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战八方》作者:Yana洛川 文案:身为天策却生在了全是文官的家族之中,林暄表示,没办法咯,自己闯呗。 与其和家里那一群极品亲戚打交道,他宁愿去关外和蛮人干架。 天策军众:别人来关外吃沙子,我们可好,天天吃狗粮! 内容标签: 红楼梦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暄,涂景阳 ┃ 配角:红楼众 ┃ 其它: 第1章 世说江淮一带风景如画,乃是这天下间难得的钟灵毓秀之地,养出来的人也都温润如玉惹人艳羡。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并非只是文人夸赞之言,从古至今,在这一片烟波缥缈之中不知走出了多少儒雅墨客。 江南富庶之地,钟鸣鼎食之家比之中原亦不在少数,其中姑苏林氏更是其中大族。 只富不贵是为商人,只贵不富是为没落,只有即富又贵才真正算得上是钟鼎之家。 林家四代列侯,祖上乃是开国皇帝身边左膀右臂,说是一计定国一言安.邦也不为过。 都是读书人,林家子孙也没有落了祖先名头,原本封袭三世的列侯因为皇恩,更因为林家子孙争气,硬是又袭了一代。 如今,清贵显赫的姑苏林氏虽然没了世袭的列侯,但是长子林海学识出众,即便没有祖荫,凭着自己的一身学识也依旧撑起了整个林家,去岁更是金榜题名中了探花。 话说这林家虽说是钟鼎之家,却也是书香之族,但是偏偏林家幼子的出现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珠子。 不管是早逝的林家侯爷,还是如今已经崭露头角的林家长子,就算再往上数几辈,林氏走出来的也都是温润如玉能动脑子就不动手的文人。 但是偏偏,这林家幼子林暄却是天生喜欢舞枪弄棒,张扬肆意的不像是林家人。 当年林家侯爷在世的时候这小公子还小,虽然活泼的有些过头,但是他们也没想太多,但是能到林暄开蒙读书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扭了许多次硬是没有扭过来,反而让林暄对舞枪弄棍更加执着,林家人也渐渐都歇了心思。 好在林海足够稳重,就算林暄以后不走文臣的路子,林家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好好一个书香之家,没有半个习武的先例,林暄为什么会铁了心的习武,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总之这小祖宗看见书院就恨不得绕着走。 不错过,林家总归是勋贵,林暄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是不可能,就算不指望他将来学富五车,但是最基本的修养还是要有的。 身为姑苏林氏子,出去总不能堕了林氏的名头。 小路弯弯流水潺潺的精致宅邸之中,一身利落劲衫的林家小爷躲开所有人愁眉苦脸坐在树上看着周围张灯结彩一片欢喜的场景,叹了一口气换个姿势接着愁。 他是不是傻,这么明显,早该想到了啊! 林海,贾敏,再加上之前不知道在哪儿听到的四王八公,他们家未来的小侄女肯定就是绛珠仙草没跑了。 他真傻,真的,早知道穿到了一个未知的朝代,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红楼梦》的世界。 托着脸看着旁边晃动的树叶,林家小爷再次叹了一口气。 愁啊! 他对曹大大的《红楼梦》不熟,最多就是知道里面有哪些重要人物罢了,更何况后来打攻防一不小心就打到了大唐,过了这么多年,谁还记得书里写的都是什么? 可是,就算他将内容都忘了大半,自家在将来会是怎么样一种悲惨的下场他还是猜得到啊,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侄女儿会被送到京城吗? 要命的节奏啊! 林暄是林暄,但是却不单纯只是林氏子林暄,听起来匪夷所思的穿越,在他身上竟然真实发生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文静的人,后来在更是大唐放野了性子,身为一个天策,让他和大哥一样天天读书习字实在是有点困难。 大唐不是正经的大唐,而是之前玩的游戏之中的大唐,江湖与朝廷并立,家国恩仇摆在眼前,自幼在天策军营中长大,倒也让他将天策武学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从攻防一眨眼到了大唐时正赶上安史之乱前夕,就是对历史了解的不多也知道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惨烈状况。 但是他还是留在了天策,就算什么都做不了,身为东都之狼,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从来没想过能凭一人之力就能改变既定的结局,林暄学武学的异常下劲儿,就连教头杨宁也赞他一声奇才。 历史既定的足迹,就是骂策划也没什么用,林暄也知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但是这有又什么关系? 身为东都之狼,他们守的是大唐河山,不能策马作战尽诛宵小,那还是天策吗? 后来,林暄确实死在了战场上,但是命运好像又和他开了个玩笑,迷迷糊糊醒过来之后,一切竟然又读档重来了。 他又变成了一个连睁眼都费劲的婴儿! 愤怒的吐出一串泡泡之后,什么也做不了的林暄只能接受现实,说到底,他现在还是赚了,不是吗? 可能是贼老天看他次次都是英年早逝,所以没忍住再给他一次机会好让他善始善终呢。 适应能力极强,在这充斥着吴侬软语的江南楼阁之中,林暄跌跌撞撞朝着他哥他爹他祖先相反的方向狂奔,硬是在这里凭着手里的长.枪征服了整个姑苏的纨绔子弟。 可能是小时候骂的有点多,老天有点受不住了,刚能站起来就想着乱跑的林暄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个装的满满的包裹。 只背包还没什么,重点是马! 他的包裹里,里飞沙霸红尘赤兔竟然齐全了! 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有些发晕,林暄拿着被做成普通香囊的包裹傻兮兮笑了许久,就算他现在还小,以后总能派上用场。 里飞沙霸红尘赤兔,他这是要坐享齐人之福啊! 然而,就在林暄想把里飞沙召唤出来过个眼福的时候,欢喜之后的悲剧紧跟着造访了林家小爷。 ——包裹里的东西竟然全是灰色的,什么都拿不出来,就只能看不能用! 被一脚从天上踹下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看着鸡肋一般的包裹,快要被气炸的林暄好几次没忍住都想直接把香囊烧了,但是想想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的老婆们,他咬了咬牙,还是接着忍吧。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天知道这个奇葩包裹什么时候能打开? 重要的是,他哥过几天就要成亲了! 他未来的大嫂,荣国府小姐贾敏,过几天就要到姑苏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开坑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2章 林暄不知道未来的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能教出林黛玉那般通透的人儿,肯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能和他哥看对眼,只这一点就已经证明了她的不凡。 天大地大哥哥最大的林家小爷揉了揉下巴,对未来大嫂的品行学识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哥的眼光之高身为弟弟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真的和荣国府大小姐相交甚欢,就算荣国公主动提起亲事他也不会同意。 只是,以后荣国府那一摊子烂事儿可怎么是好? 只差在树上打滚的林暄托着脸,看着下面一片喜庆大红就有种心塞的感觉,他总不能去跑到大哥身边说这亲事不能成吧。 先不说他哥和未来嫂子感情还不错,关键是他连反对的理由都没有。 “阿暄,下来!” 林暄正躺在树上胡思乱想,下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吓的他一个激灵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哥,你怎么来了?”一个翻身从树上下来,林家小爷乖巧的站在地上,然后眉眼弯弯看着面前的温润青年,“现在不该正忙着吗?”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睡在树上了?”轻飘飘看着装乖的少年,几乎是看着弟弟长大的林如海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跟我去书房。” 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林暄狠狠瞪了一眼守在院子门口的憨厚少年,然后蔫蔫跟在他们家大哥身后离开。 ——阿甘,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用口型恶狠狠的威胁了小跟班之后,林家小爷低着头,一步一步跟着前面闲庭信步的青年朝着万恶的书房而去。 日常被威胁的憨厚青年阿甘挠了挠头,咧了咧嘴角也跟着一起过去。 大不了还是被骂几句,他皮糙肉厚,就是上来打两下也没什么大事儿,但是要担心会不会伤了小爷的手。 一有心事就到树上坐着,他们家小爷这习惯家里谁不知道,这院子里不只他一个人,大爷听到消息后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事情就直接找了过来,他哪儿敢在大爷眼皮子底下有小动作? 大爷和国公府家的小姐成亲是好事儿,小爷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哥,有什么事儿吗?” 进了书房之后,林暄小心的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将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全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既没有出去打架也没有在家里搞事儿,更是难得准时交上了课业,他哥这回找不到训斥他的理由。 确定了今天不会挨训,挨训他也能反驳回去的林家小爷原地复活,在林如海发话之后便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说吧,这几天怎么了?”叹了口气看着干净利落的少年,林如海揉了揉额头缓缓开口。 他们兄弟二人差了近十岁,在林家侯爷去世之后,林如海对林暄简直是当儿子来教养。 他就这么一个弟弟,打不的骂不得,教导严了怕阿暄恼了,松了又怕这孩子性子野了对学业更加不上心。 这么些年来,林如海在林暄身上花的心思比在自己身上都多,生怕这人一个看不住就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 “下人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树上待着,连饭也不肯吃,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大哥要成亲了,不能让大哥再烦心罢了。”林暄晃了晃腿,托着脸仿佛没事儿人一样说了一句。 大哥成亲以后就要去扬州上任了,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胡来了,当官是个累人的事情,他总不能再后面添乱。 什么时候能玩什么时候不能玩,这一点儿他还是看的清楚的。 朝廷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以他的本事,勾心斗角什么这辈子还是别想了,还是动手来的更直接一些。 更何况,以后他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托着脸看了一眼即将成亲的大哥,林暄甩了甩脑袋一脸坚定,“哥,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费心了!” 您和大嫂加把劲,早点把绛珠仙草造出来,他会看孩子呀~ 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让他们家变成书里写的那个惨样儿,林暄斗志高昂,等他再长大点就去参军,在军队里,他东都之狼才能真的大杀四方成为大哥的后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偌大一个家全靠大哥一个人撑着。 手里有兵一切都不是事儿,他不想造反,只是想在守护百姓之中稍微加上那么一点点对自己家的偏爱,只有那么一点点。 早早将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确定下来,林家小爷极为乖巧的坐在那里仰头看着自家大哥,仿佛下一刻他就是一手长.枪一手赤兔军功满身的大将军了。 然而,在林如海眼中,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生怕大哥成亲后被忽视的少年在故作坚强。 阿暄这些天闷闷不乐,也是因为他要成亲了吧! 林氏嫡系一直子嗣不丰,这一代只有他们兄弟俩,可是年龄相差的又有些大,父亲母亲过世的早,阿暄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哥哥了。 虽然阿暄性子活跃,但是事关唯一的亲人,难免他会多想。 弯下腰看着林暄的眼睛,林如海眸中一片柔软,“阿暄,大哥说过你是最重要的,你嫂嫂性子很好,别多想。” 知道嫂子性子很好很温柔,不仅如此还学识渊博比他都强,不然林妹妹那一身气度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不解的看着他哥,林家小爷心里嘀咕了几句,他没多想,想多了的是大哥你自己吧。 “哥,弟弟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如海,林暄觉得将来那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都不是事儿,他们家脑补过头的大哥才是最难搞定的。 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如海,林暄站起来垫脚装作成人的模样拍了拍他哥的肩膀,“我只是怕嫂嫂习惯了大哥的性子,看到我的时候会被吓到。” 伸手将以下犯上的弟弟压下去,林如海瞥了弟弟一眼,“不必担心,你嫂嫂乃是荣国公的掌上明珠,刀枪棍棒也都见识过,并非寻常大家小姐。” 林暄:啥? 第3章 林暄有些傻眼,这个他哥口中“刀枪棍棒都见识过”的真的是他家大嫂? 以他哥的性子,看上的难道不应该是诗书礼乐样样精通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大家闺秀吗,怎么这荣国府的大小姐和他想的不一样? 该不会是这些年他闹腾的有些过分,一不小心将大哥的审美给扭曲了吧? 在林暄的想象中,他哥就算成亲,以后和妻子也是那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状态,如果大嫂对刀剑之类的感兴趣......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以后家里会是什么状态。 林暄眼中的惊讶太过明显,林如海笑了笑,坐在他对面给他好好解释了一下荣国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既然要和荣国府结亲,对对方一点儿也不了解可不行。 再说了,以阿暄的性子,以后少不得要去军队之中,这样的话,早些对京城局势有些了解也是好的。 “这荣国公一脉,当年可是随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存在。” 他们林家起家比贾家早上不少,而改朝换代的战争一般都在中原,他们这些江南的氏族就算参与其中,最后大都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林氏先祖出谋划策谈笑间攻城破阵,这贾家便是那为皇帝统率千军的存在,就算到了如今,贾家这一代国公贾代善也依旧深在帝心。 荣国公性格不拘小节,在军中威望颇高,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贾敏不说是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的,至少对营中那些运作是一点也不陌生。 荣国府三个孩子,两个男丁加起来都比不过贾敏一人聪慧,也怪不得荣国公如此偏爱这个女儿。 说起那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荣国府大小姐,林如海眼里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林家小爷听着听着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再看他哥的神情,明显已经将重点转移到未来大嫂身上了。 抽了抽嘴角赶紧打住了他哥的话头,林暄端坐在那里一脸认真,“哥,等大嫂过来,弟弟一定乖巧听话,绝对不会有辱林氏家风。” “你呀......” 笑着揉了揉凑到跟前的小脑袋,林如海稍稍放下了心,阿暄开心就好了,如果小弟真的对他成亲一事有所排斥,他还真不好处理。 坐着晃悠了两下然后站了起来,林暄将脑袋上的大手拍开幽幽开口,“哥,说了很多次了,摸头会长不高的”。 若不是这小子不好好用饭,他也不会被丫鬟叫过来。 “行了,自己去玩吧。”林如海哑然失笑,摆了摆手示意这臭小子可以出去了,“记着好好用饭,不然也会长不高。” 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林如海看了看自家弟弟的个头,笑的很是开怀。 “哥,你再也不是那个疼我爱我的哥哥了。”捂着胸口一脸难以置信,林家小爷表示他的心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说什么也弥补不了的那种。 他今年才十五,自然比不上已经二十多岁的大哥,但是他还能接着长,身为二十多岁老男人的大哥,你还能接着长吗? 哼了一声表示他以后肯定会长的更高,林暄挥了挥拳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书房。 摇摇头看着恢复了活力的小弟,林如海笑着看着就算装作生气也不忘轻手轻脚关门的背影,起身到书案旁翻出从京城送来的众多书信。 在族地中成完亲,他们就要离开姑苏前往扬州了。 自古盐铁官营,关乎国计民生,皇帝给了他巡盐御史这个肥差,对如今的他来说,是好是坏还说不准啊! 御史官职虽然只是正七品官职,但是一旦关乎盐政,这就不能只从品级上来说了。 这是个只有皇帝亲信才能做的官,尤其还是在江淮这富庶一带,更是被各方紧盯着。 将他放到扬州去管江淮一带的盐政,皇上倒是给他弄了一个难题,想着如今江南混乱的官场,林如海勾了勾唇角,却也没有退却的意思。 他们林家子嗣单薄,这一代更是只有他和阿暄两个,族中其他人和他们之间的血脉都已经远了,真的有什么事情半点也指望不上。 他们家已经没有袭爵的资格,他就只能靠自己,阿暄还小,性子还没有定下来,他总不能让弟弟以后跟着他扛起来一个衰败的林家。 他林如海还不至于无能到这个地步。 想着现在还会和他撒娇的半大少年,林如海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皇上让他管江淮盐政是信任于他,就为这一份信任,他也会尽力肃清江南官场。 两淮一带盐商众多,每一个身后都有后台,其中还夹杂着为了钱财铤而走险贩卖私盐的盐贩子,朝廷、盐商、盐官,这其中的平衡一旦打破,最先倒的就是他这个巡盐御史。 不得不小心啊! 完全不知道如今他哥想的什么,林家小爷一出书房便直接握紧了拳头到了守在门口的阿甘跟前,“阿甘?” 看着故作凶狠却更显稚气的主子,林阿甘强忍着笑意低头,“爷?” 想着这是在书房门口,他们要是闹起来可能会打扰大哥办正事儿,林暄磨了磨牙,狠狠瞪了小跟班一眼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阿甘,你再这么下去是要挨打的你知道吗?” 阿甘是林暄奶娘的孩子,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和亲兄弟也差不到哪儿去,正是因为这样,在林暄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敢对去通风报信的丫鬟睁只眼闭只眼。 林暄略带抱怨的念叨了一句,阿甘只是挠头笑笑,任由他们家小爷说道。 不用回头也知道小跟班会是什么反应,林暄撇了撇嘴,还好今天大哥没说什么,若是平时,看到他上树肯定又是好多张大字,他都多大了,还用得着写大字吗? 绝对不承认自己现在都写不好字的林家小爷撇了撇嘴,然后回头示意阿甘快点跟上,他们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他生来就是舞刀弄枪的,用得着和大哥一样写一手好字吗? 风雅的有他哥就够了,他就不凑热闹了,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练武最好不过了。 只一会儿就将方才的事情忘光了,等阿甘跟上来然后附耳过去说了句什么,林家小爷喜滋滋的站在门口等着,大哥要成亲,他这个做弟弟可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他自己好养活,随便拿点是什么都行,但是他哥可不一样。 自认为自己皮糙肉厚的林家小爷在对待哥哥的事情上向来不肯马虎,他对父亲的印象没有多少,但是也知道那是个温文儒雅连重话都不肯说的人,被父亲一手带大的大哥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风采,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书卷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了,他这辈子也就只能看看了。 前几天一直在纠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连大哥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忽视了,实在是不应该。 不就是红楼吗,他这个不该存在的人都好好活了这么大,后面肯定不会一成不变按照书里进行,再说了,他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有些印象,还不能提前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吗? 所以,他现在纠结个什么劲儿,还不如好好给他哥挑个礼物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林家小爷(┓(???`?)┏):我哥娇生惯养,我能怎么办,只能惯着了。 娇生惯养的某哥哥:...... 第4章 繁华的街道之上,鲜衣怒马的少年当街而过,不知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目光。 一路东拐西拐到了一家偏僻的铺子,林暄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小厮后不用人带路带着阿甘就直接进去了,只看这样子就不是第一次来。 “阿暄,这里。” 听到有人进来,里面坐着的少年回头查看,挥了挥手让人赶紧过去。 铺子的位置比较偏僻,如果没有小伙伴的带领,林暄也找不到这儿来,其实,如果只是他自己,林暄对这制作玉器的铺子也没什么兴趣。 让阿甘自己去找事情做然后便朝着那月白长衫的少年走过去,这个铺子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这里的主人可是天下有名的玉器雕琢大师蓝仁博。 相传,往宫廷里进贡的玉器有许多都出自这位的手中,只是后来年纪大了,想着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所以才定居在了姑苏。 蓝仁博名声在外,几十年来攒下的家底不少,也不靠这铺子过活,现在在这里不过打发时间而已。 “阿暄,你家兄长过几日要成亲,正好前几日蓝老先生得了块好玉,我们便商量着给你留着,怎么样?” 半大少年坐在那里微仰着头,就算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林暄也从他眼里看出了“看我这么为你着想快夸我快夸我”的意思,当然,只是他自己想的。 眼睛一亮在少年旁边盘腿坐下,林暄一拳头拍在他肩膀上,“是兄弟,够意思。” 原本就是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所以才到这儿来,现在小伙伴给他留了好东西,林暄自然不会不领情,“老爷子同意了?” “自然。”揉着肩膀白了林暄一眼,陆言让这出手就不知轻重的小伙伴坐好,然后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如果是给你小子,蓝老先生说什么也不会糟蹋他的玉,但是给兄长就不一样了。” “就知道是这样。”摊了摊手,林暄表示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蓝老先生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虽然平时一副慈祥的模样,但是在玉之上,你要是敢动了他的命根子,老先生分分钟直接化身暴躁老爷子了。 陆言和林暄两家世交,二人年纪相仿,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陆家和林家不一样,陆氏子嗣兴旺,只陆言的哥哥姐姐一只手数不过来。 身为老来子,陆言被整个家里惯着长大,难得没有长成纨绔子弟,而是成为了被整个姑苏的世家教育孩子的正面教材。 陆家老爷子喜欢玉,陆言自小对这也颇有研究,蓝仁博选择姑苏为落脚地,陆家老爷子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陆言,林暄也进不来这铺子,毕竟蓝老先生一直嫌弃他毛手毛脚,生怕他将这里放着的各种珍藏玉种给摔了。 主动给他留东西? 别开玩笑了,就老爷子每次看见他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是会给他留东西的人吗? 果然,还是他哥面子大。 对自家哥哥人见人爱颇为沾沾自喜,林家小爷揉了揉下巴,目光灼灼看着小伙伴,“老爷子呢,能让我先看看吗?” 给他哥的礼物,他必须先掌掌眼,万一老爷子走眼了怎么办?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再等一会儿,蓝老先生一会儿就出来。”让林暄老老实实做好,陆言将他面前的茶杯倒满,然后才斟酌着问道,“听家父说,等如海兄长成亲之后,你们就要离开姑苏?”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将脸从茶杯中抬起来,林家小爷擦了擦嘴角讪讪开口,“确实要离开,不过还好,扬州离姑苏不远......” “是吗?”凉凉看了一眼林暄,陆言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幽幽开口,“确实不远,来回也就一天而已。” “就是吗,而且小爷我速度很快,想回来的话,‘唰’的一下就出现在你面前了。”笑嘻嘻接了一句,没有意识到旁边小伙伴手里的茶杯都要被捏碎了,林暄边说边比划,差点儿让人以为他真有神行千里了。 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伙伴,陆家小爷笑了,“看来,阿暄是觉得你家大哥会放任你一人出门,还是这么远的门?” 听着陆言瞬间柔和的声音,林暄抖了抖,强忍着直接翻窗户跑出去的冲动,天,又开始了。 “知道消息的时候是想和你们说的。”将茶杯划到旁边趴在桌子上,林暄有些耍无赖般看着陆言,“这不是最近太忙给忘了吗?” 旁人说这话还可能是借口,但是从这家伙口中说出来,那就是真忘了。 眼不见心不烦,陆言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去找蓝老先生看看玉石清理的怎么样了。 官职的变动谁都改不了,林家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算是跟在身边有些危险,林如海也不会将林暄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言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这小子这么多天了一个字都没有说,这次见面还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好吧,他好像就是没事儿人...... 自小的交情在那儿放着,陆言也知道林暄是什么样的人,与其在这儿被他气死,他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好在,一直没有出现的蓝老爷子在陆言起身后就从内间走了出来,小心用绒布托着一块品相极好的玉石,蓝老爷子眼中难以掩饰的欢喜。 “这么好的玉石,合该配如海那般谦谦君子。”满意的摸了两把胡子,蓝老爷子看到坐在那边的林暄哼了一声,然后才有些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先生好。”立马站起来握拳行礼,林暄站在陆言旁边,难得老老实实的喊人。 “臭小子,算你有福气。”将玉石放在窗子旁边的桌子上,阳光透过去满眼的晶莹剔透,蓝老爷子慢悠悠坐下,然后抬眼看向林暄,“这是给你小子的,有没有什么要求,今日一并说了,若全然是老头子经手,你小子好意思送出去吗?” 揉了揉下巴看着扁扁的玉石,林暄灵光一闪,跑到旁边拿了纸笔就开始画。 蓝老爷子和陆言对视了一眼,眼里皆是无奈,这小子向来对书画不感兴趣,匆匆忙忙能弄出来什么东西? 恐怕一会儿画出来也只能看看,这么难得的一块玉,可由不得这小子这般随意。 原本只是想让林暄说一下将玉石雕成什么样子,没想到这小子直接上手画图,蓝老爷子又薅了两把胡子,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林家小爷眯起了眼睛,吹干之后赶紧将纸拿到蓝老爷子跟前,“先生,里面加上这个图行吗?” 伸手接过林暄递过来的纸,看着上面清晰的图,不管是蓝老爷子还是陆言眼中都有些惊讶。 火焰云纹缠绕成盾牌的模样,里面一个“天”字,一眼看去张扬大气,但若是雕在玉石里面,却又多了几分精致,也不是不适合林如海。 只是,里面这个字真的好吗? 虽然玉石避免了被糟蹋的命运,但是蓝老爷子眼中的担忧不轻反重,“林家小子,里面为何时一个‘天’字?” 欣赏着自己画出来的天策标志,林家小爷揉了揉脸,然后转头一脸茫然,“天?我只是随便画的呀。” 他们是天策,里面当然是一个天字,但是这些不能说出来,索性这个字简单,说成随意画出来的也不是不可以。 “先生不觉得这样很好看吗?”眨了眨眼睛看着蓝老爷子,林暄将纸放了回去,然后认真开口,“以后让我哥将玉佩带在身边,知道这是小爷的标志,看谁还敢欺负我哥,总有一天,这会是我哥的骄傲!” 看着一脸认真的林家小爷,陆言勾了勾唇角,这兄弟俩感情还是这么好。 正经不过三秒,说完之后,林暄眼巴巴看着蓝老爷子,“这块玉价值如何先生自己定,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带上钱,千万不要让我哥知道,这是惊喜。” 知道林暄是什么性子,这里面可能真是随意两笔勾出来的,大不了之后自己再动点脑筋,蓝老爷子将图纸收好,然后一巴掌打到了林家小爷头上。 “老头子我不缺钱,算是给如海小子的一片心意,你到时候直接来拿就是了。”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林如海谦谦君子温润内敛,和玉石再般配不过了,玉石能有一个好主人,他老头子看着也高兴。 “这怎么可以,先生不缺钱,小爷我也不缺呀!”正开心着的林暄看着蓝老爷子将图纸收起来,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看的人忍不住想揍他。 嘴角抽搐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差钱”的半大少年,蓝老爷子摆了摆手,连着陆言一起都推了出去,“行了行了,别打扰老头子我干活儿。” “好嘞,先生一定要将图一笔不差的雕下来,拜托拜托,告辞了~” 被赶出去也没影响好心情,林暄挥着手直到蓝老爷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才心满意足看像自家小伙伴。 “阿言,看什么呢?”发现小伙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林暄拍了拍陆言的肩膀,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铺子外面的街口,一身蓝衣的俊俏少年一手拎着棍子冷笑着朝着这边而来,“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 搭在陆言肩膀上的手瞬间僵硬,林暄扯了扯嘴角果断回头,“阿甘——”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天策的旗,好像阳宝哥微博有解释,天字旗是日常出征用的,灭字旗是天杀营执行任务或者天策府真正鱼死网破时才会用,所以,不要纠结门派标志中是“天”还是“灭”了,mua~ 第5章 “躲了那么多天,你倒是接着不出门啊!”敲着棍子目光凶狠朝着这边走着,蓝衣少年勾起唇角,“林家小爷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 一把将陆言拉过来自己挡在前面,林暄盯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蓝衣少年,挑眉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然后收拾好表情继续回头惊恐的喊小跟班。 “阿甘,快来!” 一脸黑线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林暄,陆言嘴角抽了抽,然后伸手搭在他的肩膀,“林!暄!” 稍稍后退一点,林暄回头小声说道,“阿言,这可不是我找事儿,是沈幸自己过来的。” “把你的眼睛转回来。”咬牙切齿将林暄推到赶过来阿甘身边,从小和林暄一起长大,陆言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阿言,出来之前我可是和我哥保证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事。”林家小爷扶着阿甘乖巧转身,“但是主动找过来的就怪不得我了,是吧,阿甘。” 看着拎着棍子的面色狰狞的沈幸,阿甘并没有担心,反而一本正经开口,“爷,沈爷被关在家里三个月,罪魁祸首就是您。” “但是三个月之前我哥还在京城,家里只有我一个,更不存在什么不能惹事儿的保证啊!”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林暄趴在阿甘肩膀上笑嘻嘻的看着,“你不觉得看着沈幸生气很开心吗?” “爷,沈小爷对您也是这么想的。”无奈再补了一句,阿甘看着已经走过来的沈幸,将林暄挡住然后想着改怎么赔礼才能让沈家小爷消气。 三个月的禁闭,可不是简单两句话就能说开的,沈小爷怎么这个时候找过来了? “阿甘,看好你们家小爷!” 面无表情看着心里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的林家小爷,陆言直接一巴掌把人打到后面,然后调整好表情走到沈幸跟前。 “阿幸,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当然许久不见!”一脸愤怒指着陆言,沈小爷咬牙切齿开口,“要不是那混蛋坑我,阿言你又不帮我,小爷至于被关三个月禁闭吗?” “只关禁闭也就算了,我们家老头子竟然丧心病狂到让小爷将书房的书抄了一半!”悲愤欲绝举起自己备受磨难的右手,沈小爷越说越恼,“你们知道老头子书房有多大,抄一半的书,那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一脸同情的看过去,林暄被阿甘挡在身后只露出来一个脑袋,但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他刺激沈幸的心。 “兄弟,辛苦你了,手没废掉吧?” “你还有脸说!”拎着棍子就要冲过来但是被陆言死死拦住,沈幸看着幸灾乐祸的林暄眼都红了,“是男人就出来打一架!” 要不是林家兄长当时留他一人在姑苏,几家长辈心照不宣全都对这小子闯的祸事睁只眼闭只眼,他这个只是顺便跟着做了点不该做事情的怎么会被从重发落。 夫子的头发全是他林暄一个人剪的,他只是动了胡子而已。 凭什么最后他被紧闭三个月,这小子却还能在外面逍遥快活? “是男人就拿出你的武器,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说不打就不打。”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俊俏的少年眼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身为我哥的弟弟,怎么能做出打架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不打不打。” 话音落地,在场几人都静了一瞬,然后,陆言松开拦着沈幸的手默默推到旁边,“记着过几天林家兄长还要成亲,别下手太狠。” 林家小爷这话他们听了十几年,每次说完之后就绝对会出事,与其让他去其他地方惹事,还不如先揍一顿让人老实点。 难以置信看着作壁上观的陆言,林暄退后了两步满脸惊恐,“这次是真的,真的不能打。” 他可不想在大哥成亲的时候鼻青脸肿出场,太丢人了好吧。 如果真的打,沈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小子下手从来只朝着脸,他又不能打狠了,不然沈家老爷子会直接找到他哥那儿,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他和沈幸打架从来不敢出全力好吧。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从来不肯吃亏的林家小爷就算是在自家小伙伴身上也绝对不会认输,沈幸打人喜欢打脸,不巧,他打人就喜欢打那些看不见又特别疼的地方。 每次俩人打架最后惨兮兮的都是林家小爷,长辈们见了之后也不能再说什么,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还忍心下手吗? 林家小子虽说喜欢舞刀弄枪,但是到底是林家的孩子,几辈子没出过一个习武之人的家里面还真能教出一个大将军不成? 于是乎,表面看上去安然无事的沈家小爷挨了一顿之后回家总是要再被自家老头子收拾一顿,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那种。 寒光闪闪露出两个小虎牙,吃亏已经吃出经验来的沈家小爷上上下下将林暄看了几遍,“你觉得小爷会信你的话吗?” 伤心的在心里祭奠了一下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单纯小伙伴,林暄抿了抿唇,果断戳了戳旁边的小跟班,“阿甘......” 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沈幸翻了个白眼,“阿甘阿甘,人家阿甘多倒霉才摊上你这么个主子。” 眨了眨眼对沈幸的话非常不赞同,林暄一脸大度接了一句,“你就是羡慕我们家阿甘踏实可靠,别说了,小爷都懂。” 斗嘴从来没赢过的沈小爷:老天,来个人把这祸害收了吧! 被自家主子口中冒出来的话弄的红了耳尖,阿甘摸头笑了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沈爷,我们家爷真的不能打架,大爷好事将近,就是为了大爷着想,您先消消气如何?” “就知道拿林家兄长来压我。”小声嘀咕了一声,沈幸将棍子抱在怀里,“不打可以,你让林暄出来,三个月没见,你们就不想念小爷的英姿吗?” 打架是不可能的,就算林暄同意他也绝对不会再和这祸害打架。 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极为无害的笑容,沈幸将好不容易从自家老爹手里抠出来的棍子抱好,他本来就没打算直接动手,拿棍子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他收拾不了这家伙,林家兄长还不行吗? 笑的开心的沈家小爷慢吞吞走到陆言旁边,他可是一解除禁闭就直接去林府将林家兄长不在的这些天林暄这小子干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捅了那么多篓子,总有一个能让林家兄长将这祸害拎回家抄书。 想着自己在家的悲惨待遇,沈幸心疼的揉了揉手,然后只等着林暄出来。 他会是坑自家兄弟的人吗?当然是的! “英姿?挨打的英姿吗?”完全不知道自己回家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大哥,林暄悄悄在阿甘背后念叨了一句,然后侧身满面春风站了出来,“想念,三个月不见,爷想死你了!” “既然如此,十里香二楼。”挑了挑眉看着终于肯出来的林家小爷,沈幸冷哼一声,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陆言,“去吗?” 陆言点了点头,想着这大概是以后再聚在一起就没这么简单了,于是和林暄说了先让阿甘回家,他们三个单独聚聚。 看沈幸没有直接拿棍子打爆他头的意思,林暄爽快的应下了,让阿甘回去和自家大哥报个信,然后便一脸期待的看着旁边两个小伙伴。 捂脸走到旁边和阿甘说了些什么,陆言看着不过两句话就接着哥俩好的林暄和沈幸,拍了拍阿甘的肩膀有气无力说道,“他们俩打不起来,阿甘放心回去吧。” “有劳九爷看顾,阿甘便先告退了。” 知道他们家主子和这两位在一起不会有事,阿甘低头应了一声,看林暄朝着这边使了个眼色后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爷这是让他先回家看看情况,果然,沈爷不会轻易就将那一茬放过去,只怕重头戏在家里等着呢。 姑苏城中最大的酒楼二楼,直接去了他们常去的雅间,三个身份尊贵的少年将随侍的下人全部挥退,将门关紧之后迅速将茶水摆好围成一圈。 “暄子,禁闭的事情可还没有过去,等有时间,爷亲自找书看着你抄。”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暄,沈幸在说正事之前格外强调了一遍。 抄书这种事情,好兄弟就该一起抄! 林家兄长最近可能没心思管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惩罚最好。 “行,到时候你拿多少爷抄多少。”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林暄难得正经了脸色,“我哥马上要去扬州上任,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小爷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都得到了什么消息?” “在书房抄了三个月的书,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将送到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沈幸擦了擦嘴角然后凑到中间,“听我爹说,在林家兄长上任的时候,扬州之后会有一位大人物出现。” “大人物?”林暄和陆言对视了一眼,俱是不了解这个大人物是谁,然后便都将视线放回沈幸身上,“和......有关?” 沈幸点了点头,然后神神秘秘又接了一句,“以我对我爹的了解,能让老头子那种语气说出来的人,那位大人物绝对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啊,某人出现的好早啊,有点不适应(并不)。 第6章 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还和天家有关系,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皇亲国戚自然不会缺了银钱,但是从沈幸口中说出的有钱,那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有钱了,至少皇亲那些资产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罢了。 沈家在这姑苏城中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反正林暄知道他们家比不上,而且沈家的家主对儿女的学问虽然要求严格,但是却并不强求他们考取功名。 能是个秀才然后免了家里的税就足够了,他们家历代就没几个适合当官的,还不如踏踏实实经商。 神神秘秘说完之后,沈幸耸了耸肩,“不过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毕竟当时小爷在专心抄书,哪儿有心思听太多。” 有钱,还是皇亲,京城里有这样的人吗? 揉着下巴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沈幸说的是谁,林暄扭头看向陆言,“阿言,能猜出来是谁吗?” 说实话,他对京城的格局还真不太了解,就算之前大哥进京赶考在那里待了许久,他也只是将心思放在他哥身上而已。 至于什么皇亲国戚......还不如他哥身上一件衣服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就算知道这是在红楼的世界,他也不过知道有四王八公的存在罢了,至于是哪四王哪八公,他还真没来得及去查。 大概猜到了是哪一位,陆言眼中闪过一抹慎重,但是看林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不想将那人的身份说出来。 以那位的性子,还是多远一点为好。 “不知道。” 轻飘飘几个字吐出来,陆言看着沈幸,看这人还有没有他和林暄不知道的消息。 “别看了,小爷就知道这么多。”摊了摊手抱着茶杯,沈幸有些不解看了一眼陆言,林暄不知道这些正常,但是这人不知道就不应该了。 连他都能猜出来可能是谁,陆言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看林暄一脸茫然的样子,沈幸往后缩了缩,好像......确实是不知道更好。 “不管他是何方神圣,先会会再说。”看出了这俩人之间有什么猫腻,林家小爷站起来一脸凶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护大哥周全。 “暄子,淡定。”托着脸看着豪情满满却只显得更加稚气的林家小爷,沈幸撇了撇嘴,“你哥比你有能耐多了,用得着你去考虑这些事情吗?” 不只林暄,他们三个都是这样,家里面还拿他们当孩子,什么事儿都会有意无意避着他们,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轮不到他们面对。 豪情壮志被一句话戳的一点不剩,林暄有气无力趴回桌子上,“瞎说什么大实话!” 的确,大哥比他强多了,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轮到自己,他们三个能打听到的消息,大哥会被瞒在鼓中吗? 明显是不可能的啊! 唉,他果然还是没用的那个...... 唉,他果然还是只会给大哥拖后腿...... 唉...... 一听到林暄叹气就发愁,沈幸捏了捏拳头,要不是看这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他的“铁拳”现在已经落到这人脸上去了。 “好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了。”陆言扣了扣桌子,然后认真的看着林暄,“阿暄,我们俩都在姑苏,你一个人在扬州那边人生地不熟,性子收敛着点儿,别到时候被人欺负都没办法还回去......” 听到陆言这话,沈幸眼睛一亮,然后目光灼灼只等着这人接着说下去。 轻飘飘看了一眼只差掐腰笑出声的沈幸,陆言转过头接着叮嘱,“你哥初到扬州诸事都有顾忌,你先忍着点,别再给你哥添乱,将那些要欺负你的都记下来,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阿幸过去一起将他们收拾了。” 笑意僵在脸上的沈家小爷:还以为这人转性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不过也是,他们家小伙伴只能自己欺负,其他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让林暄收敛了性子过去挨别人欺负,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人生地不熟,也绝对没人能欺负到林家小爷头上。 怕就怕到时候出什么事情还要麻烦林家兄长。 不过,以阿暄对他们家大哥的看重,这些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给家里说,就算死也要死外面,林家小爷的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为了避免这人悄无声息再搞出什么大事情,陆言不得不提前叮嘱一番。 三人之中他最大,这俩都只是没长大的孩子,身为老大哥,他能不多操这份心吗? 都是同年只是月份比较早,但是在两个小伙伴的衬托下硬生生觉着自己老了许多的陆言看着乖巧点头的林暄,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将该注意的事情仔仔细细一件一件全讲了出来。 叹了一口气坐在一起听着,沈幸在底下踢了林暄一脚,然后低头悄悄挤眉弄眼。 ——暄子,在这里天大地大咱们最大,但是出去还是听阿言的,脾气收敛一点,别给如海哥添麻烦了。 真惹事儿被捅到你哥哪儿,到时候别再哭唧唧找他们。 ——不用担心,我懂。 去你的哭唧唧,小爷我英俊潇洒,会是哭唧唧的人吗? 微微点了点头,林暄一巴掌将沈幸拍到一边去吃点心,然后一个人承受着陆言爱的教育。 他们虽然平日里不停的给家里惹麻烦,但时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几个爱玩闹的小孩子,若说是纨绔,林暄和沈幸是万万算不上的。 而陆言,这位本来就是姑苏城中的教育孩子时必举的例子,又怎么会是什么简单的人,能和陆言走这么近,林暄和沈幸本质如何一目了然。 但是林暄脾气不好确是真的,他乖巧只限于在身边人旁边,对于不认识的人来说,林家小爷嚣张也不是假的。 或许林家这一代的书卷气儿全被他家兄长继承了,这兄弟俩之间的反差之大,足以让人惊掉了眼珠子。 陆言不担心林暄主动找事儿,他担心的是到扬州以后本地的权贵子弟不长眼看他年幼然后去惹了这人。 林家小爷从来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人,一般有什么仇怨当场就报了,如果不报,那就是林家大哥当时在旁边看着。 林如海在林暄心里有多重要,和他一起长大的陆言再清楚不过了,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担心。 毕竟林家人少,只有这两兄弟撑着偌大家业,在姑苏还好,林侯爷的故交基本还在,对他们兄弟俩还能看顾着些。 而且,他们这些朋友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林家兄长的能力更是让所有人都非常放心。 但是到了扬州可就不一定了,眼瘸想过去找存在感的肯定会有。 虽然现在林家兄长和荣国府结了亲,但是人家荣国公远在京城,怎么可能管得了扬州的事情。 不怕林暄闯了祸之后垂头丧气去给林家大哥认错,怕只怕他为了瞒着林家大哥自己一个人出去解决麻烦。 这小子打起架来多不要命,看姑苏城中的纨绔子弟看见他就躲的远远的就知道了。 扬州到底不比姑苏...... 越说越担心,皱着眉头看着坐在旁边脑袋一点一点已经快睡着的林暄,陆言叹了一口气,“算了,有你哥在身边,你也不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他哥,林暄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对面陆言的脸色有点不对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林家小爷板起脸一脸严肃,“阿言放心,到扬州之后一定先记下来一份名单等你们一起过去。” 单打独斗什么意思,还是群殴更符合他的心意。 阿言就是担心的多,如果不是沈幸告状,他哪次将麻烦捅到家里了? 林家小爷出马,向来都是直接将来找事儿的人收拾的连回家告状都不敢,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他白白在大唐待了近二十年。 那边江湖朝廷并立,各大世家门派遍布大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碰上了硬茬儿,他不一样打出了天策一疯......啊呸......是天策一帅的名声。 收拾人的手段,他可是还没展示出来完呢! 眼不见心不烦将人赶到旁边和沈幸一起吃点心,陆言呼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茶杯让自己冷静冷静。 他说的是如果有人不长眼去欺负他,这小子可好,到地方先将扬州所有权贵自己记下来,然后呢? 他们三个人和人家一个城的权贵作对吗? 这孩子是不是傻? 眉眼弯弯到沈幸旁边坐下,皮一下非常开心的林家小爷从小伙伴手里抢了一块点心,然后笑的更开心了。 唾弃的看了一眼得寸进尺的林暄,沈幸哼哼了两声,然后凑到林暄耳边小声问道,“阿甘的事情你究竟是怎么处理的?” 眼神有了些许变化,林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伙伴,然后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控诉说道,“沈小幸,你还是对我们家阿甘意图不轨!” 一脸黑线的沈小爷:来个人收了这个祸害吧! 作者有话要说:emmmm昨天一不小心睡着了,今天晚上补上二更...... 第7章 想着以后再见林暄就有些不容易了,沈幸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火气压了下去,然而再一抬眼,他手边的点心碟子已经被这家伙趁机直接拿走了。 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沈小爷直接炸了,忍什么忍,不打一顿这日子还有办法过吗?! 二话不说直接扑了过去,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点心被这人三两口全祸害了,沈幸眼里冒火下手更是不留余力。 然而,和这人从小打到大,林暄会在招惹了沈幸之后没有半点防备吗? 显然不会! 灵活的将快到脸上的拳头躲了过去,林暄顺手拿起旁边的茶杯顺了一口气儿,然后将空碟子放在旁边开始和沈幸闹腾。 眼角抽搐看着安静不了一会儿马上原形毕露的俩人,陆言转头看向放在他手边和那俩人争抢的一模一样的点心,叹了一口气将两个碟子一起端到了窗户边儿的位子上。 闹腾吧,等一会儿玩够了,连这两份都没有了。 悠哉悠哉看着外面车水马龙,陆言托着脸并不想看旁边两个碍眼的家伙,他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认识这两个人? 一碟点心用完,又拿了茶水将口中的甜腻压了下去,陆言看着已经滚作一团的林暄和沈幸,最终还是起身直接将两人拉了起来,“适可而止。” 一脸委屈看着陆言,沈幸颇有些咬牙切齿,“小爷在很正经的说话,那混蛋却抢我的点心,阿言不先问问吗?” “你缺那一份点心?”轻飘飘一眼撇过去,陆言一人给了一巴掌坐了回去,心累的感觉更加明显。 再这么下去,他都感觉自己成了这俩人的老妈子了。 “那他缺点心了?”撇了撇嘴气呼呼在陆言旁边坐下,沈幸将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等林暄在对面坐下之后才再次开口,“再说了,我问的可是正事儿。” “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在这里谢过了,可以吗?”撑着手臂看着哼唧哼唧告状的沈幸,林暄甩了甩头,“阿甘只是在他实在拿不准的时候才会和我哥有联系,那是我的人,这一点你们放心,我们俩从小的感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知道你和你哥感情好,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这么好啊!”恨铁不成钢看着林暄,沈幸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他什么时候下手重了直接将这人脑子打坏了,“那是你哥,不是你爹,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家,你以后也要成亲,你想到时候还是这样吗?” 阿甘对林暄忠心耿耿他们都知道,但是阿甘会听林如海的话,这一点他们也都知道。 林如海掌控着整个林家,能调动林暄身边的仆从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林暄也是林府的主子,身边不能连一个亲信都没有。 陆言知道他带着林暄去青楼有些不对,但是他们也不过是看看而已,什么都没来得及看。 但是阿甘将事情报上去,这就有些分不清轻重了,他的主子是林暄,而不是林家家主林如海,沈幸知道这些事情不该他说什么,但是看林暄到现在还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将这人打醒。 “我知道我哥要成亲,所以这不是正伤心着的吗?”将脸皱起来坐在那里,林暄没有回答关于阿甘的事情,反而将话题引到了过几天的事情之上。 三辈子了就这么一个哥哥,他哥想要多关注他一点儿他还能瞒着不成,对哥哥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林家小爷就只差自己将自己送上去了。 再说了,阿甘那边他已经教训过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是了。 阿甘不是什么分不清轻重的人,只是正巧上次去青楼正好触到了大哥严防死守的地方罢了。 “阿暄,沈幸说的有道理,你该考虑这些问题了。” 等旁边两人吵够了安静下来,陆言终于准备说话了,他虽然知道林家兄长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宠上了天,但是到底是兄长,而不是父亲。 过几天林家兄长就要成亲了,以后很快就会有孩子,阿暄也不小了,不是他们多想,但是确实该考虑这些了。 “别说你们身边没有家里安排的人。”无奈的看着担心的不是地方的小伙伴,还想着用大哥成亲将事情略过去的林暄也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我哥这做法不是正常吗?” 他又不是被宠傻了的孩子,那些不该暴露出来的东西,就算阿甘天天跟在他身边也不会发现,他自己有分寸。 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沈幸咬了咬牙,转头去角落里蹲着就不说话了,他在出来之前特意让阿甘回去不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这人可好,完全不在乎这些,合着他们是白担心了! 他们身边的人都是父亲安排的,有爹在前面顶着,哪个哥敢放肆,但是阿暄不一样,哥哥总是要有自己的家! 看着沈幸去蹲墙角,也知道陆言接下来要说什么,林暄耸了耸肩索性先开口,“你们也知道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哥,成亲之后我哥自然会将心思更多的放在妻子儿女身上,到时候这事儿不就自己解决了吗?” “再说了,我以后在不在家待着还不一定呢!”知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和大哥一样,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也绝对不能无所事事,所以,以后找了机会他还是要出去的。 在马上守护江山才称得上是天策啊!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陆言揉了揉额头,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于是将一边儿的沈幸拉了起来,“出来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有时间一起出去跑马。” 陆言本人对赛马没太大的兴趣,但是耐不住林暄和沈幸对此情有独钟,所以只要以这个理由想让他们出去,几乎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好吧,我先回家了,你们随意呀。”笑眯眯挥了挥手,林暄率先推门走了出去,出来这么久了,也的确该回去了。 挥挥手嫌弃的看着林暄,沈幸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可惜已经转身离开的林家小爷没有看到。 “阿暄说他以后不一定在家里待着,他要去哪儿?”后知后觉想起林暄的话,陆言皱起没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沈幸,“不会......真的要去军营吧......” “估计是了。”懒散的瘫在位子上,沈幸眯了眯眼,“暄子自小就对这些感兴趣,让他去读书根本就是灾难,还不如随了他的愿去军营。” “军中艰苦,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去凑什么热闹?”显然没有将林暄的话真正放在心上,陆言揉了揉手臂,“走吧,一起回家。” 军营不是说说就能去的,都说军中艰苦,但是现在的军营可不只是艰苦那么简单。 自从太.祖打下江山,外面的异族就没有安稳过,边关每年有多少士兵永远留在那里数都数不清,林家兄长会允许阿暄出去吗? 喜欢练武是一回事儿,但是真的让阿暄去边关,到底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大街上,独自一人打马回家的林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说到底,小伙伴的话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不过,他一来对家里的资产没有兴趣,二来又不会过早成亲,要担心这些也的确有些太早了。 他就不信他哥一成亲就把乖巧可爱的弟弟踹到一边连养都不愿意养了,不然,他会直接去祠堂在他爹面前念叨的好吗。 再说了,之前他哥还说着不会有了嫂子就不要弟弟,等过两年发现他还是林家最受宠的小爷之后,小伙伴大概就能放下心了。 至于现在,他说服不了,就只能先让他们胡思乱想去了,正好锻炼锻炼脑子,省的以后和人勾心斗角的时候落了下风。 自我调节能力极强的林家小爷在到家的时候心情就调整过来了,拍了拍手底下坐骑的脑袋,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仆从,林暄一阵风般直接朝着书房跑了过去。 “哥,我回来了——” 和外面欢快的气息不同,书房中的林如海心里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刚刚抽空将前几个月他离开姑苏时林暄捅的篓子看了一遍,顺便将旁边沈家小爷文笔真挚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他究竟受了多大委屈的书信收起来,林家兄长揉了揉脸,面色柔和就这么推开了书房的门。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说怎么这小子这几天这么乖,还以为是因为他成亲所以心里失落了,却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 亏的他之前还愧疚的不行。 书院里那可是都是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请来的大儒,是让这几个混小子戏弄的吗? 不管罪魁祸首是谁,这小子明天得跟着他去赔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副小孩子心性? 刚想冲过去却看到他哥脸上比平时温柔了许多的神情,林家小爷猛的刹住脚步表情讪讪,“哥,你先忙,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 他怎么忘了,沈幸那混蛋既然出现在他面前,肯定就是给他哥告过状了啊! 轻飘飘抬眼看着对危险极为敏锐直接要转身的弟弟,林如海将书房的门大敞开然后凉凉开口,“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记住这两个小可爱了,就是不知道一直显示不出来的是不是一个小可爱╮(╯▽╰)╭ 第8章 苦着脸转过身,胆战心惊的看着他哥脸上的笑,林家小爷抖了抖,然后一点一点小心挪了过去,“哥......” 什么情况? 我是谁? 我在那儿? 我要干什么? 哥,你别这么笑,我害怕QAQ~ 可怜巴巴看着林如海,林暄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哥,我错了......” 靠着门板双手抱臂站在那里,林如海挑了挑眉,“错哪儿了?” “不该和沈幸一起胡闹,不该将陈夫子的头发和胡子剪了,不该趁你不在家就为所欲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们家大哥的脸色,林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直接视死如归站在那里,“哥,你要怎么罚就罚吧!” 错哪儿了? 他错就错在让沈幸那混蛋有机会接近他哥! 想着沈家小爷说的在家抄了三个月的书,林如海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弟,丝毫不顾这人泫然欲泣的眼神。 哭也没用,多大的人了,还只会胡闹,现在还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伸手在凑过来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林如海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将门让开,“进来。” 抬眼看了下只给他留下背影的大哥,林暄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进去,天知道沈幸怎么在他哥跟前编排他的。 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包裹拿过来解开,林如海指了指里面不厚但是数量不少的书,“明天随我去和陈夫子请罪,然后这几天就在书房将这些抄了,不抄完咱们就不离开,阿暄不会让大哥耽搁上任,是吗?” 刚想反驳就听到他哥来了这么一句,林暄噎了一下,然后委委屈屈的点点头,就想看看他哥能不能看他这么听话的份儿上将那一包裹的书减掉一半。 别以为这些书是从他哥书房里拿出来的他就不知道这是沈幸特意送过来的! 至于去陈夫子那儿请罪,他将陈夫子的头发剪掉不是只为了恶作剧,还不是为了夫子的身体好吗? 就是后来没忍住连胡子一起剪了惹恼了夫子,他当时已经被揍了一顿,夫子好意思再罚他吗? 然而,就算林暄表现的再可怜,林家兄长也没有心软的意思,直接将旁边的桌子收拾出来然后将书放过去,林如海贴心的提醒了一句,“这几天便在这里,大哥看着你抄。” 难以置信的林暄:沈小幸嗷嗷嗷下次见面小爷打不死你嗷嗷嗷!! 你再也不是那个将小爷放在心尖尖上的哥哥了! 将笔墨纸砚都放好,林如海回头笑的温和,“怎么,有意见?” “没,只是怕打扰大哥办正事儿。”蔫蔫儿回了一句,林暄坐到他哥特意给他腾出来的位子上,拿起笔铺好纸低着头一笔一划的开始写。 林如海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回到自己处理公务的桌子上将上面一堆的书信分类整理好,外面,书房的门被敲了几下,然后管家林祥的声音传了过来 “爷,改好的喜服已经送了过来,可要再去看看?” 让林暄老老实实待在书房,林如海起身走了出去,毕竟是自己成亲时的喜服,还是看看才更放心。 “唉,我再也不是我哥心里的小可爱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林暄手中不停,只想着赶紧将手边一堆辣眼睛的东西抄完。 在大哥的看管之下,抄出来的书比在书院要求更严格,他连龙飞凤舞都不能,只能一笔一划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实在折磨人。 但是要是大哥真的打着不抄完就不去扬州的主意,他岂不是罪过大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到底不敢真的偷懒,数了数旁边一共有多少本书,再算了算自己抄书的速度,再次觉得生无可恋的林家小爷终于发现,按他哥的意思来,直到他们离开,他都没有机会再出门浪。 这么对待你家乖巧的弟弟,林如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心里的小人儿雄起怒斥着他们家凶残的兄长,林家小爷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接着趴回去抄书去了。 心里抱怨再多,林暄也不敢在这上面偷懒,天大地大哥哥最大,他哥发火,身为贴心小棉袄,他还是要先把大哥的火气降下来。 像他这么为哥哥着想的弟弟现在可不多了,可惜他哥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一边写着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他是个贴心好弟弟不能和大哥对着干,林暄看着手底下越来越模糊的书,一不小心就趴在桌子上没了意识。 ——抄书使人犯困,世人诚不欺我也。 林如海离开书房和管家一起去看喜服,路上顺便说了一下喜帖发的怎么样,在林家侯爷还在的时候,林府和不少家族都有联系,但是近些年来,和他们有联系的就只剩下那些林侯爷的至交了。 喜帖该送的他们都送了,至于来不来就是那些人的事情了。 摇了摇头对此并不在意,林如海将喜服试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哪儿有问题,然后便让人将东西收好放起来。 说实话,他并不希望成亲的时候来太多虚与委蛇的人,大喜的日子,将时间都浪费在和人勾心斗角之上实在不值得。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既然是林家这一代的掌权人,迟早都要习惯这种日子,更何况接下来马上要上任巡盐御史,那么个考验人的官职,不好好和相关的人打好关系怎么行呢? “祥叔,记得将拜帖送至陈夫子府上,明日我和阿暄会登门拜访。”忽然想起了什么,林如海对旁边的管家安排了一句,“礼品我会亲自准备。” 有些犹豫的看着林如海,管家斟酌着语气开口,“爷,可是为了之前二爷冒犯陈夫子的事情?” 无奈看着自家老管家,林如海点了点头,“祥叔,阿暄已经长大了,您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惯着他了。” 以前是林侯爷的得力助手,后来在林如海磕磕绊绊掌管一大家子的时候更是呕心沥血帮衬着小主子,老管家苦口婆心看着自家主子,“二爷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当时陈夫子已经罚过了,二爷也乖乖挨打了,您就别在难为他了......” “祥叔,之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林如海揉了揉额头,老管家无儿无女,为他们兄弟俩费上了所有的心思,如今年纪大了,对他们家阿暄更是疼进了骨子里。 但是孩子总不能一直宠着。 “陈夫子一方大儒,就算平日里对阿暄他们甚是喜爱将人惯成了不知大小的样子,这回未免也有些过分了,祥叔不必担心,我知道轻重。” 安抚了一下老管家,林如海有意无意转移了话题,事关阿暄祥叔能说个三天三夜也不停歇,还是让老人家歇会儿吧。 “家中要带走的人都登记在册了吗,咱们以后怕是没有机会经常回来了,所以这宅子也不必留太多人。” “都安排好了。”说到自己的事情,老管家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仆从丫鬟都精简了许多,再需要的话到扬州之后再行采买,如此一来路上也不会太麻烦。” “有劳祥叔多费心了。”对老管家的能力很有信心,林如海点了点头,看没什么事儿了也准备回书房了。 留阿暄一人在那里,他会老老实实抄书吗? 不知道该不该给弟弟留一分信任,林如海快步回了书房,看到里面的情况之后顿了顿,心道果然是他想的太多了。 什么信任,都是不存在的! 看着趴在桌子上还不忘握着笔的弟弟,林如海将笔从手中抽出来,然后轻轻喊了两声,但是林家小爷只是动了动,却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满脸的墨迹,真是个毛猴儿,只是抄个书而已,怎么就困成了这样? 虽然是这么想着,林如海知道这小子今天在外面玩闹了一天,也没打算再将人喊醒。 无奈摇了摇头,林如海小心的将人抱了起来,外面天色已经沉了下来,今天就先放过这小子。 书明日还可以接着抄,今天就先让他睡吧! 面对弟弟时的底线一降再降,林如海看着睡着时显得极为乖巧的弟弟,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虽然林暄如今才十五六岁,但是到底是个男孩子,平时赛马打架身体倍儿棒,自然分量也不轻,只是个文弱书生的林如海如今抱着弟弟明显已经有些吃力。 这小子再长大一点,他这个做哥哥的可就一点儿也抱不动了。 自嘲的笑了笑,林如海看着皱了皱眉头快要醒过来的林暄,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之后轻声哄了一句,“没事儿,睡吧,哥在这儿。” 迷迷糊糊看到是自家大哥,林家小爷已经忘了自己在睡着之前正在干什么,软软乎乎叫了声哥然后又往林如海怀里钻了钻。 对弟弟的亲近感到极为熨帖,林如海笑了笑,然后带着这已经睡的忘乎所以的小家伙儿回房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讲真,看到这个营养液瓶数的时候,本宝宝有种上天了的赶脚~ 第9章 明明在很认真的抄书,一闭眼再一睁眼,林家小爷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竟然从书房回到了卧房。 他啥时候有了梦游的毛病? 穿好衣服洗好脸吃好饭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暄看着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阿甘,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来着?” 梦游是病! 得治啊! 有些不解的看着林暄,阿甘挠了挠头,不明白主子为什么问这么个问题,“是大爷将您送回来的。” “我哥?”完全没有印象的林家小爷揉了揉下巴,转身便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既然是我哥,那就没事儿了,阿甘,过来。” 看到林暄招手,阿甘过去乖乖低下了头,“蓝老爷子那边的事情如果我哥知道了,小爷会让你感受到什么叫人间有‘真情’,在玉佩拿回来之前不准说,知道吗?” 凶巴巴的威胁着小跟班,看小跟班乖乖的点头,林暄才满意的转身。 “好了,就是这样,这几天爷忙着抄书,有什么事情你就自己处理,不行就去找祥叔,时间到了再喊我,一定要记得。”再次强调了一句,林暄拍了拍手直接朝着林如海的书房而去,“今天要去陈夫子那里,阿甘就不用跟着了。” “好。”将主子刚才说的记下,阿甘点了点头,他们家小爷故作凶残的样子,只让他想到丫鬟们养的那些奶狗,嗷呜嗷呜叫着却没有半点威力。 当然,心里想的这些阿甘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怎么能对主子这么大不敬呢? 再说了,他们家小爷生气起来,杀伤力之大非常人想象得到,他瞎想什么呢? 看着林暄走远,阿甘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以蓝老先生的手艺,在大喜的日子之前应该可以完成,正好这几天不忙,他多去铺子那里跑几趟就是了。 将人都赶走一个人去找他哥,老老实实跟着去夫子家里赔礼道歉,林暄跟在林如海身后,听着他哥和夫子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对孩子的教育之上,叹了一口气后还是得乖乖的坐在那里。 先让大哥拿自己练练手,这样以后自家小侄子小侄女出生后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陈夫子姓陈名源,乃是当朝有名的大儒,前半生门生无数几乎在朝中撑起了半边天,后来也是看在林侯爷的面子上,告老之后选了来这里看顾着林如海。 实在是老友离世时林家两个孩子都太小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个刚学会跑还什么都不懂的稚子,要撑起家业实在太难了。 好在,老友离去时安排得当,对孩子的教养也极为妥帖,就算年纪小,林家也没有就此没落了。 林如海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此子天赋非常人能及,如今这般也能让老友在天之灵有所慰藉,只是这林暄......算了,孩子开心就好。 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不肯将心放在学习上,好在他在习武一道上也颇有天赋,教习武功的师傅们对此也很是兴奋。 林家小爷这么好的苗子就该纵横在马背上,真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书本之上,十几年后他们可能就烧了一个扫平四夷的大将了。 看着人虽然在旁边坐着但是注意力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林暄,陈夫子扯了扯刚长出来的胡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小暄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不得不说,剃了头发之后,这夏天过的确实清爽不少。” “教导不严,是小子的过失。”掩饰性的咳了两声,林如海再次告罪,看陈夫子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才接着说道,“夫子接下来可还要留在姑苏?” 陈夫子为什么会在姑苏留这么多年他再清楚不过了,对于父亲的故交,林如海一直心怀感激,如果没有这些长辈们的帮衬,他和阿暄现在怕是不知道在哪儿。 对他好的,他从来都记在心里。 “人老了,折腾不动了。”笑着将面前的茶杯满上,陈夫子抬眼看着林如海,“你的本事已经不需要我们这些老头子照顾了,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去找我家那几个小子也行,有老头子我在这儿,能帮的他们都不会拒绝。” “记下了。”林如海微笑着应下,就算不打算去麻烦人家,在陈夫子面前他也要先点头,能让老人家心里踏实一点也好。 “你小子也是个有福气的,能让荣国公看中,这样也好,有他护着,以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知道贾代善的性子,陈夫子拍了拍林如海的肩膀,对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青年很是满意。 荣国府虽然是武将起家,但是贾代善对子女的教育很是严格,唯一的掌上明珠更是才气样貌出众,和林家小子在一起也是般配。 “谢夫子吉言。” 感觉自己只是他哥过来找陈夫子的幌子,林暄坐在旁边听着,撇着嘴实在是闲得慌。 有这个时间,他又能抄半本书了,文化人就是不比他们习武之人爽快,想来直接就来呗,还拉着他干什么? 读书人就是想的多。 就在林暄已经无聊到翻出来系在腰间的香囊数着里面全都是能看不能用的坑爹玩意儿的时候,旁边他哥终于和夫子沟通完感情了。 眼睛一亮利落的站起来,林暄双手背后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哥,就只差问出来什么时候离开了。 哭笑不得的陈夫子看着这般做派的林家小爷笑道,“混蛋小子,现在就已经嫌弃上了,以后让你想来都来不了。” 意识到自己的意思有点太明显了,林暄微微瞪大眼睛看过去,“夫子,这就是您的不是了,不是您上次说的在胡子长出来之前不想看到我吗?” “阿暄!”无奈看着又开始和夫子顶嘴的弟弟,林如海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和陈夫子告辞。 再不离开的话,这小子可就又上天了! “走吧走吧。”笑骂着挥挥手,陈夫子起身将这兄弟俩送到门口,然后才一身轻松走了回去。 林家这两个小子马上要离开姑苏,能陪着他的就只剩下其他几个小家伙了。 人老了就是喜欢热闹,没了林暄这小鬼,以后怕是要少了不少乐趣。 不过,陈夫子心里想的什么林暄就不知道了,为了能不拖他哥的后腿,林家小爷一心扑在了抄书之上,只是每天晚上都会累趴在书桌之上然后被心疼弟弟的哥哥亲自抱回去就是了。 就在林暄满脑子都是书书书连沈幸都懒得骂的时候,荣国府大小姐他未来的大嫂终于要到姑苏了。 不能直接将人迎到家中,林如海让人收拾出了一个庄子,凑活几天之后便到成亲的日子,这么一来倒也不是太难熬。 贾敏身边所有的仆从丫鬟林如海都是亲自安排,生怕妻子第一次来姑苏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已经好几天没有感受到大哥对自己的拳拳爱意,晚上都是被小跟班背回去的林家小爷哀叹了许久,拼着把手写废的危险硬是在林如海成亲前一天将所有的任务全部完成了。 看着自己饱受摧.残的手,林暄激动的热泪盈眶,扔了手中的笔直接撒丫子找哥哥要安慰去了。 马上就要到主子大喜的日子,整个府中忙成一团,不过事到临头,林如海却成了那个无事可做的人。 老管家将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只让主子留在家里好好歇着养好精神,毕竟成亲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 虽然自己没有成亲,但是老管家对这其中的门道一点儿也不生疏,身为一个合格的管家,红白喜事如何处理怎么能生了手? 一路蹦跶过来的林暄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下的石桌上看样子是在看书其实心思都不在树上的大哥。 停下脚步看着连他过来都没有注意到的大哥,林暄揉了揉下巴露出一抹笑容,然后退后几步出门走到那边的墙边。 找了块石头借力直接翻身上墙,让路过的丫鬟们都不要说话该干什么干什么,然后,盯着一群惊恐目光的林家小爷轻轻拍了拍手,拉着一枝伸过来的树枝一个翻身直接到了他哥头上。 在粗壮的树枝上翘着腿,林家小爷笑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哥,书我全部都抄好了~” 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坐在树上晃悠晃悠的弟弟,林如海将手中的书卷起来然后凉凉开口,“下来!” 撇了撇嘴看着他哥已经眯起来的眼睛,林暄揉了揉手,然后翻身下来,“我提前抄完了,你都不夸夸我吗?” 把自己凄惨的右手伸出去给眼前这人看着,林家小爷语气中带着不少委屈,他主动的,不需要监督,没有让阿甘代写,自己写完了! 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身为哥哥的你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 看着他哥沉默的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的林家小爷将手收回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哪哪儿都不对劲的大哥,想着明天是什么日子忽然间恍然大悟。 “哥,你在紧张?!” 一脸惊喜的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林如海,林暄只差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万能的哥哥竟然会有婚前恐惧症,要不要这么可爱! 兄长的威压在弟弟身边不能下降,林如海将手中的书展开然后垂眸反驳,“哪儿有,胡说什么?” 听着大哥底气不足的反驳,林暄眉眼弯弯看过去,然后好心提醒了一句,“哥,你书拿反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林如海耳尖微红咳了一声将书翻过来,然后瞪了一眼笑的开心的弟弟不说话了。 什么兄长的威严,怕是随着他们家弟弟的笑声一起都随风飘远了! 第10章 感觉被弟弟看轻了的林如海板着脸坐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想平复一下心情,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托着脸看了一眼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大哥,林暄笑的开心,“哥,再说说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呗,多了解了解以后才好相处,是吧?” 低头想了想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娴静女子,林如海的神色放松了许多,“你大嫂是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不然人家也不会成为我嫂子。 点了点头表示这句话可以不用说,林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哥说了一句后停了下来,然后将二人从相识到定亲然后再到如今的事情挑着捡着能说的全说了。 原本只是想让他们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这么紧张,没想到最后自己被塞了一肚子的狗粮,林家小爷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已经缓过来的哥哥...... 算了,谁让这是自己哥哥呢! 家里就他们兄弟俩,他不宠着他哥谁宠着。 林如海说尽兴了,看着乖巧坐在旁边听他说个不停的弟弟,面色柔和站起了身,“今天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会很累。” “知道了,哥,你也好好休息。”将他哥推进了房间,感觉自己功劳很大的林家小爷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 他是来报告他抄完了那一堆直到写完都不知道究竟写的是什么的书顺便来求个夸奖,不是来给他哥调节心情的! 捂着脸站在院子门口回头看,林家小爷咬了咬牙,算了,身为一个贴心好弟弟,这点儿事情算什么。 老管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家小爷站在门口仰头不知道看着什么,顺着视线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的天空,再次感觉自己和年轻人差别有些大的老管家摇了摇头,然后将他们家小主子的注意力拉回来。 “二爷,明天要穿的衣服已经送到了房间,明天府里比较忙,您可千万小心着点儿。” “好的祥叔,我知道了。”一本正经的表示他会很听话,林暄甩了甩袖子,听老管家叮嘱完马上回自己房间看新衣服。 说起来唠叨,他们家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老管家功力深厚。 院子门口有丫鬟守着,看林暄回来慌忙起身迎了上去,“爷,可要洗漱?” “先等一会儿,珥陵,阿甘回来了吗?” “还没。”名唤珥陵的丫鬟回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管家方才过来了一趟,将几个姐姐全都喊走了,怕是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林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让珥陵自己去忙,他身边一向不会跟太多人,所以现在有没有人在旁边候着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又不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跟那么多人干什么? 回房间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红彤彤的衣服,林暄满意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不愧是他哥挑出来的衣服,只看上去就分外喜庆。 还没来得及将衣服放下,门口便传来了赶回来的阿甘的声音,林暄将衣服放下然后开了门,然后一脸期待等着小跟班将东西拿出来。 刻着他们天策标志的玉佩,虽然现在还没人能看出来什么,但是等以后他将天策的名声打出来,大哥就会知道这玉佩会有多珍贵了。 他果然是个一心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既然没人夸他,那就自己夸好了。 喜滋滋的看着阿甘将精巧的小盒子放在衣服旁边,林暄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阿甘,“怎么,带过去的东西蓝老爷子收了吗?” 为了不让老爷子说他一身只有铜臭不给他玉佩,林家小爷特意翻了自己的小金库,在里面找了好几方珍贵的砚台让阿甘给老爷子带上。 家里除了他都是读书人,收藏的名贵砚台不在少数,虽然林暄自己对这没什么兴趣,但是想着蓝老爷子也是文化人,应该会接受这些。 话说,这玉雕出来还真好看。 或许是为了被有心人说什么,玉佩中间的字两边被老爷子别出心裁用细碎的银片挡住了大半,里面的字迹本来就比较花哨,再这么一弄丝毫看不出来里面的是一个字。 挡住就挡住吧,好看就行了! 完成任务的阿甘看主子这么高兴心情也非常的好,“收下了,老先生还夸了一句,说您有心了。” “小爷出马,当然没有问题。”乐呵呵将装着玉佩的盒子收好,林暄只等着明天他哥清点礼品时看到玉佩时会有多惊喜。 骄傲的神情在少年的脸上显得再合适不过了,阿甘笑了笑,再次觉得自己是何其有幸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嘚瑟了一会儿的林家小爷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挥挥手将阿甘赶回去休息,然后匆忙洗漱后自己也赶紧爬上了床。 成亲是个体力活,虽然明天成亲的不是他,但是也得好好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即将到场的妖鬼神魔。 人情场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是有他哥撑着,就家里这么多沾亲带故的存在,他都恨不得直接出家了。 实在太折磨人了! 一觉睡的极为深沉,一大早就醒来的林家小爷没有等丫鬟过来喊,直接自己将自己收拾利落,然后一身张扬的红衣就跑去找他们家老管家了。 然而,就算他已经准备好了和那些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来客周旋,林如海还有老管家也不会让他一个没怎么管过这种事情的半大孩子上。 慈祥的看着俊俏的小主子,老管家欣慰的笑了笑,然后直接将人安排去不远处的客厅里去了。 待会儿其他几家的少爷们也该到了,既然二爷这么积极的想要为家里分忧,那就去招呼这些同龄的小友们吧。 原以为会有什么勾心斗角出现的林家小爷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大哥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结亲,所有的来客也都客客气气彬彬有礼连个重话都不说的样子,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二傻子。 大哥成亲,怎么可能会安排的不到位,他都想的些什么东西? 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扔了出去,欢欢喜喜看着自家哥哥成亲,如果不是家里人盯得紧,林家小爷现在指不定抱着酒坛子窝在哪儿了。 话说,虽然没看见嫂子长什么样,但是只看身影也能看出来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曹雪芹大大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让他哥和他嫂子刚出场就没了呢,这就不够意思了。 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避免自家最后那悲惨的结局,林家小爷迷迷糊糊就将大哥成亲的日子过去了,第二天醒来时还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从今天起,他家里开始有一个女主人了? 揉揉脑袋坐了起来,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外面便有丫鬟过来敲门,说是主屋大爷正等着呢。 一个机灵从梦里回到人家,林暄迅速将自己收拾好,确定了自己的形象不会让大嫂让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之后便脚步带风朝着主院而去。 在他哥口中,嫂子是个温柔小意知书达礼怎么看怎么好的女子,但是对之前“刀枪棍棒都有见识”一句印象太过深刻,林暄心中实在是有些好奇。 饭菜已经全部布好,新婚的小夫妻正低着头说着悄悄话,看见这一幕的林暄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总感觉打扰了这个画面的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怎么办? 念头刚一出来,注意到弟弟过来的林如海笑着朝门口招了招手,“阿暄,过来。” 管他呢,天大地大哥哥最大! 眉眼弯弯朝着前面两人笑了笑,林暄极为规矩的喊了声,“哥,大嫂。” 第一次见到这个在夫君话中占的比重极大的孩子,贾敏回了一个笑容,让人过来坐下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初次见面就太过热络的话,容易让孩子有不好的印象。 好奇的看着坐在他哥旁边眉眼温柔的女子,林暄实在想不出来这样一个人耍起枪来会是什么样一副场景。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一点不敢轻视这看上去一下子就能打倒的大嫂,毕竟在民风彪悍的大唐待了近二十年,林家小爷非常清楚,再温柔的女子惹火了也都是霸王龙一般的存在。 有段时间跟着师兄们负责城里的防卫,见多了战斗力超高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完甩甩手还是一副娴静模样的女子,在当时留下了心理阴影的林家小爷现在看到柔柔弱弱的女子,下意识的就直接想到那些过肩摔摔的极为熟练的女侠们。 更何况,他哥之前还说了荣国公是军队起家,想起他们天策军中英姿飒爽的师姐们,林暄心里更不踏实了。 被悄悄看了好几眼,已经从夫君口中听了不少关于小叔子的事情,贾敏笑了笑,然后戳了戳旁边的林如海。 他们家弟弟从来就没有这么老实过,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林暄的林如海示意贾敏稍安勿躁,然后敲了敲桌子将他们家小弟飞远了的思绪拉回来。 “阿暄,怎么了?” 还在想着大嫂会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化身霸王龙,林暄一晃神然后就发现哥哥嫂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下意识坐正了身子一脸正经看向他哥,林暄乖乖回答,“没事儿。” 挑了挑眉看着明显有事儿的弟弟,林如海又问了一句,“真没事儿?” 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就这点儿道行还像骗人,这小子有点儿太天真了啊! 看着他哥似笑非笑的眼神,林暄扭扭捏捏的低下了头,“嗯......有点儿问题......” 感觉直接问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林暄又实在忍不住,于是乎,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家大嫂的目光,林家小爷小声问道,“就是......大嫂打架很厉害吗?” ...... 有些哭笑不得的贾敏转头看向自家夫君,这人在弟弟面前究竟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同样被林暄一句话弄的愣在了那里,林如海无奈扶额,“先前同阿暄说过你并非病若西子的柔弱女子,这小子想哪儿去了?” “阿暄不必害怕,嫂嫂虽非病若西子,但也不通武艺。”主动将话接了下去,贾敏早慧,如今成了亲更是以大人自居,对林家小爷也不过是当小孩子来看待罢了。 就是这孩子好像和他们家里的那些有点不一样,大概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忘了自家夫君也是这一方水土养出来的人,贾敏摇头笑了笑,只能给出这么个回答。 “这样啊......”松了一口气的林暄抬起了头朝着他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不用担心以后闯祸回家再挨一次揍了。” “吃饭!” 从来没有摸准过自家小弟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因为这人永远能将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扯到一起。 将人压下来好好吃饭,今天主要是让这小子认人,不是听他在这里吓唬人的。 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把嫂子吓到了,林暄老老实实的吃完饭,然后听他哥说着家里的情况。 其实,他们家还真没有多少规矩。 荣国府是京城天子脚下的世家,规矩什么自然很多,他们俩以前只有两个主子,规矩太多累的不是下人,而是他们两个。 现在家里有了女主人,林如海也很放心的直接将家里情况说了个明白。 贾敏听的仔细,她知道林家的情况,比之荣国府,她这可以说是下嫁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家世好的男人好找,但是要符合自己心意的可就难了。 出嫁之前便已经对林家有所了解,虽然说没有长辈帮衬一下子从千金大小姐变成掌管一家大小的主母有些不习惯,但是事情都是做出来的,她还是有自信为夫君带来一个干净无忧的后院的。 事情不多,林如海很快就将重要的事情说完了,然后,夫妻俩对视一眼,话题便顺理成章转移到了现在一旁的小弟身上。 对这个一见面先问自己是不是特别能打的小叔子,贾敏一瞬间以为这人不是在这山清水秀的姑苏城而是在满是糙汉的军营里长大的。 盯着大哥大嫂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破罐子破摔的林暄表示,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小爷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更新了,感谢今天的雷和营养液,mua~ 第11章 想着他哥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林暄揉了揉下巴眼怀期待的看着,然而,他们家兄长好像并没有说起这个的意思。 明示暗示了好几遍,发现他哥真的将所有的礼物都放进了库房,林家小爷瘪了瘪嘴,满眼委屈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哥哥都是大猪蹄子! 逗够了的林如海看马上有些过火了,掩饰不住眼中笑意走到林暄跟前,“啂,哥贴身带着呢!” 弟弟送的东西和其他人怎么能一样,更何况还是精心准备了好多天的,就算只是个粗陋的玉饰,他也会带在身上。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林暄弯起眉眼抬头看着他哥大度说道,“有眼光,对得起小爷的一片心意,放过你了!” 心满意足看着玉佩被他哥挂在了腰间,林暄退后了一步,感觉他哥应该还有很多事情和大嫂说,于是打了个招呼便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家里多了一个主子,但是多的人可不只一个,林暄看着外面忙碌的下人们,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虽然大哥成亲他很开心,但是从今以后大哥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宠着他了,这么一想,被放在心尖尖上疼了十几年的林家小爷忽然有些不习惯。 从今以后,就不能再撒娇打滚装成小孩子了。 甩了甩脑袋将阿甘喊来准备出去,想起前几天和陆言沈幸他们说好的出去赛马,林家小爷搓了搓手自信满满。 马上的功夫,在这姑苏城中他还没怕过谁! 挑衅的看着一旁的沈幸,林家小爷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 “沈小幸,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喜滋滋摸着新得的骏马,沈幸白了林暄一眼然后也准备好了,“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你别高兴的太早。” 他这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得来了,为此还被家里老头子臭骂了一顿,但是这都不重要,只要能赢了林暄,其他都不是问题。 就算林暄的骑术比他好了那么一点点,那又怎么样,他的马好就够了哈哈哈! “沈小幸啊,马好不代表能赢,你可长点心吧!”拍了拍手下枣红色的大马,林暄挑眉看着沈幸,照例开始赛前拉仇恨。 陆言悠闲的骑着马在旁边转着,小伙伴们在赛马上的热衷一向是他理解不了的,反正也是输,倒不如在旁边看看风景。 旁边两人斗了几句嘴各种准备好,看着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陆言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两匹骏马在主人的鞭策之下瞬间没了踪影。 悠哉悠哉在附近看着,陆言算着时间估计着两个小伙伴什么时候能回来,然后准备去不远处的仆从那边安排待会儿的那俩人回来后要用的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转身,不远处的林暄却明显慢了下来。 皱着眉头跟了过去了,陆言心里有些担心,就算阿幸这回在马上胜了一筹,阿暄也不可能在刚开始就停下来。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林暄那边的确出了点问题,刚跑了没两步,他的宝贝爱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被吓着一般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 对马可以说比人还熟悉,花费了好一会儿和自家宝贝儿交流,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林暄看着已经甩了自己不知道多远的沈幸,恨铁不成钢的在马头上撸了一把然后悻悻的下去到旁边托着脸坐着。 连马都不配合,他赛马还有什么意思?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林暄竟然能沦落到连马都嫌弃的地步,这不是真的。 平时非常温顺的枣红色骏马蔫蔫的打了个响鼻,想靠近林暄但是感受到来自主人身上极强的压迫性气息,动了动蹄子还是往后退了一些。 总感觉再靠近的话回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马生还很长,怎么能就这么交代在这儿。 甩了甩鬃毛低头在树边儿上转悠着,枣红色骏马拒绝接收来自主人的目光,就低着头在那儿打转。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林暄看着自家宝贝儿,气的用马鞭抽了一下旁边的树干,却也依旧舍不得强迫他家小红去赛马。 身为天策府最有前途的那一个,怎么能连自己的马都搞不定? 他们家小红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怎么会怕了沈幸刚带过来的那匹黑马,比那匹黑马更凶的他们家小红不是没见过,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怂了? 这不符合常理! 陆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忧郁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垂头转悠着的枣红马的林家小爷。 完全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陆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下马走到了林暄身边,“怎么了,不是在赛马吗?” 难道说这两个小子又找出了什么新的玩法,赛马还能有什么新玩儿法吗? 而且,就算是有了新主意,在这儿蹲着也不像是要比赛的样子啊! 据他所知,阿暄可从来不是什么轻易认输的人。 生无可恋抬头看着陆言,林暄扯了扯嘴角指着旁边临场叛变的小红,然后接着忧郁的蹲在那里不肯说话。 被自己的马嫌弃什么的,说出来也太丢人了! 看了一眼旁边甩着尾巴的枣红马,再看看低落的情绪已经快溢出来的林家小爷,陆言愣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阿暄的小红平时不是很听话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感觉自己输定了的林暄注意到陆言的神色,低头捏了捏腰间已经有些褪色的香囊,然后每日一次将里面已经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东西再念了一遍。 当然,还是越看越心塞! 红药蓝药还有一堆在这里也能找得到的日常物件也就算了,就连训练用的木枪也拿不出来,他要这包裹有什么用? 火龙沥泉啊! 赤兔啊! 里飞沙啊! 里飞沙?!! 一挺腰从地上翻了起来,看着万灰丛中一点亮的英俊马头,林暄蹦起来在原地转圈圈激动的像个二傻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的雷和营养液~顺便说一下,以后的更新时间基本就确定在晚上八点了,有事会在文案和评论里说明,其他时间是捉虫还是加更就......看情况了哈哈哈~ 第12章 激动到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林暄盯着一片灰色之中唯一亮起来的那一个,兴奋的只差在原地转圈圈了。 里飞沙里飞沙嗷嗷嗷~ 老婆老婆嗷嗷嗷~ “阿暄!”被林暄的反应吓了一跳,陆言赶紧过去将人按住,“输就输了,你别激动,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这是从来没有输过,所以有些接受不了? 以阿暄的性子,不至于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了? “谁说我输了?”咧着嘴将陆言推开,林暄眉目张扬看不出任何失落,反而是一种不符合此时情形的跃跃欲试。 以为这人只是强撑着不肯认输,毕竟以林家小爷的性子也干得出这事儿,陆言稍稍后退一步,看着明显不肯动弹的枣红色大马,然后转头有些犹豫,“要不,你先用我的马?” 沈幸已经超了太多,就算林暄骑术再好也赶不上了,所以用谁的马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是一个输而已。 差别只是主动认输还是费劲儿去追但是没有追上输掉罢了。 然而,林暄会让自己就这么认输吗?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兴奋的看着亮起来的英俊马头,林家小爷朝着远处吹出一声口哨,然后哒哒哒的马蹄声便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身上带着暗纹的白色骏马风一般跑到林暄跟前,在林家小爷手里蹭了蹭然后朝着旁边两匹马喷了口气,吓的小红和刚过来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陆言坐骑一眨眼跑了个没影儿。 愣在当场的陆言看着这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马,再看看林暄高兴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心只扑在马上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就直接将人拉到了旁边。 他们出来之前特意让人将附近都清了一遍,如果不是下人们粗心漏了什么地方,那就是有人刻意在这里留了这么一匹马。 林家小爷喜欢马全城皆知,小红平日里也不是会出岔子的马,怎么偏偏今天不肯动又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匹马?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还没和里飞沙亲近够就被一把拉到了旁边,林暄不解的看着脸色慎重的陆言,“怎么了,现在追还来得及,小爷今天一定不会输!” 也不管已经跑没了的两匹马,陆言手上加大了力道将林暄扯到另一边下人们收拾好的空地处,“今天不比了,咱们先回去。” “回去干什么,我能赢!” 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里飞沙分开,林暄下意识的就要挣开陆言的手,好在最后一刻他还记着陆言和他不一样,他皮糙肉厚没问题,这人一使劲儿可就要伤着了。 但是就算这样,林暄也没想这么和好不容易逃离包裹的里飞沙分开。 直接用另一只手抱住里飞沙的脖子,林家小爷委屈巴巴泫然欲泣,“我不走,谁也不能把我和沙沙分开。” 他现在追上去还能赢,还能赢啊啊啊啊! 阿言你确定不是和沈小幸偷偷商量好来算计他的吗? 陆言一愣,没想到林暄会这么反应,抓着林暄的手也下意识的放松了一些,趁着这个机会,林家小爷迅速将手抽了回来,然后抱着里飞沙不撒手。 “我的沙沙,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林家小爷一副被迫和心爱的女子分开的样子,悲愤欲绝朝着陆言喊着,被他抱着脖子的里飞沙也应景的叫了几声,一眼望去一人一马格外情深...... 陆言的脸色沉了下来,心里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林暄喜欢马是一回事儿,但是也从来没有到现在这种地步。 一匹从来没有见过的马,就算再神俊,也不可能会让林家小爷这般失态。 究竟是谁在这里面搞鬼? 一心只想着赛马的林家小爷:呜呜呜沙沙我可怜的沙沙呜呜呜...... 咱们明明能赢,却生生被这人拖了后腿不肯让咱们离开,明明可以不用输的呜呜哇...... 眼看林暄不会放开那匹马,陆言顿了顿,招来不远处候着的下人让他们将刚跑远的两匹马以及沈幸都找回来,顺便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只一匹马,不可能自己出现在林子里,如果真是人有意为之,这附近肯定有人候着。 后知后觉发现陆言的反应不对劲,戏精附体的林家小爷终于在蹭了蹭里飞沙的脖子后将注意力分给了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的小伙伴。“怎么了?” “不抱着你的宝贝沙沙了?”冷笑一声抱着手臂看着林暄,陆言恨铁不成钢的转过头不去看这让人气的不行的家伙。 他在这儿担心这马的来历,这人可好,连名字都给取好了。 白瞎了他一番苦心。 看着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林暄,陆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语气没有一丝起伏问道,“咱们以前没少来这儿,每次来之前都会将周边清理干净,你就不想想这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什么时候进来的......”愣愣的跟着接了一句,林暄差点就直接说出来里飞沙不是什么没有来路的马,而是他盼了十几年才从包裹里盼了出来的老婆。 但是,看着陆言的脸色,林暄摸了摸头,明智的选择不再开口。 他不想让自己被当成疯子然后被绑起来扔回家里去,实在太丢人了。 “万一只是看小爷英俊潇洒所以才跑过来的野马呢?”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林暄看着他们家只颜值就超过其他马匹好多倍的里飞沙,不想让它这么被人怀疑。 拍了拍里飞沙的脑袋,林暄将马头转向陆言,然后眨了眨眼睛故意细声细气的说道,“你看,沙沙也是这么想的。” 刚绷起来的紧张气氛被这一句话彻底打散,陆言努力板着脸,但是看着林暄和那匹跟着一起眨眼睛的马又实在绷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我在说正事!” 谁家的马这么通人性,就这么放出来真的不心疼吗? 让里飞沙乖乖站在那里别动,林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以一种同样乖巧的姿势看着陆言,“我也在说正事啊!” 气的说不出话来的陆言:天,沈幸怎么还不回来? 陆言捂着头去旁边缓着,林暄摸了摸近在咫尺的里飞沙,他总不能说马是从天而降的吧,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但是,总不能让他们家宝贝沙沙刚出来就要被人带走,他将老婆盼出来容易吗? 而且,刚才他已经看过了,包裹里之前有里飞沙的那一格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家沙沙只能留在外面。 不管怎么说,他们家沙沙都不能被不认识的人带走。 只在主人身边乖巧的里飞沙蹭了蹭旁边的手,似乎也知道现在不能胡闹,于是甩了甩头只当做自己不存在。 “阿言,你看沙沙这么乖,如果查不出来什么就留给我呗。”可怜兮兮看着陆言,林家小爷非常熟练的上去插科打诨,“我哥那边也顺便帮忙说一下,行吗?” 看傻子一般看着林暄,陆言非常冷酷无情回道,“不行。” 这小子当他哥是傻的不成,莫名其妙带回家这么一匹明显是被人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骏马,真当林家兄长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在即将上任的出后弄出来这么一出,怎么可能不往其他地方想。 好不容易觉着自己能胜一回,却在中途莫名其妙被叫了回来,心情不怎么美妙的沈幸看着林暄和陆言,再看看旁边刚才还没有出现的高头大马,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马哪儿来的? 拍了拍手底下有些不安稳的马,沈幸翻身下来刚想问些什么,身边被训的极为温顺的马忽然嘶鸣一声然后甩开蹄子就朝着反方向狂奔而去了。 傻愣愣的看着远去的马蹄以及扬起的飞尘,沈幸转过身来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情况?” 心底狂笑着将自家沙沙夸上了天,林暄矜持的看了一眼沈幸,“没事,可是是看见我们家沙沙这么英武神俊自觉惭愧所以先躲起来了。” “可去你的吧。”白了林暄一眼,沈幸看向旁边比较靠谱的陆言,“怎么回事?” “先回城,回去再解释。”揉着额头看着恨不得抱着马的林暄,陆言让旁边的下人收拾东西,然后拎着林暄就要离这儿远点。 外面没什么异样,但是被找回来的马死活不肯靠近,这马是万万不能骑的,林暄也是一定要回城的,这马.......想办法先弄回去再说...... 然而,离了林暄之后,里飞沙的凶性也暴露了出来,几个靠上去的下人都被掀蹄子踢飞了出去,如果不是身手灵活,只怕这时候已经躺地上起不来了。 扯着陆言的袖子,林暄看着将自己拉的紧紧的人,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家沙沙被下人们折腾,“阿言阿言,你让我过去,沙沙脾气不怎么好,旁人过去会挨踢的。” 林暄说着,旁边的里飞沙也应景的粗粗喷了口气,一眼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 然而,就是不松手的陆言轻飘飘一眼扫过去,“不准,带不回去就让它就在这儿,反正来路不明,正好让之自生自灭。” 难以置信看着陆言,林暄瞪大了眼睛,“我家沙沙长那么好,你忍心将他留在这儿自生自灭?” 陆言点了点头,然后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忍心。” 林家小爷揉了揉脸,愤愤看了冷血无情刀枪不进的小伙伴,然后扭头朝着里飞沙喊道,“沙沙,你乖一点,小爷带你回城见哥哥,有了名分之后咱们才能继续在一起嗷嗷嗷!” 一脸黑线的陆言沈幸扯了扯嘴角,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一人伸出一只手直接上去将人拖走。 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鬼才会管这个二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陆言沈幸:mmp,谁家孩子出来忘带脑子了,他们不认识!!! ####### 第13章 不管林暄怎么闹腾,陆言和沈幸也不肯让他接着在这儿丢人,管什么马,先把人拖回家再说。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马会被救这么扔在这儿的时候,刚才还脾气暴躁谁靠近就直接一蹄子过去的里飞沙忽然就温顺了下来。 低头喷了一口气,眨巴着大眼睛的里飞沙站在那里,让惋惜不已准备离开的下人们目瞪口呆,但也不敢就这么靠上去。 这马真的没有成精吗? 看着里飞沙不远不近跟在了后面,林暄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始想该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沙沙是从包裹里出来的,阿言不可能查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查不出来也是问题,打消不了他们的怀疑,不说阿言,就是他哥也不会同意将沙沙留下,实在是麻烦。 一路纠结被盯着回了林府,林暄看着自家大门,然后尝试着和陆言商量,“阿言,要不你和阿幸先回去,我去和我哥说,怎么样?” 翻身下马整了一下衣服,陆言抬眼笑笑,然后果断拒绝,“这次不行,得我们一起和如海兄长说了才行。” “就是就是。”跟在后面的沈幸拍了拍林暄的肩膀,幸灾乐祸接了一句,“我们如果不跟着,谁知道林家小爷会不会就这么瞒下,回头如海兄长问起来,我们可如何是好?” “小爷是那样的人吗?”愤愤看着只会拆台的小伙伴,林暄一拳头捶到沈幸肩膀上,悻悻说了一句然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还真想着要瞒下来...... 知道林暄看到好马就走不动,陆言和沈幸都知道他的性子,自然不会放任这人一个人回去。 万一真的是有心人设计,他们可就难逃其咎了。 林府之中,得知林暄现在回来了,留在家里的阿甘很快就迎了出来。 这次啊出去没多长时间,按照以往的惯例,小爷出去赛马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可是今天,三位爷竟是全到府上来了。 听到传话的老管家赶紧赶了过去,还以为是这几位金贵的主儿在外面出了什么问题。 林暄和里飞沙站在墙角,表情如出一辙的沮丧,陆言和沈幸面无表情的看着,只觉得这马的性子倒是和林家小爷挺像。 一样的蠢! 看到老管家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陆言上去扶了一把,然后神情严肃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祥叔在林家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见识的比他们多,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交给大人就是了,总归不要藏着掖着就行了。 家里就哥哥多,在这么个环境下长大,陆言做事一向很有主张,能自己搞定的就自己搞定,搞不定的就交给家里大人。 要哥哥是干什么的?还不是用来使唤的! 并不想在没想出来对策的时候就面对自家哥哥,林暄只差和里飞沙抱头痛哭了,他就应该自己找个没人儿的地方悄咪咪把沙沙放出来,而不是在赛马的当头让阿言看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祥叔,我哥什么时候过来?” 还想着多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林暄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只想着辣鸡包裹真坑爹。 你有本事让沙沙亮起来,那就让沙沙还能回去啊! 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儿? 看林暄对那匹来路不明的马那么执着,陆言和沈幸对视了一眼,果断又和老管家强调了一下在查清楚马的来历之前千万不能让这小子单独骑马。 难以置信抬头看向三个正在研究怎么将他和里飞沙隔离的人,林暄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么欺负人的吗? 摸了摸里飞沙的脑袋,林暄低着头接着保持沉默,沙沙出现的突然,也难怪他们这么紧张。 林如海处理好手边的事情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家平常半点儿也闲不住的弟弟愁眉苦脸拉着一匹马站在墙角。 点了点头和陆言沈幸打了个招呼,林如海看着同样皱起眉头的老管家,“祥叔,这是怎么了?” “几位少爷在城外遇到了状况。”低声上前说了一句,老管家将方才陆言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感觉老管家说的没什么遗漏,陆言和沈幸准备离开,毕竟用马来做突破点,目的放在谁身上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该插手的,既然林家兄长已经知道了,他们留这儿也没什么用了。 陆言能想到的林如海自然也想得到,而且想的比几个小孩子更深。 自家弟弟平时虽然胡闹了一些,但是还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小子清楚的很。 能想起来送马,这幕后之人对他们家的情况倒是了解。 眸色沉了下去,林如海和老管家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趁人不注意偷偷朝着林暄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别在这时候犯浑,沈幸笑眯眯转身,勾着陆言的肩膀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对小伙伴的不信任感到非常失望,林家小爷揉了揉脸,然后非常有骨气的离开了里飞沙一步。 查! 你们尽管去查! 查不到沙沙就归我了! 主动上前将他们今天出去赛马的过程说了一下,林暄眼巴巴看着自家哥哥,眸中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拍了拍林暄的肩膀然后沉声道,“看能不能查出来什么,如果真的没问题,这马就留在你身边。” 看着依旧留在墙角低头在地上看着什么的高头大马,林如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并不认为这么一匹马是从野外跑出来的。 两淮的盐商已经能将手伸到姑苏了吗? 倒是能耐! 接下来几天,林如海抽了人手去查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就算他在姑苏有通天的本事,也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马就好像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就出现在林子里并且认准了林暄。 这几天的波折暂且不说,总之,里飞沙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林家马厩之中了。 心满意足恨不得睡觉都抱着里飞沙,林暄也知道这一回的匆忙行事惹了不小的麻烦,好在这回长了记性,下次再看到包裹中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也不会再这么毫无准备的就将其放出来了。 然而,林暄这里是没事儿了,林如海却丝毫没有放松。 对待两淮的形势更加严谨,林如海知道有人会盯上他,但是没想到他还没有上任就已经有人出手了。 查不出来是一回事儿,但是知道后面有人搞鬼又是一回事儿。 总之,不管怎么说,林如海处理完姑苏留下的事情,没留几天便带着全家前往扬州赴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营养液,谢谢小可爱~ 第14章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前人之言足以让人想象出这位居江南的富庶之地究竟是怎么样一种繁华。 水路是扬州与外界交流的重要方式,这里的水系四通八达,如果不熟悉很容易就会在这里找不到正确的路,好在林暄这一世是在姑苏长大,对这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感觉。 扬州只是更繁华了些,他们姑苏城也不差,该有的都有了不说,还少了盐商那种浑身都是麻烦生物。 对于这让他哥来了扬州之后就忙的见不着人的生物,林暄还真没有什么好感,虽然那些人并没有直接惹到他头上。 有钱人就是会惹麻烦,为了多挣钱真是和各方斗智斗勇。 林暄对商人没什么恶感,人家能挣钱为什么还要瞧不起他们,士农工商虽然商拍最末,但是真正去看的话,当官的也不一定有商人过的舒坦。 当然,这仅限于正经经商的,对于那些不择手段满脑子只有金银的奸商,林暄实在升不起好感。 而盐商之中,恰恰这种只想钱不要脸的存在居多。 说起来盐商,这也算是江淮一带的特产了,盐税关乎朝廷的经济命脉,由此一句就可以看出其中究竟有多少利益。 上交的税款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财富还是在盐商手中。 林暄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但是凭着那些过了太多年已经要忘记的记忆,他也知道这运河两边的盐商都是有钱人。 据说当年乾隆皇帝几次巡游江南的开销都是由当地的盐商负责,一路上几乎就是金银开道玉石作陪,皇帝出行那规格,他就是没见过也差不多能猜到。 一方面需要牟取暴利,另一方面还要谋求朝廷的庇护,要做盐商,只在经商一道上有门路还不行,背后还要有坚实的靠山。 盐商虽然为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做得了的。 官商关系错综复杂,乍一看就如同一团乱麻让人无从下手,他哥初来乍到,忙也就忙在了这里。 林暄对官场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他也知道他们家大哥这关于盐运的官儿当的有多不容易。 那些有钱人在讨好皇帝的时候恨不得将整个扬州的房子都造成美轮美奂的园林,现在天高皇帝远,他哥又是掌管盐运的官儿,不忙才是怪了。 好在,林家小爷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再难处理的事情,在他哥手中也依旧撑不过几天就会被解决。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儿,天天见不到人又是一回事儿,自来到扬州就被叮嘱了无数次不要轻易外出的林暄天天在家待着,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这边不是他自小长大的姑苏,他哥又处在那么个风口浪尖上,林家小爷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出去惹事,他不傻,知道什么时候能玩什么时候不能玩。 但是,在家里闷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再不出去透透风,他怕是要在家里长蘑菇了。 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林暄咬了咬牙,将阿甘喊到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 他就出去透透风,晚饭之前肯定回来。 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阿甘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爷,不去和大爷或者祥叔说一声吗?” “不用,我哥还在府衙忙着,这时候就不要打扰他了,和祥叔说一声就可以了。”林暄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咱们只是出去透透气儿,一会儿就回来。” 这扬州城里的人虽然都知道 家中还有其他人,但是却没人真正见过他。 他们今天出去低调点,不暴露身份只装作一个不谙世事的暴发户公子哥不就行了? 演戏什么的,在他眼里还不是事儿! 让阿甘赶紧去收拾东西,林暄去马厩看了看对陌生环境适应的非常不错的里飞沙。 在外人面前一副大爷模样谁都不让碰,唯独在自己身边像个小媳妇,里飞沙这样让林家小爷心里格外开怀,恨不得天天带着宝贝沙沙出去溜达。 可惜,现在他自己都不好出去,更不用说带上里飞沙了。 知道里飞沙聪明能听得懂他的话,林暄盘腿在旁边坐下,然后苦口婆心给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媳妇解释。 他不是故意不带宝贝儿出去,而是形势所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他将扬州的情况摸熟了就好了。 城里虽然不能跑马,但是扬州城外总是可以的,那么大一座城,总能找到让沙沙尽兴的地方。 林家小爷坐在那儿说个不停,明白了今天又是不能出去让别人欣赏他那矫健身姿的里飞沙甩了甩尾巴,接着将注意力放在草料之上。 主人好像很穷,连马草都这么差劲,身为里飞沙之中难得好脾气的自己,还是不要那么挑剔了。 不想有什么反应的里飞沙懒洋洋晒着太阳,感觉这个位置不太好又往旁边挪了一点。 后知后觉发现小媳妇现在有点嫌弃自己,林暄摸了摸头叹了一口气,“沙沙,你乖乖在这里待着,过几天一定带你出去。” 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离开马厩,还以为宝贝沙沙会和他一样舍不得,然后,直到林家小爷走远,里飞沙也没抬头给他一个反应。 捂着胸口回头看着低头吃草的里飞沙,林暄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才一狠心不再看那让他伤心的马。 唉,沙沙,你再也不是那个贴心小棉袄了! 听话的小媳妇也开始有小脾气了! 伤心欲绝远离了伤心地,看到准备好东西正在院子门口等着他的阿甘,林暄瞬间满血复活。 “阿甘阿甘,和祥叔说过了吗?”兴冲冲跑了过去,看着打扮的中规中矩的阿甘,林暄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了,看我们家阿甘长的多俊,哎哎哎害羞什么?” 窘迫的红了脸,阿甘好一会儿才从他们家说话从来没个正行的主子话中缓过来,“已经和管家打过招呼了,在大爷回来之前回来即可。” “既然如此,走吧!” 欢呼了一声拍了拍阿甘的肩膀,林暄率先朝着后门而去,既然是没和他哥打招呼,自然不能正大光明走大门。 “让爷看看,这扬州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大街之上,一身利落劲装的少年郎身边跟了个高大的随从,一主一仆边走边玩闹,看的远处卖糖葫芦的大爷也往这边凑了凑。 许久没有出门的林暄看着四周热闹的场景心痒的不行,一路拉着阿甘从街头吃到街尾,吃一份带一份,别提多开心了。 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铜板,将所有包好的吃食都放进阿甘怀里,林暄蹦跳着到不远处摘了两根糖葫芦,没忍住自己先挑了一个含在嘴里。 被入口的酸味激的皱起了脸,林家小爷三两口将口中的山楂球咬碎吃掉,然后揉了揉脸笑意满满走回阿甘身边。 “阿甘,糖葫芦,甜的,这根是给你的!” 腾出一只手接过糖葫芦,看着他们家主子脸上的笑,阿甘就知道这人又有什么小心思了,但是顶着主子期待的目光,忠心耿耿的小跟班还是张口咬下一颗果子。 虽然早就知道入口的味道可能不太让人满意,但是还是被酸的皱起了脸,阿甘含着咬开了一半的山楂球想吐又不敢吐,看向林暄的目光中满是局促。 捂着肚子笑的开心的林暄看小跟班这个反应赶紧将人拉到路边,笑够了之后才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想吐就吐吧,果然,带你出来是对的哈哈哈~” 不枉他忍着酸吃了一颗,能看到阿甘这么个表情,再吃一颗也不是不可以,这么想着,林暄不自觉的将手中另一根糖葫芦又塞进嘴里一颗。 酸味散开的那一刻,没有顾忌的林家小爷蹲在地上便将山楂球吐了出来,他只是想想,怎么真的又吃了一颗? 是不是傻? 嫌弃的骂了自己一句,感觉牙已经要被酸倒了,林暄捂着脸看着手中的还剩下四五颗球的糖葫芦,果断将之也给了旁边已经缓过来的小跟班,“阿甘阿甘,都给你。” 无奈的将糖葫芦接过来,阿甘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快拿不下的小食顿了一下,“爷,咱们还要去哪儿?” 林暄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也吃不下了,惋惜的看着剩下的半条街道,“不吃了,咱们回去吧,再晚我哥就要回家了。” 阿甘点了点头,将所有东西抱在怀里便跟在了林暄身后。 “阿甘啊,今天只吃了半条街,今天回去用这些贿赂一下我哥,然后咱们明天接着吃剩下半条街,好吧?” 知道他们家小跟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儿,林暄也没指望能从阿甘口中听到除了“好的”以外的其他回答,一个人自说自话便走边计划着明天要回顾哪几家小摊。 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在家里闷了半个月的林家小爷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就连旁边不相识的行人看到少年充满活力的样子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翘起了嘴角。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爷长的这般好看,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完全不知道路人心中想得到什么,林暄心满意足带着阿甘往回走,眉眼弯弯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将他捧着手心里宠着。 然后,在走到街口的时候,娇贵到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林家小爷迎面飞来一个茶杯。 收了脸上的笑,林暄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反身一脚将茶杯朝着旁边的柱子踢了过去,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茶杯就此粉身碎骨。 要不是他反应快,跟着一起开瓢的就要加上他聪明的脑袋瓜了。 在心里赞叹了自己一句,就在林暄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接踵而至,要不是他躲的快,现在估计满身都是茶叶沫了。 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的阿甘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挡在林暄面前,先前呆愣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凌厉。 收回脚看着扫了一眼四周,林暄眯了眯眼睛拍了拍阿甘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阿甘,把小食带好,没有给哥哥带的话我哥会伤心的。” 因为刚才的意外周围已经有些乱了,摊贩和行人们不自觉的往旁边站了站,没有动弹的林暄和阿甘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同样,茶杯的来处也明了了。 大街两边茶馆不少,但是明显只有一家乱七八糟里面已经打起来了,有些微妙的看着里面大喊大叫喊着要报官的富家子弟,林暄戳了戳阿甘,“话说,咱们这是误伤,还要打回去吗?” 实在是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他们第一次出来,就这么和人起冲突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就这么直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显然不符合林家小爷的行事风格。 阿甘抿紧了唇,看混乱之中的茶馆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意外,捏了捏拳头便走到旁边将匆忙之下直接放在地上的小食拿了起来。 不过明显,这次他的脸色深沉了许多。 “阿甘,来,给爷笑一个。”看着又板起脸的阿甘,林暄活动了下拳头朝着小跟班挑了挑眉,“看爷怎么收拾他们。”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打架,他们家里大人怎么教的? 四周的低声说着什么的行人看着矜贵的少年似乎要去里面和扔茶杯的人对峙,紧张了一瞬后还是看热闹的天性占据上风,虽然站在远处交头接耳但是注意力却还放在了那边。 然而,想看热闹的人注定要失望了,那少年看上去娇生惯养,但是脾气好像还不错,只是带着旁边那壮实的随从在茶馆角落里找个位子坐下而已。 看了半天依旧还是茶馆中间闹的正起劲的两拨人互不相让,旁边人便都当林暄不在意刚才的事情,于是也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正闹腾的人身上。 感觉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都消失的差不多了,林暄勾了勾唇角,差不多也从旁边人的话中将这边冲突的缘由整理出来了。 只能说,他今天真的是无妄之灾。 起冲突的两位一为扬州太守家的公子,一为守备家公子,据闻二人因为一青楼姑娘的归属结怨已久,仇人见面可以说是分外眼红。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平时还没见面就会被下人们哄着劝着赶紧隔开的两位爷不约而同都选了这路边的茶馆歇脚,好巧不巧还都发现了对方,这下可好,可不是直接都炸了。 确定了两人都不是什么省心的家伙,林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很好,现在坑起来能毫无心理压力了。 如果真是不小心扔出去的,他也没想着再去找凶手,但是看现在这情况,这两人的家丁伤着的就不只茶馆中的客人了,外面最开始没来得及躲开的摊贩们现在还都看着被误伤的摊子欲哭无泪呢。 那俩人或许没直接动手,但是狐假虎威的家丁们可不一样,主子有难,旁边什么小摊和人都滚一边儿去,别防着他们去救主领赏金。 茶馆主人也是倒霉,这些个公子爷平日里根本不会到他们这种地方落脚,平常的闹事儿他们能处理,现在这他们可不敢真凑到前面去挨教训。 虽然两位爷都叫嚣着要报官,但是谁敢真的去报官,万一把这两位爷的家里人都喊了过来,他这茶馆还要不要开了? 都知道这两位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所不为,没有人敢在这时候上来劝,两拨人越吵越凶却只敢扔扔茶杯砸砸桌子,一点儿也没动真格的意思。 林暄也看明白了,这是两方都顾及着对方的身份不敢动手,只敢拿人家茶馆和路人出气,反正他们是官家子弟,这些百姓就算有损失也不敢去找他们麻烦。 揉了揉下巴,林暄附到阿甘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接着优哉游哉坐在那里吃点心。 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阿甘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便离开了茶馆,他们家小爷就是他们家小爷,就算要反击也得把自己摘掉干干净净。 直接上去将人打一顿? 林暄还没有这么傻,这时候打架,他是想以后都被关在家里出不来吗? 他脾气可好了,不就是险些被杯子砸被茶水泼吗,不生气不生气,直接告家长不就行了。 当然,林家小爷没想着告诉自家家长,也没想着直接告罪魁祸首家的家长,只看人家这架势,这种事儿以前就没少干过,这时候找家长估计也没啥用。 还是直接报官吧,他们不是喊着要报官吗,那就成全他们。 笑眯眯啜着还浮着茶叶沫的大碗茶,林暄没有一点嫌弃的将被子放下,然后等着阿甘回来。 不一会儿,悄无声息离开的阿甘就接着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低声在林家小爷耳边说了些什么,看着自家主子弯起来的眉眼,阿甘接着站在那里等着看一会儿的发展。 城中贼曹的兵马来的猝不及防,扬州城的贼曹是出了名的愣头青,别管是什么人搞事儿,只要落到他手里就别想着轻易出来。 从他哥口中听过关于贼曹宋万的为人,林暄将阿甘拉到旁边坐下,然后兴致勃勃等着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贼曹的官职比起太守和守备的确有些不够看,但也不容小觑,因为人家手里有兵,平时职责就是维护城中治安,闲了再顺便抓抓贼剿剿匪什么,总之在地方上是个很重要的存在。 对于这么个听上去熟悉又亲切的官职,林暄不介意刚初来乍到就去寻求帮助。 城管......啊呸......治安官不就是要管理城中治安吗! 茶馆之中,傻了眼的一群家丁以及两家的公子爷面面相觑,心里又将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哪个不长眼的去将贼曹的人喊过来了? 大家都是熟人,又不是第一次打架,讲点规矩好吗? 下面乱糟糟的一片,对面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深色衣袍的青年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将事情始末尽收眼底。 看着那坐在角落笑的狡黠的少年,看上去温润如玉的青年勾了勾唇角,“这小孩儿,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这是谁,是吧~ PS.谢谢两个小可爱~ 第16章 贼曹宋万是个硬骨头,手底下的兵也大都随了他的性子,听到有人说这边茶馆有人闹事儿便迅速赶了过来。 两家的公子爷看着开始清场的官兵,咬了咬牙赶紧让人回家求救,他们可不想和宋万那疯子对上。 让他查出来是谁去通风报信,爷一定打断他的腿! 互相看不对眼的俩人狠狠瞪了一眼对方,让身边的下人都老实点,然后一点反抗也没有就跟着过来的官兵离开了。 看着两个脸色阴霾还记得给茶馆主人留下一锭银子的两个公子爷,林暄撇了撇嘴放下茶杯,“还以为是两个傻子,没想到还长着脑子。” 低着头坐在旁边的阿甘听到这话身体一顿,然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点,果然,他们家主子只是要看戏而已。 失望的摇了摇头,发现扬州城的纨绔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的林暄甩了甩胳膊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磨蹭一会儿就不能赶在大哥前面到家了,这样一来,他们俩出来之前特意和祥叔说不要告诉其他人还有什么用? 只这些还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带的吃食有些是只能趁热才能尝出味道的,再晚一会儿大哥大嫂和祥叔就吃不到原汁原味的了。 对面茶楼之上,看着林暄拍拍手将手中的点心渣子拍掉然后匆匆忙忙带着随从离开,涂景阳眼中满是笑意。 这扬州城,果真比京都有意思多了。 站在旁边的随从看着他们家主子笑眯眯的收回视线,下意识的挪到窗户边上往下瞅了一眼,刚好看到少年即将消失的背影。 想着他们家主子的性子,随从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转回来问了一句,“爷,可要去查查是谁家的小少爷?” 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凑过来的长垣,涂景阳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你怎么知道爷看的是哪一位?” “这还不简单,虽然没看仔细,但是下面就那位红衣的小爷长的俊俏啊!”毫无防备的回了一句,长垣撇了撇嘴表示,想知道下面什么能勾得住他们家主子的注意力实在太简单了。 “哦?那在你眼中,爷就是看见长的俊俏的少年就走不动的人?” 眯起眼睛看着这被他惯的胆子越来越大的家伙,涂景阳笑的温和,但是被这么看着的长垣却瘆得赶紧搓了搓胳膊后退了几步。 摆着手看着笑的越发危险的主子,长垣慌忙解释,“不不不,我们王爷温柔可亲俊美无双,怎么可能是那样的登徒子呢?” “登徒子?”一字一顿将这三个字讲出来,涂景阳将放在一边的折扇,起身直接敲到了想躲又不敢躲的长垣脑袋上,“几天不教训,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挨了几下的长垣苦着脸揉着脑袋,然后抬头小声又问了一句,“那......还查不查啊?” “查什么查,人家小少爷出来玩一趟,怎么就让你惦记上了?”笑着骂了两句,涂景阳摇了摇头,收了折扇起身准备离开,“今天出来的也够久了,回吧。” 茶楼之中发生的事情林暄丝毫不知,带了一堆吃食回家的他现在只庆幸他和阿甘走的够快,总算赶在了他哥前面回家。 将所有东西都抱在怀里,林暄赶紧让阿甘去和老管家说一声,然后自己就跑着去了后院。 大哥还没有回来,先去大嫂那里说一下,然后等会儿就不用再挨骂了。 林暄在院子门口停下,让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一声,然后美滋滋做着自己的小打算。 大嫂是荣国府的大小姐,嫁到他们家后身边用的大多也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林家以前只有两个主子,兄弟俩之间没什么规矩,那是再亲近不过了。 现在大哥成了亲,就算兄弟俩还是那么亲近,大嫂待他也是极好,林暄也有意无意该避开也要避开了。 他又不是粘人的小孩子,哪儿用得着天天跟着他哥! 再次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建设,看着迎过来的大丫鬟,林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拆开了一个纸袋将里面的糕点递过去了一块。 “红情姐姐,大嫂现在在忙吗?” 林家小爷长的好嘴又甜,贾敏从家里带来的丫鬟们没几天就对这娇宠着长大的小爷全然没有了防备,平日里见了也都是笑盈盈的迎上去,关心程度就和对她们家主子差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俯身行了一礼,红情笑着将糕点接过,“夫人已经忙完了,就等着爷和二爷回来用晚饭呢。” 跟着红情一路进了屋,林暄将满怀的糕点小食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兴冲冲的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们家大嫂介绍。 那些摊贩们的话他记的可牢了,小爷就是记性好,没办法。 看着献宝一样双眼亮晶晶的半大少年,一屋子人脸上都带了笑,怪不得爷和夫人都宠着,这么个让人欢喜的人物,能不让人宠着吗? 眼中满是笑意等人说完,贾敏招了招手示意林暄坐下,“先放下吧,来,看大嫂刚做出来的香囊怎么样?” 看着放到自己旁边的精致香囊,林暄感叹了一句不愧是大家小姐,手艺就是不一样,“大嫂,我有香囊。” 将自己腰间已经掉了色的包裹......啊呸......香囊拿出来,林暄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一本正经回道,“这小玩意儿这么好看,还是留给我哥吧。” 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看到林暄手边放着的是什么后笑着走到贾敏旁边坐下,“夫人还是将颜色改了给为夫好,阿暄的香囊是当年母亲还在的时候缝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这小子摘下来。”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怜惜的看了一眼攥着掉色香囊的林暄,贾敏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和旁边回来的夫君说道,“过些日子就是阿暄的生辰了,可要大办?” 听到这话,将包裹挂回腰上的林暄猛的抬头一脸惊喜看着他哥,“哥哥哥,我马上就十六了,十六了,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脸色有了些许变化,看着兴冲冲的弟弟,林如海垂下眉眼,“自然是算数的,但是该怎么做还是要从长计议。” 还只是个孩子,他怎么放心直接将人送到军营里去? 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怎么就偏偏想着去从军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雷 第17章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哥哥心中是什么样子,林暄兴奋的看过去,满脑子都是他一人打遍整个军营的英姿。 他已经乖巧听话在这江南水乡颓废了那么多年,再不让出去,东都之狼就真的变成东都小绵羊了。 不知道这兄弟俩以前有什么约定,贾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瞧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弟弟,林如海摇了摇头,然后无奈解释了一句。 “阿暄自小活泼,怎么也不肯用心读书,一心只想着从军,家里不知道劝了多少次,但是这小子就是铁了心要从军。” “从军?”有些惊讶的看着林暄,贾敏愣了一下,“阿暄怎么会起了从军的心思?” 林家世代都是文雅的读书人,就如同他们家夫君一样,贾敏知道林暄喜欢习武,但是却没想过这孩子竟然想着要从军。 而且看现在这情况,明显是以前他们家夫君劝不了所以拖到了阿暄十六岁以后,可是,过些日子就是阿暄十六岁的生辰了啊! 犹豫的看向林如海,贾敏抬眼问道,“可要我和父亲打个招呼,阿暄还这么小,没人照看可不行。” 眼看着大嫂要让自己走后门,林暄赶紧将接下来的话拦下,“大嫂,我不是要去京城,不用这么麻烦。”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从军也不是一时兴起,有些事情不是有靠山就能解决的,他当过新兵蛋子,同样也带过兵打过仗,空降到军中那就是个靶子然后被各方一起针对啊。 新兵到军中被收拾只是一时,空降到军中被针对那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了的。 还有就是,林暄长的好,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但是不得不说,就他这么个长相如果空降到军中,妥妥一个“小白脸”的名头跑不了了。 他堂堂天策府一大杰出青年代表,怎么能被按上这么个不威武不雄壮的名头? 而且据他所知,荣国公的兵马现在主要都集中在京都附近,若是大嫂送信回家,他就要去京都那个遍地都是麻烦的地方了。 不想在现在这时候就卷入什么不知名的争端之中,满脸认真的林家小爷看着旁边的哥嫂,“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靠家里算什么好汉,是吧,哥?” “油嘴滑舌,这都跟谁学的?”林如海笑骂了一声,然后一巴掌轻轻拍在了凑过来的脑袋之上,“现在说这些还早,等到生辰之后再说。” 早知道弟弟想干什么,林如海自然不会全无准备,就算他们家世代出的都是文人,想要让弟弟在前途上走的轻松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当今圣上并非重文轻武之人,近些年边关虽然有战事,却也还算太平,不管阿暄去哪里安全总会有保证。 对林暄从军一事自有打算,不过,林如海显然不想这么早就让这小子知道,抿了口夫人送过来的茶水,林家兄长瞧着桌子上的一堆小食,“怎么,今天出去了?” “是的是的,这是特意给哥和嫂子带回来的,都是弟弟我尝过觉得好吃的才留下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哥,林家小爷满眼都是“夸我夸我快夸我”的意思。 然而,已经听到今天城中发生之事的林如海敲了敲桌子,“听闻今日贼曹在城中抓了两位当众闹事儿之人,不知当时阿暄在什么地方?” “额......哥,这不是重点。”有点尴尬的坐在那里,林暄小声接了一句,然后顶着他哥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是实话实说了,“好吧,是我让阿甘去通知的。” “不错,长进了不少,今天的事情就过往不究了。” 向来恣意的孩子被自己一句话吓的连话也不敢大声说,林如海忍着笑意说了一句,接着抿了一口茶水。 看着兄弟俩和往常一样斗嘴,贾敏笑着等了一会儿,看这俩人停了下来才将方才的话题拾起来。 “夫君,阿暄的生辰怎么办为好?” “就是一个生辰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好的林家小爷抬眼看着他哥,并不想因为一个生辰而大费周折。 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贾敏也没有执着,阿暄的意思是不想大办,那就不请其他人了,他们家里几个人亲近亲近也不是不可以。 “大嫂做一碗长寿面怎么样?” 她是新妇,于情于理不能怠慢了林暄生辰,如若不然,被人诟病的下场是跑不了了。 但是现在明显林暄对此兴致不高,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林家小爷七月份生辰,这消息还是前几日林如海随口提了一句被她记下了,具体是哪一天还没来得及问。 不过,出嫁之前荣国府中,主子生辰前一个多月府里就已经忙活起来了,现在已经入了七月,家里还没有什么动静,其中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是...... 不会,应该不会这么巧...... 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捏了一下旁边的夫君,贾敏朝着林暄露出一个笑容,“阿暄在姑苏城长大,怕是还没有尝过北方的味道。” 听到长寿面的时候林暄的眼睛就亮了,这一世在姑苏长大,吃食虽然精巧,但是也确实想念北方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大嫂了。” 挑了挑眉冲着他们家大哥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林家小爷嘚瑟的不行。 看吧,大嫂在咱们家第一次下厨是给弟弟我做长寿面,羡慕吧? 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看着耍宝的弟弟,林如海摆了摆手,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熊孩子,给点好脸色就得寸进尺,真是被惯坏了。 才不管他们家大哥心里是怎么骂他的,林暄悄悄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蹦跳着跑了出去。 过了生辰,他就能从军了! 至于那见鬼的生辰,去一边儿吧! 脸色柔和看着林暄走远,贾敏将身边的丫鬟挥退,然后脸上的笑意也敛了起来。 “夫人是想问阿暄的生辰?”没等贾敏将话说出口,林如海垂眸将桌上的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就先开口了,“你没猜错,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是为鬼节,这个时候出生的孩子在一些地方,被称为......鬼仔...... 听到夫君确切回答的贾敏倒吸了一口气,脸色也开始有些发白。 民间的说法,七月十五这天百鬼放假,十四夜半鬼门大开,地府的鬼魂们可以到阳间游玩,一直到十五的夜半鬼门关闭。 所有的鬼魂必须在鬼门关闭之前回到阴间,否则的话,便会滞留人间,成为孤魂野鬼。 在这天出生的孩子,鬼气重,且命硬。 看贾敏的脸色有些不好,林如海顿了顿,出口的声音有些冷淡,“怎么,你也以为这是不详?” 阿暄生于鬼节夜半,当初不知被那一对烦人的和尚道士找上门来多少趟,说什么此子不祥要渡阿暄出家,不然可能会危及身边人。 他当时还小,并不知道父亲究竟怎么将那二人赶走的,但是阿暄生为不祥已经传了出去。 后来父亲母亲相继病逝,早已经被压下去的传闻又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当时的阿暄已经记事,虽然他一直努力瞒着,但是到底还是被那自小聪慧的小家伙儿听到了什么。 那对阴魂不散的和尚和道士这时候又找了过来,说什么这都是因为将阿暄留在家中才导致的,一心只想着将阿暄渡走。 那些鬼话,才没有人会相信! 一年之内失去了父亲母亲,身边只剩下一个弟弟的林如海直接将人打了出去,并且严令家中不能出现和尚和道士一类的人。 他们家阿暄那么乖,怎么会是不祥之人?! 消息虽然被压了下去,但是随着阿暄渐渐长大,知道自己的生辰意味着什么之后,他就再也不肯好好过生辰。 这些本来不该加注在一个孩子身上罪责被当时还小的阿暄揽在自己身上,整整两个月,那个活泼可爱的弟弟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走出房门的阿暄虽然看上去一点事儿也没有,但是他知道,阿暄心里根本没有将那些伤人的话忘掉。 摇头苦笑了一声,林如海稍稍缓和了脸色,也是他之前没有将这些事情和夫人说明白,又将话说的那么重...... “抱歉夫人......” 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贾敏摇了摇头打断了旁边的人,“夫君,之前考虑不周是我的错。” “鬼神之说不可信,阿暄生辰那天我会注意的。”握住了旁边攥紧了的拳头,贾敏语气柔和,“那些都过去了,咱们和阿暄都好好的。” 最初听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但是也只是吃惊而已,被荣国公捧在手心里长大,贾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 鬼神之说太过于缥缈,比起那些,还是身边人比较重要。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本来是好事儿,怎么就扯那么远了?”感觉气氛有些不好,贾敏捻起一块点心笑着将话题转移开,“这些天公务还是那么忙吗?” “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方才收到了一份帖子,正好明日休沐,有劳夫人准备一下了。” 想着那张帖子之上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姓名,林如海揉了揉眉心,叮嘱了一句之后便让外面候着的人将老管家喊过来。 既然阿暄不想在家里闷着,那明日就让他出去痛快玩一天,毕竟明天要见的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今天的营养液~ 第18章 带着里飞沙出城玩了一整天,直到接近傍晚,玩尽兴的林家小爷才带着人回了城。 里飞沙自从被从包裹里放出来就没怎么离开过马厩,别说和今天这样出去撒欢儿跑了,就连出去都受限制。 虽然马厩关不住他,但是看在主人的份上,他这个里飞沙之中的好脾气就忍着一点,不跟这些凡人一般计较。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知道你们没见过这么英武神俊的马,看两眼也就算了,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 看着一进门五六个围在旁边紧张的腿都有些发抖的人,里飞沙仰天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看着被自己的英姿迷倒的人类咧开了马嘴。 一巴掌拍到里飞沙头上,已经发现自家沙沙的性子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的林家小爷眼角抽搐看着咧开的马嘴,这是在包裹里关久了,好好一只里飞沙怎么硬生生关出了傻狗子的性子? 让里飞沙恢复正常别去吓其他人,林暄拍了拍手,和旁边生怕这马什么时候凶性大发伤着人的下人们说了一声里飞沙会自己回马厩,他们远远的跟着就行,不用离的太近。 马草一定要最好的,不然以沙沙的挑食程度,估计连碰都不会碰。 完全能够想到里飞沙在发现自己的马草不好吃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林暄又叮嘱了好几遍拿最好的马草过去。 他包裹里虽然有皇竹草,但是却一点儿也拿不出来,对于这坑爹的包裹,林暄是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 眼睁睁看着拿不出来,这是想在以后给他个惊喜,还是说这辈子就只让他看着了? 里飞沙都放出来了不给马草,这是想干什么? 还好他们家不算穷还养得起,若是家里条件不好,沙沙不得天天挨饿啊! 现在已经沦落到看见包裹就烦,林暄拍了拍里飞沙的脑袋,让这位爷自己回马厩休息。 “阿甘,跟着去看一下。” 已经发现了他们家小爷这匹马意外的通人性,几个下人慌忙点了头跟着阿甘离开并表示他们只看着,绝对不会碰。 这马当初跑到他们家小爷身边儿的时候,据说可是踢伤了不少人,他们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里飞沙甩了甩头自己迈着步子去了马厩,林暄在那儿看着,等看不见了才转身要朝着书房而去。 老管家在听到林暄回来就走了出来,看到林暄精神很好才松了一口气儿,只带了几个人就出城,大爷也真是放心。 小小的埋怨了一下他们家心大的大爷,老管家上前好好问了今天在外面的情况,有没有磕着碰着伤着哪儿。 管家近些年年纪大了,对他们兄弟俩担心的也更多了,知道老管家怕他出事,林暄也没有不高兴,而是顺着话将今天在外面林子里玩了什么说了出来。 当然,重头戏还在里飞沙身上。 家里人因为沙沙来路不明一直不怎么放心,他又没有办法解释,只能在平时多给沙沙刷点儿存在感了。 将他们家沙沙的英姿全方位无死角描述了一遍,看着已经快听傻了的老管家,林暄摸了摸头,这才感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儿失真。 但是这都不是事儿,他们家沙沙就是那么好! “祥叔,我哥还在忙吗?”出去浪了一整天,林暄感觉这时候需要去哥哥那儿看看。 老管家摇了摇头,“客人还没有离开,二爷可要先歇息一会儿?” “这样啊。”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林暄伸了个懒腰,让老管家在一会儿客人离开后派人通知他一下,然后就转身回去洗漱了。 清清爽爽再次走出房门,看着守在门口的阿甘,林暄活动了一下筋骨,“阿甘,我哥那边忙完了吗?” “祥叔还没有通知,应该是还没有忙完。”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林暄拍了拍小跟班的肩膀,“要不,咱们去切磋切磋。” 看着自家主子跃跃欲试的眼神,阿甘就知道这人的心思还没有收回来,但是,他实在不想和主子动手。 “爷,今天已经晚了,咱歇歇行吗?” 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两步,看着看上去一副娇宠模样但是实际上动起手来一招比一招狠的主子,阿甘真动手怕伤着人,放松点自己又要挨揍,实在是两难。 就在阿甘苦着脸要劝他们家主子放弃切磋想法的时候,老管家派来的人终于到了。 阿甘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严肃站在旁边,只等着他们家主子将从要暴躁揍人的状态再次恢复成哥哥的小棉袄。 果不其然,听到下人来报后林暄眼睛一亮,然后拉着阿甘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书房外不远处,林如海领着旁边一直笑意盈盈的温润男子离开,面上虽然也带着笑,但是明显不似平常。 这宁安王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老奸巨猾半点亏也不肯吃,皇上派这位过来究竟是要整治扬州官场还是要给扬州的富商们扒层皮? 感觉自己大概猜到了皇帝的用意,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想着赶紧将眼前这看上去温润无害敛财一绝的王爷送走。 大老远看到昨天在茶馆看到的少年朝着这边而来,涂景阳停了一下然后笑着看着旁边的人,“如海兄家中还有一幼弟?” 林如海脸上笑意依旧,但是眼中却闪过一抹慎重,“小弟年幼,还请王爷见谅。” 低声笑了一声,涂景阳将折扇放在手中,没有再说什么,也没等到林家小爷过来,顶着林家兄长“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就要赶人了”的目光潇洒的离开了。 大老远只看到一个和他哥气质非常相似的背影,林暄好奇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回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了自家哥哥深沉的眼神。 “哥?” 茫然的看着脸色忽然变化的哥哥,林暄已经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明明方才还好着呢! “阿暄,跟我去书房,阿甘自己回去歇着。” 愣愣的应了一声,林暄示意阿甘离开,然后跟在他哥后面朝着书房而去。 他今天也没干什么啊! 总不能是昨天在茶馆稍微使了一点儿手段现在秋后算账的吧,明明昨天还没有问题。 什么情况? 在心中将这两天干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儿,眼看着自家大哥将书房的门关上,林暄抖了抖,然后乖巧的站在哥哥旁边。 书房中只剩下兄弟俩,林如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下脸色看着无知无畏的弟弟,“阿暄,以后离那人远点。” 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林暄有点不明白他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刚才看这俩人还相谈甚欢,怎么人一走就翻脸了? 以为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存在,林暄一脸严肃坐好,只等着他哥来解释其中缘由。 没想到那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特别好欺负,竟然还是个危险人物! “别管为什么,离他远点就是了。”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林暄别多问,林如海脸色不怎么好,直接就要让人回去休息。 阿暄已经长大了,身边只有阿甘一个不行,还得再挑几个跟着才行。 正等着听其中究竟有什么故事的林暄看他哥这不按常理出牌,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要限制他的交友范围,总要给个理由出来吧。 再说了,他和那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哪儿有这样的。 弟弟眼中的意思太过明显,林如海揉了揉额头转开了视线,语气之中颇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 “你没离开过家或许不知道,京中皆知,宁安王虽然风姿出众且备受皇恩,但却偏好龙阳。” 被惊呆了的林暄:...... 啊? 哦! 这就是那个二十多岁还一直单着找不到对象的王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找不到对象的光棍儿王爷:...... 第19章 书房之中,以为自家弟弟什么都不知道,林如海沉着脸语气凝重将宁安王涂景阳的来历说了个明白。 这个看上去脾气极好仿佛没有一点儿害处的王爷,其实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相反,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之中,除却恭谦王爷涂景珏,没人能在这位爷手中全身而退。 就算是义忠王爷也是一样。 恭谦王爷素来低调,如果不是有些场合必须要他出面,大家几乎都要忘了皇上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低调归低调,虽然并不为皇上所喜,但是这位王爷也不是能让人小瞧的人。 宁安王和恭谦王一母所出,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但是也从来没有在明面上有过什么冲突,但是和义忠王就不一样了,这两位爷的见了面就从来没有安生过。 宁安王心思缜密,又惯来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义忠王爷虽然备受皇恩,但是二者相遇却往往落了下风。 涂景阳并非中宫嫡子,但是在当今的一众皇子之中,除却义忠亲王,最受宠的便是这位名声传遍朝野的断袖王爷。 朝中皆知,宁安王与义忠王向来不和,但是不知当今皇上是如何做想,硬是在其中和稀泥和了近20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宁安王爷涂景阳在皇后准备给他安排王妃的时候,硬是直接冲到当今圣上的跟前,直言不讳说他喜欢的是男人。 皇上被这一句话气的半死,苦口婆心让皇后劝了不知道多少天,甚至还罚了宁安王的生母沈贵妃,说是教导无方,直接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但是不管他怎么罚,宁安亲王就是死咬着这一句话,他不喜欢女人不需要王妃。 宁安王态度强硬,在这件事情上寸步不让,皇上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只能随了他的意。 这事儿当年在京城闹得不小,所以涂景阳是个断袖的消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京中权贵在挑女婿的时候也没有将这么一个尊贵的人物直接略了过去。 男人到底没法诞下一儿半女,以宁安王的身份,养几个男宠算什么,等他什么时候收了心想要成家就好了。 想着将王妃的位子先占住,京中权贵没有放弃往涂景阳身边送女人,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管是京中贵女还是身份平庸的女子,只要送到府上涂景阳便来者不拒,连皇帝都以为这人之前只是心血来潮的时候,涂景阳将府上所有的女子全部送到了几个兄弟的府上。 一个都没有漏掉,人人有份,全部都送了出去。 皇帝被这个儿子气的不能行,直接将人禁在府上半年之久,但是接下来却也没人再敢往宁安王府送女人了。 有些人以为涂景阳放出这个消息是为了避嫌,也有些人以为他本人就是个断袖,但是不管怎么说,从景阳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清清爽爽,连个蓝颜都没有,利利落落光棍儿一个。 或许是宁安王直接表明了自己喜欢男人,必然不会留下一儿半女,与那些想争夺皇位的也没什么威胁,所以,气过之后的皇帝在他身上也更多了几分偏宠。 这一点在他与义忠王爷起冲突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宁安王爷受宠是大家都看得见的,连义忠王爷都要避其锋芒,这么个尊贵的人物,自然是所有人见了都要小心奉承着。 没有王妃的助力,宁安王比之义忠王明显差了一大截,但是有一点义忠王是比不过他的,那就是宁安王有钱。 商贾之人向来为人瞧不起,宁安王堂堂皇帝之子,天潢贵胄,却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开始经商,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是私下里这位爷名声的确不怎么好。 有规矩在前挡着,当官之人不是全都没有产业,但是就算自己去经营,也都是记在亲信名下,而这自己亲身下场没有任何遮掩的,宁安王还是头一个。 本来因为喜欢男人名声就不怎么好,这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但是没办法,就算宁安王在喜好方面有些异于常人,人家依旧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亲王,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自然是无所顾忌。 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全都讲给眼前仿佛听故事般眼睛亮晶晶的弟弟,林如海敲了敲桌子,“阿暄,你知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知道。”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林暄在他们家哥哥对面坐下,然后果断开口,“弟弟我人见人爱,为了不被人打上歪主意,所以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对吗?” 看着嘴上说着小心,但是却没有一点儿小心意思的弟弟,林如海抿了抿唇,脸色越来越差。 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的林家小爷搓了搓手臂端正了身子,“哥,我和那位王爷没有交集,我会注意着,你别生气。” 一本正经的说着,林暄确实没有想太多,先不说这个王爷是不是真断袖,就算是真断袖,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不就行了吗! 但是既然大哥这么担心,他还是躲着点儿为好。 “不过,宁安王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他来扬州干什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们家大哥,林暄斟酌着语气问了出来 ,“他不是要忙着挣钱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玩儿?” 平日里八卦没少听,林小爷并不像他们家兄长心里想的那般纯洁无害,至少该知道的他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一些。 在他听到的传闻中,宁安王涂景阳虽然没有像大哥口中那么可怕,但是也是一个非常难相处的笑面虎。 当面笑意盈盈背后坑挖的一个比一个深,一步一步看着对手掉进坑里然后再补上两把土,涂景阳大概就是这么个人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看见了之后躲远一点就是了,他有自知之明,这种人让大哥对付还行,让他来......只怕连哥哥一起都被被卖了。 所以说,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最好了。 “京城的局势有些混乱,为了避嫌同样也是为了留条后路,宁安王便瞒着人离开了京城。”林如海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没想到他会来扬州......” 更没想到会来找他! 京城的乱子,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能掺和的了的。 皇家没有一个简单的人,恭谦王爷和宁安王爷不和......估计也都是传出来掩人耳目的。 不过现在看来,怕是他不想参与也不行了,扬州盐政关乎着国库,他现在在这个位子上,就算不是宁安王也会有其他人来找。 皇子之间的争斗,虽然明面上不见血,但是也更为可怕啊! 大概猜到了京城会是什么事情,林暄乖乖的点了点头,“那哥哥自己小心,被人欺负了就告诉我,虽然现在欺负不回来,但是弟弟我可以记在小本本上。” 没有和往常一样笑着接话,林如海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面前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的弟弟,“哥哥已经和在函谷关驻守的友人递了信,别想着一个人偷偷溜走了,太危险了。” 早就料到自己到扬州不会一帆风顺,与其让阿暄留在这里,倒不如随了他的意先离开一段时间。 函谷关虽然离扬州不近,但是好歹还在中原,也不用担心万一外族开战阿暄有性命之忧。 虽然这么一来可能有违弟弟的本意,但是身为哥哥,林如海觉得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哥,我没想着一个人离开。”正了脸色看着林如海,林暄挺直了脊背回道,“就算想从军,我也不会你没有答应的情况下走。” 他就这么一个哥哥,怎么能因为从军就惹了哥哥不痛快? 与其让大哥担心,倒不如多花点心思来让哥哥同意。 不过,这么轻易就让他离开,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 垂眸想了一会儿,林暄看着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的哥哥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营养液~ 第20章 林暄抬眼正了脸色问着,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大哥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去,除非是大哥觉得在家里有危险了。 好好的待在扬州,虽然公务挺忙,关系也都挺复杂,但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啊! 不过,宁安王忽然到他们家找他哥,肯定是什么有什么秘密要商量,他不好直接知道那些秘密,但是如果里面有危险的话,他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了。 果然,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个王爷也一样。 没想过简单两句话就能让自家弟弟放心离开,林如海揉了揉眉心然后沉声道,“京都......要变天了。” 京都一变天,整个天下都会跟着动荡,虽然动荡的时间他不敢确定,但是朝中人员会大换血是绝对的。 新皇上任三把火,总要做出些成就才能稳住脚。 微微睁大了眼睛,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林家小爷有些吃惊,“是我想的那样吗?” 按理说扬州离京都不近,就算是皇子们争夺皇位也不会波及到这里,但是看大哥的样子,他想的明显不对。 宁安王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扬州的官员肯定会卷进去,好在扬州官员众多,要卷进去也不会只有他哥一个。 并没有因此放松,林暄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哥,“哥,那你留在这里会不会很危险?” 夺嫡是个危险的活儿,一旦站错队那可就惨了,君不见历史上多少能人因为看走眼然后一生孤苦,要是皇帝心胸宽广还好一点儿,万一上位的是个小心眼儿,他哥这可怎么办啊? 攥紧了拳头坐在那里,林家小爷已经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离去了。 虽然他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但是总能安心一点,自己远在千里之外而哥哥却处在危险之中,他怎么能安心待在那里? 哥哥脾气太好了,万一被人欺负了只怕都不会想着要报仇,他在身边还好着点,要是连他都不在,这家里可不要乱了套? 毕竟这家里硬气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了! 这家里人对自己的定位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误解,林暄挺直了脊背,自觉的将自己当成了家里的保护神。 虽然在家里被宠着的才是他,但是他有着一颗想要上天的心啊! 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弟弟,林如海脸上终于带上了些许笑意,“不必担心,哥哥虽然没有太大本事,但是保全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林如海该这么说并不是妄自尊大,朝中虽然乱象已显,但是扬州天高皇帝远,就算宁安王在这里经营,等这里有回应的时候京城也该尘埃落定了。 当今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说义忠亲王乃是最有可能继位之人,然而,恭谦王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义忠亲王被圣上宠了那么多年,仗着自己得宠向来不将其他兄弟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争得过心思一直藏在暗处的恭谦亲王。 更何况,恭谦亲王和宁安亲王两位王爷并不像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和,有宁安亲王的助力在,恭谦亲王的胜算只能更大。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想着直接掺和进天家兄弟之间的争斗,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是风险太大,他并不想冒这个险。 对自家哥哥的本事有信心,林暄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对那位宁安王爷的好感度一降再降。 你说你一个王爷争皇位就争皇位,不争的话随便找个地方老老实实挣钱不就行了吗,还在里面掺和个什么,就不知道会误伤一大波吗? 在心里吐槽了好一会儿,林家小爷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家哥哥并不会在新皇登基的时候出事。 要是这个时候出事了,绛珠仙草要去哪儿找? 瞬间安心了下来,林家小爷瘫在桌子上喘了口气儿,然后才开始关心自己的事情,“哥,那我什么时候离开?” 看哥哥的意思,怕是等不到他生辰就要离开了。 “再等几日吧。”情绪再次低落了下来,林如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叮嘱道,“阿暄,哥哥虽然和人打过了招呼,但是这位友人素来严厉,就算到了军中,你也不会得到半点照顾,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 “我知道。” 林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等待着自己的可能是什么样的情况,虽然他哥宠他,但是在根本上却还是非常严厉的。 想从军就根本不可能轻松,他不是没有在军队里待过,所以该有的心理准备他都有,他从来不是什么害怕吃苦的人。 将弟弟的神色收入眼中,林如海缓和了脸色起身,“好了,这事儿还没有和你大嫂说,她还准备着给你过生辰,只怕这回要失望了。” “不过就不过吗,大嫂提前做一碗长寿面不就行了吗?”浑然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林家小爷跟着走出书房,并不觉得少过一个生辰会是多大的损失。 说实话,他对这一世的生辰并没有什么期待,甚至还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觉,现在能躲过去,总觉得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重要的只是长寿面,什么乱七八糟的生辰,一点儿也不重要。 “那便依了你。”面色柔和走在林暄旁边,林如海点了点头,也不准备再多说些什么。 如果要离开扬州,那自然是越早越好,虽然他舍不得,但是只有阿暄离开,他才能放开手和一众心怀不轨的权贵们周旋。 在军队里虽然苦了些,但是谢琼对手底下士兵的掌控极为严格,至少不用担心阿暄在那里被有心人引诱。 对自家友人的性子非常了解,林如海把弟弟放过去也算放心,但是也没少叮嘱不要惹了谢琼。 那家伙常年带兵打仗,脾气不像他这么好,如果真的惹到了谢琼,等着他的估计就只有挨揍一条路了。 而且,以他弟这性子,陡然到了军营,只怕以后挨揍的时候不会少,谢琼生起气来可不管挨揍的到底是谁,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发配到函谷关。 幽幽叹了一口气,林如海摇了摇头,已经开始好好思考要给他弟带多少伤药了。 第21章 既然林如海打定了主意要让林暄去函谷关,所有的事情自然会提前打点好,就算是从军,也不能什么都没有直接就将弟弟扔过去。 阿暄虽然一直跟着家里请的师傅强身健体,但是到底不是真正吃过苦的人,林如海想象着他们家弟弟在军营中被欺负的惨兮兮哭鼻子的样子,忍不住就又想给老朋友写信。 但是再一想谢琼的性子,操心的不行的林家哥哥又讪讪将笔放下,他不写还好,万一谢琼一个想不开再去针对阿暄,岂不是得不偿失。 真是件难事儿啊! 贾敏知道消息后的最初反应是想拦着,如果想走武将这条路,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办法,以林家加上荣国府的能力,足以让林暄在京城过的风生水起还不用受苦。 她原本以为林如海的打算和她想的差不多,就算不让林暄待在身边也不会离的太远,但是怎么会是函谷关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贾敏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但是毕竟家里真正做主的还是她家夫君,阿暄是夫君的亲弟弟,总不会害了他。 不知道自家哥嫂又商量了些什么,自己在哥哥书房里翻了一些和函谷关相关的信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林暄也没有再去找。 这里的函谷关和他所知道的函谷关肯定不一样,如果那儿有什么该让他知道的消息大哥肯定不会瞒着他。 既然家里没有关于那边的消息,那他也就别费心了,还是想着该怎么度过在家里的最后几天吧。 乖乖的听哥哥叮嘱了许多,林暄一点一点将需要注意的事情记载心里,然后睡了一觉清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 和家里打过招呼后带着阿甘出了门,可能是不想见到什么就偏偏会碰到什么,没出门多久,林小爷们就碰上了那个刚在他们家貌似给他哥带来一大堆问题的宁安王爷。 扯了扯嘴角,看着那极其骚包走在前面的土豪王爷,林暄大手一挥带着阿甘绕路离开。 扬州城之大,他就不信还找不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扫荡小吃。 天大地大哥哥最大,出门在外就要听哥哥的话,危险人物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然而,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绕到另一处街口,林暄抬眼一看,入眼又是那道骚包的身影。 而且,这一回还是迎面撞上。 一手捂脸拉着阿甘转身,林小爷磨了磨牙,想着反正这人也不认识他,就是当着他的面走过去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于是乎,放下手深吸了一口气,林小爷依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家小爷。 然而,林小爷以为那位不会认识自己,但是人家还偏偏就认识他。 算上这一次可以说是第三次见面了,别说林家小爷一身红衣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就算是一身布衣藏在人群之中,那特殊的气质也能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这年头,这么活泼还不让人心生厌烦的孩子可不多见。 将折扇放在手里敲了两下,涂景阳勾唇笑了笑,眼底想要逗逗这孩子的意味越来越浓。 察觉到他们家王爷的想法,跟在旁边的长垣赶紧挡在了前面,“爷,您可注意着点儿,这是在大街上,您可别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听说这林家小爷从小就喜欢拳脚功夫,人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万一惹急了直接开始揍人,他们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还手吧,显得以大欺小,不还手吧,还能就这么挨揍不成? 看着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跟前的长垣,涂景阳一下敲在他头上,“知道爷想干什么吗你就拦着?” “还不是看人家小公子长的好想去逗逗,爷,您这心思我还不明白?”低头嘟囔了一句,长垣揉了揉头,然后悍不畏死接着说道,“再说了,咱们之前不是想和林大人合作吗,人家林大人对这个弟弟可是看的比眼珠子还重,万一被人家知道了您私下和这位小爷有接触,下次上门的时候不还得直接将咱们赶出去啊!” “混账东西,整天都想的些什么东西,爷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摇头笑骂了一声,涂景阳看了一眼在和身旁随从说着什么的林家小爷,转身也没想着要再凑上去。 长垣虽然废话多,但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名声在外面放着,就算没有什么其他意思,陡然间和这模样长的格外惹眼的小公子有接触,指不定人家家长怎么想呢。 为了避嫌,他还是躲着点儿为好,他会在扬州留上一段时间,如果想遇见,以后的机会总不会少了。 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长垣搓了搓脸,觉得自己这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 他在王爷身边待的时间最长,平日里其他人不敢说的不敢做的一股脑儿全推他身上也就算了,恭谦王爷也三天两头盯着他,他容易吗他! 既希望他们家王爷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又得要求人家身家清白举止得当容貌相当气质怡人,哪儿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随便的人不要,家世说得过去的又对他们家王爷避之不及,上哪儿去给他们家王爷定下来,这不是为难他一个小随从吗! 欲哭无泪跟在后面,看着没有一点儿自觉的主子,长垣只觉得自己一个随从硬生生被使唤成了老妈子。 知道自家随从心里想的是什么,对成家根本没有什么想法的宁安王爷在前面走的潇洒,就算是他哥催的急,没找到合心的人他也不想将就。 一辈子的大事儿,总得用心才行。 做好心理建设后转过身,林暄惊喜的发现那劳什子王爷不知道目的是哪儿已经离开了,欢喜的拉着阿甘朝着旁边的小摊而去,林家小爷心里欢快的不行。 终于没有碍眼的存在了。 眼巴巴等着街边儿的老大爷即时打出来的烧饼,林暄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冒出来的骚包王爷跑到脑后,一心只想着这条街上还有什么没有尝试过的。 “阿甘,你以后在家乖乖听我哥的话,记住了吗?”双手交替拿着热烧饼,林暄一边小口咬着一边说着,“算了,你那么老实,才不会主动出去惹事儿。” 趁着几天还有机会出来玩,林暄还想着怎么让他们家小跟班在他不在的时候不受欺负,但是再一想想,没有他在外面惹事儿,就阿甘这性子,才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他这些年好像真的是被惯坏了。 咬了一口烧饼,看着旁边只是笑笑不说话的阿甘,林暄撇了撇嘴,然后接着往前走,“阿甘啊,你再这么乖的话,以后在家里会受欺负的你知道吗?”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家主子,阿甘抿了抿唇将大爷递过来的其他烧饼接住,“爷,大爷难道没有和您说,阿甘是要和您一起去函谷关的吗?” 愣愣的放下手中的烧饼,林暄一脸懵逼,“什么?” 第22章 傻傻的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阿甘,林暄甩了甩头,放下烧饼一巴掌打到了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脑袋上,“你怎么不早说?” 害的他还一直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这人在家里受欺负了该怎么办,白白浪费了他那么多心力,这要吃多少东西才补得回来? 他们家小跟班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原本想着大爷会告诉您,没想到爷还不知道。”小声解释了一句,阿甘从怀里挑出一块红豆饼递过去,只想着让自家主子将注意力放在吃食上面不要再想这些不重要的东西。 伸手将红豆饼接过来,林暄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实巴交的小跟班,转身接着扫荡路边的摊位去了。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让阿甘跟着也在情理之中,大哥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 阿甘的身手他知道,说是天生神力也不为过,如果不用枪赤手空拳,以他现在的小身材板儿还真打不过,到军中好歹有个照应。 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随从不随从了,他和阿甘都是要从小兵开始做,舒坦的日子只剩下这几天,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外面人多,涂景阳也不过去心思一来就出去走两步,若是平时,他更喜欢待在茶楼雅间,或者直接在家里不出去。 带着长垣回到他们在扬州暂住的院子,涂景阳脸上笑意浅浅,直到有人从房中迎了出来。 一身劲装的长恒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在原地转着圈,看到主子回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王爷出去之前特意说了不要去打扰,他现在已经让手底下的人满城找人去了。 垂眸走进房,涂景阳端起桌上茶抿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京城又出了什么事情?” “四爷传来消息,义忠亲王走投无路,可能意图逼宫。”长恒抱拳站在下面,将今天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逼宫?”讽刺的勾了勾唇,在自己人面前,涂景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义忠亲王的嫌恶,“他是昏了头还是被人下了蛊,这时候逼宫,不怕他这么多年装乖卖弄全都白费吗?” 旁边几个人看他们家王爷这样子都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些话听听也就算了,让他们去附和还要等王爷不在的时候。 说实话,义忠亲王这回真的是狗急跳墙,就算皇上宠他,在干出逼宫这种事情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想着什么父子之情。 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他们还不清楚皇上的性子吗?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话放在那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还是他们王爷不傻,要不然他们这些随从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微笑着吐槽了好一会儿,嘴毒的宁安王爷终于要放过远在京城的义忠王爷自己在旁边耳朵受难的随从。 敲了敲桌子,涂景阳让长恒再回一趟京都,“回去告诉四哥,涂景瑞在扬州一带所有的钱财都不会被运到京城,他想逼宫就让他逼。” 真当四哥这么多年来没有一点儿家底儿还是怎么着,五城兵马司基本全是他们的人,涂景瑞虽然势头强,但是就他那水平,可根本拿捏不住手底下的人。 胆敢参与夺权的哪儿有简单的人,也就那蠢货当他自己是众望所归了。 等长恒领命离开,涂景阳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先不说扬州一带的钱被套牢了,就算让他有足够的钱,比起烧钱,还有人能超得过爷吗?” 站在门口的长垣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呵呵! 是啊,他们家王爷把自己名声搞成这样,明面上都不敢和恭谦王爷有所亲近,就怕皇上起疑心义忠王爷使绊子,悄无声息掌握来了户部有什么,他们家王爷花钱可还有一手呢。 见过一天二十万两银子一连花了半个月的花钱速度吗? 连个水花都没见过,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钱就没了,要不是管账房的长清拦着死活不让查账,他都想去恭谦王爷那边哭诉去了。 那么多银子,王爷不心疼他心疼啊! 长垣不说话,只看那表情涂景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到涂景瑞真的逼宫,他花出去的那三百万两银子就能见到成效了。 到时候,正好给四哥一个惊喜。 这边,涂景阳漫不经心处理着来自京城的消息,外面大街上,林家小爷带着阿甘在外面玩的也是开心,不过在林府,收到好友回信的林如海心情就有些不怎么美妙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谢琼还是这么个死不要脸的性子,真不知道让阿暄去跟着他到底是好还是坏。 笑骂了几句之后,林如海将信收好,让管家过来去库房取钱然后派人送到函谷关。 有些犹豫的看着他们家大爷,老管家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能直接来这边要钱,这军队还有去的价值吗? “祥叔,谢琼要是什么都不要我才不敢将阿暄送过去,函谷关位居中原,虽然位置极为重要,但是军费比之其他几个关口少了不只一点半点,他手底下那么多兵,大部分都是靠着谢家的支援才养的起的。” 起身撑着桌子解释了几句,林如海笑着说道,“而且,以谢琼那性子,收了钱也是用在士兵们身上,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苦了阿暄,毕竟被他特别关照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脸上的皱纹都皱的堆积了起来,老管家看着他们家还笑得出来的大爷,叹了一口气还是准备去库房拿钱去了。 可怜他们家小爷,离家这么远还不说,还要被人磋磨成不知道什么样,命苦啊! 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老管家看着又开始提笔写些什么的大爷,总觉得这信再送出去他们家小爷又要遭什么磨难了。 算了,待会儿他还是去夫人那儿走一趟吧。 他们虽然做不了太多,但是总能让小爷离开的时候有些心理准备,到时候也不至于太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转移阵地kufafafa~ PS.感谢今天的营养液~mua~ 第23章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 函谷关地处中原,紧靠黄河岸边,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车不方轨,马不并辔,故称函谷关。 在家里被哥嫂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林暄保证了许多次会照顾好自己,然后只带了阿甘和里飞沙就离开了扬州。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一直活在哥哥的庇护之下。 不过,之前以为哥哥的这位朋友会和他一样是个好脾气之人,在见到谢琼之后,林暄才发现他之前想的全是错的。 不能因为这人是他哥的朋友就私自给人安上好脾气的标签,不然,这人脸上那冷冰冰的面具会发飙的。 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哥好像说过,谢将军前些年在打仗的时候脸上落了疤,千万别动他脸上的面具就是了。 心有戚戚的悄悄点头,林暄看着不苟言笑的青年将领,周身的气息也逐渐沉静了下来。 “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小子,虽然不知道你哥为什么想不开将你送到军营里,但是记住,要在这儿生存,只靠嘴皮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着这被好友特意送到这儿的少年,谢琼抬了抬眼,“当然,你要是有你哥那本事也不是不可以。” 他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扬州有危险,如海直接将人送回姑苏老家不就行了,林家在姑苏经营了几百年,就算现在没有主事人,林暄在那里也绝对不会有人敢下手。 林侯爷当年那几个过了命的朋友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结果这人可好,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将人扔到了他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命丢了的军队之中,他是会给人带孩子的人吗? 谁不知道姑苏林家世代文臣,那一个个笑眯眯将人坑到站不起来还偏偏让人说不得的家伙,到军营当军师还行,现在将这半大孩子扔出来当个小兵,他林如海是脑子坏掉了吗? 半边脸被面具覆盖着,谢琼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两个人,摇了摇头接着朝城外军营而去。 “林小子,你大哥确定没有搞错?如果不当兵的话,你在这灵宝城中待上几个月,等你大哥忙完再回去也不是不行。”难得好心的提出一个建议,谢琼拍了拍脸接着说道,“进了军营之后,一切都按照规矩而来,但是在外面就不一样了,你想好了吗?” 连骑马都要靠旁边强壮的随从带着,他这军营里要是进了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少爷,就算是现在是招兵的时候旁人也能一眼看出猫腻。 他谢琼的兵是那么好当的吗? 一脸黑线看着所有意思都表现在脸上的谢将军,林暄扯了扯嘴角,“谢将军,我哥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不一样吗?” 别以为带着半张面具他就看不出嫌弃的意思了,林家小爷纵横姑苏十几年,什么样嫌弃的眼神儿没见过? 他哥是动脑子的,他就不一样了,他都是直接动手。 “知道,你哥说你特皮。”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家伙儿,谢琼明显没有将林如海说的皮放在眼里。 以姑苏林家的家教,就算皮能皮到哪儿去,能和他们这些武夫比吗? 他们谢家出了不少武将,家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的,这长在江南温柔乡里且家里全是柔柔弱弱读书人的小家伙就算皮,又能皮到哪儿去? 这时候的谢将军还不知道,有种皮是骨子里带着的,和家里的教养没有半点儿关系,要不然,林家那么多读书人不也没能让林暄好好学习,不是吗? 一路走到城门,从城门守军手中将马牵走,谢琼看着睁大眼睛一脸乖巧的林家小爷,“小子,这次本将军先带你一程,我谢琼手底下的兵怎么能不会骑马,到军营就学......” 话还没说完,看着林暄一个口哨之后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从外面林子里跑出来的高头大马,谢将军愣了愣,剩下的话全都被噎了回去。 里飞沙这些天跟着林暄赶路性子也野了不少,凑上来蹭了几下然后打了个响鼻,一点儿也不将旁边的马放在眼里。 在里飞沙头上撸了两把,林暄抬眼看了一眼谢琼然后翻身利落上马,“谢将军,我会骑马。” 眼里闪过一丝惊叹,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坐骑,谢琼看着里飞沙赞了几句,然后才看着林暄问道,“你哥从哪儿找的,这么好的马在南边可不多见。” 他们家飞黄已经是世上难得的骏马,但是在这马的旁边竟然会紧张,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完全看不出来这马究竟是什么品种。 尴尬的挠了挠头,林暄也不好回答,只能讪讪笑笑,然后将话题岔开,毕竟里飞沙是从包裹里拿出来的,和现实中的大宛马还有些不同。 只是好奇这马的来历,谢琼也没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到军营之后,这二人就直接和这一批新兵待在一起,马匹兵器都是军中统一发放,这马要是带进去,再说林暄是没有半点背景的小兵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将军放心,沙沙自己在野外能够生活,不会扰了军中治安。”将缰绳拿在手中,林暄小心的看了一眼谢琼的脸色,只希望这人不要过于关注里飞沙。 要是真有什么军中不得私自养马,所有马匹必须放在一起的规矩,他一定会哭的。 他们天策的马从来都是自己照顾,毕竟是老婆,怎么能够假以他手? 还好,知道这马短时间内不会暴露林暄的身份,谢琼也没有多说什么,甩开缰绳便率先朝着军营而去。 他的飞黄自己在野外一样能生存,良马皆有野性,如果只能靠人送来草料才能生存,那么这马也就算不上什么好马了。 在江南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受得了他们军营中的生活,函谷关不像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安全,这小家伙儿能在这儿待一个月吗? 都说林如海对这个弟弟宠到了骨子里,现在看来,果然像是那个样子,这么好的马,如果在有飞黄之前让他看见,他也跑姑苏去喊哥去。 一声大哥换一匹绝世良驹,这买卖划算啊! 可惜了! 根本没想过林暄会在这儿待太长时间,一路带着人到了城外十里处的军营,谢琼将属于新兵的令牌扔了过去,然后冷着脸说着他的要求。 “记住,这里不是你家,军营有军营的规矩,破例让你进到新兵营已经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如果在这里耍什么小脾气,别怪我不留情面亲自将你送回扬州。” 正了神色应了一句,林暄让里飞沙自己跑去一边的林子,然后整了整衣服任由谢琼离开。 就算谢琼不说,他也不会在这里惹麻烦,这是他哥给他争取来的机会,若是因为受不了苦被送回去,丢的可不只他的脸。 总感觉军营这种地方不是他们家主子该接触的地方,背着背囊的阿甘看着烽烟弥漫的军营,再看看走的格外潇洒的谢将军,于是担心的看着他们家主子,“爷,咱们就这么进去?” “阿甘,咱们现在是从军的新兵,千万别把称呼叫乱了。” 兴致勃勃看着不远处的军营,林暄安慰了几句有些紧张的阿甘,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朝着那边而去。 军营外面,已经得到消息的校尉在新兵营门口等着,将人带进来这种事情他们将军不能亲自出面,虽然他出面也不怎么合适,但是总比将军好得多。 精气神十足的林家小爷看见叼着根草在那儿等着的人三两步走过去打招呼,“是韩校尉吗?我是林暄,这是阿甘,我们是今日前来报到的新兵。” 看着入戏极快的小少爷还有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憨厚青年,韩如锦嘴角抽了抽也没有拆穿,“我是韩如锦,只负责带你们进去,以后没事儿不要来找我,有事儿更不要来找我,记住了吗?” 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阿甘抬眼看了一眼,然后不太高兴的将视线转开,虽然他只是顺带着跟着主子过来,但是他们家主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 就算心里有点不舒服,阿甘也只是低头将心思压下,习惯就好了。 不过,早知道会是什么情况的林暄没有一点儿不开心的意思,“记住了记住了,我们只是两个普通新兵,有幸被韩校尉带进来已经足够了,怎么还能麻烦您第二次?” 看着被自家将军特意叮嘱过来接的两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新兵,韩如锦揉了揉下巴,和门口的守兵打了招呼便直接将人带进去了。 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反正他们家将军已经说了,他只需要负责将人带进来,其他事情什么都不用管。 不过现在看来,这年纪小的显然不只表现出来的这般乖巧。 “你们两个的东西已经发到了营帐,有什么问题自己去找百夫长,新兵已经开始训练,你们要加把劲赶上进度,不然以后上了战场没人救得了你们。” 听话的点了点头,新兵蛋子林小暄和林阿甘跟在韩如锦后面,心里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函谷关军营迎来了他们鸡飞狗跳的生活,全书完(并不)。 催更的你们尽管催,加更了算我输,略略略~[doge] 第24章 函谷关和江南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姑苏和扬州都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富庶水乡,陡然间到了关内,只适应这里的气候也要花费很长时间。 这函谷关中冬天冷夏天热还是不是有暴雪狂风降临,哪儿是在温柔水乡里长大的人能轻易受的了的。 谢琼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为了避免人在自己这儿出什么事,他还特意悄悄去新兵营里去看了几次,然而,那个叫阿甘的随从倒是生了一次病,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少爷却是活蹦乱跳半点事儿也没有。 真不知道林如海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个弟弟...... 林暄在新兵营里如鱼得水,阿甘缓过来之后也适应良好,谢琼放下心准备让这两个小子好好在军营里打磨打磨,却没想到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点。 林暄这小子虽说看上去好欺负,打起架下手却比谁都狠,林家好好一个书香勋贵之家,哪里学的那么多不要命的招式。 要不是确定这两个小子没有在半路被人掉包,谢琼都以为这是和他一样在军中摸爬滚打长大的了。 在新兵营不过一个月,那些看他好欺负想找事儿的就全部被他打了回去,只打架也就算了,军营之中哪儿能没有半点磕磕绊绊,但是这小子也太能搞事儿了。 带兵那么多年,除了他自己,谢将军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面无表情想了许久,如今年纪大了学会收敛性子的谢将军看着已经快被林暄搞成自己跟班营的新兵营,果断将人调到自己身边。 在自己身边还能看着点儿,这本事要是被安插在这里的钉子们看见了把人折腾没了,林如海不得骂死他。 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和文化人林如海认识的谢将军看着仿佛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的林家小爷,垂眼再次沉思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这真是林如海亲弟弟? 确定不是抱养的? 林如海那温吞性子竟然能教出来一个兵痞子,还真难为他了! 不管怎么说,林暄和阿甘来函谷关在鸡飞狗跳中总算是融入了军营之中,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夏天,如今一眨眼已经到了年关。 小半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虽然函谷关这边远离朝廷纷争,但是跟在谢琼身边林暄总能听到些什么消息。 最受宠的义忠亲王行事愈发无所顾忌,听闻与朝中不少大臣私下都有联系,皇上虽然没有直接点出来,但是态度上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天家无父子,皇帝是宠义忠亲王,但是前提是他的皇位坐的稳当,要是这个儿子想要抢他的皇位,到时候可就没什么父子之情可言了。 知道京城里正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大戏,林暄也没怎么在意,反正那边再热闹也挨不着他的事儿,就是他哥那边有点危险。 就算知道在黛玉侄女儿出生之前他哥不会有事,但是这不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事情,虽然函谷关离扬州不近,但是一个月一封信林暄也是从来没有断过。 军营里的人一个个都特别好,也不欺负他,每天训练开心的不行,连阿甘也喜欢这里,所以大哥你之前担心的事情都不存在。 写故事一般每个月给哥哥汇报自己在军营之中的潇洒生活,林暄忘了阿甘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写信的时候自然不会像他那么轻松。 既要实话实说,又不能和自家主子信里写的出入太大,阿甘每个月底愁的头都秃了,就为了能写出一封能让两边都满意的信。 他跟过来从军明明是当个小兵,怎么给他安排的尽是些费脑子的活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磕磕绊绊在军营中站稳了脚,主子在这里开心,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去准备将窝在房中的林暄挖了出来,一身戎装看上去比来时更加成熟稳重的阿甘看着桌子上已经写了大半的信然后说了谢将军有事找。 “好的,一会儿就过去。”表示自己还有一点就写完了,林暄抬了抬头,然后很快就又将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纸上。 已经将话带到,阿甘也不能在这里多待,他接下来还有任务,再叮嘱了几句之后也匆匆离开了。 在林暄一次又一次的强调之下,阿甘和他在一起时终于能自然了起来,虽然私下里还是和在家里一样,但是至少在外人面前能让人看不出什么猫腻。 拍了拍手将信装好,林暄将笔墨放好然后在手上哈了一口气,好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干冷到极致的天气了,真是让人感动的痛哭流涕。 跺了跺脚将信放在怀里,林暄看了看时间,然后赶紧推开门朝着谢将军的大帐而去。 好不容易等谢将军主动带他进城,坑了他那么多马草,不好好宰他一顿他就不叫林暄! 在里飞沙和皇竹草相继解冻之后,林暄对他的包裹总算有了点儿底儿,这坑爹的玩意儿,竟然还是个挑地方的。 见过一点一点解锁的包裹吗?他这个就是的! 江南一带不适合种植马草,到了中原之后才好一点,虽然也不是最后的地带,但是总算符合能让皇竹草出来透透气了。 结果,他们家沙沙还没吃几口,看见好东西的谢将军就上来直接拿走了大半,这是看不过飞黄天天被沙沙欺负直接上人了吗? 飞黄同样是不可多得的良马,谢琼平日里也没有拘着,直接将马放养在外面的林子里。 里飞沙只在他跟前像个小媳妇儿,天天在同一片林子遇上另一匹马,不可着劲儿欺负才怪。 可惜了,里飞沙可以欺负飞黄,林暄看见谢琼可不敢真动手动脚,毕竟他现在还打不过谢琼那面瘫。 但是,打不过是一回事儿,抢皇竹草又是一回事儿,敢抢他的马草,真当他是这么多年来只练了两招三脚猫的功夫啊! 要不是谢琼悄悄给他找了一片地方种皇竹草,林暄都要不顾实力相差悬殊直接拎着枪冲上去了。 以大欺小,简直欺人太甚! 大帐外面,谢琼和韩如锦围在火堆旁边沉着脸说着什么,看到风一般过来的林暄后各自停下了话头。 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就算平时再大大咧咧,这小子心里也还是会想家的吧! 大老远看见谢琼向来没什么反应的脸上有了其他表情,林暄迅速止住脚步,揉了揉眼睛再看看那盖了半张面具的脸,然后小声嘀咕着走了过去。 大冬天的,连墨都快冻上了,谢琼的冰块脸怎么可能有其他反应,一定是他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两个小天使的营养液,爱你们,mua~ 第25章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谢琼挥了挥手让林暄赶紧过来,“再磨蹭一会儿今天晚上就赶不回来了,走吧。” 说是带着林暄进城采购年货,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东西,只是为了带人去城里转转而已。 没想到林暄能在函谷关待那么长时间,谢琼也不是什么不讲情面之人,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好友的弟弟,大过年的一个半大孩子不能回家,他这个拐着弯儿的长辈总不能放着不管。 军中年货有专门的人采购,根本用不到他们操心,林暄平日里在军营里也没有太多机会进城,就连送信也是托进城采买的人才行。 出门的机会得来不易,且行且珍惜。 眼巴巴的凑了过去,林暄弯了弯眉眼,“好久没有给家里写信,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就多写了几页。” “行了,赶紧走吧。”率先朝着营帐门口而去,谢将军伸了个懒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后面两个人跟上。 今天的进城不只是带着孩子玩儿,还有正事儿要办。 营帐外面不远处,一声口哨后两匹骏马相约而至,独自一人牵着马跟在后面的韩校尉看着都比自己的马好得多的良驹,暗自唾弃了一句有特权就是不一样。 好在林暄知道在自己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能表现的太明显,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林子里除了飞黄还有另一匹马。 已经知道林暄是姑苏林家出来的人,韩如锦最初知晓时也是非常想不通,特意去问了他们家将军,好好一个世家子为什么和平头老百姓一样偷偷跑到军中。 要是想从军,以林暄的家世,何必来他们函谷关这种地方,吃苦受累也就算了,他们将军受人陷害才沦落到这里,想要前程的话,本不该来这里。 虽然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到底是京城,林暄有林如海这个哥哥在,还有荣国公这个手中握有实权的国公在,只要他人不是个傻子,那就绝对不会走什么太大的弯路。 怎么这么想不开直接到他们这苦寒的地方,家里人都不知道劝劝的吗? 他们将军当年是因为性子过于执拗得罪了义忠亲王,不但毁了半张脸,为了不连累谢家还自请到了这函谷关,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最初心中不忿,但是到底是在这里打磨了性子。 但是林暄不一样,这小子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却不是什么不分轻重之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只要他想,他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这样的性子,总不至于和他们将军一样草草被打发到这儿来。 听了这话,谢琼拍了拍韩如锦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不太了解他们家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看谢琼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韩如锦摇了摇头也没太深究。 后来,看到了林暄真被惹到时不要命的样子,韩校尉总算知道他们家将军当初为什么不说话了。 这要是在一开始就去京城,指不定最后要被发配到雁门那一片儿了,就算有林如海在后面扛着估计也危险。 林暄的性子太邪性,跟着他们将军磨磨性子也是好事儿。 然而,韩校尉只是最初敢这么想小半年过去了,韩如锦终于明白,什么磨磨性子全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将军这么些年在这儿修的身养的性,全都被这小子给弄没了。 多少年没见过他们将军暴躁的样子,自从林暄被调到亲卫军里,韩校尉终于又看到了谢琼拎着枪跑大半个军营教训人的英姿。 好在,林暄不魔怔的时候还是一个吃苦耐劳乖乖巧巧的兵,一身功夫也是进步飞速,从最开始在将军手底下撑不了两招,到现在还能反击两下逃出去,跟猴儿一样利落着呢! “将军,一会儿我先去驿站,然后再去寻你们,可以吗?”看着不远处的灵宝城城门,林暄将怀中的信掏出来甩了甩,眨了眨眼睛看着旁边的谢将军,“这个月已经晚了几天,如果不及时送回去,驿馆过些天也该休沐,我哥该担心了。” “去吧,连着我的这份儿一起。”轻飘飘扫了林暄一眼,谢琼冷笑一声,反手扔过去一封信,“待会儿去东边灵宝楼,如锦会在那儿等着,滚吧!” 跟谁家里没有哥哥一样,嘚瑟个什么劲儿! 看着撒开了欢儿进城的林暄,韩如锦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谢琼,“将军,真的要去见那位吗?” “见,为何不见?”活动了一下筋骨,谢琼凉凉的看着灵宝城城门之上的牌匾打马而去,“咱们在这儿待了五年,五年过去了,当年的事儿总该有点了断。” 虽然函谷关清静,就算苦了点儿他也不是接受不了,但是,被逼着离开和心甘情愿离开总归不一样。 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们家将军,韩如锦抿了抿唇,不知道京中来人对他们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这要是回去再和义忠亲王对上,他们还有命再回函谷关吗? 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知道韩如锦心里担心什么,谢琼远远摇了摇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连家都不敢回在这函谷关待了五年,他怎么敢什么准备都没有就直接回去? 先一步进城的林暄并不知道这一次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让里飞沙自己去外面玩,捏着两封信的他直接朝着驿馆而去。 匆匆忙忙将信送过去,林暄看着不远处还开着的医馆,想了想还是进去瞧瞧。 坐堂的是他们军中的大夫,平时闲暇就会在在城里义诊,这寒冬腊月的,他们当兵的身体还好,百姓们的小病小灾可就都起来了。 抬眼看了一眼林暄,孙雍没怎么在意,给眼前的病人开好方子才让人过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孙大哥还不知道我的身体吗,哪儿会沦落到您的手里。”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东西,林暄稍微远了点怕碰到哪儿,然后才接着说道,“孙大哥什么时候回去?快过年了,总不能将你一个人扔在城里不管不问。” “这些天病人有些多,我已经和将军说过了,过些天就回去。”捏了捏眉心,看着站在眼前的半大小子,孙雍笑了笑,“怎么,有谁身体出问题了吗?” 林暄撇了撇嘴语气古怪,“可不是吗,身娇体弱的监军大人身体不适,嫌弃其他人的医术不好,巴巴的等着您回去呢。”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回去一趟,你回去后帮我带句话即可。”孙雍点了点头,看外面又有病人过来便直接将林暄推到了一边,“暄子,让让,待会儿让病人坐下。” 无可奈何看着这脾气好的不像话的孙大哥,林暄听话的站到了旁边,“天这么冷,这儿离军营也不近,何必为了那么个家伙特意走一趟?” 监军陈英是皇帝派来牵制谢琼的,这点儿事情在亲卫里面不是什么秘密,对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上。 也就孙雍脾气好心善,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也就是这样,陈英有什么不舒服从来不敢让其他大夫看,生怕有人在里面做什么手脚让他有命过来没命回去了。 监军虽然权利大,但是谢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函谷关的监军换的勤快,没有一个人能撑过一年,虽然是皇上的调令,但是谁知道是不是监军自己受不了求了皇上要离开。 函谷关虽然比不得雁门苦寒,但是比之京城也是天壤之别,习惯了京城的繁华,谁能受得了这荒僻的地方? 抬眼看着林暄,孙雍无奈的摇了摇头,“早就说了,医者是这世上最清白的营生,我孙雍行医二十余载,医者之德牢记于心,就算他陈英不是个东西,也不能因为这就不治病救人。” 当然,多加点黄连给他降降火也不是不可以,为医之人要心怀慈悲,看着自家兄弟受气也不是多好受。 在历届监军之中口碑颇高的孙大夫勾了勾唇,温声让进来的病人坐下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把脉。 在后面比划了两下表示他接下来还有事情,林暄和孙雍打了个招呼,然后往四周看了一下朝着灵宝楼而去。 虽然知道他们将军要补偿他这么多天受的欺压,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琼会这么大手笔直接要带他去灵宝楼。 喜滋滋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坑他们将军一顿,林暄迅速赶到东边的灵宝楼,韩如锦正在下面大厅坐着等他。 看人过来了,韩校尉招了招手,然后带着人就上楼上雅间,都是自己人,将军也没想瞒着他们这些,“楼上有其他人在,那人身份不一般,暄子,一会儿注意点。” “我知道,放心吧。”跟着韩如锦到楼上雅间,推开门进去一扭脸就看到雅间里悠哉品茶的宁安王爷,刚点头答应的很好的林暄一脸懵逼的转眼看向他们家将军。 ——卧槽!怎么哪儿都能碰上这骚包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还不算太晚,小可爱们七夕快乐呦~ 顺便通知一下,今天和编辑商量了一下,本文20号入v,因为这两天有个考试,所以周六周日两天都空出来存稿,希望有能力的小可爱们都支持一下,刚开始v的订阅非常重要,你们家洛长长(划重点)在此非常感谢,mua ~ PS.逼逼叨完了,还有今天的雷和营养液呀,谢谢几位大可爱的喜欢,爱你们(≧?≦)? 第26章 有些意外的看着一身显眼戎装显得挺拔俊郎的林暄, 涂景阳挑了挑眉,“林小爷,好久不见” ?? 呵呵, 我们见过吗? 瘫着一张谢琼同款冰块脸, 林暄反手关门然后走到他们家将军身边, 眨了眨眼睛故作疑惑,“我们见过?” 虽然在家里听过不少这人的八卦, 虽然在家里遇上过一次, 虽然在大街上碰上了不知道到底几回, 但是,他们俩面对面说过话吗? 没有! 确定自己和这位尊贵的王爷没有面对面说过话, 非常听哥哥的话的好弟弟林暄面无表情看过去, 配着那一身甲衣一瞬间让涂景阳以为他认错了人。 这人刚进来时可不是这个表情, 现在装作不认识晚了 神色莫名朝着林暄笑了笑,涂景阳什么也没有说, 只当这人方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半年不见, 这小孩儿更有意思了。 身后侍从看了看对面面无表情站在谢琼身后的林暄, 再看了看微笑着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王爷, 揉了揉下巴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在和谢将军谈判吗, 怎么在这位来了之后感觉就变了? 今天跟着涂景阳的不是长垣而是武力值更高的长恒, 并没有见过林暄, 也不知道之前在扬州时发生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了一眼板着脸对他们家王爷不假辞色的少年亲卫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对面的谢将军身上。 谢琼身上的气息太强势, 也就他们王爷能面不改色坐在这里喝茶了。 悄悄和他们家将军使了个眼色, 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林暄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是一个小兵而已,那些个大秘密什么都不该让他知道,和他哥一样瞒着多好,不用这么坦诚相见啊将军。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他现在刚刚开始自己的光明前程,不可以就这么折在这儿。 将军啊,放过他这个无辜的路人吧~ 然而,不知道就这一会儿时间林暄心里已经想了好几个版本的金钱与力量的邪恶交易,谢琼抬眼,然后寒声介绍,“这位是宁安王爷。” 看着和自己完全没有了在军营里的默契的谢将军,林暄扯了扯嘴角沉默了一下,然后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王爷。” 至于林小爷,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一个普通小兵林暄,没有什么林小爷,王爷大概认错人了。 没想到林暄一点儿也不肯和自己扯上关系,涂景阳笑了笑,摇了摇头也不甚在意。 估计是当初林如海和他说了要离自己远一点,且不说他在外面的名声,只现在他宁安王的身份也是麻烦缠身。 一个半大孩子,虽然被送到了军营,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别牵扯进来为好。 只不过,谢琼让这小孩儿旁听是什么意思? 这么轻易就让林暄知道这些,如果不是谢琼疯了,那就是这林家小爷的确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能耐。 再次看了一眼现在谢琼身后不说话的林暄,涂景阳勾了勾唇,脸上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林家小爷从军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林如海在扬州算是初来乍到,林暄一个尚未加冠的孩子自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 也没有人能想到林暄会放着扬州城的舒坦日子不过跑到了这吃苦受罪的函谷关,左右他是没有想到。 几次出门都能看见林家小爷带着随从扫荡大街,后来几次出门风平浪静,涂景阳用觉得少了点什么,让人一查才知道是被林如海送走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他虽然要和林如海合作控制住江南官场,但是也没有理由去管人家的家事,所以这事儿也就听听罢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函谷关又见到了这小孩儿,真是有意思。 抿了一口热茶,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涂景阳笑了笑,看了一眼林暄之后再次将视线放到谢琼身上,“不知谢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没想着在这儿耗费太多时间,谢琼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笑意盈盈的青年王爷,“我的条件很清楚,如果可以,函谷关十万守军我能牵制七成,义忠亲王绝无可能从函谷关调兵。” 谢琼这话说的有所保留,如果真的出了事,整个函谷关的兵力他至少能掌控九成,剩下那一成也大多是京城那些人控制而不是他们军中那位监军。 只是奉了命令来这儿找事儿但是能力并没有多强的监军,在这函谷关的士兵之中可没有太高的威望。 涂景阳眼神微暗,明显对谢琼方才提的要求不怎么满意。 谢琼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但是谢家的事情牵扯众多,一个谢鲸还好,再多一个谢琼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将军也知道,本王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这条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脸上笑意不减,涂景阳手里转着一个精致的瓷杯,言语间却是寸步不让。 就算义忠以后失势,那也是皇家的人,不可能将之交到外人手中,而且,谢家在京城底蕴非凡,绝对不能直接将在朝为官的人全部抽出。 朝廷还经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条件我已经说了,答不答应是王爷的事情。”语气生硬留了一句,谢琼扣了扣桌子,然后起身扫了一眼身后两人准备离开,“走吧,王爷诸事繁忙,我们就不打扰王爷了。” 看着谢琼干脆利落带人离开,涂景阳揉了揉眉心,“所以说,本王最烦和这些粗人打交道。”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长恒拍了拍脸走到涂景阳跟前,“王爷,谢琼这般” “无妨,他会答应的。”眸光有些明灭不定,涂景阳轻轻摇了摇头,“谢琼不会任由义忠在他的地盘上调兵。” “可是方才” 将瓷杯放回茶盘之上,涂景阳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旁边的大氅拿在手中也准备离开,“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如今正值年关,做戏还要做全套,一个月之内义忠不会动手。” “王爷,皇上那边已经开始催了。”有些为难的跟在后面,长恒握紧了拳头,“年关不回京城,皇上怕是会不乐意。” “不是每年都不乐意吗,在意这么多干什么?”浑然不在意的将氅衣披在身上,涂景阳眸中微冷,身后的长恒也不再多言。 确实,王爷这些年越发不愿回京城过年,义忠亲王每年都来那么一出谁能受的了? 但是今年有些不同,或许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太好了,皇上也不想之前几年好说话了,不过也许因为这样,义忠亲王今年搞事情的时候皇上也不会一心偏袒了。 涂景阳这边是怎么样谢琼都没有多管,只是派人暗中盯着便将人扔到一边不管不问了,他没指望涂景阳会答应他的要求。 但是想让他动手,总得付出点代价。 对涂景阳的来意有了一些猜测,林暄跟在谢琼身边,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将军,他来这里干什么?” 好好一个王爷,怎么天天满天下乱逛,他都没有正事儿的吗? 面色冷静走在前面,谢琼轻飘飘一眼扫过去,“怎么,不装不认识了?” 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林暄将肩膀上悄悄使劲儿的大手躲了过去,“我们俩确实不熟啊!” “在扬州的时候只远远见过几次,还是我哥说的那人是谁,按理说他应该不认识我才对” 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个问题,林暄揉了揉下巴,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 “宁安王消息灵通,既然和你哥打交道,自然不会不查你的消息。”捏了两下拳头,谢琼走在前面招了招手,“走吧,今天带你去一个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地方。”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林暄看着颇有些神秘的谢将军,有些期待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难道是和苍云堡一样的军事基地? 他在这里小半年,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存在。 不过,苍云堡的布置还真是让人去了一次就想去第二次,函谷关中真的有那般存在吗? 就算比不过苍云堡,能让他过过瘾也是好的啊。 无奈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韩如锦摇头叹了一口气,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身边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这都是些什么人? 林暄这几年在军中跟着他们家将军不着调,只希望以后回家能不被家里的兄长骂死。 他们虽然说是去办正事儿,但是要去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将军,人家兄长知道你带人家弟弟干什么吗? 眼含期待的跟着谢将军一路走来,站在街角无人处,林暄看着不远处花花绿绿的牌匾,以及大冷天还出来招揽生意的姑娘们,嘴角抽了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琼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他林暄像是没有去过青楼的人吗? 这小小的灵宝城的青楼,他堂堂林家小爷还看不上。 放着江南水灵灵的姑娘们不动,他是疯了才会来这种地方。 眼中的不屑显而易见,林暄看着旁边的谢琼,就只差没把眼中的意思吼出来了。 抱着手臂靠在墙角,谢琼挑了挑眉头看着他,“怎么?是看不上还是不敢进。” 林暄撇了撇嘴,顶着谢琼的目光半晌才幽幽说了一句,“既看不上也不敢进” 后半句的声音轻的被风一吹就散了,然而旁边两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怎么会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明显被这个回答弄得愣了一下,谢琼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本将军还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听你哥的话。”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不敢进青楼吗? 他就是不敢了,怎么着吧? 在姑苏的时候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沈幸一起偷偷溜出去逛花楼,虽然他们知道分寸只是看看,但是回家后依旧抄书抄到手软。 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的手,林暄将头扭到一边儿,心情不由自主的低落了下来。 眼看着这俩人说着说着就跑偏了,韩如锦上前拍了林暄一下,“好了,我们去换衣服。” 一身戎装进花楼,他们还丢不起那个人。 没有惊动任何人从旁边的小道穿过去,三人三两步拐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林暄面无表情听着隔壁的莺声燕语心中暗骂了一声,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经常来这里,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熟悉这里的路,还特意在旁边买下了一个院子,这是闲的没事找抽的吗? 抬眼谢琼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韩如锦揉了揉额头,只得和林暄说这青楼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我懂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林暄捂着胸口转身去房间里面找衣服。 自古以来青楼都是情报局,穿越前辈们诚不欺我也。 片刻之后,一身亮色衣袍的林暄出现在院子之中,眉眼弯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中的修长身躯虽然裹了许多层但是也不显臃肿,看起来反而格外喜庆。 和城中那些因为过年而被父母打扮成年画上的娃娃们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脸黑线看着自己好几年前就不怎么穿的一身大红,林暄看着已经站在院子中的谢琼和韩如锦,咬了咬牙还是挪了过去。 他虽然喜欢这个颜色,但是也不至于除了花纹外一点儿其他颜色也没有,这俩人穿的黑色衣服不挺正常的吗? 莫名想起了贾宝玉怎么办? “将军,打个商量,咱们换身衣服行吗,我自己出钱买。”苦着一张脸看着谢琼,林暄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我今天不是要成亲吧?” “小子,就算想成亲也不能在这山沟沟里,不然你哥可是会伤心的。” 大笑出声的谢琼身上寒意被驱散了不少,一手搭在旁边的韩如锦肩上,半边脸依旧被面具覆盖着的谢将军看着林暄点了点头,“不错,这模样倒是能勾的不少小姑娘。”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林暄抬眼看着两个笑的开心的家伙,“呵呵。” 爷知道爷长的好,不用你们再强调! 偌大的衣柜只有这么一件衣服,你们俩到底想干什么? 面无表情撇过眼,林暄捏了捏藏在腰间不显眼的锦囊,思考着自己现在去成衣铺子买衣服的可能性有多大。 “衣服别换,快过年了,喜庆点儿沾沾福气。”以手掩唇咳了两声,谢琼收了笑声将上扬的嘴脸压了下去,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以前没有出过江南,这里过年的方式和那边有所不同,让如锦带你去玩,大人去的地方你就别跟着了。” 让这小子跟着过来只是开个玩笑,他可没准备带着小孩儿进青楼,即便这里都是他的人,但是少年人心性不定,万一把持不住和哪个烟花女子看对眼了,林如海怕是要杀到函谷关来。 福娃娃一般神情恍惚跟着韩如锦出门,林暄悄悄在后面对着谢琼比划了一个手势。 堂堂一个将军,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还沾沾福气,你丫的自己怎么不穿? 抱着手臂等两个人都走出去,谢琼眼中的笑意尽数收敛,一转眼又恢复了那个铁血无情的谢将军。 并没有和林暄想的那样直接去了隔壁青楼,谢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不多时,房间的门从内打开,蒙着面纱的曼妙女子迈着步子从里面出来行了一礼,“将军。” 抬手示意人起来,谢琼眸色深沉直接问道,“京城情况如何?” 涂景阳的话真假掺半,能信却也不能全信。 有些东西,还是自己人查出来的更让他放心。 “皇上病情反复,义忠王爷暗中联系了不少人,除却五城兵马司的人,京城守军大部分已经被换上了义忠王爷的人。”垂眸低声说着,女子眉目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京城权贵大多已经表明了态度,不过其中倒是有些有意思的事情” “捡要紧的说!” 挽了挽头发,女子轻笑两声,丝毫没有因为谢琼的冷脸而害怕,“荣国公忠于皇上,但是荣国府中却出现了内乱,据说内宅中有人偷偷和义忠王爷有着不少联系” “据说?”慢吞吞吐出两个字,谢琼扣了扣手下的石板不紧不慢扫了女子一眼,“谢婉,你们的情报什么时候用上这种词了?” 摇了摇头,谢婉扶额无奈说道,“京中义忠王府附近的探子来报,亲眼看到荣国公夫人的下人进出义忠王府。” 他们原本没有对国公府有什么关注,谁能想到只是从小道消息中听到了这些。 荣国公也是,带兵打仗那么多年忠心耿耿,没想到最后栽在了内宅之上。 娶妻娶贤啊! 心有戚戚念叨了一句,谢婉骄傲的挺了挺胸,找她这样的就行,贤惠! 瞥了谢婉一眼,谢琼嗤笑一声不做表示。 “荣国府那边不用或许关注,荣国公不是可以轻易蒙骗的人,且看看恭谦亲王那边,总感觉他们还有什么手段藏着没有露出来。” “恭谦亲王?”有些惊讶的看着谢琼,谢婉的脸色有些慎重,“前几日老六已经往灵宝城传过消息,恭谦王和大爷见了一面,五城兵马司的兵力比之守军虽然不多,但是好好运作也不是吓不住他们” “这么说来,有人截了我们的情报!”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谢琼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去查查,看看问题出在谁身上,找出来之后直接送到谢阳那儿。” “是。”面色沉重点了点头,谢婉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然后将原本京城的情报又说了一遍。 还好这回她亲自来了函谷关,如若不然,这里面的蛀虫指不定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第27章 外面大街上, 跟着韩如锦一起走出去的林暄脸上表情逐渐沉了下来,“韩校尉,将军现在让我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平时有些没大没小, 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机密的东西不是随便能让人知道, 至少现在的他还不够资格。 就算将军和他哥关系好, 但是这也掩饰不了他只是个在军营待了小半年的新兵蛋子。 伸了个懒腰但是紧接着被灌了满怀冷风,韩如锦打了个喷嚏, 然后揉着鼻子说了一句, “行啊小子, 挺机灵的吗。” 还以为这小子要过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韩如锦将外衣拉紧然后惊奇的看着林暄。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林暄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慢吞吞指着自己, “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暄,韩如锦摸着下巴沉思片刻, 然后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像!” “可去你的吧”狠狠一拳捶在韩如锦后背上, 林暄露出一口小白牙凶狠的看着他, “别转移话题。” 皱着一张脸揉着胸口, 韩如锦咧了咧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然后缓缓正了脸色。 “暄子, 你来从军是你哥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过来,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 一年后也要考虑将你接回去了。”转眼看着林暄, 韩如锦顿了顿,“到时候你确定还要留在军营吗?” 世家子弟没有几个愿意在军队底层摸爬滚打,武将家里的孩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文臣了。 “校尉大人,你觉得动脑子那种活儿适合我吗?”白了韩如锦一眼,林暄耸了耸肩,“这里很好,我没打算离开。” “我是说认真的,林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在街角停下脚步,韩如锦慎重的看着林暄,希望从其中看出自己想见的东西。 他没有在开玩笑,林暄的天资惊人,如果不是身份的问题,他们将军甚至想直接收徒弟将人带在身边,而不是仅仅一个在函谷关避难的好友之弟的身份。 “我也没有开玩笑。”定定的看着韩如锦,林暄摆弄了两下有些繁琐的袖子,“从军从来不是为了避免危险,而是我从小和我哥商量好的,不管京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林暄这辈子也只会在军营。” 知道他从军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他哥为了在扬州放开手脚所以特意将他送到这外人插不了手的地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得到这个从军的机会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管这儿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世界,他对自己前路的规划也都一直没有变过。 从军,当兵,保家卫国。 有些惊讶林暄给出的回答,韩如锦愣了愣,然后一个熊抱将眼前神色坚定的少年搂住,“即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感觉自己要被勒的喘不过气,林暄用力将人推开,迅速退后两步才眼含警惕的看着韩如锦,“所以说,校尉大人,将军究竟什么意思?” 喜滋滋的站在一边,韩如锦拍了拍脸,然后有些激动的说道,“就是将军有意把你当徒弟,你觉得怎么样?” 能让他们将军带着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运气,也就林暄实在是个好苗子,如果放走,不说他们家将军,连他都觉得可惜。 然而,林暄的反应却和韩如锦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眼中一抹光芒闪过,随即,林暄遗憾的撇了撇嘴,“将军可能要失望了,拜师这件事情我哥可能不会答应。” 皱了皱眉头看着林暄,韩如锦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 无奈摊了摊手,林暄抬眼语气有些古怪,“我哥和将军是好友,若我拜了将军为师,这辈分岂不是要乱套?” 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韩校尉想了想,“好像也是唉” 所以,将军起了收徒的心思时有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要是没有考虑到,他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韩如锦和林暄面面相觑,而后果断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总之,将军准备让你接触军中真正隐秘的那些存在了,暄子,那和你以前接触到的都不一样。”凑到林暄耳边声音低沉说着,韩如锦刻意压着嗓子,只想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可能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你都活的好好的,我还担心什么?” 微笑着将耳朵旁边的脸拍到旁边,林暄眉眼弯弯看着韩如锦,出口的话却将人气个半死。 深吸了一口气只当没有听见林暄的话,韩如锦捏紧了拳头又放下,然后转身朝着大街而去,“走吧,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小事儿就边玩边说。”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韩如锦竟然能沦落到给人带孩子的份上,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青楼旁边的院子中,过来看看顺便传递一下情报的谢婉已经离开去查他们之中的叛徒,只有谢琼一个仿佛感受不到寒风一般坐在那里。 他当年是被贬斥到了函谷关,周围的钉子不在少数,其中一大部分都来自义忠亲王,这些他都知道。 皇上已经老了,只一个京城都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这函谷关。 谢琼原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是这些年也知道何为忍耐,皇上就是再昏庸他也依旧是皇上,能让义忠亲王只手遮天的存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武将能反抗的了的。 初来之时,整个军营将领中大半是被授意来折腾他的,他谢琼虽然不惧这些,但是行事之间却也更加谨慎。 他在这里经营了五年才堪堪掌控了七成的兵力,若是再给他两年,整个函谷关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也不在话下。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会让一个武将在重关之中没有牵制,就算他没有造反的意思也一样,他还没有让上位者放心到这种地步。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义忠亲王势大,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恭谦亲王忍了那么多年,为的可不是让义忠继位。 以义忠亲王的心性,登上皇位后会容忍其他兄弟好好的在眼皮子底下待着吗? 为皇者先顾全大局,义忠亲王却做不到这一点,不过这样正好,那人真当了皇帝自己可就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捏了捏拳头看着阴沉下来的天色,谢琼勾了勾唇角起身出去,要下雪了,他们不能在城里耽搁太长时间。 城门处,林暄和韩如锦一人一碗热馄饨吃的热火朝天,桌子旁边已经摞了三四个碗,旁边卖馄饨的老大爷看着好像还没吃饱的两个小伙子,想了想又让旁边的老伴儿赶紧再捏一些。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俩小伙子看着就让人欢喜。 不知道旁边大爷已经又给他们备上满满两大碗,林暄和韩如锦埋头苦吃谁都不搭理谁,放下碗准备再喊的时候旁边已经送上来了。 “谢谢大爷。” 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林暄眼疾手快将送过来的碗抢过来,然后挑衅的朝韩如锦挑了挑眉。 “切,幼稚。” 擦了擦嘴白了林暄一眼将碗放下,韩如锦看着随即送过来第二碗的大爷,道了谢之后继续奋斗。 带着一身寒气在林暄旁边坐下,谢琼看着旁边摞起来的碗眼角抽了抽,他这是养了两个饭桶吗? “饿了三天的狼也不至于像你们这样,是平时没有给你们吃饱还是怎么?” “没将军你要尝尝吗?”赶紧将嘴里的一口吞下去,林暄揉了揉肚子往旁边挪了挪,眼中十足的餍足。 高冷的谢将军面无表情摇了摇头,他已经吃过了,现在过来只是要带你们这两个饭桶回军营而已。 “将军,味道不错,真的不要尝尝吗?”看着冷酷十足的谢将军,韩如锦也开始了自己的诱惑,“咱们营里可没有这么好的厨子。” 凉凉的看着两个将剩下一半的碗都推到自己跟前的家伙,谢琼没有说话,身上的寒气不要命的往外放。 讪讪笑着将碗拿了回去,林暄和韩如锦不约而同搓了搓手臂,然后迅速将碗里剩下的馄饨解决了。 谢将军脸色不好,林暄也不敢这时候让他付钱,放下碗之后便自觉从荷包里摸出一排铜板放在桌子上。 “大爷,钱放桌子上了,我们走啦。” 朗声朝着旁边忙着的大爷喊了一声,林暄揉了揉脸起身,和韩如锦悄悄对了个眼神然后乖乖巧巧站在旁边等着谢琼起来。 刚吃东西吃出来的热气被谢琼在旁边坐这么一会儿全给冻没了,大冬天的,这冰棍儿就不能对他们友好一点吗? 刚离开馄饨摊子,天上便开始飘起了雪花,细细碎碎的小冰晶从天而降,路上的行人皆裹紧了衣服快速前行着。 三人一路走到城门楼,林暄一声口哨直接唤来了两匹马,被里飞沙喷了一脸热气之后也不恼,蹭了两下厚重的鬃毛才算作罢。 蹄子朝着远处蹬了两下,里飞沙嘶鸣了两声,然后将脚底下刚铺上一层的雪花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蹄印。 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林暄转身看向后面的谢琼,“将军,城外有埋伏。” 第28章 雪越下越大, 明明刚过中午,天已经开始昏暗了起来。 谢琼眯了眯眼睛看着风平浪静的大路两边,拍了拍蹭到身上的飞黄然后淡定开口, “今日天气不好, 雪天路滑, 我们便在城里多留一天。” 已经准备好待会儿让那些埋伏在外面的人见识见识他的长枪,林暄愣愣的看着他们家不按常理出牌的将军, 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函谷关的雪可不是下一会儿就能停的, 看这架势, 这场雪没有两天可停不下来,如果今天不走, 他们过两天也走不了。 至于埋伏在外面的那些人还是就这么老老实实埋在雪里吧 “带上里飞沙, 进城。”硬邦邦留下一句话, 谢琼顺了顺飞黄的鬃毛牵着缰绳朝着城门而去,“如锦, 你先走一步, 然后让谢婉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一趟。” “是。” 韩如锦抱拳领命, 然后翻身上马迅速进城。 知道谢琼有很多秘密他不知道, 林暄非常有自知之明, 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安静如鸡什么最安全了。 谢将军没有骑马的意思, 只是拉着缰绳往城门的方向走, 林暄见状也没法上马, 只得拍了拍里飞沙的马脑袋然后跟在旁边。 “阿暄, 该说的如今都说了,你怎么想?”漫不经心边走边说,谢琼扫了林暄一眼,对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也没有掩饰,“我和你哥已经说过,虽然最终拿主意的还是你自己,但是你要知道,他并不希望你留在函谷关。” 抬眼看着谢琼,林暄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将军又是怎么想的?” 面色不改朝前走着,谢琼的语气没有太大起伏,“虽然你小子总是惹人生气,但却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如果你要留下,我谢琼自然不会让你浪费天分。” “这不就好了。”耸了耸肩,林暄两步走到前面然后倒着看着谢琼,“将军,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实在不适合我,如果真的和我哥那样进朝廷,只怕要不了几年就被人剥皮拆骨吃的一点儿都不剩了,说实在的,还是军营适合我。” “行军打仗不是只有蛮力就可以的,在军中不比在朝廷里轻松多少,你可有心理准备?”生怕林暄只是心血来潮,谢琼跟着又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林暄天赋太好,又是好友的弟弟,他也不会费这么多心思在这半大孩子身上。 “想好了,该学的我一点儿也不会拉下,只要将军肯教,我便学。”神色认真看着谢琼,林暄转过身稍微落后了一点,“为将者保家卫国,将军,我都懂。” 他的□□就算守不了大唐魂,在这里也要保一方百姓平安,保家卫国乃从军者天职,就算要吃苦受累也值了。 正经不过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之前韩如锦和他说的话,林暄眨了眨眼看着旁边的谢将军,“将军,你真想收我为徒吗?” “你若是愿意,此间事了便定下来。”谢琼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林暄的问题、 然而,神色古怪的看着谢将军,林暄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句,“那我哥知道吗?如果将军成了我师父,你们俩的辈分该怎么算?” 脚步顿了一下,的确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谢琼皱了皱眉,这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儿? “到时各论各的,不用操心。” 讪讪的住了嘴跟在谢琼后面,林暄心中激动,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太多,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处。 因为落雪,街上已经没了行人的踪迹,摊贩们也都收拾了东西赶回了家,城门处的守军看到谢琼返回,行了礼后便直接将人放了进来。 函谷关守军十几万,虽然只忠于谢琼的兵不过两万出头,但是这个数量也已经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 灵宝城是函谷关附近最重要的城池,守城之人全是谢琼的人,因此不管什么时候,这城里的状况都瞒不过谢琼的眼睛。 进城之后,二人并没有去之前换衣服的小院子,而是朝着城中的将军府而去。 虽然谢琼不经常回去,但是身为函谷关守军,该有的配置他也一点儿没少,“阿暄,你跟在我身边半年,知道我当初是为什么到这函谷关吗?” 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林暄不好开口,但是看谢琼不像开玩笑的意思也只得开口,“听闻将军您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不知怎的和义忠亲王起了冲突,然后就被贬斥到了这里” 当然,林暄不敢将他听的那些各种版本的小故事说出来,要不然,只怕到不了将军府他就要被未来师父直接灭掉了。 毕竟传出来的版本没几个是好的 其中,最火爆的那个林暄记的最是清楚,如果现在手边有块惊堂木,他能瞬间化身说书先生来讲上一段儿。 据说啊~这谢琼谢将军可是京城难得的青年才俊~可惜呀~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谢将军年少时和一女子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私定终身,没想到义忠亲王见了那女子于是提前报了皇上将人定下,谢将军见不得心上人被抢,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可是直接打进了义忠王府啊~ 谢将军只是一个世家子,怎么可能争得过义忠亲王,于是乎,好好一个青年才俊,最后毁了半张脸还被贬到了关外,可惜啊~ 林暄的脸色变了又变,只一会儿的时间谢琼就在这小子脸上看到了一出大戏,要不是看在刚和这家伙说好要收他为徒不好动手,林暄还能笑出来他就不叫谢琼! 深吸了一口气,谢琼再次睁开眼睛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只不过说出的话却像是掺了冰渣子一般,比外面的雪花还要冻人,“谣言中的那个女子是我长姐。” 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林暄看着只给他留下后背的谢琼眼中闪过一抹懊悔,“对不起,将军,我不知道” 天杀的谁弄出来这么个谣言,还一传就是这么多年,这不是给他们将军添堵吗? “无妨。”没有让林暄说完,谢琼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因为义忠亲王,长姐假死出逃,我来了这函谷关,世家在京都关系复杂,一家出事其他都有牵连,皇帝感觉名声上有些过不去,所以让我大哥在五城兵马司的位子上一待就是五年,阿暄,跟在我身边意味着什么,明白了吗?” 从来不知道他们家将军竟然那么惨,林暄磨了磨牙语气坚定,“放心,当徒弟的哪儿能看着师父受欺负,以前欺负你的那些人,等我长大了全帮你欺负回来。” 嗤笑一声看着大言不惭的林暄,谢琼眼中带了些许暖意,“人家有权有势,你怎么欺负回来?” 一本正经看着谢琼,林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他记得红楼梦中有个义忠老千岁,那是个出场就已经没命的王爷,出场次数还没他的棺材板多,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后来的皇帝? 所以说,不管以后是啥情况,他画个圈圈总没有错。 感觉自己非常机智的林暄挥了挥拳头,刚想再和谢琼说些什么下一刻脑门上就被狠狠敲了一下。 “慎言。” 揉着脑门闭上嘴巴跟着谢琼进了将军府,看着里飞沙和飞黄一起被带下去享受今天的马草,林暄下意识的想跟着一起走,然而没走两步就被谢将军给拎回来了。 挥挥手让里飞沙和飞黄好好相处,林操心的老父亲暄唏嘘了一声,然后顶着风雪跟着谢琼进屋。 韩如锦和谢婉已经在屋里等着,看到谢琼和林暄过来赶紧迎了上来,“将军。” 从来没有见过谢琼身边有女人,林暄最开始以为这是他们家将军那位假死出逃的姐姐,在称呼喊出来之后才知道是他想多了。 军中没有女子存在,但是谢家会有,这大概是他们家将军的家底儿了。 点了点头示意几人各自找位子坐下,等下人将热茶送上又加了一个火盆之后,谢琼才揉着眉心闭着眼说道,“城外的埋伏,你们觉得最可能是谁的人?” “将军还未出城太远,怎么就确定外面有埋伏?”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谢婉实在想不出来哪个会这么缺心眼在这种天气出来刺杀。 确定他们将军会离开也就罢了,这要是像现在这样,埋伏了一天最后却被雪埋了,这不是白白浪费人力瞎折腾吗? 冷酷无情的谢将军不觉得将要刺杀他的人扔在城外受一天的冻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抿了一口茶水后,谢琼慢悠悠解释了一句,“飞黄和嗯有警示,城外有动静。” 里飞沙现在还不好说,但是飞黄的警惕性他们都知道,如果只是林暄说外面有埋伏他可能还会有些怀疑,但是在那个时候,飞黄和里飞沙一样有些暴躁试图向他预警。 稍微松了一口气,谢婉站在旁边揉了揉额头,“宁安王在灵宝城的消息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波冲着将军来的可能居多,将消息截下来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南安王手下的人。” “虽然南安王一直以来只占中庸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但是现在看来,他究竟是谁的人还说不准。”谢婉说完,韩如锦紧接着跟了一句,“既然他能将消息截下来,那灵宝城中的情况肯定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所以说,今日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南安王或者说是南安王身后的人。” 对朝中的势力纠葛并不清楚,林暄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在旁边一点一点记着,他记忆中的东西大都局限于内宅,整部红楼梦中朝廷纷争占的比例极小,只靠着那一点消息他什么也做不了,以后只能靠他自己。 只一个谢家就牵扯那么多,朝廷之中的纠葛只能更多,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之中还能游刃有余的。 果然,大哥才是真正继承了姑苏林氏的为官天赋之人,他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关系不那么复杂的地方待着为好。 撑着脸听着韩如锦和谢婉一人一句的汇报,看林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谢琼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去休息了。 虽然早晚都要让林暄知道,但是现在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以前和谢琼来过几次将军府,林暄一个人在这儿也不至于迷路,感觉自己在这里会让其他人放不开手脚,他也就顺着话离开了房间。 等林暄走远,谢琼皱着眉头在桌子上扣了几下,然后语气冰冷直接下命令,“不管外面是谁的人,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全部留在城外,顺便传信回京城,让大哥提防一下龙椅上那位,别说什么就信什么,给点儿赏赐就感恩戴德。” 南安王的确是不偏向任何一边,但是别忘了,朝中所有人都是先忠于皇帝,然后才是站那些皇子的队。 皇帝这是想拿他杀鸡儆猴啊! 听懂了谢琼话中的意思,韩如锦和谢婉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 “将军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等。”冷冷的勾起唇角,谢琼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等宁安亲王再过来找,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义忠亲王继位,现在急着下手的不该是我们,而是他们。” 当然,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帝位变更说到底还是他们天家自己的事情,就算闹腾的再厉害,他们这些外人也只能看着而没有资格真正插手。他还不想造反。 天色越来越暗,不到傍晚外面就已经黑了下来,如林暄所料,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也没有完全停下。 不用说,外面的路已经全部被雪封上了,他们这几天就只能留在城里了。 好在他们军中养的鸽子挺耐冻,这么冷的天还依旧扇的动翅膀,一大早将属于自己的信鸽放出去,林暄先给留在军营之中的阿甘报了个平安。 大雪下了一夜,被拦在城里的自然不只他们几个人,医馆之中,准备晚上回军营的孙雍也没有回去。 索性在将军府没有什么事情,和谢琼打了声招呼,林暄便东拐西拐去医馆找孙雍聊天去了。 林暄闹腾起来是个天怒人怨的性子,但是稳重起来也足以让人放心,对大夫这种职业一直都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就算是军医,林暄在面对的时候也依旧保持着几分尊敬。 医馆早早的开了门,但是今天却不像昨天那样人多,这天寒地冻的,如果不是什么实在撑不了的大病没人想在这时候出门。 料到林暄他们会被困在城中,看着浑身散发着活力的少年孙雍也没有感到意外,招了招手就直接让人进来帮着整理药材。 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这小子在做起事来也是认真,整理药材这活儿干起来和医馆中的药童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今天医馆中不会有太多人,待会儿一起回将军府吧。”一边看着医书一边配着药材,孙雍头也没有抬直接说了一句,“陈监军昨日晚上回了灵宝城,他的身体好像不只生病那么简单。” 他们军中虽然不喜陈英为人,但也没有阴损到用毒害人,有人在暗中给他们使绊子。 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林暄揉了揉脸,觉着他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哥啊,他来从军难道不是为了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吗,怎么现在感觉越来越搞不明白了呢? 有人要刺杀他们将军也就罢了,连监军陈英的命都有人要,吃饱了撑的吗? 他们军中那么厌烦陈英,最多也就是平时让他吃点皮肉之苦罢了,如果监军将命丢在这儿,他们将军肯定逃不了处罚,他们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儿? 越理越乱最后觉得满脑子很掺了浆糊一样,林暄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赶紧将手中的药材整理好。 他果然不是玩儿阴谋的人,这些还是交给他们将军烦去吧。 孙雍将整理好的药材一一放到柜子里,和医馆里坐堂的老大夫说了一声之后便准备和林暄一同回将军府了。 不过,不等他们迈开步子,医馆的门便被从外面推开了,脸上有些急色的长垣走进来,看到林暄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林小爷?” 只在昨天听到涂景阳这么叫他,听到这个称呼,林暄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个麻烦缠身的骚包王爷。 只不过,他能记着涂景阳已经很好了,长垣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孙雍,发现孙大夫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后林暄才松了一口气,“在下林暄,你是?” 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来意,长垣急急忙忙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要进去找大夫。 “我是长垣,宁安王爷身边的随从,我家王爷有些发热,这里离驿馆最近,所以便到这里寻大夫。” 听了长垣的话,孙雍伸手拦了一下,“既然这样,在下便是医馆中的大夫,现在就过去吧。” 老大夫年纪大了,雪天路滑不好出诊,正好他要离开,顺便走一趟驿馆也没什么? 狐疑的看了一眼长垣,林暄紧紧的跟在孙雍身后,不信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昨天那个女子还说宁安王爷来灵宝城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今天这个叫长垣的就说宁安王爷住到了驿馆,都直接住在驿馆了这像是要隐瞒的意思吗?肯定有猫腻! 想着最近发生的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再想想莫名其妙出现在灵宝城的宁安王爷,林暄眯了眯眼睛,感觉罪魁祸首就是这位天天闲的满天下乱转的王爷。 就算他不是罪魁祸首,那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为什么这林家小爷忽然这么防备自己,长垣急着给他们家王爷找大夫,一时间也没有去关注这点小细节。 那么多年没有生过病,结果来这里一场大雪就直接趴下了,他们家王爷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这么想着,长垣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孙雍和林暄朝着驿馆那边过去,不过他们进的却不是驿馆,到底是掩人耳目来的函谷关,总不能大刺刺的直接住在驿馆。 在驿馆不远处拐了个弯儿,林暄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了一眼大开着门的驿馆,揉了揉下巴被孙雍拉了一把才想起来转弯。 不是说要去驿馆的吗? 位置有些偏僻的院子里,涂景阳被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裹着,脸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时不时低头咳两声,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生病的涂景阳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信件,一目十行扫过去之后便直接扔进了旁边的火盆。 那么多年没有生过病,这忽然间病起来还真不好受。 涂景阳自己还没什么,跟着的随从一个个急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全部都被他赶了出去,现在这房间里的地只怕都要被磨平了。 外面,总算等到长垣的长恒赶紧将后面的孙雍请进来,一边说着他们家王爷的症状一边让其他人看茶。 至于跟着一起过来的林暄,因为不像大夫所以直接被无视掉了。 好在林暄也不在乎这些,对宁安王充满了警惕的他现在正努力想从周围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披着外衣走出来的涂景阳看着站在大夫后面打量着四周环境的林暄,咳了一声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 扭头看着和自己打招呼的病弱王爷,林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看在这人的身份上回了一礼。 身体不好就留在京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好了,为什么还来祸害他们函谷关这么个清净的地儿? 第29章 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在林暄心中的印象不怎么好, 涂景阳也不怎么在意,笑了笑之后便示意都随他进屋。 趁着进屋这点时间,长垣赶紧上前说了一下林暄为什么会跟着一起过来, 顺便让他们家王爷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去逗人家。 还没搞明白情况的长恒看着但笑不语的涂景阳, 挠了挠头将长垣拉到旁边, “二哥,那位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吗?” 昨天在谢琼谢将军身边就见到了这位, 今天找个大夫又看到了, 难道是对他们家王爷有什么企图? 看出了长恒眼中的意思, 长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领着孙雍和林暄进屋。 还对他们家王爷有什么企图? 反过来才是事实啊! 没法儿和长恒说这些, 长垣叹了一口气, 按住了想搞事儿的长恒然后站在旁边等着吩咐。 孙雍的医术很好, 涂景阳不过是起了低烧,开个方子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暄心中的警惕更甚, 总感觉这人身边不会那么简单。 谁知道这人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 心里悄悄嘟囔了一句, 林暄等孙雍开完方子, 感觉这里没什么事儿了直接拉着他准备告辞。 低声咳了两声, 涂景阳看着对自己防备的紧的林暄, 眨了眨眼睛故作无害, “今日怎么没有和谢将军在一起, 反而来了我这儿?” 被涂景阳的眼神瘆的不行, 林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然后才一本正经的抱拳回答,“孙大夫是军中军医,正巧王爷身边侍从去了医馆,王爷千金之躯岂容半点疏忽,为免耽搁时间便一同来了。” 他们之前说好的要一起回将军府,结果您那随从就找过来了,反正也顺路,于是就顺便来给您瞧个病。 当然,这话林暄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知道林暄对四周警惕的不行,涂景阳也没打算再吓他,随便说了两句之后便让长恒送他们回将军府了。 这回总不会和在扬州一样了,军营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正好他这回也要留一阵,见面的机会总不在少数。 “王爷,您已经见过林家小爷了?”等人离开之后,长垣一边看着药方一边问了一句,“这位隐瞒身份来函谷关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心思独特想要历练历练吧,小孩子总会有些奇思妙想。” 拢了拢外衣,涂景阳的心情没有因为生病而变得不好,相反,因为刚才见到了那个长的极好的林家小爷,他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有降下去过。 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林暄的关注有些多的离谱,涂景阳撑着脸靠在桌子上,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让人下去煎药,回过头的长垣看到他们家王爷笑的开心不由自主又紧张了起来,“王爷?” 天呐,这是又想到了什么? “小二啊,你有没有觉得,看着林暄防备着又不得不和本王说话的样子很是有趣?”眼里满是笑意看着长垣,涂景阳走到火盆旁边暖了暖手,“谢琼不是不放心吗,让他派人跟在我们身边总行了吧?” 生无可恋的看着恶趣味上来的涂景阳,长垣暴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王爷,人家还没有及冠,您这是不是有点” “莫急,他只是个半大孩子,本王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说着,涂景阳又捂唇咳了两声,发现长垣已经快被他气疯了也就转移了话题。 这里太清静,正好遇到了林暄那么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儿,他只是想让身边热闹一些,真被想歪了可就不好了。 对他们家王爷的话没多少信任,为了让自己心平气和不干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长恒深吸了一口气,将屋子收拾好关了窗就出了门。 还是在雪里冷静冷静吧。 将军府中,林暄和孙雍一路回来,见正好谢琼没有出去便直接去了正厅。 规规矩矩行了礼,林暄走到韩如锦旁边站着听孙雍说着监军陈英的事情。 “暄子,最近事情有点多,自己小心点儿。”小声在林暄耳边说了一句,韩如锦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会儿真是多事之秋。 正了神色点了点头,林暄应了一声,然后和韩如锦说着他刚才在涂景阳那边看到的东西。 那个院子很正常,但是正是因为正常所以才有些不正常,涂景阳会那么老实吗? 然而,韩如锦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林暄不清楚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就不说话了。 “将军,陈英身上的毒虽然不好解,但是也不是解不了。”站在下方拍了拍自己的药箱,孙雍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把握的,“但是如果药材不够,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当然,这只是好好养着的情况下,如果在这期间还有人下黑手,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等雪停了回军营,将陈英身边的人换了,事情解决之前别让他死了。”撑着脸想了一下,谢琼转头和韩如锦说了一句,然后才看着孙雍,“你多留意点那边,关乎他自己的性命,陈英不会舍不得花钱。” “是。” 将事情说完领了命令孙雍就离开了将军府,他是大夫,军营和灵宝城两边跑,在城里也有自己的住处。 “有人对陈英下手,将军,这回的意思是很明显了,就是想将您置之死地啊。”眉头皱的死紧,韩如锦一拳打到旁边的柱子上,心里的怒气已经抑制不住了。 陈英这个监军虽然掌控不了多少兵力,但是身份在那儿摆着,如果在灵宝城中出事,他们家将军肯定会被不分青红皂白绑回京城治罪。 陈英那边钉子多了去了,等他们查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手后,只怕尸体都凉透了。 “将军,这和宁安王有关系吗?”有些担心的看着谢琼,林暄真的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如果宁安王要害他们家将军,如果证据确凿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且,天知道他哥私下里和这位王爷有什么联系,万一到时候牵连到不该牵连的人可怎么办,万一他哥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了呢? “别担心,这行事间虽然有宁安王爷的风格,但却不一定是他干的。”起身走到林暄跟前,谢琼拍了拍他的肩膀,“宁安王的行踪估计已经暴露了,既然知道他在灵宝城,京城里不可能没有动静。” “那我哥那边会不会有危险?”有些担心的看着谢琼,林暄心里越想越不安,“现在情况越来越乱,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无妨,你哥的本事大着呢,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低声安抚了几句,谢琼活动了一下筋骨,“宁安亲王那边要有人看着,阿暄,若是不介意,你去他那里待上几天如何?” 不太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林暄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说一句介意。 但是再一想,现在空闲的人手不多,他跟着涂景阳也不是不行,“将军,宁安王知道吗?” “到时我自会和他商量。”低声说了一句,谢琼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叮嘱了一句,“到时你自己机灵着点儿,宁安王看上去温和,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不过,他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不会为难你。” 林暄点头应下,对谢琼的话很是赞同,涂景阳的确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不过,以他们这几次的相处,那人的脾气也不像传闻中的阴晴不定,看上去道貌岸然不对是谦和有礼的很啊! “不过,将军,陈监军那边真的就好吃好喝养着吗?”眨了眨眼睛看着谢琼,林暄悄悄给旁边气的不行的韩如锦打了个手势,然后接着说道,“从我到函谷关至今,监军大人扣了咱们多少军饷,现在再让孙大夫费心跟着,有点不好吧?” 斜眼看着林暄,谢琼冷冷移开目光,“明日开始你跟着宁安王,出什么事情皆和军营无关,只记住一点,人不能死。” 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家将军,林暄心底欢呼了一声,他看那个混蛋监军不顺眼很长时间了,要不是怕他在奏折上乱七八糟写点什么再把他们军饷给扣了,他早就私下里和阿甘去套他麻袋了。 堂堂一个监军在军饷上做手脚,读这么多年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没有粮草,他们拿什么守城? 朝中为了控制边将,粮草本就是一月一发,不会给他们方太多存粮,索性现在没有战事,他们家将军也能从其他地方调些粮草过来。 现在没有外敌还好,若是有外敌来犯,军中再摊上这么一个监军,整个军队不亡才怪! 既然现在有涂景阳在,那就不用担心了,好歹是个王爷,用不至于收拾不了一个监军吧。 想着在外人口中听到的宁安王爷,林暄摸着下巴勾起了唇角,虽然涂景阳表面正人君子只会阴人不喜欢正面怼,但是他硬气啊,和人正面杠这种事情他真的顺手的很。 知道林暄是什么样的性子,谢琼捏了捏拳头凉凉开口,“这几天你得听他的,胆敢擅自行动,这次的马草一根也不给你留。” 第30章 面色沉静看着林暄, 谢琼抱着手臂站在那儿,“如果不想把命留在这儿,那就小心点, 涂景阳身边并不安全。” 这小子的性子一直定不下来, 虽然知道他不会惹出什么大事儿, 但是就这么放他出去,谢琼还是有些担心。 少年人性子活喜欢捣乱正常, 但是他们是在军营, 不是能放任他们使性子的地方。 这块璞玉还是要好好打磨打磨才行, 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资。 似是被旁边的气氛影响了,林暄将自己的小心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然后也正了神色站在一旁听他们家将军之后的安排。 不准备让林暄掺和太多, 谢琼对他只有一个要求, 跟在涂景阳身边就好,一来是为了保护涂景阳, 二来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着想。 林暄的身手谢琼很了解, 林如海在这个弟弟身上费的心思不少, 之前教他武艺的师傅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小子也吃得了苦, 在军营里自保的本事更是学了不少。 但是他身边最近不会安稳, 刺杀已经出现了, 接下来还会少吗? 涂景阳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 身边不可能只带了几个随从, 而且有林如海在, 他也不会对林暄不利。 如此甚好,等此间事了,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教”徒弟了。 凉凉的看了一眼旁边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谢琼勾了勾唇角,周身气势尽数收敛了起来。 对危险极其敏感的林暄后退了两步,看着没打算再说话的谢琼躲到了韩如锦身后,他们家将军肯定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这表情不对。 “将军,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指了指门口,林暄乖巧的站在韩如锦身后,“你们先忙,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再吩咐?” “站住。”抬手将人拦下来,谢琼揉了揉眉心,“先别急着走,如今,好好和他说说朝中的派系,不能这么傻乎乎的去宁安王身边,不然,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暄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转眼看向谢琼,“将军现在让我知道这些,万一” “没有万一。”双手背在身后,谢琼语气之中没有一丝起伏,“既然要留在军中,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你要明白,没点手段根本保不住手底下的兵。” 为将者,非但要保家卫国,还要为手底下的将士们着想,如果打起仗来,主将的一个念头直接就决定了大军的生死,那么多条性命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好在林暄不是什么无药可救之人,好好雕琢一般也是一员虎将,如果不然,就是天资再好谢琼也不会让他带兵。 慎重的点了点头,林暄垂眸站在旁边,不管什么时候,为将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韩如锦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林暄的肩膀然后带着人到外面门槛上坐了下来,他们家将军懒得开口,这种体力活也就只有他来做了。 给韩如锦和林暄都找了活儿,谢琼想了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起身去了外面,既然决定要和宁安王合作,那接下来的事情还要好好安排。 有人不想让他们走在一起,不巧,他谢琼天生离经叛道,那些人越不想看到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 宁安王爷就算名声不太好,比之义忠王爷也是个好选择,人家身后可还有一个恭谦亲王,当今圣上运气不错,就算不管不问养出了那么个杀伐果断的人物。 左右他这辈子也没打算再回京城,就算这回惹出来什么麻烦,后面还有一个涂景阳顶着,接下来是回函谷关还是被打发到雁门,听天由命吧。 吹了个口哨将飞黄招来,将披风裹在身上,谢琼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大张旗鼓朝着涂景阳暂居的院子而去。 现在已经这样,他不介意将京城那摊水搅的更浑一些,没有办法报当年的大仇,给天家的人找些麻烦他还是能做到的。 等以后恭谦王登基,他就没有这么肆无忌惮行事的机会了。 打马走在大街上,很少没有这么放肆的谢琼勾了勾唇角,猜着今日之后京城之中会有多少人在大过年的睡不着觉。 当年能在京城搅的昏天黑地,谢琼当然不会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如若不然,他也受不了林暄的性子。 同类相吸,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放在谢琼和林暄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驿馆旁边的院子里,听到谢琼现在就在门口的消息,涂景阳无奈叹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让人将人迎进来,早就说过,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这些粗人打交道。 当然,那长的俊俏又有意思的林家小少爷除外。 咳了两声走到会客厅坐下,涂景阳让长垣又加了两个火盆,然后才屈尊将手伸了出来,这边条件不好,自小在江南长大的林暄是怎么受得了的? 林如海就这么将弟弟送过来,难道就不心疼吗? 在长恒的指引下,谢琼将被雪花沾湿的披风取下来放在一边,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将这两天的情况说了出来。 既然决定了要合作,再隐瞒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能将手伸到这儿,我那二哥是绝对想不起来拐这么多弯下手。”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涂景阳的脸在氤氲的雾气中有些不太清晰,“怕是父皇觉得有威胁了。” 以义忠亲王的性子,如果这时候不想让他和谢琼走的近,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在谢琼的人身上动手脚,最可能的是直接找个由头将他拘在京城。 这种事情他那好二哥从小到大都没少干,不多这一回。 可怜他们父皇,就算这个时候也依旧不肯看清现实,他那好儿子心里想的可不是怎么让他在皇位上安安稳稳养老。 “现在关中雪大,消息也不甚灵通,京中的事情还请王爷多看顾些,至于这里,谢琼自认还是有自保的能力。” 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谢琼微微低头语气平淡,他和涂景阳想的一样,义忠亲王没有那么脑子玩这些弯弯绕绕,能想起来在他家里下手,估计只有龙椅上那位了。 皇上沉不住气,他哥又是个愚忠之人,这么一来,京城中是什么情况他真的有些放心不下。 “谢将军一心为民,能做的本王自然会做,皇兄亦不会寒了功臣的心。”放下手中的茶杯,涂景阳笑的坦荡,但是话中却直接将谢琼和他们绑在一起了。 如果谢琼一心为民除了这事儿不再过问朝中琐事,他们自然不会让皇帝拿谢家撒气,但是如果接下来谢将军心变大了,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他们家皇兄也不会容忍他在朝中。 听出来了涂景阳话中的意思,谢琼也没有多说,皇家争权他本就不该参与,老老实实在边关当个武将再安全不过了,但是情况使然,就是不想卷进去也不得不参与进来。 好在他从小在京城长大,这几位王爷的心性如何他还是知晓一些的,不至于让自己连个后路都没有。 “现在雪天道路难行,本王的消息也有所延迟,不过此次本王不欲回京,将军有事直接派人来此处即可。” 这里天气不好,他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回去,京城有皇兄足以,他再回去,只怕义忠就直接狗急跳墙了。 眸光闪了闪,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涂景阳笑了笑,“如果谢将军不介意,直接让一人留在本王身边也不是不行。” 感觉涂景阳话中有话,谢琼抬眼看着他,“王爷看中了谁?” 他有意让林暄到这儿来,现在涂景阳主动提及那就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听这人的意思,像是对他身边的人觊觎已久了啊。 他带进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林暄一个韩如锦,如锦和宁安王接触不多,所以,能让这位这般委婉的和他要人的就只有阿暄了。 定定的看着涂景阳,谢琼抿了抿唇,只等这人回答。 弯起眉眼看着谢琼,涂景阳语气极其柔和,“本王与林御史关系尚可,若是将军肯割爱,便让阿暄跟在本王身边如何?” 果然如此,谢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涂景阳是个名声传遍京城的断袖。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让阿暄跟在自己身边比较保险,连阿暄叫上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俩人的关系已经亲近到了这种地步? 这人绝非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以林暄现在的阅历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他原本想着让人在这里长点见识,现在看来,好像考虑的有些不周到了。 不过,虽然涂景阳身上有个断袖的名声,但是这么多年也没传出来他和哪个男子在一起的风流韵事,所以事情是真是假还说不准。 以当今圣上的性子,这人自污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也有可能只是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对林暄多几分照拂。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谢琼点了点头,“王爷的心意谢琼一定带到,不过阿暄那里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毕竟他平日里也不是无所事事。” “无妨。”笑着将谢琼眼前已经凉了的茶水换掉,涂景阳摇了摇头,“那小子对本王躲的厉害,谢将军不必为难。” 谢琼: 您既然知道人家躲着您,还巴巴的凑上来干什么? 第31章 虽然已经决定让林暄过来, 但是看着涂景阳嘴角含笑的样子,谢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回去再叮嘱一下林暄,让他小心一点, 别没心没肺跟在军营里一样就行, 涂景阳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 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半大孩子。 朝中形势错综复杂,尤其是如今这个时候, 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谢琼得到的消息也真假不定, 林暄听韩如锦说了半天也堪堪只是将大致的情形记了一些。 知道这些东西只说是不行的,想知道每个人都怀着什么心思还是要亲自参与进来才行, 韩如锦将能让林暄知道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让人自己玩儿去。 他没有太多时间带孩子, 林暄聪慧,也不需要他说太多。 撑着脸看着韩如锦朝着外面而去, 林暄在门槛坐了一会儿, 然后才起身回自己房间,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曹公写的书中世界, 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难缠的局面。 剧情他记着的不多, 剧情外的东西他就更不知道了, 想要保住他们家现在着手还来得及, 但是你也要他知道情况才行。 现在这形势, 他哥又卷进皇子夺权之中, 天知道这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天家的事情从来不简单,卷进去可就不好出来了。 低声叹了一口气,林暄进屋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想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天由命是不成的,现在的他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兵,就连到军营还是靠着哥哥,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揉了揉脸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的林暄从包里翻出几根马草直接去了后院。 院中的马厩中马匹不少,不过里飞沙和飞黄是另外照看的,如果直接将他们俩放在马厩,不出半个时辰其他的马就要跑出去。 都是烈马,谁也不比谁脾气好。 扫了一眼没有发现飞黄,林暄看着自己多拿出来的马草,揉了揉额头还是走了过去。 “沙沙,有没有想我?”揉了揉马头,林暄上去狠狠的抱了一下才将马草递了过去,“咱们明天回不了军营,委屈你还要在这儿待几天。” 咧嘴将马草啃了,里飞沙甩了甩尾巴,看林暄只顾着说话便直接伸头将剩下的马草全咬了出来。 “沙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拎着里飞沙的鬃毛,林暄眯起眼睛看着并没有因为在院子里待了两天就心情不好的里飞沙撇了撇嘴,“你也感觉现在日子特别艰难对不对?” 斜眼看着神神叨叨说个不停的主人,里飞沙嚼着口中的马草,甩了甩头直接喷了他一脸口水。 里飞沙只是一匹马,里飞沙不会说人话。 带着飞黄回到马厩,看着对着里飞沙念叨的林暄,谢琼咳了两声提醒这人自己的存在,然后才拍拍飞黄示意他自己回去。 扭头见到谢琼回来,林暄叹了一口气,撸了一把里飞沙也没法接着念叨下去了。 函谷关的大雪下了整整两天,雪停了之后,谢琼带着韩如锦回了军营,而林暄也把自己打包送到了涂景阳的府上。 谢琼猜的没错,刺杀有第一波就有第二波,他们当天回去的路上便遇上了不只一波刺客,只可惜,来者错估了谢琼的实力。 就算只有谢琼和韩如锦两个人,也不是几个刺客就能拿下的。 完好无损回了军营,谢琼直接调兵进了再次灵宝城,守将在回营的路上遇刺,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想就此大动干戈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不知道京城如今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看着他们家将军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黑漆漆的脸色,林暄也知道差不多是时候该变天了。 今年这年啊,注定过不踏实。 京城之中,一片喜庆之下看不出任何波澜,不管上层会有什么动荡,对百姓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 义忠王府,神色阴霾的义忠亲王看着旁边的文士一言不发,现在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涂景珏却越来越出彩,再这么下去,他的地位只能越来越不稳。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本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在最后一刻坏了大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义忠亲王阴狠的看着外面,“先生,父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也该退位了!” “殿下,还要再等等。”旁边的中年文士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先生每次都这么说!”暴躁的将手边的东西都扫到地上,义忠亲王眉眼前掩饰不住的暴戾,“父皇现在对涂景珏越来越看重,这么下去,本王迟早会被他们比下去,还有一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涂景阳,先生,本王等不了了!” “王爷,关键时刻要要沉住气,不能争一时之气啊。”躬身俯首对着义忠亲王,文士叹了一口气只得好言相劝。 只要沉住气,凭着皇上对王爷的宠爱,最后荣登大宝的肯定不会是别人,但是现在王爷这般急躁,这可如何是好? “沉住气?”冷哼一声坐了回去,义忠亲王灌了口茶水然后将茶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趁现在涂景珏手里还没有太多权利,先生,派人去京畿军营,十日之后便开始动手。” 脸色大变看着义忠亲王,文士连周身的气度都管不了了,“王爷,十日是不是有些太快,只京畿军营的人手怕是不够,何不等函谷关那边传来消息?” “等什么等,函谷关有父皇派去的人手,那边自己就会乱起来,没心思管京城的事情。”冷冷的勾起唇角,义忠亲王眼中闪过一抹恶意,“本王动不了的兵,他涂景珏也别想动。” 眼中满是震惊,文士的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王爷,函谷关乃国之重地,您不会是” 甩手留文士一人在房间里,义忠亲王留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五年前留谢琼一命已是本王仁慈,既然他不识相,又何必留下来?” 眼睁睁看着义忠亲王离开,文士抖着手坐在了椅子上摇头,“糊涂,王爷糊涂啊!” 谢琼手底下不是没有能人,如果只是王爷出手还好些,现在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直接让皇上出手,他谢琼一个掌握实权的将军,如何会受得了这般委屈? 函谷关不动还好,如果这时候再有了反意,事情可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文士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义忠王府,他得赶紧去京畿军营去看看,如果王爷铁了心要尽快下手,他也只能早做准备。 边关守将手中握有兵权才能戍卫边疆,而边将们也大都是皇帝信得过的人,如若不然,皇上也不会放心将兵权交出去。 但是函谷关是个意外,这个地处中原的重关极少遇到外敌,大半的战事都是内乱,皇上让谢琼去函谷关,一来是没打算让他在那里待太长时间,二来便是为了稳住世家,他不能将谢琼贬的太远。 再者,军中有监军,谢琼带兵打仗朝中无人出其右,而监军却实实在在是皇上的心腹,监军监军,负责的就是监督将领,函谷关的监军一年一换,由此已经能说明皇上对谢琼并不放心。 谢家的人还在京城,谢琼应该不会放任一家老小直接在函谷关造反,那边的粮草也容不得他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王爷这些年一直没有停下对谢琼的打压,只希望不要在这时候出什么事情。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文士想了一会儿,让人将马牵来便带了随从去京畿军营。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京中大局定下,函谷关就算有动静他们也不是镇压不了,谢琼就是本事再大,一个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根本不清楚函谷关中的真实情况,包括义忠亲王自己,他们都以为谢琼在函谷关被监军压制的没有话语权。 比起文臣,武将在勾心斗角上还差了那么一些,谢琼虽然能带兵打仗,最后不还是被三两句话打发到函谷关待着了? 然而他们忘了一点,在性命掌握在对方手中时,心思再多也不管用。 第32章 义忠亲王府上有异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中其他人手中, 眼见着要过年,原以为义忠亲王能忍得住这一时,没想到还是没办法安安生生过个好年。 京中形势复杂, 盯着义忠亲王的不只一波, 也只有皇帝一直当他宠爱的儿子还是那个事事以他为尊的好儿子了。 恭谦王府, 涂景珏笑着捏着手中的棋子,挥挥手让前来汇报消息的人离开。 既然涂景瑞已经开始动手, 他也该让他那好父皇看清楚, 这个一直被他宠着的儿子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义忠义忠, 看看他那好儿子到底占了哪一样。 对于他们兄弟几人封号,涂景珏一直嗤之以鼻, 只说他自己, 恭谦亲王?也不知道他们家父皇是要他对谁恭又对谁谦, 涂景瑞担得起吗? 一个人执黑白两子掌控整个棋局,涂景珏看着手底下的棋局出神, 不一会儿, 书房的门便再次被敲响。 朗声让人进来, 涂景珏将最后一颗棋子放下, 然后抬眼看着来人, “怎么, 又有什么消息?” “爷, 七爷那边传来消息, 他今年就留在函谷关不回京城了。”长乐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 然后将刚送过来的信递了上去。 “又不回来?”挑了挑眉看着手中的信件, 涂景珏摇了摇头叹了一句,“不回来也好,等到明年也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他们兄弟俩明面上水火不容,那也都是为了自保,两个母族势力不小有关系亲密的皇子,就算义忠不对他们出手,他们那好父皇也绝对容忍不了。 毕竟在那位心里,是儿子的就只有义忠一个罢了。 拆开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里面还夹着长垣打的小报告,涂景珏哭笑不得的将信收好,跟景阳跟久了,长垣长恒也越来越没个正行。 “让他们安心待在灵宝城即可,义忠已经沉不住气,不出一个月,事情就能收尾了。”走到一旁的书桌上提笔写着什么,涂景珏温温吞吞说着,眉眼间却带了显而易见的肃杀。 等主子将信写完,长乐上前将信封好,看没有什么其他吩咐后才带着信封离开。 七爷不肯回京城的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些,就是怕在这里他们家主子束手束脚,不过还好,这种日子总算要过去了。 灵宝城中,谢琼也没什么大动静,就是时不时带着兵马在四周走一圈,但是就是这毫无目的的做法激出了不少钉子。 已经知道了京城恭谦亲王是什么打算,谢琼也不急,反正涂景阳在灵宝城,看在这个同胞弟弟的份儿上,恭谦亲王也不会对谢家动手。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同盟,自相残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在城中拔着钉子,谢琼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龙椅上那位如何惊怒,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再恼,他也没法分出精力来函谷关了吧。 只因为不只真假的消息就直接对边关守将下杀手,皇帝的做法实在有些过了,就算他谢琼有罪,那也该是被带回朝廷带上证据直接问罪,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暗中下手。 皇上已经老了,年轻时候的精明已经全部被花言巧语蒙蔽住了,那就让他再享受一下最后的花团锦簇吧。 底下越是风起云涌,表面就越是风平浪静,从近些天身边人身上看出了些许端倪,林暄每天跟在涂景阳身边,倒是难得的乖巧听话。 这几天跟在这名声不怎么好的宁安王爷身边,林暄也发现了这人不像传闻中的那般阴险,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这人和他们家将军私底下说了什么,在这府中,他干什么都没人拦着,时不时和长恒切磋切磋,再听听长恒的唠叨,就连涂景阳在书房中办事儿都不瞒着他。 要不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林暄都以为这是回到自己家了。 小心翼翼观察了几天,林暄发现涂景阳在这里完全和出来散心一样,没有一点儿要办正事儿的自觉,也就他们将军时不时来城里走一趟说些事情才让他有一种要变天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那些大事儿和他都没有关系,他现在只要好好保住自己不给家里以及他们家将军添麻烦就够了。 一大早起来收拾好自己,清清爽爽的林暄看院子里还没什么动静,想着昨日阿甘来信说今天要进城便直接去旁边敲了长垣的门。 宁安王爷身子金贵,他还是不去打扰了,还是脾气好的长垣最得他心。 林暄在这里进出都没什么限制,长垣开门听他说了今天要出门也没想太多,叮嘱了一番出去小心然后就任他出门了。 去后院看了看睡的迷迷糊糊的里飞沙,林暄也没走正门,直接从小门出了府邸直接朝着城门而去。 想着现在还早,阿甘应该来不这么早,林暄在路上买了个热腾腾的烤红薯一路拿着,还没到城门口就发现阿甘已经在那儿站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长个儿的时候,在扬州城中阿甘还和他差不多高,来这里半年,林暄自己还长着个儿,但是阿甘已经明显比他壮实了也比他高了。 想着自己只是发育比较晚,他爹和他哥各自都不低,他以后也肯定不会是个小矮个儿,所以,在身高方面林暄只是悄悄嘀咕了几句,之后也没想太多就将这事儿扔一边儿了。 挥了挥手让阿甘到旁边的茶棚里来,林暄将包好的烤红薯分出了一个,然后一边啃红薯一边说着这几天一个人在城里的事情。 林暄自己在灵宝城根本没什么危险,有谢琼和涂景阳两方护着,怎么可能还让他有危险,但是好几天都没回军营,为了避免阿甘担心他还是将自己这几天干了什么都说了一遍。 拿着包在纸里的烤红薯,阿甘耐心的听着,等他说完之后才渐渐放心,“没事儿就好,这几天军中调动有些大,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阿甘这么说,林暄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有些事情阿甘并不知道,因此也没多嘴说什么。 他一个人提心吊胆就够了,阿甘太老实了,这些事情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说吧。 和阿甘在茶棚说了好一会儿,看时间也不早了,怕阿甘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林暄也不耽搁他的时间了。 他们俩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就算有危险,费点心思也就躲过去了。 看着阿甘离开,林暄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朝四周看了一下就冲着不远处的摊位而去。 不管在什么地方,林小爷对那些小吃都爱的深沉。 好在还想着不能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林暄买了一堆东西后便一刻不停朝着府中而去。 收拾好自己的涂景阳照例先看了从京城中传来的消息,然后才想着今天要干什么,说实在的,有谢琼自觉将事情都担在肩上,他还真没有太多事情要管。 长垣一早就说了林暄出去了,涂景阳也没有等他,自顾自吃完了饭便在暖洋洋的房间里看着新讨来的话本。 前些天刚病过一次,长垣死活不肯让他再去外面闲逛,看着快要哭出来的随从,涂景阳只得在书房里打发时间。 林暄拎着东西回来,问了涂景阳在那儿之后就便直接朝着书房而去。 熟练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有声音传出来之后才将门推开,看里面只有涂景阳和长垣,林暄也没什么拘束,关了门就邀功似的举起了手上的一包包吃食。 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少年人,涂景阳笑着将桌子上放着的书全都收了给他放吃食,心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除了一些小点心之外,林暄特意在城门处买了四个烧饼,正好涂景阳长垣长恒都有份儿,不过看长恒现在不在场,早上只吃了一个烤红薯的林小爷已经在考虑一个人吃掉两个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两个大人看着将一大早出去买东西的小孩儿将吃食分给他们,就算没打算吃太多但是也都接着了。 打开纸包啃了一口热烧饼,林暄咽下去之后才开始说他今天早上出去干了什么,与其让涂景阳不放心去查,还不如他自己先说,反正也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将烧饼盖儿撕下来放在旁边,林暄啃着松软的饼芯,然后将他一大早看到谁家门口晚上泼了水一晚上全冻上了谁家两口子清早就开始吵架说了出来。 放下书饶有兴趣听着林暄说着这些家长里短,涂景阳也没有觉得厌烦,在看到这人吃烧饼的时候不吃盖儿更是挑了挑眉将自己手中还没有动的那个也送过去。 “长垣吃烧饼就喜欢吃盖儿,其他人基本也都是,怎么你这小孩儿和旁人不一样呢?”抬眼看着旁边三两口将盖儿吃完的长垣,涂景阳一个没忍住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烧饼,林暄看着一脸好奇的涂景阳满眼的难以言喻,他吃烧饼不吃盖儿怎么了,还有谁要求吃烧饼一定要把盖儿都吃了不成? 林暄的想法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掩饰住眼中的笑意,涂景阳打了个岔儿将这个话题略过去,然后接着听他说城中的趣事儿。 小孩儿气性还不小。 第33章 看出了林暄早上没好好吃饭, 涂景阳抬头示意长垣去厨房说一声再做些饭菜,不能让人在这儿饿着肚子。 摸了摸肚子,看着自己手上的烧饼盖儿, 林暄果断连着涂景阳递过来的那个也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笑的一脸乖巧对着衣食父母道谢, “谢谢王爷。” “行了,吃完饭就自己玩儿去, 长恒今天很闲。”在凑上来的脑袋上撸了一把, 涂景阳心情颇好的说了一句, 让长垣将摆满了吃食的桌子收拾干净然后才把人赶了出去。 长恒的身手是他手下人之中最好的一个,不过这小孩儿也不错, 他看得出来, 这小孩儿学的都是军中的那些套路, 和长恒切磋还是有些放不开手,如果不然, 只怕长恒也不是他的对手。 谢琼已经是个妖孽, 现在看来, 这小孩儿只怕比谢琼还要妖孽, 那就让他看看, 这个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小孩儿能走到何种地步吧。 最开始以为他们家王爷对这林家小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 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 长垣终于发现, 之前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家王爷这纯粹实在养孩子。 索性林家小爷也知道轻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执着于他们在这儿一定存着什么秘密,但是也没搞出来什么大半夜乱闯的事情来。 灵宝城中依旧风平浪静,但是京城却已经是另一番场景了。 除夕当天,谢琼来到涂景阳府上,和林暄说了他接下来可以回军营,然后便和涂景阳两个人闷在了房间之中。 义忠亲王意图逼宫,皇上气急,将逼宫的军队尽数打杀,而义忠亲王到底是皇子,皇帝不忍心下狠手,于是只是将人关了起来。 逼宫事情不小,更何况还是皇帝最疼爱的义忠亲王,不出三日,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原。 皱着眉头看着涂景阳,谢琼轻轻敲着桌面,“这样就结束了?” 只是将义忠亲王关起来,这好像不太符合那位的风格。 显然,对自家兄长的性子很了解,涂景阳勾唇笑笑,“再等等,事情还没完。” 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算得了什么,涂景瑞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付出这么点代价还不够啊。 忽然想起了什么,涂景阳抬眼看着谢琼,“年后回京,谢将军可要同行?” 过些天不会安定,如果谢琼跟着一起回京城,这一路上的安全也算有了保障。 “护送王爷回京的人手谢琼自会安排,不过这里缺不得人,便不和王爷一起了。”谢琼摇了摇头,他接下来还有安排,如果不是必要,他便不回京城了。 “即是如此,便有劳谢将军了。”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谢琼已经这么说,涂景阳也不提这事儿了。 俩人在里面说正事儿,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林暄也没有多耽搁,和长恒长垣说了之后便去收拾行李去了。 也就只有几件衣服需要带上,轻松搞定了一个包裹然后去后院把包裹挂在里飞沙脖子上,说了他们接下来要离开之后,林暄便让里飞沙先去门口和飞黄交流感情了。 不好直接去问涂景阳,他们家将军现在也在里面,林暄想了想,还是直接将守在门口长垣拉到了外面。 和长恒一起一左一右坐在那里,林暄拍了拍前面的位置示意人坐下,旁边长恒已经连瓜子点心都准备好了。 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俩小子,长垣忍着一脚将人踹翻的冲动,只说了一句他们可能马上要回京城,而后就转身不理他们了。 不过只有这一句话也就够了,等长垣走远,长恒端着瓜子点心凑到林暄跟前,两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谢琼和涂景阳很快便从房间里出来了,走了两步看到旁边蹲在地上嗑瓜子的林暄,谢将军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习以为常的宁安王爷。“王爷府上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谢琼语气中带着几分僵硬,涂景阳却只是笑了笑,似是不在意让谢琼见到这些,“本王这里向来没什么规矩,将军习惯就好。” 谢将军表示,习惯不了,他也不想让林暄在这里饱暖思□□然后直接跟人跑了。 制造出点声响示意后边还有两个大活人,谢琼面无表情看着忽然蹦起来的林暄,招了招手示意人到自己身边来。 将点心瓜子推到了长恒手边,林暄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乖乖站在他们家将军旁边。 轻飘飘看了一眼林暄,谢琼转身对涂景阳道,“如果没什么事儿,我们便回军营了,王爷自己小心。” “有劳将军费心。”朝林暄眨了眨眼,涂景阳侧身将路让开,然后让长垣将人送走。 下一次再见到这小孩儿,估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朝着这些天的衣食父母挥了挥手,林暄眉眼弯弯看上去开心极了,涂景阳摇了摇头,对这小孩儿彻底没办法了。 之前在扬州的时候也没发现他对军营这么执着,怎么在函谷关待了小半年就成了这样,谢琼究竟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用问也知道林暄在这里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谢琼也没有问,只是林暄自己不顾旁边的冷脸说个不停。 谢琼带着林暄一起离开,而城外,韩如锦已经带人等在那儿。 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谢琼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翻身上马率先走在了前面,再等些日子,等扬州林如海来信之后,他就能放开手来收拾这小子了。 军营表面一片风平浪静,涂景阳没有猜错,不过三天,京中便再次传来消息,义忠亲王意图逃走,被禁卫军拦下之后再次关押,第二日,皇上亲自到关押地点骂了他一顿,而后将其废为庶人的圣旨也昭告天下。 许是接受不了事实,不等宫中派人将其赶出府邸,当晚,义忠亲王便服毒自尽,府中妻妾子女也尽数被毒杀,等下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全都救不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当场便直接晕了过去,虽然他将义忠亲王贬为庶人,但是他也没想着要他的命,可如今,不只儿子,整个义忠王府都没了。 皇上过于重情,被义忠亲王的事情刺激的大病在床,随后便传位于这些天一直守在他跟前的恭谦亲王。 当然,这些都是不知情的人口口相传而传出来的消息,事实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就只有真正掺和进这些事情之中的人才知道了。 诏书昭告天下的时候涂景阳便启程回京城了,谢琼可以选择回京城,不过他却没有回去,在函谷关待了那么久,就算京城有些牵挂,他回去的欲望也没有以前强烈了。 反正在哪儿都是待着,还不如选一个更自由的,灵宝城外谷沟甚多,对练兵来说实在再好不过了。 不管外面怎么天翻地覆,那都和他们没关系,有林如海的准信在前,谢琼将林如海的意思和林暄说明,然后带着人去他真正练兵的地方。 林如海虽然不太乐意,但是还是决定尊重林暄自己的想法,那小子天赋非凡,如果真的随他一起进朝堂勾心斗角,那才真是虚度此生。 从军营出发走了近一个时辰,看着久违的练兵场,林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将军,这才是真正的谢家军?” 谢家军的威名天下皆知,皇帝不对先帝和义忠亲王当年不敢对谢琼下死手,就是因为要靠着谢家军镇守北方。 如果直接因为一点罪名将人家嫡子弄死,谢家军的忠心还能不能保证就不怎么能确定了。 看着练兵场中的士兵,谢琼眼中闪过一丝傲然,这是他谢家几代人练出来的精兵,有资格让他骄傲。 “给你一个月时间跟上他们,若是不行,便回灵宝军营待着,本将军身边不留废人。”凉凉的看了旁边正激动的林暄,谢琼抱着手臂说了一句,然后接着将注意力放在热火朝天训练的谢家军上。 虽然这些精兵只有几千人,但是有他们在,不管是哪个皇帝想动谢家都要掂量几分。 谢家对皇室忠心耿耿,但是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跃跃欲试看着刀枪剑戟样样俱全的兵器架,林暄扭头看着谢琼口出狂言,“将军放心,只这些还不算什么。”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这点确实不算什么,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过大的战争,而当年在天策时却不一样,那是真的用命再训练。 甩了甩拳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林暄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兵器架上,“将军,发兵器吗?” 他手上不是没有兵器,但是到底不是他用顺手的□□,这里的兵器架看上去比他们之前待的军营里的那个质量高的多,既然来了这里,那兵器是不是也要换新的了? 冷眼看着林暄,谢琼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直接捏着这人后颈进了军营。 让一旁训练的几个士兵过来,谢琼直接将林暄扔进了几人中间,“赢了他们,库房的枪就是你的了。” 不愧是他看重的人,连蠢都蠢的这么清新脱俗。 第34章 库房里的枪? 他们家将军在库房里还藏着他没见过的武器, 还是说这里还有一个兵器库?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着已经收到命令围过来的大兵们,林暄活动了一下筋骨, 去旁边兵器架里拿了一柄训练的木枪, 掂量了两下然后直接朝着他“未来的武器”冲了过去。 他们天策虽然玩儿的是团战, 但是单打独斗也不是玩儿不来,管他一个单挑一群还是一群群殴一个, 林家小爷都不带怕的。 天策武学皆是从战争中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 实用性那是没的说, 总之打架斗殴林小爷基本没输过。 有里飞沙在身边,如果真正到了战场上, 配合天策府独有的兵书阵法和马上战斗, 他们才真的是进退自如的那一批人。 不过现在, 他们家将军的意思是直接打,那就什么也不用管了, 林暄揉了揉下巴笑的开心, 就算里飞沙不在, 他也一样能将这些大兵们打趴下。 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谢琼看着一心只想着他库房里武器的林暄, 勾了勾唇角示意士兵们下手不用留情。 先不说能不能打过这小子, 就算打得过, 心存犹疑也只能吃暗亏, 这小子打起来可是个不管轻重的主儿。 拎着抢看着不知道该不该下狠手的士兵们, 林暄挑了挑眉也不等了, 等打到身上知道疼了就行了,能动手的时候他向来不会动口。 突过去直接开启了揍人模式,林暄看着瞬间散开的士兵们遗憾的摇了摇头,躲的速度这么快,今天想直接将人揍趴下好像没那么简单。 该说不愧是谢家军中的精英吗,反应速度的确够快。 听到谢琼过来的消息,在军中坐镇的谢阳慢悠悠走过来,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格外无害,“将军,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好苗子?” 头也没回直接点了点头,谢琼看着以一敌众还丝毫不落下风的林暄,“假以时日,这小子的成就不在你我之下。” “将军的眼光,属下从来没有怀疑过。”笑眯眯看着招招狠辣没有一丁点儿花哨的林暄,谢阳捏了捏拳头,跃跃欲试想要过去切磋切磋。 “别想着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小孩子经不起你折腾。”看着谢阳眼冒精光,谢琼直接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警告道,“真把人惹急了,这小子动起手来也是个不要命的,我还不想一下收你们俩人的尸体。” 更何况,以后谁折腾谁还说不准啊。 当然,谢琼不会直接将这话说出来,要不然,只怕这家伙现在就能冲过去,一个二个都是打起来不要命的,也只能他受累盯紧一点了。 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位开始被他们家将军放到一边后来愣是凭着一身折腾人的本事到了亲卫之中的林家小爷,谢阳也是耳闻已久,只不过真正见到却还是第一次。 既然人到了这里,以后肯定是要一起相处的,他也不急这一时。 “不过,将军,这枪法是你教的吗?”看了一会儿之后,谢阳扭头有些不太确定,“好像和您的风格不太一样啊。” “的确并非我所传授。”看林暄那边差不多也快要结束了,谢琼也没有隐瞒,直接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阿暄的枪法是来军营之前就已经学了的,连同阿甘一起,二人枪法应是一人所教。” 说到这里,谢琼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不过,他们俩的枪法像极了在战场上摸索出来的,这些年隐居在姑苏一带的将领也有,但是能有如此造诣的却是没有,也不知道林如海在哪儿给他们找了这么个武艺师傅。” 能以弱冠之龄学到这种程度,那位不知名的武艺师傅定非凡人,但是谢琼却是想不出来究竟谁能教出来这么个人。 他也问过林暄,只可惜那小子嘴巴严实的很,说什么也不肯泄露出他那位武艺师傅的身份,这么一来,倒是让他不好再开口了。 异常霸道的从一堆起不来的大兵堆里站起来,大冬天愣是打出了一身汗的林暄喘了一口气,然后才踉踉跄跄的朝着谢琼扑了过去。 “将军,我赢了。” 侧身直接让人扑到了地上,谢琼扫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林暄,然后挥了挥手示意紧接着爬起来的士兵们各自回去上药。 龇牙咧嘴看着谢琼不管他,林暄揉了揉脸,感觉整张脸至少肿了一圈儿,“将军,我也是伤员。” 委委屈屈的抬头看着谢琼,林家小爷瞬间戏精附身转移到了苦情戏剧场。 早知道林暄是个什么性子,谢阳在一边儿笑的开心,蹲下去就直接认亲去了。 这小子有前途,以后兄弟俩一起,肯定能让他们家将军看见他们就不想管,然后他们就能随意折腾了。 “兄弟,我是谢阳,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凑过来的娃娃脸,林暄往后躲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是谢阳?” 韩校尉不是说谢阳管着他们将军手下不太适合出现在人前的那些人,刑讯逼供玩儿的极其顺手,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个娃娃脸, 这看上去还没他大的好吧! 只看林暄的表情就猜出了他想的是什么,谢阳脸色一沉,然后颇有些阴森的磨了磨牙,“说吧,韩如锦怎么编排我的?” 有点儿刑讯逼供的意思了,林暄起来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谢阳,然后才一脸认真的回道,“韩校尉说谢校尉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实为军中楷模,值得我辈学习。” 嘴角抽了抽,看着林暄睁着眼睛说瞎话,谢阳看了一眼抽过来的谢琼,撇了撇嘴果断闭嘴。 韩如锦口中要是能说出来这话,他敢直接吞箭头信不信。 一手一个将人拎起来,谢琼冷着脸看着前方,“今天先熟悉一下这里,等过两日城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和阿甘一起过来。” 先前担心这俩人相处不好,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这两个小霸王凑在一起,他身边算是彻底没了安宁了。 点了点头然后双眼明亮看着他们家将军,林暄扑腾了两下然后自己站好跟了过去,“将军,枪呢枪呢?” 说好了打赢了就把库房里的枪送给他,现在他已经打赢了,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放心,说给你就给你留着,旁人动不了。”凉凉一眼扫过去,谢琼负手走在前面,一路遇到的所有士兵都行了礼待他点头之后才离去。 谢阳走在另一边,听到这话眼神动了动,“将军是要将库房里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那杆枪祭出来?” 听了谢阳的话,谢琼的脚步停了一下,考虑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如果阿暄能拎得起来,给他也无妨。” 合着您刚才没想着给啊! 悄悄在后面给林暄使了个眼色,谢琼一脸羡慕的叹了一口气,话说要不是他不是玩儿枪的,他早就去库房自己试试了,那可是西汉名将卫青用过的兵器啊。 不知道谢阳说的是什么枪,林暄挠了挠头,只知道能让他们家将军这么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他之前用的木枪那么简单。 难不成还是什么传家之宝? 话说谢家的传家名枪束牢不是在他们家将军手里吗,难道谢家还有其他堪比束牢的枪? 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即将到手的武器,看着慢悠悠带着他逛军营的谢将军,林暄看了又看就是静不下心来。 将军啊,军营什么时候都能逛,咱能不能先去看武器啊! 然而,丝毫不为之所动的谢将军顶着身后灼灼的目光,硬是带着人将整个军营都转了一遍儿才朝着库房而去。 凑到了林暄身边,谢阳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其实吧,咱们将军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冷冰冰,他搞起事儿来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林暄语气极其郑重,“将军的事迹,先前在家中便有所耳闻,接触之后更觉如此” 原来在扬州的时候,他哥已经给他普及过谢大将军的英勇事迹,当时他哥的原话,谢琼性子邪,没事儿别在他身边转悠,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当个小兵就行了。 只可惜,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和他实在不搭,他林暄也没想着只当一个小兵给林氏蒙羞。 既然来了军营,如果不放开手脚干上一番,他又何必要来? 让人将库房的门打开,看着身后嘀嘀咕咕的两个家伙,谢琼咳了一声,然后率先推门而入。 能进入库房的兵器都不是什么破铜烂铁,这都是他这些年的珍藏。 还没来得及四周看看,已经被谢阳拉着跟在谢琼身后的林暄看着样子有些熟悉的□□,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指着兵器架上的长枪,谢琼开口介绍道,“此枪名溯流,长八尺,重五十三斤,精钢所铸,光彩非凡,可惜藏于库中多年,一直没人真正降的住它” 看着送到手边儿的溯流,再看看包裹里灰色的火龙沥泉旁边亮起来的溯流,林暄嘴角抽了抽,蹲在地上就想大喊一声。 将军,他现在练得是傲血,铁牢已经废了好多年了啊! 第35章 比起来溯流, 他更想要的是旁边仿佛没人爱的孩子一般的火龙沥泉啊! 脸色僵硬的看着他们家将军和他说溯流的历史,林暄拍了拍脸,很不想承认他其实知道的比他们家将军还多。 将溯流从架子上拿下来, 谢琼带着人出了库房, 然后才把枪竖在地上, “要试试吗?如果不行,库房里还有其他枪, 待会儿自己去挑就行。” “要试要试!”忙不迭的点头, 就算心里有点小想法, 林暄也不会放着溯流不管,好歹这枪他熟悉, 看着就亲切, 比起来其他没见过的枪好多了。 退后两步将枪立起来, 谢琼让谢阳一起站在旁边,看林暄能不能拿起来这枪, 又能不能真正耍起来。 到底还小, 还在长身体, 溯流也不是什么寻常武器, 就是拿不起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然而, 脑子里刚刚冒出来这么个念头, 旁边林暄已经拿起溯流耍了个枪花, 然后按照平日训练的架势在一旁做些基础招式。 但是只这些便已经足以显示出少年英姿飒爽的样子, 蒙尘的溯流在他手里好像也重新焕发了光彩, 和在库房之中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旁边两人略带吃惊的神色, 林暄将溯流背在身后异常开心,不愧是他天策府的大橙武,拿在手里就有种闪闪发光的感觉,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了。 先别说功法是什么,能有柄枪他就满足了,这里毕竟不是游戏,也不是之前门派林立的大唐,比起之前待的大唐,这里更像是真正的古代世界。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的只是最基础的拳脚功夫,但是只这些就足够了。 像他们家将军那样,将一身功夫练到极致,如果手里没有武器,他也说不准自己以后能不能练到那种程度。 “将军?”单手拎着溯流,扫了一眼又空了一格的包裹,林暄心中闪过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然后抬眼兴致勃勃看着谢琼,“合格了吗?如果没有,打一架怎么样?” 跟了谢琼那么多年,已经很少能听到主动凑到他们家将军眼前求挨揍的,谢阳后退几步,娃娃脸上全然的幸灾乐祸。 就算是刚才看着林暄打翻一圈人,他也不认为这没见过血的小子能打得过他们家将军。 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抱着溯流不肯放手的林暄,谢琼眯了眯眼睛直接点头,“溯流是你的了。” 他像是言而无信的人吗,既然说了能拿得起溯流就将溯流送出去,那就绝对不会食言,还是说这小子只想着拿他练手? 不过,不管林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谢琼却是只有一个反应,枪给你了,自己玩儿去。 遗憾的看着他们家走的干脆利落的将军,林暄拿着属于自己的大橙武,蹦哒蹦哒跟在后面也准备离开。 看着拎着几十斤重的长枪还能蹦起来的林暄,谢阳扯了扯嘴角,然后也跟在迈开步子跟在了后面。 将军最近捡的人是越来越变态了,好好的一小孩儿,看上去是挺精神,怎么还是个天生神力? 忘了他自己也是个娃娃脸看上去没有一点儿骇人的地方,实际上一进刑房能将里面的犯人吓的哭爹喊娘,谢阳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才是他们家将军身边最正常的一个。 花了一天的时间带着林暄转了整个军营,又给他送了个趁手的武器,今天的正事儿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谢琼也能抽出来时间说点儿其他的了。 他谢家军是先祖带出来的,传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七代,军中也具是知根知底的亲信。 林暄既然想着走从军这条路,那家里对他的帮助可以说几近于无了。 军中和朝廷不一样,真的想要干出一番功名来还是要靠自己。 这小子也不怕吃苦,在这里历练个几年也不是拿不了军功,只是不会太多就是了。 这么想着,谢琼回头和谢阳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林暄准备一起回城外的军营。 不管外面京城怎么动荡,反正在林暄眼里,这在外的第一个年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去了,连点儿水花都不带有的。 想着他哥的回信也该到了,到军营门口之后,林暄和谢琼说了一下,然后换了方向朝着灵宝城而去。 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过些天真去谢家军所在的那个军营,他就没有机会出来了。 这些天天气好,路上也没什么积雪,军营到灵宝城这条道儿林暄走了小半年,就算他不掌控方向里飞沙也能直接把他带进城。 在城门处下马然后直奔驿站而去,感觉大过年的,他哥应该会给他送过来不少东西。 结果到地方一看,的确有他的东西,还是足足一大包,但是却不是从扬州送过来的。 驿站的小吏将那包分量不轻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紧接着说道,“今日一早阿甘来带走了一些,这包是中午才送过来的,倒是劳烦你们又跑一趟。” 每月雷打不动要来驿站一趟,掌管信件寄送的小吏已经记住了林暄和阿甘两个,因此现在俩人也能说上几句。 在旁边的簿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上面写的从京城寄来,林暄挑了挑眉,在京城给他寄东西的,他只想出了一个人。 那么大一王爷,怎么想起来给他寄东西了? 不明所以将东西带上,林暄谢过帮他拿东西的小吏,然后直接朝着城门而去。 他能出来的时间不多,没空和之前一样在城里转一圈再走。 今天一大早跟着他们家将军出去,回来的时候没有进军营就直接进了城,阿甘对日子记得牢靠,在他前面将东西取了也不稀奇。 将东西带回他的房间,林暄看着满满一包裹各种小食,不知道涂景阳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好他去的及时,要不然,这些东西可能就糟蹋在驿站里了。 虽然这是冬天,但是吃食也不能久放啊,那人傻了不成? 撇了撇嘴拆开旁边附带的信件,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之后,林暄揉了揉手腕,拿出笔墨纸砚准备回信。 这人好心将京中的一些形势讲与他听,他林暄也不是那等知恩不图报之人? 门口,训练结束收拾好自己的阿甘带着扬州送过来的东西一脸喜气敲了敲门。 毕竟他们是两个人,不只林暄每月有家书,他也是有家里的慰问的。 朗声让阿甘自己进来,林暄手中不停,只把一封信写完之后才揉了揉手腕起来。 “这么高兴,家里有什么喜事儿吗?”看阿甘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林暄挑了挑眉,直接讲东西都接了过来。 将自己的那封信撕开,看完里面写的东西,林小爷脸上的欢喜比阿甘还要明显。 “大嫂有喜了,现在已经快要临盆,这等大事儿怎么现在才说?”略带抱怨的说了一句,仔仔细细将信件收好,林暄已经开始考虑什么时候得空抽几天时间和阿甘一起回扬州看看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了,不等过了十五,他们俩便被谢将军一起送进了更为严苛的军营,等到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的时候,西北边关来报,关外异族趁中原皇位更换,纠集了几万人马准备来犯。 第36章 国之大事, 在祀与戎。 春主祭祀而秋主杀伐,如果只在中原一带,就算有战事也不会选在这寒冬之中, 御寒的棉甲在战场上起不到太大作用, 真打起来, 伤在寒冷之下的兵马比之刀枪更多。 但是关外那些异族不一样,秋冬正是他们缺衣少食的时候, 每年这时, 边关就少不了战事, 不过像今年这般纠集了几万人的规模却是十几年也不曾出现过了。 新帝刚刚登基,京中一切还未曾稳定, 对边关的把控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的太上皇为帝时虽然在几个儿子的事情上有些糊涂, 但是在关乎国土的事情上也是半分不肯放松, 祖宗打下来的家业,总不能毁在他手上。 皇家可以内斗, 但是在对外的态度上出奇的一致, 自家人自己欺负, 其他人敢蹦跶就全部打回去, 他们大庆朝在跟人干架上面从来没有怂过。 不过, 话虽然这么说, 但是太上皇在位后几年不问朝政, 涂景珏刚登基没几天, 就算是急也分不出太多精力来处理关外来犯之敌。 义忠亲王铁了心要夺取皇位, 留下的烂摊子就算再给他两个月都收拾不完, 更不用说现在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就连向来不理这些事情的涂景阳都不顾之前做出来的不和假象被紧急招进宫里,新帝登基之后的忙乱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谢琼自然不会还在函谷关练兵,如今大庆朝中,谢琼带兵的水平远超其他人,说是常胜将军也不为过。 得到消息第二日,京中的调令就下来了,谢琼看着久违的兵符,收了之后便点兵直奔蒲津关而去。 当然,林暄和阿甘两个也没有被忘下,即是要当兵,军功都是一点一点打下来的,没道理贪生怕死还能当个大将军。 原本还想着请个假回家看看,但是现在战事一起,林暄也顾不得家里,收拾好东西就随军出发了。 战事来的太急,林如海没想到他的信件刚送到函谷关,那边就已经开始打仗,一时间不由有些后悔。 战场之上刀枪无言,阿暄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万一在战场上伤着了可如何是好,还有阿甘,当初虽说是跟着阿暄一起去从军,但是他怎么也没想着会这么快就摊上战事。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让人回来,且不说谢琼的意见,只阿暄就不肯这时候离开军营。 时也! 命也! 这么想着,林如海也只能叹一口气,然后紧紧盯着西北战事,生怕什么时候传来不好的消息让他愧对列祖列宗。 家中唯有这一个弟弟,若是因为他一时疏忽而遭了罪,只怕父亲托梦也要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好在,三年过去,西北异族被打的不敢再有半点动静,林暄也没有和他想的那样伤着哪儿,反而因为作战骁勇而备受嘉奖。 如果可以,林如海并不希望听到林暄因为这个理由收到奖赏,谢琼最初跟着谢老将军上战场时也是年少成名为自己博得一身军功,但是同样,也是落下了一身的伤。 武将和他们这些文官不一样,那都是实打实拿伤疤换来的功劳,现在阿暄如当年谢琼一般在蒲津关打出一番名声,身上又该落下多少伤。 林如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是一个晚上,贾敏略一思索便知道他到底在愁什么,索性她现在身子利落了不少,不似刚生过姐儿那般无力,也能下床走几步了。 去旁边院子看了看已经睡下的哥儿,又让嬷嬷好好照看姐儿,贾敏让丫头带上一些清淡的饭菜然后扶着婆子的手就朝着书房而去。 她家中是从军的,对军中的事情也算了解,夫君现在担心小叔子担心的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若是她不去点醒,只怕等小叔子回来他们家夫君还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先前家里请的师傅都不算是正经师傅,既然谢将军将他们家阿暄待在了身边,自是会将心思放在阿暄身上,不会轻易就让他伤着。 虽然辈分有些乱了,但是能得谢将军为师,也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了。 只这点不提,当年战乱初起时,她父亲也被遣调出关,有她匆匆忙忙送去的信件在,如果遇上阿暄也不会放任不管。 关心则乱,夫君若是能静下心来,也不会想不通这点儿浅显的道理。 让丫头婆子们都远远的候在外面,贾敏提了食盒,然后慢慢的敲了敲书房的门。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贾敏脸上带了几许笑意,然后推门进去给已经忘了时候的夫君送饭。 以为是老管家敲门,林如海头也没抬便让人进来,却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老管家开口,抬头一看,他们家夫人正提着食盒盈盈往这边看着呢。 赶紧过去将食盒接住,林如海眉头皱的更紧了,“夫人缘何不在房中好好休息,你现在身子弱,这些事情交由下人即可,何必亲自过来?” “已经出了月子,走走也好,让夫君忧心了。”浅笑着任由夫君唠叨,贾敏也不见厌烦,反而是等他说完才渐渐进入正题。 “阿暄过些天就要回家,夫君不好好休息却夜夜留宿书房,等阿暄回来怕是要心疼了。”不说自己,林夫人只从小叔子身上入手,轻飘飘两句话便让林如海红了脸。 “夫人费心了。”取了软垫放在旁边的软塌上,林如海小心的扶着人坐下,然后才在一旁接着愁,“阿暄这一走就是几年,原本想着皇上登基便让他回来,却没想到一拖再拖,那些功名听上去光鲜,谁知道私底下受了多少罪。” 只这一个弟弟,又是从小宠到大的,林如海撑着手臂坐在旁边,看样子已经恨不得要开祠堂和祖宗请罪了。 早猜到夫君一个人在书房里又会胡思乱想,贾敏掩唇笑了笑,然后才温声安慰着说军中不像他想的那般可怕。 若是人人都这般想,这天下可还有主动愿意从军之人? 听贾敏说着,林如海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的意思,这些道理他也能想到,但是该担心还是要担心,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哪儿能就这么放心放出去呢? 夫妻俩在书房中说了一会儿,林如海用了些饭菜,然后收了东西带着人回主院去休息。 他一个大男人在书房熬一会儿还没事儿,夫人身子骨弱,不能陪着他这么熬下去。 第37章 富贵不归故乡, 犹如锦衣夜行,得了奖赏不回家,那就等于没得, 反正林暄是想着让他哥看看, 他当初从军不是念头一闪就冲过去的。 冲动行事要不得, 弟弟也是思量过才出来的。 最初一年随着谢琼在蒲津关与异族作战,等异族退却之后, 林暄他们也没急着回中原。 那些异族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存在, 一旦他们离的远了紧接着就又都回来了, 简直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让人心烦。 接下来的时间,不只一个蒲津关, 整个西北都被他们转了一遍, 只要那些异族有异动, 他们就能直接打回去。 三年多的时间,林暄跟在谢琼身边征战, 还真让他带出了一些有天策府样子的兵马出来。 林暄不是没有带过兵打过仗, 跟在谢琼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找回了感觉, 不过, 就算拜了谢琼为师并跟着他学习兵法策略, 他也不得不承认, 他和谢琼俩人不一样的太多了。 关外那些异族马上功夫好, 就算是谢琼,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直接在马上和他们硬碰硬, 而是以计谋取胜, 但是林暄不一样,他们天策练的就是马上功夫,那些蛮夷虽说也是如此,但是到底比不得他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功夫套路。 人少了不怕,人多了他们更不怕,虽然对战骑兵苍云的陌刀杀伤力更大,但是他们天策的长枪也不是吃素的。 天策府强,其中一大原因就是团体战术,有马有枪有弟兄,这才是真正的天策府,他们人多,作战时自然有着一定的套路,迂回掩护出枪迅疾,不只能减少伤亡,杀伤力也大大提高。 他是他们统领训练出来的兵,当年的苦都不是白吃的,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只要配合的好,这些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军中将士原本就是一同作战,自然会有这点儿默契。 在林暄第一次随他出军的时候就知道此子并非凡夫俗子,谢琼只是看着他折腾,竟是没有半点儿阻拦的意思。 他自己第一次上战场也没能和这小子一般气定神闲,而且那一身马上功夫极其俊俏,比之城外那些马上长大的异族也毫不逊色,这样一个人,似是天生就该在军中指挥四方。 不过这些谢琼也只是想一想,林暄行事太过大胆,就连他也是适应了许久才适应这人打仗时无所顾忌的行事风格。 他知道林暄马上功夫好,但是没想到那小子能胆大到直接和异族人拼马术,大庆朝传国至今,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和异族人打仗。 但是偏偏,这人还打赢了,他们在作战时因为马术不够精湛吃了那么多年的亏,愣是被这小子直接给扭了过来。 为此,他特意抽时间写信去扬州问林如海,先前给林暄找的武艺师傅究竟是谁,如此能耐,岂能只在江南闲闲度日? 然而,林如海的回信却让他有些失望,他在家中给林暄请的武艺师傅只是衙门里武艺说得过去的侍卫,并非什么大才之人。 这么一来,事情就有的琢磨了,谢琼看着林暄一日比一日骁勇,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天赐神将。 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好歹能让林暄光明正大的在军中将一身本事显现出来而不是掖着藏着。 好在,那小子也不是个傻的,知道在干什么之前先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不然,他也不敢就这么将人放出去。 兵法什么他还可以教,但是等过两年林暄身量长成,武功方面他可就教不了了,毕竟那小子经过这几年的战斗,打仗的小窍门动懂的比他都多,稍不留神连他都能掉坑里。 跟着出战几次,发现谢琼取胜大多是靠着计谋,正面相对时却优势不大,摸了摸身下看到战场有些躁动不安的里飞沙,林暄回去就直接把自己埋在了营帐离。 将前世作战的那些东西整理好直接去找了谢琼,林暄那时也顾不得隐瞒,只想着怎么能在来犯的骑兵之中不落下风。 其实,如果解释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看着他们家将军的神色,林暄觉得他说什么将军都能自己想出来,还不如轻轻带一句兵法所得让人自己猜去。 反正都是假的,反正什么也查不出来,反正他说的也都有迹可循,他们家将军总不能丧心病狂到把他当妖怪烧了去。 这些年跟在将军身边,他们这点儿感情还是有的,再说了,他们家将军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只要能减少兄弟们的伤亡,作战之法是从古兵书上所得还是从什么其他地方得来的都没什么区别。 几年相处下来的默契终于派上了用场,谢琼的想法终于和林暄跑到了一条线上。 更何况,林暄说的这些在唐人的兵法之中确实有记载,就算别人说起来,最多也不过是天赋异禀合该为将罢了。 这几年打异族打出了名气,林暄最初组建天策军的目标虽然没有实现,但是离成功也不远了,如今他天字大旗一出,那些异族还不是下意识就跑。 其实,他能这么容易就打出天策的名号,最大的功劳不是谢将军,而是突发奇想揽了押送粮草一事的宁安亲王涂景阳。 众人皆知,新帝登基之前与宁安亲王虽说不太亲厚,但是到底是亲兄弟,现在家国危在旦夕,就算宁安亲王不太受皇上喜爱,也不得不给他安排上活儿。 只当是废物利用了。 当然,听到这消息,林暄和谢琼他们极其一致的撇了撇嘴,这些传出来的消息全他喵的是废话,假成这样也有人信,也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军政何其重要,当初又是和外敌作战的时刻,哪儿就变成能让他们废物利用的事儿了? 当时大家都忙,对这事儿也只是说上两句,紧接着就继续和异族周旋,只要粮饷到了就成,至于是谁将粮草送来的这都不重要。 涂景阳刚到军营的时候正好林暄伤了腿正在营帐离趴着,涂景阳不通兵法,而且有谢琼在,他也不能轻易插手军中之事,闲暇时就到营帐里和林暄说话。 养伤的几天里,林暄看着兄弟们天天出兵羡慕的不行,但是他许久没上战场一时疏忽让人钻了空子也怪不得别人,因此只能老老实实窝在营帐里想念这游戏中的小药。 这时候,来瓶红药再好不过了,只是止血散他也不介意,但是看着包裹里灰扑扑的药瓶,他也只得叹口气接着趴着。 天知道里面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能亮起来,与其寄希望于这些没指望的东西,还不如想着他自己体质好过几天就能接着上阵杀敌了。 看他那一副恨不得即刻再上战场的样子,涂景阳又是心疼又是心累,怕他自己偷偷跑出去便有时间就过去陪着,左右他在军中没什么事儿,还不如看着这小孩儿。 到底不是真正的闲散王爷,听林暄说了那么多战场之事,又在谢琼哪儿知道了这心气高的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涂景阳也是直接,往京中送信一封就直接将天策这名号定了下来。 不管林暄将来有没有能力像谢琼一样独自撑起一支军队,天策的旗子除了他便没有人能用。 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抱上了这么大一金大腿,林暄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冲着涂景阳一个熊抱。 也是之前在灵宝城被涂景阳惯的,就算知道这人是个王爷,在他身边林暄也紧张不起来,反而跟在家和他们家大哥相处的时候更像。 就算他现在没有兵,将来也一定能像他们家谢将军一样,只一张大旗就能让敌人望风而逃。 带兵打仗,他们天策出来的人就不带怕的。 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林暄这些年浮起来的性子在这几年之中也渐渐沉了下来,涂景阳在军中待不了太长时间,但是谢琼却是实打实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如今的天策已经有近千精兵,全是从他手里拨出去的,林暄那些法子用在士兵身上着实成效非凡,这么练个几年,就算再有敌兵来犯,他们也能正面打回去了。 他们中原人重礼仪,但也不是打不还手的软蛋。 但是不管怎么说,整个西北平定下来回京述职的时候,林暄身上的军功已然不低,就算不能和谢琼一样直接正一品将军,一个四品都司也是少不了的。 且不管接下来要去哪儿,最紧要的就是回扬州一趟,他家大嫂连二胎都生了,他这个当叔叔的却连侄子侄女一面也没见过,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当初听说嫂子生的是个男孩林暄还诧异了好长时间,以为自己哪儿又记错了,但是想想他那除了兵书什么也记不住的记性也就算了。 小侄子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等这次回家,满月的侄女儿也该有名字了,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绛珠仙草了。 不管怎么说,小侄女不能和荣国府走的太近,书里写的那些弯弯绕绕你侬我侬勾心斗角什么的林暄都不懂,不过他知道一点,近亲结婚要不得。 再说了,他哥还没有英年早逝呢! 第38章 大军得胜班师回朝, 京城早半月便开始了准备,如今朝堂内外都稳定了下来,当年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将士们也要接受嘉奖了。 虽说这些年跑的地方不少, 但是这京城林暄却还是第一次来, 见多了江南的温柔小意以及西北的粗狂, 陡然间看到京城处处富贵繁华,就是他一时间也有些恍神。 多少年没见过京都这场景了 看他一个人在马上长吁短叹仿佛离家几十年的游子一般, 谢琼顿了一下, 看旁边韩如锦已经凑了上去便不欲多管, 低呵一声骑着飞黄走在了大军前头。 好好一个少年人,学什么老成, 回去还是得好好说说。 这么想着, 谢将军看着不远处的皇城, 也只得压下心中那些不耐。 走个过场才好给手下人请功,要不是这样, 他也不至于连推脱都没法推脱。 这几年在外打仗, 已经快二十岁的林暄早就张开了, 一张脸继承了林侯爷的清雅和林夫人的精致, 和林如海有着五分的相似。 只不过林如海是读书人, 一身清贵的气质却是他学不来的, 但是那身凌厉的气息却也是林如海不曾有的。 带兵打仗, 长的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好只要他板起脸来, 那一身煞气也足以将人吓的退避三尺。 就比如说现在, 一脸深沉看着四周景象的林家小爷,就算红铠俊颜惹得不少小姑娘心动,也没几个真正敢凑上来扔花的。 打马走到他旁边,韩如锦一手拿着缰绳似笑非笑的看着,“怎么,被迷了眼睛了?” 小小年纪学大人做深沉样,倒也学的有模有样,只不过这深沉的样子还是他们将军做出来吓人,这小子还是火候不到。 看他们家将军,半张脸覆着面具,余下那半张也是棱角分明寒意逼人,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着周围跟寒冬似的,哪儿还能想着往上凑。 回头看了一眼韩如锦,林暄也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了,打眼扫了一圈然后问道,“你说将军不愿回京,是不是怕了这些美娇娘?” 甩了甩手看着路边数不尽的人,林暄促狭的问了这么一句,反正他们将军现在在前面,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这京城的女子怎么看上去比西北那边的还要奔放,不是说大家闺秀都是天天不出门的吗,怎么这边女子比男子还要多。 脸上带了些表情,身上的煞气就被驱散的差不多了,眼看着里飞沙脑袋上已经被扔上了簪花,林暄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赶紧和韩如锦一同钻到队伍中间。 虽然他们家沙沙长的结实,但是这簪花真砸上去也是疼,那些小姐姑娘们倒是不心疼钱。 早已经回到了前世看什么都能兑换成军粮的程度,林暄看着插在里飞沙头上鞍配上的簪花,心里已经盘算着如果打扮好出来走一圈,是不是他们接下来一个月的军粮就有了。 “京中规矩虽重,但是女眷的地位也高,莫要因为人家是女子便小瞧了去。”慢悠悠在后面跟了一句,韩如锦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了几句,然后打马上前开始和林暄说上次他们回京时的盛况。 当时将军脸上还没有面具,正是和林暄差不多的大好年纪,大军回京之时,京中未曾婚嫁的女子已经快要将城门口堵上了。 就算不能得谢将军青眼,在军队中找个如意夫婿也是好的,当兵的虽然战时不得回家,但是服完兵役之后可还是能顾家的。 一场战事下来,哪个士兵身上没有点功劳,能嫁个功臣她们也满足了。 现在这人还算是少的,毕竟谢将军威名几年前传遍京都,家里知道点内情的都拘着不让儿女出来,生怕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 谢琼手底下的兵估计也和他一样邪性,那性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受得了的,要不然谢将军今年已经二十又七岁也不见有人上门说亲。 一边说着,林暄跟着大军一起往前走,反正他们不过是走个过场让皇上彰显一下自己爱兵如子的心,到时候出力的是谢将军,至于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就清闲的多了。 将军一回来就板着一张脸,估计也是不耐烦这些事情给气的了。 这么想着,林暄对韩如锦说的听的仔细,如今虽然不似太上皇在位时那般混乱,但是也不是等掉以轻心的时候。 这一砖头掉下来能砸到好几个权贵的地方,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待的起的。 感觉自己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藏在一群士兵之中听着韩如锦讲如今京中谁家富贵谁家没落,林暄想了想,也都一一记下来了。 他在战场上匆匆见过荣国公一面,只不过他们当时任务不同,人家是直接和他们将军沟通的人,也不是他能见得着的。 现在荣国公还在,荣宁二府正如日中天,向来离红楼梦开场还早着呢,那他就有时间回家好好看着侄子侄女。 他哥不是什么身体疲弱的人,大嫂也是,也没听说小侄子胎里虚弱什么的,怎么就没有机会长大呢? 林暄的心思转眼就跑远了,好在里飞沙不需要他费心去管,自己就能让他跟上队伍。 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他们附近徘徊,韩如锦抬头扫了一眼,然后戳了戳明显走神的林暄,“暄子,看上面,宁安王爷是不是在找你?” “他找我干什么?”回过神来顺着韩如锦的视线看过去,林暄嘀咕了一句,然后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含着笑意的目光。 下意识的抬手挥了挥,然后发觉自己这反应有些不太对,林暄装作无视般收回视线,然后让里飞沙加快步子往前走,“这个时候他不该在里面和皇上在一起吗,怎么还这么清闲?” 就算他明面上只是个闲散王爷,好歹也是去过几趟军营的王爷,现在也该随着皇上一起等着封赏将士,顺便自己也领个封赏,怎么今儿这日子还在茶楼喝茶? “谁知道呢?”韩如锦也不怎么在意,涂景阳在哪儿都和他们没关系,不耽搁行程就行,“也许是看咱们林小将军第一次进京不放心,所以特意来看两眼呢。” 笑着说了一句,韩如锦也不甚在意,只是催着林暄跟上前面的谢将军,如今已经进了城,再一会儿就要到了皇城底下,那场景对他们这些不喜安静的武将来说才是真正的磨难。 旁边楼上雅间,涂景阳在靠窗的位子坐着,待到看不见高头大马上的年轻将军后才笑着收回视线抿了口茶水。 “一年不见,阿暄看上去又长高了不少。”想着刚才看到的挺拔身影,涂景阳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接了一句,“上次见的时候才到本王额头,现在只怕比本王都要高些了。” 站在旁边的长恒点了点头,然后煞有其事回道,“属下刚留意了一下,林小爷身量已经赶上了韩校尉,的确比王爷要高上一些。” 自己说着还行,但是让长恒说出来听着就不怎么对劲儿了,涂景阳揉了揉下巴,看着一脸认真的长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算了,四个兄弟之中就长恒最傻,下次还是让长垣跟着吧! 第39章 看着想见的人走远, 涂景阳也没急着走,就这么接着在雅间喝茶。 “爷,咱们不去皇城处看看?”长恒在窗口处又站了一会儿, 看他们家主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 “皇上要封赏大军,爷这些年也没少费心, 合该也有奖赏, 如果就这么在这儿坐着, 岂不是就错过去了?” 轻飘飘看了长恒一眼,涂景阳也不在意身边人谈论这些, 左右都是跟在他身边的, 对这些事情上心也是正常。 到底将心思都用在了练武之上, 这小子对朝中之事还是只看了一个表面。 这么想着,涂景阳慢悠悠将茶杯放下, 然后不甚在意说道, “正是因为现在是封赏的时候, 本王才不能过去。” 不明白他们家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恒愣了一下, 然后诚实的摇了摇头, “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对您情深义重, 现在还有哪个看不得您好不成?” 自从皇上登基, 他们家王爷每年也不必顾忌着犯了事儿的那位能好好过日子了, 就算宫里太上皇对王爷的恩宠不胜从前,但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现在做主的是皇上,是他们家王爷的亲亲兄长,比之太上皇当年可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身为亲信,长恒自然知道涂景阳和如今圣上在太上皇在位时的生疏都是假的,毕竟他们一批兄弟四人,大哥长清三哥长乐跟在当今圣上身边,他和二哥长垣在他们家王爷身边,虽然外人不知道他们关系,但是自己人知道啊! 知道长恒心里想的什么,涂景阳也没有解释,只是勾了勾嘴角让他在旁边好好坐着,他们等封赏过了再回去。 跟军政沾边的,以他的身份还是不碰为好,就算坐在龙椅上的是他亲兄长,而那位待他也从来都是真心。 他们兄弟俩私下里怎么说都没关系,但是摆在明面上让朝臣们去看,就算本来没什么意思,那些惯会捕风捉影的人也能捯饬出来些什么。 所以,就算他们兄弟感情深厚,他也不会在这上面让兄长为难,毕竟军政和其他不一样,平日里给些奖赏也就罢了,和兵权相关的他是半点也不会碰的。 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兵马被御史弹劾,然后妨碍了他和他们家皇兄的兄弟情谊,而且,当个只会挣钱的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 他自己花不了多好,挣的钱转手就进了国库,银钱上的事情他能说两句就够了,其他的还是让那些德才兼备的人去费心吧。 虽然他们家皇兄从来没打算让他的想法成真 不过,就算涂景阳没有解释,长恒也不是真傻,稍微一向也知道他们家王爷在担心什么。 只是,重点从来没有放在正点儿上的长恒看着下面已经全部进了城的兵马,然后有些纠结的看着他们家主子,“爷,您不想碰兵权,可是林小爷将来可是要和谢将军一样当将军的啊!” 皇上登基前谢将军函谷关军营的事情是您负责的,林小爷和谢将军和您关系都不错,现在说的这么干脆,您真的撇的开吗? 再说了,您那隔几个月就要去看看人怎么样的做法,一点儿兵权也不沾可能吗? 仔细想着他们家王爷从此对武将什么的隔绝联系,然后整天只和那些清流文臣或者是商贾人士打交道,长恒的身子抖了抖,对自己的将来有些担心。 说真的,他是个粗人,如果只商贾人家的话他还能说上两句,好歹规矩没有那么多。 但是那些清流文臣们家里一个比一个严格,就连下人也都是一板一眼过日子,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找不着,哪儿有武将们相处起来舒服?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对于他这样不怎么聪明的人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宁安王爷定定的看着旁边认真替他发愁的属下,实在没忍住还是摆摆手让人消失。就不能让他正经想会儿大事儿吗? 不碰军权是一回事儿,他说从此以后不和武将接触了吗? 刚处理完事情过来,正准备给主子汇报事情的长垣看着委委屈屈在门口守着的长恒,“怎么回事儿,怎么没在里面伺候?” 苦着脸没觉着自己哪儿说错了,长恒瘪了瘪嘴,然后垂头丧气说道,“爷现在不想看到我,可能是我长的太好了,爷怕房间里待会儿被那些散了的娘子们扔了簪花” “瞎说什么呢!”哭笑不得看着长恒,长垣摇了摇头,“有咱们王爷在那儿坐着,旁人还能看见你不成,再说了,那些娘子小姐哪儿有力气将簪花扔这么高。” 知道他这个兄弟是个什么性子,长垣也不多问了,让他好好在门口守着然后就直接敲敲门进去。 肯定是不知道哪儿说中了他们家王爷的痛处,然后就被王爷赶出来了,这种事情在府里常见的很,他只是没想到这小子一张嘴已经到了他离开一会儿就能惹着王爷的地步了。 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长垣进去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王爷,属下已经去问过了,这些将士们在受过封赏后会在城外五里出扎营,而后由各自上官安排,谢将军等大多是京城人士,归家时应该是带着林小爷一起。” 说完,长垣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可是要将人请回王府,谢将军一家团聚,其他将士也都各有安排,不管是跟在谢将军身边还是随着其他将士出城,似乎都有些不妥。” 不肯沾染半点兵权的宁安王爷想了想,然后果断点头,“也好,跟在谢琼身边到底不妥,还是咱们王府清静。” 好几年没有回京,谢家肯定准备着要迎接谢琼,林暄跟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万一让那小孩儿触景生情也想家了,大晚上的也每个安慰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王府清静,让人过来住一夜也没什么,他和谢琼关系尚可,将人带回来也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情,还是让人回王府吧。 这么想着,涂景阳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长恒派出去,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算了,反正军营都去过几趟了,也不怕再沾上这一点儿了,阿暄现在官职不大,就说是他之前在江南认识的小友好了。 而且,他这话也没错,林暄可不是他在江南就认识的小孩儿吗? 虽然人家兄长并没有拜托自己多照看,反而私底下叮嘱了不少让那人离自己远点儿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涂景阳抿了一口茶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表面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谦谦君子模样。 最开始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孩儿下那么多心思,但是后来在函谷关,朝夕相处下来又觉得那小孩儿实在有趣,怪不得林如海护眼珠子一样护着他。 如果他有这么个弟弟,他也是想将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送过去,让他一生顺遂不受任何苦难。 可惜了,母妃只生了他和他哥两个,其他兄弟要么形同陌路见面勾心斗角,要么直接是针锋相对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兄长也是心思缜密不需要他担心,哪儿去找这么个幼弟来给他照顾? 林暄一副赤子之心,待他好的他都记着,待他不好的也等不了几天就被他还回去了,这般干脆纯然的小孩儿,可不是渐渐就让人放心里去了。 只可惜好好以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看重了从军一路,放着好好的坦荡仕途不走,偏要真刀真枪和外面那些蛮人生死相搏,大概是被谢琼给带的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涂景阳放下手中的茶杯,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带着长垣离开,就算不打算在人前露面,他今天还是要进宫一趟。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涂景阳慢下了脚步转身问了一句,“长垣,谢琼接下来要留在京城还是接着外放?” “谢将军?”来之前已经将消息打探的差不多,长垣也没怎么停顿,紧接着就回道,“皇上有意让谢将军离京城近些,但是谢将军自己却是求了外放。” 这个外放就不是函谷关那么简单了,西北先前乱了几年,没道理其他地方不会再乱,他们外面那些外族从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打一回能安稳个几年,但是几年之后可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涂景阳揉了揉下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中百姓们还没有从大军回城的欢喜中走出来,街道之上皆是喜气洋洋,涂景阳带着人看着人一点也没有少下来的街道,然后带着人转向其他人少的小道。 多少年没有打过这么持久的战事了,百姓们激动也是情理之中。 刚经历过一场磨难,林暄心有余悸的跟在他们家将军身边,没想到这里得上归来的将军会有那么多礼数,他以前也没听说过当武将有这么多事情,不都是皇帝一张圣旨然后太监们将赏赐各自送到府上吗? 心有戚戚看着城墙之上各自下去的大臣们,林暄抖了抖,然后庆幸道还好重头戏都在他们家将军身上。 也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胜利,当年在大唐等他能出战时已经是兵荒马乱了,一战结束马上又要赶赴其他地方,就算有这些规矩,他也没有机会看到。 快步走到他们家将军后面,韩如锦谢阳几个还没有走,正好他们还能在一起吐槽一下这没天理的规程。 不远处,终于等到仪式结束的长恒赶紧找到面无表情走在前面的谢将军,“谢将军,今日谢府为您接风洗尘,王爷想着林小爷跟着总有些不妥,有意让属下来接林小爷去王府,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被面具挡了神情的谢琼:呵呵,不如何! 第40章 被面具挡住的半张脸依旧冷冰冰一片, 谢琼看着走过来的长恒,不觉得让林暄跟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妥。 “他如今是我徒弟,跟我回谢府理所应当, 去王爷那儿才是真正的不妥。”寒声说了一句, 谢琼不打算让林暄去其他地方, 自然也不准备让长恒在他跟前凑到林暄身边,“回吧, 等过几天, 我自会带着他去王府拜访。” 这么说着, 不等长恒再劝,谢琼扫了一眼还在各自抱怨的下属, 然后直接将人带走了。 临走之前看到熟悉的面孔, 林暄面上也带了些喜色, 朝着长恒挥了挥手才跟着谢琼走远。 伸了伸手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长恒看着走的干脆利落的几个武将, 揉了揉脸只得先回王府。 他有什么办法, 谢将军管的严, 他总不能直接将人绑回去吧! 在战场上出来之后, 天知道他还能不能打得过人家林小爷, 更不用还挡在前面的谢将军了。 爷, 不是属下不用心, 而是对方防护太严实, 所以说, 这事儿还是您亲自和谢将军商量吧! 抿了抿唇自己走开, 长恒一个人和他们一群背道而行,背影看上去格外寂寞。 谢阳是谢家人,自然跟着谢琼一起回去,韩如锦确是有家有室,所以不多时几人便分道扬镳了。 牵着马挑着人少的地方朝着谢府而去,谢琼看着这几年愈发沉稳的林暄,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方才宁安王爷派长恒过来,怕你跟在我身边不方便,想让你直接去宁安王府。” “宁安王府?”没有听出来他们家将军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林暄一本正经的回道,“师父放心,徒儿在谢府不会惹事,一定不会堕了您的名声。” 他已经不再是到处惹事的小孩子了,他现在是被圣上亲自嘉奖过的天策府将军,正经的四品官。 昂头挺胸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可靠,林暄看着谢琼满眼真挚,“先前在城门处已经和王爷打过招呼了,不去也没什么。” 所以说,如果没有他在前面挡着,你小子是不是真的跟着长恒就去了宁安王府? 谢将军感受到了久违的牙疼,定定的看了林暄一眼然后也不管他了。 看着他们家将军走远,谢阳一把揽住林暄的肩膀,眨了眨眼然后问道,“城门处那么多人,我只看到了数不清的姑娘,可没见着宁安王爷,你小子一路和我们在一起,哪儿有机会去城门见他?” 白了谢阳一眼,林暄撇了撇嘴,“还不是韩校尉眼睛准,人家在茶楼靠窗的雅间,你怎么可能在下面百姓里看见。” 耸了耸肩,谢阳在意的也不是他在哪儿见着涂景阳,调笑了两句之后便将话题转到了一边,“话说,你们家不是和荣国府有姻亲吗,怎么没见你和荣国公有什么来往?” 他们家自己在京城还有宅子呢,这不还是要和将军一起去谢府吗。 几年前他哥赶考进京,再加上后来官职的任命在京城待了足有一年,这一年里可不是睡在大街上,他们家不缺钱,买得起京城的房。 就是几年没人住,现在过去可能不等收拾他就又离开了。 “人家是国公府,规矩多,我是小辈,过去见个礼还成,真走近了也是麻烦。”并不想和荣国府扯上关系,林暄皱着每天说着,然后想了想今天见到的荣国公,感觉并不想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如果是身体不好,之前也没法再去带兵打仗,听说荣国公在战场上可是身先士卒甚是勇猛啊! 红楼梦中没有写到这位国公爷,所以要不了几年这位就会仙去,这么一来,时间就有些对不上了。 不过,武将的身子也说不准,万一什么时候身上旧疾隐疾复发,可能三两天人就没了,这些都没什么定数。 “今天听皇上的意思,国公爷在圣上身边似乎不大得宠啊!”揉了揉下巴低声说了一句,谢阳想了想太监念的诏书以及封赏时的场景,然后接着说道,“也是,几位国公皆是太上皇的宠臣,现在太上皇还在宫里,皇上估计也不敢用这些人。” 到底是自家姻亲,还是长辈,这话听听还行,大庭广众之下林暄是不好接的。 不过,皇上敢不敢用那这个国公他不知道,这些人最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却是知道的。 毕竟都说红楼梦是一部大家族的兴亡史,他虽然记的不多,但是大体还是知道怎么发展的。 总脱不了从盛到衰四个字。 也许这些大家族开始落寞,最初的端倪就是皇位的更换了吧。 他们家在红楼梦开始差不多就已经人走茶凉了,如果小心行事,应该能从里面摘出来吧。 也许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权利交接呢! 自欺欺人这么想着,就算近一年来他们家将军已经开始和他讲朝廷内部的恩怨纠葛,林暄还是觉着自己的脑子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有些不够用。 虽然每次都一脸认真的听着,但是转眼他就忘了谁跟谁是一家谁和谁有仇,这是真的记不住啊! 他们家有一个能记住的就行了,自己还是安安生生做个武将,不给家里拖后腿在有人欺负他们家的时候能给大哥撑腰就够了。 至于其他,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林暄没有接话,谢阳却是没有停下来,小小的八卦了一下几个国公府之间的龌龊,顺便缅怀了一下太上皇时期他们的辉煌,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了。 咳了两声表示自己接下来的话非常正经,谢阳将林暄的脸扭过去,然后才慎重的说道,“阿暄,咱们当兵的,和皇家有联系可以,但是可不能走的太近,会被人说闲话的。” 从来没有机会和林暄说过这么高大上的话题,谢阳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逮着机会就开始了教育后辈。 平常说这些的都是他们家将军,他想捡一回漏也不容易。 “我知道,不过宁安王爷是个闲散王爷,他不问朝政啊!”摊了摊手看着谢前辈,林暄反手揉了揉他的头,丝毫不将这位前辈放在眼中。 他虽然跟在将军的时间比较短,但是他能打啊! 知道什么人能结交什么人不能结交,但是他和涂景阳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这就没什么办法了。 “也不知道你们俩的性子是怎么玩儿到一起的,听说宁安亲王好南风,人家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平时在一起也没什么顾忌,谢阳也是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挤着眼睛凑到林暄耳边就来了这么 一句。 一块儿闹腾惯了,林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挑了挑眉就回了一句,“说起来长相,某人不比我更能惹人怜~爱~吗?” 最后几个字在舌尖卷了好几圈才吐出来,看着谢阳已经绿了的脸色,林暄得意的笑了出声,然后在谢阳动手之前迅速躲到他们家将军旁边。 他长的又不女气,就算宁安王爷真的是断袖,最该看上的也是谢阳这种大眼睛娃娃脸,捏捏脸蛋好像就能哭出来的,哪儿能看上他这种糙汉子。 他和涂景阳只不过是志趣相投的好兄弟,再说了,他自己虽然没想过这么早成亲,但是也应该是喜欢软软嫩嫩香喷喷的姑娘的。 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脸说事儿,谢阳恶狠狠盯着躲到他们家将军身边的林暄,冷哼一声也撇过了眼。 冷着脸将闹腾的两个小子扔在后面,大老远看见他们的谢家人一边忙着派人回家传消息,另一些人已经迎了上来。 皇宫之中,涂景阳到御书房外面的时候,涂景珏也是刚刚换好衣服坐在那儿。 挥手将人喊到旁边,在这个弟弟身上,涂景珏向来没有什么架子,“用过饭了吗?” 一边问着,也不待涂景阳回答,涂景珏已经让内侍去准备膳食了。 让御书房的宫女下人都出去,只剩下他们兄弟俩之后,涂景珏放松了不少,然后从一摞折子里翻出来几张放到涂景阳跟前。 “那位留在京中的人手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义忠当年心狠直接害了全府,那位被救走送去善堂的女儿朕不欲追究,如果能这么安安生生的也好。” 说着,涂景珏将其中一份奏折打开,然后接着说道,“不过,朕当年竟然没有想到,义忠竟然能掺和进那么多事情之中。” 眼中寒意尽显,涂景珏本不想抓着一个死人不放,毕竟他如今还没有将太上皇折腾的快散架的朝廷恢复过来,没有时间和一个死人较劲。 只是没想到,远在江南的官场也能被他渗透进去。 “江南布防上的折子,近几年那边贪污愈发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了。” 没有去接折子,涂景阳皱了皱眉头,一目十行将上面的东西扫完,然后才问了一句,“这和义忠有什么关系,就算江南有贪污,他一个死人总不能再去收银子吧!” “死人自然不能收银子,但是活人打着死人的名号却是可以的。”将下面几张折子一一打开,涂景珏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底下的人怎么知道上面究竟是什么样,被人哄骗以为如今义忠还是那个一手遮天的王爷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觉得他们家皇兄这话有点瞎扯,但是涂景阳也没有反驳,万一真有那些消息不灵通的人还照着几年前的路子上供呢。 “皇兄,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拿着义忠的名义敛财?”抬眼问了一句,涂景阳笑了笑,“那位近来又怀念他那好儿子,若是知道这些,岂不是又要气的一病不起?” 挑了挑眉将折子都推过去,涂景珏眼中也带了些许笑意,只不过没有多少温度就是了。 “敢这么做的人,可不就是那位当年的心腹,江南甄家为首的一群氏族。” 颇有些讽刺的看完折子然后整理好,涂景阳将东西都放回去,然后才转眼看向他哥,“皇兄,臣弟身无长物” “话不多说,江南那边朕已经有安排,你只需要在暗处看着,他们不好明面处理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这么定了。”二话不说先把事情定了下来,看着还想推脱的弟弟,皇帝陛下拍拍手让外面的人将饭菜送上来,然后手段极其幼稚的转移话题。 无奈的看着已经拿起筷子的兄长,涂景阳叹了一口气,“皇兄,能透露一下江南那边安排的是谁吗?” 目的已经打成,皇帝陛下回答的十分痛快,“这人你也认识,几年前和你打过交道的,两淮盐运,林如海。” 第41章 放折子的手顿了一下, 涂景阳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很快便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但是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旁边的皇帝陛下就不知道了。 林如海, 阿暄的兄长, 那个生怕自己将他们家弟弟带坏的江淮盐运,还真是有缘啊。 这么想着, 涂景阳眼中的笑意也真实了不少, “既然皇兄吩咐了下来, 臣弟还能推得掉吗?” 推不掉就不推了,之前好像听阿暄说过几句, 封赏之后要回扬州一趟, 如今看来, 正好可以顺路。 即是不能让外人知道,那就只能委屈阿暄和他一起悄悄回去了, 他们互相照应着, 如此也能安全不少。 转瞬间已经将去扬州的路线安排好, 涂景阳坐在他们家皇兄对面, 看着这不停给他找事儿的兄长也顺眼了不少。 “听说你和林如海家的兄弟走的挺近, 也在今天随军进京之列, 怎么, 对人家孩子有意思?” 看着心情好转不少的涂景阳, 涂景珏想起来很久之前长垣偷偷给他说的事情, 于是便直接问了出来。 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家皇兄, 涂景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兄,我像是祸害人家孩子的人吗?” 这么些年来,看见一个和他有走的近又长的好的就来这么一句,天知道他当年只是为了恶心义忠顺便让那位对他们放点心才弄出这么个消息啊。 “从十年前到现在,皇兄,被你这么说过的有几个了?” 还真不是他不承认,他只是待林暄好了一点,却从来没有想过将人拐回家。 人家有着大好的前途,将来娇妻美妾子女绕膝,哪儿能和他一个大男人在一起过日子? 听涂景阳的语气也知道他现在对林暄没什么意思,涂景珏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然朕也没法和林卿交代。” 所以,说这话只是来诈他一下吗? “今日人多,也没看出来哪个是林卿家那位从军的弟弟,下次有机会再看看。”今儿个一整天都在走议程,涂景珏也没在意底下都是谁,走完章程之后就赶紧回宫了,毕竟在城墙上站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可不怎么舒服。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厚重的朝服压在身上,在太阳底下晒一天和酷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还有一点皇帝陛下是不会承认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分得清人脸之间的区别。 长的好看和长的丑,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儿。 明显,知道他们家皇兄这毛病,宁安王爷嘴上也没客气,眉眼弯弯笑眯眯便开始帮皇兄排忧解难,“其实很好辨认,长的最俊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放下手中的碗筷,也没喊人进来收拾,涂景珏看着旁边笑眯眯的弟弟面色如常,“所以说,你是看人家孩子长的好,所以就心怀不轨意图” “皇兄,我是你亲弟弟!” “我还是你亲哥呢!” 连朕都不用了,这是吃饱了已经缓过神儿来了,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涂景阳这才重新说道,“一身红色盔甲身形挺拔,如果皇兄见了他们骑马,阿暄的里飞沙也是难得一见的神驹,对皇兄来说,也许认马比较方便。” “红甲的的确有一个,不过站的有点远,也没看清究竟是什么样儿。”没有反驳他们家弟弟的话,涂景珏捏着下巴想了一下,还真想起来站在谢琼后方不远处的红甲小将。 “阿暄深得谢琼真传,于行军之道仿佛天降神兵,天策之名还是臣弟来张皇兄求的,皇兄忘了吗?”说起来林暄,涂景阳自是有一堆话可以说,只不过他却不想在这个场合说太多,“王府还有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臣弟就先告退了。” “等等,将这些带上。” 伸手将人拦住,涂景珏到旁边御案上在另一摞折子里翻了翻,找出他之前整理好的江南官场拿着人受贿最多那些人可以用的折子,然后直接将东西扔了过去。 弟弟就要物尽其用,京城里其他几个他不放心,但是这个还是可以的。 心中暗骂了一句果然早有预谋,涂景阳将折子收了,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微笑着看着人离开,等到门被关上,涂景阳脸上的笑意也散的差不多了。 让人过来将东西都收拾了,恢复了深沉的皇帝陛下坐回御案旁,挑着没有看过的折子开始翻阅。 他早就想对江南官场动手了,地方官和京官官官相护,国库连年亏空,要不是景阳不停的往里面填补着银子,他登基第一年就撑不下来。 好在他们已经熬过了最初的内忧外患,现在太上皇对朝政也插不了手,他也能好好管管那些国之禄蠹了。 林如海的手段他放心,有景阳在旁边儿看着也不会让事态失控,他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和京城这些人清算清算。 当年外敌来犯时一个个躲的老远,现在又和地方勾结在一起,真当他是个没有脾气的废物吗? 不知道御书房中他们家兄长又在准备什么大事儿,涂景阳出宫之后就直接回了王府,以为一回来就能看到林暄,顺便和他商量一下同路去扬州的事情。 然而,看着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的王府,涂景阳抱着手臂站在那儿,觉得人可能没有被带过来。 任务失败苦着脸凑过来的长恒看着他们家王爷的脸色,然后小声上前回话,“爷,谢将军说林小爷跟在他身边正好,过些天再来王府拜访。” 不用想也知道谢琼怎么想的,涂景阳只是有些遗憾,然后也没太纠结,“无妨,总归过几天还是要同行,不急这一时。” “同行?”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涂景阳,长恒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王爷您放弃之前的打算准备从军了?” “爷是大庆朝的王爷,从什么军,赶紧回去睡觉去!”笑骂了一句,涂景阳挥手直接将人赶走,然后自己朝着书房而去。 既然接下了活儿,总不能不管不顾任他自由发展,如果只走明路,江南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官场就是十年也好不起来。 林如海看上去一个谦谦君子,平日里也的确是君子,但是在为官之道上也不迂腐,水至清则无鱼,干干净净在江南那种地界儿可活不下去。 平日里管的都是银钱,第一次因为这事儿和林如海打交道,他或许可以趁此将家里的生意往江南一带扩充一下。 旁人拘着士农工商的地位,经个商还要遮遮掩掩,他如今已经明目张胆将自己掺进去了,这皇商的位子或许可以考虑收回来让自家人做了。 反正挣的银子都要充国库,他们家皇兄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儿东西。 谢府,以亲信的身份跟在谢琼身边在谢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林暄便被谢阳拖着起来了。 他们家将军要和家里长辈交流感情,这也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事情,他们俩这无牵无挂的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儿,还是去城外军营比较踏实。 不过,谢阳最终还是没能将林暄拉出城,反而是被他拉着在城里各种偏僻的地方转了一圈。 林暄对京城不太了解,但是谢阳是在这儿长大的,虽然这几年都在外面,但是京中格局却不会变化。 在城里逛了一上午,城池的布局都差不太多,林暄很快将京城的大致图像记在了脑子里,然后才松手放谢阳离开。 习惯性的到一个地方先将大体布局弄清楚,虽然说在这里可能没什么用吧,但是林暄还是照着习惯做了。 反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费脑子,多记点也没什么。 不知道这小子一上午到底什么意思,谢阳也没打算就这么离开,俩人找了一家酒楼先去吃饭,然后林暄才说下午要做什么。 无牵无挂只是谢阳说的,他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儿牵挂,至少那怎么也不想去的荣国府,以他如今的身份还是要走一趟的。 毕竟他们家大嫂特意求了荣国公对他照拂一些,他总不能装作不知道直接一带而过吧。 上楼开了个单间,林暄在等着上菜的同时说道,“待会儿我去城门处等阿甘,然后走一趟荣国府。” 谢阳点了点头,“行,反正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儿,待会儿我回去和将军说一下,不过晚上还是要回来的,听说荣国府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太明白看着谢阳,林暄托着脸坐在那里,只等这人将话说完。 他们平时不在京城,但是还有一个不经常出现在人前的谢婉,据说皇上能得到的消息,谢婉也能拿到和七七八八,而且她平日里待在京城,对京城的八卦知道的尤其清楚。 谢阳和谢婉走的近,因此对这些也知道的特别多。 神神秘秘凑到林暄旁边,谢阳眨了眨眼睛,“你可知荣国公一心报国,为什么还是渐渐被皇上远离?” “废话少说,赶紧的。”再怎么说,荣国府和他们家还是有点关系的,林暄皱了皱眉头,凶巴巴的让谢阳挑着重点说。 不在乎林暄的脸色,谢阳稍微离的远了些,然后压低了声音故作深沉,“问题不在荣国公身上,而是他们家内宅。” 这话一说,林暄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荣国府的内宅,那可不是水深吗。 只不过,没听说谁家内宅打架还能牵扯到前朝啊,皇家都不至于这样吧! “荣国府内宅能出什么事让圣上因此远了荣国公?” “荣国府前不久得了位嫡孙,因着出生时嘴里衔着一块通灵宝玉,被当成命根子挂在项上,整个荣国府对之视若珍宝,又是玉字一辈,因此名为贾宝玉。” 宝玉出场就是这动静,这也没怎么,怎么就有问题了呢? 示意谢阳接着说,林暄坐在旁边,权当听故事了。 “只这些并没有什么,谁家里嫡子嫡孙出世没点儿祥瑞征兆呢,但是坏就坏在这位嫡孙的母亲身上。”惋惜的摇了摇头,谢阳接着说道,“明明一个好事儿,被那位夫人宣扬的满城皆知,家里人还不知道拦着,要知道,皇室尚且没有出过这样的先例” “治理内宅真是个技术活儿啊。”小声嘀咕了一句,林暄严肃的强调,“虽然我家大嫂也是出自荣国府,但是却绝对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我家大嫂的性子再好不过了,也不会这般张扬。” 含含糊糊应了一句,正好这时候饭菜上来了,谢阳自顾自的拿了筷子,然后一边看着菜一边说着,“知道,你们家的人都是顶顶好的,和荣国府不一样。” 第42章 房间里正上着菜, 有外人在谢阳也不好接着说,于是便坐在旁边拎了一壶酒喝着。 等饭菜上的齐全了,将门好好上, 谢阳才又说道, “之前事情闹的挺大, 婉姐最开始没对此上心,但是只道听途说也听了不少, 索性最后就直接去查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荣国府的嫡孙, 虽然不是长孙, 但是却是个衔玉出生的,宝贝着呢! 那家里一群妇人怕这宝贵的哥儿难养活, 巴巴的让人写了他的名字贴了全城, 就连路边儿的乞丐手里都有。 “不过贴的都是小名儿, 毕竟是大家公子,大刺刺的把大名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么说着, 谢阳低头想了一会儿, 然后才接着道, “那位宝二爷大名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一个瑛字, 谁知道呢!” 贾宝玉是小名儿? 略显惊讶的听着谢阳讲着, 林暄再次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少, 如果不是谢阳多这一句, 他一直以为贾宝玉就叫贾宝玉呢。 果然看书要仔细, 早知道他会在这儿活一世, 当初就该把各个专家的红学著作看上一遍,再不济也要把曹大大的原著看了,总好过现在两眼一摸瞎。 “京城里那么多人,消息不可能传不到当今圣上耳中,这等大张旗鼓为了一个天降祥瑞的孩子,也不知道这府里的人和孩子什么仇,直接将一个小孩儿推到风口浪尖上。” 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谢阳说起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荣国公的儿媳也都是大门大户,怎么就能不通世事到这种地步? 林暄和谢阳边吃边说,然后一不小心就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听八卦比听正经的消息认真多了,林暄一本正经撑着脸,感觉自己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京城太安逸了,这些贵人们一个个净会折腾事儿,有这些闲心睡一觉也行啊。 这么想着,林暄又催促了一下让谢阳接着讲,待会儿他就要去直面这些位于八卦中心的贵妇人了,荣国府的那些女人战斗力可不弱。 迅速将饭菜解决掉,谢阳摆了摆手,“给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小心点,荣国府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荣国公,你一个外男见不到家里女眷,别想那么多。” 是哦,他是外男,见不到女眷的。 自己将午饭解决了,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林暄让谢阳先回去,然后他自己去城门处等一下阿甘再去谢府。 他已经和将军说好了,过几天带着阿甘回扬州,然后再跟着去西北,函谷关那边已经换了守将,不需要他们多费心,他们还是守在不安定的西北为好。 今天先将拜帖送到荣国府,等明日他就去看看,这出了一整场红楼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谢府之中,谢琼好不容易得了清闲,一个人坐在院子中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虽然是自己家,到底不如在军中自在。 装扮和平常女子无甚不同的谢婉带着酒走过来,将酒坛放在石桌上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将军,宁安王爷正在外面,可要过去。” “宁安王爷?”皱了眉头想了想,谢琼抿了抿唇,然后果断起身朝外面而去,“走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神色更加低落,谢婉跟在后面,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早该想到的结果,现在只是成真了而已,再劝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远处的独院之中,涂景阳依旧是一身青衣温文尔雅,任人看上去也和那个在京城名声狼藉的人想不到一起去。 看着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资料,饶是涂景阳知道谢琼在京城有消息来源,他也没想到谢婉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个地步。 天家在朝内朝外都有势力,但是那些人更多关注的是达官贵人,而谢婉手底下这些人却由此散发出去,从京城里的平民百姓一层一层往上拿到关于朝廷的讯息。 这样虽然费的时间长一些,但是暴露的可能性却降到了最低,看来,谢将军当年对义忠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感叹了一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谢琼带着谢婉过来,涂景阳摆了摆手,待人在旁边坐定之后将谢婉又赞了一遍。 “此等奇女子,不亏是谢家教出来的。” 低眉顺眼站在谢琼身后,谢婉对涂景阳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就算这个才是她以后效命的对象也一样。 谢琼让她留在京中打探消息为的是防备义忠亲王,前些年义忠亲王势大,他有被发配到了函谷关,如果义忠想对谢家动手,他连防备都来不及。 不过现在京城已经换了天,皇上也知道他手中有这么一个势力,就算皇上不说,他也不能再将之留在手中。 “如今京中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皇上英明,家兄亦是兢兢业业,谢琼私下里如此作为不受责罚已是万幸,又岂能受王爷谬赞。” 一脸淡然说着,谢琼看了一眼谢婉,然后接着说道,“谢婉跟在我身边久了,可否让人她留在军中,以她的本领上战场也不是不行,阿暄说过,在战场之上,女子未必不如男子。” 震惊的看着谢琼,谢婉没想到他们家将军将她手底下的势力送出去之后还能将她留下,甚至为此提到了林暄。 阿暄和宁安王爷关系匪浅,将军这么说,意思就是看在阿暄的面子上将她留下 不管在军中是干什么,只要将让她留在将军身边,她干什么都愿意! 掩饰住眼底的激动,谢婉低头咬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将眼中的水汽逼下去。 挑了挑眉看着谢琼,涂景阳也没想到谢琼会这么说,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如果人心不在自己这里,倒不如跟着谢将军去军营。 “谢将军既然留了,本王自然不会夺人所爱,只是女子从军只望谢将军自己好生打算” 阿暄也许是话本看多了,正好看到了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所以有感而发,但是谢将军带兵那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女子在军中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说句不好听的,大庆朝自开国一来那么多年,军中的女子只有被发配过去慰劳将士们的,从未有过女子上战场打仗的。 知道涂景阳这话是什么意思,谢琼也没有多说,道过谢之后就说了接下来的打算。 过些天他就带着城外那些兵马前往西北,而林暄并不和他一起,三年多没有回家,再去西北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回一趟扬州。 “此事本王已经知晓,正好本王过几天也要去一趟江南,正好带上阿暄和阿甘,也免得谢将军担心他们俩。” 笑意盈盈看着谢琼,涂景阳并没有说具体要去江南做什么,这些谢将军没必要知道,他们只需要拿着粮草好好守边关就是了,至于怎么挣钱就交给他了。 听着涂景阳这么说着,谢琼沉着脸表示,不说还好,一说更担心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谢琼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王爷和阿暄顺路去江南,这事儿他们俩知道吗?” “原本想着昨日阿暄到府上就告诉他,可惜当时他跟着谢将军去了谢府,因此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说。”涂景阳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昨日谢将军你没有拦着就已经说了,可惜人被你截下了。 从进京到现在,他们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机会让人知道。 “既然如此,等阿暄回来,末将自会替王爷传话。”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谢琼面色如常回了一句,然后熟练的开始转移话题。 不过,涂景阳这回可不会任他将话转开了,“无妨,长恒在外面守着,等阿暄回来便会带他过来,不劳谢将军了。” 定定的看了涂景阳一眼,谢琼没有接话,然后选择转身不看他。 果然,看上去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弯弯绕绕却比谁都多,阿暄那傻孩子和这人走的太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想到这里,谢琼依旧想感叹一句,林暄那性子和这人相处竟然还不见吃亏,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了。 涂景阳和谢琼一壶酒还没有喝完,长恒就已经带着林暄和阿甘走过来了。 走在林暄身后,虽说这两年整个身体都长开了,阿甘看上去还是那副憨厚的样子,一眼看上去就让人非常放心。 看到这边这么多人,林暄眼睛一亮,还以为他们在商量什么大事儿。 挥挥手让人过去,涂景阳将桌子上的酒收起来,然后才温声将他也要去江南的事情说出来。 “王爷要去江南?”林暄眉头一跳,但是却还是表现出一副欢喜的样子,“正好,我和阿甘也要回去,这一路上也不用担心你们被贼人抢了盘缠。” 抬眼看了一眼林暄,谢琼将桌上最后一杯酒水一饮而尽,很好,傻成这样,这孩子没救了。 一个王爷出行会被贼人抢了盘缠? 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这小子在路上被土匪抢上山! 心里这么想着,谢琼面上丝毫不显,只当做这熊孩子不是他徒弟,想他谢琼英明一世,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带兵无人能及但是碰上人情关系就什么都不懂的徒弟呢? 如果林暄知道他们家将军在想什么,估计直接言辞振振就反驳回去了,不是他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将军你教的方法不对。 他听八卦听的可开心了,寓教于乐才是最好的教育方法。 不过明显,谢将军脸色掩饰的太好,并没有人看出来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将林暄面前的杯子换上茶水,涂景阳一本正经的回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林小将军一路护送了。” “把小去掉。”上下打量了一下宁安王爷如今的样子,对自己的身高非常自豪的林将军郑重的强调了一句,然后才一脸矜持的表示不用客气。 就算看了很多次,对这俩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实在没眼看,谢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就要告辞。 如果谢将军和林暄一样有着来自后世的丰富词汇库,他估计就只能想起来一个词——辣眼睛。 谢琼要走,林暄自然不会留在这儿。 刚坐下连水都没喝两口,林暄赶紧将茶杯放下,然后趁着这点儿时间问涂景阳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谢将军说你明日要去荣国府拜访,既然如此,那便后日启程吧。”垂眸想了一会儿,涂景阳看着后退一小步看着林暄温声道,“正好,谢将军也是这几天离开,阿暄明日就去王府吧。” 二话不说直接点了点头,林暄自己虽然不知道宁安王府在京城何处,不过到时候再问也还来得及。 涂景阳想着明日直接去荣国府将人接走,因此也没想着和他说王府究竟在那儿,含着笑将几个人送走后收拾了东西也离开了这儿。 这几天听小道消息听的有些多,又被长垣拉着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长恒将人送走之后靠在门板上,也觉着自家王爷对人有些好的过分了。 以前虽然也有相处的好的,但是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啊! “王爷?” 看着笑意盈盈的主子,长恒抖了抖,然后果断闭上嘴巴。 “小四儿啊,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记住了?”拍了拍长恒的肩膀,涂景阳眼中笑意不减,然后步履轻盈走在了前面。 欲哭无泪让下人将院子收拾好,长恒赶紧跟了上去,终于知道当初长垣为什么天天苦着脸年纪轻轻连皱纹都出来了的原因。 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头发掉光的,他们家王爷现在越来越会玩了,二哥,请求换班啊! 跟着谢琼回谢府,林暄的心情不像表面上那般美妙,他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涂景阳去江南只是为了和他同行。 这时候去江南,该不会是江南官场出什么事儿了吧? 看林暄的神色不怎么对,谢琼让其他人各自去忙,然后带着林暄去了他的书房。 虽然很多年不在家里住,但是因为谢家这一代只有两个儿子,他哥也没有分家的意思,所以说以前怎么样,他哥成家之后这家里还是什么样。 “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劲?”以为他们家傻徒弟终于开窍了,谢琼颇有些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师父,你说江南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师徒俩的脑回路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重合的地方,林暄有些担心的捏了捏拳头,“王爷上一次去江南,京城就变了天,这一回再去江南,他不会是想” 刚升起来的一点儿庆幸被冷水泼的透透的,谢琼面无表情看着担心的不是事儿的徒弟,摇了摇头还是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头上。 “当年圣上和宁安王爷关系非常好,你担心的根本不存在。” 不过江南官场是不是出现问题,那就不一定了 “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管的,你在扬州也待不了太长时间,别在那里惹是生非。”心里也有了其他猜测,谢琼揉了揉眉心,然后又叮嘱了林暄几句,“官场上的事情比战场更复杂,稍不注意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以你的性子,不适合去那里勾心斗角。” 揉了揉脑袋,林暄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家将军,他知道他和人玩儿心计妥妥被秒杀,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自己下场啊。 乖乖听着他们家将军说教,林暄也没有反驳,如果是整个江南官场的问题,那他大概知道他哥接下来走的会是什么路了。 “将军,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和人起了冲突,能直接打回去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林暄站在旁边一脸忐忑。 当然,装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回家会有一些波折,虽然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林暄可以确定,他的直觉不会出错。 虽然这些事情回家问他哥一样,但是哥哥是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他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有些不好,还是在走之前和他们家将军说说为好。 反正都是长辈,问谁不一样呢! 瞥了一眼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傻徒弟,谢琼抱着手臂凉凉开口,“见机行事!”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学不会怎么不吃亏又能收拾人吗? 这种手段林暄自然会,他只是害怕到时候惹火烧身烧到家里人身上,不过现在有了谢将军这句话就够了。 师徒俩在书房说了好长一会儿,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林暄才回他的临时房间去休息。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林暄一大早出去溜了一圈,然后才回去将阿甘从房间里捞出来,他们今天还有任务。 将身上的甲衣换成平常公子哥儿穿的锦衣,看上去依旧俊朗无比的林暄带着阿甘登门拜访荣国府,一举一动规规矩矩将礼数做的再标准不过了。 有女儿的信件在前,荣国公知道林暄会来拜访,他是武将出身,对于前程大好的后辈也带着几分赞赏,听到下人来报就直接将人迎到了大厅。 虽然他是长辈,但是毕竟远着一层,而且林暄是皇上亲封的天策军首领,正儿八经的正四品将军,于公于私都该正经起来。 到底没有亲近到两家如同一家,又是个年少未成家的男子,不好直接将人带进内院。 坐在荣国公对面,听着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和他讲军中的事情,林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却对这位被子孙坑惨了的国公爷多了一分同情。 荣国公是一心为国,但是耐不住家里一群妇人拖后腿啊。 第43章 做足了后辈的姿态听着国公爷的教诲, 林暄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看的荣国公心里熨帖极了。 他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想着继承他的旧业,因为当年他忙着带兵打仗, 所以都被他们母亲教的只知道读书, 现在看到一个从军的后辈, 就算不是自己家的看着也高兴啊! 可惜这么一个好苗子,当初却隐瞒了身份去了函谷关, 不然跟在他身边历练个两年留在京城也是一个好前程。 不过, 谢将军那里也很好, 除了苦点儿累点儿罢了,这不, 在西北拼杀了几年, 不也是拼出了一个正四品的实权将军吗。 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在的时候还好,等他百年之后估计也就只能承袭个一等将军爵位, 至于实权还是算了吧。 他这一辈子就三个嫡亲孩子, 却只有一个女儿聪颖机智谈吐不凡, 若是儿子有女儿一半的聪慧, 他也不至于担心成这样。 这么想着, 荣国公又开始想念远在江南的女儿, 一时间又是唏嘘不已, “几年不曾归家, 你接下来可要回扬州?” “要回, 小子已经和将军告过假, 趁现在军中无事先回扬州,而后再前往西北。”起身回了一句,林暄抱拳看着上座的荣国公,“国公爷可有话要带?” 既然林暄主动说了,国公爷也没有推脱,让人取了纸笔当场修书一封让林暄带上,从京城到扬州一路并不容易,派下人过去要走上许久,能顺便带个话再好不过了。 俩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林暄没有要留下来用饭的意思,看国公爷大有拉着他说个不停的架势赶紧起身告辞。 他和阿甘还要准备回家的东西,如果让国公爷这么说下去,他今天晚上可能也走不了。 知道林暄不能在这儿耽搁太长时间,荣国公起身将人送到中门外,然后才转身回了内院。 国公夫人贾史氏在屋里和儿媳妇说着话,听到国公爷回来也赶紧迎了上去,即是敏儿夫家的弟弟,那就不是外人,让家里的孩子们都认识认识也没什么,可惜国公爷不同意,非说什么不合规矩,这么一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家里头也没有什么适龄的女儿,国公爷担心的不是事儿。 这么想着,贾母脸上也带了些出来,就算那林暄少年风光,但也不是见不得的人物,何必藏着掖着不让见人呢。 他们家虽然没有适龄女儿,但是满京城那么多贵人,林家小子又尚未成亲,见了人她才好介绍出去。 他们家敏儿嫁得好,夫家的弟弟虽然从了军,但也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啊。 “老爷,可有问了敏儿的消息?”将国公爷迎到房中,贾母坐在下面抬眼问了一句,将刚才还好儿媳叫着的王夫人直接就抛到脑后了。 低眉顺眼站在旁边,王夫人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好似根本听不见贾母说的是什么。 皱着眉头看着贾母,荣国公的脸色有些不好,“方才就已经说过,林家小子刚从西北回来,他哪儿知道敏儿在扬州怎么样?” 抿唇看着他们家老爷,觉着自己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被全然忽视了,贾母捏了捏手底下的凳子扶手,然后垂眸告罪。 发现自己语气重了些,荣国公顿了一下,然后放轻了声音接着说道,“敏儿现在儿女双全,林如海身边也只有她一个,这么些年了连个妾室都没有,怎么会过的不好。” 妇人家就是想的太多,每天只拘着内宅那些事情说个没完,林家世代清贵,就算这一代出了一个从军的那也是好孩子,后宅那些腌臜事情在他们家都是没影儿的事儿。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但是发妻又没说其他的,他也不能将话说的太重,于是忍着脾气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借口有事回了书房。 荣国府中暗波汹涌暂且不提,林暄带着阿甘走出国公府,直到看不见大门了才松了一口气,虽说国公爷很无辜,但是他现在真的不好和荣国府扯上关系。 涂景阳马上要去江南,那边和京城的关系匪浅,皇上想对那边的官场下手,京城怎么可能会毫无动静。 官官相护的道理他动,勋贵之间要么姻亲要么血亲,拔个萝卜带出泥,动了一个就能带出来一圈,而且带出泥的速度比拔萝卜都快。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断案,但是电视剧看的不少,里面不都是一个套路吗? 四王八公最后都是要衰败的,可能就是从这儿牵扯出来的,他们家自身都快难保了,他还敢和这些人走的太近吗? 揉了揉胳膊将身上的寒意搓掉,林暄松了一口气看着知道的比他还少的阿甘,摇头感叹了一句傻人有傻福,不知道才不会心累啊。 往周围看了一圈,很快恢复了精神的林暄看着一溜儿的豪门大宅,觉得还是先出了这条街才能问出来宁安王府的位置在哪儿。 “阿甘,咱们明天要回家,想好要给家里带什么了吗?”一边走一边说着,林暄皱着眉头也有些发愁,“咱们几年没有回去了,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想起来家里比他们走之前还添了两个孩子,林暄更发愁了,木枪刀棒什么是肯定不行的,他从军已经跌破一群人的眼睛了,如果再将他们家大侄子也带歪了,大哥可能直接就将自己赶出家门了。 阿甘也没准备过这些,今天到荣国府来的东西还是谢府的管家准备的,因此这时候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也只能摇摇头。 无奈叹了一口气,林暄绞尽脑汁想着,他昨天虽然走遍了小半座城,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该到哪儿去。 好像送什么都不合适,他小时候从那些世叔世伯们手中受的都是什么来着? 因为自己从小就不喜欢读书,那几位世叔世伯也都是按着他的心思来的,总不能直接套在大侄子身上。 敲了敲脑壳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林暄索性不想了,先去宁安王府才是正事儿。 街口处,一早将要出门的活儿抢过来的长恒叼着根草将车夫赶到一边儿吃酒自己坐在那儿,一手搭在蜷起膝盖上的样子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往那儿看了又看。 这人样子这么凶,该不是来寻仇的吧? 这一条街只有荣宁两座国公府,哪个不要命的敢到这儿来寻仇? 这么想着,出去采买的下人也没有多停,嘀咕了两句之后就驾着马车各自回家了。 大老远看到长恒坐在那里,林暄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带了些许笑意,“走吧阿甘,咱们不用去问路了。” 他们能看到长恒,那边长恒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以手撑着木板翻身利落踩在地上,长恒快步迎了过来,“我的将军唉,王爷让属下在这儿等着你们,这不,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看了一眼方才长恒坐的马车,林暄朝他挥了挥拳头,“你可正经点儿吧,赶紧赔了人家车夫的损失,然后咱们再走。” 撇了撇嘴又没有骗过去,长恒过去给一旁蹲着喝茶的车夫补上这一上午的银钱,然后才将不远处的马牵过来。 肯定是马车太破了所以才被看了出来,下次再来接,他一定先在府上找好马车。 揉了揉脸看着林暄一声口哨之后跑出来的神驹,长恒拍了拍有些焦躁的坐骑,心里庆幸还有一个阿甘和自己一样。 然而,阿甘摸了摸被自己养的油光水滑马,抬眼朝他笑笑然后翻身上马。 因为和里飞沙接触的多了,军中其他的马已经习惯了里飞沙凶残的气息压制。 捂着胸口看着这俩人,长恒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瞪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除了他自己眼睛疼,他的马并不会因此不怕里飞沙。 有长恒在前面带路,林暄和阿甘也不用绕远路跑出去问了句再回来,因此到宁安王府时还正好赶得上午饭。 特意等着他们回来才让人上饭,涂景阳看着一身常服显得柔和俊俏许多的林暄,合上扇子在手上敲了两下然后想着给这人换个其他颜色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在林暄跟前一向没什么架子,让阿甘和长垣一起去休息,涂景阳招招手示意林暄坐在他旁边,然后才慢悠悠说道,“今天在荣国府可见了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自然是荣国府的女眷。 涂景阳自己就是被人编成段子四处讲的存在,因此对京中小道消息的传播很是了解,荣国府几位夫人前不久因为一个孩子闹的满京城皆喊宝玉,只这么一点,他就不敢对那些人的礼教有什么盼头。 不明所以看着涂景阳,林暄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去荣国府自然只见了荣国公,难道今日荣国府还有其他客人?” “并没有,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这么说着,涂景阳紧接着转了话头,看饭菜都摆好了然后让下人都退下,“因为你要来,本王特意让厨子做了些京城的特色菜点,尝尝合不合口味。” 所有明天就要去扬州,也没必要再去找能做江南菜系的厨子,只让这馋虫尝尝京城的特色是什么就够了。 对林暄的性子记的清楚,当年在灵宝城的时候,这小子就早一趟晚一趟去外面,还非说什么早晚走走消食对身体好,实际上却不知道跑到哪个小摊上坐着去了。 其实只是饿的比较快,自认为还在长身体的林暄对饭菜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当然味道好就更好了。 一边扒着饭一边听涂景阳介绍哪道菜有什么来历,林暄看着那做的一道比一道精致的菜都有些不忍心下筷子了。 发现他说了那么久,桌子上的菜一个都没有被动,涂景阳愣了一下而后哑然失笑,最终还是自己拿了干净的筷子给旁边人布菜。 “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码头,水路近些,也能早点到扬州。” 将口中的鱼肉咽下,林暄点了点头,“王爷安排就好。” 说完,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菜,他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了,闷头只想着先把饭菜解决了才行。 一桌饭菜大半归了林暄,满足的揉了揉肚子,看着涂景阳没怎么动弹的饭碗,有些不好意思的林将军坐正了身子,然后小声念叨了一句文人就是饭量小。 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问题没有解决,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的林暄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问道,“王爷,给侄子侄女第一次见面礼还送什么好?” 天家孩子多,涂景阳在这事儿上应该有经验,总不会像他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知道林暄会问这么个问题,早有准备的涂景阳眨了眨眼,“不必担心,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等明日到船上就能看到。” “还真准备的比我周到” 既然涂景阳都这么说了,林暄也不纠结了,揉了揉眼睛问了一句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 坐船也是个体力活儿,涂景阳明显不想再折腾些什么,笑着说了几句便让人带着他去旁边院子休息去了。 不过,林暄现在无事一身轻,他却没有那么清闲,自从在他们家皇兄手里接了个活儿,从江南来的折子就雪花儿般飞到了他的府上,不看都不行。 想着他从海一般的折子中揪出来的丁点儿消息,涂景阳叹了一口气,等过些日子还要和皇兄说一下,还得提个人到江南去帮林如海。 江南甄家和京城几个国公府都有牵连,其中来往最密集的却是林如海的岳父家,有些事情他还是避着点为好。 安安生生在宁安王府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整个王府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从京城到扬州,在船上走了十几天,再好的景儿也会看腻,就在林暄快要忍不住悄悄趁船靠岸的时候下去走走时,他们终于到了扬州码头。 他们的船上没有太多东西,因此不像旁边的商船那样忙着装卸货物,外面也没有人来接,因此林暄下船之后神清气爽恨不得直接跑回家。 只在从西北去京城的时候往家里说了一声会回扬州,并没有确定下来回来的日子,因此,除非他哥天天派人守着码头,要不然还真猜不到他啥时候回来。 已经很久没见到林暄这么明显表现出情绪的样子,涂景阳勾起唇角走了过去,他们俩到扬州没有太多人知道,今天一起去林府,正好免得他再找借口和林如海碰面。 下了船就换了马车,虽然人没有什么事儿,但是他们的马坐了十几天的船都有点适应不良,就连里飞沙这几天都有些蔫蔫的。 心疼的看着连马草都不怎么吃的里飞沙,林暄也不忍心这事儿让他出来。 林府门口,向来清静的地方此时却有些喧闹。 整个扬州城都知道,林大人治家严谨,家里下人丫鬟从来不敢有借势欺人的做派,毕竟一旦被主人家发现,等着它们的就只有发卖一条路。 所以现在看着林府老管家气红了脸在那儿说着什么也没人以为是林家欺负人,反而下意识的觉得是有人来找事儿,所以才让林管家气成这样。 虽说和尚道士这类的人不好轻易得罪,但是看门口这和尚和道士的打扮,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大概是遇上骗子了。 刚回家就看到碍眼的人,林暄找出武器拎着枪走到门口,眯起眼睛不说话的样子隐隐带着煞气让人不敢将他和前些年那个见谁都笑着的林家小爷联系在一起。 让人将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挡在门外,老管家揉了揉看着外面站着的几个人,犹豫了好久才敢凑上去喊了一声,“二爷?” “祥叔,这怎么回事儿?”把抢放到身后,让阿甘将行礼先送回家,林暄眨了眨眼睛看着老管家,这歪头的模样才让老管家终于有种他们家二爷回来了的感觉。 上前将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下,老管家脸上带了些冷意,“爷已经说了家里不欢迎他们,这两位可好,敢都赶不走了。” 活动了一些手指,林暄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爷几年不回家,这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这俩人还得寸进尺了还是怎么着?” 不明所以拉了一下林暄,涂景阳看着这人身上控制不住的冷气皱了皱眉,“怎么了?” 林暄平时虽然脾气也不怎么好,但是想现在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涂景阳看着被下人挡着的和尚还有道士,转头示意长垣去查一下。 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林暄真生气的。 扫了一眼涂景阳,林暄抿了抿唇,“你先别管,这事儿我自己解决。” 说着,林暄拎了枪直接朝着门口而去,要不是直接打人不好,他真想收拾这俩人一顿,小时候埋汰他还不够,现在还想干什么? 癞头和尚看到一身煞气的林暄走过来愣了一下,而后才念了几声佛号道,“施主,苦海无别,回头是岸啊!” “回头?”冷笑一声看着癞头和尚,林暄捏紧了长枪眯起眼睛,“即是要回头,大师可能说出林暄做错了什么?爷是做了什么现在非要回头?” “阿弥陀佛,施主非是此世中人,何苦执着于滚滚红尘?”癞头和尚看上去不修边幅,但是念起佛号时也带上了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随和尚一起离去吧。” 听了这么久终于听出了一点头绪,涂景阳沉着脸看着癞头和尚,眼中温度也一点一点降了下来。 什么非此世中人,这俩人是要把这人渡去出家当和尚还是当道士? 这年头的出家人都这么嚣张了吗? 第44章 对癞头和尚的话没什么反应, 林暄斜眼看着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佛光然后引诱他出家的和尚,皱着眉头语气坚定只有一句话,“你们走不走?” 这世上有仙缘的人多了去了, 不管是要让人成佛还是让人修道, 好歹找个信佛信道的去啊, 他们家像是忽悠两句就将孩子送庙里去的人家吗? 林暄对和尚和道士原本没有什么不好的观感,因为他在大唐见了太多的大师和道长, 也不是没有过并肩作战的时候, 他现在对这两个人这么冲, 纯粹是因为小时候带来的阴影。 他对和尚和道士没有恶感,但是不代表他自己想出家, 他当兵当的好好的, 为什么要跑去吃斋念佛, 这里的和尚和大师能一样吗? 捏紧了长枪挡在癞头和尚跟前,林暄抿了抿唇, 实在想象不出来自己拎着法杖或者金刚杵去打仗的样子。 看林暄执迷不悟, 癞头和尚叹了一口气, 而后旁边的跛脚道士也走了过来, “俗世多苦多难, 施主, 随贫道离去才是正道啊。” 烦躁的看着眼前两个废话一箩筐的家伙, 林暄也没打算忍, □□指着他们一身煞气毫不掩饰, “爷再说一遍, 要么自己走,要么爷亲手送你们走,自己选一个!” 自顾自念了佛号,癞头和尚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和跛脚道士唱着诗走开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后面的歌因为二人走远没有听清,但是只听到的这两句,涂景阳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林家如今就只有阿暄和林如海兄弟俩,一个军功加身一个在朝为官,“古今将士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这道士现在唱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本朝虽然崇尚佛道之说,求仙问道诚心拜佛的不在少数,富贵人家为求平安时长去寺里也平常,但是这不代表两个来路不明的出家人能这般在朝廷大员家中胡闹。 涂景阳这么想着,脸色变幻之间想着去好好查查这二人的来历。 和尚和道士本不同路,这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却一起出来渡人,别不是背后有什么人指示,所以特意来针对林家的吧。 想到这里,涂景阳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想。 林如海这些年在扬州兢兢业业,怕是挡了不少人的路,林氏清贵,林如海也不是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人,被人盯上不稀奇。 如果这样的话,或许从这和尚道士身上还能牵出来一些藏在暗地里的龌龊人物。 不知道涂景阳已经想外到了哪里,林暄林暄并没怎么深究。 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是整个红楼梦的引子,绛珠仙草林黛玉是重要人物,这俩人会出现在自己家他也不意外,至少这样能让他确定,小侄女儿就是绛珠仙草无疑了。 和尚道士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鬼神存在吧 这么想着,林暄背后一阵发寒,脸色更是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这本来就只是红楼梦的世界,他自己的来历已经足够匪夷所思,现在就是有鬼有神好像也说得过去 老天!统领!将军!师父!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看林暄的脸色不对,以为他被刚才的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气到了,涂景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催着人赶紧回家。 一路上恨不得马上飞回来,没想到却在家门口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来找事儿的人走了,看着几年没回来的小主子,老管家欢喜的不行,忙不迭让人进去通报然后将人迎进家。 这一走就是几年,他们家二爷在外面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要不然能只凭几句话就把那和尚道士给吓走? 涂景阳没有自报身份,身边又只带了长恒长垣两个,因此老管家只当着三个是他们家二爷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于是跟着一起热情的迎了进来。 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其他人,老管家一边说着这几年家里的事情一边让人安排着几个朋友的住处,笑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 回家是喜事儿,但是林暄心里有事,硬生生将这份欢喜冲淡了几分。 趁着他哥嫂还没出来,未免和自己记忆中有什么不同,林暄拉着老管家直接问了出来,以他哥的性子,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讲给他听,还是老管家比较靠谱。 “祥叔,那和尚又来咱们家干什么?” 又?! 涂景阳心头一动,被这个“又”字弄的一愣,他以为那二人只是第一次见林暄,为了脱身才弄出那一套说辞,没想到还是两个惯犯。 在心里暗中记下要查一下这事儿,涂景阳面上不显,看上去依旧是嘴角噙笑的温润青年。 一说起这个老管家心里就来气,当年他们家二爷因为那和尚的一句批语弄的连个生辰都没法过,现在好不容易大爷儿女双全,那和尚又带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道士来说教,这是和他们家有仇还是怎么着? “二爷还是回来的晚了些,没赶上大姑娘的满月酒,也不知道那和尚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是从姑苏追到了扬州。”老管家眉头竖起,一说起这那两个糟心的就停不住,“那和尚说咱们家大姑娘身子骨弱,要跟他出家才能保的平安,这不是当咱们家人全是傻子吗!” 他们家大姑娘虽说身子羸弱了些,但是谁家孩子没个小病小灾,这和尚说话忒毒。 当年要他们家二爷去出家当和尚,现在一个刚满月的女孩儿,被家里娇养恨不得捧在手心上,难不成将来还要绞了头发当尼姑? 林暄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但是没想到癞头和尚会来的这么早,在黛玉刚满月的时候就急不可耐跑到扬州来。 至于那跛脚道士,难道是算到了自己会回来,所以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听说前两年在姑苏,那和尚要化去一家人家的女儿,那家大人不许,结果没几天人家姑娘就丢了,家里又接连祸事,没多久整个家都没落了。” 气愤的不行的老管家连说话都没了以往的镇静,直到他们家大爷出来才停下了吐槽赶紧带着林暄过去。 丢了姑娘? 还是被癞头和尚说过的才丢的? 这大概是被薛霸王带走的那丫头了。 捏着下巴想了想,林暄甩头让自己将这些事儿先扔出脑子,这和尚和道士怎么就只会让人跟着他出家,出家了他们俩养吗? 听到消息赶紧出来的林如海第一眼就看到了身量已经长成的弟弟,在军中这几年待的不亏,个头总算长了起来。 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如海眼眶湿润就停在了那里,还是林暄看不过他哥这么感性,直接上去一个熊抱和小时候一样表达自己的亲昵。 不过,林暄这一上手,被他挡在后面的涂景阳就被露出来了。 没想到这位爷会和他们家弟弟一起过来,林如海愣了一下,然后才拍了拍林暄的后背示意人先起来。 趁林如海还没有说话,涂景阳赶紧在后面打了个手势,他们俩的事情待会儿再说,现在还是你们兄弟俩好好亲近亲近。 无声告了下罪,林如海让老管家将涂景阳带去休息,然后才一脸复杂的带着林暄去正院。 不远处的墙角,精致的娃娃好奇的看着这边,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跑了出来。 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和他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小娃娃,林暄伸手拉了一下他哥的袖子,“哥,这是煜哥儿?”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林家这一代嫡长子——林煜。 还没有见过他们家大侄子,林暄蹲下身子看着肉乎乎的小孩子,身上因为癞头和尚而带出来的杀伐之气散的一干二净。 小孩子也没有害怕,费力抬头看着这和自家父亲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的人,一张小脸纠结到皱成了一团。 父亲母亲说过叔父是个大将军,这就是叔父吗? 儿子自己跑了出来,身边还没带其他人,林如海皱着眉头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林暄这反应也先将不重要的都放下了。 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林如海弯腰温声说了一句,“煜儿,这是叔父。” 大眼睛三头身的小孩子看起来可爱极了,林暄矜持的保持着身为长辈的威严,但是在小孩儿软软糯糯一句“叔父”之后瞬间丢盔弃甲。 戳了戳肉乎乎的小脸,林暄大笑着将小孩儿抱起来,然后在他哥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放弃了举高高拉进感情的行为。 “快些进去吧,煜儿一个人跑出来,你大嫂知道怕是要着急了。” 摇了摇头想将林煜从林暄怀里接过来,但是刚抱住软乎乎的小孩儿,林暄怎么会就此松手。 表示自己会小心不摔着大侄子,林暄赶紧走在前面,极少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人的煜哥儿笑了起来,坐在肩头欢喜的朝着父亲挥着手。 “小心着点儿。”在后面叮嘱了一句,看儿子完全没有认生,林如海也不拘着他们,直到到了院儿门口才让林暄将煜哥儿放下来。 只他看着还好,若是让夫人看见怕是要担心。 双手一用力将小孩儿放到地上,林暄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然后才等他哥过来一起进去。 “哥,我回来之前去拜访了一下荣国公,国公爷对大嫂甚是想念就托我带了封书信回来。”一手牵着小哥儿从怀里拿出来信,林暄直接将信件递了过去。 他知道一回来先找兄长,阿甘一回来自然也要先找娘亲,信件这东西索性就直接带在身上了,也免得再让阿甘多跑一趟。 伸手接过信件,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这几年你直接去了战场上,你大嫂担心的比我都多,在荣国公带兵去西北之前特意写了书信让国公爷多照拂点,的确要好好拜访一番。” “国公爷身子康健,可以让大嫂不必担心。”林暄点了点头,没有在现在将京城关于荣国公后宅的传闻给他哥说的意思。 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大嫂听见为好,不然大嫂该伤心了。 顶着灿烂的笑脸牵着煜哥儿去见大嫂,林暄心里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刚满月的姑娘。 “煜哥儿过来,别累着你叔父。”笑着将煜哥儿喊到身边,待林如海和林暄都坐下了贾敏才接着说道,“今天黛姐儿有点不舒服,怕过了病气儿出来,索性就没有抱出来。”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怕姐儿被外面的疯和尚惊着了,黛姐儿身子骨弱不假,但是那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早在夫君将人赶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癞头和尚就是当初给林暄批命的那一个,贾敏对他没有半点儿好感,就算她云英未嫁时跟着母亲拜佛,现在看到这么个和尚也不想说什么。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连带着个脏兮兮跛脚道士也不甚正经,如果真的是高人也就罢了,但是两个见人就要渡人出家的,还是直接打出去好了。 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多言,林如海将荣国公的信递过去,然后转眼看向林暄,“西北苦寒,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习惯下来的,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多待些时间吗?” “也没什么苦的,不用担心。”将煜哥儿圈在两条腿之间,林暄抬眼看着正心疼自己的哥哥,一把将小孩儿放在腿上然后才指着自己的脸安慰道,“你看,就只黑了一点儿壮实了一点儿,个头比在家里长的还快。” 这话说的不假,离家这几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出去的时候还没有他高,现在回来已经赶上他了,看来谢琼对他的确是上心。 说起来这个林如海就有些哭笑不得,谢琼将阿暄待在身边当徒弟一样教导,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林如海知道林暄不喜欢读书只喜欢拳脚功夫,但是拳脚功夫和上战场打仗还不一样,以谢琼那性子,如果不是真入了他的眼,林暄也没有机会和他转战西北。 现在说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以后见到谢琼还是以好友的身份相处,毕竟他们俩相识比较早,总不能因为阿暄就乱了辈分。 “父亲在信上说阿暄在军中骁勇非常,乃是皇上亲口赞许过的,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仔细将信放好,贾敏看了一眼在林暄腿上玩儿的正开心的煜哥儿,然后也跟着说了几句。 只不过,听到光宗耀祖四个字的兄弟俩却都沉默了,对视了一眼之后,林暄和林如海不约而同换了话题。 大哥大嫂没有去过西北,正好弟弟在西北带了几年,就说说那边的风土人情吧! 光宗耀祖? 他们林家祖上几代文人,现在出了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他们只怕书香出身祖宗知道之后先让他们跪祠堂然后才高兴。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林如海将煜哥儿从林暄腿上抱下来然后就将人赶去休息了,在船上颠簸了那么多天,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而且,旁边院子里还有一位王爷,就算人家不介意,他也不能就这么将人放在那里不管不问。 将林暄赶去好好休息,林如海又宽慰了贾敏几句,让她不必为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费心,他们家娇生惯养的姑娘自然是要好好教养,不会送去出家的。 安抚完之后,林如海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裳去外院见和林暄一起过来的宁安王爷。 阿暄以前在信中说过他和宁安王爷有联系,他虽然担心过一段时间,但是宁安王爷在京城,阿暄在西北,两个人就算认识也不会有什么紧密的联系,于是也就将这事儿忘了。 抿紧了唇摇了摇头,林如海没有想到弟弟和涂景阳之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旁边院子里面,让长恒悄悄带人去堵了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涂景阳坐在树底下的石桌上喝着茶,想着一会儿林如海过来会是什么表情。 他也有几年没来江南,和林如海的交涉也仅限于当年皇兄登基之前那会儿,在扬州官场浸蕴了这几年,这人的手段估计更让人难以捉摸了。 毕竟这些年盐运上的税收越来越多,百姓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能将百姓和朝廷之间调和的这么好,这也是个人才。 涂景阳自认为挣钱他还行,但是在官场上能这么滴水不漏,他还是欠了几分火候。 连他们家皇兄都说过,他这性子平日里还行,但是一旦被逼到绝路,那可能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于玉石俱焚。 当年自己传出去断袖王爷的名声,然后大张旗鼓自降身份和商贾人家争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另一边,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一路出了扬州城,然后各自叹息只道此间事情难办。 “破军星降世具如今已有二十年,现在变数已显,只怕绛珠仙草也不会按命理而行。”在城外一块大石头处停下,癞头和尚如此叹了一句。 武曲破军好恶分明,原本不该降生在此世,这里本主风月,现在看来,只怕将来的变数也不会少了。 破军星在数为杀气,与七杀皆为紫薇帝座下两大将军战将,此世已有七杀,如今破军又亮,想主风月也主不起来了啊! 他们二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是也不能强行将人抢了出家,世事皆有缘由,如此变数或许就是天命,不是他们俩管的了的。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也无须在此世蹉跎了。” 跛脚道士接了几句,察觉到不远处有些动静,和癞头和尚对视了一眼然后消失在了石头一旁。 第45章 没有在后院之中耽搁太长时间, 林如海将涂景阳迎到了正厅,然后才委婉的问了他的来意。 到底是清贵的读书人,没有那么多龌龊的心思, 就算涂景阳是和林暄一起过来, 林如海也没有往旁处想, 左右宁安王爷会到扬州肯定是正事儿,他这个下官只听吩咐就够了。 阿暄是从京城回来, 宁安王爷如果不想让人知道他来扬州, 和阿暄同行的确是个好主意。 而且这个时候掩人耳目到他府上来, 这位爷可能是为了什么,他差不多也能猜出来。 半年之前皇上就下了密旨让他暗中收集关于江南盐商和官员勾结的证据, 现在虽然进展不大, 但是也不负圣望理出了一些头绪。 如果有宁安王爷是皇上派来帮忙的, 那之后的进展就会快上许多了,毕竟他自己只是个普通官员, 连个钦差都算不上, 而宁安王爷就不一样了, 这位能掌控的东西比他多的多。 不暴露身份让人过来, 看来皇上和宁安王爷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毕竟这种事情, 抛头露面就等于危险了。 等把那些蛀虫们都挖出来, 到时再拍个钦差过来, 他和宁安王爷轻松摘出来,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总之事情是他们办的, 皇上那边记着他们的功劳,攒几年资历之后他就能脱离巡盐御史这个位子了。 说实话,盐运不是个好官,虽然它是个肥差。 坐在盐运这个位子上,两淮盐商自然会想着法子给他送东西,但是上面皇上盯着,那些东西他就是收了最后也都要上缴国库。 虽然以林家的家底,没有那些盐商的孝敬他也能过的很好,但是没有钱和在手里转一圈就送出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谁说读书人就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就算是书香世家,家里也都是有私产的。 皇上的赏赐大部分都是不能变卖的,只能放在库房好好存放着,磕着碰着都算是大不敬,更不用说换成银子了。 他不需要收受贿赂,但是在这个位子上不收没法办差,这就有点膈应人了,他林如海虽然不是圣人,但是也不想就这么在这里蹉跎个几十年。 所以说,和盐铁相关的官啊,可都是苦差事。 这么想着,林如海让下人送上来新茶,然后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他们俩在正厅。 二人各自坐定,涂景阳也没有扯什么弯弯绕绕,正了神色直接将这次来的任务说了出来。 “具体要做什么想必林大人也清楚,本王就不多说了,主要事宜还要靠林大人,本王只在暗处处理些不好明面处理的事情就行。” 很明确的将自己的定位说了出来,看上去非常无害的涂景阳勾唇笑了笑,然后让长垣将他这些天整理出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林大人在扬州或许对京城的现状了解的不多,南京这边水深着呢,本王查到什么消息后会让人送过来,林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看了一眼那厚厚的一摞纸,林如海点了点头,“王爷放心,下官定不负皇上所望,必会全力以赴肃清江南官场。” 他林如海修儒学多年,入朝为官除了让林家不至于落魄,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 前人所言,读书人这一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太过宏大,他一个小小的官员很难做到,但是为生民立命还是要努力一下。 知道林如海是他们家皇兄的心腹重臣,更因为林暄的关系,涂景阳并没有胡乱怀疑些什么。 如果这人有问题,他们家皇兄也不会将这么大的事情教到他手上。 不过,就算知道林如海不会徇私枉法,涂景阳还是隐晦的提醒了他一下。 “林大人,江南甄家和京城联系颇深,荣国府也没有例外......” 皱着眉头等听景阳说完,林如海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这不可能,王爷多虑了。” 荣国公是他岳父,为人品行他也清楚,不是会牵扯进这些事情中的人。 这两年国公爷还在带兵打仗,也没有时间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武将们心思简单,就算是荣国公也不例外。 就知道林如海会这么说,涂景阳只是笑了笑,然后接着慢吞吞说道,“林大人说的没错,荣国公的确作战勇猛一心为国,荣国府可不只荣国公一人。” 荣国府的姻亲不只一家,和甄家有联系的也不是国公,而是国公夫人,荣国公平日里在军营待的比家里都多,估计也不知道家里的妇人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念头,林如海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躬身行礼,“多谢王爷提点,这些事情......下官会留心......” 岳家的事情他不好开口,但是夫人可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也不能因为荣国公而放过其他人。 “林大人不必多礼,荣国公正直无私,本王也不忍他被后宅妇人拖累太狠罢了。” 将林如海扶了起来,涂景阳紧接着和他商议着其他疏漏的地方。 肃清官场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没有几年是见不了成效的。 江南这种富庶的地方,钱多事儿多,贪心不足的人也多。 天下数不尽的人才等着被任用,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儿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换个地方住吧。 等过些日子,这边能给林如海换上些得力帮手,情况可能就好些了。 两个人就现在的形势商量了许久,等到天色明显暗了下来,涂景阳才起身准备离开。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涂景阳让林如海不用出来送,他来这儿本来就是掩人耳目,如果让林大人亲自送出来可不怎么好。 看着信步闲庭走在前面主子,长垣快步跟了上去,“王爷,咱们接下来是在扬州还是去金陵。” “在哪儿都成,咱们这事儿没个定性,在扬州多留几天也无妨。”不甚在意的说着,涂景阳将扇子一合,“记着让人好好查查甄家,本王怎么记着,他们家当年和义忠也关系不浅啊。” “爷没有记错,只不过因为他们当年撤的太快,所以没有被抓住把柄而已。”长垣点了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这回就着重他们家吧。”用扇子敲了敲手,涂景阳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说了一句,“皇商薛家好像也在金陵,记着让人好好照顾一下,这大庆朝的银子,还是放在自己人手中踏实。” 既然主子已经这么说了,长垣自然是领了命令,不过他好像记着,这些天薛家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爷,薛家家主害了病好像撑不了几年了,他们家家大业大,现在正闹腾着呢。” 薛家是皇商,虽然带了个皇字,但是也逃不了一个商。 家主这一代兄弟好几个,一个二个都盯着那偌大的家业,而薛家主的嫡子却是个不通生意不通文墨的纨绔,一旦他撒手人寰,孤儿寡母还能守得住家业不成? “正闹腾着?”涂景阳挑了挑眉,以一种非常不符合他形象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趁他病要他命,薛家的家业自皇家而起,既然现在家主没有能力守住,那他就在后面帮一把吧。 城外,悄悄带着人去围堵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的长恒顺着痕迹找了出去,按理说以他们俩的速度,应该在城里就能被他们追上,但是偏偏就是没有。 他本来想着在从城里盯到城外然后直接将人绑了带走,但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俩人在城里还有踪迹,一出城就和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城门外站了好一会儿,长恒将周围小摊茶铺问了一遍,所有人都说没有见着什么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这就稀奇了。 他明明看着那两人朝着城门而来,现在城里没有踪影,外面又没人看见,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在官道上就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长恒挥挥手让蹲在暗处的人撤了,然后才磨了磨牙自己骑马回城。 他们在扬州有住处,趁现在王爷还没有从林府出来,他先过去让人将院子收拾一下。 毕竟几年没住人了,就算经常有人洒扫也要好好收拾一遍才能入住。 话说,和尚和道士走在一起那么显眼,那道士还跛着一只脚,他怎么会将人跟丢呢? 算了,不管这些了,他还是去查查这两个不正经出家人都好过什么事情吧。 涂景阳带着长垣来到这处宅子时,长恒正坐在树上托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到他们家王爷回来,脸色不怎么好的长恒翻身从树上下来,然后上前说没有抓到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 “那两个人的模样本该非常显眼,但是城里愣是没有几个记住他们的,到城外之后更是没了任何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皱着眉头听长恒说着,涂景阳抱着手臂垂眸不语,如果是一般的和尚道士,可没这么大本事从他的人手底下逃脱,那俩人果然不简单。 说完在城外将人跟丢了的事情,长恒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爷,属下也从林府下人口中听了一些消息,不过林家家规甚严,碎嘴的下人不多,也没有听到太多。” 看了一下正纠结该怎么说的长恒,涂景阳只以为是什么私密事,想些不多也就不多了,他们没事儿去查人家家里的隐私做什么。 “无妨,说吧。” 感觉这事儿对林暄的名声不怎么好,长恒的声音也下意识的低了下来,“林府的老人儿说,在林小爷刚出生之时那癞头和尚就已经去过他们家,说什么林小爷生于七月十五,最是克身边人,然后就要带他出家......” 神色逐渐沉了下来,涂景阳揉了揉眉心,“然后呢?” “然后几年之后林侯爷夫妇便去了,林小爷以为问题出在他身上,自那之后竟是再没有过过生辰,知道林大人娶妻,而林夫人不知道其中曲折,这才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低声将事情说完,长恒抬眼看了一下他们家王爷,然后又很快低下了头。 王爷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毕竟他自己听到的时候都以为婆子们口中可怜兮兮的林小爷不是他认识的林暄。 王爷最初来扬州的时候他虽然跟着,但是并没有见过林小爷,但是后来在函谷关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就他们俩天天对练的情意来说,林暄看上去也是能笑着就绝对不会板着脸的人。 那么个爱笑的公子哥儿,小时候竟然被人这么欺负,也怪不得今天一见到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就直接拎着枪冲了上去。 这事儿要是落在他自己身上,他的做法也不会比林暄冷静多少。 他们家王爷平时对林小爷宠的跟什么似的,肯定听不得这事儿。 长恒没有猜错,在听说到一半的时候涂景阳心中就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想到林暄在他每次过问生辰就含糊以对或者转移话题的原因是这个。 他以前问了那么多次,是不是每次都在揭他伤疤?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小子也是傻,就不知道将事情说出来吗? 他涂景阳是什么人,还能因为这些就远了他不成? 许久之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涂景阳心中对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更加嫌恶,“让手下人注意些,一旦发现这两个人的踪迹立刻上报,当然,活捉了也行。” 活捉了他才能好好审审,这妖道士和妖和尚究竟是受何人指示,竟然三番两次欲对林家不利。 不知道因为今天林暄毫不客气的将人赶走,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已经不欲再干涉这一方世界,他以后也找不到这俩人在人间的化体,涂景阳一想到林暄小时候的可怜情形就恨不得将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打杀了。 寺庙和道观都有批命,但是人家都是挑好了说,就算批什么不详克妻克夫之类的命,大都也是为了挣那些改名的钱,这俩人可好,坑蒙拐骗到了他的人身上,还害得阿暄至今念念不忘,实在是该杀。 点头记下了他们家王爷的话,长恒接着又说道,“王爷,今日林管家说的还有一个,就是那姑苏人士甄士隐,他们家姑娘也是在拒绝癞头和尚出家的意思之后被拐子偷了,然后没过几年就全部没落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至少不是能让他们家王爷知道的事情,但是想着那癞头和尚两次要渡人出家都失败,然后家里就遭大难的场景,他心里就有些发慌。 毕竟今天他们去林府的时候,那和尚可是想着要带林大人家刚满月的姑娘走的啊! 万一林家再因为拒绝了那癞头和尚而出事儿,这就有点可怕了,林家子嗣不丰,可经不起甄士隐那般的打击了。 明显,涂景阳和长恒想到一起去了。 感觉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身上有些邪术,涂景阳想了一会儿,然后果断让长垣拨出来一些人手守着林家,绝对不能出现因为不肯送女儿出家就家破人亡的事情来。 他还就不信了,他堂堂大庆朝王爷,他哥可是当今天子,还不能在一个邪门和尚手里护住林家。 江南表面上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就是过了三月,扬州也还是一片繁华。 林暄在家里休息了就好,然后找了个机会和他哥说了一下京城关于荣国府的八卦。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心疼被一群猪队友带垮了的国公爷。 当然,林暄自己有分寸,只是挑着捡着说了些不太露骨的,比如说荣国府为了一个小孩儿就满城的祈福。 没听林暄说完林如海的脸色就变了,当今圣上的几个皇子都没有大张旗鼓到如此地步,一个国公府的孙辈竟然高调如此,岂不是被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难怪宁安王爷之前特意和他说,原来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让林暄别去和旁人说这些,夫人那儿他自己去,其他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沾手了。 能从涂景阳的消息渠道中获取信息,最近又格外关注甄家和荣国府的联络,林如海想的明显比林暄要多的多 这回真的要和夫人商量一下了,国公爷是整个国公府的主心骨,后宅虽然男人不好插手,但是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所以说,家里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 深层次的八卦林暄也不知道,他就只把自己知道的讲了出来,顺便又赞叹了一会儿国公爷的英姿,如果国公爷能讲内宅治理的和军中一样纪律严明,这些事情估计也不会发生。 同为武将,林暄也能猜到,就算后来有人将这些事情传到荣国公耳中,那个大大咧咧的国公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将自己带入到荣国公身上,林暄觉得他非常能理解老国公,习武之人一向不会将事情想那么复杂,反正他自己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些张扬,根本没有猜到里面会有那么多玄机。 ——只是给小孙子祈福让他好养活点而已,他们荣国府有钱,不用给他省着,花花花花花。 幽幽叹了一口气,林暄看着他哥急忙忙去找大嫂的背影,撑着脸坐在那里感叹着人生。 所以说,娶妻还是要娶温柔娴静不喜欢搞事儿的啊! 第46章 之后的事情林暄没有过于关注,该提醒的他都已经提醒了,人都是自私的,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自己家。 大侄子聪明的很,完美的继承了他哥和大嫂的优秀基因,才岁多就已经准备着开蒙的事情了,小侄女虽然还小,但是也还没有到风吹一下就病倒的时候。 小侄女还小,林暄平时也没有太多会见着,但是大侄子就不一样了,冰雪聪明的小家伙儿,似乎喜欢上了坐在他肩膀上的感觉,一有时间就瞒着丫头婆子们去找他玩。 自己实在没有看孩子的经验,林暄也不敢一个人带着煜哥儿玩儿,严肃了语气说了好几次让煜哥儿记住了来找他必须带上丫鬟和奶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孩子不能太惯着,看他自己,还不是在兄长大人的严加教诲之下才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给侄子侄女带回来的见面礼都是涂景阳准备的,林暄自己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送的。 如果他真敢给大侄子玩刀枪,他哥肯定第一个收拾他。 可能在这个时代送玉是万能的,涂景阳准备了两块小巧玲珑的玉坠,不算太珍贵,但是送给小孩子也是一片心意。 觉得就算这人不拿出来,自己可能过几天也能想起来送玉坠,林暄在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谢了涂景阳,然后一到家就让人将玉坠给他们家大嫂送去了。 回家这几天他哥天天忙着公务,林暄也没有去打扰,想着很久没有给姑苏的几个好友写信了,于是拿了纸将自己在西北的见闻全部一股脑儿写了上去。 阿言阿幸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就算时间晚了点以后也不会离了朝堂,他现在先在他们眼前嘚瑟一下,等他们俩入朝之后可就没这会了。 听大哥的意思,阿言好像就是今年的考试,如果成绩不错就能直接进入官场了。 陆言是他们个之唯一一个认认真真读书的存在,江南又一向是出才子的地方,因此林暄一点儿也不担心陆言今年下场的成绩。 总归不会太差。 也得给他们家将军回个信,他在家里待这么长时间,不能将他里好不容易拿到的兵全抢走了。 林暄这边忙着和幼时好友写信,贾敏那边也没有闲着。 母亲糊涂,二嫂不懂,她也不知道这么大张旗鼓对家里根本就没有好处吗? 国公府光鲜了那么长时间,天知道背后有多少人盯着,王家教女儿一向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二嫂对这些不了解,但是身为国公夫人,母亲不会提醒着点儿吗? 一边照看着年幼的黛姐儿,一边担心着京城荣国府的事情,贾敏每天坐在床边儿上皱着眉头,没几天身体就撑不住了。 林如海天天忙于政务,但是对家里也没有放松,每天到时间就回家,没有处理完的公务就带回来,总之绝对不会留夫人一人在家。 贾敏聪慧,嫁给他这么多年也一直将家里处理的井井有条,林如海一直觉得自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所以才娶到了这么好的姑娘。 他知道贾敏在担心什么,但是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夫人到底是外嫁女,就算荣国公依旧疼爱,她对荣国府来说也已经是外人了。 夫人还没恢复元气,不能因为担心这个再把身子给拖垮了。 将药碗端到床边儿,林如海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贾敏叹了一口气,“夫人何必如此,该提醒的你已经提醒了,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那也不是你的过错。” “母亲糊涂啊!”伸将药碗接了过去,贾敏叹了一句然后抬眼看着一脸疲惫的林如海,“夫君日日在衙门,回家还要费心这些,确是我的不是了。” 打起精神将药喝了,贾敏有些愧疚的说道,“夫君说的是,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母亲不听劝,做后辈的也无能为力。” “夫人能想开就再好不过了,现在煜哥儿和黛姐儿还小,都少不了夫人的照看,还望夫人不要这么不珍惜身体。”温声劝了一句,林如海将药碗端出去,然后才挑着煜哥儿的事来给贾敏听。 心情好了,这病也去的快一些。 贾敏这一病不要紧,可把林暄给吓坏了,生怕大嫂这一病有了什么好歹,他天天连练枪都提不起精神了。 涂景阳的事情也不少,但是也还是能抽出来时间走走的。 以林暄的性子在家里待上几天就会想着出来,涂景阳合计着时间,特意选在了林暄会出来的时候去约人。 只可惜,担心的有些过头的林小爷正抱着大侄子摘树叶,竟是没有一点儿要出去的意思。 只能自己走后门进了林府去看看林小爷最近都在忙什么,涂景阳没有和林如海打招呼就直接进了林暄的院子,然后意料之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蔫儿蔫儿的朝着涂景阳挥了挥,林暄抱着怀里软乎乎热腾腾的小孩子,有些羡慕无知无畏的大侄子。 但是这些事情也不能说出来,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担心大嫂的病情所以才闷闷不乐的吧。 谁家小叔子能这么担心大嫂,他还不想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好在贾敏的病没几天就好了,她只是郁结于心,如今和林如海说开了,心结也渐渐解开了。 她如今是外嫁女,再管母家的事儿有些不合礼数,就算将来荣国府会出些变故,那也波及不到外嫁之女身上。 将来的事情还没有定数,万一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呢。 贾敏的病好了,林暄心里那点儿担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大侄子上树这种事情都能干出来了。 恢复了跳脱性子的林暄想想前几天愁的不行的自己,只想回去把那个傻缺戳上两枪。 这有啥好担心的,他哥都没说什么,大嫂肯定没事儿了,用得着他在这儿瞎操心吗? 还白白浪费了一次和人出城跑马的会,真是蠢到家了。 不知道他们家弟弟这几天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只当这人心思没个定数,林如海让老管家仔细看着点儿然后也没怎么在意。 阿暄的心思旁人一向猜不准,不管不问过几天自然也就好了。 所以说,最了解弟弟的还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哥哥啊。 好好的和煜哥儿培养了一段时间的感情,在扬州待了几个月,林暄就是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在家里多待了。 他如今带着近千的精兵,不再是以前没有工作的那个林小暄了。 还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煜哥儿猜不到林暄要离开,他现在还小,能想到最多的也只不过是离开家门。 身为小孩子,他平时也就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家里的大门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存在了。 知道他哥要把煜哥儿教成和他一样的饱学之士,林暄也没想着反对,教孩子拿的还是他哥,要不然能有现在这么端方的林将军吗。 不过读书是要读的,但是也不能死读书,万一读成书呆子了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这一离开又是几年回不来,林暄偷偷给煜哥儿留下了一箱子他小时候玩儿剩下的玩意儿,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是绝对能让小孩子不会沉迷读书。 当然,第二天就被他哥逮了个正行。 没有办法给大侄子留下自己宝贵资产的林暄垂头丧气听着他哥念叨了半天,然后不得不接受现实将自己的宝贝箱子重新藏起来。 毕竟如果再让他哥看到的话,这些东西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了。 想着在外面这么些年,他们家弟弟的性子也该成熟了,在谢将军口也的确是如此。 战场上法极其老练和敌军作战,临危不乱关键时刻能镇住全军的林将军,一回到家里还是那个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如果不是知道谢琼不会骗他,传闻也大都不会偏离太多,林如海都以为林暄离开这几年只是在外面住了一夜,天亮了又巴巴的敲开大门回来了。 虽然嘴上嫌弃的不行,但是林大人心里还是极其熨帖的,到底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长大了还能和他亲近自然是好的。 知道林暄要离开,涂景阳也没有打算接着留在扬州。 他的活儿说实话就是留在京城都能做,左右身边得力的人多,他只需要将纠集成一团的关系给捋顺,然后怎么收拾就简单了。 他会亲身来江南和林如海面对面的商量事情,主要还是为了林暄罢了。 最近各边关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异族还没有从上次的大败缓过来,近两年都不会再有什么动静,清楚这一点,涂景阳特意去和谢琼说了一声,然后让林暄在江南多留几天。 总留在扬州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可以顺路陪他去一趟金陵。 林暄本来没想着要去金陵,毕竟他如果要回军,走金陵可以算是绕了远路了。 可是涂景阳拿出了他们家将军的书信,又说什么从京城到扬州一路都是他陪着,现在只是要去金陵就不同意,实在是让人伤心 受不了涂景阳幽怨的眼神,林暄也不拒绝了,和林如海说了一声就带着阿甘一起上了贼船啊呸是上了船。 金陵和扬州离的不算太远,反正比起到西北是近的不能行了。 知道这人最近在忙什么,林暄也没有问他到金陵是干什么的,就只当是陪着领导出来旅游了。 贾王薛史四大家都是从金陵走出来的,这么个富贵地儿肯定是查处的重点对象,宁安王爷现在干的和纪检委差不多的活儿,可不是哪儿最容易下往哪儿去? 自以为自己的猜测非常正确,实际上,他最开始的想法才是对的。 这只是陪领导出来游玩而已。 以前都是从别人口听到金陵是如何繁华,林暄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们在城里安置好之后,涂景阳就带着没事儿干只能在院子里和阿甘练枪的林暄准备出去了。 林暄想在这里重现天策的威风,战术和枪法骑术都少不了要交给军的将士,因此虽然他们现在只有不到一千人,现在的战斗力也完全可以说是以一敌十。 自小和林暄生活在一起,只看他练枪就练了十几年,所以阿甘学起来是最轻松的,也是学的最快的。 毕竟师傅就在自己身边,没事儿的时候较量下,挨过打之后才知道自己哪儿不足。 咳了两声表示自己一个大活人已经站在院子里了,涂景阳看着一杆长枪耍的英姿飒爽的青年,脸上的笑意更浓重了些。 “今天城里有集会,在院子里闷了一天了,可要出去看看?” 干脆利落收回了长枪,林暄将溯流擦干净放好,然后迅速换了身衣服出现在了涂景阳面前。 “准备好了,要去哪儿还请王爷吩咐。” 自动将自己带入了保镖的角色,不等其他人出来,林暄就已经蠢蠢欲动一只脚踏出门口了。 正儿八经的保镖长恒看着和自己抢活儿的人,扯了扯嘴角果断去找他们家二哥求安慰。 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小爷不在他们家王爷身边的时候,他是个有事儿没事儿顶锅挨骂的,林小爷在他们家王爷身边的时候,得嘞,他直接就不用存在了。 这年头,随从越来越不好做了,尤其是他们家王爷身边的随从,时时都面临着无所事事的危险,混到这种地步,简直对不起他十几年来的训练。 拍了拍长恒的肩膀让他习惯就好,长垣摇了摇头,然后直接将人推到了阿甘那边。 看人家阿甘,不管出什么事儿永远都一副淡定的模样,就算天塌下来估计也还是默默不语,你就不能学着点! 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受到了第二波打击,长恒挪到阿甘身边跟着一起出去,然后心里悄悄吐槽。 阿甘不说话那是因为他无话可说,毕竟他那一身功夫都是林小爷教出来的,真遇上什么事儿有林小爷在也用不着他出,但是他能一样吗? 从他们到王爷身边这么些年,他们一共遭了多少次暗杀数的清吗? 他们家王爷只是个普通人,拳脚功夫估计也只能欺负欺负人家大姑娘,危急时刻不还是要靠他? 可是!现在!他的活儿被抢了! 完全不知道长恒在后面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早就想好要带林暄去哪些小摊的涂景阳走在前面,挑着人少的地方给他介绍着这里的特色。 金陵城历史悠久,各种有才之人可都隐藏在民间啊。 一边听一边看,林暄时不时停下来买点东西,打定主意如果有会就吃遍整个金陵城。 可是还不等他计划好从哪儿开始,不远处路口的宅子里忽然涌出了一大群人,拿着长棍的仆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直接就朝着里面书生模样的青年身上招呼。 聚众闹事儿! 金陵的治安已经差成这样了吗?! 第47章 旁边乱起来的太快,迅速反应过来的林暄后退了一些,然后直接侧身将涂景阳挡在后面。 在大街上就能打起来,这金陵城的治安还真不如扬州。 没想到碰到乱子林暄会是这般反应,涂景阳愣了一下,直到那挡在前面显得格外可靠的青年将他拉走才掩饰住了眼的错愕。 “不是说金陵满地勋贵,比之京城也没差哪儿去吗?”低声吐槽了一句,没有注意到涂景阳的脸色,林暄看不远处有个茶铺子,让阿甘去混乱心看着点,然后就直接拉着人去茶铺子找个桌子嗑瓜子。 没有动桌子上的茶点,将心思都压下去的涂景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吞吞说道,“别担心,长恒已经去喊贼曹,他们也就闹腾这一会儿了。” 站在旁边将各种小吃摆上的长垣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家主子,嘴角抽了抽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遇事儿喊贼曹,王爷这是学林小爷的做法吗? 正准备看戏的林暄放下的瓜子想了想,然后歪头问了一句“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他当年刚到扬州的时候看人当街干架,好像也是直接让阿甘去找了贼曹把人绑走,他曾经是在红旗底下接受教育的祖国花朵,这人怎么也有这么高的觉悟? 难以言喻看着还疑惑着的林暄,再看看笑的一脸温柔不知道想什么的王爷,长垣将桌子上的东西弄好,然后去旁边打听这旁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边的氛围对他不太友好,还是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干为好。 也不知道是长恒的速度快还是贼曹的速度快,林暄一碟瓜子没磕完一群官兵已经将这边团团围住了。 灵光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林暄眉头一皱将瓜子放下,然后一脸慎重的看着涂景阳,“不对,王爷,你是不是在去我家之前就见过我?” 忍不住笑了出来,涂景阳看着如临大敌般慎重看着自己的林暄,点了点头然后才笑道,“是啊,林小爷路见不平直接报官的英姿本王可是记的清楚。” 有些尴尬的低头捂脸,林暄听着耳边的笑声只感觉自己有点蠢,“算了,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遇上这种事儿,报官比上去拉人有用多了,你做的很对。”看林暄有些羞恼,涂景阳也没再打他,简单说了一句就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已经被官兵制止住的人群身上。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长垣和藏在人群之的长恒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回去给两位主子汇报。 打人的是薛家大爷薛蟠,因为一个女子和人争执不下,他口才不好,索性家大业大带的仆人多,于是直接就将人围起来打了。 一个家道落的风流小子,竟然和他抢丫鬟,不知道在金陵这地界儿他薛大爷想要什么从来没人敢抢吗? 听到薛蟠的名字之后,林暄就已经猜到正剧要开场了。 薛蟠在这边打死人,薛家解决不了于是就前去京城投奔荣国府,然后才真正拉开了红楼梦的序幕。 金玉良缘啊!木石前盟啊!还有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不过现在有贼曹将人拦下,呆霸王没有打死人,这样薛家就不会落魄到一家子全搬去荣国府寻求庇护了吧。 这么想着,林暄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眉心一点胭脂红的小姑娘身上。 这姑娘看上去有十岁没,抢这么小一姑娘回去当妾当丫鬟,他们也真下得去。 感叹了两声思想的差距,林暄看着掩饰不住脸上惶恐的小姑娘,想着要不要出帮一把,他自己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身边还有个王爷在啊。 看到林暄一直看着旁边引起争端的小姑娘,涂景阳嘴角弧度不变,只是敲了敲桌子将这人的注意力拉回来,“那被殴打的青年名为冯渊,前几日已经放出消息要娶那姑娘过门,并且终生不再娶第二个女子。” 那姑娘已经有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虽然现在冯渊被打,但是他在这里,肯定不会让这姑娘跟了别人,尤其是某个貌似要发善心的家伙。 听长垣的意思,这冯渊以前可是只爱男风,对女子半点也看不上,既然换了心思执意要买这姑娘,还立了誓言以后不再结交男子,如此赤诚之心,他怎么忍心让这二人分离呢。 磨了磨牙这么想着,涂景阳面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现在贼曹已经来了,整理出事情的缘由那丫头就可以跟冯渊走了,咱们好好看戏就成。” “既然这样,那就看着吧。”好在林暄也没有多想,既然小姑娘有后路了,那他也不用再央这人做些什么了。 不过,一个酷爱男风的人对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见钟情,这事儿听着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皱眉想了一会儿,林暄也不纠结了,这里的女子十四岁嫁人的多得是,他觉得二十几岁成亲正好,人家还以为他们家姑娘嫁不出去呢。 这代沟简直就是是马里亚纳大海沟啊。 捏紧了的杯子,以为林暄皱眉是因为听到那丫头是别人的,涂景阳眼闪过一抹暗光,然后表情不变转移话题。 就算阿暄看上了谁家女子,那也该是身份般配的世家女,这种在大街上被人争抢的女子还是算了吧。 旁边,官兵们解救了被殴打的冯少爷,同时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冯少爷从人牙子上看上了这丫头,立意要将之买回家,并定下了日后过门的事情,但是人牙子贪得无厌,拿了冯渊的银钱之后又偷偷将这丫头卖给了薛家。 丫头只有一个,买家却是两家,日之期一到,前来接人的冯渊发现了这事儿,可不是要直接闹起来? 更何况,薛公子可不是什么将道理的人,他是掏了钱的正经买主,又不是强抢,凭什么不让他把人带走? 脾气一上来,就算原本不在乎一个小丫头,不想被下了面子的呆霸王也绝对不肯让步了。 要解决事情,只要将那个贪心的人牙子拉出来就可以了,呆霸王只是在气头上,哄开心了退了钱人还不是冯渊的? 已经替还没有来到的贼曹将处理方法想了出来,林暄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戳了一下旁边许久没有说话的涂景阳,“王爷,您老要不要去查一下那人牙子?” 他知道甄英莲是被拐子拐来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都只当他是人牙子里的正经丫头。 在这人口买卖合法的年代里,遇上这事儿也只能旁观,他毕竟不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正直青年吧。 被林暄的称呼弄的苦笑不得连闷气都顾不得生了,涂景阳合了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本王看上去很老吗?” 揉了揉额头,林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看上去风流倜傥的宁安王爷,然后指了指自己,就算没有说话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王爷您今年是不是比他大,这不就是了吗! “这么敢和本王说话的,也就只有你了。”笑着摇了摇头,涂景阳坐正了身瞥了一眼林暄,然后才转头看向其他。 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林暄也没有接话,最开始见到这人的时候他就没什么架子,久而久之,就算知道这人在外人面前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他也严肃不起来了。 迟迟而来的贼曹擦着汗看着被底下的士兵制住的薛府家奴,再看看气的脸都红了的薛蟠,原本就虚胖的身子更是晃晃悠悠有些站不住了。 “谁让你们动薛大爷的人,赶紧松开!”骂了一圈旁边的士兵,贼曹又抹了一把汗,然后才赔笑着去给薛蟠赔罪。 他在路上就已经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他平时收薛家的银子收的不少,这冯渊也不过是个靠祖产过活的落魄书生,就算有点小财又怎么比得了薛家一掷千金。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只要能让这位爷消消气儿,就是送他了又能如何? 低声下气在薛蟠旁边说了几句,胖贼曹挺着肚子站出来,直接就要让人将旁边站着的小姑娘给薛大爷送回家去。 至于那一人两卖的人牙子,什么也别说了,带回衙门打个几十大板再说。 官兵们这般不讲理,挨了打的冯渊自然不愿意,他自在人牙子见了这丫头,就只觉得以前见过的男男女女都是虚的,要和这人过一辈子才好,现在钱也拿了打也挨了,人怎么说也不能交出去。 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出去胡混,就等着丫头长大俩人好好过日子,如果落到了这呆霸王,这丫头还有命长大吗? 都是金陵本地人士,冯渊对薛蟠的事迹听的不少,这么个走鸡遛狗的纨绔子弟,他怎么忍心将丫头让出去? 贼曹这边要让人将小姑娘送到薛府,从地上爬起来的冯渊死死抱着小姑娘不放,两方争执之下,被扯的生疼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被小姑娘的哭声惊到了,冯渊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僵持之下竟是也有要落泪的意思。 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在贼曹开口让人将小姑娘送给薛蟠的时候林暄已经起身走了过来,现在看官兵一点儿也不顾及小姑娘的感受直接动粗心里更是起了火儿。 合着这不是你们家姑娘,折腾起来不心疼是吧。 知道金陵贼曹的风评不怎么好,涂景阳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人也敢这么做,于是脸色也不由自主沉了下来。 里攥着几颗瓜子,林暄在人群里停了一会儿,然后找准角度几颗瓜子全都打到了去抢人的官兵上。 他以为所有的贼曹都像扬州城那位一样一身硬骨头,不管是谁犯了事儿,只要落在在上就会秉公处理,至少这身为几朝古都的金陵贼曹会是那样。 没想到这贼曹一心只想着钱,竟然不管事情如何直接就判了,如此令人不齿之人,浑身这么多肉怕都是民脂民膏吧。 被打到的官兵痛呼一声下意识的松了,趁此会冯渊赶紧抱着小姑娘后退了几步,然后大声将事情原委讲给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听。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就不信这俩人能只遮天! 恼羞成怒的贼曹瞪了一眼忽然松开的官兵,讪讪看了一眼脸色更不好的薛蟠然后捋了捋袖子指了另外一个人还要抢人。 “刁民胡说,这丫头明明是薛大爷买了,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了,来人呐,还不赶紧把人抢过来给薛大爷送回府上去!” 眼底压抑着火光,林暄冷哼一声,抬就要将里剩下的瓜子打到那胖贼曹头上。 慢慢走过来的涂景阳看着想赶紧息事宁人的贼曹,按住林暄的轻轻摇了摇头,“别动,这点儿事情不需要脏了你的。” 忍着火气停了下来,林暄捏紧拳头站在旁边,也没想着非要强出头了。 方才被打的那个士兵还在说着有人偷袭,但是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地上几颗瓜子也不过是路人掉的,大家都没有看到,这话说了也没人信。 就在这时候,为官群众里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别不是老天看不下去这有冤情,然后整个人群就炸开了。 “我看的清楚,今天是冯少爷先过来接人,然后薛大爷才过来将人堵在了这里,这丫头就该是冯少爷的。” “对呀对呀,天前我路过这里,还听到冯少爷和身边小厮说什么过几天来接亲,薛大爷家大业大,哪儿看得上这么个小丫头?” “薛大爷是被人牙子给骗了,将人牙子送官就是了,和冯少爷有什么关系。”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多,贼曹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早知道这书生那么执着,他就该将人带去衙门再处理这事儿。 后边越来越不耐烦的薛蟠本来还有些恼,但是听着周围百姓都说着是人牙子骗了他什么什么,关注点也渐渐被转移到了躲在角落里什么话也不说的人牙子身上。 他薛大爷什么样的丫头找不到,这人牙子竟然将小心思耍到了他的身上,不想要命了是吧! 周边的喧嚣还没有停,听的脑袋疼的薛霸王大一挥,让身边的随从赶紧将躲在角落里的人牙子绑了带上来。 “都闭嘴,一个小丫头而已,你薛爷爷还看不上,这人牙子骗了我家的钱财,爷爷这就将他送官,谁再吵吵就一起送过去,到时候被打板子别说爷不留情面!” 此话一出,薛家仆人的动作也快,还没来得及后悔刚才没趁乱跑路的人牙子很快就哭喊着被带了过来,薛蟠眉头竖起看着旁边一群人,也不管还摆着脸的贼曹直接恶声恶气将人赶走然后直接去了衙门。 听刚才那些百姓的意思,他薛大爷好像还是个威武雄壮的勇士,嗯不错不错,那就放过这两个不长眼撞上来的野鸳鸯吧。 心里喜滋滋想着,薛蟠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人牙子更不顺眼,上去踢了两脚之后才昂首挺胸带着人朝着衙门而去。 这一路上也不骑马了,就让这些百姓们好好欣赏一下薛大爷的英姿。 贼曹现在有些骑马难下,想讨好的人已经走了,人牙子也直接被薛大爷带走,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还想着要将冯渊和小姑娘都带回衙门,熟料刚说两句那边百姓就又一阵喧哗,胖贼曹愤愤的甩了甩袖子,然后一拽一拽上了轿子带人离开。 “就这么结束了?”难以置信看着人群散开,林暄转身看着涂景阳,不敢相信这事儿就这么没有后续了。 底下开始喊的肯定是长垣安排的人,既然已经闹起来了,再闹大点儿又有何妨? 那人牙子是个拐卖小孩儿的,这一回牢狱之灾是免不了,当然,审案子的要是个明事理的,如果是那贼曹来审,估计过两天那人牙子就又能出来祸害人间了。 顺着人流带着林暄回到旁边的茶铺子里,涂景阳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却带了一抹寒意,“咱们现在只是普通百姓,先解决了事情才是好的,至于那为官不为民的贼曹,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他玩儿。” 也知道他们现在不好直接下场,林暄惋惜的撇了撇嘴,然后转头看着蹲下来和小姑娘说什么的冯渊。 “这书生能大胆和贼曹抢人,估计对小姑娘也是真心的了。”低声感叹了一句,林暄摇了摇头,然后招了招让一只暗护着那俩人的阿甘回来。 抬眼看了一下林暄,涂景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世上,一见倾心的事情也是有的,就算当时没有发现,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是啊,要不然,这风一刮就能吹跑的弱书生怎么有胆子在官兵底下护人?”唏嘘着跟着点头,林暄一激动拿起边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看了一眼旁边气质温和的王爷,林暄自顾自又将杯子满上,然后又抬眼看了一眼。 被林暄的目光看的浑身不得劲,涂景阳看着属于自己的杯子被霸占也没打算提醒,只是让他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想问什么就问吧。” 有些窘迫的放下茶杯,觉着自己想的问题有点过于私密,林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王爷一样喜欢龙阳,既然冯渊能对一个小姑娘一见钟情,王爷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和人看对眼了也娶个王妃?” 都是断袖,人家能对姑娘一见倾心,您一个王爷,见识过那么多女子,总不至于连个入眼的都没有吧。 撑着脸一脸认真的看着涂景阳,林暄浑身散发着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八卦气息,看的长垣长恒胆战心惊连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 完全没想到林暄会问出来这么个问题,还想着是不是这家伙从他刚才的话听出了什么,涂景阳还在犹豫自己该怎么解释,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料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差点儿将里的折扇给撕了,涂景阳的脸色变幻莫测,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阴测测说道,“如果有了心上人,有朝一日本王一定会将人捆到王府拜堂成亲。” 等了一会儿听到这么一句话,林暄也不忍心在说什么打击这可怜的王爷了。 连成亲都要将人捆到王府才能进行下去,宁安王爷真对得起他这么多年光棍儿王爷的名声。 第48章 只听他们家王爷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长垣死死按着长恒不让他凑上去找虐,然后战战兢兢躲在一边儿希望林小爷不要在语出惊人。 这位爷知不知道他们家王爷心里怎么想的先不说,就算他们家王爷身边没个亲近的人,也从来没人敢在他耳边说这件事。 就连皇上说起来让他们家王爷成家这件事也转挑王爷心情好的时候才提两句,现在可好,您自己没什么事儿,倒是给他们这些随从们留条活路啊。 他们家王爷的脾气,真的、真的、真的不像表面上那么好啊! 一脸惶恐的看着嘴角僵硬的涂景阳,长垣忍不住抖了抖,看的长恒也跟着害怕了起来。 “二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小声在长垣后面说着,长恒抽了几次也没把抽回来,如果只有他自己,王爷发起火来他还能跑,现在多了一个人他连躲都躲不出去。 二哥,死哥哥不死弟弟啊! 板着脸站在那里,长垣没有回头,不过却也也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别走,二哥也害怕。” 完全不知道他们俩担心什么的阿甘站在旁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皱着眉头似乎也觉得他们家主子方才的话有些不妥。 只不过,就算王爷生气,该挨罚的也是他们家主子,这俩人为什么这么害怕? 宁安王爷脾气那么好,平日里也没有太多架子,平时也没见他们俩这么紧张啊! 完全处于事态之外,阿甘也跟着往旁边退了一点,不管怎么说,跟着他们走总没错。 被林暄一句话说的差点儿撕了扇子,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涂景阳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感觉自己最近脾气太好了,所以这家伙才放肆到什么话都敢说。 这人也不小了,如果能立马开窍,他也不介意直接将人带到皇兄跟前,可是现在这样子,他这辈子还能等到这人开窍吗? 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担忧,涂景阳脸色深沉,考虑着如果林暄真的不开窍他该怎么办。 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这人娶妻生子吗? 垂眸失神的看着的茶杯,涂景阳恍然发现,从最开始只是觉着那小孩儿好玩,到现在这人成长为一个足以成为一家人依靠的青年,只要这人在身边,他就丝毫移不开视线。 虽然他自己给自己传出了断袖的名声,但是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会喜欢一个男人。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涂景阳神色之太过复杂,林暄看不太懂,也没敢再看。 讪讪的挠了挠头,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林暄往后缩了缩,然后果断转移话题。 单身老男人不能随意乱调侃,不然容易出事啊,他胆子小,还是躲着点吧。 不远处,冯渊已经哄好了哭着的小姑娘,然后带上仆人离开了这里。 林暄看着他们离开,感叹了一句这姑娘有了个归宿,以后荣国府也能少一个可怜人啊呸已经改了那么多,荣国府能不能闹腾起开还说不准呢,他在这儿瞎担心什么。 他自己就是个变数,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正统的红楼梦了。 原本想着带着人出来转转,没想到间出现了这么一出,看着低头不吭声的林暄,涂景阳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算了,他自己把人带出来的,碰上这么个事儿怪谁? 熊孩子长这么大也不知道长点心,好在是在他身边这么说,换了旁人听到这话,这小子恐怕已经被拉出去打了。 在心里给自己说了许多遍不气不气不气,涂景阳深深出了一口气,然后放下茶杯让长垣付钱准备离开。 看涂景阳的脸色不再那么阴沉,林暄松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脸跟着走了出去。 “虽然金陵城的官员不尽如人意,但是城里的百姓却很质朴,刚才不过走了一点儿,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看到呢。” 虽说宁安王府在京城,但是平时他待的却不多,金陵他以前也来过,因此比起除了打仗就只在扬州和姑苏待过的林暄,他对这里也算是熟悉了。 将刚才发生的乱八糟的事情全都忽视掉,涂景阳慢慢走着,然后一点一点给林暄说着金陵城的风光。 只是紧张了一会儿,看涂景阳没有拿刚才的事情说事儿,林暄也逐渐放下心来专心看着路边好玩儿的东西。 说了一会儿,涂景阳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转头看向林暄,“阿暄,谢将军那边目前没有什么事情,可要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就算不在金陵,去扬州或者京城都行,如果去西北的话,他就不能跟着了,如今已经五月,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还能赶上这人生辰。 以前不知道还好,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总不能还让他和平常一样就过去了。 不知道涂景阳心里是怎么想的,林暄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能在家里留两个月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果再留下去那边就是秋收了,虽然异族被打的惨了,但是如果他们粮食不够,也还是会对边民下的。” 正是个赚军功的时候,他怎么能留在这江南温柔乡里。 他的天策军才成立没多长时间,主将不在怕是会散了心,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儿才从他们家将军里抠出来这不到千人的士兵。 如果他长时间不在军,只怕之前教的那些东西又被他们给忘完了,天策军和谢家军走的不是一条路子,如果还是按以前在谢家军时的训练方式,他底下那些兵永远也变不成他期望的天 策军。 让士兵更改训练方式总是比练新兵困难,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和将军说一下今冬招兵的时候给他留一些新兵吧。 林暄的态度非常明确,他留在这里也是添乱比正事儿干的多,还不如让他回西北练兵,等过两年天策初有成效后,如果异族再敢来犯,他就能让天下人都看看,原人的马上功夫不是比不过那些外族人。 眸光有些黯淡,涂景阳抿了抿唇,接着还是带着人游玩。 也是,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军队之,而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收底儿,虽然能够四处走,但也没办法跑那么远。 也罢,就让他看看,这人会不会又是一个谢琼! 谢将军威震西北,在边民口已经到了止小儿啼的程度,如果阿暄将来也能达到这种地步,他又怎么忍心将人据在小小的原? 将军不是什么安全的官儿,自古只见美人迟暮,不见将军白头,谢将军能如此大胆在外面领兵是靠着他们家皇兄英明,但是总不能将希望都放在他们家皇兄身上。 万一哪一天皇兄听信谗言对武将们不信任,他总要能劝住皇兄才行。 给自己找准了定位,涂景阳也没有过于纠结,他能看出来林暄一心只想带兵,根本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林家的家教他也信得过,他就好好将里的事情弄完,然后找时间再去西北不就行了。 直到华灯初上,两个人终于将整条街都走了一遍,各自心满意足回了房间,涂景阳没有马上去睡,而是将长垣查出来的金陵官员名单拿了出来。 “王爷,这一份是表面上大家都能查到的,下面那本才是咱们的人自己总结出来的。”低声将两本折子的区别说了出来,长垣又加了一盏灯然后安静的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看着折子上一个个名字,涂景阳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眸的冷意也越来越重,“不愧是远离京城的富贵地儿,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倒是对得起皇兄这次整治的决心。”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折子上贼曹的姓名被着重圈了出来,顺便还牵出了他和其他官员以及金陵商人之间的来往。 不怪他今天什么都不问就要直接将那丫头判给薛蟠,收了薛家那么多银钱,他敢不上心吗? 这薛家家主被族兄弟争权夺利的样子气的病情加重才走不久,薛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采买丫鬟,贼曹也只顺着他的心意,由此可见,薛家教子还真没什么章法。 皇商这次是真的做到头了 历来国亏空,要么压迫百姓,要么提高税款,朝廷收钱的路子只有那么几条,想保住一个就必须弃了另一个。 经过太上皇一朝朝廷的挥霍无度,国早就亏的见了底儿,这么些年他虽然一直在填补着,但是比起以前的亏空也只算得上九牛一毛。 如果不是这样,皇兄也不会在关外刚定下的时候就对江南官场下,打仗是烧的都是银子,如果再没有进账,朝臣们的俸禄都要发不起了。 既然官场贪墨横行,他们的银子往外送的不心疼,那就直接充了国吧,这样还能造福百姓,一举两得啊! 将里的东西放下,涂景阳活动了一下筋骨,“薛家现在怎么样了,今日那薛大爷还有心思和人抢丫鬟,看来薛家的生意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薛家主生前给他们母子留了不少东西,就算有人来抢,薛家主母也不会轻易交出去,如今那边正僵持着,铺子已经近一半都变成银钱了。”长垣摇了摇头,然后跟着解释了一句,“只是薛家大爷不堪教化,只会花钱不将家里的事情放在心上而已。” 薛家主平日里的心思都放在家生意上,孩子全权由家主夫人教导,这么些年下来,可不就溺爱成了这么个不明事理只想着自己的大爷。 “薛家有本事的不多,现在家主没了,他们也都想着卖了铺子拿钱,毕竟没那个本事撑起来那么大的生意。”长垣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账本,然后接着说道,“不过,薛家也不是没有打皇商名号主意的人,偌大一个薛家,总能找出一两个能人,薛家那位一直在各地跑生意的六爷这些天也在金陵没有离开。” 等长垣说完,涂景阳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先抢着吧,铺子能收就收,收不了就先放放,总归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薛家和官场的来往太多,就算摘也摘不出去了,到时候充公还是到他名下都没什么两样,反正最后都是要进国的。 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花钱了,毕竟养军队要花的钱比其他事情多得多。 阿暄的天策军既要马又要枪,和外族作战,普通的马也入不了他的眼,这么一来,明面上走朝廷的帐肯定不够用。 他这时候省着点,到时候就既能让他们家皇兄不被户部的折子埋起来,同样也能让阿暄有粮草军马,何乐而不为? 第49章 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到了,涂景阳明面上没有说什么,私底下却已经往京城送信给他们家皇兄打预防针了。 皇兄纪念墙就已经向着让他赶紧成家,就算没有王妃,找个男子也是一样。 也许是他这些年断袖的形象深入人心,就连皇兄也忘了他最初究竟是为什么才弄出来这么个名声。 这样也好,省的他再解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林暄在金陵看着涂景阳收拾贪官,几天之后便带着阿甘启程去了西北。 让长垣给他们将东西都准备齐全,涂景阳把人送到了城外,然后就沉下心从金陵开始整治江南官场。 家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难怪林如海理了小半年还没理出来什么头绪,他自己又是氏族的一员,束束脚也难免。 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情,林暄和阿甘一路安安稳稳到了西北蒲津关,然后发现他想的果然没错,之前他下那些精兵的作战方式全部又变回了步兵。 不管说天策时□□骑兵还是大头□□兵,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他们在马上的战斗力才是最强的,没有枪和马,天策还是天策吗? 幽幽的看着和谢家军一起训练了几个月之后将之前学的全忘了的士兵们,林暄捂着胸口站在营帐门口,然后什么也不说直接去找了谢将军。 不管了,他要兵,要新兵,还是一开始就以□□骑兵的方式训练出来的兵才不会轻易就换了兵种,就像他自己,知道了马上战斗的强势,谁还能弃了马和□□选长矛? “将军,师父,天策的兵为什么又回到了谢家军里面?” 天策的兵本来就是从谢家军里面出来的,这回如果全都回去,他之前争取来的马匹和长枪又去哪儿了? 而且,身为威震四夷的泱泱大国,怎么能没有属于自己的骑兵呢? 且不说本朝因为不重视骑兵而被外族的骑兵不断骚扰,就说很久以前,当年战国时期的精锐部队,赵之铁骑也是第一次为骑兵打下了威名。 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差别不大,异族居于北地,就算打了也制止不了他们的骚扰,步兵虽然灵活,但是一旦起了冲突,除了以人数取胜,打不过又追不上,异族骑兵们感受不到任何压力,下次肯定还来啊。 李牧凭着骑兵步兵弩兵的完美调度全歼了十万匈奴军队让胡人十余年不敢南下牧马,卫青霍去病凭着骑兵歼敌数十万计,而后匈奴远遁,从此漠南无王庭,他们大唐时更是 额这里的历史好像在大唐之前就已经拐弯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了贞观四年,卫公李靖率领千精锐骑兵突击定襄,而后与李绩以万余骑兵深夜奔袭,擒获颉利可汗,一举歼灭为祸北疆数十年赫赫有名的东突厥,更是以此开启了大唐盛世的无上功劳。 不管怎么说,骑兵一定是要有的,就算他之前可能表现的不好,但是也不能直接将兵马全收走啊! 林暄急的眼睛都红了,谢琼几次想说话都被打断了,听他滔滔不绝例数史上骑兵的功绩听了足足一个时辰。 不愧是林家的种,就算来了军营,激动起来还是直接显出了他们书香门第的特制。 不管说的对还是错,总之说话的时候别人绝对打断不了。 等林暄终于说累了站在那里喘着气儿看着他,谢琼也懒得和他说什么了,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递了口水过去,然后就将林暄带到了训练场地让他看看这些兵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大庆朝最初不是没有骑兵,但是原人比不得异族在马背上长大,就算双方起了冲突也往往是己方伤亡重大,如此几次大败之后,骑兵逐渐被上位者所不喜。 他们虽然有养马的地方,但是用于作战的马匹价值极高,训练时间也很长,士兵和马的磨合更是需要时间,如果不然,一旦上了战场,受惊的马匹分不清状况甚至会直接冲动自己人身上,不等敌人来袭整个军队就乱了。 比起来步兵□□兵那些拿了武器就能上战场的兵,骑兵在上位者心就是一种奢侈又没有太大用处的存在。 如果能打胜仗也就算了,打不了胜仗还耗费人力财力,这样的军队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大庆朝自开朝以来便一直以步兵来和异族作战,虽然损失有些惨重,但是也没有让异族占什么大便宜。 他们没办法在战马上取胜,那就动脑子,用计谋来制胜。 比起来谋略,还是他们原人更占上风。 林暄这两年来的战绩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谢琼给他的兵都是步兵,虽然被他紧急教了些技巧能做到在马上作战而不输,但是最多也就这样了。 就连谢琼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习惯了站在地上和人真刀实枪的干架,这些兵在马上的时候根本做不到林暄的那种来去自如,总是习惯性的将步兵的那一套带上去。 打仗的时候有林暄在前冲锋一枪挑了一大片,大家也都杀红了眼没注意这些,当时没发现什么,但是训练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 前几年的战斗之,真正在马上作战的会也不多,异族只是开始蛮横,后来被打怕了之后就只敢小波的人马骚扰,一旦发现就是□□射杀,骑兵并没有出去过太多。 让这些原本是谢家军的士兵跟着林暄再重新训练,不管是习惯还是战术上都有些不妥,既然他有本事带出来一支能大败异族骑兵的铁骑,那从新开始练也不是不行。 奢侈就奢侈了,骑兵的威慑力比之步兵高了不只一点半点,若是能成,大庆朝也能和战国李牧一样,打的异族闻风丧胆十余年不敢南下。 只看到了他努力了两年好不容易有点成效的兵短短几个月又恢复了原样,林暄板着脸看着谢琼语气不怎么好,“师父想让我看什么,看看他们是怎么又恢复了原样的吗?” 熊孩子,本将军开始解释了吗? 知道林暄心情不会好,也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很差,谢琼也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在旁边淡淡说道,“让你看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仓促之间选出来的人并不一定都适合骑兵,谢家军皆是精兵,但是也有既定的作战之法。” 心头一动听出了他们家将军话有话,林暄捏紧了拳头紧紧盯着他们家将军,然后有些紧张的问道,“然后呢?” 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期盼又有些惶恐,林暄压下狂跳的心脏,然后只等他们家将军接着说。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接下来一个月不两个月,他就让里飞沙不准欺负飞黄,连马草什么也都紧着飞黄来用。 轻飘飘瞥了林暄一眼,在徒弟期待的小眼神儿之下,谢大将军终于又开了尊口。 “这些士兵已经有了定性,我让如锦在招兵的时候留意了一下,特意给你留下了一千二百人充入天策军。” 一千两百人! 还是新兵! 这是要走上康庄大道了啊! 将军,您真是亲师父,这么大方的师父现在真的不多见了! 林暄眼的激动掩饰不住,如果不是谢将军的表情过于严肃,他现在可能已经原地转圈圈来庆祝了。 到底是自己徒弟,就算有点傻也只能惯着,不然要他这个师父干什么。 这么想着,谢琼撸了一下凑上来的脑袋,然后淡定自若收回爪子走在了前面,“那些人在另外的训练场,谢阳怕跟其他的士兵一起训练出什么问题,于是就只教了他们最基础的劈砍挑,其他都等你回来再说。” 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林暄强行将上扬的嘴角压下去,然后双眼极其明亮的看着谢琼,“师父,徒弟我有没有说过,您老人家果然是干大事儿的人。” 淡淡一眼扫过去,谢琼嗤笑了一声,看着嘚瑟的快要飞起来的徒弟习惯性的就想伸按下去。 好在还记着保持形象,谢将军眼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正了神色看着林暄,“一千两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如果作为一支奇兵出现也足够了,现在军能力有限,如果以后可以,天策军的兵再多些也无妨。” 在动辄上万的步兵之,一千多的天策军的确算不得什么,但是他们这支军队要建起来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马匹□□粮草缺一不可,就算谢琼能随时和京城联系,他也没有办法让天策军留太多人。 一两次的出彩算不得什么,如果林暄不能带出来一支真正的骑兵,天策估计和以前那些骑兵的下场也没什么两样了。 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林暄捏了一下拳头,关节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将军放心,等下次异族来犯,天策军一千两百人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有如此决心就好。”将人带到不远处另外的训练场,谢琼和林暄站在营帐门前看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练着最起基础的动作,眼都流露出几许满意的意味。 能有如此耐性,这些士兵们的资质也算不错了。 “阿暄,你是皇上亲封的天策将军,这些士兵到了天策,那就只属于你,他们平时虽然和谢家军在一起,但是已经不再属于谢家军,懂了吗?”缓缓给徒弟讲着其的弯弯绕绕,谢琼带着他从旁边绕了过去,并没有打扰正训练着的士兵。 “将军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的亲兵?”有些惊讶的看着谢琼,林暄已经顾不得激动了,“不过,这样好吗?” 他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岁,训练这些兵都有些年轻,更不用说让这些兵都称为他的亲兵了。 虽然他以后的打算是这样,但是这件事情不是现在的他能指染的。 谢家军是他们家将军全权掌控,其很大一部分是谢家的缘故,将军只是从前人继承了这一份兵权,其他地方的军营也大都是这样。 皇上掌控着握兵权的那些人,却并没有要将兵权全都收回的意思,或许是对底下人放心,也可能是先在没有时间管这些事儿。 但是他还年轻,林家又从来没有接触过军的事情,直接让这些士兵给他当亲兵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在这里,家族的力量真的非常重要。 转头看着他们家傻徒弟,谢琼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皇上亲封你为天策将军,这代表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讪讪摇了摇头,林暄扯了扯头发没有接话,他如今是四品都司,同时兼领了一个没有品级的天策将军,这个封号是他和宁安王爷说过之后皇上亲口赐下来的,他一直以为只是皇上觉着好听随口一说,难道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说真的,在他们军,都司真的不是什么大官儿,就算他才是负责旁边津城的那一个。 如今韩如锦和谢阳都是参军,哪一个不比他官职高,总不能因为他之前得了赏赐就明目张胆让他有亲兵吧? 揉了揉额头看着一脸不解的林暄,谢琼幽幽叹了一口气,“阿暄,你在家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听先生讲课?” 不知道他们家将军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个,林暄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因为先生讲的东西都是他学过的,就算当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重新经受一次磨难,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先生在给阿甘讲课,而他在旁边练枪。 反正先生也看出了他朽木不可雕非可塑之才,还有武艺师傅帮他说情,于是也就一直这么下去了,不过,这和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本朝之,有封号的将军和没有封号的将军是不一样的,既然皇上封你为天策将军,那么只要是天策军的将士,除了皇上,你就是最高掌控着,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调动。” 如果不是因为最先是宁安王爷提出来的,皇上也不会这般轻易给他这个封号。 也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一点,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还不知道这小子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不还得嘲笑他谢琼不会教徒弟啊。 嗯好吧,是他无知了。 沉默着点了点头,林暄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家将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心里吐槽了好一会儿,恢复了平日神色的谢将军拍拍林暄的肩膀叮嘱道,“这些挑出来的士兵之并非没有刺儿头,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对于你这个让他们一直练基础法的将军很是不服,正等着你回来好好给你一个下马威。” 收亲兵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这一千两百个士兵,以后都是他能交付性命的兄弟,哪儿是一个命令就能让他们服气的? 林暄看上去太年轻,没有见识过他在马上一枪挑一片的样子,想要征服这些士兵恐怕要费上一番功夫。 挑了挑眉看着外面一排排士兵,林暄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不服?打一顿就改了,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他们李统领的原话,碰上刺儿头怎么办,直接拎着枪和他干! 打赢了一切都好说,打不赢打不赢还有脸回来告状,丢人的玩意儿,围着校场跑上一百圈再说! 完美的继承了天策府天大地大拳头最大的传统,林暄笑眯眯的看着外面的士兵,想着一会儿打到几成晕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 他现在是天策的统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是这样,没毛病。 嘴角抽了抽看着志气高昂的徒弟,谢琼摆了摆,表示让他自己看着办。 这些以后都是他自己的兵,打狠了心疼的还是他自己,臭小子这时候不知道收敛,待会儿被骂的时候就知道头疼了。 没有跟太近,谢琼看着林暄大刺刺的在训练休息的时候上去和士兵们说话,眼角余光扫过带着阿甘过来的谢阳于是直接将人喊到了何年。 “将军,天策的士兵已经见着阿暄了?”捏着下巴看着站在一群士兵间的林暄,谢阳眯了眯眼睛,然后果断站在谢琼旁边准备看戏。 早知道他就不去找阿甘了,林暄看到之前的那些兵马又归了谢家军时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可惜了,刚才没看到。 这些天天策的兵都是他在看着,等着小子回来,他可是要好好讨回来利息的,毕竟他平日里事情那么多,每天抽出来时间给他看着新兵不让他们吵架搞事儿跟别的营的新兵瞎折腾很费神的! 朝着阿甘点了点头,谢琼顿了一下,然后还是问了一句,“阿甘,身上带伤药了吗?” 有些担心的看着不远处的林暄,已经换上兵甲的阿甘整个人气质都有了变化,但是一开口就完全将外表的冷意全部打散了。 怔怔的摇了摇头,刚将行礼放回去的阿甘身上除了皮甲就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外面把孙大夫请过来吧。”这么说着,看阿甘更担心了的眼神,谢琼又补充了一句,“是为了林暄旁边的那些士兵找的,不用担心。” 稍稍送了一口气,阿甘领了命令,然后迅速去外面找孙大夫去了。 说真的,他刚看到那些熟悉的人里的武器都换回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好在谢将军特意挑了今年的新兵留下,如若不然,他们家爷怕是要气的直接回家了。 林暄心情极好的挪到正在休息的士兵们间,今年的新兵没有一个认识他的,年龄虽然不一定都比他小,但是论起资历自己可是能吊打他们。 发挥了自己的口才马上和周围几个汗流浃背的青年打成了一团,感觉这个新来的看上去挺顺眼,周围的士兵也都将注意力都转移开了。 “听说今天跟咱们一起从军的新兵们都能和老兵对练了,咱们这些被挑出来的还只是拿着一根破棍子在这儿比划,真不知道那个不着影儿的将军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擦了一把汗,长的最壮实的那个兵开始了每日一回的吐槽。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比去另外训练场的那些强,为什么人家已经拿上了长矛,他们还在这儿用木枪来训练? 说什么要等他们将军回来,鬼知道他们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这都几个月了,还没一点儿动静,别不是要在这儿耗着他们吧。 老大哥话一说出来,旁边很快出现了一群附和的声音,他们真的等的时间太长了。 有些尴尬的林暄听着这些新兵们吐槽,忽然有种对不起他们的感觉,他好像的确在家里待的时间有点长。 早知道就不去金陵了,直接从扬州来蒲津关,在省去在金陵城的那么多天,他能提前一个月到达军营。 林暄没有说话,旁边的人也都没有在意,反正是一个比他们还新的新兵蛋子,就是听到他们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等过几天一起训练之后熟悉了,大家再一起声讨他们那从来没有露过面的林暄林将军。 “说什么咱们将军的练兵方法和其他人不一样,练兵不都是一个练法,两位谢将军都能练,咱们为什么不能跟着他们真刀真枪干架啊?” “听说咱们林将军的马乃是绝世罕见的良驹,在战场上一人横挑十个都没问题,难不成他是想将咱们都练成和他一样的英雄?” “你想哪儿去了,人家将军是我们这种小兵比的了的吗?” “听说林将军的马足有六尺高,身上的鞍鞯都是金子做的,蛮子打过来的时候,将军的马喷一口气儿就能把蛮子喷出好长一段儿距离。” ——呵呵,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家里飞沙还有这么个能耐? “瞎说什么,咱们将军是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与其想着他长什么样究竟有没有到膝盖的长胡子,还不如想想他来了之后咱们会被怎么操练。” ——到膝盖的长胡子,你们还真能想。 “说的也是,再说了,怎么练兵不是练啊,只他练兵还能练出来一朵花来不成?”旁边一个年龄稍小的青年接了一句,然后转身看向林暄,“兄弟,咱们已经进军营那么长时间了,你怎么才过来?” “那什么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这样啊,耽搁了竟然还能进来,兄弟看来不是一般人。”这么感叹了一句,青年活动了一下脖子接着说道,“这两年谢将军将外面那些蛮子都打了出去,家里安生了,所以爹娘都让我们出来参军,争取有朝一日也能将蛮子打出去,你看上去还没多大,家里人怎么就让你参军来了?” 林暄扯了扯嘴角,想说他不是新兵已经来不及了。 终于知道他们家将军刚才想打断他说话却一直失败是什么感受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旁边那青年也没想着听到回答,紧接着就自顾自说道,“其实年龄小也没什么,咱们营里麻小子比你还小,但是因为家里只剩他一个了,所以就只能到这里来求口饭吃。” “我” “不远处韩将军哪儿的小钟也是,今年只有十五岁,但是一心只想着报效国家,所以瞒着家里人来了军营,后来要不是家里人找了过来,韩将军还真以为他和麻小子一样呢,兄弟,你不会是和小钟一样的吧?” “那个” “兄弟,我叫伍军,你叫什么?” “” 抬眼看了一下眨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伍军大兄弟,林暄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将放在边的木制训练用□□拿在掂量了几下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善的微笑。 “我是林暄。” ??? !!! 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耳朵不好使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50章 一脸惊悚的看着连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的林暄,周围一圈的兵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传闻一骑当千的林将军会这么年轻。 刚才吐槽的起劲的那几个愣愣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口一个大兄弟的伍军也傻眼了。 他们刚才还想着等混熟了再一起吐槽,结果却在正主跟前口无遮拦说了那么多,天呐,他们还有会活着走出军营吗? 想退又不敢退,伍军讪笑了两声,还想再抢救一下,“这名字不错,和咱们将军同名,好巧啊” “别挣扎了,我是林暄,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林暄。”幽幽叹了一口气,林暄拍了拍神色尴尬的伍军,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士兵们。 “兄弟们,在外面耽搁太久是我的不是,林暄在这里给大家告个罪,不过说起打仗,林暄的年纪虽然比不过谢将军,但是好歹也是经历了几回,如果哪个兄弟想要较量一下,林暄在此奉陪。” 林暄抱拳微微弯腰,言辞之间丝毫没有将自己凌驾于士兵们之上,这态度,就算他来的晚了,这些士兵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而且,他们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林暄离开军营是正经告假离开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和他们说这些。 惴惴不安慌忙起身行礼,士兵们恨不得将刚才的自己嘴巴缝上,现在可好,林将军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是和他们这些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比起来强了不只一点儿半点儿。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这些士兵能被谢琼留在天策营,自然都是新兵的翘楚,心高气傲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林暄和谢琼一样,只站在那里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些士兵们或许还会郑重一些,但是偏偏,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哥儿。 如果不是确定没人敢在这里冒充林暄,他们甚至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过来捉弄他们来了。 不多时,新兵蛋子里一个身高八尺多的汉子就拿着训练用的木枪走了出来,“在下尤良,愿领教将军教导。” 尤良、有粮,这名字不错,有前途。 眼闪过一抹笑意,林暄看着尤良把长枪拿成棍子心情也没有变差,只是让人给他们腾出来一片空地,然后开始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名为有粮的士兵。 如果可以,他还想问问这人家里是不是有个叫有钱的兄弟,如果有的话一起招来就再好不过了。 哪个当兵的不想军队里有钱有粮,这名字取的是真好。 完全不知道林暄心里想的什么,盯着他略带诡异的目光,尤良不甚自在的捏了捏里的木枪,然后才抱拳行礼,“失礼了。” 挑了挑眉看着这壮实的汉子,林暄也没打算多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打一架就出来了,这些士兵们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编排他,不就是因为从来没见过他吗。 威望是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他有的是时间在这儿和他们慢慢磨,不急不急。 林暄的样子太有迷惑性,穿不穿盔甲看上去完全不同,尤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想着待会儿要不要收些力道,以免第一次见面就把主将打趴下以后不好混。 清楚的看出尤良眼的意思,林暄也不恼,只是眉眼弯弯笑着拿起长枪,看对面人准备好了之后先发制人动了起来。 天策府羽林枪法的威名,可不是这个那长枪当棍子使的大块头能扛得住的。 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俊俏无害”的林小将军将比他壮实许多的尤良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旁边的士兵们不约而同沉默着,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若在平时,只要是切磋,不管是谁胜谁负,围观的士兵们肯定要欢呼起来,毕竟军的娱乐项目不多,看人切磋是他们最喜欢的了。 不过今天和平时不一样,他们心里本来就沉甸甸装着一块大石头,现在林暄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之身最好的尤良打趴下了,看着那张带笑的俊俏脸庞,他们更是半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弯腰将尤良从地上扶起来,林暄翻挽了个帅气的枪花,“大家伙儿记住了,咱们天策营用的是长枪不是棍子,以后更多的是马上作战,知道了吗?” 面红耳赤低低应了一声,不只尤良,其他人也都是这般反应。 因为没人教,所以他们平时确实都和尤良一样将长枪耍成棍子,毕竟长短都差不多,怎么耍不是耍呢。 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实际上身上多了好多块青紫的尤良扯了扯嘴角,撑着木枪就想躲开林暄的。 身份有别,就这么让将军扛着他总有点不好。 而且,虽然打起人来格外利落,但是林将军看上去还没他大,也没他壮实,万一压坏了该怎么办? 被阿甘叫过来站在旁边和谢将军一起看着的孙雍在林暄将尤良扶起来的时候就准备过去了,让阿甘拿上自己的药箱,孙大夫摇头感叹了一句,“回家了一趟,阿暄的脾气好的不少啊!” 转头瞥了一下孙雍,谢琼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林暄脾气变好了? 孙雍这是没有看见这人回来连东西都不收拾就直接冲到营帐来和他理论天策士兵去哪儿了的闹腾样子,要是看见了,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几个字。 走过去让阿甘将尤良扶到一边儿去,孙大夫扫了一圈旁边人,然后朝着另一个和尤良有分相似的汉子说道,“尤乾,过来。” 饶有兴看着颠颠儿过去的汉子,林暄捏了捏下巴,还真是有钱有粮齐全了啊! 尤良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挨了一顿揍而已,上了药睡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孙大夫看了看,然后直接扔过去一个药瓶让他自己收拾。 看这架势就知道平时没少和这群人打交道。 孙雍平日里来这里的确不少,天策营救那么多人,平常训练不会伤人,打架斗殴的就那么几个,还能记得不清楚不成。 他们打起来也有分寸,不会真的照死里打,但是青青紫紫的伤也少不了,谢阳懒得管他们,孙雍就只能控制住他们的伤药数量,以期这些人能收敛点儿。 不过显然,他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用处。 许久没有见过孙大夫,林暄看着他心情也挺好,不过现在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谢琼和谢阳随后过来,站在林暄身边沉声宣布了他的身份,然后确定了他们正式训练的日子。 主将回来了,谢阳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每天一睁眼就想着今天会有多少人过来闹腾。 说真的,他的脾气现在这么好,纯粹是被今年的新兵蛋子们给磨的了。 屈尊降贵当了几个月的老妈子,谢阳表示,他现在去审那些异族奸细的时候耐性都高了不少,那些以前见了他就瑟瑟发抖的奸细们现在见到他都不哭了呢。 在军营里转了一圈,林暄很快就将心思放到了怎么练兵之上。 如今天策营士兵比以前多了近五百,而战马却只有那么多,要铸造长枪和鞍鞯也需要时间,所以说这些都是要赶紧解决的事情。 他们刚得了一场大胜,军还没有恢复元气,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符合他心思的好马。 这附近有马场,但却是今年才从外族抢回来的马场,里面的骏马还都没有长成,根本供应不上整个西北军的需求。 这就是上面不重视骑兵的结果啊,连马都凑不齐,上哪儿能组建出足以和异族抗衡的骑兵来? 林暄叹了一口气,发现连他们家将军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将马凑齐之后也就不纠结了,等过些时间马场第一批马出来就好了,总不能让他们家将军将其他军队里的马全都抢过来。 马的问题不好解决,好在武器没那么麻烦。 上书将需要的兵器样式和数量报给皇上,等皇上批下来,工匠们自然会将他们需要的武器送过来。 大庆朝没有重轻武的那一套,至少当今圣上眼里没有轻视武将的意思,所以说,只要底下人不搞什么幺蛾子,粮饷武器什么的是绝对不会缺的。 正是因为如此,每年有着那么多的进项,国也依旧是年年见底,军队真的是个无底洞啊! 不过,虽然东西不齐全,有林暄在,天策营也终于走上了正规。 一眨眼又几个月过去了,到了年底的时候,京城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勋贵们连出门都开始拘着家里的小辈,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让人抓住把柄。 前不久江南织造一封折子痛斥江南官员贪污,同时,南方因为今年收成不好,百姓们靠着朝廷的救济过活,赈灾银子发不到上,很快就有百姓告到了京城。 接连收到诉状,皇上气的在上朝时将朝臣们骂的不敢开口,然后不等其他人有反应就迅速派了钦差去江南。 皇上口谕,一旦事情属实,掺和进来的官员一个不留,全都按律法从重处置。 不知道皇上已经谋划好了还是凑巧因为江南的灾情将事情捅了出来,朝廷之上一时惶惶度日,祖籍在金陵城的那些甚至已经不敢和家里联系,生怕被查出了什么。 不是他们怀疑,而是这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京城之氛围紧张人人自危,荣国府也没好哪儿去。 虽然荣国公洁身自好不掺和这种事儿,但是家里的妇人和江南的联系不少,她们不敢让荣国公看出来什么,又听下人将外面的消息传的可怕,一时间也是惴惴不可度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荣国公却又病下了。 多年来在战场上身先士卒,荣国公的身体本就算不上好,病来如山倒,旧伤什么也都接连复发。 荣国府一片愁云惨淡,就算请来了太医,最后也只得了一句时日无多,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第51章 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有涂景阳在,钦差到达江南之后就能直接抓人,不管是喊冤的还是出逃的,一律带到京城再说。 等带到京城,往刑部大牢一放,任他还有多大能耐也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在涂景珏的治理之下,刑部早就不像前些年一样是个摆设了。 林如海丝毫没有参与后面的事情,他还要在江南熬上几年资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被本地的氏族惦记上,只怕不等他熬出头就要折在这里。 涂景珏也是这么想的,功劳什么他记在心里,抛头露面这些事情还是让钦差去做吧。 年后不久,震惊全国的江南贪污案水落石出,皇上震怒之下将涉案的巡抚级官员全部斩首,剩下的要么抄家要么充军,没有一个逃得过律法的处置。 这么一波腥风血雨下来,江南官场空出了一大波位子,趁此会,涂景珏将自己的心腹安排过去,被太上皇姑息不管了几十年的江南官场终于肃清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无罪就是有功,林如海在扬州几年兢兢业业没有过错,在一众贪官污吏之显的格外可贵,涂景珏也不想亏待了他,于是直接将人提到了江苏巡抚的位子上,当然,同时也没忘了让他兼着盐政。 林如海的能力众人皆知,现在将他提拔到巡抚的位子上,虽说有些偏爱,但是也不是说不过去。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新人总要历练几年才好委以重任,盐课这种事情,他暂时还找不到更好的人来顶替,林如海的本事难得,在江南将资历砸实了,以后到京城也好直接进御史台。 随着官职的上升,林如海的公务也日益繁忙,平常在家也经常忙到深夜,贾敏平日里照管着两个孩子,不再刻意去打听京城里的消息,心情一好,身体也跟着调养过来了。 外面风起云涌,林府的主子们竟是丝毫没有被外界的混乱所影响,倒也是难得。 荣国府讣告送到扬州的时候,林如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巡抚和巡盐御史是完全不同的官职,上也没那么轻松,不管是衙门还是家里,他桌子上永远都是处理不完的公务,因此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管京城的事情了。 左右有宁安王爷往这里送着消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也瞒不过他,不过显然,荣国府的事情还没有到能让宁安王爷加急送往扬州的地步。 荣国公虽然病重,但是如果不是发现贾母和江南甄家联络过于频繁,其甚至还有着银钱上的交往,也不至于一气之下直接撒人寰。 他们家的生意都在京城,就算在金陵有祖产,那也和甄家没有关系,银钱上的往来,其究竟有什么猫腻荣国公不会猜不出来。 他一生清清白白为过而战,却没想到最后栽在了自己家里,怪不得皇上近来待他态度越来越奇怪,原来是这些无知妇人的在背后搞事儿。 那些人连赈灾的银子都敢碰,平时还不知道收了多少不义之财,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肯对贾家下狠,他又怎么容得了这些人在后宅作乱? 然而,虽然这么想着,荣国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已经病的起不来床,被这么一气更是严重,竟是连骂都骂不出口直接含恨离世。 根本不知道国公爷为何忽然急火攻心,荣国府的人慌乱之哭声一片,竟也顾不得江南那边的事情了。 能一次肃清江南的官场就打到了目的,涂景珏也没想着趁此会清算京城的勋贵,一下动静太大万一造成反扑,事情就更不好解决了。 更何况,荣国公刚刚离世,他现在就对荣国府下只能寒了功臣的心。 外人可不知道荣国府有多少龌龊,他们只能看到,荣国公为国尽忠皇帝却暗害忠良,在忠臣尸骨未寒时就对其家眷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涂景珏向来不会做。 将前来报丧的荣国府来人安排好,林如海没有让他们大刺刺的直接到贾敏跟前说这些,而是将边的公事儿推了自己去通知。 夫人和国公爷父女情深,若是陡然间被这些人惊扰,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煜哥儿和黛姐儿还小,夫人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儿,不然这个家里岂不是乱了套了。 一路疾走到了后院,林如海看着静悄悄的院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皱紧了眉头走进房,煜哥儿和黛姐儿都被奶娘带出去了,房只有贾敏一人坐在那里落泪,边儿上还放着几页已经被泪水打湿了的信纸。 原来,荣国公在离世之前强撑着身体给这个放在心里疼了一辈子的女儿送了一封信,信将这些天荣国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国公爷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个儿女之只有贾敏一个聪慧异常从小便得他喜爱,若是托生为男儿,他说什么也要带着这个孩儿去军打拼一番。 不过现在,女儿在夫家过的顺遂,他也就不奢求什么,只求别让他被母家拖累了。 国公爷看的清楚,荣国府偌大家业,他那两个儿子哪个也撑不起来,如果踏踏实实的也就罢了,但是要还不知悔改发些不义之财,迟早会走上绝路。 他们要是有敏儿一半的敏,也不至于干出来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国紧张,皇上对家产富足的勋贵肯定盯了不只一天两天。 如今事情捅的那么大,只怕皇上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 想着信纸上父亲临终前的种种嘱托,贾敏的身子都在颤抖,她以为母亲只是糊涂,却没想到她们竟然在家里掺和进那些事情之,甚至于将父亲气的病发乃至不治而亡。 如果只在后宅折腾也就罢了,最多不过是让旁人看了笑话,但是如果掺和进前朝,那可是稍有不慎就会抄家灭族啊! 荣国府没了父亲,难道还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母亲和父亲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清楚其利害,既然如此,为何还会插江南甄家的事情,难不成她以为一个荣国府能大的过皇家吗? 看贾敏这样子,林如海也知道不用他再说什么了,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好生安慰了一会儿,林如海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内兄的为人他也了解,如今国公爷去了,荣国府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难说啊。 在林如海怀哭了一会儿,贾敏擦了擦脸上的泪花眼睛红肿,“夫君,父亲一生清白,却没想到晚年遇上这种事情,官场上的事情内宅妇人不该过问,但是父亲却叮嘱了,让咱们家好好过日子,京城大哥二哥如果真干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切莫将自己搭上去。” 说是大哥二哥,其实贾敏也知道,以他们家两位兄长的脾性,不会也不敢弄出来那么大的事儿,敢那么干的,也只有无知无畏的母亲和二嫂了。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连国法家法都不扯不明白,怎么能教出来知书达理的孩子? 林如海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旁边坐下一目十行将荣国公的信看完,“两位内兄皆蒙受皇恩,大内兄虽然风流了些,却也无甚大碍,二内兄为人谦恭厚道,亦非膏粱轻薄之流,夫人且放宽了心。” 听林如海如此安慰,贾敏只是摇了摇头不欲在这上面多说,反而问来扬州报丧的是谁,又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夫君政务繁忙走不开,但是她却是一定要去一趟京城的,自幼父亲便偏宠她,临终之前还让父亲忧心已是不孝,有怎么能连最后一程都不送。 趁此会她还能和好好劝劝母亲,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就只能顺着父亲的遗愿了。 而且,人都是自私的,就算父亲不说,她也不会将好好的一个家搭进去,夫君在官场上不容易,她又怎么忍心因为母家的事情将林家一起扯进去。 林如海现在也的确走不开,如若不然,他便跟着一起去京城走这一趟了。 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家夫人,林如海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和贾敏说起何日启程,身边又要带多少人。 对于荣国府来说,贾敏到底已经算是个外人了。 两个孩子还小,不能跟着一起过去,而且到了京城,贾敏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照看孩子,因此,夫妻俩都没有让煜哥儿和黛姐儿跟着的意思。 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定下来,贾敏见了荣国府来人,听那人说完之后忍不住又哭了一场,然后让他们又好好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贾敏就带着人和他们一起乘船去了京城。 只知道母亲要回娘家省亲,并不清楚其有什么事情的两个孩子一脸不舍的看着母亲离开,然后乖乖的跟着奶娘回自己的小院儿。 刚会走路的黛玉牵着哥哥的,边走边扭头看着大门,只希望娘亲会再回来。 她还小,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第一次看到母亲出远门,就算什么都不会说心里也难免感到惶恐。 将人送走的林如海回来,看着煜哥儿拉着泫然欲泣的黛姐儿不知所措的样子,心的烦闷也跟着散了不少。 “怎么着,我们黛姐儿开始想娘亲了?”上前将憋着嘴的小姑娘抱起来,林如海另一牵着煜哥儿,眼也带了些许温情。 只盼着夫人能赶紧从京城回来,岳父大人对事情看的清楚,和涂景阳一起将所有事情查出来的他就更清楚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如今这样,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啊。 第52章 紧赶慢赶回了荣国府,看着门里门外一片白,贾敏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就又流岀来了,扬州离京城太远,出嫁这么些年,没想到再回来竟然是老父亲的丧事。 荣国府中早就接到消息、,一看外面马车到了便慌忙迎出来了几十号人。 看此情景,贾敏也顾不得触景生情了,既然府里已经知道他今日到来,那里面应该也都安排好了,收拾好自己让马车进府,贾敏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去了灵堂。 从扬州一来一回己经近一个月,国公爷的灵柩早就送回了金陵老家,如果直接去金陵,贾敏或许还能见着,但是在京城,就只剩下了一个牌位。 灵堂之中守着的人不少,看到贾敏过来也都起身过来,这位在国公爷生前最受偏宠,现在国公爷不在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抹了几把眼泪之后,邢夫人上前将贾敏扶起来,让人在这儿守着然后带着她去荣庆堂看看?她没想到小姑子一回来就到了灵堂,所以也没想过该怎么接待,情急之下就只能看着办了。 反正以她如今再府中的地位,再差也不过如此了。 老太太这会儿正在荣庆堂休息,小姑子总不能一直在灵堂哭着,这样国公爷在天之灵看着也伤心,而且,老太太在荣庆堂也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邢夫人扶着贾敏,看她伤心成这样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但是她生来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因此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邢夫人是继室,嫁过来不就小姑子也出嫁了,两人算不上太熟悉,因此她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更不用说什么有什么亲近的举动了。 贾敏对这个嫂子的印象也不深,这时候她也没心情做什么拉进关系的事情,二人一路无言,带着头婆子们便去了荣庆堂。 贾母坐在上位上捏着手里的佛珠,身边难得不见一群孩子环绕,反而只有鸳鸯和王夫人两个。?又出去看了一趟,看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鸳鸶放下帘子走进来低声道,“老太太莫急,大姑娘已经下船了,离到家还会远吗? 听了鸳鸯的话,贾母手中的佛珠转的更快了,“敏儿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她一个人远嫁到江南,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江南那地界儿,怎么比得上京城,当年国公爷要把敏儿嫁过去的时候她就不怎么乐意,林家已经没落的差不多了,就算林如海考上探花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有多大本事不成。 京城里不是没有家世上好的青年才俊,仔细挑选也能给敏儿挑岀来一个佳婿,何必非要让她去那么远几年也见不到一次的地方? 心里这么想着,贾母对林家的态度就不怎么好,尤其是听到这次贾敏是一个人回来,林如海和她那两个外孙还都在扬州,她心里的不满更是连掩饰都不加掩饰了。 王夫人在旁边看着,慈眉善目的表情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老太太在说什么?鸳鸯还在旁边劝着,大姑娘如今儿女双全,林府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大姑娘在那儿再自在不过了,老太太何须担心这些。 在一旁劝了好一会儿,就在贾母等不及要去找的时候,鸳鸯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邢夫人和大姑娘过来的消息。 听着下人还没有转变过来的称呼,贾敏的眉头皱了一下,以为是他们太激动所以才这样,于是也没怎么在意,很快就将事情扔到了脑后。 但是到了里面,被母亲拉着一阵心肝宝贝儿心疼的时候,贾敏终于察觉到哪儿不对劲了。 她在扬州过的很好,是什么给母亲一种她在外面受苦的感觉? 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鸳鸶低眉顺眼站在那里,两位嫂子也没说什么,但是也对母亲的话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看来这些话平时家里没少说?。 她已经嫁出去了那么多年,平日里也没少给家里寄信,逢年过节的礼数也从来没少过,按理说母亲没有理由觉得她在扬州过的不好。 轻轻推开搂着她心疼的不行的贾母,贾敏摇了摇头,“母亲,女儿在扬州过的很好,煜哥儿和黛姐儿也逐渐长大了,等有机会,女儿带他们到京城来看您。 “也好,下次带两个孩子过来,在家里住几个月再走。”贾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有多想接了这么一句,然后才开始和她说国公爷生前这几年的事情。 被贾母的话说的愣了一下,贾敏低下头没有再开口,就算是亲外孙,也没有长时间留在外家的道理,除非是自己家里遭难没法庇护他们才会这样。 母亲话里话外都是林家的不好,但是林家再怎么不好,也不会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护不住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听着贾母说起国公爷生前的事情,贾敏的心情再次低落了下来,然后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等有时间,她还是要好好好母亲谈谈,不只是不牵扯前朝,还有她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过今天是没有时间了,也知道贾敏长途跋涉过来,又在国公爷牌位前哭了一阵,贾母也没留太长时间,说了一会儿之后就让她休息去了。 房间安排在了荣庆堂,就在正厅不远处的小院儿里,贾敏岀嫁前的院子现在已经分给了其他姐儿,如今再腾出来显然不妥,便直接在荣庆堂收拾出了一个院儿。 贾敏只带了几个贴身丫鬟,婆子们还是从贾府跟着她陪嫁的那几个,不用她多说,那些人也能自己安置下来?。 丫头们将房间又收拾了一下,然后也各自退了出去,乘了那么多天的船,她们也都没有太多精力再出去逛了。 天色已晚,府里的主子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下人们也都三三两两凑在了一起。 离开了几年回到京城,婆子们没有和那几个丫鬟一起去休息,而是各自找了之前相识的下人们说话。 她们从扬州回来一趟不容易,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国公爷在的时候就不怎么管后院的事情,国公爷去了,他生前的下属们来祭拜过后也都回了军营各自等候安排,府里的下人们碎嘴碎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见到跟着大姑娘离开了几年的老姐姐们回来,自然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房檐之下,灯笼挂在墙上带来昏暗的光,显然不再适合做针线活儿了,老太太身边的王婆子放下手中的针线,然后转了转眼珠问道,“老姐姐,大姑娘在江南过的好吗?” 这一问不当紧,其他几人全都凑上来说个不停,言语之间竟是当江南是什么让人活不下去的地方般,一股子避而远之的意思藏都藏不住。 听说那边都是些穷人,百姓都要靠朝廷赈济才能活得下去,也不知道当年国公爷究竟怎么想的,竟然会让大姑娘嫁到那么个穷苦地方。 没有意识到荣国府的原籍金陵也在江南,王婆子的嫌弃溢于言表,就差直接说出来林府配不上他们荣国府的大姑娘了。 几个原本还想着要叙旧的婆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勉强带上笑容说了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林府不好??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哪里听的传闻,竟然已经在府里传开了,不知道老太太她们知道了没有,如果知道了,还不得把这些碎嘴的全都赶出去? 和荣国府的滔天富贵不一样,林府世代都是读书人,家里也尽是书卷气儿,这么些年来,也就个不经常在家的二爷从了军。 他们老爷如今正被皇上重用,和夫人也恩爱异常,哥儿姐儿也都好的很,怎么就成了这些人口中受苦的人了? 林府的规矩和荣国府不同,丫头婆子们虽然不被拘着,但是也不能随意谈论一些外面的事情,毕竟是官宦之家,万一被人听到什么就不好了。 跟着贾敏在林府过了那么些年,早就将各种规矩记载了心里,陡然再听见婆子们毫无顾忌的说些外面勋贵甚至自己家里各房主子之间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等贾敏用完早饭收拾好准备去荣庆堂的时候,几个婆子终于还是上前委婉的说了下昨晚上听到的事情。 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贾敏才揉了揉额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原以为这些事情只是母亲随口的抱怨罢了,毕竞她嫁的远,母亲心里想念担心她过的不好也是应该,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家里在她岀嫁之后竟然能这么编排她。 国公府的规矩都到哪儿去了,她这才出嫁几年,府中竟然已经连下人的嘴都管不住了吗? 怪不得二嫂因为一个孩子能闹的满城皆知,家里有这样的下人,为了讨好主子,他们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到底是被国公爷带去过军营的女子,贾敏在岀嫁之前已经管了几年荣国府的事情,出嫁之后在林府林如海更是没有半点保留将后宅全交给了她,这么些年下来,手段早就不是当初青涩的小姑娘了。 ?她在扬州过的什么日子,用得着这些下人碎嘴吗? 冷笑了一声之后,贾敏整理好衣裳,然后带着人朝着荣庆堂正厅而去。 就算她如今已经是岀嫁女,在这家里没有了说话的权利,但是被下人编排了之后去告状总是可以的。 母亲总不至于向着那些碎嘴的婆子! 第53章 被婆子们的话弄的心情不怎么美妙,但是大早上的不宜生气,贾敏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 小心翼翼看着停下脚步的主母,刚才说话的婆子神情更加恭谨,后退两步低了头和其他人站在起也不说什么了。 主子的事情她们本不该插嘴,但是现在府中消息传的乱七八糟,如果夫人不管管,接下来被传成什么样子就更难说了。 她们虽然是荣国府陪嫁出去的,但是听了一耳朵现在主家的坏话,心里没有一点儿不舒服那是不能的,不知道是什么人见不得他们家夫人好,竟然在府中传这些消息。 缓了好一会儿,贾敏才揉了揉眉心再次起身,“走吧,去正厅见母亲。” 冷冷淡淡的声音昭示着主人的心情,贾敏冷哼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带着人去了正厅。 ?许是知道贾敏一早就会过去,贾母没有让请安的人离开,反而让所有人都留在了那里,她许久没有见到女儿,自然要留了大家一起。 自国公爷去世到如今,荣国府已经很久没有乐呵过了,如今敏儿回来,她也能高兴高兴,能留敏儿在家里多住几日那就更好不过了。 依旧觉得江南比不过京城,贾母想着昨日看到女儿苍白的脸,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敏儿出嫁时多好一孩子,怎么一回来就瘦成这样了,林如海究竟是怎么待他们家敏儿的? 她一辈子生了三个孩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自小敏儿在她和国公爷娇生惯养之下就没受过什么苦,这一下子在江南那么多年,天知道她在那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忘了贾敏伤心的原因是国公爷去世,贾母想着消瘦的女儿,一股脑将过错全都推到了那一直不层露面的女婿身上。 ?几个孩子在旁边乖乖坐着,贾母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娃娃,虽然身上穿的素净,但是也掩饰不住周身的矜贵,正是荣府二房次子宝二爷。 贾敏进来的时候,丫鬟们正逗的贾母开怀大笑,还不明白事儿的孩子略带茫然的着周围的笑声,然后也跟着咧开了嘴角。 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贾敏垂下眉眼行了一礼,然后顺着上头母亲的意思就坐到了旁边。 她得到消息比较迟,如今父亲的丧事己经过去了,家里逐渐恢复正常也是情理之中,总不能因为父亲的离去就不许旁人有笑声了。 她这么多年没有回过京城,就算知道府中多了不少人,现在见了也分不出谁是谁,只贾母怀中个胖娃娃,看年纪也猜得到可能是她二哥家里的宝玉。 底下几个姑娘打扮都差不多,她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谁,现在这情况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在这儿和这些娃娃说什么,因此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里。 贾母心里高兴,让宝玉下去之后便拉着贾敏的手将下面几个姑娘的名字一一说了出来,另外还有几个新媳妇,因为现在不在,也不好特意将人叫来,因此也就作罢了。 笑着将人都介绍了一遍儿,贾母看着比之几年前显得沉稳许多的女儿心疼的不行,“敏儿啊,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天,有母亲在,家里没人会为难你。” 下首处,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王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顿了一下,然后便接着如同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低头无声诵着佛经。 她好不容易才将小姑子盼岀嫁,如果要是在住个一年半载,她这家还要不要管了?。 被老太太惯了那么多年,小姑子在荣国府冋来是说一不二,现在在江南受了苦回来,谁知道会不会起了将管家权要过去的心思? 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是又没办法直接开口,王夫人用力捏着佛珠,如果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身体娇弱的妇人,只怕佛珠现在已经被捏碎了。 她是儿媳,比起来亲生女儿,老太太会偏向谁再明显不过了。 旁边邢夫人听见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她不管家,小姑子在不在和她关系不大,最多不过每日来请安的时候说上两句话罢了。 眼角余光瞥到下面二嫂手上的青筋,贾敏勾了勾唇角看着贾母温声道,“母亲的心意女儿心领了,但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怕是不能长时间留在外面。”? “还当是什么事儿呢,无妨,写封信回去便是了。”不在意的拍了拍贾敏的手,贾母笑着说道,“煜哥儿也大了,黛姐儿也能离得了人,有女婿在,敏儿不用担心。” 听到母亲这么说,贾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夫君公务繁忙,平日里也无暇顾及两个孩子,丫头婆子们总不如女儿亲自看着来的安心,黛姐儿粘人,如果长时间见不到女儿怕是又要伤心的病了。” 他们家夫君是朝廷命官,皇上钦点的江苏巡抚,怎么在母亲眼里,竟是要将精力全部放在家里幼子身上。 如果不能为夫君分忧,那还要她做什么? 贾敏心里有些不快,就算知道写信回去夫君能将煜哥儿和黛姐儿照顾的很好,她也没有丝毫要留下来的意思,这荣国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荣国府了。 ?“母亲若是想念女儿了,以后女儿常写信回来就是了。”强撑着笑容看着他们家母亲,贾敏将手抽回来俯身行了一礼,然后试图将话题转向其他地方。 “老太太,咱们家姑爷是大官儿,哪儿有功夫在家里耗费太多时间,还是多书信往来为好。” 等贾敏说完,觉得这意见甚好的王夫人也抬笑着抬头说了一句,语气之中全然是为了他们母女人着想的意思。 贾母皱了皱眉头,然后很是不在意的说道,“什么大官儿,姑爷再大的官儿,能有咱们国公府大,当年我生敏儿之后,国公爷不也是时常亲自带着敏儿玩耍?” 江南那种小地方能出来什么大官儿,真正有才有德的人都被圣上招来京城封官加爵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见那林如海传出来什么大功绩,可见敏儿话里都是虚的。 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贾敏低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已经看出来了,母亲虽说心疼她,但是对他们家在江南的状况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们家夫君乃是一省巡抚,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比起国公来说也差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如今父亲一去,整个荣国府也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大哥受父亲的恩荫承了个一等将军的虚职,二哥是五品员外郎,荣国府已经不是国公府了! 官员的品级母亲或许不了解,但是在她眼前就这么贬低他们家夫君,她不在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态度? 心里隐隐有些猜测,贾敏闭上了眼睛缓缓心神,她一直以为家里的闲言碎语是婆子丫头们自己瞎说了,最坏也不过是二嫂看她不过碎嘴几句。 没想到,罪魁祸首不是那个经常看她不顺眼的二嫂,而是她一直敬重的母亲。 这门亲事是父亲一手定下的,她和林如海在定下来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面,父亲对那些虚礼不甚在意,要的只是她找个合心意的夫婿。 ?原本只以为母亲只是不喜父亲不和她商量直接就将亲事定下然后才和她说,没想到却是一直对他们家夫君不满意。 而二嫂,大概只是起了个顺水推舟的作用。 只听方才的话,她也知道这位二嫂对他依旧是前些年的态度,自己若是能在府中留上几个月,只怕二嫂就要担心自己将管家的权利抢走了。 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了,怎么还是这么愚蠢? 叹了一口气,贾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嫂是继室不好管家这一点儿她清楚,但是再怎么不济这家里也轮不到她再插手,这点浅显的道理二嫂就想不明白吗?? 伸手揉了揉脸,贾敏也知道贾母这么多年来的观点不是她说两句就能改的,于是只能温声说道,“母亲说的是,夫君和国公府比起来的确不算什么,父亲在世时待女儿很好,女儿都记在心里,刻也不敢忘。 “可怜你父亲走的早,好在现在你二哥也有能耐了。 一说起这个,贾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说贾政为了让她开怀都做了些什么。 邢夫人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知道他们家老爷不受老太太喜欢,却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连遮掩都不屑于遮掩的地步。 也怪他们家老爷自己不争气,整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她只是一内宅妇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贾母说完,贾敏皱了皱眉头,然后抬眼轻声问了一句,“母亲,现在荣禧堂住着的...是二哥?” 荣禧堂乃是历代国公的住处,就算按规矩传下来也该是大哥去住,怎么就能让二哥破了规矩住进正院? 话一说完,贾敏就意识到这事儿不是自己该管的,如果真的想照着规矩来,这话也等不到现在从她口中说出。 垂眸捏了一下帕子,贾敏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僵硬的王夫人,“既然现在家里是二嫂当家,对下人们可不能那么放松,敏儿知道二嫂心善,但是对那些碎嘴的下人,该处置还是要处置的。” 听着贾敏的话,王夫人起身点了点头表示,小姑子说的都是对的,她平日里吃斋念佛,对下人的确不像她在时那么严厉。 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看着意有所指的王夫人,贾母直接开口将他们的话打断,“好了,再让我听见有碎嘴的下人就直接发卖,敏儿回来一趟不容易,要是待不顺心了,老太太我虽然不管家了但是几个下人还是能处置的。” ?老太太一生气,其他几人都慌忙告罪,生怕把她气岀来什么好歹,好在贾母也不是真生气,三两句话后就又被哄回来了。 贾敏不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说了她过两天就离去之后就一直听着旁边人讲话,但是就算再怎么挽留,她心里也升不起半点暖意了。 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着毫不在意的母亲以及下方低眉顺眼不说话的二嫂,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荒唐的感觉。 难怪父亲临走前特意让人瞒着家里去扬州给她送信让她不要将林府掺和进来,如今这荣国府,哪儿还有父亲在世时的模样? 没有尊卑不论长幼,母亲的偏心连掩饰也不加掩饰,如果孩子们不能很快成长起来,这家里还能有安生的日子吗? 心里一阵发寒,从荣庆堂岀来之后,贾敏回头看了一眼热闹喧哗的荣国府,然后低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她暂时居住的院子。 ?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第54章 京城的事情林暄并没有太上心,家书上林如海也没刻意去说这些,在他心里,弟弟自己没事儿就够了,至于其他,还有自己这个哥哥在。 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由一群新兵蛋子组成的天策军中,林暄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满脑子都是钱从哪儿弄粮从哪儿来。 西北军的军饷已经好几年没有被苛扣过了,尤其是大胜之后,朝廷对他们更是大方,但是天策骑兵耗费的钱财不是一点儿半点。 如果只是一点儿,他们家将军从其他地方省下来就能补上,但是军马□口粮草加上训练场所,种种算起来,就算把他卖了都凑不起来。 当然,最后林睻没把自己卖了,天策营也能艰难的过起自己的日子,因为京城还有一个有钱的宁安王爷能资助他们。? 在江南忙完回京城之后,涂景阳片刻未停直接将来自西北的各种消息翻了一遍,自然没有错过林暄的现状。 那小子不是什么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的人,就算自己不在身边,写信来求助还是干得出来的。 林睻不会对着他哥抱怨什么,但是面对涂景阳,那——么大一个土豪站在眼前,他还能放着不管不成? 天策会有这么傻的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仔细看完林暄半抱怨半请求的书信,涂景阳哑然失笑,然后果断去了皇宫。 如果只是用钱也就罢了,只要他有,林暄想要他也就给了,但是军中的东西不一样,如果私自往军中送钱,就算他们家皇兄不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不自在。 若是被御史们捕风捉影听见什么消息,然后一本折子到皇兄跟前参他个圈养私兵之罪,他可就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军队的事情不是说他想插手就能插手的,即便他们家皇兄对他非常信任?又一次听到他们家弟弟因为同一个人来找,涂景珏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似笑非笑看着站在眼前的涂景阳,涂景珏捏着下巴停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调笑道,“如果不是皇兄在京城,你小子是不是就直接追到西北去了?” 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家皇兄,涂景阳微微勾起唇角,然后摇了摇头,“皇兄想多了,这回就算皇兄在京城,臣弟也还是要追过去的。” 就算阿暄现在还不开窍,他也要守在旁边,万一不注意被人趁虚而入了可怎么办? 大庆朝男风盛行,民间对此也不排斥,西北那些地方本就女子稀少,军中就更没有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看他们家阿暄长的好意图不轨,他可就没地方再找一个这么可心的人了。 所以,他这次进宫除了要和他们家皇兄商量一下天策军的军饷,顺便还要说一下他要亲自带着这批军饷去西北蒲津关。 ?不患寡而患不均,士兵们的军饷都有份例,如果因为他而对天策偏爱,这会让阿暄在西北难以立足,还是从他们家皇兄身上下手比较稳妥。 他自己都不敢轻易给天策开小灶,谢琼那边就更加艰难了,阿暄虽然是他徒弟,但是他手底下却不只天策军还有谢家军两个,西北军十几万的兵力,大半可都是被他调度。 亲信知道他们关系好,但是外人可就不知道了。 谢家军是精锐,偏重一些没什么,但是阿暄刚刚展露头角就直接被委以重任,肯定会有不少人在背后说些什么。 就算阿暄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也不会让旁人轻易诋毁。 一点一点看着那人成长起来,他比林如海都清楚林睻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又怎么忍心让人去诋毁他? 骑兵和步兵本就不一样,如今朝廷准备重新组建骑兵,被当成先驱的天策自然不能在装备上有什么不足,有皇兄的命令在前,他也能正大光明的给天策送装备了?。 心里已经做好打算,涂景阳眉眼间掩盖不住的笑意,“阿暄一个人在西北,臣弟若不看着点,万被人捷足先登了该怎么办,皇兄不知,阿暄太能招人喜欢了。” 故作苦恼看着他们家皇兄,涂景阳摇头叹息道,只是眼中的笑意将他的本意全然暴露了岀来。什么苦恼,不存在的,他就是想炫耀心上人罢了。 他们家阿暄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能带兵打仗,他能找到这么一个心上人,身为兄长,皇兄你就 不夸夸他吗? 看到这人摇头刚高兴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涂景珏脸上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捏了捏拳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狠狠的在涂景阳头上敲了一下。 得了,这就是他教岀来的好弟弟,为了别人竟然连皇兄都不要了,他从今以后难道要孤家寡人留在京城了吗? 对于这个可怕又非常现实的情况,涂景珏无比清晰的表示,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有任何其他反应,涂景阳慢悠悠在旁边坐下,然后一本正经开口辩解,“皇兄,这皇宫中有三千佳丽,臣弟至今还是孤身一人,身为兄长,您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被明目张胆的倒打一耙,涂景珏一拍桌子眉头竖起,“娇妻美妾你要吗?送到府中的俊美男子少吗?至今孤身一人你就不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矜持的笑了一下,涂景阳微微颔首,“皇兄来者不拒,这一点臣弟自然比不上。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涂景珏咬牙切齿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人,“皇兄来者不拒是为了谁,涂景阳,你今天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以后就别想岀京城!” 发现刚才的话有点惹的过火了,涂景阳看着完全失了风度的哥哥,态度直接软了下来,“皇兄大度,臣弟能安然无恙活到如今全赖皇兄,方才口不择言,还请皇兄不要介怀。” 御书房外面,听着里面熟悉的怒骂声,长垣揉了揉眉心,然后接着和旁边的大哥长清说话。他管里面那两位主子作甚,人家兄弟俩吵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感情哪儿出问题了?。 话说,皇上的脾气越来越好了,这回王爷进去得有两炷香了吧。”靠在柱子上的长清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然后对着长垣唏嘘不已,“我还记着以前王爷没进去就被怼回来的样子,可惜了,以后见不着了。 长垣白了一眼,然后接着叼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找来的狗尾巴草说道,“皇上和王爷要是真吵,咱们还有命在这儿说话吗?” 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戴权咳了一声,然后面上带笑插了一句,“长垣小哥跟着王爷在外奔波,见识过的东西定然不少,哪儿像我们这些人。 长垣眉头一动,然后一翻身转了过来,“这有什么,戴公公想听,我们兄弟还能不说不成?”说着,三人心照不宣换了话题,只讨论起在外面的见闻了。 皇上和王爷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知道就好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怕不是想着不要命了,皇上和王爷也就在自己人面前脾气不错了?等里面咣咣当当的声音停下来,时间已经又过了很久,长垣和长清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猜到这一次里面又在说什么了。 御书房里面,涂景阳不思悔改的挨着骂,在他们家皇兄骂累了之后还主动递了一杯茶,当然,接下来气的涂景玉更是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 弟弟都是来讨债的,古人诚不欺我也! 虽然不知道这个古人到底是哪个古人,这么多年下来,涂景珏就是知道,弟弟没一个好东西,就算是他亲弟弟也是一样。 不说老老实实帮他办差也就算了,就算压着去办差事,回来之后还各种偷懒耍滑,他一个人养着这么一大家子容易吗? 气呼呼的瞪了涂景阳,涂景珏将杯中淸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收拾好心情坐回去,“景阳,林睻是正儿八经的世族弟子、朝廷官员,不是你可以玩弄的人。 ?更何况,林家子嗣稀少,这一代又只有林如海和林睻两个,长兄如父,他看上了人家孩子,人家家里人还不一定答应呢。 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家皇兄,涂景阳揉了揉额头,“皇兄是不是想多了,臣弟像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吗?” 如果只是随便玩玩,他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担心这担心那吗,直接将人绑回王府不就行了? 反正他们家不缺孩子,也用不着他一个闲散王爷来传宗接代,所以,他只是想找个人好好过一辈子,没有左拥右抱的宏大愿望。 “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如果林如海告到了御前,皇兄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摇摇头让涂景阳先闭嘴,涂景珏眯着眼睛威胁道,“林如海朕以后是要重用的,谢琼也是,如果你一个人惹的他们俩联合对朕施压,朕会做出来什么你知道…… 想了一下林如海和谢琼,涂景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扯了扯嘴角,“皇兄放心,臣弟心里自有打算?。“ 呵呵……自有打算才怪了。 只看涂景阳的反应,涂景珏就知道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下手,谢琼那边还好,毕竟只是师徒,但是林如海那可是亲哥哥,万一想多了死活不肯同意,就算是皇家也没法强逼着。 堂堂一个王爷,连心上人都追不上还要去抢,他们皇家还要不要脸了? 更何况,林暄也是正经的武将,文臣还能绑,身强体壮的武将,绑回家是要挨揍的吗? 摆了摆手表示不想管这些糟心事儿,涂景珏提笔将他们最开始讨论的东西一一批示,然后将折子扔过去果断赶人。 他桌子上一堆奏折等着批阅,不赶紧走还等着帮他改折子不成? 将扔在身上的折子仔细看了一遍,涂景阳满意的笑了笑,“有劳皇兄,待臣弟下次归来,定然带回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 ?他们兄弟俩都不是会将公事和私事放在一起的人,如果不是朝廷也打算在军队上多用点心,林暄的能力又有保障,涂景阳也不会将这事儿带上御前。 只谢琼临时分给他几百人简单训练一下就能逼的异族不敢进城,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装备,焕然一新的天策营定会成为不输谢家精锐的存在。 林家虽然子嗣稀少,但是这一代的两位一文一武,如果拿捏的好了,对大庆朝无疑非常有利。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是有本事! 第55章 蒲津关中,林睻照例一大早去军营转了一圈,然后和谢将军说了一声便带着人准备去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马场。 自古以来便有南船北马一说,东南地区虽说不是绝对不宜养马,但是比起北方辽阔的草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林睻要去马场,自然也要考虑一下距离,塞北关东也有马场,但是现在,还是西北云溯马场离他最近,而且,这边对中原来说也是绝对的良马资源地。 再往被一些是草原,异族和大庆朝各占一部分,异族能用丰美的草原养出壮硕的良马,他们的马场自然也能。 只是以往异族每年都会来骚扰,马场的良马被抢走的不少,大军也疲于应对,于是就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经营,知道前些年谢琼调到西北,马场才真正开始养良马。 如果不是谢将军,他们就算养出来好马也守不住,最后还是便宜了那些外族?不过,虽然云溯马场离军营最近,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几日的路程,毕竟马场占地颇广人也乱,总不能离军营太近。 这儿地广人稀,策马的感觉再舒爽不过了,但是不是所有的马都有里飞沙这般耐力和速度,所以林睻也只能按捺住跑马的心和其他人一起,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再肆意岀去跑一会儿。 他等这一批良马等了一年多了,如果这次能让他满意,他们天策军就真的圆满了。 虽然平时训练枪法的时候没有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身为天策,总不能一直几个人用一匹马。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军队都是最穷的,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早知道林暄会过来,马场的负责人早就派人在外面守着,他们虽然是自己养马,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供着朝廷,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皇家御用的马场了。 在草原上心情舒爽跑了几天,林睻慢下来等其他人跟上,然后才过去和马场接应的人碰头。 ?看着林暄潇洒走远的背影,尤良唏嘘不已,拉着阿甘就开始问,“兄弟,咱们将军的马在哪儿找的,怎么看上去比谢将军的飞黄还能跑? “里飞沙啊,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脸认真的对尤良说了一句,不等这目瞪口呆的人有什么反应,阿甘已经打马跟上去了。 他说的是实话,里飞沙的确是从天上掉下来到他们家主子身边的,要不然在当初什么人都不让靠近的情况下能和他们家主子这么亲近吗? 里飞沙和他们家主子亲近,大爷又没有查出来这马究竟为什么忽然出现在林子里,他是个粗人,不明白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就只当里飞沙是老天赐给他们家主子的不就行了。 没想到阿甘能给他留下来这么一句话,尤良愣了好一会儿才怔怔的看着旁边的尤乾,“阿甘竟然会开玩笑了,这真的还是阿甘吗?” “的确是阿甘,你没有听错。”尤乾看了一眼已经快消失的林睻和阿甘,让后面的几个人赶紧跟上然后也追了上去。 ?其实不只尤良对将军的坐骑好奇,他有时候也怀疑里飞沙是不是成精了,明明只是一匹马,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云溯马场虽说是个马场,但是更像是在草原上圈出来一大片地方让马匹自己成长,这个马场里走出去的马很少有完全被驯服的,更多还是带着点野性的马。 虽然没有完全被驯服的马直接上战场会带来很大的劣势,但是如果让这些马和士兵们培养出感凊,那么在战场上就是如虎添翼了。 这也是为什么选了那么多马场之后林暄非要来这儿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这里离军营最近,更是因为这里的马。 提前接到消息说林睻很快就到,马场负责人策马相迎,只希望这一批马能让林将军满意。 皇上和宁安王爷都派人过来叮嘱,如果没法让人满意,他们好不容易办起来的云溯马场可就完全争不过塞北的马场了。 ?好不容易从异族手中将草原抢回来,总不能连皇上的第一个吩咐都完不成。 看着四周时不时出现的骏马,林暄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在马场负责人介绍的时候也没有去打断,反而是听他将云溯马场现有的马种都讲了一遍儿。 虽然他觉得这些并没有必要对他讲,这负责人那么殷勤,估计不是他们家将军打过招呼就是宁安王爷打过招呼,只他自己还没那么大面子。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林睻跟着马场负责人慢慢走着,不一会儿后面的阿甘还有其他人就都跟上来。 赞了一句林将军麾下的壮士们,马场负责人也没耽搁太长时间,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林睻要看的那群马附近。? 天策军如今正式在册的有一千两百人,但是战马却只有八百左右,因此这一次只天策需要的马就有四百之多,而且除了他们,西北军其他部分也是需要补充军马的。 所以说,林睻这一来直接就能决定马场这一年能赚多少银子,就算没有皇上和王爷的吩咐,他们也会下劲儿将这一批马培养出来。 马场虽然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说到底本质还是商人,最好还是要挣钱要银子的。远远望去,那一大群马嘶鸣奔跑,只看上去就让人热血沸腾。 活动了一下手腕,林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马群里的头马,不过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人急急忙忙过来朝着马场负责人喊道,“头儿,那匹野马又来了。” “野马?”不明所以的看着马场负责人,林暄拉住里飞沙的缰绳停了下来。 马场中的马很多都是由野马驯服,现在纯正的野马已经不多了,能让这里的人称作野马,那肯定是性子烈到极致的马了。 脸色有些为难,马场负责人看着林暄,“对不住了将军,马场中前些日子跑来了一匹野马,至今还没人能驯服的了,未免待会儿冲撞了各位,咱们先去休息如何,奔波了几日,正好让云溯马场给各位将军接风洗尘。” 随意的摆了摆手,林暄并不想就这么离去,“无妨,大家都是爱马之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让整个云溯马场都束手无策的骏马是何种模样?” 犹豫了一下,想着西北军对马场来说也不算是外人,负责人很爽快的便应了下来,“既然将军有意,那就去看看,只是那马性子极烈,待会儿还请各位将军不要靠的太近。 林暄笑了笑,说实话,他见过的烈马多了去了,但是能让他都不敢靠近的还真没几匹。 毕竟天生对马匹的亲和力超高,前世在大唐的时候,那些稀有的马匹们哪一个不是见了他就走不动路,他的这个属性可是让府里的兄弟们羡慕嫉妒恨了好久。 ?然而,还不等他期待一会儿,看到那“野马”之后,林将军直接就傻在了当场。 难以置信的看着被围在中间不停打着响鼻的赤红色骏马,林睻拉着缰绳的手抖了抖,看了看自己包裹里的图标,再看看那四蹄雪白颈间白色梅花鬃毛狂野的仿佛一个丐哥的骏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对!包裹里的赤兔和霸红尘呢?! 看到赤兔之后,林暄手底下安极其温顺的里飞沙终于在他跟前展现岀了不输赤兔的野性,就算他们在那黑布隆冬的地方当了很长时间的邻居,在主人身上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同时见到这两匹旁人求之不得的马,更没有想到现在这两匹马大有因为他干起来的架势,受宠若惊的林暄看着赤兔,再看看身旁开始暴躁的里飞沙,果断选择了不说话。 尤乾正和马场的负责人说着什么,明显,不只原本定下来的良马,这只好像和他们家将军非常有缘的马他们也是要带走的。? 对于这几天给他们带来无数麻烦的赤红色烈马,马场负责人早就想将他送出去了,只是一来这马不知道为什么赶也赶不走就一直停在他们马场,而来他们马场现在还没有能降服得了这匹马的人,因此这事儿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这马邪性的很,马场中再烈的马在它跟前都走不动,甚至大老远都躲开,仿佛那边有什么招惹不得的存在一样。 既然现在林将军好像能拿得下这马,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将马送岀去,也算是感谢这几年林将军对他们这些西北百姓的庇护了。 这样的烈马,也就只有林将军这样的人才降的住了。 一脸深沉看着瞅过来的赤兔,林睻后退两步让其他人都撤远一点儿,然后在其他人以为他要上去收服这匹烈马的时候,林将军松开缰绳,让里飞沙留在那儿然后也赶紧撤的远远的。 不明所以看着他们家将军,看了看明显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匹烈马,跟着的士兵们和马场的人如出 辙的茫然。 ?将军,您这是要让一匹马去驯服另外一匹马吗? 虽然里飞沙人性十足,但是他也没法做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吧,将军,您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把里飞沙一起带过来自己上吗? 将军将军,两匹马都要发狂了您真的不要回头吗啊啊啊啊!!! 盯着旁边一群人惊恐的眼神,林暄拍了拍脸回头,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说真的,里飞沙和赤兔站在一起,他离谁近一点另一个就得搞事儿,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男人的第六感,准的不像话。 以前总觉得身边环绕着一群马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儿,但是他忘了,包裹里出来的马是一般的马吗,能以平常对待吗? 实在不知道林暄打的什么主意,阿甘稍稍上前一步,“将军,咱们就这么看着吗? ”……“垂眸想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想到该怎么办的林睻扯了扯嘴角,“先看着吧。”?然而,看着赤兔脚底下已经被掀起来的草皮,林暄抿了抿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极其人性化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之后,赤兔甩了甩脑袋,头上狂野的鬃毛也跟着随风飞舞,一声嘶鸣之后,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忽然出现的马匹只一瞬间就到了众人跟前。 红色鬃毛且带着烈焰红纹的高大黑马在林暄跟前停下脚步,歪头看了看他,再看看他身边的里飞沙,转了两圈之后直接一口粗气喷到了林暄头上。 呆若木鸡的林将军:糟糕,两个都要打起来了,三个一起来,这还不要翻天啊! 第56章 只一匹不知道哪儿来的马就已经没法解决了,现在又来了一匹,看着比之暴躁的枣红色骏马丝毫没有落下风的高大黑马,马场负责人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林将军可能就亲自来这么一次,竟然还惹出来这么多事情,这让他怎么和上面交代? 上面万一怪罪下来,他还有命在马场待着吗? 强行忍住内心的悲痛,负责人颤抖着握住缰绳,然后小心的看着林暄,“林将军,今日情况特殊,要不您先去休息,小的让人将这两匹马捆了直接给您送去,您看行吗?” 捆回去? 揉了揉脸看着站在赤兔旁边的霸红尘,林暄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这边你们不用管了,本将军一人留下就行了。” 不管是霸红尘还是赤兔,那可都不是轻易能抓住的,就更不用说捆起来给他送回去了。 这人是当这两匹马和小绵羊一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吗? 悄悄翻了个白眼,林暄一本正经再次后退了两步,然后语气温和表示这里留他一个就够了。 毕竟其他人留下来不光添乱,还会打扰他和老婆们交流感情,这样不好,不好。 “将军!” 话音一落,不只马场负责人愣了,连阿甘和尤乾也都惊讶的看着林暄。 现在可是有两匹没有被驯服的马,将军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眯着眼睛看着马上要打起来的里飞沙和赤兔,林暄点了点头让其他人都离开,他自有分寸。 从包裹里跑出来的马,就算有脾气也不会发在他身上,揉了揉下巴,林暄非常自信的如此想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离开,阿甘看着挺直了脊背站在地上的林暄,摇了摇头也打马离开了这里。 正好趁这个时间将那一批军马的事情解决了,等将军将这两匹马驯服了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马不用他们费心带走,毕竟只有人的话赶路快些,带上马群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路上。 等人都走完了,林暄这才松了一口气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毫无形象蹲在那里看着眼前个老婆,“沙沙赤兔霸红尘” 天呐,这里是天堂吗? 想过去但是又怕赤兔一蹄子把自己踢飞,林暄蹲了一会儿看匹马都没有要动的意思,索性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反正现在周围没人看见,他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被林暄这么个反应给气到了,霸红尘冷艳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果断转身到旁边站着,至于针锋相对的赤兔和里飞沙,他只当没有看见。 一个二个都跟傻子一样,他怎么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到底都认识,就算互相看不顺眼,里飞沙和赤兔也没有真的打起来,如果他们俩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是最后的好处肯定是都被霸红尘得了。 他们俩不傻,怎么会做损己利其他马的事情。 只是在旁边托着脸坐着,林暄什么也没有做,旁边个老婆就自己停了下来。 他身上只带了里飞沙这几天的马草,包裹里也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林暄愣了一会儿,看个马头都凑到自己身前了才拍了拍衣服上沾的草叶站了起来。 “这几天委屈你们先吃点别的凑活一下,等回军营之后,我去师父那里给你们拿皇竹草。”挨个拍了拍脑袋,林暄拿出几根马草发完,看着个老老实实嚼着的马然后说着。 不是他说自己穷,而是他本来就穷,他自己不怎么会照料皇竹草,养了这么几年,也就养活了一小片,平时里飞沙的口粮还是从他们家师父那儿抠出来的。 吃了那么多年的皇竹草,飞黄的胃口早就被养叼了,他们家师父也是个没原则的,拿着皇竹草的种子就直接让人开垦了一大片,也不说主动分给他一点儿。 万一军的马都被养叼了胃口以后不吃其他马草了该怎么办,皇竹草不好种植,就算是在这气候适宜的地方也绝对种不够一个军队的军马口粮。 看着个祖宗没有要搞事儿的意思,林暄眨了眨眼睛,“你们接下来要和我走吗?” 虽然只是马,但是马也是有马权的,不过他也不认为赤兔和霸红尘会拒绝他就是了。 里飞沙打了个响鼻,将赤兔挤到一边儿然后蹭了蹭林暄的,表示他还是那个听话的里飞沙,他们家里不需要再多两个事儿精马,有他一个就够了。 他堂堂里飞沙,上得了战场下的了厅堂,英俊潇洒远超其他同类,真的不考虑专宠他一个吗? 高冷范儿十足的霸红尘不想搭理里飞沙这个二货,但是赤兔不一样,暴脾气的赤兔大爷最受不了的就是其他马在他耳边说些乱八糟的,尤其是里飞沙。 眼看着赤兔和里飞沙又要干起来,林暄赶紧上去安抚了两句,这儿不是大唐,不能表现的太人性化,不然会被人当妖怪抓走的。 虽然林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包裹里出来的马会有这么高的智商,但是冥冥就是有一种感觉,连试探也不用试探就知道赤兔和霸红尘一定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一如当年的里飞沙。 对林暄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看到的样子不屑一顾,赤兔和里飞沙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打了个响鼻直接扭头。 絮絮叨叨老妈子附身说了好一会儿,一抬头发现就连他们家向来听话的沙沙都没有在听,林暄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盘腿坐在地上。 “以后大家都在一起,你们要好好相处,这儿和咱们以前待的地方不一样,你们要控制一下脾气,不能打架。” 霸红尘甩了甩脑袋,将里飞沙和赤兔隔开然后蹭了蹭林暄的。 欢喜的看着浑身散发着友善气息的霸红尘,林暄咧了咧嘴,然后伸拍了拍凑过来的马头,不过看着旁边一点儿也不开心的里飞沙和赤兔,也就讪讪的收回了。 看霸红尘似乎能制住赤兔和里飞沙,林暄心情好极了,有一个老大就行,总比个在一起乱斗好。 果然,老天对他还是很厚待的。 心情大好的看着恢复了高冷范儿的霸红尘,林暄挨个拍了拍个老婆的头,然后傻笑着站在那里等其他人回来。 不对,他这边有赤兔和霸红尘,在他没有将马驯服之前,他们应该不会主动过来打扰。 这么想着,林暄又拿出了几颗马草,让这匹马老老实实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一会儿就回来。 刚刚和马场的人说好什么时候将这一批马送到军营,阿甘一回头正好看到他们家主子笑意满满朝着这边走来。 看这情况也知道那两匹让整个马场都束无策的马已经被驯服了,阿甘下马迎了上去,“将军,日后马场派人将马送至军营,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明日一早启程回去,如何?” 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林暄点了点头,然后让站在旁边的马场负责人再给他挑出来一匹代步的马来。 如果他回去的时候依旧骑着里飞沙,另外两个祖宗绝对会直接发狂,与其到时候费劲儿安抚,倒不如在最开始就杜绝这个隐患。 他先找个代步的,等以后沙沙和赤兔的感情稳定下来他才好安心的带着他们出去玩。 不过,林暄自己想的好,但是旁边的人却不知道其究竟是为何。 马场负责人听到他的话有些慌,看林将军的样子不像是没有收服那匹马,怎么还要再挑一匹,难不成之前林将军的坐骑被那匹野马伤着了,这是气傻了不成? 和马场负责人想到一块儿去了,阿甘和尤家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担心的看着他们家将军。 以里飞沙的性子,能让他们家将军另外再去找其他的马? 虽然这话说着有点儿不对劲,但是想着他们家将军和里飞沙的相处模式,阿甘觉得他们想的一点儿也没错。 听着几个人小心翼翼拐弯抹角的问,林暄也不解释,直接拍了拍让他们去准备就行,至于另一边那匹马,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反正明天一早自己就会回来。 面面相觑之下,马场负责人也只得再去挑一匹好马备着。 给钱的都是爷,更何况这位爷的背景在那儿摆着,就算他直接带着马群离开他也不能说什么。 林暄带着人去休息了,被留下的里飞沙赤兔和霸红尘各自看着对方,嘶鸣一声然后都朝着远处跑去。 没了林暄在旁边,霸红尘也终于收起了那副高冷的样子,踢了踢脚下的草皮,看上去格外狷狂的黑马歪头看着旁边两个鬃毛都要炸起来的同伴,极其人性化的嗤笑了一声然后自顾自跑一边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准备回程的林暄看着有些萎靡的里飞沙和赤兔,再看看旁边精神饱满的霸红尘,嘴角抽了抽然后直接接过阿甘递过来的缰绳上了另外一匹马。 呆呆的看着林暄直接上了一匹比起他们个来说差的不只一点儿半点儿的马,霸红尘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恨恨的扯了几把蹄下的草皮。 被霸红尘的气息吓的后退了几步,无辜躺枪被针对的马不安的抖了抖,然后在林暄的安抚之下又安静了下来。 下马拍了拍霸红尘的脑袋,林暄笑眯眯的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马草,顺便给旁边打过架的里飞沙和赤兔也分好了口粮,然后才上马带着人离开。 惊奇的看着不远不近跟在他们旁边的形态各异的骏马,不只马场的人惊叹不已,连跟着林暄过来的士兵们也忍不住一会儿往旁边瞅一眼。 不愧是他们家将军,一出就是不一样。 天知道,林暄只是为了不让几个老婆当众打架,所以才临时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如果回去还不能让这位和平共处,他这辈子怕是别想骑马了。 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军营,林暄松了一口气,让其他人各自散了然后带着个老婆去草场。 他身上带的马草不多,这几天下来既要赶路又没有口粮,就算里飞沙他们没什么抱怨的意思,他自己也心疼的不行。 哪儿有一来到就挨饿的,他什么时候穷到连自己的马都喂不饱了? 一回来就直接带着他们去觅食,坐拥一片皇竹草的林将军表示,老婆们随便吃,大不了吃完了他去隔壁草场抢飞黄的口粮。 反正那么多皇竹草,飞黄吃不完也是浪费。 安安稳稳带着匹表现非常好的马来到草场,林暄正想和他们说些什么,下一刻,匹马都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奔向了皇竹草。 更可恶的是,除了霸红尘是在踏踏实实吃草,另外两个竟然在这时候还在互相使绊子。 你们只是两匹马,哪儿来的那么多小心思? 愣愣的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林暄揉了揉额头,然后转身准备去找帮。 愁眉苦脸的敲开了谢将军的门,看到里面笑意盈盈的宁安王爷,林暄顿了一下,蔫蔫儿的打了声招呼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捏着下巴看着林暄,不明白这人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涂景阳看了一眼谢琼,发现这人和他一样不明所以。 按理说去了马场应该开开心心的回来,毕竟天策营有了足够的战马,他平时心里想的不就只有这一件事儿吗,现在事情解决了怎么还这个反应? 难不成马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今年的马匹不能送过来? 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点,涂景阳温声问道,“怎么,马场那边出了问题?” 他和他们家皇兄早早的就给马场那边下了命令,就算再无能,偌大一个马场也不能连天策军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林将军看了一眼语气温和的宁安王爷,然后扭头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将军,“将军,后院失火了怎么办?” 虽然大家都是孤家寡人,但是至少他们家将军身边有一个谢婉姐姐,对这些事情总有些经验,万一以后将军外面有人谢婉姐姐吃醋了,正好提前练练也是了。 都是老婆,偏宠着哪个都不行啊! 看着林暄苦恼的样子,涂景阳的笑意逐渐凝固在了脸上,后院?他才多久没来,这人哪儿来的后院? 听这意思,似乎后院里还不只一个,他好不容易从京城里来到西北,还想着好好等这人开窍,现在可好,这混蛋在这儿都干了些什么? 后院失火?! 信不信他回头直接一把火把前院也一起烧了! 第57章 眸渐渐聚起怒火,涂景阳看着没有丝毫自觉的林暄,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没有直接在这儿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 谢琼脸上没什么表情,上下打量了林暄之后才慢悠悠起身,“走吧,去看看。” 这熊孩子估计从马场得了好马,然后被里飞沙给折腾惨了,不用说他也明白,毕竟如果他要找其他马匹的话,飞黄也会不高兴。 谢将军已经习惯了林暄话的不着调儿,但是宁安王爷可不清楚。 去看看? 错愕的看着谢琼,涂景阳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阿暄成家的事情谢琼知道,这消息竟然一点儿没有放出去,甚至连林如海都不知道,他们在这儿都干了些什么? 一直在关注着林家的事情,如果林暄成亲的消息传到了扬州,没道理林如海不知道,而林如海知道了他肯定也不会被瞒着。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谢琼瞒着所有人私自给阿暄定下了亲事。 看谢琼直接带着林暄出去,涂景阳心里一堵,咬了咬牙也跟着一起出去,他倒是要看看,让谢琼瞒着所有人给阿暄定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在西北这种地方,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他们家阿暄? 再说了,阿暄虽然已经成年,但是他平时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天策军上,自己是绝对不会想起来成亲这回事儿的,如果有,那也绝对是旁人引诱的。 只出去几天后院就能起火,向来谢琼给他选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所以谢琼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林暄苦着脸走在前面,看到宁安亲王的脸色不怎么好,叹了一口气也慢下了脚步,“王爷现在就来了,不是说过些日子才能来的吗?” 看着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的林暄,涂景阳扯了扯嘴角,如果他不是他提前来了,这人成家的消息他是不是还是被蒙在鼓里啊? 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涂景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勉强的勾起了唇角,“阿暄后院现在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林暄也顾不得涂景阳有些奇怪的脸色,直接走在他身边就诉起苦来,“还能怎么样,一个比一个火爆,现在已经快打起来了。” 想当初沙沙那么温和的性子,现在在赤兔跟前也温和不下去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霸红尘。 他算是看出来了,霸红尘的与世无争仅限于他在旁边的时候,如果让他们个单独待在一起,只怕里飞沙和赤兔一起都玩儿不过霸红尘一个。 这突如其来的宫斗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儿,这还只有个,如果真有佳丽千,他还不得直接挂掉?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要不是自己实在处理不了了,他至于来这儿求救吗? “谢琼竟然” 给你选了这样的妻子吗? 死死的捏着拳头,涂景阳看着依旧什么话也没有的谢琼更加恼怒,早知如此,他就该让皇兄直接将阿暄留在京城,五城兵马司也是个好地方,有他在后面站着,日后还愁不能混的风生水起吗? 现在可好,留在西北让谢琼磋磨,这哪儿对是阿暄好,这是恨不得阿暄一辈子平平无为好不抢了他的风头吧! 心里有了猜测之后,涂景阳不吝于将谢琼的心思往最坏处想,同时还恨铁不成钢的恼着林暄自己不争气。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不和他说,往家里递个消息总可以,有林如海在还能让谢琼这么轻易的得逞吗? 气的心肝疼的宁安王爷抿紧了唇不肯说话,林暄在旁边说着忽然感觉有点冷,搓了搓胳膊看着已经绷不住表情的涂景阳,正陷入甜蜜的苦恼之的林将军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最近也有烦心事儿?” 僵硬的点了点头,涂景阳也不说话,甩了甩袖子就要到前面和谢琼好好谈谈。 可不是有烦心事儿吗,他放在心里小心宠着生怕惊着了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卖出去了,他能不烦心吗? 快走了两步到谢琼身边,涂景阳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勾了勾唇角凉凉开口,“谢将军,阿暄何时娇妻美妾环绕身边了,西北这地方想留住人也用不着这么个龌龊的法子吧?” 为了争宠能直接打起来,这是多没有教养的女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谢琼也是出身世家,如果真的拿阿暄当徒弟,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连遮掩都不屑于遮掩了,可见涂景阳这一回是真怒了,然而,看着莫名其妙开始怼人的宁安王爷,想了一下就知道这人为什么火气这么大,谢琼摇了摇头也没回话。 说什么说,一会儿见着了就知道了,还省得他白费口舌。 就阿暄那拿里飞沙当媳妇的架势,他哪儿有本事让那小子成家? 看谢琼这么个反应,涂景阳抱着臂跟在后面,更加确定自己之前想的都是正确的。 为了不让阿暄以后挡了他的路,谢琼就直接在背后使一些阴暗的段,如果娶 妻不贤后院不宁,阿暄哪儿还能将心思都放在军营里? 完全不知道前面俩人在搞什么,林暄捏了捏下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才收回视线。 管他们想什么呢,现在要紧的是他那可怜的草场别被糟蹋完了,那可是他给沙沙准备的冬天口粮啊! 额现在还要加上赤兔和霸红尘,这么一算,马草是肯定不够了。 涂景阳不是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也知道林暄住在哪里,但是看着谢琼去的方向,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宁安王爷顿了顿,然后眸色更加深沉。 他倒是要看看,这俩人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样儿的“惊喜”。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走到地方的时候,涂景阳还是忍不住愣在了那里。 阿暄说的后院就是这一片草场? 草场 马?! 看着匹各有千秋的烈马,谢琼啧了一声,然后依旧面无表情指着里飞沙,“娇妻。” 慢吞吞蹦出来这么两个字,看涂景阳完全傻眼的样子,谢将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然后指着旁边从来没讲过的两匹马,“美妾。” “咳咳咳” 没忍住咳了出来,涂景阳看着不像开玩笑的谢琼,再看看旁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林暄,心情莫名好转了起来。 待马这么好,像是阿暄能干出来的事情,就说了,以谢琼的为人,不像是为了拿捏人就干涉人家终身大事儿的。 将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忘的一干二净,涂景阳温和的赞了两句马的英俊,然后后退两步只看他们怎么让这匹性子暴烈的马平静下来。 他方才只是气急了,谢将军应该不会介意他说的话 看到林暄过来之后,针锋相对的匹马都停了下来,然后动作极其一致的将脑袋转向林暄的方向。 莫名感觉自己像个渣男,林暄无奈揉了揉眉心,然后心疼的看着被糟蹋的只剩下一小片的皇竹草倒抽了一口气。 老婆们,你们就算要打架好歹也避着点你们的口粮啊,现在这么一弄,到冬天的时候难道让他去将军那儿偷马草吗? 原以为里飞沙和飞黄已经是世间少有的良马,没想到这两匹长相怪异的马竟然也完全不输里飞沙。 谢琼皱眉看着赤兔和霸红尘身上的花纹,一瞬间有种这两匹马不像是人间的马,仿佛像话本上那些神仙妖怪们弄出来的坐骑一般。 等林暄走到跟前,谢琼微微转头问道,“这两匹马是从马场带回来的?” 幽幽叹了一口气,林暄点了点头将马场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赤兔和霸红尘虽然出现的也有些蹊跷,但是比起来当年的里飞沙可算是低调多了。 毕竟在草原上谁也不知道哪儿还有野生的马群,就算他们俩长的奇怪了一点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人尚且有美有丑,就不能让他们长的格外高大神俊点儿吗? 指着赤兔和霸红尘,林暄现在也不好靠近,只能远远的和谢琼说道,“师父,这是小红和小黑,他们俩脾气不怎么好,一回来就和沙沙杠上了。” 明明里飞沙的名字还很正常,怎么到这两匹马身上就成这样了? 难以言喻的看着两匹神驹被按上这么两个名字,谢琼拍了拍林暄的肩膀,“除却身上的花纹,这马的外貌像极了古书记载的赤兔,不如” “好的将军,小红以后就叫赤兔了。” 不等谢琼说完,林暄就直接点头赤兔的名字定下来了。 赤兔本来就叫赤兔,既然将军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接着叫赤兔,他正纠结着该怎么把名字透露出去,现在正好顺水推舟了。 林暄话接的快,谢琼也懒得在说什么,赤红色的马和赤兔想象,但是如此神俊的黑马可不多见啊,“至于小黑” “小黑还是接着叫小黑吧,多形象,不用改了。”生怕他们家将军忽然报出来一个“霸红尘”,林暄一本正经的指着高大黑马,“看,小黑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霸红尘这名字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万一被传出去,他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很满意这个名字的“小黑”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不管旁边的里飞沙和赤兔了,喘了口粗气就直接朝着林暄掀蹄子冲了过来。 去你的小黑! 他脾气好了这两天,还真当他霸红尘是二货里飞沙了! 第58章 被不着调的主人一句话气的连风度都保持不住,原本想着安安稳稳不给他找事儿的霸红尘彻底怒了。 小黑? 亏他想得出来! 对这个名字格外不满意,霸红尘看着旁边停下内战一起笑他的赤兔和里飞沙,动了动蹄子只想朝着旁边那张脸上踢。 林暄知道霸红尘能听懂他们的话,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对名字那么执着,因此看着直直朝着自己而来的马蹄也只能躲开,半点儿不敢还手。 再说了,霸红尘只是匹马,他就是想还手也得有手能还啊! 早有准备的谢将军躲的快,但是旁边站着的宁安王爷可就没那么快的反应了,好在霸红尘只是对名字不满意,也没想着要伤到其他人。 ?他霸红尘是稀有的文明马,怎么能随意伤人呢? 但是就算这样,涂景阳看着踢向林暄的马蹄子也吓的不轻。 沉着脸将林睻拉到自己旁边,涂景阳看了一眼格外不好驯服的霸红尘,“阿暄,马还是让人训好再带回来,脾气这么烈,不适合跟着你。“ 林睻是要上战场的人,万一到时候身下的马忽然使性子,那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讪讪的朝着霸红尘打手势,林暄头也不回直接说道,“没事,霸……小黑只是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他脾气很好的。“ 嗤笑一声撇过头,霸红尘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主人,磨了磨牙然后慢悠悠叼着根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把小黑去掉叫岀来他的大名,他霸红尘当然还是那个脾气很好的文明马,如果还是给他安上乱七八糟的名字。 ?被霸红尘的眼神看的不自觉的抖了抖,林暄强自镇定的和涂景阳说着,然后下意识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站着不说话的谢将军。 “他们的心智比寻常马匹高的多,既然带回来他们的是你,那就自己解决。”轻飘飘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谢琼深深的看了林暄一眼,然后朝着涂景阳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看来,他该去马场好好问问了,只一匹里飞沙他还能理解,但是接下来这两匹还是和里飞沙一个风格,那就有些不对劲了。 寻常的马哪儿能长成这样,这身上的花纹说是画出来的也不为过,哪儿就能这么正好长在他们身上。 还格外凑巧的……全都到了林暄身边…… 他虽然不信鬼神,但是如果事情太过诡异,他也不是接受不了?阿暄的来历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神奇..待考证啊。 顶着谢将军富有深意的目光,林睻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始转移话题,“将军,今年的马草不够,请求支援。” “到时候你自己来拿,拒绝里飞沙接近飞黄,赤兔和...小黑也一样。” 再次听到小黑这个名字,刚稳住的霸红尘又动了动蹄子,吓的林暄赶紧上去安抚,还想着让谢将军留下来,但是一扭头人已经没了。 …… 师父都是大猪蹄子。 见死不救天打雷劈啊啊啊啊!? 低声吐槽了一句,林暄木着脸站在那里,然后接着垂头丧气的看着霸红尘,“祖宗,你是祖宗,咱不闹了行吗?” 低声嘶鸣一声,霸红尘扭头走到一边,表示现在拒绝交流。 看着林睻连一句坏话都不肯让人说的马,涂景阳抿了抿唇,忽然有种自己的地位还不如这几匹马的感觉。 怎么可能呢,他和阿暄多少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连刚带回来的马都比不过? 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涂景阳看着三匹各有千秋的马,忽然很想拉着林睻离开这里。 一匹里飞沙就够缠人的了,再来两匹,阿暄岂不是要天天和马在一起了?? ”阿暄,待会儿让长恒带人过来,只是几匹马而已,如果有时间咱们去一趟塞北,哪儿一样有好马。“ 去不去塞北先不说,先让阿暄将眼睛从这几匹马身上下来再说。 “别了,这三个就够了,再来几个小祖宗我会疯的。”托着脸看着甩尾巴的霸红尘以及旁边看戏的里飞沙和赤兔,林睻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涂景阳去旁边找个地方坐下,“你们读书人有文化,能帮忙取个名字吗?” 取名字? 凃景阳皱了皱眉头,然后有点不解的看着林暄,“小黑是不是之前有名字,所以才不喜欢你这么叫他。” 尴尬的点了点头,林暄看着支着耳朵听着它们说话的几匹马,然后拉着涂景阳转过头小声说道,“以前有名字现在也不能用,还是要改名字才行。”? “那就还叫小黑吧,习惯就好了。“ 眸光闪了闪,涂景阳温声安慰了他一句,如此桀骜不驯的马,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在这上面。 自己有名字,长相又如此奇特,这马的来历定然不简单,他自认为见识不少,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马,看来需要好好查查了。 看方才谢琼的意思,只怕也不会就这么将马留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家阿暄一样,见了好马就走不动。 幸好这次出来之前和皇兄说了不回去,如果没有自己在旁边看着,这人在暗地里被坑了可怎么谢琼虽然会照看着,但是到底没有自己尽心。 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涂景阳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些,莫名觉得背后一凉的林睻抖了抖,然后悄悄往后撤了一点。? 一脸深沉的看着涂景阳,然后又看了看旁边悠哉悠哉吃草看上去非常和谐的三匹马,林暄只觉得自己的地位降的有点快。 明明之前还在针锋相对,他们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内又能一起吃草的? 你们这样他很苦恼的好吧! 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几个老婆的思路,林暄揉了揉额头,“王爷,你说那些三妻四妾的都怎么维持后院的?” 从来没有过这么甜蜜又苦恼的时候,林暄觉得,他现在还是要寻求一下帮助。 就算宁安王爷现在还是个光棍儿,但是至少人家见的多啊! 挑了挑眉看着林睻,终于意识到谢琼为什么指着里飞沙和另外两匹马说“娇妻美妾”,涂景阳正色看着林睻,“阿暄觉得. 待这些马要和和妻妾一样?” ?非常认真的摇了摇头,在涂景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髙兴的情况下,林暄开口掷地有声,“什么妻妾,都是正房!” 看在他这么正经的份儿上,老婆们应该不会打架了! 第59章 被林暄一句话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涂景阳捂着胸口告诉自己不生气,但是看着眼前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正房? 你怎么不上天呢! 他一个大活人在这儿站着,竟是还真不去这几匹马,天理何在?! 缓了好一会儿,涂景阳脸上的表情才恢复如常,“阿暄打算什么时候娶妻? “娶妻?”疑惑的看着涂景阳,以为这人是因为他刚才说后院的事情才忽然想起了这些,于是也没怎么在意,“我还年轻,为什么要这么早娶妻?” 其实以林暄的年龄,寻常人这时候只怕孩子都抱了好几个了,但是他就是坚定的认为,他还小想这些事儿还有点早。 ?说真的,他也一直都没有过成家的想法,他们家有大哥一个传宗接代就够了,他这个次子就没必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让他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成亲,他还真下不去手。 想了想掀开盖头下面露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林睻的表情有些奇怪,“比起来软软的小姑娘,我还是更喜欢和我们家沙沙在一起,当然,现在还多了赤兔和霸红尘,这几个祖宗已经够难缠了,我可不敢再去找其他的。 听林睻说着,心情莫名好转的涂景阳挑了挑眉,然后语气有些微妙,“霸红尘?” “额……”发现自己嘴快将霸红尘的名字直接喊了岀来,林睻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看着涂景阳,“王爷听错了,我刚才叫的是小黑。” 不过,虽然林将军这么解释,但是宁安王爷却并不相信,这人也就只有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的时候才会正经的叫他王爷了。 ?笑眯眯的看着不远处甩着尾巴的高大黑马,涂景阳摇了摇头,“怪不得他不喜欢小黑这个名字。” 能喜欢吗? 这不是赤兔没反应过来小红叫的就是他,如果反应过来,这片草场只怕都得被他掀了,霸红尘在他身边还算是控制住脾气的了。 双目无神看着涂景阳,林暄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问题?” “跟在阿暄身边,自然是叫什么都没有问题的。”笑着站起身来,涂景阳极其大度的表示,他连天策这个名字都给争取下来了,再来一匹名叫霸红尘的马也没什么。 而且,以这匹黑马的模样,说是称霸红尘也不为过,毕竟他从未没见过比之更加神俊的马。 看涂景阳的神情不似作假,林睻模糊的用家乡话嘟囔了两句,然后扭扭捏捏回了一句,“那行吧,以后出事了就找你了。” 没听清林睻之前说的什么,涂景阳对吴侬软语也听不太懂,因此也没在意,“有事儿自然是本王负责,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有事情找到你身上了?” 说着,涂景阳正了神色示意林睻和他一起回去,这边的马有人照看,他们俩许久未见,一直在这儿说话多不好。 翻身起来跑过去凑到霸红尘那儿说了些什么,林暄让他们三个好好相处且放过仅剩的皇竹草,然后就让士兵带他们离开了草地。 一下子被踩坏了那么多皇竹草,他心疼啊。 让人好生看看那些草还能不能收,林暄一脸肉疼的回到涂景阳身边,“好了,咱们走吧。” “只是一些马草而己,何必这么伤心?”不明白林暄为什么一副丢了所有身家的模样,涂景阳虚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在旁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人从其他地方送过来。 何必因为马草去求谢琼,军中不是没有马,怎么可能缺了马草? 看着人不傻但是钱多的宁安王爷,林睻转头像模像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语气中带着莫名的骄傲,“寻常的马草沙沙他们是看不上的,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些才是他们的口粮。” 说着,林暄又挥了挥拳头,“要不是当初草种都被师父抢过去了,我们沙沙哪儿会过的这么凄惨!” 说起来这个,林暄不得不再次唾弃一遍谢将军的老奸巨猾,抢草种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让飞黄自己欺负回来啊,他们家沙沙可从来不会让主人替他出头的。 又一次听林睻将谢琼编排了彻底,还着重强调了飞黄不如他们家里飞沙,涂景阳觉得他可能知道为什么林暄会待马比待自己都好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谢琼在前面带着,这人能好哪儿去?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感谢一下谢将军,涂景阳笑着和林睻一起回了住处,然后接着听这人细碎的抱怨。 也只有自己能让阿暄这么毫无防备,毕竟霸红尘的名字连谢琼都不知道。 觉得自己的地位非常稳固的宁安王爷让人上了些热茶,然后递过去给林暄润润嗓子。 阿暄从来不会在给林如海的信中说这些,但是在给他的信里却会带着各种琐事,包括开心的和不开心的。 潜移默化之下,这人大概已经离不开自己了?至少在背后编排谢琼的时候,除了自己没人敢听。 等林暄将茶杯放下,涂景阳自觉将茶水满上,然后状似不甚在意的问道,“阿暄真的不准备成亲?这事儿你哥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莫名其妙看着涂景阳,林睻捏了捏下巴回道,“就允许你有一个不催你成亲的哥,就不准我哥也这么开明吗?” 他们家人丁稀少是不假,但是也还没到非要他去成亲生孩子的地步,他哥还年轻呢。 煜哥儿肯定会被好好教导,那孩子聪明,长大以后肯定和他哥一个样儿,继承林家不是什么问。 就算以后大哥大嫂不准备要孩子了,他们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至于他自己,还是满世界的乱逛比较好,真让他回去成家立业,他怕是会忍不住辜负那位倒霉的女子然后接着回军营。 ?不能陪在自己妻子身边,那还成亲干什么,平白耽搁了人家。 心情极好的涂景阳用被子掩盖自己上扬的唇角,然后果断摇摇头,“不,令兄这样非常好。” 总觉得涂景阳这个样子有点儿不对劲,林暄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然后皱着眉头神情莫测,“话说,这么关心我的身家大事儿,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上扬的嘴角瞬间僵在了那儿,傻了眼的宁安王爷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林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现在是点头呢还是点头呢还是点头呢? 第60章 看涂景阳一直不说话,感觉没什么意思的林暄撇了撇嘴,“好吧,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一句话就吓成这样,这人以前有这么胆小吗?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不经逗,他以后还是稳着点儿,一不小心把金主给气坏了就不好了,西北军营的马和粮草还要靠金主在朝廷那边周旋呢。 师父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竟然拿这种事情给他开玩笑,不知道他会当真的吗? 涂景阳待他好的过分,师父也说了,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除了图财就是图才,他一来穷的叮当响,而来也没啥子才能,照谢将军的话来说,也就只剩下一个色了。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莫名有些不开心,林暄想着涂景阳是不是喜欢柔柔弱弱的小百花,然后想了一下脑海的情景,没忍住抖了抖往后撤了一点。 真他喵的辣眼睛! 刚想点头的涂景阳看着变脸变的极快的林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接着问下去就好了,只要多停一会儿他就点头了! 刚鼓起了勇气,结果被林暄接下来的话戳的什么都不剩,感觉自己今天过的极为心累的宁安王爷揉了揉额头,然后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算了,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说吧,看阿暄刚才的意思,似乎是不排斥和男人在一起。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连这点儿忍耐力都没有,他这辈子也白活了。 好不容易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去,涂景阳一抬眼,林暄那张放大的脸就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宁安王爷被吓了一跳,然后鬼使神差将唇印在了林暄的额头上。 快速的后退了几步,被占了便宜的林将军仿佛见了鬼一样看着涂景阳,好一会儿才又憋出来一句话。 ——卧槽,感觉竟然还不错! 依旧是南边的方言,林暄语速又快,所以涂景阳还是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就恨不得将刚才的自己一棍子打晕,涂景阳抿了抿唇,然后强迫着自己看向躲到不远处一脸震惊的林暄身上。 “阿暄”涩涩的将这个名字喊出来,亲都亲了,涂景阳也没法再藏着掖着了。 站起身来看着林暄,涂景阳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之后就只见一片清明,“我心悦于你!” “什么鬼?”懊恼的揉了揉眉心,林暄看着紧张兮兮跟个小姑娘一样的宁安王爷,“兄弟,你看上我哪儿了?” 这话不应该是他来说吗,怎么还被抢了? 眼闪过一抹苦涩,感觉事情已经有了定数的涂景阳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坐了回去,“看上你长的好看!” 捏着下巴想了一下,林暄坐在他旁边托着脸说道,“那就没问题了,本将军以后还会这么好看,反正是你年龄大,几十年后要是移情别恋也是本将军看上其他长的好看的,不亏不亏。” 愣愣的看着林暄,涂景阳的抖了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听见的话。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阿暄这是没什么意见? “你不觉得” “那啥,咱先说好,以后咱们家沙沙赤兔霸红尘是老大,然后才是你!”一本正经看着涂景阳,林暄想也没想直接给马老婆们申请福利。 都是老婆,还是马比较重要,就是这样,没毛病。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被林暄那句“咱们家”弄的心里暖洋洋的,涂景阳点了点头,别说只匹马了,就算阿暄不当武将去包个马场他都没意见。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涂景阳看着旁边的林将军,“阿暄不觉得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他自己是阴差阳错之下走上了这么一条路,但是这人不是,就这么被自己带坏,他还真没有想好怎么和人家家里人交代。 不动脑子都知道涂景阳心里想的是什么,林暄白了他一眼,然后极其郑重的问道,“你是不是当我傻?” 涂景阳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咱们俩认识了那么多年,你现在给我说不对劲,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冷哼一声看着涂景阳,林暄抱着臂撇了撇嘴,“长恒长垣再加上师父,你知道这么些年来有几个人让本将军在你跟前小心着点儿吗?” 眯了眯眼睛,涂景阳脸色柔和看着林暄,“长恒和长垣?” 也就是说,他的心思早就被这人知道了,只是在今天才被这人挑开? 谢琼也就算了,长恒和长垣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竟是敢在这种事情上多嘴。 想着待会儿好好敲打敲打越来越事儿多的两个随从,涂景阳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但是就算如此,林暄依旧在他眼里看出来了一丝窘迫。 这些化人啊,就是脸皮儿薄! 自顾自叹了一口气,林暄接着说道,“是啊,当年在灵宝城的时候长垣这么说,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谁知道竟是是真的。” “灵宝城?”眼闪过一抹了然,涂景阳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在灵宝城的时候他们和谢琼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长垣估计是怕阿暄跟在他身边被有心人盯上,所以故意这么吓他。 毕竟宁安王爷断袖之名天下皆知,如果能自觉离自己远一点儿,他在谢琼那边也不会被为难。 可惜,这小子那时候满脑子没个正经事儿,谢琼也是真宠他,最后愣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但是,那时候的他自己还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啊! 涂景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也不说,只听林暄在旁边讲。 到底是活的几个二十年的人,林暄当然不会就那么被长垣吓到,但是后来就不一样了,谢将军可不是轻易拿这些事情说事儿的人。 “虽然本将军人见人爱,但是还没自恋到那种程度,不是说读书人向来看不上武夫吗,长垣说的都是废话。”看着又恢复了淡定的宁安王爷,林暄忽然感觉有点儿牙疼,“刚还想着要不要把你绑回家,现在看来,还是迟了一步。” 平时对他那么好各种误导,把他扯进去了又想抽身离去,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大不了回去被大哥打一顿,他不想和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过日子,找个男人也能凑合了。 就是身份是个问题,他可没那个本事和皇家对抗。 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儿似乎不需要他自己来考虑,因为他们家师父说的……都他喵的是真的! 这家伙真的对他觊觎已久! 林暄对感情这回事儿没什么经验,就是有人引导他就能栽进去的那种,摔的疼不疼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就算真摔了,估计也是拍拍身上的泥就接着爬起来罢了。 爱情这东西,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堂堂天策府男儿,哪儿能因为这点事儿就寻死觅活。 越听越不对劲,脸色逐渐沉下来的涂景阳将还在说个不停的林暄打断,他从来没想过这人会那么没有安全感。 怎么就不能多信他一些将事情往好了去想,现在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想着该怎么结束了吗,明明也是被家里人捧在心里长大的 想到这里,涂景阳有些哑然,虽然林家家风颇正,林如海对林暄也是当儿子来养,但是林暄却真的还不如平常人家的孩子。 生活上没有任何短缺,但是家里只有一个哥哥,还将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如何振兴家族之上,总归有些看不到的地方。 看他查出来的那些东西,阿暄也颇为早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耽误过林如海的事情。 那么一个乖巧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将所有的不安都掩饰在开朗的外表之下,旁人又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涂景阳缠上了你,你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没有再说什么可有可无的话来让林暄安心,涂景阳直接将林暄口可能发生的事情掐断在了源头,“这次出来之前我已经和皇兄说过,宁安王府永远只会有两个主人。” 一脸懵逼看着涂景阳,林暄张了张嘴,“所以说,你已经在皇上跟前说过了?” 这发展有些猝不及防啊! 林暄一直想的都是他们俩试试,毕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万一实在不合适还能接着当朋友,就是以后的军饷需要另外想办法了。 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告诉了家长,这让他有点儿没法往下接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师父说了,皇家的人都心黑。”小声嘟囔了一句,林暄睁大眼睛看着涂景阳,“皇上没有直接把你打个半死?也没说要把我打个半死?” 虽然民间男风盛行,但是这人当年出柜是在太上皇跟前,而不是如今的皇上。 一个是对自己不管不问的父亲,另一个是对自己关心之至的亲哥,这俩人能一样吗? 看林暄直接转移了话题,涂景阳沉默了一下,也不再纠结方才的话,“不会,皇兄只担心我到时会不会被令兄还有谢将军打死。” 既然阿暄不想提及这些,那他就不说,总之以后和这人在一起的是他,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他扛着。 安全感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他堂堂大庆朝亲王,难道还能护不住自己的人吗? “呵呵,皇上原来这么嗯风吗?” 揉了揉脸接了一句,总觉得高高在上的皇帝在涂景阳口有点儿崩坏,但是他只见过皇上一面,对皇帝的所有印象都是从别人口得到的,又哪儿知道真假。 可是,别人口的皇上都是什么英明神武天降大才云云,怎么这人说出来就变了呢? 眼神古怪的看着涂景阳,林暄讪讪笑了两声,然后果断终止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想在以后被皇帝陛下穿小鞋儿。 “先不说了,你刚从马场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吧。”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涂景阳拍了拍林暄的脑袋将人哄回去房间,然后转身朝着谢琼的所在地而去。 晕晕乎乎回到房间,林暄拍了拍脸,然后翻出来纸开始给家里写信。 虽然这个弟媳大哥可能不会满意,但是皇上都知道了,瞒着他们家大哥就有点不好了。 而且,他和涂景阳在一起,吃亏的总不会是自己。 ——哥,弟弟给你找了个超有钱的弟媳然后一夜暴富了,以后不用担心我在军营里吃不饱穿不暖养不起沙沙了。 第61章 刚将跟着林暄去马场的士兵打发走,谢琼揉了揉额头看着又过来了的涂景阳,随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没有说话。 听士兵们的说法,那两匹马在马场似乎已经有些日子,但是只在见到林暄的时候才忽然温顺下来,在此之前,马场的驯马师已经伤了好几个了。 而林暄一直待在他军营,就算有人想特意去训出来这样的马也没有会,所以说,这真的只是巧合。 然而,巧合的太多,那就不算是巧合了。 抬眼看了涂景阳一会儿,感觉这人的神情有点复杂,谢琼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赤兔和小黑的来历很正常,正常到和里飞沙一样,完全找不出任何来历。” 他知道当年里飞沙是在林暄和人赛马的时候忽然跑过来的,除了林暄谁都不让靠近,林如海开始不敢让林暄去碰,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里飞沙身上出什么问题。 至于赤兔和小黑,既然也是查不出来,那就只能希望他们和里飞沙一样了。 “也就是说,查不出来吗?”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涂景阳皱了皱眉头,“看阿暄的样子,不像是刚认识那两匹马。” 野马虽然群居,但是不会亲人,更不会对在阿暄身边待了多年的里飞沙那样相处,之前他看到的场景,那匹马更像是相识已久。 而且,阿暄对新来的两匹马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赤兔和霸红尘就像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他身边一样。 这就有些奇怪了,查不出来历,难不成这几匹马都是从天而降不成? “阿暄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他敢对那两匹马如此亲近,定然是有把握马没问题。”沉思了片刻,谢琼抬眼看着涂景阳,“王爷这时前来,只是为了那两匹马?” “自然不是。”涂景阳笑了一声,然后一身轻松说道,“多年念想终得如愿以偿,自是想着找王爷一同欢喜一下。” 愣愣的看着笑的温和的宁安王爷,谢将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他跟前拐走他们家脑子一根筋的徒弟,这人还要不要脸! 强忍着拍桌子将人扔出去的冲动,谢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蹦出来一句话,“我以为,王爷至少要等阿暄再长大一些。” 跟个二傻子一样天天没心没肺,现在好了,担心什么来什么,天知道那小子知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 天天操着老妈子的心,谢将军有些心累的揉着额头,一心只想着让那小子正儿八经的哥哥过来管管。 他虽然知道涂景阳在林暄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不会出现他想象始乱终弃的情况,而且,就算是始乱终弃,谁乱谁可还不一定。 但是,事情发生在这里,他到时候怎么和林如海解释,难不成说他在这里当红娘,然后一不小心把林暄和涂景阳牵一起了? 对这唯一的弟弟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听到这消息,林如海怕是会直接过来用杆子戳死他。 更何况,涂景阳这人看上去温温和和,内里却和表面完全不一样,就阿暄那傻样子,只怕空有一身武力没地儿用,最后便宜的不还是这人。 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一下桌子,谢将军也只能干巴巴说出一句林暄还小,现在考虑这些有点操之过急,不如好好考虑考虑,等过些天再讨论这些。 “阿暄已经二十了,不小了。”笑眯眯看着谢琼,涂景阳是绝对不会在这上面让步的。 他不是傻子,一旦这个时候让步,等林如海知道消息,只怕不等阿暄有反应就直接在扬州给他订下一门亲事了,他还没有大度到将阿暄拱让人的地步。 忽然想起了什么,涂景阳笑了笑,“本王和阿暄如此顺利,还要多谢将军的提点,现在条件简陋,等有会回京,本王定会给将军备上一份大礼。” “那小子”涂景阳话音未落,谢琼的脸色就沉下来了,他让那小子小心着点儿,这像是小心的样子吗? 别不是觉得这人对他上心,所以今天见着人了就直接傻不愣登羊入虎口了吧? 想着林暄平日里的干的事儿,谢将军的脸色更加不好,还真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谢琼这辈子自认为带徒弟还行,没想到第一次就带了这么个让他无话可说的家伙,但凡将带兵打仗上的心智分出来十分之一,那小子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就被人叼走。 “来这儿只是为了让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本王就先告辞了。”语气柔和留下了一句话,看谢琼黑着脸不说话,涂景阳起身勾了勾唇角,“至于那两匹马的事情,如果阿暄不说,咱们也就别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些小秘密,不是吗?” 面无表情看着涂景阳离开,谢将军表示,不生气,他不生气,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谢将军满面寒霜起身,然后拎着枪朝着林暄的院子而去。 喜滋滋将家书写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林暄将信放在桌子是,然后洗洗刷刷准备休息。 虽然感觉就算说开了和以前的日子也没什么两样,但是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眨眼的时间脱离了单身的林将军神采飞扬,感觉像是打了胜仗一般。 不,这种感觉好像比打仗还令人激动。 捧着脸傻笑的林将军坐在窗户边儿上,然后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感觉涂景阳这时候应该不会再来,林暄皱了皱眉,然后自己跑过去把门打开。 一抬眼,脸色阴沉的谢将军正拎着抢站在那里。 “师师父”不由自主抖了抖,林暄睁大眼睛看着门口的谢将军,忽然想起来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接下来会不会是封建家长棒打鸳鸯,然后他就像一朵小白花啊呸是涂景阳就和一朵小白花一样哭唧唧和自己分开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莫名有些激动怎么办? 看林暄出来,谢琼也没有拐弯抹角,勾了勾唇角就让他拿枪出来,“天色尚早,你我二人许久未曾较量,正好今天没事儿,出来吧。” 回头看看已经点起了灯的房间,再看看理直气壮说出来天色尚早的谢将军,林暄嘴角抽了抽,然后任命的回去拿溯流。 他们俩明明在去马场之前才打过一场,而他去马场一共才五六天,所以,师父大人,您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来“许久”这两个字的? 果然,封建大家长谢将军已经要上线了。 尽管谢将军找的理由一点儿也不走心,林暄也只能硬凑上去接着,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们住的地方离校场有一段距离,林暄绷紧了身体跟在谢将军身后,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的人,然后接着低头跟着。 待会儿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 这才多长一会儿,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传到他们家师父耳了? 下意识的将谢将军想成了阻碍他那“惊世骇俗的爱情”的人,林暄低着头努力将嘴角上扬的弧度压下去。 不管林暄在后面都想了什么,谢琼握紧了的长枪,“说吧,你们俩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脸色有些发红,在涂景阳跟前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的不好意思在他们家师父跟前全跑出来了,林暄抿了抿唇,“一时没反应过来,让他先将话说出来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老婆先开口,早知道在将军当时说的时候就直接将事儿挑明了。” 就是后来去马场给耽搁了,要不然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种仓促的局面。 差点儿被自己绊倒,谢将军难以置信的看着口出惊人的林暄,不知道什么给了他这么样的错觉,上下打量了自家徒弟一番,谢将军默默转头,表示不想再这上面纠结。 听多了这人喊里飞沙老婆,他当然知道林暄口的老婆是什么意思。 快步走在前面,感觉再说下去自己要被气死,谢将军直接走进校场,反挽了个枪花只等着将人好好收拾一顿。 眯起眼睛看着在灯火之下闪着光芒的枪尖,林暄迈步走了过去,男人之间没什么事儿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天色已晚,校场除了站岗的士兵就没有其他人,谢琼和林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动了起来。 兴致勃勃聚在旁边,站岗的几个士兵看着两位将军之间的较量感叹着,“几天不见,林将军的枪耍的更好了。” “天策营可都是林将军教的,那些人的枪法已经令人称奇,就更不用说林将军了。”旁边一人双眼放光看着飞舞的枪尖,语气掩饰不住的羡慕,“若不是在最后一场被人打下来了,我现在也该在天策营。” “就你?算了吧!”另一士兵看着说着大话的同伴直接笑出了声,但是为了不打扰两位将军的战局又赶紧忍住了,“当年咱们将军将新兵编入天策的时候,你不是嫌弃天策连个主将都没有所以故意躲过去的吗?” 尴尬的张了张嘴嘴,开始说话的那人恶声恶气哼了一声,余光注意到扫过来的劲气赶紧拉着旁边几个人往后退。 赶紧回去走到自己的位子站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几个士兵目不斜视,挺拔的身形看上去认真极了。 再次战了个平的谢琼和林暄畅快淋漓的打了一场,火气也泄的差不多了,谢将军拍了拍林暄的肩膀,“既然你们俩已经说开了,师父也不好多管,虽然宁安王爷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为人还算可以,阿暄,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一脸轻松的看着他们家师父,林暄笑的开怀,“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谢婉姐姐那样,既然我们俩都感觉对方还行,那还说什么。” “你自己想好了,万一以后”将额角上的汗擦掉,谢琼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就这样吧。” “师父放心,他打不过我。”笑吟吟接了一句,林暄将溯流竖在旁边,再不济他现在还能挨打啊! 谢将军眼角抽了抽,然后幽幽开口,“有时候,打得过并没有用,你脑子有他好使吗?” 不是他欺负林暄,而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这么想。 揉了揉脸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林暄跟在谢将军后面刚走了两步,然后就被赶回自己家去了。 睡前运动后洗个澡神清气爽,林暄一夜睡的特别安稳,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收拾好自己,正想着和涂景阳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涂景阳就自己过来了。 “阿暄,京城忽然有事需要我回去,等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和皇兄说明,以后陪你驻守在这里。” 有些愧疚的看着林暄,涂景阳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京城究竟是什么事情。 有点发懵的看着过来告辞的涂景阳,林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你看我,你家小可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忽然叫回去,涂景阳心里也不舒服,微微踮起脚在林暄额头上印了一下,宁安王爷又低声安抚了几句,然后才转身离开。 直到连涂景阳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林暄才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小声嘟囔了一句,“啥情况,我们俩是昨天确定关系吧?” 第62章 涂景阳走的仓促,也没有如离开时所说的那般很快回来,林暄虽说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但是后来知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之后,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那点儿小情绪了。 刚稳定下来的江南官场又动荡了起来,不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操控,那些被革职或者被贬的官员们忽然纠集在一起意图在百姓之间掀起对抗朝廷的风波。 他哥现在还在江南,而且刚兼了个江苏巡抚,如果说半点儿也牵扯不上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林暄猜的不错,涂景阳回京城之后当天便赶往了江南,而他哥也被各种事情催的焦头烂额,足足半月不曾准时回家。 如果真的是造反,他们这些官员们的罪过就大了,如果百姓们没有跟风而是老老实实过日子还好,如果真的被煽动起来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他们就是以死谢罪都不足惜。 消息传到京城震惊了整个朝堂,原以为那些官员只是贪污,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能在元气大伤之后还弄出来这么大的乱子,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钱。 在意识到江南那边没那么简单之后,涂景珏就猜出了好几种情况,但是其最有可能的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义忠亲王服毒于王府,整个王府的人都给他陪葬,他们可都眼睁睁看着尸首下葬的。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弄的剧毒,服下之后整张脸都黑了 涂景珏怔了怔,忽然意识到当时没仔细看尸体,如果是身形相仿又穿着义忠的衣服,脸被毁成那样,也没人能看出什么不一样。 怪不得他们的好父皇只是哭了几天就安生下来了,原来是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冷笑一声捏了捏眉心,涂景珏心里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也是,那位心里的儿子只有一个,就算现在皇帝是自己,也还是要给他心爱的儿子让路的。 只可惜,他们好像没有看清现状,如果在他刚登基的时候有这种气候,只怕当时就能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至于现在,呵呵 暗的布置早在之前就随着那些贪官们被大乱了,现在仓促起事,真当他治下的百姓都愚昧无知吗? 等涂景阳赶回京城之后,涂景珏直接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皇城里坐着的那位有他看着,至于在江南兴风作浪的人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义忠亲王已经死了,就算那人是涂景瑞,也和他们扯不上关系,这个九族还不是他们按上去哪个是哪个? 如果义忠安安生生的躲在民间,他又怎么会这么快看出来端倪,当了几十年的准太子,怕是连脑子也一块儿丢在了女人身上。 一回来就听见这么大一变故,涂景阳也没有推辞,直接带了人又去了江南,当然,这次是以商人的身份过去的。 造反需要的是什么? 银子! 如果不是因为缺钱,义忠也不会在江南大肆贪污以至于让他们抓住把柄直接端了,现在又掀动那么多百姓,没了银钱可支撑不了。 可是,这大庆朝最有钱的除了国,那就是他涂景阳了,江南的铺子收的差不多了,想从他里抠出来银子可没那么容易。 京畿一带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涂景珏往江南一带派了不少兵马协助,然后在京城稳如泰山,顺便还时不时给皇宫里消息闭塞的太上皇透漏些消息。 听到他心爱的儿子要夺权就这么高兴,那以后知道那人死于非命是不是也要陪着他一起走啊? 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涂景珏踱回御书房,然后接着批阅奏折。 他每天都有一堆折子要批,可没时间和陪这父子俩演戏,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再过来好好欣赏也不是不行。 幼时母妃受的苦他本不欲再追究,既然这两人愣是要冲上来,他也不介意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 朝堂上的事情和边关没有太大关系,就算是那边真刀真枪打起来,只要没有皇帝的调令,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回京。 镇守边关和被贬到函谷关,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在函谷关时谢琼虽然也是守将,但是现在鲜少有异族能突破层层关卡打到函谷来,所以他在那里可以说是被闲置了起来。 但是西北这边不一样,但凡这边有一点儿异动,外族就能察觉并且立马率兵打过来,边境几十座城的百姓们生活靠的就是强大的西北军。 不过虽然没有回去,但是谢琼也没少关注京城和江南的消息,一来是京畿军营有变动的话谢家跟着也会有变动,而来就是林家。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知道江南有人造反的时候林暄吓的脸都白了,如果不是强忍着不能离开,只怕他当时就回了扬州。 林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这其的弯弯绕绕,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起兵造反,最先遭殃的就是当地的父母官。 尤其是皇帝任命下来的大官,那就是给叛军恐吓百姓送上去的人头。 他经历过安史之乱,异族进攻的时候他不怕,但是他怕家里会出事儿,有胆子造反的人肯定不会顾忌官员的性命,这么一来,万一打到扬州了该怎么办? 好在最后谢将军实在看不下去,又拉着他好好说了一下本朝的兵力布置,不说各个军营都是当今圣上的亲信,就算有人起兵造反,江南历来富庶之地,那边的官兵还能挡不住一群乌合之众吗? 有兵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这次意图兴风作浪的人根本没有那个本事起兵。 原本有资格调兵遣将的都在之前的动荡之全部铲除,现在换上去的都是圣上精心挑选的,不光政务做的好,对皇帝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 这么多年的励精图治不是没有用处,江南几年没有因为天灾而损失惨重,百姓也不都是没脑子的,就算再煽动,最后乱起来的也只有那么几个,最后还都被街坊邻居绑到衙门去了。 兴师动众最后却只弄成了这样,和一场闹剧无异了。 为了让林暄安心,谢琼特意将事情说的轻松了些,好在林暄在确定要造反的人没有兵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没兵还想造反,那些人脑子有病吧! 清楚江南的局势尚在控制之后,林暄也恢复了每日练兵遛马练兵遛马的日常,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个老婆在一块儿的始终终于不再打架,而且还能让他挨个儿上去在草原上狂奔过过瘾了。 要一下子将隐藏在江南和京城的蛀虫揪出来有些不太可能,因此涂景阳也做好了短时间内去不了西北的打算。 依旧是一月一封信,和家书一样有规律,林暄只是不舒服了那么一会儿就想开了,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和以前一样好像也没什么。 而且,他也没心思将过多的精力花费在儿女情长之上。 被打到北边的异族们两年就能养好生息,如果不抓紧在这一段时间之内练兵,等以后和外族骑兵对上,他们可就堕了天策的威名了。 尽诛宵小天策义,他们守的不只是哪一个具体的朝代,而后身后无数看着他们以他们为豪的百姓,守的是太平盛世。 年时间,足够林暄将天策带的初成气候,也足够外族们做好准备卷土重来。 连续几年的小打小闹之后,这一年的秋天,整个西北异常安静,一脸几个月没有外族骑兵的骚扰,林暄知道,那些外族极有可能在今年冬天大肆进攻。 那些马背上的民族在北边的草原上不是活不下去,大庆朝和他们有交易往来,草原上的东西在原很是吃香,凭着贸易足以让他们撑过寒冷的冬天,只是日子艰苦一些罢了。 但是交易哪儿有直接抢来的快,还要拿自己辛苦打来的东西去换,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么想的外族人不在少数,所以,交易虽然一直没有停,但是真正抱着交易目的的外族人却越来越少,更多的还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一早做好的准备,西北军的气氛一日比一日肃穆,斥候营的探子们整日整日的在草原上行走着,随着冬天越来越近,遇见外族人马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等他们的粮食快吃完了,恐怕就是大军南下的时候了。 自从上一次西北军大发神威将外族赶到了北边,边城的百姓安安生生过了几年,这次听到消息说可能会有外族来犯也没有和以往一样惊慌失措。 西北军还在这里,那些蛮子进不了城,他们只小心一点不出城就好了。 因为今年情况特殊,所以谢琼一早就上报朝廷拨军饷,等到这边一下雪,万一粮草运不过来,他们就只能借百姓的粮食了。 对战事从来不敢掉以轻心,皇帝批复的折子很快就送了回来,谢琼一直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些,然后起身去看天策军如今怎么样了。 那一群狼崽子们被阿暄这么训练下来,终于也能咬人了,就让他看看,这耗费了那么多精力练出来的精兵最终能长成什么样子。 将心思全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战事之上,林暄许久没有关注过朝廷的事情,更不用说自荣国公去世便不怎么在意的荣国府了。 正因如此,他也不知道薛家最终还是去了京城投奔荣国府,但是却不是因为薛蟠打死人惹上了官司,而是家产基本被败光了,他们一家在金陵城过不下去了,只能去京城寻亲。 第63章 最后的反扑最是烦人,但是就算他们再怎么折腾,也绝无可能在江南再掀起什么风浪。 太上皇久居深宫无法与外界联络,就算勉强送信出去,递过来的有能是什么紧要的消息? 几年前能将江南官场肃清一遍,皇帝对朝廷的把控已经远超太上皇最后在位的那几年,还当太上皇是以前那个只遮天的皇帝,这是涂景瑞犯的最大的错误。 涂景阳人在江南就能保证江南官员的人身安全,除此之外,他也会给那些意图给朝廷找麻烦的人来点儿教训。 这边的蛀虫少点儿,以后他们家皇兄也不至于有事儿没事儿把他喊过来,以前还好,他以后可没时间在这儿耗着。 不过,宁安王爷毕竟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唯一能让人看上的也就是他底下那数不清的铺子了,简而言之,涂景阳已经快穷到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薛家大部分的铺子都被他收入囊,皇商家族没了才能匹配的人,就算他不出,那些东西也留不住,还不如一块儿进了国造福百姓。 想着薛家如今的情况,涂景阳啧了两声,如果他们家那位姑娘再大个几岁,未必不能多守住几间铺子,可惜一个小姑娘就算心智再成熟,在家产之上薛家也不会让她多插。 不过这都是些小事儿,涂景阳只是随便看看便将事情抛之脑后了,他到江南来为的可不只是几间铺子。 就算人藏的再深,这一回也跑不了了,涂景阳天天优哉游哉喝着茶,却没忘了正事儿是什么,反正江南乱不起来,最后急的也不是他。 他这边天天清清闲闲,好不容易有了翻盘会的义忠就静不下来了,他藏在江南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回京。 父皇已经说了不在乎他之前犯的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已经搭上了整个义忠王府,再没有输的会了。 父皇一向不喜涂景珏,却被迫让位于这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心里的不爽不用说也知道,他在父皇心是不一样的,如果以后荣登大宝,肯定不会让父皇和现在一样艰难。 涂景瑞想的好,但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打击,接连而来的挫折之下,他只能孤注一掷在江南掀动百姓。 以他原来的计划,将江南官场控制在之后,凭着江南一带的财力去策反原,原一乱,他涂景珏就是有天大本事也只能乖乖就范。 父皇虽说如今已经是太上皇,但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其他不说,至少能在特殊时候让他涂景珏身败名裂。 眼满是怨毒,没想到他的计划在最一开始就被破坏了,涂景瑞心里一阵焦躁,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耗尽家底布起来的局被一击打破。 猫捉耗子的游戏玩的腻歪了,将长时间见不到心上人的火气全都撒了出去,宁安王爷终于大发慈悲准备给涂景瑞一个痛快。 虽然天天都在大舅哥跟前晃悠,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涂景阳完全不敢让人知道他已经将人家弟弟拐走了,因为平日会特意躲着,所以宁安王爷完全不知道,在他到扬州不就后,林暄的家书就送到了林府,其直接就将他们俩的关系透了个明白。 平日里默契十足的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彻底没了心有灵犀,一个以为对方到扬州就会和他哥说明,一个以为对方远在西北家书里不会写这些东西,巧合之下,林如海在家里等了许久的解释,愣是没有等到一句话。 眼睁睁看着涂景阳笑盈盈在身边走过去好多次,林如海有时候都觉得是林暄的信被人掉包了,看着样子,怎么也不像阿暄信里说的那样。 但是不管如何,林如海心里算是记下了,他们现在没有精力耗费在家长里短之上,等将来阿暄回来自然能将事情问个清楚。 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就算对涂景阳的印象不那么好,林如海也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然后,并不知道大舅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宁安王爷雷厉风行解决了涂景瑞留下的残余势力并将那人连同那些属下一起下狱以造反的罪名斩首,然后就和他们家皇兄交差去了。 他和阿暄刚确定关系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次回去定然不能再这样了。 这次一定要和皇兄说好,既然阿暄要留在西北边关,他就也留在那里,年节的时候可以回京,但是平时,他还是更喜欢和心上人在一起。 早知道这人是什么脾气,皇帝只是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他,然后摆摆表示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有事儿他在急诏把人弄回来就行。 林如海那弟弟他见过,虽然没怎么看清,但是也知道那是个英姿飒爽的小将,怎么就偏偏眼瞎看上了他们家景阳? 虽然这么说自己弟弟有些不好,但是皇帝陛下表示,他真觉得那林姓小将眼神儿不怎么好,不然能看上这满肚子坏水儿的家伙吗? 不管他们家皇兄怎么想,接下来在京城又怎么折腾,志得意满的涂景阳再次包袱款款走向了去西北的官道。 这些年外族安稳了不少,他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将精力转移到西北,多开几间铺子也好顾住阿暄的花销。 以前总想着怎么贴补国,所以对铺子的收益大部分都直接入了官帐,他自己却没有留下来多少,反正他孤身一人,也用不了太多银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拖家带口的人,不能再那么实在将银子全扔国了,每次要用钱都要和皇兄神情和自己直接就能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悄悄做着以后的规划,涂景阳已经想好在哪儿开始他们的幸福生活了。 依旧跟在他身边的长恒和长垣自觉的在外面赶马,就算他们家王爷依旧是面色温和,只看那放空的眼神他们也知道那位又走神了。 能让他们家王爷走神还不忘嘴角上扬的,也就只有西北那一位了。 摇头叹气的好一会儿,两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在西北的生活,对视了一眼后唏嘘不已然后接着赶车。 低声在前面说着些什么,长恒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眼闪过一抹暗光悄悄翻身下了马车去了旁边的林子之。 他们明日就能到蒲津关,所以虽然是官道,但是附近却罕有人至,毕竟天冷了,边关的百姓也都不怎么出远门了。 悄无声音穿梭在林子里面,长恒看着不远处升起烟火商人模样的车队,眯了眯眼睛又无声无息的回去。 “王爷,这附近有一队伪装成商人的斥候,看样子似乎是外族汗帐的人。” 第64章 挑了挑眉掀开帘子, 涂景阳看了一眼四周,“想趁着过冬之前过来抢一波, 他们想的容易。 让长垣回去好好赶车,涂景阳神情淡然, 看上去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长恒挠了挠头,看了看涂景阳的神色然后小声提醒道, “王爷,咱们不做些什么吗?那可是外族的斥候, 万一跑了可不好找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长恒,涂景阳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那些伪装成商人的外族有多少?” “大概二十几个,帐篷里可能还有, 里面太模糊,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属下也没凑近去看。”迅速将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长恒送了一口气, 觉得他们家王爷果然不是任由这种事情发生的人。 安静坐在前面的长垣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王爷意思都这么明显了, 怎么他这傻弟弟还听不出来,脑子又不见了吗? 长垣旁观者清, 就那么安安静静坐在前面不说话, 而后, 涂景阳接着开口了, “那你觉得, 只凭你一个,能一下将这二十多个准备充分的斥候捉住吗?” “......” “本王不通武艺,咱们这次出来就只一辆马车,长恒,以后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若是阿暄在,肯定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涂景阳将手中的册子放下,然后撑着脸看着长恒,“怎么,还想着过去?” 讷讷的放下帘子,长恒抿了抿唇,他们人少,直接过去好像的确占不到好处,但是如果只有他自己,就算抓不到活口,将人全部留在那里总没问题。 再说了,就算林将军在这儿,他也不一定能单枪匹马将任全都带回去啊! 看长恒被怼了出来,长垣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林将军从来不会单独行动你忘了吗?” 如果林将军在这儿,他当然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因为他身边永远都跟着一队天策士兵,别说二十多个人,就是再多上一倍,在他们的马蹄下也没有逃走的可能。 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长恒捂着胸口一脸悲愤,然后夺过马鞭就不搭理旁边的长垣了。 天天被这个欺负完被那个欺负,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王爷挤兑他也就算了,毕竟几年没见着林将军,要是以后他有心上人了,那么长时间不让他们见面他心情也不好,但是长垣,你什么时候也和王爷一起同流合污了? 心里这么想着,长恒捏紧了马鞭,决定到蒲津关之后好好和长垣打一架,反正这人打不过他,就当为自己出气了。 从小就在一起训练,就算长恒什么也不说,长垣也知道这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坐在那里伸了个懒腰,长垣笑眯眯的靠在一旁,“别想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和你打的。”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凑上去,这不是他这种聪明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三人下来准备休息一夜,明天早上接着赶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中午他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如今快入冬了,没有马车的遮挡,外面的寒意还是很明显的,涂景阳看着长恒熟练的将火升起来,然后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马蹄声由远而近,下意识抬头的宁安王爷眯了眯眼睛,然后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笑意。 几年不见,林将军更加气势十足,不愧是他的人,就算在这偏远的地方也一样能焕发异彩。 干脆利落翻身下马,林暄欢喜的看着许久不见的宁安王爷,然后不顾旁边还看着的人直接过去将人抱住,“好久不见。” 不愧是他的阿暄,连见面的方式都如何不同于人。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宁安王爷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招收示意后面几个将马拴好的士兵一起过来。 林暄这次带着的是霸红尘,不是所有的马都和霸红尘一样通人性的。 神色有些奇怪的躲远了些,尤乾和尤良拉着想打人的阿甘去了旁边,然后和长垣长恒围在火堆旁边远离那对就算在黑暗中也仿佛闪着光的人。 虽然将军在他们身边没有掩饰过什么,但是听见和看见还是两种感觉,这是在是有点儿接受不良啊。 他们都这样了,阿甘就更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将军到底怎么和宁安王爷变成这种关系的。 他们不是瞧不起两个男人在一起,在边关生活的人,神经早已变得异常强悍,而且这边女子稀少,两个男人搭伙儿过日子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事情。 但是那大多是在找不到妻子的情况之下才会干的事情,这两位哪个看起来也不像是找不到女人啊。 如果他们想,别说三妻四妾了,就是十八房小妾都没问题。 将军和王爷都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就算王爷好几年没有回过西北,他们天策军中也依旧存在着这位神人的传说。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没管身后的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瞎说了些什么,林暄蹭够了之后才将人松开,“就说今天赶得上,咱们俩果然是心有灵犀。” 彻底放开了的林将军说起情话来半点也不含糊,喜滋滋比了比他们俩的身高,林暄心里更开心了。 果然之前他还小,这不,这人几年不在,他又长高了吧。 年纪小果然有优势。 眉眼弯弯看着涂景阳,林暄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看的涂景阳忍不住将手覆在上面,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神。 “今天在路上,长恒发现有外族的探子在附近。” 听涂景阳说完,歪着头的林将军点了点头,“我知道啊,那些人还是我放进来的,伪装成商人却不带货物,他们这届的探子不行啊。” 虽然不太明白林暄的话,但是涂景阳还是附和着点了点头,“所以阿暄过来是监视他们的?” “怎么可能?”睁大眼睛看着涂景阳,林将军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只几个探子用得着本将军亲自出马吗?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们在路上遇上什么危险!” 说着,林暄扯了扯头发沉下了脸色,“那些探子都是汗帐里出来的,被他们的汗王调.教过,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是的确出手狠辣,万一你们不小心撞上了,本将军到时候上哪儿哭去,指望着长恒那二愣子,还不如期待着你有朝一日身手不凡。” 宁安王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非常不讲道义的说道,“长恒的确想着单枪匹马过去收拾那些人,只不过被我拦住了。” 只是习惯性的损一下长恒,没想到那二愣子真能想出来这事儿,林暄扯了扯嘴角然后眨了眨眼睛看着涂景阳,“果然,还是你靠谱。” 被心上人夸奖了的宁安王爷勾起了唇角,然后矜持的点了点头。 第65章 边城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就算拿了进关文牒,细节上也是能看出什么问题出来, 尤其是猜到外族可能往关中派斥候,他们一早就在各个城门处等着了。 不说将整个西北完全掌握在手中, 至少在来往的商人中,他们还是会留心的。 在这么个紧张的关节上, 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拿着通关文牒就能进,这西北估计早就落入外人手中了。 这一批探子在进来之后就全部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想传出去消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什么消息那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原本只几个人悄悄跟着就足够了, 但是想着涂景阳这些天要过来,林暄便和谢将军说了一下就巴巴的把活儿接过来了。 “这次外族虽然来势汹汹, 但是也不是抗不过去, 他们没有携带过多粮草的习惯,只要找个地方将他们全部困住, 不出三日, 他们就会方寸大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褪去了之前兴奋的林暄看上去可靠极了。 在草原上生存的民族和汉人不一样, 就算已经吃了那么多教训,他们还是学不会储存粮食, 应对寒冬也只有两种方法, 一是随着水草迁徙, 二就是找个有粮食的地方去抢。 比起来自己辛苦迁徙, 当然是抢粮食来的更痛快, 忍着好几年,如果今年不玩儿个大的,他们对得起整个西北军这么防备吗? 生活在草原上,那些外族自然美办法像中原人一样耕种,他们是游牧民族,就算是想学习中原的农耕也没有那个条件。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林暄也没敢掉以轻心,毕竟是从开国就一直在边境欺压着大庆的民族,不是他说瞧不起就能瞧不起的。 自信可以,但是自大可就不行了。 和林暄一起朝着火堆而去,涂景阳微微笑了笑,“因为这次在江南收获不少,国库也充盈了许多,如果再有战事国库也撑得住。” “那就再好不过了。”林暄眼睛一亮,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涂景阳,“这一次,我会让你们都看看,天策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是因为相信他就给他无限的资源,这样组建下来的天策,他怎么敢让这些人失望。 这辈子跟在谢将军身边也有七八年了,虽然不至于和大唐一样缺衣少粮到最后连军饷都发不上,但是军中也没宽裕到哪儿去。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家师父还是将能拿到的最好的都给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是被相信的。 这种感觉......久违的熟悉...... 不知道林暄想到了什么,涂景阳眸光一暗,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有阿暄在,天策军自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明明是被娇生惯养长大,却打定主意要来从军,从军便从军,连谢琼都说这人在战场上一股子狠劲儿不像是新兵。 阿暄,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心里又想到了之前谢琼对他说的话,涂景阳勾了勾唇角,那些都不重要,阿暄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不说的话他们只当不知道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傻孩子啥时候能看出来不对劲儿。 直到现在,涂景阳还是不能确定林暄究竟是故意让他看到那些奇异的地方,还是真的傻乎乎当旁人都对他打心眼儿里好所以完全不设防。 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有机会他真的好好让这人学学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两个人走在一块儿,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暄在说涂景阳在听,好几年没有见面,就算期间一直有信件来往,他也依旧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心中的激动压下去。 忽然想起了什么,林暄脚步一顿,然后眼神中也带了些许忐忑,“话说在江南那么久,你有没有和我哥说些什么?” 涂景阳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见是见过了,只是当时忙着正事,未免兄长误了大事,所以便没有将咱们的事情告诉他......” 想着让林暄不用怕,就算有事情也是他担着,涂景阳没想到,听到他这么说,林暄的表情更加惶恐了。 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人,涂景阳直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哭丧着一张脸,林将军不知道要不要从现在就开始祭奠自己可能失去的爱情,“在你走的第二天,我就写信将咱们的关系告诉我哥了。” 表情有些呆滞的宁安王爷愣了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难怪林如海后来见到他都那副反应...... —————————————————————————————————————— 黑暗中的林子里,想着四周无人,所以伪装成商人的斥候们也都放松了下来。 为了伪装的更像一点,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少,足足是一个中等商队的人数,虽然人多有些不好行动,但是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被发现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 没想到他们在进关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斥候之中的几个头领坐在火堆旁边吃着干粮。 “这些汉人还真是胆小,咱们还没有打进来就已经查的那么严,这是觉得他们肯定守不住城吗?”咬了一口干硬的饼,一人脸上满是不屑,“附近的几座成都看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就离咱们最近的那座城就可以,等咱们打下来了,以后也好防守。” 这几年的休养生息,这些外族人已经不满足于抢了粮食就走了,他们也看出来了,抢了粮食迟早会吃完,但是如果抢了一座城,那就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了。 原本都没想着入关,谁能想得到关内有那么多好东西等着他们,这里不只能养马养羊,还能有足够的粮食,直接抢城多好。 记吃不记打,觉得上次输的那么惨只是意外,这些斥候们在边关几座成打探了一番,然后自顾自讨论起了目标定在那座城上比较好。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觉得还是西宁城最好。 那座城离蒲津关不近,只城中的守军根本挡不住他们的铁骑,等蒲津关那边得了消息也晚了,守城这种事儿他们虽然没干过,但是绝对不会将吞进肚子里的城再吐出来就是了。 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城,再抢其他的不就容易多了吗? 他们虽然只是探子,但也不是普通的探子,在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关之后,能被选来打头阵的无一不是最机敏的勇士。 他们已经将情况摸的差不多了,等这次回去,定会雪洗之前的耻辱。 听说这些汉人组建了一支骑兵,简直可笑,以为胜了一次就能在马背上超越他们了吗? 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天策军的事情,对于这在西北军之中显得独树一帜的军队,一众外族探子都嗤笑出声。 一个半大娃子领兵打仗也就算了,还想着建骑兵,看来中原还是钱粮多的没地儿使,不然也不会这么糟蹋。 正好,等大汗的命令下来,他们也要好好见识一下,这让几座城都赞不绝口的天策军究竟是什么样的。 火堆旁,探子首领将手里的饼渣拍掉,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几天都小心一点儿,咱们马上就能回去和大汗一起进攻,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出岔子。” 虽然他们的伪装没有出什么意外,但是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这些天一切都顺风顺水,总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中原人胜了一场就傲慢到这种地步了吗? 怀疑是一回事儿,心里更加不将西北军放在眼里又是一回事儿,在他们心中,中原人就是这样,打了一场胜仗就恨不得天下皆知,败了又只会藏着掖着,哪像他们的勇士,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个个都有担当。 发现西北军好像的确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入关的时候查的严,进来之后,他们竟然再也没碰上过巡逻士兵。 他们中原人还说什么“骄兵必败”,这下可好,全用在他们自己身上了。 小心一点儿总没错,好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到时候让这些汉人自食恶果去吧。 将最近的情报写在纸上然后放进竹筒,斥候头领低声吹了声口哨,不多时,黑暗中便飞来了一只鹰,这是他们族中专用的传信工具,也就现在这种情况有资格使用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等大汗有了决定,他们就能回族中和勇士们一起将这些汉人打的痛哭求饶了。 不远处,藏在暗处的天策士兵看着火堆飞出去的鹰悄悄分出去两人,剩下的接着在原地看着。 不一会儿,出去的两个士兵拎着不动弹的传信鹰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 第66章 将竹筒里纸上写的东西抄了一遍, 执笔的士兵脸色有些怪异,愣了好一会儿才把信纸重新放进去绑在鹰腿上。 这些外族人啊, 脑袋里都是水吗,还攻城, 要是边城那么好攻,他们的先辈早就干这事儿了, 还能轮得到他们吗? “又怎么了?” 只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情报上又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旁边另一个士兵揉了揉额头, 然后有气无力问了一句。 “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正准备和他们汗王分享好一统天下。”嘴角抽搐着将自己抄好的纸条叠好, 心累的士兵抬眼看了看天色,估计着信鹰也该醒了。 在鹰翅膀上摸了摸拔出一根细细的针, 板着脸的士兵甩了甩手, 然后往上一扔让迷糊过来的鹰继续朝着北边飞过去报信。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信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下意识的扇了扇翅膀将自己撑在半空中, 好一会儿才找回方向感离开了这里。 他们军医的迷药就是好用, 说是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多一点儿都没有。 顺着林暄留下来的记号, 两人在林子里飞快的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路边儿上停着的马车以及不远处的篝火。 阿甘和尤乾在马车边儿蹲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察觉到有人过来立马站起身来。 眯了眯眼睛发现是自己人, 尤乾朝着来人招了招手, 然后拍了拍阿甘的肩膀没有多说。 “伍军, 那些探子又传消息出去了?”虽然是问句, 但是尤乾的语气却没有一丝疑问,显然,这种事儿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伍军耸了耸肩,然后笑嘻嘻回了一句,“可不是吗,那些人也真是能想的,要我说啊,这些探子都不用留,咱们直接正面打呗,又不是打不过。” “你可闭嘴吧,将军的打算,岂是我们能看透的?”笑骂了一句之后,尤乾转头看着坐在篝火旁边的林将军和宁安王爷,然后示意他们过去。 长恒和长垣任命的捡来足够的柴火,看着他们家王爷一副只为“美人”折腰的昏庸模样,就算是看的再多他们俩也习惯不了。 林将军正值大好年华,怎么就被他们家王爷骗到手了呢? 对,就算是他们俩,也一样觉得宁安王爷这是趁林暄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偷偷下手了,不对,应该说是更加觉得真相是这样了。 但是看着林将军乐在其中的模样,他们能怎么办,当然是在旁边祈祷这两个人能长长久久了。 他们家王爷虽然看起来风流,但却是个好人,再说了,他们只是下人,虽然平日里王爷脾气好不拘着他们,但也不能妄议主子的事情。 任劳任怨在旁边支起帐篷并把里面收拾的舒舒服服,长垣拍了拍长恒的脑袋,然后直接把人拉到不远处和阿甘一起对着马车面壁。 日子啊,总是要过下去的。 看了看沉着脸不说话的阿甘,再看看好像和阿甘很熟的宁安王爷的侍从,尤乾捏了捏下巴,然后走到一边儿把尤良叫过来一起蹲着。 总感觉他自己一个人好像脱离了组织,还是拉兄弟来一起吧。 从伍军手里接过情报,林暄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伍军一脸沉重表示这都是真的之后才扯了扯嘴角让他们去旁边休息。 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就是敢想,不只敢想,人家还敢将奇思异想付诸实际啊! 安静的看着林暄的脸色变化,涂景阳挑了挑眉,拨了拨火堆然后问道,“怎么了?” 看着崩到脚边儿的火星想了一会儿,林暄抬眼看着涂景阳,“没什么,就是想到了该怎么让那些外族血本无归了而已。” 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林暄无辜的歪了歪头,如果不是一身戎装,看上去和大家族中没出过远门的小少爷没什么两样。 只可惜,这人无害的表象下是一颗“凶残”的心。 “在关内绕了一圈,那些探子决定向他们汗王提议,今年不直接抢东西了。”说着,林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们想直接攻下西宁城,然后以西宁为第一步逐步蚕食整个西北。” 脸上表情不变,涂景阳笑着接了一句,“倒是个远大的目标,提出这个建议的真是个人才。” “可不是吗,这么上赶着作死的,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见了这么一个。”将纸条团成团扔进火堆,林暄嗤笑一声接着道,“要是当年对手和他们一样蠢,我们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什么? 涂景阳眉头微动,下意识觉得林暄接下来的话对他非常重要,然而,反应过来的林暄打了个哈哈,嘟囔了两声之后就转移了话题。 定定的看着林暄,涂景阳没打算就这么将人放过,“怎么,阿暄以前跟着谢将军不也是打这些人吗?” “是啊,所以说他们记吃不记打。”含糊的应了一句,林暄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霸道的让涂景阳去帐篷里休息,“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赶紧去休息吧!” “阿暄!” 有些心虚的躲过涂景阳的视线,林暄闭着眼直接上去啃了一口,然后拉着人往帐篷而去,“都是过去的事儿,没什么要紧的,想知道的话以后会说给你听的,今天天色晚了,赶紧睡觉,明天还有正事儿呢!” 再次被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打断了思路,茫然的按了按自己的唇,还没从刚才的感觉中反应过来的涂景阳看着将他带进帐篷就赶紧跑出去的林将军,脸上后知后觉露出了一抹薄红。 他这几年不在,这小子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缓过来的涂景阳想着林暄刚才说的话幽幽出了一口气,他们果然没猜错,阿暄身上果然还发生过其他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连林如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儿,能让他连哥哥都瞒着。 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将手放在了嘴唇上,涂景阳轻笑一声,然后和衣躺在铺好的床上,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一时间贼胆包天亲了上去,出来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林暄忍不住抖了抖,然后乐呵呵过去给火堆添了几根柴火。 一眼看上去,跟个得了糖葫芦的小傻子一样。 眼睁睁看着他亲完又跑出来,马车旁边几个兵感觉自己眼睛快瞎了,在林暄看过来之后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黑灯瞎火的,他们能看见什么,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拍了拍脸让自己的表情正经下来,林暄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阴测测朝着马车走过去。 不用提醒就知道赶紧起来躲到旁边,长垣和长恒更是早就趁他过来跑到火堆旁边取暖了,没想到林暄这么大胆的兄弟俩有意无意往那边瞅着,还想着能不能看到林将军一挑多的英姿。 “咱们王爷也就在林将军身边才脾气这么好了。”低声感叹了一句,长垣揉了揉凑到眼前的脑袋,“哥已经能猜到以后王爷会怎么将便宜占回来了怎么办?” 想着他们家王爷前段时间手不释卷研究的某种书籍,伸手将脑袋上的手打下来,长恒也戚戚然点了点头,“可怜的林将军,一看就知道不是咱们王爷的对手。” 想到一块儿去的兄弟俩罕见的有了惺惺相惜的意思,然后被帐篷里传来的一声轻咳吓的赶紧闭嘴。 他们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平时也没有看到王爷钻研某种书籍。 他们更没有看见王爷刚才被占便宜。 身为天底下最优秀的随从,该眼瞎的时候就眼瞎,就是这样,没错的。 轻飘飘扫过去一眼,林暄只当没看见长恒和长垣小声嘀咕,只是挥了挥手让几个躲的老远的家伙回来。 看着委委屈屈站在旁边没有动弹的阿甘,林暄下意识的转过了眼睛,“阿甘啊,咱们已经长大了,小时候那招已经不管用了。” 再说了,装委屈只有好看的人做出来才行,现在都长那么高个子了,扭扭捏捏有点辣眼睛啊兄弟。 “都那么长时间了,也该习惯了,乖,有事儿爷自己担着,这和你没关系。” 垂眸站在旁边不说话,阿甘当然知道这和他没关系,但是大爷哪儿的反应就和他有关系了。 “等这一仗打完咱们回家多住一段时间,我哥会消气的,再不济也不会将火撒到你身上,放心吧。” 就算阿甘不说话,林暄也知道小跟班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要是连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那就真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正了脸色看着小心翼翼凑过来的其他人,林暄挑了挑眉,“行了,过来说正事儿。” 扫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林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如果那些人还准备转悠,那就陪着他转,如果要出关的话......” “直接干!”伍军兴冲冲的接了一句,一路跟着那群伪装成商人的探子,他已经快转遍了周围几座城。 天知道他从军这几年都没怎么出过军营,这些斥候倒是能耐,直接带着他们营里的兄弟跑了那么大一圈。 “干什么干,长点儿心行吗?”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伍军头上,林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要动手也等他们出关之后再动手,记着,留下活口去报信。” 如果他们那位汗王真的听了这极好的建议准备攻打西宁,那他们也不介意来个瓮中捉鳖。 第67章 秋意渐浓, 草原上的草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集结成大军的外族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时不时有小队的兵马来关外骚扰, 碰上百姓就抢杀而看到西北军又跑的老远,既不主动正面开战也不放弃在城外晃悠。 如果再不开战, 等天气彻底冷下来,他们就没有机会出兵了。 冬天一来, 不只汉人行动不便,他们也不好拿刀, 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告诉他们,冬天不是个打仗的好时候。 探子们的情报被准确的送到了关外, 而谢将军在外面同样有着自己的细作,知道接下来战事可能是什么样的走向之后, 谢将军顿了一下, 然后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笑容。 如果旁边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大概就要以为自己见鬼了。 那些人可是想着要攻城, 将军不怒也就算了, 怎么还笑了起来? 他们好几座城都已经戒严,百姓不能轻易出城, 现在这种情况,将军还能笑得出来? 让人接着盯着关外大军的动向, 谢将军活动了一下筋骨, 然后让人将留在军营的将领们都找过来, 从抢粮食到攻城, 那些人的追求高了不少啊。 老虎不发威, 还真当他们是病猫,看来还是上一次打的不够狠。 领兵打仗这么多年,打完南边打北边,当年粮草军饷全都没有保障的时候他都不怕,现在有国库在后面撑着,就算外族人倾巢而出,他谢琼也有信心将他们全都打出去。 正常的贸易往来他们欢迎,但是一味想着烧杀抢掠,抱歉,他们大庆朝还没有无能到那个地步。 大庆朝建国几百年,皇帝对边关都看的特别重,也就最近太上皇执政的时候松懈了点,军饷什么的都不按时发放,由此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当今圣上最厌恶的就是让人占便宜,之前仓促结束是因为刚登基什么都没有稳定下来,而这一次不一样,这一仗,他们必须让来犯者彻底明白,大庆朝不是任由他们欺辱的存在。 将盯着那些斥候的人留下,林暄和涂景阳没有耽搁直接回了蒲津关军营。 正好赶上谢琼开会,想着涂景阳对这儿熟悉,林暄让他们自己在这儿就赶紧赶了过去。 摇了摇头任由林暄离开,涂景阳脸上带笑直接朝着他之前在这里的住处而去,之前走的仓促所以什么也没有收拾,正好趁这个时间将阿暄旁边的院子整理出来。 现在整个天策都知道他和林暄的关系,如果还和之前一样住的那么远,军中将士们都要以为他们的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这样可不行,既然已经让军中接受了他们的关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看着他们家王爷又开始了胡思乱想,长垣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然后慢了两步走在长恒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王爷对林将军看重的有点不正常,寻常人家的夫妻就算几年不见面也不至于会这样吧? 虽然自己没有对象,但是长垣见过的夫妻不少,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他们家王爷这种一离开就担心心上人会移情他人的情况。 让涂景阳自己去忙,看着还有空位的营帐松了一口气,林暄悄悄和谢琼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后面绕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还好,他们回来的足够及时。 看林暄回来了,谢阳眨了眨眼睛,然后往他身边凑了凑,“怎么,接到你们家王爷了?” “是啊,没缺胳膊少腿,好好的接到军营了。”林暄白了他一眼,看了一眼空着的都是谁的位置然后转头说道,“看来我们回来的不晚啊。” “一天的路你们硬是走了两天,还好意思说不晚?”嗤笑了一声,谢阳哼唧哼唧小声吐槽了一句,“关外的探子消息都传回来了,你说晚不晚?” “好吧,确实有点晚。”抓了抓头发不想和谢阳挣到底是早是晚,林暄耸了耸肩,“这不是赶上了吗,别这么暴躁。” “切——”懒得再搭理这人,谢阳挪了回去,然后和另一边的韩如锦说起了悄悄话。 莫名躺枪的韩如锦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和这俩人斗嘴斗了那么多年,而现在,就算他学聪明了什么也不说,怎么还是逃不了这俩祖宗的摧残? 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谢将军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接着将注意力放在手边的沙盘上,如果外族真的将目标放在西宁,怎么分配兵力还是个问题。 军营所在离西宁有一段距离,不能因为一个西宁就将大部分兵力都放在那里,毕竟虽然得了探子的消息,但是消息也不能全信。 以往出兵来犯,外族人选的大多是粮草更加充裕的武安,西宁只是个小城,百姓不多守军也不多,在边境这一种城池中来说着实不起眼。 如果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那里,万一外族大军心血来潮想打其他地方,他们再增援就有点儿来不及了。 看了一会儿沙盘,谢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拿出了地图在上面划了几下。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谢将军将地图收了起来,然后开口将最新的消息告诉大家。 不光外族人知道冬天不适合打仗,他们中原从古至今经历了多少战争,还能连这点儿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吗? 北边草原不像中原,他们没有兵书也没有全面的战争观,战斗靠的全是个人经验,如果没有好的师父带领,想打胜仗就全靠他们的蛮力了。 口口相传的经验虽然有用,但是却传不下来多少,毕竟人脑子比不过书籍,几百年过去了,有些东西也不再适用于现在的战局了。 将该说的都说了一遍,谢琼扫了下面一眼,然后示意他们说说各自的意见。 将兵力分散往边关前线当然不行,但是外族同样没有那么多兵马扯上那么长的战线,就是再多一倍的兵马,他们也不敢同时进攻三个以上的城池。 “如果外族真的要进攻西宁,将军,咱们将百姓撤离然后来个将他么困死在城里如何?”眯了眯眼睛然后抬头看着谢琼,林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外族人行军从来不会随身携带超过十日的粮草,因为他们向来是走到哪儿抢到哪儿,抢来的东西足够他们一路上的补给。 西宁城中的百姓不多,悄无声息将百姓转移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法做到,让他们轻而易举拿下一座空城,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就算不打他们也撑不下去。 “撤离百姓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开始有大幅度的动作,如果真的要朝着西宁而去,两日之内就能兵临城下。”沉声说了一句,谢琼扣了扣手底下的木质沙盘,“短短两天,根本不足以将一城的百姓撤离。” “来得及,不需要走太远,如同行军一样在几十里外扎营即可,外族人不敢短时间内就朝着关内来。”林暄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他们进城之后就能发现不对劲,到时候城中守军出来,里应外合之下,他们也没有机会再离开。” 边城的百姓和中原不一样,在必要时候,他们的行动力不比正规军队差多少,而那些死守着不肯离开的百姓,就只能委屈一下以强硬的手段带离。 这样虽然可能让城中的损失增多,但是比起士兵和百姓的性命来说,损失些财务就算不上什么了,而且,等后期将来犯的敌人大败,朝廷拨下来的银两也足以补偿百姓们的损失。 当然,前提是外族大军真的将重点放在了西宁,显然,谢琼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打仗哪儿有十足的把握,将军,天策军训了这么些年,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旁边谢阳伸了个懒腰,语气丝毫不像接下来要上战场,“花钱花的跟流水一样,要是出不来战斗力,那就只能让林暄卖了自己来补偿损失了。” 没个正行的说着,谢阳挑了挑眉,话中的意思却是支持林暄。 谢家军出去的斥候,如果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传回来,他谢阳手底下出来的人可不像那些外族人,连伪装都伪装的不伦不类。 再说了,谁能确定下一场打的是胜仗还是败仗,既然可能性极大,那就有必要赌上一把。 “西宁、武安、还有西边的同仁,这三座城哪个都不能放松,如果要撤离西宁的百姓,保护那些百姓也要抽出来一部分兵马,这么一来,阿暄,只有天策军,你有把握将西宁城拿回来吗?” 说着容易,但是一旦真的撤离百姓,接下来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歼灭了外族主力后此举可以说是极好的策略,但是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们这就是将城池拱手让人。 而如果西宁拿不回来,等外族人在那里站稳脚跟,周边的城池也迟早要步入后尘。 虽然对林暄的能力心里有底,但是如此大胆的行为,谢琼自问不敢这般。 他这么多年来行军打仗胜少败多,靠的是一个稳字,毕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腹背受敌,不只有外面的敌人,朝廷里还不停有人给他使着绊子。 而林暄不一样,不管他身上藏着多少秘密,但是就现在来说,这小子打仗就只需要考虑该怎么打就行了,之后来自其他地方的暗箭自然有人替他挡着。 如今这个时候,他们的确有资本这么做。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有粮有钱底气十足的谢将军这时候也不怕出点小小的意外,“既然如此,谢家军里分出以前来守在侧翼,西宁城就交给你了。” 底下有人不同意这么冒险,谢将军听完来人的陈述只是点了点头,然而却并没有改变主意。 “如果丢了西宁,林暄逃不了军法处置,大家关注了天策那么久,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究竟值不值得这些年耗费的银两?” 等谢将军说完,旁边的议论声更大了些,林暄将同僚们的担忧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沉声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林将军看着面前地图上和蒲津关距离很远的西宁,想着怎么才能最大可能的避免失败。 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将外族大军困死在城中,但是无疑,成功的几率极大。 虽然天策军人数不算太多,但是想要突破他们的包围,最好做好将命留下的准备。 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林暄低头将地图上的褶皱抚平,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脑袋拎不清起兵意图破坏盛世江山的人。 不管是内乱还是外乱,那些人——都该死! 第68章 领了命令后一刻未停直接率兵朝着西宁而去, 林暄只来得及叮嘱了涂景阳注意安全别随便乱跑,然后就只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将人送出了军营, 涂景阳收了笑意,然后转身朝着谢琼所在的营帐而去, 他在这个时候来西北,可不只是为了林暄一个。 到底是皇室中人, 就算说着不想掺和朝政一心只想挣钱,他也没办法真的脱离了朝廷。 史上闲散王爷不少, 但是那都是在皇帝有可用之人的情况下,他们家其的兄弟本来就不多, 要么和义忠走的太近当年一并处置了,要么能力不足对这些避之不及, 除了他, 他们家皇兄也没有其他放心的兄弟。 为了避免他们家皇兄累死在龙椅上,他这个弟弟只能听话的干活儿了。 战争耗的就是钱财, 如果国库充盈, 他们也不是耗不起,但是江南一带缴获的银钱刚够填补国库的亏空, 剩下的也很快用在了百姓身上,如果不是他们铺子够多, 说不定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 也不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在位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把国库的钱都借出去, 他当以那些借钱的人的品行还能自己还回来不成? 对如果幽居深宫的太上皇连最后的尊敬也没有了, 涂景阳刚接触户部的时候就知道朝廷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 可惜当时太上皇只能看见一片锦绣江山,其他什么也不肯去看。 危言耸听? 可去他的吧! 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国库的账单上又少了多少钱,涂景阳虽然不排斥在军饷上的花销,但是也没打算就只花钱。 没有足够的益处他们只能越打越穷,对于刚有起色的国库来说,他们可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而且,在大庆的边境肆意抢夺了那么多年,那些外族身上肯定能刮下来不少油水。 都说商人看重的就是利益,不好意思,他涂景阳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既然将银子花在了他们的军队上,那就从敌对方面讨回来。 既然打了这一仗,那就要在这场战事中找出来真金实银,他们绝对不打没有好处的仗。 等这一仗打完,不管结果怎么样,贸易都是要正式弄起来的,一日防贼还行,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不能一直这么打下去。 每年都来边关骚扰,就算他们不怕,也一样会觉得厌烦。 等把他们打听话了再实施,比好声好气派使团过去商谈有用多了,而且战事过后,那些人也没有资格再和他们谈什么条件。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只是准备阶段,谢琼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他也管不了这些,让一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管这些俗物,不说赚钱,不将他投进去的银两全赔出去就是好的了。 只是要和谢琼简单说一下他的意思,涂景阳也没有闲着,他之前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知道这里划出来的交易区有多混乱,既然打定主意要把规制弄出来,那就不能还让这里依旧这么混乱下去。 交易区不只是本朝才出现的,几百年前乃至千年前,这里就已经出现过各族交易的情况,但是外族性子蛮横,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汉人的地盘,有士兵从早到晚时刻不停的巡视着,汉人在这种交易区只能被欺压到没有喘息的余地。 只有大庆强大到那些外族不敢轻易造次的程度,他们的商人才能挺直了腰板和人交易,如若不然,就算再建立起新的交易区,最后肯定也长久不了。 几百年都没有打改的性子,因为一次大败就彻底臣服涂景阳是不相信的,但是只要有开始,他就不相信以后不能彻底让那些外族人消停下来。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没有弱点的,那些外族人要的无外乎是粮食金银,放任他们去抢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以此入手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林暄走后第二天,谢琼也带兵离开了军营,除却留守的军队,军中将领基本全都去了前线。 天气一旦冷下去,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林暄带兵直奔西宁而去,而后直接和城中守军下了命令,立即撤离所有百姓。 边境的百姓虽然彪悍,但是有一点很好,只要有命令,行动起来速度不比正经士兵慢。 守城的将领得到命令之后犹豫了片刻,但是很快便去安排城中的百姓了,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林将军得了谢将军的首肯,接下来肯定是有后手的。 钱财什么都不重要,身在边城,百姓家中大多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将牲口藏好重要的东西放好然后带上几天的干粮,西宁城很快就只剩了士兵。 到底只是一个小城,百姓一共也不到万人,因此撤退起来比林暄想的还容易了不少。 分出一部分士兵和百姓一起往关内走,对于这些换身装备就能直接上战场的百姓们,林暄心中也镇定了不少。 天策军不能进城,西宁的守军也不能全部留在这儿,但是明面上的守卫也不能少,如果一来到就看见城里没人,就算再傻那些外族士兵也不会直接进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可以很快将城丢掉,但是绝对不能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和西宁守将一起商议了许久,看着这个一脸憨厚的西北汉子,林暄也没有隐瞒他的意图。 大部分人都要在外面埋伏着,留下的人不能太多,其中还要包括外族进城时未免生疑伪装成百姓的士兵,人越多伤亡越大,所以这个人数越少越好。 听明白了林暄的意思,西宁守将摸了摸脑袋,然后爽朗的笑了两声,“林将军放心,撤退这种事情,不只他们外族人在行,我们也一样行。” 西宁地处边陲,在草原上和他们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你追我赶的游戏他们玩的再多不过了,他们知道怎么才能让外族疑心最小,也知道怎么最快出城。 只是将来犯的士兵放进城,这可比守城容易多了。 收到情报说来犯的敌人已经在关外三十里外扎营,目标极其明确的朝着西宁而来,林暄勾了勾唇角,然后让天策的士兵依旧西宁守军去安排好的埋伏地点。 他自己要留在城中,战事瞬息千变,他总不能留在外面等消息,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将天策军的威名传了回去,他怎么能不让那些人先见识一下他练出来的兵是什么样呢。 说起来,他上一次守城,还是在潼关的时候,一眨眼,他都已经重来那么多年了。 当年没有守住的江山,这一回,他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第69章 趁夜将所有人马都安排到位, 林暄喂饱了霸红尘,然后只等来犯者打过来, 如果没有猜错,卯时左右就能看到他们了。 擦了擦手中的□□, 林暄的表情有些怪异,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想什么呢, 这里不是大唐,外面那些骑兵比起狼牙兵来说也差的多, 敌人也是分等级的。 不能因为这是他们天策军第一次正式出战就将对手看的太重,他虽然痛恨狼牙兵, 但是安禄山手底下的兵战斗力的确强悍,不是这些人能比得过的。 因为世界的不同, 就算这里和林暄知道的历史背景有些相似, 但是某些地方也依旧被弱化了不少。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战事,这里的外族人比起天.朝历史上那些强悍的游牧民族差了不只一点儿半点儿。 卯时刚过, 从城墙上往外望去, 滚滚的烟尘随着低沉的马蹄声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看这阵势, 来的人还不少啊。 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林暄站在城楼上看着迅速朝着这边而来的大队骑兵, 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林暄并没有察觉到, 从天策军建立起来到现在, 他越来越分不清如今的天策军和大唐在安禄山的铁蹄下全军覆没的天策府有什么区别, 藏了二十多年的情绪, 在越来越近的来犯之敌面前已经有了爆发的趋势。 看着没有和他们长篇大论搞什么先礼后兵速度不停直接朝着城下而来的士兵,林暄活动一下筋骨,然后转身朝着城下而去。 “稍后他们会下马攻城,该怎么做你们都清楚,一切以自己的性命为先,刀枪无眼,各自珍重。”没有任何情绪和身边的士兵说着,林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两炷香之后,开城门出去拼杀。” 他们的拼杀,当然是上马拼,攻城的人将马匹留在了后面,他们却不一样,能多杀一个是一个,做戏也要做全套,不是吗? 到底是关外民族,在攻城的经验上比不过被各种兵书熏陶过的中原人,虽然准备了云梯和其他攻城工具,但是因为很少用到这些,所以,真正的攻势不是那些轻松就被推下去的梯子,而是城门处一声声闷响的撞击。 到底是他们自己的城门,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暄让人将门阀松了一些,然后提前上马准备正面相迎。 身后,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气势同样不输的士兵们目光坚毅看着朝着城中扑过来的敌人,扭了扭脖子拎着武器也跟着冲了过去。 要让这些人什么都不管只一股脑儿往里冲,当然是正面打回去效果最好,杀红了眼之后,谁能知道这里面是一座空城呢。 这些外族人逞凶斗狠,打的越狠,他们越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 真正刀刃相接之后,城中的士兵虽然一直朝着城外而去,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林暄最初说的话,包括他自己。 ——身既死兮神为灵,子魂魄兮为鬼雄。【1】 眼睛发红仿佛杀神降世,林暄四周一阵阵枪风带起的都是血雨,来犯士兵们被如此凶残的反扑吓了一跳,然后更加不怕死的冲了上来。 挥手间直接带走冲上来之人的性命,林暄脸上溅了几滴血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邪气四溢。 眼前的场景仿佛和守潼关时重合了起来,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是狼牙兵,不管他们怎么杀,兄弟们倒下多少,那些畜生仿佛永远都杀不完。 在开战之前,潼关的水道便被下了毒,毫无防备之下他们大半的马匹没了行动能力,对于天策来说,打仗之前却让自己的马却受了暗算,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天策的士兵脾气不怎好,但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平时有冲突他们或许会让一步,但是敢动他们的马,绝对是不死不休。 歹毒的狼牙兵,竟然在水源中下毒,此仇不报,他们有何颜面称为东都狼! 所有的天策士兵都恨不得将下毒的人撕成碎片,但是不行,他们是军人,一切要听候调令,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就是再愤怒也没有办法让马跟着他们上战场。 潼关易守难攻,如若贸然出击,极有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他们拼不起。 然而,事情最终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死守不出,以潼关的易守难攻,未必不能在狼牙兵的进攻下生存,但是偏偏,玄宗急令出击,硬生生让他们放弃了唯一的生路。 天策府大半男儿看着倒在地上的爱马,最后只得弃了□□用玄甲苍云的陌刀,天知道那些用惯了□□的手是怎么拿起沉重的陌刀,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拼杀。 杀红了眼的林暄如同一阵风一般在来犯士兵之间肆意扫荡,所到之处竟无一人能挡。 这些畜生——都该死! 越来越多的外族士兵朝着林暄冲过来,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天策士兵还有城中守军看到这种情况,拼杀之余心里也多了几分焦急。 他们知道林将军身手不凡,但是现在这么多敌人,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他们战死在这里可以,但是将军绝对不行。 好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之后,被霸红尘扭头啃了一口,林暄的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怎么回事,他刚才是将这些人当成狼牙兵了吗? 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林暄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看到的是当初的潼关,兄弟们浴血奋战的潼关,而不是西宁城。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已经疯魔到了这个地步吗? 那么多年了,明明已经将当初的事情压在心里刻意不去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 看着周围惊恐看着他的外族士兵,林暄擦了一把脸,然后将事情先扔到一边儿。 现在不是纠结刚才发生什么的时候,反□□尖挑起一人直接推到了一片,林暄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送了一口气。 虽然他这边围的人多,但是更多的还是朝着城中而去,在他失去清醒的这段时间中,大部分士兵都已经到了战局外围,只等他一声令下,大家就能直接反击将这些外族人赶进城中。 还好,没有造成更坏的结果。 拍了拍霸红尘的鬃毛,林暄擦了一把脸上沾的血迹,紧接着和再次冲上来的士兵打在了一起。 霸红尘发出了一声嘶鸣,然后以一种极其不符合常理的角度躲过众多刀剑带着林暄肆虐于外族士兵之中,不多时,周围的尸体就堆了厚厚的一层。 不知道西宁城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杀神,看着城门处已经被打开了缺口,被吓惨了的士兵们也不想面对林暄了,顺着人群就朝着城门而去。 撤到最外围有意无意将城门空出来的天策士兵看着林暄周围没了那么多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肯定是意外,将军怎么会不顾大局以身犯险? 最初进城的外族士兵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城里有点安静的过分了,但是身后族人们前赴后继而来,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这些。 知道守不住城,城门处的百姓大概躲到里面去了,这不,房子里什么东西都没少,不正是给他们准备的吗? 直接踹开门然后进去争抢粮食财务,没有一个士兵往城中央而去,他们下意识的认为这时候城里面肯定都是瑟瑟发抖的汉人,与其去看那些胆小的俘虏,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多抢点东西。 城外,看来犯的外族士兵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林暄甩手将身边意图偷袭的家伙甩飞,然后一声口哨示意撤退。 他们不会撤的太远,毕竟太远可能就让这些家伙们有了逃走的可能,城门旁民居里的财物虽然能拖住一时,但是也拖不了太长时间。 但是就这一点儿时间,也足够这些强盗们上赶着去送死了。 以为这些人终于要逃跑了,还在城外的外族士兵放声大笑,做足了嘲笑的姿态之后也争先恐后朝着城中而去。 留在最后方看守马匹并统筹一切的外族人已经全部被拿下,林暄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眼神愤恨的人以及大群膘肥体壮的骏马,留下一队人马在这儿看守然后其他全部去围城。 西宁城一共城门,两个都是直通关内,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轻易动那两个城门,毕竟外面等着的是身经百战的谢家军,他们之前已经在谢将军手上吃了大亏,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凑上去。 比起来威名远扬的谢将军,还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和西宁原本的守军更好欺负,虽然刚才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完全和以往不一样,但是习惯就是习惯,能轻易改了那就不叫习惯了。 果不其然,一股脑儿全冲进城之后一阵烧杀抢掠,到了城池内部才终于意识到被使诈了的外族士兵们惊怒不已,半刻不停直接朝着外面城门而去。 白白将一座城留给他们,那些狡诈的汉人哪儿有那么好心! 他们头领在后方坐镇,这些汉人们提前都跑了,他们要等首领们商量过之后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这一座空城,没有首领在他们怎么打。 急着将消息送出去的外族人用比进来时更快的速度冲到城门处,然后终于绝望的发现,他们中了汉人的计策。 外面已经没有他们族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上前身着盔甲骑在马上将城外团团围住的兵马,为首一人,正是一身浴血的红甲杀神。 心里一片冰凉的外族士兵们看着如今这情况,再想想里面空空如也被提前清理了的城池,咬了咬牙挥着刀还是冲了出去。 第70章 如果依旧留在这里, 他们绝对会被困死在这儿。 奸诈的汉人,竟然在这里给他们下套儿, 等首领们派人过来之后,他们肯定将这些人千刀万剐才足以解恨。 没有人可以这么戏弄草原上的勇士! 没有人! 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轻而易举的留在这儿, 林暄握紧了手中的枪催马前行了几步,然后语气森然道, “天策将士听令,今日一战, 定要让这些来犯者有来无回!” “得令——” 整齐划一的军队声音洪亮,只在气势上就远远超出了外族士兵。 长.枪在身前划过, 林暄一声令下,侧翼包抄过来的士兵将想冲出来的外族人死死的将他们突围的路给堵死了。。 ——攻而必取者, 攻其所不守, 动如雷震。 憾如雷之后,林暄甩了甩手, 再次提枪冲了上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一直都保持着清明。 如此情况, 被困在城门处的外族士兵们也知道方才看到的完全不是这支军队的正常战斗力,不然他们不会那么简单就进了城。 狡诈的汉人, 竟然这么算计他们, 简直罪无可赦。 然而, 就算他们再气急败坏, 最终也只能再回到城里面, 冲不出去还留在外面不是找死吗? 攻守之势瞬间改变,看着紧闭的城门,林暄擦了擦嘴角,然后让人全都撤到后面,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能直接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被困在城里的人出不来,外面他们还生擒了不少,比起来城里被充作前锋的士兵,还是那些人价值更高。 他们不会将所有的兵马都放在西宁,不过这些人之中肯定有知道所有部属的人,直接杀了多可惜,将他们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才是最好的。 留在城里的西宁守军原本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了,毕竟敌军气势汹汹,按照正常走势,他们能活下来的可能几乎没有,以身殉国是肯定的了。 然而,没想到天策的战斗力那么高,在作战的同时还能帮着他们,更可怕的是,林将军竟然以一己之力吸引了足足三分之一的敌兵。 不愧是被谢将军看重的,一出手就知道究竟有没有本事。 林暄从成群的敌兵之中浴血而出的场景太过震撼,收兵之后,几乎所有的西宁守军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狂热。 这不只是救命恩人,这还是和谢将军一样的战神。 西宁很少能遇到如此大规模的敌袭,因为他们穷,就算那些外族过来,破了城之后也抢不了太多东西,久而久之,西宁在那些外族眼中就成了鸡肋一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没有援兵,他们这些原本守在西宁的兵就算全军覆没也绝对挡不住敌兵的铁蹄,可现在,仿佛天塌了一样的灾难,在林将军面前竟然就这么解决了,简直犹如神助。 将霸红尘安置好然后回到营帐,林暄擦了一把脸让人将消息送到武安谢将军那儿。 西宁这边来了那么多,武安和同仁的压力应该会少许多,而且,这次被俘虏的好像还有几个是大人物啊。 这么想着,眉目中还带着煞气的林暄捏了捏下巴,然后直接朝着安置俘虏的营帐而去。 “将军,这次俘获的外族人之中有他们的右部首领。”清查完人数的尤良走过来,看着林暄依旧染血的盔甲皱了皱眉头,“将军可要先去换身衣服?”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林暄没打算浪费时间去换衣服,“等一会儿,看完那些俘虏再说。” 之前还没感觉,回来之后才觉着身上可能伤到了,他自认为没有让那些外族近身,估计是在没有意识的那段时间被蹭了一下。 身上有伤的话就要花费时间上药,所以还是等他将正事儿忙完在说这些吧。 帐篷里面依旧被绑着的外族人脸色阴沉,看到林暄的时候眼中更是淬了毒一般。 打眼扫了一圈,林暄很容易就在一群身份都不简单的外族人中找到了身份最高的那个。 一直和他们为敌的是草原上最大的一个不落,汗王执掌大权,身边有左部右部两位首领协助,在不和大庆打仗的时候就去抢草原上那些小部落。 反正他们是最强大的草原部落,弱小的就都应该屈服于他们。 右部首领可以说是除了汗王外地位最高的人,这一仗由他亲自前来,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下一座城然后朝着关内而去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真当他们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啊? 冷笑一声在粗犷的外族人面前站着,林暄抱着手臂淡淡说道,“西北不只天策一军,只凭我们便能将堂堂右部首领活捉,你说,那些去其他地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外族汉子瞳孔骤然收缩,但到底身居高位多年,眼中的异样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看着这人的反应,林暄勾了勾唇角,“好好的贸易你们不走,偏偏用抢的,如果主动让其他地方的人退兵也就算了,如果还是想着攻城......谢将军的脾气你们知道......” 说完,不等这人有什么反应,林暄挥了挥手示意尤良跟着他出去。 “给他们松绑,然后看紧一点儿,如果有人意图逃跑,在后面跟着看他们去什么方向。” 走出帐篷后低声吩咐着,林暄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发现腰间传来一阵疼痛。 脸色有一瞬间的怪异,林将军扯了扯嘴角,然后不着痕迹的捏紧了拳头。 “将军觉得那个首领会逃跑?” 接了吩咐的尤良问了一句,他并不认为那人会蠢到直接逃走,毕竟是部落中地位顶尖的人,被俘虏已经足够丢人,又怎么会再去其他地方求助? “他当然不会,而且为了整个部落的利益也不会允许旁人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脸上带了一抹轻松,林暄动了动手腕,“但是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对着他一个人说的。” 待会儿将营帐中的人分别关押,到时候有什么意外那就不是他管得了的了。 部落的利益固然重要,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高的觉悟,帐篷里那么多人,总有那么几个想着要减少损失别再给族里招灾,至少别让他们家里人受磨难。 谢琼那煞星是什么模样,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也不知道这几年西北军到底怎么了,一个谢琼也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杀神,天要亡他们啊、 安排好了之后,林暄打了个哈欠让人往他帐篷里送点热水,然后也不在这儿多做停留。 因着是一身红甲,所以如果林暄不说,他身上的伤是不容易看出来的。 就算知道林将军身上有血气,他们也只会以为这是那些外族人的血,战神一般的林将军怎么会受伤呢? 翻了翻帐篷里的药箱,发现里面好些瓶子都空了,林暄龇了龇嘴,然后挑出了还有药的瓶子凑活着用用。 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想念万花谷那些大夫们,就算没有奶花,有红药也行啊。 等水过来后将自己洗干净之后简单包扎了一下,想着明天再去阿甘那边找点儿金疮药,林暄揉了揉额头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睡一觉就好了,胡思乱想肯定都是闲的了。 ...... 第二天一大早,林暄的帐篷中还没有什么动静,军营里却来了一位不该来的人。 知道林暄还没有起来,涂景阳皱了皱眉头,让人不用去通知,他自己过去看看。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动静,难不成是受伤了? 迷迷糊糊发现塌边儿多了一个人,脑海中被各种画面充斥着的林暄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猛的坐起身来伸手去拿旁边的枪。 刺客?! “阿暄,是我。” 已经看见林暄腰间一片染红的纱布,出去找了药和纱布的涂景阳开口让这人别乱动弹。 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将伤当回事儿,等以后年纪大了疼的还是他。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暄稍稍放松了下来,但是神情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知道涂景阳将水和药都摆好了要来给他伤药,林将军才终于意识到时怎么回事儿。 抓了抓头发看着自己过来的宁安王爷,林暄讪讪笑了两声,然后乖乖到床上趴好,“你怎么来了?” 任由涂景阳将染血的纱布都拆掉,林暄满不在乎的接着说道,“只是小伤,我自己来也行,过两天就好了。” “我知道。” 轻飘飘一句话撂下,听着涂景阳简简单单三个字,林暄也不敢说话了,把头埋在枕头里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除了腰上上的一大片之外,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有些伤口,清洗完之后拿着纱布将小伤口裹好,涂景阳看着林暄腰间的一道口子心疼的不行。 “早知道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带兵出去,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就不能多上点儿心?”一边训斥着一边将伤口旁边的血迹擦掉,如果不是想着这人的感受,宁安王爷都想直接和皇帝说一下然后把这人调到京城了。 反正林如海现在已经进了御史台,还有他在,阿暄在京城就是当螃蟹也有他们在背后撑腰。 不知道涂景阳在想什么,趴在床上被上药的林将军脸越来越红,某个不该有有反应的地方忽然开始蠢蠢欲动。 大早上的,要不要这么刺激! 快要哭了的林将军小小的换了个姿势,然后扭头看着涂景阳,“好了吗?” 听林暄的声音有些沙哑,涂景阳抬眼看了他一下,愣了一会儿大概也明白这人是怎么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都懂! 伸手戳了戳裸露出来的肌肉,笑意盈盈的宁安王爷语速缓缓,“当然......还没有......” 被忽然而来的触感激的倒吸了一口气,林暄捏了捏拳头,就算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将头转过去。 欺人太甚! 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涂景阳轻笑出声然后让林暄坐起来,趴着的话缠纱布就不怎么方便了。 慢吞吞的将纱布一圈一圈缠在林暄腰上,然后还时不时捏一捏这人紧致的肌肉,感受着手底下微微颤抖的身体,涂景阳将情绪全都藏在眼底,然后打了一个完美的结。 在旁边盆子里净了手,同样压抑着自己的宁安王爷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林将军,然后在这人警惕的目光下走了过去。 眼尾有些发红觉着自己有点危险,林暄怂唧唧往后缩了缩,然后皱着脸凶巴巴问道,“还......还想干什么......” 宁安王爷故作惊讶按着林暄的肩膀,“干什么?阿暄猜不到?” 第71章 林将军从帐篷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要不是知道有宁安王爷在里面,营中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家将军是受伤昏迷过去了。 脸色有些古怪的走出营帐, 林暄的脚步仓促,仿佛后面有狼在追一般。 他从来不知道, 看上去一副谦谦君子的涂景阳竟然能干出来那样的事情,好好一个王爷, 学什么不好,偏偏...... 林暄越想越气, 只感觉他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不一会儿,满面春风的宁安王爷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想着刚才帐篷里林将军红到滴血的脸心里满是欢喜。 没想到阿暄竟然这么单纯,也是, 还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军营, 这儿又都是一群糙汉子,谁能贴心的交他这些事情。 想着林暄这会儿可能会去哪儿, 涂景阳将躲在不远处蹲着的长恒喊过来, 让他去准备些军中常用的药顺便将帐篷收拾干净,然后准备去找他们家林将军。 脸色古怪的看着他们家王爷的背影, 又被抓了壮丁的长恒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还是乖乖按着吩咐去办事儿了。 军中认识涂景阳的人不少, 所以王爷这一出来, 还没走几步就有人来问是不是要找他们家将军。 因为这位爷掌管着它们军中的粮草, 又和他们家将军关系匪浅, 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了他啊。 “王爷, 将军这会儿在中帐,可要属下带您过去?”看着活生生的军饷,士兵们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热情的不能再热情了。 宁安王爷脾气好,在军中那么多年也没见他发过一次火儿,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受得了他们将军那暴脾气了。 盯着将士们热情似火的目光,涂景阳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但还是温声应下跟着走了。 看着热情的不行将涂景阳带过来的手下,林将军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然后默默决定等这边战事结束好好训练这些家伙。 虽然他和涂景阳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但是远近亲疏还是要讲究的,这可是他的......啥来着,说是聘礼好像有点儿不合适,毕竟天策还是他的。 别扭了一会儿,林暄看着温声和带他过来的士兵道谢然后看过来的宁安王爷,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闲杂人等远离军机要地。 他这边人刚到齐,还没怎么开始安排这人就到了,虽然涂景阳在这儿名气不小,但是打仗这些事情,还是不掺和为好。 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够让人猜忌的了,若是这人再表现出来什么插手战事的意思,那就更令人不放心了。 老老实实挣钱买马买粮,这比什么都好。 一脸无辜的宁安王爷看着神情无奈的林暄,“将军,本王此来的确是为了正事。” 捂了捂脸看了涂景阳好一会儿,林暄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吧,什么事儿?” 他现在看见这张脸就有种一枪戳过去的冲动,如果不快点说,他怕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 林暄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是这会儿这么直接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在宁安王爷旁边儿。 被他们家将军这态度弄的有点儿不明所以,西宁守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捏了捏下巴也不管了,毕竟是上面人的事情,他们这些小兵还是不了解为好。 但是他们不管,天策一直跟着林暄的士兵们管不住脑子了啊。 这模样,别是将军和王爷感情出什么问题了吧,他们的粮草还好吗? 几个天策面面相觑,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弄的刚低头啥也不想的西宁守军们心里痒痒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他们没有看出来。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各种微妙的眼神飘来飘去,林暄想不注意都不行。 重重的咳了一声,心情不怎么美妙的林将军一手撑着脸坐在那里阴测测说道,“你们是都闲得慌吗?” 涂景阳眼中笑意不减,看着瞬间该站站该坐坐的士兵们忍不住摇了摇头。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阿暄带出来的兵,果然性子都和他一样。 以手抵唇将笑意压了下去,涂景阳抬眼看着林暄,然后将来意说了出来。 西宁城虽然不大,也没有什么优势,但是有一点,那就是离外族近,这样的地方,让大庆朝的商人过来再好不过了。 只要有利可图,别说是在这蛮荒之地,就是让他们远走海外也无人不从。 听涂景阳说完,林暄想了一会儿,然后转眼看向尤良。 “将军,昨晚有三人意图逃跑,放走了一个,阿甘带人跟着,现在应该已经到草原了。”知道林暄想问什么,尤良拱了拱手直接答道,“剩下两个又捆了回去,如果没有意外,这会儿正策划着该怎么通知城里的人。” 林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依旧温温吞吞的涂景阳捏了捏拳头,“王爷可听见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补偿,只怕也没必要让外族离开,毕竟如今我们才是握有胜算的那一方。” “放心,既然要开集市,自然不会让他们占便宜。”走过去捏了捏林暄的手,涂景阳眉眼含笑,“本王是什么样的人,林将军还不清楚?” 被这声“林将军”喊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林暄想也不想赶紧将手抽出来,“既然王爷已经有主意,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行了,感情还是那么好,粮草稳了。 低头悄悄用眼神交流着,天策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看着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在干啥的西宁守军们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涂景阳说完就出去了,既然已经和林暄打过招呼,那他就可以直接去找真正能管外族事儿的人去了。 比如说,那个还在战俘营中关着的右部头领。 涂景阳来得快走的也快,等人走了之后林暄才扣了扣桌子示意兵崽子们都把心思收回来。 “将军,咱们好不容易将那些人逼进城,难不成就这么再将它们放出来吗?”尤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看他们家将军对王爷言听计从,别不是真中了美人......啊呸......美男计,然后将战术什么全忘光了吧? 一脸深沉的看着尤良,林暄幽幽叹了一口气,“尤良啊,你还是不了解商人的本质,有时候他们不见血的手段才更可怕,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整个营帐中就这位年纪最小,还在这儿说什么他们太年轻了,尤良有些一言难尽,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将军说的确实没错,商人的手段比起真刀真枪来说虽然温和了一些,但是长久来说确实更为妥当。 宁安王爷贵为天潢贵胄,但是经商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也是,他们家将军要养兵,他们天策又和其他兵不太一样,只凭着西北军发的那些粮饷远远不够,也就王爷这身家才养得起了。 花的再多,毕竟不是直接从国库里走出来的银两,就算其他地区的将士心有不甘也不好说什么。 有后台,完全不怂! 一脸懵的听着林暄和尤良说话,再次觉得他们好像傻子一样的西宁守军挠了挠头,然后又往后缩了缩。 将这事儿先放一边儿,林暄捏了捏下巴,然后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涂景阳的和平手段的确要施行,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是要将城里那些外族士兵们解决了为先。 阿甘还没有回来,他们这个时候出兵也不妥,还是找几个嗓门儿大的去城门处,毕竟语言的力量是强大的。 再不济,等那些人熬不住了,他们再强攻也费不了多大劲儿。 林暄这边暂且没什么大事儿,武安城的谢将军就不一样了,第一天那些外族仿佛疯了一般来攻城,直到傍晚才堪堪褪去,结果第二天,警惕了一晚上,几座城门都没了动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几个城门都把守严密,谢琼站在城门之上,皱着眉头看着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城外。 就在昨天,这儿还经历过一场大战。 外族人这次有些贪心不足,兵力分成了两部分攻城,虽然不乏想将这儿的兵力引到西宁的意思,但是他们没想到,那边儿还有一个骁勇异常的林将军。 忽然又开始了按兵不动,难不成武安不是他们的重点目标,西宁才是? 不过紧接着,谢将军就知道今天外面为什么这么平静了。 比起武安,西宁的确不需要外族费太多心思,毕竟在他们心里,那个偏僻小城很容易就能打下来,让一个首领带兵前去还是看在他们接下来要在那儿发家的份儿上,要不然,只怕连个首领都不会过去。 真正数起来,武安这边才真的是聚集了外族精兵,如若不然,林暄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将外族士兵困在城里并活捉了他们首领。 人算不如天算,阿暄这也算是出其不意取胜了。 看着从西宁紧急传来的消息,谢琼揉了揉眉心,然后提笔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 西宁那边的事情出乎意料,极有可能会有外族援兵过去,还是让阿暄小心应对为好。 只不过,谢将军信还没有写完,从西宁而来的另一封信就送到了他的眼前。 ——师父,接下来让文化人用文明手段来解决不文明的事情,咱们在后面给他撑腰,看看到底能弄回来多少好处,咱们总要与时俱进,不能一直那么粗暴...... ...... 这到底谁的徒弟,他不要了行吗? 第72章 打仗是为了利益而不是杀人, 在败势已现的情况下还不要命的往上冲,那不叫英勇, 叫傻。 在西宁栽了个大跟头,武安又一直久攻不下, 他们的粮草本来就不多,如果再没有进展, 他们过冬就有麻烦了。 粮草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外族上层很快就出现了分歧, 而涂景阳的出现让这个分歧更明显了。 一部分外族上层人士想要接着打,毕竟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再打下去或许还有胜算,如果投降指不定会更加艰难。 而另一部分便是主张求和的那些了, 既然已经被牵制住, 再打下去损失才会更大,还不如直接收兵, 养好精神之后明年接着来。 被吓破胆逃回草原的俘虏在外族中地位不低, 一点儿也不敢隐瞒将西宁的事情全说了出去,其中着重描述了新出现的杀神模样。 那人红甲黑马, 一杆□□仿佛天神降临将冲上去的兄弟们全部斩于马下,虽然看上去年轻, 但是可怕程度一点儿也不比以前见过的谢琼低。 他隐约记得以前听说过西北军中有一红甲小将, 但是没想到几年不见, 那人竟然达到了这个地步, 实在让人心惊。 逃兵向来为人不齿, 但是从敌方阵营里逃回来的不算,这人回去之后的话留守后方的外族人心惊肉跳,但是还依旧抱着几分侥幸。 从敌营中逃回那么艰难,万一这是被那些汉人收买了呢? 但是接连从西宁和武安传出来的消息却让他们彻底没了念想,如果再打下去,只怕被困在西宁的那些壮士们也都回不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涂景阳的意思被传了过去,两族在西宁通商,即免了战事之苦,又能让双方都有获利,外族每年都要来关中骚扰一番,难道不是为了有粮草度过寒冬吗? 现在他主动把门路递过去,何乐而不为? 原本对汉人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嗤之以鼻,但是紧接着他们就不敢再拖延下去了,因为西宁城外的红甲杀神再次将往外冲的士兵们杀了回去,如果再没有回话,一城的士兵只怕都没了活路。 而且,只是互通贸易而已,比他们想的全部附属于大庆朝来说好的不只一点半点,所以,就算税款什么都有大庆朝来制定,他们也只能点头同意。 软硬刀子一起下,林暄配合着涂景阳行动,这场战事结束的竟然比他预想的还要早。 汗王亲自前来和涂景阳签订协议,只要他们将西宁城中耗着的士兵们放回草原,他们愿意二十年不进犯中原,并永结贸易之好。 外族的结盟当然不能信,至少林暄和涂景阳都没把那所谓的二十年不进犯中原当真。 如果真有着觉悟,他们何必在西北设下那么多关卡,西北军都是当摆设的吗? 二十年不进犯中原?如果让他们得了主动权,只怕连两年都撑不住,也就是一个书面协议而已,当不得真。 好在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中,想打也不是不可以,且看谁能打得过谁了。 优哉游哉看着涂景阳几句话将外族汗王逼的额上直冒冷汗却只能受着,林暄的心情好极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同样能让人恨不得找机会套麻袋,气人的本事深得他的真传。 经过几天的谈判,最后结果皆大欢喜,林暄撤了守在城门的兵马将里面的神色憔悴的外族士兵放了出来,涂景阳也拿到了汗王亲自签订的通商协定。 西宁城中的损失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在汗王离去之前,林暄派人去城中仔细看了看,将被损坏的物件儿全都统计出来,然后直接将账单给汗王送了过去。 现在大家已经是友好通商关系了,这城里的损失就先给报了吧,不然,他天策铁骑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到底现在势不如人,拿着被士兵护送过来的账单,汗王捂了捂胸口,然后打碎牙和血吞,说好过些天将损失送来之后就头也不回离开了西宁。 汗王的心情不好,左右两部的首领这会儿就要派上用场了,然而这回两人那个都没能胜利,反而败的一塌糊涂,自身尚且难保的情况下又怎么敢去汗王那儿找不自在? 盯着外族人离开了西宁的地界儿,林暄当即让百姓们迁回来,哪家哪户有损失直接报到都司府中即可,等统计出来后再挨家补偿。 之前给外族的那些只是大致的,虽然没有狮子大开口,但是也不会让他们太好过,至于百姓各家各户的损失,还是要等都司那边有了汇报才知道。 让林暄意外的是,他在西宁多待的半个月里,外族的补偿都送到了几批,百姓们上门来说家中被损坏多少的也没几个。 这里几乎隔几年就要被抢一回,三回之中两回都要被抢走些东西,比起来以前,这回大败敌军,这点儿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和以前相比好多了。 百姓们对这回大胜打心里高兴,因此除了城门处那些实在是家里房子被破坏的厉害不得不等都司府发钱,其他百姓都没想着再让穷的不行的都司府分出银两给他们。 都司府穷啊,他们凑活凑活还能好好过个年,要是都司府没钱了,只怕连俸禄都发不了了。 没想到西宁都司在百姓心里是这么个形象,林暄知道了之后乐的不行,以前都是别人说他们天策府穷的一筐马草就嫁人,现在他们天策不缺钱了,这西宁都司又穷的和以前的天策有一拼。 贫穷的感觉啊,他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受到了,有后台的感觉真好。 林暄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让士兵们挨家挨户的去统计,这回的损失算在了外族头上,都司府不会连过年的银钱都没有,官兵们也不会没有俸禄。 不明白林暄为什么这么开心,宁安王爷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过去,也没打算忍着就直接问了出来。 林将军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撑着脸有些怀念,“以前啊,穷的是我们天策,那些名门正派们因为我们穷,还说什么一筐马草天策弟子就能嫁人的浑话。” 涂景阳皱了皱眉头,然后正了神色仔细听林暄说完,天策在他的看护之下从来没有缺钱的时候,怎么可能连马草都买不起,而且阿暄口中的名门正派又是什么? 因为林暄终于准备对他推心置腹了,宁安王爷心里难得有些紧张,孰料陷入回忆中的林将军只是撇了撇嘴,然后接着说道,“一筐马草哪儿够,想让我们天策弟子嫁过去,至少要拿一仓库的马草才行,再不济让西湖那些小黄鸡们免费打造武器也行,我们不挑的。” 他们天策的确喜欢去藏剑山庄,毕竟那些都是有钱人,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武器的价格降上不只一成,不和金大腿大好关系,他们需要武器的时候难道还和外人一样拿高价去买吗? 可去你的吧,他们天策在藏剑山庄走的从来都是内部价! 自顾自说了许多,发现涂景阳一直没有回话,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超纲的林将军失声笑了笑,然后唇角上扬看着他们家王爷,“想知道我说的都是什么吗?” 虽然是笑着,但是林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一来是这些事情说起来太过离奇,而来则是那些更多的是让他痛彻心扉也不敢忘记的存在。 他不怕涂景阳受不了这些,这人平日里时不时试探一下就是想听他自己说出来,只不过一直被他含糊盖了过去,现在他自己想说了,如果这人真的受不了,那这男人也别要了。 用手按着唇角不让弧度落下,林暄看着涂景阳,“如果听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和本将军分开,就算以后再看上其他英俊小伙也不行。” 看出了林暄的色厉内茬,涂景阳想了不想直接点头,“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就算以后出什么问题也只能受着,跑不了的。” “行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嘟囔了一句,林暄放下手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挑着捡着将大唐的事情说给涂景阳听。 原本以为林暄会说什么他是天降将星,万万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涂景阳有些庆幸书房没人敢闯,对林暄如此干脆对他说出这些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时候的宁安王爷已经完全忘了之前林暄含含糊糊将事情遮掩过去时心里想的什么,满脑子都是他们家林将军的来历竟然那么神奇。 虽然不知道那个朝廷与江湖并立,国仇与家恨一起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是只听林暄说出来的那些,涂景阳也知道哪里绝对不像他们现在这般太平。 虽然外族时不时来冒个头,但是比起那个皇帝出逃百姓罹难的世界,他们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就是辛苦了阿暄,年纪轻轻就去了战场,怪不得谢琼一直说这人天生是个带兵的苗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对这些不熟悉?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涂景阳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林暄,走过去直接将人揽在了怀里,“没事儿了,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现在是好了,但是本将军心里就是过不去。”咬紧牙关锤了一下桌子,林暄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心里对潼关那一战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我天策府大好儿郎,可以战死在战场上,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被人算计而不明不白的死掉!” “如果有机会,老子带兵平了他安庆绪的山头,对我们宣威将军不敬,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都过去了,过去了......” 低声安抚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林暄,涂景阳不知道被林暄记在心里的那一仗究竟有多惨烈,这里没有唐朝,也没有被他恨之入骨的安禄山,这人说的一切在他听来都是陌生的。 阿暄忘了喝孟婆汤,所以才带着那么痛苦的记忆入了轮回,好在现在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了,就算有战事,他们大庆朝也绝对不会任由人欺负。 林暄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将心里压着的事情都倒了出去,一身轻松的林将军推开人站了起来,觉得这个世界如如此的美好。 如此美好的世界,一直待在书房可不好,外面策马奔腾才更适合他。 他不说话涂景阳就知道即将发生的是什么,看着一点一点挪到自己手边的公文,宁安王爷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也没有再推回去。 刚想着什么时候出去,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长垣敲了敲门,然后直接在外面说道,“王爷,外族人为了抵西宁的损失送来了一把长.枪,都司不知道该不该收,所以就报了上来。” 第73章 枪?他们能有什么好枪? 挑了挑眉一个利落的翻身翻出桌子, 等涂景阳放好手边的公文跟了出来,林暄这才兴致勃勃朝着都司府而去。 长垣已经将那枪的来历打听清楚了, 正好趁这个时间和眼前两位主子说一下情况。 话说那枪的来历也挺神奇,外族人用刀比较多, 很少有用枪的,所以捡了那么一把长.枪送过来抵债也不心疼。 在草原上生活了那么多年, 那些外族人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但是偏偏在一个经常去的草场上挖出来了一杆长.枪。 那地方平整的很, 土壤都没有松动的痕迹,长.枪出现在那种地方只可能是很久以前埋下的, 但是说是很久以前也有点儿不可能。 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 形如火焰状, 怎么看也不像是埋下很久的样子,而看工艺也不像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发现长.枪的人察觉到其中的不凡后片刻不停直接将其送到了汗王帐中, 龙头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见得到的, 现在他们刚和大庆朝打过仗,如果是有人在其中作梗就不得了了。 近些年来虽然打仗不好, 但是还没有打到这地儿来过,就算有人不小心将枪丢下也不可能丢到这么远的地方。 看到一张多长的□□时, 汗王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人弄过来的,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好心。 他们刚和汉人议和, 不能因为这个而毁于一旦。 在听到长垣说那□□的外形时就愣住了, 林暄把手搭在涂景阳肩膀上,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他那坑爹包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他好好在这儿拿着溯流带兵打仗,多正经一个画风,该不会就这么变成挖宝游戏吧? 一铲子一个三山四海? 他哪儿有那么好的运气?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林暄还是捏了捏腰间的香囊,果不其然,原本火龙沥泉占着的那块已经空了出来。 求问,如何在红楼挖宝,用普通铲子能挖出来宝贝吗? 他还年轻,接下来几十年会不会时不时撞上个奇遇什么的,他长这么好看,肯定会的吧! 看林暄脸色有些古怪,涂景阳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怎么,阿暄知道这枪的来历?” 瞥了长垣一眼,林暄凑到涂景阳耳边小声道,“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长一丈一,重六十八斤,每当沥血之后,血水点滴而下,故称为火龙沥泉枪。” 脚步顿了一下,涂景阳转眼看过去,“火龙沥泉枪?” 林暄耸了耸肩膀,然后接着说道,“是啊,火龙沥泉枪,传说这是殷商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掌中宝器,黄飞虎反商,武王伐纣时,曾持枪大败商军。后黄飞虎战死于渑池,传说此枪化为火龙,乘云而去,隋末唐初却有人持此枪于闹市开天价贩卖,为当时是秦王的李世民所得,李世民将枪赠予徐世绩,后传至我们天策李承恩李统领手中,统领认为此枪不祥,所以束于天策府中不曾拿出来过。” “既然如此,这枪为何会出现在外族人手上?”不解的看着林暄,涂景阳直接问道。 他知道武王伐纣,但是却不知道其中还是这些故事,更何况隋唐这些完全没有出现在他印象中的朝代了。 无辜的摊了摊手,林暄眨了眨眼睛,“谁知道呢,我出现在这里不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被噎了一下,涂景阳失笑摇头,“你呀,就不能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想吗?”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本将军才会托生过来,这话爱不爱听?”想也不想直接开口说道,林暄看向他们家王爷,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笑意。 对这人实在没办法了,涂景阳拳起拳头直接敲了过去,西北军果然不是个好地方,好好一个人送过来,他只不过几年没看着,怎么就学成这样了? 下意识的将林暄在大唐的那些经历忽略掉,只当这人是在江南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个,涂景阳唇角忍不住上扬,“因为本王在这里,所以林将军以后就只能绑在这里了,想跑也没机会了。”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甘拜下风的林将军搓了搓胳膊,嘴角抽了抽然后不接话了。 这些文化人都有毒,他这刚脱离文盲境界的还是少掺和了,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完全不知道这两位爷在说什么,长垣揉了揉脑袋,然后走到前面去都司府让其他人都准备好,别等人来了却把枪退回去了。 终于意识到他们把人刺激的都不想在旁边走了,林暄揉了揉脸,放下手后又是一个脸皮堪比城墙的好汉。 都司府的卫兵都认识他们,进去没有半点儿阻碍,林暄和涂景阳跟着带路的下人去了前院,然后终于见到了眼馋许久的火龙沥泉。 傲小血永不认输,傲小血也是有橙武的了。 伸手将重达几十斤的长.枪拎起来耍了个枪花,林暄脸上的兴奋掩饰不住,比起来溯流,火龙沥泉才是他梦想中的武器。 一脸震惊看着在林暄手中仿佛只有几斤一样的长.枪,把枪送过来的外族人后退了几步,然后才惊叹了几句,果然是天神降世。 他们族中不乏力气大的,但是能这么轻易耍起来的却一个也没有,明明比这更重的武器也拿过,但是就是这杆枪不行,所有人都这样,他们都以为这枪有什么邪性了。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涂景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看林暄拿着枪就不想放下的样子,宁安王爷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人去旁边交涉去了。 既然这枪的来历有些神奇,那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了,他们家阿暄身上奇异的事情有一点儿就够了,其他的还是有多远是多远吧。 有涂景阳在,林暄从来不会管其他的事情,喜滋滋的将火龙沥泉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摸了好一会儿,林将军才恋恋不舍的将枪放下。 这是抵债送过来的,不能直接让他带走,但是将银两补上之后再带走还是可以的。 一脸笑意和都司商量用钱将他们家被埋在土里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火龙沥泉赎回去,林暄捏着枪柄,露出虎牙的模样看上去无害极了。 然而,看着这人在打仗时以一当百的盛况,都司怎么可能认为这人真的没有半点儿杀伤力,除非他傻了。 一本正经的顺着林暄的意思往下走,如果可以,都司都想直接把枪给这位爷送到营中了,守城的大恩和一把外族送过来的枪,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林将军爱马爱枪的性子全军皆知,能让这位爷看上,这枪也算是有归宿了,没见林将军身边没一个是凡品吗? 等涂景阳和那外族人一起走出来后,林暄眨巴了一下眼睛凑了过去,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雀跃。 然而,林将军话还没说完,宁安王爷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知道了,有多少空缺本王会补上,不会让百姓们没了过冬的银钱,放心吧。” 心满意足的抱着火龙沥泉,林暄笑了笑,然后也不准备再打扰都司了。 因为这里明年春天就要建立起大型的集市,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在这之后,西宁就和以前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城完全不一样了,只现在的这些兵马守卫是远远不够的。 谢将军分出来的兵马两天前就已经到了,这两天交接完了天策就要回蒲津关军营了,林暄和涂景阳也不会在这儿多留。 宁安王爷诸事缠身,只和外族通商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不得抽身。 和林暄一起回了暂居的府邸之后,涂景阳拍了拍拿了枪之后就傻笑个不停的林将军,“谢琼之前传来消息,王子腾升了九省统治,近些天奉旨到西北来犒劳大军。” “那就来吧,正好让他看看这边都缺什么东西,回头我们好上折子和皇上申请,这人总不能昧着良心说我们狮子大开口。” 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林暄对这事儿并没有印象,大概是公文正好被他推到涂景阳手边,所以还没来得及看吧。 知道林暄对朝中的事情只知道个大概,涂景阳也不指望这人有能力去勾心斗角。 就这么单纯着就行,真变成了那些一个字都能掰成几个意思的人,他到时候怕是哭的心思都有了。 这人身后有他在,没必要把自己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回到蒲津关后把手头的事情交给尤良,咱们回京城一趟,如何?” “回京城?”有些惊讶的看着涂景阳,林暄收了脸上的傻笑点了点头,“也好,大哥大嫂已经搬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不过去爷怕是都找不着自己家在哪儿了。” 忽然想起来他哥已经成了京官,而且官儿还不小,林将军捏了捏下巴,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资格当个二世祖了。 算了算了,在京城当二世祖的风险太大,他还是老老实实在边关待着为好。 调笑着看着林暄,涂景阳悠悠吐出来一句话,“林将军的归宿不是宁安王府吗?这才几年,难道林将军连王府的大门都找不着了?” 成功让眼前人咬紧了牙关,林暄冷笑了两声,“呵呵,王爷已经开始急着嫁人了吗?” 煞有其事的捏了捏下巴,宁安王爷点了点头,“如果林将军要娶的话,本王也没有意见。” ...... 再见吧你! 第74章 尤良尤乾跟在林暄这么几年, 该历练的都历练出来了,等谢阳过来之接手后, 林暄便启程准备去京城。 对于林暄临时回京城一事,谢琼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特意提前修书一封寄到京城给他们家好友提个醒儿, 谢将军表示,他看孩子没看好, 但是罪魁祸首身份太高,他一个“小小的”边将奈何不了, 还是正儿八经的哥哥来处理比较好。 不知道看上去冷的像一块儿石头一样的谢将军会这么做,笑嘻嘻的告别了军营, 林暄心里没有一点儿紧张。 在他的记忆里,不管什么时候,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最多家里人心里有点儿小情绪罢了,哄一哄就好了。 男子之前成亲的不在少数, 大哥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之前他将信送回家的时候也没出什么问题,肯定是觉得活着开心最好。 这么想着, 林暄更是归心似箭,收拾好东西没在蒲津关停留就直接启程了。 距离上次去京城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 这回过去就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了, 他哥可是在京城呢。 有哥万事足, 林将军一路上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 欢喜的不行。 这人天天在外面闹腾个不停, 没了半点儿在打仗时的沉稳,涂景阳在旁边看着,乐得这人在他身边这么放肆。 他的阿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个性子,如果不是因为带兵打仗要撑住场子,他脸上的笑可能永远不会消失。 这人合该这么张扬度过一生,再说了,有他在,有林如海在,有谢琼在,这人也有资本一直这么肆意下去。 知道林暄心里一直堆着事情,已经知道这人最大的秘密,涂景阳也没有再多问,过去的事情总会过去,人总要向前看。 不管阿暄在那个名为唐的朝代中经历了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大庆朝没有强大到攻城略地战无不克的敌人,也没有胡乱指挥的皇帝,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的国库一天比一天充盈,有钱就有底气,一点儿也不慌。 一路这么轻松的走回来,越靠近京城,宁安王爷就越觉得心慌慌,当年他以为林如海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一个字都没有说还特意躲着他,谁知道林暄提前就将事情全透了底儿。 现在可好,大舅哥对他的印象跟定跌倒地底下去了,这要怎么掰回来? 他们之前打的交道不少,林如海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平常事情他还能针锋相对打机锋,除了这个其他他什么都不怕,但是偏偏就在这事儿上,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 关心则乱的宁安王爷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想到京城就直接想到林如海笑的温和然后将林暄关在家里不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他是林如海,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虽然他和他们家皇兄关系好,但是皇家从来没有简单的事情,阿暄和他在一起,首先安全上就得不到保障。 这不是感情不感情的问题了,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早发现了涂景阳心情有点低沉,林暄将人从马车里拽出来,然后哄了里飞沙好久才让他们家宝贝沙沙同意屈尊降贵给涂景阳代一会儿步。 “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三年前也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我哥,也没见他发火,你就是瞎担心。”想着让这人放轻松,林暄摆摆手示意阿甘长垣不用跟上来,带着涂景阳策马走在了前面。 在此之前从来没感受过紧张是什么,宁安王爷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第一次上门也就罢了,再不济就是挨一顿骂,但是现在这情况实在有些难办。”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白了紧张的不是时候的涂景阳一眼,林暄拍了拍霸红尘的脑袋慢下速度,“我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脾气可好了,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真不知道这人担心些什么,该担心的是他才是啊,毕竟带个男媳妇回家的是自己,挨骂的当然也是自己,哪儿有为难新媳妇的道理? 完全想不出来涂景阳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那么为难自己,林暄也不想了,劝了几句发现劝不动就直接开始转移话题。 要是还让这人这么紧张下去,只怕今晚都到不了京城,今晚到不了的话,他们又要在外面耽误一夜,多浪费时间啊。 侧身看着涂景阳,林暄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哥那边不用担心,他脾气好着呢,该担心的不应该是皇上那边吗?” 傻小子,你哥只是看上去脾气好,你去朝廷问问,谁敢轻易惹这位年纪轻轻已经手握大权的天子近臣? 对林暄话不置可否,涂景阳叹了一口气,“皇兄早知道咱们俩的事情,我这断袖的名声传了那么多年,不管真假他都有心理准备,这才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人。” 只要不被林大人一纸奏折告到御前,他们家皇兄才不会管这些事情,怕就怕到时候林家兄长搞不定,还顺便将自己家皇兄再得罪了。 人生呐,是如此的艰难...... “那好吧,大不了私奔喽。”林将军耸了耸肩膀,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本将军又不住在京城,边关那么远,难不成我哥还能追过去?” 涂景阳哑然,不过,这好像也是个主意。 俩人一路扯来扯去乱七八糟的说着,不多时就远超后面赶着马车的几人到了京城外的官道上,看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京城,林暄转头看着涂景阳,“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忽然意识到两个人都不知道皇帝赐给林如海的宅子位置在哪儿,涂景阳顿了一下然后才答道,“江南事了本王便直接去了西北,所以林府究竟在那儿......” “那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等阿甘他们追上来再说。”有些尴尬的转过头,林暄下马站在路边儿,让霸红尘和里飞沙自己找地方玩一会儿。 大臣们住的地方无外乎那一片儿,他们直接过去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来找罢了,再说了,找不到林府,宁安王府在哪儿总知道吧。 想着让人和他回王府,但是再一想,如果到京城来第一时间却不回自己家,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涂景阳就不敢将这个念头付诸实际了。 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忍得了一时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啊。 等了好一会儿,后面的长垣才赶着车慢悠悠的跟了上来,原以为两位主子这会儿已经进城去了,几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城外等着。 难不成两位主子忽然心里发现,不忍心让他们三个孤苦伶仃的独自过去,所以特意在这儿等着? 这个念头只闪过去一瞬间,在他们家王爷开口之后,长垣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不然他们家王爷才不会浪费时间在大路上等着。 他们比预想中提前了许多到达京城,所以林如海也没有安排人过来等着,好在长垣和长恒经常两边跑,朝中大臣的住址他们一清二楚,免得两位不上心的主子到京城了却不知道上哪儿去。 有人带路一切好说,林暄和涂景阳进了城之后就直奔林府而去。 原本想着让涂景阳先回王府或者是进宫都行,但是宁安王爷对此都表示拒绝,这时候还是直接跟着一起去林府见大舅哥为好。 是不是火上浇油还说不准,但是总不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 林府,和林暄想象中的清净不同,正门旁不远处的街口停着不少马车,府里也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办宴席。 有些迟疑的看着涂景阳,林暄停下了脚步,“咱们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今天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家里怎么那么多人,这是又有什么喜事儿他不知道了? 没想从身边其他人口中得到消息,林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朝着大门而去。 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进去了就知道了。 门口守着的下人并不认识林暄,好在老管家正好这时候出来,看见他们家二爷之后一脸惊喜的将人迎了进来,“二爷回来的正好,今天正好是咱们家小哥儿的满月宴,原本想着赶不上,没想到小哥儿和二爷那么有缘,是个有福气的。” 急冲冲说完之后,老管家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精力进去通知林如海,徒留林暄傻乎乎拉着涂景阳在原地站着。 “阿甘,我是不是漏了几封信没看,怎么家里又多了个小祖宗?”扭脸看着阿甘,林暄有些难以置信,书里不是写他哥子嗣艰难吗,这像是子嗣艰难的样子吗? 抬头看了一眼林暄,阿甘叹了一口气答道,“爷,近几个月的家书您还没看,都在箱子里堆着呢。” 好吧,前些日子要么忙着打仗要么在处理外族的来人,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给家里写信了,也是他的疏忽。 多生几个也好,这样大哥就更不在乎他给家里领回来一个男媳妇了。 喜滋滋的想着,林暄一手搭在涂景阳肩膀上,“现在我们家也不需要爷来传宗接代,所以呀,你就放宽了心吧。” 看着脚步匆匆朝着这边而来的林家兄长,宁安王爷嘴角抽了抽,然后拍了拍搭在肩膀上的手,“阿暄,待会儿别说话。” 他有预感,这小子要是说话的话,他们俩估计都会被扔出去。 大喜的日子却沉着一张脸,不用想也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75章 不解的看了一眼涂景阳, 林暄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身直接朝着他哥扑过去了。 到自己家了为什么不能说话? 匆忙从旁边院子里赶过来, 却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个将他们家弟弟拐走的家伙,林如海看了一眼涂景阳, 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然后让人带着他去客人该去的地方。 至于旁边还想说什么的林暄,一开始就被镇压在林大人手底下了。 不管这人今天是来干什么, 今天是熠哥儿满月宴,他就只当这人是来道喜吃酒宴了。 看林如海明显不想在这时候和他说什么, 涂景阳朝着这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带路的下人去了旁边院子。 大舅哥对他看不上眼, 他要是再在这儿碍眼,只怕以后连个上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年头, 讨媳妇也是不容易。 等无关人士都走完了, 林如海挥挥手示意阿甘跟着老管家去忙,然后示意林暄跟他走。 感情大事儿不和他商量就定下了, 出息了啊! “哥?”小心翼翼看着他哥, 林将军一副乖巧的模样,虽然现在个子上来了, 但是在林如海面前还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他哥永远是他哥,就是长再高也越不过去。 一路带着林暄来到书房, 林如海脸色不怎么好, “阿暄, 可是他逼你的?” 宁安王爷是个断袖他知道, 但是他们家阿暄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种迹象, 怎么就忽然和他说喜欢宁安王爷还有和他在一起了呢? 天知道在阿暄从军之前,他们兄弟俩还商量过该给他求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如果真的是宁安王爷仗势欺人,他林如海也绝不会就这么让自家弟弟吃亏。 大不了告到皇上那儿,虽然宁安王爷才是皇上的兄弟,但是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 发现他哥隐忍到现在心里竟是是这么个想法,林暄有些哭笑不得,“哥,你看我们俩的样子,像是谁逼谁?” 就算涂景阳是王爷,想要强抢民男也要看情况吧,他这一身肌肉像是只用来看的吗? 对自己的本事非常有信心,林暄赶紧解释着他们说两情相悦,不是强取豪夺。 就算是抢,也应该是他林暄把人抢到家里藏着,怎么到他哥口中就反了呢? 看林暄这样子,林如海也知道他平日里和涂景阳的感情很好,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心里不爽。 看阿暄这样子就知道涂景阳还没有真正得手,如果俩人真做到最后一步,这小子哪儿还会说这些? 到底是太年轻,还太稚嫩,对感情什么都不懂啊。 “哥,你们又不是没有打过交道,王爷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托着脸看着林如海,林暄接着给他家男人刷好感度,“我感觉我们俩挺合适的,他身边没人,我身边也没人,这不正好吗?” “你认真的?”林如海眼角抽了抽,然后抬手揉了揉额头,“和天家有关系有多危险,不用哥再强调了吧?” “这不一样,哥,我是武将,不会长久留在京城,他也一样,宫里的勾心斗角妨碍不到我们。”正了神色和林如海说着,林暄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 尔虞我诈什么的听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他这种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的还是别瞎掺和了,家里有大哥一个能撑起来门面就够了,不用他再出去丢人现眼了。 林暄计划的非常好,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家,平常还是待在边关,现在西北那边快要平定下来,他手里的兵差不多也都养起来了。 等军功攒的差不多了,他就能和师父分开,俩人不用守在一个地方了。 大庆朝偌大的地方,不只是西北一处需要人守着。 因为他们家师父威名远扬,南边早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平定的差不多了,西北一带等王爷将经济秩序建立起来估计也没有什么大乱子,到时候该管的就该是东南沿海一带了。 大庆朝没有什么海禁,和海上诸国的贸易往来也不少,水军虽然不算强盛,但是也不是随意来个小国就能欺辱的了的。 林暄自己虽然在江南水乡长大,但是天策军中大部分都是北方汉子,不同水性,所以他们以后还是要留在西北守着。 外族的安稳全是靠强大的武力威慑,如果不然,他们可不会守着买卖挣来的一点儿小利。 抢夺的本性已经印到了骨子里,想让他们改了怕是有难度。 好在他们大庆朝在武力上完全不怕,就算他们再有什么幺蛾子,打回去就是了。 一次不改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直打下去,最后撑不住的肯定不是大庆朝。 林暄的计划已经排到了将来拿不动枪打不了仗的时候,涂景阳也支持他的想法,大不了他们就一直在边关守着了。 不用在京城里惹皇兄生气,也不用被那些流言蜚语缠身,在外面比在京城自在多了。 只是可怜他们家皇兄,想要找他说话还要快马加鞭好几天才行。 看着林暄一股脑儿将他和涂景阳的计划都说了出来,林如海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叹了一口气。 原本还想着让阿暄留在京城,但是看现在这情况,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 兄弟俩在书房里说了好一会儿,鸡同鸭讲最终竟然还是说到一块儿去了,倒也是神奇。 家里有宴席,身为主人,林如海不能一直不出面,所以在清楚他弟到底是什么想法之后,林如海便摆摆手把人赶出去顺便自己也去招呼客人。 他如今风头正盛,总不能在礼数上落人口舌。 虽说这里是自己家,但是到底是第一次来,林暄也不好随便乱走,就跟在林如海后面准备找个角落带着去了。 然而,林将军还没走两步,旁边一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愤愤从院中走了出来。 看着那和自己相似的眉眼,林暄笑了笑,然后朝着小孩子招了招手,“煜儿。” 忽然被喊到名字的林煜愣了一下,看到林暄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叔父!” 早就听父亲说叔父这几天会回家,没想到会这么早,听说叔父这次又在西北打了胜仗啊。 林煜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好在林暄稳得住,还能顺着力道将他半举起来。 咱当兵的人,就是力气大,哄起孩子来不带半点儿气虚,喜滋滋的掂量了林煜一下,林暄将小孩儿放下,然后悄悄念叨了一句这分量他哥肯定举不起来。 大侄子已经快长成一个大孩儿了,看来过不了几年,他们家就有人丁兴旺的可能了。 捏了捏林煜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林暄笑的开心,虽然将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感情可一点儿不差。 几年不见,这小子长的够快。 比了比林煜的个头,林暄眉眼弯弯直接在旁边假山处坐下,“刚才怎么了,谁惹到我们家煜哥儿了?” “还不是舅母家的那个表弟,也不知道舅父是怎么教的,竟然养成那么个性子。”说起来这个就来气,林煜捏紧了拳头在眼前挥了挥,“说什么最鄙夷功名利禄,还见了女儿就清爽,见了男子就觉得浊臭逼人,他怎么不上天呢?”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大侄子,像他。 强忍着不笑出来,林暄拍了拍林煜的肩膀,“这话让叔父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让你爹听到。” 虽然说的没错,但是这话可不能让其他人听见,不然煜哥儿就要被先生打手板了。 “知道不能被爹听见,这不是只有叔父在吗。”眉眼弯弯看着林暄,林煜笑的开心。 他们叔侄二人平时通信不少,只要他爹那边有边关来的信,肯定少不了他的份儿。 “乖,你那表弟被家里宠坏了,咱们家没有荣国府的滔天富贵,所以就以后就靠你了。”知道林煜说的是谁,林暄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贾宝玉是什么性子他知道,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没有老国公把持着,也没有什么撑得起来场面的子弟,孩子的教养自然就落下了。 真正天生就懂得这些的只是少数,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儿,还是后期教养的结果。 都说他们家黛姐儿长大了之后日日流泪,现在也没见黛玉有多娇弱,人家落落大方在一众贵女之中可吃香了。 林暄和林煜凑在一起,俩人竟然留在假山边儿坐下了,若不是老管家过来喊人,只怕他们能坐到宴席散场。 家里设宴身为主人竟然躲在了外面,实在是太失礼了,叔父今天刚回来还没什么,自己肯定要被父亲骂了。 紧张兮兮的扯了扯林暄的休息,林煜抬头有些期待,“叔父,要去看看熠哥儿吗?” “走吧,一块儿去看看。”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林暄一手牵着大侄子,准备去看看小侄子,顺便悄悄荣国府的凤凰蛋。 红楼梦的剧情好像已经开始了,但是林府完全却不像书里写的那样破落,大哥大嫂不会将黛玉送到荣国府,没了绛珠仙草,红楼梦还是红楼梦吗? 第76章 黛玉现在还只是个小姑娘, 这种场合不适合出面,因此还在内院陪着他们家大嫂, 林暄牵着林煜的手一路走到摆宴的院子,意料之中收获了一堆目光。 知道林如海有一个弟弟的人不少, 但是见过这个弟弟的却不多,林暄基本是没有在京城出现过, 所以在场的除了宁安王爷,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正经起来的林将军虽然只是一身常服, 但是周身却气势十足,脸上虽是带着笑, 却没一人敢小瞧他。 林家世代书香,和林如海一般的温润君子他们见得多了, 这么张扬的却是少见, 这人没在京城见过,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供职。 正在和人寒暄的涂景阳看他过来, 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坐在那里, 端的是谦谦君子优雅端方。 毕竟旁边大舅哥正盯着,不敢动不敢动。 看到林暄进来, 林如海笑着将他的身份介绍了一下,他们家阿暄有本事又长得好, 难不成真的要在涂景阳身上绑死? 视线轻飘飘在宁安王爷身上转了一圈, 林如海微微勾起唇角, 虽然没怎么说,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人对弟弟很是看重。 林如海如今风头正盛, 想和他扯上关系的不在少数,只是林府大姑娘还不到出阁的年龄,公子也有些太小,想结亲也可以,就是要等上几年。 现在府里这位二爷看上去还没有成家,不然不会还和哥嫂住在一起,这么一来,下面人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 虽然不知道林暄是何官职,但是只这一身气势也知道,这人和他兄长一样不简单。 更何况,有兄长如此,就算这人只是个纨绔,上赶着巴结的人也多得是。 林暄在边关待的多,林如海平日里也没说过这个弟弟是干什么的,因此知道他是武将的人并不多。 眼看着涂景阳的脸色一点点黑下来,林暄朝他眨了眨眼睛,矜持的和旁边上来搭讪的人说了两句然后带着林煜去旁边隔间。 这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万一惹火了可不好收场,他还是老老实实看孩子吧。 “叔父,那个王爷为什么一直在看你?”扯了扯林暄的袖子,煜哥儿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宁安王爷小声问了一句。 尴尬的扯了扯头发,林暄不知道该不该和林煜说这些,于是只得含糊过去,“不只他一个,所有人都在看,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哦...... 抬眼看着被自己爹拦下的王爷,煜哥儿很快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长的极为精致可爱的孩子说道,“叔父,那就是舅父家的表弟。” 顺着林煜的视线看过去,林暄不由赞叹了一声,不愧是荣国府的凤凰蛋,这长相的确能让人将他宠上天。 在曹公笔下,再年长几岁的贾宝玉更是容貌不凡。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只是现在这娃娃还没到年龄,只比煜哥儿小上一岁,虽然浑身上下皆是贵气,但是到底被宠的太过了,失了世家子弟应有的大气风度。 女儿家可以这么宠着,若是要继承家业,这可就不够了。 好在他哥教孩子很好,煜哥儿虽然还欠些火候,但是也有他哥的几分风采,如果和贾宝玉站在一起,成熟了不只一点半点。 让林暄弯下腰,林煜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娘亲说了,表弟家教孩子的法子和咱们家不一样,让煜儿少和他们接触,合乎礼数即可。” “大嫂这番做法,估计也是无可奈何。”低声叹了一句,林暄拍了拍煜哥儿的脑袋,然后收回了视线,“你母亲此番,也是为了家里好,荣国府规矩太大,不太适合咱们太过亲近。” “煜儿知道。”小声嘟囔了一声,林煜挺直了腰杆抬头,“外祖母看不起咱们家,煜儿能察觉出来,叔父可能不知道,外祖母还想着让妹妹嫁过去,才不要妹妹过去受苦。” “咱们黛姐儿还小,你这哥哥还不曾想这些事情,怎么就轮到黛姐儿了。”早知道荣国府不会轻易放过林府,不过有他哥在,林暄也不担心,“你这个兄长难道还不能护着妹妹?” “怎么会?”林煜握紧了拳头,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我妹妹以后喜欢谁都行,谁也不能强逼着他嫁人。” “这不就妥了。”林暄耸了耸肩,“我哥还未曾逼着我成亲,我们林家的事情自己家管,外祖家哪儿来的底气管这些。” 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林煜没有说的是,外祖家不光盯上了他妹妹,还一早就想着让他娶了哪个表妹,只不过被娘亲给堵了回去。 表妹是表妹,夫人是夫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叔侄俩在隔间里说着,外面有他哥在,林煜还小,不必时时守在外面,倒也让他们躲了个清闲。 但是不等他们清闲一会儿,内院就悄悄让他们俩过去。 叔侄俩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然后相伴从旁边离开。 不知道大嫂/娘亲又听到了什么消息,这么急着喊他们过去。 “叔父,你是不是刚进家门?”迈开步子跟在林暄旁边,煜哥儿抬头问道,“娘亲这会儿应该在看着小弟,没空儿搭理咱们呀。” “被大哥提前打了招呼,大嫂肯定会有空啊。”低声叹了一声,林暄双手背后后面,准备待会儿可能打的一场硬仗。 好吧,这比打仗都艰难。 内院之中,熠哥儿刚被送回来不久,现在已经睡着了,今天是他的满月宴,最累的除了他爹,还有他这个正主儿。 将熠哥儿哄睡了,贾敏看着旁边守着弟弟不放的黛姐儿,揉了揉女儿头上的小揪揪然后起身到外面。 从嫁到林家时她就知道,家里人口少,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却没想到最后的勾心斗角都出在她的母家。 这也就算了,小叔子出去几年,竟然还和皇家王爷在一起了,夫君心里不爽,也只能她这个大嫂来说两句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个家也不好当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朝廷的走势,但是宁安王爷的名声却是听过的,多少王公贵妇说起这人都摇头,纠结着要不要将女儿送进去,没想到最后这“王妃”竟然出在他们林府。 林暄和林煜过来之时,贾敏正坐在那儿饮茶,看上去身体恢复的不错。 在战场上杀的外族丢盔弃甲的林将军这会儿站在一弱质妇人跟前,竟是难得的乖巧。 虽然娘亲和叔父都还没有说话,但是林煜却已经察觉到身边的气氛不对劲儿,为了避免待会儿自己被误伤,极有先见之明的煜哥儿赶紧和他们家娘亲说了一声,转身去旁边找弟弟和妹妹去了。 看着煜哥儿躲了出去,林暄咳了一声,然后主动开口,“大嫂这么着急,可是因为我和王爷之事?” “你大哥整天担心的不行,他自己又担心逼的太急让你不高兴,就只能大嫂出面做这个恶人了。”无奈看着林暄,贾敏示意人坐下,“感情一事大嫂也无法强行插手,但是你知道你大哥的性子,几年前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就已经生了次闷气,宁安王爷又一直不曾和他说些什么,所以这次就......” “是他的错,大哥生气是应该的。”捂脸应了一句,林暄扯了扯嘴角,“是我们俩没商量好,要是当初商量好了,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这么说着,林暄捏了捏拳头,“大嫂放心,回头我和王爷一起和大哥说,一定能让大哥消气。” 还是想一出是一出,贾敏摇头笑了笑,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话语间的态度是骗不了人的,看阿暄这样子,和宁安王爷的感情也不似作伪,倒是夫君担心的有些过了。 宁安王爷这么多年来身边没个人陪着,也不是随便拿感情做戏之人,夫君和他交集不少,如果真的是不该托付之人,夫君也不会忍着三年什么也不做。 总归不是真的想将这两人拆散,贾敏只是慢慢说着,最终也没说到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这兄弟俩之间的事情还得是他们自己说开,她劝着还行,真拿主意可就不好了。 外面,等到宴席散了,客人们各自离开,宁安王爷硬生生拖到最后,不管林家兄长怎么暗示,他就是假装看不到。 他们家阿暄还在这里,怎么着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笑意盈盈将人都送走,林如海走到涂景阳身边,脸上的笑意还是挂不住了,“天色已经不早,王爷还不离开,难不成想留宿?” “兄长盛情相邀,却之不恭。”笑眯眯看着林如海,涂景阳拱了拱手,一声兄长叫的没有半分生涩。 不远处站着的长恒长垣看他们家王爷这么不要脸的样子忍不住低下了头,王爷这是嫌弃林大人脾气太好,不会将他们赶出去吗? “脾气很好”的林大人勾唇笑了笑,涂景阳也丝毫不惧,就这么直面大舅哥的打量。 “既然如此,还请王爷随在下过来。” 咬牙切齿说出了一句,林如海甩了甩袖子,难得不顾尊卑直接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深吸了一口气,涂景阳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义无反顾跟了上去。 大舅哥几年没有管,还任由他去西北找阿暄,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他同意了啊! 第77章 宁安王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然后不着痕迹的示意长垣长恒退下,丢人的场面大舅哥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其他人还是先躲开吧。 将人带到书房,林如海神色凝重看着涂景阳, “王爷,阿暄尚且年少, 性子未定,如今是年少慕艾也未必不可能, 万一......” “兄长多虑了,阿暄已经不小了, 分得清轻重。”早知道林如海要说什么,涂景阳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开口打断, 现在不是讲究谦让的时候, “阿暄性子很好,我们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还请兄长放心。” 他们家阿暄该懂事儿的时候还是很懂事儿的, 至少在这种事情上不糊涂。 他涂景阳不是什么花心滥情之人,阿暄也没有机会再去找其他人, 他们俩如此般配,难道还有人能从中作梗不成? 阿暄在外带兵守国门, 他涂景阳也不是无能之人, 带兵打仗不只是打仗那么简单, 朝中的隐私晦暗颇多, 有他看着, 总归更保险些。 虽然林家兄长在朝中官居要职,但是总有不好出面的时候,但是他就不一样了,看在同胞兄弟的份儿上,皇兄做事也会多考虑三分。 定定的看着涂景阳,林如海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们好自为之。” 低声说了一句之后,林如海又皱了皱眉头,“王爷如此,皇上知道吗?” “知道,皇兄对此完全没有意见。”笑着说了一句,涂景阳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识相的忏悔道,“当年不知道阿暄提前和兄长说明,所以不曾前来拜会,是景阳的不是。” 被涂景阳如此语气激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林如海抿了抿嘴,忍住将这人扔出去的冲动然后不轻不重的接着话。 知道林如海心里不舒服,涂景阳也没多说,只是自觉将他们家皇兄当今圣上对此事的态度说了出来。 兄长大人您不必担心这些,如果以后他和阿暄以后出什么岔子,不用您出手,他们家皇兄就会将他打个半死。 这年头像您这样的尽心尽力的兄长不多了,他们家皇兄想的多,可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垂眸沉思了许久,到底是心里有了打算,林如海点了点头,只当做不再多想这些事情。 这两个人中间出再大的幺蛾子他都不怕,但是一旦皇上有什么不满,涂景阳或许没事儿,但是他们家阿暄肯定是要背负所有的罪责。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谁也不知道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林暄在内院早已经坐不住了,但是想着现在他过去只会火上浇油,打机锋玩儿文字游戏他从来玩儿不过他哥,还是让涂景阳一个人在最好。 刚回来就让他不要说话,他很听话,没有说话,但是你们俩就算再多话也该说完了吧! 看着林暄心神不宁的撑着脸坐在那里,贾敏笑了笑,然后去隔间将黛玉带了出来。 他们家黛姐儿还没见过这在外打仗的叔父,现在人在这儿,怎么能不来见见? 林暄正想着他哥和他男人到底怎么交涉的竟然说这么长时间,回过神后,乖巧精致的小姑娘正站在他们家大嫂身旁好奇的看着他。 赶紧坐正了身子,林将军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多少女子,更不用说他们家小侄女这么冰雪聪明的小姑娘。 “大嫂......”有些无措的看着贾敏,林暄看上去比黛玉一个小姑娘还要紧张,“我身上只有男儿玩耍的物件,给黛姐儿的见面礼......忘......忘了准备了......” “无妨,我们黛姐儿不爱寻常女儿家的玩意儿,阿暄放轻松些。”贾敏轻笑一声,然后拍了拍黛玉的肩膀点了点头,“这便是你们叔父,上次回家时你还在襁褓之中呢。”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然后挪到林暄跟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然后脆生生喊道,“见过叔父。” 已经将涂景阳和他哥都抛到了脑后,林暄坐直了身子端起长辈的架势,然后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叔父仓促归家并未带太多东西,不过带有一骑霸红尘神勇非常,黛姐儿可敢和叔父去看看?” 满脑子都是要和他哥抢闺女的想法,林暄表面板着一张脸,心里已经笑成了个二傻子,当然这事儿他也只敢想想,闺女还是算了,侄女挺好的,不然他哥会亲自动手削他。 家里的马和战场上的马不同之处多了去了,黛玉平时除了课业之外,贾敏也没拘着她看各种话本,因此这姑娘除了对饮风餐露的仙人话本有所了解,关于王侯将相的也没少哪儿去。 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微笑着的母亲,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对叔父口中神勇非常的骏马好奇的紧。 “叔父叔父,还有煜儿。”发现自己都没有妹妹这待遇,仗着和林暄熟悉的多,煜哥儿也不惧他这会儿特意摆出来的沉稳模样,扯着他的袖子就想跟着一起过去。 他自小听多了叔父的事情,据说当年叔父还小的时候就出门一趟带回了一匹骏马,还是查不出来来历的那种,现在叔父又有了其他的马,肯定不比当年从天而降的那匹差。 他是男儿,骑马这种事情不应该先和他说吗,怎么会到妹妹头上,他们家妹妹还小,经不起颠簸。 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家叔父,煜哥儿就只差抱着大腿喊着要跟着一起过去了,好在他的教养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就算是再想现在也只是扯了扯林暄的袖子而已。 转眼看向他们家大嫂,被三双眼睛一起盯着,贾敏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既然煜哥儿和黛姐儿都想看,正好为娘也想见见,那就一起去看看。” 无声欢呼了一下,煜哥儿迅速站稳挪到黛玉旁边,一手护着妹妹然后眼巴巴看着稳坐如山的叔父。 矜持的勾了勾唇角,林将军扬了扬头,“既然大嫂也想看,霸红尘这会儿还在歇息,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眯着眼睛拉着煜哥儿的手,林暄看着旁边乖巧听话的黛玉,心里美滋滋异常庆幸他们家现在都好好的。 小姑娘就该在家被宠着,寄人篱下算怎么回事儿? 一声口哨让霸红尘从马厩里出来,林暄拍了拍马颈处浓密的鬃毛,然后不着痕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们家侄子侄女都在这儿,好歹给点面子。 直接朝着林暄喷了口粗气,霸红尘在原地转了转,瞥了主子一眼之后傲然走到煜哥儿和黛玉跟前,然后在林暄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下低下了脑袋。 尊严的? 你身为马的尊严呢? 你还记得你是霸红尘吗?! 第78章 林如海和涂景阳顺着下人的指引过来时, 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摸着霸红尘的皮毛,只是霸红尘身量太高, 他们也只能过个手瘾。 而他们家林将军,这会儿正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无所事事, 霸红尘关键时候掉链子,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悄咪咪瞪了霸红尘一眼,林暄唾弃了这家伙的无节操, 然后眼巴巴等着小侄女将注意力从霸红尘身上移开。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提议让这俩孩子来看霸红尘了,还没他好看, 看什么看? 然而,林将军在旁边苦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等回来他们家侄子侄女回心转意。 见着林如海和涂景阳过来, 林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快步走过去, “大哥。” “怎么带他们俩来这儿了, 霸红尘性子烈,别让他们待久了。”看着霸红尘低眉顺眼动也不动的样子, 林如海顿了一下,然后抬手让煜哥儿和黛玉回来。 林将军咬了咬牙, 然后挪到了宁安王爷旁边小声说道, “霸红尘个大猪蹄子, 那是我侄子侄女, 平时看起来性子烈, 现在可好,自己上去温温吞吞,就知道骗小孩儿。” 拍了拍林将军的肩膀,涂景阳笑了笑,“没事儿,马似主,随你了。” 凶巴巴瞪了这人一眼,林暄转身不搭理他,然后转身蹲到黛玉和煜哥儿跟前,“怎么样,霸红尘是不是特别......嗯......乖......” “特别乖!”两个孩子一同开口,听的林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乖就乖吧,自己家的,搞事儿也只能任他去了。 仿佛知道他们家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霸红尘喷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踱着步子回去吃草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没节操的霸红尘! 心里怒骂了一句之后,林暄捂着脸起身,决定扣了他三天的马草……三天太长了,还是一天吧,饿坏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捂着脸到涂景阳身边,林暄磨了磨牙,“果然,我还是太心软了。” “林将军还是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心软这个词不太......” “你闭嘴!”沉下脸来瞪着涂景阳,林暄伸手捏着他的肩膀,用了一下劲儿后又收了回来。 一个二个都找事儿,这是他自己家,怎么到头来爱欺负的却是他,这不符合常理。 懒得看着俩人在这儿打情骂俏,林家兄长嘴角抽了抽,然后一手一个带着一双儿女准备离开,带坏了小孩子就不得当了。 拉了拉父亲的袖子,黛玉指了指不远处的栏杆,“父亲,母亲还在。” 看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贾敏缓步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宁安王爷之后才屈身行礼,“妾身......” “大嫂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大大方方和林暄站在一起,涂景阳虚虚将贾敏扶起来,“以后来往的时日还多,若一直如此多礼,那就不好了。” 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他们家夫君,林夫人顺势站了起来, “倒是妾身想差了。” 煜哥儿之前是见过涂景阳的,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再看看自己爹娘都没有反驳的意思,眼睛转了转也没多想。 也许他们家和这个王爷关系好吧。 被涂景阳这么大胆的话吓了一跳,林暄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他们家大哥控制不住直接在这儿揍他。 然而,低头看地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他心里想的可怕局面,旁边涂景阳竟然已经开始和他们家大嫂有说有笑谈了起来。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玄幻了,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林暄跟在他们家大哥身后,“哥,咱们......” “你的事情待会儿再说。”轻飘飘扫过去一眼,林家大哥现在并不想听这混小子说话。 我还有什么事情?! 惊恐的看着他哥,林将军有些傻眼,他那么乖那么听话,还有什么事情吗? 拍了拍林暄的肩膀,涂景阳也知道林家兄长现在只是在吓他,所以也没瞒着什么,到底是不忍心这人一回家就各种担惊受怕。 和贾敏对视了一眼,林如海走在前面,心里也算有些底儿。 原本一直担心他们家傻孩子会受欺负,现在看来,阿暄和王爷之间相处的比他们想象中的好多了,傻孩子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宠着惯着,这样也好。 宁安王爷明显不回王府,林如海想了一会儿,然后让人在林暄的院子里再收拾出来一间房给他。 他们府上没有王府那般宽敞,如果嫌弃......那就回王府吧。 去看了看熠哥儿,再将煜哥儿和黛玉都交给他们的奶娘,林如海坐在房内抿了一口茶水,在贾敏过来之后点了点头,“夫人,今日辛苦了。” “母亲那边一直盯着这里,该说抱歉的该是妾身才是。”幽幽叹了一口气,贾敏坐在他们家夫君身旁,“今日母亲虽然没来,但是却派来的人却再次提及让黛姐儿和荣府结亲的意思,宝玉的性子夫君也清楚,妾身如何放心让黛姐儿嫁过去?” “咱们姐儿还小,尚可不必考虑这些,夫人说明白了便是。”揉了揉眉心,林如海沉声接着道,“等宝玉再大些,二内兄那边便该考虑这些,到时岳母大人也不会只想着咱们家姐儿了。” “二哥不会管这些的,他连自己都管不好。”再次叹了一口气,在林如海面前,贾敏也没有太多顾忌,荣国府已经没落了,两个兄长都是空架子,如若不然,母亲至于天天盯着他们家煜哥儿和黛姐儿吗? 但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现在只能再远着些了......” “夫人不必忧心,此事为夫来解决。”低声安慰了几句,林如海让贾敏先去休息,然后自己披了件衣服接着坐在那里。 夫人聪慧,也知道荣国府不会长久,所以不肯让家里的孩子和荣国府有过多的联系,但是偏偏荣国府的掌家人看不清楚,依旧张扬肆意不知收敛。 不管怎么说,荣国府都是夫人的娘家,他们如今在京城,不能正大光明的远着,黛姐儿虽然还小,但是再过五六年也改及笄了。 想让荣国府老太太死心,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垂眸想了许久,林如海拢了拢衣服,然后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也去休息。 隔壁院子了,林暄和涂景阳坐在房间,脸上的神情皆十分轻松,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都留下来。 自己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家里的事情了,林暄对京城的局势不了解,但是身边宁安王爷知道的多啊。 荣国府中除了少了一个黛玉,其他和他印象中的相差无几,薛家几人就算是没有身后巨大财力的支撑,在荣国府也依旧是贵客。 薛蟠没有因为家里情况不好就有所收敛,薛家宝钗也依旧是长袖善舞,男男女女在偌大的荣国府中,完全也撑开了一出戏。 忽然想起了什么,林暄转头看向涂景阳,“外祖家的大表姐现在在宫中?” “荣国府的人......是有一个。”涂景阳想了一会儿,然后就知道林暄说的是谁了,“皇兄眼中无美丑,后宫妃子俱是按照身份选上来的,荣国府二房那位大姑娘进宫应该也有两年了。” 看林暄点了点头,涂景阳便接着说荣国府的事情,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对荣国府感兴趣的很。 等涂景阳说完,林暄将手边儿的茶水递过去给他润润,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就知道荣国府老太太对咱们家黛玉不安好心。” 听林暄这么说,涂景阳挑了挑眉,“回头请皇兄下道圣旨就好,有皇兄在,荣国府没那么大胆子插手林府的事情,怎么,以前从未听阿暄说过,难道阿暄还知道以后的事情会如何?” “也不算知道,只能说知道荣国府以后可能会怎么样。”林暄摇摇头,然后想起来什么有点了点头,“我们那儿有个话本,写的就是荣国府的兴衰。” “话本?”宁安王爷揉了揉额头,刚想问些什么就看到他们家傻小子将手边儿自从拿到就爱不释手的火龙沥泉放的远远的,“你这是做什么?” 抬眼看着他们家王爷,林将军一脸严肃答道,“不都说透露天机会天打雷劈吗,先将火龙沥泉放远一点儿,一会儿打雷就劈不到我们了。” 心累的宁安王爷摇头叹了口气,心上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他能怎么办,也只能惯着了。 第79章 一脸慎重坐在桌子旁, 林将军凝神盯着外面,发现没有半点要打雷下雨的节奏这才松了一口气, “收回你的眼神,小心打你啊。 在宁安王爷眼前挥了挥拳头, 林将军轻哼一声坐了回去,然后把他记得的仅有的那点儿剧情和这人说了。 除了黛玉宝钗宝玉这三个之外, 其他的他就记着荣国府最后被抄家了,毕竟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 他记性一向不怎么好,能记住这么些就已经很难得了。 “除却这些内宅之事, 其他没有了吗?”沉思了一会儿,宁安王爷又问了一句, 如果出了内宅, 其他事情还能让他们参考一下,毕竟阿暄说的大致发展没有错。 皇兄的确准备对朝中尾大不掉的贵族们下手了, 只靠先祖恩荫走鸡遛狗什么正事儿也不干却能吃喝不愁, 少了还行,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在勋贵之中并不少见。 但是曹大大书里写的还真没有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 只内宅就已经如此让人胆战心惊,再加上朝堂, 这本书难不成要后人研究个千儿八百年才能研究透彻? 不怎么在意的耸了耸肩, 林暄托着脸坐在那里, “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书中内容也不能尽信, 那里还说我们家早早就家破人亡,小爷连个出场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也是,书里的东西,谁知道真假呢。”涂景阳低声叹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拍了拍林暄的肩膀,“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不能当真,但也不能不当真,林家的事情因为阿暄所以才有意外,但是如果没有阿暄,按照那书里的走势,岂不是和当年那和尚道士说的一模一样? ——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阿暄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可是还记着呢。 也还好那和尚道士在扬州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若不然,他定然抓住那二人让他们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幸好阿暄不是那些心思九转十八弯的人,这样不将其他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他们家阿暄,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还有他在呢。 看着这人没有半点儿含糊直接把外衣脱了,林暄眼角抽了抽,“我的王爷,旁边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这儿是我的地盘。” 刚擦了一把脸,正准备上床的涂景阳看着只有一床被子的床拍了拍额头,“只有一床被子吗,阿暄稍等片刻。” 说完,宁安王爷也没有将衣服穿好,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愣愣的看着涂景阳这番动静,林暄捏了捏下巴,不明白这人究竟在干什么,只得自己去将门关了。 他刚说过自己记性不好,怎么才这么一会儿这人也被他传染了吗,不至于吧。 摇了摇头刚准备关门,看着已经走过来的人,林暄捏着门板的力道重了几分,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将门直接关掉。 抱着被子过来的涂景阳自顾自走过去将床铺好,然后转头看向林暄,“阿暄还不休息?” 一张俊脸憋的通红,林将军愤愤的坐在了椅子上,“你这是在惹火你知道吗?” 涂景阳挑了挑眉,然后笑意盈盈看着他们家难得聪明的林将军,“怎么,本王还不担心,阿暄担心什么,难不成......” 尾音拖长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话中意思林暄却清楚的很,“睡就睡,谁怕谁!” 原以为晚上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这些天一直在赶路,好不容易回了家,林暄心神放松了不少,竟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宁安王爷已经坐在窗前拿着本书在看了,林暄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迅速将自己收拾好。 “今日兄长不该休沐,已经早早出门了。”合上书看着将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的林暄,涂景阳眉眼弯弯笑了笑,“待会儿用了饭,我们一起进宫如何?” “今天进宫?”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林暄也没什么紧张的意思,“好啊,正好请皇上下个恩典,别让咱们家侄女再被惦记了。” “你啊,就不能想点儿其他的吗?”摇头笑骂了一句,涂景阳无可奈何,只得让人先把早饭送过来。 活动了一下筋骨,林将军挑了挑眉,“我已经想了很多了,但是反正在皇上眼中所有人都长的一样,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皇上能分辨美丑,爷还没有磕碜到见不了公婆......啊呸......见不了家长的地步。” 发现自己对这人已经爱到了骨子里,涂景阳忍着没有笑出声,但是眼底流露出的笑意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 他们家阿暄真是可爱极了,他是有多幸运,才能在这辈子寻了这么个宝贝。 在京城不似边关中时刻紧绷着,放松下来的林暄无时无刻不在让人觉得这就是个被宠大还应该接着被宠着的大孩子,好在有人愿意宠着,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煜哥儿如今正是课业繁忙的时候,他是长子,身上肩负的比林暄更多,所以也没有太多时间在林暄面前。 知道他们家大侄子辛苦,在逗完小侄女之后,林暄也不忘每天抽时间和大侄子联络感情,这小家伙儿早早能独当一面,他哥也能早轻松一些。 当然,现在他林暄也不是吃素的,阴谋诡计什么的他不擅长,但是他擅长打啊,别说什么读书人不懂粗,不好意思,他们林家就出了这么个满脑子只想着动粗的粗人。 大大刺刺跟着涂景阳进了一趟皇宫,林暄全程听指挥,让干什么干什么,最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顶着皇帝陛下怜惜的眼神出了宫,顺便怀里一份护着他们家侄女的诏书。 一脸茫然看着他们家王爷,林将军彻底傻了,你们读书人都这么能耐的吗? 说话直接点儿不行吗,这么一句话掰成一个字一个字来研究谁能受得了,不知道旁边还有个半文盲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进宫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传旨太监在他们之前回了林府,直接昭告整个京城勋贵圈儿他们家大哥有多受皇帝恩宠。 侄女的婚事由皇帝亲自过手,不用其他人多说,想插手的都散了吧。 笑眼眯眯和涂景阳回了王府,林暄不知道荣国府老太太听到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黛玉还好就行了。 爷真是史上最贴心的叔父,没有之一。 第80章 林如海原本想着自己去和皇上求一份恩典, 没想到还没等他行动,圣旨就已经到家里了。 将圣旨好生供起来, 林如海略一思索就知道是谁在帮他,毕竟皇上日理万机, 没有精力去关注臣子的家事,毕竟他们家和荣国府到底怎么样, 也就自己人才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孩子的事情总算能让他松一口气, 和林暄好好谈了一次,林如海也放开了手, 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做什么不用他再时时盯着。 皇上已经准备对勋贵们下手了, 开始之前的最后一步, 就是将他们的家底儿全都掏出来。 自开国至今,国库里的银钱被各家借去不知多少, 到了还款的期限却各自推脱, 谁也不肯将吞进去的钱财再吐出来。 太上皇不在乎这些,只要他自己有的花, 国库里还有多少钱他根本不在乎,但是当今不一样, 国库里的银子都是公款, 他们借也就算了, 借了不还就不行了。 既然正当手段收不回来, 那就转个弯儿, 让他们自己将钱都吐出来。 林家虽说也是世代功勋,但是在几辈之前就不掺和朝里的事情了,林侯爷还在的时候更是叮嘱了林如海,如果皇帝还是不问政事,那就依旧谋个官职在江南好好待着。 他们林家就算没了爵位,只要家里孩子教的好,不会等不到有明君出现的那一天。 林如海一直记着父亲的话,所以当年考中探花后只在京城待了小半年便请求外放,然后接下来多年就一直留在扬州。 好在当今圣上贤明,这么些年来也将颓势挽回了不少,如今江南安稳了,边关外族也被打怕了,至少十年内不敢轻易进犯,再加上宁安王爷在外盯着,外族靠贸易能活下来,进犯的心思也会削减不少。 那么如今,就剩下那一部分不知人间疾苦的勋贵了。 说到底,让皇上盯上的家族中都没有能正儿八经做事的子弟,一家族不肖子孙只知道享乐,却不知道为家族基业谋划,一个个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甚至还仗着身份作恶多端,如此一来,家族焉能长久? 林如海明面上没有掺和进这件事情,毕竟这次要清扫的有他妻族,总是要避嫌的,但是事情牵扯那么多,想全然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涂景阳既然回了京城,皇帝也不会轻易让他离开,至少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不行,想着到时候俩人一起回西北,林暄也传信给谢将军,说要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 即是要让人主动将钱财吐出来,宁安王爷这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毕竟买卖这种东西他熟悉,如何做能尽可能将他们的家底儿掏空又不惹人生疑,现在也就他能让皇帝放心。 林暄不太清楚他们每天忙的都是什么,但是只听皇帝提了宫中不少人的位分,然后恩准她们回家省亲,他也猜出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到了建造大观园的时候,贾元春回家省亲,可不是要大费周章耗费钱财吗。 这儿和单纯的书本不一样,书里重点描述的是荣国府,但是站在局外一看,这一回掺和进去的勋贵家族却不只一家。 提升位分对皇帝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让这些妃子们回娘家可就不是小事儿了,轻轻松松过去是可以,但是一旦开了攀比的头儿,后面就不好控制了。 自觉自己帮不上忙,林暄也没在家碍事儿,平日里除了林府就是宁安王府,难得的耐住了性子不往外跑。 但是他想安稳了,有的是人不想让他安稳,林如海在熠哥儿满月宴上将他介绍出去之后,转眼就有人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捅出来了。 捅出来也就算了,林将军如今官职不低且手握兵权,除了是个武将之外也没给家里丢脸,但是你们这一个二个上门提亲是什么意思? 在家待了两天就被吓的躲到了宁安王府,林暄自认为是个感情专一的好孩子,这会儿他们家王爷正在外面忙,他可不能这时候掉链子。 双方都见了家长了,再弄出来什么幺蛾子,他这是要作死啊! 就算知道他们家大嫂会将人都拒绝,林暄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一个人躺在王府后花园看天,感觉自己就不该来京城的林将军非常不开心。 京城的人实在太不矜持了,想他们姑苏,小姑娘们虽然活泼可爱,但也没有这样的啊。 这样不好,不好。 涂景阳从外面回来,看到躺在石头上唉声叹气的林将军忍不住笑了出声,“谁又惹我们林将军生气了?” 转头看着涂景阳,林暄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京城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结束还早,但是你我要离开却不用那么长时间,只需再等两个月,等那些人将家中钱财都拿出来补了上几辈借的债,咱们就可以离开了。”笑意盈盈回了一句,宁安王爷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让人上了壶热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阿暄还要在那儿躺着吗?” 幽幽叹了一口气,林暄眨了眨眼睛,然后翻身起来走到涂景阳跟前,“你嫁给我好不好?” “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事儿了?”装作不知道这人在烦心什么,涂景阳将热茶递到林暄手边,然后抬眼接着道,“阿暄想成亲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直接将茶一饮而尽,紧接着却被烫的吐舌头,林暄将凑过来的人推了回去,然后赶紧灌了几口凉水。 “成亲不是不可以,但是阿暄要知道,本王是王爷,为了皇室尊严也不能嫁出去,如果阿暄愿意嫁到王府,这王妃的位子还是给你留着的。”笑眯眯看着林暄,涂景阳朝不远处招了招手,让人去那些薄荷叶过来给这人含着。 如今男子相恋虽然不算骇人听闻,但是成亲却很少见,更不用说以他们的身份了,涂景阳自己倒是不怕世人诟病,但是林暄不行,林家人还要在朝中生存。 就算林如海再有本事,一旦明目张胆让阿暄和自己成亲,朝中也会传出他为了前途不惜将亲弟送出讨好皇家的恶言来。 而阿暄之前在边关的功劳,在那些时不时眼瞎的人心中估计也是转瞬就消失了,他不想让这人背上娈宠的名声。 刚才的话没经脑子就直接蹦了出来,林暄口中含着薄荷叶,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心里不舒服也不是假的。 更让人心烦的是,那些人是去他家提亲,而不是来宁安王府,如果是来这里他还能嘲笑一番,现在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反正在京城也没什么事儿,我先回西北怎么样?”说话有些不清楚,林暄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哼唧了两声不肯起来。 在这人头上拍了两下,宁安王爷并没有紧张的意思,“不急,还有我在,如果阿暄实在不想让人去家里打扰也不是没有办法。” 紧张的坐了起来,林暄抬眼看了过去,“你想干什么?” 宁安王爷笑的一脸无害,“也不干什么,本王闲暇的时候看了看,想和林家结亲的大多都在皇兄的名单上,就算阿暄不说,他们接下来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了。” 狐疑的看了过去,林暄捏了捏下巴,“这些天忙的连吃饭都快没时间了,你哪儿来的闲暇时间?” “这......”被揪住漏洞的宁安王爷愣了愣,抿了一口茶又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事关阿暄,自然要有时间。” 可去你的吧! 第81章 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烦心, 林暄挑了挑眉,心里骤然轻松了许多, “随便你吧,爷不管了。 放下一句话, 林暄将口中的薄荷叶吐了出来漱了口,然后转身准备回去睡觉。 大猪蹄子自己都不在乎, 他还慌什么,反正他的态度是放这儿了, 就算以后出事儿也怪不着他。 等他回了西北,军中那么多人没成亲, 他不成亲也不起眼了,再不济还有个谢阳, 他林暄不成亲好歹有对象, 谢阳连个对象都没有。 看林暄要离开,宁安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也跟了上去, “阿暄是在担心我多想吗?” “担心你作甚?”冷哼一声扭头看了一眼, 林暄脚步不停,“你自己都不担心, 还用得着我担心?” “兄长如今正受皇兄重用,阿暄也不是京城那些只拿个官职就无所事事的人, 那些人到林府也没有用。”知道这回逗的有点过分了, 涂景阳摸了摸鼻子, 然后解释着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们家阿暄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至于那些送上门来的贵女们, 还是另寻良缘为好。 漫不经心听着,林暄耸了耸肩,似笑非笑扫了一眼宁安王爷,推门关门动作极为利落。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涂景阳无奈叹了一口气,“阿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真的不开门吗?” 许久,里面才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不用了,王爷今天自己吃吧。” 等了一会儿看里面毫无动静,涂景阳摇头笑了笑,然后直接推门进去,关门不带门栓,像是他们家阿暄能干出来的事情。 —————————————————————— 涂景阳说的两个月就可以离开,真的就只是两个月,宫妃出宫之前,各家争相修建别院,涂景阳手底下几乎遍布半个天下的各种铺子收钱收的不要太开心。 宫妃省亲,谁家都想要最好的,然而好东西只有那么些,想要就得加价,加到最后谁也不肯善罢甘休,就算把家底儿掏空也要把最好的给弄来。 其中做的最过的,就是家里有为贵妃的荣国府贾家。 自从老国公逝世,荣国府的大权都在老太太手中,家中男儿要么只知玩乐不问俗世,要么还未长成,偌大一个荣国府,早就变成一个空壳子了。 如今又那么大的支出,没有原著中黛玉带过去的家产,没有薛府带过去的百万家资,就只能从私库里出钱了。 荣国府中不似表面那般和乐,事关银钱,掌管家中事物的几个夫人各有打算,最后还是老太太发火,才让她们各自将私房钱拿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涂景阳就不管了,将这些天的账单都给他们家皇兄送去,国库收回的钱比当年借出去的多了三倍有余。 什么没钱还不上国库里的欠款,这么一看,全都是幌子。 被涂景阳送上来的账本气笑了,皇帝直接将东西扔在御案之上,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你自己看看,还说什么家中贫寒还不上,这就是所谓的家中贫寒!” “皇兄,钱都追回来了,有钱就行了,还生什么气。”不甚在意的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家皇兄暴躁的在那儿摔东西,涂景阳往后退了一点儿避免自己被误伤。 “就知道钱,只把钱还回来就够了,咱们家什么时候出了你那么好心一个人?”冷哼一声看着什么都不相关的某人,皇帝一甩袖子坐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用不着这么急着把自己撇清。” “皇兄此话当真?”眼睛一亮翻身过去,涂景阳笑的开怀,“既然如此,臣弟这儿还有一些证据,或许皇兄能用得着。” 上下扫了涂景阳一眼,皇帝表情不善,结果这人递过来的折子反手打了过去,“行啊,连皇兄都瞒着,你小子不想活了?” “皇兄,天子一言九鼎,刚说的话可不能不算数。”笑眯眯接了一句,涂景阳躲过飞过来的折子,然后又递了过去,“这些只是荣国府一家的,想来其他家也少不了,皇兄可以顺着去查,应该费不了太大功夫。” 荣国府和阿暄口中说的无甚区别,下人嘴不严实,碎嘴的更多,放利钱已是大罪,更不用说他们家里不只一人和人命扯上关系,以前因为受害人嘴被堵上所以没什么太大风声,但是现在,只要去查,到手的证据一本折子都写不完。 一家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这回那么多家了。 将折子打开一页一页看着,皇帝气极反笑,“他们倒是能耐,如此丧尽天良的钱也敢收,真不怕百年后被厉鬼缠身吗?” “怎么处置就要靠皇兄了,臣弟无能,也就只会打听些消息了。”将脸上笑意收了,涂景阳坐正了身子,“如若无事,臣弟便要和阿暄一起去西北了。” 扯了扯嘴角看着上赶着往上蹭的弟弟,皇帝挥了挥手,“行了,走吧,皇兄就当把你嫁出去了。” “任凭皇兄如何作想。”勾唇笑了笑,涂景阳也没有多做解释,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至于旁人怎么说,就任由他们说去吧。 将正事儿说完,兄弟俩又闹腾了一会儿,涂景阳便得了想要的转身出宫去了。 将钱都收回国库才是第一步,等他们家皇兄将那些隐私的事情都查出来,然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不好掺和了。 林府,林如海正在考效煜哥儿的功课,旁边林暄百无聊赖的听着,只觉得现在大侄子的学问都超他一大截。 也是,有他哥这个学问极好的人盯着,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心思实在不在书本上,再笨也能教出来些成果,更何况他们家大侄子还不笨。 自己不喜欢这些,林暄也不敢让煜哥儿分心,于是便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只当自己是个木头人。 等林如海考效完,林暄也快坐不住了,让煜哥儿自己去玩儿,林如海看着他们家弟弟,“为兄明日要启程去扬州,阿暄是否也要走了?” “当然不敢在京城待下去了,大哥尚且要避嫌,更何况我了。”林暄耸了耸肩,然后接着道,“只是......哥,这到底不是小事儿,大嫂心里可有底儿?” “你大嫂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倒是能帮就帮些,但是他们若是贪得无厌,咱们家也没有办法。”摇头叹了一句,林如海拍了拍林暄的肩膀,“家里没事儿,倒是你,外面刀枪无眼,回来一次就添了一身的伤疤,你就不能让大哥放点儿心?” “这都这么多天了,哥怎么还记得?”低声嘟囔了一句,林暄撑着脸看着他们家大哥,“带兵打仗,哪儿有不受伤的。” “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在意,还是回头多叮嘱王爷几句,让他好好看着才行。”直接在林暄脑袋上敲了一下,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走之前和你大嫂说一声,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啊。” 听不得他哥这么小瞧自己,林暄言辞凿凿为自己正名,“谁嫁谁还说不准呢!” “好,你说的都是对的。”不甚在意的接了一句,林如海看着自外而来的宁安王爷,揉了揉眉头将人推了过去,“你家‘夫人’来了。” 一转头看到他们家王爷似笑非笑往这儿走着,林暄抿了抿唇,然后果断转了过去,“大哥别胡说,我们俩都是男子,说什么‘夫人’不‘夫人’。” “行吧,你开心就好。” 第82章 朝着涂景阳笑了笑, 林暄端正身姿坐好,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对自家弟弟实在没辙了, 林如海和涂景阳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只留他们俩在这儿, 他很快就要离开,还要和夫人再说几句。 大哥一走, 林暄立刻恢复了原形,将他们家王爷扯到身旁来, 林将军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 咱们随时可以离开。”慢悠悠踱到林暄旁边,涂景阳语气轻松。 “终于弄完了。”林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嘟囔了一句, “再不回去,师父绝对会拎着枪揍我, 大庭广众之下挨揍真是太丢脸了。” “原来谢将军是这么教徒弟的吗?”挑了挑眉看着林暄, 涂景阳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看谢将军的样子, 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他们家师父平时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熟悉的人当然看不出来。 白了这人一眼, 林暄捏紧了拳头, “我现在已经能打过他了, 只是因为尊师重道, 所以才不还手。” 就算最开始打不过, 后来被按到地上摩擦了那么多回,总能赢那么一两回,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是吗?”眼角余光看到和林如海一起过来的某人,涂景阳打开折扇将半张脸遮住,免得待会儿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们家阿暄啊,还是这么可爱。 完全没有发现气氛有点儿不对劲,林将军一脸傲然接着说着,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一声轻咳。 “哥你怎么又回......师父?!”一脸惊悚看着完全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谢将军,林暄瞬间躲到了他们家王爷身后,“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你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阴测测扫了一眼他们家糟心的徒弟,谢将军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筋骨,却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走吧,这小子还活着就行。” 说着,谢将军率先转身离开,林如海无奈的朝自家弟弟摊了摊手,然后也跟了过去,他也没想到正好撞上这么个场景,只能说这小子又欠揍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他们家阿暄。 欲哭无泪扑到他们家王爷身上,林将军一脸绝望,“你怎么不说师父会回京城?” “阿暄不知道吗?”故作惊讶的接了一句,宁安王爷的语气极其欠收拾,“看你刚才说的那么开心,我还以为是知道谢将军要来所以才这么兴奋。” “你还有心思说笑?”一拳头打在这人肩膀上,林暄一手捂脸想着该怎么收场,天知道他就是说说而已,谁知道正好被正主儿听见。 他打不过,打不过还不成吗? 知道师父会回来,但是他原本以为会是在他到了军营之后才会回来,怎么他还没走人就来了? 林暄回京城只是提前和涂景阳回来,西北的战事还在收尾,按理说他不该在那个时候离开,但是涂景阳身后有皇帝,天策军中也有能管事儿的人,他就是回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就是了。 而谢琼归来就是真正的述职,收尾工作做完,军中损失以及外族的态度等诸多事情都要亲自来和皇帝说明。 这些事情原本有一半都是林暄的,只是他回来的急,所以被谢将军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别慌,谢将军没时间管这些,这次回来之后,他怕是要换个地方驻守了。”逗也逗够了,涂景阳起身站远了些,然后接着说道,“此次归来除却西北事宜外,还有便是海上的事情了,大庆朝出海的商船不少,海上倭寇欺人,趁你们现在有空,皇兄便想着好好整治一番海关。” 兴致缺缺看着涂景阳,林暄趴在那里不动弹,他们家将军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他和谢阳要留在西北,海关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倭寇现在还只是小波小波抢劫,没有多大气候,比起西北那边的外族好收拾多了,让谢将军过去只怕连倭寇的老巢都能一起掀翻了。 有斩草除根的机会,为什么还要等他们过来打,直接把那些岛都打下来不就好了? 他们家师父想揍人,可不管究竟有没有空闲,什么事儿都没有揍他来的重要,这么多年了,涂景阳不知道,他还不明白吗? “咱们等两天再离开吧,师父回来,皇上的调令也很快会出来,正好带着调令一起离开。”在石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林暄才揉了揉脸站起来说道。 挨打就挨打,又不是没挨过,他们家师父肯定不舍得打太狠,他干什么要躲着。 林暄两个月不回军中,虽然经常有信件送过去,谢将军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这小子在京城惹出来什么事情所以被扣在了这里。 所以将收尾的事情做好之后,他片刻未停直接回了京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了林府。 还是这么没心没肺,是他谢琼的徒弟。 看着谢将军的脸色,林如海无奈笑了笑,“他的性子你也知道,林家从来没出过武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不然当年何至于将人送到你那儿。” “没事儿,打一顿就好,阿暄已经习惯了。”面色不改接了一句话,谢将军表示,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有问题不怕,打一顿就好了,他们习武之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看这人这般反应,林如海哑然失笑,阿暄这么些年来脾性如此,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谢琼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林如海接下来有事情要忙,索性他接下来要进宫,因此也没耽搁太长时间。 和林如海简单说了两句,谢琼便离开了林府,林如海也不想管太多,等人离开就去了内院。 黛玉坐在母亲旁边翻着书本念着,软软糯糯的声音很是悦耳,贾敏一边逗着熠哥儿一边分心看着黛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没有被外面发生的事情所干扰。 看到林如海进来,房内的丫鬟各自退下,只留下她们母女两个还有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什么的熠哥儿。 “爹爹~”乖巧的起来行了一礼,黛玉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揉了揉黛玉头上的小揪揪,林如海在旁边坐下,然后抬眼说道,“夫人,过些天为夫不在,家中就有劳夫人了。” 贾敏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无需夫君叮嘱,妾身自会小心行事。” 黛玉年龄渐长,以后总要管家,所以贾敏在这些事情上也不瞒着了,该听着的也都让她在旁边听着。 荣国府气数将尽,这一点在当年父亲逝世瞒着府里所有人给她送信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更荒唐的是,偌大一个荣国府,竟没有一人能看清形势,依旧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她一个外嫁女,就是心里再急也无计可施,索性就不管了。 黛玉在旁边垂眸听着,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极为通透,世事兴衰都有定数,过于执着反而不好。 更何况,她心中对外祖母家也不是非常喜欢,二表哥虽然比她大了一岁,但是看上去还没有她像个大孩子,叔父说这样的人不能依靠,她也是这么觉得。 荣国府中那么多姐姐妹妹,难道还不够陪他玩儿吗? 觉得自己还小不该嫁人的黛玉看着自家爹爹和娘亲,眉眼弯弯将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扔到了一边儿。 叔父说她是家里的宝贝,不该这么早考虑这些,叔父说什么都是对的,黛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听叔父的话总是没错的。 第83章 番外(一) 临近年关, 天气也冷的不行,林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主子下人们脸上的笑将寒冬的冷意驱散了不少。 早已经满院子乱跑的熠哥儿看着外面的灯笼好奇的不行,非要拿下来一个来玩儿, 好在家里剩下的灯笼不少,看小弟闹腾个不停, 林煜赶紧让下人再去拿一盏灯笼来。 “先拿这个玩玩儿,等上元节到了, 哥哥带你和黛姐儿一起出去买花灯。” 熠哥儿调皮,闹腾起来每个头儿, 也就在他旁边安稳点儿了,父亲说叔父小时候也没有这般调皮。 想着这两天叔父就要回来, 林煜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 叔父一走就是五六年,想见着还真不容易。 外面风大, 熠哥儿拿着灯笼爱不释手, 林煜弯腰一把将弟弟抱起来,然后朝着内院而去。 亭亭玉立的黛玉坐在他们家母亲旁边, 身量长开了的姑娘看上去温婉可人,走在外面不知能吸引多少年轻男子的目光。 前些年荣国府败落被抄家, 家中被翻出了不少不该在荣府的东西, 好在有林如海在其中周旋家里老小才没事儿。 一下子从富贵滔天到艰难度日, 他们家人口又多, 老太太受不了打击, 没过多久便病逝了,贾敏帮衬着将老太太的丧事办了,伤心了一些时日之后也不想管太多了。 没了爵位家里有被抄了干净,荣宁二府的人都不打算在京城继续待下去了,他们也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 当年为了投奔亲戚而来的薛家见此情况也不得不另做打算,好在薛宝钗已经长大,遇事也能拿个主意,为了让自己家里不那么艰难,不打算投靠别人的薛家母子在别处另外开了铺子。 手段越来越老练的薛宝钗将喜欢搞事儿的薛蟠管的紧紧的,现在不像以前,他们家经不起折腾了。 按理说贾家那么多人,最开始又有贾敏的帮扶,日子应该比薛家过的容易,但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偌大一个贾府那么多人,竟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老太天在的时候还想着让宝钗和宝玉结亲,后来事情一出,宝钗也不想这么早嫁人了,他哥没个正行,娘亲有是个没有主见的,这家里没有她不行。 倒是宝玉,因着没有和尚道士来渡他,被惯坏了的孩子受不了苦,整日烦闷也逐渐不肯出门了。 让他读书他读不下去,让他经商他看不起那些庸俗的人,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好吃好喝在家里养着了。 贾政虽然宠着这个儿子,但是看其他家的孩子虽然也无法为家里分忧,但是好歹能读书,他这个被老太天宠上天的儿子现在却文不成武不就,因此见一次就想提棍子打一次,若不是有王夫人护着,只怕宝玉能生生被他打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荣宁二府回了金陵老家,和京城的联系越来越少,林如海刻意避着那里,因此这些年他们一家在京城倒也安宁。 “爹,娘,熠哥儿闹着要非要将大门上的灯笼摘下来,儿子没有办法,就让人找了个小灯笼给他玩儿。”将煜哥儿放在地上,林煜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然后看着熠哥儿免得他乱跑。 笑着看着自家大儿子,林如海摇头将自己眼前的茶杯满上,这兄弟俩和当年的他和阿暄像极了,不知道熠哥儿长大之后会走上什么样的路。 “咱们家几百年没有出过武将,却在阿暄这里出了例外,现在看来,熠哥儿以后也不是个省心的。”低声叹了一句,林如海眼中全然是笑意,小儿子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只要别想他们叔父一样不将自己性命当回事儿就行。 想起来不久前宁安王爷写信回来告状说那小子只带了几十个人就敢深入大漠他心里就后怕,谢琼是怎么教的徒弟,怎么就这么不要命呢? 可是再一想想,谢将军自己也没比他家徒弟好哪儿去,林家兄长就完全提不起来脾气了。 谢琼领命去沿海一带剿灭倭寇,被惹急了直接和皇上递了折子然后直接打到了人家老家,硬生生给大庆朝多了几个附属小国,这脾气也是没谁了。 这师徒俩一个在沿海祸害海上的岛国,一个天天草原大漠乱跑祸害那些游牧民族,不好说到底是谁把谁带坏的。 这边正说着,外面就有人跑过来说二爷回来了,林如海眸中笑意更胜,让夫人在屋里坐着,他自己出去看看。 一身亮色看上去非常喜庆的林将军牵着里飞沙回来,斜眼看着宁安王爷脸上带了一抹坏笑,“刚才说好了的事情,一会儿不准反悔。” “听你的,都听你的。”一脸无奈看着林暄,涂景阳摇了摇头,将马交给旁边过来的下人然后跟着一起走进去。 都多大了还那么孩子气,没办法,只能宠着了。 到底这次是自己理亏,涂景阳也不纠结,又哄了两声看这人脸色变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直这么闹下去,天知道这小子还能怎么折腾。 他们俩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是林府之中除了林如海和贾敏,就连林煜和黛玉都不甚明了。 上次和林暄一起过来还可以说正好赶上熠哥儿的满月宴,这次大过年的再一块儿过来可就不怎么好解释了。 不过这回,这俩人可没什么要瞒着的意思,林将军这两年就想着公开省的有人再往他们家王爷身边送些妖妖艳艳的男人,当他不存在吗? 知道涂景阳会跟着一起回来,林如海和贾敏也没有太意外,倒是林煜愣了一下,而后转眼挡在了他们家妹妹前面。 不知道要不要去里面避一下,黛玉起身看着他们家娘亲,眸中难得有些无措。 肆意的逗着小侄子,明明没有见过他,煜哥儿竟然也不害怕,林将军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儿上抱起了小侄子,然后指着涂景阳对林煜和黛玉说道,“别躲了,这是你们婶婶。” ??? 俩孩子都愣在了原地,看看抱着孩子的林暄,再看看一脸无可奈何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解释的宁安王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叔父,这话您说出来真的问心无愧吗? 兄妹俩沉默了片刻,对视一眼发现都叫不出口,于是只得低声唤了一声王爷而后乖乖躲到了爹娘身后。 他们还小,大人的事情还是让大人来解决吧,他们俩经不起玩笑。 然而,不只林煜和黛玉两个没法说,就连见多识广的林如海夫妇也被林暄一句话给镇住了,一时间除了林暄怀里什么都不懂的熠哥儿的笑声,大厅里竟然没有一人开口。 苦着脸看着他们家大哥大嫂侄子侄女,林暄放下熠哥儿,“至于这样吗,好吧好吧,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不管了。” 不着痕迹瞪了涂景阳一眼,林暄撇了撇嘴,怪不得答应的那么爽利,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宁安王爷笑的开怀,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林将军,然后才挥了挥袖子正儿八经的和林如海夫妇打招呼,“大哥,大嫂。” 一脸惊悚的林煜兄妹:合着家里不知道的就他们俩啊? “哥哥,妹妹平日里和叔父相处不多,不知晓也情有可原,哥哥为何也不知情?”悄悄和林煜躲远了些,黛玉眯着眼睛看着那边说话的长辈,而后转头看向他们家哥哥。 “是哥哥疏忽了。”懊恼的扯了扯头发,自从有了熠哥儿就很少有这种情况的林煜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妹妹放心,这只是个意外,等以后妹妹有了心上人,哥哥肯定将那人家里查个底儿朝天。” 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黛玉似笑非笑看着他们家哥哥,“还是不劳哥哥费心了,哥哥还是想想爹爹前些天送来的画像中哪个才是我家嫂嫂为好。” “......” 把他们家乖巧可爱的妹妹还回来,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是谁,他不认识! 第84章 番外(二) 一脸懵逼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大街, 林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就算开了海关且和西方诸国有了联系,也不该发展那么快啊。 霓虹灯汽车水泥钢筋楼房什么的, 一定是他的错觉。 闭上眼睛,再睁开他们肯定还是在草原上, 一定是他睡懵了。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不只他一人, 涂景阳看着周围和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的地方,再看看他们家林将军的神情, 大概猜到这儿是什么地方了,“阿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大唐?”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林暄也没法再欺骗自己了,但是如何解释又是一个问题。 一手捂脸缓了一会儿, 林将军欲哭无泪看着他们家王爷, 然后艰难的开口,“这儿不是大唐, 这个时间,大唐已经被灭一千多年了。” 被灭了? 涂景阳抿了抿唇, 拍了拍林暄的肩膀也不再说话, 他知道这人当时守城守的有多艰难, 大唐被灭了还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阿暄怎么知道这个时间大唐已经被灭了一千多年? 看涂景阳已经听出了哪儿不对, 林暄在这人肩头蹭了蹭, 然后解释道,“这里是我最初生活的地方,天策府早已全军覆没,这里......” “军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天策大队已经要进场了,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不等林暄说完,不远处一个姑娘看见他们赶紧跑了过来,一边赶紧让林暄去会场一边说着,“刚才明明已经数过了,怎么又跑出来一个,人多真是不好管理,下次一定得多找几个人负责。” 完全不知道这姑娘是从哪儿出来的,涂景阳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对这里一点儿也不熟悉,还是让阿暄出面比较好。 然而,林暄关于这里的记忆早就模糊,骤然出现在这儿比他还茫然,顺着那姑娘指着的地方就下意识走了过去。 “别紧张,已经排练那么多遍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们不想见郭萌萌吗,人现在就在里面,赶紧过去,再出什么幺蛾子老娘扣你福利!” 将两个人都赶到天策大队那儿,忙的不可开交的姑娘凶巴巴撂下一句话,然后很快去了其他地方。 就算再迷糊林暄也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方才还想着他一身铠甲涂景阳一身青衣会不会惹人围观,结果恰好这儿是基三周年庆。 看着周围各门派的coser,林暄紧张的拉着他们家王爷的手不放,“我......我去和他们解释一下,你别乱跑,不然一会儿就找不到了。” “好,去吧。”微笑着应了一声,涂景阳看周围也没有什么角落,于是就站在原地表示他不会乱走。 这儿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啊...... 废了好大的劲儿找到刚才那个小姐姐,林暄赶紧解释自己不是他们节目组的人,只是一个观众而已,万一被拉到后台可能会把整个节目都弄乱。 万一是他长的和节目组的某个军爷很像,然后让那个军爷被扣了福利,这就不好了。 震惊的看着林将军那张脸,小姐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好看的军爷竟然不是他们节目组的,只是一个观众,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对了好几次名单才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是真的,姑娘试图留下林暄的联系方式,但是林暄身上什么都没有,上哪儿给他弄联系方式,因此含糊了两句就赶紧撤了。 他们家王爷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万一被吓到了怎么办? 急匆匆回到刚才的地方,看着周围一群天策二狗子,林暄心都凉了,他们家王爷哪儿去了? 满脑子柔弱王爷初来乍到被人骗走拐卖,林将军都快急哭了,找了一个刚才就站在这儿的军娘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青衣男子。 会场上都是各门派的coser,纯古装的应该很显眼,怎么会一会儿就不见了呢? 看着神色焦急的同门,军娘转过身来安慰道,“那是你朋友吧,刚才被一个二小姐叫走了,你们失联了吗?” “刚才让他在这儿别乱走,结果一回来人就没了。”怕的不行的林将军鼻音都出来了,如果不是还记着现在是法治社会,他都要以为他们家王爷被人绑走了。 “别急别急,你们是第一次来,会出些状况也正常,我去群里问问,人丢不了。”好心的军娘小姐姐拍了拍傻了吧唧的同门,然后找后勤拿了手机开始在群里喊话。 【宇宙第一大总攻:这儿有只走丢了的小奶狗,赶紧来认领。】 【宇宙第一大总攻:照片.jpg】 【宇宙第一大总攻:照片.jpg】 “好了好了,师姐马上要上台了,你在这儿等着,如果还找不到的话等师姐下了节目再说,别怕。”那边策划在催,军娘将手机放回去又安慰了几句,然后很快和天策大队一起朝着舞台而去。 周围的天策一下子都走了,就剩下林暄一个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弱小可怜又无助。 发到群里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应,没有事情的各门派侠士看了看照片的背景,然后不少都朝着这边儿走了过来,长的好看的新人不少,这么离不开人的可不多,不好好调戏调戏,等以后变成老司机就不好玩儿了。 林暄只知道军娘小姐姐拍了两张照片,却没注意照片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会儿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可怜。 林家人没有丑的,就算林暄身上没有那么重的书卷气儿,这么些年在他们家大哥还有涂景阳的熏陶下也不自觉的多了分单纯武将没有的气质。 红着眼眶站在那儿等人来认领的小奶狗,让顺着线索找过来的姑娘们恨不得尖叫出声。 只是去换个衣服,回来这儿就换了一拨人,涂景阳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家面红耳赤想躲又不知道该怎么躲的林将军。 快步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涂景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抱歉,我家这位第一次来这儿,麻烦了。” “......” ——哇哦~藏策啊~ 涂景阳一句话说完,旁边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眼神,在一堆“祝你们幸福”之中,茫然看着扎起了高马尾的涂景阳,林将军傻乎乎歪了歪头,“你哪儿来的藏剑校服?” 说完,想起了自己方才在这儿受的磨难,林暄气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回来找不见人,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 适应能力极强的宁安王爷安抚了一下绷紧了后背被吓的不轻的心上人,然后温声解释道,“方才有为姑娘看到咱们俩站在一起,说换件衣服比较好,不生气了。” “人家让你去你就去,警惕心呢?”凶巴巴又说了一句,抓紧了这人的手,林暄这才有心情观察周围,短短一会儿,他们两个竟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让涂景阳去换衣服的二小姐看这俩人终于反应过来,甩了甩手笑着走了过去,“果然和军娘说的一样,是个离不开人的小奶狗,二位能让我们拍个照吗?” 说着,二小姐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装备齐全的光板摄像头还有布景,“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下意识的看着他们家王爷,感觉这里比战场还要吓人的林将军没有出声,明明自己才是对这里更熟悉的那个,为什么他紧张的不行而这人却如鱼得水? 这不科学! 第85章 番外(二) 一身明黄手持折扇的涂景阳看着那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点了点头, 然后一手牵着他们家林将军跟着二小姐走了过去。 只刚才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将这里的情况观察的差不多了, 这些人都没有恶意,只是一个庆典而已, 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他这身衣服据说是藏剑山庄的配置,和阿暄的天策府看上去极为般配, 虽然一身明黄有些不妥,但是这里和他们哪儿完全不一样, 换个衣服也不是不行。 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这两身衣服般配,但是宁安王爷不会对这些话有意见, 这些从未蒙面的人都在祝福他们,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着还没有缓过来的天策, 二小姐笑了笑然后对着涂景阳说道, “这儿的一群都是牲口,把你家小奶狗看好了, 不然被人拐走了连哭都没地方哭。” 说着, 二小姐去找了道具,把枪塞到林将军手中还不忘调戏一下, “军爷,我们藏剑山庄有的是钱, 不要大意直接嫁过来吧。” 拎着手中的道具火龙沥泉挽了个枪花, 林暄嫌弃的撇了撇嘴, “我们家他是嫁过来的, 不是我。” 被林暄的动作弄的眼前一亮, 二小姐配合的回了两句,然后退后将地方留给他们,旁边的摄影师早就忍不住要开始了。 天策大队很快从舞台上下来,之前的军娘看到这边的情况直接走了过来,“啧,这会儿开心了。” “呦,狗子,你们家师弟已经嫁过来了哦。”挑眉看着旁边高挑的军娘,二小姐抱着手臂调笑道,“你们这回哪儿找来这么一对?” 已经知道那两人不是凑cp而是真情侣,二小姐庆幸自己下手够快,藏策可拆不可逆,这么奶气的二狗子果然还是来他们藏剑山庄最好了。 “你又想吃黄焖鸡了吗?”扶了扶头上的发饰,军娘似笑非笑看着津津有味乱七八糟脑补的二小姐,“自己想想就行了,待会儿有人来撕别怪我不帮你。” “知道知道,圈地自萌吗。”遗憾的撇了撇嘴,二小姐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这一对的颜值是真高,真是新人吗?” “人家只是观众,估计没想到这儿这么多人被吓着了,你可矜持点儿吧。”拍了拍二小姐的肩膀,看林暄和涂景阳都走了出来,军娘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缓过来之后体内的哈士奇之魂爆发,林暄兴致勃勃拉着涂景阳和军娘道了谢,然后扔下这人直接冲进了哈士奇大队。 在玩儿游戏的时候他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凑齐一个大队一起搞事儿,据说郭萌萌在里面,不去看看简直对不起他穿了这么多次! 刚还要哭不哭的家伙儿才过了一会儿就变了一副模样,军娘愣了愣,然后朝着旁边陌生的藏剑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有底气了就变疯,他们天策府才没有这么...... 刚这么想着,再看看一下子喧嚣起来的哈士奇大队,军娘叹了一口气,好吧,他们天策的确是搞事儿不嫌事儿大。 旁边拿着折扇的藏剑面上带笑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军娘揉了揉额头,然后转身回大部队,然而走到半路就被一个花姐截去拍照了。 毫无形象的耸了耸肩,二小姐啧了一声,然后给旁边这人科普一下在场的各种cp顺便穿插着818。 刚才的小奶狗是基三玩家,但是这位不是,她知道的时候也很吃惊,毕竟心上人是玩家却没被带进坑的那是少之又少,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一个。 想着能对这里了解的更多一些,涂景阳也没有打断二小姐的话,二人就这么站在一边儿一人说一人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脸欢喜的林将军终于想起了他们家将军还在这儿,于是抱着好心的同门们送的签名海报跑了过来。 “我竟然见到了真人版郭萌萌,真的有小酒窝,有个好看的小姐姐送了我好多东西,都在这儿......” 已经和二小姐道了谢并将衣服换了回来,涂景阳看着双眼亮晶晶的林暄心情也非常好,除了在军中,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人这般肆意开怀的样子。 ...... 周年庆要马上要结束,被拉着拍了一天的军娘看了看周围,然后看着二小姐问道,“那个小奶狗呢?” “大概离开了,人家又不是职业coser,可能接下来还有事情。” “真是可惜,早知道就多拍几张照片了......” 第86章 番外(三) 谢琼幼年便得人批命, 此子命中带煞,不可轻易近身。 七杀之命暗藏风险, 如抱虎而眠虽是可能有危险,幼时多灾多难不夭也必将带疾延年, 是为六凶之一。 对此说法,谢家虽然听了却没和术士说的那样不敢轻易近身, 谢家世代为将,不过一批命而已, 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谢家男儿个个顶天立地,命中带煞又如何, 也没见谁家因为这个就不要孩子了。 再说了,这关于七杀不还有其他说法吗, 将星, 大英雄大豪杰,处之有方则有惊天动地之功, 所以王侯将相多存此命格, 既然如此,他们还担心什么, 谢家本就为将,能将煞气带到战场上建功立业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自小被老将军带着走南闯北, 谢琼也没让老将军失望, 家里长子稳重, 此子就算性子急了些, 有他兄长在前面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谢老将军安排的好, 可惜皇帝年老之后就不在是当年那个皇帝了,听闻谢家次子命犯凶煞且不好掌控,当今太上皇当时不肯让谢琼再碰兵权。 只可惜接下来南越叛乱,谢老将军带人出征,谢琼不用家里的看护同样能功劳加身,当时皇帝就算心中不喜,也不得不凭功封赏。 谢老将军过世之后,谢家军便交到了他谢琼手上,然而不等他接受,皇帝那边儿就又出了幺蛾子。 如果没有皇帝的准许,义忠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他父亲出殡那日出言不逊,不只如此,还害了他们家大姐。 直接动手打了又如何,如若不是大哥死命拦着,他不在乎让义忠把命留在那儿。 如此一来,他谢琼极凶之煞之名彻底坐实,皇帝安抚了义忠亲王之后,直接将人贬到了函谷关,京城一切皆不准他插手。 幸好当时的谢将军忙着谢家军内部的事情,如若不然,只怕京城都要被他掀翻,谢将军从来不像看上去那么稳重,惹急了不管眼前是谁都照揍不误。 他离开京城了是不假,但是京城之中却并不是没有一点儿安排,义忠敢在那种时候搞事儿,他就敢在其他地方讨回来。 谢婉是他在南边救回来的人,当时觉得这姑娘有一股韧劲儿,所以就带在了身边,后来跟的时间长了,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他谢琼身带煞气,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一般女子还真不敢这么大胆对他表明心意,也就是这姑娘一直跟在他身边,所以胆子才这么大。 林如海送他家那小子到函谷关时,正好是谢将军开始修身养性的时候,只可惜,好不容易听了一次话准备修身养性,又被这新来的小子搞的前功尽弃。 也不知道林家世代书香,到底怎么教出来这么个祸害,林老侯爷教出了林如海一个狐狸,怎么这小儿子就宠成了这么个惹人头疼的性子。 不对,这孩子是被林如海那狐狸带大的,林老侯爷教养后辈很好,只是林如海带孩子没经验,所以才把好好一书香子弟弄的比军中兵痞子还厉害。 人家都是出淤泥而不染,这位可好,出书香而不染,真真是一朵奇葩! 好在这小子知道轻重,除了喜欢找揍也没什么缺点,也是因为这小子在,宁安王爷来函谷关没有用他在商场惯用的手段,而是通过这人来交涉。 他对皇位上是谁其实并不在乎,只要不是义忠,其他是谁都一样,不过他的运气好像很好,新帝是个爽快人,他也不用担心谢家功高盖主被处置。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容不下,天底下没有哪个武将想要谋反,带兵打仗和处理政务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都是皇帝心眼多容不下人,真正的谋反却没几个。 是他运气够好,等到了一个好皇帝,他那不成器的徒弟也是命好,有人保驾护航,他想干什么都没有那么多顾忌。 不过那小子后来真的和宁安王爷在一起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林如海怎么会同意这唯一一个弟弟和男人在一起? 但是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虽是林暄的师父,却也管不了多少,宁安亲王不是不能依靠的人,如果有这人在身旁,那小子以后的路就能更顺畅了。 一路从西北到沿海,谢将军没有后顾之忧,师徒俩打起仗来一脉相承,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但凡敢进犯的宵小,不管如何先打了再说。 至于那些人后来要如何和朝廷交涉赔礼道歉,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他们当兵的就只负责该做的,不该管的一点儿也不管。 一身戎装到海边寻人,谢婉看他们家将军又靠着石头喝酒,摇了摇头面上带笑走了过去,“将军,天色晚了,该回去了。” 世人皆道女子不可从军,可是有些时候,女子比男子更有优势。 林暄给了个想法,谢琼和谢婉就真的将女卫营做了出来,因为谢婉和谢琼的关系,女卫营的战术皆和谢家军没有两样,虽然人少,但是放出去战斗力也是惊人。 转头看到有人寻了过来,谢琼将最后一口酒咽下,然后拎着酒坛子走了回去,“走吧,过几天去倭寇老家看看,敢劫我们的兵船,他们的脑袋估计被驴踢了。” 微笑着将空酒坛皆了过去,谢婉无奈摇了摇头,将军,船是您派去做诱饵的,倭寇不上钩,您怎么光明正大打到他们老家? 只是单纯的下属时觉得他们家将军是世上最正直的人了,在一起之后谢婉才明白,都是错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