪夹着那猫一路拐进了洗漱间，张大花也莫名其妙，但也没反抗，直接就被吴邪丢进了可以冲凉的小单间，吴邪将门一锁，便道：“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小隔间里光线很暗，张起灵的身影便慢慢浮现，总是冷着的一张脸，此时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带着些疑惑，看着吴邪。 吴邪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非要找上我？” 张起灵沉默了半晌，还是那句话：“我不记得了。” 吴邪压低了声音，可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你都跟着我好多天了，可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帮！我不想一直被人追着拍跟猫的合影，也不想总是被看着盯着，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你也当过人，你难道不理解吗？” 吴邪说完其实立马就有些后悔，他很少说这么重的话，现在竟然对着一只找他求助的鬼发脾气。 但是最近一直被缠着的别扭，以及三叔的话，让他陷入困惑。 就在刚刚，吴三省给他发了短信，因为怕打电话被张起灵听去，所以言简意赅的写了他的猜测。吴三省认为如果是鬼的话，不会无缘无故的认准一个人，既然只找吴邪，一定是有隐情的，而张起灵不说，那很可能是说了对他的目的不利，不管怎么想，张起灵的存在对吴邪来说，都是有危险的，绝对不能太过信任他。 吴邪并不想把张起灵想的太坏，毕竟这鬼从没做什么害他的事情，甚至还帮他记考试的重点，但是他也不想一直过这样怪异的生活，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虽然他不想使用这种直接撕破脸皮的方式，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没法收回了。 张起灵静静的看着吴邪，什么都没有说，可那深蓝色衣衫的身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了吴邪的眼前。 吴邪叹了口气，蹲下看那猫，花猫自顾自舔起了毛。他推开门，一切都恢复正常，洗漱间传来男生们的呼喊，没有灵异的鬼，也没有听的懂人话的猫。 吴邪做完作业，已经快近一点，他爬回床上，胖子在下铺打起了熟悉的鼾声。吴邪觉得眼皮很重，却睡不着。 他闭上眼睛，不意外的，脑子里浮现出张起灵那淡漠的样子。 脚下忽然有什么在蹭着，吴邪撩开被子一角，接着便感到毛绒绒的一团贴了过来。 吴邪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期待，小声道：“小哥？你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大花猫舒服的呼噜声。 吴邪又叹口气，更后悔了。 事实上，从他打开小隔间的门的那一刹，他就开始后悔，此时此刻，脑子里愈发清明，他也越想越是心慌。 吴邪回到宿舍的时候，解雨臣便逮住他逼问，吴邪本来就憋了很久，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解雨臣听后非常惊讶，转而又想到吴邪三叔那条短信，立即把手机递给吴邪看，吴邪看到短信脑子就嗡的一声，赶紧给三叔回了电话。 吴邪万万没想到，吴三省最开始那条说张起灵可能是恶鬼的短信，结尾不该是句号，而是分号，还有另一种可能！ 吴三省告诉他，鬼魂是一种不同于人们寻常所识的状态，通常人们所说的鬼魂，都是人死后，灵魂出窍而游离在世间的样子，其实这样的鬼魂并不多见，因为鬼魂终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化作了鬼魂之后，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就会去往它们该去的世界。少数的被人类所目击的鬼魂，多是生前某些执念较强，所以鬼魂的意念力也比较大，便会在人世间多存留一阵，而张起灵这种，则是另一种特殊的情况。 张起灵不仅存留的时间长，而且还可以运用意念力量使自己被吴邪感知和触碰，也能借助其他灵魂意念力较弱的生物的实体，来容放自己的魂灵，能做到这一点，很有可能是他本身的生命并没有终结，只是处于一种灵肉分隔的状态，这样灵魂才会因为肉体生命的延续而源源不断的得到一种维系的力量。 张起灵很可能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肉体还没有彻底死去，而灵魂却“出窍”了。 张起灵失去了记忆，他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如果是这种情况，他在找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身体。而至于为什么要找上吴邪帮忙，这一点吴三省还没有想明白。 这些猜测在吴邪的脑子里搅个不停，那只不能完全被称为“鬼”的鬼，一定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才找上了自己，虽然出现的方式不恰当，和他相处的方式也让吴邪有很多不自在，但他没有多余的选择，失去了记忆，找不到灵魂该回归的身体，曾经熟知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帮到他，甚至看到他，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孤独。 再回想这几日里的接触，那鬼附身到花猫身上时，也给他和他的朋友们带来不少乐趣，而即使是恢复真身时，也是一直很安静老实的陪伴他，并没有要求吴邪什么。 吴邪想着再也躺不住了，他坐起来，看着外边的茫茫月色，仿佛看到张起灵独自一只鬼在夜风里踽踽独行场景，心叹简直惨绝人寰啊！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他穿好衣服，揣上手机，打开宿舍门，决定去把那只鬼给找回来。 走廊里依旧是昏暗一片，尽头的墙壁上贴着“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指向楼梯间的方向，那四个字还发着莹莹的绿光，一切都如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只是吴邪那时还在因为要躲那只鬼而匆匆逃跑，现在却是要去找那鬼了。 吴邪回身去关宿舍的门，却忽见一个黑影从门缝里挤出，竟是大花猫。 吴邪皱了皱眉，对猫说道：“回去睡觉，我去找小哥，你出来干嘛？” 那猫仰着头看吴邪，好像并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围着吴邪转了一圈，大尾巴在吴邪的小腿上一阵扫蹭。 吴邪有些无奈，猜测它是饿肚子了，所以跟着出来找吃的，以前张起灵没找上它的时候，这猫白天除了撒娇骗吃骗喝就是睡大觉，晚上就精神的很，经常缠着下了晚自习的学生玩。 果然，吴邪一走起来，那猫就兴奋的跟着小跑，竟然还抬起两只前爪去抱吴邪的腿，肉垫按在腿肚上的感觉实在是很奇妙，吴邪被它搞得哭笑不得。 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吴邪虽然觉得没什么可能，但还是试探性的对着那猫说道：“小哥，是你吧，你回来了？” 那猫不理他，跑得快了些，又停住坐在地上等他。 吴邪更困惑了，如果是张起灵不会跟他卖关子，这会肯定早就现身了，可如果不是张起灵，这猫又为什么要跟着他。 一人一猫不一会就进了电梯，那猫在电梯里四处嗅嗅，一双猫眼极其晶亮，瞳孔黑黑的，显得眼睛又大又圆，也是极漂亮极有神。 吴邪还是将信将疑，又想莫非张起灵是跟他生气，所以迟迟不现身？ 想着吴邪就故意清了清嗓子，对那猫说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那猫依旧无动于衷，端坐着倒好像还真是生气了似的。 吴邪忽然就想到一招绝的，他觉得这个办法准行，如果这猫现在是张大花，一定是会现身的。 想着吴邪先为这个“邪恶”的计划嘿嘿笑了两声，接着便忽然蹲下去，伸出双手把那猫拎起，手卡在那猫的“腋下”，让它维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 那猫显然被搞得莫名其妙，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吴邪，有点想挣脱束缚，后脚开始往后挪。 吴邪觉得自己此时才是恶鬼附身，脸和那猫贴得极尽，然后哼笑了一声道：“张起灵你丫再不出来，老子要亲你了！” 这句吴邪自以为邪气十足的威胁说完，张起灵还是没有现身，那猫则无辜的看着他，吴邪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发神经，低头在大花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便撒开了它。 他们是从二楼下来的，这个时间一楼的大门早已落锁，而二楼洗漱间窗户上的围栏有一处被破坏了，这个通道是全楼男生都知道的晚归通道，外边还有护栏，可以爬下去。 吴邪虽然爬得没有胖子他们多，好歹也是有一些经验的，稳当的落到了地上，刚起身要走，便又听到很轻的一声，转头一看，那大花猫也轻巧的跳了下来。 “靠！张起灵，是你对不对！” 吴邪又怀疑上了猫，可那猫这次没理他，走到附近的草坪里，便开始用爪子挖坑。 原来是出来上厕所了，真是乖猫猫，没在他床上解决，吴邪想。 他当即不再管那猫，走进漆黑夜色中。 TBC 第五章 惊心 凌晨两点多的校园里寂静无声，漆黑一片，夜风吹过，路边的小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本该是令人心生凉意的场景，吴邪心下却一片坦然，巴不得快点遇见鬼呢。 校园并不大，吴邪转了二十几分钟，几乎把校园里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了，还是连个鬼影都没找到。 难道张起灵离开了学校，或者往好处想想，魂魄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这会儿正在自己家睡大觉呢？ 吴邪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愈发担心。 吴三省还告诉他，如果那小哥真的是在找自己的身体，那身体一定处于昏迷状态，如果灵魂脱离太久了，就真的回不去了，身体则会失去生命特征，他会彻底变成一只鬼。而根据一些民间传说和稀缺罕见的资料记载，这种情况下，灵魂游离的时间通常最长就是一个月，过了这个期限，很多人都没法“醒”过来，即使有的人可以借助现代医学，使用医疗仪器维持生命，大脑也会进入死亡状态。 张起灵找上他一个多星期了，而谁又知道他之前已经游离了多久了呢，吴邪越想越觉得不安，他只烦恼着有只鬼一直盯着他，却没想这鬼可正处于“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学校的大门，吴邪漫无目的地就走上了学校旁边的一条街，街道两旁都是小吃店，此时早已打烊，只剩零星路灯的灯光。 忽然，吴邪注意到路边报刊亭的背风处，有一个佝偻的身影。 他走近一看，那人有一把年纪，是个老头，但眼神却丝毫不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闪烁着极其精锐的光。 四目相对，吴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就在他和那老头擦身而过的时候，那老头却忽然张口，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定格在吴邪的脸上，用几乎可以说是阴寒的语气说道：“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 吴邪吓了一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想问个明白，背后又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不是这小子？” 他回头便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痞气十足的男人，后面还有两个人，都是男的，幽暗的路灯下，吴邪瞥见了他们手臂上的刺青，还有手里的钢管。 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在寻人闹事，吴邪自问在学校里没什么仇家，有些困惑和不安，三对一，他总不能叫那老头来帮自己。 打头的那男人又问了吴邪一句，问他是不是某个人，吴邪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名字，当下便了然，这三人果真是在这里准备找某个人的麻烦，好死不死，自己不知道是哪里和那人相像，又或者是有什么表现让他们误会了自己就是那个人。 见吴邪不答，那人身后的一个光头就骂道：“他妈的，问你话呢。” 吴邪尽量让语气显得很平静：“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不是？”看起来像老大的男人打开手机，又看了几眼，然后眯着眼对吴邪道：“真不是？”还将手机翻给他看。 吴邪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很远，吴邪清楚地看见那人的大屏手机上正是一张和自己很像的脸，但那确实不是他自己，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有八九分相似。 吴邪暗叫倒霉，就听另一个拿着钢管的人说道：“消息还真准，这小子果然是这个时间从这回去。” 吴邪下一句话还没出来，那两人已经挥着钢管要砸了过来！ 吴邪撒腿就跑，这辈子没跑得这么快过，当然，换谁被两个提着钢管杀气腾腾的歹徒追赶，可能都可以发挥出毕生最高水平。 这条小路并不长，再往前几十米就是他们学校的侧门，进了学校总要安全一些，门口说不定也有保安。 可吴邪正跑着，忽然便感到右边手臂被击中，一只钢管打在他手臂上，飞出去好远，他脚下又一磕绊，顿时扑倒在地上。 那钢管是实打实的，这一下子，吴邪疼得直抽气，不过幸好打偏了，如果打到头，搞不好就直接昏过去了。他勉强爬起来，便看到自己已经被那三人围住，那个老大还嘲笑似的看着他，两个打手里其中一个还提着钢管，而没有钢管的那个也撸起袖子，显然也是要给他顿拳脚。 吴邪想说话，先咳了两声，只感到手臂生疼，还没等他开口，提着钢管的那个光头，抡起钢管就朝他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这下完了。 吴邪当即只有这一个想法，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去挡头。而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极其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几乎是在他耳朵边炸响，接着是钢管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和男人的叫喊。 吴邪怎么也没想到那钢管没有砸到他的身上，而是打到了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老大的身上。 两个打手都是一惊，其中一个忙去扶倒在地上的老大，另一个不明所以，紧盯着吴邪的身后。 吴邪先是注意到了地上那节击中他的去而复返的钢管，接着便注意到了那个呆愣着的人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也回头看去。 只见在他身后十几米的黑暗之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那身影的脸，吴邪还是认出来了，正是张起灵！ “操，给我往死里打！” 男人的一声叫喊过后，几人瞬间全反应了过来，吴邪撒腿再次狂奔，心跳咚咚直响，逃过一劫的喜悦和找到张起灵的兴奋，让他忍不住想笑出来，朝着那个身影奋力跑去。 后边两人也在卯着劲追他，但似乎又有些忌惮黑暗中的那个身影。 吴邪知道他们看不见张起灵，便叫道：“胖子潘子小哥，快来护驾！” 后面两人听着似乎黑暗中有很多人，不由得更加小心，速度就降了降。 吴邪跑近了，便看到，那个身影果然是张起灵，那鬼的脸上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那鬼和他一起跑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校门口，却不想校门紧关着。 吴邪大骂一句，又使出毕生最高水平爬起了铁栅栏的大门，眼看着身后的两人要追上来了，吴邪跨过最上面，便准备跳下去，混乱中目测了一下距离，还真他娘的不算矮，这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傻，正犹豫着，忽然就听到张起灵的声音。 张起灵已经轻松的穿门而过，在下面仰头看他，对他道：“跳下来！” 吴邪也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想都没想，几乎是满怀喜悦地撒开了手，以一个光荣“赴死”的造型直直扑了下去。 但接应他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只鬼的怀抱。 吴邪纵身一跃，张起灵还真接住了他，只是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个头，就算是只猫也有不小的冲劲，他这大活人扑下来，张起灵虽然接住了，但也被他撞得向后倒了过去。 一人一鬼滚在一起，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刚刚跑得急，吴邪喘得厉害，可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 张起灵看他满头大汗，在月亮光下却又笑得满面春风，不由得也露出一个笑容。 吴邪全身都压在张起灵身上，只靠手肘撑着地，一人一鬼几乎鼻尖相触，吴邪看着眼下那双淡然若水的眼睛，看他虽没有呼吸也微张的嘴唇，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热流。 “操，让他跳进去了！” 身后传来“追兵”的骂声，吴邪又是一惊，连忙和张起灵爬起来，两人再次发足狂奔。 耳边只有穿行的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与脚步声，但手里确实是能抓得住的另一个存在，吴邪拉着张起灵，心想他们一人一鬼在凌晨三四点的校园里漏夜狂奔，这种经历实在是又新鲜又刺激了。 终于一口气跑到了宿舍楼下，追兵似乎没有跟进来，毕竟是校园里边，一直没听到声音，多半是不打算追了。 吴邪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张起灵当然不会累，便站在旁边安静地等他。 待到吴邪再抬起头直起腰来，脸上却换了一种表情。 吴邪理了理头绪，当即逼供：“好啊，张起灵，看我大半夜的满世界找你很好玩是吧？要是我没被他们追打，你是不是也不打算露面？” 吴邪双手叉在胸前，满头大汗，头毛乱翘，气鼓鼓的样子都看在张起灵眼里。张起灵看着他，半晌，才淡淡的道：“你之前在生气。” 这话没有任何语气，吴邪想到当时自己赶人走时的凶相，气势立马就消去了大半，抬手抓了抓头，又叹口气道：“小哥，我没生气，哪那么容易生气，我就是不明白，所以一时着急，才和你说那些话，我不是有意的。” 张起灵嗯了一句，算是回应。 吴邪看他不像是在意被赶走的事，心下顿时一阵轻松，忽而想起刚刚那钢管砸下来时惊心动魄的瞬间，便忍不住问：“小哥，你能拿得了钢管？你之前不是说只能……那个，碰到我？” 张起灵道：“不是随时都可以，也需要耗些力气。” 吴邪不知道他所谓的力气是怎么使用的，不过猜想大概跟他附身到猫的身上，和让自己感知是差不多的，再一打量张起灵，忽然发现有些变化，张起灵的身体微微有些透明。 吴邪吓了一跳，知道大概是因为他所说耗费的“力气”太大了，忙问：“小哥你没事吧？你现在看起来，是透的！” 张起灵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却道：“没关系，过一阵子就好了。” “额，肯定是刚才你救我的时候，消耗太大了。”吴邪道。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张起灵忽然打断他，向他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吴邪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想到张起灵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心里更加触动，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握张起灵的手臂，仔细看着张起灵，生怕他就像之前那样慢慢消失。 可他看了看，没想到张起灵的身体，几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吴邪这下困惑起来，不是说消耗很大？难道恢复也很快？再一看两人当前的状态，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 “你又变回来了，难道是因为我？”吴邪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问道。 张起灵还真就点了点头。 张起灵告诉他，原来他的魂灵因为某种原因认定了吴邪是可以帮助他回魂的人，所以在吴邪身边时，魂灵的意念力量便会格外强大一些，而在离开吴邪的时候，魂灵也会感到本能的不安，便会回归到普通魂灵那种人类肉眼看不见的状态。 解释完这种情况，张起灵将眼神转向茫茫的黑暗，依旧用那种淡淡的语气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即使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在之前的相处中，张起灵从来都很少说话，很少表露自己的想法，经过了这场变故，吴邪此时才理解他才是最烦恼最不知所措的那个，当即便道：“小哥，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如果你消失了……”他说着向张起灵笑了笑，“至少我会发现啊。” 张起灵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那双眼睛又看向他。 两人对望片刻，忽而就听见一声猫叫。 人和鬼都寻声望去，果然就见那大花猫从树影中颠颠着小跑过来，来到吴邪脚下又蹭起了吴邪的腿。 吴邪一笑，道：“小哥你看，它也会发现的，要不要变回大花，我把你们都带回去。” 刚说完再转头看身边，张起灵已经不见了，吴邪怔了怔，低头看那猫，已经恢复成端坐着的张大花了，晶亮的小玻璃球似的猫眼正望着他呢。 吴邪猜想大概张起灵回到这大猫身上，不来回飘着也可以养精蓄锐一下，便俯身抱起猫。他不怎么会抱，直接让张大花四脚朝天，陷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张大花一挣，似乎是想自己走，吴邪便搂得紧了一些，想到张起灵离开自己竟然就跟没电了似的切换到透明模式，便笑道：“小哥你歇会，别乱跑，跟我回宿舍充电去。” 张大花当即停止了“挣扎”，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喵。” TBC 第六章 道别 上午九点，吴邪在闹铃锲而不舍的召唤中，皱起眉，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夜一人一鬼回来时已经将近凌晨四点，吴邪兴奋过后就困得要死，抓着张大花爬上床，沾到枕头便不省人事。 九点半还有课，可此时此刻上课哪有睡觉重要。 然而吴邪刚刚重入梦乡，忽然感到鼻尖上一阵刺痛。鼻子上的肉极其敏感，吴邪立即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圆圆亮亮的猫眼。 吴邪花了好几秒中才反应了过来。 尼玛张大花你他喵的敢咬我！ 张大花不仅敢咬他，还用尽手段终于让吴邪爬起来，乖乖去上课了。 吴邪这一整天从早到晚都有课，一直没倒出空和张大花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灵魂出窍的事，那鬼好似也不着急，附在大花猫身上，依旧脚前脚后跟着他，一直到晚上下课，吴邪带着猫打着哈欠回到宿舍楼。 这个时间又是一个用电梯的高峰期，吴邪才挤进去，回头便见那猫以一个熟悉的姿势，边伏低身子，边盯着他，眨眼间又是一个完美的起跳，完美的“着陆”。 不过这回是直接跳进了吴邪的怀里，吴邪虽有准备，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哎呦猫祖宗！”他夸张地叹口气，见那猫神气的样子，又忍不住颠了颠它，然后对着那猫小声而认真地问道：“小哥，你是不是胖了？” “喵？” 吴邪想笑，总觉得张起灵附身在这猫身上时，性格可比鬼有意思多了。 本以为可以回去睡大觉，可吴邪推开门，就发现屋里竟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见自己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玲珑可爱的女孩，这女孩叫霍秀秀，和他还有解雨臣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霍秀秀看到他却只是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哥”，接着就左顾右盼地似乎在找什么。 吴邪看向一边玩手机的解雨臣，解雨臣也抬眼瞄了他一下，只轻松说道：“来看猫的。” 吴邪以为解雨臣把事情告诉了秀秀，恨不得过去掐他，却听解雨臣又道：“看看而已，你别那么小气嘛。” 这话意思清楚了，小花还是把大花的事憋住了。 “哦。”吴邪回了一句，同时身体挪了挪，那猫便从他的腿后钻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宿舍，看也没看霍秀秀，噌的就跳上了桌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此趴下似乎是要睡了。 霍秀秀很惊喜，觉得这猫够个性，样子又好看，便想伸手摸一摸。 吴邪忙制止，道：“它认生，会挠你的。” 解雨臣已知其中情由，想起来那猫对自己的敌意却觉得好笑，悠悠地道：“对，你还是离它远点，它只跟吴邪好。”说着还冲吴邪挑了挑眉毛。 霍秀秀家里也养过猫，自认为跟猫很好相处，挠脑门和下巴都是很好的套近乎方式，于是霍秀秀仗着艺高人也胆大，完全不理两人的话，伸出手指便搭在了张大花的脑门上，轻轻摸了摸。 吴邪和解雨臣都是一愣，却见张大花并没有很激烈的反抗，只是抖了抖耳朵，依旧闭着眼睡着。 吴邪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张起灵，见到漂亮小姑娘就让摸了，还有没有点“猫格”？ 霍秀秀一看，这猫乖的很嘛，就来劲了，这次伸出手直接在张大花身上摸了一把，张大花似是有些不耐烦，但也只是挪了挪地方，又趴下睡去。 “好乖！”霍秀秀笑吟吟的赞道，看向吴邪和解雨臣，问：“好可爱，我能抱抱它吗？哥你有没有给它洗澡，看起来好干净哦，我好想亲亲它。”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叫道。 霍秀秀简直被吓了一跳，连张大花也瞬间背起了耳朵，秀秀就见那两人同时黑着脸的向她和猫走来，吴邪抓起猫就扔到了床上，解雨臣则拉过她道：“秀秀你再不走宿舍楼要关门了，我送你回去。” “什么？明明才八点，时间早呢！”霍秀秀抱怨，可还是被解雨臣推出了门。 门关了之后，吴邪便转头去看那猫，张大花正站在他的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邪忽而想到了什么，道：“张起灵，你给老子下来，你那爪子在外边走了一天可脏死了！” 张大花不为所动，往前探了探身体，接着吴邪躲都来不及躲，就被张大花抬爪在脑门上按了一朵土梅花。 这猫小哥性格实在太差了，平时高冷傲娇不理人，有问题还不许人说。 吴邪一边抓着猫仔细地在水盆里给张大花洗爪，一边在心里吐槽。 吴邪见洗漱间没人，便对那猫说：“小哥，你要不要出来活动一下，反正现在也没人，我们说话不会有人觉得怪。” 那猫自顾自地东张西望，没有理他，吴邪心道了一声“怪鬼”，便拿起牙刷准备挤牙膏，却发现牙膏竟不见了，刚刚明明还在眼睛底下，他接个水的功夫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正纳闷，那猫忽然跳下洗手池，一路小跑好像回宿舍去了，而有一只人的手忽然从他身侧将牙膏递了过来。吴邪转头便正对上张起灵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那鬼又无声无息地恢复人形，竟然还偷拿走了牙膏，可这还不是让吴邪惊讶的，那鬼拧开牙膏的盖子，动作和缓又自然地给吴邪挤了一条牙膏到牙刷上。 吴邪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镜子里，张起灵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贴了上来，终于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事实上，自从昨晚他把这鬼找回来之后，这鬼就像变了一只鬼。 昨晚睡前，那鬼附身在猫身上，舔了他的脸…… 今天一整天虽然都是猫的样子，但也跟往常不同，平时张大花只是跟着他，今天上课的时候，竟趴到他腿上睡觉，吃饭的时候还蹭他的手，这会就更加得寸进尺…… 如果是猫的样子他也就“忍”了，他张起灵现在是一只一米八的大男鬼，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是怎么回事？ 吴邪手里拿着牙刷僵立着，塞嘴里也不是，不塞也不是，终于忍不住稍挪了挪，试探性地问道：“小哥，你累了？” 那鬼摇了摇头，道：“不累。” 吴邪想说不累你别靠着我啊，嘴上笑笑，便继续刷牙大业。 结果刚把牙刷塞进嘴里，那鬼再度贴了上来，这回变本加厉，甚至还伸出手搂在他腰上。 吴邪顿时一个激灵，张起灵没有温度，也没有呼吸，但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根本无法忽视。 吴邪活了二十年，大姑娘的手还没牵过，眼下看着镜子里被张起灵搂在怀中的景象，脸上迅速窜红，再一想到之前就在这个洗漱间里，由于意外而发生的那个亲密接触，脸上就愈加烧得慌。 张起灵那微凉又柔软的嘴唇，此刻离他的脸也只有一公分，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吴邪只觉得心脏蹦跶的速度陡然加快。 可这不对啊，哪里不对一时还想不太明白，他平时也会跟解雨臣胖子他们勾肩搭背的玩闹。但这个人，这只鬼不一样，空气中霎时充满难以言说的暧昧。 耳边张起灵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下，吴邪半边身子都酥了，他几乎是很粗暴地从张起灵的手里挣了出来，满脸疑惑又通红的看着张起灵，半晌又把牙刷塞回嘴里，吐字模糊地说了句：“小哥，我是男的。” 张起灵好像根本没懂他的意思，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个样子！吴邪憋了半天，这话又问不出口，只好问道：“小哥，你是不是想起你女朋友了？” 张起灵皱了皱眉，道：“我没有。”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记得有没有。”吴邪抓住把柄一般问道。 张起灵还真想了想，道：“就是知道。” “那你……” “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只有你了。”张起灵打断他，眼神忽然变得那么郑重。 吴邪听到这句话差点把牙膏咽下去。 几秒钟后，洗漱间里冲进来刚结束训练的球队，一伙人吵吵闹闹的，吴邪只好继续埋头刷牙，可他满脑子都是张起灵那句话，话里的意思可以说很明显了。 要说震惊，那是一定有的，要说别扭，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可要说反感或者讨厌，吴邪仔细想了想，那是绝对没有的。 他一边惊讶于张起灵的直白，一边又惊讶于自己除了“惊”，怎么还有点“喜”呢！ 而张起灵则不理会那些吵闹的人，再次毫不避讳的搂上他，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避讳个鬼啊，他是鬼没人看得见他，吴邪简直都给他气笑了，挣又挣不开，想骂又怕别人听见，只得用手肘在张起灵身上小幅度的撞，可那鬼好像很受用，非但不放开，倒搂得更紧了些。 吴邪憋着股气，总觉得被占了便宜，可这个想法本身就让他很气。 吴邪三下两下洗好了脸，努力镇定下来，心说还有正经事要说，便拍了拍张起灵的手臂，示意他跟上。一人一鬼又溜到了没有人在的楼梯间。 “小哥。”吴邪抹了把脸，“别的事再说，我们得先想想，你的身体到底在哪，你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吗？”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接着，吴邪还来不及反应，那鬼再度将他拥住，可这次不像刚刚在洗漱间那般“胡搅蛮缠”，张起灵只是将手搭在他背上，由上向下轻轻顺了几下，松开他时，那双眼睛变得深不见底一般，决绝、执着又带着些许不安。 “吴邪。”那鬼忽然开口，语气和之前完全不同。 吴邪再也来不及分辨，他只看到张起灵的黑发黑眸渐渐变得透明。 他想起来之前张起灵的身形变得透明，是因为离自己太远，可现在他们明明靠得不能再近，怎么会又变透明。 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吴邪这下也顾不得了，忙伸手去摸张起灵的脸，还可以碰的到，但张起灵的身形变得更加透明，眼看着就要消失。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慌忙抓起张起灵的手。 “没有时间了。”那鬼忽然说。 吴邪一愣，接着忙张开双臂想去抱住那鬼，可怀里实在的感觉没有持续几秒，吴邪便向前扑去，差点摔倒。 他飞奔回宿舍，就见那猫正躺在桌子上，似乎已经睡熟。他顾不得胖子和潘子诧异的眼神，叫道：“小哥？小哥你回这儿了？” 那猫似睡得正香，根本没有理吴邪。 吴邪不甘心，又对着那猫叫道：“小哥，你醒醒！是你你就叫一声。” 那猫依旧没有回应。 “天真，你咋了。” 半晌的沉默后，胖子拍了拍吴邪问道。 吴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怎么，有事的是张起灵，他忽然想到刚刚那鬼的态度，他叫他“吴邪”时的那种轻松和祈求，以及“没有时间了”这句的淡定和坦然。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解雨臣走了过来，胖子道：“阿花你快看看，天真好像中邪了。” 吴邪转过头来，对解雨臣道：“张起灵，好像……小花，他……” 解雨臣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猜到了大概，他走过来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别急。” “他妈的他好像彻底没了！”吴邪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解雨臣有些无奈，道：“其实我今天一天就忙他的事来着，有线索了。” TBC 原本小哥挑明心意那句话是想写得更直白一些，后来还是决定用原著里的经典告白，没错，哪句话能比得上“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只有你了。”呢？ 第七章 线索 吴邪一怔，反应了半天才道：“什么线索？” 解雨臣坐下，瞥了一眼吴邪，无奈道：“你丫先收起那副跟丧偶了似的表情。” “等会！你俩说啥呢？张起灵是什么玩意？”胖子问道。 吴邪着急听解雨臣说线索，没时间解释，简单粗暴地道：“就是附身在这大花猫身上的一只鬼，胖子你别打岔行吗！” 胖子和潘子都一愣，以为吴邪在胡说，可见解雨臣也没反驳，虽说是很离奇的说法，一时也没完全当笑话。 解雨臣道：“今天我实习，整理了一天的病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解雨臣是医学院的，最近常去医院实习，吴邪听他这么说便也隐约猜到了：“难道是小哥的病例？” 解雨臣点点头：“我当时看到这名字就觉得是他没跑，这名字不常见，而且我还看了详细的诊断记录，发现他是因为车祸被送来我们院的。” “车祸？”吴邪非常惊讶。 “嗯，病例上说比较严重，颅内出血，身体还有多处骨折，手术了以后一直昏迷着。”解雨臣道。 虽然张起灵这状况听着够惨，吴邪倒松了一口气，道：“那他就是还在你们院接受治疗？你去看了吗？” 解雨臣微皱了皱眉，神色凝重起来：“这就是我想说有些奇怪的地方，病例记录是到上周，最后记录的是病人转院，现在已经不在我们那了。” “为什么要转院？” 解雨臣道：“我联系上了他的主治医生，结果那人回答很模糊，我就觉得有问题，后来我自己偷着翻了更多的记录单，发现他的病例还有被篡改的痕迹，总之有古怪。” 吴邪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 解雨臣接着道：“下边就是我的推测了，我发现他病例被改过之后，就去问了梁姐，就是专门负责他的护士，梁姐偷偷告诉我，其实张起灵伤的不重，病例记录并不对症。转院也很奇怪，但是她记得来给他办转院手续的人，说是他哥哥，填单子的时候，签下的名字是张海客，转去的医院是x大三院。” 吴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然后呢？小哥现在在三院？” 解雨臣道：“不，我爸找人问了三院，结果三院那边说，根本没接过一个叫张起灵的病人。” “不是吧！”吴邪一惊，“这哪是不急的消息，你的意思是，小哥现在是既找不到肉又找不到魂？” 解雨臣道：“也不一定，我通过没及时更改的记录单找到一些线索，张起灵虽然是车祸，但伤得并不重，而且在院期间，身体已经恢复，只是意识还不清醒，这可能就是因为他的魂没找回自己的身体，反而找到了你。但是他被送来的时间只有十天，所以如果像三叔说的一个月是极限，他的魂回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吴邪舒了口气，解雨臣继续问道：“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为什么找上你？你知道吗？” 没等吴邪答话，胖子便道：“那肯定是看上我们家天真了，我们小天真这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是鬼也把持不住。” 吴邪白了胖子一眼，虽然胖子说的还真是实情，不禁有点脸热，可怎么想张起灵好像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中”他了，昨天“出走事件”之后，张起灵的态度才变了。 说起来吴邪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那晚他抱怨自己被人认错挨打的时候，张起灵说了句“我见过那个人，刚开始还以为是你，后来发现不是。” 吴邪当时听到的时候，就以为张起灵是在头几天跟踪他的过程中看到了那人，现在想想张起灵说的很可能是一开始寻找吴邪这个人的时候而见到的，这也就是说，张起灵当时确实是依照这张脸而找吴邪的。 “我们之前……说不定见过。”吴邪想了想，缓缓的道。 吴邪跟解雨臣又将事情重头理顺了一遍，顺便也讲给了胖子和潘子，现在不用再隐瞒，多一点人想办法会更好，何况胖子和潘子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潘子听后便道：“小三爷，说起车祸，前些天三爷铺子楼下也出了场车祸。” 吴邪一个激灵，一个多星期前的一些片段忽然在脑子里跳出来，说起来那场车祸，他还是半个目击者。 那天是周末，吴邪收到吴三省的短信，说前几日回杭州给他带了“龙脊背”，就是好东西，便让吴邪去他的铺子里取。 吴三省的铺子离学校不算太远，走起来也就半个小时。 当时吴邪刚走到铺子楼下，就听到街上传来一声尖锐的紧急刹车声，把他吓了一跳，由于街角的栅栏阻碍，吴邪只看到有人向马路的方向围了过去，猜测可能是发生了车祸，他下意识也往街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他三叔在楼上的窗户前叫他，催他快点上楼，少凑热闹。 吴邪便依言上了楼，等到从三叔的铺子出来，再看街上，车祸现场已经被清理好了，没看到有人受伤，连血迹都没有，只有一辆警车和几个交警好像在问路人一些情况。 吴邪当时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刮蹭的小型车祸，现在回想起来，张起灵魂魄附身的大花猫，第一次出现在吴邪的视野里，正是那场车祸发生之后第二天左右。 “难道小哥是那个时候看到了我？”吴邪自言自语的道。 解雨臣道：“看来就是这样了，那小哥灵肉分家之后，还失去了记忆，可能在他出车祸昏迷之前，刚好就见到了去找三叔的你，于是脑子里最后有印象的人就成了你，所以他的魂会以为找到你就可以找到自己的身体，这才缠上了你。” 胖子深沉地总结道：“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啊。” 几人都笑了笑，只有吴邪仍旧愁眉苦脸：“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分析了来龙去脉，可是还是不知道小哥为什么忽然消失，如果这些都像你们说的，他现在更应该跟着我，可是他刚才突然就消失了，就算我们知道了有张海客这个人，知道了小哥找我的原因，还是没办法帮他。” 解雨臣道：“我说了你可别急，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我觉得他应该是恢复记忆了。张起灵之前不是一直粘着你，希望你能帮他想起事情始末，但是现在突然走了，不是因为魂魄离开身体时间过长而回不去了，那就很可能是因为他不需要你了，可以自己回到身体里。当然，这是好的情况，结合我今天的调查，我倒觉得另一种可能性更大。” 解雨臣见吴邪明显紧张起来，问道：“你先跟我说，那鬼刚才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吴邪想了想，只觉得一句有蹊跷，便道：“他说没有时间了，我以为是说回魂的时间不够了。” 解雨臣想了想，忽然带着探究的神情，问道：“张起灵是不是跟你作了一番‘道别’？” 胖子插嘴道：“天真这是人鬼情未了？” 吴邪一听他说，脸就红了，道：“总，总之，他确实说的有点像不会再出现的感觉。” 解雨臣道：“那就对了，我猜他之所以自己走，不是因为不需要你，而是因为他想起来了之后，觉得如果让你陪着他去找身体，会有一定的危险，他不想把你卷进去。” 吴邪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睡熟的大花猫，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道：“如果是这样，我更不能不管小哥了。” 解雨臣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道：“吴邪你哪都好，就是太善良。”说着笑了笑，去摸那猫的头，道：“看在你和这猫的面子上，我帮你好啦。” 胖子哈哈一笑，道：“这事有意思，也算你胖爷一份。” 潘子见状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小三爷，你明天还是跟三爷说说，他肯定知道更多，需要我就说一声。” 吴邪这一段时间里的烦躁和刚刚的纠结都随着这几句烟消云散了大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思路，但好歹多了几个帮手，他笑道：“哥几个我先代小哥谢过了，等把这事解决，一定让小哥请你们吃饭。”心里却说，张起灵你他娘的可怜巴兮兮的来找我，等老子对你这事上心了，你又特么跑了，就觉得我那么没用吗，等抓回来先得好好骂一顿。 第二天一早，吴邪便去找吴三省，把这事和昨晚上大家的分析原原本本的给他三叔说了一遍，本来以为以他三叔的老谋深算，一定会给出个靠谱的建议，没想到三叔听后，沉默了很久，掐了手里的烟却对吴邪说道：“大侄子，我看这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吴邪不明所以，以他三叔的脾气，会这么说就一定是了解到了什么隐藏的真相，这么想着吴邪就更想知道了，拉了凳子直接坐到了吴三省的对面，道：“三叔，您老还是告诉我吧，具体怎么做我听您的就是，但是我不想一直蒙在鼓里。” 吴三省皱起眉头，似是很生气，道：“他妈的老子可是为了你好，有的事知道了你以为你就能兜住？” 吴邪都被吴三省这样骂惯了，反而不觉得怎样，继续道：“张起灵不就是意外出了个车祸，然后魂出窍了吗，他都找过我了，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 吴三省抬手就敲了吴邪的头一下，怒道：“什么意外，那小子是被人盯上，差点被人谋杀的！” 吴邪顿时哑口无言，心里炸起一道惊雷。 回去的路上，吴邪一路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三叔说张起灵是遭遇谋杀时的表情和语调，这件事已经全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张起灵刚开始找到他确实是因为丧失记忆而本能求助，可后来不告而别以及还在住院的身体被莫名其妙的转院又至下落不明，这一切都表明，如三叔所说的，张起灵的来路并不那么简单，事情也不那么单纯。 吴邪感到很疲惫，自己追索了一圈之后，才发现一直都是在做无用功，他弄不明白真相，这真相也许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想到张起灵消失之前那种淡然的神情，似乎还隐藏着一种决绝，好像他是真的打算自己去迎接一切，不想让自己牵涉其中，而三叔刚刚也警告他，不能再继续管这事了，这两人的态度都说明，再继续下去会有危险。 但是怎么能不管，张起灵对他的态度和说的那些话，他可不敢跟三叔说，但是刚刚他三婶陈文锦送他下楼的时候，倒是被她给问出来了。 三婶告诉他，他爷爷吴老狗在世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这话一方面提醒吴家子孙仔细人心，另一方面也是说鬼神与人相比反而更简单，这也是一直以来被普遍信奉的原因。鬼魂的状态更加坦诚单纯，有的鬼魂会介入人的生活，多是有一些执念的，或是依赖或是不舍。 张起灵和他说的那些话，也是作为一个鬼魂很纯粹的想法。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学校里，中午午休时间，一大波一大波的学生从阶梯教室出来。现在已经有了初秋的清爽，天很高远澄澈，棉絮白的云看着也让人心情变好。 眼前所有的景致，那鬼也许都没法再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变成了鬼魂，实在是件可怕的事，吴邪奔着宿舍走去，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呦，那个带宠物上课的同学。” 吴邪回过头看，正是那个黑眼镜老师。 那黑眼镜老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那猫呢？” 吴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便回：“猫不是我养的，是学校里的流浪猫，现在可能在哪睡觉吧。” 黑眼镜老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忽然搂上了吴邪的肩膀，在吴邪耳边说道：“他走了？” 这一句简直如晴天霹雳，吴邪顿时冒了一身冷汗，脑子嗡了一下便想到了张起灵，条件反射地问道：“谁？老师你知道他？” 那黑眼镜老师推了推墨镜，继续笑道：“你们不是都好奇我为什么戴墨镜吗，其实是因为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最近经历的怪事奇事太多，吴邪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镇定下来，直接问道：“老师你看得见他？现在他在哪，你能看见吗？” 黑眼镜像是想了想，道：“原来你们走散了。” 吴邪刚继续问，可那黑眼镜老师忽然放开了他，墨镜下的表情有些神秘，道：“那鬼走不了太远，说不定还在那猫身上，他不是一般的鬼魂。”说着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一笑，道：“作为你的老师，给你点忠告，小命要紧，别乱跑哦。”说完便哼着歌走远了。 吴邪立马冲回宿舍，那猫还在他的桌子上睡觉，听到他回来，那猫睁眼看了看他，随即便又闭上。吴邪这才发现这猫从昨晚到现在，姿势都没换过，根本不是在睡觉，而是类似人虚脱的状态，当下更相信那黑眼镜的话了，张起灵此时很可能正附身在这猫身上，但由于某种原因，可能正在失去控制的力量而变得虚弱。 吴邪忙给大花猫喂了些水，正要再找些吃的，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吴邪拿起来，发现是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是吴邪吗？” 吴邪疑惑的应了一声，只听那边道：“我是张海客，是张起灵的哥哥。” 第八章 疗养院 晚上九点，吴邪找了个包，将大花猫小心的放进去背在身上，那猫还处于半昏睡的状态，显然是受到了张起灵魂魄的影响。 出了校门，吴邪果然就见一辆黑色的SUV在等他，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向他走来，跟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您是张海客？”吴邪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替他打开后座车门，道：“麻烦你了。”说着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小伙子不错，一般人碰上这种事肯定吓破胆，我都开始佩服你了。” 吴邪笑笑，矮身钻进车内，心跳不由得开始加快。 这个叫张海客的人，先是找人篡改张起灵的病历，又办假的转院手续，直到现在也没有交代他把张起灵的身体藏到了哪里。 但吴邪知道，既然对方能找到自己，自己再怎么隐瞒也不是办法，不如去积极应对，干脆尝试通过张海客去见见张起灵的本尊，中午接了张海客的电话，便约到晚上见面。 吴邪也笑了笑，道：“还是我更佩服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海客发动车子，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道：“他怎么找到你的，我就是怎么找到你的，他出车祸的路段是有监控的，至于我们是怎么弄到监控录像，劝你别多问了。事情到了这里，你的好心善意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对方的态度一下很明白，可吴邪不想放弃这个能了解真相的机会，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我对别人家的私事没那么好奇，只是小哥虽然变了鬼，跟我也是朋友了。我只要看到他醒过来就好，只要他的魂回到身上，我就立马走人，你们不想告诉我的事，我也不会多问。” 对方听后露出一个似乎很满意的笑容。 吴邪坐在后座，将装着大花猫的包抱在怀里，摸出手机，他不敢告诉他三叔，便给解雨臣发了一条消息，说明了情况。 没多久，车子就上了高速，吴邪忍不住探头去看，张海客看出了他的忧虑一般，道：“在郊区的一个疗养院里，不远的。” “那就好。”吴邪心里还是很好奇张起灵的事，旁敲侧击地问道：“小哥是你亲弟弟？你们长得不像啊。他多大？在上学还是工作了？” 张海客像是又笑了笑，道：“不是同父同母的，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家族都是古董交易人。” 这倒是个挺出乎意料的答案，但吴邪的三叔和秀秀家里现在也是这个行当，他对这个行当并不陌生，嘴上就说了出来：“那巧了，我三叔也是做这个的。” 张海客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三叔就是吴三省吧？” 吴邪一听，果然这行当也是互闻名头的，听张海客的意思是认得三叔的，这样也许能多聊出一些讯息，便道：“是我三叔。” 张海客嗯了一声，半晌又道：“怪不得那天你去了吴三省的铺子，既然是这样，那也不用瞒你，你三叔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一些了。” 三叔果然是知道隐情的，吴邪心说，连张家人都这么说，他实话道：“我三叔还当我是小屁孩呢，懒得跟我说。” 张海客道：“你三叔没告诉你，肯定是不想你卷入这些事，我们这些人，表面上是古董交易人，实际也是黑白两条道都走的。”说着转头看向吴邪，神情有些阴鸷：“你怕不怕？” 吴邪被问得一愣，心说这时候可不能怂，便摇了摇头。 张海客哼笑了声，道：“简单说就是这样的，你所说的小哥，就是张起灵，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其实他跟我没有特别近的亲属关系，只是我比他大两岁，按照家里的排行是他哥而已。前些日子他弄到了一个宝贝，这个宝贝被另一伙人盯上了，出了好大的价钱要收，但是这个宝贝我们不想出手，对方急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监控录像有死角，不过据我推测，对方估计先是想绑架的，没成，情急之下直接就开车撞了过去，好在我当时在附近接应能及时赶到，把他送去了医院。但这事还没完，对方还使了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手段，总之为了他的安全，我迫不得已才把他弄走了，在医院做了些掩饰，可后来才发现他出了些问题。” 吴邪被这一段的信息噎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张起灵的背景这么复杂，还卷进如此危险的事件中。张海客所说的问题自然就是灵肉分离的问题，吴邪忙问：“那事情解决了吗？他要是醒过来还会不会有危险。” 张海客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道：“没那么容易，不过事情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你不用担心他再有杀身之祸了。” 虽然张海客这么说，但吴邪还是觉得太过惊险，简直像是电影里演的，又道：“我要是想知道那个宝贝是什么，你会告诉我吗？什么东西至于闹出人命啊！” 张海客露出一个略带诡异的笑容，看得吴邪心里颤了一下，张海客道：“一个不得了的东西，这个你真的不要知道比较好。” 两人又随便聊了聊别的，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张海客将车停在了一家疗养院的地下停车场。 吴邪跟着张海客下车走进这家疗养院，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的一个门直接进入其中，没走几步吴邪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由于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疗养院不像寻常医院，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这里非常安静，他们往楼上走着，一路都没看见医护人员。这里的装修也显得很破旧，墙皮很多都掉了，走廊昏暗的灯光也给人不适感，吴邪忍不住吐槽，张家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怎么舍不得把张起灵送到一个好地方养着。 到了三楼，张海客带吴邪来到了门楣上标着306的一个房间。这一间里边的布置也极其简单，一张床和几把椅子，一个柜子以及一些日常用品。 而那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张起灵了。 吴邪心跳不禁有些加快，有种终于要完成使命的激动，可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吴邪看了看张海客，张海客便点了点头。 抱着装猫的包，吴邪便走向床上那个真实的张起灵。 张起灵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熟睡的状态，让人如何也联想不到灵魂已经跟肉体分离，只是脸色略微苍白，有一点病容。 吴邪轻轻的坐到床边上，仔细的听了听，张起灵平缓规律的呼吸声真实的响起。 不知怎么，脑子里就突然浮现了张起灵第一次出现在电梯口的样子，那是个能动的却是没有呼吸的张起灵，眼前的这个则是活的，会呼吸的。 吴邪笑了笑。 张海客忽然道：“你那包里是什么？是个活物吧，你好像很在意。”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原来还是被发现了。他干脆小心的把猫抱了出来，放到张起灵身侧，那猫跟张起灵几乎一模一样，似乎是熟睡着，任凭摆布。 吴邪回头看向张海客，道：“实不相瞒，小哥的魂此时就在这猫的身上，但接下来怎么让他自己回去，我就不清楚了。” 张海客笑了一下，松了口气一般，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通知了家里的人，他们也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可能等会他自己就回去了吧。”说着就去整理一边的置物柜。 吴邪应了声，眼下这一猫一人，全都是昏睡状态，让他有点担心。想到解雨臣说的，张起灵宁可自己去找身体也不要告诉他原委，是因为担心有危险，而如张海客所说，确实是有危险的，可为什么张起灵最后还是回到那猫身上？难道是因为离开自己真的“没电”了，走不了，迫不得已才又附到猫的身上？ 吴邪正想着，忽然被一股力量捂住了嘴！同时身体也被夹住，动弹不得。吴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正要挣扎，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喝道：“别动！” 吴邪一听那声音，立马放弃了要挣扎的念头，心里几乎炸了起来。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吴邪还是马上听出来了那是谁的声音。 那是张起灵的声音。 吴邪认出那声音的一刹那，本该十分惊喜、激动，但事实上大脑中却忽然警铃大作。 虽然张起灵会出现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张起灵当下的行为就让他既费解又担忧了，张起灵说了话但是显然张海客没有听到，那就说明张起灵现在还是魂魄的状态，而张起灵这样捂着他的嘴显然是不想让张海客从吴邪的反应里“听到”他的存在。 那就意味着，这个张海客，很可能是个危险分子。 果然，张起灵捂着他的嘴，声音似有若无的道：“他不是张海客，你得赶快离开这！” 这一句简直像凌空浇下来的冰水，把吴邪淋了个透心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脑子里一团乱，顿感手足无措。他本来已经相信张海客了，尤其是张海客向他透露了很多“内情”之后。看来三叔说的没错，这里的事情真不是他可以预料揣测的。 那鬼似乎也感到了他的惊慌，放开了捂着他的嘴，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捏了捏，又轻声说道：“别慌，你找个借口先出去。” 被那鬼一捏，吴邪当即镇定了不少，不知道张海客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吴邪的心咚咚跳的直响，他只能一遍遍对自己说要镇定，他摸到肩上那鬼的手，紧紧握住，接着笑了笑道：“张大哥，你先守着，我想去上个厕所。” 张海客道：“你小子事真多，去吧，出门左拐，走廊尽头就是。” 吴邪站起来，道：“好，我马上回来。”说着便起身拉着那鬼往出走。 信任感一旦崩塌，相反的效果就会愈加明显，吴邪总觉得在走得过程中，张海客都在门口盯着他，于是真的拉着那鬼进了厕所。 一进到里边，吴邪挨个地方都看了看，并没有人，便关了厕所的灯，忙看向那鬼打算问个明白。 那鬼似乎很是虚弱，身体还是有些透明，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吴邪正要询问，那鬼忽然抬眼看他，对他道：“你不该跟来的，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才是对方的人，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吴邪疑惑的道：“小哥你确定？你现在怎么样？” 张起灵道：“他为了瞒我戴了一种面具，但我可以看出破绽。” “我走你怎么办？”吴邪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起灵的目光冷冷的，再加上这家医院的诡异氛围，吴邪终于有了点他是只鬼的感觉，但是事到如今，他必须信赖这鬼。 吴邪以为张起灵会告诉他脱身之计，可张起灵却道：“我的事跟你无关。” 这鬼的语气和之前明显相同，尽管都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眼神也一样的淡漠，可此时却透着一种明显的陌生感和距离感，就好像他记起了之前的事，却忘了当鬼的时候和吴邪经历过的事。 吴邪顿感心中一阵泄气，本来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也下了很大的决心要留下来陪张起灵跟那个假的张海客打一架，可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冷漠神情的鬼，忽然感到了一种在整个事件中从未有过的绝望，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鬼好像也感应到了他心里的波动，偏过头，低声道：“我有他想知道的事，只要不醒来，就不会有危险，你走吧，我不想害了你。” 吴邪感到心里一下子揪了起来。 小半个月来和这鬼相处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这鬼刚出现时的执着，出走时的隐忍，后来缠上他时的温和，还有跟他“告别”时的释然。他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骚扰的倒霉蛋，一旦送走了这鬼自己就可以恢复到从前的生活。但这鬼恢复了记忆，知道了潜在的危险就开始极力的推他出这个局，今天他能来到这里，可以说完全是因为自己不听劝告的一意孤行。 可眼看着面前这鬼明明身陷险境，甚至是生命垂危，依旧要保他周全，吴邪再也不想那么被动了。 “你醒来难道就有把握打过他？”吴邪扳过张起灵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那鬼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重复让他走。 吴邪不管他，掏出手机，打算告诉三叔，可掏出手机就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可即使没法叫外援，他也决定不能自己走。吴邪深吸一口气，道：“要不你先跟我走，现在是晚上，你坚持一下，我们先去找我三叔，他肯定有办法。” 那鬼摇了摇头，道：“我走不了，如果离开身体太远，我没法再回去。” 吴邪其实也猜到了，之前张起灵一直没现身，一定是虚弱到了极点，即使是现在应该也是强撑着才能站在自己面前，便道：“既然我劝不了你跟我走，你也别劝我走，这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那鬼看向他，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看到这眼神，吴邪叹口气，伸手把那鬼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那鬼一僵，却也没有反抗，吴邪像是受到了鼓舞，另一只手在那鬼的背上拍了拍，道：“你不是说过和世界的联系只有我了，不就是想，这个，跟我在一起。”他说着忍不住笑了笑，“你丫不能始乱终弃啊。” 那鬼沉默了一会，闷声道：“你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吴邪又将那鬼缓缓推开，转而无奈一笑，道：“我猜我跑不了，你没发现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就没有别人吗。” TBC 第九章 灵归（完） 经过刚刚的走廊吴邪就觉得不对，整条走廊除了306竟没有一间亮着灯，想起从第一眼看到疗养院到来到306的整个过程，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还有空气中那种淡淡的霉味，这一切都表明，这里似乎已经被废弃。假张海客骗他来，是为了把张起灵的魂招过来，一旦张起灵醒来，就一定会控制他们。而既然假的张海客做了准备，就一定不会让他逃跑的。 说完全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不能放任这鬼不管。 吴邪拉起那鬼就往回走，只说：“我有办法。”他确实有一个念头，是破釜沉舟。 张起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吴邪的手，到了门口才对他说：“我会回到身体里，如果他动手，你就逃跑，我来拖住他。” 吴邪回头瞪了他一眼，自觉无比霸气。 可推开门看到“张海客”他还是紧张起来，从刚开始的怀疑到信任，再到戒备和敌对，吴邪总觉得下一秒那人就会掏出刀枪之类的过来收拾他。 “去了这么久，小吴你不是拉肚子了吧？”假张海客笑道。 吴邪也讪讪道：“还真是，而且现在又饿了。” 吴邪感到张起灵松开了他的手，他忍住没去看，而是对张海客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们叫份外卖吧。”说着掏出手机，可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不知道是不是被假张海客作了什么手脚。 假张海客没有回答，而是忽然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向他迈近了一步，声音透着一股阴寒，他开门见山地道：“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看来这小子对你很重要。” 吴邪冒了一身冷汗，继续假装平静的道：“怎么不回来，这不是还没醒，我们可说好的要让我看到他醒。” 假张海客阴恻恻地道：“那可是你自己放弃机会了。” 吴邪见他开始活动手臂，忙道：“你别乱来！你一个人，我们可是两个人。” 假张海客笑了起来，道：“你太有意思了，那小子就算回魂了一时也动不了，对付你一个我连一半力气也用不到。” 吴邪张口骂了一句，好歹气势不能输：“靠，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告诉你小哥刚才已经把那宝贝的事告诉我了，小哥不回到身体里，你惹了我，就再也不知道宝贝的下落了。” 假张海客身形一顿，接着又迈近一步，道：“你在说谎，他肯现身给你出主意让你跑，怎么会再告诉你这里头的事情。” 吴邪一听，心骂原来他娘的这个假货连小哥刚刚现身都猜到了，还放自己出去，看来是很有把握自己跑不了。 那假张海客又道：“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宝贝？” 吴邪当然不知道，便瞎编：“我说知道就是知道，小哥灵魂出窍也跟那宝贝有关！” 他本是胡乱一说，没想到假张海客又是一顿，接着哼笑了一声道：“看来是真的，那我只好先把你绑起来再慢慢问了。” 吴邪没想到歪打正着，可这样虽然能保证假张海客不会立即灭了他，但是接下来该怎么拖延时间他还没有想好，当即叫道：“别绑！我很乖的！” 假张海客可不信他的，立即朝他扑来。 吴邪心道一声糟糕，他看对方的架势就自知跑不掉，便也扑上前去，那假张海客轻易的就看到了他动作里的破绽，微一闪身就躲过，接着肘部就向他击过来。 吴邪一击落空便想回身防御，感到了假张海客挥过来的手臂带着的劲风，暗道一声不妙，可前些日子被流氓追打时的相似场景再次发生！ 黑暗中病房的门忽然被踹开，“砰”的一声之后，本来已经贴近眼前的假张海客已经跟另一个身影打在一起。 吴邪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张起灵，还躺着，说什么如果假张海客动手会起来拖住他，明明就是不能动的状态，还要逞能！ 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吴邪护到张起灵的身前，便看向搏斗的两人。 那两人简直有种武侠片里高手过招的架势，并且难分伯仲。而且那个闯进来的人竟和假张海客的身形一模一样，吴邪看了一会就发现都无法分清哪个是哪个，忽然就想到，这是真身来了！ 果然一个和假张海客一样的声音道：“你还愣着干嘛！带他走！” 吴邪恍然大悟，忙回身打算去背张起灵，可黑暗中只感到一只手忽地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向前拉去，这才回过神来，在刚才他专注看那两人较劲的过程中，张起灵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张起灵拉着他出了门，吴邪便听到门里最后传来一个声音压着力气道：“你也太轻敌了，一个人过来。” 另一个声音也绷着劲，道：“你怎么确定，我这边只有一个人。” 吴邪分不清哪句话是谁说的，而且单听这话什么可能性都有，不免担心。 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在耳际，他们飞快向楼下奔去，前边的人跑得急，有着微浅的喘息，张起灵是活的！ 想到这里吴邪就有些激动，原来回魂这么简单，张起灵这不很快就活蹦乱跳了吗。可他正想着，忽然就看到二楼楼梯转角的平台上，跳下来一个黑影。 两人和那黑影都是一愣，但顷刻间，张起灵已经向那黑影冲去，那黑影似乎很怕他，直接从二楼的楼梯上跳下，张起灵也接着追着那黑影跳下，吴邪看了眼没敢跳，他可没练过。但见那黑影落地后便顺着走廊的方向急速逃去，很快消失在了阴暗的通道中。张起灵跳下去之后，没有追上去，而是回过头来看吴邪，直到吴邪也跳下最后几节台阶，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他才微微的舒口气。 “你没事吧？”吴邪连忙问道，跑得太快，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张起灵也在喘，但是比他轻的多，只摇了摇头，接着伸出手指了指门外。 吴邪这才注意到，楼门口隐约有一些人的身影，似乎还有车灯明亮的光，逆光让他们都看不清来者的面目。 “什么人？”吴邪问道。 张起灵不动声色，双眼紧盯着来人，似是也不确定来者的身份。 从刚刚屋里传来的对话可以知道，真假张海客其中一方是有帮手的，但从刚才那个黑影的表现看来，那个逃跑的黑影应该是假张海客的帮手之一，这样难道现在楼外的人是其他帮手？还是真张海客带来的人？ 吴邪正提心吊胆，忽然听到那伙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骂了一句：“他娘的小兔崽子，还不快点给老子滚过来！” 吴邪一听就乐了，那声音他不会听错，正是他三叔。 外边的光更加明亮起来，吴三省的身形也更加清晰，吴邪很确定那人就是他三叔，不禁惊喜交加。 救兵来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看起来三叔还带了不少人，那么楼上的真张海客，即使遇到了危险，应该也有救了。 吴邪想带张起灵过去，可一转头，却见那人忽地一晃，接着就直直的扑倒下去。 脑子嗡的一声，吴邪忙去叫他，接着外面的一些人向他们冲过来。 来人不仅有吴三省，还有解雨臣，胖子，潘子，以及张起灵家里的人。 吴邪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来的，又怎么会一起过来，但这些都不是眼前最让他在意的。 吴邪趴在张起灵的胸前，听到他沉沉的心跳声，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而后看着张起灵被送上了救护车，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吴邪很快就栽倒睡去…… 四周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有的似在遥远的地方，有的就在耳边。 吴邪被身边的人拍醒，抬眼看了看周围，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课堂上，他睡了好大一觉，似乎还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吴邪迷迷糊糊的问道：“干嘛？” 拍他的人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对他道：“等会要点名。” 吴邪一下清醒了过来，这节公选课点名不答到是要扣光平时成绩的。四处扫了一眼，果然没见同宿舍的那几人。无奈他只得一人分饰四角，还好可以蒙混过关。 下课便收到几个人的消息，求留门带宵夜，吴邪气得想摔手机。 买好宵夜，吴邪便踏上一条小路。 已经是深秋了，路边的银杏树叶子都快掉光，老楼的爬山虎也变成了红色，这条路依旧隐秘而僻静。 吴邪正慢悠悠的走着，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定睛一看，是一只狸花的大猫。 吴邪跟这猫算是老朋友了，便向那猫走去。 那猫看到他也向他走来，竖起尾巴在他的腿上扫了一圈，朝他喵喵叫了两声，吴邪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那猫便开心地在地上打起了滚，还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吴邪摸着它身上的灰土，笑道：“你脏死了，跟不跟我回去洗个澡？” 那猫好像听懂了一般，忽然站起来望着他，一瞬间，那眼神像极了一个人。 吴邪一愣，下意识的叫了声“小哥？” 那猫当然没有回答，吴邪暗自摇头。 那猫又蹭了蹭他，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很快，那抹狸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吴邪看着它走的没影了，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距离上次他帮一只鬼“回魂”，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不论是鬼还是人，都没有消息。那段离奇的故事，仿佛就像是晚课堂上的一个梦，醒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阵夜风吹过，路边尚且还绿着的灌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吴邪深吸一口气，心说总不至于撞鬼。 然而这一次，当他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灯，昏黄的光影里，却有一个静静的立着的身影。 脚下的落叶被踩碎，发出细微的声响，吴邪向着那个身影的方向慢慢走去。 光线的角度让吴邪看不清那个身影的面目，但有种分外的熟悉之感。 可那身影一直没有动作，也没有声响。吴邪越走越近，也越发抑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 几乎是他走到那身影跟前的瞬间，那个身影叫住了他。 一声“吴邪”虽只有短短两个字，吴邪还是听出来了那是谁的声音，非常惊喜，抬眼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眼睛。 那人看向他，嘴角也有一个微笑的弧度。 吴邪呆愣了半晌，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开口却忍不住问道：“小哥？你现在是人？” 那人没有答话，吴邪忽然有些紧张和担心，又觉得应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正要继续问，那人忽然向他迈近了一步，他们身高差不多，鼻尖几乎都贴上他的。 吴邪顿觉呼吸一滞，接着，他只听那人低声道：“你还要不要试一试？” 试一试？吴邪一时没有想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那人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立马想起了自己的某段糗事。 那人伸出双手，一手扳住他的脸，一手落到了他腰间。吴邪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第二次变成了零。 吴邪脑子当场死机，再开机的时候，自己的手也已经搂上了人家的腰，还搂得紧紧的，一秒钟也不想分开。 夜色更加浓郁，这条一直传说闹鬼的路上，吴邪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有浑身酥软的感觉。因为他这就有一只鬼小哥，不仅有呼吸和心跳，还有温热又柔软的嘴唇。 END 第十章 番外一 解密篇 【吴邪】 张起灵转过街角，迅速扫了一眼身后，他意识到有人在追踪他，而且人数不少。 鬼玉玺他没有带在身上，不用担心被对方抢去，但是显然对方有些气急败坏，已经不再刻意隐藏，似乎是想直接抓住他。 他四下看了看，尚未看到来与他接应的张家人，便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四周，准备脱身之计，同时也防备着对方从前方过来围堵。 他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学生的模样，神情很放松，正在打电话，应该不是对方的人。 他这样想着，便打算过到街对面去，那边有很多胡同，更容易隐藏。 然而，转瞬间，路面上便冲过来一辆疾驰的车。 一阵刺耳的紧急刹车声骤然响起，张起灵感到头重脚轻，浑身都是一震，便失去了意识。 待到意识清醒，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忽然想不起自己从什么地方来，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他站在街道中间，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甚至那些车辆和行人，能从他的“身体”里穿行而过。 他意识到，他变成了人们所说的“鬼”，正以灵魂的形态存在着。 他知道必须要快点找到线索，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是脑海中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他正守护着一个不能被人所知的秘密。 他看着四周匆匆忙忙的路人，忽然捕捉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跟上那个身影，一直到一座大学校园。 这个人是个学生模样，应该就是在这里读书，张起灵还是想不起与他是否相识，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许能够帮到他。 由于他处于刚刚变成灵魂的状态，这种状态不是很稳定，张起灵也并不能非常适应，课间的人流冲散了他和那个人。 不过他记下了一个名字，他听见有人跟那人打招呼，叫了一声“吴邪”。 【吴三省】 吴三省不是很爱喝茶，这东西是他大哥吴一穷那性子才喝得好的，但此时他缓缓的啜了一口，想平复一下心中的躁火。 陈文锦看他刚接了大侄子吴邪的电话就拉下一张老脸，便问道：“小邪怎么了？” 吴三省沉思良久，眉头皱了起来道：“那小子惹上麻烦了。” 文锦很疼爱这个大侄子，忙关切的问道：“跟人打架了？” 吴邪在学校里念书，文锦怎么想也想不出能惹什么麻烦，最贴近的就是跟人起冲突打架了，可一想吴邪那温良无害的小样，又觉得自己亲侄子干不出这事。 果然，吴三省摇了摇头。 文锦心一凉，难道不是跟人打架，是被打了。 吴三省看老婆担心，但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解释，毕竟自己也是在猜测，想到文锦一向聪明过人，便欲与她一块商量，道：“那小子说，有一只鬼缠上了他。” 文锦一听便觉蹊跷，道：“还真有鬼魂之说？” 吴三省眉头皱的更紧，道：“要是普通的，也就算了，大侄子那体质就亲阴，小时候也遇见过。但这个不一样，我听他说，还是可以碰得到摸得着的，我怀疑是暂时出窍的。” 文锦道：“有这样的事？” 吴三省又喝了一口茶，道：“的确不容易出现，不过要是借助一些上古的灵物倒也不是做不到。” 文锦一听就知他是有了眉目，便问：“什么灵物？” 吴三省放下茶杯，看向文锦，却道：“你知道张家吗？” 【张海客】 “他就是在这一片消失的。”张海客指着前方的一段路，对身后的一个女人道，“海杏你记录一下。” 张海杏打开GPS和地图，做了简单的记录和比对。 “怎么会突然失踪呢？”张海客自言自语的道，“他办事一向靠谱的，族里那些人，宁可让他去送那东西，也不用我们去送。” 张海杏哼了一声，道：“那小子总是很闷，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搞不好他不是失踪，而是带那东西逃跑了呢。” 张海客四下看了一眼，离他们最近的一家便利店的牌子下，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那个。”张海客指着监控摄像头对着张海杏说道，“交给你搞定了。” 张海杏白了他哥一眼，道：“你就那么信任他，全家就你找的最上心。” 张海客一笑，道：“他两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那时候我四岁，你还没出生呢。” 张海杏秀眉微蹙：“你是我哥还是他哥啊。” “都是啊。”张海客笑道，但很快转为一张正经脸，“我敢肯定是他们干的，之前来明的不行，现在就来暗的，才把张起灵给绑架了。” 张海杏道：“到底是什么人？” 张海客掏出根烟，叼在嘴里，道：“你知道汪家吧？” 【汪灿】 “还没醒？”身穿一身黑色外衣的人问道。 汪灿捏了捏床上躺着的人手上的一个穴位，道：“没有恢复意识，这里捏着会疼，普通人都会有反射性的躲避动作，但是他没有。” 黑衣人冷着脸，道：“张家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 汪灿想了想，道：“应该没错，我怀疑是和我们要的东西有关。” 黑衣人嗯了一声，又道：“那魂在哪？找到了吗？” 汪灿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精确到具体位置，但是大致可以锁定一个区域。” 有护士在病房外敲门，黑衣人又嗯了一声，道：“那你先去办该办的事吧。” 汪灿跟着护士一路穿过医院住院处幽长的走廊，来到办理转院手续的窗口。护士递给了他一串单子，他看了看，在病人家属该签名的地方签下了“张海客”三个字。 回来时黑衣人已经准备走了，起身又问了句：“你怎么找到线索的？” 汪灿道：“我们截获他的地方，有一个古玩铺子。” 黑衣人眯起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谁的？” 汪灿道：“您认识吴三省吗？” 【潘子】 潘子很小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一直受吴三省的照顾，课余时间都会去吴三省的铺子，其实也像是吴邪的哥哥，在学校里吴三省就安排他照顾吴邪。 潘子是头一次在吴三省交代他事情的时候有些犹豫，看着手里的微型追踪仪器，道：“三爷，不用这东西吧，我会看着小三爷，有事我也会尽力帮他。” 吴三省立马吹胡子瞪眼睛，道：“让你装他手机上你就装，那小子倔得厉害，到时候跑丢了我上哪找他去。” 潘子一看吴三省很生气，便道：“三爷，到底怎么回事？您要不跟我说说，我在宿舍只看到小三爷天天跟一只大花猫在一块，没见什么鬼啊？” 吴三省哼笑一声，道：“你能看得见就有鬼了，我看那鬼就是附身到那猫身上的。” 潘子一听，奇道：“这怎么说？” 吴三省道：“你知道这里牵扯到的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潘子当然不知道，摇了摇头。 吴三省道：“那是一只鬼玉玺惹的祸。” “鬼玉玺？” “是古物，姓张的小子不知道从哪搞到的，没来得及拿回自己家，就被别人盯上了，咱们楼下那次车祸，就是要抓他的，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受鬼玉玺的影响，那小子魂魄出窍了，而且那小子也没把鬼玉玺带在身上。” 吴三省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也只是听说，那鬼玉玺可以使人灵肉分离，魂魄可以到阴间去，找阎王借阴兵。” 潘子道：“这些，不是传说吗？” 吴三省破天荒的叹口气，道：“传说归传说，但是有的事不能不信，吴邪这小崽子还给赶上了。” 潘子想了想，道：“三爷，您放心，我会盯好小三爷。” 吴三省嗯了一声，道：“现今之计只能先稳住那姓张的魂，你帮我多留意一些，我这就去联系张家的人。” 当晚，回了宿舍的潘子就趁吴邪去给猫洗澡，把那微型的追踪仪器装到了吴邪的手机里。 吴邪抱猫回来就开始哼着歌给猫吹毛，完全没有发现异样。潘子已知这猫此时是被一只鬼附身，便好奇的打量那猫，见那猫在吴邪手底下听话的很，吹到腿间肚子上毛的时候，还伸开腿方便吴邪吹毛，一人一猫其乐融融。 潘子越看越觉得不对，便给吴三省打电话汇报，说看那猫就是猫样，不像是人啊，吴三省说，那鬼为了利用吴邪一定是在演戏，潘子就又说，他们看起来相处很好的样子。 吴三省刚联系到张海客，对方态度很好，心里正高兴，便道：“张家人还挺客气，可惜张起灵是个男的，要不跟吴家也算门当户对，攀门亲事也不错。那小子现在干嘛呢？” 潘子回头就望向屋里的人和猫，吴邪已经钻进了被窝里，然后对着桌子上还在舔毛的猫道：“上来不？” 潘子如实汇报。 吴三省突然莫名奇妙地想到了一句话：一语成谶…… 【盘马】 趁吴邪已经睡下，张起灵回到了学校旁的小路上，找到了那个说出奇怪的话的老头，问道：“你看得见我？” 那老头抬头便直对上张起灵的眼睛，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可怖。 张起灵见他不答话，继续道：“你这么说，你认识我？” 那老头终于开口，缓缓的道：“你为什么跟着那个年轻人。” 张起灵想了想，道：“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只记得他。” “经历的事不会忘记，你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老头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处境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张起灵看向他，忽然，很多片段从脑海中闪过。 【张海杏】 张海杏坐在车里的副驾驶位置上，对着在开车的张海客道：“哼，吴三省要不是他侄子也丢了，估计还是不肯透露张起灵的魂就跟着他侄子的消息。” 张海客笑了笑，道：“吴三省也是老狐狸，想用这消息作为鬼玺下落消息的交换，也可以理解。” 张海杏道：“他那侄子也不知道中不中用，要是跟汪家人正面交手，估计凶多吉少。” 张海客道：“你到底担心张起灵多一些还是担心吴三省侄子多一些？跟哥说说。” 张海杏活动了一下手部关节，嘴角斜勾，道：“我担心假扮你的那个家伙多一些。” 张海客偏头看了看张海杏的英姿，不禁想： 我妹好帅？ 并不是，而是：将来谁敢娶你啊！ 【解雨臣】 解雨臣从医院回来又是身心俱疲，出了电梯才终于有空掏出他心爱的手机。 解雨臣首先注意到了秀秀的一个电话和吴邪的一条短信。 电梯很快到了13楼，解雨臣却没有迈出去，而是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解雨臣没有时间给秀秀回电话了，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吴三省的铺子。 【胖子】 胖子送云彩回了宿舍之后，乐颠颠的回自己的宿舍，到了门口，像往常一样抬手就去推门。 一下没推开，胖子脸上的肉一抖，再一推，竟还没推开。 这简直不符合自然规律。 胖子抬眼看了看门上的窗户。黑的。 十分不解，平时都是有人，今天竟然一个也不在。 胖子挪进了隔壁。 不到十分钟，接到潘子电话，说吴邪失踪了，问他回没回宿舍。 隔壁的大奎看胖子起身要走，便道：“哪去啊，这局还没打完呢！” 胖子摆了摆手，对着手机道：“你们在哪呢？都他娘的太不让人省心了，没了胖爷我怎么行。” 【狸花海参】 一双透着翡翠般碧绿光泽的眼睛，快速扫过还有两个正在争斗的人的房间，继而迅速找到落脚的地方，伏低身体，接着后腿用力蹬出。 一道狸花色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又劲道的弧线，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落地声，并不轻巧的身体却轻盈的落地。 接着以全速冲出房间，一路顺着楼梯跑出了夜幕中的废弃医院。 大花猫跑出大门，便撞见一群人形生物，并且在这些人中迅速锁定了一只。 冲刺变为小跑，又转为优雅的猫步，大花一步步走向小花朝他伸出的双手。 第十二章 番外 日常篇 【霍秀秀】 霍秀秀在距离吴邪他们不远的另一所学校，但由于吴邪和解雨臣在这边，她也经常过来找他们玩。 这天，霍秀秀又来了，远远的，她便看到了吴邪，还有走在吴邪边上的另一个男生。那人她从来没见过，但看似和吴邪关系很亲近。 霍秀秀想了一圈经常和吴邪在一块的人，还是没对上号。 慢慢走近，吴邪竟然都没有发现她，而是正滔滔不绝地和那人说着什么，脸上简直神采飞扬。 霍秀秀只在恋爱中的闺蜜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 霍秀秀察觉到一丝微妙。 吴邪说着说着，似乎是说得口渴了，他回手去拿背包里的水瓶，但由于是背在身后，不是很方便，走在他旁边的那人自然而然地代劳了，而后又更加自然而然地帮吴邪拧开了瓶盖，递到吴邪的嘴边。 霍秀秀瞪圆了眼睛，分明看到她哥脸上浮现出一抹，额，羞赧。 吓得霍秀秀赶紧拿出手机，拨给了解雨臣：“花姐，我看到了终极……” 【梦话】 因为上午有考试，胖子难得比吴邪起得早。胖子拿出笔和学生证，准备装到放在桌子上的包里，可忽然就发现这包鼓鼓的，似乎已经装了什么。 胖子撩开包口，就见那只狸花大猫正在他的包里睡得香。 这猫虽然不再被张起灵附身，可还是赖上了吴邪。 吴邪可能是这所学校历史上，第一个成功在宿舍饲养流浪猫的学生。 当然这都要归功于有三个容忍他这样做的好室友。 好室友王胖子伸手将那猫抱了出来，就向吴邪的上铺望去。 吴邪正仰面躺着，一条腿屈着，被子便拱起一个包。 胖子暗暗笑了两声，把猫放到了上铺，又撩起吴邪的被子一角。 那猫果然好奇的钻了进去。 大花猫在吴邪的被窝里转了一圈，便呼噜呼噜的贴着吴邪的大腿趴了下来。 接着，这好奇的大花猫，友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吴邪的大腿。 好室友王胖子以为这猫会把吴邪挠醒，果然，他就听吴邪低声“嗯”了一句。 胖子正窃喜计划成功，忽然听到吴邪说了句梦话。 “别舔，痒。” 这倒也没什么，那猫舔人皮肤是有些痒，但吴邪这句梦话，后边还跟了一个称呼。 “别舔，痒，小哥……” 操！胖子骂了一句拎起包就推门而出。 出门便给张起灵发了条短信：你媳妇在宿舍欲求不满了。 【洗猫】 张起灵其实跟吴邪差不多年纪，在另一个区的一所大学，他不住宿舍，他在学校附近租住。 吴邪有时候会把大花猫装进包里，一路骑着自行车，去找张起灵。 吴邪一在宿舍装猫以及猫粮等，解雨臣就会说：“又带儿子去跟爹团聚啊？” 虽然每次吴邪推开张起灵的屋门都会对猫说：“想你妈没？” 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晚上两人决定给儿子洗个澡，这猫平时都跟人很黏糊，也听话，但唯有一点，就是一洗澡就炸毛。 之前洗澡乖都是因为张起灵附身在它身上，张大花才不得不任吴邪摆布，可自从这大花猫找回自我，就再也不肯听话的洗澡。 所以每次都必须爹妈齐上阵，才能勉强按住洗。 吴邪洗着洗着忽然“啊”了一声，手反射性的一缩，张起灵啧了一句，忙抓住猫爪，同时看向吴邪，问道：“挠你了？” “你个不听话的肥猫！”吴邪搓了搓手掌中的泡泡，就往那猫的身上涂去。 每次都要到泡沫上身，这猫才会老实一些。 吴邪一边洗着猫，一边对张起灵抱怨：“小哥，你要是能自由地魂魄出窍就好了，以后洗澡就附到它身上，免得它挠人。都洗了这么多次了，真是他娘的顽固不化。” 张起灵看着吴邪手上已经起了一条红印子，虽然没有抓出血，他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当下双手都抓着猫，不方便动作，便偏过头，在吴邪的脸上吻了一下，道：“代它道个歉。” 吴邪脸一红，低头继续洗猫，忍不住笑起来。 洗好后烘干又是一件难事，吴邪一开电吹风，那猫就对着吹风机咆哮示威，凶神恶煞的，有滑稽又愁人。 张起灵正在收拾浴室，就听吴邪对猫叫道：“张开腿吹肚子啦好不好，乖！” 张起灵微微一笑。 当晚吴邪被张起灵压在床上的时候，想欲拒还迎一下，却听张起灵在他耳边道：“张开腿，乖。” 【嫂子】 张海客停好车，走到楼门口，刚要上去，忽然看见张起灵正从另一条路往这边走，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 张海客跟张起灵打了个招呼，张起灵嗯了一声。 张海客说：“家里有点事，我来跟你知会一声。”张起灵又嗯了一声。 张海客问：“能进屋说吗？”张起灵点点头。 张海客看着张起灵手里的早餐不像是一人份，便问：“有人跟你一起住？”张起灵再次点头。 张海客心中一愣，忍不住问：“交女朋友了？” 张起灵说不是。 张海客心道原来是同住的室友而已。 一起进了张起灵租的房子，张海客才发现这是一室一厅的，而卧室的门紧关着，不由得有些疑惑。但碍于张起灵的冷脸，也没多问。 吴邪已经醒了，听到门外的声响，知道是张起灵回来了，那就有早饭了，于是爬了起来。 刚坐起就感到腰间发酸，某个部位还有些不适。 他抽了一口气，接着，例行把张家的长辈们问候了一遍，才推门而出。 张起灵本来是一张扑克脸，看到推开门的吴邪，就变成眉头一拧。 张海客本来是一张微笑的脸，看到推开门的吴邪，就呆住了。 吴邪本来是带着准备为自己的腰讨个公道的怒气的脸，看到门口的张海客，也呆住了。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吴邪只穿了一条内裤，还一身小草莓。 张海客呛了口水，咳嗽了好半天。 张海客走后没多久，张起灵收到了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张海杏给他发来的第一条短信： 改天带嫂子回来看看啊！ 张起灵嘴角微提，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