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墨刀祭雨》作者:冰雨凝渊 文案 节选 六爷在长沙的名声,说好听了是仗义,不好听了便是疯傻。九门中,能人异士无数,黑背老六的生平似乎是少了许多新意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和老九门真正反抗的开始。 解九,九门中回归长沙最晚的一位。小九早之前念过洋文也留过学,所以在那一群匪气森然的商人中间,异常显眼。解九是个有远见的人,他的远见都是多年之后才被知晓的。 下三门经商,并不是普通的货物流通,黑货土货都有经手,官商勾结互利互补。但是解九从来不爱干孤注一掷的事情。他是将祖上“走一步看三步”作为原则,亲身奉行的人,总之留足了退路。 解九这个人行事低调,坊间传言并不多,但是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或者说,在50年后,九门之中就只有解家能看,全都在解九这个时候刻好的模子。 这两个人,本来可以一辈子没什么交集,毕竟怎么看他们的行事作风都是完全相反的。 ☆、九门提督 九门提督,每个人在老长沙都有自己的传说,或真或假无人分辨。那时候的信息传递速度很慢,老九门的名声大都是口耳相传,直至长沙城人尽皆知。关于黑背老六的传说,更像是一个符号,人们知道他的事情,总是非常脸谱化的东西。黑背老六这个诨号的由来,是因为九门平三门,他排第六。这个排位是怎么来的?谁也说不清楚,总之不是看年纪。据说,一次淘沙出盗洞的时候,他感到有手抓着肩背。老把式的规矩,遇到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去看的,通常是需要闭眼睛去吹气。但是黑背老六胡来管了,挥刀就砍,这件事后虽无性命之忧,但是也留了一个黑色的手印在后背上,怎么都去不掉。 六爷在长沙的名声,说好听了是仗义,不好听了便是疯傻。九门中,能人异士无数,黑背老六的生平似乎是少了许多新意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和老九门真正反抗的开始。 解九,九门中回归长沙最晚的一位。小九早之前念过洋文也留过学,所以在那一群匪气森然的商人中间,异常显眼。解九是个有远见的人,他的远见都是多年之后才被知晓的。 下三门经商,并不是普通的货物流通,黑货土货都有经手,官商勾结互利互补。但是解九从来不爱干孤注一掷的事情。他是将祖上“走一步看三步”作为原则,亲身奉行的人,总之留足了退路。 解九这个人行事低调,坊间传言并不多,但是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或者说,在50年后,九门之中就只有解家能看,全都在解九这个时候刻好的模子。 这两个人,本来可以一辈子没什么交集,毕竟怎么看他们的行事作风都是完全相反的。 作者有话要说:【仅以本文,怀念[殊同工作室]969一起度过的日子= =】 因为一些不平等条约,我不能写be,请各位小可爱放心食用 ☆、雨夜 雨停之后,解九爷离开张大佛爷家返回解宅,回宅子的路上正是凌晨,黎明来临之前最黑暗的时段。街道上很静很静,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还是竖着的,一路到了弄堂拐角口,他才尝试着去平稳自己的呼吸。草丛里的猫受了惊,却不怕人,眼瞳反射着月光,盯了解九一阵子原地卧下来了。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乞丐,破酒碗摆在身前,九爷经过的时候将身上所有的铜板扔到了他的碗里,一连串的响声过后,解九看到了拐角处熟悉的宅子,静默的等着他走近,门口有灯笼闪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像一个怪物,撒开一张无形的网,映衬着张启山昨日向他全盘托出的真相,所有人都逃不掉,他也没想要逃。 天很快就亮了,没来得及等到书房桌子上的油灯自己暗了下来。其实说实在的,解九爷一点都不喜欢煤油灯,光线暗,气味也不好。但总归是有一些好处的,就比如,毁灭证据的时候会干净一点。他布置了一个很大的,囊括了九门三代人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只需要存在于自己脑海中,不需要留下任何形式的指令以及步骤。火焰吞噬掉的墨迹,隐约间可以看出来一个极为端正的、被写下的名字“黑背老六”,随即消失的无形无踪。 之后,一整天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是可以留给解九自己的,解家的生意总是会有人盯着。当然这不是说九门中只有解家如此,只是柿子要找软的捏,东家要挑不稳当的欺负,大抵是因为解九年岁资历放在那里,看上去小一些,难免被挑衅的多一点儿。 九爷收账与别家区别明显。从解九爷开始掌权之后,解家收账是不见血的,端的是一团和气。说起来,是一件挺有意思甚至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解九有这样子的本事,盘口他不一定会亲自去,但什么地方有出入,他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各个铺子情况不同,做假账是常有的事,稀松平常,但凡不是刻意亏空贪墨,管账的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有的时候不一样,按时期偷着空子捞东西的,是在挑事儿了。 解九爷揉了揉眉头,起身出了一个人呆了半个晚上的书房,启声唤了手下的人:“酒楼,查账。” 那伙计一愣,随即通知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觉得段落、行距太紧了,冒个泡哦,我调整一下 每个评论我会认真回复的 ☆、查账 ‘酒楼’,九楼,说的是一间三层带暗间的茶馆,铺面不大,只是挂了个幌子不伦不类的写着“茶”。明面上是喝茶听书的地方,没什么人会惹事,所以不论什么日子总是照着往常招待来客的。解九查账在二楼,至于其他的,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布置。 解九带了人先到了二楼隔间,楼下小厮照着往常喊了茶水。摆好屏风之后,解九命人在屏风前的楠木桌上燃了香,这香是计时用的,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规矩。 说实在的,今儿个不是收账的日子,就算是查也没到当家的亲自过问的地步。人陆陆续续到了,香燃了三分之一。几路人马分了两列相对站着,谁是本家的人,谁是外家的人,谁是祖辈供了香火依附九门的,谁是替一些人出面做个样子的,一目了然。人到齐了,自然不会多话,账收到屏风后面,各自等着就是了。 解九看得到这些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又慢慢的呼一口气。他这次查账不合“情理”,只是找一个缘由,肃清解家本家。如果不是大佛爷告知他一些事情,他本可以不用这般着急的去完成这个。 之后他把手边厚厚一沓账本摔在地上——看都不看。香慢慢的燃完了,换了第二柱,片刻后解九笑了起来:“各位,不好意思,账乱了,容解某慢慢核实,请回吧。”接着挪开椅子换了个舒服姿势坐着,继续说道, “前个道上出了个耍鞭子的,手下兄弟有些受了委屈,这事不单是我,佛爷也是知道的。秋后的蚂蚱,各位别多在意。今天请各位过来,也是解某一番好意,免得之后几位不好向手下人解释。既然说了是查账,总不好不了了之,解九有几句话,恐怕是需要几位听进去。” 从左边一个一个点过去,九爷说的不会是单指某个人,而是这个人背后所属的一方势力。一圈下来,大都被提了许多伤筋动骨的要求。只有一个很是富态的人,似乎不在这次清洗范围之内,他乐呵呵的笑着,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说支持,但肯定没什么反对意见。 解九话音落下,正是第二柱香燃尽。留了一段时间给这一屋子的人去考虑,无论哪种选择总归有得有失。一时间,人们静下来,听着窗外街道的嘈杂,去掩盖深埋心底的纷乱。 之前被称作解叔的人,慢慢起来走到屏风前面:“小九不怎么知道行情是怎么的,这时候本就不是个查账的时候,更何况几位的账也都是小问题,你这个时候提不是给大家伙不好看吗?” “解叔,我叫你一声叔,敬你是长辈。”解九说这话的时候,声调都是懒散的,“查账分时候这事儿,小九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查不查账是我说了算,哪怕是本家倒了台,我说要收账也不劳烦您多说什么。所以我想着,可能您直接去通知与解家合作的那几个人,更容易点。” 解叔是知道小九收账不见血的。可是这规矩立在多年之前,无非被种种手段打压服气了。时至今日,大概是有了足够的利益作为驱使,之前的威慑起不了太大作用了。解叔想着,既然你要守着一条空规矩作把式,我也不能浪费你这份好意,天大的能耐总得需要留着命在。他做了决定就没怎么犹豫,举起象牙□□对着之前确认的方位就是两枪。 装了消声器的枪没有太大声响,屋子外的人一概不知,屋子里的人,多数都是希望他能成功,毕竟解家掌事的一死,总是有好处可以捞的。 几乎是与此同时,有人制住了他,解叔被缴了械捆结实按在地上。子弹打到了屏风后的墙壁上。 “解叔一向是个急性子。枪是好枪,子弹也是少见的。”说着对着窗户打空了子弹。 “其他几位,可以走了。” 除了解叔不知道被扭送到什么地方,其他人渐渐退出这个酒楼,第三柱香正好落了香灰的烟蒂。 解家的规矩,不服就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帮忙捉虫,我发现自己找不到错别字。 ☆、酒 九爷从墙壁后的隔间绕出来,默默的把玩着射到墙壁中,又被取下来的子弹头,伙计正在退回三楼,不一会儿又不得不摆开阵势重新站下来。 解九眼见着黑背老六拖着一个意欲阻拦他的店小二把门砸开,一时间哭笑不得。 “六爷。” 黑背老六很不客气的又把那个伙计扔出去了,视满屋子带家伙的伙计为无物,直接到屏风后面。看见解九,把手里提的酒壶放在铺了一层烟灰的桌子上:“喝酒。” 简直……比无赖还无赖。 解九得罪不起他,当然也打不过他。他就是有些奇怪,平素没有交集的人怎么想起叫他喝酒了?当然,黑背老六还不一定是请自己喝酒。 解九摆摆手,叫其他的人先退开,之后撤了屏风还原了二楼原来的样子。黑背老六自顾自满了一碗酒,端在手里不动,慢慢斜瞥了解九一眼,解九无奈又找人要了个杯子来,斟满了一口饮下。黑背老六哼笑了一声,也干了。 解九爷本来想问一问老六套套话,诸如他干什么来了这类问题,但是黑背老六一直不说话,解九一起话头就被灌,同之前一样的方式——六爷自个端着酒碗不动,只摆在他眼跟前。解九觉得,这个酒是真的难喝……又涩又柴。 黑背老六一直喝到晚上,解九总觉得下一秒自己要昏过去,再差的酒,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这么喝,喝水也没有这么喝的。终于等到这尊大佛又自顾自走了,解九一个人缓了很久,他知道现在这个形式,黑背老六能主动接近九门的人就是好事,当然包括自己。 六爷下了楼遇到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店小二,从兜里掏出很多钱扔给他付了账,店小二哆嗦着不敢收,叠声道:“不值这么多,六爷,真不值这么多钱!”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查手上的铜板。 黑背老六一摆手“拿着,我黑背老六只欠人命,不欠人钱。” 等到六爷走了,影子都见不着了,被吓坏了的伙计才数着手里的钱,不由自主的对账——一分不差。 解九爷走下来的时候,茶楼外可以看见映成暖黄色的天空,一大片渲染在天边,十分好看。同样是那个店小二谄媚的迎着他,解九回神问道:“今天的酒……” 店小二赶忙回道:“九甭担心,咱们六爷付过钱了。” “在哪买的?” “哦,城东头,小巷子买的,附近有一些旁的东西,比如……”店小二虽然不解,但是越说越详细,直至被打断。 “砸了。” “啊?” 解九这话,不是对店里的伙计说的。而他身后那些当了一天站桩的人总算是有些琐事可以干了。 九爷回到宅子,直接到大堂画像所掩护的一处密闭房间里,整理好之后回想这一整天的鸡飞狗跳,解家内部所有的隐患都被他捅出来了,之后的暗杀是无穷无尽的。他永远处理不干净,但解决掉一部分,他们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安安稳稳的。解九把所有的计划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一明确补漏之后,劝服自己休息一会儿。 迷蒙之际突然发现,今天算是开心的事,大概是老六请他喝酒,他自己没花钱。 ☆、清洗 解九对自己处境的判断十分准确,丝毫不夸大的说,除了生意外的和想全身而退的,所有解家掌着权的人都想要他的命,尤其是在挑明了解家会大换血之后。隔日他一天没出现,道上连他葬在哪里都传的有声有色了。 所以说,他们这些人都是黑夜当白天用的:倒斗淘沙、杀人越货、清理门户、走私军火之类的…… 在解九努力证实自己还活着的第三天夜里,他拄着把短匕背靠在自家宅子门口,解家可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他需要自己一个人缓一缓。在 昏暗灯笼的光圈下,他抬头,看到一个人影在慢慢靠近,不急不缓的步子,平稳而没有声息的靠近这里。索性他是看到了,不然怎么被近身得都不知道,解九没有动,全身紧绷起来,短匕被遮在身体后面,直到他看到黑背老六面无表情,没什么精神的脸。 解九哭笑不得的看着黑背老六。想着今天拜六爷所赐多活了一天的人。 黑背老六身上带着沙子,刀上沾着许多没有擦拭的土,附在刀面上。他走过来,背靠着墙一蜷开始收拾自己的刀。 解九带着一身半干不干的血站在他旁边,有些是别人的,有些是自己的,混在一起,就算不说狼狈也是有些恶心的。九爷更希望老六是刀上带血,踏风而来——然后他们可以打一架再大喊误会误会,同时谁都不收手。 如果晚一点,同场景遇到黑背老六,解九肯定觉得顺心,至于现在……“六爷,有东西?”他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商人。 黑背老六这时候正收拾刀,没搭理他,但这个问话他一定是听到了的,解九索性不动也不重复,试着快一点恢复体力站起来。 老六整好了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烟杆来,努力哆嗦着点起来,开口道:“不见血?” 解九乐了:“六爷,收账就是走个场面,想这些人老实总要下功夫的。” 六爷磕了磕烟枪:“麻烦……捅了窝了?” “早晚的事。” 黑背老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解九苦笑,说实话,他也不愿意这么快动手,多大的风险啊。老六是一把刀一条街,没有敢不服的,他才不管这些个弯弯绕绕,大概是看着解九这个样子挺稀奇的。 烟抽了半晌,摸出来个构造独特的鎏金香炉,扔到解九跟前,解九被那声响弄出一层薄汗来:“六爷要卖?” “恩。” 灯下不观色,更何况这连个灯影都没有,“那我先替您收着。” “恩。”六爷又应了一声翻身睡了。 解九爷咬着牙撑起身来,回家里面对那一屋子的魑魅魍魉。他愿意接近黑背老六,但是他更希望这是再肃清解家结束之后的事。 ☆、狗五 次日,解九爷堂而皇之的踱步到狗五爷家里边,三寸丁看见他很兴奋,吴老狗可就不是这个表情了:“你来干什么的?”边说着,便把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形影不离的狗往袖子里藏。 解九的表情很无辜,毕竟他家做饭次数少,狗五去的那次,刚好有吃的做出来,其实吃了那肉的也不只狗五那几只活祖宗,但是吴老狗自己说的,回去之后都翻了肚皮了。解九一直以来都是不信的,坚持认为那是狗五自己训练的成果,导致吴老狗见到他就心气不顺,护着自己的狗远离解九带来的一切食物。 九爷只得主动坦白:“今天我可没带吃的。” 吴老狗放松下来,带着一大群祖宗满院子跑:“你今天这么清闲?” 解九爷摇了摇头,做了个笑的表情。狗五是老九门里最和善的,但是九门排行第五的和善人肯定不是个好招惹的善茬,解九还算是喜欢找他说说话:“我来看戏的。” “呦,那你怎么不去找红二爷?二爷有个徒弟,挺有意思的。” 解九爷找到杯子给自己泡了壶茶:“你说被撵出来那个?” “对嗨!” 这次解九是真的笑了:“你别去撩拨,这人狠和那死瘸子可不一样。” 吴老狗跑了一身汗坐回来:“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你之前不是说没见过比半截李更狠的人了么?” 解九瞅了他一眼:“那不是有咱干姐么?” “哦。”吴老狗可能想起了那次被齐铁嘴预言可能“全身爆裂而亡”的经历,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你说,我的狗在我这边啥也吃,怎么一到你那里那么多事儿?是不是风水不好啊?要不,让老八给你算算?” “那感情好,算出来是凶宅,我就直接住你这儿了。” “别介……不是凶宅,不是凶宅,财源广进恭喜发财啊……” 解九就这样子待在狗五家大半天,听着外边“有鬼索命”“因果报应”等等大戏,吴老狗在旁边嗑瓜子,斗狗玩(斗蛐蛐,斗鸡,斗狗……玩!),毫不在意。总的说,五爷还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解家的怪物 解家,从本宅到旁支,参加了这次反水的人都死了,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院子里,还有的在仓库里被找到了。所有人都是一枪毙命,枪眼过心脏,血流了很大一滩。子弹头是乳白色的,象牙□□专用。可既然是□□,射程都不远,又是特殊材质,基本上是两个人面对面,然后被杀掉。解家内部陷入了很大的恐慌,草木皆兵,死了更多的人。解九爷算了一下,大概不需要自己动第二次手了。 一些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被架空,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下属是有的,家伙也不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掌握的交易线被揭发的相当彻底,自行溃败。 依附解家却不老实的人,消失了,他们的朋友甚至家人都兴致勃勃的转告外人,‘这家伙交了好运,拿着货去南边了。’如果不是相同的欣喜太多,吴老狗肯定信了,比如解九爷要往南边派活,之类的鬼话。 比较有意思的是,以前解老板倚重的一个铺子管事,心脏衰竭猝死了,解老板交代了手下好好安置家人和伙计,最后办了葬礼,隆重急了,据说是那一片负责出海的筷子头因为和逝者情意深重主动出了钱承办,一个星期之后就退隐,大概是照顾着好友的家人出国了吧。 狗五听得一愣一愣的:“我靠,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人家送钱来的息事宁人,你倒好,财名双收啊。” 解九摆了棋盘出来,之间慢慢摩挲着棋子“吃里扒外的东西,满肚子汤水全,也就装的是个人样,和族里一个叔公搭上线以为挺安全呢,真当我看不出来不会收拾他。” 解家内部的蛀虫起不了风浪了,解九现在需要头疼的是怎么在人手交替期间把那几个窥觊解家的野狗门牙打掉。 ☆、棋 吴老狗不喜欢和解九爷下棋,所有的棋。 “小九,解九,九爷!那几个葫芦挺好的,你拿两个走!”五爷指着篱笆外那几个蔫嗒嗒的空壳葫芦糊弄人,等着解九去挑挑拣拣,迅速拿走了对方的“将”。偏是这小子眼毒,顺走了最大的一个。 “五爷,你认不认输?” “不认,你又没赢!” “嘴硬”解九走回来,想着给他个痛快,然后就找不到自己的子儿了。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天意啊,这局算和棋。”狗五迅速把棋盘打乱,然后给他装盒撵人。 解九心情很好,悠闲的往家晃悠,步子一点一点慢下来。黑背老六窝在老地方,似乎在解家附近定了居所。 “六爷,缺不缺装酒的葫芦?” 黑背老六很自然的伸手,然后一刹那风云突变,雨点大滴大滴的往下砸。老六很是纳闷的看了看解九,又看了看天。开口问道:“你这葫芦,紫金的?” 解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莫名觉得挺尴尬的:“这个……狗五爷的葫芦,是我宅子这儿,额……风水不好。” 黑背老六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把葫芦收在怀里,大有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架势。九爷觉得吧,不能老和狗五待着影响智商,他突然就蹩在“自家风水不好”这个坎里出不去了。 “六爷,先进来坐坐吧。” 黑背老六欣然起身,解九恍惚觉得是自己说晚了似的。 黑背老六进了大堂就不动了,解九无聊了一阵,提议道:“下棋吧!” 老六是个简单的人,解九爷一直这么觉得,但是象棋技术不是可以靠这个碾压的。六爷下棋技术比狗五好,至少他和棋不靠偷子。 所以每次解九想将军的时候都异常无语,黑背老六终于发现的时候,从怪笑到大笑丝毫不掩饰。解九找了个木块,敷衍道:“暂时代替……” 老六还在笑,眼角带着笑纹,舀过那个形状奇怪的木头块拔刀便削。实话实说,解九吓了一跳,毕竟一言不合就砍人这种事老六干过,而且,看他拿着砍粽子割人头的刀,刻棋子这样小巧的玩意分外奇怪,然后解九也就跟着笑起来了。 幸亏,雨一直没停。 但是夜晚注定不平静。 解九收好齐全了的棋子,真心实意的尽一番地主之谊,可是宾客挺不配合的:“你们厨房做的东西,真的不叫狗不理?这么难吃。” 从小吃自家厨房做的东西长大的解九:…… 直到睡着,解九都在努力压制自己把老六扔出去蠢蠢欲动的想法。 隔日,大厅及院子里多了不少“东西”。解九有些木然的面对黑背老六非常利落的行径。 老六理所当然的解释:“苍蝇太多,烦。” 但是不可否认处理掉这些人确实是需要费一些精力的。 经此,解九彻底放弃了自己一步一步处理解家外敌的想法,本来已经够仓促的了,居然还有一个推波助澜的,唯恐解家不乱啊。他揉揉眉头,开口道:“去吃早饭吧,会有人收拾的。” 老六极其自觉的舀了一葫芦解家自酿米酒。 ☆、九门 后来,很长很长的时间,解九可以在夜里看到自家宅子门口看到除了两个昏暗灯笼以外的第三个光源。那是一盏煤油灯,不太明亮,而且气味也不好闻。 或许这是独属于黑背老六蹩脚的回护,解九理应看得明白。只是解家的人,从来都不擅长被保护。他们见过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却一直没弄清楚,是不是有什么场景,是自己最希望遇到的。黑背老六如此简单,所以解九不必去理会一些本质上的问题。整个清理解家的过程中,他们之间几乎是没有秘密的。那是一段十分漫长的时光啊。 在即将收尾的日子中,解九很努力的拖慢处理解家敌人的脚步,拉长时间的结果便是给了他们太长的修整时间,很多的事情,并不是按照自己计划来的。虽然他明白,按原本的样子,一切都会更加顺利。 老六在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已一种,关心涉世未深的孩子,这样的态度去对待解九的。如果他可以试着收敛一点恶劣的嘲弄和故意的大惊小怪,解九会非常感谢他。当然,对解九突然的自寻死路,老六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陪同他的次数多了起来。以至于,解九总觉得,黑背老六早晚有一天会非常直接的告诉解家人‘你们家主傻了,琢磨着换一个吧’。 这段日子,张启山一直没有过问,他很清楚,自己的不择手段逼迫了很多人孤注一掷。 解家宅院门口的灯 ,可以照亮一小片天地简直就是黑暗中的靶子,解九站在光晕中,凝视着自己掌心的血迹干涸。 老六沙哑的声音过了一阵子才响起来:“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得多,然后把自己绕进去。” 解九现在是不怎么怕这个家的,慢悠悠的回应:“我们脑子好使的人可以自己走出来。” 老六笑了。 再之后,解九应约到了饭店,见到了自己血脉上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表妹,如花似玉的,泼辣的,鲜活的姑娘。她对解九很生气,所以解九在她泼茶之前走掉了。他能猜到,这杯茶最后会泼到谁身上。就这样笑着回到自己家,现在是白天,没有灯。他试着到乞丐堆里找藏起来的齐铁嘴,一无所获。 他把这件事告诉老六,并且笃定到,狗五一定甘之如饴。 老六嗤笑:“瞎整腾”而后看了看他头顶“聪明人算这么精明要折寿的。” “死了可就安生了。”解九浑不在意。 他们这一辈子的人,死了,也安生不了。 ☆、分崩离析 不然怎么说,解家这地方风水不好呢。好的不灵,坏的是一定灵的。解九辗转在各方势力间许多日子,以求最后的平衡。这给了九门一些人假象——就好似再忍一段时间,不安稳的事情都会过去。解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给老九门一个喘息的时间。他珍视着由他自己不断忙碌挣得的平静,不知道是应该按年算,还是按月份算,后来想想,按日子算似乎长久一点。 那就按日子算吧,直到油尽灯枯了,再寻法子忽悠着狗五开个局。解九撑着自己挪到宅子口,煤油灯在原地,脚尖可以踢到的地方。似乎,一直都会亮着。 “解九爷。” 解九愣了一下,缓声道:“二爷。” 二月红笑了一下:“我总不明白,先问清楚了,解家第三辈的孩子来我这里单单学戏?” “不”解九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他会学到什么。但是,希望二爷可以指导他。” “我是他师父,自然的。”二月红施施然离开了,他现在很清楚,每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是致命的,可是他总要在能力范围内,保护好最重要的人。 解九目送二月红的背影消失,轻轻叹气:“我也要走了。” 慢慢的,时间在过去。 二月红夫人死在一个梅雨季节,雨一直一直在下;齐铁嘴作为一个如此通透的人,躲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躲着;二月红那个很是了不起的徒弟,似乎是瞎了;解家的小姑娘果然嫁给了吴老狗,霍仙姑为此选择了远嫁,但总归不失风光;半截李作为一个心只有他嫂子的人,本就没什么东西传承下来;狗五总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追着张启山去了东北,找一个答案,原谅张大佛爷如此决绝的答案…… 解九爷,这一辈子都是温文尔雅,精于算计的,可能不会有人深究他一生的对错,又或者遗言有什么深所以意。他用一生告诉别人,孤注一掷的意思是别无选择。 黑背老六疯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怪事,这个人本来也疯,人尽皆知。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周身是可见的沉寂,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是他很笨,一直听不清。 九门,分崩离析。 ☆、落幕 齐铁嘴 混在乞丐堆里看着来找自己的人急急忙忙来,再急急忙忙跑走是一件很有趣的经历。可他没什么选择,带着齐家,能躲多久躲多久吧。 二月红 他看着丫头死在自己怀里,看着张启山带着族人跪下,看着九门衰败,到最后扪心自问,满是麻木。他听着耳畔咿咿呀呀的唱喏,看着最后一个解九要求的棋子被自己亲手打磨好,送到局里。等到丫头重新靠在自己怀里,他只能颓败的告诉她,实际上,自己谁都救不了。 张启山 张启山看着解九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等他被黑暗吞噬,深深的感受到了疲惫,他不知道解九会不会成功,但是告诉这样一个人部分真相终究是对的。九门是必然的牺牲品,他们别无选择。可是在认清一切之前,总有人需要首先站出来做一个小人。所以他知道,不久将来的单方面屠杀,他只能旁观。不能救,不能动,直到死亡。 解雨臣/解语花 至今,我仍然不敢违背爷爷规划好的道路,因为这些线错综复杂,一步错满盘皆数。爷爷让我唱戏的意思是告诉我,平日里清醒些,别把戏当了真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恍然间又要去抓烛台,嘴里喏喏念叨:“灯。”所以,我想,爷爷还是为自己活过的。 ☆、所有人不知道的事 在最早最早的时候,被烧掉的纸张上,一字一顿的写着一个名字“黑背老六”。他是整个计划的切入点,这个人简单,他游离于九门体系之外,却又密不可分。所以计划的开端,是从他的死亡开始的,活着的人没有谁会去注意,一个类似乞丐的人的死亡。之后,就是一条街的混乱,也许会有人注意到“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也许不会。但可是之后,和战国帛书案有牵连的事件,会让九门损失许多中坚力量。可能这些消息是从角落里传出来的,毕竟没人会希望和亡命之徒打交道。 黑背老六给解九的鎏金香炉被他贪墨了,解九修补好之后一直在用,后来自动转化成六爷在解宅门后衣食住行的押金。 虽然六爷不肯住在解家,但是因为清理麻烦的次数太多,对解家很熟。 黑背老六在周身有人靠近的时候是有察觉的,但他懒得动,直到这人觉得他是乞丐并往酒碗里丢钱。可是这人走之后又有很多人扰他睡觉,砍完人之后就不是很生气了。 最早开门的酒楼店小二照例给他送酒,吓得半死,一直以为他身边这几个是丢钱的。‘把六爷当乞丐会被砍死’这一定律一直深入人心。 黑背老六把所有的铜板都换成酒和扔钱的一起喝,看在他挺配合,打听了个名字。(所以,其实还是解九爷花的酒钱,并没人主动请他)之后的生活在看着解九死命自己跟自己较劲中度过,看了好久,不知道过去多少年。(挥刀砍人是本能尤其是烦人的,所以会不由自主帮些小忙) 解家风水很有问题,究其缘由死的人太多了。时隔多年霍秀秀看着解家门前比她还漂亮神采飞扬的小哥哥,用了很久才弄明白他面对的是什么样子的怪物,到底这个人有多不容易。 解九后来的习惯,见到门口那盏灯,就是安全了。周密至极的计划中,他没能腾出哪怕一句话的时间去告诉一个人,那盏灯,是入了心的。九爷去世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他在喊,在叫,可惜没人听得懂。 老六说完“瞎折腾”之后的第二个晚上,他本来想把磨得很光滑的象棋“将”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解家的棋盒里(棋子是方形的),可是那个晚上风雨很大,煤油混了水。他抱着怀里的刀,守着一盏不会亮的灯。 他疯,却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