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探夏洛克(第2季) 作者:一心作品 文案: 本文是神探夏洛克(第2季)!第一季请戳下面~~ 现代版福尔摩斯探案。英剧版。 (本文案件均有原型,结构严密真实!喜欢推理的朋友,将是非常有趣的益智游戏。) 本文是神探夏洛克的同人。 通知:第2季第2案定名为《夏洛克的替身》 第2案,案件原型选定。 这个案件,不论从案件本身,还是展开角度,都与以往大不相同。 第2案,预计十万字。采用紧凑写法,每章字数不会太多。将用最少字数,介绍最复杂剧情。 第二季2:《夏洛克的替身》 片段: “你……怎么在这儿?”华生一时语无伦次,“不是应该躺在里面……”他看向玻璃窗后面的病床,S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又转过头看看面前的夏洛克。完全迷糊了。“病床上的是谁?” …… [第2季第1案《夏洛克的鬼魂》] ☆、夏洛克的影子 夏洛克纵身跳下大楼之后,华生的世界也随之改变。第一个变化,就是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 就连过路者都在用婉惜地眼神看他,每个人都在试图让他明白——他疯了。 华生从不相信夏洛克真的死了,即使是在夏洛克的葬礼上,亲眼望着那具冰冷尸体。他依然相信他活着。 “夏洛克在某个地方,偷偷地,在未来的某一天,一个恰当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华生对每一个人说。 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死人为什么就不可能复活呢?哪怕从来没有这样先例。哪怕医生的经历与学识都不会告诉他这样的事实。 但,他绝不认为他死了。 他世界中唯一的那一丝亮光。他绝不认为它死了。 …… 华生只剩下唯一一个倾述者——房东太太。 “他会藏在哪里呢?真希望我能猜得到。” “所有人都能猜到他的位置!他在坟墓里。”房东太太已无心再安慰他。只想让他赶快看清现实。“华生,只剩你一人,你也要坚持住。你已经欠了三个月房租!不然……还是再找个合租者吧。” “我不要合租者。他的房间,必须保留。” “虽然我也很想他活着!可是他,千真万确的,死了!”房东太太重复三遍,“华生,我可不是无情,你总得把房租付给我吧。” …… 房东太太终于忍无可忍,亲自打了广告,为华生寻找合租者。 接下来的一星期,很多人慕名前来,想住进曾经的传奇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故居。华生冷酷地打发掉所有人,让房东太太非常不快。 第二个周末,来了两个年青人。长的都非常的英俊,且彬彬有礼。房东太太一见之下喜爱不已,亲自把两个男人带到华生面前。非常巧合,两个男人的职业也是私家侦探,他们合伙开了一家名叫‘夏洛克和查尔斯’的侦探事务所——这就是巧合之处,其中一个的名字也叫夏洛克。另一位个子稍矮的则是查尔斯。他们不但想与华生合租,还想把起居室改成侦探事务所的接待室。显然,这是想利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声来振兴他们的侦探事业。 华生对此非常不配合。 “名字叫夏洛克,并不代表你真的是夏洛克!住进贝克街,更加不代表你们会成为夏洛克那样的天才侦探!”他对那个高个子的侦探叫喊。对这个使用了夏洛克名字的人非常不满。 高个子侦探,非常不客气地回击:“这已由不得你了。华生。我已经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疯了。现在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我们能付出多一倍的价格租这间房子,房东太太念旧情, 才不希望赶你走。你若不配合,我们只好赶你出去,可绝不会手软。但我们并非真正无情之人,敬重你重情谊,所以也给你留了第二条路选择,我们打算聘用你,就做我的助理好了。选择第二条路,你就还可以住在贝克街。” 华生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们这些庸才!从夏洛克的地盘滚出去!” …… 华生成为了‘夏洛克和查尔斯’侦探事务所的助理。 确切地说,是接待员。 在一番斗争之后,他不得不向现实妥协。谈判的最后结果是——那位高个子侦探,同意华生住进夏洛克的房间,这样他就能让夏洛克的房间保持着原样。 侦探事务所,则占用了华生原来的卧室的起居室。 因为心中的愤恨,华生并不肯对两位侦探直呼其名,尤其是那位和夏洛克同名的侦探,只肯称其S。 至于查尔斯就无所谓了。华生很快发现,查尔斯是心直口快、胸无城府的鲁莽小子。据说身手不错。在事务所中,S主要负责脑力那一部分工作,而查尔斯则多是出去办事跑腿的人。 在‘夏洛克和查尔斯’侦探事务所搬进贝克街之后的一星期,华生开始相信自己是真的疯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经常错把S看成夏洛克。甚至有时会望着他发呆。可是奇怪,S和夏洛克并无明显相似之处。 S脸形长瘦,下巴呈V字,有一对淡绿色的眼睛。鼻子虽然也很高耸,却并非夏洛克的鹰钩,更为圆润。也许是因为S总是负责动脑的那一个,也许是他听到某些离奇事件时的眼神,那种鹞鹰一样的眼神——只有夏洛克才有的眼神。才让华生觉得自己疯了。 他对唯一的倾述者——房东太太说: “他就是夏洛克!他活着!他回来了!” 房东太太痛心疾首:“华生,我亲爱的,你已经发展到开始把身边的人当成夏洛克了!你上楼去仔细看看他的脸,S和夏洛克哪里有丝毫相像?他的眼睛是绿色的!他的鼻子是饱满的!最重要是性格!S一点也不怪异!” “身高!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他们的身高一样!”华生说。 “我认为S更瘦高一些。”房东太太说,“这是多么明显。哦,华生,休怪我无情。我是否该给医院打电话?如果你再发疯,我是不是就该那样做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续写。第二季的第一个案子,接续电视剧第二季结局夏洛克跳楼处。 这一次选择的罪案原型非常精彩,过程离奇,下一集将开始展开案情。。大胆推理吧,相信这一次难度又有所提高,因为案件难度极高,我对你们的要求就不高了,只需要猜对凶手就可以了。 ☆、夏洛克的眉毛 因为一开始和S相处的并不愉快,即使出现几次幻觉,华生从没有对S直截了当地讲出过。 有时因为想到夏洛克没有理由对自己隐瞒,更加不会在自己面前无动于衷。华生便会愈加否定自己的想法。 S,只不过是一个想借贝克街成名的侦探。凡人一个。怎会是夏洛克。 另一方面,做为‘夏洛克与查尔斯’侦探事务所的接待员,华生的工作竟很忙碌。这让他不必每时每刻都沉浸于夏洛克死亡后的悲愤之中。 他的工作内容有两方面,一是坐在起居室门前的一张桌子后面,登记来访人员的详细情况。二是听从S的吩咐。S是个不尽人情的家伙,几乎没有让华生安静地坐着超过十分钟。 “去给我倒一杯水来……” “去买一包湿纸巾。我只用特定的牌子……” 想到自己曾是一名军医,又与天才侦探共事过,如今的处境让华生很有忍辱负重的感觉。但为了保全夏洛克的房间,他也只能暂且忍耐。 S还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来往,讲话不用敬语,似乎把身边人都看成是笨蛋。这让华生几次光火不已。 相反,查尔斯却是个交友广泛的热心人。他对华生很友善,和S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华生吃惊的是,侦探事务所的生意竟很好。来访者众多,但大多是些小案子。华生留心观察S对这些小案子的态度,几乎是来者不拒,绝不像夏洛克那样对案件无比挑剔。这一点也证明了S不是夏洛克。 不过,另一方面,绝大多数案子都是查尔斯在调查。S只负责动脑和提醒,他很少走出室外去。这一点又和夏洛克有些相像。 华生摇了摇头,他再次发现自己望着S发呆。S正坐在起居室靠窗位置的办公桌后面,啪啪地拍着一只乓乒球。看起来无聊透顶。 起居室被一块屏风隔开两个空间,里面的部分就是S和查尔斯的办公区,外面是华生所在的接待区。通过屏风的缝隙,华生能无所顾及地打量S。即使每天望着他发呆,S也不会觉察。 如果是夏洛克,就一定会觉察。这一点也说明S不是夏洛克。 不过,很快发生的一个案子,又使华生的想法动摇了。 侦探事务所开业的第三周。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访客。是一位容貌出众的姑娘,穿着浅蓝色的时 尚衣裙——安吉莉娜小姐。 安吉莉娜讲话时声音轻柔温和,华生在接待她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愉快。 忽然他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够有一个像安吉莉娜这样的人走进他的生活,或许他可以从夏洛克死亡的阴影中恢复一些。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安吉莉娜在看到S之后,变得神采奕奕,以华生阅人的经验,他知道这位漂亮小姐更钟情于高大英俊的S。这样想着,他仔细地摆正了桌子上面夏洛克的照片。他没必要走出阴影。 “有什么事吗,小姐?”S一本正经地向来访者打招呼。华生侧起耳朵听他们的交谈。 安吉莉娜的声音与华生交谈时大不一样了,略带羞涩,并变得更为动听:“我有个妹妹叫茱丽亚,她在美国失踪了。爸爸妈妈在欧洲,我一定得趁他们回国之前把她找回来。” 华生透过屏幕的空隙看到S的脸,他的眉心凝聚起来。华生联想起,夏洛克遇到根本不感兴趣的案子时,也会做出这个表情。 “她有其他的朋友吗?”S脸上的不耐烦只是一闪而过,重新变得认真。 安吉莉娜的声音透露着焦急:“有,一个叫皮特的人,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我妹妹很好,很快活,她不肯回家,他——他说他来和我见面……” 正谈到这里,查尔斯忽然推门进来,对华生露齿一笑就直奔S而去。看到一位漂亮姑娘坐在他们的办公区,他的眼神立即亮了起来。 “早上醒来,我就感觉到今天会是最好的一天,看看我们的办公室里,竟坐着一位这样的女人……”查尔斯毫不掩饰他对漂亮女人的喜欢。这种直率的性格,华生早已了解,查尔斯如此不加掩饰的性情,竟使他不由自主地喜欢。 听到赞美,安吉莉娜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 S懒洋洋地对查尔斯说:“安吉莉娜小姐的妹妹跟一个叫皮特的家伙从纽约私奔了。安吉莉娜已经和皮特见过一次面,并且约好今晚再见面。安吉莉娜小姐要聘请我们找到她妹妹,叫她跟他分手,回家去。”他瞧着安吉莉娜问:“我说的对吗?” “对,我都不记得我已经说过这么多……”她轻轻地回答。 对热情地望着自己的查尔斯点头一笑。 “我相信你并未说完,S总能很神奇地推断出你所要说的话。”查尔斯说。为了照顾华生的感觉,查尔斯也称其为 S,并觉得很顺口。 S探身拿纸笔向安吉莉娜问道:“他长相怎么样?” “哦,他大概有三十五岁。同你一样高。皮肤晒成了古桐色。眉毛很浓。” S在纸上画了几笔,眼也不抬地问:“眼睛是什么颜色?” “蓝灰色的。两眼很有神,——哦,对了——下巴上有条凹缝。今天早上我看见他时,他穿着一件浅灰的T恤。” “他今晚什么时候来见你?” “八点以后。我说过今晚他要见我吗?” “好吧,就这样吧。情况我已了解。安吉莉娜小姐,到时我们会有人跟踪这次见面,可能会发现——” 查尔斯这时主动说:“我来做这件事好了。跟踪是我最拿手的!” 安吉莉娜小姐站起身来,感激地对查尔斯伸出手。“谢谢你。”她连连道谢谢,而后告辞。 …… 安吉莉娜走后,查尔斯简单地准备了一番,就出去办这件事了。 这本是一件很小的委托,甚至都算不上一个案件。华生并未放在心上。然后料想不到的是,半夜里——贝克街的人被门铃声吵醒了。警察找上门来,查尔斯竟然在约克街死了! S起床跟着警察去约克街,华生毫不犹豫地也跟着去了。查尔斯的死,让他极为震惊和难过。 约克街在伦敦郊区,是一条远离市区的山路,此时正晨雾笼罩。 查尔斯仰面朝天躺在路边的一处低洼地,有两个警察在处理现场。其中一个在检查尸体,另一个则在斜坡上来回查看。 雷斯垂德也来了,自从夏洛克死后,华生只见过他一次,这次见面发现他有了些变化,两颊都是没刮干净的胡子茬,显得很憔悴。 “你最近好吗?”华生反而关切地问起他来。 雷斯垂德望了一眼华生:“至少我没疯。” “是你让警察去贝克街找我们的么?”华生继续问。 “是找S。”雷斯垂德说,“他是查尔斯的搭档,他一定想在我们把尸体运走之前来看一看。”他一面说着,一面跨过路边的护栏。“我听说你最近开始把身边人幻想成夏洛克?” 华生没有回应。想不到这种事会传的这样快。 S这时走过去,雷斯垂德用一根指头,往自己左胸脯捅捅,对他说:“子弹正好打中心脏。”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大号手枪,枪身的凹缝嵌满了泥,“是威勃利牌,英国造的吧?” S竟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他点点头,从护栏那边走回来,“查尔斯的枪还插在屁股后面,没用过,大衣掖得好好的,他是在执行任务。” 雷斯垂德疑惑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今晚是去跟踪一个叫皮特的家伙,”S说,随后将安吉莉娜小姐所描述的皮特的模样形容了一遍。 “既然是在执行任务,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雷斯垂德不解地问。 “不清楚。”S说着转身就走。“我要回去了。”走了两步,回头望向华生。“你不跟上我吗?助理?!” 华生对S命令式的语气一直不爽,但今天查尔斯忽然离世让大家都很悲伤,他便没有反抗地跟着S向路口走去。 走出一个街区后,S开口:“华生,查尔斯死了这件事……你立刻去通知他的女朋友!” 华生忽然发作:“即使作为你的助理,要为你处理这些琐事,是否能请你学会用尊敬一些的口气呢?” S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华生。“连我的名字都不愿称呼的人,你心中一直与我敌对。”他说,“如果是另一位夏洛克,你还会做事这么不情愿么?” “你怎能和他相比?他是天才,并且绝不会在自己搭挡死亡的现场表现的这么冷漠,你甚至都没有仔细地去看那具尸体,好好看看查尔斯最后一眼!如果是夏洛克……”华生激动地有些哽咽。想起和夏洛克的那些时光。也许是因为身边又有一个人死去,勾起他的心痛。 黎明来临之前的郊区街道分外昏暗,路灯相隔很远才有一个,他们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S就站那里没有回应华生的话,他身上风衣的衣襟在晨风中轻轻摇动。就在两人都一言不发的境况之中,在眼睛和耳朵都不再起作用之时,华生忽然比平时有了更强烈的感觉。 “为什么?”他再也控制不住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就是你站在我的面前……我真的疯了吗?夏洛克……” 作者有话要说:案件开始了! 推理大战也开始了! ☆、夏洛克的鬼魂 “也许我就是夏洛克。” 在华生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之后,S竟这样回应。 华生震惊不已:“真的?可……你的脸……”他上前一步,努力在昏暗之中打量面前的人。心中涌进一阵激动的热流。 “是夏洛克的鬼魂。”S幽幽地说,“如果你相信的话。在他的鬼魂找上我之前,我并不是侦探,也没有这样的才能。” “鬼魂?”华生顿时又清醒过来。世上怎会有鬼魂? “……如果你愿意相信,就把我当成是他。” …… 华生不会相信任何有关鬼魂的故事。做为医生,他深知鬼并不存在。人死了,或许他的灵魂与影响尤在,那不过是思念他的人所臆想出来的。 华生认为这是S的伎俩,利用他对夏洛克的深厚感情,想使之能够甘心付出。华生是不会上当的。 …… 离开约克街的现场后,华生和S分路而走。华生应S的‘命令’,在凌晨三点钟,去查尔斯的女友家里通报死讯。 查尔斯的女友詹尼弗是个金发女郎,年近三十岁。查尔斯经常带她到贝克街办公室,华生早已对她熟识。一路上华生都在心中不满,S完全可以打一个电话通知詹尼弗,却非要他在这样的深夜亲自跑上一遍。这个冷漠又自私的家伙。 S按照门牌号找到了詹尼弗的住处,确切的说,是她和查尔斯同居的公寓。侦探事务所租下贝克街之后,查尔斯并未住进贝克街,他依然在这里与女友同居。 华生按了许久的门铃,才听到门后的动静。詹尼弗穿着睡衣来开门,华生将查尔斯的死讯告之后,詹尼弗悲恸欲绝,但华生却发现了问题。走进房间时,华生看到一些女人衣物胡乱地扔在地毯上。 …… 华生在早上四点返回了贝克街,S竟还没有回来。 早上九点,詹尼费穿了一身黑来到了贝克街找S。 “他整晚都没有回来。”华生接待了詹尼费,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从头到脚都是黑,一看就是毫无准备地仓促服丧。 S在十点钟的时候回来了。 见到S,詹尼弗便大哭起来。S把她拉进自己的卧室里,耐心地劝解一番,过了一个小时,她才抽泣着走了。华生走进办公区里,给S递了一杯水 ,思量着怎样开口讲出他发现的疑点。这时他注意到S已变得郁郁寡欢。这是他平时从未有过的表情。 “詹尼弗认为是我杀了查尔斯。”S接过华生递来的水杯说,嘴唇动了动,“警察也怀疑我杀了他。” 华生默然不语,等着他继续说。 S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皮特也死了。” “什么?”华生惊讶万分,“就是那个被查尔斯跟踪的家伙?” “是的。死在他准备与安吉莉娜会面的那家旅馆前。背上中了四枪,子弹从马路对面射来。他当时身上带有一支格洛克手枪,但没来得及用。是的,没错。他就是查尔斯打算替安吉莉娜跟踪的那个家伙。” 事情变得如此离奇。一件私奔小事,竟转眼变成两宗命案。华生不由地同情起S:“呃……假如我告诉你,查尔斯的女友詹尼弗在我半夜三点钟去通报消息时,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呢?” “你想说什么?”S问,眼神变得闪亮起来。 “我只想说事实——她让我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来开门,我觉得她当时在里面脱衣服换上睡衣,我见她的衣服都胡乱地扔在那儿,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挂进衣柜,贴身内衣就扔在椅子上,还有她的体温。她说她已经睡了,可是她根本没睡。” S忽然拉住华生的手,轻轻地抚摸:“你有侦探的才能,我亲爱的,”——说罢,又摇摇头——“可是,她没理由杀他。” 华生愣愣的看着S,对他做出鲁莽的举动非常不解:“你在做什么?” S还握着他的手:“也许我在……表达对你的感激。” 华生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手,“那么,是谁杀了皮特呢?你刚才说警察怀疑你,难道警察认为你为了给查尔斯报仇,杀了那个叫什么来着?” “皮特。”S说。“是啊。皮特一死,事情就有趣了。”说着从桌子后面站起来,“你相信吗?那件事——夏洛克的鬼魂此时就在我身上。我亲爱的。”他看起来想再次抓住华生的手。 华生很想发怒,但是忍住了。“我不相信。”他直言。“如果有鬼魂,如果能轻易就附在你身上,我想现在找上你的应该是查尔斯了!” S闻言望向窗子玻璃上贴的‘夏洛克和查尔斯侦探事务所’几个大字,沉默了一秒,面无表情地对华生下命令:“把查尔斯的名字 从这玻璃上去掉。今天就做这件事。”然后又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希望你能与我通力合作。” 华生高声讥讽道:“我会把为你端茶倒水的工作做的更认真。” …… 没有了查尔斯,华生不得不临时担起他的责任,陪着S四处查案。下午,他跟着S来到一家旅馆紫色的长廊,这家旅馆正是皮特约安吉莉娜见面的地点。在服务台,S向一个红头发的时髦小伙子打听安吉莉娜的房间。红头发小伙子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摇着头回来说:“S先生,她今天早上结帐走了。” “谢谢。”S走过服务台,到后面办公室找了一位黑瘦的男子。让他帮忙查查安吉莉娜的来龙去脉,黑小子很快便查到了消息。他告诉S,安吉莉娜是周二住进来的,没带任何行礼,除了手包,来后没人找过她。有服务员见过她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子男人一同出去过。她今天早上外出回来后就退房走了,仅留下一个通讯的地址——美国洛杉矾,大使旅馆。 S说道:“谢谢,艾伦。” “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热心,为你调查客人的信息。”离开旅馆时,华生好奇地问。 “一个成功的侦探,总要有些忠实的爪牙。” “就像夏洛克那样。”华生点头认同,“甚至街上的流浪汉都是他的帮手。” 没有找到安吉莉娜,S和华生不得不返回到事务所。 …… 中午时分,安吉莉娜竟然主动打电话到事务所找S。 “她要见你?”华生看着接过电话后就穿大衣的S。 “是的!她住在加利福尼亚街,皇冠公寓一零零一号房间。用了假名登记。我们这就过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皇冠公寓一零零一号。房间门前,安吉莉娜穿着一件绿色皱纱裙,来开了门。 “现在就把真相告诉我!”S一进门便大声地说。 安吉莉娜退到一张胡桃木长靠椅上坐下,将指头交叉在一起说:“S,我为发生的事情难过,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事到如今,我怎能再隐瞒下去……” “你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华生问。 “我昨天告诉你们的故事,全是假的。”她艰难地说,痛苦而不安看着S。 S 做了个手势让她住口,皱起眉头,嘴边却露出笑容说:“小姐——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女孩脸红了,喃喃地说:“真名叫娜塔莉——娜塔莉?波特曼。” …… “S,告诉我,”娜塔莉的声音因为内疚而颤抖着,眼睛里充满绝望的神色,“昨天晚上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吗?” S摇头说:“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会怪你,你说过皮特是个危险人物,当然你编的那一套故事,我并没相信。”他耸了耸斜肩膀,“是我掉以轻心了,还不能说都是你的错。” 她说,“谢谢你,”声音轻柔,然后摇摇头,“我还是会责怪自己。”她将一只手放在喉咙口,“查尔斯昨天还是那么精力充沛——” S耸耸肩膀:“现在没时间为此感慨。”他的声音坚决。“外面一大群警察、检察官,记者在千方百计打听消息。你打算怎么办?” 娜塔莉闻言激动地请求:“帮帮我吧,S。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盲目帮助我,可我只能这样要求,我,很害怕。” S略作思索,问道:“你讲一讲,昨晚是怎么回事?” “我和皮特九点在旅馆见面,然后出去散步——这是我的提议,好让跟踪的查尔斯能看见他。我们到吉利街一家饭店去了,回到旅馆大概是十二点半。皮特在门口跟我分手,我站在门口看着查尔斯在马路对面跟着他往下走去。” “往下走?你的意思是说往市场街那边走?” 华生对那带较为熟悉。 “对。” 华生急切地说:“你知道他们在查尔斯被枪杀的约克街那一带干什么了?” 娜塔莉反而问道:“那儿离皮特住的地方近吗?” S回答:“不近。从你住的旅馆到他住的旅馆,隔着十条街。说起来,他们走了之后你都干了什么?” “我上床睡觉了。今天早上无意中看到网上的新闻,查尔斯死了——我就知道我得离开原来的那家旅馆了,因为我的房间被人搜过一次。然后我找到了这个地方,就上这儿来了。随后就打电话给你。” “你在原来那家旅馆的房间被人搜查过?”华生惊讶。 “是的,就在我去你们的事务所的时候。”她咬住嘴唇。 S说:“我没有理 由不相信你。不过,如果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弄不清,我对你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一定得知道一点那个皮特的真实情况。” “我在亚洲认识他。”娜塔莉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上星期从香港到这儿来。他答应过帮助我。他利用我无依无靠,事事依赖他,就出卖了我。” “出卖你?为什么事而出卖你?”华生皱起眉头问道。事情的忽然变化,让他一时不能接受。明明是一个正在寻找自己妹妹的单纯女孩,怎么就忽然变成一个似乎有着复杂故事的神秘女郎。 “你为什么要雇我们跟踪他?”S问道。 “他连他住哪儿都不肯告诉我。我要调查他在做些什么,都跟哪些人接头等等。” “是他杀了查尔斯吗?” 娜塔莉有些惊讶地看着S:“当然是他杀的。不然还会有谁?” “皮特身上有一支格洛克手枪。可查尔斯不是被那手枪打死的。” “他大衣袋里还有支别的什么枪。”她说。 “他为什么带这么多枪?” “他靠枪吃饭,在香港时传说他是个赌场保镖,后来赌场老板失踪了,人家说只有他知道老板的下落。” 华生在这时惊叹:“看在上帝的份上,这些是真的吗?像你这样的女孩……” S打断华生的感叹:“我们要出去看看能为你做点什么,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为了你的安全,你在这儿不要出去。我会来找你。” S说完后,转身就走。娜塔莉站在房间当中,蓝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华生走上前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会帮助你的。” …… “真是想不到!”一路上华生都在感叹。“这样的女孩,怎么会经历那么复杂的事。” “你心动了?”S语带讥讽。“愚笨的男人们,总是会把女人看得无辜。尤其是迷人的女人。” “你也觉得她迷人不是吗?”华生反击。“我可不会像你那样虚伪,我会直接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确实喜欢了她。为什么不呢?她多么单纯和可爱。” S在走廊里停下脚步:“那么夏洛克呢?” “哦,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华生笑道,“夏洛克……只是夏洛克。” 一时间,华生仿佛看到S眼中怒火燃烧。 作者有话要说:皮特也死了? 背后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胆做出第一个推理。 而S,真的是被夏洛克的鬼魂附体么?哦呵呵呵呵~ ☆、夏洛克的眼睛 华生和夏洛克回到贝克街,一迸门,有来访者正等着他们。是一个叫莱昂纳多的年青人。 莱昂纳多中等身材,小麦肤色,淡黄的头发梳得光滑之极,看起来像是地中海人。他的黑上衣紧紧裹着狭窄的肩膀,身上散发着祖马龙香水的味道。 华生向来访者招呼:“莱昂纳多先生,有何见教?” 来访者在华生和S之间打量,目光最后落在S身上:“我想你就是那位侦探了。能否允许一个陌生人对你的伙伴不幸去世表示悼念。” S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 “谢谢。”华生急忙代他道谢。 莱昂纳多从椅子上站起来:“请原谅。提起你的伙伴的死讯并不仅仅是出于无聊的好奇心,我打算请你找回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可以说——是遗失了。我想……也就是说我希望能聘请你协助我。” 华生本以为S会继续冷漠,却见他抬起眉毛,表示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件东西是一个小雕像,”莱昂纳多字斟句酌说道,“是一匹马。” S多了一份礼貌性的注视,表示他很感兴趣。 “我打算代表这件古玩的合法所有者付出五万美元,作为找到它的酬金。”莱昂纳多说,随及又提出一个要求,“不要对这个雕像提出任何问题。你只需要找到它。” “五万的数目可不小呢。”S打量着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微笑着从衣服里面的口袋摸出一支小巧、扁平的黑手枪,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只是取出一根烟似的,他说:“请把两手交叉放在脖子后面。” 已坐回接待区的华生透过屏风看到这一幕,立刻紧张起来。悄悄离开桌子,准备应对随时的变故。 莱昂纳多出人意料地做出威胁性的举动,却并未让S吃惊。S甚至都没有朝手枪正眼看一下,只按照莱昂纳多的要求抬起胳臂,两只手交叉抱着脑袋。他的眼神没异样,一直牢牢盯住面前的人。 莱昂纳多抱歉地咳嗽一声:“我并无恶意,只打算搜查一下你的办公室,S先生。我警告你,你最好别阻拦我,不然我就打死你。” “搜吧。”S的声音和脸色一样平静。就在这时,华生从屏风后扑了出来。莱昂纳多想闪躲,但是己来不及了。 华生一记重拳打在莱昂纳 多脸上。莱昂纳多向后摔倒在地,竟昏了过去。 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华生舒了一口气。 S望着华生发笑:“有一个退役军人在身边,真不错。”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和华生一起把昏迷的莱昂纳多抬到沙发上去。 S将莱昂纳多全身搜了一遍,将他口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检查这些战利品。他不慌不忙、郑重其事、彻彻底底地检查这些东西。 莱昂纳多身上有一个黑皮钱夹,里面装有各种票面的钞票共计3650美元,还有三张50英磅的钞票:一张有许多签证的希腊护照,上面有莱昂纳多的姓名和照片,五张粉红色的纸折起来包着一页像是阿拉伯文的纸片;他的手机信息也被S检查了一遍,里面有一条查尔斯和皮特被杀害的新闻被保存了起来:手机的记事本中则记录着贝克街侦探事务所的具体地址。 S把这些东西都仔细检查一遍——甚至把手表也检查了,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华生在此时产生一个想法:“这个人一定和查斯尔以及皮特的死有关系!” “何以见得?”S凝视着莱昂纳多的手机。 “你看到了。他将查尔斯与皮特死亡的新闻保存起来!他……”华生住了嘴,因为发现莱昂纳多正在慢慢苏醒。 莱昂纳多先是半睁开眼睛,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将眼光死死盯住天花板。然后,忽然从沙发上抬起头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咬着牙,痛苦地说:“S,我本可以开枪打死你的!” “你根本就没打算开枪。”S道。 “是,我没打算开枪。”莱昂纳多又无奈又气愤地说。 “抱歉,”华生解释道,“是我打晕你。” S咧开嘴假笑:“莱昂纳多,你应该知道,当我发现这笔五万元的交易原来是个骗局,心里该有多气恼。” “S。这件买卖是货真价实的!”莱昂纳多激动地纠正。 S眨眨眼睛:“我们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莱昂纳多猛地坐起来,恢复了镇静:“如果你比我知道的多,我会从你知道的东西当中得到好处,你少说也会拿到五万元。” S冷淡地点点头,朝桌上那些东西挥挥手说:“这么说,你会先付我订金,黑马到手 以后给齐五万美元?” “对,就是说,五万美元除去订金——一共是五万美元。” “好。”S神色变得庄重,眼睛眯成一条缝。 华生对莱昂纳多心怀介蒂,不由地问道:“你不会是雇我们去杀人或是抢劫吧?如果只是要把那匹马弄回来……” “不错,我只要马。”莱昂纳多点头说,他起身准备告辞,“我期待我们的合作能让双方都得到最大利益,S先生。” …… 莱昂纳多走后半小时,S一个人兀自坐在桌前,双目放光。天色暗下来时,他穿上大衣,对华生说:“我们出去走走。” 两个人走出贝克街。S目视前方轻声说:“左后方,有一个家伙……” 华生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身穿整洁的灰色风衣,懒洋洋地站在贝克街房子下面的角落里。 “不要看!”S制止他,“为什么你总是直截了当,就不能用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 华生急忙转回头,装作漫不经心,却用嘴巴反击:“从眼睛的结构来说,余光根本不能有效分辨影像。”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S说着,向灯火通明的街上走去。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华生跟上他,回应:“你把除你之外的人都看成笨蛋……”说到这里华生似有些想法,“就像夏洛克总是认为其它人的智商太低……我真要相信是他的鬼魂在你身上了。” …… 他们在伦敦影院那儿下了车。走上人潮如涌的影院广场。 S一边走一边侧了一下头,似在观赏身边的橱窗,接着说,“那个家伙真是锲而不舍。” “他?还在跟踪我们?”华生想回头看,却又不敢,硬着脖子向前走。 “你可以回头。”S竟这样说。 华生立即回头,看到那个年轻人在一家男子服装店前面假意浏览橱窗,目光却透过橱窗盯着人群。 “为什么这次不怕打草惊蛇?”华生半带不满地说。 “他已经晕头转向了。”S笑指着影院广场上的人群,他们站在其中很难被分辨。忽然间,S拉起华生的手,快步穿过影院前面的人行道,在对面街道的阴影处面向影院而立。那个年轻人显然已找不到他们,在人群中茫然四顾。< br> “甩掉他了。”华生小声说,赞赏地看了一眼S。恰看到S闪闪发亮的眼睛,这眼神华生再熟悉不过,正是夏洛克遇到感兴趣的案子时的反应。华生陷入深思。 即使不相信鬼魂,却不能不相信S身上有太多专属于夏洛克的特质。他并非如房东太太所说,是一个性情平常的人。他不过是能压制自己。在某些时候,也难免会暴露本性,他的冷漠,他的自傲,以及对事情与众不同的看法……都与夏洛克极为神似。 难道真的有鬼魂? …… 正思索间,华生忽然看到莱昂纳多迈着步子从吉利街那边走来。这才明白,夏洛克是在这儿等莱昂纳多出现。 “我有点东西给你看。”S把走近的莱昂纳多拉到街边指着街对面,“看见那个穿灰色风衣的小子吗?” 莱昂纳多随着夏洛克的手指看去,显得无动于衷。 华生隔着街道再次打量了一下跟踪他们的人。很年轻的人,一张冷冰冰的娃娃脸、苍白的面色,弯曲的睫毛遮住一对目光低垂的眼睛。 “他是谁?”S问道。 莱昂纳多笑笑:“我不认识。” “他跟踪我。” “你认为怎么合适,就怎么办。他不是我的朋友。” 莱昂纳多无所谓地说。 “那好吧,电影要开场了,不打扰了。再见。”S转身便走。 “喂!”莱昂纳多在身后喊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看电影?” S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华生紧跟其后,和S一起跳上一辆出租车。那个年轻小子,在夏洛克过马路时发现了他,快步追了上来,也跳上了一辆车,紧跟其后。 “他又跟上来了。”华生在出租车内叹息。 …… 在皇后路下车时,华生一脸茫然。“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离皇冠公寓六条马路。”S一边回答,一边走进一所高大的棕色公寓大楼,华生立即明白,夏洛克是要去见娜塔莉,为了甩掉跟踪者才在这里下车。两个人转到大楼后部,穿出后门进入一个狭窄的院子。这院子通往一条黑沉沉的后街。S在这条街上走过三条马路,这才穿过去走上加利福尼亚街到皇冠公寓。 这样,无论如何,那个小子也会被甩掉了。 > …… 娜塔莉欢迎他们到来的喜悦表情,说明她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来。她穿了一件蓝色隐条长裙式的居室服,看起来优雅之极。 “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吗?”她向S问道。笑意里透着忧虑,“你已经处理好了吗?他们不会知道我吧。”未待S开口讲话,她已兀自屏住气。 S不理会她的问题,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来。 华生安慰娜塔莉说:“我们没有把你的事说出去,一个字都没有。不论是警察或是其它什么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女人感激地看着华生:“希望这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 “我们不会介意麻烦。”华生说。“我们就是做这个行当的。” 娜塔莉对华生露出愉快的笑容:“请坐。” S在沙发那儿开口:“你并不像你装的那么简单,不是吗!” 娜塔莉转头向S:“你说什么?我不太懂……”她的声音很轻,一双眼睛迷惑地望着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假装成单纯,胆小、害羞的女人。是为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看看华生的反应就知道了。”S冷笑着说。 华生对S讲出这样的话很疑惑,看到娜塔莉受伤的表情,他甚至对S生出愤怒。 娜塔莉委屈地说:“我不是假装的。” “如果你真有这样单纯。”S却不肯放过她,“就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不是吗?” “我并不单纯。”娜塔莉直视着S。“我从未说过单纯。是你们一厢情愿地把我想像成希望的女人!男人总是如此!当发现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反而怪在我的头上!” “很好。我想华生听到这句话后该清醒了。”S的语气变得平和。 “S!”华生忍无可忍,“你针对娜塔莉……是因为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过什么?我已经忘了。”S用手掌拍着额头,“呃,你说过她单纯可爱。你听到了,她已否认是那样的人。” “S,我没把娜塔莉想像成清白的小女孩。你不懂得感情,比夏洛克还白痴!无论她是怎样,我喜欢了,是真实的,不是幻想的完美或是其它什么!”这种话说出后,华生立即后悔。知道自己太冲动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娜塔 莉惊讶地看着华生,随后略带羞涩地垂下头去。华生非常窘迫。当着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的面,说出近似表白的话,真是尴尬之极。 “我,请你不要误解……”华生想对娜塔莉解释,一时却又想不到什么词语能说的圆满。 S的表情变得很生气,不再与华生对话,转而对娜塔莉说:“顺便告诉你,我今天见到莱昂纳多了。” 娜塔莉转头向S,眼睛牢牢盯住他的侧脸。眼神中先是害怕,然后变得谨慎,不安地问道:“你……认识他?” 娜塔莉的反应让华生感到吃惊,看来娜塔莉和莱昂纳多竟是相识的。“你也认识他?”华生忍不住向娜塔莉问道。“他是我们的客户。今天刚刚才……”看到S望向自己的愤怒眼神,华生立即闭了嘴,不再透露消息。 S头也不抬地说:“我对莱昂纳多知之甚少。只知道他现在在看电影。”他的声调很轻松。 娜塔莉不知为何,显得极为慌张。她像是站不稳似的滑到一张椅子里,又很快站起来,走到窗前拨弄窗帘上的蕾丝。又穿过房间到角落的一张桌上拿起一盒烟,将一根烟衔在口中。华生惊讶看着她,刚刚还那样纯净优雅的女人,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 这之后,她才不动声色,平静地向S问道:“他怎么说?” “说什么?”S望着她发笑。 “关于我。” “他什么也没说。” “那他为什么找你?” “他出五万美元叫我去找一匹马。” 娜塔莉看起来被吓了一跳,牙齿咬碎了嘴里的香烟,眼神向S一扫,最后看着别处。 “你不会又要四处整理东西吧,或是再抽上一根烟。”S面带冷笑地说。 娜塔莉努力掩饰脸上那种惶惑的表情:“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的是五万美元。” “你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为什么不?五万,数目可不小呢。” “比我给你的佣金多出许多!可是,S,是我先聘请你的。你答应过帮我。”她忽然冲到沙发那儿,蹲下来拉住S的胳臂。“我信任你,你不能……”她就那样看着S,微仰着美丽的面孔,眼睛就像珍珠般闪动光芒。华生暗自叹息,这样的女人,有谁能拒绝。 S看起来也不例外,似乎是被娜塔莉打动了似的,露出一丝笑容,但华生很快发现,那笑里并无温情。娜塔莉不安起来。 S平淡地说:“你的话真让我惊讶。除了钱你没给过我别的东西,别误会,我指的是你的信任。你把真相告诉过我吗?你不过是在用钱买一个忠实的帮手。我答应过帮你——不错——不过你从来也没提过什么马。”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娜塔莉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带着苦苦哀求的神色。华生搞不懂她在向S哀求什么,难道是担心S会不履行聘用的约定?但看起来S完全明白她在哀求什么。 “我还能用什么买下你的忠诚?”她的话最后竟说的很露骨,眼神迷离地看着S。竟不惜以色相诱惑! 华生惊呆了。想到之前自己无意中的告白,现在发生在眼前的事简直是对他的污辱。 S得意地看了一眼华生,手指故意在娜塔莉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我亲爱的,你这是在伤华生的心。”然后又沉声说,“我并不在乎你要保守什么样的秘密,但如果你不给我信任,我就没法继续为你做事。你应该毫不犹豫地说出真实。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编故事。。” “是你应该给我信任。”娜塔莉哀求道。“哪怕一点点的信任。我现在还不能说。” “你在等什么?”S高声问。 她咬着嘴唇,看着地上:“我需要和莱昂纳多谈谈。” “你今晚就能见到他。”S看看手表,“电影就要散场了。” 她抬起头,看起来很慌张:“可是他不能到这儿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住的地方。” “那就去贝克街好了。”S说着站起身来。 娜塔莉思索了一下,也站起来,表情已经变化,眼神中带着期待,“现在就去吗?” S点头,看了一眼华生,转身走出娜塔莉的公寓。 “华生,请等等!”S走出门后,娜塔莉快步追上华生,抓住他的手。“我很荣幸你喜欢我……如果我伤了你的心,请原谅我。可我只能那么做,我遇到困境……” “忘了我说的。”华生打断她,努力不看那张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那不是事实,我只是为了和S作对。” 作者有话要说:案件进展极迅速,你推理的速度跟上了吗?又有人物出场。各位大侦探,我们的较量继续。 通过这一集,你能看出这次的案子到底是什么事件?而哪些线索才是重点? ☆、夏洛克的尸体 返回贝克街时,已是晚上九点。 华生让娜塔莉在一张有垫子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坐下,然后按照S的吩咐,给莱昂纳多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通知他速到侦探事务所。 在等待的时间里,S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查看电脑。华生则不忍心让娜塔莉无聊,便跟她讲起和夏洛克曾破获的一个案子——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我读过你的博客。”娜塔莉在听了华生讲过几句后便开口说,“在博客上看到过这个案子。夏洛克?福尔摩斯,”她遗憾地说,“如果他活着,相信我的麻烦能在一天之内就解决。” “是的。他会立即就解决!”华生骄傲地说。“不过,他没死。” “是么?”娜塔莉惊讶地看着华生,“新闻可不是这样说的。我甚至在网上看到他葬礼的片段、坟墓的照片、甚至有一张图片是关于埋葬前的尸体……” 华生无以反驳这些铁一样的证据,只有重复那句话:“相信我。他活着。” S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望向华生。因为华生竟忽然哽咽了起来。 华生觉得自己十分失态:“对不起。娜塔莉,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案子来解闷……” 娜塔莉上前一步握住华生的手:“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伤心事。我知道你和夏洛克的关系……哭出来吧,我们已是朋友,不必在我面前掩饰。” 华生难过地说:“他活着……” “我相信。”娜塔莉体贴地拍着他的肩膀,“他没有丢下你。” “谢谢你肯相信我的话。”华生感激地说。 想不到S竟在这时很无情地插了一句:“娜塔莉,你可真是说假话的高手。” 娜塔莉急忙说:“我并没有说假话啊,夏洛克活着,在华生心中永远活着。难道这不是真实的吗?” 就在这时,S的手机响了。他接听,“莱昂纳多先生吗……我是S,是的,短信是我的助手发的。你现在就过来?……好的,你问什么事?”他看了娜塔莉一眼,然后很快地说:“娜塔莉在这儿,她要见你。” 娜塔莉闻言坐回椅子里,没出声。 …… 莱昂纳多很很快就赶过来了。他那双眼睛红丝密布。没等到走完楼梯,就扯开嗓门忙不迭地把话倒出来:“我看到那 个家伙在外面守着这座房子呢!S,就是你在影院门口把他指给我看的人。这事叫我怎么说得清呢?他根本不是我的人。S,我上这儿来是真心诚意的,丝毫没想要耍花招。” 听到莱昂纳多的声音,娜塔莉悄声向华生问道:“他说的是什么人?” 华生回答:“有一个跟踪者,跟踪了我们一整夜。” 娜塔莉一把抓住华生的胳臂问道:“他跟着你们到我的公寓去了吗?” “没有,我们把他甩掉了。我猜想他找不到我们,就回到贝克街来等。” 就在这时,莱昂纳多已经走进办公区,看到娜塔莉,双目直视她,生硬地说:“很高兴又见到你,娜塔莉。” 娜塔莉点点头,直截了当向莱昂纳多问道:“S跟我讲了你给黑马开价的事,这笔钱要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好?” 莱昂纳多眉毛一扬,微笑着说:“已经准备好了。” 娜塔莉皱起眉头说:“如果我们把马给你,你现在就能付给我们五万元吗?”她用‘我们’这个词来称呼她和S,好像他们关系亲密。是牢固的同一战线。 莱昂纳多不容置疑地微笑。 娜塔莉对他笑了笑说:“可是马不在我这儿。” “在哪儿?”莱昂纳多彬彬有礼地问,神情中却充满对娜塔莉的怀疑。 “皮特把它藏起来了。” “皮特?” 她点头,随后问道:“你为谁买它?” 莱昂纳多抬起眉毛:“我跟S说过了,为物主。” 姑娘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原来你回到他那儿去了?” “我当然要回去。” 华生仔细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但确定这两个人早就相识,而且相信他们还颇为熟悉。 娜塔莉在喉咙里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早该料到了。” 莱昂纳多低声问道:“皮特到底出什么事了?” 娜塔莉没有回答,只用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字母。似是一个人名的简写。 莱昂纳多说:“我明白了。”笑容里依旧带着怀疑。 S和华生一直在旁观察着两个人,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按得很 急。 “这么晚,还有来访者?”娜塔莉有些不安地说。 S的表情变得严肃:“别出声!华生,你到楼下迎接来客。不要让他们上来。” 华生打开房门,走下楼梯,向房东太太打了一手势,表示由他去开门。原来是雷斯垂德探长带着他的助手安德森站在门外。 “嗨,华生,S在吗?”雷斯垂德说,“我想你们大概还没睡。” 华生还不待开口,S已走下楼梯,站到他身边。 看到S,雷斯垂德若有所思的说:“我们得到线索,你和你的搭档查尔斯并非那么融洽,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S耸肩,半开玩笑地说:“我跟谁融洽过?” 安德森背剪起双手,严峻的脸几乎要贴到S脸上来打量。“大家都在议论你和查尔斯的女朋友詹尼弗暗中来往欺骗查尔斯。” S闻言大笑起来:“根本没这回事。” 华生也觉得可笑,和S相识两周,没见过S有一个女性友人来访。S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当然这一点目前还不能确定。 “大家甚至还说,”安德森呆头呆脑他说下去,“你有意派查尔斯到让他丧命的那个地方去。” S再次被他逗笑了,说道:“别那么贪心不足。你不能一次把几条人命案子都算在我帐上。你原来以为我杀了皮特,因为他杀了查尔斯;这会儿你又说查尔斯也是我杀的了。” 安德森回答说,“两个人都可能是你杀的,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推测。” S大笑,“你一开口,会使整条街的智商都蒙羞。” 安德森受此污辱,恼怒地转向雷斯垂德说:“他的语气,你是否觉得熟悉?” 雷斯垂德默默地摇头。 华生却如实说:“这就和夏洛克一样!” …… 楼上忽然传来尖叫声:“救命!救命!”声音很响亮,竟是莱昂纳多的声音。 安德森瞪视着S,毅然决然地对雷斯垂德说:“我想我们应该进去看看。”这时又传来了短促的搏斗声,喊叫声。 华生知道他们无法再把警察拦在门外了,S干脆让开路:“我想你们可以进来。” 四个人奔到楼上,华生看到娜 塔莉蟋缩在沙发里,手臂捂住脸,双膝缩起来遮住下巴。莱昂纳多站在她面前,俯身看着她,一手拿着手枪,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流在眼睛上。 雷斯垂德第一个冲到,一个箭步来到莱昂纳多身旁,抓住莱昂纳多的手腕吼道:“你在干什么?” 莱昂纳多把沾满血迹的手从头上拿开,额上露出一条三英寸长的大口子。“这是她干的,”他叫道,“瞧!” 华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和S离开不过两分钟,莱昂纳多竟然受了伤。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安德森两眼看向S,那双绿眼珠又冷又亮,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然后对他的上级说:“雷斯垂德探长,我们应该把他们都带走。” 雷斯垂德打量着室内的几个人,并没有表态。 S这时从门口那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他的笑容举止显得很从容。“别着急,”他说,“事情会弄清楚的。” 转向娜塔莉说,“给你介绍一下雷斯垂德探长和他愚蠢的助手安德森。”然后又对雷斯垂德说,“娜塔莉小姐是我手下的一名私人侦探。” 莱昂纳多愤愤地说:“他在撒谎!不是这么回事,她……” 他忽然住了嘴,显然怒火与恐惧并没有完全烧毁他的理智,他们的事绝不能让警察知晓。 这时S用响亮的声音掩盖了莱昂纳多的失误,表情依旧愉快:“我昨天刚雇用她的。这位是莱昂纳多先生。我跟娜塔莉小姐谈了案情之后,认为从莱昂纳多身上可能打听得出一点关于查尔斯和皮特被杀的情况,所以我约他来。” S讲话的时候,莱昂纳多涨红的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他在为刚刚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而后悔不已。眼睛不安地盯着S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安德森和莱昂纳多面对面站着,他态度恶劣地对莱昂纳多问道:“不要光听他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莱昂纳多眼神迟疑,小心谨慎,“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嘟嚷着,看上去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讲事实就好。”雷斯垂德说。 “事实?”莱昂纳多的眼神显得烦燥不安,不过眼光并没有离开警官。“怎么保证我讲的事实你们会相信呢?” 安德斯带着怒气说:“别拖拖拉拉!你只要提出控告,凭着你脸上的伤口,说他们揍了你, 书记官就会相信,就会签张拘票把他们关进监狱里去。” 莱昂纳多清清嗓子,看看房间四周。 S转过身来,两手□裤袋。他站得笔直,居高临下俯视着安德森,露出奚落人的笑容,说话的神态显示出稳操胜算的信心。 “谅你也不敢把我们抓进去,安德森,”他说,“你想叫我们互相控告吗?醒醒吧,你上当了,刚才门铃一响我就对娜塔莉和莱昂纳多说,‘那个混帐警察,他简直越来越讨厌了,我们来跟他开个玩笑——由一个人大喊救命,看看我们的演多久才被他们识破。’……” 娜塔莉反应极快地配合起S,坐在椅子上捧腹大笑起来。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在拿警察开心。华生也勉强跟着假意大笑。 莱昂纳多后来也笑了,笑的有气无力。 “如果只是捉弄我们!他头上和嘴上的伤口怎么解释?”安德森轻蔑地说,“这些伤口从哪儿来的?” “问问他吧,”S说,“说不定是他自己刮胡子弄破的。” 莱昂纳多不等人问,就立即回答,说话时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我摔倒了。你们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假装争夺手枪,我摔倒了。我们假装搏斗的时候,我被地毯边绊倒了。” 安德森说:“胡说八道。” S说:“好了,安德森,信不信由你。关键是,我们都会一口咬定就是这么回事。跟警察开个玩笑并不构成犯罪。你们在这儿又没拿到什么证据。我们刚才告诉你的都是跟你们闹着玩的。你打算怎么办?” 雷斯垂德看着S的眼睛,若有所思,然后转身对安德森说:“好了,就这样吧。”说罢,走出门去。 莱昂纳多突然也朝门口走去,一面说:“我也要走了,S。” S和华生都很疑惑:“你为何要走?” 他和娜塔娜的谈话根本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为什么会受伤?这也是需要立即搞清楚的事。 安德森讥讽地对莱昂纳多说:“既然是闹着玩,可你不是照样不敢留下来和他们在一起吗?为什么还不承认这里有人要伤害你!” “哪儿的话,”莱昂纳多一副不安的样子,谁也不敢看,“时候不早了。我——我得回去休息了。” 三个人走后,雷斯垂德又返回来,留给S一句话:“天保佑你别胡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推理。 莱昂纳多和娜塔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S会有麻烦吗?警察为什么会怀疑人都是他杀的? 各人物之间的关系,是否已让各位大侦探有了想法? ☆、夏洛克的情敌 莱昂纳多和警察走了之后,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S回到办公桌后面,两手拄着下巴,看着桌面。娜塔莉双眼迷离地望着他笑,但他没理她。 “S,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人,你总是这样专横吗?连警察都拿你没辙。”娜塔莉一脸欣赏的神情。 S无动于衷。对这个漂亮女人的示好毫无反应。 华生心中有一大堆疑惑,他皱起眉头向娜塔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莱昂纳多脸上的伤……” 娜塔莉面色凝重起来:“他要袭击我,我不得不还击。 我用我的高跟鞋打了他,鞋跟刮伤了他……” 华生惊讶地看着她:“他袭击你?” S这时开口:“娜塔莉,你已经和莱昂纳多谈过了,现在该和我说实话了吧?” “可我还没有……”娜塔莉开口又停住了,仿佛在仔细斟酌字眼,“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谈完。”她不再皱着眉,转而用坦率的目光望着S。“我们刚刚开了个头,就给打断了。” S露出一丝冷笑:“要我再打电话给他,叫他来吗?” 她摇摇头,眼睛转了转,盯着S说:“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S很无情地说:“恐怕你还不能走,除非你把所有内/幕告诉我。” 娜塔莉干笑了一眼:“我是你的囚犯吗?” S向窗子瞥了一眼:“如果你现在走,外面那个跟踪者总算有所收获。” “他还在那里么?”娜塔莉惊恐地到窗前去看,然后失望地缓缓地走回沙发那里坐下来。 华生坐到娜塔莉身边安慰她:“为了你的安全,暂时留在这里吧,天亮之后我会送你回去。” S瞥了一眼华生,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说:“三明治。热咖啡。” 娜塔莉有些疑惑地看着S。华生则面露怒火,想不到S会在这个时间使唤他做事。 “我们想边吃边谈。我亲爱的助理。”S说。“难道你想要娜塔莉在这里饿着肚子等天亮?” 华生压抑着火气,从娜塔莉身边站起来,去厨房准备。 …… 华生让厨房的门大开着,这样能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 “这只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 对它那么起劲?”S冷冰冰的声音。 随及听到娜塔莉很调皮的语调说:“如果我不告诉你呢?如果我什么也不告诉你,你又能怎样?” “你是指那只马?” S说。 “我指的是整个事情。” “我看不出你现在还隐瞒下去有什么用。事情已经一点点明朗起来。有很多事我现在不知道。不过再过一天,我就能知道你还不知道的事。”S说。 安静了几秒,正当华生把黄油涂在面包片上时,他听到娜塔莉依旧用俏皮的声调回答S:“不瞒你说,那东西是黑色的雕像,光溜溜,亮晶晶,是一只马;可能是战马,大概有这么高。一英尺。” “这东西怎么会那么重要?”S问。 “我不知道。”娜塔莉说,“他们从来也没告诉过我。只是要我帮他们把东西弄到手,他们答应给我五千英镑。后来。我们和莱昂纳多分手以后,皮特又说愿意给我一万英镑。” “怎么个帮法?” 娜塔莉没回答,然后说:“S,你对人总是这样蛮横吗?一个如此英俊却又冷漠的男人,莫非你对女人没兴趣?” “我的兴趣不是我们话题的重点!”S不客气地回应。“如果在这个案子真相大白之后,如果你那时还能安然无恙,也许你会看到我对什么感兴趣。” 娜塔莉轻笑了一声,继续讲述:“他们让我帮他们从那个藏着黑马的人手里把马弄出来。”她慢吞吞地说,“那个人叫汤姆·克鲁斯,是美国人。” 她再次停顿了好一会儿。 S追问:“说下去,后来怎样了?” “就这些,我都告诉你了。我那么干了。后来我们发现莱昂纳多有意撇下我们。我们就先发制人,对他如法炮制,先甩了他。不过后来我的处境也没比开头好多少。因为皮特根本没打算把答应过的一万英镑付给我。”她说着说着,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因此,我才来找你,请你帮我,打听黑马在什么地方。” S问道:“那马是什么材料做的?” “不是瓷的,就是黑宝石做的,我不知道。我从来没碰过它。我只看见过一次,一共才几分钟,是皮特给我看的,那还是我们刚刚把它弄到手的时候。” 华生在这时弄好了食物,端着两个餐盘返回办公区。 他看到S的 脸色已经明朗起来。 看到华生,S把手里的一团纸揉成一团扔在桌上,对娜塔莉说:“你是个骗子。” 然后站起身。“我要去睡觉了。我想华生会非常愿意陪你度过黎明前的几小时。” 娜塔莉站起身来,对着S的背影,脸色发红,眼神阴暗地说:“是啊。我是个骗子,我一向是个骗子。” “你的表演骗不了我。你的这些台词里有一句真话吗?”S说着走进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 娜塔莉赌气地躺倒在沙发上。看到端着面包片的华生,她轻声说:“他总是这么难以相处么?……” “相信我,别人的感觉都和你一样。他对你已经算好了。”华生说。把面包和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你今晚可以用我的卧室休息。我在沙发上……” “没错。我是个骗子。”娜塔莉哀怨地说。 “别这么说。”华生试图安慰娜塔莉。 “我讲的不全是假话,尽管……真实的地方也不多。”她低下头,竟哭了起来,睫毛上的泪珠在发亮。 华生心生怜爱,一手托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 心想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竟会无人疼爱。 娜塔莉低垂着眼睑,颤抖地说:“我,真的厌透了,厌透了整件事情,厌烦我自己;说谎话,编谎话,不知道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我——”她忽然双手捧住华生的脸,张开嘴紧紧对着他的嘴唇亲吻。 华生受了惊吓一样瞪大眼睛。娜塔莉仿佛醒悟过来,“哦,抱歉。看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太脆弱了。” “没,没什么。” “不,不只是因为脆弱。华生,我不想你误解我是因为脆弱。是因为你说过喜欢我。我,信以为真。现在告诉我,那是真的吗?” “……”华生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许是……” “我,已经开始依赖了你。你会怪我吗?怪我想依靠你。” “我以为……你更喜欢S。他又英俊又聪明……” “不。他无情又冷漠。女人需要的不是那样的人。而你,慈悲,赋有爱心。聪明的女人怎会放走你这样的男人。” 听到如此赞美,一丝兴奋从华生的心中升起,他望着娜塔莉的面孔,心想,这不正是他期待的重生的希望,在夏洛克死后,重新找 一条生活的理由。这个女人,就如阳光。还有谁能比她更适合成为他的救世主。 “我怎会有这种荣幸?”华生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这样完美。” 娜塔莉轻轻哭泣:“其实是我在害怕,你会介意我说过的那些假话,尽管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华生连珠炮似地说:“又有几个人总说真话?就连质疑你的S,也是谎话连篇的人——他说他是夏洛克的鬼魂,可他并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夏洛克灵魂,怎会不信任我?怎会不顾我的感受?更加不会不需要我!夏洛克……只有他,让我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华生瞬间泪流满面,“他没死……你相信吗?” 娜塔莉点头:“我相信。……可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他。也许你是在告诉我,即使是他的鬼魂,依然有力量挡在我们之间……” 华生急忙解释:“现在已没有人能挡在我们之间。” 娜塔莉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又有了希望。”她心满意足地靠进华生的怀里。华生用胳膊搂住她。 拥抱之中,华生感觉到娜塔莉的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的背上摸索着,华生并非毫无经验的人。立即明晰这种暗示。 他低下头,正看到娜塔莉两眼热情燃烧…… 一股热血顿时冲进他的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发展成这样…… 后面会发生什么?华生会……咋地。能经得住诱惑吗? 而娜塔莉所述的事情,对案情的推理很有帮助吧,你又有何想法了? ☆、夏洛克的裸体 华生本可以肆意欢乐地度过一个春宵。只不过巧合的是,他在这时看到了夏洛克的鬼魂。 那鬼魂,飘浮在厨房的一角,紧靠着窗帘的位置,在他把娜塔莉吃过的餐盘送到厨房的水池之时,恰看到了它。 最一开始他曾怀疑也许是S站在那里。然后他意识到S一直没有走出卧室,更不会在室内还穿着一件立领的风衣。而那件风衣,即使只在窗帘上印出一个黑影的形状,他也认得出正是夏洛克的那一件。 华生曾望着那个黑影发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他打算开始新生时,也许心中对于过去的依恋,反而会更为强烈,那种思念喷涌而出,在他的眼前形成幻觉。 他许久望着印在窗帘上的黑影。“夏洛克,或者,我该正视你的死……”闭上眼睛再睁开,它还在那里。 窗帘随着吹进的轻风轻轻拂动,黑影也在窗帘上晃动。 “夏洛克……你让我,拥有不平凡的生活。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华生……” 他竟然听到了夏洛克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一句话,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浮过来。“华生……你将决定……我……” 华生惊吓地后退一步,难道,真有鬼吗!难道,不是幻觉? 慌乱中华生将厨房操作台上的一只汤勺碰落在地,咣当一声清脆响声过后,他也随之清醒。 我在害怕什么?夏洛克的鬼魂么?! 这没有道理。 华生镇静下来,问道:“是你吗?” 再次定睛向窗帘上看,那个黑影已然消失。 华生快步走到厨房的窗子前,掀开窗帘向外面打量,什么也没有。午夜之后的贝克街上一片宁静。 “你将决定……我……” 他又听到了夏洛克的声音。在他的四周,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夏洛克!” 他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厨房里的灯光在这时忽然灭掉了。华生的眼前一片昏黑,只能借助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的路灯光芒来适应黑暗。 慢慢地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在厨房的一角,离门不远的地方,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地立在那里。 他想去开灯,却不敢挪动脚步。“S?是你吗?你在吓我?” 他再次认出了那件风衣的形 状…… “也许我真的疯了。” 华生激动起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现?!夏洛克。你不想我和娜塔莉……” 这一点倒是附和夏洛克的作风。那个智商奇高,情商却为零的家伙。总是用可笑的方式表达他对华生的在意。 如果这只是幻觉,华生可以不理会,直接离开厨房。 他大步走出厨房的门,却又听到那声隐约的呼喊声:“华生……你将决定……”那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让人根本无从判断来源。 华生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不顾幻觉,直接返回卧室去和娜塔莉消魂。二是走近那个阴影一探究竟,也许最后他会发现那不过是窗外一颗树映进来的影子。 他没有理由不选择第二条路。这会有效地打消他的错觉。转身返回厨房,却赫然发现夏洛克就立在他的面前。 不论是鼻子、眼睛、脸、脖子,或是衣服。都是夏洛克的。除了脸上面无表情,以及肤色苍白无血。 “夏洛克!”华生惊呼。他向夏洛克奔去,却怎么也靠近不了。他每向前迈出一步,夏洛克就像朵云一样向后飘动一下,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你?活着?还是,我完全疯了?” 夏洛克默然望着他,回答:“两者都不是。”声音依然是从四面八方飘来。 华生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仿佛进入了某个鬼魂的电影里。 夏洛克默默地立在华生不远处。“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你……” 华生再次试图向夏洛克迈靠近,夏洛克就依然像一朵云一样,向后飘动。华生已然惊呆了,血都冲到脑子里:“你……是……魂魄?!”华生感觉两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冰箱。 夏洛克轻轻地点头。 一瞬间,华生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华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娜塔莉守在他的旁边。S端着一只咖啡杯,立在窗子那儿。 “发生了什么?”华生问。 “你昨晚在厨房昏倒了。”娜塔莉轻声说。 华生瞪圆眼睛,忽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去,不顾赤着双脚只穿内裤,快步奔向厨房里去查看。 厨房里一如平常,他昨晚扔 进水池的盘子还原样在那儿。根本看不出夏洛克来过的痕迹。 娜塔莉和S跟在他身后跑进厨房。“怎么了?华生。” “你们相信吗!我看到了夏洛克!”他指着厨房的一角,“我就站在这儿!而他在那儿。他还活着……天呐!他活着。”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房东太太这时上楼来,看到华生的样子,眉头皱成一团。“你在做什么?我亲爱的。你的衣服呢?” “我看到了夏洛克!”华生把这个喜讯大声告诉房东太太。“就在这儿,昨天晚上!” “哦~!天呐。”房东太太摇了摇头,转身S说道:“他是不是疯的更厉害了。” S望着华生,什么也没说。 “哦,天呐,可怜的华生。”房东太太挥舞着手。 华生看向娜塔莉:“你也不相信我吗?” 娜塔莉显得很为难,没有回答,垂下头去。显然也不信。 华生顿时有一种所有人都与自己作对的感觉。他懒得再说一句话。赤着脚走回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 有人敲门,他对着门怒吼一声。“谁也不要进来!” “是我。”S的声音。“我相信你。” 华生把门打开。S走进来,娜塔莉犹豫地跟在S身后,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 “现在,你相信鬼魂的事了吧。”S轻声对华生说。 华生凝视着S:“你见过他的鬼魂吗?像一朵乌云似的飘在你面前?” “我没见过。”S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把他在侦探方面的才华传递给我……” “所以……”华生直盯盯地看着S,“我该相信真的有鬼魂,是吗?” “你已经看到了,信不信由你。” “是的。我看到了,超出了我所有的医学常识。推翻我之前的世界观,所以……我想我当时就昏过去了。不仅是因为看到夏洛克的鬼魂的惊讶,还因为我要重新看待这个世界。也许我该相信哈利·波特真有其人,传说中的神啊鬼的都真实存在……” “如果这让你接受不了。你可以不必考虑那么多,只相信夏洛克的存在就可以了。” “我相信。”华生轻轻地点头。双目紧紧地盯着S。忽然 大吼一声,“我相信才怪!”随着话音他扑向S。把S掀倒在地板上。然后骑在他的肚子上,抓着他的衬衫衣领。 站在娜塔莉身后的房东太太尖叫起来。 “你就是夏洛克!”华生对S怒吼。 S努力挣扎:“你是个疯子!从我身上下来!” 华生吼道:“是你把夏洛克有鬼魂的念头传递给我,昨天晚上,在这个房子,除了你捣鬼,没有别人会这么做!”他说着捏住S的鼻子使劲向下拉扯。“夏洛克精通易容术。装成你这个样子,对他轻而易举。”但那鼻子并没有拉下来,华生又去扭S的下巴,也结实非常。 “你弄痛我了!”S抗议挣扎。 华生并不罢休,他抓住S的衬衫,一把撕开:“总有什么能证明。你一定想不到要改变那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说话间,扭扣四飞。他强行剥下S的衬衫。“我熟悉夏洛克的身体,胜过他的脸!” 看到这一幕,房东太太和娜塔莉一起尖叫。 S在这时妥协了。也许是他实在无法制服发疯的华生:“OK!OK!如果你是想扒光我,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我会乖乖脱光让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呵~~~~~ S真的会脱光给华生看吗!咳咳! 严肃,注意案情。呃,这一集似乎没有和案情有关的线索继续展现(真的咩?我是个腹黑的作者,很爱误导~),那就推理JQ吧~! ☆、夏洛克的下半身 S带着一脸不满的表情,无可奈何地,检查身上这件被撕坏的衬衫。华生不再骑坐在他身上,虽然是放开了他,却是更加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房东太太无可容忍似地开口:“别再隐瞒下去了,S。你该告诉华生真相。” 华生回头疑惑地看着房东太太:“隐瞒?他向我隐瞒了什么?” “昨晚的真相。” 华生转回头来看着S:“昨晚的真相?” “我要说了!”房东太太沉不住气,“S昨晚没在贝克街,他出去了一整晚,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回来。所以,你看到夏洛克鬼魂的时候,他不在这里。我看着他离开。” 华生并不肯轻意相信:“我和娜塔莉亲眼看着他进了卧室,再没有出来。” “那只是做给你们看的。”S轻声说。“骗过你们的眼睛,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为什么!” S犹豫再三,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我,可以不说吗?” “有什么理由不说!”华生不同意。 娜塔莉紧张地问:“你是出去调查马的事了吗?” S的目光在华生脸上停留:“不。我去见了一个女人。这实在是很平常的事。一个男人深夜去见一个女人,你们还需要知道细节吗?” 华生难以相信。“女人?我从未发现你有女人。” “这个女人,我不想让你们知道。”S叹了口气,“你该想到了。” 华生皱起眉头:“难道是……詹尼弗?难道警察对你的怀疑是正确的?你暗中和詹尼弗有来往?你欺骗了查尔斯?” S无奈地点头。 娜塔莉脸上有了一种仿佛是挫败的表情:“真的有那样的女人吗,能让你动心?”显然,她无法打动S,而竟有另一个女人让S连道德的界限都不在乎,这种差异她很不能接受。“詹尼弗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忍不住问。 “比你差的远。”华生说。“不得不承认,S喜欢的类型真是难以琢磨。” “事实是这样。就像鬼迷心窍。别的女人再好。我的心中已没有位置。”S叹了口气,对华生说,“我还需要继续脱衣吗?你已经知道在你见到夏洛克鬼魂之时,我并不在贝克街。” “也许你故意骗了赫德森太太,好 让她能证明你没时间装鬼!”华生并不会轻易上当。 S知道无法逃避,只有顺从。他的手滑到衣襟上,缓缓解开尚未被撕掉的两只钮扣。 面前的三个人,都屏住呼吸般看着他。 衬衫从S的肩头滑下来,停在手肘的位置。露出白晃晃的皮肤。 “看够了吗?”过了一分钟,他问众人。 房东太太有点不自然地转向娜塔莉说:“哦,我活到老,觉得真是白活了!S。如果我像娜塔莉这样年轻,我会更为直接地赞美,你很性感。从华生看直了的眼睛就能看出这一点……是不是,娜塔莉。” 娜塔莉羞涩地笑了一下,不肯直视S。 “我和夏洛克一样么?”S问。 房东太太遗憾的摇头:“我并未看过他光着身子的样子。” 华生的眼神却很吓人。“你们的肤色一样。”他生硬地说。 S耸耸肩:“我的肤色和所有欧洲人种都一样。” “你变瘦了!” “我原来就这样瘦。华生。夏洛克身上是否有痣?或是胎记什么的,以供鉴别?” 华生没表态。他不记得夏洛克身上有那样的东西,也许是他并没有十分注意。虽然他自认了解夏洛克的身体,却并未留心去记住每一片皮肤。 S仿佛看出华生的迷茫,轻声说:“你还是不能确定不是吗?” “事实是,你也没有明显的痣或胎记,证明你绝对不是他。你的皮肤就像他的一样干净!” “大多数人的皮肤都是这样干净。” “其实不是。”房东太太这时插嘴,“很多人都会在什么地方藏着一个或几个不显眼的痣。”她打量着S,“你没有任何痣,真是完美……” “我的表演结束了吗?”S企图穿上衬衫。 华生依然瞪着双眼。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继续脱?”S玩笑地说。 但他很快发现,华生正是这样想的。他意志是如此坚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 其实华生心中并非没有犹豫,如果S不是夏洛克,他现在所做,就太过分了。可是若不趁此发疯的机会一次搞清楚真相,以后恐怕再没理由这样质疑S。华生恶 巴巴地点头。“我对他的下半身更为了解。” S显得有些不自然了,却依旧以玩笑的语气说:“下半身?华生?” 房东太太以手捂胸口,激动地要犯心脏病。语无伦次地对娜塔莉说,“……哦,他不该当着我们的面……这样是不对的。是不是。哦,有伤风化……” “你想隐藏什么?”华生缓慢而坚决地问S。 S轻声回应:“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是处子……那么你还要继续么?” 感觉到S的逃避,华生便更加怀疑:“如果你是处子,就一定是夏洛克!没有哪个男人在这个年纪还是处子!” 难逃一脱,S无奈地看向两位女士。“请回避吧。” “好,好。”房东捂着胸口点头,转身走出房门去,娜塔莉跟在她后面,将房门关闭。 …… 两个女人离开后。S忽然从地板上一跃而起,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张卡片似的东西,走到衣架那儿,衣架上正挂着一件娜塔莉的外衣——她昨晚睡觉前挂在那里。将卡片塞入她外衣口袋中。 “你在做什么?”华生疑惑不已。 “物归原主。”S轻松地说。 “那是什么?” “她公寓的房卡。” “你偷了她的房卡?” S点头:“我的助手,我怎会向你隐瞒?她昨晚留宿在这儿,正好给了我机会搜查她的房间,不过我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找到马。和马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没有找到。这说明了什么?只找到一张一星期前付过的为期一个月的房租收据。”S说到这里陷进沉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么你昨晚没有去见詹尼弗了?”华生说。 “我总要找个借口好让娜塔莉不起疑心吧。”S说。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现在才放回房卡?” “凌晨三点,那时你已在厨房昏倒,房东太太为了掩饰我外出,对娜塔莉说我在睡觉时不能被打扰,她和娜塔莉合力把你拖回卧室。我从窗子返回自己卧室,换了睡衣假装刚刚被惊醒,出来查看你,之后娜塔莉守着你一直未在睡,我没机会放回房卡。” “你真是善于表演的家伙!”华生不客气地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S停下脚步望着华生笑道:“我并不惧怕为你脱掉裤子。”他的双手解开裤扣,拉开链接,一松手,裤子从他的腰间滑下,一直滑到脚踝处。 “需要我把内裤也脱掉吗?”S看起来镇静自苦。 华生盯着那一双裸腿。笔直而光滑。“你去了腿毛?” “我不长腿毛。”S回答。“而且我是一个注重仪表和细节的人。夏洛克也是这样吗?” 华生从地板上站起来,走近S。“我并未如此细致地去观察过夏洛克,我熟悉的是那种……我可以摸一下吗?那样我可确定。” S的眼珠转了转:“这要看,你想摸哪里?” 华生的头向前,鼻子一扇一扇地接近。S大惊:“难道不是用手来摸吗?” 华生的鼻子说话间便到了S的颈窝,S受惊后退,脚踝处的裤子绊了他一下,他向后跌去,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你是在借机骚扰我么?华生!”S厉声说。 华生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埋头在S的胸膛,可是他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只味到一阵淡淡的香气。“你用了祖马龙香水?”他几乎是怒吼。 “我说过我是个注重仪表和细节的人。”S说。“莫非我和夏洛克用同一牌子的香水?” “不。”华生说,忽然开始撕扯S的嘴巴,“牙齿!”他疯狂地说。“他的牙齿!” S的牙齿整齐而光洁。华生的记忆中,夏洛克的牙齿也很完美。S在这时说:“我小时候做过牙齿矫正,莫非夏洛克也如此?”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经过这一番闹剧,华生什么都不能明确。他的疑惑也同样无法消除。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内心的情绪汹涌而出。“真可笑。我是个疯子!”他双手捂脸,“我在做什么?如果现在确实是你,而你,又不肯与我相见。不论什么理由,你会失去我!我发誓。” S默默地注视着华生,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我想,你最熟悉的应该是他的拥抱或是吻。你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我并不介意。”他竟主动拥抱华生,紧紧地抱他。“现在能确定了吗?” 在S怀里,被祖马龙香水的味道包围。华生的悲伤再难控制,痛哭起来。“我恨他。”他用咒骂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结。 “如果你希望我是他。我就是他。”S在 华生耳边轻声说。“你,打动了我。我从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牢不可破,但我相信了你。把我当成他吧。我荣幸之极。我就是夏洛克。” “胡说八道!”华生挣开S的拥抱。“我不需要别人同情!” S倾身向前抓住华生的手。“难道你看不出么?我是在向你示好。华生。”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知道你想开始新生活,所以你才想接受娜塔莉。现在你多了一个人选,你可以接受我。”S说的诚肯。“我也是个侦探,能最大限度地还原你从前的感觉。你没有理由不放弃娜塔莉而选择我。” 华生被S话的搞的晕头转身:“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也可以考虑几天。”S认真地说。看到华生迷迷糊糊的表情,又说,“好吧。你考虑几天。但是,在你最终确定下来之前,不要和娜塔莉跃过雷池半步。她是我们的委托人,而且底细不明。我希望你能懂得其中分寸。” 华生望着S:“你不会是怕我和客户有瓜葛,而假意追求我吧。” “我是真心。”S笑的迷人。“如果你不反对,我用深情一吻来证明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哦~ 事以至此,不必多讲,尽情推理!案情,~~JQ。 ☆、夏洛克的情商 生活比戏剧更离奇。 华生一整天在回想着夏洛克说过的这句话。 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似乎都在证明夏洛克的话是多么正确。 华生自知自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无突出的智商,也无突出的魅力。却突然间,面临着两大诱惑。 他并不会就此晕了头。他从不相信这种不合情理的事。夏洛克曾说过,推翻一切不合理,剩下的,不论多么离奇,都是真相。 他唯有不动声色。慢慢等待真相。 再次打开房门时,他和S都已衣冠整齐。 “我痊愈了。赫德森太太。”他对一脸担忧的房东太太说,“不会再发疯。夏洛克死了。我接受这个事实。” …… 随后,三个人坐在早餐桌上开始吃早餐。 桌子上摆着桔子、鸡蛋、面包卷、黄油和奶油。 华生畅怀大吃。S在桌子下面踢他的腿。华生这才想起,在自己的房间里,S曾嘱咐他诱使娜塔莉说出真相。 “现在说说马的事儿吧。亲爱的。”华生边吃边问娜塔莉。 娜塔莉放下叉子看着他,抗议说:“你不应该让我说这个,特别是今天早晨,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说,也不愿说这件事。” “你为何这样顽固。”S说,把一块面包卷塞进嘴里。“你既然决意依靠华生,何以又不信任他?对他有所隐瞒?!” …… 早饭后,华生和S打了一辆出租车,将娜塔莉送回她的公寓。约定晚上见面。 分了手。华生跟着S去了一家酒店。 S在服务台讯问莱昂纳多的房间号。得知莱昂纳多此时并不在酒店里。 “你看那边!”华生忽然发现了那个跟踪过他们的家伙。此时正装模作样地在酒店休息区的一张沙发里看电脑。“他真是阴魂不散?竟跟着我们来这儿?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娜塔莉的住处?”华生担忧的说。 S摇头:“不。他原本就在这儿。”说着,大步向那个年轻人走去。 到年轻人面前,S直截了当地问:“莱昂纳多在哪儿?!” 年轻人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盯着S的脸:“什么?” “别假装你听不懂。莱昂纳多 现在在哪儿。我在问你。” 年轻人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很容易就沉不住气了,装出一副怒气冲冲地样子说:“你在耍我吗?先生,我不认识你。” “你跟踪了我们两天!”华生直接指出。 年轻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盯着S看了两秒,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酒店。 S决定在酒店大厅里等待莱昂纳多出现。两个人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在这种空闲的时间里,华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早发生的事,尤其是S对自己的表白。 几次向S看去,后者都面无表情。看来他丝毫没有在这样好的时机里,对华生讲点亲密话的打算。华生便也不语。 夏洛克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甚至认为情感是不需要表达的。 这一点。S与他几乎一个样。 …… 莱昂纳多,——11点21分,回到了酒店。刚走到服务台前就看见了S和华生。 他疲惫的脸上每一根下垂的线条都绷紧了。“你们早,”他冷冷地说。身体做出一副与他们敌对的样子。 S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莱昂纳多仰起脸,不高兴地说:“请原谅,我现在不想继续你我之间的谈话。我讲话就是这么干脆。” “你是因为昨儿晚上的事吧?你觉得我站在娜塔莉那一边?”S摆摆手,摇摇头。“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想你也看得出来,不管是你打了她,还是她打你,我都得护着她。我又不知道那只混帐黑马在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只的她知道。如果不跟她打交道,那我们怎么才能把马弄到手呢?” 莱昂纳多犹豫了:“我看你总有一套现成的漂亮话作解释。” S绷着脸说:“你要我怎么办?好啦,我们就到那边谈谈。”他带头向长沙发走去。三个人坐下以后,他问道:“雷斯垂德和安德森昨晚把你带到警察局去了吧?” “唔。” “你被他们吓出了点什么呢?” 莱昂纳多的笑容里有着一本正经的满意神情:“什么也没有!我一口咬定你先前在贝克街说的那套话。”他的笑意随后消失了。“你为何不编个更让人信服的理由。我一整晚都在重复你编的那套话,像个傻子一样。” “ 稍有智商的人,也能知道我们说的是假话。”S嘲讽地笑笑说:“你真的什么也没告诉他们?” “这你放心好了,我什么也没说。” S用指头在他们中间的皮沙发上咚咚敲着。“警察大概还会来找你,你什么也别说就会没事的。”他站起身来。“如果你在警察局里受了一夜审,就去睡会儿吧,再见。” …… S和华生随后返回贝克街。在路上时,S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我会打电话给你。请等待。]落款:尼古拉斯?凯奇。 华生问道:“这是谁?” S沉思着不语。 “新客户吗?”华生追问。 S摇头表示不清楚。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发光。“娜塔莉曾说那匹马是从一个汤姆·克鲁斯的美国人手中骗得的。不过,她在打手势给莱昂纳多说谁杀了皮特时,手指画的名字却不是克鲁斯。” “那是谁的名字?”华生一头雾水地问。 S对着手机,眯起眼睛。 …… 回到贝克街,娜塔莉竟然在等他们。 她还穿着早上的衣服,显然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立即就返回了这里。 华生和S打开办公室的门,娜塔莉从椅子上站起身,飞快地朝他们走来,“有人到我的公寓去过了,”她叫道,“什么都弄得乱七八糟的。” S一脸惊讶:“少了什么东西吗?” 华生一言不发地看S表演。他深知正是S昨晚去翻了娜塔莉的公寓。只不过如果是夏洛克的话,他会在搜查之后尽量保存原样,不会像娜塔莉说的那样弄的乱七八糟。S这样做未免太明显了。这可不像夏洛克的作风。 娜塔莉说:“我说不上丢了什么。我待在那儿真害怕。你们去我那里的时候一定给人盯上了。” S摇头:“我确定我们甩掉了那个跟踪者。也许是莱昂纳多。他昨晚一晚没在酒店,应该就是他去翻了你的公寓。”他轻易地找了一个替死鬼。 她神色烦忧地望着他:“你今天见过莱昂纳多了?” “是的。” 她迟疑了一下:“为什么还去见他?我以为你已经完全站在我这边了!” “为什么见他?”S对她微微一笑。“如果我要把这件乱糟槽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我就得跟各式各样的角色保持联系。” 娜塔莉显得很不愉快,她靠在华生肩上寻求安慰。华生一只胳臂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我不能回去了。”娜塔莉哀怨地看着华生。“我,太害怕了。” S盯着她说:“看来得为你找个新家。” 她使劲点点头,望着华生:“既然我们已经明了彼此的心意……就让我留在这儿,和你在一起。” 华生有些吃惊,但他无法拒绝。娜塔莉现在正处于未知的危险境地之中。他没怎么思考便点头同意。 他听到一阵声音,转过头正看到S捏碎了那只无辜的乓乒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案情稍有一些进展,各位大侦探一定看得出,这是在为立即要发生的大事件或是要出场大人物做辅垫。。这正是对案情推理的好时机,看看你能否猜出接下来的人或事。 ☆、夏洛克的道德 查尔斯的女朋友詹尼弗,忽然来到了贝克街。 她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时,S已然觉察,挥手让华生将娜塔莉藏到他的卧室里去。 詹尼弗一脸激动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像一只抓狂的猫一样冲进来。 “你好。詹尼弗。”S平静地对她打招呼,表情与声调都显得很轻松。 “哦,原谅我,原谅我吧!”詹尼弗冲到S面前哽咽着说。一个劲地用一块纸巾擦着眼泪,惊恐的眼睛又红又肿。 S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他完全知道詹尼弗在为什么事而道歉,很大度地说:“没什么,忘了这事吧。” “可是,”她呜咽着说,“那天晚上是我叫警察上你这儿来的。我看到了那个漂亮女人。我妒忌得发了疯,鬼迷了心窍,我想伤害你!我打电话给警察说,如果他们去,就可以弄清楚查尔斯被杀的事。我想让他们认为是你杀了查尔斯。” 她再次抽泣起来,“我真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了。我真是——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你在哪儿给警察打的电话?” “就在药店,贝克街对面的药店里,那个女人真漂亮。哦,可你知道我的心,我——” S并不安慰痛哭流涕的詹尼弗,反而问:“查尔斯被杀的那晚你在哪儿?” 詹尼弗曾迟疑了一下,停止哭泣,回答显得底气不足:“我在家。” S缓缓摇头。 詹尼弗焦急地说:“我真的在家。” S直截了当地戳穿她:“不。如果你想保有什么秘密。这和我没关系。”他拍了拍詹尼弗的肩膀。“好啦,现在快回去吧。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最好还是回家去,想想对警察该说些什么。不要以为打个匿名电话,他们就找不到你。他们会很快去找你问话的,也许你还是一问三不知的好。”他目视前方皱了皱眉头。“我推荐给你一个能帮助你的律师吧,你到扎克?埃夫隆律师那里去一趟。”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匆匆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她。“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扎克。” …… 华生在詹尼弗走后,和娜塔莉从卧室里出来。他惊讶地质疑S:“你跟詹尼弗的关系真的是那样的吗?我听的清清楚楚,她说的那些话,她的心中多么妒忌!” S的表情不以为 然:“我只能说,那是她一个人的事。” “她一个人的事?你在欺骗查尔斯!你的搭档!和他的女朋友搞在一起!这竟然是真的!”华生气愤难当。 “我还以为你足够了解我。”S瞥了一眼华生。“事实是,从见我第一面起,她就像一只发情的疯猫。” “你把责任全部推到她的身上?你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表示吗?” “从人性上来说,至少对于灵长类生物来说,雌性往往是主动诱惑的一方。”S说,“在对大猩猩的研究中,多半是母猩猩占据主动,她们向看中的公猩猩做出挑逗。在人类社会中也是如此。很多性犯罪案件中的男性,都很冤屈。女人对男人的性骚扰,很难得到社会的重视。” “性骚扰……你提到了性?”华生望着S咬牙切齿地说,“你和她有了那种关系么?” S盯着华生,脸上露出一种诡异地笑,轻声说:“别这么激动,华生。娜塔莉就站在你的身后。我们还是不要当着一位女士的面谈论这个。” “不要在意我的存在。”娜塔莉说。“我也很想知道。我总是想像不出你那张脸上,会怎样做出对女人深情款款的表情。” S尚未回答之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盯着华生的脸接听手机:“是我,我是S……对,我正等着你的电话呢……凯奇先生?哦,是啊,不错……现在——越快越好……十二楼C……唔,二十分钟后到……对。” 他收起电话时,盯着华生说:“老狐狸打了电话来。我们边走边谈怎么样?” 又对娜塔莉说:“你就呆在贝克街,哪也别去。相信你在这里暂时会是安全的。” …… 在出租车中,华生依旧对詹尼弗的事不肯罢休。 S给他这样的解释:“当初为了能与查尔斯合伙,我利用了下詹尼弗。我偶尔会遇到一些对我疯狂的女人,我总是发现这些人会死心塌地为我做任何事,是最好的帮手……” “你是个混蛋!”华生吼叫,“你刚刚说了你利用詹尼弗的目的是为了控制查尔斯。” “我需要有人来帮助我开一个侦探事务所,而詹尼弗是能直接影响查尔斯决定的人。查尔斯把詹尼弗当成未来的妻子看待,而詹尼弗,我第一眼就看得出,她并不爱查尔斯,也或许那份爱火早已熄灭,她之所以并不离开查尔斯,只是因 为女人总是需要有一个可靠的男人在身边,”他深含意味地看着华生,“这就像娜塔莉的心思一样。但詹尼弗对查尔斯感情已不明确,而且她也不信任男人,包括查尔斯,这样的女人,会把出轨看得很平常。即使她不迷恋于我,也会去寻找其它男人。她们的感情永远没有安全感。” “所以你就觉得你对她的利用,心安理得?”华生并不会因此就赞同S的做法,“我不管詹尼弗是何种女人。我现在只问你,你真的和她有了那种关系吗?!” “那档子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无关紧要的身体运动。”S无所谓地说。 华生气的两眼冒金星,他用远离S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厌恶,身体都挤在这一边的车门上,头也扭过来,双眼望窗外。 S在座位上向他靠近,贴在他的耳朵上轻声笑:“你在吃醋吗?华生?真的把我当成夏洛克?” 华生恼火地说:“不要用你的嘴说出夏洛克的名字,不要玷污他。他永远不会做这种事!” “那么说。”S竟不恼,“你现在是为我而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S真的和詹尼弗有X关系吗?推理。 ☆、夏洛克的危机 二十分钟后, 根据电话里说的地址, 华生跟着S来到了希尔顿饭店! 他们径直到达饭店十二楼C室。这是一间极尽豪华的套房,复古的古铜桃花心木门让人印象深刻。开门的正是这两天一直跟踪他们的那个小子。华生惊讶地看着他。 S和颜悦色地说了声:“你好,我们来见凯奇先生。”那小子一声不吭,站到旁边,示意让他们进来。 S和华生刚走进房间,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走过来迎接他们。这男人,面颊狭长、嘴唇、下巴、脖子全是细长型的。乍一看颇像电影中的吸血鬼,他用踌躇满志的愉快嗓音热情地说:“啊,S先生,”说着伸出一只手来,尖细的手指颇为惊人。 S拉起他的手,笑着说:“你好,凯奇先生。这位是我的助理华生。” 吸血鬼热情一一直拉着S的手走到沙发那儿。华生和那年青的小子跟在他们身后。 吸血鬼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倒了两杯酒递给S和华生。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将杯子举到窗口亮处,对着杯子里的气泡满意地说:“希安已经把你的话带给我了。S。” “希安?”华生看着跟踪他们的那个小子。“就是他么?” “希安?拉博夫是我的助手。”吸血鬼说,“S,你真是精明,老早就发现他在跟踪你,你利用他传话,意图要和我见面,不是吗?” S点头:“我当然知道这个跟踪者背后的人物才是关键。莱昂纳多也不过是你的一颗棋而已。” 吸血鬼笑着举杯:“祝我们大家开诚布公,取得彻底谅解。” 华生注意到希安悄悄退出了房间。只留他们在这儿交谈。 三个人喝了一点酒,放下杯子,吸血鬼精明地望着S问道:“你是个嘴巴很紧的人吧?” S摇摇头:“恰恰相反,我喜欢说话。” “好极了,我们就来谈谈黑马吧。” 吸血鬼哈哈大笑,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在随着笑声颤抖。“我喜欢这样谈生意,我们一定要谈谈黑马。不过,S,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也许不太重要,可是这样我们一开始就能取得相互谅解。你来这儿是代表娜塔莉的吗?” S自从坐到沙发上,眼睛就一刻不停地盯着茶几上的几只名贵的雪茄烟,此时他毫不客气地 取了一只放在嘴口,用火机点燃,带着满意的表情将长长一缕雪茄烟雾朝吸血鬼方向喷去。 停顿了两秒,仿佛是在消受雪茄的美好,然后用雪茄烟指指自己胸脯。“我代表的,是我自己。” 吸血鬼坐到椅子上,全身松弛下来,满意地透了一口长气,“妙极了,S。”他用愉快满意的声调说。“我就喜欢一个人能立刻说出他是在为自己打算,我们大家都是为自己打算嘛。那种说不为自己打算的人我根本信不过。” S还在喷烟,华生皱起眉头望着他。平日里并未见过S吸烟,现在看来他却是个对吞云吐雾很入迷的家伙。S再次喷过烟后,脸上一副彬彬有礼、聚精会神的样子说:“嗯,我们现在谈谈马吧。” 吸血鬼笑的一双眼睛只剩下一条黑线:“S,你是否知道这只黑马到底值多少钱?” S漫不经心地在雪茄匣上做了个手势,很轻松地说:“我知道,就冲你们为这东西连命都不要就知道它的价值。当然,实际上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娜塔莉没告诉你?” “没有。” 吸血鬼的眼睛再次眯成黑线。轻轻地说:“她一定知道。”随后又说,“莱昂纳多也没谈起?” “莱昂纳多鬼着呢。他愿意出钱买它,可他不让我问起关于马的任何事。”S说完又补充道,“我对他说如果我把黑马交给他,就希望拿到十万美元。” 听到这里,华生心中惊讶,S把莱昂纳多许诺给他的佣金多说了一倍。 吸血鬼在椅子里不停地动,那张椅子容得了他这个身体怎么动他就怎么动。然后闭上眼睛,突然又张开——而且张得大大的——对S说:“可能他们确实不知道。”他脸上曾片刻出现过的烦扰的皱纹慢慢消失了,一下子竟流露出说不出的高兴劲儿,“如果他们不知道,”他大声着说,重复了两遍:“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啦!哈。” S耐心地说:“你知道马的价值,我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俩才走到一块。” “那好,S,它在哪儿呢?”吸血鬼问。 听到这个问题,S变得一脸严肃,似乎不高兴了。 吸血鬼笑道:“你瞧,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可你却不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可谈不上公平合理。S。不行,不行,我们谈生意不能 这么个谈法。” S忽然发火了,一脸愤怒地望着吸血鬼:“看来你毫无诚意,凯奇先生。你以为我会笨到现在就把它的位置告诉你吗?你为何要浪费我的时间,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找到买家!没有我,你就要干瞪眼!” 这时华生左面的门开了,希安悄然返回,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大得发黑。他目光朝S全身打量了一通,像个杀手似的凶巴巴。华生戒备起来。一种军人的直觉,让他知道希安插在口袋里的双手都拿着枪。 “还有一件事!”S眼睛瞪了希安一眼,火气变得更大:“凯奇先生,你在对我打鬼主意的时候,让这个枪手离我远着点!我不喜欢他,我会杀了他。如果他碍着我的事,我首先把他宰了。” 希安闻言嘴唇抿成一个可怕的笑容,眼皮也不抬,不吭声。 吸血鬼宽容地说:“好啦,S,我必须指出你真是个火爆脾气。” “脾气?”S发疯似地大笑起来。整个房间都是他那火冒三丈的声音。“好好想想吧,尽量想想!是否告诉我真相,在五点半之前给我答复!否则我会让你进监狱。”他放下挥舞的手臂,对还保持着和蔼表情的吸血鬼瞪了一眼,又瞪希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从刚才进来的门大步走出去。华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离开时,华生才意识到,他们刚才其实正面临危险的境地。如果他们继续一无所知地呆在那儿,将不可预知会发生什么事。 S在危险发生前便有所觉察,并机智地让他们及时脱身。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倒真是像极了夏洛克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又一重磅人物正式出场了,关于案情的进展,各位侦探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推理! ☆、夏洛克的雷池 从凯奇所在的12楼乘电梯下来。 在电梯门的镜面里,华生发现自己嘴巴发干,脸色苍白,他拿出湿纸巾来擦脸,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我竟然被吓坏了。”他自嘲地对S说。“这个凯奇,长的真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会不会真的就是吸血鬼?!” “你不相信鬼魂,却愿意相信吸血鬼。”S说。 “我是说他看起来是个狠角色。刚才真是惊险。我总是后知后觉,幸好你及时让我们脱身。” S问:“你认为他要杀我们?” “显然。希安插在口袋里的手肯定握着枪的。吸血鬼凯奇,大概是要消灭和那匹马有关的所有人。” “你的推理倒不能说全错。”S说。“只不过凯奇不会杀我们,至少现在不会。他要的是那匹马,而我是知道马的下落的人。” “你真的知道马在哪里?”华生疑惑。 S的嘴角上扬:“娜塔莉知道。” 华生听出了S话里的意思:“你想利用娜塔莉?” “你真是笨蛋中的笨蛋。她早已在利用我们。”S面带嘲笑,“我们不动声色就好。” 华生对S的做法,很不舒服:“你总是在利用女人吗?!不是利用这个,就利用那个?” “不。”S一本正经地说。“对房东太太,我就很真诚。” 华生气恼:“既然要利用娜塔莉,为什么你不假意跟她好?她明明对你有过表示。” “我不能掉进她的圈套。”S说。“既然你已经掉进去了。” 华生大声说:“为什么这一定是圈套?她就不可能对我真心吗?” S轻声笑:“你觉得呢?” 华生不言语了,他并没有什么把握。 S显得愉快:“别担心,即使掉进她的圈套,你也有理由拖延她。若是我,就没有理由脱身了。这个女人绝非表面看起来的简单,她甚至比凯奇更让我担忧。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能与她有实质性的关系,只有这样,最后才有可能全身而退,不被她一起拖下水去。”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她有情人的名义,却不可以有情人之实?我又有什么理由让她不起疑?” S一本正经地说:“你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她不但不会怀疑,还会对你更为欣赏。” “什么理由。” “为夏洛克守身。” 华生瞪大眼睛。 S勿自说下去:“网上有许多你和夏洛克故事的版本。娜塔莉会有所耳闻。这就是你的借口——你尚未从失去夏洛克的伤痛中走出,还无法说服自己和新情人亲近,她会怀着一颗救世主的心情,等待着你走出阴影,还会对你赞赏有加。” 华生竟被气笑了:“这种借 口?你也想得出?” …… 华生随后跟着S去了S的一个朋友、著名的律师——扎克?埃夫隆那里去。一路上,华生都在为S说过的话哭笑不得。 他们到达律师事务所时,扎克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呆。看到S和华生走进来,他示意他们坐到办公桌前的会客椅上。 华生仔细打量下了扎克,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衣着时尚。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S是怎样与这位美男子认识的。 S坐下后,直接向扎克问道:“查尔斯的女朋友詹尼弗来过吗?” “来过了。”扎克眼里有一点亮光闪烁不定。 S眯起眼睛望着他:“查尔斯送命的那天晚上,她说她去哪儿了吗?” “说了。她一直跟踪他。” S显然有些惊讶:“她看见什么了?” 扎克摇摇头:“没看见什么。那天晚上查尔斯回去吃晚饭时告诉她,他在旅馆跟一个姑娘有个约会,其实是跟她开玩笑。但她当时信以为真,很生气。” 停顿了片刻,律师继续说,“因此,在他走后,她就开着汽车一直跟踪他到旅馆,停在马路对面,坐在车里守着。她看见他从旅馆出来,看见他盯着一男一女——她说她看见那女的昨天还跟你在一起——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在工作,晚饭时的话是在跟她开玩笑。她盯着查尔斯,盯了好一段路。后来她拿准他是在跟踪那一男一女,她就走了。她很想去找你,但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她开车返回闹市区。到一家酒吧消磨时间,一直到半夜。” S皱起眉头:“她一直在酒吧?” “她是那么说的——她说她不想回家,因为她不想在家里等待查尔斯回来。她说她那时决定不再纠缠你了。她说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从酒吧出来后,她又到艾丽丝街的一家餐馆吃了点东西,就一个人回家去了。”扎克说罢,仰身倒在椅子里,等S说话。 S什么也没说。 扎克又补充了一点:“她回家时,查尔斯还没回来。她刚开始脱衣准备睡觉,你就派人捎去了查尔斯的死讯。” S聚精会神地想着什么,然后说:“她说的全是真的。” 说罢起身告辞。和华生打车返回贝克街。 …… 在出租车上,两个人不由地又谈起娜塔莉。 华生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实话告诉你,我没打算拒绝娜塔莉——我为什么要拒绝?她是这样难得的美人?就在那天晚上,在我正要享受这份天意时,夏洛克的鬼魂出现了。这真是巧合。但若有下一次,我不会再理会他以何种 方式出现,我不会再被任何事干扰。我要来真的。” 他们这时已经走下了出租车,在贝克街的门前,面对面而立。 S盯着华生说:“你在开玩笑吧?我跟你说过好几遍,可以假意周旋,却不能真的跃过雷池。” “我不怕什么雷池。”华生挑衅地说。 S瞪起眼睛:“如果你那样做,不配合我侦破此案。我会解雇你!” 华生干笑两声:“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以为为你工作我很享受?” S怒火中烧:“她很可能是个罪犯!” “我不在乎她是什么人,哪怕是个杀人犯,也不能阻止她成为我的女人。” S仿佛是气到说不出话,一直保持的沉稳表情刹时消失不见。脸上暴露出的是华生再熟悉不过属于夏洛克式的愤怒。华生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不由地出了神。 不得不说,在私人感情方面,S的表现也和夏洛克完全一样。这种怪人,一但触及自身情感问题,就会愚笨到连玩笑话也分辨不出。华生心中的那扇怀疑之门,再次打开。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S。 S的脸变得僵硬:“你是说真的?夏洛克呢?” 华生望着S眼睛不慌不忙地说:“你们都说他死了。” S沉默了,看似恢复常态:“你看到……他的鬼魂……” “鬼魂?你是指那天晚上飘在厨房里的那片云?”华生嘲笑地说。“对我又有什么用?不能陪伴,连一句问候都不能传递给我的一团无用的空气?如果这就是灵魂,我就当他已经消失了。” S的眼睛随着华生的话紧紧地眯成一条线:“我相信,夏洛克正在听你讲这么无情的话。也许就在今晚,这团无用而愤怒的空气,就会现身‘问候’你!”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进展了……这一章,各位是想推理JQ的发展,还是案情的发展捏? 夏洛克的鬼魂,今晚真的会再次出现么?哦呵呵。 ☆、夏洛克的半条命 S和华生刚刚推开贝克街的门,房东太太就迎出来,她显得心事重重,一双棕色眼睛不安地望着S说: “出事了吗?” S和华生一起问:“什么意思?” “你们走后不久娜塔莉就出去了。你嘱咐过我今天不管是谁来找她,都决不让他走进贝克街的门。可我怎么都阻止她自己要出去?” 华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却见S两步跨到房东太太身边,抓住她的双肩,对着她那张惊恐不安的脸大声说:“她上那儿去了?” 房东太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以为她会很快回来,等啊等,她就是没回来,打电话给你,又打不通……” S猛地把手从房东太太肩膀上缩回来,怒吼道:“这个女人!又在玩捉迷藏。” 转身向外走,“哪怕她钻到下水道里,我也要把她挖出来。”说话间已冲出房门。 “别紧张。”华生安慰着房东太太。“我想S是反应过度了。”他拍了拍了房东太太的肩膀,转身跑出去追赶S。 S快步走到街角,站在人行道边上等待着什么。华生刚刚追上他,就看到一个穿着宽大外衣的小孩跑到S跟前。S向他问道:“有没有看到那位小姐从我的房子里出来,你一直在盯着吧。” 小孩子说:“对。我盯着呢。” “她去哪儿了?” 小孩摸摸自己的脸,望着S。“这事我就不知道啦。我只跟她到了机场,然后我跟丢了。” “机场?”S皱起眉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英镑的钞票塞到小孩手里,转身返回到贝克街,对房东太太继续吼叫:“她出去之前干了些什么?” 房东太太摇摇头:“什么也没做啊。你们出去后,她似乎很无聊,我看到她用华生的电脑上网……” 听到这里S立即奔上楼去,径直奔向华生的卧室,打开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 他在浏览器里搜索最后一条记录。 “找到了!”S说,“她浏览了航空公司的网站。” “她要坐飞机吗?”紧跟在S身后的华生疑惑地说,“她要离开伦敦?也许她真的是太害怕了。”华生心里未免有些失落。 “不。”S摇头。“她是在找到今天到达伦敦的一班飞机。”一边说一边查询到达希思罗机场的飞机航班 班次。不过结果却并不明朗,今天到达伦敦的飞机,多的惊人,似乎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有飞机到达。 华生望着长长一页的飞机班次皱眉:“根本无从查起嘛。” 夏洛克却把鼠标停留在从香港来的航班上。“就是这一架飞机。时间是今天下午!” “你怎么知道她要找的就是从香港来的飞机?” S不耐烦地说:“她和皮特是在哪里认识的?” 华生恍然大悟:“在香港!皮特曾是香港赌场的保镖!”随及又不解。“可是皮特已经死了,她还去找香港的飞机……难道是接什么朋友吗?” “我们去机场。”S起身便走。 华生最后看了一眼电脑说:“香港的飞机两个小时前就到达了。我们现在去机场又有什么用呢?”但还是站起身来,跟在S身后急匆匆地下楼。 …… 在贝克街的门口,他们迎面撞见凯奇的助手希安。希安挡住S的路,堵住门口说:“来吧,他要见你。” S停下脚步,嘴角上扬,冷冷地说:“没想到你会亲自跑来接我们?” 他们坐上一辆黑色的豪华车子,和希安一起再次来到希尔顿酒店。 在去往12楼的电梯里,S忽然出手制服了希安——扭着他的手臂将他按在电梯门上——搜出了他口袋里的两把手枪。然后他放开希安,对着他晃动着手里的手枪说道:“为了我们的安全,我先为你保管着手枪。和凯奇谈完话之后,再还给你。” 希安虽恼怒之极,却也无计可施。 …… 凯奇亲自来开了门,他那张脸上满是愉快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说道:“请进,先生们!很高兴再次见面,请进。” S跟他握握手,走了进去。华生紧跟着S,再次见到凯奇,他紧张的头皮发紧。希安在他们后面进来,关上了门。 S说,“开门见山,我们就直接谈谈马的故事。” 吸血鬼脑袋朝左一偏,眼睛热烈地盯着S。“行,”他表示同意。“我现在就告诉你,”他往手上的杯子里呷了一小口酒。“S,我敢说干你这一行的,特别是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侦探,总能听到过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不过这件事一定是你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离奇的了。 “简单 他说,这只马来自于古代中国。我不知道你对中国的古历史了解多少。但不论怎样,你总该听说过二千年前中国的一个皇帝——秦皇。 秦皇统一中国之前,曾征战多年,很多邻国为求示好,想尽办法。其中有一个国家叫做楚。楚王深知秦皇喜欢汗血宝马,他想到一个办法,倾全国财富,打造了一匹宝马的塑像。然后将它进贡给秦皇。S,现在你已经明白了,它不是普通的马,是匹辉煌的金马,用精致名贵的珠宝镶嵌而成。后来,这匹马一直在中国历代皇帝手中保存,到上个世纪末,清王朝统治中国时,国力极为薄弱,世界各国纷纷到中国去寻宝,西班牙的一个将军,在北京园明圆中,得到此马。为了谨慎起见,他将这马涂上了一层瓷釉或是油漆之类的涂料,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只相当好玩的黑色雕像罢了。S,可以这么说,就在这种伪装下,这只马在欧洲流转了百年。不知跟多少私人收藏家和商人接触过。可他们笨极了。居然没人看出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吸血鬼歇了口气,笑笑,遗憾地摇摇头。然后继续说下去:“直到2001年,一个名叫威尔?史密斯的希腊商人在一家冷清的铺子里发现了这东西。史密斯不久就查清了它的来历,把它弄到手。S,是史密斯亲自查出了这马的大部分历史,认出了它的本来面目。我得到风声之后,想方设法到底逼着他说出了这马的来历。” 凯奇坐下来大口喝着酒:“噢,S,在追查马像的历史期间,为了保险起见,史密斯把这匹马又重新上了一层瓷釉,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搞到手一周年那天——我偶然看到新闻——他的住宅被盗,以及他本人也遭谋杀的消息。第二天我就赶到巴黎。”凯奇伤心地摇摇头,“那只马没有了,被偷去的东西很多。所以我猜想那个贼一定不知道这马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顺便把马连同其他赃物一起带走罢了。我敢说,如果贼知道这马的价值,他就不会再拿别的东西了——绝对不会——至少,除了皇冠上的珠宝,他不会再要别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内心的活动使他露出了自满的笑容。他睁开眼睛,继续说下去:“这是十多年前的事啦。我花了十年工夫找这只马,我找到了。我追踪这只马,一直追到一个美国人那里——那人叫汤姆?克鲁斯——他住在君士坦丁堡郊区。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只马的真相。可是,他生来就爱有意跟人作对——我向他提出要买这只马,他拒绝了。所以我就派了几个——呃——代理人吧,也就是皮特,莱 昂纳多和娜塔莉,他们去设法把它搞到手。说起来。S,他们把它弄到手了,可是马并没落到我手里。”他站起身来,拿着空酒杯走到桌边。“不过我就要到手啦,你的酒杯呢?S。” S问道:“这么说,这只马并不属于你们这些人喽?它原来属于克鲁斯?” “属于克鲁斯?不!”吸血鬼愉快地说,“这种价值连城的古玩,从这个人手里转到那个人手里,很明显,只要谁拿到了它,就算谁的财产。” “那么它现在是娜塔莉的财产了?” “不,S,她是作为我的代理人的。” S挖苦说了声:“哦!” 吸血鬼噘起嘴,有点心神不安地笑着问:“对了,S,娜塔莉现在在哪儿?” “在我手里,平平安安地躲起来了。” 凯奇赞同地笑着。“S,这个我相信。”他说,“好吧,S,趁我们还没坐下来讲价钱,你先告诉我这一点:你准备几时,——或者说你几时愿意——交出马?” “过两三天吧。” 吸血鬼点点头。他转身走到桌边,向两只杯子里斟了酒,一杯放在S面前,一杯递给华生;自己高高举起杯子。“好吗,先生们,祝我们双方公平交易,大发利市。” 他们一起喝了酒,吸血鬼坐了下来,S问道:“你说的公平交易是什么意思?” 凯奇举起酒杯对着亮处,充满感情地看着它,又喝了一大口,然后说:“你给我马,我就给你20万美元,先付一半,另外一半,我一到纽约就付给你。” S喝完酒,将杯子放在桌上,他又忍不住拿起了茶几上的雪茄,看了看,又放进嘴里,他的眼神有点朦朦胧胧了。华生对S露出这种迷蒙的眼神不解,忽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开始发沉。耳朵中听到S说:“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呐。” 华生向S看了一眼,S也在看着他,那双眼睛中闪过一道惊恐万分的光——华生已经明白,他们的酒里有毒! 先前那些恐怖的预感都变成事实。华生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用两手撑着沙发扶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沙哑地说:“快逃。S。”他知道他已经迷糊到无法逃走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S。尽管这种保护可能已毫无用处。 凯奇从对面的沙发 上跳起来。站到一边看着他们。 S也企图站起来,他的头摇来摇去,迟钝的眼睛好容易才对准了门的方向。艰难地站起来,走了一步,凯奇挥了挥手:“希安!”一扇门开了,希安走了进来。 华生没有选择向前走,他摇摇晃晃地挡在了S的身后,他希望S还能有足够的力气走出那扇门。他将竭尽全力挡住希安。只走了四步,华生的两条腿已伸不直了,模糊的两眼连眼皮也抬不起。他看到S也并没有走出多远,他甚至还在自己的旁边。走到第五步,希安走过来了,靠近他们。华生想走第六步去阻挡希安,希安已经向S踢了一脚,S摔倒,砰地一声摔了个狗□。凯奇走过来俯视着S,S打算爬起来,希安抬起右脚,狠狠踢在S太阳穴上,这一脚把S踢得翻了个身。华生怒了,他企图向希安扑去,却摇摇晃晃地倒下来,倒在S的身上。他再一次想爬起来,可是不行。 他们都逃不掉了。华生在心里叹息。然后他发现在这临死之时,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夏洛克。”他呼唤着S。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听得到。“夏洛克……”他随后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啊。案情发展到这里,前面零散出场的人物之间的关系,终于联系到了一起,也到达了案情的一个小高潮处,咳咳~。在真相明了之时。各位也到了开动智力寻找凶手的时候了。好好地想一想吧。。到底谁是凶手! 还有,他们真的被毒死了吗?咳咳~ 如果没死,又会是什么原因? ☆、夏洛克的体温 华生觉得混身酸软。 仿佛深陷在一团沙里。四肢都不听使唤。 他慢慢地苏醒。那种感觉仿佛是从沙堆中挣扎出来一样艰难。 他能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正在帮助他醒来,那手在他的身上抚摸…… 抚摸?! 华生顿时清醒了一些。对于依然迷迷糊糊的脑子来说,这份清醒不过像是灵光一闪一样的短暂。 不过却让他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不是在一团沙里,而是,在一个人怀抱里! “我亲爱的……” 他听到了他最熟悉的声音。他再次企图清醒。 “不要紧张,是我而已。”那声音继续说。 华生知道是谁。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进入天堂或是地狱那样的地方,不然他们怎会直接相见。 这也许就是死后的世界。他的灵魂和那个人的灵魂在死后交织在了一起。这是不是说明,他和那个家伙就是注定的。这个想法让他的心中很感安慰。 “你说过你想念我……在坟墓前流下的那些眼泪……亲爱的,这让我多么情不自禁……” 他感觉到热情的亲吻,那种热乎乎的温度。 鬼魂该是热乎乎的吗? 他带着这个疑问再次失去知觉。 …… 再次醒来已是早上六点。 虽然头脑依旧沉重,他已能支配四肢,努力爬起来,发现他正在一间陌生的卧室。 他摇摇晃晃地向门走去,打开门,竟然是洗手间,他索性到水池前用冷水洗了洗脸,顿时觉得清醒很多。 他返回卧室,重新找了一扇门,打开来看,正是凯奇接见他们的那间会客厅。 原来他们还在凯奇这里! 华生急忙在套房里四处寻找S,竟然没有发现S的踪影。 天呐,难道吸血鬼带走了S? 正焦急之间,忽然听到一种古怪的声音——悉悉索索,他寻声音而去,看到了S。那个家伙正蹲在一张桌子的后面,专心地翻着纸蒌,身边的地上,有几张被展开的皱巴巴的纸。 “感谢上帝。你没事。”华生舒了一口气。向S走去。 “睡得好吗?”S头也不回地问。 “睡?”华生惊讶地说,疲乏地坐到离S不远处的沙发上。“这算哪门子的睡?!我们整整在这个房子里呆了一晚上——被迷晕了一个晚上!……那些人哪里去了?为什么把我们扔在这儿?我们要不要赶紧逃走?”他一股脑地说。 “别急。”S说。“先让我找找他们去哪儿了。”说着,又从纸萎里捡起一团报纸。 华生疑惑地问:“你要找的答案在纸蒌里?” S没回应华生的问题,他把那团报纸展开,仔细地看。注意力都被 这张废报纸吸引了。 华生盯着S额头上又黑又肿的地方:“你还记得那个希安在你的脑袋上踢了一脚吧。看起来挺严重的。” “是很严重。我没料到他会在我的头上踢一脚,不然我也不会真的晕过去。” 华生点着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晕过去是因为那杯酒。”他强调,“我以为酒里放的是毒药,看来只不过是迷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被迷晕的只有你。”S说。“我并没有真的喝掉那酒,任凭我怎么向你递眼色,你都察觉不到,竟实实在在喝了下去,我没有办法,总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只好陪着你一起装晕了。” “你是说……你根本没中迷药?”华生难以相信,“你摇摇晃晃的样子是装的吗?那么昨晚,在我晕厥的时候……你都在干些什么?”他竟关心起这个。 S毫无语气地回答:“我并不是一直清醒来着。我也晕了,被那个希安踢晕的。只不过醒来的比你早。大概六个小时前吧。”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弄醒我?” “这种迷药的药效要经过十二小时。不到那个时间,我没办法让你清醒。” 华生揉着自己的脑袋回忆着一些事情:“我好像看到夏洛克了。在我迷迷糊糊地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他……他对我……做了一些事。” S无动于衷地说:“你是说他的鬼魂来拜访你了?在你说了那些无情的话之后,他来找你,这也没什么意外的。” 华生皱紧眉头看着S,问道:“你知道吗?我有些想不通的事……鬼魂的嘴唇会是热乎乎的吗?” S在这时忽然对着报纸惊呼了一声:“果然如此!凯奇也在找那架飞机!”他把报纸又揉成一团扔回纸蒌,从地上站起来,向门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走吧。如果你不再留恋这里。” “我为什么要留恋这里。”华生跟着S身后走出门去,因为刚刚苏醒,他的步伐比平时缓慢的多。只能努力追赶S。 “难道你不留恋这个和夏洛克亲热过的地方?”S讲着冷笑话,按了电梯旁的按钮。 华生跟着S走进电梯,他揉着额头问道:“我有说过我和那只鬼亲热了?” …… 他们返回了贝克街。 房东太太看起来一夜没睡。门廊玻璃门上透出等待着他们回家的灯光。S在门前倏地立定,紧闭着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子,迈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房东太太正在外间。听见声音,她立即迎出来,看到是他们,立即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S大步走到房东太太身边,一只手搂住她肩膀上。“你看,你真不该担心。我们一夜未归不过是在 办案子。” 房东太太那深色的激动的眼睛看着S的太阳穴,叫道:“哦,你的头!出什么事了?”S右面的太阳穴又黑又肿。 “我不知道自己是摔倒了还是挨打了,大概没事吧,不过痛得要命,”S用手指摸摸额头上受伤的地方,一副苦笑变成了狞笑。才认真解释道:“我们去拜访人家,中了人家的迷药,就此摊手摊脚在人家地板上睡了十二小时。” “太可怕了,”她说。 又看向华生,“你有没有受伤?” 华生安慰她:“我没事。只有S的头被人踢了一脚。显然那人只恨他一个。” “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吗?”S问道。 房东太太点头:“雷斯垂德来找过你,他说想和你谈一谈。他说找不到你,我才这么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S对房东太太讲了案子的大致情况,一边说一边思索着什么,仿佛想在这次的讲述过程中理出个头绪来:“一个叫凯奇的老家伙要得到一件东西,他以为我能为他搞到手。我说,要是他不在五点半之前跟我打交道,他就休想弄到手。后来——唔,没错——后来我告诉他还得等两三天,他就给我们吃了迷药。他们不是要把我弄死,他一定知道过了十小时到十二小时我们就会醒过来。他觉得用不着我帮忙也能弄到它,就先收拾了我,耽误我的时间,让我没法插手。” 说到这儿,贝克街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华生转过头。赫然看到门前站着的人,竟是麦格罗夫特。 华生惊讶到忘记要打招呼,在夏洛克死后,这还是麦格罗夫特第一次到贝克街来。 “你,怎么来了?”华生问的直接。 “听说你昨晚一夜未归。”麦格罗夫特开门见山地说。 “你在担心我?”华生难以相信。 “我不会美化自己的意图。”麦格罗夫特说,“我是因为夏洛克。如果他活着,一定不愿意你出什么事。” 华生有些感动:“我没事。”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把S介绍给麦格罗夫特,“这位是S,新的合租者,也是一位私人侦探。” S露出一种夸张的表情,没等华生介绍对方,便主动说:“这位一定是著名的政府智囊——麦格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了。” “是他。”华生盯着S的脸。S从不对人热情,现在忽然这么热情,反而显得不对劲。 S忽然向麦格罗夫特没来由地说道:“我听说你的一个侄子在大学里研究中国历史,是吗?” 麦格罗夫特一时没有回答,歪着脑袋打量S:“不是侄子,是一个表叔,为什么问这个?你确信 你的脑子没有被踢出毛病?” S快速地回答:“我确信!我确信他应该是侄子。那个家伙故意提高了辈份,他不能忍受年龄比你大、辈份却比你低。”转而又说:“如果告诉他一件据说是两千年以前的中国历史秘密,他会替我保密一阵子吗?” “哦,行,他是个好人。”麦格罗夫特说,“我也认为他提高了辈份,他应该是表哥。依旧不是侄子。” 房东太太用手捂住嘴巴。“他们的话题真是古怪。这个跟案子有关吗?是叔叔还是侄子?” 华生更为疑惑:“S,你怎么会知道麦格罗夫特有个叔叔还是侄子的?” “麦格罗夫特这样有名的人物,我当然了解的一清二楚。”S振振有词地说。“不然怎么配称侦探。”说着站到麦格罗夫特面前,口述了从凯奇那儿听来的黑马的故事。 听完S讲述后,麦格罗夫特赞叹道:“这故事很惊心动魄!真是——” “那就让你的侄子考证考证吧。”S说。 “是表哥。”麦格罗夫特纠正。 “侄子!”S肯定地说,双目放光,“关于那匹马,我已在网上查过。但还是想听听他这个专业人士怎么说。” 说到这里,S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转向华生说,“我饿坏了。整晚什么也没吃。还做了不少消耗体力的事情。”说罢径直上楼去吃早餐。 剩下华生和麦格罗夫特站在门厅里对视。 麦格罗夫特感受到华生索问的目光,疑惑地说:“怎么?” “他和夏洛克一样古怪是不是?” 麦格罗夫特盯着华生的脸:“谁?你是说S?” 看到麦格罗夫特一无所知的表情,华生有些生气:“你从来不这么笨。你当然知道我是在说S!你不觉得他很像夏洛克吗?你一定一眼就看得出,你是那么聪明的人。” 麦格罗夫特耸耸肩:“如果说现在我眼前有什么人让我觉得古怪,那个人就是你了。我是来看你的。既然你安然无恙。我就该走了。”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华生追出门去,麦格罗夫特已坐上那辆加长的黑色轿车。 华生冲上前拉住车门说:“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是那么相似!” 麦格罗夫特款款地转过头来,看着华生:“很多人都说你疯了……因为夏洛克的死。当我知道有人这么在意我的弟弟,我很感动。这就是我来看你的原因。”说罢对司机挥了下手,车子启动,华生不得不放开车门,看着那辆车驶远。 回过头,房东太太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同情地看着他。 “你们都认为我疯了。”华生不太高兴地说。“我想说,是这个世界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呃,发生了什么?哦呵呵,说说你的看法。 以及案情。(重要的案情啊!) ☆、夏洛克的脑震荡 早饭之后,华生很困乏。迷药之后的副作用,让他需要立即好好地睡上一觉。但他更关注S的伤势。 “肿的很厉害,”华生仔细检查着S的额头,“也许会有轻微的脑震荡。要去医院确认一下。” “确实很痛。但我没时间耽搁在医院。我们要马上做点什么。”S说着站起来,穿上大衣。 …… 华生跟着S再次去了希尔顿饭店。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华生不解。在他看来,他们刚刚才逃出这个虎穴。没有理由再要回来。 S说:“从把我们迷晕,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凯奇一定完成了一件什么事。也许他已经回来了。我必须要确定这一点。” 但凯奇并没有回来,他的12楼C房间依旧空着。S返回服务台去打听,职员说,凯奇一行是十天前从纽约来的,现在还没有结帐。S听罢,决定先到莱昂纳多下塌的旅馆看看。 莱昂纳多旅馆的房间也是空的,人不知去向。在S的一个朋友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地进入了莱昂纳多房间里搜查。莱昂纳多的床又整洁又平滑,行李只有一只皮箱、一只旅行袋、一个小皮包,S在箱子里掏啊掏的,没发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搜过了莱昂纳多的行李,S穿过房间,弯腰在纸篓里翻来翻去,一边说道:“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是纸蒌侦探么?”华生嘲笑他。 S很快从纸篓里掏出一团报纸,眼睛顿时一亮,摊开报纸细看。华生揍过去,看到S用手指尖指的地方,是报纸的左下角,第二栏底下两英寸的一块被撕掉了。靠近撕去的地方,上面有个小标题“今日航班到达”。 “果然是这样,他们都在找飞机。” S随后拔打航空公司查询台。“请问……昨天下午从香港来的航班现在停靠在什么地方?”他又问了一遍,然后说,“谢谢。” 他紧接着打了另一个电话,说道:“……嗨,雷斯垂德探长,我是S,我听说你找我?一块儿吃午饭?……行。” 放下手机时,S显得很轻松,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摸摸青肿的太阳穴。看看表,又看了看华生。“我也许真的脑震荡了。”他喃喃地说。 华生走过去,查看他的眼睛:“有恶心头晕这些感觉吗?” S幽 幽地看着华生:“我觉得,我在发烧。” 华生急忙将手掌敷在S的额头:“温度似乎正常。” S忽然拉住华生的手:“为什么不把你的脸贴上来试一试呢,那才更准确。” 华生顿时觉得S是在戏耍自己。他严厉地问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全力思考关于案子的事吗?” S还没回答,华生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华生取出手机看到竟是麦格罗夫特的来电。急忙接听。 “请转告S,可能真有黑马这件事,”麦格罗夫特一板一眼地讲话:“至少研究中国历史的表哥希望有这事,他说,这方面他不算是专家,不过这些名字和日子都是对的。S说的这些典故和物件没有一个是假的。” 华生正要放下电话时,麦格罗夫特又补充了一句:“昨天在机场,有一架飞机失火了。这个消息大概是S感兴趣的。” “哪架飞机?”华生急问。 “一架从香港抵达的飞机。” “S!”华生急忙向S报告这个消息,“香港的飞机失火了!” S双手抬起头急切地问道:“你确定?” “是的。当然。他是麦格罗夫特!全国消息最灵通的人。为什么那架飞机会失火?” S懊丧地笑笑:“亲爱的,我要知道原因就好啦。” …… 中午时分,S、华生和雷斯垂德探长在霍夫?勃劳饭店餐桌上一同吃午餐。雷斯垂德叉起一块亮晃晃的淡色肉冻,正要送进嘴里,半路上又停下了。他说:“嗨,S,听着,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安德森全错了。不过要知道,如果你那么捉弄他,随便什么人都会被你搞得气昏头的。” S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就为这事来找我的吗?” 雷斯垂德点点头,把一叉肉冻送进嘴里,咽下去,“多半为这个。” “是安德森要你代他道歉?” 雷斯垂德抗议S的态度:“呸,他有什么理由道歉!安德森并没认为你杀了查尔斯。这不过是例行调查,你处在他的地位也会那样做的。” S咄咄逼人:“是吗?他怎么会认为我没杀人呢?你怎么会认为我没有杀人呢?你究竟认为我杀人没有?” 雷斯垂 德的脸胀红了,他说:“已经确定是皮特杀了查尔斯。” “安德森确定是他杀的?你也认为是他杀的?不是我杀的了吗?” “是他。那把手枪被证实确实是皮特的,打中查尔斯的子弹就是由他的枪里射出来的。” “肯定吗?”S问道。 “完全肯定。”探长答道,“我们找到了一个证人——他是皮特住的旅馆里的服务员——就在那天早上他在房间里看见过这把枪。他还特别注意了一下枪,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式样的枪。打中查尔斯的那颗子弹就是从这把枪射出的。” S点点头说,高声讥讽:“这么说,就剩下皮特一个人是我杀的了。” 雷斯垂德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老天啊,你怎么老忘不了这事啊?”他埋怨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这样大发牢骚就像你忘了自己也是个侦探似的。我们不过是在逗你玩。我想,你从来也没像我们骗你那样骗过人家吧?唉,你呀——”雷斯垂德看到S的笑容后住了口,一句活没有说完,又另外找话说:“我们搞到了皮特的档案。” “是吗?他是什么人?”S问, 雷斯垂德嘟嚷着说,“好吧,我们了解到皮特最初是在圣路易当打手,由于种种原因多次被捕。后来他跟一家赌场的老大约翰尼·德普打得火热,以后他插手的事情都没再出纰漏。那约翰尼·德普是地方一霸,皮特曾经是他的保镖。当年德普欠手下一批弟兄债,不知他是还不起还是不肯还,后来就卷了钱消失了。皮特也跟着他走了,那是两三年以前的事——就是那间赌场关门的时候,从那时到现在,无论是德普也好,皮特也好,都还是第一次露面呢。” “德普也露面了?”S问道。 雷斯垂德摇摇头。“没有,”他那双小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S。“没露过面,除非你看见过他。或者知道有人看见过他。” S咧开嘴笑着问道:“你们在哪儿打听到皮特的全部历史的?” “有些是档案里的,其余的嘛——晤——我们从各个地方凑拢来的。” S又笑了,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瞟了一眼,站起身来,“我接个电话。”说着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餐桌上只剩下华生和雷斯垂德两个人。 雷斯垂德对华生说:“这 个S和你很合拍。” 华生目不转睛地盯着雷斯垂德的脸。思讨着该不该对他讲出自己的疑惑。 “怎么?”雷斯垂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华生直盯盯地看着他,让他觉得疑惑。“我的脸上沾了奶油吗?” 华生不再犹豫,严肃地问道:“你是否觉得S像一个人……”这一次他问的委婉,经过之前的几次挫败,他已不愿直接说夏洛克的名字。 雷斯垂德完全明白华生在说什么似的,点头同意:“你怎么会知道?S很像我的一个远房表弟。” “你的远房表弟?”华生有点激动了:“不!我是说,和那个人相比呢?你觉得他是不是像……” 雷斯垂德疑惑:“那个人?你指谁?”他想了想,之后笑了。“华生,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相信我,没人能和夏洛克相比。他是天才侦探。” “可……我……你是否觉得S就是那个人!”华生还是忍不住直接问出来,“某些地方,语气?表情?习惯?你一定感觉到了!你和我一样熟悉那个怪人!” “哦!”雷斯垂德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是的。我知道了。”他的眼睛看桌面。 “谢天谢地,你终于感觉到了?”华生心里有一种欣慰,他终于找到一个赞同他的人。 “是的。我感觉到了。”雷斯垂德点着头,眼神同情地看着华生,“我感觉到,你真的开始把身边的人看成是夏洛克……我原本并不相信你会病的这么严重……呃,我并不是说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是说,你该重视心理方面的调解……也许你的心理医生……” “闭嘴!”雷斯垂德的话像盆冷水浇到华生的头上,他恼火到要打断他。“好吧。你也认为我在说疯话!好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锲而不舍的华生,大概终于要泄气了吧。经过了这么多人的否定,他还会坚持认为S是夏洛克么? 哦呵呵。 案子案子,一直在发展。真相是什么,凶手又是谁?你的想法? ☆、夏洛克的火海 和雷斯垂德午餐之后,S打电话给希尔顿饭店,凯奇依旧不在。S又打电话给莱昂纳多下榻的旅馆,莱昂纳多也不在,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这些人都没有再露面。 华生这时已非常担心娜塔莉的安全。 在返回贝克街的路上,华生不时敦促着S:“我们该去哪里找她?你之前不是想去机场看看吗?” S摇头。 华生恳求道:“一定要找到她,已经一天多了,可——”正说着,S的手机响了。 S接起手机说:“喂……是的,没事了。……想让我说谢谢么?你最好还是什么也别管。不……当然啦……他说他没怀疑过我,从来没有……我们分手的时候可没有吻别。我说明了我的观点,撇下他就走了……你大概就是为这事担心吗……好,再见。”他一边讲着手机一边走进贝克街的门。 “谁打来的电话?”华生不解。在他的记忆中,夏洛克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会关心他是不是被当成嫌疑犯。 S不回答,径直上楼,脱下外衣,舒服地倒在沙发上。 华生不放过他,站在沙发前问道:“她在哪儿呢?那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S露出厌烦的神情说:“她自顾自地走了,没有通知过我她去哪儿。她根本不管我们是否担心。她等的那架飞机到了,就直接去找飞机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她不过是一个委托人,难道我应该跟着委托人到处转,求他们让我去帮助他们吗?” “可是,我告诉过你了,那架飞机失火了!” “那是中午的事,当时我已经约好雷斯垂德吃午饭,没时间去管哪里着火。” 华生对S瞪着两眼说:“S,亏你做得出来。你真是卑鄙小人。我之前还觉得你和夏洛克很像!我大错特错了——夏洛克不会置人生死于不顾!就因为她事先没跟你打招呼私自行动,你就明知她处境危险,偏偏坐在这儿袖手旁观!……” S顽固地说:“她才会照顾自己呢,而且一旦她认为需要,时机合适,也知道上哪儿去找人帮忙。” 听到这副声调,华生激动的眼睛透露着怒火,他说道:“如果你不马上去机场找找看,那么我去!我还要报告警察。”他气的发抖,“喂,你这个冷血,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 S瞪着华 生,瞪了两秒,然后从沙发上跳起来,重新穿上风衣。 ……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机场。找到了那架从香港来的飞机。飞机周围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员,在紧急维修。看来火灾的事情是真的了。 其中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看起来像是航空公司主管之类的角色。 华生听到他们的议论,“火是飞机的尾后舱开始,在机械室的位置……” “这飞机有多少保险金?有人烧伤了吗?” “全都没事。只有飞机受到损伤。” 华生以为S会向这两个主管式人物调查些事情。却见S径直走向一个空中服务员那里,他问道:“哦,非常抱歉,我的一个朋友乘坐了这架飞机,可我到现在都没看见她,我刚刚听说这飞机着火的事,真是担心死了。” “不必担心,先生。”空姐职业性的礼貌的说,“所有人都下来了。”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过她——如果她是你们的乘客——她个子比较小,五英尺的样子。”S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胸前的高度。华生疑惑地看着他,要知道娜塔莉根本不是那么矮小的女人,她是个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女子,S应该这样形容她才对。 空姐连想都不想便职业性地回答,即不失礼也不热情:“我不知道。先生,我并不能记住每一位乘客。但我保证只要她乘坐的是这架飞机,就绝对是安然无恙的。起火时,飞机上并没有人。” S道谢后,转身便走。华生紧跟着他。“现在去哪儿?” “回家。”S说,大步向前走。 “这就完了?难道不要再调查调查?”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S说。“你听到那空姐说了,没人被烧死。你还担心什么。” “S!我从没认为娜塔莉会被烧死,我担心的是凯奇会抓到她……” “好了!”S打断了华生,“这么深情么!为了让我寻找你的未婚妻,对我大吼大叫?!你还想要我做些什么?跳进火海里去亲吻她走过的脚印?” 华生回击:“你该去做!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你是一名侦探。” “你就等在这儿!让我的耳朵清静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去跳火海。”S说罢从口袋中掏出一枚警徽——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警徽——径直又返回那空姐身 边去了。华生看到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那空姐带着S走到飞机后面去了。 华生等在原地,望着飞机,不由地回想起一些事情——夏洛克也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枚警徽——从雷斯垂德那里偷来的警徽—— 忽然间,华生想到,如果能检查一下S的那枚警徽,如果那枚警徽正是雷斯垂德的…… 华生的心狂跳起来。他甚至害怕去揭开这个事实——一个只有他在坚持的事实。 …… 一个小时后,S回来了,华生迎上去,向他报告一些事情。 “S,你在飞机里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你在旅馆的线人——他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旅馆服务生,半个小时前他打电话来说,莱昂纳多回来了。” S正要讲什么,突然闭上嘴,一个转身,大步走开。华生紧跟上他,问道:“你找到她的线索了吗?”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S头也不回地答道,他非常急于见到莱昂纳多。然而不凑巧的是,他们赶到旅馆时,莱昂纳多又走了。他们没赶上他。S只好失望地返回贝克街,还要耐着性子回答华生的追问。 “你快说,娜塔莉到底有没有消息?” 华生站在沙发前面,面对着正横躺在沙发上的S。 S撇着嘴回答:“她确实去过那儿。” “你是说,她上过飞机?” S从沙发上坐起来,腾出一个位置示意华生坐到他身边,然后将手放到华生的腿上来回抚摸,开始说道: “对,昨天中午她找过机长。机长当时已经下机,他名叫麦克尔?杰克逊,她指名道姓的找他。她就在廊桥那儿等他。一直到下午四点,他才回来。然后他把她带到机长专用的休息室里,一直到开饭时间才出来,她陪他一起吃饭。吃完晚饭,机长室又来了三位客人。一个是凯奇,一个是莱昂纳多,还有一个是那个小子——希安。当时娜塔莉还在那儿。他们五个人在机长室里谈了很长时间。大约晚上十点左右,机长室里响过一声枪声。警务人员赶来,可机长在门外堵住他说平安无事,枪声是误会。我检查了机长室,一个角落里确实有个新的弹孔,从高度看来,大致可以肯定子弹没打中人。可以肯定只开了一枪,只了解到这些情况。”他沉着脸。“说起来,那是昨天晚上的事——之后机长和四个客人一起走的。情况就是这些,机长到目前还没露面,今天中午他本来和同事们有约 聚餐,结果也失了约。他们要找他报告失火的事儿。也没找到。” “那么飞机失火是怎么回事呢?”华生问道。 S耸耸肩。“不知道。他们发现火是从后舱开始的——在后面底层——是快近中午时发现的,可能是昨天什么时候就起火了。、火已经扑灭了,不过损失可不小。机长不在,大家都不愿提这事儿,但是——”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门铃声,S停止讲述,侧耳倾听。过了两秒钟,传来房东太太的尖叫声。S和华生跳起来,打开门,奔下楼梯。 房东太太受惊地双手捂住胸口后退。“天呐,天呐……” 华生急忙搂住房东太太的肩膀安慰她,抬头看去,一个混身都是血的男人,正摇摇晃晃站在贝克街的门外,他的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棕色椭圆形的皮包。 “S,在,哪儿?”男人结结巴巴向三个人问道,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案情正如一个旋转的陀螺一样,就要达到它不可避免的激烈高点。关于案情的推理,你有什么想法? 如我前面所讲,你只需要猜出凶手是谁~~就可以了。 若还能有人推理出动机和作案手法~~~~~~~~~~不奢求了。 ☆、夏洛克的软肋 混身是血的陌生男人,直挺挺地倒在贝克街的前厅里。两只脚甚至还伸出在门外。 这真是十分骇人的景象。 出于医生的本能,华生急忙上前去察看。 那男人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表情十分痛苦、费了好大劲才吐出几个字来。只听得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直响,仿佛闷得透不过气。 他身材魁梧、差不多身高七英尺。一件黑大衣又长又直,像紧身衣似的裹在身上,下面露出一只手,紧紧地将一个棕色皮包抱在胸前——那皮包是椭圆形的,比橄榄球大一点。 这高个子男子大概以为华生就是他要找的人,望着华生说,“你知道——”这时他喉咙里又吐噜咕噜的,把声音淹没了。一口气泄掉,他瘦长的身躯一动也不动了。 S在这时说:“锁上门!” 华生和S合力把男子拉进门内。 房东太太吓的牙齿不住打颤,笨手笨脚地走过去锁上前厅门。 S跪在这个男子旁边,把他翻过来仰卧着。“他死了吗?”他问华生。 华生将手伸进男人的大衣里。大衣的里面已经全被血弄湿了,蓝色双排钮的茄克衫也浸透了鲜血。衬衫的翻领,靠近胸口处,还有紧挨在胸口下的衣服两边都有湿透的、参差不齐的弹孔。 “他中了这么多枪?!”华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救了。” S点头:“这么重的伤他不可能走很远的路,如果他——他为什么不能多活一会儿?!把话说出来呢?”S对华生皱起眉头,跨过死者的腿,拾起那个棕色皮包,掂掂分量,眼睛顿时发亮。他打开皮包,露出一个蛋形的灰白色物体,里面用泡沫填充物塞得紧紧的。他把塞在里面的东西都撕开扔掉,就看见了被包裹在中间的东西——一只一英尺高的马像,像煤似的乌黑,通体闪闪发光。 S哈哈大笑,他一只手按着这只马,张开指头,尽情摸着马身上的线条。 华生惊讶地看着那马:“这就是那匹中国皇帝的马吗?” 这时华生的手机响起来。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竟赫然听到了虚弱的求救声——娜塔莉的声音! “……亲爱的……救救我。” :“……哦!是你么!”华生的眼睛睁大了,“娜塔莉……别挂断……你在哪儿!”华生张 大嘴巴,紧张万分,大声叫道:“喂!喂!喂!”S这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瞪着眼睛看着他。 “希尔顿……救……”通话中断了,仿佛有人在那边夺下了娜塔莉的电话。 华生激动地抓住S的胳膊:“是娜塔莉!她出事了!她在希尔顿饭店——她有危险!我的担心都是正确的!我们快去救她!” “好吧。”S把华生推开,弯下腰,将黑马重新放回包里,再塞上填充物。 然后S吩咐房东太太:“我们一走,你就打电话给警察,就说我接到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就出去了,也没说上哪儿去。别提这匹马的事,把其它经过都告诉他们,就别提这包东西。”他咬咬下嘴唇。 房东太太指着地上的男人尸体,“——你知道他是谁吗?” S咧开嘴一笑:“我猜他就是机长,来自香港的那架飞机。”他若有所思地看看尸体,又望望房间四周。 “快走吧,S。”华生焦急地催促着。 “好,”S心不在焉地说,“赫德森太太,趁警察没来,你最好把地板上这些填充物碎屑扫掉。”他摸摸下巴。“你要把门锁上,一直等到他们来。”说完这些,他才和焦急的华生一同走离开。 …… S将那个皮包挟在腋下,步伐轻松愉快。从贝克街出来之后,他们叫了一辆过路的出租汽车。然而让华生吃惊的是,出租汽车把他他们送到第五街的匹克威克邮局,S要先把黑马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邮局的密码箱里。 华生万想不到S会先想到的是藏匿这匹马,而把正处于危机之中的娜塔莉放在其次的位置。他压抑着怒火,耐着性子等到S锁好密码箱。本以为这就可以结束了。却见S又取了一个信封,将密码箱的收据放进这只贴了邮票的信封中,在信封上不慌不忙写着收信地址。自从看到这匹马,S的脸上一直是喜悦的表情。 华生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有人正身处危险?你关注一个死物,超过人的性命?!”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死物。”S打趣道。 “好吧。你就好好地和它呆在一起吧!”华生愤而离开邮局,抛开S,一个人先行直奔希尔顿饭店。 他来到十二楼c室,敲敲门。敲第二次的时候,一个金发小姑娘穿着一件黄色闪光的晨衣给他开了门。这个小姑娘脸色惨白,神 情迟钝。她两只手拼命拉紧里面的门把儿,喘着气说:“你是S先生?” 华生索性答应:“是的。” 见小姑娘歪着身子要倒下来,他急忙拉住她。她脸色惨白,闭着眼睛;华生绷着脸扶住她,一边向房间里留神张望,寻找娜塔莉的踪影。 看到小姑娘摇摇晃晃的样子,华生忽然想到:“他们给你吃迷药了吗?是不是给我吃过的那种?”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被迷药迷晕的过程,华生的头痛仿佛加重了。他感到烦燥不堪。 小姑娘眼皮抬了抬,勉强说了声“是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来。 华生用刺耳的声音又问:“你是什么人?” 她的那句:“玛莉亚?凯奇”虽然声音沙哑,却也听得清楚。 “是凯奇的女儿吗?” “是。”这会儿她说话只是咬音有点不准罢了。 “娜塔莉在哪儿?” 小姑娘在华生手臂里挣扎,又一次扭过头对着他。“……告诉你……去救她……” “救娜塔莉?”他问道。 “对,……带她……布林格姆……二十六安柯德……快去……来不及了……”她的头倒在华生肩膀上。 S用力把小姑娘的头扶起来。“谁带她上那儿去的?是你父亲吗?” “是……希安……和莱昂纳多。”她一个劲儿的折腾,眼皮一动一动的,可就是睁不开。 “谁打死那个机长的?” 她仿佛没听见这个问题,拼命想抬起头,睁开眼,嘴里叽哩咕噜地说:“去救……她……” 华生用力地摇晃她。“你醒醒,坚持住,我这就去给你找医生来。” 小姑娘昏过去了。 华生急忙打了个电话,“请接急救医院……喂,希尔顿饭店十二楼C室有个姑娘中毒了……你们最好派个人来看看她……” …… 华生打完电话,连忙去安柯德26号找娜塔莉,到那里,他发现整幢房子是空的,看样子有好几星期没人来过。 心里一沉,华生返回希尔顿饭店,来到服务台前,那儿坐着一个高个儿年轻人,黑黑的脸,神色庄重,华生问道:“十二楼C室的住客…… 有人回来吗?” 那年轻服务生瞥了华生一眼说,“没有”。犹豫了一会儿,喃喃说:“今晚出了件怪事儿,和他们有关系。先生,有人打电话给急救医院,告诉他们12C有一个姑娘生病了。” “结果没那回事?”华生惊讶地问。 “没有,房间里没人。” 华生勉强说了句:“那可能是有人搞恶作剧,”便摇摇头走了。 …… 华生一头雾水地走出希尔顿饭店,看到S兴灾乐祸地站在门前广场上看着他。 “怎么样?被耍的团团转的滋味如何?”S高声问。 S的讥讽,让华生又生出气来:“至少我尽力了。” “难道你找到她了?”S说。 “这……这不能说明她没有危险!”华生大声说,“她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尽管心中有气,可是为了尽快找到娜塔莉,又不得不向S屈服,“S,我请你想一想,她会在哪儿!如果再晚一点,天知道她会有什么遭遇?” 看到S摇头,华生高声说:“如果她没出事,又有什么理由打电话给我?让我跑来跑去的?” “她不是让你跑来跑去,她是想让我跑来跑去。”S喃喃地说。“她在拖延我的时间。”他思索了一下说,“不过她却把马送到我手里……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女人。我竟然想不出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你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一个坏人看待!”华生说。“她把马送到贝克街,她把价值连城的东西交给你,是因为信任你,她想得到你的保护。你竟然还要怀疑她!” “好了。”S伸出一只手打断华生的话。“我可以暂时认为她是信任我。” “你得承认你把她想错了!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女人——一个好女人。” S并不肯赞同:“好女人,压根不会和这马扯上什么关系。” 华生怒火中烧,转身大步走开:“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会放弃的,直到找到她!S!——我不会再为你这个冷血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案情开始向最终真相进发。 本案距离揭开全部真相已不远。 大家大胆说出心中的直觉吧! ☆、夏洛克的模仿 华生茫然地站在街头。 他从未有像此刻这样怀念夏洛克。 夏洛克总是能神速破案,能在别人茫然无解时找到方向。 华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娜塔莉。除了期待夏洛克能在冥冥之中给他提示,毫无它法。 S悄无声息地站到他的身旁,和颜悦色地说:“你确定在电话里听到的是她的声音吗?” 华生瞥了一眼S,压抑怒气回答:“错不了。” S做了个鬼脸,“嗯,那是骗人的。” 面对S的主动示好,华生努力让自己平静回击:“——你的理由就是她要拖延你的时间?可是,她要拖延你什么呢,不然你也不过是在贝克街的沙发上无所事事而已。” S闻言眼睛放光,大声说道:“华生!你真是天才!你刚刚解决了这个问题!” 华生一头雾水。 S提示他:“你说出了她要让我跑来跑去的原因。” “什么原因?” “为了让我离开贝克街!”S大声说。 华生虽然觉得S的推理很荒谬,但还是担心起房东太太,急忙掏出手机拔电话给房东太太。 “赫德森太太,一切顺利吗?” “顺利?我的前厅里有一具尸体,还有一群走来走去的警察,你说顺利不顺利?”房东太太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 华生瞥了一眼S说:“你多虑了。贝克街现在没危险,警察在那儿。” S抢过手机对另一头房东太太问道:“你没对警察提那包东西吧?” “没提。我就照你说的对他们说了一遍。我跟他们说你接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他们大概以为你追出去破案了。” “好极了,”S说,随即皱起眉头。 “除了警察,还有哪个你认识的人来过?” “有,”房东太太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小个子——上一次替凯奇来接你们的年青人,叫希安什么的吧——他来过,他并没进来,也没按门铃。警察来的时候把前厅门开着,我正好看见他站在外面的街上。” “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没有,你叫我什么也别说,所以我也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我再看看,人已经走了。” “你要警觉一些。”S嘱咐道。“按惯例,警察会在那儿保护现场。这段时间你会是安全的。我和华生还有事要办,要晚一些回去。” “哦,这些警察会呆多久?他们什么时候把尸体抬走?” “检查过现场,就会抬走了。你放心吧。” “我想让他们立即走!我的房子就像个展览厅似的。”房东太太抱怨着挂断电话。 …… 和房东太太通过电话后,华生再次试图劝说S:“别以为我是在故意和你作对。我的想法是,如果娜塔莉是无辜的,我们不帮助她,事后该多后悔?” S不与他争辩。目视前方。 “即使她有罪。”华生又说。“……我们就能见死不救吗?” “好吧。”S对华生又做了一个鬼脸。“我不该试图让你明白那些你不愿相信的事。我该让你安心才对——她不会有什么事的。她不是蠢人,完全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尽管放心好了。反而是我们两个,一个中过迷药,一个头部受伤,连续两天没能好好地休息哪怕一小时。你的脾气变得如此暴燥,就是这迷药的后作用。” “呃……”华生思索着,这几个小时,他确定一直感觉到极度疲乏。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是情绪化。“我……是在为娜塔莉担心。” “那么,辞职的话是真的吗?”S打趣。 看到S露出平日少见的笑容,华生反而有些自责。这正是S的可贵之处。他会为两人关系做出修好的表示,若真的是夏洛克,那个家伙,则会完全忽视别人的感受。华生收回前面的话:“还是等我有机会好好睡上一觉,再做决定吧。” “该发生的事,就要发生了。”S注视着街道深处说。“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哪怕一个小时,让大脑恢复灵活。也许一觉醒来,我就能想出她在那里。贝克街暂时不能回去了,警察是不会让我们安心休息的。” …… 华生万想不到,S为他们找到的临时休息的地方,竟是查尔斯和詹尼弗的家。詹尼弗热情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你们可以在这里借住,几天都行。” “我们只需要几个小时。”S说。“我的头,痛的要爆炸了。华生可能更严重。要知道,他的精神问题……” 詹尼弗同情地看了一 眼华生,表示理解。 华生则狠狠地瞪了S一眼。 …… 在正式休息之前,华生出于礼貌和詹尼弗闲聊了几句。 “看得出,查尔斯的东西,你还保存着原样。”他打量着起居室和卧室。 “不然我该怎么样办。”詹尼弗叹了口气,“这么突然的变化,我总是难以相信,他怎么就死了。” 看到詹尼弗悲伤的脸,华生有些感慨,想到她那样纠缠S,不由地说:“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查尔斯了。” “你想说什么?”詹尼弗立即回击,“如果你是在讥讽我,那你就该先想一想你自己是否是用情专一的人?!……我不过是个平凡女人,渴望幸福的笨蛋。我和查尔斯相爱过。共同生活过。怎么能不伤心?”她掩面而泣。“查尔斯总吹嘘自己是经验丰富的侦探,他说他最善于跟踪。可是他却在自己最善长的地方失了手,送了命。我该怎么样说呢?他就是个蠢蛋。” S在这时插话进来:“查尔斯虽然智商平平,不过他不是蠢蛋,经验确实很丰富,足够机灵。不然我是不会选他做合伙人的。” “可是他却被打死了?不是吗?”詹尼弗激动地说,“如果他经验丰富,怎么会被人发现?如果他真的机灵,又为什么死了?” 华生安慰道:“这只是意外。” S说:“你说的对,詹尼弗。他怎么会死的这么容易?死之前,甚至连手枪都没有掏出来过。他竟然对死到临头的危险毫无觉察。” …… 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詹尼弗开车出去逛街。 S和华生分别躺在双人床的两边。 华生一上床便感觉到自己真的困乏极了。他努力让自己摒弃杂念,早点入睡。 却在这时听到S说:“为什么你不反对夏洛克?” “什么?”华生一头雾水,不明白S为何忽然提起夏洛克。“你怎么知道我不反对他?” “呃……我是说,你的博客里,写的都是对他的崇拜。他做的事,说的话,你都认为是对的。你从没反对过他,不是吗?” “也许最初也质疑过一两次。”华生说。“他总是正确的。这倒是真的。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对他惟命是从。” 停顿了两秒S说:“你 不打算这么对我?” 华生哑然失笑:“你是说你想让我对你也惟命是从?你……一直想成为夏洛克那样的侦探么?”华生笑起来,仿佛这是个笑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不是你想成为就能成为的,你得拿出真本事来。这只是我和你经历的第一个案子。到现在,我不得不说,我已经不乐观了。” S没有辩解什么。“睡吧。”他平静地说。 华生闭上眼睛。他的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也许S不过是一个夏洛克的崇拜者。这样就很好地解释了S和夏洛克——两人之间那些极度相似之处——原来,都是出自于精心模仿么?!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整体推理难度太高,就拆分开,一个一个地推理。 到目前已出现了几个被害者。先从第一个被害者推理,查尔斯,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你的直觉。 ☆、夏洛克的结局(1) 清晨时分,夏洛克和华生返回贝克街。 他们被房东太太的电话吵醒——告之警察已经走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熟睡了几个小时,华生的头痛减轻。但S额头的肿块却变得更大了。 “看起来鼻子也肿了?”华生小心地检查S的脸。“难道他踢了你的鼻子?这里似乎都要脱皮……” “没什么大不了。”S显得不以为然。他摇晃了下头。“房东太太一个人很害怕,我们这就回去。” …… 到达贝克街时,天还没亮。华生将钥匙□大门锁孔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高跟鞋的笃笃声。娜塔莉跑上台阶,慌慌张张地来到他们身边。华生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还没等说什么,娜塔莉已经抱住他,整个身体都倚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地说:“哦,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她脸色憔悴,心烦意乱,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S打开了门,华生半扶半抱地将她搀进去。“你一直在等我?”关上门后,华生关切地问。 “是啊。”她喘着气说。 “我逃出来了,藏在街头那栋房子的门柱后面等你们回来。”说着身体向下沉。 华生急忙扶住她问道:“你受什么伤了吗?” “让我躺一下,我会好起来。”娜塔莉虚弱地说。 S一直没有开口,从娜塔莉出现他的神情就变得凝重,此时环顾着前厅皱起眉头说,“赫德森太太在哪儿了?” 华生这才注意到房东太太没有像往常那样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迎接他们。 “也许她睡着了。给我们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华生说着小心地扶着娜塔莉上楼。刚刚走进起居室的门,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 吸血鬼凯奇站在门口那儿,阴森地微笑着。 娜塔尖叫起来,紧紧贴着华生。凯奇的保镖希安从门后的什么地方走出来,快步站到他们身后,两把手枪在他的手里显得格外大。莱昂纳多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也握着把手枪。 华生看到房东太太像只受惊的鸟似地坐在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她没有被绑起来,看起来也没有受伤。 华生注意到S的目光也定格在了房东太太身上,一双眼里怒火燃烧——这份对房东太太的关爱之情,倒是和夏洛克十分相似——在以前的一个案子里,夏洛克曾将让 房东太太受惊的美国人,摔到全身骨折。若是夏洛克此时在场,一定会让凯奇等人为惊吓到房东太太而付出惨重代价。 “赫德森太太,不必害怕!”S大声说。 凯奇笑了:“S,不要误会。我很尊重她,我们刚刚还在聊天,聊的很愉快呢。好吧,S,你也看见了,我们都到齐了,现在让我们坐下来,舒舒服服地谈谈吧。” S干笑了两声。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靠在华生怀里的娜塔莉。娜塔莉看起来已被吓的半死。华生不得不一直安慰着她。 “现在,开始谈吧。”凯奇摇摇摆摆从门口向房间里面退了三步。 华生护着娜塔莉在希安的逼迫下向房间里走了几步,莱昂纳多站到门口的位置守着门,希安跟在他们身后打算给他们搜身。娜塔莉吓的再次尖叫。S扭过头去对希安喝道:“走开!” 希安说:“站着别动,闭嘴。” S的鼻孔随着呼吸一起一落,声音却依旧冷静:“你的爪子敢碰我,我就会逼你开枪了。问问你的老板,他是要跟我谈,还是要打死我。” “不要冲动,希安。”凯奇那双圆滑的眼睛带着笑转向S,声音显得很和蔼,心安理得:“你真是个顽固的家伙,S。我们当然要谈,先说说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 S的眉毛拧到了一块儿了,“对,我是去了什么地方,”他说。“我一搞到那匹马,就去找你了。到处转来转去就是希望能在哪里有幸和你们碰头,我知道你们正在市内乱搜,寻找那个顽强的香港机长。你们无非是想把我彻底排挤出去,赶在机长找到我之前找到他罢了。” 凯奇嘻嘻一笑,那笑声完全是满意的笑。“好啦,S,”他说,“不管怎么说吧,你希望碰碰头,我们不是都在这儿了吗?” “马现在就在我这儿,你准备什么时候付给我第一期款子?” 吸血鬼抬起头来,愉快地笑笑,将一个信封仍在S身上。 S不慌不忙捡起信封,打开,从华生的角度能看到信封里面是一叠崭新的美钞,S抽出钞票,数了一下,一共是一百张,S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凯奇,“我们说的好像不止这个数。” “是啊,S,”凯奇说。“不过当时我们只是随便谈谈。”他笑得浑身一颠一颠的,笑完之后,他又严肃起来,“我现在有更多的人要照顾了。 ”他发亮的眼睛向莱昂纳多瞥了一眼,言下之意,他要分莱昂纳多一部分钱。“——好吧,S,总之——情况变化了。” S漫不经心地说:“对,想从你这儿分钱的人又多了一个。可是别忘了,马在我手里。” 莱昂纳多在这时开口,他一双手紧紧握着手枪,身子向前探着,阴森森地说:“S,我必须提醒你,虽然马可能在你手里,可是你现在在我们手里!” S嘴角上扬笑着:“我才不为这事操心呢,”他舒服地沙发上坐下来,招手让华生和娜塔莉也坐下来。华生便扶着娜塔莉坐到S旁边的沙发里。华生一直保持着警惕。S看起来却非常轻松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S将信封交给华生保管,然后转身对凯奇说:“我们回头再来谈钱和马的事,还有件事很紧急,我们必须得找一个替死鬼。” 吸血鬼皱起眉头,不理解他的意思。 S解释说:“警察方面要抓到一个凶手才会罢休——有了凶手,他们就可以为三宗命案有个交代。就是说,我们得搞到一头替罪羊。” “三宗命案?”莱昂纳多疑惑地问道。“只有两宗才对吧。你的合伙人查尔斯很可能是皮特杀的。” “两个?那也没有什么区别,”S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必须给警察一个凶手。” 凯奇很有把握地一笑,“好啦,S,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认为这方面我是用不着操心的。我可以把对付警察的事交给你,你不需要我这个外行帮忙。” S鼻子里直哼哼,打断凯奇的话,“我做这件事,就是在拿我的性命开玩笑。警察现在正怀疑我!我必须找到一个牺牲品,否则我就成了那个牺牲品。对付他们的法子。就是抛出一头替罪羊给他们,让他们有个凶手好把这些事了结。”S说着环视了房间里的所有人,目光最后定格在希安身上,阴险地笑了笑,“就把这个小流氓交给警察——就是他杀了皮特和机长,不是吗?” 希安顿时恼火不已。 S继续说服凯奇:“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们中的一份子,到时候也要分一部分钱。看看他!多么适合警察心目中的凶手形象。我们就把他交出去。” “我的好朋友,你真有个性!”凯奇大笑起来, “我永远猜不出你是怎么想的,也猜不出你下一步要怎么做。总是让人那么吃惊!” >S坚持:“这是我们最好的赌注,就把他交给警察。” 凯奇表示反对:“亲爱的S,难道你不明白吗?这一点我连想都没想过——这实在太荒唐了,我待希安就像待亲生儿子一样,确实如此。” 希安一双淡褐色的眼睛在睫毛下闪着冷光,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对S说道:“真可恨,你这狗娘养的……” “好啦,希安,”凯奇阻止希安的诅骂,转过身来面对着S。 “S,你的这个方案,根本不行,我们就不必讨论下去了。再说,若把希安交给警察,怎么能保证他不对警察说出这匹马的事情?” “那就阻止他说出来。”S冷酷地说。“我有办法保证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 凯奇再次大笑,转向希安说:“对这件事,你怎么想?希安。是不是觉得,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希安直盯盯地望着S凶狠地说:“当然是……天大的笑话!” S说:“那好,如果你不肯,我就再提个建议,当然没有第一个那么好,可是也聊胜于无吧。要听听吗?” “洗耳恭听。” 凯奇说。 “把莱昂纳多抛给他们。” 莱昂纳多跳起来从桌上抓起手枪,两手紧紧握着枪,枪口对准S,他脸色发红,一双眼睛惊恐又愤怒,瞳仁黑得像外面的天色一样。 ☆、夏洛克的结局(2) 凯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把莱昂纳多交给警察。” S重复一遍。 莱昂纳多愤怒地对S说:“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在这里你根本没有权力讲话!” 凯奇似乎想笑,可又忍住了,他高声说:“上帝,S!你可真搞笑。”可是从凯奇的声调中,华生听出他已开始思讨这个问题。但他却话峰一转变成威胁的语气,“莱昂纳多说的对。你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吧。” S不以为然地回应:“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否则你怎么拿得到马呢?如果我知道马没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就不敢杀我,那你们想吓唬我,我会害怕吗?那就先按我说的办,解决眼前的麻烦,赶紧找个替罪羊。” S说话毫无顾忌,显然对凯奇及他的跟班们起了作用,华生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就临危不乱这一点来说,S和夏洛克没有两样——夏洛克总是能很快地掌握混乱的局面。 凯奇朝左面偏着头,考虑着。 “S,除了杀与被杀,还有其它一些劝服你的方式。” “是的,也许有其它的方式,但也只有在受到死亡威胁时才会起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有什么企图的话,我就会把它看成是你要杀我,或者是想反悔。” 凯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那只是个建议,S,这需要我们双方都要有很强的判断力。如你所知,斗争在最激烈时,人们往住会忘记他们的处境,会让情感控制了理性。” “你是在提醒我已经失去了理性?”S说,“我一直目的明确——我要牵制你,而不是反过来,被你耍着玩。” “上帝,你真是有个性的人。”凯奇笑道。 莱昂纳多从椅子上跳起来,走过希安身边,站在凯奇身后贴着他的耳朵说起悄悄话来。他的声音很低,房间里的其他人无法听清他对凯奇说了些什么。 S幸灾乐祸地看着希安说:“他们正在商议出卖你,小家伙。你要完蛋了。” 希安一声不吭,但他膝盖开始抖起来。凯奇半眯着眼睛听着莱昂纳多说话。然后他睁开眼睛,双目放光。莱昂纳多讲完之后,笔直地站在吸血鬼背后。 S对凯奇说,“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希安手里有枪就有所顾虑,像这样带着枪四处乱转的暴徒,我见过太多了。我练习过从这样的家伙手中如何夺枪……现在 就可以把他拿下……” 希安显然已被吓坏了,他激动万分,憋得嗓门都呛住了,失声叫道:“好吧!”一下子将手枪举起就要对S开枪。凯奇一手劈去,抓住希安的手腕,扳下手,让枪口朝下。他的身体从椅子里弹起来。莱昂纳多急忙赶到希安另一边,抓住他另一只胳臂。他们跟希安搏斗,使劲扳下他胳臂,让枪口朝下。搏斗中的三人不断地争执着,希安一直不停地咒骂——“去——死——杂种——” 凯奇说:“得了,得了,希安!打死S,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最后希安晕倒在了地板上。华生不知道他是被凯奇和莱昂纳多打晕了,还是自己吓晕了。 S显得很高兴,心安理得地说:“好啦,这就是我们的替死鬼。” 凯奇脸色灰白,眼神阴沉,他不看S,只看着地板上的希安,一声不吭。 S对他说:“别再傻了,这事儿你不能一笑置之,难道你打算自己去抗这个罪吗?三条人命,足够你直接死刑了。” 凯奇在地毯上踱步,还是没吭声。 S说:“如果你舍不得他。当然,还有第三个办法,你们不交出个替罪羊,我就把马和你们这帮混帐家伙统统送到警察局去。” 凯奇抬起头来,喃喃地说:“我不喜欢这个办法,S。” S说:“你不喜欢又怎么样?” 吸血鬼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伤心地说:“你可以把希安送去给警察。” S说:“好极了。” 看到这个结果,华生在心中暗暗为S喝彩。希安已失去了战斗力,三个人中少了一个,如果这时他们趁其不备袭击,他和S两个人对付凯奇和莱昂纳多,胜算还是很大的。 S竟像是看透华生的心思一样,对华生递了个眼色——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别动。 娜塔莉的想法和华生一致,看到S对华生的眼色后,她贴在华生的耳边很小的声音说,“凯奇那个老东西不中用,只需要制服莱昂纳多……” 华生轻轻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S不打算那么做。” 娜塔莉轻声说:“S可能是高估了凯奇,凯奇有糖尿病,根本无力和你们搏斗的。” 华生回想着凯奇刚刚制服希安的一幕,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难以想像他身患重病。便继续 摇头。“现在这种时候,只能把赌注压在S身上,我们要配合他的想法才好。” 娜塔莉便不再言语。靠在华生的怀里,像只悲伤的小鸟。 S打量了一下窗外说,“天亮后,我就把马交给你。” 凯奇说:“我们大家最好都在这儿不要离开,直到我们的生意成交。十万美元和希安,当你将马交给我时,这两样就是你的了。” …… 在等待天亮这段时间里,莱昂纳多把晕厥的希安抱到沙发上,让他仰躺在那里。 希安除了能呼吸之外,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像具尸体。莱昂纳多坐在希安身边,弯着腰,摸摸他的脸和手腕。把他额上的头发捋到后面去,唤了几声他的名字,仔细地打量他那张苍白而僵硬的脸。 娜塔莉则一直缩在华生怀里。华生几次低头,都看到她紧紧地咬着下唇,S不看她的时候,她就鬼鬼祟祟朝他瞟上一眼。 凯奇脸上烦恼的神色已消失不见了,他两手插在裤袋里,面对S站着。 然后他递给S一只雪茄,S接在手里,显然他难以拒绝这种诱惑,将雪茄衔在嘴里后说:“我们先把细节问题谈清楚——希安为什么打死皮特?还有,他为什么,在什么地方,怎样打死机长的?” 凯奇宽容地笑笑,摇摇头说:“好了,S,你不能要求我这么多。我已经说过把钱和希安都给你了。我已完成了我们的协议。” S将打火机凑到雪茄上:“我要的是一个替死鬼,如果没有把握和足够的证据让他坐牢,就不能称其为替死鬼了。为有把握起见,我就得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两条眉毛又拧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如果不把这事办妥当,你也会被牵连,还能在这儿平平安安地坐着吗?” 凯奇探着身子。手指点着S旁边桌上的手枪:“这就是他罪行的充分证据,两个人都是用这枪打死的。警察方面的专家可以很容易鉴定出那些杀人的子弹是从这枪里射出来的,在我看来,这足以构成犯罪的充分证据。” “也许吧。”S同意说,“不过事情要复杂得多。我一定得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然后才能确定哪些事不宜说出来,应该隐藏。” 凯奇在椅子里坐下来,说,“皮特是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又是娜塔莉的同党,我们相信只要把他干掉,就可以让娜塔莉改变想法。让她以为最好的方法 ,就是在马的问题上向我妥协——干掉他,就让她身边少了一个凶猛的保护人。你瞧,S,我说话可是开门见山呐。” “对,就这样说下去,你当时不认为那匹马可能就在皮特手里吗?” 凯奇拼命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回答说,“我太了解娜塔莉了。尽管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在香港已将马交给了机长——让他放在飞机上运来——不过我认为,要是只有一个人知道娜塔莉把马藏哪儿了,那准是皮特。” S沉思地点点头说:“你干掉他之前没跟他谈谈买卖吗?让他告诉你马在什么地方。” “谈过,S,我们当然找他谈过,那天晚上我亲自跟他谈的,希安两天前就找到了他,一直悄悄地跟踪着他。皮特跟娜塔莉小姐去哪儿,希安就盯到哪儿。可是皮特诡计多端,那天晚上希安到他的旅馆去,打听到他出去了,就在外面等着他。皮特那天晚上杀了你的伙伴,回旅馆时,正遇到希安。希安带他来见我,我们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一心要忠于娜塔莉。哦,S,希安等他回到旅馆时,就做了他该做的事。” S沉思片刻:“听上去倒讲得通,那么机长呢。” 凯奇看着S说:“机长的死,全怪娜塔莉小姐。” 娜塔莉登时在华生的怀里抖了一下。 ☆、夏洛克的结局(3) S嗓音沉重而平稳:“为何说机长的死全怪娜塔莉?” 凯奇机敏地朝S看看,笑了:“我的意思是机长的死完全是娜塔莉的错。S,你也知道,莱昂纳多跟我一直都有联系。那天晚上或者说清晨,他从警察局出来以后,他意识到和我合作的重要性,他就到我那儿去了。莱昂纳多具有很强的判断力——香港飞机就是他想到的——他想起曾有人在香港看到过机长和娜塔莉在一起。因此我们怀疑娜塔莉玩的花招是把马交给了机长。我们查询航空公司的记录,发现当天下午就有一班香港飞机到达,便急忙赶到机场去找她,我们曾以为她可能会和机长立即坐飞机离开伦敦——两个人带着价值连城的宝贝远走高飞。后来知道她并没有把真相告诉过机长——娜塔莉将马交给了机长保管,让他替她带到伦敦来,机长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娜塔莉在这方面可谨慎着呢。” “所以你就设计了我。”S说。 “哦,S,我的计划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我们一直决定自己去做这件事。”凯奇说着对娜塔莉笑笑,身体在椅子里摇动着,接着说:“我带着莱昂纳多和希安去拜访机长.我们很幸运,到那儿时,娜塔莉也在那儿。我们就和她坐下来谈判。不论从哪方面看,我们这次协商都是很艰巨的。不过最后,我们终于说服娜塔莉让了步,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们就回到希尔顿去,准备在那儿付钱给娜塔莉,把黑马拿到手。可是,S,我们男人本来就应该懂得,不能过高估计自己跟女人打交道的能耐。她和机长带着那只马,半路从我的指缝里溜之大吉。”他愉快地笑起来,“上帝呀,S,她干得可真不赖,非常完美。” S看看娜塔莉,她那双眼又大又黑,祈求地看着他。华生听了这个故事,感到惊讶,说道:“你们怎么会和她公平的谈判呢?一定是在威胁她,把她吓的半死,不是吗?” “那可不是威胁。”凯奇笑道。“她本是我的委托人,得到马后却不想交给我。” S问凯奇:“你们在机长休息室里开枪了吗?” “不是有意的,S。”吸血鬼回答说,“不过我可以说我们——至少是希安——应该对飞机的起火负责。我们大家在谈判的时候,希安钻进飞机的货运仓转来转去打算找到那只马,毫无疑问,大火是他乱扔烟头引起的。” “很好。”S说:“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在审理机长谋杀案的时候,还可给他加上一条故意纵火罪;现在再说说他是怎么打死机长的吧。” “我们一整天到处乱搜,想找到他,直到今天下午我们才找到了娜塔莉住的公寓。在按响门铃之 前,为防止他们再次溜走,我让希安守在防火梯那儿。然后,果然如我所料,娜塔莉隔着门和我们假意说话,机长拿着马却翻窗逃走了。他挟着那只马爬下防火梯。当时的情况很棘手,不过希安还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他对准机长开枪——开了不只一枪——可是机长硬着呢,他既没倒下,甚至连马也没有扔下。他将希安撞倒在地就跑掉了,当时是下午,大白天的。希安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个警察从邻近的一条马路往这边跑来,他只得罢休,赶紧躲进隔壁一座大楼敞开的大门里。他很走运,S,没让警察看见——我那时又给难住了,娜塔莉等机长走了之后,关好窗子,再开门让我和莱昂纳多进去,而她——”他想起当时情况不由得笑出声来,“她这才告诉我们,原来她已经叫机长将马送到你这儿了。从当时情况看,即使警察没抓住他,估计他也不大可能活着走那么远,不过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S。因此,我们再次说服娜塔莉稍微协助我们一下——嗯——说服她给你打电话,在机长找到你之前,先把你从贝克街引出来。不幸的是我们花了太长时间说服娜塔莉,在她打电话时,你已经得到了马——” 华生听了这段话后,惊讶的嘴巴合不上。原来S所说的都是正确的!娜塔莉的那个求救电话,只是为了引他们离开贝克街。一时间,华生不知该作何感想,他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S,又看了看怀中的娜塔莉。 娜塔莉的表情即惊慌又悲伤,小声地对华生说:“我也没有办法,想想我当时的处境……我能怎么办呢?” 希安在这时苏醒了过来,在沙发上呻吟了一阵子,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又闭上了——华生留神观察着他——过了一会儿希安的意识才仿佛清醒,他猛地从沙发上撑起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环视着房间内的众人。 凯奇也注意到希安醒了,亲切地对他笑着说:“好啦,希安,我的确舍不得和你分手,你知道我喜欢你,就是对我的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可是——天呐——失掉一个儿子还可以再弄一个——天底下秦皇宝马却举世无双啊。”说到此,吸血鬼脸一沉,那表情竟使他露出几分狰狞,对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希安说,“你还太年青,不能理解这些事。” S明白希安命已定了,旋及吸了一口雪茄,对凯奇说:“我们谈谈钱的事吧。” “S,我很愿意奉陪。”吸血鬼回答说,“不过我现在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最多出十万美元。” S喷出一口烟,“我应该收到二十万。” “我也希望你能拿到,可是我以名誉担保,目前只能出十万美元。当然啦,S,你知道 这不过是作为第一期付款。以后——” S笑了。“我知道你以后会给我一千万呢,”他半是讥讽地说,“不过我们别扯到那么远去,十五万美元怎么样?” 凯奇微笑着皱起眉心,又摇摇头。“S,我已经很坦白地告诉你了,以一个绅士的名誉担保,我最多出十万美元。” “你并没有说‘肯定’。” 凯奇笑着说:“肯定。一定。没有商量。” S阴郁地说:“这可不太好,你真的只出得起这么点儿——那就拿来吧。” 凯奇随及将除去已交付的订金的剩余部分的数额,分成十份,签了十张支票递给S,S把支票数了一遍,再次交给华生保管。华生紧张而小心握着那些支票,想了想,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算把支票先放到卧室里去——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娜塔莉也和他一起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这时凯奇说话了:“S,我建议你把我给你的钱重新数一次。你会发现有趣的事。” 华生应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凯奇。S招手让他把钱拿回来,重新数了一遍支票。“没有什么有趣的事。10这个数字很完整。”S说。 凯奇笑道:“你没有数我一开始给你的那个订金信封。” 华生闻声有点生气,对凯奇讥讽道:“如果你不放心这些钱,你真该放在你的屁股下面坐着。” “别误会。”凯奇笑道。“我并不是还惦记这些已经交给S的钱。不过,有些事,我是有义务提醒的。你何不把它交给我,我们一起打开来看看?” 看到S点头示意,华生从衬衫口袋中取出订金的信封。交给凯奇。 凯奇打开信封,数起里面的钱。“怎么样呢?少了十张。”然后他大笑起来,用眼睛瞄着华生和娜塔莉,对S说:“看来不光是我的助手会背叛我。” 华生惊讶地夺回信封,数了一遍,确实少了十张,迷惑地对S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它,一直在我口袋里啊。”他看向S,深怕S会误解他。 ☆、夏洛克的结局(4) 面对这种局面,S不以为然地笑了:“我的助手也许不算称职,却绝不会做出这种低级的事。” 听到S这样说,华生感激之极。 S讲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娜塔莉。华生随着S的目光转头看着娜塔莉。顿时明白S怀疑的原来是她! 娜塔莉觉察到了,疑惑地说:“难道?你们认为是我吗?那信封一直揣在你的怀里,华生!” S一边的嘴角上扬:“你也一直在他怀里。” 娜塔莉似乎是觉得有口难辩,只管拼命摇头:“不!不是这么回事。” 华生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很难相信娜塔莉会做这种事,可除了这个可能性,他又能有什么理由来解释消失的钱呢? S对着华生和娜塔莉来回看了两遍,走到凯奇面前说道:“虽然我很想让我的助理怀疑这个女人,不过我却不能不尊重事实。是你把钱藏起来了。” “我?”凯奇惊讶地说。他的眼珠转了转,“你在开玩笑么?信封可一直在你们那儿呀。” “是的。”S说,“就在刚才——在你从华生手中接过信封并打开的时候,你在我们的眼皮低下,让那些钱消失了——你精通这种伎俩。” 凯奇笑道:“你这样说,是想搜我的身吗?” S喃喃地说:“你离间我和我的助手的做法,让我很不愉快。你若不承认,我就要搜身。没有第三个选择。” 凯奇大笑:“你真是太有个性,我不得不再次这样说。” “承认吧。是你拿走了钱。”S说。 凯奇望着S看了两秒,伸手到自己的口袋中:“是的。是我。”他从口袋中取出消失的那些钱,展示给S看。轻松地说,“我偶尔会喜欢开一些玩笑,只是出于好奇心,想看看像你这样的人,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怀疑自己的助手或身边人,几乎无一例外。我必须告诉你,你很出色地经受住了考验。你有常人所不及的智慧,也或许……你和助手的关系十分牢靠。” 凯奇略带歉意地将那些钱递给华生:“这些都是你们的了。你最好替你的老板收好,不然很有可能真的消失。我不得不说,你有一个好老板。” 华生心中确实有些许感慨——S丝毫没有怀疑过他,这其实有点不合情理。要知道,他们相识不过三个月— —这只是他们共同经历的第一个案子而已。 娜塔莉看到这里,似乎是为自己险些被误解而愤怒,她转身走去卧室。莱昂纳多立即跟上她,“你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 “让我喘口气,不行吗?”娜塔莉抱怨着不管不顾地走去卧室。 娜塔莉不在这间房间里时,凯奇向S勾勾手指,让他接近自己一点。然后压低声音说:“我想提醒你。” “请说。”S说。 “关于这女人……相信我吧,我们交易之后,你得给她一大笔钱才能得来安宁,如果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数目,你就要小心了。” 华生听到这种话,感到生气:“你还想继续离间我们?” S却认真地问:“她真的很危险吗?” “当然危险。”凯奇点头。“我已看出你拥有超人的智慧,但,因为你在帮这个女人,我几乎可以预见你悲惨的下场。就像皮特和杰克逊机长……” 华生听到这里忍无可忍。“皮特和机长是希安杀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他对于这种人身诽谤非常恼火,“放弃你的伎俩吧!S是不会相信你的!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你还想把她怎么样呢?” 娜塔莉被莱昂纳多重新拉回这个房间里。她站在门口的位置,表情十分郁闷。 凯奇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打了个呵欠,看看表,问S:“天快亮了。你该把马交出来了吧?” S痛快地答应:“是的。不过,马不在贝克街,我得安排人把它送来。” 他说着拔打手机:“对不起,请你到邮局我的信箱里找我亲笔写的一只信封——那里面有一张密码箱的存件收据——你去按地址取出包裹,送到贝克街来——请快点……再见。” 送货的人十分迅速,八点十分,门铃响了,凯奇站起来跟着S走下楼梯去。 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前抱着那只皮包。看到S打开门,邮递员立即露出愉快地微笑,将皮包递了上来。 S接过皮包,说道:“谢谢你,艾伦,很抱歉,这么早就打乱了你这一天的规律。” 然后关上门,抱着皮包上楼,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凯奇一直跟在他身后,兴奋得脸红彤彤的,莱昂纳多和娜塔莉也围到桌子旁边来了,他们都很激动。 S从桌边往后退了一步,对凯奇说:“交给你了。 由你来打开。” 凯奇立即将皮包打开、将里面的保护层三下两下的去掉,双手捧起了那只黑马。 “啊,”他声音沙哑地说,“等了十年到底弄到手啦!”他激动的热泪盈眶。 莱昂纳多舔舔嘴唇,两手握在一起; 娜塔莉咬着下唇。 华生也被那只马吸引了——通体乌黑的奔跑中的骏马,非常的生动逼真——即使是铸造于两千年前,仍能称得上是让人啧啧称奇的艺术品。 激动之后,凯奇将黑马放在桌上,说,“我们还要再确认一下。”他那张脸上满是汗珠。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打开刀夹的时候,手指都在抽搐。 S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向华生递了个眼色——华生心领神会,S是在让他保持警惕,尤其要格外留意希安——防止希安会趁这些人不注意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比如逃走——他可是和两条人命有关的凶手。 华生立即选择一个适合的角度站着——即可以看到沙发上的希安,也可以看到聚精会神地围在桌边的这一群人。 希安苏醒之后,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显得神经恍惚。既使是此时,仍然无声无息地躺在沙发上,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那匹马的出现。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华生知道希安受到了他不能承受的精神打击。虽然看起来已是灰心丧气,但困兽一般的处境,也会让他变得更加危险。 凯奇将马翻过来,将刀向底部边上刮去,刮下来的黑色瓷釉变成很小的细屑,露出底下黑色的金属。然后将刀刃戳迸金属里,再抽出来,在上面挖了一道又细又弯的口子。口子里面,除去那层薄薄的瓷釉之后、能看见柔和的灰色的铅在发光。凯奇咬着牙嗤嗤地直喘气,脸都快变形了。他把黑马再翻过来,朝头上砍去,结果里面也是铅。他听任小刀和黑马砰地一下掉在桌上。转过身来面对S,声音嘶哑地说: “是个假的!” 华生大吃一惊。 “这是赝品!是水货!”凯奇激动的混身发抖。 S脸色阴沉,一只手忽然伸出去,抓住了娜塔莉的手腕,猛地把她拉到面前。“好吧,”他对她大声说,简直可以称之为吼叫,“你又在玩什么鬼把戏!现在给我们讲清楚。” 娜塔莉惊恐地高声辩解:“不,S!我没有耍任何手段,这就是我从汤姆?克鲁斯那儿弄来的,我发誓——” 她又转身向华 生求助,“请相信我,亲爱的,我也被骗了。” 见此情景,华生急忙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劝解,努力寻找合理的解释: “S,或许你该相信……她有什么理由卖一只假马给凯奇呢?这对她又没有任何好处。” 莱昂纳多看来并不怀疑娜塔莉的话,他叹了一大口气后,发出一种狼叫般的悲嚎。 S没有继续质疑娜塔莉。他松开手时,娜塔莉像只小鸟似的倒在华生身上。华生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相信S一定会找到真相,不会让你被人误解。就像他知道偷钱的事和你无关一样。”说着扶着受了惊吓的娜塔莉坐到沙发上去。 忽然间,华生发现希安不见了。他急忙看向房门——房门正大开着——在刚刚一分钟的混乱中,那个小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此种类型小说的,还可以去下面我的专栏里看看其它侦探小说。这一个案子要结束了。 本案的真相,正在一步一步地揭开。各位不称职的侦探们,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来推理案件的真相,试一试吧。 ☆、夏洛克的结局(5) 华生正要追出门去,S不动声色地对他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枉动。 虽然心中极为不安,华生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回原地。 凯奇和莱昂纳多正在为假冒黑马抓狂。没注意到希安已经逃走的事。 尤其是莱昂纳多,看起来深受打击,失去理智似的对凯奇高声叫嚷着:“是那个美国人汤姆?克鲁斯干的!我们当他是傻瓜,他可把我们耍了!”然后开始指责凯奇。“都是你坏的事!你一开始试图出高价向他买这匹马——这真是蠢主意。这提醒了他去发现这匹马的价值!他看得出你的用意,就做了个假的,胡弄我们。难怪我们不费力就偷到手了。难怪他还表示愿意派我到处去找它。你这个笨蛋!你这个长的像吸血鬼的蠢货!”他将身子重重地摔进沙发中,竟嚎陶大哭起来。 凯奇的下巴耷下来,茫然地眨眨眼睛。他身体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显得很无所谓地笑起来:“啊哈,这显然是那个美国人玩的把戏。好了,莱昂纳多,不必这么伤心,人有失误,马有漏蹄,这事对我来说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是啊,毫无疑问,是那个美国人耍的花招。得了,莱昂纳多,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站在这儿,你骂我,我骂你,还是……”——他停下来,露出一副开朗笑容,“去君士坦丁堡找那个美国人呢?” 莱昂纳多停止痛哭,问道:“你要去?” “我已经找它十年,如果我们再下点狠功夫……只要再努力一下,我们很有可能就得到它了。” 莱昂纳多注视着凯奇,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跟你去!” 凯奇点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希安不见了,急忙到房间各处寻找。甚至洗手间里也去查看一了番。然后急匆匆走回来向S问道:“希安呢?” S向门的方向呶了呶嘴,“我们都太专注这匹马了。” 凯奇左右看看,惊呼一声:“他偷走了我的支票夹!” “这房间里的小偷还真不少。”S说。 凯奇无所谓地笑笑:“不是我自夸,我是不会失败的!这件事还没到世界末日……只不过是一点小挫折而已。”他说着向S伸出一只手,“我必须要回我的钱。” S无动于衷,脸上毫无表情地说:“这是我应得的。我已尽了我的责任。你拿到了你的马,如果这玩意儿不是你要的那一只,只能算你不走运。可不是我的事。” “现在,给我,S,”凯奇说,“我们都失败了,没理由要哪一方承担最大的损失,再说——”他抬起右手,手里握着一把小手枪,枪柄上雕着花,镶嵌着金银和珍珠贝。“干脆一句话,S,我请你还给我。” S面不改色,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华生。华生从口袋里拿出那只信封和支票交给S。S接过后犹豫了一下。他打开信封,抽出一万元钞票,再把信封和支票一起递给凯奇。“我要收你一万元,这是补偿我的时间和开支。”他说。 凯奇沉默了一会儿,也学S的样子耸了耸肩,接过了信封和支票。 “好了,S,我们得向你告辞了。除非……”他的眼睛眯起来——“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君士坦丁堡探险队。”看到S摇头,他遗憾地说,“老实说,我希望你能去,你正合我胃口,一个足智多谋,很有见识的人。——因为我知道你很有见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们这个小小的冒险计划保密,这样我们就能安心向你告辞了——我相信你很了解眼前的事实——情况明摆着,如果这几天出的事有法律上的麻烦,那你和你忠实的助手以及可爱的娜塔莉都会有同样的麻烦,你们都是我的同伙,哈哈。S,你很精明,不会看不出这点的。” “这个我懂。”S说。 凯奇笑道:“你肯定会懂的,现在没有了替死鬼,你必须去跟那些警察周旋了。” “我会处理好的。”S说。 “我肯定你会安排好的,好了,S,告别的话越短越好,再见。”凯奇说。走到门的位置又转身说道。“至于你,娜塔莉,我把桌上这个‘稀世珍宝’送给你,作为一个小小的纪念品。” …… 凯奇和莱昂纳多走后,一直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的房东太太,此时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苏醒似的尖叫了一声。S和华生急忙走过去安慰她。然后将她送回卧室去休息。 “下面要怎么办?”两个人返回二楼的起居室时,华生迫不急待地问。 S眼神阴郁地望着房门,皱着眉头。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他缓缓地掏出手机。 娜塔莉站在桌边,神色不安地看着S,S根本没理她。 “喂,雷斯垂德……”S对着手机讲话,眼睛沉思地望着房门。“我给你搞清楚了……事情是这样的:皮特和机长是被一个叫希安?拉博夫的年青小子枪杀的。”他语速极快地把希安的外貌描述了一遍,“他为一个叫凯奇的人卖命。”他又形容了一下凯奇的特征。“那个叫莱昂纳多的家伙,你们在我这儿看到过,也是他们一伙的……对……凯奇住在希尔顿饭店十二楼C室,或者说在那儿住过。他们刚刚从我这儿离开,很快也要离开伦敦,你得快点动手。不过,我想他们以为自己不会被逮捕的……” 他最后又形容了一下凯奇的特征,“对,快去——祝你顺利。”然后结束了通话 娜塔莉 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S。她似乎是惊恐到了极点:“你报了警!S?凯奇不是和你说的很清楚,这件事不能惊动警察!如果你对警察说,我们全都脱不了干系!连你也一样!” S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娜塔莉,娜塔莉在他的注视下,显得惊恐和疑惑,S冷笑了一声,向娜塔莉走近了一步,面对面站在她面前。 华生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他们——S身材高大,这愈发映衬出娜塔莉的楚楚可怜——S的脸上却完全没有怜惜之情,只露出冷冷的笑容,眼神很严酷。 他说:“雷斯垂德会很快就抓到他们。确实如你所担心的那样——他们会向警察招供——供出我们来,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说着看了下手表。“我们还有几分钟时间准备怎么对警察说清我们在这其中的关系。娜塔莉,这就要看你的了,把事实全部说出来。是凯奇派你和莱昂纳多去君士坦丁堡偷那只马的吗?” 娜塔莉咬住嘴唇。 华生走过去搂住她肩膀上,希望以此给她力量。“全说出来吧。全都告诉S,S会帮助你不被警察误解。” 娜塔莉一言不发。 S不客气地说,“我已经被牵连在其中,你还想欺骗我,这办不到,快说!是他派你去君士坦丁堡的?” “是——”娜塔莉无奈地开口,“是的,他派我去……然后我在那儿遇见莱昂纳多,我——我就叫他帮助我,后来我们——” 华生有些惊讶:“是你把莱昂纳多拉进这件事里来的?——让他帮你把黑马从那个美国人那里偷出来?” “不错。” “你是在为凯奇偷么?”S问。 她又犹豫了,在S严厉的眼光下,她喉咙仿佛中仿佛卡着一根鱼刺似的说:“不,那时候我们就打算偷给我们自己。” “那好,后来呢?” “后来……我深怕莱昂纳多对我不公平,所——所以我就请皮特来帮我。” “皮特也是你拉进来的?”华生再次惊讶。 娜塔莉委屈地对华生说:“想想我当时的处境,莱昂纳多很可能对我不利,我需要有人来帮我。我能怎么办呢?” S兴灾乐祸地瞥了一眼华生,向娜塔莉问道。“然后呢?” “搞到马以后,我和皮特躲到香港去了。后来——后来我害怕凯奇,我知道他到处都有耳目——都有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干的事,我怕他知道我们从香港来了伦敦,他那时在纽约,如果他接到消息,他会立即到伦敦来找我的。而我又必须在这儿等着机长的飞机到达。我怕凯奇找到我——又怕他找到皮特,收买他。所以我就到你的侦探事务所来了,请你们跟踪着 皮特——” S无情地说:“你不只是想让我们跟踪他,你真正的目的是——皮特已对你没有什么价值了,你最初勾引他,利用他,现在你要在机长到来之前把他搞掉。你是怎样计划除掉他的?具体耍的是什么诡计?” “我——我知道皮特的一些历史——他和一个赌徒老大出了事才离开香港的。我不清楚他犯的什么事,不过我想,如果是什么大事,他一看见有侦探跟踪他,会以为要算旧帐了,会吓得赶快溜走,离开伦敦,但没想到……” “是你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S很有把握地说。“查尔斯虽然智商平平,却还不至于笨得第一晚就被人发现。” “是,是我告诉他的……那天晚上我们出去散步,我假装发现查尔斯在跟着我们,把他指给皮特看。”她抽泣着。“不过,请相信我,如果我知道皮特会杀了他,我就不会那么做了。我以为他会吓得离开伦敦,我丝毫没想到他竟会那样杀了他。” S像狼似的咧开嘴笑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他说:“如果你认为皮特不会杀人,你就说对了。” 娜塔莉抬起头来。一脸吃惊的神色,华生也是十分惊讶。 S继续说:“皮特确实没对他开枪。”娜塔莉的脸色又添了一层疑云。 “你的意思是……”华生说。 S再次露出一丝冷笑,注视着娜塔莉说:“我要明确地告诉你——查尔斯干这一行很有经验,难道他会毫无警惕地走进一条死胡同?大衣扣得好好的,枪也没掏出来?根本不可能。他固然跟有些人一样笨。但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你对我说过,皮特是十恶不赦的杀手。如果他想杀查尔斯,会当场就开枪。他不可能想出花招来把查尔斯引进偏僻的地方去。我再说一遍!查尔斯虽然笨。还没笨到这个地步!” 华生从S的话中听出危险的暗示:“那么……你认为是谁杀了查尔斯?” ☆、夏洛克的结局(6)+(7)(倒数第二章) S双目放光,如一只狼一样。 他裂开嘴对华生假笑。 华生内心被不好的预感充斥,他思索着说:“如果查尔斯不是皮特所杀,还会有谁?总不会是像警察认为的——是你杀的?” S脸上的笑容消失。“这就是你的推理?我的助手?我以为你至少会懂一点夏洛克的演绎推理法。” “我正是用此法推理得出这样的结论。”华生回应。“夏洛克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不论它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我本不怀疑你是凶手,可如果排除一切不可能,就只剩下你了。你明明说过,查尔斯对凶手毫无防备,他怎么会对你——他的搭档有防备呢?!” S看起来鼻子都要气歪了:“你是故意这样说么?华生。” 华生针锋相对:“你能肯定你没杀他吗?” S竟气极而笑:“我的动机是什么?” “你和他的女朋友有染。” S大笑:“你认为我会为了詹尼弗去杀人?” “虽然你不会为詹尼弗杀人,但如果查尔斯知道你背地里勾引他的女朋友,做为一个男人,他如何咽下这口气?他会杀了你。为了自保,你不得不先杀了他。” S目瞪口呆地看着华生:“原来你有当律师的才能?”他哈哈大笑,忽然停止了笑,严肃地问华生,“华生,你在极力扭转局面。这是徒劳无益的。”他说着看向娜塔莉。“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女人而宁愿对真相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想把这顶杀人的帽子扣在娜塔莉的头上。”华生直截了当的说,“难道你不觉得你是因为对她的偏见而在扭曲真相吗?看看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掉查尔斯,他们素不相识。而且,她又要如何杀掉他?那个比豹子都健壮的查尔斯?” “这确是事实。”S冷笑着说,“你不相信我的话么?难道打算在最后的关头和我作对?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觉得我说的可能性一点也不存在么?” 华生思索了良久。从内心讲,他是在有意和S作对,为了什么原因,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他对这个家伙,充满着一股怨恨。这种怨恨每天都在增加。不论每件事,他都想激怒他。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并不希望发生他不想看到的那一幕。他没法对无助的娜塔莉置之不理。 最后他决定暂时不和S较 劲。“好。说说你所谓的真相。” S转向娜塔莉说道:“不论这个女人在我们面前做出怎样软弱无助的模样。查尔斯确实是跟着她到那儿去的……他唯一失误的地方就在这儿。她是他的委托人,只要她一句话;他没理由不把他跟踪的对象扔下。她叫他去哪儿,他都会去的,他就是那么笨,他本来被这条毒蛇迷住了,看到她暧昧不清的态度,他一定乐不可支——然后在那样一个黑漆漆夜晚,她把他引到那个偏僻的地方,用在皮特那里拿来的枪在他身上打一处窟窿。” 娜塔莉从S面前向后退,一直退到桌边,眼神充满恐怖,惊声叫道:“别——别这样说。”惊慌之中,她扑向华生并抱住他。“你知道我没干,亲爱的,你知道——别让他再说下去。” “别再演戏了!”S显得不耐烦,他看着手表,“警察马上就到了,我们的处境都很危险。你必须说出来!” 她用手按着额头:“S,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把这么一件可怕的事怪在我的头上?” “听着!”S不耐烦地说道:“贝克街可不是你演戏的舞台,我们的性命现在岌岌可危,都正在绞刑架下坐着呢。你不但要连累到我,也会连累华生。”他猛然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华生的怀里拉出来。“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查尔斯,快说!” “我——你怎么会认为他是我杀的……”娜塔莉咬紧嘴唇,看着S。 S笑起来,笑声非常刺耳:“我了解查尔斯,也能看穿你,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娜塔莉将手腕从S手里挣开,转身用两只手臂搂着华生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亲爱的,帮帮我。别让他说下去。”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华生,华生不得不用双臂搂住她。她紫色的眼睛在黑色的睫毛下半开半闭,说话的声音很轻,打着哆嗦。面对这样的人,没人能无动于衷。 可是当华生看到S的表情——那种坚决与自信——与夏洛克如出一辙。在每个案子的最后,在夏洛克终要揭开谜底之前,他都会变得这样毫不容情——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无可替代的乐趣—— 华生竟不由自主地站在了S这一边:“说吧,亲爱的。” 娜塔莉惊讶地看着华生:“你……” “告诉他真相,不然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华生努力温柔 地劝说。“……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在这儿守着你。” 娜塔莉嘴唇艰难的动了动,像只在努力寻找出路的狐狸似的慌张,她犹豫了再犹豫,然后说:“一开始……我并不准备那么做,真的,我并不准备那样做,可当我看见皮特并不害怕被跟踪,我……”她转过头去,“我不能看着你,对你说这些。华生。” 华生惊呆了。听到娜塔莉亲口承认之前,他并没有这样想过。他认为娜塔莉总会说出什么理由来,证明她的无辜。然而,她的话,却证明了S对她的怀疑都是正确的。 S这时冷冷地插话:“你还在撒谎!你一开始就是那样计划的——你认为他们两个一定会发生冲突,如果皮特被查尔斯打死了,你就摆脱他了;反过来如果查尔斯被杀,皮特就会被逮捕,你照样可以摆脱他。是你亲自到侦探事务所来请我和查尔斯跟踪皮特的,实际上你的目的就是要找一个这样的替死鬼——那天晚上你从皮特那里拿了枪,你早就租下了皇冠公寓。我去搜过你的房间,找到一张房租收据。这比你告诉我租房子的日期要早五、六天。” 她的喉咙费劲的吞咽,低声说,“对,我确实想过,如果皮特——没那么容易被吓倒,我以为如果他知道有人跟着他,他就会……哦,我说不出口!”她倒在他华生身上,哭了。 “想想我处境,我当时又该怎么办呢?” S说:“后来你看见皮特并不打算对付查尔斯,你就借他的枪,自己来动手,对吗?然后嫁祸他。” “对……不,不完全对。”娜塔莉语无伦次。 “你一开头就打好主意了,警察会认为是皮特杀了查尔斯。你认为皮特会被抓进监狱里去。” “我——我以为他们至少会把他关到机长带着马来伦敦的日子,到那时……” “可你不知道凯奇早已到了伦敦,并在到处找你。你没想到这个,否则你就不会把你的保镖除掉了。当你知道皮特也被打死了,你就知道凯奇已经到了,那时候你不得不赶紧再找一个保护人,一个皮特的替补。你再次想到侦探事务所里那些轻而易举就被你利用的傻瓜们——想到了我,是不是?呵,所以你才在皮特死后给我打电话找我保护你,对吗?当你发现我并不容易上当,你就转而勾引善良过头又智商平平的华生。” “对……不……不过——哦,亲爱的——”娜塔莉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华生 ,“不全是因为这个。亲爱的,你要相信我,我早晚都要来找你的。总要到你身边来的。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了——” 华生对这句话倒是无法相信。他并不认为娜塔莉会对他一见钟情。他闻言反而更加沉默。 S竟心情好起来,和颜悦色地说:“你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好了,如果你运气好,二十年之后你可以从圣昆廷监狱出来,那时你就可以回到华生的身边。继续你对他的爱。” “不。”娜塔莉抱紧华生,贴着他的脸颊。“亲爱的,别让他这么对我。” 华生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的脑子中此时竟什么也没有想——不论是对娜塔莉还是S——一他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也许——这个美妙又疑点重重的女人并不存在;这个夏洛克的影子似的S也并不存在——夏洛克的死也没有发生。 这一切,都不过是恶梦一场。 都会结束的,大梦终会醒来, 然后,还会是夏洛克在他身边—— 一如既往,一切都没改变。 (7) S声音变得温柔:“我希望上帝保佑你,娜塔莉,别让他们把绞索套在你那可爱的脖子上。” 娜塔莉惊吓般地两手护住脖子。她睁大眼睛,脸色憔悴。嘴唇发干,张开又闭上。之后又用双手抓住华生的手臂说:“你说过会保护我,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华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反复地木讷地问:“查尔斯……真的……是你杀的?” S在笑,炯炯发光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也许是在为华生终于看清真相而高兴:“娜塔莉,把你交给警察,你就还有机会保全你这条命。也就是说,如果你好好改造的话,过二十年你会出狱,华生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他会等你的。”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他们绞死你,华生也会永远记住你的,相信他会每日每夜都思念你。” 娜塔莉根本不敢看S,她拼命摇晃着华生:“亲爱的——你不能,不能让他把我交给警察,不要让他说出那种话,即使他是在开玩笑,我很害怕,我真的认为……他会做出如此疯狂而又不可思议的事。你要保护我,我们俩不是已经相爱了吗?你不能——” S插话:“不要傻了,你已经失败了。别想再骗他了。” 娜塔莉哆哆嗦嗦,吸了一口长长的气,悲伤地看着 华生:“亲爱的,我们的事,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在拿我开心?玩弄我的感情?难道你是假装喜欢我——为S设下这个圈套?你完全不在乎我吗,一点儿也不爱我么?华生?” “我没欺骗你。”华生说。“我甚至有时觉得我可以爱你。可……又怎么样呢?你杀了查尔斯……是你一直在骗我。” 娜塔莉哭起来:“亲爱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管我做过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S在一边说:“他不是皮特,也不是机长,别跟他玩这种游戏了。被你骗过的男人就像牧场上的牛一样多,华生不会上你的当的。” 华生的脸变得更僵硬了,面部肌肉一动也不动。 娜塔莉哭着向华生祈求:“没有一个男人,像你,华生。我对你是真心的。也许我以前是做过一些事情。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见像你这样的男人。你能想像皮特那样的人,如果我要离开他,他就会杀了我。我能用什么办法来摆脱他呢?那些男人,并不能成为我的依靠,我从未相信他们的爱。但我相信我可以依赖你。” “你杀了查尔斯?”华生似乎总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你怎么能不为此受到惩罚?”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华生,查尔斯对你并没有这么重要……”娜塔莉痛哭着说。“他不重要。我们的爱才是重要的。你说过你和他认识还不到三个月……” S在一旁说:“华生不会认为一条人命不重要。可惜,你没有一颗能配得上他的同样善良的心。” “这不公平,”娜塔莉叫道,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转过头对S咆哮。“这太不公平,你太卑鄙。S,你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你不能那么说。我并不是生来就要做这些事。”她又转过头来看着华生,“我也是善良的。可是我没能生在善良之地,我的处境让我一步步改变,我只是为了生存!为我想一想,我还能怎么做呢?” S说:“你一开始勾引我,想以此来堵住我的嘴,做不到,又去勾引华生,让他做你最后的保护伞。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可怕女人。还需要我把事情说的更明白吗?如果你能说服华生放你走,查尔斯的死就会落在我头上——我就要去替你坐牢!你想让华生这样做么?你以为你能让他背叛我?” “如果我真如你所说那样,为什么我没有勾引凯奇,让他带着我走呢?” “如果说他没带你走 ,只能说明他见识多,不相信你。他有他的如意算盘,他以为我们会上你的当——不会伤害你——也就不会把这事抖出去——就不能伤害到他。” 娜塔莉眨眨眼睛,挤掉几滴眼泪。她往S身边跨出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傲然说道:“你说我是骗子,现在你也在骗人,你说的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心里想的是,不管怎样,你都要把我从华生身边赶走!不对我动心,那是因为你是个怪物!你不喜欢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案子的真相基本全部揭开。 很惊喜地看到有一位大侦探,竟能推理的很正确。智商可比夏洛克了。恭喜。 故事还将继续。 ☆、夏洛克的结局(8) 华生看到S的眼睛变红了,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变化,就像固定在他的脸上了。 “我不喜欢女人?”S带着这个假笑反问娜塔莉,“那又怎么样呢?你给你的前任男友——皮特安排了那么妙的一个圈套;你蓄意打死和你无冤无仇的查尔斯,就像拍死一只苍蝇,只为了要摆脱皮特;你也出卖了你的老板凯奇;出卖你的同伴莱昂纳多;还有那个机长——一个、两个、三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来没有连续半小时说过老实话。你这样的人没法让我给你哪怕一点点的信任。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只管看你的脸蛋,而不注意你的实质。你可不会让我晕头转向。” 娜塔莉的脸色变的阴沉。她不再浪费时间与S争辩,转过身凝视着华生,镇定地说:“亲爱的,如果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如果你不爱我,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你爱我……” S打断她的话:“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站到华生的另一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华生能感觉到S那只手上的力量。 “不管这个游戏里谁爱谁,华生就是不上你的当,我也不会让他走皮特的老路。” 华生注视着娜塔莉的眼睛,那双眼里满是对他的祈求。他不由自主想帮她,但理智的那一部分,又让他知道他已无能为力。 华生艰难地开口:“我还能帮你做什么呢?你杀了查尔斯……警察怎么会放过你?现在都已经太晚了…… 娜塔莉从容地将一只手按在华生手上:“那你就不帮我好了,不过也别害我,让我现在就走。行么,亲爱的。如果警察以后抓到我,你也不必自责。” 华生尚未回答。S抢先说: “根本不可能放你走。警察马上就到,不把你交给他们,我会跟凯奇一起关进监狱里去。” 娜塔莉轻轻地拉起华生的手,将它放到自己脸上:“亲爱的,你是怎么想呢?你处处都要听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的话么?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想把我送进监狱去吗——” 华生轻轻地摇头:“如果我有办法,我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我希望我不知道真相,不必对着一张漂亮的脸,却要怀疑美丽是假相……你配得上任何一种美好的生活。唯独不该在监狱里度过……” 听到华生这样说,S的表情严肃起来:“听着,华生,同情是不应该的。我们的朋友被杀了,不管你对查尔斯的印象怎么样,他都曾经做过你的朋友,你应该 有所表示。我们干的是侦探这一行。朋友被人杀了,却想让凶手逍遥法外?我是一个侦探,找到了罪犯,又放他走。就等于叫一条猎犬抓住一只兔子,再让兔子逃掉一样。有时候当然也可以这样做,事实上我也这样做过,不过那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如果要放过娜塔莉,唯一的办法就是放过凯奇、莱昂纳多和希安。让这一切罪恶不公开!” “你在夸大其辞!”娜塔莉反驳,“你以为华生会把你的话当成圣旨?你以为这些是把我送进监狱的充分理由么?——” “我还没说完,就算你现在说服了华生——让他背叛我,帮助你逃走——之后,他都免不了受到牵连。如果他这么干了,就落了把柄在你手里,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利用它——就像你伤害皮特那样。虽然说他手里同时也有了你的把柄,但你才是恶毒的那一个。说不定你哪一天就会在他身上打个窟窿。如果华生明白了其中利害,他就绝不会放你走。你现在唯一的砝码就是也许华生迷恋你。那就让我们看看,华生是否爱你到这种程度——不顾一切也要放你走。” 娜塔莉压抑住激动,柔声对华生说:“你知道自己爱不爱我。华生。” 华生尚未做出表态。S又抢先说:“既使他爱你又算得了什么?过去没人迷上你吗?就算他真的迷恋你,又能怎么样,也许下个月你就变了;也许没到那个时间就变了,听着。”他站到华生的另一边继续说。“如果这些你听不懂,我就这么说:不能放你走,除了说过的理由,还有另一个理由,华生就算再傻瓜,也能看得出,你对他和对别人一个样。” 她愤怒地看着S:“你这个虚伪小人!如果那匹马是真的,你拿到了钱,你还会把我交出去吗?” S说:“别以为我真的那么贪,好名声才是最重要的,才会招来高价生意,才更容易对付敌人,别以为我破案子是为了钱,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在乎钱的事。但,有很多钱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 娜塔莉不再与S争辩,她拥抱华生,将自己脸贴着他的脸上,悄声说:“如果你爱我,就不要……” 华生完全讲不出话来。只能难过地抱着娜塔莉。 S咬着牙,盯着他们从牙缝里说:“华生就不上你的当。” 娜塔莉在华生的脸上亲吻,胳臂环在他的腰上,求他也抱着她。他们就这样拥抱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S快步走下 楼梯去开门。 华生听到一行人走上楼梯的声音。S边走边问:“雷斯垂德,抓住他们了吗?” 雷斯垂德的声音说:“抓到了。” “好极了,这儿还有一个要交给你,”S率先走完楼梯,走到华生跟前,望着他。“怎么样呢?华生,做出决定了么?要不要放开她。” 娜塔莉像只吓坏了的小鸟似的在华生怀里发抖,紧紧地抓着华生的胳膊。华生心中非常难过,虽然知道结果不能避免,却还是无法在最后的时刻狠心松开手。 S转过头对雷斯垂德说:“是她杀了查尔斯,我给你弄了几样证据——希安的两把枪,莱昂纳多的枪,一座黑色的雕象——事情都是由它引起的,还有一万美元的钞票是用来贿赂我的。”他说着看了看站在雷斯垂德身边的安德森,探身盯着他的脸,放声大笑起来,“雷斯垂德,你的小跟班怎么啦?他看上去挺伤心的。我敢打赌,他听到我破了案子,准会恨的牙直痒。” “别再羞辱他,”雷斯垂德嘟嚷说,“他可不是这么想——” “他不这么想才怪呢。”S愉快地说,“他上一次到我这儿来的时候,一心以为抓住我的把柄了,虽然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捉弄他。” “别说了。”安德森说。生气地看了看他的上司。“不管怎么说,凯奇已经死了,我们抓到他们的时候,希安对他开了枪。” S并不奇怪:“他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招。” 然后转过身看着华生。“你打算一直用你的双臂这样保护她?那我们就只好在这儿等着。” 华生不去看娜塔莉的满脸泪痕,这样他才能缓缓松开手,他努力把这最后的动作做到无比温柔。 娜塔莉知道大势已去,她什么也不再说了。带着泪痕的脸上,神情木然。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华生。”S轻声说,然后把娜塔莉推到雷斯垂德面前:“把她带走吧。”你们也赶快走。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我的鼻子要完了……” 雷斯垂德说:“你的鼻子黑的像小丑的道具。移植的皮坏死了?看来新技术也不怎么样。” 华生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劈过,转头看着雷斯垂德:“你在说什么?” 雷斯垂德吐了吐舌头:“他还没告诉你?” “告诉什么?”华生瞪起眼睛,又转过头望 着S。 S指着雷斯垂德高兴地说:“你输了!赌注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雷斯垂德狠狠地瞪了一眼S:“我真想有机会把你抓进监狱里去。” S哈哈笑着把桌上的黑马拿起来递给雷斯垂德。“把它也带走。” “是什么?”雷斯垂德接在手中,感觉到沉重的份量。 “贪欲铸成的东西。”S严肃地说。 在众人要离开时,S向安德森说道:“难道你没有带着你的手铐吗?怎么不把她铐上?不要因为她是个美人,你就不舍得当她是个罪犯,她的手段可厉害着呢。也许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警车里逃走。” 安德森气呼呼地掏出手铐,正要给娜塔莉带上,娜塔莉忽然转过身来。正当华生以为她是要对他告别,却见她那只又白又小的手里,握着一只象牙白色的古怪东西。 “我要还给你……这个。”她轻声对S说。还没等华生明白过来,耳边已经响起一声枪响,S猛地捂住胸口,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摔到在地上。 华生才这明白娜塔莉手里是一只改变了形状的微型手枪。他条件反射地扑向娜塔莉,娜塔莉的第二枪因此打偏了,打进了S的左肩。 (完) 作者有话要说:案情部分的所有线索与谜团,至此全部交代完毕。 [第2季第2案《夏洛克的替身》] ☆、两个夏洛克? 上午七点三十五分,华生像平常一样离开贝克街。虽已进入三月,风还是相当冷,他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迈步走出。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医院。 连续一周来,他每天都要去医院守护S。S中枪之后,一直昏迷。到今天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若换做常人,中了那样的枪伤,恐怕命早不保,但麦格罗夫特横空出现,大力帮忙,派来全英最好的胸腔医生亲自监护。S就没有什么理由不继续活着了。 不,时值今日,华生已经相信S就是夏洛克。 他向医学院时的老同学打听过,现今的皮肤修复术已经达到出神入画的地步。他相信S鼻子到嘴巴下面那些总是显得颜色古怪的部分,应该是移植的外来皮肤——最新的医生杂志,曾介绍过移植外来组织对受损部分的神奇作用——外来组织刺激受伤的部位产生排异反应,自发性的修复如初。这种技术已广泛应用于烧伤病人的治疗中,在移植的外来皮肤的刺激下,烧伤的皮肤,竟会自行修复到完全看不出烧伤的痕迹。 华生确信,夏洛克的脸应该是受到了严重损伤,才不得不实施这种最新治疗技术。以其古怪性格,极有可能会索性利用这种手术,暂时改变自己的面貌。 唯一让华生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让大家认为他死了。 华生努力让自己相信这背后一定有着重要的原因。有不得已的苦衷。 到达医院时。 雷斯垂德正站在S的病房门前,看到华生,对他点头说道:“S脱离危险了。” “是么!”华生大喜过往。“太好了!”透过重症病房的玻璃窗打量病床上的S。后者正安详地睡着。脸色看起来确实比前一天要好了。华生不由地激动地开起玩笑来。“你看,雷斯垂德,S鼻子上的那块皮肤变得更黑了,我想用不了几天就会脱落下来,露出他的真面相……哈哈哈。”他竟笑起来,想到移植的皮肤去掉后,露出的夏洛克的脸。会不会变得滑稽呢。 “我听说是昨天晚上脱离危险的,我也是刚刚得知,就跑过来看一看。”雷斯垂德说。 “他到底在搞什么!”虽然高兴,华生还有他不满的情绪,“为什么装死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对我也要隐瞒不说?” 雷斯垂德眼睛望着地面。仿佛没听见华生的话。 华生冷笑:“你总不会还想骗我说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我已经看穿了。S就是夏洛克。夏洛克就是S。夏洛克没有死!现在还有人说我是疯子吗?” 雷斯垂德沉默着,然后略带愧疚地说:“夏洛克没死。我先于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我奉命要保密。” “奉命保密 ?”华生努力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嘲笑着雷斯垂德,“奉夏洛克的命么?!” 雷斯垂德叹了口气,幽幽地向华生问道:“如果夏洛克想向你忏悔……” “他理应向我忏悔……何止要忏悔?”华生怒气翻滚,不过若夏洛克能主动向他道歉,若还能说出一个不得已的苦衷,他的气可以消掉大半。“这个家伙!不为别人着想的自私鬼!我不得不说他一直如此!” “你接受他的道歉么?”雷斯垂德沉着声音问。 华生到这时才恍然明白:“是他让你问我的么——问我是否接受他的忏悔,是否原谅他?” 雷斯垂德点头:“他希望你……” “我不原谅……”华生坚决地说,却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时涌上心头,口气很快又变软。“如果他真的轻易就死了,我肯定不会原谅;既然他没死……” 雷斯垂德笑了:“他会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他就在旁边等你说这句话呢!” 华生也感叹:“是啊,他一直在我旁边演戏。” “我是说,他现在就在这儿,此时此刻,如果你转一下头,他就在你左边。”雷斯垂德向华生的另一侧指了一下。 华生闻言立即转头,一个男子从医院走廊的深处向他走过来。因为逆光,华生一时没有看清他的脸,直到那人走到他的面前来,他才惊叫:“夏洛克!”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仔细地看了又看,确定那是夏洛克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华生一时语无伦次,“不是应该躺在里面……”他看向玻璃窗后面的病床,S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又转过头看看眼前的夏洛克。完全迷糊了。“病床上的是谁?” “要我怎么说好呢?”雷斯垂德在一边试着解释。“我知道你一直把S当成是夏洛克。但实际上……现在你知道了,你确实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2案,案件原型选定。难度之大,让我动笔都觉得苦累。急需各位鼓励支持。 这个案件,不论从案件本身,还是角度,都与以往大不相同。若有人看过这个案件的原型,请保持不动声色,不要破坏了别人观看推理的乐趣。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最后,我还是想说,这个案子因为与我之前的所有案子的类型都不同。我深深地感觉到了难度。因为难度之大,也不要求你们推理了。只管鼓励我就好。 ☆、无耻的替身 早上的阳光,透过贝克街的窗子,照着一张灰暗的脸。 华生长时间地盯着这张灰暗的脸打量。脸的主人,此时正双眼无神,木讷地看着窗外。这张脸,就是死而复生的夏洛克的脸。 在过去的一天时间,脸的主人神情沉痛地向华生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死去——在坠楼之后,他曾长时在医院晕迷。麦格罗夫特为了他的安全封锁了消息,对外宣布他已死亡。云云。 这个理由得到了雷斯垂德的证实。 华生却对此感到窝火:“三个月来,你一直晕迷在病床上?”他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夏洛克缓慢地点头,目光依旧盯着窗外。然后他坐到桌子前,抽出一本数学类的专业杂志看了起来。 从夏洛克重新回到贝克街后,他最大的变化,就是搬回来一大堆的数学学术类书籍。并不只这一个变化,除了那张脸,他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变化了。性格,态度。他慢吞吞,毫无生气,一脸苦楚,仿佛对生活早就失去兴趣。 “你的脑子跳楼时被摔坏了吗?”华生一直不断地提问,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无法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到夏洛克的半点感觉。若不是看到那张脸,他根本不会认为这是夏洛克。 “我想,是的。我,摔坏了,脑子。”这个人慢吞吞地回答。 华生几乎不必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他已确定了一件事实。真正的夏洛克是个语速奇快的家伙,即使是摔坏了脑子,他难道连自己的本性也改变了吗? 无人可倾述。华生到楼下找到房东太太,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人不是夏洛克!” 房东太太惊讶地看着他:“我亲爱的,”她几乎是惊叫,“我以为你已经好起来了,毕竟夏洛克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你竟会认为他是假的?为什么呢?” “我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他就是假的!那个医院里的S才是真的!” 房东太太露出一种分外难过的表情,走近华生,拥抱他:“我亲爱的孩子,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别再发疯了。夏洛克回来了。你看,他没有一点不是夏洛克,他有什么理由不是夏洛克?” “他没有半点夏洛克的神韵!” “他摔坏了脑子。”房东太太痛心地提醒。 …… 正当华生激动之时,一个女人走进了房东太太的房间。 “赫德森太太,我想我是否可以用你的厨房……”看到华生后,她礼貌地停住话,向华生点头问好。 “这位是新房客。”房东太太向华生介绍。“她租住了地下室那间房间。” “很高兴认识你。”女人露出非常热情的笑容,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无论是身材还是外貌都很好,很像某个著名演员。“我是凯瑟琳?彭瑟。我听房东太太提起过楼上住的是两位很有名的侦探。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华生热情地与其握手。凯瑟琳离开后。华生小声问房东太太:“地下室的那间房间那么糟糕,她竟然还要租?” “是啊。那间房又潮又暗,不论价钱开多低都招不来租客。不过凯瑟琳就是奔着这个低价格来的。她说她现在生活很艰难,还要扶养女儿。” “你是说,她还带着一个女儿?那个小孩和她一起住在那个又潮又阴的地下室里?”华生很同情。 “是啊。”房东太太点头。“不过我倒是很高兴,那间房终于租出去了。” …… 华生返回楼上时,看到夏洛克正伏身在桌子上,用铅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他走过去看,发现夏洛克是在做一道数学题,纸上画满了函数符号。他的身子伏在桌上,背躬得像虾米一样。全部身心都投入到那道题里。根本没注意到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华生,华生索性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直到解开那道题,夏洛克才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窗外。他的脸尽管是年青的,可神情之落寞,就像垂暮之年的、毫无希望的老朽。那眼神乍看之下,就像是快五十岁的人。当然实际上他肯定要年青的多,可,是什么让这个人的内心如此苍老。 华生绝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夏洛克。夏洛克只有28岁,他的身体里,充满着别人难以想像的激情。就算是摔坏了脑子,也绝不可能把他的热情也摔毁了。 华生不由地怒从心生,对这个在他面前假冒夏洛克的人怒不可扼。但有了上一案中和S较量的经验,这一次他学会了理智对待。他默默地思索着要如何揭穿眼前这个家伙。 尽管他依旧厌恶这个人使用着夏洛克的名字,甚至这一次还使用了夏洛克的脸!但他不再把这种内心厌恶表露出来。只在每一次说起这个名 字时,他会在心中为这个名字加上一个引号——‘夏洛克’——这代表这是一个假的夏洛克,一个无耻的替身。 华生转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假冒的‘夏洛克’,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 正在这时,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华生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凯瑟琳端着烤盘站在门外。 凯瑟琳热情地笑着,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又可爱又漂亮,像她的妈妈一样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这是给新邻居的礼物。”凯瑟琳将糕点的盘子递给华生。“是我刚刚做的。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的手艺——我是一名糕点店的职员。” “非常感谢!”华生热情地回应。 “我和女儿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凯瑟琳客气地说。“但我的工作时间很长。小艾玛除了上学外,还要去课外的艺术班。有时我们可能会回来的晚,如果这影响到你们休息……” “不会的。我们都睡得很晚。”华生说。“你真是太客气了。”他接过糕点的盘子。 凯瑟琳并没有立即告辞,依旧热情地笑着,眼睛向华生身后的房间扫视,目光停留在书桌前的‘夏洛克’的背影上。 “我听说你们是很厉害的侦探,我能否请教一个问题呢?”凯琳瑟犹豫着说。 华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竟没有让凯瑟琳母女到他们的起居室里坐一坐。“快进来。”他急忙说。“谈不上请教,既然成了邻居,就该互相帮助。你有什么事要问呢?” “我早就听说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名。”凯瑟琳微笑着说。 华生本想阻止她和这个假冒的‘夏洛克’见面。但忽然心生一计——何不借此机会,看看‘夏洛克’对求助者如何应对?这个假冒的家伙,又该如何假冒夏洛克的天份呢? 得到华生的允许,凯瑟琳向书桌走去。“你好!”她向‘夏洛克’伸出手,热情地笑容更加明媚。 ‘夏洛克’缓缓地从书桌那儿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到凯瑟琳的脸的瞬间,华生觉察到他的目光颤抖了一下。 “你好。福尔摩斯先生,我可否向你请教一件事?”凯瑟琳热情地握着‘夏洛克’的手。“哦,在请教之前,请品尝一块我做的糕点。”她从华生手中接回盘子,递到‘夏洛克’面前。‘夏洛克’木讷地盯着那 些糕点,几秒都没动。 “我妈妈的手艺特别好。”小艾玛在妈妈身后说。 ‘夏洛克’勉为其难地从中捡了一块最小的糕点放进嘴里。随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受用地点头。“谢谢。”然后说。“你要问我什么呢?” 凯瑟琳将糕点放在‘夏洛克’的书桌上,犹豫着在沙发那儿坐下来。看了看华生,又看了看‘夏洛克’,然后才开口说: “是这样。近五年来,我一直到处搬家,带着女儿东躲西藏……原因很简单,为了逃避我的前夫。他就像是阴魂不散,无论我搬到哪里,换什么样的工作,他总能找到我,纠缠我!我想问你的是,以你这样著名的侦探看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案情开始展开。 其实这个故事还是非常适合推理的。不妨先猜测一下,这些已出场的人物之间的关系。 以及提出一道命题:你认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夏洛克? ☆、脱衣舞者 华生在早上七点三十五分,准时出了门,依旧是前往医院看望S。 尽管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夏洛克’,但华生心中真正的夏洛克,是躺在医院里的那一个。 S已经苏醒过来两天了。他痊愈的很快。看到华生出现,他露出调皮的笑,像个孩子似的。 “我听说你的夏洛克回到了你身边,为什么你还每天来看我呢?”S问。 华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忽然心生一计,换上愉快地语气说:“我想,我是移情别恋了。”一边说一边留心着S的表情。 S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意思是?” “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现在还当真吗?”华生不太好意思地说,“想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想法……” S直视着华生,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以为夏洛克是你的唯一。” 华生为此心情大好。夏洛克智商虽高,但情商残疾。他甚至听不出和自己感情有关的玩笑话。S正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S一本正经地说:“华生。我可不喜欢见异思迁的人。” …… 为了找出这个冒牌‘夏洛克’的破绽,华生制定了一套计划。首先就是要跟踪他。 为了这个计划,华生不得不放弃每天早上去看S的时间。因为冒牌‘夏洛克’每天早上八点就要出门,他会步行一段路去六条街外的帕斯帕中学——这也是他和真正的夏洛克明显的不同之处——他在中学做了数学竞技比赛的兼职辅导老师。他对华生说的理由是为了摆脱没有案子时的无聊。但,真正的夏洛克是绝不会用当数学老师来摆脱无聊的。 跟踪的第一天,华生就发现了问题。 首先是走路的姿势。这个‘夏洛克’双手插在口袋里,弓着身子前行。真正的夏洛克可不会这么一副样子。他虽说不上昂首挺胸,但至少会腰板挺直着走路。 之后他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冒牌‘夏洛克’不走最近的路线,而是会向相反的方向走两条街,在一家糕点店里买了早餐,再折回头去中学。 这样他就等于多走出四条街的路程。 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一家店买早餐?中学门前明明有许多快餐店与糕点店。 华生在‘夏洛克’走进学校后,又折回来,找到那家糕点店。在门前打量一番。是个非常小的店子。看起来刚刚开业的,照牌还是崭新的——‘天堂’糕点店。 照牌面对着马路,华生打开玻璃门。 “欢迎光临,您早。”柜台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非常热情的声音。戴着白帽的凯瑟琳笑颜如花。 原来这竟是凯瑟琳工作的糕点店! 看到是华生,凯瑟琳并不觉得惊 讶。她大声地说:“谢谢您的惠顾,你也是要买早餐吗?”然后小声对华生说,“真高兴有你们这样的好邻居啊,每天都来支持店里。” “呃,夏洛克每天都来店里买早餐?” “是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是从我搬到贝克街的第二天吧。” “你告诉他你店里的地址了?”华生并不记得凯瑟琳有对他们说过。 “没有。”凯瑟琳摇头,“他说过是因为他上班要路过这里,可能是碰巧看到我吧。” 在这时,从店子后面的厨房走出一个年青店员,向凯瑟琳开玩笑地说:“你的那个邻居,今天早上也来了吗?” “来了,他不是每天都来吗?” 年青店员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凯瑟琳疑惑看着她说:“那是什么表情?” 那店员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只不过,我们刚刚还在后厨说,你的那个邻居,搞不好在暗恋你。” “啊?”凯瑟琳吃了一惊,尴尬地看了一眼华生。 “对呀,昨天你不是休假吗?结果你的那个邻居也没来耶。他天天都来,只有你不在的时候不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一定只是巧合。”凯瑟琳想阻止她说下去。再次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华生。 “偏偏啊,好像不是巧合喔……对吧?”那店员笑道。 “他喜欢你啊,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 凯瑟琳将华生拉到一边说话。 “千万不要把我同事的玩笑话,告诉夏洛克啊。” “你也那样想吗?”华生笑着问。“认为夏洛克在暗恋你。” “我怎么会那样想自己的邻居呢?夏洛克可能是因为,我上次对他讲过我要摆脱前夫的事,所以他很放在心上,每天来看看我是否需要帮助吧。”凯瑟琳口是心非地说,华生看得出她根本就不是这样想。 “他有说出让你前夫找不到你的方法吗?”华生问道。 凯瑟琳摇摇头:“感情婚姻方面的问题,夏洛克说这不是他的特长。不过,他给了我一个建议,他说只要让对方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就会摆脱了。夏洛克认为我前夫一定是因为能在我这里履次尝到甜头才……”她轻轻地摇头,“我真的很佩服夏洛克,他说对了。他总是这样料事如神吗?我前夫每次纠缠我,我都会给一些钱打发他。那个混蛋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尊严,就是一个无赖。” 凯瑟琳讲话时,华生专注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不得不说,凯瑟琳虽然已三十多岁,可依旧是个风韵迷人的美人。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冒牌‘夏洛克’喜欢上她也不算意外。这 也更证明那个家伙是假的。真正的夏洛克才不会因为女人的外貌而神魂颠倒。 “其实,你心里也认为夏洛克喜欢了你,对吗?”华生直截了当地问。“没必要对我说违心的话啊。” 凯瑟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每一次来买早餐时,都不看我。即使跟我说话,眼神也紧张地看着别处。我就算不想那样想,也会觉得……” 华生点点头:“看来他有一天会向你表白的。呵,”他不由地笑起来,如果这个冒牌‘夏洛克’搞个女朋友出来,该让多少人惊掉下巴。“如果他表白,你接受吗?” 凯瑟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嗔怪华生:“不要再开我的玩笑。向我保证,一定不对夏洛克说这些。好吗?” “你会接受他的。我知道。”华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再次升起怒火。真想能早点揭穿那个冒牌货,然后把他从贝克街赶出去,免得他再做出更多有损夏洛克风度的事。 …… 就在这时,店子的玻璃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凯瑟琳习惯性地招呼“欢迎光临。”一边朝客人看去。霎时,如遭冻结。她瞪大了眼,再也发不出声音。 华生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一头凌乱卷发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身痞气。 “你气色不错嘛。”那男人对凯瑟琳阴森一笑,一双眼睛晦暗污浊。 “……你怎么会来这里?”凯瑟琳看起来又惊又气。华生顿时想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前夫了。想不到他竟然又找到了她新的工作地点。 “你用不着这么惊讶吧,只要我想,要查出前妻的下落不是什么难事。”男人将双手插进深蓝色外套的口袋,环视店内,仿佛在物色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找我干什么?”凯瑟琳尖声说,不过声音压得很低。显然她不想让厨房里的同事们觉察。 “你别这样横眉竖眼。我们好久不见了,就算用装的也该装出个笑脸。是吧?”男人依旧挂着讨厌的笑容。 “没事的话就出去。” “当然是有事才会来。我有要紧事跟你谈,你能不能抽个空?” “你开什么玩笑。我正在上班,这你看到了吧?”凯瑟琳这么回答后立刻露出后悔的表情。华生明白她在后悔什么。她这样的回答,对方一定会解释成:只要不在上班时间就可以跟他谈。 男人舔舔嘴唇。“你几点下班?” “我根本不想跟你谈。拜托你快出去,永远不要再来。” “你真无情。” “那当然。”凯瑟琳望向华生。“我这儿有客人要招待。” “既然你对我这么无情那也没办法。那,我只好去那边试试喽。”男人搓着后颈。 “什么那边?”凯瑟琳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既然老婆不肯听我说,我当然只好去见女儿。她的新学校就在附近吧?”男人看来是说出了凯瑟琳最害怕听到的话。 “你不可以去找我女儿。”她紧张地说。“她又不是你的女儿!”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反正我找谁都无所谓。” 凯瑟琳叹了一口气,华生看得出,她现在只想把这个男人赶走。本想帮忙,但又深知凯瑟琳怕引起其他同事的注意,便只好忍耐着不开口,只冷眼瞪着那男人。 “我六点下班。”凯瑟琳无奈地对男人说。 “从清早做到傍晚六点啊,老板也太压榨人了吧。”男人说。 “不关你的事。” “那,我六点再过来就行了吧?” “别来这里。前面的马路往右一直走,有个很大的十字路口,边上有间咖啡,你六点半去那里。” “知道了,你一定要来喔。如果你不来——” “我会去的,所以。拜托你快走。” “知道了,真无情。”男人又环顾店内一次才离开。临走时,还用力甩上玻璃门。 凯瑟琳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她很头痛。她的脸上弥漫着绝望的表情。“就是他。”她慌乱地对华生说。“他这么快又找到我了。” 华生婉惜:“难以想像你竟然会嫁给这种人。” 凯瑟琳叹了口气说:“当初他,很阔绰也很体面,向我求婚时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就像灰姑娘嫁给了王子。要知道……”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华生,“即使我不说,你也很快会知道的,我,曾经,是个脱衣舞娘……直到几个月前才不再做那一行了。因为,我的女儿开始介意我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急速发展…… 请推理,本案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罪案(杀人案?盗窃案?QJ案?)。 以及,老问题,到底谁才是夏洛克?(这个问题将很快在之后的两章内揭晓,请抓紧推理。) ☆、失手杀人 凯瑟琳向华生讲述了她那一段不堪的过去: 她在八年前和乔?康威结婚。当时,凯瑟琳在伦敦东区的一家娱乐会馆做脱衣舞娘。 做汽车销售的乔?康威出手阔绰,不但送她昂贵礼物,还带她上高级餐厅。所以当他开口求婚时,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电影“麻雀变凤凰”中的朱丽亚?罗伯茨。凯瑟琳的第一段婚姻失败了,对于一边工作一边抚养女儿的生活正感到疲惫。 刚结婚时很幸福。乔?康威的收入很稳定,所以凯瑟琳不用再跳舞。他也很疼爱小艾玛,小艾玛似乎也努力把他当父亲看待。 但悲剧骤然降临。乔?康威长年挪用公款东窗事发,遭到公司开除。而公司之所以没控告他,是因为那些上司害怕上面追究管理责任,遂巧妙地掩饰事态。说穿了很简单,乔?康威在娱乐会馆挥霍的,全是他贪污来的钱。 从此,乔?康威就性情大变,不、或许该说露出本性,不是游手好闲饱食终日,就是出去赌博。要是抱怨他两句,他还会动粗打人。酒也越喝越多,总是醉得颠三倒四,目露凶光。 因此凯瑟琳不得不再次上班,但她赚来的钱,都被乔?康威抢走了。她学会把钱藏起来后,他甚至在发薪日抢先一步去她店里,擅自领走她的薪水。 小艾玛变得很怕这个继父,不肯在家跟他独处,甚至宁愿跑去凯瑟琳上班的娱乐会所待着。 凯瑟琳向乔?康威提出离婚,但他充耳不闻。如果她契而不舍的再三要求,他就会再次动粗。她在苦恼多日后,找了一个客人介绍的律师商量。在那位律师的奔走下,乔?康威终于勉强在离婚协议书上盖了章。看来他似乎也明白,如果打起官司自己不仅毫无胜算,恐怕还得付出一大笔赡养费。 但问题并未就此解决。离婚后乔?康威仍不时出现在凯瑟琳母女面前。每次的说辞都一样:他保证今后会洗心革面努力工作,拜托凯瑟琳跟他复合。凯瑟琳如果躲着他,他就接近小艾玛,还曾在学校外面守候。 看到他不惜下跪的模样,明知是演戏,不免心生同情。也许是因为好歹做过夫妻,多少还留有一点情分,凯瑟琳忍不住给了他一点钱。这是最大的错误,食髓知味的乔?康威,从此出现得更频繁。虽然每次都卑躬屈膝,但脸皮似乎也越来越厚 。 凯瑟琳换了会所,也搬了家,尽管觉得小艾玛很可怜还是替她办了转学。自从她换了新的娱乐会馆上班后,乔?康威就此消声匿迹。后来他们又再次搬家,在“天堂”糕点店工作了快半年。她以为再也不会跟那个瘟神牵扯不清了。 对华生倾述了这些事情之后,凯瑟琳的心情看起来平稳一些了,她凝视着墙上的挂钟坚定地说:“我不能给这间糕点店添麻烦,也不能让小艾玛发觉。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得靠自己的力量让那个男人不再出现。” “下班后,你真的要去见他吗?”华生担心地问。 凯瑟琳点头。“如果不去见他,他还会到店里。我想,我该像夏洛克说的那样,再不给他半点甜头!” …… 稍晚一点。华生到达了S的医院。 S已能下床活动,正站在病房的窗前,透过两层玻璃向楼下看。华生刚走进病房,就听到S问:“今天早上,你出了什么事?” “你不应该下床!”华生以一副医生的口气说,上前一步扶住S的胳膊,要把他推回床上去。 “哦,不,我应该问的是夏洛克出了什么事?呃……”S半眯着眼睛打量华生,“我想他应该是工作去了,会是什么工作呢?数学老师?他是在……帕斯帕中学?”S一股恼地快速地说。华生才不管他是如何看出这些事实的。总之真正的夏洛克就是有这个本事。 待到S在床上重新躺下来。华生才一本正经地问:“你从哪里看出他去做了数学教师呢?我的身上总不会连这样的痕迹也有吧。” S竟然点头:“你今天的这身装束,平时从来没有穿过。你的鞋子底下沾着一些泥土和被踩断的草屑,衣服后面还挂着一片树叶,显然你是沿路边的绿化带行走,为什么不走正路,而要踩着草坪边缘或贴着树走呢?显然你在努力让自己不被人发现。今天早上你没来看我。那个时间,你去做什么事?你是在悄悄跟踪一个人!在早上七、八点钟,要跟踪的应该是一个去上班的人。这个人,就是刚刚回到你身边的夏洛克!对,你在怀疑他。你觉得他变得古怪,你要搞清楚原因。” 华生微笑地看着S,他一点都不惊讶,这就是真正的夏洛克的本事。“真精彩呢。”他假意赞美。“但,你还没说出是怎样推理出他做了数学老师,为什么不是音乐老师或是化学老师。难道我的鞋底还沾着数学 公式么?” S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脑子在急力思索着什么:“似乎还有些状况发生呢。是什么?华生。” 华生哑然失笑,说道:“你没有从我的鞋底发现一个女人的痕迹吗?呵呵,贝克街有了新住客,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最可笑之处是,本应不通人类感情的夏洛克,竟然爱上她了呢。”华生用嘲笑的语气,把新邻居凯瑟琳的事情告诉了S。然后又说,“我不妨问一问你,你是否有办法帮助她摆脱前夫?” S摆了摆手:“感情方面的问题,往往会被当事人夸大其辞。皆因内心的爱与恨在作怪。当爱自行消亡的那一天,愤恨也就随之不见了。纠缠什么的举动,也就自行停止。所以,这个有魅力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自已的魅力。她当然不愿意这么做吧,那,得来这样的命运,她又怪得了谁呢?” 华生斜着眼睛看着S:“你竟然这样说?好像你懂得人类感情似的。感情的问题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人类的感情就是罪恶的起源。绝大多数的人,他们的脑子就是个摆设,是感情在支配着他们的行为。很多不可理喻的罪行,就是这样发生的。所以,我绝不会深陷其中。” 华生瞪着S,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我每天都来看望你——这也是一种被感情左右的行为,在你看来,我是不是不可理喻呢?” …… 华生回到贝克街时,已是傍晚。 因为担心着凯瑟琳,晚饭后,华生一直留心听着楼下的动静。冒牌‘夏洛克’少言寡语的坐在书桌那儿解数学题。 华生曾尝试着对‘夏洛克’提起凯瑟琳,但没有从那张木讷的脸上看出恋爱的心情,那张嘴巴更是不露半点口风。 华生懒得再理会他,今晚他心中只惦记着凯瑟琳。 大概七点钟的时候,凯瑟琳回来了,听到她在楼下和房东太太寒喧的声音,华生立即下楼去,房东太太身上穿着外出时的大衣,刚回来的凯瑟琳正站在她的旁边。 “这么晚,你要出去吗?”华生对房东太太说,本意是想了解凯琳瑟和前夫见面的情况,但又不想直接问。 “是啊。”房东太太说,“我的表妹啊,搞到两张话剧票,让我陪她去看呢。”她喜滋滋,因为很少能和自己亲戚或朋友来往,所以每一次这样的相聚她都显得很高兴,即使是这样的时间也不拒 绝。跟华生和凯瑟琳告别后,就高兴地出门去了。 房东太太走后,华生在门廊那儿向凯瑟琳问起了她和前夫见面的结果。 “让你担心了。”凯瑟琳歉意地说,“这一次我的态度很坚决。他无非还是那一套说辞——想和我复婚、说他需要我,又骗我说已经找到了工作什么的。其实目的就是等我投降,他知道我迟早会投降给他钱。”她厌恶地叹了口气。“我态度坚决,表示绝不会再妥协。然后我就回来了。留他一个人在那儿喝咖啡。” “干的好。”华生说。 凯瑟琳轻轻地摇头:“我不确定这样坚决是否有用,他不会罢休。可能还会被激怒……” “你回来时有没有小心不让他跟踪你?”华生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当然非常小心了。一路上都留心身后,走的时候七拐八拐地绕了些路才回来。”凯瑟琳说,“我绝不能让他找到我的新住处。好了,我要去给艾玛做晚饭,艺术班就要下课了。” ……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凯瑟琳惊讶地看了看大门,华生本以为可能是房东太太忘记带什么东西,但随及想到她应该带了钥匙。不会按门铃。 凯瑟琳走到门旁,从门内问道:“哪位?” 隔了一会儿外面才响起对方的回答:“是我。” 凯瑟琳后退一步,脸色变得极差,华生听出了外面人的声音,竟是乔?康威。显然他一路跟踪了她。 看凯瑟琳不回答,华生决定挺身而出,帮助邻居。“我去让他走!” 凯瑟琳抓住华生的手,摇头:“他还会来的,不会罢休。”她的脸上充满了愧疚,显然为自己的事影响到邻居感到难过。“就像夏洛克说的那样,这种事只能我自己学会处理。” 华生点头表示理解。 乔?康威开始敲门。“喂!” 凯瑟琳打开锁。不过门链依然挂着。 门打开十公分的缝隙,露出乔?康威那张脸。他嘻嘻一笑,牙齿很黄。 凯瑟琳厌恶地说:“你回去!你跑来做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还是一样那么性急。”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缠着我吗!” “听我说几句话又不会怎 样,总之你先让我进去。” “不要!你走!” “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等。小艾玛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如果不能跟你谈,那我就跟她谈。” “这又不关她的事。” “那你就让我进去。” “小心我报警。” “你报呀,随便你。我来见前妻有哪点犯法?我相信警察也会站在我这边。人家八成会说:太太,让前夫进去坐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凯瑟琳恨恨的咬唇。“那你马上就得走喔。” “我知道。”乔?康威露出夸耀胜利的表情。 华生却觉得报警是个好主意,把正要开门的凯瑟琳拉到身边说:“你可以考虑报警,雷斯垂德警长正是我的好朋友。” 凯瑟琳摇摇头说:“我之前曾找警察好几次,但他们从来没有帮过我。他们说不能阻止一个公民自由说话的权力什么的。”说着,她歉意地看了看华生,“我实在不想再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会再和他好好谈一次,在我放他进来前,你先上楼去吧。” “你确定会没事?”华生关心地问。 “这个混蛋就是想要钱。我态度坚决让他死心就是了。”凯瑟琳说。 华生知道凯瑟琳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在住处引起骚动。看得出因为给邻居们造成影响让她心中很不安。再加上S说过,感情方面的问题,往往会被当事人夸大其辞。华生便决定不再干涉凯瑟琳,转身回了楼上。 因为关心,华生在门缝处,向下偷看着。他看到凯瑟琳卸下门链,打开门,乔?康威一边仔细打量室内一边走进来。 “房子还不错嘛。”乔?康威大摇大摆地跟着凯瑟琳走到地下室那间房间里去。 华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担心和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夏洛克’将一只杯子递给他,说:“用这个贴在那边的墙上,会听到些。” 华生急忙到与凯瑟琳房间相连的那面墙用‘夏洛克’的方法偷听。 他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对话: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凯瑟琳的声音说,“说来说去,你就是要钱,对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乔?康威的声 音。“你现在的态度变得这么差!你以为这对我有用吗?!” “你只是想跟我要钱。说穿了就是这样吧。”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也无所谓。” “要钱的话,我一毛也不会给你。” “噢?是吗?” “所以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正当凯瑟琳这么放话之际,响起了门铃声,应该是小艾玛回来了。凯瑟琳去开了门,华生没有听到小艾玛的声音,显然那个孩子没有对家里来的新客人打招呼。 “艾玛,好久不见,你好像又长大了。”倒是听到乔?康威悠哉的声音。 小艾玛还是没有说话。 然后听到乔?康威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只不过是想跟你复合罢了。这样深情的想法,真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我不是说过我毫无意愿吗?就连你自己,应该也不相信我会答应吧。你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来纠缠我。” 看来凯瑟琳应该是说对了,华生没有听到乔?康威的回答。 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不想当着女儿的面谈下去,华生听到凯瑟琳投降般的声音说道: “收下这个就请回吧。” “你这是干嘛?在咖啡馆时你不是说绝不给钱吗?” “这是最后一次。” “我才不稀罕这种东西。” “你是绝不会空着手走的,我知道你想要更多,但我们现在也很艰难。” 乔?康威应该是收下了那些钱,华生听到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好心情: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回去好了。不过我可要声明,我说过我不要钱喔。是你硬要塞给我的。” 华生听到一些脚步声,大概是乔?康威正要离开,却在这时响起了小艾玛的惊叫声。 “你干什么!”随及是凯瑟琳尖声大喊。 然后是乔无所谓的声调说:“跟继女打个招呼应该不会怎样吧。” “她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继女了,跟你毫无瓜葛。” “没那么严重吧,那我走喽。小艾玛,改天见。”乔?康威说道。华生不知道康威对小艾玛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会尖叫。 然后听到了开门声,乔?康威终于走出了凯瑟琳的房间。华生放下手中的‘听筒’,快步到门缝处向下看。 乔正站在门廊那里,眼睛还在向地下室露出的半边房门里打量,口无遮拦地说:“她将来肯定会是个美女,真令人期待。” “你少胡说八道。她还是个孩子!”凯瑟琳气的声音发抖。 “这怎么会是胡说,再过个三年她就能赚钱了,到时候每一家脱衣舞会馆都会很乐意雇用她。” “闭上你的嘴巴!快滚!” “我会走啦——至少今天会。” “你绝对不能再来。” “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 “我可要提醒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该死心的是你。”乔?康威低声笑了,然后弯下腰去捡掉到地上的一张钱。 就在这时候。华生看到身穿学生服的小艾玛从通向地下室的几级楼梯里冲出来,背对着的两个人没能立即看到她,艾玛挥起手中某种东西。 凯瑟琳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小艾玛已朝乔?康威的后脑打了下去。钝重的声音响起,乔?康威当场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啊哦,罪案开始鸟~ 各位,看出本案的不同了吧。没有将罪案本身当成谜团来隐藏,反而事先告诉了读者。 但这个案子中却有更深的谜团。 另一个问题: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夏洛克。下一章中就揭晓了。大家在这一章中说一说自己心中最不靠谱的推理吧。 ☆、如果不自首 华生惊呆了。 就在这诧异之中的几秒钟,却发生了更严重的事。 被艾玛击倒的乔?康威很快就站了起来,转过身。他皱着眉,按着后脑勺。 “你们……”他□地露出满脸憎恶的表情,直盯着小艾玛。朝她跨出一大步。 小艾玛转身逃回地下室,凯瑟琳企图阻挡,被乔?康威一拳打到一边,他追进房间去,随及传来了小女孩的尖叫声。 “臭丫头,老子宰了你!”乔?康威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华生急忙跑下楼去。到了凯瑟琳的房门前,正看到乔把小艾玛扑倒在地板上,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到她上面。凯瑟琳惊叫着向他扑过来,被乔一脚踢开,凯瑟琳的身子碰到了门,那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把华生关在门外。华生企图打开门,发现门竟在关上的同时自动上了锁,他焦急的又敲又撞,门纹丝不动。‘夏洛克’此时也跑下楼来。 两人合力撞门,撞了两下,‘夏洛克’忽然停止下来,侧耳倾听。华生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面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他不由地大喊:“凯瑟琳,你们怎么样!快把门打开。” 但华生知道凯瑟琳根本无暇来开门,她和女儿很可能已经被打晕了,不然怎么会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是为什么那个乔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呢? 二人用尽全力,反复地撞了好几次,华生把肩膀撞到痛疼难忍时,终于把门撞开了,房间内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 乔横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身体卡在沙发的缝隙中。他的脖子上绕着一条电线,凯瑟琳正死死地拉着电线的另一头。小艾玛,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双手死死地抓着乔的右手腕,指甲都掐在他的肉里。她双眼痛红,一动不动就像成了雕塑。 凯瑟琳也一动不动,她双眼紧闭,用尽全力死死地拉着那根电线。看得出正是她将这根电线绕到乔的脖子上的。 被勒住脖子的乔?康威暴睁的双眼是灰色的,仿佛正端视着虚无,脸部由于淤血变成紫黑色。脖子上的电线,已勒进他的肉里。 看到这副情景,华生和‘夏洛克’急忙上前,他们像是唤醒梦中人那样,拉开凯瑟琳的手,她依然不肯松手,仿佛怕一松手,乔还会去袭击她的女儿。而小艾玛的情况更加让人吃惊,她的手不论华生怎么用力,都不能松开。她的肌肉僵硬,华生敲打着她的手臂帮助她尽快放松。 >“艾玛,艾玛,看着我。松开手。” 艾玛仿佛才明白过来。想松开手,两只手却不听使唤。华生掰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还僵硬地弯曲着。艾玛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对母女放松了以后。, 乔?康威依然一动也不动,口水淌下唇角,鼻子也溢出液体。 “啊!”凯瑟琳只看了一眼乔?康威的脸,就大叫起来,扔开电线。‘咚’的一声,乔?康威的脑袋垂到地板上,依然纹丝不动。 小艾玛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制服裙变得皱巴巴。她又跌倒,华生急忙抱住他。她倚在华生的怀里,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乔?康威。 “快急救!”华生想将艾玛交给‘夏洛克’,去尽一个医生的责任。 ‘夏洛克’抢先一步查看乔,无需怎样查看,也可得出结论。“他死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四人的视线都在不会动的男人身上,唯有荧光灯吱吱作响的声音分外响亮地传入华生耳中。 “怎么办……”凯瑟琳喃喃自语。脑袋一片空白,“我杀了他。” “妈妈……”小艾玛开口。声音像只小猫。 华生低头看,小艾玛的脸颊惨白,双眼充血,眼睛下方犹有泪痕。 华生打量着乔?康威,用一个医生的眼光,他明白急救也没用了。 “是这家伙……自己不好。”小艾玛离开华生的怀抱,在地板的一角坐下来,抱着双膝。她把脸往两膝中间一埋,开始嘤嘤啜泣。 凯瑟琳绝望地蹲下来。“没办法了……对吧?”她终于开口。看看华生,又看看‘夏洛克’。 “怎么办?”小艾玛抬眼凝视着母亲。 “还能怎么办?我来打电话……报警。” “要自首?”小艾玛紧张地问。“如果自首,妈妈会怎么样?” 凯瑟琳撩起头发,她的头发在打斗中早已乱成一团。 “一定要去坐牢吗?”艾玛又问。 “应该要吧?”凯瑟琳嘴巴上扬,露出一个绝望的笑,“毕竟我杀了人嘛。” 小艾玛用力摇头,“这样太奇怪了。” “为什么?” “因为妈妈又没错,全部都是这家伙的错。我们已经跟他毫无瓜葛了,他却老是来折磨妈妈和我……根本用不着为了这种人去坐牢。” “说这些有什么用,杀人毕竟是杀人。” 在跟小艾玛解释的过程中,凯瑟琳看起来逐渐镇定下来了,也许绝望的尽头,人反而能更冷静了。她当然不想让自己和女儿跟杀人事件扯上什么关系,然而这个事实无法逃避。 凯瑟琳瞥向滚落到房间一隅的手机,伸手去拿。 “不行!”小艾玛冲过来,企图从母亲手中夺走手机。 “放手!” “不行!”小艾玛抓住凯瑟琳的手腕,可能是因为太激动,她的力气很大。 “你放开我。” “不要,我不能让妈妈这么做,不然我去自首好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 “因为最先打他的人是我。妈妈只是想救我。我也帮了妈妈,我也是杀人凶手。” 小艾玛的话,令凯瑟琳悚然一惊,霎时,握着手机的手放松了力气。小艾玛没错过这个机会,立刻夺走了手机,一把抱进怀里藏起来,走到角落背对凯瑟琳。 华生的心中很难过。艾玛说的没有错。她们母女全部逃不过追查。不由地在心中思索,怎么能让这一对母女的罪责轻一些。 ‘夏洛克’在这时开口了:“呃,那个,你们决定要怎么了?” 华生完全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你说什么?”凯瑟琳也一脸茫然。 “我是说,”‘夏洛克’停了一拍才继续说道,“如果要报警的话,我毫无意见,不过如果没这个打算,我想我或许帮得上忙。” “啊?”凯瑟琳和华生一样陷入混乱,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总之,”‘夏洛克’用压抑的声音说道,“光靠女人是无法处理尸体的。” 华生愕然地看着‘夏洛克’。 “凯瑟琳,你在听我说吗?”‘夏洛克’问道。 “啊。我在听。可是……你的意思是?” 小艾玛带着满脸的畏惧与不安看着大人们。 ‘夏洛克’单膝跪地望着乔?康威的尸体,那副表情似乎在定定思索什么。 华生将目光移 向死尸。乔?康威的脸上已了无生气,嘴唇下方凝结着既非口水又不像呕吐物的干涸痕迹。 “请问……你是说你有办法?”凯瑟琳试着问。 “你打算自首吗?”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唯一心疼的就是无辜的艾玛。” 她说到这里是,小艾玛忽然大声说:“不可以那样,绝对不可以。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叔叔,你听我说,这个人就是该死……” “艾玛,你给我闭嘴。”凯瑟琳尖声大喝。 小艾玛吓得下巴一缩,恨恨凝视母亲,她的两眼通红。 凯瑟琳求助似的看着‘夏洛克’:“能不能有办法,让警察认为只是我一个人做的。这孩子刚刚才回来……可以这样说,我杀人后,她才回来,所以跟她毫无关系。”凯瑟琳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夏洛克的胳膊上。 ‘夏洛克’定定凝视着凯瑟琳的手,又瞥向尸体,然后微微侧起头。“问题在于警方怎么想,你这个谎话恐怕行不通。” “为什么?” ‘夏洛克’指着尸体的右手:“手腕上有内出血的痕迹。可以发现痕迹是手指的形状,还带有指甲的抓痕。一看就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他拼命想挣脱,另外又有人抓住的手不让他挣脱时留下的痕迹,可以说一目了然。” “不可以说那也是我干的么?” “凯瑟琳,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想想,你是从后面勒他脖子,所以你绝对不可能又去抓他的手。这需要有四只手。” ‘夏洛克’的说明,令凯瑟琳哑口无言,她的眼睛再次露出绝望神情。颓然垂首。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艾玛卷进来,我要救我的孩子……” “我也不想让妈妈坐牢呀。”小艾玛哭着说道。 凯瑟琳双手蒙着脸,“到底该怎么办……” 空气似乎骤然凝重起来,这个重担几乎要压垮房间内的所有人。 “两位叔叔……”小艾玛开口了,“你们是要劝我妈妈自首吗?” 华生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的准则里,触犯法律,就没有逃路。可是眼前的事,让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夏洛克’隔了一拍才回答。“我只想帮你 们。如果决定自首,我当然不反对,如果另有打算,我想光靠你们俩恐怕很困难。” 他这番话,令凯瑟琳放下双手。 “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用自首也能解决吗?”小艾玛又问。 凯瑟琳抬起脸,‘夏洛克’微微歪着脖子,脸上毫无动摇的表情,他说: “隐瞒这起命案,或是切断命案和你们俩的关系,两者择一。不过不管怎样都得把尸体处理掉。” “叔叔认为做得到吗?” “艾玛!”凯瑟琳喝止她,“你胡说什么。” “很困难,不过并非不可能。”‘夏洛克’的语气还是一样平板,但凯瑟琳听到后,眼中却有一丝希望的光芒。 “妈妈,”小艾玛说,“就让叔叔们帮忙吧,没别的选择了。” 华生在心中暗暗说,我可没说要帮忙啊。他疑惑地看着‘夏洛克’。此时这个人的冷静和思维缜密,和真正的夏洛克有了几分相似。但,另一方面,真正的夏洛克是绝不会包屁犯罪的。就像在上一案中S对娜塔莉的无情一样。 “可是,这种事……”凯瑟琳看着‘夏洛克’。 ‘夏洛克’的眼睛一直看着斜下方。似乎是在等待房间内所有人达到一致的看法。 华生想起那年青店员的话,‘夏洛克’似乎暗恋凯瑟琳——每次都确定她在店里才来买早餐。如果没听说这件事,他一定怀疑这个冒牌‘夏洛克’神经不正常。天底下有哪个人,会对不太熟的邻居拔刀相助到这种地步?弄得不好,连自己也会被逮捕。 “纵使把尸体藏起来,迟早也会被发现。”华生不由地说。和夏洛克经过这么多案子,他知道要隐藏一件罪恶根本不可能。没有什么罪恶能逃过真正夏洛克的眼睛。 “要不要藏尸体,现在还没决定。”冒牌‘夏洛克’回答,“因为有时候不要藏反而比较好。要如何处置尸体,应该等相关讯息归整之后再决定。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尸体不能这样放着。” “请问,您是说什么相关讯息?”凯瑟琳问道。 “就是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夏洛克’俯视尸体。“住址、姓名、年龄、职业。来这里做什么,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有无家人等等。请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啊,那个……”凯瑟琳一时无措。 “不过 首先,还是先移动尸体吧。房间最好尽快打扫,这里一定留着堆积如山的犯案痕迹。”话声方落,‘夏洛克’已经准备要抬起尸体。 华生冲到他面前,拦住了他。“你到底要干什么?破坏现场吗?你知道这根本是行不通的!” ‘夏洛克’凝视着华生几秒,然后说:“我们能到楼上谈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这个案子的不同。 相必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案子,先交待了犯罪的真相。不需要你们来推理谁是凶手了。 那么你们能想到此案中谜团在哪里么,你们又该推理些什么?(这个谜团在本章中已经显露出来了,会在下一章交待的更多。) 本章字数已太多,谁是真正的夏洛克,这个真相,要移到下一章中揭开了。你们还有一天的机会推理。 ☆、麦哥的对手 “你想让我为这件事保密?” 在二楼的起居室里,华生瞪大眼睛看着‘夏洛克’。 “为什么?如果这样做,我们就是在犯罪啊!为什么对凯瑟琳这么在意?你不过是才认识她吧,难道以前就认识?” ‘夏洛克’说:“你不同情那一对母女吗?” “我同情,而且非常的同情。但这是两码事!” “怎么会是两码事。如果我们不保密,她们就完了。艰难生活的凯瑟琳,只有十二岁的艾玛,她们全毁了!” “可……”华生也很痛心,“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你不需要参与。尸体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夏洛克’说,“你只需要对这件事绝口不提。永远保密。不对任何人提起。如果你只是保密不说,你就不算共犯。” 华生觉得哭笑不得:“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是和世界上最聪明的侦探一起工作的。我非常清楚,没有什么罪恶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过去。”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这样,可是如果他不在这儿,又担心些什么呢。” 华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你这算是承认吗?” “承认什么?” “承认你不是夏洛克。因为,你刚刚说他不在这儿!而你不就是他么?” ‘夏洛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当然在这儿,我当然是他。不然他会在哪儿?” “他在医院里!”华生激动地说,“他是S!就算他此时躺在火星上,也一样能透视地球任何角落的罪恶!” “你真是太崇拜他了。”冒牌‘夏洛克’死板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表情,竟是嘲笑华生。“不过,我该提醒你,不要轻易对别人说出他的下落。”然后用有些轻视的眼神看了华生一眼,“那样高智商的人,身边最亲近的人,竟是个笨蛋,怪不得一定要隐瞒……” 华生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被人数落成笨蛋,也顾不上生气。 如梦初醒般,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他一直在埋怨夏洛克对自己的欺骗行为,怎么从来没想过,夏洛克也许有危险呢?因为危险而不能露面。如果事情是这样,华生简直想打自己嘴巴了。 “如果你肯保密,我什么都告诉 你。这个筹码够不够交换?”‘夏洛克’开出条件。 华生努力控制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那么,真相是什么?” “你答应保密了?” “如果你告诉我!”华生坚决地说。他的内心是愿意帮助凯瑟琳母女的,如果这还能得到夏洛克的真实讯息。 冒牌‘夏洛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比真正的我帅多了。换上这张脸,我就好像回到了……如果不是这张脸,像凯瑟琳那样的漂亮女人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知道,你一直都有怀疑,其实你是对的。我,不是夏洛克。” “那么!”华生想问的问题一时太多,反而语无伦次:“你是谁……” 冒牌‘夏洛克’望着书桌上的一本函数结构书籍说:“我是一名数学家,让?雷诺是我的本名。在接受这个死亡委托之前,我……” “等等,什么是死亡委托?” 让?雷诺却不肯过多解释,只深切地看着华生:“虽然你是个笨蛋。我却知道,你有世界上最可贵的人品,只要你答应,就绝不会反悔。你会永远保密。” 华生轻轻点头:“你不需要这么说。我即已答应,就绝不会说,即使是对夏洛克。但,不用我说什么,夏洛克也能看到真相。你不了解他有多么……” 让?雷诺笑着摇头:“只要你能保密,这件事就永远不会有破绽。恐怕,夏洛克要失败一次了。因为他的对手,这一次,是我。” …… 在接近午夜时分,华生像个疯子一样,奔去了S的医院。 S身处严格保密的病房,华生是被特许进入的少数人之一。但这个特许令不包括晚上。 华生没有走医院的正门,他利用自己做过医生的便利条件,联系了一位在本医院工作的老同学,然后从那位同学的办公室翻窗进入S所在病区。 费了一番功夫,他终于成功地潜进了S的病床。刚关上病房的门,病房里的灯光忽然大亮。S在床上对他调皮的做着鬼脸。 “真是精彩的表演哪!”他赞美华生。华生这才发现S的病床侧面,摆着一抬监视器电脑,他刚刚潜进来的情景,全程被S观看着。 S继续赞美他,“看到那样灵活的身影,我曾一度怀疑是一位职业杀手,却原来是我可爱的华生。”他哈哈大笑。 当看到华生根本不笑,且一副冷脸,便停止了笑,眼珠转了转,“你是华生吧。不会真是某个杀手吧?” 华生一动不动地望着S,正当后者疑惑不已的时候,他猛地扑了过去。 S看起来是迷糊了,不知是该躲避还是怎样。华生只在一刹那间就扑到他的面前,抱住了他。 尽管这之前拼命告诉自己要理智,绝不可再被情绪与情感左右,但是此时此刻,华生还是心潮澎湃,不能不激动。他抱着S,嗅到他发丝颈间的气息,竟然落下眼泪。 “发生了什么事?”S先开口,即便正被华生紧紧拥抱,他的头脑依然灵活地运转着,“你的额头上有擦伤,肩膀似乎也有伤,你做了什么?不是摔伤……你用肩膀……撞了什么?难道是撞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夏洛克出事了么?不,不是他,我想……一定有了一个新案子?!”他显得兴奋了。 “闭嘴!”华生怒吼,“我警告你,不许再分析我,推理我,今晚,把你的脑子停掉!” S的眼睛变得更亮了:“原来,还是一件你不愿面对的事。” 华生停止拥抱,他放开了手,怒视着S。 “好吧,好吧,我暂时停掉脑子。”S妥协。随及又皱起眉头,“我也有个要求。这么激动地跑来,你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我要警告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如果你不对我说今晚发生在贝克街的事,我也全部不回答。” “放心好了。”华生显得冷静了一些了。针锋相对地说,“我不会问你是不是夏洛克的,更不会问你关于夏洛克的任何事。” 这次换成S吃惊了。 看到自己终于战胜了S一次,华生即刻心情大好,充满了成就感。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要怎样面对这件事。如果夏洛克不想露面,那么就不去揭穿。他会配合,将计就计。 “我也不会问,为什么我是唯一被隐瞒的一个。没有人能了解我的心情——当最重要的人忽然离去;我承认,失去夏洛克的时候,我失常了,我没有了思考能力,没有一分钟能够平静。我,好像也要死了。不过,现在,我不再怨恨这些——既然那不过是一场恶梦——死亡根本没有发生,这足够我开心。”他缓缓向S接近,贴着他的颈侧,“我的感激之情占了上风,我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情愿放弃自己,却深以为幸。”他激动地说,“我又活了。” 这 一番真情之语,本以为会让S有所触动。那个家伙却一言不发,毫无反应。 “我不喜欢你的新香水。”华生靠在S的肩膀上说。“让我分辨不清……尽管它的味道确实比原来的更诱人一些。” S停顿了好一会儿,声音毫无异样地问道:“既然你没有问题,大半夜跑来,难道是想……” “我有问题。” “要问什么?” “让?雷诺。” …… 显然S是知道让?雷诺这个人的。他的脸上没有惊讶。他认真且严肃地看着华生。“贝克街发生了件大事!不然你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华生在心中暗暗感叹,想瞒住S真是太难,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让他猜出真相。但,既然已经答应要为凯瑟琳保密。这一次,他将守口如瓶。 “跟我说说这个让?雷诺。”华生冷静地说。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在S面前保持绝对冷静。不露破绽。 S说道:“在说这个人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夏洛克最大的劲敌是谁?” 华生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莫里亚蒂。” “那么麦格罗夫特呢?” “麦格罗夫特是他的哥哥,怎么可能成为劲敌或对手?” “你误会了。我问的是——麦格罗夫特的对手是谁?” 华生吃惊:“麦格罗夫特?他有对手吗?” 在华生的心目中,福尔摩斯兄弟的智慧无人能及。夏洛克虽智商超群,人人赞颂,但综合客观地来讲,哥哥麦格罗夫特更胜一筹。麦格罗夫特控制着英国政府,几乎可说是征服了世界。他拥有最高的社会地位与名望,手握实权,能呼风唤雨。相比之下,夏洛克只能称为是乖张古怪的边缘人才。 麦格罗夫特若有对手,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啊。 S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对华生点了点头,“他当然有对手——从大学时期就开始了较量的对手,他唯一肯称为天才的人——他们之间,真可谓是高智商者间的较量。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麦格罗夫特一直都没有战胜过这个对手。”说到这里,S忽然收敛笑容,严肃地说:“这个人就是——让?雷诺。” 作者有话要说:惊心动魄的剧情开始进入正轨。 本案中最大的谜团是什么。大胆地说一说。 ☆、制造不在场证据 黎明之前,华生离开S的医院。在医院大门外的人行道上,他看到了麦格罗夫特的女助手——那个可爱女人像往常一样靠在路灯那儿摆弄着手机。 华生立即明白麦格罗夫特要见他。 他随着女助手上了一辆车子,车子载着他到达一处废弃的厂房内——麦格罗夫特选的见面地点,总是这样古怪。 一个木星似的高大的身影,已经等在空阔的厂房里,一副悠着自得模样,手中还拄着一把雨伞。 “有下雨吗?”华生看天上。 “你破坏了我的美梦。”麦格罗夫特开口,讲话时的样子好像一只骄傲的鹅。 华生一头雾水:“我破坏了你的什么?” “今晚我本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麦格罗夫特不满地说,“好吧。我的抱怨结束了。你不肯向S提出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华生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说:“什么问题?”他坚决不肯提出关于夏洛克的任何问题。用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排除在信任名单之外的不满。 “你没有问题?那我就直接说正题了。”麦格罗夫特一脸无所谓,“关于让?雷诺,S给他的描述不准确。我必须纠正一下。” 华生瞪大眼睛看着麦格罗夫特:“你,怎么会知道我和S的谈话内容?”他很快就想通了,“你在监视我们!” 麦格罗夫特打了个哈欠。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麦格罗夫特监视着夏洛克的一举一动,这个华生早就知道。这个怪物就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对待他那个同样是怪物的弟弟,可是这一次华生一定要确定另外一件事。“我知道你在监视S,我要问的是,你有没有同时也在监视我?!”如果麦格罗夫特也监视了他,那发生的贝克街的事,就不可以隐瞒的住了。麦格罗夫特恐怕已经知道。 麦格罗夫特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却闪闪发光。缓缓地摇头说:“你在埋怨我没有监视你?” “不,我要确定你没有监视我。我不想被你监视!” “我保证。你没有被监视。”麦格罗夫特说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看来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放心,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偶尔犯一次小错误,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我没犯任何错误!”华生抗议,心中却庆幸着,如果麦格罗夫特没有监视过他,就不会知道昨晚的事了。“我要警告你,如果你敢监视我,我就真的去做那样的事!” “我怎么会监视你呢。这没有道理,是不是?”麦格罗夫特说。“我只监听了S,听到了你们在病房里的谈话。只有这些,你不必紧张。” “我没紧张 。”华生强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S对他的真情表露毫无反应,S知道麦格罗夫特会偷听! 麦格罗夫特盯着华生看了两秒后,笑起来:“我同意S的观点。贝克街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无关。”华生态度强硬地说,他不确定自己能编出不露破绽的理由来蒙骗过关,索性干脆什么也不说。让他们抓不到把柄。“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讲讲让?雷诺?现在就只说他就好了。” 麦格罗夫特再次笑了:“你不必担心,我可不关心贝克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关心,你是否误解了雷诺。S把雷诺形容的那样可怕,你看不出S的目的吗?他是要动摇你,他看出雷诺已经控制了你,唯有让你怀疑雷诺是我的敌人,才能让你把真相都说出来。但,实际是,雷诺虽然是我的对手,却又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华生疑惑地皱起眉头:“对我讲这么多?为什么我会感觉,你站在雷诺一边?” “你变聪明了。竟然听懂了我的意思,是的。不光是我,你也要站在雷诺一边。这一次的天平是倾斜的。天平的这一头,是我们所有人,而另一头,只有S一个。他不失败一次也不成了。”麦格罗夫特愉快地说,“S有一句话说对了,雷诺是无人能及的天才。但是,雷诺只活在数学的世界里。我没有胜过他,从大学时期,在所有理科竞赛之中,我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不需用电脑,也可解出复杂的数学难题。他的脑子十分神奇,逻辑严密,没有破绽。” 华生思索着说:“你的意思是,你和雷诺之间的较量,只在学术方面?不包括政治以及生活各方面?” 麦格罗夫特点头:“这是我的幸运。如果他在所有方面都和我竞争,真不知会是多么可怕的局面。雷诺的高智商,使他已脱离平常人的欲求了。政治,权力,地位,在他看来没有意义。你说他爱上了女邻居……”他笑着摇头,“那是不可能的。雷诺的大脑,除了数学之外,什么都不关心。” “原来是这样么?”华生愣了半晌,方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你安排他假冒夏洛克么?他提起过一个词——死亡委托,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他是我安排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行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按着雷诺的意思做吧。”麦格罗夫特就这样结束了谈话,没有对华生解释什么是死亡委托。 …… 华生回到贝克街时,天已经亮了。房东太太正在做早餐。华生悄悄地走进厨房,他想确认昨晚发生的事,房东太太没有觉察。 “你昨晚什么时间回来的?”华生向房东太太问道 。 “很晚了。”房东太太看起来心情很好,这说明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房子里发生过一起命案。“和表妹看完话剧,我们又去吃了点夜宵。十二点以后吧,我轻手轻脚地进门,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 “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华生说。松了口气。转身上楼去。 到了楼上,发现冒牌‘夏洛克’——雷诺并不在。看样子他昨晚就出去了。华生心情烦乱,不知道雷诺将会怎么处置尸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把尸体移走了。 …… 早饭过后,雷诺依旧没有回来。华生坐立不安,不由自主地出去散步,一直走到凯瑟琳的糕点店里去了。 看到华生出现,凯瑟琳就像看到了救星。她让一个同事替在她的岗位,然后拉着华生到角落里商谈。 “夏洛克让我准备不在场的证明。”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华生皱着眉头打断她:“你能称呼他为雷诺吗?” “称呼谁?”凯瑟琳迷惑不解。 “不要再叫他夏洛克,就叫他雷诺可以吗?” “为什么呢。” 华生找了个借口:“其实……雷诺是他的昵称,亲近的人都这样称呼他。你也这样称呼吧。至少在我面前要这样,我听着舒服些。” 尽管不理解华生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凯瑟琳却还是顺从了。“雷……诺,他要我准备不在场的证据。我该怎么……” “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啊。”华生说。“昨晚已经过去了,不论你怎么准备,都是造假。他是让你制造假证据吧。” 凯瑟琳靠近华生,小声说:“他说的是,让我准备今天的证据。就是说,今天……” 华生一时没有听懂:“今天?” “是啊。他要我今天去做一些事。例如去公共场合露面,或是邀请一些朋友出来聚会什么的,可是我不想邀请朋友啊,我心里很乱。我想了一晚上,想出了一个计划,你听一听:我打算今天下班带着艾玛去看电影,电影院里肯定会有许多人,他们都可以成为目击证人。然后再去餐馆吃夜宵,然后再去……” 华生愣愣地看着凯瑟琳:“今天?”他还是想不明白,“制造今天的不在场证明有什么用呢?人是昨天杀的?” “他要我一定按他说的做。”凯瑟琳无奈地说,“他让我答应他,绝对要听从他的安排。他说,如果一切都按他说的做,就不会有一点破绽。” 华生想不通,但高智商者的计划,有时确实不是他能理解的。“那你就按他说的办吧。”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说:“华生,请你陪我和艾玛去看电影,怎么样?你 就会成为一个目击证人。” 华生没有怎么思考便摇头。他的心中有一种预感,他不相信夏洛克会失败。就算是麦格罗夫特也不站在夏洛克的一边,可罪案是夏洛克的最强项。有什么理由,他会在自己最强之处失败呢。因此,华生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以致最后无法面对夏洛克。 看到华生的表情,凯瑟琳急忙说:“你肯帮我隐瞒,我已很感激,我不该再提出这样的要求。” 华生转移话题:“昨晚我走后,雷诺做了些什么?”他忍不住要关心起这件事。想知道那个人是如何处置尸体的。 “哦,你是说你和雷诺在楼上谈完话之后的事吧。我听见你跑出门去了。然后雷诺下楼来把尸体搬走了。” “他把尸体搬哪里去了?总不会就那样大摇大摆地搬出门去吧。他用什么装了尸体?” 凯瑟琳摊开双手:“他就那样扛起了尸体,然后上楼去了。” “什么?”华生大惊失色。“你是说,尸体就放在贝克街的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对这个案子很熟悉。这个案子的前半部分是借鉴了著名的桥段,不过故事整体的结构与最终结局完全不同。 别被熟悉的案子局限了思路。 继续推理吧。 ☆、如何处置尸体 凯瑟琳向华生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当华生激动的跑去医院找S的时候,凯瑟琳母女按照雷诺的吩咐将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整整打扫了一夜。消除了所有可能的痕迹。并使用了消毒水和漂白粉。事后,又用芬香剂消除漂白粉的味道。 与凯瑟琳告别之后,华生回到贝克街,心中感到十分抓狂。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参与到这样一件事情中来。 他在二楼仔细搜索——沙发下面?洗手间的柜子?雷诺的床底。想知道尸体是不是还在贝克街,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尸体如果还在房子里,古怪的味道很快就会隐藏不住。他忧虑地坐立难安。 午夜时分,雷诺回来了——他整整消失了一天。 凯瑟琳和小艾玛也随后回来了——她们母女看了电影并吃了夜宵,也许还做了些别的什么事。 听到雷诺上楼的声音,华生从自己的卧室迎出来。他根本就无法入睡。 雷诺一如往常般平静,看到华生,什么也没说。脱下外衣挂在衣钩上。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华生忍不住说。“尸体在哪儿?” 雷诺挂好衣服,转过身来说:“你要参与这件事吗?” 华生急忙摇头:“我只想确定尸体没有在贝克街!” “我保证。”雷诺说。 “那你是怎样把尸体运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凯瑟琳说昨晚没看到你转移尸体。”华生疑惑地问。 “我自有我的方法,”雷诺平静地说,“总之,尸体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看了一眼华生。“你知道我不会对你说更多。既然你并不想帮忙,就保持好自己的界线吧。” 华生无话可说。自知没有什么理由继续追问。 努力忍耐着内心的疑问——雷诺是怎样把尸体运出去的——据凯瑟琳说,尸体被雷诺扛到了楼上,尸体应该整夜都呆在楼上。雷诺清晨时才出门,两手空空地走了,什么东西也没带。而他现在却说尸体已经不在贝克街了,是怎样运出去的呢? 正在华生不安之时,雷诺轻声说:“如果你感到后悔,就想想你其实是在做一件善事。这个社会的准则是死板而无情的,法律并不能保护到那些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当弱者奋而反抗,却要被判有罪,你觉得公平吗?” “可是……”华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却又觉得。“乔?康威虽然可恶,难道就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可说是自做自受。让凯瑟琳为这个人渣毁掉人生就应该了吗?” …… 正当两人辨论之时,起居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凯瑟琳悄悄地走进来,拘束不安 地看着雷诺。“我收到了你的简讯,要我上楼来?” “请关上门。”雷诺对她说。 “啊……好。”凯瑟琳关上门后,依旧站在门口处。 “进来吧,我们谈谈。”雷诺坐到沙发上。凯瑟琳看了华生一眼,犹豫着走到雷诺对面的那张椅子里坐下来。 “尸体的事,不必担心了。”雷诺喃喃地开口。 “谢谢。”凯瑟琳急忙道谢,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着问,“那么,电线……” 华生想起那根勒死乔?康威的电线,这是重要的物证。 “电线我也会处理掉。你不必担心。——我有些问题要问你。”雷诺的视线看着别处,“凯瑟琳,昨天,是你约乔·康威见面的吗?” 凯瑟琳摇头。“没有,白天他突然跑来店里,所以我傍晚才会在店附近的咖啡馆和他碰面。分开后,他跟踪我来到这儿。” “咖啡馆,是吗?这样就不可能期待无人目击了。”雷诺说。 他将手放到口袋中,取出揉成一团钞票。“这些钱是你给他的吗?我从尸体外衣的口袋中搜出来的。” 看到凯瑟琳点头,雷诺把钱递给她,但她不肯伸手接。 雷诺起身,从自己挂在墙上的外衣内袋取出皮夹,从里面取出同等数字的钱,将本属尸体所有的钞票放进自己皮夹。 “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吧?”他将从自己皮夹取出的钱交给凯瑟琳。 她略显踌躇后,小声的说了谢谢接下钞票。 “好了。” 雷诺再次将手伸出口袋中,取出了一张驾照和几张发票等物。 “这些都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驾照上的名字是乔?康威……住址是康斯坦丁大街……他现在住在这个地方吗?”他问凯瑟琳。 凯瑟琳皱着眉说:“我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他好像在东区住过,我以前听他提过,好像因为付不出房租被赶出来了。” “驾照是去年更换的,登记的住址没有改,可能是证件上用了这个地址,但却另外找了住处。” “我想他大概到处搬来搬去,因为没有固定工作,租不到什么好房子。” “或许。”雷诺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发票上。 华生站的位置,能看到那张发票是旅馆的发票,金额是58元,好像是事先付清。雷诺把那个拿给凯瑟琳看。 “看来他目前住在这家旅馆,如果没办法退房,旅馆的人迟早会强行打开房间。也许发现房客失踪后会报警,但也有可能怕惹麻烦就置之不理。大概就是因为常有这种事才会要求事先付清房钱,不过凡事想得太乐观会很危险。” 雷诺又取出一把钥匙。上面挂 着圆牌,刻着305这个数字。 凯瑟琳眼神茫然地凝望着钥匙,她似乎没什么头绪。 华生默然无语地看着他们。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去。他在想,雷诺这样的人,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刚刚相识的邻居。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上了么?一个高智商的人,会因为什么理由,而爱上一个女人;又会因为什么理由,而不顾一切地保护她? 在华生的观念中,高智商的人,很难被情感控制,他的头脑总能战胜自身的欲求。就像夏洛克那样。 华生回想着死去的乔?康威。那个人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子。虽然中年发福,现在的外貌仍属于女性喜欢的那一型。 华生想到凯瑟琳曾经爱上那种男人,不由地叹气。据说每个女人年青时,都会在英俊男人身上栽跟头。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才知道,英俊男人靠不住。他们大多意志不坚定、自以为是、不懂珍惜、喜欢不劳而获。华生想到了夏洛克。夏洛克是英俊男人中的例外。虽然身上少有那些恶习,但他却有另外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特质。自大狂妄。目中无人。不懂关心人。 “这个人有什么定期联系的亲友吗?”雷诺再次向凯瑟琳发问。 “不知道,昨天真的是隔了好久才再度见面。” “有没有听他说起明天的计划之类的?比方说要跟谁碰面?” “我没听说,真对不起,什么忙都帮不上。”凯瑟琳愧疚地说。 雷诺继续问:“他治疗过牙齿吗?” “跟我结婚时,他去看过一阵子牙医。” “那是几年前?” “我们是在五年前离婚的。” “五年吗?”雷诺思索着。华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五年的时间,就不能期待牙科记录已被销毁了。 “这个人有前科吗?” “应该没有,跟我离婚后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也许有啰。就算没有前科,应该也曾因违反交通采过指纹吧。不知道警方现在的办案方式是否会将尸体与交通违规者的指纹比对,不过我们要事先想到这种可能性,才比较保险。”雷诺小声嘟囔着。 华生一开始并不知道雷诺为什么要问的这样细致。此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忍不住问:“你是想毁掉他的指纹和牙模,让人找不到他的身份?”随后又摇头,“这是不可能的。警察总有办法搞清楚。” 雷诺没有正面回答。“我在争取时间。” 凯瑟琳在这时长叹了一口气,雷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华生注意到他的眼神如被刺痛般,颤抖了一下。 华生再次迷惑。难道他,真的爱这个女人? 华生始终认为,隐藏这宗罪 案,是个超级难题。一旦尸体被警察发现,查明死者身份后,警方肯定会来找凯瑟琳。这里是雷斯垂德的辖区,很有可能就是他来负责这个案子,那样就会惊动夏洛克。她们母女要怎么逃得过夏洛克的眼睛?如果只准备一套脆弱的否认之词,很容易就让夏洛克瞧出破绽。夏洛克有办法让她们把真相和盘拖出。 雷诺怎么能逃得过夏洛克的一关呢?华生实在不能相信。 可是雷诺为什么又会如此自信呢? 也许这个数学天才,只是把罪案当成一道数学方程式来解,华生不禁这样想。也许他并不能知道,罪案原比数学题更加复杂。 雷诺似乎问完了他的问题,看了一眼手表,将目光移向凯瑟琳。“不在场证明,你都做好了吗?” “是的,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 “这样就好。”雷诺最后说。“请你相信我,把一切交给我处理。一定要全部按我说的办,这样你们就什么麻烦也不会有。” …… 第二天一早,华生正准备出发去医院看望S时, S竟然回到了贝克街。雷斯垂德小心地扶着他上楼。 “怎么?你可以出院了吗?!”华生惊讶万分地看着忽然现身的S。 “他也许疯了。”雷斯垂德说,“幸好今早我去了医院,他那时正要自已坐出租车回来呢,看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好像贝克街有什么喜事在等着他似的。”一边说,一边扶着S在沙发上坐下来。 房东太太跟在他们身后快步上楼来,一脸迷惑地看着S。 “S,我以为你暂时不会回贝克街了,要知道,这里已经……”她仿佛是不知该怎么说,“已经……有夏洛克了……如果你回来,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就连地下室……” S摆摆手,无所谓地说:“‘S与查尔斯侦探事务所’付的房租还没有到期,你要赶我走吗?至于房间的问题……神探夏洛克只需要和华生用一间卧室就可以了。那我就可以有自己的一间。”一边说,一边对华生做鬼脸。 华生上前一步说:“你应该立即回到医院去!你还离不开医生!” “我眼前就有一位医生啊!”S似笑非笑地说。“让我早点痊愈的方法,可不是待在那间无聊的没有罪案的病房里。特别是,我已经闻到从贝克街散发出的神秘事件的诱人气息。这才是治愈我的良药。” 作者有话要说:S忽然杀将了回来。 几位角色碰头了。产生了几个需要推理的难题,尸体,卧室的分配等,继续推理之。 另:下一章,JQ大爆炸。 ☆、谁和他睡觉了 S一大早回到贝克街,却并没能和雷诺碰上面。 雷诺在华生醒来前就出门去了。 “我仰慕神探夏洛克很久了。很想立即就见到他啊。”S装模作样的说,好像他并不知道那是个替身似的。 华生冷眼看他。 雷斯垂德并未听出S话中弦外之音。看了看手表:“才七点钟就出去了么?这哪里夏洛克的作风……”自觉说漏嘴,看了一眼华生又补充,“夏洛克的生活有规律多了,华生,这是好现象吧。” 华生即不揭穿也不理会,看他们表演。 …… S忽然回到贝克街,让事情一时变得棘手。华生心虚地认为S已经看出了他们的秘密。虽然他自认没有露出破绽。 为了摆脱不安,华生转移注意力去思索卧室分配这个问题。 不管怎样说,雷诺做为夏洛克的替身——目前这一点还不能被揭穿。自然要继续使用夏洛克的卧室。而S,一个重伤在身的病人,自然更加需要一间舒适卧室来休养。 那样,就只剩华生一个人是多余了。 S竟仿佛看出了华生的想法:“你们已经不再亲密了么?” “什么?”华生一时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关于卧室。” 华生依旧不明白。 “你没有和夏洛克用一间卧室。”S一本正经地说。 “那又怎样?”华生说。 “他刚刚死而复生,久别重逢后的人们都会是……也许你已不情愿。” 雷斯垂德清了清嗓子回应道:“华生不会不情愿。他们以前就曾用过一间卧室。那可是一段融洽的时光。”华生闻言忍不住瞪了雷斯垂德一眼,现在他才知道探长也是个演戏高手。 雷斯垂德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显得很悠闲,不似平常总是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 华生不由地问道:“你今天没事做吗,不要去警局吗?” 雷斯垂德一身轻松地坐到沙发上,紧挨着S:“前一阵子的连环劫命案好不容易才结案,当然得让我喘口气了,我今天休假。”说着,懒散地在沙发上伸个懒腰。看来是打算把他的假日耗在贝克街了。 房东太太端了三个杯子上来,给S一杯牛奶加果汁。给华生和雷斯垂德的则是咖啡。 “S,你要多休息才行,”房东太太将杯子递给S时关心的嘱咐着,“电视上说枪伤不会好的这么快。你难道想落下后遗症。” S接过杯子,手里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一只玫瑰花:“赫德森太太。为你在上一个案子中受到惊吓致歉。” 房东太太接过花,显得愉快之极:“我已经习惯惊吓了。”然后乐呵呵地下楼去了。 雷斯垂德正要喝咖啡,手 机在他口袋响起来了,S露出挖苦的笑。“看吧,你的假日被毁掉了,有案子发生了。” 雷斯垂德苦着脸,看着来电显示,似乎被S说中了。华生凑上前,看到来电号码正是雷斯垂德的助手安德森的。 雷斯垂德接完电话之后,华生忍不住问:“发现了一具尸体么?” 雷斯垂德点头:“是啊。在泰吾士河边的污水处理厂发现了尸体,一个晨练的老人差点被吓死。” “尸体的样子很恐怖吗?是一具男尸吗?”华生一股恼地问。 雷斯垂德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华生。“安德森说尸体被破坏的很严重。是一具赤/裸男尸。” …… 雷斯垂德走后,起居室里仅剩下华生和S,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好一阵子。没人先开口说话。华生能感觉到S在观察自己。便努力让自己忘记罪案,转移注意力去想些别的什么事。 “你该去床上了。”华生镇静地开口。“房东太太说的没错。以目前的状况,你要多休息。你每天至少需要输液两次。这是不能疏忽的。你最好还是回医院去。” S指着放在门口的一只皮包。“那里是一星期的药,你不是医生么,即使要输液再多次也没问题吧。” “我可不会做你的免费医生!”华生不客气地回应。 “哦哦,”S啧啧地说,“要我付薪水?我们的交情呢?真无情啊。” “你才是最无情的一个。”华生语带不满,“麦格罗夫特知道你私自出院吗?” S仰靠在沙发上,像一滩泥一样显得有气无力。他用眼角瞥着华生,露出一丝笑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控制欲那么强的人怎么会给我半点空隙呢?所以我要回贝克街来,至少我确信这里没有窃听器。” “你回了贝克街,他就会窃听这里了。你让我们都在监视之下了!”华生抱怨道,这时他注意到S的脸色比刚进门时显得苍白了,急忙说,“你该休息了。” 他扶着S进了自己的那间卧室,帮助他在床上躺好。S的左肩及背上缠着绷带,左手臂用绷带绕过脖子吊在胸前。看上去就像个木乃伊似的。 “早上的药量有没有吃?”华生进入一个医生的角色。 S点头。 “闭上眼睛。”华生说。 S在这时抓住他的手,低声说:“告诉我。” “什么?”华生一头雾水。 “为什么隐瞒?” 华生吓了一跳,努力镇静地回答:“隐瞒?为什么你总认为有事情发生了呢?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啊。” “你知道了让·雷诺的名字。一定发生了一件大事。让·雷诺可不是轻易就能露馅的笨蛋。” 华生不慌不忙地 回应:“他不是笨蛋,我就是么?你以为一个陌生人换了一张脸,就能骗我相信这是我身边最熟悉的人吗?从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假冒的。我一分钟都没有相信过他。是我逼他说出了真相。让 “你逼他说出了真相?”S看起来根本不信。 华生骄傲的点头:“我没你聪明,不代表我是个笨蛋。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关于冒充……呃,冒充夏洛克。他接受了一个死亡委托,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委托吗?我一直想不通,莫里亚蒂已经死了,夏洛克还会有什么危险呢?难道莫里亚蒂也是假死。” S不回答这些问题,只管紧紧握着华生的手,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要对我隐瞒的是……” “你怎么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可什么也没隐瞒啊!”华生说,他镇静地转移话题,“说到隐瞒,我倒是一直被隐瞒的那个吧。我以为我是夏洛克最信任的人。呵,当我知道我全错了,我是他信任名单中最后的一个……真是巨大无比的打击啊。” S解释。“这不是信任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华生提高声音,心中即委屈又恼火。“你难道不明白,我会死守住秘密吗?我会用我的命来守!” “我相信你会守住。可是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有真实的悲伤了。”S轻声说。 华生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确是我最信任的人,华生。也正因为如此,你的反应就会成为别人判断夏洛克生与死的标尺。如果你没有表现出真实的悲伤,那些人就会知道死亡是假的。”S说着垂下目光——在说上面这一段话时,他的声音发生了变化——渐渐变回了夏洛克的声音。“我亲爱的,你得承认,你不是个表演的高手。” 听到熟悉的声调,华生一时激动万分,“夏……”他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抓住S的双肩,仔细打量他的脸。 可是,渐渐地,悲愤之情占了上风,他的脸色又冷下来。“你……一直在我身边……”他变得语无伦次,“……看着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疯子。看着我也许会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真的精神崩溃。即使是那样,你也没想过对我说出真相?” “你没有那么脆弱。我知道。”S竟如此回答。“而且,你越是难过,就越能迷惑对方。” “这算是赞美吗?!”华生吼叫了一声。感觉眼泪就要流出来,他抬起头。咬着牙说,“你,竟能……无动于衷。” S注视着华生的脸,皱起眉头:“你在生气?我没有料到我和盘托出后,你会生气。”他有点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伸出右臂搂住华生的肩膀,“我这就讲一个笑话来缓解现在的气氛,你听着 。这个笑话是关于我们的——当我的鬼魂出现在厨房的那个晚上,你能猜出我是怎么做到的吗?哈……真是美妙的回忆。你当时的样子,像只吓坏了的老鼠,仓皇逃避,十分可笑,我几乎,就要假装不下去,就要笑出来了……” 话音未落,华生挥起拳头,击中S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尸体被发现了,如果你是凶手,该怎么办? JQ的份量开始了。 ☆、食人鱼暗杀令 “像只折了翅膀的黑色大鹰,你跃下楼顶时……的那声巨响,即使隔着一条街,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华生目光深远,看着S,仿佛看着一团谜。后者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华生问。“为什么,你竟会没死?” 伦敦城,贝克街211B,二楼。像往常一样宁静。除了华生内心的感受。 S受了华生一记拳头后,便不再言语了。在华生看来,这是可笑的赌气行为。 “比起你的做法,我的拳头远不够硬。打不碎你的骨头,伤不到你的心,最多不过是,让你移植的皮肤充血而已。反而还能帮助你的伪装更真实……” 过了好一会儿,S开口说,“看来……在‘食人鱼’索命之前,我会先死在我的医生手里。” “一个你不信任的医生。”华生补充。但S的话中一个词已引起他的注意。“‘食人鱼’?” S揉着自己的下巴:“作为杀手的名字,足够形象了。” “呃~”华生思索着,“是个狠角色?” “没错。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狠的角色之一。这家伙还有另一种称号——‘食血的美人鱼’——鱼,看起来无害而弱小,食人鱼的外形也是如此,只有当它要攻击时,才会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 华生忽然明白:“你是他的目标?!” S却不再说了,把头扭去一边不理他。 华生追问:“莫里亚蒂已经死了,谁还会把你当成目标?” “我不再是他们的目标了,如果你先弄死了我的话。”S说。“在重伤时,对我下手。我该怀疑你是那个杀手的伪装?真正的华生在哪儿?” 华生低下头检查了一下S的下巴,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你太小气了,夏洛克。我这一拳,比起莫里亚蒂对你的伤害,差的远吧。” S反驳:“对手给的伤害,因为有防备,伤及的不过是皮毛。而朋友,即使轻轻地一刀……” “是轻轻地一拳。”华生纠正。 “哪怕是轻轻一指头,也是毫无设防的致命伤。”S说。 或许是因为已打过了一拳,愤恨渲泄了许多,不管S是否接受,华生爬上床去,一边将他抱住,一边却又嘲笑着说:“我能伤到你的心么?夏洛 克。真是难以相信啊。要知道,我给你的一击,连你给我的重击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三个月来,每天都有人在我的胸口上捅刀子……” S转过头来看着他,“这是假的。我天天看着你,没人那样对你。” 华生抓住S的手。“我真不该和一个情商为负数的人做朋友。别再装无辜——你不信任我!这就是给我毫无防备的一招。” S沉默半晌,露出释然笑容。“你也给了我毫无防备的一拳。我们扯平了。” 华生不客气地说:“没那么容易就扯平!” “不要总觉得自己受了委屈。”S揉着自己的下巴说。“看看现在的你和我,你才是施暴者。” 两个人瞪视了几秒钟。 “你真的活着吗?”华生忽然没来由地说,脸上露出一种茫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轻信你呢?夏洛克的伪装者又不只一个?现在,做点什么来证明一下你自己。” “我是夏洛克僵尸。”S做鬼脸。“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他伸出舌头,做僵硬状。华生看到那舌头呈健康的粉红色,预示着眼前的不但是个活人,还称得上健康。 华生转了转眼珠说:“夏洛克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你说一说。” S愣了愣:“三岁的时候?如果不算我摔下楼梯的那件事,就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算那件事也无关紧要,我那时就已经很灵活,几乎没有摔伤。我始终怀疑麦格罗夫特是始作俑者。” 华生闭上眼睛:“从你死的第一天,我就设想你活着,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不能回到我身边——然后这件事就真的发生了。天下竟有这种巧合?” S看着华生:“幸运事忽然降临的时候,人们一般都无法相信。这需要至少三天时间来适应。” “现在也许是梦,”华生说,“以前的三个月是真实的;或者,现在是真的,以前的三个月是梦。你觉得我要相信哪一个?” “什么也别想了。”S把一只手按在华生的脸上。“你这两天的神经太紧张了。你心中清楚,你正在因为一件事而寝食难安。你需要好好休息。现在就陪我睡……” 华生拉掉S的手,驻定地说:“我还有一个办法,能确信眼前是真是假。” S刚刚做出愿听其祥的表情,华生忽然张口嘴:“我就是‘食人鱼’。”忽然 一口咬在S的脖子上。 S正嚎叫之时。雷斯垂德推门而入,惊讶地奔到床边。“出了什么事!” S推开了华生,捂着自己脖子,对雷斯垂德大声说:“这个不是华生,赶紧把他带走!” 雷斯垂德惊讶地看向华生,华生故意呲牙狰狞一笑。 “他是华生。”雷斯垂德放松下来。 “你凭什么肯定?”S说。 “他疯了。” 华生从床上坐起来,不满地说:“这算什么理由!这是我的标志吗?” …… 雷斯垂德探长从犯罪现场直接返回贝克街,连警察局的门都没有踏进一下。看得出,这个案子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华生相信雷斯垂德一直等在卧室门外,思讨着该怎样打扰。S开始嚎叫时,他喜出往外——终于找到了一个冲进卧室的理由。 这位探长大人,其实并不十分关心华生和S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他真正关心的是,如何能让S对新案子产生兴趣。华生对此十分确信。 正如华生所预料。不管S现在是什么状态,雷斯垂德已急不可待地讲起关于案子的情况。 “S,真希望你能到现场去看一看。” “我的脖子出血了么?”S躺在床上,沮丧地揉着自己的脖子,面对雷斯垂德忽然转变的话题,他的注意力显然还在华生身上。 “你肯定喜欢那个现场。”雷斯垂德还在向案子上引导。 S捂着脖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这一次的杀人弃尸,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雷斯垂德从起居室里拎了把椅子坐到S床头。“是啊。就让我来详细地讲一讲吧。喂?等等,你从哪里看出是杀人弃尸?我还什么也没说。快给我解释解释。我的身上总不会带来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吧?” “这显然是杀人弃尸案。”S说,不耐烦的懒得解释更多。华生因为听到尸体的字眼,变得安静了。收起狰狞表情,在一边安静地听。 “我继续讲。首先是地点,”雷斯垂德说,“尸体是在污水处理厂发现的。这真是……为什么偏偏死在哪里呢?真是恶臭之极的地方。”他抱怨。“尸体弃置在河崖堤防旁,盖着建筑工地用的那种蓝色塑胶布。发现者是一个在堤防慢跑的老人。据说他看到塑胶布一端露出看似人脚的 东西,遂战战兢兢的掀起塑胶布一探究竟。那位老爷爷听说都七十五了,这把岁数还看到这么倒霉的东西,我打从心底同情他。” “你仔细看过尸体了吗?”S问。 “就看了一眼,那种东西细看也没用。有鉴证专家在场呢。” 据雷斯垂德表示,尸体是在惨不忍睹的状态下遭人弃置。首先,尸身全/裸,鞋袜也被脱掉,而且惨遭毁容,头部形容为打破的西瓜,光是听到这里华生就觉得恶心。此外死者的手指被烧过,指纹完全遭到破坏。 死者是男性,脖子上有勒痕,除此之外没有明显外伤。 “但愿鉴证小组能找到什么。”雷斯垂德边说。“旁边扔了一辆萨杜恩牌轿车,已经带回分局了。” “萨杜恩牌轿车?”S说。 “虽然是廉价车,但,那辆车实在太新了。” “恩——是被害者的车吗?” “我也希望是。不过追查了车牌。”雷斯垂德失望说,“发现这辆车早已报了失窃。很容易就找到了车主,但没有收获。车主根本不知道是谁偷走车子的。不过问出是在哪被偷的,至少可以让我有个调查的方向。” 车主表示,车是昨天失窃的,也就是三月十日上午十一点至晚间十点之间。昨天她和友人相约碰面,逛街购物吃东西,回到停车场时已过了晚间十点,发现车子丢了。 后来雷斯垂德去查看了失窃的地点。 那一带有信用金库分行和书店之类的建筑,白天和傍晚的来往行人应该很多。在这里偷车,不是手法够巧妙,就是趁人际稀少时下手的。 关于那辆车,从里面找到了一些毛发。正送往鉴证科化验,确定是否与死者有关。 如果结果证明有关,那么杀人弃尸,为什么要将车子留在现场,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疑问。 ☆、干柴烈火 华生很高兴看到S对雷斯垂德的新案子没有表现出兴趣。 S很直接地拒绝了雷斯垂德,将其打发走了。 “你真的不感兴趣吗?”华生小心地问。 S点头。 “为什么呢?” “匆匆处理尸体,原因无非是无预谋的……”说到这里,S懒得详细的更解释,不耐烦地说,“没有经过严密计划的,没有智商的冲动型罪案,当然要PASS掉!” …… 雷诺到了晚上才回来。阴郁木讷的样子。在起居室脱下外衣,到窗前站了片刻,走去自己的卧室。 华生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就悄悄从自己卧室门缝里观察。S那时正在静脉注射——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所以华生不必担心自己对雷诺的偷窥行为会让S生疑。 华生确定S已经睡了之后,悄悄地去了雷诺的卧室,向他讲述今天得来的消息。 “警察发现了一具尸体。”他小声地说。“就在今天。” 雷诺正在桌前解数学题。对华生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尸体是在污水处理厂发现的,是一具男性裸尸,据说面容损毁严重,警察还没确定尸体身份……”华生其实想问的是,这具尸体是否就是乔?康威。 雷诺依旧没反应。华生对雷诺已有些了解,在一边耐心地等待。 雷诺解完题,放下手中的铅笔,才开口:“警察来过了?” 华生点头:“雷斯垂德探长来过。” 雷诺显得疑惑,思考了好一会儿又问:“警察问了什么?” “探长并不是为了案子而来。”华生说,“他今天本来是要休假,S正好要出院,我是说,他今天来的原因是接S出院。S,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会儿,神情凝重地说,“S,回来了。”他觉得这个消息对雷诺来说,应该是彻彻底底的坏消息。 雷诺正如华生所料很是吃惊,转过头盯着墙壁半晌后说:“你泄露了!” “什么?”华生愣了一下, “不,我什么也没泄露。连一个字眼都没提过。S回来,是因为他不喜欢呆在医院里。” 雷诺脸上的表情,重新回归到半是阴郁半是木讷。“没有关系……”半晌后,他喃喃地说,语气平稳,似乎毫不担忧。“没有证据,警察就没有办法。” “我没有说。”华生努力为自己辩解,“我保证。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半个字,尤其是对S,我对他说话就更是小心了,我保证没对他露过半点口风。可是他,就是这样神奇!” “你根本不必用嘴巴告诉他。”雷诺缓慢地说。 华生愣了一会儿,思讨自己是否在举止上不够镇静,泄露了一些讯息。不免有些心虚。临走 时,他安慰雷诺说,“不过,有个好消息。S对发现的那具尸体并不感兴趣。或许他对整件事都不感兴趣。” …… 期望S对这整件事毫无兴趣¬——这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 华生心中其实并不对此抱有幻想。但他还是提醒自己,要尽力打消S对这件事的兴趣。这需要一件新的事件发生——能让S转移注意力的神奇事情。 离开雷诺的房间时,雷诺依旧呆坐在椅子上。 华生能感觉到雷诺面临了难题,他沉思时的样子,倒有些和S相像。也许高智商的怪人,能屏弃一切杂音,全身心投入思考。 …… S睡的很沉,像个婴儿一样。华生坐在床边看着他,一直等到静脉注射的药液全部注入他的身体,为他处理好最后的几件事。然后才去浴室沐浴,换上睡衣,轻轻地回到床上,坐在S的身边。 经过许多波折,能再次安然地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未免有些激动。华生悄悄俯□打量S,确定他睡的足够熟,便无所顾及地抱着他。 仿佛,在冰封草原上,燃起的火苗。激情,在不察觉之中,充满心田。 照亮了死气沉沉的生命。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能力。不管他是不是足够可恨。 华生很想放声大笑。纵情大笑。即便会吵醒S也不能阻止他。有时,不必指望对方能懂。很多时候,都不能指望他能懂。 阳光又回到了贝克街。一如从前。虽然身处其中时,常常忘记了这一点。 “你,在我的药里加了什么?”S终于被华生弄醒,依然迷迷糊糊。却没忘记要质问华生,“我,无法清醒。” “无法清醒,是因为你虚弱。”华生笑答,神情仿佛是在说一件喜事。“这就是善自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后果。” S为华生的态度疑惑:“你感到高兴?” “现在的你,多温顺。”华生说。“未来的几天你要处处依赖我,就像在你活蹦乱跳时,我要处处听从你一样。原来主宰别人的感觉真不错。” “处处依赖你?”S皱眉。 “除非你回到医院去。”华生得意洋洋地说。 “我不会一直这样子。”S说,“不过,你竟然对我病重感到这么开心,真让人吃惊。如果我一直病下去,需要你照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还会这么开心么?” “会。”华生说,“我会很高兴看到你无法再叱咤风云。高智商又怎样,不过和凡人一样需要依赖。” S看着华生:“真是奇怪的想法。我的医生失去理智了!从心理学上讲,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中或某个人身上,占有欲就会异常强烈,可称为达到变态的程度 。” 华生闻言嗤笑:“希望你这句话不是意有所指。” 两人正对视间,S忽然以右手捂抓胸口。脸上露出痛苦表情。他双目大睁着望向天花板,右手开始用力地抓咽喉的部位。 华生急忙检查。“你有并发症吗?”他第一个想法是S从枪伤苏醒过来后,也许存在着一些相应症状没有被及时发现。 S大张着嘴巴,求助地看着华生。“我,不能呼吸了!” 这本是拙劣的表演,华生却一时失去判断能力,立即实施急救。嘴巴刚刚贴上去,忽感觉S的右手放到他的背后,右臂用力抱住了他,随及感觉到S唇上火热的温暖,转眼间,这场急救,变成了亲吻。顿时明白。正想抬起头来,S却按住他的后颈。亲吻也由一开始的玩笑,渐渐深入。 熟悉的气息,充斥鼻息唇间。身体燃烧起来,华生不自觉便放弃抗争,两人很快就冲动不已,S的右手,更是急不可待地伸到华生的睡衣里去。这份急切的亲吻,最后在S的惨叫声中结束,因为他企图翻身压到华生的身上去,牵动了右臂上的伤口。 华生急忙跳下床去取来医药箱,为S止痛和重新包扯伤口。 痛疼停止之后,S犹不甘心,催促着华生,“上来。” 华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体真的虚弱么?” “继续。”S说。 华生嘲笑S:“你现在已是半个废人,要认命!不要去做力不从心的事!” S不满反击:“我的医生竟然不满足我最基本的需求。” “最基本的需求?”华生笑道,“良好的饮食和合理的药物,这才是你现在最基本的需求。” 看到S急切又气力不足的样子,华生忽生戏弄的兴趣。像只狼一样爬上床去,做凶狠状望着S说。“你现在是病人,一切都要听从医生的。” 看到华生态度的转变,S很是高兴:“按照我说的做!”他一如既往地对华生下令。 华生打断他:“你现在要按医生的意思来。是你该乖乖地……”说罢,如恶狼般扑上来,打开S身上的病服束带。 S瞪大眼睛端祥着华生阴险的笑脸,立即摇头:“算了,算了。我一直是在开玩笑。不是真的!” 做为医生,华生不会让S做静养之外的任何事。 或许是因为久别重逢,两人相眠之时,骚动不止,不时亲吻。早上醒来时,华生不禁哑然失笑,满心幸福。想着现在的亲密与一个人时的悲愤绝望,简直是天壤之别。 S醒来后,声称头痛。华生急忙去起居室为其准备今天的用药。S自行打开了卧室里的小型电视机。华生返回卧室,听到电视里正在播放当天的新闻。警方在新闻 中,公布了一张被害者的肖像画。 警方声称肖像是根据尸体附近发现的衣服和死者骨骼,通过电脑生成的被害者生前的模样。请求大众提供相似人物的线索。 华生瞄了一眼屏幕上的肖像画,竟然跟乔?康威一点都不像。乔?康威是个瘦脸的美男子,画像中的人,则相貌平平无奇,且是个圆脸。不由的心生疑惑。 “雷斯垂德跑到电视台发布尸体认领广告?”S惊奇地说,“尸体的身份,十分显而易见嘛。或许我该去帮他一下。” 为了不使S关注这个案子。华生关掉电视。命令S,“你该好好休养。至少一周内,什么也不要做。脑子也要停止思考。” S惊奇地看着华生:“一周不许思考?我的大脑会分泌出叫做无聊的情绪,它会杀死我!” 华生思索片段,坐在S身边说:“除了一件事。” S很感兴趣:“哪件事?会有让我一周都不觉得无聊的事吗?” 华生诡笑着点头。 ☆、如何骗过警察 雷斯垂德在第二天的傍晚,带着他的助手安德森来到贝克街。 华生本以为他不过是在下班时分来看望S。 S却对雷斯垂德的来访一脸狐疑,双目放光地看着他:“贝克街里有人成为嫌疑人了吗?该不会又是我吧。”(第一案中,S曾成为雷斯垂德二起命案的嫌疑人。) 雷斯垂德说:“行了,S,你要把那件事记上一辈子吗?” “难道这一次不是我了?难道是心事重重的华生?”S戏谕地说。“或是贝克街可爱的新房客?”他的目光变得更亮。 “你说对的一半。”雷斯垂德略显得意。“不过,她们不是嫌疑人。非常巧合的是,她们和弃尸案的死者有关系呢。死者曾是凯瑟琳的前夫。” 华生心中大惊,就在几分钟前,当电视再一次播放认尸广告的时候,他曾认为这个弃尸案死者也许和乔?康威毫无关系——至少从警方公布的画像来看,完全不是他。现在从雷斯垂德口中得知,死者确是凯瑟琳的前夫——乔?康威,那么警局所吹嘘的能根据骨骼描绘出死者原貌的电脑技术,不过尔尔。 “所以你们就知道我今天来贝克街的目的了。”雷斯垂德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膀,“是为了查案。即使这个案子不能让你感兴趣,”他对着S说,“可你依然要不得不接受我的不断叨扰了。警方要请你们这些邻居们帮个忙。” 华生努力摆出镇静的表情,让自己的脸上皮肉纹丝不动。 “哦?”S很感兴趣。 “不过,你帮不上忙。S,除非你是早一天从医院跑出来。”雷斯垂德的目光从S身上转向华生,上前一步问。“我要问华生几个问题。”说着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竟是真正的乔?康威的照片,照片有点旧,背景是在一家汽车行门前照的,华生立即想到这张照片应该是警方从以前乔?康威工作的汽车行获得的。 “我看到电视新闻公布的死者画像,和这张照片完全不像。”华生指出这一点。 雷斯垂德看了一眼照片讥讽地说:“显然警方对外公布的电脑画像,和死者本人的相貌出入很大,你们要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是无法信任鉴证科的那帮同事们的水平。这一次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了。” 华生点头表示认同。 “照片有点旧,不过人的样子还 是照的很清楚,您最近有看过貌似此人的人物吗?华生。” 面对雷斯垂德一本正经的提问,华生心中有点不祥之感,他认为这种感觉可能是内心的不安造成的,他定定凝望照片,让自己的脸上不流露任何表情,然后他抬起脸看着雷斯垂德。 “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想也是,所以我只是问你是否看过类似的人。” “我为什么要看到过类似的人呢?在哪里看到?” “不,这只是打个比方,例如这附近。” 华生皱起眉头,再次垂眼看照片。摇摇头,表示毫无印象。“我不知道。”他肯定地说。“如果只是路上擦肩而过,那我不会去记得。” 雷斯垂德点点头。“三月十日那天的事你还知道吗?” “三月十日啊……”华生望着远方,然后立刻将视线回到雷斯垂德身上。“我出去了,去了医院看S,然后回来,后来一直呆在贝克街。”他在心中纳闷,为什么雷斯垂德要问三月十日这一天。乔·康威不是死在那天啊! “你是否记得隔壁有什么动静?” “隔壁?像往常一样安静,那个雷诺……我是说夏洛克,最近可能是迷上解数学题,他那天一直在解题,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那种安静啊。” “我问的是楼下的新邻居有没有动静。” 华生做出一副迷惑的表情。然后摇头,表示完全没注意。 雷斯垂德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他向着雷诺的房间瞄了一眼。“那个夏洛克,今天没在家?”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华生说,“他在附近的高中兼任了数学竞赛的临时辅导老师,早出晚归的。大概要七点钟回来。说起来,S回来后,他们还一直没有碰过面。”华生感叹。 雷斯垂德点点头。“那好。七点钟我来拜访他。” 华生佯装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死者就是凯瑟琳的前夫的呢?难道那张根本不像死者的画像,能引来有用的消息吗?” 雷斯垂德闻言笑起来:“电视上的广告播出后,确实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不过我们彻查了最近销声匿迹的独居男子,打听到这个情报。”他边说他边着贝克街的窗外,“离这儿不远的一间出租旅馆,有一名男客失踪了。旅馆老板由于已事先收了房钱所以没有报警。警方彻 查到这家旅馆时,才发现这件事。从房间和行李采集到毛发,用毛发与尸体的DNA比较,结果完全一致。此外,从那辆汽车采到的毛发,也证实和房间及行李上留下的DNA完全相同,失踪的客人在旅馆登记簿上写的姓名是乔?康威。 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后面的调查就简单的多了。我们查出了他以前的工作地点汽车行。 以这个线索为起点,逐一查明了乔?康威的经历。令人惊讶的是,他过去竟是卖超级进口车辆的业务员,因为挪用公款被发现后遭到开除,不过并未遭到起诉。就连挪用公款的事,也是其中一名调查员偶然透过小道消息探听到的。那家公司当然还在营业,不过根据公司的说法,已经没有员工知道当时的详情了。 乔?康威在当时结了婚,据跟他很熟的人表示,乔?康威离婚后似乎还对前妻纠缠不放。前妻带了个孩子,要查出两人的居住地点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很快就查出那对母女——凯瑟琳和小艾玛的住处。地点竟在贝克街211B!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吃惊啊。”雷斯垂德再次干笑两声。“她们母女,是警方唯一找到的和死者有关系的人,所以就不得不来打扰一下。倒还算不上嫌疑人。” “死者是我新邻居的前夫?”S斜着眼睛看着雷斯垂德。忽然转向华生问道,“你不知道吗?你曾经向我问过,如何帮助她摆脱前夫的问题吧。” 华生镇静地回答:“她确有一个相当恶劣的前夫,离婚已经五年了。她担心他会来骚扰她。但实际上,她一直躲藏的很好,至今都没有联系。”华生镇静地说。 “既然这么久没有联系,那应该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雷斯垂德有点沮丧。 华生瞥了一眼S,S正双手交叉放在眼前,死死地盯着他。 ……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凯瑟琳下班回来了。小艾玛因为要去艺术班学习,大概还要像往常一样再过上一个小时才回家。 雷斯垂德走下楼梯,安德森尾随在后。 华生装做好奇跟他们下了楼。 “不好意思,请问是凯瑟琳小姐吗?”雷斯垂德尽量让表情和语气柔和一点。 “我就是。”凯瑟琳站在门厅那里向雷斯垂德身后的华生瞥了一眼,声音略带不安。 “我们是警察,有个消息要通知您。” “警察……啊,好。是什么事?” “您认识乔?康威先生吧?” 凯瑟琳微微一僵的表情并未逃过华生的眼睛,华生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不过凯瑟琳的表情也算不上不妥,可以解释为,因为突然听到警察提起前夫的名字,而大吃一惊。 “是我前夫……怎么了?” 凯瑟琳装作对前夫的死完全不知情,这样做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电视新闻里公布的死者画像和乔?康威根本不像。 “事实上,”雷斯垂德压低声音,“乔?康威过世了。” 凯瑟琳的嘴唇惊讶的张开,除此之外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华生觉得这一次她做的很好。有效地掩饰了紧张。 “那是……呃,怎么回事?”她问。 “有人发现他的遗体,目前无法做任何断定,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杀。”雷斯垂德坦白地说。 凯瑟琳的脸上这时浮现动摇的神色,一脸茫然地微微摇头。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目前在调查原因,乔?康威先生似乎没有家人,所以只好来请教以前跟他结过婚的人。”雷斯垂德说。 “啊,呃,我理解。” “我们事先做了一点调查。你和乔?康威是在五年前离婚的吧?后来,你们还见过面吗?” 凯瑟琳摇头。 “离婚后几乎没见过面。” 华生再次心惊,为凯瑟琳犹豫不绝的回答。‘几乎’——这个词表示,并非全然没见过面。不过她立即就将话圆了回来。“就连最近一次,都已经很久了。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吧……” “你们都没联络吗?比方说打电话。” “没有。”凯瑟琳再次用力摇头 “乔?康威去世,应该是三月十日晚上的事。”雷斯垂德说。“听到这个日期,有没有想到什么?就算再琐碎的小事都可以。” “我不知道。对我们来说那天并非特别的日子,我也完全不知道他过着什么生活。”凯瑟琳看起来显然很困扰。华生明白她为什么而困扰,这就和他心中的疑惑一样——为什么警方会认识乔·康威是死在三月十日那天?不过凯瑟琳困扰的表情,看来并没有让雷斯垂德产生怀疑,这表情也可以解释为不想被人问起前夫的事,可说是人之常情。 “三月十日您在家吗?”雷斯垂德的表情好像只是随便问一句。 凯瑟琳迟疑了片刻,皱起眉头,明显地表现不悦。“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是嫌疑人吗? 我需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那天的行踪吗?” 看得出,此时她已能从容的面对警察了。华生不禁为她的适应能力感到敬佩。 ☆、怎样对付警察 雷诺在晚上七点半回来了,一头便扎进自己的房间里。 那时华生正在给S注射当天的第二次用药,S不得不躺回床上,雷斯垂德因为想和他聊案子,搬了椅子坐在S的床边上,安德森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看着躺在床上病殃殃的S。 华生听到雷诺上楼的声音,本以为他会礼貌性的来和搬回贝克街的S打个招呼——他心中一直期待着雷诺和S正式见面会有怎样的情形。 然而雷诺却仿佛对贝克街今晚多出这么多的人毫无察觉似的,走上楼梯,径直穿过起居室,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时甚至都没有向S卧室这边打量一眼。 雷斯垂德和安德森去敲了雷诺的房门。 雷诺打开房门时,似乎刚脱下大衣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来回看着雷斯垂德与安德森的脸。照理说这时应该会一脸讶异,或是流露出疑惑。但他就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雷斯垂德直接表明来意。讯问他三月十号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楼下有什么动静吗?夏洛克。”雷斯垂德表现的就像是和老朋友闲谈似的。 “楼下?”雷诺则假装不出朋友情。问的很生硬。 “就是凯瑟琳的房间。”雷斯垂德压低声音对雷诺说,显得对他无比信任。  “凯瑟琳出了什么事吗?” “不,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才要收集情报。”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吧。”雷诺回答。 “有听到什么杂音,或者说话的声音吗?” “不知道,”雷诺侧着头,“我没印象。” “这样吗?您跟凯瑟琳熟吗?” “我们是邻居,见到面自然会打招呼,大概就是这个程度吧。” …… 雷斯垂德没能从雷诺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带着安德森离开了。 雷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仍旧压根没打算出来和S寒喧一下。 华生心事重重地向S问道:“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死亡委托。” S注视着挂在床头上的吊瓶说:“这个你要问麦格罗夫特。不过,看来你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显而易见,雷诺假扮成你,而你又假扮成别的人。如果杀手来了,会把雷诺当成是你来杀掉。雷诺就是个吸引杀手的耙子。” “这确实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问题是,我并没有觉得雷诺身怀绝技。如果杀手来了,他似乎没有什么技巧能防止自己不被杀掉。那样的话,他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所以才叫死亡委托嘛。”S竟显得无所谓。 “你是说,他就是来替你死的?他为什么要为你献出自己的生命呢?你们看起来连相识都算不上。” S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个你要问麦格罗夫特。” 华生忽然对雷诺生出深深的敬意来。在这个世界上,能为素不相识的人付出生命的人,能有几个呢,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应该得到尊重。 到了晚上九点,S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了过去。 华生悄悄地去了雷诺的房间,他忍耐不住焦急心情。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案子中仿佛是个双面人。但他更在意雷诺是不是真的能帮助凯瑟琳母女躲过这一劫。 雷诺为华生打开房门。华生走进去,惊讶地看到凯瑟琳也在。她正拘束地坐在书桌旁的一张椅子里。 “我没有听到你上楼?!”华生惊讶地说。 “我没发生声音。”凯瑟琳说,“我听说楼上又来了一位新邻居,觉得还是不惊动的好。” “你说的对。不过别担心。S没有任何觉察。而且他说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华生说,认为这个消息会让雷诺安心。 “S?”凯瑟琳疑惑地问,“这就是新邻居的名字么?” 华生点头,凯瑟琳对夏洛克的事情丝毫不知晓。当然也根本没有让她知道的理由。 “看来你们很在意这个新邻居?”凯瑟琳在华生和雷诺之间来回看。“他是什么人?” “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侦探。”雷诺说。 凯瑟琳很好奇:“是个很厉害的侦探么?” 华生骄傲点头,忽然觉得不妥,立即指着雷诺说:“不,夏洛克才是最厉害的侦探,那个S不过是只病猫。” 凯瑟琳不再关心S了,她忧心重重地看着华生说:“你进来之前,我正在对夏洛克复述我今天对警察讲的话。我真的担心我在警察面前的表现……” “你表现的很好。”华生给她吃定心丸。“警察不会怀疑你的。” 雷诺也说:“别看的那么严重。他们不过是例行公事。继续讲吧,你还对警 察说了什么” “他们问我十号那天的行程,我如实说了——一早去工作,下班后带女儿出去玩。”凯瑟琳说。“又问我去玩了什么。我就回答说去看电影,吃夜宵。警察又问是几点出门的。我说了个大概的时间,没有说准确是几点钟,我觉得这样会显得我没有刻意去记住时间,之后就是按照你吩咐的那样,把电影片名告诉他们了,哈利?波特电影的最后一部。警察又问看完电影是否立刻回家了,我说和艾玛又去吃了夜宵。警察问是什么时间回家的,我说大概过了十一点了,但不能肯定,反正是很晚了。后来警察又问我多长时间带女儿出去看一次电影,我说电影不经常看,哈利?波特是女儿最喜欢的,她吵着要看就带着去了。但平时也会一两个月带她出去玩一次,通常不是看电影,都是做她喜欢做的事。例如去游乐园什么的。” “是的,凯瑟琳就是这样回答警察的。”华生在一边肯定地说,“我一直听着。” 雷诺点点头:“看来警方在现阶段并没有特别怀疑你,凯瑟琳,盘问你的不在场证明不过是例行手续。” 华生觉察到雷诺的表情中仿佛在为什么事无法释然,不由地问:“有什么不妥吗?” 雷诺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虽然我们没有提供任何线索足以让警方察觉我们和本案有关系,不过,警方应该会想到处理尸体得需要个男人,如果他们怀疑凯瑟琳,就会调查她身边有哪些男人可能为她不惜犯罪。我们,都可能因为住在她的隔壁就被警方盯上。 今后我们要避免直接碰面,就算是通电话,也不要用自己的手机,警方可能透过通话记录,发现我们通的电话。”说着又看向华生,“凯瑟琳的糕点店,暂时不要再去了。警察迟早会去那家店打听。” 华生觉得雷诺思虑的十分细致,井井有条。他点头表示同意。 “可……”凯瑟琳在这时开口,显得有些犹豫,“夏洛克,要知道你每天都要去店里买早餐,如果突然不来了,会不会反而显得可疑?” 雷诺点了点头:“华生没去过几次,没有被店员注意,就不要再去了。至少我,看来还是像之前一样去店里买早餐才会比较不惹人怀疑。” “我在担心一件事。”华生说,“今天警察问我凯瑟琳前夫的事,我说我没见过那个前夫。但我之前对S提过这件事,我记不起都对S说过些什么了。不过肯定没说的太多,也没说我 见过他这一类的话。不过,凯瑟琳和前夫见过面的事,真的能瞒的住吗?我觉得……” “你担心的很对。”雷诺点头,“警察一旦查明乔?康威的行动路线,发现他来找过凯瑟琳,就会脸色大变的朝她展开攻势,首先应该会追究她说最近没见过乔?康威的这段供述,不过我早已指点过你该如何防御这点。”雷诺看向凯瑟琳。 凯瑟琳点头:“我牢牢记着。” 华生热切地望着雷诺,显然雷诺已经教过凯瑟琳如何防御警察了。他没有听到具体的方法,心中未免好奇,希望雷诺都对他也讲解一下,但雷诺显然无暇理会华生的好奇心。 “警察今天问过小艾玛吗?”雷诺继续问。 “没有。”凯瑟琳说。 “是吗?不过他们迟早也会想到找你女儿问话。到时该怎么应付,我已经说过了吧?” “是的,您吩咐的很仔细,艾玛也牢记着呢,她也没问题。” “我要啰唆的强调一次,没必要演戏,只要机械式地如实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就行了。” “是,这个我也告诉过她了。” “还有,你给刑警看过电影票根了吗?” “没有,今天没给他们看。因为你说过,对方没这么要求之前不用拿出来。” “这样就对了,你把票根放在哪里?” “在抽屉里。” “要夹在电影简介中,没有人会小心保管电影票根,如果放在抽屉里反而显得可疑。” “我知道了。” 雷诺喝了一口水后说:“你店里的人知道我常去买早餐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凯瑟琳显得有些窘迫。 “换句话说,你店里的人怎么看待你隔壁的男人常来买早餐这件事?这点很重要,请你务必坦白告诉我。” “这个啊,店长说你肯常来光临,他高兴都来不及。” “他们知道我是你的邻居吧?” “对……这有什么不妥吗?” “不……总之请你照我们事先商量的行动就好。” “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雷诺放下手中的杯子。示意凯瑟琳悄悄 地离开。“还有,以后不要到我房间里来了。有需要吩咐你照办的事,我会用别的方式和你联系。” 凯瑟琳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感激地目光真诚地注视着雷诺:“谢谢您处处费心,您的恩情没齿难忘。” “嗯……就这样。”雷诺生硬地回应。但他的脸色却少有的变得潮红。 凯瑟琳走后,华生正要告辞,却听雷诺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在警察面前犯了一个错。” 华生吓了一跳:“什么错!”在他的印象中,雷诺根本没有和雷斯垂德说几句话,简直可说是滴水不漏,又如何犯了错呢? “他们问我和凯瑟琳的关系时,我回答只是偶尔打个招呼,当时应该把去她工作的店里买早餐的事也一并说出才对。” 华生顿时松了口气:“警察不会注意这个细节的。就算注意到,这种事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完全可以说你在警察面前一时忘了说嘛。除非是S。但S对这个案不感兴趣,雷斯垂德对他讲了那么多,他都不爱听呢。你的关注真是太细致了。我觉得目前来看,我们没有任何破绽。” ☆、食人鱼的踪影 S在早上醒来时向华生抱怨:“我又昏睡了一夜?” 华生斜着眼看他:“你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多休息。这是你更应该留在医院里的原因。” “别提什么医院。”S说。“你搞了什么手脚?” 华生愉快地看着S:“你认为我麻醉了你吗?” S眨眨眼凝视着华生,表情仿佛是被什么难题给困扰住了。 华生故意阴森地说:“不必费心思推理。我就是那个食人鱼杀手!” S幽幽地说:“你不知道的是,食人鱼之所以闻名,因至今无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人说他是瘦小的男子,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女人。” “怎么会无人知道他的样子?”华生有些不解。 “这更能说明他是个优秀杀手。”S说。 华生觉得S的回答是一语双关,一方面说明食人鱼非常谨慎,另一方面也说明食人鱼从不失手,他的目标即使见过他的样貌,也不可能公布于众。 华生猜测着说:“我更倾向是个女人。很少有人用‘鱼’来形容男人。” S忽然做侧耳倾听状:“楼下的邻居这么早就出门?” 华生也已听到楼下传来的关门声,若无其事地点头:“凯瑟琳在糕点店上班,要比平常人早出门。这个时间正好是卖早餐的时段。” “说到早餐。”S说,“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光顾一下邻居的店子好了。” 华生努力不动声色:“亲爱的,你只能想想而已,你不能出门活动。至少也要一周后。” S望着华生说:“如果我十分想呢?” …… 华生坚持不允许S出门。便只能亲自跑一趟——去给S买他要的糕点。他没有去凯瑟琳的店,心中牢记着雷诺昨晚的嘱咐。特意去了另外一家店。走到半路,想到如果不去凯瑟琳的店,反而会让S产生猜疑——为什么要故意避开近一点的店?所以又半路折回,去到凯瑟琳的店里。 凯瑟琳看到华生出现,很是惊讶。店里客人较多,华生为不引人注意,只管低头排队。 到达柜台前时,凯瑟琳紧张地小声问:“有什么事吗?你特意跑来?” 华生摇头:“S要吃糕点,我不来你店里买反而显得异常。” 凯瑟琳一边为华生打包糕点一边轻声问:“S……是有来头的吧。” “为什么这样说?” “我昨天看了你的博客,我看得出你和夏洛克的关系……不过,实际上,我有些不解,我觉得你在意新邻居S,远胜过夏洛克——” 华生愣了愣,急忙说明:“我和S相识只有三个月。怎么可能比得上和夏洛克的关系?……实际上……”他寻找着合理的解释 。“你还不知道,其实我是S的贴身医生。他有伤在身。我和他更多的是工作的关系。护理他,照顾他的起居,这些都是工作的内容而已。” …… 贴身医生? 这个词真是可笑。 华生在返回的路上,一直思索着凯瑟琳的话。他想到,S回到贝克街,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真实身份随时有被暴露的危险。如果连凯瑟琳这样的女人都能感觉到微妙之处,精明的食人鱼,会觉察不到吗? 庆幸之处是,食人鱼并不在贝克街里生活,也就不会像凯瑟琳那样敏感了。他也许并不会关注S的存在,只会暗中监视着有夏洛克脸孔的人。不过,华生仍然暗暗提醒自己,即使和S单独相处,也绝不能放松警惕。 回到贝克街,S不在卧室。华生四处寻找,竟在最意想不到地方——雷诺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S坐在雷诺书桌旁的椅子里,华生走过去他都没有察觉,华生发现他正在解数学题。 “天呐。”华生不由地惊呼。“你也染上了这个毛病么!夏洛克!”话音刚落,他很想打自己嘴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夏洛克的名字。急忙抬头向窗外打量,确定哪里会有监视的目光,同时改口,“我是说……夏洛克天天都在解数学题,你怎么也会喜欢这个……” “这根本不是我感兴趣的。”S将手中的铅笔扔到桌上。“只是体会一下——数学的魔力何在?你能相信有这样的人吗?一生只对数学一件事有兴趣。从不会厌烦?” “只对一件事有兴趣。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华生说。 S不认同:“罪案可不是单调无趣类型,每一个罪案的破解都要涉猎多方面的学科知识。若我只坐在家里对着一张纸,脑子中堆满了无法证明的假想。我肯定会无聊到宁愿跳楼。” “尽管我对大学以后的数学都一窍不通。不过,显然数学家对于人类发展的贡献是巨大的。”华生强调。 “我承认。”S说。“他们至少放弃了多姿多彩的人生。” …… 雷斯垂德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来到贝克街,声称只是为了来看望S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但是大家心中都明白他的意图。华生倒是有兴趣看看他要如何征服S——怎样引起S对这个案子的关注。 “你昨天已来过,仅一天的时间,伤势什么的,怎么会有明显的恢复呢?”华生不由地讥讽。 “现代医学不会这么不发达吧。”雷斯垂德打着哈哈,“我听说有些方法,能让病人一夜之间就好起来,华生你不具备这个水平?” “如果我是个巫师的话。”华生说。“你今天该不会又带着那个麻烦的案 子来烦我们吧?” “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没这个意思,只是正好经过附近顺便来看看S。” “那我就安心了。” 安德森在这时按响了门铃,他像跟屁虫似的,在雷斯垂德之后也来到了贝克街。他一走进起居室,雷斯垂德便急声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你已经查证过凯瑟琳的不在场证明了吗?” “是的。”安德森嘟嘟囔囔地回答,“凯瑟琳看的电影,就时间点考量,可能是七点整的那一场。散场是九点十分,之后她说去吃了夜宵,所以毫无矛盾。”安德森看着手中的小册子报告。 “我没有问你矛不矛盾,我只问你查证了没有。有没有找到证人能证实她确实在那些时间去过那些地方。” 安德森合上手册,耸耸肩说道,“没有找到证人。但她所说的地点和时间都对得上……” “你觉得这样对吗?”雷斯垂德冷然抬眼看安德森。华生倒是很少见雷斯垂德对自己的手下发威。这个探长一向是温和待人。今天忽然一反常态,反而使得华生很有兴趣听下去。不由地想到这会不会是雷斯垂德吸引S关注此案的新策略。 “组长你应该也很清楚,电影院和夜宵店那种地方,是最难查证的场所。” 听完安德森抱怨,雷斯垂德将一张名片从口袋中取出扔在茶几上,华生和S所坐的位置,都能看到上面印刷着的是一家酒廊的名字。 “这是什么?”安德森疑惑地捡起名片。 雷斯垂德沉声说:“凯瑟琳以前上班的店,三月五日那天,乔?康威去过这家酒廊。” 安德森计算着说:“受害的五天前……吗?” “听说他在那里打听到凯瑟琳的下落后才离开,说到这里就是连你这个二愣子,应该也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雷斯垂德指着安德森身后的门说,“快去查证,查不出来的话,就去凯瑟琳现在的店里问问。” 安德森走后,S忽然向雷斯垂德问道:“你喜欢数学吗?探长?” 雷斯垂德被问的一头雾水:“你是说阿拉伯数字那些东西吗?有什么好喜欢的。” “当然不会是这样小儿科的,”华生在一边说,“S说的是数学家所研究的那种数学。” “那种天书一样的东西,我更加没理由喜欢吧。”雷斯垂德说。“为什么要问这个?” “嗯。”S说,“所以说,当一个人被数学迷住的时候,他一定进入了绝大多数人都到达不了的境界。无比孤独的境界。”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雷斯垂德说。 “你的案子遇到难题了。”S说。“看你闷闷不乐的表情,说 明你是毫无进展,即使有明显的方向摆在你的面前,你也没有注意到。难道你也被你手下那帮弱智助手感染了大脑僵化症?” 雷斯垂德皱起眉头,抓抓鼻翼:“哎,也不算完全没进展,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会渐入佳境的。” “噢?嫌疑人啊。”S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听听。忽然转向华生说,“你觉得雷斯垂德的调查方向正确吗?” 华生愣了一下说,“什么的调查方向?” “显然他的调查方向在我们楼下的邻居身上。” 华生顿了顿说:“我认为,现在的方向并不正确。” “为什么?”雷斯垂德皱起眉头。 华生假意分析:“……凯瑟琳和前夫已经离婚五年了。如果要杀掉他,何必等到今天呢?” “也许五年的时间并不足以排解掉心中的恨意。”S说。 “应该不会是这样吧。她说过对前夫毫无感情了。没有爱就不会有恨。也就没有杀人的理由了。”华生说。 ☆、拉小提琴的人 雷斯垂德不客气地说道,“我认为华生只是想包庇我们现在盯上的对象。” “才不是这样。”华生不由地结巴了。 “行了,不用掩饰了。你很同情邻居那对母女吧?其实要说真心话,我也不愿去怀疑那两个人。” “听起来好像挺复杂。”S来回审视着雷斯垂德和华生。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死者有个早就离婚的老婆,案发前据说他正在打听前妻的下落。所以只是按照惯例要确认一下她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她有不在场证明吗?” “唉,问题就在这里。”。 “奇怪,怎么好像突然有难言之隐。”S双手交叉放在下颌。 “那个不在场证明怎么看都有点可疑。” 雷斯垂德说。 “你认为她们在说谎?”华生说。 “我可没说这样的话,不过她们的不在场证明确实很难查。” “我懂了,楼下的邻居声称她在犯案时刻待在电影院吗?”S说。“光说在看电影,这的确很难证明。” 雷斯垂德说:“看电影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这不是杀人的理想时段。而且不只是杀人,还得脱掉死者衣服。不过,如果没有排除所有可能性,就不能断定她是清白的。” “听你讲的情况,好像你已经确定犯罪时间了。”S问。 “解剖后,判定死亡时间应在十日傍晚六点以后。” 说到这里,雷斯垂德又故作深沉地说,“既然你不关心此案,我用不着滔滔不绝地透露那么多。” 华生揭穿他:“你不就是想引起我们的兴趣,好帮你破案子。” “这个案子和你们讨论也没用。” 雷斯垂德不以为然地说,“必竟那个人是你们的邻居,你们已经心有偏袒。何况她又是一个美人。” “那个美人怎么说?她无法证明去过电影院吗?”S问。 “好像还记得电影情节,可是谁知道那是几时去看的。” S的神情显得振奋:“好好干啊,探长,如果我们的美人邻居就是真凶,你说不定会有苦头吃了。” S的话,令雷斯垂德惊讶:“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有一个棘手的强敌。” 说这话时,S的眼中已毫无笑意。 …… “话说回来。”雷斯垂德走后,S话峰一转向华生问起雷诺来。“我回来也有两天,一直没见到‘夏洛克’。他总是这样早出晚归?” “听说是中学的什么数学竞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华生随便找个借口。“大概他需要忙上几日。那个家伙智商真的有那么高吗?” “麦格罗夫特不对别人随便用天才这个字眼,却说这个字眼应该最适合雷诺。他曾说,雷诺是五十年甚至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听了S的叙述,华生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眼前的S已经够天才,想不到他还会称赞别人。 “既然那么厉害,怎么没什么名气呢?我是说,我在网上搜查过他在数学方面的成就,好象毫无建树的样子。”华生说。 “这个嘛,名气这种事。”S难得说话吞吞吐吐。 “有时与事实不相符的。” “嗯。他是个怪人。”华生喃喃地说。 “令人看不透,对吧?”S双目放光。 “没错。那个人的脸好像天生没有表情。好像对自己以外的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除了数学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不过其实那样也自有一种魅力。希望他早出晚归不是为了要躲开我,我可是为了他特意早早从医院逃回来的。” “为了他?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还真稀奇。”华生说。 …… 中午时分,华生接到凯瑟琳发来的手机简讯:要他到店里取订购的糕点。 华生明白可能发生事情了。凯瑟琳是有话要对他说。 陪S吃过午饭,用过药,并看着他午睡之后,华生才走出贝克街前往凯瑟琳工作的糕点店。 一路上心中不安,雷诺嘱咐过让他们不要来往,假装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的邻居。可凯瑟琳还是发短信给他,只能说明发生了一些让她害怕的事,很可能是警察又去找过她了。 这个时间糕点店里没有客人。看到华生出现,凯瑟琳将事先就打包好的糕点拎起来,示意华生到店外去谈。 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坐下来。“出了什么事?”华生急于知道。 凯瑟琳向咖啡厅的窗外张望了一下说:“ 刚才我女儿打了电话给我,警察去找过她了。” 华生心中大惊:“警察去找她了!”回想着雷斯垂德上午在贝克街的悠闲模样,想不到他一直没有放松对凯瑟琳母女的调查,“我还以为是警察来找你了。” “警察也找过我了。”凯瑟琳说,“今天,在找我女儿之前,他们先找了我,这是他们第二次来我店里问事情。我想他们一定怀疑我了。” “你被怀疑是意料中的事。”华生安慰道,“雷诺不是嘱咐过了吗?你一定会被怀疑。只要坚持住一段时间,警察抓不到证据就会放弃你了。警察都问了你什么?” “问乔有没有来过店里找过我。” “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说他没来过。结果那个警察说也许乔来时我正好不在,然后又拿着乔的照片问我的同事,我敢肯定那个警察正在怀疑我。另外,他们还问起我以前上班的店。问我现在是否跟以前店里的人保持联系。我照雷诺上次交代的,一概予以否认。然后我反问他们,为什么要打听我以前上班的店,结果,他说乔最近去过那间店。” “原来如此。”华生频频点头,“这个我知道。乔在那间店里打听过你的下落。所以警察才要问你一下。” “警察还说,乔正在找我,所以他不可能没来过现在的店里。我就告诉他,没来过就是没来过,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华生能想像雷斯垂德讯问凯瑟琳时的表情。一定是句句紧逼。 “还问了什么吗?” “只问了我这些,不过艾玛……” “警察都问了她什么?” 华生最担心的就是艾玛,必竟怎么能指望一个小孩子能足够沉稳的不露破绽呢? “艾玛说,他们在上午最后一堂课时就等在教室门口。我想应该就是来找过我的警察。他们给艾玛看了乔的照片……” “她回答没看见他来过吗?” “是的。” “他们还问了什么?” “电影的事。问她真的是十日那天看的电影吗?会不会记错了。她肯定地回答绝对是十日没错。” “还有没有问别的?” “其他就没问什么了。问她上学开不开心,艺术课是否有趣之类的。那个人不晓得是怎 么知道艾玛课余时间上艺术课的,我记得没对他们讲过。” 为了让凯瑟琳安心,华生用力说道:“没问题的。一切都照雷诺的计划在进行。今后警察应该还会再来,只要照他的指示做就不用担心。你要相信雷诺,他是个天才。” “谢谢,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再忍耐一下就好。”华生鼓励凯瑟琳,随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叫我出来见你,就是要说这件事吗?” 凯瑟琳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给雷诺发短信呢?”华生对这一点有些疑惑。 “他嘱咐过,要和装作和他不熟,不可以打电话给他。” “他也嘱咐过,和我也要装做不熟。”华生提醒。 凯瑟琳歉意地笑了,声音很低的说道:“我知道尸体是他一个人处理的。你并没有参与。我想,警察就算知道你和我来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从你身上调查不出什么,不是吗?”看到华生略有惊讶的表情,她又补充道,“我想过,我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你再转告给雷诺,如果我只能等他电话,有些事情就不能及时向他汇报。” 华生说:“所以你就私自决定让我做你的传话筒。” “不只是这样。”凯瑟琳说。“我真的,很害怕。只有你一个人,让我可以大胆倾述恐惧。” 华生点点头,正在思考是否该为这份信任表示感谢。却听凯瑟琳问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新邻居S总让我不安。艾玛说她放学的时候,看到S在窗前拉小提琴,我在你的博客上看到你写过夏洛克有一架小提琴的事,我觉得你在向我隐瞒什么。” “我想艾玛是看错了,S的手臂受伤,不可能在窗前拉小提琴。”华生坚定地说。 …… 华生返回贝克街时,本以为S正在午睡。卧室的床上却空空。 华生急忙到雷诺房间中查看,S果然在那儿。然而雷诺也在。两个人默不作声地面对面坐着,严肃地对着一盘棋。 ☆、癌症晚期的人 华生期待着S和雷诺的第一次对话——当他们无法避免的终要面对面,会有什么样的情景发生。 不过显然他错过了。 两个人并不交谈,就像熟识到已不需要多余的客套话。华生从不知S还喜欢下棋。也无法想像他会喜欢下棋。 华生猜测他们谁先和谁打招呼。思来想去,雷诺不太可能会是主动的那一个。 雷诺两天来早出晚归,S一直不得见到他的踪影。今天下午竟有空赋闲在家,华生有种预感,关于案子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已经解决掉了。至于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华生无从猜测。 虽然两人聊得并不热闹,华生却察觉到雷诺脸上的神采,与平时的木然形成对比。即使只是与S对坐,仿佛也是一件莫大的乐事。 S的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喜悦,却显然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兴趣。华生不相信S是对面前的棋局有兴趣。 思来想去,华生终于想到原因——他们是同类。 与同类在一起,也许消除了他们心中无人能解的孤独,会是一种久违的愉悦吧。 S发觉华生的存在,抬起头来,华生正要提醒他又到服药的时间,忽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舍弟的健康真是让你费心了。”竟是麦格罗夫特的声音。 华生惊讶转身,看到麦格罗夫特立在雷诺的房门口那里,一副悠哉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华生惊问。连招呼也忘了打一个。 “在我熟睡的时候。”S抢先回答。 “既然你在熟睡,又怎么知道他来了。”华生说。 “因为我把他弄醒了。”麦格罗夫特回答,“一个平时并不贪睡的人,接连两三日,不分白天黑夜地留恋在他的床上,我很想知道原因。” “我倒是做了不少美梦。”S说。 “如果你只是为了做美梦才在白天蒙头大睡,我就关心的多余了。” “你关心的不是我。”S说。“你只是不想再输一次了,像输给莫里亚蒂那样。” 麦格罗夫特不解地看着S:“我们并没有输给他啊。他现在在上帝那儿,而我们还在人间。”说到这里,麦格罗夫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对雷诺说: “差点忘了要紧事。”接着从名贵西装的口袋中取出一个大信封,放在雷诺面前。 “是什么?”雷诺的眼睛望着麦格罗夫特的手 。华生忽然间明白雷诺为什么显得比平日都要兴奋和神采奕奕,也许不只是因为和S对坐下棋,更是因为麦格罗夫特的来访。他们既然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就该有很深的友情。 “我想该是一道未解的数学题,或是未被证实的数学公式。”S对雷诺说。“总之是能让你高兴的东西。麦格罗夫特在绞尽脑汁地讨好你。” “你比我更加应该讨好他。”麦格罗夫特对S说。意指雷诺是在做他的替身。 S没有做出任何感谢的表示,却说:“如果不是癌症已到了晚期的话。” 雷诺的脸上毫无表情。华生却吓了一大跳:“谁的癌症到了晚期?”麦格罗夫特也疑惑地看着S。 S显得有些迷惘。没有回答。 雷诺已打开了麦格罗夫特的信封,华生在好奇心驱使下的走到雷诺身后去,向那封信快速地扫了一眼,上面果然是好像数学公式的东西,雷诺看过后双目生辉,拿着那张纸转身坐到了书桌旁。 麦格罗夫特对着雷诺伏案的背影端详了好一会儿,懒洋洋地转身向华生,不满的语气说:“我亲爱的医生,在舍弟服的药中掺和了什么?” “啥?你也要这么说?他总是发困,你应该强行把他送回医院……” S高声打断华生:“我比你了解我的身……” 华生:“不把自己的健康当成一回事,不爱惜自己的人,绝对不会是天才,而是疯子!” “我了解。”S说。“我的医生蓄心积虑要把我赶出贝克街。他不再需要我这个朋友了。” …… 麦格罗夫特只在贝克街停留片刻便离开了。他没有带走S,没有听从华生的提议把他强行送回医院去。走时也没有打扰正在解题的雷诺。 接近傍晚的时候,雷诺解开了那道题。走出了房间来到起居室里。 “去对麦格罗夫特说,这命题是不能成立的。”他摇醒了正在沙发上打盹的S。华生当时坐在不远处的书桌旁分配S下一天的用药,万分没想到雷诺会不假思索地去弄醒正在熟睡中输液的S。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S睡眼迷蒙,看到雷诺即刻精神很多。“这个我知道。”他打了呵欠,“我的医生给我用了麻醉剂,我坚信这一点。” “你早知道?”雷诺显得失望。 “不, 我太信任他,所以很迟钝,直到麦格罗夫特也这样怀疑……” 华生闻言很气恼,推开手边的药瓶说道:“那你该换个贴身医生,另外把这些药都拿去化验,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迷幻药。还有,如果我要对付你,不会只放麻醉剂,我会放毒药,让你痛不欲生,痛苦而死。别忘了,你们其实该怀疑我就是那个食人鱼杀手的。我潜伏在你身边这么久,现在终于要动手了……”华生阴森森地望着S。 雷诺只关心手上的这张纸。他提高声音打断华生的话,向S问道。“你早知道?早知道这公式是不成立的?” S点头:“是的。但要你证明了之后才有说服力。” “那么,我发现错误也是应该的。”雷诺失望地将那张纸放在茶几上。 “不,你很厉害。”S看了看表,“你只用了四个小时就识破这是个错误公式,相当厉害。” 这种赞美对雷诺毫无用处,他怅然地看着窗外。 华生很想提醒他,S是很少夸赞别人的。 “你一点也没变。”S忽然说。 雷诺有点疑惑地看向S。 “麦格罗夫特读大学时期,我就见过你。这么多年,你对数学的痴狂看起来毫无改变。” “怎么会没变……”雷诺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虽然那是跟夏洛克一模一样的浓密头发,可他却说, “我老了。” 华生不是第一次听到雷诺抱怨自己老了。他并不能知道雷诺在整形成夏洛克的样子之前,是怎样的一副尊容。也许是很平凡的脸,或许还有些苍老和丑鄙,不然为何他总是为此感慨。 从雷诺的语气,能大概猜测出他本来的面目。肯定不会有夏洛克这样帅,也没有夏洛克的活力。 不过,一个智商如此高的人,又只专注于一件事,怎么会对自己是否老去而这样在意呢? 与雷诺相反,夏洛克似乎从不思考自己是不是正一天一天的老去。不过,他现在还很年青,还没有到为青春逝去而难过的年纪。雷诺若是麦格罗夫特的同学,就该只比夏洛克年长几岁而已,也不会太老,何以总感叹岁月匆匆? 华生正思考间,听到S说:“恐怕,雷斯垂德警长又来了。” 华生闻言心中一惊,走到起居室的门旁向楼梯下张望,并没有见什么人进来。转回身时,看到雷诺带 着疑惑地神情注视着S。 S向雷诺解释道:“你不知道吗?我们的邻居好像有嫌疑,所以探长这两天总往我们这儿跑,找我们问话。” 雷诺平静地说:“探长告诉你案情了?不会是每件案子他都对你讲吧。难道警局没有保密的要求?” “他一般就是对我发发牢骚而已。” S说。“私下里。” 雷诺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嘟囔:“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该是向我请教吧。” 意指他现在才是夏洛克。 S笑道:“他觉得在贝克街里面就不必演戏了。”停顿了一下,忽然向雷诺发问,“你跟楼下的邻居熟悉吗?” 华生霎时动起脑筋。单从语气推测,S似乎不是基于什么特别意图才问起,所以雷诺完全可以随便敷衍一下。 “算不上熟悉。不过她倒是个热情的人,搬进来的第一天就给我和华生送了一盘糕点。”雷诺回答。 “嗯——糕点啊。”S点头。 “因为她的店就在学校附近。所以我也有去买过早点。” “是吗?不过就算只是点头之交,听说她是嫌疑犯还是会不舒服吧?” “那倒不会,反正跟我无关。” 雷诺平淡地说。 “说的也是。” S似乎并未特别起疑。 华生也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他有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深知夏洛克的能耐,内心并不相信能永远瞒得住他。可是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从‘罪案帮凶者’的角度来对待夏洛克——这种前所未有的体会,感到着迷。 ☆、为何一团乱麻 傍晚时分,华生去医院取了一些S的必需药品,回到贝克街时,在门前遇到下班回来的凯瑟琳。她向他压低声问道:“昨天有客人来?” “啊……”华生惊讶的眨眼。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最好别跟我说话,或许有人在哪盯着。” “对不起。”她脖子一缩。 两人都默默无言,也刻意不让视线相对。 凯瑟琳开门时,向身后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瞧有没有警察在盯着贝克街。 “是夏洛克的哥哥。”华生极力不动嘴皮地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门廊。 “什么?” “你说的客人,其实,是夏洛克的哥哥。” 凯瑟琳的脸上浮现笑容。为了不让可能在监视着他们的人看到她的表情,她垂着脸。 “原来是这样。” “连我也吓了一跳。” 此时的凯瑟琳显得有些亢奋,华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她正在为什么事而陶醉的感觉。 “今天有什么状况吗?”华生问。 艾玛在这时放学回来了。打开门时正听到华生问的这个问题。竟一时以为是在问她。 “没有状况。刑警没有来找我。毫无异样。” 华生愣了愣说:“是吗?不过,呃……请你们别大意,警方应该还没排除怀疑。我想现在,他们可能正在彻底清查周边情报。” “我知道。” 艾玛说。 “其他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华生望着凯瑟琳说。“你看起来有些神采飞扬。” “啊……?”凯瑟琳很困惑,“我,也没什么特别情况。” “呃,那么,晚安。”华生显得有点狼狈。 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打探让凯瑟琳心花怒放的原因是什么。这会不会让对方误解……以为他对她有某一方面的好感。 …… 华生在楼梯上就听到了刺耳的小提琴声。 起居室中,S注视着地毯上的一块污渍发呆,手中的小提琴,反复拉着同一个音阶,琴声单调的让人难以忍受。 雷斯垂德在这时前来拜访。大衣带进外面的寒气。他和华生一起推开起居室的门。 S瞥见他们,放下小提琴。 “今天又有什么贵干?雷斯垂德。” 听见S的质问,雷斯垂德做出惊讶状。 “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明明是你打电话来,我以为你找我有事,才特地跑来的。” 雷斯垂德的手机,留着S打来的记录。他故意把手机举到S眼前看。 “这样啊。因为没什么大事,所以我没留言。我是好心怕打扰你,看你连手机都关机了,你一定很忙吧。”S没心没肺地说。 “你打来时我正在看电影。” “电影?在执勤时间?您可真悠哉啊。” “才不是,是为了确认那个不在场证明。我想还是该看看是什么电影,要不然,怎么确定嫌疑犯说的是真是假。”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桩好差事。” “为了工作看电影,一点乐趣也没有。既然没什么大事,早知道就不要特地跑来了。”雷斯垂德抱怨。 “那你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而且我的确找你有事。”S从沙发上站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啊。”S边迈步走出边说。 “哪件事?” “电影院的事。” 他们走进厨房在餐桌旁落座。 华生拉了椅子坐在S旁边。 “嫌疑犯说她们去看电影,是在案发的本月十日,而且嫌疑犯的女儿在十二日告诉同学这件事。就在刚才,我已经确定过了。我去看电影,就是为了做事前准备。” 雷斯垂德继续说。 “我知道你的解释,那你从她同学那里听来的结果如何?” S说。 “还很难说,根据那女孩的话,好像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华生在一边暗暗不安,看来警察今天去过艾玛的学校调查了。并且调查了艾玛的同学。雷斯垂德说其中一个同学表示在十二日那天,和艾玛聊起过她和母亲去看电影的事。那同学也看了那部电影,所以两人聊得很起劲。 “案发两天后的时间点倒是有点可疑。”S说。 “没错。看过电影之后如果想跟同学讨论,照理说应该隔天就会说。所以我的想法是:电影或许是十一日那天看的。” 雷斯垂德说。 “有那个可能吗?” 华生插嘴。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凯瑟琳工作到6点,女儿如果一结束艺术课和网球课就立刻回家,应该赶得上七点那场。实际上,她们坚称十日那天就是这样看电影院的。” “艺术课和网球课……她还有网球课?” S说。 “我第一次去她家时,看到屋里放着球拍,立刻就猜到了。对,打网球这点也有点可疑。你当然也知道,那是一种相当激烈的运动。虽说是中学生,不过照理说结束练习后应该已经筋疲力竭。” “不过如果像你查案似的这么会摸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S顺口说。 “你别打断我的话。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 “一个结束网球练习已经筋疲力尽的中学女生,之后去看电影也就算了,竟然还玩到深夜未免太不自然——这就是你想说的吧?” 雷斯垂德惊讶的看着S,的确被他 说对了。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的断定这样不自然,毕竟有些女生就是体力比较好。” “是这样没错,可她很瘦,看起来就没什么体力。” “也许那天的练习比较轻松。更何况,你不是已经确认过她十日晚上的确去了吃夜宵的那家店?” “是啊。” “她是几点去的?” “九点四十分。” “你说凯瑟琳的工作六点下班是吧?到命案现场,扣掉来回的时间,大约还有两小时用来犯案……也对,也不是毫无可能。”S在餐桌旁交抱双臂。 华生看着他那副样子,边在心中暗想:他倒底还是在怀疑凯瑟琳。 “喂,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案子有兴趣了?你居然主动问起办案进度,这倒是挺稀奇的。” 雷斯垂德说。 “谈不上什么兴趣,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我倒不讨厌这种所谓铜墙铁壁的不在场证明。” “与其说是铜墙铁壁,应该说是难以查证,所以我才伤脑筋。” “凯瑟琳,照你的说法不是清白的吗?” “或许是吧,问题是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可疑人物浮出台面。况且,案发那晚正巧去看电影,你不觉得未免太刚好了吗?” “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还是需要理性的判断。也许你该着眼于不在场证明之外的部分。” S说。 “用不着你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雷斯垂德从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口袋,取出一张影印纸,在桌上摊开,纸上画了一个男人。 “这是什么?”华生凑上前去看。 “我们请人试着画出遇害者生前的穿着打扮,现在正有数名刑警拿着这个,在周边到处打听。” “我想起来了,你说衣服没有烧光吧?”华生看着那张纸说,“……看起来好像是随处可见的打扮。” “就是啊。自认好像见过那个人的说法多到数不清,负责打听的人都举手投降了。” “这么说来,目前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喽?” 华生说。 “是啊。只有一个情报,目击者说曾在车站旁边看过同样打扮的可疑男子,车站也张贴了这张肖像图,所以有人看了主动来通报。” “原来还真有人这么配合啊。” “可惜她看到的好像并不是遇害者。” “你怎么知道?” “我拿遇害者的照片给她看,她就说她记得脸应该更圆才对。” “恩……圆脸啊……” 华生啧舌头。 “唉,干我们这行本来就得不断重复这种挥拳落空的滋味。跟你们只坐在房间里用脑袋随便想一想的人可不一样。”雷 斯垂德一边向嘴里添汤一边说,然而S毫无反应。华生看向他,只见他双手轻握,瞪着空中。 华生很清楚,这是S沉思的表情。 S的眼睛逐渐对焦,他的视线射向雷斯垂德。 “听说尸体被毁容了,是吧?” “没错,连指纹也被烧毁了,大概是不想让人查出死者身份。” “是用什么工具毁容的?” 雷斯垂德向四周看看,似乎是在确认周遭无人窥听,然后,才在桌子探出上半身说道: “没找到工具,凶手八成事先准备了锤子之类的东西,应该是用工具多次敲击脸部,敲碎了骨头。牙齿和下颚也支离破碎,所以也无法比对牙科的病例资料。” “锤子啊……”S嘟囔。 “有什么不对吗?”华生问。 S双肘放在桌上,继续对雷斯垂德说: “如果凯瑟琳是凶手,你应该想像过她那天采取了什么行动。你一定认为她说去电影院是谎话吧?” “我并未断定那是谎话。” “不管这个了,总之你先说说看你的推理。”S抓起空杯对着华生歪着晃了一下。 华生皱起眉头,舔舔嘴唇。S竟把他当服务生使唤。 “谈不上什么推理,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她下班时已过了六点,应该七点就能抵达现场。” “遇害者在这段期间的行动呢?” “遇害者也正前往命案现场,八成和凯瑟琳事先约好了。只不过被害者是开着一辆破车过去。” “对。还是一辆失窃的车。”S敲着桌面。 “车上面的指纹和遇害者的吻合。” “指纹?不是被烧毁了吗?” 雷斯垂德点点头。 “所以这是在查明死者身份后才确认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从被害者居住的出租旅馆房间采到的指纹完全吻合。慢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光凭这样就算能证明出租旅馆的房客用过那辆车,也不见得就是死者本人吧?因为出租旅馆的房客或许才是凶手,是那家伙用的车,也不见得就是死者本人吧?问题是,我们也比对过房间掉落的毛发,和尸体完全吻合。顺便告诉你,连DNA鉴定也做了。” 雷斯垂德这连珠炮般的说词令S露出苦笑。 “这年头,没人会以为警方会在确认身份时出错。撇开这个不说,被害者是把车放在现场了吗?” S说到这里,竟叹了口气, “被害者为了前往命案现场,不坐公车或计程车,却特地偷了一辆车……” 雷斯垂德盯着S说:“应该是这样。根据调查,死者目前失业,身上没什么钱。” S无法释然地交抱双臂, 再次呼出一口大气。 “算了。总而言之,姑且假设凯瑟琳和死者就是这样在现场碰面。你继续往下说。” “虽然约好要碰面,但我想她八成躲在某处。一看死者现身,就从背后悄悄走近。把绳子往死者脖子上一套,用力勒紧。” “停。”S张开了一双手,“死者身高多少?” “一百八十公分出头。”雷斯垂德按奈着想咋舌的冲动回答,他知道S想说什么。 “凯瑟琳呢?” “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吧。” “那就是差了十公分以上喽,”S托着腮,咧嘴一笑,“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要勒毙一个比自己高的人的确很困难。根据脖子上的勒痕角度,也看得出死者是被人往上拉扯勒死的。不过,死者也可能是坐着的。” “原来如此,原来还可以这样强词夺理啊。” “这不是强词夺理吧。”雷斯垂德一拳敲在桌上。 “然后呢?剥下衣服,用带来的锤子砸烂脸,拿打火机烧毁指纹。再烧掉衣服,从现场逃走。是这样吗?” “这样要在九点抵达电影院应该不是不可能吧。” “就时间来说的确是,不过这个推理太牵强了。你的专案小组的人,该不会统统都跟你想的一样吧。你们的脑子不过就是形状像脑子而已……” 雷斯垂德嘴一歪,喝了一口酒。把脸转向S这边。 “大部分的探员都觉得女人应该无法犯案。” “你看吧。就算再怎么出其不意,只要遭到男人抵抗,根本不太可能勒死对方。而且男人绝对会抵抗,事后处理尸体对女人来说也很困难……”S深思着说。 “很遗憾,我也无法赞同雷斯垂德的意见。”华生也说。 “算了,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说。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推理是正确的,只是把它当成众多可能性之一。” 雷斯垂德说。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有其他想法。既然说都说了,那你就别小气,把其他假设也说来听听吧。” S说。 “不是我要故意卖关子。现在的说法,是假设尸体发现的地点是犯罪现场,但也有可能是在别处杀人后再弃尸该处。姑且不论凯瑟琳是不是凶手,至少我小组的成员,目前比较支持那个说法。” “按照常理的确会这么判断,可是你却不认为这个说法最有可能。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她是凶手,那这个说法就不成立,因为她没有车。而且她不会开车,这样就无法搬运尸体。” “原来如此,这点倒是不容忽视。” “还有留在现场的车,当然 也可以推断那是凶手故布疑阵,好让人以为该处就是犯罪现场;可是那样的话,在车上留下指纹就毫无意义了。因为尸体的指纹已遭到烧毁。” “那辆车的确是个迷——就各种角度而言。”S像弹钢琴似的在桌边舞动着五指,等动作停下后他说,“不管怎样,判定是男人犯罪应该比较妥当吧。” “这正是专案小组的主流意见,不过这并不表示就和女人划清关系了。” “你是说她有男性共犯?” S说。 华生心中一惊。 “目前,我们正在清查她的周边关系。她以前做过脱衣舞女,不可能和男人毫无关系。” 、 S一脸正经的说,“可以给我看看刚才那张画吗?” “你说这个?”雷斯垂德把死者服装的速写图递给他。 S边看边嘟囔。 “凶手为什么要剥下尸体的衣服?” “那当然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就跟毁掉脸孔和指纹一样。” “如果是那样,应该带走脱下的衣服就行了吧?就是因为他没事找事想烧掉,结果烧到一半就熄了,才让你们有机会做出这种肖像图。” “大概是太慌张吧。” “基本上,如果是皮夹或驾照之类的东西或许还有可能,从衣服和鞋子能查出身份吗?剥除尸体衣服所冒的风险太大了。站在凶手的立场来看,应该只想尽快逃走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脱下衣服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 雷斯垂德皱着眉头看着S。 “我无法断言。不过如果真有其他理由,在没有弄清那个理由之前,你们恐怕绝对找不出凶手。”S说着,用手指在肖像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情有可原的犯罪 华生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有解除——关于雷诺是如何将尸体运出贝克街一事。那样的一具尸体,怎样凭空消失? “你在想什么?” S的声音把华生的深思打断,才注意到,坐在窗前的S一直在观察他。他定了定神,弹了弹手里的针管,从医药箱前站起身来,向S走去。 “你伤势恢复的情况并没有预期中的好,我在想,你应该回到医院去。”他一本正经地说。 S的目光依旧停在他的脸上:“你认为,这是一件正义的事。” “当然。我可不想你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是说,你对我隐瞒的事,是正义的,你一定这样认为。” 华生愣住了,S一语说中他的感受。他本想说些什么来否定,但却也知道那样的说辞是无法打发S的。“你一定要认为我是对你隐瞒了什么?”他反问。 “既然是正义的,对我说说又能怎样。”S说,“我又不是警察。我又不是第一次帮助情有可原的凶手。” 华生停顿了两秒后,让自己脸上有些轻松的笑容:“你有帮过凶手?” “除了极少数是穷凶极恶,大多数的犯罪都是迫于无奈,是弱者无可奈何的反抗。我当然帮助过。现在是你在帮助了。” 寥寥几句话,华生竟有些动摇了。他忽然间觉得S是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站在凯瑟琳的一边。但这短暂的动摇过后,华生还是选择继续假装下去,不管S知道了什么。如果要让S也成为知情者,他必须得到雷诺的同意才行。这必竟不是一件小事。何况S也并不是一个能被人控制的人,天知道他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何种选择。 “陪我出去走走。”S从椅子上站起来。 …… 直到走到帕斯帕中学的大门前,华生才明白S所谓的出来散步,是有目的的。雷诺正是在这里担任着数学竞赛的临时辅导老师。 走进校门后,S环视着一圈,然后径直向右边的一栋六层楼走进去,华生跟随着他走进那栋楼的大门,发现那里是中学的体育馆,他们在二楼找到了雷诺,后者正在一间小教室里给十几个学生辅导。 S和华生背靠着教室门边的墙,偷听着雷诺讲课。在华生听来,那些数学理论如同天书一样,真不明白这些中学生要怎么听懂。 辅导结 束时,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S和华生则走进教室里去。正在整理书本的雷诺看到他们,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你在忙还打扰你。”S劈头就说。 “有什么急事吗?”雷诺说。 “嗯,说急也算是很急吧。你下班了吗?” “还要再待会吧。” “那么我在正门口等你,你看怎样?” 雷诺犹豫了一下点头。 大概二十分钟后,等在学校正门的华生和S,看到雷诺走出办公室,横过操场向他们走来。 S慢条斯理地对他挥手。 “让你特地抽空,真是不好意思。”S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来这种地方?”雷诺放缓了脸色问。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华生。华生撇了一下嘴,表示他也不知道S的意图。 “别急,我们边走边说吧。” S说着迈步向校园外走去。 “不,是这头。”雷诺指着旁边那条路,“沿着这条路直走,离贝克街比较近。” “我想去凯瑟琳工作的地方。”S爽快地说。 “为什么?”雷诺和华生几乎一起问,华生脸颊一阵紧绷。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去买糕点,这还用说吗?今天,我还得去别的地方,恐怕没时间好好吃饭,所以我想趁现在先打点晚餐。她那里的应该很好吃吧?否则,你也不会经常去买。” “喔……这样子,那我们走吧。”雷诺也朝那个方向迈步。 三人并肩走去,一辆大卡车驶过他们身旁。 “雷斯垂德他……”S开口,却又停顿。 S的话令华生感到紧张,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他为什么要来找雷诺,难道已经开始怀疑雷诺也参预了这件事。 “他怎么了?” 雷诺面无表情的问。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工作一碰上瓶颈,他就会立刻来找我发牢骚。每次都带着棘手的问题,麻烦得很。快把我烦死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糕点店。 走进店之前,华生有点不安。因为他无法预期凯瑟琳看到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单是华生和雷诺要在这种时间同时出现就已经够异常了,再说还带着S一起来,说不定会令她胡思乱想。但愿她不会露出不自然的态度。 S可不管华生的想法,径自打开玻璃门,走进店内。雷诺和华生跟着他身后进来,凯瑟琳正在招呼别的客人。 “欢迎光临。”凯瑟琳瞥见是S。霎时,她的脸上浮现惊讶的困惑,笑容也不上不下的僵住了。 “我有什么不对吗?”S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啊,没有。”凯瑟琳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容,连忙摇头,“你,是我的邻居,谢谢来捧场……” “我一直想来吃吃看。” “谢谢您的惠顾。”凯瑟琳致谢。 “我把你的邻居们都带来了。”S转头看着雷诺。 “我知道。”凯瑟琳点头。 “欢迎。” “对了,你推荐哪种糕点?他们向来都是买什么?” “雷诺先生喜欢的是……不过今天已经卖光了……” “真可惜。那么我该买什么好呢?每一种好像都很好吃。” S挑选糕点的期间,雷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华生则隔着玻璃门窥探店外。他怀疑雷斯垂德或许正带着他的小队在哪里监视。 不,更重要的是——华生瞥向S的侧脸。在这件事上,可以信任S吗?用不着戒备吗?就算S如他所说的会帮助情有可原的犯罪者,可是既然他和雷斯垂德是要好的伙伴,说不定他还是会告诉他。 S似乎终于选好糕点了,凯瑟琳为他包装。 从他们三人进店来,凯瑟琳一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神情,与平时大不相同的,华生从未看过的娇艳面孔。那既非母亲也非糕点店店员的表情,也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换句话说她展现了身为女人的模样。 在三个男人眼前,她展现了这样的一面—— S来回凝视着雷诺、华生和凯瑟琳,雷诺也做着同样的事,凝视着另外三人。华生感到他们之间的空气隐含着某种动摇。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滋味。 糕点包装好了,S接过付了钱,对雷诺说:“让你久等了。” 三人出了店门,向贝克街方向迈步走去。 “华生有什么问题吗?”S问。 “什么?” 华生奇怪地问。 “我在问雷诺,他一直在盯着你看。” “是吗?他一直盯着我么,好像也一直盯着你。”华生故作镇定。 “是么?”S 说。 雷诺不参预这个话题,转而说:“对了,你说的急事到底是什么事?你的目的应该不 只是买糕点吧。” “差点忘了。要紧事还没说。”S皱起眉头,“正如我刚才所说,雷斯垂德那家伙,动不动就来找我商量他的麻烦问题。这次也是,他知道凯瑟琳是我们的邻居后,立刻又找上我。而且,还拜托我一件极不愉快的差事。” “怎么说?” “警方似乎还是怀疑她,可是他们又找不到任何足以证明罪行的线索。所以,他们想尽量监视她的生活,然而跟监毕竟有限度,因此他们想到了我们。” “该不会是要叫我们三个人监视她吧?” S抓抓脑袋。 “你说对了,不过说要监视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得盯着。只是请我们无论谁在家的时候都稍微注意隔壁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样就通报一声,他是这么说的。总而言之就是叫我们当间谍。真不知该说这人厚脸皮,还是没礼貌。” “S你就是来拜托我这件事吗?” “当然,雷斯垂德应该会正式来拜托你,他只是托我先来向你转达这个意愿。我个人认为你要拒绝也无妨,甚至觉得你拒绝更好,不过在社会上混毕竟还是有所谓的人情债。我和华生和他相识多年,就不好拒绝了。” S似乎打从心底感到很为难。不过雷斯垂德真的会委托他们做这种事吗?华生想。至少他并没有听雷斯垂德讲过。 “你特地跑去糕点店,跟这件事有关吗?” 雷诺说。 “老实说的确有关。因为我想亲眼看看她工作的地方,不过我觉得她看起来不像会杀人。” “我也这么想——”华生立即说。 雷诺停顿了一下却说:“谁知道,人不可貌相。”华生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的确。对了,怎么样?雷斯垂德如果来拜托你,你会答应吗?” S追问。 雷诺摇摇头。 “老实说,我想拒绝。刺探别人的生活不和我的性格,而且我也没那种时间。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忙的。” “我想也是。那么我就替你回绝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果惹你不高兴我愿意道歉。” “也没那么严重。” 他们拐了一个弯,贝克街就在不远处了。 “听说命案是在三月十日发生的。”S说,“听雷斯垂德说,那天,你好像 特别早回家。” “因为没别的地方好去。他来调查时,我记得那时告诉他,我七点左右就回家了。” “然后就按照惯例,待在家里和数学超级难题格斗?” “是啊。” 华生边听边想,S是在确认雷诺的不在场证明吗?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表示他对雷诺产生了某种怀疑。 “说到这里,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嗜好。除了数学你还喜欢什么?” S说。 雷诺微微一笑。 “数学是我唯一的寄托。” “你都不用别的事情调剂心情吗?比方说开车兜风。更年青一点的时候,总会喜欢兜风吧。”S一手做出握方向盘的动作。 “我一直没有买车。” “噢,这倒是挺稀奇。为什么不买车呢?是为伦敦的环保做贡献吗?不过我还真没见你开过车,但你总有驾照吧?” 雷诺看着S的侧脸,“你是想确认我会不会开车吗?” S一脸意外的眨着眼,“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这种感觉。”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猜想你起码应该会去兜兜风。况且,偶尔也想跟你聊聊数学以外的话题。” “应该说,是数学和杀人命案以外的话题吧?” 雷诺看起来是想讽刺S,没想到S却哈哈大笑,“恩,你说对了。” 走出几步后,S开口: “那么我就在这告辞了,我想起我还有些别的事。不和你们一起回贝克街了。” 转身便朝另一方向走。 华生听到S用了‘你们’这个词,惊讶地追上去问:“有什么事,不要我陪你么。”说着特意指了指S胸前的绷带。 “我不想占用你和凯瑟琳相会的时间。”想不到S竟然这样说。“我觉得你今晚应该去邀请那个女人共尽晚餐。”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吗?你得了疑心病?” S慢条斯里地说:“显然雷诺也看出来了。凯瑟琳面对你时的神情……” “等等,我还认为她是因为雷诺或者是你。”华生反击。 “你不妨去请她共 尽晚餐来确认这一点。”S对华生眨了眨眼睛。“我想这对帮助那位女士摆脱嫌疑也有一定的用处。” ☆、一定要有一个男人 吃完虾时,酒瓶正好也空了。“要不要再喝点什么?”华生问坐在餐桌对面的凯瑟琳。她的眼睛下方,微微泛红。 “不用了。华生,你再喝一点。” “我也不喝了。” 华生用餐巾擦拭嘴巴。 “你看起来酒量有限?难以想像你是军人出身。” 华生愣了一会儿才点头。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曾是军人。” “你对我说起过哦,不过也对,少喝酒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今晚这顿饭,是华生打电话给凯瑟琳约的。她一开始是犹豫的,但还是答应了。 “这种非常时期,不是更该保持正常举止吗?”凯瑟琳小声地说。 “是啊,你又为什么接受了我的邀约。”华生道。 凯瑟琳忍不住笑了,面容微微泛红。 华生再次看到凯瑟琳的这种不同寻常的神情。 但他并不能相信凯瑟琳会对自己怀有爱意。似乎完全没有道理。也许她只是略有好感,顶多只是这样——这应该是她真正的想法。 但她答应赴约,并显得心花怒放一事,毕竟也是事实。她甚至特意换了衣服。 晚餐后,和凯瑟琳回到贝克街。小艾玛迎出来,在门廊那儿仰着脸看着凯瑟琳。 “你回来了。” “看到我给你留在桌子上披萨了吧。” “我吃了。公司聚餐愉快吗?”艾玛看着凯瑟琳身后的华生。 凯瑟琳似乎无法正视女儿的脸。显然她对女儿撒谎了,并没有说是去和华生吃饭,为此而感到有点心虚。 “很愉快。” 小艾玛一脸闷闷不乐。 “出了什么事吗?” 华生关心地问。 “那倒没有,”小艾玛再次瞥了华生一眼,“楼上的雷诺今晚从家里进进出出好几次。我看到有几次他向我们的房间里打量。” “喔……” 华生和凯瑟琳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让雷诺看起来如此不安。 “S一直没有什么回来吗?”华生问。 艾玛摇摇头:“今晚楼上只有雷诺,现在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楼下就只有我,房东太太也不在。” 华生正想上楼去,玄关的门铃响了。凯瑟琳吓了一跳,和华生面面相觑。 “谁?”凯瑟琳下意识地朝着门问。 “对不起,这么晚来打 扰。”华生听出那是雷斯垂德那个不讨人喜欢的手下——安德森的声音。 …… 本以为安德森是奉雷斯垂德是来找S的。但他的目标却是凯瑟琳。 “十分抱歉,还是为了电影的事……” 安德森在门廊里对凯瑟琳说。 华生站在一边不由得皱眉。雷诺早就说过警方会针电影院的事死缠烂打,没想到真的跟他说的一样。 “请问是什么事?该说的我已经统统都说了。”凯瑟琳回答。 “您的意思我很清楚,我今天是想要票根。” “票根?电影院的票根吗?” “是的。你对我上司说过有保管票根。” “请等一下。我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我去找一找。” 凯瑟琳走进房间里去,过了好一会儿拿了两张票根递给雷斯垂德。“幸好还没有当成垃圾丢掉。” “谢谢。”安德森说着接下票根。他戴着白手套。 “你们果然还是觉得我最有嫌疑吗?”凯瑟琳鼓起勇气问。 “没那回事。”安德森举起手猛摇。“我们目前为无法锁定嫌疑犯正在发愁,所以只好试着把没有嫌疑的人逐一消去。跟你要票根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从票根能查出什么?” “这个我也无法断言,不过或许能作为参考。能够证明两位在那天去了电影院当然是最好……后来您还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上次能说的我都说了。” “是吗?”安德森瞥向凯瑟琳的房间。 “你平时用些什么电器?” 凯瑟琳转头向后看,努力不让安德森察觉她的紧张,华生知道安德森提出这样的问题不是偶然。 “这个嘛……谁家里会没有电器呢。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安德森摇头,“对了,今天您下班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吗?因为您好像很晚才回来。” 这个出其不意的问题,令凯瑟琳大为狼狈,同时也让华生明白了警察们果然一直在公寓前守着。如此说来,说不定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一起去吃晚餐。 千万不要说谎话,凯瑟琳。华生在心中暗暗着急。 “我和朋友去吃饭了。” 凯瑟琳极力想用三言两语简短交代。 “连这种事都非说不可吗?” “我知道这样很失礼,可是我如果不问就走,事后一定会被上司骂 的很惨。我们绝不会骚扰对方,所以能否请您透露一下。” 凯瑟琳叹了一口大气。 “就是和华生一起吃的晚饭。” …… 安德森走后,凯瑟琳露出筋疲力尽的表情。 小艾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她说: “看电影的事,警察果然问了好多遍。”她说,“一切果然都如雷诺所料。那个人,实在太厉害了。” “是啊。”凯瑟琳转身向房间走去。华生正要上楼。却听到艾玛跟在凯瑟琳身后问道: “妈,你不是公司聚餐吗?” 华生赫然转回头,正看到艾玛谴责凯瑟琳的表情。 “你听见了?” “那当然。” “喔……” “为什么这种节骨眼,你们要一起单独去吃饭?雷诺不是嘱咐过不要来往太多。” “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 …… 因为S不在。华生在楼上雷诺的房间,把刚才安德森来过的事对雷诺复述了一遍。 “他们大概已经锁定凶器了。”雷诺说。 “您指的凶器是……” “电线。” 华生陷入沉默,他想起了那个人被勒死时的情景。 “如果是勒杀,凶器一定会在脖子上留下痕迹。”雷诺继续说明。“现在警察的科学办案方式,用什么东西当凶器,几乎看痕迹就可确定。” “所以安德森才要问起有什么电器的问题……” “我想应该是。不过你不用担心,关于那点我早已做好安排了。我早就换掉了那件电器以及电线。” 华生感慨雷诺的细致。 “安德森另外还问了些什么?” “另外……” 华生想到他问到他和凯瑟琳共尽晚餐的事,却觉得没有必要说这件事。“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他只是暗示,如果能证明她们去过电影院就可洗清嫌疑。” “他们大概会咬住电影院不放。当初我就是算准他们会这样才拟定对策的,所以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你这么说,我安心多了。”华生说。 但他并不真的安心。他盘算着S白天时说过的话。思来想去,还是先不要对雷诺说,先不要惹他担心更多。 > …… S到很晚还没有回来。华生几次拔他的手机都不通,不免担心不已。不得已拔给雷斯垂德问他有没有和S一起。雷斯垂德接到华生的电话后,立即赶到了贝克街。 “你们和他分开多久了。”雷斯垂德仿佛是当成一件失踪案来办的态度。 “晚饭前吧。”华生回忆说。“他说他有事情要去办,连晚饭都没吃,买了糕点带在身上。” “他没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说。他向来是那样的。”华生说。“即便这么晚了,也不想着打来一个电话。不管别人是否担心。还有比这更自私的人么。他今天也一直没和你联系么?” 雷斯垂德翻看着手机:“和他通过一个电话。大概是中午左右吧。他说他今天要出去散散步,去中学听听雷诺讲数学。” “是的。下午的时候,我陪着他去找了雷诺。”华生说着看了一眼雷诺的房间。 “你们下午都谈了些什么?他一点也没透露他下一步的行踪吗?比如散完步要去做什么。” 雷诺在这时走出了房间,站在房间门前望着雷斯垂德。 “他说是受你委托才去学校找我的。” “受我之托?”雷斯垂德的目光游移,“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什么你叫他先来问问我愿不愿意协助警方调查……” “喔,协助调查啊。”雷斯垂德边说边抓着额头。 华生直觉,事情有点不对劲。雷斯垂德看起来一脸困惑,也许他根本不知道S说的这回事。 雷斯垂德露出苦笑。 “我跟他谈了很多,所以到底是哪件事,我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他说请您怎么协助调查?” 雷诺点头:“叫我监视凯瑟琳。” 雷斯垂德闻言,瞪大了眼。 “这样啊,我懂了,原来如此。对,我的确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如果能得到您的协助就好了,所以他才贴心地立刻帮我转告吧。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在华生听来,雷斯垂德的这番话分明就是临时掰来圆谎的。他的预感都没有错,是S自作主张地对雷诺说那种话。他究竟有何目的呢?他还是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雷斯垂德或者是想立即摆脱这个问题, 急忙转变话题: “其实我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确认,才这个时间跑来贝克街。”说着转向华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你今晚和凯瑟琳……那算是一次约会吗?” 华生一看照片,霎时屏息。 上面拍的正是他和凯瑟琳一起吃饭时的情景。 “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雷斯垂德说,“说实话,我们一直觉得,凯瑟琳一个女人是无法完成这样的罪行的。除非有一个男人做为帮手。假如她是凶手的话。” 华生皱起眉头看着雷斯垂德。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 “我们之所以监视着她,就是想知道她和什么男人来往密切。不过,到目前为止。只发现,最密切的,就是你了。”雷斯垂德说着从口袋里又掏出几张照片。华生像傻掉一样看着其中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凯瑟琳在贝克街门廊里贴着耳朵窃窃私语;另一张是在凯瑟琳的糕点店,他们躲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华生惊讶之中,瞥见雷诺的表情——后者不知何时也凑上前来看这些照片——那张脸上的表情,阴沉的仿佛随时都能闪电雷鸣似的。 ☆、为何是那辆车 "关于凯瑟琳小姐前夫遇害的案子,你怎么看。"雷斯垂德盯着华生,好像在观察他有何反应。 华生注视着雷斯垂德,回答:"她是清白的。" "是吗?" "是啊,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她有什么理由杀害他。” 雷斯垂德耸耸肩膀说:“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夫妻,如果说分手之后就能断绝关系,彼此互不干涉,那就不会有变态跟踪狂了。一方想断绝关系另一方却迟迟不肯放手的情形,多得数不清,纵使已经办妥离婚手续也一样。" "她说,她和前夫很久没见面了。"华生的眼中开始酝酿着敌意。 "你们在一起聊过命案吗?" "聊过。我只是为了表示关心而过问了一下。" "您相当关心她呐,可以这样说吧?而且打从案发前就很关心她。" 雷斯垂德的话,令华生不悦地皱起眉头。 "关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我?" 雷斯垂德报以苦笑,那既非演戏也非职业技巧。 "唉,你别激动。站在警察的立场,只是想理清凯瑟琳的人际关系。我们并非只怀疑她一个人。只是,就现阶段而言,她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况且就算她本人是清白的,她身边也可能有人是关键人物。" 华生皱起眉头:"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认为她委托某人,替她杀死前夫,所以才来找我。我等于是杀手名单上的第一人选?" "我并没有这样断定......"雷斯垂德说到最后似乎故意语带含糊。“我对你还是有些了解的,明知那是一件恶事,你是不会去做的,除非你认为那是一件正确的事。或者是被人利用……” "我还没笨到替她杀人。"华生很生气。 雷斯垂德双手交叉在身前,顿了顿问道: "三月十日那天,你在哪里?" 华生霎时意外地瞪大眼睛,目带怒意。 "你是在问我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吗!?" …… 停尸房的门已经关了,四处可见点点灯光,不至于一片漆黑,不过整个大楼似乎都笼罩着诡异的气氛。华生到警卫室通报来访目的后就径直乘电梯上楼。“我跟茉莉小姐约好了见面”——他这么跟警卫解释,其实根本没有事先约好。 走廊悄然无声。不过从有些门缝间漏出的室内光线可以看出,这里并非空无一人。在那次惊人魂魄的跳楼之前,夏洛克经常都会留在这里过夜。 来停尸房寻找S,是华生的一种猜测而已。他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寻找。在结束了和雷斯垂德那一段让他愤怒又忧虑的谈话之后,他离开贝克街找到这里。 S为何白天要去找雷诺。这个举动虽然看起来是偶然,也很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华生不相信S会毫无目的。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S可能已经有所行动了。他产生了怀疑,打算找到答案。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华生在那间茉莉管理的实验室门前停下脚步,门已经上锁了, 不过他还是敲门碰碰运气。 没有人回答。带着失望的心情,华生向电梯的方向走去。一个人影出现在一扇门边,华生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阴影里的人。 “S已经回去了。” 那个人直接这样说。是茉莉。 “他果真在这里?……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几个小时。” 华生舒了一口气。这说明S晚饭前离开他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间实验室里。 “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你会来找他。”茉莉答非所问。“他去伦敦车站了,有点小事……” 华生谢过茉莉后急匆匆地就离开停尸房,难以释怀的心情在心头蔓延。S去车站做什么?不需多说,那里是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很近的地方。 华生取出手机,可是S的号码依然呼叫不通。S不跟雷斯垂德打招呼就涉入此案,他有什么想法。华生一边赶路一边想。 …… 到达车站附近,S的手机忽然就拔通了。 提示声响过两声后华生就挂断了电话,他已经捕捉到要找的人。 S坐在车站前的护栏上,正在吃冰淇淋,他一身黑衣,还戴着墨镜。也许他是为了遮掩自己的面目。在夜晚的背景之下,这样却显得非常奇怪。 华生越过马路,走近他的背后,S的眼睛似乎一直盯着正前方,少有地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 “S!” 华生本想出声吓他一跳,但S的反应出乎意料地迟钝。他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像慢动作镜头般地缓缓转动脖 子。 “你的鼻子果然很灵,就像狗。”S表情丝毫不变地说道。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华生盯着那副墨镜。“你夜晚还戴着这个,你在装酷么。” S报以苦笑。 “这次你找我找的并不辛苦吧。我相信你至多只跑了两个地方。” “我只跑了一个地方。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茉莉的停尸房。” “噢,那说明你的智力比以前有提高。不过你还是来的太慢了。我等你已经二十分钟了。” S说着舔了一口冰淇淋。 “等我?你在开玩笑吗?” “我可是认真得很。我估计,就算你要跑两个地方找我,你也应该在十分钟前现身。看来你出来寻找我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晚。出了什么事阻挡你按正常的时间出来?” “什么算是正常的时间?!”华生因为S对他如此了如指掌而感到恼火。但他随及意识到,正是雷斯垂德的来访阻挡了他更早一点出来寻找S。那么说这个家伙依旧料事如神。“是雷斯垂德了,他竟然怀疑我是帮凶。”华生不吐不快。 想不到S听了华生的倾述之后,竟然说:“雷斯垂德的智力提高了许多啊!”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华生抬高了一点音量。他自认已经很习惯S迂回曲折的说话方式了,却还是按耐不住烦躁。 “哎,要不要喝咖啡?”S竟顾左右而言它,“这里有自动贩卖机的咖啡,应该比停尸房的即溶咖啡好喝。”S说着把冰淇淋的蛋卷丢进附近的垃圾桶。 去自动售卖机买了罐咖啡后,S走到路边停车区位置,靠在一辆车的机器盖上,径自喝了起来。 华生站着打开自己的那灌咖啡,四下打量。 “你别乱坐在别人的车上。”他对S说。 “不要紧,这辆车的车主暂时还不会出现。” “你怎么知道?” “车主把车停在这里后,就走近地下铁车站了。就算只是去隔壁一站,起码也得过个三十分钟,才会办完事回来。” 华生喝了一口咖啡,一脸厌烦透顶的说道:“你就待在这种地方边吃冰淇淋,边看着这些车和它们的主人吗?” “观察人性是我的嗜好。” “快解释给我听,你干嘛待 在这种地方?你可别扯那种烂谎,说什么跟命案无关。” S听了身体一转,看着身边那辆车的挡泥板四周。 “你好像很在意那辆车。”华生说。 看S从刚才到现在的言行举止,华生有点明白他在意什么了。 “现场弃置的一辆汽车,雷斯垂德认为不太可能是故布疑阵。”S说。 “你认为那辆车有问题?”华生回忆着,“雷斯垂德说过被害者的指纹留在车上,尸体的指纹被烧毁。警察根据车上的指纹查出了死者身份。” “问题就在这里了,如果车上没有指纹怎么办?警察大概就查不出死者身份了吧?” S的话,令华生沉默了十秒钟,他压根没想过这些问题。他不知道雷诺是如何处理的尸体的,所以完全不能知道这辆车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华生边想边说:“因为指纹和出租旅馆失踪的男人的指纹吻合才查明了死者的身份,不过,就算没有指纹应该也不成问题。还有DNA鉴定。” S点头:“所以说,烧毁尸体指纹一事本身其实毫无意义。可是,凶手却这么做了。” “你是说凶手明知多此一举还故意烧掉指纹?” “对凶手来说当然一定有其用意,不过那并不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你有没有想过,那或许是让警察按照他的计划被牵着鼻子走。” 这个出人意料的想法,令华生霎时瞠目结舌。 “你的意思是,那辆车是故布疑阵?” “我想不出故布疑阵的目的何在。”S重新坐在身边那辆车的机器盖上,“凶手想让警察以为死者是自己开那辆车去现场,这点应该毫无疑问。问题在于这样故弄玄虚有何意义。” “你的意思是其实死者并非自行前往?而凶手想隐瞒这点。”华生说,“也就是说死者早已遇害,是凶手把尸体搬去那里的?可是凯瑟琳没有驾照。” “如果有共犯那就另当别论了。” 华生苦笑:“雷斯垂德正在寻找那个共犯。甚至连我都要怀疑上一遍。” S自顾自说:“车失窃的时间,已确定在上午十一点至晚间十点之间,但很奇怪。时间锁定得这么清楚。”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应该不是什么复杂问题吧。” r>“你说到重点了。”S拿着咖啡罐朝华生一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找到车主?” “我什么也没说。雷斯垂德不是说车主有亲自报案吗?所以警察就这么……” S低声沉吟。即使透过墨镜也能看出,他的目光很严肃。 “怎么了,这次你又哪里不满意?” 华生说。 S凝视着华生。忽然从车上跳下来。 一个路过的年青女人,像看变态一样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吗?”S大声对华生说。 “记得什么?” “雷斯垂德说过那辆车失踪的地点!” 华生摇头:“不记得了。” “我们去看看,就在这附近。” 华生回看S。他很想问S,为何要深究到这种地步?但他还是忍住了。S的眼中,正散发出每次专心推理时的那种敏锐光芒。 那个地点距离他们喝罐装咖啡的地方不到五十公尺,S站在一整排汽车前面。 “就是这里。 那么到底看中哪一点?”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华生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于是S转身面对他。 “你也看到了,这里一整天都停放着车,而且数量相当多。凶手为何会选择那辆车?” “又不能确定就是凶手偷的。” “好吧,假设就被害者自己偷的也行。不管是谁偷的,为何偏偏是那辆车?” 华生摇头。 “我不太懂你想说什么,被偷的是一辆毫不特别的普通车。我看只是随手选一辆,如此而已。” “不,不对。”S竖着食指,在面前摇晃,“告诉你我的推论吧。那辆车是新车或者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那又怎样” “正因如此,一旦失窃也才会立刻去报警。反过来说,凶手就是想偷这样的车。” “你是说凶手故意找新车下手?” “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这么推想,凶手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就是凶手希望车主一定要报警。因为这样一来,对凶手来说可能会产生某种好处 。说得更具体一点,也就是可以发挥误导警方办案方向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说,目前虽已确定车是在上午十一点至晚间十点之间被偷,但这其实是错的?可是,凶手应该不知道车主会怎么说吧?” “就时间来说应该是。不过车主绝对会指出一件事,就是失踪地点是在车站不远。” 华生瞪着他。 “你的意思是,这是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向这里?” “应该可以这么想。” “雷斯垂德的确在车站四周花了不少人力和时间打听,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等于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也不至于白费功夫,毕竟车在此失踪是事实。不过,这个案子没单纯到凭此就能找出什么线索。凶手的设计远比警察想的更巧妙、更精致。”S说着转过身,迈步走出。 华生连忙追上他,“你要去哪里?” “回家呀,这还用说。” “你等一下。”华生抓住S肩头,“我还没问你最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 “我不能关心吗?” “你还没回答我。” S甩开华生的手,一辆车忽然停在他们旁边。雷斯垂德打开车门跳下车来。 “你?”S和华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吗?那是因为我一直开着车满街的找你。我们都在担心你的安危,你自己好像却完全不把那个什么食人鱼放在心上了。”雷斯垂德连珠炮似的说。 S向四周挥了一下手:“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走到哪里都是在麦格罗夫特的眼皮底下。”意指一定有人在监视着他。 雷斯垂德随着他的手向四周看了一围。忽然像醒悟过来似地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在尸体现场发现的那辆车失窃的地方……快说,你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你的嫌疑犯吗?”S说。 “嫌疑犯?怎么可能。” “我听说你去调查了华生。既然我们都不是嫌疑犯,我要做什么应该是我的自由吧?我可无意妨碍你们办案。” 听了S的回答,雷斯垂德挺直腰部:“没有妨碍我么?你用我的名义,对那个雷诺 说了谎吧?你不是告诉他,我想请他协助调查吗?那我应该有权利问问你的目的吧。” S定定地看着雷斯垂德,流露出他平时难得一见的冷峻表情。 “你找过他?” “就在刚才。谁叫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说了什么?” “慢着,现在在问话的是我,你不会是认为雷诺和命案有关吗?” S并未回答,避开了雷斯垂德的视线,再次迈步向前。 “喂!等一下!”雷斯垂德在背后喊他。 S伫足转身。很严肃地说:“我要先声明,唯有这次,我不能全力协助你。我是基于个人的理由在追查此案,你最好不要指望我。” “那我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提供情报给你了。” 雷斯垂德反击。 S听了垂落视线,然后对他点点头。 “你要这样那也没办法,这次我们就各自行动吧。”说着迈步走去。他的背影带着强烈的意志,雷斯垂德也不再喊他了。华生在两个人中间来往望了望,快步跟上了S。 一路上S都不讲一句话。华生也闷闷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S拒绝帮助雷斯垂德——却原来并不是真的对这个案子没兴趣。华生现在明白,S是要私下里来调查这件事。 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雷诺吗?因为雷诺和麦格罗夫特的关系?可是到目前为止的调查,雷诺没有半点破绽啊,那么S为什么主动找上雷诺一起去凯瑟琳工作的糕点店里呢? S不是那种会刻意做无谓行动的人。他和雷诺一起去那间店,一定有什么用意,但究竟是为了什么? 华生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些事。 ☆、纸包不住火的败露 那是一辆乌黑的车。 甚至看不清车的牌子。 华生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按着S的手指示意的方向打量。 尽管距离他们的出租车并不算近。但确实是,无论他们拐到哪条街上,那辆车子都在身后。 “是麦格罗夫特派来的吧。”华生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那个家伙现在保护弟弟的手段,恐怕已经到了恨不得就直接握在手心里的状态了。 S面容严肃,似在思索什么难题:“如果是那个政客的安排。怎么会这么拙劣。” 华生疑惑:“不是他……难道是那个……是食人鱼发现了你?发现你才是真正的夏洛克吗!”说出这样的话,他急忙掩嘴。但已经来不及。幸好出租车的司机看来根本没留意他们在聊什么,只管听着电台播放的笑话集锦。 “如果那个家伙就是这样的水平。”S继续摇头,“那就完全不必担心了。凭你和我应该就足够摆平他。”说完望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臂。 华生困惑:“你是说我们完全不必担心么?” “在你看来凯瑟琳是个怎样的女人。”S忽然说。“十分迷人吧。” 华生愣了一下说:“这又是什么意思?不会也和雷斯垂德一样,认为我和她有什么亲密关系?不过,从男人的眼光来看,她当然是有魅力的女人,那么漂亮,哪个男人会不感觉赏心悦目呢?这也是罪吗?当然你这样的男人可能根本感受不到女人的美。” S为自己争辩:“雷诺那样的男人也不会有所动。” 华生不假思索地说:“关于这一点,他可不完全和你一样。这个我能感觉的出来。至少有两次,他面对凯瑟琳时,面孔发红,紧张的冒汗,哈哈,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这都是爱情的激素在起作用……”说到这里,华生忽然住了嘴。他看到S的目光变得更为凝重。顿时后悔不已。他怎么一时竟忘了雷诺曾嘱咐过的话。 …… 回到贝克街,华生着手给S使用晚间的药品。正在配药时,起居室的门被猛地打开。穿着大衣的雷诺冲了进来。他周身带着夜晚的寒气。手中拿着一架相机。他看起来有些激动,看到华生和S后,连招呼也没有打,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华生之后,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什么说,拿着相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好,这么晚 你也出去了吗?”华生企图和他客套地打个招呼,没有得到回应,雷诺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转过头来看到S的表情,这个家伙竟显得很愁苦。 挂上吊瓶之后,S很快就睡着了。华生坐在床边看着他。这种抗生素药剂的作用对S的作用反而更像是安眠药,也怪不得这个家伙,总会怀疑他给他配药时加了麻醉剂。这真是难以解释的现象。 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华生站起身来离开S的房间。吊瓶里的液体滴入S的身体,至少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他可以到厨房去为自己弄一杯咖啡,慢慢地消磨掉这个时间。 一个人影在这时闪进厨房,华生惊觉回头,发现是雷诺站在他的身后,舒了口气。他向厨房门外打量一下,确定没人,正想对雷诺讲一讲今天S的行为时,雷诺却表现并不想听。反而很小声地嘱咐他:“明晚你继续约凯瑟琳吃晚饭。要尽量弄的像一次正式的约会。”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和S为什么都让我约她?” 雷诺严肃的表情,就像今天的S一样沉重。“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他说,竟对华生用起了敬语,“请你去这样做吧。这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但可以解救她。”说完转身走出厨房。 华生在他身后急忙说:“我担心的是,S连你也开始有所怀疑……”然而雷诺置若罔闻。 …… 华生刚走进咖啡座,就有人从后方的座位举手招呼,是穿着深绿色套裙的凯瑟琳。店内的人并不多,有几对情侣。他略低着头走过这些人。 “很抱歉,今晚又叫你出来……”华生有点尴尬地笑着说,“先点个什么东西喝吧。” 看到女服务生走来,他点了咖啡,凯瑟琳则点了奶茶。 “没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端起咖啡,但还没沾唇就说,“昨天发生了很多事,警察找过我。还有……那个很聪明的人,大概也发觉了我和雷诺都有问题……” 凯瑟琳张大双眼。 “对不起。都因为我……” 华生抬手否定。 “你不用道歉,我并不是在怪你。雷诺说还有办法。” “真的吗?”凯瑟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对。不过我们两个人要……”华生说不出‘约会’这两个字。“刚才我来这里的路上,遭到 跟踪。昨晚和S一起时也被跟踪了。” “跟踪?” “起先我还没注意,快到咖啡馆时才发现有一辆车一直跟在我后面。我想应该不是我多心。” 华生说的轻描淡写,不想害凯瑟琳太过担心。 “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耸耸肩,“因为隔得很远,看不清对方长相,不知什么时候人就不见了。” 凯瑟琳环顾左右,窥视周遭的人们,没看到可疑人物。 “看来警方是在怀疑你。” 她忧虑地说。 “他们好像认为你是主谋我是共犯似的。昨天雷斯垂德还露骨地问了我的不在场证明才走。” 奶茶送来了,在女服务生离去前,凯瑟琳再次注视着他们俩的周遭。 “如果现在真有人在监视,看到你这么和我碰面,恐怕又会怀疑你吧。”凯瑟琳说。 “无所谓。我刚才也说过了,雷诺的新安排,是让我们……”华生往沙发一靠,端起咖啡啜饮。他还是说不出‘约会’二字。 凯瑟琳也伸手拿茶杯。 “给你惹了麻烦,我真的很抱歉。也许,我们还是暂时别过多来往比较好。” 华生放下杯子,倾身向前。“正因如此,我今天才会特地找你来。你完全不用顾忌我。雷斯垂德是不可能真的怀疑我的。怎么说呢,在他和夏洛克看来,我笨的没谋杀的智力。” “如果没连累你……就好。” “我还是比较担心你。”华生说,“今后有什么风吹草动警察就会缠着你。” “那也没办法。” “真是的,你的前夫也是,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想纠缠你……人都死了还要这样折磨你。”华生皱起眉头看着凯瑟琳。“你是不是早就……我是说有那样的想法,希望他早点死了才好。就能摆脱纠缠。” 凯瑟琳挤出微笑。 “对不起,今晚我没事先跟小艾玛说。也没有留晚餐。” 华生拿着账单,站起身说。“走吧。” 两个人刚走出咖啡馆,凯瑟琳的手机响起,她边走边开皮包。一看来电显示,向华生示意了一下。“是糕点店的老板打来的电话。”她说着接电话。 “喂?……没关系,你说,怎么 了?……很怪的问题?他们问了什么?”凯瑟琳的表情开始显得极度不安。 “哦,华生?警察提到了华生吗?……结果你怎么回答?……啊……是……我知道了,谢谢你特地打电话来。” 通过电话后,凯瑟琳仿佛是想吐似的弯下了腰。 “怎么了?”华生问。 “那个雷斯垂德警官刚才去我的糕点店里向我的老板问了些事情。问我是不是和你关系密切……是不是,那种关系。” “然后呢?” “我老板说,他们一直觉得真正暗恋我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另一位邻居。”凯瑟琳说到这里捂住了脸。“真是抱歉……抱歉。” “你是说,你的老板告诉警察说暗恋你的实际上是雷诺吗?”华生惊讶地说。 凯瑟琳点头:“雷诺以前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都去店里买糕点。我老板和几个店员就打趣过,他们认为他是因为我……为了每天能看上我的一眼,才去店里的。想不到,这本来就是玩笑话,竟然,他们也告诉了那个警察。” “别那么担心。”华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这样安慰。 “警察也许很快就会认为你们两个都在帮助我了。”凯瑟琳说,“我连累了你们。” “先不要这么说。”华生说,“警察还什么也不知道。单凭那个雷斯垂德,他不会找到真相的。除非有人肯帮他。但我肯定,那个人不会帮他。” “那个人?”凯瑟琳疑惑地看着华生。 华生努力轻松地微笑:“总之,你要继续坚强。坚持下去。相信我。” 返回贝克街之前,华生陪着凯瑟琳去超市。 在超市的货架前,华生正专注着看着一排燕麦。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是我。” 华生转过头,看到他的身后面对另一边的货架,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人。 “不要那么惊讶。把头转过去。继续挑选你的麦片。” 华生缓缓地转回头。尝试着问。“雷诺?” “是。”那个人回答。 “出了什么问题吗?”华生面对着货架,小声地问。 “我看到凯瑟琳接到一个电话后显得非常紧张,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华生说,“糕点店里……警察今天 听说是去打听你的事。等等,你怎么知道刚才凯瑟琳接过电话,你……一直在看着我们?” “打听我?她说警察在打听我吗?”身后的雷诺问。他正对着另一边的货架蹲□来,好像是看中了什么。 “这个,也许你听了会不高兴……” 华生吱唔地说。 “你数学一定也不好。我不会生气,你开门见山地直说吧。店里的人谈了我什么?” “店里的人……他们说,你是为了见凯瑟琳才来买糕点……” 雷诺好一会儿没有回音。 “你还在吗?”华生没有回头问道。 “原来如此。”雷诺回答。“警察问的就只有这个吗?” “好像是。” “看来要用到那一招了。”雷诺轻声地说。“一会儿你到凯瑟琳身边去,对她说‘让艾玛行动吧’。她就会懂了。” “你让小艾玛做什么?”华生问。 雷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说:“其实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论任何女人,在你和原来的我之间选择,恐怕,都会选你吧。” “什么?”华生等了一分钟没有回答,忍不住回头,雷诺已经不见了。 …… 回到贝克街。S正在厨房里,卷着袖子,拿棍子往一斗深的罐子里面戳。烟从那里冒出来的。 灌满了整个厨房。 华生拉开厨房门时,几乎被呛倒。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S倏然回头。 “你简直就像对我一往情深的跟踪狂。”他这样形容华生。 “对你一往情深的跟踪狂,正在你的四面八方,今生可能你都摆脱不了了。恐怕现在我也被人跟踪了。” “喔?”S饶富兴趣地眯起眼。 “你不想推理一下,是什么人在跟踪我吗?” “没必要。我们两个都是这么有魅力。”说着S又继续往罐子里戳。 “你在烧什么?想把贝克街都点燃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些纸,因为我不信任碎纸机。”S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桶,把水倒进罐子里。咻地一声,顿时冒出更浓的白烟。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 大概是确定罐中的火已经熄灭了,S拎着水桶迈步走出厨房。 华生跟上他。 “雷斯垂德看来是在很努力地侦破这个案子。”华生故意说。 想不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雷斯垂德像一阵风一样推开了二楼起居室的门。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他甚至没有听到门铃。 “着火了吗?”雷斯垂德大惊小怪地说,“怎么这么多烟?” S仿佛没到看到他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我可不是来游说你的帮助。我是得到了新的情报。来这里调查的。雷诺在吗?糕点店的店员,甚至老板都和我说了同样的话——他们认为,雷诺在暗恋凯瑟琳。” S大步跨出的脚停住了,他转头回视的眼光变得很尖锐。 “是糕点店的老板这么说的吗?” “对。哎呀,我忘了,你不需要我的情报的。不过。这条线索是我先发现吧。” “所以呢?”S转身面对他,“就算他暗恋凯瑟琳,这点对你们的搜查又有什么影响?” “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就别装糊涂了。你早知道雷诺恋着凯瑟琳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契机下察觉的,但你不就是因为怀疑雷诺是凯瑟琳的共犯,才会背着我偷偷摸摸地到处打转吗?” “我可不记得我有偷偷摸摸的。” “总之,我已经找到怀疑雷诺的理由了,今后我会彻底地盯着他。所以重点来了,昨天虽然决定分道扬镳,但我们能不能订个和平条约?也就是说,我会提供情报给你,相对的你也把你掌握的线索告诉我。怎么样,这样提议不坏吧?” “我没掌控任何线索,没法和你交易。” “那么,你就把你的想象说给我听。”雷斯垂德直直看入好友的眼中。 S转开脸,迈步走出。“把我的厨房收拾干净。” 想不到雷斯垂德竟乖乖地收拾了厨房,尽管连五分钟都没用上,他就声称收拾好了。 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沙发的对面,面对着沙发上的S。华生拿着药箱坐到S身边,一边检查S的伤势恢复情况。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应该赞美你智力的提高,竟然会怀疑到雷诺头上。不过,如果雷诺是共犯,那他 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S首先提出质疑。 “我先说吗?” 雷斯垂德略显兴奋。 “和平条约可是你主动提议的。”S往沙发里一坐,悠然地拿起扶手上的咖啡。 “好吧。雷诺的事,这纯粹是我的推理。不过如果命案现场在别处,那么搬运尸体的就是雷诺。”他瞟了一眼华生。“在可能帮她的两个男人中,有这个能力的,首先就可以把华生排除了。” 华生觉得这是对他的污辱。却因为心情的不安,而没有做任何反应。 “喔?你本来不是反对尸体搬运说吗?” “我说过了,如果有共犯就另当别论。不过主犯——也就是实际下手的人——是凯瑟琳,说不定雷诺也有帮忙。总之我确实他一定在场,参与了杀人。” “你这么肯定啊。” 雷斯垂德继续说:“如果实际下手和处理尸体的都是雷诺,那他就不是共犯,应该是主犯甚至单独犯案了。但就算再怎么痴情,我也不相信他会傻到这种地步。因为凯瑟琳一旦背叛他,他就完了,她应该也背负了什么风险才对。” “难道不可能是雷诺独自杀人,然后两人联手弃尸吗?” “我不敢说可能性是零,不过应该相当低。凯瑟琳在电影院的不在场证明很暧昧,但那之后的不在场证明倒是很确定。大概是决定好时间才行动的。这么一来,她就不太可能参与不知要花多少时间的弃尸行动。” “凯瑟琳的不在场证明目前不确定的是……” “据称在看电影的七点到九点十分之间,后来去吃夜宵都已确认属实。不过我想她应该进过电影院,我们已从电影院保存的票根中,找到留有她们母女指纹的票根了。” “这么说来,你认为凯瑟琳和雷诺利用这两个小时又十分钟的时间杀人?” “或许也包括了弃尸,不过就时间来考虑,凯瑟琳极可能先雷诺一步离开现场。” “杀人现场在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总之不管在哪,应该都是凯瑟琳把死者约出来的。” S默默举起马克杯啜饮,眉间刻着皱痕,一脸难以信服的表情。 “你好像有话想说。” “不,没有。”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直说。我已经说出我的意见了,接下来轮到你说了。” 雷斯垂德这么一说,S叹了一口气说:“他没有使用车子。” “啊?” “我是说雷诺应该没开车,搬运尸体需要汽车吧?他没有车,一定得上哪弄来。我不认为他有那么大的本领,可以不留痕迹地,弄到一辆不会留下证据的车子。一般来说,谁也没有这种本领。” “我打算挨家挨户去清查租车公司。” “辛苦你了,我保证你绝对查不到。” “你这个混蛋。”雷斯垂德瞪着S,但S一脸若无其事。雷斯垂德愤愤地说:“我只是说如果真的另有杀人现场,负责搬尸体的应该是雷诺。发现尸体的地方极可能就是犯案现场,毕竟两人联手的话,什么都有办法。” “两人联手杀死死者,把尸体毁容烧掉指纹,脱下衣服焚毁,然后两个再徒步离开现场吗?” S说。 “所以两人之间或许有时间差,因为凯瑟琳必须在电影结束前赶回去。” “照你这个说法,留在现场的车,还是被害者自己开过去的喽?” “是啊。” “这就表示雷诺忘了擦掉上面的指纹,雷诺会犯下这种最基本的错误吗?他可是雷诺喔。” “不管多厉害的天才,照样都会犯错。” 可是S缓缓摇头,“那家伙不会做那种事。”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擦掉指纹?” “我一直在想这点,”S双臂交抱,“不过还没想出结论。” “你想太多了。那家伙或许是数学天才,但杀起人来应该很外行。” “都一样。”S坦然自若地说,“杀人对他来说应该更容易。” 雷斯垂德缓缓摇头。仿佛根本不信。“总之我会试着盯住雷诺。如果男性共犯存在的前提可能成立,调查内容也会更扩大。” “照你的说法,犯案手法未免太粗糙了。事实上,车上的指纹忘了擦,又没把死者的衣服完全焚毁,简直是漏洞百出。我倒想问个问题:这桩命案是事先计划好的吗?抑或是在某种原因下,突发性的犯罪?” “这个嘛——”雷斯垂德像要观察什么似地死死盯着S ,“也许是突发性犯罪吧。假设凯瑟琳为了谈判某件事把前夫约出来,雷诺以保镖的身份陪同出席。没想到双方一言不合,于是两人就失手把他杀死了——应该是这样吧。” “这样的话,就和看电影的事产生矛盾了。”S说,“如果只是要谈判,用不着事先准备不在场证明——即使那是不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那么,你是说这是计划性犯案?凯瑟琳和雷诺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他,所以事先埋伏……” “这也不大可能。”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雷斯垂德一脸厌烦。 “如果是雷诺拟的计划,绝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他不可能拟出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说到这里,雷斯垂德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 应该是他手下打来的电话,他报告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雷斯垂德边问边做笔记。 “冒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挂断电话后,雷斯垂德对S说道,“凯瑟琳的女儿小艾玛,据说那女孩的同学做出了耐人寻味的证词。” “怎么说?” “案发当日白天,有个同学说,曾听小艾玛提起晚上要和母亲去看电影。” 华生听到这里已经心惊肉跳,他在思索刚才雷诺让小艾玛进行的行动,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真的吗?” “安德森确认过了,好像没错。也就是说,凯瑟琳母女早在白天就已决定要去电影院。”雷斯垂德对着S点头,“看来应该是计划性犯案不会错。” 然而S却眼神认真地摇头。 “不可能。”他凝重地说道。 ☆、是猿粪啊 华生是无意,发现那张便筏的。 在雷诺的书桌上面。 他只不过是为了捉那只从窗子飞进来的鸽子。他将它从起居室的窗台扔了出去,却发现它又停留到雷诺的窗台上,并跳了进去。 他有雷诺房间的钥匙,那本来是他的房间。 桌上的便筏,便签上的内容,让他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都紧皱眉头,迷惑不已。 “我已经知道了。我特地拍下照片,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问你,和他是何关系。 如果是恋爱关系,那等于是严重背叛了我。 你也不想想看我为了你做了什么。 我有权利命令你,立刻和这个人分手。 否则,我的怒火将烧向他。 要让此人走上与你前夫相同的命运,对现在的我而言易如反掌。我已有此心理准备,也有办法做到。 再重复一次,如果你和别人有男女关系,我绝不允许这种背叛。我一定会报复。” …… 晚上陪S出去散步时,华生依然心神难宁。S心血来潮般地乘的士去了一家夜店。 夜店在另一个区的中心,在一栋大楼的五楼。那栋楼很老旧,电梯也是老式的。 华生看看表,才刚过晚间七点,这个时间像这样的夜店都还不到热闹的时候。 但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华生还是吓到了,因为桌子已坐满了。看服装似乎多半是上班族,不过也有些人看不出做哪一行的。 华生在S耳边嗫喏,“经济这么不好的时期,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多客人。” S说:“人一旦尝过奢华的滋味,就很难再降低水准。” S喊来服务生,说要跟经理谈谈。年轻服务生的殷勤笑容顿时抹去,遁入店里后方。 最后又出现另一个服务生,将两人带往吧台。 “请问要喝点什么吗?”服务生问。 “那就来杯啤酒吧。”S回答。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华生不满地说,“一个靠着药水和绷带过活的人。” “如果我们不喝点什么,其他的客人会起疑心。” “那喝茶不就好了。” “两个大男人,会为了喝茶跑来这种店吗?” 正当两人斗嘴之际,一名年约四十的女子出现了。浓妆艳抹头发高高挽起。虽然很瘦,仍不失为一个美女。 “欢迎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女人压低了声音问,唇角流露出笑意。 “我们是警察。”S低声回答。 “应该拿出证件证明身份比较好吗?” “不,不用了。”她在S身旁坐下,同时递上自己的名片。 “你是这里的经理?” “名义上算是。”女人微笑点头。 “生意挺不错的嘛。”S环视店内说。 “那只是外表,这间店是老板开来节税用的。就连捧场的客人,也都是和老板有关的人。” “这样子啊。” “像这种店,谁晓得哪一天会变成怎样。” 虽然说的很低调,但她的态度,令华生感到她的尊严。 “之前,我们警察应该已经来打扰好几次了。”S说。 女人颌首。“为了凯瑟琳前夫的事。你们警察来了两次了。都是我接待。” “不好意思,再三叨扰。” “我也跟之前来的那位雷斯垂德先生说过了。如果怀疑凯瑟琳,那你们肯定搞错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不,谈不上怀疑。”S堆出笑容,摇手说,“因为搜查迟迟没有进展,所以我们只好换个想法重新开始,所以才会来拜访你。” “重新开始啊。”女人小小吐出一口气。 “听说乔……也就是凯瑟琳的前夫在三月五日那天来过。” “是的。” “你以前就见过他吗?” “只有两次。以前凯瑟琳在这里上班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当时那个人手头很阔绰,穿着打扮也很气派……” 她的语气似乎表示,现在的乔已经了无昔日风采。 “他好像很想知道凯瑟琳的下落,是吧?” “我想应该是想复合吧,不过我可没告诉他喔,因为我很清楚那人让凯瑟琳受了多少罪。没想到,那个人又到处去问店里其他女孩。我以为店里现在应该没人知道凯瑟琳的事所以一时大意,偏偏还有一个女孩知道。那个女孩,好像连凯瑟琳在那工作的事也告诉他了。” “原来如此。”S点点头。 出了夜店,华生陪着S一边散步,一边动脑筋。雷诺桌上的便笺让他耿耿于怀。S忽然来凯瑟琳做过舞女的夜店,更让他耿耿于怀。这一切都表明S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凯瑟琳的情景吗?”S边走边说。 “记得,怎么?” 华生谨慎地回答。 “她给你的第 一印象是什么样子。” “怎么形容呢。我和雷诺,哦,不是,我第一次是在赫德森太太的厨房遇上……感觉什么的,还不错吧。她礼数周全。” “你当时能感觉到她是□吗?” “这个当然想不到。她根本就不像……虽然很漂亮,但……”华生不知怎么形容。凯瑟琳身上并没有风尘的味道,她和善有礼,对人热情友好,看起来是那么善良。这也是华生一开始就同情她们母女的原因。 “人,真是复杂。”S说。“有时候,不得不这样感慨一下。如果她在你表现的就是她的真面目的话。” 华生本来就心烦意乱,听到这句话,就更闷。 “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女人迷惑。”S玩笑的说。华生认为S是在讥讽他——指他在上个案子中他被娜塔莉利用的那件事。 华生略带抗议地说:“你认为我和凯瑟琳有什么……是你们让我和她吃晚餐什么的,却又这样说……到底都在搞什么!” 一辆车忽然停在他们身边,两个人转头去看。雷斯垂德悠然地打开了车门。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别再说是开着车在全市到处找就找到了。这里可离贝克街并不近。” “是缘份,让我能随时遇到你们。”雷斯垂德说,“我一直放不下一个想法,S,和你的今天的谈话,一直困挠着我,你为何说如果命案和雷诺有关,那就决不可能是计划性杀人。 ” “你就是为了来问他这个问题?”华生说。 S面对着雷斯垂德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是他策划的,不会用电影院当作不在场证明。”S首先举出这点,“因为正如你所怀疑的,去看电影的这种供述太没说服力了。雷诺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此外,更大的疑问:雷诺没理由协助凯瑟琳杀害她前夫。就算她被前夫苦苦折磨,以他的个性应该也会另谋解决之道,绝不会选择杀人这种方法。” “你的意思是雷诺不是那么残酷的人?”雷斯垂德问。S带着冷静的目光摇头。 “不是感情上的问题,而是企图用杀人逃离痛苦的方法不够合理。因为杀人之后,又会因此产生别的痛苦。雷诺不会做那种蠢事。反过来说,只要合乎逻辑,就算再怎么残酷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那么你认为,雷诺到底是以什么方式涉及本案?” S的回答: “如果他真有涉案,唯一的可能,就是处于无法参与杀人行动的状况下。也就是说当他掌握事态发展时,人早已被杀了。这时他能做什么?如果能隐瞒案子,他应该会这样做。如果瞒不住,他会拟出各种对策来躲避警方的追查。而且还会指示凯瑟琳母女以及其它可能的知情人,面对刑警的质问该怎么回答,在哪个时间点该提出什么证据等等。” 华生闻言,心中一动。他感觉泄气。虽然对这样的一天并不感到奇怪。S迟早会看穿这一切。 “简而言之,到目前为止凯瑟琳和小艾玛供述的一切,都不是出于他们个人的意志,而是雷诺在背后操控下的结果——这就是你的推论?”雷斯垂德说。 S静静地补充说: “当然,这一切纯粹只是我的推论,是在雷诺涉案的前提下做出的猜测。这个前提本身也可能是错的,不,我毋宁希望这是错的。我打从心底期盼,但愿这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他说这话时的表情,罕见地苦涩,还带着寂寥。华生惊讶地看着他,他感觉到S竟然在害怕——害怕事情的真相如他所料。 S为什么会对雷诺起疑,这点S终究还是不肯告诉穷追不舍的雷斯垂德。看样子起因似乎是他看出雷诺对凯瑟琳怀有好感,至于他是凭着哪点看出来的,始终不肯透露。 不过没有人会不相信S的观察力和推理力,华生知道,既然S抱着这种想法,那雷斯垂德就会更加坚信了。这么一想,雷诺已经不可能不被彻底调查了。 华生想起S之前还不像现在这么关心本案时,曾经随口说出一句话。 “这件案子的对方可是棘手的强敌。” 他们坐上雷斯垂德的车子。被送回了贝克街。 目送着雷斯垂德的车子驶远之后,S提意继续散步。这一次是去了凯瑟琳的糕点店。 过了八点凯瑟琳竟然还没有下班,不过看起来她已准备离开了,大衣已经穿在身上,看到S和华生进店里来她不禁愣住了。 “您还记得我吗?”S幽默地问道。 “还是只希望看到华生一个人。” “啊。”她努力找回笑容。 “我正好经过附近,所以就想起了这里的美味。上次那个味道非常好。今天嘛……我想想,就再来买一些吧。听说雷诺每次都买的那种,今天还有吗?” “没问题。”凯瑟琳去厨柜中挑选。 “您要下班了吗?”S环视着店 内问。 “对,我平时到六点。今天加班了两个小时。” 凯瑟琳回答。 “这样啊。那您现在要回公寓吗?” “对。” “那,我们正好可以和你一起走,你不介意吧?我有几句话想说。” “跟我说吗?” “对,也许该说是商量吧,是为了雷诺的事。”华生看到S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心中更加感到不安。 “可是,我对雷诺几乎毫无所知。”凯瑟琳说。 “不会耽搁您的时间的,边走边说也没关系。”S的语气虽然柔和,却霸道得不容别人拒绝。 等他的糕点包装好了,三人就一起离店。 华生能看出凯瑟琳在努力镇静地走在S的身边。 “您没和雷诺好好交谈过吗?”S问。 凯瑟琳点头:“对,只有他来店里时会打个招呼。” “是吗?”S陷入沉默竟不再说话。 “请问……你要找我商量什么?”走过一条街,凯瑟琳终于忍不住问。 但S还是不发一言,不安弥漫华生心头之际,S这才开口说:“他是个单纯的男人。” “啊?”凯瑟琳一脸迷惑。 “我是说,雷诺这个人很单纯。他向来很简单。他绝不会同时追求好几样东西,而他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也很简单。所以他从不迟疑,也不会为一点小事轻易动摇。不过,这也等于表示他不擅长生存之道。不是赢得全部就是全盘皆输,他的人生随时伴随着这种危险。” “S……” “抱歉。这样子,您一定听不懂我想说什么吧?”S苦笑,“您第一次见到雷诺,是在刚搬来现在这栋公寓时吗?” “对,我去打招呼。” “当时,把在这工作的事也告诉他了吧?” “是的。” “他开始光顾你的店,也是从那时起吧?” “这个……也许是吧。” “那时,在和他寥寥可数的对话中,有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什么小事都可以。” 凯瑟琳很困惑,看来她做梦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您为何要问这种事?” “这个嘛……” S边走边凝视着她,“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和我的接触,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S说,“非常重要。这点您应该也明白。” 看到S望着凯瑟琳的真挚眼神,华生莫名所以地起了鸡皮疙瘩。他终于醒悟,S是想弄清楚是什么起因让雷诺喜欢上这个女人。虽然凯瑟琳赋有魅力,但也并非是那种美得足以令人一见钟情的绝色美女。 凯瑟琳摇摇头。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因为我真的没和雷诺说过几句话。” “是吗?说不定,还真的就是这样。”S的语气变得比较柔和了,“您觉得他怎么样?” “啊……?” “您应该不至于没察觉他的心意吧?关于这点,有什么想法?” 这个唐突的问题令她困惑,当下的气氛也不容她笑着敷衍了事。 “我对他倒是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头脑非常聪明。” “你是说你知道他头脑聪明。”S停下脚。 “那个,呃,我只是隐约这样觉得而已。” “我明白了,耽误你的时间不好意思。”S忽然转身。“我想起我还有件事,现在还不能回公寓。你先回去吧。代我向雷诺问好。” “啊,可是,我不一定会比你更容易遇见雷诺——” 但S只是含笑点个头,转身就走了。华生看了一眼凯瑟琳,跟上S,看着S的背影,华生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盲点 到处都是紧张的气氛。 尤其是华生的内心。 他看得出, 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去看, S的心情很不好。他在生气。很少有的那种——生气。 “绝大多数人的智商都低的让人难以忍受。”他说。“我早就放弃对这方面的期待。” S发着脾气,为那些除了他本人之外没人能明白的理由。 “最绝望的人,其实就是这些大脑灵活的人。他们反而成了异类。哪怕一点能有人和他相呼应的希望,哪怕是如此不值得,但都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华生不做任何回应。他不知道S是在自怜自哀,还是意有所指。以前曾有过的那种感觉又回到他的心中——他不能让S真正满意,他不够聪明。S依然是很孤独的。 “没想到你会生气。”雷斯垂德推门而入时,恰看到S在挥动那只没有绷带的手臂。 华生像个木头一样没有反应。眼睛对着S的方向,却穿过他的肩膀看他身后的窗户,窗户上那只该死的鸽子又回来了。 “我没有生气。”S坐回沙发上,开始喝华生在他醒来时就端给他的那杯咖啡。“喂,你查出了什么吗?” 他直截了当地对雷斯垂德说。 雷斯垂德站到S 对面,双手插在裤兜里:“我查了雷诺的不在场证明。应该说,我直接去学校问了他本人。” “正面攻击吗?”S拿着咖啡杯问。“那么,他有何反应?” “他说那晚一直在家。” S皱起脸,摇摇头:“我是在问你他有何反应,不是问你他怎么回答。” “反应啊……看起来倒也不慌张。大概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先做好心理准备了。” “对于你打听不在场证明的举动,他看起来像是有所疑问吗?” “不,他没问我理由,况且我也不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逼问。” “以他的个性,说不定早就料到你们会问他不在场证明了。”S自言自语地说着,啜了一口咖啡。“他说那晚一直在家?” “而且还说什么发了烧,所以隔天的上午都在睡觉。就跟学校请了假。” S站起来,又坐下。 “隔天上午……是吗?” “ 犯案后,想必有很多事需要善后处理,所以才无法去学校。” “那凯瑟琳那边呢?” “你怎么看出我又去调查了凯瑟琳?她和以前的说法没两样。十一号,像平时一样上班。顺便说出来供你参考,她女儿也照常上学,甚至没迟到。” S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所谓的善后处理,到底需要做些什么呢?” “那当然是扔掉凶器之类的。” “做那种事需要耗费十个小时以上吗?” “为什么说十个小时以上?” “因为犯案是在十号晚上。如果翌日跟学校请假,就表示善后处理需要十个小时以上。” “大概是需要时间睡觉吧。” “没有人犯案后在做完善后处理前睡觉的,而且就算真的因此没时间睡觉,也不会请假,照理说就算勉强硬撑。” “……大概是有什么理由让他非请假不可吧。” “我就是在想那个理由。”S拿起咖啡杯。 雷斯垂德顿了顿,说道:“今天我有件事非问你不可,那就是你开始怀疑雷诺的起因。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好办事。” “这话太奇怪了。你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查出他对凯瑟琳有好感了吗?那个关于这点,你应该不用再问我意见了。” “问题是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也有我的立场。我向上面报告时,总不能说我只是随便碰运气才盯上雷诺吧?” “就说你查清凯瑟琳的周旁关系后,雷诺这个人浮上台面——这样不就够了吗?” “我是这样报告了,而且还查过雷诺和凯瑟琳的关系。可惜到目前为止,完全找不出任何证据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有密切关系。” S听了连咖啡杯也没放下,就晃着身体笑了起来。 “哈哈,我想也是。”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意思,我只是说他们之间想必毫无瓜葛。我敢断言,你们就算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东西。” “你别说这种事不关己的风凉话。再这样下去,我就算想自行查证都会有困难。所以我才想请你告诉我,你为何盯上雷诺。喂,你就说啊,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大概是因为雷斯垂德语带恳求,S恢复正经的表情,放下杯。 “因为说了也毫无意义,对你来说也帮不上任何忙。” “为什么?” “促使我开始怀疑他和本案有关的起因,就和你从刚才反复提及的一样。我是从某个小地方,察觉他对凯瑟琳的好感,所以我才会起意调查他涉案的可能性。我知道你一定会问,单凭他疑似暗怀好感为何就能这么推论,但这是所谓的直觉吧。除非是对他有种程度的认识否则很 难理解,你不也常常提到直觉吗?就和那个一样。”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会说的话,你居然会说出直觉这种字眼。” “偶一为之应该无妨吧。” “那么至少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雷诺对凯瑟琳有好感的。” “办不到。” “喂……” “因为这牵涉到他的自尊,我不想告诉别人。” 正当雷斯垂德叹息之际,一旁一声不吭的华生的手中的药盒忽然掉在地板上,雷斯垂德转头向他道:“喂!你今天丢了魂吗?怎么这副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一直在贝克街,十号那天你什么异常也没发现吗?”雷斯垂德看来根本就没想到华生会是知情者,只是一个劲埋怨他不够机智,什么线索也不能提供。 S瞥了一眼华生:“自以为是地相信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却不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真相。他不过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习惯性思维,陷入盲点之中。” “果然你们这些高智商者说话都差不多,雷诺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雷斯垂德闻言对S说。 “嗯……盲点……他当然也会认为”S笑嘻嘻地说。忽然,他的笑容凝在脸上,脸色骤然大变。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手摸着头,走到窗边,抬起头像要仰望天空。 “喂,S……”华生和雷斯垂德都不解地看着他。 S把手掌朝他们一伸,似乎是要叫他们不要干扰他思考。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静望着S这幅德行。 “不可能”S低语,“他不可能做得出那种事……” “你怎么了?”华生忍不住问。 “怎么会……不可能……” “喂,S,你在想什么?你也跟我说说啊。”雷斯垂 德说。 S转头对雷斯垂德说:“今天你先回去吧。” “你这太过分了吧。”雷斯垂德提出抗议,但是S的表情,让他没有再说下去。 在华生看来,S的脸孔已经扭曲了,似乎正因悲伤和痛苦而扭曲着。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那种表情。 “你走吧。”S又说了一次,听起来仿佛在呻、吟。 雷斯垂德起身离座。 “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吗?”雷斯垂德走后,S对华生说。“关于雷诺的计划。” 华生呆了一会儿。回答:“你从没认真问过,我想你不需要从我嘴里听到什么,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 “我曾经是那样想,根本无需逼迫你说什么。但现在……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华生继续发呆。“到现在为止,你的推测都对。”他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都猜对了。雷诺是事后才涉及本案,我们只是想帮助凯瑟琳,她不过是失手……” S竟举起手阻止华生说下去:“你说我全猜对了。”他显得很沮丧,“这正说明,我全错了,他通过你,把我陷在他的圈套里。” 华生完全糊涂了:“可我说的全是事实了。那天,乔忽然来了,他很过分,她们母女不过是失手……然后雷诺说服了我,我们打算隐瞒这件事,雷诺只是帮她隐瞒,只是这样。” “你也走。”S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华生挥手。 华生的疑问堆积如山,他不明白他说的是真相,S为什么会一副不想听不相信的样子。可是他不得不说服自己,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从S面前消失。 ☆、一定还有一个真相 和怪人相处, 就要保持一颗麻木的心。 不必太在意他的莫名其妙。 华生沿着街道一个人散步。为了让S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离开了贝克街。一路上他都在努力不让自己陷进慌乱中。 他终于还是对S和盘托出了真相。不知道S会不会立即对雷斯垂德透露。尽管S看起来根本不信。 凯瑟琳会面对什么麻烦呢?她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华生不想去想。他少有的感到疲惫。 那种疲惫,像一根无形却有力的丝,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心。他想休息。 S竟然不相信这个简单的真相。也许他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相信——这一次他的脑袋是用在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上吧。 不过华生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样地对S说出了真相,仿佛说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事情就在那么不经意间发生了。甚至在他说出这真相之前,他心中也认为S早已知道了。 他从来都没认为这能瞒得过S。他之所以还坚持隐瞒着,可能是心中还有一种希望,希望S也能加入帮助凯瑟琳的队伍之中。和他们一起保护这个女人。 不过,显然,凯瑟琳身上那种让男人们产生保护欲的魅力,在S这里压根不起作用。 S不会像平常人那样,去爱上一个人。更不会被任何人迷惑。他太聪明了,因此,他的心永远孤独着。 ‘孤独’这个词,让华生麻木着的心中,深深地痛了一下。S是很孤独的,这个想法让他痛苦。 …… 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走向前往雷诺兼职的那间学校的方向。 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街上,他竟然看到了雷诺。那个人独自坐在一张长椅上。手中端着一个公事包。 华生未加思考,便加快脚步走过去,他要立即把S已经知情这件事告之雷诺。 雷诺在听了华生的话后,竟然没有什么反应。眼睛从华生的脸上,重新移转回手中的公事包。 “你听清我说的话了吧。”华生不得不确认一遍。“S已经知道真相了,不是我告诉他的……不过我也确实如实说了。因为他都知道了,我再隐瞒也没必要。你明白了吗?下面该怎么办?我不确定S会和你我一样想帮助凯瑟琳,他可能已经告诉了雷斯垂德,那样的话……” “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吗?”雷诺打断他的话。在这种紧张时刻,他竟然关心的是他的公事包,而不是凯瑟琳么? 华生的目光移到雷诺手上的公事包上:“是什么?” “这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东西。”雷诺说着打开公事包,拿出几张纸,华生看到那些纸上都 是些天书一样的数学公式。“是我尚未完成的主题。要完成这个数学理论,恐怕还得再耗费二十年以上的光阴,弄得不好,说不定还得更久。正因为如此艰难,才是最适合数学家投注一生的课题。而且,除了我之外无人能够完成。” 雷诺说这话时的自负,让华生震惊。说世上除了自己再无人能完成,该是怎样的心情。在这些天才的眼中,在他们身边游荡的人们,是什么呢?是不是像猪一样可恨的笨。他,是不是也像S一样孤独。 华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真正理解雷诺的内心。他努力想要进入他们的生活。这是不是在做一件不自量力的事。 雷诺自顾自地说:“如果能够完成不须考虑其他,也不用被杂务剥夺时间,可以专心研究的话不知该有多好——这对我竟是妄想。每次只要想到有生之年不知是否能完成这个研究,我就惴惴不安地觉得把时间耗在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实在可惜。” “那你为什么不能安下心来,只做这件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华生说。 雷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不过,我决心不管去哪里,都不能抛下这个档案夹。珍惜分分秒秒,就算让研究再进一步也好。就算什么条件也没有,就算只有纸笔,也能继续这个研究。以后只要这道课题陪着我,便别无所求。”雷诺机械性的说。 华生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雷诺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但是一种直觉,仿佛看着即将远去的朋友。 过了好一会儿,雷诺抬起头来看着华生,很平静地说:“你不必担心。凯瑟琳不会有任何事。我发誓。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答应什么?”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理会,替我,好好照顾她。” 华生愣愣地看着雷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答应吗?” 华生急忙点头:“当然,我会尽我所能……可是……” “虽然你不是一个智慧出色的人,但你却有常人难有的优点。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真正为他人着想的、拥有可贵品质的人。我想,这也是S那个怪物——谁都无法接近他,他却唯独留你在身边的原因。” 提到S,华生暗下脸色,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他……我……” 雷诺从长椅上站起来。 “这不怪你。我们这种人,注定是孤独的。”说罢迈步向前走。华生坐在长椅上,看着雷诺向学校的方向走去,知道他今天依然要去学校上课。 华生注视着雷诺的背影,苦苦地思索着雷诺刚才的那些话。 忽然另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惊的从椅子上跳进来 。 …… S从天而降一样,拦住了雷诺的路。他正是从学校那个方向出现的。 华生离开椅子快步向他们走去。 S一脸的笑容,已经不是刚才在贝克街发火时的模样。 走到近前,华生正听见雷诺一脸惊诧地开口: “你在等我吗?” “那当然。”S依旧表情愉悦的回答,“不过说等你好像有点不正确。我以为你去学校上课了,却发现你还没到。我就从学校那边一路闲晃过来,心想或许能遇见你。”说着瞥了一眼华生,似乎是说他早已料到华生会来找雷诺。 华生想解释说他也是偶然遇上雷诺,却听到雷诺毫无声调地说: “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急事。” “急事……不知道。或许算是吧。”S歪着头。 “急着现在谈吗?”雷诺看看手表,“我没什么时间。” “十分或十五分钟就行了。” “边走边谈好吗?” “那倒是无所谓。”S环视四周,“不过我想在这儿先说几句话。两、三分钟就好,坐那张长椅吧。”说着也不等雷诺回话,就径自走向华生刚才坐过的那张长椅。 雷诺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华生,跟上S。 两个人坐到长椅子,目视前方。华生仿佛是怕打扰他们似的,稍稍地保持着距离,站在S的一侧。 沉默了好久。华生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 “两、三分钟一下就过了喔。”雷诺看看表,“你看,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S转过头定定凝视着雷诺,“你打算放弃一切吗?我是说辞去现在这个中学的教职以及数学那方面,我是说,你还是不数学教授之类的吧?虽然你在数学方面无人能及,但你并没有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位置。看我,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说,你打算放弃你的工作吗?” 雷诺惊愕地瞪大双眼,“你怎会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S从长椅起身,“走吧。还是边走边说吧。” 两人并肩迈步走出,华生跟在他们身边。 又是很长一段沉默。 S先开口:“听说雷斯垂德去找过你,为了确认不在场证明?” “恩,昨天他来找过我。” “他在怀疑你。” “好像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倒是一头雾水。” S听了雷诺的回答,倏然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华生定定地看着他的脸,S显得太不自然了。这说明他的心中很不平静。 S对雷诺说:“其实他也是半信半疑。他只是看我对你有兴趣,才开始注意你。我想我好像不该透露这种事,不过警方几乎没 有任何根据足以怀疑你。” 雷诺停足,“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S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雷诺。 “因为我们是朋友,除此之外别无理由。” “你认为是朋友就有必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我和案子毫不相干。不管警方怀疑不怀疑,我都不在乎。” 华生看着S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接着又微微摇头。看到他的脸上隐约带着悲哀。华生不禁心生焦虑,尽管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可能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个案子。比这更严重的事情S都经过过,凯瑟琳案件这件小事,怎么可能使他内心激动成这个样子。 “跟不在场证明无关。”S语气平静地说。 “什么?” “雷斯垂德满脑子只想着推翻嫌疑犯的不在场证明。他们坚信若能找出凯瑟琳不在场证明的漏洞,只要她是真凶,迟早可以找出真相。你若是共犯,只要顺便调查你的不在场,他们以为就能瓦解你们的防御。” “我一点也不明白你为何要说这种话。”雷诺继续说,“站在警察的立场,那样做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正如你所说,前提是如果她是真凶的话。” S听了又再次微笑。 “雷斯垂德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是关于盲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雷斯垂德,”S恢复严肃的表情,“自以为所谓的线索,其实完全找错了方向。他们掉入陷阱。不,或许该说是被人牵着往陷阱跳。” “如果你对侦办方针有疑问,那不该找我,该向雷斯垂德提出建议才对。” “那当然。我迟早必须这么做,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谈谈。至于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 “说得更进一步,麦格罗夫特一定不想失去你的才华。我希望这种麻烦事赶紧做个了断,你才好专心做你该做的事,我不希望你的头脑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用不着你说,我也不会白白浪费时间。”雷诺说着再次迈步走出。他看起来有点烦燥了。 S和华生从后面跟上去。 “要解决这次的案子,就不能把它视为瓦解不在场证明的问题,而是截然不同的方向。其间的差异,远比几何与函数来得大。” “为了参考起见我想请问一下,那你认为那是什么问题?”雷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很难用一句话概括,勉强要说的话应该是障眼法的问题,是故布疑阵。调整小组被犯人的伪装唬住了。他们以为是线索的东西,其实通通不是线索。当他们以为掌握关键的 那一瞬间,等于已经上了犯人的当。”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 “是很复杂。不过,只要稍微换个看法,问题就会变成异常简单。凡人想以复杂的手法掩饰某件事时,往往因为复杂而自掘坟墓,可是天才不会这样做。他会选用极为单纯、但是常人想像不到、常人也绝对不会选择的方法,将问题一口气复杂化。” “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抽象式的叙述吗?” “那我就稍微谈一下具体的事吧,你的时间来得及吗?” “还不急。” “还有时间去糕点店吗?” 雷诺瞥了S一眼,视线立刻又回到正前方。 “我又不是天天都在那里买糕点。” “不会吧。就我所听到的,你以前好像几乎是天天报到。” “这就是你把我和那个命案扯在一起的根据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有点不对。就算你天天在同一个店里买糕点我也不觉得奇怪,不过如果是天天去看某位特定的女性,那就不能忽视了。” 雷诺停足,睨视S:“你以为身为麦格罗夫特的弟弟,就可以口无遮拦吗?” S没避开,他正面迎向雷诺视线的双眼蕴含力量。 “你真的生气了?我知道你心慌了。” “太可笑了。”雷诺迈开步伐。大步走去。 “距离陈尸现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疑似被害者所有的衣物遭人焚烧。”S一边跟上一边开始说,“警方在一斗高的罐中找到没烧完的衣服,据信应是凶手所为。我刚听说这件事时就在想,凶手为何不等衣服完全烧毁再走?雷斯垂德似乎认为,凶手可能是想尽快离开。但如果是这样,只要先带走衣服,事后再慢慢处理不就好了?或凶手错估情势,以为应该会更快烧光?这么一开始思索后,我越想越不安心,于是决定实际烧烧看。” 雷诺再次停足,“你烧了衣服?” “在一斗高的罐中烧的。外套、毛衣、长裤、袜子……呃,还有内衣吧。我是在旧衣服店买的,不过荷包还是意外大失血。我和你这个数学家不同,不做个实验就是不死心啊。”华生很惊讶地看着S,他想起那一次S在厨房烧东西,搞的满屋子都是烟。原来就是这个实验么 “结果呢?” “衣服冒出有毒气体,熊熊燃烧,”S说,“全部烧光了。一眨眼就结束了,搞不好还不到五分钟。” “所以呢?” “凶手为何连短短五分钟都不肯等?” “谁知道。”雷诺走上台阶左转。 “你不去买糕点吗?”果然S问道。 “你真 烦人,我不是说了吗?我又不是天天买。”雷诺皱起眉头。 “好吧,只要你不愁没午餐吃就好。”S赶上他并肩前行。“尸体旁边,还发现了一辆车。根据调查,已查明车子是被偷的。车上还留有据信应为被害者的指纹。” “那又怎么样?” “连死者的脸都记得毁容,却忘了擦掉车上的指纹,这人也未免太糊涂了。不过如果是故意留下的那就另论了,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你认为是什么?” “为了把车和被害者连在一起吧……我想。如果警方认为车和命案无关,对凶手来说比较不利。” “为什么?” “因为凶手希望警方找到证据,判定被害者是自己开车前往案发现场,而且普通的车还不行。” “找到的不是普通的车吗?” “的确是随处可见的车,但唯有一点别的特征,就是看起来还是新车。” 华生看到雷诺的面孔变得十分僵硬。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喘上一口气来。 “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问道。 “警方似乎认为小偷八成是觉得要偷就偷新的比较好,其实理由没这么单纯。凶手在意的是那车从什么时候放在失窃地点的。” “你的意思是?” “对凶手来说,他希望车主去报案,所以车子一定跟新的一样。因为新车报案的可能性较高。不过,这些本来就不是掩饰犯行的绝对条件。凶手只是抱着得逞了更好的侥幸心态,选择一个可以提高成功机率的方法。” “嗯……” 雷诺对S的推理不予置评,一直往前走。终于快到学校了,人行道上开始出现学生的身影。 “这个话题很有趣,我实在很想多听一点。”他停下脚,转身面对S,“不过请你不要再往前走好吗?我不想让学生听见。” “这样的确比较好。反正,我也把想说的大致都说了。” “很有意思。”雷诺说,“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设计别人解不开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何者比较难——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的答案是,设计问题比较难。我向来认为,解答者应该对出题者心怀敬意。” “原来如此。那么,自己想出答案,和确认别人说的答案是否正确,何者比较简单?” S一脸讶异,大概是不明白雷诺的意图。华生更加是一头雾水。 “你一定会自己先提出解答,然后再听别人的答案吧。”雷诺说着指向S胸口。一根手指顶着S胸口心脏的位置。 “雷诺……” S声音颤抖。 “那么就在此说 再见了。”雷诺转身背对S,迈步走去。抱着公事包的手臂隐隐用力。 S注视着雷诺的背影, 华生却注视着S的脸。 他几乎确定S是要落泪了。他不明白原因,但他想,S应该是已经看穿了一切。 一定还有一个真相,一个他不知道的真相,一个让S非常难过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本案即将完结。 ☆、刺杀夏洛克 空气是如此的冷, 像人心中的阴影,让人忧郁发抖。 华生注视着坐在身边的人,这个人像只病猫一样绻缩在沙发里,几次靠在他的身上。 S重感冒了,给原本就恢复糟糕的伤势上雪上加霜。他却依然固执地不肯去医院。 方格毛毯一直包裹到他标志性的高高地鼻尖,那鼻头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又像只可怜兮兮地松鼠。因为生病,S显得百依百顺,对华生非常依赖。 华生莫名其妙地感到高兴。 这是一段安祥而忧心,痛苦又幸福的下午时光。华生接到了久别不见的姐姐哈利的电话。 姐姐大概是因为工作上升迁,以及又找到新的情人而开心,就忽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你过的开心吗?我亲爱的。”哈利在电话那边问,语气却显得心不在焉。 华生一时失语,他都忘了对姐姐上一次倾述是几岁时候的事了,除了得到嘲笑,他没得到过其它。 “看来是不开心。”哈利自问自答。“姐姐我现在很开心,过的很好。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你和那个天才怪人后来又被报道成变态杀人狂的叫什么福的人一起生活,真的是吓了一跳,你不是小乖乖吗?我一直认为你会过一种最平凡的生活,就像你的人那样平凡的生活。陪着一个怪人,你怎么能快乐。这怎么会是你的选择?” 华生总得回答点什么:“我可能是不够快乐。” “你当然不快乐,更不可能像你老姐我这样,我现在很幸福,我的弟弟,我有相爱的人。你还不知道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吧?” “我知道。虽然我不快乐,但我挺幸福。” 这是个奇怪的回答吧。哈利在一片哑然中,挂断了电话。 生活中的事,有时候越想就越复杂。但哈利简短的电话,却让华生猛然理清了思路。 就算有时迷茫和痛苦,甚至怀疑和不安,但他却已经躺在了幸福的天鹅绒上。一大片的翠绿的、宽广的、就在眼前的、像天鹅绒一样奢侈的幸福。 只要像这样坐在沙发上,让那个人靠着自己。 …… 夜晚来临之前,华生接到了凯瑟琳的一条短信,约他在贝克街后面的小巷见面。 华生忧 虑前往,在这种非常时期,凯瑟琳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会要这么急地见面。 凯瑟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上衣,连大衣都没有穿。她在小巷里冻的瑟瑟发抖。华生赶到时,不由自主地握住她那一双冻凉的手。 “出了什么事。今天有什么特殊状况吗?” “完全没有。” “是吗?那就好。那你?” 凯瑟琳吐出一口大气,“有几件事非告诉你不可。我不吐不快,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承担。第一,我的信箱,放了三封信。” “您是说……有信吗?” “是雷诺放进去的。他在信里留了字条,说那些信今后会派上用场,千万要小心保管。” “啊……” “那些信的用途,只要看一眼信的内容就知道了……”凯瑟琳仿佛是太冷了,她全身发抖,“我没有把那些信带来,我曾想给你看看,他留的字条,我已经销毁了。他在字条里嘱咐过一定要销毁。” “那些信的内容是……” 凯瑟琳显得很犹豫。“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雷诺说,他以后都不会再跟我有任何联络。让我也一定不要和他联络。他让我答应,今后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我和艾玛都要继续扮演旁观者,他说……这是拯救我们的唯一方法……” 才说到一半,华生就感觉到凯瑟琳手腕上的脉膊加速。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生说。 凯瑟琳的表情空虚之极,然后捂着脸哭起来:“既然有这么多人爱我……为什么我却无法幸福呢?” …… 华生的手机响起来了,是雷斯垂德打来的,他正在安慰悲恸的凯瑟琳,却不得不放开一只拥抱的手来接这通电话。 “喂?我是雷斯垂德。让S听电话。他的手机TMD的为什么一直不接。” “我在贝克街外面。”华生回答,雷斯垂德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他惊讶,“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是,是……S怎么了,他一个人在贝克街吗?你在外面做什么?” “他睡着了,我出来时他已经睡熟,可能因此没听到你的电话。你难道不能让我 转答?你要告诉他的事我不能知道吗?”华生说。 “不是不让你知道,不过,是因为雷诺……我要让S到警局来一趟。”雷斯垂德说。 听到是关于雷诺,华生心跳加快:“就不能在电话中说吗?” “不能用电话说。”雷斯垂德用强烈的语气说道,“他是为了大事才来。详细情况不能告诉你,所以你快回去贝克街告诉S。” “我这就回去,”华生捂住话筒,拍拍凯瑟琳的肩,“有事发生了……” “他说是他杀的。”雷斯垂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显然他已经急的失了分寸。 “啊?什么意思?” “他说乔是他杀的,换句话说雷诺是来自首的。” “不会吧!”华生猛然放开了凯瑟琳。 “你快回去找S!五分钟能不能办到?”雷斯垂德说。“TMD,今晚真是最混乱,一起发生这么多事……S一个人在贝克街吗?” …… S并不在那张沙发上了。 他一整天都披在身上的那张方格毛毯,凌乱地堆在地板的一角。华生的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出去见凯瑟琳之前,曾给S注射了镇静剂,他应该在沙发上安静地睡上一觉。 搜遍了所有房间,S已经不在贝克街了。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没理由能清醒地走出去。 沙发前的地毯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还没有凝结,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华生被不好的想法控制了,两腿都开始打颤,他给雷斯垂德拔电话,因为恐惧,他从楼梯上滚下去,手机在门廊冰冷的陶瓷地面上跌碎。 滚下楼梯之后,他神志曾一时模糊,那片曾像天鹅绒一样奢侈的幸福感觉,变成了一片黑暗,继而变成一只巨大的黑狗,狰狞地盯着他。 他爬起来,出门去求救。 那只黑狗却紧紧跟在他身后,步步紧逼,仿佛随时会把他撕碎。 作者有话要说:本案即将完结。 ☆、2次毒发 穿着一些身白色病服的S,半躺在伦敦皇家医院十五楼的一张病床上,毫无表情地盯着华生。不,说不定只是视线对着他,其实根本没在看他。也许他正用心灵之眼凝望着某个远方,而华生只是碰巧坐在他面前。那完全抹杀感情的脸孔,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是吐血吗?”华生喃喃自语。 S没有被刺杀。据说,他睡着后,做了个不太好的梦,醒来一口血呕了出,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随后就被几个壮汉送进了医院。 等等,贝克街怎么会出现几个壮汉? S在自家的沙发了吐了一口血,又不是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 华生也懒得去推测这几个壮汉是何来历,除了和麦格罗夫特有关,他想不到别的人。唯一惊诧的是,S已经被监视到如此地步。 华生白白地受了一顿惊吓。 “没有道理。”华生不解。S的枪伤虽然恢复的十分不好,但基本没理由引起肺部问题,胃的问题更加不可能。血从何来。 正待去找主治医生了解详情,麦格罗夫特从病房外踱步进来了。 “中毒。” 他就像是知道华生在想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答案。凝视着华生的那双眼睛,和S有几分相似。 “中?毒?”华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麦格罗夫特咂巴着嘴说。 …… 雷斯垂德从警局忙完,赶到医院时,S已因再次毒发被送进了抢救室。 他和华生并排坐在抢救室外等待。华生忘记问雷诺的事。倒是雷斯垂德先说了出来。可能是为了排解等待中的无聊。 “那个雷诺表现的就是个……精神病。”雷斯垂德说。 华生无心听。 “说他下一个准备对你动手的……” 华生转过头看着雷斯垂德:“什么?” “他说他下一个要杀死的目标就是你。” 华生的眉毛扭起来。他完全糊涂了。 雷斯垂德盯着天花板:“雷诺那个家伙,真让人意想不到……他说凯瑟琳即使是和别的男人对视一下,都是背叛了他。他说他爱上的人就应该只属于他。他跟踪她。看到凯瑟琳和乔一起喝咖啡,就怒火中烧,恰巧乔当晚在贝克街门前张望,他回来时正好碰上了,他把乔骗到那个偏僻地方,然后杀了他。” 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华生这样惊讶。 他终于相信雷诺是真的爱凯瑟琳。并且已经爱到那样的地步——要替她顶罪。 …… “你猜猜他为什么去自首?”雷斯垂德说。 “为什么?” “他说是因为背叛。他发现他杀了乔之后,凯瑟琳又和你眉 来眼去,甚至公开约会。他说他要是早知道会被那样子背叛,才不会杀了她前夫。应该让她前夫继续折磨她才对……” 雷斯垂德后面说了些什么,华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中重复播放着第一次见到雷诺时他的样子。在那张整形成夏洛克模样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消沉,望上一眼,都觉得沉重。华生不禁猜测,那张脸的原型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把自己磨灭,愿意假扮成另一个人。 为一个朋友的弟弟承担生命的风险。 如今又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顶罪。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 S在第二次毒发抢救过来之后,竟神奇地恢复地很好。几乎在离开抢救室时,就清醒过来了。他对着迎上来的华生和雷斯垂德微笑。脸色也很红润。 “他已经没事了吗?”华生向那位年轻的主治医生问道。 “幸好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样的毒素。第一次抢救因为是在紧急情况下,在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导致的中毒时,不得已的紧急措施,第二次的抢救才是真正有效的……” “真的是蛇毒吗?”华生说。之前麦格罗夫特已经向他透露了相关的猜测。 “据说是一种非洲扁蛇毒。幸好有人知道这个,并且知道怎么化解。不然我们会因为对这种毒从未接触而很难检测到。”医生松了口气,仿佛是一件天大幸运事似的。 华生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这就说明他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严重损害了。” 医生点点头:“我对这种毒十分不了解。只能说,至少看起来一切正常。” 华生没有在网上搜索到任何关系非洲扁蛇毒的相关消息。不过S已经是恢复如初的样子,他在病床上聚精会神地听雷斯垂德讲关于雷诺自首的情节。雷斯垂德对S可谓用心地重复了审讯的过程,恨不得把雷诺说的每个字都背颂出来。 在审讯了雷诺之后,雷斯垂德立即向凯瑟琳求证。和凯瑟琳交谈的内容,他也向S复述了一遍。凯瑟琳对雷诺自首的事,显得很惊讶。她说她早就感觉出有人在不断地跟踪她,但从来没有想到会是雷诺。 跟踪凯瑟琳的人,还经常邮信给她。信里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凯瑟琳把大多数信都扔掉了,但有一天看电视上说,万一出了什么事,留着这种证物对打官司比较有利,所以虽然很觉得恶心,还是留下了三封。 凯瑟琳把那三封信交给了雷斯垂德。 每封信的内容都不长。 “最近,你的妆好像化得比较浓,服装也很花俏。这样不像你,自然一点的装扮才适合你,还有你的晚归也令人在意。下班之后,就该立刻回家。” “你是否有什么烦恼?如果有,希望毫不保留地告诉我。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每晚打电话。以我的条件可以提供你很多建议,别的人都无法亲近,也不可信任,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 “我有不详的预感,我担心你会背叛我。虽然我相信这决不可能,但如果真有这种事我绝不会原谅你。因为只有我才是你的战友。只有我能够保护你。” 雷斯垂德竟然能把三封信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给S听。记忆到如此深刻,可见这种事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和凯瑟琳谈完话之后,雷斯垂德和他的手下就搜查了雷诺的房间。 发现了两件东西。一个是连接到凯瑟琳窗户外的窃听器,这说明雷诺确实一直在监听凯瑟琳。 一个是在雷诺书桌里找到的一封尚未寄出的信。 信的内容如下: “我已经知道了你又和别的男人来往。我特地拍下照片,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问你,和他是何关系。 如果是恋爱关系,那等于是严重背叛了我。 你也不想想看我为了你做了什么。 我有权利命令你,立刻和这个人分手。 否则,我的怒火将烧向他。 要让此人走上与你前夫相同的命运,对现在的我而言易如反掌。我已有此心理准备,也有办法做到。 再重复一次,如果你和别人有男女关系,我绝不允许这种背叛。我一定会报复。” …… 雷斯垂德最后讲出的这封信,华生一点也不陌生。他在几天前曾经在雷诺的书桌上看到过。 这说明,雷诺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早就计划了要为凯瑟琳顶罪。华生不得不承认,正如S所说,他一直被雷诺蒙在鼓里。不过,他也承认,这是保全凯瑟琳唯一方法了。只要他和凯瑟琳以及小艾玛永远不说破那天晚上的真相。 他想起雷诺对他的嘱托。让他答应照顾凯瑟琳。 雷诺根本就不怀疑他会不支持他的做法。 当然,事到如今,不论华生在震惊与难过之下,如何的不能平静。他都不可能不继续坚持下去。继续保守这个秘密。既然雷诺都已经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虽然S已经觉察了,并且他也对S有所透露,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S是没有办法改变雷诺制造的这个结局的。 所以,雷诺赢了。他成功地让真相沉没。 …… 华生站在病房的窗边,凝视着病床的方向。 S则凝视着窗子的方向。他半倚在病床上的身影,散发出一种遗憾与孤独。在华生看来,可以解释为是因为得知雷诺犯案大受打击,又好似是被另一种情绪笼罩。华生认为那种情绪 是失败感。 S有一种对揭露事实真相的偏执态度。可能雷诺是他经受的最大的一次打击。 “所以呢?”S低声说,“你相信那个说法吗?我是说雷诺的供述。” “身为警察,没理由怀疑。”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雷斯垂德回答,“根据他的证词,我们已从各种角度采证过了。有人看到过雷诺跟踪凯瑟琳。并且愿意当人证。” S缓缓转身面对雷斯垂德。 “请你不要用‘身为警察’这种暧昧说法,我是在问,你相信吗?我才不管什么调查方针。” 雷斯垂德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觉得怪怪的。他的说法毫无矛盾,也合情合理,可是我还是无法信服。如果换个比较单纯的说法就是:我不相信那个人做那种事,这就是我的感受。不过纵使和上司这么说,上司也不肯理会我——” S讥讽地说:“警方的高层想必认为既然已抓到凶手,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吧。” 雷斯垂德点头:“就算只有这么一个清楚的疑点也好,事态马上就会截然不同,可惜什么也没有,无懈可击。比方说关于车上的指纹没擦这点,他说原来就不知道被害者会开车来。这点也毫无可议之处,所有的事实都指出雷诺的供述是正确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调查重新回到原点。” “简而言之,你虽然不相信,却人云亦云地做出雷诺就是命案真凶的结论,是吗?” “你不要这样话里带刺。而且,事实重于感情不是你向来的原则吗?既然在逻辑上合情合理,那么就算心情上无法相信也得接受,这不就是你这种高智商者的基本原则吗?这可是你自己向来强调的。” S轻轻摇头,和雷斯垂德相视。 “最后一次见到雷诺时,他问了一个数学问题。是p不等于nP这个问题。自己想出解答,和判断别人说的解答是否正确,何者比较简单——这是个著名的难题。” 雷斯垂德皱起眉头。 “那是数学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哲学。” “你知道吗?雷诺向你们提出了一个解答,也就是这次的自首、供述内容。这个自白怎么看都只能说正确无误的解答,是他充分发挥脑力想出来的。如果就这么乖乖地照单全收,那就表示你们输了。照理说,这次应该轮到你们全力以赴,判断他提出的答案是否正确。你们正受到来自他的挑战和考验。” “所以我们不是做了各种采证了吗?” “你们正在做的,只是按照他的证明方法走。你们该做的,是探寻有没有别的答案。除了他提出的答案之外别无可能——唯有 证明到这个地步,才能断言那个答案是唯一的答案。” 华生已经被后面的这段谈话绕晕,他从S强硬的口吻,感受到他的烦躁。这是一向自信自己能力的S,难得流露出这种表情。 “那你是说雷诺在说谎?你认为凶手不是雷诺?” 雷斯垂德这么一说,S皱起眉头,黯然垂眼。雷斯垂德盯着他的脸继续说道: “你敢如此断言的根据是什么?既然你有你的推论,那你就告诉我。抑或是,你纯粹只是无法接受昔日老友杀了人的事实?” S从床上转身背对雷斯垂德。仿佛是在撒气。 “S——”雷斯垂德喊他。 “我的确不愿相信。”S说,“之前我应该也说过,他重视的是逻辑性,感情次之。只要他判断哪个方法对于解决问题有效,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是就算这样应该也不至于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这简直超乎想象。” “你果然只有这个根据啊。” S一听倏然转身回来,狠狠地瞪着雷斯垂德。华生看到那双眼睛除了怒意,却流露出更浓的悲伤与痛苦。 “我虽然不愿相信却还是得接受事实,世事就是如此。这点我很清楚。” “即便如此,你还是认为雷诺是清白无罪的吗?” 雷斯垂德的质问令S的脸一歪,微微摇头。 “不,我不会这样说。”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认为雷诺只是在袒护凯瑟琳,对吧?可是,越深入追查,这个可能性就越低。雷诺的跟踪狂行为,已有许多物证足以证明。就算是为了袒护她,也不可能伪装到那种地步。更何况,这世上有哪个人,会愿意代人顶下杀人罪?凯瑟琳对雷诺来说既非家人也非妻子,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纵使有意袒护,或是真的曾经协助湮灭犯行,但是一旦到了掩护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死心,人性本来就是这样。” S好像突然察觉什么似地瞪大了眼。 “掩护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死心——这是正常人的反应,要坚持到底、继续袒护是至高难题。”S的眼睛凝视着远方低语,“雷诺也是如此,这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才……” “才怎样?” “没事,”S摇头,“没什么。” “站在我的立场,我不得不认为雷诺就是真凶。除非出现什么新的事证,否则调查方针应该也不会变。” S没回答,两只手一起摩挲着脸,吐出一口长气。 然后缓缓地说: “他……选择在监狱度过一生吗?” “既然杀了人,那是理所当然的。” 雷斯垂德回答。 “ 是啊……”S垂下头,动也不动,最后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说道:“对不起,今天请你先回去好吗?我有点累了。” S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雷斯垂德看来是想问一下,却还是默默从椅子起身。因为S看起来的确是筋疲力竭。他向华生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雷斯垂德走后,华生走到床边想扶S躺下,让他睡一会儿。S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S说。仿佛是在问华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的那东西是指?” “感……情。” 华生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雷诺对凯瑟琳的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给人欢娱,也让人甘于牺牲……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他思索地说,缓缓坐到S床边。S抓住他的右手。两人没有对视,一起沉默了很长时间。 “什么是非洲扁蛇毒?”华生打破沉默。他在网上查不到信息,而麦格罗夫特此时又不在,他只得向S直接请教,S对此应该很精通。 “麦格罗夫特骗你的。”S回答。 “骗我?”华生不由得提高声音。“你没有中毒么?” “中毒的事是真的。只不过没人管那个叫非洲扁蛇毒。只有麦格罗夫特。他对非洲蛇毒非常偏爱。却又不愿意承认。”S说道这里仿佛是累了。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说,“这一次,我可能是逃不过了。食人鱼从未失手过。他能识破雷诺不是真正的夏洛克,他能看清准确的目标。” 华生抓紧S的手:“不会有事!我一秒钟都不会离开,他不会再有机会靠近你!” S闻言摇头:“他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他已经得手了。他根本就没有靠近过我,也不需要靠近我。在急救室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他的毒是通过……算了,我要睡一会儿。醒来再说。” 华生帮助S躺下。 S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微笑:“这种毒解不了。” 华生疑惑地看着S。他明明听到那医生说已经没事了。 “每一次毒发,都只是折磨我一次而已。可能是肠,可能是肺,可能是胃,如果是在可以弥补的器官,医生会认为他修补了损伤。但下一次发作,可能会是肝,可能会是心脏。” S对一脸僵硬的华生露出一个笑容,闭上了眼睛。 那种笑依然带着那种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本案即将完结。 ☆、残酷的要求 华生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并不是有意。尽管心事重重,却因为之前的精神太过紧绷,在S睡着以后,病房安静之时,困意便上涌。 太阳隐到窗子的另一边, 傍晚悄然来临, 医院长长的走廊, 一个灰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前…… “谁?”华生惊觉。刹时醒了。 只是梦。 病床上的S睡的很痛苦。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脸色因为过于苍白,而显得像个孩子。 鹰钩鼻,让那张脸有一种坚毅的感觉,此时在虚弱的脸色下,更加像一个落难的英雄。 “你要吻我吗?”S忽然说,并未睁开眼睛,只有嘴唇在动。 华生才发觉自己打量的太入神,几乎要贴到S的脸上去。他并没有改变这个姿势,沉默了几秒钟后说: “不能解毒的说法……是你的恶作剧吧,那个神通广大的政界要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如果有办法,他就不会这么久也不出现在病房。”S的回答。“不过,这一次……你可真平静。难道你已经习惯于‘夏洛克死了’这件事。” 华生在内心,不相信S会被毒药毒死。面对嘲讽,他回击道:“没错,你又不是第一次死。在你上一次跳楼之后,你已经把我的同情用光了。不会再有了。” S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华生。“那么来生见吧。”他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来生。” “食人鱼是怎么让你中毒的。”华生说。 S的眼睛重新闭上,半晌没出声。华生以为他可能又睡着时,S开口: “他是……通过你。” …… 毒是通过镇静剂,进入S的体内的。镇静剂是华生私下配给S的,并不是S的主治医生安排的。华生是为了重伤初愈的S能够更多的休息和睡眠。 华生想像不出镇静剂是怎样被调包的。他一直谨慎之极。 据S说,这种毒面目温和,不会在最初进入人体时发作。在各器官积累流转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显示出可怕的后果——某个器官忽然出现异常。因为毒发的症状十分像急性病,几乎无一例外地能骗过所有医生。 若不是麦格罗夫特对诡异毒药的知识渊博,医生只会当S是一种急性胃炎。 是的。S第一次发作,是他的胃。算是万幸。 …… 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S从病床上消失了。华生只不过在病房的盥洗间待了三分钟。 华生追到走廊上,看到穿着白色病服的背影在走廊拐角一闪而过。 追到医院大门外,S已经上了出租车。 华生拦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一边跟踪,一边暗记计程车 的车牌号码。这样就算中途跟丢了,也能让雷斯垂德查出S是在哪里下车。 计程车一路向东走,路上有点塞车。虽然两车之间,不时有几辆车切入钻出,不过幸好没被红绿灯拉开距离。 最后计程车在距离贝克街不远的地方停下。前方就是他们的公寓了。 看到S下车,华生也急忙下了车。此时他心中一动,决定悄悄跟踪S。看他到底去做些什么。 S朝街道下游走去,步调看起来像是悠闲地散步。但好像不是要去公寓。 一直走到行人稀少之处,他才止步。他把手肘架在路边装饰的栏杆上,然后出其不意地把脸转向华生这边。 他露出浅笑。看来早就发觉华生在跟踪了。 既然被发现,华生便大步走近他:“拖着这样的一副身体,跑出医院……你想早死吗!?” “死,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事。”S说,“抓紧时间才是重要的。本来的目的地是这里的再过去一点。不过想到你,我就稍微改了下车的地点,因为我想带你来这里。” “你把我带来这种地方,到底想怎样?”华生迅速扫视周遭一圈。 “我最后一次和雷诺交谈,就是在这里。” 华生想起前一天S到学校找雷诺,应该指的就是那一次。 “我提出几个和命案有关的疑问问他。当时他虽然摆出不予置评的态度,但跟我分手后,他却做出了答复。那就是去自首。” “你是说,他是听了你的话,才放弃挣扎去自首?” “放弃挣扎……吗?也对,就某种角度而言或许的确是如此。不过对他来说,应该是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因为那张最后王牌,实在准备得非常周到。” 华生默默地点头。雷诺最后的一招,确实出乎意料。不过也确实精彩。S想必是无法破解了吧。这个家伙就是为这个闷闷不乐。 “做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无论多么与众不同,都不过是一个齿轮。”S露出有点寂寞的笑容,轻飘飘地摇头晃脑。 “很多事情是不能控制的。无论你多聪明。” 华生大大叹了一口气:“或许你觉得让雷诺顶罪太没天理了吧。变成一个杀人犯就更加没道理。还是只因为你没预料到这个而沮丧。” “你把头抬起来。” 被S这么一说,华生抬眼看他,不禁赫然一惊。眼前的脸孔正痛苦地扭曲着,他抬手按着额头,紧紧闭着双眼。 这种痛苦,显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输掉一次智力的较量。 “我当然不希望他变成什么杀人犯,可是已经毫无办法了。连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喂,你干嘛这 么痛苦。还有其它原因吗?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可是你的最亲近的……朋友啊。”华生抱怨。 S倏然睁眼,一脸严肃地说:“你是我的人,但你同时也是雷诺的同伙。” 华生哑口无言。他第一次觉得和S之间,有一道隔阂。正因为他一开始答应了雷诺要为真相保密的请求,以至于眼看S露出前所未有的苦恼表情,却连那个原因都问不出来。 “我现在要去找凯瑟琳。”S说,“你要一起来吗?” “我可以去吗?” “无所谓,不过请你别做任何事——那些你认为是正义的保护她的事。” “……知道了。” …… S一个转身,开始迈步,华生也尾随在后。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到雷诺的。”华生边走边问。 “我一开始就怀疑,凯瑟琳可能是他的意中人。这样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他对命案的态度。照理说,他应该很在意,但他表现得就像是个旁观者。我想,怀疑他在恋爱或许真是我想太多了,于是那天我去找雷诺,我们和他一起去糕点店。因为我想,从他的态度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 “那么你确定了吗?”华生小声地问。 S点点头。“当你和凯瑟琳亲近地说话,他有那么一瞬间,没有掩饰住的表情——就是妒忌。” “你对他的怀疑,就是这样开始的吗?”华生眺望凯瑟琳的糕点店,“你真是太可怕了,S。对雷诺来说,小小的表情疏忽竟成了他的致命伤。” “他那强烈的个性即使事隔多年仍烙印在我的记忆中,否则我也不会察觉到。” “不管怎样,只能说那家伙运气不好。”华生说着开始朝马路走去,但他发现S没跟来,立刻停下脚。“不要去糕点店吗?” S低着头走近华生。 “我想提出一个对你来说很残酷的要求,可以吗?” 华生苦笑,“那得看是什么内容。” “你愿意基于朋友的身份听我说吗?你能舍弃雷诺的同伙的身份并舍弃保护凯瑟琳的决心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话想跟你说。不过,是对属于我、并只听从我的人说的话。因此,你从我这儿听到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能答应我吗?”从他的双眼中,不停地溢出迫切感,令人感到显然是有什么苦衷逼着他不得不做出最后决定。 华生本想说,那要看内容而定,但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他坚定地点头。 “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案即将完结。 ☆、肝(倒数第三集) 华生打电话给凯瑟琳,邀她下班后见个面。 “算是庆祝。”他说,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而讲不出什么自然的理由。 “要庆祝什么。”凯瑟琳问。 他按照S的意思回答。“当然是庆祝那个凶手被捕,这下子你也能摆脱那个案子了。既然不用再担心被刑警缠着不放,当然应该举杯庆祝一下。” 华生知道凯瑟琳听后会很惊讶。 “你怎么了。”她说。 “没什么。”华生说。发现凯瑟琳默然不语,他说。“啊,我知道说庆祝太不谨慎了,对不起。但是,总得做点什么,这样才自然。” 凯瑟琳依旧沉默。 于是他说: “撇开那个不谈,我有要事跟你说。请你今晚务必跟我见个面,好吗?” 凯瑟琳看来真的是没那个心情。对于雷诺代替自己出面自首这件事,可以想像她该有多么震惊。 六点钟的时候,凯瑟琳准时出现在路口,华生向她招手。 凯瑟琳则疑惑地看着站在华生身后的S。显然想不到他也会在。 “你应该不想看到我吧?”S用沉重的语气说。 凯瑟琳来回审视着两人。 “只要三十分钟就好,是我想跟您谈一下,是很重要的事。” 她点头。 “就在那边的长椅坐一下。”S说着指指身旁的小公园。在公路下方的空间,有一个小公园。 他的语气沉稳,态度却散发出一种不容抗拒的严肃感。凯瑟琳看起来压力很大,华生直觉她想逃,但还是克制住了。 “就十分钟好吗?”她说,“我答应艾玛回家去。” “可以。”S一笑,率先走近公园。 看到凯瑟琳犹豫不前,华生伸出手。她点点头,跟在S身后。 S在双人座坐下,替凯瑟琳空出一个位子。 凯瑟琳虽然有点顾忌,还是在S身旁坐了下来。 “我对雷诺自首一事感到很遗憾。”S一开口就直捣核心,“一想到像他那么有才华的人,今后只能在监狱里运用那个金脑袋,身为一个同类我实在很不甘心,太遗憾了。” 凯瑟琳听了不发一语,放在膝上的双手用力交握。 “不过,我还是无 法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我是说对你。” S转身面对她,浑身僵硬。 “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会对你做出那种卑劣行为。不,‘无法相信’这个说法还不够适合,应该说我压根就不相信。他……雷诺在说谎。他为何要说谎?既然背上杀人犯的污名,照理说就算再撒谎也毫无意义,但他却说了谎。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谎,并非为他自己而说,他是为了某人隐瞒真相。” 凯瑟琳咽下口水,拼命调整呼吸。 她提心吊胆的窥视着S。S在笑。 华生几乎能看透她的想法,她大概以为S是来劝她自首的。 “你好像以为我是来说服你的。” S直截了当地指出这点。 “不,我没有……”凯瑟琳慌忙摇头,“而且说到说服,我有什么可让你说服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所以才来找你。” “到底是什么事?” “这个嘛,”S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想说的是,你对真相毫无所知。” 凯瑟琳惊讶地瞪大了眼,S已经不笑了。 “我想你的不在场证明,大概是真的。”他继续说,“你应该真的去过电影院,包括你女儿也是,你们母女并未说谎。” “对,没错,我们根本没说谎,那又怎样?” “但你心里应该也在奇怪,为什么你们用不着说谎,为何警方的追查这么松懈?因为他……我是说雷诺,早已安排好让你们面对刑警的质问时,只要说实话就行了。无论警方怎么步步进逼,他都已安排好让警方无法将你定罪。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你只晓得雷诺好像用了什么巧妙的障眼法,却不清楚实际内容。我说的对吗?” “您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凯瑟琳对他一笑,她的脸颊在抽搐。 “他为了保护你们母女做了极大的牺牲,那是你我这种普通人连想都想像不到的壮烈牺牲。我想他大概打从命案一发生,就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决定到时要替你们顶罪了,因为他的所有计划都是以那个为前提设计出来的。反过来说,唯有那个前提绝对不能瓦解。但那个前提实在太残酷,任谁都会退缩,这点雷诺自己也知道。所以,为了让自己在紧要关头无法反悔,他事先断了自己的退路。同时,那也正是这次最惊人的障眼法。” r>S的话令凯瑟琳开始混乱,华生完全理解她现在的感觉。她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然而,却又有一种非比寻常的预感。 S说的没错,凯瑟琳完全不知道雷诺设计了什么障眼法。任何人都不会知道,除了S。连华生都感到奇怪,为何刑警对凯瑟琳母女的攻击没有想像中激烈。老实说甚至觉得雷斯垂德和他的手下的再三盘问,根本找错了方向。 而S知道那个秘密何在—— S看看表,也许是担心剩下多少时间。 “要告诉你这件事,我实在很为难。”S痛苦地表情扭曲。“因为雷诺绝对不会希望我这样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希望至少不让你发现真相。这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你如果了解真相,你将会终生背负比现在更大的痛苦,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因为我觉得如果不让你明白他有多爱你、是怎么把全部的人生都赌下去,那他未免牺牲得太不值了。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看到你这样一无所知,我实在无法忍受。” 凯瑟琳感到心跳剧烈,喘不过气,几乎随时都会昏倒。S想说什么,她虽然毫无头绪。但从他的语气,她已察觉那个答案必然超乎想像。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话要说,就请你快点说。”她的措辞虽然强悍,声音却虚弱得颤抖。 “那起命案……那具发现的尸体……那个杀人命案的真凶,”S做个深呼吸,“就是他。是雷诺没错。不是你,也不是你女儿,是雷诺杀的。他并非冒名顶罪,他才是真凶。” 眼看凯瑟琳听不懂这段话,呆坐当场,S又加上一句“不过。” “不过那具尸体并不是你的前夫。虽然看起来像是,其实是另一个人。” 凯瑟琳无法理解S的意思,但当她凝视他那双在眼镜后面悲伤眨动的眼睛时,她突然完全明白了。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用手捂着嘴。因为太过惊讶,令她差点惊声尖叫。她全身的血液沸腾,紧接着却又全身发凉失去血色。 “看来你终于懂我的意思了。”S说,“没错,雷诺为了保护你,犯下另一起杀人案,那是在三月十日,你前夫遇害的第二天。” 凯瑟琳几乎晕厥,连坐都快坐不住了,手脚发冷,全身起鸡皮疙瘩。 看凯瑟琳的模样,华生不禁低下头去,他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她,听到那样的真相,没有人会不震惊,更何况她还是当事者 。 …… 就连华生,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相信。刚才,初次听S说明时,他觉得怎么可能。虽然在那种状况下S应该不会开玩笑,但那个说法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不可能有那种事,”华生曾说。“为了掩饰凯瑟琳的杀人,又杀了另一个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夸张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被杀的到底又是什么人?” 被他这么一问,S露出非常悲伤的表情,摇头说道: “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就算突然失踪,也没人会找他,甚至不会有人担心他。想必也不会有人报案。因为那个人,大概过着和家人断绝关系的生活。” 华生一时之间无法理解S的意思。 S说出下面这番话: “雷诺既然决定为凯瑟琳的罪行毁灭证据。他一定会认为光是处理掉尸体还不行,一旦查明尸体身份,警方必然会找上她。到时她和她女儿,不见得能永远否认到底。于是他拟的计划是,另准备一具他杀尸体,让警方认定那就是乔。警方想必会逐步查明被害者是在何时何地如何遇害,但警方调查得越深入,凯瑟琳的嫌疑就会越轻。这是当然的,因为那具尸体本来就不是她杀的,那起命案根本就不是她前夫的命案,雷斯垂德调查的其实是另一件杀人命案。” S淡然道出的内容,简直匪夷所思,华生边听边不停摇头。他难以相信雷诺为了帮助凯瑟琳,竟瞒着他做出这么多可怕的事。 “难道雷诺认为,为了保护一个自己爱的人,杀死另外的人没关系吗?”华生感叹。 “他应该没去想那么多。我记得之前跟你和雷斯垂德说过,只要符合逻辑,再冷酷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杀人符合逻辑吗?” “他想要的是‘他杀尸体’这片拼图。要完成整幅拼图,就不能少了那一片。” 华生终究还是无法理解。就连淡淡地述叙这件事的S,华生都觉得不正常。 “凯瑟琳杀死乔的翌日早晨,雷诺和一个男人进行接触。虽然我不知道对话内容,但他肯定是雇佣对方。雇佣的内容,就是先去乔下榻的出租旅馆,在那里待到晚上。雷诺想必在前一天夜里,就已经清除掉所有乔的痕迹了。留在房间里的,只有那个男人的指纹和毛发,到了晚上他就穿上雷诺给的衣服,前往指定场所。” “是前往被害地点吗?” r> 华生这么一问,S摇摇头。 “不对,我想应该是偷车的地点。” “车站那里?” “雷诺想必先偷了车,再去和那个男人会合。当时雷诺很可能另备了一辆车,两人抵达被害地点后,雷诺就杀了那个男人。他把对方的脸砸烂,当然是怕人发现那不是乔,不过他其实没必要烧毁指纹。因为出租旅馆应该留有遇害者的指纹,就算不烧指纹,警方想必也会误认死者就是乔。不过既已毁了脸,如果不连指纹也毁掉,那凶手的行动就会欠缺一贯性,所以他不得不烧毁指纹。可是这么一来,警方要查明身份就会大费周章。因此他才会在车上留下指纹,衣服没烧完,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可是这样的话,车子应该没必要是新的吧?” “他会偷新车,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预防万一?” “对雷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让警方正确查出犯案时间。就结果来说,解剖或许能做出较正确的推定,但他最怕的就是尸体如果发现得晚,会拉长犯案时间的推定范围。弄得不好,万一拉长到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九日晚上,对他们来说将会极为不利,因为那晚才是凯瑟琳杀害乔的日子,她们没有不在场证明。为了预防这点,他希望至少能有辆车是在十日之后失窃的证据。于是重点就在那辆车了,必须是不太可能放上一整天的车,而是一旦被偷车主可能确定失窃日期的车,如此一来目标就指向新买的车。” “原来那辆车还隐含了那么多种意义。”华生用拳头往自己额上一敲。 “车被发现时,据说轮胎都被戳破了,对吧?这也是雷诺才会想到的顾虑,大概是为了防止被谁再偷走。可以说他为了替凯瑟琳制造不在场证明,真处心积虑。” “可是她们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那么明确。到现在都没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足以证明他们当时的确在电影院。” “但是,你们也没找到不在电影院的证明吧?”S指着华生。“看似脆弱却又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这才是雷诺设计的陷阱。如果准备的是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那警方反而会怀疑中间可能动了什么手脚。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定会开始疑心死者不是乔,雷诺怕的就是这个。被杀的是乔,可疑的是凯瑟琳,他故意制造出这种构图,好让警方无法排除这个刻板概念。” 华生 沉吟。S说的没错。查明死者疑似乔后,雷斯垂德立刻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凯瑟琳。因为她坚持的不在场证明,令人半信半疑,警方一直怀疑她。但是怀疑她,也就等于深信死者就是乔。 “真是可怕的男人。”华生低语。 “我也有同感。”S说。“我之所以察觉这个可怕的障眼法,还是你给我的灵感。” “我?” “你以为自己自始至终都知道真相。” “那又怎么了?” “雷诺肯定把我当成一个巨大的障碍。他要用什么来迷惑我呢。当然用你最合适了。因此你在我面前所透露的真相,不会是真相。雷诺所做的一切,你一定认为他是在努力为凯瑟琳的不在场证明制造障眼法,其实障眼法是设计在隐瞒死者身份的部分。” 华生不禁啊地叫出一声。 “雷诺想隐瞒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罪案是前一晚发生的事。那显然,想隐瞒的——那就是凯瑟琳杀死乔。 ” S的说法从头到尾都说得通,仔细想想他之前在意的车子失窃案和衣服没烧完的疑点,果然都和案子的真相大有关联。华生不得不承认,他和雷斯垂德以及其它所有人的确被引入雷诺设计的迷宫。 然而,他还是无法摆脱“匪夷所思”这个想法,为了掩饰一桩杀人案不惜再犯另一桩杀人案——天底下真有人会想出这种事吗? 会不会雷诺也有夏洛克的毛病。为了一场智力比赛的胜利呢?为了设定没人想得出的障眼法,而做出这样的事呢? “这个障眼法还有另一个重要意义。”S似乎看穿了华生的想法。“那就是可以让雷诺的决心——万一快被识破真相时自己就去顶罪自首——无法动摇。如果单只是出面定罪,他怕到了紧要关头他的决心会动摇,也或许他会受不了警察的执拗追问,不慎吐露出真相。可是,现在他想必没有这种不安了。不管被谁如何追问,他的决心都不会动摇,他必定会继续坚称人是他杀的。这是当然的,因为发现的死者,的确就是他杀的。他是杀人犯,坐牢是理所当然。可是相对的他也完美的坚守到底,保住了他心爱的人。” “雷诺醒悟他的障眼法快被你识破了吗?” “是我告诉他,我已识破障眼法。当然,我用的是只有他才能听得懂的说法。就是我刚才也跟你说过的话:齿轮。齿轮指 的是什么,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就是被雷诺当成拼图的一部分、那个无辜被害的、并被误认成是乔的那个男人……是吗?” “他的行为不可原谅,自首是应该的。我之所以谈到齿轮,也是为了劝他这么做,但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自首。他竟然不惜把自己贬为变态跟踪狂来保护她……我就是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才发现障眼法的另一个用意。” “乔的尸体在哪里?” “这我不知道,可能是被雷诺处理掉了。或许已在遥远的地方被发现,也或许尚未找到。” “你是说不在伦敦?” “他应该会避开这个辖区,因为他大概不希望被人联想到乔的命案。就我所见,似乎还没找到类似的尸体,不过迟早总会发现吧。他应该没有费太大功夫藏尸。因为就算被发现了,也不用担心那具尸体会被判定为乔。” 华生惊讶之余问道:“你打算把这件真相告诉雷斯垂德吗?” “我不会告诉警察。”S回答。“我只告诉了我最亲近的人。” S的眼神是认真的。 “但我想赌在凯瑟琳身上。”S说着指向糕点店,“她大概不知道真相,不知道雷诺付出多大的牺牲。我想告诉她真相,然后等她自己做出判断。雷诺想必希望她毫不知情地生活下去吧,他想让她得到幸福。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我认为她应该知道。” “你是说,她听了以后会去自首吗?” 华生为难地说。 “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坚持她该去自首。一想到雷诺,我也会觉得至少让她一个人得救也好。” …… S已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凯瑟琳。 望着凯瑟琳的表情,华生很想抽上一根烟,狠狠地麻醉自己。这种感觉只在他面对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友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凯瑟琳一直垂着头,从刚才就没有换过姿势。S表情毫无变化。然而连华生都感受得到,笼罩两人的那股紧张空气。 S站起来了。示意华生一起离开。凯瑟琳还是同样的姿势,看起来似乎动弹不得。 “她决定怎么做?” 华生一边走一边轻声问。 “不知道。我只负责告诉她,不管她要怎么做,也没建议她该怎么做,一切全看她自己决定。”< br> “下面呢——你还要去做什么?” S没有回答。只是跨步迈出。 “你想见雷诺,对吧?” 华生这么一说,S略微瞪大了眼。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也不想想看我们是……什么样的交情。” “心有灵犀吗?好吧,毕竟我们目前仍是最亲近的人。”S说着笑了。华生觉得那个笑充满寂寞的味道。 …… S仅走出两步,便停下了脚步。华生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就倒下去了。 …… 医院的走廊里,麦格罗夫特风风火火地从华生面前冲过去,进了急救室。 几分钟后,他走出来,站在华生面前。 “这一次……是哪个器官。”华生轻声问。 “肝。” “你一定做了准备是吗?”华生说。虽然距离中毒原因被发现,到现在还不足一天。但他相信麦格罗夫特一定有所预防。 “我是去做了准备。去准备适合的器官。但还是来不及。他发作的太快。还没有找到适合的肝……”麦格罗夫特的脸颊在抽动。华生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悲愤。“他的血型太特别,连我的都不匹配。” “你曾想把肝切一半给他吗?”华生略带惊讶地问麦格罗夫特。 麦格罗夫特深深地吸一口气,以防止自己崩溃。“这是没用的,我对自己说了一万遍……他的器官会一个又一个的……完蛋。没法阻止……” “我懂你的感受。不到最后关头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亲人呢。”华生说。“我是医生,知道肝移植不一定非得血型相同才行。O型也可以。排异反应不会大到不能控制。” 麦格罗夫特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惊讶,继而变为感动。“你知道我不是O型,你不是在建议我……” 华生不停地点头。是的。 “我是O型。”他说。 ☆、心 凯瑟琳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的头向下垂着。仿佛是有千斤重担压着她,几乎压碎了她。 华生醒来时,正看到她这样一副样子坐在他的病床前。 华生不知道自己被麻醉了多久,但既然能醒来,想必肝移植的手术应该会比较顺利。他其实不必去怀疑麦格罗夫特的安排,他总会给他们安排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只可惜他和夏洛克没被安排在一个病房,他多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以至于对凯瑟琳的存在都置若罔闻。 医生及时赶来确认华生的情况,并告之他手术很成功。夏洛克还没有醒来,大概要再过四个小时才可以。 一番忙碌之后,医生护士离开病房,华生的注意力这才定格到凯瑟琳的脸上。 “我难以相信,”凯瑟琳说。“你做出这样的事。将60%的肝给了他。而他,又为你做过什么呢。我也想不通那个人的牺牲——楼上的数学老师……” 尸体是怎么处理的?雷诺什么也没告诉华生和凯瑟琳。华生还记得雷诺淡淡地说他已经全都妥善处理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华生的确感到奇怪,警方为何问的是犯案翌日的不在场证明。之前,雷诺已吩咐过三月十日晚上该怎么行动。电影院、夜宵店。要凯瑟琳母女样样都是照他的指示做的,但他们并不了解这么做的用意。刑警问起不在场证明时,虽然他们都据实回答,但心里其实很想反问:为什么是三月十日——— 现在全都明白了。警方令人费解的调查,原来全都是雷诺设计好的。但他设计的内容实在太过惊悚。从S那里听到时,虽然心知除此之外的确别无可能,但还是无法相信。不,是不愿相信。不愿去想雷诺牺牲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毁了自己的一生。 凯瑟琳用手蒙着脸。从S那儿知道真相,仅短短两日,她已憔悴的难以形容。 这样的事实——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动容吧。华生想。 华生想起雷诺曾给他的嘱托,便对凯瑟琳说:“他做的一切,都是想你能幸福。” 幸福这个词或许用的太重了。事到如今,任谁也不会带着这样一个秘密独自幸福。凯瑟琳闻言潸然泪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了别人,竟可以不顾自己死活。”凯瑟琳问。 华生才明白,凯瑟琳竟把他和雷诺的奉献归为一类。 “我不能和他相比。”华生说,因为术后的虚弱,声音像飘在空气中的羽毛。“他有聪明才智,而我只有最笨的方法。” “还不是都一样?!”凯瑟琳说。“你们为之付出全部的人,可曾有半分把你们放在心上?真的值得吗?” “别担心我。”华生说。“我做的真的不能和雷诺相比。你不了解,我是医生,我懂得,肝脏有自我修复功能。只需要三个月,我剩下的40%的肝脏就会长回原来的大小。而在夏洛克身上的那另一半肝脏也会如此。我能让他活着,而自己只需要做这样简单的事。和雷诺相比我是幸运的。” “你竟认为这是幸运?” 也许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雷诺感受的人。华生默默地想。 “我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经历了一段难以形容的生活。”华生喃喃地说,“我曾几次去抽屉里看我的枪,不是因为怀念战场,而是想用它了结自己……最难过的并不是艰难困苦的生活,不是寂寞难耐的黑夜。而是,你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S让你觉得有了意义……”凯瑟琳说。 华生在病床上看向窗子,外面的天空是那么蓝。晴朗的如此美好。 “我无法形容,也没法解释认识他时的喜悦……其实,是S救了我。早在我救他之前。对于雷诺,想来也是如此。尽管你可能一分种也没有留意过他。但那并不重要。” 凯瑟琳渐渐泣不成声。 凯瑟琳将一封信递给华生 信封上什么也没写,里面有一张报告用纸,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在这张纸上针对三封信的用法、当刑警找来时该怎么应答等等,都有详细的说明。不只是对凯瑟琳,还写了对小艾玛的指示。在那详细的说明中,缀满了雷诺预估的各种状况、好让她们无论受到任何质问都不会动摇的细心顾虑。因此凯瑟琳和小艾玛,才能毫不仓皇、理直气壮的与刑警对峙。 这些指示的最后,还补上这么一段。 “华生似乎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和他结婚,你和小艾玛获得幸福的几率应该比较高。请把我完全忘记,千万不要有罪恶感。因为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的行为将会完全成为徒劳。” 读罢此信,华生也落泪。 从没见过这么深的爱情,不,他们连世上有这种深情都不知道。雷诺面无表情的背后,其实藏着常人难以理解底蕴的爱情。 得知他去自首时,华生以为他只是替她们母女顶罪,但是听到S的叙述后,到现在看到雷诺的信,那蕴藏的深情,更加强烈地刺向他的心头。 可是, 如今, 既已到了这个地步,或许至少应该照雷诺的心愿,考虑让凯瑟琳母女怎么抓住幸福就好。诚如他所写的,如果在这时退缩了,他的辛苦将会付诸流水。 凯瑟琳的脸因为痛苦近似扭曲。 隐藏真相很痛苦。就算怀着秘密抓住了幸福,想必也不会有真正的幸福感受。肯定会终生抱着自负的念头,没有片刻能得到安宁。不过又能怎么样呢,华生觉得,她应该忍受这种痛苦努力幸福,好歹也算是一种赎罪。 华生正想开口劝解凯瑟琳一下。凯瑟琳的手机响了。她平息了一下,看着液晶萤幕的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对,我就是……请问,小艾玛出了什么事吗?啊?……”凯瑟琳仿佛要窒息了一样,手里的电话也摔到了地上。 华生本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医生在他刚醒来时补的那一针麻醉药的药力忽然上来,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恢复了些潜显的意识,迷迷糊糊地看到S站在他的病床边。 “夏洛克。”他想说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出来。“你怎么……怎么可以离开病床?不……你怎么可能站的起来?” “你能看见我?”S说。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病房里因为没有开灯,S的脸也看不分明。 “他们正在隔壁抢救呢……”S轻轻地摇头。“看来,我已经死了。想不到我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忽然到你面前来。” “你在说什么?” “可惜你为我割了一半的肝。现在知道这完全是无用功。”S说。“我再次毒发了。这次是心脏。” ☆、命(终) 华生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奇怪自己为何会醒来。 就在前一晚,S去了。 去了天堂。 也有可能是地狱。 尽管医生出身的华生不相信灵魂一说。但他却相信人的信念会在最在意的人中间传递。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不顾一切去隔壁病房看一看。即使只能看到一张空了的病床。 他因此感觉到了奇怪的事,他因疑惑而揭开肚子的绷带和各种管子组成的那张皮…… 他的肚子上,并没有任何手术后的刀口。 …… S悠哉地坐在窗子前, 华生怒气冲天地冲进来的时候,他悠然地说:“你想知道雷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凯瑟琳的吗?” “你!夏洛克你!……”华生怒极,竟一时不知从何训起。 S好像看不到华生愤然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你想不到的,凯瑟琳是雷诺的旧相识,就是所谓的初恋。”说罢撇了撇嘴,好像这是件俗不可耐的事。 “什么?”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对雷诺的关心暂时占了上风,华生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雷诺不是到贝克街才认识凯瑟琳么?” 原来还有那样的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主角是一个怪物式的天才男孩,和一个人见人爱的天使般的女孩。 其实更准确来说,那只是男孩一个人的故事。 因为另一方从来不知道。 “我早该想到。”S说。“麦格罗夫特会给雷诺什么做为报答和奖赏呢。将年少的情怀,带给一个将死之人……真亏他能想得出。” 华生万分疑惑:“凯瑟琳是自己按照租房的广告找来的,和麦格罗夫特没关系。” S有点不耐烦地回答:“我以为你的智商有了进步,会提出有那么一点难度的问题。” “例如什么问题?” “为什么凯瑟琳从来不知道雷诺,她甚至都不认识他。” 华生望着S,等着他继续讲。 S敲着前额说:“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什么要求也没有。 “爱可不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呢?当了解到她是一个平常人,他当然知道,他无法进入她的世界,也无法把她带进自己的世界。他便只能独自享受着爱带给他的感动。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的奇迹。我一向这样认为。” 华生第一次听S讲这些:“真难以相信。你会懂什么是感情。”他语气略带嘲笑。“那你懂得雷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巨大的牺牲吗?” S揉了揉眉毛:“说实话,这个没必要去推断。这不是能用理性来推断的事。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合常理的事。不过,我倒认为雷诺并不觉得这是牺牲。反而还有可能甘之如怡。”他说着摇了摇头,“我早就想测试一下,人为了感情,特别是爱情所能做出的牺牲底线在哪里。想不到,这个结果还是让我很吃惊。” “你一直想……测试爱情的底线?”华生瞪着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对我所做的——所谓你中了毒,难道都是为了测试?一次实验?像你放在冰箱里的人头一样,只是为了观察。冷酷的观察!” “你生气了。”S说。“这是必然的。所以我也做好了准备。让你好好地发泄一下。不过,你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底线,不是吗?” 华生吼道:“夏洛克!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吗?不知道自己多么没有人情味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S竟显得心情很好:“你大概忘了昨晚的事吧。当你以为是在和我的灵魂对话。你发疯地叫唤着医生,你让医生把你的心脏取出来给我送过去。当医生问你,没了心脏你就会死,你真的想死吗?你说了什么?你记得的吗?” 华生发愣。他一时恍惚。对昨晚的事竟有些记不清,但在S的描述中,他渐渐地想起,但更深地只是记住了那种心痛欲绝的感受。 “你说,你不会死。你只是和我合二为一了。你的心在我的身体里……” “我……我竟然那样说的?”华生瞪着双眼。 “你晕过去,在没有任何相关药物的作用下,真正地晕厥过去。你现在记不起来,就是最好的解释。人脑会有自我保护功能,忘记那些无法承受的事。”S站到华生面前。“你无法承受我死了这件事。”他讲的很是动情。“我很感动,当时我觉得,怎么形容……热血沸腾……” S话音未落,华生猛地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S显然没想到。他怔住了。 “我以为……”S有些疑惑,“你知道了自己感情的底线——知道我对你多重要……你应该来拥抱我。” “做你白日梦!”华生高声说,“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言毕转身离开。 他没有和S争吵。吵也吵不通。他们的大脑,在两个世界里。。。 就像雷诺和凯瑟琳一样。那样地爱着,也在两个世界里。 不接近,不相识。华生忽然明白了。雷诺做的没错。 …… 华生去看了凯瑟琳。确切地说。是凯瑟琳主动找了他。她提出让他想办法让她见上雷诺一面。 华生和雷斯垂德联系。雷斯垂德竟痛快地答应。 华生按照雷斯垂德安排的时候,带着凯瑟琳去了警局。想不到凯瑟琳竟然对雷斯垂德自首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见上雷诺最后一见。雷斯垂德将他们带到审讯室旁的等候室里。 华生惊讶地发现S也在。在与等候室一窗之隔的审讯室里,S与雷诺对桌而坐。当然他们都不知道,窗子另一边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们。 “您的身体怎么样?” S问。 雷诺不回答。 “你好像瘦了一点。”S再开口。 “有话直说。”雷诺冷冷地低声说。 S舔舔嘴唇,“你不懊恼被贴上变态跟踪狂的标签吗?” “我不是跟踪狂。”雷诺回答,“我是暗中保护凯瑟琳,这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这些我知道,包括你至今仍在保护她的事也是。” 雷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S说: “我把我的推论都告诉警察了,包括你真正做了什么,杀了谁。” “你要吹嘘你的推论是你的自由。” “我也告诉她了,我是说凯瑟琳。” S这句话,令雷诺的脸颊猛然抽动,但那立刻转为浅笑。 “那女的有略表悔悟吗?她有感谢我吗?枉费我替她除掉眼中钉,听说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关她的事。” 雷诺歪着嘴,故意扮演恶人的姿态,令华生心头一阵激荡。他只能再次感叹,原来一个人竟能爱人爱到这种地步。 “你好像深信,只要你不说真话,就永远无法揭穿真相,但你恐怕有点错了。”S说,“三月十日,一名男子下落不明,那是完全无辜的人。只要查明此人的身份,找到他的家人,就可以做DNA鉴定。再和警方以为是乔的遗体一比对,遗体的真实身份就会水落石出。”停顿片刻,他又说,“你大可不必再演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雷斯垂德同意我的请求,不做任何录音。那个摄像头也是关闭的。”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雷诺露出笑容,他依然谨慎的不露出破绽。“那个人好像没有家人吧?大概也不会有任何记录。”略作停顿,声音放的很低的说,“食人鱼这样的顶级杀手。怎么可能让自己在警方的数据库里留下正常人的纪录?”说罢眨了眨眼睛,“就算还有别的方法,要查明遗体身份也得花上庞大的人力和时间。到那时,我的官司早已结束。当然,无论法官做出什么判决我都不会上诉。只要一结案就盖棺论定了。命案就此了结。警方再也无法插手。难道说——”他看着S,“警方听了你的话,会改变态度?不过那样的话,就得先释放我。理由是什么?因为我不是凶手?但我明明是凶手,这份自白又要怎么处理?” 一窗之隔的雷斯垂德听到这一番话,叹了一口气。雷诺说的没错,除非能证明他的自白内容是假的,否则不可能半路喊停,警方的作业系统就是这样。 华生惊讶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从雷诺的话中听明白,雷诺是用食人鱼的尸体的代替了乔的真正尸体。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找到食人鱼的踪迹并且杀了他?华生竟完全没有觉察。 “我只有一件事想告诉你。”S说。 雷诺看着他,仿佛在问什么事。 “对于你的头脑……你那聪颖过人的头脑,必须用在这种事情上,我感到万分遗憾。最难过的人是麦格罗夫特,你是他唯一劲敌,即将失去你他已够遗憾了。现在连想给你一个美好的人生结局这样的愿望都要落空。” 雷诺的嘴抿成一线,垂下双眼,似乎在忍耐什么。然后低声说,“我完成了麦格罗夫特的嘱托,消灭了你的危险。还让那杀手的尸体起了一点作用,对活着的人有了点价值。……在我们的较量中,你已经输了。又何必纠缠下去?我并不难过,能为了她尽我所能付出一番,这样的结局对我最好。” 最后他终于仰望S。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雷诺走到审讯室时,凯瑟琳从等候室冲出去,华生紧跟着她。 雷诺的脸色灰败如土,那双眼睛盯着凯瑟琳,充满血丝。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低语。 凯瑟琳如遭冻结纹风不动的脸孔,眼看着逐渐崩溃,两眼溢出清泪。她走到雷诺面前。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为了我这种女人……”她的背部激烈晃动着。 “你胡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傻话……”雷诺口中发出像念咒一样的呢喃声。 “怎么能只有我得到幸福……那是不可能的。我也要接受惩罚,我要和你一起接受惩罚。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个。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自首。”凯瑟琳两手捂住面部。 雷诺边摇头往后退,那张脸痛苦地扭曲着。 他猛然一个转身,用双手抱住头。 喔喔喔——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同时也是夹杂了绝望与混乱的哀嚎。那个叫声令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警员跑过来,想要制止他。 “别碰他!”S挡在他们的面前,“至少,让他哭个够……” S从雷诺身后,将手放在他的两肩上。 雷诺继续嘶吼着,华生觉得他仿佛正呕出灵魂。 …… 真心来讲,华生并不希望凯瑟琳去自首。但他也不奇怪她会做出这个选择。换做是他,也会如此做。事到如今,她在哪里都不会幸福。这样至少可以心安理得一些。 只是可惜。 他更希望凯瑟琳能爱上雷诺。让这份惊世的深情,有一个回应。尽管也许雷诺根本不需要这种回应。 …… 离开警局时,S从身后追上了华生。 “雷诺身患绝症,时日不多,就算凯瑟琳有所感动,也已经太晚了。相比之下,我们幸运的多。”S突发感慨。 华生怒火未平:“拿别人的不幸与自己比较,你冷酷的让人发指。” “你对赫德森太太说你要搬出贝克街?”S又说。 “是的。” “为什么?” “我跟你无话可说。” “你能把心脏给我,把命给我。现在你却认为你能够离得开我?” “夏洛克!”华生愤怒地停下脚步。“我不会再把命给你,也不会再把心给你。那是唯一的一次!我是傻子。跟你这种冷酷天才玩不起。” 华生还未讲完,S竟当街抱住了他。“你早就了解我了的,怎么还因为我做这样的事而生气呢?你应该习以为常了啊。” “我是习以为常。我是不那么感到惊讶。但是,你每一次的实验,都是为了看我有多伤心难过。你是个变态!夏洛克,你每一次都是为了看我会为你有多难过!” “那不是我的目的!”S说。 华生推开S。正欲迈步离开,S竟做了一件相当惊奇的事,脱去了上衣,赤膊面对。 华生惊讶地看着他。 “那不是我的目的。若说目的,或许我是想帮助你明白,你有多爱。让你明白那些摇摆的心思完全没必要。仅此而已。” “你脱衣服干什么?”华生向四周望了一下,行人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 “爱情和别的感情的区别不就在这里吗?”S说。“你越爱我,越会向往我的身体。现在它是你的了!” “你这个疯子!”华生恨不得立即逃走。 这时一辆加长轿车忽然从街角急驶而来,停在他们旁边。车子尚未停稳,一个黑衣男子便跳出车子,对他们两个人大声说:“麦格罗夫特有句话要我带给你们?” “什么话?”两人异口同声说。 “‘光大化日之下,成何体统。’”黑衣男人说罢,打开车子的后门。S显得很愉快,拉着华生要一同进入车内。华生坚决不从。黑衣男人竟上前来帮助S一并把华生塞进了车里。 进了车子,S的行为更加放肆。竟连自己的裤子也脱去。赤条条地面对着华生。 “你为什么还不脱。”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华生。 “夏洛克!你这样只会事得其反!”华生吼道。 车子在这时急转弯,两人无准备地跌倒在一起。华生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卷热浪包围。 “我说过,你若很生气,就让你发泄一下。多么有诚意。”S说。 “你竟然学会了无耻!S,你这种高智商不是该不屑于这种事吗?”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做这种事?” “最后一次对你实验。” “我压根不信!” “其实,我也不信。可我总得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让你高兴吧。”S很无奈地说。“好吧,你不觉得我的实验很有效果吗,我们都不必再疑惑了。可以放心地享受以后吧。合二为一。这是你自己说的。” “这么说你以前根本不信任我?才要做这种实验?” “我是让你看明白自己的心。不要再吼叫着说能离得开我了。” “……这车什么时候会停?” “我们让它永远不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