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在攻略男二的路上走偏了》作者:黑糖豆花 文案: 余川书穿书了,穿进一本披着修真外衣的言情狗血文。 还穿成了那个缠着男主陷害女主、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白莲花余非晚。 当恶毒女配不再恶毒,想方设法地撮合男女主、关怀男二的时候,剧情向着崩坏疯狂驶去。 余非晚:这本书坏了,没救了。。。 **************** 贺凉城:晚晚,伤害我真的能让你快乐吗? 余非晚:怎么会这样?!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非晚,贺凉城 ┃ 配角:水清浅,韩景 ┃ 其它: 第1章 1 余川书穿书了 身上好痛,动弹不得。 余川书费力地撑开眼皮,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起来。 她转动脑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浑身上下是被碾压过的疼痛。 唔,这个形容词,一般来讲是失身标配。 呸。想起来了……被车撞了! 被车撞了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在摄影棚,而且这是哪个棚啊?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摄像机。 余川书回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在做什么。她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经纪人告诉她要试镜一部叫《杠上冷面教主》的网剧,吩咐她把原著小说看了。 可悲啊!余川书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毕竟还没升起,只能接这种狗血网剧。 原著全名《仙侠奇缘之杠上冷面魔教教主》,是一部披着修仙外衣的狗血言情小说。 男主贺凉城是魔教少主,为了找回他爹的戮空剑,伪装成一名普通弟子潜伏在名门正派清一派。并在这里遇见了他的一生所爱,女主水清浅。 贺凉城拿回戮空剑,平定了魔教叛乱,成为新一届魔教教主。就在这时,几位大门派的长老纷纷离奇死亡,而证据均指向贺凉城。 七大门派利用水清浅设下陷阱,将贺凉城逼迫至悬崖之上。正邪不两立,水清浅终于还是站在了贺凉城的对立阵营。在这场战斗之中,水清浅的师父与贺凉城一对一比试,师父不知自己已经中毒,结果被贺凉城失手杀死。水清浅伤心欲绝,在清一派掌门的命令下,一剑刺穿贺凉城的胸膛。 贺凉城摔落悬崖,当然没死成,被女配救起。当他强势归来后,与水清浅上演一段虐身又虐心的桥段,最后发现师父原来是被女配下的毒。两人解除误会,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走到马路中间,余川书终于看完了一百八十万字中的最后一个字。但她依然不知道那几起离奇命案是谁做的。 那一刻她的感受是,如果你的生活很美满,推荐阅读此书。看了可能不会伤心,只会闹心。 还可能被车撞。 她就被车撞啦。一睁眼就在一个不认识的摄影棚里。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小精灵温馨提示,过马路请勿看手机。】 脑子里突然响起诡异的说话声,是那种用了变声软件的尖尖细细的声音。 余川书一惊,从床上弹了起来,“卧槽!谁在说话?是谁,出来面对我。” 【欢迎来到《仙侠奇缘之杠上冷面魔教教主》,我是专属于您的小精灵。】 余川书:这《啥啥奇缘之啥啥》不就是我刚才在看的那本小说吗?不是摄影棚?穿越了? 小精灵:【您的角色ID余非晚。】 余非晚? 是的。余非晚就是本为虐而虐的小说中最大的反派,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 她设计陷害了男二,也就是女主水清浅和余非晚共同的师父,从而导致女主误会男主,亲手杀了男主。在男主女主理所当然地解除误会之后,余非晚绝望自尽。 余川书:……套路不是穿越成主角吗?凭什么我就是恶毒女配? 好在此女智商在线,并非无脑恶毒,惯会装白莲花。且在真相大白之后选择自我了断,丝毫不让主角为难,还算贴心。余川书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 摔!好个鬼!疯球了!我不想跳崖啊,摔得脑浆飞溅三尺,简直毫无偶像包袱! 【温馨提醒,您在原来的世界也没好到哪里去。】 余川书:……问一下,那个世界里我还活着吗? 【另一个世界的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全凭一口气吊着,昏死在医院病床。只要您能完成终极任务,小精灵就会把您的灵魂送回到那具全身粉碎性骨折的躯壳里。】 余川书:非要这么说吗?毒舌小精灵。 说吧,我的终极任务是什么? 小精灵:【系统给您发布的任务是,1.撮合男女主,双方初始好感度均为10点,达到100点即为任务完成。2.让本书男二爱上您。当男二对您的好感度达到100点,即为任务完成。】 第一个任务倒好办,甚至不用我出手,他们就会自动自觉滚到一起。 可这任务二? 余川书缓缓摇头,毒舌小精灵,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我男二小宝贝如此专一,你明知他对女主死心塌地,还要我去勾引他?真是个坏心眼的小精灵。 这个任务我不接受。换一个。 【任务一旦发布,无法更改。更何况这个任务是您自己选择的。】 余川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精灵:【能穿越到书中的世界,有两个条件。第一,本人名字叫做chuan shu;第二,与作者多次高强度互动。】 余川书:原来如此,名字这事怪我父母。我也的确与作者高强度互动过不止一次。不过谈不上多次,也就十几次吧。 作者叫胸大腰细36D,ID就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女吊丝气息。 她和作者的第一场激烈骂战,是吐槽作者的小学生文笔。男主贺凉城对水清浅的感情转折生硬,说爱就爱。平日冷着脸一言不发,女主有难必然出现,偶尔说出一些十分霸总的台词,有点想不通评论区那么多爱男主的朋友们是怎么想的,毕竟这种折翼的天使,精神病院一抓一大把。 然而,默默守护着女主的男二小可爱,性格温柔,风流洒脱,却无法得到女主垂青。显然,在网文界,这本《狗血情缘之啥啥》为“女主眼瞎队”再得一分。 她怎么也没料到,“胸大腰细36D”竟然亲自出马回喷她,极力否认自己的小学生身份,自称是中文系研究生在读。 余川书内心呵呵,正主亲自下场撕逼,这可实在太掉价了。我的黑粉比你少吗,但我余川书就从来不做这么没品的事。 小精灵继续解释:【在您所发表的言论中,系统检测到“男二,妈妈抱抱”“女主不疼你我疼你”“傻逼作者还我男二”等敏感语句,自动为您匹配“攻略男二”任务。】 余川书脸上飘起一抹红晕,这很敏感吗?这很敏感吗? 好吧好吧。你这个解释我勉强接受。 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会怎样?毕竟我对男二的感情……是纯洁的母爱啊。 【完不成任务也无妨,就留在这里,小精灵与您为伴,岂不美哉?】 余川书:谢谢,我很感动。 但她还是想回去。虽然她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人好留恋。可没有了空调和WiFi,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余川书的微博已坐拥9999粉丝,她答应给她的淑芬们破万福利的。 【那么,祝您马到成功。小精灵随时为您服务,召唤密语是,全世界最好的小精灵。】 余川书:……这是什么自恋毒舌小精灵。 余川书忍着疼痛下床找镜子,前生是个女明星,对吃饭的工具还是很在意的。 手里拿着一面黄铜镜,余川书倒吸一口冷气,这张脸…… 明眸皓齿,肤光胜雪,粉面桃腮,眉目如画…… 真是个美人。 可是……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张脸…… 跟穿越之前一摸一样啊! 尼玛的作者,恶毒女配按照我的样子来设定的吗? 等一下。 让我想想,胸大腰细36D是怎么描写余非晚的。 “那张漂亮的脸蛋透露着尖酸刻薄。” “她面露狰狞,嫉妒得几近疯狂。” “她的笑容渐渐扭曲,眼里发出邪恶的光。” ………… 好。 很好。 破案了,作者是我的黑粉。 可恶啊!亏我还充钱追你的烂书!!早知如此我应该去看盗版!!! 余川书怒摔镜子,门嘎吱一声,她一抬头,与一个帅哥面面相觑。 可怜的镜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帅哥:“非晚你醒了,这是怎么了?” 余川书:哦草我要死了,他好帅。全世界最好的小精灵,一秒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小精灵:【呃……他叫韩景……】 余川书: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这是我儿子。 小精灵:【……】 韩景,余川书的心头好。温柔调皮的男二,也是女主水清浅和余非晚共同的师父。虽说是师父,但并未比她们大多少,真正的年少有为。 余川书立刻变了张脸,娇羞一笑,“哎呀,手滑了。” 韩景说,“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御剑飞行的时候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川书:御剑飞行掉下来了?为什么听上去智商不高的样子。 这段她不记得书里有,可能是不太重要的情节作者略过了。 韩景笑了,“害羞了?没什么,我刚学御剑的时候也是这样,摔着摔着就学会了。” 哦我的天,我儿怎么如此可爱温柔善解人意? 余川书到床上乖乖躺好,韩景又嘱咐了她几句,说,“看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师父再见。” 余川书瞬间入戏:从现在起,我就是余非晚。而眼前这个人,不再是我儿子了,是我要搞到手的男人。 韩景关上门,感觉有点怪怪的,非晚脸上的表情,怎么感觉有点……慈祥? 小精灵说:【韩景初始好感度,10点。】 余川书:十点是个什么水平? 小精灵:【点数为负值,讨厌。0点,无感。0-59括弧含59点,有好感。60点以上括弧含60,喜欢。】 余非晚:也就是说,达到一百点那就得非常喜欢啊。那现在韩景对水清浅好感度是多少? 【小精灵没有权限查看此数值。】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余非晚:小精灵!出来!……小精灵? 余非晚:…… 余非晚:全世界最好的小精灵,快快现身。 小精灵:【来了老弟】 第2章 2 看不出来这么能吃 余非晚坐起来,“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娇小可人的妹子。 小精灵:【这就是水清浅。】 水清浅面庞白皙,身量纤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朵小白花。余非晚觉得她有点呆萌,原先那个余非晚一直暗地里害她,水清浅却毫无察觉,还亲热地跟坏女人做好朋友。 更方便人家害她了。真是个傻孩子。 水清浅说,“非晚,我听师父说你醒了,你感觉还好吗?” 余非晚:“好多啦。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啊!” 水清浅打开布包,掏出两本笔记,“你要快快好起来。剑术课今天学到平沙落雁了,喏,这是心法课的笔记。” 余非晚嘴角抽抽,她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 这傻孩子。余非晚说,“这几天不用帮我记笔记了。” “为什么?”水清浅说,“你以前不是最怕功课会落下的吗?再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晋级考试了,可不能懈怠了!” 余非晚知道这个晋级考试。通过的人就能升级为大弟子,获取更多的特权。比如可以到洞天福地修炼,还可以随意出入藏书阁,领略浩瀚的书海。 不过原著是一篇披着修真外衣的言情文,修仙设定混乱不堪。一切设定只是为男女主角的爱情升华铺路而已。 就连如此严肃的升级考试。别人在打怪,他们两个,披着打怪的外衣谈恋爱。 余非晚意味深长地看了水清浅一眼,现在这么认真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恋了。 她接过笔记随意翻翻,敷衍道,“好吧好吧。” 她才不在乎什么考试,只想完成任务。 送走水清浅,余非晚迷迷糊糊又睡了许久,半夜饿醒了。房间里找了一圈,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找见。 小精灵:【您不吃饭也饿不死的。】 余非晚:吃东西难道只是为了不饿死吗,庸俗。带我去厨房。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大大的地图。 清一派共有三个宗师级的人物,分别是掌门杜石然,女宗师千羽鹤,和韩景。 余非晚住的地方就是韩景管辖的山头,落雁峰。 夜里凉风习习,余非晚向远处眺望,远山重叠,清一派的建筑参差坐落,星星点点的夜明珠点缀其中,如同网游中的美景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余非晚感到无比震撼。 小精灵:【已锁定厨房位置,开始导航。向东前进20丈,向南前进10丈……】 余非晚:你能说前后左右吗? 小精灵:【暂未开发此项功能。】 余非晚:你这导航不行啊,比那些地图app差得远了。 小精灵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还生气了?!这是什么傲娇自恋毒舌小精灵! 余非晚艰难地跟着地图乱转,越走越偏。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座恢弘的楼阁。 她按照地图的方位,贴着楼阁外围绕过去,冷不丁看见一个男性的背影。 余非晚刚想开口问路,那男子听到动静,已敏捷地转过身。 说时迟那时快,唰地一声利剑出鞘,剑光闪瞎了余非晚的眼。 等她反应过来,利剑已经抵在她脖子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刚来就要死吧! 余非晚立刻举起双手,“好汉饶命!” 这时,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震惊! 好俊的一张脸! 原谅她词汇贫乏,关键不在于有多俊,而是这个人,她认识啊! 准确地说,她认识他,而他不认识她。 这不是最近爆红的小鲜肉林城吗?说起来他俩几乎同时出道,人家的粉丝数已经是她的1000倍了。 难道他也穿越了?小精灵,他是谁? 小精灵“哼”了一声。 余非晚:…… 帅哥皱着眉,“你怎么在这?”说着唰地一下收回了剑。 这唰唰唰的,余非晚腿都软了。 她试探着说,“林城?” 面前的美男疑惑地盯着她,“余师妹叫我什么?” 看样子不是穿越。 “呃,记错了。我从剑上掉下去,脑子有些乱。师兄你是?” 帅哥甚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贺凉城。” WTF! 冷面男主的原型竟然是当红小鲜肉!啧啧,作者果然是个随波逐流的颜狗。 贺凉城俊眉微皱,“余师妹夜里不休息,跑到凌烟阁做什么?” 原来这里就是凌烟阁,清一派的藏宝库。贺凉城一定是在找他爹的那把剑。 你一个鬼鬼祟祟打算偷东西的,我没问你做什么,反倒问起我来了。算了,多说无益,离傻逼男主远点。 余非晚说:“我饿了出来找厨房,迷路了。” “厨房。”贺凉城淡淡地说,“往东一直走,再向北,到真雅堂向南转,再直走便是。” 余非晚:“……请问可以说前后左右吗?” 贺凉城:……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着,尴尬地沉默了一路,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没人,余非晚扑向一碟点心,对贺凉城说,“谢谢师兄,你回吧。” 贺凉城问,“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这点心入口即化,真好吃……余非晚嘴里塞着食物,含混不清道,“啥也没看见,放心。” 贺凉城再不多话,转头出门。 余非晚吃了几块点心,顺便跟难伺候的小精灵道个歉。吃饱喝足,又顺了几块,用纸包起来。这才走出厨房。 贺凉城站在门口。 余非晚不着痕迹地把油纸包塞进袖子,“师兄你怎么还没走?” 贺凉城说,“我怕你迷路,不如一起回去。” 堂堂魔教少主,这么乐于助人真的好吗?余非晚开始后悔了,口腹之欲害死人。她努力忽视旁边这个散发主角光辉的帅哥,认真记路,免得之后再迷路露馅。 快走到余非晚住的地方,她停下了,“这里我认识了,谢谢你。拜拜晚安。” 求你快回去吧好尴尬呀。 贺凉城说,“等一下。” 余非晚看着他。 贺凉城皱眉:“你脸上有碎屑。” 余非晚用袖子随意一擦。 贺凉城手摸在剑柄上,“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想起刚才那唰唰唰的,余非晚哆嗦了一下,袖子里的小纸包掉在地上。 她举起三根指头,“我发誓,我今晚压根没出门。” 贺凉城满意地点点头。 余非晚转身就走。 贺凉城捡起那包点心,心想,看不出来这么能吃。 ************* 余非晚休息了两天,实在呆不住了。没有手机和网络,天天躺着无聊死了,还不如去上课。 刚入门的弟子要集中学习内功心法,剑术,御剑飞行等课程,通过考试晋升为大弟子后,就可以自行规划自己的修炼进程。 余非晚约了水清浅小可爱一起去上课。 走进真雅堂,余非晚低声问,“浅浅,我座位在哪?” 水清浅:“不会吧!你连这都忘了!” 说着玉手一指,“那里,贺师兄前面。” 余非晚:“那你呢?” “我在那啊。” 水清浅指的位置,与贺凉城隔了大半个真雅堂。 不可,这绝对不可。余非晚想,到我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你跟我换一下。” 水清浅:“为什么啊?” 因为他是你老公啊!当然不能这么说,余非晚信口胡诌,“昨夜夜观天象,我与此座位八字不合。”说着脚下不停,直接走向本该是水清浅的位置。 水清浅无奈地在余非晚那里坐下,顺道跟贺凉城打了个招呼。贺凉城微微点头回应。 上午第一节课,是由掌门大叔杜石然亲自讲授的内功心法。 余非晚恍然有种重回高中数学课堂的感觉,没过多久就迷糊起来。 “余非晚!你来说一下神识外放的法诀。” 余非晚骤然惊醒,“啊?” 杜石然“哼”了一声,“上课睡觉,没规矩!” 小精灵突然说话了,【您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一向是出尘绝艳,根骨上佳。做出这样丢人的举动,你看,现在大家都在笑你。】 余非晚:噢,那很好。给大家带来快乐是我的荣幸。 第二节课是美女师伯千羽鹤的丹药课。千羽鹤是贺凉城的师父,真正的胸大腰细36D,御姐范高冷美人。她的课,男弟子们最为喜欢。 余非晚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这些知识和技能却牢牢地储存在脑海里,上课丝毫没有跟不上的感觉。 这一天的最后一门课,是韩景的剑术课。 余非晚终于打起精神,进入备战状态。 剑术课就跟上学时做广播体操差不多,韩景在前面示范,弟子在下面排成排,跟着学习动作要领。 小师父好帅啊!此刻的余非晚如同追星女孩,就差声嘶力竭地喊一句,老公,看看妈妈吧!哥哥我可以! 余非晚又是站在贺凉城旁边。这位置安排真的很迷,看来原来那个余非晚为了接近男主着实没少花心思,果真手段了得。 于是她故技重施,和站在第一排的水清浅换了位置。以便韩景可以第一眼看见自己。 贺凉城:……跑什么,该不会这样就吓到了吧。 韩景示范完毕,巡视弟子的练习情况,着重表扬了贺凉城,说他领悟力非凡。 余非晚才不管什么贺凉城,纵使他天资非凡皮相上佳,也不关她的事。 下课后,余非晚拉住韩景,“师父,我前两天的剑法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韩景温柔地说,“哪里不明白?” “就是那个平沙落雁、还有……” 韩景耐心地为她讲解。补课结束后笑着说,“感觉非晚摔了一跤性格变开朗了。” “真的吗?”余非晚低头假装腼腆。 小精灵:【韩景好感度+1,总分值11点】 余非晚:太抠了吧!才加1,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到100啊! 小精灵:【不要着急,鲁迅曾经说过,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请再接再厉。】 余非晚:你在逗我。这话分明是高尔基说的。 韩景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基础好,很快就能赶上的。” 余非晚:“师父等一下。”说着掏出了一枚青色的剑穗。 韩景:“这是?” 余非晚:“送您的。我看师父的剑光秃秃的,这枚剑穗很配您的气质。我这次受伤给师父添了很大的麻烦……” 韩景失笑,“我们修真者受伤是常事,跟师父何必这么见外。好吧我收下了,谢谢你。” 休息的几天里,余非晚在原主的首饰盒里发现这枚剑穗,几颗圆润的珠子缀着青色的流苏,十分好看。她立刻想到了韩景,得找个机会把剑穗送给他。 这是追男生的小技巧,送一些无法拒绝的小物品,那么,当他看见此物时,就会想起送它的人。 余非晚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微笑。 当她回到住处,竟在院子外看到了贺凉城,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3章 3贺凉城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余非晚走到修竹院外,看到了贺凉城,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这才想到,水清浅和贺凉城坐了一天的前后座,竟然没激起爱的火花,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贺凉城看到她,递过去一个小纸包,“赔给你。”这个师妹之前总是来向自己请教问题,虽然有些麻烦,但那晚自己态度不好,有些过意不去。 余非晚面色惊疑不定,“这是……” 贺凉城:“点心。” 余非晚:“给我的?” 贺凉城:“嗯。” 余非晚有些无语,对于男主贺凉城,除了酷帅狂霸拽,她没有更多的了解。印象里除了水清浅以外,他似乎懒得跟其他角色多说一句话。 想不到他还记得那天掉在地上的点心。难道说是在威胁我?该不会里面下了毒……应该不会,作为男主的智商不至于这么低。这个举动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呢?这个世界果真令人难以捉摸。 余非晚不想要:“呃,其实不用……” “非晚你回来啦!咦,贺师兄也在啊!”水清浅如偶像剧女主一般活泼可爱地跑过来。她跟余非晚住一个院子里。 贺凉城不由分说地把纸包塞进余非晚手里,转身离开。 余非晚喃喃说出没说完的半句话,“……我不会说出去的。” “贺师兄刚刚送了礼物给你。”水清浅目光灼灼。 余非晚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那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糟!你居然在八卦你老公和别的女人!余非晚痛心疾首,妹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下去了。 余非晚忍着心痛把那包散发香气的好吃的塞给水清浅,“你误会了,贺凉城给你的。” 水清浅怀疑道,“他为什么要给我?再说他刚才怎么不直接给我?” “他不直接给你是因为,”余非晚迷之微笑地看着她,“他害羞啊。至于为什么要给你,这很难猜吗?” 水清浅一拍脑门,“噢!没想到贺师兄人还不错。”那天借他看了一下笔记而已,还这么客气。 余非晚听着小精灵说“水清浅对贺凉城好感度+10”,满意极了。一切尽在掌握。 *************** 第二日的剑术课。 余非晚风风火火地从贺凉城身边走过,她拉住水清浅,“从今往后永久换位。” 水清浅:“为什么呀?” 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喜欢问为什么,姐姐当然是为了你好,余非晚说,“既然昨天已经换了,今天就不要换了。否则换来换去的像什么样子。” “哦。”水清浅乖巧的点头,换个位子而已,非晚想换就依她。 水清浅走过去站好,对贺凉城道,“谢谢师兄送我的点心,其实你不必这么客气的。” 贺凉城:……居然把我送的东西给别人,自己简直多此一举。 韩景说,“今日进行实战练习,各位与身边的同门一对一比试。由于人数有单,多出一名弟子与我结对,有谁自告奋勇吗?” 余非晚疯狂举手,“选我选我!” 贺凉城意味不明地看向她,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余非晚个性稳重,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韩景笑着点头,“好,就非晚吧。” 小精灵:【虽然系统没有规定,但您ooc的程度未免似乎有点大了。】 余非晚:不打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摔傻了很正常,大家都可以理解。 小精灵:【……】 韩景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轻轻一跃,稳稳站在比试台上。 这种拍古装戏不用吊威亚的感觉,爽呆了。只可惜没有摄像机记录下自己的飒爽英姿。 韩景手握在剑柄上,余非晚得意地看到韩景剑上挂着她送的剑穗。 贺凉城也看到了那枚剑穗,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待要细看—— 然而两人手中利剑出鞘,剑光纷飞,两剑骤然相击,发出叮当之声。 余非晚算是这一批新弟子中的佼佼者。韩景教的各种剑招已被她掌握得融会贯通,在韩景故意放水的情况下,两人瞬间过了数十招。 只见台上的人旋转跳跃衣袂翻飞,令人眼花缭乱。台下弟子看得目不转睛。 韩景与余非晚对视一眼,两人纷纷向后撤去,收回佩剑,结束了这场比试。 韩景表扬道,“很不错。” 余非晚自己也感觉很不错。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人比剑,感受到灵力在身上流转,自由地使出各种招数,真是通体舒畅。 韩景问,“下一组谁来?” 贺凉城站了上去。 水清浅不情不愿上了台,嘴里嘟囔,“干嘛这么着急啊。” 余非晚懂得她的焦虑,水清浅是那种小白女主,实力不咋地。不过没关系,你老公会让着你的。 贺凉城的出场引起一阵骚动。因为他是这一批弟子中最强的,围观群众对他会使出什么招式格外期待。余非晚腹诽,这就是作者智障的地方,魔教少主潜伏在清一派,不知道易个容,用一张帅裂苍穹的脸招惹一群狂蜂浪蝶不算,就连实力也丝毫不知收敛。 贺凉城示意水清浅先拔剑。 余非晚眯着眼睛看台上两人。男才女貌,甚至般配,建议早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贺凉城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 两人出剑了。 剑光一闪,贺凉城一个瞬移。 一秒之后。 水清浅的剑叮啷一声,掉在地上。 台下一片哗然。 余非晚目瞪口呆,贺凉城一招就把他老婆的剑干掉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难道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一发“眉来眼去剑”和“情意绵绵刀”吗?! 小精灵:【水清浅对贺凉城好感度-20。】 卧槽!女主对你无感了!小伙子你会不会谈恋爱?! 水清浅小脸涨得通红,尴尬得手足无措,令人怜惜。韩景上去帮她把剑捡起来,柔声问道,“没受伤吧?” 水清浅摇头,“没有。” 韩景无奈地笑笑,“凉城,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贺凉城:“真打起来的时候,没人会让着你。”说完跃下比试台。 贺凉城又扫了余非晚一眼。这次她可以确定不是错觉了,看我干什么啊?还不去安慰你老婆! 韩景道,“凉城说得对,真正遇到敌人时,你所出的每一剑都关乎生死存亡。”接着顺势针对贺凉城的招式分析一番,言语间还不忘安慰水清浅,“清浅平日里招式掌握得很踏实,只是敏捷度还需提高。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 水清浅看着自己的师父,满眼感激之情。 余非晚恨铁不成钢,贺凉城你看看人家,学着点! 于是备受打击的水清浅就被温柔体贴的韩景留下来单独补课了。 余非晚舔着脸说,“师父,我也想学。” 韩景温和地笑笑,“可是非晚已经掌握了精髓啊。不如回去好好复习一下内功心法,听掌门师兄说你在心法课上睡着了。” 余非晚内心激烈谴责杜石然,想不到你是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大叔! 她虽然十分想留下听墙角并且在气氛不对时适时跳出来打断,但偷窥别人约会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很变态,女明星的自尊不允许她做出这种猥琐的举动。 余非晚内心生出一丝挫败感。自己接到任务几天了,除了韩景的好感度加1,水清浅对贺凉城好感度反而变成了0。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帮她出出主意,真是十二万分想念无所不能的沙雕网友。这样一想,更坚定了她离开这个蛮荒时代回归信息时代怀抱的信念。 她盘腿坐在床上,面色严肃地分析局势。 原著是从晋级考试开始说起。在那次考试之前,韩景已经对水清浅情根深种,而水清浅天真不谙世事,迟钝地没有察觉到师父对她呼之欲出的感情。在那次考试中,水清浅和贺凉城才互相产生了情愫。 所以,自己来得不巧,两个主角间的命运纠葛还没有开启。难道要等到一个月后的晋级考试?可是照目前这个进度,韩景和水清浅今天就在树林里练上“情意绵绵剑”了!到时候还有贺凉城什么事啊! 淡定一点,不要急躁。余非晚深吸一口气,双手画圈,压至丹田。从头开始缕起这一团乱麻。 好。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并没有......还是一团乱麻。 余非晚向后一翻,四脚朝天倒在了床上,苍天啊!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与此同时,贺凉城内心也并不平静。 他看着手上那枚精致的剑穗,为什么韩师叔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 余非晚咸鱼一样躺了一会,突然翻身坐起来。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去打断师徒相亲相爱的美好时光,哪怕猥琐也认了。 刚一出门,就看见水清浅蹦蹦跳跳地回来了,“非晚,师父让我们收拾东西。” 余非晚敏锐地觉察到机会来了:“要去哪里?” “山下宛平镇有妖兽出没,掌门让师父带几个弟子去解决。师父说可以带我们去,还能顺便去镇上玩哦!”水清浅兴奋得脸红红,好久没下山了,“非晚,我们一起去吧!” 小精灵:【下山历练任务。,地点,宛平镇。请选择是否接受。】 余非晚:并肩作战打副本什么的,用来促进主角感情不是最棒了吗?接受,必须接受。 第4章 这厢水清浅通知余非晚。另一边贺凉城的门被敲响了。 贺凉城把那枚令他困惑的剑穗收好,打开门。 韩景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贺凉城:“韩师叔,何事?” 韩景说,“宛平镇上出了点事,凉城可否同我们一起走一趟?” 贺凉城想到那枚剑穗,“为何找我?” 韩景一愣,一般来讲有任务时弟子都不会拒绝,他方才用问句只是客气一下。 韩景失笑道,“凉城是所有弟子中最出色的,若有意外可以保护师弟师妹。有你随我一同前往,掌门师兄也比较放心。” 贺凉城松了口气,点头应下。 韩景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剑穗,用手拨弄了一下,“是不是很好看?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说罢转身离开。 贺凉城盯着韩景的背影,该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 韩景一共带了五个弟子下山,除了贺凉城、水清浅和余非晚,还有一个男弟子名叫丁莆,此人是余非晚的远房亲戚,在原著里是余非晚的小跟班,对她唯命是从。另一个是杜石然的女弟子,名叫项武,人如其名,武艺高强,十分剽悍。 下山时御剑飞行。余非晚小心翼翼地站在剑上,虽然平日课上有练习,这种真正悬空飞起来的感觉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浑身僵硬地飞了一会,终于能稳稳站立。余非晚觉得自己的身姿一定是仙气飘飘,出尘绝艳。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这是飞翔的感觉! 关于宛平镇的任务,原著中并没有提及。不过一听有妖兽,余非晚就来劲了,平时演这种戏都是一个人对着绿布发疯,她倒是很好奇,妖兽长什么样子。 御剑飞行到山下,为了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几人改为骑马。不多时就到了镇上。韩景说先找客栈住下,然后去拜访县令,了解情况。 然而刚走进一条繁华的街市,突然涌过来乌央乌央的人。街上行人全都在惊恐地狂奔,韩景拦下一人问“何事惊慌?” 那人大喊,“有妖怪啊!妖怪要吃人啦!”说完转身跑了。 余非晚心里大惊,妖怪还吃人!?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丁莆在余非晚旁边,“表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知道丁莆暗恋他。但是这个丁莆实力不行,智商不行,妥妥的炮灰命。不要她保护就不错了。 六人逆着人流的方向策马狂奔。 渐渐地,人越来越少。走至一处,周围门窗紧闭,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水清浅大喊一声,“师父你快看,前面有东西!” 余非晚惊讶地看到,一个麻袋横在地上,在飞快地向前移动。 余非晚:“麻袋成精了!” 贺凉城:“看下面。” 众人定睛一看,麻袋下面,一些白色的,身上全是毛的团子在移动,还一跳一跳的。 项武:“麻袋里是人。” 丁莆大喊一声,“岂有此理,这些妖物竟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余非晚:???你怎么知道里面是女的? 听到丁莆的声音,那些毛团子把麻袋轻轻放在地上,转过头来目光幽幽地看向他们。 余非晚:咦,小兔子!毛茸茸的好可爱,如果忽视它们眼里射出的红光的话。虽然兔子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但那光实在诡异。余非晚叹为观止,仙侠世界就是不一样,这是动物成精要造反,把人关起来观赏吗? 韩景说,“救人!” 几个弟子纷纷翻身下马,项武抡起两把大砍刀,其他几人提剑而上。 那群兔子眼中红光大盛,三瓣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长大了,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 余非晚:噫!好可怕! 并没有,还是毛茸茸的好可爱。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从四面八方的街上,空中,以及房顶上,窸窸窣窣冒出数量可观的野味,不,野生动物,种类繁多,差点能凑齐十二生肖了。 一群妖物将六个人分别围了起来,一拥而上。 余非晚不想杀生,可是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可不会爪下留情。她不得不抽出剑,那些红眼妖物亮出獠牙,扑了上来。 啊啊啊啊!老鼠啊!好恶心! 余非晚大喊着“别过来”,一边胡乱挥着剑。 她杀掉了几只老鼠,心下终于平静了一点。这是她第一次真刀实枪杀动物,要知道在现代,她连只鸡都不敢杀。 这样想着,一只红眼大公鸡扑了上来,利嘴啄向她的眼睛。余非晚将那只鸡一刀毙命。鲜血喷了她一身。 好残忍啊,真的好残忍!有些小家伙可只有野生动物园才能见到,而且还要买门票。 余非晚渐渐杀得麻木了,有种王者峡谷打野的感觉,完全是单方面施虐。她都心疼了,这穿山甲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据说吃了能丰胸呢,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余非晚渐渐搞定了小动物包围圈,心思开始活络起来。贺凉城周围一地的动物尸身,而水清浅那里却应接不暇。 余非晚看着扑上来的狗妖,心生一计。贺凉城这个死直男是指望不上的,不如趁机给他们创造机会。她从袖子里掏出路上买的肉包子,暗道一声对不住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肉包子凌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水清浅的方向。 肉包子打狗,效果立竿见影。狗妖硬生生转了个弯,扑向了水清浅。果不其然,水清浅大叫一声,“救命啊!我要不行啦!” 余非晚:贺凉城,上吧!我看好你!她余光看到一个身影飞向水清浅,心中暗自得意。 那个身影几剑就搞定了围着水清浅的野生动物,一个爱的魔力转圈圈将水清浅揽在了怀里。 余非晚看到了他的脸。 哦不!!怎么会是韩景?! 唉!出师不利! 贺凉城搞定了围攻他的小动物。转身一看,余非晚傻呆呆的站着,身后一只兔子悄无声息高高跃起。 她在干什么?! 余非晚正在遗憾,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的气味干燥清爽。而且这个胸肌,蛮有弹性的~她小小的荡漾了一下,抬头看见贺凉城的帅脸,赶紧推开。 “你干嘛?”可不能让水清浅误会了。 贺凉城剑在地上一指,淡淡地说,“要不是我,你已经被这只兔子偷袭了。” 被兔子偷袭,听起来好没面子啊,余非晚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师兄。”然后立刻扭头观察敌情。 韩景拉着水清浅一只被猫挠了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离开师父就不行。” 水清浅脸红了,“师父你胡说什么啊。” 余非晚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卧槽!韩景,我看错你了!想不到你一本正经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骚气的心。她既是欣慰又是忧伤,感觉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了怎么办? 另一边,项武西瓜刀轮得虎虎生风,嫌弃地冲过去帮气喘吁吁的丁莆。 幸存的一些妖物见打不过,丢下那个麻袋,窸窸窣窣地扭头跑了,转瞬间消失不见。 周围紧闭的门窗先是开了一条缝,有人在里面小心翼翼往外看。然后全部打开来,镇上居民见到一地的动物尸体,争先恐后地出来捡走。 余非晚满头黑线,这些东西吃了真的不怕中毒吗?这里民风好剽悍啊!该不会是以广东人为原型吧! 围观群众喜气洋洋刮分了野味,向几个人不住道谢,有一些大胆的女子给贺凉城和韩景扔花,扔完了还用扇子遮住脸嘻嘻笑。 丁莆委屈地一吸鼻子,都没人给我扔花。 韩景大方笑笑,游刃有余地向围观群众了解情况,令人如沐春风。贺凉城则目不斜视,丝毫不给那些姑娘一个眼神。这一对比,高下立现,余非晚深深觉得自己的任务前途堪忧。 除了有几个商贩说家里养的动物突然狂躁,还有不少越狱的,除此以外,从镇上的人口中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将麻袋打开,证明丁莆眼力了得,里面果然是个相貌清秀的姑娘。 他们将姑娘带回客栈,片刻后女子幽幽转醒,惊恐地看着围着她的几个人,“你们要干什么!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韩景咳了一下,“项武,你先退后一点。” 项武的眼神冷漠犀利,她不像修仙的,倒像是打劫的。被项武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姑娘顺理成章地以为自己进了土匪窝。 余非晚上前,“妹妹你别怕,我们是清一派的,你被,呃……”这要怎么说呢。 水清浅:“你被一群小老鼠和小兔子绑架了。” 女子:“……” 那姑娘说自己叫李芳芳,她讲述了被绑架的经过。 她今日和侍女一起逛街,路上见一只小白猫特别可爱,想要上前摸一摸,摸一下小猫跑一段,就这样,追着小白猫进了一条小巷,突然从身后被套了麻袋,然后就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5章 项武问:“你的侍女呢?” 李芳芳:“追猫时走散了。” 余非晚不禁感叹,爱猫乃女人的天性。不过这些小东西果真成了精,居然会绑架。 李芳芳的感激之情绵延不绝,韩景说,“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李芳芳顿时脸一红,他好帅啊。想以身相许。 韩景带着贺凉城和项武送那姑娘回家。其他三人留守客栈。 水清浅:“非晚,我们出去逛逛吧!” 余非晚手支着头,懒洋洋地侧卧在床上,“可是师父让你在客栈养伤。”好累啊不想动。况且刚刚造了那么多杀孽,必须在梦里给那些小动物好好念经超度一下。 “师父太夸张了,只是被猫咪挠了一下而已。”水清浅点着手指,“街上可好玩了,什么都有,好看的衣服,胭脂水粉,好吃的……” 余非晚经不住水清浅的软磨硬泡,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还是被拉了起来。她们先去支会丁莆一声,丁莆:“表姐我也想去。” 水清浅:“你就别去了嘛,一会师父他们回来见我们都不在怎么办?” 丁莆:“我们可以给他们留张字条。” 余非晚想到自己的小计划,板起脸来,威逼利诱,“不行。你听话,我们回来给你买糖人。” 丁莆委屈地答应了,“那我要两根糖人,一个玉皇大帝,一个王母娘娘。” ******** 李芳芳不情不愿地跟项武共乘一匹马,引着几人来到一处大宅子的门口。 门口的小厮见一见李芳芳,大喜过望,“小姐回来啦!” 一对胖胖的中年夫妻艰难地跑出来,脸上还挂着面条泪,“芳芳!你去哪里了?可吓死我们了!” 原来这个胖男人就是县令。韩景几人对视一眼,巧了。 县令夫妻将三人迎进去,那名侍女还跪在地上哭,看见李芳芳回来,咧嘴笑了。县令说,“好了好了,下去吧!” 李芳芳含羞带怯地说,“爹~是这几位少侠救了我。” 项武眼睛一瞪,看清楚了!谁是少侠? 李芳芳一哆嗦,“和、和这位女侠。” 李芳芳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县令夫妻不免又是一顿感激。 韩景说,“这是我们清一派分内之事。” 李县令:“哎呀,原来几位道长就是清一派的高人,正是我派人去向杜掌门求助的。事情要从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说起……” 韩景微笑,“您简单说就可以了。” 李县令:“宛平镇是本县的中心。郊外有一处无名的小土地庙,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商人,他说看中了土地庙的位置,要买下这块地造一处酒楼。” “他的出价很高,况且这个土地庙的香火也不好,我想卖掉的钱可以建一处更好的庙宇,就同意了。怪事就从这庙被推倒之后开始,镇上很多住户家里牲畜变得暴躁,鸡犬不宁,还有许多越狱了。” 韩景:“那可有伤人?” 李县令:“伤人倒不曾有,最多是咬伤,抓伤。哦对了!有个老妪失踪了!” “失踪?” 李县令:“是他家的老翁来报案,说他老伴出去找他家一头越狱的猪,却再也没回来。” 李芳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越狱的猪哈哈哈!” 项武向她投去冷冷一瞥,李芳芳顿时憋了回去。 贺凉城:“那个商人呢?” 李县令:“那个商人也不见了。有人说看见他神情惊慌地跑了,再也没出现过。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景谢过县令,婉拒了县令留他们吃饭住宿的盛情邀请,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只见到丁莆一个人。韩景问,“两个师姐呢?” 丁莆委委屈屈:“逛街去了。” 韩景无奈,现下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就出去乱晃,这两个女弟子当真调皮。不过有余非晚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 宛平镇街市繁华,刚刚那些妖兽尸体被捡走后,居民立马跟没事一样出来继续活动。 水清浅买了几盒胭脂,余非晚则边走边买零食吃。忽然,她看见一家布庄,眼睛一眯,拉着水清浅进去。嘿嘿,不如把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不怕他贺凉城不动心。 买了几件衣服出来,余非晚装作不经意到了一个小书摊。这个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实在无聊,必须找点有趣的东西打发时间。这就是她不带丁莆的理由。丁莆虽然是个鼻涕虫,毕竟也是雄性,总归不好意思。 摊主说,“两位姑娘买什么书啊?” 余非晚:“随便看看。”她捡起几本小说,又扫视一圈,没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不禁面露失望。 摊主嘿嘿一笑,伸手一指,“姑娘要找的我这里没有,不过那里边有。” 余非晚责备地看了摊主一眼,“我什么也没找啊。”腿却不听使唤地往那个方向去了。 水清浅:“非晚你要买什么书啊?” 余非晚:“等下记得提醒我买糖人。” 水清浅:“好的——你到底要买什么书啊?” 余非晚咳了一声,“大人看的书,小孩子别问。” 水清浅急了,“我不是小孩子,再说你就比我大两岁!” 余非晚顺着摊主指的方向走过去,那家店牌匾上几个大字写着,“翠菊阁”。门口一个长相妖孽的男子在搔首弄姿。 余非晚站在门前一脸黑线,不就想买几本画册看看吗,至于给我介绍南风馆么。 水清浅小声说,“这个哥哥好美哦。” 余非晚拉着水清浅转身欲走,被那男子拉住了,“哟,两位姑娘倒是稀客,不进来看看吗?” 余非晚:“你们还做女人的生意不成?” 小倌说,“只要有钱,谁都可以进。里面头牌正跳舞呢,可难得一见。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水清浅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余非晚。余非晚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其实她自己也想看。 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台上的头牌正风情万种地扭动乾坤,台下小倌各个跟软得没骨头一样靠在客人身上。 余非晚暗叹男人骚起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水清浅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头牌,惊叹连连。 一个美男走了过来,在水清浅旁边坐下,帮她们端茶倒水。余非晚道,“谢谢,不过我们不需要。” 那男子轻浮地一笑,伸手搭在水清浅的肩膀上,余非晚把水清浅拽到身边,不悦道,“你干什么!对女人也有兴趣?” 男子用粗声粗气的嗓音低声说,“其实我跟他们不一样,这不都是为了生活吗?” 余非晚丢了一锭银子给他,拉起水清浅就走。 水清浅说,“为了生计出卖自己,也太惨了。” 余非晚:“傻不傻,要是他占了你的便宜看你还这么说。回去之后千万别说我们来过小倌馆的事。” 天色渐暗,余非晚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记得路吗?” 水清浅脸上迷茫的表情让她绝望了。 余非晚:怎么回去?告诉我小精灵。 小精灵在余非晚脑子里甩出一张地图。 半炷香后,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站在巷子里面面相觑。 余非晚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种不祥的预感。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抬起头一看,房顶上缓慢地爬动着颜色各异的蛇,正朝她们嘶嘶吐着信子。 接着出现了数只目光幽幽的猫和老鼠,这种天敌和谐共处的场面不仅不好笑,反而让她们感到毛骨悚然。 水清浅看着前后不断逼近的一圈野猪野牛:“怎么办啊?妖兽来寻仇了!” 余非晚问:“身上带信号弹了吗?”水清浅说没有。 余非晚面色严肃,这一次妖兽战力升级了,小型妖兽变成了大型妖兽。 翠菊阁的小倌探出头往外看,水清浅喊,“救命啊!” 小倌头“嗖”地缩回去,啪地一下关上门。 “普通人救不了我们的。”余非晚说,“我顶着,你先走。回去搬救兵。” 水清浅:“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余非晚:“听话,快走!它们数量太多了。” 水清浅:“我不走,要走你走!” 妖兽眼睛红着围了上来。 余非晚无奈,和水清浅背靠着背,“好吧谁也别走了。” 刀光剑影中,她们奋力在包围圈中杀出一个缺口!余非晚趁机拉住水清浅的手向外冲去! 这时,一只黄色皮毛的妖兽背对着她们一跃而起!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妖兽的菊花中喷出一股黄绿色的气体,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余非晚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去尼玛的黄鼠狼……” 第6章 一直到天黑,两个女弟子也没回来。 丁莆说,“怎么还没回来呀,答应我的糖人呢。” 韩景觉得不对,叫上三个弟子,“出去找找。” 几个人走出客栈,商量着两两一组分头去找。贺凉城心下一凉,突然说道,“不必分头了。” 迎面走来四个壮汉,“嘿呦嘿呦”喊着号子,吃力地抬着一头硕大的野猪。喜气洋洋跟过年一样。 这个场景过于熟悉了,项武立刻上前问猪是哪里来的,一行人顺着一路手提妖物尸体的人流,来到翠菊阁的门口。果不其然,众人又在瓜分野味。 风情万种的小倌倚在门口看热闹,于人群中一眼就盯上了贺凉城和韩景这两个帅哥,开始疯狂抛射媚眼,存在感太强,令人不得不注意。 几个人过去打探消息。小倌轻笑着,“消息可不能白打听哦。”边说边不老实地去拉贺凉城的胳膊,贺凉城嫌弃地拍开,目光冷冷瞪过去。 羸弱美男嘤一声,“好凶哦,不过人家就喜欢你这款。” 贺凉城默默黑着脸窜出老远,韩景拿出一锭银子,笑着问,“请问这位公子可有看见两位姑娘?” 贺凉城看着韩景游刃有余的架势,内心怀疑更甚。 小倌接过银子莞尔一笑,“不逗你们了,刚才就在这,有两个漂亮姑娘被妖怪抓走了。” 丁莆:“什么?!师姐被妖怪抓走啦!” 小倌抛着银子玩,“嗯啊,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吃了。” 韩景把要冲上去打人的项武拽住,“救人要紧。” 那些小妖抓人的时候明目张胆招摇过市,不少居民都目击了。韩景几人根据围观群众提供的线索,不多时就走到了小镇外围。这里有几家农户,一个老汉站在栅栏里向外张望。 几人上前询问老汉有没有看到妖怪抢人,那老汉说,“你们要找的人也被抓走了吗?” 丁莆:“老爷爷,你为什么要说也?” 老汉说,“唉,那天我家老太婆出去找走失的猪,至今未归。近日都在说妖物抓人,我想她可能也被抓走了。” 原来那日报案的人正是这老汉。老汉说,“几位高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家老太婆吧。” 丁莆:“老爷爷,我们也没办法呀!” 项武:“现在该怎么办?” 贺凉城道,“这些并非普通的妖,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心智,感觉不到妖气。”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面幡,上书几个大字:“神卦灵签”。 老道士问,“不知各位可否施舍一口水喝?” 老汉打了一碗水给他,老道士咕咚咕咚地喝光,“今日与各位有缘,更有这一水之恩。贫道可以为各位算上一卦。” 韩景几人乃修仙之人,这老道士一看就是江湖骗子,满脸写着不靠谱。 老汉却连忙问,“大仙,我老伴不见了,能算算她在哪吗?” “呵呵,好说好说。”道士装模做样地掐着手指,胡乱念了几句咒语,睁开眼睛,“我已经算出来了,不过这个报酬,还是要稍微意思一下的。” 老汉立刻要进屋拿银子,丁莆拦住他,“老爷爷你别信他的话,骗你钱呢!” 道士神秘一笑,“你的老伴,与两位姑娘在一处。” 韩景几人俱是一惊,想不到这贼眉鼠眼的道士竟真有些本事。贺凉城掏出一锭银子,“您可知她们现下在何处?” 道士从贺凉城手上抢过银子,“具体在何处我倒看得模模糊糊。” 项武眉毛倒竖,“你说什么?” “莫急莫急。姑娘家这么凶可不好哦。诸位可以去镇上一家卖红烛的店碰碰运气。” **************** 余非晚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黑乎乎的空间里。只有几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她看向身边,松了口气,水清浅还在。 余非晚推了她几下,水清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我们这是在哪啊?” “嘘,小点声,好像是在一个山洞。” 水清浅借着蜡烛的光看清了余非晚身上的衣物,倒吸一口凉气,“姐姐,你、你好美啊!” 余非晚仔细打量水清浅,捧起她的双手,“妹妹,你也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被一群畜生套麻袋绑架了!”传出去简直丢死个人!说不定还会死在这个洞里! 两人轻手轻脚从草席上爬起来,从黑黢黢的洞里向外走,又齐齐退了回去。 洞的出口处守着一排呲牙咧嘴的野狗。 余非晚:“我的剑没了。” 水清浅环视一圈,“我的也没了。” 这时,一个老婆婆走了进来,“你们醒啦?” 水清浅:“你是何人?是你抓我们来的吗?” 老婆婆说,“当然不是。我们都是被一只妖怪抓来的。” 余非晚戒备地望着她,“这衣服是您给我换的?” 老婆婆怜惜地望着她们,“唉,可怜的姑娘,那妖怪抓你们来,是想和你们成亲。” 水清浅:“什么?这、这怎么可以啊,人怎么能和妖怪成亲!” 余非晚刚才醒来时看到两人身上的大红嫁衣就想到了,她冷笑了一声,“这妖怪倒是贪心,一抓抓了两个。” 老婆婆说,“可不是吗,你是大的,那位姑娘是小的。” 水清浅:“不!不行,我不要做小妾!” 余非晚满头黑线,“喂!这不是重点吧!婆婆,那妖怪现在在哪?” 老婆婆说,“它现在在睡觉,等它醒来,若是东西准备好,恐怕就……” 余非晚嘴角抽抽,“就要拜堂成亲?” 老婆婆凝重地点头。 余非晚心里闪过一丝疑虑,“那妖怪为何要抓您呢?” 老婆婆叹了口气,“让我给它做猪食。那妖怪,是一只猪妖。” 余非晚和水清浅下巴惊到地上。 我去!猪八戒吗?!二师兄不要啊! 老婆婆说,“我家里养了一头黑色的猪,叫大黑。它生性豪放不羁,总是想方设法逃出去。那天它又逃狱了,我拿着食物出去找它,想把它勾引回来。没想到……” 她回想起那一幕,还觉得这些天是在做梦。她在倒塌的土地庙前见到一个妖怪,脸上长着猪鼻子,但是像人一样站立。眼睛里是诡异的红光,身上穿着人的袍子。被抢了衣服的那个人见鬼一样地跑了。 “我也想逃跑,但那猪妖周围窜出一群小妖,把我赶到山洞里来。后来,我渐渐发现,那妖怪就是大黑。真没想到,这只猪妖竟一直潜伏在我家里。真是畜生啊!居然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 水清浅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嚎啕大哭,“不!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一只猪呜呜呜……” 余非晚也绝对不会嫁给一只猪的,即使它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她安慰水清浅,“别哭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水清浅:“你怎么知道呜呜呜……” 你当然不会和一只猪成亲啦,你可是女主啊,我就说不准了,我都没哭呢!余非晚说,“师父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这时,洞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老婆婆低声说,“它来了。” 余非晚向洞口看去,只见那猪妖又高又壮,如同一座小山,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胸前一朵大红花。它的皮毛黝黑油亮,两根尖厉的獠牙从嘴里凸出来。圆豆一样的小眼睛里射出精光,显得狰狞又猥琐。 余非晚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水清浅哭得更厉害了。 猪妖响亮地哼哼了两声,一群小妖从四周围过来,要把余非晚和水清浅的手用绳子捆住。她们当然不肯就范,没有剑只好赤手空拳地打,只用掌风便将一些小妖扇了出去。老婆婆在一边着急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猪妖气壮山河地吼叫起来,整个山洞开始地动山摇。 余非晚被声波震得头昏脑胀,心道不好,这二师兄有点本事啊。 又一波小妖趁机而入,将余非晚和水清浅的手用绳子牢牢捆住,两张红盖头从天而降,分别盖在两人头上。余非晚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有人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是人的手,应该是那老婆婆。 余非晚:“婆婆,带我们去哪啊?” 老婆婆说,“唉,要带你们去拜堂成亲了。” 走了一会不知到了何处,猪妖哼哼了两声。老婆婆的声音说,“姑娘,它现在要你们跪下。” 余非晚心想,跪你妹啊!贺凉城怎么还不来?你老婆要跟一只猪结婚了! 第7章 猪妖粗声粗气地哼哼两声,不知道哪只小妖在余非晚膝盖窝踹了一脚,她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余非晚大骂,“哪个干的给我等着!” 就在两个新娘被一群妖怪按着磕头的时候,余非晚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丁莆热情洋溢地大喊,“师姐我来救你们了!” 韩景几人按照道士的指点去了镇上唯一家卖红烛的店铺,发现一群小妖在偷婚礼用品。他们悄悄跟着小妖,一直跟到这个山洞。 余非晚感觉头上一松,那些小妖放开了她。 紧接着猪妖一声怒吼,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老婆婆吓得蹲在地上抱住头。 项武抽出两把西瓜刀,向猪妖冲了过去,锋利的刀刃砍在猪妖身上,它却毫发无损。项武眼睛瞪大,这猪妖的皮竟然无比坚硬,刀枪不入。丁莆挥剑赶来,与项武两个人一同缠住猪妖。 不过猪妖战斗时似乎无法分心控制小妖,那些动物的眼睛红光变弱,不再对人发出攻击。韩景和贺凉城趁此机会解救两个女弟子。 贺凉城一把掀开红盖头,底下露出余非晚的脸。 她穿着大红色嫁衣,称得肤白如雪。眼神有些楚楚可怜,与平时不大一样,贺凉城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那并非楚楚可怜,而是余非晚内心在哀嚎,尼玛,又抱错人了! “愣着干嘛!师兄快帮我松绑。” “嗯。”贺凉城低头去解余非晚纤细手腕上的绳子,心脏跳得很快。 余非晚和水清浅脱困,贺凉城和韩景也加入对付猪妖的战局。四人开始围攻猪妖,虽然四对一牢牢占据上风,但猪妖刀枪不入,不知它的弱点在何处,只能无休止地缠斗下去。 韩景甩出一根捆妖绳,将猪妖一圈圈缠住。猪妖怒喝一声,绳子骤然碎成几段。猪妖愤怒地一跺脚,山洞上方的石头开始劈里啪啦往下掉。 余非晚喊丁莆从战斗中脱身,让他扶着老婆婆先跑,然后和水清浅满地找自己的剑。 贺凉城说,“此地危险,得把它引出去。” 韩景给两个女弟子使眼色,“若是新娘子跑了,它自然会追。” 余非晚闻言拉起水清浅向洞外跑去,猪妖见状不再恋战,一蹄子拍开挡在身前的项武,向余非晚和水清浅追过去。 余非晚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它真的是猪吗!速度快得一批,简直是一阵旋风! 韩景几人提剑跟上,几人在洞外团团将猪妖围住,余非晚和水清浅找准时机用剑戳向猪妖的双眼。 余非晚的剑刺中了猪妖的左眼。水清浅戳偏了,戳到了猪妖的鼻孔里。 猪妖暴怒,一蹄子把两人拍飞了出去。身上爆发出的一股气流把其他几人也弹了出去。 余非晚寒霜剑脱手,两把剑还插在猪妖头上。猪妖拔出剑,猪蹄一挥,两把佩剑嗖地飞出几丈远。它瞎了一只眼,出离愤怒了,张开大嘴向余非晚扑过去,余非晚想,完蛋了,它的新娘子戳瞎了它的眼睛,这是要来教训我了。 贺凉城飞身而起挡在余非晚身前,两只手抵住猪妖的上下颚,猪妖的嘴无法闭合,一人一猪僵持不下。 韩景和项武爬起来在后面用剑狂刺猪妖,仍旧未找到它的软肋。 余非晚突然眼尖地看到猪妖喉咙里有微弱的亮光。“它肚子里有东西!” 贺凉城稍一思忖,用力一推,一人一妖分别退后几丈远。 韩景和项武也被这股大力弹了出去。 贺凉城说,“我知道了!打它的肚子!” 说着,他便一个助跑冲了出去,令人眼花缭乱地猛出数拳,拳拳打在猪妖的肚子上。 余非晚心里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她巴拉一下倒在旁边晕乎乎的水清浅,“快看快看!”看你老公多帅!爱了吗? 猪妖硕大的身躯被打得向后飞了出去,项武唰地闪现在猪妖身后,照着猪后背又是狂出数拳,最后伸出腿猛地一踢。 猪妖被踢得凌空飞起,狠狠摔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它瘫倒在坑里,一阵疯狂的咳嗽,咳出一块红色的石头。 石头一离开猪妖体内,它的身体慢慢慢慢地缩小,獠牙缓缓缩回,变回了一头普普通通的黑色的猪。 韩景用剑撑地站起来,走过去用一块布包着,捡起那块石头,放在手上仔细端详,“这是什么?” 几个人围在一起盯着那块石头,它闪烁着淡淡的红光,边缘锋利,似乎是一块碎片。余非晚搜索自己看过的原著,根本没提到还有这号宝物,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韩景将那石头妥帖地收好,“此物很邪,须得带回门派封印起来。” 再看向那头叫大黑的猪,已经咽气了。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韩景看向身边的水清浅,“你怎么样?” 水清浅:“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师父你呢?有没有受伤。” 余非晚内心滴血地看着这一幕,这大红嫁衣真是十分应景。 此时,需要两束惨白的追光灯打下来!一束照在那对相亲相爱的师徒身上,另一束打在自己身上。配上一剪梅bgm,“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 余非晚正入戏呢,贺凉城沉着脸说,“我流血了。” 余非晚:“哦,你流血了。什么?你流血了!”余非晚低头一看,贺凉城的手在滴血,应该是被猪妖牙齿刮到了。 好样的!余非晚扭头说,“清浅,贺师兄受伤了,快来看看!我记得你治疗术很厉害。” 水清浅听话地过来,把手覆在贺凉城的伤口上为他治疗。 余非晚功成身退,一个闪现到韩景身边,“师父你没事吧?” 小精灵:【韩景好感度-10。】 余非晚:…… 韩景微笑,“无碍。非晚呢?” 哎呦,很腹黑嘛小伙。余非晚说,“我头晕,有点站不稳。”说罢身子一歪,靠在韩景身上。 韩景心里气余非晚破坏了他和水清浅的良好气氛,但也是关心这个徒弟的,伸手搀扶住她。 水清浅处理好了贺凉城的伤,又去帮丁莆和项武。 贺凉城两步走过去,把余非晚扯过来靠在自己身上,“师叔自己都站不稳了,还是我来扶着吧。” 屮艸芔茻!又来坏我好事。余非晚嗖地站直了,“突然不晕了,呵呵。” “这只猪妖,”虽然大黑很猥琐,但余非晚敬它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它也是受害者。我们把他埋了吧。” 贺凉城:“以防腐烂之后传播瘟疫,还是烧掉为妙。” 韩景表示赞同,他点了把火,火光熊熊燃烧,瞬间吞噬了大黑。 余非晚开始还觉得有点伤感,然而……为什么空气中飘着一股烤肉的味道?并且越烧越香,越烧越香。 余非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抬眼看向其余几人,俱是面色严肃,好像只有自己有这种想法,真是个造孽之人。她无奈开始在心里默默念经,企图压下躁动的口腹之欲。 六人把老婆婆送回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客栈。韩景叫客栈上了几碟青菜,补充完体力便各自回房休息。 余非晚着实想吃肉,碍着脸面又不好意思点。她吃了索然无味的一餐,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水清浅在她身边呼呼大睡,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来到这个世界,摆脱了女明星的身份,本以为可以敞开肚皮吃喝,没想到修仙这么无聊,成日白饭配青菜,吃得她脸都快绿了。尤其刚才还闻到了烤肉的味道。啊啊啊啊!想念火锅烤肉寿司烧鸡烤鸭披萨汉堡……好想回去啊! “咚咚咚。”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余非晚轻手轻脚地起来开门,贺凉城站在门外。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床上,“你找清浅?” 贺凉城说,“找你。出来说吧。” 余非晚回手把房门掩上,“师兄有什么事吗?” 贺凉城示意她跟着自己下楼。 第8章 走到一楼大堂,余非晚看到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只烧鸡。香飘四溢,隔老远都闻见了。 余非晚猛地将目光投向贺凉城,“这是……” 贺凉城:“给你买的,吃吧。” 余非晚怀疑地看着他,无事献殷勤……莫不是开窍了!让我帮他追水清浅?但是为什么用烧鸡这种东西来讨好我,虽然很对我的心思,但我看上去就那么能吃吗? 贺凉城挑唇笑了一下,“方才焚烧猪妖的时候,听到你咽口水了。” 糟!这都被他听见了!余非晚老脸一红,难得地觉得有些丢人,“唉,其实不是……刚才吃过饭了,我不饿,师兄你自己吃吧。” 然后她的肚子适时响亮地“咕”了一声。 贺凉城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心情很好。 “呵呵。真有点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羞耻感最终还是被饥饿感战胜,余非晚厚着脸皮坐下,豪放地撕下一只鸡腿开始啃,把另一只鸡腿递给贺凉城,“你不吃吗?” 贺凉城只看着她吃,“我不饿。” 不饿你就回去啊!这样盯着人家吃东西是几个意思?虽然自己啃烧鸡的样子也必须完全不蠢反而美美的,但这不重要啊!我不能跟你夜里私会,万一被另外两个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贺凉城感觉到余非晚频频拿眼神瞟自己,“你看我做什么?” 自然是想让你速速滚蛋。余非晚说,“收服猪妖怪辛苦的,师兄回去休息吧。” 贺凉城:“不辛苦。” 余非晚:“……” 贺凉城倒了杯茶给她,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希望你别再放在心上。” 余非晚咽下嘴里的肉,“哪天啊?” 贺凉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居然忘了,“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余非晚想,我躲他了吗,哦!说的是换位置的事吗?果然是在意水清浅!余非晚心念一转,嘿嘿,好机会! 她向贺凉城眨眨眼,“其实是清浅要换的,问她为什么又不肯说,这点小事我总不好拒绝吧!不过小师妹她脸皮薄,你可千万别告诉她我跟你说了。” 贺凉城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在他看来,水清浅可一点都不想跟他比试。 余非晚在贺凉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吃完了整只鸡,打了个饱嗝,“谢谢师兄。”就回去睡觉了。 贺凉城看着她进房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就要赶路。余非晚艰难地爬起来,和水清浅一起下楼吃早饭。 桌子是圆的,只有贺凉城和丁莆中间还有两把空椅子。水清浅正要坐在丁莆旁边,余非晚眼疾手快一撅屁股,抢先落座。水清浅只好坐在贺凉城身边。 来上菜的店小二正好看见这一幕,奇怪道,“哎呦,两位吵架啦?昨天晚上不是还约会了吗?” 余非晚愣了一下,你在说谁?该不会在说我吧? 丁莆一脸的不可置信,“表姐,你、你怎么能……” 余非晚自己也一脸不可置信,“你这小二怎么血口喷人,我只是饿了出来吃东西而已。”嘴巴这么欠,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啊! 店小二继续补刀:“这位少侠昨夜可跑了大半个镇子给姑娘买吃食,当真用心!” 余非晚:……你为什么好羡慕的样子。 韩景、水清浅、项武看看贺凉城,又看看余非晚,不约而同露出神秘的微笑。 贺凉城说,“没有。” 韩景、水清浅、项武:“哦——” 余非晚捏紧筷子,几个意思?是没有吵架还是没有约会还是没跑大半个镇子你倒是说清楚!这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她还要辩解,贺凉城突然说,“对了,昨天你们怎么会在翠菊阁门外?” 余非晚正要瞎编,水清浅已经兴致勃勃脱口而出,“我们到翠菊阁去看头牌跳舞。” 贺凉城目光投向余非晚。 丁莆:“什么?你们居然去那种地方,怪不得不肯带我!” 韩景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水清浅,“哦?好看吗?” 水清浅:“好看!特别好看,是吧,非……晚,对不起我忘了……” 余非晚:我算看出来了,这女主就是个天然黑。 几人临走前到县丞家辞行。根据他们的分析,那个商人也许是听闻土地庙里有宝贝,以造酒楼为借口买下土地庙,目的就是那块红色的妖石。不想那红色的石头被大黑抢先叼了去,并且令大黑变异成了怪物。韩景说那石头十分妖异,县丞二话没说就让他们带走了。 骑马走在路上,丁莆忽然说,“这不是昨天那个道长吗?” 路边有一个小摊,昨晚那老道士坐在小马扎上。韩景下马,过去向他道谢。 道士说,“不妨事,我们有缘。那作乱的猪是因何成妖的?” 韩景:“因为一块怪异的石头。” 道士捋捋胡须,“小友可否让贫道看一眼那石头?” 韩景有些犹豫,但如果不是昨日道长为他们提供消息,两个弟子恐怕凶多吉少。他拿出那块石头,道士要伸手接过,韩景说,“道长,这石头很是妖邪,您这样看看便好。” 老道士说,“好好。你再靠近一点,人老了,眼睛不灵啦。” 韩景把石头托在手上,向前伸了伸。 道士眯着眼睛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老道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过那块石头,脚下一滑就滑出数十丈远。 韩景:“……” 老道士嚣张地笑声渐渐远去,“哈哈哈哈哈哈哈!贫道就笑纳了——” 众人:“……” 贺凉城立即拍马要追。 韩景面色由震惊到严肃,“凉城,不必追了。” 贺凉城勒住马,“为何?” 韩景说,“追不上的,他是故意的,利用我们去降伏那猪妖。方才是我大意了。” *********** 回到清一派,小精灵说,【新数值RP值开启。危险中没有丢下女主,RP值+100.撒花!】 余非晚:RP值是什么? 小精灵:【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好东西。做好事就会增加哦。】 这样吗,我会好好学雷锋的。余非晚开始认真考虑起目前的状况。她发现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太对。贺凉城和水清浅这俩个命中注定的人儿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天雷勾动地火呢?这一点也不科学。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才是穿越过来的,拥有上帝视角的那个人,理应slay全场,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小精灵:【这题很难吗?看来还是要给你点提示。】 余非晚:say. 小精灵:【哈哈逗你的,没有提示哦。】 余非晚:轻轻贴近你的耳朵——小精灵你妈炸了! 【小精灵是机器人,没有妈妈哦。】 余非晚彻夜难眠,绞尽脑汁。终于让她找到了症结所在。 第9章 余非晚彻夜难眠,绞尽脑汁。终于让她找到了症结所在,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原先那个余白莲动不动就要出来搞幺蛾子,而每当她背地里黑水清浅的时候,贺凉城都会脚踏七彩祥云来英雄救美。譬如一个爱的魔力转圈圈将美人揽入他强劲的臂弯,单手耍剑大杀四方,而水清浅则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不知不觉芳心暗许…… 可是她穿越过来以后当然没有那许多歪心思,没有了这些意外事件的催化,导致水清浅和贺凉城到现在还半生不熟。 狡猾啊!可恶啊!作者竟然利用余白莲这个小傻瓜来为男主铺路。她那么爱贺凉城,可是恶心的作者却让她成为万人唾弃的恶毒女人,其实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剧情推手。 不过现在我已经识破了作者的诡计,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出击。 余非晚制定了自己的作战计划。韩景那边恐怕已经对水清浅上了心,从那日扣除好感度就可见一斑。既然如此,说明每当她撮合贺凉城和水清浅或搅黄韩景和水清浅的独处时光时,韩景对她的好感度就会下降。 这任务一和任务二分明就是冲突的。不过,余非晚狡猾一笑,谁说两个任务非要齐头并进呢?只要贺凉城和水清浅爱得轰轰烈烈感天动地,不出多时,韩景就会死心。失恋的男人最为脆弱,这个时候,自己趁虚而入,百般安慰疏解,必定一举拿下。 至于该怎么撮合这两个人,余非晚参考自己演过的三无网剧,瞬间就在头脑中产出了几个小剧本。 除此以外,还需要一些帮手。丁莆很听她的话,可用。至于项武,是个武痴。原先的余白莲也十分沉迷实力的提升,她这里有许多珍藏的修炼秘籍,可以用于驱使项武为她助力。 作为一个行动派,余非晚说干就干。 那一日,晴空万里,根据项武的情报,贺凉城在院子里练剑。 很好。男主角就位。余非晚挽起水清浅的手臂,帮她顺了顺鬓边微乱的头发,“清浅,我吃多了,走,陪我遛遛弯。” 水清浅:“可是师父叫我吃完饭去找他学剑。” 余非晚嘴角抽搐,韩景这厮,从宛平镇回来就开始明着骚了,恨不得日日把水清浅拴在身边。不过她已经打点好了,确保他不会出现扰乱片场秩序。 余非晚:“刚刚项武说要去找师父请教,你也知道项武的,没两个时辰请教不完。” 水清浅放下心来,她也觉得最近师父对她过于严格了,压力有点大,总算能放松一下。 余非晚拉着水清浅,不知不觉就要走到男主角练剑的地方。她向隐藏在一棵大树后的丁莆使了个眼色,丁莆得令,将怀里的重要道具放了出来。 水清浅眼睛一亮,“姐姐你看,小兔子!” 小白兔顺着地上事先布置好的胡罗卜丁,一边蹦跶一边吃,没几下就蹦跶进了男主角所在的小院里。 水清浅撒开余非晚的手,追着兔子进了院子。 余非晚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微笑。 如果不出意外,小白兔会按照剧本蹦跶到指定地点,水清浅抵抗不了那个小毛团子的诱惑,蹲在地上与小白兔一起愉快玩耍。 而那个地点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贺凉城的站位应当一抬眼就看到“少女温柔抚摸小白兔”的美好画面。于是他不自觉地停止练剑,将目光久久停留在那美丽善良的少女身上,内心的喜爱之情不断滋生,喷薄而出。 我们的女主角终于感受到了那激烈火热的注视,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少年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 于是!天雷勾动地火的一个对视!火花四溅! 余非晚功成身退,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边嗑瓜子边脑补,心想,他们不顺势野合一发简直对不起我这个导演。 *********** 水清浅的确蹲下摸兔子了。 贺凉城也的确看到美丽的少女摸兔子了。 不过他并未按照剧本的安排来一发久久凝视,而是收起剑走了过去,“谁的兔子?” 水清浅抬起头,“贺师兄你在这啊。不知道是谁的,野兔吧,自己闯进来的,你看它好可爱。” 贺凉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兔子,好肥啊。” 一炷香后。 贺凉城提着一个纸包,脚步轻快,走进了余非晚的院子。 余非晚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正昏昏欲睡,看见贺凉城,一下子清醒过来,“你来干什么?”不是应该跟水清浅你侬我侬着吗?至少也顺着兔子的话题展开火花四射的交谈吧! 贺凉城把纸包丢到桌子上,“给你烤的,吃吧。” 余非晚用怀疑的目光审视这个不务正业的男主角,“为什么给我?”他是想改行卖烧烤吗? 贺凉城:“没人吃。反正你那么能吃,别浪费。” 余非晚:我在他心中究竟是有多能吃?为什么每次交流都离不开食物!不好好演小剧场过来送什么吃的,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然而手却很老实地打开纸包,好香。 不对,这个肉的颜色和味道……余导严厉的目光射向贺凉城,“这是什么?” 贺凉城:“烤兔肉。” 另一边,韩景送走项武,看见水清浅哭着走过来,“清浅,你怎么了?”水清浅抽抽嗒嗒,“贺师兄是坏人!小兔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余非晚听着脑子里“水清浅对贺凉城好感度-10”,渐渐凝固成一座雕塑。 剧本A,全面失败。 余非晚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把烤兔子吃干抹净,又重整旗鼓。她不是一个承受不起失败的女人。目前看来,水清浅除了偶尔脱线,智商日常不在线之外,总体上是个正常的少女。关键在于贺凉城,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居然把道具给烤了!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 但是不要紧,余导还有剧本。 在清一派有一段时间了,余非晚基本摸清了整个清一山的环境。在掌门杜石然所在的石翠峰,她发现一处环境优美的温泉。 只是杜掌门太严格,且那处温泉地理位置隐蔽,余非晚观察了好久,这么好的地方基本没人去,如此浪费简直可惜。不如就让此地成为男女主角定情之地,妙啊。 余非晚找到水清浅,“清浅,你知道石翠峰后面有一处温泉吗?” 第10章 水清浅:“真的吗?我平时都不去那边的。” 余非晚:“正好明天有空,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水清浅:“不了吧,我还要做丹药,做不出来会被千师叔骂死的。” “妹妹你知道吗,泡温泉可以美容养颜、排毒瘦身、舒筋活络、缓解疲劳,这不仅对我们的修炼大有裨益,”余非晚撩起袖子,“你看看我,为什么这么白,这都是泡温泉泡出来的。” 水清浅动心了,非晚真的好白啊,“那、那好吧,但是不会有人突然闯过去吧。” “绝对不会。”余非晚心说,当然会了。 第二天,水清浅要换的衣服都准备妥当,余非晚残忍地放了她鸽子,“清浅,项武找我跟她比刀,你自己去吧,下次我们再一起。” 水清浅:“啊?哦。” 余非晚假装十分遗憾地目送她走远,火速找到丁莆,叫他赶紧把男主角带过去。 该怎么让贺凉城出现呢?不能直接约过去,那样显得太刻意。余非晚费尽心机,各种阴差阳错,使得丁莆和贺凉城在千羽鹤布置的丹药课作业中结为一组。 再使丁莆以采集材料为由,神不知鬼不觉将贺凉城带到石翠峰。 丁莆:“贺师兄,我们分头找吧,你找天仙子。我听说天仙子就在此处。” 贺凉城:“何处?” 丁莆十分刻意地伸手一指,直指向那条通往温泉的偏僻小路。 贺凉城没有对丁莆做作又浮夸的演技产生怀疑,乖乖地向着温泉走去。那是一条清幽的小路,贺凉城仔细寻找,没有看到要找的药材。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雾气缭绕的温泉,里头隐隐有个人影。 那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韩景赤/裸着上身,冲贺凉城笑了一下。 贺凉城转身便走。 等在外面的丁莆“嗖”地蹲下去,假装在挖草,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贺凉城:“那里没有天仙子。”倒是有个断袖。 余非晚慢吞吞地也往石翠峰走去,想跟丁莆会和,看看事情进展如何。 这次可搬出了牛郎织女的经典桥段,谅他贺凉城再直男,想来也必定把持不住,疯狂地爱上那个女孩。最好再翻云覆雨一番。 这样想着,余非晚心情大好,对蹲在路边的一个女弟子热情地打招呼。 那女弟子抬起头来,皱着张小脸,“非晚,快来帮我一下,这棵人参拔不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路边随随便便拔人参的吗!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余非晚心如死灰,“……清浅,你不是去泡温泉了吗……” 水清浅呵呵笑了,“你说那个温泉功效甚多,我想着师父上次打猪妖受的伤还没好全,就让他去了。” 余非晚嘴角抽搐,她无法想象贺凉城看到一个大男人在洗澡的心里活动。 事实不止于此,韩景当时还笑着问,“凉城?要来一起吗?” ******* 贺凉城回去翻出那枚青色的剑穗,他觉得,这件事实在有必要解决一下。 他找到了韩景。 韩景打开门,看见贺凉城站在门外,觉得甚是稀奇。这个弟子实力强,但话不多,人冷冷的,想不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凉城,有事吗?进来说。” 贺凉城:“不必了。”他有些犹豫,直接拒绝会不会太伤人了?何况韩景算是自己的长辈。 韩景安抚道,“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贺凉城心想,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罗嗦了。他拿出那个剑穗,“这个还你。韩师叔,我喜欢的是姑娘。” 韩景愣了一下,又盯着贺凉城看了片刻,噗嗤笑了出来,“你以为是我送你的?” 贺凉城:“难道不是吗?” “这丫头。”韩景失笑,他看到那个剑穗便明白了,“凉城,你可能误会了。” 贺凉城:“什么意思?” 韩景笑弯了腰,“这恐怕要问我的好徒弟。” ********** 贺凉城:“不解释一下吗。” “这不是师父……”余非晚盯着桌子上的剑穗,敏锐地察觉到此剑穗非彼剑穗,两者之间有着微妙的不同,这尼玛是情侣款啊!此刻,她的内心刷满了“卧槽”的弹幕。 好丢人啊!好没出息啊!这跟追星女孩非要用偶像同款有什么区别!余白莲啊余白莲,亏我还说你并非无脑,你根本是个恋爱脑!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余非晚强作镇定,“这个剑穗怎么会在师兄手上?” 贺凉城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吗?” 余非晚从他的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确定,这说明贺凉城不确定是我给他的,也就是说,这是余白莲偷偷给他的,只要咬死不是我给的就好了! 余非晚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之前弄丢了的,原来是被师兄捡到了哈哈哈。” 贺凉城之前的确不知道是何人送他的。这个剑穗,去年的七夕挂在他的门上,他才不信丢的东西会自己飞起来挂在门把手上。虽然没见到人,但此刻他确定这就是余非晚挂上去的。 “给了我的东西又去送给你师父。”贺凉城轻笑一声,“变心倒快。” 不仅变心了呢,连芯子都换了。“师兄别误会,真的是弄丢了。这个我收着了,谢谢师兄给我送回来。”余非晚伸手拿起剑穗,贺凉城一把抓住她的手,慢悠悠地拿了回去。 余非晚惊讶地抬头,糟!占我便宜啊!她尴尬地抽出手,“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贺凉城面无表情,“送人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不成?” 余非晚:“……” 剧本B,全面失败。这次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余非晚一连两次陷入惨痛的失败,不由得沮丧起来。或许自己真的不是做导演,不,做红娘这块料。但是事情关乎她能不能离开这个肉猪能变猪妖的世界,她只能强迫自己振奋精神。她需要灵感,现在,就等项武了。 项武并非正统弟子,她本是厨房里的一名小工。但她对习武和修仙的热爱感动了弟子们,又感动了掌门,后来,掌门允许她旁听课程。只要通过后面的晋级考试,就能够成为正式弟子。但在那之前,她仍然要完成厨房的工作。譬如,下山采购。 项武做完了清晨的工作,赶来听杜石然的课。上课之前,她和余非晚完成了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 余非晚拿到项武给她的布包。心慢慢安定下来,这就是她的灵感来源,有了这些,一定能创作出更加惊世骇俗撼动人心的作品。 终于挨到了放堂,余非晚混在人流里走出真雅堂。 几个弟子打打闹闹,一个女弟子狠狠撞在余非晚的身上。 余非晚皱眉,修仙之人,怎么如此不稳重? 那个女弟子却盯着地上,“这是什么?” 那个包裹,被撞得散落在地。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封面上的字,“这是谁的啊?这不是最新出的……”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是新出的?” 丁莆蹲下去翻了翻,又丢在地上,“这、这怎么是两个男子!” “哇哦!” 余非晚瞪着项武,谁让你买两个男人的! 项武:随便拿的。再糙我也是个女的好吗,也会不好意思啊。 一时间,弟子全围了过来,真雅堂外陷入了紧张活泼的气氛。 余非晚僵硬了,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在她犹豫之间,杜石然拨开人群,“何事喧哗?” 围观弟子瞬间鸦雀无声,心里默默给那人点香,太惨了,居然被杜掌门撞见了。啧啧,可惜这两本最新上市的画册,还是精装版,就这样要被付之一炬了。 杜石然目光转移至地面,那本册子的封面上,用簪花小楷写着——“春宵宝鉴”。 杜石然气得胡子一翘一翘,“伤风败俗!简直胡闹!这是谁的?自己站出来,否则,要是被我查到了,必定重重地罚!” 撞人的那名女弟子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余非晚,“好像是从余师姐……” 贺凉城慢慢走上去,捡起那个包裹,“是我的。” 余非晚:??? 围观群众:“哇哦。” “想不到贺师兄有这种爱好。” 更有大胆的男弟子,“贺师兄你看我怎么样?”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震惊整个清一派。后来,直到贺凉城离开很久,清一山上还流传着魔教教主是个断袖的传言。 “别吵了!都散了散了!”杜石然也没想到这个出类拔萃的弟子竟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真是不罚不行,“贺凉城到静思堂面壁思过,一直到亥时才许出来!” 贺凉城意味不明地看了余非晚一眼,转身向静思堂去了。 不明真相的水清浅过来挽住余非晚的手臂,“你说,贺师兄他,真的是那个吗?” 他为什么要帮我。余非晚还久久不能回神,脑子一片混乱,没明白水清浅的意思,“哪个?” 水清浅一脸收获八卦的兴奋神情,“断袖啊!” 余非晚大惊一个失色,她不能信!一旦信了,还谈什么恋爱,哪个女人愿意做同妻啊! 第11章 “必须不是!相信姐姐,他绝对是直男,直得不能再直了。” 水清浅:“什么是直男?” 余非晚:“直男就是,只对女孩子有兴趣,对男性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水清浅:“那他为什么要看那种画册?” 余非晚满头大汗,“大概、大概是因为好奇吧。” 贺凉城因为帮自己背黑锅被罚,余非晚总归过意不去。而且,她也想搞清楚,贺凉城出于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要帮她。于是带了些吃的喝的偷偷溜进了静思堂。贺凉城还在跪着,身板笔直。 余非晚:“师兄,我带了些吃的,你要不要吃点。” 贺凉城:“不必。” 余非晚:“那个,我……” 她也会害羞吗,贺凉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余非晚:“谢谢你帮我解围。我还想问,师兄为什么要帮我。” 贺凉城:“女子看这种东西,被人知道了,于名节有损。” 这就是你们太封建了,我们21世纪女性开起车来绝对巾帼不让须眉。 但贺凉城真的是学习雷锋好榜样,余非晚真诚地发了一张好人卡,“师兄,你人真好。” 贺凉城轻轻笑了,“我也想问问你,好看吗?” 余非晚立刻大力推荐起来,“好看!你不要被坏印象先入为主了,其实里面不仅有那啥,最值得推崇的是它的剧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而且还是连载的呢。师兄你要是想看,下次我叫人帮你带啊!”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的……令人难以形容,贺凉城笑容缓缓消失,“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不管怎么说,余非晚被魔教少主乐于助人的高尚情操深深打动了,她决定用更好的红娘服务来回报他的好意。下一步到底是参考小时代还是乡村爱情呢,令人十分纠结。 第二日,千羽鹤的丹药课之后,余非晚拒绝了水清浅一起打坐修炼的邀请,准备跟丁莆和项武召开紧急会议。 不想半路杀出个贺凉城。 贺凉城:“余师妹现在有空吗,能不能与我切磋几招?” 余非晚心想,水清浅在这呢,找我作甚,一天天为你们两个操碎了心,“不巧了,我等下有事。正好清浅有空,你们切磋你们切磋。”说罢匆匆离去,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二人独处。 水清浅和贺凉城面面相觑,水清浅一点也不想跟他切磋,“师兄,我也有事,你找别人吧~” 贺凉城不着痕迹地盯着余非晚丁莆和项武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联想到那日丁莆漏洞百出的演技。他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贺凉城渐渐流露出黯然的神色,口中喃喃道,“余师妹她……是不是讨厌我。” 水清浅:“怎么会呢?师姐可欣赏师兄你了,恨不得天天跟我赞美你!” 贺凉城:“哦?” ———————————————— 晚饭后,余非晚和水清浅一起慢慢往回走。又是许久没吃肉,嘴巴要淡出个鸟来,她不由想起那日贺凉城的烤兔子了,不得不说,他的手艺真不错。 水清浅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姐姐,你说,贺师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余非晚的雷达敏锐地支了起来,难道说切磋出感情了吗,终于开窍了吗! 她轻轻捧起水清浅的双手,控制着自己不要流下老母亲的泪水,“贺师兄这个人,表面看似冷淡,内心却柔软细腻;在你有难的时候,他总是会挡在你身前,留给你一个坚毅的背影;他的勇气如同阳光,总能照耀别人……” 浸淫微博多年的十级彩虹屁表演艺术家余非晚,洋洋洒洒吹出了一篇八百字小作文。 结尾点出主题,“总之,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可靠好男人。清浅,你明白了吗” 水清浅露出谜之微笑,“姐姐,我明白,非常明白。” 小精灵:【贺凉城与水清浅好感互+20,目前,50点。】 余非晚满意极了。但贺凉城的好感度为什么会增加,她因为得意忘形而忽略了。 此时,贺凉城躲在假山后,紧紧抿着嘴。说谎精,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贺凉城心里明白,余非晚这样夸他只是为了扫除她跟韩景之间的障碍,但控制不住地,耳朵尖红了。 ———————————————— 夜幕降临,丁莆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贺凉城神色神色肃然地站在外面。 丁莆:“这么晚了,师兄什么事啊?” 贺凉城:“能进去说吗?” 丁莆想到贺凉城断袖的传言,戒备道,“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这里不方便。”贺凉城抓住丁莆的领子,把他提进屋里,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仔。 丁莆双手交叉在胸前,哆哆嗦嗦,“你、你要干什么?” 贺凉城挑起嘴角。 半炷香后,丁莆吸着鼻子,喃喃道,“表姐,我对不起你……我也是没办法呀,贺凉城太可怕了。” 余非晚对贺凉城与丁莆的会晤毫无察觉。 第二日,贺凉城与水清浅上课时有说有笑。余非晚看到了贺凉城的眼神,有戏!这次绝对有戏!她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出所料,贺凉城光顾余非晚和水清浅的小院子了。 还不等贺凉城开口,余非晚就一脸“我懂”的表情,“清浅在房间里呢,我去帮你叫!” 贺凉城心里不悦,脸上却不显,“我是来找师妹你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说着眼神往水清浅的房门瞟过去。 余非晚心里暗笑,哦,想让我出马帮忙~早就在这等着你了~ 贺凉城拉着余非晚到小竹林里,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窘迫模样。 余非晚装作不知情,“师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在所不辞。” 贺凉城眸光沉沉地盯住她,“为什么?” 余非晚假装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咳,之前师兄挺身而出,非晚心里十分感动。上次你帮了我,我当然也要帮你啊。” “这可是你说的。”贺凉城笑了,“在下心悦一个姑娘,奈何实在蠢笨,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爱意。” 余非晚:确实蠢笨,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你这就是直男癌。 贺凉城接着道,“我想,余师妹既然博览群书,应该对男女之间的爱慕颇有研究。所以,想请师妹助我一臂之力。” 余非晚目光幽幽,有事说事,倒也不必用博览群书来嘲讽我,“好说好说,这种事我最擅长,你就说怎么帮吧。” 贺凉城:“先从练习如何与姑娘正常相处开始。” 余非晚:“什么意思?” 贺凉城:“同我约会。” “我吗?”余非晚为难了,“这个就不必了吧,我给你讲讲理论……” 贺凉城打断她,“师妹方才才说什么在所不辞,难道现下想反悔?” 余非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于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余非晚和贺凉城一起下山了。 这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小镇,人头攒动,行人衣着华丽,不时有马车经过。街上人声鼎沸,买卖吆喝声,酒店里谈笑声,杯盘碰撞之声连成一片,热闹极了。余非晚跟着心情高涨起来。 贺凉城始终走在余非晚外侧,免得人流和马车不小心撞到她。 余非晚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做得很好。跟你心上人约会就这样做,她一定会觉得你细致贴心。” 贺凉城点头表示记下了。 两人途径一家南风馆,贺凉城看看余非晚,眼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余非晚:他在嘲笑我,我#¥%&*¥%……不过水清浅也去了啊,还是提醒他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跟你心上人出来的时候,千万别提这茬。” 贺凉城:“为何?” 余非晚:“女孩子脸皮薄,会觉得你好烦。” 贺凉城若有所思,“明白了。刚刚对不起,师妹不要觉得我烦。” 余非晚:“……倒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这时,她看到路边一家首饰店,这个倒是可以大做文章,立即停下脚步开始教学,“遇到这种首饰店,胭脂铺之类的,务必进去看看。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这些东西最能吸引她的兴趣。一旦看上了什么,别管她说什么,一律买买买就是了。”相信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都无法拒绝男人掏钱包时那该死的魅力。 贺凉城不住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神色,“师妹果真厉害。” 余非晚得意,“您的认可是对我莫大的肯定。” 贺凉城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妹实在是……特别。” 余非晚:嗐!我懂,你们这里没有沙雕这个词嘛。 贺凉城十分上道,活学活用,立马拉起余非晚的手腕走进首饰店。 余非晚一脸懵,“你干嘛?” 贺凉城:“实际操作一下才能进步,不是吗?师妹喜欢什么,随便挑。” 这厮也太认真了吧!余非晚随意拿起一只白玉簪子,“就它吧。” 首饰店老板眉开眼笑,“姑娘好眼光!这是本店卖得最好的一款,取材自上好的玉石。” 余非晚心道,价格也必定不菲吧。 贺凉城接过簪子,插在余非晚发髻上,“老板,这个我要了。” 余非晚忙道,“哎,你别真买……”一抬头,看见贺凉城温柔地注视着她,一双好看的凤眼笑意盈盈。 余非晚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美色误国啊!她平复了一下心跳,果断拔下那只玉簪塞给掌柜,“麻烦您,不要了。”然后拉着贺凉城走出店铺。 “没让你真买啊!这只是演习!” 贺凉城认真道,“可你戴着甚是好看。”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十分遗憾,余非晚都要信了。 第12章 余非晚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贺凉城,这不是很会吗?该不会在耍我…… 贺凉城收起微笑,眼神飘向别处,显得有些羞赧窘迫,“像这样说可以吗?会不会显得太轻浮?” 余非晚眯着眼睛打量他,“可以,相当可以。” 走着走着,余非晚脚步渐渐慢了,贺凉城说,“累了吗?找个地方先歇一下。” 两人到酒楼吃了晚饭。吃饱喝足,慢悠悠地走在街市上,夜幕降临,商户纷纷挑起红红黄黄的灯笼,行人渐渐没那么多了,白日里嘈杂的人声低了下来,氛围变得异常慵懒。 余非晚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脑子里又冒出来某些尬甜桥段,边吃边说,“看见这糖葫芦了吗?这种小零食,用好了可以起到非比寻常的效果。” 贺凉城:“哦?该怎么做?” 余非晚:“比如说,你问一句,甜吗?你的心上人一般来讲会说,甜。那你现在应该说什么呢——你应该说……” 贺凉城唇边带着一点笑意,“不及你甜。” 他居然抢我台词!这种抢戏的行为是极度被鄙视的,余非晚实在忍不了了,“贺师兄,我觉得你,你是不是……”装傻充愣啊! “这样说是不是不大好,”贺凉城又满脸窘迫,“我果然还是太笨了。” 呵呵。真当我傻吗。余非晚把最后一个山楂吃进肚子,“回去吧,今天就到这了。” 贺凉城:“为什么?” “你都学会了啊,今天的教学很成功,圆满结束。”余非晚十分不走心地拍拍手。 贺凉城:“师妹再等一下,还有一个坐画舫的环节。” 余非晚说,“坐什么坐,我晕船。” 贺凉城:“哦?师妹前两天还说什么在所不辞……” 余非晚:…… 雕梁画栋,水波粼粼。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悬在空中的朗月。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伴着清凉的夜风,吹得人都要醉了。 余非晚眯起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贺凉城问,“美吗?” 余非晚:“嗯,好美。” “这种时候,应该说,”贺凉城伸出手,轻轻拂过余非晚被风吹乱的额发,“再美的景色,也不及你美,晚晚。” 余非晚猛地转过头,贺凉城黑沉的眸子里映着点点灯光,和她的影子。 余非晚神色冷了下来,“师兄好手段,你这个样子,我不信会有你追不到的姑娘。” 贺凉城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是吗,那师妹为我动心了么?” 果然在耍我,余非晚脸色一沉:“没有。” 贺凉城收起笑容,“那就说明,我还差得远。” 好个伶牙俐齿的,是我之前小看他了。“很晚了回去吧。”余非晚转身就走,让船夫靠岸。 御剑回清一山的路上,余非晚一言不发,不管贺凉城说什么,她都打定了主意不理。 贺凉城心想,逗得有点过了,“师妹为何不说话?” 余非晚:“没话好说。” “……”贺凉城说,“那之后,师妹还会帮我吗?” 余非晚没好气,“其他的好说,只要不是像今日这样。”我是不会再跟你两个人独处了。 贺凉城心中好笑,语气却遗憾,“为何?难道是我太蠢笨,被师妹嫌弃了么?” 好过分啊!还在装!余非晚漠然道,“反正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随后几天,余非晚见到贺凉城便躲着,计划好的撮合计划也不敢随便投入使用。她已经发现这个男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他根本不是个傻直男,现在看起来,会撩得很,简直有渣男的潜质。 贺凉城的表现跟原著有很大差异,余非晚狂敲系统,怎么会这样?这跟书里写得不一样! 小精灵:【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男主又不笨,对不同的人,他自然会有不同的表现。】 余非晚:???你的意思是,他看出来我吃软不吃硬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心思呢? 小精灵:【小精灵没有权利知道男主角在想什么呢。】 余非晚有点沮丧。系统说得对,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人心不是那么轻易能掌控的,无论是韩景还是贺凉城。 不过贺凉城之后应该不会再对她产生什么威胁,因为晋级考核很快就要来了。这可不只是一场普通的考核,它还是男女主角的定情考核。这段时间,余非晚老老实实不出来搞事情,做一只不问世事的鹌鹑,静静等待晋级考核的到来。 ———————————————— 清一派晋级考核分为文试和实操两个部分。 文试主要是考察弟子对清一山历史的了解,以及各个修仙门派的相关知识等等。 余非晚继承了这具身体的修为,也就是动作技能,但关于这些方面的了解却模模糊糊。不过这个不算什么问题,系统小精灵会在考试中帮她的。 第一题,考察清一山的历史。说出创始人的名字及其功绩。 小精灵:【创始人为顾卫平,主要功绩,找到封印魔族入口的方法,从而永久阻断魔族对人界的入侵……】 这个余非晚有所耳闻,清一山在众多教派中能稳居首位,都是因为这位顾掌门的赫赫威名,不过这位门派的开创者已经去世几十年了。 第二题是考察整个修仙界的历史,说出修仙因何契机开始。 小精灵:【这个世界的修仙起源于一次魔族入侵,魔界处于另一个位面的空间。修真元年,魔族打开了人界的入口,大举入侵,生灵涂炭。世界产生动荡,但也是从那时起,陆续有人发觉自己体内拥有不同于普通人的潜质……】 余非晚全盘照抄。她看到第三题,忍不住要笑场,不过作为演员的素养让她忍住了。 这一题着实逗比,写出菊花怪的属性!菊花怪是什么鬼啊,当初看小说的时候,这段考试中关于妖怪的描述都被她唰唰唰略过了,主要都在看男女主角的互动,谁会在意这种东西。 小精灵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帮她作弊,【菊花怪,身长十五尺,拥有一口锋利的牙齿,牙齿上布满毒液……弱点是……】 接下来的题目都是关于接下来的实操,考察的是子弟对于锁妖塔中妖物的了解程度。其实文试的内容也是作为实地考核的铺垫,如果理论知识没有掌握,那么在下一关的试炼中必然很难通过。 文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一届共十六名弟子,两两一组,分为八组,进入下一阶段的考核。 考核第二关地点位于卫平峰。这是整个清一山的最高点。八组弟子进入其中,打败锁妖塔中的妖物,拿到通往下一层的钥匙。直到最终打败第六层最强大的妖物,即为通过考核。 杜石然、千羽鹤和韩景通过乾坤镜可以实时看到内部的情况,如果弟子有危险可以及时进入将其救出。不过一旦被救出,同时也意味着这场考核没有通过。 十六位弟子站成一排,听一位内门弟子宣读纪律。 余非晚却在走神。因为贺凉城跟项武换位,站在了她身边。余非晚感觉到贺凉城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规则宣读完毕,进入抽签组队环节。除了余非晚,所有弟子都想和贺凉城分在一组,因为一队的两名弟子成绩是挂钩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都想抱大腿。不过,余非晚想,贺凉城你们就别想了,他是水清浅的。这就叫做命运的安排。 一名内门弟子拿着一只竹筒,令每个弟子从中抽取竹签。 余非晚抽到了五号签,瞟到水清浅拿的是一号,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贺凉城抽签的那只手,内心默念,一号一号,千万别出岔子,一定是一号…… 贺凉城摸到一根签,却又放下了,换了一根,果断抽出来。余非晚探头探脑,想要看清被他袖口挡住的数字。 贺凉城冲她笑了,“这么好奇?” 余非晚翻了个白眼,立刻站直。 贺凉城慢悠悠地在她耳边说,“我是五号。你呢?” 晴天霹雳!余非晚愣在当场。 这样一来,变成了她和贺凉城一组,水清浅和项武一组。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余非晚冷静下来,观察贺凉城的神色,从抽签之前他就一直很笃定,余非晚试探他,“你动了手脚。” 贺凉城眉毛一挑,没有否认。他有胆子做,自然不怕她去告状。他只不过事先在竹签上沾染了一点他们云擎教特制的香料,除了魔教中人,没有谁可以分辨那气味上的微小差别。何况竹签被握在手里摩挲,那一点点气味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确实动了手脚,余非晚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里隐约有种猜测,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再怎么说,水清浅是女主,理应有主角光环,贺凉城怎么会对自己……可他最近的行为实在反常。 负责组织考核秩序的内门弟子已经在催促,余非晚即使知道贺凉城作弊,也只能认命。 第13章 锁妖塔是八角形,共有八个入口,八组弟子可以同时进入。考核时间以一日为限。几位考官可以看到内部的情况,但听不到声音。 锁妖塔外面看起来不算大,内部却另有乾坤。塔已经被分割成八个部分,当余非晚进入第一层时,甚至感觉不到边际。第一层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强风,野草上下起伏,如同海浪一般。 余非晚不想与贺凉城产生什么交流,她只想早点完成任务从这里出去。然而她在脑子里问小精灵该往哪里走,小精灵却不说话。 余非晚:不能变成毒液保护我,该说话时又不说话,要你何用! 贺凉城说,“向风来的方向走。” 余非晚:“哦。” 没走多远,余非晚看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看来这一关的妖物已经出现了。 再走近一些,她看清了,那是一群妖狼。正中间为首的,是一匹威风凛凛的狼王,个头几乎有一人高。 贺凉城轻轻地说,“看狼王的脖子,闪光的一点,就是钥匙。” 余非晚不是很想理他,只点点头。 狼王仰天长啸了一声,其余妖狼得令,将两个人类团团围住。妖狼呲牙咧嘴,蓄势待发,看那样子,似乎只要两人一有动作就要扑上来。 余非晚和贺凉城背对着背,贺凉城已经想到了对策,“师妹,你躲在我身后便好。” 余非晚不吭声。从那天两人一起下山开始,她就怕了贺凉城。一定要速战速决。 她拔出了剑。 与此同时,妖狼纷纷一跃而起。 贺凉城吃了一惊,察觉到身后银光大盛。余非晚与贺凉城的衣袍被气流吹得鼓起来。 以两人为圆心,不断扩散出凌厉的法术冲击,跃至空中的妖狼被术法击中,纷纷在哀嚎中跌落在地。 贺凉城回头看着余非晚。 她神情肃然,伸出两指抵在寒霜剑剑身上,双目微阖,口中默念法诀。这是余非晚的拿手法术青霜斩,其威力足以对付这些低等妖物。 在外观察的千羽鹤笑着对韩景说,“你这徒弟不错,一上来就大杀四方。不过要注意节省体力啊。”杜石然也满意地摸摸胡子。韩景尴尬地笑笑,非晚这是怎么了,竟如此暴躁。 贺凉城:“……” 余非晚收回寒霜剑,淡淡地说,“走吧,去打狼王。”刚才法力消耗过大,连声音都带上了轻微的喘息。 贺凉城没有动,“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是的没错。余非晚扭头,撞进贺凉城满是失落的眼神里,“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早点结束考核,从这里出去。”话说出来就后悔得想咬舌头,这厮又用男主光环来对付我!卑鄙! 贺凉城微笑,“我倒想同师妹多待些时辰。” 那你可真是好骚啊!余非晚只能在心中泄愤,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去迎战狼王。狼王一身柔顺的黑色毛发,脖颈上的一圈毛发却如雪般洁白,钥匙就埋在那圈白毛里。 狼王见自己的手下被攻击得无法行动,张大嘴怒吼,顿时释放出一股巨大的威压!余非晚感觉到似乎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胸口,有种要吐血的感觉,她举起寒霜剑挡在身前。 下一刻,那股压力突然消失了。 贺凉城挡在她前面。 贺凉城闪身而出,步法快得让人看不清。再回到余非晚身边时,钥匙已经拿在了手里。 狼王:…… 余非晚:…… 余非晚不情不愿地伸手,和贺凉城一起捏住那把钥匙,两个人身影一晃,已经置身于第二层空间。 这一层倒没有妖物。他们站在一处悬崖边上,对面是另一座悬崖。二者之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索道相连。 钥匙就在对面。 余非晚:“御剑飞过去不就行了吗?” 贺凉城:“这里不能御剑。” 余非晚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看,顿时心惊肉跳。万丈悬崖下是沸腾着的岩浆。 贺凉城言语里带着些安抚,“没关系,你等在这便好,我过去拿。” 余非晚脸皮厚,乐得清闲,反正两个人是绑定的,也不会影响她的成绩。但贺凉城走索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第三层空间是一个深不见底,乌漆抹黑的洞穴,洞底一只巨大的触手怪,钥匙就藏在怪物肚子底下。对于两人来说,这一层的难度也不在话下。 第四层。余非晚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菊花怪。钥匙就在菊花怪的额头上。 从外表来看,菊花怪长得不像菊花,而像一个五官里只有嘴巴的人类,脑袋又大又圆。 然而当它大张开嘴,那场景令余非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它嘴里有好几层牙齿!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牙齿,像一朵盛开的邪恶花朵。怪不得叫菊花怪啊!实在太恶心了,余非晚眯起眼睛不想看。 贺凉城:“菊花怪的弱点在……”说到一半他就不说了,俊脸浮起一层薄红。 居然是容易害羞的类型吗,余非晚“扑哧”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不就是在后/庭吗哈哈哈哈哈!” 贺凉城:“……” 余非晚终于笑够了,“师兄你拖住它,我偷偷去后面攻击。” 她做起这种猥琐的事来得心应手,菊花怪被戳了菊花,倒地不起。 余非晚:“这些东西打坏了不会要我们赔吧?” 贺凉城:“塔里的空间与外界不同,可以逆转。待我们出去后,能够恢复原样。” 当其他组还在第三层时,他们已经到了第五层。 两人置身于黑暗的虚空中。贺凉城手中的剑亮起淡淡的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余非晚隐约看到朦朦胧胧的影子,“这是什么?” 贺凉城:“好像是鬼魂。” 影子越来越多,余非晚汗毛倒竖,开始不着痕迹地向贺凉城慢慢靠过去。她怕鬼。 贺凉城眼底弥漫起笑意,向余非晚跨了一步,忽然脸色一变,“不要听,捂住耳朵!”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余非晚双耳灌入了凄厉的哭嚎,万鬼同哭!她瞬间被拉入了不愿回忆起的过去。 她看到爸爸面色枯黄地在病床上咽了气,妈妈哭晕了过去。 时空一转。十岁的余非晚伸出颤抖的手,放在妈妈鼻子底下,没有呼吸。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连妈妈都抛弃我了…… 余非晚陷入绝望,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晚晚,醒醒……” 她睁开了眼,看到贺凉城的脸,“我怎么了?” “你被鬼魂扰乱了心神。”贺凉城递过去一块手帕,“怎么哭了,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余非晚:“没什么。” 贺凉城心中叹气,她表面上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却很难走进她心里,要徐徐图之。 搞定了鬼魂,两人不仅拿到钥匙,还拿到两颗莹白的珠子。 余非晚:“这是什么?” 贺凉城:“不知道,大概最后一层要用到。” 贺凉城把珠子挂在余非晚脖子上,动作十分娴熟自然,深情款款。余非晚在心里又是一阵怒吼,不要再撩老娘了! 两人同时握住钥匙,耀眼的光芒中,来到了第六层。 余非晚感觉身上一凉,衣衫尽湿,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墨色的海里。第六层竟是无边无际的海洋。 原来胸前的珠子是避水珠,可以让他们在水里自如地呼吸。 他们向海底正中心的巨大漩涡游去,一边游一边打企图拦截他们的深水妖物。 漩涡中心盘踞着一条如小山般的怪鱼。 余非晚记起试卷上的题目,象征着考核通过的玉牌应该在大鱼的肚子里。 一路受贺凉城的照顾,余非晚脸皮再厚也生出些难为情,“师兄,你去刺激那怪物张开嘴,我进去拿钥匙。” 贺凉城看着她,似乎很是喜悦。 果然就不该和他多说!余非晚二话不说向怪物冲了过去,她十分暴躁地一剑戳在大鱼头上,可怜的大鱼痛得狂叫一声,剧烈扭动起来。 余非晚冲破躁动的水流,冲进怪鱼的嘴巴里,贺凉城被她一连串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随后紧紧跟上。 怪鱼因为腹中异物而激烈地上下翻腾,余非晚没站稳,一个踉跄,被贺凉城一把搂在怀里。 又趁机占我便宜!余非晚沉着脸推开,风风火火在大鱼肚子里翻了个遍,顺利找到玉牌,又用剑狠狠一戳鱼腹—— 怪鱼腹部骤然收缩,一股强烈的水流将两人喷射了出去! 余非晚忽然觉得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呼吸间,腥咸的海水灌进嘴里。 糟了!避水珠掉了! 她奋力向上游去,然而海水似乎没有尽头,这个世界被水填满了。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之时,余非晚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身影向她游来。 韩景和千羽鹤盯着他们这一组的乾坤镜看得津津有味,杜石然咳了一声,转头望天,端起茶杯喝水。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凛冽的空气从口腔流至胸腔,余非晚瞬间清醒过来,贺凉城的脸近在咫尺。 余非晚惊得下意识伸手用力一推,贺凉城向后退去。 小精灵尖尖细细的机械声音响起:【开启隐藏剧情。】 第14章 贺凉城被余非晚大力一推,向后退去,整个人被卷进那个巨大的漩涡里。 余非晚回过神来,发现贺凉城的避水珠在自己脖子上,登时过意不去,伸手去捞贺凉城。 贺凉城抓住了她的手。 怪鱼怒吼一声,疯狂地搅动海水,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愈快,余非晚被裹挟在其中,转得晕头转向。忽然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进去,然后失去了意识。 外面的三个考官见两人消失在漩涡里,俱是一惊。杜石然道,“难道被吸入第七层了?” 韩景立刻站起来,“我进去带他们出来。” 千羽鹤:“你进不去的。只有那个人能进去,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韩景:“那怎么办?” 千羽鹤:“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眼前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候,余非晚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冰天雪地里。她冻得一个哆嗦,裹紧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举头四顾,发现贺凉城在不远处躺着,似乎昏过去了。 余非晚哆哆嗦嗦走过去,回忆起脑子里一星半点的急救知识,双手放在贺凉城胸口用力按了几下。贺凉城吐出一口水,幽幽转醒。 贺凉城打量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余非晚想起刚才的人工呼吸,脸涨红了。倒不是害羞,她在另一个世界,吻戏没少拍,多半是气的。 “刚刚冒犯了,”贺凉城说,“师妹快没呼吸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余非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还是想想该怎么从这里出去才是。他们已经拿到了玉牌,照理说考核结束了,应该被传送到塔外才对。余非晚问系统,“这是什么地方?” 小精灵:【这里是锁妖塔第七层。】 余非晚:???不是一共只有六层吗? 小精灵:【有第七层的,只是一般人进不来。】 余非晚:那怎么出去呢? 小精灵:【我也不知道鸭。】 余非晚:凸!你妈炸了。 贺凉城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两人漫无目的在这片荒原上走着。余非晚实在走不动了,便找了一处山洞休息,这该死的地方,山是冰山,山洞就是个冰窟窿,但好歹能挡挡风。 余非晚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弱小可怜又无助。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本该是水清浅的戏份加在了她身上?余非晚此刻就像怎么努力都无法及格的学生,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小精灵:【警告!重度违规!一旦自尽,不仅回不去原来的世界,还会灵魂消散。】 余非晚:干嘛!想想都不行? 一段时间过去后,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冷,太冷了。冷得贺凉城把外袍脱了披在她身上,又向她靠过来,她也没有拒绝。就算汲取着贺凉城身上的热气,还是被冻得失去了意识,昏过去之前还在想,多好的机会啊!如果是水清浅在这该多好。 余非晚再次睁开眼时,内心平淡无波。 我是谁,我在哪。 只要闭上眼睛,我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坐拥那可怜的9999个粉丝。还能看看谁是荣获第一万粉丝称号的幸运儿。 但贺凉城不同意,开口把她拉回现实。 “你醒了。” 那声音温柔似水,不正是事后语气吗? 余非晚整个人被贺凉城抱在怀里,由不得她不多想,此情此景,和某武侠小说里一模一样啊!一男一女掉进冰洞,脱光衣服互相取暖!暖着暖着就奔着摩擦生热去了!保不齐贺凉城趁她昏过去的当口,自己抵抗不过寒冷然后这样那样! 余非晚做好心理建设,绝望地向下看了一眼。 咦?没有马赛克。衣服好好的穿着。 她一把推开贺凉城站起来仔细检查。 先是唰地撩起袖子,快看看守宫砂还在不在。尼玛,这本书的设定没有守宫砂。 那么怎么检查呢?有了,走几步。 按照原著的尿性,男主拥有逆天大哔——每次那事完了之后女主腰酸腿软哔痛走不动道,要嘤嘤公主抱才行。 贺凉城看着她手舞足蹈,脸上写满疑问。 只见她一会撩袖子,一会原地转圈,最后长叹一声,感慨剧情还不是那么崩坏。 贺凉城思维忍不住开始跑偏,“你这是……”在失望吗? 余非晚:“什么?” 贺凉城:“没什么。” 余非晚:我感觉他在开车,但我没找到证据。 不过她劫后余生,懒得理贺凉城。睡了一觉之后有精神了,余非晚从冰洞里出去。继续寻找离开的方法。 两人又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片冰雪皑皑中发现一点异样。 有一座碑。 那是一座光秃秃的冰做的碑,上面一个字也没写。 余非晚笃定道,“这就是出口。” 贺凉城觉得她那样子甚是有趣,“师妹为何如此确定?” 余非晚白了他一眼,“不告诉你。”笨啊!方圆几里,这是唯一一个带有人工痕迹的东西,不是这里还能是哪里? 贺凉城忍不住笑了。 余非晚无语,这种处境也笑得出来?她向那座冰碑靠近再靠近,快把眼珠子贴在上面看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在碑上—— 碑里忽然窜出一个影子! 余非晚惊叫一声,贺凉城眼疾手快拉过余非晚将她护在怀里,向后退去。 余非晚刚才好像又见到了鬼,吓得半死,况且对贺凉城时不时的搂搂抱抱都快麻木了,缩在贺凉城怀里不敢动。 突然听到一声轻笑,是个女子的声音,“呵~感情真不错。” 余非晚慢慢探出头来,看到一个朦朦胧胧地魂魄飘在半空,那是一个漂亮的女鬼,但她的双腿竟与人类完全不同,如兽腿一般。 在余非晚心里,长得漂亮的鬼不可怕,于是立刻推开贺凉城,生动诠释了一个利用完就扔的渣女形象。 贺凉城问:“敢问前辈是?” 那鬼魂说,“我叫苏蓁。” 贺凉城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苏蓁来自魔族,死于人魔大战,而且,她和一个人类相爱了。看来此处就是原本的两界通道,没想到竟藏在锁妖塔里。 “原来是苏前辈。” 余非晚:??谁啊?我怎么没听过? 苏蓁一歪头,“你们是一对情侣?” 余非晚连忙否认:“不是!” 苏蓁笑了,“我都看到了哦。考试的时候搞对象,真有你们的。” 越抹越黑,简直不可理喻。余非晚:“……前辈能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吗?” 苏蓁:“知道。但是不想告诉你们。这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我孤单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人上来陪我。可不能轻易放你们走。” 余非晚嘴角抽搐。 贺凉城:“前辈可有什么条件吗?” 苏蓁认真思索了一会,“这样吧,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当人质,另一个人出去,叫顾卫平来见我。” 余非晚:“可是顾掌门,十年前就仙逝了。” “什么?”苏蓁愣住了。 苏蓁沉默了片刻,“没想到老东西已经死了,怪不得不来看我。都过去这么久了吗……” 余非晚被好奇心折磨得要死了,贺凉城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又不好开口问,只能疯狂骚扰小精灵。 小精灵:【简单来说,顾卫平当初要封住魔族入侵人界的通道,但需要有魔族心甘情愿祭法宝,苏蓁为爱赴死,成为守在这里的一缕幽魂…………】 天哪,这么无私的吗?余非晚想,如果是她面临这种情况,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这样想着,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空中掉落,叮啷一声落在冰面上。 是一块红色的石头。贺凉城弯腰捡了起来。 苏蓁淡淡地说,“你们走吧。这个东西送你们留作纪念。” 余非晚认出这块石头,跟猪妖体内那一块如出一辙,看来两者都是一个整体中的两块碎片,“前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苏蓁:“不过是魔界一块普通的灵石罢了,在你们这却成了个宝贝,每个修仙的人都想抢。后来被我弄碎了,成了五块碎片,其他四块下落不明。” 无功不受禄,再说这东西这么邪门,要来做什么,余非晚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晚辈不敢要,前辈还是自己留着吧。” 苏蓁懒洋洋地:“给你们就拿着。他都死了,我继续呆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多谢前辈。”贺凉城转头对余非晚说,“师妹,你把它收好,不要被别人瞧见。” 余非晚:“你不要吗?” 贺凉城摇头,“你拿着罢。日后或许用得上。” 余非晚不再推辞,把石头收进乾坤袋里。 苏蓁:“丫头,小伙子对你不错,好好珍惜吧。” 余非晚脸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蓁一挥手,两人一眨眼的功夫便现身于锁妖塔门口。 韩景等人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余非晚立刻向韩景跑去报平安。贺凉城眸光暗了下去。 陆续其他几组弟子也从锁妖塔出来,晋级考核尘埃落定。除了余非晚和贺凉城,水清浅和项武也晋升为内门弟子,从此之后不必再与其他弟子一同上堂。余非晚想,这不就像从高中考到了大学,自由度高了,像她这样的懒人更容易懈怠了。 不过这次考试之后,贺凉城应该就会偷走戮空剑,离开清一山回到自己的老巢。余非晚想,太好了!赶紧带着水清浅远走高飞,别影响她追爱。 第15章 通过考核的第二天,他们就拿到了清一山高等级的令牌,有了这块牌子,之前不能进的凌烟阁等地,都可以随意出入。贺凉城在这里隐藏身份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块牌子。 余非晚从锁妖塔出来后,再没见过贺凉城。如今她不用跟其他弟子一起上堂,清一山那么大,有心躲着,总有办法令贺凉城看不到她。 韩景对余非晚的好感度始终停留在59不动。这个数字令余非晚感到绝望,59!这是个带有悲剧色彩的数字,令多少学子闻风丧胆!她开始假装用功宝宝,有事没事就往师父跟前凑。 不过昨日韩景跟杜石然一起出门了。余非晚百无聊赖,到藏书阁看了一会典籍,昏昏欲睡,打算回房睡午觉。 进了院子就看到贺凉城。这厮居然跑到这里堵她! 余非晚脚步生生一转,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贺凉城:“师妹这么不想看到我?” 余非晚僵硬转身,“师兄哪里的话,就是想起来有点事情没办完。” 贺凉城沉默片刻,说,“我要走了,来跟你道别。” 余非晚心知肚明他要离开,象征性地意思意思,“师兄你要去哪?要下山历练吗?” 贺凉城点点头,目光坦诚,“我会想你的。” 别说这种话啊!你想不想我关我什么事?!余非晚老脸一红,“咳,那个,祝你一路顺风。” 贺凉城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会,随后笑了一下,“那我就不打扰师妹了。” 余非晚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师兄再见。” 那晚余非晚做了一个混乱的梦,一时梦见早就去世的父母,一时梦见自己在姑姑家被欺负。梦境一转,她看到那天在墨色的深海里,贺凉城温柔地向她靠近。 她一下子惊醒了。 外面吵吵嚷嚷,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夜明珠全部亮起来,一时间犹如白昼。余非晚穿好衣服出门,水清浅也揉着眼睛从隔壁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余非晚回想起书中的剧情,应该是贺凉城动手偷剑,惊动了清一派弟子。水清浅自动自觉送上门去当人质,贺凉城成功脱身,并把水清浅带到擎云教去了。 如此紧要的关头,女主不在场还怎么演!余非晚拉起水清浅,“说不定魔教的人入侵了,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贺凉城手提戮空剑,被清一派的弟子团团围住,胸前的衣襟上有血迹,看来已经跟人交过手了。此时的清一山,能把他打吐血的也只有千羽鹤一人。余非晚想,或许山下的事端就是擎云教做的,故意把杜石然和韩景引下山,好给贺凉城创造机会。 贺凉城虽然受了内伤,但神色泰然,眉眼间满是不屑。似乎并没有把围攻他的众人放在眼里。 千羽鹤红唇轻启,语气严厉,“贺凉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偷凌烟阁的东西,是想被逐出师门吗?” 贺凉城轻轻一哂,“我拿回我爹的东西,不过是物归原主,何谓偷?” 余非晚啧啧两声,这种目空一切的漫不经心,好带感呐!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贺师兄,不,贺凉城竟然是魔教少主?” “看不出来啊,他藏得真够深的!” “嘶,魔教少主这么帅的吗?” 甚至有女弟子低声探讨加入魔教的可行性。 余非晚无语,这群人花痴都不分场合的吗? 虽然贺凉城以一敌百,又吐了血,处于下风,但弟子无一人敢动。因为贺凉城手上的戮空剑威力惊人,剑锋一扫,眨眼间可要数十人的性命。人皆称之为魔剑。 贺凉城懒洋洋地开口,“我既然曾叫您一声师父,便不愿在此处残害清一山弟子,还请鹤前辈准许晚辈离开。” 千羽鹤冷笑一声,“你当我清一山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初是我瞎了眼,没认清你的真面目,魔教少主的这声师父我可担待不起。” 余非晚想起来,这把魔剑只有他们贺家的血统可以驾驭,否则早就抢疯了。贺凉城拿到了戮空剑,等于加了50%的buff,连千羽鹤这种级别也不敢托大,贸然上去跟他对打。所以一直在这里打嘴炮拖延时间。 此时,余非晚和水清浅的站位处于外包围圈。如此不可,不方便贺凉城挟持人质。余非晚决定蛊惑水清浅,把她送到贺凉城唾手可得的位置。 余非晚低声对水清浅说,“你相信贺师兄是坏人吗?” 水清浅:“我、我觉得不是,贺师兄那么正直,行事作风与传言中的魔教中人完全不同啊。” 余非晚:“没错。这一定是世人对他的误解,谣言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再说那把剑本就是我们从魔教教主那里夺来的,他拿回去也没什么不对。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帮帮他呢?” 水清浅大惊失色:“那怎么行!你要叛教吗?姐姐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同贺师兄有情义,但现下众目睽睽,会被发现的!” 余非晚:“……”我跟他有什么情义我怎么不知道。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继续忽悠,“只采取搅混水策略,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我们站到前面去,等下你大义凛然地冲出去,假装要替门派除去这孽徒,胡乱使出几招。其余的就看贺凉城发挥了。”然后他就挟持你当人质顺利脱身,完美! 水清浅:“你怎么不去呢?” 余非晚:这丫头智商怎么突然上线了!这种时候她也不怕得罪人了,刚想说自己法力比她强太多,不方便放水,水清浅忽然福至心灵地自己想通了,“也对,如果你去的话,贺师兄肯定不忍心伤害你,然后就束手就擒了!” 余非晚:“……”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你很快就会被贺凉城捉去玩囚禁play了。 水清浅就是这样单纯好骗,两个人在骚乱的众弟子中慢慢向前方移动,很快就到了前排。 贺凉城捕捉到余非晚的身影,眸光闪了闪。 忽然之间,余非晚感觉自己瞬移了,身边的景物一闪而过,本来近在咫尺的水清浅忽然站在二十米开外! 千羽鹤察觉不对,甩出一条绸带,企图缠在余非晚腰上把她拉回来,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余非晚感觉自己的背靠在坚实的胸膛上,僵硬地微微偏头,果不其然看到贺凉城好看的下颚线条。 众人又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隔空取物!这可不就是魔教的邪门功法吗?这都被他练成了! 什么玩意隔空取物!老娘是东西吗! 余非晚被贺凉城轻轻扼住了咽喉,欲哭无泪,“大哥你抓我做什么?你抓错人了吧。”余导还没打板呢,谁允许你擅自改戏! 贺凉城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绝不会伤害你。帮我一次。”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气息呼在余非晚耳廓上,余非晚感觉自己的半边耳朵烧了起来,一时间竟乖乖地没有反抗。 丁莆大喊一声:“放开我表姐!我跟你拼啦!”还没冲出去就被旁边的弟子按下了。 虽然有点傻,余非晚内心动容。 千羽鹤挥手示意众弟子不要轻举妄动。其实她多此一举了,除了丁莆压根没人敢动。 贺凉城圈着余非晚的腰,足下一点,瞬间跃至高空。远处急速飞来一只巨鸟,两人落至巨鸟的背上。 余非晚晕晕乎乎地飞上了天,恨恨地想,太过分了!这厮再一次动用了男主光环来诱惑我,害我动弹不得! 贺凉城:“擎云教教主贺昆是我父亲。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余非晚心说,哼,我早就知道,却配合地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什么?!”还浮夸地假装跌倒,实则顺势盘腿坐下。 贺凉城:“……演得有些夸张。” 余非晚演技被否定,呵呵干笑几声,师兄也懒得叫了,“贺凉城,那么多人你抓谁不行为什么非要抓我做人质,我跟你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怎么抓水清浅啊!她那么菜。 “我……”刚说了一个字,贺凉城吐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还不忘倒向余非晚的方向。 余非晚伸手把人接在怀里,“喂,你怎么了!” 余非晚把手搭在他脉上仔细感受了一下,大概被千羽鹤一掌拍出了内伤,不过这点小伤对男主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回到擎云教吃一粒十全大补丸还是六味地黄丸之类的仙药,肯定立马活蹦乱跳。 想及此,余非晚嫌弃地把人推开,让贺凉城自己躺在鸟背上。 这只大鸟名叫飞鸾,是贺凉城的坐骑,一日万里不在话下,不怕清一山的人追过来。鸟背十分平坦宽阔,飞得又快又稳,除了风有点大,飞行体验比坐飞机好多了。 余非晚好奇地揪揪柔顺的金色鸟毛,飞鸾不悦地抖了一下,她不敢再揪,对飞鸾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找个地方降落把我放下去,然后再带你主人回家好不好?” 飞鸾没反应。 余非晚:“哼,什么灵兽啊,人话都听不懂。” 飞鸾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余非晚吓得立刻闭嘴。她出门的时候没带剑,此刻想跑也跑不掉。贺凉城又在旁边昏着,着实无聊。 余非晚扭头看着昏睡过去的贺凉城,一张脸真长得没话说。拿追星女孩的彩虹屁来讲,阿尔卑斯山的正确翻译是哥哥的鼻梁,就算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也只愿意落在哥哥眼里…… 余非晚嘴角上扬,心生歹念。 第16章 余非晚想起那个跟贺凉城长得一模一样的当红小生林城。他最喜欢秀自己的肌肉,打开他的微博相册,百分之九十的照片都是上半身不穿衣服的,十分不利于网络环境的和谐。 不过那个肌肉……余非晚眸色一黯,不是肌肉猛男那种,反而带着些少年的青涩,匀称而恰到好处。 余非晚向昏迷中的贺凉城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先是捏捏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啧啧两声。 又上手摸了两把胸肌,再用手指戳一戳。 手感不错。 余非晚占便宜占得心满意足,觉得自己也是没白穿越一遭。摸摸搜搜完,她把手枕在脑后,躺在了鸟背上。 只有点点星光的黑夜里,她没注意到贺凉城的耳朵一片通红。 ———————————————— 飞鸾不知疲倦地飞几个时辰。直至太阳升起,余非晚被第一缕晨光唤醒。 贺凉城盘着腿坐在她身边。余非晚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的白色外袍。 贺凉城说,“马上就到了。” 余非晚把衣服还给他,没好气,“我是人质,不用跟我说这么多。” “不是的。”贺凉城偏头看她,晨光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晚晚,我以为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余非晚移开眼神。这个人,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男主,这特么也太能撩了啊! 余非晚说,“我帮也帮你了,没必要把我带回你家吧,现在放我走行吗?” 贺凉城沉吟了一下,“不行。除了我,飞鸾不会载其他人。从这里回清一山路途遥远,又途径凶险的白骨丛林,我不放心你孤身一人。且先在这里委屈一段时日,待我处理好教中事务,亲自送你回去。” 余非晚:“……”她想说自己可以回去,话到嘴边却莫名没有说出口。 飞鸾缓缓降落至一处宽阔的平台,余非晚目光所及便是擎云教高大气派的入口。 这里跟余非晚想象中的恰恰相反,她本以为魔教会像电视剧里,藏在黑黢黢的山洞中,魔教的教徒全是一身黑衣,邪魅的妆容外加杀马特造型。但实际却完全不是这样。 这里所有建筑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奢华。连教徒们穿的衣服都看起来价值不菲。这里与清一山不一样,清一山弟子需统一着装,统统一袭白衣,而在擎云教,每个人都装束各异,全凭各自喜好。 余非晚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因为她也想穿漂亮的裙子。 擎云教的人看见贺凉城,客客气气地行礼,顺带向余非晚投去热情洋溢的目光。感觉整个门派都洋溢着一派欢乐的气氛,十分和谐。 贺凉城有些尴尬,对余非晚说,“他们就这样,你别怕。” 余非晚心道,很可爱啊,这有什么好怕的。 贺凉城领着余非晚向内走,迎面来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哥,贺凉城叫他翟夏。 翟夏:“凉城,这位是……” 贺凉城:“这是我在清一山的师妹,余非晚。” 翟夏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热情洋溢地向余非晚打招呼。 余非晚心说,少侠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翟夏总算还是记起了正事,“唉!你可回来了!” 贺凉城:“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翟夏:“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教主和夫人出去云游,教中积攒了许多事务要处理。我们全都盼着你回来呢!” 余非晚:……好不靠谱的教主! 贺凉城面无表情,看起来已经是麻木了,“我知道了。云灵呢?” 翟夏顿时一脸嫌弃,“我叫她跟我一起来,那懒鬼才刚起床,说要先化妆,女人真是麻烦!”想了想又向余非晚陪笑脸,“我没说您哈。少主夫人天生丽质,哪像那个女人,不化妆都不能见人。” “我不是……”余非晚无力道。我只是个人质啊!难道带回来一个女的就是少主夫人吗?都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呀!贺凉城可以啊,出去一趟就带媳妇回来啦?” 真烦人!余非晚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来人是一美貌少女,她暗自称赞了一声,少女脸上的妆面太赞了。不过这也不能成为原谅她胡说八道的理由,擎云教的人,一个个的,思想真肮脏。 余非晚瞪了一眼贺凉城,贺凉城轻飘飘地解释了一句,“你们想多了。” 这种程度的辟谣简直毫无力度。 贺凉城对余非晚说,“云灵会带你逛逛,我先去处理些事情,晚上来看你。” 余非晚巴不得,“你忙你忙,不用管我。” 云灵与擎云教画风一致,是活泼热情的性子。似乎在擎云教中,只有贺凉城画风正经。 云灵一路上喋喋不休,尽职尽责地给余非晚当导游。余非晚心中感动不已,关切道,“你休息一下吧,嗓子会累的。” 云灵活力四射,“没事我不累!再说了,少主夫人我哪敢怠慢!” 余非晚心很累:“你误会了,真的。我不是,我只是贺凉城用于脱身的人质。” 云灵眼珠子一转,贺凉城不行啊,连媳妇都搞不定,得帮他一把,“我们少主,三岁时手劈蛇精;七岁时便练就隔空取物;十二岁就开始管理教中大小事物……” 他是男主啊!逆天优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余非晚根本不吃这波疯狂安利。 云灵见她兴致寥寥,不再说贺凉城童年有多威武,换了个卖点,“最关键的是,我们少主不近女色。要知道,这擎云教中的女弟子哪一个不盼望成为少主夫人呢?可他偏是一个也看不上呐!搞得我们都以为他是断袖,好在你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云灵继续推销洗脑,“少主这个男人,对所有人都冷冰冰不愿意多说一句废话,偏对余姑娘你温柔似水,啧啧,此等专一的男子,余姑娘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余非晚:……羡慕的话你自己上啊!贺凉城说得对,这群人一点都不可爱!真的怕了。 不过此时余非晚开始体会水清浅的心情了,自己当初滔滔不绝强塞安利的时候,水清浅心里估计也是一百个懵逼。 云灵把余非晚带到一间又大又豪华的房间,余非晚还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桌子上堆着很多好吃的,余非晚扫了一眼,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云灵顽皮地向她眨了眨眼,“肯定是少主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 余非晚:“……”这是要把我当猪养起来吗? 过了一会儿,云灵又来了,指挥几个男弟子搬进来很多书,余非晚一看,全是那种画本。云灵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真好,咱们是同道中人啊!这些是我的珍藏,亲测好看!有需要就敲敲传音石,我立刻赶过来。” 云灵走后。余非晚绝望地倒在宽阔大床上,心里翻来覆去骂了贺凉城几百遍。 不过那些话本的确好看,余非晚边看边吃,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拍她。 余非晚一回头,贺凉城身着一袭黑衣,衬得愈发长身玉立,俊脸微微有点红。 余非晚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册,顿时明白了,她邪恶一笑,这种尺度就承受不住了吗? 贺凉城移开目光,“在这里还习惯吗?” 余非晚合上书,“我说不习惯你能现在就送我走吗?” 贺凉城转移话题,“她们没有欺负你吧。” 余非晚:“很周到。” 贺凉城:“那就好。我……”说着开始剧烈咳嗽。 余非晚吓了一跳,“你的伤到现在还没治疗吗?” 贺凉城皱眉捂住胸口,“无碍,不过是点小伤。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一时没顾上。” 这是怎样的父母啊!自己出去玩,把活丢给孩子做,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奇葩。余非晚连忙把贺凉城扶到床上躺好,“那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你先躺着,我去帮你叫人。” 贺凉城拉住她的手,“晚晚,你在担心我吗?” 余非晚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心脏控制不住狂跳,把手抽出来转身走了。 余非晚走到门口,看到门上影影绰绰有人影。她提着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过去,猛地拉开房门。 翟夏和云灵双双摔了进来,倒在地上。 余非晚:……居然如此猥琐地听墙角!谁能告诉我,魔教为什么都是奇葩! 她淡淡地说,“你们少主受伤了,谁进去看看他。” 翟夏一骨碌爬起来,“好嘞。” 翟夏帮贺凉城调理了内息,说没什么要紧的,让余非晚不必担心。 余非晚已经懒得解释担不担心这个问题,说,“你们扶他回房间休息吧。” 贺凉城使了个眼色。 云灵赶紧说,“不行啊,少主现在身子经不起折腾。” 余非晚都要气笑了,刚才是谁说没什么要紧的?现在是想让他跟我晚上睡一间房的意思吗?这帮人的戏精程度让她望尘莫及。 贺凉城咳嗽了几声,翟夏和云灵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贺凉城,“晚晚别生气,他们平日里就是这样调皮。” 余非晚心想,我是在跟他们生气吗,“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叫我,他们都误会了。” 那怎么行,自然是故意让他们误会的,贺凉城眼含笑意,“我倒是想叫别的,只怕你不肯。” 余非晚腾地站了起来,叫别的?你想叫什么?! 余非晚心态爆炸,正要暴走,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她气势汹汹地拉开房门,门外一个小弟子吓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药洒出来。 第17章 那名小弟子结结巴巴:“这是少主的药。” 罪过啊,把人吓成这样。余非晚总不至于迁怒别人,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让弟子把药端进去了。 弟子低着头,小碎步进门,把药放到桌子上,又一溜烟小跑走了。一气呵成。 余非晚:“……”这就走了?不伺候你主子喝完吗? 小弟子出门之后一改脸上唯唯诺诺的表情,昂首挺胸向等在外面的云灵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余非晚只得把那碗药端给贺凉城,贺凉城病歪歪地靠坐在床上,眼神却亮晶晶的看着她。 余非晚面无表情,“贺凉城,你别得寸进尺。”好想把碗扣他脸上。 贺凉城:“晚晚,我的手没力气。” 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哀求。 余非晚耳朵一酥,鬼使神差地拿起勺子,把药喂到贺凉城嘴边。 余非晚:怎么会这样?好想剁手。 贺凉城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喝了一口苦哈哈的药,又期待地看着余非晚。 余非晚顺从地又盛了一勺,心说,大郎~该喝药了~脸上慢慢浮现出温柔而邪恶的微笑。 贺凉城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打了个寒颤,随后心中好笑,这小丫头脑袋里不知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余非晚自觉尽到了照顾病人的义务,系统还给她加了RP值,这波不亏。她放下碗就去叫人把贺凉城弄走。 贺凉城被余非晚亲手喂了药,心满意足地让翟夏把自己扶走了。 ———————————————— 余非晚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继续昨天没看完的话本。 一个身着灰衣的女子来敲门,说是来给她打扫房间的。 大美人。 这是余非晚对她的第一印象,即使女人穿着灰扑扑的衣袍,也遮盖不了夺目的美貌。 魔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用这样的美人当清洁工!余非晚震撼了,美人打扫的时候她也跟在旁边帮忙。 越看越觉得不对,那一双手白嫩纤细,怎么看也不是常年干活的手。余非晚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问系统,“小精灵,她是谁?” 小精灵:【你猜?】 余非晚缓缓摇头,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美女问,“姑娘就是传言中的少主带回来的未婚妻吧。” 莫非暗恋贺凉城的,到我这里打探敌情?余非晚第无数次地解释,“姐姐你别误会,我就是个人质。” 美女笑了,“姑娘说笑了,我们擎云教虽然向来与人为善,倒也不会对人质这么大方。” 余非晚:这个擎云教是我知道的那个擎云教吗?与人为善? 美人擦着桌子,目光扫到了余非晚摊开的话本,“哎呀,这可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本子呢!” 余非晚又见同道中人,与美女热烈讨论起了《醉风流》的剧情。 贺凉城一脸黑线地出现在门口,“娘,你在做什么?” 娘?!她是贺凉城的妈?余非晚看看贺凉城,又看看那个大美人,目瞪狗呆。果然全家都是奇葩,整个门派都是奇葩!无语! 不过也太年轻了吧,好想问问怎么保养的。 贺凉城听闻他父母回来了,放下手头的事去见,却只见到了父亲。他顿觉不妙,果然在余非晚这里。他妈盛于飞最喜欢搞恶作剧,擎云教就是被她带歪了风气。 盛于飞被贺凉城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哎呀光顾着讨论剧情了,忘了正事!” 贺凉城:“您能有什么正事?” 盛于飞:“听说我儿子连个姑娘都搞不定,我这当娘的不得帮帮吗?” 贺凉城一脸严肃,“娘,求您别添乱了。” 盛于飞摸着下巴,显然没听进去,“这姑娘不错,很有文学底蕴,我喜欢。”务必得帮贺凉城搞到手,陪自己一起追连载。 ———————————————— 第二天,盛于飞来找余非晚。 这一次她穿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带着华贵的首饰,更显得荣光逼人。 余非晚心想,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昨天那身一看就是偷来的。她毕恭毕敬地行礼,“夫人好。” “不用这么见外。”盛于飞大剌剌地坐下,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晚晚在这住的还开心吗?” 余非晚:“开心。”如果你儿子别来烦我的话。 盛于飞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像个大姐,“开心就别走了,我们这不比清一山那穷地方好多了。” 余非晚:“……夫人,我还是要回去的,那毕竟是师门,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 “这不是问题,”盛于飞胡乱捏几下手指,“明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你和我儿成亲,就是少主夫人了,留在这里名正言顺,谁敢说什么?” 余非晚:“您、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盛于飞:“明天是有点仓促。不过,凉城这孩子,我看出来了,他很喜欢你,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但他不会说什么话,可能不讨你开心。” 余非晚:“没有没有。”您真的了解您儿子吗!他简直会说话好吗! 盛于飞:“我有个请求。” 余非晚心想,快,快说给你五千两银子,离开我儿子!我保证拿了钱就走人! 盛于飞握住余非晚的手,“多去了解他,你一定会喜欢上他的。相信我。” 余非晚一脸的着急上火,别、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是你儿媳妇啊!求你了! 盛于飞一笑,“不用不好意思,我看出来了,其实你未必对凉城无意,只是有些顾虑,觉得你们正邪不两立对吧?” “许多年前,擎云教也是人们口中的名门正派,只不过后来坏事做多了,大家才亲切地称呼我们为魔教。那些腌臜事,十之八九都不是我教中人做的。只是敌不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怪只怪年轻的时候,得罪的人太多了。” 余非晚被她的讲述吸引了,“是教主吗?” 盛于飞妩媚地看了她一眼,“是我。” 余非晚:…… 盛于飞接着道,“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脾气不好,结下了很多仇家。害得我丈夫被奸人所害,断送了半数修为。后来收敛了脾气,他们还不肯放过我。其实什么正教邪教,他们不过是打着我们的旗号肆意做坏事罢了。” 余非晚想想原著的情节,贺凉城的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水清浅也不可能跟一个三观不正的人在一起,“那你们为什么不解释呢?” 盛于飞一脸无所谓,“不过是群跳梁小丑罢了。有什么要紧呢,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他们想扳倒我教,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晚晚,你同我儿成亲,一定能收获幸福。” 余非晚:“……”这话题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娘,你又胡说。”贺凉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盛于飞眨眨眼,“你好好想想吧孩子。”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贺凉城:“我娘就是这样,喜欢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余非晚摇摇头,“她很可爱,我很羡慕你。”父母双全,好幸福啊。只可惜我真的没那个福气做她儿媳妇。 贺凉城:“羡慕?”她好像有什么伤心事。 余非晚却什么也不肯说。 贺凉城:“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余非晚往床上一倒,“我不想去。” 贺凉城轻笑,拉起她的手腕晃了晃。 余非晚气急败坏地坐起来,大男人撒什么娇啊!神烦! 飞鸾载着两人,眨眼间就到了目的地。贺凉城带着余非晚爬上一座楼的顶楼。 余非晚向下望去,漆黑的夜里,奢华的建筑在灯火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很是梦幻。 贺凉城给余非晚披上一件披风,动作轻柔,“这里是擎云教的最高点,每次我累了就会来这里看看。” “那你应该常常来这里吧。”余非晚笑了,他爹妈那么不靠谱,贺凉城过去肯定过得不轻松。 贺凉城点头,“从前我都是一个人上来,这次不一样。我很开心。” 余非晚沉默了,这个人怎么三句话两句都在搞暧昧! 贺凉城也不说话。他偏头看着余非晚,她整个人裹在披风里,显得更瘦弱了。但脸颊却肉嘟嘟的,被风吹得微微泛红。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下一下像是扫在他的心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了呢?好像是那次下山,看到她穿着红色的嫁衣,他就在想,如果是他的新娘就好了。 这个小姑娘,眼珠一转就不知道又憋着些什么馊主意,总是说出些出人意料的话来。逗得急了就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却不知那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可爱得紧。 他那样喜欢她,但他不敢说。因为她眼里似乎只有她师父。他擅作主张把她带过来,希望自己在她心里能慢慢变得重要,仔细想想似乎有点卑鄙。 余非晚脸越发红了,她责怪地看了贺凉城一眼,干嘛总是这样看我啊!是不是想打架! 小精灵:【我认为并非是想跟你打架,而是想抱你,想亲你,想……】 余非晚:够了!春天到了吗就发情? 第18章 余非晚是个正常女人,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贺凉城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原著的剧情真的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了。 贺凉城他……他一切都好。长得帅,靠谱,又总是不吝惜说好听的哄人开心。 魔教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还有那么多好看的故事话本,她不是没想过留在这里。可总觉得太好了,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或许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完全融入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她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没有死,所以不愿意放弃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一个人艰难地长大,运气不错才进了演艺圈。好不容易事业有了点起色,都是她一点一滴奋斗出来的,却突然来到一个这样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地方。 她喜欢自己的工作,她想回去。虽然现在看来不大可能。 余非晚觉得自己一片混乱茫然。她没有依靠过谁,更不喜欢依附于别人的感觉。 “贺凉城,能让我回去吗?”余非晚说,“不需要你送我,我一个人可以。” 贺凉城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在这里吃不惯吗?” 余非晚摇头。比清一山伙食不知好多少倍。 贺凉城:“那是话本不好看?” 余非晚摇头。特别好看,精彩得很。 那是因为你师父吗。贺凉城把这句话留在了心里。如果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他怕自己会心痛。真是没用。 “明天我父母要走。”贺凉城笑了,“后天送你回去。对不起,这段时间自作主张把你留下。” 余非晚愣住了。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她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松了口气。 贺凉城脸上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眼神却暗淡了。 他看着余非晚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目光总是那样坦诚,带着些余非晚不想面对的期盼。那双眼睛真好看,但此刻仿佛失了神采。 余非晚不想让他的眼睛失去神采。可感情的事又怎么勉强呢?虽然动摇过,她始终记着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有一天梦醒了,她就回去了。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爱上贺凉城,也不想爱上他。那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所以,更加要离他远点。 第二天,余非晚向盛于飞告别。盛于飞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北边,去看一种她从前没见过的兽。叫余非晚好好呆着别走,等她把腓腓兽抓回来给余非晚看。 余非晚感慨有妈真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她也见到了贺昆。余非晚第一次见到这个教主,贺凉城长得像他妈妈,气质却像他爸爸。外表看起来冷峻,但能感觉出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 应该也是个怕老婆的人,余非晚想。因为这对夫妻简直逍遥自在,似乎只把擎云教当成一个落脚的客栈,呆了没两天又走了。搞得贺凉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主,怪不得总透着一股少年老成。 云灵知道余非晚要走,拉着她又说了很多贺凉城的好话,还拿最新上市的话本来挽留她。余非晚被勾得心痒痒的,最终还是抵住了诱惑。云灵见劝不动,把话本护在怀里一眼也不给她看,还非要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少主。 余非晚:“喜欢这件事本来就说不清,就好像贺凉城那么好,你为什么去喜欢翟夏呢?” 云灵腾地一下红了脸,说了句谁喜欢那个傻狗啊,便落荒而逃。 那天夜里,余非晚想到要走,竟生出一股不舍的情绪来,转念又在心里严厉谴责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很晚才睡着。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地叫她。她费力睁开眼,差点吓得叫出声,“贺凉城!你、你怎么进来了?”难道后悔了,想同我来一发分别炮? “是我冒犯了。”贺凉城的表情有些焦虑,“刚才敲门你没应。快起来跟我走。” 余非晚见他的样子似乎有情况发生,连忙起来穿衣服,“出什么事了?” 贺凉城塞给她一把剑,带她走了一条没有走过的路,“没什么,一点小事。” 余非晚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果然同她想的一样,擎云教不太平,“还说没事,动静这么大。” 她猛地想起原书中的一段情节,好像是擎云教手底下一个教派趁教主和夫人不在时攻了上来,打算谋反。怎么这么不巧呢?偏偏在她打定主意要走的时候造反,今天是什么宜造反的黄道吉日吗。 这种时候丢下贺凉城自己去逃命,让她怎么做得出来啊? 贺凉城没有注意到余非晚眼中的犹豫,吹了声口哨召唤飞鸾过来。 余非晚:“你不是说它不会载别人吗?” “嗯,我骗你了,对不起。”贺凉城面不改色。 余非晚:嘴上说对不起,真没看出来你有一丝愧疚。 贺凉城又从胸口掏出块玉牌挂在余非晚脖子上,眸光沉沉地盯着她,“这是我教的通行令牌,有了这个便不会被结界拦住,若……若你日后念起我,可以来找我。” 余非晚没心思计较想不想念不念的事,“师兄,我留下来帮忙。虽然我修为不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凉城拥进了怀里。 余非晚还感觉贺凉城在她头发上胡噜了两下。她难得地没有推开。就、就让他抱一下吧,也不会怎么样。 贺凉城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一点小事而已,很快便能解决。晚晚不必为我担心。” 余非晚刚想说谁担心你啊,贺凉城已经放开了她,双手扶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提,余非晚稳稳地站在了飞鸾背上。 “走吧。”贺凉城拍了飞鸾一下,大鸟一个振翅便升至高空。 余非晚看到地上的小人在打架,黑色衣服的是逆党,五颜六色衣服的是擎云教的人。 擎云教的地盘火光冲天,各种法术的光芒在低低的空中绽放,就像五颜六色的焰火。 余非晚紧紧盯着贺凉城的身影,他今天穿了墨绿色的衣裳,被一群黑色衣服的人包围了。 怎么又这样欺负人呢?这一次他没有人质了,该怎么脱身啊? 余非晚自言自语,“飞鸾,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帮你主人?” 飞鸾立刻转头开始降落。 余非晚:“你!原来你听得懂人话,你这只鸟简直跟你主人一样会装蒜!” 飞鸾的降落刮起一阵旋风,那群黑衣服的除了为首的那个,被风吹的歪歪斜斜,站都站不稳,看起来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余非晚有点后悔了,贺凉城一个人完全搞得定啊,说不定她在一边反倒成了添乱。 然而后悔也晚了,飞鸾把她放下之后立马飞走了。 她心里有我。这个念头让贺凉城心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但有些心虚,他又一次利用了她的善良。 他低声对余非晚说,“晚晚,你来救我吗?我好高兴。”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脸皮厚度天赋异禀。余非晚:“咳,我知道。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我们又被围了,怎么办啊!” “别怕,有我在。”贺凉城看起来轻松得一批,余非晚更后悔了,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 贺凉城一双眼只盯着那个女人,看都没看别处一眼,这是瞧不起谁呢!为首那个衣服看起来比较昂贵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了了,“贺凉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过,如果你交出魔石,我便饶你一命!” 余非晚眼睛一亮,这反派台词功底不错。他说的魔石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那日锁妖塔里苏蓁前辈给她的那块吧…… “你说的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贺凉城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过谁饶过谁,现在还不好说。” 反派头头气急败坏地一挥手,自己退了几步。周围一圈黑衣人,快速做了一些奇怪的手势,脚步不停地动起来,组成一个圆形阵法。不过几秒钟,那些人便快得看不清,成为了虚影。余非晚只见一个黑色的圆环围绕着他们。 紧接着,不断响起破空之声,似有无数支无形的箭矢如雨般向阵法中心的两人射来。 贺凉城说,“晚晚,呆在我身后不要动。” 话音未落抡起戮空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气形成一道屏障。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那些真气形成的利刃没能伤到他们分毫。 余非晚有点沮丧,她果然是扯后腿的。 忽然间她眸光一闪,下意识越过贺凉城向斜前方伸出手! 掌心顿时火辣辣地疼痛。 于此同时,贺凉城剑气一凛,急速旋转的包围圈慢了下来,黑衣人全部跪倒在地开始吐血。 余非晚回过神来,手里握着一支真正的剑。手掌心的皮肤被箭头划破了,正在不停地滴血。 贺凉城皱着眉拉过她的手,“你怎么样?” “我没事,那人好卑鄙,居然放暗箭偷袭。”余非晚看见贺凉城自责的表情,感觉好别扭,往外抽自己的手,却抽不动。 第19章 余非晚救了贺凉城, RP值增加了。不知不觉都涨到了1000点, 多少弥补了其他几项数据不能及格的遗憾。 贺凉城看着余非晚的手, 周身仿佛结了一层冰霜,戮空剑随便一挥,便将要扑上来的反派头头打飞了出去。 擎云教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法门, 这么多年,在其他教派的轮番打击下屹立不倒, 因其门下弟子真的有两下子。虽然措手不及被偷袭, 还是渐渐占据上风。 翟夏解决了自己那边, 赶过来制住了反派老大。其余黑衣人见老大都被擒住,一时失去了主心骨, 接二连三地投降。 那反派老大倒在地上直喘气,余非晚感叹这人实在是蠢,没什么本事还敢造反。 贺凉城向那人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说, “血焰宗是个无根基的小门派,全靠擎云教庇佑才留存至今。赵三,我们对你不够好吗?” 赵三:“少在老子面前做出道貌岸然的样子!若真像你们当初说的,把我们当兄弟, 为何又随意杀害血焰宗弟子?” 贺凉城:“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当真蠢笨。” 赵三“呸”了一声,“要杀便杀, 少废话!” 贺凉城也懒得跟他废话,“翟夏, 废了他的修为,扔出去吧。” 对修仙的人来说,断送他的修为,那还不如死了。余非晚想,原来擎云教是这幅做派,怪不得到处结仇,把人弄成废人再丢出去,这不是等着人来寻仇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赵三:“给个痛快!你杀了我吧!” 贺凉城:“我为何杀你?想死你可以自尽。”说完不再理他,把烂摊子丢给手下,自己揽着余非晚回房间休息。 贺凉城认真地给余非晚包扎,那架势像她受了多重的伤似的。其实她的伤倒没什么,皮外伤而已,只是看起来血肉模糊了些。 余非晚很不好意思,“你别管我了,去帮帮他们啊。” 贺凉城:“别看他们平时吊儿郎当,做正事的时候还算靠得住。” 余非晚有些不自在,“哦。” “对不起。”贺凉城自责不已,没把人保护好,还害她受伤了。可余非晚这样紧张自己,心里又觉得甜蜜。 她竟然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抓住那只剑。贺凉城想想就后怕,还好赵三蠢笨,若是箭头上淬了毒,他怕是要后悔死。 余非晚觉得自己的手要被贺凉城盯出窟窿来,“你干嘛?我又不是死了。” 贺凉城:“不许胡说。” 他最后打了个结,“你又救了我一次。” 余非晚连忙转移话题,她好怕贺凉城下一句说出以身相许什么的,“那赵三实力不怎么样,怎么会敢这样贸然与擎云教作对,这背后恐怕有什么阴谋。” 贺凉城总算没那么严肃了,唇边浮现一丝笑意,“晚晚真聪明。翟夏会调查的。” 余非晚又想起赵三提到的那块石头,“那魔石到底有什么用啊,他怎么也在找?还有上次那老道士抢走那块,会不会拿去做坏事了?” 贺凉城:“想必有些不为人知的用途。或许能令人功力大增,就像上次那只猪妖一样。看来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觊觎这东西,晚晚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身上有此物。” 余非晚点头。心里在苦恼,现在出事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提要回去的事。 突然一名擎云教弟子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 贺凉城不悦,“什么事?” 那名弟子说,“少主!门口又来了一拨人在叫板。” 余非晚觉得擎云教人缘真差,刚送走一拨,又来一拨趁火打劫的。虽然血焰宗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擎云教弟子半夜被突袭,也大伤元气,这时候跟人动手,恐怕是一场恶战。 贺凉城让余非晚呆着房间里别出来,余非晚当然不肯。两人走出去没多远,便听到正门处传来的说话声。 贺凉城顿时脸都黑了。 因为那是丁莆的声音。 “贺凉城!把我表姐还回来!” 项武在一边嫌弃地捂住丁莆的嘴。这个菜鸡,没什么本事只会乱叫。 丁莆脸有点红,这个女汉子是不是喜欢我呀,怎么总对我动手动脚。 余非晚心里惊喜,师父他们来救自己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她一路跑到大门口,看见韩景和水清浅,还有其他几个弟子。 擎云教众弟子虎视眈眈地与他们对峙。 韩景看到余非晚的身影,朗声说,“我们清一派不会趁人之危,今日并非来请教,只是想接回我的徒弟。” 擎云教众人纷纷表示不可能,我们少主夫人怎么可能跟你走呢,少在那痴心妄想,还是直接来打一架吧! 余非晚看向贺凉城,“我走了啊,你、你多保重。” 贺凉城摸摸她的头,“嗯。” 擎云教众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纷纷出言挽留,“余姑娘别走啊,再住一阵子吧!”、“留下做少主夫人吧!” 余非晚挺喜欢他们的,笑着同他们告别。 贺凉城看着余非晚向韩景跑过去。 看着他爱的姑娘从他身边跑向了别人。 翟夏感觉浑身发冷,默默退开几步,离他们少主远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贺凉城,居然穿着墨绿的衣服。唉,这种绿到深处的颜色,真是应景啊。 水清浅抱住余非晚,“姐姐,我好想你啊。” 丁莆:“贺凉城没欺负你吧?咦,表姐你怎么好像胖了?” 真不会说话。余非晚瞪了他一眼,对韩景说,“师父对不起,弟子给您添麻烦了。” 韩景把余非晚拉到一边,“非晚,我尊重你的意思,你若不想走,便留下。” 余非晚呆住,“为什么?那你们不是白来了吗?” 韩景说,“我徒弟被人挟持,我自然要来救,这是我的责任。但是去是留,在你。师父没有那么古板,如果你对贺凉城有意,我不会阻拦你。” 余非晚没想到韩景一双慧眼看出了贺凉城对她的心思,但他们之间是单箭头,“师父,你误会了,我当然要回去。难道您想让我叛出师门吗?” 韩景说,“那好吧。” 余非晚拿到了自己的寒霜剑,御剑升空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尖一颤。 她很后悔。为什么非要回头呢? 贺凉城当时也在看她。 遥遥的一眼,似乎包含了许多种情绪,有不舍,有祈求,还有……她不愿细想。 余非晚觉得贺凉城脸上就差写着“不要走”三个大字。她心软了,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小精灵:【你可以跟男主在一起,小精灵没意见。】 余非晚心里摇头,跟贺凉城在一起太危险了,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贺凉城有男主光环,她却没有。擎云教水太深,盛于飞只说得罪了许多人,那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着无数危机。今天的事就可见一斑。 而且她发现一处很突兀的细节。 贺凉城不杀人。别说邪魔外道,就算正道,惩奸除恶时也免不了杀一个两个的。他为什么不杀人?原书作者写到一半,把恶毒女配写死之后就匆匆烂尾了,好多事情都没讲清楚。 余非晚没有女主光环,可没那个胆子。在这死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她还没活够。 小精灵:【你心肠挺硬的。】 余非晚没反驳,的确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贺凉城现在跟水清浅好好的,原书中的水清浅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择贺凉城。 贺凉城被她害得好惨,那么好的老婆成了别人的了。 ———————————————— 余非晚回到清一山,把自己的房间好好整理了一番,莫名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家了一样。 她惊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一段时日了。 水清浅晚上钻到她房间里,非要跟她一起睡。 水清浅说,“贺师兄,不,贺凉城他很喜欢你的。我这么笨都看出来了。” 水清浅说出这种本来不该她说的话,余非晚却不想反驳。她问,“那你喜欢师父吗?” 水清浅很激动,“怎么可能?我怎么敢……” 余非晚笑了,“咱们这里又没有师徒不能在一起的规矩。你瞧你,嘴上说没有,脸却红得跟什么一样。” 她早就发现水清浅和韩景之间那种隐约的暧昧气氛。余非晚觉得累了,随他们去吧。如果自己出来插一脚,岂不是真成了莲花婊,破坏人感情的事,她做不出来。 水清浅:“姐姐,如果我是你,我会留在魔教的。” 你当然会啊,你本来就是这么做的。余非晚拍拍她,“睡吧。” 余非晚失去了奋斗目标,百无聊赖地颓废了几日。后来想通了,活着总比死了强。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清一山是个强大的后盾,她决定就在这里苟着。 只是好无聊啊,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余非晚一锤手心,一定是因为没有话本看了。但项武现在已经是内门弟子,早就不做下山采购的工作,整个清一山,连个能帮她买话本的人都没有。 水清浅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觉得余非晚一定是想贺师兄了,整日无精打采的。思念真是折磨人的东西啊。 第20章 靠着完成任务回到原来那个世界显然是走不通的, 但人活着总得有些盼头, 没有了爱情, 还可以拼事业。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是受了情伤之后才奋起逆袭的。 余非晚觉得自己现在开始努力,说不定不出多少时日也能混成个高级别的大弟子, 管理手下一众小喽啰,多么拉风。 韩景见余非晚每日潜心修炼, 不知道误会了些什么。那天指点完几个徒弟, 单独叫住了余非晚。 韩景说, “非晚,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余非晚疑惑了, 韩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虽然一贯懒散,难道就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师父,我想好好修炼。”说这句话的时候, 她眼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就像灌篮高手里面三井寿说“教练,我、我想打篮球”那样真诚。 韩景叹了口气,把一枚青色的剑穗递给她, 摇摇头走了。 余非晚意识到这是一场鸡同鸭讲的对话。怪不得水清浅他们最近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怜爱, 原来他们把她脑补成了一个进退两难、为情所困的痴情女子,只能凭借疯狂练功来排解相思之苦。 余非晚并不打算解释, 她都因此成为团宠了,说明他们脑补出来的这个人设挺好用的。 不过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余非晚看着手里那枚精致的情侣款剑穗, 甚是好看,做工这么精致,扔掉多可惜。她不知不觉又想起分开时贺凉城望向她的眼神。那一眼,似乎满是心碎。 余非晚把贺凉城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将剑穗随手拴在寒霜剑上。 ———————————————— 余非晚的刻苦修炼没有白费,境界颇有进益,从玉清三段跃至玉清六段。她曾到藏书阁里找关于魔石的记载,却寥寥无几,几乎等于什么也没说。 时光平淡如水地过去,春天到了。也意味着迎来了修真界三年一次的盛会,决魔谷之约。由掌门杜石然亲自带领弟子前往无念学院。 无念学院是一所颇具历史的修真学院,声名远播,地位与清一派不相上下。 由于其地处决魔谷附近,每一次的决魔谷之约都是由无念学院做东,招待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道友。 余非晚听着系统给她科普,【决魔谷是百年前人族同魔族战斗的古战场。决魔谷之战极为惨烈,人族的修真者为了困住魔族的军队,与它们同归于尽。自那之后,决魔谷便形成了一处结界,普通人进不去,修为太高的人若去了,会对自身产生不利影响,只有处于玉清层次的人可以进入。】 余非晚明白了,所以这个地方,成为了各门各派历练弟子得天独厚的去处。 小精灵:【没错,这里留存了那场战争中的许多法宝,谁能找到便是谁的。】 余非晚:那这么多届决魔谷之约过去了,里面还没被拿光啊? 小精灵:【很多法宝会择主,修为低的弟子即使找到也带不走。】 余非晚想,原来如此。这样的一个结界,修为高的人只能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修为低的人只能看不能拿,那些牺牲的前辈很聪明,居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来防盗墓。 清一山一行人来到无念学院安顿好,第二日是各门派弟子之间的切磋。只有排名前五十的弟子可以进入决魔谷。 余非晚觉得这就好比读书时的几校联考一样,各大门派闷头修炼一阵子,不好总是闭门造车,大家互相之间切磋一下,才好知道自己的弱点和长处在哪里。 余非晚不想出风头,只要能进前五十就行。她想进决魔谷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防身的法宝。 她第一轮对上的那名男修士叫陈松,长虹门的一名男弟子,门派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但人倒文质彬彬,很有绅士风度。 余非晚不过随意使了几招陈松便投降了,搞得余非晚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然而之后的几轮便没有那么轻松了,原来第一轮对上的那个是个菜的。 每个弟子将会参与十轮比试。最终决出前五十名。 余非晚自己的十场很快就比完了,开始到处转悠去看其他场次,她自己进前五十是妥妥的,比较担心的是水清浅。 她又见到了第一场的陈松,没想到居然还没被淘汰。 而且在跟项武对打,打得不分上下。 余非晚有些惊讶,这个陈松在给她放水,为什么呢?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哈哈哈,余非晚不要脸的想着,真是好久没这么自恋了。 到第三天,全部比试结束,前五十名就被投放到决魔谷里。这五十名修真者自然是按照各自的门派组成小队,一进去便分散开来。 决魔谷与余非晚想象中的不同,并没有弥漫着血色的雾气之类的,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谷而已,更没有随处可见的尸首。 清一派共五人,除了余非晚,项武和水清浅,还有另外两名弟子。带队的任务交给项武负责。 几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一无所获。 水清浅:“项武,歇一会吧,我累了。” 项武淡淡一点头。余非晚觉得项武很有霸道总裁的气质。 余非晚也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 忽然感觉屁股底下的石头动了一下。 她以为是幻觉。过了一会,又动了一下。余非晚腾地一下站起来,见鬼一样盯住那块石头。 石头中间发出白光,是一个圆盘的形状。 五个人齐齐地围住那块石头。 水清浅:“啊!这一定就是法宝!” 余非晚摸着下巴,“可是它嵌在石头里,该怎么取出来呢?” 项武说,“你们都让开。”说罢一掌拍下。巨石登时四分五裂,碎片飞溅。一片金属制的、圆溜溜的东西落到地上。 余非晚:……好暴力啊!也好帅! 项武捡起那片圆镜,“似乎是片护心镜。” 其余四人齐齐为项武鼓掌。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这是我先看见的!还我法宝!” 余非晚转过头去,只见两一男一女气势汹汹地站在不远处。看来说话的便是中间那小姑娘。 余非晚:“谁先拿到便是谁的,这个规矩不懂吗?” 那小姑娘大声说,“是我先拿到的!只是法宝溜到了石头里,我去找我师兄来帮忙,哪想到就被你们抢走了!” 这小姑娘如此不可理喻,自己没看住弄丢了,还不让别人拿走,余非晚笑笑,“难道摸过一下的东西就是你的了?照这个道理,我看你那师兄刚才被你摸了胳膊,他也是你的了?” 姑娘气急败坏地指着余非晚,“你无耻!” 水清浅低声在余非晚耳边说,“姐姐,这是赤月宗宗主的女儿,很是飞扬跋扈,还是别跟她纠缠了。” 项武也是这个意思,但法宝是不可能给他们的,她挥挥手,示意其他几人跟她走。 宗主女儿咬着嘴唇,用胳膊拐了她师兄一下。 那名男弟子袖口里飞出一枚银针,直直向余非晚射去。 余非晚和项武均是耳朵一动。 两人还未转身,斜方飞身出一人,食指真气一弹,便将那枚银针打了出去。 那个身影稳稳落地,余非晚回头一看,是第一场同她比试的陈松。 陈松语气不善,“赤月宗盛名在外,想不到门下弟子竟如此卑鄙。” “我记住你们了,给我等着!”那宗主女儿见他们又来了个帮手,放了句狠话便撤了。 余非晚:“多谢陈兄出手相助,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非晚定义不容辞。” 陈松友好地笑笑,“现在就需要帮助,长虹门只有我一人进了决魔谷,单独行动有些危险,能否让在下跟各位一起行动?” 几个人自然答应。 陈松跟着他们五人,却似乎对法宝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找到什么宝物也不争不抢,还是余非晚他们硬塞给他一个扳指。 到了傍晚休息时间,清一山的其余四人点起火,煮了锅汤填饱肚子,陈松去打了只野兔。 水清浅:“陈兄,你好残忍啊!拜托拿远一点好吗?” 陈松笑笑,走出一段距离,才点起火烤兔子。 阵阵香气飘来,余非晚也想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但她咕咕叫的胃不允许。她不着痕迹地擦擦嘴角的口水,“刚才陈兄那招不错,我去向他请教一下。”然后在水清浅怀疑的目光中向陈松走过去。 陈松见她过来,露出一个笑容,“马上就能吃了。” 余非晚被看穿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懒得解释,她的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从擎云教离开后就再也没开过荤,可把她馋死了。 陈松用刀割下一块肉递给余非晚,余非晚道了声谢就不客气地送进嘴里,肉的滋味!简直要让她螺旋爆炸升天,太幸福了! 陈松看着她,“在下有一句话想问余姑娘,不知当不当讲。” 余非晚嘴里塞着吃的,含混地说,“你问啊。” 陈松腼腆地笑了一下,“余姑娘可有道侣吗?” 第21章 余非晚状似不经意地说, “有啊。” 陈松一愣, 脸上显出一丝失落来, “不知是哪一位道友这么幸运……” “你问这个干什么,是想我甩了原配跟你结为道侣吗,”余非晚眯起眼睛, “贺凉城?” 陈松惊讶了一瞬,随即笑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他脸上人.皮面具做得极为精细, 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辨识度太高。余非晚虽然长得不错,总不至于一见面就令一个男的向她求婚, 贺凉城演技烂到家了,余非晚如是想。 “笨,放水放得太明显了。装也不装的像一点,没劲。” 贺凉城被说笨反而开心地笑了, “想不到晚晚对我这么了解。” 余非晚对他的动不动的骚话已经免疫,“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凉城:“听闻晚晚想我想得茶饭不思,我便来了。” 余非晚耳根一红,发觉其实还没有完全免疫, “人家说什么你便相信吗, 你这魔教少主也太好骗了。” 贺凉城:“若是别的我当然不信,但若是这种传言……” 余非晚赶紧打断, “这种传言当然更不可信。” 贺凉城盯着余非晚的剑,“是吗?” 余非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 情侣款剑穗在风中摇曳。 她神色自若地将剑穗用袖子遮住,“说起来,教主他们回去了吗?”为了让话题转折不那么生硬,她还特地用了“说起来”进行衔接。 贺凉城被她的小动作可爱得心尖一颤,“回来过一次,见你不在又走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赤月宗送给无念学院的一株天妖芝草。” “你们其实是个扒手组织吧,怎么常常在偷东西。” 余非晚本来想问既然东西在外面,他跑来决魔谷里做什么,不过预感到会有诸如“陪你”或者“保护你”之类的话等着,便直接将这个话题扼杀在摇篮里,不给贺凉城说骚话的机会。 贺凉城:“这不是偷。那仙草是天地孕育的,我凭本事拿过来如何算偷。” 余非晚:“那是人家花好大的力气先采来了,你这样偷拿,窃取了别人的劳动果实,还不算偷?” 贺凉城望着她笑,“晚晚说是偷便是偷。” 余非晚顿时无话可说,埋头苦吃。 贺凉城:“好吃吗?” 余非晚:“有点淡了。” 贺凉城闻言又撒了些盐上去,“跟我回去,我每日烤给你吃。” 老娘要保持身材的,余非晚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一点肉就能把我收买吗?” 贺凉城思索了一下,“那我的肌肉,也可以每日给你摸。” 余非晚噎到了,不住地咳嗽。贺凉城递给她水壶,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吃慢些,又没人同你抢。” 余非晚脸涨得通红,“我为什么要摸你?”难道那天在鸟背上偷偷占人便宜被发现了吗,贺凉城果真卑鄙,竟然装晕。 贺凉城道,“我那时正迷迷糊糊,没想到晚晚居然如此觊觎我的肉体。其实何必偷偷摸摸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会很乐意给你摸。” 余非晚咳得更厉害了。 贺凉城低声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待余非晚不咳了,贺凉城说,“明日出去后我便会动手,之后便回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余非晚漫不经心,“我是清一山的弟子,为什么跟你走?” 贺凉城静静地看着她,“山下镇子里的点心,上一次还没来得及带你去吃;我娘捉回来一只腓腓兽,在等人给它取名字;我还叫人买了最新的话本子……” 余非晚心跳渐渐加速。他贴的这张人.皮面具着实不算好看,但眼里有着不可思议的温柔,令余非晚莫名觉得天地失色,耳朵里再也听不到水清浅他们说笑的声音,整个人快要陷进那双温柔的眼睛里。 贺凉城轻声说,“不要喜欢韩景了。” 余非晚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不要喜欢他了。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余非晚啼笑皆非。原来先前她的行为贺凉城都看在眼里,还误会她喜欢师父。其实不如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死心了。理智上应该这样做,但奇怪的是,余非晚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她想解释。 贺凉城也很紧张,见她不说话,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想着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刚要开口缓解气氛—— “你们在干什么?”水清浅的脑袋嗖地探到两人中间。她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 余非晚险些从石头上摔下去。 贺凉城觉得水清浅无比碍眼,果然不该这么急着表白,可从这里出去又不知何时能找到机会,他实在等不及了。 “没什么。”余非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不再看贺凉城,走过去和大部队会合。 水清浅面色不善地看了“陈松”一眼,她还是觉得贺师兄比较配师姐,她要守护贺师兄的脑袋,免得他头上冒绿光。 之后的时间里,水清浅时刻挡在余非晚和“陈松”之间,余非晚也没太注意,直到从决魔谷出去,她都一直心不在焉。 因为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好像是委屈。贺凉城误会她喜欢韩景,她竟然觉得委屈,这不是什么好苗头。 出了决魔谷,他们还要在无念学院住最后一晚,余非晚想着贺凉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等我拿到东西便来找你”,翻来覆去睡不着。 从前她孑然一身,一心只想着努力工作赚钱。如今在这个波涛诡谲的世界里,清一山就是她的后盾。韩景虽然没有如她的愿喜欢上她,但是个护短的师父。只要老老实实呆在清一山,她便可以过得安安稳稳。一旦跟贺凉城走了,就相当于投奔魔教,众叛亲离,清一山是再也回不去了。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抛硬币总能奏效,并不是因为它能给出正确的选择,而是硬币飞起那一秒,你突然明白希望它是哪一面。认出陈松就是贺凉城的时候,她其实心里很欢喜。 贺凉城卑鄙小人,总是动用美人计来勾引她。还是让他得逞了。 余非晚做了决定,迷迷糊糊地睡去,忽然被人摇醒了。 水清浅说,“姐姐,外面好像出事了。” 余非晚一下子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贺凉城偷东西又被人撞见,急急忙忙地跟水清浅一起跑出去。 她们顺着人流来到一处客房前。已经有一群人围在那里。 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中。 水清浅惊讶道,“这不是昨天赤月宗那个人吗?!” 余非晚也认出来了,倒在地上那名男子就是昨日偷袭她的那个,这么阴险的人怎么会被人害了? 这时,赤月宗那个咋咋呼呼的千金跑过来,“师兄!怎么会这样,师兄……是谁害了你?我要给你报仇!” 那名弟子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吐出一口血,“凶手是……是……” 余非晚内心毫无波澜,这就是狗血剧七大定律之一——“在临死前被人发现,但永远说不出凶手是谁”,作者就是这么不要脸。 “凶手是……她……”受害人伸手指向一个人,随后胳膊软软地垂了下去,咽气了。 余非晚吃了一惊,不按套路出牌啊!怎么把凶手给说出来了呢? 等等。 如果没看错的话。 他刚才指的……好像是她,余非晚。 余非晚脑子乱成一锅浆糊,他居然说是我杀了他?可我什么都没干啊! 她想走上前把地上那个人摇醒,让他活过来把话说清楚,但很快冷静下来,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她。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 宗主女儿红着眼睛冲上来,“我要杀了你给我师兄报仇!” 水清浅挡在余非晚身前,大喊,“不可能!我姐姐一直跟我睡在一起!他胡说!” 宗主女儿恶狠狠地,“你让开!你跟她是一伙的,我师兄为何要陷害她?倒是这个女人,因为昨天一点小冲突就要置人于死地,实在恶毒!” “不要胡闹!” 宗主女儿向说话那人扑了过去,“爹!这个恶毒女人,她杀害了师兄!爹,你一定要帮师兄报仇啊!” 赤月宗宗主沉着脸,“若她真的是凶手,我当然不会放过。” “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贸然下结论是不是对我清一派弟子太不公平了?” 水清浅眼睛一亮,“师父!” 杜石然和韩景的出现令余非晚心稍稍安定下来。 赤月宗宗主:“哼。我门下弟子亲口指认凶手,难道你们清一派要包庇不成?” 韩景问:“非晚,是你做的吗?” 余非晚:“不是。” 韩景:“你的弟子说是,我弟子说不是,凭什么他说的就是真话?” 宗主女儿气愤地说,“我师兄都死了,为何要诬陷她?” 水清浅立刻怼回去,“那如果凶手是易容呢?” 赤月宗宗主道,“就算有这种可能,现下仍然是这位余姑娘嫌疑最大,我希望能把人带回赤月宗暂时看管,待真相大白后再将人毫发无损地送回清一派。” 第22章 韩景:“这恐怕不妥。看宗主千斤的架势, 贵教如何能保证我徒弟的安全?” 余非晚心里冷笑, 若是真到了他们的地盘, 到时候严刑伺候屈打成招,到时候浑身是嘴我也说不清了。何况看宗主女儿那个精神状态,这件事说不定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赤月宗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堂堂一教之主难道会出尔反尔?那你说要怎么办?”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如果各位信得过老头子, 不如将余姑娘暂时交给无念学院。若余姑娘真的冤枉, 无念学院也自会找出真凶,帮余姑娘洗清冤屈。” “冉掌教。”几位教主掌门见到此人, 都停止争论。这是无念学院的掌教冉胥,德高望重,他的意见,众人是会认真考虑的。 杜石然先让步了。他不信自家弟子会傻到在这种地方杀人, 还没杀透,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陷害。但毕竟是受害者亲自指认凶手,如今形势对余非晚不利,由无念学院暂时看管起来起码不会她受到什么委屈, 对赤月宗也算有个交待。 赤月宗宗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他不得不给冉胥这个面子。 冉胥派了一名无念学院的女弟子来带余非晚走, 还收走了她的剑。 水清浅快哭出来了,“不行, 姐姐怎么能一个人被关起来!师父,这样不行……” 余非晚摸摸她的头,“没事,别担心。” 余非晚没有多想,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是一定要被关起来的,去赤月宗她会吃亏,跟清一山的人在一起有畏罪潜逃的可能,被关在第三方是唯一的选择。 韩景对她说,“师父会找出凶手。” 余非晚点点头,跟那名女弟子走了。 只是这样一来,贺凉城偷完东西便找不到自己了,下一次她不知道还能不能鼓起勇气跟他走。不过旋即她又意识到想这些有点多余,如今的状况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道。 人群中,一个身影悄然离去。 那名女弟子将余非晚带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离刚刚的人群越来越远。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两名衣着相同的女弟子,余非晚被一左一右架住了,身后还跟了一个。 需要这么多人押着她吗,她突然一阵心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最开始那名女弟子道,“带姑娘去客房安顿。”她似乎看出来余非晚的顾虑,笑着说道,“姑娘莫怕,我们只是稳妥起见,怕姑娘逃跑而已。” 余非晚将信将疑。 四人走至一处靠山的建筑门口。石门洞开,四人一进去又“咣当”一声在身后合上。 那建筑从外面看起来占地面积不大,然而进门便是一处宽阔的大厅,余非晚意识到这里应该是在山体内部。 厅的四周有四条走廊。三名女弟子带着余非晚走进其中一条,这条通路并不是一通到底,中间还连通着数条岔路,四人在里面七拐八拐,越走越深。余非晚的不安在逐渐增强,此时她已经明白,等着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拐进一条走廊,余非晚看到前方有光,那里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厅。她停住了脚步不肯继续向前。 那几名女弟子一改先前和善的态度,也不说话,不耐烦地拖着她向前走。 余非晚猛地一发力,将左右两名女弟子震了出去,打斗声回响在逼仄的走廊里。 三名女弟子单拎出哪一个来都不是余非晚的对手,但她终归一不敌三,勉力支撑了一阵便倒了下去。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房间的中心。她的脚被铁链拴在地上,只能小范围地活动。她尝试用真气打断铁链,却毫无作用。 余非晚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是一个石头建造的房间,除了四面墙,什么都无。四面墙上有若干小孔,不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 这应该是一间牢房。 只是为什么把她关起来,又用铁链拴住她呢?墙上的那些洞,让她生出很不好的感觉。 冉胥为什么要这样做?在余非晚的印象里,这是个背景板角色,原著甚至没怎么提到过这个人。 余非晚不知道,此时,她正在被一束目光监视着。 ———————————————— 贺凉城从无念学院的宝库出来时,正好与来找他的翟夏撞个正着。翟夏没有以擎云教弟子的身份抛头露面过,他对外的身份一直是长虹门门主。 翟夏急切地与贺凉城讲了一遍刚才的事,又递过去一张纸条,“我只跟到牢狱门外,便进不去了。” 贺凉城展开纸条,里面约他今晚到无念学院监狱,且务必带上戮空剑。 贺凉城:“这纸条哪里来的?” 翟夏:“云灵派飞鸽送来的。送信的人以为你在擎云教。” “看来早有预谋。”贺凉城片刻也不犹豫,直奔狱山而去。 狱山便是无念学院的监狱,它位置偏僻,即便是在修真界也少有人知。贺凉城站在狱山门口,撕下面皮。 翟夏说,“少主,我同你一起进去。” 贺凉城:“不,信中让我一个人去,你留在这里,见机行事。” 贺凉城快步走上前,大门洞开,他的身影被关在门里。 贺凉城按照信上的要求走进最右侧的一条通道,那条通道连通一处空旷的厅堂。 厅堂中心有一座圆台。一个人影站在台前。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赫然是无念学院的冉胥。 贺凉城面色冷峻,不与他多废话,“余非晚在哪?” 冉胥笑了,“这么开门见山?想不到少主如此在意这个女子。” 冉胥手在圆台上一点,台中的水升至空中,形成一面竖直的水镜。 水镜中,余非晚两只脚被铁链拴着,蜷着腿席地而坐,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贺凉城压抑不住眸中的怒火,“你对她做了什么?!” 冉胥摸着胡须,“莫急,还什么都没做呢,或许睡着了而已。” 贺凉城稍稍放下心来,他明白冉胥此举就是为了钳制他,余非晚应该暂时无事,便直截了当地问,“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冉胥嘿嘿一笑,“少主倒是个爽快人,我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手上的剑。” “戮空剑?”贺凉城不解,“你应当知道,戮空剑到了你手上,不过是一堆废铁。” 冉胥:“你无需管我用来做什么,给我便是。” 冉胥很反常。贺凉城数年前也曾隐藏身份在无念学院求学,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贺凉城心生疑窦,面上却不显,“你不怕别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冉胥轻蔑地一笑,“魔教少主的话和老朽的话,大家会信谁?”何况他拿到戮空剑,又不会留在这个地方。 “少主快些做决定吧。”冉胥拉住一根细细的绳子。 余非晚被水声惊醒了。 她所在石室的墙壁上,有透明的液体顺着墙上的洞流出来,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石室里。那液体看起来像是水。 这是、是要淹死我吗? 可是她只有双脚固定在地面上,按照这个水流的速度,要何时才能填到一米多的高度把她淹死? 她忽然觉得脚底有些痛。如同密密麻麻地针扎。 水流慢慢在地上积聚成薄薄的一层,从余非晚鞋底渗透进来。 冉胥不无得意地说,“少主可知,这液体是何物?这是无上水。” 贺凉城双目陡然睁大。 无上水碰到人的皮肤,不会造成肉眼可见的伤痕,但被触碰到的皮肤如同同时被上百根针扎,被万千虫咬,令人痛不欲生。 余非晚此时已经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她只有双脚浸没在无上水里便已承受不住,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然而这样一来,她的身体与无上水接触到的面积更大。 痛,太痛了。余非晚撕心裂肺地尖叫,她的脚被铁链拴着,逃也逃不掉,只能在地上无力地爬。 贺凉城握着戮空剑的手青筋暴起,怒喝一声,飞身逼近冉胥,“你找死!” 冉胥手中攥着那根绳子,有恃无恐地躲闪,“你留着戮空剑有什么用呢?又不能杀人,不是暴殄天物吗?” 贺凉城浑身一震,他是如何得知他不能杀人的?! 仅仅过去几分钟,余非晚已经喉咙哑掉,身上传来的痛楚让她再也没力气叫了。 她躺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不停抽搐。 脑子里残存的意识在想,贺凉城怎么还不来救我…… 冉胥道,“贺凉城,你再不肯把剑给我,你的心上人可就没命了。” 都是我害的,贺凉城心想。 他只看了水镜一眼便不忍再看,双目通红,嗓音嘶哑,“立刻放了她,戮空剑给你。” 他不再犹豫,将戮空剑抛过去。 剑掉在冉胥脚边。 冉胥眼里闪烁着精光,上前一步,弯下腰。他手里还拉着那根绳子,因为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贺凉城的话,更不会按照约定乖乖放贺凉城和余非晚离开。 两个傻孩子。冉胥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第23章 翟夏在狱山外, 焦急地踱来踱去。他想打开狱山的门, 却没有权限。忽然,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快速离去。 冉胥弯下腰,伸出手。他很得意,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得手,多亏捉了那个小丫头。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碰到戮空剑时—— 戮空剑骤然腾空, 准确没入冉胥胸膛, 将他的心脏刺了个对穿。 而冉胥还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 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你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便咽气了。 贺凉城胸膛剧烈起伏,他定了定神, 走过去掰开冉胥的手,小心翼翼地控制那道绳索,将囚室的无上水放干净。 韩景跟随翟夏来到狱山,他从无念学院的一位好友那里借来通行令牌, 两人进入监狱。 翟夏直奔最右侧通道而去。韩景在另外三条通道前徘徊不绝,直到他看见其中一条路口处的地面上,有一条青蓝色的须线。他认出那是剑穗上的须。 ———————————————— 余非晚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怀抱。 太好了,有人来救我了, 她想。是谁呢?可是她痛得神志不清, 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非晚环着那人脖子,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韩景将耳朵贴近, 听到她在说,“我好疼啊……贺凉城……” 韩景微微叹了口气, 抱着人快步走了出去。 贺凉城拔出戮空剑,转身看水镜,正好看到韩景抱起余非晚这一幕。 他紧紧抿着嘴角,黑色的雾气顺着握剑的那只手,没进他的身体,转瞬即逝。 翟夏闯了进来,看到冉胥死不瞑目的尸体时大吃一惊,声音都有些颤抖,“少主你……你杀了他?” 贺凉城点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啊!二十年从没杀过人,就一会儿没看住就……翟夏嘴上不说,心里懊悔不已,赶紧上前扶住贺凉城,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翟夏正好也看到韩景抱着余非晚走了,他说道,“少主,我担心你,所以去找了韩景……要去把人抢回来吗?” 贺凉城微微笑了,“不必了,她没事就好。” 翟夏:“少主,我们快走吧,等他们发现掌教死了就麻烦了。” 贺凉城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他或许不是冉胥。” 翟夏在那尸体的脸上摸索片刻,揭下一张面皮,露出另一张苍老的脸,“这谁啊?没见过。” 贺凉城盯着那张脸,他见过这个人。是宛平镇那个老道士。 ———————————————— 余非晚睁开眼时看到水清浅担忧的小脸。 水清浅欢呼一声,“太好了,姐姐你总算醒了!” 余非晚动动胳膊动动腿,身上已经没有痛感了,只是感觉乏力。她问水清浅,“凶手找到了吗?” 水清浅:“嗯!这个等会说,我先去叫师父,你都睡了十天了。” 她居然睡了十天。余非晚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躺在清一山自己的房间里,心下安定不少。 韩景很快便来了,对余非晚说了之后发生的事。 那日他救出余非晚后,无念学院的弟子赶到狱山,看到死在里面的人并非掌教冉胥,而是一个众人皆不熟识的无名之辈。当然,那人韩景他们是与他打过交道的。经过一番调查,只查到老道士是一间道观的主人,而这间道观,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后来,无念学院的人在一间密室里找到了冉胥的尸身。基本可以断定是被这奸人所害。 而贺凉城和翟夏在不少无念学院弟子的目击之下脱身,再根据翟夏对韩景所说,众人不难推断出是此奸人为要挟贺凉城而杀害那名弟子,从而嫁祸余非晚。 通过对比那老道士的武器和那弟子身上的伤口,也证实了这个猜想。虽然赤月宗宗主女儿对此结论颇有微词,但她爹都没说什么,此事至此尘埃落定。 只是那老道士要拿贺凉城的什么东西,翟夏却并未告知韩景。且老道士曾抢走那块红色石头一事,清一山众人也并未对外人和盘托出。 因此,老道士的目的是什么,以及那枚红色石头的下落何处,成为了一个谜。 甚至无念学院还怀疑掌教之死与魔教少主贺凉城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末了,韩景对余非晚说,“你的身子被无上水伤到,本来会筋脉受损,不过好在时间短,且有好心人送来一株天妖芝草,现下已无大碍。” 余非晚神色一动,“那什么草,是哪位好心人……” 韩景摇头,“那人没有留下姓名——你好好休息,过两日便能完全恢复了。” 余非晚向韩景道过谢。房间里又只剩下她和水清浅两人。 水清浅趴在床边,“姐姐,贺师兄为了救你,以身犯险,他真的很在乎你啊。他还杀了那个老贼,真痛快。” 余非晚失笑,她总觉得,与一开始时相比,现在她和水清浅两人的角色倒过来了。 不过这也是余非晚疑惑的,按照她在擎云教时得到的信息,贺凉城通常不会单独行动。他的手上从来没有沾过人命。 她之前想的是,贺凉城出于某些原因不能杀人,可能是因为他的修炼体系,一旦犯下杀孽会遭到反噬。如果是这样,那他如今为了救她杀了人,会不会已经产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余非晚问水清浅,“贺凉城他怎么样了?” 水清浅说,“他没事呀,从无念学院的包围中逃出去了。” 余非晚稍稍放下心来。或许只是他心软,不肯杀人罢了。 水清浅眼睛亮晶晶,“我就知道姐姐关心贺师兄,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叫贺师兄的名字,嘻嘻。” 余非晚:“……”其实你不用说出来的。 余非晚这一次侥幸逃出生天,但她心里仍有隐隐的不安。从那次的猪妖事件来看,那道士的目的是魔石。既然他要得到魔石,自然不会只拿到一块便善罢甘休。 余非晚觉得这魔石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作者坑掉的剧情应该也是与魔石有关。她觉得按照这部小说俗套的剧情来推测,估计是集齐碎片召唤神龙之类的。 上次在锁妖塔里,他们二人得到魔石的事情除了她自己和贺凉城之外,只有苏蓁知晓。而苏蓁不可能离开锁妖塔,这件事相当于只有她和贺凉城知晓。她没对人说过,她相信贺凉城也不会对别人说。 除此以外,清一山的三位长老知道他们进入了第七层,但就算有人知道苏蓁手上有魔石,他们可能得到了魔石,那又为何只向贺凉城下手,怎么能确定魔石就在贺凉城身上而不在她身上? 又或者,莫非贺凉城手上有其他的魔石碎片吗? 贺凉城知不知道他杀的人不是冉胥而是老道士呢?除了这个老道士,一定还有其他人知晓魔石的秘密。而这个人,可能就是犯下案件的凶手,而且他应当就在迄今出现的这些人当中。余非晚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在之后的剧情里,贺凉城会被嫁祸,会被追杀,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她现在必须要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免得下次再拖累别人。 余非晚自己都没注意,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操心起自带光环的男主的生死了。 ———————————————— 贺凉城回擎云教的路上,他对翟夏说,“那人是你杀的。” 惨被甩锅的翟夏:“……为什么啊?” 贺凉城:“不想让大家担心。” 翟夏:“还是不要了吧。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 贺凉城:“如果有法子,怎至于这么多年徒劳无功。左右现在没什么症状,说不定本来就无事,是我爹娘太紧张了。” 翟夏只好接下这口空降大锅,谁让自己只是个打工的呢,“少主,不对啊,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你不能杀人的?除了教主、夫人还有我和云灵,这件事应该没其他人知晓。” 贺凉城:“还有。” 翟夏:“谁啊?” 贺凉城:“笨。自然是害我那人。”虽然有话没问清楚,但并不后悔杀了他。 “……你变了。”翟夏无语,好好的聊天骂人做什么,都跟谁学的。 贺凉城不知道想起什么,弯起嘴角笑了。 ———————————————— 作为被拿来要挟贺凉城的把柄,余非晚在清一山接收了不少来自其他弟子八卦的目光,她知道山下甚至流传着以“正派女弟子与魔教少主虐恋情深”为主题的话本。那些话本无一例外,将余非晚写成一朵娇弱的小白花,而贺凉城就是那专一又痴情的霸道教主。 由于公众人物的职业素养,余非晚对此并不在意。看来无论什么年代,作者对于主角的审美都是一样的俗套,不过也对,这毕竟是原作者创造的世界。但她始终搞不明白,为何这个世界里十八禁画册剧情那么丰富多彩。 余非晚奋发图强了一阵后,又迎来了一次下山历练的任务。 这一次她接下任务也没什么目的,反正不需要再勾搭男二,撮合男女主了。权当是下山散心,检验自己努力学习的成果。 第24章 这一次的任务是在卞阳城。 卞阳城治安良好, 又因着风水的原因少有妖魔鬼怪敢作妖。项武和余非晚她们已经是大弟子, 韩景考虑了一下, 没有跟着去,给他们一个独自历练的机会。不过余非晚知道他的小九九,韩景带着水清浅去别处历练了, 不可不谓双标。 两人来到委托人的地点,这是一家铁匠铺, 老板姓周。 铁匠铺的生意不错, 还做些其他的买卖, 算得上是城中比较富有的家族。余非晚她们选择了这个任务,也是因为事成后会有一笔不菲的报酬。 类似清一山这种门派, 能为山脚下的城镇提供保护,及时除去作祟的妖邪。但像铁匠铺这种单独委托且危险程度较低的,要收取一定费用,毕竟门派也是要恰饭的嘛。 两人在周家安顿下来, 向周老板了解情况。周老板四十几岁,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只是脸上隐有忧色,想来是与请她们来此的目的有关。 周老板叫来了她的女儿, 周雪。周雪是个漂亮文静的姑娘, 事情就出在她身上。 周雪年方十七,已经到了该婚配的年龄, 再加上长得好看,入了城主公子的眼。能攀上城主这门亲家, 周老板自然喜出望外。 这个世界里没有成亲前男女不能见面的规矩,城主公子约周雪出去郊游,就当是婚前联络感情。 谁想出去一趟再回来,城主公子无论如何也要退亲。周家去问为什么,只说是觉得周雪不讲礼数,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让城主公子不喜欢了。 后来,从城主家的下人里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城主公子近距离与周雪相处,发现周雪面相丑陋,令人难以忍受。 这套说辞就更加荒唐了,虽说各人审美有异,但只要是见过周雪的人没有不夸她漂亮的。 被退婚这件事传出去虽说于周雪名声不利,但更多的人指责城主公子眼高于顶,任性妄为,反倒对周雪生出些同情。 很快,媒婆又给说了另一门亲事,是城南钱庄的赵家。虽然比不上城主那般有权势,但赵家财力雄厚,周老板对这门亲事也挺满意。 有了前车之鉴,两家没有贸然订婚,而是先让俩个孩子见面一起吃顿饭。 不想一顿饭吃下来,赵公子那边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周老板问周雪是不是在饭桌上说了什么惹赵公子不高兴的话,周雪否认。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周雪的丫鬟以及赵公子的小厮,他们都觉得周雪言谈得体,至于样貌自然没得说。反而是赵公子,吃了没几口便面色难看,借口不舒服匆匆回家了。 周老板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样貌、品性、才情无不优秀,这两位公子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周雪,不然也不会有提亲的意愿。怎的见了一面后就对周雪嫌弃至此呢? 退亲这件事,一次是偶然,两次就由不得外人多想了。渐渐谣言四起,说这姑娘必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从前踏破门槛来求亲的,周老板压根看不上,可经过这两次后连媒婆都不肯上门来。周老板急了,再这样下去,等周雪拖成老姑娘,还有谁愿意娶她? 余非晚说,“所以周老板是觉得,周雪被什么东西害了,才导致在那两位公子眼里,相貌丑陋?” 周老板点头,“我听闻有些妖精会使障眼法,会不会是有东西附在阿雪身上,才……” 周雪脸色煞白,看样子是被两人的话吓到了。 项武和余非晚在她进来时就仔细打量过周雪,她身上丝毫没有妖气和鬼气,要说是被附身,不太可能。 周老板急切道,“请两位姑娘一定帮帮我家阿雪。” 他这么着急,是因为关于周雪的婚事,就在前几天出现了转机。卞阳城里新开了一家布庄,那家布庄的李公子尚未娶亲,又因为他们初来乍到,对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周老板花大价钱请动媒婆帮周雪去说亲,李家那边已经答应了。 李公子提出要上门拜访。周老板推说周雪生病,一直往后拖延,眼巴巴地等着余非晚她们的到来。 “周老板放心,包我们身上。”余非晚满口答应下来。 项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余非晚:“略微有点方向。” 项武心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唬人玩呢。 支开了周老板,余非晚问周雪,“周小姐对你爹安排的婚事可还满意?” 周雪点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我都听爹的。”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余非晚没想到。她又问,“周小姐可有心上人?” 周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余非晚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便奇怪了。按照余非晚的猜测,周雪可能是与某个人或某个非人两情相悦,但周老板将女儿许配给了别人,所以,周雪的对象使出一些妖术,使得城主公子和钱庄公子厌弃周雪,那“人”再伪造身份前来提亲。 但周雪不像是对父亲的安排不满的样子,倒像是对此毫不知情。 项武说,“你怎知她说的是真话?说不定是担心她心上人被我们抓住,才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余非晚:“有这个可能,那她的演技就太好了,那副害怕的样子丝毫不像作假。不过也有可能是某只雄性妖一厢情愿盯上了周雪,不想让她嫁给别人。” 项武说,“难道是那李玉李公子?” 余非晚:“明天他来了就知道了。” 第二日,李玉公子登门拜访。余非晚打扮成周雪的丫鬟,项武在周宅外探查。 周老板在前厅接待了李玉,随后便找借口溜开,让周雪和李玉单独相处。 余非晚站在一旁侍奉,她感觉到李玉身上有股淡淡的妖气。 但那妖气不是从他身上发出,而是从别处沾到的。 李玉是个善言辞的人,言语间把周雪逗得掩嘴笑。两人相谈甚欢,相处融洽,但过了一会,李玉看向周雪的目光变了,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忍看周雪的脸似的,一双桃花眼开始满屋子乱瞟,最后停留在余非晚的脸上,好像还松了口气的样子。 余非晚:…… 她此时可以确定,李玉不是妖,而是有某妖物在他身上施了法术,这种法术的功效大概相当于“丑颜滤镜”,让周雪的外貌在作用对象的眼里变得一言难尽。 项武穿着丫鬟的衣服,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来,冲余非晚一摇头。 李玉此时已经有些坐不住想走的迹象,余非晚在袖中凝聚真气,悄悄一挥手,将李玉身上那股妖气驱散了。 李玉目光不小心落在周雪脸上,他揉揉眼睛,似是疑惑,又盯着周雪看了好久,恢复了刚刚谈笑风生的做派。 周雪按照余非晚的吩咐送给他一道护身符,李玉欣然接受并表示一定会贴身带着。两人第一次见面圆满结束,李玉又去找周老板攀谈了许久才离开。 项武对余非晚说,“那妖物在周宅周围控制它的法术,但距离不近,我没追到。还有,李玉的马车来时,我在周宅门口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余非晚来了兴趣,“哦?是人吗,什么样子?” 项武:“是人。样子,就是男人的样子啊。” 余非晚:……在这姐眼里,男的全一个样,没区别。 ———————————————— 周雪要约李玉外出赏花,余非晚去布庄给李玉送信。她就是要明目张胆地把信送出去,让躲在暗处的“人”知道这件事,详细到具体的时间地点。 余非晚把信交给布庄的伙计便要离开。不想有人叫住了她,“姑娘,留步。” 余非晚回头,李玉竟然在。她想那正好,直接把周雪的邀请口头给他说一遍好了,方便那搞事情的妖听墙角。 李玉一双桃花眼盯着她,“姑娘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如何?” 余非晚觉得这人是个有花花肠子的,毫不犹豫地拒了。 李玉道,“我有些给周姑娘的话,想请姑娘帮在下转达。” 余非晚脚步一顿,随他进了里间。忽然手腕被人拉住,她反应不及,被那人扣在了怀里。 余非晚正要一掌打在李玉肚子上,头顶那人说,“你还好吗?” 余非晚震撼了,这个人是角色扮演上瘾了吗? 贺凉城好久没见余非晚,他觉得自己应该放开手,但舍不得,便放纵着自己多抱一会,等着怀里的人推开他。 他忽然浑身一僵。 余非晚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余非晚埋在贺凉城胸口,声音闷闷的,“我很好。”就是有点想你了。 贺凉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忍不住去想余非晚这个动作背后意味着什么,内心巨大的喜悦快要把他淹没了。 这时候,余非晚不安分地动了,“贺凉城,我要被你勒死了。” 贺凉城这才回神,不舍地松开了双臂。 余非晚脸颊泛红,别别扭扭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第25章 贺凉城平复心跳, 定定的望着余非晚, “你想我在这吗?” 余非晚:我就知道不该问。大意了。 余非晚说, “我……”她自从明白自己对贺凉城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之后,面对贺凉城,莫名其妙地羞涩起来。 贺凉城耐心等了半天, 余非晚憋出个“你猜。” “我猜是想。”贺凉城笑了,余非晚脸红的样子让他这样喜欢, 喜欢到忍不住想要欺负她。转念他又想到了什么, 沉声说道, “对不起。若不是我……” 余非晚没有让他说下去,“没事了,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你那天有没有受伤?” 听到余非晚这么关心他,贺凉城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我没事,别担心。何况就算有什么, 如今我有晚晚亲手画的平安符,便什么也不怕了。” 余非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真是够了,一个平安符也能拿来撩骚, 她矢口否认道, “那是项武画的。” 贺凉城笑笑,“我认得出你的笔迹。” 余非晚绞尽脑汁想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她突然想到, 贺凉城根本不会被那妖术影响,“原来你那天是装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只知是个小妖,不算厉害。”贺凉城说,“这次我演得像吗?” 余非晚想起“李玉”那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赞许道,“可以啊,进步神速。”说完对上贺凉城笑意盈盈的双眼,脸又烧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去解决掉?” “说起来还是它帮了我。”贺凉城讲了那天老道士企图抢夺戮空剑的事,“周家的前身是铸剑山庄,戮空剑便是周家先祖所铸。我扮成李玉,是为了进入周家,看看能否找到有关戮空剑的线索。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你说,这是不是表示你我有缘?” 贺凉城一记记直球打过来实在令人招架不住,余非晚采取选择性接收,“那你调查到什么了吗?戮空剑有什么问题?” 贺凉城道,“嗯,有些发现。不过这个不重要,上次我问你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余非晚:“什么事啊?”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贺凉城目光温柔,恍若一个陷阱。让余非晚控制不住地跳进去,她听到自己轻轻说了一个字。 “嗯。” 当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红心跳,觉得头顶冒烟,“不是,我、那个……”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又被那人紧紧箍进了怀里。 “由不得你反悔。” 余非晚红着脸,推了几下推不动,“我不反悔。我得回去了,不然项武该出来寻我了。” 贺凉城自然不想让她走,但布庄毕竟不是合适的地点,只得放开怀里的人,“好吧,明天见。” 余非晚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逃一样的离开了,走出很远,摸摸自己的脸,还在微微发烫。 布庄伙计奇怪地看了几眼自家老板,不晓得他为什么那么开心。 ———————————————— 第二日,余非晚和项武陪同周雪赴约。上马车之前,项武让余非晚回头看,余非晚看到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望着周家马车,似乎想透过马车看向里面的人,眼神很是哀伤。 余非晚:“这就是你那天看到的人?” 项武说,“好像是他。” 余非晚:“什么叫好像?” 项武:“我对男的脸盲。” 余非晚:“……” 她钻进马车对周雪说,“妹子,外面有人偷看你。” 周雪撩起帘子,探头向外望去,“没有人呀。” 余非晚:跑了?真怂。 几人到了约定的桃花林,“李玉”已经在等她们了。他手执折扇,身着青色的长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端的一副风流公子相。明明在向周雪打招呼,眼神却不老实地停在余非晚身上。 贺凉城虽然总是喜欢说一些令人窘迫的话,但顶着一张冷淡的脸,倒不会给人风流的感觉,只让人觉得过分坦诚。可“李玉”这张脸却十分俏丽,红唇桃花眼,这副情态与贺凉城平时相距甚远,余非晚无端感觉面上一热,不着痕迹地同他错开了眼神。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的好时节。李玉同周雪走在前面,余非晚、项武和李玉的小厮远远跟在后面。 余非晚和项武对视一眼,她们已经感觉到妖气了。看来那妖明知有埋伏仍然没有放弃。 项武在桃林外设下结界,却皱了皱眉。余非晚问,“怎么了?” 项武低声说,“有个人类在结界里。” 余非晚思索一秒,果断道,“别管他。” ———————————————— 当天回到周宅,周雪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副欣喜的小女儿情态。 余非晚对周老板说,“事情解决了。” 周老板惊喜交加,“可是抓住那妖物了?” 项武将一只五花大绑的公鸡丢在周老板面前。 周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这、这就是那作怪的妖精?” 余非晚语气笃定,“没错。这是一只觊觎周小姐美色的公鸡……公鸡精。它不想周小姐嫁给别人,便在小姐身上使了妖术,使得那些公子中了幻术,厌弃周小姐。” 周老板见自己女儿心情甚好,想来是今日同李公子的约会进展顺利,便对余非晚的话深信不疑,“那这公鸡精,不会变成人吧?” 余非晚道,“它修为尚浅,尚未修炼成人形。如今被我们处理过,再翻不出什么风浪。” 周老板这才放心,呸了一口那大公鸡,“你这妖精倒想得美!忒可恶了,害我家阿雪名声尽毁,今日就拿你来煲汤!” 项武低着头,肩膀可疑地微微抖动,忍笑忍得很辛苦。 当晚,那只“公鸡精”就成了桌上的一盘菜。 余非晚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为那只鸡念经超度。 项武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吃都吃了,还装什么样子。” 余非晚:“问题不在于吃不吃,它本来就是桌上的一盘菜。我念经,是因为毁了人家的清誉。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想来心里是有怨气的。鸡兄,我们也是为了做好事,你可千万别怨我呀。” 对于她的迷惑行为,项武只用两个字来评价,“有病”。 又一日。余非晚和项武收了周老板给的酬劳和千恩万谢,离开了周家。 她们前脚走了,李玉后脚上门,对周老板提了一个条件,问周小姐嫁过去时,能否带一个陪嫁丫鬟。 周老板脸色登时就不好了,这个李公子竟然提出这种要求,还没成亲就如此不将阿雪放在心上,能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又怕拒绝了李玉,再没人肯娶周雪,只得忍气吞声问是哪一个丫鬟。 李玉微微一笑,“便是前两日赏花时跟去的那个。” 周老板一愣,不知他是看上了余非晚和项武中的哪一个,可不论哪一个,都是假扮的,又不是周家的丫鬟,这要如何满足他的要求,“李公子,那两个丫鬟已经不在我家做事了。” 李玉皱眉,“那这门亲事,我看便算了吧。” 周老板一听这话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想到自己还给这个登徒子看了祖宗留下来的铸剑图纸,悔得肠子都青了,骂骂咧咧地将李玉赶了出去,说什么也不能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周老板消了气,正犯愁该怎么跟周雪说这件事,小厮进来通传,说门外有一名男子,自称是来提亲的。 ———————————————— 时间回到赏桃花那一日。 项武设下了结界,轻松揪出了一只白色的狐狸。正是这只狐妖使的幻术。 余非晚见狐狸毛皮雪白,把它提起来放在怀里撸毛,“你是母的啊!会说话吗,为什么要害周小姐?” 狐狸不说话,突然冲她凶狠地一呲牙,后腿用力一蹬,凌空扑向周雪。 周雪惊叫一声,本站在她身边的“李玉”却脚步一动闪到余非晚身后,揽住她的腰。 这时,一个身影飞了出来,将周雪护在了怀里。 狐狸猛地止住攻势,轻盈地落在地上。 “李玉”在余非晚耳边说,“你没事吧。” 余非晚面无表情,“好得很。”所以你的手可以撒开了。 “那就好。”李玉不仅没松手,还展开扇子帮余非晚扇了扇。 余非晚:别扇了,越扇越热。 遇上个这么不自觉的,余非晚只好手动掰开扶在她腰间的胳膊。 好在周雪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因为她正在和那名突然冲出来的男子呆呆对望。 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余非晚摸着下巴想。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那人跟我比,谁更好看?” 余非晚吓了一跳,嗔怒地瞪了“李玉”一眼,“你更有病。” 项武制住了那只狐狸,十分没有眼色地厉声问,“你是何人?” 那男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对周雪说,“周姑娘,唐突了。我叫蒋勋,你或许不记得了。” 周雪双颊绯红,似乎在努力回忆,“你,你是那个……” 蒋勋眼睛亮了起来,“我就是那个小乞丐。” 余非晚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没想到这小狐狸还挺有心。” “李玉”轻笑,“嗯,晚晚真聪明。” 余非晚红了半边耳朵,不吭声了。 项武却一脸搞不清楚状况,“你们认识?怎么回事?” 第26章 蒋勋第一次见到周雪, 在他十岁那年。 这一天的食物刚被别的乞丐抢走了, 他脏兮兮地躺在路边, 身上的血和汗混在一起。 活着真的很累。这个十岁孩子不该有的念头,让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想再去找吃的了。 或许今天会死在这里。 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让他身子一颤。随即他意识到, 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这样一想,死亡甚至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平静地躺着, 等待另一个世界的门向他敞开。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还好吗?” 蒋勋睁开眼, 看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女孩,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穿着干净漂亮的裙子。 蒋勋认为死后的世界还不错。 女孩见他不说话,把手里拿着的两个包子递过去,“给你吃。” 蒋勋不知道该不该接,他想, 人死了还要吃东西吗。 “小姐,别靠他那么近,走了!”另一个声音在说话,蒋勋抬眼, 看见一个中年妇人走过来, 抢过女孩手里的包子扔在他面前。然后把女孩拉走了。 蒋勋明白了,原来他没死。 女孩频频回头看他, 直到转过一个角落,不见了。 蒋勋艰难地坐起来吃掉包子, 他想,活着也不是那么差劲。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女孩是铁匠铺家的小姐。 周雪逛街,他在后面跟着。周雪上私塾,他趴在墙上偷听。 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变态,不过一个乞丐,变态一点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那天,他照例远远跟着周雪,看到几个男孩把她堵在巷子里。 他冲了过去,打跑了那几个小混蛋,转身便走。因为他不想让周雪看到他的样子。 可是周雪伸手拉住了他。那只白白净净的小手拉在他又脏又破的衣服上,没有丝毫嫌弃。 周雪说,“哥哥,谢谢你。” 蒋勋还是回头了,脸上的脏污掩盖了泛起的红晕,“下次小心一点。” 周雪笑了,“我在私塾外面见过你。” 蒋勋有些吃惊,他自以为跟踪得不露痕迹,不知道周雪什么时候发现过他。他对此有些懊悔,又不知哪里来的欣喜。 周雪请他去她家坐坐,蒋勋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其实他只是躲了起来,照例远远地跟着周雪,送她回家。 他不想再做乞丐了,因为心里某个不可思议的幻想。他把一张花脸洗干净,开始到处做工,攒钱买书,后来离开了卞阳城。 项武:“所以你去做甚?” 蒋勋:“我去考试了。” 余非晚:“现在衣锦还乡,想去周家提亲,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蒋勋颇为手足无措,“只要周小姐过得好,我便安心了。”虽然心中失落,但若周雪能够幸福,他就满足了。今日跟来,只是想看看李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项武指着那只狐狸,“它又是怎么回事?” 狐狸看着蒋勋,眼神变得温顺,蒋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曾在山上救过一只受伤的狐狸,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只。” “它可帮了你大忙,把想娶周小姐的人都给吓跑了,”余非晚问那只狐狸,“是的话你就点点头。” 狐狸不出所料地点头。 蒋勋笑了笑,“多谢你,不过这样会给周小姐和那几位公子带来困扰,以后不要这样了。” 狐狸叫了两声,似乎在抗议。 蒋勋扭头看向周雪,周雪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接,俱是脸一红。 余非晚:啧啧。 余非晚说,“周小姐,蒋勋和李玉,你选一个。” 周雪脸红了个彻底,甚是不好意思的看了“李玉”一眼。 “李玉”笑道,“我明白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不要浪费狐兄的一片好心。” 狐狸:我是母的。 甚是多余的四人一狐远远退开,给蒋勋和周雪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过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余非晚撸着狐狸,听到蒋勋在说,“周小姐,我倾慕你很久了。” 突然耳边热气传来,“余小姐,我也倾慕你很久了。” 余非晚一个踉跄,狐狸抓住机会从她怀里逃脱。 “李玉”望着她笑。 项武疑惑地看着她,“人家谈恋爱,你脸红什么?” 余非晚想,对啊!我脸红什么呢,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淡定一点,绝对不能给老司机队伍丢脸。 ———————————————— 回清一山的路上,余非晚说累了,要在一家茶馆歇歇脚。 她说,“项武,如果你自己回去的话,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项武:“不会。” 余非晚:“要是之后都见不到了,你会想我吗?” 项武:“不会。” 余非晚说,“小武你好冷漠~我可能要走了。” 项武冷淡地接话,“你要去哪?” 余非晚:“跟人私奔。” “……”项武想了想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面无表情道,“祝你幸福。” 余非晚被她严肃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又絮絮叨叨地嘱咐她很多话,譬如给韩景和水清浅带话,还有照顾好丁莆之类的,说着说着眼圈渐渐红了。 项武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虽然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对弟子间流传的那些八卦也有所耳闻,余非晚和之前那个魔教卧底,好像有些暧昧的牵扯。 项武说,“你多保重。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们都是朋友。” 余非晚扑了上来,紧紧抱住项武,“小武你真好。” 项武手足无措,动作僵硬地拍拍她。 ———————————————— 余非晚让项武先走了,一个人在约定的地方等贺凉城,心底有些雀跃。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想要跟随自己的心,她再也不想看到贺凉城那样失落的眼神。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贺凉城没来,余非晚心里生出些焦虑。 又一个时辰过去,她坐立难安。 贺凉城不过是去解决周家的事情,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余非晚想回去找他,又怕贺凉城来了见不到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余非晚再也等不了了,起身冲了出去。 贺凉城出现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余非晚心中陡然一惊。他脚步踉跄,身上有血迹,看到余非晚的时候,神色一松,险些倒下。 余非晚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被人攥住了,连忙过去扶住他,“怎么回事?” 贺凉城呼吸急促,艰难地说,“被人埋伏了,我们回擎云教。” “好。”余非晚很不合时宜地想,贺凉城这是被围殴体质吗。 她把贺凉城胳膊架在自己身上,带他一起御剑,感受着身边人越来越高的体温,余非晚内心焦虑,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你身上好热,哪里受伤了吗?” 贺凉城此时意识渐渐恢复清明,“我没受伤,晚晚别担心。” 这句话令余非晚鼻子一酸,他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让她别担心,她又不是小孩子。她想起贺凉城背的那些黑锅,突然觉得很委屈,他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把他说得十恶不赦呢? 贺凉城滚烫的手指抚上余非晚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晚晚别哭,我会心疼。” 余非晚胡乱揉揉眼睛,贺凉城说得她心里更难受了。 贺凉城的确没受什么伤。他刚刚被赤月宗的人包围,说他杀了他们宗主。本来这种程度的陷害他已经习惯了,随便打一打遁走便是。只是他想到余非晚在等他,打的时候不由急切了几分。 于是不小心杀了一个背后偷袭他的人,然后身体就这样不受控制了。 贺凉城还在盛于飞肚子里时,盛于飞遭人暗算,导致贺凉城一落地就注定活不了多久。盛于飞和贺昆满世界找能医治他的法子,还真被他们寻到一丝转机。让贺凉城修炼一种名叫静意的心法,便可活命。只是修炼此心法须得平心静气,不得伤人性命。可是杀了人又会如何,他本人也不知道。 但这些话贺凉城没有对余非晚说,怕她担心。余非晚的泪水好像流进他心里,将他的心泡得又酸又软。他把人带回家,是要好好护着,让她日日开心,而不是连累她,害她落泪,哪怕是为他流泪也不行。 寒霜剑负担两个人的重量,速度比以往要慢。 贺凉城身体沉重,精神疲乏,余非晚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 她耳朵忽然动了一下,内心警铃大作,回头一看,远处有些隐隐约约的黑点在靠近。 有人追上来了。 余非晚把更多灵力注入剑身,将御剑速度提到十乘十。 可那些黑点还是越来越近,渐渐能看出人形。 看来今天逃不掉了,余非晚开始向地面降落,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处,总好过从剑身上被打落下去。 她落在一处平地上。向前望去,余非晚惊出一身冷汗。 前方竟是断崖。 她努力回想书中的情节,想要判断这是什么地方,以及现在是哪一个时间点。 系统给了她答案:【这里是绝命崖。】 第27章 余非晚陷入绝望。绝命崖……不就是那个水清浅与贺凉城产生弥天大误会的地方吗? 赤月宗宗主已死, 应该还有一个天命教掌门。原来那两起惨案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 贺凉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黑锅背了一口又一口, 真的惨。 只是怎么会这么快?她本想这次提醒贺凉城去阻止的,却不想一切还是在按照预定的轨迹悄悄进行。 但这一次还是有些不同。 原本的剧情里,韩景想要放贺凉城走, 会故意放水,但“余非晚”给韩景下了药, 在贺凉城戮空剑送出去的时候, 韩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贺凉城无意杀死了韩景, 水清浅当场与他反目。 可是这一次,余非晚没有在背后搞什么动作, 一定会很顺利的,韩景会帮他们脱身,她安慰自己,会顺利的。 敌人很快就来了。 清一派来了千羽鹤, 韩景和水清浅等人。韩景给了余非晚一个安抚的眼神。 赤月宗和无念山庄也来了,余非晚还看到几个未曾打过交道的门派。 无念山庄的新掌教对她说,“你就是余非晚?交出那个魔头,别逼我们动手。” 余非晚觉得可笑, “说谁是魔头啊, 你们如何断定贺凉城害人性命?这么多人欺负我们两个人,你们又算什么正经人?” 千羽鹤痛心疾首, “余非晚,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 余非晚没来得及说话,身上重量一轻,贺凉城醒了。 他眼神明亮,精神奕奕,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体温也恢复正常,余非晚稍稍放心下来。 像往常一样,贺凉城说,“你站在我身后。别怕。” 余非晚顿觉安心,乖乖照做。 再然后就如同书里写的那样,韩景站出来说正派人士不会以多欺少,他愿意与贺凉城比试,若是贺凉城输了,就要跟他们走。若他输了,就放两人离开。 其他门派算盘打得噼啪响,反正不用他们出手,纷纷表示同意。 贺凉城与韩景打得难舍难分,但余非晚知道,他们谁都没有使出杀招。 韩景使了个眼色,贺凉城心领神会,手执戮空剑,向韩景飞身而去。 韩景的打算是横起剑身将贺凉城这一剑挡开,但如此一来他难免会受伤,顺势败下阵来,放贺凉城和余非晚离去。 余非晚瞳孔骤然缩紧。 她看到韩景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本该抬起却纹丝未动的手。 不该是这样的。 她又没有给韩景下蛊,为什么他的表现与书中描述的一样? 贺凉城并未发现韩景的异常,而且就算他发现了,为了将戏做得逼真,不被其他人看出端倪,他用尽了全力。 一剑既出,再难逆转。 余非晚来不及思考。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对上了贺凉城难以置信的双眼。 余非晚低下头,看见戮空剑在自己的胸膛没入。这才感觉到剧烈地疼痛。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上去把韩景推开,怎么就撞到了剑上呢? 贺凉城冲过去抱住她,双目通红,眼神里混杂着震惊、懊悔和痛苦。 余非晚看得心里着急,她想对他说话,她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是谁,在她身体里下了蛊……却发不出声音,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 贺凉城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擦掉余非晚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 余非晚想,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她想握住贺凉城的手,让他别擦了,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了。 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贺凉城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漆黑的瞳仁逐渐被染成猩红,心中好似有什么可怖的东西破土而出。 余非晚闭着眼睛,听到水清浅在叫她的名字,听到那些人在叫嚣着活捉贺凉城……然后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贺凉城抱着她,跃下了悬崖。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系统问,【是否选择清空RP值自救?】 还可以这样?余非晚无声地呐喊:是是是!快救我! ———————————————— 余非晚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 胸口传来的痛感提醒她,她还活着。不知道系统用了什么办法,救了她的命。 小精灵:【也没什么,就是把你的心脏设定在右边而已。】 余非晚:还真聪明啊。贺凉城呢…… 正这样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余非晚看到贺凉城一点事也没有,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余非晚想开口问他怎么样,一张嘴却声音嘶哑,没办法正常说话。 贺凉城紧接着说了一句震撼她三观的话,“现在感觉怎么样,娘子?” 余非晚睁大双眼瞪着他,贺凉城脑子摔坏了吗! 可她现在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凉城红着脸,掀开她的衣服,将草药敷在她胸口上。 余非晚看不到自己的脸瞬间爆红,羞得头顶要冒烟了,他、他他他,他在干什么!怎么跳了个崖就学会正大光明耍流氓了啊! 贺凉城敷完药,帮余非晚把衣服穿好,也是脸红得不行,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他妻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贺凉城用叶子盛了些水,喂给余非晚,见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摸摸她的头,“别急,再休息两天就能正常讲话了。”他也有好多事想问她。 余非晚身受重伤,精神不济,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精力好了许多,转过头,看见贺凉城睡在她身边,又觉得很安心。 贺凉城睁开眼,冲她笑了一下。 受到美颜暴击的余非晚脸又红了,真鸡儿帅啊。 贺凉城照例帮她换药,“你……”余非晚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你身体怎么样?” 贺凉城愣了一下,“我很好。只是……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余非晚维持着被雷劈了的表情,直到贺凉城说,“娘子,是谁伤了你?我定会为你报仇。” 就是你啊夫君。余非晚哭笑不得,没想到狗血情节在这里上演,把她雷得外焦里嫩。 余非晚问:“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贺凉城摇头。 余非晚叹了口气,“你叫贺凉城,是擎云教的少主。” 是吗,我叫贺凉城吗。贺凉城心想,擎云教又是什么东西。 余非晚:“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贺凉城面上闪过一丝羞涩,“你……你是我妻子。你叫晚晚。” 余非晚心瞬间有点软,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却还记得她的,可是失忆就失忆,为什么记忆会出现混乱啊! “我叫余非晚。我不是你妻子。” 贺凉城呆住,一脸茫然。 余非晚看他那样有点不忍心,“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倒是说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了?” 贺凉城在一条河流的岸边醒来。那里荒无人烟,他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发现身边躺着一个衣衫上尽是血的姑娘。 看清姑娘脸的那一刻,他的心很痛,有一些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我在记忆里看到你穿着嫁衣,我还掀开了你的盖头,而且我……”贺凉城一只手抚上心口,“喜欢你。” 所以他以为这是她的妻子。竟然不是吗……有点难过。 余非晚心软得不行。原来贺凉城从那时候就对她动心了,可是自己对他那么坏。 她深吸一口气,“只是没成亲而已。我也……喜欢你。” 贺凉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一点一点挑起来。心中一个空洞被填满,似乎这是一句等了很久的告白。 妈的,太腻歪了。余非晚老脸通红,感觉贺凉城的目光要把她烤化了。 贺凉城说,“现在非成亲不可了。晚晚被我看过了,我得对你负责。” 余非晚呛了一下,这个人失忆归失忆,撩人的本事不减当年。 贺凉城问起他失去记忆那天发生了什么,余非晚略过了他亲手伤她那一段。贺凉城追问,她只说是混战中不小心受了伤。她怕贺凉城知道真相受到刺激,至于之后他恢复记忆该怎么办,她顾不了那么远。 余非晚在山洞里躺了几天,毕竟有修为在身,恢复得比普通人要快。她能自己活动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让贺凉城帮她换药,贺凉城对此颇有些失望。 现下当务之急是把贺凉城送回擎云教,在外乱晃有被仇人发现的危险。余非晚让系统调出地图,发现两人距离擎云教十万八千里。 贺凉城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变得只比凡夫俗子强一些。她用内力探查过贺凉城体内,发觉他的修为还在,只是暂时被封住了。 一个受了重伤,一个变成普通人,好在戮空剑还在。余非晚打算先到附近买匹马,慢慢向擎云教进发,等自己身体恢复后便能加快速度。 余非晚向贺凉城提出自己的计划。贺凉城答应了,“我都听你的。” 他们也没什么东西要带,余非晚从两人身上撕下布条,将戮空剑包起来,要帮贺凉城背在身上。 贺凉城背对着她蹲下,“你背剑,我背你。” 第28章 余非晚也不客气, 从后面搂住贺凉城的脖子。 贺凉城轻轻背起她, 向附近的镇子走去。 余非晚在贺凉城背上动了几下, 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假装没察觉到贺凉城突然紧绷的肌肉。然后开始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中的蛊叫做一绝蛊,和韩景中的是一种。这种蛊只能用一次, 发作一次蛊虫就挂了,所以不必担忧还有蛊虫留在她体内。她不算弱, 韩景更不必说, 能够不知不觉给他们下蛊, 那个人应该是比较容易接近他们的人,才能让他们如此不加防备。无念山庄有可能, 但更大的可能还是在清一山。 余非晚一个一个地想过去,不会是水清浅,会是项武吗……她相信也不会是项武,她不愿意怀疑这些朋友。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贺凉城在小镇上找了间客栈, 余非晚这才醒过来。他只定了一间房,面对余非晚戒备的目光,解释说,“没多少钱, 要省着点用。” 贺凉城叫小二送了一大桶热水, 让余非晚洗澡,他说,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余非晚见房间里有屏风, “不用出去啊,你在屏风后面坐着吧。” 贺凉城犹豫了一下,没有出门。 余非晚小心地避开伤口,坐在桶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房间里除了水声,很安静。空气莫名地燥热起来。 余非晚看着贺凉城在屏风后一动不动的影子,觉得场面甚是尴尬,早知道应该叫他出去的。于是没话找话地同他聊天,“贺凉城,你想起什么没有?” 贺凉城:“没有。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余非晚想起在清一山时,撮合贺凉城和水清浅的事情,而现在却是她在和贺凉城朝夕相对,顿觉人生处处有意外。 “那时候你为了拿回戮空剑,潜伏在清一山,有天晚上,你鬼鬼祟祟地在凌烟阁外,被我撞见了。” 贺凉城:“然后呢?” 余非晚笑起来,“然后你就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我要被你吓死了,晚上怕得睡不着。” 贺凉城也笑了,“我不信。” 余非晚:“为什么不信?” “你睡眠很好。”贺凉城心想,按她的性格,应当是完全没放在心上。虽然他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但余非晚在他脑海里的形象却很鲜活,是个顽皮的小姑娘。 睡眠好吗……余非晚想起这几日同吃同住在山洞里,倒没觉得有什么。山洞里没床,不过一张破草席,条件简陋到让人无法生出不健康的想法。可如今在客栈里要睡在一张床上,不禁脸热心跳。 她很不要脸地想,贺凉城怎么就那么纯情呢,自己都对他表白了,还跟正人君子一样,跟小学生谈恋爱似的。 贺凉城又问,“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非晚愣了一下,从前看影视作品,只觉得失忆是个狗血俗套的梗,但真正失去记忆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那种空虚恐怕旁人难以想象。 余非晚很认真地思考起贺凉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劳碌命、背黑锅体质、爱角色扮演、擅长偷东西、对人冷冷的,不过对她很温柔……这样一想感觉又惨又奇葩。 “你特别好。”余非晚真诚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你是我喜欢的人。” 贺凉城双手纂成拳头,蓦地站起来,想起余非晚还在桶里,又克制住自己坐了回去。 刚才那一瞬,他想走过去抱住她。 忘了过去的滋味不好受,可余非晚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给了他安慰。记忆或许会找回来,或许不会,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牢牢捆在身边。 余非晚被贺凉城突然的动作吓得往水里一缩,感觉到水有些冷了,便起身把自己擦干,穿好衣服往外走。 小二上来把桶搬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转开了头。 贺凉城:怎么办,有点害羞。 余非晚:他太帅了,好怕自己把持不住。 贺凉城、余非晚:“我……” 贺凉城:“你先说。” 余非晚:“我想说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钱。” 两人把各自钱袋里的钱倒在床上,坐在一起数钱。 余非晚拿起三粒碎银放到一边,“这个是住客栈的钱。” 又拿了两粒,“这个吃饭。” 贺凉城嘴角翘起,觉得他们现在就像一对夫妻,在为生活筹划。他拿过一锭银子,“给你请大夫。” 余非晚不认同,“用不着这么多吧!” 贺凉城不容置疑,“要。” 余非晚捡起一枚玉佩,“玉佩可以换一匹马。”她一摊手,“没了。” 贺凉城说,“没关系,钱没了可以赚。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余非晚再次抗议,“我觉得还是赶路要……” 贺凉城:“不行。” 余非晚:……好霸道啊,有点喜欢。 两人把银子收进钱袋,头碰着头,又跟对方对上了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咳。”余非晚说,“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贺凉城坐直了,“刚才我想说,我睡地上。” 余非晚盛情邀请,“地上冷,一起睡床吧。” 贺凉城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 余非晚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心想,好纯情啊。 余非晚没心没肺地一夜好眠。贺凉城防备着潜在的敌人,睡的并不安稳。 第二天,贺凉城给余非晚找了大夫,好好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按照大夫的吩咐煎了药。 余非晚一看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脸都皱了,说要等会儿喝,其实想趁贺凉城不备偷偷倒掉,贺凉城不由分说,“不行。现在就喝。” 余非晚:……就抗不住他这副霸道的样子。 她捏着鼻子把药一口气喝光,贺凉城喂了一块糕在她嘴里,稍微解了药的苦味。 余非晚被苦得眼泛泪光,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贺凉城看着就忍不住笑,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欢。 贺凉城要找事情赚钱,余非晚问,“你打算怎么赚钱?”像他这样的出去找工作,她只能想到小倌馆,肯定一下海就是头牌。 贺凉城:“总会有缺人手的地方。” 余非晚也要一起去,贺凉城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客栈,但更不放心让她跟着,最后还是决定让她老老实实呆着,哪都别去。 余非晚就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尸,贺凉城带了张面具出去打工,晚上带了钱回来。 余非晚就像一个好吃懒作的婆娘,丈夫的钱还得上交,满意地掂了掂钱袋子,“可以呀,说说都干什么了?”要是敢下海看我不打死你。 贺凉城说,“帮米庄抗大米。” 余非晚想了想那个场面,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好心酸,堂堂魔教少主沦落至此,“我好得差不多了,大夫都说了,明天咱们就走吧。” 贺凉城皱眉:“不行。三天的药。” 余非晚拗不过,他失忆了这么可怜,只能让着他。 第二天她实在呆不住了。把脸一遮,偷偷跟着贺凉城,看到他玉树临风地扛大米。余非晚鼻子一酸,这个人真是的,抗大米也能这么帅,都要把她帅哭了。 忽然有人在身后拍拍她。 余非晚回头,看见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什么事?” 其中一人低声问,“是余姑娘吗?” 余非晚本能地觉得危险,否认道,“不是。” 那人又说,“姑娘能否把面纱摘下来。” 余非晚拔腿就跑,两人穷追不舍。 余非晚故意把人引到一条小巷,她虽然受伤了,但估计这俩人打不过她。 一个男人说,“请余姑娘跟我们走。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那人诡异地向前飞了出去,嘴里喷出一口血。另一个人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个人抓住脖子提了起来。 突然出现的人是贺凉城。 余非晚先是一喜,贺凉城功力恢复了?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太对。 贺凉城瞳孔变成诡异的猩红色,面无表情,看着有点瘆人。 被提起来那个人双腿在空中蹬动的速度变慢了,余非晚大声说,“别杀他!” 贺凉城好似没听到一般不为所动,余非晚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贺凉城才如梦初醒,眼里的猩红慢慢褪去,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贺凉城放下那人,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对余非晚说,“对不起,我以为他们要伤害你,一时没控制住。” 余非晚心里有了些猜测,转头去看被打在地上的两个人,“你刚才想说你们是谁?” 那人咳嗽了几下,断断续续道,“我们是长虹门的,翟门主叫我们来寻余姑娘和少主。” 余非晚检查了他们的信物,确实是长虹门的牌子。不妨跟他们走一趟,反正一个被打得吐了血,就算是骗局也有把握脱身,如果真的是翟夏就再好不过了。 在路上的时候,余非晚拉住贺凉城的手腕探了一下,发现只刚才恢复了片刻,此时功力又缩回去了。 第29章 余非晚和贺凉城跟着那两人, 上了一座小山头, 看到长虹门的入口。 一个身影嗖地冲了过来, 不由分说地扑向了贺凉城。 贺凉城身手敏捷地一闪,躲开了。 翟夏扑了个空,既是激动又是委屈, “太好了少主,你还活着!你可把我吓死了!”但怎么不让我抱呢。 贺凉城问余非晚, “他是?” 翟夏惊恐地瞪大眼睛, “你不认识我了!贺凉城,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啊?咱们可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啊!” 余非晚看到翟夏,放下心来, “你们少主他,失忆了。”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失忆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她。 “你不会是为了把妹装的吧。”翟夏怀疑地看着贺凉城。 贺凉城一脸不耐, 觉得这个人很吵。 翟夏消化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现实,幽怨地看着贺凉城,又嗔怪地看向余非晚。 他把余非晚拉到一边,“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少主?” 余非晚过意不去, 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有人害我。” 翟夏:“可你总归还是去救你师父了。” 余非晚:“那我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翟夏:“你应该相信少主,他不会真的杀了你师父。” 余非晚心想, 怎么不会?我可是开过上帝视角的,平行世界里就杀了!但她理亏,不想和翟夏争辩。 翟夏说,“那他知道了吗?” 余非晚正在苦恼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吗,还是等他自己想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贺凉城黑着脸把两人分开,一脸不悦地看着翟夏。 重色轻友的东西,翟夏委屈,“商量什么时候回擎云教。” 三人辗转回了擎云教。擎云教弟子听说少主没死而且失忆了,纷纷前来围观。 一群人拉着贺凉城做自我介绍,为他讲述过去的事,企图唤回少主的记忆。 贺凉城一脸懵逼。 “散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翟夏和云灵把人赶走了。 云灵这段时间查到了一些关于魔石的线索。贺凉城那把剑,在铸造的时候,熔进了一块魔石碎片。看来背后那人,并非是想要剑,只是想要将五块碎片集齐。 难道真的可以召唤神龙吗,余非晚问,“集齐了有什么用?” 云灵:“有一句很模糊的记载,魔石可以转变一次因果。” 余非晚:“是可以改变过去的意思吗?” 云灵:“可能吧。毕竟还没人用过这个功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也不多,否则早就掀起血雨腥风了。” 贺凉城说,“其他几块的下落呢?” 云灵道,“被害的两个掌门,都是被夺走了惯用的武器,应该和戮空剑情况一致。还有一块本来在那个道士手上,不过他被少主杀了,东西也不知到了谁的手里。” 贺凉城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杀死过人,感觉很怪异。 余非晚说,“最坏的可能就是,现在三块在同一个人的手上。” 云灵点头,“非常有可能。不过还有一块在哪里呢?” 余非晚说,“在我这里。” 贺凉城、翟夏、云灵同时看向她,面带震惊。 “是我和贺凉城在锁妖塔里时得到的。”余非晚看看贺凉城,“本来你也知道。” 翟夏和云灵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贺凉城很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想把翟夏和云灵赶走。 但那两个人很没眼力见,正在就给如何把那幕后之人揪出来而吵架。 余非晚打断了他们,“那人很快就会知道贺凉城还活着,为了得到戮空剑,必定会有动作,有动作就会露出马脚。还有一件事,云灵,只要把石头拼在一起,许个愿就能逆转过去吗?” 云灵露出恍然的表情,“对啊,我差点忘了。 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需要把魔石放在一个特殊的地点。” 只剩贺凉城和余非晚两个人时,余非晚同他四处闲逛。她对擎云教的地图不熟悉,不过除了她,贺凉城不愿意跟别的人在一起。 余非晚想起云灵曾对她说过的那些事情,若是给贺凉城讲讲,说不定也能想起来些什么。 “据说你三岁时手劈蛇精;七岁时便练就隔空取物;十二岁就开始管理教中大小事物;十六岁时打败无念学院的大长老……后来只身一人潜伏在清一山,轻而易举地取回了戮空剑。”虽然拿她做人质了。 “是吗。”贺凉城就像在听别人的事,完全没感觉不说,反而有点尴尬,觉得那些描述很傻。 余非晚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拉起贺凉城便走。 站在擎云教的最高点,余非晚说,“这里你带我来过,还有印象吗?” 贺凉城俯视着擎云教,“有种熟悉的感觉。” 余非晚看到曙光了,“真的吗!” “嗯。”贺凉城笑着摸摸她的头,“其实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只要你别离开我。” 余非晚一愣,有点难受,贺凉城失忆之后,看不见她就会着急,似乎很没安全感。 “我又懒又馋,离了你还能去哪啊,你可别不要我。” 贺凉城把她拉到怀里,“我养得起。” 余非晚脸发烫。 贺凉城又说,“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就成亲吧。” 余非晚晕乎乎地就点头了。虽然没有钻戒,也没有鲜花。 贺凉城看着余非晚,心里喜欢得不行,快要溢出来了似的,急需一个出口。 要来了吗。余非晚有点激动。 贺凉城的脸慢慢靠近,两人呼吸交缠,余非晚很没出息地紧张起来,顺从地闭上眼睛。 贺凉城轻轻吻了上去。 余非晚睫毛轻颤,贺凉城的唇只是在辗转厮磨,迟迟没有其他动作,勾得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贺凉城眸色一黯,一只手紧紧箍住余非晚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 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有细小,暧昧的水啧声被风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余非晚大口大口地呼吸,双腿发软,胳膊紧紧搂着贺凉城的脖子。 贺凉城看着她眸中泛着水光,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两下。 余非晚吓一跳,“哎,不来了不来了。”再来幻肢要硬了,这地方不合适,她还没开放到那个程度。 贺凉城被她逗笑了,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夜深。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推开一扇门。 贺凉城骤然睁开眼,瞬间移动到黑影旁边,与那人交起手来。 黑影使出一招将贺凉城推开,趁机遁走。 声响惊动了擎云教的人,几名弟子纷纷赶来。黑影蒙着脸,身手了得,将追来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贺凉城点起蜡烛,发现戮空剑不见了。 余非晚也被惊醒,披上衣服赶来,很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贺凉城让她放心,只是剑丢了而已。 余非晚:……你那么开心是怎么回事。 贺凉城示意手下不必追,都回去睡觉。 余非晚说,“你是故意放他走的吗?” 贺凉城:“还是晚晚懂我。” 余非晚脸一红,“这样一来,那人只缺一块碎片,必定会加快动作,越心急越容易出现纰漏。不过最后一块在我手上,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得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两人商议了片刻,余非晚打着哈欠要回房,贺凉城拉住她。 他想干什么?余非晚紧张地吞口水,“怎、怎么了?” 贺凉城说,“跟我一起睡。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余非晚:“你功力恢复啦?” 贺凉城点头。 也不是没一间房睡过,余非晚困得要死,飞快地爬上床。 贺凉城从后面搂上来。 余非晚一哆嗦,“你怎么不睡地上了?” 贺凉城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脖子上,“我想明白了,反正你早晚是我娘子。” 余非晚一阵僵硬,这也太突然了,虽然也不是不行,“今天就算了吧……太晚了。” 贺凉城愣了一下,头埋在她颈间,闷闷地笑起来,“那件事等成亲后再做,睡吧。” 余非晚窘得耳根渐渐红了,心里还隐隐有点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睡着了,靠在贺凉城怀里睡得很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 翟夏推开房门,冲到贺凉城床前,“昨晚怎么不……” 话说到一半,看清床上有两个身影。 翟夏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溜了。 贺凉城皱眉,余非晚也惊醒了,尴尬地看着翟夏离去的方向。 贺凉城说,“别管他,再睡一会吗?” 余非晚摇头,坐了起来,“完了,翟夏是个大喇叭,他会说出去的。” 贺凉城伸手把她拉回到床上,“管他做什么。再陪我躺一会。” 云灵见翟夏一脸惊恐的样子,嘲讽道,“多大个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翟夏凑到云灵耳边叽叽咕咕,云灵倒吸一口凉气,“天哪,贺凉城失个忆不得了了。” 余非晚迫不得已和贺凉城腻歪了好一会,起床出门的时候,发现路过的弟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余非晚抓狂。整个擎云教都知道了,才半炷香的时间。她还是低估了翟夏。 第30章 余非晚又开始了在擎云教混吃混喝的日子, 擎云教外却不安宁。 事情的开始是, 无念学院有一名弟子失踪了。 仅仅过了一天, 灵龙阁有一位长老也失踪了。 紧接着,其教派陆陆续续有人失去踪迹。 这些失踪的人没什么共同特征,年龄不限, 男女不忌。只是在各自的教内和江湖中名声都非常好,为人刚正不阿。 江湖上人人自危, 传说出现了一个食人魔。吃人不吐骨头, 所以失踪的那些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水清浅拿着被子搬到韩景房里, 脸颊绯红,“师父, 清一山上这么安全,不至于让我睡在你房里吧,别人会说闲话的。” “传言那食人魔十分厉害,你一个人睡我怎么放心。再说, ”韩景道,“清一山上还有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水清浅的脸更红了,“还不是你太高调。对了,非晚来信, 说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让师父不必担心。” 韩景:“还有呢?” 水清浅:“让我们留心身边的人。还有,她说什么最后一块碎片在她身上。什么碎片啊?” 韩景若有所思, “原来是锁妖塔那次。” 水清浅:“什么锁妖塔?” 韩景笑笑,“你这小傻子, 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睡吧。”说完向门外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 ———————————————— 贺凉城有很多事要做,余非晚整日闲着,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便去帮云灵一起教弟子。 擎云教的小弟子们对清一派的剑法和心法颇感兴趣,轮番上阵向她请教。 余非晚见弟弟妹妹们可爱,尽心尽力地指导。云灵拦住下一个要上的弟子,“好了好了,让少主夫人休息一会。” 余非晚对于称呼什么的已经随他们去了,她发现擎云教弟子个性都十分欢脱,随口问云灵,“你们挑选弟子的标准是不是性格开朗?” 云灵震惊脸,“你怎么知道?好聪明啊!” 余非晚:“……为什么啊?” 云灵:“少主不能杀人,这个你知道的吧?” 余非晚点头,“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云灵:“因为当少主还只是颗卵的时候……” 余非晚:“噗。” 云灵:“哎,就是还在教主夫人怀他的时候,有人暗中下毒手,害得夫人差点流产。少主生下来时奄奄一息,险些死了,后来送到灵感寺的空凝大师手中,才勉强活了下来。少主他在庙里当了十年的小和尚……” 余非晚:“噗。” 云灵被打断了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少主夫人的性格真好,很适合我们少主。” 余非晚:都什么逻辑。 云灵:“空凝大师说,只要少主不犯杀戒,就能平平安安一辈子。但少主性子像教主,不苟言笑,小小年纪就喜欢冷着张脸。夫人很担心,怕他长歪,所以选弟子的第一条标准就是性格好,一定要开朗爱笑,让少主在潜移默化中长成一个心胸开阔的好少年。” 余非晚很失落,“可他还是因为我杀人了。” 云灵:“没错,特别男人!” 余非晚:……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呀。 云灵拍拍她,“别自责啦。至少现在看起来,只是失忆了而已,又没什么其他的后遗症。” 余非晚:果然是心胸开阔。 云灵说,“你别看教主和夫人成日在外面游荡,其实他们是在找一株传说中的南斗补灵草,据说这草能治好少主胎里带出的病呢,以后就不用这样束手束脚了。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说不定是人家瞎编出来的,根本没这东西。” 余非晚暗暗记下那个名字。 夜里,余非晚洗过澡就瘫倒在床上。她白天一整天都在同擎云教弟子做学术交流,累得要命,这里的人实在太有活力了。 听到有人敲门,她也懒得起来,喊了一声请进。 贺凉城怀里抱着个枕头走进来。 余非晚小声问,“你怎么又来了?” 贺凉城:“你不觉得一个人睡很冷吗?” 余非晚:……骚死你得了。 贺凉城捞起余非晚有些湿的头发,用真气帮她烘干。 余非晚一骨碌爬起来,惊讶地睁大了眼,“还可以这样?”这是什么奇思妙想啊! 贺凉城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傻乎乎的。” 余非晚:“把你能的,说谁傻呢。今天有没有想起什么?” 贺凉城:“想你。” 余非晚:“别闹,我很认真的。” 贺凉城拉住她的手捏捏,“我也是认真的,一整天没见了。” 余非晚笑嘻嘻在贺凉城脸上亲一口,“那我也想你。” 贺凉城不甘示弱,狠狠地亲回了本。 直把余非晚亲得七荤八素,呆兮兮地问,“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贺凉城笑着捏捏她的脸,“我记起一些小时候的事。”他在翟夏的帮助下开始处理教中大小事务,记忆也在慢慢恢复。 余非晚挑起唇角,“嘿嘿,你想起来啦?当和尚不好吗,为什么还俗啊?” 贺凉城笑,“不还俗怎么娶你?” 余非晚象征性地红了红脸,兴致勃勃地问,“你有小时候的画像吗?头亮不亮?” 贺凉城用头轻轻撞她的头,“不亮,很硬。” 余非晚脸爆红,发出激烈谴责,“什么很硬?你怎么这么色啊!” “……我是想说练过铁头功。你在想什么,”贺凉城把余非晚压倒在床上,“到底是谁更色?” 余非晚尴尬极了,“我色,我色。” 贺凉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就那么着急吗?” 余非晚想挣脱,身体动了动,于是……感觉到某个东西真的硬了,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冷静一点。我不着急,真的不急。” 贺凉城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余非晚想,天天搂在一起睡还什么也不能做,这得憋成什么样啊?太可怜了。 于是她开口说,“虽然我不急,不过你要是着急,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贺凉城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突然起身,面带潮红,“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为了避免贺凉城尴尬,余非晚很体贴地熄了灯装睡。 过了一段时间,贺凉城轻手轻脚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余非晚脸红红地想,妈呀,好久啊。 ———————————————— 项武带着丁莆下山捉妖,两人走在一条僻静的山路上。 丁莆咽了咽口水,“别往里走了吧,这妖气也太重了,我们打不过的。” 项武:“你打不过不代表我打不过。” 丁莆一想倒也是,每次项武都能保护好他,跟着项武特别有安全感。 项武突然站住脚步,耳朵灵敏地动了动,“前面有人打斗。” 说完一个闪身向着声音来源奔去。 “哎哎别丢下我啊!”丁莆拔腿跟上。 项武看到一个狮面人正在拖着一个晕过去的人,她毫不犹豫地向狮面人发起攻势。 狮妖见项武冲过来,也不恋战,把人丢过去就跑。 项武劈手接住那个昏迷的男子,狮子妖已经跑远了。 昏迷男子幽幽醒来,说自己是天照府的大弟子,被妖怪的障眼法引至此,结果不敌,被打晕了。 他手里攥着一块牌子,“我昏过去之前在他腰上拽下来的。” 项武一看,腰牌上写着擎云教。她皱眉,这也太巧了。 不过男子的名字她曾听过,是一介光明磊落之士。很符合传闻中食人魔抓人的标准,因此此人说谎的可能性也很小。 丁莆说,“难道那食人魔又是擎云教的?” 擎云教里有些长老是妖,这也是被其他门派诟病的原因之一。 项武说,“不一定。”余非晚曾对她说过,擎云教没有传闻中那么坏,不少都是些污名,她相信余非晚。 “可是这个就是证据。说不定贺凉城就是食人魔!那魔头伤了我表姐,现在又掳走了我表姐,会不会我表姐已经被他吃了啊!”丁莆思及此,冷汗都下来了。 项武一个眼刀飞过去,丁莆立马噤声,过了一会才弱弱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项武觉得这件事必有隐情,但她又做不了主,怕误了大事,将那名男子护送回去之后,回清一山把事情向杜石然汇报。 杜石然召集千羽鹤和韩景一番商议,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他们也做不了主,于是又召集有弟子失踪的门派掌教碰头商议。 各位掌门义愤填膺,一致认为贺凉城罪大恶极,必定是在为将其逼下悬崖一事打击报复。只恨当时没有斩草除根,话里话外还在讽刺清一山教出了余非晚这个“好徒弟”。 商议的结果是,他们要围攻魔教,为被害弟子报仇。 ———————————————— 余非晚正在和云灵热烈探讨《风月宝鉴》的最新情节,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 小精灵:【嗨,好久不见。是不是把我忘啦。】 余非晚:哪能呢老弟。 小精灵:【我懂的。知道你忙着谈恋爱,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余非晚震惊地坐直身体,她以为放弃了任务,与系统的关系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事。 她说:好消息。 小精灵:【你的任务完成了。】 第31章 余非晚愣住了。 云灵见她发呆, 问, “你怎么啦?” 余非晚借口有些累了, 回到自己房间,问系统怎么回事。 小精灵:【恭喜您已完成全部任务。撒花!】 余非晚脑子里开始劈里啪啦放烟花,五光十色。 余非晚:……给我停下! 韩景对她好感度突破60了?贺凉城和水清浅?怎么可能啊…… 余非晚脑筋一转, 抓住了一点模糊的猜测。如果水清浅是女主,她爱上了韩景, 韩景可不就升级成男一号了么。原来贺凉城竟然被她拖累至此, 从男主降级成配角了。 小精灵:【聪明~猜对了。本系统宗旨——关怀男二, 给他一个温暖的归宿。您做得非常好。】 余非晚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她马上又僵住, 如果完成任务,岂不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吗……那贺凉城怎么办? 小精灵:【别急啊,还有一个坏消息。】 余非晚:是什么? 小精灵:【其实你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已没有生命迹象了。】 余非晚听到自己死了的消息,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精灵:【但我们系统一向说话算话, 你若是想回那个世界,还是可以回去,系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 余非晚:我不回去了。 小精灵:【只有一次选择机会,决定了就不能再更改。你可以之后再回复我, 好好考虑哦。】 余非晚想了想, 还是没立刻做出决定。 ———————————————— 下午的时候,余非晚指导一名小弟子剑法, 有些走神,那名弟子一时没收住, 剑锋划到了余非晚的手背,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 余非晚眼前一花,被人用力拉入怀。 她有点高兴,“贺凉城,你怎么来啦?” 贺凉城拉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 他转头用目光锁定了那名弟子。 那小男孩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他从没见过少主这个样子,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余非晚也察觉到了不对,贺凉城这种状态,与之前在山下那一次很像,似乎完全变了个人。 她拉住贺凉城的手臂安抚他,“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他的事。” 贺凉城恍若未闻,拿过余非晚的剑,一步一步向那个男孩子走过去。 看着贺凉城猩红的双眼,小弟子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 余非晚赶紧拦住贺凉城,示意那个弟子快走,“抱歉,吓到你了。今天的事,拜托不要说出去好吗?” 弟子忙不迭地点头,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余非晚问贺凉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贺凉城语气没有丝毫温度,“我要杀了他。” 余非晚心中一惊,她撩起贺凉城的袖子,在他手臂上看到了不祥的黑色纹路。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语气带着些颤抖,“你为什么要……要杀他?” 贺凉城面无表情,“他伤了你。” “你到底怎么了?清醒一点,”余非晚捧住贺凉城的脸,“你看着我。” 贺凉城看进余非晚的双眼,眼珠的猩红渐渐褪去,恢复成漆黑。 猩红的瞳孔和黑色的魔纹,这是入魔的迹象。余非晚明白了,这就是贺凉城杀过人的后果。他正在慢慢入魔。 余非晚问,“你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贺凉城:“嗯。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的,没想到还是……” 余非晚情绪变得十分低落。贺凉城变成这样,她很难受,而且她有很大的责任。 “那你最后会怎么样?” 贺凉城很无所谓,“不会怎么样。” 余非晚:“你骗我。”她听闻入魔会失去自我,嗜杀嗜血。贺凉城这两次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传闻不虚。 “放心,我能控制住。”贺凉城伸手抚上余非晚的脸,“怎么又哭了?” 余非晚抽抽嗒嗒地不说话,但贺凉城明白她在想什么,“那件事不怪你,我也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样的苦。” 余非晚惊讶,“你想起来了?” 贺凉城:“嗯。” 余非晚:“坠崖那天呢?” 贺凉城摇头。 余非晚哭着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扑了上去,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 贺凉城愣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受的伤,是我造成的?” 余非晚说了自己救韩景的事,“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余非晚不停地抹眼泪,眼睛揉得通红,贺凉城心疼地把人搂进怀里,“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余非晚眼泪全蹭在了贺凉城衣服上,“对不起……” 哭过的人都知道,越是被安慰越是哭的厉害,余非晚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觉得贺凉城对她实在太好了,她何德何能啊。 贺凉城笑了:“真呆。两次都是我害你受重伤,晚晚哪里对不起我了?” 余非晚:“我不应该不相信你,着了坏人的道。”她想起贺凉城那天的表情心就很痛。 如果换作是她捅了贺凉城……仅仅是假设都让她难过得要死。 贺凉城逗她,“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余非晚:“以、以身相许?”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本来挺伤感的对话,贺凉城被她撩拨得心里窜起一股邪火,低下头亲她,亲了好久,“先欠着,以后都是你的。” 余非晚瞬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骚啊。” “是吗。”贺凉城挑唇笑了一下,又把人压在墙上亲,亲到余非晚快窒息了。 余非晚:洪世贤害我! ———————————————— 大大小小十几个教派在密谋围攻魔教。 虽说是在密谋,但贺凉城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做好了准备。 余非晚站在擎云教圣坛上,看着最中间那个点。 虽然现在名声很差,但曾经的擎云教在魔族和人类的战争□□不可没。擎云教圣坛就是魔族入侵的最初入口,魔石要放在圣坛中心才能发挥出逆转因果的力量。 所以幕后之人必须来到这里。 项武和余非晚通过气,那日项武撞见的狮妖,根本不是擎云教的。只是擎云教污名在外,人们都乐意相信坏事就是他们做的,因此这种陷害的手段虽然低劣,却方便有效。 这样一来,那人便可以混在众人之间,攻入擎云教,抢走她的石头,再来到圣坛,可谓一箭双雕。 余非晚望着圣坛出神。她一向大大咧咧,心里存不住事,这段时间却总是心神不宁。贺凉城身上的问题让她放心不下,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万一贺凉城最后丧失自我,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能改变过去…… 改写过去的诱惑太大了,是人都会有后悔的事吧,余非晚想,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样,当初她会努力对贺凉城好,更不会做那么多让他伤心的事。 在无念学院,她不会傻乎乎地被老道士带走。在悬崖上的那天,她会阻止韩景……如果这些都能重来就好了,她不想让贺凉城在如今的状况里挣扎。 贺凉城摸摸余非晚的头发,“又在想什么?”余非晚的担忧他全看在眼里,一边心疼一边又觉得甜蜜,被心上人关心的感觉太好。 余非晚问,“你有想改变的事吗?” 贺凉城看着她,“现在就很好,你在我身边,没有什么需要改变。” 余非晚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嘴真甜。” 贺凉城:“要尝尝吗?” 余非晚用眼神激烈地谴责他,收手吧别骚了! 贺凉城自己似乎对入魔一事毫不在意,余非晚觉得盛于飞的一片苦心没有白费,这个人心大得很,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急不躁。她不知道的是,贺凉城那么开心,是因为满脑子想着,这件事就快结束了,结束了就能成亲了。 第32章 随着十二个教派紧锣密鼓地筹备围攻计划, 情势越来越紧迫。项武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 最近不敢与余非晚互通有无。 也就是说, 十二个教派组成的大军随时都会攻进来。这令余非晚颇有些心神不宁,毕竟即将要面对一场恶战,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擎云教内的氛围却紧张而活泼, 弟子们常年背锅,善于苦中作乐, 即使天要塌下来也乐观极了。余非晚被他们的乐观感动了, 她越来越喜欢这里。 擎云教在那天夜里悄无声息地遭到了突袭。精心布置的结界被无念学院四大长老合力击破。擎云教弟子训练有素地排列成阵法, 与十二个教派两厢对垒。 杜石然捋着胡子对身边的人道,“先要找出此阵的破绽……” 然而灵龙阁掌教大喝一声, “还我徒弟的命来!”提剑便冲了上去。 其余人也义愤填膺地紧随其后,纷纷使出杀招。 来围攻魔教的都是各门各派高手,阵法很快便被冲破。 整个擎云教内混战成一团。 余非晚按照计划冲锋陷阵,故意站在显眼的位置。她有些紧张, 不知道幕后之人要如何来抢夺她身上的碎片,不过一定不会是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 项武冲过来挤走一个赤月宗的人,开始同余非晚瞎比划。 一个眼神,余非晚就读懂了项武的意思。 她在说, 一切准备妥当了。 韩景与擎云教弟子过招, 那名弟子惊讶地发现韩景在给他放水。 丁莆则四处流窜,故意给同盟拖后腿。 混乱之中, 一个身影匆匆离去。 余非晚和项武眉来眼去的当口,一名擎云教弟子气喘吁吁地冲过来, 似乎有话要和余非晚说。 项武见状,立马撤开,到别处去搅混水。 余非晚问,“怎么了?” 弟子靠近她耳边,焦急道,“您快去看看,少主那里要扛不住了!” 余非晚连忙跟着那名弟子,两人走至一处人迹罕至的空地。 那名弟子突然凭空消失。 余非晚惊愕地一转头,看到了贺凉城。 贺凉城衣襟上全是血,垂着头跪坐在地上。一个女子的身影背对着余非晚,手里的剑横在贺凉城脖子上。 余非晚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贺凉城,贺凉城没动。她双拳握紧,没想到那人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要挟她交出碎片。 余非晚胸膛剧烈起伏,“住手,不要杀他。” 女子转过身来,她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余非晚恍然,“原来是你。” 千羽鹤轻轻勾起唇角,“不杀他也可以,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余非晚颤抖着手解开腰间一个小袋子,掏出碎片向她扔过去,“给你。放了贺凉城。” 千羽鹤接住碎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一会,确认是真的,随后收起了剑,“真是个乖巧的小弟子。我说话算话,他不会死。” 但是会消失,就像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下一秒,千羽鹤同刚刚那名弟子一样,身影瞬间凭空消失不见。 余非晚向贺凉城扑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手慢慢向他鼻子下方探过去。 这个动作她做的无比艰难。十岁那年,她也是这样确认她妈妈没了呼吸。 余非晚身体僵住。 随后,她垂下手,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这时,一双手将她拉了起来。 余非晚抬眼看向那人,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怀里,怀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猛地张开双臂紧紧搂住那人。 “没事了,”贺凉城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是幻境,都是假的。” ———————————————— 擎云教圣坛。 千羽鹤凭空出现于此处。 她拾级而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圣坛中心。 五块魔石碎片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裂缝,似乎它从来就没有碎裂过。 魔石发出暗红色的光,映着千羽鹤唇角的一抹笑。 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千羽鹤郑重地将魔石放在圣坛中央,闭上双眼,口中默默诵念。 许久。 她睁开眼,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千羽鹤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知道逆转发动之后会是什么光景,但总不会是现在这样,她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 圣坛是与外界隔绝的一处空间,如果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找到并且进入。她处心积虑地在这里设下传送阵法,得到最后一块碎片后就立刻将自己传送至此。 难道时空已经倒流了吗?会不会只是她身处圣坛无法感知? 千羽鹤深吸一口气,打算出去外面看看是什么情况。正欲弯腰拾起魔石,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手一抖,魔石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个声音说道,“师妹想改变什么?” 千羽鹤震惊地回头。 魔石咕噜咕噜的滚着,碰到一个边界,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但千羽鹤无暇他顾,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让她念了二十几年的身影。 “师妹对这个幻境还满意吗?” 千羽鹤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失败了。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擎云教圣坛。她自认幻术世上无人能敌,这一次却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 千羽鹤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制造幻境吗。因为二十几年前载过跟头,当时我可不知道,师妹幻术竟如此了得。” 对啊,没什么难以理解的,这个人无论学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千羽鹤僵硬地笑了一下,“现在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那个不急,先把话说清楚。这么多年,在暗中败坏我擎云教名声的,原来一直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羽鹤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我为什么?我为了谁你不知道吗。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不要我,去跟那个臭男人成亲,还给他生孩子!” 余非晚在幻境外看着这一幕,内心震撼到久久不能自已。这真可谓是断背山下,百合花开。 贺凉城淡定地看着他娘欠下的风流债,内心毫无波澜,还在一旁为余非晚解说,“我娘也曾到清一山做过弟子。” 余非晚更震撼了,他家到底是什么传统,一个个都是角色扮演狂热爱好者吗。怎么这么喜欢到别的门派偷师,靠吃百家饭长大。 盛于飞:“说到孩子,我儿子的毒也是你下的?” 千羽鹤垂下眼,“是又如何?当年没能毒死他,算他命大。” 余非晚握紧双拳。贺凉城见状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安抚她。 盛于飞目光冰冷,“你真是疯了。” 千羽鹤双目通红,“是!我是疯了。我就是看不得你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我要他死。” 盛于飞冷笑一声,“你这样有意思么?当年我不嫌你是女子,不是没想过和你在一起,是你自己接受不了。难道我还要一直等你?” 千羽鹤身形晃了晃,笑容凄凉。 她突然暴起击出一掌,“今日便做个了结罢!” 盛于飞出招应对。 千羽鹤却硬生生收回那一掌,将自己完全暴露在盛于飞的攻击下。 她跌落在地,嘴角溢出血迹。 盛于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千羽鹤低声道,“能死在你手上,很好。” 盛于飞语气淡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愧疚。” 千羽鹤笑容凄惨,“是啊,你一向这样,决定的事从不回头。所以我才想回到过去……” 她想回到许多年前。 那个时候,盛于飞也同今日一样,叫她师妹。而她唤盛于飞作师兄。 盛于飞那样好看,那样洒脱,少女情窦初开,轻而易举地就爱上了。 可千羽鹤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盛于飞会是个女人。 她当时气疯了,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理盛于飞。 可是当盛于飞离开清一山,千羽鹤才发现自己想她想得心痛。 一次下山历练时,她看到盛于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滔天的醋意淹没了她,那时她才意识到,即使盛于飞是个女人,她也还是爱她。她找到盛于飞,说她不在乎了,她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已经晚了。 盛于飞深情却也薄情。她认定一个人,一辈子都会不离不弃。可一旦了断一段关系,便再也不会回头。 她可以很快地抽身,投入下一段感情。 千羽鹤却不能。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她恨那个男人,更恨盛于飞肚子里那个男人的孩子。 可是两次都失手了。她没能杀掉贺昆,甚至连一个胎儿都没能杀死。 她太束手束脚了,因为她要确保毒药的剂量不会伤害到盛于飞。 这么多年,她将自己浸泡在嫉妒和悔恨之中。盛于飞本该是她的,千羽鹤怀抱着这样的幻想,偶然得知魔石能够逆转因果。 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要回到那一年。 她不会推开盛于飞,再也不要让自己一辈子在悔恨中度过。 可还是失败了啊……千羽鹤慢慢合上了眼。 盛于飞收起幻境。 贺凉城和余非晚并肩站在不远处。他们身后,还有几十个人。 第33章 另一边的战场上, 擎云教弟子面面相觑, 百脸懵逼。 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十二个教派组成的联盟, 除了韩景,水清浅,项武和丁莆四人, 其余人全都软倒在地。 灵龙阁阁主破口大骂,“好你个叛徒!想不到我们里面竟然出了内鬼!杜石然!看看你的好师弟!” 杜石然也中了暗算, 浑身无力, 痛心疾首, “小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兄, 我不会害你。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韩景面色坦然,“只是水里下了软筋散,不会对各位的身体造成伤害, 实在对不住,我不想看到正义之士互相残杀。” 无念学院掌教道,“你什么意思?你说魔教是正派?!简直是笑话!” 韩景不疾不徐,“各位稍安勿躁, 很快便会真相大白, 到那时,要杀要剐, 韩景听凭各位处置。” 然后他便再也不说话了。 中了暗算的人有些安安静静躺着认栽的,有些脾气暴躁不住破口大骂的, 还有些警惕着魔教之人对他们不利的…… 但擎云教弟子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样上来补刀,他们只是疗伤的疗伤,看热闹的看热闹,还有人提了一篮子瓜子出来卖,众人愉快地磕着瓜子,听各位掌门不重样地问候擎云教祖宗。这可是增长词汇量的好机会。 还没骂的过瘾,突然又涌出来一拨人,众人定睛一看,全是各门派之前失踪的弟子。 掌门长老们都是又惊又喜,“你们原来还活着!” 先前那些被绑架的弟子各回各家,找到自己教里的人,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上演了一出团团圆圆的相认。 擎云教弟子嗑瓜子嗑得更起劲了。 贺凉城缓缓走出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说道,“今日多有得罪。之前失踪的各位豪杰的确是我们请来的,想必各位回去之后,会将方才所见与同门分享。贺凉城在此多谢各位前辈助擎云教洗去多年的污名。” 几十个被绑架的人方才就站在幻境外,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千羽鹤的所作所为。他们也终于知道,擎云教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无语地承担着本不该他们承担的罪名。这些人会将他们所闻转告给同门,最后慢慢传开。余非晚甚至可以预想到,盛于飞和千羽鹤的故事会被人编成百合题材的话本,广为流传。 擎云教为中了软筋散的人发放解药,愿意留下冰释前嫌建立友好关系的,还贴心地为他们安排了住处和宴席,第二日好生送走。千羽鹤的尸身则被悲痛的杜石然带走,一刻也没有在擎云教多留。 经此一事,擎云教可以渐渐摘掉魔教的帽子,贺凉城再也不是背锅侠了。 ———————————————— 余非晚确认贺凉城在熟睡,悄悄起身出门。 她手里握着魔石。 那天,魔石一路滚出了幻境的边界,滚到余非晚脚下。暗红色的光一闪一闪,余非晚像是被它召唤一样,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把它藏了起来。 奇怪的是,似乎真的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过后,也没人再提起这个东西。 余非晚进入了圣坛。 随着贺凉城记忆的恢复,他失控的时间越来越多,盛于飞和贺昆对此也无能为力。 想让贺凉城好起来,这个念头不断诱惑着余非晚,她想改变过去。 她握着石头,慢慢向前伸出手。 忽然,一个人拉住了她,“晚晚,不要。” 余非晚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你、你怎么来了?” 贺凉城:“看你最近不对劲。你想治好我吗?” 余非晚点头,“我想试试。” 贺凉城:“这块石头有种邪气。何况过去不能轻易改变,一个微小的变化说不定会带来巨大的影响,万一导致我们没有相识……” 余非晚:“只要你能好起来就行。” 贺凉城望着她,“可是我不愿意。” 余非晚心尖一颤,转而又十分沮丧。她知道贺凉城说得是对的,魔石扰人心智,她刚刚就险些被它控制了。或许这是魔族为了重新开启入口而留在人界的一个陷阱,根本没有什么转变因果。 贺凉城从她手里接过石头,手掌发力,将它捏成碎屑。 他打横抱起余非晚,“不想了,回去睡觉。” 余非晚还是满面愁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贺凉城把人从被子里扒出来,“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余非晚心不在焉,“什么?” 贺凉城点点自己的唇角。 “不要脸。”余非晚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凑过去亲亲他。 贺凉城说,“若是我之后变成个疯子,你就把我栓起来,到时候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好。”余非晚笑了,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贺凉城又问,“你爱我吗?” 余非晚总是被他的大胆撩得脸红心跳,“我爱你呀。” “那就够了。”贺凉城深深地看着她,在她脖颈迷恋地蹭了蹭,“晚晚,我忍不住了。” 余非晚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那就别忍。” 贺凉城:“……” 他把人搂进怀里肆意亲吻,余非晚觉得这个吻与以往不同,亲得又凶又狠,她很配合地与他唇舌交缠,这个举动无疑又点了一把火,贺凉城扯开她的衣襟,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余非晚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没有边际的海上,贺凉城是唯一一块浮木,她只能攀住他,随着他的动作浮浮沉沉。 那天不知道翻来覆去做了几次,余非晚向前爬着想逃开,被贺凉城一把捞了回去。余非晚只记得她最后哭了出来,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 可是那晚之后,贺凉城每日借口有事要做,夜里不跟余非晚一起睡。也绝口不提成亲的事。 余非晚担忧多于难过,她知道贺凉城不是拔那啥无情的人。他一定有理由,她想和他分担,不想让贺凉城一个人承受。 夜里,余非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来过,那人身上带着她熟悉的气息,令人觉得安心。她醒过来时,床边却空无一人。 余非晚提着灯出门,在囚室门前停下了脚步。有种预感,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石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脏紧紧揪了起来。 贺凉城两只手腕上拴着铁链,被禁锢在石室中间。衣袖没有遮住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像是用剑划出来的。 手里拿着药赶来的翟夏见余非晚站在门口,吓了一跳,“非晚?你、你来啦。” 余非晚眼圈红红的,“他每晚都这样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翟夏挠挠头,“少主怕你担心,不让我们告诉你。不过你现在知道了,其实反正也瞒不了你多久的,少主之后可能一直会这个样子。” 余非晚和翟夏一起帮贺凉城处理伤口。 贺凉城猩红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翟夏,望向余非晚时却带着某种痛苦的迷恋,乖乖地让她包扎。 翟夏说,“少主记忆全恢复之后,就越来越多地变成这样,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人,就用剑割伤自己。一开始还有用,后来就没效果了,便让我和云灵在他发作的时候把他锁起来。” 余非晚眼泪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地上。 贺凉城突然开始挣扎,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神色阴鸷地看着余非晚,“谁害你哭了?” 余非晚愣住,连忙把眼泪擦干,“你看错了,我没哭。” 贺凉城渐渐安静下来,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翟夏目瞪口呆,“少主真的、真的是个妻管严吧。”余非晚不在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乖啊!发起疯来简直要把他折腾死。 云灵听说这件事后若有所思,第二日来到石室。 余非晚也在这里陪着贺凉城,贺凉城就像个得了红眼病的自闭症儿童一样安安静静的。 云灵说,“或许你能进入少主的精神世界,要试试吗?” 余非晚:“那是什么意思?” 云灵:“意思就是,你是他的心魔。少主会排斥我们所有人进入他的内心,只有你能进去。” 余非晚:“我?是他的心魔?” 没错,因为少主是个恋爱脑,云灵道,“心魔是从人的弱点生出的,少主生性坦荡,我看他没什么弱点,你是他唯一的软肋。而且少主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正是奸人拿你的性命要挟他的时候。” “现在可以吗,”余非晚知道云灵擅长精神攻击,能够操控人的梦境,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燃起一线希望,“现在就开始吧,我要怎么做?” “你们都睡着后,我帮你进入他的精神世界,进去之后……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看你自己的了。不过未必能够成功,”云灵看她闪着光的双眼,有些不忍心,“你别抱太大希望啊,而且,有可能你也出不来。” 余非晚:“没关系。我会尽力。” 余非晚转头看着睡着的贺凉城,握住了他的手。 云灵:“我现在要催眠你了。” 余非晚点头,闭上眼睛。 一阵黑暗之后,世界重新明亮起来。 第34章 余非晚吓得一哆嗦。因为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大脸, 效果非一般的惊悚。 她看到自己穿着大红色喜服, 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在以不正常的速度砰砰跳动。 原来此时她是贺凉城的视角。 这是贺凉城爱情开始的地方。 猪妖死后, 贺凉城看到她靠在韩景身上,心中酸涩不已,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拉过来。 那天夜里, 他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没打烊的店铺,就为了买一只烧鸡。 余非晚感受到心口弥漫出的名为“喜欢”的情绪, 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自己啃烧鸡满嘴油的样子真是蠢极了, 可是贺凉城竟然觉得她可爱? 她就这样跟着贺凉城,用目光追随着自己, 感受着他内心时而喜悦时而失落的情绪。 余非晚牢牢地记住了贺凉城的感受,这些情绪她曾经视而不见,如今却视若珍宝,妥帖地收藏起来。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贺凉城也会嫉妒, 在许多她不曾注意到的时刻,贺凉城用那样委屈的视线望着她。 每日的剑术课,她向韩景博关注; 从锁妖塔里出来后,她第一时间跑向韩景; 韩景来擎云教接她, 她毫不犹豫地跑过去; 那日在无念学院监狱里, 她被韩景抱走; 还有,她奋不顾身扑上前, 为韩景挡下那一剑。 原来那些时候,她让他那样痛。 贺凉城练的心法, 让他不能动杀念。一旦杀了人,就容易心念动荡而入魔,他为余非晚杀了人,后来又亲手伤了她。他的心魔,就是余非晚。 他内心的那些阴暗,也全都与她有关。他觉得余非晚喜欢韩景,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怜悯。他嫉妒韩景,他想把余非晚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 余非晚从来不知道贺凉城有这样一颗敏感易碎的少男心。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误会不说清楚,便会越积越深,成为梗在心里的一根刺,一天不拔除就一天不得解脱。 因为她忘了对他说一句,我只爱你。 余非晚脱离他的记忆,神识化形,在他的内心世界里寻找,找到了一个双目猩红的贺凉城。 贺凉城惊讶地望着她,随即紧紧将她抱住。 余非晚:“贺凉城,你误会了。我没有喜欢我师父。” 魔化的贺凉城很霸总,“你是我的。我要去杀了韩景。” 余非晚失笑,“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他,之前我做的那些事,是因为……”她想说那是系统给她的任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规则不允许她把系统的事说出来。 “其实我……”她想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但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余非晚有些沮丧,“贺凉城,我可能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我爱你,我心里只有你,你能相信我吗?” 贺凉城愣住,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眉眼温柔,“我相信你。” 余非晚用力点头。 贺凉城的身形渐渐消散,世界变成一片雪白。 余非晚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向身边,贺凉城依然在沉睡。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问云灵,“他为什么没醒?” 云灵叹了口气。 余非晚:“你说话啊。” “他的心魔被驱散了。”云灵说,“但经过这一次,小时候中的毒已经控制不住,可能……可能会这样一直睡下去。” 余非晚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云灵:“非晚,你别难过。只是可能而已,你、你多陪他说说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呢。” 余非晚呆愣着不说话。云灵不再打扰她,默默地走了。 贺凉城气色红润,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余非晚想,是不是亲一下就能醒过来?她轻轻亲了一下贺凉城的嘴唇。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余非晚每日都去陪贺凉城坐着,对他说话。 “还记得你说过的吗,你说每天给我烤东西吃的。我想吃烤兔子了。” “虽然你和水清浅一起套路我,我不生你的气。” “那么喜欢听彩虹屁何必偷偷摸摸的呢,我可以吹八千字给你,只要你醒过来。” “贺师兄,你为什么不起床,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贺凉城,是不是因为我总是伤你的心,你不要我了。” …… 余非晚呆呆地握着贺凉城的手坐着,直到盛于飞拍拍她的肩膀。 盛于飞说,“别难过了,凉城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这二十多年,算是赚了。” 余非晚做不到盛于飞那么洒脱。 盛于飞又说,“你总这样陪他也不是个事,人活着要往前看。若是以后你有心仪的对象想嫁人,尽管去,我们……” 余非晚拼命摇头,“他会醒过来的。” ———————————————— 三个月后。 余非晚看着沉睡着的贺凉城,紧张得手心出汗。 云灵大声说,“动了!手指动了!” 余非晚看过去,用力揉揉眼睛,真的动了! 贺凉城眼皮也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 云灵和翟夏默默退出去。 余非晚动动嘴唇,没说出什么,一滴泪先滑落下来。 贺凉城眼神有些迷茫。 余非晚忐忑地问,“你还认识我吗?” 贺凉城:“你……是?” 余非晚一颗心沉了下去,转念又想开了,只要贺凉城醒过来就好,不记得她也没什么。 贺凉城看着余非晚瞬息万变的表情,忍不住弯起嘴角。 余非晚反应过来,想要锤他,又怕把他打疼了,只把拳头在贺凉城身上轻轻碰了一下,又哭又笑的。 贺凉城坐起来把人搂进怀里,“怎么这么爱哭。” 余非晚控诉,“还不是因为你。”她来这个世界以前,十岁以后可是一次也没哭过。 贺凉城双臂默默收紧,“你这段时间不在我身边,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余非晚:“我去采仙草了。”系统给她多一条命,作为完成任务和补全剧情的奖励。她带着这个金手指,深入白骨丛林深处,采到了世界上唯一棵南斗补灵草。其中艰险重重自不必说,成功把多出的那一条命耗掉了,好在结果是好的。 白骨丛林鬼怪横行,进去的人从来是有去无回。贺凉城想想都后怕,“你怎么那么傻,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 余非晚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如果睡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一定会去的,不是吗?” 贺凉城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余非晚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啊?” 贺凉城:“你对我说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这么想嫁给我吗?” 余非晚:…… “还有八千字的……彩虹屁,可不能赖掉。”虽然他不知道彩虹屁是什么。 余非晚:…… “你还偷偷亲我,”贺凉城得意,“很多次。” 余非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懂,那只是唤醒沉睡之人的方法。”特别特别单纯,完全不带什么其他意味。 贺凉城轻声笑,“又在胡说。”说完闭上了眼睛,“那我又睡了,需要唤醒。” 余非晚:……好幼稚。 但还是乖乖亲了上去。 亲着亲着,两个人就叠在一起,余非晚喘息着,捉住贺凉城正在解她衣服的手,“不行……我有了。” 贺凉城:“!”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僵了片刻,突然一下从余非晚身上起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她的肚子,语气紧张,“我、我没压到吧。” 余非晚头一次见贺凉城这种呆兮兮的样子,欣赏着他难得一见的表情,“才三个月,哪有那么脆弱啊。” 贺凉城抓抓后脑勺,“我……我要当爹了……不是做梦吧?” 余非晚用力掐了他一把,“疼吗?” 然后贺凉城摸着她的肚子嘿嘿傻笑了半个时辰。 成亲那日,来了许多宾客。余非晚本来想几个好朋友随便吃个饭就好,但贺凉城不肯。擎云教小伙伴也纷纷表示必须大办一场,他们最喜欢热闹了。 清一山的人也来了。水清浅肚子已经很大,嬉皮笑脸地要余非晚管她叫师母。 水清浅帮余非晚戴上凤冠,“姐姐,你今天好美。” “我哪天不美啊。”余非晚努力坐直,头上的东西重死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结婚都能累死个人。罢了,既然贺凉城想要一场隆重的婚礼,她还能不配合吗。 贺凉城看着余非晚端端正正坐在床上,没来由地有点紧张。 他轻轻挑起红盖头,余非晚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相公,你怎么才来。” 贺凉城的心重重一跳。他终于得偿所愿,这个小姑娘真的成了他的新娘。 余非晚长出一口气,总算能把脑袋上那些头饰拿掉了。两个人搂搂抱抱腻歪了一会,她推开贺凉城,急吼吼地去了库房。 先前那些误会过擎云教的人觉得过意不去,送了很多礼。余非晚无视贺凉城眼巴巴的眼神,坐在一堆金银财宝里,喜滋滋地一样一样记在小本本上。最后贺凉城忍无可忍,把人强行抱上床。 ———————————————— 被交待处理一堆文书时,贺青鱼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他问他爹贺凉城,“为什么翟叔叔的孩子可以玩,我却要做这些?” 贺凉城板着脸,“因为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为父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慢慢习惯。” 贺青鱼发出灵魂质问,“可是这些事我做了,你和娘亲做什么呢?” 余非晚:“我和你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贺青鱼:“什么事呀?” 贺凉城:“小孩子不要问,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贺青鱼长大之后,终于明白爹娘口中重要的事就是游山玩水,胡吃海塞,挥金如土。 得知真相的贺青鱼认为自己被骗了,面色严肃,“你们就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余非晚抓起一把瓜子仁扔进嘴里,“这是擎云教的规矩。你早点把韩冰冰娶了,生个儿子养到十岁,也可以带你媳妇出去玩啦。” “娘你又胡说。”贺青鱼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求助地看了自己那不争气的爹一眼。他爹理都不理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剥瓜子。 贺青鱼气急败坏地走了。 余非晚嘴里塞着东西,含混不清地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贺凉城拿起手帕帮她擦擦嘴角,“怎么会,你生他那么辛苦。” 余非晚:“也是哦。” 贺凉城宠溺地问,“在教中呆了许久,之后想去哪玩?” 余非晚弯起眼睛,“跟你一起,去哪里都好。”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啦,这是作者第一篇完结文,有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特别特别感谢宝宝们的陪伴和宽容,你们就是作者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感恩(づ 3)づ ———————————————— ———————————————— 下一本是现耽文《打完我要跟我扯cp[娱乐圈]》,喜欢看纯爱的宝宝可以来看看呀╰( ̄▽ ̄)╭~ 文案 ↓↓↓ 影帝路羽被摄像机砸死,穿越了。刚睁开眼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胖揍。 罪魁祸首叶凛揪着他的头发撂狠话:“路北然,你特么再敢跟老子扯cp,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后来。。。 叶凛:不想卖腐啊?不好使,锁死了。 叶凛亲自发糖、修图、剪视频,终成“叶雨寄北”cp超话12级产粮大佬。 叶凛:“叶雨寄北”的姐妹们,我会在废墟上亲手为你们打造一座宫殿。 ———————————————— 叶凛:宝贝,只有咱俩的cp是真的,永不be。 路北然:是吗,不是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吗? 叶凛:......真香!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蜜桃奶酥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