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书）818那个甩了我N次的渣男
    作者：只剩九天了
    第一章
    姜玖看完地里新种的麦苗绿油油的，心情很好，这次用草木灰弄的肥很好，瑞雪兆丰年，去年下了好几场的大雪，地里的麦子藏了一个冬天，现在长势非常好。
    姜玖从地里回来又到镇子上自家的豆腐作坊，豆腐作坊是跟着县里的夫人学的，那个夫人姜玖神交已久了。
    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准确的说是姜玖穿越的这本书的主角，姜玖穿越的是一本种田小说，女主烧水泥，造□□，建水车，疯狂搞基建，穿越女主角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走的x点升级流。这本小说走的爽文路线，一路虐渣打脸搞发明，活到九十多岁，才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姜玖所在的县城。
    姜玖是一个普通大学生，闲来没事自然就是看看小说打打游戏，说来什么也不会，连做豆腐也是那个女主发明的，虽然同是穿越者，但是她穿越是一本书，女主有金手指，她没有，只能做一个普通人，当然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女主所在的现代是架空现代，和姜玖所在的现代不一样，书里也很少描写，女主又是很难相信人的性格，相信姜玖如果上去认亲，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玖刚穿来的时候还有大梦想，现在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自己所在的镇子和女主出生地是一个县上的，自然生活相对来说要好一点。
    姜玖是一个遗腹子，父亲早亡，母亲大受打击，生下她就难产去世了，多靠族里养活，小时候没少被骂克父克母，天煞孤星。
    偶然有人说过她生下来已经没气了，都准备随着她母亲一起埋了，但没想到她又突然哭出来声，族里人感念着必有后福，就把她养着了，也幸好她附身的人家有几分薄产，养活她绰绰有余。
    姜玖想那时候族里人没有看错，确实是死了的，只是她附在了那个胎儿身上。
    姜玖家的豆腐作坊是她后来跟着县里传的方式学的，镇子里没有人做豆腐，姜玖跟着县里的作坊看了看，结合自己前世的记忆，做出来了第一块豆腐，又请族里人一起，建了作坊。
    姜大婶儿是豆腐作坊里点豆腐的，点出来的豆腐鲜嫩可口，小时候姜玖没少在姜大婶儿家蹭饭。
    姜大婶儿看到姜玖裙角都是泥土，道：“玖丫头，你可是又跑地里了，都快嫁人了，外边日头这样大，去岁捂白的脸可别有给晒黑了。”
    姜玖拿了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就去用新肥的那块儿地看了看，不看不放心呐。”
    “你嫁衣可缝好了，这次布料是找县里织绣纺的人买的，再裁废了可难买的这样好的料子了。”
    姜玖脸色微红：“就快好了。”
    时人嫁衣都是自己做的，姜玖针线不好，又羡慕别人穿的嫁衣，就干脆买了绣好凤纹的料子自己裁来缝。
    今年她长的很快，去岁裁料子的时候没想到会突然长这么多，裁好的料子很多都用不上了，只能重新买。
    姜大婶看着姜玖难得脸红一次，打趣道：“我们家小玖也知道害羞了。”
    姜玖脸更红了，“哪里有。”
    未避免作坊里的嫂嫂婶子们都来打趣她，姜玖迅速遛了，直到现在她对嫁人一事还有很不真实的感觉。
    小时候一直被说是天煞孤星，同镇子里有个和她差不多的，一直没有成婚，她本来也想着一直不嫁的，反正她有傍身的产业。
    遇见杨竹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姜玖八岁的时候上山摘野果子吃，碰到了浑身是血的杨竹笙。
    杨竹笙身上都是树枝划伤的口子，姜玖找人把杨竹笙带回去，才知道他是从高处滚摔的，身上很多骨头都断了，镇子上的人并不待见这个外来者，杨竹笙醒来只知道自己姓杨，姜玖卖了五亩地才把杨竹笙身上的伤养好。
    竹笙是姜玖给他起的名字，姜玖发现他的地方就在山脚下的竹林处。
    要问姜玖为什么这么积极，除了脸肯定没有第二个选择了，那时候的杨竹笙瘦瘦小小的，还没有姜玖高大，但一张脸很是俊美。
    果然杨竹笙越长越开，越长越好看，寻常人见到了都要楞一下。
    几年相处下来，杨竹笙和姜玖关系已经很好，杨竹笙跟着镇子里的先生读书，学问也是极好的。
    姜玖很茫然，即使她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很多年，可还是不习惯，午夜梦回时还是会想念自己的曾经，即使她现在生活很好，家里还买了小仆。
    前世的生活距离现在已经很遥远了，姜玖看着手上缝了一半的嫁衣，她就要嫁人了，嫁给杨竹笙。
    姜玖前世谈过几次恋爱，但都不长久，杨竹笙相比较前世的几个恋爱对象真的是非常好了，刚捡到杨竹笙的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产业，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家里条件也差。
    地租给族人住，收成不好的时候族人给的粮食就好，他们会一起去山上挖野菜，杨竹笙常能猎到些野兔子野鸡改善伙食。
    姜玖对幼年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除了天煞孤星那些词，很多都记不清楚了，最鲜活的记忆都是从遇到杨竹笙开始的。
    姜玖常常想，可能她穿越就是为了遇见这个人吧。
    慢慢长大，她的一些想法在杨竹笙的帮助下也实现了，生活越来越好，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慢慢变了味道，杨竹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都会脸红，每次去县里会给她带珠花首饰，情不自禁时的一个亲吻也变得理所当然，杨竹笙很快找了族里的媒人，定下了两人的事情。
    姜玖边缝着嫁衣，边想着事情，今日不知为何右眼一直跳，大清早她便去了地里，地里和作坊都好着，穿越的事情都发生了，姜玖也难免有一些迷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小仆已经烧好了饭菜，不知为何杨竹笙还没有回来，姜玖打发小仆把饭菜放锅里闷着，去学里寻杨竹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已经养成了等杨竹笙回来才一起吃饭的习惯了。
    姜玖心不在焉的缝着嫁衣，不知道杨竹笙学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手上一阵刺痛传来，血冒了出来，姜玖连忙用另一只手把嫁衣挪到一边，针从姆指侧边直接穿透过去，这是她拿针线这么久以来刺的最狠的一次，镇也不敢自己□□，一碰就疼。
    杨竹笙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姜玖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都怪你，我想着你怎么还不回来，针刺了手。”姜玖先声夺人，杨竹笙看到她这样子，肯定要训她，她刚缝嫁衣的时候就被针刺了好几次，杨竹笙一直说让她别缝了，直接找绣娘，姜玖偏要自己缝。
    杨竹笙锁着眉头，冷着脸捉着姜玖扎着针的手，道：“你也真下得去手。”姜玖看杨竹笙还凶她，委屈巴巴的，眼泪直掉。
    杨竹笙没办法，先让姜玖做好，从怀里拿了帕子垫在姜玖手下面，轻声道：“我拔了哦。”话音未落，针已经出来了。
    他用帕子按着姜玖手指，感觉血不往外渗了，从姜玖绣箩里捡了块布把姜玖手包了起来。
    姜玖看杨竹笙不冷着脸了，也不再装委屈，笑嘻嘻的说：“阿笙这包扎手艺真好。”这是虚假的夸赞，手上一点点小口子，杨竹笙把她整只手都包起来了。
    杨竹笙牵着姜玖走到饭桌旁，小仆已经摆好了饭菜。
    姜玖右手上包了一大块，只好用左手筷子，菜夹不起来，杨竹笙给她布好菜，放面前的碟子里。
    姜玖：“小仆烧的菜越来越好了，我们要不要在买个人呀，小仆一个人，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杨竹笙没说话，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姜玖决定的。
    “到时候我们去了新房子，新房子比现在大很多，只有小仆一个人肯定不够。”姜玖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成婚后。
    “多买几个吧，在买几块儿地。”杨竹笙难得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姜玖笑嘻嘻的说：“多买几个我怕钱不够。”虽然这两年生活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不能挥霍，还要攒钱供杨竹笙去府城考试，杨竹笙学问很好，镇子里的先生都说已经很难有能教的了。
    “我之前去过府城，我们把新房子买在府城，你不是喜欢住在湖边嘛，挑个在湖边的宅子。”
    姜玖纠结道：“府城宅子多贵呀。”以他们现在的身家也不是不能买，府城居大不易，买了宅子生活肯定会很拮据。
    “可以买。”
    姜玖意识到杨竹笙今天话反常的多，自从他开始跟着镇子里的老夫子念书以后，秉承圣人言，食不言寝不语，很少在吃饭时说话。
    饭桌突然安静下来,姜玖用左手笨拙的捉着筷子，一口一口的扒饭。
    吃过饭杨竹笙又说起来在府城买房的事情，姜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在什么迟钝也意识到了杨竹笙今天的反常。
    杨竹笙牵着姜玖的手，院子里花开的正好。
    “阿玖你相信这世上有仙人吗？”
    “不信。”
    杨竹笙听到回答有点惊讶，姜玖素日里很是迷信，烧香礼佛，求神问道，每次有这种庙会都会去。
    “所谓仙人，不过是人们对未知事情的探索后的答案，日月轮转，花草枯荣，生老轮回。人的需求，欲望，恐惧，对于宇宙的初步认知，经过千百年后，流传下来的变成了仙人。佛说人死后归于西方极乐，仙说人死后入地府六道轮回，这是人们对于死的恐惧。恐惧里夹杂着生的欲望，这些欲望，就变成了神佛，信众信仰，所以存在。”
    姜玖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为冷淡，没有一点感情。杨竹笙微微瞪大了眼镜，他以前从未听过姜玖说这些。
    “恐惧雷电，所以有了雷公电母，为保佑一方安稳，有了土地城隍，灶神巧母，都是这样，因欲望而诞生。”
    杨竹笙紧紧握着姜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稳，“我见到仙人了。”
    “所以呢？”
    “仙人说我有仙根，你我从此仙凡有别，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此生是我负你，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第二章
    姜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直觉真的很准，眼皮跳了那么久，果然是有事情要发生了，上一次眼皮跳动是捡到杨竹笙。
    其实她是相信这个世界有仙人的，她穿进这本书时，作者刚写完正文，隔三差五的还有个番外，作者的第二本书是个修真文，刚开书。
    修真文设定很有意思，姜玖一直在追，还在书下留评，作者大大，能不能在种田那篇写个关于修仙的番外呀，可能是因为姜玖经常评论，比较眼熟，作者回了她两个字。
    好的。
    番外章写的是女主感觉自己大限快到的时候，听说了有仙人来县里收弟子，县里竟然有一个人是天生的仙人，她对着丈夫感叹道，她已经老了，这辈子能遇到丈夫就已经很好了。
    姜玖本以为自己穿的是种田文，谁知道种田文突变修真文，未婚夫对着她说你没有仙缘，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呵呵，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靠我养着的小白脸，一朝得势翻脸不认人。
    昨夜不欢而散后，杨竹笙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杨竹笙是姜玖卖了五亩地才救回来了，杨竹笙要走……姜玖拦不住他，他给姜玖买了府城的宅子，大片上好的田地，把地契田契给姜玖后就没有踪影了，要走也可能是提前就算好的，不然不可能准备的这么充分。
    姜玖知道杨竹笙一向沉稳，连告别也依然沉稳，还能给她拔掉扎在肉里的针，陪她吃一顿饭，牵着她的手摘一束花插进花瓶中，然后再不动声色给她说这辈子就再也不见了。
    仿佛之前的陪伴都是假的，感情也是假的。
    杨竹笙就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开了姜玖，依然风度翩翩，潇洒不凡。
    再见到杨竹笙已经是三日后了，一群修者隐隐以杨竹笙为首，集市上聚集了很多人，有人拿着大圆珠子在圆台上面，镇子上的人排了一长队，把手放在珠子上，偶尔有一个能让发出光的，会被周围人羡慕的看着，这些人有仙缘，可以成仙。半个月前杨竹笙拿这个给姜玖试过，她的手放上去珠子一丝光芒也没有。
    杨竹笙在的气质比起之前差别很大，仙姿缥缈，器宇不凡，好似明珠蒙尘，现在终于擦干净了，在一群修者中也极为突出。
    小苹是姜大婶儿的孩子，今年四岁，她看到姜玖也来到集市上，便问道：“阿玖姐姐也来看自己是不是神仙吗？”她还小，不懂事，以为能发光的就都是神仙。
    镇子上的人都自以为隐晦的打量着姜玖，镇上来的仙人说杨竹笙是天生的仙人，不小心走失了。大家不知道姜玖有没有仙缘，又不敢上前来问，只有小苹问出来了。
    杨竹笙目光扫过姜玖，好像也在等她怎么回答。
    姜玖摸了摸小苹的头，道：“阿玖姐姐不是仙人呢，姐姐要去豆腐作坊看看今天的豆腐点好了没，小苹要和姐姐一起吗？”
    小苹小手拉着姜玖的手指，细声道：“小苹和阿玖姐姐一起，去找娘亲。”
    姜玖牵着小苹的手，从集市上过去，她很努力的不把目光看向那些人。
    豆腐作坊没有因为镇子上来了一群仙人而停工，院子里的那头蠢驴依然尽职尽责的拉着石磨，豆子从上面的口下去，再变成白色的汁液流下来。
    姜玖蹲在石磨旁，耳旁尽是之前那些人说的话。
    “我初见杨竹笙就知道定不是个凡人。”
    屁，你第一次见杨竹笙的时候骂他是扫把星。
    “现在不能直接叫名字了，要叫杨仙人，你没看那些仙门中人对杨仙人都尊敬有加吗？”
    这人大概是忘记曾经说过杨竹笙又爹生，没娘养了。
    “杨仙人在学里时学问就极好，我便知道他是文曲星下凡。”
    呵，你儿子入学二十几年还考不过杨竹笙的时候你怎么骂杨竹笙的忘记了吗。
    “姜家那个丫头配不上杨仙人，也不知道杨仙人去门派会不会带上她。”
    ……
    “自然会呀，杨仙人和阿玖姑娘一起长大，一直住在一起。”
    “杨仙人对姜家姑娘那么好，姜家姑娘刚及笄就提亲了，这次怎么说也会带上吧。”
    “姜家那丫头还真是交了好运，早知今日我那时候也去山上捡杨仙人了。”
    “听闻杨仙人本就是仙门里的人，只是不小心才流落道我们这里的。”
    “那是当然了，你可见过像杨仙人那么好看的人。”
    没见过，姜玖没见过，不然也不会一时美色迷了眼，丢了心。
    仙门那些人到镇子上来这几天，镇子上到处都是关于仙人的传闻，说的最多的还是那本来就是仙人的杨竹笙，和她这个曾经的杨竹笙的未婚妻。
    那些人摘叶成舟，以云为座，随手便能呼风唤雨，手指一点便能使山间野鸟开口说话。
    镇子上传的神乎其技，到处都在传，所有人都在说仙人，说着那谁谁平日里看不出来，没想到竟然有仙缘。
    可是，姜玖没仙缘，她的手放在珠子上一丝光亮也没有。
    杨竹笙已经替她决定好了一切。
    杨竹笙不知道新开的界没有灵根的人只能沦为奴仆，不知道凡人界骤然开启只会引来无数豺狼虎豹，每一个新界开启时更会血流成河，原有的人会沦为探寻资源的牲畜，奴仆，没有人格，没有尊严。
    作者的修真文走的也是爽文路线，开篇交代了世界背景，玄灵大陆无限大，有东西南北中五大块。
    有无数小世界，小世界被界河相隔，有资源无限多的修真界，有没有生灵的死界，有只有凡人的凡人界，还有修真者和凡人混居之界。
    修真文女主是一个小界皇帝的女儿，生为公主，天生尊贵，可突然有一天有个元婴大能，在探寻稀有灵矿的时候发现了此界，这个小界有天风玄石，但是天风玄石只能一点一点挖掘，不能用灵力，尚未挖掘出来的天风玄石一接触到灵力就会立刻消散。所以这个小界的所有人都沦为了矿奴，就连贵为公主的女主也不能幸免。
    而玄灵大陆的人只会知道这个小界叫天风界，盛产天风玄石，不会关注这个小界的凡人都变成了矿奴。
    不出意料，小说会顺着女主一路变强打脸的路线走下去，但是姜玖看的时候这篇文刚开，只写了界河新开，生灵涂炭，无一人幸免。
    大部分人都在欢庆着仙人的到来，可能她所在的这一界因为种田女主在，不会像修真女主那样惨，但是姜玖不会去赌这一丝的不可能，界河已开，修□□的大门也已经打开，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
    进一步，生，退一步，死。
    “阿玖。”杨竹笙独有的清冷声音在姜玖耳边响起。
    姜玖在石磨旁蹲的太久了，脚都麻了，她手撑膝盖缓缓站起身，杨竹笙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下。
    杨竹笙果然是极为了解她的，她只在他面前露了面，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就知道她想见他。
    “我要灵石，各种品级的都要。”
    灵石是修真界的流通货币，极品上品中品下品之间的汇率是一千。
    杨竹笙的声音带了点无奈：“修真界危机四伏，你又没有灵根，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来的灵石，但于你现在并没有什么用处。”
    每次姜玖有不合理的要求时，他都会用这个语气说话。
    姜玖还是坚持道：“我想要。”
    杨竹笙顿了下，道：“好，我随后遣人给你送过来。”
    杨竹笙只说让别人送过来，没说要自己亲自送，这是他确定手下的人一定会听他的，也是决心与姜玖断开。
    姜玖看他：“你恢复之前的记忆了。”
    “是。今生是我负你，以后就不要在想起我了。”
    姜玖强忍着眼底的涩意，转过头不再看杨竹笙：“你走吧。”
    明珠蒙尘，也是明珠，拭去浮尘，便耀眼世间，不在是她的杨竹笙了。
    良久，只听到杨竹笙的一声轻叹，“珍重。”
    姜玖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装哭的手段一流，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次却怎么也憋不回去。
    她捡到杨竹笙时他伤了嗓子不能说话，养好伤后说的第一个词是阿玖，他看起来比姜玖小，却怎么也不肯叫她姐姐。
    他和镇子上那个总是欺负姜玖人小胖子打架，被小胖子砸破了脑袋，血从额角流的满脸都是，却还是笑着给姜玖说，阿玖，以后他不敢欺负你了。
    在旁人面前冷着脸，只会在姜玖面前笑的像个小傻子，冬日里没粮了，偏又逢大雪封山，就去河边砸了冰捉鱼，冻的手脚生疮，还藏着不让姜玖发现，只提着几只比他胳膊还长的鱼让姜玖杀来吃。
    熬过大雪峰山的冬日，又到族里把族人租去的地讨回来，自己耕种，姜玖不会种地，说出的种地法子从来没有人信，只有他一点一点的把姜玖说的一知半解的种田法子试出来，也不怕白白浪费功夫。
    他天生聪慧，闻一知十，镇子里的教书先生亲自下田把他请去学堂，还瞒着不让姜玖知道，他不下地，姜玖又不会种田，怕再逢天灾两个人又没粮吃了。
    后来又一点一点置了家产，把卖掉的田地又买了回来，帮着姜玖开了豆腐作坊，也不怕人说读书人偏偏满身铜臭味。
    杨竹笙不欠姜玖的，如果没有杨竹笙，姜玖早死在大雪封山的那个冬日里。
    杨竹笙就好像一根骨头，蛮横的长在了姜玖身上，来时不得姜玖允许，走时也无需姜玖同意。
    腕骨带血，生生的带走了姜玖半条命。
    杨竹笙，杨竹笙，单是想起这几个字都会让姜玖心口绞痛。
    姜玖想不通，为什么杨竹笙能够这么的风轻云淡，没有一点的在意，好像两个人的相处都是姜玖做的梦一般。
    现在。
    梦醒了。
    第三章(修)
    姜玖在自己的小院里，剪着花枝，把开的正艳的花放在小仆提着的花篮里，小仆这几天也沉闷的很，不像以往那样活泼。
    小仆看了眼姜玖又看了眼花篮，实在忍不住了，还是问道：“姑娘，不去和杨公子一起吗？”
    这几日姜玖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镇子上的都说杨竹笙和姜玖的感情并不好，所以才不会带姜玖去仙门，杨竹笙和姜玖定亲也只是为了报昔日的救命之恩。
    但是小仆平日里一直跟着姜玖，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相处的情景，知道两个人感情高，便一直疑惑姜玖为什么不跟着杨竹笙一起去仙人在的地方，听闻皇帝陛下的小女儿没有灵根，但也能跟着去。
    仙门中人不止在这个小镇子，还有很多去了其他地方，最近一直有去其他地方的仙人带着有仙缘的人来小镇。
    姜玖把剪刀递给小仆，提着花篮向屋子走去，随口回道：“以后没有杨公子了。”
    春日花开的正好，红粉枚黄，用来做胭脂是极好的。
    姜玖打发小仆把新摘的花洗净晾好，取了前些日子晒的花朵放到窗户下的桌子上，细细研磨，她平日里也做些胭脂去卖。姜玖发现桌子上的花油不够，朝窗外叫道：“小仆，去把院子里树下扣着的那壶花油拿过来。”
    姜玖没听到小仆回话，又提高声音喊了声：“小仆。”
    还是没有声音，她放下手中的臼杵，走到外间。小仆早已不见影踪，两个穿着白衣，身姿绰约的女子站在那。
    其中一人微微欠人，语带笑意道：“姜姑娘，主子遣我二人来给姜姑娘送东西。”
    这个主子除了杨竹笙不会有第二个人，她嘴里话语恭敬，但偏偏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仿佛看待蝼蚁的眼神看着姜玖。
    妙曼是杨家普通弟子，这次跟随师父来接主家流落在外的小主子回去，这几天小主子和师父时有冲突发生，师父都是为了小主子，可偏偏小主子不听劝告，这次更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和师父顶撞了起来，师父气冲冲的说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给小主子下了什么迷魂汤。
    这个女人是小主子的未婚妻，师父也说过小主子若是舍不得，可以一起带回去，没有灵根也没关系，小主子反而不同意，妙曼能理解，修真者寿命很长，凡人性命不过几十载，修者斩红尘，没谁愿意和凡人绑在一起。
    这次小主子让她来送灵石，就是为了斩断因果，以后再没有关系了。
    妙曼的眼神又带了几分同情，将一个玉戒递给姜玖，“姜姑娘把指尖血滴在上面，里面是主子送与姑娘的东西。”
    妙巧轻笑：“姜姑娘和我家主子一段缘分就此尽了，可莫要再缠着主子了。”
    姜玖接过玉戒指，没理妙巧，问道：“小仆呢？”修者不把普通人人名放在眼里，姜玖只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小仆遭受意外。
    妙巧姜玖没回她的话，继续说道：“我们还不至于为难个小丫头，只需姑娘自此立誓，拿了玉戒，与我家主子再无关系。”
    妙曼看了妙巧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妙巧又挑衅道：“难不成姜姑娘以为主子送东西与你，是还留恋你不成，仙凡有别，生死有命。”
    姜玖瞪着妙巧，“我只问你，小仆呢？”
    “姜姑娘还是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蝼蚁怎可摘星辰。”
    妙曼拦住还要继续说话的妙巧，主子只安排了她们来送东西，并未让说这么多，道：“主子并不想带她回去。”妙巧的心思不难猜，她也想做主子的枕边人。
    妙巧听了妙曼的话，不再说话，妙曼又对着姜玖说：“那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告辞。”说完拉着妙巧，从姜玖眼前直接消失了。
    姜玖走到院子，小仆正在院子里翻晒晾好的花朵，看到姜玖出来了一直盯着她看，问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姜玖盯着小仆看了又看，小仆还和平时一样，不像是有什么事情，道：“我来拿花油。”
    小仆放下手中的花朵，“姑娘要花油叫我一声就是了，上面压着石头，姑娘搬不动。”
    姜玖笑了笑：“我和你一起搬。”
    小仆：“我力气大，一个人就可以了。”
    又过了几日，那些修者乘着灵船要走了，灵船长数百丈，飞在空中遮天蔽日，船上刻着无数法阵，上有流光闪烁，待人都上了船，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仙人都走了，镇子却并没有恢复之前的宁静，经常有一些听到消息的人来到这里觅仙缘，姜玖所在的镇子也从无名的小镇子到被世人所知，称为留仙镇。
    不久，又有仙人来到此地，划山为门，开宗立派，留仙镇很多之前没测出灵根的，现在又测了出来，且天赋极好。
    留仙镇人越多，关于修真界的消息也变得人尽皆知，人们也知道了之前的那些人并不是仙人，而是修真者，有没有仙缘只看的有没有灵根
    靠天吃饭的日子已经变成了曾经，读书人多入了修真界的儒门，同样是读书习文，儒门子弟一言可移山倒海。
    留仙镇所在的界称为留仙界，以留仙镇为中心，除了有门派分宗立于此地，又有很多散修来到这里，留仙界从以前的凡人界，变成了如今仙凡混居的样子，随便谁都能说出关于修真界的事情。
    有修真者说留仙界曾经有人飞升，留仙界的人都是那个仙人的后代，整个留仙界的人都有莫大机缘。
    玄灵大陆有无数小界，留仙界只是其中小小的一个，界河一开，气机与大陆相连，灵气牵引，留仙界从曾经的凡人界变成了修真界。
    姜玖有时候会感叹，真不愧是有女主所在的地方，一个种田文女主，打破了以往界河开启时，带给原著民悲惨生活常态，就连没有测出灵根的凡人也不会随意被人欺压。
    当然，修真界人的到来还是给留仙界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有人能的地方就有纷争，低阶的修真者除了有法术神通外，和普通凡人也没有多少区别，都有自己需求的东西。
    农者靠土地生存，商人逐利而行，读书人要好的老师，手艺人传承工艺，而修真者追求法侣财地，留仙界的地经过三年动荡时期，都已经有了主，后来得修者想要就只能和原有的人争。
    此时距离留仙界界河开启，已经有三年时间了，姜玖到了界河边上，她就要离开留仙界了，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几次命悬一线，向死还生。
    总算是摸爬滚打，学会一人面对了。
    ————————————————
    那时候姜玖处理完手上的田产地亩，把豆腐作坊赠于族里，还了小仆的身契，用指尖血打开了杨竹笙给的储物戒指。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是去岁和杨竹笙一起酿的，她把剩下的酒都倒在了院子里的花圃中，她就要走了。
    姜玖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装着几件换洗衣服，一些碎银还有块灵石就出门了，那些修者走的时候给了镇子上很多人灵石，带出去也不会打眼。
    剩下的东西都她装在了杨竹笙给的那个储物戒指中，戒指里的空间长宽十丈，里边放了灵石，还有一些打不开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里东西并不多，显得空荡荡的。戒指与血脉相连，能藏进她的手心里，这样也不用姜玖费心去藏……
    她用灵石和从外地来留仙镇一个人换了一匹马，马儿黝黑精瘦，看起来小小的，姜玖摸着马儿念到：“小黑呀，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啦。”
    小黑像是能听懂姜玖说的话一样，低头蹭了蹭姜玖的手。
    姜玖顺着官路像西走，听说极西之地便是那界河。
    官路上的人多是向东走，姜玖偶然碰到一户人家也是往西，这户人家只有兄妹三人，和几个随行的奴仆，小妹看起来只十多岁，但马骑的极好，不像姜玖，战战兢兢唯恐摔倒。
    小妹上前搭话，“姐姐，你这样骑马是不对的，不能把缰绳嘞的太紧，马儿不舒服。”
    姜玖知道不能太紧，但知道是一回事，放开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互通了姓名，小妹叫何书采，何书采指点着姜玖怎么骑马，半天功夫过去，姜玖乍一看起来骑的也像模像样了。
    何书采跟在姜玖旁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她兄长可能是看姜玖没什么威胁力，就放着让小妹跟着姜玖。何书采的大哥叫何书争，二哥何书文。
    就这样姜玖跟着何家人一起走了半个月，姜玖不禁回想，这次出来多亏了有何家人，不然她连怎么在夜晚找安顿的地方都不懂，下雨也不知道该在哪里避雨安全，前几日天色不好，何家人说不易赶路，又去了一个高处，风大雨大，姜玖一直腹诽下雨山上采更危险，风大雨大，碰到泥石流更是有理没地儿说，但想着何家人经验多，还听了，果然，一天过去，山下她看着平整的地方被水淹了，周围也有滑坡，只有他们安顿的地方是好着的，之后姜玖心服口服。
    姜玖也和何书采关系越来越好，天气好了以后他们又上路了，何书采并肩和姜玖走着，神秘兮兮的看着姜玖：“阿玖姐姐，你猜我为什么教你骑马呀～”
    不就是因为她骑的不好吗？但为了满足何书采的倾诉欲，姜玖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为什么呀？”
    何书采炸了眨眼：“嘻嘻，为了你这匹马呀。”
    原来不是因为她骑马太丑，姜玖看着何书采满脸写着快问我快问我，故作惊讶：“这马怎么了？”
    何书采得意的说：“你这马可是疆北道上难得的好马，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姜玖看了看自己的跨下黑瘦黑瘦的马，回道：“我还真不知道，这是我在镇子上和人换的。”
    何书采想着自己怎么没这么好运气，问道：“姐姐家是哪个镇子呀。”
    姜玖回道：“留仙镇。”
    第四章
    “哇，这个镇子呀，姐姐既然是这个镇子的那肯定见过仙人了，姐姐快给我讲讲仙人是什么样子的。”
    何书采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姜玖，姜玖不忍心拒绝。
    “唔，他们都穿白色衣服，可以飞在天上，用手指一下小鸟，小鸟就会说话，看起来都很好看，这马就是用仙人给的灵石换的。”
    “仙人能让猫说话吗？我有一只小白猫，蓝色眼睛，可好看了。”
    “仙人用的灵石和我们用的银子一样吗？”
    “仙人也要买东西吗？”
    “对，仙人用了镇子上人的地方，就给了灵石，有家里人跟着仙人一起走的，也给了灵石。”
    何书采听到姜玖说起仙人，完全没有了以前给姜玖当老师的矜持，叽叽喳喳，姜玖还没来得及回她，就说到下一句了。
    “我本来也想去留仙镇的，但是我大哥非要去府城，说是有事情，还拉着我一起，你看我们走来这一路，遇到的人方向都和我们呢相反，大家都是往留仙镇去的。”何书采说着就委屈上了，憋着嘴，嘴里哼哼着抱怨兄长。
    何书采又问了姜玖很多关于留仙镇的事情，姜玖不想多说，换了话题又说道了骑着的这匹马上：“这马这样子瘦小，怎么会千金难求呀。”
    何书采显然极为了解马，给姜玖解释道：“这马看着瘦小，但耐性极好，等闲三五天不进食水跑起来也和平时一样。”
    “哦，这样呀，那就很适合长途赶路了。”
    “对呀对呀，这马很难买的。”
    “那我用一块灵石就换得，岂不是很划算。”
    这马确实珍惜，姜玖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就是这个，等再恢复神志的已经被蒙了双眼，绑了手，身下是不停晃动的木板，耳边还能听到马鸣声，能闻到淡淡的药草味道，应当是何家马车。
    这蒙汗药也是真的厉害，何书采一方帕子蒙到姜玖脸上，姜玖就没了知觉。
    马车晃得厉害，颠的姜玖想吐，又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可能还有迷药的作用，这会儿应该已经下了官道，路不好。
    外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好像是何书采说夸奖马跑的快，姜玖暴殄天物，姜玖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早知道就不看这匹马长得小挑了它了。姜玖想不到前一日还言笑晏晏，今天就她沦为了阶下囚。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姜玖听到“驭”的一声，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姜玖头撞到了车厢壁上，咚的一声，疼的姜玖龇牙咧嘴的。
    一只手抓着姜玖的衣领，把姜玖从马车上拖了下来，姜玖膝盖一下子磕在地上，疼的直冒冷汗，扯着姜玖的人看了姜玖一眼，道：“醒了呀，醒了就别装死。”
    这个声音是何家一个护卫的，姜玖顺着力道勉强站了起来，护卫扯着姜玖衣服往前大步走去，姜玖跟不上步子，又一下摔在地上，护卫也不管姜玖能不能站起来，拖着她往前走，初夏的衣服单薄，姜玖的膝盖磨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疼痛也让姜玖脑子清醒了一些，这群王八羔子，她眼睛看不见，这群人也不知道所求到底是什么，如果只单单是一匹马，他们也已经得到了，就怕不止是求财。
    王八蛋杨竹笙，都怪他，姜玖一想到杨竹笙就掉眼泪，我这眼泪才不是为那个混蛋掉的，是因为疼。
    何家护卫把姜玖扔到地上，姜玖反应不及，手上传来一阵痛，她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何书文让护卫扯掉了姜玖眼上蒙的布，示意其他人都先走远，突如其来的光亮照的姜玖眼睛睁不开。
    何书采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带着一丝稚气：“这种好货，可惜现在卖不出去了，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这么糟蹋。”
    何家人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单单买药材，还兼着买卖人口的生意，一趟下来能赚不少钱，
    只是现在到处的人都只想着去留仙镇，生意不好做，姜玖的样貌极好，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也能卖不少钱，但没想到姜玖竟然是从留仙镇出来的，还是传说中那位曾经的未婚妻。
    现在最好做的是灵石生意，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姜玖随随便就能用灵石换马，手上定然还有不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书文笑了笑说：“就算能卖出去也没多少钱，各路抽成都要给，但新货就不一样了，从留仙镇有仙人传出来现在也不过两月有余，到处都在求灵石，一块灵石值万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家里人去留仙镇查了，这人手上肯定又不少。”
    何书采撇了撇嘴：“她身上到处都搜过了，只有一块。”
    “这不是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几个人真是给姜玖上了生动形象的一刻，她一向与人为善，这是她活了两辈子，遭受到的最大的恶意。
    何书采扶着姜玖坐了起来，对着姜玖笑了笑，眼睛弯弯，眼底却透着一丝冷意，“阿玖姐姐，你告诉我剩下的灵石在哪里，我就让我阿兄放你走。”
    姜玖合着眼睛，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说道：“就只有那么一块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留仙镇普通的人家都有几十块灵石，你作为仙人曾经的未婚妻，怎么会没有呢。”
    姜玖低垂着眼眸：“你也说了是曾经的未婚妻。”她声音似有无限苦楚。
    何书采不置可否：“这野庙里荒无人迹，阿玖姐姐留在这里，可能过几天连骨头渣也没有了。”
    “这身子残了，卖不去江南道，留着给兄弟想用也是可以的，这么好的货色，平日里也少见。”
    一丝冷意渗进了姜玖的骨子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这些人根本就不把人当人，她从未想到自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无人的角落。
    她像是终于怕了：“我这次是要去府城，我未婚夫留了座宅子给我，里面可能会有你们要的东西。”
    姜玖一面与两人周旋，一面心神沉进储物戒指中，她的手被绑在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丝亮光从她在手心里闪过，割断了绑着手的绳子。
    “我包里衣服的衣襟上有处暗袋，里面装着地契，还有几张灵符。”
    何书采忙打开包袱翻看，她也打听到了杨仙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未婚妻，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灵符，一张灵符价格可比一块灵石高多了。
    姜玖的左手刚才倒地的时候摔断了骨头，使不上一点力气，她用完好的右手抓了一土，撒向二人，猛的站起身像后跑去，她看到后面有一处很深的山崖，她死也不想死在这些人手上，包里根本没什么灵符。
    何家兄妹没想到姜玖城这样子了还能跑，拨开眼中的沙尘向姜玖追了过去。
    姜玖腿上一点知觉都没有，只是机械的向前迈，她看到不远处有个悬崖了，到了崖边，跳下去，就能远离这些人。
    没准她还会回来原本的世界，她哪怕什么也不会，也能生活下去，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好，姜玖想爸爸妈妈了。
    她离悬崖越来越近了，被何书文打发走的那几些人也追了上来，他们的声音好吵。
    离悬崖只有十丈了，她院子里种的花，没人照看，可能早都败了吧。
    剩三丈了，姜玖手心一阵发热，是那个戒子。
    只剩最后一丈了，姜玖脚下踩空，猛地摔倒在地上，她像悬崖边上爬去，腿上的伤又裂了开来，泥土混着血水聚集在她身下。
    何书争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家已经围住了姜玖，姜玖身后就是悬崖，他所打听到的姜玖是软弱的，没有一点主见的，他所接触到的姜玖也是这样，一朵美丽的兔丝花，只能依靠着大树生活。
    但眼前这个人打破了她的印象，竟是宁死吗。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死志，她的眼神分外明亮，从一潭死水变成了熊熊烈火，他竟舍不得让那团火熄灭。
    何书争忍不住开口道：“姜姑娘。”
    姜玖没有听到他的话，手心不断传来灼热感，刺激着她让她不至于在晕倒。
    像是回光返照般，姜玖恢复了一些力气，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悬崖深不见底，她不害怕，可是，杨竹笙，我要死了。
    何书争朝崖底看了一眼，背过身，沉了沉声音，道：“把姜姑娘的衣物，立个衣冠冢，葬了吧。以后手段不要这么阴毒了。”
    何书采眼角一抽，何书争竟然说她阴毒，回想起他刚才的反常，嘲讽道：“你要怜香惜玉早干嘛去了。”
    是啊，早干嘛去了，不管是让何书采接近姜玖，还是去留仙镇打听消息，都是他安排的。
    他的声音暗哑：“什么时候给你胆子这么说话了？”
    何书采瞪着眼睛，像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何书争顺着何书采的视线望过去，方才跌落崖底的姜玖竟然漂浮在他身后，一个白衣人抱着她，白衣人挥了挥手。他看到他所有人的脑袋都飞了起来，包括他自己的。
    她没死，真好。
    第五章
    清泉山林深而远，因山间的清泉而得名，曾有文人在此题诗，偶有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从锦州府到幽州府的唯一一条国道就在清泉山下，常有商人在锦幽道往来，因此也养活了一批打家劫舍的山匪，劫完往林子里一钻，谁也找不到踪影。
    清泉山庄就是这清泉山最大的山匪庄子，占着最好的泉眼，打着最狠的架。
    姜玖拿着一只竹壶去泉眼打水，泉眼冒着丝丝寒气，里边有几尾长的特别漂亮的鱼，姜玖拿着水壶走到离那几尾鱼最远的地方，把竹壶轻轻的浸了进去。
    嘭的一声，泉水里溅出大片水花，好似大雨从天而降，打湿了姜玖的衣服。真是，不管再小心也会惊扰这群鱼大爷，每次来取水她浑身都会湿透，姜玖盯着这几尾鱼，嘴里碎碎念，迟早把你们全炖了，清蒸、红烧、炭烤、油泼、麻辣、香辣、剁椒。
    那几只鱼像是听懂了姜玖的碎碎念，又猛的跃了起来，糊了姜玖满脸的水，姜玖摇了摇手上的竹壶看差不多装满来了，站起身来指着那几条鱼，“呵，本姑娘不和你们这些低级动物一般见识。”
    眼看那几条鱼又蹦了起来，姜玖连忙转身就跑，可惜她跑的没水花快，又淋了一次。
    “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小爷吗？”
    姜玖摸开脸上的水，看了眼眼前的小正太，反问道：“二当家你就这么闲？”小正太年纪小，确实庄子里打架最厉害的。
    “小爷的任务就是来看你的。”
    姜玖不理这个只会看笑话的，转身就走，身后白芷还在肆无忌惮的大笑，他看着姜玖走远了，连忙掐了个避尘诀，一身暖流落在姜玖身上，姜玖被泉水打湿的衣服一下子变干了。
    前几日姜玖取水感了风寒，大当家的得知后就安排白芷在姜玖取完水后帮姜玖把衣服上的水弄干。
    也不知是当初何家人下的药太过阴猛，还是姜玖惊吓过度又存了死志，救回来以后一直神志不清，服丹药也不见好，也不理会众人，照看了好久才好起来，天天扳着一张众人欠她八百两银子一样的脸，山庄里的人都不喜欢她。
    本来大当家让白芷来帮姜玖，白芷还不情不愿的，没想到今天来却看到了姜玖被鱼戏弄，哈哈哈，早知道会看到会看到这样的好戏，他才不会推辞。
    姜玖跳崖后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睁开眼睛却在这个山庄，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了是大当家的出门时捡到了她。大当家本是一江湖剑客，路过此地时被原本这清泉山庄劫了道，一剑挑了整个清泉山庄。清泉山山匪尤其多，经常能碰到打劫的。大当家喜欢山上的泉水，索性就留在了这里，专做些黑吃黑的买卖，山庄里很多人都是大当家救回来的。后来界河打开，灵气益散，有灵根的都能修炼，大当家的又成了修士，清泉山庄更是无人敢惹。
    姜玖抱着装满水的竹壶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她一路走来碰到很多山庄里的人，那些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很少理她。
    姜玖拿过一个小杯子，把竹壶里的泉水倒了一点进去，又抱着竹壶像不远处的一处木屋走去，这里是大当家的住处。
    姜玖轻轻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里面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修士正在桌前绘制着符咒，姜玖照例把泉水放在了老地方。
    白袍修士看起来极为儒雅，面如冠玉，连眼角的几丝皱纹也透着风雅，任谁来看也想不到这会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老大，清泉山庄大当家。
    大当家绘完一张符，看到姜玖还在这里，随口问道：“还有什么事？”
    姜玖面上带了一丝犹豫，踟蹰道：“先生……我想学画符。”
    大当家轻笑一声，随后画了张递低级火灵符递给就姜玖：“你先照着这个样子描，样子记住了，我教你怎么用灵力画，你那里调好的朱砂还有吧。”
    姜玖眉眼带着笑意，回道：“前些天制的朱砂墨都在。”
    姜玖拿着符纸回了自己的小屋，大当家的说话真温柔，从她醒来就一直陪着她，直到她身体变好，又给她找了事情做，让她不至于闲着，何家人当日能为了一块灵石逼迫她跳崖，大当家却不把灵石当回事，随后拿来给她用，真是个好人。
    姜玖打来的泉水就是为了研磨朱砂墨，大的朱砂块砸碎，滴入灵泉水，一点一点的磨开，再混入一点灵石粉，就是能用来绘制灵符的朱砂墨了。
    姜玖铺开空白纸张，拿出了大当家给的火灵符，火灵符触手温热，火灵符上面的符纹并不复杂，如行云流水般，带着一丝莫名的韵味。
    姜玖照着描摹，画出来的却和大当家给的相去甚远，线条呆板僵硬，一日下来，画废了无数张纸，画出来符纹，昧着良心也只能说一句还算圆润。
    第二日姜玖取完泉水又去了大当家那里，大当家正在用竹子拼什么东西，他看了看姜玖画的符纸，轻声笑了起来，姜玖低着头，面色潮红。
    大当家安慰姜玖道：“符纹封存的也都是法诀，一张符的符纹走向和人发出这个法诀时体内的灵气走向异曲同工，也不需要画多好，只要记住走向即可。”
    大当家越是安慰，姜玖脸越红，她来到古代十多年了，没怎么动过纸笔，在现代的时候写的也是硬笔字，没接触过毛笔，现在跳出了以前的环境看，她以前还真不思进取，是得过且过。
    大当家拿出一瓶丹药，示意姜玖吃下一粒，丹药入口即化，化做一股暖流，绘于姜玖丹田处，那股暖流又顺着姜玖筋脉游走，来到姜玖指尖。
    “静心，感受符纹和筋脉里灵气的走向。”
    大当家的手抵在了姜玖后背，又引导这灵气游走了几遍。
    “记住没？把它从指尖逼出来。”
    姜玖的指尖蓦的跳出一小团火焰，就好像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纱，所有的一切都在姜玖眼前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姜玖脑袋放空，心随意动，拿起灵笔，在一张空白符纸上画上火灵符的符纹，符纹一阵金光闪过，姜玖从那才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觉中醒了过来。
    姜玖惊讶的看着桌上的符纹，“这是我画的。”
    大当家摸了摸姜玖脑袋，语含笑意：“是你画的。”
    “先生，我好像知道要怎么画了。”
    大当家戏谑的轻笑道：“比我想的天赋要高一点，没白糟蹋我的符纸，就照着这个感觉画。”
    她又不是傻，只是不习惯用毛笔而已，姜玖心里一番吐槽，面上却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生说的是。”
    大当家把刚才姜玖吃的那瓶丹药递给姜玖，道：“这是引灵丹，你没有灵根，无法引气入体，吃了丹药短时间内身体会有一团灵气，你可以试着吸收先前给你的灵石，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这几日你无需在去打泉水了，你那里我让白芷送去，专心感受符纹。”
    “是。”
    姜玖拿过大当家给的东西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刚才在路上碰到山庄里的人聚在一起说话，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说那个姜姑娘，等她走到跟前那群人又一句话都不说，这个山庄，除了大当家，没一个好人，特别是那个白芷，长得乖巧可爱，性格最恶劣，最讨厌了。
    姜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拿出纸笔，她试着回想方才那种感觉，但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却在也没有出现，姜玖照着先前的体会，依葫芦画瓢，一缕青烟从纸上飘过，这张符是废了。
    她每隔一小时，吃一粒引灵丹，感受着符纹变化，山庄每日送饭的人来了，也只是让放在门口。
    地上堆满了姜玖画废的灵符，姜玖索性放下手中的笔，自己回想先前是怎么画成功的，体内灵气自动引导着她，心随意动，她甚至没有在意自己画的线条是不是正确，是不是平滑圆润，一张符就画好了。
    姜玖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在体内运行大当家引导她的灵气路线，渐渐的心里有了一丝明悟，姜玖站起来，拿过笔，随着心意画着，并不去纠结线条是不否好看，符纸上腾出一片热气，随后又是一缕青烟，唉，她又失败了。
    不过姜玖并不丧气，她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回想着灵气在体内运行的路线，终于，符成。
    三天过去，姜玖画的符里十张有七八张都能成了。
    谁说修真界必须要有灵根了，她就不信没灵根她就修不了仙了！
    ————————————————
    白芷快步走到大当家房间，掐了个隔音诀，质问道：“那么多人冒死进秘境，采得三千年的往生草，你就拿来练那什么用都没有的引灵丹！”
    “种灵根先要灵气灌体，只有往生草才可以。”
    白芷眼睛通红：“死了那么多人你也丝毫不在意。”
    “已经引魂，转修鬼道了。”
    “鬼道自古以来都受天谴，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你为什么不让她修。”
    “……”
    “她……神魂不全。”
    “好一个神魂不全，今日你能为取往生草，让那么多人转修鬼道，明日你是不是直接让我们去送死。”
    “闭嘴。”
    “你既这么护着她，那我就去杀了她好了。”
    “你敢？”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子拦得住我？”
    第六章 剑者，百邪不侵
    姜玖一大清早就被外面的声音吵起来了，先是“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有是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有人说起她的名字。她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出去，那些人又会假装不说话了，烦死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姜玖疑惑的打开门，门外站着几个年轻男女，为首的一个女子看了眼姜玖又低下了头，她身后的人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她又抬起头看向姜玖，细细的声音说道：“姜……姜姑娘，我刚才练剑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把你后院的花盆打碎了。”
    姜玖冷着脸，一次两次是不小心，这都多少次了，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为首的那个人姜玖认识她，叫裴朵儿，也是大当家救回来的，山庄里很多人都很喜欢她。
    “碎都碎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还能把它变回去吗？”
    裴朵儿听到姜玖说的话，一下子红了眼睛。
    “你怎么这个样子！”裴朵儿身后的裴馨说道。
    裴朵儿拉了拉裴馨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又对着姜玖说道：“我给姜姑娘换盆新的。”
    姜玖简直烦死了这些人，搞得好像是她欺负他们一样，“就是普通的花，碎就碎了，可不敢劳烦您大驾。”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朵儿好心来给你道歉，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阴阳怪气的。”她就应该拦着朵儿不让她来找这个女人的，朵儿心地善良，来这个女人这里只会受气。
    姜玖反问：“是我让她打碎我的花的吗？是我让她来道歉的吗？她来道歉我就要原谅她吗？之前碎了那么多盆怎么不来？”
    “那些花又不是朵儿打碎的？”
    姜玖板着脸：“哦，那是我打碎的。”
    跟在裴朵儿身后的另一个人说道：“谁让你花放的不是地方，那里本来就离我们练剑的地方近，练起剑来难免会碰到周围。”
    “所以这就是你们打碎我花的理由？碎了那么多盆了现在来给我说不是故意的。”
    “你整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在庄子里白吃白喝，还占着我们的地方，和个废物一样。”
    姜玖周身气压一下子降低，“你又做了什么，你就不是废物了？”
    “你……你这个……”黎安抬起手中的剑指着姜玖。
    姜玖一看他要动手，拿出火灵符，甩像黎安，火缠上了那个人的灵剑，又顺着剑蔓延到手上，黎安连忙把手伸进屋檐下的水缸里。
    裴朵儿看着师兄黎安手上的火，眼中盈满了泪水，倔强的看了眼姜玖：“给我师兄道歉！”
    别说，裴朵儿哭起来还挺好看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黎安又发出一声惨叫，谁知道他把手浸到了水里，那火还是没有熄灭，水缸上蒸腾出一片热气。
    姜玖神色一片慌乱，她没想到会这个样子，她是知道旁边就是水缸才把火灵符扔到黎安那里的，谁知道火灵符顺着剑蔓上了黎安的手，遇到了水也不熄灭。
    裴馨愤怒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早有跟着的人看事态不对，向大当家那里跑去，还好大当家住的地方离这里近，他还没跑到跟前，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他身边跑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当家的。
    白芷走到跟前掐了个灵诀，黎安手上的火一下子熄灭了，只是整个手臂上都是被火烧伤的痕迹，白芷又拿出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从里边倒出一点碧绿色的药水，涂抹在黎安手臂上，他铁青着脸道：“回去每天早晚涂抹一次。”
    又对着围着的一群人说道：“你们就这么闲，今天剑法都练好了？”白芷剑法高强，山庄众人习剑都是跟着他。
    众人不敢再逗留，纷纷四散走远。
    裴朵儿红着眼睛，看向白芷说：“今日都是我的错。”裴馨看着白芷脸色越来越难看，拉着裴朵儿走了。
    姜玖看着黎安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像白芷道谢。
    白芷皮笑肉不笑：“姜姑娘好大的威风。”
    姜玖理亏，解释道：“我没想到火符会卷他手上，浸了水也不灭。”
    白芷讥笑：“废物。”
    “你!”
    “我什么我，你以为你能画两张符就不是废物了，你吃掉的一粒引灵丹，换的火符能堆满整个清泉山庄。”白芷说完转身就走。
    姜玖紧锁眉头，她没想到引灵丹那么珍贵，以为就是普通的丹药，一粒引灵丹里面的灵气和一块下品灵石比起来都要差好多。
    ————————————————
    “说完了？你就因为这才给我说不想练习画符了。”
    姜玖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当家温和的笑了笑：“不用在意白芷说的话。”。”
    姜玖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我不知道这灵丹这么贵重。”
    大当家声音依旧温柔：“丹练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这丹药是特意为你练的，你不用岂不就浪费了。”
    姜玖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练剑。”
    大当家拒绝，“你身体还没好，不适宜练剑。”
    姜玖坚持：“我不想练符了。”
    大当家牵起嘴角，“罢了，那就习剑吧，引灵丹还是要一直吃，保证体内有一丝灵气不散，听话，不然这些丹药就都废掉了。”
    “是。”
    “不说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要给我说。”
    姜玖摇头。
    “他们状可都告道我这里来了。”
    姜玖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我不对。”
    大当家轻声说道：“你是不对。”
    姜玖心脏猛的一颤，好似泛起无尽酸楚，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眼睛涨得涩疼。
    “你不应该在刚开始的时候不来给我说，纵容事情闹起来。”
    “不应该独来独往，谁都不接触，哪里都讨不了好，谁也不会理解你。”
    “不应该把自己锁死在一个框子里，只记得别人对你伤害，浑身戾气，就像是张开的刺猬，谁接触到你都会被扎伤，也扎伤了你自己。”
    “不应该因为曾经受过伤就谁也不相信。”
    “……”
    “你可以试着去接触其他人，想想他们的好。”
    姜玖眼泪啪啪啪的一直往下掉，“我不需要。”
    “忘记杨竹笙，忘记何书采，未来还很长，你还会认识很多人，不要一直记得他们带给你的痛苦。”
    大当家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姜玖的头，“放心，我一直在这里。”
    姜玖吸着鼻子，抬起头，她哭的上气不喘下气：“大当家，你能……你能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大当家没有说话，姜玖执着的看着他，眼泪湖的满脸都是。
    良久。
    “杜若，我叫杜若。”
    杜若，一种香草，异名山姜。
    姜玖抽泣道：“杜若，我记住了。”
    “去吧。”
    姜玖没有发现，在她走后杜若脸色苍白异常。
    ————————————————
    杜若送给了姜玖一把剑，剑身精致轻巧，带着一点寒光，挥动起来极为容易，然而，姜玖提着剑刺了一个时辰以后再也不这么想了，整个条胳膊都开始颤抖，极为轻巧的剑身也变得重若千斤。
    剑者，君子也，百邪不侵，拔剑无悔，练剑即练己身，修身，剑就好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刺出去的方向就是你眼睛看到的方向，不容置疑，不容反悔。你的心也会变得像剑一样坚不可摧，不受外物侵扰。
    任何苦痛，心结，都能斩断，你即剑，剑即你，所思即所想，所做即所为，心怀坦荡，无拘无束。
    刺剑，最基本的攻击方法，用你的腿带动你的腰，再用腰力带动手臂，力注剑尖，刺像你眼睛所看到的的地方，盯着那一个点。
    盯不住呀，这靶子跑的比我眼睛还快，姜玖欲哭无泪，她练这一招已经一个月了，刺了数不清多少下，从刚开始提起剑挥动都感到费劲，到刺固定靶，再到移动的傀儡靶。
    直到现在白芷漫天撒铜钱，里边夹杂个染黑了的，漫天铜钱里她都看不见哪个是染黑的，还被砸的满头包。
    哦，现在已经是白芷在训练她了，白芷就喜欢看姜玖狼狈不堪的样子。
    “白芷小混蛋，你撒的时候说一声呀！”
    “敌人要杀你会给你说一声吗？我人就在这里，你看着我，从我挥动手臂那一刻起，你就要知道铜钱撒像哪个方向，我张开你就要盯住那枚铜钱，我撒出去你就要刺中它。”
    从盛夏炎炎到初雪落下，姜玖从拿到剑那一刻到现在，终于能在漫天风雪中刺中那个染了色的铜钱。
    “还算不错，不过这才刚开始，剑法十三式，有攻式，点剑、刺剑、劈剑、扫剑、撩剑，有击剑，守式，抽剑，截剑，挂剑，拦剑，又有抹剑守中带攻，带剑以攻为守，托剑攻守兼备。”
    姜玖一个不慎，倒在了雪堆中，喃喃道：“啊，就让我和这漫天风雪相依为命吧。”
    白芷扯着姜玖衣服，把她从雪里拽了起来，骂道：“你这个死女人，你冻坏了大哥又要说我。”
    姜玖拍了拍身上的雪，用沾满雪花的手揉了揉白芷的头，揉的白芷倒在雪堆里：“哈哈哈，小白芷，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被那蠢鱼撒点水都会得风寒吗？”
    “不和你这个疯女人说话，裴朵儿找我们去吃饭了。”
    “哎，小白芷，你知道你大哥多久出关呀？”
    “不要叫我小白芷！”
    “那你大哥多久出关呀？”
    “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小白芷，你看前面是谁？”
    “谁？啊！你这个死女人不要把雪弄我头上！”
    “哈哈哈！”
    半年的练剑功夫，姜玖剑法进步飞速，成为了整个山庄除了白芷以外剑法最厉害的。
    剑者，百邪不侵，姜玖终于打开了心防，和山庄众人熟悉起来。
    这半年时间是她来到古代以后最快乐的时光，不必提心吊胆，不必担心以后，不必哀怨自身，她手上的剑能给她答案。
    就像杜若说的，未来还很长。
    第七章 柳家村
    姜玖和白芷一起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做好了，冬天寒气重，今天吃的是火锅，这火锅也是原女主的“发明”之一，在大冬天颇受众人喜爱。
    “最近山底下乱了好多，经常会有人跑到山上来。”
    “跑山上来干嘛，其他几个庄子可不像我们庄子这么好，去了身上财物最少去一半。”
    “听跑上山的一些人说，有吃人的妖怪在锦幽道上。”
    “那我们要不要去山下看看？”
    “可是大当家闭关前交代了关门，都不要出去了。”
    黎安又补充道：“紫薇星侧出现异星，比帝星还亮，这世道要乱了。”
    白芷吃的满嘴红油，满不在乎的说道：“乱也乱不到我们这里，都到山门口了还是去看看好了。”
    冬日的锅子太过好吃，姜玖钻在官道旁林子里怀念着，到处都是雪，她已经跟着白芷出来三天了，白芷下山来找妖怪，硬是拉着姜玖一起，说是剑法一天练不成，剑上最起码要带着点杀气，要见血，鬼使神差的，姜玖就跟着白芷出来了，然而他们出来三天了都没找到锦幽道上那个吃人的妖怪。
    白芷也一脸愁容，姜玖吐槽：“唉，出来应该把黎安带上的，这小子卜测一流，有他指路也不至于在林子里这么久。”
    “雪下太大，掩了气息。”
    白芷也正烦躁，不想多说，下雪后锦幽道上也没有人会赶路，就算是有拦路吃人的妖怪，想必也因为路上没人，转而换地方了。
    对啊，路上没人，那就去有人烟的地方，白芷离开官道，转而向山上跑去。
    “唉，不是说在官道等，你跑去哪里呀？”
    “你跟上就是了。”
    几天过去，林子里的雪少说又一尺深，一脚踩进去能没过姜玖膝盖，还常被雪里掩着石头树枝绊倒，白芷走远看姜玖没有跟上，回头就又看见姜玖栽近了雪堆里，只好又转过身来把姜玖从雪窝子里拉出来，满脸嫌弃的看着姜玖，“一点用都没有。”
    姜玖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了颗引灵丹，她眉毛上脸上都是雪，“我就不应该和你一起出来的。”
    “真是麻烦。”
    白芷撕掉袍角，咬破手指，在撕掉的布上画了几笔，一层光晕闪过，划着符纹的那片布化成飞灰，一丝痕迹也没有了，只剩下几个神秘的文字浮在半空中。
    姜玖看着眼前的字，光芒并不亮，但她却好像看向了太阳一般，刺的眼镜疼。
    白芷左右手结了个印，把符纹打入了姜玖体内，姜玖感觉体内一阵暖洋洋的，浑身的困倦都没有了。
    一脸讨好的看着白芷，问道：“这是什么？”
    白芷翻了个白眼：“轻身符，你不是想要轻功吗？凌波微步，踏雪无痕。”
    姜玖也不问白芷为什么不早点画，她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画完符的白芷明显萎靡了起来。
    她之前随口给白芷说过轻功，什么凌波微步踏雪无痕一苇渡江，都是她练剑的时候问过白芷的，没想到白芷一张符就搞定的，白芷往山上跑着，姜玖跟在后面追。
    不一会儿到了一颗老树前面，姜玖震惊的看着这颗树，这颗树最起码三丈粗，高不见顶，几十个人合抱都难，枝蔓众多，周围除了这颗树外，一大片都是空的，雪顺着树枝之间的空隙落下来，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颗树，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人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白芷维持的五心朝天的姿势，坐在大树前面，手掌抵着树干。姜玖抱着剑看着四周，以防有突然钻出来的野物伤人。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白芷站了起来。
    “走吧。”
    “你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
    白芷轻笑：“我们是来找山下吃人的‘妖怪’来的，来这里自然是问妖怪在哪里了。”
    姜玖气闷，“那你怎么不早点来问？”
    白芷噎了一下，他又不能告诉姜玖，这颗树就是他，他都感受不到那缕气机在哪里，树又怎么会知道。他只是突然想到，他可以看看大雪前，这锦幽道上的人都去了哪个方向。
    “跟着走就是了。”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这漫天风雪的林子里，姜玖也不敢和白芷斗嘴，白芷如果把她丢这里，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白芷在林子里走的极快，仿佛这个林子才是他本来的家一样，姜玖就算是有了轻身符，能够踏雪无痕，但因为脚底下不习惯，一脚轻一脚重的，还是跟不上白芷的速度，要白芷时不时的停下来等她。
    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个小山上，白芷脸色严肃，姜玖也感觉到了一阵不舒服。两个人放缓脚步，往山下走去，隐约能看出几处房屋。这里离锦幽道进，有村落在也不稀奇。
    姜玖看向白芷说道：“这里应该是有一处村落。”
    白芷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越往前走，房屋越多，村落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和烟火气，透着几分诡异。
    白芷手按地上，释放灵气，引来了几只蚂蚁，这蚂蚁吸食了灵气，能爬到有生机的地方。
    蚂蚁围着姜玖和白芷转了几圈，这个村子里可能没有活人，白芷黑着个脸，正要收回控着蚂蚁的灵气，蚂蚁却像前爬去，两人连忙跟着蚂蚁。
    蚂蚁爬到了一间看起来相对较好的屋子前，姜玖一路走过来，很多房子破败的厉害，有的甚至房子都塌了一半，而这间屋子还有窗户，说起来还是他们刚来到这里时碰到的几个房子更完整一点。
    姜玖走上前隐约听到屋子里有脚步声，敲门问道，“有人吗？”
    屋子里脚步声停了一下，像门口移动，木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像是好久不曾打开一样。
    开门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瘦弱男子，看起来二十来岁，那个男子惊讶的看着姜玖，像是没想到敲门的会是一个年轻姑娘，姜玖借口白芷是她弟弟，来这里避风雪。男子没问姜玖和白芷为什么会来这里，正好姜玖也不用编借口。
    这个男子叫柳生，这个村子叫柳家村，村子里的人都姓柳，原来这个村子不是没人，今年比往年冷太多，风雪又太大，压垮了好几户人的房子，村子里的这几户人家都有地窖，索性大家把地窖挖通，都住在了一起。
    这个村子离官道近，很多人都顺着官道去了城里，也难怪他们一路走过来很多屋子都是破的。
    柳生问姜玖要不要去地窖，底下都是村子里的人，暖和一点，姜玖鬼使神差的拒绝，白芷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姜玖皱着眉头，底下的味道特别难闻，男子像是看出了姜玖的疑惑，解释道自己还有个妹妹，和白芷一样大，只是病的很重，所以屋子里都是药味。
    男子说完就不理姜玖了，去里间拿过一个药碗，去了地下。想必刚才是在煮药，不然也不会上来。
    白芷冷着脸，看向姜玖，“感觉到了吧”
    “什么？”
    “死气。”还未进村庄的时候白芷就感觉到了死气，他对各种气息都很敏感，不会出错，刚才瘦弱男子钻进去的地方泛着浓郁的死气，这底下不可能有活人。
    姜玖满是疑惑：“死气？”
    “你不知道？那你刚才怎么说不下去。”
    姜玖顿了下，道：“直觉。”
    白芷给姜玖解释了道：“死人太多了就有了死气，像那个地窖口透出来的死气来看，底下不可能会有活人。”
    姜玖：“那他就是骗我们咯，我就奇怪，这柳生脸色蜡黄瘦弱，但行走间能看出来这个人肯定有武功傍身，那现在怎么办。”
    白芷嘴角扯出一丝笑，“打就是了。”说着就要挥剑，白芷剑法高强，一剑下去这间屋子就没了。
    姜玖忙拦道：“还是先下去看看，万一底下有活人呢。”
    白芷想了想也是，便收起了剑，顺着柳生走的地方下去，走过狭窄的通道，眼前一亮，有光从头顶的小窗透进来的，这个地方比姜玖想象中大很多，也比她想的干净，
    柳生看到姜玖和白芷下来，也没说什么，指了指地窖左边一个通道，“村子里面的人都在里边，你们去那边吧。”
    姜玖拉着白芷，白芷神色冷凝，瘦弱男子身后是死气最重的地方，左边通道这里也有，但相对要好一点。
    走过通道，姜玖和白芷来到了另一个地窖里，这个地窖看起来就没有那个干净了，里边粗略一看有十几个人，大家随意靠坐在地上，看到姜玖和白芷下来也没反应。四周除了姜玖他们过来时走的那个通道，还连着好几个通道，不知通往哪里。
    姜玖低下头，凑到白芷耳边悄悄说：“还好刚才拦住你了。”
    这时一中年女子从另一个通道走了过来，中年女子手里端了个大盆，里面是生肉，盆里还有雪，应当是保鲜用的。
    刚才还毫无反应的众人两眼放光的看着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不理众人，拿了把刀和木板，一点一点的切着手中的肉，一时间地窖中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和口水声，只剩下刀切木板上，当当当的声音。
    白芷的手被姜玖抓的生疼，姜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死死盯着中年女子手中的刀，不寒而栗，她认出来了。
    中年女子手上正在剁的一块“肉”，是人腿骨的关节。
    第八章 魔牲
    白芷意识到了姜玖不对劲，她盯着中年女子问：“你手上的是什么肉？”
    中年女子头也不抬，切着手上的肉：“刚宰杀的，新鲜着呢。”
    姜玖一字一顿：“刚宰杀？”
    中年女子这才抬起头看向姜玖，地窖里黑沉沉的，只有头顶上透着一点光亮，姜玖在林子里钻了几天，衣服被划的破破烂烂的。
    姜玖呆愣愣的没有反应，白芷担心的看了眼姜玖，捏了个静心诀，姜玖缓过神，在白芷手心写了个人字，她手里都是冷汗。
    白芷冷沉着一张脸，抽出剑斩向中年女子，中年女子登时身首异处，旁边的人这才看向白芷，害怕中又透着兴奋，表情扭曲。
    姜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她眼前，血流了一地。在山庄是常听说大家下山碰到那种凶恶至极的匪类会直接杀了，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直接看到这种画面也还是一阵恶心。
    白芷冷着脸：“谁出来回话？”
    有个男人跪在人群中，声音沙哑，“是人肉，那是……我……父亲。”
    姜玖强压着恶心，人群中有人眼角长痣女人突然冲到白芷面前跪下，指着二人来的方向，“求求仙人救救我们，那处有个人，养着魔鬼，他妹妹是魔鬼，他要把我们都杀了喂给魔鬼。”
    从女人断断续续的话中得知，此地本来是一个安详的小村子，锦幽。道建成以后很多人都去了城里，只有一些念旧的人还留在村子里。
    一个月前，村子里的人发现，有一个年轻姑娘和人通、奸，人们把那个姑娘绑了起来，按宗族规矩送给山神，以除恶虐，谁曾想这个姑娘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还杀死了扣押她的人，吃掉了那些人的肉，女人讲到这里的时候害怕的浑身发抖，喉头一阵耸动。
    “她变成了魔鬼，专吃人肉，过路的人被她碰见都要抓来吃，魔鬼的哥哥从城里回来，怕那魔鬼吃人的事情传扬出去，就把村子里的人都圈养起来，每天杀来给魔鬼吃。”
    女人抖着身子哭求，她眼角的痣也跟着动：“那魔鬼与人通奸，魔鬼的哥哥养着魔鬼，把我们抓来给魔鬼吃，求求仙人救救我们，我们村本来有一百余口人，现在只剩我们了。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孩子也被她吃了，那魔鬼连几个月的孩子也不放过，我的丈夫也被杀了。”
    人群跟着眼角有痣女子哭求，诉说着那个魔鬼和他哥哥的残暴，地窖里哭嚎声哀求声怒骂声连成一片，只有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跪在人群中一语不发。
    姜玖强忍着心中的情绪，问：“那个切……的女人又是什么回事。”
    眼角有痣的女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切的是她丈夫，魔鬼……魔鬼的哥哥让把肉切好炖煮好送去。”
    像是验证她的话似的，从中年女人出来的那个通道口下来两个抬着大锅的人，大锅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的，里面煮了不少的……
    那两个人站在通道口，一股说不上来的酸味从通道传过来。
    眼角有痣的女人哭嚎着说：“那个魔鬼让人把炖煮好的送过去，求求仙人救救我们吧。”
    那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中的锅放到平稳处，跪着爬到姜玖站的地方不住磕头求饶，说着如何被逼迫。
    女人爬到姜玖面前，手伸着就要抱姜玖的腿，姜玖连忙退后，一抹剑光闪过，女人的伸向姜玖的那只手掉在了地上，手臂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女人看着自己地上的手一下子像是忘记了哭嚎一般呆呆的，旁边扑向白芷的人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表情滑稽。
    白芷脸色十分难看，“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傻子姜玖？？？发生了什么？？？
    姜玖和白芷这里一片混乱，那头通道却有人却扑到大锅边，捞起锅里的肉就往嘴里塞，也不顾手被烫的起了泡。
    其他人看到都跑上前去争抢，大打出手，姜玖看着眼前这一幕，傻子也知道刚才是被耍了。
    只有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一动也不动，讥讽的看着眼前，“这就是人性的丑恶。”
    白芷从怀中掏出束灵锁，束灵锁自动前行，把那群人绑在了一起。有个人一直在tian着手，仔细看，那个人手伸进锅里的时候早被烫熟了。
    男人这才看了白芷一眼,又低下头喃喃道：“父杀子，子食父，易子而食，都是报应。”
    男人沉默半晌，看向姜玖，“要问什么？问吧。”
    男人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却是从父辈才迁来的，是村里少有的外姓人，叫陈升。姜玖刚开始进来看到的是他母亲，案板上的是他父亲，眼角有痣的是他嫂子。
    而魔鬼，魔鬼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姜玖惊讶：“都和你有关系？”
    “是。”
    陈升和柳生名字同音，二人关系也极好，一起在外闯荡，快要入冬了，两人商量回家看看，谁知回来却得知噩耗，柳家阿妹与人通奸，柳生父母自缢而亡。柳家阿妹杀死了看守的人，镇日徘徊在锦幽。道上，拦杀过往行人。
    柳生把妹妹锁了起来，他不信妹妹会与人通、奸，但村子里的人都这样子说，妹妹也确实变成了六亲不认的样子，还会咬人，食人肉。
    陈升与柳生两人又一起调查柳家阿妹的事情，谁知那个与柳生妹妹通奸的那个人竟然是陈升的哥哥。
    陈升哥哥陈丘信誓旦旦说是柳生妹妹勾引的她，村子里又有风言风语说柳生妹妹人尽可夫。
    柳生要杀人，陈升拦着不让，两个人大打出手，陈升不及柳生，被绑了起来，柳生却不杀人了，只是把村子里的人都关在这地窖中。
    大半个月世界，陈升看见了人性的所有丑恶，慈眉善目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长子，求柳生放他们出去。地窖了没有吃的，人们最先吃掉了陈丘，他嫂子喂着尚未满月的儿子吃了他父亲的肉。
    侮辱了柳生的妹妹的不止陈丘一个人，柳生的妹妹被关在祠堂后又一次折辱她的几个人也互相指正，这些人都被杀了，在幸存者的肚子里，人们好像终于放下良知，互相蚕食，年幼者皆被杀食。
    他温柔贤淑的嫂嫂烹食了自己几个月孩子，送给那些人，辗转于一群人身下，嘴里说着，我就是故意引柳生的妹妹去的，那个狐媚子仗着好看，天天眼神乱飞，陈丘那个软蛋果然没放过她，只有这样闹出来了，我才能和陈丘和离，只是没想到陈丘竟然说是那个狐媚子勾引她，连我那一本正经的公公也是老不要脸。
    说着好心安葬柳生父母的人，嘴里又说着是谁逼了柳生父母，勒死了他们，是怎么逼迫的，人们兴奋的看着那些人，感叹着又有了新的食物。
    他的父亲终于也被杀死，被他慈爱的母亲亲手所杀，所有折辱过柳家阿妹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呢的吃着那些人的肉，谁知道明天会是哪个死去，所有人性的丑恶都□□的展现他面前。
    陈升痛苦的抱着头，恨不得自己聋了没听见，他要怎么给他的柳兄说，一切都是他家人的错。他不该不信他，都是他的错，若非他和柳家阿妹定了亲，柳家阿妹又怎会去他家里。
    陈升痛苦的喊道：“柳兄，你满意了吗？满意你所看到的了吗？”
    柳生从后面走出来，他身形单薄瘦弱，声音嘶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满意什么？满意父母冤死？满意妹妹不人不鬼？还是满意与你决裂。”
    陈升满脸痛苦：“你为什么不杀掉他们，你当初直接杀死那些人呀？”
    柳生轻笑：“妹妹心善，不愿我手沾这些人的脏血。”
    姜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柳生提着一把刀走向被白芷绑着的那些人，手起刀落，一个人头就掉地上了。
    那群人嚎叫着求饶，求柳生放过他们，求姜玖和白芷救救他们。
    “你……”
    柳生转头看向姜玖：“你要拦我吗？你们这些自誉为正义的人，总是来的不是时候。”
    “哥……哥哥。”
    通道处一声细小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而来的还有一阵恶臭和浓郁的死气。
    一团不人不鬼的肉球从通道口出来，味道和死气都是从肉球上发出来的，勉强能看清楚肉球上的五官，肉球还在不停的叫着，“哥哥，哥哥。”
    柳生温柔的看着肉球，“你怎么过来，不是说好不要过来吗？”
    “不要……不要……不要杀。”
    肉球声音空灵，在通道处还不显得，此时到了大地窖中，便显得声音无处不在，那群人像是得了救星一般对着肉球磕头。
    “魔牲。”
    诞生于地狱，食人肉，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眼前这个只是最初等的，尚未成型的魔牲，给其足够的成长空间，等闲小世界都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第九章 哥哥
    “魔牲吞噬灵力后会迅速生长，你剑上没灵力，去杀了她。”
    姜玖拒绝：“可是她还有意识呀。”
    白芷：“等她没意识了就不是你能杀死的了。”
    姜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芷：“没有。”
    柳生仰头大笑，眼角滑出一滴眼泪，形貌疯癫：“哈哈哈，妹妹，看到了吗？他们都不想放过你。”
    肉球还是叫着：“哥哥……哥哥……不要杀。”
    柳生眼里是藏不住的哀伤：“可是，他们要杀你呀。”
    “哥哥……不要杀。”
    柳生刀上红光暴涨，失去理智，在地窖内胡乱砍着，手上的刀却避让过了有人的地方，他声音颤抖着：“我放过他们，谁放过你。”
    白芷看着姜玖道：“这怕是要入魔。”柳生和她妹妹待一起太久，身上也沾染了魔气。
    肉球的声音断断续续叫着，只会说“哥哥，不要杀。”
    柳生越来越疯魔，白芷的手已经握在了剑上，柳生彻底失去神志的时候，就是他剑出手的时候。
    柳生已经渐渐控制不住手上的刀，肉球着急的追着哥哥，怎么也追不上，肉球声音也急切起来，叫着：“哥哥，哥哥。”
    突然肉球倒在了那堆被白芷绑着的人群里，人群里有一人惊恐的看着肉球，他只是想拦一下这肉球，没想到肉球会倒下来。他脸上的表情不会在改变了，肉球张开了身体，包裹住了他伸出来的腿，从他腿上，到腰上，最后到他的头，说起来慢，其实也就一瞬间，那个人已经被肉球吞噬了。
    白芷冷声道：“不知死活。”
    姜玖：“救不救？”
    白芷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姜玖一眼，姜玖默了。
    被杀死还有魂魄在，有机会转生，被魔牲吞噬，则永不入轮回。
    柳生睚眦欲裂，这些人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给给妹妹喂恶心的肉。
    柳生一刀劈过去，但他的刀却没有肉球快，那堆人已经都被肉球吞噬掉了，刀砍在了肉球身上，流下黑红色腥臭的血水。
    肉球叫着“哥哥……哥哥。”柳生傻愣愣的看着肉球，肉球向柳生冲去。
    白芷收敛起浑身灵气，冲向肉球，举剑就刺，姜玖连忙跟上。
    “刺红色的点，那是还没融合的地方。”肉球吞噬那些人也是要时间的。
    姜玖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练剑的时，刺向白芷撒的铜钱，肉球一改之前的笨拙，灵活的躲来躲去，嘴里叫着：“哥哥……哥哥。”一声急似一声，浑然不顾自己满身是血。
    白芷手中剑飞向地窖上空，一手拉着柳生往上面破开来的洞钻去，肉球着急的叫着“哥哥……哥哥”，声音泣血，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白芷不在，姜玖顿时压力大增，被肉球追的到处跑，有机会就回过来刺上一剑。
    她心里十万头草泥马在奔腾，比肉球的速度还快，奔向白芷的方向。
    肉球越涨越大，挡住了头顶白芷刺出来的洞，姜玖怂了，抓起地上的陈升就往来时的通道跑去，后面几个侥幸没被肉球吞噬的人看姜玖跑了，连滚带爬的跟在姜玖身后。
    姜玖出来的时候白芷在抱着剑站在一旁，在地窖中待久了，出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姜玖眨了几次眼睛才压下眼底的涩意。
    问白芷：“现在怎么办？”
    白芷看了姜玖一眼，依旧是那种宛如看白痴的眼神。
    姜玖：“……”
    柳生跪在地上：“没办法了吗？”
    “那已经不是你妹妹了，刚刚她想吃了你，你体内也有灵气，又和魔牲血脉相连，吞你一个抵得上一百个那些人。”
    姜玖：“？？？”要吃他？？有灵气？
    姜玖脑子转不过弯来，磕磕绊绊的问：“不是……一直在叫他哥哥吗？”
    “吞掉那些人之前还有意思意识，吞完后一点也没有了，那些声音也只是习惯性发出来的。”
    柳生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白芷话锋一转，又问：“唉，你是怎么制住魔牲的？”
    柳生声音嘶哑，“喂我的血。”
    “难怪，你的血吸引力可比那些人强多了。”
    姜玖木着脸问：“柳生也是修士？”
    “界河开了有一年了，有不少门派和散修来到留仙界，柳生拜入了小门派，已经引气入体，练气二层了。连那陈升也是练气二层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不吃不喝坚持那么久。”
    姜玖：“留仙界？”
    白芷白了姜玖一眼，摇摇头：“真是练剑练傻。”
    姜玖内心的十万头草泥马又奔腾了起来，随便一个人都有灵根，就她没有，她也想灵根呀，她也想和女主一样有金手指。
    地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一声强似一声，整个地面不停震动，白芷丧着脸，“那怪物要出来了。”他一点也不想打这个恶心的玩意儿，还一点灵气都不能用，打起来一点也不潇洒，异常狼狈。
    随着轰隆一声，不远处的地面陷了下去，肉球跳了出来，嘴里叫着“哥哥，哥哥。”只是声音不在像刚才空灵纤细，带着几分诡异，肉球勉强能看出来的五官也扭曲着，挣扎着，像是要破开桎梏，冲出来。
    姜玖提剑就上，肉球上红色的点已经越来越少了，颜色越来越淡，除了那些地方，其他的地方她根本刺不进去。
    肉球还是叫着“哥哥，哥哥。”
    姜玖只能一边躲着一边找机会，肉球伸出了触手，这种怪物要长大了还得了，姜玖接近不了肉球，只能刺像触手，这边她上窜下跳的，像被猫逗的耗子一样，那头白芷潇洒肆意，一剑下去一个口子，却也还是拦不住肉球。
    “小心！”
    陈升大喊一声扑到肉球面前，原来肉球一面和姜玖白芷缠斗，另一面却往挪到了柳生跟前，陈升坏了她的好事，肉球触手吊着陈升，触手上溢出来的猩红色液体不停的腐蚀着陈升的护体灵气。
    白芷大喝一声，一剑飞过去，斩断了肉球触手，手球感受到灵气，断掉的触手又飞快长了出来，比被斩掉的更粗长。
    掉到地上的那一截触手跳动了几下，化成了血水，柳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陈升从血水中拉了出来。
    柳生终于提起了他的刀，加入了战斗，白茫茫一片大地上除了肉球流出来的血水，就只剩姜玖几个人和肉球搏斗，肉球注意力大多在白芷和柳生身上，姜玖趁势，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躲，一时也打的有来有往。
    柳生的加入让战局进入了白热化，柳生的刀似乎能破除肉球的皮甲，一刀下去一个大口子，肉球叫着“哥哥，哥哥”，带着哀鸣，仿佛痛不欲生，柳生砍她也不躲。
    柳生手抖的握不住刀，肉球上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是柳生妹妹痛苦挣扎的样子，不停的叫着“哥哥，哥哥。”
    柳生又一刀劈上去，肉球小半个身子都被他削没了，落在地上化为血水。
    肉球叫声迟缓了一瞬间，又继续坚定的叫着，好似天地间只剩了她眼前的人。
    柳生僵硬的握着刀，对着面前的肉球，肉球伸出触手缓缓像柳生移动。
    姜玖迟疑，“她……是不是还有神志。”
    白芷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还有神志，盯着肉球伸向柳生的触手。
    那个触手轻轻碰了下柳生的刀，瞬间划了一个口子，血液低落，触手又轻轻碰了下柳生的手，又顺着手缓缓向上，一声凄厉的“哥哥”叫了出来，触手捆住了柳生，柳生手上刀落在了地上，他再也握不住刀了。
    白芷又用了灵气，他知道灵气只能滋补这个怪物，但决不能让怪物吞了柳生，吞了就再也没办法了。白芷灌满灵气的剑正要挥出去，肉球又猛地把柳生扔了出去，柳生在地上翻滚着，滚进了被雪埋着的一个坑。
    白芷生生转换了剑的方向，灵力逆行，一口血喷了出来。
    姜玖大喊：“白芷！”
    肉球又向柳生掉落的雪坑过去，姜玖吞掉数枚引灵丹，冲向肉球，肉球的最上方，没有触手的地方，有一张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痛苦挣扎，就在那张脸的眉间，有个红点在把柳生扔出去时一闪而逝，只有一次机会，姜玖在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反正她也死过不止一次了。
    剑者，百邪不侵，你即剑，剑即你，所思即所想，所做即所为，剑刺的地方，就是你看到的地方，出剑无悔，不容置疑。
    姜玖心中泛上一丝明悟，好像和手中剑融合了起来，肉球伸出触手，把昏迷的柳生从雪坑里拉了出来，触手卷着柳生，缓缓收紧。
    白芷和触手缠斗，刚开始还能占上风，这会儿却时常被触手抽到，浑身是血，姜玖踏着肉球，往上冲去，脚下软绵绵一片，周围都是挥舞着的触手，姜玖小心的避开，到了一个能刺到那张脸的地方，她在等，等那个红点在亮起来，那是柳生妹妹对柳生所有的眷恋，刺破她。
    触手卷着柳生越来越紧，白芷剑芒更胜，一剑下去就有一根触手落在地上，但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卷着柳生的那根，柳生面色痛苦，苍白如纸。
    第十章 异星
    1
    肉球上那张脸清秀可爱，面上都是痛苦的神色，再等一等，等那张脸更痛苦，那张脸像是听到了姜玖的心声，眼角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痛苦的哀嚎着，又没有一丝声音，柳生口鼻眼耳都溢出了血来，大口大口的呕着血，血夹杂着内脏。
    红光现，剑动，剑出无悔。
    她听哥哥的话，站在锦幽道旁的山上就能等到哥哥，站的高高的，哥哥一回来就能看到她。
    她在哀泣着叫着哥哥，她一直在等着哥哥，她听哥哥的话，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吞了哥哥，就能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她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不行，哥哥说不能吃人，不要哥哥讨厌我，吞了他，吞了哥哥，只要吞了哥哥就能永远在一起。
    哥哥讨厌她，哥哥不喜欢她了，她不是哥哥喜欢的样子了，哥哥不要不喜欢我，我乖乖的，哥哥不要不喜欢我。
    姜玖脑子里涌现无数思绪，一个小女孩儿绝望时等着哥哥的绝望，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她在等哥哥回来。
    哥哥回来了，哥哥给我买了桃花发簪。
    她叫柳桃，最喜欢桃花。
    肉球翻滚着，挣扎着，触手抽动着地面，天空，它不甘，剩最后一步了，它马上就要成型了。
    姜玖早被甩了出去，柳生气若游丝，只剩白芷还勉强能站起来，白芷提着剑，挪到姜玖旁边，真是疯子。
    白芷勉强在身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指，划破指尖，塞到姜玖口中。
    姜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白芷，眨了几下眼睛化去眼中的狠厉，放下戒备，砸吧着嘴添了下嘴里的……手指？姜玖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芷，像是见了鬼一般，连忙吐出嘴里的手指。
    白芷黑了脸曲起手指就要敲向姜玖，姜玖一剑斩过去，血洒了白芷满头。
    他身后是那个眼角有痣的女人，手里拿着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剑，被姜玖一剑斩过去，现在是死的透透的了。受伤影响了他的灵识，被人靠近也没有发觉。
    姜玖终于彻底的晕过去了。
    白芷给姜玖陈升柳生这三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喂了养神丹，把他们藏在了背后的屋子里，设好禁制。事情并没有随着姜玖晕过去而结束，虽然肉球变不成魔牲，也活不了几天了，但这最后几天，肉球的战斗力会全部释放出来。
    之前随着姜玖从地窖跑出来的人里边有魔修的人，地窖里死气太重，白芷没发现，竟然让这人直接掌控了肉球，肉球已经没有了神志，那魔修控着肉球，同白芷打斗。
    白芷□□只有筑基修为，那魔修修为和白芷相似，却打不过白芷，魔修只能操控着肉球躲避。
    他终于不用在克制着不能用灵气，一剑强似一剑，肉球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地上的雪，白净的雪也变得腥臭，就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魔修混入人界，魔气无法遮掩，坏了一界灵气。
    眼见着要杀死这魔修，竟又来了十余个魔修，看样子是骑着肉球的那个魔修的手下，刚才还是他追着魔修打，现在反了过来，魔修功法诡异，粘上一点，就会沾染上，腐蚀灵气，白芷只能用灵气凝结成护身灵甲，灵气飞快消耗。
    白芷体内灵气不多，他的身体是灵木所化，没有了灵气，只能催动精血。他指尖划破心口，碧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化作一条碧绿色的光带，绕在白芷周身，白芷气势高涨，灵气包裹着剑身向最近的魔修飞去，这一剑直接杀死了一个魔修。
    白芷心里暗骂，杜若怎么还不来，他早在有魔修出现的时候就给杜若传了信。他自己无所谓，大不了换一个身体，姜玖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骑着肉球的魔修恶狠狠的瞪着白芷：“杀了他。”
    白芷手握灵剑，身姿挺拔：“你们这些渣渣，也想留下小爷。”他心口碧绿色的汁液一直往外流，这是他的心头血。
    “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坚持多久。”白芷外表看起来才十一二岁。
    白芷瞅准时机，不出剑则以，一出剑肯定要带走一个魔修，那些魔修惊于他的气势，也不敢太向前。
    骑在肉球上的魔修，一鞭子抽了下去，围着的白芷的几个魔修痛苦的弓起了身子，攻式越发厉害。
    白芷剑上闪着绿芒，剑光冲天。
    绿芒与魔气纠缠。
    还有六个了，杀完这六个。
    “啪！”
    白芷被魔修一鞭子抽在了背上，护身灵甲破碎，鞭上伤深可见骨，魔气腐蚀着他的血肉，白芷吐出一口淤血，却是再没有多的心头血能护到背上了。
    一阵金光冒气，挡住了魔修，却是姗姗来迟的杜若，白芷躺在地上，笑骂道：“怎么才来，草，小爷这次要是死了都怪你。”
    杜若随手扔了颗丹药给他，“就这几个人能把你伤成这样子。”
    白芷吃下丹药，坐一旁消化药力。
    杜若在白芷刚划破心口的时候就来了，不管是白芷还是他，本体都不在这里，战斗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他隐在暗处布阵法，此时杀阵已成，魔修被困在阵中。
    姜玖闻到一股药草的清香，在血腥味中很明显，她吸了吸鼻子，蹭了蹭味道的来源。
    “醒了？”
    姜玖动了一下就又没动静了，杜若好笑的看了看怀中人，拿出引灵丹喂给她，她体内灵气快消失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引灵丹的丹气太过熟悉，一颗喂下去，姜玖还微微张着嘴，仿佛等着人再喂一颗给她。杜若手指按在姜玖唇上，她的嘴唇湿软，触感和以前一样。
    白芷：“少主！”那个魔修引爆了肉球，杀阵要困不住了。
    杜若最后看了一眼姜玖，小心把姜玖放地上，提剑走上前去，前方还有一场恶战，
    留仙界界河开以后，大小宗门和各路散修都有过来，没想到魔修也趁着此界尚无界主，溜了进来。
    只有杀绝了，才能不留后患，留仙界不容他人染指。
    ————————————————
    姜玖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大木桶里，桶里是黑色的药水，裴朵儿在一旁往桶里添药材。
    “白芷呢？”她声音嘶哑。
    裴朵儿看到姜玖醒过来，放下手中的药材，道：“你醒了呀，我去叫大当家的过来。
    姜玖打量周围，屋里放着各种药材，带着浓浓的草药香气，味道很熟悉。药水刺激着她，带着一丝凉气，周身又暖洋洋的，还怪舒服的。
    她她她她她……姜玖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刚刚裴朵儿说什么，说要找杜若来？？姜玖满脸通红，缩起脖子。
    杜若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姜玖一颗红彤彤的头露在外面，疑惑道：“是药水水太热了吗？”
    看着他还要伸手去摸，姜玖骇的连忙摇头：“不热不热。”她此时只能庆幸，这药水乌漆嘛黑的，透过水面什么也看不见。
    杜若轻笑：“不舒服就给我说，你这次伤的严重。”
    一听他说起这个，姜玖顾不上自己还泡在药水里，忙问道：“白芷呢？他怎么样了。”
    “无事，他并不严重，在闭关养伤。”
    姜玖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可惜白芷没听到杜若说的话，否则一定会气的大骂，小爷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这叫没事？
    “和你们一起的两个人我一起带回山庄了，伤势还在养着。”
    姜玖并不在意那两个人，问道：“不是白芷带我回来的吗？”
    “你昏迷后又有魔修出现，白芷给我传了讯息。”
    姜玖愣愣的的点头了点头，也没有问魔修，杜若都去了，那些魔修肯定死了。
    她现在想的是，她昏迷时闻到的草药香气，那味道肯定是杜若的，难怪刚醒来时会觉得这里味道熟悉。
    杜若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进去，水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你这次不仅伤到了皮肉筋骨，连神魂都伤到了，既然你醒了，也该治神魂上的伤了。”
    杜若收好瓷瓶，又添了几味药进木桶中：“可能会有点麻痒，你忍着点，不要晕过去了。等药水褪至无色，你就可以出来了。”
    褪至无色，姜玖低下头，她脸上好不容易消掉的热气又腾的起来了。
    “你先泡着，好了来找我。”杜若说完就走，如果姜玖此刻抬起头，肯定会看到杜若耳背那抹红晕。
    裴朵儿看着姜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当家的竟然会笑。”
    姜玖疑惑：“大当家一直很温和呀，当然会笑。”
    裴朵儿果断闭嘴，姜玖怕是不知道大当家绰号冷面阎罗，不说笑了，常年拉着别人欠他几百两银子的脸。
    裴朵儿又按照杜若说的，往木桶里添新的药材，木桶里的药水从黑色变成了墨绿色，姜玖已经没有闲心再去想什么草药味了，杜若刚才只说了会有点麻痒，但没说会痒到骨头里，她浑身麻木，没有一点力气，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更难受的是她的头，整个头都是木的，像是被人一锤敲在上面，晕晕乎乎，又像是被一刀劈开，疼的抽搐，还不如直接晕死过去。但又想着杜若刚说的忍着点，不要晕，姜玖又每每在疼晕边缘，清醒过来。
    啊啊啊啊啊，她宁肯回去和肉球打架，也不想泡在这药水里了。
    ————————————————
    一株碧绿的小草，在花盆中摇曳。
    “你直接让她炼体，不怕受不住吗？”
    杜若摘下一片草叶子，碾碎合进丹药中。
    “总要为种灵根打好基础。”
    小草蜷缩起叶子，像是怕眼前人又随意揪。
    “可以再等等呀。”
    “等什么？异星越来越亮，我们都没多少时间了。你不是以往最嫌弃她吗？怎么又关心？”
    小草蔫哒哒的，扶在盆旁。
    “小爷只是怕她受不住。”
    “多痛几次，就会习惯，以后没有什么能轻易打击到他。”
    “哼，最大的打击不就是你给她的。都没意识了还念叨着杨竹笙呢。”
    杜若揉好手中的药，扔进花盆中，花盆里的那株草瞬间长大几分。
    “总会忘记的。”
    第十一章 水灵符
    姜玖整个人好像分成了两半，一个被困在身体里连挣扎都毫无力气，一个漂浮在上空，冷静的看着木桶里的人满是痛苦。
    她的身体表面不断有血流出来，血又合着药力渗进身体，浑身血肉筋脉骨骼破碎，骨头也被拉的啪啪作响，木桶里的药水绿了又红，红了又黑。药力渗透到她的身体里，摧毁了她的身体，又不停修复，一边是毁灭，一边是新生，她的身体不断重组。
    飘在空中的姜玖冷静的看着木桶里的姜玖，看着她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好似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
    裴朵儿不停的往木桶里添加新的药材，木桶里的姜玖满脸血污，毫无动静，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裴朵儿有些紧张，但想到大当家的说的，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桶没炸，就一直往里添。
    木桶下面是一从火焰，幽蓝色包裹着白色，没有燃料，却又一直烧着。靠近火焰也感觉不到热，只有浓浓的生机，大当家的说，这是生机最旺盛的地方生出来的火。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顺着木桶爬了上去，整个木桶都消失在了火焰中，火焰越来越大，被火包裹住的姜玖面容模糊，看不真切。
    火焰又爬进了木桶里，裹着桶里的药水开始烧，药水和火焰融为一体。屋内莫名冷了起来，裴朵儿眉毛起了一层白霜，幽蓝色的火焰烧过药水，最后爬到了姜玖身上，远远看去，姜玖像是被火吞噬了一样。
    裴朵儿又开始往桶里加药丸，这是最后一味了，添完这一味，等火全部熄灭，姜玖就能醒了。
    裴朵儿冷的直打哆嗦，火烧进姜玖的皮肉里，骨子里，她全身筋脉都被火灼烧着，姜玖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她的识海里都是火，幽蓝色的火焰前仆后继的舔上她的心魔。
    她最大的心魔，不是她曾死去，不是亲如骨血的杨竹笙弃她而去。
    而是这个世界，在姜玖的认知中，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只是一本书。
    幽蓝色的火光和心魔不停的互相消耗着，谁也抵不过谁，飘在空中的姜玖冷静的看着火焰与心魔在她识海里争斗，她是否存在，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这些人不过是作者随手写下，也许这个世界都只是她做的梦，那何必纠结于梦中，纠结于真假，不过是及时行乐，我自逍遥自在。
    终于，火焰熄灭了，心魔张牙舞爪，姜玖看着心魔，不对，这已经不是心魔，是她的本心，她本质得过且过，毫无追求。这个世界是真的又怎样，假的又何妨，她还是她，她只是她。
    张牙舞爪的心魔瞬间温顺下来，变成了姜玖的一部分。
    杜若怎么也不会想到，满是生机的寒木心火，竟会给姜玖带来这样的变化，不知当他日后得知时，会不会后悔这件事。
    姜玖睁开眼睛，她的身体整个都不一样了，从未这样通透过，体态轻盈。
    裴朵儿楞了一下，刚才姜玖的眼神和大当家平时一样，吓了她一跳，“我，阿玖，我去给你拿衣服去。”
    姜玖闻到自己身上一股子草药香，皮肤也白白嫩嫩摸着滑溜溜的，连小时候磕的一些旧伤也消失不见。裴朵儿把衣服递给姜玖，“在你房间衣橱拿的。”
    裴朵儿说完就背过身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姜玖总让她不敢一直盯着看。
    姜玖换上衣服，袖子衣摆都短了不少，看来个子长高不是她的错觉。谢过裴朵儿以后姜玖就出门去找杜若，她推开大门，迈出去的脚僵在了半空中。
    姜玖回过头问裴朵儿：“已经春天了吗？”
    裴朵儿点点头：“是呀，你后院放的那些花好多都开了。”
    姜玖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山庄还是那个山庄，花开的艳丽，冬雪除去了污祟，只剩满目春光。
    姜玖走到自己的后院，果然像裴朵儿说的那样，那些花都开的极好，去年他们说练剑会伤碰到花盆以后，姜玖就把花都移到了花圃里，现在已经满院子都长的是了，偶尔还有几朵被剑光摧残的花落在地上。
    姜玖摘了几朵花，向杜若那里走去，杜若还是一身道袍，头埋在桌前，桌子上有他做了一半的一盏花灯。
    姜玖：“你竟然没闭关？”她拿了个瓶子，把摘得花朵插了进去。姜玖认识杜若的大部分时间，杜若都在闭关。
    杜若在给花灯画上好看的图案：“再等你睡醒，你这一觉可睡了太长时间了。”
    姜玖：“……”
    姜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玩笑话她不知道怎么接，杜若对她很好，在她面前总是最温柔的，但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隔阂。
    她索性换了个话题，说起白芷：“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好极了，能打得过白芷。”
    杜若轻笑：“你就那么想打过他？”
    姜玖撇嘴：“他太欠揍了。”
    杜若：“可惜白芷在闭关，你揍不了他了，你既无事，不如去学法诀，或者去练剑。”
    姜玖：“我不知道练什么法诀，练剑的话白芷又不在。”之前都是白芷教她。
    杜若想了一会儿，道：“那就水灵符吧，每天来给你摘的这几朵花浇点水，不要让它枯萎了。”
    杜若给了姜玖一本《一品灵符录》，“你自己照着上面学，一品灵符一通百通，没什么难的。”姜玖翻看着手里的《一品灵符录》，里面记载着各种基础的灵符，她最开始画的火灵符和现在要学的水灵符都在上面。
    除了《一品灵符录》，杜若还给了姜玖一本《基础剑诀》，剑法只写了最基本的十三式。
    “所有的剑法都源于基础剑诀，剑法十三式，有攻式，点剑、刺剑、劈剑、扫剑、撩剑，有击剑，守式，抽剑，截剑，挂剑，拦剑，又有抹剑守中带攻，带剑以攻为守，托剑攻守兼备。”
    白芷之前给姜玖讲过，杜若给的这本剑诀则描写的更加仔细，还有一些前人的练剑方式，水中舞剑加大阻力呀，身上绑铅块呀，自己筑剑呀，五花八门。
    “后面一些练剑法门你都可以参考着看，跟着学习。”
    姜玖终于知道为什么杜若这么温柔，她却总对杜若亲近不起来了，这位道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像班主任呀，而姜玖就是那无可救药的学渣。
    好的老师，老师再见。
    姜玖仿佛回到了高中生活，早上练剑，中午练剑，下午练剑，晚上画符。
    杜若还是经常闭关，偶尔出来了就检查姜玖作业完成情况，法诀剑法，还要看姜玖摘的那几朵花长得好不好。
    “水灵符并不单单只是把水聚起来，更重要的是水中包含灵力，这几朵花没有根须，每日灵力滋养可以保持不败。”
    姜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摘花，还摘的不同品种的花，有的花要灵力少，有的花要灵力多，既要保证它们不枯萎，又要保证不会开的太过直接谢了。
    姜玖日记：不要随便摘路边的花花草草，家养的也不行。
    姜玖一直在山庄，平日里就是练剑、画符，很少出去，常能听到出去的人说外面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修真门派来了留仙界，广开宗门，收徒纳新，到处都有神异事件广为流传。
    这日，姜玖在山庄碰到了柳生和陈升两个人，柳生和陈升二人来找姜玖辞别，说是收到了师父的传信纸鹤，他们就要下山去了。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出现在姜玖面前，姜玖都快要忘记了。
    融合了一部分柳桃的记忆，姜玖对柳生也感觉复杂，不看到他还好，一看到就想起柳桃绝望的等待。
    姜玖和柳生说起了柳桃的事情，他一回来就看到柳桃在锦幽道上杀食路人，是因为她在等他。
    他给她说过，想他的时候站在山上看锦幽道，就能等到他。
    柳生眼里化不开的哀伤：“她那时候还有意识的吗？”
    姜玖声音淡淡：“只剩一丝，除了等你的执念，其他都没了，所以不要怪她吃人，那不是她。”
    柳生：“她最开始吃人也是有人强喂给她，村子里有人强迫她吃的。”
    姜玖：“是魔修，集大冤屈，招地狱之魂，炼制魔牲。”
    柳生红着眼睛，“我此生必诛杀所有魔修。”柳生话语里都是杀意，他当初只囚了一部分人，放过了无辜的人，可惜，没有人放过柳桃。
    柳生说完就带着陈升走了，陈升醒过来以后失了一魂，不会说话，柳生去哪里都跟着他，亦步亦趋。
    那个喜欢桃花的，叫柳桃的小姑娘，她在一直等她哥哥回来，她是唯一一个无辜的人。
    ————————————————
    小剧场
    姜玖踏着春光走到了杜若门前，杜若头埋在桌前，弄着他那奇奇怪怪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几日不见，杜若桌子上摆了盆草，姜玖随手揪了片叶子，道：“你竟然也会养花花草草。”
    白芷：快拦着她，快拦住她，这个女人要我的命。
    杜若压了压嘴角，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做什么揪他叶子。”
    她只是手闲的慌，不知道做什么引起他注意呀。
    姜玖尴尬：“呃，随便扯了一下。你这草太不经扯了。”
    杜若把姜玖手上的草叶子埋到草底下，轻笑道：“嗯，是他不结实。”
    白芷：我太难了。
    ————————————————
    第十二章 越女
    夜晚的清泉山中只听得见虫鸣声，姜玖画完今天的符，带着一壶酒，寻到了杜若那里，问杜若：“我杀她真的对吗？”
    杜若还在画着他的花灯，“她不死会有更多人死去。”
    姜玖眉头紧锁：“我知道，可是她是唯一一个无辜的人，我拿她的善良作为突破口。”
    杜若手上动作不变：“出剑无悔，你心乱了。比起死，她更不想成为魔牲。”
    姜玖叹气：“她还会有活着的机会吗？”
    杜若：“魂飞魄散。”
    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姜玖喝着酒，一口接一口，直到整个酒壶再也倒不出来一滴。
    “一个人为什么会执着的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姜玖没有等到杜若的回答，又继续问：“一个人真的会对另一个人有比对自己还深的感情吗？”
    杜若：“你想起杨竹笙了？”
    姜玖：“是。”
    杜若：“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我也曾有一挚爱之人，后来分开了。”
    姜玖：“没了？”
    杜若：“没了，谁都会爱而不得，未来还很远。”
    姜玖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其实我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爱他，只是不甘心。”
    杜若手中的画笔突然一斜，画错了一笔，“你个醉鬼，去一边喝酒去，你看我画了这么久都白画了。”
    姜玖浑然不觉严重，盯着杜若看：“杜若，你就是心灵导师。”
    杜若板着脸：“心灵导师？我以为是严师。”
    姜玖盯着杜若的脸发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更添了几分风雅。
    姜玖一只手手撑着头，半睁着眼，眼里都是醉意，另一只手伸了出去，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她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也说出来那句话“杜若，你像我一个故人。”
    杜若手上的笔彻底落不下去了，姜玖说完这句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他故意扮作老态，不想再和她有什么情感上的牵扯，只愿教会她在此间如何生存。
    他曾有一爱人，后来他们分开了。
    不会再在一起了。
    ————————————————
    姜玖一觉睡醒之后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困难，她昨晚醉酒，把杜若画了小半年的花灯给毁了，最主要的是她忘记醉酒后的事情了，只记得是去找杜若说柳桃的事情，依稀记得还提到了杨竹笙。姜玖终于见识到了山庄众人说的，杜若脸上挂着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的表情。
    黑沉沉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玖，姜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喝醉了。”
    杜若声音温润：“你既然毁了我的灯，那就给我做一个吧。”
    姜玖手背在后面转呀转，想着拒绝的办法，“我不会做。”
    杜若轻笑：“无妨，我教你。”
    杜若的笑容好可怕，比刚才拉着脸还要可怕，从班主任进化成教导主任了！
    姜玖连忙点头：“好的。”
    这天起，姜玖的任务又多了一项，早上练剑，中午练剑，下午练剑，晚上画符，半夜制灯。日子其实也没有太多变化，姜玖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着，如同遇水的海绵，吸收着外界的知识。
    她剑法越来越好，画的符虽然丑，但威力也还行。知道了哪里出了个天灵根的天才，哪里有个上古血脉，哪里有宗门立派，偶尔有哪里有神异怪事发生。说来也奇怪，清泉山灵气浓郁，却没有门派来此，山上之前还有几个土匪小山庄，现在只剩清泉山庄了。
    近日书山庄众人常说的是，山庄外竹林里的竹子成精了，整日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上面还有眼泪，有时候还能听到缥缈的歌声。
    黎安带着大家一起去看了好几次，终于解决了那每天夜里都哭的竹子精。
    回来给姜玖说起竹子精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竹子成精，而是人祸，有一猎户，上山打猎时看到山庄外的竹子长的好，就去砍了卖钱，谁知这竹子竟然有灵气，一时间供不应求。山庄外有大当家布置的阵法，山庄隐藏在阵法中，猎户不是每一次上山都能找到这竹子。
    有一练气三层的修士听闻此事，来到了锦幽道，他原是江湖游侠儿，叫苏来，还有个师妹叫越歌，两个人一起上了清泉山，在山里绕了几天，还真找到了山庄外面。
    那叫苏来的，不知听谁所说，竹子沾了心爱之人的之血，就能成为上好的炼器材料，他绑了越歌，在她手割了个口子，让她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到竹子上，伤口愈合了又重新割，青翠的竹子泣成了血红色，没几日，越歌就血液流尽而死。
    竹子自然是没养成，苏来看到死去的越歌开始后悔，痛不欲生，整日哭嚎，苦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终于他把在越歌身上划的口子也在自己身上划了个遍，血尽而死，和越歌死在了一起。
    若只是这样，和山庄也是没有关系的。黎安众人去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前一次，他们去的时候在竹林里看到一个貌美女子，女子游荡在竹林中，唱着苏来和越歌的故事，缥缈空灵，她眼里留着血泪，血泪滴在竹子上，变成了斑痕，她走过，那斑痕里也流出泪水，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就是山庄众人之前听到的哭泣声。
    黎安又问她：“你就是那越歌吗？”
    女子说她不是越歌，叫越女，被困在此地，哪里都不能去。
    那越女唱着缠绵的故事，诉说着苏来对越歌的思念，与悔恨。她生于苏来对越歌的思念与悔恨，既是越歌，也是苏来。
    黎安他们刚去的时候越女还能和他们好好说话，说着说着就疯魔了起来，她生于痛苦和思念，唱起越歌生前她沉静而美丽，唱起越歌死亡，她痛苦狠厉。
    黎安说他们被越女困于竹林之中，走不出来，一晚上和越女打了好几次。后来狠下心，在越女没疯的时候打散了她。
    缥缈一曲笙歌落，越女泣血斑竹生。
    姜玖：“终是曲终人散，夜凉秋寂。”
    杜若又用教训的语气给姜玖说：“放下不必要的同情心，你曾同情柳桃，最终杀了她，不是她死，就是你和更多人死去。今日黎安他们也是利用越女吟唱越歌生前事时杀了她，若黎安不当机立断，他们被困在竹林中，越女吸取他们的生机，最后死的一定是他们。”
    “柳桃困于魔牲中，除了最后一点等人的执念，剩下魂魄早已消散，越女不是越歌，她只是苏来死后机缘巧合生出来的一抹执念，本身就是凶灵。”
    斑竹事情过后，姜玖被杜若强制跟着大家一起下山，山庄上的人常会下山去探查一些神异之事，姜玖纠结于柳桃之事，从不与众人一同下山，但修真界最不需要的就是所谓的不必要的同情心，只会害人害己，勿以小善惩大恶，无愧于本心即可。
    白芷也终于出关了，这次出关他长高了不少，已经到姜玖的肩膀了。他跟着众人一起下山，极少出手，锦幽道是离留仙镇最大的一处官道，官道上人来人来，像是整个留仙界的缩影。姜玖见过为几块灵石杀人夺宝的，见过为一把灵剑反目成仇的，见过前一天还情深似海，后一天为了所谓的机缘互相残杀的。她见过极善，见过极恶，往日所纠结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如此。
    还有那穷凶极恶，杀害众多人炼制法器的。姜玖下山杀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杜若说是能累积功德，日后渡劫时不会被一雷直接劈死。
    姜玖不知自己渡劫之日在哪里，她没灵根，连引气入体都不行。不过姜玖并不会因这耿耿于怀，她习剑修法，又有杜若百般教导，心性坚毅，世上道路很多，总有她能走的路。
    姜玖提着剑往回走，脚下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慢慢的走路了，一只泛着绿光的小纸鹤绕过树枝，落在姜玖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玖手指点了点纸鹤，纸鹤传出了白芷傲娇的声音：
    “还不快点回来，大家都等你了。”
    姜玖放下思绪，拍了个轻身符，快步往山上略去，去岁这时候她泡在木桶里无知无觉，从冬天泡到了春天。今天大年三十，山庄四处都挂着红灯笼，还有人放着炮竹，山庄里人来人往，都在庆祝着新年。连一向看见姜玖没什么好脸色的裴馨也笑着和姜玖道了声过年好。
    山庄正堂里摆着桌子，上面是大家很早就开始备的年夜饭，姜玖贡献出了自己这两年的酿的酒，黎安喝的大醉，他本是富贵人家子弟，家财万贯，良田万亩。天降大祸，他父意外身亡，他叔叔打着奔丧的名义，把他骗到了山上，勾结山上的土匪，做出一副杀人越货的模样，叔叔乘马而去，独留他倒在血泊中，被大当家的捡了回来。
    大家都是半道上山，做了黑吃黑的土匪，每个人上山前都有着自己的难处。
    姜玖也跟着说，她被人骗的事情，最后跳崖自尽，被大当家救了。
    裴馨说她和裴朵儿是同村的，被拐子骗了，多亏了裴朵儿才逃出来，后来又遇到了大当家。姜玖暗想，难怪裴馨一直护着裴朵儿和护犊子一样。
    话头起了，大家都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姜玖才知道山上众人多是大当家捡回来的，只有少数是山庄原来的人，大家都纷纷起身向杜若敬酒，杜若冷着脸也没用，哭笑不得的喝了不少。
    第十三章 金手指
    山庄里热闹了好久，直到夜深众人才散去。
    杜若把喝的烂醉如泥的姜玖送回了屋子，今天夜里天空的星星明亮而繁多，杜若随手布了个隔音阵法，回过头：“你想说什么？”
    裴朵儿意外杜若知道她在身后，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杜若那么厉害，裴朵儿乘着醉意问：“先生，姜玖是特别的吗？”
    夜色太浓，杜若的表情看不真切。裴朵儿把被夜风吹散的一缕头发挽回耳后，又问：“早前先生常外出，每次出去都会带人回来，直到先生带回姜玖，便再也没有带谁回来了。”
    裴朵儿像是发泄一样说道：“先生带回来的人都由我照料，我本是与先生最亲近的人，可姜玖来了以后先生衣不解带的亲自照看于她，又亲自教导她，所有人看我都像是个笑话。”
    杜若声音冷淡：“所以你带着其他人孤立她。”
    裴朵儿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先生怪我？”她又摇了摇头，“先生若怪我我也不能在这里了，只是从不在意我，不论我做什么。所有人都道你心善，你只是从不在意罢了。我不该来问的，我们怎么能和姜玖比。”
    “她何德何能。”
    “我欠她的。”
    良久，两人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
    也许因为过年的原因，山庄热闹了很多，白芷也不压着大家练剑，姜玖舒服了没两日，就被杜若拉去做花灯。
    姜玖去年弄坏的杜若的花灯以后要赔给杜若的，只做了灯面，后来因为要常下山而不了了之了。
    姜玖拿出去年做的灯面，应该说只是一小块布，整块布用灵气引着灵蚕丝，一点一点织出来的，小小一副她织了有半年时间，杜若说能锻炼灵气的使用能力。
    姜玖拿着那一小块布到了杜若那里，他做了一个走马灯的骨架，指挥着姜玖把墨化开，摊开姜玖拿过来的那块布，随手画了两笔。姜玖看着白布上面染了颜色，心痛非常，杜若自己的画了小半年都没画完，她用了那么久时间织的绢布，杜若就随手画了两笔，认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姜玖的表情太明显，杜若笑着说：“心疼啦，我那画了半年的我也心疼。”
    姜玖跟着杜若看他把各式各样的画好的绢布糊在走马灯上，灯盏旋转，仿若三千世界。
    杜若指着眼前画好的走马灯道，给它起个名字吧，姜玖脱口而出，“就叫三千世界吧。”
    “三千世界？看来单为了配这个名字，都要在添点东西了。”
    姜玖再看到这盏灯的时候已经大变模样，上面有粼粼波光，活灵活现，灯芯透着暖光，上面花鸟虫鱼，走兽飞禽都好像是活了过来，和姜玖上次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好似有龙凤绕着花灯飞舞，又有点点灯火，缈缈歌声，交相呼应，如天上银河，伴着俗世风雅，添了几分人间烟火。
    杜若提着灯走过来，姜玖想到了一句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提着灯的杜若给这灯添了几分惊心动魄。
    杜若看着姜玖惊艳的目光，想来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事物，为这灯拔了那几尾鱼的鳞片也不亏了。
    杜若笑着说：“这灯你拿着用。”
    用来加美丽值吗？姜玖没有问出来，今天的杜若太过好看，比那灯更好看，不然她也不会一时看的愣了神。
    走马灯化作小小的发簪插在了姜玖头上，姜玖走哪都带着，不过也没发现它除了好看的第二个用途了，还要每天用灵气祭炼。
    过完年就是十五上元节，大家做了不少灯，姜玖没舍得把三千世界拿出来，自己瞎做了个孔明灯，孔明灯飞到空中，倒是把众人的灯都比下去了。
    直到白芷拿出来个一只船灯，船灯迎风就涨，化作十丈长，众人上船，船飞到空中，姜玖回头看到杜若，他的眼中有星光闪烁，直到很多年以后，姜玖想起在清泉山庄的日子，杜若那盛满星光的眸子都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上元节后山杜若让庄子里的人都下山，留仙界宗门世家越来越多，不必都留在山上，山庄的人有的入了宗门，有的进了俗世，有的不愿意走的就留下。
    锦幽道多不太平，常有魔气出现，杜若和白芷不知道在忙什么，多是姜玖带人下山杀那魔物。
    每次姜玖筋疲力尽，满身伤痕回来，最开心的就是看到杜若在门口等她了，看到杜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山下的魔气越来越重，姜玖又一次满身是伤的回来以后，杜若就不许她在下山了。
    几百人的山庄，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几十个人，每天早晨在姜玖屋后练剑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仿佛前一天新雪才落，还人声鼎沸的庆贺着新年。
    再一天就花开满山，从头走到尾也碰不到几个人。
    这一日，杜若叫姜玖去他那里，姜玖去了才发现，黎安和裴馨也在。
    杜若表情严肃的说：“白芷被困在了斑竹林里，我这里走不开，黎安你带着他们两个去想办法把白芷带出来。”
    姜玖三人连忙称是，斑竹林就是之前困住越女的地方，就在山庄外，离山庄不远，姜玖几个人过去以后发现此地果然有阵法的痕迹。
    黎安道：“此地有困阵。”
    裴馨一脸你说什么废话的表情，道：“当然有困阵了，不然白芷怎么会被困在里边。”
    黎安看了一眼裴馨继续说道：“我要先破阵，但是异星光芒太盛，盖住了紫薇星和北边天空所有的星辰，我算不出来阵眼在哪里。”黎安精通卜算星象阵法，白芷常夸黎安就是吃这口饭的。
    裴馨立眉：“那就杀进去，一力降十会。”
    黎安：“你难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这个竹林并不稀奇，白芷怎么会被困在里边，白芷阵法造诣比我可厉害多了。况且竹林就在这里，大当家再走不开，破个阵法的时间还是有的。”
    黎安干脆不理裴馨这个直肠子的，看向姜玖，期望她的认同。姜玖按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眉心一直跳。
    姜玖缓了缓神：“破开竹林就知道了，难道在回去问大当家吗？”
    裴馨立马赞同道，黎安没办法，也跟着一起攻像斑竹林，竹林的阵法看着复杂，却出乎意料的易破，不过一刻钟三人就破了阵法，进了竹林，姜玖眉头突突直跳，跳的心慌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几人快步的走在竹林里寻找白芷，竹林不大，却连白芷的影子都没看到。
    姜玖恍惚间猛的撞上了黎安后背，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了。
    黎安回头看向姜玖和裴馨，指着一颗竹子道：“我们刚才来过这里，这个竹子上有我刚才划的记号。”
    裴馨快言快语：“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黎安：“不是也，是只有我们，没有白芷。”
    姜玖皱着眉头：“你不是说我们在绕路？我们走完这个竹林了？”
    黎安：“已经绕完一圈了，白芷不在这里，大当家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来这里，我刚才说过了，白芷阵法造诣可比我厉害多了，白芷都出不去，让我们几个来也是白费功夫。”
    裴馨：“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玖感觉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越来越难受，听着两人说话声也恍恍惚惚的不真切。
    裴馨满脸着急：“如果是大当家要困住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出去。”
    黎安：“现在就是等了。”
    “等什么。”
    “等天黑，越女出来。”
    裴馨惊道：“越女不是死了。”
    黎安解释：“她是灵体，生于悔恨，是越歌和苏来血滋养过的那根竹子所化，竹林在，她就在。”
    看着裴馨还是不解，黎安解释道：“她生于这片竹林，自然知道怎么走出去。”
    姜玖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裴馨和黎安这才发现姜玖今天不对，她一直按着眉头，脸色也不好，两人没想到她会直接晕过去。
    裴馨拿出一颗养神丹喂给姜玖，姜玖还是紧锁着眉头，神色痛苦。
    裴馨看向黎安：“怎么办？”
    “看来不能等到晚上了，现在就找越女出来。”
    黎安抽出随身宝剑，砍向一颗竹子，竹子上竟然冒出了血来，还有痛苦的□□声，裴馨唬了一跳，抱着晕过去的姜玖向后退去，黎安阵法造诣高强，无法借助星辰卜测的情况下也找到的越女栖身的竹子。
    杜若仓促之间设计把几人困在里竹林，却没想到姜玖的突然晕倒，让黎安不在等越女出来，而是直接逼出越女，越女生于竹林，无处不在，黎安于卜测一道上的天赋比杜若和白芷想的更加厉害，他直接算出了越女本体。
    异星灼日，努力散发着最后的光芒，魔修终于等不及攻上来了，杜若也终于找到了姜玖消失的一魂。
    ————————————————
    姜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意外，她穿越的时候世界自动开启了保护机制，姜玖失了二魂，世界意志不允许一个世界出现两个天命之人，有种田文女主所在的地方姜玖无法正常生活，直到姜玖八岁的时候遇到身受重伤修为尽散又失去记忆化作孩童的杨竹笙。
    杨竹笙打破了留仙界与外界的联系，他跌入留仙界的时候魂体与姜玖数去的一魂相勾连，失去的二魂才有一魂回到姜玖身上。
    此消彼长，随着姜玖的长大，种田文女主身体越来越差，现在这个世界的主角即将死亡，她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是以才有了天空那颗足以灼日的异星，她本该在这世间绽放光彩的，她不甘。
    等那颗星星彻底落下的时候，就是种田文女主死去的时候，也是姜玖魂归本体的时候。
    姜玖总在感叹，同为穿越女，就她没有金手指，姜玖不知道，她也是有金手指的，她的金手指，之前叫杨竹笙，现在叫杜若。
    杨竹笙是她于竹林生出捡到的，所以叫杨竹笙。杜若是杨竹笙在知道无法陪伴她是安排的后路。杜若，异名山姜。
    第十四章 往生
    整个清泉山都被无孔不入的魔气笼罩着，草木萎靡，寂静无声，偶尔空中飞过一只寒鸦，带来翅膀震动的声音。
    山雨欲来风满楼，杜若绕着泉眼游走，不停地把阵盘打入地下，布下重重禁制。他三年前算到姜玖最后一魂会在这个泉眼出现，没想到等了三年，在最后时刻，魔修攻了上来，只能先把姜玖送到斑竹林，那里是整个清泉山唯一不会受魔气侵扰的地方。
    清泉山庄门口守着的几个人如临大敌，白芷坐在地上擦着他手中的剑，这把剑跟了他三年的时间了，今天将放出最闪亮的光芒。
    一缕魔气透过山庄的阵法飘了进来，白芷手中金光一闪，一抹剑气飞过，眨眼间魔气变被打散。
    穿过护山阵法的魔气越来越多，白芷手上剑气也愈来愈盛，剑气飞出的音爆声不停的响起。山庄门口是阵法最薄弱的地方，白芷带着人守在门口，魔气会寻找最弱的地方攻进来，如果不给魔气一个能够宣泄的口子，魔气会直接毁坏整个清泉山庄，杜若那里不容有失，清泉山庄太大了，仅凭留下来的这些人远远不够。
    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人在山庄飞跃，顷刻间就从后山到了山庄门口，青衣人单膝跪地，抱拳道：“白公子，后山阵法有所松动。”
    清泉山庄就好像飘在水里的铁桶，魔气不停的挤压的铁桶要冲进来，山庄门口薄弱的阵法就像一个小口，只能减少一丝魔气对山庄的压力，守株待兔，总比猝不及防好得多。
    白芷示意苏叶站起来，继续去后山看守，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道：“现在只能破掉山门前的阵法，主动放魔气进来，大家按九宫阵站好。”
    九宫阵攻防一体，变化多端，适合几十个人进行团战，众人之间隐隐有灵气相连，互相掩护，白芷看着大家都站好了，一剑指向地面，啪的一声脆响，山门前伤痕累累的阵盘，破成了两半，瞬间魔气涌入。
    魔气在九宫阵中翻滚着，有魔修在魔气中显形，被阵法所伤的魔修又会重新变化成魔气，只有被剑气所伤的魔修才会死亡。
    山门前还在守着的都是山庄原本的人，一直跟着白芷练剑阵，此次，魔修进犯，至死方休。
    白芷身上气息一直攀升，提到了金丹境，一剑出，魔修毙。
    清泉山庄最开始就是因为一眼清泉而得名，常有文人才子慕名而来，泉水里养着几尾漂亮的红鲤鱼。
    那几尾红鲤鱼在泉水中跳跃着，只是身上的鳞片坑坑洼洼，红锦生于灵泉，鳞片可制作幻阵，前些日子被杜若刮走不少，做了三千世界。
    灵泉灵气上涌，杜若盘腿坐在灵泉上方，衣袍发丝在灵气中飞舞，猎猎作响，姜玖消失的那一魂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天空中的异星越来越亮，宛如第二个太阳，天地万物都在汲取着星辰之力，如果有人站在星空中，定能看到星辰之力汇成一束，倾在留仙界，整个留仙界都散发着微微的星辰光芒。
    裴朵儿在山庄内跑着，自上元节和杜若不欢而散以后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杜若的讯息，一只月白色的传信纸鹤，上面写了让她去他那里。裴朵儿换了新妆，谁知去了后却没有看见杜若的踪影，不止是杜若，山庄里一个人都没有，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从山庄门口传来，跑到血腥味最浓郁的山门，却怎么也过不去，只能在原地打圈。
    黎安浑身是血，眼里溢出了血泪，双鬓添了几丝白发。他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有大灾难发生，只有从这里出去，才有一丝生机。他不停的卜算着越女附身之地，越女比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更厉害了，和竹林的联系比之前更深，能附在所有有斑痕的竹子上，只有打伤越女俯身之竹，才能伤到越女。姜玖脸色清白气若游丝，裴馨身上都是被竹子划伤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随着魔修越来越多，九宫阵中不停有人死去，这个阵法至少需要九个人，白芷脚底下血水混着泥水，他只能不断的杀，基础剑法十三式在他手中演化的淋漓尽致。
    九宫阵刚成时有三十多人，现在只剩十几个人，白芷拿出了一个往生葫芦，葫芦能引生魂，修鬼道。
    碧绿色的葫芦高高垂在上空，吸引着新鲜的魂魄，裴朵儿不由自主的朝着葫芦走去，仿佛那里才是她所栖息之地。
    第十五章 三千世界
    白芷发现裴朵儿的魂魄飞向往生葫的时候已经晚了，除了她还有其他人的魂魄也在进去，若是停止催动往生葫，那些人会魂飞魄散，不可能为了她停止催动往生葫芦。
    白芷双目微合，只能继续杀，魔修隐藏在魔气中，随时会趁机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白芷已经没有多余的灵气去打散那些魔气，只能在魔修在魔气中显形的时候杀过去。
    异星的星力抵抗不过清泉山庄那眼清泉吸引，源源不断的洒落进去，泉眼里有一个发光的球，里面有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身影在一点一点凝实，聚灵阵不断的把周围的灵气导入泉水里，泉水中的那几尾红锦长出了新的鳞片，杜若盘对坐在泉眼上方，似是对所有一切无知无觉。
    *
    越女倒在地上，只剩一丝气息，黎安被血染红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他看着越女，柔声道：“还请姑娘送我们出去。”
    越女哀求着，她的声音哀伤而嘶哑，不成语调。黎安手中抵着越女心口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寸，声音依旧温柔：“劳烦姑娘了。”
    斑竹林的竹叶飒飒作响，一颗接着一颗的竹子倒地，排成一条直线，竹子上的斑痕泣出水痕，呜呜咽咽的好像在哭泣。随着竹子的倒地，越女的身影越来越淡。黎安放开手中剑，他手中的剑像是有人控制一样，又往越女心口刺入一分。
    黎安带着裴馨和姜玖顺着地上的竹子往外走，竹林里的雾气散了，没有了之前不可捉摸的气息。
    裴馨小心的看了眼黎安，黎安的脸上都是血水，头发花白，今天的黎安和她印象中的差太多了，让她有些害怕，又忍不住想接近，她犹豫了片刻，道：“你的剑？”
    黎安笑了笑，道：“无妨，我们出去，它就自动出来了。”他笑还是和以前一样风流肆意，脸上未干涸的血水也只是多给他添了快意潇洒。
    之前困住黎安的竹林，现在在越女的指路下，不过一刻钟就走到了头，阵法的范围在整个竹林，入口处并没有阵法，黎安看到了之前破阵时砍断的竹子，走了出去。
    裴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外面竟然到处都是魔气，裴馨修为较低，只能护住自己。黎安从裴馨手中接过昏迷的姜玖，背在背上，用灵气包裹着自己和姜玖。
    竹林离山庄大门极近，尚未到门口，裴馨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有蜿蜒的血水顺着小路往下流，裴馨担忧的看了眼黎安。
    黎安神情镇静，没有慌乱，看到裴馨害怕，安慰道：“回山庄就没事了。”
    越接近山庄门口，血腥味越浓，黎安心中不详的预感成真，眼前慌乱的一切证明了一切，一个碧绿色的葫芦飘在空中，有人影挣扎的往葫芦钻去，葫芦周围还徘徊着几个人。
    曾经一起练剑的伙伴倒在血泊中，被魔气腐蚀的只剩一张皮，站着的几个人也伤痕累累，白芷身上的气势极盛，剑光凛然。
    徘徊在葫芦周围的都是地上已经死去的人。
    裴馨突然大叫了一声，声音凄厉。
    “裴朵儿！”
    黎安顺着裴馨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葫芦旁的裴朵儿，她面色痛苦。黎安一把拉住了准备跑到葫芦下面的裴馨，厉声道：“冷静，不要去那下面。”
    裴馨颤抖着声音：“那是裴朵儿！”她痛苦的捂住心口，呼吸急促，好像有人用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脏。
    白芷这才发现狼狈的黎安几人，“你们从竹林出来了？”白芷说完才想到这是一句废话，当然是出来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他剑光一闪，劈散了黎安几人周围的魔气，“先过来，按九宫阵走。”
    九宫阵是他们之前练过的阵法，白芷看着黎安背上的姜玖一阵头疼，又放出一只绿色的小纸鹤，小纸鹤在魔气中颤颤悠悠，出了九宫阵，向杜若的方向飞去。
    白芷既要护着昏迷不醒的姜玖，又要看着随时会在阵法中显形的魔修，一时间捉襟见肘。
    裴馨所有的悲伤都化做剑气，放纵着剑气斩向魔修，裴朵儿就是这些魔修害死的，裴馨脑海中翻涌着杀意，直到被黎安拉住，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阵法边缘。
    黎安冷声道：“你再不冷静下来，不止你自己会死，还会带累别人和你一起死。”
    裴馨泪流满面，这才克制着心中的无限悲伤，心里念着九宫阵的步伐，跟着众人的一起，不再乱跑。
    绿色的小纸鹤飞到泉眼上，被泉水里涌出的灵气冲刷着，努力的飞往杜若身边，却又被打偏。杜若若有所感，睁开了眼睛，他张开手，那只飘摇的小纸鹤落在了他手中。
    “来门口接姜玖。”
    杜若来到山庄门口，看到黎安和裴馨就知道临时想的法子没困住他们，他从白芷手中接过昏睡不醒的姜玖，抱着昏迷过去的姜玖回到泉水边。
    姜玖最后的那一魂即将成型，魂魄融合之前，会昏睡不醒，他之前想好了要怎么布置让姜玖融魂，没想到最后会这么匆忙。
    “我果然不能算无遗策。”
    算不到你真的爱着我，也算不到你不爱我了。
    杜若把手帕浸在泉水里沾湿，擦掉姜玖脸上的血污，姜玖这两年长开了不少，也许是见的多了，眉眼间没有了之前的柔弱，比以前更加坚韧。
    泉水里发着光的球里包裹着的那个人，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仔细看，和姜玖眉眼间有一丝相似，非极熟悉的人又看不出来，泉水里的人五官更加精致，像是精心雕刻出的一般。看上去更加的恬淡，好像无忧无虑一样。杜若着看着水中人，不知姜玖融合那一魂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水中人一般，只盼她能无忧无虑。
    泉水里的那几尾鱼收尾相连，姜玖以前从没看清过泉水里到底有几条鱼，如果现在数的话定会发现是九尾，九为数之极，那九尾红锦化成一个太极模样，不停的在水里打转，杜若的手和鱼之间有一条纠缠的线，那线崩的极紧，割破了杜若的手掌，杜若把手中的血水甩进泉水了，九尾红锦争相追逐，吞着杜若的血。
    化作太极的鱼从泉水里飞了起来，近看才发现并不是真的鱼，这是灵泉里灵气极盛时生成的的灵体，化作了鱼的模样，杜若牵引着那九尾红锦，到了姜玖手腕上，他的手极快的布了几个印，太极形状的红锦被封在了姜玖手腕上，姜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红白相间的太极，仔细看，能看到九尾鱼争相追逐。
    姜玖疼痛难忍，皱着眉头，她头上戴的那只三千世界化的发簪，闪着一层红光，杜若温柔的看着姜玖，安抚道：“给你护身用。”
    杜若的划破姜玖那只有印记的手的手掌，她的掌心处出来了一个玉戒，这是在留仙镇杨竹笙给的，自从姜玖到了清泉山庄以后再也没有打开过，杜若看着里面比给她时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杜若偷偷拿出一壶酒藏了起来，他还以为那些酒会被全部砸碎。
    杜若给姜玖伤口涂好药，把玉戒放在了红白太极上方，玉戒比太极大一点点，融入姜玖血肉，给红白的太极增加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极化有极，有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前些日子给了你三千，现在把世界也给你，这才是完整的三千世界。”
    杜若听到了剑啸声，白芷那边顶不住了，山庄的护山大阵已破，他们正在往这边走，杜若小心的把姜玖放在地上，拿起了地上的剑。
    黎安见到了此生所见过的最为惊艳的一剑，白光耀眼，撕裂了天空，打穿了无孔不入的魔气，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白芷抓着晕过去的黎安，飞到泉水边，这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整个清泉山庄只剩他们四个人，快要维持不住本体的他，昏迷不醒的姜玖，重伤垂危的黎安，和即将消散的杜若。
    在护山阵法破的一瞬间，裴馨看到了九宫阵外，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裴朵儿，裴馨扑到了她身上，魔修穿过了她的身体，最后尸骨无存，魂飞魄散，那个直来直去，明媚阳光的姑娘再也看不到了，连招魂的可能也没有了。
    杜若将修为提到所能提的极致。
    第一剑，魔气震荡。
    第二剑，清泉山魔修尽死。
    第三剑，清泉山再无一丝魔气。
    第四剑，剑光飞向远方，探查魔气来源。
    他毫无保留，一剑比一剑强，此时，他只能再出最后一剑了。
    终于。
    第五剑，剑光飞向了天空撕裂的一角，那里连着魔修大陆，是所有魔气的源头。
    剑光摧毁了那撕裂的一角，至此，整个留仙界再无魔气。
    留仙镇上最早来的一个门派掌门看着天空，异星已落，东方传来滔天剑光，他抖了抖胡子，忙传信给留仙界其余几位金丹一起去探查。
    留仙界，什么时候来了元婴大能了。
    第十六章 纸行鹤
    杜若发出第四剑时手中剑已经层层破碎，化成碎片飞了出去，最后一剑是他调动所有剑意，将剑意压缩到极致时所发出的，剑意顺着灵剑碎片，找到了魔气源头，封住了空间裂缝。
    杜若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灵泉走去，微风吹拂起了他的发丝，他的眼角眉梢带了一丝留恋，今天过后就要分别了。
    异星的星力落了一丝在黎安身上，黎安因卜算太过而花白的头发在星辰之力的作用下变成了漂亮的银灰色，带着光泽。
    白芷给浑身是伤的黎安喂了药，“真是便宜你了。”
    黎安善卜测，他的身体融入了星辰之力，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事半功倍。
    杜若拿出月白色的小纸鹤，在上面写了“勿回”二字，放在了黎安的怀里。
    白芷道：“你让他不回他就不回吗？”
    杜若轻笑：“我们走后定有人会来山庄探查，黎安自己决定到底要不要回来，‘勿回’，只是告诉他我们都走了的意思。”
    杜若指着灵泉道，“他顺着地下暗河，去该去之地。”
    白芷把黎安丢进了泉水里，泉水四溅，那个发光的球顺着泉水里的力道起起伏伏，终于冲破了水面。
    白芷盯着发光的球体，道：“这就是姜玖丢失的那一魂？”
    “嗯。”
    冲出泉水以后，球体的光芒融进了里边的人形身上，人形透白，无实质，落在了姜玖的身体上，慢慢融入了进去，姜玖的面容开始变化，变得和那个魂体一样。
    白芷看着融入魂题的姜玖感叹道：“比之前好看多了。”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上发出了绿色的光，光芒过后，白芷在的地方出现了一株白芷草。
    白芷草，性温，味辛，气芳香，微苦，诞于生机极盛之地。
    白芷的一颗种子随着杜若在界河飘摇，来到了留仙界，借助一颗古树化形，现在他又变成了幼苗的样子。
    白芷草飘在姜玖的丹田上，浑身药力倾入姜玖体内，姜玖的丹田中诞生了一个小小的种子，那个种子生根发芽。
    姜玖丹田中的生出木属性的天灵根，灵根运转，极快的吸引着周围的灵力，化作了最原始的生机。
    清泉山庄溢满了生机，草木新长，百花盛开，杜若抱起姜玖躺在他怀里，他周身剑意缠绕，细小的剑气不停的割破他的身体，又很快在浓郁的生机中长好。
    姜玖躺过的地面开出一朵朵黄色的小花，这是骨生花，诞生于生机与毁灭之中，白芷的生机，和杜若再也控制不住的剑气。
    杜若看着姜玖的脸，他还没有和她好好道别，这次她不会难过了吧，她可以自由潇洒，无牵无挂。
    姜玖的眼角出现了一个小口子，杜若已经控制不住四散的剑气了，剑气散完，他就要从留仙界消失了。
    杜若抹去了姜玖在留仙镇的记忆，没有幼年时期的百般磋磨，没有长大后的爱而不得。他的姑娘，自小在山庄长大，界河开了以后跟着众人习剑，天赋极佳，后来跟着大家一起下山，去看留仙界外面的世界，没有杨竹笙，杜若也只是亦师亦友。
    他想给她留个印记，杜若手指摸着姜玖眼角那个小口子，那个小口子长好又撕裂，在姜玖眼角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疤痕，杜若手指蹭到了姜玖的睫毛，痒痒的，痒到了他心里。
    他的手指又顺着姜玖脸颊向下，终于点到了她的唇上，即便改换容貌，她的唇也依旧柔软。杜若低下头，嘴唇贴了上去，味道和以前一样。
    他终于化作了漫天剑光，剑光裹着姜玖飞起，姜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砸在了泉水中，和泉水混在了一起。
    ————————————————
    剑光裹着姜玖到了地下暗河，暗河四通八达，不见天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绘入了溪流，剑光逐渐消散。
    最后一道剑光刺在了姜玖手腕上，穿透了那个红白太极，深可见骨。
    姜玖被一阵刺痛惊醒，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水里，她手脚并用，呛了好几口水才从挣扎着冒出水面，姜玖大口的呼吸着，有氧气真好。
    姜玖环顾四周，朝着离岸最近的一边奋力游去，爬上岸才有功夫看手腕，她手腕有一个非常深的口子，应该是被水里不知道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还流着血，血液颜色不是鲜红的那种，应该是没有伤到动脉。
    本来没感觉多疼，看完伤口以后姜玖疼的直抽气。姜玖安慰自己这就和扎针一样，不看就不疼，不看就不疼。
    姜玖从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回忆着半吊子的急救知识，这种情况应该是绑远心端，她一只手扯着随意的包扎了下，果然伤口盖严实以后没有多疼了。
    姜玖这才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应该是穿越了，毕竟被车撞飞出去那一瞬间的疼痛也不是假的，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不是假的。
    小说看多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穿越，不过，总算还活着。索性她无牵无挂，父母出意外以后只有她一个人。
    姜玖整理脑海里残缺的记忆，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片段，没有什么意义。
    姜玖提取着脑海里的记忆，知道了这是一个能修仙的世界，她是一个剑修，那些记忆片段大部分都是练剑的。很多一闪而过的画面，等她自己回想的时候就头疼，姜玖索性也不再想。
    原主是要离开留仙界，去西边，渡过界河，去别的界。
    留仙界界河刚开，秩序混乱，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始肯定是混乱的，姜玖决定按照原主的记忆往西走。
    姜玖一路向西，路上经常能碰到乘着各种飞行法宝的修士，姜玖亲眼看见有人折了一只纸鹤，那纸鹤迎风而长，那人乘着纸鹤飞走了。
    留仙界本土的人和外来的修士差别还是很大的，本土修士多是练气，外来的修士修为会高很多。
    界河才开两年，能来留仙的界大多数都是修为比较高的修士。
    姜玖最开始骑着马走，后来根据脑海里的记忆，打开了手腕上藏着的储物戒指，用灵石和人换了一只纸行鹤，老板刚开始不换，纸行鹤是老板自己的骑的，姜玖又买了一把剑才换到了心心念念的纸行鹤。
    姜玖终于告别了被马背铬的屁股疼的生涯，就是这纸行鹤上风有点大，吹的她头发到处乱飞。
    姜玖的储物戒指藏在手腕上的红色印记里，红色印记上有一条疤痕，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在水里划伤的。
    印记扭曲，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脑海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印记的记忆。
    疤痕又寸许长，姜玖问卖剑的老板买了祛疤的药，说是半个月消除，姜玖抹了一个月，疤痕一点也消不掉，索性疤在手腕里，不特别去看的话也看不到，姜玖已经走了很远，不可能在返回去给老板打差评。
    姜玖一路走来涨了不少见识，在一些修真者比较多的城里，有长着猫耳朵和尾巴的半妖，会跑的花，能说话的兔子。
    姜玖被人忽悠着买了一只会扭来扭去的花球，那花球扭了两天就破了，里边的花液流了姜玖一身，最重要的是那些花液是臭的，姜玖洗了三遍澡都感觉身上还有味道。
    后来又差点被人打劫，当然，打劫者死在了姜玖剑下。
    可能是因为死在原主剑下的人不在少数，姜玖杀起人来也没有特别的感觉，顶多感慨一下自己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打劫带来的唯一一点就是姜玖学会了装穷，嗯，做一个散修最重要的就是财不外漏。
    走走停停到了冬天，姜玖来到一个大城里，交了二三酒肉朋友，能一起去酒庄骗酒喝，姜玖喝着酒想，原主定然是个酒鬼，不然她一个社会下成长的好青年怎么会也开始随身携带一壶酒。
    大雪消融，春暖花开，姜玖骑着自己折的纸行鹤与友人告别，一路西行。
    ————————————————
    几个人围着一个灰色衣衫的女子，一个穿着白底蓝边道袍的男子指着女子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收拾东西了，还不把地气书给我？”
    地气书相当于是一块地的地契，是管辖着这块地的宗门下发的，拥有地气书才能引动此地的灵脉，引灵气植灵药。
    灰色衣衫女子不客气的说道：“我这地不卖。”
    道袍男子似笑非笑道：“我是在买你的地吗？我是与你交换。”
    灰色衣衫女子满脸怒容道：“呸，五十块灵石就想换姑奶奶的地，这五亩地都是三品灵田，你当是荒野无人要的荒地不成。五十块灵石连姑奶奶地里一颗草都买不了。”
    玄色风衣的女子倚在道袍男子身上，声音娇媚：“哎呀，我这姐姐真是不识得大人心意，大人还和她客气作甚，直接拿了就是。”
    灰色衣衫女子瞪着眼睛看着玄色风衣的女子，怒骂道：“真是天生贱种，和你那娘一个样子。”
    玄色风衣女子垂眸，眼含眼泪。
    旁边一个身穿练功服的男子挥动手上鞭子，灰色衣衫女子连忙躲过，大声喝道：“这是临河宗的地方，你们这样不怕临河宗来人吗？”
    一人嘲笑道：“几个散修聚集在一起也能称为宗门？那我们今日也叫临河宗。”
    为首的道袍男子似乎是终于没有了耐性，挥了挥手道：“动手吧。”
    一时间法器漫天飞，五行灵力带着五色光芒卷向灰色衣衫的女子，灰色衣衫女子躲闪不及，鞭子抽在身上，泛起一层光晕，原来这女子身上还穿着护甲。
    这护甲并不是什么高级货色，顶不住这么多人的攻击，转瞬间已经破碎，鞭子抽在灰色衣衫女子身上，带着一丝血迹。
    玄色风衣女子在一旁细语道：“姐姐可真是不识妹妹的心意，交出地气书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三品灵田，可不是这你区区练气二级能护住的。”
    灰色衣衫女子朝玄色风衣女子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呸，我就是毁了这地方，也不会给你这贱人。”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逼精血于指尖，在纸上画了几道，霎时间引动四方灵气，飞沙走石，围着灰色衣衫女子的几人连忙找地方藏好，谁也想不到这灰色衣衫女子是真的要毁了这地方。
    地气书与精血相连，本人强行毁去，不仅灵田会毁掉，自己也会元气大伤，轻则伤及肺腑，重则筋脉全毁，无缘仙途，甚者伤及性命，连周围的人也会被地气书所伤。
    姜玖就是被这突然而起的灵气所吸引过来的，一看到眼前情况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她一路走过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了。
    趁着旁边守着的人忙于自保，姜玖遛进去，一把扯掉灰色衣衫女子手上的地气书，拉了人就跑。
    真是，这种事真的太刺激了，不管来几次。
    一路狂奔十数里，总算是远离了风暴，姜玖这才放下手中的女子，手上这人早已晕了过去。
    姜玖大口喘气，真是累死她了，一直跑也不敢停下来，她回头看了看后面没人追上来，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药，犹豫半天，又倒了一颗出来，姜玖把三颗药都塞到了灰衣女子嘴里，她手上培元丹也没多少了，培元丹入口即化，也不用担心女子咽不下去。
    姜玖把灰衣女子放到一旁，拿出半张飞素纸和灵笔，在纸上描绘轻灵符，寥寥勾勒几笔，飞素纸上一层蒙光出现，这就是符成了。
    姜玖松了口气，还好一次画成，她把画好的纸叠成纸鹤，取出一枚中品灵石填上去，这样子一个普通的纸行鹤就做好了。
    她又朝纸鹤输入自身灵气，纸鹤遇灵气飞涨，变成了一丈大小，姜玖扶着那个灰衣女子坐了上去。
    看着纸鹤飞起来，姜玖提着的心才放下来，纸行鹤虽比不上她全力狂奔，但持久力可要好太多，她只要输入一丝灵力，控制的纸行鹤向前飞就好了。
    她之前也有一只纸行鹤的，可惜一只纸行鹤用不了太久，之前的那只纸行鹤在她看到看到灰衣女子之前终于散架了。
    姜玖又回到了自己前些日子休息的一个山洞里，她在这个山洞过了半个月，现在也不好找地方修整，这个山洞里她布的禁制还在，填上灵石就能重新用，也不用费心探查周围安不安全。
    姜玖安置好灰衣女子，盘腿坐下，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修炼，灵气顺着筋脉游走，从丹田到紫府，再到灵台，一个小周天运转完后一身疲惫尽皆消散。
    第十七章 临河宗
    第二日一早，姜玖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了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昨天捡回来的灰衣女子手在地上来回摸索着要爬起来，爬到一般又摔了下去。
    姜玖叹了口气道：“你伤的太重了，现在还不能坐起来。”
    女子戒备的看着姜玖，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又缓和了下来，问道：“是你救的我？”
    灰衣女子声音冷硬，说完还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姜玖盘腿坐着，手撑着下巴，“对呀，你伤的太重了，用了我三颗培元丹呢。”
    “多谢！”她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但还是徒劳，说着多谢，但给人的感觉和‘多管闲事’差不多。
    灰衣女子看着眼前的姑娘，又道：“我名何婉，不知姑娘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但凭差遣。”
    何婉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明明是想感谢，但话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迫不及待的想撇清关系。
    索性眼前的姑娘没有在意她的语气，笑着说：“你还是先养好伤在说吧。”
    何婉张开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只是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姜……姜若。你叫我姜若就好了。”姜玖名字到了嘴边又突然换了个字，直觉告诉她不要随便吐露真实姓名。
    何婉依然冷着一张脸，再次感谢道：“多谢姜姑娘了。”
    姜玖扶着何婉坐起来，又给她喂了一颗培元丹，何婉又要感谢，姜玖忙阻止道：“你先打坐，运转周身灵气，修补筋脉。”
    何婉点头，沉默了片刻，没有再一定要感谢。恩情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先养好伤，只有养好了伤，才能想办法报答姜姑娘。
    何婉运转着体内灵气，身体的情况比她预料的要好多了，想来她并没有在地气书引起的灵气旋涡中待多久，就被姜姑娘带出来了。
    虽然比她想的要好一点，但筋脉还是破破烂烂的，破损的筋脉上附着一层药气，应该就是姜姑娘喂给她的培元丹的药力。
    灵气冲刷着筋脉，每到破损的地方都会疼痛难忍，疼痛伴随着痒意，何婉知道那是筋脉正在长好的征兆，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姜玖拖着下巴，坐在何婉身边看着她，筋脉受伤惊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灵气逆行，伤上加伤，姜玖要一直盯着以防她出错。
    姜玖坐在一旁无聊的很，又不能打坐修炼，索性盯着何婉的脸看，何婉长的很好看，眉目间带着点英气十足，不能说是单纯的漂亮，还带着点帅气，她睫毛很长，闭着眼睛，像是一把小扇子。眼睛狭长，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何婉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没多久那层薄汗又变成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周围的灵气聚集在何婉身边，姜玖没想到何婉能引动周围灵气，又拿出灵石摆了个简单的聚灵阵，一下子山洞里灵气就变得浓郁了起来。
    姜玖还不知道她此番所以的看给何婉带来了多少麻烦，修士灵觉极佳，何婉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脸上灼热的目光，灵气又运行到了关键处，不能分心，除了疼痛和痒意，还要忍受盯着脸的目光。
    灵气上行到了紫府，她这里伤的最重，她努力忽视脸上的目光，全身心沉浸在了运转灵气中。
    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何婉的面色好了很多，灵气已经能勉强在筋脉里运转一个周天，睁开眼睛，就看到姜玖坐在一旁，手中扯着一株长着花的藤蔓。
    姜玖发现何婉醒了以后连忙丢掉了手上的小花，总不能让人觉得自己竟然和小花一起玩耍。
    姜玖看着何婉伤好的差不多了，想起那天捡到何婉的情景，八卦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子呀。”
    何婉本不想提，但看到姜玖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还是说道：“那天的人是我妹妹带来的。”
    姜玖好奇问：“你妹妹？亲妹妹吗？”
    何婉看了姜玖一眼，姜玖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再打断何婉的话，何婉继续说道：“不是亲妹妹，同父异母。”
    何婉是一个县城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界河开以后，她所在的县城来了一个修仙门派，门派叫做临河宗，她和弟弟都进了门派，弟弟天赋极好，进了内门，她则是外门弟子。
    妹妹资质不高，虽然有灵根但也没能进临河宗，后来就知所踪了。
    因为她擅长侍弄花草，弟弟又是内门弟子，所以才能领二品的灵田。
    这两年她一直照看着灵田，种的药材也能换不少灵石。前些天失踪的妹妹突然回来了，带了几个人，说是要换她手中的灵田。
    灵田是宗门的，当然不能换，所以就打了起来，正好被路过的姜玖救了。
    何婉只简单说了几句，以上都是姜玖总结的，姜灵田起争执的，玖看着沉默的何婉道：“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
    姜玖见多了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留仙界新开，到处都是尚未开荒的资源，本土修士，外来修士，宗门弟子，散修，都在抢夺着修炼资源，财侣法地，任意一种都能引发动荡。何婉不是第一个，想来不会是最后一个。
    何婉：“还是要多谢姜姑娘仗义出手。”
    姜玖看着何婉又道谢，无奈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我以前的山庄的土匪，黑吃黑的，专门打这些抢人钱财的人。”
    姜玖根据记忆里原主在山庄的生活，再加上自己看过的狗血剧，胡乱编造着给何婉说，何婉忍俊不禁，姜玖不知道其实她说的漏洞百出。
    “唉，你知道吗？其实我被别人救过，救我的人让我多做好事，就是回报他。”
    何婉带着一丝笑意，道：“是这样吗？”
    姜玖连忙点头：“恩恩，是的。”
    “那看来我以后也要多做好事。”
    两人闲扯着又杂七杂八的说了很多留仙界的现状，还有一些趣事，姜玖说起了自己要往西走，一路渡过界河，去别的界。
    何婉道：“我之前的灵田离界河并不远，乘飞行法器过去不过两日功夫就能到，临河宗就是因为临近界河才叫这个名字的。”
    姜玖惊喜道：“是吗？那看来我快到了。”
    何婉问：“不知姜姑娘要去哪一界？”
    这题超纲了，姜玖也不懂，问何婉：“不知可以去哪一界？”
    何婉回想着听说过的，整理了一番思绪道：“可以去暮光界和瀚海界，苍岚界多山林，瀚海界多水域。苍岚界是中界，地方比较大，资源门派也要多一些。临河宗就是从苍岚界来的。”
    “瀚海界的话，和我们留仙界一样都是小世界，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很少能看到瀚海界的人。姜姑娘要去的话，可以去苍岚界。”
    姜玖也不纠结，直接道：“那我就去苍岚界好了。”
    何婉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话：“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去别的界，我们留仙界界河刚开，很多宗门都在收弟子，每旬会发放灵石，姑娘天赋极佳，在留仙界定然很好。比去苍岚界做散修可好得多。”
    姜玖想，这应该就是眼界的限制了，现在的留仙界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确实很好，但弱肉强食，慌乱无序的地方并不适合修为低的人生存。
    姜玖换了个说法给何婉说了一下，何婉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姜玖不以为意，并不劝她。
    如此又过了几天，待何婉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姜玖提出了告别，她要去渡界河了。
    何婉看着姜玖道：“姜姑娘如果去我们临河宗，定然能入内门。”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何婉已经知道了姜玖练气大圆满，快要筑基了。放在临河宗，除了从苍岚界来的，就是修为最高的人也比不过姜玖。
    如果说刚开始何婉劝说姜玖还是因为留仙界资源多的话，那现在劝说，就是为了自己了。她毁坏地气书的时候是非常情况，但宗门不会这样想，只会看到她现在毫发无伤。
    但如果把姜玖带回去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为了一个练气大圆满的弟子，宗门也不会和她多做计较。
    姜玖当然不知道何婉心思变得这么快，只是感叹自从说了要去苍岚界后，何婉生份了不少。
    何婉的小心思不能宣之于口，见姜玖坚持，也只能放弃了。放下这份小心思，想到姜玖这些日子的照顾，何婉也有些不舍。
    姜玖拿出了自己的纸行鹤对何婉道：“我带你一程吧，从这里到你宗门走过去蛮久的。”
    何婉忙道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笑着对姜玖道：“姜姑娘不妨送我去我之前的灵田。”
    姜玖看着何婉终于不是之前心事重重欲语还休的模样，松了口气。本来也不赶时间不急着走的，奈何何婉之前给人压力太大，姜玖总觉得不留在留仙界，就是对不起何婉一样。
    纸行鹤振翅而起，这些日子居住的山洞被抛在了身后，姜玖张开双臂，不论飞多少次，这种飞在空中的感觉都让人沉醉。
    就是头发糊嘴里不太好。
    第十八章 杨璟
    不过半日功夫，姜玖带着何婉回到了她的灵田，因为摧毁了地气书，灵田上前些日子长势良好的药材已经全部毁了，一片一片枯死的药材在灵田上。
    姜玖看着何婉，想劝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何婉看到姜玖纠结的模样，道：“灵药没了还能在种。”
    姜玖：“你既然知道为何当日还要和他们拼命。”
    何婉冷声道：“就是毁了，我也不会送给那个贱人。”
    姜玖不理解这种心态，果断闭嘴不在说话，何婉带着姜玖来到了灵田边的一个小屋子里，小屋显然也没有躲过灵气摧残，门窗已经摇摇欲坠。
    何婉的推门的手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只稻草，刚碰上去，门哐当一下掉了下来，惊起一片浮尘，何婉姜玖面面相觑，决定忽视这个问题。
    何婉的小屋子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柜子，一个大方桌子，和一个蒲团。
    是的，没有床，想来平日都是靠打坐代替修炼的。
    何婉从柜子的背后拿出来一个小花盆，花盆里插着一根棍子，棍子上缠绕一条花朵藤蔓，上面有朵白色的小花，何婉看着盆里的花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何婉把花盆递给姜玖道：“姜姑娘就要走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够报答姜姑娘的，这盆花是我偶然得来的，花朵充满里灵气。”
    “虽不知道这花能做什么，但想来充满灵气的花也不会是凡品，姜姑娘带着去苍岚界，没准会用上。”
    姜玖接过花盆，道：“多谢。”
    何婉道：“该是我多谢姜姑娘才是。”何婉又促狭的说道：“我以后也会跟着姜姑娘学多做好事的。”
    姜玖看出了何婉调笑的意味，连忙告别，落荒而逃。
    姜玖控制着纸行鹤慢悠悠的飞着，看着底下的风景，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指着底下的一条小溪对着手上捧着的小花道：“花花呀花花，我刚醒来就是在一条小溪了。幸好手上被水里的东西划了一道，不然我就要淹死了。”
    姜玖回想着脑海里的记忆片段，又指着一个小山包道：“这个山头一点也没有我之前见过的大，我见过超级超级大的一颗树。”
    飞到小城旁，姜玖下去买了壶酒，问了去界河的路，坐在纸行鹤上喝了口酒，又对着小花道：“这酒一点也不好喝，我喝过最好喝的酒是去年冬天，和认识的一个友人去天星庄偷的十日醉。”
    小花的茎叶掠过姜玖的手腕，像是在回应她，姜玖手腕带着一丝痒意，把调皮的茎叶用手握在了一起，道：
    “别闹～我也不是故意要去偷的，都怪那个老板太抠门了，你知道吗，他每天只卖一坛酒，剩下的都自己偷偷喝。所以我们才去偷酒的。”
    姜玖沉默良久，又接着道：“后来呀，后来我走的时候那个老板哭着送我了好几坛酒，说舍不得我。那十日醉很好喝，我要攒着，等心情很好，或者很不好的时候喝。”
    小花的茎叶刺着姜玖的手心，像是挣扎着要出来，姜玖不得已放开了手心握着的茎叶，弹了下上面唯一的那朵小花道：“调皮。”
    谁知姜玖手指碰到小花的时候，小花猛的缩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小花苞，姜玖稀奇的看着，道：“呀，你是含羞草吗？一碰就缩起来。”
    姜玖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东西，等小花张开花瓣，就用手指去戳花蕊，一戳上去，花就猛的缩起来。
    单调的游戏，姜玖乐此不彼的玩着，比她之前花大价钱买的臭花球可好玩多了。
    何婉之前说这花充满了灵气，姜玖的灵气属性是纯木属灵气，想来着花也会喜欢。于是姜玖聚拢了一小团灵气在手指上，慢慢的靠近小花，猛的戳上了花瓣。
    花瓣果然又缩了起来，缩了一半，小花抖了一下，又彻底的绽放了开来，花瓣上带了一点绸布的质感，比之前更好看了。
    姜玖盯着眼前指甲大小的花，道：“小东西，你喜欢灵气呀，你用花瓣蹭蹭我，就给你灵气。”
    姜玖把带了一点灵气手指靠像花瓣，小花像是真的能听懂姜玖的话一样，轻轻的蹭了一下姜玖的手指，花朵缩起来，又张开，又蹭了一下。
    姜玖被萌化了，这是什么神仙小花，她决定以后就养着这朵小花当宠物了，看着小花喜欢灵气，姜玖又释放出大量灵气，小花忍不住靠近了姜玖的手，张开花蕊靠近姜玖的手指，花蕊贴在姜玖的手指上蹭了一下，又蹭了一下，又猛的缩了回去，逗的姜玖哈哈直笑。
    姜玖不知道小花现在心情都快崩溃了，杨璟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姜玖现在怎么样，一个人过的好不好，水知道来的时候姜玖正处在何婉引爆地气书时，引起的灵气风暴中。他这次来的只是众多□□中的一小缕，根本抵挡不了灵气风暴，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附身在了方圆十里内唯一的四品灵物上。
    杨璟附身上去才发现是一朵花，却已经来不及再更换了，还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到了姜玖手中。
    没想到姜玖是这样子的姜玖，调戏一朵花，杨璟不禁想到在留仙镇时姜玖养了那么多花，做胭脂时是不是也这样子逗弄，又或者在清泉山庄时那一院子的花也曾惨遭姜玖毒手，姜玖以前随手摘过白芷的叶子。
    最另杨璟崩溃的是，杨璟发现自己附身的花是月羞花，一种女修喜欢养着玩花，极易害羞，即便高品阶的花，却很少有能化形的。
    如果还有比附身月羞草更令人难以接受的，那就是杨璟克制不住自己成为月羞花以后的本能，就好像猫见了猫薄荷以后，姜玖一摸上他的叶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一摸上花朵，就好像全身发麻。
    甚至连心性也被花的本能影响着，若是以往的自己，逗了也就逗了，反正是花朵又不是他，但现在好像是真的变成了花朵一般，姜玖一碰就极为害羞，不止花朵叶子觉得害羞，杨璟自己更是害羞，又忍不住想让姜玖在碰一下。
    杨璟再也不嫌弃那些月羞草化形的妖修，整天撒娇卖痴一逗弄的就害羞脸红了。
    因为，他也即将成为众多撒娇卖痴中的一员。
    不知道姜玖以后知道了杨竹笙，杜若，和一逗就忍不住靠近的月羞草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样。
    杨璟不知道又一个词，叫做人设崩塌。
    以上都是杨璟小花花心里想的，姜玖当然不会知道。
    姜玖看着眼前沉浸在灵气中的小花，又忍不住输出了更多的灵气给小花。木属性灵气充满生机，温柔无害的包裹着小花，小花离开了盆中的木棍，缠绕在了姜玖的手腕上，细细的藤蔓不过几缕发丝粗，上面几片比叶子比指甲还小，最大的小花也才指甲那么大，缠在姜玖手腕上像是一条精致的花环手链。
    小花吸收着灵气，肉眼可见的又冒出来一个小花苞，小花苞更小一点，白色中又带了一点点蓝，像是月亮的颜色。
    姜玖再看的时候小花已经完全脱离了花盆，是翠绿色的根部也缠在了姜玖的手腕上。
    姜玖看着眼前的小花，长得倒是比之前更精神了，这样也好，更好带，只要给点灵气，也不用担心要浇水什么的，姜玖把花盆收到了储物袋里。
    她在外行走一般都用的储物袋，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姜玖还没见过谁的手腕上藏着储物空间的，姜玖也随大流，置办了一个储物袋，里边杂七杂八装的都是她一路走来买的零碎的小东西。
    有可以飞的木头机关鸟，能做纸行鹤的飞素纸，翡翠玉雕的花……还有，一只叫三千世界的发簪。
    姜玖拿出了之前天星庄老板送的十日醉，喝了起来。
    她无喜无悲，只是不知为何，多了点惆怅。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姜玖随意找了个小山头，布了个禁制，躺在了树下，大口的喝着酒。
    杨璟看着姜玖喝起了酒，以前只知道这人会酿酒，不知道竟然是个酒鬼。
    小花轻轻蹭着姜玖的手腕，像是在安慰，姜玖看着手腕上的花，恶趣味的倒了一点酒在另一只手上，把手上的酒弹到了小花上，小花猛的抖了下，又继续蹭着姜玖手腕。
    姜玖想她是醉了，她拿起酒壶，把酒倒在了小花上，小花终于忍不住缩了起来。
    姜玖大笑着收起了还有一半的十日醉，闭上眼睛在树底下睡了起来。
    小花杨璟等着酒劲过去，花瓣又贴在了姜玖手腕上，手腕上有道极深的疤，这是他留下的。
    十日醉不愧是十日醉，姜玖睡醒颇有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身上落了一层叶子，手腕上的小花都都又长了一个小花苞。
    姜玖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掐了个净尘诀，衣服立马变干净了，在修真界就是这点比较好，永远不用洗衣服。
    她辨了辨方向，骑着自己的小纸行鹤，一路向西慢慢悠悠的飞着。
    第十九章 界宗
    姜玖顺着刚刚问道的路，到了码头，终于知道刚刚自己问去了如果找不到码头时，那人为什么是看白痴的眼神了，眼前的码头不应该说是一个码头，而是一个小城，小城名字就叫留仙城码头。
    城门口有专门引路一行人，管事的上前来推销道，只要二十块下品灵石就可以带着去能买船票坐船的地方。
    而五十块下品灵石，可以在留仙城转一圈，二百块下品灵石，则可以租引路的人一天时间。
    姜玖觉得好贵，一张飞素纸也才五十下品灵石，而一张飞素纸，可以叠两只纸行鹤了。
    姜玖花了二十灵石，要单纯带路去能买船票的地方，管事左看又看，最后招呼了一个小童子过来，小童子不过十二三岁大，很是活泼，带着姜玖进了城里，一蹦一跳的四处看着，像是终于能被放出笼子的小鸟。
    姜玖问他：“你带我一趟，你们管事给你发多少灵石呀？”
    小童子看着街边摆的小摊子，随口道：“五块。”
    果然是黑店，剥削童工，姜玖又问：“我租你要二十块，你们管事才给你五块，你可以自己带路呀，为什么要跟着你们那个管事一起。”
    小童子认真道：“你懂什么呀，我们管事可好了，之前没有管事的时候带人进城，带一天也才二十块灵石，有时候都不给灵石，还会被欺负，后来有了管事，我才赚好多钱，每个月管事还给多发灵石呢。”
    姜玖又继续逗着小童子道：“那是因为你们管事赚的更多。”
    小童子听到姜玖这样子说管事，回过头来生气的说：“管事要更多的灵石，是因为要养好多人，城里有好多没人要的小孩子。他们带不了路，也做不了事，要花很多灵石的。”
    姜玖又问了好多，小童子也没刚开始那么活泼了，姜玖问一句说一句。姜玖这才知道，因为渡界河的灵船船票很贵，带一个小孩的船票是单独一个大人的三四倍，很多人就把孩子抛弃了留在这里。
    被抛弃的小孩没有生存技能，只能在城里找活做。引路的活相对来说钱多又轻松，大家都会抢着做，有时还会打起来，小童子因为长得可爱，没被打过，当然，这句是小童子自己说的。
    后来城里的城主派了管事来，大家日子才好起来。城里没人要的小孩子都在城里各处帮忙，更小一点的小孩子又另外的管事养着。
    姜玖发现给她带路的小童子说话不是很清楚，给所有的管事都叫管事，心智像是六七岁的小孩。
    小童子接着说道：“我都长大了，管事总说我还小，我要好久才能给人带一次路。”
    果然和姜玖想的一样，小童子心智比同龄人小一些，姜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她长得比较面善，不像是会欺负小孩的= =
    小童子东一句西一句，倒是没有给姜玖介绍城里都有什么，多是说自己碰到的一些好玩的事情，姜玖也不在意，可爱的小孩子是有特权的。
    小童子道：“界河里的船很大很大。”
    姜玖问他：“很大很大是多大？”
    小童子想了想，道：“和城门到这里这么大。”
    姜玖：“我们从城门到这里应该说是远。”
    小童子看了眼姜玖，委屈道：“可是我上次去船上，走了比现在还要久，都没有走到头。”
    ？？？
    姜玖看着小童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也不敢再逗，连忙应声道：“嗯嗯嗯，你说的对，比从城门到这里还要大。”
    小童子破涕为笑，道：“就是很大很大，界河也很大很大，要开几个月才能道呢。”
    ？？？
    姜玖：“嗯嗯嗯，界河也很大很大。”
    小童子指着一个卖灵草的小摊子给姜玖说：“这种小摊子都是骗人的，买灵草要去管事在的铺子里，里边的灵草最好了。”
    姜玖：“嗯嗯嗯，管事的铺子最好了。”
    小童子没察觉出姜玖的敷衍，认真的点头附和，“管事最好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小童子心智不高，看到好玩的就要停下来看半天，也不买，姜玖问他为什么，小童子说灵石要攒着给弟弟买灵丹，问是哪个弟弟，小童子也说不清楚。
    小童子带着姜玖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楼阁前，道：“这里就是卖船票的，你进去就有人带你去，我走了哦。”
    小童子想了想，又踮起脚拍了拍姜玖肩膀，道：“你要小心不要被坏人骗走了，有什么事情就去找管事，我们管事人可好了。”
    小童子说完，就蹦蹦跳跳的走了，他今天超级棒，带人去了买船票的地方呢。
    姜玖：我这是被一个小朋友当成小朋友教育了？？？
    楼阁不过两层高，但姜玖看了一下，一层最起码有十米高。
    门口的台阶上是精雕细琢的图案，进了门是一处石壁，上面刻有不同品级船票的价格，从五十中品灵石到一颗极品灵石不等。
    一块极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上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下品灵石。
    姜玖才知道灵石之间的汇率是一千，她一直以为是一百，之前随手拿中品灵石布阵，现在想想真是奢侈的浪费呀。不过姜玖想了想自己手腕的储物空间里，堆积的几大箱子的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不由得觉得原主真的好有钱呀，瞬间变身富翁的感觉。
    五十中品灵石对应的房间是一个小格子，里边只能放一个蒲团，大概连躺下睡觉都不行。一块极品灵石的是一整层，石壁上用了大量词汇来描述有多么多么的好。
    姜玖选了一块上品灵石的，十丈大小，内有小灵脉，不会耽误修行。一块上品灵石是有灵脉的屋子里边价格最低的，毕竟财不外漏嘛。
    此外还有能炼丹的，能带一个人，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带小孩会贵很多了。
    绕过石壁，进了大厅，整个大厅看起来比外面更豪华。姜玖看到石壁背后也刻着图画，上面竟然是界图，标注了留仙界，苍岚界，瀚海界。苍岚界离的最近，瀚海界次之，还有一个罗锦界在界图的远端。
    姜玖一直以为界河是一条河，没想到这条界河特别“宽”，去往最近的苍岚界，中间的距离能放下好几个留仙界了，这已经不能叫河了，应该叫海，。
    小童子说的是对的，界河果然很大很大。
    界图旁还标注了预计航行时间，一年，姜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收费那么贵了，姜玖换了之前开一个小房间的想法，十块上品灵石靠窗户的还是可以的，这么久的时间，也不能一直修炼，偶尔还是需要看看天空调节一下的。
    大厅最中间是一个水池，水池里荷花游鱼，过了水池有引路的侍者上来引着姜玖继续往里走。
    侍者问道：“不知道友要什么什么规格的房间。”
    姜玖道：“十块上品灵石靠着窗户的。”
    侍者没想到姜玖穿的这么破，竟然选的不是五十中品灵石的“小格子”，不过迎来送往见得多了，侍者也不是很惊讶。他给姜玖介绍道房间里具体的一些事物。
    “十块上品灵石的房是地字级，每七日会赠送一次灵谷，靠着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界河，界河会出现天地异象，运气好的话能看到一些很漂亮的异象，对破境时稳固道心很有用。”
    侍者带着姜玖来到了大厅后面的一处柜台，侍者又专门负责的人，侍者告诉负责人道：“地字级厅三等房。”
    姜玖想着应该是自己房子的类型，负责人递给了侍者一个小牌子，侍者又对姜玖道：“道友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的，多谢。”
    负责人道：“诚惠十块上品灵石，中品灵石多交五百中品灵石的费用，共计一万零五百。”
    姜玖从储物袋拿出十块上品灵石递给负责人，问道：“为什么中品灵石的话要多五百。”
    负责人道：“高品级的灵石功用更多一些，兑换低品阶的比较好换，低品级的兑换高品级的要多一点。”
    负责人递给了姜玖两块玉牌，道：“道友把灵气输进玉牌，一块我们这里保存，一块你拿着。”
    姜玖按照负责人说的，输了灵气，玉牌上闪过绿色的光辉，把其中一块递给了负责人。
    负责人看了姜玖一眼，姜玖奇怪，负责人又公事公办道：“界船下个月十五日日开启，下下月一日出发，道友在出发前五天登船就可以了。”
    负责人说完又补充道：“不过还是早一点登船比较好，熟悉一下，有很多人不适应在船上的生活，看看需要什么也可以提前买。”
    “到了下月十五，玉牌会自动亮起，跟着玉牌指引走就可以了，拿着玉牌可以在城内有界宗标志的福地入住，可以住到开船之时。福地内有灵脉，可以帮助修炼，也有道友会交换一些修炼资源。”
    “道友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来这里找刚刚为你引路的侍者，问他就可以了。”
    姜玖谢过负责的人，拿着玉牌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洛文清
    姜玖拿着玉牌出来，才发现大门上面的有个和玉牌上一样的大船图案，想必这就是刚才那个负责人所说的界宗的标志。
    玉牌正面的图案是船，反面则是留仙城界宗各处铺子的简单地图，上面唯一的房子是城主府，这里标志的是一个刻着船的玉牌，上面有一个亮光的小点，还有丹药，刀剑的图案，还有水纹，水纹里是一条大船。
    姜玖发现她走到那里，小点就走到哪里，修真版GPS地图导航。姜玖研究了一会儿，顺着地图上的指引，找到了负责人所说的福地。
    福地在城外的山上，走过去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灵气，山门前有个石碑，上面又一个凹槽，姜玖按照石碑上的提示，把玉牌按了进去。
    过了片刻，有人来引姜玖进去，姜玖不得不感叹这界宗服务真的很到位，留仙界其他城比起这里来差的太多了。
    修炼不知岁月，时间一晃，就到了开船的是时间了，比起上个月姜玖来的时候，现在的福地外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
    姜玖看了眼玉牌上的小图，发现大家都是朝船那里走的，姜玖顺着人流往前。在路上看到了一些背着大口袋的人，缠在手腕上的小花也探出头来，姜玖蹭了蹭缠在手指上的花根，小花又缩进了她的袖子里。
    姜玖顺着人流，到了界河边，河边有很高的护栏，界河上飘着一层云雾。姜玖心情愉快的趴在护栏上，看着界河，像是大海一样，可惜这里没有沙滩，没有日光浴。
    只有背着大包袱来来往往的人，如果说在城里看到的十个人里有三个背着大口袋的，那到了这里十个人里就有八个人，有长得健壮的背了三四个。
    那些没有背口袋的人大多穿着光鲜亮丽，服饰和留仙界常见到的也不像。
    姜玖走到附近的女子面前，拱了拱手问道：“道友为何背着一个大口袋。”
    女子看了眼姜玖，没说话，直接绕过她走了。姜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应该长得挺面善的呀。
    旁边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道：“姑娘可知何不食肉糜？”
    有一个富家子弟在外行走时，看到有穷人吃不起粗粮，便问道，你为什么不吃肉呢。
    姜玖当然知道这个典故，便问年轻男子何意：“和大家背着一个大口袋有关系吗？”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道：“今日你问我等为何背一个大口袋，不正是何不食肉糜？界河内无丝毫灵气，除了天地二等船票内有界宗布的小型灵阵，其余人自身灵气耗尽，自然要吃灵食补充，然灵谷到了界河灵气会迅速消失，只能多备些了。”
    姜玖疑问道：“不是有储物袋的吗？一个也贵不过这船票呀”
    年轻男子轻笑道：“既无灵气，储物袋又怎能开启？灵石也是用不了的。”
    他看了眼姜玖手上的玉牌道：“道友是地字牌，自然无忧。”
    难怪之前买船票时界宗的侍者特别说了每七日会赠送灵谷，而有灵脉的船票要比没灵脉贵几倍。
    姜玖收起手上玉牌，抱拳谢道：“多谢道友解惑，我才知道界河上是没有灵气的。”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道：“不必客气，买船票时界宗的人都会说的。没告诉道友可能是因为道友是地字房，有没有灵气都受不影响。”
    “洛文清，你不快点把灵谷背过去，在这儿做什么呢！”一个喑哑的声音传来，单听声音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洛文清对着姜玖点了点头，背着大口袋向姜玖身后走去，姜玖回过头，看到一个拿着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手拿鞭子，面色阴柔狠厉，从眉眼之间看去，和洛文清很像。只是洛文清带着点书生气，气质温润如玉。
    那人看着洛文清的背，手上杨起了鞭子，姜玖来不及阻拦，鞭子就抽了下去。洛文清躲了一下，鞭子扫到了他的袍角。姜玖这才看到，洛文清衣袍后面有很几处烂掉的地方，想来应该是鞭子抽到的。
    缠在姜玖手腕上的小花钻出姜玖衣袖，姜玖看也不看把小花塞了进去。
    洛文清转头看了眼又破了一角的衣袍，又继续往前走。
    洛书才又杨起了手中的鞭子，就是这种毫不在意的，仿佛看着蝼蚁的眼神，明明他才是长子，自洛文清出生后一切都变了。洛书才狠狠的抽下手中的鞭子，只是这次他的鞭子没有抽下去，被姜玖的剑挡住了。
    洛书才扯了下鞭子，没扯动，抬头瞥了眼姜玖：“哟，洛文清也有姘头来帮忙？”
    姜玖道：“只是单纯看不惯你罢了。”
    洛书才手上鞭子无火自然，姜玖的剑被烧的通红，她紧握着手中发烫的剑，本能的刺了出去，刺中了洛书才的手腕。
    洛书才松开手上的鞭子，没有了二人的僵持，鞭子从姜玖剑上掉落下去，上面的火也灭掉了。
    姜玖回忆着自己刚才突然刺出去的一剑，是这个身体的遇到危险的本能，姜玖陷入思绪，脑海里翻涌着剑光劈砍挑刺的画面。
    洛书才张开手，鞭子又回到了他手上，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凭什么姜玖随随便便就能顿悟，凭什么洛文清看一遍书就什么都懂，凭什么这些天赋好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洛文清挡在了姜玖面前，背后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一股烧焦味惊醒了沉思中的姜玖，探出头的小花又缩了回去。
    姜玖看着眼前的画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忆着刚才脑海中的画面，姜玖手心朝上，力灌剑端，胳膊向前送去，手腕微微一转，剑尖划过了自己刚才刺中的地方。
    洛书才手腕上的金丝灵甲破了一个口子，里边渗出血来，姜玖盯着那一点，眼前是一枚染红的铜钱。
    “从我挥动手臂那一刻起，你就要知道铜钱撒像哪个方向，我张开你就要盯住那枚铜钱，我撒出去你就要刺中它。”
    姜玖耳边有个声音在说讲解着剑法十三式，躲过漫天撒落的铜钱不碰到任何一个，刺中染红的那一枚。
    洛文清本想上前帮忙，却看到姜玖进入一种顿悟状态，顿悟状态打断很难继续，洛文清站在旁边掠阵，不让洛书文逃跑。
    姜玖手腕像上提拉，剑刃前段贴上洛书才的手腕绕了一圈，这是撩剑，洛书才拿着鞭子的那只手被整个割掉，落在了地上。
    姜玖轻轻一笑，她刺中那枚铜钱了。
    洛书才白着脸，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只手，姜玖看到洛书才身后站着的两个和洛书才衣服样式相似的人，洛文清和那两个人对峙着。
    其中一年长者向姜玖抱拳，道：“书才挑衅在先，道友既已出气，不然此事就此了了可好。”
    洛书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年长者道：“她斩断我一只手臂，你们竟然这样放过他。”他冷笑了一声，又道：“我回去定会像师尊禀报此事。”
    年长者意味深长的看了洛书才一眼道：“这位道友有心放过你，她的剑上没有丝毫灵气，你回去给师伯说你在界宗的地界挑衅在先，又技不如人，还要拉同门一起吗？”
    姜玖摸了摸鼻子，她并不是特意不用灵气，她刚才陷入顿悟状态，里边的她练剑时好像本来就不用灵气一样。
    年长者又道：“至于你的手，一会儿我会找界宗的前辈帮你接上。”
    另有一个相对年轻有一点的对姜玖道：“不知道友可有其他问题，界宗的执法者就要过来了。再者，也是道友的剑先碰上书才师弟的鞭子的。”
    姜玖虽然不知道执法者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想来眼前这个人这么不想执法者过来，也知道肯定是对眼前这人无利的。
    先是认错讲道理，再是说可以找界宗的人医治表明自己和界宗的人更熟悉一点，最后又威胁到姜玖也动手了，想来在这里动手后果极重。
    姜玖笑道：“自然听道友的。”
    姜玖手背后，按着要从袖子里钻出来的小花，小花伸出根茎刺了姜玖下，有轻轻用叶子拂过刺到的地方。
    “只是。”姜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知能不能像你们讨一个人，我与他极投缘。”
    姜玖也是信口而出的，想来洛文清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能随便打杀，而最主要的是，洛文清刚才替姜玖挡了一鞭子，整个背部皮开肉绽，焦灼一片。
    年长者松了一口气，道：“可以，只是道友还要问过他自己才行。”
    姜玖惊讶，难道洛文清是自己要跟着的？
    洛文清没想到姜玖会提这么个要求，感激的冲着姜玖笑了下。他又冷着脸看向洛书才，道：“大哥，你把妹妹的骨灰给我吧。”
    年长者没想到洛文清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跟着他们的，之前还以为洛文清是为了跟着去苍岚界，才做仆人做的事情。
    洛书才僵在原地没有动，他也没想到洛文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着他的，年长者道：“给他。”
    洛书才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豆青色的小罐子，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洛文清小心翼翼的拿过那个小罐子，又从衣袖拿出一枚中品灵石，递给年长者，道：“这颗灵石给你们，就当做是一直跟着你们的路资。
    第二十一章 月羞草
    那位年长者看到姜玖带着洛文清走以后，感叹道：“不知是哪家弟子，尚未筑基，就已经领悟剑意了。”
    年长者看到师弟疑惑的眼神道：“你当我为什么要示弱，宗门弟子在外行走，没有未战先退的道理。但是，一来这是在界宗，二来，也是最重要的，那位女子剑法气势恢宏，大开大合，暗含天地大道，绝不是小宗门能教出来的。这种人，你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更何况，就是那个小的你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年长者说完手背后施施然走了。
    话分两头，这里姜玖带着洛文清又回到了之前住的福地，她先前住的那里还空着。姜玖先让洛文清坐好，又拿出药瓶来，道：“你先把衣服脱了，能脱吗？算了，我直接割开好了，你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了。”
    洛文清结结巴巴道：“多谢……多谢道友，我……我自己来就好。”
    姜玖看到他红着的耳朵，轻笑道：“你能够得到吗？今日多亏了你，不然这鞭上就在我身上了。”
    “没有，没有，是因为我才让姑娘受这无妄之灾的。”
    洛文清自幼长在礼教森严的诗书之家，后来又去了庄严的寺庙，长大后进了官学，官学里规矩更是严苛，除了母亲和妹妹，从未和哪个女子单独在一起。虽知现在与幼时不一样，男女大防已经没有那么重，但还是浑身都感觉不自在。
    姜玖拍了洛文清肩膀一下，道：“放松，你这样子紧张，伤口都要崩开了。”
    洛文清背后的伤极深，还有被火撩到烧焦的伤，姜玖涂抹伤口的药是刚开始在手腕上那个储物空间里找到的，见效极快，小口子抹上去就好了，像洛文清这种伤的极重的，过上个三五天也能好。
    药膏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火毒本就厉害，洛文清背上从刚开始的火辣辣变成现在的沁凉，连灵力流转都快了几分。
    洛文清道：“多谢道友。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姜玖道：“我叫姜若，你和今天那人什么关系呀。”
    小花在姜玖袖子钻来钻去，姜玖拍了小花一下，示意它不要乱动。
    洛文清道：“我与他……我与他本是亲兄弟，幼时我们关系极好，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和我生份了起来。我母亲是后来嫁进来的，当时都传言是……是因为我母亲的原因，大母才产后身体衰败，很快就去了。”
    “我当时听信众人的话，也以为是我母亲的原因，和母亲有了隔阂，一个人去了山上的平安寺里，直到听闻……听闻我母亲身故的消息，我才知道母亲拼死，给我添了一个妹妹。”
    “妹妹尚在襁褓之中，父亲常年不在家，我也不能在一个人在山上，回到家发现他和妹妹在一起，他不止害了母亲，还想害妹妹。”
    “后来妹妹长大，她身体不好，多疑敏感，小小年纪一直夹在我二人中间，我不想妹妹担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他妒我天资高，我便藏拙，他知道后又与我大吵。”
    “后来……”洛文清回忆不下去，草草结束道：“后来父亲和妹妹都先后出了意外，父亲葬于祖地，妹妹因为不到十岁，不能入祖坟，火化后送到的平安寺，受经文洗礼。”
    “再后来来了很多修者，我才知世界之大，他被一个高阶修者收为徒弟，我发现妹妹的骨灰被他带走了，就一直跟着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妹妹与我是同一个母亲，大哥一直认为母亲的原因大母才去世，我不敢把妹妹放在他手上。”
    姜玖理了理，发现很多地方都有矛盾，最起码今天那个人把骨灰递给洛文清时，带着明显的不舍，姜玖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洛文清沉默良久，就在姜玖以为他不会说时，他道：“不管是什么误会，所有人都死了，没有意义了。”
    他轻笑道：“我后来去了官学，也多亏了他在家看着妹妹，虽然看不好，妹妹身上总是有伤。”
    姜玖手腕上缠着的小花，一直往袖口外钻，姜玖一个没留神，被他钻了出去，画枝抽在了洛文清背上，洛文清疑惑，姜玖看差不多也涂好了，就把药收了起来，道：“好了，再涂三五日就可以了。”
    小花在姜玖手腕上手舞足蹈的，不在外面，姜玖也懒得管它。
    小花杨璟：他不是人呀，不要被他故事骗了，明显就是编的，这是个大妖，我也算半个妖，他身上的气息我绝对不会闻错。
    杨璟欲哭无泪，之前听到姜玖报名字叫姜若时的沾沾自喜现在都变了，他使尽了全身解数也没得到姜玖的关注。
    洛文清看着姜玖手上动来动去的小花道：“道友，这……法器也有趣。”
    姜玖抬起手腕道：“它呀，不是法器，是一株花，之前别人送我的。”
    洛文清想了想之前跟着洛书才时听他宗门人讲的一些和灵植相关的，道：“道友这个应该是高品阶灵花，高品阶灵花需要大量灵气供应，不然品阶很快就会掉，没有了这般灵性。”
    姜玖抚了抚手上的花，想着小花变成和以前那样一动不动的样子就难受，她感激的看着洛文清道：“多谢你了，不然小花变了我都不知道。”
    小花杨璟：我不是一般的花，我不需要，我能自己修炼。
    洛文清道：“我之前跟着他们，他们也带着很多灵植，有专门的船舱可以供灵植修炼。”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船舱比较大，所以才会多带上一个我，多我也不多，少我也不少。”
    小花杨璟：他暴露目的了，他想跟着你，你知道你的灵气对妖植有多大吸引力吗？？？
    姜玖正色道：“我恰好也要去换船票，不知可否请道友同行。”
    姜玖看他不说话，又接着道：“道友对灵植比较了解，这小花对我很重要。”
    洛文清：“好的。”
    姜玖：“那之后就要麻烦道友了。”
    洛文清摇头，道：“该是我占道友便宜了。”
    小花杨璟：姜玖你个蠢蛋，蠢蛋，你只要放一点灵气，六品一下什么灵植养不了。
    姜玖拍了一下胡乱抽打的小花，小花安静了下来。
    杨璟感觉他附身道小花身上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姜玖也变得不对了，他好不容易给姜玖竖起来的警惕心，就这么没了。
    两人又在福地待了几日，姜玖给他新买了法衣。人靠衣装，换上新法衣后洛文清整个人都帅气了几分，姜玖看洛文清的侧脸，有点像之前自己的喜欢的一个明星。唉，时间太久，都不记得明星叫啥了。
    杨璟也发现了洛文清侧脸，和自己之前在清泉山庄的样子有几分相像。
    洛文清背后的伤已经好全的了，两人去界宗卖船票的地方换了新船票，那个负责人还记得姜玖，听闻姜玖要为手上的小花换对灵植好的票时特意看了看小花。
    负责人道：“这是四品月羞草，没什么药用价值，长满九朵花后可以化形。不过月羞草即便化形也没什么战斗力，只是长的好看点罢了，又爱粘人。”
    负责人越说姜玖眼睛越亮，换了对花最好的船票，五十块上品灵石就这么出去了，她之前就可想摸摸那些化形的妖族的耳朵了，可惜不敢摸。
    看到别人养灵植，跟着养接过是一个臭球，没想到手上这个普通的小花竟然也能化形，小花上面现在已经有三朵花了。
    姜玖开始期待小花化形后的样子，萌萌的小花童，头上戴着花，又会撒娇粘人。
    负责把新的玉牌递给姜玖，道：“道友本就是木灵根，这花花草草的都喜欢木灵气，这月羞草最娇柔，平日里要多用灵气梳理。月羞草状态不好时，多给它点灵气就行了。船舱的木灵气还不如道友自身的。”
    小花杨璟：说得对，我不需要那个夺舍的妖。
    可惜他的声音姜玖听不到。
    姜玖：我都换新船票的你才说？真是奸商。
    她面上一脸平静道：“多谢道友了。”
    两人从界宗出来，到了大街上，洛文清道：“道友既然已经找到养护月羞草的方式，想必也不需要我陪同了。”
    姜玖忙道：“我之前就知道小花喜食灵气了，邀请道友照看小花只是借口，想让道友和我一起罢了。”
    洛文清多少有几分猜到姜玖的意思，但是没想到只是试探一句，姜玖会这么直接，他红了耳朵，压住内心的雀跃，道：“好。”
    小花杨璟惊呆了，没想到事情还会这样发展，姜玖你的矜持呢，当初杨竹笙和你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在一起。
    杨璟不知道的是，姜玖刚来这个世界时缺了两魂，痴痴傻傻的，没死算是命大，受镇上人影响极大，心性一直被束缚着。
    后来遇到杨竹笙，回了一魂，去也因为在小镇上待久了，虽然有前世的部分记忆，但也还是不敢放肆。
    后来在山庄上练剑，磨炼掉了她那点畏畏缩缩，又有最后一魂也终于合道了一起，姜玖才是原来的姜玖，恰好杜若又抹去了姜玖之前关于留仙镇所有的记忆，她才无所顾忌，她本身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
    看到喜欢的人就去追，当初和杨竹笙在一起也是，便是在蔽塞的小镇上，也遵循自身的想法，捡一个自己喜欢的长的很漂亮的孩子。
    只是这些，杨璟都不懂。
    第二十二章 界船
    姜玖跟着洛文清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偶尔洛文清会停下来给姜玖说自己以前为了攒灵石，在留仙城做的事情。
    小花一直在姜玖手腕上动来动去，姜玖既要听洛文清说话，又要分心把一直往袖口外钻的小花塞进去。
    他帮人去城里一家极有名的天香居去买灵食，那家客栈做的饭食极好，但是位子比较少，店家又不外送，只能买了带回去，城里就有人专门雇人去买。
    还有到城门替人引路的活，又有到城外山上去打清晨新出的山泉水，那山泉水必须用碧玉葫芦装才行。
    洛文清说的轻松，姜玖听的开心。
    很快到了界河边上，界河边上人已经没有前几日碰到洛文清时的人多了。
    洛文清道：“绝大多数的人船刚开启的时候就上了船，现在船仓已经开了好几天了，相对前几天来说人就少了很多。”
    留仙城呈凹字型，中间的部分是界河，姜玖面前是茫茫一片的界河，身后是繁华的留仙城，然而……
    姜玖并没有看到界船的踪影。
    “界船在哪里呀，不是说已经开了吗？”
    洛文清楞了一下，看到姜玖茫然的眼神，忍俊不禁，道：“你没有见过船吗？”
    “见过呀，我一路西行，经过天府之都，那里有很多船，小的不过丈余，大的有房子那么大。”
    还有我在网上看到过的，豪华邮轮，大型游艇，说出来吓死你。
    洛文清深出手，指向远方，道：“你看那是什么？”
    姜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留仙城呀，留仙镇呈凹字型，面朝西，背靠东，姜玖从东城门进来，去了南边福地，现在就在凹字最中间的地方，两边和身后都是留仙城，面前时界河。
    洛文清眼神奇怪，姜玖又仔细看了看，远远看去北边的建筑要更高大一点，仔细看能看出来分别，那里的房子分明是一个整体，姜玖长大嘴巴，“那里不会就是界船吧？”
    洛文清道：“对，界船极大，界河里凶险万分，界船来往一次不容易，留仙界属于小界，每半年界船才会出发一次。一艘走了，另一艘才会来。”
    “传闻只有金丹老祖，才能在界河里自□□走。”
    姜玖道：“金丹呀，我知道，筑基以后就是金丹。”
    洛文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姜玖道：“能引气入体者已经极不容易，留仙界得天道眷顾，十之六七的人都能引气成功，然大多人终生也都只能在练气三层以下，偶有毅力深厚，可到练气六层，再有天赋极佳者能到练气九层，这时寿命已经增加几十年了。”
    “能到练气大圆满的毅力天赋缺一不可，筑基才是仙途之始，而能够真正筑基的人，万中无一，除了天赋，还要靠灵丹妙药。”
    姜玖默了，她自溪水中醒来，就已经是练气九层了，后来有一天，去天星庄偷了十日醉喝，再醒来已经水到渠成，练气大圆满了，就是筑基，冥冥中她也感觉快到了。
    她前世看的小说中，那些十几岁就筑基金丹，一百岁得道飞升都是慢的，便是西行中所碰到的二三友人，也没有谁感叹过修炼艰难。
    “兄长读书不好，但修炼天赋好，拜了苍岚界老祖为师，我也曾是师长口中交口相赞之人，闻一知十，过目不忘，后来却只能做奴仆所做之事。我虽侥幸引气入体，但天赋极差，也不知能不能入那仙途。”
    姜玖不知道怎么劝解，干巴巴道：“勤能补拙，我觉得你可以的。”
    洛文清轻轻一笑：“承你吉言。”
    洛文清说的也不错，但修炼本就是逆天而来，自怨自艾，不是正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两人一路北走，越靠近界船，人越多。界船并不是船的样子，姜玖只能看到一层一层的高楼，鳞次栉比，美轮美奂。虽然紧紧挨着，但窗户高低错落的排列着，窗户上面伸出来一节飞檐，朱甍碧瓦，檐角吊着一个小铃铛，上面有界宗的印记。
    走近看，又有飞阁流丹，楼阁回廊，隐在云雾之中，当真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姜玖突然想到了它像什么，像极了山城，楼中有路，路下有城。看似极有规律，又好像横飞一笔，不可捉摸。
    姜玖沉迷在看界船中，忍不住赞道：“这里真美呀。”
    “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句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洛文清也跟着赞道：“是，极美，以前从不曾静下心开观赏它。”
    界船前有一小亭，所有人都自小亭而过，进去界船，姜玖跟在众人身后就要往那边去排队，洛文清拉了她一下道：“地字级房都会有专门人引着去，从小亭过的都会进入船舱底下。”
    “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从那里过呢。”
    洛文清带着姜玖去了另一边的房舍，亮出玉牌后，有专门的人上来引着姜玖和洛文清往里走。
    “道友可称呼我徽生，不知道友是直接去房间，还是看看界船的风景。”
    姜玖开心道：“看一看吧。”
    界船里别有洞天，玉牌贴在门上的凹槽里，门就会打开，走进去，不过一息功夫，木门再打开，就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姜玖站在之前在底下看的隐在云雾中的回廊上，从上面往下面看，是完全不同的风景，玉牌每一次贴门上面，都会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一步一景。
    姜玖兴致很高，洛文清靠近姜玖，小声道：“我们能不能先回去，我有些不舒服。”
    姜玖忙问道：“你怎么了？”
    徽生：“他修为比较低，扛不住传送之力。”
    姜玖冷着脸：“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
    洛文清拉了拉姜玖衣袖道：“不怪他，怪我没先说的。”
    徽生指了指门上的凹槽道：“道友把玉牌反着贴，就能到你自己的屋子了。”
    这次进入木门后，木门打开的时间要比之前久一点，姜玖看着洛文清面色苍白，已经像是要站不稳的样子，扶起了他的胳膊。
    徽生又指引着姜玖，让她把玉牌贴到了另一个门上，姜玖眉眼透出一丝凌厉，问：“还没到？”
    徽生耸了耸肩道：“打开这个门就是了。”
    他又递给姜玖一个玉简，道：“道友有事的时候，往玉简里打入灵气，我就过来了。”
    说完，他也不理会姜玖直接走了。
    姜玖目瞪口呆，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我都没闲你服务态度不好，你还直接给我摆起了脸。
    姜玖看着面色苍白的洛文清，也顾不上和徽生计较，打开门，扶着洛文清走了进去，屋子里灵气充沛，像是姜玖之前住的福地，姜玖来不及细看，先扶着洛文清坐在屋内的蒲团上。
    拿出培元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先倒出几颗喂给了洛文清，洛文清虚弱的看着姜玖道：“不必担心，我打坐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姜玖看着他还有力气说话，放下了心。
    说起来修真界的打坐真的是居家旅行必不可少。
    不想睡觉想修仙，打坐。
    和人打架受了伤，打坐。
    修为太低怎么办，打坐。
    虽然打坐一个小周天就能缓解精神疲劳，完全可以代替睡觉，姜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更习惯于每日睡觉。
    看着洛文清灵气运转正常，姜玖才有功夫看这个屋子，屋子不大，也就五十多平。
    小厅里有几座屏风，把小厅隔成了几部分，有一个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姜玖还看到了棋盘，甚至在屋角发现了一个小锅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姜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除了小厅，还有一个单独的一间屋子，那个屋子就比较小了，只有十平左右，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外面，风景极好，只摆了一个蒲团，其实也说不上是屋子，应该是一个大一点的阳台，姜玖还挺喜欢这里的。
    小厅里也有个窗户，相比较来说就没有小屋里往外看那么好了，小厅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两个蒲团，洛文清正坐在其中一个上面。
    最多的就是各种灵植，小厅靠近小屋的角洛有一小片灵田，周围用石头磊了起来，土里有浓浓的灵气，不停地往外益散，屋子里的灵气应该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姜玖手伸向灵土的时候，缠在她手腕上的小花也扭动了起来，显然极为喜欢这里，缠在她手上的根扎进了土里，只留花藤缠在姜玖手腕上，姜玖动了动，但是被小花缠着，一时抬不起来。
    小花伸出了花朵，蹭了蹭姜玖胳膊，像是在挽留她，让她不要走。
    姜玖坏心眼的用手指戳了戳花朵，小花抵抗不过本能，蹭的一下躲了起来，又连忙缠了上去，生怕姜玖走了。
    小花伸出花苞，它的花苞极为敏感，姜玖从未戳到过，每次手指还没伸过去，小花苞就躲了起来。小花的花苞颤颤悠悠的靠近姜玖的手腕，轻轻的蹭了一下，花苞抖了抖，又蹭了一下。
    姜玖心都被萌化了，小声的对小花说：“我要站起来，你自己呆这里。”
    小花藤蔓猛的缠紧，花根也从充满灵气的土里依依不舍的爬了出来，又缠在了姜玖的手腕上。
    姜玖看着小花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盘腿坐在了原地。
    小花开心的扭来扭曲，又把花根埋在了土里，□□还缠在姜玖手腕上。
    第二十三章 灵气
    姜玖运行完一个大周天，感觉有精纯的木灵气顺着自己的手腕进入了筋脉中，她体内的灵气气旋流转已经越来越快了，灵气气旋不断压缩碰撞，又生成新的更浓厚的灵气气旋。
    灵气气旋开始碰撞是进入练气大圆满的标志，而在这些气旋不断碰撞中，气旋会原来越浓厚，直到第一滴灵液在气旋碰撞中产生、低落，就意味着到了筑基期。
    很多人体内灵气不足，气旋碰撞无法产生新的更强大的气旋，也就不能生成灵液，无法进入筑基期。
    绝大多数的人都要靠服食筑基丹，才能够使体内灵气气旋个更加浓厚，碰撞更加强烈，以求灵气化成灵液，筑基成功。
    姜玖体内灵气无时无刻都在积累着，随时可以转化成灵液，但直觉告诉姜玖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灵气气旋，只有在练气大圆满打好基础，筑基才会更加顺利。
    又一个大周天结束，姜玖睁开眼睛，看见小花蔫哒哒的缠在手腕上，不断有灵田的灵气通过小花流进姜玖的身体里。
    姜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花，小花张开花瓣，蹭了蹭姜玖手指，又蔫哒哒的躺在了她手臂上。
    姜玖柔声道：“傻花花。”
    小花的叶子蜷缩了起来，没有了灵动的光泽，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姜玖看着小花这样子很是不忍心，筑基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她又把体内灵气转化为能木属性灵气，包裹住了小花。
    自然界的灵气绝大多数都是无属性的灵气，通过体内的灵根吸收，才能变成可以利用的灵气，平常画符练剑所消耗的灵气可以很快补充回来。
    而姜玖包裹住小花的灵气属于本源木属性灵气，对于灵植有很强的作用，但本源灵气消耗以后，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修炼回来。
    练气大圆满时期本就是一个积攒灵力的过程，损失一丝一毫的灵气都要通过更多的时间补回来，不过姜玖不在意，消耗了再慢慢练回来就是了。
    属于木属性灵气特有的生机之力，围绕着小花，小花的本能让它不由自主的吸收着这些木灵气，小花的叶子一点一点的舒展了开来，花瓣也带上一丝光泽。
    小花恢复一点力气之后，停止了吸收木灵气，蹭着姜玖撒娇，姜玖看着现在没有一点活力的小花，摸了摸小花花瓣，道：“听话。”
    小花坚持不过，蹭了蹭姜玖的手指，吸收起了充满生机的木灵气，它蜷缩在一起的几片叶子慢慢的额舒展了开来，不过几丝头发粗的花藤里流转着碧绿色的光，花瓣也带上了一丝光泽。
    小花像是终于吸收够了灵气，姜玖停止了把体内灵气转化出来，小花的花藤长长了许多，之前只能在姜玖手腕上绕三四圈，现在不但能够绕在手腕上，剩余的花藤还能顺着胳膊爬到姜玖耳旁。
    姜玖惊喜的看着小花的变化，小花比之前看起来更精致，像是玉石雕刻的假花，金枝玉叶，白玉花蕊。
    小花调皮的蹭了蹭姜玖耳朵，又蹭到她脸上，贴到她眼皮上，姜玖眼皮一跳一跳的痒得很，忙把小花从脸上摘了下来。
    姜玖发现，小花除了花藤长长了好多，那个小小的花苞也绽开了一丝。
    她刚才把小花从头上拿下来的时候，有一根头发也黏在了小花的藤蔓上，姜玖看着头发，和花苞打开的一丝，恶趣味顿生，拿着那根头大逗弄起了花苞，小花羞的直躲。
    洛文清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人一花玩的不亦乐乎，他笑道：“小花更好看了。”
    姜玖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才发现洛文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洛文清的脸色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又回到了之前俊俏的样子，唇红齿白，笑起来甚是好看。
    君子温润如玉，姜玖斜着眼睛看了眼多文清，嗯的一声道，“对呀，更好看了，温润如玉。”
    洛文清看着姜玖直白的眼神，笑着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是吗？”
    姜玖无辜的看着洛文清道：“是呀，小花的叶子像玉石雕刻的一样。”
    洛文清看姜玖转移了话题，也不在多说，问道：“我打坐了多久，船开了吗？”
    姜玖眯着眼睛笑，“不久，刚开两天。”
    她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指着窗外的大雾，道：“在留仙城时还能看到界河水滚滚，船开以后，外面只剩白茫茫一片。”
    外面只有浓重的雾气，白茫茫一片，界船飘在雾气中，连界河水都看不到。
    界河上没有一丝灵气，带着沉闷的气息，偶尔雾气会散去一点，能看到天空的一角颜色，船行在界河中，只能感受到白天与黑夜的变化。
    小花顺着姜玖的胳膊爬在了姜玖的头发上，它的藤蔓隐在发丝中，就好像姜玖头上凭空落了几朵小花。
    洛文清伸出手，不知是想碰碰那朵小花，还是姜玖，姜玖在他手要挨到她的头时躲了开来。
    他直直的看着姜玖的眼睛道：“是在下唐突了。”
    姜玖依旧看着窗外，淡淡道：“无妨。”
    洛文清忍不住道：“我以为姑娘是喜欢的。”
    姜玖明白洛文清话里的意思，是喜欢的，不然怎么会邀请一个陌生人一起，她有预感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她默许，甚至是纵容的，但是在他手要碰上的那一瞬间姜玖还是躲了开来。
    两个人都没动，姜玖手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洛文清站在姜玖身后看着姜玖，姜玖有些后悔之前说的那些暧昧的话。
    窗外雾气沉浮，一时间很是安静。
    小花趴在姜玖头上，探出藤蔓蹭到了姜玖耳朵上，姜玖耳朵很敏感，一时也顾不得去纠结洛文清的事情，和小花玩了起来。
    尴尬的气氛在一人一花的玩耍中消掉，洛文清松了一口气，道：“小花很可爱。”
    姜玖捧着小花道：“那当然了，我们家小花最好了。”
    小花像是听懂了姜玖说的话，调皮的在姜玖手上动来动去。
    第24章 筑基
    打坐修炼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半年过去了，姜玖坐在小屋里，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窗外有霞光飞过。
    这半年里，姜玖和洛文清不咸不淡的处着，一个在小屋，一个在小厅，没有像刚上界船时那样暧昧。
    小花已经有四个花苞了，姜玖用灵气梳理着小花的藤蔓，它的藤蔓上有一个凸起的小点，上面好像要长出来的花苞。
    门外，洛文清敲了下小屋门，道：“姜道友，送灵谷的小童子说界河近日有异象，要不要去观景台看一看。”
    观景台就是地字级房附属的服务，界河上常会看到天地异象，曾有人看完参悟了天地大道，吸引了很多人专门跑来界河看，虽然后来并没有人能够在异象里感悟到天地大道的，但众人还是趋之若鹜。
    姜玖之前就和洛文清去看过一次，上一次界河上有一片凤凰样子的红色云彩，凤凰样子的云彩在天空中展翅飞翔，就好像一场精彩的3d景象。
    除了好看，姜玖看完没有什么感觉。
    姜玖摸了摸手上的小花，站起身关掉窗户走了出去，洛文清在一旁笑着看姜玖，道：“送灵谷的小童子说这次是有上古战场废墟出现在界河上方，可堪一看。”
    姜玖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吧。”
    古之废墟战场相对于其他天地异象来说，更吸引人。
    洛文清没有因为姜玖的疏离而冷淡，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姜玖很热情，后来到了界船以后姜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已经习惯了。
    姜玖拿出徽生给的那枚玉简，对着玉简道，“观景台。”
    玉简是界宗特有的产物，在界河上凡是需要灵气的东西都用不了，只有界船上的东西可以用。
    不过片刻，徽生就来到了姜玖所在的房门外，姜玖和洛文清跟着徽生，徽生笑嘻嘻道：“界河上的蜃景，都是假象，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洛文清反驳道：“道友此言差矣，凡天地异象，必有警示。就好像之前留仙界的异星，异星现，留仙出。”
    徽生不以为意，道：“异星是属于天地异象，但界河上的异象可不是天地异象。”
    洛文清认真道：“便只是天地间异象的留影，也是有作用的。”
    徽生不屑一顾道：“无知。”
    姜玖走在一旁，听二人拌嘴，道：“你们很有话聊嘛。”
    徽生和洛文清异口同声道：“谁和他有话聊！”
    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很快，到了观景台，观景台在界船最上面一层，上面没有遮挡，头顶就是天空，有禁制阵法笼罩着，偶尔，能看到波光闪过，那是又有界河灵兽碰到界船了。
    有一次姜玖看到了一条几十丈长的鱼一头撞在了界船的防护罩上，顷刻间便粉身碎骨，化为飞灰，而界船一点波动也没有。
    还有一次界船晃动剧烈，全部封闭了起来，后来听徽生说是有灵兽碰到了船上，只是不知那灵兽相比较上一次姜玖看到的又是什么样子，更厉害多少。
    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在界河里行走，想必就是因为界河里的这些灵兽凶狠万分，境界低微之人对上便是尸骨无存。
    天空带着一抹红色，出现蜃景的地方，里边隐隐约约能看到刀剑飞舞，观景台上人很多，想必都是为了观看此次异象，也难怪送灵谷的童子会特意来说。
    古之战场，相比较一般的异象来说确实是更吸引人一点。
    “有刀剑沉浮，肯定是上古战场的遗迹。”
    “只是不知这遗迹在哪里？”
    “修真界如此大，谁知道在哪个境。”
    “很久以前，次界河上也是出现了这样子的上古战场的蜃景，后来有一处秘境开启，有一个修士发现，里边竟然就是界河里曾经出现的蜃景的模样。”
    “那修士本来才筑基，在秘境中得了上古传承，出来后没多久就变成元婴大能了，谁不羡慕。”
    “不知道友说的是哪位修士？”
    “就是天月……境……唔……你干嘛捂我嘴。”
    “元婴大能通天彻地，念出名字就有感应。”
    “元婴大能怎会在乎我一个小人物。”
    姜玖听着周围人或小心翼翼，或神采飞扬的谈论着上古战场遗迹，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位幸运的天月境尊者。
    不出意外，这里的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见不到元婴尊者，而有这么一位尊者，能成为口中的谈资，就好像自己也在修真界叱咤风云一样。
    修真界极为大，有三千小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姜玖之前所在的留仙界只是众多小世界中的一个，除了天降异星曾吸引过人，便没有什么特殊的了。
    传闻上古世界，修真界是一整块大陆，后来天河倒灌，修真界被天河水隔成了一块一块，而这些，被天河水隔离开的，就是界，界有大有小，小的不过一偶之地，最大的，占了修真界五分之一。
    天河倒灌，倒灌的不只是天河水，还有罡风，而被罡风相隔的，便是一境，有三五个小世界组成一境的，也有几十个小世界组成一境的，而在最大的一界，没有界河相隔，却又被罡风，划分成了多个境。
    境与境之间相隔极远，也没有界船能够横渡，留仙界和苍岚界同属天月境，之前大家所说的那位运气极好的尊者，就是天月境的。
    徽生带着姜玖和洛文清走到了一个视野极好的地方，姜玖发现，沿途走过，凡是穿着界宗服饰的人，见了徽生都极为恭敬，其中有一个带着的几个人修为很高，即便那样，他看到徽生也连忙行礼。
    姜玖和洛文清作为练气期，在周围一群筑基修士里很是显眼。最主要的还是，姜玖他们的位置是周围位置最好的地方。洛文清有些紧张，也不在和徽生说笑。
    徽生一直神色平静，仿佛没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姜玖索性也不在意，看着蜃景出现的地方。
    蜃景周围都是火红的颜色，里边能看到山河日月。
    渐渐的，蜃景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蜃景里不断出现的刀光剑影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呼声。
    徽生道：“这次蜃景，应该是近十年来最大的。”
    姜玖道：“那我们不是很幸运。”
    徽生淡淡道：“都是假的罢了。”
    有人惊呼：“快看，那座山倒了！”
    从蜃景刚出现的时候就有一座山一直很显眼，现在那座山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打碎，姜玖仿佛能看到山体倒塌后飞起的滚滚尘烟。
    霎时间山河崩裂，电闪雷鸣，剑破苍穹，无法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激烈的争斗。
    里面没有人的踪影，只有刀光剑影，遮天盖地，飞禽走兽，惊天动地。
    不知过了多久，蜃景里只剩下残骸废墟，倒塌的山脉，干涸的河流，残破的刀剑，飞禽走兽只剩尸体，逐渐风化，成为了废墟中的一部分。
    姜玖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刚才看到的，蜃景隔绝了那惊天动地的气势，只剩下了影像。
    这就是修真界吗，移山倒海，无所不能。
    众人醉心于蜃景中，直到蜃景消失，天空从红色变回白茫茫一片，才回过神来，纷纷诉说着刚才所见景象的神奇。
    徽生抬抬眼皮，道：“无知。”
    洛文清看向徽生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徽生道：“只有影像，无一点气势，真假又如何，连天上落下的一滴雨也不如。”
    修士悟道，凭的都是天地之间的势，一丝威势也无，自然也一点用都没有。
    只是，大家都不懂，沉迷于蜃景中。
    姜玖在一旁若有所思，她体内的灵气快速流转，她伸出一只手，喃喃道：“下雨了。”
    随着她的话语，雨滴纷纷落下，徽生惊讶的看着雨滴在姜玖周围落下。
    界河无雨，而界船有灵气罩相隔，便是真的下雨了也会隔绝在外，这不是真的雨，这是浓厚的灵气液化而成。
    徽生示意众人散开，空出姜玖所在的地方，有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盘腿坐在地上，感悟大道变化。
    姜玖的身上的气势迅速攀升着，练气期破，筑基初期一层，二层，筑基中期四层，直到攀升到第六层才停止下来。
    这雨，是姜玖筑基所引起的天地异象。
    筑基，是修炼道路的基础，修仙的地基，只有进入筑基期，才算真正的踏入仙途。
    筑基期，就是把体内的灵气全部转化为灵液，姜玖体内的灵气经过不断积累，又释放出来给小花，再重新积累，已经深厚道到了一定程度。
    不同于大多数人靠吃丹药强行提升入筑基期，大宗门弟子都会经过练气不断积累、消耗、再积累，使灵气在练气期更加凝厚，筑基时便能一举进入筑基中期。
    姜玖也是误打误撞，在小花杨璟的纵容下，打磨了灵气。
    她特内的灵气转化成灵液以后非常多，直接到了筑基六层，是练气期入筑基时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到了筑基后期，就不单单是靠灵气的积累，更多的是对大道的感悟，对自己所修道的选择。
    徽生似有所感，睁开了眼镜，看着姜玖道：“恭喜道友。”
    姜玖坐在人群中心，四周空出来一圈，她看着一直在护法的徽生，道：“多谢。”
    徽生轻笑：“不必客气。”
    姜玖发现了一件事情，之前看起来最多练气四五层的徽生，现在她竟然看不透了。
    第25章 心魔
    看到姜玖筑基结束，众人才起身，有一个人离的很远，对着姜玖一辑到底，他就是那个在姜玖筑基时最先打坐的。
    人群中有人讨论，“竟然真的会有人看蜃景突破。”
    “区区筑基期就能在界河引来天地异象，日后又是一老祖。”
    “呵，你当金丹老祖那么简单，那么多天纵之姿的天才，破不了心障的比比皆是。”
    “结丹，看的可不是天赋，而是心性。”
    “我们要不要去结交一番呀。”
    “你没看周围已经围了那么多人了，我们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回去打坐修炼。”
    “你说的也是。”
    有直接离开的，有在人群中对着姜玖远远一辑的，也有看到姜玖直接走过来的。
    这走过来的正是洛书才，还有当日跟着他一起的两位修者，洛书才的手已经接上了，年长者对着姜玖作揖道：“又见道友了。”
    姜玖回礼，年长者道：“我道号玄城子，这是我师弟玄非子，洛书才。”
    姜玖说了之前她随意起的名字，“道友叫我姜若便好，不知道友找在下又何事。”
    玄城子有些为难的说道：“是书才师弟找你身后这位。”
    洛文清跟着姜玖走的时候是因为洛书才的鞭打，之前被姜玖拦住了，现在洛书才又来找洛文清，玄城子也有些为难。
    姜玖对着洛文清道：“你要不要和他谈谈？”
    洛文清轻笑道：“无妨，反正就在观景台。”
    两人走到了稍远的地方布了个隔音阵法，那里能看到众人，但又不会被打扰到，。
    洛书才阴冷着脸，质问道：“砚青呢？”
    洛文清反问：“自然和我在一起。”
    “我在问你一遍，你把砚青呢？”
    “在储物袋里，界河上储物袋打不开，不能给你看。”
    “金丹老祖能可以，你把储物袋给我。”
    洛文清无奈道：“我知兄长一向不喜我，别人强行开启储物袋，会对主人造成伤害兄长不知道吗？”
    洛书才死死的盯着洛文清道：“因为你没有储物袋，所以不敢拿出来。”
    洛文清脸色一变，自嘲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洛书才一把抓着洛文清的衣领：“我再问最后一遍，砚青呢？”
    洛文清涨红着脸，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姜玖看到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拉开。
    玄城子冷着脸道：“书才，你刚刚保证的忘记了吗？”
    洛文清剧烈的咳了一阵，道：“无妨。”
    他自嘲的笑了笑：“砚青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你觉得我会对她怎么样。”
    洛书才情绪激动，“你把她放哪里了，别说在储物袋中这种话，我可以找人打开，你受伤我找人给你医治。”
    洛文清顿了顿，道：“确实不是放在储物袋中，我把她葬在留仙城了。”
    洛书才道：“你胡说，我当日就不该把砚青给你。”
    他情绪崩溃，“你把装着砚青的那个豆青色小罐子卖了，换了十枚中品灵石，对不对？。”
    洛书才拿出一个小罐子，他摸着罐子，满面哀伤，“那人拿它种了株灵植，那人问我都卖给他了怎么还来要，他把我认成是你了，我们长的那么像。”
    “那个罐子是我亲手做的，它底下的聚灵阵法是我找师父刻成的。”
    “那人说他把里边的之前的东西倒进了溪水里。”
    “砚青是你妹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
    洛书才死死的抱住那个小罐子，低着头自言自语道：“砚青，都是哥哥不对，哥哥不应该把你给他的。”
    “他以前就不喜欢你，还装作关心你的样子，我怎么就放心把你给他了？”
    “你怪哥哥把你给他了，所以离开哥哥了是不是。”
    “你说要跟着哥哥看暮雪春阳，看江南塞外，哥哥还没有带你去，没有给你买你爱的小马驹，没有带你走遍天涯。”
    姜玖有些不知所措，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有个小姑娘言笑晏晏：“我喜欢哥哥给我的桃花簪，我等哥哥回来，我站在山上就能看到哥哥回来的路了。”
    “哥哥，你回来好不好。”
    “哥哥，我听你的话。”
    “哥哥，我想你了。”
    姜玖抱着头，蹲在地上，人的悲欢并不想通，这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洛书才的心，绝望的思念，无望的等待，她痛苦的念着：“哥哥。”
    姜玖周身的灵气暴动，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徽生向玄城子点了点头，抱起姜玖就走。
    洛文清看了眼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着罐子的洛书才，跟着徽生走了。
    洛文清焦急的看着徽生道：“怎么样？”
    徽生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洛文清解释道：“我知你信了洛书才的话，我只能说我没有那样做。”
    姜玖识海里云起浪涌，心魔冲击着要出去，杨璟化身杜若时下的那道封印成了最后一层阻挡。
    陷入心魔，只能靠自己，姜玖境界提升太快，心境没有跟上，筑基后期本就磨炼心境为主，只能自己熬过来。
    小花顺着姜玖的手腕爬了上去，爬到了姜玖头上，绕成花环。
    姜玖手腕一直被小花遮挡着，洛文清现在才看到上面有一道极深的疤。
    徽生看着那道疤出神，“剑之本意。”
    剑之本意？洛文清疑惑的看着徽生，徽生没有解释，他拿出了几块上品灵石，随手摆了个几个阵法，洛文清只看懂了其中一个是聚灵阵。
    杨璟对着姜玖的识海有些无奈，当日封掉的她的记忆引，本想着等到筑基过后的心动期，封印自动解开，之前的记忆不会再对姜玖造成什么影响，没想到姜玖修为进境如此如此之快，刚筑基封印就松动了。
    现在引发了心魔，只有进一步封印，才能阻挡心魔。
    姜玖融合了柳桃的部分记忆，洛书才对妹妹的思念引出了柳桃的执念，绝望的思念。
    杨璟指挥着小花把灵气送入姜玖的天灵穴，灵气自天灵穴而入，进了姜玖的识海。
    小花一直被姜玖的灵气所包裹，身上的灵气和姜玖的灵气同出一源，姜玖的识海也不对阻挡小花的灵气。
    杨璟在姜玖识海打下层层封印，心动期是修真的第一个危险阶段，心灵出现悸动，是对真意，对大道的迷茫。
    心动期充满了诱惑与不确定，一叶而知秋，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会在这一时期放大。
    看到自然万物，都会引发对大道的疑惑，若是参不透，悟不透，仙途就会就此止步。
    修士对道的认知，对道的选择，只有确定自己所修的道，才能结丹。
    杨璟现在担心继续封印的话，姜玖进入心动期以后，被封印记忆难以解开，心动期走不过去。
    然而现在没有选择，解开封印，心魔会瞬间侵蚀姜玖的识海，只有一层一层的封印起来，才能渡过这次心魔劫。
    姜玖陷在了那无穷无尽的等待与思念之中，等待到后面只剩下绝望，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叫她什么呢？
    柳桃？
    姜玖？
    “姜若！”
    突出起来的下坠感惊醒了姜玖，就好像做梦的时候梦见自己一脚踩空。
    姜玖昏睡过去的一个月里，灵气的波动渐渐平稳了下来，徽生本以为姜玖心魔劫快渡过去了，没想到今日却又灵气翻涌，和她刚昏睡过去时一样。
    徽生看到姜玖醒过来，松了一口气，道：“道友感觉怎么样？”
    姜玖眼角划下一滴泪，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眼泪蹭湿了手指。
    这泪水是为洛书才流的吗？他眼神空洞的抱着那个豆青色的小罐子。
    姜玖问：“洛书才？”
    徽生：“他师兄已经带他回去了。”
    姜玖牵起嘴角，勉强道：“是我错了吗？”
    徽生：“是。”
    “我昏睡过去多久？”
    徽生淡淡道：“一个月，还未恭喜道友修为又进一步。”
    姜玖运转体内灵气，才知道她现在已经筑基七层了，她心中空荡荡的，没有喜悦。
    洛文清听到二人的说话声，走了过来，惊喜道：“道友醒了呀？”
    姜玖看到洛文清，就想到洛书才，单看容貌，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你终于醒过来了，今日你灵气突然暴动，吓了我和徽生一跳。”
    姜玖没有再看洛文清，对徽生道：“我们出去走走？”
    “好。”
    洛文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了下来，看着姜玖和徽生的背影，喊道：“姜若！”
    他的声音嘶哑，姜玖停下了脚步，有一瞬间姜玖竟觉得和洛书才的声音有一点像。
    “我若说我真的葬了砚青，你信不信？”
    姜玖没有回头，轻声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徽生带着姜玖去了界船顶上的观景台上，观景台空无一人，今天难得雾气少，隐隐约约能看到隐在雾气后的天空。
    姜玖看着天空道：“我心里有些难受。”
    徽生风轻云淡道：“砚青早就死了，只剩骨灰而已，留在身边和撒入河流，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可若非我横加阻拦……”
    姜玖说了他和洛文清认识的过程，徽生道：“是你蠢，洛文清的野心昭然若揭，你只是不想看到而已。”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有功夫感怀他，不如看看你的小花。”
    第26章 苍岚界
    小花？
    姜玖抬起手，手腕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姜玖问：“小花呢？”
    徽生瞥了她一眼道：“你头上。”
    姜玖从头上把小花摘了下来，小花的藤蔓根茎只剩下一指长，上面的花也只有一朵了，如果不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姜玖都不敢相信这是之前的小花。
    “你昏迷过去以后，小花把灵气都给了你，藤蔓花朵枯萎消散，只有这一点了。”
    姜玖摸了摸小花，小花的花瓣缩了起来，她抬起头，问：“它还会再长大吗？”
    徽生摇了摇头：“不会，品级跌落，无法提升，也不能化形了。”
    姜玖牵起嘴角：“没关系，不会化形也没关系。”
    她说：“我不想再回之前的屋子了，不知可否有空余的屋子，待船上岸后，我再补灵石。”
    徽生翻了个白眼，道：“没了，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吧。”
    姜玖：“多谢。”
    徽生带着姜玖去了他住的地方，他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小院精致小巧，有回廊环绕，流水假山。
    姜玖惊讶：“这里都是你的吗？”
    徽生淡淡道：“嗯。”
    姜玖回想之前在观景台上众人对徽生莫名其妙的恭敬，筑基后反而看不透徽生的修为，还有现在这个精致的小院子，真相都摆在眼前。
    “你是什么隐藏的界宗长老吗？”
    徽生看了姜玖一眼：“我没有隐藏吧？”
    姜玖疑惑：“那你当初为什么引路？”
    徽生看着姜玖蠢蠢的样子，不知道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她还行。
    徽生直接道：“你还记得你念的那句诗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姜玖想起来这句话是她刚看到界船时忍不住念出来的，“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跟着我的吗？”
    徽生声音温润如玉：“嗯，你当日说这是你看到的，我想知道这首诗是谁作的。”
    李白，字太白，诗酒仙，姜玖当然不能这么直接的告诉徽生，这个世界没有李白。
    姜玖道：“一个诗人，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偶然听别人说的。”
    徽生叹了口气：“若能成为儒修，定是一方大能，他还有其他诗作流传于世吗？”
    姜玖本想给徽生多说几首，但她也是半吊子，很多诗句都记不全了，难道给徽生背《静夜思》吗？于是话锋一转，道：“没有了，我当时也只是在一本旧书里看到夹在里边的纸上写的这首诗。”
    徽生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诗人已经死了吗？”
    已经死了几千年了，看来以后真的不能随便乱说话，姜玖索性道：“我看的那本书的主人已经去世很久了，写诗的人自然也不在了。”
    姜玖接着道：“留仙界以前就是普通凡人界，既无修真者，也无精怪，活到百岁也困难。”
    徽生声调轻微：“可惜了。”
    儒修大多以诗文入道，修浩然正气，道天地至理，一词引鬼神，一句话阴阳，在修真界中很少能碰到纯粹的儒修。
    修真界以剑修和法修居多，法修修五行术法，金木水火土是修真界的主流，除了五行外，还有三小行，风雷冰，是五行的变种，变异灵根很少能见到。
    剑修最为纯粹，只修剑，比同阶的修士战斗力更高。
    体修修炼自身，儒修修浩然正气，佛修论信仰修轮回，鬼修则多是身体受到重创，只剩灵魂。
    除此之外，还有妖修，妖修重血脉，动植物蒙昧中得一点灵气，尊本能化形。还有比较特殊的精怪，有儒修大宗，讲道堂下一块石头，日日听讲，得以入道。常有修真世家，教训家族子弟，笨的还不如讲道堂的石头。
    修真界大多人妖混居，共同的敌人就是魔修，魔气对人修妖修都影响极大，沾染上一点就会沦为魔畜，魔畜没有灵智，不入轮回，只知杀虐，所以大多数魔修都是单独一界。
    ————————————————
    姜玖自从来到徽生这里，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依旧是每天修炼，修炼完看看小花。
    现在不需要积累灵气，每天让灵气循环运转一个大周天即可，她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小花身上。
    小花没有以前的灵动，只剩了月羞草的本能，碰它一下，会缩起来，不碰以后，要很久才会重新开放。
    不会对着姜玖撒娇，也不会绕在姜玖的手腕上。
    也不会缠着姜玖要灵气，即便姜玖放出很多灵气它也不需要那么多，姜玖听徽生的建议，把小花种回土里，她把之前小花的那个小花盆又拿了出来。
    每日用灵气包裹着花盆，可惜现在的小花吸收不了那些灵气。徽生说是因为小花品级掉落的原因，现在的小花只是普通的一品月羞草，没有灵智，只有本能。
    时间如流水，接下来的日子，界河上出现了一次异象，天边有无数火红的云彩翻滚着。
    姜玖没跟着一起去，徽生回来问姜玖道：“洛文清问我你现在在哪里，他想给你解释一下当日的事情。”
    姜玖无所谓道，“没必要，反正下船以后，就会和他分开，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徽生轻笑道：“我看你对他的样子，还以为你挺喜欢他的。”
    姜玖摇了摇头。
    *
    离开留仙界已经一年的时间了，姜玖站在窗口，已经能看到远处的苍岚界。
    三天后，界船的禁制打了开来，姜玖听到了久违的各种声音，人声，水声，雨滴低落的声音，好似回到了人间。
    徽生带着洛文清过来时，姜玖正趴在窗户看外面，徽生道：“他非要来找你道别。”
    洛文清声音温润如玉，道：“经此一别，不知何日在相见。”
    姜玖听到他只说道别，想起了当日两人相遇，那时洛文清幽默风趣，随便讲留仙城的小事也能让逗笑她。
    随告别道：“珍重。”
    洛文清只等来了一句珍重，再无别的话，心底有一丝苦涩开始泛滥，轻声道：“珍重。”
    洛文清走后，徽生和姜玖一起趴在窗户，看着姜玖道：“都多久了，你怎么还这个死样子。”
    姜玖心里窝火：“谁让你带他来的？”
    徽生嘀咕：“是谁带他上船来的？”
    姜玖一字一顿道：“我看到他就生气。”
    徽生无所谓道：“是想到你自己之前的蠢样子吧。”
    姜玖冷声道：“你这人真讨厌。”
    徽生声音微扬：“你忘记是谁喝多了酒抱着我哭，说自己错了。”
    半年时间，已经足够姜玖认识道徽生的恶趣味了，一点也没有界宗长老该有的庄重的样子，更重要的是，那时徽生从观景台看完云彩回来，说洛文清想见姜玖，又拿出一坛酒，道：“看在天上云彩的份上请你喝酒。”
    姜玖接过酒坛子，就那么喝了起来，酒香入口绵软，后劲悠长，姜玖一醉就醉了小半个月，醒来后姜玖发现徽生容貌变了样子，竟然是之前认识的酒肉朋友，那个一起去天星庄偷酒的友人。徽生原本的容貌要更出彩一些，风流倜傥，眉眼间自带一抹风流。姜玖认识徽生的时候用的就是姜玖这个名字，那时候徽生天天念叨江湖险恶，姜玖在认识何婉时，才会化名姜若。
    姜玖不答反问：“不记得了，那你怎么不说明知道是我，还故作高深莫测因为一句诗才跟着我。”
    徽生摸了摸鼻子，辩白道：“谁让你那么蠢。”
    两人就这个话题争论了无数次，每次的结果都会归到姜玖智商上面。
    姜玖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她指着窗户下面，密密麻麻和小点一样的人群道：“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徽生道：“你要不嫌人多，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城里喝酒，有一家酒酿的极好。”
    姜玖改口道：“还是算了，你给我说说苍岚界吧。”
    “苍岚界不同于留仙界，自有记载以来，就有修士的存在，有凡人国度，更多的还是修者国度。”
    “我们苍岚界在天月境都是比较厉害的了，宗门隐于山脉，世家则立国度，还有很多仙凡混居的城池，说了你也不懂，我还是带你去喝酒吧。”
    姜玖愤愤道：“就知道喝酒，那界宗你总能给我说说吧。”
    徽生随意道：“界宗不是具体的宗门，相当于一个联盟吧，连接各界，界船主要是用来运送一些不能装在储物袋里的物资的，每个界都有界宗，里边有门派子弟，有世家子弟，我这次去留仙界就是界宗任务。”
    姜玖：“那你是世家子弟，还是宗门子弟。”
    徽生翻了个白眼：“当然宗门的呀，你见过徽姓吗？”
    姜玖嘀咕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叫宫乔呢，谁知道你这个名字时是真是假。”
    徽生拿出一坛酒道：“我们还是喝酒吧。说来我很是想念天星酿的十日醉，不知道天星会不会也来苍岚界。”
    姜玖道：“来这里你继续偷他的酒吗？”
    徽生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好酒易寻，酒友难得。”
    第27章 解忧酒馆
    姜玖拿出了被尘封已久的纸行鹤，带着徽生坐了上去，纸行鹤飞过界河边上的苍岚城，飞到了一望无际的山脉上，姜玖头发糊的满脸都是，徽生倒是潇洒自在，还能喝酒。
    姜玖看着身后老神在在的徽生，忍不住说道：“你说的那个什么永裕城在哪里呀！”
    徽生翘着二郎腿，一首拿着酒壶，一首放在头下面，躺在纸行鹤上，随意道：“快了快了，往前飞就是了。”
    他一个人占了纸行鹤上大半的空间，姜玖坐在边上，随时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这都飞了半个月了，还要多久呀。”
    徽生抬起头，疑惑道：“半个月了吗？你这小鹤飞的真慢。”
    姜玖眼前划下黑线，“你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徽生忙道：“别呀，在往前飞一点点吧，有个小城，我们从城里的传送阵走。”
    姜玖想起这段日子每天经受风吹，还随时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冷着脸道：“有传送阵你不早说。”
    徽生讪讪道：“这不是带你领略领略苍岚风光嘛。”
    苍岚界占地极广，即便是筑基修士全力以赴，也要好多年才能走到头，所以在这里传送阵法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远的可跨过一整个界，近的一座城内都有好多。
    姜玖跟着徽生到了一个小城里，尚来不及看清楚小城风光，就被徽生带着去了传送阵的地方，交了灵石，入了阵盘，一阵光闪过，接着就是强烈的失重感，姜玖想起了做过山车的时候，那种无法自控的感觉。
    等眼前亮起来，就到了另一个地方。走出传送阵，徽生用手比了比，道：“我们刚才跨过的路程，用你那小鹤飞要半年。”
    姜玖跟在徽生后面，想踹他一脚，但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你之前不是说去离界河很近的一个城吗？”
    徽生理所当然道：“对呀，离界河很近，是你的小鹤飞的太慢了。走走走，我带你去喝酒。”
    姜玖好像乡下人进城一样看着周围，这个城里多大山，房屋建筑依山而建，城里修士极多，大多数是练气期，还有很多的筑基期，姜玖还看到不少她看不透的修士，想来不是心动期就是金丹老祖。
    徽生看着左右街道，摇头晃脑道：“这里是苍岚界九大城池之一的琉关城，我以前在这里发现了有一家的酒酿的特别好，相比天星的也就差一点罢了。”
    琉关城街道极宽，中间是各种飞行法宝，在离地不过一丈的地面上穿梭，两边是晃晃悠悠的行人。
    姜玖问徽生：“怎么没有看到有飞行灵兽呀？”
    徽生随口道：“灵兽不能在城里飞行，没化形的进灵兽袋，能化形的就保持人形。”
    姜玖看到了化形了一半的半妖，还保留着兽耳或者兽尾，“灵兽袋不是要认主了才可以用吗？那既没有认主，又没有化形的呢？”
    徽生仿佛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姜玖一眼道：“你觉得他们能进城？就算能进，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大街上？”
    苍岚城虽然是人妖混居，但终究还是以人修为主的。
    姜玖嘴角漏出一丝笑容，指着不远处的一只灵雕道：“看见没？”
    既没有化形，又出现在了大街上。
    徽生顺着姜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解释道：“那是琉关城特有的琉雕，不是灵兽，不能化形，琉关城有一种特产，琉矿，能打造上品法器。这种琉矿，需要琉雕才能分离出来。”
    不能化形的兽类都不算灵兽，不能进灵兽袋，有人带着就可以进城，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姜玖觉得很没意思。
    琉关城极大，各城区内有小传送阵可以很快相连，徽生带着姜玖去了城里的小传送阵。城里每一个城区都有传送阵相连，可以传送到各个地方。
    徽生说的酒馆在城内单独的一座山头上，叫解忧酒馆，一座山就是一个酒馆，姜玖和徽生交了灵石，上了山，到了山道旁的一个小亭子里。
    小亭用树干简单搭建起来，很是粗糙，上面铺着茅草，四面通透，内有桌椅，有溪水从小亭前流过，偶尔顺着水流留下来一个酒壶。
    姜玖稀奇的看着顺着溪流而下的酒壶道：“我刚看到山腰上也有不少亭子，我们在山上把酒都拿走了，山腰的人怎么办？”
    徽生轻笑道：“也要你能捞出来才是，溪水不是纯粹的溪水，上面有自然形成的阵法，酒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好酒，就看能不能捞的上来了。越往上山上走，阵法越厉害。”
    “更何况，山上也不止这一条小溪，山顶最上面是一个天池，天池水顺着山间流下来，分成了无数股。解忧酒馆的人每月月圆之后都会把酒水抛到天池里，传闻是因为被天池水浸染过的酒味道会更好。”
    姜玖托着下巴看着小溪，扬起下巴对着溪水里的酒壶道：“不捞吗？”
    徽生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适合，小亭阵法与溪水相连，捞的越多，到最后越难捞，而好酒都在每个月月亮最圆的时候出现。”
    姜玖算了算日子道：“现在才月初，那我们不是要等好久。”
    “是呀。”
    “那为什么要怎么早就上来。”
    徽生瞥了姜玖一眼道：“不早点上来，等月圆时，什么都没有了。”
    姜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是很理解徽生这种酒鬼，她干脆在一旁打起坐来，这是姜玖来到苍岚界以后第一次打坐。
    山上灵气亲和力极高，姜玖感觉在这里运行一个大周天，比之前在留仙界运行一个大周天所得的灵气还要多，难怪那么多人想来苍岚界。
    姜玖沉迷在了这种感觉里，她用灵气感受着周围花花草草。
    她看到的了所有的东西都带着灵气，小溪也不是单纯的小溪，由无数的灵气组成，上面有玄奥的阵法。她所在的山间小亭中间，是唯一没有受阵法影响的地方。
    溪流和花草都发着光，溪水的光是蓝色的，花草的是绿色的，还有地面土黄色的光，水了还有金色的光芒。偶尔能看到一点红色，姜玖想，这应该就是五行灵气的颜色。
    姜玖不知道她这种情况叫神窍，只有极少数人会有这种经历，眼睛的神窍开启以后，能看到纯粹的五行之光，除了大五行，还有小三行。
    徽生看到姜玖进入这种状态，也不去打扰她，自己随意捞起一壶酒喝了起来。
    徽生喝过很多的酒，只有天星的酿的酒可以真的让他醉起来。徽生想起自己和姜玖去天星庄偷酒的日子，天星酿的酒入了红尘中的七情六欲，什么灵草灵植都不用，也能让人沉醉。
    徽生修为已经到了心动期，心动期的每一个修士，都要入世，再出世，演绎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他放下了所有的执念，放松自己，肆意潇洒，何必执着于过往。
    是酒不好喝吗？
    徽生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十日醉，当时临走时他去天星的酒窖里转了一圈，顺走了他所有的酒，也不知道他走以后天星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窖会怎么抓狂。
    十日醉酿的不是酒，而是七情六欲，喝的也不是酒，品的是悲欢离合。
    这酒还是他喝比较合适，给姜玖就是暴殄天物，对于姜玖来说则是强效安妙药，喝完就是睡一觉。
    徽生之所以在留仙界留了那么久，也是因为十日醉，十日醉对心动期的修士有奇效，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肯定会想方设法去得到。
    毕竟，醉酒后梦一场，比真的经历那些悲欢离合要安全很多，酒醒过后，便也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姜玖打坐醒过来，看到的就是醉死过去趴在溪水边上的徽生，一看徽生手上的酒壶，姜玖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喝了十日醉。
    说好的十日醉已经全部喝掉没有了呢？
    姜玖把徽生扶起来做好，十日醉顾名思义，最少要醉上十天，姜玖算了算时间不耽误月圆之夜，就把徽生放到一边不管了，
    她开始回想自己方才打坐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发光的玄奥阵法，溪水和凉亭中间有一纽带。姜玖闭着眼睛，想着那个相连的阵法，手顺着感觉向前游走。
    “通！”
    姜玖一脚踩进了水里，不过捞了一壶酒上来，不辜负她这么狼狈。
    她打开酒壶上的塞子闻了闻，又把酒放在了小亭的桌子上，知道这个酒到底要怎么捞上来就好，徽生已经醉倒了，她不能也醉了……
    姜玖在一旁护法，她如果打坐，发生什么事情也来不及，虽然是在解忧酒馆里，肯定能保证安全，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人来到这里，毕竟山野之间。
    姜玖不想冒这个险，总有一个人要清醒一点的。
    她在一旁盯着溪水看，回想自己之前打坐时看到的灵气。她又试了一下，却怎么也进不到那种状态，想来和顿悟一样，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第28章 家族
    徽生醒来的时候，远远的月亮正挂在天上，姜玖蹲在水边撩水玩。
    “你醒来的真是时候，我还想着你再不醒就叫你呢。”
    徽生整理了下微微散乱的衣服，心里一个激灵，怎么叫？
    不过他来不及问这个问题，就被桌子上的酒壶吸引了注意力，“桌子上的酒是你捞出来的吗？”
    姜玖点点头，道：“我之前打坐的时候感觉到亭子和小溪之间有个阵法光带，后来试了一下，顺着那个光带就把酒捞上来了。”
    徽生回想自己喝酒前姜玖的状态道：“你那叫开神窍，能看到纯粹的五行之力。我发现你经常能顿悟，或者进入各种常人一辈子也进不了的状态，也没发现你与道有多相合呀。”
    可能是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个外来者？
    徽生继续说道：“有天生道体，随便喝口水也能顿悟，修炼都是水到渠成，一路也没有心魔相阻。”
    姜玖本来以为自己光环笼罩，是天命之子了，听到天生道体没有心魔，喝口水也能顿悟，就知道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我肯定不是呀，我上次还走火入魔了呢！”
    徽生也想到姜玖上一次的走火入魔，“所以我才奇怪。”
    两个人几句话的功夫，溪水里的酒壶已经一个接一个的飘下来了。
    姜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道：“还不捞吗？”
    徽生：“还不是时候，等月亮升到最高处。”
    姜玖嘟囔道：“一个酒也这么多讲究。”
    徽生轻笑：“你以为单单只是酒就能引来这么多人吗？解忧酒馆最主要的是解忧，单解忧二字就能引来苍岚界绝大多数的心动期修士了。”
    “天池每个月开启一次，拿了酒的人可以进天池秘境，而在天池秘境里，可以度过心动期最危险的时刻，每一个进了天池秘境的心动期修士，出来以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阶金丹期了。”
    “可惜，天池秘境虽然每个月都能开启，但不是每次都有人能进入。我之前也来过几次，却没有进去过。”
    姜玖缓缓道：“解忧酒馆就像是独属于苍岚界心动期修士的一个捷径。”
    她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修真本是逆天而行，去伪存真，走捷径，怎么追求无上大道。”
    徽生苦笑道：“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也曾化去一身修为，看万丈红尘，经历了人间生离死别，才知道这一步不看修为，不看天赋，不看心性。”
    他叹了口气，“所得结果，全靠运气，一步错，步步错。我能保证自己，又如何保证别人。”
    姜玖很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徽生，连忙转换话题道：“快到子时了，你快点去捞酒，错过这一次你又要等一个月了。”
    徽生随意伸手，截住一个酒壶，姜玖目瞪口呆：“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然呢？”
    姜玖想起自己之前捞酒时狼狈的样子，又想起徽生细细叮嘱，说等最后在捞，现在就把酒捞上来，到最后越难捞，而好酒都在每个月月亮最圆的时候出现。
    等了这么久，这样子就结束了？
    徽生似是明白她想什么一样，道：“对我来说不成问题，主要是你的原因，你既然已经自己捞到了，那些就无所谓了。”
    不用他去精挑细选，细细斟酌要给她选哪个。
    徽生又瞥了一眼姜玖放在桌子上的酒壶道：“你这个也算不错，在筑基期里还行吧。”
    “可秘境不是只会心动期开放吗？”
    徽生轻笑：“以你的进境，很快就能到心动期了，先去见识见识，有什么不好。等到天亮，我们就去天池。”
    姜玖不解，“你之前不是说天池上都是水吗？”都是水，怎么上去？
    徽生白了姜玖一眼道：“天池周围有山体拦着。”
    姜玖和徽生走在山间小道上，山上到处都的隐匿的阵法，中间的小路，则是阵法之间互不交融的地方。
    如果姜玖阵法造诣极高，从天上去看的话，一定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眼前这个山间小道完全可以用这个句话来形容，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最宽的地方也不过能让两人并行，窄的地方只能容的下一只脚。徽生走在前面，还要叮嘱后面的姜玖不要走偏。
    徽生小心翼翼道：“这里到处都是阵法，你走出去我可把你拉不回来。”
    姜玖看着徽生的样子，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如果不小心走出去会怎么样。”
    徽生停下来看了姜玖一眼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好奇心，运气好的话直接下山，运气不好的话就留在山上。”
    姜玖张开嘴，“留在山上？？”
    徽生轻笑一声，补充道：“你的身体。”
    姜玖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乘坐飞行法器上去。”
    她这个问题问出去以后瞬间就觉得自己果然是傻了，为什么不乘坐飞行法器上去，如果飞行法器能放出来，还会有这条小道吗？
    姜玖走的山间小道并不是唯一一条，越往前走，还能看到别的岔路口，汇合到一起，通往山上。
    偶尔能看到有同样往山上走的人，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有像徽生和姜玖这样两个人一起的。
    碰到的几个人都默契的分开，等前面的人走远后才继续走。
    姜玖站在原地等前面的人走远了，问：“为什么要这样子呀？”
    徽生轻笑：“没有路的地方，到处都是禁制阵法，别人随便捧碰你一下，你就走出去了，谁能放心和别人一起走？”
    “看来你很信任……”姜玖话没说完，楞了一下，她发现不远处有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徽生疑惑的顺着姜玖的目光看了过去，了然道：“不要多管闲事。”
    姜玖顿了一下道：“他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很眼熟。”
    她犹豫的说道：“我以前的记忆有一些想不起来了，但我觉得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徽生停下来：“必须要救？”
    姜玖坚定道：“必须要救。”
    修士的直觉往往很重要，当觉得有一件事情与自己有关，必须要做的时候，那就只能去做。
    躺在不远处的正是倒霉的杨璟，说来杨璟算到了姜玖快要入心动期了，比他想象中的快了很多。
    他顺着留在姜玖手腕上的印记，来到这里，却怎么也没想到，姜玖竟然在阵法丛生的天池。
    他抵抗不过天池的阵法，直接跌落入阵法禁制中，天池阵法自动攻击，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杨璟当然知道天池，甚至连天池水是什么，天池是怎么形成的都知道。
    修真界的世家传承相当久远，最古老的姓氏有姜，姬，赢，姚，姒五家。
    而现如今，赢姓已经沦为普通世家，姚姓没落，百年间从未有传人出现，姒姓神秘，很多人神志都不知道有这个世家，传承下来的只有姜家，和姬家。
    杨家就是在众世家没落以后，出现的新兴家族，杨家家主次子，与界河里某神秘的存在有一段过往，界河四通八达，修真界有修士的地方，就有界河的存在。
    天池本是界河在苍岚界内的一个分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很久很久以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它的气息和界河同源，杨璟，就是杨家次子和界河里那位唯一的后代。
    杨璟幼年的时候一直住在界河，对它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杨家本就是修真界一流世家，自从杨家次子和界河里那位有联系以后，更是在各大世家里脱颖而出，成了仅次于姜、姬两家的顶尖世家。
    即使杨家靠着界河里的那位一举成了最顶尖的世家，杨璟的存在一开始也是不被杨家承认的。
    修真世家都众血统，而杨璟的母亲，是妖，他是人妖结合的后代。
    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和他同一代的兄弟姐妹都以玉石命名，而璟字，是玉石散发的光芒。
    他可以化出无数□□，比所有同龄人都优秀，也不能改变什么。
    杨璟在一次家族秘境中，遇到意外，境界跌落。随便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在自己家的秘境里出意外是因为什么。
    那是他最危险的一次，失去记忆，又身受重伤，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他如果死在那里，就真的死了，幸好被看上他脸的姜玖救了回来。
    那时候的留仙界界河未开，灵气没有与界河交融，没有修士能利用的灵气，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气息，他父亲不相信他真的死了，找他母亲一起，强行开启了很多纯粹的凡人之界，最终在留仙界找到了他。
    那时候他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不能带姜玖一起走，即便到现在，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
    杨璟给姜玖安排好她的路，他不止一次庆幸，他留了那条路。
    留仙界并不是纯粹的凡人界，竟然有天之大道的存在，天降异星，直逼紫薇。
    第29章 道
    徽生捏了捏眉心，姜玖还在一旁用期待的小眼神儿看着他，他看着不远处的人有些头疼，这要怎么救出来呀。
    天池的阵法不是一动不动的，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他拿出一块星石，推演阵法生门。
    他只能算到还有一丝生机，却不知道这丝生机在哪里。
    传说中在很久以前，天上星辰坠落大地，星石就是从那时候流传下来的，徽生手上这一块，还是他求了好久才从他师尊那里求来的。
    姜玖看着徽生拿了块破石头看了半天，道：“你这个有没有用呀？”
    徽生白了姜玖一眼道：“没用，我们走吧！”
    姜玖傻了眼，“那他怎么办？哎你别走呀！”
    徽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上去找解忧酒馆的人来呀，你在那里你有什么办法？”
    “你等等我，我看到他好像动了一下，他是不是还有意识呀？”
    “有没有意识都没有用，你要想救他就快点走，趁着这会儿上山的人少，我们快点上山。”
    姜玖连忙追上徽生：“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杨璟恢复意识，勉强运转体内灵力，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谁等等你？
    他们一路上山再没有碰到别的什么意外的事情，两个人顺利抵达天池。
    山顶中间是向下凹陷的，里边就是天池，周围地势较高，被溢出来的天池水分割成了九个部分。
    “九为数之极，天道遁其一，是为生路。这天池水若在满一分，解忧酒馆就不会存在了。”
    对于姜玖来说这就有些高深的了，分开每个字她都明白，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姜玖看着空荡荡的山顶，看了好多遍，这山顶除了她和徽生，再没有别人了。
    姜玖疑惑道：“徽生，山上没有人了吗？我们前面不是还有人上山的，你不是说到了山上就可以看到解忧酒馆的人了吗？”
    徽生轻笑：“我忘记你才筑基期了，看不透结界。”
    徽生带着姜玖继续往前走，姜玖穿过了一层灵气膜，眼前豁然开朗，天池竟然在脚下，他们在天池上面，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姜玖好像飘在空中，踩在透明的东西上。
    徽生道：“筑基期就能短时间的离地飞行，你一直没试过，现在正好试一下。”
    姜玖新奇的走来走去，和第一次指挥着纸行鹤飞起来一样。
    不过姜玖并没有新奇多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躺在山腰上的那个人，那个她不知是为什么莫名觉得很熟悉的人，潜意识里觉得那个人对她很重要。
    姜玖道：“我们还是先找解忧酒馆的吧，”
    “我看你玩的不亦乐乎，还以为你忘记那个人了呢，正好我也少了一桩麻烦。”
    姜玖讪讪道：“没有。”
    徽生看了眼天上，指着云彩道：“看到天上那朵云彩没？解忧酒馆的人就在那里边。”
    姜玖已经对修真界各种神奇的事情不奇怪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上去，徽生不等她问出这个问题，就开始解答起了姜玖这个疑问。
    “仔细看着我脚下。”徽生一步一步的向上，像是踩在无形的台阶上，“你就想象自己脚下有台阶，直接往上走。”
    姜玖学着徽生的样子，抬起脚踩了下去，谁知却一脚踩空，险些摔倒。
    徽生看着姜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你不要看脚下，直接往上走，要不你干脆闭着眼睛算了，我拉着你走。”
    姜玖把手递给了徽生，脚下试探着往前，果然踩到那无形的台阶。
    视觉的缺失，放大了其他感官，那个手稳稳的拉着她，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人拉着她往前走。
    姜玖知道自己又被原主留下的记忆影响了，随着修为越来越精深，姜玖有时候也会疑惑，那真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吗？
    或许，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徽生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轻轻笑了一声道：“已经到了，你还要拉着我的手多久。”
    姜玖才发现，他们已经停下许久了，她红着脸，连忙放开那个手。
    姜玖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在云彩上面了，她踩在云彩上，轻飘飘的。
    云彩上面空间极大，中间又有遮挡，姜玖隐约之间能看到十余人走来走去。
    徽生熟门熟路的引着姜玖找到了一个小童子，他抱了抱拳，对着小童子道：“在下云隐谷徽生，求见馆主。”
    月圆之夜过后是最忙的日子，那童子本来在忙别的，听到徽生说是云隐谷的，忙放下手上的活道：“前辈稍等，我家馆主在清点今夜要投的酒。”
    李长安听到手下童子说的话，他这会儿正忙，走不开，便叫新收小徒弟出去看到底有什么事情。他这小徒弟才收入门下没多久，受天道庇佑，一身测算本事很是厉害。
    那童子进去以后不多久，就带着一个人过来了，离的很远，姜玖都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气势。
    不是因为修为太高而产生的威压，是自然带着的一股缥缈的气质，能看透一切，仿佛在他面前毫无秘密。
    来人一头银白的头发，身穿道袍，好像能随时飞升成仙。
    姜玖盯着瞧了好久，小声的和徽生嘀咕道：：“这就是解忧酒馆的馆主吗？我是真的信解忧酒馆能解忧了。”
    小童子脆生生道：“我们馆主走不开，这是我们馆主的关门弟子。”
    “在下黎安。”
    黎安的声音自带一股子风流潇洒，冲淡了他虚无缥缈的气质，从不可亵玩的清冷仙人，变成了红尘仙。
    姜玖修行路上，碰到的都是低阶修士，唯一一个高阶的修士，还是整天只想着喝酒的酒鬼，现在才感受到修真界修士的魅力，一言一行都有说不出来的缥缈气质。
    连徒弟都这样，不知道师父是何等仙人之姿。
    “见过道友，我是云隐谷徽生，她是姜若，我们上来的时候在山间碰到一个误入阵法的人，和姜道友有一段因果，不知可有法子能救他出来。”
    黎安眉头微皱，这个叫姜若的给他莫名的熟悉感，挥掉莫名的想法，黎安闭着眼睛掐算起来。
    一刻钟过后，他睁开眼睛道：“是在四象路那里吗？”
    徽生点头，道：“是。”
    黎安淡淡道：“他已经自己出来了。”
    黎安说完就走了，姜玖和上来一样，牵着徽生的手下了云彩。
    “不用担心了吧，解忧酒馆的人既然说他已经出来了，那肯定就是出来了。”
    踩到实地，姜玖感慨道：“这才是我想象中的仙人风采。”
    徽生道：“我不是吗？”
    姜玖好笑道：“你？你就是个酒鬼。”
    “刚才那位我也没有听说过，不知道馆主什么时候收的关门弟子，确实风采非凡，品貌一流。”
    “高阶修士都这样子吗？”
    徽生轻笑：“怎么可能，确实是比凡人好很多，但气质像那黎安一样的可就太少了。”
    姜玖耸耸肩道：“我还以为成为高阶修士就可以那样子了。”
    “也不是不可以，等你修为到了合道就行。不过，整个天月境，也只一位合道修士。”
    姜玖静静的看着天池，良久，道：“我也可以的。”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得过且过，修炼都是水到渠成，甚至不需要她努力就可以顺利进阶。
    可自从来到苍岚界后，所有看到的都颠覆了她以前的认知，她想站在大道的尽头，看看这个世界是到底什么样子的。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何为修真，人为什么要修真。
    “道是什么。”
    这句话她不知不觉间竟然问了出来。
    徽生缓缓道：“流水是道，威风是道，天下万物，都是道。”
    如果，天下万物都是假的呢？
    所有人都说在修炼的时候可以感受到道的痕迹，但姜玖从未感受到。
    清风流水，世间万物，
    “如果世间万物都是假的呢？”
    随着姜玖这句话的问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世界秩序崩溃了一丝，这个世界的女主，突然有一下脱离了世界意志。
    这个世界因女主而生，她一丝一毫与天道定下的无关的事情，都会引起世界动荡。杨璟感受到那丝动荡，他正躺在天池里，天池连着界河，而界河，是这个世界的本源。
    是天河倒灌下，唯一的生机。
    姜玖胳膊上一阵疼痛，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徽生道：“你掐我做什么？”
    徽生一脸无辜道：“疼不疼？”
    “当然疼了，要不要我掐你试试。”
    徽生轻笑：“还能感受到疼呀，那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同一时间，黎安对着李长安道：“师尊，我算到了劫数。”
    李长安手下动作微停，微微愣神：“劫数吗？终于要来临了。”
    过了一会儿，黎安又缓缓说出：“还有一个人，我唯一算不出来的人。”
    “也许，她就是那个破解之人。”
    天衍五十，遁去其一，是为生。
    天河倒灌，这次的生机，又在哪里？
    第30章 合道
    大风吹拂过天池，引起一片波浪，山顶的杂乱不堪的荒草也在在大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波浪。
    徽生一贯随性的脸上也挂上了几分认真：“天池秘境要开启了。”
    天池上面的那层结界像是忍受不了这股邪风，顷刻间破碎开来。姜玖被飓风裹着吹向远方，徽生掉入了天池，姜玖跑掉徽生掉落的那里最近的地方，已经不见了徽生的踪影。
    一群人站在山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衣服上绣着酒壶文案的人踏着霞云，来到了天池的上方。
    “我是李长安，解忧酒馆馆主，天池突发变故，秘境直接开启，已经有道友入了秘境，本次秘境考核名额取消。”
    飓风带着那人的声音传遍山巅，姜玖一脸茫然无措，徽生，是直接进入秘境了吗？
    山顶上众人纷纷讨论，为什么解忧酒馆不早点出来说，让他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
    进入解忧酒馆可是要花费不少的灵石，甚至有人怕自己不行，还耗费了法宝钱财，请人专门来帮忙捞能进入秘境的钥匙——酒。
    “解忧酒馆这事情做的太不厚道了，也不早点出来说。”
    “馆主都说了天池突发变故，突发你听不懂吗？”
    “也不知道着变故有没有影响。”
    “是呀，就怕留在这山上，山上到处都是阵法，一个不小心就入了禁制，真入了这禁制，解忧酒馆的人能带我们出来吗？”
    “对呀对呀，以前可是有不少人在这天池失踪了呢！”
    很多人纷纷说起曾经在天池失踪的那些人，虽然大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失踪，但是天池上的阵法禁制曾经困过许多人大家是亲眼所见的。很多以前没有来过这里的人吓的脸色蜡黄，心神不稳。
    李长安的声音伴随着元婴修士特有的气势传遍了天池，“众位道友安心等待，待今晚子时过后，飓风消散，就可以下山了。”
    “若是有道友等不及，现在就想下山，也请随意。”
    若说刚才只是元婴修士特有的气势的话，那现在就是真正的威压了，人群中一些人刚才说的奋起激昂的人，现在脸色苍白，双腿发抖，站也站不稳。
    姜玖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那个刚才喊得最大声的修士，这修士刚才还和周围人小声的说闹起来解忧酒馆肯定会给补偿息事宁人，却没想到元婴修士一句话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
    李长安看着天池众人不再闹，升高了云彩，即便天池秘境突发意外，今晚也的酒也是要投入天池的。
    解忧酒馆最开始并不是酿酒的，为了防止天池水溢出，用天池水裹挟着七情六欲，来压制天池。
    阴差阳错酿成了对心动期修士有很大作用的酒，才有了后来的解忧酒馆。
    天池秘境，就是七情六欲的源头，进入秘境的人，最重要的还是压制天池。
    山上的风越来越大，姜玖需要用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吹歪。
    在几个倒霉鬼不小心跌落山下的时候，解忧酒馆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山边布了一层结界，防止众人跌落。
    谁也不知道跌落下去的人到底会怎样，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能是布置了结界的原因，山上的风小了一些。
    天池上是凹陷的，中间是天池，周围是陆地，而陆地被天池溢出来的水分成了九块。
    而姜玖，就是那被飓风吹落山下的倒霉鬼，山上本就多是心动期修士，只有极少数的筑基期修士，偏偏她为了看徽生到底掉落在哪里，站在了陆地边上，一阵飓风吹过，她就被风卷走了。
    从山顶跌落下来，有可能是在山间不知名的禁制中，也有可能会在天池溢出来的溪流中。
    姜玖就是跌落进了溪流内，溪流从山间流下，她仓促间呛了好几口水，连忙闭上口鼻，转成内息，才有功夫看自己现在的情况。
    眼前一片漆黑，她只知道被水流冲着急速的行走，急促的水流里连灵气也聚不起来，她的头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上面，可能撞破了，她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流过鼻尖。
    姜玖想到了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在水里，那时候手上不知道被什么割了一个大口子，只是上次手上的口子唤醒了她，这次头上的口子，却让她越来越晕。
    恍惚间她好像被一个人抱起，一声叹息声入了她心间。
    杨璟抱着晕过去的姜玖，在河道里穿梭，这些对别人来讲危险至极的河流，对他来说极为亲密，如鱼得水，他本就是在水中长大的。
    杨璟收敛起自己的全部修为，寻着白芷的气息一路向前，到了天池秘境外面，秘境人数已满，马上就要关闭，但对于现在的杨璟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他在犹豫，姜玖进去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芷的召唤越来越强烈，不给他犹豫的时间，他想，现在的他护着一个姜玖，还是能护住的。
    他放开了全部的修为，入了秘境。
    李长安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气息从天池下面传来，顾不上惊讶，随手将抛了一半的酒全部倒入天池。
    黎安还在卜测今天那个自己算不到的人，没有丝毫防备，就被师父拉入了天池。
    同时，苍岚界剩余的几位元婴修士把目光投入到了天池，元婴尊者，有通天彻地只能，他们一同进入到了天池之中。
    杨璟抱着姜玖找到白芷时，白芷正在几个人手里。
    他化成了原型，那几个人围着白芷研究白芷到底是什么品种。
    “从未听说过天池秘境里还有灵植。”
    “生机这么浓，至少也是上品灵植吧。”
    “你是不是傻，上品灵植生而化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秘境压制呀，天池秘境从未听说过有灵植出现，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几个人是好友，这次来本只是陪着一个朋友一起，没想到天池秘境突变，竟然一起进了秘境。
    杨璟无语的看着白芷，白芷听到那几个人话，越发散发着自身的气息，让人一看就不是凡品。
    白芷看到杨璟，摇晃的身影僵了一下，化成人形。
    那几个围着白芷的人看着他忽然化成人形，吓了一条，其中一个人道：“道友既然已经化形，何苦逗着我们玩乐。”
    这人显然也想明白了白芷之前的那一番变化。
    在修真界，有不能化形的灵花灵草灵植可以用来入药，品阶最高的有六品，而在有些秘境中，有未曾化形的上三品灵植，那些名动修真界的灵药，无一不是用上三品灵植炼制的。
    而已经化形的灵植则归类为妖，不入灵植的品阶。
    根据妖修法则，不能拿来炼制灵药。
    杨璟曾经用来给姜玖种灵根的引灵丹，就是用往生草炼制的，而往生草，是八品灵植。
    白芷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人，那人震惊于白芷的气势，拉着同伴赶紧走了，他们本就是因为运气才来到这里的，没有实力和真正的大佬对抗。
    白芷冷酷着一张脸道：“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杨璟叹了口气，“她不小心跌进天池了，只能带来。”
    白芷一脸你觉得我会信你吗的表情看着杨璟，杨璟转移话题道：“苍岚界的几个元婴修士都过来了。”
    “直接进幻境吧。”他们不会被天池的幻境所影响。
    白芷：“进入幻境，你下的封印可就压制不住姜玖了，她记忆会直接恢复。”
    杨璟缓缓道：“没关系了，反正她就快要入心动期了，这次直接破障入金丹正好。”
    白芷张了张嘴，想打消掉杨璟这个疯狂的想法：“你这是拔苗助长。”
    杨璟嘴角牵起一丝笑容：“必须尽快提升修为了。等不了了。”
    天池秘境分为两重，外重就是天池的内部山洞，而内重幻境，才是真正的秘境，进入秘境以后，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进入内重秘境。
    内重有无数个虚幻的小世界，里边时间流转飞速，在小世界里会经历人的一生，体会人世间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从秘境出来，不管是否看破红尘，都会锻炼心性。
    所以才有解忧酒馆是独属于苍岚界修士的捷径这一说。
    杨璟来到这里不久，就发现这里竟然和界河相连，里边的秘境，也是因为界河而产生的，他感受到了天地间的那一丝动荡，连忙自行销毁了被困在的禁制中的□□，从天池内，传消息给白芷。
    这才有了天池秘境的提前开启。
    他即将步入合道期，虽然不会在此界合道，但别的元婴修士不会这么想。
    大道三千，合一道，少一道，一个界，出现一个合道修士那么其他元婴修士只能远走他界，寻找新的道。
    甚至有所合大道相似的修者，也会被他所影响。
    进入天池秘境以后，姜玖受秘境影响，对外界变化没有一点知觉。
    杨璟从姜玖的手腕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他亲手所做的那只三千世界，戴在了姜玖的发髻上。
    三千世界，和天池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璟神志在怀疑，天池，是不是也是某位炼制的法器。
    第31章 玄灵大陆
    姜玖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幼年时的懵懂无知，到遇到那个点亮她生命的人，后来那个人走了，离开了她，恍若腕骨带血。
    梦到了她一步踏出，跌落悬崖，梦到了清泉山，梦到了那个似有若无的吻。
    她识海里的心魔被放了出来，姜玖恢复了一丝意识，她迅速的抓住了那只握着自己的手。
    姜玖和识海里的心魔斗争着，她抓住的那只手，是她的所有的力量的来源。
    她死死的握着那只手，抓住他，不准在离开。
    她不知道她的手只是被松松的握着，那个人一松手，就能离开。
    杨璟看着怀里的姜玖，犹豫着要不要真的把他送进秘境。
    白芷看不下去了，道：“刚才不还说她现在修为太差，必须挺高吗？”
    杨璟松开握着姜玖的手道：“你说的对，我不能一直陪着她。”
    杨璟擦过姜玖眼角划下的一丝眼泪，在他的印象中，姜玖很少哭，大部分都是做错了事情，怕他怪她，再那里装哭。
    只有他离开那次，她蹲在石墨旁，从压抑的哭到声嘶力竭的哭。他站在她身后，不能像以往那样为她擦干泪水，说一句，有我在。
    她想起来了吗？
    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姜玖努力的想握住那只手，但是那只手还是离开了她，她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
    “姑娘，是要来一壶桃花醉吗？”
    她被突入起来的声音惊醒，窗外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一只燕子从屋檐下滑过，飞过道旁的柳树，惊起一枝柳叶。
    “姑娘？”
    她回过神来：“啊？什么？”
    店小二耐心道：“姑娘，是要一壶桃花醉吗？”
    她顺着店小二的话回道：“恩恩，是的。”
    桃花醉？什么桃花醉？这里是哪里？她是谁？
    她抬起手，摸了摸眼角，她看着手指上的那一丝湿意，手指微动，她要握住什么？
    “姑娘，您的桃花醉来了！”
    她摩擦着酒杯上篆刻的桃花图案，一饮而尽。
    屋檐下的那只小燕子吱吱叫着，飞往的远处的大燕子衔着一枝柳叶飞了回来。
    “姑娘，我们要打烊了。”
    “嗯？哦。”她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往外走。
    “姑娘，你还没付钱呢？”
    付钱？她摸了摸手腕，光滑细腻。
    “我没钱。”
    小二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你这人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还喝霸王酒呢。”
    霸王酒？
    “我来替她付。”一道晴朗的声音传来。
    是谁？
    她说：“我没钱还你。”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那就讲个故事抵酒钱吧。”
    故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说：“你跟我一个月了，还没想好要讲什么故事呀。”
    他说：“三年了，你再不讲，我就要回去成亲了。”
    他说：“你随意把我葬在哪里吧，他年你若还记得我，记得还欠我一个故事。”
    她擦着眼前没有一个字的墓碑，一句话没有说，既然欠了，那就一直欠着吧，她拿起刻着桃花的酒杯，把酒倾倒在了碑前。
    良久，她抛掉那只酒杯，离开了这里。
    墓碑前那个孤零零的酒杯底下，篆刻着一个徽字。
    ————————————————
    进入天池秘境内的幻境，会在里边过完一生，体验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一朝悟透，便能出来。
    即便悟不透，过完一生也一样能出来。
    三千世界和天池秘境交叠，创造了一个和以往相比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徽生低头沉思，还是求不得。
    *
    姜玖手猛地握紧，她拉住那只手了，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道：“你不会在离开我了吧。”
    杨璟抚过她耳际的头发，轻轻道：“不会了。”
    “我都想起来了。”
    “我……”
    她手挡住在他的唇前，“不用解释，你不要在离开就好。”
    杨璟声音沙哑，道：“好。”
    白芷在一旁道：“你们两个腻歪够了没？”
    “小白芷，你知不知道打扰别人不好。”
    白芷：“说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白芷。”
    姜玖从杨璟怀里出来道：“好嘛，好嘛，小白芷，你怎么还没有长高。”
    白芷：……
    杨璟一看这两个人又要掐起来有些头疼，连忙转移话题，对着姜玖道：“你看下你现在修为。”
    姜玖有种不真实感，道：“已经结丹了。”
    “不要大惊小怪，三千世界和天池相结合的力量，你再不能结丹才奇怪呢。”
    姜玖运转起灵力，还是觉得有一丝的不真实感，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都是真的吗？”
    白芷道：“你为什么会有我们是假的这种感觉。”
    姜玖看着陌生的杨璟和白芷，道：“若非气息一样，我怎么也不会相信。”
    杨璟抱了抱姜玖道：“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让你熟悉现在我。”
    白芷道：“你还不知道你之前养的小花就是他吧，竟然变成月羞草，笑死小爷了。”
    杨璟本想阻止白芷说出这句话，但感受到姜玖突然握紧的手，还是任由白芷说了下去。
    姜玖忍不住问道：“还有谁是他。”
    白芷幸灾乐祸道，“杨竹笙呀，杜若，还有天星，你养的小花。”
    姜玖没想到连那个极少出现的天星都是杨璟，“除了这些还有吗？”
    杨璟摸了摸鼻子道：“还有你上天池时，在山上看到的那个跌入禁制的人。”
    姜玖道：“难怪我当时觉得非常熟悉，徽生说是可能和我有一段因果呢。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杨璟忽略了姜玖说起的那个叫徽生的名字，道：“杨璟。”
    姜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杨璟看着姜玖这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往日的灵活遇到她以后，一丝都不剩了。
    姜玖抬起头正好撞上杨璟盯着她的眼睛，杨璟避也不避，直直的看着她，姜玖道：“这次是你本来的名字吗？是你本人吗？”
    杨璟握紧姜玖的手，道：“是真的。”
    “我这次和白芷来这里是因为天池出现异变，界河也异象涌动，世界角落，有一丝坍塌，就像万年前，天河倒灌一样，世界分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白芷听着杨璟说的话，心想这人真是没救了，对着心怡之人说我不是因为你才来的，是因为别的事情，这样真的好吗？
    他看了看姜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
    杨璟也发现了姜玖神色不对，回想自己说的话，恨不得收回。
    姜玖却不像杨璟想的那样，她听到一句熟悉的话，天河倒灌，世界分成无数的碎片。
    她竟然把这个忘记了，她是穿越到一本书里了呀，种田文女主已经死了，世界已近结束，而除了种田文女主，还有修真文女主。
    天河倒灌，世界分成无数碎片，就是那本修真小数开篇的第一句话。
    姜玖继续回忆小说内容，“在玄灵大陆的一个普通小世界中”姜玖突然惊醒，来这里这么久，从未有人说过玄灵大陆这几个字。
    姜玖试探着说了一句：“玄灵大陆？”
    白芷疑惑：“嗯？什么玄灵大陆，是哪个新发现的小界吗？”
    姜玖有点懵，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这里没有玄灵大陆，那为什么会有种田文女主和修真界番外，一模一样。
    姜玖想假装这不是真的都不行。
    姜玖继续问：“你知道天风玄石吗？”
    杨璟看姜玖没有在意自己之前说的不是因为他来的话，有点庆幸，但心里又有一些不舒服，道：“天风玄石是特殊灵石，很少见，对风灵根的修士来说很重要。”
    姜玖试探着问：“那有没有可能有那个没发现的小界会有很多这种灵石。”
    杨璟疑惑道：“嗯？你是要这种灵石吗？我收藏的还有几块。”
    “不不不，我就是问一下。”
    “这种特殊的灵石不可能聚集在一起，也不可能整个小界都有这种灵石的。”
    不可能，姜玖清楚的记得修真界女主所在的小界，到处都是天风玄石，就是因为这个，才整个界都沦为矿奴的。
    难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女主吗？但她还在留仙界的时候确实是感受到种田文女主的光环和光环意志。
    她所有关于种田文女主的事情都不能说出来，有种田文女主在的地方她甚至不能出现。
    姜玖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种田文连接的番外，在时间线上，在修真文的很久很久以前。
    毕竟修真文刚开，世界线什么的都没展开。
    白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玖状似随意道：“我就随便问问。”
    姜玖努力的回忆着那个作者其他的话，那个没写完的番外，会不会还有着其他主角。
    不管是之前在小镇，还是后来的在清泉山庄异星的坠落，姜玖和世界原本的主角的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对立关系，即便是世界意志，也改变不了的对立关系。
    如果说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意外，那在原文中出现过的杨璟呢，种田文女主对着丈夫感叹，县里竟有个天生的仙人。
    天生的仙人杨璟，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第32章 回忆
    天池秘境开启一次是九天时间，进入秘境的人会在这九天时间里渡过一生的光阴，醒来以后对秘境中发生的事情有不会有太深的记忆，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每一个人进入的世界都不同，从秘境出来以后绝大多数的人心境都会有提升。
    心动期不看修为，只看境界，练的是神识，修的是心境。
    单看灵力，心动期的修士很多因为心境不稳，甚至都不如筑基期，但只有渡过心动期，才能顺利结丹。
    结丹，定的是道。
    丹，即道基。
    有修士一朝悟透，顷刻间从筑基到金丹。有修士悟不透，终生困在心动期，直至生命耗尽。
    白芷看不透姜玖的道，随即问道：“你是什么道？”
    道有很多种，最基本的就是无情道，有情道，逍遥道。
    没有好坏，只看适不适应自己，有情道适应世界，无情道认识世界，逍遥道潇洒自在，随心而为。
    这三种道里最好走的是无情道，而修真界大多数的人走的也是无情道，最接近天道的道。而逍遥道是最难走的道，率性而为，说的潇洒，但世间人总被束缚，谁又能真的潇洒。
    有修无情道的却放不下七情六欲，以杀正道。有修有情道的困于七情六欲，走过入魔。逍遥道却是最难保证初心的，一个不慎，身死道消。
    姜玖看着杨璟，微微一笑道：“逍遥。”
    我自由我，不被束缚，不被约束，天道也不行。
    杨璟回应道：“我也是逍遥道。”
    他本修无情道，天道无情，大道无私，直到遇见姜玖，才知道破道重修其实也没有多难。
    为什么就对这个姑娘上了心呢，恢复记忆以后本只是想放开她，在一旁看着她，只要她好就行。
    谁知却还是放不下，灯光绰影中，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模糊了他的心。
    姜玖和杨璟两个人在一旁说了很多，回忆着幼时在小镇时的日子，又说起了在清泉山庄和天星庄时的事情。
    “我当时被何家兄妹逼着跳下山崖，救我的是你吧。”
    杨璟淡淡道：“嗯，我在给你的戒指里留下了一抹神念。”
    姜玖问：“就是后来的杜若吧，你当时为什么要变得那么老。”
    杨璟摇了摇头，缓了缓道：“杜若是早就布置下来的后手，为了你而存在的。变化样貌，是怕勾起你的回忆，也怕你在动心，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怕你会伤心。”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哭泣。
    姜玖看着杨璟的眼睛：“只要是你，我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动心，你还记得的你拿着刚做好的三千世界像我走来的时候吗？我觉得你俊美极了。”
    “后来每次下山回去，只要看到你在山庄门口等我，我就觉得很安心。”
    三千世界亮起的那一瞬间，不只是姜玖动了心。
    三千世界亮起时，似有龙凤绕着花灯飞舞，又有点点灯火，缈缈歌声，交相呼应，如天上银河，伴着俗世风雅，添了几分人间烟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比三千世界更美的，是人。
    她那时满心满眼看向他的眼神，让他再也不能假装不在意，那种好像连灵魂就纠缠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再也放不下。
    姜玖突然想起了和徽生去见馆主时的事情，道：“你还记得宫乔吧，就是那时经常带着我去偷酒的那个，他就是徽生，我上界船时一直跟着我的那个。”
    怎么会不记得，他当时只顾着防备洛文清，连姜玖和徽生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都不知道。
    杨璟皱了皱眉道：“你提他做什么？”
    姜玖道：“我不是要说他，是想说黎安，我和徽生之前去找解忧酒馆馆主的时候竟然碰到了黎安，他是馆主的小弟子。”
    “清泉山庄上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你让我和黎安还有裴馨去竹林，后来我就晕了过去，在醒来就在河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馨呢，裴朵儿呢，还有其他的人呢？”
    姜玖虽然在清泉山庄没待多久，但是那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记忆中最浓墨重彩的部分，现在想想，杨璟化身的杜若早有端倪，只是当时她没发现罢了。
    杨璟声音温和，道：“当时有魔修攻上了山，我只来得及把你们几个送去竹林，那里有越女，魔气渗透不进去，裴朵儿不知为什么没来，就只送了你和裴馨黎安进去。”
    姜玖打断道：“那山庄其他人呢？”
    杨璟缓缓道：“你应该还记得早些时候我就把他们都遣下山了，留在山上的，除了你们几个，都是我家的人。他们……都已经安排转修鬼道了。”
    “越女没有拦住黎安，他带着你和裴馨出来了，我当时正在忙……布置阵法，裴朵儿误入了转生葫芦，生死不知。”
    “裴馨……她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最后山上只剩了我，白芷，你，黎安。”
    “我和白芷当时只有□□，又即将消散，坚持不了多久，送走了你和黎安，最后山上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姜玖想起了在山上的时光，有争吵，有不和，最后又互相交心，把彼此当做最亲近的人。
    她才恢复在山上的记忆，上元节漫天的灯火仿佛还在眼前，一转眼，物非人也非，再也回不到那时候了。
    姜玖按下心中的哀愁，问杨璟其他的一些事情：“那我的灵根是怎么回事，还有突如其来的修为。”
    她在山上一直是没有灵根的，其他人都顺利引气入体，而她却止步于前，只能每日练习剑法，但自河水中醒来以后，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她天生木属单灵根，修为练气九层，即将大圆满。
    杨璟解释道：“你还记得我刚开始给你的引灵丹吗？那就是为了后面给你种灵根打基础。还有一次你和白芷在柳家村回来，身受重伤，在药桶里泡了几个月。其实你伤势没有那么重，当时也是为了洗髓伐骨，除了灵根，根骨也很重要。”
    姜玖：“那我的灵根是怎么来的？”
    她在修真界这么久，从未听说过灵根还能种，灵根是天生就决定的，没有灵根就不能修炼，即便家中长辈是金丹元婴，没有灵根就是没有灵根，只能短短百年后化作一捧白骨。
    杨璟道：“白芷化形前是九阶灵植，天地间只此一株，蕴含着至纯至净的生机，他的一枝分枝，就已经能够为你诞出新的灵根了。”
    除了白芷，还有当时的他的全部修为，夺天地造化而生的红锦，还有异星的星力。
    黎安染一点星力就能通晓天地，那引全部星力的姜玖，又怎么会平凡。
    她不是天道之子，胜似天道之子。
    姜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她指了指手腕上的印记道：“那这个呢？”
    一个被疤痕扭曲的红色印记，杨璟手抚过那个印记，姜玖感觉体内剑气激荡，手腕上那个怎么也去不掉的疤痕缓缓消失。
    “这是我留下的剑痕。”
    剑痕消失掉以后，姜玖手腕上的那个红色太极印记显露了出来，那个太极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再姜玖手腕上转动，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周围困着它们的那个光圈，也脱离不了的太极的形态。
    太极每转动一周，姜玖体内的灵气就凝实一分。
    “太极是红锦化成，就是山庄里的那眼灵泉里的鲤鱼，你每次去打水都会被抖落一身的水。”
    姜玖一想到当初竟然被那几尾鱼欺负，杨璟还看在眼中，就有几分气愤。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日她只能被鱼欺负，今日这几条鱼困在了她的手腕上，只能为她所用。
    “外面的光圈是最早给你的储物戒指。”这个戒指是他母亲给他的，陪着他渡过了很多年，也是因为有戒指的存在，他才能每一次都找到他。
    姜玖握着杨璟的手，十指紧扣，低声道：“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
    杨璟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姜玖眼角那丝淡的看不清楚的印记，这是他最后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诱人心弦：“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姜玖听到这话，一时竟不知道究竟要问什么，问他化成杨竹笙以后为什么要离开，问种灵根他付出了什么代价，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最还是放不下的竟然还是杨竹笙的离开，那种痛彻心扉，又腕骨带血的感觉，仿佛生生去掉了她半条命。
    姜玖就好像闯入异世界的羔羊，慌张无措，只能越发拉紧杨璟的手。
    她头靠在他肩膀，轻轻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准瞒着我了。”
    杨璟唇擦过他的发丝，叹息一声，道：“好。”
    她抱紧他：“也不准在离开我。”
    他沉默片刻，道：“好。”
    大道途中，凶险万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护着你。
    第33章 我是龙
    白芷回来就又见这两人抱在了一起，无奈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应付外面那群元婴修士，你们俩要亲亲我我等回界河好吗？”
    白芷天生灵草，即便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大圆满，也不用为合道困惑，天生地长，顺应自然，就是他的道。
    而杨璟不同，他若在这里合道，苍岚界所有的修士都要另走他途。
    本界自己的修士只能道一句技不如人，而外界的修士来这里就不一样了，就是阻人仙途。
    杨璟淡淡道：“你忘记天池是怎么来的了吗？”
    白芷噎了一下，天池就是界河呀，与界河相连，界河又是杨璟出生的地方，自然不用担心。
    白芷冷着脸道：“那你还让我出去探查。”
    杨璟看了白芷一眼，再明白不过，他只是想和姜玖单独一起说话罢了。
    姜玖听到白芷说外面有很多元婴修士，想到之前李长安散发出来的威压，一个元婴修士就那么厉害了，那一群呢。
    她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璟安抚道：“不用担心，天池与界河相连，我们从天池底下走。封了天池和界河相连的部分，那些人自然就追不上了。”
    只是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天池了，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更何况，送姜玖进入天池秘境的时候，那个幻境，已经消耗的天池大半的能量。
    外面那些人，真要打起来他也不是打不过，剑修的剑是世上最锋利的利器，一往无前，他相信他的剑，只是害怕打起来，护不了姜玖的周全。
    杨璟带着姜玖来到了天池地下的入口，道：“天池上面的水都是从这里涌上去的，连接着界河，这个山体就是天然的阵法，加上界河水，才有了天池秘境，和解忧酒馆。”
    “上面的阵法禁制都是天然形成的，也算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姜玖：“你刚刚说封了界河和天池相连的部分，那天池以后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杨璟点了点头道：“是，天池本就不该存在。”
    天道无情，大道无私，天池却偏偏像是天道赋予人世间的情，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界河水像是感应道了杨璟的到来，分开了一条道，杨璟把姜玖揽入怀中，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睁开眼睛，不要探出灵识，有我，不要怕。”
    解忧酒馆原本在等候酒壶流下来的众人突然溪水倒流，瞬间河道干涸，山上灵气震荡，禁制阵法变得杂乱无序。
    李长安感到那股气息离开，从天池秘境出来就发现天池已经大变模样，“劫数，终究还是来了。”
    黎安跟在李长安身后，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在另一个元婴尊者后面熟悉的身影，缓缓道：“我又碰到了一个我算不出来的人，是位旧友，我曾亲眼见到过她魂体入了转生葫芦。”
    李长安道：“天池干涸，已成定局，这是劫数，我们都阻挡不了。”
    “回吧，回九重宫阙。”
    几位来到这里的元婴看到李长安本还想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李长安本人，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浑身充满了一股看不透的气息，逼着人不敢靠近。
    再一晃眼，李长安和他的小徒弟都不见了。
    出现在苍岚界数千年之久的天池一夜干涸，消失不见，山体倒塌，倚靠天池而建造的解忧酒馆也同时消失不见。
    人们才发现，解忧酒馆自始至终，出现在人眼前的，能肯定是解忧酒馆的人，算上馆主也不过就三五个人。
    解忧酒馆的酒价格随着天池的消失而暴涨，再也没有能对心动期修士也能起作用的酒了。
    *
    倒塌的天池，一个黑衣男子飘在天池上空，他身影缥缈，好似那里没有人，又好似那里本就应该有个人。
    她身旁跟着一个妙龄少女，身影同她一样若隐若现。
    若是黎安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就是他之前见过的，第二个算不出来的人，也是昔日的旧友，裴朵儿。
    黑衣人的声音同他的身影一样虚无缥缈，“姒柔，我们来晚了。”
    少女没有说话，她的身影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一样，裴朵儿也就是姒柔的身体现在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姒姓是古老的世家中最神秘的一族，即便是最巅峰时期，所有世家都俯首称臣的时候，拥有姒这个姓的也不过五指之数，甚至于她们之间很难互相依存，一方强大，则另一方会受影响。
    姒氏的守护者是赢氏，他们是连接最紧密的家族，而赢氏刻在血脉的信条就是终于所有姒氏之人。
    黑衣人就是赢氏一族的家主，从他出生起，几千年了，他的修为已经足够在这片修真大陆上称雄，却从未听过见过姒氏之人，一直以为姒氏，只是先人的传说。
    直到他看见家族流传下来的仙器——点星盘，上面代表姒氏人出现星子亮起，光芒强烈，镇耀世间，然而不过一瞬，他所有的心情尚来不及准备，没做好欢迎或拒绝的姿态，那颗星子就散落了。
    赢氏也是流传下来的古老世家，也曾称雄过，现在因为他这个家主，才勉强算的上一流世家。
    然而修真界顶尖世家门派都有渡劫修士，渡劫修士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合道以后就是渡劫，渡劫之上呢，没有人走到过那大道尽头，自万万年前天河倒灌以后，再也没有人飞升成仙了。
    姒氏不以血脉相传，每一个姒氏人，都是顺应天道而生，是天道之子，天道宠儿。
    他的寿元已经走到了尽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就在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去找那个姒姓修士的时候，点星盘上代表姒氏出现的那个星子又亮了起来。
    相隔不过一息时间，早有传言，姒氏人很难互存，一生，则一死。
    他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这个新出现的星子，即使相比前一个来说，这个星子有些黯淡无光。
    他跟着点星盘的指引，找到了姒柔，那是星盘上她的名字，如名字一般，姒柔本人也是柔柔弱弱的。
    找到姒柔时，她已经只剩了魂魄，转了鬼修，前几天，姒柔的身体突然出现了意外。
    他顺着点星盘的指引，来到天池，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天池已毁。
    姒柔的身体又消散的一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姒氏人。
    此消彼长，毕竟，天道气运，不会同时眷顾两个对立的人。
    *
    姜玖听到很多杂乱的声音，水流声，吵闹声，石头碰撞的声音。
    直到杨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在水中的宫殿，姜玖正漂浮在宫殿上方，有小鱼儿游过她的指尖。
    在水中强烈的失重感让姜玖只能拉着杨璟，姜玖看着杨璟的脸放大，直到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是唇上。
    辗转斯磨，杨璟的睫毛刷在姜玖眼睛上，上面还带着小小的气泡，姜玖忍不住张开嘴，杨璟的舌头探了进来。
    同时姜玖感觉有一个东西被杨璟渡入了口中。
    杨璟看着姜玖瞪着的眼镜不觉有点好笑，轻笑道：“下次亲你的时候记得闭上嘴巴。”
    姜玖气急败坏的拧了杨璟一下，杨璟也不生气，点点了姜玖的额头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姜玖试着发出一个声音，“杨……”
    刚发出一个音她就闭上了嘴巴，她竟然没有被水呛到的感觉。
    被杨璟渡入口中的那个东西落在了她的丹田，散发着水的能量，姜玖感觉自己就是一条生活在水里的鱼儿，回到了生长的地方。
    姜玖新奇的问：“你喂给我的是什么？”
    杨璟笑着摇了摇头，姜玖拉着杨璟的手摇了摇：“你不是说我想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吗？”
    杨璟的笑固定在了脸上，无奈道：“我的内丹。”
    “内丹？？”
    姜玖惊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
    “给我你会不会又影响，你为什么会有内丹，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杨璟的声音相比较在陆地上，多了一丝空灵，他道：“我慢慢给你说。”
    水流像是有意识一样，带着姜玖往前，在这个豪华的水下宫殿穿梭。
    “我是半妖，体内和妖一样都有内丹，等你体内养出水息以后，再给我就好了。这里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宫殿，在界河里。”
    总有调皮的小鱼亲吻姜玖的手腕，甚至她的身后都跟了一整队的小鱼。
    姜玖画了一个圈，那些小鱼就跟着姜玖画的那个圈绕了一圈，“它们怎么都跟着我呀。”
    杨璟抚上她的手腕，轻轻摩擦那个太极印记，道：“因为红锦。”
    “红锦不是真的鱼，是水灵气的一种，水里的生物都很喜欢它。”
    姜玖看着眼睛的眼镜道，“那你呢，你也喜欢吗？”
    杨璟捉起姜玖的手腕亲了一下，轻声道：“我也喜欢。”
    姜玖眉眼带笑道：“你还没给我说你是哪种鱼呢！”
    杨璟面色古怪，道：“我是龙。”
    第34章 烛龙
    龙？
    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未听说过龙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什么龙。
    姜玖：“你是什么龙？”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龙，除了姜玖最熟悉的那种，还有应龙，蛟龙，翼龙等。
    “烛龙。”
    他像是有一点不好意思，“我龙身不好看。”
    姜玖回忆着山海经里，关于烛龙的传说，烛龙，人脸龙身，通体呈红色，睁开眼为白昼，闭上眼睛则是黑夜，吹气为冬，呼气为夏。
    姜玖小心的问：“我可以看看你的龙身吗？”
    杨璟摇了摇头，道：“不行，天地间不能同时出现两条烛龙，我母亲现在是本体。”
    烛龙降临时间本就艰难，他自幼一个人在这里，直到遇见白芷，才有了第一个熟悉的人。
    如果烛龙真是像传说中那样，那杨璟不能化身龙身也情有可原。
    姜玖看着这个海底的世界，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吗？”
    “除了我，就只剩这些没有灵智的鱼儿，界河里其他有灵智能化形的都不敢过来。”
    姜玖：“那白芷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白芷是我长大后遇到的。”
    那时他刚化形，能离开这座宫殿，遇到了同样刚化形的白芷。
    白芷是时间唯一的一株九阶灵植，而他是除了他母亲外，唯一的一条烛龙。两个人在界河游荡，没有其他存在敢来招惹他们。
    姜玖突然发现子来到这里就没有见到白芷，随问道：“白芷呢？”
    “白芷回他自小生长的地方去了，我带你去看看。”
    界河下除了到处都是水外，和陆地没什么不同，也有高山，有丛林，白芷所在的地方，就在一座山上。
    他化成原本的身形以后，身体极大，姜玖看到的一整座山都是白芷的本体，姜玖看到那铺天盖地飞舞着的枝丫，总算是相信了杨璟说的白芷是天地间唯一一株九阶灵植的话。
    “他就要突破了。”
    界河底的生物都品阶极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天道为了平衡，界河底的生物极难产生灵智化形。
    除了白芷和杨璟，天生品阶极高，化形的早，其余能化形的无一不是称霸一方的存在。
    不过界河向来与陆地上的那些人很少有交际，界河能容许界船同行，是很久以前修真界的几大世家之主共同来找界河之主，也就是杨璟的母亲烛龙，才定下的。
    没有一片叶子能在界河上漂浮，界船时用界河里特有的物质打造而成，可以在界河航行。
    在那之前，界河只有元婴修士能勉强渡过，都来界河和修真界世家结盟以后，金丹期修者也能渡过了。
    界河里的生物一般不会去动他们。
    *
    “烛龙，天地之劫又要来了。”
    有九个人组成阵法，围在烛龙身边，烛龙不为所动，依然像这千百年之间的每一天一样，为人间提供光明。
    天地之劫，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九个人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渡劫期过后，就是大乘，随时可以飞升的境界。
    然而万万年前，天地间能连接飞升的那个通道已经断了，便是渡过天劫，也难以飞升。
    烛龙就是上一次天地之劫过后来到这方天地之上的。
    所以界河属于她。
    “这次浩劫与你的龙子有关。”
    烛龙依然无所动。
    *
    姜玖随着杨璟在界河里游荡，界河底就像是另一个魔幻世界，姜玖甚至知道当初了蜃景是怎么回事。
    界河底下有那些修为极高就无法化形的蜃兽，两方争斗间，化出来的景象。
    徽生所说不错，确实是假的。
    在界河看天上的云彩时极为好看，姜玖最喜欢的就是在界河上的大雾散去几分时，躺在界河上看天空，不论是霞光漫天，还是万里无云，姜玖都喜欢看。
    她在界河渡过了无忧无虑的百年时光。刚开始还会回想起在现代的生活，又或者刚来这个世界时的所见所闻，后来就不再想了。
    放空思想，四处游荡。
    呼吸间修为都会增进，元婴，合道，渡劫，就好像没有丝毫波折一样，一下子就上去了。
    杨璟经常会回到杨家去处理一下事情，她越来越爱一个人躺在界河上，随着波浪带她游走。
    有一次她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不远处是界船，上面又几个气息惊人的家伙，那时她刚到渡劫期。
    她不知道那些人发现她没有，只是潜入了界河下方。
    姜玖以前会烦恼很多事情，现在则无欲无求，很多烦恼，都是自寻烦恼。
    她躺在界河上，今天也是难得的没有大雾的天气，界河上乌云压顶，偶尔有闪电一闪而过。
    天空中的闪电还在酝酿着，迟迟不肯劈下来。
    渡劫期，渡的便是这雷劫，不知这雷界过后，再看着天地时又会有什么变化。
    那雷云酝酿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劈下来，又很快散去，而姜玖也踏入了大乘期，她知道了，渡劫期后面是什么，也知道了当日偶尔在碰到的界船上那股危险的气息是什么。
    大乘。
    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也不是最至高无上，界河之主，就是凌驾在大乘之上的存在。
    元婴过后可称为仙，而仙之上，又有神。
    烛龙，是世间唯一的神。
    *
    李长安寻到姜玖的时候，她正躺在界河上，界河今日起了大风，浪涛滚滚，她的身体随浪花飞舞。
    李长安的声音缥缈无踪，“你想起来了吗？”
    姜玖被李长安的声音惊醒，想起什么？她要想起什么？
    她看着李长安，不发一言，仔细想着这个人是谁。
    百年前，她刚入道时那座酒馆的馆主。
    她问：“你还有酒吗？我许久没有喝过酒了。”
    李长安摇了摇头，叫她的名字：“姜玖。”
    她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叫她的名字了，竟然有些开心，她也叫他的名字，“李长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长安眸中光亮淡去，他还是摇头：“你没想起来。”
    “天地浩劫将至，你要一直躺在这里吗？还是什么也不问，也不管？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姜玖在界河看多了那些没有灵智的生物之间互相残杀，随意道：“那就都死了吧。”
    李长安失望的看着姜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玖：“又有什么关系。”
    “你记住，我叫姬无。”
    第35章 劫
    姬无，姜玖陷入思绪，但又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长安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璟和白芷在一旁，姜玖惊喜道：“你回来了呀。”
    杨璟点了点头。
    她又看向白芷：“小白芷，你这次突破可用了一百年哦。”
    白芷无奈道：“你怎么还叫我小白芷。”
    百年前的白芷一直维持着少年的身形，这次突破后，已经比姜玖还要高了。
    杨璟像是没有和姜玖分别这么久一样，只是说道：“你修为又提升了。”
    姜玖：“对，入大乘期了。”
    姜玖自从来到界河，修为涨的出乎意料的快，刚开始她还会惊讶，后来也就不在意了。
    她好像每次突破都是在界河，或者和界河相关。
    突破筑基的时候是在界船上，入心动期过金丹的时候是在界河的分支天池。
    后来的元婴合道渡劫，再到现在的大乘，之间仿佛没有阻拦一般，进境飞快。
    连杨璟也曾感叹过她的修为进境，姜玖刚来这个世界时常常感叹自己没有金手指，现在回想起来，不禁会觉得，自己的金手指是不是开的有点大了。
    虽然她刚入大乘期，但是也感受了那层遮挡着天道的气息，天道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过了，谁也不知道天道上面是什么。
    白芷皱了皱眉头，道：“刚才有人来过这里了。”
    姜玖回过神来，“嗯，说来以前也见过，就是以前在天池解忧酒馆的馆主，李长安。不过后来他说，他叫姬无。”
    杨璟眉头紧锁：“你确定他说他叫姬无？”
    姜玖点头：“对。”
    杨璟：“姬无这个名字早就消失千年了，他是姬家以前的家主，当时修真界最厉害的人。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寿元到了，而是入了大乘期。”
    姜玖：“你既然说他做家主时是修真界最厉害的人，那入大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就我所知，当世大乘期的修士不下十个人。”
    杨璟：“不下十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大乘期修士，杨家的记载里根本没有这么多。
    姜玖：“对，我刚入渡劫期的时候碰到过大概五六个个吧，还有几个气势隐起来，感觉不到的，现在想来应当也是大乘修士。之前来找我的李长安，他也是大乘期修士，加上我，十个是最少的了。”
    “入了大乘期以后能隐隐感觉到别的大乘期修士的存在，虽只是一点感觉，但应当不会出错的。”
    “白芷，修为也入大乘期了，界河里还有几位神通不输于大乘期，还有几个哪怕是现在的我也感觉的危险的存在。”
    姜玖看着杨璟，犹豫了一下道：“杨家那些事情都是小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修为，天地浩劫就要到了。”
    不仅到了，而且姜玖还感觉到和杨璟有很大的联系。
    之前她并不想管这么多，然而只要牵扯道杨璟，她就不能无动于衷。
    来界河之前杨璟的修为一直在姜玖之上，然而姜玖来界河以后，修炼好像如流水般自然，没有一丝阻挡。
    她化婴的时候杨璟在合道，她合道是杨璟还在合道，渡劫期的时候倒是和杨璟一起，两个人一起。
    她的修为没有一丝桎梏，入了大乘，杨璟还在渡劫期。
    百年来所有高阶修士都在提天地浩劫，杨璟很早之前也感觉到天地浩劫即将来临，然而百年时间过去，天地间没有一丝变化，直到现在，连姜玖也在说天地浩劫即将来临。
    姜玖抬起手，伸向天空，好像真的摸到了什么一样，她缓缓道：“这天道被一层‘膜’所阻拦，现在那层‘膜’要破了。”
    像是为了验证姜玖说的话，随着她手划过的地方，天空中撕裂的一角，里边魔气翻涌。
    杨璟一剑飞过去，那撕裂的天空恢复原状。
    姜玖感叹道：“你这剑，也算是古今天下第一剑了。”
    杨璟没有自得，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天地浩劫和魔气有关吗？”
    姜玖摇头：“没有关系，这场浩劫，魔界也逃不脱。”
    她又好像自言自语道，“没有谁能逃脱。”
    在姜玖说话的时候，另一道声音跟着她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没有谁能逃脱。”
    姜玖抬起手，信手画了一个圈，顷刻间界河上所有的雾气都进了那个圈里，几个站在空中的人显露的出来。
    说话的正是李长安。
    白芷紧张的看着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大乘期修士。
    姜玖轻笑：“李长安，你把这些人都找来是为了劝我吗？天地浩劫，谁也阻挡不了的。”
    李长安顾自说道：“叫我姬无。劫数未曾到来之前，就有变数。你又怎知抵挡不了，若是抵挡不了，你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忘了，你姓姜。”
    姜玖混不在意道：“姓姜又如何，难不成你要说我是古老世家姜氏的人。”
    李长安道：“是。”
    姜玖轻笑：“大乘期世间在无秘密，你觉得我会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李长安：“你以为你修为为何涨这么快？你不是在修行，你只是在恢复你以往的实力罢了。”
    “万年之前，天降异象，所有的大乘期修者都感觉到了天地浩劫即将来临，寻求破劫之法，应劫之人。”
    姜玖冷笑：“笑话，天地浩劫，还能有应劫之人不成。”
    李长安也冷下了脸：“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若是没有，你何必护着你身后之人。”
    杨璟听到这里，有几丝明悟，莫非这应劫之人，竟是自己不成。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天地浩劫，从来都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决定的。
    李长安道：“这次浩劫和所有的高阶修士都有关联，越是修为高深，越是难以渡过。反而修为底下的人有可能会逃过。”
    姜玖道：“说来说去，你和你身后那些人，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李长安：“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浩劫之下，谁不为己。”
    姜玖轻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第36章 修
    李长安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当日你与姬乔，姚离，一起消失，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已经羽化了。直到赢氏的点星盘亮起，姒氏后代出现，再有九重宫阙之主推算。应劫之人就是你身后的烛龙之子，和姒氏女。”
    “我所说是真是假，你自己推算一番自然知晓。”
    姜玖凝声道：“你说的这些人是谁，我并不知晓。”
    “那这几个名字你总还熟悉，徽生，黎安，裴朵儿，还有裴然。”
    如果说前几个名字只是让姜玖微微诧异，但那毕竟是自己熟悉的朋友的名字，后面这两个字就真的让姜玖震惊了。
    裴然，是种田文原女主，按道理来讲，只有留仙界界河未开时时有人知道这个她，留仙界外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徽生是姬乔，黎安是姚离。裴朵儿是姒柔”
    李长安还在继续说道：“裴然，也就是姒时显然还是没有争过你，所以异星现世，又很快消散。你和黎安得了异星星力，修为很快恢复。”
    “徽生他当日就是追随你而去。姒柔是现在现在唯一的姒氏女，劫数就应在她和烛龙之子身上。”
    “姒氏女接连现世，你还不清醒吗？”
    界河上此间修为最高的修士齐聚一堂，或三三两两，或一个人，随便哪个人出去，都是能移山倒海的存在。
    姜玖皱着眉头：“姒氏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长安无语：“和你没关系，总和你身后的烛龙之子，杨家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有关。你已经是大乘期修士了，你自己应该也能推算出来劫数，我多说也无用。”
    姜玖就是因为自己也推算出来了，才不想在这里和他多说，实在是推算出来的太离奇。
    杨璟和裴朵儿有很深的牵扯，还是红鸳星上的联系，说直白点，就是就是所有的星象都表明了他们要在一起。
    但是现实是他们只有在清泉山庄有过交集，但即便在清泉山庄，杨璟闭关的时间比较多，很少出来，两个人其实也没有多少来往。
    这时一个人从李长安背后走了出来，对着姜玖抱拳道：“在下赢氏家主，赢惑。与姒氏通族相交。”
    姜玖嗤笑：“按照李长安的说法，姒氏自古以来都没有几个人，你说的是什么通族相交。”
    “就是侍奉姒氏为主的意思。”和李长安在一起的人中有一个人说道，他的声音如玉石相撞，抓耳引人，之前没说话时，姜玖一直没有注意到他，才发现，他也是大乘期修士。
    赢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又无法说出来，赢氏虽然是最一流的世家，他作为赢氏家主，还是没办法和姬氏家主比的。
    今天在这里的人修为最低的也有渡劫期，他虽然进入渡劫期已久，但是和在场的其他人比，战斗力还是比较低下的。
    不过没关系，姒氏终将会在这场浩劫中活到最后，而作为姒氏的盟友，赢氏会站在这些家族的顶端。
    “先生。”
    一个清亮悦耳响起，带着三分欣喜，三分犹豫，三分小心翼翼，还有一分钟情。
    裴朵儿穿着繁复的裙子，提起裙角，步步生莲，像姜玖这个方向走来。
    姜玖这里，只有她和杨璟，还有白芷。
    裴朵儿看着杨璟，眼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神情，姜玖有些恼怒。
    “大家都说我与先生是宿世姻缘，我们最早结识于清泉山庄，那时还没有别的人。我倾心于先生，先生最信任我。”
    “天将降浩劫于人世间，九重天上神算门的道士说，只要先生与我在一起，就能化解此番浩劫。”
    杨璟牵起姜玖的手，一语不发，看也不看裴朵儿。
    她的声音从最开始的自信，到带了几分不确定，“我与先生表白过心意，只是那时的我修为低微，配不上先生，现在我也入渡劫期了。我是姒氏女，得天道厚爱，和我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
    她的声音尖利：“九转红锦太极本应是先生赠于我的，我是天道所向之人，姜玖是多出来的，只要没有了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姜玖本来还念着旧时一场，不想和她翻脸，但是听到这里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没有什么比当着面被人撬墙角更苦逼的事情了。
    裴朵儿就算入了渡劫期，但别忘了，姜玖是大乘期。
    姜玖手腕飞出一只红锦，红锦在姜玖周身环绕，灵气肆意，仙气逼人，姜玖看着裴朵儿道：“你是想要这个吗？”
    姜玖画圆成太极，红锦从太极中穿过，扑向裴朵儿，裴朵儿空有一身修为，但完全不知道怎么用，看到红锦迎面袭来，吓得花容失色，一个银发人挡住了红锦，救下即将要跌落下去的裴朵儿。
    姜玖冷笑着：“你想要，也要看你够不够格来拿。”
    银发人正是黎安，他救下裴朵儿以后，喂给她颗丹药，让她在一旁恢复气血，姜玖随手一击对于裴朵儿来说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黎安看着姜玖道：“自清泉山庄一别，许多年未见了。”
    姜玖随口道：“在解忧酒馆还见过的。”
    黎安轻笑，“倒是我忘记了，你变了容貌，和旧时不一样，我当时没认出来。”
    黎安是姜玖在此间见过最像是仙人的人，仙风道骨，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潇洒肆意，风流非凡。
    杨璟的手指划过姜玖的手心，姜玖打消了和黎安叙旧的心思，直接问道：“你来此是什么目的。”
    黎安脸上笑容微敛，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我是九重宫阙之主，算到天降浩劫。”
    姜玖打断他的话，道：“难不成你也觉得让杨璟和裴朵儿在一起就能化劫吗？”
    黎安否认：“当然不。”
    裴朵儿不可思议道：“你骗人，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黎安解释道：“不算骗人，天道星象都是这么显示的，烛龙之子与姒氏女在一起，浩劫自消。但你不是星象所载的姒氏只女。”
    裴朵儿大叫道：“我是此间唯一的姒氏之女”
    黎安摇了摇头，道：“烛龙之子是唯一的，但是姒氏女不是，你忘记姒时了吗？她死之时天地震动，所有高阶修士被困无法动离一分一毫。”
    天现异星，直逼紫薇，没有人会忘记，异星常见，而能逼得在座的众人一步也不能动的，却只有那一次。
    不仅不能动，甚至连留仙界都无法靠近。
    “那层‘膜’你们感觉到了吗？蒙蔽天机的‘膜’，所有的天道指示都是它下达的，只有浩劫是真的天道降下来的。”
    “我推算了万万年之久，才知道天道为何降大劫于世间，所有的高阶修士都不能逃脱。”
    “万万年来天道所降都是假的，天机被蒙蔽了。”
    “姒氏，不过是蒙蔽天机的假象。”
    “它让谁生，谁则生，它让谁死，谁则死。”
    “很久前我们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只有突破它才可以，姜玖气运与姒氏女相连，一荣一损。”
    良久，李长安的声音轻轻响起，“为什么要说出来来呢，现在不好吗？新一代姒氏女出现，为我们所掌控，掌控天道的滋味，你已经尝试过了不是吗？”
    黎安倔强道：“它不是天道，只是蒙蔽天道的假象。谁都知道，天道无情。”
    李长安常叹一口气，再没有说一句话吗，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很多人都朝李长安身边身边飞去，裴朵儿志得意满的看着姜玖。
    一时间，除了那些尚不清楚发生什么，没有表明态度，在一旁观望的人，姜玖这里只有五个人。
    她，杨璟，白芷，黎安，还有最开始那个说赢惑是姒氏走狗的那个人，姜玖盯着他看了几眼，疑惑道：“徽生？”
    那人点点头道：“是我。也是姬乔。”
    姜玖这时候了还有工夫开玩笑，随口道：“怎么每一次见你，你都是新的名字，新的外貌。”
    两个人干脆叙起旧来。
    杨璟看着徽生很是不顺眼，但又不能阻挡姜玖和徽生交往，心情很是抑郁。
    另一边的杨家家主大声喊道：“杨璟！你现在过来，下一任家主就是你了。”
    姜玖皱眉，问：“这是谁？”
    杨璟随意道：“杨家家主，我父亲的父亲。”
    他连祖父两个字一也不想说出来，“没关系，不用理他。”
    杨家家主听到这话，气急败坏道：“你再不过来，杨家就没有你这个人了。”
    白芷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什么时候把他当过是杨家的人。”
    一个对着杨家家主道：“你这孙子不太听你的话呀，你不是说他肯定会听你的吗？只要灭了姜玖这个唯一能和姒氏女对抗的，天降浩劫又怎样，换一个天道就是了。”
    从赢氏家主拿出来的点星盘上，大家已经发现了，天道竟然有两个。而通过姒氏女，可以间接的掌控天道，谁也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杨家家主黑着脸，“那你作为姜氏一族的家主，为什么不让你姜家姜玖自己伏诛。”
    姜家家主噎了一下，姜玖按辈分，算是他先祖，家族里传下了无数她当年的战绩，谁能争锋，这次若非掌控天道这个诱惑太大，他也不会选择姜玖的对立面。
    第37章 完
    白芷自言自语道：“这些人哪里来的自信。”
    姜玖：“可能活得太久了，脸皮比较厚。”
    徽生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在姜玖耳旁轻轻笑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旁边围观的众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活了比较久了，谁也不是笨人。
    只是先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知道了。
    天道下面有个蒙蔽天道的伪天道，现在有三部分人，一部分是以裴朵儿为首的，支持伪天道的，一部分是以杨璟为首的破除为天道的，还有依然不参与的一部分人，那些人竟然占了大多数。
    掌控天道这个诱惑太大，裴朵儿那边有大乘期修士来说，原来那个天道早就摇摇欲坠了，这次浩劫是只是它能发起的最后一道攻势，而即便是这攻势，也都只能借着别人的手。
    而这边，新天道下姒氏女为天道之子，新一代的姒氏女性格柔弱，只要掌控她，就能掌控天道。
    裴朵儿还在一旁假装柔弱，表示自己绝对会听话。
    李长安在一旁劝说着众人，黎安道：“我竟没想到他也是支持新天道的。”
    确实，李长安一直是道貌岸然，大义凌然，竟也被掌控天道的诱惑冲昏了头脑。
    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这里的气息来到这里，往日里难得一见的渡劫期修士在这里竟然什么也不算，大乘期修士也比比皆是。
    突然，界河里冒出几股危险的气息，先前还一直在说话的众人惊于这股气势，当下，都静悄悄的。
    姜玖咬牙，缓缓吐出一句话，“这就是神的气息吗？”
    早在她刚入大乘期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几股危险至极的气息，没想到，连他们也参与进来了。
    上古四大神兽，烛龙，旭凤，麒麟，玄武。除了烛龙还依然在天上尽责，其余几个神兽都来到了这里。
    徽生喃喃自语，“没想到它们竟然都在界河中。”
    黎安道：“有什么好想不到的，界河宽广万万里，所有的小世界，大世界，就像是点缀在天空中的星子，星子在怎么繁多而明亮，还能比天空更宽广吗？”
    徽生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这两个人倒是很能说道一起，很多观念想法也相同。
    旭凤，麒麟，玄武三神兽只是露出了气息，却没有现身，只古以来天地间的神兽每一种都只有一只。
    千年前烛龙竟与人类产下一子，也是震惊了众人。
    对于神来说，天劫与否，与它们都无关系，天劫在厉害，也不能惊扰他们分毫，他们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看着，不然这群人毁了这里罢了。
    这里的人随便一个出去，一招便能移山倒海，毁掉一个小世界，真打起来，也不好。
    众人看神兽不参与这个事情，又游说起来了，掌控天道的好处，若有一个人想取姒氏女的命，天道便会将下机缘与姒氏女，天下间各种闻所未闻，见所为见的东西都会出现。
    他们还亲自演示了，新天道降下的种种异象，甚至于只要姒氏女说自己想要，天才地宝就会出现在眼前。
    白芷道：“看他们说的，我也心动了，难怪那么多人都听从了蛊惑。”
    黎安道：“那你怎么不去？”
    白芷翻了个白眼：“我是傻了吗我去，我就是天地间最珍贵的，只此一个，再无分号。”
    “新天道再怎么厉害，得天地造化，孕育百万年而生的东西能遍地都有吗？”
    或许确实如此，刚开始还能有很多世所罕见的东西出来，随着双方对峙的时间越来越久，而那些人又一直贪心，即便是裴朵儿死去有活，天道也很难在降下奇珍异宝了。
    姜玖趴在杨璟耳边道：“我感觉到了，是烛龙封锁了这片天空，新天道在外界摄取的东西进不来。”
    杨璟轻笑：“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带你去看万里星河。”
    姜玖轻笑道：“好。”
    两人没有注意到，徽生的眼神充满落寞。
    大战一触即发，众人都克制着不让战火波及太多，但是谁也没想到，大战会如此虎头蛇尾，在裴朵儿不小心被一个大乘期修士发出的剑光刺穿以后，这场大战竟然就结束了。
    天地再无姒氏女，新天道突破众神兽的封印，降下最后的怒火，在场高阶修士九死一生。
    李长安临死前，念道，天地浩劫是真的只针对高阶修士的一场浩劫。
    无人再提新天道，姜玖也是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
    新天道是作者的意志，但是这个世界生了本我灵智，就是原本的天道。
    姒氏女则是所有的主角，有着主角光环的主角。
    那场大战后，天地间的大乘期修士竟然没有几个了，偶尔众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建立新的世界规则。
    天地秩序全部都要重新建立，他们建立了冥界，设立了轮回司，掌控阴阳，以后天地间在无鬼修，元婴前入道者死后修转世轮回。
    元婴后入道者死后化为散仙。
    建立通天道，凡修士渡劫过后，便可飞升上界，万万年没有修士能飞升成功了，上界也是一片废墟，百废待兴。
    天地新建，被伪天道夺走的气运回到原本的世界，涌现了一批又一批的天之骄子，那些人飞升成功后，便可建立新的上界。
    徽生掌冥界，黎安掌天界。
    姜玖曾问过徽生，为什么不叫姬乔，他说，上古世家早沦为过去了，不会再有世家的出现。
    修真界以门派为主，凡有灵根者，皆可入门派修行。
    无灵根者，也能在门派的庇佑下，安稳渡过一生，入轮回转世。
    黎安在天上忙的不可开交，又要建设天界，又要忙着那些新飞升的修士，对姜玖和徽生很是羡慕。
    那一场天劫下死了很多人，冥界不愁人建设，徽生作为冥界之主，每天就拿着个酒坛子，坐在冥界入口喝酒。
    传言冥王极爱桃花，所有的酒壶上都刻有桃花纹路。
    姜玖就更是潇洒了，跟着杨璟每天到处玩，九天银河，幽冥之下，上天入地，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
    白芷的种子撒到魔界，魔界那些魔气终于无法在侵蚀灵力，魔气与灵力共存。
    一日，他们又聚在一起，姜玖差点被黎安那身闪亮亮的行头晃瞎了眼，结果徽生来的时候，再一看，所有人都光鲜亮丽，除了她自己和杨璟两个人像是土包子。
    唉，姜玖拦着杨璟自怨自艾，黎安冷冷的说了一句：“要不你来天界，天界之主给你做？”
    姜玖当即闭嘴，说起正事，问：“这次人聚这么齐，是有什么事？”
    徽生随意道：“天地分了三届，天界冥界都有名气，现在给修真界起个名字。你觉得玄灵大陆如何？”
    姜玖登时从杨璟怀里坐起！玄灵大陆？
    开什么玩笑，这不就是她最开始看的那本修真小说里世界的名字吗？
    姜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黎安冷笑：“既然你说不行，那你就自己起一个。”
    姜玖小心翼翼道：“叫了万万年的修真界了，一直叫这个不行吗？”
    徽生随口道：“可以呀，只是这名字是你坚持要定下来的，以后这修真界的事情都归你了。”
    姜玖？？？
    ————完
    第38章 番外
    天地秩序重建后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杨璟去天上找黎安去了，只剩下姜玖一个在茫茫的界河无聊。
    姜玖突发奇想，掩了修为，去了她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留仙界。
    很抱歉，姜玖依然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姜家叱咤风云的日子，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从异世界来到此界的。
    嗯，就这样。(#^.^#)
    留仙界在修真界中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姜玖很久以前和杨璟在这里住的小房子已经成了观光场所了，所有人都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出了人间至高无上的尊者。
    就连姜玖最开始的那个豆腐作坊，也被重新建立了起来，姜玖看着新建的豆腐作坊直摇头，这些人是傻了吗？你用光滑的玉石做的石磨，能磨出来的豆腐？？
    姜玖又到了清泉山庄，清泉山庄倒是鲜有人来，隐藏在山林中，姜玖来到了半山腰的大树上，敲了敲树干，白芷从树里钻出来，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玖被白芷吓里一跳，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我就随便敲一敲。
    白芷生气道：“你别以为找到我，我就会帮你去做事情，我忙着和魔界那些人玩呢，我好累的。”
    姜玖摸了摸下巴，她怎么没想到可以找白芷来帮忙这个绝美的办法，她当下冷起脸道：“魔界不足为虑，倒是修真界安逸太久了，需要活动活动，我准备开界河秘境，你去选人吧。”
    她说完不等白芷回话，转身就走，白芷气的直冒烟，但是只能听从姜玖说的话，谁让他是那么有责任心的人呢？
    唉ε=(ο｀*)))
    清泉山庄和很久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看来白芷把这里看的不错，姜玖来到了清泉山庄那眼清泉那里，姜玖摸着手腕，她手上的红锦转来转去，想进去玩耍一番。
    姜玖干脆放开束缚，那些红锦跳了进去，溅起大片水花，糊了姜玖一脸，气的姜玖想把它们全都捉回来，然而红锦鬼精鬼精的，姜玖悄悄来的这里，不释放法力，还真拿它们没办法，被糊了一脸的水。
    唉，世风日下，鱼心不古。o(╥﹏╥)o
    衣服湿了就湿了吧，姜玖干脆跳进了泉水里，九条红锦讨好的在姜玖周围转来转去，姜玖顺着泉眼往下潜去。
    越往下，这泉水里的感觉竟然越像是界河，原来，这里也是界河在内陆的一个分支。
    唉，难怪陆地上的打不过河里的。QAQ
    泉眼连着地下暗河，姜玖在底下游荡了很久，还收货了一缕即将消散的剑意，熟悉的气息，是杨璟的。
    看来这次她去的地方和很久之前的一样，地下暗河里没有一缕光亮，姜玖放松心神，在里边，就像是很久以前她每日流浪在界河上。
    没有杨璟在的地方，她随便找个地方一趟，就可以躺很久，任世间千种变化，万般模样。
    很久很久以后，姜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召唤，水流送着她往上升，她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姜玖也不放开修为，就如同一个凡人一样，从水中爬起来，在城里游荡。
    城门有家酒肆，姜玖闻到酒香停了下来，一个手捧着豆青色小罐子的人站在酒肆前，他声音淡淡，道：“我今日没带钱，以诗换酒吧。”
    姜玖看着眼前熟悉的套路，等着酒家来收拾他，然而事情发展并不如姜玖所想的那样，酒家确实来了，但却不是来收拾他，而是欢天喜地的拿来笔墨，让那人题诗。
    姜玖奇怪的问：“他喝酒不给钱，随便念首诗就能换吗？”
    旁边围观的人随口回道：“你懂什么，这个人的诗可是千金难关，今日能以诗换酒，这酒家可不高兴疯了。”
    “本城有最大的儒修门派，那门派的人特意改了以往的规矩，只要这人入宗门，但是他竟然拒绝了。”
    “一句诗就能惊天动地，世所罕见呀。”
    众人都在等着那人提笔写诗，姜玖也想看看这能惊天动地的诗是什么诗，那人笔沾浓墨，题笔写了一个字，却突然放下手中的笔，道：“店家，给我付酒钱的人来了。”
    店家语无伦次：“怎么不写了呢，酒钱，不要酒钱。”
    那人指了指姜玖，道：“帮我付了这酒钱吧。”
    姜玖？？？
    好吧，姜玖确实是付钱的，谁让眼前人是洛书才呢。(^o^)/～
    现在已经不叫洛书才了，当日的阴鸷的青年，已经成长起来，变成了今日的儒修魁首，手持天生灵宝洛书。
    渐渐的，人们忘记了他的本名，只叫他洛书。
    两个人随意闲聊着一些久远的事情，洛书说他后来找到了妹妹的转世，只是灵魂气息虽然是妹妹的，但却不是他的妹妹了。
    他就捧着那个豆青色的小罐子四处流浪，浪迹天涯。
    姜玖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那个看起来谦谦君子的洛文清只是表面上谦谦君子。
    姜玖问洛书：“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天赋极高过目不忘。”
    洛书无所谓道：“把所有手段都使在这上面，自然就可以了，我后来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妖修争夺身体。”
    姜玖感叹：“原来他真的是妖呀？”
    洛书惊讶道：“你知道？”
    “别人告诉我的。”
    实际上是某一次杨璟吃醋，说起姜玖昔日眼瞎撩的人，连是人是妖都不知道。
    洛书才和洛文清之间从来都不是能和平相处的关系。
    真正天分极好的是洛书才，但是他隐藏起了自己所有的光芒，因为她妹妹希望两人都能好好的。
    最后只能洛文清进一步，洛书才退一步。
    洛书才道：“后来发生那些事情其实也有我自己的原因，都是我对他纵容太过。”
    恩恩，是你对他自由过了火……
    “不过无所谓啦，世间山河大好，我带着砚青四处走走。”
    和洛书才告别以后，姜玖突然就想见杨璟了。
    她来到九重天上，到处都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找到黎安是，他正在发火，冷着一张白玉无瑕的脸，不怒自威，姜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进去还是出来。
    黎安冷着脸看了姜玖一眼，问她有什么事。
    姜玖怂的一批，说自己来找杨璟。
    “去冥界了。”
    姜玖又返身去了冥界，唉，谈个恋爱，对象太忙就是这样。
    o(╥﹏╥)o
    冥界到处都开满了桃花，实在是与冥界的气质不太相符，天界森严，冥界仙气，这是不是有点搞混了。
    姜玖在桃花林中发现了一个少女，少女无忧无虑的穿梭在花林中，眉目间是姜玖熟悉的样子，那个喜欢桃花的姑娘，受尽苦难，还是少年。
    姜玖没有去打扰她，继续往前走，她其实很少来冥界，或者去天界，杨璟在的时候就和杨璟在一起。
    杨璟不在的时候就躺在界河上，随着波浪把她带到何方。
    找到杨璟的时候，杨璟正在和徽生一起喝酒，姜玖生气，自己到处找他，还以为他在忙，没想到却是找人喝酒。
    徽生远远的看到姜玖拿起酒壶就走了。
    杨璟挡在姜玖前面问她：“你怎么想起来找徽生了？有事情直接给我说就行呀～”
    姜玖拉着杨璟的手道：“谁说我是来找他的，我不能来找你吗？”
    杨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庆幸姜玖不是来找徽生的。
    他和姜玖之前的相处其实一直都很有问题，两个人感情很深，但都不善于沟通，在一起时宁远看看星星，也很少说话。
    他知道对于姜玖来说徽生这个人很重要，哪怕姜玖吗，没想起来记忆，但是徽生和以前的姜玖有过一段是不可否认的，就连在天池秘境里，两个人也纠缠了一生。
    杨璟怕抓的太紧，姜玖就跑了，只能借口有事，一个人四处流浪，最近他发现和徽生一起喝酒还不错。
    杨璟一直没说话，姜玖委屈道：“我想你，又找不到你，去了天界，黎安说你在这里，你怎么总有事情要忙呀，丢给其他人不好吗？就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如果实在有事情的话，那下次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杨璟听着姜玖说话，越听越不对，唉，怎么自己之前都猜错了吗？
    算了，还是先亲在说。
    (づ￣3￣)づ╭～
    后来常有人能看见姜玖和杨璟二人形影不离，出现在各种地方。
    ——完
    第39章 番外徽生
    冥界的桃花开得艳丽又繁复，千年来从不凋谢，踏入冥界的大门，走过桃花林，就会忘记前尘种种爱恨情仇。
    偶尔有新魂留恋在桃林中，迷失了方向，总要劳烦冥界的鬼修去把人送往轮回台。
    徽生每日最长做的事情就是在桃林中喝酒，他未成神的时候想着成神，成神后竟不知道每天要做什么。
    凡世间流传着关于冥界桃花林的传说，传言一忘过往，二往前尘，三断因果，总有痴心人妄图拉回已经进入桃林的爱人。
    手下鬼修报告了好几次，总有那些高阶修士，不顾冥界规矩，来找新入冥界的生魂。
    徽生也不让手下人阻挡，他最新的爱好就是坐在桃花树上，看着桃花林里的人牵牵扯扯，看着别人互诉衷肠。
    可惜很快那些生魂就会忘记一切，浑浑噩噩，懵懂无知，宛若新生。
    世人总是怨冥界的桃花林最是无情，可是和桃花林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死后化作魂魄，就会忘记前尘往事。
    只不过恰好他们死后来到了冥界，又恰好路途中开满了桃花。
    那些桃花从来不会使人忘记前尘，徽生记得有一次，一个刚入元婴的散仙，来到冥界找人。
    入了冥界，却不敢踏入桃花林半步，怕自己也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来过。
    不过是无情却自以为深情罢了。
    徽生手上的酒越喝越没滋味，索性都倒入桃花树下，拿着个空酒壶踏着桃花远去。
    他来到留仙界，沧海桑田，千年过去，天星山庄早已消失在滚滚红尘中。
    徽生有些失望，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千年过去，留仙界作为一个小界，闻名了整个修真界。
    很多人都来这里寻找仙的踪迹，确实，按照现在的说法，冥界之主，天界之主，人界之主，都是出自这个小小的留仙界。
    恍惚间，徽生顺着人潮来到了留仙镇，偶尔他也会想，他重修以后，若是先来的这个小镇子会怎么样，会不会先遇到姜玖。
    但再想想，那时缺少一魂的姜玖，是无论如何也吸引不了他的，最大的可能性，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名字能让他驻足片刻罢了。
    “人界之主旧时住所开放啦，只要一枚上品灵石便可如内一观。”
    徽生顺着人流进了小院子，小院四周种满了花，被灵气护着，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一枚上品灵石的高价并不能阻挡大家围观的热情。
    这个小院每天都会开放，屋子是锁着的，徽生能感觉到屋子的禁制上有杨璟的气息。
    他在这个小镇子上呆了一个月，每天从镇头走到镇尾，小镇的几条街道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这日，徽生感觉到了杨璟的气息。
    徽生手里拿着空酒壶，看着杨璟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杨璟一席白衣飘飘，“这句话应该是为问你才对。”
    徽生微微愣神了一下，差点忘了，这里除了是人界之主旧时的住所，也是杨璟旧时的住所。
    小院夜晚并不会开启，杨璟熟门熟路的走到院子，那些禁制就是他下的，自然不会阻拦他。
    杨璟从院子里的花丛下挖出来一坛酒，对着徽生道：“我请你喝酒，这是我千年前，我和姜玖在这里埋下的。”
    徽生轻笑：“天星，我很久没有喝过你酿的酒了。”
    天星也是杨璟用过的一个名字之一，那是姜玖刚从清泉山庄下来，杨璟抹去了姜玖的记忆，又不放心她，便等在了她会经过的路上。
    借了城里的酒庄，酿出了十日醉，姜玖也是爱酒之人，那时徽生常和姜玖约好去山庄偷酒。
    杨璟听徽生又叫起自己这个名字，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在天星庄的时候，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杨璟轻轻摇了摇头，道：“这酒却不是我酿的，是姜玖闲时酿的，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臭了没。”
    酿了千年的酒，谁也不知道喝起来会怎么样，徽生干脆带着杨璟回道了冥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酒香浓厚，旧罐子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是在不是很配，徽生拿出了自己那刻着桃花的酒壶，把酒换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凡物酿的，酒虽然没有像杨璟说的那样臭掉，但是也无甚味道了，喝起来特别寡淡，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杨璟在说，徽生听着。
    杨璟：“我总感觉现在还不比以前，以前我有信心姜玖能和我在一起，现在生怕拉的太紧，她走了，我没有丝毫办法。”
    徽生只顾着喝酒，没有搭理杨璟的话，好歹她现在还和杨璟在一起，而徽生自己，却是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不管是万万年前的姜玖，还是千年前的姜玖，还是现在的姜玖，他从来都是求而不得。
    尽管已经习惯了这种求不不得的感觉，配着这千年前姜玖亲手酿的酒，又多了一番涩意。
    徽生远远的看着姜玖从桃花林中走来，差点以为自己喝醉了，冥界成立千年时间，姜玖踏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世人都说人界之主好游玩，那里风景好，就去哪里。
    徽生想说不是，不然姜玖怎么不来这三界闻名的桃花林，这里还不够好看吗？
    徽生拿起酒壶，朝着和姜玖相反的地方走去，反正她也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你怎么想起来找徽生了？有事情直接给我说就行呀～”
    “谁说我是来找他的，我不能来找你吗？”
    “我想你，又找不到你，去了天界，黎安说你在这里，你怎么总有事情要忙呀，丢给其他人不好吗？就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如果实在有事情的话，那下次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冥界之主能听到冥界所有的声音，徽生哪怕已近走远，还是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这个杨璟，竟然也说了假话，这叫二人感情不和吗？
    徽生爬上一棵老树，老树像是承担不起他的重量一般，上面的花瓣纷纷洒洒的落了一地。
    徽生隐在花枝中，喝着手上寡淡无味的酒，想起自己转世重修前，想起重修后的这辈子，想起，那个天池秘境中发生的。
    穷尽一生，也没等到姜玖讲的一个故事。
    他好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躺在孤零零的地下，日日夜夜盼望着姜玖的到来，只要她来了他就放下，不在渴求更多。
    可等到她来了，又想她讲个故事，她一言不发，只是把当日欠的那壶酒还给了他。
    终究还是，求而不得。
    篆刻着桃花的酒壶从徽生手中滑落，跌落到地上的层层桃花瓣上，里边的洒了出来，淋湿了花瓣。
    徽生躺在树上，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
    千年来未曾凋谢的桃花林，下起了连绵不绝的桃花雨，冥界的鬼修们沉浸在这难得的美景中，连在桃林中迷路的生魂也变多了起来。
    冥界的桃花林落了一千年的桃花雨，终究再也长不出新的花朵了。
    徽生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大变模样的冥界，差点以为是魔修统领了三界，以至于冥界寸草不生了。
    一个小姑娘脸上挂着泪，委屈道：“王上，花都谢了。”
    徽生擦掉小姑娘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道：“那就让它重新开。”
    随着他话音落下，空空荡荡的花枝抽了新芽，冒出了花苞，徽生摘下第一朵开的花，把它簪在了小姑娘的发髻上，“这一朵永远也不会谢。”
    小姑娘看着又重新开满花的桃林，破泣而笑。
    人界流传着新的冥界新的故事，冥界桃花林中有一个花神，得到她的祝福，来生则喜乐安康，顺遂如意。
    徽生已经很少在想起万万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他们是天地间最得天独厚者。
    忽然有一天，天道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九重宫阙上的主人姚离找到他们还有大陆上所有的高阶修士商议此事。
    他们试了所有的方式，很多大乘期修士放弃了寻找，天道蒙上一层阴霾，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影响。
    若非那时的姚离劝说那层阴霾，堵了飞升之路，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了，只怕所有的人都会放弃。
    后来天道崩溃，天降大劫，天河倒灌，正片大陆上修士凡人死伤无数，姚离又找到了他们。
    他们到了大陆的一角，姚离说只要从那里跳下去，就能找到拯救的方法。
    这片大陆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不管是哪一阶的修士，离开这片土地，必死无疑。
    姜玖问：“那天河倒灌怎么办？”
    姚离道：“烛龙已经去了，天河会倒灌第一次，就会倒灌第二次。”
    姜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跳了下去，徽生也只能跟着，毕竟，他已经跟随了她千万年了。
    现在，她终于不要他了。
    世人皆传，冥界之主极为好酒，若能酿出能醉倒冥界之主的好酒，便能免受轮回之苦，留在冥界。
    徽生偶尔得到好酒以后会去天界找黎安喝酒，黎安好像没有感情，也不知劳累一般，天生便该坐在这个位置。
    奈何这天地间，能一起喝酒的现在也就只剩黎安一个人了，徽生也没办法，只能认了。
    桃花千年一开，千年一落，是为一个轮回。
    第40章 番外 姜玖x杨璟(小时候)
    小镇蔽塞，虽然风景不错，但是鲜有外人到来。
    所以最近姜家那个傻丫头捡回来个傻孩子的事儿呀，传遍了整个小镇。
    姜玖用手指戳了一下眼前这小孩儿白嫩嫩的脸，小孩儿皱了皱眉，却没有躲开，反而把脸凑上去，又碰了姜玖的手指一下，姜玖笑嘻嘻的揉了揉小孩儿的脸。
    “你乖乖在家呆着，我去李大叔那里那今天煎给你的药。姜二叔今天把粮食和银钱送过来了，我回来给你煮粥吃。”
    小孩儿懵懂的点了一下头，盯着门口的方向，她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不能乱跑。
    姜玖端着满满一碗的药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生怕洒出来一点，这一碗药，值一钱银子呢。
    小孩儿喝了药以后身上的伤慢慢的好了起来，只要能把小孩儿治好，贵一点就贵一点吧，姜玖这样想到。
    她端着那个大药碗，从李大叔家走到自己家的时候药已经温了，她家和李大叔家离的不远，但害怕药洒出来，她只能慢慢的走。
    慢慢的走又害怕药凉了，小孩儿喝了不起作用，就只能让李大叔的徒弟把药放在炉子上，等她到了，再把滚烫滚烫的药倒进碗里边。
    刚开始的时候她手上被烫了好几个包，现在她已经学会怎么在走的快的时候，还不把药水撒出去了。
    姜玖住的屋子破破烂烂的，里外两间，外面那间前阵子半边倒在了地上，姜玖绕过倒在地上的土堆，进了里间。
    小孩乖乖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看到姜玖进来，眼睛笑眯眯的弯了起来。
    姜玖把药喂给小孩儿，小孩就这碗边，乖乖的喝着，眼睛还是笑眯眯的。
    又一次姜玖在小孩儿喝完药之后，舔了一下碗边，苦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乖乖，药药不苦。”
    喝完药，姜玖把唯一的一口陶罐小锅，倒上水，放了一大把米进去，想了想，又把屋檐下面挂着的腊肉放了一点点进去。
    小孩儿的目光随着姜玖移动，姜玖走到哪里，小孩儿看到哪里。
    “哎呀，我们家没有盐，我去姜二婶那里借一点，你乖乖的坐着这里，不要去别的地方哦。”
    姜玖每一次出去，都要给小孩儿说自己去哪里，让小孩儿坐着不要去别的地方。
    她有一次出去的时候没给小孩儿说，小孩儿从床上爬下来，摔倒在了地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看到姜玖回来又笑的傻兮兮的。
    难怪镇子上的人都说小孩儿是傻的。
    小孩儿才不是傻的，那是他们那些人不知道小孩儿的好，姜玖只要看到小孩儿朝自己笑，心里就很开心。
    姜玖把借来的盐巴放在屋子里唯一的柜子上，捏了小小一撮放进陶罐里。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呀，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小孩儿盯着姜玖吐出了一个杨字。
    “杨什么？”
    小孩儿只说了这一个字，再没说话，小孩儿上一次开口还是叫阿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也不肯说话，但是姜玖知道，小孩儿不是哑巴，也不是大家说的傻子。
    姜玖捏了捏小孩儿的脸，“叫杨竹笙好不好，我在竹林处捡到你，为我带来新生。”
    她说的是为自己带来新生，她在捡到小孩儿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懵懂记得一些事情，每天傻兮兮的什么都不知道，捡到杨竹笙以后，就好像脑子里缺失的那一点灵光突然闪现了出来，不在傻兮兮的。所以他的新生，同时，也是她的新生。
    慢慢的杨竹笙的身体好了起来，能下地，能跑能跳，依然少言寡语，姜玖每次让他叫姐姐，他都不肯叫，和镇子上别的人一样，只叫阿玖。
    姜玖捡到杨竹笙的时候是秋天，等杨竹笙能跟着姜玖漫山遍野的采野果子吃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姜玖指着山腰上的竹林给杨竹笙说道：“我就是在那里捡到你的。”
    杨竹笙一手手指勾着姜玖的手指，另一只手拿着个红彤彤的果子，喂给了姜玖，姜玖笑嘻嘻道：“这果子真甜，可是只有夏天有，天气再凉快一点就找不到了。”
    杨竹笙背后背的小竹篓里放了七八个刚刚喂给姜玖吃的小果子，两个人还摘了野菜，竹篓背的满满的。
    “等回去我给你煎野菜饼子吃。”
    可惜野菜饼子终究还是没有煎成，他们在山脚碰到了镇上首富家的那个小胖子，那个小胖子在小镇上无人敢惹，是打架最厉害的小孩儿，姜玖以前没少被他欺负。
    小胖子哼哧哼哧道：“把你们摘的红樱果给我，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很久了。”
    听了小胖子的话，姜玖就知道这个小胖子绝对是有备而来，红樱果就是杨竹笙竹篓里背着的，红樱果树上到处都是刺，极难摘，一颗树上长不了几颗，但摘的时候浑身都会被刺扎。
    姜玖以前也不敢去摘，杨竹笙知道姜玖喜欢吃这个以后，偷偷去山上采了来，他身形小巧灵活，常能避开那些刺。
    杨竹笙冷声道：“不给你。”
    小胖子贼兮兮的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除了小胖子，竟然还有几个平时跟着小胖子为非作歹的小屁孩。
    杨竹笙放下了背后背着的竹篓，和小胖子打了起来，姜玖想上去帮忙，但是发现自己上去，杨竹笙还要顾着自己，反而多唉了几下打，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杨竹笙只歹着小胖子一个人打，小胖子哇哇哭着，旁边帮忙的几个人看到小胖子哭的厉害，也不敢再去打杨竹笙。
    杨竹笙放开了哭啼啼的小胖子，笑着对姜玖说：“阿玖，他以后不敢在欺负你了。”
    姜玖被拦住没有哭，被小胖子带来的人打没有哭，看到杨竹笙对着自己笑，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你个傻子，你头都被他们打破了，血都流你眼睛里了，红樱果他们要就给他们，我不吃了，我以后都不吃了。”
    小胖子家里人知道小胖子被打了，要来找姜玖麻烦，姜玖找到族里，给他们看杨竹笙头上的伤口，他的脑袋被小胖子砸了一个大口子，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
    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热，红樱果特别甜，入了秋，天还热了很久，以至于冬天来得时候让人猝不及防。
    仿佛前几天还在下河摸鱼，一觉睡醒来，到处都落了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很多人家地里的粮食都没收回来，姜玖虽然被地都租给租族里人了，但是那个族叔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只能少少的分给姜玖一点。
    大雪封了山，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粮食，姜玖只能趁着没下雪的时候，带着杨竹笙去山上的雪窝子里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前几次运气还好，捡到了个死兔子，后来镇子里的人封了上山的路。
    镇子里的猎户被大虫咬断了腿，大家都不敢在上山了。
    今年雪下的早，山上那些野兽也没有吃的，从深山跑了出来，镇子上有人看到有大虫绕着镇子转。
    镇子里有个小湖，镇上的人提议说把湖面上的冰砸开，去捞里边的鱼。
    但是天太冷了，湖面刚凿开就会冻上，不过还好也找到了生路，总算有了活命的。
    姜玖和杨竹笙靠着之前攒下来的粮食，勉强度日，看着越来越空的米缸，姜玖有些慌张，谁也不知道这个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头的冬天怎么熬过去，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冻死在这个大雪封山的冬天。
    姜二婶可怜他们，偶尔那些从嘴里省下来的粮给他们吃。
    一日，杨竹笙提了两条比他胳膊还长的鱼回来，对着姜玖道：“阿玖，你来把它们杀了吧，煮着吃，再给二婶送一点。”
    姜玖皱着眉头问他：“你这鱼哪里来的？”
    杨竹笙轻声道：“跟着镇子上的在湖里捞的。”
    姜玖拉起杨竹笙的手，上面的皮肉都冻掉了，杨竹笙看着眼泪汪汪的姜玖道：“我眼睛快，手上又有劲，我比那些大人还厉害。”
    姜玖的眼泪到底是没有憋回去，顺着脸颊啪啪啪往下掉，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她捡的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杨竹笙擦着姜玖脸上的泪水，“我给你捞鱼吃，你不要哭了，我不会让你饿肚子了。”
    姜玖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杨竹笙道：“不要哭了，天冷，眼泪流下来，会冻伤脸的，就不好看了。”
    他只记得姜玖喜欢臭美，却没想到他冻得皮肉都开裂的手，让姜玖更是难过。
    杨竹笙还是隔几天就跟着镇子上的人去捞一次鱼，又用捞上来的鱼换别的粮食吃。
    一条鱼只能换一点点也不在乎，只因为姜玖吃鱼的时候容易被鱼刺卡住。
    那个冬天终究还是熬过去了，只是杨竹笙的手脚都被冻伤，哪怕后来几年他们日子已经过的很好了，杨竹笙的手脚到了天冷的时候还是会发红发紫，破裂流血。
    姜玖从最开始的照顾杨竹笙，到后来的被杨竹笙照顾，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
    第41章 番外 姜玖x杨璟
    杨竹笙身条抽的很快，青年时期的杨竹笙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子了，穿着一身长衫，走过小镇的街道，都会有人偷偷趴在窗户看。
    翩翩君子，温文尔雅。
    姜玖感觉自己来古代以后脑子不太灵光，同是穿越女，对比起来，县城里那个一生潇洒狂傲，而她还要为明天吃什么而头疼。
    说起来姜玖应该算是占着先机的那个，那个光芒万丈，金手指粗壮的穿越女，只是一本书的主角。
    姜玖在穿越前看过那本书，可惜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她穿越的那本书的主角叫裴然，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听到那个人的事迹，就感觉很熟悉，后来杨竹笙跟着镇上唯一的先生开始读书的时候，她了解到了这个朝代。
    可惜原书女主角已经□□十岁了，想抱大腿也抱不上，她所耳熟能详的东西原书里都写了，裴然都做了。
    她不会的东西那就更没办法了。
    至于找女主去认亲，那就更不用想了，她连这个小镇都出不了。
    可能是因为她是异界来客的原因，这个世界的对她有很强的排斥，甚至于她有一丁点借助书中剧情来达到什么目的的想法一出现，都会开始生病。
    姜玖干脆不去想那么多，用自己仅有的脑子过好现在的小日子。
    杨竹笙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不能怪当初她看到他的脸就把他捡了回来。
    他和整个小镇的人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闯入的外来者，以强有力的姿态立在这个小镇上。
    这几年他们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换了新房子，买了大片的地，开了个卖豆腐的小作坊，答谢了昔日帮过他们的人。
    姜玖学会了做胭脂，她做的胭脂总能卖的又快又好。
    他们共同住的那个小院，被姜玖种满了各种小花。
    姜玖每天都会去巡视一遍自己的产业，然后在杨竹笙学堂里休沐的时候两个人漫山遍野的玩耍。
    姜玖和杨竹笙两个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小镇后面的小山上，到了春天，漫山遍野开的都是各种野花。
    前几年的时候他们上山来要摘野菜，找吃的，现在就纯粹的上来看看风景。
    说来姜玖前世也是走遍祖国大好山河的人，可能心境不一样，看到的风景就不一样。
    更也许，是因为陪着的人不一样。
    姜玖看着一朵花出神，脸颊微微的濡湿惊醒了她，回过头来，杨竹笙正看着她，好像满心满眼都只装了她一个。
    杨竹笙眉目温柔：“阿玖，我向你提亲好不好。”
    姜玖那一瞬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她强压下心中悸动，说了一个好字。
    这样好看的少年谁会不喜欢呢，姜玖偶尔还会想起自己前世的生活，但是更多的是现在，她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少年身上。
    他们会在夏日的午后，乘着微风四处散步，百花盛开的时节，他会编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她在古代的生活越来越得心应手，适应了这种慢节奏以后，也得到了很多的趣味。
    因为那个少年，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
    ————————————————
    某年某月某日，姜玖和杨璟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姜玖细细数来杨璟骗她的那些年。
    “我以为离开你我也能过得很好……被何家兄妹逼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我甚至是带着快意的，我就要死了……我也不要你了。”
    那一瞬间是她此生此世最爱杨璟的时候，也是最恨他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离开了有着他气息的地方，她以为的是获得新生，不过是犹如飞蛾扑火，向生而死。
    以至于后来，两个人还有那么多的羁绊，也不能让她产生那时那种强烈的感觉了。
    杨璟抱紧了怀中细细颤抖的姜玖，他没想到，他的离开会给姜玖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现在想来，他把姜玖带回清泉山庄的时候，姜玖用了很久才彻底清醒过来，不是因为被何家人所伤，伤害她的恰恰是他自己。
    如果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会找其他办法，而不是像那样，自以为对她很好。
    良久，姜玖像是从那种绝望的情绪中缓过来了，又接着说道：
    “我那时给杜若说，我不喜欢杨竹笙，只是不甘心，我对自己也是这样说的。”
    没有爱，只是不甘心，只有这样才能骗过自己，才能放下，告诉自己没什么，不用在意那些。
    杨璟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心中好像有百般思绪，他轻轻说道：“我以为你是真的不爱了。”
    姜玖从杨璟的怀里坐了起来，看着杨璟的眼睛，“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封掉我的记忆。”
    你那时也感觉到了对不对？
    她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杨璟从她的眼神里看了出来。他没有感觉到，他以为她真的不在意了。
    他有些狼狈道，“对不起。”他竟然不敢看姜玖这时的神态。
    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怕杨家人会带给他伤害，怕她不适应，甚至，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离开那时的姜玖，他都是不确定的。
    姜玖的语气和缓，轻轻道：“没关系。”
    没关系，你没有真的离开我。
    即便他换了容貌，换了身份，可他还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的。
    换了面貌，她还是会喜欢上他，她融合最后一魂时杜若印在她唇上的吻，和以前一模一样。
    因为是他，所以她会有悸动，会有开怀。
    “我想着你终于能自保了，就放你走，但最后还是留了一道剑气在你身上，这样我随时都能找到你了。”
    姜玖摸着光滑一片的手腕，问道：“是这里吗？”
    “不是。”
    杨璟的唇贴上姜玖的眼角，那里有一个细小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印记。
    “是这里。”
    这道印记从来都没离开过姜玖的眼睛，细微的，一点点，就好像他对她的思念，不浓烈，淡淡的，却一直一直也放不下。
    他守在她必经的路上，化作卖酒的，并不与她相交，却教会她真正的修真界是什么模样。
    初雪复晴，她走后又化作一朵小花跟着她。
    不管他变作什么样子，都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在改变，姜玖的心结也不容易解开，但困于过去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我因为你伤心难过，我知道你也曾伤心难过，勉强算是公平，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你每次都靠近我，然后又不经我同意就离开我的身边，下次……下次记得给我说一下。”
    杨璟声音干涩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第42章 番外 胭脂
    某一日，姜玖操起了旧业，做胭脂。杨璟眼角抽搐，忙给众位好兄弟传信，让他们来解救自己。
    徽生正在和黎安喝酒，收到杨璟传的来的小白鸽有些莫名其妙，奇怪的看着黎安：“这上面写了‘速来界河烛龙殿，就说有事找我’，这什么意思？”
    黎安语气冷淡，“是不是杨璟做了什么对不起姜玖的事情？”
    徽生皱着眉头，“应该不会吧，这两人关系不是很好吗？”
    黎安：“可是前些日子不是有传言说姜玖放了杨璟的血，整片界河都被染红了。”
    白芷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那是因为杨璟之前甩了姜玖很多次，姜玖越想越觉得吃亏，两个人打了起来。”
    徽生被突然冒出来的白芷吓了一跳，又被他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你怎么来了？你说的打架是怎么回事呀。”
    白芷摇了摇手上的小鸽子道，“我也收到这个了。至于他们打架嘛，我没亲眼看到，只是远远听到他们在说以前的事情，杨璟以前可坏了。最后血流了那么多，肯定是打架了呀……”
    徽生收起脑海里浮篇的联想，道：“那我们去不去。”
    黎安道：“还是去看一看吧。”
    几人正准备走，又一直小白鸽飞来了，却是直直的飞向了黎安，黎安点了点小白鸽，里边的话语和徽生白芷收到的一样。
    徽生轻笑：“看来也给你发了，只是他没想到你不在上界，这小鸽子从上届绕了一圈，来的有些晚了。”
    几人来到烛龙殿外的时候，外面飘着靡靡花香，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有些奇怪。
    烛龙殿还布置了重重禁制，看来真的是有什么事情，黎安废了一番功夫，才破开这些禁制。
    杨璟感受的打开的禁制，心如死灰，又一动也不敢动，姜玖正拿着小笔，在杨璟的脸上画来画去。
    他本来是想着在姜玖上手之前，随便让谁来把自己拉走的，最靠谱的就是黎安了，但是传给黎安的小鸽子半天没有收到回复。
    他又发给了白芷，但想想白芷有些不靠谱，还是发给了徽生，就在徽生点开那个小鸽子的一瞬间，姜玖调好胭脂了！在他的脸上动手了！
    姜玖想画就让她画嘛，杨璟现在万分后悔，要发出传讯小鸽子，不仅没有救了自己，更重要的是，现在还可能被其他人嘲笑围观。
    本以为布下禁制他们能懂，没想到……
    唉，都不懂我。
    于是黎安徽生白芷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杨璟像小媳妇儿一样乖顺的跪坐在垫子上，姜玖正拿着胭脂在杨璟的脸上点点画画。
    他们看到这个场景也有点懵，还是黎安最先回过神，“咳，我们来找杨璟有点事情。”
    姜玖皱了皱眉，看着黎安，“着急吗？”
    徽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急不急，你先忙。”
    姜玖笑道：“不急正好，我采集了三界之花，做了胭脂，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呢，正好试一试，不知道能不能保持一百年以上。”
    黎安白着脸，白芷还些懵，徽生欲哭无泪。
    他们眼前的杨璟，一脸视死如归，脸上画着绝美的妆容，大红唇，红脸蛋。
    于是，三界众人发现自家界主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后来不管杨璟发什么，几人都学乖了，不在理会。
    杨璟也曾解释道：“我本想让你们救我出去的。”
    白芷大义凛然道：“没关系，好兄弟，有难同当嘛。”
    姜玖：呵。
    第43章 番外 白芷
    说起白芷，就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万万年来，天地间唯一的一株九阶灵植。
    在它还没产生灵智的时候，它就已经是天地间的唯一了，上古仙人还未遁去之时，有仙人围着它啧啧称奇。
    它确实是属于这一方世界的奇迹。
    它的身体特别大，占据了世界的一角，它的根系甚至随着大陆的边缘向下蔓延。
    很久很久后的某一天，下了很大的雨，雨水没过了他所在的山头，淹没了它的身体，它的枝叶在水中更加得心应手，随意施展。
    有几个气场很强的人顺着它的枝叶，到了它的根系，斩断了它和某一处的羁绊，从那天起，它生了懵懂的灵智。
    能感受到开心与不开心，它最开心的是不远处亮闪闪里住着的那条小龙来找他玩，小龙总会带很多好玩的东西给它。
    它很羡慕小龙，小龙能到处去玩，而它只能待在原地，它的根扎在这里，它去不了别的地方。
    “小龙，我也想和你一样，去别的地方玩。”
    小龙在它的根须中穿梭，道：“你只要化形就可以到处去玩啦。”
    它很奇怪，化形？那是什么？
    它看着小龙越变越小，变成了只有它叶子的一点点大，它见过这个，是它生出神志以后见过的第一个东西。
    小龙变做的那个小人道：“就像这样子。”
    从那一天起，它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化成人形，它想去看看小龙住的地方，亮闪闪的是什么东西，看看小龙说的水面，看看小龙拿来的那些新奇的小东西都是从那里来的。
    它的根叶变得凝实厚重，小龙给他说，“你马上就能化形了。”
    它的本体实在是太大了，它化形的那天，界河翻涌，翻涌的界河惊动了不远处特别凶的那只老龟，老龟说它本体是支撑着这里的，不能乱动，想要化形也可以，只能用身上的一片叶子化形。
    找到化形的办法以后，后面的也没有多难，很快它就化形成功了。
    只是，它的身体竟然只有小龙的一半大。
    小龙问它：“你名字吗？”
    “白芷，我叫白芷。”
    它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叫白芷这个名字，在化形的那一瞬间，它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它是白芷，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株白芷草，唯一的九阶灵草。
    它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是很久很久以前，一群人围着它叫的，比老龟还要厉害的人。
    不过，它是不会告诉小龙的，小龙肯定会说它撒谎。
    世上还有比老龟更厉害的吗？
    它化形以后就很少待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它的身体实在是太大了，它最喜欢的是找棵大一点的草，把自己的化形后的身体埋进去，它喜欢这种感觉。
    白芷问小龙：“我可以变大一点吗？我真的是太小了。”
    它想变大一点，高一点，不说和它的原型比吧，最起码也要有它之前的一片叶子那么大。
    小龙想到变大的小孩，连忙打消了白芷这个想法。
    ————————————————
    遇到姜玖，是白芷万万年草生中最奇怪的事情，他答应了杨璟，借一颗种子还姜玖，但是没想到他把自己的一部分本源之力也给了姜玖。
    他看着姜玖一步一步深陷在雪窝中，鬼使神差的就把用秘法，分走了一小丝本源之力，分出去就后悔了，但后来想想只有那么一小丝，分出去就分出去吧。
    谁让他看这个女人还算顺眼呢。
    他骗姜玖说那是轻身符，真要说出来真相，还不吓死那个女人。
    白芷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盯着姜玖练剑，只有练剑的时候她才会听他说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反驳。
    最让他生气的是，她竟然揪他的叶子，揪了也不在意，真是的。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只是回本体睡了一觉，天地就变了模样，那个女人已经变得那么厉害了，不过他个子也长高了。
    就是，这个女人怎么还叫他小白芷呀，真是的。
    ————————————————
    天地新的秩序建立以后，对白芷来说，和以前也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像以前那样子，随便找个看起来好看的草融入进去。
    哦，不能说是草，应该说是树，反正比起他的本体来说，不管是树，还是草，都太小了。
    白芷本来也是喜欢回到本体的，可是常常一睡再醒来就千百年过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除了本体，他最喜欢的树就是清泉山庄那棵树，那棵树的气息和他的本体最相似。
    白芷从自己最喜欢的树里化出身形来，如果真要说现在和以前的区别的话，也是有的，杨璟跟着姜玖那个坏女人跑了，姜玖那个坏女人又拉他做事情，真是的，每次有事情都推给他。
    白芷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小，他本体明明是这个世间最大的，可是偏偏每次都被姜玖叫小白芷。
    白芷不止一次后悔，当吃要变大身形时，杨璟让他不要变，他就听了杨璟的话，现在即便身体和大家一样大，长得比姜玖还高，还是要被姜玖叫做是小白芷。
    他这一次要帮姜玖做的事情就是选拔大陆上五十最以内，修为天赋最高的人，去界河秘境。
    界河秘境是千年前那场浩劫后形成的，里边天才地宝无数，又有无数高阶修士陨落在此，形成了强大的气场。
    只有在五十岁以内的修士才能进入那里，但是五十岁一下的修士何其多，让谁进，不让谁进这就是个问题了。
    所以有了秘境选拔，界河秘境选拔二十年一次，白芷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姜玖找来做这个事情了，这次白芷想玩点新奇的。
    唉，每次都劳烦他，他也很累的好嘛。
    大陆上有一块天榜，每次有什么关于整个大陆的事情时，上面就会有通知。
    这日，观看天榜的众人发现，天榜上的通知怎么和以往不一样？
    以往每二十年的界河秘境选拔，都是通过擂台赛的方式，同时还开放一部分特殊的不适合打架的修士的通道，每一次进秘境最多也不过千余人。
    但是这一次天榜上竟然写了，只要入了金丹期，年龄在五十岁一下，都可以去界河，这是怎么回事？
    五十岁一下，化婴的修士都不只一千，金丹期更是千千万万，这秘境到底怎么入？
    各大宗门对着这个问题也头疼，前期准备都白费了，有门派和人界之主联系，想问是怎么回事，人界之主只说，天榜怎么指示，他们就怎么来。
    姜玖当时正忙着找杨璟又跑到哪里去了，对这些才不关心，反正都交给白芷了。
    界河也算是白芷的老巢，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到了秘境开启之日，界河边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幸运儿看到了天地间唯一一株白芷草的本体，又逛了圈烛龙宫殿。
    最后有一千个幸运儿进了界河秘境，那些没进秘境的人也不伤心，因为，他们得到了对未来道途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后来姜玖想到这个，随口问白芷：“你是怎么选的？”
    白芷随意道：“感觉气息舒服就行。”
    姜玖语塞，嗯，白芷闻着好闻的都是气运傍身之人，也没错。
    第44章 番外 黎安
    三界重建几千年以后，天界人多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黎安也闲了下来。
    闲下来的黎安常常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生而带来的责任好像也终于能够卸下来了。
    他一直都是几个人中最清醒的那一个，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宫阙的神算子，威严不可侵犯的天界之主，天道的代言人。
    时间越久，越是高高在上，冷心冷情。
    徽生常来找他一起喝酒，看在并肩作战的份上，每一次他都会和他一起喝，可惜那些酒醉不倒他。
    就是最近，徽生怎么很少来找他了，掐指一算，也不能说是最近，已经近千年过去了，一起在九重天喝酒，还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姜玖和杨璟是极少来到冥界的话，那黎安就是从未踏入过冥界，几个人有事需要商议，或者聚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在天界，大家好像也习惯了如此。
    所以徽生看到出现在桃花林中的黎安，吓的酒都醒了过来。
    是他醉酒的时候三界又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了吗？修真界要毁了吗？
    黎安有一丝不自在道：“我来找你喝酒。”
    满树桃花，给黎安染上了一丝绯色。
    他是天地间最像仙人的人，清冷不食人间烟火。
    在天界为成立之前的黎安还有一丝人的气息，有在乎的东西。天界建立时的黎安就像是不知疲倦的工具，而后来的黎安，则像是剥除掉了所有的七情六欲，寂静冷清。
    放肆如白芷姜玖，看到黎安也会弱上三分，徽生……当然也是一样的。
    如果说黎安是天地间最严谨的人，那徽生就是天地间最无拘无束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会主动来找徽生喝酒，徽生很是不可思议。
    他拿出来了自己珍藏的各种酒来，黎安微微皱眉，徽生心里莫名慌了一分，不知道怎么了。
    黎安声音清冷，“人间流传的故事中，你的所有酒壶上面不是都有桃花吗？”
    徽生解释道：“你也说了是人间流传的故事，你怎么也会去信，只是我常用的酒壶上面刻着桃花图案罢了。”
    黎安道：“我还以为你多喜欢桃花呢。”
    人间流传着冥界之主与冥界桃花林中那个桃花仙不得不说是二三……百事。
    来到桃花林的黎安，去掉了那层高高在上的光环，徽生刚开始还有点拘谨，但毕竟是相识万万年之久的朋友，喝起酒来，那些外物都是虚浮的。
    除了烛龙，两个人可以说是最孤独的了，世间万物都影响不了彼此，但世间万物，看的久了，也会显得很无趣。
    黎安开始常来冥界找徽生，两个人也是天上地下，四处晃荡。
    黎安问徽生：“你说上古那些飞升的仙人都去了哪里了？他们是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徽生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谁知道呢。”
    “我近日常会思考，我们这个世界外会不会还有别的界，天道是唯一的吗？如果是唯一的，为什么会被蒙蔽。”
    他能感受到，所有的秘密就在九重天尽头。
    徽生奇怪：“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多。”
    黎安轻笑：“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日子太过无趣了吧，我们一起去看九重天阙后面都有什么？”
    徽生仿佛又回到了不知道多少万万年以前，姚离看着他：“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从这里跳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解决。”
    第45章 番外 天外天
    九重天是在本来的九重宫阙上建立的，新的秩序诞生以后，大乘期的修士修为已经不会卡在原地，渡过天劫就可以飞升，在九重天上，修为境界都能够继续增加。
    三界建立，秩序确定走上正轨以后，他们几个就都没有什么事情了。
    这日，正在和杨璟四处游玩的姜玖收到黎安的传讯，很是惊讶，随着三界秩序的稳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姜玖和杨璟来到了九重天上时，徽生和黎安已经在等着了。九重天上寂静冷清，也就黎安这样的人能忍受得了几万年都待在这里。
    不过也不对，黎安不是一直在这里的，姜玖想起了前些日子，听冥界桃花林里那个小姑娘说的，黎安常来找徽生喝酒。
    就连黎安都已经闲的去找徽生喝酒，姜玖很不可思议，还特意去看了现在的黎安喝起酒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真是……不可思议。
    黎安说话一向直接，看到姜玖和杨璟来了，直接说道：“想知道天外天是什么样子的吗？”
    姜玖疑惑，“怎么突然说起天外天了？”
    九重天只是他们几个建立起来，以供修士到了大乘期以后能继续修行，并不是上古修士飞升的那个地方。
    黎安口中的说的天外天，便是以前的修士飞升以后去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神界。
    黎安：“九重天修为也有限制，不能无止境的进境下去，我们的修为都卡在了这里。”
    不算杨璟这个半妖，他们三个确实是天地间修为最高的人修，但是除了人修，还有不受天地约束的妖修，比如白芷。
    而在妖以上，有神，烛龙四兽，都是神。
    单纯论修为的话，比他们要强很多，他们受天地约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以后就不会再上涨了。
    徽生道：“我和黎安想去寻找上古修士飞升时去的天外天。”
    黎安伸出手，摸像虚空中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九重天的尽头，跨过天道，就是天外天。”
    徽生问：“你们两个要一起吗？”
    杨璟看着姜玖道：“你要去我就陪你一起去。”
    姜玖想着这个世界，现在确实不需要他们几个也能运转下去，而她也想知道天外天有什么。
    为什么她会穿越到这本书里来，或者说，为什么那本书会记载这个世界。
    “那就一起去吧。”
    四人商量好以后，姜玖和杨璟回道人界，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去，以后没有他们在，这里也能正常运转。
    万年来这些宗门都已经成长的足够，每个宗门都有飞升上界的人，现在压在他们头上的大石头终于走了，姜玖看着他们压抑着狂喜，假做悲痛。仔细想了想，她平时很少管事的呀，没有把他们怎么样过，真是的。
    她看到了仍在世间流浪的洛书才，怀抱着豆青色的小罐子，他一直在修真界，哪怕修为已经突破了大乘期，依旧没有飞升。
    千万年来，到处都流传着关于他的事迹。
    他一直跟在砚青身后，看着她悲，看着她喜，看着不断轮回，而他，只是她轮回百世里的一个罢了。
    姜玖没有去打扰洛书才，她和杨璟又找到白芷，白芷不想离开这里，他是这方世界天生地长的，与世界共存。
    说是各自处理走之后的事情，徽生不知道自己要处理什么，那些积攒了很多年的酒，这些日子都跟着黎安喝完了。
    冥界早已形成自己的秩序，完全不需要他也能正常运转，徽生采下一枝桃花，收在心口，带着这个就够了。
    冥界开一千年，落一千的桃花林，在开的最艳丽的时候下起了桃花雨，桃林中的那个小姑娘，哭红了双眼，又笑着与他别离。
    黎安是最不需要与谁告别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牵挂，他来到了界河秘境，回想着万年前伪天道带来的浩劫，回忆着过去的那些人。
    不知道在怀念谁。
    其实姜玖也没有什么好道别的，看过众人后，她最后来到了清泉山庄，她把手上的红锦放回了那个泉眼里，一向以戏弄她为乐的红锦，像是感受到了这种离愁别绪，这次对姜玖意外的亲昵。
    来到留仙界以后，杨璟就和姜玖暂时分开了，姜玖去了清泉山庄，而杨璟则来到了留仙镇，万年过去，留仙镇早已大变模样，即便是他，也不能阻止沧海桑田的变迁。
    他站在废墟上，不知脚下踩着的土地，以前有没有踩过，万年之前，他曾于她在这里，那是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候。
    杨璟独身一人来到了烛龙身边，烛龙如同过去的万万年一样，一直没有变过身姿，杨璟给烛龙些自己现在的事情，烛龙毫无变化。
    杨璟从未见过烛龙有别的身影，人人都知道他是烛龙之子，杨璟却没有见过烛龙别的身影。
    如果不是能感受到烛龙的心跳声，杨璟甚至会怀疑烛龙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血脉把他们连接在一了一起，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奇迹。
    处理好一切事情，四人又来到了九重天上，九重天上的风景从未变过，壮丽而又冷清寂寥。
    九重天分九重，那些飞升后的仙人们基本都在前三层，越往上，越不适合人待在上面。
    风雨雷火像他们飞来，却又近不了他们的身。
    过了很久很久，他们终于到了九重天的尽头，黎安的手伸向虚空中，“从这里穿过去，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这次或许会是死，或许会是其他，我也算不到了。”
    杨璟皱着眉，他在这里感受到了白芷本体的气息，但是白芷的本体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姜玖看着杨璟眉头紧皱，问他：“怎么了？”
    杨璟没有回姜玖的话，看着虚空里的一处，不确定道：“白芷？”
    白芷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你们怎么就要走了呢？”
    黎安恍然大悟，一直以来的疑问都有了答案，“白芷就是这方天地的化身。”
    白芷叹了口气，“是的，所以我不能跟着你们走，我来送送你们。”
    徽生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拦着我们呢。”
    白芷愁眉苦脸，“我想拦，也拦不住呀。”
    四人穿过九重天的尽头，来到了奇怪的地方，他们的灵力竟然全部都用不了。
    姜玖看着眼前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说了一句话：
    “我有没有说过，我们之前的世界，是我看过的一本书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