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科幻乐杀)兽人之澜音 作者:路七酱 【文案】:当兽人的血脉冲破人性桎梏,理性被杀戮掩埋。乐医,就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 云澜,地球音乐新秀一枚,重生为废柴女,生活戏剧的如同闹剧,被退学,被悔婚,被慈善,最后还生生的被炮灰…… 几载蛰伏,一日冲天。以音为医,以乐为杀! 小提琴成就不同的乐医人生…… 当爱情和亲情碰撞,友情和利益纠缠,她幡然醒悟,暗夜最有潜力的乐医从此走上乐杀的不归路。 以乐止暴,以杀止杀! “你可以滚了。” “可以滚你家么?” “滚!” 总的来说,就是乐医的乐杀路,此文大气正剧,偶尔卖萌无厘头,慎入 …××…××…××…××…××… 【片段节选】 行云流水的琴声突然如同暗夜的惊蝉,嘈杂成模糊的一片,已经呈半面扇形射出的数十把风刃瞬间碾成粉末,空气激荡起层层可见的波纹,一圈圈的推开。 “噗!”九夜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手中握着的翠色玉笛龟裂开来。 他的对面,原本闭眼等死的黑影挣脱开手上的束缚着的青藤 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始作俑者从完全没入黑暗的巷子中走出,提着小提琴的少女面容姣好,长发高高盘起,配上身上黑色的短裙,优雅的像是从宴会中走出,云澜申请惋惜:“啊啦,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是可惜侵入者的逃跑,还是可惜九夜没有因为她的影响彻底入魔。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遥远星空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澜,景木 ┃ 配角:云涛,柏飞毅,玉晓,锦茹,左子良等 ┃ 其它:乐医,乐杀,兽人,废柴成长史 第一卷:初临,举步维艰 ☆、1序之章 重生,兽人世界 景云伫立在原地,深色莫名。 病床上的女子即使瘦的脱了人形,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他半抬起手,见云澜皱着眉撇过头,有几分落寞的垂下手。 “你知道了。”用的是肯定句,除却几分遗憾,没有任何的后悔。 那种姿态,仿佛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坚定不移的走到今天这一步。 云澜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大的讽刺,她料到了两人的结局,却料不到经过居然戏剧的犹如一盆刺眼的狗血。 她眼角上挑,嗤道:“是不是该叫声哥哥?” 她从小励志于音乐,最大的梦想就是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内举办个人的演奏会。但云家却三代经商,称霸商坛一方,这一代却只有云澜一个独女,眼看云家后继无人时,景云出现了。 他温润如玉,清隽淡雅,在商业上天赋极高,杀伐果断,眼光敏锐长久,更重要的是,他待云澜如珠如宝,相处两年,就连她自己都以为对方爱自己入骨…… 她垂眼,眼中讽刺渐浓。 当然,如果前提是,对方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话…… 是不是应该改为恨之入骨才更贴切些呢? 只是啊,该有多大的恨,才会不惜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妹妹面前,伪装的没有半丝不妥。 不难猜到,他想做的不过是想在两人的婚礼上公布一切,一方面让云家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一方面给自己正名,她是不是要庆幸一下自己在婚前就查出了绝症呢? 想到这,她淡淡一笑,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冷冽:“慢走,不送。” 景云脸色一白,但是看到床头徒然加快的心电图,不由退后了一步,他苦笑着转身,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出了口:“虽然我知道这话很苍白,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云澜咬牙,字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滚!” 4月4日,清晨。 “财经大事为您细数昨日风云,云氏集团继承人云澜于3日下午3:15分逝世,年仅24岁,云氏发言人称,云氏现任董事长的长子云景将会被确认为新一任的继承人……”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道人影重重的弹起,重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显得格外的清晰,半晌,黑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摸索声。 继而,只听“啪嗒”一声,一点光慢慢亮起,屋内也渐渐亮堂起来。 简单朴素的房间内,除了一张书桌和一架子满满的书之外,就只剩下一张做工极为粗糙的木床,上面铺着被子外罩浆洗的发白,但却异常的干净,此时,云澜正靠在床头,胸口还在上下起伏。 又是那个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在重复着…… 她垂下头,掩住了眼中的疲惫,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在微光中泛着黑珍珠似的光泽。 “阿澜,又做噩梦了?”木板隔层隔音并不是很好,云母轻轻敲着门,语气有几分担忧。 “阿妈,只是想到天亮就要去宁城,有些睡不着了。”云澜扯了个比较可信的借口,虽然这幼小的身体并不是她的,但是云母待她是真正的好,与她前世的一副贵妇做派的母亲相比,天差地别。 “还真是孩子呢。”云母放下心,叹了口气中也不由带起几分担忧,“苦了你了这几年,好好休息,天亮了才有精力赶路。”转过身走了几步,似是还是不放心,回过头又叮嘱了一句:“记住马上就睡啊。” 云澜应声后,灌了杯水,又迷迷糊糊睡了进去。第二日天刚亮,云澜就被云母领出了门。 乘坐公交从郊区一路到市区,云澜的眼睛都快贴在玻璃上了。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接近3个月,但是由于自己身体的病痛和整个城市的动乱,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 高楼大厦旁,车水马龙的道路外的宽阔,或许赶上上班高峰期,来往的男人多数西装革履严谨考究,女人套裙淡妆精干时尚。乍眼看去,有一种置身于中国大都市的错觉。 虽然在那一摞书中或多或少的了解到,这个集现代玄幻兽人于一身的世界有多么的疯狂,但是亲眼见到地下车站内因为矛盾而瞬间兽化成一头狼的男人,云澜坚信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世界观轰然倒塌。 就在目瞪口呆的云澜快要被母亲给拉上轨车时,迎面便是一顿尖锐的讽刺。 “我说云嫂,你又带着女儿赶去讨好未来的亲家呢?” 云澜回过神,目光投向候车台前一脸嘲讽的时髦妇女,她画着劣质的浓妆,高高的颧骨看起来相当的刻薄。 云母的脸瞬间煞白,继而愤怒成红色,她刚想反驳便被妇女自顾自说的打断了。 “也是,没有丝毫乐感的人即使有娃娃亲,如果不巴着去讨好……谁会愿意娶呢?”眼神滴溜溜的转到云澜身上,眼神转为不屑。 车站内,原本还想劝上几句的旁观者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神情淡漠而冷然。 没有乐感的女人,可比残疾严重多了。 要知道,男人身为兽人在得到变身的种种便利的同时,也继承一半的时候野兽的血脉,虽然小时候他们人性会比兽性高上一两层。 但是一旦成年,经过各种**和血腥共同洗礼下,兽人的兽性就会不断的觉醒,如过没有压制的话,最终就会超过人性彻底主宰身体,成为一头没有肉任何理性思维的野兽。 为了避免这种惨剧,社会演变中便产生女人的特殊能力,她们能够通过自己的精神力和音乐的相互配合,压制甚至削减兽人不断增长的兽性。 精神力和音乐的契合度越高,所传达的能力也越高,这样一来,对于每日都需要小音沐的兽人来说,妻子音阶等级高低比任何条件都重要。 而云澜身体的本尊,其精神力根本连丝毫的沟通力都没有,就是万人难得一见的废人。 云澜一遍回忆着《世界通史》上的内容,一边给之前的云澜下定义。 她拉着母亲坐下,转头看向刻薄的妇女,冷冷说:“你可以不要那么彰显你的智商吗?虽然呈负数并不是你的错。” “你……”半天才反应过来女人,恼羞成怒的站起来,胸口上下起伏,半天没顺过气,一个废人也想嘲笑她,“我看看你到了宁城还牙尖嘴利的起来不?” 葛家,自然是娃娃亲的另一方,云澜兀自不理,用手捂住了想说话的母亲。 她轻声说:“母亲,等回来我们再测一次音阶吧。” 云母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似是明白了什么,神情压制不住的狂喜,她住云澜的手有些哽咽的问:“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 虽然绝大部分的乐感都是先天性觉醒的,但是也不排除个别人后天觉醒,云母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不住的说:“我们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其他人听到还以为云母害怕面对宁城,着急着回去,尤其是刻薄的女人这才像是找回场面,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瞪了云澜一眼 “车都快开了……”云澜解释,更何况,云澜未来的夫家,她总要见见才能另有打算。 云母这才作罢,但是到上了车,云母眉眼的笑意已经越来越多,像是满到快从脸上溢出来了,还好两人坐着的位子在角落里,这才没有引来注意。 云澜背靠在椅背上,按着眉心,整理着纠缠成一团的思路,这个世界看起来比原本的世界要复杂而麻烦的多啊。 葛家住的是带着花园的三层的复式小洋楼,在市中心的黄金地带能拥有这样一座房子,可不仅仅只是钱财的象征。 门不当户不对,云澜在心里重重地添了一笔。 云澜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凭身体本尊的天资,肯定不会特别受到葛家的待见,但是却从未料到一敲开葛家的大门,迎接而来的就是一盆冷冰冰的水。 幸好她反应快,拉着母亲躲了开。 做仆人打扮的人阴阳怪气的打量着母女两人,说:“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呢,原来是云家夫人呐。” “夫人”两字咬的特别清晰。 云母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平和的说:“能否替我通传一声老爷子,就说多亏他老人家寻找的医生,小澜才能死里逃生,今天我带着小澜过来磕个头道谢。” “真是不巧,老太爷半月前出远门了,您哪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又没有主人家的接见,云母想了一会,只好告辞,说:“那么,我们便不打扰了。” 拉着云澜还没转身,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女声:“云家嫂子,既然已经来了,我看我们还是把牌摊开的好些。” ☆、2退婚,他配不上我 复古式的大厅内,两盏水晶灯折射出刺眼的光。 云澜半眯着眼睛,不漏痕迹的打量着周围,装修内敛而不失格调,从家具到挂饰,每一处都彰显着大贵之家的气魄。 云家怎么会和这样的家世扯上关系?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云澜低着头看手中捧着的茶,像是要看出花来。 云母坐在云澜的旁边,脸色并不好看,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着浓浓的哀戚。 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们的对面,举手投足都能成为优雅模板的贵妇,淡笑而坐,端着咖啡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我们两家婚事的由来想必你也清楚,老爷子性子倔,我们做小辈的为尽孝道,也从未逆过他的心意” 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淡淡说话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同样是母亲,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的儿子,我即使不能给予他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也一定不能差到哪去!”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云澜一边试图将脸埋进茶杯里,一边不得不将自己对号入座,没天赋、没外貌、没家世、没自知之明--标准的四没新人,离“不能差到哪去”的标准相差甚远。 “小澜她……”任谁受到这样暗指都都会不舒服,但是对方说的又是实情,云母试图反驳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一个她字说出口后,就再没接下去。 “我只是摆出事实,我们还是取消婚约的好,令爱别说没有乐感,即使乐医的天赋极高,你认为她以后嫁人我们这样的家庭后,真的会幸福吗?” 最后一句,宛如一道惊雷在云母脑海里炸响了。 因为云澜天赋的缘故,这些年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云澜长大后,能够看着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在她的潜意识里,和自己家有婚约葛家,优秀足够保护云澜一辈子,她应该不惜一切去争取。 所以,即使对方上下怎么暗地里刁难,她都一直装作没看见,死皮赖脸的带着云澜一次又一次的上门,在老爷子面前一点点的加重筹码。她算到了葛家上上下下的反应,唯独忘记了,云澜的感受…… 现在就已经处处受到冷落白眼,那么以后嫁过去呢? 在云母陷入震惊的时候,一旁的云澜暗地里暗赞了一声好。 云母固然不是笨蛋,但是葛夫人也不是傻瓜。 从双方角度客观的分析利弊后,站在对方的角度,抓住最关键的地方一举击破! 这个葛夫人,相当不简单…… “阿妈,退婚吧。” 少女尚不成熟的声线浸着与年龄不符的清冷,她抬起头,一改低眉顺目的摸样,墨色的瞳孔中泛着复杂的光芒。 “可是……”云母回过神,有些挣扎,如果云澜回去之后依旧没有测出乐感,那么她的下半生…… “阿妈!”云澜的声音徒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葛夫人说的很正确,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葛家少爷。但是我希望由我提出退出婚约--” 云澜嘴角一勾,笑:“我也不认为他配得上我!” 看着走出去的母女,葛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葛夫人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最后那句话并不是再逞强说赌气,她--是真正这样认为的。 ***************************** 去宁城一趟的结果,好的出乎意料。 感谢葛夫人,意外顺利的退掉了娃娃亲,如果不是云母的表情太过难看,云澜甚至忍不住想唱首《欢乐颂》以示庆祝。 回到家,云母就将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留给云澜一个近乎苍凉的背影。 云澜的好心情就突然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连影子都窒息的不能动弹。 她回到房间,随手在通讯器附带的网落上报名了乐感的测试,什么注意事项相关介绍都没有看,就直接退出了网落。 一直到睡觉前,云澜的胸腔依旧像是压着一大块石头,脑海中还在一遍遍浮现着母亲几乎快要被压垮的脊梁。 折腾了半宿,一大早云澜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客厅里吃早餐,母亲不知道是去上班还是去有事了,并不在家,云澜嚼着既不好吃也不难吃的果冻状营养胶,面无表情。 【叮咚!】 通讯器提示音响起,云澜放下筷子,点开左手上带着的手表状通讯器。 【信息:亲爱的云澜,您的所申请的乐感测试已经获得批准,请您与3月7号上午10点之前,到达繁城音司分部接受测试。】 这速度相当不错,云澜乌云密布了一整夜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晴了些,等下去附近光脑吧里面查询一下相关资料,3月7号测试,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毕竟今天才…… 等等, 云澜猛的睁大眼睛! 今天已经3月7号了! 越是明白乐感在这个世界所代表的意义,云澜就越紧张,说实话,她在参加世界小提琴比赛时都没有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匆匆换过衣服,云澜抓起房间抽屉里自己这三个月来默写的一大本乐谱就离开了家门。 云澜家住的是平民区的偏外围,离市中心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一路坐公交轨车就花了她无数时间。 好巧不巧,按照华国的规定,为了对音司局表达尊重,音司局方圆两公里的地方不准任何机动车辆前行。 眼看着通讯器显示着的9点30,云澜一咬牙,迈开大腿就跑了起来。 “让让……让让……借过!” 血液似乎要倒流进大脑,胸腔的心脏也像是已经蹦出了喉咙,现在这个身体弱的有些不像话,跑完2000米看到目的地时,云澜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她扶着音司部的大门大口的喘息着,豆大的汗水啪啪的往下掉,缓了半天,云澜这才扶着墙走进了音司部。 此时,一阵电子音传来。 “乐感测试请往这边……” 云澜顺着声音看去,顿时有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3测试,天空之城 作者有话要说:请结合天空之城哼唱版阅读本章…… 继续打滚卖萌…… 挂着“乐感测试”大牌的门口,一群男男女女排着长队,而他们手中牵着的,无一例外的是四五岁大小的小豆丁。 华国宪法第四十二条,女性公民在年满四岁后,就可以接受有关部门组织的乐感测试。 当你面对一群平均年龄为4岁,且注定要和他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感受? 反正云澜说不出来,夹杂在众多眼光各异的年轻父母之间,饶是云澜面皮再厚,也镇定自若不起来。 她咬着牙走到队伍后面排队,然后低头装鸵鸟。 厚重的木质大门不断被推开和关上,云澜面前的队伍长度也在不断的缩水。 从大门走出来的家长脸色各异,或沮丧或悲伤或狂喜或遗憾……云澜看着一脸稚嫩还不明白其中意义的小豆丁们,深深呼出一口气。 之前的云澜,是不是也曾无忧无虑的从这里走出来呢? 正在这时候,云澜身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 “乐医大人来了!”甲惊喜不已。 “居然看到8阶的乐医大人,太幸运了……”乙感慨。 “她是落安大乐医! ”丙惊喜。 …… 云澜朝着众人崇拜的目光看去,穿着蓝色制服的女人约莫四十来岁,一头红色的长发被整齐的盘在脑后,虽然长得不见得多出色,但是五官端庄气质优雅。 似乎已经习惯了众人的眼光,她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助理摸样的人,抱着一把吉他摸样的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落安走过云澜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看到孤身一人的少女,她微微皱眉,说:“那个谁,你家妹妹呢?” “妹妹?”云澜没有回答,这个身体有一个哥哥这她知道,但云母难道还要另一个她所不知道女儿吗? 落安有些不耐的说:“不是你妹妹之类的人测试,难道是你测试?多大的人了,自己家的小孩走丢了都没有意识。”说着就回过头对随身的助手说,“去广播室一趟,就说要找一个四岁大小的女孩。” “是!”助理应声,转身就准备走。 云澜看着自顾自下决定的所谓乐医,不由一脸黑线,这位未免也太热情了,她连忙阻止道:“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云澜身上,云澜深呼吸,看着面前的落安一字一字说:“我想你是误会了,这次来参加测试的正是我本人。” 一片哗然! 虽然之前众人已经隐约猜到了,但一旦被证实,还是不由鄙夷起来,十七八岁都没通过乐感测试的人,其天赋到底惨到何种惊天动要知道地的地步?华国人根深蒂固的认为,乐感的闭塞的女人,根本就是废物,甚至有人激进者认为,出嫁前不能帮助兄父,出家后不能帮助丈夫,有了儿子连儿子都帮助不了,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落安的眼界到底要不同一些,她眼中只是闪过错愕,既没有尴尬也没有不屑,挥挥手落落大方的说:“既然是我误会了,那么你这次的乐感就由我测试吧。” 再次一片哗然! 要知道,乐感的测试一般都是3到5阶的乐侍主持的,连6阶的乐医都很少见到,现在一个8阶的大乐医居然要为一个废物主持乐感测试,这世界都疯了么? 云澜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凭感觉拿出前世的礼仪,不卑不亢的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但是落安看在眼里,她不由暗赞了一声,在备受歧视的成长了十几年后,还能有如此出色的气度,这小姑娘不简单。 她对云澜的语气也不由温和了几分,说:“你跟我来吧” 云澜跟着落安穿过大厅,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进大厅另一端的房间内。 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书桌,一张素色的沙发,然后就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间。 落安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的交叉,她从助手手中接过乐谱递给云澜,“把这首歌唱出来吧” 10秒后“……” 30秒后“……” 一分钟后“……” 落安抬头,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少女拿着乐谱伫立在她面前,瓜子脸已经没有了血色,盯着乐谱一动不动的眸子中,深色复杂而迟疑。 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云澜,已经有些不悦,落安挑眉问:“怎么了?”难道是曲谱有问题? 一只纤瘦的手慢慢举起,云澜迟疑着开口—— “那个…有没有示范的样带……” 你问为什么? 因为她根本看不懂!不是不会唱,是看不懂!! 这不是简谱不是五线谱不是文字谱不是她所理解的任何一种乐谱!!云澜看着鬼画符似的乐谱,像是一拳重重地打了出去,却发现了自己打在了棉花上面,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到底,是不同的世界。 到底,是回不去了…… “看不懂么?”看着云澜的表情,落安明白过来,虽然有些奇怪云澜为什么连最基础的识谱都不会,但是转念一想云澜的乐感闭塞的资质,也就明白过来,“那么,你唱一首拿手的吧。” “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你只管放心唱。” 只是测试乐感,并没有那么多的程序。 阳光透过玻璃窗户,透过树影撒了一地,云澜缓缓闭上眼,轻轻哼唱出声。 “啊~~……” 少女的嗓音带着特有的纯净,天空之城的第一个音调响起,整个空间似乎完全沉寂下来。 童年的我们嬉笑打闹,我们坐在秋千相对而笑,有阳光照在我们脸上,淌水的小河,绿色的山野,河水浸没裤腿,我们倒在草地上而睡…… 而如今,我们长大了,离开了家乡,树林里的秋千枯叶已经铺满,角落的涂鸦被灰尘覆盖…… 你在哪呢? 我已经找不到 那些笑脸,那些青春年少,那些我们迟迟不回的家乡 ……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落安低着头,有水珠落在地板上……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落安还是没有从感动中回过神来。 其实,单凭这首歌而言,云澜远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只是当云澜对自己世界的思念喷涌而出的时候,音乐和歌者相互共鸣,所传达的歌声才能感人至深。 云澜低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略带歉意说:“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 而与她只有一门之隔的门外,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将手中的军帽戴回头上,微微凌乱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他停了几秒,平静对身后的人说:“我们走吧!” “可是老大,您现在的情况一定需要乐医……” 年纪的士兵将最后两个“治疗”的字眼生生吞了下去,因为他看到,那斜睨过来,原本因为兽血暴动而呈现赤红色的眸子。 已经漆黑一片了…… ☆、4考场,兽人暴动 调整思绪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亮堂的房间一时间安静下来。 落安从未想过,在她的生命里会遇到这样一歌者,没有磅礴的精神力,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连歌词都没有……但是,却能催人泪下。 从小到大,她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她,音乐是她们必备的一种技能,是工具,是兽血暴动的克星。说高点,或许也会加上“伙伴”这两个字来形容。 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 而现在,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自己曾经的导师所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只是医者,不是歌者。” 落安对明显有些局促的少女笑了笑,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坐下,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直觉判断或许并不准确,你先坐下等着,我们需要将仪器所记录的数据分析一遍。”说完对身后一脸感慨的助理说:“去总科室将数据分析一下。” 在云澜所不注意的地方,云澜比个类似于暗号的手势。 一个小时后,助理看着玻璃窗外渐渐走远的少女,有些疑惑的问:“大人,既然您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把她的乐感天赋从A+改成C+呢?” 落安笑的相当有深意,说:“我可不是繁城音司局的,繁城由这群死脑筋老太太们坐镇着,这么好苗子若是留给她们糟蹋了,岂不是太可糟蹋了。” 留给你那就是摧残了…… 助理心下腹诽,但还是不得不去给自家大人收拾痕迹,于是低头,敛目,面目表情的说:“大人,那我去将相关记录档案处理一下。” 下午2点,云澜从公交轨车下来,望着灰色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手中抓着测试的单子往家的方向走去,云澜这才感觉疲惫感,C+的成绩,按中国百分制的衡量标准,大概就是70分左右。 她自我安慰的笑了笑,好歹也及格了不是。 回到家时,云母还没有回家,当初云澜处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云母为了求医,除了将家里面值钱的东西变卖了个彻底之外,还欠下了不菲的债款,所以自从云澜病情安定下来,云母就开始了加班加点的生活。 云澜从冰箱里找出一瓶营养剂,拧开盖子灌了一口,看来,她得试试什么能够挣钱才是。 吃完所谓的“中饭”后,云澜洗了个热水澡后,就瘫在客厅半旧的沙发上不想动弹,迷糊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叮咚!】--是信息提示音。 云澜撑起双眼,勉强看过去。 【由于全国统一高中升学考试将于半个月后开始,其报名将于明日后截止,请要参加考试的考生携带好相应的证件,到所在的班级班主任处统办理登记。(圣亚高级中学招生办发布)】 单单看到自己房间那一堆的书,以及抽屉里各色的奖状证书,云澜也明白身体本尊的课业不止一点出色,要不是其乐感闭塞,全国最好的几所大学对以前的云澜来说,就犹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但是现在,让她这个与整个空间都脱节的人,去参加什么《智能机械制造理论》、什么《生物之兽人变身能力的梯级递进论》、《演奏指法延伸》、《精神力驱动》…… 她去和不去,结果有什么不同吗? 晚饭依旧是云澜看到就没有什么食欲的营养胶,云澜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才能劝服母亲答应自己今年不去参加考试这件事。 “那个……” 当云澜刚张口说话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云母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不是快升学考试了吗,我前两天已经把你的资料发给了你的班主任,这几天你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就行了。” 说完,补上一句:“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云澜有气无力,答:“没什么。” 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专业不要求文化分呢? 云澜不知道,在她为自己的事情纠结不已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也在为她事情烦恼不已。 军部,某办公室。 【是否点击发送?是\否】 光脑前的信息人员食指轻点,光标闪了闪,几秒钟后光幕上出现了一行字样——加密文件已经发送成功。 他这才摸了一把虚汗,彻底放松下来。 老大也不知道到抽的什么风,用他这种人才破开音司局的防火墙也就算了,可错就错在,他花了这么大力气冒着被通缉的危险,去盗取的不是什么精密文件,而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的档案资料! 他不仅内牛满面。 老大,虽然春天到了,你也不能把兄弟一脚踹死,直接拉去埋在桃花树下当养料啊! 半个月后,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这是一个极其适合国考的日子,云澜破罐子破摔的走进考区,云母和万千普通家长一样,在观看区翘首以盼。 二楼,203教室,第一排。 这样的和监考老师“亲密接触”的地理位置,云澜瞬间掐死或许可以浑水摸鱼的念头 第一门,《智能机械制造理论》,20个选择题全部选C,判断题全部划X。 第二门,《精神力驱动》,由填空题简答题深答题组成,白卷。 吃过学校提供的营养剂和营养胶后,所以人按照规定休息了一个小时候,继续考试。 第三门,《XXX》,继续白卷。 就在云澜对着干净的卷子发呆超过半个小时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野兽般的嘶吼,云澜下意识看过去,一只黑色的豹子扑倒了它最近的考生。 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头一摆,伴随着四溅的鲜血和响彻云霄的惨叫声,那考生的手臂被生生的撕下了下来。 正方向的云澜刚好看到,那双血色的双眸,带着是滔天的杀虐! 女监考官迅速的从背上拿出古筝,素手一拨,便是一道音符!接着舒缓的琴声如同潺潺的流水倾泻下来。 豹子双瞳间的血色慢慢的褪去,就连神情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正当大家舒了一口气认为快要结束的时候,豹子双瞳间的血色如同潮水瞬间漫了回来! 恼怒的豹子头一转,目标对准考官。 男监考官此时向前快速奔跑起来,下一秒一只藏獒跃入了地上,朝着豹子的方向冲撞过去!两只兽翻滚着倒在了一旁,他们相互撕咬着,为了顾及还在不断逃出去的学生,藏獒渐渐落了下风,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203考场一名兽人有三级以上的暴动,意识全无,已经有学生受伤,请求乐医支援!请求乐医支援!” 女监考官喘着气对通讯器上汇报,她自己本身就是名5阶乐侍,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已经完全暴动的兽人,就只有乐医才能压下! 然而现在,学校里没有一名乐医…… ☆、5血战,负情绪爆发 眼前正在作搏斗的两只兽都已经伤痕累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 这不是动物世界,这是真正的生死战斗! 云澜呆滞着,即使她从这个兽人世界时,就已经不断的开始做心里建设,但是现实人体撕裂的冲击,还是深深镇住了她。 不断有考生从她身边跑过,尖叫着冲出门外。 女监考官重重的将云澜推开,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下一秒,云澜刚刚所在的地方被豹子扑了个空。 云澜还来不及庆幸,女监考官一边迅速爬起来将云澜护在身后,一边怒骂到“傻呆着干吗?还不滚出去!” 云澜这才清醒了过来,她不是小说里动动手指头,就能力挽狂澜的女主,这一切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有多远就跑多远! 云澜看着地上淌着着鲜血生死不明的考生,咬着牙,撑起自己还在打颤的双腿,拼了命的想往门外跑去。 “啊!”就在云澜已经跑到门前的时候,身后传来女监考官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云澜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在考场的时候,她选择的不是回头而是继续逃跑的话。 那么,之后发生在她生命里的种种,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开来? 此时,云澜听到惨叫声顿住了脚步,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去-- 那个并不高大的女人,前一秒钟还以瘦弱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后一秒却像是被剖开肚子的鱼,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浓重的血色像是泼在了云澜的视网膜上,她的眼前被血色晕开,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视线都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那些前世背叛的伤痛,那些死亡的恐惧,那些到达新世界的茫然,那些不甘,那些无奈,那些…… 绷紧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崩断,有什么从身体最深处挣脱开层层束缚,赤裸裸的被暴晒在烈日之下。 云澜抱着脑袋,所有的负面情绪从喉口冲出,声带急速的震动和空气达成共鸣。 “啊~” 随着尖叫声的响起,考场像是凭空出现一场飙风,一面又一面的玻璃破碎成渣,一张又一张的课桌粉身碎骨,纯白色的墙上粉末簌簌的向下掉。 已经扑倒藏獒的黑色豹子痛苦的倒在一旁,翻滚着,两只前爪试图抱住脑袋,有鲜血从他的耳中溢出。 藏獒先是被黑豹重伤,后又经过声波摧残,终于支持不过去,头一歪,昏了过去,生死不明。 几秒钟过去,云澜自己的耳朵里鲜血顺着脸颊滑下,但是云澜并没有停止,或者也可以说,她现在毫无停止的意识,她睁着血色的双眼,表情狰狞和绝望。 所有的负面情绪将她的脑海充斥满,她潜意识除了发泄之外,还是发泄。 这时,一道黑影从窗台跃入,他皱着眉,迅速的绕道还在尖叫不止的少女背后,一记手刀砍到她的脑后,少女眼一闭,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手上。 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幸好我赶的及时,这么下去非得同归于尽不可。”他打量了一眼像是经历过地震的考场,感慨颇深:“啧啧!小小姑娘家的……破坏力着实不小……” ********** 【十七岁少年暴动,专家呼吁家长学校减压!】 【一死三伤,国考日不得不说的秘密】 【考生天降横祸,公民强烈要求考场乐医随行!】 …… …… 当外界的新闻都在大肆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而事件主角之一的云澜,正躺自家的床上,手拿着录取通知书发呆。 “云澜同学,教育局和音司局对此次事件都深感抱歉,为了弥补因为此次事件而错过高考的学生,教育局启动了紧急预案。我们结合了你平时所在学校的平时成绩和C+的乐感天赋,通过合法的渠道联系了相关的学校,加上政策上允许和补助,恭喜你,你被华天军校录取了。” 即使云澜再没有常识,她也听过华天军校的大名,华国最顶尖的三大军校之一! 因祸得福这种事云澜还能勉强接受,但是一旦演变成天上掉馅饼的话,说没有原因连她自己都骗不过自己。 于是,她将通知书往往床上一撩,将刘海别在脑后,淡淡的说:“说吧,你们的需要的交换条件是?” 见云澜一脸“你有企图”的表情,上门做安抚和善后工作的政府人员有些哭笑不得,换做普通的学生,哪管其中有什么曲折,早已经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三尺高了,哪会像现在这位这样,戒备的像是他要谋财害命似的。 但是还是不得不感慨这位小姑娘对人情世故的理解。 要不是上面几家不能得罪的人同时给了自己上司压力,这么普通一个小姑娘,没有家世没有地位,肯定只能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有苦都说不出。 哪会像是现在,连那么高的“补偿”,都要说的像是公事公办一样。 当然,上面那几家放出的口风都是不想让这位知道。 于是,他低头,似是而非的解释了一句:“受伤的人当中有人背景不简单,加上媒体渲染和群众的反应,我们上司压力很大……”还不是因为你,他一边腹诽一边接着说,“所以在制定这次弥补政策就略略宽松了些……” 云澜明白了,感情她能上大学还是占了别人的光。 “那么,我能改挑音乐……不是,我能挑选乐医学院么?” 某人无语,“华天军校的乐医专业,是王牌专业。” 于是,云澜满意了。 一旁的云母也满意了。 这段日子,她像是坐在过山车上,起起伏伏的路程让她都没反应过来。 从之前云澜命悬一线的大悲,到云澜醒过来慢慢恢复的大喜,到葛家要求解除婚约的大彻,再到这次得知云澜出事生死不明的绝望,云母几度都被打击的昏厥过去。 而现在,云澜不仅不仅毫发无损,还已经测出了C+的乐感天赋,并且被华天军校录取。 云母甚至能想到,云澜之后的日子,将会是何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云澜就是住在这?” 刚刚送走政府的工作人员,窗外突然想起陌生男人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有着一种不可形容倨傲。 云母下意识皱眉,“葛启聪?” 他怎么来了? ☆、6协议,婚约解除 葛启聪,葛家二少,葛氏家族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对于云家来说,他或许还要加上“婚约的对象”这样的头衔。 良好的家世,优秀的学业,虽然不时带着少年特有的不驯,但是却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奢靡之气。 优秀中带着桀骜,一如既往的葛启聪 但是,云澜却不是之前的云澜了。 照云澜照如今的路走下去,不说大富大贵,像其他正常女孩子一样,幸福快乐过完一生还是完全可以的。 云母看的比什么都清楚,也就淡了巴结讨好的意思,打开门后,却只是立在那,既不上前迎接,也不招待对方入门。 只是淡淡的说:“葛二少,你屈驾大老远跑来,有何贵干?” 到底是平民,知道没有利益可图,翻脸比翻书还快! 葛启聪心下闪过不屑,但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和这样的人斤斤计,开门见山的说:“您和家母商议好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兑现承诺。” 承诺,自然是指云母答应自行去云家老爷子那退婚。可是这些天,云澜突然受伤,云家乱的像锅粥似的,到底没把这件事想起。 云母看清了葛启聪眼底压制不住的轻视,心下感慨之前自己果然是魔障了,看到周围听到响动出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不得不放缓脸色,侧身让开门,说:“事关我家阿澜的名声,你们进来谈吧。” “不用了。”葛启聪拒绝,与其进去听对方的拖字诀,倒不如速战速决已绝后患。爷爷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再晚点日子,恐怕他会被生生捆绑着去结婚。 至于云澜的名声? 那样卑微到泥里的人,有名声这两个字吗? “我们就在这谈吧。”葛启聪轻轻摆手,他身后,佩戴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男子上前了一步。 “您好,我是葛家的私人律师。”他一派职业作风,将一张合同递了过去,公式化的说:“今天将会监促两家协议的达成。” 意思也就是说,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从小到大,若问葛启聪最讨厌的人,那就莫过于云澜这个名字。 他也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身份,不可能随着他性子胡来,最正常的就是娶回自己母亲这样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 但是大家小姐毕竟是大家小姐,她们虽然像是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但是永远不会像云澜那样,自卑,无能,不会看人眼色,永远一脸讨好的笑…… 卑微到尘埃里。 她的存在时他头上的一个笑话,他绝不允许,让这样一个人,再成为葛家头上的一个笑话。 所以,他所想要做的,就是将两人所谓的可笑婚姻扼杀在摇篮里。 “协议?”云母打开合同,有些疑惑,云葛两家的婚事是老一辈口头定下的,照理说没有什么书面上的协议。 到底是年轻气盛,葛启聪眼中的不屑已经愈发明显,口气也愈发不善起来:“就是你们答应退婚的条件,通俗点说……”他冷哼一声:“你觉得卖女儿值得什么条件?”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突兀的响起。 葛启聪头歪偏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几分错愕,他擦掉嘴角的血渍,正过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削瘦的肩膀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睡裙,长发如泼墨似的披了一肩,凌乱的刘海下一张小脸是大病初愈惨白,明明同样是那个发育不良的丫头,一双墨色的双瞳却亮的惊人。 也漂亮的惊人。 “说完了?”少女挑眉似是有些不耐。 “你……”葛启聪你了半天却没有接下去,他很想一巴掌回敬回去,但是他所受的教养和自尊都不允许自己对女人动手。 云澜不理气的发抖的葛启聪,这种人她见多了,所谓的上流社会,多的是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人。更何况这么多人围观,料想他也不可能拉下面子打女人。而且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貌似也只带了个律师过来。 没错,她就是看准了他没有打手才下的手! 云澜从云母那拿过所谓的协议,随意翻了几页,看着上面列着一堆房产,大学,金钱,甚至连男人都包括的协议…… 啧啧,真是下够了血本! 她“唰唰”几下将协议撕个粉碎,随意的扔进一旁垃圾桶,目光寻找了半天,最终伸出手对律师说:“请给我纸笔。” 接过律师从包中翻出的白纸和笔,云澜不忘道谢:“谢谢!” 然后将纸张贴在墙上,刷刷的写下几行字,继而利落的将它拍在葛启聪的身上,淡笑着说:“说完了的话,你可以滚了!” 趁着葛启聪还没有反应过来,云澜拉着云母进门,然后重重地甩上大门。 “碰!”一声巨响。 标准的闭门羹! 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这才在围观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出小巷,迅速上车走人。 车行了十分钟左右,律师打扮的人看着依旧发呆的好友,顺手抢了他手上的纸张。 原本一脸公式化脸慢慢展开,他的肩膀慢慢抖动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叉了气,他边咳边笑,说:“你家老爷子定的小媳妇甚是有性格啊!” 摇晃的车厢中,只见纸条上的字迹清秀玲珑,却又不失干净利落。 【葛启聪优点不突出,缺点甚是明显,实非云澜之良配,故婚约废除,特此为证。——云澜。】 这边葛启聪如愿以偿却五味杂陈,那边云澜也有些后悔。 事实上,当她推掉葛家的大笔钱的时候,就后悔了。 看着通知书信封内所附缴费单子上那一串惊心动魄的零,云澜甚至想,是不是现在回过头,还能追上那笔钱? “分手费”神马的,那是正当收入…… ☆、7应聘,音沐师 这个世界和前世相差无几,高考之后,紧接着的是漫长的暑假。 云涛因为勤工俭学没有回家,每天一条的短信和客厅上挂着的全家福,成了云澜对自己哥哥所剩不多的了解。 为了凑足云澜的学费,云母每天起早贪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工作,每当云澜要求同行的时候都会被驳回,而且态度极其强硬,以至于反对多次均无效。 所以,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背着云母,偷偷跑出去找工作。 每当云母出门没多久,云澜也背着背包出门,在街头晃荡了很久,除了临时工外,找了很多用人单位不是要求学历,就是要求几年以上的工作经验。 而且就是临时工,也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若论琴棋书画甚至厨艺,云澜自认为还有些心得,但是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带孩子…… 屡屡应聘,而后屡屡碰壁,三番几次后,就是再乐观,云澜也不禁有些沮丧。 坐在中介公司的角落里,云澜在通讯器上翻找着下一家中介的路线,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谈话。 “都三天了,还没有人应聘吗?”男人似是有些焦急。 “音沐所的待遇你也不是不清楚,没水平的你们不想要,有水平的根本不愿意去你们那。”女人耐心解释。 男人苦笑:“上次暴动后,音沐所的几位音沐师受了重伤,就再也不愿意来音沐所了,现在所里音沐师都成稀缺产品了。” “去政府过了么?” “找政府有什么用,政府除了拿出高额补贴之外,实质上的事情一点也没做,说乐侍乐医不归他们他们管辖。” “也是,音司局独立于政府,那试试音司局?” “怎么没去,可人家一句所有的乐医月侍都是自由身,就把我堵的找不到南北。”男人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那么多人天天排着长队候在音沐所大门前,眼巴巴的等着,我看着就觉得心酸。” 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是单身一个人的,失去母亲却还没有结婚的青年,失去妻子却不愿再娶的男人,没有娶上妻子的单身汉,无子女的孤寡老人……还有那些临时出差的,旅游的,工作的,考试的…… 为了能让这样的人也能正常的获得音沐,政府成立了半公益性的音沐所,只要公民花极低的价钱价钱,就能获得日常必需的音沐。 普通女人无论等级的高低,针对一家一个到几个的兽人,每日的小音沐还是不难完成的。 但是一旦要给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上百个人做音沐的话,最起码得4阶以上的乐侍。 而6阶已经是能压制暴动的乐医了…… 云澜虽然不清楚音沐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职业,但是,和“乐医”“乐侍”两个字眼稍稍一联想,云澜也能明白个几分。 云澜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暗地里却踹踹不安的向两人走去。 “您好,请问你们招人么?” 那人一愣,先是高兴,但是看清云澜的尚还稚嫩的脸,又有些纠结了。 这么小,能顶事么? 当然,事无绝对,也保不住有些天才在暑假实践练手,虽然……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澜并不出色的外貌,虽然这位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所谓天才那种傲气。 呼……,华都准备调过来的音沐师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交接,再耗下去,音沐所都快被那些暴躁的兽人们给拆了,只要有丁点可能,他都该去试试不是么? 男人满脸的络腮胡挡住了他的很多表情,但是云澜从他眼神中还是很容易看出不信任。云澜苦笑,别说其他人,身处这个异界,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你的乐阶是?” 摇头,这个她还没有测试。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只要是女性公民,对自己的乐阶应该都是了如指掌吧,她这是这是不愿说么?也对,有些人很忌讳这些,他只好接着问:“你有相关工作经验吗?” 继续摇头。 “那你自备乐器了吗?” 继续摇头。 标准的一问三没,男人有些头疼,这货就是来耍他的吧!连乐器都没有的人,乐阶能高到哪去?怪不得连乐阶都不敢透露……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了!” 他可没那个宁城时间陪这样的丫头瞎耗,即使对方说出花来,也要把对方早早打发了! 少女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这个算不算?” 一张鲜红的录取通知书递了上前,上面“华天军校录取通知书”九个烫金的大字闪闪发亮。 华天军校只有乐医系招收女生,且门槛卡在乐感天赋A阶,乐阶5阶以上…… 男人无语望天,她果然除了耍他还是耍他吧…… **************** 古人曾不止一次告诉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 云澜凭着华天军校这棵大树,顺利的拿下了音沐师这份工作,就连心底那一点点的愧疚也在看到音沐所的报酬后,烟消云散了。 十分钟100信用点! 不是一周,不是一天,是十分钟100信用点,要知道云母在工厂加班一天才200信用点!那么一个小时就是200,如果算上休息时间,一天按6小时全工作时间算的话,那就是3600一天,那么一个月就是108000信用点,这还是基础,听说还有提成。 三个月下来,她四年的学杂费包括生活费就都要着落了…… 其实不得不说,是云澜想多了。 音沐师进行小音沐的过程,就是将精神力搭配音乐,从而压制兽人暴虐的兽人血脉。越高阶的音沐,精神力所耗费的就越狠,一般的音沐师,每次最多进行30分钟就要休息两三个小时回复精神力,一天按三次半个小时算的话,大概也就一天1000信用点不到,一个月就是30000信用点,这还是最高时长算。 大部分音沐师都有自己的家庭,自然会留一些的时间给家人,所以大部分音沐师都是上午20分钟,下午20分钟,一个月算起来12000信用点,虽然是高薪,但是相对于4阶5阶的乐侍的地位,也并不是特别的高。 当然,此时云澜还不清楚这些。 第一天上班,云澜穿着一件朴素干净的白色短袖衬衫,下面是洗的发白的蓝色牛仔。 音沐所负责接待她的工作人员知道她没有自己的乐器,非常热情的带着云澜到了音沐所的乐库——那里通常摆放接受一些乐医捐赠的二手乐器。 推开门,没有想象中尘埃腐朽的味道。靠着墙摆着三个2米高左右大架子,没有一丝灰尘浸染。 风琴,竖琴,吉他,鼓,古琴,筝……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虽然大部分的乐器因为长时间使用,颜色磨损的有些厉害,但是颜色清亮干净,保养的出乎意料的好。 云澜抚摸着那些乐器,很多关于前世的生活点滴浮现,她一边心下感慨,一边又有些遗憾。 是的。 没有小提琴…… ☆、8初试,音沐师演奏 礼堂大小的音沐厅内,高高吊起的水晶灯泛着柔和而明亮的光。围绕在中间略高的台子周围,几百个座位呈环状排列。 十几个打扮年龄尽不相同的人零散的坐在期间,他们表情肃穆的宛如虔诚的教徒,越发显得厅内空旷而冷清。 云澜抱着风琴走上台,目光扫过去,很容易看出他们脸上表露出的失望,但是即使如此,也没有人发出丁点声响。 “上午好,我是7号音沐厅的音沐师,云澜。”虽然穿的不是礼服,但云澜还是优雅的欠了欠身体,一如她之前所有的演奏会。她微微一笑,“希望能够和大家一同度过一段愉悦的时光。” 话音刚落,琴音响起。 当你闭上眼,空间和时间开始颠覆。 扑面而来的春风带着青草特有的甜香,冰雪开始融化,小溪欢畅的流淌。 暖暖的阳光一层层的铺散在林子里,你沐浴在春光之中,有暖风拂过,鸟儿在枝头欢乐的鸣唱,森林的树木低声的呢喃。 花香一阵阵弥漫,有动物探出脑袋。 鸟儿相互追逐打闹,带着春的生机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百花盛开。 维瓦尔地,意大利作曲家维瓦尔著名的小提琴协奏曲,是云澜最喜欢的曲目之一。 云澜在这演奏了第一部分“春”,虽然风琴的音质并没有小提琴的细腻,虽然云澜的风琴演奏水准一般,但是其中所包含的感情,还是那么清晰的传达到了人们心底。 仿佛,那些苦苦压制着的烦躁,都随着春风,慢慢的消散了。 是的,在场的这些人,他们或许贫穷,或许碌碌无为,或许并没有对音乐的所谓鉴赏能力。 但是。 他们给了乐者最大的尊重——经久不息的掌声。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云澜第一次真心的笑了,从下颔到眼角,所有僵硬着的线条都一点点的的柔化,并不出色的五官慢慢展开,笑意深深的沁入眼底。 就好像是,在黑暗的世界中突然又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了。 她并没有注意的是,坐在门旁旁听的两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慢慢的离开了音沐厅。 两人并肩在走廊上走着,左边的男人四五十岁,微微有些发福,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却留着异常显眼的络腮胡。 右边的年龄差不多的男人,皮肤黝黑,留着一个寸头,方正的脸庞上,一道伤痕从眼角滑到颧骨,他挺直着背,目光锐利,一看就是军人出身。“你从哪里拐来的这样的音沐师?” 赵丰摸着自己的络腮胡,有些心不在焉:“中介所淘来的……” 屁!如果这样的音沐师在中介所都能淘到,他今天一回去,就叫他手下那群兔崽子天天去中介所逮人!罗阳心里冷哼一声,他可是一丁点都不信这个说辞。 赵丰感觉到快被眼神穿透了,这才转头看向自己老友,挑眉:“你也感觉到了?” “你以为谁的脑子都被钱塞满啊?等等……”罗阳有些反应过来,“什么叫我‘也’?你难道也是刚刚才感觉出来?” 赵丰苦笑:“我如果早就感觉到,她能够有这样的能力的话,今天应该把她死死藏起来!”潜台词就是,谁不知道尼玛就是一锄头啊,逮谁挖谁……“喂喂喂,事先说好,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给你的,你可别暗地里挖墙脚!” “暗地?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军部作风,向来是明抢的!” “……”尼玛这个军痞敢不敢不这么不要脸,敢不敢啊敢不敢…… 罗阳此时心情甚好,丝毫没把老友的脸色放在心上。 长期以来,乐医乐侍的音沐只能压制兽人体内的兽性的血脉,从而来抑制兽人的暴动。 但是压制着的兽性如同活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尤其是身在血腥前线的军部,能引发爆动的条件太多了,对决,战斗,甚至于一次演习都极有可能。 军人一旦暴动,受到威胁的可不止一个人。 为此,军部一直都在找能解决的方法,比如药剂之流的……但是收效甚微。 可是,罗阳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这样的音沐师,她的曲子好听倒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她的曲子似乎不是压制血脉暴躁,而是消散甚至消解身体的暴动。 就好比把活火山的岩浆剔除了了,总有一天会变成死火山的。 虽然,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只能靠数量弥补质量的缺失。 但是架不住对方年轻啊…… 再等个几年呢? 不难想象,未来这个小姑娘会在乐医界掀起多大的风波。现在? 现在,自然是能压下这个消息多久就多久了,他可不想连到口的鸭子都飞了! ************ 第一天工作,云澜一共拿了1000的信用点,其中额外的500信用点,赵大叔说是有个极其猥琐的坏蛋“打赏”的,音沐者的打赏也算是音沐师重要的收入之一。。 云澜一直不能理解,是有多恨,赵大叔说话的表情才能扭曲成那种诡异的角度啊。 而且,云澜也查到华天军校设有分期付款和贫困助学机制,细算起来,学费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为了避免云母操心,云澜特地等云母等到半夜,把一切都细细摊开来。 音沐师云母是知道的,在平民看来,不仅高薪,也是身份的象征。 这些天,她每天18个小时的轮轴工作,但即使这样,云母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承担那昂贵的学费。 她一边拼命一边绝望,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太没用,云澜和云涛也不会跟着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而现在,云澜说,她自己能够挣到学费了。 云母一下子放下了心,几日来所有的疲惫这才涌上来,她陷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但是眼神却是亮亮的,显得很开心,她似是无意识的重复着:“好……好……” 云澜看着好像老了几岁的母亲,心就像被到了一杯柠檬汁,酸的发疼。 这就是她这辈子的母亲。 一辈子的母亲。 ☆、9暑假,音沐师生活 云澜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几曲演奏之后,人气会如同刷了数据的各大榜单一样,蹭蹭的往上蹿。 所以,当她再一次推开音沐厅的大门,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坐满的清一色的男人时,第一想法就是走错了门。 后退两步,关门。 她抬头,上上下下将“7号音沐厅”这这个字打量了半天,确定是自己没有走错,这才将肩膀一跨,无奈的摇摇头。 这才第二天,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到底是自己的工作,云澜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不得不进去,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的推开了门。 当百来个年龄相仿,连坐姿都像是复制粘贴的男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的时候,云澜很容易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的背挺的太直,面上的神色太过刚毅,连眼神都无意识带着锐利……强势的气场与周围布置的温暖的场地相对比,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云澜低头,敛住自己的神色。看样子,他们的职业相当特殊,不是匪就是军呐…… 云澜抱着风琴,被气场所影响,走上台后,表情像是僵在了脸上,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云澜打算是不是直接走人逃跑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下有人喊-- “鼓掌!” 掌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又在同一时间落下,整齐的仿佛是同一个人。 云澜第一次收到这样被当做命令执行的掌声,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严明的纪律,看来是军人了。 只是,军人不是有专门的乐医负责么?怎么跑她这里来了? 云澜深知有些东西不该她知道,就意味着自己最好不要去探寻。她放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照例行了个礼,也不废话,手中用力,第一个音符就缓缓倾泻开来…… 年轻的军官目光投向台上的音沐师,少女穿着一条半褪色的蓝色连衣裙,墨色的长发被丝带束在脑后,她闭着眼,白皙脸上的表情随着音乐的深入愈发恬静。 明明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小姑娘,却有那样沁人心脾的乐声。 像是所有的血液都被洗涤了一遍,那些死亡所留下的暗影,那些被压制着却蠢蠢欲动的暴虐,那些令人厌恶的肮脏…… 慢慢的,一点点的在消散。 一点点的被驱逐。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满场寂静。 所有人自发站了起来,右手抬起,行了一个正规的军礼! 无声中,少女呆愣半晌。 ************* 暑假两个月,匆匆一晃已经到了末尾。 7号音沐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批人,陌生的人还没有混到脸熟,就已经换另一批人继续陌生着。 而且一批人比一批人浮躁,一批人比一批人呆着时间长。 到第四批的时候,他们眼中的杀气已经停留在了眼底,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暴虐,就好像是刚刚从战场上杀回来一般,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极为的骇人。 第一次音沐时,甚至因为他们各自的杀气,差点引爆暴动事件,还好他们自己对这情况处理起来很熟练,几个人合作将人直接敲晕,一阵镇定剂下去,待人稍稍稳定后,将人送回修养。 对于云澜来说,说不怕是是假的,她至今还记得考场上,那个因为被暴动的兽人袭击,而倒在血泊上的那个女监考官,奄奄一息的,绝望而哀戚。 可惜,她真正的缺钱。 音沐师这么优渥的报酬,她根本不可能找到第二家,也根本不可能在换工作后,还能将学费凑足。 凭云家现在的条件,她除了妥协之外,无路可走。 每一天都重复着,家——音沐所——家,亮点一线,云澜这个原本不常拿乐器的手,也慢慢的磨出薄茧。 终于,第四批人也要走了,云澜只是在窗户上看着他们和赵大叔道别,看着这些渐渐熟悉的陌生脸孔,一个个淡出她的视野。 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 云澜缓缓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情绪掩在眼底。 终于,快要开学了。 云澜从赵丰的办公室辞行后,除了音沐所慢慢往回走,一辆银色的飞行器从半空中降下,机械门被缓缓打开,半躺在座位上,眼角带着疤痕的将军冲着她笑了笑。 “有空喝一杯咖啡么?” 咖啡厅,包间。 云澜无意识的搅动着汤匙,虽然早就猜到会有人来过来找她,但是她没想到,对方的军衔会那么高。 “和我这种老头子在一块,你觉得不自在吗?”罗阳看着脸都快要皱成包子的云澜,打趣道。 “没……没有……”云澜停下正在搅动的手,忙回答,心里却不住的腹诽,她怎么可能会自在。 “说实话,我应该谢谢你。”罗阳看着这段时间自己亲卫队不断下降的暴动数据,不由的有些感慨,这小姑娘怎么不早出生几年呢? 云澜哪敢受下感谢,连忙推辞:“哪里,我已经获得我应得的报酬了……您的谢是从何说起?” “谢也好不谢也罢,我心里清楚,我不是那些讨人厌烦的政客,有话就直说了” 看,正题来了…… 云澜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说:“您说。”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的乐感是暑假前不久才觉醒的。但是,你现在应该也能感觉到你能力的不同吧?”罗阳反问道。 云澜点点头,三个月,足够她看出来一些问题了。 罗阳接着说:“这样的能力对你而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不能保护自己获得相应的地位时,我希望你还是不要表露的好。” “为什么?” “你只有一个,但需要这样的能力的部门和组织却不计其数,小一点动作也不过就是争夺一下,但是如果是大动作呢?分配不均的后果……” 她会被拿来直接炮灰么? 云澜抬起头,目光从咖啡杯上移到罗阳脸上,只是……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不是应该用强硬的手段留人么?而且说这些,不怕自己吓跑了么? 罗阳眼角上挑,这小姑娘有意思,思维相当清晰啊,他露出一个标准老军痞的笑容:“当然是因为,你迟早是我们的人。” 云澜耸耸肩,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如果你用强硬手段的话,那是一定的。” “不用强硬,你会自己找上我们的。” “拭目以待。” “自然。”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战意十足。 ☆、10开学,车程风波(一) 云家生活条件着实算不上太好,相对的,云澜可以带走的行李也少的可怜。 除了军校通知书内明文规定要携带的光脑之外,云澜几乎没有添置什么东西,留下生活费和必备的开支,她把多余的钱都留给了云母,而且,拒绝了云母要送校的要求。 那么远的路程,一来一去,对身体的要求不小,云母的身体本身就不是很好,用不着为了她去折腾。 “阿妈,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有事不能解决,可以去音沐所找赵大叔,钱别不舍得花,我在凌云城也能兼职音沐师BALABALA……” 别的孩子上学,总是被母亲从头到脚事无巨细的念叨一遍,但是云澜却反了过来,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没开口,就被念叨了一番。云母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离别的心酸还没涌上,就被欣慰冲散。 “没有你这个丫头,我还清净些呢。”云母言不由衷的说,她上前将云澜的衣领整理整齐,这才接着说:“你哥会在车站接你,到了给我通讯,我知道你性子清冷,但是要和同学好好相处,知道吗?” 云澜乖乖点头。 云母将行李递给云澜,露出一个温馨的笑意,眼角的鱼尾纹刻上深深时光的印迹:“无论什么事情,有阿妈在。” 当年还是那个牙牙学语的娃娃,现在已经要背上行囊独自远行了,云母看着云澜的身影消失在上车的人群中,缓缓抬头。 晴空万里,一望无云。 孩子他爸,孩子们都长大了呢。 ****************************** 轨车上的空间很大,不像中国永远都像春运的火车那样,除了人之外,什么都挤不进去。 两个座位相对,中间横着一张透明的桌子,座位底下开着一个格子,可以用来放行李。 云澜半蹲下去,想把将行李箱塞进去,但是拉杆卡在了箱子上方一截,怎么也塞不进去。云澜试了几遍也没有成功,正准备站起来看能不能借助体重将拉杆塞进去。 只听,“卡啦”一声。拉杆轻松而干脆的的塞了进去。 云澜下意识看去,箱子上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修长而骨节分明,只是肤色有种异样的苍白。 “谢谢!”云澜反应过来时有人帮她,一边道谢一边将箱子塞进去。 “不客气。”淡淡的语气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然后脚步声响起,走向邻桌。 云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朝着邻桌的方向看去,年轻的男子似是不经意的坐在椅子上,帽檐被压的很低,露出侧脸近乎完美的弧度。 云澜想着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勉强只算得上是清秀的外貌,半是嫉妒半是感慨,上帝造人的时候果然是偏了心的。 紧接着上来的是一对情侣,站在云澜座位边上似是有些为难,他们细声的交谈半晌,最后女生一个劲的推男生,嘴里小声的催促:“你去阿。” 然后,男生就走到云澜的面前,对上云澜墨色的清冷双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和女朋友没有买到连座的车票,能麻烦你和我们换下吗?”说完,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朋友。 那种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心爱人的眼神…… 云澜身体内部某处柔软像是被猛然掀出伤疤,鲜血淋漓的钝痛着。 【“没买到连座的飞机票……”好不容易见一面,她到底有些遗憾。 “没事,我就坐你前面。”儒雅的男子不在意的揉揉她头发,宠溺的笑笑:“走吧,飞机要起飞了。”】 其实那时,她想要的不过只是男子的一句话,我去换。 仅此而已。 看着云澜瞬间苍白的脸色,男生有些惴惴不安,他迟疑着但还是开了口:“会很不方便吗?” 云澜从思绪中回来,垂下眼帘,敛住眼中的思绪,说:“没有不方便,只是我的行李……” 男生喜出望外,连忙说:“谢谢你,那个,你的行李我会负责给你搬过去的。” 然后就是搬行李,换座位。 有了刚刚那一幕,纵使对桌换成了那个刚刚帮助过她的年轻男子,她也没心思再多看一眼,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窗外的风景在高速下拖成一片残影。 刚开始,车厢里还有交谈声充斥着,时间一长,交谈声越来越淡,一部分人进了随身携带的光脑,一部分人则是带着消音耳机睡着了,车厢渐渐安静下来。 云澜靠在椅背上,听着车轮和车轨轻微而有节奏的的摩擦声,也渐渐进入梦里。 醒来时,大部分人依旧在维持着之前的状态,只是睡觉的似乎睡的更深了,还隐约传来鼾声。 而她的对桌,那个压低帽檐的男子,也同样如同之前一样,低着头,只是露出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等等,他好像在颤抖! 云澜这才发现对方帽檐底下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露出的那一截下巴更是惨白的骇人! 总之,不是很对劲就是了。 过了几分钟,看到对方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云澜不得不询问道:“这位先生,需要我的帮忙吗?”去乘务员那要求找医生之类的她还是能做到的。 半晌没有人回答,就在云澜对方没有听到,准备再重复一次的时候。 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男人半是嘶哑半晌抗拒的声音带着强硬:“不必!” 云澜不是那种特别爱管闲事的人,既然对方自己都认为没事了,她还坚持对方有事的话,那就是没事找事,成了多管闲事了。 遂打开通讯器,准备给云母发条简讯,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奇怪,这个男子身上的情况她似乎在哪见到过。 正想着,车厢上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温馨提示,音沐师将于5分钟后到达,请各位做好准备!】 【叮咚!温馨提示,音沐师将于5分钟后到达,请各位做好准备!】 …… ☆、11开学,车程风波(二) 长途轨车上,为了防止车程上发生兽人暴动,通常都配备有随行的音沐师做日常的音沐,以车厢为单位,进行巡回的音沐。 说句实话,虽然现在她也勉强算得上是一名音沐师,但来这个世界都快半年了,云澜根本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演奏--即使在音沐所,大部分的音沐师也是独来独往的。 所以当音沐师打开门走进车厢的时候,云澜第一时间将目光投了过去。 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微胖的身体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连衣裙,她面容安静祥和,手捧着一把类似于马头琴的乐器。她单手提着裙摆,优雅的行了个礼,说:“我是A4轨车2号沐音师” 所有的男人都站起来微弯身体,表示回礼。 除了,云澜对面这位。 还好两人坐的位子并不显眼,加上云澜对面那位虽然有精致的面部线条,但脸色实在太差了,即使注意到他没站起来这点的人,大部分都以为对方身体不适而已。 当弓和玄相互摩擦,古朴而清澈的琴声缓缓在车厢里流淌。 指法老练,节奏分明,所有的音符都是一气呵成,显得相当的熟练,不可否认,这名音沐师的手法相当的娴熟。 只是…… 云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一般来说,乐者弹奏曲子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带有自己的感情,表现在乐曲上更多的是细微节奏的变化,以及细节的处理。 但是,怎么说呢,这位音沐师说是演奏曲子,倒不如说是奏曲子,宛如精密机器人,一点一滴的弹奏出来,离“演”字差了一大截…… 云澜托着下巴,观察着周围的男人,所有人都闭着眼睛沉寂在音乐里面,等音沐师演奏完毕离开,多半人的脸色都缓了很多。 就连她对面那位青筋暴起的年轻男子,似乎也缓解不少,就像是…… 对了! 就像是暴动的血脉又被重新压制了下去! “你血脉暴动了?”音沐师做习惯了,她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年轻的男子将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松开,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立体的五官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丝阴柔,被汗水濡湿的刘海下,一双眸子已经被血色染透!与之前暴动的人不同,他的理智似乎很清醒。 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云澜,像是无机质的红色琉璃,冷漠透彻。下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上挑,问:“云澜?” “啊?”云澜还有些摸不清状况。 “跟我走!”男子站起来,一把拽起云澜,手中的力气大的像是能将云澜的腕骨捏碎。“你最好别叫,相信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叫不出来。” 云澜生生打了一个冷颤,直觉告诉她,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咽了下去,有些不情愿的被男子半抱着拖了出去,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身姿提拔的男子将秀气的女友搂在怀里,呵护备至。 一直拖出门外,转了一道门,拖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云澜是真的害怕了,这拖到卫生间到底是要干什么!云澜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挣扎起来,“够了!你想干什么?再不放手我开始喊人了!” 男子的看着有些消瘦,但是力气却大的惊人,他单手将云澜的双手抓住推进卫生间,另一只手“咔嗒”一声,干净利索的栓上卫生间的门拴。 云澜一脚就踹了上去,趁着男子闪身的瞬间,拔腿就想跑。 但是男子瞬间编抓住云澜的手腕,将她两只手腕交叉固定在云澜头上方的墙上,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从挣扎到绝望。 也不知道处于什么考量,卫生间的隔音工作做的极其出色 过了几分钟,云澜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目光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表情已经没什么变化的男子。 “闹够了?” 那语气,那眼神,仿佛在看自家贪玩闹腾的小狗一样,一半呵斥一半无奈。 云澜差点没有被气的呕出一口血,尼玛到底是哪个神经病院逃出来的,尼玛的主治医生太不负责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云澜看着对方并没有把自己杀死剁成十七八块的意思,喘了口气,这瞪着他才问出口。 “唱歌。” “哈?”云澜完全没理解。 “如你看到的,我血脉暴动了……”男人头上的冷汗依旧在不停的落下,他似是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继续说明,“我虽然能继续压制,但到了凌云城,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高阶的乐医。” 你暴动了就拿我出气?她碍着谁了!云澜气急反笑,嗤道:“那与我何干!” 云澜话音刚落,男子眼睛里的血色刹那间浓郁了一层,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在暴动中,根本激不得。果然,下一秒,压制着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大,似乎真的要将她的手捏碎。 “嘶~”云澜倒抽一口凉气,墨色的瞳仁直视着男子,看着他骇人的脸色和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眼神,不得不妥协,“好,我给你音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是音沐师,但是前提说好,今天的事情你一个字不许说出去。” 男子的意识似乎越来混乱,他甩了甩头,等眼前的视野清明了一些,这才答应:“好。” “那你先放开我!” 男子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非常迅速的放开手,还非常有眼力劲的退后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他半靠在一旁的墙上,冷静而血色的目光投向云澜,开口:“你可以开始了。” 云澜压下心底的不情愿,她知道只有将他暴动的血脉压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第一个被野兽撕碎的就是她。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她闭上眼睛,将心底的心思一点点的驱逐,过了良久,她红唇微启,少女清澈干净的声音便在耳旁环绕: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可以永远啊\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少女闭着眼睛,凌乱的长发掩盖住半张脸,她衣服因为挣扎到处都是褶皱,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就好像,她四周的空气,都慢慢的的柔化了。 离她几步距离的对面,男子眼中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把体重交给身后的墙面,慢慢的闭上眼…… 第二卷:生存,雏凤初啼 ☆、12报名,云涛是称职的保姆 如果可以,云澜应该一巴掌挥在那个男人的脸上,狠狠的,不留一丝力气。 但现实却是,对方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将帽檐重新压低,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着云澜一人在卫生间里,慢慢的,顺着墙面滑坐在地面上。 良久,她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份,“混蛋!” 车厢内,两人相对而坐却相对无言。 更确切的说,是男子一直压着大大的帽檐,头斜在车窗的方向,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养神还是睡着了。 云澜连发泄的理由和实力都没有,只能憋着心里,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最后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了目的地,云澜也没有看过对面那位一眼,她自顾自的弯下腰,将行李箱搬出来,刚要拎走,却被人抢先了。 云澜挡在他面前,皱眉:“你又想……”看着对方扫过来的眼神,她很没有气势的将“干什么”三个字咽回肚子里。 “搬行李。”惜字如金的典型。 她当然知道他在搬行李,重点是他手上那个是她的行李好不好?还没等云澜反对出声,男子已经提着自己的行李绕开自己,率先朝火车门的方向走去。 云澜一脸黑线,呆愣了在原地。 已经走到门前的那位,回过头,帽檐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神色,云澜只听见淡淡的声音:“跟上。” 长途轨车站,所有人都看到这样一幕。 身姿修长的年轻男子提着行李箱在前面大步走着,跟在身后的少女几乎是小跑着,却依旧跟不上前面人的脚步,似是察觉到什么,男子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却依旧把少女甩在身后。 云涛站在站台的显眼位置,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禁摇摇头,这男朋友当的也真够不称职的。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从他的面前略过了,他这才发觉过来,那个女孩子的背影怎么这么像云澜呢? 什么叫好像?那貌似根本就是…… 云涛有种捂脸的冲动,自家妹子从自己面前跑过去了才认出来,他居然还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旁观了半天。好吧,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云涛拔腿立刻追了上去。 “澜澜!” 还好云涛也属于手长脚长那种生物,没多久云涛便追上云澜,拦在云澜面前,前面那位面无表情的某人也停了下来。 “真的是你啊!小妮子突然漂亮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云涛边喘气边笑着感慨,他本来就生有一张阳光大男孩的脸,这样一笑露出整口白牙,显得异常帅气。 白衬衫卡其色的帆布裤,虽然简单朴素的不像云涛的年龄,但是和照片上给人的感觉果然一样啊。 明媚而温暖。 云澜正思考着怎么打招呼,云涛已经一个熊抱过来,将云澜搂怀里,将她头发狠狠揉了几把。云澜瞬间呆滞…… 她的视线中,那个和她同车的男子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把行李放在原地,继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轨车站的大门,渐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看着你从我面前过去,居然没有认出来。”终于“蹂躏”够自家妹子了,云涛这才舍得放开云澜。 这也怪不了云涛,他们兄妹自小丧父,云母为了生活,加班便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大云澜3岁的云涛从小便学会怎么照顾妹妹,怎么做不会让云澜受到欺负……将长兄如父这个角色生动的演绎着。 “对了,那人是谁……”自家妹子身边出现了陌生的男子,这也太可疑了,云涛刚想问,一转身,目标人物已经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咦,人呢?” 云澜火气憋了一肚子,语气自然而然带着几分火气:“就一神经病!” ******************** 凌云城和它名字所彰显的一样大气磅礴,高耸入云的建筑如一柄柄出了鞘的利剑,从大地里刺出,直指苍穹。 金属和玻璃的反光面四处可见,整个城市像是笼罩在金属流水似的光泽中,纵横交错的虹桥从大厦的半腰处架起,猛然看去,似乎生生的悬滞在半空中,格式各样的飞行器在其中往来穿梭。 如果说宁城那样的半“复古”式城市,尽是现代中国的影子,那么现在的凌云城已经可以堪比好莱坞大片了。 一直到公交轨车到达目的地,云澜这才停下打量这个城市的目光。 但是,一旦下车走进了华天的军校,她依旧觉得深深地震撼。 你永远想不到,一个号称是三大顶尖的军校之一的军校,它的门前耸立的不是什么名人雕塑,而是一柄插进地底几尺的战斧! 那是一柄兽型专用的战斧,体积庞大的超过了云澜。 锈迹斑斑的身体上,暗红色的血渍仿佛已经渗进到了斧子里,它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地面上,扑面而来的却是滔天的战意! 仿佛,下一瞬,它便会随着主人冲锋陷阵,在阵前杀出一条血路…… “很震撼对吧?”云涛了然的看向云澜,语气中带着敬佩解释道,“我第一次到华天参加比赛时,看到这柄战斧,也呆愣了半晌。明明是一柄废弃的战斧,但是神奇的是,它能让你感受到真正的战争。” 云澜深以为然,点点头。 “好了,不是你自己的学校么,你有的是时间看,我们还是先去报道吧,让我看看……”云涛抽出报名须知和开学注意事项,目光落在上面的流程示意图上,“从这里到这里,看来,我们先要去的是登记处。 ” 有了云涛,云澜彻底打酱油的小跟班,云涛从报名到生活用品的领用,事无巨细熟练而有条理的一一办好,直到最后要入住宿舍时,被校规拦在了女宿的楼门口。 云涛絮絮叨叨的冲着云澜嘱咐了半晌,最后不得不因为时间的问题,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华天。 这一边,云澜半是窝心半是哭笑不得。 明明云涛的年龄比她的真实年龄还小,却似乎已经做了云澜“保姆”好多年了,看样子还心甘情愿的很。 各大学院在住宿这一条件上,重女轻男似乎已经成为了传统,华天军校因为男女比例的问题,显得尤为突出。 学校为乐医系的女生单独盖了一座高楼,每人一间单身公寓,浴室厨房客厅房间各项设施齐全。 相对的,男生无论你是机械系格斗系还是指挥系,通通是四人一间宿舍不说,连卫生间也是一层楼共用的…… 男生不是没有抗议过,但是后勤部放出话后,顿时哑然。 “你们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让乐医吃苦,你们以后要不要命了?” ☆、13光脑,神奇的拟真天网 不管放在哪个世界的哪个国家啊,开学的步骤都是大同小异的。 云澜刚整理好自己的房间,便收到了学校发送的附件,包括行程安排、课表、作息时间表、校规、以及地图。 其中一项,【军训后进行摸底测试】让她相当的无力,之前的高考,她貌似就交了好几门白卷…… 不用想也知道,她估计要刷新华天军校的最低记录了。 想到这,云澜半自嘲的笑了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是军训后开始测试,那么她首先要做的,自然先渡过后军训再说。 等一切都整理好,云澜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后,到卧室才想起自己的光脑还是崭新没开封的,虽然对电子产品并没有多大的偏爱,但到底是传说中靠脑波控制的三维立体世界,云澜一时来了兴趣。 这个世界光脑的终端已经趋于理想化,不禁只有书本的大小而且只有书本轻重,装饰款的便携式光脑终端外观甚至可以选择手镯、项链等首饰,不仅随时携带,还能美观大方。 当然,美观程度通常和价钱划等号。 与每个人从出生就标配的通讯器不同,它能通过专业的头盔或者眼镜,完成天网和神经的驳接,从而使人进入拟真的空间。 电子产品的发展,无非就是功能越来越多,性能越来越人性化,操作越来越简便,外观越来越时尚…… 光脑的使用已经称得上是彻底的傻瓜式了,仅仅一句操作说明-- 首先请插上电源,然后开机(开机键图标),确定电源良好后请戴上外接头盔或眼镜,将会有智能电子向导为你解决一切。 云澜拿出随机赠送的头盔,开机后,顿了顿这才戴在了头上。 她眼前一黑,意识像是被瞬间吸进一个黑洞,那种坠落感非常不好受,但是也仅仅只是短短一瞬间,下一秒她眼前一亮,脚下已经站稳了,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一只紫色云纹的蝴蝶款款的飞到云澜的面前,听驻在她的肩膀上。 【您好,LQJ001号电子向导将竭诚为您服务。】电子音的童声,有些分不清性别。 云澜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肩头,紫蝴蝶翅膀一张一合,连掉落的细微粉末都栩栩如生,云澜伸出手想去感知,紫蝴蝶像是知道云澜的想法,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指尖。 轻微的触感,扑扇间的微风,都如此的真实。 这个世界,真神奇。 “001?我叫你依依吧,我首先应该怎么做?”云澜将掌心张开,托着紫蝶说。 【命名成功,LQ001更名依依】 【本台光脑编号**WX7764,请选择是否绑定。】 “绑定。”个人的光脑,自然要绑定。 【指纹扫描完毕!】 【DNA数据库扫描储存!】 【虹膜扫描完毕!】 【脑电波采集记录完毕!】 【恭喜,绑定成功,请输入您的代号昵称。】 “蓝雨。” 之后便是一系类的权限**设置,云澜一一设置了细节,关于真实身份透露哦上面,云澜分别设置了“声音失真”“外貌调节度大”。 当最后一个“确定”键按下,云澜眼前一闪,就已经置身与大街上。 四周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样随时窜出来的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予,该干嘛干嘛。 云澜打量着四周,繁华的街道上来往人流众多,街边装修或大气或精致的店面整齐的排列,霓虹灯闪耀,音乐声四起。除了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外,这里俨然就是现实世界的翻版。 “依依,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商业聚集点,以交易货物为主,一般人可以在这买到自己想要的物品】 “除了商业区,还有其他什么地方?”沿着街道,云澜边走边问。 【除了商业区,还有娱乐区,学习区,战斗区,人才市场……蓝雨是想去什么地方吗?我可以直接传送。】 怪不得没有交通工具了,感情是电子向导抢了这工作。 云澜摇头拒绝,说:“我今天只是随意看看,以后……”话还没说完,云澜瞟见后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透明的落地窗后面,红色的精锻铺在木质的盒子上,有一种低调的华丽。锦锻上面,半撑起的乐器有着异样古朴的美感,金属弦在水晶等下泛着朦胧的光,弓优雅的半搭在琴身之上,一切显得舒适而高雅。 云澜走上前几步,将手贴在落地窗前,只有短短的半年,但云澜曾几度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见到它了。 从记事起就开始陪伴她的乐器,小提琴。 【蓝雨,你喜欢它么?我来看看资料……塔亚琴,来自于已经毁灭的蓝宇星,数量虽然不多,但因为没有人会弹奏的缘故,价钱相比起几年前骤降。】 “依依,那是小提琴!”云澜突然笑了,只要存在,总有一天会是她的。她将目光瞟向底盘上的标价。 价格:100 000 信用点,1000 贡献点。 “依依,是不是只要我凑齐了10万信用点,就可以买到这把琴了?”云澜目光仍旧盯着小提琴不放。 【根据资料显示,这是任务公会的特殊商品,您现在无权购买。】 云澜挑眉,明明已经明码标价了,为什么不能购买? 通过依依的解释她才明白,任务公会,顾名思义就是发布任务接受任务的中介所,靠其中交易资金的提成为盈利。 为了鼓励任务的交易数量,相应的任务会有衡量相应的贡献度,等到累计到一定程度后,你就可以凭借相应的贡献度在其卖场购买低于市场的商品,或者是凭着贡献度去其拍卖场,拍卖到限量的物品。 这也是标价后面那1000贡献点的意义所在,而云澜现在别说贡献点了,她连公会的注册会员都不是。 “我们去任务公会!”云澜当机立断决定。 夜幕刚刚降临不久,任务公会里面人头攒动,有的三五成群讨论的不亦乐乎,有的独来独往的在各大电子信息榜中间来回走动。 云澜在依依的提示下,去了公会大厅的前台处注册了信息,获得了一个徽章,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刚想去看看能接到什么任务,光脑就提示现实的通讯器响了。 云澜这才回过神来,是自己心急了,1000点贡献度,也不是一时一会能急的来的,明天还要军训呢…… 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这样比较踏实些。 遂和依依道了别,下了线。 摘掉头盔,云澜就看见腕间的通讯器欢脱的叫个不停,上面显示着“哥哥”两个字。 看,查房的来了。 ☆、14军训,好一个下马威 云涛大概自己也忙的很,声音中透出疲惫:“我白天送给你的包,你打开看看。” 云澜按着云涛的所说的打开了他送来的背包,之前云澜一直以为,背包里面装着的无非就是些零食营养品之类的,也就没去看。 但是真正打开后,看到的满眼都是军用的物品,从专业的鞋垫到专业的护膝,全身上下都有,甚至细致到防晒霜和解暑药。其中,一只手掌大小的精致合金盒子格外显眼。 “那个小盒子你看见了吧?” “嗯,挺漂亮。” 云涛有些好笑,到底是女孩子,什么都可以用漂亮和不漂亮来衡量:“这是基因强化液,军训回来后,你滴几滴到浴池里,不仅可以缓解你的疲劳,还可以慢慢的改变你的体质。但是切记贪多,你体质不能接受太霸道的药力,否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每一个角度都为云澜考虑到了,贴心而不觉得束缚。 云澜顿了一下,眼中的神色慢慢的柔化:“哥,谢谢。” “啧啧。咱家丫头果然是长大了……” 之后,话题转向军训,云涛将细细的军训的注意事项从头到尾念叨了一遍。 云澜将包放好后,走到卧室里,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一声。云涛的声音温暖而平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意识渐渐朦胧,最后沉到梦里…… 百里之外,某基地。 眉眼间已经褪去了稚气的青年站在背光的风口,他听着通讯器另一方浅浅的呼吸声,温暖的笑意慢慢弥漫至整张脸。 电子音突兀的响起,【猎鹰!有情况,北偏东方向一千米。】 青年缓缓敛去笑意,冷意和肃杀瞬间从眼中透出。 “猎鹰明白!” **************************************** 一夜好梦,次日天刚亮,云澜就提前到达了集合场地地名。 你完全想象不到训练场有多大,从泥地到沙地到沼泽到水泥地,如果连很远地方的丛林高山也算的话,囊括了方圆的几十公里。 这么大的训练场地,共分为平时锻炼的A区,兽型锻炼的B区,战术模拟的C区,还有野战区,演习区,枪战区…… 除了A区B区空出来给新生军训之外,其他的训练场地一切照旧。 所以,听着不远处机械的轰鸣声和激烈的炮火枪械声,如果不是围墙上“华天军校训练场”七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大字,云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进了哪个军部的训练基地。 一旁和她一起来的新人似乎也被震住了,偌大的训练场地上,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相顾无言。 正在此时,几艘军用的飞行器从远处飞来,缓缓的落在训练场外的专门的空地之上。 凌晨,朝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带着红霞的天空下,列队走出的军人着清一色的蓝色军服,每一个都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不仅仅是气质和着装,就连走的每一步,其腿抬的高度和手收的角度都一模一样,明明没有看到正脸,却会让人觉得一种逼人的英气。 随后下来的人似乎军衔颇高,身后跟着几位军官摸样的人,云澜远远只看见他肩章的颜色格外的显眼。 等到所有的军人全部进入训练场,他们连同军官将领一同站立在训练场的一方,以最标准的军姿展现在新生面前。 云澜看了一下手表,7点整。 而真正的军训时间是8点整。 整整一个小时,新生越聚越多,训练场上也越来越嘈杂,而那个特殊的方阵就像是一块磐石一样,纹丝未动。 直到8点整,将领级别的军人这才走到主席台上,开口说第一句话:“关门。” 恰巧不远处两名男生正急急忙忙的跑来,被铁门关在了门外。他们似乎在和守门的军人解释着什么,离的较远的云澜只是隐约听见什么“走错路”“找错地方”…… “无论原因如何,没有准时到达的人,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退学! 新生这边,众人倒抽一口气。 华天军校的校区众多,不熟悉路况,没有及时找到路线从而迟到,应该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门外这两位仅仅迟到一分钟的人,居然被勒令退学了! 原本还抱着侥幸心态准备第二天实施“偷懒计划”的人,半是庆幸半是后怕。 台上的军人目光锐利的如同匕首,他扫视了一圈新生,几乎没人敢与他直视,扩音器中,他声音的寒意还是清晰的传达了出来:“知道为什么吗?” 一片沉默。 “因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华天军校的学生,未来华国最出色的的军人之一!从你们选择华天开始,你们就应该有这种觉悟--无条件服从!” “军令如山,我通知几点到,你们即使迟到一秒钟,那也是违背军令!” “这样的军人,我要他何用?华天要他何用?” “明白了吗!” 新生心神一震,大喊:“明白!” …… 到了这,所有的新生这才从心底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传统上的军训前的动员大会,这是冷冰冰的警告! 警告那些刚刚从高三升上来的孩子们,要彻底认清楚自己的新身份--华天军校生,最优秀的预备军人! 在军训之前,云澜以为乐医系的军训大大小小只是个过场。 但是一旦真正开始,她们并没有真正的优待。 除去男女的性别差距,乐医系的训练的难度一点不比其他系低。就好比云澜那位帅气到所有女生都不由看过去的教官,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第一天,我们先来点轻松的,负重跑步5公里。” 更别说之后的蛙跳,匍匐前进,对摔…… 一天下来,云澜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全然麻木,沉重的不像自己的,好不容易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了宿舍。 第一件事就是放水洗澡。 她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从泥地里摸爬打滚一整天后,还能有多好? 进浴室时突然记起云涛的话,遂痛苦的多走几步路,拿了合金的小盒子,然后继续拖着自己走进浴室。 暖意透过毛孔一点点渗进身体里面,云澜躺在浴缸内半晌,才缓过劲来。 她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雾气,这才拿起一旁的盒子打开了。 透明的玻璃瓶中,淡蓝色的液体晃动着晶莹的光芒,云澜此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有的没的,拧开盖子,腕间微抖,倒出了三四滴。 蓝色的液体渐渐在水里晕开。 渐渐的, 浴缸所有的水,都变成了浅蓝色…… ☆、15任务,王者加冕 醒来时,她还泡在浴缸之中,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略带浑浊的状态。 就像是那蓝色的药液已经被她彻底吸收了一样,云澜觉得精神出乎意料的好,她伸了一个懒腰,骨骼一阵“啪啪”作响,身体轻松的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云澜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生物医药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低头想想也是。怪不得教官训练起来不要命,原来是有强大的后勤做支撑。 她起身,重新冲了一个澡,穿上睡衣到了客厅,拉开冰箱随手拿了一瓶标配的营养液,皱着眉灌了下去。 看来,军训后第一件事应该把冰箱装满,这样天天靠营养液营养胶过日子也不是一回事。 客厅的时钟上显示现在是晚上10点,从下午6点到10点,虽然一共只睡了4个小时,可云澜现在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回到卧室的床上,云澜睁着眼看了半个小时的天花板后,想了想翻身起身,拿出床头的光脑,开机后戴上了头盔。 再次进入天网,眼前只是一闪,并没有第一次的不适感,如果没有特殊要求,一般在哪下线,上线的时候依旧会在哪。 云澜扫视了一圈周围,今天的公会大厅比昨天要来得热闹的多,人声鼎沸,嘈杂的交谈和音乐声像是要将整个大厅的掀翻一样。 云澜将停在指尖的紫蝶放在肩膀,有些疑惑:“依依,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看起来倒是很热闹。” 【我来查查……今天是“王”加冕的日子,这些人都是慕名来观礼的。】 云澜有些不解:“华国不是联邦么,怎么会有王室成员?”而且怎么会选在虚拟的天网加冕? 【蓝雨,任务公会的王和你所理解的区别很大,这里的王者,是指每三年进行一轮测算后,三年内贡献榜排名第一的人,将会被推举成任务工会的王者。】蝴蝶翅膀颜色闪了几下,这是电子向导在查找资料的状态,【如果是新晋的王者,公会就会举行“加冕仪式”,如果是连任的王者,就会举行“王者狂欢”。】 也就是冠军颁奖典礼了。 云澜笑笑,当然,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如果是之前较为空闲的时候,她倒是还能看看热闹。 但是此时,她只想早点触碰到那把小提琴--趁着现在还没有人感兴趣的时候。 原本大片大片人扎堆的电子信息板前,此时却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在晃,云澜走到前面,按照依依的指示,将公会的徽章取了下来,放在指定的区域虚空划了一下。 一块呈半透明状态的电子版瞬间跃入她的私人视野。 [姓名:蓝雨。 接受任务:0。 被采纳任务:0.成功率:0.贡献点:0 等级:D] 之前从依依那了解到,公会里除了特殊任务,其他的都是对应等级才能接的,而等级评判的标准就是贡献点。 打个比方说,C级的会员能领C级和D级的任务,但是却没有A级任务的权限。同样的,D级的新人,能认领的任务就只有D级了。 而D级的基础贡献是1点,完成任务如果任务发布人没有追加贡献点,会员所得到的就只有赏金和1点贡献点。 以此类推,关于基础点,C级10点,B级100点,A级500点,S级1000+ 特殊任务没有基础点,由发布者自己决定交易多少贡献点。 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就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靠D级任务,云澜必需完成1000个且都被采纳才行。 对云澜这样的人而言,只要是有希望的,只要她坚持不懈,总会有达成的那天。 云澜扫了一眼紧接着出现的任务分类,包括生活、娱乐、专业、文艺、医药、器具……等九大分类,鉴于这个世界与自己以前世界文化的差异。 云澜想了想选择了[生活-厨艺][专业-乐医]两个模块,筛选出着两类的D级任务。 任务按照时间刷新排版。 第一条就是[求产后适宜的食谱一道,有益于产妇身体。注:产妇对一些药类过敏。 信用点:200 贡献点:2 ] 以前的云家,食补养生是云家每个女人的必修课,云澜略略一思索下这个世界的果蔬,手指如飞的写道:田七红枣炖鸡 【配方】鲜鸡肉200克(去鸡皮),田七5克,红枣4粒,姜1片,盐少许,请…… 写完后,她指尖一抹,将画面切换,再次一目十行浏览任务,看到自己觉得差不多的,就点开来,然后略略一思索,按照自己知道的写下答案。 当她打开第十个任务时,云澜楞了一下,在D级任务中,这个无论是酬金还是追加的贡献点,都太高了。 [音沐局征集原创音沐曲一首,针对10岁以下的少年为主。 要求 :感染力B阶柔和能平稳小兽人的情绪。 信用点:100000 贡献点:200(视作品可追加)] 原创? 云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所会的歌曲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原创的,相反,这个世界耳熟能详的歌曲她基本上没会几首。 倒是什么是B阶感染力她一点概念没有,虽然依依已经量化解释,类似可以压制一级暴动兽人平时的躁动,可云澜依旧云里雾里。 虽然在云澜看来,跨空间的音乐被采纳的概率有点低,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做了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做一定不会成功。 索性,云澜用虚拟的钢琴弹奏出前世著名的摇篮曲--勃拉姆斯的《摇篮曲》,打包成一个音频文件发了过去。 这时,大厅的气氛已经掀到了顶峰,女生尖叫声和男人的欢呼声齐齐传来,一声盖过一声,云澜有些厌烦这样的嘈杂,干脆屏蔽掉一切声音。 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喘了口气,她指尖再次一抹,打开第十一个任务,认真思考起来…… 侧身突然受到重重地撞击,云澜身子一侧,被重重摔在地上,私人的视野因为自动保护模式,碎成满空的光点。 在虚拟的天网中,即使没有多少痛感,可是被人莫名其妙撞了不说,还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连起来的思路,云澜或多或少觉得不舒服。 “对不起,你没事吧?”云澜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即使戴着黑色手套,也依旧能看出手型漂亮的手,再视线再往上,一身礼服的年轻男人身长如玉的站着,背后却格格不入的背着一把人长的大刀。 银色的刘海,一张银色的面具几乎裹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 云澜的视线停留在他银发上异常显眼的皇冠。 这货,该不会就是…… ☆、16军训,人间炼狱 云澜的身后,嘈杂的喧闹已经变成阵阵惊呼。 她看了一眼她眼前一身混搭风的男子,新加冕的王者不在台上坐拥人的鲜花和欢呼,跑这溜达什么? 云澜一挥手,重重地打开那人的手,默不作声的从地上起来。 “啧啧……小妮子脾气倒是不小,只可惜长得差强人意了点……”那人语气微微上挑,半是轻浮半是调笑。 云澜忍不住扶额,怎么这几天遇见的男人都是极品到不可理喻,她扫了所谓的王者一眼,退后几步。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意,她突然高声喊起来:“王在这边!” “在那边!” “快快!” …… 看着不断往自己这边奔来的人,王恨恨的瞪了云澜一眼,不就是说她长得差强人意么?用的着这么报复吗?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尽快逃跑!早知道加冕这么无聊,他才不会被那只老狐狸骗来。 居然还限制他下线! 看着某人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和浩浩荡荡追去的“粉丝”么,退到一边的少女漫不经心的转身,走出了公会大厅。 *************** 第二日,云澜刚从宿舍出来,刚好看见对门的女孩子关上门。 “你好,我是玉晓。”她笑了笑,娃娃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但是无论表情多少生动也掩盖不住她眉眼的疲惫。 “你好,我叫云澜。” 两人顺理成章的一起走去训练场,一路上,玉晓似是忍着巨大的痛苦,眉间就没有平展过。 “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舒服。”云澜询问道。 玉晓苦笑,略带婴儿肥的脸皱的像个包子:“昨天那一天下来,今天谁还舒服得去?大概骨头的散架了……真当我们逆天到有基因修复液啊,这样往死里操练我们。” 云澜敏感的抓住了基因修复液这个词,有些不解:“基因修复液?” “那种传说级别的药不是说能修改基因和体质吗?关键是一点副作用没有,听说身体到了极限后使用最好,不是正符合咱们么,可惜……”玉晓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我等平民怎么可能见到那东西,天赋高的也不需要那些,只有那些世家大族里没有天赋的小姐少爷,才有可能也有条件使用到。” 云澜转过头,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云涛,他是怎么得到的? 又是一天地狱式的生活后,云澜没有马上去洗澡,首先连接云涛的通讯。 几声嘟声后,就被掐断了,没有接通。 她就那样一身泥和汗水的坐在墙角落,静静的发呆,半个小时后,云澜的通讯器响起,上面跳跃着“哥哥”两个字。 “澜澜怎么了?”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刚刚跑过一段路一般。 云澜没有说话,她现在脑子里一团线没有理清楚。 “澜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等着,我马上……” 云澜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她这是在干吗?在预谋质问吗? 她自嘲的笑了笑,刚刚但听到基因修复液的事情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云涛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可是她凭什么去怀疑,又有谁给了她这个资格? 顿了顿,云澜开口:“哥,我想阿妈了。” “吓死我了……”那边重重喘了一口气,随后笑道“要不要我给你讲童话故事……我记得你小时后睡不着的时候……” “我不是小孩子了!”云澜反对。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大孩子,那咱们就讲大熊人的故事……” “……” 十分钟后,云澜挂掉通讯器,慢慢将头埋在膝间。 希望,她刚刚听到的隐约枪声,仅仅只是错觉…… 之后的日子,乐医系的女生感觉自己进入的不是学校,而是人间炼狱。 每一天,骨头和血肉都像是被碾碎后再重新一寸寸拼出来,仿佛每天训练着的都是一具只带着痛苦的尸体,从痛苦到麻木,从麻木再到近乎绝望。 只是能考进华天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她们的自尊不允许她们在军训的时候就被勒令退学! 明明站都站不稳了,明明连意识都不清楚了,还偏偏要死撑到底。 每次训练,都会陆陆续续有女生撑不住干脆晕了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往往的将人用担架带走,一旁的女生们看的触目惊心却又忍不住哀戚,眼中的泪一次一次的掉落,却还咬着牙不哭出声。 甚至连云澜都觉得有些太过了,就是正式军人也得讲究循序渐进,这根本不是训练,这是赤裸裸的催残! 但是,无论是痛苦也好,眼泪也好,绝望也好…… 日子依旧在一天天的,带着所有新生的蜕变,慢慢走到军训的尽头。 整整一个月,云澜白天累的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不堪重负,奄奄一息,但是一到晚上,泡完澡的她,又原地复活满血生龙活虎的跑去公会接任务。 她能清晰感觉到,仅仅一个月,她前世养成的大小姐脾气,多数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什么讲究什么忌讳什么礼仪什么姿态……通通的从高台上摔到现实的地上,粉身碎骨。 最后一天训练结束,教官第一次露出了笑意,帅气到人神共愤,他看着极度疲惫却越发坚毅的众人,说:“军乐医,你们首先是军人,其次才是乐医!你们要证明给别人看,上了战场,你们不是除了会乐医外就只会拖后腿!” 最后的检阅仪式,肃穆的国歌中庄严的国旗缓缓升起,所有在场的人刷刷刷的行了军礼,蓝色的苍穹下,未来的军人们更加坚定了自己以后所要走的路。 那一刻云澜听见周围的几个女生的哽咽声,她知道,她们如同自己一样,在这一刻才真正有些体会到教官的话。 “你们首先是军人!” 军训就在大家复杂的情绪下结束了,整栋女生公寓并没有想象中狂欢个几天几夜的姿态,相反,整栋楼安静的近乎死寂--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补眠。 而云澜此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正整理东西准备出门。 云涛,每天必要查房一次的云涛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联系她了。 这不正常她知道,但是她拒绝去想种种的猜测。索性,自己跑一趟,那样还会安心些。 只是,当云澜跨过半座城市找到云涛学校的学生处的时候,对方显得相当诧异。 “云涛他不是上学期就休学了吗,你不是他妹妹吗,怎么会不知道?” ☆、17谈判,签卖身契 学校,男生宿舍门口。 “请问一下,你们知道我哥他为什么休学吗?” “听说是身体上的问题……” “不对,我怎么记得是家里的问题呢?” …… 云澜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着,漫长的街道上,各种建筑反射出刺眼的光泽,云澜的视线茫然的打转了一圈。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城市。 云澜被刺得微眯起眼睛,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整所学校该问的都问了,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现在她才知道,对于云涛,她了解的实在太少。 从来到这个世界棋,她在云涛面前,一直是被给予者的角色,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之后的顺理成章,云涛嘘寒问暖的姿态太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她都以为那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而现在,待到云涛失踪了或者说已经出事了,她才意识过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去试图了解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云母还是云涛。 是的,她在害怕,害怕和这个世界牵连到什么后,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梦。 所以,她在逃避…… 【叮咚!】 通讯器的提示音拉回了云澜的思绪,【云澜小姐,你最近看起来过得并不顺利。--罗阳。】 云澜挑眉,这条简讯发的未免也太及时了,巧合到令人不得不去怀疑。 【我哥在你们手上?】 【怎么会呢,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我倒是有途径听到些什么,怎么样,有空和我喝一杯吗?】 云澜慢慢低下头,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继而缓缓归于平静。 【好】 无论怎么样,有消息总比无处下手好。 ***************************** 大街上,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停在路口,顺着路口向内走50米左右,一栋和这个世界完全不搭调的两层制木楼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二层,第三个包间。 云澜正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脸色越来越凝重。 显然,罗阳准备的相当充分,资料内事无巨细却又详略有当,条理清晰的将云涛近两年的生活状态摆在云澜的面前。 从资料上看,云涛在两年前,也就是大二的时候看是加入外面的雇佣队,参加一些危险性高的任务来挣取酬金。 这点很容易理解,云家那种条件,云澜当初的状况,使得云涛这样早熟的孩子,不得不过早的承担起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之后的一年半,云涛自我定位似乎相当的明确,参加的雇佣任务虽然危险系数偏高,但是任务达成率却是百分之百。 一直到半年前,云涛突然接了报酬颇高的一个任务,没经多少考虑下,便匆匆的休了学,一直游荡在凌云,延吉,苏塔,三安,四座城市内。 资料一直显示最后一行。 [云涛任务失败,被军十三部逮捕,现正在秘密审讯中。] 时间显示,7天前。 前后的事件一串,云澜即使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那什么高报酬,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自己天天晚上使用的基因修复液。 而且,是半年前开始参加雇佣队,那时她恰巧刚来到这个世界,在别人看来也是“云澜”踏过生死关的时候。不难想,云涛受到的刺激不小,从那时候开始,云涛应该就已经瞄上基因修复液了。 而看罗阳万事俱备的架势,虽然不是背后推手,但到底也是早就知道了的,而且说不定还顺水推舟了一把。 不然,怎么会在繁城告别的时候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还准备的这么仔细? 理清了事情的始末,云澜将资料合上,平静的拿起小茶壶,慢慢的给自己斟了一杯。 茶香袅袅,云澜拿出前世的架势,仔细的品着茶,直到云澜到第三口,她这才说淡淡到:“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罗阳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也端起茶喝了一口:“我说过了,你会自己找上门的。” 云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清冷的眼神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罗阳抬头看了看窗外,午后的阳光,灿烂而明媚,现在,果然是年轻人的世界呢。 签完卖身契,云澜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说实话,军部开出的条件和报酬相当的优越,但是偏偏自己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还卖的心甘情愿,这就让云澜心情有些微妙了。 她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为了仅仅只见过一面的云涛做到这种地步。 只是那时候,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 云涛,他是你哥哥。 背着从木屋里顺来新鲜食材和作料,云澜搭着罗阳的顺风车来到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她深深的朝罗阳鞠了一躬,诚心诚意的说:“谢谢。”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手段用的光明正大且没有趁人之危。 看着身形纤瘦的少女背着东西进入了校园,驾驶坐上,司机将挑起食指,将帽檐向上抬了抬,露出一双墨色眼睛,微微的带着冷意。 罗阳向座椅上一靠:“重感情却不盲目,有敏锐的洞察力却能屈能伸,明事理还知道感恩……最重要的是不可估量的乐医潜力,怎么样景木,这孩子可是我花好大力气挖来的。” 没有人回答。 罗阳对这种情况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在景木面前他自说自话惯了,也不觉得尴尬,“你恐怕不知道她的乐医能力,正是军队最缺乏的”他洋洋自得的一番后,照例问道:“怎么样,你给领回去?” 罗阳自然知道自己下属的性格,对这种塞人事件不说深恶痛绝,也排斥的厉害。所以他一哇到人常常故作大方,一方面在炫耀的同时提下自己的面子,一方面也逗逗这个木头。 但是下一秒,他的调笑僵在了脸上。 “好。” “什么?” “过几天叫她到我队里报道。” “……” 景慕半转过头,反光镜内,一张五官立体的脸上面无表情:“怎么了,您似乎很不愿意?” 罗阳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他花了这么大力气,他就是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啊!他英明(?)一世,今天今天怎么栽在这个小子身上了! 只是,这小子…… 然后,他大手一挥,咬牙切齿的说,“让他去你那报道吧!”想了想,还是觉得亏,又补了一句:“其他队有什么事需要她,要随时接受调配。” 景木没有回答,淡淡的将头转回去,伸手将帽檐向下压了压,油门一踩,车子刷的飞窜了出去。 ☆、18测试,玉晓的顺风车 将新鲜的食材放进冰箱后,云澜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整栋楼依旧没有任何声音,看那架势,这群累坏的孩子像是要睡上三天三夜一般。云澜坐在客厅里发了会呆,听到通讯器响起这才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弯了起来。 “阿妈,我很好……嗯,哥他也好,不过这几天他和同学出去参加考试去了……” “嗯啊,是全封闭的,联系不上是正常的……之前他还来我学校给我送过东西呢,嗯,等哥回来一定让他给您回电话。” “……您也好好保重身体,没事,钱够用了,我已经兼职了音沐师……那是,也不想想谁女儿…… “嗯,我会好好学习的,您别当心……好,再见。” 她没有询问罗阳云涛到底犯了了什么事,只是已经引起了军部的注意且被逮捕了,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就是了。 既然罗阳答应会处理好一切事情,她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了,更何况除了等待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如果约定的三天后,他看不到自家的哥哥的话,她不介意把自己换个部门卖了,反正,卖谁不是卖呢? 第二天,楼里才陆陆续续传来响动,大概是饿的不行了才跑出来觅食。 云澜给自己煮了一锅肉粥,炒了一碟不知名的小菜,正打算开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云澜放下勺子,去开门。 门外,玉晓一张娃娃脸上扬着笑意,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对云澜献宝:“看到你没出去,给你送点吃的。” 云澜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心细,这几天阴郁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刚想拒绝,却看见玉晓眯着眼睛闻了闻,瞪大了眼睛嚷嚷:“什么东西,好香呐!” 在速食文化当道的世界,对食物的要求已退化到只求营养,味道不难吃就好的地步,在云家时候她不是吃着水煮的蔬菜就是吃着营养液,云澜自然知道玉晓的表情是真正的惊奇,虽然那只是一锅前世味道偏好的肉粥而已。 所以,云澜笑了笑:“你要不要尝尝看?” 与云澜相比,玉晓才像一个真正的小女生,活泼生动的同时却不忘带着几分体贴,不像她只是捡到了一副年轻的皮囊,骨子里的腐朽怎么都遮不住。 她看着对面的女生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本来没有多少的食欲也回来不少,低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啊!好好吃!可惜……没吃完……”玉晓摸着自己的撑得不行的肚子,还颇为遗憾的看着面前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粥。 云澜眼角抽了抽,决定不告诉玉晓这是她两天的存粮。“你吃饱了就好。” “真是的,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娶你过门,什么都不用做,光给我做饭就成了。”玉晓幸福的感叹,“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云澜很喜欢这个小女生,而且两人对面,来往确实也方便,就随口说:“以后只要我开火,你可以随意过来。” 玉晓正等这句话呢,也不扭捏:“那我就大大方方过来蹭饭咯,放心,我会交你伙食费的。”说完眨眨眼,拉起椅子靠着云澜坐了下来,“为了报答澜澜的盛情邀请,我就免费提供下这次摸底测试的秘密……” 摸底测试! 云澜一愣,这段时间白天是密集的军训,晚上为了小提琴一直在刷任务,加上这几天云涛的事情,她居然把摸底测试的事情给忘了! 零基础也就算了,居然连临时抱佛脚的机会也没有了,可以预见的,自己到时候的成绩能惨绝人寰到何种地步。 但是玉晓的话里明显还有着话,云澜心下一亮,面上淡淡的说:“说说看。” “据可靠消息,华天军校摸底测试的试卷是来自于题库,也就是传说中七套试卷中轮流选取的,说白了就是以7年为一周期。”玉晓得意洋洋的笑,“如果消息没错的话,我们今年要考的是C套卷及答案,为了防止万一,我不止弄来了C卷还弄来了B卷和D卷。” 说罢,她扬起下巴,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 这可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来枕头,但是云澜还是有点怀疑:“你怎么知道?” “我难道没有说过吗?我在全国网络攻防战上,获得了第二名……学校题库那点防御能力……” 全国网络攻防战,那可是不分年龄不分职业,全国最高规格的网络技术大赛! 高中就获得了这种荣誉,这可不仅仅是天才两个字就能形容的,这才是实打实的逆天资质! 说白了,这丫头就是一黑客中的圣手! “你怎么……”不去专业的电子工程学院,怎么跑这来了? 玉晓一看云澜的表情,就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有些随意的答道:“因为我老爸喜欢啊,我老妈就是从这毕业的,再说了,我真的去那种学校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云澜笑了笑,也是,她水平估计已经比老师都高了,云澜也不再多问,反倒打趣了道:“你高考该不会也……” 娃娃脸满是惊奇:“咦,你怎么知道我高考也是这么过的?”接着她开始大倒苦水,“你不知道,那防御力已经到达了变态程度,我费了九年二虎的力气才……” “……”果然比她高考时还逆天。 之后的两天,云澜一直在背答案。 但即使是背答案,很多东西也背不了,比如一些复杂的图示,一些不知道含义却鬼画符的公式,还有专业的术语和字符,通常的背了前一个忘了后一个。 玉晓比她好不了多少,她虽然有那么些基础,但奈何对这些根本没有兴趣,背起来也是丢三落四。 两人半斤八两,但是云澜心理年龄毕竟大些,且又是学音乐的,不知道比玉晓稳重了多少。 云澜最后不得不诱惑以美食,这才把玉晓浮躁的性子一点点的压住。 三天后,云澜从考场上出来。 她在考场门口等着玉晓,微偏着头,长发散了一肩。 云澜本身就长得清秀,自从使用基因修复液之后,她从之前看着像营养不良的状态,变成现在健康匀称,慢慢长开的五官衬着白皙的肤色,温婉秀美的如同每个男孩子童年中梦想中的邻家女孩。 她嘴角噙着难得笑意,不时引起了过路男生的注目。 但是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低头看着通讯器上的消息,面色柔和。 【我居然人间蒸发了整整十天,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不知道,我们教官大半夜拉着我们去集训……】之后是绘声绘色的一番描绘,表达了对教官惨绝人寰的痛斥和不满,甚至还讲述了他在集训时一些同学搞笑的事件。 真实到,仿佛这件事就是真实的。 云澜顿了一会,这才回了一条简讯。 【难兄难妹,我的摸底测试同样的惨绝人寰……】 看到发送成功的字样,云澜心想,明天是一个好天气,适合到军部报道什么的不是么? ☆、19再遇,开学典礼的震慑 第二天,天气如同预料中的那样阳光明媚。 但是云澜并没有去成军部,开学典礼比预想的要提前召开,所有的新生必需在规定时间全部到达礼堂。 收到消息的时候,云澜刚刚出门,为此她不得不折回房间,换制服收拾自己。 长发束好,云澜将衣领上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个,最后将校徽别上。 镜子中的少女,五官清秀双眸黝黑,披肩长发被低盘在脑后,白色军装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映着金色纽扣的金属光泽,原本显得温婉的她,生生被妥帖带冷硬的衣服线条称出几分英气来。 与制式的制服不同,华天军校的军服是按照每个人身材不同贴身打造的,所以无论是谁,都会妥帖适合,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她赶到礼堂的时候,座位上的新生们穿着清一色的军式制服,这一个月的军训效果显著,若不是面孔还带着些稚嫩,乍一眼看去,已经有了军人的那种感觉。 与满眼都是男生蓝色的制服相比,乐医系白色的制服很有辨识度,云澜稍稍看了一眼,就朝自己的方阵走去。玉晓在一旁冲她招收,云澜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啊啊~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回去找你了。”穿着制服显得成熟不少的玉晓,抓着云澜的袖子,一张嘴就原形毕露了。 云澜笑了笑,伸出食指做出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台上:“开始了。” 果然,台下的等啪啪的被关上,随之打开的是台上的大灯,明晃晃的灯光下,一张演讲台突兀的立在正中央。 一身军服的中年男子静静的立在演讲台后,脸上的表情半是威严半是肃穆,熟悉的声音传来:“同学们好,我是华天军校的校长陆德!” 一片哗然! 大家对一这位少将开学的那场下马威可是印象深刻,做事杀伐果断,一点不留情面,他们原本以为他是军区哪位大佬。 可是,他居然是华天军校的校长! 天,这世界疯了么?一个拥有少将军衔的校长! “我知道,我在军训前的时候让不少同学印象深刻,但是你相信我,只要你会在华天待足四年,你一定会对我印象更加深刻。” 军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在场的新生都不约而同感觉到了其中的“内涵”,心脏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接着,陆德意外的笑了笑,话锋一转:“当然,即使是华天军校,它追根到底也只是一所大学,关于大学生一切活动我不仅不会限制还会鼓励,只要你们完成老师和教官的课业,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华天,那么,你就是一名合格的华天学生!” 反之,你要是不合格,后果就没那么好了…… 与军校风格相符,开学典礼的演讲也意外的简洁。 从校长到之后的教官代表,每个人都用自己的风格阐述了他们对学生的要求和期望。学生代表,一名大四的学长更是个性十足,仅仅撂下一句:“期待吧,你们的大学时光将会终身难忘。”就下台了。 如果云澜没看错的话,他眼中含着意外浓的幸灾乐祸。 在校长之后上场的主持人,似乎对各位的演讲风格司空见惯了,拿着话筒站在台角,干脆就没下去过,每次都及时的接过话茬,报出下一位演讲的嘉宾。 这次,她看着单子却奇怪的愣了一下,但是迅速反应过来,扯出一个笑脸道:“下面上场的是我们的校友,曾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现第三军区担任要职的景木上校。” 掌声雷鸣,年轻的军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台上,修长的双腿压着异样的节奏,他绷紧着脸部线条,神色冷淡着褪下白色的手套交给一旁的士兵,微抬起食指,将一直压低的帽檐向上勾了勾。 掌声突然间戛然而止。 立体的五官冷意十足,但却丝毫掩不住他的年龄,已经年轻到近乎诡异了,排除气势,单从外貌上来看景木比在座的绝大数大不了几岁,换套衣服的话,完全可以冒充华天的学生! 谁都知道,东南军区是以军功论军衔的地方,这么年轻的上校,他的人生该有多传奇? 景木冷冷的扫视了所有的新生,说:“我是景木。”明明是平铺直叙,却很容易感受到其中的气场。 “六年前,我坐在你们现在所坐的地方,但是六年后,我希望你们能站在我如今站着的地方。” 当所有人都为联邦最年轻的上校的话,所鼓舞的热血沸腾的时候,云澜突然觉得,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火车上的神经病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下,自己没有见死不救,不然,华国这么出色的军人出事与否,那可就说不好了。 “有种的你们就放马过来,我在第三军区等你们,没种的……”景木眼睛露出嘲讽,“现在就你们就可以滚了。” 说完,也不管新生的反应如何,转过身,带着自己的属下,一步步的走下台来。 不知道是不是云澜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他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侧过头,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难道他认出自己了? 这次开学典礼无疑又是一场震慑式的下马威,新生刚刚逃离军训噩梦后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部分人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一部分不知所措无知迷茫,剩下的一部分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 云澜,自是最后的那一种人。 与这次开学典礼相比,让云澜更在意的,似乎还是那个火车上差点把自己吓死的神经病,话说回来,她还没去第三军区报道呢,就已经惹下了这样高级别的对头。 那种挣扎到后来近乎绝望的感觉,这辈子,她都不想再一次感受到了。 呼,怎么看,自己的未来都一片惨淡。 玉晓临时有事,已经匆匆的跑出了校门,云澜一个人边走边整理思路。 在必经之路的拐角处,云澜顿了脚步,隐在树木后面年轻的军官看着云澜走来,上前走了几步,他不卑不亢的传话。 “老大说,他在军部等你,你的事情他既然已经办好,就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位刚刚还跟在景木身后面。 云澜低头,觉得未来不仅惨淡而是黑暗了,感情那位是自己的上司。 她现在后悔的话,是不是还来得及? ☆、20报道,景木上校 到军部报道,云澜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 就好像你明明知道前面有一头巨兽,你还是不得不去靠近,除了茫然之外,更多的是畏惧。 一年前的自己,最大的梦想还是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内举办音乐会,而现在,她和军衔不低的军人相对而坐,商量着她今后所要履行的义务,和能得到的权利。 “云小姐,如你所看到的,我们是第三军区的尖锐部队,所接触的战斗和血腥也是最多的。”景木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他的副官苏晨扬着和煦的笑意解释:“所以,你的责任不仅是定点定时的进行音沐,还要随叫随到,如果需要的话,甚至是跟随部队完成任务,以确保士兵们的血脉暴动率为0,从而百分之百的完成任务 。” 云澜略带嘲讽的笑了笑,真当她是机器人啊,还跟随部队,特种作战部队是那么好跟的吗?别说她这副靠基因修复液才勉强达到中等偏上的身体,就是一个合格的普通军人,能完成这一点却不掉队的也很少吧? 于是,她淡淡的说:“我拒绝。”语气中带着所有人都感觉到的强硬。 “云小姐……”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苏晨哽了一下,的确,他是看她年纪小想先漫天开价,到时候才能坐地还钱,但是他没想到,对方首先的反应不是为难,而是直接断然拒绝,连余地都没留下。 乐医不是别的什么职业,根本强迫不得。 如果她们不愿意,随便溜个音,少段曲,得到的效果往往都是得不偿失,而且乐医文化的特殊,造就了大多乐医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性子。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连乐医都算不上的少女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想想罗将军和自家的上司的态度,苏晨的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不得已,他只能说:“云小姐,你别忘了承诺……” “你们也别忘了你们的承诺,大学四年,我隶属于军部,除了音沐之外,我有权利决定我想要做的和不愿做的!”她勾起嘴角,原本柔和的五官顿时生动起来,“而现在我告诉你,本小姐不愿意!” “云小姐,你哥哥……” “算了。”景木抬起手制止了自己属下的话,他偏过头来,说:“我说了,你那一套,对她没用。” 苏晨这才闷闷的住了口,他居然连个半大的丫头都没有镇住,传出去,他的脸都丢光了。 “云澜小姐,我是第三军区,特别战斗团团长景木,我想你应该对我印象深刻才对。”景木将桌边的资料递给云澜,继续时候:“这是我们所能开出的条件。” 当时自己还以为遇到变态了,能不印象深刻吗? 云澜一边接过资料一边腹诽,眼睛一目十行的浏览着所开的条件。 与之前所签的卖身契不同,这份条件显得要更加细腻和贴心,从云澜母亲的安排到云澜自身的自由,每一项都细细的列出了,云澜一直绷着的脸色也不由放缓了许多。 “我们的要求其实也不难,第一,你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在隶属我部的四年里,要无条件的提升你自己的能力。” 云澜点头,这条件本身就是互惠双赢的,即使景木不提,她也会达成。 “第二,你的能力被列为机密,我们不希望你在其它人面前表露。” 再次点头,表露的后果十有八九会成为炮灰。 “第三,除了音沐之外,有些事情,我们希望你能尽力而为。” …… ********************************************** 从车上下来,云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这段日子过的,学没有上一天,事情倒是接踵而至。 回到宿舍时,看到窝在门口的某只,云澜半天才认出来是谁,蹲下身体摇了摇她的手臂:“玉晓,怎么在这睡着了?” 玉晓朦胧着睡眼看着云澜,突然眼睛一亮,清醒到:“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饿死了,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么多好吃的食材。”她连忙抓着手中的袋子,朝云澜晃了晃。 原来是念念不忘吃的,这才在自己门口堵着呢。云澜失笑,揉了揉她的短发,说:“等我进门,再做饭。” 所谓的做饭,不过就是淘米煮熟,加上三菜一汤罢了。 但是玉晓除却云澜面前的那碟菜没怎么动,其他的饭加菜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后,她满意的直哼哼,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边帮云澜收拾 ,一面哼起了歌曲。 云澜原本也没在意,但是听着歌曲,怎么那么熟悉呢? “你这首歌?……” 玉晓笑了笑,勾起两个大大的酒窝,“怎么样,好听吧,这是音沐师最新发布音沐曲,叫什么来着……” “《摇篮曲》” “诶?对,就叫《摇篮曲》,你怎么知道?” 从她这发出去的歌,她能不知道吗? 入夜,离上次时隔一个星期,云澜再次进入天网。 虚拟的收件箱内,雪花般的信件码成一一堆,云澜随意的浏览了几封信,有求勾搭的求交友的,也有打听的信息准备挖墙脚的…… 云澜点击回收粉碎,拟真的“嚓嚓”声后,其他的信件犹如涌进了黑洞,瞬间消失了身影。 嗯,现在看起来舒服多了。 “依依,我们去任务公会吧。” 到了任务公会,云澜挤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熟练的刷了身份识别的徽章,半透明的电子版闪了闪弹了出来。 [姓名:蓝雨。 接受任务:237。 被采纳任务:28.成功率:11.8.贡献点:577 等级:C] 果然,是那条音乐征集的任务果然是被采纳了。 云澜指尖一抹,找到相关任务信息回复。 光这一条任务,她足足获得了200000信用点,500贡献点,这价码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范围了。 云澜皱着眉,是不是她忽略了什么,为什么原创的价码会高成这样? 她边想着边随手打开后边附属的信件,只见上面写着: 【蓝雨(先生\小姐),您好,我们诚挚邀请您做我们的编曲顾问,且会以最优渥的条件购买您所创作的优秀作品,希望能得到您的肯定的答复。】署名,音沐所总部。 她似是而非的回了一条,“再看吧。” 然后,侧头文肩上的电子向导:“依依,这一定是假的吧?” 音沐所总部,部长办公室。 “你干的好事!”中年女人将资料重重的摔到桌上,脸上着实好看不到哪去,“再看吧?对方这是顾及我们的面子没有回绝到底!” 她的对面,男人被吓得一抖,随后又极其委屈。 发布任务的时候,他误设了全等级发布,连C级D级也包括了进去。 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还真有人接这个任务,他当时意一看是D级会员就没当一回事,把音频文件放在一边就没理它。 一直到任务要求结束了,还没收到特别出色的作品,部长当时有些着急,便要求要一首首的亲自试听。 之后的画面就可以预见了,那么好的作品被他生生搁置了一个月,还是被部长亲自翻出来的,他不免被部长拉出去狠狠的批斗了一番。 本来这过失就可大可小,可是现在,对方拒绝了音沐所的示好,论起责任他来就是第一位了。 他有些欲哭无泪,这位大师既然有这么好的水平,你干嘛穿马甲去接D档任务啊? ☆、21终悟,背道而行的世界 成绩放榜的时候,大概是对自己的水平都太过了解了,云澜和玉晓都没有去网上查看。 等到学校通过通讯器将成绩发送过来的时候,云澜打开一看-- 嗯,倒数第二,比原本预料的好上太多。 一旁的玉晓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比了个OK的手势说:“三十名。”自然是倒数。 排班的时候,两人顺理成章的排到了最末的一个班,玉晓不但没有什么沮丧的心情,还性质颇高的拉着云澜开始抢选修课。 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后来烦了,干脆拉着云澜的课表申请照填了一份。 第一天上课,和想象中的并没有多大差异,所有的老师自我介绍一遍,再将课业的目标重述一遍,很多零基础的课上,云澜完全就像是听天书,她一边摆出认真听讲的摸样,一边盘算着这课是从小学补起,还是从初中补起呢? 乐理课是云澜少数抱有希望的课程之一,也是乐医系唯一一堂场场爆满的课,不仅有其他班级为了加深印象跑来蹭课,就连大二、大三的学姐为了巩固基础,也常常趁空闲的时候过来旁听。 这样一来,占位就成了技术活。 为了不引起混乱,有限的座位采取的是光脑抢座制,有了玉晓这个作弊器,云澜和玉晓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稳稳的坐在了最前一排。 乐理教授是一个年近五旬妇人,微白的短发,笔挺的白色军装。 云澜很轻易的便感受到,与火车上和音沐所一面之缘的音沐师温和如风不同,也与音司局里见到的落安大乐医优雅淡漠不同,这位老师即使站在那里,也带着军队特有的肃杀。 云澜回忆了一下教师资料,董雾,曾经的一名优秀的军乐医。 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开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不耐烦,依旧聚精会神的听着。 从乐医历史开始引起,等到真正进入正题,已经大半节课去了。 “……众所周知,乐医是通过精神和音乐的契合,将这种能量传达出去,从而达到对血脉的压制。 那么便要求我们必需朝三点不断努力:第一是越来越强的精神力,第二是越来越精确的音准,第三是熟悉到刻入血骨的正确技法。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名出色的乐医。” 云澜听到这,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越来越精确的音准”“刻入血骨的正确技法”,怎么听着像是培养演奏的机器人? 她记得影响自己最深的老师,教她时的第一句话就是:“音乐,不是用手指弹奏的,而是用心弹奏的。”可这位董教授,完全是反着来。 董雾接着说:“著名的圣乐医白遥曾说过这样一段话,音乐,它是我们乐医最好的也是最强的工具,你只有使用好了,使用熟练了,才会发挥更大的效用。” 听到这种言论,云澜的音乐观已经完全不能和这个诡异的世界接轨了。但是下一句,云澜发现她连最起码理解都不能了。 “每一首拥有优秀效果的歌曲,都是前辈或现代杰出的乐医们,通过无数遍的实验无数遍的改正,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拼凑起来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对每首歌,都应该抱有最大的崇敬…… “教授,我有一个问题。” 董雾停下讲课,看向举着手的学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可是神游了大半节课,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回答:“你说。” “为什么一首歌是拼凑出来?”云澜觉得这个太可笑了,这又不是造房子,这块砖不好就换块转。 “因为,只有反复实验后,得到最好拼凑出来的音乐,才是最严谨最有效用的。”董雾气又上了三分,小学一年级都会的问题,这是来耍她吗? “我不同意这样观点!”一碰上音乐的事情,云澜脑子就开始浆糊了,居然不顾周围世界的不同,拿出上辈子和导师吵架的气场来了。“这根本就没有逻辑性……” “这样的常识性问题,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果然是来捣乱的,她教书近十年了,这样的学生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 “没有可是。”董雾冷哼一声,“今后我的课,你可以不用来了,现在麻烦你出去!”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脑子依旧一团浆糊的云澜拿着自己的东西,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教室门,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吓到没有反应了。于是,一部分人的目光又转向同情、 刚刚走出大门,门啪的一声,被重重的甩上,与此同时,云澜的脑海,宛如一道雷炸开了。 她终于明白,这么长时间,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两个世界的音乐体系和概念,完全是背道而驰。 前世的音乐,是由人的情感产生,和人的精神情绪达到共鸣后,自然而然衍生出来,无所谓对错。 而这个世界,乐医的音乐却恰恰相反,它宛如一道繁杂的数学公式,仅仅只是人们达到目的的一种工具,它存在与否的价值,需要有极高天赋的人经过反复的验证实践,判断其正确和效用后,才推广使用,其过程不亚于一项科学研究。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为什么乐医表演呆滞精准的像是机器人,因为她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音乐是有感情这样的观念,单单只是通过不断加强熟练度,达到精神和音乐的频率上共鸣而已。 就好比,我们永远不会考虑到数学公式,它是由感情衍生的一样。 所以刚刚她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就是得寸进尺,红果果的在找茬啊…… 云澜捂脸,怪不得,自己会被赶出来了。 “大一乐医系一女生,乐理课被教授驱逐。”这一消息,云澜的班级为中心,以光速辐射至整个校园。 有好事者,甚至将云澜的照片公布于众,即使玉晓紧接着反应过来,将相关的帖子删的一干二净。 但是,云澜的形象早已从校园公布栏开始,以负面形象被熟知于整座校园的未来最出色的军人们。 甚至于,只要是她的课,都会有人慕名而来,从而出现场场爆满的情况,各任课老师纷纷感叹于新一届学生的好学精神,老怀甚慰。 起先,云澜还对这“知名度”不是太在意,只是觉得这些举动相当的幼稚,该干吗还干吗。 直到后来,她察觉到自己彻底成为“动物园的猴子”似的主角时,空闲的时候干脆躲在宿舍里不出来了。 本小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22惨战,谁的哀歌 对于云澜而言,这边学校是诸事不顺,那边军部也太平不到哪去。 按照约定,云澜根据课表和活动时间,每天抽取不等的时间到军部进行音沐,通讯器的消息是,一名叫孟然的军人负责接送她和保护她的安全,上面还附送照片一张。 外貌低调的银色飞行器旁,男人上身穿黑色夹克,下身着普通休闲裤,近一米九几的个子配上四方刚正的脸庞,除了气质冷硬了些外,完全就是一爱运动的肌肉男。 云澜看着一身便衣打扮的孟然出现在校门口,没有引起任何动静,难得对军部的安排感觉到不错。 “云小姐,请。”打开门,标准的绅士摸样。 只是,上了飞行器后,孟然刚刚还算温和的脸一下子黑到底,侧过头,眼睛如探照灯将云澜上下扫了一遍:“云小姐,希望你以后能准时到达,你迟到了3分27秒。” 云澜顿时觉得刚刚还不错的感觉都是浮云阿浮云…… 两人一路无话,相互沉默着到了军部。 下了车,孟然正打算将云澜送到目的地,突然收到通讯请求。云澜看着他皱着眉听了半晌,最后回了一句“我马上到”就挂线了。 看着孟然投来的目光,云澜明白过来,连忙说:“我没关系,你忙。” 孟然顿了一下,面上缓了不少,指着一旁站岗的小兵说:“你过来下,带这位小姐去休息室。”说着,把云澜带来的风琴塞到小兵手里,然后迅速的离开了。 小兵倒没说什么,只是那表情郑重的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似的,走走绕绕,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小兵才停了下来说,解释道:“小姐,前面就到了,只是,那里不是我这样的等级可以进入的,只能送到这了。” 云澜笑着表示感谢,反而惹得那小兵一脸惊讶,离开时还频频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云澜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想也没想通,就很快就放到一边了,走了不到200米的路,她抬头看着门前挂着乐医休息室的牌子,皱眉,她可不是来和乐医套交情的,怎么还被安排和其他乐医打交道? 也不知道是原本安排,还是士兵弄错了。 犹豫了一下,云澜准备退回去找苏晨。 刚想转身,门被打开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淡淡的扫了云澜一眼,眼角上挑着问:“怎么这么慢?” 云澜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女子似是没有料到云澜是这种反应,有些不耐的拖着云澜进了休息室,随手将一套衣服塞到她手中,一边推进换衣室一边说的说:“无论之前你跟的是谁,既然来到这了,你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还不快点去换衣服,马上就要出发了!” 更衣室内,云澜有些莫名其妙的换上衣服。协议上貌似可没有说,自己的工作还需要合作啊。 白色的长袍更像是前世阿拉伯的款式,比起军服来说,最大的有点就是容易活动。 云澜刚换好衣服,打开门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稀里糊涂的被女人连着乐器一同塞进了车子内,继而是一路惊心动魄的风驰电掣。 若不是军训那一个月的磨练,云澜下车时估计已经吐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摇摇晃晃,但到底调理清晰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 正从车内拿出自己琵琶的女人闻言抬头,伸手将风琴从车内拉出,几乎是扔进云澜的怀里,挑着眉讽刺的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你跑来干嘛?” 云澜被撞的退后几步,感觉到隐隐作痛的肋骨哭笑,这她也想知道啊。 还没等她细问,突然,“轰”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云澜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空旷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隐约的视野中,一只巨兽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它的对面,两只体型较小的兽仰天长吼。 “糟了!”女人面色沉了下来,侧过头说:“跟上,再晚点怕是要出人命了!”说着便率先抱着琵琶朝巨兽的方向跑去。 云澜的双腿有些打颤,残肢,血泊,惨叫…… 高考的那一场记忆告诉她,这根本不是一场兽斗!这是一场人兽之间的战斗! 她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扭头就想撤离,但是,眼前女人的背影和那日挡在她面前的考官的背影重叠,她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该死!”跑在前面的女人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回过头大喊:“还愣着干什么?速度快点!” 云澜这才清醒过来,抱着风琴,步履踉跄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等云澜追了上去时,那边一个军人正在和女人解释着:“是二级暴动,我们的人一直在和他对峙着,如果再继续下去上升到三级的话,就不得不下狠手了……”说着,那位刚毅的军人眼眶慢慢红了,“他是我最得意的属下,务必请您救救他……” 女人点点头,口气有些沉重:“今天团里就我一个人呆着,临时调过来的乐侍估计也定不了多大用处。”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云澜,“我会尽力的,但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临近三级暴动边缘了。” 潜台词就是说,成功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军人似是很了解实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行了个军礼:“拜托了!” 那边,三头兽与其说战成一团,倒不如说是两只清醒的正在牵制着另外一只,无论那只赤色眼眸的兽怎么突围,都没有跑出训练场的范围内。 女人看了云澜一眼,对着她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接着她对一旁的军人说:“我要靠近他们,你掩护我。”交代完,抱着琵琶快步跑了出去。 军人一跃,一头黑色的巨狼瞬间便跟了上去,守护在了女人周围。 离得三头兽的近处,女人这才停了下来,深呼吸,素手一挥,音起,满耳肃杀。 “用荣耀筑成,风沙一一掠过,骄阳似火,谁知我……” 指尖迅速跳跃,尖锐高亢的琴音随着女人沉稳嘹亮的歌声密密的传来。 “谁知我,仰天长笑,坐看天地辽阔……” 速度越来越开,指尖交叠成残影,音也越来越快,歌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嘹亮。 “……狼烟起,夕阳欲落!血泪洗,半面苍穹!” “狼烟起,夕阳欲落!” 指尖沁出点点血,声音开始嘶哑。 “血泪洗,谁的苍穹!” ☆、23惨战,麻木和震撼 湛蓝的天空下,这一方空间尘埃漫天,巨兽搏斗的战场旁,女人纤纤腰肢,挺直的不亚于任何一名军人。 明明是毫无感情的演奏,在这种场景,云澜却听出了一种无声的悲壮,那悲壮一半源于军人,一半源于眼前的这位原先素不相识的乐医 “轰!” 再一次狠狠的对撞! 此时,巨兽的情况虽然稍稍被压制,但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缓解,硕大的眸子里的红色一次次的翻涌,随着一次次的冲撞,终于在瞬间血色滔天。 它全身一震,另外两只飞出去,在地上拖着一道道痕迹,重重摔在了地上。 云澜听见一旁有人说:“三级了……如果没有大乐医即使赶到的话……” 于此同时,一旁原本观战的几位,全部化成兽型,迅速的加入战场,嘶吼声震天。 琵琶声一声比一声激昂,指甲被一个接一个的蹦断,女人十指鲜血淋漓,却没有丝毫停滞,挥手拨弄间,血滴滑落。 这是云澜第一次真正见到乐医压制,,她本以为乐医应该是坐在椅子上, 不咸不淡,或无意或随意弹奏两首,姿态摆尽,然后就可以拿着高额的报酬功成身退,轻松而舒适。 而现在,面前那个女人就在,血染琵琶,脸色凝重,没有一丝退却。 “小心!”看着绕过众人的巨兽,凶狠的扑向女人,云澜不由向前一步的惊呼起来。 那边女人已经发现了,却没有移动半步,手中扫弦如风,又是一串激昂尖锐的音符,如同铮铮铁音。 一边掩护她的黑色的巨狼迅速迎上,堪堪挡住了巨兽滴着涎水的头颅。强大的冲击和惯性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爆退几步。 “碰!” 琴音戛然而止,女人被撞翻在地上,向一旁滚了几圈,昏死了过去,原地跌落的琵琶被交战撕咬的两只,踩成碎渣。 一名军人从后面赶上,迅速的抱起女人,朝云澜的方向赶来,他轻轻放在了她面前的地上,看着云澜将女人半抱着,这才说。 “拜托了。” 他郑重的看了云澜一眼,扭头就准备回头。 “等等!”云澜叫住了对方,喘了口气问,“暴动的人怎么办。” 对方苦笑了下,说:“没有大乐医压制,除了毁灭没有其他途径。”看着云澜的表情,他顿了一下,将目光转投向另一边,有些沉重的说“您别难过,我们穿上军装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今天的准备了,我相信,他也一样……”说道最后,竟是轻轻笑了笑。 云澜呆愣在原地,看着对方一跃就变身蹿了过去,加入战团。 虽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虽然是多对一的战斗,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优势……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他们平时生死相伴的兄弟,是一同度过艰难困苦的朋友,每当有人攻击到对方的要害的地方,都会不由自主的避开去--他们根本下不下去手。 而暴动的那位,反而因为神智全失,潜力完全爆发不说,每一爪每一咬,都用尽全力,不死不休。 这样一来,双方在短时间陷入了对峙的局面。 “怎么回事?” 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似是对面上演的只是一场电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云澜顺着声音看去,男子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来,立体的五官似是僵硬了一般没有丝毫动容,刘海半遮住眸子看不清神色。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虽然气质内敛,但是阻挡不住周围还残留着的血腥杀气。 这群人,该不是刚从战场上回来吧? 景木看了一眼十指模糊晕迷不醒的女人,又侧过头看了一眼云澜,淡淡的说:“刚刚带人去找你,你不在,怎会在这?” 她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 好吧,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对面交战成两团的不是他家属下么?他怎么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云澜半抱着受伤的女人,看着她身上手上的伤口,只得压下气愤,没好气的问:“能不能先把她送进医院,我们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景木颔首,侧过头,一个眼神示意,两名士兵训练有素将女人抬起来,小心翼翼的送上车,绝尘而去。 “哪个队的士兵暴动了?”语气平常的像是问,哪个小孩子打架了。 苏晨把一直投向战场的目光收回来,答:“团长,是赵成言。”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去年的新秀吧。”景木似是想起什么。 “是,您当时还夸过他……” “可惜了。”景木虽是叹了句,却没有带有任何感情,他接着将目光扫向对战的那边,依旧没有情绪波动的说:“苏晨,你带人去解决下。” 这种事情虽说不是司空见惯的,但是也从来少不到哪去,运气好的碰上大乐医兴许能压制下来。但是运气不好的…… 苏晨心下暗叹,运气不好的自然只能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投向死神的怀抱。 话又说回来,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虽然思绪纷飞,但是苏晨动作没有拖泥带水,身体一跃,一头庞大的金色的狮子抖着毛发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开!”一边奔跑苏晨一边高声喝道,无论是受伤的没受伤的,正在战斗的准备战斗的,听到这话,迅速的撤离开来。 不知道是巨兽已经力竭,还是苏晨战斗力太过惊人,它一个俯冲,一下子就把对方掀翻。 低头,张口,锋利的的牙齿交合,像是最尖锐的兽夹狠狠的刺入对方的腿处,一大片肉被血淋淋的掀开,露出森森白骨! 苏晨猛的退后几步,再次一个俯冲! 这次,苏晨变的狮子已经将对方给死死压在了地上,他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和沉痛,张开大口,就想朝对方气管上咬去! “慢着!” 苏晨一顿,景木也一愣,在场的所有人都朝声音方向看去,不明所以。 纤瘦的少女一脸惨白,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胸前,她的气息甚至还不稳定,抓着风琴的手,骨节处发出骇人的苍白,明明是那样一个柔弱秀气的女孩子,却越发衬得那双眼睛——黑的发亮。 “能不能先让我试试?” 她其实不了解乐医的等级是怎么量化的,也不了解自己的那点能力能不能压住这样的情况。 作为和平年代成长的她,或许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许会淡漠的只关心自己。只是,只是啊……当一条人命突兀的横在她眼前时,无论如何,总要做到问心无愧,是不是? 也不管对方答应了没有,抱紧了怀中的风琴,她一步步的上前走着。 四周散落的鲜血,如盛开满地的红莲,刺眼的令人不想直视。 ☆、24勾起,少年回忆 所有人缓缓的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被狮子死死压制着的巨兽,眼中暴虐肆意。 少女一身白色长袍,乌发凌乱,抱着怀中的风琴,一步步的走近。 风中,尘埃漫天,血腥味还没有散尽,她停下脚步,对面的庞然大物近在咫尺,涎水混着血液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血色滔天的双眸,挣扎的嘶吼,周围各色的眼光 。 云澜的手有些颤抖,但她还是慢慢的坚定的,将手放在了琴键上。 闭眼,微微低下头,乌发散落在颊侧,食指按下第一个音。 指舞。 薄唇轻启,清透的声音从胸腔直传达到天边。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同桌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你还记得她吗? 上课时,你总会偷偷看她,树梢透出阳光,斑驳的撒了一地。 羞涩的笑意,长长的头发,飞扬的裙摆,秀丽的字迹。你路过她家都会下意识的抬头,叶子飘落,有暖风拂过你的脸庞。 那时以为,永远很轻易。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各自长大,各自生活,各自欢笑,各自流泪…… 抱歉,很久没有想起你了,你呢?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跟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操场上的阳光永远灿烂的令人厌烦,挥洒的汗水,烈日的灼热,抵不住你一笑后的清凉。 草坪上,你坐在树地看书,恬静的脸上,有着最动人的美丽。 可是,怎么办? 我已经记不起你的样子了…… 永远,太过遥远…… 简单的旋律,清亮的声音,风琴朴素的伴奏…… 勾勒起,他们少年最美好的回忆,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的从尘封的角落里,曾经的如今的,美好的难过的,青涩的苦涩的…… 那么多那么多的画面,单纯而美好,温暖到无可替代。 明明刚刚还是杀气弥漫,暴虐肆意,这一刻,叫嚣着血液随着胸腔里的躁动一同慢慢的平息。 苏晨从乐曲中回过神来,感受着地上不再挣扎的赵成言,他放松了压制,撇头看去,原本血色滔天的双眸,慢慢的褪去了刺目的颜色…… 他抬头看向已经一脸平静的少女,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预感。 这么年轻就堪比大乐医的怪物啊,乐医界,在未来或许不再平静了…… 一旁,淡漠着注视的年轻团长,看着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少女,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云澜瘫软的坐在地上,半是后怕半是庆幸,脸上一时间悲喜交加,表情扭曲的有些厉害。 她原先想的是像那个学医一样,来一首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歌曲,再不济也要来一曲高亢嘹亮气势磅礴的,这样才能试图去压制那所谓的暴动。 只是,一旦真正弹奏起风琴,她看着那暴动失去意识的巨兽,看着对方没有丝毫人性的眸子,却忘了怎么弹奏。 或许,他比她大不了多少,或许他也曾经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或许他曾经爱上过某个女孩迟迟不敢走进……而现在呢?他能想起他的曾经吗? 这样想着,手下的指尖就跟着自己的思绪而动,前世,流行了30年的《同桌的你》,水到渠成的演奏了起来。 没想到……还撞对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惊肉跳的后怕后,她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这一曲,不仅仅将暴动的赵成言给压制了下去,还将景木带来找云澜的那一帮人也顺便给音沐了。 周围除了收拾伤员打扫战场的人外,其他人要么敬重她的身份能力,要么意识到男女的差别,要么就是还沉浸在音乐里没回过神……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搀扶她。 于是,便演变成红果果的围观…… 云澜恨不得捂脸,这一群大老爷们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她看,是要闹哪样啊! 低头装鸵鸟,云澜盘算着等自己缓过来后,用什么办法才能迅速的打破这种诡异的局面,当然,自己最好能迅速消失,他们能全部失忆…… 思绪刚开始漫射,云澜身体一轻,感觉自己突然腾空而起,她惊呼了一声,同时也听到周围频率不同的抽气声。 半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只看见对方下巴华丽的弧度。 比起被景木公主抱……她宁愿坐在地上装鸵鸟:“你个--”神经病!最后三个字还没有吐完整。 一道冷冷的眼神扫来,顿时,冰冻三尺。 于是,世界安静了。 除却了,他们背后,仿佛见到鬼的军人们。 他们宁愿相信团长独自灭了狼帮,也不相信他们现在所见到的……这世界,又要逆天了吗? 说句实话,景木的怀抱和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硬邦邦的,军装上的金属纽扣硌的慌,再加上他本人纯天然的低气压,云澜要不是腿软到站不起来,估计早就跳出去了。 而且,她不喜欢他这个人。 从第一次见到起,她就觉得他淡漠,绝情,冷酷的仿佛什么都不能入眼,刚刚自己的属下暴动,语气平淡成那样,冰冷的和机器人一样,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 所以,一到飞行器上,云澜手脚并用,迅速拉开与对方的距离,有多远离多远。 对方连正眼都没有看她,自顾自的俯身,修长的手拿起安全带的一头,以虚抱着的姿势,将云澜的安全带系好。 随后坐回主驾驶位置,淡淡的说:“我送你。” 她能拒绝吗? 回到学校宿舍,她的气息似乎还没有匀回来,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各种神奇奇葩狗血血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上演,压根就没断过。 虽然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但是她不是没有自己人生的计划的。 只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现在想想,她似乎已经偏离正常的轨道十万八千里了。 好像,她的那位哥哥,离正常轨道也不是很近就是…… 真是一团乱麻。 这一夜,她梦见自己鲜血淋漓的躺在棺材里,有人在棺材外面不住的拍动着,哭的撕心裂肺。 她全身上下仿佛被凌迟的痛,眼泪含着眼眶怎么都流不下去。 她听见景云在外头一声一声的说:“对不起。” 然后? 然后,天亮了。 ☆、25明白,精神力的关键 一整天,云澜都觉得浑浑噩噩的,像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都被抽尽了,头重的不像自己的。 晓作为特招生有翘课的权利,所有的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轮到她这个走“后门”的,连交作业都得当成一项任务完成,不然准被抓包当堂作为反面教材教育。 拖着沉重的身体去上课,一连几节课,她趴在桌上就没抬起头过。 自己不是靠自己能力考进来这一消息,传遍学校的时候,她都习惯了被“天之骄女”们嗤之以鼻的待遇,虽然现在围观她的人大有减少,但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本就是爱惹事的年纪,自然也不缺“正义感”十足的人站出来,或引起老师的注意,或用云澜听到的声音外嘲内讽一番。 幼稚! 云澜抬起头,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苍白的脸色上,一双清亮的黑瞳让人不敢直视。 到底是年龄阅历相差太多,到底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脸皮没有厚到一定程度。 她们很快就败下阵来,脸色一红,装作去翻书,撇过头不敢再议论什么。 一直到精神理论课下课,孙教授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看着座位上虚弱的像是生病少女,趴在桌上,似是睡着了。 孙教授顿了顿,想起课堂上见到的这个女孩的脸色,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待到所有人走光,她走到云澜作为面前,用手指轻轻扣了扣她的桌子。 感慨的说:“勤奋固然是好事,但是吃饭要一口口来,练习也一样,你这样耗尽精神力,不是得不偿失吗?” 云澜迷糊间听到这话,猛的抬头:“精神力耗尽?” “你不知道吗?”孙教授有些惊讶,迟疑的说,“你高中……”都白读了吗?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还是压了下去。 她放缓语气,笑着说:“看来你来上我的课,不仅什么没听,连书本都没有打开过呢。” 如果不是军部那档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能够狼狈成现在这样吗?云澜苦笑,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教授,说实话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的乐感是高考前才觉醒的,所以,对一些基本常识不是很了解。” “原来是这样。”孙教授明白过来,找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这样说吧,乐医演奏……” 孙教授语速轻缓,把一些关于精神力的常识性东西,掰碎了细细说开。 云澜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的精神力,已经是可以称得上一种“能量”或者“能力”了,不再是云澜前世所理解的虚无缥缈的幻想产物。 怪不得,云澜所接触的过程中,乐医要一直强调精神力要和音乐共鸣,从而达到最大的契合度。因为精神力现如今不仅可以感知,还很大程度能操控。精神力越强大,操纵越精准,契合度自然就越来越高。 所以,她昨天所看到的女人,并不是靠着所谓的“金戈铁马”“高亢激昂”的音调去压制,而是在她所观察不到的地方,用精神配合乐曲力去压制。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为什么到了后来,明明没有受重伤,那个女人还是昏迷了过去。多半,也是精神力耗尽了。 反过来看她自己。 因为她所弹奏的每一首乐曲,都是从她感情中衍生出来,可以说本身就是她精神力的一种承载体,这也就是昨天那一幕之后,自己为什么会所谓的“精神力耗尽”了? 再深层次的推论下,“云澜”之前虽然没有乐感,但不妨碍她精神力的强大,再加上自己死过一次,精神力或许有些变异,所表达出的乐音能力也就有些特殊……这就是军部找上自己的最根本的原因吗? 云澜觉得,那些原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自己似乎已经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键。 告别孙教授这位优秀的老师,云澜按照孙教授的嘱咐,准备到学校的医务室内去,好购买一些有益于精神力回复的药液。 她顶着已经麻木的脑子,拖着自己的身体,依旧浑浑噩噩的走着。 周围偶尔的指指点点,云澜已经没有力气去在意了,无论哪个世界,总少不了“围观”这样一类人群,谁认真谁就输了。 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只要不去惹,总不会自己长脚跑来。 “碰!” 下一秒,她捂着脑袋坐在地上,感觉到指尖慢慢被额前的液体一点点濡湿。不远处,一只足球带着血渍滚动着,直至静止不动。 好吧,是她的不对,她忘了老祖宗的一个成语,飞来横祸。 周围隐隐的传来了笑声,不大不小的,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云澜听着这些幸灾乐祸的笑声,没有抬头。 她右手捂着头,左手撑住地试图站起来,还苦中作乐的想,幸好目的地时医务室,正好一举两得了。 此时,匆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直至停到云澜面前,迟疑带着些心虚的男声传来:“你没事吧?” 云澜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小麦色的手,骨节粗大,手指长却不纤细,标准的男孩子的手,不像景木那样漂亮到有些女气。云澜一边避开对方过来搀扶的手,一边好笑自己现在居然还有心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事。”既然是故意的,有事她还能怎么样?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周围刹那间没有了声响。 少女原本白色的制服,染上了黑色的泥污,视线再向上,她毫无血气的脸色,苍白的有些诡异,额前的伤口红肿的触目惊心。 纤瘦的指尖按压着伤口,血渍顺着指缝,慢慢的,一点点滴在白色的衣领上,溅起朵朵刺目的红花。 她慢慢的扫了一眼,眼中淡漠的略过周围,又慢慢的半合上眼帘,清冷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在意。 那种疏离的气场,就好像,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柏飞毅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没有动作。 刚才看到自己踢得球伤到的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犹豫的,从高中开始,这样那样借口靠上来的女生就多不胜数,可偏偏他的教养又不允许去计较那些小动作,所以,一段时间内他被女生的手段都惹怕了,除了躲开就是避开。 这次也是,他以为又是小女生的把戏而已而已,所以呆在一旁没有上前。直到撇到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才怀疑自己是真的伤到了人,所以才迟疑的赶上前问。 他看着云澜额前有些触目惊心的血渍,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等到云澜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这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看着对方斜睨过来依旧清冷的眼神,他哽了一下,但还是诚恳的说:“你这样,能自己走到医务室吗?还是让我送你去吧……” “不必了,你离我远点就好了。”云澜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闷声说着,一手甩开了男生的手。 在各色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她自顾自的绕开对方,朝原定的目的地走去。 柏飞毅愣了一下,看着对方不稳的背影,这要是半路昏倒了…… 也顾不得什么,朝周围打了一声招呼,连忙跟了上去。 ☆、26昏迷,云澜的躲避 一个男生跟在一个女生身后,这样的场景,按华天军校的男女比例,注定了是惹人注目的。 尤其是,当前面的女生捂着额头,半脸血痕,露出的另半张脸清秀温婉,后面的男生帅气阳光,一脸忐忑。 要不是云澜一脸淡漠,周围的男生怕搞不清楚状况误会了,早就冲上去揍上一顿再说了。泥煤知不知道华天军校男女比例多少,不是2:1,不是10:1,是20:1! 20:1什么概念? 就是100个人中,和尚占95个!这还没排除掉那些高中就名花有主的。 女生不说国宝级,那也得是稀有动物级别的。 现在,一娇滴滴的妹纸破了相,顶着血淋淋的脸在前面走着,你在后面居心不良的跟着,喂喂,长的帅气了不起啊?有本事单挑啊! 什么?对方是全校格斗第三名的柏飞毅?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真好…… 云澜自然不知道周围人的想法,即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感觉到额头的血已经停止往外冒了,这伤口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她自己清楚,顶多是个皮外伤罢了。 至于破相? 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顾不得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尾巴,十分钟后,云澜撑着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终于赶到了医务室。 看着云澜骇人的脸色,值班的医生也吓了一跳,平时进来的大多都是皮糙肉厚的男生,偶尔来的女生也是感冒之类的小病,怎么有伤成这样的? 看着扶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的少女,医生连忙站了起来,准备去搀扶,“这位同学,你怎么样了?” “精神……”云澜的脑子已经一团浆糊,她记得反倒是之前的目的,但是刚刚一开口,所有的黑暗便扑面而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如果可能的话,谁能告诉她这货是什么时候来的? 云澜醒来的时候,首先见到的是孟然的那张黑脸。 视线在向上,是纯白的天花板和纯白的墙面,四周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一旁的医生走近细细的检查一遍,语气轻松的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我给你注射了精神恢复的药液,头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只要多注意……” 接着,是一堆饮食休息的叮嘱。 说完后,他半是开玩笑的说:“你哥找过来的倒是很快,你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我哥,你说他?医生你误会了……”云澜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因为精神力恢复过来的原因,比之前的状态好了许多,她看了一眼孟然,一本正经的说:“他是我叔叔。” 比云澜大不了几岁的“叔叔”,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医生以为自己记错了,打着圆场:“我说呢,怪不得看起来那么成熟呢。” 成熟的“叔叔”连眉毛也挑了挑,云澜挑衅的龇牙笑了笑。 待到医生换了瓶点滴出去,云澜收敛了笑意,说:“我昨天什么状态想必也听说了,况且今天可没有我的班。”潜台词就是说,你来干什么? 孟然今天的态度都是比昨天好上太多,纵使云澜的语气呛成这样,他也没有什么波动,说:“我是来替团长送东西来的,刚好在路上听到你的事情,刚赶过来你躺这来了。” “那……”神经病能送什么好东西?云澜连询问的心思都没有了,打了个哈欠说,“我请几天假,你们不介意吧?估计,我这状态即使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刚刚我已经询问过团长了,他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孟然顿了一下,视线无意间扫向门口,“门外那小子怎么办?” 云澜这才明白过来,那小子指自己头上伤口的始作俑者,她隐约记得,昏过去之前貌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看起来,应该不是故意的。 当时算起来,是自己状态不怎么样才没避开,所以便没有了追究的心思:“话说回来,你不是我叔叔么,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了就是。” “……” 明明两天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云澜生 生被要求留一个星期。 想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叔叔”孟然居功不小,云澜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着实不少,已经到了疲惫的边缘,也就顺水推舟的躺着病床“休养”。 玉晓第二天急匆匆的赶来,娃娃脸皱的像个包子,先自我忏悔一番,大意是她没有陪在身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类的。 云澜听着忍不住想笑,玉晓还真当自己是护身符啊。 接着,玉晓咋咋呼呼的撸起袖子,说要将门口那位狠狠打一顿给自己报仇。若不是被云澜拉住,医务室估计要上演全武行了。 忘了说了,那个自称叫柏飞毅这几天天天过来报道,纵使云澜每次都把门甩的怦然作响,他也没断过。 这几天,连同暂时充当她私人司机的孟然,也一同被打入接待的黑名单内。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 是的,你猜对了,云大小姐这是红果果的迁怒,这段时间有人给她消停过吗?她对有些事情不是很上心这很正确,但不代表她没心啊! 索性,窝被子里,把通讯器关了,谁都不想理。 笑,从乐感开始觉醒的时候,一个个就都当她是软柿子,捏过了发现不是柿子是金元宝,态度再马上来个180度逆转。 她只是不在意,不代表她看不到苏晨,孟然,还有以前自己音沐的军人初看到自己时眼中的不屑…… 很多事情,即使不明白,心里有数就好,这世界上,只要你自己看得起自己了,其他的装作没有看见都没有关系,不是么? 在医务室的几天,云澜托玉晓带来一些常识性的书籍,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进行扫盲。 这天上午,云澜正坐在椅子上消化着《华国建国史》的军团发展着一张,门“碰”的一声被撞开! 玉晓喘着气,像是一路狂奔过来,她顾不得什么,连忙拉起云澜的手往外面跑,“快!他们打起来了!” 云澜顺着管辖跑了几步,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挣了几下没有挣开玉晓的手,边茫然的跑边问:“谁打起来了?” “那个柏飞毅……” 云澜听了前半句,正打算用力挣开玉晓的手,该回去干吗干吗。 玉晓喘了一口气,接着:“另一个,说是你哥哥……” 云澜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貌似应该5天没有开通讯器了…… ☆、27哥哥,就是用来撑腰的 空旷的平地上,已经褪去青涩的青年嘴角带着狠意,以左脚为支点,朝着对方就是一记狠狠的腿鞭,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右脚刚落下,左脚继续从刁钻的角度踹出。 柏飞毅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右手拭去嘴角溢出的一点血渍,眼中的火气渐浓。 自己先弄伤了对方的妹妹,受一顿教训他也认了。 可是这一招一式都是朝最容易受伤的地方攻去,这架势哪是泄愤,分明是想要他进医院躺个几月。错他认了,这几天他的态度也多多少少表明了吧,要私了公了都划个道吧。这样不问前后因果,一上来就朝死里招呼,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些。 他握紧右拳,指节顿时啪啪作响。 “看来你还是不服?”云涛此时火气正无处可消,5天没有任何云澜的音讯,他急却无可奈何,所以一完成了手边的事情,他就匆匆赶来,不想却得到了自己妹妹躺在病床上的消息。 云澜说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动,却叫别人给欺负去了,他一想到云澜一个人躺在病床上5天,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火气就蹭蹭的往上蹿。气极反笑:“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话音刚落,握紧拳头,一个侧勾拳直指柏毅飞的门面。 柏毅飞侧身刚刚闪开,眼前拳影闪过,腹部再度挨了重重一拳,脚步蹬、蹬、蹬,连着倒退几步,还没回过神来,云涛一个鹞子翻身,左腿勾起,右腿旋转了90度,从柏毅飞的头顶压了下去! “碰!” 嘶! 周围的人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到底得有多强悍,才能将全校格斗的季军打的完全没有回手之力啊?看那利落的身手,干脆的招式……和他们这些在校园里学的一些花式招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华国尚武,武道精神也是极为严苛的。 公平的一对一的对武,只要不弄出人命出来,只要一方还没有人认输,旁人是不能干涉的。甚至于,经过公正的生死战,是不死不休的! 云涛和柏毅飞,看起来年纪相当,体型相当,双方相对非常的公平。 所以,即使旁边围观的是清一色的华天学生,其中不乏有柏飞毅的同学好友,也没有人上来助战。 云澜赶到的时候,柏飞毅正脸色沉重,一身狼狈的防守着,而他对面的自己老哥,招式刁钻狠辣,招招游刃有余…… 云澜扶额,忽视掉一旁玉晓类似于“好帅~好帅~”之类的念念有词,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点的校园生活,在今天之后,又会重新热闹到一个顶峰。 眼看着云涛的一记重拳要轰上柏毅飞的脸上,云澜连忙喝止—— “住手!” 拳头在离皮肤前几厘米处停滞,云涛干脆利索的收回拳头,看到自家妹妹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神色莫名。他连忙将插入口袋,试图掩饰证据,原本一直冷着的脸露出招牌的笑容:“澜澜。”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端的行云流水,轻车熟路。 云澜原本都一丝火气,突然就没了,她呼了一口气,走上前几步,把地上的背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笑了笑说:“哥,有没有给我带好东西?”把一旁某人给彻底忽略了。 “这笔账我们回头再细细算清楚。”云涛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柏飞毅撂下这句话,转头立马笑得情真意切,他接过云澜手中的包,“我从朋友那给你找……” 边说着边和云澜、玉晓向外面走去,围观的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通道。 云澜深深的看了云涛一眼,慢慢敛下眼帘,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学校餐厅里。 云涛正埋头对付完全没有色香味可言的所谓营养套餐,云澜喝着白开水,看着云涛那副仿佛几天都没有吃饭的架势发呆,或许,他是真的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一顿。 “你的伤怎么养了?”云涛嚼着饭菜,口齿不清的说。 云澜撩开刘海,露出一个好了八九分的,铜钱大小的伤口,半是抱怨半是感动的说:“喏,这里……多大点事,也用得着教训人。” 云涛仔细的看了半会,确定只是皮肉伤之后,点点头:“是我下手下重了。”然后,他咽下一口饭菜接着说:“但是敢欺负我妹妹,以后我看他一次揍一次……” “……” “好啦,看你脸拉的和苦瓜一样。”云涛用没拿筷子的手揉了揉云澜的头发,“我做事有分寸的,这次只是震慑罢了,让那些想欺负你的猴崽子们招子放亮些……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也提前了解了你在学校的情况。”云涛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到云澜不习惯,“但是澜澜,有些麻烦不是只要逃避开就可以万事大吉的,你要记得,这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习惯性的得寸进尺。这次你受伤暂且定为巧合吧,但是下次如果有人故意的呢?你是不是也什么都不去追究?第三次、第四次、第五第六次呢?” “慢慢想,咱不急这一时……”前一句还是安慰的话,后一句已经变成调侃了,“说起来,你要是永远长不大多好,像小时候一样,做我的小尾巴,摇摇晃晃的追着我喊哥哥,哥哥……” 云澜抓起盘子里的一块面包,直接堵着云涛的嘴:“吃你的饭!” 不远处给他们兄妹俩腾出私人空间的玉晓,不由的从对食物的泄愤中抬起头来,恰好与云澜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她立马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斥责食堂饭菜的难吃程度。 云澜心思一动,将云涛的盘子抽了过来,站起来说:“哥你先别吃了,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等着,我给你去做,一会就来……” “不用……”麻烦了,云涛的话没说完,云澜已经小跑着走了。 云涛看着自己妹妹出落的越发高挑的背影,低头笑了笑,然后将一旁的盘子又移了过来,顿了顿,接着大口吃起来。 三分钟后,他起身向玉晓走去。 为了赶时间,她趁着煮饭的时候,只做了两个小抄,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做饭时间也自然大大缩减了,从切菜到最后的装入饭盒,一共花了15分钟时间,再加上一路上来回消耗的时间,满打满算,花了半个多小时。 只是当她抱着饭盒,小跑着赶到食堂的时候,云澜看见的只有玉晓一个人,还有桌上空空的盘子。 “刚才云大哥说,他有事得先走了,他说你通讯器要24小时开着,以备他随时查房……”看着云澜的表情,玉晓有些不知道接下去了。 “没事。”云澜将饭盒递给玉晓,“给你吃也是一样的,只是我做了两份,你估计要带回去做晚饭了!” “诶?万岁!” 云澜将溢出眼中的深沉一点点的压入眼底,看来,罗将军的资料并不完整,她是不是应该找景木帮忙查一下—— 自家的大哥到底忙什么忙成这样? ☆、28是非,酝酿中 之后的几天日子,是难得的风平浪静,因为精神力受损,她被医生限制上天网。云澜干脆每天扎在书本堆里,在不断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也觉得异常的充足。 这天下课,她刚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教室,没走几步就被挡住了去路。 云澜抬头扫了一眼,是两个颇为眼熟的女生,军校就是这样,同样的制服同样的发型,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傻傻分不清楚。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己一班的班干,因为她不在意,有些分不清两人的职位到底是什么。 “有事?”云澜站定,问道。 她们神情有些犹豫,沉默了几秒,其中个子偏高的女生率先开口:“云澜同学,我是组织委员刘梅,关于咱们学校关于音沐的惯例你知道吗?” 云澜回忆了一下,确定脑海里没有这条记忆,于是摇摇头,示意她解释。 对面两个女生相视一眼,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为了其他系的安全以及乐医系的实践,咱们学校有乐医系的学生轮班进行音沐的惯例。”个子偏矮些的女生眼神闪了闪,说:“也就是说,每个乐医系的学生,按理都要区其他系进行轮值的音沐,所以你……” “这是惯例还是校规?”云澜若有所思的想完,打断了班干的话。 “是惯例没错,可是这一项延续了几十年,离校规也差不了多少。”女生一愣,不明白重点为什么跳到这里来了。 “所以说,没有强制性必须要去是吧?” “说是这样说,可是惯例……”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神情言辞躲躲闪闪的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云澜真心没有这个华国时间耗在上面,光军部和自己零基础的学业这两项,就已经够自己忙的了,如果算上晚上要空出的刷任务时间……她深深认为,在这和她们浪费时间这件事情,做的委实不够明智。 “对不起,我这种乐理课都没资格上的人,看来是不需要实践了。”她作势看了看通讯器,“如果没事的话,麻烦借过一下,我赶时间。” 等到云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两人的脸色这才刷的沉了下来。 “怎么办,学姐交代的事情……” “还能怎么办?”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没想到她这么难缠,我们先去回复,接下来看学姐怎么说。” ****************** 孟然还在上次的地方等着,云澜换了身便衣出来,就看到他倚在车的一边抽烟。 “这次我早到了7分42秒。”云澜皮笑肉不笑的说。“算上上次,你还赚了近5分钟。” 孟然身体一僵。 好吧,木头就是开不得玩笑。 “部队允许抽烟么?”云澜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想过对方这个性子会搭话。 她不用对方招呼,打开车门,把风琴先搬上去,随后自己爬上了后座。 孟然将烟头扔在一旁的垃圾桶中,跟着打开前门,钻身进去,解释道:“我们团除了任务期间,其他时间不禁这些。有时候情况允许的话,在任务时抽支烟也是允许的。” 和她想象中的军规军纪比起来,倒是挺自由。 她想起这个团貌似叫特别行动团…… 前世的特种部队么?怪不得,那天遇见的那些人,个个都像是见过血的。浓郁的血腥味让云澜都想退避三舍。 “团长那次送的东西您还满意吗?”不知什么开始已经用您这个尊称了。 云澜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倒是被他的内容说的愣了一下,似乎从她拿到那个包装盒算起,就没有打开过吧。到后来,干脆都已经忘在角落里…… 这自然是不能明说的,于是,她微微咳嗽了一下,镇定自若的说:“不错、不错……” 孟然却像是松了一口气,反光镜中他的僵硬的脸顿时缓了下来,“云小姐喜欢就好。” 之后,归于沉默。 云澜有些心虚的撇过头,看向窗外,目光立即就被吸引住了。 半空中,层层高楼折射出流水式的金属光泽,各式诡异造型建筑是不是从眼前闪过,飞行器大大小小悬浮在半空中,地面上的汽车和人群缩小成玩具大小,拟真的光幕在广场上一遍又一遍的投放着广告。 无论见多少次,云澜都会止不住感慨,到底是不同的世界。在前世,即使在电影院里,她也见不到如此震撼的场景。 这次孟然没有半途将云澜抛下,亲自领着云澜走过一道道关卡,最后停留在了栋小楼面前。 云澜抬头,“指挥部”三个大字泛着银色的光泽,于是淡淡的说:“你这又是故意的吧?” 这个“又”字用的相当的微妙。 孟然黑色的脸不由的一红,上次他有急事是不假,但是故意找不知情的小兵带路也是真的,原本他是对自己堂堂一个大队的副队长沦落到给个丫头当司机这件事,感到万分不满,所以想借有资历的乐医打压打压。 不料却发生了那件事,后来他从7队的队长那听到了整个事情的原委,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从没想过,这个丫头年纪看着不大,天资和手段确是如此的了得,不仅没有临阵脱逃,还压制住了只有大乐医才能压制的3级暴动。 这丫头现在才18岁,试问再过个4年呢? 谁能料得到她会走到怎样的高度呢? 他这才明白,团长派遣自己去,在当司机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去保护对方的。 还好他皮肤黝黑,脸色即使红也看不怎么出来:“怎么会……您的休息室就被安排在指挥部,是团长亲自安排的。” 云澜摆了摆手:“那么麻烦你带路吧。” 上了二楼,拐角处第二间。 云澜看着门口上挂着的“云乐医”三个字,这才准备推开门,手刚一用力,突然想起自己老哥,遂扭过头问跟在后面的孟然道:“对了,你们的景团长在吗?” “有事?”带着低压的声音却突然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云澜回过头,门恰好彻底推开。 视线尽头,年轻的男子着一身笔挺,没有帽子的束缚,黑色的短发微微有些凌乱,立体的五官配上没有表情弧度完美脸型,精致刻板的像是一个人偶。 他就那样静静的立在窗前,身体挺直的像一柄钢枪,墨色的双瞳中,投过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没有波动。 令人总会不由自主产生—— 景木=机器人,类似于这样的错觉。 云澜走上前 ,将手中的风琴放在沙发上,慢慢的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捋顺了衣角的褶皱,对一旁的孟然说:“麻烦给我一杯水。” 等到孟然的脚步声消失在耳畔,云澜这才抬头,目光直视景木。 “景团长,我们谈笔交易吧。” ☆、29音沐,军部的奇葩精英 大小适中的休息内,安放着以白色基调的家具,因为军部特有的风格,所有的白色显得干净和严肃。 年轻的军官坐在沙发上,半敛着双眸,视线投在茶几之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对面的分析。 半晌。 “……所以说,关于我哥哥,你们无意或是故意的隐藏了部分信息。”云澜终于得出了结论,语气不觉的带着不满。 “似乎,罗将军承诺你的,并没有关于打探信息这一条。”景木抬眼,眼神带着微微的凌厉。“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得知军部的情报?” 一阵见血! 云澜一顿,张了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 这些日子罗将军还有她所接触的人所开出的价码,让她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只要以她自身的资本为条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从而让她忘了,军队这样一个国家机器,一个人的存在,有时渺小的如同尘埃。 看着云澜的表情,景木眼中的凌厉渐渐收起:“可以给你看的部分,你已经看到了,剩下的自然是你的权限所限制的,即使有人有能力找到给你看,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随后,似是看出云澜所担心,话题一转,“其实你哥哥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不是重心人物,只是在不知觉中,因为某种原因参与了一环罢了……更何况,罗将军一个面子就能从那种地方弄出来的人,本身也代表了并没有多大问题。” 虽然语气依旧,但句句都是在点拨。 云澜不由舒了一口气,抿着的嘴唇不由放松起来,难得真诚的说:“谢谢。” 景木微微摆手,慢慢的正了身子,说“题外话说完了,我们进入正题吧,你所说的交易是?” “……” 她能说为了得到更多内部的消息,想把自己再卖一次吗?比如跟随队伍做战地军乐医之类的…… 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有这个价码不是么? 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孟然怎么一杯水倒到现在还没回来……音沐快开始了吧……我是不是要准备了……”潜台词就是说,您老就别问了,没看到我不想回答吗? 出乎意料的是,景木没有追问下去,反而从善如流的回答:“按时间,音沐是快开始了,如果你觉得可以,你那个交易我们的确可以以后有空谈。” 说着他起身,一丝不苟的捋平身上几乎不存在的褶皱,继而抓起一旁的帽子戴在头上,正了正帽檐,用食指向下压了压。这才将眼神投到云澜的脸上:“走吧,我送你。” 看着率先走出去的人,她连忙抱起自己的风琴,几乎小跑着跟了上去。 离指挥所不远的地方,一栋楼突兀的立在平地上,与其他建筑不同,这栋楼除了大门之外没有任何的门窗,从侧面看,像极了一只庞大的密封的集装箱。 似是看出云澜的疑惑,景木解释:“这里的建筑材料都是特殊的材质,既坚不可摧,又能够尽可能的增强音沐的效果,因为生产困难并未大规模的普及。” 意思也就是说,是军用特殊品。 除了用于压制暴动之外,还有什么音沐场所需要坚不可摧做保证呢? 云澜心里倒是感慨了下,心里明白几分,倒也没有细问,点点头,随即跟着景木走了进去。 与云澜想象中的黑暗幽森不同,走道上,大只大只六棱柱形的灯泛着暖暖的光,视线清晰的如同在外面一样,细微的换气声从天花板上的铁格子窗上传来,从而维持着最清新的空气。 顺着走道往里走,左拐,第一个金属门。 “到了。”景木正准备将手伸在门前的身份识别器上。 “等等!”云澜突然像是想了什么,将手上的风琴放在地上,“等我一下。”说着从自己的背包中翻出——一个面具。 液体记忆金属材质,泛着一层银色的水润光泽。 她有些笨拙的想要把面具戴上,但是这个世界的高科技,说操作傻瓜它的确很傻瓜,但是如果你不会的话,就好像云大小姐一样,摆弄了半天,都不得法。 正当云澜与面具纠结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一旁伸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面具。修长的指尖摆弄了几下,然后在一个微凸的地方扣下。 “咔嗒”一声后,景木将面具覆上云澜的脸上,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如同将脸浸入水中,液体面具瞬间便包裹在了云澜的脸上,轻薄的像是没有一样。 从云澜的这个角度,正好透过面具眼睛留出的洞孔中看见,景木那张特写的脸,墨色的双瞳,高挺的鼻梁,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完美的下巴弧度…… 感觉到脸部不断上升的温度,云澜连忙撇开头。 泥煤!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是要闹哪样? 那边,景木没有任何察觉的打开门。 嘈杂的声音突然涌了出来,云澜下意识看过去,半开的门后,宽阔的大厅内,没有任何座位。 近百个军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或站着或坐在地上,相互面对面侃着大山,氛围散漫,笑声不断,有四五个人还在相互比划拳脚,一来一往好不热闹。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脏兮兮的军装太过显眼,云澜甚至以为自己来到哪个混混窝里。她下意识抬头,景木绷着的一张脸没有任何的变化。 云澜都觉得冰冻三尺了,那里依旧围城一团,闹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头头的到来,其中声音最大讨论最激烈的还碰巧是谈论自己。 甲疑惑:“……诶?听说老大给我们整来的是个黄毛丫头,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乐医干吗换掉,你们说说,半大的丫头片子一个,能有什么能力?” 乙回忆:“7队那边不是说姓赵那小子的暴动……” 丙插嘴:“7队那边你也信!我看呐多半是整我们来着,上次拉练连我们下手估计重了点,这还记恨着呢……啧啧啧……18、9岁的大乐医?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丁猜测:“会不会是上面哪家的小姐,老大顶不住压力只能撩这来了?” 甲兴奋:“要不咱面上照样,等下孟队带人来后,我们趁着孟队不注意的时候,整整那丫头?” “这主要好,我觉得我们应该这样这样……” 一旁的人听的兴奋了,也赶忙围了上去补充。 …… 云澜在门外听的一脸黑线,这就是所谓的特别行动团的精英啊。 她算是见识了,合着几十个大男人,已经有骨气到联合整一个“小丫头”了…… 他们口中的老大,云澜旁边的这位,顿了半晌,依旧不缓不急的推开门。 里面如同宴会聚餐的嘈杂声音戛然而止。 起身,归队,立正,整理着装,整队……一气呵成,短短几秒钟,个个军姿笔挺,气势逼人,标准的可以拿去军校立做模范。 云澜被这速度看呆了,仿佛,前一瞬的嘈杂是她的错觉似的。 景木的视线淡淡的扫了一圈,语气不温不火,但是所有人都觉得气压骤降了几度:“立刻出去,负重跑步30公里!” ☆、30遇见,悲哀和惊喜同在 负重30公里,对于有兽人血脉的军人来说,其实算不上多大的惩罚。 只是,当他们的老大亲自踹飞了跑在最后一名的某人后,一队大老爷们的腿就只能像上了发条一样,速度足足上去了几个档次。 这就好比云澜前世的世界里,1500米算不了什么,但是用百米的速度跑1500,难度上就可想而知了。 云澜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很不厚道的围观着训练场上快断气的一群人。 这就是报应。 活该! 于是,等到那边残酷的罚跑结束之后。云澜慢悠悠的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顶着一张面具脸走向前说:“这么快就好了啊?” 离她不远处,一群跑完全程的人,倒在地上呈奄奄一息状,表情痛苦狰狞,听到这话,差点憋过气去。 什么叫这么快?姑奶奶诶,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再加火了…… “这样,他们交给你惩罚。”景木转头看她,提议道。 这是买云澜一个面子,让她想怎么出气怎么出气了。 云澜见好就收,皮笑肉不笑的说:“您的人,还是您亲自教导了,我希望同样的场面不会出现第二次。” 景木顿了一下,轻轻颔首。 后来赶过来,在一旁站着的孟然的脸又不由的黑了几分,该不会又得罪了这姑奶奶吧,他可没有忘记对方撂了他一个星期的冷脸。 “就这样吧,等下我还有事情,今天的音沐就到此为止,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率先离去。 孟然看着自家老大的脸色,很有眼力的跟了上去。 老大心情不好,现在不跑,只是生生的被炮灰啊…… 说实话,云澜倒是没有生什么气,只是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如果不表示下自己的态度,那么就相当于在自己脑门上,明晃晃的挂着“软弱可欺”这四个字了。 绑死了要一起相处4年,她自然要占个有利的开头。 从军部回到学校,云澜在校门口看着孟然的飞行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转个身,就走向公交轨车停靠站。 似乎,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 云澜没有定目的地,她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后,就随着公交轨车的路线,坐过一站又一站。 有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冷硬肃穆的政府大楼,有纵横交错的空中虹桥,有魔幻神奇的游乐场,有造型各异的巨型雕塑…… 两个世界明明那么不同,却又繁荣的那么相像。 云澜的头半靠在透明的车窗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原本的世界,与她而言,没有那么多的血腥,没有那么多的阴谋,没有看不到未来的茫然,没有独自一人的孤独…… 怎么办,她想家了。 一个或许永远都回不去的家。 云澜舒了一口气,等汽车靠近新一个站点,随着人群下了车。 看着光怪陆离的建筑,云澜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 悠扬的音乐声突如其来的响起,云澜身子一顿,却再也迈不出脚步。 “草地上,有孩子嬉戏打闹,树枝上,知了声声在叫,梦境里,我打开了公主的城堡……”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大半年,第一次听到真正的,可以称得上音乐的音乐。 吉他的音有些浮,无形中带着些散漫,男子就那样随意的坐在街头,嘴角沁着笑意,一切都是那么漫不经心。 是的,是男子。这个世界,是没有男人会拿起乐器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指指点点,批评着什么世风日下,什么侮辱乐医,什么丢了男人的脸之类的。不乏有较为恶毒的词句…… 但是,男子抱着吉他,浅笑依旧,随意依旧。 “你不知道,风吹过枝头是树在欢笑。你不知道,雨落在花间是花在洗澡。你不知道,我想要你的拥抱所以脸上带着微笑……LALA……” 清澈的嗓音,简单的音符,娓娓道来的是一场青春甜涩的朦胧爱恋。 云澜响起自己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曾陪过许多人去街头演奏,其中不乏很多才华横溢的学长们,但是他们接受的,无疑是路人驻足的细细聆听和经久不息的掌声…… 虽然云澜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所尊重的并不是音乐的本身,他们尊重的是音乐所附带的强大的能力。 可是现在,云澜依旧感到悲哀。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把夺过男子怀抱着的乐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琴弦崩断,吉他碎成两截,有碎片四溅。 “你弹吉他,简直就是是对吉他的侮辱,我相信它宁愿粉身碎骨,也不会愿意给一个男人弹奏!” 振振有词,仿佛做了多大一件惩恶扬善的事情,那表情,那愤慨的语气,标准的一个正义使者。 周围一阵符合声。 自始至终,男子维系着低头的动作,眼神隐在刘海里,一言不发。 云澜慢慢走上前,缓缓蹲下,秀气的手指掠过吉他碎片。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戛然而止,随后更加议论纷纷。摔吉他的大汉觉皱着眉呵斥,但是因为是女孩子,态度还是好了很多:“这位姑娘,这种侮辱乐音的人不值得同情,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接着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听到声音转过来的少女胸前,赫然别着的是华天军校的校徽。 华天军校只有乐医系招女生,且门槛是出了名的高……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瘦弱秀丽的女孩子,说不定就是6阶甚至是7阶的乐医。 兽神在上! 他居然在一名乐医面前摔碎了乐器! 云澜在众人的噤声之中,一点点的吉他碎片收集齐,将它们放在一旁的吉他盒子中。 她就知道自己学校这个牌子一拿出来,十有八九的人都会退却。 现实就是这样,乐医有着高人一等的地位。甚至连刑法上,都会对这一特殊群体有着特殊的关照。 用她们的话就是,她们拯救了整个世界你还不允许她们有着一些特权? 云澜站起来,正对着众人,眼光一扫:“你们现在留在这,准备继续看热闹吗?” ☆、31遇见,好看的男人都不正常 当围观的人群或情愿或不情愿的完全散开,云澜俯身吹了吹花坛水泥护栏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男子的旁边。 “这是我到这个世界上听到最好听的曲子了。”云澜半是安慰半是真诚的说,将装着吉他碎片的盒子递过去,“这个还是还你吧。” 男子这才侧过脸来,首先令人惊讶的是那双银色的双瞳,明明是冷到近乎尖锐的颜色,却蕴含着跃动的明媚。 深刻的五官,白皙的肤色,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衬衣牛仔,气质也出挑的像是某国的王子。 但是下一秒,云澜生完全呆住了。 男子伸出右手,抬起云澜的下巴,银色的双瞳转了转,上下打量了片刻:“我还以为会有哪个美女会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呢,不是我说,啧啧啧……你这外貌也委实长得普通了些。” 天雷滚滚! 云澜第一次对“听音识人”这个她所认定的惯例产生了动摇,明明是那么清澈干净的歌声,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花花公子的腔调。 她挥手,“啪”的一声,把对方的手重重打开。 他不在意的把手伸了回去,笑的一脸灿烂:“啧啧……有个性的女孩子,即使长相差强人意了些,我也认了……” 认泥煤啊!云澜现在压根不想理这种人,她把琴盒往一旁一扔,起身准备走。 走不动,发现袖子被拽住了,继续拉,拉不动。 “你……”云澜回头。 对方帅气逼人的脸上尽是讨好,左手上下摇了摇,说:“开个玩笑啦,别生气,女孩子生气容易变老。” 云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在云家,她身边除了正人君子就是伪君子,一干的家族俊杰,别的不说,绅士派头还是一等一的,哪里会有这种调戏撒娇的桥段。 她有些恼羞成怒:“放开!” “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说不放就不放!” 云澜看着周围路人惊讶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智商掉到了幼稚园以下,她深吸几口气,压住火气说:“你先放开,我们再好好说话。” 云澜看着他那张瞬间委委屈屈的小媳妇脸,觉得这样的人才不进演艺圈,太浪费人才了! “那我放了,你不跑?” “不跑。” “那我真的放了,你真的不跑?” “真的不跑。” 袖子终于逃脱了某人的桎梏,云澜低着头将袖子的褶皱捋平,趁着对方不注意,拔腿就跑! 笑话,遇见疯子还不跑,她又不是真的智商为零。 “我叫左子良……”的声音,被她抛在背后,原来越远。 看着匆忙跑走的那道身影,左子良低下头,慢慢的,肩膀开始抖动,接着低低的笑声也压抑不住,溢了出来。 如同大提琴一样,低沉优雅的笑声,带着满满的愉悦。 多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人了呢?居然还对他说,他的歌很好听…… 他想起眼神略过少女校徽上时,所看到的名字,嘴角勾了勾,银色的双瞳间一片潋滟的光华。 云澜么? **************************************** 长得好看的男人难道通常都不正常吗?之前遇到的是景木那个神经病,现在遇到这个叫左子良的疯子…… 云澜坐在公交轨车之上,半天没有匀回气来。 到了这,她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跟着公交轨车,一直到了学校的门口。 回到宿舍,云澜洗了个热水澡后,自己给自己炒了个蛋炒饭。将一小半留下,另一大半送到对面,敲了敲门。 人不在。 云澜也不在意,玉晓这几天突然性失踪到她都习惯了,反正无论消失多长时间,她都会蹦出来巉出来招摇一段日子。 遂,把给玉晓的那份存在冰箱里。 反正她饿了的话,半夜都会溜到自己的客厅里,去冰箱找食物填肚子。 今天音沐的半途取消,倒是给了云澜更多精力去完成任务。 吃完饭,收拾完东西,天才刚刚擦黑。 云澜想了想,确定没有其他事情后,走进卧室,带上头盔,进入了天网。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段刚好是饭点的缘故,原本喧闹繁华的街上并没有多少人。云澜熟门熟路的穿过两天街,转过一个巷子,走到商业街处。 透明的落地窗泛着温暖依旧光泽,这段时间,过来看这把小提琴,成了她的必修课,即使隔着一层冷冷的玻璃,她也会觉得在一瞬间,有什么在一点点满足。 算算自己的信用点和积分,呼,就快要真正触摸到那把小提琴了,真好。 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声却突然中断了。 清晰的视线内,透明的落地窗后面,红色的精锻上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 小提琴呢? “依依,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急躁甚至是慌乱,“前几天,那把小提琴不是还在那里吗?” 【蓝雨,抱歉。】电子合成的声音即使拟真出人类情绪的波动,但还是生硬的让人感觉不到感壣不到感情。【三天前,这把塔亚琴就被交易出去了。】 “不是说这把琴放在这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 说到后来,连云澜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公会把琴放在这,自然是拿出去卖的。之前没有人看上,并没有一直没有人看上。 交易自由,自然是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交易出去。 是的,她错过了这次机会。 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有同样的机会了…… 虚拟的世界,是以严格的保密制度所著称,客户的资料更是不可能外泄。 她想找出那把小提琴的买主,简直就像大海捞针,说彻底些,如果买主是为了收藏,她以后能不能再见到小提琴都难说。 更不用说,去买主手上购买了。 一个目标,当你经过千辛万苦之后,眼看就能触手可及的时候,却突然消失到无影无踪。 生活的重心瞬间的倾斜,然后觉得原本清晰的路突然的模糊起来。 犹记得,军训期间,即使累到全身心都疲惫不堪,她也没有忘记上天网刷任务,一点点的积攒着。 原本以为,只有努力了,总会得到的。 那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是什么? 云澜坐在落地窗前,呆愣了半晌,慢慢的把头埋入膝间。 ☆、32酝酿,终究的爆发 之后几天,云澜周身的气压都低的可怕,冷着一张脸,就差点没挂上“生人勿进”这四个字。 玉晓似乎也看出什么,从侧面打探几次无果后,她一改平日里欢乐跳脱的性格,竟然安安静静的呆在云澜身边一待就一整天。 自从云涛那次之后,云澜隐隐的感受到了原本就明显的排挤更加突出了,只要她坐的地方,周围一圈除了玉晓之外都会没有人影。 玉晓因为受到她的牵连,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为此,云澜曾委婉表示过,如果可以,她不介意玉晓去找其他的人交友。毕竟严格算起来,玉晓和其他人才能算真正的同龄人。 自己,只不过占了一副年轻的皮囊罢了。 只是,玉晓马上拒绝了不说,还一脸哀怨的跟在云澜后面念叨了三天,说什么“被抛弃”“好可怜”……类似于这样的意思。云澜在窝心的同时,也被念叨的头痛不已,这个念头只得暂且压下。 这天上午,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沉静的湛蓝。 学校阳台,高台上。 云澜一只脚架在横栏上坐着,另一只脚悬在半空中,她闲闲的靠在身后的围墙之上,墨色的长发散在胸前,恬静的脸上没有表情。 她手上拿着课本,眼光半垂,一遍又一遍的强迫自己去背诵那些晦涩基的础知识点。 正当她一个姿势坐久了,准备换一个姿势的时候。 “哐啷!”天台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五个穿着纯白色制服的少女们,个个妆容精致,眉眼漂亮,她们像是摆着造型一样站成各种姿态。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无论做多幼稚的事情,一举一动都明媚的让人感慨。 当然,这些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云澜侧过头,随意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兴趣的将视线投回书页之上。 “喂!”有人不满意的喊。 没有人回答,云澜将最后的一个知识点背熟,指尖抹过,细微的摩擦声后,翻到下一页。 ”喂,叫你呢!“对方见云澜不理睬,走上前几步。 云澜将书合上,抬起手堪堪的挡住了对方拍下来的爪子,嗯,现在的小孩子家家的,耐心委实差了些。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真是的。 “这地方,让你们了。”云澜将对方的手甩开,起身站了起来,转身从对方面前擦肩而过,眼神都懒得奉送一个。 云澜到底不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漠视有时候比挑衅更让她们觉得刺眼。 所以,云澜还没走到门前,就被剩下的人堵住了。 “大一的新生,做人要低调点才是,不然不仅会连累自己,也会把朋友搭进去。”领头模样的女生右手搭在云澜的肩头,一手拍了拍云澜的脸凉凉的说,大姐大的派头十足。 云澜听了后半句,孟的抬起头,半眯着眼,两手迅速的抓住她肩上的那只手,右脚退后,侧身45度。 “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云澜左手一个女生下冲了上来,挥手就想扯住云澜的头发,云澜侧身一闪,助跑两步,弹跳而起。 一个帅气的侧踢! 经过基因强化后,她前世一直半桶水晃的武术,似乎强了不止一丁半点。 云澜动了动腕,啧啧啧,真是意外的收获! 这个世界的女生,都被保护的太好,即使是华天军校,除了锻炼女生的体力之外,并没有教授什么格斗技巧。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战场是男人的,而乐医,只要站在男人背后就好。 不得不说,这眼光真狭隘。 她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无意识退后几步的女生,从地上捡起书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慢慢的走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女生面前,蹲下身子,俯视着看她。 “我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全过程的录制下来了。”语气不咸不淡,平淡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即使告到教导处,我也没什么理亏的。所以,我们来谈谈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吧,我朋友怎么了?” 整个乐医系都知道,云澜的朋友只有玉晓一个。若不是女生们一副有备而来的架势,后面的话又太有暗示性,凭云澜的阅历和性子,是不会选择和这些小女生动手的。 对方似乎也来气了,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见对方不出声,云澜握手成拳,指节顿时一片啪啪作响。 她笑颜如花,眼中的灿烂甚是骇人:“我相信,即使我下手重一些,顶多是防卫过而已,你说呢?” *************************************** 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很清晰。 幕后的那个人,从上次云澜被邀请去参加学校惯例的音沐时,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华天军校音沐按惯例,一般是大三以上的学生申请参与的。 当然,这只是一般。 精英们,大二也可以去。那么大一申请的,自然无一不是天才之流的。 邀请云澜这样传说中的“走后门”“被赶出门”的学生去参加音沐,一是看到了她除了玉晓之外并没有深交的人,对真假判断很难。二是看到了她人缘现在极差,即使她身边有知情的人,也不会透露出一丁半点。 至于目的就更明显了。 想想看,一个天才云集的地方,一个荣誉环绕的地方,突然上去了一个连普通水平都达不到的人。 按这个世界对乐医的尊重,后果貌似就会有点严重了。 背后策划的某人,明显是想要她继在乐医系被排挤之后,在整个学校里开始身败名裂,辍学或者是夹着尾巴度过大学四年。 却不料她油盐不进,一口就否决了。 所以,她们把矛头转向玉晓,并上演刚才那一幕,如果云澜重感情的话,那么铁定会被拖下水…… 真是,很细腻的心思。 也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云澜冷笑了一声,不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进行音沐的楼矗立在乐医系和其系的正中间,是华天军校内,标志性建筑之一。 云澜赶到后,没空欣赏这栋号称华国顶尖设计师设计的大楼,匆匆的进了大门。 在大厅里,云澜随意抓到一名男生的袖子便问:“知道大一乐医系女生进行音沐是哪间吗?” 男生被云澜豪放的举动震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倒是好脾气的指着一个方向说:“你可以去大厅的值班人员那里询问一下。” 遂,道了声谢,又赶紧赶到值班的前台。 值班的学长一听到云澜的来意,开始感慨:“你们这届大一资质不得了,这才开学多久,就有人敢挑战音沐银厅了,听说1000个座位都被占满了,我的同学好不容易抢到座位,炫耀了很久,说去看看这届大一的天才乐医……” 云澜脸刷一下白了! 一千个座位的大厅…… 玉晓什么水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没有达到乐侍都难说。 玉晓不像她是穿越过来的怪胎一个,音乐底子好歹也就那么近二十年。 “别废话了,具体在那一楼的的哪一层?” 学长闭上嘴,看着云澜骇人的脸色,呐呐的说:“七楼,总共就银厅一间,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拔腿就跑了。 额,他原本想说,现在已经开始,赶去也错过了开头了。 七楼,电梯门缓缓拉开。 对面不远处,一道木门格外的显眼。 两个硕大的银色音符镶嵌在门两边,正上方,一个镶着水钻的“银”字,龙飞凤舞。 云澜刚走到门前,便听到门后的阵阵哗然声,唏嘘,喝倒彩,质疑声不绝于耳…… “下去!” “下去!” …… 喊声越来越大,迅速汇成主流的声音。 云澜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33银厅,华丽的音沐 长着娃娃脸的少女坐在高台上,茫然失措的看着周围,指尖下的黑白键早已乱了原本的阵脚,弹奏出的音符和她本人一样,凌乱而茫然。 方形的高台周围,四处梯子如同花瓣一样绽开。 围着高台,呈环形排列的座位一排就是几十列,整整一千个座位上,此时正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他们或坐或站着,起哄似的的将拇指倒竖,喊着:“下去!下去!……” 有几个好事者甚至冲到台上,伸手将玉晓抓下来,准备撵出门去。坐下叫好声轰然一片,另外几个从座位上站起来,跃跃欲试。 安静肃穆的音沐银厅,瞬间热闹的像是要将天花板都要给掀翻了。 角落处坐着的两人则非常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苏烟所说的精彩不会是指这个吧?”韩华揉了揉自己金色的头发,深觉得自己应该又一次上了小魔女的当,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是你拉来的。”柏毅飞斜了韩华一眼,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苏烟说和你有关,我自然就把你拉来了。我还以为是你看上的人呢。怎么,感情台上那位你也不认识?”韩华挑着眉调侃道。 柏毅飞皱着眉想了想,看着倒是挺眼熟……只是,“不是大一新生吗?我怎么可能会认识。”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小魔女了,娇滴滴的学妹就被整成这样了。”韩华做怜香惜玉状。 “我怎么听着,你心情似乎很愉悦呢--”柏毅飞毫不留情的揭开事实。 “可惜上面那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我倒是不介意英雄救美一回。”韩华唱作俱佳的说,似是看到什么意外的事情,他惊讶了一声 ,随后勾起一抹笑。”咦?……我说柏毅飞,说不定,好戏才才刚刚上演呢。” 柏毅飞顺着韩华的视线看去。 被推开的大门前,少女身着一袭白色的乐医系制服,长发如泼墨似的披在后肩,她用墨色的双瞳冷冷的扫了一圈现场,完全无视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 她看了玉晓周围那团人,抬起腿,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过去。 看着那种若无旁人的气场,那种即使笑着,眼中也没有装下任何事物的淡漠神情,柏毅飞心底不禁涌上一个名字。 云澜。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沉默,嘈杂如同刚刚如同潮水般涌起,又如同潮水般降下。 没多久,大厅里已经寂静的只听得到少女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塔、塔、塔、塔……” 一步一步,不缓不急。 云澜走到玉晓前面,转头冷冷扫了几人一眼,说:“放开!” 明明不是特别出色的样貌,一双黑瞳却清冷的夺目。 一时间,几个大男生都被唬住了,呆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云澜乘机伸手扯过玉晓,冷哼一声,料定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动手,用力推开挡住去路的一人,也不理会那人变化着的神色,拉着玉晓的手向高台走去。 玉晓一直震惊的看着云澜,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云澜将食放在唇中间,对着玉晓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很淡定的将一旁的扩音器微微调了调,直到调到自己身高相适应的高度后,这才开口。 介于女人和少女之间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些成熟。 “我原本以为,这样漂亮可爱的姑娘,在座的各位作为男人,会以礼相待。”翻译过来就是,你们大男人老抓着一个姑娘家不放,丢不丢份! 云澜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给堵了回去。 一群冷静下来的男生,想起自己刚刚的做法,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禁红了红。 的确,因为是抱着很大的期望而来,不料看到对方却是这种水准,落差一大,加上刚刚的气氛推进,失态到有些过了。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为什么像我朋友这种水准的人会在这里。”云澜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扬起脸突然笑了起来,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声音透出寒意:“我比你们更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明明知道我们俩水平垫底的情况下,还极力邀请我们参加这种形式的音沐,甚至不惜隐瞒事实,谎称是每个乐医系学生的义务。” 云澜顿了顿,笑意慢慢收敛,视线环视了周围一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样做呢,苏烟学姐。” 在场一片哗然。 苏烟,柏毅飞的绯闻女友,世家大小姐一名。 以美艳的外貌和狠辣的手段同时闻名与华天,据说,三年来,被她整退学的人用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被人冠以“小魔女”的外号。 韩华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台上气质独特的女生,了然的笑了笑:“我说呢,能让小魔女亲自动手的,肯定得与众不同些才是,感情正主是这位。我说……除了长相之外,柏毅飞你的眼光不错啊。” “你不把我绕进去很难过么?” 韩华闲闲的说:“你心知肚明,小魔女动手整的,哪个和你没关系?” 柏毅飞一僵,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她太任性了,我去找她!” 等等,韩华连忙拉住对方,眼神瞟向台上:“好戏才刚刚开演呢,你这个当事人……”溜走了不是不好玩了么? 云澜没有等到苏烟本人现身,也不着急,脸上神情淡然。 “不是每个天之骄女都有践踏别人的权利,也不是每个卑微的人,都像你们想象之中那么的卑微。”她伸出纤纤手指,将袖口的扣子解开,一点点挽到肘部,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将右手抱在胸前,鞠了一躬,说“下面,由我——云澜,为在座的各位进行音沐。” 少女个子不高,长发随着半躬着的身体滑落在半空中,挡住了那张恬静却意外坚毅的脸。 全场再次一片哗然! 这样的场合,还敢再弹奏的,不是脑子坏了的就是真正有实力的,可是台上那位怎么看都不像脑子出了问题的啊? 难道…… 云澜坐在钢琴旁的椅子之上,上身挺立,慢慢抬起手。感觉到肘、前臂、手呈同一水平线上,云澜闭上眼,放空思维,试图将假象中的“精神”附加在音乐上,上身略向前倾,指尖触碰第一个按键…… 美丽的少女有着最美丽的裙摆…… 画面还没展开,紧接着的是机械的音节,机械的弹奏…… 机械的完成这曲以活泼灵动出名的《致爱丽丝》。 云澜真正开始接触音乐时,是因为钢琴。 这首《致爱丽丝》,从5岁起就练起的钢琴五级曲目,形象单纯技巧浅显,初学者必学的曲目之一。 那时候,钢琴作为强压的一项学习,抢去了云澜大部分的幼时时间。机械的学习,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指法,噩梦似的一遍遍在幼小的自己脑海上演…… 直到后来云澜懂事后喜欢上小提琴,并且深深为之吸引后,《致爱丽丝》仍旧是云澜弹奏的最没有感情的一首,所以,一直这么多年来,它只能称为最熟悉的,不能称为最拿手的。 云澜从凳子上站起来,掌心里都是汗水。 说实话,她也在赌,赌她之前所猜想的一切认知是正确的,换个认知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乐音? 她挺直着背站了起来,感受到后背的衣服已经紧紧贴在身上,她走到钢琴前面,台下是一片寂静。 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单手抱在胸前,行了一个礼。 然后,她听见,掌声如雷。 ☆、34音战,谁荣谁殇! 装修大气的银厅内,人们自发的站起来,掌声雷鸣,玉晓站在一旁,眼睛亮亮的,两只小手拍的通红。 云澜仔细的观察下面人的神色,发现他们表情中,除了带着的一些不可置信的赞赏和尊重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 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一直带着隐约焦虑的眼睛,模糊再次被清澈所替代。 看来,她之前的想法完全正确。 [从精确的音准出发,通过精神力的捕捉,产生精神和乐曲暂时性表面性的共振,从而压制兽人血脉的暴动] 细细归纳出这样的理论,云澜再一次明悟了,这个世界的乐医体系和云澜之前所熟知的音乐完全背道而驰。 喘了口气,云澜抬手拭去额前的汗水,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气息不可察觉的有些虚弱,但是从台下听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一如刚才清亮。 “今天,我其实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比如,这么高级的音沐厅,对音沐师的审核制度难道作废了吗?比如,音沐厅什么时候成了天才身上的荣耀之光了?比如,作为你们,每次音沐难道不是都应该心怀感恩的吗……” 她抬眼扫了这个宽广的大厅一眼,“这个地方,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第二次。“ “音沐既然已经结束,我们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她一只手拉住玉晓就往台下走去。 满堂寂静。 黑色的漆皮军靴,仍旧一步步稳稳的落下,少女抿着唇,眼中没有浸入任何色彩,制服上的冷线条像是深深扎进了大家的心里。 云澜顺着走道刚走到门前,脚步一顿。 “我说……作为不卑微的你……” 美艳的女生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之上,酒红色的大波浪锤至腰间,红唇亲启,烟波流转中尽是风情,“真的以为撑起一场音沐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么?” 三个气质完全迥然的女生站在一块,一个淡漠,一个盛气凌人,最后一个显得有些茫然。 今天的戏份真是处处柳暗花明,峰回路转,高潮迭起,步步惊心啊…… 座位上的男生激动不已,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柏毅飞看着从小就开始避如蛇蝎的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诶?柏毅飞你……”韩华一把没有拉住,连忙跟了上去。 “苏烟学姐?”云澜挑眉。 “……”不否认也不承认。 良好的家世,良好的外貌,不俗的天分……不可一世的娇蛮,唯我独尊的自以为是,这样的大小姐,她前世见到的绝对少不了哪去。 “都是她……”跟在云澜后面的玉晓,抬手指着苏烟,上前就想理论,“她欺人太甚了!” “玉晓!”呵斥住有些激动的玉晓,她暗拉住玉晓的手紧了紧。 转头对苏烟颔首,淡淡的抬起眼,说:“将千余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说起目中无人,我在学姐面前,自然要甘拜下风了。” “你!”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苏烟的脸色变了变。 云澜扯了扯嘴角,不再刺激对方:“如果学姐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要先走了。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类人有的是精力和物力和你耗,和她们较真很多时候得不偿失。云澜已经 过了愣头青的年龄,拉着有些愤愤的玉晓就打算从一旁绕过去。 “我说过你能走了吗?”苏烟向中间占了几步,脸上带着嘲讽,“任你再有天分,在华天,只要我在一天,你……” “苏烟!” 阳光帅气的男生从一旁走出,声音中压制不住的怒火,“大庭广众之下,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程度?” “是我在我闹了吗?”苏烟一侧头,声音不由拔高了起来。“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柏毅飞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吵,你先跟我回去,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哈!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到底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澜忍不住扶额,她真心不想在千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被绕进这8点档的狗血剧中。 “我们走。”云澜低声说着,拉着玉晓就绕开了两人。 只是,没走几步。 “你给我站住!” 云澜顿了一下,拉着玉晓继续向门口走去,看刚才的样子,柏毅飞应该能够压住对方才是。 背后传来的声音显得尤为的滑稽。 “柏毅飞,你放开我,你还说和她没有关系?那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向着她?说不定她被球撞上就是故意的!柏毅飞……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放开我!云澜,有本事你就别走……” “柏毅飞,你个混蛋!” …… 正当云澜一只脚踏出大门的时候,背后的声音已经彻底的气急败坏:“云澜,我苏烟以乐医的荣誉向你宣战!音战双方,一荣一殇!” 众人倒抽一口气,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像是断了电的录音机,安静到没有任何响动。 玉晓顿住,脸上刷的一下白了,口中不可置信喃喃自语:“她疯了……” 云澜侧头看着玉晓,脑子里将没有完全消化的常识重新倒腾了一遍。 音战,由一方宣战或者两方约战两种模式。 平等友好的约战对双方的身份音阶不做约束,除非是闹出人命之外,对结果也不做过大的干涉。 但是,宣战的意义却完全不同,这往往代表着对更高一阶的挑战,或者是对自己荣誉的最大程度的捍卫。 为了限制意气之争,也为了避免高阶的乐医无休止的接受低阶的宣战。 宣战的战败方的后果相当严重。 一:当场毁灭自己的乐器; 二:如果战赢方要求,战败方封手五年至十年; 前一点云澜认为和毁掉乐医的荣誉相等,后一点云澜觉得和毁灭一个人的乐医前程可以划等号。 而云澜觉得最不可思议“不可拒战、逃战。”这条,在这个世界却认为很合理。低阶向高阶挑战,已经堵上荣誉和前程,作为高阶的乐医,凭什么不接受? 至于高阶向低阶挑战,按常理根本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话,高阶的乐医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而且音战还没开始,就失去了她所拥有一个作为乐医的荣誉。 而宣战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维护荣誉…… 所以说,音司局完全没有考虑到,有一种被妒火冲毁理智的女人,会打破这样的常理。 云澜看向明显后悔不已却依旧高傲的挺着头的苏烟,淡淡的扯开嘴角,既然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好歹气势上要压住对方才是。 而且,谁输谁赢,还是未知数不是么? 她抬起下巴,第一次在脸上展现她作为云家大小姐的高傲,薄唇亲启,一字字的吐出。 “音战双方,一荣一殇!两个月之后,我们拭目以待!” ☆、35谣言,四起。 【悲情三角恋,“小魔女”抛弃荣誉宣战为那般?】 【横刀夺爱,知情人讲述音战背后不得不说的故事!】 【视频记录,为你还原一个真实的音战前后!】 【脚踏两只船,校园王子被女生唾弃!】 …… 一石激起千层浪,华天军校的论坛的服务器几次游走在瘫痪的边缘。 关于当事人的视频图片评论,源源不断的出现在一个又一个的热门帖子中,原先各种置顶的或八卦或学术的帖子终于不敌众人的踩踏,沉入了茫茫的贴海之中。 其中名为【是横刀夺爱还是求之不得?为你解析音战事情始末。】一直居于热帖榜首位置。 其楼主--笑笑不笑发布了一系列的图片视频。 从故事主角云澜和柏毅飞之间的受伤事件开始,例举了“柏毅飞几次医务室前的徘徊”,“不知名男人怒斗柏毅飞”,“云澜出现在两个男人的战场且成功的组织战斗”,“食堂不知名男不告而别,云澜面带愧疚”,“苏烟女质问柏毅飞,两人疑似摊牌苏烟气走”,“苏烟召集学妹,开始策划”,“音沐银厅动手脚”,“云澜银厅展露天赋,苏烟目的未达现身明斗”,“柏毅飞护云澜,苏烟失去理智宣战。” 图文并茂的表达了他的理解,并总结道: 柏毅飞和云澜因一次乌龙受伤认识,之后相爱。 疑似云澜前男友在不死心下和柏毅飞为爱战斗,奈何伊人心已归他人,只得黯然退出。 柏毅飞那边,多年的绯闻却没有上位的女友苏烟跑来质问,得知事实真相后暴走,开始计算云澜,最终在柏毅飞维护云澜的情况下,彻底失去理智,不惜抛弃乐医的荣誉宣战! 还原完事实我们不难看出,爱情并没有所谓的对错,也没有所谓的理智。 所以…… 云澜看着下面的密密麻麻的分析言论,指尖在光幕上抹过,关掉了页面。 不得不说,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 断章取义的几张图片,歪曲下其中的感情色彩,便能编造这样看起来合理,却偏离事实十万八千里的故事。 当然,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音战。 云澜揉了揉太阳穴,当她得知苏烟去年就已经成为6级乐医的时候,颇有些头疼。 “孟然,你说如果掩饰自己能力的话,这次是不是输定了?” 前方架势着飞行器的孟然有些疑惑的看了后视镜一眼,问:“云小姐你连三级暴动都彻底压制了,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能力?音战不是要求全力以赴吗?” 云澜这才想起,这些天小插曲不断,前面当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司机,还真的没有亲身经历过她的音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述,边打开拿起包中的面具覆在脸上,说:“等到音沐室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掩饰住自己的能力了。” 过了一会,云澜似是想起什么,问:“你们团长在吗?” “团长去军区总部开会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孟然回答。 云澜不在意摆摆手的说:“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是说,你们团长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过来接受音沐。” 火车上那次她还记忆犹新,貌似,血脉稳定不到哪去。 反正,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这次,云澜踏进军部专门的音沐室内时,没有了上次的喧闹和嘈杂,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站的和旗杆似的的军人。 “报告!”第一排第一个军人小跑至云澜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的像是要将云澜的耳膜震破,“第一大队第二分队,应到156人,实到156人!缺勤0人!” 云澜从左到右的扫了他们一眼,一个个周身的血气挡都挡不住,她感觉到周围的冷气簌簌的往自己毛孔里钻,不禁皱了皱眉。 果然,她还是不适应这样的氛围么? 遂摆了摆手说:“你们随意吧,除了商量怎么整我之外,其他的照原样好了。” 一群大老爷们都被逗笑了,随后,他们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之前嗓门最大议论的最欢那个,看着云澜说:“上次是我们哥们几个不对,给你道歉了。” 然后他当做孟然的面,不知死活的接了一句:”当然,要让我们服你,还是要靠真本事说话,不要只是水平一般就来……” 话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恨恨的踹了一脚。 笨蛋,这种话你憋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干吗? 上次负重速跑没跑够吗?孟队可不比景团慈祥到哪去…… “我水平多一般,大概要等我弹奏完再去评判了。”云澜倒是没介意对方的话,边说边她接过孟然递过来的风琴,抱了几次都没觉得顺手,不禁想起那把错过的小提琴,神色有些黯然。 云澜舒了一口气,将脑海里一些有的没的都抛出了脑后。 沉下心,音起。 有微风拂过,半夜落雨,窗台上溅起的水花作响,风铃轻摇,空气中沁着花香的味道…… 清晨朝阳升起,雨过天刚晓,你深呼吸,草树的味道从肺部一直蔓延至胸腔,最后充满整个血液。 路旁的花又开了几朵,有暗香弥漫而至,花瓣承受不住露水的重量,微微颤抖后,晶莹在地上破碎。 孩子在巷子里奔跑,白色的风车,欢快的童谣,青褐色的石板路,清脆的笑声。 你站在阳台上,远处,太阳慢慢升起…… 这首《春之晓》是云澜在去古徽州旅游时所即兴创作的,江南古镇保持着少有的古朴,夜晚在细雨声中入眠,一夜好梦,清晨的小镇安宁美好的如同室外桃园。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面前这群人,在今后的某段日子后,能过上普通的祥和的日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除了云澜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乐曲的画面之中。 因为是有感而发,所有才更加动人。 云澜感受着他们浮动的血气在一点点的消减,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她安安静静的等着所有人回过神来。 然后,笑了笑,看向某人说:“你说说看,我这种人,水平到底有多一般呢?” ☆、36天网,购买计划 依旧是雷鸣般的掌声。 这一曲流畅不已,毫无闭塞之感,且又是那么温馨闲适的曲调,云澜的心情好上许多,所以顺便开了个玩笑。 见对方一个1米9的小伙子低着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云澜适可而止的停止了调侃的意思,将风琴递给一旁有些呆愣的孟然。 倒不是是她摆架子叫一个堂堂的副队替她拿乐器,而是军部提供的这把风琴,其音质好的出奇的同时,重量也大的出奇。 大概是从哪里顺来的,也不考虑考虑她这样的小身板,对比一下就知道完全不成比例。 眼前这群人的神色,云澜在之前的音沐所里司空见惯了,第一次接受她音沐的兽人,从沉浸到清醒再到不可置信……流水线式的反应。 前几次,云澜或许还会疑惑会心喜会心里满满的都是充实感。 而现在,了然了这个世界对音乐的血脉压制效用,看的比音乐本身的感染力还来得重要时,作为已经将音乐当成自己生命一部分的她来说,不免有些难过。 “可以走了吗?”看着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孟然,云澜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孟然?” “啊"孟然似乎才从思绪之中抽身出来,看着云澜整个眼神都变了,之前他只是认为云澜天资逆天,小小年龄就达到了大乐医的程度。 所以之前他有些不理解,老大招个堪比大乐医这样的人物过来,居然只是为了日常的音沐这种音侍都能做好的事情,并且还三令五申被要求保密。 但是现在,感觉到体内一部分焦躁暴动的血脉生生的消失了之后,他终于明白了…… 是的。 不是压制,是消失。 他看向身侧神色坦然少女,心下感慨,幸好是进了军部…… 话说,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变天了。 云澜刚走出门没几步,后面军靴踏着地面的声音“啪嗒啪嗒……”的传来。 云澜停下下脚步,原先那个不服气的军人跑到云澜面前,喘了几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给云澜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刚毅方正的脸上满是郑重的说:“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 说完,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见云澜不说话,诚恳的鞠了个躬,又“啪嗒啪嗒”的跑了回去。 云澜一愣,吐出一口浊气,嘴角的弧度慢慢扯开。 回去的路上,孟然的飞行器几次的和别人的飞行器贴身而过,游走在车祸边缘。 云澜看着孟然有些恍惚的样子,为了不想冤死在空中,终于在第四次差不多相撞的时候,她忍不住站起来弯身伸手到前台,按下了自动驾驶的按钮。 自动驾驶,顾名思义,就是按照目的地确定最佳路线,通过声波导航规避一切障碍的无人智能驾驶。 但是云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指尖刚按下去按钮的瞬间,飞行器就像是离了弦的箭,速度飙升了最起码三倍,玻璃窗外的景物迅速化成一道残影,发动机的轰鸣声从金属板一直传到耳膜。 强大的惯性传来,云澜一时没有站稳摔倒椅子之上,脸上还保持着茫然。 不是说飞行器的自动模式是均速吗? 军部的飞行器的均速已经这种程度了,那么最高速度呢…… 一从飞行器下来,云澜就跑到路边弯下腰吐的惨绝人寰,孟然站在不远处,一张黑脸上面带歉意。 云澜摆摆手让他先回去,本来就是她自己没弄清楚状况造成的,怪只怪她从来没有想过,外貌低调的人或者事情,不一定真正的低调。 在很多年后,云澜每每想起这个场景,都会不住的唏嘘。 明明,那时候就已经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之后对待那些人,自己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走眼呢? 学校里,云澜所到之处无一不受到齐刷刷注目礼的礼遇,不过与之前半是鄙视半是不屑的目光不同,里面夹杂着或同情或看好戏或赞赏……各式各样的眼神。 云澜觉得腿都是飘的,自然没有心思理这些。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撑着洗了一个澡之后,云澜就陷在沙发里不想起来。她长发半湿的披在身后,高高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独自漂泊在这样一个彻底颠覆了的世界里,云澜在无人的时候,眉眼间终于透露出疲惫来。 闭眼在沙发上躺了会,醒来时,云澜看着自己已经干的差不多的头发,甩了甩依旧有些重的脑袋,准备按照计划去天网。 音战已经定下了,自己却连趁手的乐器都没有。 如果小提琴依旧没有消息的话,她考虑去挑一架好的钢琴,毕竟除了小提琴之外,她最熟悉的就是钢琴。之前之所以用风琴,单单只因为它自己恰好会,且比起钢琴来说好携带而已。 说起来,当初为什么不去学中式的古典乐器呢? 好歹一件比一件小巧,一件比一件精致,一件比一件容易携带啊……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的变化,天网似乎丝毫都不会改变。 依依依旧停在云澜的肩头,扑扇着翅膀,初始的登陆界面之上,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绿草随风舞动着腰肢。 云澜用手指拨了拨依依的翅膀,看着有细微的粉末掉下,问:“小提琴那,有买主的消息吗?” 翅膀颜色闪了闪,【蓝雨,未获得任何有关人的资料。】 云澜早已料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说:“依依,麻烦带我去交易区。” 虽然猜想到交易区的规模不小,但是云澜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交易区,会大的堪比一座城市。 成千上万家的店铺呈一条又一条街整齐排开,清新亮丽,或明媚闪耀,或古朴庄重……每家的装修风格自成一派,一眼略过,琳琅满目。 熙熙攘攘的商业街,甚至比现实世界来的都要热闹,商家将商品的立体影像投影到专柜之中,画面清晰栩栩如生,不去抚摸的话,即使细看也是纤毫毕现宛如真实。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或者独自一人的游走在街头,音乐声,说话声,广告声,讨价还价声,产品介绍声……充斥街头巷角的每一个角落。 就好像,真的现实世界一样。 云澜从自己的个人视角页面调出搜索页面,找到专卖乐器的街道。她对比了几条街商品,最终将目光投向Y13号街。 “依依,我们走吧。” ☆、37乐器,街上偶遇 整个占地尽千平米的乐器大厅内,所展示的乐器却少的出奇,每样乐器都有自己独有的展示阁造型,精美的乐器配上相得益彰的配饰灯光,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云澜走了看着外观大方的钢琴,习惯性的想去触碰一下,随后她的手穿过琴身,探到的是虚空的一片。 好吧,她忘了展示的商品是虚拟的投影…… 可是她购买乐器,色也好,造型也好,很多时候还是手感决定一切。类似于一把小提琴摸上手,只要随意拉上一段曲子,基本上就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虚拟的…… 难道只凭外观来选择么?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店员见云澜犹豫在乐器面前,挂上职业的笑容问。 “我想在购买乐器之前,试试乐器……”云澜做了同样的动作,从这边的视角看去,云澜的手好像生生长在钢琴一样,”如你所见,这里似乎并不能达成。” 服务员似乎对云澜这一要求惊讶了一下,但是还是极其有职业道德重新挂起笑容,走到提示板前,指尖微点几下,看着弹跳出来的光幕说:“我们的乐器都是通过严格的审查过的,平均高于音司局定下的标准8个百分点,音准上在整个交易区都是极其有名,而且,我们的乐器会提供一个月无条件退货,即使出现了音准下滑的现象……让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意思也就是说,都是精品,大可不必试。 音准,音准,除音准还是音准,所有的标准都是按照音准制定的。的确,乐理不同,注重的自然也就不同,这一点,她应该早就想到的。 云澜只得放弃了与不同人种的沟通,决定还是抽空去实体店去看看,从军部获得的报酬加上自己做任务累积下来的信用点,购买一架趁手的钢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她并不需要将就什么。 从乐器店出来,云澜看着大街上无数落地窗后面,展示的乐器无一不精美优雅,却怎么也没有了逛下去的兴趣。 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对方是正正经经的6阶乐医,自己却连具体的音阶都不清楚,如果单纯依靠这个世界的乐医理念弹奏,她败的结果并不难预见。 如果连乐器都不趁手的话,估计,会败的一塌糊涂。 临近夜晚,虚拟的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云澜看着店铺外的招牌一个一个亮起来,霓虹灯折射着各色的光芒。云澜此时既不用刷任务,又不用费心去看乐器,倒是难得的融入进街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平凡真实的喜怒哀乐。 真实平凡到显得自己那么格格不入。 如果有一天,她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会不会不再这样无时无刻都觉得陌生? 13号街很长,从街的一头步行道街的另一头,云澜足足花了30分钟,她的眼神一直留意着四周的人或事,就在走到街尾的时候,街口有一道黑色人影闪过。 等等! 那背影……不是云涛吗? 纵使体型上有出入,但是那走路的姿势,的的确确是云涛。 云澜下意识追了过去,等到她赶到路口的时候,一道墙拦住了去路,她眼神瞟着空荡荡的死巷,慢慢的停下脚步。 电子向导做交通工具,几乎是连追踪的线索都没有,消失的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我说,你在找什么吗?” 后肩猛地被人一拍,调侃的语气突然传至云澜的耳边。 云澜迅速回头,带着黑色面具的银发男子看着她,长身如玉,后背着的大刀甚是显眼。他撩了撩自己的刘海,银色的瞳仁闪着笑意道:“是你啊丑丫头,你怎么会在这?我说……你不会是我的粉丝不惜追到这吧?” 云澜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王”,觉得一个人自恋成这样,也算是奇迹了。 “你家住大海?”管那么宽!云澜斜睨了对方一眼,抿着唇没有什么好脸色,她的思绪还留在刚刚一闪而过的背影上面,云涛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是那样恨不得把自己全部掩饰住的装束,到底在做什么? “我家住在市里面……怎么了?”不同人种自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有些疑惑话题怎么转这来的,但还是好脾气的回答了。 打量了这个死巷半天,云澜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她侧过头冷冷的看着对方:“你家住哪里管我什么事?借过,你挡我路了。” “……” 云澜见对方没有反应,有些烦躁的想把对方推开 ,但是对方说什么也是实至名归的“王”,下意识的抓住云澜的手臂,瞬间将手臂扭到了云澜的背后,使得云澜半跪着被压在了地上! 前后不过短短的一秒钟! 连王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连忙放开云澜,半举起手退后了两步,讪讪的说:“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限制的力量一松,一个重心不稳,云澜啪的跌落在了地上。 泥煤的条件反射! 如果是现实,刚才那力度,那扭成麻花的角度,她的手即使不废了也肯定扭成重伤了! 每次遇到他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从地上爬起来,云澜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模糊的五官上带着一层愠怒。她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寸寸,一点点的弄好。然后看着立在一边看热闹的人,冷刀子直放:“我说你堂堂任务公会的王者,能不能注重身份离我远点?” 某人依言退后了几步。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滚了么?” “丑丫头哪来那么大脾气……”看着对方“蹭蹭蹭”又一轮飞过来的冷眼,他继续退后了几步,依旧笑嘻嘻的说:“算了,我既然这么碍眼,就不过来再碍你事情了。不过刚刚那人……” 迎接的又是一轮眼刀子。清冷的黑瞳映着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啧啧,可惜了长的委实牵强了些。也不再卖关子了:“刚刚那人看起来,应该是在跟踪人呢。怎么,你认识?”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好吧,我现在就走……” 云澜看着他的身体旋了一圈,慢慢的一点点的透明,然后化作半空中悬浮的光点,最后消失不见了。 但是…… 刚刚背在他身后,掩藏在大刀后面的那只盒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熟悉到仿佛刻在骨子里一样…… 云扶额,好吧,她貌似也许又一次错过了小提琴。 不过谁会想到,这个世界,一个大男人身后会背着乐器啊? 不过…… 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 终于有消息了不是么? ☆、38校园,柏毅飞相约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想他出现的时候,他偏偏在你眼前晃悠,你想找他的时候,却连人影都见不到。 在交易区晃荡了很多条街,找了许久未果,看来,果然滚的够远。 随即,云澜去公会工作人员那打听,公会的工作人员惊讶了一下,说:”是王--敛羽啊……”继而表达了自己的敬仰之情,余下共省略5000余字,我们按下暂且不表。 云澜耐着性子听了半晌,无奈工作人员的素质忒高,无论云澜怎么诱导,除了知道对方天网代号叫敛羽之外,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而且,工作人员即使什么都没有透露,还要求她保密。 她看着女工作人员脸上的一片红晕奇怪。 “王”的性别这点需要这么郑重其事的要求她保密么? 幸好“王”在公会可以说是大众偶像,随意在公会捞一个人,都能将“王”的经典任务如数家珍的一个个说给你听。 类似于什么“独战斯特拉”“破解死亡鬼蜮的诅咒”“天峰之险”…… 一个个绘声绘色,直把对方说成是战神转世,兽神再生,总结一句话,就是智慧和力量完美结合的代名词。 云澜不禁将她印象中的人和传言中两人进行对比。她深深觉得,要么她遇到的那个王是假扮的,要么就是对方有精神分裂症…… 反复和几个人套话,才勉强将“王”在公会的活动时间,锁定在了晚上的9点之后的时段。 是的,云澜准备用最古老的办法--守株待兔。 从天网里下线,云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链接云涛的通讯器。 【嘟--】 通讯的忙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想,有规律的,一次次的重复着。 云澜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出来,云澜躺在沙发上发呆,耳边的忙音依旧孜孜不倦的,一直没有断过。 十分钟后,她吐出一口浊气,掐掉通讯器。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云澜也没有接到云涛的回讯,云澜将思绪压在心底,洗漱完毕之后,照例去上课。 这次,围观的人群较之之前相比蔚为壮观,走廊上密密麻麻的堵的都是人,不仅仅光乐医系本系的人,茫茫的白色制服海洋中,不乏有蓝色的制服出现。 看到云澜走来,喧闹嘈杂的走廊就像是被施了噤声咒语,瞬间就安静了。目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然后齐刷刷的装作没有看见云澜,一脸刻意的转回教室,仿佛在认真听讲。 当然,如果忽略掉根本没有上课这件事情的话。 云澜顿了几秒钟,继续抬脚向教室走去,原本以为这么多人在这自己进去肯定要花费一点力气。不想,她刚刚迈动脚步,人群就如同潮水一般自动的往两边散开,分开一条直通教室的通道。 啧啧啧……这待遇跟自家老爸当初去公司视察似的。 云澜觉得好笑,若无旁人的在人们的注视下走向教室,她前脚刚走进教室,后脚已经讨论开来,嗡嗡声一片,类似于“就是她啊?怎么这么普通……”“还以为多漂亮呢,原来视频照片都是真的……”之类的评价多不胜数。 她猜的不错,女生,多半是因为柏毅飞来的。 上课后,就连任课的教授都频频的看她,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同情。大概是听了视频中自己那场音沐后,又认定自己在音战中必败无疑,起了惜才的心思。 但是,音战双方,一荣一殇。避免不了的,总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是么? 她,自然是不想“死”的。 想到这,手中不自觉的一用力,笔“啪”的断成两截。 感觉到四周的眼神几乎都汇聚了过来,云澜将断笔扔在一旁,从包中换了一支笔,低下头,半垂下的长发掩盖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她将课本翻了一页,继续认真的抄着笔记。 一节课,倒也上的波澜不惊。 下课的时候,云澜磨蹭着整理东西,待一大半人群散去之后,这才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门去。还没走到门前,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回涌 。 她脚步一顿,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眉眼还没有彻底褪去稚气的青年倚在走廊之上,一张脸生的英俊帅气,举手投足间体现出良好的家教。他扫视着围观的人群,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 看着云澜,站直身体,上前两步。“有空吗?找个地方聊聊。” 云澜看着周围人眼中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刚想拒绝,云澜听见对方接着说:“这次冒昧打扰,是想谈谈有关的音沐的事情。” 云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 学校餐厅七楼的包间里,云澜坐在复古式的椅子上,拿着雕花的小银勺搅拌着味道并不熟悉的咖啡。 低头垂目,盘算着这一杯咖啡的价值抵得自己多长时间的生活费。 前世的她似乎也是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吃穿用度都是挑好的来,出入进出都是奢华的上流社会,并不了解多少民生疾苦。 要不是因为景云…… 嗯,现在,应该是云景才对。 要不因为他,自己恐怕永远都意识不到,这个世界贫富差距的会如此悬殊,也恐怕不会理解,一个穷怕了的人,他对于对金钱和地位的执着。 所以,她是理解云景的。 但是,理解不代表不恨…… “云同学,这次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柏毅飞的话将云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云澜听着这句不痛不痒的话,不可置否的颔首,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唔,味道有些涩了。 柏毅飞似是没有料到云澜不接话,场面一时间陷入的冷场,顿了一下,他这才有些疲惫的说:“苏烟家和我家是世家相交,这一辈,我和苏烟又是同辈中年龄最相近的,可以说是一同长大,苏烟无论家世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又是家里唯一的女生,性子难免骄纵了一些。” 云澜除了听了一段青梅竹马的叙述之外,没有听出任何对方的重点在哪里,点头附和:“继续。” 柏毅飞表情有些纠结,似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抬起头继续说:“这两年,也不知道是谁放出了我们有婚约这样的风,两家似乎也都默认了,所以苏烟才会那样子……”他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当她是妹妹的……” 好吧,越来越狗血了。 上辈子云澜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要么就是手段性格都较弱,该结婚的结婚该门当户对的门当户对。即使手段性格强硬的如她自己,结婚对象也必须要家族同意。 出生,本就决定了一切。 既然享受了世家所带来的良好环境,就应该负起世家孩子所要担负的责任。 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杀伐果断的能力。 说什么都是白搭…… 云澜最受不得男人这样的磨磨唧唧,不得不摆手,建议道:“其实,你可以直接说重点的。” ☆、39设局,云澜拒绝 柏毅飞出生者二十年来,什么女人都见过,漂亮精致却心狠手辣的,外表平静冷漠却不失心计的,单纯小白到怎么死都不知道的,骄纵蛮横无法无天的…… 却是真正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 明明出生贫寒,一点不讲究衣着打扮,举手投足间优雅的能把许多大家世族出生的小姐甩出几条街来,明明脸上挂着客气的无懈可击笑容,一双眼睛却是清冷的如同冰中溪水,清澈的那么冷淡。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呆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如你所见,苏烟虽然性子骄纵,但是天赋却是一等一的,两年前她便进入了6阶的乐医。” “而你……即使天赋不错,在年龄上也吃亏了。这场音战的结局并不难预料,苏烟赢,但是失去一个乐医的荣誉。你输,输掉作为乐医的大好前程”顿了一下,他继续说:“追根究底,这次是苏烟的错,但是……” 云澜放下咖啡杯,等下文。 柏毅飞看似也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无论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局面,便继续说:“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是不是应该尽可能的挽回呢。” “那么你的建议是?”云澜顺台阶而下,似笑非笑的问道。 “只要你在音战之前认输……苏烟的乐医荣誉好歹能保住大半。作为补偿,一方面苏烟绝对不会要求你封手之类的,另一方面,你大学的一切费用以及今后的工作,苏家都会一力承当。”第一句说的还有些迟疑,说到后面越来越理直气壮,仿佛真的是为云澜着想一样。 或许,对方就是这样想的。 云澜低头,将拿着的银勺放进咖啡杯之中,觉得有些好笑。 调查好自己的家庭背景,然后假惺惺的用条件诱之,接着结合事实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手段不错。 只是,云澜微抬起下巴,眼神直视着对面长的颇为帅气的男生,说:“你凭什么断定,我会输呢?” 柏毅飞一愣,实力对比那么悬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云澜嘴角渐渐拉直,慢慢沁着冷笑:“那么,你有想过,一个不战而退的乐医……她之后的乐医生涯吗?” “而且,说什么绝对不会封手……我想真的到那时候,凭苏烟学姐的脾气,那个十年怕是一天都少不了。”见对方僵住没有说话,云澜也懒得和这种明显就是枪手的人计较,拿起自己放一旁的包,站了起来,说:“替我你背后的人一声,别把谁都当成傻子,我愿意用我的前程去堵堵一个天之骄女的前程……即使败了,好歹也拉了苏烟学姐下水不是?” 现在她隶属军部,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还真不怕对方以势压人。 准备半诱惑半欺骗她入局? 想法倒是不错呢……可惜就是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不是么? 柏毅飞看着对方走出门的身影,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包厢的隔墙之上。听到通讯器的想动,柏毅飞深吸了一口气-- 【苏伯母……是的……已经结束了……但是貌似您可没有对我把话说完整……对方?对方拒绝了,她说……】 ********* 第二天没有课,云澜抱着风琴准备选歌。 连着弹了几首,云澜发现自己对乐曲的记忆已经变的模糊起来,有很多细节反复回想几遍才彻底的回想起来,甚至有些怎么也想不出来的,只有重新去翻找之前刚到这个世界时默写的歌本,才会恍然大悟。 自从没有了小提琴之后,她貌似除了音沐之外,很少的去练习弹奏。 她扪心自问下…… 音乐对于她,难道真的只是小提琴的附属品吗? 对于真正喜欢音乐的人,什么乐器演奏的应该并不重要不是么?她自嘲的笑了笑,枉她吐槽了这个世界的音乐长达半年,现在看起来,一个摆脱不了音准的束缚,一个摆脱不了乐器的束缚,半斤八两罢了。 云澜开始抛开对小提琴的思虑,专心的一首首的挑起歌来,可以用风琴表达的尽量用风琴表达出来,不能用风琴表达的,云澜干脆哼唱出来。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女生公寓的最大的优点之一,超强的隔音功效。 即使她这边喧闹了一下午,左右邻居也不会听到半分,既保证了左右人的休息,又保证了自己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乐医系的女生住的是单身公寓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等到差不多挑好歌曲,并练了几遍都没有弹错音后,时间已经指向去军部的约定时间。 换了一身便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云澜干脆找出口罩帽子戴上。看着镜子中被掩盖住相貌的少女,云澜将帽檐向下压了压,这才出了门。 顺便看了对面一眼,房门紧闭着,貌似自从自己答应音战之后,玉晓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那边玉晓几天没有消息,这边孟然居然也迟迟不见踪迹。 谁说军人重视时间观念来着?这都几个小时了,别说飞行器了,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学校门口,云澜坐在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花坛上,百无聊赖的数着花坛方圆一米左右范围内的植物,直到包括其中的杂草之内的植物来回数了十几遍,连一条讯息都没有收到。 她看着已经沉下来的暮色,拍了怕手上的泥土,站起来往学校走去。 唔,回头她要找孟然说说,这次旷工可不管她的事,该给的工资待遇,可是一点都不能少。 **** 远离华天军校200公里处,某军事基地。 地下室幽暗的灯光下,走廊和墙面被泼洒了一层斑驳的暗黄色。 沉重的门被缓缓拉开,又被缓缓拉上,军靴踏在粗糙的地面上,清晰的脚步声清晰的回荡在走廊之上。 年轻的副官一改平时和煦的摸样,满脸被肃穆和担忧所取代。 他后过头看了一眼铮亮的精钢材质大门,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中的神色突然沉了下去。 “一队,无论什么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将云澜小姐请过来!” ☆、40绑架,泥煤的! 任务公会的大门前,来往人群进进出出不断。 云澜半依在在门前不远处,看看个人视野中电子屏幕里,时间已经趋近凌晨一点多钟。直起身子,四周扫视了一圈,依旧没有那人的身影。 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 既然是打着守株待兔的注意,云澜自然没有想过一次性就被她撞上。今天没有等到不是还有明天吗? 耐心,她还是有的。 于是,不动声色的,一道蓝光从身上盈盈而起,云澜食指按下下线的按钮。 大概是白天斗智斗勇了一番,又折腾一下午的曲子,加上深夜入睡,云澜疲倦到了极点,刚沾到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但即使这样,云澜也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胸口总像是压着什么,有种闷闷的钝痛感,有汗水从从皮肤里渗出,湿腻腻的留在皮肤表层,所有的血液都像是鼓噪了起来,闷热在骨髓里透不出去。 那种压抑着的,说不出的难受。 云澜喘着气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安静的有些诡异,云澜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跃动的声音。 起身拧开灯,倒了杯水喝下,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半晌,然后关灯,爬上床闭着眼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中,云澜听见细微的响动,窸窸窣窣的,像是摩擦着金属的声音。 唔,老鼠这是要大闹天空了么?也不看看这是哪…… 云澜孟的睁开眼睛! 笑话,这个世界有没有老鼠还是两说,就凭华天军校公寓这种以前科好莱坞电影想象中的设施……怎么可能有不明的小动物进来? 云澜听着窗户外面像是切玻璃的声音……除非,是不明身份的人? 啧啧啧,苏家真不愧为世家大族,白天才得罪他们家,晚上就派人来了,这动静,够快的! 云澜都奇怪自己现在居然有闲心想这些,虽然料定了军部那边得知消息后会给自己撑腰,但是万一窗外那伙人直接想对自己进行人道毁灭呢……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云澜趁着夜色,迅速的掀开被子,猫着腰的下地,匍匐着准备趁黑暗爬到客厅再说。 刚没爬几步,背后的风呼呼的灌了进来,云澜听见背后有脚步落地的声音,她刚想回头…… 脖子猛地一疼,然后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的沉入混沌。 模糊声中她听见有人说:”这人该不会是傻了吧,夜视镜下,那种姿势动静不是摆明了让别人知道……” 好吧,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茬。 终于,眼前一片黑暗。 ********** 醒来时,云澜被反手绑着扔在后座上,呈半趴状,脸贴在座位上,嘴上封着胶带,大概是因为自己穿睡衣的缘故,身上还盖着一件男式的衣服。 云澜感觉着自己已经麻了半边的身体,第一感觉居然是,她还活着。 被束缚着的感觉着实有些难过,血液像是要倒流回大脑,云澜如同蝉蛹扭动着,试着挣扎了几下,手上和脚上绑着的绳子不仅没松 ,还紧了几分。 专业的绑法,碰上专业人士了…… 不过想想也是,能躲过防御系统,半夜摸进华天军校女生公寓的人,能是什么普通的货色? 余光中,飞行器外面的夜色依旧是漆黑一片,云澜判断不出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她还能活动的手指触碰了一下手腕-- 果然,通讯器被摘掉了。 云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够静下来,此时越急越越容易乱。 前座的人似乎听到声响,回过头看了云澜一眼,云澜眼睛还来不及闭上装昏迷,对方就已经率先开口了:“诶?醒了!醒的比我们预料的要早,要不加一针?”声音中带着些调侃。 沉稳的声音接到:“不必了,眼看就快到了,真的横着进去也不是好事情。而且我们几个都在这,还能把她给丢了不成?也不知道那边撑过去没有……该死的土老鼠,居然这么阴我们。要不是老大……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最后一句带着咬牙切齿。 儒雅的声音透着担忧:”即使没有看到,老大闹出的那种动静,也不难猜出里面的情况……笑面虎此时要我们抓一个半大丫头过去,到底是何居心?还是这丫头是准备拿去泄愤或者是交换的?” “那得去了才知道,要知道命令可是--不择手段啊。我从没想过练了这一身的本事,有一天居然是为了爬女生宿舍。” …… 云澜慢慢的消化对方的谈话,“老大”“阴”“付出代价”…… 关键字眼一连串,云澜脑海里勾勒出了生动的黑帮明争暗斗的场景,云澜不由的向后座缩了缩,将前面座位上的人,打上了黑社会恐怖组织的标签。 云澜感受着飞行器的飞速前进,大脑却一片空白,血液倒回脑子里像是将所有的思绪都堵住了。 半晌,还没等云澜想出什么逃跑计划,飞行器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云澜感受着飞行器缓缓的降下,然后一阵轻微的摇晃,飞行器稳稳的停住了。 云澜前门几排座位上的人同时站了起来,打开了一旁的门,他们手撑着门框之上,轻轻一跃,身手利索的就跳了下去。 云澜好不容易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右边的门突然“刷”的一声被打开,强烈冷风孟然就灌了进来,夹杂夜色的湿意,直呛进云澜的肺部。 “咳咳咳……”云澜一阵剧烈的咳嗽,长发被风吹的蒙住了眼睛。 “喂,磨蹭什么?” 声音刚落,好像有只粗超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扯,云澜感觉那手上的力度像是要将自己的骨头给捏断,她几乎是生生被拖着拉到了门口。 “快点,跟死尸一样……” 对方却突然一松手,接着蒙的推了一把,云澜因为脚下被绑着腿不能活动,惯性的向门外跌去,披在身上的衣服也被风鼓吹到老远。 “碰!” 她的手依旧被绑在身后,没有任何的缓冲力的,整个正面同时且狠狠的着地。 她的脸,她裸露的皮肤清晰的感受着粗粝的水泥地,火辣辣一片。 有什么从额头滑下,渗进了眼睛里,又有什么从眼眶里渗了出来。 “平子,够了!”邢谦益看着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声响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呵斥道:“都已经到了,你能不能少惹些是非?” 詹宁平嬉笑着耸耸肩,边弯下腰将人拉起来边说:“我不是忘记了她脚上还有绳子这茬么,呐呐,姑娘你不会……” 声音戛然而止,詹宁平瞬间僵住了,他夜视镜清晰的视线里。 少女长发凌乱了一肩,白色的睡衣睡裤上,多处的血渍越染越大,她上牙咬着下唇,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愈发额头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清冷的看了自己一眼,一道血泪,从右眼角处滑落。 ☆、42景木,救或不救? 宽阔的地下密室里,唯一的一张床断成无数截,支离破碎的残骸散落一地,照明灯像是被生生揉成粉渣,散沙似的在墙角堆成一团,一旁破碎的军装上布满斑斑血渍。 零时调用来的照明灯从一边投下光束,并不清晰的视线内,一张坚固的钢筋闸门突兀的树在中间,无形中将密室隔成两部分。 一边,身穿白色长袍的乐医抱着风琴,表情严肃,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粗糙的地面上。她布满老茧的指尖在黑白键上飞速的跳跃,细腻流畅的音符源源不断的在密室响起。 一边,巨狼抖动着身上雪色的毛发,身体弓起,后肢微微向后退,鬃毛倒竖,露出的獠牙尖锐的像是能够将任何一切都生生撕碎。 他只是冷冷和乐医对峙着,硕大的狼眸内血色滔天。 他甩了甩头,似是知道自己临近失去理智的边缘,侧过头,锋利的牙齿狠狠的交合,竟是生生的撕下自己腿上的一块肉来。 疼痛带来的理智依旧在不断的动摇,他将自己的血肉抛在一边,顾不得其他,长啸一声,大喊:“滚!” 细小的灰尘震落,密密琴音瞬间被打断,乐医猛的一顿,脸色刹那间一片惨白,她胸口不断起伏,半弯起腰,吐出一口血来。 在场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精神反噬! 一旁连忙有人将乐医扶住,交锋了近半个小时的乐医终于彻底败下阵来,她擦着唇边的血迹,声音疲惫不堪:“对不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苏晨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铁青,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刺入掌心却毫无所觉,语速沉稳:“镇定剂,射击!”。 一旁有人端起枪瞄准,“砰!” 雪狼应声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暴动终于压下了几层 。 只是,终究是饮鸩止渴罢了,暂且是压下了了,等到卷土重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的转过身,“刷”的打开大门。 门外等消息的人不由围了上来,但是看着苏晨的脸色,想要问的话便硬生生的压下了。 苏晨扫视一圈,有些疲惫的将帽子摘了下来。“孟然还没有回来吗?呵,看来凌云的大乐医是指望不上了!总部那边怎么说?” “总部那边说,大概要等天亮后,大乐医才能赶来……”拿着资料的人脸色相当难看,低着头答道,“是我没用……” “事情和你无关,今天这事情谁挑起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他们这是打算撕破脸皮了!”苏晨似是早就料到这结局,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将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质问:“云澜小姐呢?别告诉我,几个小时了,你们号称‘无影’的5队,居然连一个人都没请过来!” 5队队长雷翔先是一愣话题怎么转移到这了,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说:“嫌疑人早就逮回来了,不是看里面有正事么……已经转到刑讯室了。” 苏晨抓住关键词,一愣:“刑讯室?” *************** 整个房间密闭着,没有一丝光线。 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空间里,四周回荡着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云澜双手抱膝靠墙而坐,感觉到四肢发凉,寒意从背后的墙面上,顺着脊柱,一点点的渗进骨子里。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还是血脉跳动着突突的发疼,云澜又冷又难受,但是意识却出奇的清醒。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自始至终没有归属感,不一样世界,不一样的体质,不一样的文明……她一边排斥着,一边逼自己融入,即使现在,她也同样觉得,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不是她的世界。 但是,一旦陷入了困境,一旦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预料了之后。 云澜忽然想起来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全心全意宠爱妹妹的哥哥,想起了敢爱敢恨的玉晓……似乎,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她的生命。 或许以后,她可以试着慢慢的让这个世界走进。 如果,有以后的话。 没有生命流动的空间,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 “哗啦--” 铁门被被打开,有光束投射进来,慢慢的一点点充斥驱散着整个黑暗。 脚步声陆续的向自己走来,云澜抬起头,被刺眼的光照着微微眯起眼睛,扯动着额头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她笑了笑:“你们来了啊。” 苍白的冷光下,脸上满是干透的血渍,却笑的一脸舒心的样子,格外的令人动容。 苏晨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群人,对于眼前这个人而言,是不是一个沉重的却甩也甩不掉的灾难。 苏晨侧过头,冷冷的说:“谁弄的,自己站出来。” 5队参加行动的人再傻,也知道自己弄错了意思,队长说的“请”是真正请的意思,而不是他们平时所理解的…… 詹宁平梗着脖子,硬气的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推的,谁知道她那么脆弱……” “砰!” 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的就是狠狠的一脚,詹宁平半飞着直接被踹在了墙上,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苏晨收回腿,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到云澜面前,弯下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云澜身上,然后将人抱起,扫了后面一圈人冷笑道:“翅膀硬了有主意了是吧?别以为是‘无影’的人我就惯着你们,如果老大连这次希望都没有了的话,你们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十分钟后。 云澜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端着的杯子,像是能从雾气中看出花来。 一旁的军医动作迅速的处理好她的伤口,他将云澜卷起的睡衣袖子放下,嘱咐道:“能处理的我都处理了,到底是女生,剩下的我就不方便了,还是早点去医院查的好。” 云澜笑着致谢,然后等军医收拾东西走出房门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收了回来。 她直视着苏晨,冷冷的说:“我不想听你们那些什么误会之类的解释,现在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从哪带走的我,送我回哪去!” 人的一生果真要经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才算完整么? 这样程度的事件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能容忍底线,什么传达错误?什么理解错误? 笑话!军部这边如果有一个人真心为她考虑,只要一份档案,命令后面几个字的解释,甚至是事先稍稍的问下调查下…… 也不会出现之前的状况! 精英部队,一句不认识自己弄混淆了命令,一句乱中出错理解错了概念,就可以将一切都推了么? 好啊,弄得自己这么几经绝望,狼狈成这样之后再反过来和自己说,是为了让自己帮忙? 对不起,她没这个闲情逸致! 苏晨也知道自己这边做的过分了,任何一个堪比大乐医的人,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心高气傲的主。 这次的确是他的失误,本来是应该他自己去请的,但是心里抱着对请来乐医的侥幸,和抱着对云澜能力的疑惑,到底还是选择没有去。 的确,去“请”云澜,是他故意着重语气的。 按云澜的性子,除非是亲眼见着了,否则自己绝不会赶着上去趟浑水……他原本是想先让5队将云澜先带来,如果用不到云澜的话更好,用得到的话,就亲自道个歉什么的……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凭他的理解,对方有时候心胸开阔的让男人的败北。 却没想过,这个多事之秋,5队那种风纪,又是刚刚从前线回来,碰上这种情况。在没有详细资料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就按他们自己的认知执行了。 说到底,的确是他们的错……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云澜小姐,能否和我去个地方先,我们再聊送你回去的问题。” “去哪我都是这个答案!”云澜烦透了今天乱七八糟的事,任谁大半夜被生生的当罪犯逮过来,也不会有好脸色吧。 “云小姐……”年轻的军官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云澜惊跳着站起来,牵扯到腿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看着苏晨眼中的恳求,云澜想了想,觉得即使不同意对方也不可能送自己走,有些有气无力的垮下肩膀,揉着额头说:“好吧。” 从苏晨将人踹飞的那一刻开始,云澜便明白,自己被“请”来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压制暴动。但是她从未想过,当她亲自站地下室的另一头的时候,会见到一头伤痕累累的,半昏迷半挣扎着的狼。 银色的,雪狼。 “这样不是已经没有伤害能力了?”云澜看着对面的惨状,它的一条腿已经受伤了,半靠在墙上,迟迟不愿昏过去,血色的瞳孔里时不时的闪过清晰,但是瞬间又被兽性给湮灭。“而且不是说天亮就有大乐医赶来吗,我想,她们比我靠谱多了,现在都已经凌晨4点钟了,再过……” “你以为,那是谁呢?”苏晨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云澜被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军部她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孟然算一个,眼前的苏晨算一个,罗将军算一个……剩下的,貌似就只有,这个团的团长--景木了。 思路豁然贯通了,之前再飞行器内听到的所谓老大出事,其实是指景木因为受到什么“阴谋”,从而血脉暴动了么? 云澜一想起景木那张冰山脸,和当初那冷冰冰的眼神,就从骨子里感到瘆的慌。 她将身上苏晨贡献的衣服紧了紧,转过身,边说边一瘸一拐的走出去:“景团长的事情我更不敢插手了,还是等真正的大乐医来吧,天就快亮了。” “如果--”云澜听见背后有人说,“如果我说,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后,老大说不定就这样的死去,你以后会不会后悔,今天这么轻易的转身。” 云澜顿住,半晌,她叹了一口气。 “好歹,给我准备好风琴吧?”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有人对上一章不是很理解,其实就是景木带出的一群放荡不羁的军中奇葩,各个军中精英,但是不是克隆式的一个样子。 有没有注意过我在描写罗阳军人音沐时,那边军人就像复制的。 正是因为景木带的这群奇葩,成为了后边剧情推动的中坚力量。 ☆、43孤单,手中的那道光 云澜依旧记得,那次火车之上,景木濒临暴动边缘之时,理智却依旧好的出奇。 这段时间的学习,她好歹明白了,能自己生生压制住暴动的人,其意志力几乎是强大底到了一种不能想象的地步。 而现在,景木自我意识皆无,从侧面来说,也说明了景木的暴动程度,已经强到使他的意志力彻底崩散了。 而且苏晨的脸色已经说明了,景木应该等不了那所谓的乐医到来。 她能够发脾气、索求回报、甚至是打一顿对方来出气……但是前世20几年的教育已经深刻入骨。 她不能见死不救。 虽然,能不能救还是未知数。 大概是从哪里顺来的风琴,不像军特制的那架一样简单朴素,云澜手上这架,上面有着精致繁复的雕花,边角处,一只签名式的蝴蝶翅膀展翅欲飞,上面镌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 云澜的指尖按了几个音,音质好的出乎她的意料。 不难看出,这是一把高质量的,私人的琴。 身上的伤口说重不重,擦了药后冰凉一片,但是风琴的边角碰到伤口,依旧实打实的让她倒抽凉气。 云澜抱了几次都没有抱稳风琴,正当皱着眉头的时候,苏晨递过来一张椅子,云澜看过去时,上面还细致的放上了靠垫。 她看了一眼对面已经醒过来,挣扎着要站起来的雪狼,也没有再逞能,坐下去,将琴摆稳。 将所有的琴键都熟悉了一遍,云澜看着那边的惨状,淡淡的开口:“那不是你们团长么……这么关着没有关系吗?”而且还是伤痕累累的情况下,凝固的血渍撒了一地,那和她身上的皮外伤不同,前右肢上的白色毛发都被鲜血浸透了,即使压制下去了,失血过多的话,似乎也不好吧。 “是团长自己要求的。”苏晨不忍再看那边,说实话虽然知道云澜曾经在团里压制住了3级的暴动,但是景木的战斗力和那位新秀比起来,高的太多。 所以,成功是否,他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看着云澜,向前两次来的乐医一样,认真诚恳的说:“拜托了……” 云澜冷哼了一声,救人是一回事,但是讨厌人又是另一回事,现在看到后方这群人,她都觉得碍眼,尤其是惹她一身伤的参与者还在其内。“我说,不相干的人可以出去吗?” 苏晨无动于衷:“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认为我们还是呆在这比较好。”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扭头对后边全备武装的一群人下命令:“5队的人全体撤下。” 雷翔看着云澜的脸色,动作干净利索的将手一挥:“5队,跟我撤!” “景团长还有多长时间醒?”该走的人都走完,云澜问道。 药物压制暴动时,兽人连兽性意识都是模糊的,更边说是人性意识了,此时音沐根本没有用处,所以药物一般是用来拖延时间等待乐医时使用的。但即使这样,这药物的价格也是极其昂贵的…… 苏晨看了一下通讯器的时间:“按理说,还有半个小时,但是老大他……” 不能按常理推断么? 云澜顿了一下,没有再理会,右手一挥而下,从第一个音一溜串的直接扫到最后一个音。 “噌--” 试音结束。 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四周沉寂的似乎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胸腔的心脏迅速的跳动着,一下下的撞击着,宛如时间的倒计时。 雪狼终于停止了无用功式的挣扎,它半趴在地上,侧过头似是在冷冷的注视着这边,硕大的瞳孔里,血色一点点的浓郁。 有低声的狼嚎从他的喉咙里断断续续的溢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越来越高昂。 突然,声音瞬间一拔高。 所有人的神经随之一绷紧,瞳孔猛的收缩起来。 只见它后腿着地,突然间窜了起来,如同闪电一般,从密室的那头出现在人们视线之前! “砰!” 狠狠的撞击在了护栏之上,又被狠狠的反弹回去,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那仿佛裂骨的咔咔声! 很好,就趁现在。 云澜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身上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十指伸缩一下,贴上了琴键。 闭上眼,将所有的思绪全部都放空,云澜的脑海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音起。 【丛林里,到处都是陌生的景物。 天渐渐暗下,路的尽头渐渐消失在荒野,你抬头看去,那是一片重叠的陌生的森林。 光线一点点的收敛,你抬头仰望,最后一丝光线从深林中消失,大片大片的黑暗袭来,席卷了你视线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自己,也不见了。 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你一个人。 黑暗中,你跌跌撞撞的走着,没有方向,一步步的,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但是,找不到出口, 慢慢的,你走不动了,你坐在黑暗里,慢慢的抱住了自己。 你突然想起,路边的大树总是古木参天,阳光不能投射出半分,有大片大片的阴影落下。 你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看人来人往,看着别人在奔跑嬉闹,看着别人大哭大笑。 你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他们的世界喧闹的似乎是一个梦境,你只是静静的伫立在这里,犹豫着不敢上前…… 你在害怕。 你在孤独……】 云澜的指尖依旧在不停的跳跃,脑海里纯白色的雾状体,慢慢的慢慢的开始起伏,慢慢的,慢慢的,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脑像是突然席卷出一阵飙风,有白色雾状体顺着音符,一点点的扩撒。 半透明的,云澜的脑海中像是劈开了两部分。 一部分音乐场景依旧在继续,小男孩坐在树底下,目光孤独而空洞。 一部分像是看见了现实中的所有场景,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悲伤,开始舒展开了冷硬的五官,开始收起了眼中的桀骜……开始慢慢的沉入音乐里。 雪狼慢慢的停止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撞击,身上鲜血淋漓,却依旧立在原地,看着她,血色的瞳仁里黑红交织一片。 云澜的指尖突然一跃,节奏开始加快。 【风起了,你闻到了夜来香的味道,抬起头,有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你的眼前。 微小的,平时你不屑一顾的光亮。 它轻摇着翅膀,慢慢的飞了起来,风掠过树梢,你听见了树枝沙沙作响。 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着那一点细微的光亮,一步步的跟上。 脚下的路依旧磕磕碰碰,依旧起伏不平,每次你狠狠的摔在地上,都会慢慢的爬起来。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你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你闻到了阳光的味道,你听见了别人奔跑嬉闹,听见了别人大哭大闹。 然后。 你看到有一束光落在你的手上。】 音落。 《songs from a secret garden》中文翻译秘密花园,曾在世界广为流传,云澜大学的时候曾和谈钢琴的师兄合作过。获得过学校音乐节的第一名。 因为这曲子太过忧伤,被两人改编过。 云澜认为,每个人都要找到,你所向往的那一道光。 云澜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硕大的黑色双瞳,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上血迹斑斑,却似是毫无所觉。 云澜感觉自己像是要陷了进去,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抽回自己的视线,撇开头。 然后她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等候在门外的军医鱼贯而入。 苏晨看着云澜,复杂的说:“整整一夜,老大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云澜感觉到脑袋像是放空了一样,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摆摆手,不想说话。忍着疼痛将风琴递给了一旁的苏晨,打开一旁人试图过来搀扶的手,有些不稳的站起来。 缓了几秒钟,她看着苏晨,刘海被汗水濡湿,脸色惨白但是面无表情:“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这一次,是苏晨亲自送的云澜。 他看了云澜几次,似是有话想说,挑了几次话头,云澜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开始放亮的天空,没有答话,也没有反应。 后视镜中,容貌并不起眼的少女,裹着毯子,目光空洞,似是没有回过神来。 苏晨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方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龄,纵使天赋再高,先是“绑架”受伤,后又是看到满场血腥,最后还耗尽精神力进行压制…… 纵使有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抹杀他这次处理不当,给对方的伤害。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笔债,也不知道怎么还才还才会让对方舒坦些。 当然,首先开刀的就是5队…… 剩下的,是不是让老大自己动手? 去医院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皮外伤。 苏晨趁云澜检查的空隙,买来了一套女式的衣服,云澜看着自己身上已经不忍目睹的睡衣,默默的接了过去。 女医生似乎对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感慨颇多,嘱咐着注意事项时,嘱咐着嘱咐着就会扭过头将苏晨数落一遍,类似于“乐医居然伤到手了”“你是死人吗?怎么照顾人的”…… 甚至还私底询问云澜要不要报警。 云澜其实很想点头答要报警,如果他们敢冲进军部逮人的话。 ☆、风波,后续? 时值午后。 阳光灿烂的撒了一地,整个世界都被光明所笼罩,若大的城市,生机盎然。 仿佛,夜里的黑暗惊吓,夜里的死亡阴影,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从医院出来,又在飞行器缓了一段时间。 云澜的精神终于一点点的恢复过来,待到了学校附近停下,云澜的脸色除了有些休息不足的苍白之外,已经回到了平常的状态。 她避开了苏晨的搀扶,眼神都没有看过他,自顾自的从飞行器上走下来,一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眉间皱成一个川子,停了下来。 一旁的苏晨面带愧疚,提议说,要搀扶着她或者干脆背着她进学校。 被云澜果断拒绝了…… 苏晨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医生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后没有缓过来? 难道还嫌她在学校里接受的目光不够多么? 想想也知道,如果那样进去的话,明天学校论坛该被【脚踏两只船,小魔女音战原是替天行道】之类的帖子淹没了。 遂,云澜缓了一下后,还是咬着牙,将苏晨的目光抛在背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进了学校。 人缘失败的另一种好处就是,云澜失踪了整整十几个小时赶回学校后,除了通讯器上接到的学校系统送来的,显示自己因旷课被倒扣操勤分的讯息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不久前,以为自己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想到这,她嘲讽的笑了笑,也就是说,自己如果是真的被什么人人道毁灭的话,死在某个角落的时候,学校这边估计都没人察觉。 云澜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似乎该多交一些朋友了。 只是看着一路上自己被认出后,别人复杂的目光,云澜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暂且搁浅。只是,前提是得有人敢和她搭讪吧? 既然已经旷课了,云澜索性就多旷几节。 云澜回到公寓,打开冰箱拿了一支标配的营养药,提着从医院带来的外伤药走进房间。 房间里,被切开的玻璃窗户依旧明晃晃的摆在那里,风呼呼的灌进房间,掀起窗帘被鼓吹的猎猎作响,原本放在书桌上的资料书籍被吹散一地。 她将营养液一口灌进口中,把包装的塑料小袋扔进垃圾桶中。忍着不适,弯下腰去捡起四散的资料,捡完整理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书桌前面,准备将资料放回原地。 那是…… 云澜的目光投向桌子角落的那个盒子上,没有华丽的颜色,没有精美的装饰,一个包装朴素原本被资料压在底下的盒子。 云澜搜寻记忆,想起来,是那次在医务室呆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孟然特意带来的,说是景木那冰山送的。 当时她并没有太过在意,由于对景木本人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对他的礼物自然就更没有好感了,收下后随手就扔在了角落里。 但是现在,她看着那只盒子半晌,眼前突然浮现出对方那双幽黑深沉的双瞳。 然后鬼使神差的拿起盒子,拆开包装的同色丝带,打开了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六支并排的玻璃状液体药剂并排在柔软的垫子之上,一支蓝色,三只绿色,剩下的一粉红一金黄,因为云澜手上的动作,摇晃着的相互衬托的不同颜色的液体,煞是好看。 明明连瓶子都是一样的药剂,云澜却单单的,将目光定格在蓝色药剂外面贴着标签上。 “基因修复液” 如果不是重名的话,眼前这小小的东西,可是云涛不惜以身犯险忙了那么长时间才能得到的东西。 可想而知,剩下的五支也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货色了…… 如果是为了报答火车上那次的话,作为曾经的音沐师,云澜自然知道这报酬已经高到恐怖了。 火车上的那次根本云澜根本就不是自愿的,到现在为止,他把景木的定位还定在“神经病”。但是对方看似淡然,却是记在了心上。 云澜想起夜里,黯然的灯光下那一室的血迹斑驳,和自己一度打算袖手旁观的心态。 突然觉得,手中的盒子,似乎都重的都拿不住了。 她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将盒子放在抽屉锁好。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片纯白,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当时苏晨说那段话的时候,她还是回头了,不然,这份礼拿在手里可不仅仅是重这一感觉了。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上。 云澜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痛的感觉,她抬手按压了一下额头,明显的感觉出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得不说,科技和医药总是共同进步的。 抬眼看向通讯器,上面除了学校操勤分被倒扣的消息之外,还有一条。 “安好,勿念。--云涛” 细数一下,云涛已经整整“失踪”两整天后,第一条讯息 。 好吧,法律是没有规定云涛必需天天和她报道,但是那天在天网看见云涛之后,他便失踪了两天,说没有联系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现在景木团里自己已经乱成一团,她现在是连一个打探消息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景木那座冰山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被热情的医生灌了那么多的恢复精神的药剂,又睡了整整大半天。 云澜的脑子似乎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了自己那原本就不多的操勤分不再倒扣,她起身洗漱了一番后,对着镜子换完药。也懒得做饭,灌了一支口味独特的营养液后,拿着书本就准备出门。 然后,门后面坐着的不明生物,“砰”的就朝云澜倒了过来,云澜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不明生物从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眼睛,看了一眼云澜,嘟囔着说:“你醒了啊,我敲了半天的门。” “敲了半天门,我没开门后?” “我就继续睡啊。” 云澜被逗乐了,感情是在自己门前继续睡啊,弯下腰将玉晓拉了起来,顺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问:“你消失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晓打了一个哈欠,似乎这才清醒了一点,声音大了一点,但是有些有气无力:”昨天晚上回来的,看你睡了就没有来打扰你,我回房间自己睡了。”说着吸了吸鼻子,双肩一夸“今天我还打算来蹭饭的呢,你没有做饭啊……” 这表情哀怨的。 云澜看着通讯器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上课,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是还没有碰到对方的发丝,玉晓就惊跳起来。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等云澜回答,她就展开自己丰富的联想,撸起袖子,一脸愤怒:“好个苏烟!以大欺小还不够是吧,我回去一定……” “这是我自己弄的。” “谁弄都不行!欺负我朋友就是欺负我……啊?”玉晓上前摸了摸云澜的额头,又端起云澜半包着的手看了一眼,说“当我傻子啊,手上还能解释,你额头这么高难度伤口,你自己再弄一个给我看看!” 云澜对这样的关怀向来都很无奈,只好转移话题,笑了笑说:“我给你煮碗粥吧。” 见云澜一副不想谈起的样子,玉晓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说是一碗,其实云澜煮了一大锅。 因为手不能沾水,云澜打发玉晓淘米,然后放一些冰箱里本来就切好的配料,煮了一锅浓香四溢的菜粥。 玉晓一直是那种好养的生物,一般埋起头就吃,这很平常,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喝完粥,玉晓自觉的将碗筷洗好放好。 这才坐在云澜面前,看着她说:“这次本是我自己马虎,却没想到连累了你……” 柏毅飞那次后,云澜已经大致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打断了玉晓的自责:“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你只是波及的,再说,你都不怕被我波及,我怕什么?” “可是如果不是我--” 云澜冷笑一声:“疯狗咬人,你难道还怪自己没看清楚路么?” 好嘛,这比喻从云澜嘴里出来,极具杀伤力。 玉晓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娃娃脸上的神情有些挫败:“好吧,谁波及谁的事情我们就暂时不去谈论,这次音战你能对更好,不能对也不要勉强,我家老头子同意去苏家说说这件事,凭他的面子,即使音战失败,你应该也不会有封手的危险……” 云澜把玉晓的话在脑子进出几次,才琢磨出味道来:“这几天,你是特地为这件事回的家?还有,你家不是平民么……” “额,我一直是平民啊。”玉晓听懂了云澜的疑惑,耸耸肩“但是我家老头子貌似很有地位……我和我妈一起过,老头子和我妈分居了。我回家什么的,老头子才巴不得呢,要不是我有事求他,才不愿意去那边……” 听起来,也是一个长长的,相当复杂的故事,云澜适时的停止,没有继续再继续问下去。 但是,仔细想想这个信息,再联想起柏毅飞之前特地照过来说的话。那苏家明显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 那边即卖了玉晓父亲一个面子,这边又能尽可能保住自己女儿的荣誉。 好算计。 *********** XX第三军医院。 医院总是冷的那么彻底,一群人焦急的等候在走廊上,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苏晨从楼梯上走上来,步伐有些急促。 走廊上或走动不停,或低着头坐着蹲着的人瞬间将视线投了过来,他舒了一气,看着自己的兄弟说:“老大怎么样了?” 后来赶到的孟然用手指指着手术室,冲着苏晨摇摇头所:“医生说不是很乐观” ☆、45番外,云景 铅色的阴云布满整个天空,深秋的风掠空山野,呼啸着席卷着大片大片的落叶。 云景拿起纸巾,细细的拭去墓碑上照片上的灰尘,然后将领带扯松,不顾脏与否,毫无形象坐在一旁。 她看着照片中的女子,清秀的脸颊含着笑,眼中却带着高傲的清冷,两种矛盾的特质融合的出奇的完美。 云景的指尖掠过照片上女子的五官,笑了笑,平常生硬的五官,顿时显现出从前的儒雅来。 澜澜,我来看你了。 大概,这个世界上,你最不想见的就是我吧,抱歉,又惹你不开心了。 回想起来,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认认真真的照顾过你,以前为了策划夺权,为了展现自己能力,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总装作宠溺的去敷衍你。 但即使这样,你似乎已经觉得满足了,从来没有去怀疑我到底居心是什么,对自己信任的人,你好像一直傻到我没法形容的地步,你看似很精明,但某一方面,确实是短缺的令人感慨。 抱歉,辜负你的信任了。 现在,我想好好去照顾也有能力去照顾你的时候,你,却不在了。 云天说,他欠我多少,我就欠你多少。 其实他说错了,他不欠我,他欠的是我妈,但是,我欠你的,似乎比他欠我妈她要多的多。 澜澜,我有没有和你说我之前的事情? 以前提的那些不算,那些很多都是我照着自己的生活地方信口胡诌的,什么勤工俭学,什么立志年少,什么辍学为医治母亲……什么狗血什么来。 唔,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 在我小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是一个私生子,我住的那栋筒子楼里,冬天冷的发抖,夏天总是弥漫着哄臭的味道,苍蝇蚊子漫天飞舞。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隔壁夫妻打架摔东西,楼下小孩子因贪玩被死揍后的哭声,对街大妈骂骂咧咧指桑骂槐的声音,还有家里那台淘汰了都是噪音的破旧黑白电视的声音。 一个漂亮的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独自带大一个小孩,似乎不走歧路都难。 你一定没有见过有人指着你妈妈的鼻子,骂女表子的情景,云夫人永远是那么优雅,你见过的大概除了众人赞誉之外就是羡慕了。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我是云天,我也不会娶我妈那样的女人,目光短浅,小家子气,除了一身好看的皮囊之外似乎就没有值得看的地方了,不像云夫人,本身出生就是豪门,即使避开出身,单气质拿出去也是云家的脸面。 但是,我妈一直痴心妄想的想把云夫人挤出去,成为真正的云家女主人,即使这样,我还是爱她的。 我妈游走在风月场合,靠着那些收入把我养大,在得知云家只有独女的时候,拼命的送我去上礼仪课,去上钢琴课,请好的家教老师,念好最好的学校……完全照着打造云家继承人的架势来。 我知道,她把我当成溺水后最后一块浮板,心心念念的都是想靠我翻盘。 所以,你明白吗,我能走到这并不是偶然的。 那是蓄谋已久的,近二十几年的持久战。 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妈走了。 我记得,那天我正打完工,回学校宿舍吃泡面,隔壁邻居打电话给的我,说酒精中毒死了很多天才被发现,他们凑钱将我妈送到了火葬场,让我回去领骨灰。 我挂掉电话,端起最后的面汤一口气喝完了。 只觉得,那碗面汤真辣。 辣的我眼泪都下来了…… 之后,我便成了独自一个人,那时候我才懂得,即使我妈她会骂我野种会揍我会喝酒了就往我头上撒气,但是--她也会给我做饭给我去找老师,我被欺负的时候会找到学校。 而且,你知道吗,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原本,凭我的能力,即使离开云家远远的,我也应该能生活的很好,娶一个温柔平凡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平淡的生活一辈子。 只是,我母亲心心念念了云天二十年,最后却连死都没有见到他一面,我做儿子的总要替她过来看看不是吗? 澜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么? 那时候我刚爬上云氏公司的笑总管,你作为嫡系继承人空降到公司, 你坐在在公司的会议厅里,绷着一张脸,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能够轻易的看出你眼中的不耐烦。那时候你刚刚学完音乐回国,眉眼间的稚气还没有散尽, 然后我心中的第一感觉就是,气质端庄,清秀耐看……这就是我的妹妹啊。 休息室里,我端了一杯咖啡给你,你说了声谢谢后,笑了笑,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笑容。 浅浅的,淡淡的,没有到达眼底,却是一样的好看。 说实话,从小到大,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开始,我就没有少恨过你。 吃不饱饭的时候,被我妈打骂的时候,受到别人鄙视的目光的时候……我就会想,都是云天的孩子,为什么你就该在云宅里娇生惯养,我就该窝在一条似乎永远不会干净的街里,遭受着你所想象不到的一切。 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是天生注定的。 即使勉强得到,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的多。 后来的事情,你大概清楚了,我故意接近你,然后故意接近整个云家,靠着你未婚夫的身份,将所有云氏的机密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上,打算最后不成仁便来个鱼死网破。 大家出生的女孩子自然是很少得到真心的关爱的,就凭云天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和云夫人不冷不淡的性格,不难猜出,你独立果断的性格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看透了人情冷暖,一眼就看透了你希望得到什么。 所以我故意宠着你惯着你,雨中的一把伞,感冒中的一碗汤,生日时候自己画的素描……从细节入手,准备温水煮青蛙。 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或许永远不会想过,自己对我的感情说开了其实只要依赖吧? 我宠了你三年,然后靠着这个,成功的上位了。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和云家的人会那么的不一样,面上清冷的像是看透了世俗,实际上却有种偏执的单纯,。 这倒是显现出我是云家血脉的特性了,自私,功利,两面三刀之流的……血里黑的发臭了,像级了云天。 忘了说了,我最恨的,其实是云天。 可是那天你还在病院里的时候,他突然过来求我。 是的,是求我。 他说只要我保密到你人生最后的一刻,他便将云家的继承人身份堂堂正正的给我。 这算什么? 我的父亲,为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跑来求我这个私生子,给的条件居然是给我正大光明的身份。 我到底有多少可悲? 但是我看着头发泛白的他,看着他恳求的眼神,突然就泄气了……我终于明白了,云天那样的性格,为什么培养出的女儿会是你这种不谙世事的样子。 澜澜,你不知道吧,云天他是真的爱你的。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争那些所谓的东西是多么的可笑。 现在,那些庞大的家产摆在我面前,我却觉得如果我们两换一下,我是愿意的。 但是后来,我依旧和你摊牌了。 我霸占了你人生最美好的爱恋,给了你一份虚假的爱情,我不能让你死之前都被蒙在鼓里。 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坚强,也和想象中的一样脆弱。 你蜷缩进自己的世界,将冷漠的刺布满整个身体,尖锐的叫嚣别人不要靠近。 即使你从来没有再我面前流过泪,但是我依旧能看见的。 那种被欺骗后的,泪如雨下。 后来参加你的葬礼。 那天参加葬礼的人很少,我被禁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雨很大,我忘记了撑伞,整个人都被雨水浇湿,感觉到雨水一点点渗进胸腔里,有着莫名的寒意。 云夫人,那么优雅端庄的豪门夫人,鬓发凌乱,脸上皱纹像是突然间长了出来,她双眼红肿,抱着你的棺木哭的撕心裂肺。 澜澜,你曾经抱怨过可以精致的当模板母亲,终于再也顾不得形象了。 可是,我怕你看了,会难过的。 回去的时候,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再也看不到你满足的笑容了。我的人生中,再次,失去了我所重要的人。 还记得你感动到不行那把陈旧的小提琴么,我说我去对方门前苦苦相求而来,没想到你居然也信了。 其实不过是花重金买下来后布的一个局而已。 你走的时候,云夫人说要让你一起带到天国去。 我给藏起来了,我总觉得,这把琴已经配不上你了。 而卡特大师自从你走了之后,就闭门拒绝收徒了,他把他最钟爱的小提琴送给了你,说你垂涎了很久但是他看你心性未定一直没有给,原本是当做结婚礼物送给你的…… 我把它偷偷的埋在了你的墓地里,这样一来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现在,我已经接手了云氏,每天忙得连着轴转。 云天和云夫人各自去国外修养去了,我想他们大概是不想睹物思人罢了。 于是,偌大的云宅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报纸。 小时候,窝在阁楼大小的房间里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以后要住大的不能再大的房子。 而现在,我做到了。 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抱歉,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明明知道你最讨厌的就是我,还打扰了你这么久。 还有那句,我知道像极了废话,其实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你。 呐,今天我该走了,有空过来看你。 云景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领带重新系好。 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眼,然后敛了所有的表情转身。 十米外,站着等待的人连忙迎了上来。 云景摆了摆手,淡淡的说:“回去吧,下个会议几点钟?”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一定想象不到,网络断了的感觉,现在我正在隔壁蹭网。 隔壁标准人家,8点关门在家看电视,10点洗洗睡那种……我的最后一章,还差1000字。 所以,对不起,今天两更了只有…… 明天继续两更……(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刚打10000,说明天下午5点前修好,但是对于电信的信誉,我一直抱迟疑态度。) 明天编辑会不会杀了我倒是其次,只是说好了三更的……即时最近成为医院常客,我也几乎每天趁父母睡觉,偷偷的爬上来更新,晚睡的姑娘估计会有印象…… 抱歉。 关于今天的争论,真心希望姑娘们耐心看下去。 我希望你们能在我之后的文里,会喜欢上一群专业的,但是生动的,有缺点的军人。 他们是精英,但不是机器人…… ☆、46庆典,自由之日 后来几天的日子,云澜像是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状态,没有所谓的军部精英们,没有所谓的音沐约定,也没有所谓的责任。 既然对方不过来通知,她也不会赶上去联系。 白日里,在没有课的时候,她就拉着玉晓和她一起练习歌曲。 一遍遍的没有任何技巧的,完全按照这个世界的模式,纯机械式的练习。 此间,云澜不认识乐谱这件事情着实让玉晓惊讶了一番。 然后云澜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作为乐医系的学生,不识谱的话,就好比是数学系的学生不认识数字一样的让人不可置信。 遂,不得不从头开始学起。 玉晓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是特别用功的那种人,但是基础却是相当的好,加上云澜天赋底子都有,两人一来一往,云澜很快就对一堆陌生的音符熟悉了起来。 这天,云澜照着这个世界的乐谱,完整无错的弹奏了几首曲子。 这才宣告了扫盲的日子。 “不知怎么,看着你弹奏,让我觉得似乎乐医也不是一件坏事。”玉晓坐在云澜额旁边的桌子上,歪着头看她,两只悬空的腿一前一后的打着晃。明明是年纪相仿,但在对方的手下,风琴黑白的琴键都像是活了一样。 即使看着,也赏心悦目。 “乐医本身就不是一件坏事,和我弹不弹奏没有什么关系吧。”云澜停下手,看着掌间指腹透出的薄茧,感受着上面透出的火辣辣的热意说。 “不一样的。”虽然说不出来,但是看着对方的样子,就好像要和曲子融合在了一体,那种气质……玉晓顿了半天没有想出形容词,“真的,你和别人不一样。” 乐医对乐曲的感知,并没有兽人本性来的那么直观和具体。 云澜自然知道,自己在联系歌曲时,即使再三告诫自己不能私带感情。 只是,一旦真正的沉入音乐里,就有些顾不上来了。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和旁人的不同。但是面对玉晓的疑惑,她却不能解释,只得笑笑,然后低头,将休息不到几分钟的手,再次按在了琴键之上。 玉晓伸过手,一把就按在了风琴的琴键之上,一阵的杂音响起,玉晓的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手即使是钛合金铸造的,也该考虑到它的磨损度吧?而且今天这样的日子,实在不适合浪费在这上面……” 其实对于云澜来说,不是耗在练习上面,都是浪费时间,至于什么日子对于她这个地球人来说而言,倒是真的无所谓。 她看着琴键上的爪子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窗外一眼,外面的夜色已经渐浓,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晚饭之后,已经在风琴上耗了整整几个小时了,索性,将乐器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倒不是因为手的原因不能继续练下去,当初她练小提琴的时候,手指被磨出血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既然是守株待兔,自然要准时的去候着。 拒绝了玉晓说要出去的提议,云澜将她送出门后,就转头急匆匆就回到房间里,带上头盔进入了天网。 公会雄伟的建筑外观之外,异于往常的冰冷严肃,却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摸样。人们穿着一改往日的朴素简洁,忽的花枝招展,繁琐精致起来。 目光中,汹涌拥挤的人流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突然,几十道巨大光束打到天空之上,银色的的冷光中,漫天的桃花纷纷的扬起。继而又是几十道巨大光束,金色的光源之中,漫天的蝴蝶翩翩起舞。 正当大家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之中。 “砰!” 一道流光冲入天空,继而猛的的炸响。 千万道光速如同花朵般绽开,闪耀着从天空垂落,拖下一道道光的轨迹。 第一道光束还没有落尽,第二道已经升上天空,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千道万道 。 漫天都被灿烂的烟花和光速充斥满,黑色的夜空被照的如同白昼一样。云澜只觉得,眼前只剩下一片流光溢彩。 即使明明知道是虚拟的,但是,还是觉得眼前的场景美丽的令人窒息。 直到烟花雨落尽,直到耀眼的光束一束束的收了回来,周围短暂陷入的静止这才慢慢的活络起来。 离云澜不远处,一个做着骑士打扮的男人感叹感道“又过了十年啊。” 他身边的女子,穿着公主裙的女人侧过头,和四目男人相对:“十年转眼间就过去了,明明还是一样的场景,我们却又老了10岁。” 男人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次能撮合几对,我记得当年我们……” 女人似是也想起了什么,乐的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会,她才接了下去:“当年啊,你不是……” 一番充满回忆的温馨的对话。 云澜转过身,没有再听下去。 人潮又继续涌动起来,喧闹声生生的向上拔高了几个度,到处是洋溢着的欢乐,到处是张扬着的幸福。 应该是什么盛大的节日吧?看起来,比那次“加冕仪式”还来得盛大的多。她从人潮中挤了进去,和无数人擦身而过,慢慢的,一点点向工会大门移动。 即使知道“王”--敛羽今天肯定会到,她也没办法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出他,更别说敛羽到不到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能用的方法,貌似依旧只有守株待兔。 站在固定的地方,云澜一边默默的在脑海里回放着准备着的曲子,一边注视着工会门口进出的人。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云澜默默的注视着往来的人群,就像是注视着另一个世界一样。 良久,她笑了笑,似乎想融入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正当这时,所有的光束忽然间打开,冲天而起的巨大光束斜射着,相互交织在一起,彩蝶在桃花雨中翩翩起舞,其他的景物都仿佛退到了地平线之外,你的眼中充斥着整个春天。 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 “咚,咚,咚……” 似是有鼓声从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一下一下。 慢慢的,鼓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急促。一声声的敲击着你的耳膜,也一声声的敲在你的心脏之上。 随着急促鼓点的响起,交织的光线突然一转,漫天的红色从最中间的光束开始,急速向四周晕开。 那种气势,就像擂响战前的战鼓! 可是,越来越急促的鼓点声达到顶峰之后,忽而戛然而止。 光束也徒然一转,模拟出几十束硕大的火焰。 然后,鼓点又响了起来,原来越缓,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数万人的呼声出奇的一致,震天动地。 “自由万岁!” “独立万岁” “依依,刚刚那是什么庆祝仪式?”云澜从这震撼的场面回过神来,问。 蝴蝶的翅膀闪了闪,【今天是十年一度的自由日,是为了纪念500年前的今天 ,华国人民战胜侵略彻底独立而来的,之前的仪式,都是是模拟当时场景。共分为[战前繁华][战时国殇][战后凯歌]三个部分,刚刚的仪式,是[战时国殇]。】 这就怪不得是那种气势了。所以,接下来,应该是战后凯歌了是么? “那么[战后凯歌]的庆祝仪式是?” 【战乱之后,修养生息成了最主要的任务,所以常常用舞蹈去庆祝胜利和即将到来的爱情,这一传统一直保留到现在。现实世界里通常是要求男女混搭配跳传统的颂舞,不跳也没有惩罚。但是在天网,这一习惯有所改变,如果有人没有舞伴却没有迅速找上的话,会直接剥开伪装,显现现实的容貌到舞会结束。且静止上线一个月……】 云澜对前面的内容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但是对最后一句给惊到了。 断网一个月,她的小提琴怎么办?于是连忙问道:“我现在下线的话……” 依依的声音没有情绪【晚了。】 果然,云澜不死心的点了几次下线的按钮,没有反应。 细密而清脆的铃声传来,继而鼓声也响起,两样慢慢交织,节奏开始越来越一致。像级云澜前世国家中,一些少数民族,那样淳朴自然却异样动感的伴奏。 成双成对的男女开始合着鼓点跳起舞来,他们甩开开,耸动着宽阔臂膀,脚步如同飞燕穿云,灵巧无比。她们一手提起或华美或精致的裙摆,皓腕随手掌游动,踮起的脚尖如同蝴蝶穿花,轻灵秀美。 云澜发现自己身上裹着的黑色长袍一点点的变透明,随之浮现的是在宿舍的衣着打扮,她打开私人的视野,随手一抹找出一面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也似乎在一点点的恢复到原本的摸样。 云澜赶忙的从私人视野中撤了出来,看见不远处的一些单身男女,找着顺眼的路人一同的跳起舞来。 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她的周围,方圆十米的地方,只有一个男子还没有搭档,和她一样静静的站在角落之中,身上的虚拟的黑色衣服慢慢的开始褪去,显现出白色出来。 想起自己的乐器,她也顾不得什么,走了过去,开口问,“请问,能一起跳支舞么?” ☆、47舞蹈,双人舞 对方看过来,面上的面具似是一点点的虚化,隐约的现象出一张模糊的脸来。 他看了云澜一眼,声音中透露出冰冷疏离:“对不起……” “轰!” 一朵烟花盛大的绽开,火光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和脸庞。 云澜的脸上被打上一层光亮,原本的容貌彻底显现了出来。 但是从云澜的方向看过去,对方原本应该像自己一样恢复原状的脸,恰巧藏在了阴影里,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帅气的脸部轮廓。 刚刚因为烟花的声音,云澜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无奈,只得再问一遍:“不好意思刚刚你说……” “我说,这是我的荣幸。” 明明依旧是用来伪装的电子合成声音,云澜却意外的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软化。 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对方已经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做邀请的姿势。 不得不说,对方挺拔的身姿做这一翻动作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是否接收对方的邀请?】 私人视野里突然弹跳出询问的信息,云澜点击了确定键后,不过瞬间她的装扮伪装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她吐出一口气,学着一旁女生的动作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礼,将手递给了对方。 或许是兽人世界的原因,所谓的颂舞并不像前世交谊舞那么优雅,就像是从骨子里迸发出的热情。 她看着原本清冷的男子随着鼓点铃声舞动,每一次踏步,每一次转身,每一次舞动……优雅却动感的如同丛林中的猎豹,是力量和美的结合。 云澜似乎也被这情绪感染了,在这样一个虚拟却又真实的世界,有这样一种活生生的,如同音乐一样的感染力。 颂舞的动作基本动作其实不难,难的是那种飞扬起来的洒脱。 她学着周围的女生,随着节奏打着拍子,跺着脚步,摆动着手臂。 渐渐的,节奏越来越快,铃声和鼓声密密的交织在一起。 云澜感觉自己随着节奏摆动着,越来越尽性,越来越放的开。 就在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男人都停止了动作,向前迈了一步,一手执起女生人的手,一手揽住女人的腰,开始了双人舞蹈。 对方很绅士,在揽住她的腰前,还对着她轻轻的说了声:“冒犯了。” 双人舞步和单人随意发挥的舞步不同,倒是和前世的交谊舞相似,什么时候退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侧身什么时候转动,都有严格的要求,不然就会像云澜现在这样。 ——第N次踩到男伴的脚,虽然知道虚拟的天网并没有多大的痛感,但是云澜看着没有任何抱怨的舞伴,依旧觉得愧疚。 于是,第N+1次。 “对不起”云澜索性停了下来,有些抱歉的说,“我……不会跳这个……” 对方也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说:“看出来了。” 好吧,原来对方也一直在忍受,云澜为了对方着想不得不提议:“要不,我们就到这?”反正已经跳过舞了,剩下的,她应该该干嘛就干嘛才对。 “你难道不知道,在仪式中被女伴半路抛弃的人,是要受到鄙视的吗?”他顿了顿,电子合成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语气波动,“还是,我已经差到你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云澜愣住了,连自由日的庆典她都是第一次知道,怎么可能明白这其中的习俗,不想会造成对方这么大的难堪,她深吸一口气:“只要你不后悔,我们再来。” 对方不冷不淡的说:“似乎我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电子声音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讽刺。 一句话堵的云澜说不出话来,因为对方压根说的就是事实。她倒是没有生气什么的,只是好强心一上来,就想证明些什么。 她观察着一旁人的舞步,尽量的模仿,但是人就是这样,一心两用,造成的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在继续踩了几次,云澜突然感觉到腰间的手一紧,自己立刻向前一冲,几乎是贴在对方的面前。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对方的声音贴着脸颊灌进耳朵,“注意脚下,左一。” 云澜下意识的向左迈了一步,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已经离的太近了,但是还没有想下去,对方的命令式的指引接了下去。 “后三,转,很好,右二……” 舞步渐渐的摆脱了无所适从的状态,渐渐的适应了节奏。 上空,冲天而起的灯光有桃花雨一片片的落下,有蝴蝶在漫天飞舞,一旁数不清的人相拥而舞,他们面带笑意,就连舞步都能看出满心的愉悦。 云澜在陌生舞伴的指引之下,一点点的融入这场盛大的舞蹈宴会,一点点的融入这个飞扬着美丽的世界。 当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掌声雷动。 所有人把掌声送给舞伴,也送给他们自己。 云澜这次看着喧闹依旧的广场街道,突然觉得那么的生机勃勃。 正感慨着,眼前跳入一条信息【[十八]加您好友,是否同意?】 十八?额,是她的新舞伴。 她在私人视野的屏幕之中点击确定,刚想抬起头向对方道谢,说:“谢谢……”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身上一道蓝色的光盈盈而起,然后散作漫天的光点,消失在了眼前。 ——下线了。 云澜叹了一口气,怪人。 ################ 病房之中,消毒水气味让他明显的不舒服起来,即使闻惯了这样的味道,他依旧喜欢不起来。 景木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怅然若失,看向始作俑者的眼神也就和蔼不到哪去就是了。 面前,自家的副手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拿着他原先佩戴着的光脑终端眼镜,对着通讯器看了一眼,说:“按照官方公布的程序时长计算,这时应该刚刚[战后凯歌]结束。” 潜台词就是说,我算好时间才强制让你老大你下线的。 景木没有说话,和苏晨耍嘴皮子,没有人会是对手。况且,对方还是有理的那边。 似是看出了景木的脸色:“老大,我知道自由纪念日对你的意义,我这不是还违背医嘱给您方便了么?如果是孟然那死脑筋的小子,你以为他会给你带来光脑?天网的自由庆典不比现实来的差,咱过过瘾就是了……要知道,即使天网,你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多呆。” 景木看着已经化身为保姆的苏晨,难得的笑了笑,虽然是轻轻的挑了挑嘴角,也够别人惊讶的了。“你先下去吧。” 松了一口气走出病房的“保姆”完全不知道,他家老大,现在脑海里想着的是某人,和她流畅的指尖截然相反的,那笨拙却认真的舞步。 他抬起头,缓缓的深吸一口气。 貌似该继续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场手术。 ############################### 云澜看着身边刚刚速配的一对舞伴,现在已经谈笑着一起逛街了,这才明白过来之前遇到的夫妻那段话了。 那种舞蹈下,貌似真的很容易看对眼,和前世一些少数名族对歌対舞相亲的习俗是那么相似。 正想着回到原地继续守株待兔,转眼间,看到一抹灿烂的银色。 她猛的转过身,眼光略过身影,猛的一把抓住对方的衣摆,“等等”。 对方一顿,身上突然爆发出滔天的气势,即使对方缓缓的回头,云澜却感受到了其中的力度。那种,戒备的下意识蓄势以待的气势。 似是看清是云澜,他摸着下巴,气势突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说,丑丫头,你是不是暗恋我啊——虽然整个公会暗恋我的人不计其数,但是被你这么丑的丫头暗恋,还是会给我带来困扰的。”云澜前一秒钟还在怀疑不同装束的这位是不是敛羽,但是对方这话一蹦出来,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暗恋泥煤啊! 云澜最见不得对方这副自我感觉良好的花花公子水仙样,但是,她这次好不容易才逮住对方的,又是有求于他,缓着语气说:“王,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聊。” 对方故作惊讶,“啊?上次不是让我有多远滚多远么?”他嘴角的弧度如同他的银色头发一样张扬,继续说“你叫我滚,我滚了,现在你又要约我?抱歉,已经滚远了。” 云澜听着这和前世网络流行的桥段类似的话,一脸黑线。 但是,这不怪对方,本就是她上次态度太过冲,把云涛的事情迁怒到他身上,遂,道歉:“上次是我不对。” 敛羽似是毫不领情,水仙特质尽显:“即使不算上上次,想约我的美人能排出公会十几条街,就凭丑丫头你就想约我,好歹给个理由吧?” 听到这种话,明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云澜也觉得腻味的慌。 而且,有些人注定了吃硬不吃软。 她索性放下对方的衣摆,拍了拍手,一不做二不休:“我猜,王这次既然是乔装打扮过来的,自然是不想别人知道身份吧?你知道的,女人都是记仇的……” 敛羽看着云澜,银色的眼眸闪动。 半天,吐出两个字:“你狠!” ☆、48防碍,小提琴终间曙光 公会VIP包间。 在这样一个举国欢腾的日子,两个打扮遮遮掩掩的人相对而坐。 男人一身衣着红的似火,银色的短发下银色的面具掩盖住相貌,女人一身黑若鸦羽,宽大的袍子下身材纤瘦,五官模糊普通。 “所以说,你是想购买塔亚琴?”敛羽倒是没想过,对方这样的人,会为一件收藏品求上门来。他对对方前两次的态度可是记忆犹深。 不像其他女人玩的什么欲擒故纵,什么王什么大众情人,她的眼里就根本没有这些,看见自己跟看见麻烦麻烦似的。 她的态度就像是她所说过的话那样,一个字,滚。 可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对这个丑不拉几丫头印象这么深刻,才会好奇对方约他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他不由的失笑,真以为那么幼稚的威胁手段有用么? “是的,我想知道的是你需要的交换条件是什么?”云澜顶着张五官模糊的脸点头,语气态度却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诚恳。 “据我所知,它现在的作用除了收藏就是观赏。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看起来似乎很想要的样子。” 沙发上,他边说着边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好,任务工会这个单间原本就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现在我对自己的收藏品相当的满意,要我出手,除非,你会这样乐器还差不多。”只是这个世界上,貌似真的没有人会这种流传过来的乐器就是了。 云澜听到对方明显调侃的后半句,顿了一下,两人的空间突然就安静下来,怎么办,她还真的会。 按理说买卖双方最忌讳的就是暴露自己底线,但是云澜知道对方不缺钱,更不缺贡献点,她有的对方不缺,她没有的对方也不缺,卖不卖,全凭对方的心情。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事实是,我的音战,还差一把趁手的乐器。”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争斗,这点并不奇怪,乐医界音战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他对所谓的音战是半点兴趣没有,倒是值得注意的是后面几个字。 他抬起头,饶有兴致的说:“那把看起来稀奇古怪的琴,你会?” “既然有这样的乐器,自然就有会演奏它的人。”云澜觉得对方的形容词异样的刺耳,“它的学名是小提琴。” 敛羽不可置否的耸肩,“它的真正学名是什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其实,我当初购买这把小提琴也是一时顺手,觉得有收藏价值罢了。卖给一个能够发挥它真正价值的人,这样的理由,我倒是能接受。” 说到这,他面具外暴露的半张脸的线条突然硬了起来,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说:“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好吧,问题来了,如果是在现实,她不介意给对方当场拉一段小提琴让对方辨别真伪,如果是虚拟里有数据的乐器,那也好办,只要会弹奏,有虚拟的乐器可以合成同样的效果。 但是,现在的情况除了在现实直接面对面之外,貌似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为了小提琴,她倒是不介意到现实的会面。 对方呢? 一个戴着面具隐藏身份的工会王者,他愿意吗? “那么你需要怎么证明呢?”云澜索性将问题抛给对方,无论什么方式去证明,她本身就是小提琴手,怕什么呢?而且对方堂堂一个公会的王者,也犯不着欺骗自己什么。“只是,如果我能证明出来,那么又如何呢?” 敛羽轻笑,不错,很聪明。 可以迅速反应过来,将问题的矛盾“买卖”顺利的转移到“证明”之上,并且引导着想让自己将那琴作为“证明”的附加条件。 既然人家一个丫头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又何不顺着路子走下去呢,他托着下巴说:“如果你证明出来,这琴就借你了。” 云澜挑眉,有些惊讶:“借?” “不然,你认为我是缺钱还是缺信用点?如果你会弹奏的话,我倒不如做个人情借给你,毕竟能用那样乐器进行音战,这把琴的收藏价值说不定会翻几倍也说不定,不是么?” 他确定不是商人么? 云澜觉得和这种人谈买卖,简直就是自找苦吃,只是人家就是只借给你不卖给你,你还能怎么办呢?大不了,她把乐器送到乐器行,看看能不能仿制出一把来。 想到这,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那么,我们还是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要怎么证明?” 最后,敲定云澜在三天后去凌云城内一家乐器行试音,如果乐器店老板证实她确确实实会小提琴的话,留下个人信息和借单,就可以现场带走了。 这一结果,云澜倒是很满意,感觉一块心病去了大半。 不说她能接触的市面貌似没有其他小提琴了,即使有,对方愿意卖么?即使愿意卖,对方开的价码自己能接受或者有能力么? 所以,这样的局面……倒是比意料中好上太多。 为了吸取上次的教训,云澜在私人视野里连忙就发送了添加好友的邀请,敛羽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半晌,这才慢条斯理的轻轻一点。用花花公子的口气说:“放心,我跑不了……” 跑泥煤啊! 小提琴有了着落,这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云澜是被玉晓按得门铃声惊醒的。 急促尖锐的要和投胎似的,云澜连忙起床,一打开门,看见对方从门外蹿了进来,娃娃脸笑的一脸灿烂。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云澜凌乱的披着长发,昨天因为晚睡,她还没有怎么睡醒,说话难得的有些慵懒和迷糊。 玉晓似是非常的兴奋,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又蹿到云澜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开始前后摇动。 “怎么样,好不好看。”摇。 “好不好看”继续遥。 …… 这剧烈的摇晃倒是让云澜彻底醒了过来,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阻止了对方的迫害,茫然的问“什么好不好看?” 对方连忙又退后几步,继续转了几个圈,一脸期盼的问:“我今天这一身好不好看?” 视线从上到下,掠过一遍。 大红色的头饰,大红色的裙子,大红色的皮鞋,大红色的包。 云澜一脸黑线,问:“这是要去结婚吗?” 没想到这样调侃式的一问,向来厚脸皮的玉晓脸色刷一下红了,期期艾艾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那扭捏的神情动作……是恋爱了吧? 想起自由之日的颂舞习俗,云澜突然恍然大悟:“是昨天的颂舞认识的?” 似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玉晓扬起了嘴角,她点点头:“所以今天他约我一起出去。” 约会啊。 苦恼着哪套衣服是不是适合约会,想起自己喜欢的人会脸红,原本大大咧咧的人突然也小女生一面出来……貌似,才是符合这个年纪的心态。哪像她,就好像几十岁一样…… “嗯,不错,很漂亮。”她装模作样的又仔细看了一番,话锋一转:“只是可以更漂亮一些,要不,我给你打扮吧?” 这是云澜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碰到化妆品,也是第一次用她的眼光和世家女孩必学的知识挑选搭配衣服,看着玉晓从大红的颜色一点点的蜕变出她原本的纯净,看着她半是忐忑半是快乐的出了门。 云澜突然觉得,既然已经重新要开始新的生命,她的心态是不是也要年轻一些呢? 她看着玉晓满柜子的衣服,再想起自己柜子里少的可怜的衣服,或许,第一步她该把自己的衣柜一点点充满才是。 又是整整一整天,云澜除了去上了两节课之外,依旧耗在自己房间里,没有感情的,纯机械式的练习。 也不知道是几遍之后,云澜感觉自己就是半睡着也可以将曲子机械弹完了,这才在手的抗议下不得不停了下来。 必毕竟不是她前世那副习惯了这么高强度练习的身体,这么几天下来,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在练习的时候都一直避免自己感情的充斥,想象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抓取自己手下的音符,但是效果并不是多好。 其实,那次在学校的音沐厅内,云澜都觉得自己是瞎猫碰死老鼠,她这个连精神力都没有概念的人,居然也成功“正常”的音沐一次了。 呼,精神力,对于她这个天外来客来说,玄妙的就像是古代的内功真气一样,一点都没有头绪,笑,貌似那样传说级的神功都有内视什么的,可以看见内力的流动什么的。 想到这,云澜突然顿了一下,等等,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记忆回到被绑去给景木的那一夜,那时候她明明记得似乎看到了什么?是脑海里雾状的东西?还是脑海里倒映出的不同的两个场景? 该不会,那就是所谓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吧…… 云澜觉得自己应该隐隐抓住了什么,也顾不得抱着的风琴还没有放下,慢慢的闭上眼睛。 将自己的听觉一点点的关闭,将自己的触觉一点点的关闭……一点点的,沉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脑海里,雾状体稀薄着,但是却那么明显的存在着。 云澜试着将这些延伸到脑海之外,刚开始她就像是这个脑海世界的旁观者一样,无论她如何努力,雾状体依旧散漫的移动着,没有任何规律,像散放的羊群,爱去哪去哪。 云澜有点好笑,自己的多疑了,说不定这和所谓的精神力根本不是同属性的东西。 就在她刚要放弃的时候,她想要控制的那一撮雾状体慢慢的,旋转着向上升起,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刷的冲出了云澜所能“感知”的这个脑海世界。 紧接着,一小段画面传了进来。 小巧的客厅里,沙发上的抱枕斜放在一头,临近的茶几上,茶杯里热气还没有消散,袅袅的升起来。墙角的垃圾袋被细细的打包好,那是她准备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下去的…… 那是? 她熟悉的宿舍! 云澜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 ☆、49世界,初窥门径 有的世界你不知道大门的话,你永远都想象不到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摸样。 但是一旦你一旦进去之后,也不过就四个字而已,原来如此。 精神力一直蛰伏在脑海之中,在原有主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自由散漫的在脑海里打转。偶尔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之下突然的蹿出几回,云澜明明看见了,但是却一直都视而不见。 关于这个世界的精神力,到底有没有人可以内视她的确不清楚。 但是之前她翻找光脑的资料和能接触的主流教材来看,并没有介绍到这样一种情况,顶多什么“精神力感知的特征”“精神力对音符契合度的反馈”这样似是而非的,玄而又玄的东西。 不然,她也不会瞎折腾这么久。 她现在好奇的是,这是这身体本尊的变异?还是自己穿越后的变异? 随之而来的问题貌似越来越多,很多在她现阶段根本无法去理解和解释。 但是,有一件事情倒是很容易证实。 云澜将怀抱着的风琴放下,走到厨房,拿着一只铁质的长柄勺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闭上眼,将脑海中的雾状的精神力一点点的驱赶出来,慢慢的附着在勺子上,心里默念着。 弯曲! 纹丝不动。 弯曲! 继续纹丝不动。 …… 好吧,什么精神系的特异功能,什么各种物体的操纵,果然是电影用来骗人的。 云澜随手在一旁拿起一只筷子,就好比如果是电影的女主人公的话,她应该一个意念驱使,这支筷子就会从中间“啪”的折断了,而她的话…… “啪!”筷子从从中间断成两截,上半截掉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落了着。 她拿着仅剩下的半截,半晌无语。 如果,这种能力是用来战斗的话,凭这样的战斗力…… 有和没有,有区别么?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在经过无数鲜血洗礼之后,云澜回想起这段来才发现,她的乐杀之路的最开头,仅仅是一只断成两截的筷子。 精神力初窥门径后,云澜的练习似乎也有了很大的进展。 原本练习曲子是练习曲子的熟练程度和音准节奏的把握,单纯的,一遍遍机械式的重复,但即使如此,她依旧会不自觉的将感情带入其中。 现在,她一点点的驱逐者她的精神力,将精神力去“捕捉”和“感受”音乐,力求和它们融合成一体。 这样的练习,效果十分的显著,照这样的的效果来看,云澜即使走着乐医的“正规”路线,也能堂堂正正的进行音沐,堂堂正正的,接受音战。 只是这样一来,精神力的消耗就凸显了出来,云澜为此不得不练习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一天折腾下来,脸色有不免些难看。 所以,云澜没有等到玉晓约会回来就早早去睡觉了,次日起床揉着隐隐作疼的脑子起来,考虑到第二天要去乐器行去证明自己会拉小提琴,云澜这终于难得的放了自己一天假。 虽说是自己给自己放假,但是该上的课程还是要去上。云澜拿着书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走廊处被几个女生远远围观的某“校园王子”,扭头就往回走。 柏毅飞什么的,以后要早早的都这样让开才是。 如果上课前在必经之路上遇到柏毅飞是偶然,那么下课的时候在门口看到对方,那就是必然了。 云澜不禁扶额,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时间,这位大少又想怎样? 课上,所有的人注意力已经从老师身上转移到自己和门外的那位,有的胆大的还窃窃私语,那声音真心小的只有自己听到,老师一点没有听到。 想必能控制到这样的音量,也是一个长时间才能锻炼出来的技术活。 索性装作没有看见,在对方没开口前,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两人相距不过十厘米,然后擦肩而过。 不是没有看见对方脸上的那抹愧疚,左不过是知道了什么,同情心一上来就想解释上次的事情。 但是,对云澜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套一句老话说就是“我们熟么?” 这个年纪的世家男孩子,尤其是一看就是被保护着长大的男孩子,还没有他们父辈魄力和手段的百分之一。 等到他自己真正进入他们身份所适合的那个圈子内部,圆滑世故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完全抛弃掉这些“无谓”的感情。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她父亲,云氏集团的董事长云天,就是个中楚翘,貌似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差不到哪去就是了。 刚回到宿舍还没有把书本放下,云澜就听到了通讯器的提示音。 【叮咚——】 云澜看着上面跃动着的是【哥哥】两个字符,心里有什么正在慢慢落下,但是一些火气也慢慢的升了起来。 澜板着脸,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的说:“你好,我是云澜,请问你是?” 【澜澜是我。】云涛似是愣了一下,通讯器不是有显示么? “你我认识吗?” 【……】云涛听到这话笑出了声,还以为怎么了,感情还生气了,这倒是真的少见。他换了一个姿势坐好,细碎的石子咕噜噜的滚到万丈悬崖之下。老虎的眼光越来越差了,这个休息点,选的实在不怎么样。【怎么了?又有人惹咱家澜澜不高兴了?】 “话说,你不是失踪了么?谁是你家的啊……”云澜装作这个女孩特有的口吻随意借着,注意到对方那边的风似乎很大,隐隐带着尖锐的风啸声。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的,自家老哥都敢不认了,亏我在学校拉练的半死不活时候,还抽空给你通讯。】这句话刚刚说完,云涛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他的视野中,他身边不远原本坐着的同伴,似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的站了起来,脸上出现了狂喜,不住的朝周围人打着手势,并用口型说:“目标出现!” 云涛立刻小声的扔下一句【被教官发现了,我迟几天有空再联系你。】然后啪的一声切断了通讯。 随后他顿了一下,他从背上取出I-089式轻型冲锋枪,迅速的将备用枪支的子弹一一装满。 这边,云澜听着一阵忙音,站着半晌,一动不动。 ****** 无论是为了小提琴的事情,还是自己老哥云涛的事情,云澜的思绪都繁杂而没有头绪。 一夜无眠。 长发凌乱的披在肩头,脸色苍白如金纸,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明晃晃的挂在眼睛下面,加上没有血色的嘴唇。云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种看恐怖片的错觉。 毕竟是要去乐器行这样的地方,云澜还是觉得即使自己穿着打扮不正式,好歹也不要吓着对方才是。 所以从玉晓那借来化妆品,微微画了一个淡妆,将头发扎成马尾辫,一下子就显的成熟了许多。 像前世的公交车类似,公交轨车的特点之一就是速度慢,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从而使自己迟到,云澜准备“打的”——付费的飞行器达到目的地。 没想到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看见了孟然的飞行器,好吧,有小提琴的事情压着,她现在真心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和他们掺和。 如同昨天对柏毅飞一样对待这辆飞行器,她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然后擦肩而过。 看着对方踏上出租飞行器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坐在驾驶位置的苏晨这才开口到:“老大,你已经看清楚了吧,那位姑奶奶真的是皮外伤。” 所以拜托老大你能不能把5队的训练度调小一点,这样三倍的训练量下去,迟早会出人命的。 好吧,就算就算5队是咎由自取好了。 但是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啊,拜托养病的你赶快去养病吧,别昨天刚成功手术,今天就跑下来蹦跶,即使现在医术再发达,即使老大你恢复力再强……也得悠着点吧。 这一系列的吐槽还堵在自己的肚子里,后视镜里,他的上司仍旧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闭嘴。” 然后,世界又一次安静了。 这边云澜却毫不知情,对被她“抛弃”在一旁的孟然没有任何负罪感。 没有事先联系,自然没有什么放鸽子之说,再说了,即使事先联系了,她最近这段时间还真不想见到和那个部队有关的任何人或事。 出租的飞行器速度很快,原本1个多小时的公交轨车车程,飞行器直达不过用了20分钟左右。 到达商议的那架乐器行的时候,云澜比约定时间提前了近两个小时,她看着眼前装修布置高档的乐器行,考虑了半晌,最后还是抵制不住对小提琴的想念,直接的踏了进去。 或许是上午刚刚开门的原因,偌大的乐器行里,除了营业员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 正在做打扫工作的工作人员看着她,露出抱歉的微笑说:“不好意思,我们这才刚刚开门,还在做最后部分的清理工作,您先看着,若是有什么需求和问题可以找我们的专业导购。” 云澜解释来意:“我大概和店主约好的,能否帮我带个话,就说和塔亚琴有关的人来了。” 工作人员看着她的穿着打扮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着她举手投足的气质,最终还是点点头:“我让同事带你去会客间等,如果店主愿意的话,他自会来见你的。” 云澜道了声谢后,就跟着另外的一个工作人员去了会客间。 二楼的店主私人房间里。 “所以说,我等下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幌子?”张天盛讶异的挑着眉,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疑惑的问:“话说子良,我知道你对乐器有爱好,但是一个虚拟世界的人也用得着你费那么大劲亲自过来?更何况,对方说不定就是信口开河,今天连来都不会来,你还真当真了……” “她会过来的,我担保。而且,我有预感,这个人将会非常有意思……”左子良明显是兴致头上。 张天盛了解左子良的脾气,只要是兴趣上来了,没有什么对错值不值得的,他的逻辑一向都是开心就好。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什么事?” “外面有人说和您越好了,是关于塔亚琴的人。” 左子良似笑非笑,说:“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50证明,异世塔亚琴 与一般乐器行店主或儒雅或内敛的气质不同,眼前的这位,银色的西装外套之下,穿着一件丝毫不搭调的花格子衬衫,领口的扣子未系,挂着大喇喇的笑容。 肆意到,近乎张扬。 想起了作风不输眼前这位半分的,天网代号敛羽那位“王者”,云澜不得不感慨,物以类聚这个词是形容的多么传神。 当然,现在并不是用来感慨的时候,云澜看着对方,决定开门见山:“您好,我是云澜。抱歉打扰了,我这次的来意,想必[敛羽]有说过。” 对方似是想到什么,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云澜一遍,颇有感慨的接了一句:”来意他倒是和我说了,倒是没有想到你长相如此之普通。”那小子周围围着的哪个不是身材出挑相貌出众的。 云澜皱眉,对对这句莫名其妙蹦出来的话感到很莫名其妙。 “算了,长的普通也不是你的错。”张天盛看似很大度的说了一句后,倒是也没有多在云澜的长相上打转,“证明你会不会演奏塔亚琴很容易,你只要在我面前的拉奏上一曲,就可以留下借单,将琴带走了。” 云澜点点头,来这之前她曾假设过很多场景。 但是现在除了演奏之外,可以没有丝毫其他的要求,这一点还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说:“那就拜托了。” 张天盛不可置否的点头,他打开通讯器,对着通讯器那头的人说【可以了,将琴拿过来吧。】说完他用手托着下巴盯着某处发呆,一个小丫头,他连打听八卦的心思都没有。 沉默的两个人,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因此沉默了,云澜突然觉得时间卡在了这一刻,怎么都不能推移上前,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端起前面的茶杯,喝了几口。 从小到大,小提琴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呢,就像是她的第三只手…… 无论去什么地方她都带着她的琴盒,小提琴的质感,小提琴的颜色,小提琴的重量……她习惯了,适应了,但是也慢慢的忽略了。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她和它在玻璃两端相当对而立,那一刻,云澜才突然明白过来,小提琴在她的生命里所占的位置到底有多重。 或许,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小提琴手,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 但是,她并不觉得孤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澜认为时间都要陷入永久的静止的时候,背后终于传来了【咚咚】扣门声。 张天盛抬眼若有所思的看了门外一眼,这才说:“进来!” 云澜的视线瞬间便投到了门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子一手抱着琴盒,一手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云澜似是顿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继续走来。 黑色烤漆的盒身因为其主人良好包养,折射出出一层暖暖的光泽。 云澜的视线随着对方而移动,直到对方走到两人相对之间的玻璃桌子前,那种浸入血液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 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起来,云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云澜移开目光,将杯子放下,状似落落大方的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思绪已经泛空了。 张天盛看了一眼云澜,原本觉得这个女生年龄不大,但是举手投足间都很沉稳,倒是真没有想到,一旦看到琴,会情绪外漏到这样的地步…… “无妨。”张天盛摆摆手,转头对刚进来的人说: “把盒子打开吧。” 话刚落下,盖子被熟练的打开了。 琴身优雅的弧度,枫木材质的细致纹路,漆面清亮的透感,整把小提琴厚重的历史感……一一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如同落地窗前所见的那样,是一把做工精湛的枫木材质的小提琴。更让她惊喜的是,除了必备额琴弓之外,琴盒的内,还有配套的松香 、机械节拍器和备用的琴弦。 一整套,完整的小提琴。 她倾下身子,将琴弓拿出来,手指熟悉的在调节地方扭转,将原本松着的弓调半紧,接着拿出松香,轻车熟路的开始上松香。 一旁的张天盛没有并没有阻止云澜的举动,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云澜,见云澜上好松香侧过头询问自己,他说:“既然敛羽能放着让你测试,只要不损害琴本身,你随意就好。” 云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小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手握着小提琴头,反转过来,靠在自己侧颈部。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做的张天盛惊咦出声。 话说,这琴不是该和吉他二胡一样琴头朝上拿么? 但是这个姿势摆起来,配上塔亚琴,为什么看起来就好像它原本就应该这样的呢? 云澜拿起弓,拉了几个音,熟练的将音调好,她抬眼看向一直在旁观的店主,感受着自己的掌心冒出的汗水,她顿了一下,说:“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其实刚刚云澜那些步骤做完,尤其是试音之后,张天盛心底的惊讶已经越聚越多,别看一些简单的步骤,身为琴行老板的他比一些人更明白,越是细节的地方,越需要时间养成。 到现在,即使对方不演奏,他也相信对方这个小女生,很可能真的是现在华 国所他所知到的唯一的塔亚琴师了。 大概……这件收藏品的价值将会提升个十几倍吧? 也对,左子良,那小子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张天盛点点头:“随时都可以。” 第一个音还没有起来,云澜只是站在那里,将弓搭在琴弦之上,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波动一点点的消散,直到最后静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永远都想不到,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在瞬间转变成这样,从低调的端庄瞬间变成高调的优雅。 就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一琴一人而已。 弓拉动,第一个音像是从指间跳跃出来,宛如最灵动的精灵蹿出草丛。 分弓,连弓,跳弓,顿弓…… 云澜熟练的运弓,华丽灵活的音符从她的双手之间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但是也仅此而已。 音准准确,节奏准确,手法严谨…… 云澜驱逐着脑海里的精神力去捕捉自己琴下的音符,没有带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的细节处理。 完完全全的,这个世界教科书式的演奏。 云澜即使内心激动,却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无论什么原因,她的能力在自己没有自保情况下,根本见不得光,更何况,越是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越是明白。 自己所拥有的与这个世界不同的能力。 很可能,会颠覆一套完整的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再军部受气,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住了,军部是一刻好大树,即使不能躲雨,乘凉还是可以的不是么? 张天盛首先感慨着琴声的华丽和云澜娴熟的技巧,到后来慢慢的收敛了脸上大喇喇的笑意,他应该早点猜到的…… 对方是乐医,如此年轻,天赋极好的乐医。 等云澜结束演奏后,张天盛没有说任何废话,迅速的写了借单给云澜。 将云澜送走后,他回到原来的会客室。 张天盛将西装一把脱下,扔在沙发上,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茶杯灌了一口,说:“一个天赋极好的塔亚琴乐器,也不知道是佩服你运气好,还是眼光毒辣了。话说……你现在的表情怎么这么遗憾?” 他的对面,原本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已经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的说:“我倒是没有想过居然是她”对这个在街上被他调戏的女生,他印象还是深刻的。 “只是,虽然对方这个年龄达到这样的程度不容易,但也不少没有……只是我刚才怎么听着感觉着奇怪呢,就好像应该不是这样的……” 他银色的瞳孔中,一抹疑惑转瞬即逝。 ********************* 云澜从这家琴行出来,转身就往里街走去。 走了约莫15分钟,在一家定制乐器的店面停下,上面的招牌有些中国古代店面的照片,纯木质,黑色的字体龙飞凤舞。 【定琴】 在来之前,她曾经打听过,【定琴】这家店不仅接受正规乐器的定制,也接受乐器制作师的创意设计的乐器,和一些特殊乐器的仿造。 和老板交涉了一番,老板通过专业的仪器,将小提琴的数据全部扫了进去,除却了外表构造这些表层的东西,还有类似于琴弦,弓,琴身,漆面的材质构成,有的细致到甚至细致到分子的数据。 不是不相信高科技,只是关于小提琴,云澜依旧觉得不放心,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小提琴的制作知识全部写了下来交给老板。 老板一边收下,一边开玩笑的说,这是在怀疑他们店的技术,看着老板那闲适的身躯,惹得云澜的心情都不由慢慢轻松起来。 在签好单子后,云澜在留下足够的定金后这才离开,带着琴坐公交轨车回学校去。 现在,曲子解决了,练习方法解决了,就连小提琴也解决了,那么按照音战的规则…… 额,她貌似忘了提这个世界音战的规则。 所谓的音战,自然是要表现压制暴动的能力。 只是暴动的兽人呢?可不是你什么时候音,什么时候就有的,即使有,你也不能确保是同时是两个吧? 所以,音战的规则是。 双方各找一个兽人,由药力催发其血脉同等等级暴动,由双方的乐医分别进行压制,若两者都能压制住自己的兽人,则由兽人进行最后的决战。 这个世界,在同等等级的暴动下,本身就是谁的战斗力系数高,谁的暴动难度就较为难以压制。兽人决斗这一项,就确保了,乐医在音战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找战斗力系数低的人进行音战,从而产生不公平。 至于药物,她曾经去查阅过。 这个世界的血脉,一直是被乐医压制着的,一次一次,死死堵住。 为了避免兽人最后火山式的反应的大规模发生,有关部门就研制出这样的催化药物,通常是让兽人进入密闭的密室之中,服下药物后,发挥它血脉的兽性。 除了失去意识会不同程度自残之外,药效到了就会自动恢复,并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关于自残,这也是此药物被列为特殊药物的原因,除了真正需要,一般是不建议在没有乐医的地方使用的。 音战自然就没有自残这类说法了,能参加音战的乐医,即使不能完整压制,拖到药效失去还是相当容易的。 这样的规则,搭档的选择就尤为重要了。 首先,她要相信自己。其次,他身手得不弱,不弱音战如果到最后的对决,摆明了输。最后,也不能太强,太强了,她能不能正大光明压制住还是个问号。 所以,见到这个规则的第一眼,云澜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云涛。 剩下的,就等云涛的消息了。 ☆、51再遇,天网十八 云澜一直认为,有些事情即使不说开,双方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了。虽然她不奢望她和军部的约定至此撕毁,但是请能不能这么早就在她面前晃悠? 她冷冷看了一眼苏晨,不咸不淡的说:“孟然呢?” 苏晨早就预料到自己不受待见,对这态度没有什么表示,仍旧挂着笑容说:“孟然去执行任务去了,今天我来接你。” 云澜见过那夜,眼前的男子冷着的表情,一脚就将下属给踹飞了,也见过他在医院赔笑附和被医生骂的狗血淋头。 两种完全极端的性格,相互杂糅,却又同样的令人信服,这种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云澜侧过头,没有说话,她背着小提琴,避开苏晨状似绅士替云澜打开的侧门,从飞行器的尾部绕过,从另一边自己打开门,弯腰钻了进去。 苏晨叹了口气,好吧,这位姑奶奶气还没消呢。 一路上,苏晨试图几次搭话,得来的都是一片沉默,说到后来,只有两人的空间里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军部,云澜戴上面具,只是单纯跟着苏晨走着,不说话,不答话 。 音沐厅里,一群军部精英军装笔挺,站姿飒爽,从前面看过去,一排人整齐重叠的像是一个人一样。 她随意扫了一眼,很好……没有碍眼的人出现。 谁说女人记仇来着? 这句话说的太正确了。从那夜后,她就憋着一口气,对方不仅连个脸没有露,居然连个事后道歉都没有,这是什么态度? 怎么?现在想起自己有用了,才想起放低身段。 此时的云澜并不知道,那时的景木因为意志沉睡,几次走在生死边缘几次,一干人从找医生守候病房,到处理军务给外界制造景木没有出事的错觉,忙的几天没合过眼。 所以,她面无表情的拿起小提琴,像是在前世练习曲子的摸样,准备例行公事的奏拉了一曲。 但是,多年的习惯已经刻骨,只要云澜不刻意的调动精神力,细腻的感情就同音乐一点点的倾泻开来,马尾弓和琴弦摩擦出来的华丽声音,在云澜指尖的不停跃动之中,一点点的渗入其他人的耳膜。 苏晨看着云澜,眼中神色莫名。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云澜手中这把琴是号称是没有人会演奏的塔亚琴,所以琴本身的价值一降再降,最后从乐医使用的乐器沦落到收藏品的地步。 但是,这把琴她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弹奏,师从何处……没有任何资料显示。 话说,最近,团里的情报部都在吃干饭么? 一曲完毕后,云澜看着音沐室里大部分的陌生脸孔所呈现的震惊的表情,半是自嘲的笑了笑。这种情况都会被音乐主导,她现在可以自信的说,她是一名合格的小提琴手了么? 在如雷的掌声中,云澜没有再看任何人,收拾完琴,她背着琴没有任何停顿的走了出去。 一旁旁听的苏晨楞了一下,摇了摇头,抬起腿,连忙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苏晨似是想起什么,说:“音战的事情,你准备好了么?” 云澜终于抬起眼看了前方驾驶座位上的苏晨,终于开口说:“放心,我不会违背约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能力的。” 知道云澜会错了意,苏晨解释道:“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找寻搭档,而且你认识的人中似乎也没有适合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搭档没有找好的话,可以来找我,团里的人很多人性格是乖张了些,但论起战斗力和意志力,还是不错的。” “作弊?” “这不算作弊,你以为苏家能给他家宝贝女儿找什么普通的货色?”他顿了一下,“其实,如果能够没有限制,你赢是肯定的。但是现在,限制住你的能力的话,我觉得有些悬,毕竟音战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所以挑一个好搭档,尽可能在不暴露的情况下,能把胜率提高上去。” 说到这,苏晨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你所有档案上,除了天赋C+之外,没有任何关于音阶的记录,你现在的乐阶是多少?还是……根本没有测过?” 云澜抬眼说,表情淡然:“你认为,我去音司局,怎么测比较好呢?” 苏晨顿了一下,这倒是实情。 云澜若毫不掩饰的去测音阶,根本不可能,若是压制住能力去测试,有意义吗? 苏晨想了想建议道:“你先压制住能力测试一下,看看和苏家那位有没有差距,差距有是多少,这才好准备其他的……说到这,我都好奇了,你乐感觉醒的时候不是去音司局了么?怎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在沐音所第一天接受云澜测试的人都被军罗将军派人去处理了,别误会,只是警告封口而已。 “调查我这么久了,我以为你们的资料很详细呢,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又是不咸不淡的一句,云澜不再说话,她依旧记得,那个气势独特的大乐医--落安。 苏晨对这半是嘲讽的话堵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后面的云澜倒是先开口了,说:“我记得要测试音阶应该要报名预约的吧?” 苏晨舒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他说:“老大他……” 从后视镜看见云澜漠不关心的眼神,他心情复杂将话收了回去,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飞行器的驾驶上。 ************ 回到学校,云澜拖着玉晓去上了课,第二节课才到一半,玉晓收到一个简讯之后,立刻就尿盾了…… 云澜看着玉晓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重色轻友。” 回到宿舍,云澜依旧没有练琴的心思,做了晚饭,独自吃完后,玉晓依旧没有回来。 云澜将玉晓的那份放入冰箱内,走进房间,戴上头盔钻进了天网。 大概是时间较早的原因,天网里的人流很少,尤其是任务公会外的街上,人群密集度不到晚上的十分之一。 云澜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私人屏幕里两条信息突然蹦出来,她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十八:在?】 【敛羽:丑丫头,啧啧啧,我还以为你这两天得到我的琴就失踪了呢,有空没?】 这两个人她很熟吗? 云澜皱着眉,一个都没有回应。坐在路旁一个椅子上,看着人流来来往往发呆。 之前下课的时候,她去拨通云涛的通讯器,依旧是没有任何应答。 和前几天不同,这次是连一条简讯的影子都没有。话说……这次忙的连借口都找不到了么? 云涛能不能参加音战还是次要的,主要云澜被越来越多的不知情的感觉所包裹,她觉得越来越被动。 如果云澜知道云涛在干什么,有什么危险,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她好歹也有个底有个心理准备,这样时不时的“失踪”一回,每次一想到云母和云涛的温暖,云澜的浮躁都可以轻易被掀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云澜靠在背后的椅背之上,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最近越来越容易被情绪影响了。 “你看起来似乎不开心?”电子合成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的起伏。 云澜抬头,黑衣男子身影修长,一张脸被最常见款式的灰色面具所包裹,只露出黑色的双瞳,很常见的伪装,但是他即使站在人堆里,气质也非常有辨识度。 --是自由之日那晚被她踩了N脚的搭档,十八。 “没有,只是心情有些浮躁。”对于那天的事情,她还是感激的,便礼貌的回了一句。 十八坐在云澜的身边,将跌落在地上的紫色蝴蝶捡了起来,重新挂在云澜的肩膀之上“有些事情,你浮躁也是要解决,冷静也是要解决。但是往往只有冷静才有利于事情的解决……” 云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说是这样说,但是遇见自己异常在意的事情,能有几个人真正可以冷静下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很多不可以,只不过是遇见的事情不够多罢了。”十八说这话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但是云澜却听出来里面所隐藏的沧桑感。 她看着身边的男子撇了撇嘴,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开解我的呢,这样下去,估计要轮到我开解你了。” 十八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向云澜,看到她模糊的五官中隐约的笑意,明白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 “先不说浮躁不浮躁的问题,有些事情本就强求不得的,冷静对待才是真的……这样的道理我也会,只是,郁闷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女生嘛,自然有任性的权利。” 明明还是笑着,他却看出来眼前女孩子的无奈。 如果她真的有任性的权利,就不会在现实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浮躁了。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就到这了,在你面对自己的事情之前,我也不得去面对我的保姆去了。”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的光盈盈而起,对方的身影化成光点消失在半空中。 云澜看着空荡荡的长椅一端,哟有些想象不出来。 十八那种人用“面对”这一词来形容的保姆,该恐怖到什么程度? 现实中,“恐怖保姆”苏晨正抱着因强制帮对方下线的头盔,一脸公事公办的神色:“老大,你该吃药了。” ☆、52测试,再遇落安 自从得到小提琴之后,云澜就开始了心无旁骛的训练的日子。 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更何况她的小提琴搁置了整整半年。 云澜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到以前那种行云流水的流畅感,即使别人听不出来,她自己却能感觉出那微微的阻塞感。 也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后,才渐渐的勉强的找回以前的感觉。 但是这样,明显还是不够的。 所以,云澜开始了真正苦修生活,除了必修课和军部的音沐,云澜只躲在宿舍里,军部教室宿舍三点一线,就连吃饭问题都靠营养液混了过去。 忙碌的日子若不是音阶测试的事情,云澜甚至都忘记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 申请测试通过后,云澜按照通知的时间特意去了音司局一趟,参加音阶测试。 到了音司局云澜才知道,因为她的档案上没有任何音阶,被安排和几个没有音阶的人一同参加3阶乐侍的测试。很正常的安排,但是对云澜而言,却有些浪费时间了。 她和音司局的工作人员反映之后,对方有些为难,一时也没有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 音阶的测试本来就是由高阶的测试低阶的,准备参加测试的人员,需要提前很长时间申请,由音司局集合够相同音阶测试的人员,再去联系相关的音阶的乐侍或者乐医来主持测试。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翻找着资料,看着云澜有些沮丧的表情,这才建议道:“这样吧,5阶6阶的测试这段时间都没有,但是下午有一场7阶乐医的测试,我可以先替你联系一下替主测大乐医的助手,但是希望你能理解,有些大乐医并不是喜欢这样额外的琐事。” 言外之意是,成功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果不其然,工作人员拨了一个通讯之后,抱歉的看着云澜说:“不好意思,对方拒绝了。” 但即使这样,云澜已经非常感谢了,她真诚的道了谢后,这才起身回走。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必须帮助你。 你在接受别人的帮助的时候,不要理所应当的认为那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刚走出大门,云澜的目光就被眼前的场景所吸引了,中年女人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从不远处走来,她所经过的地方,行人纷纷尊敬的让开一条路,眼神中除了崇敬就是激动…… “落安大乐医!” “就是8阶的那位大人么?”有人问道。 “你个土包子,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落安大人现在是9阶的大乐医了。”原先的人感慨道,“40多岁的9阶大乐医啊……落安大人是现今最年轻的9阶大乐医了,太厉害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超过那位了吗?” “超过不是正常吗,那位在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被落安大人死死压着,据我同学的死党的上司说,那位突破8阶似乎还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大概这辈子都难有寸进了……” ……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眼神放光,脸色泛红,大有狠狠八卦一番的架势。 云澜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转过头,看着走过来的那个含笑着的中年女子,感受着她身上所散发的洒脱和优雅,就是她这个完全不了解对方事迹的人,也不禁为这样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云澜倒是没有不自量力的想靠之前的一面之缘和落安搭讪,不仅如此,她还刻意的向角落里走了几步,隐在了人群之外。 目送她进入音沐所之后,云澜这才跟着散去的人群一同离开音沐所。 花了十几分钟步行,就要到公交站牌的时候,云澜突然感觉到腕间的轻微震动。 【请于下午三点准时参加乐阶测试。--凌云音沐所。】 她看着信息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刚刚那道白色的身影。 音沐所,落安专用休息室。 “谢谢你,凭你的工作态度,升职之日指日可待了。”落安从工作人员那接过资料,投以和善的一笑,“刚刚你联系的人和我颇有渊源,所以她的档案还是暂且移交给我,可以么?” “当……当然可以。”工作人员有些呆滞,这样令人仰望的存在居然对他说谢谢。 “那就麻烦了。” 这话他哪敢受,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 等到工作人员半是惊喜半是惶恐的走出门,助手递给落安一杯刚冲好的茶,陈述道:“您又调丨戏别人了。” 落安接过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不以为然的说:“这么多年,你不是应该习惯了吗?” 似是料到了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助手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只是转到正题上说:“那个小姑娘,您怎么又起了兴趣了?” “我不是一直都有兴趣么,不然我花那么大力气把她弄到华天去干什么?为这我还欠陆德那面瘫一个人情来着。”落安看着眼前的资料,和她接手时的没有任何变化。“你不明白……要不是那时我突破在即,我早就去找她了。倒是没想到,我准备找她的时候,她自己撞上门来了。”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还小,但是记忆还是非常深刻的…… 就连自己的老师这几年都在感慨,当年那样一个风云式人物最终落得那样的结局,也不知道是那个人的不幸,还是乐医界的不幸。 现在,当年那些人或老去或已经魂归兽神。 命运的轮回命盘重新转动,同样的人再次出现…… 历史会不会重演呢? 只是,在见识了那种音乐的力量之后……她不想像自己老师一样,有能力的时候袖手旁观,却在晚年一遍又一遍的感慨,那样,不遗憾么? 她低头继续喝了一口茶。 唔,今天的茶泡浓了。 怎么有些苦呢…… ************* 最后一个音落下,云澜将精神力收回,脑海中的雾霭状精神体也渐渐平复起来,回归到最初的散漫。 她将拿弓的右手放在身侧,身子微微倾斜,行了一个礼。 空荡的测试厅之中,在她的对面,落安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神色莫名。 若是平时,她倒是还有心思去看看这把流传过来的琴,从而辨别下这把琴和其他乐器的区别之类的。但是,听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这么正常呢? 是的,是太正常了。 音准正常,音色正常,单这次而言,不用去看机器分析,落安也知道,对方的实力以及达到了6阶。短短几个月,从零基础到6阶,这天赋不得不让人侧目。 但是让人侧目的天才多的去了,她看上眼前的这个小女生……可不是因为她的天赋的。 现在她表现的其他人没有了区别,没有那种震撼人心的音乐,也没有了那种催人泪下的情感。 到底,那次是偶然? 还是-- 她已经,学会隐藏了呢? 云澜舒了一口气,两次测试都在同一个人的手上,两次测试都顺利的出乎意料。 不是任何人都会愿意从那身份的云端降下来。 一个地位超然的人,这样不止一次的放下她的身段,给自己测试。为此,她心里对落安抱着很大的感激。 但是,落安脸上失落的神色太过明显,明显到云澜都看出来了对方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 照理说,自己C+天赋能达到现在的水平不是应该惊愕么? 还是-- 落安大乐医她,原本就在期待什么? ******************************* 有了6阶的音阶,云澜忐忑了近一个月的心思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虽然看起来现在和她对手苏烟的差距还有些大--苏烟三年前就已经达到了6阶,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现在她才刚刚掌握控制精神力的一些方法,再过一个月。 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知道不是么? 回到学校,云澜换了一身衣服,带着这几天她对小提琴细致观察的结果,坐着公交轨车到【定琴】去。 但是没想到,才过去没多少日子,人家已经将琴做好了。 看着云澜惊讶的眼神,老板一边打开还特别自豪的说:“别说塔亚琴这样有实体数据对照的琴,就是你虚构的琴,只要你想的出来,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口气不小。 和她身后背着的那把外表相似,但是云澜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同。 琴身太平滑,漆色太透亮,看似同样的木质材料做的,但是一上手她就感受到了质感的不同,还有琴弦…… 果然,一拉响,是介于二胡和小提琴之间的声音。 看着这样表里不一的小提琴,云澜的感觉有些微妙。 这一次,她没有再相信对方所谓的“无所不能”,将细节一点点写下,甚至将事先录好的小提琴的音乐文件交给了老板。在老板的推辞下,云澜坚持留下一笔定金,这才带着遗憾的离去。 明明外表那么相似了…… 边感慨着,云澜一脚踏出了门外。 【叮咚叮咚……】 通讯器上,【哥哥】两个字符在不断的跳跃着。 云澜顿了一下,细数了云涛“失踪”天数,这么长时间,这次他要找借口貌似会难些了吧? 她按下接通的按钮。 “喂,我是云澜。” ☆、53序曲,即将掀起的波澜 眼角微微下垂,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下颔绷紧着的线条,尖锐的像是要将衣领刺穿。 “哦?原来是集训结束不久,立刻马不停蹄的去参加封闭式比赛了……”听着云涛那边活灵活现的解释,云澜的目光定格在眼前,一架房式飞行器在尾气的喷放中,直冲云霄,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像是过了很久,云澜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哥,我已经不小了。”相似的话,说的再多遍,假的也真不了。 那边开朗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和大风灌入的声音。 良久。 “澜澜,有些事情你现在不需要了解。你只要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完你的大学生活,毕业后,做一个让我引以为傲的乐医……”云涛的语气突然沉浸了下来,“这样,哥就很开心了。” “哥,你……” “好啦,真的是封闭式比赛。”好像刚刚的话是云澜的错觉一样,云涛的语气一下子又明朗了起来,“女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该打扮的就去打扮,该出去玩就出去玩,别太省钱……对了,你这两个月生活费我已经打过去了,这是去年比赛的奖金,我这还有,不够的话你联系我……” 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云澜听着却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很多话她根本问不出口。真正的云澜早已魂归兽神,她这个西贝货妹妹,平白的得到云母云涛那么多爱…… 她不了解云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了解,更别说站在妹妹的立场上去指责或是质问什么。 半晌之后,云澜接道:“我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这不妨碍你用哥哥的钱不是么?阿妈那里我已经打钱过去,你不必再操心。”云涛的语气依旧在像哄小孩子。 “你要早点回来。” “嗯。”云涛回答的很郑重,“过一段时间,我就去看你。” 果然,又是一场避开重点的谈话。 直到挂掉通讯,云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憋气。 直到回到宿舍,云澜这才想到,云涛的“过一段时间”后,自己的音战早就结束了。 --人缘差的副作用相当明显,云澜想了一圈,除了接受苏晨的建议之外,似乎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说实话,她实在不想欠军部什么人情,不是她狭隘,之前很多的教训还不够说明么? 有些东西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 这天到了军部,云澜一改之前音沐完之后就甩脸走人的习惯。 收拾完东西后,走到早已恢复交班的孟然前面,问道:“知道怎么联系苏晨么?” 孟然愣了一下,点点头。 医院的特殊病房外。 云澜一直知道景木的伤势较重,但是以这个世界的医疗科技,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住在医院里,可见其伤势完全不能用“较重”来形容了。 从云澜的视角看过去,苏晨难得的一脸严肃,拿着文件,不知道在汇报些什么,刚好挡住了景木的身影,只能依稀听见几个命令词。 云澜没有想去打扰对方的正事,刚想退后几步,准备再等一段时间再说。不料右脚刚刚向后踏了半步,虚掩着的门还没有合上,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谁?” 云澜想了想,刚想说什么,身后的孟然向前了一步,将门推开,率先开了口说:“是我孟然,还有云澜小姐,她似乎有事找苏晨。” 苏晨一愣,看着景木点点头,这才将文件夹收了起来,走到了门口,说:“老大今天正准备出院,我刚刚正在将一些情况交接汇报下……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这话,云澜该怎么回答? 对她而言自然是重要的,但是对于军部来说,自然比不得自己团长出院交接事宜重要,云澜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说看?” 云澜顺着声音看去,男子一身衬衫休闲裤,坐在一旁的椅子之上,单手放在椅背之上,另一只手的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茶几面。没有军帽的压制,刘海微微有些凌乱,他抬起漆黑的双瞳,面上平静无波。 两个人相对而坐,云澜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对苏晨端上来的茶半点兴趣没有。 她简略的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来意,就继续沉默着,端着茶杯看着里面雾气升腾发呆。 景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是从外表看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他停止了食指扣桌的动作,换了一个姿势说:“你音站这件事,苏晨和我详细的说过。而且,知道你是我的人,第一军区还拿了些彩头来赌你输。” 云澜抓住了后面的重点:“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 “从罗将军找你,替你摆平事情后。你几乎一两天就到我们这来一趟,那些人的又没有失明?而且,往前推一下,你该不会真以为苏家那位去挑衅你,只是因为单纯的争风吃醋吧?结果有些峰回路转倒是真的……恐怕苏家当家那位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云澜一副没有消化的表情,景木难得的提了一句:“军部这边,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和气一团。” 这不长的几句话,让云澜的之前的想法轰然倒塌,被生生碾成渣滓。 所以说,苏烟设那个局其实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深浅的,那天,若不是柏毅飞突然冒出来插一脚,苏烟的目的其实只是用激将法,从而来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而已。 真是…… 真够狗血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和提过这件事?” 站在不同的高度看问题,看到的深度自然不一样,景木他们既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还任由自己傻傻的去推测? “事情我们已经档下来了,说了,也是让你白担心。”景木似是想起什么,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他有些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浪费过多时间,转开话题:“即使不为了彩头,就你个人对我们团的价值,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到了时间,我们会派人和你联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敷衍呢? 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云澜说不出什么感觉,脸上的神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送云澜出门的苏晨看着她的脸色,淡淡的抛下一句:“老大就是这性格……”即使暗地做了很多,嘴上也不会提任何一句。即使暗地里非常关心,面上也不会有任何表露,再加上眼前这位姑奶奶,就这方面而言也不是什么特别机灵的人。 苏晨摇了摇头,一句话,长途慢慢啊。 看着云澜投来的疑惑眼神,苏晨连忙改口:“你放心,音战实在没适合人的话,可以拿我去凑个数。” 这句玩笑似的话,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对于云澜而言,苏晨有各种的不靠谱,那是因为他心思太细,思维太精明,只要对军部有利的,他都能讲各种手段发挥到极致。 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他个人的出色,那次云澜在军部压制的那个新秀,在暴动的时候可是被苏晨一招制住!再加上他敢作敢当的性格…… 如果真的有他的帮助,自然是没话说的。 从景木那回来,云澜找了苏烟的个人资料,在对她能力基本上了然于胸之后,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训练。 即使世界大赛那会,云澜也没有如此用拼命过。 手练累了,就一遍遍听自己录制下来的样带,听困了,就趴在沙发上睡会。 军部拿她当赌注,输赢不过是彩头的事情,但对于她自己和苏烟而言……可是真正的赌上音乐生涯。 想要从她生命里刨除音乐? 做梦!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云澜的状态也一点点的好转起来,最后的几天,云澜反而走出房间,在课后拉着玉晓满学院的满大街的乱转。 在学校里发生音战本身就不常见,而且两人无论身份还是天赋,从表面上来看,都相差甚远。校园里风声不断,但是却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结合这几天所见的,和宣战后的一些现象看。 除了一些异样的眼神和嘲讽的话语之外,云澜并没有收到什么报复,什么打击之类的,即使上课逛校园去图书馆,也是一个上门骚扰的人都没有。 有前科之见摆在那,云澜不相信,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天之骄子汇聚的地方,对于这件“平民和贵族”之间的音战,会一点真刀真枪的风波都没有? 就连事情的另一主角——苏烟,也像是彻底消失在她视野之中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景木所说的,将一些事情挡了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音战倒数第三天,云澜收到消息,到音司局备案,签订战约。 这是从宣战那天之后,云澜第一次见到苏烟。 依旧那么不可一世,依旧那么的洒脱明媚,但是她自始至终除了见面的时候冷哼一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即使整个音司局都投向她半是嘲讽半是鄙夷的眼神,她的头依旧昂扬着,将背挺得笔直。 递交战书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苏烟也没有对云澜侧目一眼。 云澜低头看着她缠着纱布的食指,看着她挺直的背部,突然有一种感觉。 这两个月,成长了的,似乎不止云澜她自己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一直等姑娘提今天这个我埋下的伏笔。 乃们难道不奇怪,云澜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军部学校进出,这么悠闲的在校园晃荡……这件事情,是很不合理的么? 今天终于吐出来了……我很舒服…… ☆、54音战,【一】 铅色的阴云不断的盘旋,黑压压的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一排排高耸的建筑,以最无畏的姿态伫立着,尖锐的插入云层。 明明进入了深秋,空气里却没有半丝流动的风。 整个凌云城,都像是被窒息一点点的包裹,一点点的蚕食。这种天气,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宽阔的决斗场,几千平米的平地空荡荡,如同罗马斗兽场的布置相似,周围围墙竖起近十米,生生拔高的座位台,一圈又一圈的往上磊叠。 主席台上,一群人早早的就到了那里。 卢月拿出纸巾擦掉额前的汗水,感觉到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面露几分不耐,对一旁的老友说:“现在的小孩子太不懂事了,动不动就音战,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说,还惹得我们这些老骨头跟着遭罪。” “哪个少年不轻狂。”旁边的顾枫倒是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她半是感慨半是嗤笑着说:“你当年可也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到现在,我也没见你收敛多少啊?” 一旁随行的几个年轻人都低着头肩膀抖动着,要笑不笑的样子。 “得了,我不就是抱怨一句么,用得着在小辈面前揭我的底么?”卢月前半句还带有呵斥,后半句却是笑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刻上深深岁月的痕迹:“不过一代比一代强就是了,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哪里有这个魄力宣战。” “可不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么?高阶的向低阶宣战,还拉拢了那么多关系,当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不存在呢……”顾枫打断卢月的话,讽刺道。视线停住在在场的人群之中,看着里面不乏闪过的熟悉面孔,挑眉说:“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呢,感情两大军区的人都来齐了。” “那两大军区,最近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看看我们坐的位置你也该明白,这场音战的是什么规格了。”她们在凌云怎么说也有些声望,但是却没有坐到主裁判的位置。 乐医界可不是按年龄排地位,那是按音阶实力排地位的地方。 也就是说,能越过她们坐在主裁判的位置,乐阶最起码比她们俩要高。最起码,这么些年来,她是没有见过两个小辈的音战会需要这么高阶乐医的情况。 果然,只要牵扯了军部,即使一场小小的音战,都不单纯了么? 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多少年了,胡思乱想的性格还没改。”顾枫睁开眼看了卢月一眼,脸色肃穆,倒是难得没有嘲讽下去,像是看到什么,她视线投向出口的地方:“喏,正主来了。” 卢月顺着顾枫的眼神看去。 出口处,来人是介于女人和少女的之间面容,眉眼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有着世家小姐必备的高傲和优雅,举手投足间像是生生被人按下一个叫教养的标签,和眼神带着不羁和娇蛮相配,有着轻微的违和感。 长的倒是很漂亮,只是火候还稍稍欠缺一些,和她身边的不动声色的苏家继承人比起来,不知道被甩出几条街了。 “怪不得了。”有这种眼神的人,怪不得会冲动到向低阶宣战了,她侧头问:“还有一个呢?” “你在继续看。” 苏烟走到一半,似是见到什么,突然顿了下来,退后了几步,她猛的扭过头看向某个角落。 她的对手,怀抱着琴盒,淡淡的坐在那,脸上表情模糊,似是感受到她的眼神,抬眼间,一双清冷的双瞳没有任何退却的和她对视。 云澜! “苏烟?走吧。”苏阳提醒道。 苏烟暗自深呼吸,回答自己的长兄道:“好。”说完,迈动脚步,继续跟了上去。 看着走远的一行人,云澜这才慢慢的收回目光,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一旁玉晓嘟囔着说,语气颇为不忿,“怎么会来这么多人?老头子可没有说音战还要拿去卖门票……” 云澜侧过头看着一旁的苏晨,对玉晓说:“我对这件事也很好奇,要不,你问问他。”两天前苏晨联系自己,说他可以抽空来给自己音战,倒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苏晨想了一下,简单的回答:“苏家是第一军区的,你是我们军区的,军区上面大佬们刚好有事情没解决,僵持着不上不下的时候,你们两的音战就撞上来了,只不过是太凑巧而已。” “所以我们音战的结果还关系到你们利益分配?”云澜觉得这也太儿戏了。 “在僵持不下上,眼看两边都要冲突了,这样的办法自然虽然有些滑稽,但是却很实用,一胜一败,没有其他结果。”苏晨解释道,“不仅如此,因为面上你看着较为弱,为了赌注的平衡,对方拿出不少好的彩头。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被批准过来参加音战。” 看着云澜的脸色,苏晨连忙说:“你放心,我们可是非常相信你的。” 云澜将目光投向那边已经就坐的对手,抓着盒子肩带的手越握越紧。 他们相不相信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关键是,她自己觉得没有底。 玉晓听的云里雾里,瞪着苏晨半天,语气颇为不善的问道:“你是谁?” “云澜,这个还是你来解释比较好吧?”苏晨在资料里见过这个云澜唯一的朋友无数次,对她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 云澜这才想起,玉晓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两人的谈话,但是这个场合也是在不适合解释什么。右手拍了拍玉晓的左手,认真的说:“现在不适合,回去和你解释。” 陆陆续续的人开始到齐,随着音战时间的临近,座位之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而最显眼的位置上,主裁判的座位,却是依旧空空荡荡。 原本就是沉闷的天气,周围又是像炸开了锅一样的到处都是细碎的讨论声,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的有些浮躁起来。 云澜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镇定自若的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曲子的注意点。 没有底,和没有底气是两回事。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就在约定的时间就要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上突然开始骚动起来,隐约听到了人们的惊呼之声。 一旁玉晓抓住云澜的手,显得异常的激动:“天啊,是落安大乐医!” 落安一如以前一样,穿着随意,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显得极为可亲。 她一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看着年龄大她一轮以上的两位乐医,礼貌的点头示意后,然后才坐上主裁判的位置。 扫了一眼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我是落安,抱歉,因个人的私事,来的有些晚。”不知道是不是扩音器里的声音有几分失真,比云澜之前听到的略显苍老些,“今天是两位年轻人音战的日子,暂且不论双方的实力和目的如何,但是,既然已经站在了这个音战的战场,我希望她们拿出乐医的风骨出来,赢的堂堂正正!” 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收敛,落安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无论出生平凡,还是出生世家,你们要相信,只要违背音战的最基本准则,我一定让她后悔站在这个音战战场之上!”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身边的两位长者,得到她们点头示意之后,这才宣布:“那么,苏烟和云澜的音战,现在开始。第一轮,抽签,请两位上主席台前来抽取上台的先后顺序。”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左边的明媚漂亮,穿着正式华美,一袭水绿色的长裙,踩着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的摇曳着美丽。 右边的清秀婉约,打扮闲适普通,白衬衫蓝色牛仔,踏着帆布鞋,一下下透出难得的内敛沉静。 张扬和内敛,完全截然相反的对比。 在场的人很快的发现,即使两人并肩走着,即使云澜诈眼看去普通的像是邻家的女孩,但是她没有平民女孩所常有的自卑和小家子气。 仔细看过去,她纵然内敛着,但是气质一点没有让苏烟比下来。 真是奇了怪了。 最古老也是很公平的抽签法,云澜打开手中抓着的折叠纸条,看着上面用清秀楷字书写的“贰”。 不错的顺序。 对方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云澜抬眼看去的时候,苏烟眼中的喜色很明显。 皆大欢喜的开头。 但是,结果却注定了一人的失败。 回到原先的座位上时,云澜发现原先的座位旁边赫然多了一个人。 景木头戴鸭舌帽,没有身着军装,一身休闲衣服将他的年龄压小了好几岁,不,应该是说,让他回归到了原本的年龄才对。 他用食指将鸭舌帽微微抬起,看了云澜一眼,说:“顺序?” “在苏烟之后上场。” “不错。” 他错不错对自己没有半分影响,云澜看了一眼一旁的苏晨,见苏晨对他点点头。 这才坐下,从玉晓那里拿回小提琴,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半绷紧马尾弓,拿着松香块,一点点的上起松香来。 十分钟之后。 落安看着工作人员打来的手势,点点头说:“那么,现在首先请出苏烟和她的搭档。” 围墙里。 “卡啦卡啦--”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拉起。 两道人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走在前面的少女怀抱着一把古琴,长裙被换下,取之代替的是一身流线型的抗压服。 跟在她身后的男子,一身黑袍,从头一直遮到脚,背后的袍子像是被什么撑起。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前。 后面有人迅速的超上前,将弹琴需要的桌椅摆好。苏烟将自己的琴摆在桌子上,纤收拨弄了几下,这才对前方的男子点点头。 男子退后几步,将黑色的长袍解开。 滔天的气势下,首先跃入人眼睛的是一头扎眼的颜色短发,同颜色的面具覆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处,嘴角还微微上挑。他的背后,一把超过比人还高的大刀斜背着。 满场寂静后,一片哗然! 这种打扮,这种气势。 是天网公会的王者“敛羽”! ☆、55音战,【二】 “各位上午好。” 若大的场地,乌云笼罩,阳光透进云层,只投射出淡淡的微光,所有的光线似乎都汇聚在决斗场那一抹银色之上。 黑衣男子向后退了近50米,站定。 他双手抱胸,只是闲闲的立在那里,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其中所包含的强大气势。 王者敛羽。 自然当之无愧。 公会百年来年龄最轻的王者,创下过无数不可战胜的任务神话,个人战斗力却一直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有人说他智谋无双,任务中充当智囊角色,从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对方必败。有人说他战斗力惊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把大刀饮尽鲜血。 千百种说法,千百种形象…… 至今,对于敛羽的描述,都没有一个定论! 但是,却没有想到,就是一个这样半传奇式的任务,会出现在一场小小的音战之中! 相关知情人却倒抽一口凉气。 两大军区之间的赌注到底得多大,才会不惜下重金邀请这样的角色? “那么,现在开始吧。”敛羽从一旁人端着的托盘中拿出药品,嘴角笑容未变。 他没有一丝犹豫的打开瓶盖,仰头就灌了下去。 末了还颇有兴致的评价了一句:“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在这样的环境说这样不合时宜的一句话,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有附和笑一声的意思。他们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银色的面具下,人们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么,只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是看着敛羽那双银色的双瞳一点点被红色的潮水淹没,下颔的线条越崩越紧,双手也渐渐的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开始暴起,指节处泛着骇人的苍白。 只要是男人,都了解那种痛苦。 那种像是要冲出血管,直接冲进大脑的那种痛苦…… 但是即使如此,人们很容易的就发现了,敛羽他眼神一片澄澈。 ——不愧是敛羽!他的意识居然是清醒的! 苏烟舒了一口气。 她来不及擦拭额前的汗水,低下头,绑着绷带左手按住琴弦,右手素手一挥,一串急音便爆射出来。 像是湍急的大雨忽然落下,中间交织着大作的狂风,密密音符交织成一张大网。 铺天盖地而来! 抹、挑、勾、剔。 指尖每一次拨弄,每一次颤抖,都带起一串串流畅的琴音,在如此急促的音律之下,每一个音准每一个节奏都恰到好处,没有半分的错误。 主席台上。 “不愧是苏家乐医的嫡系传人,这一手[流水殇]用的有其祖母当年的风范。”卢月终于第一次正眼去看眼前的人,“这个年龄做到这样的地步,也实属难得。” “我年龄尚浅,虽没有亲自见过当年[流水殇],但也听闻过这一惊艳的技法。”落安背靠在椅背之上,“听闻[流水殇]不是分[流殇][水殇]吗?如果猜的不错的话,现在这段是[流殇]吧?还真是令人期待[水殇]……” 坐在左边的顾枫摇摇头,接话说:“她这个年龄,用[流殇]已经有些勉强,如果用[水殇],多半会弄巧成拙。”她看着场中央一步未动的年轻男子,“不愧是敛羽,不仅没有兽化,甚至连狂躁都没有,照现在的情况,[流殇]估计已经足够应付了……”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传来低低的惊呼声。 敛羽眸中突然被红色淹没, 他握紧的手不由的松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突然,他向前冲刺了几十米,极速如风,方向直指坐在中央的苏烟。 但是,仅仅是两三秒钟。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双眸中,银色一点点重新翻涌出来,双腿猛然一顿,因为惯性,蹬蹬蹬向前踏出几步,堪堪停在了苏烟面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真是头疼,就知道不该相信那些人……”渐渐恢复意识的敛羽摸了摸鼻头。 这也叫“旷世奇才”?这居然也让自己“什么都不必做,呆着就好”。 到底,是他们高估了对面那位,还是低估了自己?’ 人果然是不能欠人情的,这一还人情就是遇到复杂到不能再复杂事情。 麻烦。 感受着自己血脉之中的躁动一点点的被掀起,敛羽伸到肩带上,用力一拉,绑住大刀的布一圈圈的滑下。 他另一只手反手握住刀柄,刷的往前一抽,一把比人形还高的大刀从布条之中挣脱而出。 敛羽腕间微转,带起阵阵的刀风,一把两米多的大刀指向依旧在弹奏的苏烟,眼神越来越冷峻。 从苏烟的角度看去,敛羽单手执着一柄两米长的大刀,纹丝不动,却没有半分违和感,刀尖上的点点暗色的斑点,像级了凝固在刀身的血渍。 琴音猛的一滞,随即开始细细破碎开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规整和流畅。 苏烟的指尖在颤抖。 被刀直指的一瞬,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她的状态若是说没有打算逃跑,还不如说是吓到不知道有逃跑这件事情了。 “胆子真小……” 敛羽嗤笑了一声,一翻手,手臂一弯一掷。 “碰!” 大刀深深扎入一旁的围墙之上,刀身抖动着不断铮鸣。 直直没入墙体近一米! “这个带着,你估计死的会更早些。”敛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眼睛没有眨下,抬手狠狠的在手臂上划了一刀后,这才感觉到暴动的因子在疼痛下微微压制了下去。 他做完这一切,看着有些呆滞无意识在弹琴的苏烟说:“我觉得,如果你不想早点死,还是专心点你的弹奏比较好。” 云澜在一旁看的眉头紧皱。 找敛羽这样的实力人来参加苏烟的音战,虽然获胜的概率不小,但是风险怎么看低不到哪去吧? 这么看来,即使是世家小姐,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那些人也同样能够不去顾及的…… 这边,苏烟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敛羽眼中红黑色交织,她终于一咬牙,将左手递到嘴前,牙齿咬住绷带一头,一拉扯,将缠住半只左手的绷带拆了下来。 苏烟双手撑在桌子之上,一用劲,坐在了桌子之上,双腿悬空,左手拦住古琴,打竖将琴抱起。 空出的双手从两侧开始交织,十指开始飞速的掠过,琴音如同潺潺流水,从苏烟流畅的十指指尖流淌下来。 交织的音网越来越密,扑面而来的压制感成倍的向上增长。 [水殇]! “性子急了。”主席台上,顾枫看着动作气势都稍显稚嫩的苏烟,不由感慨了一句。[水殇]虽然高压制力,但是一般的手指也坚持不了很长时间,现在药效仅仅过去一半的世界,就亮出了最后的一招。 后继还会有力吗? 原本,像敛羽这样的意志力的人就少见,只要稳住了,一步步来,成功的概率完全小不到哪去。 但是,被对方嘲讽几句,就使用高强度的[水殇]…… 凭苏烟现在的精神力,坚持的时间完全是未知数,难道要靠运气走到最后吗? 环形的决斗场之内,一男一女两人相对,他们之间,密密的琴音一层铺了又一层。 在决斗场的上方,几个肌肉暴起的专业人士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场内,希望在发现不对的时候最快的冲进场内,虽然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十成十不是下面那位的对手。 敛羽侧着头,眼中的银色明明灭灭。 感觉着苏烟琴声中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压制,他慢慢的一步步的退后,倚在尽头的围墙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终于压抑不住一样。 突然,他用力的挥出拳头,一拳打在了围墙之上。紧接着另一只手挥出去,又是一拳。 围墙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细小的碎块“噗噗”的掉了一地。 苏烟脸上煞白,嘴唇被牙齿咬破, 手指交织的越来越快,十指很快被磨破,鲜血顺着琴弦滴在琴身之上,蜿蜒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铮!” 第一根琴弦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断,曲子开始破碎肢解。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曲子越来越不成曲调。 当最后一根琴弦崩断开来。 琴音终于戛然而止! 倚在围墙之上的敛羽突然睁开眼睛,扫了周围一圈。 他突然一个蹿身,一头黑色的巨豹生生的跃进大家的眼前。 全场惊呼! 一旁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突然将心都提了起来,不断有人化身成兽从观众席上扑下来,试图阻止敛羽的动作。 但是,敛羽的速度太快了! 他朝着苏烟笔直的飞速的奔跑,几乎已经化成一道残影,众人只看清那卷起尘埃漫天。 就在离苏烟不远处,他猛的向前一个俯冲将苏烟扑倒,兽瞳之中杀意滔天。 “碰!” 下一秒,它一龇牙。 “啊,开个玩笑。” ************************ 第一场,可以说是高潮迭起,虚惊不断。 最后的结尾却是充分的体现了敛羽的恶劣分子。 但是,他的强大实力和意志力,也同样清晰的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无论是苏烟的运气好,还是她实力起作用,她第一场成功了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看着被抬下去,一脸后怕的苏烟,云澜怎么都笑不出来。 云澜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将琴背在身后。 即使她成功的压制住了苏晨,苏晨战胜敛羽的概率是多少呢? 想到这,她不由看向苏晨。 苏晨拿下军帽,正准备站起来。 一直手拦住了他去路…… 景木用手指抬了抬帽檐,看向云澜。 “我去吧。” ☆、56音战【三】 观众席上。 比邻而坐的两人,笑容满面。 “恭喜,赢应该没有悬念了。”微胖的人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他看着恰恰退出场的敛羽,说,“这次拿下那个大头,剩下的小份估计就好办了。” “哪里,都是运气好,居然碰上敛羽的空档。”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眼神有着隐晦的喜色,他状似谦虚着说:“而且,对方现在还没有上场,连搭档的人都没有清楚,这胜负……” “第三军区倒也不是找不到人,只是您这一招王牌捂得太紧,对方现在才反应过来……想要马上应对,哪有那么容易。我看着那位姑娘旁边有景木的那个副手,听说能力不错,但是和敛羽比起来,还是差上一个档次。”西装男嘴角浮起几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呵呵,这可说不好!说不定他们那个人形兵器会从医院突然蹿出来呢,不过概率不高,听说他一直重伤在床。可惜了,这么热闹的一场无缘来看”军装男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颇为讽刺。 西装男反应过来:“啊~您说景……,不是听说他现在奄奄一息,罗老头都要给他开追悼会了么?怎么,还吊着气呢?”那么强的暴动,没有大乐医压制,即使是人形兵器也难免陨落吧? 那小子错就错在跟错了人,还不识抬举! “嘘~小声点,我们应该祈祷他长命百岁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笑的满脸深意。 而这边,“奄奄一息”的景木正面无表情的拦下自己手下,表达了自己将要上场的命令。 是的,是命令。 云澜的视线刷的转向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男人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她倒还没有自恋的到认为对方是为了她而出战,只是对方经历过一场大暴动重伤痊愈没多久,即使是为了协定,会不会太勉强了。 这一次,苏晨的想法难得和云澜重合,原本一张温润笑意的脸崩的的铁紧,出口想制止住自己上司这疯狂的举动:“老大你……” 正起身站起来的景木一个冷眼扫过去,多年的习惯使得苏晨下意识的将后半句收了回去。 等到苏晨再次想开口,景木将外套脱下塞给了苏晨,转身率先走了下去。 “走吧。” 云澜顿了一下,看着周围投来的探索的目光,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避开人群,两人走到专门的通道内。 “我没有把握……”云澜想了想还是明说,如果限制自己的能力的话,就凭她两个月对精神力的所谓“研究”,她一点底都没有。 “看出来了。”一如既往,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那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云澜认为景木不会回答的时候。 没有起伏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你也看到了,催化剂的漏洞,在绝对意志面前,被催化的血脉暴动时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之上的压制的。所以说,苏烟的这场虽然成功了,但是她个人的因素最多只能占6层,剩下的,是她搭档自己的功劳。” 云澜这才明白过来,对方请敛羽过来不仅是看到了他强大的战斗力,也同样考虑到他的意志力…… 只是,即使这样,也不能否认苏烟在这场表现,若是换个她这个乐阶对等的搭档,估计就不是现在十指被伤、琴弦紧断的场面了。 “所以--”景木的声音顿了一下,说,“这场有我在,你放心。” 云澜的大脑回路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景木说这么多,是在安抚她,她一直无意识握紧的左手终于松了松,掌心尽是汗水。 云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两人已经走到了拐弯之处,一旁等候着的工作人员连忙迎上前来,跟在一旁,说:“两位,请跟着我走。” 顺着楼梯而下,原本就不亮堂的光线更暗了,云澜抬眼看着面前迈着沉稳的步子,不急不缓走着的背影。 原本鼓噪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她低头半是嘲讽的一笑,这段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什么,心态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另一种境地。 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沉重的铁质大门再次被刷的打开,照旧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看见出口处,一男一女前后走了出来。 男人身着蓝色的衬衫,脚蹬黑色的休闲皮鞋,一顶鸭舌帽不伦不类的扣在头上。女生长发披肩,白衬衫蓝牛仔裤,左手拿着琴右手提着弓。 主席台上。 “塔亚琴?”卢月有些惊讶的看着云澜手中额小提琴,说,“那琴我前几年被邀请去试拉过,但是我们那群人无论怎么抱怎么拿,拉起来都很变扭,音色也和弹棉花似的。她用这样的琴不是自寻死路么?” 一旁的顾枫翻了一个白眼:“你学艺不精就别再现了,不要老把自己的经验套在别人身上……音战对于乐医是什么位置你也清楚,她既然带了这把琴,自然有能力演奏这把琴。” 坐在中央的落安有些好笑,这两位果然像传言的那样,感情好到出奇:“我倒是有缘听过云澜小朋友演奏塔亚琴,你们可以期待下……” 最后几个字,倒是有些微妙。 但是卢月和顾枫毕竟活了这大半辈子,无论听出什么来,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倒是卢月一旁跟着来的小年轻嘟囔了一句:“现在这局面,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被自家老师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然后想起自己老师的手段,全身打了个颤栗,那可是5个小时不间断的弹奏,哭,能不能当她没说过话…… ********** 站在场地中央,和坐在观众席上完全是两回事。 云澜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圈。 高于她十米以上的围墙之上,座位一圈圈的向上延伸,目之所及,黑压压的都是人。 作为对乐医的尊重,自从云澜上场,在场的观众除了偶尔小声交谈一两句,基本上保持着基本的安静。 视线向下,她正前方不到20米的地方,景木带着鸭舌帽,隐约展现的半张脸神情模糊,他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那,没有任何的动作。 似是看到云澜看他,景木朝这才她点点头。 这时一旁的工作人员端着托盘上来,景木同样没有任何停顿的拿起玻璃小瓶,不缓不急的拧开瓶盖,又不缓不急的灌了下去。 云澜倒是没有像苏烟一样,先等上一段时间看对方暴动的情况,再选择用什么什么样的手法来进行音战。 到景木喝下催化药剂之后,她便已开了视线,手里握着琴头倒转,琴身靠在颈侧这次她选择的是以宏伟著称的经典小提琴曲目,巴赫的《恰空舞曲》。 架琴,撘弓。 空气依旧沉闷的令人窒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从听觉到视觉到触觉……云澜将五感一点点收回,如同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突然没有了声音,没有了颜色,没有了味道…… 最后黑暗成一片。 然后,眼前慢慢有了光亮,一点点充斥满她的感官,白茫茫的一片,浓浓的雾霭在脑海世界弥漫。云澜将雾状的精神力漫散出脑海,同一个世界以360度的视角,完全不同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景木的神色不再被帽檐和距离阻挡。 云澜可以轻易的看清楚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张开的毛孔,泛白的脸色,额前的汗水,泛红的眼睛……还有,那依旧坚定的眼神。 云澜不再迟疑,右手按弦,左手拉弓。》一连串的音突然的涌了出来。 低音一点点的弥漫,高音开始键入,低音区与高音区波澜起伏,隐隐约约,像是江潮那隐隐的一朵浪花,随着席卷而走的是你怅然若失的感受。 雾霭状的精神从漫射的状态开始游弋,一点点攀上不可见的音符,包裹揉捏,从而融合出不一样的音符。 景木感觉得到,血脉的躁动一点点的被压下,微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他正打算抬手擦掉额前沁出的汗水,胸腔的心脏孟的跳动了一下。 “砰!” 大片大片炙热的血液突然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乱窜,整个人的筋脉开始被极度的扩张,那种一寸寸筋脉仿佛要撕裂的疼痛…… 景木倒抽一口气,试图缓缓的吐出来,他眉眼间皱成一个川字,黑色双瞳中瞬间被血色弥漫。 其实,和敛羽一样。 如果他前面是一名大乐医,或者是能发挥全力的云澜的话,景木他根本不需要去苦苦压制,他只要尊崇自己的兽性,将所有激发出来的暴动因子发挥出来。 但是,现在站在场前的云澜和之前的苏烟起点一样,他必需像敛羽那样克制住自己,将自己的因素克服,从而帮助云澜有更多压制的机会。 上次受伤果然留下了后遗症,原本可以封闭的意识感官,像是被打开一个缺口,所有的暴动因子都从缺口处如同岩浆一般涌出,直接冲进景木的大脑。 景木一个不稳半跪在地上,张口,一口堵在胸口很长时间淤血被吐了出来,也因此,景木的神色好看了许多。 但是,至始至终,他的眼神依旧理智冷静。 云澜对景木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一咬牙,将脑海中的雾霭大半推了出去,同时曲子也在不断的加速,她的手臂迅速舞动。 华丽的音色,华丽炫目的技巧。 如同高贵华美的宫庭,带有一种高傲清冷的贵气。 但是,与宫廷靡靡之音不同,它每个音十分清晰,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云澜半垂着头,发丝在半空中随着节奏和琴身舞动。那坚韧的揉弦,有力的跳弓,激昂的节奏,飞扬的速度…… 气势磅礴! 随之而来,以云澜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水样透明的波纹慢慢的推开! 景木的脑海中的暴动因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恐吓,疯狂的像后撤推,但是扑上来的精神力直接上来将它们一一封锁压制,直到它们溃不成军! 刚刚那实质化的是? 音纹! 兽神在上!这世界太疯狂了…… 包括主席台上的三位裁判见证人,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站了起来,惊呼声从源源不断的想从他们口中蹦出来,但是碍于规定又死死咬住牙,努力不出声。 除了云澜华丽的小提琴声之外,观众席上诡异的陷入一片沉寂。 依旧停留自己脑海世界的云澜对此毫不知情,她脑海里的雾状精神力开始慢慢收回,直到不久之后,云澜最后一个音落下。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上前去,准备去搀扶还半跪着的景木。 但是云澜刚走到他面前,景木却突然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抬起右手擦掉嘴角的血渍,脸色没有变,顿了一下,自己稳稳的自己站起来。 继而俯下身子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然后将鸭舌帽重新向下压了压,说—— “走吧。” *************** 一场勉强算6阶乐医的对战。 不仅出现了两位天赋不错的新一代乐医,还出现了两位意志力极其出色的搭档,包括塔亚琴和它特殊的拿琴方法以及华丽的音色…… 原本这些都够别人津津乐道良久。 到了最后,居然在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学生身上,看到了音纹! 是的,是音纹! 只要是华国人都知道,奏曲有纹课见,那就是音纹。 而音纹,在乐医界的定义,那可是大乐医跨越圣乐医最大的门槛! 三个裁判缓缓的坐下来,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良久,落安慢慢的牵起一抹笑意…… 这丫头,新式乐器,独创的曲子,音纹,再加上之前的那种能力…… 她到底有还有多少面是不为人知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贴士:《恰空舞曲》中,巴赫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演奏技巧,以及复调主体间以单音旋律的音响对比的写法,在以单音曲调见长的小提琴上,奇迹般地再现了管风琴的宏伟音响,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交响画面。舞曲的主题宽广庄严,略含悲怆色彩,可以说是无伴奏小提琴曲的精品。 下面附曲目,手机阅读的亲,可以在上电脑的时候再看一遍。 ☆、57音战,【四】 医务人员包扎的技术相当熟稔,手臂上的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被迅速的缝合,上好相关的药品之后,用特殊的防护绷带防止伤口再次裂开,最后考虑到美观程度居然还包裹了一层薄薄的近乎肉色的装饰裹层。 “咳咳……”几声轻微的的咳嗽,敛羽看着抬起头来的女医生说,“美女,近半个小时过去,即使你想在我手臂上画出完整的肌肉分布图,大概也画好了吧?” 女医生一愣,颊上飞出一道红霞,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敛羽,像是想透过他的面具看出他的真面目一样。 敛羽抬起手臂仔细的端详了几下,将外面的表层刷的一下就撕了下来:“我承认你不仅医术不错,而且长得漂亮身材火爆,但是麻烦你给你后面那位带句话,就说最后一场我会赢的,我欠他欠的人情已经到此为止,之后各走各的。” 女医生原本娇羞妩媚的脸色瞬间僵住。 不远处另一间休息室里,云澜刚刚走到沙发上,去下琴盒将琴盒放下。 看着表面上并没有异色的景木,云澜脑海中闪现过他吐血的画面,无论如何,这是因为她的音战引起的。 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无妨。”不仅没有什么事情,还因祸得福的将困在经脉的一口淤血给逼了出来。 倒是那个敛羽,因为近乎一半是靠他自己的意志力压制,还伤了他自己,估计现在不好受就是了。 说起来,他是大病初愈,敛羽是精神受损,论状态两人半斤八两。 这样的话,他景木,自然不会输。 云澜对景木这种对自己也冷漠的性子有些无话可说,而且景木下场的发挥直接关乎着她的未来,半是不理解半是建议道:“或许找苏晨去请个医生?中场休息有半个小时,应该够检查一次。”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景木坐在云澜对面,背靠着沙发椅背,似是觉察到自己语气的不对,景木不由的放缓语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解释等于白解释,除了加强了前一句的语气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果然,这边云澜暗自对自己鄙视了一番。 话说,人家正主自己都不关心,她这是在干什么? 坐在沙发之上,云澜这才觉得深深的疲惫,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有种血液冲脑的感觉。 她不由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到直接的疼痛感,这才发现明白过来自己的手指被琴弦磨破了。 她捻了捻指尖,感觉到伤口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后,便收回了手,云涛开学送的药品中有外伤口的消炎药,回学校再处理也来得及。 但是,她正闭门养神的时候,突然通讯器拨通的细微声音,继而听到了景木的声音:“苏晨,你来之前,去请秦医生过来3号休息间,记得说明要上精神力恢复的药剂和伤药。” 云澜眼睛没有睁开,却感觉到了指尖出乎意料的火辣辣的疼。‘ 苏晨进来的时候,果然带了一个医生,秦医生是之前在秘密基地里替她处理伤口的那个。 为了决赛考虑他提前回去,给老大他的兵器,怎么会想到老大特地通讯吩咐医生过来,刚刚云澜的压制暴动他没有旁观。 怎么会想到,主治对象却活蹦乱跳到这样的情况……天知道他为了让秦萨速度快点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等到开始给云澜处理伤口的时候,苏晨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头, 秦萨给云澜喂了一小瓶修复液之后,看着云澜手指上的伤痕愣了一下, 快要死了? 伤势很严重? 谁告诉告诉他这手指的那些破了皮的伤痕,是怎么伤势严重到快要死了的程度? 虽然面目表情,虽然满眼都是“我很生气,不要惹我。”但是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让秦萨将伤口处理好。 不等大家提醒又态度强硬的将景木检查了一番,直到最后得出“景木的隐藏的后患被拔出了”的结果之后,神情这才慢慢的缓了下来, 这一来一去,中场休息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不久,有工作人员上推门进来提醒说对决的人可以去候选区暂候,景木仰头一口灌下秦萨配置的药剂,将瓶子塞到一旁的苏晨手中,抬步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看着云澜说:“你,待在这。”似乎她每一次见到带着血腥的场面,眼神都会溢满挣扎,略带茫然和惊慌失措的神情…… 决斗场,那是男人该站的地方。 也只是,男人站的地方。 看着景木的背影越走越远,云澜从沙发上站起来,背起琴,第一个抬脚往前走。 “云澜小姐……”苏晨连忙上前几步挡住去路看,扯开一个抱歉的笑容:“老大他刚刚还说……” 云澜皱眉:“景木下命令让你阻拦我了吗?” 苏晨有些迟疑的说:“是没命令,可是……”可是老大那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云澜眼角向上一挑,说:“你似乎忘了,今天是我的音战。” 苏晨一滞。 云澜绕过他走了出去。 回到观众席上的时候,最后的决斗还没开始,看见她走出来,原本议论纷纷的场地刷的一下安静了,视线和排练好似的全部投向她。 云澜有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自己是今天是主角之一,所以所受的目光多了些,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的形象在众人面前拔高到了何种地步! 坐回玉晓的身边,云澜见玉晓看着她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到:“你怎么了?” “那个……音纹……” “什么音纹?” “我就知道,你估计连音纹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处几个月来,玉晓完全知道这人缺乏世界常识是缺乏到何种地步,这一圈观众估计都被吓个半死,她却神奇的不自知。 看着云澜莫名其妙的眼神,玉晓却有些无力吐槽她,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回去和你说。” 云澜转过视线,应了一声:“好。” 她看向台下,空荡荡的台下,什么都没有。有细小的碎片在空中飘荡,云澜感受着颊侧拂过的风,才发现,原来起风了。 几分钟后,听到金属摩擦的“卡啦卡啦”声,云澜和所有人一样,第一感觉就是—— 决斗开始了! 目光看向出口的地方,敛羽和景木相隔几米的距离,同时走出大门。 敛羽银发银眸黑衣,身后背着一把人高的大刀,一只袖子捋到肘边露出包裹着的绷带,他双手插在口袋之中,闲庭信步的就像逛街。 景木黑发黑瞳白衣,一顶鸭舌帽压制住大半的容貌,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衬领处还残留着丝丝血渍,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走着,那挺直的上身和标准的走姿,却无端显现出军人的气质。 两个人走到场中央之后,相对而立。 “敛羽。”敛羽首先自报家门,他的天网代号就是他的身份,这一点没有人去质疑。 景木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扔到一旁的地上,说:“景木。” 一片哗然! 景木! 在座的十有八九都和军部扯得上关系,军部的谁人不知道景木? 以18的年龄打破岁华天军校记录,获得优秀毕业的资格。接着参军,从一个特别作战的精英士兵开始,以个人的实力,在一次又一次任务中屡建奇功。 其中,他所策划的多场战术,破格收录到各大军校的教参之中。 仅仅三年,他便升到团长的位置。又是仅仅三年,他将一个普通的团带成现今第三军区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剑。 至此,第三军区这才彻底走上和前两个军区分庭抗礼的局面。 可以说,那完全是一个和敛羽同样传奇式的天才,但是相对于敛羽的个人力量,景木身后庞大的团队更让人瞩目! 所以近段时间疯传的景木重伤不治的消息时,一些人首先是狂喜,而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是是没有惋惜的…… 而现在,那个传闻中都快要下葬的人,居然站在对决的战场之上! 敛羽脸色一正,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兴趣,身上的战意徒然升起,他勾着嘴角说:“久仰!” 景木点点头:“彼此。” 两人眼神相对,都能清晰的看出对方眼神之下所掩饰的是什么。 几乎是同时,两人同时抬起腿,又同时的将对方的腿鞭拦下。 敛羽收回腿,一个直拳直取景木的正面,力度大到拳风生啸。 景木侧身一个滑步闪开,左手抓住敛羽直击过来的拳头,右手屈肘狠狠撞向对方的小腹,逼迫敛羽不得后退几步。 敛羽顺势将手同时抽回,右脚一蹬,居然不需要助跑,生生拔高了一米多高,他左脚曲起,右脚加上自己全身的体重朝景木的头部劈了下去! 景木这次没有去闪开,反而高高抬起右腿,一个狠狠的侧踢! 将敛羽连腿逮人一起踹离自己周身四处。 “砰!” 敛羽一腿劈空,狠狠的压在了空地之上,尘土飞扬! 试探的热身到此结束,两人退回原先的位置。 这一系列动作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无论还是速度力度都看的人眼花缭乱…… ☆、58音战,【五】 风刮得越来越大,仿佛沉寂了半天的空气都是为了凝聚这一刻的力量,乌云越积越浓,像是死死的扣在所有人的头顶,旋转着的云层一道闪电划过。 “轰!” 一个闷天巨雷。 “看来,快要下雨了,我们速战速决吧。”敛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反手抽出后背的大刀,语气正常的像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挤走时说“借过”,那是一种笃定了结果的态度。 沿袭了一直留下来的传统,决斗双方只允许使用冷兵器。 而且因为兽人尚武,更热衷于面对面的厮杀搏斗,即使在热武器横行的阶段,对冷兵器的看重却丝毫没有退减,这就造成了,几乎每个兽人都能随身配备的冷兵器。 比如敛羽的大刀,比如景木手中的巨剑。 景木将原本试探时插在地上的巨剑拔了起来,单手提剑,剑尖垂地,说:“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 分不清是谁动手,两人几乎在同时间挥下武器,刀劈剑挥,明明是两人都是巨型的武器,但是速度却完全超过了一般人大脑思考的速度。 所以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 “铮!” 刀与剑狠狠相撞,有细小的火花从两者之间摩擦而出。 “这力道符合我的口味。”敛羽说完,嘴角的笑意瞬间敛了起来,“那么你再看看我的力度怎么样?” 他退后一步撤回大刀,单手拎着大刀,从刁钻的角度继续攻下景木的方向,力度却重了不止一倍。 景木被强大的力度冲的后退了两步,双手握着剑柄横在自己胸前,剑的上面横架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大刀。他右脚一借力,狠狠的踩在地上,同时横着的大剑猛的向外一推送,将敛羽的攻势连同他本人弹了回去。 “事实证明,不怎么样。”说着,挥剑欺身而上! 第一剑,第二件剑,第三剑……同一个角度统一个招式,招招都挥在敛羽的大刀之上。景木脸色未变,但是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挥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众人只听见一阵金属撞击声“铮铮铮……”听的大家牙齿发酸。 别人光看着就已经觉得恐怖了,作为承受者敛羽那边的压力自然是不能用语言所描述的,他握刀的手,虎口被震的发麻,因为对方速度太快,除了防守之外,完全没有回手的机会 第十三剑挥了过去之后,景木没有顺势再攻击下去,而是趁着敛羽抵挡的力道迅速的爆退,脚步“蹬蹬蹬”的稳了好几步再站稳,他就那样不远不近的看着敛羽,遥遥对峙。 这边,敛羽嘴角的笑意终于消失了,他的左手现在已经没有了知觉,之前包扎的伤口已经生生的再次被撕裂开来,白色绷带中不断有红色的血渍溢出来。 他眼神扫过刀口上那个细小的缺口,眼神暗了暗。 倒不是景木的力气有多大,也不是他招式有多精妙,而是他没一次挥剑都挥在同一个地方,所有的力道有同样压在自己受伤的左手之上……敏锐的眼光,简洁的手段,却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果然不愧为第三军团的“利剑之锋芒”。 看来要打起精神面对了,不然真的输了的话,可就不好看了。敛羽嘴角一勾,大刀一扫,刀尖直指对手,说:“再来!” 两道身影再次战做一团! 真正的刀光剑影,两人都拿起了与自身名声相符合的实力,刀劈剑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战了个旗鼓相当! 观众席上,玉晓看的一脸激动,抓着云澜的手臂直呼:“怎么办,怎么办,两个都好帅!” 云澜原本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听到玉晓的话,云澜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思绪还停留在场上的两位之中。直到将玉晓的话在脑海里在回转一圈,重新消化之后才明白对方的话,笑了笑:“你准备见异思迁?” “不是这个,你没发现,他们那样才是真正的男人么……等等,不是,我不是说我家那位不是男人……我是说……”典型,越描越黑。 玉晓的计算机逻辑很强,但是IQ呈负数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云澜看着她着急解释清楚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说:“我明白的。” 是的,她明白玉晓的心情。 两人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对招都称得上力道和技巧的双结合,虽不像前世中国的电视电影那样招式绝美,但是那种力度和真实所透出的震撼力,是云澜前世完全没有见过的。 就像是前世云澜看顶尖的跳水比赛的时候,腾空入水的那种技巧和水准,完全超越了性别和职业,给人留下刻骨的美感是一样的。 坐在云澜另一边的是后来跟过来的苏晨和秦萨,他们的眼神平静,那种全然信任的态度,有一种盲目的笃定感。 “你们不担心吗?”云澜看着场下正在进行的第三轮交锋,看似随意的说。 苏晨的眼神依旧看着决斗的两人,理所应当的回了一句:“为什么要担心?他是老大啊。” 云澜第一次对苏晨“双面个性的优秀军人”的定义外,添加了一个“优秀属下”的标签,这是不是代表景木也是一个“出色的上司”? 想到那一夜,她所遇到那所谓的奇葩军人……云澜眼角抽了抽,赶紧将念头抽了出去,眼神余光中,对坐的苏家那个位置,苏烟十指都缠着纱布,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两人眼神一交织,便瞬间错开。 云澜重新打起精神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上的两人。 这片刻的走神时间,场上居然已经打破了两人僵持的局面! 敛羽腾空而起,压上助跑的力度和自己的体重,连同大刀一同狠狠劈向景木。 “哐当!” 在强大的力度之下,景木的剑终于承受不住断成两截,一截握在手中,一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景木及时向左闪了几寸距离,刀身避开景木的头,顺势砍在景木的左手臂之上,源源不断鲜血涌了出来。 还好刀到了最后,气势已竭,残留着的力度已经不大,不然这次之后,落地的就是景木的一只手了。 云澜舒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对面,苏烟甩了个妩媚之极的笑意给她,落落而大方。 同一时间,苏烟的搭档有异曲同工之妙,敛羽眼神冰冷,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呐,这次我们俩公平了。” 话还没有说完,大刀一刀连着一刀的朝景木劈下去,景木顺势往地上一滚,滚动着躲开敛羽流水帮流畅的攻击,直到快躲到围墙的边缘躲无可躲的时候。 景木双手撑地,鲤鱼打挺弹跃出来,还没等两只脚同时落下,已经高高的弹起,趁着敛羽的刀还维持着举着的姿势,朝着敛羽的左手一个狠狠的侧踢。 又是“哐啷!”一声!敛羽的大刀被踢飞。 景木冷笑:“现在才是公平了!” 两个人同样赤手空拳,同样手上受伤,的确是公平了,正当众人以为新一轮肉搏战即将开始的时候。 在全场的惊呼声中,景木的外貌开始变化了起来。 黑色的发丝被银色所取代,短发瞬间长到披肩,耳朵向外延伸逐渐成为狼耳,眼神愈发冷冽。 景木伸出手,五指的指节一个个的开始凸显,指甲如同利刃一样蹭蹭的蹿出来,他曲了曲手指,指节一阵啪啪作响! “老大半兽化了……”苏晨眉头终于微微皱了起来。 “半兽化?”云澜疑惑的问,兽人可以兽化这在这个世界相当正常,只是半兽化? 苏晨呼了一口气,解释说:“是老大家族的一个血继能力,可以在半兽化状态使用兽化的部分能力,而老大的半兽化的能力就是高强的速度和尖锐的爪子,同时却避开了全兽化带来的,对体力消耗的弊端。” “所以……” “所以,老大的身体应该快到极限了,他想速战速决。这就是我想当心的,对方的兽化还没有开始。”苏晨的语气虽然一同以前一样的理智,但他轻松的表情已经消失了。 云澜顿了一下,用他自己的话回他说:“那个,不是你们老大么,那你担心什么?” 苏晨一愣,突然低下头一笑,说:“是啊,他可是老大啊。” 果然,景木既然半兽化了,他就没有打算让出时间给敛羽兽化。 没等敛羽从景木变化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飞速的向敛羽攻去,那双腿奔跑的速度丝毫不输与他兽化时,整个人都化成一道残影,仿佛前一秒还在这头,下一瞬就瞬移到目的地一样。 敛羽的下意识躲闪开景木尖锐的爪子,但是没有想到上面居然是虚着,真正的实招在他的脚下,他一个扫腿将敛羽横扫在地,整个人立刻压制了上去。 尖锐的指甲明晃晃的直对着脖子上的大动脉,景木歪着头,自上而下的俯视敛羽,他肩头的血渍滴在敛羽的脸色,砸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抱歉耽误你很多时间,但是更抱歉的是,我赢了!” 在第三军区这边的欢呼声中,景木获得了胜利,但是,没有人看到景木捂着肩头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感觉,对方的真实已经隐藏起来了呢…… ************ 观众席上,云澜抬起头朝对面优雅的一笑,同样的落落大方。 ☆、59落幕,一荣一殇 场上陷入了诡异的局面,一半人欢呼雀跃掌声雷动,另一半人沉默安静,深色莫名。 尤其是苏家那块,陷入一片仿佛不可置信的死寂。 云澜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心中却没有预想到的那样开心。 这次音战,与其说是她和苏烟两人的决斗,到不如说是两大军区的博弈和两大强者的对决。 很多东西外表虽然看起来一样,但是质一旦产生变化,无论结果如何,都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秦医生在决斗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先行去休息室,大概是要去查看景木受伤的情况,倒是苏晨留了下来,依旧坐在云澜的旁边。 玉晓更是已经跳了出来欢呼,那模样,就像是她自己胜利了一般。云澜勾起嘴角拉了一把玉晓,防止她不注意脚下从而摔了。 苏晨看着她们两的样子有些好笑,拍了拍云澜的肩膀说:“恭喜。” 她侧过头,对苏晨说:“同喜……” 一语双关。 但是事实也确实如此。 苏晨对云澜的说话语态都麻木了,自动过滤自己不爱听的,说:“看老大这次这么拼命的份上,上次的事情你也消消气……”本来这话是他准备在参加完音战后说的,可是战果和他半分关系,所以为了自家兄弟以后的福利,毫无愧疚感的拉上景木这面大旗。 云澜被气乐了,苏晨这顺杆子往上爬的功夫,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挑出的火候。 她正打算回两句,张了张口还没说话,那边苏晨的通讯器响了。 云澜清楚的在一瞬间看清景木的变了一张肃穆的脸,他看了云澜一眼,说:“我去接个通讯。” 云澜点点头,苏晨作为景木团里的左右手,公事自然少不到哪去“你随意。” 苏晨这一去就没有踪影,直到比赛最后一个项目快要开场的时候,苏晨这才匆匆的赶了过来。 “关于苏烟的封手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云澜觉得这劈头盖脸的的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冷笑了一下,回答:“当然是以彼人之道还之彼身了。”她又不是什么圣母,若是今天两人掉换位置,她相信苏烟那种性格,十年封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刚刚我接到的是苏阳的通讯,苏阳也就是苏烟的哥哥,他愿意开条件,让你放苏烟一马……”看着云澜越来越冷冽的神色,苏晨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你被苏烟这件事,弄得这两个月都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而且你的世界观黑白分明,认为既然输了就该付出代价是不是?而且他们苏家……” 苏晨说的虽然不全,但是这些也是她想的,云澜点点头,皱着眉说:“我不想听他们什么世家什么权利的那一套……我既然是你们第三军区的,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明面上对我下手?” “他们怎么不敢!”苏晨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脸上浮现起薄薄的愠怒:“不然你以为老大他……” 像是意识到场合的不对,苏晨的后面的话生生的吞了下去,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好吧,我们不说那些,从苏阳那里,我替你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至于要不要,我没有替你决定的权利,利弊权衡之后,做选择的还是得你自己,我只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云澜前世家境良好不错,父亲怎么说也是当地商坛一霸,称为千金大小姐倒也名副其实,但是和所谓的太子党高干还是有一些距离…… 从苏晨那半句话,云澜似是有一种预感,军部之间并不像面上这样和平竞争合作这么简单……景木的受伤?是不是还还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呢? 她敛下眼帘,将思绪沉在眼底,淡淡的说:“我有分寸。” 主席台上,落安,卢月,顾枫三位裁判几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旁边有人立马将桌子椅子等相关东西都撤下。 圆形主席台,完整的暴露在众人眼中。云澜从左边而上,直接忽视对面走上来的的苏烟。 不远处,落安大乐医依旧那么优雅端庄,她冲云澜点点头,眼神之中似是带着一些欣慰。 待两个人都站好,落安这才接过话筒,说:“我落安,9阶大乐医,以主裁判的名义发誓,这场比赛没有任何违规的现象。下面,我宣布,胜利者是--云澜。” 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云澜扫视之观众席上黑压压的人群,心中突然一松,说不出的轻松。 紧接着,落安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音战双方,一荣一殇。请战败方自毁乐器!” 苏烟煞白着一张脸,慢慢的将怀抱着的琴拿下,那把琴的琴弦在音战的时候尽断,只留下一个空的琴身,上面的血渍蜿蜒成一小片,像是渗进了木头之中。 那是她16岁的时候,祖母特地请铸琴大师制造的。 她依旧记得她背着这把琴走过的这些年,它见证着她的欢笑,她的眼泪,她的成长…… 她用裹缠着纱布的十指略过琴身,却慢慢笑了起来,说:“呐,对不起……你再也不能陪我了。” 云澜看着苏烟带着笑意的眼睛,在一瞬间觉得,那双眼睛哭的很伤心。 为了寻找和自己契合的乐器,这个世界的乐医有时候一辈子都在寻找,但是一旦寻找到了……很多都是一辈子的事情。 苏烟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光剑,抽出剑,激光啪啪的发出电流的声音。 她依旧瞪大眼睛看着琴身,像是要将它的摸样刻在脑海里。 突然,她交织着挥动着手,“刷刷刷--”几剑之后,将光剑收回剑鞘。 “砰!” 琴身跳跃了几下,碎成几段。 苏烟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双手死死握着垂在身侧,有鲜血从纱布中透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落安暗叹了一句,却不得不继续程序,开口:“音战之殇,琴毁曲散。请胜者宣布你想得到的战果--” 这是除了音战之外,最动人心弦的时刻。 一句话,决定着一个人的前程乐医路。 云澜淡淡看着侧过脸去的苏烟,脑海中浮现出苏晨的话,顿了一下,她这才说:“凭我和对面苏小姐的‘感情’,自然不可能就此这样的结束。” “封手的时间为是--” -- *************** 虽然音战一直拒绝媒体的转播,但是在科技如此先进的世界,观众录制的视频,其品质已经直逼正规的电台。 云澜还没有回到学校的时候,视频的传播速度就像光速一样,以音战场地为中心,超整个凌云扩散。 所以,当云澜和玉晓赶到学校的时候,华天校园内一切看着似乎都没有变化,但是一切又似乎全部发生了变化。 首先最深的感触是,一路上,居然有人开始朝她们两打招呼,记得第一个路过的女孩看着云澜半天,最后扬起一个笑朝云澜说:“云学妹玉学妹,你好。” 惹得玉晓在对方走后,还频频回头,嘴里不住的嘟囔说:“真是诡异……她该不是脑子坏了吧?” 之后,被无数人认出,又被无数人点头微笑着打招呼……玉晓这才从惊吓到麻木,到最后,既然还摆摆手说,回对方说:“嗯,你好。” 即使回到宿舍,也没有摆脱莫名其妙的状况。 上门的人呈现一拨拨的状态,通常是第一拨还没走,第二拨人已经通过宿管要求上来见面了。 速度最快的第一拨人,是音沐所总部的行政人员,她们整理了云澜在学校银色音沐厅和音战时的视频,要求购买这两首曲子的所有权,并附上作曲顾问的邀请…… 对对方的邀请直接无视,云澜一再强调这曲子不是她写的,只是老师送的,好不容易,才半买半送的把对方送出去 。 第二拨人,是华天军校的老师,重点的几个是想过来收徒的,类似于关门弟子之类的,也有几个教授是冲着云澜小提琴而来。 云澜直言说自己有老师就给婉拒了,本来几个老师看着云澜拉的一手小提琴,以及音战曲中冒出的“音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认同这话的。 名师出高徒。 放哪都是一样。 于是话题到了后来,都是围绕着小提琴转,云澜不得不亲自拉了半首,这才艰难的将这批人送走。 第三拨人…… …… 云澜能拒绝的都态度强硬的拒绝,但是实在不好拒绝的,也勉强打起精神去应付。 倒是军部,成了最后一个赶到的。 女生宿舍,自然不会允许一切男性生物的进入。 云澜难得大方一次,请苏晨去了学校餐厅的咖啡厅。 苏晨开门见山,递给云澜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这是苏阳给的,他说,一年正好可以给苏烟磨磨性子,他还让我转告你,谢谢你手下留情。” 云澜倒没有再拒绝,大大方方的接过了。 其实后来想想,苏晨的想法其实很理智,与其为了出一口气而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以此为条件获得相应的利益来的实际些。 凭苏烟家的背景,自然会拿得起相应的报酬。 当然,这一切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苏晨一时激动说出的那冰山一角…… 她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云涛和云母可不能被她连累了。 话说回来,云涛貌似消失了有够长一段时间了…… 第三卷:风起,立地成杀 ☆、60云涛,生死未卜 云涛的事情,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除了两人面对面摊开了谈,其他的事情,做的多了,反而会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 云澜的念头在心里转了几圈,思绪就重新回到眼前。 厚厚的信封想来分量也轻不到哪去,云澜没有想过当场拆开,将信封放到一边,转开话题问:“景木怎么样了?” 那天,白色的衬衫染了半边的血渍,怎么看怎么刺眼…… 苏晨倒是没有想过云澜会问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脸沉了一下,不点头不摇头,更加不解释,只是简单的说:“老大不让说。” 点到为止,那种感觉,像极了因为重伤不愈而欲言又止的状态。 苏晨看着云澜变了变的脸色,心里暗笑。 不是有人说苦肉计是久经不衰的爱情手段么? 老大,我能做到的都做了,剩下的得看你自己的了…… 云澜毫不知情,对景木的伤抱有愧疚:“这件事情虽然与你们军部内部脱不了干系,但是终究是因为我而起,我对景木愿意参加我的音战这件事情,表示感谢。” 苏晨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这个,你和我说没有用。”意思是说,这话,你得和正主说。 云澜想了想也对,对方从侧面来说,帮了自己不少忙,当面感谢是最起码的礼貌,于是说:“等这两天的事情处理完,我会亲自去看望景木的。” “孟然去执行任务去了,到时候给我通讯,我来接你。” 自己的“司机”又去任务了? 云澜眉毛皱了皱,他们团好像一直就不安稳,“好,我明白了。” 两人之间的话题本来就不多,谈完了正事,就准备离开了,苏晨非常自觉的将账单给签了,给云澜又省了一笔。 两人进去的时候是一前一后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却是同时出来的。 不可否认,苏晨的皮相相当不错,温润儒雅中夹杂着,脸上扬着的笑意带着挥之不去的温暖,即使身着军装,也透出一股子书卷气质。而云澜此时一身白色军式制服,秀丽温婉中有着丝丝英气。 两人并肩走着,看起来极其赏心悦目。 从咖啡厅里经过的时候,不少人侧过头看云澜他们,对云澜这个校园的“名人”投以了他们热切的关注视线。 角落里,一张桌子上。 “那个……不是你的小情人么?怎么音战刚结束就琵琶别抱了?”男生用肘部撞了撞旁边的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看着可比你强啊……你看看他的年纪再看军衔……,青年才俊啊,一看就把你比下去了。话说,她挺有本事啊,一个比一个强,前一个格斗就赢了你,这个……” 柏毅飞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咖啡厅,侧头看着好友:“喝着咖啡还不能堵上你的嘴么?” *************** 苏烟因封手的原因休学,音战的事件才彻底告一段落。 云澜在学校的境遇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同样会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同样会被N多人围观,但是很明显,那种眼神变了,态度也变了。 走在路上不仅有同届的人停下来和她打招呼,隐隐透着尊重的感觉,甚至有些学姐在看见她居然都会微微欠身,表示礼遇。 真是活见鬼了。 云澜有些不解,战胜苏烟这件事情不错,但是华天是天才丛生的地方,这种事情顶多引来注目而已,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效应才对。 玉晓看着云澜半天,扔给云澜一本书《论音纹之始末》 。 回到宿舍看完,云澜才知道,原来音纹所意味着什么。 大乐医突破圣乐医的门槛…… 不是每一个乐医都能成为大乐医,也不是每一个大乐医都能成为圣乐医。可以说,乐阶越往后越难升,绝大部分人被一道又一道门槛所阻拦,终生停滞在一个阶段,寸步难进。 而云澜,纵使她所发出的音纹只是一个意外,纵使她现在只有乐医的水平。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连音纹都感悟出来了,要么云澜扮猪吃虎,已经达到了圣乐医的水平。要么可以说明,云澜有那个资质成为圣乐医。 一个现在的圣乐医,一个未来的圣乐医。 无论是哪个。 怎么看,都要给予够足够的尊重才是。 云澜将书合上,说到音纹…… 难道是她外放的精神力?她记得她当时把一只筷子给生生折断了,那时候,精神力是肉眼可见的么? 有些遗憾的是,因为音战精神力受损的缘故,近段时间都不可能拿来实验。 她刚起身准备去图书馆找一下相关的资料,通讯器突然响了。 【勿念。】 一条陌生的没有署名的简讯,没头没尾,云澜第一反应就是别人发错了,伸手将简讯删除了。 删除成功的字样刚刚蹦起来,通讯器又突然响了起来。 【下来,我在学校门口,有事。】 云澜看着后面署名的“景木”,对前面一条的内容莫名其妙,对后面的内容有些疑惑,这才三天,伤病员不好好待在医院做什么? 但是依着景木的那种性子,说有事,肯定是有事了,也没有多想,换上军靴,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门口,熟悉的飞行器停在熟悉的路口。云澜走上前,刚到车前,后门自动开了。 云澜侧身看了车内一眼,看到熟悉的背影后,这才弯身钻了进去。 自始至终,景木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任何反应,车厢内沉默了3分钟后,气氛压抑的有些厉害。 “你的伤怎么样了?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去看你,但是你今天看起来不错……”云澜有率先打破了沉寂,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景木一直是冷漠严肃的,但是云澜却很难看见现在这样的情况。说了半天,景木也没有搭话,云澜只得进入今天的正题:“话说,不是说找我有事情吗?” “情报部门,失去了你哥哥的消息。” 云澜第一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她还没有把这句话从脑子里彻底消化,什么叫失去了消息?不自觉的,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从接收你成为我们团专属音沐师同时,我同时延续了对你哥哥消息的收集情况,虽然有时候情报模糊不明,但是至少能确保你哥哥安全。一周前,你哥哥因为一次火拼之后,情报人员彻底的失去了对他的监控,据情报上显示,你哥哥在失踪前曾经受到重伤,生死不明。”景木的声音像是最精准的读报机器,连语速都没有半点变化。 原来-- 【勿念。】是云涛传来的吗? 既然云涛用的是陌生的通讯器,应该就是发现了情报人员…… 既然云涛能在情报人员眼皮底下受到重伤,景木派人过去绝对不是保护云涛的,那么就剩下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景木希望通过限制住云涛从而牵制住自己。 第二种就是,景木的目标原本就是云涛……这也就是为什么,景木在之前一再强调,关于云涛一些信息是不能透露的。 云澜低下头,长发从耳边滑下,遮住了眼睛。 她眼神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景木看着反光镜,云澜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以为对方正在难过,他的人生之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景木听到了身后声音响起。 “谢谢你今天的告知,我该回去了。” 说完,云澜打开车门,侧身钻了出去,将门不重不轻的关上,转身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驾驶座上,男子看着后视镜中的身影越走越远,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抱着肩头的伤口,慢慢的将头靠在了一旁的玻璃窗上,眼中都是血丝。 之后的日子里,至少在外人的眼里,云澜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上课,回宿舍,去超市采购食品,去军部进行音沐。 而且,因为越来越临近期末,云澜因为两个月音战的准备浪费太多时间,加上底子原本就不好,功课拉下太多。 她开始像所有华天的不用功学习的学生一样,减少练琴训练的时间,开始拉着玉晓,没日没夜开始的泡图书馆的生活。 该笑的笑,不该笑的时候一直如同之前一样喜欢板着个脸,正常的如同以前一样。 苏晨这段时间接送云澜去军部音沐,看着她没有异样的举动,看着她没有变化的神情,眼中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云澜因为音战音纹的事件,在整个凌云都出了名。 每天遇到的各类拉拢,各类赞美,各类靠近,绝对少不了哪去…… 她这样的年龄,却一直波澜不惊,无悲无喜,该怎么生活学习就怎么生活学校,还可以用不符合年龄的淡泊来解释。 只是…… 如果加上自己哥哥生死不明情况的话,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无悲无喜的话。 是不是就太不正常了? 正常到不正常。 景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一反面开始利用手中的资源去调查云涛的具体去向,一方面在云澜来军部进行音沐的时候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随行。 只是,两者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云涛至今生死未卜,了无音讯。 而云澜的戒心出乎意料的高,和心理医生的聊天滴水不漏,无论心理医生如何诱导引导,云澜都像是一个团成一团着的刺猬,外表看着是圆润的球状,但是走近一看。 满身都是刺。 ☆、61归家,景木的相送 云澜填满最后一张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漏下的后,将笔套旋上,收拾文具放进包里。 看着会写的都写了,不会写的也写了,她背起包起身站起来,将卷子交到讲台之上。 然后走出考场,舒了一口气,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一个多月的疯狂复习,该做的努力她都做了,无论成绩如何,好歹不会看到空白的卷子到考试结束了。 宿舍里的东西已经在昨夜就整理好,要带回家的行李要比来的时候多的多,除了自己的一些衣物之外,还有给阿妈和云涛带的一些东西。 云澜头戴着鸭舌帽,背后背着一小提琴,左手拎着旅行箱,右手提着大的旅行包。 要不是军校近半年的训练,凭云澜以前的小身板,估计都拎不起来,但即使如此,她也觉得相当吃力,第一次觉得星球引力那么的明显。 走到门口,她像是想到什么,将行李放在门口。回到房间,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景木送的那只盒子,走到旅行箱的位置,将盒子塞进箱子衣服之内。 玉晓被分配的考试时间和云澜不一样,昨天下午就结束考试,收拾着东西回家了。 云澜从女生宿舍往外走,看到不少女生大包小包的往下拎,公寓楼层外面一堆等候的亲朋好友,密密麻麻的人,有相熟的还三五成群的聊起了天。 如果云涛在的话,凭他那性格肯定早已经在外面了…… 也是,前几天收到云涛【安好。】的简讯已经足够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云澜从楼梯上下来,将玲着的大包放在旅行箱的拉杆之上,拖着就想往人群里挤出去。 “云小姐?” 云澜抬头一看,是穿着便装的孟然,有些惊讶:“你回来了啊,任务完成了么?” 孟然平时就是那种话不是很多的人,这次的气质似乎更加的沉稳了,敛住气势,和一群人扎堆在一起,诈眼看去,也怪不得云澜一时都没认出来。 “任务?……啊,对……是任务完成了……”孟然人高马大,又是职业出生,非常顺手的接过云澜的行李,轻松的提了起来。“今天我来送接您。” 接着和云澜边走边说:“我前两天刚刚归队,听说您音战赢了,虽然迟了那么久,还是要说一声谢谢。” 谢谢? 不是该说恭喜吗…… 云澜有些疑惑的看向孟然,但是孟然像是什么也没说过似的,目不斜视,后云澜半步,亦步亦趋的走着。 说话吞吞吐吐也就算了,现在还这么莫名其妙,孟然这一趟任务回来,貌似经历不少才是。 云澜没有再问下去,孟然也跟着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一路,走到校门口。 放眼望去,空地上挤满了各式飞行器和陆地车,孟然单手将旅行箱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拎着大包,率先走在前面。云澜跟在后面,两人绕了不小的一圈,这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了那熟悉的座驾。 孟然将东西放入后备箱中,绕过来替云澜打开门,待云澜进去后,将门一关,自己却再也没有任何举动,就站在原地。 云澜刚刚适应了飞行器内较暗的光线,看着依旧外面站着的孟然还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前面突然传来淡淡的声音:“我送你。” 云澜猛的转头看向前方-- 景木? 作为堂堂一团之长,来兼职司机的角色,这是不是太清闲了一些? 云澜看着窗外,婉拒道:“其实,孟然送我就好。” 回答她的是启动的声音,重心在一瞬间微微失衡,然后窗外就是一片天空…… 景木驾驶的飞行器要比孟然和苏晨都快,周围的景物因为高速模糊成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飞行器比前两人驾驶的还要稳定,若不是云澜无意间看着窗外景物发呆,根本发现不了此时速度如此的变态了。 等到出了凌云城,云澜才明白过来,问道:“这是要去哪?” “送你,繁城。” 果然,对方所说的送不是送到车站,而是送自己回家……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现在送我去车站,我自己回去就好。”云澜有些头疼,凌云和繁城直飞的话,路程虽然缩短了整整大半。但是一想到和前面这位移动冰山相处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她就有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当然,前提是可以的话。 “顺路。” 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将云澜“不用麻烦”的借口堵的死死的。 云澜嘴角抽了抽…… 果然,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么? 两个人的空间,沉默一直充斥着,云澜先是摆弄了一会通讯器,再玩了一会益智游戏,最后实在无聊了,就拿出琴盒里放着的刚来这世界时默写的乐谱,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复习。 慢慢的眼皮越来越重,云澜意识越来越模糊,手一松,乐谱从手中滑落到座位之上,头一歪,睡着了。 长发盖着大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少了平时无意识的冷笑和面具式的微笑,难得的…… 柔和。 景木看着后视镜,伸手向速度控制的地方,慢慢的减缓了速度。 终于连震动都没有了,他这才慢慢舒了一口气,将系到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个,放松了僵硬了几个小时的身体,眼神慢慢柔和了。 这一段时间,云澜整体都泡在了书本上,且音沐一切照常,根本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加上昨天晚上整理行李,收拾厨房家具……也是半宿没有睡觉。 所以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深。 等到她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她眼神有些朦胧,她揉了揉眼睛说:“几点钟了?” “现在吃晚饭还不晚。”景木回答。 意思是天黑还不久,云澜点点头,正打算继续睡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突然侧过头去。 面包店的老板已经挂上了特价的招牌,水果店的老板早早的关了店门,破旧的广告牌依旧没有修理出来,路旁的几棵树虽然长歪了倒是生机勃勃…… 飞行器已经停在了自己熟悉的路口前面的停车场,云澜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怎么不叫醒我?”云澜一边将歌谱收入琴盒一边之中说。 “刚到。”景木说着,打开车门从驾驶座里走出去,绕到飞行器尾部,从后备箱中拿出行李。 云澜从后门紧接着走了出来,走到景木身旁,接过行李:“谢谢你,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还是先办你的事吧。” 景木点点头,说:“我等下就走。” “那么一路小心。”标准的客套话,云澜笑了笑,转身拉着旅行箱熟悉的朝家的方向走去,大概是想早点见到母亲,脚步比平时有些快。 看着云澜的背影越走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路口,景木这才回到车上,半躺在座椅之上,将所有能源全部关闭,座椅靠背向后放下45度,整个人躺了上去。 能源已经告竭了,平民区没有飞行器能源增加点,要能源的话,得白天去市中心一点的地方。 他慢慢闭上眼睛,暂时休息一下子再做打算。 但是不到5分钟时间,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玻璃窗上传来“扣扣”的声音。 景木睁开眼睛,云澜正站在面前,外面细微的灯光下,云澜的表情被渲染和睡着时一样的柔和。 他愣了一下,这才将玻璃窗降下,云澜的声音传了进来:“我看到你飞行器的指示灯都灭了……我是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可以住我家。” “好。”景木听见自己说。 平民区不是贫民区,街道虽然狭小虽然也有些破旧,但是一般的整洁干净还是有的,橘黄色的路灯下,房子大多低矮却温馨,不像凌云那里的摩天大楼,冷硬尖锐的像是能刺破行人的皮肤。 两人一路走过去,云澜就不断的接到街坊邻居的打招呼,大概是因为她上的是华天军校,之前常见的同情已经没有了,取之而代的是赞赏和羡慕…… 大多数家长,都希望自家孩子能上个好学校。 当然,“未来的军医”这个名头也站绝大部分。 来来去去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说的最多的三句话就是:“我打你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这是你男朋友啊,真是一表人才。” 前面一句,云澜知道这是客套话,当不得真, 后面一句,解释了几遍后,大妈们一脸心照不宣的“我明白的”表情,让云澜有些无力。 云澜丝毫不怀疑,等到明天,自己被退婚之后迅速找到男朋友的消息,将会在整个街道扩散。 快走到家门的时候,云澜这才摆脱了一群大妈们,终于和一直极其有绅士风度的景木说:“别介意,我们家周围的大妈们一向这样。” “我没有介意。” 云澜打量了对方几眼,帅气的脸,衣架子的身材难得穿着风衣,身长如玉配上气度……怪不得大妈们不住的说一表人才了。云澜松了一口气:“不介意就好,嗯,我家到了。” 云澜拿出钥匙,想了想,自己回来为了不让母亲操劳,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归期,这样突然的回到家,还是不要将阿妈吓到的好。 她伸出手按下门铃,几遍之后,门内响起询问声。 “谁啊?” 云澜手一顿…… 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62母亲,一切安好 云家自然没有搬迁,不然云澜这一路走来,遇到那么多的街坊邻居,不可能没有人提到。 所以现在是,在她的家有一个陌生的人? 这感觉…… 的确有些不好。 云澜皱着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按了几遍门铃。 门终于被打开,站在云澜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银边眼镜,西裤上平整的像是刚刚熨烫完整一样。 怎么看,怎么和自己家有些格格不入。 “云澜小姐?您回来了。”对方显然认识云澜,目光从云澜身上转移到了景木身上。“这位先生是?” 但是抱歉,云澜不认识他。或者说,现在的云澜不认识他。 云澜没有打算在门口探讨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家,点点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借过下。”说完拿着行李绕过对方,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装修已经焕然一新,无论是电器还是家具,虽然只是普通家庭的布置,但是和云澜走之前的家徒四壁相比,已经好上太多。 看来景木并没有食言。 “阿妈--”云澜唤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将行李放在客厅的椅子上,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厨房。景木留在客厅之中,找了把椅子坐下。 云澜没有在厨房找到熟悉的身影,又快步的走向云母的房间,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正在床边给云母检查着什么,云母似是睡着了,脸色说不上好看,但是也不是很难看。 看着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大碍。 医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过头从药箱中找出注射液,顺着云母的手慢慢的推了进去。 云澜慢慢的退到门外,等医生出来后,将门掩上,两人走到远处的走道上。 “我母亲怎么样了?” “一直长期的劳作,体力一直透支的厉害,突然的空闲下来,一直被压制的各类毛病就暴露出来了。和几个月前相比,现在已经好上很多了,按照这个恢复速度,大概修养个一两年,大概就没什么事情了。”医生将云澜想知道的总结的说了一下,说完他打量了一眼云澜:“澜澜现在看起来,不仅气色不错,身体也强健了许多。” 听到云母没什么事情,云澜提起的心慢慢的落下,听到后面一句,这才回想起,对方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主治医生。 不过,因为她刚醒来的时候一直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自我意识和云澜本尊的意识重叠,等她彻底醒来时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见过这位医生也不过才两三次。 时隔半年,一时间倒是没有看出来。 她记得,当时,这医生是葛家老爷子请来的。 那么外面那位,大概是葛老爷子的助理管家之类的了。 “替我谢谢葛爷爷。”云澜的道谢很真诚,如果按照云母的性子,绝对不会去医院按时检查治疗。 “份内的事情,再说作为私人医生,这事是老爷子吩咐的,你应该感谢的是老爷子才是。”他笑了笑,“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们也该走了。等下我把药单和注意事项都写给你,你稍微注意一下。” 云澜将所有该注意的事项都记住之后,她将两位送到门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上车前突然转过身。 缓缓的说:“老爷子很想你,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婚约的事情……是夫人少爷背着老爷子做的,为此受到了不小的惩罚。他年龄大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知道你是未来的乐医,以后的归宿也不会差到哪去之后,也不打算强求这段婚姻了。” 他顿了一下,有些感慨的:“但是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小辈,天天念叨着你,过两天就是老爷子的生日,你去看他,他会很高兴的。” “我会的。” 这是句实话,没有任何敷衍。无条件帮助了自家这么长时间,即使是婚约,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都是偏向于自家一方的。上门说声谢谢,这是份内的事情。 送走两人,云澜走回客厅。 景木正站在墙壁的一侧,对着云澜家庭的成员的照片看的津津有味。 “这是你小时候?”景木指着一张扎着俩羊角辫的哭的稀里哗啦的照片问道,表情意外的没有板起来。 “大概是吧。”云澜随口答道,打开冰箱,看到满满的一冰箱的食物,不用说也知道是葛家来人的时候顺便塞满的。 她从冰箱侧面的挂钩上拿下围裙,利索的穿上,弯下腰挑选着食物:“饿了么,我去做饭……话说,你喜欢吃什么?” 景木愣了一下,这个世界自动做饭的机器多的去了,自己动手的或者说是自己会做饭的人,已经少了又少了。 “如果没意见的话,就随意吃点。”她知道军人的饭量一直超出常人,挑食的也不多。 景木看着有点苛刻,但是对物质要求似乎也高不到哪去,她几次看到他营养胶营养液的混日子。 还没等景木回答,云澜已经拿着食材走进了厨房。 哗哗的水声后,一阵锅碗瓢盆的叮当作响,没过多久,浓郁的香味就溢了出来。 景木做回到椅子上,第一次,对某些事物有了期待的感觉。 爆炒肉丝,青椒炒蛋,酸辣土豆丝,一荤两素加一份清汤,因为考虑到景木的食量,做的都是大份的。 很家常的菜式,云澜自己都饿了一天了,也没有心思去招呼景木,自己盛好饭,就埋头吃了起来。 景木看着桌上的菜,不是机器做出的色香味一样不沾边的那种,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肉丝,缓缓的放进口中…… 接着是风残云卷式的扫荡。 云澜看着盘子中的菜被景木人为分成两个均匀的部分,其中的一部分,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云澜看着对方,动作优雅的和自己这种训练了近二十年的人有的一拼。 速度和形象并重的典型正面教材。 她随意的在碗里夹了一些菜,将剩下的推到景木面前,说:“你继续——”这个世界的人,对美食的抵抗力貌似都很低,玉晓是,面前这位也是…… 可惜了,云涛那次没有吃上她做的饭。 吃完饭,将一些东西收拾完。 云澜将一直炖着的白粥保温着,准备等云母醒来吃。 接着景木来的云涛的房间里,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棉絮和被套被单,迅速的铺好床,然后对景木说:“我哥的衣服在衣柜里,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将就一下,早点休息。” 看着一切似乎都安置好之后,云澜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转头便看见了云母站在门口,扶在门框之上,冲着她微笑:“刚刚还在梦里梦到你,没想到,人已经到家了。” 云澜展开笑容:“阿妈,我回来了。” 这一夜,母女俩睡在一个床上,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睡在一个被窝里。 云澜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仿佛,只要有身边这个人,哪里都会有她的家一样。 所有的忧虑烦恼阴谋妥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云澜醒过来的时候,云母因为药物的原因睡的有些沉。 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打开梦走了出去,洗漱完毕走向客厅,她在客厅外的走道上愣了一下。。 客厅上,一件风衣正搭在椅背之上,椅子下面是景木的靴子,其他空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任何变化。 果不其然,她向景木房间方向看去看去,房门大开着,视线再往外转,大门也虚掩着。 一大早跑哪去了? 毕竟云澜对景木也不是熟悉,自然就没有去干涉人家行动的想法。而且这块治安很好,左右出不了什么事…… 不过,话说回来了。 景木的身手,能让他出事的,繁城有这个人吗? 云澜淘米煮了一窝白粥,煎了几个荷包蛋,想了想炒了一盘小菜,将昨天的剩饭用半盘小菜抄了个饭。 刚将白粥端出去,便看到景木推门进来。 穿着一身有些发旧的运动衫,大小倒是很合适,只是那种学生的风格……生生的把景木的年龄拉低了N岁。 他额前还滴着汗水,在清晨这样的温度,嘴里冒出丝丝白气,看到云澜顿了一下,墨色眼睛慢慢的温润起来,然后说:“早。” 原来是晨练去了。 华天军校其实也有这个传统,军校生晨练强度听说不小,只不过对乐医系规定不严,云澜……一般是选择性的忽略了。 “早。” 云澜奇怪自己居然有这么平和和景木相处的一天,摇摇头,留了云母一份在厨房,从厨房端出剩下的,看到景木刚刚从浴室洗把脸出来。 同样的面容,同样的步伐,却少了平时的淡漠,也少了平时的尖锐。 云澜将视线从景木身上移开,将碗筷摆好,淡淡的说:“吃饭吧。” 两人默不作声吃饭,这样沉默状态,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现在,云澜倒也没有了前面的逃避和尴尬的心态,没有了外表那些冷硬尖锐的气场……真正相处起来,其实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你今天回去?”快吃完早饭,云澜抬头,状似随意的问道。 “飞行器坏了。”景木的话有些微微的停顿,不仔细听,完全不会察觉,“要等修好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么你的事情,办完了吗?”话一说出口,云澜就察觉自己话问多了,军部的事情,原本就不是自己应该打听的。 “嗯,我早上出去的时候和他们联系了一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们会将文件传到我私人光脑上。只是会不会麻烦你们……”标准的陈述句。 “哦。”中国人一向客套惯了,云澜收拾这碗筷随口接到:“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先住着。等飞行器修理完毕,到时候再说吧。” 云涛会不会回来还是个问号。即使回来,不是还有打地铺什么的么…… 景木微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谢谢。” “我工资都是你发的,还有我家里还是承托你照顾的……说谢谢的话,应该我反过来说才是。”云澜说完,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 景木看了一眼通讯器上苏晨发过来的简讯。 【恋爱之追女守则第七条,近水楼台先得月,打进敌人内部,远比在外围做无用功的好。首先,打进对方家庭朋友圈子……】 他再次扫了一遍,回简讯道: 【昨天,我让你查的葛家,有多少消息了?】 几分钟后,源源不断的信息传了过来。 景木靠在椅背之上,这才将一口浊气彻底吐了出来。 苏晨最近表现不错,是不是应该给他提高待遇了? *************** 下午的时候,看着云母吃完饭吃完药睡下之后,云澜从房间转出来。 看见景木正坐在客厅里,对着一台光脑,手下指尖飞速的跳跃着,看样子像是在处理文件。 注意的云澜出来,景木停止敲击,眼神看向桌子,目光闪了闪说:“刚刚有人送来请帖,说是给你的,我代收了。” “给我的?”云澜看向桌子装裱精美的请帖,脑子思路滞后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们家所认识的,能有资格发这种烫金的请帖的,貌似也只有葛家,“哦,谢谢。” 从桌上拿起请帖一看,果然是葛家老爷子发来的,邀请云澜去参加生日晚会。 云澜将请帖随手放在了一旁沙发旁的茶几抽屉里,她等下大概要去租一件礼服,配套的还有首饰,包,鞋子…… “是葛家?”景木看向云澜,目光闪了闪,问。 “是葛家。”按景木那性子,倒不至于私自打开请帖,他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的资料。云澜毫不怀疑,景木知道云澜本尊的事情,绝对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葛家……”景木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着词句,“据我的消息,葛家少爷,似乎濒临暴动的边缘,为此葛家老爷子生日聚会,邀请了繁城出名的乐医。当然,葛家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能力。” “葛启聪?”云澜回忆起那个退婚追到自己家门口的青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脸都不怎么记得起来。 “是这个名字。”景木点头,和云澜直视,“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明天晚上,需要你动手怎么办?” ☆、63葛家,宴会开场 紫色的礼裙,缀着珠宝的首饰,高高挽起的长发,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精致的妆容搭配着得体的皮草大衣。 云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过去那光彩夺目精致繁华的,所谓的上流社会的日子。 大概是考虑到云澜的家境,早上,葛家就派人送来了礼服和首饰,款式华丽而夺目,一看就是”仔细”挑选了的。 --这种款式,一般做足功课的女孩子没有相应的气质的话,都撑不出来这件衣服,更别说自小成长在平民区的云澜本尊。 眼光很好,既体面又能让丑小鸭认识认识自己本身的差距,葛夫人还认为自己有威胁能力么? 也亏了她了,儿子都濒临暴动的边缘了,还有心思操心这些。 云澜将最后的耳环戴上,从房间走了出去。 景木坐在客厅之中,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的很整齐,挺直着背,从云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立体的五官线条,以及依旧绷紧的下颔。 生生的将西装穿出了军装的味道。 听到云澜的脚步声,景木侧过头来,看着云澜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连忙移开视线,表情像是商议,但是语气听起来更像是通知:“刚刚葛家的司机开着飞行器过来接,我让他自己先回去了。” 云澜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身上这身打扮说:“我这一身,该不会让我挤公交轨车吧?” 景木似是意料到云澜会说这番话,淡淡的解释说:“你似乎忘了,我今天是你的男伴,你见过有男伴的女人是被别人接走的吗?” 是的,景木今天是她的男伴。 婚约的事情一直不痛不痒的拖着,虽说葛家老爷子口头上也答应了取消婚约的事情,但是毕竟两家没有正式碰面商量。今晚如果外请的乐医没有压制住葛启聪,受了葛家这么多年帮助,云澜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现在自己在凌云的名声还没有传到这里来…… 葛家上下都认为自己在乐感觉醒后,是因为政府的补偿,才进后门去的华天,天赋一般,在华天那样的学校,说不定是未来的“乐医”。 但是反过来,如果自己现在就有战胜6阶乐医的能力了呢? 如果自己连那劳什子的音纹都整出来了呢? 那么,在众人眼里,说不定是未来的“圣乐医”了。 仅仅一字之差,潜力地位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圣乐医”,完全可以带来一个家族的繁荣。 这样一来,婚约的事情说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了…… 她从不低估人们的善意,也从来不去低估人们的逐利本性。 所以云澜和景木商量了一下,景木暂时成为了自己的“男友”“对象”或者说是“未来的婚约者”,凭他的地位,即使一句话不说,单单站在那,也能将自己从那个莫名的婚约之中救出来。 狗血到令人无语的情节。 但这却偏偏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长,她的“上流交际”思想就越淡泊,竟然将男伴风度这一点给忘了,理所应当的答应了葛家接送的询问。 “抱歉,是我疏忽了。” 云澜说着向门外看了一眼,“可是,我尊敬的男伴,你准备怎么接你女伴过去?”那飞行器不是抛锚了么,这又不是凌云,挥挥手,就有一大批小弟上门服务,还美名其曰,军令如山。 景木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说:“再等一会。” 说等一会,果然是等一会。 不到两分钟,汽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传来,直到出现在自家的门口的时候,尖锐的刹车声划破耳膜。 大开的大门前,一辆宝蓝色汽车滑入视野,黄金比例的车身,如同钻石的切面一样,汽车的表面的切面有多个接面,从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光度,后车厢和前车盖都呈一张宝蓝色的镜面,幽蓝的泛着光晕。 汽车灯光不是平时的刺眼的亮白色,而是偏泛着蓝色的冷色光。 它就那样停在你面前,高调的近乎张扬。 云澜侧头看了景木一眼,不免有些好奇:“这是你的车?”按景木这么低调的性子,居然也有这么高调座驾。 景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算算时间,宴会也该开始了,走吧,这是自动导航过来的陆空两用的飞行器,里面没有人。” ********** 夜晚,华灯初上。 葛家祖宅。 金色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水晶灯折射出的光璀璨瞬间便充斥满人们的视野,统一着装的年轻侍者们,排成整整齐齐的两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欢迎着每个盛装打扮的客人。 大门门前,一辆辆或拉风或高贵车辆,或华丽或典雅的飞行器陆陆续续的行来,训练有素的泊车小弟赶忙迎上,将客人的车辆开进地下停车场,以免造成车辆堵塞。 葛家10公里外,一辆黑色车辆暮色中低调的前行着。 车内后座上,闭目养神的青年男子有俊朗的脸庞,即使是半倚在靠座之上, 听到路边不时呼啸而过的跑车,葛启聪睁开眼,掺杂着红色的双瞳幽深的像是一弯深潭,他似是无意的打量了窗外的一眼,说:“今天,倒是热闹。” “你家老爷子的九十岁寿辰,谁敢不给面子,听说有夫人请了有名望的乐医过来。” “别说我妈,就是我爷爷,最近也在折腾这件事情。”葛启聪皱着眉,“现在不是还好吗?那么大张旗鼓的去找乐医……” “你的暴动,靠药物压制着……总有出事的一天,早些解决,早些放下心来。”坐在他身边的蓝色礼服的蓝轩,一边说着,一边依旧埋在自己的书籍里,头也没有抬起一下接到。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他将书一合,饶有兴趣的说:“对了,老爷子给你定的小媳妇似乎也要来,你还记得那天么?我可是对她记忆深刻啊……还有那张纸条……” 窗外暮色正浓,葛启聪眉目微皱,想起了那天,眼中闪过几丝不耐和复杂。 “呵!” 嘴角轻勾,冷笑一声,似是在嘲笑又似是在不屑。 也不知道是笑给别人听,还是笑给自己听。 ************* 有那么拉风的座驾,有那么显眼的男伴,有自己上上下下这一身行头。 云澜这一次倒是没有被人拦在门外。 她从车上下来,抬头收腹微笑敛住眼神……行云流水的一串动作,瞬间便将气质提了出来,她把手递给景木,像是做了千万遍一样,熟练的将手环在景木的手臂之上。 两个同样气质出色的年轻人,在繁城这种二线城市,引来了无数注目的眼神 远处,刚刚寒暄完一位客人葛老爷子无意中侧头,看到这一幕,侧过头问自己的管家,有些疑惑的问:“这两个是哪家的继承人?这么出色的气度……照理说我应该记得才是……奇怪,一点印象都没有。” 管家沉默了一下,虽说云澜变化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是那套礼服首饰,是葛夫人经自己的手送出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且,云澜身边,一看就是居上位的青年人,在云家遇到时可是令他印象深刻。 “那是……云澜小姐。” 虽说葛老爷子这次的宴会是大肆操办,但会场并不显得嘈杂,云澜刚刚穿过花园走到大厅门口,葛老爷子已经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葛爷爷。”看着所有人都让开了路,也知道谁是真正的主角了,云澜微笑着喊了一声。 “哈哈,可把你盼来了,你可是让老爷子我一通好等啊。”葛老爷子看清云澜的脸,脸僵住了一下,但是瞬间反应过来,脸上恢复到笑容可掬的摸样,他用手比了比说:“啧啧啧,让我看看,不仅变漂亮了,也长了不少,当初你可是只有这么高,一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高了。” “葛爷爷你可是一点一点都没变呢,还是那么年轻。”云澜这句话一点不是恭维,葛老爷子说是九十岁,但是由于这个世界人口寿命普遍长,加上医药发达,人类到了40岁以后,就会慢慢的减少衰老的速度。 所以表面看起来顶多50来岁。 “小丫头还是一样讨人喜欢。”葛老爷子哈哈大笑,他将目光转向景木:“这位是?” 景木递上右手,沉稳的说:“景木,云澜的男友。” 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握手礼,这是对同辈份人的礼仪,对长辈可不是这样…… 要么,对方脑子被飞行器撞了。 要么,对方的来头可不小。 可是,这样气度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哪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举手投足间,和在场很多暴发户式的富二代相比,云泥之别。 自然不可能脑子坏了。 葛老爷子眼镜笑的眯成一条直线,精光内敛,没有去握手,拍了拍的肩膀,一副不拿他当外人的模样。“澜澜就像是我孙女,这丫头多谢你照应了,只是年轻人的感情,还是多多考虑才好。” “应该的,她照顾我的时间比较多些,而且,我们觉得考虑的足够了,很多感情不是时间就能够促成的,十几年什么的,其实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不是么?。”景晟微笑的角度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回答。 他对人情世故再淡漠,并不是不会世故圆滑。 ☆、64葛家。宴会进行中 两人目光相对,眼中的光芒都没有掩饰,景木的气势居然隐隐压了人生阅历丰富的老人一头。 一瞬间,葛老爷子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自家那个还略为成器的孙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这倒不是贬低葛启聪,单从气度上来说,葛启聪和景木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之上的。 或者说,不是一个阶段上的。 那种经历过世事的气度,再过个十几年,葛启聪沉淀到了时间的馈赠,阅历和眼界上去了,或许还能和现在的景木比一下…… 葛老爷子看着云澜,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血缘至亲,身边都不乏出色到耀眼的男子。 就好比当年,“她”身边的人一样,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忘记…… 葛老爷子心生一些感慨,这才对两个小辈的婚约彻底死了心。 人一老,就喜欢看到美满的事情。 倒是刻意去忘了,姻缘之事,本来就是强求不过来的。 就像景木所说的,他刻意去促成启聪和云澜十几年,到现在,除了启聪对云澜越来越反感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丝毫的反应。 这时,助理从一旁走来,贴耳不知到对葛老爷子说了什么。 葛老爷子眼中跳出几抹的喜悦,对云澜和景木说抱歉的笑了笑:“我去招待一下客人,你们俩先随处看看。”说着他唤了一个侍者过来,“带先生小姐去会场。” 云澜微笑着点点头,环着景木的手,一同跟着侍者向门内走去。 不经意回头见,看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走进会场,云澜端着一杯红酒,轻微晃了晃,尝了一口,眼睛微眯了起来,眼角下弯,从景木的角度,很容易看出她脸上的愉悦。 果然,云澜睁开眼,说:“好久没有喝到正宗的窖藏红酒了,这个味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看?” 也不得不佩服云澜的淡定,凭她的年龄和阅历,居然能在周围那么多偷偷注视的目光下品起红酒来。 景木轻轻颔首,端起另外一杯红酒,细细的品尝了一口:“是不错。”自己那边堆着的红酒,下次估计可以送出去了。 云澜想起景木刚刚递过去的礼物盒,说:“抱歉,我参加的生日宴会,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你就当军部福利好了。”景木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语气平淡。 的确没“什么”,只是繁城的一些豁免权“而已”,比如税款,比如专卖,比如一些商业组织的邀请函……每一样,都是商业家族趋之若鹜的东西。 云澜欠葛家的,他一次性给她还上了。 自从懂事之后,他难得觉得,自己家族那边的势力……其实有时候还是不错的。 景木转开话题:“你可以尝尝这个……”说着他指着一盘长相稀奇古怪的点心说。 见云澜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的瞬间,眼泪都酸了出来。 景木失笑,开始轻声解释起来。 “那这个呢?” 一道甜品,一杯酒,甚至是一个礼仪动作,都有它背后的含义。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东西自然有不同的背后。 云澜细细的听着景木说着,语速不缓不急,从产生缘由说到制作大概…… 正听得仔细,一旁有人用云澜刚好听得到的声音说:“哪家的家教堕落成这样了?连基本礼仪都不知道!” “和破落户计较什么。”另外一个人上下打量了云澜一眼,“她身上这身行头,租起来也不知道耗费了多长时间的生活费。” 云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背对着她们的景木转过身,冷冷扫了一眼。 两人提着裙摆,落荒而逃。 哎哎哎,这就是景木的不对了,对着人家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你用的着放出那么强的杀气么? 但是,她怎么越想越想笑呢? 景木刚回过头,就看见云澜憋笑憋的有些痛苦,他挑了挑眉问:“你不介意?” “她们说的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去介意?” 两点人家都猜对了,自己不仅是平民,身上从头到脚的这套,如果真租起来,绝对超过自己半年的生活费。 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平和……没有尖锐的一种叫戒心的刺,没有硌人的一种叫做怀疑的石头。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刚刚说到今天宴会的布置。大门突然热闹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这次宴会的主角,葛老爷子走了进来。 他身边的女子一身乐医专用的白色长袍,长发盘在脑后,方脸,看起来是50多岁的外表,但是那双眼睛让人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年龄向上翻了几十岁。 他们身侧,跟着几个个年轻的小辈,右侧葛老爷子手边的两位,都一身正装,一黑一蓝。 云澜认识,半年前上门要求退婚的葛家的少爷葛启聪,和他身边那个所谓的“律师”。 左侧,乐医身边跟着的那位,一袭红色晚礼裙,紫色的长发半卷的披在一侧,外表比不上苏烟那种美艳,但是杂糅着少女和女子青春和知性的特点。 倒也让人难忘。 路过云澜的时候,葛老爷子招了招手示意云澜过去,云澜只得放下手中的酒杯,和景木一起走到前面。 “澜澜过来一下。”葛老爷子引荐,“这是我们繁城的阮乐医。” “阮乐医好。”云澜落落大方的叫人。 “这是我半个孙女,云澜这个……”葛老爷子看着景木顿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是我澜澜的男友,景木。” 葛启聪猛的抬起头,看着像是脱胎换骨的云澜,又看着她身边的景木,神色复杂的看不清楚。 蓝轩倒是饶有兴趣,打量完景木。侧过头看着葛启聪脸色的变化,一脸兴致勃勃。 只是长辈在交谈,小辈自然不能甩开两个长辈去聊天。 阮暖点点头,在她眼里,两个小辈而已,虽然气度打眼了些,但到底是些富商的子女,也没提起什么应付的心思。她回头对着身后的学生说:“去把我的琴拿过来。” 看着自己学生点头应是之后,走出大门,阮暖转向葛老爷子说:“抱歉,人年龄一大,就受不住长时间的喧闹,我们等下是在这里开始,还是再找个地方?” 说到底,是有些厌烦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方,要不是之前和葛家有些渊源,她都不会过来。 “您看着方便就好。”葛老爷子怎么听不出来其中的话。 乐医动手本来就不拘任何地方,有时候人多一点,反而能顺便音沐了一些身边的人。 世代累积下来,乐医对环境的挑选本来就不多,但是也不排除一些乐医的习性,不是特别喜欢公共场合。 “那就换个地方吧,等穆盈把琴拿过来,我们去一个人少一些地方。” 正说着,她无意间看见云澜的掌心指腹的厚茧,现在富家小姐,可没有那么用功的,即使稍微几个努力的,手中的茧都会用药物直接洗掉。 她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云澜,但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只是想了半天,都没有任何思绪,阮暖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回到话题,对着云澜说:“云澜是吧,你以后准备成为乐医吗。” 云澜在心里失笑,她能说,即使从表面上看,她也已经是6阶的乐医了么? “这是每一个学生的心愿。”云澜开始偷换概念。 “不错,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阮暖自己就是从最几层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地步,当年若不是那人点拨了一下,她也不会走到现在。 所以,对于刻苦的小辈,她一向很宽容。 “谢谢阮乐医。”云澜含笑着点头,脸上微笑得体适当,看在众人眼里,能得到阮乐医的欣赏,还能维持这样的风度,是真正不以物喜的识大体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没过多久,穆盈抱着琴从大门走了进来,红色裙摆在她身侧摇曳生波。 周围突然像炸了锅一样,议论之声纷纷传了过来。 如果说乐医出现在会场,还能解释说,葛家老爷子面子大,有繁城高级别的乐医过来庆生。 但是如果,携带着乐器的话。 那么不是音沐就是压制了? 刚刚大家看见葛启聪的时候,还以为最近在圈子里疯传的,葛启聪濒临暴动的边缘的消息是造谣出来的…… 但是,乐医连乐器都带上了,或许就是真的。 景木倒是希望这位乐医能够有些真正的本事,一次性把这件事解决了,只要不波及到云澜就好。 那边开辟出的舞池之中,鼓点和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景木拉着云澜,刚想借跳舞的事情告辞出去。 还没开口,阮暖接过琴,看了一眼云澜说:“你也过来吧。” 那意思是,让云澜现场去学习观摩下…… 云澜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一位好的长辈。 无奈,她点点头,说:“我能过去拿一下我的琴吗?” *********** 对于这个世界乐医的压制,云澜总共见过没有几次,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次去景木团里去音沐的时候,那个倒在血泊中的音沐师。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景木提过,她没有什么大碍…… 云澜一边任由思绪随意漫射,一边跟被景木拉着往前走。 一小队的人跟在葛老爷子的身后往前走,穆盈特地落后了几步和云澜景木两人并行,目光频频投过来。 这很正常,景木如果不露出他穿上军装时,那种冻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靠着一章得天独厚的脸和身上的气质……完全可以吸引无数少女为之倾倒。 不过话说回来,景木都24了吧?没有见到他有什么女朋友妻子之类的…… 该不会还单身吧? 想着,眼神就直直的投到了景木的脸上。 景木感受到云澜的目光,侧过头来,低头问:“怎么了?” 两人距离太近,能轻易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云澜的心脏猛的向上跃动了一下,她像连忙旁边移了一步,侧过头去。 “没,没什么……” 这一边,景木嘴角微微勾起。 【老大,追女孩子呢,要将就天时地利人和,不是我说,您看看你这张脸……不好好利用,也太失人和了。】 ☆、65暴丨乱,葛启聪的救赎 穆盈是因为景木个人的魅力而频频侧目,但是轮到云澜自己,就只剩下狗血了。 葛启聪盯着云澜看了很久,大概是濒临暴动边缘的缘故,他的眼神像是实质化一样,让人觉得莫名的难受。 云澜鸵鸟了一段时间后,无声的阻止了景木询问的视线,自己侧过头,公式化的笑了笑,立刻敛住笑容,继续目不斜视。 这态度,足够明显了吧? 葛启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太过明显,连忙收回视线,将脸板了起来。 “噗” 蓝轩喷笑出来,不就是好奇自己原认为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前未婚妻”,突然摇身一变,比外面的千金大小姐更加有千金的摸样。 而且半年不见,对方不仅自己脱胎换骨,就连身边的男子比自己还优秀。 一时间,自尊心觉得受不了么? 这死死盯着人家看,看到人家反应没有半分扭捏,就装作没有看过去…… 葛启聪,这里少说也有六七双双眼睛看着呢,你的智商都被飞行器撞没了么? 一时间,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装作没有听到笑声,跟着队伍继续走。 穿过走廊,没有过多久,一行人就达到了目的地。 较为安静的场所,倒不是密室之类的,而是在葛家的后花园之中,一片宽阔的地方。 所有的灯光被打开,照的四周明亮如昼。 他们刚刚踏上后花园的地上没多久,葛夫人闻声也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一个严肃的中年男子和几个护卫摸样的男人。 “你们不是去招待客人了吗?怎么来了……”葛老爷子皱着眉,但是眼神却没有谴责的意味。 “爸,客人到场的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管家和严婶都在,一下子不会出什么纰漏。”中年男子回答说,“毕竟事关启聪,我们俩呆在里面,也是心急如火,倒不如过来看看……而且,你们这几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我带了人过来以防万一……” 云澜扫视了一圈,可不是么,不是老人就是女人,唯二的战斗力--景木和蓝轩两个看起来,又是偏单薄的身体…… 这一群人在这,若是葛启聪真的暴动起来,看起来是危险至极。 当然只是看起来,有景木在,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这边会有危险。 “你们说完了么?”阮暖淡淡的打断父子两人的谈话。“说完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吧?” 一旁的穆盈将琴盒打开,拿起里面的琴,在场的年轻一代都愣住了。。 古琴是这个世界最普遍的乐器之一,这并不奇怪,但是这把琴太过引人注目。 不是它外形有多么漂亮,制材有多么稀有,规格有多么高……恰恰相反,若不是阮暖拿过来,大家都会认为这把琴应该待的地方是废旧箱。 漆面掉的差不多的琴身,不知道被什么勒出一道道深深的伤痕,相互交纵着,有些触目惊心。不仅琴尾缺了一截,就连另一边的琴头也是后来补上去的…… 就是这样的一把琴,它的每一寸地方,都擦的干干净净,就连琴弦都保养的极其出色。 阮暖没有管在场人的异样目光,将视线落在葛启聪的身上,陈述说:“把衣服褪了。” 云澜一愣,脱下衣服,这是什么奇怪的压制方法? 其他人似乎都觉得很正常,葛启聪将西装脱下,双手搭在领口时看了一眼云澜,但是匆匆转移开了视线,将扣子解开。 被这么多人盯着,葛启只聪解了几颗,有些烦躁的抓住衣襟,用力往两边一扯“磁啦--” 整件衬衫的扣子都崩解开来,露出大片大片蜜色的皮肤,和上面绘满着的五彩斑斓的图腾。 图腾? 景木眼中的震惊更甚,他看着云澜的眼神,侧过头,压低声音解释:“在科技不发达的时候,人们崇尚兽神的庇佑,经过漫长的摸索,有一支部族摸索除了用草药液绘制图腾,从而压制住暴动的方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演变,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古老的技艺慢慢的从人们视线之中消失了,大部分都猜测技艺失传了,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景木刚解释完,那边,阮暖已经从图腾上移开目光,也不知道是对别人说还是自言自语:“有生之年能够再次看到这图腾,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她脸色瞬间沉寂了下来,从穆盈手中接过琴,翻转了一下,手指从琴弦的这头掠到那头,最后抬手一扫,一串音激射了出来。 “铮--” 葛启聪身体不由抖了抖,但是很快的被压了下去。 “难得,禁锢的能力有这么强。”阮暖感慨着说了一句,将琴架在一旁的石桌之上,挽起长袍的袖子,就那样站着,双手悬空在琴弦之上,两手五指虚笼,做了一个起势。 众人不由将呼吸都屏住了。 “铮--” 像是打破了沉寂,第一个音一起来,密密的音就交织着传来,人们透过琴音像是听到了昂扬的宣战声。 高昂的,激进的,没有任何退路的…… 葛启聪的皮肤一点点的变红,彩色的图腾竟然如同水一样,慢慢的蒸发了。 似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阮暖指尖在琴弦之上速度依旧在不缓不急着,她沉声说:“大家做好准备,图腾完全消失,禁止也就完全的解开了。” 所以,暴动到什么情况,等一会就能知道了。 后来到的那些人,向前走了几步,护住几人,眼神死死看着葛启聪,准备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刻拦下。 景木迅速拉住云澜的手向自己背后一扯,在云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云澜给护在了自己身后。 过了几秒云澜才回过神来,她看着面前并不是很宽阔的背部,心里有一部分如同揉皱了重新展开的纸张,布满了细细的波纹。 众人做完这一切没过多久,那边不断蒸发着消失的图腾终于彻底不见了。 葛启聪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两颗虎牙不断的伸展,直到形成两颗尖锐的獠牙。他的指甲也一个个的蹦出来,如同尖锐的利刃,泛着森森的寒光,肌肉一点点暴起,穿在身上的剩余的衣服被撑裂开了,碎成布条。 与景木的之前的半兽化不同,葛启聪裸露的上身,在极短的时间内布满毛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兽人”。 葛启聪嘶吼了一声,表情越来越狰狞,他一抬眼,眼中的血色像是翻滚着的岩浆,越来越浓郁。 “暴丨乱!” 有人惊呼起来。 除了阮暖之外,众人都像是被吓住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葛家人的眼中眼中涌起浓浓的哀戚和绝望。 【暴丨乱:暴动的变异,极少出现。是人性和兽性两种血脉相互冲突,两败俱伤后,走向另一个极端,杂糅。乐医的压制的难度直线上升,在绝大数情况下,压制的成功率靠运气。暴丨乱的兽人,一般爆体而死……相关部分正在制定暴丨乱之人安乐死的政策,以确保他们最后的尊严……】 云澜回忆着课本上的知识,下意识退了一步,发现拉着自己手的景木没有任何动作,这才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 那边阮暖却像是没有任何的害怕,表情虽然严肃了起来,但还算得上正常,只是手中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琴音也越来越高昂,到了最后,竟像是要刺破众人的耳膜,让人觉得耳中隐隐作痛。 但是效果却非常的显著,葛启聪眼中的血色如同潮水般不断褪去,像是恢复了一定的意识,他居然还抬起手试图堵住自己的耳朵。 尖锐的指甲划过耳朵,鲜血顺着指甲滴落下来。 闻到鲜血的味道,葛启聪的理智在一次的崩溃在本性之下,这一次他没有立在原地不动,而是双腿用力的一蹬,整个人都朝阮暖蹿了过去。 快如闪电! 虽然这一切发生的措手不及,护在两侧的人还好不是请来摆花架子的,他们冲上前曲将葛启聪拦了下来,为了防止误伤到葛启聪,他们的手中握着的只有铁棍。 而此时,两人的铁棍堪堪架住了葛启聪的攻势,其他几个人也趁势赶上前来。 这边,景木护着云澜向后退了几步,防止意外的发生。 阮暖不得不向后撤了一段距离,盘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将古琴放在膝头。 她的双手没有任何停顿的直接抚上琴弦,接着刚刚的琴音弹了下去,汗水从脸上滴下,落入地面上。 此时,被众人联合压制的葛启聪身上的毛发越来越浓密,表情也同样狰狞的如同一头凶兽,众人压制的力度不断的增大。 看着阮暖气息越来越沉重,旁人光看着,已经知道越来越吃力。 “景木,我要动手了,你掩护我。”云澜沉声说。 “你确定吗,那是血脉暴丨乱……”似是想起了云澜的脾性,景木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顿了一下说,“好,你放心,有我在呢。” 得到自己想要的话,云澜反手拿下背着的琴盒,半蹲下来将琴盒放在地上,迅速的把小提琴盒打开,将小提琴盒马尾弓拿了出来。 云澜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景木,背对着那边的一切。 她将琴搭在颈侧,弦和弓再一次相聚,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吟之声。 闭上眼,沉入自己白茫茫一片的脑海之中,精神力往外不断扩散。 透过漫射的精神力,她清晰的“看见”不远处,有人正葛老爷子说:“老爷子做个决断吧,阮乐医撑了这么久,即使能再撑下去,您也不想少爷爆体而亡,死无全尸吧?” 那个刚刚还在前厅笑的满脸慈祥的人,此时闭上眼睛,有眼泪从紧闭的眼睛中滑落。 云澜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动弓。 细腻的琴声音如同一匹展开的绣着百花盛开的华丽锦缎,正迎着光辉,漫射出无限的生机 ☆、66压制,景木的身手 夜色正浓,葛家祖宅灯火通明。 前厅里人影交错,笑语嫣然,一派其乐融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管家招待完一位重要的客人之后,脸上的笑容终于卸下,走到窗户旁,眼神看向不远处,有着浓浓的担忧。 在径直相距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昼亮的灯光下,年长的乐医听到陌生的乐音,拨动的双手突然一滞,“噌--”一根琴弦从中间崩断,琴音也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阮暖看着跟着自己大半辈子的琴,右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大面积精神力的使用,即使没有别的声音掺杂进来,她也支持不了多少时间。 看着对面那个眼神彻底沦为兽眼,在一群已经兽人之间左右突围的年轻人,她眼中终于闪过了无奈和挫败,眼角的皱纹像是突然间蔓延至整个眼角,生生老了几岁。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纵使她将这首乐曲练习了千遍万遍,她果然还是不能压制住暴丨乱啊。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给震住了,琴弦一断,五音不齐…… 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绝望之后掀起的是滔天的怒火! 乐医在医治的时候不允许干涉,一个小辈居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打断乐医的压制! 那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生死的拉锯战啊! 无数目光刺向“杂音”的来源,云澜一袭宴会的礼裙,闭上了眼睛,脸上沉静如水,有一丝长发从发髻之上散落开来,手中拉弓的手不缓不急,以同样的频率拉动着音符。 似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众人的视线。 葛夫人抛开了往日的优雅,理智第一次被悲痛所打败,她用手指着云澜,尖锐的嗓子有一种压抑着的悲怆:“你这个低贱的平民,害了我儿子半辈子的婚姻还不够吗?现在居然害想死我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你……” 剩下的半句话,被她身边的丈夫现任的葛家家主——葛少谷给用手堵住了。 相比于女人,作为有兽人血脉的他,对音乐的感知要比女人来的更加直观,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是实实在在的是,云澜音符之中所传达的能量,比阮暖乐医差不了多少。 葛少谷对自己妻子摇了摇头,手并没有从挣扎着的妻子嘴前抽出来,而是用着巧劲,将自己妻子按压在了自己的怀里。 转头间,那个站在云澜面前的男子,清清冷冷的向这边扫了一眼,目光停在葛少谷身上,动了动嘴唇。 只一遍,葛少谷就看出了其中的内容。 “若是干涉,生死自负。” 心中骇浪猛然间翻涌出起几千杖! 云澜对于这一切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管,现在她的精神力正随着音符一点点的渗透进葛启聪的身体里。 若是说,景木的那次暴动时的血脉,在她精神力透出的是两种颜色,一红一白,她所要做的只是将红色的暴动血脉驱赶到一个地方,接着用精神力全全包裹,最后杀的一干二净。 那么现在,她所看见的就是一片白色和红色交融后的粉红色,不分你我…… 怪不得,这个世界的兽人只要是暴丨乱,基本上就像是确定了死刑,只能慢慢等待奇迹的发生,因为连压制的“路”都断了! 云澜直到这时,才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原本带着安抚的舒缓小提琴音,在几个四拍之后,渐渐的激昂起来。 脑海中,雾状的精神力一小部,分为几十束爆射了出去,顺着琴音直接附着在了葛启聪的身上,接着迅速的包裹住葛启聪的血脉,开始了强制的分离! 第一束,失败! 第二束,失败! …… 最后一束,失败! 云澜的头嗡的一下凭空响了起来,是自己的大脑对自己高强度运转的警告……云澜的琴音不得一顿,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一下,还好被身边的景木手快的捞了起来。 “你还好吗?”景木的声音带着担忧,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眼前这个人…… 云澜甩了甩头,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了起来,就好像刚才是她的错觉一般,她慢慢自己站稳:“我没事。”说着,再次准备搭琴拉弓。 一只手从前面盖在琴弦之上。 视线前,一张逐渐熟悉的脸上,恢复了在军部的冰冷严肃。 景木说:“勉强没有任何意义。” 还没等云澜回答,不远处一声嘶吼声震天,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被狠狠的掀翻在地。。 很明显,琴音停止不过几十秒钟,但是葛启聪被压制着的欲望终于又向前了一步。 云澜一手推开景木,语气也是冰冷的吓人:“有意义没意义是说出来的吗?有些事情,我不会在没有尽力的时候,就这么算了!” 黑色的双瞳中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清亮的有些刺眼,景木动作一顿,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等他回过神来,云澜已经再次拉起了琴。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葛启聪虽然没有继续在暴丨乱下去,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丝毫被压制的迹象,战斗着的几个人身上都挂着血淋淋的伤口,化兽状态下,几个人艰难的将葛启聪包围在一个范围之内。 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沉重的像是重重的踩在周围人的心脏之上! 最后一串琴音啜泣着,渐渐喑哑。 终于,琴声停止了。 葛少谷捂住妻子的手不知不觉的松开,眼神中的亮点正在慢慢湮灭,葛夫人没有了之前激烈的挣扎,她麻木着一张妆花了的脸,大片大片的泪水淌了下来。 葛老爷子已经不忍再看,原本挺直的腰,一下子被沉重的打击压弯了。 蓝轩死死咬着牙关,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身旁的巨石之上,手背上,血痕累累。 就连阮暖也慢慢的闭上了眼。 死亡的宣判,只是迟早的事情。 倒是难为那个小姑娘,高强度精神力的演奏,损耗起来,那种感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如此的天赋,居然还有这样坚韧的心…… 只有景木,依旧是那张脸,那个表情,那个眼神…… 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 云澜睁开眼睛,脑海中一个想法越来越深刻。 “景木,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 景木深深的看了云澜一眼,只是转过头去,将外套腿了下来扔在地上,边将袖口挽到肘部,边向战斗的地方走去。 就在里战斗的地方不足5米的地方,景木突然快速奔跑起来,一脚踏在其中一个男人侧踢出来的脚上,整个人凌空起来。 他高抬起一条腿,在半空中旋转了90度,朝着地面的方向,狠狠的压了下去! “碰!” 尘土飞扬,景木一招死死的从葛启聪背部将他压在了地上。 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抓住葛启聪的一只手,反手一折,“咔嗒!”一声,卸下了一只手的关节,接着是另一只手,又是“咔嗒”一声,另一只手的关节也被卸了下来。 不顾葛启聪的嘶吼,他从一旁的人手中顺手抽出一根铁棍,双手拿住两头,用力的朝葛启聪的脖子压了下去。 “啪!” 脑袋撞到地上,骨骼发出劈啪的响声。 一连串的动作,快速,果断,轻易的将葛启聪的战斗力给清零了。 无论是暴丨乱还是暴动,不到万不得已,其实并不会采用这样的,强制将兽人的行动能力清零的方法。如果连部分暴虐都无法发泄,兽人有极大可能没等到乐医的压制,就爆体而死了。 景木抬起头,视线在周围冷冷的扫了一圈。 “两分钟之内,除了云澜之外,麻烦你们撤出这里500米之外,不然我不保证他最后的死法。”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景木自己就接了下去:“如果你们撤出了500米,说不定葛家少爷还有救。”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是被对之前云澜的演奏有所了解,还是抱着“说不定”这根最后的稻草的想法…… 葛老爷子第一个站起来说话:“按照景木说的做。” 几个人眼神相互看了看,没有人出声阻止,在最快速度内,撤出了云澜和景木的视线。 看着只剩下三人的场地,云澜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个词--清场。 “再耽误下去估计真的要出事了,开始吧。”景木手下压制的力度没有丝毫减缓,看着云澜说。 云澜点点头,再一次拉动琴弦。 【夜晚的风,从半空中略过。 有细小的叶子,有残落的花瓣,有细碎的羽毛,不舞动着的尘埃…… 没有阳光的夜晚,却有月光盈盈撒了一地,你看见窗台上的那一捧银色了吗?温和的,惊艳的,跳跃的,静止的……和你一样的美丽。 …… 家乡的老屋旁,有最美丽的姑娘,旋转着的小风车,流水旁清亮的歌声。 破皮鞋跳起着最优美的舞姿,半旧的裙摆上旋转着一年的美丽。 …… 你低头那钱浅浅的一笑,温暖的像是溢满阳光。 ……】 一曲拉到后半部分,云澜的精神力慢慢的再次透进葛启聪的身体内,白色和红色终于剥离开来,慢慢的,泾渭分明。 云澜曲调一变,激昂的曲调就迸发了出来。 脑海中再次分成两个场景,一个是景木压制着葛启聪,一个场景是音乐中,那游子心中的归乡…… 剩下的精神力,顺着音符扑向葛启聪暴动的血脉,实质化的,荡起一圈圈水色的波纹。 有枯叶被风吹进,绞成一片细小的灰尘。 景木感受着葛启聪反抗的力度,渐渐的放松了压制的力度,最终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将铁棍往一旁一扔。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捡起自己刚刚扔在地上的外套。 扔在了地上的葛启聪身上。 这种情况,被动的恢复人身…… 光着身子什么的,的确比较不适合女孩子见到。 ☆、67落幕,云母的等待 被隔离在500米以外的人,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蓝轩的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他撕开衬衫的衣摆,撤下白色的布条,随意的裹住伤口止血。 时间缓缓的流过,除了受伤下去清理伤口的,几个人立在原地,彼此沉默着不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看着葛家人绝望之中带着微弱希望的眼神,想了想,对着腕间的通讯器拨了一个号。 “武叔,我们在花园的左侧,派人带上监控室的光脑过来,我们需要马上调出花园一侧的录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不知生死,他怎么能够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等待? 几个人眼睛一亮,居然忘记了这个! 葛夫人连忙接到:“是的,加快速度,用最快的速度……” 阮暖抬起手,打断了他们的声音,她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情绪:“我觉得不用了,他们过来了。” 众人的目光顺着阮暖眼神的方向看去。 云澜背着琴盒走在前面,头发有些乱,她的妆面被汗水晕开,看起来有些狼狈。 景木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裤脚,被拉开了一道口子,脸上的表情和来时没有任何不同。 淡淡的扫了一眼,不等别人说话,景木难得先开了口:“葛少爷还在原地,个人认为,应该早点去找医生,不然澜澜今晚大概就白耗费那么多精神力了。” 云澜听见“澜澜”,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时间,忽略了众人震惊的眼神。 倒是景木,了然的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阻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半个小时后。 云澜坐在贵客休息室之中,低着头,看着杯面数茶叶,对四周的视线恍若未见。 几个贵妇状似无意的坐在云澜身边,看着表情淡然的她,几次都没有找到机会搭讪。 刚刚葛启聪被抬到楼上的时候,虽然是从较为偏僻的侧门进来,但是依旧有不少人看见了。 而且,同她一起过来的阮暖阮乐医,在经过客厅不远处的门前时,看着她半天,终于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带着自己的学生步履有些落寞的走了。 这边,葛家主葛少谷对云澜的态度,大大的超出了至亲的小辈。 这一前一后,足够广大观众们脑补了相关的情景。 云澜>阮暖≥七阶乐医,从而越过阮暖救了葛启聪…… 看着云澜即使画着妆,也掩饰不住年轻的面容。 晚宴的客人瞬间就激动了! 就是傻子都看得出,对方的前途除了光明之外还是光明。 趁现在云澜还没有达到“高高在上”的地位之前,能拉拢得一丝半缕的关系,不仅对家族之后的发展有益,更可能为自已或者至亲,拿到暴动时的一张保命符。 所以看着云澜进了休息室,市里面有头有脸的贵妇也顾不得矜持,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性子这么的清冷,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为了不给云澜留下差的印象,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没有敢上前去硬搭讪。 这时,“吱呀-”休息室内间门被打开。 景木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从内间走了出来。 没有平时深色衣服的束缚,穿着白色西服的景木显得没有那么严肃的多,若是忽略他的表情和眼神的话,单单看外表气质,站出去,绝对会吸引一群小姐贵妇。 他的视线之中自动忽略了周围像是装饰的女人们,视线看向云澜说:“事情办完了,你是继续等结束,还是现在就走?” 云澜感受到周围女人投过来的视线,叹了口气说:“现在就走。”原本还想跟葛老爷子道个别再回去,看现在这场景,还没等葛老爷子从葛启聪那过来,自己就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 “好。”景木应声,看着云澜站起来,因为精神力虚脱后遗症,脚底不断的打晃着,几次都没有站稳,干脆俯下身子,将云澜打横抱了起来。 “喂--” 景木底下头看向云澜,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的话,你也可以当做,这是你的【男友】在宣告主权。” 云澜刚想反驳。 景木接着陈述:“如果你不想今天回去后,有十个八个小家族上门来提亲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呆着别动的好。” 云澜一愣…… 果真,没有再动一下。 葛家,卧室。 在得知葛启聪完全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就连伤也只是不轻不重的时候,葛夫人擦掉了眼中额泪水,下一秒,又恢复了葛家端庄优雅的夫人。 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宴会还没有散场的时候,即使再不愿意,她也不能不出席。 叮嘱了看护人员一番话后,她重新洗漱打扮好,再猜扬起端庄的笑容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了宴会之中。 看到葛夫人走来,几位等候多时的贵妇立刻围了上来…… 开头自然是对葛启聪的一轮真挚的问候,还没等葛夫人一个个客套的回应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直接切入了正题说:“刚刚那位,背着琴盒的小姐,压制住了启聪的暴动吗?” 当初,葛夫人为了寻找好的乐医,也曾经求上门过。 葛夫人点头,想到那时,到现在都有些后怕,这事情阮暖乐医也清楚,根本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是的,当时情况有些凶险,若不是她的话……” “我看她葛老爷子那么熟稔,是哪个世家小姐?” 葛夫人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微笑:“是老爷子世交的孙女。” “世交啊--”最后一个字拖的长长的。一般世交家的小辈,门当户对且青梅竹马,配成对的概率非常高,但是,云澜来的时候,是带着正牌男友来的,这就有些微妙了。 接话的人似是和葛夫人相熟,有些遗憾的感慨:“若是她没有男友,我倒是想让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试试看,这样的天赋小姐……葛家嫂子,你也捂得太紧了,若是早些透露出来,怎么还能便宜外人呢?即使抛开她的家世不论,单单看她本人现在的乐阶,娶回家,足以荫庇三代人了。” 葛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过气去! 要知道,云澜当初,可是连乐感都没有! 若是她早知道,短短时隔半年,那个小家子气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女孩子就成为现在的摸样,还能便宜你们? 撕毁婚约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书面资料,但是,定下婚约的时候,同样没有任何书面资料。 双方长辈口头约定,又被她口头的撕毁…… 现在,云澜连“正牌男友”都带过来了,她还能怎么办? 二楼,书房。 葛老爷子看着面自己的儿子,嘲讽的笑道:“怎么,现在我想恢复婚约你赶来阻止了?当初你媳妇和你儿子撕毁婚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阻止。” 葛少谷没有将父亲的嘲讽放在心上,继续说:“作为前任的葛家掌舵人,父亲您会允许我娶一个平民妻子吗?所以,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没有任何底子的平民。” 见葛老爷子冷哼一声扭开头不做声,他知道葛老爷子听进去了。 他停了一下,语气有些惋惜的说:“我倒是没有想过,短短半年,云澜的天赋如此的……当初若是随您的意愿,说不定是我们家的一件幸事,但是--”他话锋一转,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您有没有想过,那个云澜的男朋友景木,是什么身份?” “我早和你们说过,她的孙女,怎么可能差的去?” 这个“她”,他停了几十年。也没有计较其中的曲折,他话锋一转,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您有没有想过,那个云澜的男朋友景木,是什么身份?” “景木,不就是景家……”顿了几秒钟,葛老爷子这才转过头,迟疑道:“澜澜现在在凌云上学,那么景家该不会是那个【景家】吧?” 葛少谷苦笑着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景家只有继承人才能取两字的名字,非嫡系的通通都是三字的姓名,而且,我刚刚从凌云城的朋友那打听到,景家这一代的继承人的名字正是叫景木,六年前进军部,现在不过24岁,就已经是堂堂一团之长了……” 葛老爷子愣了半天,开口说:“我在前厅见到景木的时候,就知道他比启聪那个混小子强上不少,绝对亏不了云澜,倒是没有想过他把咱家继承人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他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澜澜即使做不成我的孙媳妇,但是她还是我老头子半个孙女,但是,和你们半毛关系都没有!” *********** 离开了葛家,云澜坐在车上,抱着膝盖昏昏欲睡。 景木从后视镜中看到云澜放在膝盖上的脑袋,慢慢的将车内的灯光调暗,将打开着的两扇玻璃门也关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就在景木以为云澜已经睡着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 “今天谢谢你。” “还有,今天我很高兴有你陪着我去。” 回到家的时候,云家的灯光还是透亮的。 云澜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后,这才从车上走了下来。 景木在自动的导航仪器上按了几下,出来后一关上门,车子就自动的掉头回去,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去找停靠的地方。 云澜原本以为,这只是云母给自己留的灯,但是一推开门,就看见云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关闭着的电视显示屏,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妈,您身体还需要修养呢,怎么还没睡?” 云母侧过头,上下打量着云澜一眼,正打算说什么,看着紧跟着进来的景木,顿住了,眼神复杂,苍白的脸色上不断闪过迟疑。 景木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微微欠了欠身说:“伯母你们好好聊,我正打算去房间处理一些文件。”说着,就要向一侧走去 云母摆摆手,说:“罢了,既然是澜澜带来的……我也就不忌讳这些了,而且,澜澜的阅历不多,恐怕一些东西还需要你说。” 云澜和景木,两人目光相对,又相互错开…… 都带着一些疑惑。 停顿了很久,云母这才像是组织好词汇,说:“葛启聪,怎么样了?” “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云澜想了想回答。 “也就是说,那些彩绘彻底压制到了今天吗?” “照理说不只压制到今天的,是乐医进行的解禁,您不知道,那彩绘……”云澜找了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说到一半,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阿妈,你怎么会知道的?” 云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云澜和景木脑海中抛出一个惊雷。 “因为,那是我亲手绘制上去的。” ☆、68云母,血图腾传人 在云澜的眼里,云母是那种与世无争,宁愿做着苦活累活,也不远苦着孩子的,最底层最普通也是最伟大的母亲。 尽管云母看起来,并没有前世母亲那样优雅,那样有学识,那样高的所谓修养。 云澜却觉得,仅仅几个月,云澜弥补了她二十多年来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但是现在,短短的一句话,就将云澜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彻底的推翻。 葛启聪的事情,她是看过来的,能生生的把暴丨乱压制住这么长时间的彩绘图腾……能普通到哪去? 那么,绘制那些彩绘图腾的母亲呢? 又隐藏着怎样一个身份? “那是‘血图腾’。”看着云澜震惊的眼神,云母眉间轻轻蹙起,看着似是有些疲惫,说:“是从你奶奶那继承下来的,你奶奶只有你父亲一个孩子,对‘血图腾’的绘制没有丝毫的天分,为了不让这门技术在她手中失传,我嫁过来的时候,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景木提出疑惑:“那为什么,十几年来,外面都没有再听过‘血图腾’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以为,‘金色乐医’死后,这门技艺失传了……” 似是想起什么,景木的瞳孔猛的一收缩,喃喃自语说:“该不会云澜她是……” “倒是没有想到,你连这段都知道。”云母面露惊讶,深深看了景木一眼。 景木表情没有波动,手却无意识的握成拳状:“当年,我父亲濒临暴动的时候,曾经举全家之力寻找‘血色图腾’的继承人……后来,不等乐医制定出有效的压制方法,我父亲就已经过世了。那时候,主要大城市我们都地毯式的扫过了,只是没料想您却隐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怪不得,当初查云澜的身份的时候,除了家里三口人,其他的资料一点显示都没有。 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城市一样。 “从澜澜的父亲死后,我除了在澜澜哥身上画下稳定的‘血图腾’之外,没有给其他人动过手……如果不是我们欠葛老爷子太多,‘血图腾’应该不会再在我手上现世的。” 云母说着勾起了嘴角,一改平时的摸样,半是冷笑半是嘲讽的说:“你问为什么?呵!什么‘金色乐医’什么‘血图腾’……老一辈的事情,波及到我这一代也就够了,那么多血债,我不想再拉上下一代!” “阿妈……”云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着云母的表情,眼睛有些泛酸。 “我本以为,只要我不问世事,不去做任何有关以前的事情,你和你哥就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只是……”云母揉着太阳穴,表情有些挫败,“前些日子,我收到了你哥学校发通知,说是你哥想要继续休学的话,必需补起相关的手续……” 云澜心里咯噔了一下。 云母看向云澜,目光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我想,你大概连你哥到处忙些什么都不知道吧?” 云澜沉默,默认了这些事情。 倒是景木开了口,斟酌着一个母亲能够接受的词汇,说:“云涛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行踪,但是他现在……” 云母苦笑着说:“进了第二军区。” 景木心下一震,瞬间看向云母,两人视线相交,景木看到了其中的笃定。 “那孩子从小和他父亲感情很好,直到他父亲死后,他一直在询问他父亲死的真相……只是,升入高中之后,他就没有再没有表露出类似的情绪了。直到高三结束的时候,我看着他填的所有志愿都是凌云的时候,才突然察觉过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过。” 这短短的谈话,一个接着一个的重雷炸响,“金色乐医”“血图腾”“父亲之死”“隐姓埋名”…… 云澜原本就和这个世界有些脱节,这下更是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即使再没有常识,云澜也知道,云家似乎很不简单。 等等—— 云澜睁大眼睛。 为什么,查询父亲的死,云涛要进第二军区?难道父亲的死和第二军区有关系! “阿妈,哥哥他……” “云澜你给我听着,云涛的事情,你不要再去管!” 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不希望一个为了另一个去涉险! “可是……” “你给我记住了,没什么可是的!”云母的话有些斩钉截铁,说完,云母没有理会云澜,终于下定了决心,像是彻底摊开牌一样,转过头看向景木。 “景团长?” 景木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说:“伯母客气了,叫我景木就好。” “之前,我在家里无意中听见,你通讯时处理军务所下的命令。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要不是刚刚是葛家老爷子给我的通讯,我还不知道,我们家澜澜的‘男朋友’居然有这样的来头。” 这句话听在耳里,景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说:“这似乎和我身份没有什么关系……” 云母似乎不想多听,摆摆手说:“有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我说这么多,并不是闲着无聊说说故事秘闻给你听的。我知道你身份不一样,你能对澜澜这样,无论是因为她是‘金色乐医’的后人这样的天赋,还是因为真心喜欢……我都希望,你能护住她。” 最后一句,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云澜这一点,毋庸置疑。”景木脸色沉静如水,“伯母,你是不是有些惊弓之鸟了?即使没有我的保护,凭云澜的能力,她也能生活的很好……” 云母扶着沙发的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比他年龄要来的成熟的年轻男人说,带着浓浓的疲惫说:“你不懂,这天,就要变了……” 云母似乎老了好几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房间,云澜看着她落寞的仿佛在哭泣着的影子,久久伫立在原地。 “天色不早了,洗漱完就休息吧。”良久,景木揉了揉云澜的头发。很多时候,云澜的表现一直让他忘了她真实的年龄,只有到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这样年龄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云澜点点头,自己这么一身,也的确该好好收拾下再去睡觉。 然后,好好想想,云家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睡觉之前,云澜对着云涛发了一个简讯:“我现在才知道,你进了第二军区,而且,我是从阿妈那知道的。哥,你要一切安好。” 等了几个小时,就在云澜放弃等待准备睡觉的时候。 【叮咚——】 【不用担心,这件事等我回去,会和阿妈细谈。还有,澜澜,一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祝你有个好梦。】 ***************** 第二天清晨。 三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围坐在桌子旁吃早饭,自从云澜承当了厨娘这一职位之后,家里食材的消耗量明显的上升。 景木昨天的座驾一出来,照理说,应该没有借口留在这了。 但是云澜并没有揭破这一层,景木也乐得当做不知道。 加上云母的默认,景木正大光明的住进了云家……只是,他的团怎么办? 【老大,团里一切事物安好,赌注的彩头我已经收回了了,该上缴的上缴,该分的分,上头为此默许了你[修养假期]的延长,繁城的确是一个适合修养的地方。几个队长将一些事情“主动”承担了过去,以后除非是我们几个不能解决的大事,不然不会打扰您的。您好好的追……嗯,好好的修养,最后,替我们哥几个向云小姐问安。】 景木直接忽略了最后一句话,有苏晨这个全能保姆在,[适时修养]一段日子,也不碍事。 早上拉硬拖着云澜去晨跑,做饭的时候替云澜切切菜打打下手,偶尔兴致来了,景木看着拖把抹布,也会尝试着上手。 晚上陪云母去医院检查,顺手会买几样小零食。 然后一家三个人,对着家里的电视,看的津津有味。 空闲的时候,景木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看着云澜补功课。 景木从云母那得知知道,云澜自从从生死门出来之后,不仅性格有些变化,连记忆也失去了很多,所以云澜的很多功课常识甚至要从小学开始补起。 与玉晓那种功课半吊子的学生不同,景木当年的成绩一直处于年级首位,对一些基础知识可所谓手到拈来,还讲述的深入浅出,结合云澜的底子适时的引申,将云澜原本定下的进度目标,生生提前了几倍。 几天来,日子过的波澜不惊,平淡而充足。 景木似乎比云澜更加享受这样的生活,就连云澜去超市买菜,也一同跟了去,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云澜清晰的看见了他眼中的兴致勃勃。 云澜完全明白这样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们这样的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前世,景云的那套公寓里,云澜也是沉迷于这样的氛围之中,平平淡淡,做饭买菜打扫卫生看8点档…… 温暖而温馨。 但是没过几天,这样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自己的信息,还是有人无意中打探到了自家的位置……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来。 送礼的,提亲的,攀交情的,旁敲侧击的,甚至还有上门来请求压制暴动的……云家门口的座驾一辆比一辆豪华,进门的人们妆容打扮一个比一个得体。 平民区,突然出现了大批富人扎堆的情况。 原本和云家感情不错的几家邻居,在几天内都疏远了开来,云母即使关上门,外面也有人干脆坐在车厢里,相互对耗…… 几天后,餐桌之上,景木想了想,还是提议说—— “搬家吧。” 平民区没有安保,没有阻拦的设施,天天被堵在门口也不是一回事。 云澜的事情暂且不论是谁放的风,造成了生活上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 云澜的天赋摆在那里,虽然不至于有人会触这个眉头上面得罪,但是不担保有人暴动后,家人狗急跳墙…… 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云母看了看云澜,点点头:“好,我们搬家。” ☆、69自问,没有答案的答案 房子最终确定在一处军区家属的专属小区,守卫森严,环境优雅。 不用想,也知道,是景木在其中出的力气有多大。 云澜找到景木,私底下说要和景木谈好价钱,价格高的话可以从给她的报酬之中抽取。 这段时间,景木帮助她很多,她不能白白的让景木这么破费。 景木那时刚好在看书,将书页慢慢翻了一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只是暂时借住你们的 ,这房子我将来还要留着结婚用,现在空着也是空着,你那些报酬还是自己存下来的好,我也不缺你那几个租金。” 最后一句话,倒是真话。 景木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家境又不一般,自然不会缺这几个钱。 云澜完全放下心来,盘算着这样也好,以后的话,她在哪里工作,就可以将云母接到哪里。 完全没有想到过,景木家在凌云城,为什么要在繁城准备婚房? 搬家听起来麻烦,其实真正做起来很简单。 因为云母并不打算将老房子卖掉,而且景木的房子里,家具俱全,这样一来老房子的大件就不用搬走了。 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连搬家公司都不用找,景木开着飞行器,将东西装好,直接送到目的地。 新家的规模很大,上下两层打通。六室两厅,有专门的书房,厨房,练习室……云家三口人住下绰绰有余。 云澜习惯了乔迁之喜这一习俗。 搬入新家的第一天,云澜就去超市购买了相应的食材,调料,厨房用具,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饭来庆祝。 虽然限于条件和个人能力所限,不能做一桌满汉全席出来,但是三荤三素两个凉菜外加一盅排骨汤,对于三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丰盛了。 对于深受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的人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丰富可以形容的。 云母之前起早贪黑的工作,云澜一个人在家时,就属于自己动手才能吃到的主,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几年下来,云澜的手艺会这么好。 云母猜的不错,云澜的手艺就是练出来的,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罢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澜刚刚把饭菜摆上桌,还特地摆上超市里带了一瓶这个世界人喜欢的果酒。 景木刚刚拿起筷子,尝了不过几口,味道还停留在舌尖之上没有下去,通讯器就响。 “我是景木,好的,你说……” 不知道景木听到了什么,从云澜的角度看过去,景木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将筷子放了下来,站了起来,从椅背上拿起风衣,回答:“安稳住他,你们继续原地待命,我马上就到。” 说着就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大概是去拿什么东西。 云澜愣了一下,才明白应该出了什么事情。 她紧接着站了起来,走到厨房拿出一个大号的饭盒,迅速的装大半盒了饭,然后走到客厅里,将几样菜都拨了一些下去,然后盖紧,找了一个小袋子,连同干净的筷子一起装了起来。 刚刚装好,景木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从云澜的角度看过去云澜,景木已经换上了军装,腰间的配着明晃晃的枪,右手拿着一只大的档案袋。 “临时有任务,我得马上就走,东西我先放在这,等有空回来取……”景木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眼中闪过遗憾遗憾。 但是时间紧急容不得他耽误,就连说话都是边走边说,说完已经走到大门前了。 云澜反应过来:“等等。”她走上前去,将袋子递上前去,说,“把这个带上吧,飞行器可以自动驾驶,你趁空把饭吃了,别白白浪费我忙活了这么半天。” 景木看着云澜依旧不带着情绪的脸,眼睛的弧度微微的下弯,他顿了两秒,说:“好。” 景木出门后,客厅里出现了沉默。 这么紧急着被叫出去,是出来什么事情了…… 而且,景木的身体不是还没有彻底好吗?作为一团之长,不决策于千里之外,去参与任务做什么? 看着云澜数着米粒吃饭,有一筷没一筷的夹着菜,看样子,自己都不知道吃了什么。 “你好像很担心?”云母夹了一口糖醋排骨,咬了一小口,状似无意的说。 云澜从思绪里出来,将云母的话重新在脑海里转了一群,才明白云母说什么,她迅速的调整好情绪,面无表情的端起碗,说:“有一点,说起来,他也帮过我不少。” “这样啊……”云母若有所思的说,最后却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个世界的寒潮也终于席卷而来。 天气越来越冷,出门的时候,外面常常是被大雪覆盖,云澜穿着自动调温的衣服,但还是下意识的裹着大大的围巾,将大半张脸都裹了起来。 景木和云涛一样,也失去了消息。 其实也说不上失去,细数起来,云澜和景木的联系本就不多。因为就火车上那次初识,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冷漠,缺乏感情,杀伐果断的人形兵器。 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印象慢慢改观了呢? 云澜问自己…… 没有答案。 除了陪云母去医院复查这样必要的出门,云澜大部分躲在家里。 有了隔音的练习室,云澜开始恢复搁置了几天的小提琴练习。 不知道是心里不安还是心里烦躁,云澜不仅不能投入,思绪还常常散开,等回过神来,一段曲子已经拉的不成曲调。 这样的状态,自然不再适合练习。 云澜终于停下拉琴,准备做些事情,让自己调整过来,她找来干净的布,边擦拭着琴声边想着。 首先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金色乐医”。 其实,从那天谈话起,云澜就在暗地里打探“金色乐医”的事情。 奇怪的是,无论是光脑的信息库,还是现实世界公开的档案资料馆,都找不出丝毫的描述。 就好像,“金色乐医”这一词,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澜问过景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也试着在云母面前提起过几次,但是每一次,云母都会沉默以对,眼中流露出浓郁的哀伤。 几次下来,云澜知道,那是云母世界里的一个“禁词”。 不能触碰。 云澜的奶奶、父亲、哥哥、母亲…… 包括她自己,每个人都封尘着秘密,似乎相互独立,却又相互缠绕,一圈又一圈,紧紧包裹着过去不为人知的一段历史。 云母希望她不去提及,云涛希望她不去触碰,就连景木,也对那一段三缄其口……是因为,显而易见的危险吗? 云澜无意识的擦着琴,每一次想到这些,她都觉得深深的无力感。正把琴放入琴盒,通讯器突然响了。 “我是云澜。” 【云小姐,外面有两个人说要上门拜访,自称是葛家的人。需要我们拦下吗?】是保卫处的人。 云澜想了想,说:“不需要了,让他进来吧,麻烦你们了。” 她料想过葛家迟早会找上门来,倒是没有想过,是葛启聪自己来。 云澜端着茶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葛启聪一眼,说:“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脸色正常,行动正常,大概是因为经历过生死的原因,除了眼神更加成熟坚毅一些,其他地方,隐隐有着脱胎换骨的感觉。 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恢复的不错。 她记得景木那一次暴动,多少时间了,还住在医院里,直到她音战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完全痊愈。 而这位,暴丨乱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过来…… 是因为上次景木的伤,还有其他的因素吗? 葛启聪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一时间没有回答。 倒是坐在葛启聪身边的蓝雨,用肘部撞了撞葛启聪,然后很有风度的站起来,结果茶杯,展开一个笑容说:“如您所见的,他恢复的很好,葛爷爷让我们给您带话,希望您能多去看看他。” “您”这个词,是对高阶乐医的尊称,比如孟然就喜欢用这个词来称呼云澜。 云澜一直听不习惯这个词,所以通常都下意识的过滤掉。 “这才你们来?” “是过来感谢……”蓝轩刚刚开口,便被葛启聪打断了。 “这次来,我只想说一句话,即使时间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做法,你救我一命的恩情,只要我能还,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将话抛下之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继续说:“抱歉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 说着,拖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蓝轩向门口走去。 云澜愣住半晌,最后独自的端起杯子,吹了吹上面的茶沫,自言自语的说:“看了,心境上还需要继续磨练啊。”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之后的某一天,葛启聪为了这个诺言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小区门口,飞行器内。 蓝轩坐在驾驶位置上,有些头疼的摸摸额头:“如果是一般的小姑娘,你这一句抛下,估计都会被吓的不轻。” “她是一般的小姑娘么?”葛启聪反唇回道。 “说的倒是,她这个年龄……有这个天赋,别说繁城,大概连整个华国都数的过来吧,难得还如此的淡然。”其实都能说淡漠了,蓝轩想着,回过头问:“都是兄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看着她现在的气度摸样性情……你真的如刚才所说的,不后悔吗?” 良久,就在蓝轩以为葛启聪不会回答,刚刚开动飞行器的时候。 车身震动的声音中,葛启聪的声音几乎微不可见。 “我不知道。” ☆、70无题,精神力强大前奏 在军部的“安排”下,云母开了一个百货店,不大,但是事情很轻松,云母是那种闲不住的人,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不顾云澜的阻拦,要求去开店门。 数九寒天,云澜自然不可能答应,但是又拗不过云母,只得早上将云母送到店里,晚上去将云母接回来。 白天的时候,云澜就独自一人在家里做功课,练琴,背乐谱…… 寒假不过短短一个月,眨眼间,就要快开学了。 云涛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出现,云母表面上不显,但是云澜还是暗地里听过云母叹息的声音。 有些事情,云澜站在外围,即使倾尽全力,也无能为力。 这之间,云澜音战时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传到繁城这边。为此,在上门被婉拒的情况下,云澜收到的邀请帖如同雪花般的传来。 云澜手拿着一张音司局的请帖,看着上面落款的花式签名,摇了摇头,随意的丢在一边。 如果她没有进入军校,没有和军部签订协议的话,音司局这个和政权几乎并驾齐驱的组织,或许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隐约看见那么多模糊的过去,她自己都感觉到,想要摆脱军部……谈何容易。 这天,云澜刚好送完云母从店里出来,通讯器就响了,她看着上面跳跃着的[苏晨]两个字,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不知道听到什么,她皱着眉,说:“什么,音沐?” 云澜匆匆的回了一趟家里,把琴和相关的一些东西带上,刚下楼,苏晨的飞行器已经等候在小区门口。 站在车前抽烟的苏晨,一反之前儒雅的摸样,颓废的差些让云澜认不出来。 他的军装不知所踪,上身白色衬衫皱巴巴的耷拉在身上,外面罩着一件不知道从顺来的藏青色的袄子,下身穿着一条脏兮兮的军裤。 再向下,原本漆黑发亮的皮靴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污泥。 看见云澜走来,苏晨食指朝拇指一弹,他手上的烟蒂划成一条弧线飞入一旁的垃圾箱里。 他胡子拉碴的脸上带着一些笑意,声音却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小姑奶奶,你再不出来,我都要冻成冰条了。” 云澜理这个还有心思开玩笑的男人,轻车熟路的打开后面钻了进去,等飞行器启动之后,这才开口问起来:“你这是刚从拉尔菲逃难过来?” 拉尔菲,华国周边最穷的一个国家。 “我还宁愿从那里逃难回来,好歹能睡个好觉,哪像这一趟课折腾的我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云澜还记得前段时间,景木也是被紧急的叫走,难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 “保密条例。”景木先是严肃的扔下一句,后面语气立马温和的解释道:“我们的工作性质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即使是我们也只知道一部分。” 云澜理解的点点头,她一个名义上的军部乐医,自然没有什么理由去探寻什么。 两个人从指定的停车场下来,步行到音沐所,一路来美女配“野兽”的强烈对比,惹得路旁人频频回头。 “你形象毁尽了。”云澜一半同情一半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苏晨抬头疑惑的看了云澜一眼,说:“我身上出现过‘形象’这个词吗?……” “……” 两人到达音沐所的时候,赵叔正在大厅里和一名乐医说些什么,一把络腮胡茂盛的只看见眼睛。 云澜依旧记得,是这个人给了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音乐的机会,还让她凑足了学费。 她上前打了一声招呼,“赵叔。” “诶--是澜澜啊,你怎么来了……”说完他扫了一眼两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说呢,苏晨这小子干吗拒绝我这里的音沐师,原来是有你出马啊。” “当初还要谢谢你。”而且,她的秘密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泄露。 “说到这个,我应该反过来感谢你,你不知道,你当初来我们这当过音沐师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很多乐侍低阶乐医都想来这做事……” 云澜正想说什么,好没有张开嘴,下一秒,云澜的手直接被拽了过去,苏晨边拉着云澜边说,“赵叔,要寒暄的话等会我陪您聊一天一夜,这会,这人要先带走,兄弟们那边现在正紧要关头。” 赵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摆手:“你们快点,快点。” 只不过拉了几步,苏晨脸色一白,连忙的放开云澜的手,领着云澜在前面走了几步,但还是硬着回过头说:“刚刚是我无意冒犯,千万别和老大提起……” 云澜无语,即使部队的纪律再严明,景木也不会计较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吧。她低头看着被苏晨抓着的手腕上,黑色一个手印清晰可见。 这厮多少天没有洗手了? 刚走进了音沐厅,里面坐着的人闻身全部站了起来,齐刷刷的敬了一个军礼。 “云小姐。” 云澜看着里面的几十个人愣了一下,里面的面孔她大半认识,除了了各队队长副队长就是各队的精英。 可以说,这里的几十个人,是特别作战团这把“利刃”上的“刀尖”。 当然,和苏晨形象一样,这几十个人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衣服破烂不堪不说,受伤的受伤,挂彩的挂彩。 更甚之,其中大部分人眼中,或多或少的已经掺杂着血色。 话说,经过她音沐几个月的人,居然还能被逼到差点暴动……该不是特别作战团被人给洗劫了一遍吧? 心里想着,云澜手中却没有丝毫迟钝,迅速的拿出琴和弓,也没有废话,闭上眼将刻进骨子里的音乐再一次释放了起来。 华丽的音质,优雅的动作,飞扬的情感。 一曲结束,正当大家以为将要结束的时候,云澜的弓只是跳跃了一下,指尖向上一滑,第二首曲子的音符从指尖继续倾泻下来。 第三首,第四首…… 一直到第五首的时候,云澜的音沐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所以在中途,云澜脑子突然抽了一下,拿弓的手一抖,琴音尖锐的嘶鸣了一声,终于停了下来。 “砰!” 不远处,一只放在休息台上的玻璃杯,碎成满地残骸。 “啊,抱歉,一段时间不动手,就想试试看自己的极限在哪……”云澜扶着一旁的椅背上,等到脑子里的抽疼缓过去了,这才扯了一个笑,状似不在意的说。 回答她的却是满堂寂静。 所有人的眼睛都恢复了本色,眼中深沉的一眼看不透彻。 ***********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毛孔猛的一收缩,云澜混沌模糊的思维这才有些清醒过来。 云澜两手继续在水龙头下盛满水,朝脸上再次泼了一次,这才用手抹了一把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从卫生间出来,云澜顺着楼梯下楼,拐角处刚好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走过,不羁的步伐,敛在帽檐下的银色面具,还有那下巴的弧度,从帽子后边露出的丝丝银色。 敛羽? 他怎么会出现在繁城的音沐所? “怎么了?”苏晨从云澜的背后走过来,顺着云澜发呆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 云澜将疑惑敛在眼底,看着苏晨说:“没事,我们走吧。” 回到家的时候,还没有到中午,云澜进房间里,从抽屉里翻出精神修复液,刚想灌下,眼神刚好略过景木送的那个盒子。 云澜打开盒子,瞄了其中一瓶的标签【精神力增强】,也没多想,拧开了瓶盖,仰头就灌了下去。 然后就脱了外套,迷迷糊糊的爬上床。 朦胧之中,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 像是身处在还活火山之中,皮肤被炙热灼烧了一遍又一遍,漫天的岩浆从试图从毛孔钻进,在所有的血管里乱窜。 紧接着血管里着起火来,顺着血管一直燃烧到五脏六腑。 烈焰顺着五脏六腑向大脑攀爬,脑海深处,白色的雾状体包裹着一团粉色的液体,龟缩在角落里,团成球状,在茫茫的火焰包围下,越来越小。 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 没有时间,没有日夜,只有烈火焚身的痛觉,从神经末梢一直蔓延到大脑中枢。 那一刻,云澜宁愿就此死去。 【“医生,怎么样了?” “误食大量的精神力增强剂,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是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 【“皮下注射[艾丁稀释液],调大血液补给,氧气供给增加10个百分点,透析怎么样了?” “完全渗透于骨髓神经,透析没有成效。” “继续透析!”】 …… 记忆回到那夜,她死后最后一刻,陪伴她的只有滴答作响的冷冰冰的仪器,还有穿着白大褂一脸严肃的医生…… 那时候,她怎么想的呢? 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停止在这样的地方! 然后? 然后,她穿越了,她还记得,她醒来的那天,阳光落落的撒了一地,然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如同被触碰了播放键,这个世界的记忆一幕又一幕的回放着…… 脑海中粉色的液体,终于如同绽开的花朵一样,层层的散开,龟缩成一团的精神力像是见到什么宝贝一样,瞬间扑了上去。 粉色的液体慢慢的消失,在同一时间,吸收了液体的精神力猛然胀大了几倍,旋转着,越来越快…… 身体各处都像是经历了一场飙风,所有的火焰都被驱逐的一干二净。 干渴的嗓子仿佛能冒出烟来,云澜喃喃着说-- “水。” ☆、71恢复,回到学校 “病人心跳正在恢复正常!” “体温正在恢复正常!” “呼吸功能正在恢复正常!” …… “病人的家属在吗?是的,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不远处,景木一身狼狈的倚在墙壁之上,衣摆上沾染着点点血渍。良久,他站直了身体,将军帽戴上,正了正衣领,转身,大步的朝医院门口走去。 *********** 窗外,落落的阳光撒了一地。 云澜眯着眼,抬起手慢慢的挡在眼前,有光从指缝漏下,暖暖的在脸上。 她满足的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又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吱呀--” 门被推开,云母手端着保温饭盒进来,将饭盒放在桌上,转过身,将窗帘拉了起来。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但是云母还是心有余悸。 那天她自己回到家,看到的是冷冰冰的客厅,心里突然打了个突,连忙走到云澜的房间,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云澜全身通红的倒在床上,用手去触碰,热度仿佛都能灼烧到掌心。 普通医院直接宣判了云澜的死刑,她不死心,先后拨通葛家和景木的通讯,但是在葛家的人没有安排好的情况下,景木在短时间风尘仆仆的就赶了过来。 理智的联系医院,转院,请最专业的医生,用最先进的设备…… 但即使这样,云澜还是一度的将要死去。 “现在觉得怎么样?”云母打开盖子,手微微有些发颤,一阵清香传了来,云母用正常的声音说,“我给你带了排骨汤过来。” “阿妈,都说我已经彻底恢复了,不信你去问医生,都是你拦着不让我出院的,哪来什么问题。”云澜说着掀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面对着云母,一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送进嘴里,喝道鲜美的汤,她的眼睛向下弯起:“好喝。” 这一刻,云澜才好像真的像她这个年龄,会撒娇,会胡搅蛮缠。 “那天,景木他在急救室门口陪着我等了一夜。” 云澜手中的勺子一顿,勺子和器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半天才回答:“嗯。” 虽然不知道,但是也猜出了大半,这样规模的医院,凭云母一个人,完全没有不可能,所以剩下的不是葛家就是军部,毕竟当时她和苏晨那天上午才打过照面。 只是,没有想到,是景木。 他不是去参加什么任务去了吗? 见云澜低着头不说话,云母将云澜垂下来的头发别上她的耳后,说:“那天,他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像是几天都没有休息过,一身狼狈,身上甚至还带着血渍,即使那样,他还是站在我面前,说:伯母,我来晚了。” 云澜依旧埋头喝汤,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是你手术成功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离开了。”云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云澜的背部,缓缓的说:“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放下自己的事情赶过来的,有空感谢感谢人家。” 云澜点点头,喝着汤的她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阿妈,我会的。” 被留住医院几天后,眼看开学的日子将近,云澜终于被同意出院了。 通常,药力越强的药物,药力也就越霸道,稀释的倍数就越多,能避免口服的基本上都避免口服。 云澜的做法无疑和自寻死路差不多。 所以在出院的时候,医生看着云澜的恢复状态都啧啧称奇,连说云澜的情况,在医药史上都难见。 感慨完,医生嘱咐了一大堆,说的最多的就是以后“不可贪多,提升类的药物不能乱吃”之类的话,还给云澜强制灌输了一些用药常识。 云澜有些无奈的被迫接受,说实话,别的不敢说,但是经历上这么一次,以后服用药剂的时候,她肯定都会事先查询药品说明书。 好不容易折腾到家,开学的日期已经近在眼前。 云澜收拾完东西后,将家里里外外的也收拾了一遍,最后将景木的一些东西整理好,放进他的房间里,将门锁好,钥匙交给了云母。 第三天天一亮,为了不吵醒云母,云澜悄悄的从房间拿着行李,轻手轻脚的下来。刚刚从楼梯下来,一拐弯,发现客厅是大亮着的。 云母坐在客厅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响动,她朝云澜的方向看去,看见云澜收拾好整装待发的样子,云母挥挥手说:“今天我不送你,只是想看着你出门。” 云澜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许久,她才轻声唤了一声:“阿妈。” “你看看你,走就早些走,别磨蹭了,等车开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云母像是平时那样细细碎碎的数落着。 “那么阿妈,我走了。” 等到慢慢的消失在云母的面前,云母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终归会一个个离开自己,拥有他们自己展翅高飞的世界。 这次车程,没有任何值得叙说的地方。 没有人有景木那样,被她当做神经病的举动,也没有人像景木那样,气压能覆盖周身方圆几米,压的她当时连话都不敢说。 一路顺利的到达凌云的车站,坐着公交轨车,又一路顺利的到达了学校门前。 云澜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年轻面孔,看着校门口依旧伫立着仿佛几个世纪的战斧,坐了几十个小时轨车的抑郁心情终于扫了大半。 因为是冬天,来去的也不过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房间家具之前用白布遮好,现在掀开随意收拾下,就能再次入住了。 正打扫着,突然柜子角落里一直大的蜘蛛正结着网,长长的脚,圆圆的肚子,正盘在网的中央。 云澜看了它几秒,正打算回头找工具去清理,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脑海里抽出小精神丝猛的爆射而出。 “啪。” 蜘蛛连同破碎的蜘蛛网一同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等云澜刚刚收拾完东西,门铃响了,云澜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玉晓到学校了。 云澜进屋之前曾瞄了一眼玉晓的房间,门把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说明她来之前玉晓人没有到达学校。 果不其然,一拉开门,玉晓裹在衣服,大概是在车上睡的时间成,脸上一道红痕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澜澜,我钥匙忘带了!” 果然…… 云澜转过身,走到卧室里,从抽屉里找出玉晓的备用钥匙,递给她:“我很高兴的是,你人居然记得带来了。” 新学期,自然是千篇一律的项目。 除了被玉晓拉去充当一次搬行李的“搬运工”之外,云澜在开学这几天里,整天围着一大堆的活动单转,从体能测试到选修课的扩展,从学生会的选拔到各种团体的招源。 为了能顺利的毕业,一些活动必须得参加。 对此,云澜也很无奈。 前两个星期忙碌的度过之后,正课也渐渐的上了正轨,云澜碍于各科老师的“重点关照”,几乎每节课都要认真听讲,于是,总会听到这些话-- “云澜同学,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云澜同学,你认为呢?” “云澜同学,你的观点是?” 当然,这些还是音战那场风波留下的小后遗症,重点的还在后面。 这天刚下课,云澜就被学生处的领导叫去了。 “云澜同学,三校联赛就要开始了,原本随行的乐医系的是苏烟同学,但是因为她休学的原因还空出一个名额,经过校方的慎重考虑,一致推荐你代替苏烟去。”微胖的领导挂着一副笑容可掬的摸样说完,接了一句:“当然,我们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最后一句显然是客套话,在他看来,稍微有荣誉感和表现**的人,都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君不见当初全校的选拔大赛,光大四一个年级为了有限的名额,“厮杀”的都叫一个惨烈。 云澜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啊?” “那是当然。” 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会为了出风头拼命的挤上前去,也不是即将毕业需要一个好的荣誉,便于以后工作的安排。 两样不沾,她对这个就兴致缺缺了。 她的嘴角扯起一个笑容,眼中却依旧清冷:“那么,我拒绝。” 看着对方脸刹那间僵住了,云澜微微欠身,说:“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 从学生处出来,还没有临近中午。想了想下午没有课,云澜盘算着应该去【定琴】一趟。 她身上这把琴,说到底不是自己的,虽然敛羽说不定已经忘了这把琴了,但是禁不住他哪天想起来,没有属于自己真正的琴在,云澜一直没有踏实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时间的原因,云澜现在走在学校的路上时,所接收的异样目光相对而言少了很多。 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学校同学就会适应她这样状态的存在。 刚踏出大门,就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飞行器。 苏晨? 任务完成了吗?怎么来之前不给她打声招呼? 她走到飞行器旁边,敲了敲驾驶座旁的窗口,茶色的玻璃应声慢慢的降下。 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黑眸深沉看不到底。 “景木?” 与以前衣着一丝不苟不同,景木身上的衣服勉强算得上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胡茬也从下巴里冒起,两眼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任务相当艰巨。 “你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景木开口询问。 “是啊,全部恢复了,上次的事情是我自己——”云澜难得有些尴尬,没有接下去,直接切入正题:“还是要谢谢你。” “你救了我两次。” “那个是我应该的……” “这就是我的答案。” 景木话音刚落,飞行器启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只是路过有事,现在该走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飞行器,云澜半晌无语。 莫名其妙…… ******* 五十公里外,空中。 苏晨好不容易才接通通讯,对着通讯器激动的说:“老大,我还以为你遇到伏击了呢,怎么飞行器眨眼间就消失了,你现在有没有事情,我可以随时支援你的……” 噼里啪啦的干扰声之后,沉寂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景大团长终于开口。 “你话太多了。” ☆、72定琴,左子良 赶到【定琴】,已经时值中午。 恰巧遇上【定琴】的老板有事,还没有上班,云澜只好拿着订单坐在包厢里等着老板。 百无聊赖的试着操控着脑海中的精神力,分成一丝丝的飘荡在半空中闲逛。 相互不停的打转,纠缠,不知不觉的织成一张蜘蛛网式的精神网。 自从那次误用了精神力增强剂之后,云澜脑海中原本雾状的精神力已经趋于实质化,更确切些比喻,现在的精神力浓稠的就像棉花一样。 这个世界的精神力的增强,能同时促使乐医乐阶的提高…… 云澜不去音司局去测试也知道,她现在的乐阶,绝对超过了之前。 两个小时后,老板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亲自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在桌上后,坐在云澜的对面,有些抱歉的说。“因为您的琴我事先特地交代过,所以他们才没有把琴给您带走,抱歉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我下午有空。”云澜接过杯子,对多等一时半会,不是特别在意。 “我们看了您上次音战的视频,第一次知道,原来作废的塔亚琴,也可以演奏出这么美好的音乐,所以已经把制琴的事情,交给了店里手艺高超的制器师。”老板首先上来的就是漂亮话,云澜一听就知道他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果然,老板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大概也是受您音战的影响,无论人们的目的是出于收藏研究还是猎奇,我们店光塔亚琴的订单收到了几百个。我想问的是,您介意依原模板打造出来的‘塔亚琴’大规模的生产吗?” 琴又不她发明的,也不是她依模板打造成功的,她有什么可介意的? 云澜摇摇头,淡淡的说:“你们随意。” 见到云澜这样的态度,负责人松了一口气,似是没有想过云澜这么好说话,他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口:“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得到您演奏的姿势,手势,技巧,和一些的必要手法……不用太高深,只要入门级别就好。当然,我们给予的提成自然会让您满意。” 商人,不仅喜欢得寸进尺,还喜欢把利益最大化。 别和她说这是为了普及小提琴和小提琴音乐,能花大价格购买小提琴曲猎奇的也不过只是少数人而已。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所谓音乐能称为音乐吗? 云澜看了对方一眼…… 重复了早上的话:“抱歉,我拒绝。” 所以被拒绝才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是不问出来,他就是不死心啊。 看云澜的架势也知道,肯定是类似于传统的师门出来的,由师傅手把手教,才会在这样的年龄里,有这么高的造诣。 独门绝学,人家会为了几个钱卖出来吗? 更何况,好的乐医,缺过钱吗? “您别介意,我只是试探性问问而已。”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老板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脸上没有任何气恼,在通讯器上的按键按了几下。 下一瞬,有等候在外面的工作人员便打开了门。 “老板。” “你去11号制作室,将云小姐的塔亚琴给拿过来,和先生说,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 此时,云澜漂浮在外面的一根精神力正左右摇摆着荡秋千,听到这话,她突然兴起,将精神力收成丝状的,黏附在工作人员身上。 等到工作人员推门出去,云澜装作低头品茶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脑海里开始“直播”工作人员所经过的地方。 进入里门之后是一条条长长的走廊,灯光幽暗,大白天的却给人造成是半夜的错觉。 路的尽头向左拐,一间工作室摸样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先生,老板吩咐说,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塔亚琴……”明明门是虚掩的,工作人员只是敲门,但是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询问。 几分钟之后,正当云澜等的有些无聊准备撤走精神丝的时候,房门里传来一道声音:“你进来拿。” 工作人员这才呼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视野里出现的房间,是标准的制器工作室摸样,各式各样的仪器,各式各样的手工器械,各式各样的材料…… “琴在你右手边。” 工作人员依言将桌台上的琴抱了起来,从他肩头的角度,刚刚能看到那位制琴师。 银色的短发,银色的眼眸,深刻的五官,白皙的肤色…… 云澜记得他! --是那个在街头拿起吉他唱歌谣的男人。 虽然,他的吉他当场就被围观的群众砸碎了,但是云澜依旧记得他的歌声和琴声。 从云澜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那是她唯一听到的,能称为音乐的音乐。 左子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叫这个名字,她当时还以为遇到的是一个疯子呢……原来他是一个制器师吗? “云小姐,你没事吧?” 老板的声音,让她的精神力猛然的收了回来,云澜抬起头半是茫然的看了老板一眼,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自己杯子倾斜了,茶水洒了一桌子。 “我没事,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云澜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意,眼中却若有所思。 收拾完桌面,刚刚换了一杯茶,那边琴已经拿了进来。 云澜熟练的试了音,不得不说,这把小提琴在前世而言已经接近中上水平了。 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落下,云澜压制住心中繁杂的思绪,将琴放进配套一同做好的琴盒之中,突然看见了琴声上刻着的一个标记--一个花体的【澜】字。 字体飘逸美丽,却带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力度。 云澜很满意。 拒绝了店家所说的所谓的免费,云澜知道,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吃,她照之前商量好的价格往上面还加了几层付账,走之前说:“多的是我给制器师的,就算是我额外的心意了。” 云澜走后十分钟,包厢里,左子良半倚在沙发上,用湿布擦了擦弄脏了的手,眉毛微微挑起:“哦?她是这么说的么……我看起来,这么缺钱吗?” 出现在云澜面前的“老板”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 背着琴刚回到学校,就看到景木上午开着的同一款飞行器停在学校门口。 为了防止像上午那样认错人,无论是不是来找她,既然没有事先通知,云澜就装做没有看见。 云澜的目光从飞行器上收回,自顾自的向大门走去。 只是前脚刚刚踏入大门,后脚还没踏入,通讯器就响了。 云澜叹了一口气……好吧,幸好琴刚刚取来还背在身上,若是是关于音沐的事情,她也少跑一趟。 景木团里最近不是都忙疯了么?经过她上次音沐之后,又是整整消失一个月。 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 只是抬起手一看-- 【云小姐,这么巧,在门口巧遇你了,有空喝杯茶吗?】 署名是罗将军。 说起来,自从回家一趟之后,自从知道那段历史的人都隐隐将她排在外面之后……云澜首先想见的就是罗将军。 她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无论是人也好还是事,对于她而言好不好要由她自己去判断,而不是由其他人主观推断了之后,强加在她身上。 她刚刚才找到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归属感,所以,更加讨厌现在这样无力而被动的境地。 边想着,已经走到了那家制式的飞行器旁,大门在她刚刚靠近的那一刻,刷的打开。 云澜低头钻了进去。 “啊,小丫头,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偶遇到你了--”罗将军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笑着说。 云澜刚坐下,表情瞬间僵硬了,是啊,真是很巧啊,您都巧到从军部偶遇到华天军校了。 “这次茶就别喝了吧,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云澜开门见山,对于这种暴力和智慧同时并重的老狐狸,云澜知道10个自己也斗不过对方。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耐心这么不好?我和你说……”罗老狐狸最喜欢的节目之一就是调戏有意思的年轻的人,只不过云澜才刚刚被摧残,景木已经被摧残的可以直接无视了, “您老就别玩了。”云澜一眼看透对方的本质,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伤脑筋的说,“进入正题吧,说完我还有事情想要问您。” “算了,既然小丫头不耐烦了,我也就不招人厌了。”罗阳脸上明明显示着意犹未尽,但是将要提到正事,罗阳的脸色还是慢慢的收敛了起来,说,“记得你和景木的协议吗?” “当然记得,我明明是和您达成的协定,却和景团长签订了协议……” 听到这话,罗阳的脸上瞬息闪过肉痛,他要是知道云澜成长的如此之快,他宁愿不要自己这张老脸,也不会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景木。 他勉强的牵起一抹笑,说:“我们暂时不提那个,我说的是,协议里说的你可能随时支援第三军区其他团的事情。” 云澜细细的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是有这一条,但是前提不是要经过我的同意吗?” 罗阳皮笑肉不笑,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在经过你的同意吗?” ☆、73乐医,王牌飞行员的接送 因为某种特殊的任务,第三军区选拔出各团的精英,以特别作战团的人为先锋,组成了临时的战斗团队,进行了一线的任务。 但是没有预料到,原本定位为短时间结束的任务,会持续如此之久,以至于即使乐医持续的跟上音沐,暴动的事件还是屡屡发生。 例外的是,景木所带的队伍,虽然为先锋队伍,但是居然没有人发生暴动。 意志力可以说是一种原因,但是,能从各个部队选拔出的精英们,意志力能差到哪里去? 这样例外的现象,让罗阳几乎马上的想起了,他无意间挖来的一颗苗子,当时他也没想过云澜能有多大的贡献,抱着的不过是培养几年,再纳为己用的心思。 不料,这一细细查下来。才发现短短的半年,云澜已经从幼苗长成一颗树了。 限于云澜的性格和自己属下那种护短的脾性,罗阳不得不自己跑这一趟。但是现在看来,即使是他亲自出马,云澜也未必会买他的面子…… 真是,让人觉得挫败。 “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太过麻烦的事情,我一般并不喜欢去掺和。”云澜依旧记得她刚刚去景木团里时,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乌龙事件,现在好不容易混熟了,一切也平静了下来,该给的待遇景木也给了。 现在云澜和军区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合作关系,她完全没有必要去淌浑水。 “其实,你只是换一个地方音沐而已,对于乐医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我的属下来说,很可能多了几分生命的保障。”罗阳脸色难得的肃穆,末了他补了一句,“而且,景木带的那些人也在这个任务之中。” 云澜几乎立刻的转过头去,挑眉:“所以说他们这个月这么狼狈,是因为你所说的任务?” “原来你知道啊……”罗阳若有所思,这倒是很难得,看来云澜还挺得那群人的认同,“他们狼狈还算的是轻的,如果不是你中途给他们音沐了一次,恐怕你现在听到的就是他们之中有人暴动的消息了。” 云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起那次音沐时,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和眼睛中翻涌的血色。 “您知道‘金色乐医’的事情么?” 罗阳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跃的如此之大,等他反应过来“金色乐医”四个字时,眼神猛然的冷冽了:“你从哪里知道的?” 云澜随口说:“那次去借阅乐医史的图书时,曾在别人的备注的字中看见过这个名字,但是无论我之后怎么查找,都没有半分头绪。” 罗阳沉默了,许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生生从胸腔里挤出来一样:“这个词,是‘禁词’,为了你好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查也不要问了。” “那……” “我们还是回到原来这个话题吧”罗阳转开话题,打断了云澜接下去的话,“这次你不同意的原因是什么呢?” 见对方一副不想谈及的摸样,云澜只得呼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那您认为我同意的原因该是什么?” 果然,一如既往的软硬不吃油烟不进。 罗阳无奈的看着云澜,摇摇头说:“景木他们好歹还在那呢,你不担心么?如果这次你去的话,权当我个人欠你一次了,如果以后你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怎么样?” 云澜眼睛一亮,就等着这个承诺呢…… 自从知道云涛的去向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破开始,云澜就知道,就现在而言,单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是军部的高层就不一样了,关键的时候,或许会帮助到云涛。 比如,罗阳。 “罗将军,您要记住您今天所说的话。”云澜缓缓勾起了嘴角,“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 虽然罗将军说会安排好自己学校的事宜,但是云澜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了一个遍。早上刚刚被自己拒绝的学生处的领导,看着自己半天,最终还是迅速的开了一系列的证明。 临走时,云澜听到背后的喃喃自语。 “请个假需要罗将军亲自发通讯过来,怪不得不屑去联赛了……” 对这种脑补,云澜觉得在意料之中。 玉晓知道云澜要“消失一段时间”,连忙抱着云澜做依依不舍状,那摸样和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似的,说“我舍不得你…” 云澜失笑,她这是舍不得自己做的饭吧。 大概是真的紧急,要不是云澜强调自己有些必要的东西需要整理,罗将军甚至立刻就带云澜带走。 所以第二天天一亮,云澜便看见通讯器所说明的飞行器停在学校门口。 也不知道是一时间忘了还是故意的,飞行器一改原来低调的摸样,居然大喇喇的摆着军部的旗帜、军部的编号、军部的专用外形…… 引得学校里众人围观,还不断的引起阵阵惊呼。 “是沙蝎-XW776!” “不是,这应该是新一代的沙蝎-XX系列的,上次的军事追踪中出现过!” “天啊,我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驾驶这样的战斗飞行器!” “你就别做梦了,你知道飞行员的要求多高吗?” …… 看着一群大男生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样子,云澜觉得自己现在走上前去,不出30秒钟,又会在论坛里霸占着头版头条。 【云小姐,还有3分50秒,希望您能遵守约定的时间。】 正当云澜准备撤退,想私底下和驾驶员商量下座驾的问题的时候,通讯器传来了对面驾驶员的信息。 云澜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破罐子破摔,好吧,反正自己的“知名度”在华天也算得上屈指可数,各色的眼光,她都麻木了。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云澜头戴鸭舌帽,身后背着琴盒,手中拿着简单收拾的行李向前走去。 她一步步的走向人群,有越来越多的目光注意到她,人们看着她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飞行器,不知不觉的向后退开了一步。 退后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让开一条路来。 惊呼和议论声终于像断了电的闹钟,归入了沉静。 云澜将鸭舌帽像下压了压,刚刚靠近飞行器,有些男生反应过来,以为云澜是想去触碰而试图阻止的时候,飞行器门悄悄的滑开了。 云澜轻轻的颔首,半弯着腰,钻了进去。 发动,起飞…… 华天军校,一群被称为“未来最优秀的军人”的学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离地面几千米的高空,云澜半依在座椅的靠背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看向前面的驾驶位置,说:“看到时间的那个通讯,我还以为再军部遇到第二个你了呢……孟然,给我当司机,的确是委屈你了。” 前排的孟然一愣,然后眼中浮现出笑意:“我觉得我不用那种语气,您看到刚刚那阵势,绝对会往后躲,还有,我不会觉得。” “不会委屈么……怎么会?”一个王牌飞行员给自己当司机,怎么说,都是大材小用吧。 孟然手中不停的在操控区域忙碌着,然后“啪啪”的一阵敲击,手按住推杆,向上推了一下,飞行器就挂在了自定义的自动档之上。 “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好,频频失误……您知道,在战斗飞行器之上,一点点失误都有可能酿成大祸,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我被安排成为您的专属驾驶员。”孟然轻描淡写的叙述着,“说实话,那时候我也觉得,给您当驾驶员,的确是对我能力的一种否定……之后的事情,您知道了,但是您不知道的是,在您身侧的几个月,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安定?” “是的,是安定。”孟然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说,“就好像,一切在血脉里暴虐的因素都彻底安定了,人也逐渐的不知不觉的沉淀下来。” 还有的是,大概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她即使清冷着,即使绝望着,即使怨恨着…… 眼中却保留着,那似乎永远都不磨灭的坚毅和温暖。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云澜笑了笑,试着解释,“大概你跟着我时间长,受我音沐和精神力的影响最大吧。”接着,她也不再深究这个话题,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苍穹问:“我们这是去哪?” “我们要先去第三军区的总部报到登记,然后再去临时战斗团队等待后续的安排。”孟然在通讯器上调出日程安排,回答。 “罗将军不是说现在事情很紧急吗?”云澜疑惑,按理说,应该直接去一线的战斗团队。 孟然口气也有些无奈,回答:“任务保密性很强,一些必须要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云澜想了想,觉得也是。 就连一个学校来一个转校生都要办相关的手续,别说是给一个特殊的团队空降一名乐医了。 孟然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该问的都问过之后,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云澜也不会去问。 两人渐渐的陷入了沉默。 云澜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天空,慢慢的将头靠在了靠椅之上,沉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云澜听到了孟然的唤声。 “云小姐……云小姐,您醒醒,总部到了。” 云澜前面还有一些朦胧,听到总部两个字的时候,突然一惊,完全清醒了过来。 ☆、74总部,秘密基地 两栋高耸入云的大楼赫然矗立在空地之中,周围方圆几公里的,除了大大小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建筑物,全部停着清一色的制式战斗机战斗飞行器。 还有各式的装甲,大炮…… 阳光此时正好冉冉升起,从半空中俯视着这些庞然大物,有一种别样的震撼。 云澜从飞行器里下来,前方立即有放哨的小兵小跑着赶了过来,朝孟然行了一个军礼,用公式化的口气说:“请出示您的有效证明。” 孟然回了一个礼,伸出手将通讯器展在小兵的面前,那边拿出一个小的仪器一扫,光幕啪的弹跳出来。 姓名:孟然 年龄:27岁 职位:特别战斗团7队副队长 …… “长官,第三军区总部欢迎您的到来。” “行了,我先带乐医去相关部门做登记,你先忙你的吧。”说着,他回过头冲着云澜说:“跟着我走,千万别乱跑,这里面很多地方没有身份证明,直接杀无赦。” 云澜点点头,看着孟然走上前,连忙跟上。 大楼的主色调和军服的颜色一样,都是蓝色,云澜跟着孟然经过了层层的关卡,这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大楼的内部。 云澜被孟然带到一个办公室,里面的人穿着军装,但是看着他们文质彬彬的样子,更像是文员或者技术人员多些。 “你来了?罗将军还交代我们尽早的把相关问题都处理了,但是没想到你速度慢成这样。”一名戴着眼镜的军人从埋头的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孟然,说完,看了云澜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还真是想象不出的年轻。” “这句话,你当年见到我们老大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那人板着个脸感慨:“啧啧啧……也不知道当年谁嫌弃景木年龄小的,现在回来,一口一个老大。” “好了,咱们还是以后叙旧吧,正事要紧,这里处理完,我要立刻带着云小姐走。”孟然对这样的话似乎司空见惯,说:“云小姐的档案已经调到你们这了吧?” “是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身体数据的采集和相关手续证明的办理。”他起身站起来,对着云澜说:“您好,我是陆行。” “云澜。” 对于云澜冷淡的样子,陆行不以为意,他冲着一旁人招了招手说:“带这位小姐去医部做数据采集,我要最全面系统的数据。” 果然是最全面的,从头发丝到指甲,从血液到唾液,从虹膜的扫描到指纹的记录……云澜全身上下都被采集了遍,在高度的科技文明下,这一切采样结束之后,结果并不需要等太长的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陆行拿着一沓资料翻阅,神色平静无波:“到这里就好了,现在云小姐的相关数据我们已经扫描到了数据库,云小姐您的左手伸出来一下。” 云澜依言伸出手,果然看到一旁有人拿着仪器扫了自己通讯器一下。 陆行将资料合上:“现在,您的权限定位为A级,也就是说,即使靠着您自己通讯器上身份证明,下次也能独自的来找我了。” 云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她看向孟然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孟然点头,向陆行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两人走远,陆行倚在走廊之上,拨通了通讯器-- “罗将军,是的,她的数据一切正常,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只是您的猜测……我不明白您这样怀疑的依据是什么……如果您还坚持认为她的能力是因为体质的原因,我建议您换一个新的医部部长,因为您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准……” *********** 终于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不是凌云那样的高楼林立的大都市,不是繁城那样的温馨的小城,而是一望无际荒凉的戈壁。 云澜背着琴,看着孟然提着她的行李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的绕过一个个阻碍,最后从一个不起眼帐篷里钻了进去。 顺着帐篷里地上开的洞口爬下去,里面,别有洞天。 云澜环视着四周,看着一个不亚于地面的空旷的地下空间,更确切是说,这是一个秘密的地下基地。 果然,孟然解释:“这是我们战斗团队的临时指挥部和休息处。” 云澜点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几个人正在做着训练,你来我往的,虽然力气和技巧不小,但是明显避开对方的重点部位,一看就是玩闹的成分比较大些。 “云小姐。” “云小姐。” …… 看见云澜,他们立刻停了下来,围了上来,都收起刚刚在训练中的军痞样子,一脸正经的打招呼。 云澜看清几张熟悉的脸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景木团里的人。 “云小姐,您是过来支援的吗?” “云小姐,您是不是待到我们任务结束啊?” “云小姐,我们好想怀念您啊。” …… 云澜有些好笑,她又没死,怀念她做什么,大概是真的被暴动威胁压抑的呛了。 “别耍花腔了,老大呢?”孟然作势虚虚的踹了一脚,几个人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严肃又嬉皮笑脸去了。 “老地方呢,老大大概心情不好,现在过去……”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军人说着,甩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孟然点点头,说:“你们继续玩,我带云小姐去见老大。”他说完,扭头看着云澜说:“云小姐,我们走吧。” 底下基地被开凿出大小不同的洞,中间的路曲折回环,甚至还有假路掺杂,如果没有内部人员,即使闯进这里,一时间也找不到重点位置。 易守难攻。 云澜一边跟着孟然在回环的路里穿梭,一边暗暗的记下了走过的路,孟然见状说:“您不用花费力气记的,待会见过老大之后,我们会把一些日常的地图路线拷贝在您的通讯器之上,以减少这里对您造成的不变。” 云澜点点头,倒是没有想过对方愿意将地图交给自己这样的编外人士。 两人继续前行了不到5分钟,有隐隐约约的震动声传来,看着孟然一脸正常的样子,云澜也没有问,跟着孟然继续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声音越清晰,临近洞口的时候,云澜甚至听到了拳脚相撞的声音。 云澜停驻下来,不再上前,看着孟然透过来疑问的眼神,开口道:“里面有人在打斗,拳脚无眼……” 孟然恍然,一时间倒是把云澜的感受忽略了,连忙解释:“是老大在练习格斗,陪练的是团里的一些兄弟,相互都留了几分力,能够自如的收回,不用担心误伤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为了云澜的顾虑,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高声说:“老大,我有事情要说。” 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压抑着的痛呼声过后,里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终于传来景木那似乎万年不变的声音:“有事?进来吧。” 孟然在伸出手,在精钢大门前的电子屏幕上按下手掌,以指纹为密码锁的大门缓缓的打开。 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汗臭味道,就是那种大夏天憋了几天没有洗澡,渐渐泛酸的味道。 云澜,皱了皱眉,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现,停顿了一分钟时间,等里面的空气散了一些,这才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诶,老孟,你怎么来了?”光着膀子的人躺在地上,穿着一条大大的裤衩,四脚朝天,干脆不站起来了。他喘着气,说,“这次你别跑,我们哥俩好好练练,最近老不见你,也不知道去哪厮混去了。” “别怪我没告诉你,你注意下形象。”孟然弯下腰,将脚侧踩到的衣服捡起来,向上一甩,就扔到了地上的人身上。 “你怎么这么娘们了,老大都不管,你这是管哪门子形象啊。”一旁几个人半倚在墙面之上,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边脱着外套边冲着孟然说。 那边,景木拿起一旁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果然连眼神都没有给这边一个。 孟然向前一步,说“云澜小姐她……” 景木拿着毛巾的手僵住,瞬间抬起头,眼神锐利的像是要生生的将孟然刺穿:“你说谁?” 孟然有些疑惑,说:“早上罗将军叫我接云澜小姐过来,我以为,您知道……难道,这不是罗将军和您商议好的事情吗?” 景木抓住了前面的关键字,挑着眼睛:“她过来了……现在在哪?” 孟然往后看了一眼,门旁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模糊着站着一个身影,原本里面的人都以为是孟然带来的小兵。 “不是吧?--”里面几个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孟然,“老孟,别和我说云小姐在这里……” 孟然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的点点头,说:“我一来就和你们说要注意形象了。” 在乐医面前,尤其是年龄这么小天赋却这么高的乐医面前,他们居然是这种形象! 没听到孟然的意思是云小姐很有可能在这进行驻扎了,万一对方记住了自己这番摸样的几个人,以后的音沐他们有什么脸面参加啊。 没看到,之前的得罪云小姐的5队,连站窗户的旁听音沐的资格都没有么…… 一片鬼哭狼嚎,穿衣服的穿衣服,穿裤子的穿裤子。 “云小姐您今天看到的绝对是您的错觉……” 云澜一脸黑线,她宁愿她今天看到的人,也是错觉。 ☆、75入驻,住处是个问题 临时开辟的一间办公室里,云澜坐在椅子上。 “抱歉,让你看到那些。”景木给云澜倒了一杯水,在呈给云澜之前还用净水器过滤了一遍。 云澜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接过水说:“是我来的突然,我倒是没有想过罗将军居然没有和你打过招呼。” 景木没有说话,罗将军倒是和他说过,但是自己拒绝了。 这里是真正的战场,能发生什么完全不能预料,云澜的虽然看起来比她的年龄成熟,但是景木还是希望她安安稳稳的过完她的大学生活。 现在倒好,先斩后奏了,直接瞒着自己将云澜打包了带过来。 “你如果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云澜看了诧异的看了一眼景木,他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人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低头喝了一口水,还是喝到了那种泥土的味道。 云澜砸吧砸吧嘴说:“我既然来了,就做好了来的准备,回去的事还是之后再说吧。现在,我觉得,你是不是给我安排一个像样住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她不相信军部的生活作风,而是看了刚刚那一幕,她有理由怀疑自己能否住得上干净的地方。 景木似是也看出来了云澜的顾虑,解释着说:“原本,乐医有专门的住所,但是因为你来的时候,我没有接收到任何的通知,现在安排的话……你大概这几天都住不了。” 云澜看着景木,摆明了一副你说什么就好样子:“我觉得,既然是你的地盘,你现在怎么安排都好。”她知道景木看起来冷漠,心思还是难得的细腻,倒是不担心发生乌龙事件。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过,自己会住在被这样的安排。 云澜看着整洁的不像住人的房间,眼睛瞄了房间临时桌子上满满的书籍和床上没有一丝褶皱的床单,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你们团长的房间?” 一旁领云澜过来的小兵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说:“不过按照团长的吩咐,我把床单和被套全部都换成新的了。云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能不能给我换一个房间?能住人就好,不干净的话,我可以自己打扫……”这也太令人觉得惊悚了,她一来,就把人家一团之长挤到没有地方睡觉了。 小兵将云澜的行放在椅子上,摇头:“这个我就无能为力,除非您和团长亲自交涉,否则,我想大概是没有人会给您重新安排的。” 云澜转过身,立刻拨通了景木的通讯器。 【我是景木。】 “我是云澜,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个房间?” 【你对那个房间不满意?】 “我没有不满意,但是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但是这明明是你……” 【满意就好,那你就先住下吧,我的东西我会去收拾。现在有些忙,先挂线了。】 【嘟--】只剩下忙音。 小兵对着云澜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子的摸样,随后将地图输入进云澜的通讯器之上,行了一个礼就走了。 留着云澜站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 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喝水,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水。 实在渴的难受了,云澜只得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地形图,找到物资配备的地方标示,按照上面所指的路线走去。 底下基地一直是24小时都没有阳光,嵌入墙壁的灯随处可见。 云澜走了没有多长时间,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里面的争吵声太大声了,以致于云澜听了一清二楚。 “云澜小姐的事情,我们也听说过一二……而且,你们团为什么暴动率在这半年内下降这么多,是正常人都能思考出关键来,这次云小姐是罗将军请的乐医,凭什么你们独自安排!” “我想你理解错了,云澜小姐原本就是我们团的,我并不认为我们独自安排有什么问题。”是苏晨的声音,一改平时的儒雅,倒是强硬的有些厉害, 有人冷哼了一声,说:“我倒是不稀罕你们团的乐医,只是有些事情总得划上道说个清楚,现在是几个团一起合作,有些事情总要事先商量吧?” “上次说好我们打前锋,你们随后增员,后来你们因为害怕出现意外擅自退出的时候,和我们商量了吗?”大概是想起什么,苏晨语气颇为不善 那人一顿,气势猛然间下来了一半。说:“我们就事论事,撇开其他事情不谈,就音沐的安排,你们预备怎么办?”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安排要经过我本人的同意吧?”云澜就那样捧着一个杯子,倚在门口,打着哈欠的说着。 她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双眼有些朦胧,但是脸上的神色隐隐间带着一些嘲讽。看着一圈人投来的震惊的目光,云澜闲闲的说:“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云澜。” 半个小时后。 苏晨有些好笑:“所以,您是因为一杯水爬起来的?” 云澜低头喝着水,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其实还有,睡在景木的房间里,云澜怎么都觉得违和,所以翻来覆去,睡得不是很安稳。 苏晨坐到云澜对面,说:“刚刚他们的话,您也听到了,您有什么打算?” 云澜从杯子上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说:“琴是我的,乐曲也是我的……我和他们半点没有关系,他们怎么说,和我怎么做是两回事。” 她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说:“你可以把我算进你们团里,我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到我能回去的时候,这期间,音沐一天一场,人数100人,逾时不候……至于名额的问题,你们想怎么和对方交涉都不要紧。” “谢谢云小姐。”苏晨暗里砸吧着嘴,云澜这一手相当漂亮,名额控制在自己这边,想谈什么都占了先机,他可以为自己这边留够名额,剩下的足够换得其他的利益了。 云澜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边向门口走边说:“谢谢你今天的水,方便的话,让人送些饮用水和食物过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其实已经凌晨了,但是地底下见不到光,云澜又是折腾了近一天,爬上床,又睡了过去。 起床时,云澜打开房门门,就看见门口摆好了洗漱用的水和一份简单的食物。倒是很细心,云澜对苏晨的暂时性的的偏见下降了有十个百分点。 等到云澜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背着琴出门时候,时间已经显示到了下午2点半。 云澜按照昨晚的记忆来到苏晨处理事情的临时办公地点。 但是当云澜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人抬起头看了云澜一眼,说:“你醒了?” 云澜下意识看着墙上的灯,说:“嗯,在这个地方,昼夜变化的时间感比较差。” “慢慢就习惯了。”景木停下手中的笔,目光看了一眼云澜背后的小提琴,询问:“你下午准备开始音沐?” 云澜点头:“苏晨说今天会替我安排。” “你稍微等一会儿,他去信息部拿文件去了。”景木随意的说着,低下头,又翻了一页文件。 “上次的事……谢谢你还特地赶去医院……” “上次的事情,我只是顺路罢了,你不用介意。”景木似是毫不在意的说,接着轻松的转开话题:“这里条件比较艰苦,虽然物资并不缺乏,但是以你的手艺应该对饮食不是特别适用,如果你想要自己开火,可以直接去后勤部。” “那个,不用这么麻烦……” 景木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顺便替我做一份。” 好吧,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苏晨回来后,倒是没有想过云澜会这么“敬业”,连忙的联系相关的人来参加音沐,为了防止云澜在以前的乌龙事件再一次上演,他准备亲自的送云澜到音沐的地点。 顺便,也给自己谋些福利。 云澜的前脚刚踏出,似是想起什么,转过身对后面的人说:“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上一次给你音沐还是两个月以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一起参加音沐,” 景木的手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云澜的脸上认真的表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好。” ************** 来到这里的第一次音沐,其实和罗将军说的差不多。 因为都是熟悉的面孔,除了换个地方之外,还真是没有什么区别。 景木团里的一大群大老爷们,围在云澜面前5米开外的地方,有的估计是刚刚从战场下来,满身的血污泥垢,一身落拓,自觉的站在外围,不敢怎么靠近。 云澜连奏了两曲,结束之后。 云澜边收琴,边扫视了他们一圈,看到有人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就随口问了一下:“为什么不包好伤口再来?” 对方不在意的笑了笑:“比起血脉将要暴动的难受,这点小伤算什么。” 她思维顿了一下,对于云澜来说,血脉暴动的感受,仅限于教科书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描述。 所以在云澜的心里,那种感觉其实隔了一层的,一直没有感同身受。 云澜突然想起,那一次,景木压制着暴动,眼中纵然血色滔天,却依旧保持着理智…… 她目光看向站在远处的景木,身形修长,半隐在阴影之中…… 看见云澜投来的目光,景木朝她微微颔首,然后不留痕迹的退了出去。 ☆、76夜袭,逃离 三个月后,编号XC-1430基地,训练场。 “砰砰砰--” 十枪之后,云澜将目光从瞄准镜前移开,没有过多的目光停留在结果之上,行动准确的将最新式的枪拆成三个部分,按照标准放进盒子之中。 “移动靶百分之百的准确率,云小姐,我觉得您可以考虑下狙击队玩玩。”摸枪才堪堪到半个月,就已经有了专业水准,在此之前,苏晨一直认为,枪法这门都是靠能源子弹喂出来的。 云澜打开随身携带的水瓶喝水,半仰着头喝了一口,从脸到脖子,所有裸露的皮肤,都由原本白皙的肤色变成了现在的蜜色。 她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毛巾,边走边说:“我这是投机取巧。” 苏晨默然……百分之百的准确率都叫投机取巧,那么队里那些精确率在百分之95上下的狙击队员,该怎么去形容? 但是苏晨没有想过,云澜的确是投机取巧,用精神力“瞄准”,弹道都被精神力模拟了一遍,怎么可能打不中…… 和专业人士比起来,她永远不可能有那种忍耐力和反应能力。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很多的士兵,看见云澜,都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云小姐好。” “云小姐早安。” “云小姐……” …… 苏晨嘴角抽了抽,说:“为什么每次和您走在一起,我都是自动被忽略的那个。” 云澜展开一个微笑:“那不是你应该回去反思的问题吗?” 苏晨:“……” 这三个月来,云澜成为了基地的热点人物。 基地也因为云澜的出现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不是没有其他的乐医,但是只要是参与过云澜音沐的人,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云澜。 “你这几天貌似很空闲?”云澜瞟了一眼苏晨,几乎老是看到他跟在自己面前晃。 苏晨用手指朝上方指了指,说:“上面吩咐的,孟然他们的任务几乎是排满的,除了我这个文职人员,其他人还真没有这个空闲在您面前晃。” 云澜恍然,点点头:“怪不得,我好几天没有见着他们了。” “任务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不用过多长时间,这该死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苏晨难得严肃起来的脸,在最后一句落下,又笑了起来。“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两人边说着,已经走到了厨房。 里面炖着的汤,这会儿香飘四溢,勾着不远处站岗的小兵不时地瞟向这边。 云澜洗了一个手,将汤和之前的饭菜都盛了出来,分成了三份,也递给了苏晨一份,说:“给你家老大,顺便自己也提一份走。” 苏晨一脸意外之喜,倒是没想想到有这样好的待遇,老大可没有这么大方,每次都吃独食…… 好吧,谁叫他是老大呢? ********** 三个月里,云澜可以说是最空闲的。 因为关闭了天网,这边除了内部网络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上网渠道,就连通讯器的信号也被屏蔽了。 除了普通的学习,练琴,阅读……云澜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的,时间一长,就觉得有些无聊。 所以,她央求了景木要求学习格斗和射击。 射击倒还好,有精神力“作弊”。但是格斗…… 想到这,云澜叹了一口气,她确实不是这块料。 低头看了看时间,今天这个时间,是该去通讯部门通过特殊的内部网和云母通讯了,刚走到 门口,里面的工作人员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抱歉说:“不好意思云小姐,大概这几天都不能进行通讯了。” 云澜疑惑的问:“是仪器坏了吗?需要等多长时间?” 对方连忙摇头,解释说:“是这样的,从下午开始,周围就开始起了磁风暴,预计明后两天会达到顶峰,通讯讯号彻底受到了干扰……” “会持续多久?” “现在数据还不够完善,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一个星期是保守的估计了。”对方叹了口气。“原本,出去的大部队今天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一个星期的话,也还好,自己给云母的通讯一直不规律,迟个几天没有特别的影响。 “这几天,你呆在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云澜下意识转够头去,景木带着苏晨站在后面,身后还有一大帮的军衔不低的军人。 “出什么事了?” 景木径直走进房间,经过云澜时,顿了一下说:“没什么事,你只要记住就好。” 然后,两人擦肩而过。 云澜站立了半晌,转过身向房间走去。 夜半,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云澜醒来的一瞬,脑子一团糨糊,朦胧的没有任何清晰度,她抓了抓头发,有些不是很清醒的问:“谁?”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了,“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的踹开,即使没有看见,听声音也知道,被云澜反锁的门已经寿终正寝。 云澜彻底清醒过来,探出床外,弯下腰,手一探就捞出藏在里面的枪支,她腰一扭,半身依旧坐在床上,枪口却已经瞄准了门口。 “站住!” 这一连串的反应,前后不过短短的两秒钟! 修长的身影一顿,急促的步伐停了下来,走廊上有微弱的光投下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是我。” “景木?”云澜放下枪,脑海里有些转不过来,“怎么了,大半夜拆门这是……” 景木没有回答,大步踏上前几步,一把拽过云澜的手,下了床之后,另一只手拿起云澜的琴,拖着她就往们口走去。 “大半夜的,谁血脉暴动了?到底什么情况?”云澜挣脱不开景木的手,被拖着往前走,根本跟不上景木的脚步,有些踉踉跄跄的跟着往前走。 “有敌袭,他们应该早就观察到了这次磁暴,先引走我们的大部队,然后趁磁暴暴风,部队在外围不能及时回援的时候,攻击我们的基地。”景木说的很快,脸色难得的出现了忧虑,“我们已经做了最快的反应,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分散的逃出这里,在磁风暴的掩护下,他们的飞行器不可能进行追踪。” “那么苏晨孟然他们呢?”云澜光着脚,在凹凸不平开凿出来地面刺得脚面发疼,但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们带着剩下的人在撤退,我们必须马上跟上他们。” 原因并不注意的道路,现在安静的可怕,也长的可怕,就在云澜认为这条路快到尽头的时候。 “轰隆!” 地动山摇,细碎的土屑碎石从上方滚落下来,原本24小时不灭的照明灯,明明灭灭着几回,终于有近一半不亮了。 紧接着,又是“轰隆,轰隆,轰隆--”几声,摇晃越来越剧烈! 灯终于全部都灭了,整个空间里,一片漆黑。 “他们已经找到我们的精确位置了,现在在进行野蛮的轰炸!”景木一把拉过云澜,将她掩护在自己的怀里,从而防止大块的碎石掉落在云澜的身上。 “现在没有了照明……”怎么办?云澜抬头问,一下子愣住了。 一双泛着淡蓝色冷光的双眸出现在她面前,眼中的镇定依旧清晰可见,好吧,她忘了景木的原身是一匹狼! 听着大面积的爆炸声,云澜和景木也顾不得周围的震动和坍塌,在摇摇晃晃之中循着路绕着走。 还好景木有夜视的能力,两人虽然走的艰难,却是有惊无险。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当第一缕风裹挟着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时候,云澜知道,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嘈杂的黑暗中,景木放开云澜,倾下身体,靠近云澜的耳边说:“你在这里等我。” 云澜点点头,转眼便看见景木模糊的近乎看不清的身影迅速的走上前。 然后,传来的是一阵几乎掩在炮火声的,轻微金属的撞击声。 没过多久,云澜视线里的暗色突然在刹那间被光线填满,一道光速打在离云澜不远的地方,仅仅是反光,也刺得云澜眼睛生疼。 她下意识的用手挡着光,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下来,心猛的向上一提。 近百架战斗飞行器成方阵排列,制式的,清一色的造型,它们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却无言的向来人传达了它的气势。 这是一个地下的机场! 景木坐在其中一架上,掌心向着自己,对着云澜招了招手,灯光正是从他那架飞行器上传来的。 云澜不再犹豫,小跑着赶了上去,学着景木,从另一边钻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我们现在就走。”景木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旁的琴塞进云澜的怀里,自己转过身,双手手飞速的打开一排排的按钮和开关,目光落在屏幕的数据之上,一脸严肃。 云澜迅速的将安全带系好,当听到活扣上传来的那一声清脆的“啪嗒”声,飞行器也终于缓缓的发动起来。 飞行器滑了几十米,从洞口飞速的冲了出去。 就在云澜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云澜听到景木的异样紧张的声音:“后方有飞行器追来,现在在通讯中断的的情况下,分不清敌友,但是看样子,来者不善。你坐好,我要加速了。” 在云澜的点头的同时,飞行器的速度生生提高了近二分之一。 但是从红外线成影仪上,对方的速度居然提高了近一倍之多! 眼看两辆的距离越来越近,云澜看着成影仪上的飞行器的形象,也从一个光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看到了庐山真面目。 是一架和景木云澜所驾驶的一模一样的飞行器,相同的云澜也见过,那一连排近百架的制式飞行器。 “景团长?”信号虽然有磁暴的影响,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虽然声音依旧扭曲,但是好歹也较为清晰的传过来了。 景木松了一口气,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说:“我是景木。” “那么……再见!” 中间的话因为信号的干扰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云澜只听到了最后两个字“再见!” 还没有等她反应出个所以然来。 “轰!” 炮轰的声音在飞行器的尾部炸响! 【警告!飞行器尾部受损百分之七十,飞行器将失去平衡能力!】 【警告!汽油泄露,现不足百分之五,失去续航能力!】 【警告!飞行器正在不正常的下坠,请采取有效的措施!】 …… 一阵剧烈的摇晃,云澜感受到从后面破洞之中灌进的狂风,有飞行器的碎屑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云澜的视线已经因为剧烈的摇晃,成了模糊的一片,身体在不不断的下坠,就连自己的座位,似乎都在摇摇欲坠。 云澜抱紧怀中的琴,慢慢闭上眼睛。 ☆、77戈壁,两人的世界 “轰!” 第二次攻击,直接命中飞行器的机身。 骇人的高温急切的想要舔舐着皮肤,急促的警鸣声尖锐的像是要刺破耳膜。 有浓烟从鼻端侵入肺部,云澜猛然咳嗽了一下,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被浓烟挤出眼眶,云澜的视线一片模糊。 【飞行器将要坠入地面,请尽快逃离!】 【再重复一遍,飞行器将要坠入地面,请尽快逃离!】 景木的语气依旧冷静:“云澜,闭上眼睛!” 云澜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秒,云澜就发现自己的座位像是腾空了出去,开始了疯狂的下坠,从脸颊掠过的风凌厉的和刀子似的。 她尖叫出声,座位上突然冒出的几根金属绳索,相互交错着呈十字型将云澜牢牢的固定在座椅之上。 就在云澜认为会被活活的摔死的时候,剧烈的下坠感突然的一顿,像是有东西向上用力的一扯,她感觉到皮肤接触的风速瞬间的失去的凌厉。 就像是…… 跳伞。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苍穹,脚底下是缩小了无数倍的戈壁,而她的头上…… 云澜抬起头,巨大的降落伞如同一朵盛开着的花,迎着风尽情的舞动着。 “轰!” 而在花的背后,飞行器终于爆炸了,机体在浓烟和火光之中,四分五裂,而后彻底解体。 半个小时之后。 “呸呸呸--”云澜吐出嘴里被大风灌进的沙子,好吧,她果然是不懂什么救生座椅的控制按钮,鼓捣了大半天,也没有能从座椅之上的固定铁索上解脱出来。 现在她连着怀里的琴盒一起,呈五花大绑状绑在座椅之上,鼓捣到琴盒都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了,依旧是在平白的做无用挣扎。 “你貌似一个人玩的很开心?”冷冷的声音难得的带着暖意,在四周都是隔壁的空间里想起。 云澜睁大眼睛,瞳孔收缩了一下。 扭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军装男子靠在一旁的隔壁上,半侧着头看向自己,他的衣物已经被撕开了几道口子,上面有着大小不一的血渍。 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云澜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虽然她猜到了,如果连自己既然都没有事情的话景木肯定同意没有事情,但是猜测归猜测,直到现在看到,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澜抬头看向景木:“你来多久了?” 景木听到这话,半低下头,眼角不由的向下弯起,说:“十分钟左右了。” 所以说,这十分钟,自己跟蝉蛹似的扭来扭去,景大团长居然在一旁当看戏了? 云澜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的说:“景大团长,您别光顾着看热闹了,还是先把我从这座椅之上解救了才是。” 景木直起身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靠了回去,说:“你左边扶手下方,对,靠内侧,有两个按钮,看到了吗?” “看到了。”云澜顺着指示看去,一红一白。 “嗯,两个按钮连同你右手侧那个启动的按钮,三个一起按下去。”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就这么简单的,所有的束缚都松开了,连带着的,座椅下面突然弹出来一个格子。 云澜将琴背在身后,低下头,俯身捡起格子里面的小包裹。拎着包带,云澜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些急救用品和生存器具。”不知道是不是云澜的错觉,景木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声。 云澜打开,果然如景木所说的,有急救的医药品,也有营养液和求生的工具,比如导航仪,指南针,集水器,刀…… “有这些,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别人过救就我们。”云澜暂时的松了一口气,“我说景木……” 她边说着,边将视线从包裹中移向景木,但是景木闭着眼睛,静静的靠着身后的戈壁,低着头,没有说话。 “景木?” 云澜这才发现出不对劲,从刚刚开始到现在,景木一直靠着壁面,没有移动过半分。 她迟疑的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景木面前,景木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景木,你怎么了?” 云澜心中不安越来越浓,她伸手轻轻推了推景木,但是几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景木整个人顺着隔壁缓缓的滑落了下去,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渍。 ******** 【我说景木,如果你死了,就我这样的生存能力,绝对会步你后尘的。】 死吗? 有的时候,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不是害怕,而是厌倦了。 厌倦了那么多复杂的目光,厌倦了那些笑脸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厌倦了手上的鲜血……厌倦了,他自己。 【刚刚有飞行器在我们天空盘旋而过,还好我把所有能暴露的的东西都掩盖起来了,你知道吗,在我们的家乡,这种事应该男人干的,这么想想,你昏迷的还真是时候。】 在他的家,这也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苏晨最近越来越散漫了,怎么什么人都能出现……混沌的迷雾终于慢慢拨开了一层,他想了半晌,没有想起声音是谁的。 【景木,你看起来不胖,但是重量的确不少……早知道有今天,我绝对不会给你做饭……】 后来,喘息声越来越重,几乎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 【景木,今天我学会怎么用集水器了,现在我们正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你说,我们死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有人发现……】 “水。” 景木的声音带着嘶哑,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时何时何地,他只是下意识艰难的抬起手,遮住突如其来的光线。 “嘶~” 景木扯动着背后的伤口,这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一个瘦弱的背上,因为身高和体重的缘故,他一双腿的大部分还拖在地面上。 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云-澜?” 没有人回答,沉重的脚步声依旧在景木的耳旁回想。 “云澜你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脚步却依旧一步步的,机械式…… 景木彻底明白过来,云澜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这完全凭着一股信念,或者是本能在背着他走。 这样持续下去,会相当的危险。 顾不得背后的伤,景木双手撑在云澜的肩膀之上,剧烈的向右一扭动身体,两人的重心一个不稳。 “碰!” 双双的跌落在地上,景木垫在下边,背着地,他咬着牙闷哼了一声,脸色一片苍白。 直到这时,云澜抓着景木的两手才放了手,终于彻底的昏了过去。 云澜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一片夜色,戈壁上空原本明烁的星空因为磁风暴的原因,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甩了甩头,感受着全身骨骼发出抗议似的呻吟声,意识才彻底清醒过来。 等等,景木呢? 她记忆的最后一幕是背着垂死的景木艰难的行走着,然后,眼前一黑,就彻底没有印象了。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如果她是在这倒下的,那么景木一定在附近,她要出去找找。 但是,近乎虚脱的身体,怎么也撑不住云澜站起来。她试了几次,都重重跌落在原地,最后一次,被一双手扶住。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终于制止了云澜的动作,她僵硬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滑下“你还活着啊。” 景木沉默了一下:“如你所见。” “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死在我前头。”云澜声音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被撕裂,一滴血珠溢了出来。“亏我刚刚还以为你被野兽拖走了。” 景木扶着云澜坐下,从一旁拿出一支营养液递给云澜,故作一本正经的说:“没有野兽敢拖走我。” “咳咳!”云澜刚喝第一口,就差点被景木这话给呛了出来,这冷笑话讲的着实有水平。 景木从一旁拿出急救箱,找出针筒和药液,熟练的将药液吸入针筒之内,然后拉过云澜的手臂,对着血管推了进去。 不久,云澜的视线模糊起来,沉睡之前听到景木模糊的声音-- “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你醒来再说。” 景木将睡着的云澜缓缓放平,看着她光着的血肉模糊的双脚,拿起急救箱走到她脚前,蹲下来,开始处理。 ***********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阳光灼热的不像这个季节。 满眼的苍凉之中,两个人,不,确切的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在戈壁滩上行走着。 “我想知道,你身体到底是身么构造的?”云澜趴在景木的背后说,前几天还是奄奄一息,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现在居然已经能够背着自己,走一整天气都不喘一下。 她起初还不信,后来还是景木经不住她的啰嗦,在上药的时候敞开后背,原本被机体碎片割伤的伤口,已经结疤了。 “这个问题放在你身上,我也同样想知道。”明明用了现今条件最严格的消毒,最好的药,但是云澜的双脚除了没有继续恶化之外,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我的伤口其实没什么,只是看起来可怕罢了。” 没什么吗? 脚上没有合适的鞋子,裹着几层破布,将他背着走了近两天时间…… ☆、78死生,绿洲 “第几天了?”声带有着被拉扯的疼痛,嗓音如同破风箱嗤嗤的冒着风。 模糊的视野之中,依旧是满目的荒凉,重复的景物让她对时间和距离同时产生了静止的错觉。 “第七天了。”景木身上破烂的军服,被汗水浸透后风干,风干了又浸透,衣服的表层甚至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盐渍。但是,他的脚步依旧沉稳。 “七天……”云澜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像是吐出了胸腔之中的生命力,“看来磁风暴短时间是不会停止了。” 纵使景木不说,云澜也知道,不仅药物告罄,就连维持生命最基本的营养液也消耗了一干二净。 这就是为什么,景木这两天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赶路,想要早些找到补给的地方。 靠着集水器从空气中收集的有限水分,按理说,若是单景木一个人,凭他的生存能力绝对能撑上十几天天。 如果没有她,这段时间,依照景木单人的速度和经验,绝对能够找到相应的补给点。 是的,很快就会没有她了。 虽然景木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伤口,但是云澜清楚的明白,她自己的伤口感染的有多严重,这几天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意识通常在浑浑噩噩之中徘徊。 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 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景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景木脸上布满无痕,完全失去平时的优雅了清冷,下颔绷紧的弧度刻着满满的坚毅。听到声音云澜的声音,景木眉梢展开了一些,开口:“嗯,你说。” “你没有结婚是吗?” 景木呆了一下,这个问题,真是…… 有些不符合现在求生的境遇,但是,云澜既然问了,他倒是不介意说:“是。” “那你也没有女朋友是吗?” “是。” “你有喜欢的人是吗?” “是。” “那你喜欢云澜是吗?” “是” 一说出口,景木就明白过来,云澜用的最低级的语言陷阱,但是既然说出了口,景木心底反而敞亮了许多:“是的,我喜欢云澜。” 云澜对景木的郑重其事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是意识有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云澜睁大眼睛,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 “如果我活着回去,我就嫁给你……”在自己生命最后的一段路,她希望景木的喜欢,能够有好的结局。 而且,相识一年,景木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一个男人。 “你还小。”景木身体僵硬了一下,似是觉察出云澜口气之中的不对劲,“但是我可以等……无论是三年,还是五年。” 云澜听着景木的话,她和着意识做最后的斗争,也不知道景木能不能听见,自言自语的接着说:“但是,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这里,然我和这广阔天地作伴,告诉我母亲,我爱她……” 显然,最后一句话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一句遗言。 感受到肩头云澜头垂了下来,景木的目光看向前方:“云澜,即使是死,我也会让整个‘归’都灰飞烟灭。” ************ 风沙开始肆虐,裹挟着沙子的大风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路七手中握着弯刀,眼睛却一眨都不敢眨一下,有鲜血从额头落入眼睛之后,顺着眼泪滑下眼角。 她的脚下,一匹沙狼的尸体正躺在地上。 而她的对面,另一匹沙狼和她对峙着,后脚焦躁的后退了半步,它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路七,似乎只要路七眼神一露出下风,他就会立马的攻击。 沙狼突然仰头长啸了一声,合着隐隐的风啸声,震耳欲聋,露出尖锐的獠牙,泛着危险的光芒。 路七不禁后退了一步,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撑起来的眼神顿时散了。 就是这一瞬! 沙狼后脚一蹬,张开大口,就向路七扑了过来。 路七咬起牙,双手挥起弯刀,从斜下方往斜上方砍去。 一击落空,她顺势往地上一滚,那边一扑不成扭身进行第二扑。 路七将弯刀横在自己头顶,堪堪架住了沙狼硕大的脑袋,有涎水滴在她的额头之上,恶臭无比。 感受着手的渐渐失去了抵挡的力气,路七欲哭无泪,格老子的,今天她居然要葬身在狼腹之中。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请问,你住的地方离这有多远?” 半个小时后,一辆淘汰了很多年的陆行车上,自动驾驶的速度调到了最适宜。 “那个……她还活着吗?”路七用手指戳了戳座椅上昏迷的女生,长发被布条细心的挽起,露出的脸没有半点血色。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吐了吐舌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论车如何震动,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像极了一具尸体。 景木瞟了一眼这个敢和两匹沙狼搏斗的小女生,大约十七八岁,和城市里被娇气养大的女孩子不同,她额头上的伤口也是随意的一抹,连药都懒得擦,举手投足,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 “她叫云澜,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药,她会痊愈的。” 也是运气好,云澜昏过去之后,走了不到一天就见到了绿洲。 有绿洲的地方大部分都会有人烟,景木顺着河流开始寻找居住点,不想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这个叫路七的女生,徒手杀了一匹沙狼之后,还和另一头沙狼对峙的旗鼓相当,若不是她年龄太小,另外一头,也绝对会被她斩杀。 “她是乐医吗?”路七继续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如果不是乐医,我怕村子里不愿意把珍贵的药品給她用,你看她的脚……”路七翻了一个白眼,说:“虽然我也很讨厌那群老头子们……但是医药在我们这种地方太珍贵……” 所以刚刚不用药,是因为药太过珍贵么? “她是七阶的乐医。” “七阶,七阶,七阶…”路七低头看了云澜的脸,研究了半晌,“她做了整容手术么?怎么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阿爸说,7阶乐医的阿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村子还没有那个能力去请……” “快20岁了。” 意料之中听到了尖叫声…… *************** “阿爸,我就不明白了,之前你一直念叨着乐医,现在来了,你为什么要赶出去!”路七将弯刀插进一旁的墙面,有些泄愤的用手拽着自己父亲的衣摆。 路远看着自己女儿一眼,就将实现投向景木,说:“我女儿单纯,但是还好我吃的饭要多几年,有些东西看的要清楚一些。” 景木没有开口,等着下话。 “暂且不论那个孩子是不是乐医,看看你身上的这套衣服和军衔,再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情况,不难猜出你的对手有多强大。” 路过淡淡说,“我们不想因为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这种地方,能活着就是一种幸事,作为他们的首领,我希望你能尽快的离开我们这里。我会为你们准备相应的食物和药物……” 这两天,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的女儿,也因为生命的可贵。 他一直默许自己女儿打着救治乐医的名号,找了村子里最好的医生给伤者医治。 现在眼看伤者伤势稳定下来,只要有合适的药,就可以继续控制下去。 为了村子里的安全,他这才做了黑脸,开口驱逐。 乐医可贵,但是村子里的整体安全更加可贵。 景木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表现,只是起身站起来,说:“谢谢,我们明天就离开。”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寻找补给点,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能做到这一步,对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送走父女两人,景木转身回到房间。 这个地方说是村子,但是和某些特殊的种族一样,由单纯的血缘关系维系着整个村子凝聚力。所以房子大多很大,往往住着几代人。 景木云澜,就是住在路七家的一个房间之中。 是的,是一个。 景木刚刚踏入房间里,就看到了一双亮亮的眼睛,大概才清醒不久,里面还不时闪过疑惑。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气,靠着墙,右手抬了几下,都在颤抖着。 但是,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说:“感觉怎么样?” “我居然没有死……”云澜侧过头,双手撑住床试图坐起来,景木走上前两步,将揽住云澜的腰,将云半抱着坐了起来。 云澜整个身体都僵直了。景木似是没有发觉,放开了云澜,准备重新将云澜换了一遍药。 “我们什么时候走……”看着半蹲下去的景木,无论多少次,云澜依旧不习惯景木这么细心的样子,她找了一个话题问。 “你刚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景木熟练的上着药边随意的说,“你想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吧,早点出去,说不定可以早点联系到苏晨他们……” 景木点点头:“那就明天走吧。” 定好了时间,景木上完药,就出去准备用身上的东西去换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路七那样的陆行车。 景木刚踏出门半步,突然回过头来,说:“你喜欢旧式婚礼还是新式婚礼……” 云澜瞬间呆滞…… 作者有话要说:小贴士:归,是敌对组织。 ☆、79继续,寻找出路 在景木的眼中,云澜就像一只披着刺猬皮的乌龟。 她明明知道他的感情,却一直有选择性的去忽略,去躲避,假装不知道一切,缩进自己的乌龟壳之中,露出全身尖锐的刺…… 然后表面上没有反应,也假装着没有反应。 死死的躲在自己的世界,不多踏一步脚,也不多探一次身。 这次,若不是她处在了生死的边缘,理智终于被感性冲破,恐怕她这辈子都难从乌龟壳之中伸出头来,真正的来面对他。 是的。 所谓的婚礼形式这个问题,就是他故意挑明了的,刺破了,一点点剥开放在阳光之下,一点点的掰碎了暴丨露在空气之中。 他要趁着云澜在缩进她自己的乌龟壳,假装自己之前说的是梦话之前,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要不然,依照云澜的那乌龟的性子,完全会缩进自己的乌龟壳之中。 将那次的话当中一场梦境。 想到这,景木敛住了眼中的神色,向门外走去。 原本,他倒是不介意来温水煮青蛙,一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但是,既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就别怪他照单全收了。 云澜看着景木撩下一句话,居然就转身离开了,而且,那样的一句话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表明什么。 云澜忍不住扶额,这个世界,怎么感觉越来越乱了…… 两人定好了第二天启程,果然没有再拖延任何的时间。 景木用他身上那把最新式太阳能源的定制配枪,换了路七之前开的那破旧的二手陆行车。还从路七父亲那,得到了被许诺的食物和药品。 路七送了两人那两匹沙狼烤干的肉干,两人走出村子的时候,路七一直在后面看了很久很久。 “刚刚那丫头和你说了什么?”看着身后的绿洲越来越小,云澜装作无意的问道,这个女生在某些方面和玉晓很像,单纯,执着,热情,阳光。 “你说路七?她说她上大学的时候,要到凌云来找我们……”景木坐在驾驶位置,按照车子上以前固有的地图行走。 “乐医系么……” “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军人。”或许只有随时受着威胁的人,才会理解,那样不断想着要强大的念头。 有了陆行车,即使没有飞行器那样平稳而迅速,但是对于在戈壁荒漠之中足足步行驶了七天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堂的待遇了。 当然,最难解决的反倒是陆行车的动力问题,这里地方偏僻,能源补充几乎为零,靠着从路七村子里带出来的能源,计算起来,并不能撑多长时间。 虽然它还残存着一大半太阳能的功能,但是收集的太阳能源,连供给白天的行走都比较吃力,更不要提晚上的动力了。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将计划的时间增加了近一倍。 在这种仍旧处于磁风暴中的地域,没有任何的外界通讯和外界消息,不仅不知道“归”那边的动向,甚至遇到危险的时候,连一个外援都找不到。 这种时段,太过危险。 云澜想起那一夜,轰炸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基地,而在他们的身后,那架熟悉的战斗飞行器向他们发出了最突如其来的攻击。 军部最严密的基地居然出现了内奸,就连她和景木两人都遭受到了如此大的手笔,那么基地的大部队呢? 会幸免么? “也不知道苏晨他们怎么样了?”云澜有感而发。 “放心,他们是我带出来的。”没有任何自傲,只是单单的陈述。 更多的,是带着没有任何条件的信任。 ******** XC-1430基地近千公里之外,临时指挥部。 一干景木的骨干属下汇聚在一间屋子内,负责指挥的正在发放命令,负责情报的正在阅读情报,负责文件处理的正在处理…… “也不知道老大和云小姐怎么样了……” 4队队长慕天辰迅速的翻阅着送来的情报,景木和云澜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虽然在飞行器坠落地方的不远处,发现了老大的血渍和被掩埋的救生座椅,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但是我还是担心……” 这一晃,已经整整十天过去了。 磁风暴里没有任何讯号,他们开始派出飞行器进行分区域式的地毯式搜寻,可是出去了9架制式的战斗飞行器,按时回来的只有5架。 剩下的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即使是回来的5架之中,就有4架在来去的途中遭遇了敌方的飞行器,或正面或侧面的打了一场。 歼灭敌方飞行器共六架。 5:6,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后面派去的飞行器遇到的情形也类似,这足以说明,“归”的人同样也在磁风暴的地区游荡,目标直指景木。 现在就看哪方能够率先找到老大和云小姐了…… “放心,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大。” 苏晨头都没有抬下,完全代理了景木的工作,在送来的文件上,签下一个又一个的意见或者名字。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们那天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和老大云小姐走散的。”一旁的孟然接话,那个时候正好领着人马去歼灭一小伙敌人,回来的路上遭遇了磁风暴。 为了安全起见,他下命令休整了一天。 万万没有想到,回到基地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片被炮火轰炸的面目全非的废墟。 那一刻,他们一群面对死亡都面不改色的兄弟,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在废墟之中扒出来的是一具具尸体。 还好前两天联系上了重新组织完整的指挥部。 “那天你们不在,或许还不知道。”苏晨将一个文件夹合起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之上,打开另外一个文件夹继续处理,“那天老大、我正和几个团的负责人商议着撤退的方案,121团的负责人说他已经派人去接云小姐,但是,等到我们大家都赶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云澜小姐都没有出现。” “云小姐毕竟是女生,慢些也情有可原。”孟然说。 “当时我们也这么想,老大虽然说是总指挥,但是各团相应的负责人都各自的指挥着各自的人马,虽然有些乱,也因为这样有了绝对的服从,到了集合地,反而很快就分散的撤了出去。” 苏晨拳头握紧,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断成两截。“直到人撤出大半,云小姐依旧没有露面。那时候,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炮火声。” “那么老大……” 苏晨苦笑:“他转身就往回走了,我怎么都拦不住,或许,他那时候已经看出来了,121团负责人柳宇就是叛徒……” 景木恋慕云澜的事情,全团的人都知道,而且还乐见其成不断的撮合他们,给他们俩创造过无数独处的机会。 所以,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在生死在即的时候,都会这样作出相应的举动。 “我现在怀疑的是,老大飞行器被攻击的事情,就是柳宇做的?”4队队长慕天辰抓住重点,“情报上显示,自从那天开始他就消失了,我们是不是查查他去哪了?” “现在纠结这个有用吗?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的找到老大他们为上……”孟然摇摇头,有些不赞同。 苏晨看向慕天辰,恍然大悟。 “的确,关于老大的踪迹,除了自己这一方之外,最了解的恐怕就是他了……” 还有一种情况,若是万一景木不幸被抓,顺藤摸瓜找到对方隐藏之地,也是不失是一种好的解决办法。 “还有就是,如果不早点找出潜藏着的其他内奸,你们混着内奸的人去搜寻老大吗?” *********** 看着飞行器从斜上空低空的略过,飞向远方,云澜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车子在行驶了不到三天,因为戈壁的地形,速度一直没有上去过。不仅如此,他们遇到的飞行器就有三架…… 因为车子的目标太大,不得已,他们弃了车开始了步行。 “我说……” 云澜刚一开口,就被景木用手捂住了,他用另一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看着他凝重的表情,云澜似是意识到什么,连忙半仰起头,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飞行器行驶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畔,且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之上再次徘徊了一圈。 居然,重新杀了个回马枪! 飞行器再次从斜上空略过,景木终于放开了云澜,将云澜从戈壁山崖缝隙之中半抱了出来。 所有说,他们第四次成功的避开了搜寻的飞行器。 但是--云澜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消失了踪迹的远方,说:“那不是你们团的飞行器么?” 景木整理着物资说:“那天攻击我们的也是我们自己的飞行器,” “那么,我们不是没有人可以信了吗?”云澜顺着景木的意思向下推,更不必说等待外援了。 “不用,再给苏晨几天的时间,他们绝对可以处理好一切。”景木的话出奇的稳住了云澜。 他手握着一张简陋的地图,将第四次的路线再次划掉,他重新在上面画出一条线路。 所经过的地方,都是起伏不平的隔壁和漠石,刻意的避开平坦开阔的的地势。 将云澜连同一些必备的物资再次背在身后,景木朝着定好的路线走去,云澜伏在景木的背上,感受着景木单薄了不少的后背,将下巴放在了景木的肩上。 她问:“我们能走出去吗?” 景木说:“有我在,我会带着你走出去,我不在,你也要自己走出去。” ☆、80追踪,战之前奏 在戈壁荒漠这样恶劣的条件之中,无论待多长时间,云澜都不会觉得习惯。 但是,却已经渐渐麻木了。 白天的温度还能克服,最难熬的是晚上,温度骤降了几十度。 但是因为躲避追查,他们不能升起哪怕一丝的火星。 这天的晚上,温度尤其低。 所以,即使是躲在了洞中,寒冷也呼啸的寒风之中侵袭而来,似是要直冲入骨髓,使得她的神经末梢不由自主的颤栗着,就连心脏也跟着一起颤栗着,缓缓的,抽着疼。 云澜哆哆嗦嗦的抬起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不由自主的往景木的方向挪动。 景木看了云澜一眼,干脆长手一伸,将云澜拥进了怀中。 云澜蜷缩在景木的怀里,半晌才缓过一些,身体终于不再颤抖。 良久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慢慢的舒展开身体,她翻了个身,反手慢慢的抱住了景木的腰。 景木低着头,看着她恬静的脸,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将云澜彻底的裹在他的怀中。 夜中,虽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对于景木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看得见云澜的紧紧咬着的嘴唇,看得看得见她脸上闭着的双眼,看得见她带着污痕的脸上那两道清晰的泪痕…… 没有抱怨,没有退却,没有出声……不代表,没有恐惧。 “睡吧。” 均匀的呼吸声几乎被洞外呼啸的风声所掩盖,景木背靠着壁,慢慢的闭上眼睛。 ************ 干燥的空气,被人为的大口大口灌进肺部,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面上回荡。 六个人,一分为三,从三路包抄。 没想到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人呢?”几乎是全备武装的大汉环视了一圈,依旧只有荒漠戈壁和他沉默的对立着,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见到。 “刚刚追到前面不久,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踪迹。”左边人盯着一个狭隘的入口,面露疑惑。 “我们也是,在那边追击的时候,只看到一道残影,之后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右边的人扯下了通讯器,一脸愤愤,“什么破空中指挥,在这种地形完全不可取。” “如果对方是那种好拿下的角色,我们这么一大队人,就不必追击了这么久,现在才真正见到人影。”第一个开口的大汉抬手制止了手下的急躁,冷笑,“如果情报和我们看到的没错的话,景大团长身后可是还背着一个包袱呢,不然凭他的实力,应该早就逃到了安全的区域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美不美人我不清楚,我倒是知道景大团长肯定在附近,生物热源感应仪带来了么?”他目光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 “带来了!” 他抬手指着九点一刻的方向,说:“以那为中心点,呈270度扇形向外搜寻。” “是。” 离他们三千米之外,一道人影在戈壁之间急速潜行,他背后的人时不时的回过头去,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重叠成一个。 半个小时之后,景木背着云澜在隐蔽的地方休息。 “人没有追来。”云澜抬手,将景木脸上的汗水擦掉,说道。 景木下意识想侧过脸去,但是反应过来,生生的将自己的头顿住了。 “我知道,现在他们一定还认为我藏身在那篇戈壁之中,他们那套追踪术我太过清楚了……”说到这,景木居然轻轻的笑了笑,“他们用那套追踪术的时候,如果事先了详细了解下,就知道,那是我撰写的……” “那么他们这次栽的倒是不冤。”云澜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半虚弱的微笑,他们这是班门弄斧?还是贼偷到贼祖宗身上了? 摆脱了追兵,两人不得不第六次改道。 但也因为如此,他们在黄昏的时候,遇见了从路七那出来第一个绿洲。 彼时,阳光刚刚在地平线上降下一半,晚霞染透了半边天空,绿色的生命在黄昏下透出无尽的生机。 一条的河流蜿蜒的从地面上流过,河边,有几个妇女穿着颇有民族气息的服饰,拿着容器在河边汲水,一群小孩光着脚丫,嬉笑着在大人身边追逐打闹。 云澜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慢慢的说:“景木,你觉不觉得,我们还活着,真是莫大的幸运。” 虽是绿洲,但是云澜和景木并没有打算停留多久。 一来,绿洲本身就是最大的暴露点,二来,他们在心底,也隐隐的不想给世代居住在这样地方的人们带来硝烟。 景木和云澜还没有走进村子,就被周围的小孩围住了,他们随着景木的步伐,一路上小跑着,边跑边说。 “你是从很远很远地方来的么?” “你来的地方,是不是有吃不完的糖果?” “姐姐怎么了?生病了真不好,受伤了就要吃五爷爷那苦苦的药了……” …… 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即使景木一句不回答,他们也能自问自答,然后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到了入口,看到的,首先是一座泥土夯实的老式土墙,景木站在墙体的面前,他的目光看着墙体的某处,眉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怎么了?”云澜感受着景木的背部渐渐的绷紧了,歪着头,疑惑的开口道,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群小孩也停下来看着他们。 “没事,我们先进去吧。”景木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墙体,语气与平常无异,抬起腿向里面走了进去。 绿洲的繁华,可以从集市之上看出来,各色的物品,五花八门的小摊,多的是当地的特产。在这里,云澜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没有所谓的高科技,也没有所谓的乐医军部。 单纯的,热忱的生活。 两个人外来人,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绿洲,他们首先自然要找的是当地的首领。围在身边的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带路人,景木一开口,全都哗的向一个方向涌去。 居住区的中心,一所最大的房子之中。 首领慈眉善目,一脸笑意看着两人,像极了家里慈祥有威信的长者。 云澜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首领意外的好说话,他听着景木说要拿脖子上挂着的高密度能源换物资,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没有任何为难,也没有任何的推辞。 而且,他还非常贴心的安排了住所给景木云澜,同时吩咐人去请医生给云澜看伤口。 景木却一改平时冷冷的性子,坚持要马上拿到物资和药品,首领拗不过景木,只得让人给两人带来物资。 营养液,营养胶,伤药,消炎药,纱布,干净的衣服…… 景木低头扫了一眼,确定全部是自己想要的,拿着毯子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卷成一个小包裹,递给身后的云澜,转身就往门后走。 他的步伐很快,凝重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准备去安排好的住所。 “怎么了……”云澜感觉到景木的不对劲,问道。 “这个地方不对劲,我们马上离开。”似是想到什么,景木的步伐顿了一下,他走到路边的一个行人问路。 问出了一条出居住区的小路,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行人所指方向的反面走去。 “景木,我有些不明白……”景木的步伐虽然很快,但是身体很稳,云澜这些天已经完全习惯了景木的节奏。 “刚才在围墙的时候,你看到了那些围墙了吗?新补上的泥坑坑洼洼的,大概是因为太急促,还残留着一些弹孔没有补上。”景木边走边说,速度没有任何下降,“也就是我们到的地方应该是有过战火的地方,但是村子里人的表现,太过没有戒心。” “就凭这些?” “当然不止,刚刚我们叫小孩子给我们带路,他们走的是一个方向,但是眼神看的全是另一个方向。最主要的是,高密度的能源的确珍贵不错,但是对于这种地方,没有一点作用……他们居然愿意用最正规的物资跟我换,除了拖延时间之外,我想不出任何解释的理由。”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们的人很可能已经到了门口,或者是来的路上!”景木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刚指路的那个人,虎口之间茧太厚,那是拿惯枪的人才会出现的。抱歉,这次是我疏忽。” 云澜听的目瞪口呆…… 好吧,她是一丁点都没有注意到,果然,脑子长时间不用,就会迟钝么? 景木的速度很快,从云澜的这边看去,身侧的景物在不断的后退,但是这样的速度显然还是不够,因为就在走出村子的时候,后面追上来的身影越来越近。 到近处,云澜才发现,是6头兽型的兽人正在全速的追赶。 它们见到云澜回过头,示威似的露出尖锐的獠牙,嘶吼声响彻天空。 “云澜,抓稳了!”没有等云澜反应过来,景木已经一蹬脚,背着云澜整个人半凌空起来。 稳稳的落在地上时,景木一头黑色的短发变成了披肩的银丝,耳朵向外延伸逐渐成为狼耳,他的五官此时立体的不似真人,眼神冷冽着泛着丝丝杀气。 这是那次音沐的—— 半兽化! 景木左右侧了侧头,骨头一阵啪啪作响,他冷笑了一声,脚下的速度生生提高了几倍不止,云澜甚至能感觉到带起的风掠过脸颊的力度!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景木和后面的追兵的距离,拉到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和,就仿佛静止了。 没有拉近,也没有拉远。 在一处都是戈壁漠石山的地方,景木终于停了下来,她将云澜放在一个隐蔽的夹缝之中。 云澜下意识的抓住了景木的衣摆,皱眉:“即使你替我引开追兵,但是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也活不了多久。” 景木没有解释,只是低头看着云澜,墨色的瞳仁之中都是坚定,说:“你在这等我。” 这样的地形,只要云澜不出声,一般人很难发现她。 隐藏好云澜,他刚刚上前几步,后面的紧追不舍巨兽已经在拐弯之中出现。 景木看着急速飞奔过来的身影,垂在身侧的两手的手指展开,五指的指节一个个的开始凸显,利刃般的指甲蹿了出来。 他曲了曲手指,指节一阵啪啪作响! 勾起了嘴角,他迎了上前。 ☆、81被捕,战之酝酿 六对一。 遇上景木,多对少,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失去了人数的优势。 景木的速度并没有多快,他甚至像闲庭信步一样,一步步的踏上前。 速度最快的一只巨兽已经赶到他面前,没有任何的速度停滞,以全速冲向景木,看样子,想生生将景木扑倒在地。 在一兽一半兽就要相交的时候,景木看似轻松的闪到一旁,抓住对方的鬃毛,一个跃身就跃入对方的背上。 景木单手抱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大腿处抽出一把匕首,抡圆了胳膊从上方直接扎进对方的眼睛里。 “噗!”金属扎入肌肉层的声音,景木力道之狠,已经让整把刀没入刀柄。 彻空的嘶鸣惨叫声! 巨兽终于发怒了,几下都没有将景木从背上给甩下来,猛地身子一侧,顺势就地打一个滚,想将景木甩下来 景木在落地之前就一跃而下,比对方更快,在对方没有起身之前,利爪直接穿过对方的胸腔,当场毙命! 此时,后面的五头兽型也已经赶到,看到的却是躺在血泊中同伴的身体,这才觉意识到,他们所遇上的,是那个传言中拥有赫赫战功的青年将领。 第三军区的“战神”,敌对势力的“杀神”。 他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腿有些焦躁的刨动着地面,五个人成某些阵势,来回的走了几步,却迟迟不敢发出攻击。 “真是没用。”景木从尸体上拔出匕首,顺手在巨兽的皮毛上擦了擦血渍,越风轻云淡,越给对面的对手带来压力。 景木看着对面的五人几秒钟,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澜的藏身之地一眼,5个人,要一次性的解决才,的确有些棘手。 那种冷淡的近乎无视的眼神,有时候,比不屑的眼神更加令人恼火。 之中的两人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气压,一前一后向景木扑了过来。 景木这次速度极快的迎上前,在与一只就要相撞的时候,猛的跪地,上半身向后仰去,跪滑着从它的腹部底下滑了出来,在沙地上,拖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景木没有回头,站了起来,靴子在地上一塌,从分别从一只脚尖探出刀尖,直接用蛮力抵住了随后冲上来的兽型,用力将对方推开。 原地狠狠一剁,整个人凌空而起,脚直接袭向对方的脖颈之处,一脚落地,另一只脚立即用力弹起! 一脚,两脚…… 直到气管终于被尖锐的刀尖割破,重重的落在地上,景木这才停止,而他们的后面,先前的那只已经被开膛破肚,躺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半分钟不到,就只剩下,最后三人。 景木走拖着其中一具尸体,双手沾满血渍,有鲜血顺着尸体滴落在沙地之上,瞬间便消失了踪迹。 景木一步步的走向前,对面的三人一步步的后退。 就在对方忍不住想攻击上前的时候,景木突然发力将拖着的尸体狠狠甩了出去。 “碰!” 撞击到戈壁山之上,几乎是摇摇欲坠的大片石块,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动摇,刹那间的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景木看着近十米的石堆,清晰的闻到里面浓郁的血腥味,弯下腰,将匕首放在原先的位置。 从地上抓了几把泥土,清洗完着手上的血渍,然后往云澜的方向走去。 云澜看着走过来的景木,觉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看着6条生命转瞬即逝,明明空气里能闻到的,都带有刺鼻的血腥气味,明明看着景木一招就杀了一个人……明明半前自己看到人倒在血泊之中,已经吓的摇摇欲坠,几近呕吐。 但是现在,她没有厌恶,没有害怕,没有那所谓的对死亡的畏惧。 她苦笑了一下。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况下,所谓的“仁善”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不想死,那么对不起了,就只有别人去死了。 景木走到近前的时候,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敛进,云澜很难看见这样的景木,眼神带着冷看整个尘世的冷漠,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但是眉眼之间,却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俯下身,将云澜抱了起来:“我们走吧。” 就在云澜和景木都以为已经摆脱了这次的危机的时候,飞行器的声音越近。 抬头,山顶之上,那四角天空。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四架飞行器彻底封死了两人的去路,景木看着其中一架带着自己团标志的飞行器,神色莫名,大声说—— “她是乐医!” ********** 被捕,是云澜和景木两个人都预料过的。 如果没有云澜,景木也许还会拼死一战,突围了自己活着,没有突围大不了自己死去。 但是他答应了云澜,要让她走出去…… 两人很安静的被对方禁锢了一部分的行动能力,很安静的坐入对方的飞行器内,很安静的走进对方的基地之中…… 更安静的是,云澜看着被药物致晕的景木,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跟着别人走向另一个囚室。 一墙之隔,却是最精纯的钢板。 或许知道她是乐医的原因,刚进囚室,就有人将她手上脚上的镣铐去除,相对被拖着扔进囚室并且加固了重重镣铐的景木而言,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仅如此,居然还有人送来食物水,以及干净的衣物。 这种事迹其实是有先例的,早先华国还未建立之前,国内动乱,各方势力战乱不断。有这一样的一位乐医,在为战士音沐的时候,不幸被捕。 之后,抓她的势力因为暴动越来越频繁,不得不求助于乐医身上,商量好条件之后,乐医利用自己的音沐不仅赎出了自己,而且还赎出了一干普通的人民。 她就是华国建国时,公认的第一大乐医的叶瑾尘,后建立音司局一统举国的乐医。 就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一样,在这个世界,很少会有势力为难乐医。无论是哪方势力最终会胜利,乐医都是后续恢复环节之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当然,前提是他们遇到的乐医,不强硬的反抗。 这也就是为什么,景木会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在辨别了优劣之后,直接束手就擒。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曾经对云澜说:“没有我,你也要走出去。” 比起荒漠上的风吹日晒,其实,建在地底下的囚室的日子要好过许多,有干净的衣物,有干净的水和食物。 没有晒得仿佛能灼伤皮肤,没有冷的刺骨的寒风。 但是也没有了景木坚实宽阔的后背,和他偶尔的让自己觉得温暖异常的怀抱…… 三日后,刑讯室。 青年男子被帮在刑讯架子上,他赤裸着上身,上面纵横交错着狰狞的伤痕,凝结未凝结的血渍,顺着汗水留下,在地面上砸下一点点密密的红色痕迹。 他的头无力的垂下,似是已经完全昏迷下去。 昏暗的灯光之下,几人站在男子面前。 “你们打哪逮住的,我们这队地毯式的搜了整整10天,光见到几次影,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罗元日用手指抬起景木的下巴,小小的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级更小了,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我当他有三头六臂呢,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还别说,如果这张像小白脸一样的脸也算特别的话,他倒是挺特别的。” “有时候,兽神眷顾我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冯广伦摊手,直接过滤罗元日后面话,“他们直接撞进我们分别基地的老巢了,当时几个兄弟正回家休假,一见到景木就通讯了再周围一带的搜索的飞行器,可惜……损耗了我六名属下。” “老冯你还得瑟上了?不就六名吗?你将景木送给我去邀功,我送你60个精英怎么样?”罗元日拆台,笑话,仅仅消耗了6名属下就逮住了景木,还来自己面前念叨? 那么自己连景木正面都没有碰到,却损失了6架飞行器18名兄弟的该怎么算? 冯广伦摊手,说:“都说我这是兽神眷顾,有空你多祭拜下兽神,下次再去邀功好了,这次老哥我就当仁不让了。” “德行!”罗元日笑骂。 “过奖!”冯广伦照单全收,老神在在。 确定了景木人确实在这,罗元日也不想多呆,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坐飞行器回总部去报告,现在磁风暴已经没有褪去的迹象,而他手边的武力已经不足以护送景木去总部。 一切,还是等总部过来定夺的好。 走到刑讯室门口的时候,罗元日回过头嘱咐了一句:“你们也悠着点,照你们现在这样的力度,我下次过来,大概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华天XC-1430基地临时指挥部。 苏晨猛的抬去头来,看到的却是明晃晃的阳光,他喘着气,抹了一把脸,满满的都是汗水。 “做噩梦了?”慕天辰将文件合上,站起来,给苏晨倒了一杯水。 “刚刚梦见老大被抓住了,而且满身鲜血,眼看着就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醒了……”苏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梦。” “现在情报不还没有消息,你知道的,在我们这一行,有这样的说法,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慕天辰拍了拍苏晨的肩膀,“老大会没事的,当初那么多坎都过来了,你现在既然醒了,就帮我处理文件吧。” 而千里之外的刑讯室内,景木缓缓睁开了眼睛。 ☆、82准备,拉开序幕 有些事情,果然和历史相像。 云澜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一旁的水小口的喝了起来,虽然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已经有了饱腹的感觉了。 她轻轻的打了个饱嗝,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抬眼看向眼前精瘦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客气的说:“谢谢招待。” 冯广伦突然笑了出声,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年龄小小,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淡然,他用手指了指铁壁,说:“你和他很熟悉么?” 他,自然是指景木。 “不用试探了。”云澜打了哈欠,淡淡的说,“你觉得我这样临时空降过去,连军乐医都算上的人,会知道多少情报?人家可是堂堂一团之长,我倒是希望能和他熟悉。” 啧啧……这小姑娘家家的,很是犀利啊。 冯广伦心里感慨着,眼中的兴味更加浓了:“他可是背着你走了整整十几天,怎么现在连熟都算不上了?” “我不是乐医么。”云澜点到为止,意思就是,逃难的时候带上乐医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她眼睛直视着冯广伦说,“有什么话你一起说吧,我还想睡觉呢。” 这种环境还有心思惦念着睡觉,不是真的大脑缺根弦,就是心境上确实修炼到家了。 冯广伦倒是开始相信云澜是名乐医了,半是询问半是开玩笑的说“我想知道,你的乐阶怎么样,该不会很高吧?” 云澜冷冷的斜睨了冯广伦一眼,将乐医平时那种无声的高傲表现的恰到好处:“算不上高,8阶还不到点。” 8阶是什么,那是大乐医!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20岁边上的小姑娘,说她离大乐医还差一点,你相信吗? 冯广伦笑出了声,景木拼死护着的人,他为什么不信呢。 半个小时后。 看着冯广伦走出去的背影,云澜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的淡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勾起嘴角,将一抹精神力不留任何痕迹的附着在了他的背部。 “所以说,你答应了替对方音沐?”景木脸上神情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因为脸色太过惨白,难得的表现出虚弱的感觉。 云澜先用干净的水替景木擦拭着身体,在触碰那翻卷甚至是化脓的皮肉,云澜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 但是,她还是默不作声用酒精给景木的伤口清洗,最后,撒上药粉之后,用绷带一圈圈的缠住。 “音沐什么的,不是我的工作么。”云澜冷笑了一声,因为低着头,神情看的着有些模糊。 “你放心,在他们总部来人之前,我还死不了。”景木想抬起手揉云澜的头发,但是,手上沉重的镣铐却一阵哐当作响。 云澜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答应了什么,如果云澜不想说,他就不会去问。 “你价值那么高,死了他们多划不来。”云澜低头说着,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她双手灵活的将绷带系上,从一旁拿出易大支营养剂,递给景木,发现他的手上的镣铐限制了行动能力,干脆打开营养剂,凑到景木的唇边。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如果能靠音沐来改善我们的境遇,我倒是不建议给他们音沐。毕竟,只有你恢复了……我们才能有后续的想法,不然,一切都是白谈。” 后面几句,几乎没有声音,景木只能从她的唇形辨别出意思。 他喝完营养剂,目光直视着云澜,俯下身子,在云澜耳边说:“你这是在玩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控制好情绪,这才继续说:“不必管我,你顾着自己安全就足够了,苏晨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我……” 云澜默不作声,这话也就是拿来骗骗她,现在磁风暴依旧没有势减的趋势,自己在戈壁上晃荡了十几天,苏晨他们都没有找到。 更别说,两人还在敌方阵营了。 她收拾起东西,看着景木,说:“放眼过去,敌对势力杀乐医泄愤的也不少,我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以为只要我什么都不做就万事大吉了。” 景木身体一僵,张了张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永远不要相信敌人,这是每个上战场的人,所学会的第一句话。 云澜见景木没有说话,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淡淡的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再说,既然答应了他们,我终归会送上一场,盛大的无与伦比‘音沐’……” 话分两头,说到音沐,冯广伦找云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上一次戈壁势力冲突的时候,他自己的老巢不幸的受到了攻击。 那个时候,几个音沐师正在给手下的人进行音沐,他们回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导致了几个音沐师都被直接被误杀了。 虽然事后他们大部队狠狠的还击过来,老巢也得以重新建好,一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但是他知道,音沐师的空缺到现在都没有补上来,隐患也越来越大。 现在隐患终于显现了,可是现在磁风暴肆虐,飞行器导航几乎瘫痪,长途的飞行,很容易迷失在磁风暴里面,外援的乐医也成了一种奢望。 这一段时间,手下暴动的数据持续的上升,误伤和死亡的人数也在持续的上升,一时间,基地里开始有些人心惶惶。 几个负责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正当他考虑去抓一个乐医的时候,没想到,瞌睡了就送来枕头了,逮着一个大BOSS不说,还附送一个年纪轻轻的乐医。 如果自家属下暴动的趋势能被压下,他真心不介意,许下一些小甜头什么的,比如,善待景木。 让他想想,关于这件事,罗元日不是也说过么? *********** 第一场音沐对云澜而言,除了乐器不顺手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乐器是之前音沐师的,云澜挑了一架手风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而是因为这是她在其中一干乐器之中,唯一会的。 小提琴在背景木走的那两天已经遗失了,那时候她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导致她记不起任何相关的细节。 等到醒过来,琴已经丢了。 她只能庆幸,她这次带的是那把仿制的琴,既然琴能仿制出一把,就能仿制出第二把。 所以除了可惜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情绪。 第一次音沐之后,效果也是显著的,她的待遇直线上升了不只一个档次。 囚室被搬进一张单人床,换上了厚厚的褥子,不仅食物和衣物上得到特别的厚待,还有人细心的搬进一堆书籍。 什么类型都有,但是发觉云澜只翻一些史书和专业书籍后,之后,一些言情小说之流,就彻底的消失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云澜显得很安静。 她的腿有了药,恢复的很快,但是即使行动能力全部恢复了,云澜也很少要求外出走动。 除了定时的音沐和去景木那里给他换药,她几乎就耗在自己的囚室之中,一本接着一本的看书,一遍接着一遍的练琴。 因为精神力的异于常人,在音沐时,在经过长时间的摸索记录,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地下基地的布置,构造,通道,兵力,以及布防。 景木的恢复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外,从云澜的目测看来,景木的大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 碍于对云澜的“承诺”,冯广伦倒是没有再来一场“严刑逼供”的戏码,除了加固了对景木的禁锢,也算得上“遵守承诺”。 所以说,他们要逃,那是是一定的。 但是还需要时机…… 想到这,她眼中冷意渐浓,精神力一乱,指尖的下的音符就跟着乱了起来。 “蹭!” 一柄小小的,几乎透明的音刃在金属板上刻下深深的划痕。 ********* 午夜,基地里看似万籁俱寂,只有地面上狂风裹挟着沙子不断呼啸而过。 囚室因为隔音的原因,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云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中的精神力却如同例行公事一样,再次蹿了出去。 钻出门后,却意外看到的不是昏昏欲睡的守卫,平时到这个点定时会看到有人打瞌睡。 云澜的精神力顿了一下,恰巧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磁风暴眼看就要过去了,在这鬼地方守着的日子终于也快要到头了。”胖子扭了扭自己的头,眼神却是难得的高兴,“等总部派人来接,我们俩就有时间回去休假了,那次去‘蝎部’抢来的女人,我都没有好好看几眼,就被拉过来了。” “我看你继续这样子,早晚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偏瘦的人抽着烟,低头说,“我倒是盼着这次的论功行赏,看能不能混个小队长当当。” “得了,那些还能轮到我们俩头上吗?还是趁现在多捞些好处来的现实一些……”胖子撇撇嘴,但是眼神中却显示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唉……就最后两天了,我们哥几个还是好好把人看住再说别的。”瘦子打住了话题,嘱咐着自己的同伴:“明天眼看就“丰收祭”了,基地留守的兄弟不是很多,虽然照理说,现在磁风暴或多或少还在,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胖子打了个哈欠,说:“他们全走我才开心呢,除了这段时间,我们这辈子大概都不再有机会再接受这么高阶乐医的音沐了吧?就拿我来说,我之前囤积着的暴动因子,现在都压制的差不离了,他们全走了,我还能在音沐中占领一个好的位置。” 瘦子脸色这才恢复过来,转开话题:“听说3队长的升迁是因为后面有人……” 云澜听了一会,确定没有任何价值之后,把精神力收了回来。 十分钟后,景木的囚室一直装水的杯子莫名掉落在地上。 景木睁开眼睛,黑夜之中,地上一滩水渍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地面上流动起来。 【明晚9点】,四个字后,后面跟着的一道又道弯弯绕绕。 景木的眼睛泛着冷光,看着地面慢慢的陷入了沉思,那是他们团里,特有的绘画示意图的方式。 云澜,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 第二天。 云澜翻了一下手中的书,对进来的人说:“我现在要试一支新曲,今天的音沐改在晚上吧。” ☆、83破医,成杀 “丰收祭”在华国的地位,就像是春节在中国的地位。 那是几千年前,人民为了祈祷丰收,向兽神献上最真诚的信仰和祈祷的日子。 延续到现在,相当一些族系还保留着祭神的传统,每逢这时,载歌载舞,全民狂欢。 所以说,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个日子,更像是“团圆”的日子。 云澜再也不是那个刚来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莫不清楚的小白。 原本,在遇到这次袭击之前,她就准备给母亲通讯,说自己会回家陪母亲一起过“丰收祭”,那时候,她的假期景木都已经给批好,只可惜…… 想到这,云澜叹了一口气,用干净的布细细的擦拭着手风琴。 为了保持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这次云澜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肆意的挥霍着自己的精神力去打探消息。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8点。 她看着通讯器上的时间,能做的只是等待。 因为兽人变身的缘故,这个时代的通讯器更倾向于生物材质,从出生那一刻便植入人体,除非身体主人意愿。 外力的话,你可以屏蔽它的信号,但是很难摧毁它,除非到植入的医院去取下或者它的主人到了死亡的那一刻。 云澜和景木的通讯器,在进来的时候,就被专业的磁干扰过了,也就是说,云澜和景木腕间的通讯器,更倾向于单机,没有半点联系联网的能力。 若是他们能安全出去,重新换通讯器,那是必然的事。 所以说,现在的通讯器唯一的功能,就是当手表使用,可是对于云澜而言,有这样一个功能已经完全足够了。 半个小时之后。 云澜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昏暗的照明下,同样是基地,但是比起军部的正式基地,这个显然要逊色很多。 狭小的走廊,狭小的地洞,潮湿的地面几乎模糊的看不清楚,因为是少了人的缘故,轮岗的人少了一倍不止,更显得清冷幽暗。 此时,云澜抱着琴走在中间,四个人全备武装的人,两前两后呈四个方向围着云澜走。 但是因为熟悉了的缘故,这样的阵势倒是少了第一次的严正以待,更像是云澜以前见过的高阶乐医时,给她们摆排场的那些人。 “‘丰收祭’你们不回去吗?”云澜看似不经意的问,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还有谢谢你们给我准备那么丰盛的晚餐。” 按照这个地方资源的贫乏程度,云澜晚上吃的那一顿,的确称得上很丰盛。 云澜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很好相处,乐阶高却不摆架子,有时随口就会问一些小问题,大多都无伤大雅,就像是现在,脸上带着微笑,像是邻家的小妹妹。 基地里甚至传出,云澜有意留在基地的言论,有人大着胆子询问过,云澜笑着却没有否认。 所以这段时间,基地对云澜的待遇,像是做云霄飞车,蹭蹭的往上蹿。 “这里实行的是轮班制,我们明天晚上才能回去。”走在前面面的人接话,说,“云小姐,晚餐的事,是冯头走之前吩咐的……” 后面的话一断,因为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角。 云澜很平静的装作没有看见,她当然知道冯广伦离开,而且还是“亲眼”看见他带人离开的。 “回头替我谢谢冯先生。”云澜抱着琴,手指慢慢的在上面抚摸着,说“你们倒是和我们相似,无论愿意不愿意呆着这里,今年的‘丰收祭’都要在这过了。” “可不是么……我们还好,有云小姐的音沐补偿,也算不上吃亏,但是没有资格来音沐的兄弟就……”后面,有人轻声的抱怨,最后一句倒是更像抱怨给云澜听。 没办法,音沐的人数一般是按照音沐师的意愿,人数越多损耗的精神力就相应的越多,很多音沐师都不愿意被人擅自的加人。、 这一次,他们也是受人之托。 在他们意料之中,云澜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走廊里只留有一群人的脚步声。 四个人相互看看,同时从同伴眼中看出了“没戏”两个字。 但是他们没预料到,没过多久,云澜已经缓缓的抬起头来,扬起一个温暖的笑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反正我也是闲着,多弹一首曲子也花不了我多长的时间,有意愿今天都可以来,好好的一个‘丰收祭’别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谢谢云小姐,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后方靠左边的人,对云澜半鞠了个弓,连忙的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只可惜,因为灯光的原因,他们四个人没有看到,云澜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到达眼底。 ************ 囚室内,空旷的除了床之外,就只剩下固定镣铐的铁柱。 景木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神色平静,看样子,倒像是睡着了。 是的,他在等9点的到来。 终于,囚室内的灯光“啪”的被关了,漆黑一片。 监控室内对着景木囚室监控器的人,移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也真是倒霉,居然赶上我在这个点值班,如果我们是后半夜甚至是明天白天的班也好,现在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去音沐……” 景木的囚室每天9点关闭,这一点,云澜很清楚。 等了一会,景木翻了身子坐起来,感受着自己长发覆盖了了脸侧,指甲蹭蹭的从指尖弹出,他动了指尖,指甲和镣铐轻轻摩擦,隐约有火花四溅。 既然,他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去阻止云澜,他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配合了。 他嘴角缓缓勾起,蓄满力,两手向外用力一挣! 继而-- “哐当!” “哐当!” …… 几声过后,景木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径直走向大门处走去。 电脑控制的精钢门的最大弊端,就是,怕遇上一个精通电子的人…… 密集的电路被景木尖锐的指甲切断,然后在他双手的同样高速下,开始重新组合。 整个电路板的控制部分被逆修改,命令同样开始逆修改。 景木拿着最后一对路线,面无表情的对接上。 “啪!” 门被缓缓打开,门外守门的两个人正在抽烟聊天,看到大门打开露出里面的漆黑一片,都不由愣了一下。 此时,景木快速跃身,借助墙面,一个回旋,踢晕其中一人,同时扑向另外的一个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锁住他的喉咙。 景木手下用力,对方感觉到气管下一秒就像是被拗断了一样…… “云澜现在在哪?” 音沐厅。 云澜扫了一眼陆陆续续赶过来的人,抬手看了看时间,九点十分。 “今天就这样吧,都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剩下的人,我们就不等了。” 云澜对一旁负责组织音沐的人说,对方理解的点点头,朝着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后,随即,大门被缓缓关上。 此时,她正站在临时开辟的大厅中央,一个同样临时搭起的高台之上。 视野之中,底下密密麻麻的站着的是她所不认识,也从未想去认识过的人,她慢慢的抬起手,原本喧闹的音沐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啪,啪!” 随着响声,几台探照灯从侧面打出光亮,以云澜为中心,像四周散射。 有事情,云澜只是刻意的去忽略,并不代表它本身不存在。 她所习惯了十几年的演奏方式,既然能靠感情的共鸣压制血脉的暴动,那么,她依旧可以用感情的共鸣去掀起血脉的暴动!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用到这样的能力。 云澜缓缓闭上了眼,悬空在两侧的指尖终于按在了琴键之上。 在场没有人知道,死神的踏着最优雅的步伐,在音乐的伴奏下,一点点的绽开微笑…… 隐隐约约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缓缓的,如同缱绻的积云,不缓不急。 在场的人觉得血脉中的暴动因子被一点点的包裹,舒适的,慢慢的流动着血液里,像是回归了母体,有最安全的温暖。 更像是情人的安抚,柔情的,带着淡淡的甜蜜…… 血脉里隐藏的暴动因子,一点点的被缠住,一点点的被控制,一点点的被麻醉。 终于,云澜顿了近一秒,进入了下一段曲子,她指尖跳跃的速度越来越快。 云层被闪电从中划破,乌云翻滚,细细密密的琴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所有的音符相互缠绕,相互融合,相互吞噬…… 最后,只传达出一个讯息。 杀! 空气中开始浮现出浓浓的杀气,看似被安抚下去的暴动因子在瞬间在血液中点燃,继而一点点沸腾! 音符在血脉里叫嚣着站意,带着暴动的因子开始在血脉中横冲直撞,似是要直接冲进大脑的神经中枢! 所有的人还不明白,一场好好的音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的眼中还保持着茫然,就被血色一遍遍的淹没,最终一点点的被吞噬掉理智。 一头头巨兽开始充斥着大厅,血盆大口,血色滔天的兽瞳,嘶吼声相互交织着像是要掀翻整个大厅。 失去了理智,自然失去了敌我之分,站着的为数不多的能勉强保持理智的人,已经完全无能力。 兽的攻击,人的抵挡,兽与兽的厮杀……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响起,鲜血溅了一片又一片地方。 只是,云澜手中的琴依旧没有停止。 只要她的琴音没有停止,就没有兽人会攻向她。 “是她!”站着的为数不多保持理智的人,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云澜。 “住手!”有人拿起枪,瞄准云澜,想制止她。 云澜冷笑了一声,扬起手,狠狠一挥,一串琴音掠下,精神力顺着琴音灌入。 一柄半米长的,透明的弯月形刀刃从琴音之中弹射出来,飞速旋转着袭向来人。 “噗!” 刀刃从胸腔冲入直接从背部透出,那人弓着背,被刀刃贯穿的强大惯力狠狠的钉在了墙壁之上。 随即,慢慢的滑落在地上,手一松,枪支“啪嗒”的滚落在了地上。 ☆、84逃出,苏晨布局 有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鼻端,琴音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云澜的手后知后觉的打起颤来,她曲了曲手指,似乎从神经末梢到毛孔都在颤栗着,但是仅仅几秒钟,下一瞬,她坚定的将手指张开,重新按上了琴键。 如果今天不逃出去,景木将被移交到“归”所谓的总部,看他们的手段,能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而她? 要么认命呆在这,要么不认命的去死…… 抱歉,她说过,她还不想死。 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周围已经冲上来两头巨兽,云澜脑海里的精神力压缩成两束,灌入琴音之中。 两柄弯月形的透明刀刃,在同一时间弹射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旋转着扑向两头巨兽。 “碰!” 刀刃和动物厚厚的皮毛撞,旋转着一寸寸的嵌入对方的血肉,但是只有一半,音刃已经被消耗的彻底消失。 其力度,竟将两只巨兽推开整整好几步远。 而这时,云澜的琴音已经再次恢复了正常。 她始终闭着眼睛,脑海里360度直视着整个大厅的情况。 不断有人理智崩溃化成了巨兽,和一旁的同类厮杀成一片。 也不断有人一边躲避着云澜,一边想拿出武器,直接攻击云澜本人,迎接他们的通常是一柄飞速扑来的音刃。 云澜其实也不好过,磅礴精神力的输出,已经令她的脑海隐隐作痛,她抱着手风琴,几乎已经站不住,摇摇欲坠中,她的牙齿咬破嘴唇,身体再次一点点的站直。 她还在等,等待景木的出现。 终于有人打破了大门,闻声赶来的营救队伍看着大厅。 云澜一袭白袍站在中央,被周围四溅的血渍所一点点的渐染,她的脚下,死亡和血色交织,一派修罗地狱。 营救队伍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去,在门口就被一头又一头巨兽扑了上来,不平等的单方面厮杀再一次上演! “吼!”响彻大厅的愤怒嘶吼声终于传来,云澜睁开眼,一头雪狼抖着最耀眼的皮毛,出现在门口。 它的每一次扑杀,每一次撕咬,每一次挥爪……都清晰的印刻在云澜的眼中。 第三军区的“战神”式的人物,几乎没有花多大气力,就在一众人伤痕累累且失去理智的兽人中,杀出一条血路。 “云澜?”景木刚刚赶到云澜的面前,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兽型最大的麻烦就是手的灵活性,景木用头轻轻的撞了撞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的云澜。 云澜两腿一软,差点从高台上摔下去。 景木连忙用牙齿咬住云澜的衣服,将她往后背上不轻不重的一甩,云澜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雪狼的后背上。 “抓稳了!” 云澜依言抓住景木的脖子上的毛发,直到景木再次从兽队中杀出,云澜才发现,景木为了不让自己被误伤到,身上已经被划上了好几道伤痕。 云澜坐在景木的后背上,看着源源不断从门内追出来的巨兽门,她慢慢的直起身体,闭上眼睛,抱着手风琴,两手同时飞速的舞动。 曲子最后部分,终于在云澜的手下倾泻了出来。 最后所有的精神力化成一阵刀刃雨,从云澜背后的方向“蹭蹭”的弹射了出去! 残影间,巨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一半人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人因为浓郁的血腥再次陷入只剩**的杀戮。 阻挡了绝大部分巨兽的脚步。 一次完美的断后! 云澜意识开始慢慢模糊起来,她的双手还死死抓住景木,但是视野之中的景物却已经是模糊成一片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景木的声音。 “云澜,我们逃出来了。” 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 “归”,隐藏在边境和城市暗处的恐怖组织,制造了无数震惊全国血色案件。 现今主要游走在西部的戈壁地带,跨两国边境,以战养战,战火波及了边境多个古老的部落族系。 半年前,“归”的行动愈发猖獗,不仅使得几个族系血流成河,居然还攻击了边境的护卫军队,将军火战机扫荡一空。 中央最终震怒,成立了精英群集的临时的作战团,以景木等人为指挥人,意在扫除这一组织。 但是万万没有想过,在复杂的地形之下,却很难在众多游散的人民之中,找出“归”的总部。 屡屡交手,都被对方利用地形逃脱,原定的3个月的时间一拖再拖。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没有拖到“归”覆灭的到来,却等到了军部基地被轰炸成废墟! 苏晨看着信息部的负责人,脸上的儒雅被寒冰覆盖:“你们是号称第三军区最出色的信息部门,别告诉我,现在磁风暴都快完全消失了,你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知道大家都担心老大,但是信息部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边境戈壁那么差的条件,我倒是听闻飞行部损失了那么多架飞行器,也不是没有任何消息?” 2队队长鲁豪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资历却比苏晨还高上一辈,所以他直接回到。 苏晨摆了摆手说:“我这次叫你们过来不是追究责任的,我……”他用手揉了揉眉心说,“算了,孟然,你来说。” 孟然的眼睛因为熬夜的情况,布满血丝:“老鲁,我那边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因为磁风暴的缘故,我们大半个月的搜索,除了屡屡遭受着“归”的战斗飞行器之外,没有一点关于老大消息。但是前些天,对方的飞行器已经完全消失了……” 孟然站了起来,走到大家的前面,说:“现在,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他们寻找不成放弃了对老大的搜索,一种就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老大他们,自然用不着再出动。你们觉得现在的情形下,第一种情况有可能吗?” 满座寂静。 苏晨将一大袋资料袋重重的甩到桌子上,双手撑在桌子上,语气异常严肃:“所以,现在大的重心开始对‘归’分基地的找寻和监控之上,我猜想,如果老大真的是被‘归’分基地扣住,那么剩下来就是等磁风暴结束,总部来人将老大接去。” 他扫了一眼和他生死与共那么长时间的兄弟。 “慕天辰,你负责监控戈壁上任何一切不符合常理的运输活动,我怕老大会从民间渠道运走。” “明白。” “孟然,你负责关注所有飞行器的活动,若是老大从空中渠道出去,我觉得你副队长的职务可以自己要求撤了。” “是!” “鲁豪,信息部加快对‘归’传输信号的拦截和破解,所有情报的搜集,我希望能第一眼见到。” “好的!” …… *********** 头疼的不像是自己的,云澜甩甩头,感觉脑袋里被生生的塞进了一个大铁块。 模糊的视线开始清晰,云澜的眼前一张放大的脸有着平时少有的温和,他墨色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戈壁滩上,篝火倒映出暖暖的光。 “醒了?”景木将云澜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打开一支营养剂,递到了云澜的唇边。 云澜没有多想,就着景木的手慢慢的喝了下去,有药剂从瓶里溢出来,直接顺着云澜的唇边漏了出去。 景木极其自然的用指腹略过云澜的唇边,将溢出来的药剂擦拭掉,问:“现在没有精神力修复剂,营养剂你还要喝吗?” 营养剂是云澜在基地里偷偷藏下的,后来用布将一些药品营养剂和小工具缠在腰上……宽大的袖袍完全可以遮住。 等等,腰上! 云澜摸了一把腰间,果然,所有的束缚都没有了。 景木心思何等的细致,淡淡的解释:“我背着你,自然感觉到你腰间的缠着的东西。而且,你满身血渍,我有些不确定你伤了多少,不得已……” 不得已? 然后呢? 云澜头不由觉得更痛了。 看着云澜脸上原本死寂的有些吓人的表情,终于被满脸无奈所取代,景木勾了勾嘴角,说:“我会负责的。” 这句小说电视剧用烂的台词,往往包含着无比狗血的剧情,从而用以推动一些更加狗血的剧情。 云澜揉着太阳穴,看着不远处跃动的篝火,几乎无力的呻丨吟说:“相信我,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 景木没有接云澜的话从一旁拉过毯子,慢慢的覆盖子云澜的身上,半抱着云澜,让她靠的更加舒适一些。 “我们现在混在一个要迁徙到城里的族系之中。” 云澜这才仔细打量着篝火远处,有大大小小不同的篝火,许许多多人围在篝火旁边睡着了,只留有守夜的几个男人,一边聊天一边警觉着周围的大动向。 “我们,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云澜挣脱不开景木的怀抱,索性也懒得继续挣扎,靠在景木怀里小声问道。 “我已经扫除了我所有的痕迹,若是按照他们现有的人,除了再次地毯式搜索,不然不可能找到踪迹。而且,我们现在混在族系的部落之中……普通的夫妻很多,只要我们打扮不那么显眼,即使查到这里,也很难发现我们。” 云澜发誓她听到了所有的话,但是为什么她的注意力在…… 夫妻么? ☆、85脱困,某人的到来 初夏,戈壁荒漠上的烈日已经毒辣的人不敢直视。 迁徙的族系有自己的车子,太阳能动力的车房和一些普通的越野车,加上几辆各式各样的改造车,组成了最简单的车队。 天还未亮,车队就已经早就出发了,然后一直到夕阳西沉,车队才会停歇下来。 云澜透过玻璃看向外面,沿途的风景除了漫漫黄沙就是戈壁,像是被所有生命遗忘和抛弃了的一个地方,有阳光,没有水,有土壤,鲜有生命。 “姐姐。” 听到声音,她收回视线。 一只小手拿着一只装水的瓶子递了过来,手的主人,不过七八岁大小的男孩,剃着个小光头,肤色晒得黝黑,咧嘴一笑就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这是她坐着这辆房车的孩子,亚德。 “谢谢。”云澜连忙接了过来,亚德倒是先侧过身去,指了指站在高处的忙碌人说:“是哥哥叫我送的,姐姐可以不必感谢我。” 云澜看过去,正好看到的是景木。 景木今天穿着的是车子男主人的衣服,宽大的白色袖袍,磨得发白的帆布裤子,但是景木那样的衣架子,腰杆笔直,气质冷冽,居然生生的穿出一种落拓的帅气。 似乎感觉到云澜看他,他转过头看了云澜一眼,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然后下弯着眼角转过身,换了一把钳子,继续修理车上几乎乱成一团的电路。 云澜刚上这辆车的第一天,其能源系统就坏了三次之后,景木没有说什么,干脆直接替了理论和实践技术都非常糟糕的车主,几下一鼓捣,就联通了主线。 这两天,景木没事就会鼓捣这房车上的线路,看架势不像是修理,倒是向重新组装升级…… 所以,没过几天,景木已经成了车队的修理顾问和总改装师,将他工程师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 半个小时后,云澜手抓着没有动过的水瓶,在座位上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景木终于忙完了,他拍了拍了手上的尘屑,用一旁干净的布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走到了云澜的面前。 “你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似乎从那一天之后,云澜的精神力就没有恢复的迹象,整个人都恹恹的,一天24小时,有十七八个小时意识都像现在这样,朦胧的好似昏昏欲睡。 按理说,即使精神力使用过度,总会有恢复的迹象,但是云澜,每天表情平淡,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或是一转眼,云澜已经继续陷入了沉睡之中。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没有大悲大喜,没有自我厌恶,没有恐惧……甚至现在看起来,云澜比以前更加的安静。 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景木的担心才越来越浓。 第一次杀人,这个坎怎么过去,每一轮新兵投入实战,就会有无数人经历。军部太有心得,他亲身经历过也见过的太多…… 为此,军部会建立专门的部门,请专业的心理医生,为那些人做最专业的心理疏导。 事实却是,越是表现的越激动的人,往往更容易疏导,而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的人,往往才是最棘手的。 而云澜表现出的,没有任何异样。 景木有充分的理由觉得,云澜现在的状况,是她自己不想恢复精神力。 “我不渴。”这边集水器每天收集的水有限,即使分给他们的水很少,但是光能分给他们两个已经算是很仁至义尽了,她要么坐着要么睡着,实在犯不着浪费水。 云澜将手中的瓶子转递给景木,打了哈欠,淡淡的说:“下次不用给我,我渴了会问你要的。” 景木没有接过,只是越过云澜,将腰间的工具一点点的放回云澜后面的工具箱内,边放边说:“下次我给你的水,如果你不喝,可以倒掉。” 云澜拿着瓶子的手悬在半空之中,过了一会,她才缓缓收了回去。 “通讯有信号了吗?”看着景木不想再商量这件事的样子,云澜只得转开话题。 车队人的通讯器因为鲜少升级维护的原因,有些老化,信号在平时倒还凑合,但是在磁风暴还没有完全过去的情况下,想要联系到军部,着实有些不容易。 所以,景木尝试了很多次,都是失败告终。 果然,景木摇摇头说:“没有,但是明天我们会经过一个小型的休息站,那边有专业的通讯设备。” “所以说,我们明天就可以联系的军部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那……” 云澜还想说什么,这时前方传来了主人亚诺传来了声音:“我们的人找到一个水源,今天暂时在这休整。” 每次车队驻扎,云澜都只能坐在一个地方,默默的看着包括景木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忙碌。 说句实话,她现在就连走几步的精神力都没有,更不用说搭帐篷,整理东西,收拾食物…… 看着云澜的样子,多半的人都看出了云澜身体的不好,也没有强求她能做什么事情,不仅如此,车队的人还会给云澜和景木准备一份食物和一份水。 很是难得。 晚上吃过简单的晚餐之后,云澜搬出那天带过来的手风琴,用干净的布细细的擦拭着,上次残留着的血渍还留在琴身上,看着让她觉得异样的刺眼。 有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从远处的篝火走近云澜,扎着两个小麻花辫,蹲在云澜面前看着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云澜动作。 当每一个角落都彻底擦拭干净,云澜随性弹了一段旋律,确定所有的音都是完整准确的,至少,琴没有在她昏迷的时候,被磕伤碰伤了。 “我可以摸摸它吗?”小姑娘看见云澜忙碌完,犹犹豫豫的问道。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乐医和乐侍,都不会喜欢别人碰自己的琴。 但是云澜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著居民。 见云澜点头,小姑娘露出欣喜的神色,抬手很轻柔的抚摸了几把,就挂着异常满足的神情收回了手。 “你喜欢这架琴吗?”云澜抬头,看着那双倒映手风琴的眼睛,没有贪婪,只有羡慕,她笑了笑,问道。 小姑娘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抬起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大小:“喜欢,我有一架练习琴,比这个小,但是长得一模一样……” 练习琴,只是一个空架子,空有外表,而发不出声音,初期是为了保护成长期孩子的听力产生的……后因为价格低廉,普遍于平民和贫民孩子练习指法。 “练习琴的话,你以后想成为一名乐医吗?”云澜问。 “不是想,我长大后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乐医的。”小姑娘边说着,还边自己煞有其事点点头,像是自我肯定的样子,很是可爱。 云澜很难理解,这个世界的孩子,为什么对乐医近乎偏执的执着。这个世界,只有不是音乐的音乐,只有枯燥乐医的音乐…… 如果她勉强能算一个不合格的乐医的话,成为乐医那么长时间,她一直都是被动的去压制,去音沐…… 如果说,“音乐”是这个世界乐医增强压制的工具,那么,这个世界的乐医则是她为了变强的工具。 “那成为乐医之后呢?” “做一个伟大的乐医。”小姑娘有些疑惑这个问题的简单,紧接着,她说,“世界上那么多人需要音沐,需要暴动的压制……成为乐医,当然要越来越好……” 云澜突然笑出来声,真是简单啊,但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就足够了么? 她将琴递给言情的小姑娘,说:“这琴送给你好了。” 希望,你比我更适合做它的主人。 *********** 小休息站的确很小,但是好在五脏俱全。 景木从通讯室里出来,脸上常常紧绷着的线条终于放缓了几十度,云澜也慢慢的舒了一口气,一个月了…… 从基地被袭以来,整整一个月,漫长的就像是一个世纪一样。 她突然怀念起华天军校的生活,想起大大咧咧的玉晓,想起刁蛮不讲理的苏烟,想起家世良好却被保护良好的公子哥柏毅飞,想起班上那有着熟悉的脸却很难喊出名字的同学…… 还有,总是因为小事沸腾的论坛,老是点名的教授们,校园里那一树香飘几十步的桂花,严格的宿管,板着个脸的校长……那么那么多,她认为很少入眼的记忆,都汹涌而出。 景木揉了揉云澜的头发,说:“这里的具体坐标已经发了出去,再等几个小时……” 千里之外。 “出动DSW-177系列速度最快的飞行器,孟然,你亲自驾驶。”苏晨出去接了一个私人通讯,刚踏进门,突然冒出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几秒钟有几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刚刚是……老大?” 苏晨点点头,办公室所有人都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慢慢爬上了笑容。 苏晨并没有细说,穿上外套,继续补充:“孟然,你安排十架QU-43系列的飞行器护航,慕天辰,联系医部秦医生,准备好日常的急救药品和仪器……” 有条不紊的,苏晨一条条的安排,几分钟后,苏晨接到飞行器整装待命的报告后,急匆匆的带着几个人,正要走出大门。 “我说,苏长官,你是准备把我撂在这么?” 苏晨听到这声音,脚步一顿,忍不住扶额,怎么把这位祖宗给忘了。 几个小时后,云澜看着一架架制式的飞行器降落。 云澜还没看清楚有什么人过来接她和景木,从一架飞行器中冲出一道人影,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搂紧了怀里。 “澜澜又瘦了,我就知道第三军区……”一边蹂躏着她的头发,一边细细碎碎的抱怨。 等等。 谁能告诉她,云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86结束,回家 驿站外上空,十一架战斗飞行器一字排开,次第降下,降落时的气流掀起黄沙漫天。 听到动静,驿站里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 他们有的立即整理行李,有的躲在一旁远远的,复杂的看着,看着只有网络上才看得到的军用战斗飞行器。 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云澜跟着车队里的人站着,她看到景木团里飞行器,刚刚才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便看到一道人影跑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云涛。 在消失了近半年之后,他突如其然的出现在这样地方,在她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最直接的动作,表达了他的想法。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面之缘,她却能够清晰感受到两人之间血缘的羁绊。 同样宠溺的口吻,同样温暖的表情,同样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时间和空间拉扯出的无形距离,在顷刻间碾碎成尘。 “哥。”闷在怀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云涛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抱怨,他脸上的神色从有些牵强终于转为了柔和:“嗯。”,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云澜七手八脚的推开云涛,还没等云涛反应过来,狠狠的喘了一口气:“你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不是她嫌弃什么,而是那味道,绝对能秒杀所有昆虫类生物,还生生的堵在她口鼻前面,再这样下去,就是赤丨裸丨裸的谋杀了。 戈壁里哪来那么多水洗澡? 再说,即使军部供水很充足,他一来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搜寻云澜,连好好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想去收拾自己。 而且,他上下打量了着云澜,虽然云澜看起来没有受伤,但是,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蒙着沙尘的脸,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还有黝黑的肤色…… 他们兄妹,这次看起来,绝对是半斤八两。 云涛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又回到了初期云澜见面时的阳光,说:“才多长时间没见面啊,这都开始嫌弃哥哥了。” 接着长臂又是一捞,也不管云澜的表情是什么,再次将云澜搂紧怀里,听着云澜哇哇大叫,边笑着还抱怨说:“哎哎哎,这是要抛弃哥哥么…” 这唱作俱佳,不演戏还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云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准备放弃挣扎。 景木从驿站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云澜在某个男人的怀里挣扎着,因为侧面着两人,他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 没有多想,景木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速度如风,一边伸手拽住云澜的手往自己怀里扯,一边抬起腿就朝云涛的腰侧踹了过去。 云涛嘴角一勾,笑意瞬间收敛,带着怀里的云澜一转,迅速的避开了景木的攻击。待景木不得已收回了手,云涛将云澜向外一推,挥起拳头就欺身上前朝景木攻去。 短短的两秒钟,云澜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自己老哥和景木打成了一团,拳影腿影交织。 而在三人的不远处,刚刚从飞行器下来的苏晨等人,居然什么动作都没有,站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看起热闹来。 老大出手惯例是不喜欢人插手,而且对方又是云澜的哥哥,他们几个就更不可能干涉了。 或许是因为景木最近反反复复的受伤,又没有得到好的治疗,拖到到现在都没有好,实力大降;又或许是因为景木没有尽全力,现在在试探的缘故;更或者是因为云涛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云澜的想象…… 云涛和景木两人一时间竟然打了个不相上下…… 等等,现在的重点貌似不在这里。 “住手!”云澜哭笑不得的开始制止,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话音刚落,拳头的力度孟的松懈下来,两人同时收手,向后退了几步,两人这才仔细看清了对方的脸。 景木的脸一下子黑了,皱眉:“云涛?” 云涛被这莫名其妙的攻击弄的更加莫名其妙,想到他们这一行人的目的,再看看眼前的人,他脸色倒是缓和了:“景团长?……你好,我是云涛,谢谢你救了我澜澜。” 若不是他一人深入基地去寻找云澜,大概云澜也就凶多吉少,更别说戈壁里逃亡后还遭遇敌方的捕捉,要是云澜只是一个人的话…… “但是——”云涛话锋一转,“同样的,要不是你们第三军区非要拉上澜澜,她现在应该在华天军校的教室里准备期末考试吧……所以,这笔账,该算的账我还是要算的!” 景木黑色的瞳仁没有半分波动,回答:“随意。” 云澜扫了一圈围观的各色人群,不得不接口:“苏晨,你们立在那里是准备当背景吗?” xxxxxxxxxxxxx 驿站的负责人急急忙忙的赶到,看到外面一字排开的战斗飞行器,再看看那一圈肩上挂着不低军衔的年轻军官们,擦了擦汗,厚厚的眼镜片遮不住他眼中的慌乱。 边境一带原本就不安定,这一群人开着战斗飞行器过来,任谁见了,心都安定不下去。 “我……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陶锐,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驿站,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休息站,是军部的下属机构,在和平的时候为民用,在战争的时候转为军用,用以收集情报和转移储存物资。 “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来接人的。”慕天辰发现了陶锐的异样,耐心的解释道。“马上就会走。” 他将目光投向前面交谈着人,看样子,告别也该差不多了。 “不必这样,能帮助到团长和乐医大人,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不奢求有什么回报。”长者客气到近于戒备的语气…… 听着,着实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那么多张面孔,云澜刚刚熟悉还没多久,现在他们挂着那样疏离的表情,一瞬间全部都陌生到云澜都不认识了。 “总之,谢谢你们的收留。”云澜有些无奈,明明以前相处的很好的人,等到两人身份一曝光,一道无形的鸿沟便横越在了他们之间,难以跨越。 转身刚准备离去的时候,发现袖口被人拽住了,云澜回头一看--是云澜送琴的那个小姑娘。 似是犹豫了好久,她这才开口:“姐姐,我很喜欢那架琴,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云澜一愣,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走出人群老远,云澜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景木摸了摸云澜的头发说:“不必担心,我已经让苏晨他们搬了一些物资下来,应该可以帮助他们。” 一旁云涛拉着云澜的手,将云澜扯到景木够不到的一侧,然后将目光投向景木说:“景团长,请注意你的动举止!” 扔下这句话,云涛拉着云澜加快了速度,往一旁的飞行器走去。 他们身后,景木将悬空着的手,慢慢收回。 三天后,临时指挥部。 苏晨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赶了进来,气息有些不稳的说:“云涛……” 这几天,云涛因为将云澜的事情,果然在一点点的算账…… 去挑一个又一个队的场子也就算了,更令人恼火的是,除了和苏晨打了个平局之外,他几乎场场胜利。 那样的格斗技巧,格斗速度,格斗感觉…… 放在第三军区,也是排的上名的。景木为此甚至疑惑的问苏晨,自己在云涛这个年龄的时候,有这个实力吗? 但是以想想“金色乐医”,也就释然了。 其他的,景木倒是乐见其成,能给自己部下敲一个警钟,还顺带的观摩下高超的格斗技巧。 “你随他吧。”没等苏晨说完,景木甚至连都都没有抬起来,摆摆手说。 第二天。 “云澜呢?”这个时候,不是早就应该过来医生这做检查了吗?景木看着文档,随意的问。 “云小姐,大概已经到家了。”苏晨回答。 “家?” “云涛昨天带着云小姐,驾驶飞行器回去的,现在算是应该到家了。”按照军用的飞行器的速度算,一天时间,完全够了。 所以说,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景木冷冷的扫了一眼苏晨:“为什么昨天不说?” 苏晨默然,他没说吗没说吗没说吗…… 景木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捏了捏眉心,说:“我们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既然已经查到了“归”三个分部,你再去确认下细节问题,我们总该一报还一报才是……” “叛徒问题?”苏晨问道。 “这个不用着急,网要一点点的收起来,才会有大鱼。” ************* 三年后,华天军校。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云澜为大家讲话。” 黑色的漆皮军靴,高高挽起的长发,白色的军制服,还有背上的琴盒……云澜一如既往的打扮,脸上却褪去了曾经的稚气,清秀的眉眼也越长越开,越长越漂亮。 时光荏苒,一切却都在改变。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姐,云澜。”云澜露出一个可亲的笑容,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说,“我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大四的学长送给了我们一句话,‘你们拭目以待’吧,结果,我们的确大开眼界。” 她顿了顿,说:“现在轮到我了,我想送给你们的一句话:如有你们大学四年过得很安逸,那么,这是学校的错,但是,在华天,学校一切都是对的。” 第四卷:云涌,困境破局 ☆、87三年,复年检 云澜依旧记得。 三年前,她们军训刚刚结束,开学典礼上所受到的那一次又一次的下马威。 那时候,她站在台下,第一次见到景木穿着军装的样子,内敛,冷漠,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现在,又是一年开学典礼,她站在台上,望着台下那么多稚气未脱的脸。 三年来,来来往往送走了那么多批人,也同样迎来了同样多批的人。 自从戈壁被救援回来,云澜其实很少参加这样的大型场合。若不是校长亲点名,她绝对不会愿意在新生面前招摇。 云澜延续华天军校一贯的发言风格,撂下一句话之后,就对一旁的学生会会长点头示意,正准备转身离开。 台下有人高声问道:“学姐,您就是那个当年参与‘破归’任务,被敌方追了整整十几天被捕后,却逃了出来的乐医吗?” 一句响起,满座寂然。 三年前,景木一行人摧毁了“归”四个分部,局部获胜。 为了加强民众对军部的信任,军部将景木推上前台,开始了表面上极其风光的论功行赏。 云澜的事情,就是在这时候莫名其妙被传了出去,除了掩去了乐杀的事情,其他的细节都猜想的八九不离十,甚至还捏造一些,类似于他和景木并肩作战的情节…… 一时间,举国震惊。 乐医在人民的眼中,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每天纤尘不染的弹奏的乐曲,尤其是高阶的乐医,在普通人眼中,已经近乎半神话了。 而云澜,一个19岁就达到7阶,且有了音纹的乐医,却生生在荒漠里背着军人走了几天(几天?),躲避了敌人的追捕,最后还和军人并肩作战,最终逃出了敌人的巢穴,还得到了N多敌人的线索…… 之后三年里,云澜为无数人音沐,还总是游走在最贫困落后的地区,兴致所到,甚至会在大街之上,公开打开琴拉上一曲。 活生生的,会为别人牺牲的,有血有肉的乐医就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形象,成了新生一代乐医的楷模,新生一代开始反思在公民眼中的定位,从而走出了完全不同的几条路子。 乐医日趋下滑的声望,在这样的势头里,居然渐渐的抬起头来。 但是,云澜依旧在华天军校里,低调的学习生活,并没有多大的了解……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说:“我之前,的确参加过这项任务。”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台下隐隐传来骚动的声音。很不夸张的说,很多人就是为了“云澜”这个名字,来报考华天军校的。 “学姐,你当时为什么会做到那样的地步?”这次问,换了一个声音。 云澜想都没有想,笑了笑,达到:“很简单,因为我想要活着。” 比起大义,比起情操,比起信仰,比起那么多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的回答,简单却直接触动到神经。 ******************* 到了台下,脸上那种“前辈”摸样的表情,顿时消散了一干二净。 真是…… 这种装腔作势为什么要每一年都来上这么一回?而且,这群学弟学妹,也未免太热情了一点。 夏末,暑气还没有散尽。 听着身后大厅里其他代表的声音,云澜摘下帽子,擦掉额前的汗水,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玉晓在门口等着她,同样颜色的制服,但是这三年她显然成长了不少,原本的短发也蓄到了肩头。 “云澜。”看见云澜出来,连忙挥手示意。“这里,这里!” 三年来,玉晓的性格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咋咋呼呼,叽叽喳喳的,拥有最单纯和明媚的笑容……云澜脸色终于缓了一些,拿着帽子走向玉晓。 两人按照原定的计划,向学校的餐厅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的给两人打招呼,两人照例从主道尽头开始,绕过学校人多的地方,从较为偏僻的小路走。 “这一届大一怎么样?”玉晓好奇的问,“听说这批招的学生,天赋是历史以来最强的。” “天赋和能力成就并不挂等号”云澜前一句还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回答,后一句就是在明显的调侃了,“不过,这届帅哥的资质的确比我们这届强,你要不要先下手……” “喂喂~”玉晓一巴掌拍在云澜的肩上,“自己见异思迁就明说,别把我拉上,小心我告诉景大团长!” 云澜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你觉得他会介意吗?”自从两人从戈壁被救出来,景木就忙到不几乎见不到人影的地步。 若不是他突袭式的见面方式,每个月总来那么几次,云澜甚至都认为他失踪了。 “他是不必介意,他那种档次的帅哥,咱学校有几个比得上的……”玉晓摊摊手,一副实话实说的摸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玉晓接到,“刚才郭教授通讯说,大一新生的第一次集体音沐邀请你去主持。” 听到这话云澜首先愣了一下,她看了自己的通讯器,果然是屏蔽的状态。她只得摇摇头说:“你知道的,那个地方我这辈子不会再去第二次。” 云澜大一刚刚来的时候,就被苏烟利用关系摆上了一道。 虽然后面学校立即限制了学生对音沐厅的权利,但是云澜依旧讨厌那里。 “这个你得自己去回。”玉晓对这样的情况似乎见多了,干脆拿起包里的备忘录,一条条的念了出来:“还有,司教授昨天找到我,希望你能参加三校联赛……学生会副主席希望你抽空,开一个全校性的讲座……董老师……” 云澜扶额,不得不缴械投降,她扫了一眼玉晓:“你这是我私人秘书,还是隐藏在我这的卧底?” 因为云澜为人冷淡,对一些事请完全不上心,虽然她自己不说,但是学校里认识她的人心里都清楚。 她在大三甚至在大三以前,就已经突破了8阶,正式晋升为大乐医。 21岁的大乐医,已经刷新了史上的记录,这还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的情况,只有景木团里的高层才清楚。 云澜拥有这样的实力,却并不清高,虽然性子清冷不怎样喜欢麻烦,但是有时候还是会答应帮老师或者周围同学一些忙。 这就造成了,云澜在学校形影不离的朋友--玉晓,成了众多人主攻的对象,其忙碌程度,已经隐隐和某些助理行业有了微妙的契合。 “你自己喜欢,反正我就是一个传声筒,顺便拿些好处而已……”玉晓打了个哈欠,这些天她正在备战网络攻防战的团队总决赛,睡眠时间一时间下降的有些厉害。 云澜知道内情,但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也注意些休息。” “去年的总冠军就是被他们拿走的,今年好歹要一洗雪耻。”玉晓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太勉强自己的。” 正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食堂。 由于大一的人还在接受学校开学典礼“洗礼”,能在食堂出现的人最基本都是大二了以上的学生,对于云澜这一个“风云人物”,在场的人拿出了最足够的尊重。 一时间,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慢慢的给云澜和玉晓让开一条通道。 云澜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阵势,她点头朝周围人示意,和玉晓穿过大厅走到电梯处,乘坐着电梯到达了楼上的咖啡厅。 云澜刚推开包厢,就看到苏晨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最贵的那款咖啡,秦萨秦医生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本书翻阅着。 她将帽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拉着玉晓坐了上去,一本正经的说:“苏晨,你们团勤俭名声被你败的差不多了吧。”主要是,事先已经说好了,这顿她请。 苏晨用银勺搅动着咖啡,说:“我请。” 云澜侧过头,对着刚刚跟进来的服务员说:“拿两杯同样的咖啡,加上几份你们最贵的甜点。” “噗!” 秦萨和玉晓同时喷笑出声,秦萨连忙用书挡住自己的脸,玉晓则连忙低下头捂住嘴,看着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就能猜到他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精彩了。 不得不说,这两年,云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是私底下熟悉的人,都看出,云澜对自己划定的“圈”内人,变得越来越有“人”气,而不是掉在半空中那样,光靠冷气和傲气存活。 “好了,不陪你们年轻人闹腾了,这是最后一次的复检,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应该不需要再治疗了。”秦萨清了几次嗓子,才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表情。 然后是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微型仪器,熟练的将线驳接在云澜两个太阳穴和额前三个地方。 一边拿出另一个仪器,靠近卷起裤脚的腿,轻轻的一扎,采集了足够的血液后,上面的灯噼里啪啦一阵亮,开始了自动分析。 “精神力最近很稳定,波动的迹象已经慢慢隐退,以后要严禁精神力的过度使用。”一旦涉及专业,秦萨的表情再次转为冷冰冰的僵尸脸,“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自己清楚,血检上的显示的情况依旧还是那样。你腿上,各种问题各种积累。而且,你底子本来就不好,靠基因强化剂难得撑出来的身体素质,又在那次逃亡中耗得一干二尽,恢复速度是普通人一半不到……一旦受到大的伤害,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最好要避免受到一切伤害……” 那次沙漠上,双脚伤太严重,又耽误了太长时间……后面在敌方阵营中,即使恢复了一些,也是勉强能走路而已。 云澜低下头将卷起的裤腿放下,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秦萨原本还有一腔絮絮叨叨的叮嘱,看着云澜风轻云淡的反应后,摇了摇头,收拾着仪器,也不再提了。 从前期的再恢复手术,到现在的后期定期复查,云澜一直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她都配合,但是却是一副怎么都不上心的摸样。 “秦医生,你这番话说给老大听都比说给云小姐听有用些……放心,我到时候会把你嘱咐的发给老大和云涛各一份。”苏晨老神在在的喝着自己的咖啡,不慌不忙的出着主意。 云澜抬起头扫了苏晨一眼,没有说话,她按了包厢呼叫服务生的按钮,不一会,服务生就出现在包厢内。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云澜摊开手掌,指尖对着苏晨说:“这位先生说,在场所有人的单都他埋了。” “噗!” 苏晨一口咖啡直直的喷了出去。 ##########我是章节分割线################# ##########以下新章节#################### 云澜不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她不是对自己的伤不上心,而是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的,再担心再关注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放平常心,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日子,真心不适合她。 告别了苏晨和秦医生,云澜拿着秦医生带了的一堆药剂和玉晓回到宿舍,玉晓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晚上的舞会不要再错过了。 三年的迎新舞会,她错过了整整三年,导致多方面的负责的学生会和老师,侧面敲打玉晓和她N遍。 云澜都听出茧子来了,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关上了门。 按时吃完药后,她就转身进了房间,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她误食了精神力药剂那时,虽然被抢救了回来,精神力还因祸得福的呈几何增长。 世界上自然没有那么平白无故的好事情,她闯过了鬼门关还只是一个开头,平时还并不明显,一直到那次脱险,她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还自作主张的用精神力拟物态进行攻击…… 这就导致了,她积存已久的问题终于爆发了起来,回到凌云之后,前期她的精神力几乎没有恢复的迹象。 好不容易恢复之后,却发现,庞大的精神力暴躁的已经令她难以控制,一度造成她在不同场合之上都晕了过去。 为此,她接受过无数次的治疗,即使这个事情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了,她的精神力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已经趋于平稳,但是显然很多人都对此放心不下。 其中云涛和景木的态度是最坚决的,这就是为什么,秦医生会定期过来给自己检查。 也许因为精神力不稳定的原因,云澜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高,而她本人又极其反感安眠药之流的,就成了前世网络上流行的“特困户”。 倒是不曾想到,她这一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彻底了。 云澜看着时间,脑子里难得的恍惚了一下,她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通讯器开机,源源不断的信息和未接通讯简直有潮水的趋势。 恰好,错过一个舞会…… 云澜打了哈欠,关掉通讯器,翻了个身,继续睡。 舞会场地前,隐在树阴影里的景大团长,一身正式的晚会礼服,朦胧的路灯下,还能清晰的看出他眉眼已经愈发的成熟。 他拂去肩头的树叶,笑了笑说:“走吧,她不会来了……” 苏晨顿了一下,说:“要不再等等?现在才开场没多久,老大你应该事先给云小姐打招呼的……”他还以为两人已经沟通好了,不然白天他也不会一句都不提。 想到白天……他几个月的工资都化为了泡影。 虽然他的花销的确不靠自己的工资,但是被摆上这么一道,付账的时候,他还是深的觉得,“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这一真理形容的是有多么传神。 云澜的性格很容易看出来,如果是她愿意出席的场合,除非是遇到了特殊的情况,不然她绝对不会迟到…… “走吧。”景木抬腿率先的向外面走去,话反过来也就是说,只要是云澜故意迟到的,基本上可以断定不会来了。 xxxxxxxxxxx 次日。 云澜在上课的路上,接到快递的消息,便顺手去拿了一个快递。 是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盒子,仔细看上面的字,发现根本没有寄快递人的地址。 云澜也没有多想,将书放入包中,顺手就拆开了。 去除包裹的牛皮纸,云澜看见的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首饰盒子,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盒子不是景木就是云涛寄的。 这两年,大家都各忙各的,很难有时间陪她好好吃一顿饭或者逛一次街,他们做的最多的就是给自己带各式各样的小纪念品。 所以,没有半分犹豫的打开了盒盖。 只是,当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云澜原先安静温暖的表情一点点的开始龟裂,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错愕和不可思议。 盒内装着的不是什么恐怖东西,而是一枚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签…… 纸质的枫叶型,跳跃着最明艳的火红色,正面上有着黑色的字体“戒躁,心安”。反面,是用红色笔勾勒的一朵云。 这是那次陷入戈壁囚室中,她自己制作的书签,自己勾的图,自己上的色,自己写的字…… 这世界上不可能拥有一模一样的两枚。 云澜猛的盖上了盖子,紧紧的攥在了手上。 想了想,她一面向宿舍走,一面立刻拨了通讯器:“……是的,我是云澜……因为有事要请假几天,是的……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非常感谢。” 挂断了对学生处的通讯,云澜连忙接通了景木的通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景木去执行任务去了,刚想挂掉转接苏晨的通讯,出乎意料的,居然还真的通了。 “景木……” 听到云澜的声音,话筒另一头的景木忍不住皱了皱眉,问:【出什么事情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云澜的语气如果说是低落,倒不如说是担忧。“我觉得我们应该见一面。” 景木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回答:【好的,我叫让孟然去接你。】 云澜被孟然接到军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景木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简洁和严肃。 云澜坐在沙发上,看着景木的身影,刚刚莫名急躁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茶,小心烫。”景木一边听着云澜讲述,一边亲自给给云澜端泡了一杯茶之后,坐在云澜面前,开始仔细端详着盒子中书签。 “这是对我的警告吗?”云澜端起茶杯,吹着上面的茶沫,悬空的小指头不听使唤的微微打颤。 “应该说,这是对军部的警告。”景木将盒子连同包裹着快递的包装纸一起包了起来,对着云澜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倒是没有想到先找到你,放心,凭你现在在乐医界的地位,他们不会公然的针对你……” 云澜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了这么长时间,又要开始了么?“那你呢?是不是会面对他们更多的动作……” 景木表情没有变化,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我的职责所在,你不是习惯了吗?” 是的,她习惯了,也为此做好了心里准备。 但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代表自己不担心…… 说实话,两人自从确定关系之后,云澜一直不清楚景木想什么,或者她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景木几次提起婚礼的事情,云澜都下意识的都转开了话题。 景木一直说会等自己,但是她自己问了很多次自己,都很茫然。 是的,景木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人选,细心,专一,有能力……最主要是对她好,而且,她也不否认,自己对越来越熟悉的景木,会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越来越依赖,越来越随意,更多的,是越来越想见到景木……和前世那么相似,却又隐隐觉得哪里并不一样。 她在害怕。 是害怕事情重演?还是在害怕面对自己…… 她不知道。 想到这里,云澜的心又莫名的烦躁起来,皱着眉说:“职责怎么了?职责所内就该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么?” 景木难得看见这么不像云澜的云澜,歪着头问:“你在担心我?” 云澜将茶杯放下,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景木。 “你放心,我现在毕竟很少亲自动手,而且,能够靠刺杀威胁我的人,这世界上,还真不多。”景木笑意都达到了眼角,转头就开始嘱咐起云澜来,“你现在注意的是要减少外出,华天军校虽然只是所军校,但是防御能力……” 大概是想到了他自家属下,曾经将云澜从华天军校的女生宿舍,直接给弄了出来……他的表情僵了一下,说:“算了,我会让苏晨他们商议下,加强对你的保护。” 云澜开始拒绝:“算了,他们还要自己要做的事情,别在我身上浪费人手……别忘了,真斗起来,我现在也不是吃素的。” 因为云澜精神力的缘故,她的明锐力和警觉性已经超过了自己,景木虽然很难看到云澜出手,但是突围那次,云澜所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 景木勉强的点点头,但是心里却盘算着准备派谁去比较合适,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无论从哪方面看,“归”都是一片风平浪静,但是他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安稳。 两人在一起,一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个是不知道该表达什么……两人一碰上,在没有话题渐渐陷入了沉默。 云澜干脆准备告辞:“既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告辞了。 最后三个字没有出来,景木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说:“留下来吃个饭,我去叫他们准备。” 说着,不等云澜拒接,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包裹走出了门外…… 10分钟后。 等到景木交代完包裹的追踪和加餐的事宜回来后,推开门,便看到云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长发掩住了大半张脸,脸色是不太健康的白色,五官因为渐渐长开倒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只是,那紧皱着的眉头,似是怎么都捋不平。 景木静静的看了一会,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的到云澜面前,将外套盖在了云澜身上。 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子,在云澜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浓郁的,独属于景木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景木衣服盖上来的瞬间就醒了的云澜,脑海里轰然炸开了…… 那个什么,她这个随时都能睡着,随时都可能醒来的习惯,的确要改改。 一顿饭自然是没有吃成,云澜精神力能很清楚的捕捉到,景木一直坐在对面看着她,所以一直装睡着,后来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却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景木正坐在对面,专心的批阅着文件,她前面的桌上,细心的摆着一杯开水。 云澜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经渐浓,景木发觉她醒了之后,放下手中的文件:“醒了,需要吃点东西么?” 云澜摇摇头,语气带着睡醒过后的鼻音说:“不用了,学校到点关门,我还是先回去,而且你们这厨师做的……我回去煮份面就好。” 军部的食堂不好吃,这是实话。 景木也没有勉强,将文件一点点整理着,低着头说:“你先坐下喝杯水,我把文件整理好就送你回去。” “嗯。”云澜打了个哈欠,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巨响传来—— “碰!” 天花板似是都被震动,一点点细细的尘埃从上面簌簌的往下掉。 “景木,你给我滚出来!” 中气十足的女声,声音中带着隐约的威胁,还没等景木说话,又是一声巨响! “碰!” 木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只穿着皮靴的美腿,底下的跟足足有十几厘米。 景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挫败,还夹杂着浓浓的无奈。 “姐,这是你破坏的第13扇门了。” ☆、88姐姐,彪悍不需要理由 很多人都说,华国的女人共分为两种,一种是女人,一种是景飒这样的女人。 景飒,景木的姐姐。 现任第三局第十三作战团的总教官…… 是的,你既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一个女人在一个团里任总教官,仅仅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景飒某些方面是多么突出。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随着声音传来,继而映入云澜眼帘的是,清爽的短发,高挑的身材,长得和景木6分相似的脸上,一双桃花眼相当的勾人…… 景飒扫了一圈办公室,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略过沙发上海披着景木衣服的云澜,惊讶的“咦”了一声。 “姐,有事情我们回去再说。”景木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云澜免,阻挡住了景飒的视线。 若是要问景木最害怕的人之一,首当其冲的就是景飒,他倒不是害怕自己姐姐怎么对待自己,而是她那个做事大部分都靠自己喜好的性子。 就好比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被一些人或者事点燃,和景木淡漠冷淡相比,景飒就是另一个极端。 “回去?几个月都没有着过家的人,有资格说这个词吗?”景飒走上前,在离景木十几厘米处停下,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略为扫了一遍之后,抬起手将景木狠狠的往外一推,“别档我路,你那张脸我都看腻了。” 猝不及防的,景木被自己老姐的力道推开,他迅速稳住重心,一手抓在景飒的肩膀之上,景飒想也不想,侧身,抓住景木的手-- “碰!” 一个狠狠的过肩摔! 好吧,历史又无数次重演了。 景木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已经看见自己的老姐站在了云澜的面前,半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云澜。 云澜看得有些呆,对上景木居然还有那么大的破坏力…… 她抬起眼直视着景飒,没有说话,和景木长的六分相似却愈加精致和柔美,加上其身上耗不收敛的气质,不禁令云澜在心下暗赞了一声。 “云澜?”景飒虽是试探,但是语气已经趋于肯定句,她突然收敛了一切向外张扬的气场,脸上挂着笑意说,“我是那小子的姐姐,景飒。” “是的,我是云澜……”云澜看着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站了起来,问好,“您好。” “还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呢。”景飒笑了笑,桃花运微微上挑,一派风情,“我也不指望那小子能提起我,但是你到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适合他呢。” “诶?”云澜最后一句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景飒耸耸肩,没有解释。 她侧过身体,一手抓住刚走过来景木的衣领,将景木狠狠的往下一拉,然后将自己的头慢慢贴近景木说:“你到是维护的紧,三年了捂得死死的,居然连老姐我也瞒……要不是我听到苏晨……” 没有交锋就供出了自家的“卧底”。 景飒顿了一下,下一秒却没有任何愧疚的跳了过去,又不是她的属下,景木想怎么报复都不管她的事……遂底气又足了起来,冷笑:“这笔账,我们有空再算。” 她话锋一转,看了云澜一眼:“不过没想到,你小子眼观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错,有空带家里去,相信母亲会高兴的……其他人的话,有你老姐呢。” 景木经过这么多年景飒的镇压,对自己姐姐见风就是雨的脾气已经麻木了,所以即使被狠狠过肩摔,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来。 所以现在,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说:“我自己带去的人,我自己自然能够处理,姐你多虑了。” 哎呦喂,这小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 景飒看着脸上浮现出茫然,但是眼神依旧很镇定的云澜,有些无趣的放开了景木的衣领。 她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的交叉,单手托着下巴,桃花眼半敛:“好吧,我们的家事以后还要大把的时间可以去谈。我这次来,现在问你借些人,东边的区域发生了暴动的前奏,乐医和部分团里的人都赶过去了……我们那,6阶以上的乐医都不在团里,所以逼不得已,得向你挖壮丁了。” 景木丝毫不甩景飒,双手抱膝靠着沙发站着,说:“各团之间的人员调用需要专门调令。”意思是说,没有调令,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带走人。 这倒不怪景木。 每个军队都有严格的分工,就好像云澜前世的中国,武警和特种部队在职责和任务所辐射的范围,截然不同。 景飒这一步,就好像是武警部队的人为了完成任务,私底下过来问特种部队要人……没有专门的调令,自然不可能行得通。 景飒没有理景木,重新将目光投向云澜说,露出前所未有的和善笑容说:“云澜……我叫你澜澜吧,澜澜,听说你是8级的大乐医,你现在有空吗……” 这是红果果的直接无视景木的话以及景木的存在…… 她可以没空吗? 云澜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她不太愿意参与其他地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 还没等云澜回答,侧边传来了景木颇为无奈的声音:“姐你先回去,我先去罗将军那里申请调令,然后给你安排乐医和其他人员。” 景飒勾了勾嘴角,一双桃花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有的人,只要有了弱点,怎么斗其实都摆脱不了一个妥协…… 啧啧,她真是期待以后的日子。 夜色渐浓,冲空着俯视,底下的楼层公路之上,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 【任务,屏蔽信号三天,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东西。--云涛】 还真当自己是吃货呢? 云澜打了个哈欠,抬手关掉通讯器页面,瞭望着窗外,眼神却是没有一点的焦距。 “我姐就那个样子,你别放在心上就好。”在送云澜回去的路上,景木看着云澜的样子,以为是受到自家老姐的影响,出声解释。 云澜听到声音侧过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景木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景飒姐是那样的性格……”在她原本的想象,景木的姐姐,怎么的也该是冰山美人,只是没想到,山的确是山,不过是火山才对。 景木明白云澜的意思,轻笑了一下,说:“你和云涛的性格也是完全相反……” 云澜一听,在脑海里稍稍转了转,也是这个理,自己兄妹性格天差地别,难道就不允许别人姐弟性格地别天差么? “不过……”景木接着说。 “不过?”云澜疑惑。 “不过,我姐说的很对,我应该带你回家一趟”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我应该带你去吃饭。 等等! 云澜猛的看向驾驶位置的景木,透过反光镜,景木的表情有些模糊。 景木刚刚这是,要筹备着去见家长? ****************** 也不知道是因为景木的话,还是云澜白天本身睡得太多的缘故。 云澜再一次失眠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伸手不见的夜里,她的眼神在每个巴掌大的地方,都能看见一个小小的漩涡,无数个小漩涡组成一个大的漩涡。 天快亮的时候,云澜首先感受到的,是离她公寓不远处的地方,有人正在暗处默默守护着…… 那是她平时,虽然有印象,但并不是特别熟知的一张脸。 一个小时后。 云澜提着饭盒走到公寓下边,找了正对着自己公寓视角的地方,环顾了一圈,正对着其中一个方向说:“出来吃饭吧,既然是过来保护我的,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 正说着,隐蔽在暗处的一个年轻军官站了过来,朝云澜行了一个军礼:“赵言成过来报道。” 眉眼帅气,气质出众,举手投足给人稳重和干练的感觉。 云澜瞄了一眼这位年轻军官肩膀上的军衔……堂堂一大队的副队了,给自己做保镖的话,这规格也太高了一些。 只不过,赵言成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的熟悉呢? “我是不是认识你?”云澜问。 赵言成笑了笑,说:“您忘了?那次您第一次去军部音沐的时候,我……”还没有等赵言成说完,云澜从“第一次去军部音沐”立刻联想起了了相关的回忆和画面。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自己被孟然一个人撇在军部,阴差阳错的跟着乐医曲正压暴动。 只是没料到,那次暴动太过超出大家的预料,就在赵言成几乎要爆体而亡的时候,遇上自己这个死马当活马医的乐医,居然还将人给救了回来。 从当初的基础部队的新秀,到现在核心队伍中的一员,同样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云澜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当初,到了赵言成最后的生死边缘,她连连冲上去的举动都没有,那么她现在一定会后悔的要死。 云澜舒了一口气,笑了笑,说:“这些天要麻烦你了。” 请了几天假,云澜干脆不去上课了,拿出自己的小提琴,一点点的沉醉在她一个人的音乐世界。 或许是心境上的问题,云澜拉奏的曲调都有些舒缓,原本细腻的东西经音乐的加工之后,有了瑰丽的画面,更加触动人的心弦。 只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能欣赏到这音乐的所有没好。 除了…… 思绪刚刚到了这里,她手中的手指一动,维持了相当长的琴弦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段。 这真是,刚刚想到他,自己琴弦就自动的断了。 “左子良,明天你有预约吗?不是,我的琴没有坏,只是我的琴弦断了……” ☆、89无题,表白 说起左子良,相识的时候,云澜还以为他是个疯子,当场就逃跑了。 之后,云澜在【定琴】再次见到他,才知道他是一个制琴师,小提琴全靠他才能仿造出来,心下的感觉就微妙了起来。 那次,她在戈壁中遗失了小提琴,回到凌云之后,就立刻重新定制了一把。 在之后的使用之中,云澜也会将一些细节的使用心得告诉左子良,用以慢慢改善她的琴。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这才发现,左子良的性格很随意,洒脱不羁,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初次见面时,他完全就是逗着云澜玩,倒是没有想到云澜生生给吓跑了。 兴致所致,他甚至会拿起琴弹奏几曲。 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束缚的,真正的音乐。虽然简单,虽然并不掺合着华丽的技巧,虽然有事杂乱的都不成曲调…… 但是,她有没有说过? 这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所听到的,能称为音乐的音乐。 所以,云澜其实非常喜欢和左子良相处,时不时拿琴过去,做一些基础的保养,也会像朋友一样约个时间见面吃饭,教左子良一些入门级别的乐谱。 如果非要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定义的话,云澜觉得,一定是“知音”这个词。 赶到【定琴】的时候,坐在大厅的老板向她点了点头,用手指着工作室的方向,示意左子良还在工作室里忙碌。 云澜熟门熟路的穿过走廊到工作室面前,刚刚想抬起手敲门,门内传来了他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见到的依旧是那间摆满工具的工作室,东西多而杂,却摆放的井井有条,哪里是材料,哪来是工具,哪里是仪器……都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一眼看过去,很是舒服。 左子良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纽扣被解到第三颗,下身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最普通的白色球鞋。 他挽起袖子,半低着头忙碌着,银色的碎发从耳边盖下,模糊的令她看不清表情。 “琴弦在你左边桌子上,这次我给你准备了一套,你带回去,下次就不用麻烦跑这么多趟了。”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用一旁的白布擦了擦手,装过身朝云澜走来,露出一个微笑,边走边说:“需要我给你换琴弦吗?” “不需要了,我自己也换熟练了。”云澜将琴盒放下,打开琴盒拿出里面的琴摆在桌子上,拿起工具开始换琴弦,但是琴弦一上手手感却不是之前的那样,她疑惑的抬起头:“这琴弦?” “你算算看,你光今年就换了多少根琴弦?”左子良端了一杯水,在云澜面前不远的椅子上坐下。 关于这点,云澜没有仔细算过,按照现在的速度,她几乎是一个月就要换几次琴弦。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地球上的演奏者能有多大的力气? 到了这边,先不提后面各种药物对基因和身体的强化,就光兽人血脉这一点,力气和体质上就已经完胜云澜前世。 一相比较,琴弦自然就不耐用了。 “平时倒也不要紧,只是怕你在音沐或者压制的时候,突然断了琴弦,所以我改变了琴弦的材料。你放心,音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韧度明显加强了几倍。”左子良出声解释。 真是细心的一个人啊。 云澜感激的笑了笑,低下头,迅速的开始换弦。 一旁的左子良放下杯子后,拿起一旁的小提琴,漫不经心的开始拨弄琴弦。没有什么曲调,只是细细碎碎的,带着暖暖的平和,以及淡淡的无奈…… 云澜收拾好东西,合着左子良的细碎的音符,拉动弓,跟着试起音来。 “怎么不弹了?”见左子良停下,云澜也停下了弓,问。 左子良看着云澜半晌,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其实,这两年,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对我拿起乐器,一点都没有疑惑和厌恶?” 云澜看着左子良那双银色的双瞳,很认真的说:“因为很好听啊……” 这样出色的男人,在前世,应该会迅速红蹿整个娱乐界,接受所有人的掌声和赞美,而不是坐在一个堆满工具的工作间之中,眼睛带着嘲讽的询问她,为什么不讨厌他。 生不逢时。 左子良侧过头,微眯起眼睛,听着这明显避重就轻的回答,眼中终于溢出了笑意,说:“原来是这样……” 随即,他换了一个话题,看向云澜嘱咐:“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太平,你尽量少出门,即使要出门,也要人跟着。” 的确是不太平,隐约的,凌云最近暴动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昨天景木的姐姐找上景木,似乎也是因为这些事。 “没关系。”云澜毫不在意的笑笑,“我好歹也是一名乐医,碰上暴动什么的,对我没什么影响,只是以后,大概要各个时间段都要背着琴了。” 左子良嗤笑出声,打趣道:“这倒是我杞人忧天了,说的也是,凭你的样貌,出去已经很令人放心了。”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对方时不时的抽风,云澜眼皮不眨的反唇讥讽:“这到是,凭你的样貌,出去才更让人担心。” 长的漂亮,一直是他的痛。 从【定琴】出来,云澜站定看向某个方向,然后径直的走向某个角落。 赵言成一身便装站在那里,看见云澜走近,有些拘束。 “景木只说让你保护我而不是监视我,对吧?”云澜开口问。 赵言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说:“是的。” 云澜很满意,嘱咐:“那么,我私人的行程和举动,希望你不要向上汇报……” 赵言成脸部一僵,私见“第三者”什么的,不告诉老大真的没关系吗? ***************** 次日,云澜正在图书馆里写查阅资料写作业。 通讯器突然震动了起来,云澜侧头一看,上面正跳跃着景木的名字。云澜连忙掐断通讯,走到阅览室门口角落里,这才回拨了过去:“抱歉,刚刚不方便接通讯。” 【你在哪?】淡淡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即使看不到景木本人,云澜也很容易想到他的表情,肯定又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她有些疑惑的说:“我现在在学校图书馆……怎么了?” 【站那等我,我去接你,琴现在在身边吗?】 “我上节课是乐理课,琴刚好带着,出什么事情了?” 【见面再细说。】 …… 云澜挂了通讯,回到原先的座位上,迅速的收拾完东西,转身就走。 她的脚步有些急促,刚走到门口,迎面便差点撞到了人。 “抱歉。”云澜抬起头说着,正打算绕开那人,视线中出现了一大捧玫瑰拦,娇艳欲滴十分漂亮。 捧着花的大男孩面容清秀,身形修长,五官看起来很干净舒服,看着制服,应该是大三的学生。 余光掠过四周,一旁早已经围起了人,依稀可以听见有人说着加油的字样,看起来像是亲友团。 那男生深呼吸,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是大三格斗系的宋城休,云学姐我喜欢您很久了,我能追求您吗?” 还没等云澜有反应,围观的人不断的开始起哄—— “答应,答应!” “答应……” …… 其氛围,像极了前世看见的求婚桥段。只是区别在于,她貌似不认识他吧? 云澜注视着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发现对方脸色已经涨红,反应过来连忙收回目光,说:“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这两年,她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无数次。 但是无论她怎么解释,别人都以为她单身,其实她也好奇,自己既不会撒娇也不会可人贴心,怎么还会有人不断的上来表白。 “学姐,您拒绝人的借口几年了都没有变过。”宋城休有些挫败的笑了笑,因为关注云澜,前几个表白者得到的答案他都知道,但是眼看云澜大四要去实习了……他再不抓住机会表白,可以说,在以后就完全没有任何机会了。 至于云澜有男朋友那个说辞,不说别的,单单看到她一年到头,身边除了好友玉晓之外,根本没有出现过其他可疑的男性生物,怎么看都不可能有男朋友的样子。 “抱歉,我的确有男朋友,那个我现在……”有事,云澜刚想回答,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景木这次穿的不是便装,虽然同是蓝色的军服,但是军官的制服和学校的校服相比,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差异,尤其是军装上面的军衔,在阳光的折射下,隐隐的让人生畏。 他刚刚走过来,围观的人群已经将目光投向他。 景木扫了一眼周围,心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径直的走向云澜,说:“怎么,你们在排演话剧?” 宋城休捧着玫瑰,气结,正准备反驳,一旁的云澜已经开口了:“你觉得我有那个闲情雅致去演话剧么?不是有急事吗?我们走吧……” 说完,云澜朝着对面的大男生,公式化的微笑了一下,挽住景木的手说:“这就是我的男朋友,抱歉,希望你以后能寻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 坐在景木的飞行器上,云澜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状况,因为不善于处理,总会弄出一些哭笑不得的乌龙。 “刚刚他在表白?”景木驾驶着飞行器,表情很平静,侧过头去看向云澜,装作不不经意的间挑起话题。 这两年,云澜的五官长开了,愈发出落的漂亮起来,加上她本身的特有的气质,虽然她自己看起来毫无所觉,但是走在路上已经能够让人眼前一亮了,更不用说,她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人。 怎么看,都是让人不放心就是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云澜没有在意,前世她容貌漂亮,家境良好,从学校开始怀着各种目的追她的人就趋之若鹜。 倒是现在,因为“大乐医”这一头衔,几乎没有多少人敢上前触霉头,即使鼓起勇气表白的,也是那种怀着单纯美好的感情的热播,有的人甚至在表白被拒绝后,释然的说,只是怕以后留下遗憾仅此而已。 所以,云澜才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会合适一些。 “说正事吧,发生了什么事情?”穿着正装就跑自己学校内来接人,这种事情在以前很少发生,若不是特别急,景木应该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的。 景木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我姐那出问题了,大概需要你出手。” “景飒姐?”云澜倒是没有想到这茬,“前几天,你不是答应调人去帮助景飒姐吗?” 按理说,居住区暴动也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情,两个团的乐医都到达,却还出了问题,这就奇怪了。 “暴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低级的暴动已经很勉强了,高级暴动的更是已经撑不下去了,我们已经向了音司局申请帮助,在音司局批示下来之前,暂时需要你帮助下。” 云澜抬侧过头,表情有些呆滞,她从来没有想过,情况会这么严重,她看着一旁的景木:“军部的事情不是一向内部解决吗?怎么不是内部调用,而是去向音司局求助?” “除了我们团,其他团的暴动人数也在缓慢的增加,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们军区自己必须留够足够的音沐师和乐医……”景木解释道,“而且,对于普通群众,音司局要比军区的乐医更加了解一些。” 云澜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关键。只能说:“我一个人,去了恐怕也于事无补。” “我们联系了军部隶属下的军校,现在各大军校正在调用优秀的乐医系学生,就当提前实习了,她们的任务在周围进行循环的音沐,以及对低阶暴动的压制,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乐医的压力。” “怎么会……”那么严重? 听到现在,云澜内心已经惊愕了,已经有这样规模的乐医,还需要求助外援……暴动的情况到底有多少严峻? 似是看到云澜的表情,景木解释缓了缓语气,说:“不用太过担心,现在自然没有这么的严峻,我们只是事先做最坏的打算而已。” 云澜突然想起了景飒,那个火爆的明朗的女子:“景飒姐姐,还好吗?” 出乎意料的,景木开始沉默了。 良久,云澜这才听到景木的声音:“她受伤了……” ☆、90东区,部署 暴动的地点,位于凌云城最东部的平民区和贫民区交界,典型的社会底层区。 从半空中俯视,可以看到参差不齐的住房,以及陈旧的公共设施。 每个世界都有贫富差距,这很正常。 到达目的地,云澜刚下飞行器,还没有站稳,一道黑影夹杂着腐朽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 同样从另一边下来的景木虽然在第一时间发现,动手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他撑在飞行器上,一个翻身,还没有赶云澜的身侧,黑影到达了云澜的正面。 就在黑影离云澜面前不到20厘米的距离时-- 像是时间戛然而止一般,黑影生生的定在了半空中。 景木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清楚,悬在半空中的,是表面都已经腐烂的小半扇木门。 云澜歪头看向景木说,不咸不淡的说:“我们才刚到呢,好隆重的欢迎礼。” 说完,木板碎片“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撕裂成两大块,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随着木门追出来的军人一身狼狈,军装破烂不堪,脸上还挂着细小的伤痕。 他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滞了,直到被木板落地的声音惊醒,他这才急匆匆的从楼道上走下来。 “怎么回事?”景木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木门碎片,视线转向低矮楼房的二楼,里面依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想到刚才的情景,他脸色沉的厉害。 “里面的人濒临暴动的边缘,在乐医赶来之前,我们三人正在努力控制住他,从而减少对周围居民的伤害,但是在强制控制中……”军人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意思很明显,在强制控制的时候难免会有冲突,飞出来什么木门碎片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景木这种只看结果的人,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借口,若是刚刚经过的只是普通人,那么现在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他皱着眉正打算开口,一旁云澜倒是理解的点点头,赶在景木前面,连忙摆摆手说:“我没有什么事情,你去忙你的事情,我也是乐医,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上去看看,说不定能够帮助到什么。” 对方一愣,倒是很难看见这么年轻的乐医过来,随即感激的笑了笑:“现在,他已经被我给彻底控制住了,还没有彻底暴动,如果马上得到乐医的压制,是再好不过的了。” 随即,也不再废话,朝两人行了一个军礼,迅速的转过身去带路。 屋子内在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一片狼藉,各种碎片碎屑四散一地,被专业铁索束缚住的男人躺在地上,眸中被血色淹没,已然没有了神智。 云澜也不废话,拿出小提琴,架琴,撘弓,拉动…… 脑海里的一小股精神力,随着音符开始附着在暴动的血脉之中,包围,缠绕,绞杀……几分钟后,最嚣张的暴动因子终于被打压下去。 半曲时间不到,云澜看着对方眼中,那如潮水般褪去的红色。 停下了拉弓,一边提着琴,一边提着弓,确定对方没有什么事情后,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转头对景木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景木眼中眸光闪了闪,他虽然经常见到云澜的音沐,但是对于压制大半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速度,比起上次,可是又快了几分…… “这……就可以了?……”旁观的另外三人有些愕然,虽然对方暴动的等级不是特别高,打算呢,这速度已经打破了他们对乐医的想象,她们相互看了看,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是地上那已经平静下去的人,又是最有利的证据。 景木比任何人都了解云澜的能力,他直接无视他们的表情和疑惑,询问道:“知道景飒在哪吗?” 三人中最高的那个人点点头,连忙打开通讯器,众人眼前立即弹跳出一道光幕。 他调出附近的三维立体地图,指尖迅速的在光幕上抹过,指着其中一座较大的居民楼说:“景教官和相关的指挥长官,都在这里。” 两人刚刚赶到地图上显示的那栋房子,还没有走进大门,便听到了景飒中气十足的声音。 “凭什么我要撤出去?这里的人是我要来的,是我调来的,是我安排的……” “你不是受伤了吗?”说话的人语气有些无奈。 景飒似乎嗤笑了一声,说:“受伤怎么了?和你单挑,我照样赢你!” “你能不能讲理一些,一个女人,受伤了就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这里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别和我说你天下无敌,看看你自己,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吗?”那人似是也没惹火了,语气渐渐高了起来。 “那是?”云澜看着同样立在门口的景木问道,敢冲景飒姐发火的人,这世界上估计也不多吧。 “我姐夫。”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我们现在进去,是不是……”云澜指了指大门,脸上有些尴尬,人家夫妻吵架,还生生的赶上去,也太不知趣了一些。 “没关系,其他人包括他们自己应该都习惯了。”景木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当着门口卫兵的面,曲起腿,狠狠就是一脚。 门锁震动,窸窸窣窣的尘土落下,两扇大门“碰”的打开撞上了墙面,又反弹了一半回来! 景木平静的问:“吵完了?” 后面的云澜表情呆滞…… 这兄妹相互拜访的模式,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十分钟后。 “木头,你这是赶来拆我的台吗?”景飒坐在沙发上,手臂上的纱布还渗着血渍,比起云澜前几天所见到的,她的脸上有些惨白,但是精神看起来还好。 景飒就这样看着景木,冷刀子跟不要钱似的外放,景木却似是没有任何感觉低头看文件材料。 “你的台还需要我来拆吗?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能不能稍微靠谱一些?”景木平静的话,无疑于扔下一颗炸弹。 景飒顿了一下,眼中有着瞬间的失措,她连忙提高了嗓子,外强中干的嚷嚷:“景木!你能不能不多管闲事……把你带来的人留下就好,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等等……景木,你再说一遍!”景木的姐夫孙博有一张刚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肤色是那种偏黝黑的蜜色,听到景木的话,他的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终于抓住了重点。 景木眼神扫了一眼景飒,看出了景飒眼中的心虚,冷笑了一下。 “姐夫,我不介意你现在把我姐打包进医院,好好检查一番。不然,你真的确定孩子经过我姐那样的折腾,还很健康吗?” 景木的软刀子一刀比一刀狠,比起一旁使眼刀子的景飒,段数高了之上一层。 他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要不是临时接到医院的消息,他也不至于这么急,连音司局都等不及,就把云澜给接来了。 自己姐姐,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都是不计后果的,听到她受伤的那一刻,他真心怕了…… 一旁的云澜端着一杯茶,照例低着头数茶叶。 到底是景木的家事,她最好当做什么没有听见什么没有看见才是。 所以,当景飒被孙博扛着打包走出大门时,云澜也只是放下茶杯,走上前,把差点就宣告退休的两扇大门,轻轻的掩上。 再次走到景木面前,云澜轻轻的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景木抬头看向云澜,调出地形图,开始细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 少了景飒,后面的事情的进行的很顺利,景木带着的是第三军区的任命令,等到苏晨一行人随后赶到之后,很快的接手了这一区域。 最新的统计数据很快就传达了上来,临近暴动以及已经暴动的人所占得比例,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却没有任何原因! 云澜从来没有想过,被军部封锁消息的这一个区域,已经严重的了如此的地步! 新的部署有条不紊的布置了下去。 因为没有查出暴动的原因,所有的女人和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被撤出这一区域,继而,这一区域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起来。 乐医首先按等级划分好,再被划区域重新的分配。 暴动的男人分轻重缓急进行隔离和监视,一些较暴动情况较轻的男人被团里的军用飞行器运到音司局门口。 管你音司局有没有审批下来,人都到门口了,你总不能不救吧? 大量的物资和药物源源不断的运了进来,仅仅半天,这片区域就被景木团给初步控制住了。 不得不说,拥有特权的部队,工作效率高的惊人,景飒一个星期没有解决的事情,景木甚至动用特权,半天就尽数达到了。 当然,整整半天,云澜也没有闲着,她跟着孟然到处跑,压制了整整10个3阶左右的暴动人员。 暴动的男人,因为控制打斗而破碎的屋子,摇摇欲坠的大门,血色的眼睛,还有没有任何理智任何痛觉的野兽…… 不停重复的在眼前闪现。 她虽然压制了对方的暴动,但是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功夫去细看,又匆匆的赶往下一个地点。 暴动的人数持续增加,但是乐医的人数和精神力都有限……高阶的乐医就更少了,云澜现在表面上的乐阶,应该算得上是最高的了。 到了傍晚,甚至还对聚集起来的男人进行了两场规模最大的音沐,大大减缓了其他乐医和音沐师的压力。 直到天黑了,云澜才被景木从外面半拖半抱着,给弄进了他们休整的屋子。 看着云澜坐在沙发上直揉太阳穴,景木眼中涌出难得阴鸷的情绪,但是下一秒,他低下头,从一旁的医药箱中拿出精神力修复剂,打开后,递给云澜。 “明天,军校乐医系的学生就要来了,你们应该会轻松一些。”景木说道。 云澜苦笑:“华天的乐医系,在国内大学来说,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吧?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真正有过实际压制的人几乎没有……” 她对第一次压制的印象极为深刻,那种就在眼前的杀气,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会在一瞬间内让你脑海里一片空白。 没有经过铺垫,现在就赶鸭子上架,她倒是害怕那群天之骄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91教训,小丫头 对于云澜而言,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还没有出校门学生身上,倒不如多等一两天,看看音司局那边的消息。 “早晚都是要经历的,提前感受也未必不是好事。”景木倒是没有云澜那么消极,换了一个角度看问题。“你先做好准备,那些乐医系的学生估计要交给你指挥。” “指挥?”云澜有些不能理解,她现在忙的两脚不着地,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做那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你毕竟是我们现在这边乐阶最高的乐医,乐医界的等级观念,比较有利于带领和安排。”虽然会有随队的老师跟着,但是真正的指挥人员,还需要从军部这边调遣。 云澜是现在乐阶最高的乐医,也经历过那么多的曲折磨练,作为指挥乐医的人选,倒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 看着云澜半低着头,慢慢的皱起眉心,景木侧过头,问:“怎么,你不愿意?” “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性子应该不适合这样的任务。”云澜坦言。 “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麻烦,只是你们年龄相仿,如果你能够身先士卒,所带动的积极效应会翻几倍。”景木现在也是没有办法,音司局没有一天没有回应,他就要尽力做好一天的打算。 云澜回想起白天纷乱的情景,缓缓点点头。 *********** 飞行器一架接着一架的停落,又一架接着一架起飞。不断有人乐医和医生被送进来,又不断有伤员被送走。 巷子交纵相交,因为一半处于贫民区,街道不仅破烂脏乱,而且狭小阴暗,来来往往的人不断踩在凹凸不平的街面之上,凌乱的脚步夹杂着匆匆的身影。 刚接手这群学生军不久,她就将她们分成若干个队伍,由老乐医带领,去一家一户的上门查询,如果有浮躁迹象的兽人,都会留有一位学生进行音沐。 同时,为了保证这些学生的安全,每个人都会有一名军人跟着身边保护她们。 云澜自己队伍里,除了她和一名经验丰富的张乐医之外,还有其他12个学生。 一个整队里,所有人的通讯器都相通,每当她们音沐完成,就可以通过通讯器继续和大部队集合。 这样一来,在相对而言较为充足人手的情况下,云澜进行了地毯式的排除和音沐,希望能从根本上解除暴动人数不断增加的现象。 一行人在前半段在平民区还好,无论队里的学生是平民还是大小姐,都会服从命令,迅速的进行音沐,随后迅速的集合。 这种情况云澜自然乐见其成,只是,还没有等云澜松了口气,到了贫民区,一群人的表情就变了…… 恶臭阵阵,鼠蚁乱窜,偶尔还扑上来穿着打扮脏兮兮的醉鬼,被护卫的士兵眼疾手快的扔了出去。 军校的教育毕竟比其他一些学校要出色的多,但是即使这样,一群姑娘也有慌乱的尖叫什么的,被云澜一眼扫过来后,才继续一片安静。 就在他们踏入贫民区半个小时后,云澜和自己队里的人,遇到了今天第十个暴动的人员。 她站在一旁,不远不近的看到。 两个军人强制控制着已经化为兽型的人,眼睛依旧生生化为两口岩浆,仿佛多一秒就会喷涌出来,十指的指甲已经脱落,蜿蜒着流出鲜血。 云澜精神力比手快,琴还没有架起来,精神力已经渗进了他的身体血脉中。 几秒钟后,云澜将手放了下来,琴和弓都垂在了身侧。 地上那人,从内脏到血脉,都已经被暴动毁坏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为数不多的最后生命力,似乎都想留最后爆体的那一刻……别说现在根本压制不住血脉的暴动,即使压制住了,他身体的损耗也代表着他活不了几个小时。 她向上面辛苦压制着的军人摇摇头,对面两人似是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叹了一口气,示意云澜将学生带走。 然后拿起身侧的的枪支,对着身下压制的不能动弹的兽人脑袋瞄准…… 就在此时,“住手!”有人高声喝止。 所有人的视线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扎着一个马尾辫,圆圆的脸上挂着难以置信。 云澜没有开口,等待这个女孩的下文。 “这是第几个了?你们怎么可以如此践踏生命,他们虽然暴动级别高,但是不救怎么知道不能救呢?我们现在应该尽我们的努力拖住他的情况,防止恶化,然后等待高阶乐医的到来,你们现在……和草芥人命没有什么两样!” 很义正言辞的指责,云澜若是再年轻个几岁,说不定还会欣赏这样的性格。 但是现在,无畏和捣乱很多时候划等号。 “爆体的特征都白学了吗?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绝对让你回炉重造。”张乐医嗤笑了一声,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绝对碍眼。 这么多年,张乐医见多了这样的新人,冲动总走在自己职业前面,平白的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澜干脆没有理会她,和张乐医一对视,同时点头,命令着停下脚步的人继续前行。 只有那个女生呆立在原地,没有跟上队伍,而是走上前去,想要去阻止军人。 跟着云澜走的人只有堪堪不到一半,剩下的学生走了几步,看着地上的人,面露同情,似是很支持女生的观点,但是却也敬畏云澜的名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云澜深吸一口气,朝着一旁原本护卫的军人说:“给我把她们拉走!” 年轻人总以为世界都是围绕着他们意志转动的,因为经历的太少,所以太过无知 在敬畏的生命面前,她不是在践踏,而是在守护。 第二天。 “所以说,你们给我的答案就是现在不干了,想回去了?”云澜气急反笑,看着眼前一群人低头说着原因,支支吾吾词不达意。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原因,她走到女生面前,说:“你叫顾莲是吧。” “是。”一副完全不知道错在哪里的摸样。 “你以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云澜冷笑一声,“军校出生的你,到底有没有学过军令如山!我说一你做二,一不如你意,你就要罢医回去?” 顾莲一僵,僵直着脖子没有说话。 “你看起来很有意见?”云澜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问。 “是的,我很有意见,我们是乐医,不是侩子手!” 单单昨天一天,这位年轻的指挥默认安乐死的就不下3个人,整片东区,虽然暴动的人数已经渐渐压制了下来,但是之前就开始暴动的人,死亡率几乎呈直线上升。 虽然被拉开没有亲眼看见死亡的人,但是,夜里,她们依旧会被留在脑海里那些狰狞的面孔所惊醒。 虽然她也知道即使拖下去,那些人最终也摆脱不了一个死字。 只是年轻指挥的表情太过平淡,平淡到让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面对死亡麻木不仁的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云澜“腾”的从座椅之上站了起来。 她一把抓着顾莲的领子,半拖着她往窗台走去。顾莲步重心不稳,履踉跄的跟着云澜向前冲了几步,差点一头撞在了玻璃窗上。 外面,军部的人正在进行短暂的仪式,告别在这里死去的军人的遗体。 他们以庄严的国旗为被,静静的躺在那里,表情安详,却令人莫名的感到心酸。 “这是被暴动的人重伤后,来不及医治就失去生命的人。爆体的前兆你总学过,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原本他们是让我不要告诉你们的……”云澜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中却慢慢的爬上了讽刺—— “你以为,你多拖一秒就能出现奇迹?你以为,你成全了自己的恻隐之心之后无关大局?你以为,我们都是麻木冷冰冰的机器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外面!” “他们在用生命守护着你,你将他们置于何地?” 一连串的质问后,云澜似乎并不打算停止:“正是因为要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们才更要直面那些必需面对的死亡,想要守护你们想要的,首先你们要学会舍弃那些必须要舍弃的。!” 一群还没有踏出校门,对未来抱有很大的憧憬的学生们呆滞了。 这和她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给你们半天的考虑时间,要留的可以继续留下,想走的打给报告后,我可以让你们走,但是我奉劝那些依旧要离开的人,你可以考虑除却乐医的其他职业。” 说完,云澜拂袖而去,留下一行人,寂静无声。 云澜从门里面出来,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侧眼便看到景木倚在走廊之上,半低着头,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投了下来,景木表情隐在帽檐的看不清楚。 看见云澜出来,他直起身体,和云澜并肩一起走。 云澜看着景木不说话,也没有说什么,两人走到楼道的时候,景木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我以为,你对他们的死并没有触动。” 从云澜大一进团开始,她始终没有参与过军部的送葬仪式,他一直认为是云澜性子清冷的原因,但是刚刚云澜的那番话,那异于平常的语气…… “我只是不害怕死亡,但是并不代表我不讨厌。”云澜的语气已经从刚刚的激动恢复了平静,像是想到什么,她轻笑了一声,“刚刚那小丫头,和我当年一样,自以为是,胆小弱懦……不下重药,根本蜕变不了。” 若是重回以前,他倒是希望云澜不要这么快蜕变。 云澜跟着他,在一个月之间经历逃亡,求生,杀戮…… 心智在短时间内被迫成熟,但是那样留下的后遗症,却经过了整整三年,才勉强才算得上恢复了大半了。 心理虽是是这么想,但是面上,他有些好笑的揉揉云澜的头发:“你的年龄和她们没有差多少,叫什么人家小丫头。” 云澜难得撇撇嘴,不去争辩。 她实际年龄绝对不比景木小就是了。 似是想到什么,景木说:“云涛刚刚到了,现在在会客室……” “你怎么不早说?”云澜连忙打断景木的话,转过身,朝会客室的方向走去,因为步伐看起来很快,看起来竟像是在小跑。 ☆、92景木,珍惜。 所谓的会客室,不过只是临时空出来的一间空房,因为陈年破败的原因,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云涛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白开水,低着头翻阅着文件。 刚毅的五官,黝黑的肤色,和云澜几分相似的脸上,那双眼睛中溢满了更多的坚定。 和几年前那个外表看起来还是大男孩的云涛,更像是脱胎换骨。 听到云澜推门而进的动静,云涛抬起头来,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站起来走上前去,对着云澜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来来来……给哥哥看看。”嘴上嚷嚷着,云涛的刚毅的脸上洋溢起宠溺的笑容,扶着云澜的肩膀,将云澜推开半步,装模作样的打量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云澜扭开头,有些无奈,刚刚脱胎换骨什么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云涛可以说完全成长成一个独挡一面的大人了,但是只要是碰上她,就会瞬间变得没有原则起来,嬉笑打闹耍宝……怎么开心怎么来。 “别动!”云涛将云澜的脸板正过来,看着她脸上的倦怠和黑眼圈,慢慢的收敛了笑意“还是睡不好吗?” 云澜倒也不隐瞒,目光瞟了窗外一眼,说:“这种环境下,能睡的好吗?你去街上看看,大家都这样。” 不过为了避免云涛担心,云澜撑起一个笑容,开玩笑到:“我又不是纸做的,吹一下就会破,哥你再瞎操心,担心会比我们家隔壁的五婆更加唠叨。” “反了,都敢打趣道自己哥哥身上来了……”云涛看着云澜的还有精神开玩笑,心底的担心慢慢的放下了一些,他抬起大手将云澜的头发揉成一团糟,看着云澜无可奈何的皱着脸,开心的笑了起来,“真是的,年龄不大,天天板着个脸做什么。” 云澜盯着云涛,眼睛突然放大,两只手拉着云涛的脸,左右的拉扯,装作咬牙切齿的说:“你年纪倒是不小了,为什么天天欺负你家老妹身上。” 兄妹两人肆无忌惮的嬉闹了一会,房间里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而舒适,两人都挂着笑容,笑意深入眼底。 半掩着的门,阻挡不住这样的快乐和温暖。 门口,景木慢慢低下头,眉稍微微上挑,什么时候,云澜见了他也能够这样亲密无间没有任何顾忌呢? “澜澜,说实话,我这次来是希望接你离开这,你们这边的消息我也听到了。你乐阶相对较高,名声在外,我怕有人对你不利……”开过玩笑后,一谈到正事,云涛的脸色就变为了严肃。 云澜将云涛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几遍,心下留下了疑虑:“为什么会有人对我产生不利,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这次的大规模的暴动……刚开始就有人怀疑是人为的,但是这个时候显然救人比查清楚目的更加重要,所以我想景木也可能不清楚,这场大规模暴动来势汹汹的原因。” 云涛组织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他皱着眉试图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 “但是,我任务的途中,无意间得到的消息,现在我们所处的区域,暴动发生之前,‘归’的活动迹象十分频繁,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剩下的话,云涛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的好,他将问题抛给了倚在门外的景木,既然他连门都没关,这番话有一半是说给景木听的:“景团长,你大概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音司局还没有给予你们回应吧?” 景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侧过身推开门,走到云澜的一边椅子上坐下,停了几秒,这才回答:“我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消息和音司局的回应,但是,我的人在调查中发现,凌云有几位高阶音沐师,在不同场合遭受到了刺杀,因此死去的有一名8阶的大乐医。” 云澜倒吸一口凉气,刺杀乐医这种事,在乐医史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就连真正的战争,也不会有人会触碰这样的底线。 是的,这是乐医界也是人民间的底线! 云澜所接触的视角很有限,之前她虽然对这样的集体暴动有疑虑,但是很难看的这么全面,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既然景木你们掌握了这样的资料,为什么还要调用军校乐医系的女生过来!” “你别急,那个大乐医似乎是因为误伤,才重伤致死,从资料上看,其他的乐医基本上都是手部受伤。他们的目的很明显,这是在减少乐医的支援的概率。”景木看着云澜的脸色,补充到。 “联系这个时间段,不难看出,刺杀乐医的目的也是这场暴动……很容易从中推断,这场音沐时人为的,其中,‘归’的嫌疑最大。” 云涛朝着景木点点头,他所掌握的消息基本上和景木所说的没有什么差别。 “说了这么多,我不是来危言耸听的。”云涛坐直了身体,直视着云澜,“澜澜,严格意义上说,你算不上军部的军乐医,来去自由。做为哥哥,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之中,我已经向上头请了假,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我活着,绝对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手指头。” 景木沉默了,他只是看着云澜不说话,云涛说这一番话很正确,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阻止,虽然他认为,云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同样适用于他。 云澜淡淡的一笑,看着窗外说:“哥,来都来了,现在就撤走,到时候论功行赏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么……” 她故作累了打了一个哈欠,故作轻松的云涛说,“其实你妹妹也是很厉害的,刺杀我的话,吃亏的是谁还不知道呢,再说了,景木苏晨他们都在军部,我倒是觉得在他们身边比在你们身边安全些。” 其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跟云涛回去,到时候别平白牵连了云涛。 不过,她说的话倒是真的,刺杀她的话,吃亏的是谁还说不定呢。 云涛看向云澜,眼神中难得溢满认真:“澜澜,你说的是真的吗?”云澜这个丫头平时看着不怎么倔,但是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无论说服,都不会有半点结果,你明着阻止她,她绝对会在暗地里继续。 这一点,他们兄妹二人相像的彻底。 “那我留下来陪你。”云涛考虑着说。 “我拒绝。”云澜的脸色冷了下来,“哥,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景木团里那么多人,用不着你亲自呆在这里。” 察觉到自己态度有问题,云澜缓了缓口气,说:“哥--我已经长大了……” 这次会谈的结果,云涛最终同意了云澜的坚持。其实,这很正常。 回头看看兄妹两人的“交锋史”,云涛几乎全部以失败而告终。 好不容易将云涛劝了回去,云澜望着客厅里那一大袋几乎和她人高的零食发呆,云涛这是准备将她养肥的前奏么? “你应该和云涛回去。”看着弯腰准备打横抱走零食的云澜,景木走上前几步,轻飘飘的就将零食袋子拎了起来。 “你这不是缺乐医吗?”云澜从打开的口子里掏出一包,撕开包装的口子,看着里面的酸梅,捡了一颗塞进嘴里,后面的话有些模糊不清,“虽然我这个女朋友很不称职,但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呆在这里,这一点,我还是不难做到的。” “云澜……”景木刚张口,嘴里就被一颗酸梅给塞住了,他的脸顿时风云变化。 云澜抱着酸梅袋子乐,景木害怕吃酸,这是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的共识。 能给云澜休整的时间并不多,云澜一包梅子还没有吃完,出发的时间就到了。 她并没有去着急那群学生军,换好衣服,背着小提琴就向门外走去。 很多路,是自己选择的。 推开大门,一排12个人正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带着乐器,穿着不同学校的制服她们,有着她们这个年龄所特有的朝气,漂亮的很是扎眼。 云澜扫了一眼,淡淡的笑意爬上眸中。 屋内,景木看着放在桌子上还剩半包的酸梅,慢慢的拿起来,捡出一颗,犹豫一会塞进了嘴里。 ******** 两天下来,无论是云澜还是其他学生,都累惨了。 每天有走不完的地方,有压制不完的暴动,有演奏不完的音沐。 虽然军部提供了最好的精神修复药剂,大家一瓶接着一瓶和不要钱似的灌着,但是这些远远不能抵消掉大家精神力的消耗。 到后来,不得不轮班制,虽然速度降了下来,但是乐医和音沐师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但是云澜作为乐医的临时指挥,却得不到这个轮班的待遇。 也幸好这个区域的人们战斗力不高,暴动起来所花费的精神力也不是很高。她靠着自己强悍的精神力底子,坚持下来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不会真正触及自己的根本。 这时,倒是景木有些看不过眼了。 云澜这个样子,惨白的脸上黑眼圈越来越浓,即使在他面前,那强撑起来的精神掩饰不住眼角的浓浓疲倦。 虽然他自己也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但是云澜的身体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云澜同样强度的工作下,云澜肯定会比他先倒下。 这天下午,云澜正准备出门,景木看着她有些沉重的步伐,赶上前一步,将房门关上了。 他背靠着门,双眼注视着云澜,说:“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去休息,不然我会后悔带你来到这里。” 云澜抬眼看了一眼景木,脑海里回响几遍景木的话,混沌的意识慢慢清晰了一点,她这才明白过来,景木在阻止她。 她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适合继续高强度的音沐和压制。 但是,现在军部这边拿得出手的乐医数都数的过来,她如果去休息,另外几个乐医的压力无疑增大了几分,到时候,倒下去的可就是整个高阶乐医了。 “没事,我自己身体我清楚,再撑个几天还是没问题的。”或许是她们之前的努力,这些天,暴动的数字已经稳定了下来,隐隐有下降的趋势,过些天她们几个乐医轮流休息,对大局才会没有任何影响。 “云澜!”景木双手扶在云澜的肩上,将她整个人板正了过去,对面,一面镜子清晰的照出两个人的正面。“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能让你走出这个房间?” 云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打了一个哈欠,淡淡的说:“景木,你是这次词救援活动的总统帅,应该避免夹杂私人的感情……”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敛住的眼神却慢慢的柔和了。 她转过身,认真的看向景木。 眼前这个将公事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要的男人,现在为了她,几乎乱了分寸。 几秒钟后,她张开双手慢慢的环住景木的腰,将头靠向景木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僵住的身体,听着他心跳传来坚强有力的跃动,云澜心里慢慢的安静下来。 “景木,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学校的乐医学生正在慢慢成长,过了这一关她们会独挡一面……再给我几天,这边局面稳定了,我就睡个几天几夜……” 景木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他将云澜搂紧怀里,将下巴靠在云澜的头顶上,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同意了云澜继续下去,但是景木心里的担忧没有半分减少。他自己抽不开身,却没有打任何的招呼,将云澜队里的随行医生换成了秦萨。 对于秦萨,三年的治疗接触,云澜对他的性子很了解。 同样,秦萨也很容易了解了云澜,了解她身体状况,了解她精神力的恢复状况,了解她所能接受的强大,了解她这个人该怎么去相处,才会更容易去控制她的身体健康。 “秦医生,这真是今天最后一次压制。”云澜看向眼前经历暴动的人,眼中带着祈求。今天有秦医生跟着,云澜精神力消耗已经是这几天来最低的一天了,再多一次的压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妨碍。 秦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身体却依旧站在云澜面前,没有移动半分的打算:“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我已经联系了不远处的队伍,她们的乐医立刻就会赶过来,并不会耽误他的暴动。” 他顿了一下,看着云澜说:“我不是老大,可以被你这样忽悠,你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更了解,有没有关系我说的算。” 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这么多年才将景木的思想纠正过来,倒是眼前这位姑奶奶,拿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当一回事。 要是其他人,他完全不会甩她脸子,绝对扭头就走。 但是眼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在团里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云澜,她的到来,得团里的暴动死亡降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比例,而且性格除了清冷一些,真的没有话说。 他这才一改性子,和管家式的监控着这位的身体,要知道,在他的眼里,这位姑奶奶的身体状况不仅关乎着自己老大,更关系着团里的一些兄弟。 云澜被秦医生说的一滞,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对于这样的医者,她一直抱有最大的尊重……更何况,这几年来,秦萨待她如同哥哥一样,对她身体的医治恢复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于是,当其他队伍的乐医赶到后,云澜第一次妥协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三番五次后,云澜有些头疼的去找景木商议,看能不能将秦萨调到更适合他的位置,比如重伤抢救地方什么的。 景木看着云澜,有了秦萨药物随时搭配和监控,云澜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他只是扫了一眼,一个字没说,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云澜有些哭笑不得……这群真心爱护她的人,她不是不知道,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实在不是她该娇弱的时候。 幸好,暴动的情况慢慢的被控制了下来。 无论是乐医还是军部的军人,都松了一口气,更加努力的投入进去,有了希望在眼前,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更好的消息传了过来,音司局终于答应调配大量的乐医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澜正带着队伍回到休息的驻处,一旁的顾莲撇撇嘴,说:“压制下来了,才派人过来,白白捡便宜啊……” 大概是知道事情解决在即了,一旁几个小姑娘都赞同的点点头,都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之前一直不肯派人过来,大概是觉得这边根本没有希望,现在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了,一下子就蹦出来了,什么人嘛--”这是平时比较沉稳的宋鸽。 “可不就是等着这一刻么,我们累死累活的,感情都成了她们的铺垫了。”接话的是圆圆,和名字一样,微胖,性子也单纯 “我们倒是无所谓,你看看云澜大人和其他队伍坚持着不下一线的大人们,到时候又会被她们给抢尽风头。” …… 云澜有些失笑,这群丫头真是…… 尤其是顾莲,她的性子有点像玉晓,有什么说什么,但是她的天赋比玉晓来得好的多,她乐阶高,毅力强,而且知错就改,塑造性就强。 过来死亡那一关,这几天,顾莲以云澜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现在完全可以算得上独挡一面了。 “我倒是不在乎那些什么的……”云澜拍了拍顾莲的肩膀,对着身后一群人说,“做什么事不一定要那些有的没的,而且,那些所谓的名声,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我倒是忘了,你一直看得开。”顾莲吐了吐舌头,了解了云澜的性格,她说起话来,也少了很多顾忌“您不知道,在接触您之前,我一直以为您是被包装出来的,这么年轻的年龄,那么大的名声。怎么说呢,总觉得这是军部炒作起来,要和音司局年轻一代一决高下……但是接触到您本人,我倒是觉得,军部还是低调了。” 只要见过云澜演奏的人,都会被她那个人魅力所征服,那熟练的指法,跳跃的音符,直接有效的压制…… 这样的情况,顾莲只在乐医老一辈几个人物之中见到。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云澜所弹奏的乐曲都是她们前所未见过的……她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在你面前演奏起来,对其他几个姑娘极其不尊重的视频录制,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 那种气魄…… 才是顾莲心目中应该站在乐医界巅峰的人,她相信,不用过多少年,云澜一定会在乐医界占有一定席位。 此时的顾莲不知道,在很多年后,当她带领刚刚出学校的学生实习,看到了广场中竖起的云澜的雕像,泪如雨下。 而此时。 “哈哈……”云澜被逗乐了,可不是么,军部一直想包装她来着,奈何他一直不配合,这这样类似的事一直谢绝不敏。 即使如此,她有时候随手做下的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被军部无限放大,倒是被顾莲猜对了。 “那些消息你们平时关注的时候,纯当娱乐就好,不必计较那么多。”云澜笑过之后,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只要事情能安安稳稳的这样过去,随她们怎么样。” “云大人……”一旁的顾莲拉了拉云澜的衣摆,笑了笑说,“我们几个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云澜有些淡淡的不解。 圆圆低头笑了起来,说:“当别人的电灯泡,会被天打雷劈的!” 云澜反应过来,连忙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景木靠在墙面之上,看着云澜,脸上的表情不在那么僵硬,眉梢被温暖的笑意一点点的浸染。 所有的电灯泡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自动退散,云澜站在路上,倒是没有半点尴尬。 她和景木公开身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虽然从来没有高调过,但是她绝对不会去回避。 “你怎么来了。”云澜问,景木很少会这样。 “接你。”景木站直身体,走向云澜,慢慢的抬起手,握住云澜的手掌,牵着云澜的手慢慢向前走。几分钟后,他突然开口:“我想这样其实很久了,能够静静的拉着你的手,接你放学,接你吃饭,以后接你下班……然后一点点的等我们老去。” 云澜抬头看了景木一眼,景木这些年以来将“等”这个字,演绎的很深刻。 因为知道她抗拒,所以他们平时相处的模式最多不过并肩走着,除非是她主动去挽住景木的手臂,不然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很奇怪的情侣相处模式,但是他们又的的确确是情侣。 而现在,景木做这样的一切,自然仿佛自然而然就到了这一步,手很暖也很舒服。 云澜没有抽开手,问:“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什么时候,恋爱木瓜突然开窍了。 “因为有人对我说,人这一辈子短暂,若是不珍惜……说不定没有机会珍惜了。”景木回答。 听到这样的话,云澜愣了一下。 良久,她脸上透出淡淡的笑意,说:“是呢,做人的确是要知道珍惜。” ☆、93遇袭,孰不可忍 和所有人预想的那样,音司局调用的大批乐医过来后,东区的暴动迹象渐渐趋于平稳。 她们和学生不同,同时拥有经验和实力,在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迅速的就展开了行动。 每个出色的乐医,都是时间和经验累积下来的。 云澜看着资料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数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她没有任何留恋的,按照景木和音司局签订的条约,将自己的权利交予音司局派来的德高望重的老乐医。 迅速的交接完手上的资料和相关事宜,云澜却没有如同之前所说的,睡上三天三夜。 而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完成了她最后一场音沐。 “云大人……你要离开了吗?”等云澜收起了小提琴,顾莲这才走上前去,递给云澜一瓶精神力修复剂,问道。 “嗯,也该轮到我去休息了。”云澜随意的答道。 “可是……眼看就要结束了……”顾莲很是纠结,现在撤出去,已经不仅仅是被抢功这么简单了,那已经是彻底底的一点功劳都沾不上边了。 遇上性子淡泊成这样的人,也是伤脑筋。 云澜转过身,将琴背了起来,看着顾莲,笑着说:“所以你要抓住最后的机会,这才派遣来的乐医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她们的行事作风,她们的处理手段,还有她们的眼观……你都要好好的学习。” 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顾莲有些挫败:“云大人……”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他还在那等我,我要准备离开了。”云澜眼神看向空旷的场地之上,飞行器旁的景木看样子已经等了不少时间。 景木和她想的一样,名声对于她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趁现在尘埃没有落定,轻轻松松脱身,才是重要的。 景木因为要回市中心一趟,顺便想将云澜一同送回去,所以干脆在一旁等待云澜音沐的结束。 “我能去华天军校找您么?”看着云澜要走,顾莲顿时将那些阴谋论抛到九霄云外,直接拉住云澜的衣角,急忙忙的问到。 云澜停下准备迈出去的步伐,回过头笑道:“随时都可以。” 就在此时-- “轰!”一声巨响。 离云澜不到半米的地方,原本就不平的地面,被轰开一个大洞,浓浓的烟雾之中,尘土石屑四处飞射。 云澜迅速张开的精神力网,但是没有找到袭击的人,倒是精神力先发现了第二次袭击的炮弹。 云澜连忙后退,将顾莲扑倒,小型光弹从她的头顶直直的掠过。 “轰!” 火光四射,尘土飞扬。 周围不少乐医不少居民顿时慌乱了起来,急忙向一旁奔逃去,云澜眼看就能用精神力锁定的嫌疑人,在混乱之中,失去了控制。 “离开这里!”云澜站起来,将顾莲拉了起来,她一边环顾着四周试图用精神力重新捕捉,一边用力将顾莲往外推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去请求支援。” 顾莲看着一道血痕从云澜的脸颊上滑下,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正在云澜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周围的时候,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云澜抓手,侧身,弯腰-- 一连串动作,却没有在意料之中将人甩出去,云澜迅速的变化,脚下靴子一蹬,一把刀刃从鞋子底部弹射出来,她一扭身,将腿高高的抬起……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云澜一愣,随后,所有聚集起来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散,云澜低头喘着气,有气无力的说:“我还以为……” 一滴血从云澜的脸颊上滴落,落在了景木的手背之上。 “你受伤了!”景木将云澜向后拖了几步,随后赶来的一小队军人,将两人包裹在中间。另外一队则朝着炮弹袭来的方向冲过去,一旁有人迅速的打开微型光脑,开始模拟光弹的轨道。 云澜不在意的擦一把脸上的血渍,说:“这点哪叫受伤,我刚刚锁定了嫌疑人,但是局面太混乱,一下子就失踪了。” 云澜一身白衣已经变得灰扑扑,血渍混着汗液留在脸上,细碎的刘海湿漉漉的黏在脸侧……怎么看怎么狼狈。 景木顺着云澜的目光看去,看到金属的关泽一闪而过。 “撤开!”景木刚刚来得及说一个词,便下意识将云澜搂在了怀里,将她压在了身下。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云澜感觉到耳朵被震的一阵一阵耳鸣,她有些茫然的张开眼睛,甩了甩头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但是她的脖子,被液体一点点的渗了进去。 温热的,带着景木的体温。 “景木……”云澜感觉到景木呼吸的变化,猜想到他想说什么,但是现在她连自己说的话都没有听见。 云澜颤抖着双手将景木推开,一旁赶上来的人,已经七手八脚的将景木从云澜身上翻了过来,有人在和她说话,或者有人在和景木说话…… 但是云澜什么都听不清楚,她的眼前,景木苍白着脸色,眼睛紧闭着,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虚弱的有些柔弱。 她的眼泪,啪啦啪啦就掉了下来。 后来,苏晨说,她那时候的表情,就像是世界都塌了。 云澜抱着景木的头,感受到他不停的搏动的心脏,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慢慢的止住眼泪,再生生将眼泪逼了下去,在云澜的认知里,眼泪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耳鸣一点点的平复下来,云澜小心翼翼的将昏迷过去的景木交给一旁的军人 然后有些发呆似的,看着后面赶过来的医生迅速的展开急救,看着景木被抬进刚刚他们准离开的飞行器,云澜的视线移到了面前,她看到苏晨正在张口,焦急和她说着什么。 “苏晨,袭击的人找到了么?” 看着云澜瞬间平静下来的脸,苏晨觉得哪里有违和感,但是他还是弯身想将云澜搀扶起来:“这边地形复杂,对方用的是微型的曲轨道光弹,现在很难知道发射的距离和具体地点。” 云澜闪过苏晨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甚至还捋平了几个衣摆上大的褶皱。 “您不和老大一起……”去医院吗?苏晨刚刚赶上前,仔细观察过,老大避开了要害的位置,凭老大的身体素质,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并不代表受的伤不严重,直接用**去阻挡光弹,若不是老大血脉天赋异禀,现在早已经魂归兽神了 云澜刚刚一瞬间的失控,随即立刻就掩饰了下去,但是苏晨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云澜的担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几年了,总该有个结果了。 对老大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云澜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飞行器,对着里面等着她的孟然摇摇头。 她看着飞行器关上了最后一道门,看着飞行器缓缓的升上天空,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我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云澜撕开衣摆的一条布,将垂下来的长发系了起来:“苏晨。” “在。” 她将地上的小提琴盒提了起来,拿出了里面的小提琴,左手拿琴,右手提弓,“我们去追捕,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啊?” *********** 精神力如同探照灯,分为几束呈扇形向外打开,云澜一次性推出去一半的精神力,精神丝纵横交错出一副庞大的精神力网络。 一副立体透视的地图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不出意外,几分钟后,云澜终于感受到了她留在那人肩头的精神力片段,刚刚若不是恰巧被光弹斩断了她留下来的精神印迹,她和景木绝对可以躲过刚刚的那一击。 云澜率先在前面走着,苏晨带着全备武装的几个亲信跟在云澜身后,他们步履矫健,反应灵敏,洞察力强,将云澜若有若无的环绕在人形的包裹圈之中,将各个要害能攻击来的角度都堵的死死的。 贫民区的地形很复杂,没有经过规划的小道,没有经过规划的房子,参差不齐的建筑很多你根本分不清窗户在哪。 云澜绕过几条主道,翻过一个大的垃圾站,穿越了一条小街道,最终停在了一栋破破烂烂的楼前。 云澜调出之前就有的立体地图,指着上面说 “我们的目的是下面这件屋子,为了防止嫌疑人逃脱,我们首先要控制住出口。这栋楼共有三个出口,不仅前面和后面,侧面和巷子交接那里,还隐藏着第三个出口。”云澜看向走在后面的三人,说:“现在,你们三人堵住这三个出口,遇到一切外出的男子,都死死拦住!想直接突破的,可以强行动手。” “是!” 云澜吩咐完毕,没有多耽搁一秒钟的时间,抬起脚,就走向了主楼道。 年久失修的楼道有一种介乎于**和发霉之间的味道,云澜绕开楼梯上的几处破洞,迅速的和苏晨等人走上到了第7层。 左转最后一个房间,和普通贫民没有什么两样的大门紧闭着,云澜没有任何说明,走上前去,抬脚就是狠狠一踹! 年久失修的大门轰然倒塌,映入大家视野里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苏晨为了云澜安全着想,率先带着人走进了屋内,他看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那唯一的桌子上,茶水还没有失去温度。 “他们提前逃跑了。”苏晨四周打量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能隐藏人的地方,只得遗憾的说。“他们应该没有走多远,我们要不要派大队人到周围搜索……” “不必了。”云澜走上前去,示意苏晨将撑在桌上的手抬起来,她一抬腿,又是狠狠的一角。 一平米大小的桌子旋转着退到一旁,有细小的木屑落下,铺在桌子上的桌布从桌面上滑落到了地上。 苏晨迅速反应过来,蹲下身体仔细查看着被卓在掩住的地面,不过几秒钟,他向上一拉,整个木质地板被生生掀了出来,露出一个有着层层楼梯的楼道口。 “赶快!他们要跑!”云澜顾不得别的,看到脑海里对立面场景的“直播。”,云澜看着分三个方向逃窜的三人,一边喊着,一边率先的跳了下去! 刚刚到达地面,便只能看得到两个即将就离开这间密室的背影,云澜顾不得其他,架琴撘弓一步到位。 第二秒,“铮~” 一柄圆形锯状的刀刃瞬间弹射了出去! ☆、94无题,医院 精神力凝成的刀刃,呈透明状,周围一圈布满锯齿。 在冲出小提琴的那一刹那,一分为三,分成三面同样大小的刀刃,几乎是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向逃窜着袭击了上去。 看在苏晨等人的眼里,不过是琴声响起的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继而,在同一时间听到三声不同方向传来的惨叫声。 跟随而来几个人虽然有疑惑,但是一点也没有迟疑。 他们自动分成三组,朝三个方向追了过去,留着苏晨一个人留在云澜的身边,负责保护云澜的安全。 一分钟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人拖着三人从不同方向汇集过来,苏晨视线定格在被抓住人的双腿之上-- 无一例外的,几人的右腿膝盖都受了重伤,鲜血蜿蜒的从他们腿上滑落,拖在地上,印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包括苏晨在内的所有人都面露震惊,他们的眼光何等的毒辣,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力度…… 在几乎没有瞄准时间的情况下,一次攻击三人,这样的水准已经足够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他不由的将目光投向身侧神情复杂的云澜。 就在这时候,同样大小的三柄刀刃却是从云澜身体直接冲了出来,直直的冲向三人。 苏晨一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虽然看清楚了是什么,但是脑海里思索的速度还跟不上。 目瞪口呆中,三柄刀刃达到嫌疑人脖子上大动脉几毫米外的地方,生生的停了下来,高速旋转带动起来的风,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大片大片的汗水从他们的额前落了下来。 云澜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握紧……如果可以,她倒是真的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们不仅引发了这样惨绝人寰的暴动事件,还刺杀各大乐医,导致凌云这段时间流血不断。 是的,最重要的是,景木因此受到了牵连,重伤到生死不明。 只是,比起泄愤而言,军部需要收集资料的事情显得更加重要。 云澜低头看着已经被苏晨手下的人用特殊方法绑住的人,她知道,这样的绑法,是为了防止他们自杀。 看着他们脸上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着他们即使关节被卸下也只将痛呼闷在胸腔之中…… 她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说:“带他们回去吧,现在问,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听到云澜的声音,苏晨从震惊中收回思绪,将刚刚的疑惑压入心底,赞同的点点头,对身后的人下命令:“刘源你发通讯,让3队的人过来接应,吴楠,你们三人带着嫌疑人和底下的人会合。剩下的人,跟着我在这里待命。” “是!” …… 十分钟过后,苏晨终于接到属下发来的,关于接应顺利并已经安全回到本部的消息。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依旧站在屋子内的云澜,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说:“云小姐,这里并不安全……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撤退……” 云澜环绕了一圈,地下室里除了一堆杂物之外,就是一些工具。 她的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接着苏晨的话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哪里有些不对劲。” 苏晨同样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的地方,他面露深思,问道:“您指什么方面?这里是贫民区……和普通居住地自然会有些不一样,您的感觉或许是出自样的方面吗?” 云澜摇摇头,知觉告诉她并不是苏晨所说的那样,但是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多心了。 “还有--”看着云澜继续打量着屋子,苏晨接着说:“老大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 “我们马上回去!” 回去的路上,云澜的在对景木的担心中度过,疑惑也一直萦绕在心头,直到苏晨以最快的速度给云澜安排了飞往医院的飞行器,云澜这才将心思放了下来。 “云大人~” 刚上飞行器,便看见顾莲小跑着赶了过来,顾莲身后背着她的小提琴,似是跑的很急促,到了云澜的身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人,您的琴忘记在房间里了。”顾莲红着脸,说话有些困难,“我还以为……以为赶不上了,诶?”她好奇看着云澜身后的琴一眼,问:“这琴不是您的么?” 此时飞行器已经发动,云澜的话被发动机的声音所淹没。 “这是备用琴……”没用的时候,不过也只是当做装饰而已,倒是琴盒里装着的一些平常要用的工具和琴弦…… 等等,工具! 刚刚那样的,一看就知道只是临时的落脚点的地方,三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修理乐器的工具和材料,他们是有乐医随行,还是刚刚那堆工具器材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想到这里,云澜连忙看向同样呆在一旁的苏晨,大喊“苏晨,你赶快赶到刚才的那个屋子里,将地下室里那一小堆的工具给带来,那是乐器的修理和改造乐器的工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飞行器已经起飞了。 驾驶员看回过头看向云澜说:“云小姐,请你关好窗户,需要我重新降落吗?” “不必了。” 云澜向苏晨发了一条通讯,将自己的所见和想法都告诉了他。 没过多久,云澜的通讯器响起了提示声。 【刚刚的楼层,已经被炸为了平地。】署名,苏晨。 云澜将身体向后一靠,感觉刚刚所强行压制的精神里再一次翻江倒海起来。 到底,发觉起来还是晚了一步。 ********* 一个星期后。 云澜将勺子“碰”的放开,勺柄和碗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单人间的病房之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你是伤了背又不是伤了手,怎么还需要我喂?”云澜红着脸有些气急败坏的嚷嚷,一到进餐的时候,景木的注意力都不在饭菜之上,而是扬着他那张帅气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若是之前她带着逃避的态度和景木相处的时候也就算了,毕竟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对他这张脸的已经有了较好的抵抗力。 但是在东区的时候,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到了景木受伤的那一刻,云澜感觉心脏都要停止的时候。 才觉察出,景木对她而言,就像是古语中所说的“润物细无声”。 一点点的走进了她的生命,一点点占据着她的生活,慢慢的变成不可替代,慢慢的变成了不能消失…… 但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认识,云澜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是的,是诡异。 对于云澜而言,一天动不动红脸个四五次,那绝对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景木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动了手,一本正经的说:“手臂肌肉的带动会拉动后背的伤口,这医生不是说过么?” 那是六天前医生所说的好不好,凭景木的恢复能力,伤口绝对是一天一个样子。 “你个大早上偷偷去晨跑的人,有资格重复这句话吗?”云澜将手里的碗往床上的小桌子上重重一放,“自己吃自己的,我去找医生给你换药!” 看着云澜再一次炸毛了离开,景木低着头,淡淡的笑了起来。 云澜这样活生生的样子,之前,好像只能在有云涛在的时候才能出现。 话说-- 这次的伤,似乎受的很值得啊。 等到医生过来给景木换药,云澜看着景木绷带一圈圈的被拆开,想到景木的伤口一直蔓延至大腿,她连忙收收拾着要洗的碗筷,低头准备走出去,经过景木的时候,她清晰的听见景木压抑着的低低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 云澜到了水房洗完东西,因为考虑到景木换药所要花费的时间,并没有马上就离开。 而是依旧让碗筷停留在在水池之间,看着水流从水龙头中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水从碗边沿溢出,中间翻滚的小水浪咕噜咕噜的响着。 她突然想起了,她和景木在戈壁上的时候,一口水都必需考虑着喝,那个时候他们…… 回忆在翻腾的思绪之中清晰的永乐过来。 因为发呆发的太过专注,连身边有人都没有发现,直到修长有力的手从侧边伸了过来,将水龙头关上,云澜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一次浪费资源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她侧过头,对上了一双敛着流光的银色双眸。 “节约用水啊,云澜。”左子良勾着嘴角笑,衬着一袭蓝色的西装,帅气十足!他抬起手,食指和拇指相交,用力在云澜额前一弹,“大白天的,你还真能站着都睡着。” 云澜翻了一个白眼:“眼神不好的人,趁这次在医院,赶快医治。” “不错啊,挺伶牙俐齿的!”左子良单手抱胸,装模作样感慨。 “哪里,哪有你牙尖嘴利--”云澜反唇,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她一脚虚虚踹向左子良,“真是的,一些时日不见,你嘴上的功力似乎没有任何退步的迹象。” 左子良也不闪,只是闲闲的说:“不是等着一天和你切磋么。” “噗!”云澜这下子真心乐了,这赖皮的形象还真是多年未改过,笑够了,云澜这才想起现在在医院,慢慢的收了笑容问:“怎么到医院了?是别人,还是你生病了?” “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他,你呢,怎么会出现在医院?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我男友受伤了,我来照顾他。”她曾经和左子良聊天的时候提起过景木。 不过左子良这个人,很少会试图去了解她的私生活,只是单纯的和她成为朋友,聊聊音乐,聊聊琴,有时候也会聊聊新文娱乐,甚至服饰时尚也是信手拈来。 “叫景木,是吧?”左子良回忆了一下名字,接道,“他现在没事了吧?” “嗯,是景木,他过几天应该就能被批准下床活动了……”云澜从水池中沥出碗筷,想起早上已经可以去慢跑的景某人,耸耸肩,“不得不说,你们男人,还真是种恢复力强到不可理喻的生物” “是这样啊……”左子良笑了笑,某种有光微闪,“需要我帮你拿东西吗?” “我什么时候那么娇弱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呵呵,既然这样,我和朋友还约好时间,先走了……有空去定琴找我,我讲小提琴改了一下,你看用着合不合适。” 云澜一愣,做事情还真是细心呢,她连忙道谢:“谢谢。” “这么见外做什么……” 告别了意外遇到的左子良,云澜捧着碗筷回到病房门口,因为景木的听力太好的缘故,云澜还没走到门口,里面的谈话便戛然而止了。 云澜只来得及听到“注意”“恢复”“损坏”的字眼……破碎的词句,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拼凑不起来。 还没有等云澜想出个大概,里面已经传来了景木的声音—— “是云澜吗?” ☆、95巧遇,景母 推开门,医生看到云澜朝她笑了笑,然后带着托盘离开了。 云澜将手中的东西放入专用的架子上,像是无意间的问道:“刚才,医生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平时应该注意的,算是例行交代。”景木的目光投向云澜的衣服,看着上面大片大片的水渍,笑着说“你洗碗的时候还顺带洗澡?” 云澜手一顿,随即迅速恢复常态。这是不想提所以才转开话题了。 云澜也不说破,看了看身上的水渍,接口:“不小心溅上的,刚好,我也该回去了,到时候换套衣服就成了。” “这么早?”景木看着时间指向上午11点半,下意识问道:“下午还来吗?” “不早了,……”云澜打了个哈欠,现在赶回去,她还能顺便补个眠。“我下午还有课,刚刚景飒姐通讯我,她下午会来医院做医检,顺便会来照顾你。” 景木点点,随即说:“苏晨安排的人手到齐了吗?” 想起到她那报道的一溜串的人,云澜皱眉,说:“这件事我正准备和苏晨沟通,我觉得我身边有赵言成就足够了,学校又不是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塞那么多人太打眼了。” 最重要的是,她住在女生公寓,空闲的时候,精神力一扫,几个大老爷们正在隐蔽的地方密切的注视着你…… 那种感觉,单想想她就谢绝不敏了。 景木面无表情的说:“你并不是特权,现在军部的任何一名乐医都加强了身边的守卫。而且——” 景木话锋一转,语气不由重了一些:“那天之后的事情,苏晨都和我说了,我认为,你太冲动了,若是对方在你进楼的一刻发动攻击,你怎么办?” 那天自然是指两人受到袭击的两个人,炸楼提前个几十分钟,云澜就和那群袭击者一起,直接被埋在大楼的废墟之中了。 “怎么会,他们同伴还在楼里。”云澜觉得景木有些大惊小怪了,事实不是证明,他们把人带走后,大楼才被夷为平地的么。 景木抬头看了一眼云澜,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棘手,更多的是无奈:“那三个人已经死了。” 看着云澜瞬间张大的瞳孔,景木继续说。 “自杀。” 他在听到苏晨报告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因为,那样的人还有另外一个古老的称呼,“死士。” 云澜若有所思的推开门出去,走到楼道之处时,和一个贵妇摸样的中年女子擦肩而过。 云澜的余光扫了一眼,黑色的连衣裙上罩着剪裁合体的小西装外套,从发型到首饰配饰,打扮简单大方,全身上下洋溢着一种低调的华丽。 直到走出大门,云澜才反应过来,那一个楼道口右侧只有景木一个病房…… ************* 【东区暴动,幸存者为你讲述地狱里的黑色一周。】 【专家称:东区事件或是人为。】 【幕后黑手,东区暴动“归”影乱窜!】 …… …… 东区事件,在东区解除封锁的那一刻,终于清晰全面的展现在众人的眼中。 各大媒体在军部的封口令撤销之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搜集的信息报道出去。 最先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是领受这个任务的团,就在大家在对军人大唱赞歌的时候,随着报道的继续深入,在这次救援中,起至关重要作用的乐医被浮上水面。 参加过这次救援的音司局,一开始获得了极大赞誉,但是随着资料一点点曝光,终于有人看出了矛盾的地方。 [从现在的信息来看,乐医系的学生先音司局一步到达东区,但是当音司局乐医进入东区后,学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撤了出来。若是按照音司局对外发布全权负责这次救援的言论,难道说,学生军就在无人领导下独自奋战了差不多一周?]网友热水放瓶里这样分析到。 [连军部属下乐医系的学生都调遣了,那么军乐医呢?众所周知,她们绝对是世上最出色的乐医之一。]眉飞色舞提出疑问? [我倒好奇的是,军部这次异常的沉默啊,第三军区内部怎么了?]网友妹妹没美质问。 [我是这次有幸随行的军校乐医系学生,对于这样的言论,我只能出了呵呵之外,保持沉默。]网友弹琴不谈情回答 …… 音司局和军部达成协定,她们将里子送给军部,只要一个面子。 也就是,她们要在民众面前树立高大的乐医形象,从而以此为契机,重新树立她们音司局的在民众间不可撼动的,权威地位。 军部的确是按照要求做了,但是,军部却狠狠的让音司局吃了个哑巴亏。 他们把一些流程中,关于乐医的真实的数据消息全部公开。 这等于从侧面昭告了,这次事件,音司局的行动,不过只是扫尾而已…… “你们也太不厚道了……”云澜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着资料,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抽抽嘴角,“这样一来,音司局的在民众间的威望又要下降了。” 云澜对音司局的印象不好也不差,或许正是因为音司局凌驾于统治阶级之上,又不懂得收敛和妥协,对人民的态度也是高高在上……再加上本身的固步自封,渐渐的造成了其声望的下滑。 其中最明显的对比,就是她当初无意之中所引出的,新一代乐医对自我定位的反思。 “我们很少愿意吃亏。”景木面无表情的说,看着电视里新闻播报,手中的遥控器在手中翻了一下,随即漫无目的的开始换台,一脸十几个台,除了幼儿频道和自然频道,其他的频道无一不在专题报道这件事。 云澜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景木,看着电视问:“你们闹这么大,真的没有关系吗?万一以后碰上类似的事件,音司局干脆拒绝的话……” “不会。”景木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真酸……但是云澜就在一旁,他又不能咽下去,只能艰难的咽了下去。 将苹果拿在手上,他没再咬下第二口,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继续说道:“经历过这一次,音司局如果还想要名声的话,下一次经历同样的事件,她们只会第一时间赶到。” 不然就是坐实了这次的一切负面评价。 “原来如此。”经景木一提,云澜立马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不得不说,军部这次顺水推舟然后反将一军的棋走的相当不错。 云澜看着景木,一声不吭的从他手中接过苹果,若无其事的对着另一边啃了一口,口齿不清的说:“昨天来的人是谁?” 景木疑惑的挑眉。 “就是那个年轻的阿姨。”云澜吞下果肉,口齿便的清晰起来,“我前一步走,她后一步就到的……” “你是指我吗?” 话被身后的声音突然的打断,云澜下意识扭过头。 门口,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有着极为漂亮的脸庞,保养得当,脸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若不是她眼中的岁月沉淀太多,穿着打扮太过成熟,看起来完全就是和自己同一辈的。 她手中捧着一束花走进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一个助理摸样,带着银边眼镜的职业男人。 “妈,您怎么又过来了……”电视声音太大,他又是在和云澜聊天,一时间竟然没有听见脚步声和推门的声音。 这个又字,语气就相当微妙了。 云澜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愣住了。 但是景母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自顾自的走到床边的,将花递给一旁的助理,对着云澜说:“你是澜澜?” 没有咄咄逼人的贵气,也没有试探的客气。 “是的伯母,我是云澜。”云澜倒没想过景木的母亲看起来这样的年轻,也这样的大方简单。 在她的想象之中,景母应该像前世自己的母亲一样,有着精致的妆容和精致的衣着,从走路姿势到说话语气,都能代表所谓的贵妇。 “和景木交往,辛苦你了。”云母语出惊人,真情实意的说。 一旁的景木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 “辛苦……”云澜重复着这两个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那个木头性子,能够发现他的好,你的确够辛苦的。”景母从一旁的苹果洗干净的苹果盘子里找出一颗苹果,拿在手中,也没有削皮的打算,放在嘴边咬着就是一口:“这个以后别给木头送了,浪费。” 景母说这话一直是含笑的,而且有着恶趣味的一本正经。 云澜看到这终于看出一点苗头了,她原本以为景飒姐那样的性格是特例,但是没有想过,原来源头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景木的性格是特例? “妈--”景木的口气不知不觉强硬了一些,“您能不能说点正常的?” “有你这么个不正常的儿子,你期望我能说出什么正常的话来?”景母侧过头终于正视景木,冷笑着看着他说,“我甚至怀疑你现在连自己家住哪都忘了吧?几年了,我见自己儿子一面还得等我儿子受伤住院,你说我是开心好呢,还是难过好呢?” 像是戳中了景木的痛处,景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沉着个脸,抿起了嘴角。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云澜只能一脸茫然的站在一旁,对于这样一对相处模式的母子,云澜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澜澜,你看,木头他这个脾气……”景母细心的看见了云澜的表情,眼角一挑,说,“我认识的少年俊杰很多,其中比木头有情趣,有气度,有体贴的多不胜数……你要不要考虑看看,换一个男友?” 一旁的助理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低头敛目,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景木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母亲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各种不靠谱,但是说话绝对算话…… ☆、96景家,何时团聚?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景母这半辈子是喜忧参半。 大女儿从小就显示出假小子的状态,因为是军式家庭,倒也没有刻意的压制这样的个性。 所以,景飒就是一个移动的麻烦制造机,打架,斗殴,比赛,飙车……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她之后的学业事业都比同龄人要强上很多。 与景飒相比,景木则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极端。 景木从小就很出色,从来不用任何人为他操心。 他有着极好的天赋,超强的意志力,以及景家几代以来血脉中所持有的自我坚持,当然,还有那不知道像谁的冷漠性子。 以至于他提前毕业,抛开家里安排的职位,成为一个最基层的新兵时,全家上下都被蒙在鼓里。 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嘴里嚷嚷着景木这个不孝子孙,即使回家他老人家也会亲自动手赶人。 但是每每在消息中,看到景木又一次立功,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整个人都会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这两年,景木越发的成熟起来,行事、作风、思路、风格都在老一辈中获得极高的评价。 可以说,她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出面干涉景木,是她一直在不断的告诉自己,景木自己选择的路,没有路的时候,他自己也硬生生的走出一条…… 云澜这个名字,也随着和景木长时间的出双入对出现在景家的面前,景老爷子第一时间调出了云澜保密S级的档案。 看过之后,对云澜各项都很满意。 其实对于景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娶进门的媳妇除了性格气质人品要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景家,完全不需要也不屑于联姻这一方法。 有了景木父亲暴动死亡的例子在先,景老爷子对云澜高阶乐医的身份异常的有好感,更何况,光冲着她能让景木有现在这样的改变,就值得去争取了。 于是,景老爷子找来了景母,两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先顺水推舟的观察看看,若是两人的感情不是像他们所想的呢? 那么岂不是又将景木往身边再一次推远了呢? 这一观察,又是两年过去了。 爷孙两个,中间那道坎一直没有人先迈过去,但是,将来总要有人跨过去。 “…那女孩看起来真不像是小地方生养出来的。而且,我当场邀请了云澜来我们家吃饭,。” 景母坐在沙发之上,一边讲述着在病房里的事情,端着一杯绿茶喝着,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您不知道,景木那块木头听到我要给云澜介绍男人,慌张成什么样。” 景老爷子穿着一件白色宽大的丝绸长袖,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满头乌发看不大半根银丝,他眼神矍铄,看起来很是随和,只是眼角不时闪过的锐利,依稀能看出这个曾经在军部呼风唤雨的老人,当年是何等的气魄。 景老爷子表情很轻松:“只有成家了,才会更了解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他是景家下一代的掌舵人,无论他愿不愿意,整个景家都是他的责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景母听到这句话,有些莫名的心酸,若不是景木任性,这些年他完全可以将景家一半的事物接受过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老爷子年龄大了,还要每天忙到深夜。 她说:“爸,你放心吧,景木会成长为合格的继承人的,这些年我们放任他,给他所谓的自由,放眼整个世家巨流,谁家会有这等的举动?他在军部打滚了这么几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规则。我倒是觉得,他应该庆幸是出生在景家,堂堂一家继承人,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共度一生,我们周围有几家能允许?” “我又没有说什么,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老爷子老神在在,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景母,“景木是个好孩子,但是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无论他怎么躲,注定还是要回归到原点。你不用担心,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可以慢慢等着,他到可以不愿意,我即继续培养景木的孩子就是了,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在宽慰景母了。 “您老就慢慢宠着他吧。”景母转笑,说,“到时候云澜过来,景木一定也会跟着过来,您和景木好好的聊聊,都十年过去了,爷孙两个有什么说不开的。” 景老爷子随即慢慢闭上眼睛,是啊,岁月不饶人,眨眼间就是十年过去了,景木长得越来越像他父亲。 希望,那一劫他可以逃过去。 ************** 医院,病房内。 云澜正在归纳探病的人送来的花和礼物,一转身,又看到景木盯着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云澜干脆拉了一个凳子坐在景木的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你都这样看着我一整天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景木摇摇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为了你母亲的事情?”云澜略微一想,自从云母走之后,景木脸上的表情就没有轻松过,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当时答应考虑去你家,也是不好反驳长辈的面子,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亲自和伯母说的。” 在前世的中国,情侣双方一旦到了双方见家长的地步,基本上就差不多算是定下了,如果双方满意,接下来就差婚礼了。 所以对于云来说,或多或少她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感情。 “是我自己的问题。”景木眉头轻轻的皱起,带着难得的一丝茫然“自从入伍之后,我就没有回过家,这一次,我不知该以什么的心情回到那个地方……” 云澜心里算了算,惊讶中带着一些不解:“有近十年了……” 也怪不得云母昨天是那样的态度,任谁自己生养的儿子长大后十年都不愿归家,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脸上。 “那么,你的考虑是?”云澜看着景木复杂的神色,问。 景木低头思索了一下,看向云澜,抬起手揉了揉云澜的头发,说:“我痊愈之后,先回家一趟,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云澜有些歉疚,她要是事先了解好情况,就不会莽撞的去答应了,也幸好,云母大概是希望景木陪同去,并没定下什么时间。 看着云澜明显低落下去的神色,景木是时候的转移话题:“你的表彰进行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云澜好气又好笑的吐出一口气,之前怎么没有听音司局提起过自己半分呢,现在眼看弄巧成拙了就把自己推上去,还美名要给自己这个“编外人士”相应的表彰和嘉奖。 甚至将自己所有的信息公布的彻彻底底,多半是为了转移群众的视线。 现在,云澜别说出门了,就连在医院内走动的时候,稍稍不注意都会被认出来。 景木对事情始末知道的比自己好清楚,现在问,明显是调侃来了。 “还能怎么样,表彰大会举行的时候,我“被因事缺席了”。”事实上她们倒是过来联系过,只是被云澜拒绝了,才会先斩后奏来这么一手。 其实云澜现在出身于军校乐医系,同时隶属于军部,音司局表面上看起来是所以乐医的一个联合组织,但是稍稍有那么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军乐医和音司局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属性。 那么,即使给自己表彰,也应该是军部吧,什么时候轮到音司局了? 云澜倒是没有想过,到了下午她在学校时,军部的人还真的过来了。 “云小姐,我们家将军要见您。”年轻军官说的话一板一眼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但是那种眼神…… 就像是居高临下看着,虽然云澜感觉得出他是无意的,而是因为天生家庭优渥的原因。 但是那种眼神,的确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揍人的冲动。 “抱歉,我还有事。”连自报家门都不会的人,云澜懒得在这浪费时间。 说完,就在年轻军官惊讶的目光中扭头就走。 他像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几步向前走,长手长脚的人下一秒就拦在了云澜面前:“云小姐,在交谈之中不擅自离去,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吧?” 云澜将拎着的琴盒背到后背之上,冷眼看向来人:“礼节只给有礼节的人准备的,抱歉,你是谁?” 云澜如今在学校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不光是乐医系的学生对她很尊敬,就连其他系的男生也,对这样云澜年轻的大乐医,抱着极大的关注和善意的喜欢。 可以说,云澜的风头完,全掩盖住了这一届颇有实力学生会主席。 所以刚刚她被人拦下来的时候,视野内,很多人已经自发的停止了走动,注视着他们。 现在她没走几步就被再一次拦下,近的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问:“学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云澜看着对面皱着眉的男人说:“我不想他继续再跟着我……” ****************** 第二天,云澜坐在市中心的咖啡馆内。 她往咖啡中冲入浓浓的牛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生气呢?”罗阳倒呵呵一笑,抬头纹清晰可见,鬓角的几根银丝钻了出来,“那小子今天可被群殴了一顿,怎么你看起来比他还不爽呢?” 其实并没有收到伤害,即使是多对一,在军部这么些年,到底不是白待的。 云澜实话实说:“您自家的下属自己清楚,平时我倒也就算了,谁叫我今天心情不好。” 俗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他好死不死撞枪口上了。 “你的性格,这两年倒是越发真性情了。”罗阳这下倒是真的乐了,前几年这小丫头人不大天天绑着个脸,极为少年老成,现在看到她这样的一面,倒是更富有生机了,“你前两年性格看似冷清,但是压制自己的个性和想法有些过了。” 云澜放下搅拌的勺子,平静的说:“人每时每刻都在成长,我又不是个例,最重要的,我前两年,和您又不熟……” 罗阳一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这倒是实话,若不是自己半掩着事实下着个套子,云澜也不会进军部,她倒是没有怪自己,不过现在看起来,怨气自然还是有的。 越这样,他就越不好开口,云澜怎么说也是大乐医了,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潜藏的能力。 虽然她本人对此没有什么自觉,但是靠之前那一套软硬兼施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罗阳不说话,云澜自然也不会开声,她端起咖啡静静的喝着,表情淡然恬静,仿佛心无旁骛的在品味着。 她一点都不急。 过了许久,就当云澜喝完一杯咖啡,准备叫服务员续杯的时候,罗阳终于开了口,说:“这是我一个私人的请求。” 云澜点点头,示意罗阳继续说下去。 “我儿子叫罗曙。”一打开话头,接下去,就简单的多了,“我晚年得子,难免会溺爱一些,幸好他跟着我在军队里摸爬打滚着长大,虽然有些倔强,但是身手和学识都超过了我年轻的时候。” 溺爱就从小把他丢到军队里半放养着,这要是不溺爱,还得了? “后来,他从军校毕业之后,却没有像我所想的来到军部,而是继续拿到了更高的理论课学位,留任在了学校之中。” 说这一段,罗阳眼神中带着一些沮丧和淡淡的疑惑。 “那么之后呢?” “前几天,他作为带队的老师,带着学生去参加三校联赛。前几场还好,他的学生输赢各半,成绩不错……可是前天,正当他在赛场上观看学生的比赛时,在赛场上晕倒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我辗转了几个顶尖的医院,都束手无策……” 云澜听到这,也大概明白了罗阳过来找自己的目的,有些疑惑说:“我不会半点医术,这您知道的……” “若是医生能解决,我今天就应该请一个医生来了……”罗阳苦笑着解释道,他现在也是求门无路了,按照自己儿子那种植物人的状态,若是持续一辈子的话,他根本不敢想象。 “相关仪器能检测出罗曙脑电**动异于常人,有一个老医生对我说,他的大脑或许是受到了精神力的攻击” “精神力攻击?”云澜不禁提高了音量。 或许,对这个世界大部分人来说,这个提法相当的可笑,他们眼中的精神力,无非就是乐医治的时候,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的精神力不仅能够渗进人体内部进行攻击,还能实质化拟物态的进行攻击。 也就是说,若是罗阳的猜想正确的话,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和她一样的精神力变异者? 云澜顿时来了兴趣。 见云澜的平淡的神色终于起了波澜,罗阳突然升起一种感觉,或许这次找到云澜,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果然,云澜点点头说:“如果是精神力攻击的话,我倒是有些心得。” 罗阳眼中的光亮立马亮了起来。 也不等什么准备,罗阳带着云澜立刻就赶到了医院。 重症病房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云澜在景木那呆习惯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云澜看着躺在床上的清秀帅气的男子,倒是差异的看了罗阳一眼。 “他长得像他母亲。”罗阳一眼就知道云澜在想什么,解释道。正说着,有护工推门进来,拿着按摩的仪器,准备给病人做按摩。 这是做好长期的打算了…… 罗阳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的父亲。 云澜站在病房内,安安静静的看着护工替罗曙做好基本的肌肉按摩护理,随即有护士上来注射药剂,接着还有医生过来记录询问查看…… 两个小时后,云澜这才看着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 她从靠墙的位置之上直起身体,走到病房的门前,将门给反锁住,面向罗阳一脸淡然的问:“我现在可以开始了么?”发现自己将人请过来,却将人晾在了一旁这么久,他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忽略了时间。” 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父亲……她并没有责怪的立场。 “那么,从现在开始,到我检查结束,希望包括您在内,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毕竟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弄巧成拙。 云澜走上前,将窗户一扇扇的推上,最后将绿色的大窗帘拉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她随即走到了病床的一边。 罗阳点点头,站在病床的一边。 云澜没有理会罗阳聚精会神的视线,装模作样的将手放在了罗曙的额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的脑海,已经趋于实质化,识海里翻涌的不在是之前的白色的雾状体,而是转换为了酸奶式浓稠的液体。 云澜从识海之中慢慢的抽出一根精神丝,顺着罗曙的额前慢慢的探了进去。 生物上的知识告诉我们,人体的许多条件反射,都是为了保护人体。云澜刚刚的精神丝刚刚透进去,一股几乎微不可闻的压力慢慢的涌上云澜精神丝的地方。 但是这一幕看在罗阳的眼里,自己的儿子在云澜闭上眼睛不久,开始轻微的抽搐起来。 虽然不久,但是这足以说明,罗曙的大脑给出了反应。 罗阳看着云澜的表情,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常,心脏突然涌入了更多的信心。 而这时,云澜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罗曙的条件反射,进入真正的大脑内部。 因为自身经验,云澜避开一些重要的神经中枢,极为顺利的找到了他的识海。 狭小的,封闭的,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识海。 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愣,这里到处充斥着半透明的雾状体,视野和雨中的现实世界差不到哪去。所以,她很容易看到,一张相对于罗曙识海而言极为庞大的白色精神力网,笼罩着半个大脑识海。 外来的,极具侵略性。 云澜这次主要的目的是查看,到也没有多呆,发现了症结坐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撤了出来。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罗阳的一双忐忑的眼睛。 云澜直接忽视欲言又止的罗阳,走到一旁茶几上,拿起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几口灌下之后。 继而,她装模作样的摇摇头说:“我当初让您救我哥哥,你趁我不明所以,骗我签下了四年的卖身契。那么现在……我敬爱的罗将军,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呢?” *********** 丧权辱国的条约,站在收益者这一方看。心态极其舒服。尤其又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她家,云澜看着窗外,觉得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连带着,就连去景木病房里报道的苏晨都看出来,自己家这位姑奶奶心情好的出奇。 “老大,你和云小姐要结婚了?”苏晨报告完毕之后,将文件夹合上问道。 “噗——”正在喝水的景木,一口便喷在了苏晨的衣服上,苏晨没有时间哀悼自己的军装,连忙从一旁拿过纸巾,递给了景木。 景木擦着嘴边的水渍,眼角上挑,冷光潋滟了一双墨瞳:“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是啊,真可惜。”苏晨瞟了一眼站在窗台看着资料的云澜,说,“我还以为,云小姐这么开心,是因为……”后面的话,生生的被景木的眼神看的收回了肚子里。 景木侧过头,原本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苏晨也顶多吃了一记自己老大的眼刀罢了。 但是,苏晨好似不死的接了一句:“难道是有第二春了?” 一声惨叫随之传来,大到即使是带着耳机听歌的云澜,也听了一清二楚。 云澜下掉耳机,疑惑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苏晨趴在地上呻吟,从姿势看,是脸先着地…… 看着云澜看了过来,一旁的景木淡淡的说:“以后走路小心点,病房的地板滑。” 云澜一脸黑线,谁能告诉她,滑到的话,苏晨脸上那个脚印是怎么来的? ☆、97成功,吞噬 签过了的协议之后,云澜并没有马上就动手。罗阳看着迟迟没有回复的云澜,原本还充斥满身体的信心渐渐被消磨掉-- 他坐不住了。 三天后,就当做好准备的罗阳想再一次上门询问个清楚的时候,云澜发来了简讯说【我到了医院楼下了。】 军医院,而且是特殊的病房,按规矩没有身份识别不让进去。 就在她要上电梯的那一刻,被生生的推后退几步,云澜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护卫,然后她脖子一紧身体一轻,身体就腾空了起来。 云澜被这样被堵在了电梯口,对面的人盯着她的眼神和盯着贼一样,仿佛她向前走一步,就会被原地拖走。 云澜一边给罗阳通讯,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看面前的护卫人员。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后悔,若是出门之前她把琴在背后,最起码,不会有人敢莫名的推她,还被提着衣领揪出原地几米远。 ——她对这样不尊重人的行为,相当的反感。 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怕罗曙病情有变化,到时候精神力的使用会更加的困难,她应该扭头就走了。 真的,她一点都不急。 该急的应该是楼上的正主。 果然,几乎是她发完通讯的几十秒后,电梯缓缓的打开了大门,年轻的军官板着一张脸,看到云澜本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松弛了一些。 大概是云澜眼神太过明显,又或是她被拉扯严重变形的衣领无声的诉说了什么。 他首先做的就是挥手打发走护卫军人,生怕云澜会迁怒到他属下身上。 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云澜说:“您来了,应该事先通知一下。” “我以为,医院这里应该记录了我的信息。”云澜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在罗将军眼里,当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可信任的人。 “是我的疏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没有任何语调的变化,“将军让我接您上去。” 除了景木之外,她对任何人的冷脸都没有什么好的感觉,于是没有说话,边整理着衣领,边率先走进了电梯之中。 病房内,时间似乎静止在几天前云澜来的那样,同样的布置同样的人。云澜看着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全备武装的军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但是容不得她细想,罗阳已经从屋内看到云澜,站起来替云澜打开了门。 “你倒是让我好等。”罗阳见到云澜,苦笑后带着释然的放松,“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后面一句半是埋怨半是调侃了。 云澜很能理解罗阳的心情。但是,她并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才等到今天才过来。 她在东区暴动的时候精神力大伤,为了能够将罗曙脑海之中的精神丝,成功且不伤害本体的取出来,她给了自己三天最好的修养。 最好的休息规律,最好的药剂恢复,以及整天整天的冥想。 即使现在,她也只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勉强到了差不多的程度,于是略微想了想,什么都来不及回学校拿,直接从景木的医院赶了过来。 这一些自是不必跟罗阳说,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前两天去做准备了,您是想和我继续讨论呢?还是让我尽快去救治贵公子呢?” *********** 原本,在云澜眼里,既然准备工作做的那么顺利了,那张看起来比她精神力弱太多的精神力网,应该能轻松的拖拽出罗曙的识海。 但是,事实却是—— 当云澜将手覆在罗曙的额头上,白色的精神丝轻车熟路的扎进罗曙的大脑之中,短短的几秒钟后,就找到了之前所找的那个区域。 精神力识海已经缩小了不止一圈,原本半透明的精神力也稀薄的几乎肉眼看不出来,云澜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现在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 不对劲的念头只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她就将这个念头强制的压下,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的放在那张乳白色的大网之上。 云澜“观察”着大网上精神丝的粗细程度,又从自己识海中探出两个双倍于这样直径的精神丝,再次扎入了罗曙的脑海之中。 就在云澜从脑海中拉扯出两根同样的精神丝,刚刚突破罗曙大脑原本的防御地带的时候,罗曙的身体突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云澜连忙将精神丝收回自己的脑海,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已经到了罗曙的极限了。 两根精神丝的能力有多大,云澜不敢确定,但是估算起来,胜算应该还是非常大的。感受着自己手下,罗曙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还有微微的颤抖。 云澜知道三种精神力在一个识海里乱窜,这种滋味绝对不会好受。 这一战,必需要速战速决! 云澜不再停留,两根精神力迅速瞄准精神网完全相反的两端,“嗖”的就冲了出去。 很好,已经抓住固定在大脑边缘的主精神丝。 云澜松了一口气,连忙指挥着精神力向外拉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云澜的力度还没有彻底用上,外侵的精神网只是摇摇晃晃的时候,云澜惊骇的发现,自己的精神丝正越来越透明…… 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源源不断的在精神力,不受自己的控制,顺着自己的精神力丝一点一点的传到了对方。 吞噬-- 云澜连忙切断掉自己精神丝,眼睁睁的看着,被斩断后还留在精神网的那两小段,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而精神网在吞噬了云澜的精神力之后,肉眼可见的粗大了一圈。 云澜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的能力,太过恐怖了,虽然自己这次损失的精神力几乎忽略不计。 但是可以想象,无论自己攻击多少精神力进去,它都会照单全收,当做自己的养料,越来越强大,一旦它大到冲出罗曙的识海…… 那时候,自己就是罗曙的催命符了。 里面强攻不行,外面,还有一个寄予高度希望的父亲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真是-- 伤脑筋。 云澜一时间进退两难,那张精神力网就像是游戏里正在开着的外挂,无论你怎么的想办法,都好像是在做无用功,除非自己也有外挂…… 等等-- 她想到了什么?她是不是陷入了什么误区…… 或许,相互吞噬是所有精神力的内在属性?也就是说,她本身的精神力,也许也可以像刚刚那张网一样吞噬别人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云澜深吸了一口起,脑海中的精神力也感受到这样的气氛,慢慢变得浮躁起来。 她顾不得那么多,两根精神丝摇摇晃晃的从识海里冲出来,迅速的渗进罗曙的大脑之内,然后再次到达目的地。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而是一鼓作气,驱动着精神力“飞射”了出去。 与上次一样,精神丝牢牢的抓住了对方。 不同的是,没有等到对方的吞噬如潮水涌过来,云澜已经想象着对方是可以“进食”的水,毫不客气的大口大口的将对方的精神力吞了进去。 反吞噬! 感受到不同“质感”的精神力,顺着自己的精神丝传到识海之内,原本只是稍稍不平静的识海顿时汹涌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包裹,吸收,最终消化…… 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等到罗曙识海里的精神力网慢慢的透明,最终消失的一干二净,云澜还在罗曙识海里和识海周围打转了一圈,最终确定没有任何其他的外侵的精神力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罗曙的大脑。 是的,是依依不舍。 今天这一次不仅没有消耗掉精神力,还意外的收获了那么多“养料”,云澜很清晰的感觉出,自己精神力已经完全的恢复,且回到了巅峰状态…… 要是再多一些,她大概就可以顺利的突破了。 她睁开眼睛,不由的面露可惜,摇摇头,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对面,几乎屏住呼吸的罗阳,眼睛消散了最后一点光亮,颓然的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就像是,苏晨口中所说的,那种世界都坍塌的表情。 绝望,了无生机。 云澜先是呆了一会,然后迟钝的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动作给罗阳带来了误解! 她连忙解释:“您老先别这样啊,罗曙已经没事了,真的,我以我乐医之名发誓,罗曙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了……” 罗阳先是呆了一下,似是还没有消化完云澜话中的意思,他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云澜的嘴唇上下动着。 良久,他终于听明白了云澜所说的,慢慢的低下头,单手掩面,眼眶之中两行热泪缓缓的落下。 ****************** 在很多时候,云澜其实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她不斤斤计较,不敏感,没有等级意识,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当然,前提是你不要惹到她。 云澜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嘴角微微勾起,一脸冷笑。 就在她将罗曙脑海里的外侵精神力全部消除没有多久,就接到了景木的通讯,说自己的母亲失踪了。 云澜刚开始一片混乱,就在她立刻站起来准备走人的时候,迅速的反应过来,景木如此正常的声音,肯定是事先已经确定了母亲的安全。 果然,景木说,按照线索来看,云母是被罗将军的手下带走的,现在关押在一家酒店之中,一切正常。 他现在联系不到罗将军,为了云澜从云涛那事先获得消息着急,他便决定将消息告诉她。 只是,他没想到,云澜正在罗阳的地盘,而且罗阳本人,正坐在云澜对面说着感谢的话。 真是……好大的谢礼。 云澜冷眸半敛,语气低的有些可怕,说:“罗将军,您准备将我母亲怎么处置呢?” 罗阳愣了一下,似是对云澜的话有些不解。 过了一会,看着云澜嘲讽渐浓的脸,罗阳的脸慢慢的红了。 他才回忆起来,当时自己见云澜第二天没有来,担心她不肯替自家儿子就诊,而自己儿子的脑电波的活跃力越来越弱,就连生命特征也越来越弱。 眼看若是得不到救治,不用过几天,儿子就要魂归兽神了…… 他在着急的时候曾下过命令,若是她不过来,即使是以她亲人相要挟,即使得罪她,也要将儿子救活。 所以,就将云母专机“请”了过来。 但是,的的确确的请,云母现在正在高级酒店里被人看守着,生活并没有什么不便。 云澜见罗阳心虚着脸色却迟迟不解释,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冷冷的说:“您的儿子现在离我不到5米远,十分钟之内,我看不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母亲,我会第一个拉他陪葬!” ☆、98震慑,习惯思维 滔天的精神力从脑海中倾泻而出! “碰!” 以云澜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玻璃像是同时受到了攻击,千万片碎渣从半空中瞬间剥落,簌簌的落了一地。 警报声划过天空,尖锐的像是要刺穿耳膜,灯光的碎渣从头顶落下,落了满头满身。 有一种意识叫做习惯,习惯了云澜平时的平和,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妥协,习惯了她即使不愿意也只是轻轻的皱眉,很少拒绝…… 所以很多时候理所应当的认为,她会不在意,会妥协,会忍让,会一笑置之。 而现在,眼前那个平时平和女生,眉眼之间溢着不少的戾气,举手投足间,四面的玻璃化成碎片落了一地。 “云澜小友,这完全是误会。”罗阳原本想要制服云澜的手慢慢的放下,他抬眼,看着门外已经赶上前的卫兵,笑着说,“真的是误会,我完全没有恶意,你看我已经派人去将你母亲请来,你稍安勿躁,再等一下可好?” “误会?”云澜讽刺的一笑,淡漠爬上眼角。 是的,在云澜眼里,无论什么事情,你大可以针对她,无论是威胁也好,利诱也罢。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通常一笑置之,索性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是,每个人都有逆鳞,她的逆鳞就是家人。 现在的云澜是满腔的怒火,觉得自己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在这样的一句话后,终于崩断。 所有的毛孔都张开着,寒毛直竖,皮肤在微微颤栗着。 若是,这次她没有成功而是失败的话? 那么,云母这次被“请”过来,真的安全吗? 看来,她之前太过的仁慈和妥协,太过的不争和忍让,才会给别人造成软柿子好捏的感觉。 就连求自己帮助都敢绑架自己的母亲了,那万一以后一个不小心对立上,那还得了? 她念力一动,精神丝一分为三,如同离弦的箭,刷的冲了进了后面打算偷袭的卫兵以及还昏迷着的罗曙的大脑之中。 下一秒,卫兵的身体软软的滑落在了地上,而一旁,罗曙的身体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出,不一会就从侧颊滑落! 罗阳心脏猛的一停顿。 是的,他怎么忘了,即使对方再好讲话,即使对方再不计较……她也是堂堂的大乐医。 乐医之火,谁能承受? 兽神在上…… 来不及忏悔之前的所作所为,罗阳看着自己儿子受到攻击,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拳头支取云澜的正面。 现在讲理根本讲不通,他能选择的只有用武力先将云澜制住,至于后续的,将景木教过来,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罗阳扑上前的时候,他面前的桌子像是被无形的牵力瞬间直直的翻了过来,以桌面挡住了他的攻击。 “轰!” 桌子应声而断,无数碎片乱飞! 于此同时,从从刁钻角度攻来的大块的玻璃碎片,速度如风,即使敏锐入罗阳,也没有躲闪过去,大片的玻璃从他的身上划了过去。 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玻璃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来回的划动。 一次,两次,三次……二十次后才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罗阳身上的衣服被割裂成一片又一片的碎块,有血渍从不深的伤口之中渗了出来。渐渐的在军装上晕染开来。 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罗阳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下了拳头。 云澜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清冷,看着所有的木屑在离她面前十厘米的地方顿住,静止在半空之中。 一时间,满室寂静。 云澜“看到”楼下的人已经赶了上来,淡淡的说:“现在已经5分钟了,只要我母亲没事,你儿子也会没事。”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推三阻四,不到10分钟,云澜便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卫兵人墙中,听到了门口的传来的脚步声。 当门推开的瞬间,云澜将所有狂暴的精神力全部收回,罗曙重重喘了一口气,颤抖的身体,终于慢慢的平复下来。 云母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神情,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黑色长裙,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若不是她那双饱经沧桑的手,很难看出来,这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妇女。 云母的目光扫了一圈地面上凌乱散着的玻璃,没有在门口待半步,缓缓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护卫兵,向罗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抱歉,这才是我们的疏忽,才会造成这样的意外,希望没有给您带了太大的困扰。”罗阳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渍,道歉,这一番话,听起来,更像是说给云澜听的。 她的视线在罗阳的身上顿了一下,随即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转到云澜身上,说:“澜澜,你也在这。” 云澜笑了笑,说:“我来接您回去。” 云母自不是笨人,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能判断出来,在现在的情况之下,最好的就是不说话,多说多错。 云澜走上前去,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后,拨通景木的通讯器,开口便说:“给我安排一架飞行器,我在XXX医院,” 挂完通讯,云澜便拉起云母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希望您能主动的履行我们两人所签订的协定。” 说着,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假笑,说“而且,以后除了景木团里,包括您在内的整个第三军区,我不在插手任何事情!若是以后这样的事情会发生第二遍,我就会让您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云澜!” 罗阳苦笑,这结果在预料之中,。 “等等。” “云澜的母亲,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云母一顿,轻飘云淡的说:“将军大人,搭讪这件事,不适合你。” ************ 云澜住的是华天军校的女生公寓,有单独的卧室和厨房,安置自己的母亲,其实绰绰有余。 云母的精神看起来虽然不错,但是毕竟是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被严加看守了两天,她嘴上不说,但是云澜很容易看出她眼中的那抹疲惫。 就在云澜准备给云母找换洗的睡衣的时候,景木打来了通讯,得知了云母去云澜那挤小公寓,觉得自己这个准女婿做的太不称职了,于是说-- 【我一般住在部队的时间比较多,况且我现在也是呆在医院中,我自己的房子现在空着,你带着伯母一起住进去吧。】 这是第二次了吧? 但是与第一次不同,云澜并没有什么扭捏的。 云涛已经在凌云军部工作了,自己毕业之后,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在凌云。 留云母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繁城,不说别的,如果今天的事情再一次发生的话?她会觉得,应该重重扇自己一巴掌。 景木住的地方,别的不说,防御系统应该是一等一的。 现在暂时先过渡一段时间,等到她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答应了之后,景木就说会派人过来接,让云澜收拾好东西。 云澜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的攻击若不是恰巧“吸收养料”的缘故,结果绝对是继续休养个半个月。 现在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碍,头晕这种最起码的后遗症还是逃脱不了的,云母堪堪一眼就看出了云澜的身体状况,没有多说,麻利的站起来,替云澜收拾东西。 收拾了一些随身的东西,云澜和母亲就走到楼下。 照理说,女生公寓面前有男生等待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尤其是表演着节目念着情诗,当着一整栋楼面前表白的男生,很容易得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 但是现在,在几圈女生的包围中,一身休闲衣服的男子斜靠在一边的树下,冷着一张帅气的脸,目光露出几分不耐。 景木。 云澜看见这种局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围在里面的都是大二大三的学妹。 大四的同学不远不近的站在外面,一面捂嘴嘲笑着学妹丢脸的行径。 一面叽叽喳喳低声的讨论着,四年前她们所见到景木时,那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气势。 虽然,在云澜看来,她们更注重的是景木的外貌。 云澜眯着眼睛,抬手挡住光线,景木似是察觉到云澜的视线,朝云澜看了过来。 一个淡淡的笑意,从嘴角开始,渐渐展开到了眉梢。 ******** 这次不过是借住而已,连搬家都算不上。 云母和云澜住在两间客房之内,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稍微收拾一下,将床铺好,就可以马上入住了。 这天,云澜默认景木从医院跑出来的事情,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所以什么都没有提起。 收拾完房间,网上订购的蔬菜调料也到了,云澜挽起袖子提着东西走到了厨房,一旁的景木看着云澜的脸上,慢慢的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衬衫的袖子被挽到肘部,拿起云澜塞过来的围裙系上,平时在外面的冷漠,慢慢的,一点点温暖起来。 他拿起一个土豆问:“这个要怎么做?” “削皮。” 刷刷刷……一阵声响过后,景木拿着两个光溜溜的土豆,说:“好了。” “切丝。” 笃笃笃…… 又是一分钟,盘子里的土豆丝大小粗细几乎一模一样。 云澜一脸黑线……刀工原来可以用到这,一分钟什么的完全是玩玩,真是的,她练了七八年的刀工…… 就在她正在调解汤的火候的时候,她感觉到腰上一紧,景木双手环着她的腰,从背后将她搂紧怀里。 感受着景木的气息,云澜慢慢的软化了身体,拍了拍他在自己腰上的手,问:“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景木将头埋在了云澜的肩头上,这些日子,他和云澜的感情似乎终于突破了阻碍,可以像一般的爱人那样,做些亲密的动作。 原来是上午那件事……云澜恍然。 “抱歉,我当时脾气被掀了起来,一时有些冲动,给你带来麻烦了。”云澜还以为因为自己冒犯了她的上司,解释着。 这虽然和景木没有关系,但是她毕竟隶属于景木团里,又是景木的女友,给他带来麻烦是一定的。 但是,即使给她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今天的一举一动。 景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扶着云澜的肩膀,将她半板了过来,双眸的目光直视着云澜略带歉意的眼睛,嗤笑一声:“我在乎那些所谓的麻烦么?云澜,你到底知不知道,在罗将军面前动手的,根本没有就没有活下来的。” 云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景木是在担心自己,好笑的笑了笑,说:“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么?” 若不是罗阳的儿子昏迷不醒,救没有救好还看不出来,云澜绝对不会这么托大。 他若想自己儿子完完整整,自然不会为难自己,这才是她动手后能走出来的底牌。 景木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说:“我不是还在么,即使进医院了,存在感总还有吧?那时候你在罗将军那,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当时已经在想办法将伯母接出来。云澜,我是可以给你依靠,不需要你一个人全部扛下来……” 女朋友独立是好事,但是女朋友独立到几乎忘了自己,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挫败。 “可是……” 景木没有给云澜辩解的机会,低下头,缓缓却坚定的吻了上去。 温暖唇,彼此熟悉的气息,明亮的眼神,还有周围食物的香气,云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跳动起来,血液一直从胸腔上涌的脸上。 面前这男子,陪伴了她三年,体贴了她三年,不缓不急的照顾了她三年……他有良好的家世,有杰出的天赋,出色的外貌。 只是,28岁的他,一个吻,生涩的那么明显。 云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汤要溢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听到外面传来的云母的声音,迅速的分开之后,云澜看着云母,一时间手脚尴尬的都不知道摆放在哪。 景木倒是镇定自若的虚抱着云澜,将手从她腰侧穿了过去,将电炉的开关关了。 云澜再次看向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空空荡荡了…… 真是的,第一次接吻居然被母亲抓包。 云澜捂脸,有种将自己埋了的冲动。 景木看着云澜羞得抬不起头的样子,低低的笑了起来,景木原本就是难得一笑的人,这样笑起来,比起平时养眼了不止一倍。 云澜却无心欣赏这些,干脆一脚虚虚的踹了过去:“还笑!” 景木一闪,站在一旁,继续低头,肩头上下浮动。 算了,眼不见为净…… 云澜扶额,清了几下嗓子,转过身去,继续做饭。 这一天,云澜共砸了三个盘子三个碗,一个瓷勺,其他铁质的容器若干。 一个小时后,云澜终于将这餐饭做完了。 始作俑者身长如玉的站在一旁,眼中带着笑意的将云澜手中的菜递了过来,转身离开的时候,景木似是随意的开口-- “若是不想惹伯母难过,你今天最好不要问有关‘金色乐医’的任何事情……” 跟在身后的云澜身体一僵,她看着这个男人高大的背影,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原来,他什么事情都知道…… ☆、99恢复,更新 云涛闻声赶来的时候,云澜正在睡觉。 凌晨5点钟,天还未透亮。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将她从被子里抓了出去。 云澜打着哈欠,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云涛,没有焦距的看着他半晌,终于还是抵不住睡神的召唤,眼皮无力的垂下,慢慢的滑进被窝之中。 等到差不多继续睡着的时候,云澜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貌似,这是景木的家里吧? 果然,她眼睛一扫,就看见穿着军装的景木靠在门框上,半低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哥。”云澜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她将目光移向床前的云涛,糯着嗓子,有些无力的吐槽,“大清早的,你这火急火燎的出现,世界要毁灭了还是怎么着?” 云涛上下打量着云澜,确定她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之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云澜顶着一张半是无辜半是抱怨的脸,气笑了。 昨天听到云澜和罗将军的事情后,担心受怕着一刻不停的从外面赶过来,去学校扑了个空不说,好不容易联系上景木找到这里,云澜倒好,睡得那叫一个安稳。 不是他不相信景木,罗将军毕竟是景木的直系长官,而景木又是正统出生的军人,习惯了军令如山什么的,到时候景木会站在哪边他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不亲自看到云澜,他压根放不下心来。 “昨天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云涛慢慢的压下火气问道。 听到这话,云澜清醒了大半。 和军政大佬面对面PK,甩狠话撂威胁,最后还伤了对方……她昨天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发疯。 “这句话应该去问罗将军,他想怎么办。”云澜从旁边抓起外套套上,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别说是经过细致考虑过的,就算是真的发疯,那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在她心中的分量,都不及云母和云涛两人……好吧,现在还要加一个景木。 “你……”云涛刚想话,突然意识到什么,侧头看向门边上的景木。 景木知道云涛的意思,朝他点点头,随即看向云澜说:“我下去发个通讯,你们兄妹两人聊,有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还非常细心的将门带上了。 听着景木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云涛开始数落起来:“我不知道你这次怎么安全的走出来的,但是,我希望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能不能想想我这个哥哥。母亲的事情,你大可以交给我,甚至你回来和景木商量一下,我都不会这么的生气。你一个人,在部队包围的医院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的幸运……” 云涛的脾气,越是着急担心,就会越啰嗦。 云澜低头听着,没有说话,听了约莫十分钟之后,她从一旁的床头桌上拿起保温杯,将杯盖拧开,连着里面的温水递给云涛,淡淡的说:“喝口水,再继续数落。” 声音戛然而止。 云涛看着云澜波澜不惊的神情,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最后,他摇了摇头,一脸挫败的按压着太阳穴:“我知道你现在大了,有能力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比我还要好。我不勉强你以后事事都向我报备,但是我希望的是,即使在我和母亲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首先也要从自身的安全考虑起。” “你这是双重标准。”云澜皱眉,如果对象互换的话,云涛绝对会以她为重,这样的情况出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双重标准怎么了?我是你哥哥!” “……” 一个义正言辞,妹控情节表现的无以言表;一个沉默反抗,任你耳旁狂轰滥炸大道理万千。 到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结束,两人也没有协商出一个所以然来。 等到云澜做好早餐端上桌,云涛依旧没有放弃对云澜做思想工作,但是很可惜,他一张口,便被云母给打断了—— “吃饭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大早上跑到景木家里,打扰他正常的休息还不够,你还想连他吃饭的食欲一同打扰了?”云母犀利的言辞一下子就将云涛堵了回去。 景木弯了弯眼角,好脾气的笑了笑,连忙表示:“伯母,没有关系。” 云澜夹着饺子的筷子一松,啪的又落回盘子里。太惊悚了,景木什么时候笑得这么…… 一顿饭吃完,云澜坐了七人份的早餐,最终被一扫而光,云涛就连她冻在冰箱里水饺都没有放过。 看着云涛拿起沙发上军帽和包,云母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似是不经意间说:“你什么时候退伍?” 军部服役一般是三年,三年以上的可以申请退伍,云涛无论是从大学加入秘密部队开始算起,还是从后面转为正式部队开始算,都已经超过三年了。 “妈,你知道我的想法的。”云涛沉默了半晌后,回答的声音闷闷的像是直接从胸腔里传出来。 “我就是知道你的想法,才问你什么时候退伍!你以为,你若是安安分分当个兵,我会这么说么?”云母的声音不由的高了起来, “妈,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可能说退出就退出。”云涛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说到最后一句,自嘲的笑了笑,“更何况,我现在的工作性质,也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的性格我难道还不清楚么?你只要能进去,自然能抽身。趁现在抽身还不晚,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我现在离开,难道就让父亲这样白白的死去?” “你现在不离开,你父亲才是白白的死去,他死之前绝对不会想拉上自己的儿子!” “妈,你要相信我!” “正是因为相信你,我才放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条件可以和我谈的,退伍,现在,立刻,马上!” 云涛这时沉默了。 云母喘着气,脸上带着薄薄的愠怒,显然气的不轻。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看见景木默不作声的后退准备回避,摆了摆手说,“景木,你将澜澜也一起带走,我想,我们母子两个应该好好的聊聊!” 景木脚步一顿,点点头,随即走到云澜身边,拉过一旁不明所以的云澜的手。 ************* 二楼,书房。 见景木将房间的门掩上,云澜挣开景木的手,找近处的沙发坐了下去,抬头看向景木,说:“我知道,你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真的不能让我知晓么?” 不可否认,云母云涛或是景木,无论他们是做何种的考虑,都同样的向她隐瞒了一段历史。 她也感受得到,所有人的隐瞒都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她。 只是,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样被排挤到另一个世界之外的感觉,并不好受。 景木低头看向云澜,眼中闪过歉意和浓浓的担忧,最后扯开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抱歉。” 云澜的肩一下子就跨了下去,她就知道是这反应,不然这几年来不会都这样守口如瓶了。 “算了,你自然会有你的考量。”云澜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尽量不让自己想楼底会发生什么,转开话题说,“昨天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毕竟罗曙的病还没有好透彻,只要罗阳担心自己的儿子,就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麻烦。 景木嘴角勾起,走到云澜面前,慢慢俯下身,俊朗的脸庞发大在云澜的眼前:“我自是不会担心,昨天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云澜在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明白过来,脸罕见的红了。 云澜连忙侧过头,掩饰住脸上的神色。 上帝作证,她刚刚所说的绝对不是指昨天的那个吻…… 听到耳畔的轻笑声,有暖暖的呼吸吹到脖子上,云澜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连耳根都红透了。 转过头的她没有看见,脸上带着笑意的景木,眼中的神色愈加的复杂。 我们所珍惜的不过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是,很多时候,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实现起来,都是那么的遥远。 这一天,楼下的谈话结果是什么,除了云母和云涛之外,没有任何人清楚。 因为景木和云澜两人下楼时,云涛已经离开了。 三天后。 云澜一直知道罗阳会找上门来,只是却没有料想到对方会直接避开景木。 “能找到这,您辛苦了。”云澜递上一杯茶,脸色波澜不惊。 对面的沙发上,罗阳笑的毫无芥蒂,若不是他裸丨露皮肤的伤口依旧包扎着,怎么看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像是云澜自己的一场梦一样。 “凭你和景木的关系,找到这倒是很简单,让我们为难的是,景木这座宅子怎么才能靠近,或者说怎么进入。” “显然,您现在能坐在这,说明了这件事并未让您为难太久。”云澜不咸不淡的说。 “犬子的事情,还需要谢谢你。”罗阳没有对云澜冷淡的态度有丝毫不满的表示,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 云澜抬眼,看着罗阳身后两个全备武装的军人,冷笑说:“您感谢的阵仗,说实话,我有些承受不起。” 一语双关,承受不起的自然还有云母被秘密抓来军部的事情。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今天不是来解释前些天那件事的,我虽然有愧于你的信任,但是我无愧于自己是父亲这个身份。”没有等云澜反驳,罗阳便抬手挥了挥,打发走了寸步不离开他身边的手下。“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给你个劝告。” 云澜手一顿,看着罗阳的眼神,她点点头:“您说。” “我在感觉到你母亲似曾相熟时,开始着手调查,你先别生气……我想说的是,我意外的发现,现在很多方面的人马都在调查你。虽然之前的线索被景木压了下去,一时半会也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但终究会顺着你调查到你母亲身上。”罗阳说到这,叹了一口气,他深深的看着云澜,“怪不得之前觉得你这么的面善,倒是没有想到你是她的孙女。” “金色乐医?”云澜挑眉。 “原来你知道……” 她若是知道一丝半点,都不会在这几年来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的乱撞。 葛家爷爷照顾云家几十年,因为“金色乐医”; 景家之前花费大半人力物力,翻遍几座城市苦苦寻找无果,因为“金色乐医”; “血色图腾”的神话编织,因为“金色乐医”; 成为禁词消失在任何资料之中,让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却又带着莫名的尊敬,还是因为“金色乐医”…… 她有这样一个奶奶,云家之后却落魄到离贫民窟只有一步之遥……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云澜的神情,罗阳知道自己理解错了,说:“你不知道或许是一件好事,现在,我建议你们一家人离开凌云回到繁城,只要不在他们面前晃悠,不惹出大的动静,安安稳稳的在繁城生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云澜抓住关键词。 “不用套话,你现在问什么,我都不会和你说。”罗阳一句话就将云澜的问题撇开了,他的目光直视云澜,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说“当然,仅仅回到繁城还远远不够,你还要……” 景木闻声赶回来的时候,罗阳已经离开了宅子。 宽阔的客厅的中,女子坐在沙发之上,长发半垂,脸上的神色在阳光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 他推开门,静静看着云澜,时隔几年,他再次看到了云澜这样宛如没有灵魂的状态。 云澜似是有所察觉,视线一点点的移到景木的身上,机械化的表情终于慢慢的瓦解,留着一脸的疲惫和茫然。 景木走上前去,坐在云澜身旁,长手一伸将云澜拥入怀里,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景木。” “我在。” “罗将军刚才来过了。” “嗯。” “他知道金色乐医的事情了,他说,我如果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必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离开凌云。” “……我可以陪你一起离开这里。” 云澜似是并没有听到景木的回答,或者说,她现在想要的仅仅只是倾诉,所以,她依旧自顾自的说—— “第二件事便是,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做乐医了。” “景木,你说,我这几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母亲,真实的一面 若是几年前,云澜对能不能成为乐医这件事,其实并没抱有多大的执念。 那时候,更像是赶鸭子上架,考试,军部,音战……她一轮又一轮被动的参与音沐,参与和乐医有关的事情。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后来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也慢慢明白过来,在不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只有成为强大的乐医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上天赐予了她相应的天赋和能力的同时,也赐予了她生命另一种色彩。 那种灵魂和音乐的契合,生命与音符的交织所感触到的悸动……是前世不可能想象到的。 这几年,从指法到乐曲,她一遍遍的练习,一遍遍的感悟,一遍遍的苛求至完美,几乎都忘了,前世她那小小的却又值得奋斗终生的梦想, 而现在,有人告诉她,必需放弃乐医这个职业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那么,这几年,她到底在努力些什么? 云澜两眼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种表情像极了整个世界的信仰都在一瞬间坍塌了。 景木低头看着她的脸,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几年来,他看着她日益的成熟和开朗,看着她行为方式日益的圆滑和果断,看着她朝着自己的梦想一步一步的前行。 虽然不知道罗将军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从云澜的话中,也不难猜出些大概。 他遮掩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遮掩不过去了么? 想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金色乐医”的事情,谁亏欠谁理亏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不要以为几个老头子掌控着当年的事情,就可以黑的说成白的了。 安置完云澜去休息,景木小心的关上房门,走到大厅的时候,时隔近十年,他第一次拨通家里的通讯。 “妈,是我……能安排我和爷爷吃顿晚饭么,我有事情找他帮忙……” 晚上,吃饭时间。 “景木呢?”云母看着空荡荡的位子,似是不经意间问道,每晚必报道的人突然有一天缺席,特别的引人注意。 她刚从云涛那回来时,房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奇怪。 云澜似是刚刚睡醒,脸色差的有些离谱,她原本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了,但是想着按照云澜的脾气,若是吵架了,根本不会再住这个房子。 “他说有事去了。”云澜勉强的扒拉了几口饭,最终放下了筷子,想了想,还是抬起头看向云母说:“阿妈,我们回去吧。” “去哪?”话刚说出口,云母便反应过来,问:“回繁城?要回去的话,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不是还要上学吗?不用陪我。” “阿妈,我以后不准备成为乐医了,这学我上了也白上,还不如和您一起回去……” “啪!” 筷子狠狠的压在了桌子上,云母目光死死盯着云澜:“谁允许你说这样的话?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小养到大,难道就只得到这句学上了也是白上!” “那您为什么让哥回去,我呆在这真的没有问题么?” “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云母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慌乱,“还是说有谁和你说什么了?” “……” 看着云澜沉默的样子,云母冷笑了一声,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若是景木想说的话,根本等不到今天,所以说,对你说的是罗阳对不对?” “阿妈,罗将军只是让我离开,并没有对我说什么。”云澜看着云母气愤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他还有脸对你说什么吗?”云母的神色莫名的复杂,“当年……”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在场的是云澜,生生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云母摆了摆手,说“算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不必担心,上一代的事情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云涛不任性的去试图揭那段伤疤,并不会有人冒着得罪[他们]的危险,来为难你们这些小辈。” “那么罗将军他所说的……”云澜有些迟疑,虽然不清楚[他们]是谁,但是堂堂军区大佬都开口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实在不愿再拿家人的安危来冒险。 “他知道什么?当年为了自保隔岸观火,知道到那些似是而非的……”云母垂下眼帘,将一抹不屑敛入眼中。“不用担心,安安心心做你的乐医就好,除非你哪天的乐医能力能够撼动整个乐医界,不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以为景木一个人能够压下线索么? 想当年,倾景家一家之力,可是没有找到云家半分影子。其他人凭空查,能查出什么? 原本,云母在云澜眼中的印象,是天底下最普通也最伟大的母亲形象,温柔,细腻,充满对孩子的爱意。 但是现在,云母垂着眼帘,敛着表情,嘴里谈论着的人物动一动脚,似乎动能让整个华国发生一场地震。 那样陌生却又真实的一面…… 云澜心中的震撼越来越大,不安也渐渐弥漫开来。 云家或者说“金色乐医”,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有了云母的话,云澜虽然半信半疑,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心战胜了所谓的怀疑。 虽然没有原地满血复活那么夸张,但是,对于乐医这条路该如何走下去,云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次日,她便恢复了在学校的学习,顺便恢复了军部的音沐。 从景木团里出来,依旧不见景木的影子,云澜坐在苏晨的飞行器上,倒是没有想太多。 景木的这样的工作性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莫名其妙消失个几天,几乎都已经成了常态,况且景木还在事前打过招呼。 “云小姐,您毕业季的实习单位是随学校安排,还是我直接安排到我们部队?”苏晨将驾驶模式调为半自动模式,问道。 云澜一愣,苏晨不说,她几乎就要忘了毕业季的事情,幸好时间还很充足,想了想,她说:“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好,不过,能接触其他部队未必不是好事,只是我觉得,实不实习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话不能这么说,照华天军校的传统,毕业季的带队老师最起码要比学生高上一到两阶,按您在音司局测试的乐阶算,带队的老师也应该是9阶大乐医之上,虽然说不上提高多少,交流起来总会有些收益。” 苏晨细细解释着:“如果是军部,安排的乐医自然是军区的军乐医,但是若是军区之外的,安排的自然是音司局的乐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她本身的原因,平时接触的高阶乐医其实很有限,能有这样一次机会,倒是真的不错。 只是乐医和军乐医,要回去好好的考量一下。…… “我回去考虑考虑看,到时候给你答案。”云澜思索了一下,回答到。 “明白。” 回到学校,恰巧见到玉晓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头一点点的,已经被睡神召唤了大半灵魂过去。 云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多大了,随处都能睡着的性格怎么一点都没有改掉? “玉晓,醒醒~”云澜蹲下身子,拍了拍玉晓的肩头。 她熟门熟路的一把捂住玉晓的嘴,在玉晓差点整个惊跳起来之前,堵住了整栋楼噪音的发生源,她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说:“是我。” 云澜刚刚将手放开,叫喊声便直冲耳膜而来。 “啊!澜澜~~你终于回来了。” 她发誓,这样的分贝,上三层下三层,整整七层绝对都听得一清二楚。 和玉晓一同进入房间,云澜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扔给坐在沙发的玉晓,自己也打开一罐,边打开边问道:“我不是说过,今天现在这个时段才过来收拾东西么,你怎么还等这么长时间?” 玉晓打开盖子,咕咚咕咚狠狠的灌几口,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一脸哀怨说:“你倒好,说请假,眨眼间就跑了,通讯器的信号时不时被屏蔽,后来更干脆,直接联系不到了。” 云澜扫了一眼手上的通讯器,她倒是能收到部分的信息,所以也没有在意过。 现在想想当初云涛也说没有联系上她,多半,是在医院精神力飙出的时候,不小心将通讯器损坏了。 “大概,我通讯器坏了吧。”她漫不经心的说,一个通讯器而已,到时候去专门的部门更换一下就是。“怎么,这么急着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按照玉晓的性子,几天没见,若是一见面控诉的不是关于食物,那么说明发生的事情绝对是够她为难的。 提到这个话题,玉晓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也不知道和你熟稔成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教导主任天天拉我去批斗,说是不能再三校联赛之前将你拿下,我就不用毕业了。” “三校联赛我不是一直都拒绝么?按理说,教导主任他不是已经习惯了么,这次他这么坚定决心,是为了……?” “还不是为了彩头,听说这次三校联赛获胜的学校,可以优先选择毕业季实习的部队和单位。”玉晓一脸八卦的看向云澜,兴致勃勃的说,“你说,原本三校共享的资源,现在都摆在一个学校面前……获胜的学校,这一届毕业成绩可想而知了。听说,连校长都惊动了呢,别说咱们教导主任了。” “所以说……” 玉晓一脸同情的说:“所以说,你要是不参加,就要从全校偶像直接降为全校的罪人了。” ☆、三校,联赛 云澜扶额,玉晓这次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反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三校联赛若是真的以毕业季的实习为彩头,那可就乐呵大了。 乐医系的学生还好,其他系尤其是和实战相关的系别,一个实习的单位的好坏,很可能关系到他们的前程。 她若是不去,万一之后在乐医系这一比试中输了,她可真的就像玉晓所说的,成为全校的“罪人”了…… 云澜仔细的想了想:“这件事情,我亲自和教导主任谈谈,了解一下具体的细节是怎样的,再决定去或是不去。” 玉晓双手合十,一副谢天谢地的摸样:“只要教导主任他老人家不对我周期性的批斗,你去不去我都举双手赞成。” 学校对于云澜,其实算得上是相当宽容的。 一方面她现在已经隶属军部,并不能有多大的管制。一方面当然还因为她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和潜力。 所以,她虽然已经大四,却没有代表学校出去比赛过的情况。 每一年,三校联赛之前,学校也会老生常谈的找她聊天,但几乎都是抱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策略,并没有为难她什么。 这次出乎意料的却对玉晓下死命令,稍稍想一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云澜也没有耽误,了解到事态之后,随即就去了教导处办公室。 她很快就了解到,除了相关的细节问题和玉晓晓说的一丝不差之外,还多加了一个可以选择的条件-- 除了最后的决赛之外,其他的赛事她可以自由选择去或者不去。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上,从她的立场上考虑了。 云澜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稍稍的思考了一下,当场就答应了。 拷贝了赛事的具体安排和大赛的规则细节之后,云澜在教导主任乐呵呵的表情中走出办公室。 看着外面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在一瞬间突然觉得,她是不是该好好的,抓住这次青春的尾巴…… 之后的几天,景木和罗阳一样,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罗阳很好理解,他的儿子现在的状态应该和她预料中的一眼,不好不坏,缓慢而明显的恢复着,所以一时间倒也没有想起来再找自己。 可是景木…… 却像是真正的消失了。 前面已经说过,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没有了景木修长身影的房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而母亲,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云澜试着询问过,被捕轻不重的堵了回来,什么没有打听出来。 云涛也没有了联系,或者说有联系,但是她通讯器没有接收到。 她旧的通讯器已经损坏大半,新通讯器到手的时间还有几天。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她所不知晓的事情,她除了旁观和担心之外,只有等。 等待着,事情明朗的那一天。 *********** 学校这边,即使云澜不去刻意的关注,三校联赛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精彩的对决,出色的战略,甚至于引人注目的帅哥美女,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眼看三校联赛就要进入尾声部分了,云澜倒也没有迟疑,回复了学校之后,收拾着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她看着自己的小提琴,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定琴】。 “作为乐医,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琴的?”左子拿出云澜的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挑着眉问。 云澜看着上面坑坑洼洼的小伤口,也知道,左子良身为制琴师,应该对乐医不爱护乐器的行为十分的反感。 她抱歉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能力有些特殊,上次我去东区进行音沐的时候,遇上了一些事情……” “上次的事情离现在离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月了,之前的时间你去哪了?”左子良嘴上没有留情,但是面上已经柔和了下来。 他套上手套,拿起了小工具,观察了许久,才细细的开始修补起来。 云澜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随意拨动着琴弦,说:“之前,遇到的事情倒是真不少,估计之后的事情恐怕更多。” 左子良手一停,随即转过身去寻找专业的胶水,边翻找边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最近不是特别平安,你还是少出去的好,就呆在学校里安安心心的上课。” “不找你找谁?我琴的问题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够解决的。”云澜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我也想安安分分的呆在学校里,哪也不去,谁也不招惹,只是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最近整个国内发生的事情都不少,你又不是特例,别年龄不大,说出的话却像是几十岁的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说着左子良斜了云澜一眼,瞥见她低着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帅气的脸上闪过一些挫败,说:“冰箱里有你喜欢喝的果汁,渴了自己拿,这琴被你折腾成这样,修补起来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 云澜一手拿着果汁,歪着头看着左子良低着头细细的修补着她的琴,淡淡的灯光投下,留下一个小小的影子。 整齐的堆满工具的工作室中,安静的只有工具细细的敲击声,没有外面的喧闹,也没有了外面的纷繁。 她身边其实还有一把完好无损的琴,并不需要刻意的来到这。 只是,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宁静。 每次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任务的时候,她会找个理由来到这里,无论是修琴还是给琴做保养,她总会安安静静的呆上半天。 听着工具敲击的声音,听着左子良性质来了小弹一曲的声音,听着自己和左子良抽风似的和自己拌嘴的声音。 听着,自己心脏的浮躁慢慢安静下来的声音。 然后走出去,面对另一个世界。 云澜乘坐着学校的飞行器,有一个老师专门来接她,是隔壁班的年轻的乐理老师,她见过却不是很熟识。 在飞行器上,接她的老师就将一些视频调了出来,大概的讲述了比赛的现状和三方势力的分析。 华天,战风,军刃这三所号称华国最顶尖的军校,拥有华国最顶尖的师资力量,最尖端的教学设备,最优秀的学生资源,以及最权威的部队背景。 三所军校分别隶属于三大军区,就云澜所知道的,华天就隶属于第三军区。 所以,有人说,每次三校联赛,更像是三大军区的小汇比。 这种说法其实也很有道理,众所周知,军队的强盛不衰,在很大一方面,是因为新注入血液的优秀资质。 新一代对比结果如何,很容易预见,三大军校的未来如何。 云澜仔细翻阅着带领老师所给的资料,将现在进行中的三校联赛了解了一个大概。 华天,战风,军刃,其实各有侧重点。 战风侧重个人团体的实战,军刃侧重军事科技和战术的研究,而华天则是两者的结合,更加的综合。 这就有点像云澜前世的大学,有的偏文,有的偏理,有的则是综合性大学。真要比起来,其实很难说出优劣好坏。 只是军校毕竟不同,他们更多的是看重结果。 所以,比赛进行到这,军刃军校的败迹越来越明显,其成绩已经远远的落后于华天和战风。 华天和战风在之前的比赛中各有胜负,其中越野之战的比赛中,还打了个平手。 比赛快进入尾声的时候,双方更成了相互胶着的状态,比赛一分钟没有完全结束,胜负就一分钟分不出来。 看来,双方这次都下血本了…… 也怪不得教导主任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下,天天耳提面命的摧残玉晓听力。 “据我所知,比赛似乎进行到了倒数第三场。”云澜关闭了手持的光脑终端,抬起头问道。 “是的,你去的话,应该赶得上最后两场。”罗琦解释道,她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淡淡,却拥有了大乐医实力的学生,深感人和人果然是比不得的。 “我看到赛程的安排,最后两场是放在一起测试的,所以说,其实我需要参加的只有最后一场,是吗?” 罗琦点点头,说:“最后一场是实战测试,由之前单独比试的所有专业的学生,组成一支临时的部队,进行三方的对战。直到‘歼灭’敌方所有人员,或者俘虏了对方所有人员为止。” 云澜面露疑惑:“那我个人的能力应该并没有多大,为什么学校非要……”就她表面的能力而言,就算再强也不过只是一名乐医而已。 “你的到来很可能会扭转战局。”罗琦耸耸肩,笑道,“谁叫比赛规定,只允许一名乐医系学生进入呢。” ********** 拳头的对决,腿影的交织。 台上格斗的两个人,都有着良好的格斗技巧和身体素质,每一招一式都似乎能够听见他们肌肉叫嚣着的声音。 格斗比赛,虽然没有机械比赛华丽炫目的感观,一拳一脚实打实的对武,却给予人别样的震撼力。 台下的观众一面看着,一面不免小声议论。 “宋城休虽然是才大三,但是格斗技巧应该可以傲视全校了吧?”权定波是指挥系的代表,看着台上和对手打的旗鼓相当的学弟,不禁感慨道,对方可是号称“杀戮”的秦川。 “那小子看着清清秀秀的,大一时候挑战大四学长的那场你没去,可是让一批人看的都差点掉了眼镜。就好像乐医系‘那位’,资质什么的,和他们一比,我们跟渣一样,”身旁的装甲系的武军撇撇嘴,说。 “这倒是,没来华天前我还自认为是天之骄子呢,现在……呵呵。”权定波苦笑,这人比人呐,总会气死人。“不过,说起乐医系的‘那位’,宋城休好像表白失败了啊。” 武军说:“有外表,有内涵,有气质,有能力……更重要的是没有脾气,若是我有宋城休的天赋,我也去表白啊,反正失败了又不丢人。” “这倒是……‘那位’都快成咱学校的镇校之宝了,可惜她从来不参加学校的比赛,不然,接下去的比赛还有悬念么?” 权定波说着,眼神扫了四周一圈,突然一个熟悉的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差点跳了起来,“武军!你看那是谁?” “你怎么和小女生一样一惊一乍的……”武军边抱怨着,边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来人的面容随着脚步越来越清晰。 “兽神在上,教导处终于做了一件正经的事情了!” ☆、102决赛,黄雀在后 云澜赶到兰溪城的比赛点的时候,台上格斗比赛正打的正酣。 她的到来引起观众席上华天方阵的骚动,尤其是参加这次比赛的团队,甚至不顾台上还在比赛的人,欢呼了起来。 那种神情和动作,就好像已经提前拿了下了这次比赛的冠军。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云澜像是没有看到那各色的目光,神色平静的一步步走到自己方阵的观众席前。 云澜看着前排的一个空位,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对着左右两个男生说:“这里有人吗?” 武军和权定波被这个亲和的笑容晃到眼睛,连忙摇头,边往两边移出半寸,边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女神都来了,上厕所什么的人,可以完全忽略的! 过了好久,骚动才在指导老师的干预下,慢慢平复下来。 “这场的胜算怎么样?”云澜坐定之后,对照着通讯器的时间看大赛安排表,她眼光略过“格斗”下面“宋城休”三个字,也只是觉得稍稍有些眼熟,垂眸想了想,没记起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直接略过去了。 “原本只是战风的强势项目,输赢基本都注定了的。只是这一次我们学校个格斗系出现了几个出类拔萃的苗子,之前两局双方以一输一赢平手结束。” 权定波推了推他黑色的眼镜框,看了台上一眼,解释道,“现在进行的是最后一局,相信输赢过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最后一句不禁弱了下去,不难看出,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 即使不抬头,云澜的精神力也比任何人“看”的更清楚,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其实差不多,可是对方的手臂和大腿肌肉已经超负荷行动。 而华天出战的宋城休,巧劲运用在蛮力之上,以对手关节经脉为弱点,借力打力……格斗技巧和格斗思维都相当出色。 “这场我们会赢的。”不是猜测不是鼓励,而是淡淡陈述。云澜说完没有任何解释,低头看起她随身带来的资料来。 作为空降过来的人员,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单那一大份包括双方人员名单的最新资料,就够她好好消化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五分钟后,结果果然如同云澜所说的,宋城休最后取得了胜利。 这样的战绩,几乎刷新了格斗系在三校联赛十年内的最好成绩,欢呼声响彻云霄之后,男生纷纷涌上台前,想将宋城休抛上了半空中以示庆祝。 宋城休像是看到什么,一个滑步躲开了众人的“狼爪”,直接从三米高的台上跳了下去,堪堪堵在了云澜面前。 “云澜。”清秀的脸上尽是汗水,他随意的擦了一把,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甚是灿烂。 因为这个称呼,云澜倒是愣了一下,现在学校里叫她名字的,除了玉晓应该点不出第二个人,除了同学就是学姐,乐医系的,有的人还会尊称一声前辈。 云澜的错愕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礼貌性的笑了笑,说:“祝贺你,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绕开宋城休就离开了。 看着云澜远去的背影,宋城休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刚刚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这比那天当众拒绝他的时候,更让他觉得挫败和讽刺。 他的身后,权定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她终究不是和我们一个世界的人,与其求而不得,还不如早放手……” 回到比赛选手专门下榻的宾馆后,云澜整理自己随身物品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被不下五批人上门拜访。 除了华天的同学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之外,其他的四批分别来自战风和刀刃……话里话外都是试探和挑衅。 外界虽然知道“云澜”名声在外,由于云澜平时的生活学习都很低调,对她本人的印象其实非常模糊。 尤其是这次比赛,华天还封锁了她所有的个人信息,更造成了外界“只闻其名不识其人”的现象。 不得已,云澜干脆在门外贴了一个“请勿打扰”的标识,她的世界才彻底安静下来。 最后一场的时间定在次日的8点钟开始,由飞行器将三方学生投放到相应的地点,他们只能携带着最基本的食物武器和药品,以半个月时间为上限,半个月之内,消灭其他两方人员即可以结束比赛。 而超过半个月,则立即结束比赛,以“存活”人员多的学校为获胜方。 这里,就显现出乐医的重要性了。 半个月里,能够完成每天不下两场的中型音沐,还要应付因为战斗而产生血脉浮躁,以及压制突发性的血脉暴动…… 这样的工作量,一名乐医系的学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血脉浮躁或者暴动的学生申请外援压制的话,直接宣这名选手出局。每一年,因为这一个理由出局的学生不计其数。 所以,这场比赛,在相当一部分中,考验更多的是三方其他选手的意志力和自我压制能力。 而云澜的到来,注定打破了三方在这一方面上的平衡。 这就是为什么,云澜才进场,选手团就已经提前欢呼庆祝了。 只是,几乎是三所学校倾尽全力要比试的赛事,真的会因为云澜的介入,这么轻易就决定比赛的胜负么? ********** 原始丛林中,树木参天,灌木丛生。 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投下,穿过潮湿的空气,落在地面上,投下大片大片细碎的光斑。 仔细看过去,草叶掩映之中,几道穿着迷彩服的身影紧贴着树干,诈眼看去几乎和周围景物连成整体。 离他们不到五米的灌木丛中,一小队人马正在艰难的前行。 “军刃那群人就跟娘们似的,一遭遇正面战就逃跑。”打头阵的大块头抱怨着抬起手,一扬刀就将阻挡在前面藤条给生生劈开。 “他们管那叫游击战。”一旁的拿着红外线探测仪的男生不咸不淡的接口,“真不知道他们是理论专家还是文学专家,逃个跑,还弄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军刃那边还好,我们按照计划走,遭遇后无论他们什么战术,好歹也‘歼灭’了一些人。倒是华天……这都几天了,别说‘歼灭’,我们现在连他们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真是邪门了。”最后方负责断后的人忍不住吐槽,这绝对能刷新他们战风这几年来的记录下限。 “他们不会想龟缩在一个地方,直接等待比赛结束吧?” “那他们会活活饿死的。”有人反驳,事先发的食物不过能支撑3天而已,“而且龟缩的地方万一被发现,几乎就是团灭,这在以前的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小队长打断了大家的谈话,“先管好眼前,我们追捕完军刃这一小队之后,立即回去汇合,一天一夜都没有音沐,在这样的环境下暴动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他话音刚落,脚下便踩上了一截树枝,“啪嗒”一下,在四周的虫鸣和队友的脚步声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糟了,小心!” 等到他喊出来,已经完全来不及,一张藤织成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就将他们一行人吊在了树上。 几道身影随之从一旁的树干后闪了出来,其中高个子的男生冷笑,看着裹成一团骂声不断的对手说:“不是说我们娘们么?看看你们,连娘们都不如……” 一旁的男生皮肤黝黑脸上绘着油彩,他警觉的看了四周一眼,抬手制止了手下的话,说:“这树藤虽然结实,但是未免夜长梦多,先‘歼灭’他们再说。” 所谓的歼灭,其实就是和地球上演习的方式差不多。 用特殊的武器和服装,在不伤害选手的同时,对武器所造成的伤害做出虚拟的评估和计算,最后判断出是否“重伤”和“死亡”。 “是!” 整齐的回答声后,所有人端起了枪械,对树上的网成团的人进行了“扫射。” 几秒钟后,黑皮肤的男生挑起嘴角,讽刺的说:“你们都已经‘阵亡’了,乖乖在这等待回收的工作人员,将你们带出比赛场地吧。” “哈哈!”不料,网里已经“阵亡”的战风军校的人,不仅没有气得半死,还十分统一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笑的!”军刃这边有人握紧了枪,忍不住了,喊道。 “我们笑,有些人死到临头了,却毫不自知。” 军刃的人还没来得急问为什么,他们身后,突然冒出来一道声音—— “你们被包围了。” 他们回头看去,树木上方,七八个人倒挂在树枝上,手端着枪,每一道瞄准激光都对准了他们的脑门。 阳光透过枝叶,亮的有些晃眼。 几分钟后。 “用我们头的话,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军拍了拍军刃小队长的脸,嗤笑着将他们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回给他们:“你们都已经‘阵亡’了,在这等待回收的工作人员,将你们带出比赛场地吧” 战风那边又是一阵爆笑,有的人捂着肚子笑到差点抽筋,大网随着他们的大笑,一晃一晃的。看着,甚是欢乐。 不是有这句话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最起码,暂时而言,华天为他们出来那口气,就是值得乐呵的。 背着别人的武器,拿着别人的情报,揣着别人的食物,感觉就是舒服。 等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要不说是女神呢,这不仅乐医上造诣高,这连军事策略上还一算一个准。 武军看着军刃小队长那彻底黑下来的脸,嘿嘿一笑,好心情的没有任何计较,将手向后一扬,大声的说:“走嘞,兄弟们。” 离事发地一公里外的山洞里,云澜站在门口,看着满载而归的人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 凌云城。 高耸入云军事大楼顶,阳光似是能灼烧一切生物。 景木站在上面,对着通讯器一遍遍的拨通着,却得到一阵阵的忙音。 十分钟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苏晨,五分钟内我要得到云澜的准确位置!” ☆、103决赛,挑拨离间 作为队里的唯一的女生兼乐医,云澜几乎受到可以受到的所有优待。 就拿食物来说,当队里的男生因为食物的紧缺缩至每日两餐的时候,云澜不仅一日三餐雷打不动。 还可以时不时加餐,从水果到蜂蜜一应俱全,并且是就地取材处完全的纯天然。 可以这么说,云澜此时的状态就像是被“供”着,一切以她的需求为中心,他们甚至考虑到她脚的问题,在急速前行的时候,会安排专门的人轮流来背她,以防她旧伤加重。 更别说睡觉时所有人将她围在中间的阵势。 如此的重视和体贴,让云澜对眼前这群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大男生,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也从原本过来做好“本职”工作的心态,渐渐的将自己当做集体中的一员,开始从团体的利益为他们考虑。 整个团队的音沐,对现在的云澜而言,其实算得上是很轻松的事情。 她甚至还能多出许多的精神力来“勘探”地形,顺便,也可以“勘探”到周围的敌人分布,以及他们想要的部署。 乐医对事物的感知是出了名的敏锐的,在云澜这样程度的乐医,能感知一些周围的动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在她若有若无的引导下。 打得过的对手就打正面,打不过的他们就偷袭,实在没有胜利前景的,他们就逃之夭夭。 这就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华天的队伍“失踪”了。 可以遇见的队伍,早就被华天“歼灭”,重新收回比赛之外了。不可以遇见的队伍,他们在落单之前永远不可能遇到华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赛专用的通讯器上,代表三方人数的三色点在不断的减少着。 其中,代表战风和军刃的黄绿两色剩下了不到原先一半的点数,只有那几乎原封不动的代表着华天的红色,密密麻麻的一片,异常的显眼。 比赛时间进行到堪堪一半的时候,各个队伍的战术运用已经趋于明朗化,比赛初期的冲动和热血,拉锯到这个时候,都慢慢冷却下来。 战风和军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并且在观察了几天之后,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这一切,处于胜利边缘的华天队伍,真的毫不知情么? “A号峰,三面绝壁一面沼泽,要到达A号峰顶,就必须穿过山脚下的这块沼泽地,而方圆几十公里,就只有A号峰一个水源点。所以,这一处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临时驻扎点只是一个拉起来的帐篷,近100个人的队伍,现在还剩下80多人,全部挤在里。 云澜半跪在里面的树叶堆上,食指略过地图,在沼泽的地方画圈示意,继而在山峰的水源处重重点了一下,继续说,“哪个队伍先到沼泽,或者说有没有队伍快于我们到达这处沼泽,很可能关系着我们最后是否胜利。” “按您说的,我们首要目的是要占领这块沼泽地,若是其他学校先到呢?”一旁情报分析系的学生皱着眉问道。 “这是方案之一。”云澜将手中的笔转了一个圈,将笔尖划过山峰的另一面,看着周围的伙伴说,“若是时间来不及,我们就采取第二种方法——反其道而行,我们绕开沼泽,从绝壁上爬上去,直接占领水源,利用高地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在水源上,死死遏制住对方。” “第一个方案我没有什么疑义,但是第二方案有些不现实,绝壁攀登起来有一定难度,我们上去倒还好说,您怎么办?目前的装备不可能允许背人攀登。”权定波推了推眼镜,提出疑义,“若是没有您在,我们在上面呆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三天,在这种情况,音沐必需照常进行。” 云澜并勾起嘴角笑了笑,好歹她也在军部混了这么多年,所经历的所见识到的战术不计其数,说起来,倒是比眼前这一批纸上谈兵的学生要好得多。 她看着权定波,没有正面回答,说:“比赛进行了多长时间?” “十天。” “是的,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天,也就是说,比赛剩余的时间只剩下五天。你告诉我,若是三天内战风和军刃拿不下我们,他们两个学校之间,还会有时间分出胜负么?”云澜淡淡的回答。 “什么?” 参与临时会议的人一片哗然,傻子都听得出,云澜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战风和军刃已经联手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1+1=2的问题,理论擅长的队伍搭配上实战擅长的队伍,其战斗力翻一番还是保守估计。 “怎么可能?”有的人喃喃自语道,“三校联赛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这倒不是对云澜话正确与否的质疑,相反,正是因为完全的相信,才会对两校联手这一事实感到极度的震惊。 看着三国长大的云澜倒是觉得这样的选择极为的明智,三方势力悬殊太大,在必死和二分之一生之间,其实很好选择。 “之后,三校联赛就会有这段历史了。”云澜解释道,“你们想想看,五天来,除了我们华天‘歼灭’的人数之外,系统显示的‘死亡’人数并没有再减少,这就代表华天和军刃没有再交战,结合前几天的情况,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而且,你们看看这个。”云澜说着,从包中拿出一个通讯器,“这个是我昨天从军刃小队长身上拿到的,他拿着战风的武器还可以用缴获的装备来解释,但是一个战风使用的内部通讯器,他带着做什么?” “方便和战风联系……”武军恍然大悟的说出口,“我说呢,无论是战风或是军刃,最近遭遇的队伍都TM的彪悍,感情他们有了奸丨情啊。” “他们只有合作,没有信任。”云澜笑着的看着担任总指挥的权定波,道,“所以说,我们在埋伏之前,还可以顺便挑拨离间一下子,说不定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下命令吧……这事情,宜早不宜迟。” 云澜不过是多了几分经验和细心,比起人员安排,还是由专业的人来比较好。 “好主意。”权定波眼睛一亮,皱起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兵不刃血什么的,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欣慰啊。 他侧过头开始发布命令:“刘庆新,你带领几个没有在台上露过脸的面生兄弟,穿上昨天缴来的军刃的衣服装备,油彩画的浓些,去沼泽守着,碰着战风的人就捅冷刀子。” “是!” “武军,你先带着一小队兄弟去追逐刘庆新,演戏可以演得真一些,比如‘重伤’几个,‘阵亡’几个什么的,若是先遇到军刃的人,也可以帮忙着直接‘灭口’!” “这也太损了……”武军摸了摸脑袋上板寸,乐呵呵的笑着,“太符合我的胃口了。” “宋城休,你带着十个兄弟护卫云同学的安全。”他冷笑一声,眼镜中爆射出精光来,“剩下的人,带好家伙,跟着我去攀爬绝,让他们的人有去无回!” “明白!” ************** 战风临时指挥部。 “啪!” 一只通讯器被狠狠的砸向石壁之上,顿时四分五裂。 “雷翔TMD到底什么意思?‘杀’我的人拿我的食物截我的水!” 战风的总指挥阮光伦气不打一处来,他砸了一只通讯器还不够,站起来一脚踹在一旁的巨石之上,一旁的人甚至觉得山洞都摇晃了起来,“怎么着,看见易守难攻的天险,说翻脸就翻脸了?去TM的联合协议”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充当军师角色的何驰习惯了自己老友的火爆脾气,这么大动静,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只是,双方的联合好歹是他一手促成的,按理说,两人的共同利益还摆在那,不扳倒华天,他们两方都没有半点胜利的机会。 “误会?”阮光伦冷笑,说:“赵岩遇到军刃那一队人时,他们正受到华天的追击,按照协定,赵岩没有拖延的就上了!先头他们冲着赵岩还一脸笑意,后面趁赵岩和华天打的正酣,居然站在一旁坐享其成,冷刀子捅的刀刀见血!呵,他们倒好,两边都没有落下!要不是赵岩跑得快,军刃那群狗崽子们,估计要将赵岩和华天那队人一起都灭了!” “这……”何驰对现场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居然不知道怎么接下说。 “哪来这么多这的那的,既然他敢背叛我们,我们就先让他们尝尝后悔的滋味。反正,即使没有他们,利用这一段天险,我们的胜算也小不到哪去!”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何驰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听到最后一句,立刻默不作声了。 军刃临时指挥部。 “战风发疯了!”军刃总指挥雷翔一拳用力的打在树干之上,树叶刷刷的往下落,却掩不住他咬牙切齿的脸,“刚刚找到天险,就撕毁条约,现在已经‘杀’了我们十几个弟兄了!” “我怎么说来着,战风就是一群没有理智的疯子,我们居然还奢望他们能够信守条约……真的比他们还疯。”同时收到消息的另一个指挥自嘲的笑笑,“目前看来,我们看着的确像是软柿子,有用的时候拿着出来摆摆,没用的时候就拿来捏捏……” “软柿子?”潘奕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的笑意,“咱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军刃’!” ********** 视频一轮轮的从丛林之中传到大厅之中,由昆虫机器人全方位捕捉的画面,清晰的像是让观众身临其境。 一只玻璃杯子被生生的捏碎,抓着一把碎渣,战风的校长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他们这几年都白学了,这么简单挑拨离间居然都没发现!” “你教出的学生,要是一出校门就可以立刻把理论用于实战,那还去军队磨砺什么?我们几把老骨头还是趁早把军队散才好。”军部一个将军极为淡定的侧过头,对身边的警卫员说:“给苏校长再泡一杯茶。” “看来,这次比赛后,我要拉学生去野地里狠狠操练一番再去实习,不然太丢份了。”军刃的校长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镇定,只是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你们事后想怎么对你们的学生那是你们的事情。”华天校长陆德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看在旁边两位眼里,格外的刺眼,“我只想确认,你们之前允诺的条件,不会中途变卦吧?” ☆、104胜负,结束 绝壁之下,是一片茫茫的草地。 一棵庞然大树孤独的生长在之上,在天空和草地连为一体之间,成为留守人员眼前唯一一抹风景。 只是突如其来的大风,将面前的这棵大树从中间生生的折断了。 树大招风,尤其是独木成林的情况,再深的根基都被生生拔出地面。 云澜坐在倒了的大树枝桠上,白色的制服早已脏的不成样子,她却似是毫无察觉。一条腿着地,一条腿架在树杈之上,手中握着顺手摘的果子,塞到嘴里狠狠就是一口。 感受着果肉中的甜度,云澜满足的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侧过头,顺手摘下手边的另一个果子,眼睛都没有抬起一下,抛给了立在不远处的人。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宋城休接到扔过来的果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云澜的问题,连忙答道:“是的,今天是第十四天。” 云澜慢慢的舒了一口气,要不是周围微型电子摄像机跟苍蝇似的密布着,她连装做没看到都做不到,行动被限制到了最大。 不然,她利用精神力的直接干预对方的音沐,绝对能够时比赛结束的时间,向前推个5天以上,哪像现在这样,居然还真的在这里耗上了半个月。 也不知道景木现在回去了没有。 云澜看着天边,吐掉嘴里的果核之后,接着不停歇的摘了下一个果子,又是狠狠的一口,口齿不清的说:“三天前,我们就联系不上权定波了,无论最后一天他的战果如何胜败如何,再过几十个小时,大家就都能出去了。” “您很讨厌这里?”宋城休平时见到的云澜,哪一次不是风轻云淡的,无论是上课还是图书馆,安静的像是一个人一个世界。 何尝见过她现在这样,架着腿,边没有任何约束的吃着野果,边没有隔阂的和他聊着天,。 却异常让人觉得真实。 就好像,走错了房间打开了一扇你平时所接触不到的窗,从而看到了你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景色。 他不禁想起学校那次和云澜并肩走着的男子。只一眼,他就知道,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赢过他。 “说不上讨厌,倒也说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厌恶这些争斗……”云澜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是指这场比赛,还是指比赛之外的。 宋城休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澜,没有接话。 云澜也没有再开口,吃完果子,拍了拍手从枝桠上起身。 然后拿起腰间的小铲子,蹲在地上,将刚刚自己吃的两个果核埋了起来,顺便将地底方圆十米地方的石块,用精神力碾成粉尘,并在果核上裹了一层富含生机的精神力。 云澜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慢慢的站了起来,希望,很多年后,这块地方能够焕发出更多的生机。 “走吧,我们该回去等消息了。” ************** “战风还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咱们偷袭,咱哥几个恐怕要交代在这了。”武军倚在树干之上喘着粗气,这沼泽掩护本就少,被两个队伍包抄,他即使有三头六臂也跑的够呛。 跟在他后面的人是完成了离间任务后,汇合的两队人,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才将将十来个人。 “累死我了……那两边应该回过味来,不然不可能合伙起来不要命似的堵我们。”后边的人干脆坐在了地上,什么形象都不顾了,这马不停蹄的跑了整整一夜,是个人都受不住了。 “回过味怎么了?”武军嘴角就差咧到耳根后面了,“看看他们那点人数,即使不要命的反扑,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这次,我们赢定了!” “其实我们只要拖到比赛结束,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拿到冠军了。不过,按定波的性子,他不见到对方团灭,绝对不会罢休的……”刘庆新将身上军刃的制服扒了个干干净净后,耸了耸肩,说,“他们自求多福吧。” 权定波既然能够成为总指挥,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只是这整场比赛,云澜的敏锐感觉遮挡了他的个人光芒,甚至于为了迁就云澜,权定波甘愿退居二线。 即使这样,所有人都不会忘了。 权定波是一只长满獠牙的狮子,而不是一只被圈养起来的猫,A峰山顶将会发生什么,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A峰海拔5000多米,垂直高度1800米,三面绝壁一面布满树木,从山脚看去,山顶的积雪已经只剩下山尖的部分。 水源正好位于山尖之下,是一个靠着高山融水汇成的淡水小湖泊,或者说是一个大深潭更为贴切些。 比赛没有集水器没有净水器,干净的水源就显得尤为重要。 就在水潭四周的丛林中,一群人隐蔽在树木草丛间,目光紧盯着下方的水源已经整整三天。 “该不会不来了吧,这都几天了,为了防止他们探测到信号,我们都将通讯器关了,这都不上来……是不是找到新的水源了?”顶着蚊虫的叮咬,虽然不至于受不住,但是有人难免抱怨几声。 “无论怎么算,他们的水都断了好几天了,我倒看看,他们几十个人,偶尔靠一两个果子,能不能撑到比赛结束。”权定波头上戴着树枝藤条扎的帽子,嘴里嚼着一根提神的草根,老神在在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万一他们撑住了……” “万一他们撑住了,比赛也结束了,还不是我们赢么?没找到我们,该着急的是他们,你急什么?”权定波似是嫌阳光太刺眼了,干脆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盖在了脸上,居然就这么安然的睡了过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轻松的一笑,的确,这在这种形式怎么也轮不着他们着急。 于是,该轮班的轮班,该放风的放风,当然,该睡觉的也各自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闭眼休息起来。 夜半,皓月当空。 风掠过树梢,漾起一片几乎规律的“沙沙”声。 白日休息的一批人早已被换上轮班,只有作为总指挥的宋城休已经闭着眼,他表情平静,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真的已经睡过去。 夜里两点,所有人的疲惫都叠加到了最高值,大部分人的警戒心都放到了最低。 说白了,就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权定波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他用周围的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他们来了!” 醒着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大脑清醒过来后,连忙趴在地上,耳朵直接接触到地面,不由屏住了呼吸。 在细小的树叶撞击声和水流的声音中,一阵轻微且迅速的脚步声几乎不可闻,若不是权定波提前,多半人甚至早已经忽略了过去。 “他们用衣服包住了鞋子。”看着投过来好奇的眼神,权定波不由的解释道。 醒着的人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的睡意都被驱逐到了天外,他们甩了甩头,连忙赶到一旁将同伴叫醒。 短短几分钟内,所有人都站到了自己原本该站的位置之上,手拿着相应的武器,就等敌人到来的那一刻,权定波发号命令。 果然,没等他们等多久,一小队的黑影在月色中,慢慢的潜入了视野。 迅速,敏捷,顺着一路上的树影如同鬼魅一样行动着,若不是事先有了准备,还真的可能看差过去。 如此的潜行水准,不用猜也只有“军刃”了,大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比起战风那群疯子,他们宁愿和军刃对上。 权定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慢慢的抬起手:“狙击手准备——” 就在他们行走在一片空地上,将所有人的行踪暴露在了月色之下的那一瞬间,他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说:“开枪!” 你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十分钟之后,权定波看着眼前被全部判定为“重伤”的一小队人,因为“伤势过重”,被特制衣物饰品死死的束缚住了行动。 若不是军刃他们可以愤恨的看着你,如同虫子一般在地上扭动着,其状态或者说其行动力,和“重伤”无二。 权定波第一次觉得,这演习用的模拟系统,怎么这么贴心呢。 “为什么不干脆将他们‘歼灭’?”一旁有人疑惑了,华天军校的狙击、乐医、装甲并称为华天的两三大王牌专业,这狙击到“重伤”的地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该不会只是为了彰显校威吧? 他们当然要活着,死了,还怎么冒充他们。 权定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的一脸深意:“将他们的衣服通讯器都扒下来,我们去给他们总部送水去!” 若是在地球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一句话特别符合此时的状况。 我们首先要打入敌人内部,即使打不入,也要混入。 天即将亮的时候,云澜下半身套在睡袋中,上半身倚在石壁之上,似是有所察觉,她打开了通讯器的系统。 系统上的其他两色的亮点终于彻底的消失,只留有红色的一片,在云澜的故乡,这是胜利的颜色。 云澜看着天空中的鱼肚白,慢慢的被朝霞渲染出半片天空的绚丽,嘴角慢慢的上扬,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 这一场的强势胜利,使得华天军校以绝对的优势得到三校联赛的冠军。 不知道是工作人员的有意还是无意,华天和最后“阵亡”军刃战风大的队员坐着同一飞行器回去,那场面,无论怎么看都精彩。 华天这边哼着小曲,侃着大山,没有任何的嘲讽讥笑,但是得意神色溢于言表。 战风军刃那边,或是低头沉默,或是怒目相对,脸上神色变幻万千,煞是好看。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开口了。 “你们该不会用了禁药吧?”战风的总指挥阮光伦忍不住开口,这一群人,包括乐医都太悠闲了。 有一种药可以较长时间内压制住暴动,虽然后遗症是加重暴动的程度,但是对于有强大乐医支持的人,这些都可以直接忽略。 就好像前世的兴奋剂,被演习之类的比赛视作禁药。 华天这边轰然大笑,这败军的嘴硬倒是表现了彻底啊,武军第一个嚷嚷出声:“你该不是输不起吧?” 阮光伦冷笑,看向角落,说:“若是堂堂正正,我既然参加了比赛自然输得起,只是,你们自己看看那边。” 角落里,正是三个乐医系的女生待得地方。 其的军刃和战风的两位,情况极其相似,她们都躺在了急救床上,面如金纸,汗如雨下,大概连意识都不是很清楚。 一看就是精神力使用过度,在遭受着大脑的强烈抗议。 而不远处的云澜,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顺来的果子,时不时咬上一口,绑起的长发半垂在胸前,露出一张平静的脸,透着健康的气色。 越到后期,但是由于精神力修复药剂的缺乏,随行的乐医的任务就会越艰难。 更别说华天的留到后面的总人数,比两边加起来还要多,这样庞大的工作量,看看身边躺在床上的两位就了解。 看着众人明白了自己的话,阮光伦讽刺道:“你说你们没有服用禁药,除非那位是大乐医!这么年轻的大乐医,你当我们傻了么?” “哈哈……”华天那边又是一顿爆笑,有的人怎么巴巴的赶上来想当傻子。 这也不怪阮光伦,云澜的名声虽然不小,但是从出名那会到现在,都没有特意宣传过乐阶,外面猜测都是7阶。 在凌云,或许还有一些人隐隐约约知情。 但是跨越半个星球距离的三所学校,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三校联赛之前,各个学校有什么强人,都被打探了清楚,云澜虽然当时没有决定参赛,大家心里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华天似乎有一个七阶巅峰的乐医。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更何况七阶和八阶,看似只有一阶的差距,但是,大部分人穷居然尽一生都没有迈过去。 “你们笑什么?”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华天这边的笑,在此时此刻,很容易被看成是嘲笑。 “我们笑你们眼光太低了……”权定波坐在云澜的身侧,将包装撕开,递给云澜一条干净的毛巾说,“你们没有见过,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有证据你们大可以直接举报,是血检还是暴动分析,我们都恭候着。” 那边终于从权定波的话中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有人想到什么,连忙翻找通讯器内储存的资料:“天…她是云澜…”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云澜,满眼震惊。 云澜正在看一篇关于精神力的分析,写的相当有意思,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出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倒是下意识抬起头来:“有事?” 这个隐隐成为新一代乐医代表的人,居然已经达到了大乐医的地步了么? 看着她一脸不关心的淡然神色,军刃总指挥雷翔不禁苦笑,华天有这样的乐医做后盾,他们这场输的倒是不冤。 云澜下飞行器的时候,捧着还在思考着精神力的问题,这次无意中“种树”的事情,开阔了她精神力运用的思路。 精神力带给事物不应该只有“毁灭,破坏”的一面,按理说,应该还有“生”的一面,只是这“生”到底是怎么个“生”法呢?…… 一旁的宋城休很快便发现了云澜的异状,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的走在她身侧,为她挡开四周的人。这姑奶奶一迷糊起来,倒是不分场合。 但是他们还没有走多久,便被一道身影拦住了。 宋城休见对方没有避让的意思,刚想开口,便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样的样貌,那样的气度……哪怕只是一眼,都会让人印象深刻,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朝眼前的男子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云澜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关键,发现自己已经停了,她倒是还能记起护着自己走的是宋城休,下意识问道:“宋城休,怎么不走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缓缓却有力的握住了云澜的另一只,然后拉着她走上前去。 云澜感受着熟悉的触感,猛的抬头。 男子他半垂着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阳光下,那曾经令她无数遍暗叹的侧脸,柔和的像是能填满她整个胸腔。 “景木……” ********** 这一夜,注定是狂欢的一夜。 颁奖典礼没有举行,并不影响,那一群年轻人胜利的喜悦。 尤其是陆德校长和景木这个曾经的学长的到来,更是将这场原本只是内部庆祝的晚会,生生拉高了几个层次。 云澜绾起长发,穿起小礼服,踩起7厘米高的高跟鞋,戴起了她平时从来不会带的首饰,虽然按习惯背着琴,并没有影响她的优雅半分。 她刚刚出场便赢得了一片惊艳的目光。 跳舞,游戏,喝酒,开玩笑…… 一群年轻人发自内心的快乐很容易感染周围的人,云澜在一张张洋溢起的笑意之中,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直到这场临时的宴会结束,云澜和众人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相互告别。 “怎么了?” 告别之后,云澜看着原本同样放松下来的景木,在接到一个通讯之后,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有乐医受到刺杀了,我今晚要大概要先离开。”景木眼中闪过抱歉,说,“我让人过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住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我等下乘坐出租飞行器过去。”云澜拒绝了,隔着几条街而已。 景木想了想,点点头说:“那我先走,晚上有空的话给你通讯,我还有事情和你说。” 大概是事情太过紧急,景木交代完,便匆匆离开去。 云澜看着景木的飞行器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抬脚向目的地走去。 景木还真是世家出来的,难道不知道,出租飞行器在晚上10点后就停止运营了么? 现在都半夜1点多了。 不过,她并不存在什么安全问题,估计也没有人能动得了她就是了。 安静的街巷,九城的店面都已经关了门,云澜闲庭信步的走着,悠闲的像是走在自己公园中一样。 这样安静的城市,没有了白日的喧嚣,撑着若有若无的笛声,别有一番味道…… 等等,笛声? 云澜脚步一顿,在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音乐播放器。 音乐除了乐医和音沐之外,貌似不可能再出现在大街上了,这是有人暴动了么? 她慢慢闭上眼睛,瞬间打开一张精神力大网。 东南方向,侵略性的、带有杀意的精神力,化成一柄柄半透明的刀刃,瞬间将云澜的精神力大网撕破了。 云澜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 精神力实质化! 她反手将背后的小提琴拿了出来,一抹兴趣慢慢的爬上嘴角,既然对方一看就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别怪她顺手比试比试看了! 暗夜下,月色朦胧的只能照见那抹血色。 此时。 原本行云流水的笛声,突然如同暗夜的惊蝉,嘈杂成模糊的一片。 已经呈半面扇形射出的数十把风刃瞬间碾成粉末,空气激荡起层层可见的波纹,一圈圈的推开。 “噗!”九夜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手中握着的翠色玉笛龟裂开来。 他的对面,原本闭眼等死的黑影挣脱开手上的束缚着的青藤,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始作俑者从完全没入黑暗的巷子中走出,提着小提琴的少女面容姣好,长发高高盘起,配上身上黑色的短裙,优雅的像是从宴会中走出,云澜神情惋惜:“啊啦,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是可惜侵入者的逃跑,还是可惜九夜没有因为她的影响彻底入魔。 她的眼中,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一个会音乐的男人,一个精神力实质化的男人,而且带有“生”的精神力。 不是太奇怪了么? ☆、105九夜,暗藏的杀机 还未破晓的天空,冷风带着还带着微微寒意。 淡淡的血腥弥漫在空气之中,裹挟着街边下水道似有似无的哄臭,令人不禁皱紧了眉头。 云澜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笛子上,感受着上面浓郁的杀气,淡淡的说:“就你那点水平,还伤不了我。” 没有任何嘲讽的陈述,云澜将小提琴架了起来,拿着弓的手却还在垂着,看似在防护,根本没有将眼前之人放在心上。 也难怪,交战了才清楚,对方所能动用的精神力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的有底子,怎么看怎么浮。 更像是一个空架子,外面绘画的再好看,上去踹上一脚,就散成渣了。 若不是他刚刚能利用精神力使藤蔓“战斗”,表现出了她刚刚起兴趣的“生”的能力,说不定现在就拿着她的小提琴,回酒店睡觉去了。 “倒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隐藏着这等水平的人物,还真是让人觉得惊喜啊。”九夜擦干嘴角的血渍,手上一捏,玉质的笛子瞬间便碎成了粉末,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若是排除他脸上颇为狰狞的表情,其实也算得上一名颇为养眼的帅哥,看着左右不过25岁左右。 “我倒是真的不介意和你在这里打一场。”云澜歪过头来看他,没有任何畏惧,“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话,你的精神力……” 话还没有说完,飞行器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畔响了起来。 云澜下意识抬头看去,一架小型的飞行器从已经行驶到了眼前,下面,悬吊着一支足够长度的绳索。 “若是有缘,来日再向你请教。”像是默契的配合了很长时间,九夜刚抬手,悬吊在飞行器上的绳索一端恰恰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而后他整个人就在飞行器的前行中被拉了上去,等到飞行器在云澜的精神力“视线”中消失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顺利的回到了飞行器内。 整个过程,云澜一动不动,只是半仰着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得看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手下。 白色的上衣已经被血渍沾满,平时从不离手的笛子也已经消失了踪迹,半长的刘海遮挡不住脸颊上,那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痕。 “遇见了一个意外,目标2也因此逃跑了。”九夜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就连任务失败,也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属下会去刑堂自认刑罚……” “无妨。”男子抬起手阻止,“六辰已经接手了目标2的任务,你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会有更大的任务交给你负责。药已经给你发放下去了,即使这次重伤,你也不能多用。” 九夜似是有些遗憾,说:“是,属下明白了。” “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能让你铩羽而归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男子看着九夜,等待着他回答。 “女人。”九夜蹦出一个词,考虑了几秒钟后,说,“不可战胜。” 男子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另一只把玩着小刀的手停了下来。 一个不可战胜的女人? 有意思…… **************** 云澜回到酒店的时候,一群人正围在大厅中等她。 看着她安然无恙的样子,所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都到达酒店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云澜回来,起先还以为云澜和景木在一起,情人之间时间总是嫌短暂一些,难免会晚一些。 可是凌晨3点对方还没有回来,而那一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景木已经去了被刺杀的现场。 这人生地不熟的,通讯器又是坏的,云澜会去哪呢? 联想到乐医被刺杀的事件,一群人都急了,比赛期间,云澜帮助了大家多少他们记在心里,这万一出了意外,他们还怎么有脸回学校去? 所以更为上心了,分别派出几批人沿着云澜可能走的路线去寻找。 没有想到,整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找到云澜,云澜倒是自己回来了。 “让所有人都回来,就说云澜已经安全回到酒店了。”权定波扭头冲着一个同学说完,转过头对在大厅里守着的其他人说,“都散了,赶紧睡吧,明天……不是,是今天下午还有颁奖典礼,大家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都是从赛场上撤下来的人,本身就累的不成样子了,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云澜慢慢垂下眼帘,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一个人在学校里,出了玉晓之外,独来独往惯了,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还有这样一群半生不熟的人,关心着她。 “说这些做什么,您没事就可以了。”武军连忙摆手,这可是大乐医的道歉,他可受不起,“您也早点休息吧,不像我们皮糙肉厚的经得起折腾。” 折不折腾什么的,云澜倒是没有太注意,只是脑海中精神力上蹿下跳的提醒她,她该有一张床好好的睡一觉了。 睡梦中,云澜一直觉得有人在看她,但是那种感觉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她起不了任何戒心,翻个身连眼皮都没有张开,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景木正坐在她床头翻阅着文件,看着那已经不冒水汽的茶杯可以推断出来,景木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醒了?”景木闻声看了过去,云澜正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要醒不醒的样子。 “你怎么来进来的?”云澜打了个哈欠,她貌似反锁了门……脑子在这时清醒了过来,她不由笑出了声,也是,景木是什么职业,这扇小门对他来说还真是随手的事情。 见云澜彻底醒了过来,景木继续侧过头去,低头看文件,说:“现在是上午11点半,你整理一下,我们刚好去吃中饭,别忘了下午2点,你还要参加颁奖典礼。” 云澜倒是想赖床来着,只是景木的性格,绝对不会答应自己不吃饭。 于是不得从床上起身,走到酒店的卫生间内梳洗了一番,顺便将睡衣换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制服,想了想,她从一旁的化妆包中拿起化妆品,花了一个淡妆。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景木已经似乎看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整个人的脸色沉的吓死人。 “怎么了?”云澜不由的走上前问道,这景木突如其来的到这,事先一点口风没有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更何况,他的脸色看着,似乎越来越难看了。“是昨天关于乐医刺杀的事情?” “没什么,这些事情,等你这次比赛彻底结束回到凌云后,我再和你仔细说清楚。” 虽然苏晨一直强调只是一个影子,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现在越来越烦躁了,所有的错综复杂的事情交织在一块,都快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了…… 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澜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边束起头发,边转开话题说:“那我们下去吃饭吧,听说,这酒店的甜点味道不错。” 这个世界,也只剩甜点和水果不错了。 因为频繁使用精神力的缘故,云澜在比赛期间,不得不频繁食用甜份极高的水果,用以补充脑部需要的热量和天分。 而现在,她有精神力药剂和时间这两种绝佳的恢复品,保守估计,她估计在一个月内不想见到水果了。 所以,云澜只是点了一个小蛋糕和一杯牛奶,和对面景木超大号的牛排比起来,一天一地。 景木向来将补充食物和吃饭两件事分开,以前,他一直认为野地里补充体力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植物,根本算不上吃饭。 而现在,只要不是云澜亲手做的,都算不上吃饭。 所以他吃的很机械化,一口一口像是机器人一样,多大口,咬多少下,都像是批量的产物,但是因为他动作优雅,看上去居然还甚为善心悦目。 两人坐在餐厅大厅里,一左一右,男的帅气儒雅,女的恬静优雅,俨然一对璧人。 云澜和景木赶到会场的时候,时间才不过一点多,但是会场的人已经到了绝大部分,云澜目光一扫就找到了穿着华天校服的方阵。 她看着身边的景木问:“你准备和我坐还是?” 她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景木是被当做嘉宾邀请来的,还是单单过来找她的。 景木刚想说什么,主席台前已经有人发现了他,朝他挥了挥手,景木不得不抱歉的说:“我这次估计要坐主席台上。”几个老头子一个比一个精怪,他准备有事求他们,自然要放低些态度。 云澜点点头,抬起手,替他整理整理衣襟,然后接过景木手上帮她拿着的琴盒,说:“那你过去吧,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我在门口等你。” 颁奖典礼说白了,就只是一个仪式而已,里子什么拿到就好,面子在她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若不是典礼之上,要求冠军的队伍必需要乐医当场进行音沐,她连过来的参加的兴趣都没有。 和景木分开后,云澜便朝自己的队伍走去。 “诶诶诶……看呐,她过来了……” “是云澜……” “……大乐医……” 一路上,经过的无论是那个学校的方阵,云澜都接收到了各色的目光。 云澜听着那此起彼伏的讨论声音,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和前世那永远摆脱不了黑眼圈的动物,有了同样的待遇。 除了开场前的这一小插曲,剩下的时间,倒是老套的一成不变。 从领导讲话开始,再到学校校长致辞,到后面的各校学生代表发言以及学生讲话……每个人都在表达自己的价值观,每个人都在军政这个圈子控制下,打满了鸡血。 云澜听着学生们那既官方又幼稚的宣言,昏昏欲睡。 是她老了,还是这个世界太年轻了? 一直到汇演,云澜才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或多或少看了些。 有格斗技巧的展示,有光脑虚拟装甲对决,也有指挥战役的演示……最后一项,既是冠军颁奖,也是乐医音沐的时刻。 云澜看着权定波抑制不住兴奋的接过流动的奖杯,听着周围学生抑制不住的欢呼声,突然觉得,这个颁奖什么的,或许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 最后,才是云澜的个人表演。 当然,这是别人认为的,在云澜看来,这就是免费使用劳动力,不仅参加了颁奖典礼,还顺便进行一场免费的音沐,多划得来? 她一上台,标志性的小提琴一拿出来,全场就鸦雀无声了。 这场比赛之后,云澜的名声顿时涨了几倍还不止。 18岁乐感才觉醒什么概念?22岁就成为史上最年轻大乐医是什么概念?在乐医时就已经有了音纹是什么概念?…… 那些或真实或杜撰的关于云澜的故事,每一个听起来,都像是传奇。 而现在,她一身白色制服,安安静静的站在台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你的每一眼都在告诉你,这就是云澜。 云澜心里没有太将这当一回事,等待全场的喧哗声过了恢复安静之后,架琴撘弓……右手一扬,密密的琴音便倾泻了出来。 她睁着眼睛,脑海中的精神力被一丝丝的抽出来注入到音符之中,手指按照心中的印刻的一样,精准的达到它所应该到达的位置。 你听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的声音,你听到了高山巍峨无言的雄壮,你听到了那局促的雨点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宽阔的大厅,似是承载不住如此细腻华丽的声音,随着窗口一点点飘散出去。 然后,浮躁慢慢的被压制在了血脉之内,死死的蜷缩成一团,在场所有人都不由的深呼吸起来。 最后一个音落下,满堂寂静。 云澜不等主持人的声音,自顾自的收起琴,走下了台。 背后,一片暴雨般的掌声。 云澜提着小提琴走到后台,刚想溜,便看着之前接她来的罗琦老师正倚在一旁的门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老师,我先出去了,等下人太多了。”她顺势打了个招呼,不到十分钟的结束词,这场颁奖典礼就结束了,与其到时候和别人挤,还不如现在趁机先溜出去。 罗琦这才觉得这个不像学生的学生,终于有了孩子气的一面,她笑了笑说:“走吧走吧,再耽误,典礼就结束了。” “那我先走了!”云澜摆了摆手,也绽开一个笑容,随即转过身向大门走去。 刚走到大门,背后却在此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惊呼声,随即惊呼声越来越大,有人像是陆陆续续跑了出来,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惊叫声越来越明显。 空旷的楼道上,不断回荡着远处的嘈杂。 云澜猛停下脚步,那是? 刚刚她离开的颁奖典礼的会场! 她转过身向后看去。 几个女生被几个男生护着身后一步步的向她的方向退着,他们的面前,一只庞大的犬类生物滴着涎水一步步的靠近。 它的眼中,血色滔天。 ☆、106灾难,血流成河。 时值黄昏,光线斜射在地面上,晕开一层暖暖的橘色。 云澜的眼中,却只能看到那一抹翻腾着血色。 她反手拿出背后的小提琴盒,没有半点犹豫的从里面从里面拿出琴和弓。 架琴、撘弓……她手紧紧握着马尾弓,骨节发白,掌心中慢慢的沁出汗水来。 就在她刚要拉动琴弦的那一刻,一只更为庞大的兽类从转弯处蹿了出来,俯冲,攻击……死死的扑向暴动的犬类兽的身上,压得身下的暴动兽类不能动弹。 “你们难道还等着我给他压制吗?”上面的庞大的雪豹一仰头,咧嘴就是一抹嘲讽,“还愣着做什么,你们的乐器又不是死了。” 被几个军校生护在身后的乐医系女生,这才急急忙忙的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乐器,有笛子有二胡有吉他…… 无论是不是自己趁手的乐器,和乐医职业相关的人,随身携带一样自己能够驾驭的乐器,这是基础。 云澜将小提琴缓缓放下,却没有松开紧握着的手办法,这头豹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呢? 她侧着头,看着五个女生同时拿起乐器的架势,疑惑了起来。 乐医压制又不是演奏会,大多是孤军奋战的,按照常规,发生暴动的时候,是乐阶最高的人动手。 她们该不会是急的失去了条理,正当云澜刚想提醒的时候,五个女生相互一点头,一同弹奏起自己的乐器来。 《风之灵*序曲》这首曲子,云澜比任何人都熟悉,她曾经练过无数遍,就像是将其中的每一个音符都深深的刻进她的血液一样。 这首曲子的作者,就是她本人。 旋律多变,节奏欢快,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首本应该合奏的曲子,她以风多变为理由,生生的将一首交响曲,拆成几首单独的曲子。 而现在,面前的这几个女生,居然拼凑了起来……虽然很多地方很生硬,虽然很多地方的顺序都弄反了,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瑕疵,但是—— 她们居然有了“改变”的意识。 五个人演奏的曲子,其实说不上多少好,她们精神力加起来,也不过只是堪堪能压制住而已…… 云澜却已经惊叹的说不出话来,5个乐医的合奏才能勉强抵过一名大乐医。 听起来似是很不划算,但是别忘了,这个世界,乐医的人数比大乐医的人数多百倍不止…… 5个人奏完曲子,脸上也是一片惊喜,她们想都没有想过,自己几个人平时折腾出来的东西,居然成功了。 “他既然被压制住了,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出现问题,你们先出去躲避,这里待会有专门的军队过来接手。”庞大的雪豹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从压制的犬类巨兽身上下来,他对着学生说完,扭身朝着云澜走了过来。 一群忙着处理麻烦的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们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连忙上来打招呼:“云小姐,里面……” “你们还不走?”雪豹头猛的转过去,居然有几分怒气,看着他们退后几步,连忙撤退之后,他才开口。 “云小姐,老大让我过来维护你的安全。” 云澜终于知道哪里觉得熟悉了,这明明就是景木团里,四队队长慕天辰的声音,慕天辰的本体,慕天辰的说话口气。 虽然平时交集的并是不很多,但到底也相处了3年多,怎么也算是熟人了。 她舒了口气:“慕天辰,没想到是你……” “我夜里就赶到了,云小姐,这里不是您应该待的地方,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的事情。”慕天辰前肢跪了下来,上半身靠在地上,其姿态就是让云澜坐在他身上。 说话间,走廊之中,又一批人从里面冲了出来,这一次,几十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布满血渍。 惊恐的表情,慌乱的步伐,畏惧的眼神……而且里面显然比外面更乱。 这可是堂堂的军校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们这么? 如果是暴动,慕天辰首先要做的不是应该带她去大厅么,为什么要带她离开? “里面怎么了……”云澜闪过身,躲开奔逃的人群,她贴着墙壁站着,扭头看向苏晨问道。“景木还在里面,苏晨,你陪我进去看看!” “抱歉云小姐,老大的要求,我必须带您走。” 苏晨最后一句话蹦出来,云澜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 原本张灯结彩的会场大厅,已经沦为修罗地狱,鲜血一层盖在一层之上。 在场的男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年龄,是什么战斗力,都可能随时暴动起来。 很可能,作为军校生,你前一秒还在控制住别人给乐医腾出压制的时间,下一秒,你自己的血脉就突然的暴动起来,向你身边任何人扑去。 倒在血泊之中的,可能是你的家人,同学,老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暴动,在场仅有的乐医压制已经是杯水车薪。 这里,站着的是三大军校最出色的军校生,也是三大军区在几年之后的中流砥柱,现在他们在你眼前一个个的暴动,一个个的失去做人的最起码的理智。 嘶吼声震天,血腥味浓郁的像是要凝固起来。 陆德他站在一个角落里,副官正拦在他的面前,和几个随身的亲卫,替他挡开一轮轮的攻击。 他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通讯器童话页面处于接通状态,他勾起嘴角,忍下了砸通讯器的念头:“还要去申请调令?呵……告诉你们将军,若是十分钟内赶不到这里,他派的人就可以直接给我们收尸了!” 这注定不是一次对等的战斗。 清醒的人不能离开,也离开不了,他们下不了重手,束手束脚,除了重复又重复的压制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暴动的人不能离开,也不能让他们离开,他们失去了真正的人性,眼中溢满杀机,暴戾滔天,似乎只有血液才能抚平他们的暴躁。 在大门外把手的景木,顺手将一只想要追出门棕熊扔了进去,在它2次扑出来的时候,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对面的墙壁之上,一时间居然没站不起来。 感受着手腕间的震动,他的低头看着通讯器里的消息—— 【已经安全撤出。】 他嘴角冷笑了一下,既然对云澜不怀好意,就别怪他直接把人送走。 捕风捉影也好,没有根据的猜测也罢…… 只要可以维护她的,他就不会退却半分。 说句不好听的话,里面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云澜一个人重要。 与此同时,在远在几千公里的城市内,一间密室之中。 一组组视频通过信号传达到光脑之上,若是有参加典礼的人看见,一定会惊呼出声。 画面中所呈现出的,正是会场那个惨烈的“修罗地狱”。 是的,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现场直播”。 “九夜这次做的不错,怎么样,你气该消了吧?”男子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手中端着一杯色泽诱人的红酒,他说着,手中的高脚杯晃了晃,印着天花板上的壁灯,漾起一层的波光粼粼。 “属下不敢。”冯广伦垂下头,神色莫名。 只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戈壁基地上的那一夜,他们因为丰收祭而留守的三成兄弟,几乎死绝。 没有人能理解那种站在自己兄弟鲜血上的感觉,而那鲜血不是因为战斗,而是纷纷暴动后互相残杀的印迹…… “若不是有视频记录下来,怎么样我都不会相信,一个乐医界的新星,居然能动动乐器就能引发那么大规模的一次集体暴动。” 男子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说,“视频还留着给我们看也太可惜了,是时候流出去了,让他们自己看看,他们的乐医是多么的出色……” ************** 11月7日下午5点37分,三校联赛颁奖典礼结束前,大规模发生暴动,华天校长陆德求救被阻,事态进一步蔓延。 自救无力之后,东道主战风军校调来大批军校护卫队赶到,一直到晚上7点钟,音司局和军部才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姗姗来迟。 事态在更加一步恶化之前,终于被压制下来。 截止到第二天凌晨,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完毕,没有一只暴动化的兽体冲出会场,不远处的居民区因此没有半分损伤,而伤亡的学生人数,成为了秘密。 但是,有幸存者曾畏惧言:“血流成河……” 第二军区第三团团长引咎辞职,第三军区司徒将军因此次事件的处理不力,连降3级…… ______________选自后世《城市纪实》 云澜扶着额头,倒抽一口凉气。 景物模糊的在眼前晃,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云澜甩了甩头,视线这才慢慢的清晰一些。 “景木?”看着蓝色的军装,云澜下意识唤出口,她脑子依旧一片浆糊,有些没有理解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 蓝色军装没有答话,走了过来,半蹲下身体,递过来一杯水。 云澜刚想接手,手的主人已经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之上:“您的药劲还没有过去,能自己拿稳水,还要过几分钟彻底清醒过来。” “是你啊……”云澜看清面前的男人,有些遗憾的说,慕天辰为什么会在这,她记得…… 等等,她怎么会在这里? 回想着昏迷前闻到的那一抹异香,一幅又一幅画面接连不断的钻进了她的脑海中,她揉着太阳穴不由问:“会场怎么样了?” “和料想的一样。” 语气中没有了平时的儒雅,只残余说不清道不明的冷酷。 云澜猛的抬头,终于彻底清晰的视线中,慕天辰的脸上挂着一抹冷冷的笑,剩下的,是全然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 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你曾经所熟悉的人突然变的陌生起来,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就连制服还是那套制服。 但是,你却不认识了。 或者说,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你……” “我们老大请您过来一趟……”慕天辰打断了云澜的话,似是想起了什么,说,“忘了说了,我的老大可不是景木。” ☆、107密室,恍然大悟 云澜所呆的地方,有客厅有卫生间,甚至还有厨房,但是即使是这样一间看上去待遇颇为不错的屋子,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密室。 除了随时都紧闭着的大门之外,连一个窗子都没有。这套房就好像是专门建起来,囚禁其他人一般。 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吗,云澜将精神力拉成一张巨大的探测网向四周漫射。 密室的墙面包括屋顶都是用厚钢板做夹层的,外围有几班人轮流毫无时间漏洞的守卫着,除非她现在手上有超大型号的光炮,不然很难能闯出去。 而密室的外围,出现的景物除了森林之外还是森林,树木也是平时很容易见到的树木,很难分辨出她现在的所在地。 她现在不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连自己被什么人逮过来都不知道。 慕天辰这条暗线埋的太深了,能进景木团里担任队长的人物,不说被军部将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个彻底,但是所有的家世背景都查出来,还是不可避免的。 就是景木,任他能力再强,要不是身后有景家这座靠山,谁会将如此机密重要的一个团交给如此年纪的他? 可是慕天辰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俊杰的人,什么样的组织,才会有这样家世清白的暗桩?才能培养的出这样身世背景的暗桩? 云澜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屋子里一共有三只监视器,厨房,客厅,房间各一个,倒是没有变态的在卫生间里安一个。 所以即使密室里一天24小时都是没有光线的,她除非有必要,房间里并不会开灯。 更多的时候,她只会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静盯着天花板发呆,然后顺便的将一小束精神力抽出来,慢慢的折腾着,边消耗着时间,边等待着该来的人到来。 时间并没有让她等太长,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见到他。 冯广伦从大门中走了进来时候,云澜正坐在沙发上咬着一只红色的苹果,而他身后两个年轻人,在见到云澜的瞬间就迅速的拿起枪,瞄准了云澜。 那红色的准心直指云澜额头,但是事主云澜本人,依旧闲闲的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继续咬了一口。 一来没有见面礼没有关系,但是吓人就不对了,要杀她早就杀她了,还需要花费这么大力气把她弄出来么? “怎么能够对云小姐如此无路呢?把枪收了!”果然,没过多久,冯广伦便抬手制止住了手下,对着云澜说,“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您呢,云小姐,您可还记得我?” 云澜这才停止了啃苹果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煞气浓郁的中年人,良好的记忆力将记忆中的一张脸生生拉了出来,和面前这张脸重合。 戈壁上的记忆便犹如潮水般涌进她脑子里。 她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起来,就像是无数的碎片,突然有了一根线,将其完整的串了起来。 那次在学校收到寄来的书签开始,就是一个开始的前奏。 随是后东区的暴动,以及凌云城乐医的刺杀。 最后是这次乐医的刺杀和颁奖典礼会场的暴动,都是“归”的“杰作”。 所有说,那次戈壁之争中,拔掉的卧底,不过是表面上的卧底。真正隐藏的不动声色的,还是景木身边,得力的属下之一,慕天辰。 这样一来,事情就可以很有调理的捋清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因为她一个人,“归”为什么会舍得暴露慕天辰这根暗线呢? 她心里思绪繁杂,但是面上一点不显,说:“怎么会忘记您呢,那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真是令我感动万分。” 冯广伦坐在云澜的对面,笑的一脸狰狞,说:“面对着那么多的鲜血,您还吃得下去么?” 云澜手一颤,手中的苹果差点没有拿稳掉下去,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是已经开始心理战了么? “这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像一个笑话呢?”云澜斜看了冯广伦一眼,冷笑道,“您手上的沾染过的鲜血,让您良心不安过么?” “我反正是该下地狱的人,也不祈求能回归兽神的怀抱,但是您不一样,不是说乐医,都是兽神的使者么?”冯广伦见云澜迅速稳定下来,知道再多说已经无益,随口说道。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云澜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口齿不清的说,“看来您身后的人,威望不是一般的强大,能让您委曲求全这么久,按您的性子不是应该一上来,就直接崩了我么?” 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惹得后面两个人再次同时拿起枪对准了她,云澜挑了挑眉,脑海中的精神力刷的冲了出来。 两柄枪被一双无形的手猛的夺到半空中,以别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调转枪头。 然后,“碰!碰!”两声枪响。 两枚子弹贴着两人的脸颊掠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之上,溅起一道火光。 云澜看着后面两人脸颊上的一道血痕,看着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淡淡的说:“没有人告诉你们么?枪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指的……” 她拿着吃剩下一半的苹果起身,朝着对方公式化一笑,说:“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我想我该睡午觉了。” 她看着走出去的人,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随即向房间走去。 也不知道,景木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此时的云澜完全没有想过,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掀起的惊涛骇浪。 ************* 苏晨拿着文件夹,站在门前,脚步停了下来。 他十七岁跟着景木,到现在整整十年,他第一次犹豫了。 人总是感知性生物,即使云澜和他整整相处了3年多,但是比起那死去的无数年轻的生命,比起那段视频中足可以颠覆他价值观的画面,他犹豫了。 这么多年的从军生活,不必要的感情已经被打磨的差不多,他更相信证据,更相信利益所向,更相信命令…… 但是,他跟了十年的男人,现在正在背道而驰。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景木,景木18岁就敢一个人和那样的家庭闹翻,从基层兵作起,那么多年,他每一次决定每一次战斗,骨子里带着的都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可以这样说,只要景木认定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不惜一切,在他认定的人中,云澜就是其中之一。 当军部和云澜站在对立面的时候,景木会选择什么,即使不用猜他也知道结果…… 而云澜,先不说那令人惊愕的精神力实体化,单单利用乐器引起暴动…… 仅仅这一项,就可以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样掌控着兽人的能力,已经打破了这个世界所能接受的底线,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像一把刀悬在所有人的头上。 没有人,会在她还能使用乐器的时候,试着宽容她。 这一次,他私心不希望,自己认定一辈子跟随的人,就这么被牵连了。 苏晨看着大门上木纹,一圈圈的,没有任何纹路,也没有任何方向……他慢慢垂下眼睛,将一张资料从文件夹内抽出来,对折之后再次对折,然后缓缓的塞进自己的口袋之中。 他将口袋的褶皱慢慢的捋平,慢慢的深呼吸,然后不缓不急的抬起手扣了扣门。 “进来” 推开门,景木正坐在沙发上,单手扶着额头,脸色上有着浓浓的疲倦和担忧,他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眉头紧皱的看着光脑投影在电视墙上的画面。 上面的画面,苏晨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但是每看一遍震撼一遍,他低下头,说:“您为了搜寻云小姐的踪迹,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了,是不是该休息一下?” “无妨。”景木侧头看向苏晨,揉了揉太阳穴,端起一旁早已凉透的开水,说,“现在即使睡也睡不着,你先将说事情。” 苏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总部的郑将军发来通知,希望您能就这段视频和这次暴动,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说,您既然3年前就在现场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不上报?” “这是第几个了?”景木将上面的画面切到颁奖典礼那天的画面上,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说,“按之前的话回复,三年前的事情,是我一手负责,我有权利上报和任务无关的细节,而此次事件,让他们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之前,不要做出相关武断的判断。” “是。”苏晨打开文件夹,拿起笔在上面画了几笔,接着说,“慕天辰包括他的家人都全部消失了,和云澜小姐一样,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外面猜测……” “猜测什么?” “猜测……云小姐和慕天辰里应外合后,然后逃之夭夭。”苏晨深吸一口气,顶着强大的气压继续说,“现在不仅是军区,居民也已经惶恐起来,尤其是这次死亡学生的家长……已经联合舆论给军区施压。” “他们只是畏惧的是不可知的事物。”景木似是早有预料,表情除了更加沉重一些,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之上,起身将衣架上的外套拿下穿在身上,说,“你替我留意下孟然他们带来的消息,我回家一趟,单独和老爷子聊聊,有些事情,我虽然知道的不少,但是到底还是被隐瞒了关键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景家。 “给少爷沏杯茶。” 景老爷子手中端着一杯茶,闭着眼睛边闻着茶香,边吩咐一旁的仆人。 景木垂着眼帘,什么话都没有说,随后接过仆人端来的茶,将茶杯端在手上,吹了吹上面的茶沫。 “你这几年,性子倒越发沉静了,到军部沉淀了那么就,终归还是收获不少。” 景老爷子看着自家的孙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无事不登家门啊,说吧,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助的。除了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之外,其他的,爷爷在军部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您知道我的目,无论您撇不撇开,我都是要管的,若是不想咱家后继无人,您还是将以前的事情细细说下,比如……”景木放下杯子,直视自己的爷爷,说,“‘金色乐医’的事情。” “咳咳……臭小子,还知道威胁人了!” ☆、108回忆,金色乐医 很多时候,有些回忆不是不能提起,而是你刚想张嘴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样提起了。 那假设一下,若是时间能够被我们操控。 那么,我们让时间往前推移一些,再往前推移一些。 那个时候,乐医界就如同一座高山一样,凌驾于任何势力之上,包括军部政府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故事的主角,她叫云锦,顶着“血图腾继承人”光环的她,一出现,便有了莫名神秘的色彩。 雏凤初啼,刚刚崭露头角,18岁的年纪,以连续几场出彩的音战出现在世人眼中,将一干所谓的天才。 漂亮,年轻,有天赋,意气风发…… 少年天才总是比一般人走的更远一些,她从乐医到大乐医,一直到圣乐医…… 一路上几乎是毫无阻碍,水到渠成的突破,看的人既羡慕又眼红。 读名校,拜名师,而后进入音司局的管理层,随着乐阶和能力越来越很高,她声望也越来越高。 她不拘等级,也不拘地位,整个人如同她的人生一样,洒脱的有些不羁,如同一团烈火一样,在死气沉沉的乐医界中,熊熊燃烧着,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琴叫“锦色”,又为很多人带来了生命的光芒,慢慢的就有人叫她“金色乐医”,随着时间的演化,这一名号的知名度慢慢的超出了她的本名,正是成为她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代号。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怎么都像是乐医教科书介绍名人的背景,辉煌的一生,然后是不尽的赞美和歌颂。 事情的转折,源于一场战争。 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音沐所,也没有军乐医,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乐医和军队的合作至关重要。 往往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音司局和军部共同组成指挥部,但是音司局的决定却凌驾于军部的决定之上。 安分一些的乐医还好,碰上不安分的乐医,就会演变成一场战役的打响后,外行去领去导内行怎么打战,这样的情况在后世看来,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笑,但是那个时候,却是司空见惯的。 没人觉得不对,即使觉得不对,军部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比起没有乐医参战,失误几场战役…… 天平不知不觉就倾斜了。 在一次战役指挥中,音司局和军部产生分歧之后,照例是军部向音司局妥协。 但是没有想到,这次战役的失败,引起了多诺骨牌效应,一关失手,后面连连失利,虽然后面军部再次获得了指挥权,却是已经晚了。 整整一个城市的沦陷,整整一个星期的大屠杀,整个华国似乎都能闻到,天空中,那浓郁的血腥味,以及那漂浮着的惨死的怨灵。 音司局有害怕么?自然是有的。她们有内疚么?或许隐藏在心底。但是她们没有人认为自己做错了,成百上千年的地位,让她们轻易的将指责的苗头对准军部。 军部一方面要面临外敌的侵略,一方面还要面对三大军区的互相推诿,最令他们担忧的是,那来自民间一点点崩溃的民心。 此时,就是那个火一样的女子站了起来,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摊牌,在内部谈判不成的情况下,联合军部将整个的音司局控制了下来。 所有在那次“逼宫”的会议上的人,都清晰的记得那样一个场面。 云锦将随身的琴狠狠的砸到地上,冷冷的看着座上的所有或中立,或倚老卖老的人,冷笑一声说:“国将不国了,你们还在担心给军部放权的问题?兽神若是真的在上,大概,所有乐医的灵魂它都不会接纳!我宁愿断琴,以此为耻,也不屑与你们为伍!” 这次事件后,个别德高望重的乐医受到深深的震撼,开始隐退起来。 云锦利用个人的声望,将民众的质疑压下,并且带领着音司局剩下的人,身先士卒的赶往战场。 那个时候,对于军部来说,就像是雪中送炭。 没有了外行人的领导,前有乐医的默契合作,后有民众的支持,军部开始了如鱼得水的反击中。 半年后,首都破军城内,华国接受了对方的签下的投降书。 云锦却慢慢的隐在别人身后,但是她每做一件事情,都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她帮助政府建立了民间的音沐所,独立于音司局之外,她设立完整的乐感乐阶测试机制,她开始试图淡化乐医的等级意识,和慢慢的放松了音司局对权利的掌控…… 但是,军部就此满足了么? 他们还受到音司局的掣肘,他们军部的声望还受到云锦的压制,他们对云锦所谓的亲民政策深深担忧,几年以后,若是音司局和军部对立起来,民众的天平倾斜与谁呢? 这一回,军部再次和老搭档合作了。 被云锦逼下的几位不甘心退位的元老,找到军部,若是军部帮助她们夺回原有的权利,她们愿意放弃对军部的压制,还签订了一系列的协议——其中,无条件培养整整两代乐医成为最高的筹码。 这就代表,军部从此不用依靠音司局而生存。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以利益为方向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她身边的亲信人一个个的死去,当她自己被最信任的徒弟攻击,当她被狼狈的追杀出去时。 除了一个她平时从来不正眼看的富商,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将重伤的她连着她家人偷运出去之外,所有追求她、赞美她、甚至说爱她的男人都没有正面站出来,云锦才幡然醒悟…… 这个世界,只有你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这个世界,你自己怎么想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什么都没想。 ******************** “这样的丑闻,军部和音司局自然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她一切痕迹都生生抹去了,还对民众下了封口令,为此也杀了一些人,镇压了一些人。慢慢的,老一辈都渐渐老去死去之后,这一段历史就彻底被人为遗忘了。” “当年,我虽然没有参与,但到底也算是旁观过,很多事情,不是因为时间的逝去,就会颠倒黑白,云锦当年的确冲动了些激进了些……但是到底,还是得由后人评判她,而不是由他们,一手就生生抹杀了……” 景老爷子有些怅然,“云锦太过理想化,便忽视了人心,后来在她工作日志中发现她放权的打算和记录,到底有些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替她拦了所有追击的人,抹了她所有的踪迹,到后来,竟是谁都不知道她的踪迹了。” 说到底,云锦就是两方阵营争斗下,一个彻彻底底的牺牲品。 景老爷子大约是后悔过的,在他看到自己儿子在暴动之中苦苦死去,却找不到云锦的时候……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很多恩怨都随着老一辈渐渐死去而慢慢的封尘起来。 只是偶尔在梦回午夜的时候,在黄昏阑珊的时候,会想起,有那么一个如火一样的女子,在你所不知道的角落里,因为重伤,而渐渐死去…… 而后,你突然记起,曾经有那么一个午后,你看着那抹鲜红的影子,慢慢的停下前进的步伐。 景木一直设想过千万种情形,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事实。 军部和音司局将所有关于“金色乐医”的事情全部抹杀掉,除了云家奶奶云锦所做过的一些事情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全两方的名声。 他们也知道,一旦民众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根本不可预计。 或许因为老一辈心里有愧疚,因为有人心里还有底线,因为一部分旁观的人终于良心发现…… 所以,云家这几十年来,才会生活的好好的么? “谢谢您的告知。”景木将凉透了的茶杯放下,已经将表情掩饰在没有情绪之下,他直视着自己的爷爷,眼中的坚定却没有丝毫的动摇过。 恐怕,还愈加坚定才是。 那一年,景老爷子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忽视的孙子,成长成他所不能掌控的摸样。 景老爷子不是没有试图改造过,只是,那个时候景木,已经完全不会按照他所期望的的路子走下去。 他性格淡漠,骨子里却叛逆得一塌糊涂,两种极端的性格交织,已经让景老爷子不知道从什么方面沟通,交流都成问题,更别说其他的。 年少的他就对世家的那一套看不顺眼,因为看不顺眼,所以不屑,因为不屑,所以逃避。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景木所认准的事情,没有一件事半途而废的。 这个世界早晚是年轻人的世界,而景家,也迟早会交到景木的身上…… “我倒是没有想过,你看上的那个丫头是云锦的孙女。”景老爷子半是感慨着说,“按照你这个长官低调的性格,那丫头的天赋恐怕还在云锦之上,那段视频我也看了,那个时候,那丫头才十八岁吧?不仅年轻的乐医一代,两代之内,大概已经没有人能够与其比肩了……” “可是即使这样……”欲言又止。 景木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自己爷爷剩下的话,即使再惊才绝艳,一旦时刻威胁到两大势力的安稳,云澜所面对的,不过是当年她的奶奶所同时面对的。 “爷爷,您放心,云澜不是云锦,我也不是——那些自始至终都只敢沉默着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景老爷子看着景木,眼光锐利的像是能看穿一切。“你一人之力,或者就凭你那个,不受你完全控制的小小的战团……就想和军区和音司局正面相对么?” “第一军区现在事不关己,第三军区有罗将军撑着,剩下的第二军区的话……我想您忘了,我姓景。”景木的视线一点点的落在自己爷爷的脸上,面部的线条一点点的绷紧,他淡淡的勾起了嘴角,说,“不说一个军区,就是全世界又如何?” 景老爷子有着一瞬间的呆滞,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整张脸都舒展开来:“现在倒想起自己家了,臭小子……” 这样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默认了。 景木拿起桌上的军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景老爷子鞠了个躬,随即转过头对家里的仆人说:“告诉母亲,现在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今晚会赶回来吃饭。” 看着自己孙子走出大门,景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去,把我那瓶存了30年的红酒拿出来,老爷子我要好好庆祝一下。” 景母这时候刚刚从门外推门进来,将外套递给一旁的仆人,随口问道:“爸,您今天遇到什么喜事了,要开您那瓶宝贝庆祝啊。” “我的孙子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还不值得庆祝么?” ************ 云澜觉得,排除是敌方地盘这一因素,她所待的地方,倒是极好修养的地方。 几年了,上课、音沐、压制暴动、练习曲子、医院检查……她忙碌起来,连睡觉的时间很多时候,都常常不能保证。 更别说像现在一样,捧着本书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享受一下午。 当然,她对时间的判断,完全靠客厅之中的电子钟。几天过去了,她在比赛时耗费的体力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组织即使缺乐医缺到一定程度,也不会再找自己兼兼职。她被高危动物一样圈养着,小提琴被没收了,就连自己无聊时候默写的乐谱也被没收了,所以怎么看,她悠闲的日子总是缺少一些什么。 “今天有水果么?”云澜半躺在沙发上,听着送餐人员的动静,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慢悠悠的说。 张三眼角抽了抽,这位倒是难得的随遇而安,一点阶下囚的意识都没有,要求书籍要求舒适的换洗衣物,现在连水果点心都要求起来了…… 要不是上面的命令式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他早就一托盘扔在对方的脸上了! “云小姐,今天的水果有葡萄和西瓜。”还是昨天他开着飞行器去买的,他们队长到现在都没有这种待遇!张三不冷不热的将餐盘放在茶几之上,弄出相当大的动静,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和气愤,“我半个小时回来收拾盘子。” “恩恩,我看完这页就吃饭,以后如果带的是西瓜,先给我榨成果汁……”云澜翻了一页,完全忽视对方的态度,自顾自的说。 意料中,门被“碰!”的一声,大力的关上…… 云澜将书放下,慢慢的勾起了嘴角,果然还是年轻气盛,一点都禁不起激,她正座起来,打开餐盘上的保温餐盒。 一如既往的营养餐,虽然看上起菜色和之前大有进步,但是这个世界的水准摆在这里,能下咽的的确不多。 她咬了一口寡淡无味的青菜,想了想,明天是不是让对方送一些食材和调料呢?厨房厨具都是现成的,她又有空闲…… 视频监控室内,几个人看着画面中细嚼慢咽的女子,心情复杂。 “她倒是过得怡然自得。”冯广伦嗤笑了一声,“外面几大势力为了她都快翻天了,也不知道她出去看到那种情景,脸上那种淡然还挂不挂得住?” “所以说,无知是福……知道那么多,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慕天辰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资料,淡淡的说。 “六辰,这话怎么听起来再说你自己呢?”冯广伦转过头看着慕天辰,这个年轻人,他第一眼就不喜欢,在军区顶尖的战团中隐藏了整整十年,不动声色的爬到那样的位置后,狠下手来却没有丝毫犹豫。 冷血,理智,善于伪装,就像一条冷冰冰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蹿出来咬你一口。 “冯统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九夜靠在窗边上,双手环胸,重伤后再次强用药的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好看。“人家事主淡定成这样,倒是您,看起来有些急了……” 冯广伦刚想说什么,门外已经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皮鞋敲击着地面,在走廊上回荡,即使没有看到本人,你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那一种气势。 不缓不急,却带着强势的气压。 有些人即使什么没有做,即使什么也没有说,他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你觉得,深不可测。 “你们看起来,合的挺不错。”男子将手套褪下,递给一旁的手下,若有所指的说。 坐着的几个人连忙起身,说:“少主。”“老大” “无需拘束,你们随意就好。”他随意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下,眼光随意的看了一眼监视器中正在吃饭的人,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属下,说,“看起来,咱这的伙食让云大乐医有些不满意。” “是属下疏忽。”若是让冯广伦自己决定,他能给她营养液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但是他没有决定的权利,这位姑奶奶虽然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但是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好好的照顾。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准备去下马威,还被反恐吓了一次。 扪心自问,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他自己伙食还没有云澜这么挑三拣四的。只是,自家上司的口气,根本听不出什么意思,他有点把握不住对方是随口一句,还是意有所指……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被称为少主的男子,摆了摆手说,“只是随口一说,她还有后续的利用价值,你们按照现在照顾好了就是。” “属下明白!”冯广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慢慢的退后一步,然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六辰,你现在回来掌管情报部,适应的怎么样?”男子侧过头看着慕天辰,问道 “老本行罢了,倒是没有什么适不适应的,不过人员暗线的交接,有点麻烦……半个月内应该可以全部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慕天辰淡淡的回答。 “到底是六辰,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男子终于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继而,他再次看向监视器,沉默了半晌,问“外面,有什么情报?” 将一叠资料递给自家老大,慕天辰开口说:“昨天,四魅,五福,九夜……分别在凌云、叶寸、祈安三所重要城市发动了‘小规模的暴动’,四魅扮演的云澜,大概已经在各个势力的情报中出现,如计划中的一样,‘金色乐医’的事件再一次被翻上桌面,军部和音司局这么多年的矛盾,也被放上了明面。” 四魅为了学习小提琴,可是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加上完美的易容和刻意的模仿……除了最亲的人,其他人看着,和云澜本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们坐不住了么?”男子无意识的敲击着椅子上的扶手,问。 “据情报显示,第一军区现在还在观望,属下觉得几十年前那次教训让他们印象深刻。而第三军区现在虽然迫于压力将云澜剔除了军队和军校,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举动,倒是第二军区……” 慕天辰顿了一下,看着男子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继续说:“抓住了这次机会,不仅对云澜发出了通缉令,而且,趁势直接打击了第二军区。” “呵~”男子冷笑出声,说,“这个时候,还不忘内斗,倒是很符合他们的风格。那么,音司局那边呢?” “音司局那边,起先动作还是挺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哪个隐世的乐医界前辈出山给镇下了……” “看来。”男子漫不经心的侧过头去,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我们的动作还是不够引起重视呢,现在是时候‘大规模’了,军部不是没有理由压制音司局么?……让四魅她们顺便代表新一代的乐医,在军队里折腾几次,需要的话,还可以杀掉几个军乐医……” “是!属下明白!” 男子慢慢的起身,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手套,别带上边说:“六辰,详细的计划今晚交给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怎么说,我都得去和几只老狐狸交锋一下呢。” ☆、109逃离,一 黑暗的房间里,云澜半躺在床上,将所有五感全部关闭。 脑海中的精神力随着她的意念,慢慢的抽出一缕,送到了自己的掌心。 掌心,正躺着一颗成熟了的橘子种子,那是她这几天吃了无数水果的杰作。虽然留下的种子不少,但是成熟了的,能用得上的水果种子倒是真不多。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对待着种子,就像是对待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精神丝一点点的渗透出种子的内部,然后呢?云澜有些犯难了,她顺手再抽出一根精神丝。 那夜,看着那个男人信手拈来,便下意识觉得应该不是太过难。 这几天好不容易调养好了精神力,但是轮到真的尝试,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头绪。 将原本只有“毁灭”的精神能力,转换为“生”的精神力……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系统的,或者说,应该是两个相反的系统。 所以,大概似乎或许可以逆思维看看? 若是精神力的暴力,是直指从分子单位将东西碾成粉尘。那么逆思维,就该从生命的小单位出发,比如细胞什么的…… 事实上的空气中,有生命存活需要的基本元素,那么,在一方面满足生命的物质满足,一方面加速它的细胞分裂速度的话,是不是能加快生命成长的速度呢? 也就是说,如果能将细胞分裂的速度上升几千倍几万倍,它就可以在几年内才能成长出体型,在几分钟甚至几秒钟成长出来。 被抽出的那根细丝般的精神力,随着云澜思绪一下一下的摇晃着,若是有人看见,就像是云澜头上长出的触角,甚是喜感。 黑暗中,云澜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表情,将脸皱的像个包子,她有些浮躁的抓了抓头发,精神丝在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还卷上去亲昵的缠绕了几圈。 云澜感受这奇怪的触感,心倒是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算了,反正都是零起步,还是破罐子破摔吧。 这样想着,她也不纠结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几乎在一瞬间,千百条精神细丝从脑海里冲了出来,刷的全部冲进了种子内部,精神力所裹挟着的精神力,在源源不断的向细胞传达着“成长”的讯息,一方面从空气中捕捉细胞分裂所需要的水分和营养,输送了进去。 没反应?! 没反应…… 30秒种过去了 云澜耷拉着脑袋吗,叹了一口气。 就在云澜觉得已经完全不可能,就要撤出精神丝的时候,一棵小小的胚芽,缓缓的伸了出来,虽然不快,但是足以用肉眼观察得到。 以及,感受到胚芽那种生命的喜悦,以及成长的坚韧。 云澜心思一转,精神力一乱,几千根精神相互纠结成一团,小小的种子,就犹如被塞进了一个炸弹,“啪”的四分五裂了。 云澜看着掌心的已经成渣的种子,默然无语。 三天后。 “这两天,她有什么异样?”冯广伦照例问道,天知道,他是最希望云澜有异样的人,那样,他才有理由……好吧,少主既然留了她,就自有他的打算,等到一切结束,不愁没有报仇的时间。 “除了要求了大量的水果之外,并没有别的一样。” 送餐的张三声音虽然没有什么抱怨,但是额头早已滑下了三根黑线,前几天,这姑奶奶虽然要这要那,但还算正常的。 但是前天起,她就把一碗饭扔地上,冷冷的看着说:“你们喂猪呢?” 如果猪有这待遇,他这辈子宁愿去当猪……等等,他说了什么?咳咳,这个话题跳过。 嫌弃食物到了一定境界,也会让人有想死的冲动,一连三餐,他每送一次姑奶奶是每扔一次,除了水果之外,其他的食物都直接回归大地的怀抱了。 上面吩咐可是好好招待,这样下去,不用几天,他们兄弟几个,就要被发配老家了。 好吧,既然你不扔水果是吧,那么我送水果好了,为了保证“阶下囚”的营养,他们还搭配了各式的营养剂。 这样,才消停了下来。 不过,这姑奶奶吃水果也挑剔的很,不是树上结的水果,像是什么藤结的,地下埋的……她碰都不碰一下。 “想当初,可没见她这么娇贵。”冯广伦嗤笑着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眼色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冯广伦这才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按照少主的意思,好好照料着,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几个人不知道想了什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异口同声的说:“是!” **************** 华天军校,学生会。 权定波坐在学生会主席的座位之上,他的整条手臂都绑着绷带,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信,他眼睛扫了一圈会议桌上的人,淡淡的说:“目前的情况你们也都知晓,就不必我来赘述了” “云澜同学被学校开除学籍,但我们一行人认为,证据不足,且现在还不知道云澜同学是出逃还是被抓的情况下,学校就下了此次的决定,太过的鲁莽。为此,我倡议,联合向学校发出抗议,要求学校恢复云澜同学的学籍。” “我反对!”秘书部部长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冷笑的看着权定波说,“这一次暴动,我们整整死去了37名同学,现在他们尸骨未寒,你们拿什么颜面要求放纵凶手!” “柳同学,请注意你的用词!”权定波脸上升起了一层薄怒,“在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下,我不希望所谓的主观感觉能主导整个事件的走向,在座的各位,想必你们对云澜同学的为人也曾有所了解,她这几年来,救了多少同学就不用我一一点名了吧?我们一行人,在比赛中曾经和云澜同学相处了半个月,我们相信我们所认知的,和我们所感受到的。” “随意你们怎么辩护,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秘书部部长冷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云澜和此次事件没有关联前,我支持学校的决定!和我有相同想法的同学们,这里就不用在多呆了。” 说完,率先的朝大门走去。 几秒钟后,频繁的椅子拖动声音响起,一个又一个人影走了出去。 权定波看着几乎空荡荡的会议室,头向上仰起,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在离学校几公里外的景木个人公寓里,气压同样低的可怕。 云涛拿起打火机,点了几次才将烟点着,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又狠狠的将剩下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所以说,现在连云澜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么?”他的脸上说不上什么表情,“我将妹妹交给你,你却让她在你眼前失踪了?” 景木看了一眼云涛,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叠资料递给了云涛,说:“你既然已经被第二军区无理由的停职,是不是可以考虑到我这里,如果愿意的话,我明天就会给你调令。” 云涛将资料往旁边一扔,刷的从位子上起身,上前了几步,一把揪住景木的领子,将他从位子上提了起来,怒火冲天:“现在是关心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么?现在你连云澜在哪都不知道,平时对我的那些保证呢?” 景木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云涛,这样的表情让云涛更加的恼火,他看着那张脸,他抓着领子的手越来越紧,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用拳头将上面的表情直接砸碎! “急有用么?”景木站起身体,将自己的领子从云涛的手里慢慢的夺回来,半低着头,平静的捋着上面的褶皱说,“若是急有用,我宁愿和你这样,什么也做不了的呆在屋子里干着急。” 云涛听到这话,全身僵硬了一下,有些颓然的退后一步。 景木猛然抬起眼,目光刷的直视着云涛,说:“现在我正在接手家族的眼线和信息渠道,建立全新的‘眼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消息,而且我相信,他们既然肯牺牲慕天辰这根暗线用来捕捉云澜,短时间内是不会对云澜不利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救人还是最容易的,但是人救回来呢?让云澜重复她奶奶的历史么?……” 他敛起表情,将桌上散开的资料一点点的整理整齐,“所以,在这些可以预料或者不可预料事情发生之前,我们能做的是给她一个强大的后盾,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庆幸,我姓景” 见云涛若有所思不说话,景木将资料再一次递给云涛,说:“我还有事情去处理,若是你考虑好了,明天到我那报道。” 等到景木离开,云涛都没有再说话,他慢慢的坐在沙发上,拿起资料,翻开了第一页…… 破军城,音司局。 “老师……您应该去休息了,这里的事情完全可以教给我。” 落安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自家的老师,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脸色止不住的疲惫,140岁的高龄的她隐退了足足几十年,倒是不料却被这样的事情逼出了山。“有什么消息,我再去向您汇报。” “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若是不在这镇着,她们那群人恐怕又坐不住了。”白遥叹了一口气,刻着深刻岁月痕迹的脸带出了一缕无奈,“换了一代人掌权,行事作风却是没有半点变化,真怀念云锦当年,若不是当年我们几把老骨头被隐瞒在谷里,等知晓事情后已经尘埃落定了,云锦或许……” “老师,这些年您都提了几百遍了。”落安在自己老师面前,表现的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她转开这个令白遥愧疚的话题说,“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宝贝徒弟,怎么都不见您赞美赞美我。” 白遥被逗乐了,笑着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在我这撒娇。好了不和你贫了,来到这边坐,我有话想问你呢。” “您问。”落安顺从的坐了过去。 “若是我没记错,云家那个小丫头,是你测试的乐感,也是你将她送进华天的吧?你来说说,你对她的感觉。” “老师或者您不相信,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落安感慨着说,“一名真正的乐者。” 白遥曾经说,我们不是乐者,充其量不过是医者罢了。而现在,她的徒弟说,她见到的,是真正的乐者! “乐者……”白遥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 你见过植物的幼苗在成长的时候,能够将相对它而言的巨石顶起么? 那是生命的力量。 而现在,云澜准备利用这样的力量,让她从密室中逃脱出去。 她半躺在床上,手上拿着的一大把种子,盘算着什么时候动手… ☆、110逃离,二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轰然的巨响划破苍穹。 两层哨所式建筑被横腰斩断,几棵大树从建筑内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生生的将上半层建筑顶上了半空。 顿时,电力系统被暴力的破坏,所有光亮在一瞬间消失。 若是还有光,你就会看见,有源源不断的大树从中间冒了出来,顷刻间便成长出参天大树,将建筑顶上去了几分。 外围,一直游生在在不远处的藤蔓,像是活了一样,以惊人的速度,边生长在边向建筑的地方游走去。 云澜看着被生生撑开的空隙,没有任何犹豫从断壁残垣中,跑了出去。 有巨大的石块从枝桠见坠落,粉被树枝挡开,但是不打不下的石块还是会落在她的身上,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青一片紫一片了。 云澜跑出了整整20米远之后,这才来得及来开精神力,向后“看了一眼”。 如同事先料想的一样,一部分人被掩埋在了坍塌的建筑底下,一部分人还惊讶于这样的诡异事件,大脑的回路还没有回复正常。 最后一部分人,虽然很快就想到了云澜,但是这电停得太过及时,四周都是茫茫的森林,视野并不宽阔的她们,连云澜的身影都没有看到,就直接被后来的藤蔓给缠住了。 云澜还没来得急松下一口气,一个愣神,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云小姐,深更半夜的,您这是去哪?” 一棵大树之上,斜坐着一名男子,他左手拿着一管笛子,右手拿着一瓶酒,在夜色之中精准的“看”向她。 很显然,是她无意之间撞到的。 这是什么运气? 那么宽广的森林,她就找了这么一条路,居然还被人撞见了。 “我想去哪,与你何干?”她冷笑一声,身旁试图靠近她的精神丝,如同潮水一样被击退,听着对方咳嗽不止的声音,云澜便知道,上次给他造成的创伤,他还没有彻底复原。 是的,这人她认识,那夜巷子里见到过,底子虚浮,但是招式很漂亮,就连今天逃亡的方法,还是从他那启发的。 现在每一分一秒都是逃生的世时间,云澜也不愿再多话,迈出脚步开始跑了起来。 与此同时,精神力拟态出一支长箭,在对方拿起通讯器想要联系的瞬间,猛然的向他的头部扎了过去。 听到后面“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已经跑远的云澜勾了勾嘴角。 这一插曲,自相遇到结束,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广袤的森林,逃起来其实并不容易,一方面要掩盖住自己的气味,一方面要迅速且隐蔽的逃离,在大规模的搜索队伍到来之前,逃离的更远。 夜色中,每一次飞行器的掠过,都让她心惊胆战。 幸好她是军校生,也幸好参加了丛林的那次比赛,她学会了怎么掩盖一切痕迹,有精神力作弊,她能做到和专业人士差不多的地步。 一直到天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云澜终于停下了步伐。 她倚在树干旁,将所有的体重都交给大树,胸口上下起伏的喘着气。 此时,身上的衣服被森林中的露水打湿,完全贴在了身上,带着钻心似的寒意,就连鞋也湿了个透彻。 总算是暂时逃出那个地方了。 不是她不肯乖乖的呆在原地等救援,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的不安在一点点的增加着。 呆在那个地方5天后,她还没发现建筑周围有加强戒备的意思。 就知道,自己这次陷入的境地,应该是差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应该是很自信,景木或者说别人不会轻易的发现这里。 所以…… 做人不能守株待兔,这是老祖宗告诉我们的。 从那时,云澜脑海中就暂时形成了逃亡的计划,她一直都在寻找突破点,她不怕弄出动静,她就怕没有动静。 即使没有逃亡成功,能为别人的救援提供些讯息,想必,也是值得的。 ******************* 水中的世界,模糊成一片。 水面视野中,几个个扭曲的影子驻足了许久之后,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没有动,也没有想过要动。 5分钟后,脚步声再次传来,同一批人再次杀了个回马枪,直到在周围全部的草丛树枝上全部都搜了一遍,这才不甘不愿的撤走了。 10分钟后,平静的湖面慢慢的泛起了涟漪,翻滚的小水浪慢慢的涌了上来,一个人影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两三根植物空心的根茎,一头浅浅的露在水面之上,就足够她在水里潜上半个小时甚至于更长时间不动。 她狠狠的舒了一口气,慢慢的游到岸边,也不忌讳什么,脱下外套,外套上的水分拧干,这才重新穿在了自己身上。 一脸三天过去了,果然如同她所想的,即使她失踪,所谓的搜索“大部队”的规模也大不到哪去。 从逃出来开始算起,她已经在这广袤的森林中呆了足足3天。 渴了就用带出来的毛巾收集露水雨水喝,饿了,用精神力碾死兔子鱼之类的小动物,用水果刀片开肉,生吞活咽的吃下去。 任何火和食物的味道,都是暴露自己的最大的线索,到现在为止,她不敢赌。 没有任何耽搁,云澜从湖中爬出来之后,也不管身上的衣物是不是全部潮湿,赶紧朝着原定计划的方向继续走去。 起先,遇到搜寻的人比较多,她基本上昼伏夜出,用来保持自己的体力。 而到现在,她遇到搜寻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可能一两天遇不到一个人。她知道,她离中心范围越来越远,远到别人认为,有着脚伤的她不可能走那么远。 终于在连续3天都没有再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发现敌人时,云澜这才终于放缓了步伐。 她找了一个干燥隐蔽的山洞,抱着一堆枯枝和落叶,用小刀和石头划过的火星点燃了一堆火,将几乎连在脚上的鞋子用刀脱了下来。 这腿,要是再不收拾,过几天恐怕就废了。 赶路,潮湿,旧疾,放任…… 每一点,都是脚底伤口恶化的原因,她一点点的用刀将脚上的袜子割开,看到几乎触目惊心的伤口,什么表情没有,牙齿却相互紧紧咬着,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侧过身,用一路上收集的常见消炎止血的草药,放嘴里嚼碎了,一点点的覆在伤口之上。 做完了这些,她将清凉解毒的叶子系在整个脚丫子上,这才虚脱了是的瘫在石壁之上,背后一片潮湿。 她看着洞口之外,圆圆的月亮正悬挂在半空之中。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但是在她的家乡,月圆是团圆的象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同一片天空之下,凌云城内。 景木看着情报上的数据,冷笑一声。 昼夜不停的保护着押解的飞行器,朝东边开去? 既然能知道基地那段视频,这件事是“归”的杰作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知晓了云澜的能力,还将她押解到自己的老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老家添麻烦么? 而且,看似低调,这阵仗可是不小。 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击着,仔细从前到后推敲了一遍。 继而起身,走到一旁的大办公桌上,刷的一下拉开了全国地图,拿起笔,在上面画了几个肩头,对云涛说:“通知刚刚上报的人,留四分之一的人继续远远的跟着,剩下的四分之三的人,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搜寻。” 归,临时指挥部。 “设备我也发放了,人员我也调增了。可是七天过去了,你们现在告诉我,她人‘失踪’了?”男子点燃一根烟,也不抽,只是慢慢的任它燃烧着,日光灯下,弥漫了一室的烟雾,“所以,你们的目的是想表达出,我养的都是一群废物吗?!” “少主,是属下的无能。” 冯广伦被这气压压的几乎穿不过起来,但是他还是必须高着嗓子回到,“仅仅一个照面,九夜就毫无悬念的败在了云澜手中。更别说其他普通的人了,他们必须三五成群,才能够确认在相遇的情况下,在没有被云澜杀掉前,能够传达出她正确的位置。这样一来,散开的扇面之间的人员太过稀疏,搜寻的难度也持续的加大……更何况。” “说。”语气缓了一点。 “更何况,第二军区将目光从‘诱饵’身上转到我们这边的基地,看样子,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据探子报,‘诱饵’四分之三以上的军力,已经朝我们这个方向赶来。” “算了,追击搜寻云澜这件任务你们就不必继续了,他们既然敢赶到这里,就是已经做好火拼的准备了,吩咐下去,将那片的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去,我们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男子想了想,说,“即使云澜逃出去了,此时怕也是……” 来不及了。 “是!” ********************* 这是云澜在奔波数天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虽然脚伤依旧,身上的伤痛依旧。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睡饱之后,心情的愉悦。 再次简单的处理了自己的伤口,云澜将山洞里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去,这才拿着自己的东西,再次开始了逃亡之路。 因为精神力消耗的差不多,也因为手上仅有的恢复药剂都在路上用完了,云澜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撤着一大张精神力网,是不是抛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而是,收敛起自己的精神力,必需要用的时候才用。 第一天走的很顺利,到第二天,云澜便绝到隐隐的不对劲来,那是……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么? 精神丝略略一扫,发现只有一个人,倒是庆幸了一下。 她隐藏在暗中,慢慢的观察着来人一步步的走过她刚刚走过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手上的水果刀裹挟着精神力,便精准的抛了过去! 那人似是有所感觉,一个侧身,见水果刀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改了一个方向继续袭击他,单脚撑地,旋身过来,一个飞腿便将水果刀踢开。 正当云澜再次抽出一股精神力,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斩杀在此地的时候,那边却突然开口冷声道…… “云二小姐,几年未见,您的态度倒是丝毫未变啊。” 云澜一愣,这才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张同样风尘满面的脸,和记忆中,一张半是桀骜半是不屑的脸重合起来。 葛启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111逃离,三 与之前的年少桀骜不同,眼前的青年人,沉稳内敛,穿着的是登山探险的衣物,看起来,应该是偶然遇到自己的。 云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葛启聪挑了挑眉毛说,“你怎么会在这?” 泥泞不堪的衣服,污泥纵横的脸,鸡窝式的头发,配上她手上的道道伤痕,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宴会上让她惊艳的小丫头。 倒是那双眼睛,反倒因为脸的棱角模糊起来,越发亮的惊人,也漂亮的惊人。 云澜没有计较其中的意思,她只是低声地笑起来,说实话,现在她心情非常好。 在这遇上葛启聪,虽然少时和他有那么一段不尴不尬的历史,但是之前,自己曾救过他的命,两人勉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带着自己走出去……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葛启聪上上下下扫了一眼云澜,冷着的脸终于缓和了起来:“我就说,你这性格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情……看你狼狈成这样,在这森林里应该待了不少时日了吧。” 前面说一半的话,云澜没怎么听明白,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软瘫在树干之上,看着葛启聪那张久违几年的脸,扯了一个笑容说:“有八九天了……话说,你身上有没有干净的药,消炎的最好。” 特地来森林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带药,葛启聪没有说什么,走到云澜面前,盯着她那双破烂的不行的鞋看了几秒钟,这才开口说:“是你的脚受伤了?” 云澜干脆坐在了地上,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葛启聪。 “你说你一个女人家,跑到这荒山野岭……”葛启聪边从后面的背包中翻找药物递给云澜,便皱着眉说,似是想起云澜大概是逃出来的,顿了一下,“算了,你等下跟我下山,先陪我见爷爷,再从长计议。” “这里是繁城的地界?”云澜手上没有的动作没有停,听了葛启聪的话,倒是惊讶了一下。 “不是,不过也不是很远?”葛启聪盯着云澜的脚,眉头越皱越深。 逃了半天,原来在自己老家的边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说到这时,云澜已经把伤口上的缠着的布条扯开,比起在山洞时的伤口,今天的似乎更加严重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云澜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将药物撒在脚上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起一旁的布条准备重新裹起来。 葛启聪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斥责道:“你能不能有点医学常识,这么脏的布,你还要裹上去。” “怎么几年没见,你越来越啰嗦了?”云澜斜睨了葛启聪一眼,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精神还好,用巧劲挣脱开葛启聪的手,说,“不裹上去,我怎么走路。” 葛启聪被噎的不说话了,从包里掏出一卷绷带,一手拍开云澜的拿着布的手,也不嫌弃什么,替云澜将绷带缠上,手上力道一点没收,令云澜一直在嘶嘶的倒抽凉气。 一直到包扎好,他也没出声,只是拉住云澜的手,一个转身加巧劲,将云澜背在了背上,埋头就走。 无言的反抗? 这死孩子…… 伏在葛启聪的背上,云澜看着他没有一丝觉得吃力的样子,倒也心安理得起来,时间一长,神经过于紧绷的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慢慢的趴在葛启聪的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云澜正躺在一张气垫上,她第一时间将手摸到大腿处去抽小刀,直到摸到空空的大腿,她才记起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所在的是一个简易的帐篷,不大,倒是也不小。 “醒了?”一旁正在鼓捣什么的葛启聪见云澜醒来,去旁边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云澜。 云澜大大的喝了一口水,问:“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照理说,安营扎寨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两天吧。”看着云澜立马露出的惊讶神色,葛启聪才淡淡的解释了一句,“给你敷的药,有安眠的成分,加上之后的换药和你本身身体太弱,药效才会持续这么久。” “你居然没有把我直接扔了……这倒是谢谢你。”背了昏迷的自己走了两天,这句谢谢倒是说的真情实意。 “我倒是想过,只是要被我爷爷知道的话,他会揍死我的。”葛启聪突然冒了这样一句话。 “噗!”云澜一口水喷了出来了,她想了想葛家爷爷那脾气,倒是非常有这个可能。“葛爷爷他……” “你等下就能见到他了。” 云澜昏迷了一天多的时候,他在换药后发现,云澜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恶化。不得已,冒着被发现行踪的危险,他给家里去了通讯,要求信任的人开飞行器过来接。 没想到,老爷子正在边上,被询问起来,只好实话实说。 意料中的,老爷子自己跳了出来,非要亲自来接人。 “诶?葛爷爷怎么会……” “这不简单么,你在我们家老爷子心中的位置,可比我高多了。” 云澜愣了一下,笑出了声,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哀怨呢? 飞行器到的时候,是两个小时之后。 葛启聪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将各类东西都收拾好,此时站在云澜的身旁,沉默着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等到飞行器着陆,他自动往旁边站了几步。 还没等云澜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动作,就囧囧的看着越来越年轻的葛老爷子从飞行器上下来,几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小澜澜啊,你可是想死爷爷了!” 小、澜、澜!!! 她翻了一个白眼,就看到一旁的葛启聪露出一个,“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上了飞船,喝过一杯牛奶之后,刚躺在软软的座椅上,云澜的困意又来了。 她脑子有些迷糊,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却又想不起来,脑子里像是塞了整整一大锅浆糊。 “葛爷爷,您……”您什么来着,她貌似刚刚想到了什么。 “睡吧。”葛老爷子正坐在云澜旁边,看着云澜已经睁不开眼睛的脸,给她盖上一床毯子说,“安心睡吧,爷爷在这。” “唔……”云澜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意识越来越沉,最终睡了过去。 直到彻底沉入梦里那一刻,她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要联系景木。 好吧,她只睡一会儿,只睡一会会儿……睡醒了再去联系。 葛老爷子看着云澜熟睡的脸,脸色越来越严肃,对着一旁的葛启聪说:“启聪,去把后厢的医生请来。” 同是森林的近一千米的高空上。 “老大,对面有一架飞行器。”盯着屏幕的孟然突然侧过头问说道,“云小姐会不会……” 景木看着全息投影出的飞行器,淡淡的说:“那是葛家的商号。” 因为和云澜有关的家庭,他对其商标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这里离葛家的地界不远,它的商号出现在这,很正常。” 孟然点点头,将投影收回:“老大,您先别当心,不是说已经发现‘归’的一个据点了么,说不定这次咱过去,云小姐已经被救出来了。” 也说不定,是一场空。 就像是前几天,他们从俘虏中得到所谓的云澜被关押的地点,即使只是凌空的一眼,他也知道,又是白跑一趟。 残壁断垣内,七八颗大树古木参天,外面还密密麻麻不透风的包裹着一堆藤蔓,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大半个世纪。 他叹了一口气,这才说:“希望吧。” 这时候,窗外的葛家商号恰巧擦肩而过。 “怎么样了,医生?” “身体上,只是透支的厉害,表面上的这些伤,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医生边说着,边将目光投在云澜的脚上,“小姐的这条腿以前就受过重伤,调养了几年,也只能保证以后行动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次伤上加伤,好一点的左不过回到之前的状态,如果坏一点,以后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葛老爷子看着医生的表情,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里准备,说:“什么后遗症,能解释清楚些吗?” “或许之后,除了正常的走路,连爬楼梯都很困难。” *********** “你说什么!他们打过来了?”余存一脚狠狠踹在自己属下身上,“人都打过来你现在才知道,还有脸跪在这!” “头,他们可是靠潜行出名的特别战斗团,这里又不是咱戈壁的老家,什么人摸进来,一眼就能看见……”蜷缩着一团的人吐了口鲜血,不敢叫疼,只得不断的解释。 余存也知道自己属下说的是实话,但是即使有一千个理由,也不能当做无能的借口,他抽出枪支,将枪口对准属下的脑袋:“你还有理由了?我杀…” “算了,放了他。” 余存动作僵在那里,侧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坐在中间的男子面沉如水,倒是没有任何慌张,他摆了摆手说,“倒是没有想过,姓景的居然摸到我面前,我们才发现,你说呢,六辰。” 六辰掌管情报部,这一问,倒是一语双关。 “是我的疏忽,倒是没有想过,他们会从我布局情报的习惯,顺藤摸瓜找到这来……”六辰的面色淡淡的,丝毫没有反应,“但是,这样的事情,也只会发生这一次。” 听到这,余存就知道,少主的脾气就发到这为止了,他对以数字开头的那几个人是出了名的纵容…… 刚想到这,不远处传来了枪声。 “走吧。”男子淡淡的打了个哈欠,说:“被这群人缠上,我估计连明早的早饭都要错过去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冷笑一声。 “想走?晚了!” ☆、112针锋,相对 汹涌的夜色被火光照亮,一道惨叫声划破整个临时驻点。 外面被别人的军队包了一个圆,屋子里的路又被赶来的人给堵住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处境。 看着眼前像是凭空蹿出来的一对人马,他勾了勾嘴角,说:“六辰,故人远道而来,打声招呼先?” 慕天辰有点习惯了自家少主的恶趣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端着一张面瘫脸,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老大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有想到在这居然真的见到了你。”孟然身上穿着的是专门用于夜袭的黑色衣物,半张脸挡在软性头盔后,有些看不出表情。 “你废话倒是依旧不少。”慕天辰倒看了一眼孟然,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一句话就将孟然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个叛徒……”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景木抬起的手打断了。 景木从进来开始,便扫了一圈屋子里,上上下下每一寸都没有放过,没有任何云澜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能藏住人的痕迹。 双方这时都已经武器尽出,剑拔弩张的气氛尽显,倒是双方的领头,立在一旁身上没有任何的杀意。 “久仰。”景木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具,看着那熟悉的发色熟悉的声音,毫不吃力的认出了他。“我是应该称呼你‘归’的少主呢,还是应该称呼你敛羽?” 两人曾经有过一战之缘,是景木这一生为数不多所敬重的年轻一代的对手,任务工会的王者——敛羽。 “随意——”敛羽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说,“不知道景大团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在被全权包围之中,还能有这样的气度,就连景木也为他心下感叹了一下。 “只是为了找出我的未婚妻,你也知道,有些人总是拎不清状况,去碰一些不该碰的人。”景木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架势,“不瞒你说,外面有我几个大队的精英围着,你现在即使能叫来‘归’引以为豪的‘十字’,也不见得能够突围出去。” 敛羽脑海里稍稍一想就知道,云澜原来不是在景木的接引写逃出去的,或者说,云澜已经逃出去的事情,景木还不知道。 所以,景木这次,外面用强,里面再谈判。 软硬兼施,做了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营救”云澜。 敛羽同样坐到了椅子之上,两腿优雅的交叉,甚至还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烟这才说:“在景大团长眼中,我的命自然比不得云小姐,所以说,我们几个即使为云小姐陪葬,也是我们赚了不是?”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用强,大不了只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举步艰难……敛羽看着景木瞬间沉下来的脸色,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他半垂下眼帘,将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神色全部收敛了回去,所以有些感情,一开始就要亲自将它扼杀。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们废话?”景木冷冷的看过去,他们身处的地方,只是一个两层大的别墅宅子,之前他为确保云澜的安全,亲自摸了一遍底,只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云澜要么就是被关押在其它的地方,要么就是已经转移了。 要不是担心云澜的安全,他早已经将这里一窝端了,还会留在这里和他一面打着太极一面装作漠不关心么? “云小姐的确在我手上,只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敛羽神色的淡淡扫了一圈景木那边严正以待的人,将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嗤”的一声,在连呼吸似乎都停止的房间里,显得分外的清晰。 两个人气场全开,竟然比得个旗鼓相当。 景木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示弱,最好的办法是将敛羽抓回去,然后让他的手下赎人,只是,万一正如敛羽自己所说的,他要来个同归于尽…… 即使明知道是心理战,能不赌的时候他就不想赌。 “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我想听听看,你有什么见解。”景木说。 “见解倒是没有,我只是有个提议……”敛羽笑了笑,嘴角却没有带一丝温度,说,“云小姐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我的老巢了,景大团长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 一旁的慕天辰慢慢的将视线投在地面之上,在敌人的包围里还能淡然成这样,除了自家的少主,恐怕谁来都不敢用空手套白狼这招。 这样的提议要是放在狗血的爱情剧之中,男主可以为了女主以人换人,代替女主受尽一切苦难,最终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消灭了敌营。 然后,happyend! 狗血到连路七酱那种智商并不发达的写手都不会写出来的桥段。 更何况景木从小生活在世家之中,18岁就开始参军,之和后归的关系又算得上真正的死对头,他比谁都能理解,“敌人”这一词的涵义。 狡诈,不择手段,不守信用…… 景木虽然凡是以云澜为重,倒是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若是真的头脑一热跟着敛羽走了,云澜这才是连能救她的人都没有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扶手上,说:“我想我们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既然谈不拢,那么就请各位暂时去我团里赞助一段时日,想来你的属下们,也会因为你这个少主,来找上我。” 敛羽一愣,没有想到对方翻脸这么快……随后他勾唇一笑,也难怪,年纪轻轻就能爬上这个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到哪去? 他的脸上不见任何慌乱,边摇头边说:“啧啧啧……买卖不在仁义还在呢,更何况,咱这买卖还没好好谈,景大团长就开始翻脸了。我只是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十字”到的话,会突不了你的包围?” 他的话刚说完,屋顶被猛的掀开,大小不一的坠落物连着大风猛的灌进了屋内,一只庞大的鹰类飞行巨兽仰控长鸣一声,飞到不远处将撕开的屋顶扔下,盘旋了一圈又回到屋顶上。 整个别墅似乎都颤了几颤,摇摇欲坠起来。 “介绍一下,这是七银,稀有的飞禽类本体血脉。” 敛羽刚说完第一句,一道笛音响起,他便看见对面刚刚端起枪准备射击的人都定格在了半空中。 因为看见敛羽吹笛那一短短的失神,他们的手腕上,已经被地底墙面延伸过去的藤蔓,一圈一圈死死的束缚住了。 敛羽拍了拍身边的九夜,说:“做的不错。” “老大……”慕天辰站了出来,“您玩够了是不是可以考虑离开了,这边的动静这么大,不用过多长时间,他们的援兵就会过来。”到时候,可真的算得上是瓮中之鳖了。 “老大我在考虑,要不要顺便解决下这个军部最年轻的‘战神’?”敛羽说。 “老大……先不说您半个小时内能不能解决他,就算半个小时内您能解决,而且在重重包围中逃了出去……景家老爷子的怒火,您准备怎么面对?”慕天辰一板一眼的分析。 他的对面,正是被藤蔓重点关照,里里外外包裹的像个庞大的藤球的景木。 景木扯拉着藤蔓,奈何外面裹挟着一层精神力,怎么拉扯都拉扯不断,等他感觉到上面的能量越来越少的时候—— 半兽化! 尖锐的指甲终于将所有的藤蔓全部给撕碎,他视线之中,已经空空荡荡。 *************** “男人吹笛子……还能操控植物……” 这是全息游戏红果果的在现实上演么?TMD太诡异了! 孟然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觉,目睹这样的过程,足以将他的世界观冲击成碎渣。 “你傻了?”2队队长鲁豪相比之下反而淡定许多,说,“自从认识云小姐之后,我对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再惊讶了。” 一旁休息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都从夜里的震惊中恢复出来,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这倒也是。”孟然擦着自己的武器,心也渐渐平复了一些说,“只是可惜,这次又扑了一个空。” “也不算是扑个空,好歹我们知道了‘归’的实际操作人是敛羽,还知道了他们所拥有的另一张王牌,这在以后的对战中,会很有用。”一旁正在做着记录的苏晨说到。 “可是云小姐……” “吉人自有天相,云小姐会没事的。”苏晨顿了一下,倒是实心实意的说。 上一次因为一时的动摇,他截了一部分情报,导致整个行动都延后了。虽然后来他也将情报放回了进去,但是到底还是错过了很多时机。 这段时日,他直面着景木的所有情绪,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若是云澜就此死去,景木会失去所有生命的色彩。 景木只是担心,却没有丝毫的害怕,是已经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了么? 那么,他之前考虑的些,就像是一个笑话。 昨天的行动和双方的对话,他一直在后面听着,终于确定了,上次的事件的确和云澜没有什么关系。 “归”既然能弄出一个吹笛子操控植物的男人,就能弄出一个让别人暴动的女人。 倒也算不上后悔,只是想着那个一直淡然安静的女生,他突然有些愧疚了…… 衡量各方的利益,才做出最优化的判断,这一个习惯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功利心态,是不是能够长久下去? 正想着,腕间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着上面跳跃着的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你好,我是苏晨。” 【我是……咳咳…咳咳…】嘶哑的声音后,接着的是一连的咳嗽声,过了很久,声音的主人这才缓了过来,【苏晨,你还在吗?】 “在。” 【我是云澜,景木的通讯器一直被屏蔽,我接连拨了几遍,都没有打通。我现在已经逃了出来,暂时住在繁城葛爷爷家里。景木他现在方便通电话吗?我想和他说句话……】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考虑着什么,最终他还是开了口。 “老大的通讯器只有固定的一些人能够拨通……他现在正在前舱休息,您稍等一下,我去找他。”苏晨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的朝前舱走去。 “苏晨这是怎么了?”鲁豪抬头看着苏晨的背影说。 “谁知道呢……”孟然也是一脸疑惑。 苏晨走到舱门之前,敲了敲门。 “谁?” “我是苏晨,云小姐想要和您通话……” ☆、113相遇,短暂的宁静 云澜挂掉通讯之后才反应过来,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景木而不是母亲通讯。 暗自反省了半天,云澜正打算联系云涛,却被身旁的葛家爷爷拦下了。葛爷爷什么也解释,只是说,等景木来后再听他的看法。 云南愣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看着葛老爷子的神情,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便隐隐的觉得,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只是,景木到达的速度快得超过她的预料,她这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飞行器降落的声音,已经在半空中轰然响起。 云澜这个残疾人士,从窗口看去,看到的居然是几艘景木部队里,顶尖的几艘战斗飞行器。 从凌云到繁城的距离,加上安排的时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在这。 所以说,他们事实上已经找到她被关押的地点么? 不一会,走廊上就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到大门之前便停止了。云澜首先听到的是景木的声音:“借过。” “景团长?”葛启聪不以为然的声音,“按照医嘱,云澜现在还需要休息,你还是等等吧。” 景木的声音似是停了一下,然后压着嗓子问:“受伤严重么?” 葛启聪不知道为什么,语气越来越恶劣,说:“还好,没有到死的程度,只是若不是我恰巧在荒山野岭遇到她,结果就不好说了,你堂堂景大团长,连个女孩子都护不住……” 这话让人突然觉得诡异起来,就连屋内的云澜,听着也不是个味道,她刚想出声,外面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的是景木的声音:“对你的相助我报以最诚挚的感谢,但是,我护不护得住我的人,你一个外人有什么立场来评判?” 身后似是秦医生的声音:“麻烦葛少爷联系下主治医生,稍后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也没有等葛启聪回答,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景木的手在上面顿了一下,这才猛的推开。 明明只有大半个月,但是却漫长的像是经历了几年,慢慢的等待着消息,慢慢的分析着情报,慢慢的作着计划…… 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关她受伤与否的消息。 漫长的时间里,血液像是被一点点的凝结,寒气逼人冷的有些彻骨。 他是理智冷漠的代言人,却终究因为她而打破了冷静。 床上的人,即使一脸惨白,满身的疲惫,看着他走进来却也慢慢的坐了起来,然后冲着他缓缓绽开一个笑容,说:“你来了。” 他走上前去,将人拥入怀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 当死亡离人越来越远,人们越发安逸的时候,对于珍惜这个词或许明白的还不够透彻。 但是,三番五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无论是亲身经历过的,还是亲眼见证那么多生命的消散……都会不知不觉的让人加深对这一个词的理解。 珍惜。 珍惜你眼前的人,珍惜爱你的和你所爱的人,珍惜你们所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分。 云澜突然的觉得,那些所谓的警惕,那些之前所有的犹豫和戒备,现在看起来,都像是浪费生命。 “在想什么?”景木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看着云澜深思的表情,问道。 云澜接过苹果,对着景木的脸颊就是一口,看着他刷一下红下的脸,一手揣着一只苹果,一手扶着床沿,咯咯直乐。 景木也乐了,这次事件之后,云澜对他似乎更加亲昵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当然,想这样“偷袭”就这样“偷袭”。 也不拘外人是不是在乎,使坏之后,往往是她自己偷着乐。 当然,他也发现,现在这样的明显的变化态度,还只限于他自己。 “在想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都三天过去了,你们连新闻都不让我看到更别说上网了,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我一问起来,要么就是吱吱呜呜,要么就是含糊其辞。”云南慢慢的说着。 “除了安心养病你什么都不必管,该吃吃该睡睡,剩下的我来解决。”景木非常细心的递了一杯牛奶过来,因为她的腿不能动,随即将一个枕头塞到她的后背上,让她坐的更加舒服一些。 云澜的腿刚刚做了一场大的手术,由秦医生主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病情,也知道这次如果休养不好,说不定一条腿就废了。 不过她本人看的比较开,对此倒是并不是特别在意。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了,再说,看情景木现在的状态。,他也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 以后只是两个人过下半辈,其他人的眼光她还真的不是特别在意。 所以,云澜有些没心没肺的说:“我的腿就这样了,是好是坏反正你都不会嫌弃,那就先不要拿我的病情搪塞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你自己告诉我,还是我找别人一个一个去问?” 云澜认准的事情,没有一件事半途放弃的,既然这样说,那么就一定会一个一个找人去问。 景木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上次戈壁突围那一夜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云澜点点头,看着手中的苹果,突然觉得味同嚼蜡起来,她自然记得那一夜第一次杀人,无论之后的心理变得如何的强大,那时候的心态心情,她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记忆如新。 “先从你失踪的那一天开始说起,那一天你音沐之后先离开,整个典礼会场上,就随之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求救信号被一些人拦截后,损失惨重。尤其是东道主战风,因为大批观众和后援都是来自与他们学校,整整一代的精英,损失超过三成……” 景木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却还是掩饰不住那天的所发生的惊涛骇浪,“紧接着,就传开了你在戈壁突围那一夜的视频。 “所以自然而然的,暴动的那一件事,大家就强加在了我的头上。”云澜喃喃喃自语,很快就猜出了后续的发展。其实话说回来,若她不是当事人,她一定也会这样认为,毕竟太过巧合了……“然后呢?” “‘归’的动作越来越广泛,各大城市接二连三发生了这样的暴动,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拉着小提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城市暴动之前,演奏了一曲又一曲。” 替身都用上了,这也太有技术含量……云澜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笑了笑,她这是相信景木呢?还是神经已经粗到什么地步了? “加上你奶奶的事情在先,各大军区自然就坐不住了。” “诶?我奶奶……‘金色乐医’么?”云澜一下子惊坐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得知这一个消息。 景木没有任何隐瞒的,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了清楚,并结合他之前所看到的所想到,给云澜还原了一个最真实的“金色乐医”。 云澜听完,感慨万分……这样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居然发生在他奶奶身上。 想想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家徒四壁,任人欺凌,云母靠着工厂打工,连两个养活两个孩子,都万分艰难。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是前人造孽呢,还不是需要后人来还? “我估摸着,军区和音司局倒不是怕所谓的民众安全,而是怕几十年前的底子被赤裸裸的揭开,或者是怕事情重演……” 追根究底,其实还是怕他们的政权不稳固。云澜勾起嘴角说,“所以,这就是你们大家瞒着我的原因?怕我出去就被逮了……” 景木默不作声,云澜权当他默认了。 “外面的情况现在是不是很严重?暴动什么的,你们不需要参与吗?”前一段日子在忙着救自己,这几天确定自己安全了,更好了,干脆扎根在自己身旁,一下子不离开了。 “那边有苏晨他们去负责,还有老爷爷的坐镇,天塌不下来。呵~倒是你这里,我怕有些不长眼的人摸到这里,到时候,我连后悔药都没有地方吃,那就不好了。” 事情到了这里,该摊开的都摊开了,该她知道她也知道了。 于是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兴质来了还和景木来几盘虚拟的游戏大战。 苏晨几次过来,脸色都不好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向景木汇报着事情,她权当没有看到。 全世界的人都怀疑她的时候,她没必要为了做所谓的民族大义。自己重伤在身,还自告奋勇的冲上前去。 到时候使用精神力枯竭或者重伤,那是她自己本事不够。 但是更大的可能便是,她还没上到一线压制暴动,就像自家奶奶那样被暗杀或者陷害致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倒是觉得,归这一次无意于陷害她致死,也就是说目标重点不在她身上。 他们不过是借助自己的能力和身份,达成三个目标—— 一是,想挑起军部内部的纷争。 二是,想挑起军部和音司局的矛盾。 三是,想遏制自己实力的发挥,据她猜测……引发暴动这一想法和研究,十有八九是来源于自己那一次突围。 对于自己这一条,归动不动手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只要是前两条存在,她必定是不可能上一线发挥的…… 所以,景木才从来没有提过。 事情,总不能如你所想象的一面去发展。暴动的区域远在千里之外她还能躲避,但是如果她就发生在你的眼前,就发生在你所居住的这篇宁静的土地之上。 云澜,你还会躲避么? ☆、114对峙,苏阳 事情比想象中的来得快,也比想象中要来得严重。 云澜坐在客厅之中,看着人群进进出出,忙碌不堪。 没有人和她说什么,他们甚至连看她一眼时间都没有。 这一天,她原本是想要告别的,毕竟过多的呆在葛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明的时候,不只她不安全,还会连累到别人。 可是现在,葛家乱成一团,所有她所熟悉的人,包括景木都失踪了。 她个人通讯器是线之前就坏了,之后也没有时间去拿新的,早上一个人换完药,一个人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别人脸上的恐慌,就好像到了末世一样。 她看了许久,脸上沉了下来,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推着轮椅又一个人走进了房间,而后拿起了放在房间里的小提琴——这把琴,是景木飞行器带上特意带过来的。 “澜澜。”迟疑的脚步声中,身后响起了云涛的声音,云母依旧在凌云城中,受着景家的保护,但是云涛得知到云澜的消息之后,说什么也呆不住,连夜就赶了过来。 “哥,你说,外面怎么了?”云澜打开琴盒检查着里面东西是否完整,从马尾弓到松香再到备用的琴弦,完完整整的一套,一个都没有少。 “你先准备下东西,我们马上就走。”云涛的气息还没有调匀,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走到云澜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 “是我们行踪暴露了,还是……”云澜将目光投向窗外,眼中神色复杂,“还是,这外面已经发生暴动了?”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是,只要稍稍理清思绪就能够明白……能让其他人这么慌乱和恐慌的,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就不会有其他情况了。 “你先不要胡思乱想,等我们出去了,再和你细说。”云涛的目光扫了一眼,将云澜的药箱带上,随手挂在了一边的肩上,然后看着云澜没有其它东西要收拾的样子,迅速的将轮椅的紧急保护功能开启,推着云澜就往门口走去。 门口现在正站着一小队的人,云澜虽然不能个个都叫出名字,但是每一张脸他都认识。 “景木呢?”云澜抱着琴侧过头问,这阵仗,说明景木根本不可能亲自过来了。 云涛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解释说:“我们和景木分两头走,会在目的地汇合。他什么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他去做什么,你都不要担心。倒是你,等下情况有些混乱,我可能不会全部顾全到你,你自己要注意。” 云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其实,她也知道,即使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坐在轮椅上,感受着云涛平稳且迅速的将她推进了电梯之中,而后被带到了最上面的一层。 天台。 推开门的一刹那,一架飞行器,出现在眼帘前,墨绿色的外表,低调华丽的造型,最显眼的是飞行器舱身上绘制的,一个巨大的家徽,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景”字。 就连云涛也愣了一下,这带着如此显眼家徽的但飞行器,一般是世家大族家主专用的,这景木,难道已经彻底接手了景家么? 云涛的犹豫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看着从舱内走出的接应人员,对云澜说:“我们上去吧。” 云澜从天台向下望去,说:“我走了,葛家怎么办?” “只要你不在这,他们就会很安全。” 云澜苦笑一下,这倒是实情,麻烦是她带来的,没有她葛家完全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不再多做耽搁,她点点头说:“我们走吧。” 接应的人她看起来虽然很面生,但是他身后的那一小队人似是非常熟悉,相互接触的那一刹那,都不禁相互的拍了拍肩膀。 升降梯也在一瞬间降了下来,云涛正打算将云澜推进飞行器的舱内。 四架飞行器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过来,勘勘停在了云澜上空,百米不到的距离内。 从四个角封死了云澜的出路,他们的下发,随身携带的武器已经完全亮了出来。 这是在警告。 云澜看着周围已经全部戒备起来的护卫,慢慢低下头,然后抬眼看向四周,说:“我和他们谈谈。” 云涛在身后,抓着云澜椅背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苍白的颜色,他反应过来,立马发了一条讯息给景木。 ******************** 并没有电影中所演示的那样,会有人朝你大喊大叫说,“你们已经被全部包围了,请放下武器。” 在有尚武情结的华国,这一句话就像一个笑话。 云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看着最后的一架飞行器姗姗来迟后, 下来的人云澜能认识,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她几年前在音战场所见过的,苏烟的哥哥苏阳。 单长相而言,若是景木是偏于俊,那么面前的苏阳就是偏于朗,明明是和苏烟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却意外的给人很有城府的感觉。 “云小姐,好久不见。”苏阳穿着一身军装,肩上的军衔并不比景木低,他看着云澜,似是看着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说:“在下这次来,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云小姐不要为难在下。” “你这话说的,到底谁为难谁?你我心里都清楚。”云澜淡淡的看着苏阳,随即刻意的扫了一眼他所带下来的人,说:“三年前的那段视频,想必你也看过了,你就不怕了带了这么大的排场过来,来时容易,走时难么?” 苏阳像是想起什么,深色一顿,他身后的一群人下意识的退开了一步。 云澜的那一段视频中,所展现出的能力,到现在没有人能够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圣乐医所掌握的音纹,她不仅信手拈来,而且还讲其转换为近乎实体化的杀伤武器。 最可怕的,莫过于她自己看似没有动手,但是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举动产生了暴动。 三年过去了,云澜影响的时间多长?影响的范围多大?影响的后果到底多少?…… 没人知道…… 所以说,这是一次反警告。 苏阳心下嘲讽了一下,家族想要求活捉其实不过是为了想将云澜带回去研究,一方面是想从云澜身上得到遏制这场全国性暴动灾难的方法,另一方面也不是不妄想,能研究出类似于云澜这样的人形终极武器,从而一统军区和音司局。 但是活捉? 谁告诉他,真不是故意让他来送死的么? “想必云小姐也知道军令如山这句话。”苏阳随意的笑了笑,朝半空中做了一个手势,四架飞行器缓缓向中间靠拢,舱下加载的炮火口对准了整个葛家,说:“所以云小姐的意思是想这样吗?” 四架飞行器离云澜的距离不过20米远,云澜听到这话,几乎想笑出声,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所有人一见面就想威胁她? 眼中眸光一冷,脑海中的精神了瞬间冲出。 正东边,两个驾驶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晕死了过去,飞行器失去控制却没有切换到智能,瞬间从半空中落下。 “轰!” 响彻天空! 从天台看下去,飞行器恰巧落在葛家的游泳池内,池水全部溢到了水面上,他们被里面用武器强制打开,有无数人从水底爬了出来。 受伤的,没受伤的乱成一团。 “苏大少爷,我希望你要相信,只要你能威胁一次,我就能让你少一架飞行器。”云澜看向苏阳,表情淡定的像是在称述一个事实。 第一次看到真人表演,就连苏阳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之前所看到的,和自己直观感受的,完全是两种。 苏阳现在是进退两难,他既不能伤害云澜,却也不能活捉她,甚至于他现在还处于劣势的地位之上。 这TMD到底是谁制定的计划,按云澜这样的极端危险分子,就是给他派十个个战队的兵力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拿下,更别说现在跟他来的,只有一个……好吧,现在是大半个队的战斗力。 “我想若是你不想死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云澜拿起琴盒之中的小提琴,架琴搭弓,侧着头看着苏阳,“或者,你想经历了一下” 这样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让对面所有跟下来的人在一瞬间就端起了武器。 她侧边的云涛顺势站在了云澜的面前,挡住了神色复杂的苏阳。 “轰!” 于此同时,又是一架飞行器从空中坠落,直接摔到葛家的空旷的后花园之中,随即烟雾冲起,火光肆意。 “云小姐,终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苏阳深呼吸,朝着他的手下挥了挥手,说:“把东西收了,带上下面的兄弟,我们走!” 看着向西飞走的三架飞行器,云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云涛说:“我们走吧。” 云澜猜测,刚刚苏阳应该是苏家避开军部耳目,动用家族的力量出来的,否则就不可能仅仅就那么点人,那么些装备……也就不会被自己威胁一下,就这么容易放弃。 看来,现在不仅各大军区之间有摩擦矛盾,就连军区内部的家族势力之间,也存在着利益的摩擦。 在确定了葛家都安全的情况下,云澜坐在飞行器上思索着,就慢慢的睡着了。 连她所乘坐的飞行器周围跟了足足三个战队的飞行器护航,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几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了。 云澜看着周围熟悉的飞行器,又看着下方熟悉的景色和建筑,稍稍迟疑了一下,打了一个哈欠,问坐在一旁翻阅着文件的云涛,说:“怎么又回凌云了。” 还没有等云涛回答,景木刚好从前面走过来,说:“目前为止,我所能确定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家。” “景宅?”自然不可能是景木的单身公寓,而是景木的老家。 “是的,我爷爷的意思也是先接你过去住一段日子,他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希望能为你会诊一下。”景木找了云澜另一边的位置坐下,说:“上面说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们已经抓到了这短时间一直假冒你的人——她的代号是四魅,和慕天辰代号六辰一样,是‘归’中‘十字队’的一员。” 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云澜,然后缓缓开口。 “我希望,你去见一下。” ☆、115真相,决裂 景木一大早便失去了踪迹,原来是发现了那伙引发暴动的人,并且还秘密抓回一个人——四魅。 只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去见一面呢? 云澜心下虽然疑惑,却并没有做声,景木既然这么做自然会有他的道理,左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她亲自见到就就知道真实情况了。 见云澜点头答应下来,景木神色有些复杂,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在中途转开话题,说:“苏阳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是苏家私自的行动……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先放心。” 云澜倒是不担心这个,她眼前看着景木有着稍微不顺畅的左手,精神丝不用亲自指挥,自动就漫了开去。 果然是受伤了,从肩部到手肘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共七处,看着整齐的刀痕,就知道应该是音刃所伤。 归,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十倍偿还。 她倒也不揭破,暗地里考虑回去好好煲盅什么汤,两个伤员在家,没什么事的时候的确是需要好好养养。 回到凌云,一切熟悉的景物却显得那么的陌生,从半空中向下俯视,整个南区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毁坏的屋子,破败的街道,就连原本摩肩接踵的商业街,也变得萧索不堪。 尤其是大街上那一滩黑褐色的血渍,和坐在街边哭泣的女人,异样的刺眼。 “这里怎么了?”云澜回过头问云涛说。 “这里刚刚经过经历过一次大规模的暴动。”云涛见云澜的神情不好看,嗤笑了一下,“当初,南区这一边,可是动作最激进的,向军区和音司局施压,说要抓住你处以极刑什么的。” “这样啊……”云澜继续看向窗外,似乎事实上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云澜不是去牢里去见人的,而是到关押的那驾飞行器内。 队伍首先在景木部队里停下,云澜从景家的飞行器下下来,跟着景木走进了关押着四魅的那架飞行器。 这种看着沉重不堪的飞行器有“空中囚室”之称,云澜刚进去,就能感受到金属的冷硬感,和设计所带来了压抑。 关押的舱室门前,景木放开在推着轮椅所抓住的椅背,向一旁看守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把大门打开,然后俯下身子,对云澜说:“你自己进去,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叫我。” 云澜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景木,看着他眼中欲言又止,点点头,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应付。” 感受着身后的大门被关上,云澜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角落里一个女人正坐在钢板床上,纤瘦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系着两指粗的铁链。 她抱膝坐着,将头埋在膝间,听到云澜的响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云澜坐在轮椅上,如遭雷击,她脸色苍白,手死死的抓着轮椅的扶手,依旧抑制不住自己全身颤抖起来。 似是察觉不对,对面的女人慢慢抬起头来,短发掩映中只漏出半个脸庞,上面布满诡异的伤痕,还有那双看不清晰的眼睛,一片慌乱。 “没想到,这么早就见到了你……”她敛下眼眸,低笑出声,“云澜,死前能见上你一面……倒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云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这个一笑起来就回露出两个酒窝的女生,陪伴她走完几乎整个大学时光。 开朗,调皮,不拘小节,真精大条的有些迷糊,一个单纯可爱的吃货…… 她原本是这样认为的,她原本自己会一直这样认为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四魅笑了笑,毁了容的脸上,嘴角挑起一抹讽刺说,“这张脸,就是我扮演你的代价。” “还记得你高考那个时候,突然的失去理智吗?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情绪失控成那样,为什么后面还活着?” “……” “因为那个时候,你是被我们少主救下的,也就是从那个开始,你所展露的天赋,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便是那个负责靠近你人……经过研究分析,你这样警惕的性格,最容易靠近你的,只有玉晓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于是,一个原本不存在的玉晓,便凭空出现了。” 云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了景木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们倒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闺蜜,都是别人计划中的一部分。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吗? “原本是想将你吸纳进我们的,但是没有想过,你那么早就进了军部。”四魅低下头,暗哑的嗓子说着的话,像是哭有像是笑出声来,“呵呵……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对我这么的交心交肺。” “四年一梦……”云澜不想突然不想待下去了,她推着轮椅转过身去,朝着门的方向推去。 “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做后一句几乎是倾尽四魅的所有力气,她想爬上前,却被身后的铁索死死的困在原地。 铁索敲击在了床上,一阵叮当的金属声交织。 “你觉得,问这些有意义吗?”云澜停下了轮椅的前行,将轮椅转了半圈,侧过头看着她,目光冷冽的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四魅抬起头看着云澜,近乎癫狂的动作近乎戛然而止,她笑了起来,全身不由自主抖动起来。 “呵呵,是啊,一切都没有意义……我怎么忘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你清高,你冷漠,你洒脱,所有能够伤害你,都会被你死死的挡在外面。” “云澜,没有人欠你的,没有人有责任对着你那张冷脸露出一个笑来……” “可是,为什么你还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爱,疼你入骨的亲人,爱你入髓的景木,就连少主……云澜,你凭什么!云澜你说,你凭什么?” 云澜就那样坐在轮椅上,看着那张扭曲的近乎狰狞的脸,之前的时光记忆一点点的从脑海中褪去,最终眼前只印刻下这一刻的暗黑。 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转开轮椅靠近了大门,外面已经听到了响动将大门打开。 “可是云澜,如果可以……” 她迟疑了一秒钟,缓缓的推了出去,大门关上,将所有的声音关在了身后。 云澜看着景木关心的神色,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一点点的龟裂,一张口,一大口血边吐了出来。 “可是云澜,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只是玉晓。” ******************* 景母首先接到消息,在门外等着。 她倒是没有想过,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姑娘,居然在丛林中避开敌人的视线,花了八天八夜的时间独自一个人从森林中逃了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即使要失去一条腿,小姑娘也没有任何颓废下去的迹象。 有天赋,有能力,理智,耐心……现在还要加上,能忍,心理承受强。 配自己那个木头儿子,果然是绰绰有余了。 借住在景家云母此时也呆在一边,脸上倒是浓浓的担忧挂满。 之前云澜失踪的时候,没有人对她说,即使是之后视频传出来的时候,因为她不怎么接触电视网络,在很长时间里,都相信云涛所说的,云澜是在比赛的途中。 一直到第二军区的人找到她,差点将她直接带走,随之赶过来的景木将她带进景家,这才说出了实情。 自己女儿被恐怖组织抓走,生死未卜…… 这放在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是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实,但是反而是云母安慰景木,让他不要有任何的压力。 一个曾经经历过各种磨难的母亲,一个曾经失去几个亲人的母亲,在这样的时刻,表现出了她的坚强。 “亲家,你看澜澜也回来了,咱们的婚期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景母是个行动派,之前看着对方闺女还生死不明,不好提出什么。 可是现在,云澜安全了,“假扮云澜”的人也查到了,“归”的事情也已经翻了出来。 景家现在完全可以保护好云澜,而云澜,暂且不论她那逆天的能力,单单就她将自己的儿子重新拉回景家,就足够她将云澜当准儿媳妇看了。 云母低着头细细的思索了一会,笑着掩饰过去:“小孩子的事情,现在让他们自己做主,我就不干涉了。” 也就是说,丈母娘这边不反对。 景母笑着应是,心下不禁吐槽。 儿子,你妈我容易么?丈母娘这边给你搞定了,剩下的部分要是还不能解决,那你真是连你父亲当年十分之一的风范都没遗传到。 云澜下飞行器的时候,是被景木抱下来的。 原本她逃出来时精神力所受到的伤害就没有恢复。再加上之前在苏阳面前撑场子时,爆射的那几次精神力,有点伤及根本了。 这一次,她表面上虽然什么都没有体现,但是思绪一乱精神一恍惚,精神力就动乱了起来。 只吐一口血还是轻的…… 景木只想到这颗毒瘤早拔早好,倒是没有想过,云澜的反应会这么的激烈。 景母见状二话不说,打开通讯去联系家庭医生。 “澜澜这是怎么了?”云母走上前问。 “伯母,你先别当心,澜澜这是太累了,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说着朝云母点了点头,就往家里走,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自家母亲。 景母看一眼便知道,意思是,让医生快点。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受的苦就没完没了呢…… ************ 景老爷子坐在大厅之中,面对着他的两个年轻军官,冷汗直冒。 “我说,拿着比我军阶还低的人批示的逮捕令,就敢到景家来逮人,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景老爷子将一杯茶水倒在地上,站了起来,说,“有本事,你叫那苏秦自己带人过来,他如果没有这个胆……景家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景老将军……” “送客!” 第五卷:结局,万般俱止 ☆、116合并,军区 这一年,注定是华国举国悲痛的一年。 各大城市先后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从华国的最南部一直延续到最北部。 不会发生暴动的女人和幼小兽人,率先被保护了起来,但是即使如此,被伤及无辜的女人和幼小兽人多不胜数。 伴随着失去理智的自相残杀,末日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浓郁,各大城市的上空,乌云都要被直冲云霄的血腥味染透。 随即而来的消息,如同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让所有人都绝望了。 各大军区内部也在不断的发生着暴动! 乐医一个又一个冲上最前线,一个接着一个阵亡的消息从最前线传达到音司局。 无数人跪在地上,虔诚的祈求着兽神,企图有人能阻挡住这样一场不可控制的灾难。 这到底是兽神降下的惩罚? 还是人为的杀戮? 到底是什么引发了几乎是全国规模的暴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几乎在同一时间,引发了如此大规模的暴动? 又到底是谁,才能阻止这一场浩劫? 所有人都在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一个名字——云澜! ********** “抱歉,对此我无能无力。”云澜将茶杯放下,推着轮椅向后行了两米,然后对着一旁的仆人说,“送客。” 她的对面,已经成为一名不大不小军官的柏毅飞一脸灰白。他站了起来,单手握紧拳头,整个人青筋暴起。 “外面现在已经血流成河!你……” “我麻木不仁,冷漠血腥,这样的特点你们之前不是归纳过么?” 云澜淡淡的看着柏毅飞说,“你们哪里来的优越感,认为我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前的隔壁,之前的东区,之前的华天军校,包括之前整个凌云城,哪里没有我压制的身影!可是最后,我得到的结果呢?” “……” “当我在敌方九死一生的时候,除了景木和我的家人,谁在意过我的生死?他们给我的只有——S级的通缉令,华天军校的退学通知,民众恨不得我碎尸万段的联合声明?现在暂且不论,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承担你所说的历史重担。我只是想问一句,你们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的时候,有没有回头看看,哪怕一眼?” 一句一句,都将眼前那个青年的脸变的更白一分。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怎么怎么要求别人的人,只是在要求别人之前,你曾经做了什么呢? 送走柏毅飞,云澜一个人呆在会客室里,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她倒觉得,这么些年,成长在那样环境下的柏毅飞,性格还能保持着大学时的那样,也算上的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一边想着,她一边推着轮椅出去。 那天积在胸口的淤血被吐出后,加上心境的一番进阶,云澜醒来便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又上了一层。 说实话,她现在连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少,都不知道。 至于这场来势汹汹的全国性的暴动,既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凭“归”多年一来的经营和野心,一旦有了某种逆天的能力,其步伐一定会走上华国所有的国土之上。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归”的这一招,至今为止,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挡。 她倒也没有她所说的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游走在以景木和景家为政治中心的部队中,尽她所能的,去压制。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压抑自己的能力,另几方人马在搜索而来的零碎消息之中,终于震惊的得到一个完整的云澜的形象。 强大的精神力,精神力实质化,直接消灭暴动因子的音沐,引发暴动的“乐杀”……一项又一项能力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也引来她是“救世主”的传言。 纯属扯淡! 她若是真的有这个能力,还需要一路磕磕碰碰,担心受怕,小心翼翼的走到现在? “下次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直接把人挡住的。”客厅中,景木正在批阅着文件,看着云澜过来,顺手递给云澜一杯早已经准备好的温开水说道,“你应该吃药了。” 云澜一大早就被这样的事情搅得有些烦躁,接过景木手中的水,什么也没说,将药盒子里的满满半把药都倒进嘴里,仰头一口水,生生的吞了下去。 她将剩下的水喝完,看着神色淡定的景木,疑惑的说:“刚刚那位都快急的向我拼命了,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景木可不像她这个没有多少归属感的“天外人士”,照着趋势,眼看都要亡国了……根正苗红的他,这么淡定,相当不正常啊。 “着急有什么用?”似是猜到云澜会问这样的问题,景木有条不紊的说,“现在总军区一直都是空架子,三大军区又各自为政,相互限制却又相互敌视,这么多年来,你拆我的台我拖你的后腿,都妄想把对方活活的吞并下去。” “这个我有所耳闻……”她云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一时候和苏烟的那一场音战,就是第二军区为了试探第三军区的后果。 “所以现在内部这样的危机下,在任何一个军区都没有能力把‘归’一窝端的情况之下,不图变就要被消灭的情况下,你猜军部现在唯一所剩的路是什么?” “合并!”云澜喃喃出声,是的,第二军区的区内直辖西北的戈壁,几百年来,都没有将“归”解决了,反而是让他们越做越大。 现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时刻,除了三大军区合并,没有其他的出路。 想到这,云澜恍然大悟“所以,老爷子他……” 景木揉了揉云澜的头发,带着笑意说:“爷爷没有恶意。” 云澜哭笑不得。 所以景家老爷子在这样的境况下不在家呆着,而是带着她满世界乱窜,今天去这个军区去压制,明天就去某个将军家去进行音沐,后天就去哪个会议场外蹭饭吃,再有空就是到某个研究所抽个血化验,美名其曰检查身体…… 感情,将自己当一个筹码,去商谈合并后的地位和权利归属了,只是,她全程都被照顾和保护的很好,真的没有半分恶意。 看到云澜傻傻呆呆的去了那么多天,现在才反应过来,景木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景老爷子炫耀的成分占绝大部分,张口闭口“我家孙媳妇……”“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总算做了一件见的人的事情。”“我们景家所管辖的部队没有发生暴动不是很正常么,也不想想我家孙媳妇……” 老爷子那一代,都是从战争走出来的,见过的血腥和杀戮比什么都还多。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一场没有准备的战争,往往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们宁愿内部现在步步艰难,也绝不向魔鬼妥协…… 一个能够造成现在场景的恐怖组织,自然知道如何去遏制,所以军部现在正在做三手准备。 第一手,是请云澜这样的,有能力的隐世或者避世的乐医出山,以强大的乐医能力压制住这样的暴动,从而给民众光明的希望。 第二手,则是召集全国最顶尖的科研工作者,试图研究出来这一次暴动的原理,从而是否能用药物,暂时的压制住这一次暴动,再以谋后续。 第三手,便是进行三大军区的合并,规整“归”的所有资料,以绝对的武力做到对“归”的彻底铲除,得到遏制暴动的方法。 战事在即,对于“归”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景木,当仁不让的被任命为前锋指挥官。 能不能活着回来本身就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在这仅剩的几天时间里,他显得格外的清闲和淡定,享受着和家人、云澜最温馨的时光。 这一切,他没有打算告诉云澜,若是他能活着回来,他便举办一个最豪华的婚礼,风风光光的将云澜娶回景家。 若是他死了…… 就让爷爷认云澜为干孙女,之后为她安排好幸福的一生。 他的愿望,仅此,而已。 见景木低头看着文件正在思索着什么,云澜也不再打扰他,拿着一旁的乐谱翻不断翻阅着,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若有若无的打着节拍。 光线一点点的暗下,有树枝摇晃的声音传来。 云澜手上的纸页被风翻的哗哗作响,云澜抬起头想窗外看去。 天空中大团大团的乌云翻滚,低低压下,像是笼罩住了整个城市。狂风卷杂树叶漫天飞舞,肆虐的像是要摧毁一切。 一旁的仆人迅速的走上前去关窗户,玻璃窗刚刚关上的那一刻,倾盆大雨突然冲刷而下。 这是…… 要变天了。 侧过头的她并没有看到,接到一个简讯的景木,整个人的脸色愈发冷冽起来。 ************ “四魅死了么?”男子坐在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脸上覆盖着半面银色的面具,当从眼神和一半的脸部神情,有点难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回少主,据消息……”慕天辰上前一步说,“听说是自杀不成,被高力度的监视和控制起来。” 跪在地上的五福和九夜一脸灰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她读了四年书,将脑子读傻了,连自杀都学会了。”左子良摇摇头,居然笑出声来,“我怎么记得,你们十个人的命,可不是你们自己的。” “十字归心,愿为少主奉献我们的血液和心脏!”异口同声的话,在屋内响起。 “行了,又不是让你们喊口号。只是想说说,这世界上,没有比自杀更愚蠢的事情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最终低下头摇了摇头说,“六辰,现在华**部那边有什么消息?” “三大军区掌握实权的老一辈都站起来了,合并之事已经提上了日程,据内线的消息,最近似乎有拟针对我们的作战计划,因为只有少数的高层会晤制定,具体消息和时间,都不明确。”慕天辰低头报告。 “比想象中要早得多。”左子良思索了一会,开始下达命令说,“执行B战略。” “少主!现在执行B计划,时机还不成熟,是不是……”五福抬起头来。 “少主!现在可不是最佳时机……”七银在一旁高声说道。 “少主!是不妥……”慕天辰也皱着眉头。 “你们是少主,还是我是少主?”左子良冷眼一扫,“即刻执行,不得有误,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那个时间,制定什么计划!” ☆、117战歌,嘹亮一 是夜,第一抹火光从军营里传来。 枪击炮火声打破了黎明前宁静,无数人从梦中所惊醒,抬头看向天空,火光整整印亮了整个苍穹。 在凌云城外的高山之上,左子良穿着风衣,短发被清晨的冷风掀起,露出一双银色的双瞳,还有印在瞳孔上的那跳跃着的火光。 “有七银几个的接应,一宿他们,已经离开了吧?” 左子良只是对着夜色问着,慕天辰知道他只是在确认什么,并不需要回答,只是依旧立在原地,低头敛目,没有出声。 见慕天辰没有出声,其他几个并不怎么会察言观色以数字开头的人,自然也没有答话。 果然,左子良看了看通讯器上的时间,他挑着嘴角笑了起来,说“多少年了,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然后抬起手微微摆了摆,“他们既然已经出发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你们在飞行器上好好休息一下,等精神充足了,再搬着板凳好好看戏。” “是,少主!” 最后一个转头离开的慕天辰,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他呆了十几年的城市,然后脸色恢复到平时的淡然,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谁都不会想到,这日夜里,三大军区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了叛乱。 多事之秋,人们尽管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是面对那样一个消息,所有人除了不可置信之外,余下的只有茫然。 这夜,如同发生地震一样,将一干军政家族的实权掌握人都给震出来了。 景老爷子玩弄着手指,听着一群老头子级别的人物吵得不可开交。 第二军区有了慕天辰的前车之鉴,曾经狠狠洗刷了一遍人员,所以现在看来,是损失是最轻的。 而他景家的辖区,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他难得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看热闹,他这些年的养生愈发见效了,若是他再年轻个几十年,恐怕早已经带着自己的人马杀到归的基地了。 想到这里,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自家孙子,那淡然的态度,比他还强上几分。 说起来这小子,还真和他一点不像! “景老头子你说呢?”正想着,就有人看不过眼他那副态度了,点名说到。 景老爷子一抬头,好嘛是死对头苏贺,他打了个哈欠说:“我说啊,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还是消停消停,现在是年轻人的一代,景家我已经交给景木了……苏老头子,你前辈子攒下的福分才养出如今这么一个好孙子,别给伪老子真后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生生糟蹋了。” 看着苏贺僵住的身体,景老爷子再接再厉说:“我听说,苏阳那个后妈,让苏阳带着就带一小队的人去抓我孙儿媳,先不论他避开军区即使抓回来也是罪一件。就单单我孙媳妇那水准,要不是她放一马,你苏某人,现在还有孙子么?” 一干老一辈都点点头,被亲爹放养后妈刁难,苏阳那小子从死了亲妈之后,就没过过好日子。 其实很好理解,苏秦自己没什么本事,怕自己儿子成长起来爬在自己前头掌握苏家。 苏贺那老头子打战倒是一把好手,家宅什么的还真不是看的清楚,看到表面漂亮了,他就什么都不管了。孙子在他眼皮下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过。 只是,苏贺既然发现了,这苏家这一代的掌权人,或许要易主了。 “伪老子”苏秦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他刚想说什么,被反应过来的苏贺狠狠的瞪了一眼。 坐在景木旁边的苏阳看了一眼景木,然后由衷的说:“谢谢。” 景老爷子和自己爷爷,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他的性格,他巴不得苏家后继无人……今天这样帮自己,自然是景木的功劳。 “没什么,只是不想我们在外征战的时候,还有人或事情拖后腿罢了……你的能力,掌握了苏家,对我只有好处。”景木淡淡的解释,一点没有想卖苏阳人情的意思。 原本紧张浮躁的气氛,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得到了缓解和冷却。 景老爷子那边朝着景木做了一个手势说,“景木,你不是有话说么?” 景木缓缓了站了起来说:“原本我是没有什么身份到这样的场合说话的,只是现在我既然已经掌握了景家,又掌握最详尽的‘归’的资料,各位能否听下我的想法?” 见没有人反对,景木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说:“现在大家有两个疑惑,是追击叛军重要,还是按原先计划,合并军区消灭‘归’重要!” “刚刚有位将军说,若是叛军不歼灭,军心不稳,历史恐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我先请大家看一看这三张叛军组织者的照片——” 景木打开投影仪的几张照片,上面三张坚毅的面孔并排在一起。 他继续说:“他们什么身份,什么军职,什么名字想必各位在凌晨就已经拿到了。但是我想说的是,据我暗线传来的消息,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一宿】【三巫】【十纪】。” 苏阳第一个反应过来:“归的‘十字’……” 一片哗然! 在座的军部高层,在一瞬间出现了深深的恐慌,如果以前他们认为慕天辰的事件只是个例,那么现在,连他们都不能确定,自己手下的爱将,有多少名是出自于“归”。 这么多年,他们就那样深深的安植在你的喉咙口,要不是这次事件的促使,他们永远都躲在暗处,伺机狠狠咬你一口! 景木将投影仪关闭,然后淡淡的说:“现在,两个问题已经殊途同归,所以各位可以继续讨论,怎么和归决一死战了……” ************** 云澜将手覆在女人的脸上,将她睁着的眼帘抚下,那双眼中有太多的恐惧,有太多的不甘,有太多的留恋…… 她单脚缓缓的站起,地上的血渍还鲜红的刺眼,不远处不断有人往自己这边狂奔,脸上一片惶恐。 云澜静静的看了几秒钟,重新回到轮椅上。 “这位小姐,前面正发生暴动,请及时撤离!”一个穿着军制服的年轻女孩子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喝止着云澜向前的动作。 后面推着轮椅的孟然愣了一下,看着年轻女孩子坚决的眼神,拿出了身份证明。 “原一十七团,现临时巡逻第十三小队路七向您报道!”立正,一个标准的敬礼! “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们。”云澜看了她一眼说,第一眼她就已经认出来了,“不过,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女大十八变,当年戈壁滩的村子里,那个拿着匕首就敢对峙沙狼小姑娘,现在已经如她所愿的加入了军队。 “您认识我……”路七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神一闪,左脚垫地,右脚一个高踢将一块从天而降的转头给踹了出去。 好快的反应速度! 孟然缓缓的收回拳头,将云澜的轮椅向前推了几米后,这才不由多看了路七一眼。 路七也随之退后了几米,看着依旧源源不断落下的高空赘物,却没有因为自己的身手而洋洋自得,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拨通了通讯:“X区-112街道,13号大楼,约6层上下发生了暴动,请调动乐医压制且暂时封锁这一条路。重复一遍,X区……” 她报告完毕,然后对着云澜说:“这位小姐,我先送你出去,这里会有专人处理,无论您有什么任务,可是您现在腿脚不便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再继续……” 路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云澜已经打开了一个盒子,拿出了一把样式独特的琴——塔亚琴。 她有些吃惊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等等,那不是…… “6层也就是18米。”云澜稍稍估算了一下,撘弓架琴,精神力同完整的音符一同倾泻出来,两者相互包裹融合的冲了上去。 刚刚还在街道上奔跑着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他们不禁慢慢的围了过来,离着云澜不远不近的距离,享受着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音沐。 半曲之后,云澜将小提琴放在大腿上,而把盒子递给后面的孟然。 此时迅速赶过来的乐医再看到云澜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半躬下身子,说:“云学姐,您终于来了。” 看制服,是华天军校学医系的女生。 虽然已经拒绝了华天军校恢复学籍的提议,但是这声所谓的“学姐”,她也没多计较。 经验丰富的乐医大部分一早就赶到了另一个区域,现在这个区域,因为时间的原因,首先调来的是离得最近的华天军校的学生和老师。 她也是接到临时的救援赶来的,所以也不废话,进入了正题。 “这里我已经处理过了,现在带我去暴动最严重的区域。”云澜说着,朝着孟然说,“这里的人手比想象中的少,军部现在在规整,难免会照顾不到。你亲自去调遣人手过来!” 孟然拒绝:“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您。” “你以为能伤的了我的人,你在或者不在,有差别么?至于行动……”云澜看向路七说,“我想他愿意帮助我的。” 将孟然打发走后,云澜的轮椅由路七推着,在路上,云澜听到后面小声的声音说:“云姐姐,我记得你。” 云澜正打算说什么,但是下一秒,她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见过地狱么? 你见过血流成河么? 云澜会告诉你,她眼前就是。 残肢断臂,尸首遍地,一滩又一滩的血泊,深的像是要流动起来攀上你的脚踝。 ☆、118战歌,嘹亮二 广场之上,被引来的几十个暴动的兽人,被死死的压制在地上。 它们的周围,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就那样躺在冰冷的石面之上,有爆体之前被杀掉的兽人,有被挣脱开压制的兽人杀死的乐医和军人。 就在她迟疑间,前方不远处一个兽人挣脱开铁索,在她眼前生生的撕裂了一名军人。 鲜血溅到她的琴弦之上,最后滴落在琴身上。 一瞬间,她原本尚且平静的精神力翻腾如同怒吼着的大江! 躲在自己小屋子里,她可以假装看不到这个这个世界,她可以假装,这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所以这段时间,她比任何人都淡定,也比任何人都冷血。 只是现在,浓郁的血色就像是泼在了她的视网膜之上,她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有火辣辣一样的疼痛。 是的,她不是救世主。 可是似乎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很多时候,我们的思虑往往在一念之间。 半径近乎100米的圆形小广场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仿佛从天空之中传来的琴声。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扩音设备,没有任何尖锐的音符……它就那样直直的闯入你的耳朵,如同潺潺流水,裹带着最淳朴的宁静。 音纹以云澜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向外荡漾开去, 在场所有暴动着的兽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放缓了挣扎,它们看着云澜,狰狞的面孔一点点的找回平静。 这个饱经痛苦的世界,这些饱受磨难的人民…… 如果上天能够听到我的祈祷,请亡魂归于兽神,请生灵止住泪水,空旷无垠的天空,让我的音符随着风一起祈祷…… 云澜自始至终坐在轮椅之上,她挺直着背,单手有节奏的拉动着,一遍又一遍的拉响着莫扎特的《安魂曲》 巷子中,来不及逃走的人慢慢靠拢了过来。 楼房里,瑟瑟发抖的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 广场上,所有乐医面朝云澜的方向,慢慢的行之以尊敬的注目礼。 而暴动的兽人,眼中的血色终于如同潮水一样褪去…… 就在音乐停止的一瞬间,在某栋楼层内,两道原本观察着广场上动静的人影,迅速的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云澜冷笑一声,想跑?没这么容易! 她精神力化成十柄月形利刃,瞬间从脑海中之中弹射出去,直接从透入墙面,瞬间没入来人的身体关节。 一死一伤! 她慢慢睁开眼睛,对孟然说:“走,去捡人。” “啊?”孟然…… 十分钟后,孟然一手提着一个人的领子,一手拿着一个金属盒子,长方形,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死了一个,这小子倒还剩下几口气,不过看起来就不是好人。”孟然煞有其事的说,“云小姐你说怎么办?” 第一句明显就是废话,云澜“你小子自己什么职业都忘了么?该逼供的逼供,该监控的监控……” 孟然点点头,正打算交接给属下,但是云澜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什么点被忽略了,她皱着眉说:“你亲自去处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孟然点点头,向云澜行了一个军礼,就拖着昏死过去的人离开了。 这边大头处理完,其他的一些,剩下的人自然会按照安排去做。 云澜拿起轮椅一旁小收纳盒里面的毛巾,擦了擦手,那细致的样子,与其说是在擦手心里的汗水,不如说是在擦手上的鲜血。 杀人这种事情,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习惯。 回过头时,意外的看见了苏晨,照理说苏晨这个秘书,比景木做的事情要多得多,这段日子应该忙疯了,怎么还有空到自己这来。 “有事?”云澜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旁的水杯,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老大正在和音司局商量着进攻的事宜,我地位最低,只好跑腿来了。”苏晨解释,而后接着说:“落安大乐医想要见您。” 在云澜被归抓去的这大半个月中,落安大乐医在她老师白遥,和一干老一辈的乐医共同的努力下,已经从音司局的高层,直接走到了音司局的掌控者的位置。 这次举国发生暴动的情况下,要不是她以强有力的镇压手段进入现今的位置上,乐医的安排不可能这么的到位和有序。 云澜愣了一下,在军乐医短缺的情况下,出战前和音司局商量,这是一件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怎么还和自己有关系? 苏晨自然也不会清楚,问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云澜一直到音司局都还是一头雾水,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的时候,里面的会议还没有散。 军部和音司局的人各坐在会议桌的一旁,两方对垒,气压有些低。听见云澜弄出来的响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齐刷刷的投了过来。 “澜澜,你来了,快来这里……” 落安大乐医第一个打起招呼,但是她话音还没落,对面的景木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云澜面前,将云澜推到了自己军部这一边。 “落安前辈您好。”云澜分不清此时到底什么状况,自然少说为妙,于是点头朝落安打招呼。 “景木,云澜和你们的协议是在军校期间,现在她都不在军校了,照理说已经不算是军部的人了。”落安横着眼睛看景木,“我觉得,现在她进入音司局比较合适一些。” “就贵局那点防卫和凝聚力,几十年前的那次事件不是恰恰说明了么?云澜可不是她奶奶……能由着一些人去搓弄……”景木这几年嘴上的功夫愈加长进了,就连景老爷子在景木的阵仗下败下来无数次过,就更别说性格原本就不羁的落安了。 “你……”落安被气乐了,这小子的嘴巴是越来越毒了。 “现在云澜小姐连参战都没有确定是否参与,落安大乐医不用太过着急。”一人黑脸自然会有一人做白脸,苏阳连忙和稀泥,把重点转移。 好吧,听了这么久,云澜大概明白自己来的原因了。 一、自己到底要不要参战 二、自己如果参战,是加入音司局编制还是军部编制。 她倒是赞同苏阳的话,说实话,她真没有一点想要参战的意思,首先她现在的行动就不是很方便,在情况多变的战场,说不定就是一个累赘了。 其次,后方显然同样需要乐医压制,她倒是想留在后方。 “对不起,我觉得……”云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们双方的合作就照今天说说的,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人手。”落安没有听完云澜的话,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她爱听的,拿着文件档率先站了起来说,“这次会议就暂时到这,澜澜先留下,我还有事情和她说。” 景木离开前对云澜说:“我在门口等你。” 云澜点了点头,随即就被落安推进了她的办公室之中。 办公室此时正坐着一个一头银丝的老婆婆,虽然脸上被岁月刻下了太多的痕迹,但是无论是气色还是气质,都相当的出色。 落安讲云澜停在了桌子的一边,自己则找了另外一个位置坐下,对着云澜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师。” 云澜这才发觉过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圣乐医白遥,也顾不得脚上的伤,连忙站了起来,躬身以示尊敬说:“小辈云澜,久仰您的大名。” “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云锦。”白遥笑着说,“你也不用那么谦虚,说起来,你现在的音阶应该超过了我才对。 云澜事后听过景木说起云家奶奶的那一段历史,那么英姿飒爽的一个女子,传奇的令人唏嘘。 对于她这个“天外来客”来说,自然不会有那些所谓血脉复仇一类的东西,她将云母云涛看做家人,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确确实实对自己好罢了。 所以她神情很平静的说:“这些日子,多谢您和落安前辈照应。” 礼貌,进退有度,不持才傲物,也没有被仇恨蒙蔽。 白遥对云澜的第一印象,比想象中的好,云锦当年的性子若有云澜这一般,估计就不会是那个下场了。 心里唏嘘着,但是面上却没有显现,白遥面露慈祥的说:“孩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说。” “你是怎么利用乐器引发暴动的?” 一旁的落安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随即兴致勃勃的看着云澜,显然也早想问了。 这个问题其实全世界的人都想弄清楚,要不是景家势力在此时不可或缺,云澜早就被抓去研究了。 云澜苦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乐理,她该怎么去阐述?想了半天,她只得实话实说:“我和现存的乐医理论并不是一个体系之内,所以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楚,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回去整理好相关的资料给您送来。” 这么大大方方的态度,再一次博得了白遥的好感,她现在这是倚老卖老,自然也得有个度,不然就遭年轻人嫌弃了,于是摆了摆手说:“那就说定了。” “题外话说完了,我们进入正题吧。”落安接过话头说,“我希望你能够跟随我们一起去战争前线,” “就我个人的意愿,我还是想留在暴动的区域。”云澜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 落安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先告诉你一个我们的发现,你再做决定不迟。” 说着她拿了旁边一份档案递给云澜,继续说:“据我们音司局的乐医观察得知,只要在这样催化的大规模暴动中引发过暴动的人,似乎没有在第二次暴动中发生暴动。之后,我们建立了大量的走访和数据分析发现,一例都没有。” “所以说,这已经避免了二次的重复伤害。”这个消息一出来,估计全国的人都会松下一口气,云澜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笑容。 人们畏惧的往往是未知,如果真的像落安所说的话,好歹已经看到了希望。 若是让此次事件中发生过暴动的军人或者其他人来参与救援压制,然后分开两种兽人,就会有效实际的降低死亡率。 “按照这个信息,后方的控制只会越来越有效,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前线乐医的队伍中。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希望如果现场发生操控暴动的事件,我希望我们这一边,有人能够抵抗。” 现在已知的“十字”中,都是精神力运用者,在这个未知的领域中除了云澜之外,谁都没有任何敌对的办法。 云澜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解释道:“我和‘十字’的人交过手,据我的感觉,那些是靠着外在力量催生的所谓精神力,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 “他们可不止精神力这么简单。”白遥听到现在,摇摇头不赞成,说:“你看这次举国的暴动,只要熬过去了,就有抗体了……像是什么操控的?” “药物?”顺着白遥的思路,云澜很容易猜出答案。“不对,应该不仅仅是药物,是药物和精神力相结合……”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密封的金属罐子,回过神来,立马向落安和白遥告辞:“两位前辈,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先回去处理,之后再给你们答复。” 她刚出门,来不及和景木说什么,便拨通了孟然的通讯:“孟然,我是云澜……是的,你刚刚抓人质时的那只金属盒子带到科研部。……别轻举妄动,我怀疑盒子里有自毁系统……是的,若是盒子毁了,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去科研部?”景木将云澜抱上飞行器,问道。 “不必,我只要等消息就好。”云澜看向景木说,“你去安排可信任的人,我怀疑,我已经发现了会发生暴动的罪魁祸首。” ☆、119战歌,嘹亮三 不是没有抓住过嫌疑人的例子,包括四魅在内,前前后后被逮捕的重要成员就已经不下十位。 但是所有部门,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之前,他们受云澜那段视频和十字成员作秀的诱导,总会极力往乐器和精神力上靠拢。 而现在,他们面对着到手的资料,才发现,一切比想象中的要来得简单的多。 一个随时可以自我摧毁的盒子,里面有两份药物,一份是催化暴动的空气扩散药物,一份是可服用的催化精神力的药物。 包括机械,电子,武器,防爆,医药,基因,神经……等各方面共二十几位顶尖专家的共同合作,才在短时间内,呈现出这样一份初步的报告。 即使是这样一份初步的报告,似乎也能够说明了有些问题,这种大规模的暴动,假以时日,可以行之有效的控制下来。 眼光更长久的人似乎还可以看到,抗体…… 云澜看着资料,发现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 倒是景木微微思索了一下说:“告诉军需部门,所有的士兵配备一副防毒面具。” 云澜不由看了景木一眼,这样简单粗暴行之有效的方法,倒是非常符合景木的性格。 “决定了什么时候出发么?”云澜似是不经意的问。 她最终还是决定和景木一起去前线,落安听到这个回复之后,派人送来了一份礼物。 一副外穿式机械腿,从外表看只是一双高筒皮靴,但是可以根据不同的需要,成为不同样式的假肢。 就云澜而言,可以使得脚掌悬空,单靠大腿和小腿的支撑力走路,使得伤口不会恶化。 云澜试了试,除了高强度运动会承受不住之外,正常的赶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自然是越早越好,初步定为明晚启程。归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控制的方法,必定料定我们不敢派大规模的部队上战场。” 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归的掉以轻心了。 云澜点点头,说:“那我上去整理一下东西。” 景木一把拉过云澜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座椅旁坐下,说:“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过去。”战争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云澜若是以制止对方“十字”的精神力为目标,她必定比一般的军乐医还要冲在最前线。 云澜拍了拍景木的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目光看向窗外说:“就如你担心我一样,我也担心你的安危,与其在后方干着急,不如直接跟着你去。我勉强也算得上是军乐医的一个小小的指挥,放心,我不会轻易涉险的。” 云澜的性子,景木自然知道,她认定的事情,自然没有回转之地。也不再多话,而是将座椅旁的小盒子递给云澜,说:“今晚我要去指挥部开作战会议,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来接你。” 就在景木起身的时候,云澜同时站了起来:“景木。” 景木听到声音刚侧过身去,云澜已经踮起脚尖将双手缠到了景木的脖子上,抬起头吻了上去。 原本只是一个类似于告别的吻,但是里面包含的意味太多,景木先是一愣,而后眼神突然深幽起来。 一手搂住云澜的腰肢,一手捧住云澜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景木的生命中,除了云澜之外,并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女人。所以他的吻很生涩,也很认真,唇畔的厮磨,舌尖的游走,一点点的邀请云澜共舞。 直到云澜气喘吁吁了,景木才依依不舍的将云澜放开……这种福利,还真是破天荒的难得。 景木就那样低着头看向云澜,赤裸裸的眼神饶是云澜平时再淡定,此时耳尖也爬上了一抹嫣红。 她故作平静的看向景木,说:“时候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景木眼中含着笑意,也知道云澜的心态,见好就收,低头吻了一下云澜的额头,说:“我走了。” 需要准备的东西,其实不少,只是去前线打仗又不是旅游,云澜除了琴和一些精神力或者伤口所需要的药品之外,只带了几身换洗的衣物。 即使早早的睡下,她这一夜还是失眠了。 ****** 三大军区合并,统一战线。 出征的飞行器就达到近10W架,更别说还有事先秘密调遣的陆军部队,和防御工事的工程兵。 没有前世云澜所认知中的誓师大会,只是所有的战斗飞行器悬停在半空中,分中路和两侧路,三路呈锥形排列的时候。 那种冷冰冰的气势,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只是在大部队的后方,一支以单兵作战著称的队伍,从秘密渠道绕了过去。 “刚刚那么大的排场都是我们这一队的掩护?”云澜看着天空,那里最后一个列队终于消失了踪迹,从窗口处侧过头来问。 由于她身份的特殊,她是和景木乘坐同一艘飞行器的,这艘被层层保护起来的中型护卫型飞行器,是这一次先锋部队的临时指挥部。 “算不上掩护,只是走两条不同的路子。无论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侧重点在哪边,都对我们有好处。”一旁的苏晨解释。 云澜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第一次交战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快,这日夜里,一个纵队的飞行器大概知道自己遇到正规军队逃不了了,干脆率先朝这边开了火。 从开始到追逐至最后一架飞行器被击毁,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只是没有人投降,最后集体引爆飞行器自杀的那一幕,震撼了所有人。 战争的序幕刚刚拉开,便已经注定了了的艰难,一个连死都不畏惧的组织,他们还畏惧什么? 和原先的小规模战斗不同,这次无疑是大规模地毯式压进。 半个月后,归一个接着一个据点被拔出,让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包括将领级别的人都认为,“归”根本名不副实。 其中,最激进的刘利华上校战功最为显著,拔出的七个据点,有四个是他的功劳。杀红了眼的他带领着大部队追捕逃散的溃兵,最后在一个峡谷,被整整一万人竖切成四个部分,一部分一部分蚕食。 两万人马,最终逃出去的不足4000人,还被近一万人围困在山顶,眼看就要弹尽粮绝。 士气低迷,若是不加以救援,就要全军覆没了。 离得最近的景木这一队人马成了救援的第一人选。 “战功抢起来把我们甩在一边,现在遇到危险了,想起我们了……”五队队长看着资料忍不住啐了一口,他们是潜行的侦查部队,这活儿十有八九还是由他们打头,怎么看都堵得慌。 鲁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要是不敢去,可以换我去。”这就是最简单的激将了,但是对有些人还真是有用。 “谁没胆……” “好了,别费那个劲了。”苏晨制止住两人,说,“上面既然都已经安排下来了,我们照着做就是,虽然刘利华那小子是不招人喜欢,但是,4000名士兵可不能丢下就不管了。” 看着没有人再抱怨,苏晨舒了一口气,他看向自始至终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云澜,朝她微微点点头,“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云小姐,我们走吧。” 这半个月的事实显示,会议室中,其实并没有云澜发言的时候,她起先还聚精会神的听着,听到后来发现说来说去也是景木给他看过的那些资料,便有些昏昏欲睡。 虽然大部分人都敬重于她,但这样的地方,很多不是熟悉的人都会将她当一尊菩萨供着,讨论起来会直接忽略她本人。 云澜自然也不会赶上去表现自己乱插话,这就导致了,整个会议结束了,云澜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云小姐你觉得呢?”就在云澜差点梦回周公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云澜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看去,是一名漂亮英气的女军官。 和军乐医不一样,穿着平时军队军服的女生,是靠和人能力和军事才能才有可能留在这里,更别说军衔这么高的一名女人了。 所以云澜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军装很出名的军中之花,金画馨。 除了高层之外,和云澜真正接触的人其实很少,此时见到有人问话,眼神都刷刷的投了过来。 因为昨天发生了正面的迎战,云澜不仅压制工作太过频繁,而且还要不时利用精神力去交战,一时间,精神力有些使用过度了。 她脸色苍白,一脸要醒未醒的样子,刘海垂下一边,遮盖住了一只朦胧的睡眼。 淡定的一点不像是被抓住打瞌睡,没有任何的尴尬神情。 云澜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知道了金画馨提议引开大部分队伍,然后通过空中的掩护,来个里应外合的围剿。 “我是外行原本是不便发言的,只是整个华国,被归两次抓获又两次逃出的,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我也说说我的看法……”云澜打了个哈欠,眉眼间显得有些疲惫,说,“归这次围而不剿,目的大概便是引蛇出洞,引出救援的队伍。而且他们是戈壁荒漠而生的组织,对依靠地形的游击战,有着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所以,声东击西什么的战术,对他们而言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这样上去,不是救援了,而是赶上去自杀了。” 一旁参与过围剿归的人点头赞同。 “所以说……”看着美女想开腔说话,云澜连忙接着说,“所以具体的计划,我们还是看景总指挥怎么处理。” 将皮球又踢了出去。 一旁的苏晨和孟然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澜暗自好笑,这桃花债惹得…… 景木是家世、外貌、能力都好的三好男人,现在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坐上了那样的位置,前途无量。 脾气不好这点,自信的人都会认为可以融化冰块,面瘫什么的在她们看来也是一种不随大流的表现。 所以看着半残疾的,没有任何身世背景云澜,虽然乐医天赋高,但是很多圣乐医还一辈子单身呢……觉得自己怎么都能和云澜比一下的女人不在少数。 更别说,金画馨本身条件还真心不错,用景母的话就是,配景木绰绰有余了。 云澜到底还是头天累呛了,这段小插曲过去,她浑然没有什么在意的,躺在椅背上,侧头,又闲闲的睡了过去。 最后的计划定下来后,云澜也没有醒过来。 以她的敏感程度,没有发现散会并及时醒来,多半是真的累的不行了。 景木挥手让所有人先离开,自己走到云澜面前,小心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云澜这才似是被惊动了一下,但是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往景木怀里钻了钻,又继续睡过去。 一旁收拾物品的金画馨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脸上慢慢挂上了释怀的微笑。 ******* “少主,敌方已经有部队潜上去了。”六辰对自己少主随地乱晃的行为没有任何诧异的敌方,让他乖乖呆在指挥部,这才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围了已经多少小时了?”左子良坐在一棵树荫之下,把玩着一片树叶,抬头看向山顶,葱葱郁郁的树木挡去了所有的视野。 “一共有77个小时了。” “77个小时了,终于等来这阵风了。”左子良扔掉手中的叶子,看着它随着风力一下子就卷到了半空之中。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说:“布局空中力量,开始准备袭击任何过往的飞行器。现在,我们放一把火玩玩……” 另一方,云澜坐在休整的空地上,看着天空中满满飘起的叶子,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景木递过去一杯水,问。 “风向变了。” ☆、120战歌,嘹亮四 这一场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山上的人,要么就被活活烧死在山上,要么就逃下山来,迎面便是一顿射击。 但是无论是哪个方向赶过去的小队,均受到了阻击,损失惨重。等到大部队赶摆脱一路上的缠绕追过来时。 “归”的人,已经逃离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那焦黑的山。 景木的一个大队牺牲在了这里,从一群菜鸟训练到现在,他所花费的精力和感情绝对不是其他人所能言语的上来的。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座山,拳头慢慢的攥起。 良久,他转过身说:“我们走吧。” 6个作战方阵,一开打,就被归步步引诱而后蚕食掉其中的大半个作战方阵。之前“归”给人的印象是龟缩在暗中,而现在,他们终于以无比血腥的姿态,一步步的走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景木依旧是那么冷静,他冷静的安排着士兵的后事,冷静的发布作战的计划和命令。 如果非要说什么变化的话,那便是他愈发显得安静了。 不说话,没有表情,对于所有情报的处理和作战计划的制定,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除了云澜之外,所有人面对着景木连大气都不敢喘…… 用孟然的话就是,老大机器人模式一开,谁敢吃饱了撑的往他枪口上撞。 憋了几天的气,终于在这天下午得到了报仇的机会。 一个在前方侦查的小队无意间,发现了归的一个巢穴。从卫星传来的照片来看,其规模样式和云澜之前所被关押的地方相差差不多…… 但是近乎全封闭式的建筑,其保密等级显然还要高些。 景木当机立断,火速的召开的紧急的会议,准备当夜攻打秘密的研究基地。 而景木他们讨论的研究所中,此时也正在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八索……”左子良左手揉着额头,说,“已经确定这里被暴露了,你必需在3个小时内撤离。” 屏幕中,被称为八索的年轻人躺在床上,面容清秀,只是脸色显现出的是病态的苍白,瘦骨嶙峋,还没开始说话,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少主,仪器和设备…咳咳…不撤走,我坚决不走。” 左子良听到这话气乐了,他摸上自己右手上的戒指,说:“你都学会威胁了……也是,这批仪器花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你还需要多长时间?” 八索似是知道会得到这个答案,立即回答说:“27个小时。”很多仪器并不是简简单单派一些力气大的人搬走就可以的,在此之前还需要相关的专家进行数据备份,精密的拆卸,标记,包装,和防护。 若是中途损严重,带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左子良点点头说:“我给你48个小时,两天后,我要看到你安全撤离这个地方!” “是!” 挂掉视频通话,左子良回过头看向慕天辰说“景木离八索还有多远。” 慕天辰在终端光脑上一抹,弹射出一道光幕,上面有着最详细的西部的地图,他在上面两个红点直接拉了一条红线。 在虚拟键盘上的右手如飞,不一会,慕天辰抬起头说:“15个小时。” 左子良吗,说:“你和九夜带上新一批的人去B市,将“脱骨”散出去,动静弄大一点,务必让军队的人马赶去救援。” B市,在景木八索双方人马的不远处的一个城市。 “可是B市……”一旁有人出声。 左子良一个冷眼便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左子良挥了挥手,看着地形图上敌我分部情况,对站在周围的一干人说:“我一个人静一下,你们先走吧。” “是,少主。” ************* 收到命令的景木没有任何犹豫的发布命令:“苏晨,通知所有的人,我们掉头回B市。” 所有正在分析地方基地地形的人,都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景木,有些不清楚为什么会临时改变路线。 景木也不解释,只是将B市此时情况的资料扔在了桌子上说:“迅速的熟悉情况,我们这一次是硬战。” B市是一座著名的山城,以茶叶和旅游业盛名于华国,也正是因为如此,里面的军事部署几乎没有,如果小城的公安局也算是军事部署的话。 这一次,于以往不同,整个B市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政府人员连自保都难,更别说是展开自救了。 所以,他们在事态没有进一步蔓延的时候,果断的向外界发出求救。 离得最近的自然是景木,而且…… 看完资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救人如同救火自然片刻也耽误不得。 但是敌方的一个基地就在前方,现在放弃实在是让人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云澜第一次在会议上开了口,“我们要毁了那个基地。” 这样一个混合编制的精英队伍里,和云澜相处过的其实不过还是景木团里的那些人。在剩下来的人眼中,云澜慵懒、孤傲、沉默还有——强大。 人们对她敬佩三分,畏惧三分,好奇三分,剩下一分便是若有若无的疏离。 所以突然看到云澜自己主动的说话,还是否决景木的意思,都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过头看她。 景木也知道云澜从不会无的放矢,示意准备发布命令的苏晨停下来,看着云澜说:“理由呢?” “在一个本不可能的地方发生大规模暴动,只能说明,我们的举动被他们察觉了。归试图用一个城市的生命来制止我们威胁那个基地,显而易见的,那里肯定有相当有价值的人或者物品来不及在短时间运走。” 她神色平静,与其是说在分析,还不如说在陈述事实。“就现有的资料来看,归来不及运走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军火库,要么就是研究室……” “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必需要毁灭!” “云小姐,B城还有一城人在等待救援!”一旁年轻的军官嗤笑,他出生平民,对这种动不动就忽视普通群众姓名的世家大族的人,格外的觉得讨厌。 云澜冷眼看过去,黑色的瞳仁里的冷光,让年轻的军官心底颤了颤。 “所以我建议,派遣一支部队潜入进去渣掉那个基地,剩下的人按照原计划。”云澜将头转向景木说。 景木沉默了一会,似是在考虑计划的可行性,良久之后他摇摇头:“基地原本就是要炸毁的,只是按照归的谨慎,一个小队的人马怕是没有靠近基地就被炸毁了,但是抽出大部队,又完全背离了初衷。” 云澜将手中的资料合上,说:“所以,这次我会参与,我既然能一个人从归的基地中逃出来,我自然也能带人混进去。” 众人这才记起,眼前这位宛若少女的乐医,曾经两次在从归中逃离出来,她那出神入化的精神力,若不是有景家撑着,估计早就被研究所拉去做研究了。 景木没有考虑就否决了:“你的腿不适合在山林里突进……而且,基地里面若是什么都没有,则会损失惨重。” 景木的话音刚落,苏晨从门外推门进来,对景木说:“报告,已经对所有的负责人进行通知。刚刚收到侦查部队的消息……”说着苏晨从怀抱的资料夹中抽出一张资料,递给景木。 景木摆了摆手说:“念。” “经过侦查,XCF_30基地,有大量医药研究设备,归现正在准备撤离……” 和云澜所说的一丝不差,而且还要严重的多,医药的话…… 这场全国性的暴动的始作俑者,说不定就在眼前不远处。 在场所有人都生出这样的感想,也就是说,若是控制下这个研究所,获得里面的资料和仪器,说不定这场战争就提前结束了。 景木顿了顿,说:“继续念。” 苏晨脸色一僵,又重新恢复平静:“总指挥处下达指令,全速前进,占领这个据点。” 一片哗然之后,是满室的寂静,也就是说为了所谓的大局,放弃了B市那一城生命。 无论进或者退,他们在场上的所有人,都将是罪人之一。 真是让人觉得厌恶的战争现状。 谁也没有人出声,景木作为前线的指挥,有权利就战争现状作出更利于己方的决定。 景木绷紧了脸,视线扫了周围一圈,说:“将部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云澜和苏晨带领,去B市进行救援。一部分由我带领,继续朝基地进攻……” 会议结束之后,云澜跟着景木出去,到了景木的休息室里,云澜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咬着下嘴唇,说:“我和你去。” “你是我们这乐阶最高的乐医,压制暴动的事情,责无旁贷。”景木缓下表情说,揉了揉云澜的头发,“而且B市现在情况不明,并不比进攻基地来得安全,你自己小心。” 话说到这,就说明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 云澜也知道,此时景木所做的决策虽然冒险,但却是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片不安。 “好吧,压制毕竟不比战争,你将精英部队都带走,将一大半的乐医留下,B市的暴动我会尽全力去压制。”云澜看着景木的眼神,最后不得不妥协。 没有停留多长时间,新的命令一发布下去,苏晨和云澜就带着部队朝B市走去,而景木带着剩余的部队向原计划的路线前进。 **** “没拦住么?”左子良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重新恢复了那种毫不在意的姿态,他双腿优雅的交叠,将点燃的烟掐灭在烟灰缸之中。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景木的部队已经分成两部分,能赶到基地的,从数据上看,不过才一半而已。”慕天辰解释着说。 左子良微微思索了一下子,说:“也是难得的机会,让一巫和七银从总部里带足够的人手过来,这个时候,倒是很适合把景木吃下肚。” 慕天辰面无表情的说:“少主,说不定会崩掉牙的。” 左子良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说:“能咬死他那头狼,崩掉几颗牙算什么。倒是云澜,她去B市了么?” “是的。” “熟人来了,似乎要去见一面才是……” “……”这种恶趣味,到底是谁惯的? *** “你怎么来这了?”云澜递给面前狼吞虎咽的人一杯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平时优雅的姿态毁于一旦。 “快饿死了找你混份饭吃。”左子良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个饱嗝,银色的眼瞳之中尽是满足,“你以后嫁给我好了,就凭这手艺,我也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云澜无奈的笑了笑,说:“前段时间去找你,店老板说你去分店视察来着,倒是没想到,你跑这么远,这里不安全,你要不要还是先行离开,手续什么的,我可以给你办好。” 云澜接手B城之后,按照之前的经验,迅速的完成了部署和人员的安排,经过了近十个小时的全面压制,第一波爆动算是彻底的压制了下来。 因为是轮班制,包括云澜在内的第一批乐医和军人,匆匆的下来休息,这不才刚刚赶到这随手炒了份饭正要开动的时候,没想到左子良背着一个工具箱来找她了。 “我也没想过随便来个城市,也能让我碰上这些事情,现在这么乱,我一个人回去也不见得安全。”左子良正色的说,“再说了,你们这么多乐医在这,难道不少一个乐器修理师什么的。” 云澜想想也是,还不如将暴动压制完全了,再将左子良送出去,也就笑了笑说:“那成啊,我们还求之不得呢。”说着将自己的小提琴拿了出来,“这几天觉得音准有些勉强,我自己鼓捣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你给看看。” “谁让我吃人家的嘴短……”左子良耸耸肩,将云澜的琴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拿着马尾弓拉了一段,说,“问题不大,换个部件就好了。” 云澜就知道这种小问题对左子良来说就是顺手的事情,也没再看他的拿起工具修理,而是收拾着碗筷到了厨房。 “小姐,这个人我是不是去调查一下。”苏晨也顺手将碗筷收拾过来,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冒出一个人,要说不惹人怀疑都难。 云澜摇摇头说:“他是‘定琴’里的制琴师,我琴的制作和修理都是他负责的,也算得上是熟识了。大概是我小提琴的特征太过明显,他又在这,才刚好寻过来。” 苏晨听到云澜这么说,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出休息室,进了消息部。 “苏副!” “去调查一下,刚刚进来那个叫左子良的人。” “是。” 有些人或者事情,不是因为熟识,就没有企图或者隐瞒。 作为普通的乐医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来恢复精神力和体力,但是对于云澜这个乐医指挥来说,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全程都在。 而且,她去的地方必定是最暴动情况最严重的。 看着混合着嘶吼声和打斗声的街头,鲜血又一次在鼻端萦绕,庞大的巨兽以摧枯拉朽之力,将店面和建筑破坏的彻底。 来不及逃走的居民瑟缩在转角的死巷之中,期盼着兽神的显灵。 一只庞大的猩猩闻着血腥味从街的一角走来,“咚、咚、咚……”随着脚步声的响起,似是整个街道都为那个庞大的体型而为之颤抖。 它还没有走进,巨大的阴影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便扑面而来。 几个受不住气势的兽人立马兽化,将女人和孩子掩在身后,龇着牙,不安的刨动着后肢。 就在他们将要蹿上去誓死一拼的时候,几只气势逼人的巨兽突然从一旁扑过来,“轰!”,将猩猩狠狠压制在身下。 紧随其后的,是一串华丽的琴音,明明是原本细腻婉转的音色,却偏偏演奏出了金戈铁马的壮阔。 所有人的眼中,那一圈圈近乎实质化的音纹一圈圈的荡漾开去,朝方圆近百米的地方辐射。 几分钟之后,周围嘈杂的声音开始慢慢减小。 “好了,这里暂时安全了,你们出来吧。”清脆的女声,带着柔和以及疲惫。 躲在巷子里的人们这才渐渐回过神过来,一名身穿便衣的女子,手提一把葫芦状的琴,脸色柔和。 云澜没有时间安抚这些受到惊吓的居民,尽可能柔和下语态说了几句话后,对一旁护卫她的士兵说:“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坐在快捷的飞行器上,云澜仰头就灌下两支精神力恢复的药剂,擦了一把汗,云澜对着视频通话那端的苏晨说:“你那边怎么样?” 苏晨负责的是居民的疏散和对暴动人员的排查,危险虽然看起来小,但是要注意的事项和细节还是多的可怕。 “一切都在可控制当中。”苏晨看着云澜的脸色,板着脸说,“云小姐,你首先要保证你自己身体的健康。”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有景木那边的消息吗?”云澜有对自己的身体这个话题有些不以为意的回答,显然,她现在更注重的是景木那边的消息。 苏晨顿了一下,说:“一切正常。” “那就好……”云澜点点头说,“我快到下一个地点了,暂时挂了。” 苏晨看着光幕上消失的人影,叹了一口气。 “苏副,景团他们现在还是没有联系上……”一旁的通讯人员脸色有些难看。 “继续联系。” ☆、121战歌,嘹亮五 云澜那边,有了经验和强有力的后续支持,勉强还能撑到后援部队的赶来。 但是景木这边,已经是险象环生。 在行进的路上遭遇小规模的伏击还好处理,毕竟即使只有一半的人马,也能靠人数的优势将这些阻碍一一扫除。 但是,却没料到,十个小时之内,就被归的大部队给包圆了。 “呸!”孟然吐掉嘴上的烟蒂,邪火蹭蹭的往上蹿,“这才十个小时,他们就把看家的人马都运来了,他们难道会飞天遁地?” “会不会飞天遁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再啰嗦几遍,咱们就成饺子馅了。”鲁豪刷的打开地图,将周围的地形再次看了一遍,“三面夹击,这场战我们得仔细寻思寻思。” “我倒是觉得,孟然说的不错,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保不齐我们好不容从这跑出去,他们再来一个三面夹击。”三队队长冯鸣说着看着一直沉默着的景木,“老大,你怎么看?” “我在考虑,是不是我们之前想叉了,‘归’的总部并不在西部戈壁沙漠之上,而是……”景木将手上的笔旋转了一下,啪嗒一声敲在鲁豪打开的地图之上,“在这!” 满室寂静。 是的,因为固有的思维,大家一致认为归的总部在西北边境,所以无论是哪次对战还是围剿,都是派遣部队去西北。 现在想想,所谓的“不见踪影”“神秘”的归的总部,说不定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所有人的脑细胞都迅速的活跃起来,将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通讯设备还是不能联系外界吗?”景木看向鲁豪问。 “所有的通讯信号都被屏蔽,技术人员正在做反屏蔽的技术突破,就经验来看,短时间内,是无法成功的。”鲁豪规整了一些资料,挑重点的回答。 景木轻笑了一下,说:“所以,我们要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还得保证我们自己得活着。现在这个局面,有谁有好的建议么?” *** 云澜躺在座椅上,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说实话,一城人的姓名都压在你的肩上,无论平时看起来如何的淡定,现在心都虚的可怕。 还好暂时性的已经压制下来,只要等周围大城市的乐医抽出空来调度过来,就不会再有太大问题。 十几个小时内,马不停蹄的进行赶路、压制,指挥,布局,安抚。 就是她精神力现在已经上了一层楼,现在也耗的差不多了。 倒是景木那里,大概是在秘密的潜行或者侦探,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下一个目的地我们去哪?”云澜转头询问旁边随同人员。 B市当地的随同人员苦笑了一下,上面就差没有下强制令让这位姑奶奶去休息,他哪里还敢凑上去去哪里压制,便说:“云大人,您该休息了。” 云澜看了一下通讯器,已经下午5点多了,也不再推拒,说:“那我们回去吧。” 因为只是发生暴动,B市的食物和水倒是没有发生短缺,一行乐医和军人下塌的地方是B市的又酒店区,所以饮食和住处很不错。 云澜回来的时候,第二班的乐医和军人刚好撤下来不久,都在自助餐厅内吃完饭。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也没介意什么,靠着大家的位置坐下,隔壁的乐医认出云澜惊讶的一下,但是良好的素质还是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云澜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在意,然后低着头自顾自吃着。 “这是军队,不是你家!”女人的呵斥声中,带着说不出的严肃和不满,“哭什么哭,每个人都会过这一个坎,今天要不是它死,就是你死了!快吃你的饭,摆什么大小姐的性子……” 随之传来的,是一个女生哭泣的声音。 听到后半句,刚起一点好奇心的众人又各顾各的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老军乐医在教训新来的军乐医。 这样的场景,当然是会常常上演,负责带领的乐医要么就是态度温和的,治愈系。要么就是现在这位这样态度严厉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只有云澜,看着不远处那个身着军装,板着个脸教训别人的年轻女人愣住了,十几秒钟后,她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吃饭。 几年前和她一起站在音战场上的那名千金大小姐,原来已经不知不觉中成长出这种摸样了。 饭后,自然适合去散步散步。 苏晨听到云澜这样的提议,脸色都青了,这地方乱成这样,归的人又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还散步? 当然,连景木都压制不住云澜,更别说他了。反对无效之后,还得乖乖的跟着云澜,随身保护。 暴动肆虐过的街道,自然一片萧瑟,很多地方,不仅路灯损坏,连电路都没有抢修回来。 若不是天空中那一轮明月高悬,两人悠闲的散步,估计立刻要打道回府了。 “你有没有看出,这个地方很不对劲?”走过几条街之后,云澜这才似是不经意间开口道。 一直跟在后面的苏晨从部署计划的思绪之中抽了出来,看了前方依旧闲适的云澜,脑海中像是被敲击了一下,有些缓不过神来。 没见到苏晨回答,她也不着急,自顾自的说着:“三面环山,一面有水,本应该是世外桃源才对……可是,这些建筑是哪里来的?” 云澜停在一一个外表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厂房外面,里面巨大的烟囱上烟雾滔天。 苏晨这时候似乎也看出来了不对,重工业在B市虽然不多,但是不会没有。只是在全城暴动的情况下,还有心思营业的…… 这么一想,似乎路上看到不少营业的场所,包括他们入住的酒店在内……尤其是对门的酒店,还看到了客人。 云澜抬手虚虚的一指,说:“那里,可是一个军工厂……”她白天在这进行压制的时候,精神力无意中扫过这个厂房,倒是没有料到能够发现这样事情。 苏晨眼中寒光一闪,说:“我马上派人去调查。” 知道苏晨明白了过来,云澜也不再多说,继续晃荡了两条街,就掉头走回了旅馆。 夜里,云澜看着情况基本上都压制了下来,夜班的乐医也都已经进入了状态,便不再考虑吧太多,倒头就睡了起来。 被吵醒,是因为一条若有若无的精神丝,在她的“地盘”晃啊晃啊……虽然没有什么威胁力,却好像一只苍蝇围着你转半夜,不舒服是一定的。 所以云澜睁着朦胧的睡眼,精神力化成一支长箭,顺着精神丝的方向,猛的飞射过去。 诶? 云澜从床上坐了起来,面露异色,居然一击未中! 于是接下来便是猫与老鼠的追逐游戏,几次之后,就是云澜也不得不感慨对方的感知能力,和逃跑的能力。 对方对精准的精神力控制,甚至在自己智商,若不是底子是在太弱,今天猫和鼠的角色大概要互换一下了。 许久之后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再一次试探。 她沉下心来,将精神力以自己为中心,球状的往四周散射……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 这一晚,苏晨前脚刚派人去调查军工厂的事情,后脚,那个军工厂就被炸成废墟。 所以,一大早,苏晨就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摸样。 坐在他对面的云澜,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泛青,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她脸色严肃,但还是掩饰不住眉眼间的疲倦,打了个哈欠,说:“你能从秘密渠道向总部汇报消息么?” 苏晨看着云澜,点点头,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调遣所有的进攻部队到B市。” “不可能!”苏晨下意识说出口,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了,解释道:“这次部队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摧毁归的总部,要想调遣所有的队伍,除非B市就是归的总部……” 说着说着,苏晨看着云澜的表情,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您是说,这里是归的总部?” 云澜看着苏晨的略微惊愕的神情,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也希望我看错了,可是不出意外,这里就是那个‘归’的总部。确切的说,是B市地下有一个规模大于它的几倍的地下城……” 这还是保守估计。 昨夜看到地下的场景,她就再也顾不得突然冒出来的试探者,打开精神力朝尽可能朝地底看去。 出现在脑海里的,是一个地下城的一角。 云澜还没有亮就带着几个人,乘坐飞行器低空绕着B市周围飞了一圈,地底下的城市似乎没有边界。 那一架架勾画着归图腾的飞行器,那一件件归惯用的武器……都不断的在云澜脑海里闪过。 怪不得近百年都没有发现归总部的踪影,原来,人家就藏在你脚底下。 真是莫大的讽刺! 一旁的苏晨的脸上的表情终于一块块的皲裂开来,他倒抽一口凉气,整个右手都有点不停使唤的发起抖来。 若是云澜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他就站在归总部的头顶。 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已经知道秘密的意思,或者说,自己发向总部的信息被拦截下来…… 等待他们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这半支部队的覆灭。 而很可能,是整个B市在内的南部,全部沦陷! ☆、122战歌,嘹亮六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 有这样一个组织,你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 可是他却在你眼皮底下,建造了如此庞大的一座城市。 从建筑到街道,从训练场到学校……云澜眼中所看到的那冰水一角,不逊色于任何一座城市。 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光凭云澜的一面之词,就真的可以下结论吗? 苏晨犹豫了,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着,万一云澜是卧底怎么办? 一个假消息,却让三军跟着她的思路为之调遣,从而打乱进攻的进度和思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云澜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然后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同样的动摇,同样的怀疑,以及最后暗暗下定的决心。 从休息室走出来,他走进信息部,对一旁信息人员说:“把秘密电台拿过来。” 战役指挥总部。 “不是刚开过会吗?你得让我们休息休息……这么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找来,说吧,又出什么事了?”一个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将军有些不耐烦的抱怨道,自己这样的年龄,原本就该在家里含饴弄孙,这倒好,出了事还得拉他出来镇场。 “就是,昨天半夜才让我们睡觉,今天天才亮多久又将我们扒出来……我多少年都没遭过这罪了!”另一个人头发花白,精神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欠佳。 “‘归’的总部找到了。”景老爷子看着桌子旁,自己公事了半辈子的好友或者对手,也不再卖关子。 “什么!” “啊?” “不是吧?” …… 一群或眯着眼睛小憩或朦胧着睡眼抱怨的人,瞬间惊坐起来! 昨天那头还在说“‘归’总部神秘莫测,这一战以拔掉各个据点为目的。”,还为此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现在十几个小时刚刚过去,却通知下来,归的总部找到了…… 即使是在座打了一辈子战的老将军们,也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太过戏剧性了! “地点在哪?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苏贺是直性子,拍着桌子,第一个质疑。 景老爷子知道,若是说出是云澜的精神力发现的,这一场会议恐怕要从如何面对变成如何求证了。 云澜的性子他事先了解过,也接触过,所以知道,云澜不可能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胡说。 景老爷子迟疑了仅仅一秒钟,说:“是景木报告过来的,在B市的地下,有一座大于B市几倍的地下城,具体的测量数据还没有出来,但是可以初步鉴定为是归的总部!我的意思是,趁现在归还没有发觉,尽快的将兵力调度过去。” 既然是景木报告过来的,自然是掌握了第一手的情报,一圈人回过神来,连忙打起精神。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现在又是站在同一占线之上,达成共识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兵遣将。 B市,酒店的套房之中。 “少主!”男子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他有些不能理解,此时此刻,为什么自家的少主会在敌方阵营内。 但是,无论做什么,少主总有他的理由。 “全都朝南方而来么……”左子良手中翻阅着情报,他可不相信调动几乎所有的兵力,是为了过来旅游的。 几分钟后,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将资料点燃,看着白纸黑字被火舌舔舐,风过漫天灰尘。 “让七银和三巫撤回来,仪器的事情暂且不用理了。”左子良顿了顿,银色的瞳仁中一片冷光,“等八索一回来,就让他接下‘归途城’的掌控权,TS1号药剂从现在开始,日夜不停的开始生产。” “是!” “咚咚咚~” 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左子良左手一挥,那人低着头,身体慢慢透明起来,随即没有任何踪迹。 “现在总算想起我了……”左子良打着哈欠开了门,倚在门框上,开玩笑似的看着云澜说,“我还以为,你琴修好了,就把我抛弃了呢。” 云澜见到左子良这性子也安心下来,说明对方没有被这一城的血腥给吓到,倒也难得笑了笑,说:“因为暴动的范围和伤害过大,军部开始让群众暂时性的搬迁离开,我和相关部门打过招呼,你可以下午离开。如果整理东西快一点,还能够在我这再蹭一顿饭。” “诶诶诶~~”左子良挑着眉,帅气的脸上,那副哀怨的表情看的别人心都化了,“不是说跟你混么,怎么这么快就把我抛弃了!” 当然,云澜可不是别人。相处时间长了,她对这一套早就免疫了,揉着太阳穴,说:“真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那么不幸嫁给你,得天天提心吊胆你在外面招蜂引蝶。” “你若是嫁给我,我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左子良接话,向前走着,嘴角一勾,眼中风情无限。 “得了,不和你贫了。”云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将手上的号码牌递给左子良,随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通讯器上的时间说,“最近这里会比较危险,你还是先回去安全些,号码牌你拿好,两个小时之后凭此才能进入军部的飞行器。” 左子良手拿着号码牌,下颔微收,一半刘海滑落下来遮住眼睛。 “我不能再耽误了,西广场那里还有一场音沐,回到凌云之后,我们有机会吃顿饭。” “嗯,我们有机会再见……” 看着步履匆匆离去的云澜,左子良将门缓缓掩上,拿着号码牌的左手五指并拢,一用力,塑料制成的号码牌,裂成几块。 “啪嗒!” 落在地上,弹跳出他的脚外。 ****** “得,现在也不错……僵持在这里,你动不了我我动不了你。”鲁豪嘴里咬着毫无味道的营养胶,看着远处一片黑点说。 他们运气不错,生生从敌人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将研究所中还驻扎的人要么击退要么击杀了。 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原本猛烈的想要同归于尽的攻势,居然弱了下来。 一圈人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研究所,和里面拆卸的差不多的仪器,恍然大悟。 “现在人数相差太大,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两条路。”苏阳坐在地上,觉得自己跟着这群野人混久了,自己世族大家那一套也毁的差不多了,“第一条,就是耗到其他方阵的队伍赶到B市,然后等待苏晨他们和我们里应外合;第二条,……” 景木倚在一旁的墙面之外,目光看着远方出神,听到苏阳的话,眼睛的聚焦慢慢的收了回来,说:“不用想那么多,他们撤军了。” “啊?” 一群人惊愕了片刻,然后像是事先排练过一样,视线齐刷刷的看上半空中。 原本看起来乌压压一片的黑点,正慢慢的撤离出视线之外。 “发生什么事情了?”苏阳从地上站起来,皱着眉说,也不知道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没有人回答,景木依旧是那个姿势,那个神情。 几分钟之后,看着空荡荡的一片天空,景木直起身体说:“去B市。” 而这边,苏晨看着报告上来的情报,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归的部队在撤离,有些不对劲……” “它比我们想象中反应要来得快。”云澜脸色的神色也有些焦急,转头问向一旁的报告人员说:“现在已经撤出多少人了?” “一半不到……” 虽然是一个中型的城市,但是所有人口加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不是这次暴动死亡人员过多,以及相关的居民配合度确实很大,按正常的速度,搬迁一个城市的人口,最少也需要五六天时间。 云澜也知道,这个答案已经是真个军队通力合作之后才有的结果,只是战争一触即发,居民留的越多,他们的掣肘就越多。 所以,不够快,速度还远远不够快! “征用民用、客用飞行器,让第一大队负责相关秩序,务必加快撤离速度!”苏晨也看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随即下了命令。 “是……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似乎不经意间收到了团长那里的波段,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准确,但是……”报告人员被办公室的气压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咽了一口口水,说,“上面说,他们已经启程来B市了。” 云澜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下,听到消息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苏晨将所有的信息都拦截了下来,她只是不问,并不代表不担心,什么样的境况严峻到苏晨不惜隐瞒下来? 现在最起码确定他还安全…… 越是经历过这么多的挫折,这么多的动荡,这么多的血腥,就越怀念和珍惜往常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一夜,一行人彻夜难眠。 直到听到熟悉的飞行器降落的声音响起,一直安静小小的会议室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多半,也是因为莫名的“失踪”在为战友和朋友放下心来。 几个个小时之后,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不休息一会儿吗?” 云澜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景木的休息室,他正坐在办公桌旁,桌上摊开满满的文件,他一只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一只手拿着红色的记号笔,在文件上画着重点。 自从到达这里,景木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翻阅着苏晨整理出来的资料。 “还有部分资料没有看完,仪器我已经让人秘密送回凌云,你让苏晨注意下。”景木的声音有些嘶哑,等到云澜放下杯子,他一把拉过云澜的手,将她拥进怀里。 “别动,让我抱下。”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景木这才感觉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听到这话,云澜放软了身子,靠在景木的怀中,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 “我们什么时候撤出去?”云澜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景木似乎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果然,听到这话,景木抬起头看向云澜,说:“我们为什么要撤出去?” “地下……”云澜以为景木没有看到那段资料,便解释道,刚开口,便被景木的声音打断了。 “别说只是一个总部,即使我们脚下有一个地下王国,我们现在也用不着撤出去。”看到云澜有些疑惑的神情,景木接着说:“我们现在出去容易,倒时候为了情报,再进来就难了,更何况地上底下本为一体,他们及时强攻也要考虑到地面的承受能力……” “所以?” “所以,可以轮到我们试探了。在大部队来之前,我们先在B市打几个大坑看看……” “这样啊,听起来,苏晨的工作量又要加大了。”幸灾乐祸中有一丝的担忧。 “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不是有你在么……” ☆、123战歌,嘹亮七 整整几顿的新型炸药从地面最薄弱的地方埋入,若不是埋的够深,周围还有相关的防御措施建起。云澜甚至有有一种要毁掉整个城市的错觉。 第5次巨响之后,整块整块的地面开始下陷,扬起的尘土彻底掩盖住倒塌的高楼大厦的身影,远远看去,灰蒙蒙的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投向云澜,之前的疑惑迅速的被敬佩所替代。 一旁的苏晨,则是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而云澜似是毫无察觉的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目光看向远方。 她的身材原本就偏瘦,又因为近一段时间事情频繁的发生,显得愈发的清减起来,这样的迎风而立,若不是自身的气势压着,就要像要被风刮跑了一样。 “戏看完了,该吃饭的吃饭,该轮班的轮班,该休息的休息。”云澜转过头,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让人错愕了一番,之后,云澜慢慢的收敛起表情,“吃饱了喝足了睡够了,晚上就打起点精神,今晚估计可不太平。” 说是试探,可景木却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他沿着整座城市都埋下了炸药,虽没有完全引爆但却是大张旗鼓埋下的。 意思就是,他不介意来个同归于尽。 景木的手段又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这一手明显是用来震慑用的。 所以,即使在人家的地盘之上,大场面的围杀还是不可能出现……归剩下的怨气,自然需要小规模的偷袭,阻击,以及刺杀来宣泄。 若她是归的负责人,第一件事就是先将B市占领…… 怎么看,今天晚上都不可能太平就是了。 “云大人,音沐的大厅准备好了。”从酒店赶过来的音沐负责人走到云澜面前,边说着边将一把琴递给云澜,“这是昨天左制琴师给您的,他说这架备用的小提琴忘了亲手送给您……” 云澜接过小提琴,边向酒店走去边问:“他安全离开了吗?” “是的,他找到我的时候提着行李,现在想必已经回去了。”身旁人回答。 云澜点点头,语气平和的说:“麻烦你了。” 酒店占据一层的自主餐厅,已经改为临时的音沐大厅,为了更高效率,云澜准备尝试新的方法——合奏。 她还记得,在被慕天辰抓到归之前,她曾经看到一个小小合奏的团体,用一支有些混乱的协奏曲,成功压制了高出她们能力的暴动。 现在,她希望1+1>2,并不是心血来潮。 是的,她在试图拼凑出一支交响曲。 众所周知,交响曲,是管弦乐队演奏的包含多个乐章的大型套曲。其中弦乐组的提琴家族,由其他的弦乐器所替代。 前世她所记得的曲谱,也因此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增减斟酌了很长时间,才有了之前就发下去的成品。 因为乐谱和观念的问题,这个世界,是没有出现过合奏的。 云澜的举动,像是在军部偷下了一颗炸弹,瞬间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只是军部毕竟是军部,军令如山,服从至上。只要是接受到命令,无论你心底是疑惑还是反对,都要当做一项命令去执行。 就这样,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计划从脑海中变为现实。 云澜走进餐厅,原本用来表演节目的舞台,被二十几名乐医所占据。最前面的是她培训的临时指挥,云澜的要求不高,只限于完整的引导一支曲子下来。 在指挥的后方,是已经拿着各式乐器的乐医。看着她们已经就坐到位,却一身僵硬,云澜理解的笑了笑。 台下整整齐齐的站满了军人,这样的规模,在大部分乐医心中,是乐圣之上的乐医才有可能经历的场面。 很多人并没有亲眼见过云澜,在他们印象中,“云澜”这个名词,是天赋极高,拥有传奇人生的新一代乐医。 而现在,她上身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下身穿着的是卡其色的休闲裤,神色安静淡然的走到主席台前的座位上,冲台上说:“开始吧!” 没有传言中的锐利,也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指挥第一个手势出来,音符也慢慢的从台上飘扬起来。 听过交响曲的人都知道,并不是单纯的将一首曲子拆成几部分那么简单。利用什么乐器的声音特质,渲染什么样的情感,表达什么的思想……这些都是都是这个世界的盲点。 云澜不奢求她们能理解,但是她希望能通过这样的形式,或多或少表达出一些思想——改变。 而且,她还有另外一种想法…… 第二小节,节奏紧凑的弦乐器合奏一出来,云澜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不是不够准确,而是意料中的机械演奏模式。 越到后来,云澜的眉头越皱越紧。 从欢快灵动的开篇到婉转伤怀的中篇,再到感人落泪的结尾……所有部分,都犹如机器人在弹奏。 她精神力的捕捉中,和这么严谨的音符相反的是,用于契合的精神力汇成一股庞大的精神力束,再没有人引导下,消耗在空气中的太过多,效率意料之中的低…… 如果,有人引导呢? 声势壮观的交响曲一结束,云澜只是看着台上惊喜万分的乐医们,什么也没说,皱着眉头转头离开。 台上台下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音沐效用,已经超出了原本人数叠加的很多倍,乐医的历史将会为之书写,今天也注定会成为乐医进步的一个里程碑! 可是,云澜…… “这样的效果,就是五倍于我们人数的乐医来,也不达不到。”说话的是演奏古筝的年轻乐医,她刚刚雀跃的心突然的跌入了谷底,“云大人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或许,是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苏烟一边将琴收起来,一边接话。 几年过去了,那个曾经和她并肩的人,现在已经到达了她只能仰望的高度,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 只是她毕竟不再是几年前的自己,云澜也不是几年前的云澜,时光将她们曾经的棱角一点点的打磨,留下的,只有愈发成熟的身体和愈发坚定的心。 “好好练习吧。”旁边的长者拍了拍年轻乐医的肩膀,“能写出这样曲子的云大人,要求高一点也是正常的。” 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云澜,真的是因为高要求才看似“拂袖而去”么? 当事人云澜会告诉你,她现在正在被一个近乎惊悚的念头所纠缠,根本没有那些个脑细胞去思考别人的感受。 是的,演奏交响曲时的所迸发出的强大精神力现在没有人引导,但是如果她可以引导呢? 用在乐医上可以更有效率的进行音沐和压制,用在乐杀上呢? 现在只是二十几个乐医,若是全军的乐医一起演奏——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她的右手正在微微的发抖,就如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快速度跳动的心脏一样,颤栗的同时伴随着刺痛感。 万一,如果说万一,这个想法可以实施的话…… “碰”! 脑袋和身体的碰撞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捂着脑袋退后了一步,半仰着头正好看见景木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脸。 “想什么呢,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景木上前揉了揉云澜的额头,他身上穿着防弹盔甲,这没有准备的撞上来,想必还是会有些疼的,好吧,是他故意站在那不避开的…… “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整理完思路再和你说……”看着来往的人,云澜有些不适应的避开景木的手,“你不是去指挥去了么,怎么会在这?” “我刚回来,听苏晨说你在音沐厅内弄了些花样,就赶来看看。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结束了?” 云澜也没隐瞒,思绪还没彻底走出来,性质有些不高的说:“弄了个合奏,效果是平常的五到十倍的样子,唉?……你……” 被抱个满怀,按照云澜的个子,整个脑袋都被埋在景木冰冷的怀中,感受着背上的各种火辣辣的视线,一时间囧得可以。 云澜对提升音沐效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但是景木不一样,他常年身处一线,看多了因为乐医不及时而暴动死亡的事件,其中一部分,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若是真像云澜所说的那样,那么,之后所有的军队包括平民,暴动的几率应该会直线下降。景木本就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样一想着,就顺手把某个心绪不宁的人拥入了怀里。 窗外,半空中黄茫茫的视线开始慢慢的清晰起来。 乌云,笼罩住了整个苍穹。 ******* 是夜,被一道惊雷所吵醒,随即刮起了大风, 云澜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上,正准备将窗户关上。 一只手快如闪电的从窗外伸了进来,五指弯曲成爪样,直取她的脖子。 她下意识往后一倒,单手撑在一旁的沙发上,左腿一个旋踢,右腿紧接着踹了上去,对方身影一闪,云澜的双腿狠狠撞在玻璃窗上。 “砰!” 大块大块的玻璃四碎开去。 对方似是知道云澜的能力,一击不成马上撤离,还没等云澜凝起精神力,身影一闪,就从窗外不见了…… 门外的护卫撞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云澜披头散发的站在窗前,裤脚处,被鲜血所浸湿。 于此同时,多名资深的乐医,将领,技术人员同时受到了攻击,几栋大楼也遭受了轰炸的威胁,多架飞行器自燃爆炸,放置的仓库被流弹彻底烧毁…… 离B市最近的X市,发生了同样规模的暴动。 景木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以牙还牙。” ☆、大结局【一】 “少主,属下不明白。”汇报了最新的战况之后,九夜单腿跪地,迟疑的问。 “嗯?”首座之上,左子良端着红酒,闻声抬起头来,印着杯中的红酒,银色的瞳孔闪着异样的光芒。 “为何不趁现在将整个基地迅速迁移出去……”而是一边疯狂进攻,一边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正面和军方对上,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只是,暗藏在城市地下的最重要的基地被翻找出来,突如其来的暴丨露在军方的视线之中,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待到回过神来,军方已经求得了后援,制定了政策,甚至开始先发制人…… 即使他们利用催化暴动迅速的反扑上去,即使他们清晰明了的掌握着对方的战术弱势,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景木带领的这支先头部队留下来。 再拖延下去,后援部队一到,就已经说不清最后的结局了。 在他看来,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迅速撤退。避开与对方的直面交锋,然后徐徐图之。 左子良笑了笑,看了一眼一旁的"十字"成员。他们或坐着或站着,个个面无表情。 多年的磨练后,即使是他,也很难从脸上看出自己属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定格在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说:"八索,你觉得呢?" 八索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例行一般的一串咳嗽,他消瘦泛白的手紧紧的抓住一旁的椅背,看起来像是会随时昏厥过去。 待到他起伏的胸前慢慢平复,确是话题一转反问:“九夜,你还记的归是怎么建立的吧?” 九夜一愣,慢慢垂下眸,他怎么会不记得。 归的创始人们,原军方第二军区第十四集团军,所扮演的角色很不幸的,就是政治的牺牲品,战争的炮灰,或者说替罪羔羊。 那是一段被军方连云锦一同抹掉的历史,那是一支从所有文籍资料中彻底消失的队伍。 那一场兵败如山倒的战役后,整个华国都被亡国的恐惧所笼罩,作为打了关键性败战的地十四集团军,甚至还没有有效的撤退,就被一波又一波的讨伐声所淹没。 乐医的压制,公民的反弹,两方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之下,军方很彻底的就将那一支部队给卖了。 弃车保帅。 前一刻,他们还因为守卫这个国家,因为别人的过错出生入死,看着战友一个个马革裹尸,血溅沙场,即使被外行人的乐医所指挥,他们依旧服从命令,无畏生死。 后一刻,他们就拿来平息民众的怒火,背上所谓的叛国之罪,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很多时候,死并不可怕。 只是当选择只剩下,要么屈辱的去死,要么屈辱的活着的时候,他们最终选择了真正意义上的叛变。 归,仅仅一个字,代表了多少前辈们的念想。 而现在,作为新一代掌权者的他们,所谓的血海深仇,所谓的恩怨,他们虽然依旧铭记于心,甚至刻在骨子之中。 归从到之前的狼狈逃窜到如今的鼎盛繁荣,整整几代人都蜷缩在阴影之中,见到的是人造天空,看见的是人造光源,吃的是最基本的营养液…… 这么多年的厚积薄发,求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块陆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必再掩饰身份,不必归而不得,不必被乐医和军方所控制。 “所有你们的心态我有所感触,完成几代梦想什么的……”八索倚在椅背上,看着周围所有的人脸上的表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原先建立者的血脉,也不是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归,到底会少了些或这样或那样的情感。 “这些日子,大家或许已经看到了我鼓捣的那些成果,催化暴动的药剂,代号C6。对于兽人而言,这无疑就像是生化武器,没有遇到,心里已经产生了畏惧,所以你们才会一连再的取得胜利。所以,你们才会认为纵使双方实力相差再大,我们也会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C6不仅不是生化武器,而能够令兽人长时间产生抑制暴动抗体的药物。”他的研究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的,阴差阳错造成现在的局面,回想起来,也让他觉得世事无常。 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的瞳孔孟的收缩,平静的表情一点点的龟裂。 “是的,你们想的没错,随着时间的增长,药物对军方的影响会渐渐减弱直指消失……” 最后一句,左子良接了过来:"所以,你们想的什么为了先辈的遗愿之类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伟大,只是我们,没有退路了。" ********* 归。 这一个字如同天上的乌云一样,迅速的笼罩了大半个华国。 在所有人都认为它会退而守之的时候,它却抱着同归于尽的姿态,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国家的经济最发达的南部,搞得天翻地覆。 就连景木,也在大规模的突袭之中,不得不避开对方围剿式进攻,且战且退到边缘的城市。 这一次试探,显现出的东西比想象中的多。 “伤亡情况如何?”景木绷紧着脸色,手臂上还裹缠着白色的绷带。 因为手臂崩的太紧,伤口被撕裂后鲜血不断的往外渗出,他却似毫无所觉般坐在椅子上发问。 桌子周围,围着坐的一圈大小的军官们,不少人也同样挂上了彩,神情凝重而沉痛。 “不太乐观。”苏晨拿着数据分析回答,“除了最先撤出来的乐医和后勤人员之外,战斗力牺牲超过三层以上,这还是今天早上的数据。” 虽然心里有准备,景木眼中的厉色在一瞬间加重了:“援军什么时候到达?” “分三路赶来的援军有两路已经被归阻拦了。”苏晨嘴角扯了扯,最后无力的垮了下去。“剩下的一路刚刚突破重围,在没有后续的阻挠之下,明天中午才能到达。” 满室沉默,一天24小时,在时刻变幻着的战场有着太多的变数。 时间不等人,他们也等不起。 景木率先打破沉默:“既然援军暂且指望不上,那只有自力更生了,苏阳,你先将现有的情报和大家说说看。” 景木旁边的苏阳点点头,他打开三维的立体屏幕,首先出来的是一张清晰的照片——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消瘦的身体,苍白的肤色,清秀的脸庞,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内敛着光芒。 “这人名叫八索,‘十字’军中排行第八。通过收集到的DNA比对发现,他是前任华国科学院院长之子,天生基因缺陷者,二十年前在灭门惨案中失踪。据消息显示,他子承父业,在基因研究这一块上拥有过人的天赋,现今在归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一次归的反扑就是他全权指挥。而且——” 苏阳手一抹,画面切换。 他指着云澜交上的引发暴动的药剂图片说:“现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就是他的杰作。” 这句话一出口,就是平时面对死亡也笑然面对的一群大老爷们,此时也不禁暴跳而起。 “艹,老子弄死他!” “这小兔崽子别让我逮住,不然我剁碎他!” …… 理智的人回过神,找到头绪看向苏晨,问。 “断后的队伍?” 苏晨:“全军覆没……” 即使早已经料想到,但是听到这个信息的一刻,所有人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可能!”左下角,一个年约40岁上下年纪的军官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断后的队伍拥有丰富的经验和精良的装备,加上我们之前布置的烟雾弹,在这么短时间内连追上都难,怎么会……除非……”, “暴动。” 原本他们认为带上了防毒面具,进化空气之后就能够将药效隔离开去,从而降低催化暴动药剂的威胁率。 现在看来,对方的药剂也早已经上升了几个级别,这样的做饭没有本质上发挥作用。 景木顿了顿,他将目光投向四周:“不顾伤亡的攻击,大概是因为我们恰巧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他们既然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建造出一座城市,就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将整个基地搬空。” 在场的人都失去了声音。 归是华国心间上的一根刺,尖锐而刻骨铭心。 看着意料之中的情形,景木没有温度的笑了笑, "我们除了了胜利之外只有死亡,并没有第三种选择。” 两军对垒,最重要的是士气。在大规模暴动之下,联军一而再再而三的狼狈退败,士气跌到了谷底。 对于乐医而言,退守后方的她们,工作才刚刚开始。 云澜坐在椅子上,拿着精神力修复液的手上下不住的抖动着,双手因为不断重复着大量的动作,麻木到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知觉。 云涛眼神黯了黯,走上前,接过云澜手中的药液,像小时候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递到云澜嘴边。 她也不扭捏,现在她空空荡荡的脑海之中,突突的刺疼的厉害,眼前都是模糊的。 要不是云涛接着,这一瓶药液多半会撒一地。 她就着云涛的手,喝了一管药液,却没有质的好转,皱着眉说:"不够!" 云涛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第二管。 "不够!" 第三管。 …… 一直到第六管喝完,云澜打了个饱嗝,终于摇了摇头说:“现在可以了。” 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她这才看清楚,自家的哥哥身上还穿着带着血渍污垢的衣服,头发因为汗水一撮撮的荡在额前,眼中沉着的都是担忧。 云涛因为身上血图腾的压制,对归暴动的催化近乎免疫,成为了保护云澜的第一人选。也承担了云澜在进行音沐压制的时候,暴动兽人的强大攻击。 “哥,你先去休息一下,第一拨退下来的士兵音沐现在处于扫尾的阶段。在下一波士兵退下来之前,你得充分恢复过来。”云澜缓了一口气说,:“正好,我也去睡一下。” 看着云涛踏出门,云澜这才拨通了通讯器。 云澜和景木。 一个是战前的临时指挥,忙于大大小小战役布局,冷静的向第一线发出一个又一个命令。 一个是后需的乐医首席,穿梭在这个那个营地,统筹安排乐医的同时,更要身先士卒的进行一场又一场的压制。 于是,两个同样忙碌的人,竟是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云澜,有事?”景木虽然有些疑惑云澜这个时段接进通讯器,但是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眼中的锐利还是退了退,绷紧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终于度短暂的缓解。 云澜正低头打开资料,直接开门见山说:“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就目前来看,乐医压制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被药剂催化暴动的速度,这样下去不仅仅是战力消耗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士气……” 她边说着边抬起头来,目光扫过景木的手臂,声音突然的停了下来,她眉头越皱越紧:“你受伤了?” 作为指挥能受伤,要么就是军队快被全灭了,周围保护他的人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要么就是他亲自上阵了,而且去的还是第一线…… 怎么看,都是后者。 “没什么大事,只是轻伤。”景木下意识将手臂藏在了背后,等反应后自己做贼心虚的动作,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资料我等会就看,你继续说……” 云澜刚刚才见证着一个个生命的挣扎和抗争,景木的伤,严格算起来,还真是轻伤。 虽然这么想着,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只要一想到现在这样的格局,或许一个意外,景木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心脏就会猛然的收缩一下。 她抬起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样的感受,真是,伤脑筋。 她将一些异样的情绪压下,敛起表情说:“因为暴动催化的加剧,既定的援兵又未到达,士气下降的有些严重。这还好,我担心的是因为暴动催化的冲击性太过直观和强烈,很多人连面对的勇气和欲望都没有……等到这样的情绪蔓延开来,我们这场战就可以直接认输了。” “这个问题刚刚也有人提过。”说到正事,景木恢复了眼眸暗了下来,“最后的决议是,除了心理医师全程跟进之外,我会派遣精英小队迎战,无论如何也要先胜利一场再说。后方的援兵正在想办法赶来,乐医和医师也在调遣之中,只要熬过去这段……”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是两人都明白,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熬不过去。 一个被军方三番五次围剿都安然无恙的组织,他们有最了解军方的将领,掌握着军方最机密的文件和弱点,而且有最先进针对基因弱点的“生化武器”。 现在归倾巢而出,仅仅靠景木这支只剩下一半战斗力的队伍,不是赢不能赢的问题,而是能撑多久的问题。 “你不应该跟来的。”景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云澜,眸中的光点相互交织着,最后晕成浓浓的一团。 云澜挑着嘴角,带着一抹少有的稚气,说:“景大团长,什么时候还学会这样悲伤春秋了。”她若是留在后方得知景木和云涛面临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呢。 景木这样的人,即使失控往往也只是一瞬间,云澜开口之后他已经恢复了正常,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云澜看着景木,接着说:“我们回到今天的重点,现在的处境太过被动,我提议,我自己带一批乐医跟上你们主动迎战的队伍……” “胡闹!” 历史上所有大乐医以上的乐医们,不是坐镇后方,就是聚在指挥部。很少会有强大的乐医冒着生命危险随军出站,一来确实是没有必要用到。而来,确是她们太过珍贵了。 而且,他的私心…… “我这不是胡闹,无论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会去的,我知道……” 景木突然站起来,啪的将手边的文件摔在了桌上,“你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前方的战况到底有多激烈?你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乐医,跟我说要上前线,你这不是去救人,你那是去送死!” 在云澜眼中,景木一直是冷静睿智的代名词。就连濒临暴动的边缘,景木也从未暴躁过,相处这么多年,她何尝见过景木如此失态的样子。 “景木。” “我不会允许你受到威胁……”景木自顾自说着,更像是确定些什么。 “景木!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云澜加重了声音,在空荡的休息室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景木愣了一下,目光定定的看着云澜的脸,单手扶着额头坐了下去,平缓了气息,整个人一下子就疲惫了下来:“抱歉,我最近比较累,你继续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乐团合奏吧?能够将个人的压制能力扩大五到十倍。如果我带着她们一起去,单一支精英队而言,可以完全抵消他们所受的药力催化。” 景木的眼神有些动摇,但还是坚持说:“那也用不着你亲自去。” 云澜调整了语速,缓缓的开口:“沙漠那一次,是我跟着你一起突破重围;和罗将军对上,我也安然无恙的把母亲救了回来;被归抓捕,也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逃出来的;景木,我已经不再是你第一次见面那个哭倒在地的小女生了。” 更何况-- “虽然军部被景家压下,但是你我都知道,那段视频是真的。是的,我能够催化暴动,是一个活着的生化武器。别的不敢说,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现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大家就得一起去死……景木你明白的,我是最好的人选。” 景木看着云澜,他知道她这次与其说是来请求不如说是来通知,即使他组织,云澜也可以再他所不知道的情况下,联合她所能联合到的人达到她的目的。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初火车上那个青涩故作坚强的女生,满脸泪痕的样子似乎还历历在目。 可是好像并没有过多久,画面一转,她似乎已经站在和自己同样的高度,即使同样苍白疲惫的神色,那一抹被时光沉淀出的自信和坚毅,如同火耀石一般,内敛却耀眼。 “啪” 光线一暗,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是景木直接挂掉了通讯器。 云澜看着空荡荡的半空,脑海中闪过他带着薄怒的脸色……果然,还是生气了。 就在云澜考虑要不要亲自过去商量的时候,通讯器这时候响了起来。 【云小姐,老大让我来和你详细说明此次行动初步计划,因为乐医的加入,这份计划的后续大概还需要您的配合……】苏晨边说着边看着不远处的景木,这两位的相处模式,他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苏晨,麻烦你了。】 云澜颔首,有什么地方轻微的收缩了一下。 ☆、大结局【二】 苏晨正站在前面,拿着资料正在做最后的确定。 待她走近,一群人的眼神齐刷刷的投了过来,云澜被那种瞬间爆发无声的气势镇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在场的人见到那熟悉的脸孔,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无论是有幸见过云澜的,还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崇敬。 虽然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这几天,云澜不加掩饰的能力,还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和诡异的天赋,音沐压制一次接着一次重复着,似乎永远不会有力竭的那一瞬……明眼人都看了出来,云澜的实力似乎已经超过所有的大乐医,直指圣乐医白瑶了。 在上层的默许之下,云澜的能力被迅速的传开,一些之前对她还抱有疑义的声音迅速的销声匿迹! 这本就是一个崇拜强者的世界。 “云小姐。”苏晨收起资料夹,走到云澜的面前。 云澜看着他身后一群饱经历练的军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她稍稍注意了一下,里面的脸孔熟悉的和陌生的正好参半,大概是一支临时组成的队伍。 苏晨抬眼打量着云澜,将文件资料递给云澜,说:“您先看看人员的布置。” 为了不在战场上太过显眼,她换上的了与部队同款的军装,这样一来倒是平添了几分和气和精神气。 她背着自己的小提琴,腰侧挂着两个腰包,一个装慢了最浓缩级别的精神力修复液,一个装满了各类的植物种子。 云澜没有将周围投来的各色眼光放在心上,结果资料随意的看了看,然后将资料递回给苏晨。 对指挥战争这门学问,她自认连门外汉都算不上,于是说:“乐医这边已经按照之前所说的集合完毕,你看着安排,我过来不是要看这些,而是准备在你们行动前进行一场音沐。” 说着她看向自己的通讯器上的时间,接着说:“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苏晨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前方的侦察兵还没有回来,具体出发的时间还未确定。” 低着头的云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抬起头看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点点头说:“我自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在这等你们吧。” 说完,示意苏晨不需要管她,云澜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一个小时后,云澜睁开眼睛看向苏晨,眼中带着疑问说:“苏晨?”这时的她更多的是认为,前方是不是临时出了什么变故。 苏晨表情有些绷不住的说:“我还没有接到消息,估计再过一点时间,侦察兵就会传来信息了。” 云澜点点头,看着苏晨忙着接别的通讯的样子,并没有再问下去,靠着椅背,继续开始闭目养神。 继续一个小时。 云澜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的将在场所有人的面孔一张张的看了过去,又一张张的在脑海中迅速的进行比对。过了一会,她嘴角缓缓勾起,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怒意笑着,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刃一样投向苏晨。 苏晨心下一颤,眼前的天空似乎一下子黑了下来。 果然,他下一秒钟就听见-- “苏晨,你跟我来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转弯处,云澜背对着苏晨走在前面,走到其他人的视野看不到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苏晨也紧随着云澜几步远停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云澜突然侧过身来,一记标准的高侧踢,从苏晨的右边直指他的门面。 下意识苏晨抬起手格挡住了云澜的腿,等他意识到这个动作,暗叫一声不好……人家姑奶奶明明就在气头上,准备把自己当沙包使唤,他不还手还好,这一还手…… “云小姐……”苏晨看着云澜收回腿,脸色果然却又黑了几分,半苦着脸,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云澜被气笑了,脚尖落地,借着地面的力,又是一个劈腿下去。 这角度,这动作,这腾空高度…… 一看就是老大开小灶的结果,倒是没有想过云小姐在格斗上还有这么些天分。苏晨站在原地,有些好笑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次苏晨倒是一躲都没多,生生的捱了这一记,感觉到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愈发确定云澜只是找人发泄一下而已。 “好,我们就好好说。我问你,景木他人呢?” “……” 他该怎么说?苏晨一张脸彻底垮了下来,也不想想,那是可是老大,那可是自从生下来就没有按照常理生活过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比谁都冷漠,骨子里却是一等一的不羁,自己想做的,从来都是要去做到的。确实,他也做到了……但是能不能别在把烂摊子一股脑交给他? 就算交给他,好歹先把眼前这位姑奶奶摆平吧?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景木已经带队离开这里了是吧?”云澜深吸一口气,看着苏晨冒着汗水的额头,缓缓的平下气息,“外面那几队人虽然优秀,但是别和我说这就是你们团精英中的精英?你当我在团里呆了四年的时间是去混日子?还是当我是瞎子,看不到你的那些小动作?” 得,都知道了就不用他说了…… 苏晨继续沉默装静物,虽然他也认为那么危险的地方,云澜去是不是助力不知道,但是成为累赘还是有极大可能的。 云澜这样的身份,毕竟没有真正的见过紧急行动的特别精英部队,学校那些模拟比赛,在他们看来就和过家家的似的。 更何况,万一云澜出事情了,他们可不止损失一名圣乐医这么简单,老大他自己以及后续的乐队的构想都将可能损失。 说了这么多概括起来不过四个字,得不偿失。 “好,很好。”云澜冷哼一声,心中的怒气已经掀起了万丈,但是面上却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目光投向走廊的尽头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现在清点的队伍是准备完成后续任务的,或者是准备支援的队伍对么?” 苏晨诧异的抬起头。 云澜再一次勾起嘴角,仔细看去竟带着一抹不羁的笑,她特意放缓了语速说:“你大概很了解我,如果你带队行动或者关于景木的什么消息不通知我的话,即使是我一个人,我也有能力出发。” 这已经是威胁了…… 苏晨看着云澜越走越远的背影,半是无奈半是妥协的神情徒然一转,恢复了之前的严肃。 老大,看在我这么认真收拾烂摊子的份上,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啊。 ** 左子良有时候觉得,如果他不是左子良,没有一出生就顶着“归”少主这一头衔的话,是不是会活的更加恣意些? 就好像在那个繁华的城市中,躲在一个老牌子的店面,有着平凡的职业,有着平凡的梦想,有着平凡的身份,有着平凡的生活……甚至有了云澜那样的知音红颜。 那样,无论结果如何,他最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一份属于他的感情。 只是,对于真正的他而言,感情这两个字是不需要的一个名词,他的肩上承受着那么多人的期望,他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是他自己的。 他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绢布,细细的擦拭着刀面。而他脚上搭着的那把一人高的大刀正斜插在地板之上,纤尘不染的刀面泛着冷冷的寒光,上面印着左子良带着寒意的脸,一双银色的双眸就像是要融进寒光之中。 竟是让人只看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五福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并没有掩饰脚步声,但是自家少主却宛如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己的动作,连看一眼都没有。 “少主,最新的伤亡数据已经统计下来。”过了一会,五福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低下头,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放在桌上。”左子良淡淡的开口,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几秒钟,感觉到自家属下并没有离去,又接了一句,“还有事情么?” “前线的伤亡还在控制当中,只是后续的暴动率这几天提高了不止一倍,再这样下去我怕……”虽然投放药物的地点都是经过事前的计算,精准度控制到了最大,但毕竟是通过空气散播的,己方被误伤的事情也是屡屡发生。 左子良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单手提着刀,看似轻易的将没入地板几寸的刀提了起来,侧过眼看了五福一眼:“背水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战我们除了赢就没有任何退路……。”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只能就这样了。 五福作为一个乐医,虽然不是医者,但听到这样的话,眼中的光彩还是暗了暗,她躬身退后:“属下告退了。” 就在五福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再次传来左子良的声音:“你也不必挂怀,被药物催化暴动对他们个人而言,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你下去后,顺便叫一宿二巫和十纪过来。” “是。” *** 再一次遇到突袭,军方这边的动作迅速且有力,比他们自己想象中要出色的多。 因为早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心理准备,对任何突发事件都少了怨天尤人的步骤,直接下意识的去面对。 这样一来……军方这样的正规军平时所训练出来的素养,就愈发体现了出来。 一时间,双方胶着着,竟是难得让军方占了上风。 在战场的后方,云澜早已经顾不得景大团长耍了她的事情。 统筹布局,合理的安排乐医的队伍,不时的还要亲自参与暴动的“重灾区”。 之前和景木谈论完后,她就已经着手开始布置乐队的组建,将以前默写下来的乐谱通过通讯终端发到所有的乐医手上。 并以乐器的不同作为分队的标准,组建了很多大的乐团,这些乐团每一个都可以随时拆成几个甚至十几个小小的乐队,选择其中资历乐阶最高的乐医成为团长或者队长。 云澜觉得。这个世界的乐医经过公式化的训练之后,最出色的一点就是无人能敌的基本功。从指法到音准,从识谱到记忆……每一个都达到了她前世不能理解的地步。 至于默契…… 在云澜看来,就像是一条生产线下下来的乐医,她们的节奏和乐感都是几乎持平的,即使刚刚组建团队,她们之间的默契也已经能够完成任务了。 这些在这个世界上荒谬的事件,在之前试演奏的引导下,在云澜个人能力的压制下,在战争特殊境遇的催动下,几乎没有费任何一些力气,就由上而下推动了下去。 关于乐医,有的世界并不是她们不能到达,而是她们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如果你打开你给她们打开一扇窗,她们会还给你一个明亮的世界。 几个小时后,乐医公共休息内。 “明明年龄比我们还小,你说云大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惊叹能力!仅仅合奏这一个提议,就提高了五到十倍的乐医压制力,更别说那流水一样出现的乐谱……” 年轻的乐医喝下一支精神力修复剂,擦了擦嘴角,疲惫的脸色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十分的不搭。 她对着身边的同伴继续说:“以前我们所膜拜的,那什么‘一个人通过几个月的研究终于谱写出一支B+的乐谱’之类的神话,现在想想,就跟笑话一样。” 同伴失笑的摇了摇头:“我们在学校那几年,还不是自诩为,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天纵奇才么?云大人差不多的年龄,却已经统领了一军的乐医,还把军乐医和音司局的乐医安排的没有间隙,就这一点,就比我们强多少倍了。” “是啊,若不是她顶住几个大乐医,坚持要迅速组乐团……刚刚那两场偷袭,说不定我们就顶不住了。”年轻的乐医将头靠在同伴的肩上,眼神却看向不远处的云澜。 她看着落地窗外,侧着身面对她们,削瘦的身材却硬挺挺的撑起那一身蓝色的军装。长发被高高盘起,露出的脸线条愈发的清晰,平时不苟言笑的表情此时被软化,带着少有的脆弱,还有忧虑…… “你说,云大人的表情……” “在担忧什么人吧。” 云涛一直站在这两位乐医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前方的云澜,听到这句时,他垂下眼帘收回所有的表情,向云澜走去。 “澜澜。”云涛抬起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头发,但是看着她盘的整齐的头发却又无从下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云澜的肩头,“在想什么?” 云澜突然回过神来,表情在一瞬间冻结成茫然,然后迅速凝成一层凛冽,最后才似乎发现身边的是谁,脸部肌肉拉扯开来露出一个薄薄的微笑,仰着头看向云涛:“哥。” 云涛有些心疼云澜,但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用苍白的语言说着:“你别担心,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 云澜这时候就像所有懂事的妹妹一样,点点头,带着些乖巧说:“恩,没事的。” 说到这,云澜的通讯器再一次响了起来,她接通了通讯器,连最后一层乖巧妹妹的形象,也被面具似的公式化表情覆盖。 云涛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哥。”云澜挂了通讯器,侧过头看向云涛,似乎又恢复了别人眼中那个冷清高傲的云大人,“通知所有的大乐医,在半小时内赶来开会。” “了解。” 黑夜的窒息感,顺着血脉一点点的游走,大片大片的不安攀爬到心脏表面,纠缠成一副纵横的脉络,拉扯着胸腔所有的痛觉神经,一下一下的随着心脏跳动着。 云澜咬着嘴唇,等待着这一股突如其来疼痛的缓解,她将头埋在毛毯之中,连试图将喘息声降到最低。 但是仅仅一个不在节奏上的翻身,一旁沙发上浅眠的云涛就突然的睁开了眼睛,他停了一下,听仔细了被云澜压抑着的喘息声,一下子翻坐起来。 拉亮了灯,就看到云澜蜷缩成虾状,捂着胸口侧压在沙发床上,一脸都是汗水,显然是疼极了。 “澜澜?”云涛将云澜半抱进自己怀里,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并没有受伤,确定没有遭受到什么隐秘的刺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拨通医疗部的通讯。 之后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虽然云澜缓过气来后一再强调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被强制的拉去做了一系列检查。 奇怪的是,除了疲劳过度和一些旧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意识完全清醒之后,那疼痛就流窜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要不是自己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就连她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折腾结束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云澜迷迷糊糊的睡了没有多久,门外的走廊上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云小姐,出事了!” “不见了?”会议室之中,云澜听着这样的话,眉间微微的皱起,似是完全不能理解看着孟然,茫然的重复了一遍,“你想表达的什么意思?” “在和归少主对上的时候,老大他失踪……”孟然垂下头,眼眶不争气的红了,如果他们能多留一个心眼,如果他们能够思虑再全一些,如果他们再强大一些,或许老大这次就不会在他们面前生生的不见了。 在这样的战局下,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因为偷袭而失踪,云澜甚至不敢往深里想。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茫然的看向云涛,看见云涛眼中担忧后又侧头去看苏晨,撞见的是满目的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她的实现一点点的扫过周围,看着那一群大老爷们面上如同哭丧的表情,她已经没有思考能力的大脑也知道,景木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突然上前两步,上身微倾,也不顾他衣服上的血渍污痕,抬起手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拉向自己,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呵呵,失踪?那你和我说说,你们上司失踪了,你们却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吗?为什么不就地寻找,是活人你们就将他带回来,即使死了……” 说到这,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僵住了,而后却爆发出了一股决然的气势:“即使死了,也要将他的尸体给背回来……” 将景木一个人孤单单的丢在野外算什么? 他的手上还带着伤,红色的血渍透过纱布,仅仅在她眼前轻轻的一晃而过,就已经刺疼了她的双眼。 她突然想起了在沙漠上逃亡的那一次,景木背靠着隔壁滑下,身后的隔壁被鲜血染透,他就那样静静的倒在沙子上,失去了平时的淡漠和锐利,没有起伏的胸腔,没有表情的脸…… 就好像,死去了一样。 那时候她就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种地方,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察觉。而后被漫天的流沙一点点的淹没,然后被按上一个“失踪”的名词,用铅字印刻在报告上。 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所以那时候,明知道景木或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但是她还是将他背在身上,一步步的在无垠的荒漠之中行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她失去意识那一刻,那时候她怎么想来着? 哦-- 即使死在这个地方,景木在身边,真好。 孟然感觉到云澜拉着他衣领的手慢慢的失去力气,她原本黑亮的双眸,一半沉在记忆里,一半被晶莹浸透,最后竟是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从他衣领上滑了下去,整个身体晃了晃,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还是站稳了。 孟然从怀里拿出一件早已经损坏的通讯器终端,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递给云澜,通讯器呈蓝色,几乎能和军装混成一体:“我们只找到了这个……” 他没有说,找到这个时候,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云澜模糊的视线中,那一群自始自终都沉默的军人,身上大半都带着伤口,他们甚至连包扎伤口的时间的没有,血渍早已经凝固在了蓝色的军装之中,汗水将污渍和血渍再次浸透,混成一种各位悲壮的暗色。 “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们……”她慢慢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眼睛,泪水划过的那一瞬间,云澜又恢复了白天那个看似清冷高傲,高高在上的乐医。 “苏阳苏晨,你们不必顾及我,继续按原计划实施。”说着她转过身,不想听后续的所谓详细的报告,抬腿走了出去,“乐医那边,早上还有一场临时会议需要我主持,我先走了。” 众人看着云澜略显单薄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眼中的酸涩感越来越明显。 ☆、大结局【三】 时间倒回十个小时前。 一支突击队伍从空中极速掠过,突破敌方层层的技术侦查,迅速且隐蔽的到达了敌方的阵营。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下方,另外一支更为神秘的部队正从丛林之中行进着。 是的,军方偷袭对方以达到振士气的目的不假,暗地里,却是更多的在为地面上的那支队伍做掩护。 那支正是景木所带领的队伍,他们的目标直指这次战争战败的根源,暴动催化剂的临时制造工厂。 幸运的是,因为基因技术对阳光和空气的苛刻要求,使得工厂的相当大一部分流水线必须安置在野外的地面之上,他们才有机会策划这次行动。 若是位于地下之城的话,他们大概早就另作打算了。 此时,天色刚暮,一行人戴着夜视仪,如同暗夜的精灵一样,借助丛林的树影迅速的在既定的路线上穿梭着,他们的队形如同一柄尖刀,所过之处,锋芒毕露,却又暗影无声。 都是生死路上走过几遭的人,一行人的行动极速却不急躁,侦查、反侦、前行查同时进行,做的滴水不漏。 景木走在队伍的靠前,他的伤口在特殊药剂的使用下,在短时间内会痊愈的和正常一样。 他需要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形,一边通过周围反映过来的信息不断调整着他们前进的路线,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原本,按照景木现如今的站的位置,身为一军指挥的他,是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亲自上前线涉险,他所要做的,更多是坐镇后方,统筹全局,在一次又一次精细的规划中,使得整支部队能够顺利的度过难关。 只是,这次行动为保证最大程度上的成功率,他们放弃相当一部分能够舍弃的高科技设备,以防被“归”的侦查手段发现。天知道,叛变军方的的那些人,到底带过去多少军方的技术和战术攻略。 这样一来,景木半兽化后超强的嗅觉听觉,以及近乎变态的其他反应力,都为这次本就不高的成功率,生生的往上提了几层。 在一个山坳之上,带头的几人迅速的干掉巡逻的一小队六人,处理痕迹打扫战场,一切处理的有条不紊。 景木站在一旁,头上白色的狼耳动了动,眉头缓缓皱起。 他抬起手,将准备继续前行的人拦下,过了一会,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又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身边的人立刻做出战斗戒备,却迟迟不见景木的动作,几个队长侧过头看向景木,他泛着幽兰色的眸子眨了眨,最终摇了摇头说:“继续前行。” 黑影如同最快速的风一般有序的蹿了出去,若不是偶尔轻晃的枝草,即使有人看到他们从你面掠过,你也会认为是眼睛出现了错觉。 月色下,树荫斑驳。 一行人就着这天然的屏障,迅速且平稳的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除却照例会遇见的几个有些懈怠的巡逻人员,几乎没有再遇到任何的阻碍。 一切比想象中要来的顺利。 景木和几个队长级别的人同时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在一个堪比S级的秘密基地里,他们行走了进一大半时间,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一点能够成为阻力的事物,无论是陷阱还是人马,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们和“归”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到,什么时候,“归”那么好打发了? 这事怎么看都透露着那么一丝诡异…… “老大,您看?”鲁豪扫视了一圈显得太过安静的周围,抬眼看向景木问道。 景木习惯性的抿着唇,脑海中几个计划部署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又从尾到头的再翻了一遍,过了几秒钟,他说:“按照老规矩分成两队,A对改道B计划路线,B队跟着我走X计划路线,我们按照事先安排行进。鲁豪,你带着A队先走。” 鲁豪歪了歪头,似是有点不理解,但是景木的命令就是第一行动指标,他点点头:“明白!” 随即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士兵说,“第一,第三,第五小队,第十一侦查小队跟我走。” 景木看着鲁豪带着人消失在视线之中,侧过头对一旁的通讯兵说:“替我接线苏阳副指挥。” 通讯兵愣了一下,迅速的按照指令照办起来。 没过多久,景木也同样带着人马离开了第一目标地。 两支队伍虽然一前一后的行进,但是因为走的路线的差异,若是有人从高空俯视而下,就会发现,在丛林的两端,两支队伍几乎是齐头并进,共同朝着一个目标迅速的移动着。 夜色越来越沉,野外的气温也下降的越来越快,沉重的露水打湿所有人的衣摆和头发,就连军靴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是在这样全速前进的情况之下,却没有一个掉队,也没有一个人因为意外而停止前行。 他们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跟在领队的人身后,将以前所学的一切技巧和知识,熟练的运用在这一次行军之中。 终于,位于前方的景木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跟在他身后的人以同样一种频率慢慢减速着,最终隐蔽在树影之下,看着景木一动不动的站在前方。 他的六感放到最大,鼻尖和耳廓都一同的微微抖动着,过了一会儿,他幽蓝色的狼眸眨了眨,轻声的说:“目的地在前方十公里处。” 众人在半是惊喜半是沉重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景木甩了甩头,幽蓝色的眸子暗了暗。 景木知道自己的呼吸已经开始出现了混乱,长时间保持着半兽化,是一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就好像他现在,五感就在慢慢的减退。 但是景木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打断了众人的喜悦,说:“继续前行!” 就在离他们十公里处,一栋建筑突兀的立在空地之上,这栋建筑地下的密室之内。 左子良双手飞快的操作着光脑的键盘,偶尔抬头看了看屏幕上飞快闪过的数据和线图,一时间,密室中只能听见啪嗒啪嗒的敲击声音,和空气内三个人的呼吸声音。 左子良的左边,八索坐在轮椅上,翻阅着一些配比药物的资料,他的上身裸丨露着,消瘦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线路和管子,他却和毫无所觉的思索着某一个配方,是应该加重或者减少配比。 在他们身后,慕天辰更像是一个秘书,翻阅着各种军事数据和资料,做出最初的判断和数据处理之后,以最简明的语言概括下来,然后给出最优的一条或者几条建议。 就在景木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左子良抬头看着屏幕,看着那些繁杂的数据后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轻轻的勾起嘴角,他侧过头队慕天辰说:“六辰,有客人到了,你说是不是该去好好招待下?” 在现在的情况,遇到一到两次的偷袭也算是正常,不过能走到这才被发现,实力应该算是不错的。 六辰放下手中的资料,站起来,拿着椅背上的外套,口中回答说:“明白了。” “慕天辰……或者该称呼你六辰?”景木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说,语气平淡疏离,没有怨恨没有斥责,甚至连起伏都没有。 但是他周围那群属下却并没有这么好的气魄,一个曾是他们兄弟的叛徒,现在就那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你面前,风轻云淡,并没有任何所谓意义上的自责和内疚。 一想到这,他们便怒火中烧,纵使有景木在前头压着,或鄙视或恨意的眼神,便如同钢针一样扎向慕天辰。 “您随意。”慕天辰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况遇到他们,说没有感慨是骗人的,但是此时此地,面对那些眼神,纵使心中翻涌成海,但他面上还是不得不维持最起码的平静。“景团长,我们少主让我向您问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们那做客一番。” 一句话轻轻松松的打破了军方这边人的平静,一群人迅速的改变着队形,做出最易守难攻的战斗方阵,无论从速度上来看还是从防御能力来看,都不得不让慕天辰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军部利刃,以前,他也是其中一员…… 景木的五感在这个时候被放开到最大,他感受着周围呈扇形从后面包抄过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天辰,说:“替我谢谢你家少主的好意,最好也能替我转达一句话,军部的第十一区随时恭候他的大驾。” 军部第十一区,审理战犯、卧底、特工等一些队军部不利人的机构。 左子良在这一边听的清清楚楚,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次来的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打发的小人物,竟然是景木亲自过来了。 军部第十一区么?他作为反派最大的BOSS,有机会还真想去看看。 想到这,他笑了笑:“八索,如果我们能攻下凌云,一定要到这个传说中的地方去看看。” 八索从资料中抬起头来,说:“我父亲就是死在那的。”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下来,左子良叹了一口气,又状似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继续说:“那我们就直接摧毁好了。” 他边说着,边将目光对着屏幕,目光突然定格在上面一条长长的红线上,瞳孔瞬间放大,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六辰,停止所有的行动,从原地撤出去!详细的情况来不及细说,听见了没有,带着所有人从原地突围出去!” 说完这一句话,没等慕天辰回应,左子良就迅速的换了一个频道,边摘下八索身上的东西,边下达命令:“十纪,你现在马上到密道口来接我和八索,联系好飞行器,我们马上撤离!” 说完一把撤掉自己头上的耳机,推着八索朝着就近的一个暗门钻了进去。 那一边,慕天辰动了动耳塞,听到这莫名奇妙的命令之后,脸色一僵,还没有彻底明白过来,就听到自己派出去包景木饺子的下属,声音急促的汇报:“六少,我们的人被埋伏在后面的人包圆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前方,景木似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幽蓝色的眸子好像已经看透了事情的所有。 就在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道昼亮的光,带着尖啸声,划破了夜幕! 军方甚至出现了惊呼,他们这边的人早已经认出来了--UZ18号定点导弹,军方一种高精度的追踪定点式导弹。 只见它越飞越低,从众人的眼前划过,带着刺眼的光芒降落在他们的不远处!  “轰!” 突兀在地面上的建筑物,在巨响声中轰然倒塌,巨石四散,尘土飞扬。 紧接着第二道光,在尖啸声中继续传来,同样砸在原有的地方。 “轰!” 这一次,甚至连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慕天辰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少主刚刚那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无力的笑了笑,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好像已经晚了不是? 那边光亮还没有降下来,一道影子就从他的视线的余光中闪过,慕天辰下意识的闪了几步,抬起手中的枪械格挡住了来人的袭击。一抬头,仔细看去,正对着居然是景木放大的脸。 “反应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并没有落下锻炼。”景木平着一张脸实事求是说,依旧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话音刚落,他一个旋身,从肩部到肘部在到拳头,三个部分几乎在眨眼间就已经落在慕天辰的胸口,半兽化的他此时的动作已经化为一道残影。 慕天辰甚至连看清景木的动作都没有,就觉得胸口一疼,整个人就往后倒退了几步,他只来得及踢出一个侧踢腿,堪堪的化解了景木下一步的继续攻击。 景木一击不成,侧过身一闪,眨眼间再次贴近了慕天辰的面前,他右手抓住慕天辰的一只手,尖锐的指甲弹射出来,轻轻松松的卸掉了他一只手。 还没等慕天辰的惨呼声喊出口,他的身影再一次一闪,这一次景木出现在慕天辰的身后,从背后抱住慕天辰,左手从后背绕到胸口,固定住他另一只手。 右手绕过他的脖子卡在他的下巴之上,直接限制住了他头部的活动! 慕天辰吞咽着口水,喘息声清晰可闻,随即他无奈的笑了笑,不是没有想过会和景木有对上的这一天,只是他没想过自己在景木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仅仅两招,他就败得一塌涂地。 其实这样也不错,能死在景木的手上,总比流弹射死或者被军方抓去生死不如的好。 慕天辰长长舒了一口气,如同叹息一般说出最后两个字:“老大……” 景木的眼帘慢慢垂了一下,靠在慕天辰耳边:“我曾经把你当作我的兄弟……” 话说到这,只听“卡塔”一声。 景木握着慕天辰的下巴狠狠一拽,慕天辰瞪大的眼睛中瞳孔慢慢散开,身体靠着景木的怀中慢慢滑下。 景木垂眼看向慕天辰的尸首,低声说:“只是现在,你是敌人。” 他说完就不再看慕天辰,从他尸体上跨了过去,也不管周围己方压倒性最后的清理,走向了一边已经解决了后方的鲁豪身边。 鲁豪侧头,没能从景木脸上看出什么,但是多年的相处,他容易感受出景木并不是很好的心情。 只得岔开话题问:“前面的那两颗导弹……” “你走之后,我依旧觉得不安心。”景木解释,“既然对方打着请君入瓮的注意,我就将计就计,以自己为坐标,联系了苏阳。” 鲁豪看着景木淡淡的神色,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建筑上还燃烧着滔天的火焰,从他们的角度看,似是染透了大半个天空。 以自己为坐标…… 他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先不说导弹的精准问题,就凭苏家和景家政敌这样的身份,以自己为坐标,就不怕苏阳一个“偏差”就把老大给顺带炸了。 景木有些好笑的看着鲁豪,何尝没有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再说话。 景木这次带的人,每一个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兵王。 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合作,其战斗力足可以傲视全军,更别说最后这些类似于扫尾的战斗。 所以,没过多久,周围的战斗就平息了下来。 景木朝着鲁豪点了点头,说:“联系接应人员,我们立刻就撤。” 两颗导弹的轰炸,无论里面有多坚硬的防护,也大概毁得差不多了,即使没有毁完,想再投入生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鲁豪应了一声,这才打开秘密的联络器,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眼神看向某处,轻轻的咦了一声。 景木顺着鲁豪的目光看过去,慕天辰腰间的联络器上,豆大的绿光一点点的闪着。 这是? 请求通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景木眨眼间已经 做出了反应,他做了一个手势--伪装 。 鲁豪迅速的走上前,抬手制止住周围的声音,按下接通免提键。 “有事?”温和却又疏离的声音,活脱脱的另一个慕天辰,相处这么多年,慕天辰的细节他几乎了如指掌。 “六哥,这么久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标准慕天辰训导小辈的口气。 “好了六哥。”介于少年和成年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我是背着少主打过来的,你看在这份心意上能给我点面子不?” “我知道了,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在哪?” “在老地方,隧道被压塌了,其他路被我埋了一些机关,我给你发另一条路线。六哥我跟你交个底,景木估计还在不远的地方转悠,为了少主的安全,我最多等你十分钟。” “少主呢?”鲁豪看着景木的手势继续问。 “在后面呢,六哥你要和少主通话吗?我给你转接……” “不用了,我正准备动身,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我稍后就到。” 鲁豪刚挂完通讯,“滴滴”几声,路线图已经穿了过来。 *** “老大,你看?”归少主就在不远处,这个消息让鲁豪的心脏都几乎跳出来了,只是,万一那是个陷阱…… 或者对方那个所谓的老地方,是刚好适合瓮中捉鳖什么的,他们在没有任何资料和信息下走上这一遭? 但是这又是万年难遇的机会,错过了这一遭,想再遇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景木瞬间也已经掂量好了利弊,他就是前线这支部队的总指挥,连请示都不用,从口袋中拿出一粒药,撕开铝膜的包装,在鲁豪复杂的神情之下,吞了下去。 一种透支体力甚至生命,从而使身体状况短时间内达到巅峰的药物,这样的药物在民间被用作禁药,但是他们每次出任务都会备有一颗,在关键时候用来保命,或者用来完成特殊任务。 “我带队上前,鲁豪你带队殿后,剩下的人负责和接应的人接洽。”景木稍稍扫了一眼并没有损失多少人的队伍后,布置安排了下去。 没有耽误时间,他们检查好装备武器之后,就立刻从原地出发了。 “六哥,你怎么还没到?”十纪挂完通讯器后,越想越不安,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不安,但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念叨在着六辰的名字。 犹豫了几分钟之后,他再次的拨通了六辰的通讯器。 “我还没死呢,你不用这么早来祭奠。”鲁豪说,伪装着慕天辰的性格说,“在这样的时候,打来两次通讯,你是不想我回去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喘息,因为急促蹦跑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都从通讯器一同传了来。 长年在慕天辰淫威下的十纪连忙赔笑,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自己小心些,我挂了。” 鲁豪说这话时,他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只是为了误导对方的系统定位,他拿着慕天辰的通讯器远远的缀在景木的后尾。看着原就不长的距离,景木此时大概早已经到目的地了。 景木此时的确已经到达了,他看着不远处两艘中型的飞行器,立刻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两艘战斗飞行器,都是现阶段最先进的隐形战斗飞行器,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规格,一样的外貌。 从外观上观察,几乎不可能知道归的少主在那一艘飞行器上,或者说他到底在不在飞行器之上。 而鲁豪若是再多询问,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还不如来个釜底抽薪。 等到鲁豪出现在不远处的后方,10分钟的时间限制就要到的时候,景木这才抬手指了较远的那一架,对着身边一个炮兵说:“炸了它。” 这一颗炮弹,原本是用来炸毁药剂工厂用的,被那两颗导弹越俎代庖之后,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声炮火声之后,另外一架飞行器的发动机立刻响了起来。 鲁豪默契的先拨通了联络器,急促焦急的声音就像是真的一样,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看到你们那的火光了,你们怎么样?少主怎么样了?” “我没事,少主也没事,幸好我们不在刚刚那架飞行器上,不然都轰炸成灰了……泥煤的景木,神出鬼没的居然到了这里,后续的支援部队已经往这赶了。六哥,你自己先保重,我先送走少主再来接你!到时候联络。”十纪口里带着一些抱歉,说完就挂断了。 与此同时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响,眼看就要起飞了。 鲁豪皱着眉,他们可没有第二课炮弹。 而且刚刚那一下无疑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具体位置,要是换成他的话,飞行器起飞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扫射,说:“老大……” 他边说着边往侧边看,却没有看见原本应该站在旁边的景木。 他猛地朝前方看去,果然,景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飞行器的近前,一个勾手,尖锐的指甲和灵敏的身手,已经使得景木顺利的攀爬到了飞行器上。 半兽化的景木到底有多快,在场的人这才第一次真正见识到。 他尖锐的爪子在飞行器外表上借力,每一次借力,身体就腾空向更高处前行,爪子何金属摩擦出一道道火花。 这时候,飞行器已经起飞了! 与此同时,飞行器内通过四维的摄像头,已经发现了景木的踪影,从窗口探出来的枪弹如雨点一样扑向景木。 鲁豪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担起了指挥的担子:“重力火器集中火力瞄准动力装置,所有狙击手射杀所有的火力点,掩护老大!” “是!” 飞行器也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开始左右上下摇摆起来,强大的惯性让景木的身体一晃,从飞行器上方落了下去。 而已经悬空的景木停在一个死角,单手挂在,另一只手拿出一颗微定时型炸弹,直接挂在动力设备上。 只见飞行器尾部开始冒出浓烟,如同折了单翅的鸟类, 起飞没有多久的飞行器,开始打旋的向地面坠落,最终狠狠撞在了一面悬崖上。 “轰!” 飞行器如同一团最惨烈的烟花炸开了,照亮了整个夜空。 悬崖之下,湍流的江水咆哮着,像是要吞噬完一切。 ************************ 景木在云澜心中到底占有多少深的位置? 几天前,这个问题即使用来问云澜自己,恐怕也不会得出什么答案。 前世,一个包裹着爱情表皮的泡沫在她面前突然的炸破,在她还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的时候,所有坚定要活着的希望,都被炸的面目全非。 什么是亲情? 她父母这对上流社会相敬如宾的楷模,被一个私生子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什么是爱情? 背叛,欺骗,然后粉饰太平…… 所以,这一世很多时候,她都不愿去想,景木在她的生命中到底充当着什么的角色,在她眼里,很多时候,爱情这个词更多意义上和贬义词相差不远。 她和他莫名其妙的相遇,误打误撞的相识,而后同生死共患难…… 他不知道景木喜欢她什么,她装傻,景木也不挑明;她逃避,景木就让她面对;她退后一步,景木就上前一步…… 她自私,她弱懦,她自我伪装,尖锐冷漠的像是穿着冰刺的刺猬。 景木,整个华国最年轻的“战神”,没有任何绯闻任何风流史,千万少女的梦中情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她展现了他无孔不入却被不束缚情感,让她慢慢的学会接受一份完整情感,让她相信携手这样一个男人,会得到安稳平淡的生活。 但是,她爱景木么?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本能的去逃避,却又抑制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而现在…… 往事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之中翻腾,云澜如同按了循环键的电影一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眼泪很不争气的,落了一地。 发了一会呆,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里,将为数不多的行李再次整理了一遍。 **** “都清楚了吗?”云澜将所有的操作细节全部都交代了清楚,侧过身,对在场的大乐医级别的人说。“其实,有些地方没有明白的话也没关系,我到时候会把我的笔记留在军部,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可以随意翻阅。” 这里年龄最小的人都比云澜大三四轮,有的甚至头发趋渐花白…… 她们的阅历何尝看不出来,云澜这宛如交代后事的举动。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她们的身份,即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关于景木消息的大概。 劝慰的话在嘴边饶了几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年长且有幸见过云锦的乐医,心下的感慨不由得增加了一层。 一个身居高位,如火一样活的恣意;一个聚有圣威,却如冰一样清透凛冽。 同样的年少成名,同样不拘束缚,也同样的“一意孤行”。 最后,资历最高的乐医枫素站起来,走上前拍了拍云澜的肩膀说:“我们这些老骨头虽然大半都快埋入土里了,但现在好歹有点用,云娃子若是有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可别嫌我们碍事。” 云澜准备去前线,老乐医说这些话,已经是承诺可以一起去了…… 她看着枫素满头的银发,再看着周围半是释然半是慈爱的老人们,很想扯起一个笑容,却不知道为什么涨的眼眶发疼。 几天前,是这几个老人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让她以单薄的资历力排众议,从而组建了乐团。 而现在,原本应该含饴弄孙的她们,用着长辈的语气对着她说,如果她希望,可以陪着她一起马革裹尸……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任务么,哪用得着你们出马。”云澜维持着濒临破碎的平静说,“这后方近十万军士,没有你们坐镇,我怕几个小时就会乱套了。” “云娃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回去好好部署一下,然后趁机休息休息,后续支援部队随时都有可能赶到,到时候乐团的组建和训练,还要依靠各位。”云澜下逐客令。 话到着,一行人也知道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了,走之前,枫素忍不住揉了揉云澜的头发。 明明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呢。 看着空的只剩下自己的会议室,云澜一个人发了一会呆,慢慢的,她眼神越来越清明,站起来走到角落里,一个军用包和小提琴盒相互依靠着。 她拿出迷彩服,枪支,匕首,特质的刀片长丁佩戴在身上,腰包跨着精神力修复药物以及植物的种子。 想了想,将每个包裹中必备的那颗“特殊药物”也放了进去。 检查一遍没有少掉什么,背上小提琴从会议出来。 苏晨倚在门前,低着头,一改以前雅痞的模样,刻板着一张脸,眼中带着肃杀。 “准备好了?”云澜脚步没有停顿,边说着边朝集合的地点走去。 苏晨点点头,随即直起身体,说:“人我已经清点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云澜走了几步,继续说:“我哥?” “已经调遣出去接应支援队伍,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云澜点点头,云涛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他走的很多路有一半都是为了她,无条件的,彻底包容的。可是云涛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 她来自异世,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乐医呢?” “已经准备进舱了。” 这一趟,她只带了一队直属她的乐医,出了事情,她自己承担。 景木若是深陷“归”,军方或许会派重兵去营救。 但是事实却是,无论哪个决策者,都不会因为“还有几率活着”这个理由,去打破好不容易挽回过来的局面,即使这个局面一大半是景木的功劳。 云澜垂下眼眸,半低着头,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她看着苏晨最后一次清点人马,她看着孟然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她看着鲁豪献上对兽神最后一次祈祷。 然后看着自己坐在飞行器上,因为精神的肆虐,将手中的杯子碾成粉尘。 ☆、大结局【完】 “云小姐。”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然唤醒了云澜的思绪,“到了。” 云澜将视线向下投去,那是一道陡峭悬崖,和地面呈近乎九十度的崖壁底端,湍急的江水,掀起一层又一层泛白的水花,以及在耳边滔滔不绝的拍岸的声音,都在诉说着下方的危险。 她顺着河道远远看去,江面上隔一段距离就徘徊着一两架飞行器,从样式很容易看出是归的搜寻队伍。 同一个地方相遇的双方人马,虽然有着救人这一同样的目的,但是因为立场的不同,从出发前就注定了要进行正面战。 “轰!” 云澜顺着声音看去,半空中,归的一架飞行器被火力击中,旋转了几圈,沉入了大江之中,只翻出了些许浪花。 狭路相逢的双方队伍,在此时,像是拉响了战斗的序曲,纷纷朝中心地带汇集过去,呈两面平行隔开,形成对峙的局面。 云澜的座驾不仅靠后,还被层层包围在中间,她手上打开一支精神力修复剂,估算了和敌方的距离后,侧过头对着苏晨说:“靠前些。” 苏晨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前方太过危险。” “贪图安全我就不会来这了。”云澜皱眉,“你相信我,我有自己的理由,能将飞行器靠在前边的位置些吗?” 苏晨看着前方已经正面交战的队伍,再看看云澜严肃的神色,点点头说:“你指挥,我亲自来驾驶。” 说完就接管了驾驶员的位置,迅速的开始操作起来。 云澜闭上眼:“下沉50米,九点钟方向……左转20度……俯冲!……” 云澜每吐出一个词,苏晨就立即执行,在两个人默契的合作之下,他们不仅成功的绕开了阻挡在前方的飞行器,还躲开了飞来的无数流弹。 就在他们刚刚靠近前方的时候,敌方两架火力最猛的飞行器没有任何前兆的坠落。 “轰!” 其中一架下方的飞行器没反应过来躲避,生生的被砸到崖壁上,三架飞行器几乎碰撞着继续滚落进江水之中。 苏晨下意识看向云澜,云澜依旧闭着双眼,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看着我干吗?十点钟方向,前行一百米。”云澜眼睛没有睁开的继续指挥到,苏晨良好的素质让他当场就做出了反应。 几秒钟后,同样两架飞行器毫无前兆的向下坠落,起先还如同喝醉了的麻雀一样有着丁点挣扎,到后来就像是没有了驾驶员一样,不受任何控制的坠毁了。 不到半分钟,四架飞行器莫名牺牲,这让归所有的战斗人员都警觉起来。 对于云澜而言,用精神力攻击驾驶员,实在算不上一件多么有难度的事情。只是,她除了攻击之外,还要布置一张精神力大网,随时注意自身的安全。 随着时间增加,这才觉得有些吃力了。 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的先进程度,原本就是军方这边占上风,有了云澜的插手,更是没有受到多大损失的将对方给扫清了。 就连最后两架看着苗头不对,转头就想逃跑的飞行器,也让云澜给KO了。 障碍没有了,计划依旧照原有的进行。 按照常理: 寻找死尸,自然是顺流而下,根据流速和礁石的阻碍程度,判断尸体漂流的大概位置;寻找活人,就必须朝两边的森林辐射,找到生存活动的痕迹。 所以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逆流而下,一部分朝着悬崖对面的森林辐射着。 云澜下意识拒绝第一种选择,跟着第二部分的人组成搜索的小队,在林中散开了。 事先说好自己要单独行动的云澜,刚一回头,便看见苏晨带着一个小队在后面远远的缀着。走了约莫十分钟,她再次回头,苏晨带着人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 “苏晨,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老大要是知道,也会吩咐我这么做的。”平淡却有底气十足的话。 云澜抓着种子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缓缓吐了一口气。 算了,他爱跟就跟吧。 随即,云澜也不再试图掩饰什么,将精神力笼罩的范围扩到最大细细感知着,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则在掌上光脑终端上的地图上,将这个区域做上了标记,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下一个地点。 苏晨跟着云澜,看着她在地图上涂涂画画,几次下来终于看懂了云澜想要做什么,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云澜的精神力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他沉默的跟着云澜身后,看着她走的每一条路线都是避开危险的,每一个目的地都是经过严密的测算的,连保护她安全的作用也没有起到。 其实,很多突发状况告诉我们,即使是随身保护云澜,也可能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几个小时后。 云澜的腿虽然有特制的靴子支架撑着,没有复原的伤口还是不停的向着主人叫嚣着它的存在。 她的脚步慢慢沉重下来,却没有放缓一点速度的意思,她极速的在前方奔跑着,边跑着边一瓶接着一瓶的灌着修复液。 紧随她身后的,是一团黑雾般浓郁的生物,嗡嗡一片,像是悬挂半空中的轰炸机…… 杀人王蜂! 号称这个世界最攻击力最强悍的蜂种,野外生存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过,宁愿和暴动的兽人对上,也别招惹这样的生物群。 在没有绝对的防护火力下,单独招惹它们,和凌迟处死通常可以划上等号。 云澜就是在精神力使用就快告罄的时候,遇上这群杀人王蜂的。 苏晨他们即使再冷静,也显得有些慌乱。 他们用催泪弹和烟雾弹驱逐一部分蜂群后,一边用激光枪械攻击剩余蜂群大部分,引着大部分杀人王蜂向几个方向跑去;一边示意云澜朝蜂群围攻最少的方向逃跑。 云澜毫不迟疑的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身后跟着的蜂不见减少,身上被扎的包却越来越多,她甚至感觉到防护最脆弱的手臂和大腿上,很多关节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她是不是要感谢下苏晨盖在自己头上的外套? 这好歹避免了她毁容甚至被蛰到失明的后果…… 就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力恢复了至少三层的时候,不再浪费力气,所有的精神力一次性的爆射而出,如同千百支最尖锐的钢针,瞬间扎进了蜂身体最软弱的地步。 看着不远处后方,地上铺着黑麻麻的一片,云澜终于一口气吐了出去,身体一软,半跪坐在了地面上。 祸不单行,还没等云澜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抽身出来。 “谁!” 随着身后的一阵爆喝,一把尖锐的匕首划破空气朝着云澜飞来。 几乎耗尽精神力的云澜即使“看到”了匕首的轨迹,也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躲避,闭上眼向后一仰,整个人就失去重心咕噜咕噜从半山坡上滚了下来。 天旋地转后,云澜好不容易止住继续往下摔的趋势,顾不得剧痛的腿部是不是再一次遭殃,第二把匕首也已经到了近前,她顺势向侧边一滚,才堪堪躲了过去,整个人何止狼狈可以形容。 “云澜?”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些讶异,只是听起来比往常虚弱的多,云澜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从腿侧拔出的军刀又插了回去。 云澜看向不远处坐在树底的左子良,揉了揉腿部,这才问:“你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该我问你的吗?”左子良挑眉,用近乎实质化的目光将云澜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遍,继而调笑,“该不会是琴声太难听了,让人从飞行器上扔下来的吧?” 云澜看着周围珍惜的木材,再看看左子良带着血渍的衣物和,他寻找制琴材料弄到进医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也没多想,下意识皱眉:“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交战区,我不是把你送出去了么,材料什么时候不能找,非得这个时候跑来,你知不知道,要是遇到双方交战……” 左子良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才知道云澜是误会了,也没戳穿,扬着眉听着云澜说着。 云澜看着左子良的样子也知道他没有听下去,叹了口气,不再浪费口水,检查了一遍自己并没有伤筋动骨之后,从小包中拿出紧急药品,捋起袖子裤腿,该上药的上药,该打封闭的打封闭。 随即将一直背着的小提琴盒子卸了下来,打开精钢制的琴盒,确定自己的琴没有任何损伤之后,这才一瘸一拐的走近左子良,半蹲在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样,还能动吗?” 左子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刘海因为汗水凝成一小簇一小簇打着晃:“腿站不住。” 云澜单腿有些吃力跪在左子良面前,指着他姿态有些诡异的左腿问:“这条腿?” 继续点头。 云澜没有再说话,顺手脱下左子良的靴子,继而挽起他的裤腿,仔细看了看说:“没什么事,骨头错位了,一下子就好……” 话音刚落,她的双手猛地一用力,“咔哒”一声就随之传来。 左子良一声闷哼堵在了喉咙口,带到剧痛过后近一分钟,他才缓过来,看着已经顾不得形象坐在地上的云澜,说:“果然是‘一下子’。” 她这首接骨手艺,还是跟着前世那人学的,那时候那人因为小时候的耽误,右手习惯性脱臼,她为了让他少受苦,特意去老中医家学来的……现在想想,她甚至连他的脸都已经记不得太清了。 她便想着,便将一些处理伤口的药物递给左子良。 “你想再来‘一下子’我也没这闲工夫,我给你留个通讯器,这片林子里有我们的人,到时候让他们接你。”云澜拍拍手上的灰土,稍稍动了动腿,依旧觉得不放心的补了一句:,“别再乱跑了。” “安啦安啦。”左子良笑的漫不经心,依旧是不在意的应付着。 云澜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还要有自己的事情做,作为她的一个朋友兼知音,云澜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有事情就快去忙吧,这么唧唧歪歪可真不像你。”左子良摆了摆手,和赶苍蝇似的,眼中的伤感只显露了不到半秒钟,就被掩饰了下去。 云澜目光有些无奈的看着左子良,几秒钟后,视线落在景木的上半身,眼中收缩了一下,随即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步履有一点踉跄,只留给了左子良一个消瘦的背影,在宽阔无垠的森林衬托下,像是从此要走出他的生命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在这里见到她,因为曾经的他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不再相见。 左子良突然有一种叫住云澜的冲动,但是他的嘴依旧紧闭着,双眸一直注视着云澜越走越远。 他突然记起了那个午后,云澜半倚在椅背上,恬静的脸被长发覆盖大半,静静的闭上眼听着他弹琴。 他手中握着的匕首,慢慢的落了下去。 云澜用相同节奏的步伐前行着,感受到身后的那股杀气,消失的和它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她心下战栗了一下,闭上眼,将满目的苦涩掩住。 之前,云澜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在临走之前,看到的他手腕上那个报废了的通讯器,上面隐隐滑落出半个标志。 归。 前有“四魅”,后有左子良,是不是说明她这辈子本就注定了会在友谊这个地方栽跟头。 说不清楚有什么感觉,所有的情绪都堵在心口…… 云澜捂着胸口,然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坚定的朝前方一步步走去。 景木,怎么办,我想你了。 *** 精神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罄,使得云澜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模糊,她时不时要驻足下来甩甩头清醒一下,以防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一直到精神力修复剂灌了三瓶,云澜这才稍稍觉得好过了些,她抬腿继续走着,刚没走几步,神情就一僵,但是步子却没有任何变化。 她被跟踪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如果是己方的人,应该和苏晨一样,早就光明正大的缠上来保护了,她有九成把握确定来人是敌非友。 最主要的是,那个人什么时候跟踪的,跟踪了多久,目的是什么…… 她都一无所知。 在这种暗无天日是深山老林中,云澜知道,即使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满脸的汗水擦掉,在找到景木之前,她还不能死。 十纪跟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右手中握着的匕首带着冷冷的寒光。 前面那个女人,身体微弓,步履蹒跚,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但是一路上硬是撑了这么久。 这个人他认识,云澜,华国风头正盛,且当之无愧的新一代乐医的旗帜性人物。 关于她的资料,经过他的手的就有厚厚一沓,从大学前十八年的路人甲一枚,到大学后四年浩浩荡荡的天才之路,包括她的身世背景,爱好心理,事无巨细。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典型隔代遗传基因迸发后,一飞冲天的没落血脉继承人。拥有对兽人血脉者强大的治愈力,以及更为强大的杀伤力。 这样的人,即使隔着薄薄的纸质页面看,都让他们几个心生警觉,几乎按捺不住想要亲自动手…… 更不用说,她灭了归的一个基地据点,从九夜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逃回来,最后还间接的害死了四魅。 可是刚刚他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直以来都冷漠理智的少主,却独独没有下得去手。 想到这,他手中的匕首翻转了一下,这样的人他不能冒险让她留下来。 见时机已经成熟,十纪不再按捺身影,他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以诡异的姿态荡在身侧的急促蹦跑向前。 ——即使断了一只手,也没有丝毫降低他的速度。 “十、九、八、……”听着后方的脚步声,云澜像是没有任何发觉一样向前走着,一边在暗地里倒数着,干裂的嘴唇被突然紧绷的脸部表情撕裂,沁出一滴血珠。“三、二、一。” “一”字恰巧在心底落下,杀气裹挟着一股寒风就从后方直扑脖子。 同一时间,一颗粗壮的藤蔓从地上破土而出,以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速度,如同一条蛇一般在两人中间游走着,瞬间便缠绕上了来人的腿,然后在一秒钟内已经缠绕至腰部。 还是在这一刻,“叮!” 军刺和匕首激烈的撞击在了一起,擦出一道剧烈摩擦产生的火花。 云澜已经按照之前的设想滚落到了地上,她半趴在地上,没有听到预想着被藤蔓绑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去。 一道刻入骨髓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视线之中,瞬间使她僵硬了。 蓝色有些破败的军装,黑色服帖的短发,修长的身影,他就静静立在那,双手执着军刺,将十纪所有的力道都挡了下来。 云澜觉得世界突然模糊了起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混蛋!” 景木听着云澜哽咽的声音,垂着眸,没有说话,手中却没有任何停顿的挥刺,给了束缚在藤蔓里的十纪狠狠一击。 金属割裂皮肉骨头的声音,从十纪自己的胸腔出传来,十纪抬起头看向景木,似是有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永远没有机会弄清楚这个问题了。 景木解决完这边,回过头看云澜,他看到她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哭的不顾忌任何形象,带着委屈带着后怕,还带着—— 喜悦。 他目光慢慢变的柔和,第一次知道原来即使是哭,也会有那么多的情绪。 飞行器爆炸的时候,他落入江水中的那一刻,同样看到了左子良他们已经逃了出来。 但是江水太湍急,下一秒他们就被江水冲散了,受着着重伤的他拼死才从江水中挣扎出来,紧接着而来的就是药效过后的疼痛和虚弱无力。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方面不断的和沉睡的意识做斗争,一方面也在不断的躲避着归在江面上大规模的搜索,慢慢的越来越走进森林深处。 经过五个小时的休整和近十个小时的行走,他遇到了同样重伤的左子良,还没等他决定是否动手,就看见左子良一把匕首带着强大的力度飞了出去。 看到从山坡上滚下来的那道身影的时候,景木觉得身体的血液都凝结在四肢上,麻木到不能动弹,他正打算上前拼死营救的时候,故事却如同最狗血的言情剧,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他看着他们的笑谈,他看着云澜替左子良救治,也看到了左子良在云澜身后亮起却又收起的那把刀…… 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感觉,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云澜的生命中,还会有另一个人和她的心走的那么近。 后来,他就那样静静的跟在云澜身后,看着她摇摆到几乎要晕倒,他几次都想冲过去,把她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血肉里,然后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刻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如果,没有后面那个一直跟着的人的话。 一直以来,云澜对感情的排斥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自己的性格决定了,他虽然看在眼里却依旧会按照自己的心走,说好听点是专情,但说开了,就是他自己的自私。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自私,他也会不确定,他在云澜心中到底有怎么样的地位……云母第一,云涛第二,曾经的玉晓或许能排第三,然后呢?若是知道左子良的存在,或许他在心里会把自己的位置再往后移。 云澜只是习惯了他,自然也可以慢慢的习惯没有他,他甚至有时候怀疑,若是他死的话,云澜会不会为他流下哪怕一滴的泪水? 而现在,景木看着眼前一直抽噎着的云澜, 云澜低着头,眼泪一点点往下掉,她再次抹了一把,把手上的泥土顺便也在脸上抹了一道又一道。 “你哭了……”景木半蹲着看云澜,沉默了半天,才吐出三个字。 云澜半是喜悦半是心酸的心情,被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给砸了个粉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八点档的言情女主角也不是每一个人能做的。 就在她对景木的浪漫神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云澜感觉一个身体贴了上来,然后被搂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混杂这血腥和汗水的味道其实一点都不好闻,但是却格外的温暖。 “抱歉,让你哭了……” 耳廓有着景木特有的呼吸,感受着他浸着汗水的体温,和手臂的力度和心脏跃动的幅度,云澜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雾气又弥漫上眼睛。 这两天,把她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 “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云澜闷在景木怀里,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下,“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活着。” “所以你来找我了……”景木想了想就知道了云澜的目的,他眼前闪过云澜刚刚踉跄着似是要马上倒下去的身影。 突然,感觉到云澜像是直接靠在了他的心脏上,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收紧了手臂念着“对不起。” 一句话,云澜所受的所有惊吓,所有委屈,所有担心……似乎都像是被包裹在了一个曾经的噩梦中,现在从梦里醒来,一切负面情绪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云澜双手环缠上景木的脖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放手,随即她看着景木深黑色的双瞳,慢慢的将唇靠了过去。 这边一番温存暂且不论,那边苏晨抽了拿出第三根烟,终于拿出一根没有被浸湿的,他没有任何形象的坐在泥地之上,他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刚刚从河里爬上来。 摸遍全身没有找到点火器,咳嗽了一声,对着一旁的兄弟说:“借个火。”  一只军用点火器飞了过来,苏晨接住,熟练的摆弄了一下,一串火苗从气孔中爆射出来,苏晨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叼着烟靠近火焰,随即狠狠的吸了一口,再狠狠吐出来。 “苏副,现在我们还要上前么……”扔点火器的家伙正坐在一旁的树干上,一觉家在树干上,一觉悬荡在半空中,双眼不时瞄瞄不远处,姿态甚是悠闲,如果他脸上没有肿的那些和小馒头一样的大包的话。 “你不怕老大时候给你穿小鞋?”苏晨连头都没有抬起,一边低头抽烟一边说,“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去掺和一脚把事情弄砸了,回去就可以到后勤部当厨师助力了。” “啊?可是现在时间宝贵……”声音中还有些迟疑,他们摆脱了杀人蜂王之后,好不容易通过精确定位找到云澜,意外的看到了老大也在,他当场就差不多喊出了声,被苏副捂着嘴拖到了现在看似很隐蔽的地方。 “时间已经耽搁了,也就不差这十分钟半个小时了,不过,无论其他情况怎么样,只要老大没事就好。”另一个人接着说。 苏晨点点头,将几口就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抬起脚碾了碾:“幸好,老大没事……” 景木虽然很享受和云澜这样独处的时间,但是旁边那么些人观摩着,无论他们有没有“偷窥”的意思,作为长官,景木还是觉得以后这样的时间,还是在私密空间比较好。 他放开云澜,拿起云澜自己的衣摆,替她一点点擦掉脸上混着泪水和淤泥的污渍,然后笨手笨脚替云澜已经散开的头发盘起起来。 云澜什么也没动,任由景木折腾着,然后等云澜终于歪歪斜斜的将她的头发扎好之后,侧过头对远处一处大树方向说:“你们过来吧。” 她虽然精神力大部分耗尽了,但是又不是完全没有没有感觉了,那样的对话,刚说出来,她就发现了。 景木低头笑了笑,揽着云澜从地上站起来,从眉间到嘴角,任何一块肌肉都慢慢的打开,显得意外的温柔。 苏晨摸了摸鼻子,看着人家小两口亲密确实有点不道德,但是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谁让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荒郊野岭里就…… 想到这他挥了挥手,示意隐藏在各处的兄弟都出来,一时间丛林里都是莎莎的声音,从树梢从灌丛从草地,甚至是从树干之中陆陆续续的走出十来个人。 “老大!”苏晨走在最前头,不轻不重的一拳砸在了景木的胸口,“欢迎回归。” 景木搂着云澜的腰,同样一拳砸在了苏晨的胸口,神情庄重:“谢谢,兄弟。” 谢谢你替我守护整支队伍,谢谢你替我守护我的爱人…… 苏晨和景木将各自的消息细致的交换了一下,云澜不时的在旁边补充几点,不一会就让景木全面的认识到了他们所处的情况。 几人都认为在丛林中,变化性太大危险性也太大,尤其是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药物弹药都所剩无几的时候,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联系指挥部,接应自己一群人回去。 苏晨和景木又商量了一会,终于确定下了具体的方案。 苏晨在特殊的联络器上摆弄了一阵,对着景木说:“所有参加搜索救援的人我都已经通知到了,他们会按小队制开始集合,三个小时后,我们准备出发回去。” 景木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身旁的医疗兵也恰好收拾完景木身上的伤口,交代了一两句类似于活动的动作不要太大以免伤到伤口的话,正准备退下去,被景木制止了,下巴朝云澜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时候,云澜埋头灌了几支精神力修复药剂,想了想又灌了两支营养液,这才如同喝了一肚子水一样打了一个饱嗝。 等到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时候,纵使面皮再厚,此时也不禁红了红脸,她梗着脖子硬撑出没有任何异样的样子,说:“有事?” “云大人,我给您检查一下……”医疗兵开口,从所有裸露的皮肤部分看,云澜并没有什么问题,且云澜自始自终都没有吭一声,所以他才没有赶上去要求检查。 现在仔细看云澜坐着的腿部姿势,以及她脸上的气色,显然已经痛到麻木了,不由暗暗指责自己的忽略。 褪下特制的靴子袜子,裤腿已经黏在了小腿以下部分,医疗兵还不迟疑的用剪子将云澜的裤腿绞碎,意料之中的惨不忍睹,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连骨骼都扭曲到有些变形了,也不知道云澜是怎么一路上走到这里的。 他充分利用了在场的所有资源,将云澜的伤口清理了一遍,末了连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拭,说:“云大人腿的免疫力已经几乎丧失,需要尽快的送到医院整治,不然随着时间的推迟,毒素就会在腿上越堆积越多,直到不得不做截肢手术……” 景木的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下来,正打算调遣飞行战斗队过来,将云澜打包护送走。倒是云澜自己自顾自的穿上靴子,不是非常在意的说:“要废的话,我腿早就废了,也不差这三四个小时了,鲁豪不是说带着乐医们赶来了吗?走吧。” “澜……” 云澜打断景木的话,继续说:“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背我吧。” 知道她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分散兵力,景木看着云澜固执的眼神……最终缓缓半蹲在地上。 云澜甜甜的笑了笑,单脚站起来,趴在了景木宽厚的背上:“景大团长,走吧。” 云澜原本就不胖,着一段时间更是消瘦的有些过了,景木即使受伤了,背着没有百多少斤的云澜,依旧觉得太过轻松。 周围的人都默契的散开几米,留给两人独处的一个小小的空间。 “景木。”云澜靠在景木耳边开口。 “……”没有说话。 “我记得几年前你也是这样背着我的,漫漫黄沙下,我们俩的脚印长的像是要走完一辈子。那时候我就想,我们就这样走一辈子其实也很不错……” “……” “当时几乎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问你可不可以娶我,倒是没有想过,我们彼此磕磕碰碰的走了这么些年。” “你现在反悔已经晚了。”景木终于在沉默中吐出这几个字。 “是啊,太晚了,景木,我以前有没有说过……” “?” “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要融入呼吸之中,继而慢慢的从景木渗进血液里。 许久,他眨了眨眼睛,感受着自己似是要叫嚣而出的某些情绪,笑了笑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想到你还会问这个。”云澜换了一个比较省力的姿势靠在景木的肩头,咕哝道,“你不是老早就把喜帖和礼服都定做好了吗?” “反正我能娶的就只有你一个,早定和晚定实质上没有区别。” “是啊,真是伤脑筋,我能嫁的除了你貌似也没第二个人选了。”云澜在景木脖子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感受嘴里的血腥味,满意的看到景木的身体立马紧绷了起来,说,“做上记号了,我们俩就将就着过一辈子吧。” 景木哭笑不得的看着云澜颇为幼稚的举动,煞有其事点点头:“嗯,我已经录音了,别又反悔了。” 云澜:“……” ***** 树干之上,一个复杂的记号让景木这边的所有人都驻足停了下来。 “苏晨,解读。”景木晃了一下神,一路上来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苏晨走上前,拿出专门的仪器测定了一下,然后记录在了通讯器上,几分钟过后苏晨对景木说:“上面说:我还活着,坐标,115。465。331。” 说着他皱了皱眉头:“这是我们军部的一级机密密码,怎么在这个时段出现在这?” 景木却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说:“按照坐标去寻找。” 苏晨没有再说什么,立刻执行命令,用通讯器定好页面,然后按照一级密码坐标定位,不一会就找到了正确的路径,带头朝那个方向走了。 云澜趴在景木肩上,看他们极速行走着,虽然极其疑惑和不解,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没过多久,几人穿过茂密的灌木丛,终于达到了一小块空地。 苏晨站在空地之上,仔细对照了几遍,确定的说:“就是这。”他扫了一圈,接着说,“这里什么人都没有,老大,我们是不是……” “有人。”云澜打断了苏晨的接下来的话,回过头对着后方左侧的一个方向说,“这位先生,需要我们请你么?” “咳咳咳……不愧是云小姐。”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传来的居然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们来了。” 除了景木和云澜之外,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所有人立刻做了攻击防御的姿态。 景木抬手做了一个手势,这才让他的部下解除了武装戒备。他看了一眼依旧在咳嗽的方向,没有半点犹豫的走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你现在还好吗?” “呵呵,还活着呢……”从回答的声音听来,已经是极为虚弱了。 云澜的好奇心被拉到了最大,但是预感告诉她,前方这个人并没有危险。 没过一会儿,云澜趴在景木的背上到了那颗大树的近前,景木将云澜从背上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朝对面走去。 看着倚在树干上虚弱的青年,云澜的整个人脸都僵住了! 出色的五官,书卷气质,消瘦的体格,虽然有着比照片上更为虚弱的状态,但云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八索……” 那人听到云澜的声音,侧过眼看了她一下,颤抖着将手中的一管撒了小半的药剂灌入嘴里。 十几秒钟后,他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勾起一抹笑意,用略带亲昵的声音说:“景大哥,好久不见。” 景大哥! 云澜和苏晨同时对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同时发现了惊骇,就像是突然被雷劈过,所有以前想不通的似乎都想通了。 军方和归上演的无间道中……原来,八索才是真正的底牌! “吴索,你长这么大了呢……”景木走到八索的近前,带着温暖的手揉了揉他的短发,眼中的悲伤却仿佛能溢出来,“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景大哥,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么酸的话了。”八索露出一个直达眼底的笑意,“能在最后一眼见到你,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所有关于医药和归的情报资料都封在我右手拇指的指骨中……” “还能撑多久。”景木打断八索的话,眼睛扫过八索手中的那瓶禁药,手中迅速翻找着能用得上的药,“你还需要什么药物,我都可以尽快的给你……”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景大哥你就别为难我了,你看说不定兽神使者已经来接引我了……”八索摇了摇头,“从我家人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在盼望着这天的到来。景大哥,你别难过,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吴索……” “景大哥,我死之后,你就把我埋在这吧……”八索咳嗽了一阵,他脸色泛红,精神居然意外的好了起来,瞳孔中的神色却越来越模糊。 回光返照。 “我带你回家……”景木握着八索的手摇头,脸上被悔恨和悲伤所淹没。 接受卧底任务的时候,无论他智商多高,吴索他还是一个孩子。 为了不引起归的警觉,他们这么多年,硬生生的切断了同他所有渠道的联系,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经历亲人的离去之后,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里小心翼翼的苦心经营。 就为了,今天而已。 “家,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八索半仰着头,视线投向凌云的方向,脸上半是哀戚半是解脱,,“无论是直接或者间接,我手上的血腥太重,如果回家的话,会惊扰父母他们的安眠的……” “我已经没有家了……” 最后一句话,八索倚在树旁,头慢慢斜下,手一松——“啪!” 瓶子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景木的脚边。 景木看着那张仿佛睡着的脸,将他凌乱的刘海慢慢的整理整齐:“吴索,我们回家。” 云澜在一旁,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苏阳去医疗室找景木的时候,他正从医疗仓里出来,原本就内敛的气质愈发收敛了,平静无波却有一种各外震慑的气场。 他将眼神投向一旁的云澜,云澜冲他摇了摇头,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扶着额头,头疼欲裂,景木平安归来后他那颗心才放下,现在这位大人又开始折腾了,也不看看他刚刚“死而复活”多久。他有些怀疑,景木将他调过来的作用是不是用来收拾烂摊子,不得不亲自出马:“景木,你现在的身份和身体状况,都不适合”。 景木看着苏阳一眼,示意苏晨将一大叠资料递给苏阳,接着说:“你看完再决定要不要劝阻我。” 苏阳接过资料,包含怀疑的看翻着,越看越惊心。 八索的事情隶属于第二军区,他的之前的身份和立场自然不可能知道这枚暗棋。 此时看到几乎将归的所有事宜都归纳起来的资料,已经决定死战的苏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这消息可靠吗……” “是多年的暗线。”景木拍了拍苏阳的肩膀,说:“我已经把计划和归的突破点分别发往军部各处,我姑且先打头阵,你坐镇后方接应后续部队的同时,顺便帮我照看住云澜。”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云澜,说:“这是我个人请求。” 说完,看着苏阳郑重的点头后,带着人便率先离去。 云澜坐在轮椅上,没有任何动作,也没用任何表情。 *** “八索和十纪还没有找到吗?”左子良坐在飞行器的舱内,眉头紧皱,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少主,十纪找到……”五福低着头,顿了一下,握紧拳头但还是开了口,“的时候已经被杀死了。” 左子良愣了一下,慢慢的闭上眼睛,沉默了近一分钟的时间说:“好好安葬了十纪,将后续过去的搜寻队伍撤回来吧,八索那身子骨估计也已经……” 一旁九夜眼眶通红,单腿跪在地上:“四魅,六辰,八索,十纪……我们十人跟随少主长大,现在四个的死都和景木有关,这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少主,我要请战!” “现在局势看着向我们一面倒,但是我总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左子良看着窗外的人造天空,笑了笑,“所以九夜,或许不用过多久,你就不得不上阵了。” 左子良的预感一直很准确,在九夜看来,那与其说是预感不如说是对危险的直觉。 “少主,我们的布置了这么些年,不说万无一失,胜率绝对超过7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九夜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左子良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左子良挥手打断了九夜的话,声音有些疲惫,说:“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小心些总没错,通知下去,一级戒备。” “少主……”九夜下意识想要质疑,但是被一旁五福的眼神制止住了,他垂下眼帘,“是。” 尽管如此,还是晚了。 一级戒备的命令发下去不到半小时,很多部门人员甚至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地下城表面上的平静。 像是拉开了战斗的帷幕,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阵爆炸声,火光分别从地下城的四个大的方向传来。 左子良一把扔开他正擦拭着的大刀,第一时间拉开窗子,警报声和随处可见的火光将所有的血液都催促进了心脏,压着他近乎喘不过气来。 军方以及潜进来了,他们却毫无所觉…… “少主!”一宿顾不得敲门,一把推开大门,神情严肃而焦急的说:“所有的暗道入口都暴露了,军方的人已经潜入了。” “知道多少人吗?”左子良侧过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四个主暗道杀出的人马最少四个大队,后续部队和支暗道上的人员只多不少,相当一部分人利用暗号和内部密码偷偷的潜伏在我们的人中……”说到这,一宿苦笑,“具体人数连估都没法估计。” 两人说话的时候,高层的人已经迅速的赶了过来。 七银紧接着开口:“不仅如此,负责阻拦军部支援的队伍说,他们已经解开我们的布局,朝着先遣部队赶来。” “还有,今天去按计划去军部偷袭的部队,刚刚遭到了定点伏击,像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另外一个将领叹息。 三元的表情已经煞白,喃喃开口:“刚刚发现仓库剩余的药剂半数以上被污染了。” 五福听到这,似是想到什么,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巧合……” 在场所有人都在自己脑海里勾勒出两个字,叛徒! 能知道如此详细的信息,即使是“十字”,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的。 排除掉已经死去的四魅,六辰,十纪,和不干涉军事布局的三元和五福,以及在军部卧底多年对一些细节不怎么了解的几人。 剩下的就是七银,九夜,还有看似已经失踪的八索。 左子良听到这,似乎全都明白了,他指节敲打着窗台,半叹息着说:“倒是没有想到,军部一颗暗棋埋得这么深。他们埋得一根钉子在我们的地基里,抽出去的时候,却可以毁掉我们整座大厦。” 八索伪装的太好,他主持研究出来的夺命的催化药剂,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华国血流成河,他年少就开始伪装成复仇使者,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丁点破绽。 他甚至在十几年内没有一次联系过军部……将自己的生命当作筹码,给自己下了一个最大的赌注。 左子良看着夜色中的火光已经燃烧了大半个天空,最后四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大厦将倾。” *** 终篇【决战】 “他们的反应比我们想象中要来得快啊。”躲在暗巷之中,苏晨看着追兵从另一条道上追去,擦了一把汗水。 “我们的逃亡的速度更快一筹,只是可惜,没有将剩下的催化剂都毁灭了。”一旁的孟然拍了拍苏晨的肩膀,颇为遗憾的感慨,“什么强酸毁灭,当时我们就应该扔一颗暴雷过去,炸成一片灰就好了。” “然后坐等整个城市上空都弥漫着催化剂,整个城市暴动后拉上我们所有一起陪葬?更何况,如果归的人几乎都已经形成了抗体的话,你刚刚那就是只拿我们去送死的节奏。”苏晨反唇,拍下某人的猪蹄。 苏晨的话音刚落,他们的视线上空,犹如打开了所有的天灯,苍穹瞬间明亮了起来。 “半夜12调成白天模式,他们也不怕生物钟混乱,再说了,上演爱情动作片的某些人,会不会对自己持久力有了错误的认识”鲁豪摸着下巴,看着越来越来越清晰的视线,不咸不淡的开口。 苏晨:“我倒是担心,夜生活什么的……被我们这么一吓,持久力什么的会不会从此清零。” 孟然若有所思::“要下注吗?” 其他人:“信用点可以下注吗?” “你们说完了?”景木从逆光的巷口走了进来,神色淹没在阴影之中,看起来分外阴森。 苏晨:“……” 孟然:“……” 鲁豪:“……” 其他人:“……” “说完了就滚去行动!” 十几道身影在同一瞬间消失在各个巷道中,景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也离开了巷口。 五个小时后。 “我是景木。”景木清理掉军需处最后一个守卫,做了一个毁灭的手势,边往外走边接通了通讯。 “你们伤亡的情况如何?”是苏阳的声音。 “在可控制范围内。”归这次倾巢而出,大本营的兵力并不集中,再加上他们游击为主,迷惑辅助。一时半会除了几个重中之重的地方,其他地方,反倒是他们占了上风。所有伤亡比预料中要好许多。“归调动的人马估计也要到了……我争取在他们到来之前,把他们指挥部给破了。” 苏阳松了一口气:“后续支援队伍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安全到达这里,并同一时间就往你那赶了,对了,我这你尽管放心,景家老爷子和我家老爷子还亲自到了。” 虽然觉得他们的年龄不值得出来冒险,但是看到这些老一辈人坐镇,苏阳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回去了。 “还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左右。”景木在心底算了一下,心理的惊喜似是要溢出来,“估计和归的支援部队赶来的时间差不多,你再联系他们指挥一次,要求不计一切全速前进。” “明白。”苏阳立刻同意,但是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弱了下来,“云小姐也跟着救援部队过去了。” “她一个人?”景木扶额。 果然,除非苏阳24小时全程盯梢,不然凭云澜的精神力,想要逃跑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还好是跟着大部队过来。 “不是……她把一大半的乐医带过去了。” 景木:“……” 一旁苏晨看见自家老大脸色复杂的站着不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出事了么?” 景木看了一眼苏晨,神色恢复了平静坚毅:“没事,我们继续下一个行动。” 而此时,云澜正经坐在位子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云涛,低着头做忏悔状。 “不错啊,知道调虎离山了。”云涛气笑了,事情前因后果他稍稍一问就明白了七八分,作为接应后续部队的他,恨不得马上掉头将云澜拎起来揍一顿。“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全?你有没有想过我和阿妈?一次不够,你还来两次!” 他还没在基地安顿好,一眨眼不见,云澜又偷偷……好吧,这次她是光明正大的,调令印章她自己就可以直接决定,但也改变不了偷溜进来的事实。 要不是他反应快,现在只怕又一次被云澜故意错开了。 这么些年,云澜从来没有看见云涛对自己发火,更别说是这样的火。所以看见云涛一上来就这模样,她瞬间就蔫了:“哥——” “你还把我当哥呢?”云涛深吸了一口气,嘲讽。 “哥,你说哪的话……”和景木在一起,她还可以原则性格之类的说上一通,但是面对云涛,她解释什么都是苍白的。 所幸现在已经到达B城了,他们脚下就是归的总部,云涛即使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把她打包送回去。 “你——” 云涛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云澜刚想说什么,舱内突然一个45度倾斜,看见云澜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下意识就朝云澜身上扑了过去。 “轰!” 轰然巨响在两人耳畔炸开,在极速摇晃中,云澜瞬间散开的精神力“看见”,离他们左侧不到50米的一艘飞行器像一团烟花一样,炸开了! 防空警报响起之后,指挥冷静的声音随之传来:“遭遇大规模敌人,所有人各就各位做好战斗准备。一队二队左右侧护翼,三队居中保护好乐医。剩下的队伍,以小队为单位呈135度扇面迎击!” 然后频道转为单线,云澜的通讯器上直接跳跃出陆指挥的投影画面:“云小姐,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保护乐医,请务必恐慌,且做好安抚乐医的工作。” 云澜从地上坐起来,示意一旁的云涛自己没事后,再次打开精神力。 “看着”脑海中密密麻麻的敌方飞行器,皱眉,下意识就开口:“我方力量偏弱,除了正面对抗,真的没有其他的战略了么?我觉得侧翼……” 陆指挥打断了云澜的话:“云小姐,我对您个人抱有最大的尊敬,但在战事上会有我们来考虑,我希望今天甚至以后都不会重复以前的历史。” 话刚刚说完,画面一黑,对方就挂断了,再拨过去,她已经被强制屏蔽了…… 云澜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这话,已经在明示她不要干涉军方的指挥决定了。 她看着一旁神色交战的云涛,不在意的笑了笑,眉间却露出了几分淡淡的无奈。 其实,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景木这样的了解她,以及无条件的相信她……除了她接触的人慢慢开始了解她不同的一面,陌生的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不过“天才”二字。 即使很多人在“天才”前,还会加类似于“千年难遇”“逆天”“变态”等一些词的前缀,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将军,杜绝她“外行人插手内行指挥”的决心。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所以,说不定在遇到景木之前,她只能是个乐医了——还真是一件比较遗憾的事情。 云涛单手抓住云澜后衣领:“去哪?” 云澜翻了一个白眼:“去做乐医的安抚工作啊。” 她来到乐医就坐的舱室的时候,一群乐医比她想象中还要淡然,该背谱的背谱,该擦乐器的擦乐器,该聊天的聊天…… 甚至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已经看破了生死,在外面炮火喧嚣声不断的情况下,居然还睡着了。 云涛:“看来,你可以回去了。” 云澜赞同的点点头:“哥,她们遇到事情比你淡定多了。” 云涛“……” 两人说话间,已经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众人纷纷站起来示意,被云澜一个手势给压了下去:“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吗?空个位子给我就好,你们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不用顾及我,我只是来找安全感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整个舱的人都笑了,云澜和云涛找了角落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坐落间云澜侧头对云涛说:“联系上苏阳了吗?” 云涛摇了摇头:“我们的对外信号被技术截断了。” “这样啊。”吐出三个字示意自己知道后,云澜将解下来小提琴平放在膝盖上,开始闭目养神。 炮火声和破空的尖啸声依旧不断的在耳畔炸响,甚至会因为飞行器躲避的动作过大,使得舱身不断的抖动着,像是要把云澜胃中没下肚多久的营养液都颠簸出来。 十分钟后,云澜睁开眼睛,轻声说:“我们要输了……” 即使不用精神力进行高速的推理模拟,仅仅只用肉眼看那战场,也很容易看出来此时败象已露且后劲不足。 她站起来,在云涛的暴力合作下,成功的到达驾驶舱。 主驾驶恰巧正在通话之中:“……是,撤退命令已明白,我们立即执行……” 云澜二话不说,一把拉过主驾驶的衣领:“如果你不想这么后面那一群乐医给你们陪葬的话,替我接线你们陆指挥。” 三分钟后。 “云小姐,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陆指挥严肃的脸已经掩不住怒气了,在这关键时候还不忘添乱,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真正的智商缺乏? 要求所有前锋部队后撤,倒是把乐医们往前松,说什么她有应对的办法……呵,这可不是什么英雄主义,这可是愚蠢之至的跑去送死! 要不是云澜现在的乐阶身份太高,他早已经把她直接软禁起来,省得那么不安分! 云澜无奈的笑了笑,要不是这场战役败了,景木多半也得留在归……她才不会活马当作死马医,跑来自荐不够还外带做证明题。 “请在已经突破第一道防护线的敌机上随意点两架。”看着对方纹丝不动的身影,云澜继续无奈,“如果之后你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我至此都不会干涉和打扰你们。” 话说到这了,陆指挥即使不知道云澜卖什么关子,亲自打开共享的视角,在屏幕上随意点了两架处于一直游走却没有被击中的敌机。 他正想开口讽刺,与其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回去练练琴…… 但是下一秒,两架战斗飞行器,就如同折了翼蝴蝶,开始疯狂的下坠,在地上砸出两道刺目的火花。 所有人都看见,它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火器的攻击,在陆指挥点了之后,同一时间,同样的摧毁方式……这绝对不是巧合。 陆指挥不可置信的看向云澜:“这……” “如你所见。” 乐医舱室内。 “最后一遍乐谱背诵。” “乐器准备。” “指挥就位。” “开始!” 云澜话音落下,慷慨激昂的乐声开始响起,不同的乐器,不同的乐阶,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空间中,却演奏出前世的那种氛围。 音乐,本身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磅礴的精神力肆意的从四面八方突破而出,临近掩护的战斗飞行器上,军人们如同享受了一场最高档的音沐,因为战斗掀起的暴躁,一点点被压制尽血管之中。 与此同时,云澜的精神力慢慢的以自己为中心,呈茧状将整个舱室全部包裹起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几秒钟后屏障加固,变化再起! 千万条精神丝从屏障上延伸出来,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缠绕住所有张牙舞爪的精神丝,继而相互开始聚拢融合。 十六化八,八化四,四化二…… 九九归一。 等到所有的精神力被云澜梳理成一道庞大的精神力的时候,云澜的脸色已经泛白了,她没有预料会消耗这么多。 她咬了咬牙,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注入进去,两道精神力相互博弈着夺取最后一点的支配权,眼看云澜胜利在望的时候! “轰!” 她的脑海像是突然炸开了,一片空白,她的脚底晃了晃,眼看就要失去对精神力的控制。 不再犹豫,她拿出腰包中“禁药”,迅速撕开铝箔纸,牙齿一张一合,就吞了下去。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像是从云澜的细胞中抽了出来,又输进那一道精神力中。 终于,云澜脸上浮出一丝狂喜,成了! 如果说她之前最多能同时攻击几艘飞行器的话,那么她现在的能力少说也翻了近百倍。 感受着绝对的支配感,云澜深吸一口气,说:“全速前进。” 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催化对方暴动让归自相残杀。 只是,一来她最近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死亡,本能的厌恶这样方式。 二来,她催化之后,即使安然无恙的回到华国,估计民众也不能放任她这颗移动核武器活多长时间。 想到这,云澜闭上眼,将精神力凝成数百道宛如箭矢的拟态状,如同暴雨梨花针一般飙射出去…… 所有通过视频共享的关注此次战役的军方人员,在同一时间发现,近乎一半的飞行器从天空落下,如同暴雨一样密集。 然后,整个大地都似乎开始颤抖起来! 第二次精神箭矢发射出去,云澜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识海中所有的痛觉神经拉扯起来,尖锐粗暴的警报着。 但是云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第三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射! 在剩下的所有精神力都抽取完毕时候,云澜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和通讯器穿来的声音,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 最终脚下一软,坠入无尽的黑夜。 在听到的交战声的时候,景木就知道,双方的后续部队在归的老巢相遇了。 说不担心是不现实的,但是除了担心之外,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奇怪……”苏晨停下攀爬的动作,贴着墙面听了听,皱着眉头说。 “奇怪什么?”孟然将近一背包的定时炸药掩埋好,随口接到。 “交战的震动突然消失了。”苏晨皱眉,“按照双方的实力,不可能这么快就决出胜负,而且坠落的飞行器也不可能这么少。” 鲁豪一脸黑线:“不是我们的队伍逃跑了吧。”一个跑一个追,自然不可能继续在B城交战了… 众人刚想点头,他们全身都随着大楼颤抖起来,就好像被扔下了数千枚的导弹,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 “原来是绝杀啊,这么大动静。”孟然低头,“也不知道我们队伍……”全军覆没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旁鲁豪瞪着眼,一脚踹上了。 顺着鲁豪眼神看过去,景木捂着胸口,脸上的汗水簌簌的往下落,显然是疼极了的模样。 “老大?”孟然小心翼翼的开口。 缓了一会,景木似是疑惑除了记忆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心脏……摇了摇头:“没事,继续行动。” 十分钟后,整个首府大楼被景木等人摧毁。 前有景木先头部队游击开路,后面有陆指挥的支援部队强悍的正面对战,内有八索提供的各式军情。待到第二支甚至是第三支军方的部队赶来的时候…… 一切似乎已经成为定局。 “少主,请跟我们一起走吧。”九夜、三元、七银三人同时跪在地上哀求,他们的少主似是没有任何变化,坐在沙发上,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大刀。 正当九夜想上前将左子良强制捆绑带走的时候,左子良开了口:“你们走吧,我想多呆会。” “少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十字最后只活下来的三人,左子良笑了笑:“反派首领大难不死,然后期待下集卷土重来的结局,真像无良商家为了续集拍的电影。” “少主……” “好了,我开玩笑呢,你们出去集结剩余的队伍,把要带走的数据人数清点一遍,我拿一下爷爷的遗物就走。” 三个人松了一口气,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即使是逃跑,压在她们三人身上的时还有很多,鞠了个躬,连忙向外走去。 看着走出去的身影,左子良一个人沉默了半晌,对着空气突然开口:“爷爷,我累了。” 刚走出楼房的大门,五福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边走边说:“我就知道少主会走的,不然他前几年就开始布置做什么?” “刚刚都把我吓死了。”七银一脸庆幸,“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人,若是少主……”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赶紧整理,最后的防线也不知道能撑……”九夜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一阵滔天的巨响。 三人下意识回头,所有血液都冲上了眼睛,成了悲怆模糊的一片。 刚刚他们走出来的房子,化成一片废墟。 XX年11月17号,华国取得最后一场胜利,归这一组织至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史称,新历元年。 ——选择后世《战争史》 *** 男人身穿一身蓝色的军服,年轻的面容和肩章上的军衔形成了强烈的冲击,他抱着一束纯白色的花,鬼斧神工式的面容上透出几缕淡淡的笑意。 仅仅是路过眼前短短几秒钟,新来的护士张大嘴巴,尖叫着的冲动被一旁的护士长的手生生堵住了。 一直到男人过去了足足有五分钟,新来的护士这才回过神来:“肿么办肿么办,男神比想象中还要帅啊~~” “凉拌。”已经升为护士长李冉无奈翻了一个白眼,全然忘记了三年前她刚刚见到景木的时候,反应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新来的护士捧心状,演戏状,“你说我在这呆七八年,能不能像小说一样,将冰块捂热呢?——大概全国的女生都有这想法。”说完自己先呕吐一番,“三年了吧,我刚刚看景将军的眼神就知道,即使等一辈子,估计他也没半点动摇。” 李冉点点头,倒是比她当年看的清的多,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低头收拾针具和药剂。 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时候,扭转战阵胜利局面的云大人,也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年。 全国最优秀的脑科医学家都过来会诊过,得出来的结果,几乎都是大脑受损、植物人状态、昏迷一辈子……之类的。 没有任何希望的病,那个爱着她的男人,却做好了一生相伴的决心。 李冉叹了口气,云大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幸福的,不是么? 景木将新鲜的花束换下,将昨日带来的花扔进垃圾桶中,随即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衬衣的袖子卷了起来。 他走进卫生间,用脸盆盛了半盆热水,打开水龙头兑了一小半冷水,用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到温度刚刚好,这才端进了病房中。 投了毛巾下去,景木将脸盆放在病床旁,半弯着腰绞干了毛巾对着好放在手掌上,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澜澜,我来了……”一只手将云澜细碎的头发从脸上撩开,一只手拿着毛巾细细的擦拭器云澜的脸来。 云澜闭着眼,没有曾经的清冷和生气,显得格外的无害和安静,就像是睡着了。 “刚刚被老爷子逮去宅子里,狠狠骂了一顿,所以多耽搁了一会,抱歉,让你多等了这么长时间。” “你不知道,我姐也在那,她带着小侄子躲在一旁呵呵的看笑话,姐夫居然还纵容上了。你看看,整个景家,就我一个人站在一条线上的,你要早点醒过来,到时候去看我姐笑话,我绝对无条件纵容。”擦拭完脸,景木握着云澜的一只手,小心的打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细擦拭着。 “你哥——好吧,我对叫云涛哥这个提议意外的反感,先不说他比我小几岁,就说他那妹控的性格,哥哥这个称呼不是天天提醒他,他有一个抢走他妹妹的妹夫我么……当然,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我的意见可以直接忽略。”换一只手,景木一边擦着,一边继续淡淡的说着。 “云涛今天过来找我了,我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他有女朋友了吗?今天我替你问了,可是他不承认。那小子一看就是死鸭子嘴硬……下次我是不是该把他们约会的照片直接亮出来?” 擦完脸和手,景木转过身,将毛巾扔进水中,再一次绞着:“对了,我有没有说,我要结婚了。”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云澜的手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抬了抬。 “最后我决定旧式婚礼和新式婚礼结合起来,在礼堂接受兽神祝福的时候用旧式的仪式,晚宴的时候,主打新式婚礼……我妈都已经把婚宴会场的细节都敲定了,礼服也是请著名设计师设计的,”景木绞干了毛巾,抖开晾在一旁的衣架上。 云澜耳旁的耳鸣声终于慢慢弱了下去,她像是沉睡了整整一个世纪,整个脑袋似乎都黏在枕头上了,即使眼睛不能睁开,但依旧能感到眼皮外那一层朦胧的光。 梦里是黑暗的一片,她蜷缩着,不知道任何方向,是景木温柔的声音一直引导着她在黑暗中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呢? 然后他听到了景木说,他要结婚了! 云澜猛地睁开眼睛,已经被弱光处理过的病房,依旧刺的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因为所受到的刺激落在脸上,她再次慢慢睁开眼睛。 景木正背对着她,端起脸盆刚刚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设计师说,她要让新娘成为最美丽的女人……” “你和谁结婚?”嘶哑破碎的声音,但一字一词吐得很清楚。 “当然是云澜……”景木顺口回答,往前再走了两步,似是意识到什么,脚步一顿。 “哐当!” 满满的一盆水哗啦的撒了一地。 景木生怕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慢慢的走到云澜的床边,盯着云澜明亮的眼睛,盯着她通红的耳尖,笑的眼眶都红了:“怎么,害羞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三年的云澜,只当自己昏迷了几天,对方就连婚礼细节都敲定了,忽视掉心头涌上的甜蜜,她有些恼羞成怒—— “你可以滚了……”声音小的如同小猫喵呜的声音,看起来格外的没气势。 “可以滚你家吗?”他低下头,对着云澜嘴唇轻轻的咬了以下,低声笑“其实我现在更愿意滚你床上。” “滚!” 剩下的话,都被景木封锁在了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