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钟爱黛玉》作者:太太 文案 黛玉之死,总是意难平,想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 泪已干,恩还尽,也不需要阴阳相隔,也可相忘于江湖。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古典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楚,林黛玉 ┃ 配角:宝玉,宝钗,探春 ┃ 其它:钟爱 一句话简介:和简介后边没啥关系 第1章 拜师 “钟小哥,来送菜啊!” 钟楚把挑的两旦新鲜的青菜放下,汗巾在脸上随意的擦了擦,才闷闷的回话。 “我爹身子不爽利,我今天代他送来。” 钟楚人高马大,这副身体又天生神力,两旦青菜对他来说很轻松。怪这天,太阳火辣辣照的人皮发烫,不过钟楚早就晒黑了,在多晒一点也看不出来,就是汗水跟不要钱似的流,钟楚喉咙干巴巴的,烧的难受。 林管家站在太阳晒不到的屋檐底下,本来想像往日一样叫下人把菜挑进去,看看钟楚,他又改变了主意。 “钟小哥帮我把菜挑厨房去,待会请你喝碗茶。”林管家说着命小厮引钟楚进去。“待会给你小钟哥倒碗凉茶,这大热天的也不容易。” 钟楚也知道管家好意,他也想赶紧把这事弄完了回去做其他事,本来是钟老爹来的,天太热,钟老爹又有点中暑,他不敢让钟老爹在外头跑,他怕他娘待会又揪着他耳朵唠叨! 钟楚喝了凉茶,喉咙没那么干了,再三保证自己记得住出府的路后,告辞了给他倒茶的小厮,沿着阴凉的廊下慢悠悠的走。走着走着竟迷了路,来到了一个小水池边。 水光反射着日光让他差点睁不开眼,闭了闭眼又睁开,池边坐着一个小姑娘,虽然是皱着眉毛,不过却漂亮的不可思议。即使是在网络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再多的p图软件美化滤镜下,钟楚也没见过比这个小姑娘漂亮的人。小姑娘漂亮归漂亮,钟楚又没有怪癖,不可能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有想法,看了两眼,转了身想走回刚才的岔路。 “什么人?” 林如海跟着贾雨村就在小池子旁边的凉亭里聊天,抬头一看了不得了,竟然有一个面生的小子盯着自家宝贝闺女看,林府的管辖什么时候这么松散,外人也可以随意出入! “大老爷安好,小子是同福村的村民钟楚,是给林府送菜的,小子送了菜准备出府,却不想迷了路,林管家是认得小子的……”被抓包,钟楚虽然看出两人的主从关系,却不能确定谁是当家大老爷,只能笼统的说了一个“大老爷”。怪他嫌麻烦也是托大,要是让小厮送他出去,就没这一出了。 虽然钟楚临危不惧让林如海对他映像稍微转好,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人,命小厮去把管家叫来。 “这钟小子倒是镇定自若,是个人才。”贾雨村捋了捋胡子,睨了一眼钟楚,拿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 “你今年几岁?可曾读书?”林如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钟楚盯着他宝贝闺女看,他也注意到对方眼神清明,有赞赏绝无亵渎之意。 “回大老爷,小子虚岁十五,小时在村里的秀才公宋先生跟前读书,现在府学里学习。”钟楚一板一眼的回答,不多说一句,多回一声。面前的林如海端正威严,双眼似能看穿人心,一身白袍又软化了那种凌厉感,却也不能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好相于的人。 “府学?小公子已经是生员了?真是少年英才,送菜的秀才公,确实是有趣,有趣。”贾雨村放下茶杯,抚掌大笑。 钟楚脸刷的通红,不过他这人脸黑,别人也看不出他脸红不红。 “老爷!” 在钟楚尴尬的时候林管家终于来了,走的比较急,气还没喘匀,就恭恭敬敬的向林如海行礼。 “林伯可认得钟楚。”林如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单刀直入。 “认得,他是钟大力的独子,以往跟着钟大力来送过几次菜,这孩子孝顺,今天钟大力身体不爽利,他就自己送过来了。”林管家顿了顿,又说到:“今日日头大,小的就擅自做主让他进了府里,请他喝了杯凉茶。” 林如海不说话,茶杯在茶碗上扣了扣。 钟楚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三人。 贾雨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林如海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林如海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钟楚,你可愿做我的学生?” 啥?钟楚一愣,面上也是傻愣愣的。他有点搞不清楚当下情况,就算他在少年英才也不至于直接收他为徒啊! 林如海被他这幅样子逗笑,脸上浮了一丝笑意。 “自是愿意的!”虽然搞不明白,但是林家看着家大业大,有一个厉害的师傅对他以后仕途有帮助,而且看着对方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师傅,请喝茶!”钟楚急忙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端给对方。 “我姓林,名海,字如海。以后府学沐休,你就到府里来。”林如海很满意钟楚的态度,接了茶,喝了一口。 钟楚一听对方叫林如海,内心跟被雷劈一样,师傅是好师傅,就是短命……那刚才那个小姑娘不就是为了还泪而生最后泪干而死的林妹妹吗?!钟楚瞬间有种蛋疼感,《红楼梦》他看了不下十几遍,每次看到林妹妹泪干而死就内心难过意难平,没成想,一朝穿越他以为是种田背景,结果却是穿进了红楼的世界。钟楚面上笑嘻嘻心里早就泪流满面,既然来都来了,又拜了林如海为师,怎么着也要护着林妹妹不让她最后那样的下场,至于林如海,就要看十年后他是真病死还是有人想让他病死了。 “本应让你见见你师母和玉儿,认认人,但今天事急,你后日在来。”林如海也知道突然认一个弟子太匆促,但去岁他的小儿子才夭折,妻子贾敏又病着,姨娘们也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只有黛玉一人未免太孤立无援,黛玉以后是要嫁人的,钟楚年少,慢慢**,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不测钟楚未尝不是黛玉的靠山。 “学生知道了,师傅,那学生先回家了,久了怕家里父母担心,而且这样的喜事也需要回家告会一声。” “去吧,林伯,送送阿楚。”钟楚听到林如海对他的称呼,心里咽下一口辛酸泪,幸好不是叫阿钟…… 到了家,大口喝下老娘给准备的绿豆汤,钟楚才把拜师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两位老人。钟父钟母连连惊叹他的造化,钟刘氏拉着钟楚要去拜佛,钟楚急忙拦住她,天太热,还是明日再去的好。钟老爹想着后日是正式拜师,他在屋里急得来回走,想着应该准备怎样的拜师礼。 钟楚小时候拜宋先生为师,其实是跟着村里的小孩子一起,送了束付去学里,一起跟着宋先生识字。后来大了一些宋先生说钟楚有读书的天赋,钟家给宋先生送了一条猪后腿和一匹青布还有一串钱,拜师这事是成了。可是林如海是什么人,兰台寺大夫,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官,但是他们家这点家底送出去估计都不够看的。钟老爹着急了,点了旱烟抽一口,刘氏一看他又抽烟,拧了他耳朵就开始训话,钟楚乐的清闲,偷溜回自己屋里睡个午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提醒了我林如海的名字,我一直以为他就叫林如海呢,小可爱们好厉害 第2章 师妹 前日听爹爹收了一个叫钟楚的徒弟,今日正式过来相认。黛玉人虽小心思玲珑剔透,一大早就着王妈妈给她梳妆打扮,不让自己蓬头垢面的见客人。雪雁自小跟着她,比她还小,黛玉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过她人小手短,帮不上什么大忙。 黛玉先带了人去贾敏的处问了安,又陪着贾敏说了会话,看她乏了才告退去了书房写字。一水的簪花小楷,年纪小手没多大力气,却已见风骨。 贾雨村今日告了假,没来,黛玉把贾雨村布置的课业完成了又看了会诗词,日头渐渐大起来,她爹爹收的徒弟还没来。她复又去了贾敏处,讲些书里看到的趣事于贾敏听。 另一头钟楚抱着钟老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砚台哈一只老母鸡,迎面撞上刚从府衙回来的林如海。两人一照面,钟楚有些局促的挪了挪脚尖,又恭恭敬敬的上去打招呼。 “师傅!”钟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但是对亲人又有柔软的一面。林如海现在名义上是他师傅,他暂时不知道以什么态度面对他,只能顺其自然。 林如海看着钟楚抱着老母鸡局促的样子,神情莫名恍惚,身后的小厮很有眼力见的接过钟楚手中的东西。 “这拜师礼为师甚是满意。”砚台对钟楚家来说并不便宜,这份心意让人感动,虽然存着一些利用的心思,但林如海却是真的想收钟楚为徒,对他的用心还是很满意。 “待会在家里吃饭,带你认认你师母和林妹妹。”林如海看着钟楚老老实实跟着听训得样子,脸色温和。想到家中妻女,脚步忍不住迈的更大。 到了家林如海已经出了一身薄汗,林管家张罗着给他沐浴更衣。徒留钟楚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厅堂里喝茶,钟楚并不恼,林家的下人个个伶俐,并不怠慢他。 “钟大爷,老爷叫您去饭厅用食了。”穿着一身鹅黄裙的小丫鬟堪堪站在门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钟楚能听到。 跟着小丫鬟到了饭厅,林如海已经坐在主位,左手边的小姑娘他前天远远看了一眼就惊为天人,如今近看更是伶俐通透,不过是个小屁孩,他堪堪扫了一眼,就不在看对方。坐在林如海右手边的是一个身体羸弱的妇人,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却透着一种病态美,想必就是贾敏了。 “学生钟楚见过师傅,师母康顺,师妹安好。”在林如海示意下钟楚坐到了黛玉的旁边,小姑娘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再怎么早熟剔透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对外人还是存了好奇和兴趣。钟楚友好的对黛玉笑了笑,小丫头颔首回以微笑。 “见过钟哥哥。”黛玉站起来,做辑。这个师兄看着和蔼可亲,笑着也好看,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这是我娘给师母准备的礼物,让我带来送予师母。我娘听说林妹妹在跟着贾先生读书,托我给林妹妹带了本人文地理的杂志。这是我送给师傅的我自己画的画像。”钟楚一口气说完,把东西一一拿出来。 贾敏脸上带着温柔的表情,接过丫鬟接过来的礼物。“这镯子真漂亮,我很喜欢,钟太太有心了。” “谢谢钟哥哥,哥哥代玉儿谢谢钟伯母。”黛玉眼睛亮晶晶的,碍于自小的教养,矜持的点了点头。 钟楚内心一阵感叹,林妹妹如今这模样,可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动不动流泪,小心翼翼心思又多。 “阿楚有心了,开饭吧。” 林家讲究食不言,几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丫鬟布的菜。小丫鬟先给黛玉盛了一碗汤,看着黛玉慢慢喝的差不多了,才捡了些素菜给她布菜。钟楚从小就喜欢油盐重的菜,一顿饭吃的又多,对林家这种清淡的饮食并不感冒,又想到贾敏病着黛玉体弱,饮食多以食疗养身为主,心中释然。 在钟楚加了第三碗饭的时候,引来林家三人测目。林如海没想到钟楚人长的高大健硕,食量也是惊人,忙叫下人加了两个菜。 钟楚也不推诿,他不想在林家几人面前假装少食。以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装模作样会很累。 没什么胃口的贾敏被钟楚的好食量感染到,多用了一碗汤。食量少的黛玉也多用吃了几口菜。 林如海对此次家宴很满意,饭后带着钟楚去了书房问他一些学问。 钟楚人勤快努力上进还有能力,基本功扎实,作诗和策论方面稍有不足,考校了一个时辰林如海笑的直捋胡子。 “诗歌讲究押韵,又有节奏之美,音律之美……” 钟楚耐心认真听着林如海授课,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的专心,时不时提出问题,举一反。经林管家提醒,钟楚才意犹未尽的从诗歌的海洋中游出来。钟楚参加俯试时取了巧,借用了现代的唐诗三百首才把作诗那题蒙混过关,今日听了林如海的授课,有些醒醐灌顶,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并不敢高傲自满好高骛远。 “你且家去,两日后在来,回去试着做两首五律,两日后我要查看。“林风,给阿楚拿两个肉包子,路上吃。”林如海并没有留钟楚吃晚饭,眼看着天要黑,钟楚再不回去只能摸黑回了,那样并不安全。 “钟楚看着人不错,以后好好**,哪天我们都去了,有他护着玉儿,我也放心。”林如海把玩着贾敏纤细的手,把自己收徒的想法告诉爱妻。自小儿子夭折后妻子就郁郁寡欢,两人年纪不小了,就黛玉一个女儿,林家的下人不说,妻子去参加那些宴会别人也会说一嘴,每次妻子回来都更难过,他着急,但是妻子过不了自己那关。这些年贾府一直没人来看过妻子,妻子病了也没人来探望,林如海心寒,然而黛玉就贾府这一外家了,权衡利弊也不能断了往来。 “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玉儿,我最放不下的就是玉儿,我这身子怕是不长久了……” “敏敏!”贾敏话还没说完林如海就打断了她,紧紧的把爱妻抱住,就怕她突然不见了。 贾敏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加体衰,惨淡一笑,既有不舍又有不甘心。 “雪雁,你说钟哥哥是怎样的人?” “钟大爷看着平易近人,恭敬长辈,对小姐也上心。”雪雁给黛玉掖被子,“小姐快睡吧。” 且说钟楚回了家,和爹娘说了今日的事,又借着油灯看了一会书才去睡。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上可能有些矛盾,写了两章有点懵,要是能扫描出我脑海中的空楼钟爱世界就好啦哈哈 第3章 贾敏之死 一晃眼钟楚已经拜师四月有余,林如海对这个徒弟没什么不满意的,反而越来越喜欢倚重。这中间又见钟家夫妇,钟家夫妇并不如一般的农家夫妇般没见过世面,钟老爹见了林如海也不见拘束,钟刘氏和贾敏也谈的来。 这日刘氏携了小丫鬟翠湖到林府看望贾敏,贾敏日渐消瘦,每次见了她似乎又比前次憔悴。见着贾敏已经面有青色,神情有些恍惚无神,刘氏心知她怕是时日无多,便捡了一些乡间趣闻说给她听。 “小时候我们家钟楚可皮实,有次他追着猫上了树,卡在树上下不来,在树上哭了半日才被他爹找到……”说着钟楚小时候的嗅事,刘氏看着贾敏闭着眼恹恹的,以为对方去睡了,就给她把被子拉好,准备悄悄回去,却在这时被贾敏拉住。 “刘姐姐,我怕是时日无多,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玉儿……”贾敏睁开眼,眼眶通红,刘氏看着有些鼻酸。 “妹妹说的什么话,你还要看着黛玉长大成婚生子呢。”刘氏看着贾敏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想着打断她不让她说这些丧气话。 “刘姐姐,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我去后还烦姐姐多多照顾玉儿,那孩子人虽小却懂事,身体又弱,我怕她受不了。”缓了口气,她又说道:“以后若是老爷娶了续房,若是心善倒好。我就怕对我玉儿不好,终究是我不能陪她长大。”贾敏拉着刘氏的手,看着对方点头答应了才疲惫的闭眼沉沉睡去。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嗜睡,时间越来越长,她怕她哪天就醒不来了。 刘氏把贾敏的手放进被子里,叹了口气,出了厢房看到黛玉站在门口,眼中含泪不落,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一阵安慰。 又过了几日,钟楚刚从府学出来,林府的小厮林有就急忙忙的跑来告诉他贾敏去了,让钟楚赶紧去林府。钟楚一阵恍惚,贾敏最终还是死了,那林如海的命运能不能改变呢?黛玉又该怎么办呢?难道既定结局不能更改吗? 想着却还是坐上马车去了林府,林府此时已经全部挂上了白布。贾敏的灵柩就停在灵堂里,林如海神情枯槁悲痛欲绝,黛玉穿着孝服跪在灵柩下,悲戚的无声落泪。钟楚和林如海打了招呼后急忙穿上下人备下的孝服,跪到黛玉旁边。 “妹妹不要太过伤心,师母想必是舍不不下妹妹,看到妹妹伤心落泪,心中必定也难过。”小声的安慰黛玉,小姑娘鼻子一抽一抽的又不愿意大声哭出来,钟楚怕她憋着难过身体受不了。 “我前天才看了她,没想到今日却……”刘氏红着眼眶,钟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如海的同僚和下属陆续来给贾敏祭拜,人多起来林如海精神不济,黛玉又小,林管家一个人有些顾不上来。刘氏带着林如海的几个姨娘帮忙招呼那些内眷,钟父自觉的命下人做事,第一次遇到这种白事有人指挥不至于让下人手忙脚乱。钟楚则和林管家招呼着那些官僚。 林如海强打精神应付了一会同僚,看钟楚和林管家能应付,就避开了同僚去了和贾敏的住处,看着那些旧物,忍不住悲从中来。他和贾敏少年夫妻到如今已经二十来年,不想贾敏却留下他和唯一的女儿去了。 “师傅,您还有黛玉妹妹。”钟楚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把那些大人小兵送走后到处找不到林如海,后边一想林如海该是来了这,本来他一个男人是不该进内院,然而非常时刻,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林如海看着贾敏的画像发呆,怕他想不开郁结于心,只能出声。 “为师知道,这几日就靠阿楚帮忙看顾了。这几日替我看看玉儿,我想一个人静静。”林如海一时半会不能从亡妻的事中走出来,又没有多少精力顾到女儿,只能让钟楚代为照顾。 钟楚折回灵堂,看着黛玉还跪在灵柩下边,火盆里的寿纸还没燃尽,映的小姑娘脸色惨白。 “妹妹!”却不想钟楚靠近才发现黛玉已经近乎晕厥,吓的他顾不上男女有别,赶紧把人抱起来匆匆跑去黛玉的闺房,吩咐下人准备姜汤和热水,又命人把碳火烧起来。 钟楚把人送来后看着小丫鬟们井然有序的照顾黛玉,松了口气,出了门去找钟家夫妇。林家人丁凋零,除了林家父母和下人,并没有亲戚来守夜,钟家夫妇作为钟楚的父母,自觉留下来跟着守夜。 贾敏的灵柩要停七七四十九日,钟楚向府学告了假,在林府忙进忙出。 黛玉这几日心内难过,又怕爹爹见着她哭担心她,除了闷闷的待在闺房中就是白日里跪在灵堂里。钟楚不让她守夜,小姑娘身体不好,白天跪那么久晚上在守夜身体会直接垮掉。 “妹妹去吃点素食,这里有我。”钟楚把黛玉扶起来交给王妈妈和大丫鬟林春儿。“给林妹妹拿着药油擦膝盖,喝一碗姜汤。待会妹妹睡一会,晚些我在叫人叫你。” “钟哥哥,我想在待在我娘身边一会。”黛玉不想走,抓着钟楚的衣袖祈求留下来。钟楚心里疼她,却不让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妹妹听话,师母不会想看到你伤了身子。” 黛玉看着有些面无表情眼神却柔和的钟楚,最后还是跟着丫鬟和奶娘去了后院。 这边林如海让人唤了钟楚去书房,他手里拿着一封信,面上悲戚。 “师傅,学生来了。” 钟楚恭敬的行礼,林如海摆摆手把手中的信给他看。 “京城贾府?师母还没下葬呢就来信说让把妹妹送过去,是不是太着急了些。”说着又怕林如海不高兴,钟楚忙歉意的做了个礼。贾敏病着没人来看,这一死就来信让黛玉去贾府,说老太太想黛玉,钟楚却觉得是怕贾敏不在了,林如海这个姑爷就和贾府疏远了。“何况师母刚去世,妹妹还没缓过来呢,这又长途跋涉的去贾府,恐对身体不大好。” 看着林如海沉思不说话,钟楚张了张嘴,又说:“况且妹妹去了贾府是寄人篱下,不如待在师傅身边舒心自由。”原文中黛玉是在林如海当了巡盐御史后才去的贾府,此时并未去,然而他不知道能不能改变黛玉去贾府的命运,只能说这话让林如海提防一二,多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林如海做了这么多年官,手中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而来,自然不傻,钟楚说了这么多他也明白了一些钟楚的想法。其实这些也是他担心的事,但是想想贾府是黛玉的外家,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害了黛玉的性命。 “玉儿还小,不急于一时。我今日唤你来还有一事,你师母下葬后我就要携玉儿去姑苏上任。姑苏学府很多名师,你是否同我一起前往姑苏求学,明年的乡试你有一考之力。” “待明日事了学生会禀明家父,学生愿意同师傅前往姑苏。” 贾敏的葬礼盛大隆重,送葬的唢呐声伴着丫鬟的哭声,钟楚牵着黛玉的手走在前边,林家无男丁,作为林如海的徒弟,他有义务做这些事。 最后一抹黄土撒下,黛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丫鬟们跟着哭了一片。小姑娘并不时常哭,最多眼中含泪,这还是钟楚第一次看她哭出声,心里心疼这个自己把她当亲妹妹来看的小姑娘,一路抱着她回去。黛玉小小的一团窝在钟楚怀里,哭声越来越小,最后窝在钟楚的怀里睡了过去。 “钟大爷,还是我抱着黛玉吧。”王妈妈想接过钟楚怀里的黛玉,钟楚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倒是接过王妈妈递过来的披风给黛玉披着。入了秋天气开始凉了,黛玉畏冷,钟楚怕她伤心难过下吹了冷风会感冒。 雪雁时不时悄悄盯着钟楚看,钟大爷脸黑人却温柔。钟家夫妇人也好,看到她都是笑眯眯的,这段时间又一直帮着林府料理夫人的后事,雪雁人 一晃眼钟楚已经拜师三月有余,林如海对这个徒弟没什么不满意的,反而越来越喜欢倚重,这中间又见钟家夫妇。钟家夫妇并不如一般的农家夫妇般没见过世面,钟老爹见了林如海也不见拘束,钟刘氏和贾敏也谈的来。 这日刘氏携了小丫鬟翠湖到林府看望贾敏,贾敏日渐消瘦,每次见了她似乎又比前次憔悴。见着贾敏已经面有青色,神情有些恍惚无神,刘氏捡了一些乡间趣闻说给她听。 “小时候我们家钟楚可皮实,有次他追着猫上了树,卡在树上下不来,在树上哭了半夜才被他爹找到……”说着钟楚小时候的嗅事,刘氏看着贾敏恹恹的,给对方把被子拉好,准备悄悄回去,却在这时被贾敏拉住。 “刘姐姐,我怕是时日无多,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玉儿……”贾敏眼眶通红,刘氏看着有些鼻酸。 “妹妹说的什么话,你还要看着黛玉长大成婚生子呢。”刘氏看着贾敏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想着打断她不让她说丧气话。 “刘姐姐,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我去后还烦姐姐多多照顾玉儿,那孩子人虽小却懂事,身体又弱,我怕她受不了。”缓了口气,她又说道:“以后若是老爷娶了续房,若是心善倒好。我就怕对我玉儿不好,终究是我不能陪她长大。”贾敏拉着刘氏的手,看着对方点头答应了才疲惫的闭眼沉沉睡去。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嗜睡,时间越来越长,她怕她哪天就醒不来了。 刘氏把贾敏的手放进被子里,叹了口气,出了厢房看到黛玉站在门口,眼中含泪不落,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一阵安慰。 又过了几日,钟楚刚从府学出来,林府的小厮林有就急忙忙的跑来告诉他贾敏去了,让钟楚赶紧去林府。钟楚一阵恍惚,贾敏最终还是死了,那林如海的命运能不能改变呢?黛玉又该怎么办呢?难道既定结局不能更改吗? 想着却还是坐上马车去了林府,林府此时已经全部挂上了白布。贾敏的灵柩就停在大厅上,林如海神情枯槁悲痛欲绝,黛玉穿着孝服跪在灵柩下,悲戚的无声落泪。钟楚和林如海打了招呼后急忙穿上下人备下的孝服,跪到黛玉旁边。 “林妹妹不要太过伤心,师母想必是舍不不下妹妹,看到妹妹伤心落泪,心中必定也难过。”小声的安慰黛玉,小姑娘鼻子一抽一抽的又不愿意大声哭出来,钟楚怕她憋着难过身体受不了。 “我前天才看了她,没想到今日却……”刘氏红了眼眶,钟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如海的同僚和下属陆续来给贾敏祭拜,人多起来林如海精神不济,黛玉又,林管家一个人有些顾不上来。钟楚让刘氏带着林如海的几个姨娘帮忙招呼那些内眷,钟父自觉的命下人做事,第一次遇到这种白事有人指挥不至于让下人手忙脚乱。钟楚则和林管家招呼着那些官僚。 林如海强打精神应付了一会同僚,看钟楚和林管家能应付,就避开了同僚去了和贾敏的住处,看着那些旧物,忍不住悲从中来。他和贾敏少年夫妻到如今已经二十来年,不想贾敏却留下他和唯一的女儿去了。 “师傅,您还有黛玉妹妹。”钟楚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把那些大人小兵送走后到处找不到林如海,后边一想林如海该是来了这,本来他一个男人是不该进内院,然而非常时刻,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林如海看着贾敏的画像发呆,怕他想不开,只能出声。 “为师知道,这几日就靠阿楚帮忙看顾了。这几日替我看看玉儿,我想一个人静静。”林如海一时半会不能从亡妻的事中走出来,又没有多少精力顾到女儿,只能让钟楚代为照顾。 钟楚折回灵堂,看着黛玉还跪在灵柩下边,火盆里的寿纸还没燃尽,映的小姑娘脸色惨白。 “林妹妹!”却不想钟楚靠近才发现黛玉已经近乎晕厥,吓的他顾不上男女有别,赶紧把人抱起来匆匆跑去黛玉的闺房,吩咐下人准备姜汤和热水,又命人把碳火烧起来。 钟楚把人送来后看着小丫鬟们井然有序的照顾黛玉,松了口气,出了门去找钟家夫妇。林家人丁凋零,除了林家父母和下人,并没有亲戚来守夜,钟家夫妇作为钟楚的父母,自觉留下来跟着守夜。 贾敏的灵柩要停七七四十九日,钟楚向府学告了假,在林府忙进忙出。 黛玉这几日心内难过,又怕爹爹见着她哭担心她,除了闷闷的待在闺房中就是白日里跪在灵堂里。钟楚不让她守夜,小姑娘身体不好,白天跪那么久晚上在守夜身体会直接垮掉。 “妹妹去吃点素食,这里有我。”钟楚把黛玉扶起来交给王妈妈和大丫鬟林春儿。“给林妹妹拿着药油擦膝盖,喝一碗姜汤。待会妹妹睡一会,晚些我在叫人叫你。” “钟哥哥,我想在待在我娘身边一会。”黛玉不想走,抓着钟楚的衣袖祈求留下来。钟楚心里疼她,却不让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妹妹听话,师母不会想看到你伤了身子。” 黛玉看着有些面无表情眼神却柔和的钟楚,最后还是跟着丫鬟和奶娘去了后院。 这边林如海让人唤了钟楚去书房,他手里拿着一封信,面上悲戚。 “师傅,学生来了。” 钟楚恭敬的行礼,林如海摆摆手把手中的信给他看。 “京城贾府?师母还没下葬呢就来信说让把妹妹送过去,是不是太着急了些。”说着又怕林如海不高兴,钟楚忙歉意的做了个礼。贾敏病着没人来看,这一死就来信让黛玉去贾府,说老太太想黛玉,钟楚却觉得是怕贾敏不在了,林如海这个姑爷就和贾府疏远了。“何况师母刚去世,妹妹还没缓过来呢,这又长途跋涉的去贾府,恐对身体不大好。” 看着林如海沉思不说话,钟楚张了张嘴,又说:“况且妹妹去了贾府是寄人篱下,不如待在师傅身边舒心自由。”原文中黛玉是在林如海当了巡盐御史后才去的贾府,此时并未去,然而他不知道能不能改变黛玉去贾府的命运,只能说这话让林如海提防一二,多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林如海做了这么多年官,手中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而来,自然不傻,钟楚说了这么多他也明白了一些钟楚的想法。其实这些也是他担心的事,但是想想贾府是黛玉的外家,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害了黛玉的性命。 “玉儿还小,不急于一时。我今日唤你来还有一事,你师母下葬后我就要携玉儿去姑苏上任。姑苏学府很多名师,你是否同我一起前往姑苏求学,明年的乡试你有一考之力。” “待明日事了学生会禀明家父,学生愿意同师傅前往姑苏。” 贾敏的葬礼盛大隆重,送葬的唢呐声伴着丫鬟的哭声,钟楚牵着黛玉的手走在前边,林家无男丁,作为林如海的徒弟,他有义务做这些事。 最后一抹黄土撒下,黛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丫鬟们跟着哭了一片。小姑娘并不时常哭,最多眼中含泪,这还是钟楚第一次看她哭出声,心里心疼这个自己把她当亲妹妹来看的小姑娘,一路抱着她回去。黛玉小小的一团窝在钟楚怀里,哭声越来越小,最后窝在钟楚的怀里睡了过去。 “钟大爷,还是我抱着黛玉吧。”王妈妈想接过钟楚怀里的黛玉,钟楚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倒是接过王妈妈递过来的披风给黛玉披着。入了秋天气开始凉了,黛玉畏冷,钟楚怕她伤心难过下吹了冷风会感冒。 雪雁时不时悄悄盯着钟楚看,钟大爷脸黑人却温柔。钟家夫妇人也好,看到她都是笑眯眯的,这段时间又一直帮着林府料理夫人的后事,雪雁人小,却也知道他们是真心待人。 第4章 鱼趣 “不行,这里到姑苏路途遥远,我不同意你去。”刘氏一听说钟楚要跟着林如海去姑苏,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儿子自小从未离开过家,去了姑苏万一病了或者累了也没有父母陪伴,而且钟楚还是她的老来子,她自然见不得钟楚离开。 “孩子大了总归要离家,何况是去求学。”钟父白了刘氏一眼,他心里也不舍,却拎得清轻重。“你安心跟着林老爷去求学,家里一切有我。” 刘氏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儿子离家,回过神还是知道不应该阻止。 是日,钟楚跟着林如海和黛玉一起乘船前往姑苏。 “妹妹呢?”上了船钟楚就没见过黛玉出船舱,怕她一个人躲起来难过,时时注意她的动向。碍于怕影响黛玉的名声,不敢太频繁询问过。今天看到雪雁出了船舱,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钟大爷,小姐上船后一直吐,这几日一直吃不下饭,都瘦的要脱形了,但是小姐不让我告诉您和老爷,怕你们担心!”雪雁一脸的着急,既心疼又担心黛玉。 钟楚没想过黛玉竟然晕船,也是他疏忽。让雪雁跟着他去小厨房拿了些生姜片,怕黛玉受不了生姜的辛辣,又拿了两个柠檬。 到了黛玉船舱,却见林如海在和黛玉说话。黛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云纹锦被,林如海坐在距离床沿半米距离的椅子上。林如海背着看不到表情,黛玉垂着眼眉间微蹙,气氛有些压抑。 钟楚假装咳了声提醒两人自己来了。 “听闻妹妹晕船,我让雪雁拿了些生姜片,你含着会舒服些。”钟楚也不靠近,停在离林如海三步远的距离。雪雁拿着洗净的生姜片和切成小块的柠檬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垂手站在床头。 林如海对唯一的女儿黛玉很上心,小孩子早熟又不爱把心思说出来,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贾敏刚去他又带着黛玉急匆匆去姑苏,虽然路途顺畅但遥远,几人走了小半月还没到一半路程。他自己也是伤心自顾不暇,导致有些忽略了黛玉,等他稳住心情回头看女儿,才发现黛玉晕船晕的厉害。看看钟楚又想到自己,不免有些自责。 “谢谢钟哥哥挂念,玉儿已经好很多了。”一路来钟楚对黛玉照顾颇多,黛玉领他的情,本来有些伤感的面容带了些笑意,看着精神很多。 “妹妹该多出去看看走动走动,两岸的风景实在不错,出去走走吹吹风也能缓解晕船的症状。” “是呀小姐,岸两边枫叶正红,可好看了。”雪雁听了钟楚的话,认同的点点头。 “钟大爷,小姐体弱,哪里受得住冷风。万一吹了风病着了,船上又……” “玉儿想不想出去走走?”林如海打断了王妈妈想说的话。“穿厚实些,把去年那顶小狐皮帽戴上,在带个小暖炉。”林如海也想开解黛玉心中烦闷,对钟楚的提议很是赞同。“我和你钟哥哥陪着你一起去。” 王妈妈被打断灿灿的低头不语。 黛玉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再怎么早熟也还是贪玩的,特别是身边跟着宠爱自己的爹爹和钟哥哥,虽然浑身没劲,却抵不过想出去看看的念头。 林如海和钟楚去了外边等黛玉更衣,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黛玉虽然才四五岁,钟楚还是很顾忌这方面。林如海对钟楚这个学生以前存着利用的心多些,这些日子以来却是真的把钟楚当自己第二个孩子看待,捋了捋胡子,却也不说话。 钟楚早让人备了小桌子和烤炉,林如海牵着黛玉的手和钟楚一起围着小烤炉取暖,今日的风并不大,船也走的慢。两岸的枫叶红于二月花,黛玉瞧着新鲜,脸上不免带了开心的神色。 坐了一会钟楚觉得无聊,叫下人拿了鱼竿。 “妹妹,今日哥哥请你吃烤鱼。”钟楚拿着鱼竿信誓旦旦自己定能钓到鱼,黛玉好奇的伸长脖子想看,碍于林如海坐在旁边不敢大动作。林如海看着高兴,让黛玉捧着护手跟在钟楚旁边,他自己也拿根鱼竿,等小厮把饵料放好,和钟楚并排坐着开始垂钓。 过了小半个时辰钟楚的鱼线不见动一下,而林如海已经钓了两条鱼了。钟楚脸黑面无表情,旁人还以为他胸有成竹,然而只有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钓鱼。 “钟哥哥这是等大鱼上钩吗?”黛玉语气揶揄,睨了钟楚一眼。 小姑娘这张嘴巴真不饶人,钟楚想。 “林风,去厨房拿今早刚捞上来养在水缸里的那条鲶鱼来,你钟大爷有用。”收了鱼线,钟楚想翘起二郎腿,看到林如海扫了他一眼,他假装因为坐着太久腿麻的伸伸腿,晃晃手。 “钟哥哥拿鱼来烤?爹爹桶里有两条,拿一条便是了,”黛玉说道。 钟楚不回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黛玉不明白他想干嘛,又跑到林如海身边看着,想伸手摸摸那两条安静待在桶里的鱼,又怕它们跳起来,小脸皱巴巴的,整个人看着灵动明媚。 “钟大爷,鱼来了。”林风把装着鲶鱼的桶提到钟楚身旁,钟楚把衣袖挽起来,一手把两斤的鲶鱼抓着,一手把鱼钩钩进鱼嘴里,用力一扔,鲶鱼带着鱼线就进了河里。钟楚悠哉悠哉的拿着鱼竿,任鲶鱼拉着鱼线拼命晃动。 “妹妹,我钓到鱼了。” 黛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钟楚,嘴巴张着楞是说不出一句话。 林如海鱼竿也不要了,捂着肚子大笑,眼泪都出来了。他知道这个学生勤快上进,却不知道他还有无赖的一面。看看钟楚一脸正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鱼真是他钓上来的呢。 黛玉终于回过神,小跑着去看在甲板上翻着白肚皮嘴巴一张一合呼气的鱼,又看看钟楚一脸认真的样子,整张小脸都带着笑。 下人们都忍着不敢笑出来,林风捡起鱼放进桶里。“钟大爷,那小的把这鱼拿下去整理好了再提上来。”林风脸上正儿八经语气却忍着笑。 “嗯,把配料给大爷配齐了,待会赏你块鱼肉吃。”钟楚脸皮厚,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大大方方的让人把鱼拿去处理,自己又蹲到烤炉旁边坐着。天气凉,河水更凉,他的手被水沁的凉嗖嗖的。 烤着火却发现林如海和黛玉在光明正大的打量自己。林如海一脸揶揄,黛玉脸色纠结,钟楚难得的老脸一红,不过他脸黑,别人也看不出来。 第5章 姑苏 走了差不多两个月,钟楚一行人终于到了姑苏。 林如海一到姑苏就着手姑苏的盐务,新官上任,林如海不急着上火,而是带着钟楚把姑苏的人际脉络滤清。贾雨村早拿了林如海的推荐信去了京都,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姑苏,是以林如海除了公务外还要教养黛玉和教钟楚一些策论,忙的脚不沾地。 黛玉心疼爹爹,钟楚得空了时常讲些市井传闻说给她听。林家没有当家主母,就赵姨娘跟着林如海来了姑苏,赵姨娘又不识字,不好让她管家。林如海把管家大权给了黛玉,让她处理林家内部的事宜,实在做不了主的再来问他。黛玉忙了起来,林如海一开始担心她一个小娃娃顾不上那么多,后边看她因为事情太多忙起来反而开朗了许多,心里送了口气,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务上。 这日,林如海又收到了贾府托人带来的贾老太君想念黛玉,想让黛玉去贾府住些时日解老太君念孙女之情。贾府之前来了几封信因着黛玉管家心情舒朗许多所以都被林如海推了,但是想想家中没有女长辈教养,黛玉一个小女娃野蛮生长,心里有些自责,林如海又想着要不让黛玉去贾府小住一段时间。 “师傅,学生来了。” 林如海想着心事,没听到钟楚进来的声音,钟楚有些纳闷师傅怎么走神了,又提气打了个招呼。 “师傅,钟楚来了!” “阿楚来了,今日不是约了李公子几人游湖,怎么回来这么快?”林如海抬手揉了揉内心,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刚到地方人生地不熟,还好有几个昔日的老友也在姑苏为官,又有钟楚替他跑前跑后,不然他估计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李易之的外家来人,他提前回去。赵小绵跟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跟他一起回去了。我跟着陈二他们去花船饮了两杯酒就回来了。”钟楚毕恭毕敬的回答,花船就是姑苏有名的花楼,里边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姑苏许多才子经常去和楼里的姑娘谈诗论画,偶还抱着美人归。钟楚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喜欢美女,奈何他这副身体满打满算也才十五岁半,初遗都还没来,何况现在纵欲以后可能变秒男,想想他鸡皮疙瘩掉了一身,稳了稳神才不至于抖身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下来。 “姑苏才子佳人风流韵事,然而不该过多沉迷此事,应当以学业为主。” “是,学生省得。” “贾府又托人带了信说老太君想念黛玉,让黛玉去小住。”林如海把手中的信递给钟楚,钟楚拿过来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看到某个片段眉头下意识皱起来,抬头看了看林如海。 “妹妹年纪还小,怎么能这么快定亲!学生这些日子也是了解了一些贾府的事,贾府毕竟是侯府,人多眼杂,内院里一些阴私的事又多。”看着林如海凝神细听,知道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虑,钟楚又说道:“且那宝玉是贾府二房贾政老爷的老来子,贾政老爷为官多年还是五品官,师傅您是三品,门不当户不对的,宝玉和妹妹怕是不合适。” 林如海不是蠢人,这些他都有想过,贾政虽然是五品,但贾赦世袭一等将军。贾府未分家,还有他看顾着,黛玉若是嫁过去定没人敢欺负黛玉。若是钟楚年纪在小五六岁,等黛玉大了嫁给他更好,可惜钟楚今年十五,过两年钟家肯定会张罗他娶亲的事,等不到黛玉长大。林如海有些可惜,却也没办法,他又不能为了让钟楚等黛玉长大娶黛玉而阻止钟楚娶亲。 “这些我都想过,高门嫁女,以后有我和你护着,黛玉嫁给门户低些的人家也没人敢欺辱她,况贾府又是黛玉的外家,宝玉又和黛玉相差不大。” 钟楚内心捉急,面上表情显得有些生硬。但是他又不能直略略的告诉林如海黛玉去贾府过得并不好。在利益面前,再心疼黛玉的老太君也会为了宝玉选择放弃黛玉。何况林如海的死劫还不知道能不能过,没有坚强的娘家做后盾,黛玉哪里能如愿嫁给贾老太君的宝贝疙瘩贾宝玉! “师傅,不如先不要应承这事,妹妹还小,贾宝玉也还是个小娃娃,不定大了各自有喜欢的人呢。现在定了,以后若妹妹有了欢喜的人,退亲对女子的名声总归不大好。”钟楚还是做最后的努力,他把黛玉当妹妹一样,他不愿意让黛玉去那个虎狼之窝。 红楼里黛玉为还泪而生,泪干而亡,看书的时候钟楚就意难平。如今又和林如海和黛玉相处了这么久,他不愿意也不想看到那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最后为了一个男人香消玉殒,小姑娘应该被人精心呵护捧在手心宠着爱着,而不是凄惨而终。 “这事顺其自然。”林如海抬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书中林如海是愿意让林贾两家亲上加亲的,林如海病逝后还把黛玉交于贾府代为照顾就充分说明林如海并没有察觉到贾府已经日渐衰落。林如海死在任上,黛玉又报喜不报忧,林如海没有察觉那些暗潮也很正常。若是林如海最终还是决定把黛玉送到贾府上住,那么他必须亲自送黛玉去,若是遇到书里的情况,只要如实告知,林如海一定知道怎么定夺。 “转眼你来姑苏已经三月有余,不日就要返回老家参加乡试。此次乡试主考官宋大人公正务实,策论切记不可浮夸,需以务实为基础。”林如海把准备好的策论给钟楚,他和宋大人有些交情,这些策论都是宋大人以往写的,故以才到了他手里。“乡试后你若过了便不用来姑苏了,好好准备会试。我会着人给你送我对会试的一些见解批注,现在多说于你无益。” “学生明白!” 林如海提问了钟楚一些策论方面的事,,又看了看他这几日写的诗词,提醒他乡试的一些注意事项。又细细说了一些盐务上的事,让他心里有个底,不至于死读书不通俗务。 事了钟楚辞了林如海准备去自己的小书房温书,又想到好几日不见黛玉了,转身去了内院。钟楚和林如海住盐御史府的外院,黛玉带着王妈妈雪雁和十几个大小丫鬟住内院。黛玉现在管理家务,平时都是自己用小厨房,反而是林如海和钟楚一起吃饭的多。 “我打老远就听到钟哥哥的脚步声了。”黛玉绑了两个发髻,头发上坠着两个珠花,一袭粉蓝的长裙,衬的小脸唇红齿白清丽脱俗。大老远看到钟楚的身影,眉眼含笑。 钟楚不语,走到了近头才笑着开口:“我今日听了一些趣事,想说于妹妹听。” “钟大爷说的什么趣事。雪雁也想听。”雪雁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黛玉还没回话她就抢着说了。 “姑苏的冷风吹的人手凉脚凉,钟大爷快带小姐去暖阁,我让人备上热茶点心,您在慢慢说趣事。”大丫鬟雪莺忙引了钟楚和黛玉去暖阁,有着几个丫鬟在,两人又情同兄妹,不会有人嚼舌根。 “钟哥哥听了什么趣事?又是李公子和赵公子为抢一个砚台怄气,还是坊间传闻陈家闹鬼的事有了眉目?”黛玉好奇钟楚听了什么事还特意过来和自己说,两人距离不过一步,她回头看着钟楚。 “都不是,好好走路,待会你就知道了。”钟楚伸手点了点黛玉的眉心,黛玉捂着脑袋躲开,羞恼的瞪了钟楚一眼。 钟楚好笑,却忍住了没笑。 “男女七岁不同席,张老太太怎么能让外孙女和孙子住一个厢房还是内外床呢?!”黛玉漂亮的眼睛瞪着,愤愤的嘟囔。“而且表字只有父亲和……可以取,怎么还这个孙子却帮外孙女取了字还是那样的字?!” 钟楚不语,他不过是把书里黛玉遇到的事变了个人名当成故事说给黛玉听,万一以后遇到了这事也好及时处理。 “若是妹妹遇到了这样的事,我和师傅又不在你身边,妹妹当如何?” “我……我定是不依的!” 第6章 喊冤的男人 “大人,救命啊!” 钟楚坐在林如海左手边的椅子上看着卷宗,钟楚本身是秀才。有林如海亲自带着,不是机密的卷宗他都能看一些。此时他看的卷宗记着两年前的一起案子,从姑苏运往淮阳的盐船途径运河湾遇到倭寇,整船沉入河里,船上人员无一人生还。此事牵扯甚大,当年管理这一代的盐御史被秋后问斩,其他人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后盐御史的空缺缺了,才有林如海入姑苏一事。 钟楚刚把卷宗放下,一个一身补丁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就闯了进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林如海公正严明又不失圆滑,他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毛笔。钟楚喝了口茶,觉着这事有趣,复拿起其他卷宗看起来,眼角余光打量着跪着的人。 “小哥让我救命,却不说所为何事,让我如何救你。”十几号人守着的府衙一个陌生人说闯就闯,还能成功跪在他面前。“不知是谁带小哥进来的?” 林如海本来只是试探的询问,没想到跪着的人又“砰砰”磕了几个头,跪直了看林如海,似乎又被吓到般垂下头。 “草民乃姑苏南阳县同祥村人严茂,前日跟着家父来姑苏,买了一罐盐回去,却被衙门的捕快拦住,说草民私贩盐,不由分说的把家父抓了去!幸亏草民见势不妙,遁入水中才得以脱身!”男人条理分明的述说所遇之事,却对自己如何入府衙一事只字未提。 “草民不敢回家,又有衙役捕快在搜捕,草民没办法才闯进大人的府衙,求大人救命!” 林如海到任不过三个多月,过去三个月虽说繁忙但是一切都顺畅,今天却被一个男人打破了这种看似平静的表象! “这事不去衙门敲喊冤鼓找我师傅干嘛,衙门部门各司其职。我师傅是盐御史,专管盐务,而衙门是专管断事判案。”钟楚看了一眼林如海,对方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虽说你被冤枉贩卖私盐,只要盐量是需求范围内,解释一二这事就能解决了。” “大人,冤枉啊,他们不由分说抢了我家的盐罐子不说,还抓了我爹,我爹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这些惊吓!”严冒说着又开始磕头,眼光偷偷打量林如海的表情,看对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挪了挪跪的有些僵硬的膝盖。 林如海沉默了一会才说:“既然你找到了我,这事我自然不能不管。来人,去衙门把陈大人叫来。” “阿楚,你去……”林如海示意钟楚靠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话,钟楚领了命悄声退下。 林如海是整个姑苏官职最高的官,把当地父母官叫来并不困难。不一会,两百来斤的陈大人就被下属簇拥而来。 “林大人,不知叫下官来所为何事?”陈大人是姑苏父母官,不出意外今年就能升迁。姑苏不仅才子佳人多,大户也多,一个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平日里陈大人就窝在衙门里搂着夫人逗着儿子享受生活,只要不是影响到他政绩的出格事,别人爱干嘛干嘛,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清闲。 跟前的衙役有眼力见地给林如海添了一碗茶,林如海拿起杯盖把多余的茶叶划过去,看着陈大人连喝了两碗茶,等人喘匀了气才说道:“严冒,把你刚才所说之事事无巨细说给陈大人听。” 严冒把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陈聪明听的冷汗直冒。衙门前日确实抓了几个贩卖私盐的盐贩子,私人贩盐可是杀头的买卖。上一任盐御史被砍了脑袋后姑苏一度空虚,很多私盐乱市场。 陈聪明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林如海也不逼他,总归这事他管,却不能越了界。 严冒看着堂上两位大人不说话,脸色带了些着急,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他又开口说道:“草民和家父只是买了家中所需食用的盐。当日被抓了好几个人,家父是被牵连冤枉的,求大人明察秋毫!” 林如海并不相信严冒的一面之词,陈聪明坐在下首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又像是顾忌什么事一样,找不到眼睛的肥脸憋成了酱肝色。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陈聪明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看林如海看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傻呵呵的笑。 “家父严大财。” 林如海觉得有些无聊,又拿起了毛笔继续批注卷宗,也不管陈聪明如何向他使眼色。陈聪明摸不准林如海的想法不敢自作主张,只让人去把师爷寻来。今日他让师爷出去办事,没成想出了这等急事! 严冒跪了半个时辰,膝盖早就酸麻快没有知觉了,两位大人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喝茶看书,一个抓耳挠腮的面色紧张。然而两人都是坐着的,就他一个人寒冬腊月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气顺着膝盖向四肢漫延,若不是…… “大人,陈师爷求见!”严冒被打断想法,一个娃娃脸的小捕快正着脸色,大声恭敬的告诉林如海陈师爷在外边。 “哦?让他进来。” 陈聪明明显松了一口气,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林如海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陈师爷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从外边走进来,走到严冒旁边,先向林如海行了礼又向陈聪明做了个辑。林如海摆手示意他坐到陈聪明身边,陈聪明眼巴巴看着陈师爷。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会,陈师爷垂眉不语。 第7章 同祥村 这边钟楚领了林如海的命,快马加鞭去了同祥村。刚到村口的那颗柳树旁,一个戴着蓑笠的老翁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好,不知先生为何拦住我?”钟楚翻身下马,立刻做了一个辑。满脸不解,暗地里却做了提防,悄悄关注对方的动作和神情,若对方一有不对劲他就能第一时间抓住对方要害制住对方。 “这声先生不敢当,老朽不过一个种田的庄稼汉。小哥来这是做什么?”老翁拿着老烟枪,点了火“吧嗒”的抽了起来。浑浊的双眼偶尔透出精光,脸上被岁月蹉跎的皱纹不显苍老,反而透着一股祥和的瑞气。 “小的是来找人的。”钟楚拱了拱手,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老翁吐了一口烟气,把老烟枪头在村口那棵老柳树上敲了敲,抖出烟草的残渣,又放了一颗烟球进去,把老烟枪挂在裤腰带上,才慢悠悠的问:“小哥是寻亲的还是寻友的?”细长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钟楚,带着老年斑枯瘦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烟嘴上碰了一下。 “访友。”钟楚咧着牙,挠了挠后脑勺。“我和他是在姑苏结识的,小子不日将要成亲,所以来知会友人,”钟楚憨厚的说,提到成亲一事还有些害羞的“呵呵”傻笑,下意识想挠挠头,又像是怕老翁觉得他不稳重,强制自己把手放下来,又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成亲是好事一桩,小哥找什么人,老汉看看能不能帮你找找。要是帮你找到了人,老汉可是要沾沾你成亲的光。”老翁突然哈哈大笑,像是真为这事开心,也热心帮钟楚找人。 “我的好友叫严冒,他和我说他是同祥村人氏。我们约了昨天在姑苏的燕家楼吃酒,他没来,我怕他出了事,所以来找他顺道告诉他我的好消息。”钟楚没放过他说到严冒两个字的时候对面的老翁轻微的顿了顿,若不是他一直关注对方还发现不了。钟楚弯了弯嘴角,显得更憨厚老实了! 老翁站了起来,抖抖腿,示意钟楚跟上他。“严冒老汉知道,严大财的儿子,不过我有几日没见他们父子了。我带你去他家找找。” 钟楚跟着老翁走了一段路,偶尔有几个路过的村民友好的和老翁打招呼,叫他“严伯”。 “我观大家都叫先生“严伯”,不知先生可是与严冒有姻亲?”钟楚不动声色的离老翁近了几步,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倒跟不上一个老人的步子。老翁走的急,但脸不红气不喘,钟楚跟着他还有些吃力! 老翁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钟楚一眼,又转头继续往前,步子迈的小了些。 “同祥村都是严姓,我和他并无姻亲,不过是同村。我年纪大了,大家都叫我一声“严伯”是给我老汉面子摆了。” “那定也是先生深得人心,大家敬您爱您,才有了这个尊称。” 两人一个谦虚一个恭维,不一会就到了严冒的家。 一位穿着麻衣年过半百的妇人在竹子围成的院子里喂鸡,围栏很新,还散发着淡淡的竹香。五六只毛茸茸的小鸡围着妇人“叽叽”的叫唤,妇人手中的鸡料很丰盛,是玉米粉混着米糠。这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面馒头,走到妇人身边,随手掰了一块馒头喂给小鸡。 钟楚看着不说话,转头看看老翁:“还请先生代为引荐。”他不好和别人妻子搭话,向着老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慧娘,严冒在家吗?” 老翁受了钟楚一请,隔着围栏提气和里边的妇人喊话。 “严伯,阿冒和他爹几天没回来了,我这正让他大哥去找呢。远儿这孩子这两天一直哭着找爹,我这也没办法呀,怎么买个盐要这么久!”妇人脸上带了愁绪,眼里带了泪水,说着还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这位小哥是?” “说是严冒的朋友,找他递喜帖的。”严伯随口接了一句,又对钟楚说:“严冒没回来,他大哥找去了。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两天,或者在我这留封信,等他回来我给他。” “既然他不在家,我也不好叨扰。且家中诸多事需要我回去料理,就不打搅先生了。谢谢先生仗义相帮,来日我成亲,定请先生来喝喜酒。”钟楚拱手做辑,辞别了严老翁,又向妇人道了别,牵着马儿返回姑苏。 钟楚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林府主屋灯火通明,林如海坐在上首低头喝茶,黛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手里的书籍,好久也不见翻一页。 “玉儿困了就先去休息吧。”林如海看着黛玉困顿的模样,心疼的叫她先去休息,黛玉却放下书籍喝了口糖水权当提神。黛玉脾胃不好,精神也弱,平日里林如海和钟楚都勒令不让她晚上入睡前喝太多茶水,怕她睡不着。 “玉儿不困,玉儿陪爹爹一起等钟哥哥。” “老爷,钟大爷回来了。”林管家高兴的带着钟楚进来,钟楚跟在他的身后,远远就看到黛玉站了起来,林如海放下茶杯想站起来又坐了下去,钟楚眼里带了真笑。 “师傅,妹妹,我回来了。”先假装正经的给林如海行了个礼,不等林如海动作,钟楚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我这一趟来回都快散架了!” “坐没坐相,管家,上菜。”林如海笑骂了一句,招呼林管家把一直温着的饭菜端上来。林管家把特意留的那一道红烧肉放到钟楚跟前,钟楚毫无形象的大块剁硕,吃的满嘴流油。 黛玉跟在旁边一会给钟楚夹肉,一会盛汤,竟比自己吃还高兴。钟楚看着已经堆成小山的碗,只能认命的把东西吃完,刚吃了一半,碗又满上了。 “妹妹,你看我像什么?”咽下嘴里的饭又喝了口汤,钟楚停下筷子扭头看黛玉。 黛玉不解,钟哥哥又没有三头六臂,也不奇形怪状,除了黑的像块碳外…… “碳!” “……”钟楚无言,摇了摇头,说:“不,是像二师兄!” 林如海笑着看两人互动,更可惜黛玉太小,若是在大一些就可以嫁给钟楚了,知根知底,品性不坏,主要护短。 “爹爹并没有收其他徒弟呀?!”黛玉茫然的看着钟楚,不明白钟楚怎么像二师兄了。 钟楚忍住想揉黛玉脑袋的冲动,才笑眯眯的说:“那为何妹妹把我当猪来养。” 黛玉傻乎乎的愣着,原来二师兄是指猪,看着钟楚碗里快要溢出来的菜,小脸一红,放下筷子,留下一句“我不理你了”,匆匆向林如海行了礼,跑了出去。 林如海笑而不语,看着钟楚把碗里的饭菜吃完放下筷子,示意钟楚跟他去书房。 第8章 深夜书房 书房的小桌子上温着水,碳火炉火势正旺。两人分别在小几上落座,贴身的小厮上了茶后悄声的退出去,确定周围没人后钟楚才轻生说道:“师傅,我今日去了同样村,严冒确有其人。同村的严老丈人说他几日未归,我去他家查看确认,确实未归。”钟楚把今日查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说:“不过同样村挺有趣,新屋新衣,白面馒头喂小鸡。” 从严冒娘和儿子的行为可以看出同祥村的人过得富足安乐,普通的富没问题,这种白面馒头喂小鸡的现象出现在一个农家却有些过了。 “白面馒头喂小鸡?倒是有趣,”林如海转动大拇指上的绿扳指。“今日严冒被收押进大牢,明日这事再审。严冒此人看着不像寻常人,还有放他进府衙的人……” 钟楚抬手给林如海加了些热水,热水袅娜,在油灯的照应下他的表情有些冷厉。 同祥村透着一股不同寻常,钟楚却不知道这个不寻常在哪里,心里却有种只要把同祥村的事查清,一切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然而严冒的案子是贩卖私盐被抓,一旦量刑就会直接被砍头,而严冒却冒着这个风险来府衙,还能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找到林如海并告状,这些又透着一股异样的不安感。 府衙的人两人来到姑苏后一直在用,除了一开始的震慑外并没有换人,林如海来姑苏日短,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虽然一些氏族派人来拜访送投名状,可那些人都是利益为上,林如海现在能护着他们对贩卖私盐外的事,只要不是危害到百姓的事林如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把林如海当菩萨供着。若是利益冲突,除非同流合污,不然林如海就像案板上的肉,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这事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倒是迫不及待。”热水顺着嘴巴滑入喉咙,整个人都跟着暖洋洋的。林如海看着钟楚英朗的面容,眉眼含笑。“阿楚不过才十五岁,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 两人说着正事,冷不防被林如海一句调侃差点被热水呛到的钟楚惊悚的看着对方,垂首翻了个白眼,又恢复了一副泰山压顶他威然不动的模样。 “师傅与他们目前并无利益冲突,这事也有可能是巧合!”钟楚不理林如海不正经的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茶水杯放的离自己远了些,他怕待会林如海在抽风来个什么不得了的话让他失手。 “阿楚莫不是忘了为师现在的位置,这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想坐上去。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祖上蒙阴也是祖上,到我这一代已经没落了。”林如海不在继续逗钟楚,跟钟楚一起就像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装老成,虽然他确实有那个本事,林如海还是忍不住逗逗他。“我只有玉儿一个女儿,年纪大了也不想续玄,我总不能陪玉儿一辈子,就想着能为她留下些东西傍身。” 钟楚不明白林如海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听着他说这些话却有些心酸,随即抬头猛的看着林如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师、师傅……”他嗫嚅了两个字,鼻头酸楚,眼里带了泪花。“还有我,我一定会护着妹妹,不让人欺她,辱她。若是有人想欺她,定先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钟楚说不出“师傅定会长命百岁”这样的话,林如海这些日子大病没有小病缠身,贾敏的死让他的魂去了一半,现在还能活着就是放心不下黛玉。原文中林如海死的早一方面原因有可能是政务缠身心力交瘁,还有一个可能是黛玉报喜不报忧让他以为黛玉在贾府过得很好,他松了气人也没了。深吸一口气,钟楚把沉重的心事放到心里。 林如海看着他不说话,钟楚的茶碗满着水,他却给钟楚又加了一些水,太多的热水顺着杯沿溢出。 “有阿楚这句话,为师百年后也能安心。我今日查阅了衙门的户籍,严冒的案子我会再推一日,你明日去同祥村附近的村子看看,也许有一些有趣的发现。”沉疑了一会,他又说:“案子虽然重要,但是学业不能落下。” 林如海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如今他就想着让女儿安安全全快乐的长大,他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能欺负到他头上来。这次的事他有意识到是针对自己,还是因为严冒悄无声息的闯入府衙让他起了疑心。 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林如海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哈欠,钟楚贴心的告了退。 刚到自己的院门,就看到一个小身影乖乖巧巧的坐在门口,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却先小跑迎过来。 “钟哥哥。”雪雁让黛玉进屋等着,她固执的站在门口。王妈妈给她披上厚厚的斗篷,暖手炉一直让她抱着,又拿了一把椅子劝她坐着等。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钟楚才从书房出来。 “钟大爷您终于回来啦,再不回来小姐就要变成小冻人了!”王妈妈语气有些抱怨,递了一个暖手炉给钟楚。 钟楚不理她,对着黛玉勾了勾唇角,他忘记了天太暗他脸又黑黛玉也看不到。自认为慈祥的抹了抹黛玉柔顺的头发,说:“妹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想钟哥哥,钟哥哥今天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小姑娘难得的情绪外露,她以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内心欢喜嘴巴上总是不饶人。有一次钟楚给她送一个玉如意,她整张脸都写着“好喜欢”,结果听说是钟母选的,就拉下脸说肯定是钟母不要了的东西,钟楚才做人情给她,把钟楚噎的差点把人抱起来打几下屁股才解恨! “去了同祥村,回来晚了一些,劳妹妹挂心了。”钟楚一开心,有些不管不顾的把黛玉抱起来往屋子里走,贴着耳朵说悄悄话。“同祥村的人都住新屋子,穿新衣服。明日哥哥给你买两匹云锦,你让雪莹给你裁新衣服穿。” 黛玉小时候被林如海抱过,她在大一些记事了林如海就不抱了,冷不丁被钟楚抱起来,她慌得抱住对方脖子。钟楚又和她说悄悄话,把她的慌张给说没了,整个人的关注点都到同祥村的新屋子新衣服上了。 “他们是刚搬过去嘛?就像我们从家里搬到姑苏,住进姑苏的新房子一样,但是那天没有穿新衣服。我不大喜欢云锦,能不能把云锦换成明绸?” 听了黛玉的话,钟楚忍住想亲小姑娘一口的冲动,抱着小姑娘坐到披着厚厚软布的椅子上,小姑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钟楚这回直接咧嘴笑起来说:“可不就是穿新衣进新屋嘛。”又一脸宠溺的道:“妹妹想换,咱就换。” 黛玉赖着还想和钟楚说些话,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任人怎么劝就是不回去。钟楚由着她的小性子,等人实在困的受不了直接趴在他怀里睡着了才亲自抱着黛玉去黛玉的院子。 钟楚是个现代人,他把黛玉当亲妹妹宠着,但是顾及黛玉名声却不会有肢体接触,今晚的孟浪动作让他有些后悔,后边想想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不长眼说出去,才放心的睡下。 明日,还有一场丈要打! 第9章 陈家村 第二日钟楚一大早就出门约陈二,两人协伴去了李家,李家下人让两人在花厅等,李易之还未起。 “陈二,你上次说你本家就在陈家村,那边山青秀水的,作为东道主你怎么也要带我游览一番。”钟楚就着茶杯喝了一口,睨了一眼陈二,对方胖嘟嘟的脸皱了起来,一脸的为难。 “钟二哥。”赵小绵拉着李易之走了进来,看到钟楚他放下了李易之的手,跑过来拉着钟楚的衣摆。晃了晃对方的衣摆,软软糯糯的,好欺负的很。 钟楚愣了愣,李易之的眼光差点把他刺穿,摸摸鼻子,不动声色的把衣摆抽出来。 陈二从鼻子“哼”了一声出来,瘪了瘪嘴,“小绵不拉着你易哥哥拉着钟小二干嘛,你易哥哥都要把钟小二凌迟了。” 赵小绵尴尬的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的看看钟楚又看看李易之,在对方走过来抓住他之前又小跑着回李易之身边,拉住了李易之。 陈二又“哼”了一声,甩了甩手站起来往门外走去。钟楚急忙跟上对方,李易之也不问要去干嘛,扯着赵小绵就跟上。赵小绵跟个小媳妇似委委屈屈挎着脸,被李易之拉着磕磕绊绊的走。李易之扯了扯嘴角,放慢了脚步。 钟楚刚走到李家大门,就看到黛玉被王妈妈抱着,头跟小鸡啄米一样,精致的小脸被厚厚的狐皮衬的更小了。陈二挪着步子走不动,偷偷打量黛玉,黛玉不看他,高高兴兴的叫钟楚“钟哥哥”。 “妹妹怎么来了?”钟楚无奈,小姑娘昨晚上很晚才睡,今早又跟着他跑,这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钟哥哥总是不着家,前两日钟伯母来信让我看着哥哥,不让哥哥学坏。”说着打了个哈欠,强忍着睁眼,恹恹的。 钟楚哭笑不得,陈二鄙夷的看了一眼黛玉,不屑的说了一句“哥奴”,被钟楚黑着脸拧了一把肥脸,龇牙咧嘴的求饶。 几人又打闹了一会,四个少年坐陈家的马车,黛玉坐着林府的马车跟在后边,向陈家村驶去。 赵小绵坐在李易之身边一动都不敢动,钟楚看着两人关系奇怪也不点破,赵小绵挪一下李易之跟着挪一下,没一会便挪到了马车角落里。 “易、易之……”赵小绵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易之,陈二一路看着他两心跟被耗子咬过一样。本来他们三个关系最好,以前也经常同杯共茶同塌而眠,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看到他和赵小绵聊天说笑李易之就冷着脸。有一次他和赵小绵同塌而眠,第二天李易之闯进来好像要吃了他一样。之后几天,李易之不见身影,赵家下人说赵小绵病了,他去探望还被李易之给拦着!几天后赵小绵在出现,看到他不是支支吾吾就是遮遮掩掩的,陈二憋着气,也不大爱往他们跟前凑。等到钟楚到了姑苏,从中调和,他们三个人关系才有所缓和。陈二摸摸鼻子,钟楚有他那个“哥奴”小玉儿看着,李易之恨不得十二个时辰把赵小绵挂裤腰带上的模样。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哎,三人行,必有一个孤独者! 钟楚看着陈二又不知道神游哪里去,胳膊肘碰碰对方,看他还是没反应,就跑外边和马夫搭话。 此时黛玉在的马车里雪莹看着明显做着噩梦满脸泪花的黛玉,她自己抱着黛玉哄着。马夫一停车,雪雁就跳下去找钟楚。 钟楚一开始还疑惑怎么停车了,看到雪雁飞奔过来猜着是黛玉出了事,赶紧跑过去。顾不上男女大防,一掀开车帘,就看着黛玉一脸泪痕,眉头皱着,一看就是被魇着了。 “妹妹别怕,我在这,别怕,别怕!”钟楚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陈二几个人都围了过来,雪莹赶紧招呼几个大少爷不用担心,黛玉只是吓着了。 钟楚刚想开口吩咐调转回家去,黛玉悠悠醒来,一脸惊疑像是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哥哥,我梦到爹爹跟着娘亲去了。”黛玉抓着钟楚的衣领,钟字都忘了说。 钟楚一愣,心疼的不行,抱着黛玉的手微微发抖。 “妹妹别怕,师傅在家里呢,别怕!” “钟小二,我们先把林妹妹送回去吧,改日再去陈家村。”赵小绵和李易之隔着一手的距离,陈二看的明白,别过脸不理会黏黏腻腻的两人。往前挪了几步,离两人远远的。“我会一些把脉扎针的本事,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让我给林妹妹看看。” 钟楚不知道陈二还会这种本事,赶紧把人请了上来。陈二也不扭捏,上了马车就隔着手帕给黛玉把了脉。最后得出受惊过度,手写了一份安神滋补的药房,让雪莹拿着待会回去去济宁堂抓药。 陈二本想下车,又不想和李易之赵小绵相处一室,尴尬的看着钟楚。钟楚看出他的想法,又想着有陈二在自己也安心,何况有他在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利黛玉的话出去,出口挽留陈二。陈二内心松了口气,赶忙道谢,实在是和赵小绵他们两人处一室,他总有种自己没办法呼吸的感觉,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黛玉被钟楚抱着,心里还是幢幢不安,白着脸低头不说话。钟楚有心逗她,随即和陈二聊了起来。 “陈家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人人勤快不说又团结一致。附近的张家村,李家村的姑娘都想嫁给陈家村的男人。我娘给我相看的媳妇就是李家村李财主的小女儿。”说到这他有些脸红,他偷偷见过他未过门的小媳妇,长的唇红齿白,性格也是软软绵绵的,欺负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咳了咳,他又一本正经道:“张家村有个张赖头,整天仗着自己的大姐夫是师爷欺男霸女,你们没来之前他经过老柳树地界,被人套了麻袋捆树上两天。那地又没人,要不是张猎头打猎路过那里发现,他估计……”怕吓着黛玉,他干笑一声,眼珠子乱转。 “老柳树地界没人?前日来家里送菜的人还说他是同祥村的人,怎么会没人!”钟楚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收紧了抱住黛玉的手。黛玉觉着不舒服,却忍着没动。 “同祥村?老柳树那里根本没有村落啊,你肯定被人骗了!是不是有人拿烂菜叶骗你家银子,我给你找出来弄死……”被钟楚一声咳嗽阻止了接下来的话。陈二咽了咽口水,他又忘记林妹妹在旁边了,吓坏了林妹妹,他估计会被钟楚直接扒了皮! “那、那个……我在这下吧,告辞!”陈二连滚带爬的跑出车厢,差点一个跟头裁下去,不在意的站直了后迈着胖胖的身体,灵活的闪进人群里,一会没了踪影。 黛玉看着有趣,笑了出来。 回了家钟楚又好一顿安慰黛玉,才出了门去府衙找林如海。 此时陈聪明正坐在林如海身旁陪着笑,陈师爷则站在他身旁眼观鼻鼻观心。 钟楚进来向几人见了礼,才在林如海的示意下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今日和几个友人游玩的如何?”林如海手上动作不停,一个个工整严肃的黑色小字在宣纸上晕开,钟楚看了一眼,是昨日的文案。 “行至半途遇了些事,折回来。不过学生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钟楚看着陈聪明一直擦着冷汗,陈师爷倒是拿的住。他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两人在他师傅面前演戏,若不是他师傅小心谨慎,派他去查探一番,肯定栽跟头。这一出戏若是演的好,林如海接下来应该会为了这事心力交瘁。敌人在暗他在明,参与这出戏的演员还不知道有多少,都有些什么人,即使是磨,也能把林如海磨垮。 “哦?”钟楚一个眼神林如海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看着他眼角眉梢的冷意,林如海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看着陈聪明的眼神多了些嘲讽。“先把严冒带上来,快过年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趁着这个空挡钟楚把刚刚写好的东西递给林如海,林如海看了一眼,无声的笑了。 严冒被带了上来,经过一晚上的牢狱之灾他看着反而精神了很多。钟楚仔细观察几人的表现,陈聪明依然擦冷汗,陈师爷眼神意味不明。 “大人,我昨日派人去查访,严冒此人确实并不是贩卖私盐,属于误抓。”陈师爷上前一步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是啊是啊,都是手底下人办事不利,误抓了无辜的百姓,”陈聪明跟着附和道。 林如海不理会两人的一唱一和,拿了个火折子把手上的纸张点燃,等燃尽了他才抬头看了陈聪明一眼,扫过陈师爷的时候顿了一下,最后停在严冒身上。 “严冒,原名张百川,张家村人氏,跟着常威镖局走南闯北的走镖,半年前最后一趟镖后再未出过远门。妻子李氏,福源楼掌柜之女。两人育有一子,名为张柏,现年八岁……” “大人,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窍,请大人放过家中之人!”严冒惊的猛的抬头,苍白着脸抖着嘴唇。 钟楚看着没意思,这人这么不经吓!他对林如海的消息来源好奇,却也知道不是问话的时候。 “把张远带进来。”林如海不管严冒一副惊恐的模样,看着被带进来的娃娃脸衙役,脸上的嘲讽更深。 反观陈聪明,从娃娃脸被带进来他一直不安的扭动肥胖的身体。陈师爷从后边用手抵住他,轻轻拍了拍,对着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刚刚阿楚和我说他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说是同祥村所在的地界叫老柳树,那里是陈家村和李家村的界边。附近村子都知道没有同祥村,而我派去查探的人却说同祥村村名皆是附近村庄的村名,或者其他地方来人。陈大人可知道为什么衙门地界户籍卷轴里会有同祥村,还每家每户几口人记录的清楚分明,嗯?” 陈聪明瞬间脸色更加苍白,站起身尴尬的笑着,嘴里却说:“大人,新起村庄早就有先例,同祥村是半年前申请的新村,人员复杂……” “哦?那为何皆改了严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姓氏乃家族延续,先祖列宗留下来的。除非是杀了人放火需要隐姓埋名,否则不得更改姓。难道……”林如海没说完,陈聪明就抖如筛糠的跪下来,陈师爷依然稳如泰山,却也跟着跪下。 第10章 林如海 浑身透着冷意,林如海看着几个下跪的人眼里带着并不明显的厌恶。冷冷“哼”了一声,等几人被吓的差不多了才缓慢的说道:“张百川改名换姓恶意欺骗朝廷官员,关押三年。张远身为府衙衙役,私放无关人员入府衙,革去衙役一职,同样关押三年。至于陈大人你……”把钟楚给他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玩忽职守,我会上达帝听。” 陈聪明整个人都瘫了下来,陈师爷勉力把他扶着,他就如一块烂泥糊在陈师爷身上。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情啊大人!您不能随意诬陷啊!”陈聪明喘着气大声哭了出来。 陈师爷有些恨铁不成钢狠狠掐了陈聪明一把,陈聪明被掐痛的禁了声,惊慌的看着陈师爷。此时他难得跟他的名字一样聪明一些,呐呐禁了声,不说话了。 林如海沉默,也不叫人来把几个人押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大人,张家的张敏杰求见。” 听着衙役的通报,林如海笑意不达眼底。摆摆手示意把人带上来,不理会陈聪明的鬼哭狼嚎。 等张敏杰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张远面色沉静的跪着,而他的大舅子鬼嚎着瘫在陈师爷身上。他眼里带着不屑,面色却不显。让人把带来的几个大箱子抬到堂上,在林如海疑惑的目光下让人一一打开。 “公然贿赂朝廷命官……”林如海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绿扳指,语带讽刺。这个张敏杰早不来晚不来,刚好这会来,时间掐的这么准,这个府衙果然很有趣。 张敏杰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说:“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如海自然不给别人把柄的机会,并不点头应允。钟楚意会,去把那些箱子重新关上后道:“张大爷仁慈,知道西北闹饥荒,向朝廷捐献这些银子。我师傅定会上达帝听,让陛下也知道张大爷的仁慈。”说着朝京城所在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张敏杰被他的流氓霸道行为噎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稳了稳心神,又假咳了一声,才又说道:“大人大义,西北饥荒人心惶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不过一个商户,能帮上忙的也就这点银子了。”他心里都在滴血,这几箱东西可都是真金白银。为了救下老来子,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张老爷仁义,不知张老爷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无,本官手头上还有几个棘手的案子,就不留张老爷了。”手指在案板上有节奏的敲击,林如海目光如炬的看着张敏杰。 “大人,我来确有一事。家中逆子张远听信奸人谗言,做了玩忽职守的事,请大人看在他以往兢兢业业,为朝廷做了些贡献的份上网开一面。”张敏杰绝口不提那几箱金银珠宝的事,只捡了张远这些年做的益事来说。张远被他和老妻保护过度了,很容易就被人利用。 林如海早就注意到张远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只是愤怒的盯着张百川。不过张远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冲上去把人打一顿。 林如海笑而不语,钟楚把整理出来的卷轴递给他。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在张敏杰笑的脸都要抽筋后才说:“张远确实做了很多好事,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打十大板吧。” 张远很快被拉下去打板子,敏杰感恩戴德的又说了些好话后紧着去看老儿子,哪里有心思管大舅子的事。何况老妻也说了大舅子那是自作自受,和他们可没有关系。 “林大人,陈大人对同祥村之事一概不知。新村新定历来就有先例,一切卷宗文案他只需要查阅,在派人前往查访所在地是否属实后方落实。然而张家改姓一事,并不是张百川一人更改,而是全家易姓。”此事目前并不涉及陈师爷,他和陈聪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聪明倒了,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心里膈应陈聪明烂泥扶不上墙,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东家劳心劳力。 “是啊大人,我家改姓一事是有缘故的。”严冒此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开口道:“缘于家里因为分家起了嫌隙,我爹气不过我爷爷逼着他写断绝父子关系书,一气之下出资建了同祥村改了姓。”斟酌了一会,他又说:“至于同祥村,是过了衙门,划了地界的。” 林如海不相信这事是一个闹剧,只是暂时挑不出刺来。吩咐了捕头衙役带人把同祥村的人员户籍重新登录一遍,原籍何处,因何原因更名改姓。做完这些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是一个大乌龙,但户籍资料你不查阅考证也是不称职,此事我不会上表。” 陈聪明刚松了口气,又听到林如海说道:“陈大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该做的事还是别想。我虽远在姑苏,然在陛下跟前却也能说上话。”林如海嗤笑一声,陈聪明嗫嗫的回“是、是、是”。 “至于严冒,私盐一事还有待查究。你父若是清白,不日定然安然无恙归家。不过你可在外行走寻找证据证明你父清白,不必关押了,都退了吧。”挥挥手表示这事先这样,让人把几箱珠宝登记造册,看着没问题才跟着钟楚一起回去。 “你是不是好奇这事为何雷声大雨点小?”林如海闭目养神,钟楚坐在旁边一个劲的瞅着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对这事好奇也不奇怪。 他有心和钟楚阐明个中厉害,却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又沉默下来。 钟楚又不是真的少年郎分不清轻重,只是觉得林如海不过来姑苏几个月,竟然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实在不愧林如海的名头。进红楼前钟楚不过是一个比普普通通的都市白领职位还要高级一些的人,高不成低不就,脑子稍微比普通人转的快,但是心机肯定玩不过林如海这种官海浮沉几十年的大佬。 然而学无止境,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他若是没有些真本事,上辈子他也不可能打败所有竞争对手,坐上领头羊的位置。 第11章 陈二的未婚妻 严冒一事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过去,兜兜转转真正受到处罚的可能仅仅是严冒一人。林如海让严冒自己寻找证据也有轻拿轻放的意思,他们人微,暗处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们。有些人为了利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却不能不顾及家人。 没过两天严冒就找到了证据证明自己老父亲的清白,拿了结案卷轴,领了老父亲离去。钟楚偷偷派人再去同祥村,哪里的人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几户人家。钟楚不放心,让人时刻盯着同祥村,怕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 林如海连日忙着处理同祥村的事,没有考校钟楚功课,好不容易闲下来找人叫钟楚,结果人带着黛玉出门去了。 黛玉自上次惊梦就一直抑郁寡欢,平日里不是黏着林如海就是黏着钟楚。林如海事多,除了沐休几乎每日都待在府衙。黛玉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后,钟楚到哪她跟着到哪,跟着钟楚到处疯跑心情反而好了很多,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这日又是一行人去了陈家村,上次没去成黛玉一直念念不忘。陈二有自己的私心,第一个举手赞同,李易之去哪都把赵小绵提裤腰带上。这么一来,一行人到达陈家村的时候钟楚牵着黛玉,赵小绵红着脸被李易之抱着下马车,陈二眼睛瞟着来迎接自己的小未婚妻,眼珠子乱转。 假装正经的和小未婚妻保持距离,整个人却恨不得跳起来。可惜太胖,估计也跳不起来。 “陈二怎么跟只公孔雀样乱开屏。”钟楚心里犯嘀咕,因几人都是秀才,故陈二今日穿了大红色的袍子,腰上一块足水的帝王绿配饰,相比下来最显眼的反而是一个绣着歪歪扭扭也不知道是鱼还是鸟的荷包。陈二一脸傲娇,手还不时拂过荷包,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秀荷今日怎么来了陈家村?”陈二跟上了几步,扭扭捏捏小声的问身旁唇红齿白的小未婚妻。 李秀荷瞪圆了大大的杏眼,粉粉嫩嫩的嘟嘟唇微微张开。明明是这人来信让自己来接,怎么反而问起她为何来这?看着陈二看她的目光,李秀荷的小动物直觉让她下意识的回答道:“想见你。” 陈二随即笑逐颜开,恨不得把小未婚妻抱起来转一圈让李易之看看。哼哼,欺负他孤家寡人,让他羡慕死他能正大光明亲香自己的小媳妇,李易之只能偷偷摸摸的。 李易之白净的脸竟然有种黑的跟木炭一样的感觉,赵小绵隔着宽大的袖袍偷偷用手勾了勾他的手指,他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钟楚大概能明白陈二幼稚的行为,牵着自家妹妹的手默默看热闹他们的热闹。 李秀荷闹了个大红脸,娇滴滴的瞪了陈二一眼,把头低的快到胸口上。陈二怕把人逗的太凶不美,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李秀荷,一个人傻呵呵。 “钟哥哥,他们真奇怪。”黛玉茫然的看着前边几个气氛很怪的人,懵懂的看着钟楚。 “因为李姑娘是陈二未过门的媳妇,两人是未婚夫妻。”钟楚可不是拿“你还小”这种话来搪塞小孩子的人,解释了陈二和李秀荷气氛奇怪的原因。 “那李哥哥和赵哥哥呢,也是未婚夫妻吗?可是他们……啊!”瞪大了漂亮的桃花眼,黛玉惊呼着被钟楚抱起来。 “嗯,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并没有伤害到别人。”所幸他们带的下人不多,又都离的他们远,钟楚看着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温和的摸了摸黛玉柔顺的长发。小姑娘还没齐竿,不能盘发,只是用白簪固定住多余的秀发。“妹妹以后长大了,也会遇到喜欢的人,也会与他人成亲结发为夫妻。” 黛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并未朝李易之他们看去。而是认认真真的看着钟楚道:“玉儿喜欢钟哥哥,玉儿长大了要和钟哥哥成亲。” 小姑娘把钟楚逗的又忍不住把人头发揉乱,没理会她的童言童语,只是笑而不语。 李易之和他们距离不远,耳力又好,听了黛玉他们的对话只是身子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到了陈二在陈家的老宅,看门的老大爷一看到陈二就老泪纵横。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怎么看都不够。陈二任着他对自己上下其手,和和气气的不见一丝不耐烦。 “这是跟了我爷爷半辈子又看着我爹长大的二爷爷。”陈二笑呵呵的给几个人介绍老大爷的身份。“二爷爷,这是秀荷,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这是钟楚,林大人的关门弟子,这是他妹妹林妹妹。易之和小绵你是见过的,还记得吧。” “哎,记得,记得。快快,进屋里去。”二爷爷把人领进了屋,两个小丫鬟给几人上了茶后跑门口站着,也不在很少伺候。 “我都和你爹说了,我不需要小丫头伺候,我一个人过惯了的。”二爷爷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陈家人厚道善待他,他跟着太老爷半辈子,又看着老爷长大,现在小少爷也要成亲了。他不过是一个半条腿进了棺材的人,活到他这份上够本了。 “这是我们小辈该孝敬您的。”陈二被二爷爷拉着手不放,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钟楚几人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爷孙两人,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几人才在小丫头的带领下,去田埂边看看。 时直冬日,田里并没有可看的风景或者稻谷,河水已经结了冰。黛玉依然很开心,小跑在前边,钟楚笑着跟在后边。昨晚下的霜还未融化,黛玉趁着钟楚不注意捧了一把丢对方脸上。钟楚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姑娘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力气倒是不小。 赵小绵也想抓两把霜玩,被李易之看了一眼就悻悻的收回手。李易之抿嘴,自己抓了一把霜,团成一个小团,拉过赵小绵的,把小霜团放到他手上。赵小绵呆呆的看着对方,脸红了起来,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他。被李易之看的恼了,不管不顾的把小霜团塞进人衣领里。 “绵绵……”李易叹息,也不管小霜团被体温热化,只是把赵小小绵的手撮暖。 陈二远远看着李易之和赵小绵,嘟囔了一句“狗男男”。随即抓着李秀荷的手说自己冷,让李秀荷给他捂捂。李秀荷脸红扑扑的,却也不推开他,任着他闹。 “妹妹,想不想吃鱼?”陈家村民风淳朴,也不会有人为的危险。是以钟楚的心思都在黛玉身上,并未过多关注其余人。看到结冰的小河,突然想起前世北方人冬天捞鱼的事。 “……”黛玉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回道:“不吃了,我怕钟哥哥钓不到鱼。”她可是还记得以前的事呢,钟楚钓不到鱼拿渔夫捞上来的鱼充数。 钟楚尴尬的摸摸鼻子,小姑娘怎么还记着那事。捡了颗石头扔冰上,冰碎溅了他一身。等了一会,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从裂口跳上来。 黛玉惊喜的看着那条小鱼,高兴的直拍手。 “钟哥哥,你钓到鱼了!” 让下人把那条小鱼捞上来,在等了一会实在没有其他傻鱼跳上来,两人才离开了那个小坑。钟楚觉得要么就是这条河鱼不多,要么上辈子的捕鱼是假的。别人砸开一个小洞就有很多鱼跳上来,他砸开一个小洞半天只见一条鱼。 黛玉对那条小鱼充满了兴趣,也不让别人拿,自己提溜着拿回去。赵小绵小孩子心性,眼睛频频看着,又害怕李易之生气。 回到陈家老宅,二爷爷听说他们钓了条鱼,高兴的又拉着陈二说他小时候的事。说陈二以前跟根竹竿一样,现在好了,长了肉看着有福气了很多。 钟楚拉着黛玉悄悄溜到厨房,怕黛玉见不得血又把人赶出来,黛玉不依,坚持留下来。钟楚没办法只能赶紧把鱼开膛破肚,拿水把血水洗干净,观察黛玉并不是特别害怕,才起锅烧油把鱼煎了。 钟楚做了道红烧鱼,黛玉看着好玩。都说“君子远庖厨”,怎么钟楚不仅不远着还会做菜。这些想法统统被鱼香味给清了,她直勾勾看着。钟楚把鱼分了四份,给了黛玉一份,黛玉就着筷子吃着,眼睛眯起来。 果然听钟伯母的话是对的,钟哥哥这么温柔体贴,要看住他,不让他被人带坏。 几人分到钟楚做的鱼的时候还再三确认是不是钟楚本人做的,听说是,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到刚才,去看见钟楚如何做菜。毕竟秀才公做的菜,可不是谁都能吃到。 第12章 赵姨娘 从陈家村一游后没过两日钟楚收到了家书,钟父在信里说家里一切平安让他不要担心,又隐晦的提醒钟楚他娘天天念叨着,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偷偷留一份说等他回来给他。 钟楚来姑苏好几个月了,乡试在即。他不得不着手归家的准备。黛玉知道他要走,除了日常打理家事,整日里黏着钟楚。林如海心里边也舍不得这个学生,但也知道钟楚返乡参加乡试是必然的事,只能抽了更多的时候带着他温习以往的学习短板。 写了拜帖分别送到李家,陈家和赵家。陈二本就是姑苏人氏,只要在姑苏参加乡试便可。李易之和赵小绵是京都人,这几日也在准备返回京都的事。几人一商量,刚好顺一段路程,钟楚到时跟着李易之他们的船,到了老家那边在改小船回去。 贾府那边又派了人来接黛玉,说老太君想她想的紧。又说姐妹几个都盼着能见见天仙一样的林妹妹,而且她一个女孩儿,家里又没有贴心的女长辈,不若去了贾府,也好有个照应。 钟楚一走,林如海势必没有更多的心思照看到黛玉。黛玉越来越大了,需要顾及的东西也多了起来。钟楚不愿意自己花一样的妹妹去贾府被人作践,故打算和林如海提一嘴林如海续玄的事。 “师傅,妹妹也大了,您以后势必回京。家里没个管家的当家主母不大妥,以后回京总不能让妹妹自己在各家贵妇女眷中走动。”钟楚一方面是为了黛玉,一方面也觉得林如海一个人过得苦,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实在是太过孤独。“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让我娘给您找一个,包您满意!”钟楚后边这话说的跟青楼楚管的老妈妈似的,林如海被梗的面色发青,拿了戒尺在他手臂处佯装打了一下。 钟楚假装被打痛,哎哎呀呀的叫。 林如海不理他在那做戏,却认真思考了钟楚的话。他年纪大了,续玄选的人不可能选别人家的黄花大闺女,而大多丧偶再嫁的人又大多拖家带口,怕对黛玉不好,至于年纪大没嫁出去的姑娘家,也是因为家中有孝,早早就定了亲,就等过了孝就成亲。思来想去,林如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有幸,他三年后势必回京赴任,官阶肯定再上一级,到时黛玉接触的圈子,势必也有所不同,是以续夫人人选,需要慎重。 “阿楚,我若是抬赵姨娘为妻……”林如海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跟他来姑苏的赵姨娘,赵姨娘本是商户之女。嫁给他做妾是赵家为了和他掰上关系,这些年他心里都是贾敏,哪里看到别人。这会想抬赵姨娘,也是因为她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士农工商,而最有钱的就是商人,商人见过的世面肯定多,作为商人之女的赵姨娘,做他的妻子绰绰有余。 “这是师傅的屋里事,师傅自己决定。”钟楚的黑脸一如既往,除了对着黛玉大部分时候都绷紧面皮,没办法,任谁对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都高冷不起来。 “这事我会和玉儿说,贾府派人来了几次,也不好不去。这次你们回去,刚好让玉儿跟着去。到时路上有易之他们看顾,我也能放心。”想了想,林如海又说:“我会在你们回去前把赵姨娘这事处理好,让她做些准备,以后玉儿不定还要仰仗她。” 黛玉有他和钟楚看着肯定不会有人欺负,然而有些时候他们即使是亲人也是男女有别,没个当家太太还真是不方便。 钟楚见过赵姨娘,虽然没说过话却觉得赵姨娘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四十来岁的人保养的看着不过三十岁,和林如海站一起有种老夫少妻的感觉。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和林如海说,不是贬低林如海,而是林如海年纪在那,操心的事多,两鬓斑白,看着确实带了些年纪。这些日子林如海又听着他的话,每日里跟他打打太极,跑跑步什么的,身体健壮了许多,老当益壮也不过如此。也许以后还能让赵姨娘老蚌生珠,给黛玉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什么的! 钟楚面上正经,心里却是最撩骚不过的了。若是林如海知道他心里边的想法,估计能拿戒尺追他三条街。 这事林如海跟前挂了号,他心里虽爱着贾敏,但既然决定了抬赵姨娘为妻自然会给她妻子的体面和尊敬。让林管家准备妥当直接临了告诉赵姨娘这事,实在不妥。吩咐了林管家一应事物,就把钟楚赶去练大字,他自个儿颠颠的去了后院赵姨娘的住处。 “姨娘,老爷来了。”碧云是赵姨娘的陪嫁丫鬟,跟了她几十年,嫁给了她陪房妈妈的儿子后依然在她跟前伺候,如今是她房里最得力的妈妈。 赵姨娘心里嘀咕林如海怎么来她这,她嫁给林如海时候,一开始林如海来了几次,后边就不来了。贾敏是侯府千金,又是林如海的心尖人,根本不屑搭理她们这些姨娘。贾敏还在的时候也没亏待她们,就当她们是府里养的一只小猫啊小狗啊,而她呢,没有孩子傍身无所事事只能把所有心思放到自己的陪嫁庄子和铺子上。等贾敏病了她跟前跟后的伺候,贾敏好像才想起府里还有她这么个姨娘,至于其他那几个躲懒的,怕是都想不起她们的模样和名字来。 “老爷。”赵姨娘刚柔柔的俯身就被林如海给扶了起来。林如海固然不在年轻,却依然迷人。赵姨娘刚嫁过来的时候内心也不是没有憧憬这个英俊的丈夫,然而少女时代的心思,早就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更,即使心中依然对着林如海有些念头,却也不像以前没头没脑的。 林如海挥退了所有人,赵姨娘紧张的看着他。都老夫老妻了,她都守了几十年活寡了,这事,这事她一时估计不能接受,毕竟又不是青春沐艾,若是林如海强来呢…… “我这些日子想了些事,想着把你抬做妻,家中一切以后要仰仗着你。”林如海看着赵姨娘依然貌美娇羞的脸,一时直接把这事说了出来。 “啊?!”赵姨娘一时震住了,原来林如海来不是想和她做那档子事,她还说呢现在可是白日里!!!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有些稍许遗憾,赵姨娘想着当正妻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她从不能出门和贵妇交际的妾变成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炫耀的妻,最多平日里就多关心一下丈夫的生活,哦,还有黛玉那个小丫头。赵姨娘无子,她平日里曾偷偷去看过黛玉,觉着小姑娘爱哭,哭的让人心肝都跟着疼。她是姨娘,又不能去做什么平白惹人注目。 “日子就定在五日后,开宗祠请族谱。我邀了同僚和一些友人来观礼。你若有什么相好的姐妹,写了帖子,让林管家派人去请。”林如海还抓着赵姨娘的手,赵姨娘也不挣脱,两人就那么执手说话。林如海说的多,赵姨娘几乎都是晕乎乎的听着,很是梦幻。 林如海说了一会,发现赵姨娘只是盯着他看,被那双明明不应该却还带着纯真的眼睛看久了就起了别的心思,也不继续说了,拉着赵姨娘就往里走。 “老、老爷?”赵姨娘被压在被褥上的时候震惊的手脚发软,想推开林如海手又使不上力。 “嗯。”林如海回了个单音节,把碍人的厚重衣物扯掉。 哎,真的要做那档子事啊,她还没准备好呢! 第13章 深夜话语 赵姨娘这些日子闲来没事,想着反正也要当正妻了,整日里就往黛玉屋里跑,不是捏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小脸就是拉着人柔软的小手不放。黛玉一开始吓的不敢吱声,后边发现对方没有恶意,才自然了些。赵姨娘实际上是个活泼的性子,真心喜欢小孩子又会说话,黛玉也不烦赵姨娘日日来她跟前说话。 林如海和钟楚乐着看两人相处,等到宴会那天,黛玉和赵姨娘就熟了起来。 林府把赵姨娘抬妻礼办的风风光光的,除了黛玉眼里噙着泪花其他人都是一脸喜色。赵姨娘一身红色云纹的嫡母装扮,配着林如海暗红的袍子,看的黛玉又忍不住想哭,委委屈屈的被钟楚抱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钟楚心里想着幸好是抬赵姨娘,若是林如海娶了别人,黛玉估计更受不了。小姑娘眼泪也太多了些,她哭也不像别人一样哭出声,就默默流泪,委委屈屈可怜兮兮,让人看着疼心里去。 赵姨娘这段时间来被滋润的看着竟年轻了好几岁,本就貌美,如今看着更是美艳绝伦。若不说年纪,别人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 钟楚牵着黛玉过去,给林如海和赵姨娘见礼。先是黛玉给赵姨娘捧茶,赵姨娘把手上晶莹剔透的冰种翡翠镯子推下来给黛玉戴上,冰心玉洁的镯子戴在黛玉纤细的手腕上,衬的人温润如玉。又给了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黛玉差点没拿住,钟楚赶紧上去搭把手。 赵姨娘如今不能再叫赵姨娘,该改口叫太太。贾敏去世不久,黛玉心里想着亲娘,叫不出来“母亲”二字,随大流叫她一声“太太”。赵氏也不强求,来日方长嘛。 赵氏给钟楚的红包里竟然有五百两银票,而黛玉的荷包里,除了五百两银票还有一条沉甸甸金灿灿的小金鱼。黛玉虽不喜红白之物,然这条小金鱼雕工了得,活灵活现。黛玉性格别扭,然而有着钟楚日日陪着,耐心开导。所以她心中喜欢赵氏给的礼物,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的把东西摆出来看着,玉镯子太大,所幸赵氏后来又让人拿了一个适合她手腕大小,成色比送给她那个更好的镯子,她戴着喜欢,镯子就戴着没脱下来。 又过了两个月,万物复苏,去岁冬藏的树儿花儿抽了枝丫,嫩绿色装点着世间。 赵氏一做主母,黛玉就把管家大权移交给了她。赵氏这两个月核对账本,发现贾敏的嫁妆有些东西对不上账,想着是不是哪个奴才看黛玉年纪小欺负她。 夜里林如海还在书房和钟楚商议一些事情,她也不睡。披了披风先去黛玉屋里,黛玉此时正在练字,小姑娘读书勤快,不仅限于《女戒》《女册》,涉猎各种诗书策论杂学孤本,她此时对着练的就是一本游记的孤本。 “玉儿快别练了,油灯下练字,久了伤眼。”等黛玉把最后一个字写好停笔,赵氏才上去把小姑娘拦住,仔细给人把手揉了揉。 黛玉害羞,又不忍拒绝继母的好意。 “我给你端了碗银耳莲子羹,你吃小半碗。”赵氏知道黛玉睡前几乎不会进食,怕小姑娘积食,只敢让人用半碗。 黛玉乖乖巧巧的把莲子羹喝了小半碗,都是汤汤水水倒是没有积食感。赵氏还是怕她积食,用手给她揉揉肚子,揉了半刻钟才停下。估摸着林如海应该回房了,才回去。 “夫人一去这么久,为夫以为今晚要独守空房。” 赵氏刚进来就听到林如海的话,一把年纪了依然羞的满脸红霞。林如海这个老不知羞的,尽说些浑话。 娇嗔了一眼,不理会对方又开始动手动脚。 “我最近看了夫人的嫁妆,其中有好几个值钱的玩意不见了,想问问老爷知不知道其中内情。” 林如海拉扯衣物的手一顿,翻身躺在赵氏身旁,缓缓道:“我祖上蒙荫,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没落。当时敏儿还在世,嫁给我后变卖了一些嫁妆给我作为通官之用。” 林如海情绪低落,贾敏在他心中分量极重,两人风风雨雨这么些年,若不是无子的压力让她抑郁寡欢,不定他们两人还能陪着对方几年。 赵氏深感贾敏的大义,女子虽说出嫁随夫,然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贾敏本是侯门千金,竟愿意下嫁给当时还处于落魄阶段的林如海。就是她,当时给林如海做妾也是林如海起来了以后。 怜惜的拍拍林如海,拍着拍着林如海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被撞的晕乎乎的赵氏愤怒的抬起软绵绵的腿踢了林如海一脚,什么夫妻情深,什么情绪低落都是骗人的! 林如海这个老色鬼,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热衷这档子事啊! 这边不提。 钟楚想着过两日就要回家了,舍不得师傅。又想着黛玉一个人去贾府,会不会走红楼的老路,被人取了个“颦颦”的字,和贾宝玉住一个屋子,还被人说和戏子长的像,说她吃白食,最主要是还喜欢上贾宝玉那个整天只知道在胭脂水粉里游走的弱鸡。 钟楚越想心里越不舒坦,看着天色还早,赶紧爬起来去黛玉的院门问问,听说赵氏刚走黛玉还没来得及歇下,紧着自己进去了。 春日里晚夜凉,让雪莺给黛玉披了披风,两人就在院子里的小凉亭坐着。雪莺如今是当之无愧的大丫鬟,雪雁年纪小不懂事大家都当她是小娃娃,两人在黛玉身旁站着。雪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王妈妈年纪大了些,早早就睡了。远处站着赵氏给黛玉上个月送来的大丫鬟雪雀,还有四个二丫鬟春歌,夏歌,秋歌和冬歌。 “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我想着贾府定是一个氏族大家,规矩多,人心也杂。怕妹妹去了被人小看,然妹妹去了不必看别人眼色。” 红楼里黛玉怕被人小看,实际上是贾老太太给宝玉的定位太高,黛玉又是个孤女,害怕也很正常。但如今林如海官居三品又当壮年,赵氏娘家虽是商户却绝不容小觑。再不济还有他这个掉渣的秀才公,今年乡试举人他一定会拿到,到时黛玉的身后势力绝对不会让人敢小看,反而还会上敢着巴结她。 贾老太太的如意算盘,一个五品官员的儿子,又没有功名在身,还敢肖想黛玉。 “师傅是三品大员,赵太太底子又厚,再不济还有我。”看着黛玉听的认真,他又说道:“贾府大老爷,你大舅袭一等将军。老太太偏爱你二舅,然他几十年了还是五品官。府里的姑娘除了你大舅的女儿迎春,她是庶女,也没人的身份能越的过你去。” 黛玉对即将离家一事心存惶恐,这会听了钟楚的话反而定了不少。但总归是寄人篱下,小心谨慎还是必要的。 “我知道钟哥哥是担心我,我去贾府总归是别人屋檐下……” “妹妹去了哪里是寄人篱下?你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师傅健在,赵氏疼你。你去了他们自会准备一切银两器物,不会让人去吃白食受人冷眼。”钟楚打断了黛玉未尽之言,分析黛玉去贾府林如海和赵氏会给她准备什么。银两必不可少,还有奴仆下人。可不会像书里说的一样,就带着王妈妈和雪雁两个,老的老小的小,这样的软柿子不捏她捏谁?! 黛玉心定,旁边的雪雁早就困的睡了过去,雪莺福身给黛玉和钟楚分别加了杯热水。两人的对话她听在耳边,贾府虽是姑娘外家,然而利益面前,连亲父子都有可能刀剑相向,更何况是一个原夫人早就去世了的姑爷。 钟大爷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姑娘听,也是说给她们听。入住贾府,万一有事,老爷和钟大爷鞭长莫及,唯有靠她们几个丫鬟婆子,护住姑娘。 第14章 贾府 到了启程的日子,赵氏早早就把黛玉身边的大丫鬟二丫鬟安置妥当。 跟着黛玉去贾府的是大丫鬟雪莺,雪雁,还有雪雀,二等丫鬟春夏秋冬四人,其他的粗使丫鬟,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来人。至于王妈妈,年纪确实大了,赵氏看她又不更事。和林如海一合计,让王妈妈待在姑苏养老,她从自己身边提拔了两个得力的妈妈白云和彩云跟着黛玉去贾府。 赵氏的安排最是妥当不过,她自己临了偷偷往黛玉怀里塞了一个小木盒,说是应急用。 林如海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噙笑,细细吩咐钟楚一些事。夫妻两人坐了马车,一群人送着钟楚黛玉他们浩浩荡荡的到了码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林如海有些后悔自己把黛玉送走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又想到姑苏不日将起腥风血雨又狠下心来。 隔着宽大的袖摆和林如海十指相扣,赵氏对黛玉的离去同样不舍。小姑娘人小心思又敏感,还不定去那边受多少苦呢。幸好她已经吩咐了丫鬟婆子,若是黛玉被欺负,不用顾及贾府感受,贾敏一死,关系都远了。 老爷看着步步高升,他们若不紧巴着还给排头老爷唯一的女儿吃,这亲戚不要也罢。 “师傅,学生定不负所辜!”向着林如海行了一个大礼,钟楚真心实意的道。 “你且尽力施为,他日定能乘风破浪青云直上。”林如海面上含笑,钟楚的能力摆在那里,飞跃只需要一个契机。 “爹爹,太太,女儿此去京都,不能在二位身边尽孝,望二位保重身体。”黛玉站在钟楚旁边,被钟楚引导了小半年,心里的想法也大胆的说出来。 “等再次相见,若是能见到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我会日日想念爹爹,还有太太。” 赵氏尴尬的想找个缝隙钻进去,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姑娘这嘴狠的性格呢!狠狠瞪了林如海一眼,她假装镇定的微笑。林如海扣着赵氏的手一僵,又极其自然的放下,目光转到钟楚身上,意味不明。 钟楚汗毛倒立,顾左右而言他。 赶紧挥别了林如海和赵氏二人登了船,李易之赵小绵早就等在船上,陈二带着刚过门的李秀荷在跟两人道别。 李秀荷一见着黛玉就上来和她说话,细声细气的。钟楚离的远了些和陈二话别。 “钟小二,金銮殿上见!”陈二依然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眼睛一直放在李秀荷身上。上个月刚跟李秀荷成亲,现在去哪里他都愿意带着她,爱惜的很。 因着黛玉晕船,告别了陈二夫妻后她服了事先准备的晕船的药,睡的昏昏沉沉。李易之拉着赵小绵在船舱里不出来,钟楚闲的无聊只能练大字。 船行了十几日,黛玉和赵小绵两人关系迅速拉近,李易之经常坐在旁边冷着脸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说笑笑。钟楚这人爱看戏,觉着李易之这欲求不满深闺怨妇的模样着实有趣,也不提醒黛玉,就看着赵小绵每天“林妹妹林妹妹”的叫,黛玉也亲亲热热的叫他“赵哥哥”。 李易之脸一天比一天臭,又过了几天,赵小绵称病好几天没出船舱,李易之脸色才好了些。看到黛玉也不拉着脸了,竟然还能有种和颜悦色的梦幻感。 黛玉看着害怕,觉着不是赵哥哥病了,是李哥哥病了,而且还是脑子有病的那种。她偷偷把这话告诉钟楚,惹的钟楚哈哈大笑。 又过了些日子,大船终于行至京都和钟楚家的分叉口,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黛玉,钟楚上了一直跟随他们行驶的小船。 钟楚一走,黛玉恹了好几天,李易之这会终于舍得把赵小绵放出来逗她开心。雪莺几个也说些逗趣的话讨她开心,这么一来一回,李易之他们的船终于抵达京都。 贾府派了人在码头上接黛玉,没想到黛玉带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妈妈丫鬟,另外还有抬箱笼的小厮若干。黛玉着素衣,顶上盘着头发,插了一个粉白的花朵,一根白 玉的簪子固定住盘发。 来接她的妈妈面色不显只亲亲热热的迎上来说了一番话,黛玉坐上贾府派来的轿子,轿子左边跟着雪莺雪雀,右边是彩云白云二位妈妈,雪雁被春夏秋冬四人带着,其余仆婢分走两边,竟比贾府派来接她的一行人还有派头。 黛玉心下安定,又急着钟楚的话并不过于惶恐不安,只安静的顺着接她的妈妈,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少说一句话。 雪莺冷眼看着,白云彩云两位妈妈隐晦的给她使了个眼神,几人心照不宣。 却说到了贾府大门轿子并未停下,而是直奔西角门。入了角门,又有一干粗使妈妈换了小轿来抬她和她的一切箱笼。黛玉带来的箱笼不过十来个,春夏秋冬的衣服占了四箱,笔墨纸砚占了两箱,她自己的首饰赵氏给她收拾了两箱出来,剩下的都是林如海给贾府准备的厚礼。 黛玉见了贾老太太,老太太抱着她一顿哭,黛玉被带起了情绪也跟着哭。后边老太太又叫人唤了迎春,探春,惜春来和她相见。 几个姐妹被黛玉的颜色所惊艳,纷纷夸赞亲热不绝于耳,雪莺雪雀和着白云彩云两位妈妈只是旁边站着。黛玉颜色淑丽,几个姐妹无人极她。 又过了一会,王熙凤带着丫鬟婆子前来,又惹了老太太和黛玉一顿哭。 王夫人只是静静看着,也不多话。等几人亲热的差不多了,才让王熙凤去库房拿布给黛玉做衣裳。 别人可能觉得她是长辈关心小辈,黛玉带来的几个妈妈丫鬟眼神却有些冷下来。黛玉敏感的觉着她这事估计不是真想为她做衣裳,人在屋檐下又性格使然,心里难过却强装不知。 “宝二爷来了。”门帘外几个丫鬟高高兴兴的叫唤,黛玉跟着好奇,就见着进来了一个面若桃李的少年。一身红装,头配红珠,她不好过多关注外男,只扫了一眼就垂下头。 宝玉给贾老太太行了礼磕了头,注意了就到了黛玉身上,黛玉不喜他的目光,宝玉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但是贾府的人让一个外男堂而皇之大咧咧的看着她,心下委屈,却也不敢说什么。 雪莺雪雀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子挡住宝玉探究的目光。 “这个妹妹我见过。” 黛玉被宝玉这话惊的差点站起来,白妈妈用手在她肩膀上按了按轻轻摇了摇头,黛玉咬唇不语。 雪莺雪雀恨不得上去把宝玉那张嘴给撕烂,什么宝玉,不过是个登徒子。 彩云妈妈站出来,对着贾老太太行礼道:“老太太,我家姑娘一路上舟车劳顿,有些乏了。若无事,可否让她先行去歇息?” 贾府连黛玉的住处都没准备呢,贾老太太想了想才说让黛玉住她的碧纱橱,和着宝玉里外住,也好亲香亲香。 宝玉听着频频点头跟着说了些浑话。 彩云妈妈当下脸就拉了下来,冷着脸色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家姑娘住着碧纱橱怕是不合适,何况我等二十来人碧纱橱怕是住不下。不若我等先去外边的客栈住着,等看好了院子买下来,我们搬过去住。总归都是在京都,离着也近,平时老太太想了,就叫了人来请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也会时时来看望您老人家。” 贾老太太哪里能让黛玉走,王熙凤惯会看眼色,丹凤眼微微挑起,笑着说道:“妈妈您是不知道,老太太呀天天就想着见林妹妹,这好不容易见着了就恨不得天天在自己跟前儿呢。碧纱橱离的最近,虽说宝二爷也住那,那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兄妹两个好好熟识嘛。” 宝玉见着黛玉要走,又听着王熙凤的话,赶紧跟着点头说:“我看着林妹妹就觉得亲近,就像见了我多年不见的亲妹妹一样。” 彩云妈妈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却坚持不同意黛玉和宝玉一起住碧纱橱,贾老太太没办法,让人把惜春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让黛玉一行人入住。 白妈妈带着春夏秋冬和一干丫鬟仆婢,跟着贾府的丫鬟婆子去黛玉的住处。彩云妈妈则跟着黛玉和雪莺雪雀几人,先去拜访贾赦和贾政,两个舅舅都没有见她,只让了他们夫人见她。 刑夫人对黛玉倒是亲热,王夫人让黛玉她们在前头屋里坐了很久,才叫人带她进去,说了些事实而非的话,黛玉心里犯嘀咕,却也恭恭敬敬的听着。 等回了自己的住处,周边都是自己带来的人,黛玉才俯案哭起来。 几个妈妈婆子心疼她,逗着她不让她伤心。 黛玉明白她们的心意,只是自己独身来了这里。老太太看着并不是单纯的想她,王夫人看着不喜她。看看她今天说的什么浑话,让她不要太过和宝玉亲近。难道宝玉是宝不成,合着还以为她要上赶着去倒贴! 哄了黛玉入睡,雪莺拿了些笔墨纸砚出来,让雪雀代笔她来说,来说把今天发生的事在纸上娓娓道上。吹干了墨迹,自己去了门房,把信交给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家丁。 第15章 钟家 一路舟车劳顿,钟楚终于回到了家乡。钟父钟母早就接到了他归家的信,早早在码头等着。钟母一看到钟楚的身影泪水就流了下来,钟父抹了抹眼角,扶着钟母赶紧迎上去。 “爹,娘,孩儿回来了!”钟楚在姑苏的日子里很想念父母,也时常写家书回来告诉父母自己的学业,现今见了爹娘心里依然激动。 钟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瘦了!” 钟楚膀大腰圆,精壮的跟座小山一样,比普通的年轻人都还要高一个多个头。 钟父钟母感觉他又黑又瘦,外人眼里他又高又壮。钟楚并不符合时下喜欢玉面书生的审美,他看着不像书生,倒像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 一家三口回了家,钟母里里外外的打点一切,一会问问钟楚饿不饿,一会问渴不渴。 钟家原先是农家,如今虽然有几个丫鬟仆婢,却属于地主老爷,户籍上还是农户。故一开始钟楚带着,都是喝的茶,而不是吃茶末。 钟父和钟楚围坐在桌子上喝着茶,几个丫鬟婆子围着钟母忙前忙后。 两父子就看着钟母忙活,她是一时看到钟楚回来,激动的停不下来。 “林妹妹去了贾府,师傅抬了赵氏为妻。赵氏为人和善,以后去了京城,母亲可与她多亲近。” 钟楚把姑苏一些事捡了重点来说,钟父听着频频称奇。 “娶媳妇还是要娶贤惠的,看你娘,把家里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学那些个老爷大人的,娶一推妻妾,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手头一顿,钟楚哭笑不得。他老爹从哪里引申到这些话的,思维跳的比他还快。 “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乡试过了,让你娘给你物色一个媳妇。” “是呀,我看老板头家的小七就不错,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钟母一听钟父的话,也不忙了,附和着紧坐到钟父身边。“现在可以先下定,等乡试过了就成亲。” “我年纪还小……”钟楚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成家立业很正常,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吧! 他看着钟母一副想大谈特谈的模样,想着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钟父此时却是开口道:“小七是好,但配我们阿楚就不大合适了。” 钟母仔细一想还真是,以后钟楚当了官结交的都是达官显贵,不说别人,就是林如海那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若是娶了小七或者任何一个村子里的姑娘,恐怕最后都是守着深闺,出门与人交际都困难。 钟楚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带着她在夫人女眷中手把手教她如何去处理这些事。 不过若是娶了宋秀才的女儿,不行不行,宋秀才的女儿比钟楚大了五岁,而且孩子都有了。 “我觉着你师父的女儿倒是可以,她现在年纪小,先定着,等及竿了就成亲。你是男孩儿,在等几年也不晚。” 钟母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黛玉,冰雪聪明的黛玉可招人喜欢,小嘴儿又甜,性格也是讨喜。 林如海又是那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又是钟楚的师傅,两家若能成亲家,亲上加亲…… “娘!”震惊的看着钟母,有种眼前的人被林如海魂穿了的感觉。 他从姑苏离开前林如海隐晦的表达了一番可惜他年纪大不然就让黛玉嫁给他的想法,回来钟母又提了这事,钟父还在旁边认同的点头! 默默喝了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前黛玉说要嫁给他可以说是童言童语,这长辈也说就有些尴尬。他又不是**,虽然心里觉得黛玉千好万好,但那也只是当亲妹妹疼,怎么能当妻子人选呢! 这事需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谁知道他娘会不会雷厉风行! 钟楚赶紧装出一副累了困了的模样,钟母一看哪里还能想什么儿媳妇这事,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热汤放屋里去,放了钟楚去休息。 钟楚尴尬的摸着鼻子走了,钟父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事,我去信问问如海。”钟父拉着钟母的手,轻轻说道。 “???”茫然的看着自家老爷,钟母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兴高采烈起来。 “这事没个准信的,先别告诉阿楚。”钟父拍板把这事决定下来,两家长辈先通通气,不告诉小辈。成了亲上加亲,不成小辈面上也能过得去。 钟母高高兴兴的应了,但心里边直接把黛玉当成了自己的准儿媳妇。叫了丫鬟进来,让人把自己库房里存着的头面拿出来。 “没事的拿那些东西出来做什么?”钟父刚准备出去找老友唠嗑炫耀儿子呢,看着钟母让人拿头面,就那么好奇的一问。 钟母让人拿的头面他可是知道的,那是钟楚十岁的时候亲自挑了料子亲手雕刻,前前后后用了一年时间精雕细琢出来的。平时别说戴,就是丫鬟婆子她都不让碰,都是她自己亲自伺候这套头面。 钟家是钟楚五岁时开始发家,不过钟家两口子有了闲钱就是买田买铺子,铺子有人看着,田地都佃出去。就留着家门口的一块菜地种菜,这就有了钟楚给林府送菜这事。 至于钟楚拜师送的礼看着寒酸,实际上那块砚台可是上等的端砚,谁用谁知道。 “送给我儿媳妇。”八字没一撇呢,儿媳妇就先叫上了。 钟父不理她的心急,只叮嘱着说:“这事你知我知就行,别让人知道,万一不成,坏了人姑娘名声。” “我你还不知道吗,我送过去,就说是心疼闺女,其他的我可一个字都不多说。” 钟母不耐烦的摆摆手让钟父这碍眼的老头子赶紧走,自己则耐心等着她的宝贝疙瘩。 儿子亲自雕刻的头面送给儿媳妇,简直不要太称她的心意。 这事提起钟母就时时挂念,经常夜深人静问问钟父林如海那边回了信没有,他那边是否同意。 钟父被她扰的烦了,让她多多关注钟楚的饮食起居,别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钟母整日里惦记儿媳妇,钟父被她扰的恼的整日跑河边钓鱼的日子下,乡试如期而至。 因着要连考几日,又是大暑,钟家夫妇日日亲自去考场外等候,每每看到有人被抬出来就提心吊胆的上去查贪,看着不是钟楚,心里松了口气又继续循环往复。 钟楚虽知道父母会担心,却并不知道他们特别担心。他大小力气大,又特别的练过,体质异于常人,除了天热的稍微受不了,其他的倒是适应正常。 钟楚分配到的格子位置还算非常好的,入门第一间。大热天的,考生又都是在夜壶里就地解决生理问题,味道呛的人晕乎乎的。 钟楚第一日里把卷子认真看了一遍,因着有三日的时间,他先在稿纸上作了一遍,又检查了几遍,确定并没有错处和犯忌讳的地方,第三日才开始誊抄。 枪打出头鸟,一个平明百姓,在没有绝对的自保能力前太过锋芒毕露不异于把脖子伸到别人的砍刀下。 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出风头会变网红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利益,现在是封建社会,太过出风头只会是风口浪尖。 钟楚并不想让别人过多关注到自己,考试能拿榜首和考试过程中出风头可是两回事。他乖乖的等三日考期到了,收完卷子开了门,才第一个冲了出去。 实在是里边味道他再也受不了了,几个连考的大人也面有异色,职责所在只能忍受那些尿骚味。到了外边让热风把身上的腥味吹散了一些,才提步向早就等在不远处的钟家夫妇走去。 钟父钟母看着瘦了一圈,钟楚心下愧疚,却也知道他只有向上才能报答他们一怀关心。 也不在执着于此事,拉着钟父钟母就离开了考场。人太多了,待会会更多,还是先离开的好。 “阿楚你先什么都别想,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 感恩于钟父钟母的开明大义,别家父母首先都是关注孩子考的的如何,钟父钟母即使在想知道也是先顾着他。 钟楚笃定的说:“不说榜首,前三十肯定能进的。” “好!好!好!” 到了家,钟楚先被赶着去洗澡,后又被拉着去吃饭。钟母一会怕他饿着一会怕他待会积食,纠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钟父连忙拉着她,才让老妻找到了主心骨。 钟楚勾了勾唇角,眼中带了笑。 第16章 才子佳人 过了几日,钟楚接到几个熟识秀才的帖子,邀他次日去会才楼一聚。 钟楚应邀而至,和他一同拜宋先生为师的唐牟早就带着几个青年才俊坐在临街的位置上等着。见着钟楚来了,叫了一声“子渊兄来了”。 钟楚莞尔,唐牟先拜师,理论上他应该叫唐牟一声师兄。奈何唐牟比他小半个月,这人脸皮厚实,开始“子渊兄”“子渊兄”地叫。 “宏远兄!”钟楚回了一礼,揶揄的看着唐牟。 唐牟一哽,抬头望天不说话。 几个围着他的人和钟楚熟识的纷纷上前打招呼,不熟的坐着不动。 文人有文人的傲骨,琼州这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钟楚名不见声不显,面对这样的小角色,他们还不屑于去打交道。 和几人打过招呼,唐牟拉着钟楚坐到他跟前,小小声的询问:“不出几日就放榜了,你可有把握。” 钟楚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看隔壁。 隔壁坐着几个粗衣抹布的中年人,跟在林如海身边的日子他知道那几人看着不显,实际上身上带着官威。 出门在外还是要谨言慎行,隔墙有耳,你不知道你今天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的话,明天会不会传到别人耳边。 唐牟意会,转了话题,说到百花楼新来的花魁娘子。几个人都是半大的少年郎,又都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说着说着有人提出不若去百花楼看一看花魁娘子,若是有幸一亲芳泽…… 钟楚的脸都黑了下来,要是钟父钟母知道他去逛花楼,会被混合双打。 最终钟楚还是被拉去了百花楼,新来的花魁娘子他们没见到,不过一人身边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小娘子。 几人搂着穿着清凉的小娘子,说着荤段子。 钟楚把玩着小酒杯,也不多喝,坐在他身旁的小娘子刚把手放到他盘起来的腿上,被他不动声色的挪开。多来几次,小娘子也知道他无意,转而认真的给他倒酒布菜。 “宏远兄此次可有把握夺得榜首?”坐在唐牟右手边的欧阳兰吞下嘴里嚼着的花生米,一边跟着小花娘眉来眼去一边随意的问。 “榜首不敢当,前三十却是有把握的。要说榜首,应该是南兄把握比较大,我们琼州的大才子,榜首舍他其谁?”唐牟不明着回答他的话,说了个大概,又把帽子递到南飞雁的头上。 钟楚名声不显,家世不显,每次考试后都是规规矩矩的甲子第八名,和拿了两次甲子第一的南飞雁、甲子第二、三徘徊又是琼州首富之子的唐牟来说,真的不够看。若不是唐牟皮厚拉着他又有宋先生那层关系,钟楚估计跟着另一批人来往,挤不进唐牟所在的圈子。 几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吹捧,除了唐牟偶尔顾着钟楚也没人注意到他,他就黑着脸(本身皮肤黑)看着他们。 欧阳兰是琼州县令的小儿子,有个哥哥在京都任职,姐夫是知府,嫂子娘家是京都有名的人家。至于南飞雁,和钟楚一样是寒门学子,不过南飞雁脑子灵光,每次试后都是榜首,一跃成为了琼州考子之首。 至于其他的人,要么是和几人家世差不多的,要么就是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不提也罢。 “子渊兄前几次都是甲子第八,这次若是再是甲子第八,我们可就不叫你子渊兄,而该改口叫你“八兄”了。” 钟楚内心“呵呵”,八兄,怎么不直接叫八哥得了。 他端起酒杯,向说话人举杯,一副不敢当的模样。那人看着没意思,又转头跟身边的人海况。 “阿楚,你这话也太少了吧。惜字如金难道能变出黄金来不成?”唐牟暗搓搓的和钟楚咬耳朵,不在理会那些个公子哥。 “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钟楚回了他一个字。 唐牟内心受到来自好友的万箭穿心伤害,俯案装苦。 几人又喝了一刻钟,突听楼下吵吵嚷嚷的。唐牟是个爱热闹的,一听到动静就让人下去问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下去的小厮回来回话,说是楼下有个姑娘被家人捆来要卖了,她醒过来不愿意,哭哭啼啼的,楼下聚了一群人看热闹。 唐牟一听这还了得,起身就想往外走,却一把被钟楚拉住。 “楚喝多了,该回去了,在此告辞,多谢各位今日款待。” 唐牟还想偷溜,却被钟楚死死拽着。 今日虽说是唐牟做东,但好话谁都爱听,何况唐牟本人不提,大家也顺着这个情,纷纷和他道别。南飞雁却被欧阳兰拉着去看热闹,不过一会,整个客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阿楚,你说说你,不让我去看热闹就算了。又说走,现在又在这待着。” “去楼下看了什么事,别让人看见,待会回来说。”钟楚不理会他,只吩咐了唐牟的小厮下去看看。小厮不解,询问的看看唐牟。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事。”踢了椅子小脚,愤愤的坐了下来。看热闹而已嘛,说不定还能来个英雄救美,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唐牟搞不懂钟楚顾忌什么,却也乖乖的坐着没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唐牟坐不住,挪来挪去,一会站起来走两步一会又坐下来。抓耳挠腮跟个猴子似的,闲不住。 “那个姑娘是家中长女,底下还有三个弟弟,爹娘日子实在没办法,想着把她卖了。”下楼的小厮去而复返。 卖女儿,还把女儿卖进青楼楚馆,这可不像日子困难,倒是像有仇。 难怪人家姑娘不愿意,好好的良家女儿,一下子从良籍变贱籍。 “主要是,那个姑娘是南秀才的表妹。南秀才下去一看到那个姑娘,脸都青了。” 唐牟瞪大了眼睛,一件佩服的看着钟楚。南飞雁看着豁达,实则最记仇,这刚才他要是下去看热闹,一不下心又做了点事…… “后来南秀才和欧阳大爷借了三十两银子,给了他表妹的父母,这事才过了。”小厮继续说道:“听说那家夫妻才拿了楼里的十辆银子,接了南秀才的三十两,也不管那姑娘,自顾自的走了,最后还是南秀才把人带走的。” 饮尽杯中酒,钟楚站了起来。 “走吧,回家。” 第17章 钟家陆鸣 “阿楚,你是如何得知那事会和南飞雁有关的?!”唐牟好奇的不得了,一个劲的询问,人就差挂钟楚身上。 钟楚不爱看热闹他是知道,但是不爱看热闹和不看热闹却让人打听这事,最主要的是他让小厮别让人看到。 这就有意思了,钟楚就像有先见之明一样。今日这事若是被他撞上,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出发点是好,但参与天南飞雁狼狈事件,以后官场上会不会被穿小鞋未可知。 就算这次他或者南飞雁有一个人名落孙山,除非有人暗箱操作,否则以后不可能一直名落孙山。且以南飞雁的才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我不知。”钟楚懒得理会唐牟的脑补,唐牟这人除了爱看热闹热心肠,还有一个毛病就是爱脑补。 一件简单的事他能想到两千年以后,上次唐牟还问钟楚有没有设想过两千年以后的世界。人们是怎么出行?皇室还存不存在?还用不用科举……钟楚被他问烦了,就闭门谢客。 唐牟这人有毅力,每天就蹲在钟家等钟楚,谁叫钟楚愿意听他说那些事呢,其他人听他说还以为他得了癔症。 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钟家,钟楚进了门,默默看了毫无自觉跟着他进门的唐牟,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哪里来哪里去。 唐牟毫无所觉,热情的和钟父打了招呼,又跑到钟母跟前撒娇,看着他倒想钟家夫妇的儿子,而钟楚是个客人。 钟母被唐牟哄的笑一直没停过,钟楚无奈的跑回书房,即使没有他,唐牟这个嘴精能自导自演三天三夜不带停顿的。 刚坐下,小厮云大就把一封信拿进来。 钟楚接过一看,京城来的,不用想肯定是黛玉那来的。 结果原本因为收到黛玉信件的喜悦劲还没过呢,看着字里行间的意思,钟楚眉头都快要皱成团了。 雪莺来信大概意思是黛玉去贾府不是走的正门而是西角门,钟楚冷笑着,又不是宫门,还不让外孙女过了。二是就是宝玉还是如书里一般摔玉,不过被白云妈妈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不然又是一顿是非,钟楚稍感安慰。看到信里说到老太君让黛玉和宝玉一起住碧纱橱,钟楚整张脸是又黑又冷。这老太太,竟然是一点都不顾及黛玉的名声! 还有就是宝玉竟然给黛玉取字,林如海健在,黛玉才丁点大呢,宝玉也不是黛玉的丈夫,这是咒林如海早点去死嘛?! 钟楚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得去京城把黛玉接回来。 自己在书房生了会闷气,练了会字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一会又被唐牟的大嗓门嚷嚷的,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阿楚,快来看,伯父说陆兄刚从山上抓来的小狐狸。” 陆兄姓陆名鸣,是山上的猎户,从小吃的百家饭,后来长居钟家,认钟父钟母为异父异母。钟家夫妇送他上了几年学,他自己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不愿意再去私塾。成年后他离开钟家自立门户,住到山上的竹屋。钟楚跟着他上山打猎,河里掏鱼,越来越黑,越来越壮实。 陆鸣挠头,对着走出来的钟楚憨笑。 他这次来是因为钟母给他相看了一户人家的姑娘,两家人约了让双方先见一见,八字合了在看对眼了,这好事不就将近了嘛。 陆鸣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一岁别人都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他还光棍一条。 钟母也想着给他找个贴心人,不要一个人苦闷在山上,跟个和尚一样。 这不,之前一直给他相看人家,有了眉目了才开始给钟楚物色。 陆鸣虽然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但胜似亲儿子。 陆鸣这人倔,当初钟父钟母苦苦挽留,他也不愿意就在钟家,钟母时时让人送了银两和东西上山给他,他打了猎也会把猎物送一部分家里来。 久了钟家夫妇也不强求,只盼望他能好好的,以后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等他们百年后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陆鸣送来的小狐狸纯白色,小眼睛怯怯的看着周围的人,被唐牟拿手戳一下,它瑟瑟发抖又龇着牙朝唐牟凶狠的叫唤。 “小东西可好玩了。”唐牟玩得不亦乐乎,陆鸣站在旁边预防他被狐狸攻击。 唐牟玩了一会,看钟楚现在旁边和陆鸣说话不搭理他,觉着没意思,站起来,结果蹲久了腿麻,又差点摔倒。幸好陆鸣虽然和钟楚聊天,却也分心关注他,手脚麻利的扶住人,不让他倒下去。 陆鸣和钟楚兄弟俩一个样,高高壮壮的。钟楚脸黑但面貌英俊,陆鸣看着憨厚实则五官棱角分明,仔细看会发现他很是具有攻击性。 唐牟早就对两兄弟比常人高出一个多头的身高麻木了,抖抖腿伸伸腰,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勾着陆鸣的手拉着人就开口道:“陆哥哥,把这小狐狸送我吧,反正钟楚不喜欢。我一开口,伯母就给我了。” 陆鸣挠挠头,并不直接答应他,只是看看坐在不远处的钟家夫妇。 唐牟这个人精,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想法,赶紧弃了陆鸣奔向二老的怀抱,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小狐狸是陆鸣送来的,他本意是送给钟母平时解解闷,没成想唐牟看上了,还开口要。陆鸣为难,钟母却不为难,等唐牟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她才假装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唐牟跟个小孩子终于得到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的跳起来,后又像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低下头。 钟楚看着他那副模样,摸摸鼻子,又回书房练字去。至于唐牟,他转而缠着陆鸣,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 陆鸣也不恼他,耐心的听他说些不着调的话。 丫鬟在钟母耳边低语一阵,钟母才对着陆鸣开口说:“阿鸣,梁家人来了。” 梁家姑娘梁小玉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同样是农村人,却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模样,看着面相就是温厚贤惠样。 唐牟厚着脸皮亦步亦趋跟着陆鸣,把人家小姑娘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小姑娘被他看的红了脸,又不服输的把他也从头看到脚,眼神含羞带怯的看着陆鸣。 陆鸣瞧着满意,古铜色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晕。跟着小姑娘对视了一会,才呐呐的说了一句:“我、我送小玉姑娘回去。” 梁家父母看着陆鸣是越看越满意,会打猎,能赚钱,模样端正,配自家女儿绰绰有余。 双方家长说笑着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唐牟还想着垂死挣扎,却被钟母拉着走出了客厅。 梁小玉就那么站着,陆鸣不说话她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想到在自己面前站着的男子是自己未来的相公,就先羞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话头。 陆鸣只是仔细打量小姑娘的眼神,没有厌恶或者恐惧,心下安定,木木的说:“我会对你好的。” 别人看着高于自己的陆鸣会有畏惧和压迫感,梁小玉被他看着倒觉着安心,脚落到实处。 “我也会对你好的。”梁小玉主动握上陆鸣的手,见对方没推开她,胆子又大了一些,竟然拉着陆鸣的衣领让他低下头。 陆鸣不解,依然照做,刚低下头,梁小玉软软的唇瓣就在他的脸颊上一碰即离。 陆鸣脸色爆红,梁小玉拉住他不让他跑。陆鸣也没想跑,感叹于梁小玉的胆大妄为,又隐隐带着开心,傻愣愣的看着梁小玉。 “快让人到我家来提亲。” “好。” 这边唐牟被钟母拉了出去,又不想回家,问了下人,转身跑书房骚扰钟楚。 钟楚不理会他,只一心练着字。 唐牟拿手指在他跟前来回摇晃,被他无视。 又拿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捣乱,又被无视。 继续上蹿下跳寻找存在感,依然被无视。 唐牟怒了,直接夺了他手中的毛笔,把宣纸抽出来。钟楚疑惑的看着他,他自己反而羞愧的低下头。 “宏远,你思春了。” 唐牟听了钟楚这话,恼羞成怒,愤愤的拉着脸不说话。 “该让你娘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看着唐牟没有发怒的征兆,钟楚才继续说道:“乡试一过,我们必定赶赴京城。” 京城多贵女,榜下捉婿自古有之,若是唐牟高中,又被贵人看中,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也不是不可能。 就怕他心中有所爱,违逆那些高官,对方恼羞成怒,唐家区区一个商贾之户,怎么可能护得住他。 “我娘说等我赴京归来,若是有幸高中,只怕娶的不能是心仪之人。”唐牟突然有些颓废,今日看着陆鸣和梁小玉的互动,他心生羡慕。 钟楚抬头仔细观察唐牟,悠哉的说道:“你现今既无心仪之人,他日迎娶之人自然就是你的心上人。” 唐牟莞尔,他爹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在一起,他的未来一半,自然也能像父母一样恩爱相随。 想通了这点,唐牟就想拉着钟楚去听墙角,奈何钟楚稳如泰山,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不能撼动分毫。 唐牟实在是被打击的没了脾气,和钟楚约定了放榜后百花楼继续聚一聚,才没骨气的跟着来接他的轿子回去。 第18章 钟氏一族 到了放榜的日子,钟家早早就派了人在府衙门前守着,钟楚没什么担心的,一切顺其自然。 他有把握肯定榜上有名,至于名次并没有那么重要。钟家夫妇并不需要他一定要超越众人居于榜首,林如海也没有要求他必须拿下榜首否则埋没他的名声。 状元及第,可不是谁都能有那样的风采。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现在拥有的一切,足够他为以后慢慢打算。 “老爷!太太!大爷!中了!中了!”前去看放榜的下人回来,跑到钟家夫妇跟前道喜领赏。 “好好,我儿高中,大喜,让人去告诉我本家族老宗亲,我儿高中,不日摆了宴席邀众人前来饮宴。”钟父脸上藏不住的喜色,哈哈大笑不止。 钟母看着他疯魔,又急急的问道:“是在甲还是乙?是在第几名?” “回太太的话,大爷是在甲子第八!” 钟母大喜,前日才收了林如海的来信,想着等了今日放榜了在告诉钟楚好来个双喜临门,结果和自己预料般,哪能不欢喜。 拉着已经找不着北的钟父,往小书房走去。 早已有下人来告知了钟楚放榜的事,中举是预料之中,只是依然甲子第八让他有些意外。 “阿楚。”儿子泰然自若的模样感染了钟家夫妇,因为中榜而欢呼雀跃的心终于平静了些。“今日中榜是大喜,娘还有一件喜事与你说。” 钟楚疑惑,还有什么喜事值当他爹娘亲自跑一趟?鸣哥择日成婚他知道,钟家今年铺子收成比去年多了三四倍他也知道……难道是他娘老树开花,给他来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钟楚战战巍巍小心翼翼的看他娘眼色。 “娘、娘……若是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以后会为他准备一份家产或者嫁妆……” “说什么傻话!”钟家夫妇被他的话气乐,不过今日实在是不想和这皮孩子计较这些。 “是你师傅林老爷来信了,他同意了你爹和他提的事儿。” 他师傅同意了什么事让二老这么开心?! “让你和黛玉定亲。” 啥? 钟楚被震的一脸懵逼,黛玉才多大?!六岁!!!他多大,十六岁,两人整整差了十年!况且他一直把黛玉当妹妹! “爹、娘,这、这不合适!”他结结巴巴的道。 钟母才不管合不合适的,黛玉身份高,性格也讨喜,他们两家人也算知根知底。他儿子娶黛玉,还是高攀了呢。 “妹妹她还小……”中楚垂死挣扎,他怎么着也不可能对一个六岁的小娃娃有男女之情啊。古代又不是现代,定了亲以后不想结婚分开了双方不会有太大影响,以后若是黛玉心有所属,一旦退亲,黛玉势必会被世人所诟病。 钟楚越想越觉着不妥,还想着努力说服自家爹娘,然两夫妻可没有他心里的焦虑,欢天喜地的出去告知亲朋好友钟楚中举一事。至于亲事,确实如钟楚所言,黛玉还小,这事他们两家人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广而告之。 钟楚这回是真焉了,修书了一封去京城。让雪莺她们照顾好黛玉,特别要提防宝玉。家里的姐姐妹妹若是心地好,可与之亲近亲近。他不日就进京赶考,到时会去看望黛玉。 又修书给林如海告知自己中榜一事,让他不要太过劳累,政务繁忙但也要保重身体。想了想,钟楚在信里又提到黛玉在贾府遇到的事,并说师傅还有两年就回京赴任,是否需要人提前回京购买田产,他这边可代办。 钟楚在这边心烦意乱呢,钟家为数不多的下人可不知他的所思所想。 大家心内欢喜,以后他们家就是官宦人家,个个洋溢着喜悦,干活都勤快了许多。 钟家夫妇是少有的都识字的农家夫妇,走运后每年捐钱给族里买祭田,修宗庙。虽然不多,但也是在族长跟前挂了名。 钟氏一族世代务农,多有闲钱会培养读书人。奈何上两代人只一位祖爷爷考了秀才。没想隔了一代,出了钟楚这么个举人老爷,那下一代,状元老爷也是指日可待。 一听到钟楚中举,族长并几个族老紧急开了个会,只要钟楚以后不做忘恩负义之事,在此之前钟氏一族所有资源都会先偏向他。 钟家本宅位于钟家村,钟家设宴考虑到本家人多,先在城里的宅子办一边,隔日在老宅办一场。 城里来人不外乎钟楚的同窗,钟父生意上的伙伴,铺子的管事掌柜,还有钟母结交上的妇人女眷和左邻右舍。再有就是府台大人派人送了些笔墨纸砚,听说南飞雁今日也设宴,府台大人给他送的白银五十两,笔墨纸砚若干。还有就是本家族长和几个族老带着几个得力的小辈来震场。 族长和钟父他们照顾大老爷们,唐牟和陆鸣自发的招呼同辈的男丁,梁小玉也来跟着钟母招待女眷。 几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钟楚最是悠闲,被几个同窗围绕着笑闹起哄。 和着同窗喝了一会,他站起来向长辈们敬酒,又和同辈你来我往的相互恭维着又喝了许多。 众宾客看着他并不高高在上反而好相处,又结伴或单独来向他进酒,钟楚或回一杯或回三杯,越来越多的酒精让他身体跟着晕乎乎的,脑袋却很是清醒。 坚持着把所有宾客一一送出门,钟楚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就睡。 钟楚可说千杯不醉,喝再多脑子也是清醒的记得喝酒时发生的事,时刻提醒自己还未到安全的地方不能倒下,真到了自己屋里,又不唐突显眼了,才安然入睡。 唐牟早就醉的被人扶着去了客房,丫鬟端了醒酒汤给他灌下去,没一他打鼾声震耳欲聋。 钟父高兴,拉着钟母说个不停,钟母边由着他絮絮叨叨,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又吩咐丫鬟婆子收拾残局。 陆鸣还能清醒的把梁小玉送到家门口,又被梁家夫妇拉着说了会话,喝了梁小玉亲自煮的醒酒汤,才美滋滋的回了自己的家。 陆鸣本来住山上,但钟母说了娶了媳妇总不能让媳妇和他住山里,不太安全。故在钟家村给他盖了一座房子,陆鸣原本还不想收,即使收也是他出钱买,钟母一哭,说陆鸣从未把他们当家人,不然哪能说出两家话来,且陆鸣是他们的儿子,就一个房子和几个铺子的家产,他们还是给得起。 陆鸣无奈收下房子,铺子说什么都不收,钟母又闹,说他不孝顺,长者赐怎敢辞。陆鸣被说的无话可说,也知钟家夫妇是真心疼爱自己,不想太过生分让他们心寒,只能把铺子也收下。钟家夫妇满意了,陆鸣对钟家夫妇更是孝顺。 之前钟楚在姑苏,陆鸣一有空就往钟家跑,等钟楚回来,他才抽了空去山上采些他早就标记好的好东西。 到了家,陆鸣拿出采到的百年灵芝,等着后日钟家本宅宴会在送过去。 钟家本宅设宴更是热闹,和之前的客客气气不同,大家乡里乡亲的相互熟识,热热闹闹的闹了一场。钟楚又被长辈小辈花式灌酒,晕乎乎的只能装憨憨。 陆鸣今日帮钟楚挡了很多酒,他倒好,面色不显,走起路来也是稳稳当当,若不是酒气冲天都看不出喝了酒。 族长扬眉吐气,钟楚是他们看着长大,得了势也没有心高气傲看不起本家人,这人一轻松喜悦,就容易上头。这不,他被几个钟家小辈轮流背着送回去了。 “钟家真是双喜临门啊,下个月陆鸣这孩子成亲,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抱上大孙子了。”钟大伯拍着钟父的肩膀,不无艳羡的由衷说到。 钟大伯是本家的大伯,上有一个哥哥,早些年饥荒饿死了,后来他娘受不住打击跟着去了。只剩下他爹和他,没两年他爹娶了新妇有了新娘,又给他生了个弟弟。继母待他不冷不热,等他一成年就把人给分出去,后来钟大伯通过自己努力娶了一个媳妇,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可惜他儿子现在二十好几了,不愿意成亲。 不成亲哪来的孙子孙女,钟大伯愁的呀,头发都要白了。 “我们都不住村里,那还有又犟,以后还需要你们多看顾他们小两口,”钟父回道。 “小阳他只是还没看对眼的,你也别急,年轻人嘛,缘分来了自然而然就成了。我们阿楚估计也要等到二五二六才会成亲呢。”钟父知道钟大伯的心病,只能这么安慰着。 钟大伯也不好在别人大喜的日子里唉声叹气,苦笑着摇摇头,跟着自家婆娘家去。 一家人又在本宅住了几天才回城里去,钟母要忙活陆鸣的婚事,钟父不愿让她太劳累跟前跟后的打下手。 钟楚又被唐牟和几个同窗拉着,整日里游山玩水逗猫遛狗,俨然一个纨绔子弟。 第19章 鸣玉成亲 就在钟楚每日荒度时光中,陆鸣和梁小玉成亲的日子到了。 钟楚提前一天从唐家借了马车和马匹,在这日和唐牟还有本家几个兄弟一起跟着陆鸣,骑上高头大马,架着装饰一新的马车去迎接新娘。 几人除了唐牟都不会骑马,今日不出丑还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一直练习。 一路敲锣打鼓去往梁家村,两家离的不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准备到的时候喜娘让人放了炮竹,提醒梁家人陆家接亲队伍到了。 梁家并没有人为难他们,欢欢喜喜的迎接了准姑爷和姑爷的亲朋好友。 长子梁平背了梁小玉出来,陆鸣接过她扶着上了马车,梁母在门口远远看着,红了眼。 “岳父岳母,舅兄,我陆鸣一定会好好珍惜小玉,她若是想娘家了可以随时回来,到时还要让你们多担待。”陆鸣难得说了这么一句长话,梁小玉在马车里听着心中甜蜜。 梁父梁母连连点头,梁平也笑着看着陆鸣。 “吉利时到,起轿!”随着喜娘一声报时,喜乐奏起。陆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钟楚和唐牟一左一右护着马车,身后跟着乐队和抬着六十八抬嫁妆的队伍。 喜娘坐在车夫旁边,眼中的笑从没停过。 “新娘子来了!” 人群中不知人是谁叫了一声。 钟父钟母在陆宅招呼众亲朋好友,等迎亲队一回来,就被陆鸣叫的人拉到高堂的位置坐着,两人也不推辞,笑呵呵等着陆鸣夫妻给自己磕头。 “一拜天地!”喜公扯着嗓子高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随着一声“礼成”,陆鸣牵着红绸另一头的梁小玉,去了两人的新房。 陆鸣的房子虽是二进的小院,但村里办喜事除了村长和长辈一桌外并不讲究男女分桌,大家看着位置坐,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 厨房里掌勺的宴师有条不紊的令下人把一盘盘大菜端上去。 第一道是大块的扣肉,皮软肉苏。第二道粉蒸肉,精选的五花肉果上玉米粉蒸一个时辰,肥而不腻。第三道烤鸭,外焦里嫩。第四道,白灼虾,清爽可口。第五道,白切肉,口感喜嫩。第六道,炖大骨。第七道,白切鸡。第八道,油包肝。最后粉条炖白菜和木耳炒莴笋两道素菜一起上。 八荤两素,十道菜,意寓十全十美。 大家吃着开心,好话不要钱的说。一会赞美陆鸣娶了这么个贤惠标志的媳妇,一会赞钟家夫妇心地善良,一会又夸钟楚少年英才。还有人夸陆鸣的宅子宽敞透亮,下人们手脚麻利。最后一致赞美这喜宴办的好,菜品大气。 钟父钟母笑的合不拢嘴。 新郎官久不出现,大家都心照不宣。长辈吃了饭喝了些酒就都回家了。就剩下同辈的兄弟,轮番酒水轰炸钟楚唐牟。至于闹洞房什么的,人家小夫妻这会估计真亲热呢,他们才不去看,要长针眼的。 参加喜宴的妇人媳妇借着这劲头,能喝的也跟着钟母喝了一杯,钟母不胜酒力,没一会就觉得醉了。钟父时刻关注钟母,哪里不知道她醉,让婆子赶紧把人送去休息。 钟母一走,女眷们也陆续走了。 下人们吃了饭收拾了残局后回了钟家,钟楚带了人亲自把唐牟送回去顺便马匹和车辆归还。 唐牟喝醉了酒跟只泥鳅一样,浑身软绵绵又滑不溜秋的。一会要掀车帘一会要出车门,钟楚干脆拿了布条把人捆成粽子,他才安分下来。 送完唐牟,钟楚酒醒的差不多了,此时小厮带着给钟楚送信的林风进来,等钟楚看完信后林风才说:“老爷接到您的信后第二日就和夫人准备了相应事物,派小的送来给您。” 说着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钟楚接过来刚打开信封一看,又默默封上。 “辛苦了,舟车劳顿,下去休息吧。” 林如海给钟楚带来的除了对贾府众人对待黛玉态度的看法外还有十万两银票,钟楚除了感叹师父有钱外,又觉得当巡盐御史确实是个肥缺,怪不得那么多人挣破了脑袋都想顶那个位置。 把信件一把烧了,钟楚才把银票放到床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小格子里。 钟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或者被上头盯上的人家,不会有暗卫什么查探,钟楚一点都不担心有人发现把银票偷走。 这些钱是林如海托他以他的名字在京城买宅子用的,买了宅子让黛玉先住进去。 钟楚也觉得黛玉住外边也好,未来两年他都会在京城,万一金榜题名,留在京城熬资历,等林如海回京了在外放做些政绩。 他这身体年纪还小,脚踏实地打好基础,才能走的更远更稳。 想想黛玉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小未婚妻,钟楚还是有些尴尬,不过自己等黛玉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在让林如海来退亲。有了黛玉挡着,钟父钟母也不会一直催促他结婚,虽然有利用黛玉的嫌疑,但现在让他娶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子,他宁愿自己是天阉。 钟楚觉得他又不是古人,到了二十五、六岁结婚才正常。 钟楚这会有些乏了,本想着躺到床上闭目养神,没成想一会竟睡了过去。 等天都黑透了,钟父钟母从陆家回来,听说钟楚一觉睡到天黑,让人把他叫起来用了饭。 晚上宵禁,也没有夜生活。 天一黑下人就把油灯点起来,钟家主屋被灯光照的亮堂堂的,下人们都安安静静站在角落不吱声,只钟母泪眼朦胧的看着钟楚。 “娘,您这是做什么!”钟楚头疼,他对于钟母突然而来的情绪莫名其妙。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确实是如此! “我儿过两日就去京城了,为娘舍不得你。”钟母抹了抹眼泪,钟父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 钟楚无言,扯了扯嘴角。 “不若爹娘同我一起去京城,爹不是说有个结拜兄弟在京城,这次刚好去见见他。娘是京城人氏,这远嫁多年,趁着这次回去探亲。” “还是我儿子深得我心。”钟母破涕为笑,拉着钟楚的手,哪里还有什么眼泪。 钟楚内心“呵呵”,又跟着钟父钟母话了会家常,这一天才算真正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小可爱提醒“师傅”和“师父”听着不一样,所以改了 第20章 别扭 第二日陆鸣带了梁小玉来给钟家二老磕头,钟父钟母接了媳妇茶,乐呵呵的喝了一大口,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了他们。 钟母又特意给了梁小玉一个金手镯,农家人认金认银不识玉,给玉手镯万一有些急用,不懂玉被人坑骗的可能性非常大,金子呢就明码标价。 一家人和和气气吃了个午饭,期间钟父告诉陆鸣他们一家要一起进京的事,问陆鸣要不要带着梁小玉一起去,陆鸣沉默会后摇了摇头。 虽然舍不得义父义母,两人新婚燕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去了京城没有收入来源,只会拖累钟家人。他还是留在琼州,多打猎赚钱,以防有个万一。 陆鸣不愿意,钟家人也不强求,等陆鸣带了梁小玉回去,钟母禁着下人把行礼赶紧收拾出来。 夏季的衣物和冬季的衣服,还有珠宝首饰都要带走,田产铺子的地契都收起来带走。今年的帐还没结,推后一日出发,明日让管事的来结账。至于田产租子,有族里看着他们也不会吃亏。 钟楚的一应行礼早就准备妥当,钟母收拾完才发现两夫妻的东西比钟楚的多了七八个箱笼。钟楚两箱笼书籍,一箱笼笔墨纸砚和两箱四季的衣物。 钟楚之前和唐牟商量了一起坐府城为赴京考子准备的大船,现在多了钟家夫妇,他亲自去联系了一艘大船,又派人告知唐牟此事,唐牟一听,哪里还愿意自己坐府城的大船,死皮赖脸的让钟楚带他一个。 赴京的考子多,但大部分考子乘坐大船,只找不到租借随行的船只,钟楚幸运的租到了最后一艘。 到了日子,一家人早早就拿了行礼搬上船只。 因着要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土地,钟父难免有些不舍,抬头看妻儿一眼又觉得心安。这片土地养育了他,然有妻子和儿子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钟母明白钟父的想法,站在他身旁温柔的微笑。 钟楚看着父母,脸色柔和。 上辈子他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幸福。直到他大一那年父亲突然离世,母亲悲痛于父亲的离开,坚持等到他大学毕业领了第一份工资后撒手人寰。 后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过关斩将坐上了那个位置,一朝穿越进红楼的世界,睁开眼睛听到耳边钟父钟母疼惜怜爱的声音。 等初生婴儿看不清世界的尴尬期过去,再次清晰的看清这个世界,他惊觉钟父钟母竟与他现代的父母长的一模一样。 钟楚坚信钟父钟母就是他上一世的父母,他们和他上一世的父母般,对他爱护有加。既对他望子成龙又不会给予他过多压力,而是耐心教导,即使他并不优秀,在他们心中,他依然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纵使上辈子他们相继离他而去,那也是他们爱着彼此。 这辈子能够在做他们的儿子,钟楚内心万分感激,只加倍的对父母好,弥补上辈子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沉痛结局。 所以当钟父钟母对他说黛玉是他的小媳妇时,他虽然把黛玉当妹妹却也不会过分抵触,黛玉还有十年才会长成这个时代该出嫁的年纪,十年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阿楚!”钟楚的思绪被唐牟的大嗓门给打断。 唐牟穿着一身骚包的玫红蚕丝长袍,手中扇子一刻不停地扇着风。 “小牟来了,你和阿楚聊着,我和你钟伯父再去歇会。”今日钟母起的早,这会太阳已经出了地平线,有些晒人了,她觉着有些困顿。钟父一听爱妻累了,哪还有心思伤春悲秋,扶着人就走了。 唐牟今日特地穿了他母亲给他做的新衣裳,玫红的蚕丝可是非常难得,夏日穿着凉爽透气。 钟楚不关注他的衣着,懒懒睨了他一眼,转身进了船舱。 唐牟尴尬的把扇子摇的更快,站了一会实在是没人欣赏他的风姿,又烈日灼心。 他气呼呼的跑进钟楚的舱房,看着钟楚闭目养神,他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瞪了钟楚一眼,对方无动于衷。又瞪了一眼,钟楚依然闭目不理会他,他才觉着没趣,直接瘫到床上,呼呼大睡。 等听到身旁浅浅的呼噜声,钟楚才睁开眼睛,起身走了出去。 船上的生活一如既往的枯燥无味,钟楚之前经历过一次,有了准备。唐牟一开始兴高采烈,到了后边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钟父钟母也是没精打采,整日除了早晚出船舱透透气,其他时候都窝在船舱里。 唐牟钓了几天鱼,鱼没见一条,河草捞了一推又扔回河里。 实在闲的发慌就来骚扰钟楚,钟楚烦了把人打了一顿才消停。 唐牟被揍了一顿后羞的不愿见人,他一出船舱下人嘴上不敢说,但看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唐牟被看的心浮气躁,咽不下被打这口气,气上头来要找钟楚单挑。 钟母一边气钟楚对他痛下打手,又心疼唐牟被打的屁股开花。她也不劝了,任着两人闹。 “不过是拍了两下,谁想你身娇肉嫩。”钟楚把最后一页纸合上,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是拍了两下,又红又肿的这是拍了两下?!”唐牟气急,掐着钟楚的衣领咬牙切齿。 “那让我看看,真如你所说,你可把我打回来。” “钟楚,你这个混蛋!”唐牟这会真气的头顶冒烟了,钟楚这不是欺负人嘛,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打得过皮粗肉厚的他!!!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钟楚打回来的,若是打不回来,他跟钟楚姓!! 唐牟气鼓鼓的来气呼呼的去,钟楚看他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由着他胡闹。 唐牟单方面和钟楚冷战安分了几日,实在憋不住,磨磨蹭蹭的钟楚走到哪他跟到哪。 “宏远兄有何事?”钟楚正儿八经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几日唐牟思来想去没个章程,骂也骂了,状也告了,打又打不过,他总不能真改了名叫钟牟。又被钟母温柔的安慰和无差别对待了几日,他自己先绷不住跑来和钟楚和好。结果人家根本不把他的气当一回事,当他小孩子闹别扭呢。 “我们和好了。” “是,我们和好了。” 钟父钟母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谈话,欣慰的笑了。 两人闹了几日别扭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和好,大家都开心。 又行了几日,在大家在船上待的快发霉的时候,船管事告诉他们,再过半个时辰船只靠岸补给物资。 停靠的小镇迎来送往过往货商和旅人,物资丰富。兴许能在镇上掏到一些宝贝。 唐牟听了兴致勃勃,站在船头等着靠岸。 等船靠了岸,他携了钟父钟母和钟楚,四个人并三个小厮一个丫鬟去了最热闹的街市。 新鲜出炉的海鲜饼,制作精美的银饰和绒花,颜色鲜艳质地舒适的布匹,还有躺在墙角屋檐惬意入睡的猫狗,无一预示着这个小镇的安定繁荣。 钟楚和钟父在后边跟着,钟母和唐牟在前面一边看一边讨论东西的制作和购买价值。 等几人再回到船上时,手上都是大包小包。 一个时辰,体力惊人的钟楚觉得自己累的不想动,钟父坐下大口大口的喝水。两父子都是麻木的看着钟母唐牟继续兴高采烈的拆着那些礼盒。 钟楚摩擦着自己怀里的小纸盒,麻木着任钟母拿着鲜艳的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划。 女人一旦逛街战斗力直接爆表,而能和女人有共同话题一起逛街的男人更是不容小觑。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因为昨天没更!从明天开始尽力努力日更3000字?! 第21章 林妹妹想出府 这日吃了饭后,大家围着老太太说这话逗她开心,差不多了黛玉才起身对贾老太太说:“祖母,明日孙女想出门。” “女孩儿家的,不好多抛头露面。”贾老太太吃了些茶末,儿孙绕膝心情正好呢。“不过你来了京城呀一直没出过门,你年纪小贪玩也实属正常,出去看看也无不可。不过你连二哥哥公办去了,等他回来让她带你们姐妹几个一起去,那才热闹好玩。” 黛玉垂头,淡淡的说道:“明日是去拜访爹爹学生的母亲,并非玩耍。祖母疼我,明日让门房给我套个车,我带了丫鬟婆子……” 黛玉自来了贾府后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句话。明日实际上是去码头接钟楚一家,虽在贾府住了小半年,但这里始终不是她的家,倒是钟家夫妇和钟楚,和她更亲近。这小半年除了她爹爹和太太,钟母也时常使人送了些首饰布匹,别人问起,彩云妈妈只说是林如海送的。 宝玉一直想和黛玉说话亲近拉近关系,每次都被彩云白云两位妈妈挡了去,雪莺又时刻跟在黛玉身边。这次好不容易有帮上忙的,哪里还等黛玉开口。 “祖母,您就依了林妹妹罢。”宝玉直勾勾看着黛玉,扭头和贾老太太撒娇。 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撒娇,贾老太太哪里有不应的,摸着宝玉的头,笑眯眯道:“好好,都依你,都依。” 黛玉和迎春关系融洽,两人住的近,黛玉性情又讨人喜欢,迎春也爱和她说话。这会她只安静看着,见了老太太点头,朝着黛玉羡慕的笑了笑。 黛玉奇怪的看她一眼,出门不是什么大事,她在姑苏经常跟着钟楚出门,春日偶尔也会跟着林如海出门踏青,怎么迎春妹妹一副能出门是一副了不得的事样儿。 黛玉却是不知道,贾老太太虽然宠着府里的姐姐妹妹,除了元春入了宫外,其他姐妹都几乎没出过门。整日里不是赏花就跟着女先生学习,老太太虽嘴上说女孩子不用读多书,却是请了先生教她们习文断字的,不然她们怎么可能会吟诗作对握笔写字! 倒是保龄侯府的史大小姐史湘云,常能出门,这也得益于她很得老太太欢心,经常到贾府小住。 “姑奶奶真真是呀最疼爱林妹妹,林妹妹想要什么做什么没有不依的。”史湘云轻轻敲着贾老太太的腿,满脸笑意。 黛玉本想说些什么,又淡淡的端起茶杯不接史湘云的话。 这个史大姑娘说来也是好笑,每次来贾府,总是说侯府的叔叔婶婶待她不好,还要她做针线活。然除了针线活,她也说不出还有哪里不好来。 黛玉听着只是觉得有趣,她在姑苏,好东西见多了,也瞧着明白史湘云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精致华贵,偏偏她一副别人待她不好的模样,闷的败坏自家叔叔婶婶的名声。 贾府几个姐妹,也是要做女红的。就连她自己,也偶尔绣个小荷包或帕子什么的。 只黛玉不爱说嘴,若是换了王熙凤那样的性子,直接上去怼的她恼羞成怒哭回保龄侯府不成。 听听史湘云这什么话。贾老太太原本就不同意她明日出去,不过是宝玉撒了娇她心疼孙子罢了。这会倒好,借着宝玉的人情给老太太戴高帽的同时让自己领老太太的情。 “祖母依然最是疼爱林妹妹,即使是住一起,也是日日念着。”宝玉认同的点点头,又说:“林妹妹明日可否带我一同去,能得林妹妹亲自拜访的夫人定是和林妹妹一样的妙人。” 黛玉听了这话,立马红了眼眶,忍着才没让眼泪留下来。 她知道宝玉是个浑人,哪里知道能浑成这样的。钟母待她极好,犹如亲母。她母亲去后也是钟母对她多方关注,此时宝玉这话不亚于直接在她脸上抽两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雪莺心疼自家姑娘,又碍于下人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稳稳扶住黛玉。 “宝二爷这是什么话,钟太太年过半百年纪比二夫人还大,又是正经人家的太太,怎当得起“妙”字。要说“妙”,那也该是您身边的袭人姑娘,温香软玉。” 白云妈妈看着黛玉难过,不痛不痒的刺了宝玉一句,奈何宝玉不怒反喜,赞同的点点头说道:“袭人姐姐确实是个妙人。” 白云妈妈面无表情,她不该和一个傻子说话。 “不过是小孩子说话,也值当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回,闷小家子气。”王熙凤碎了一口白云妈妈,才摆了笑脸大声说:“府里的人呀老太太就没有不疼的。” 黛玉也知道宝玉就是这么个性格,只想着以后离他远远的,至于这次,无心之举她也不好咄咄逼人。 不看看白云妈妈一句话罢了,老太太脸色都冷了下来。 她有心为白云妈妈说几句,刚张嘴就听到白云妈妈说:“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我们姑娘不过是想明日拜访钟太太。当初先夫人去世钟家帮着操持白礼,后我们姑娘又多得钟太太关心呵护,今她入京,我们姑娘理当上门拜访。” 白云妈妈一席话,绝口不提刚才的事,仿佛是忘了似的。 宝玉被说贾老太太心中不高兴但一边是她的心肝宝贝宝玉,一边说她心里内定的孙媳妇黛玉,故也乐得装糊涂。 只随意的摆摆手,不在意的说:“这是应当的。” 确定了明日可出行,黛玉心中开心。又觉得贾母真心护她,感激的看着贾母。 宝玉欲言又止,等大家散了亦步亦趋跟着黛玉一群人。几个丫鬟婆子护着黛玉不让宝玉靠近,宝玉只跟着焦急的唤:“林妹妹!” “二哥哥快些回去吧,袭人姐姐该找你了。” 若是没有遇见钟楚那样的男子,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丫鬟婆子,只年幼的雪雁和不更事的王妈妈,黛玉初离家又寄人篱下,无依无靠定会依恋对她如此上心的宝玉。 即使有着一些莫名的原因让她比较在意宝玉的一言一行,但她跟钟楚出去的多了,见多了各色人物,她明白,像宝玉这种整日里在脂粉堆里浑的不能依靠。故以平常心对待宝玉,没有把对方当救命稻草般依恋。 “那、那我回去了。”宝玉依依不舍的离开,他心中实在是喜爱黛玉,可黛玉总不冷不热的。其他姐姐妹妹见了他都开开心心围着他,只黛玉,不远不近的看着。最多他搭话她回两句,宝玉黯然,不知为何,即使黛玉给他再多的冷板凳他也气不起来,依然十分想跟黛玉说说话。 黛玉可不知道他的想法。 “二哥哥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差点变BL,还好我控制住了寄几? 第22章 抵达京城 送走了宝玉,黛玉回到自己的院子。雪莺拿了柳条给她洁牙,喝了两口温水,她躺到床上发呆。 想着明日就能见到钟楚,黛玉有些睡不着觉。雪莺守在外边,没听到动静以为黛玉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进来给她盖被子,却见黛玉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可是在想刚才的事?要我说姑娘不需往心里去,宝二爷被娇宠惯了,家里又没得个爷们带他出去,整日里脂粉堆里钻营,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看黛玉没反应,只扭头看自己,雪莺又说:“且老太君和府里的太太姊妹由他胡闹,也不觉得唐突。他这被人宠着护着,小孩儿心性,没长大呢。” 黛玉不吭声,她明白自己的气性,只没把宝玉放心上,哪里记着他的那些混话,当时过了也就过了。 她总不能告诉雪莺她想着钟楚,恨不得天直接亮了。 白云妈妈刚料理完事进来就听到雪莺的话,微微一笑道:“姑娘哪里是想着宝二爷的话,她呀,是想着钟大爷呢。” 黛玉扭头不理白云妈妈的取笑,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雪莺一愣,跟着笑起来。 第二日黛玉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后坐了贾府备的马车,让林家跟来的小厮赶了车,去往码头。 在码头焦急等了一刻钟,运送考子的大船终于靠岸,钟楚租借的船就跟着停下来。 黛玉收到来信知道钟楚的船只,想着上去接人,白云妈妈禁着把人拦住。黛玉小小巧巧的一个,又长的漂亮非凡,哪里敢让她往人堆里凑。 这年头,专门拐卖漂亮小女孩儿的人贩子可太多,谁知道插肩而过的人是不是坏人。 雪莺带着几个得力的小厮挤开人群,就看到钟楚几人下了船。 “钟大爷!” 钟楚早就看到雪莺一行人,为钟母挡开拥挤的人群,向雪莺那边走去。 “妹妹呢?”钟楚左看右看没找着黛玉,询问的看着雪莺。 “姑娘在马车里等着呢,人多杂乱,白妈妈让她在那边等着。”雪莺指了指远处的马车。 此时黛玉正把车帘掀了一个缝隙,刚好钟楚看过来,以为钟楚看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她吓得猛的把帘子放下来,紧张的看着白云妈妈。 白云妈妈看着她小孩儿心性,也不揭穿她,合眼装没看到。 “妹妹。”不多一会,黛玉就听到马车外传来钟楚的声音,她刚想掀开车帘,钟楚就掀了帘子进了马车。 黛玉欣喜,扑上来抱着钟楚不放。钟楚稳稳接住她,白云妈妈咳了一声出去了。 小半年没见,黛玉瘦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钟楚也拔高了不少。 钟楚心疼自家妹妹,一路问她的饮食起居,单方面认定是贾府的人没有好好对她。 马车缓缓行驶,差不多三刻钟后在一个三进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京都繁华,此处却不见纷扰。 “仓促过来,还没定地方,暂且寄住宏远家的宅子。过两日我买了新宅子,在让人去请你来。我娘一路念叨着你,这次来还给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我都没有的。” 说着自己先下了马车,又扶着黛玉下来。 “我的心肝宝贝玉儿!”黛玉刚站稳,钟母就走过来牵着她的小手,稀罕的不得了。 黛玉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的向钟楚求救。钟楚望天,他娘的战斗力他可不敢质疑和正面刚,只假做不知,指挥下人搬行李。 钟父也遗憾黛玉,奈何黛玉不是他亲闺女,又男女有别,他只能干巴巴的站在旁边。 唐牟难得安静的跟着不说话,只一会看看钟父钟母,一会又看看黛玉,最后看钟楚,不知想到了什么,本应活泼的人竟显得落寞。 唐家驻京的管家把几人的行李住处安排妥当,几人一起吃了午饭,钟母实在又累又困提不起劲,黛玉忙带了人告辞准备回贾府。 钟楚把钟母带来给黛玉的珠宝首饰衣裳一一拿出来让白妈妈她们收好,又把自己收集的书籍孤本给黛玉。黛玉见了书籍,脸上的笑一直没停过。 贾府的马车实在是装不下那么多东西,钟楚本想架了唐家的马车,把东西跟着贾府的马车给黛玉送过去。 此时黛玉却开口说:“总归我是要出来住的,这些个东西放钟哥哥这,钟哥哥帮我管着,改日在拿回来。” 钟楚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搬来搬去的也是麻烦,而且到时从贾府搬出东西总是说不清,还不如放这。明日他就去看宅子,也不拘这几日。 想着黛玉出贾府住也不是一起两日能成的事,至少林如海没来京之前都不太可能,最后还是挑挑捡捡出一箱书籍和一箱布匹,并一小盒子的首饰。 黛玉抱着首饰盒坐贾府的马车,钟楚架着唐家的马车跟在后边。 到了贾府,依然到了西角门才停下,黛玉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白云妈妈雪莺和春夏四人。雪雁年纪小,除了学规矩,一般也不带她。 “林妹妹这是出门回来?这些是?”贾琏刚从贾珍那喝了酒回来,碰到林家下人抬着两箱东西进去,疑惑的问。 “琏二哥好。”黛玉行了一礼,回道:“这些是钟家伯母送我的布匹,还有爹爹和钟哥哥给我找的书籍孤本。” 贾琏听着是书籍,没什么兴趣,布匹什么的女人的玩意他也不在意,只多看了黛玉抱着的盒子几眼。说了句自己吃酒醉了,先回了。 黛玉点点头,她本想介绍钟楚给贾琏,可贾琏看都不看钟楚一眼,更别提过问了,估计以为钟楚是林府的下人呢。 辞别了黛玉,钟楚看着天色还早,询问了路人后往专管土地住宅买卖租赁的府衙走去。 此时府衙内人并不多,天气又闷热,几个衙内昏昏欲睡。 钟楚一来,有个年纪稍小的机灵衙内赶忙上前询问他来所为何事。钟楚从兜里摸了几块碎银,悄悄给人塞手里。衙内笑眯了眼,一听钟楚要买宅子,更是殷勤。问钟楚想买几进的宅子后给钟楚介绍了几个位置的房子,钟楚看着有两处是对门的宅子,和北静王府在同一条街道上,还有两处是离贾府不远的,最后一处是挨着史家的三进的宅子。 约了明日辰时过后去看房子后,钟楚出了府衙门,又到京城最出名的文华楼点了两样小菜和一壶清酒,坐了半响听着赴京赶考的考子门高谈阔论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路上遇到来寻人的唐牟,钟楚微微一愣后无奈的摇摇头。 唐牟这人看着对谁都热乎,实际上最是外热内冷,他这是真把钟他当朋友才出来寻,这是怕他初来京城迷糊呢。 “宏远兄。” 唐牟不悦地皱眉,“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钟楚无奈的摸摸鼻子,提步跟上。 第23章 买房 钟楚第二日辰时,随意用了些早点后依言赴约。年轻的衙役名为荣伟,是京城本土人士。托了他爹的福,在地税俯混口饭吃。 荣伟领了钟楚先去看了离贾府近的宅子,因着贾府几乎把整条街占了,这处的宅子虽是三进却是小三进,钟楚一家住着无所谓,只黛玉跟着住实属有些委屈了。 钟楚心中不喜欢,面上却不显,只让荣伟带他去别处看看。荣伟又带着他去了北静王府所在街道上的宅子,坐北朝南,前主人是一名年迈辞官归隐的官员,急着把宅子卖出去,只目前没人收。 距离北静王府近,是非容易多,钟楚不想还没考上呢就先背上结党私营的名声。 荣伟看着他不说话,也知道他不满意,故又带上他去史家附近的宅子看。 钟楚看的心累,三处房子都不得他心意,最后看着日头实在大了,带了荣伟去酒楼吃饭。 难得带人看房子对方还顺带请吃饭的,被晒了一响午晒的差点上脾气的荣伟在钟楚大大方方点了几个硬菜后才缓和下来。 估摸着钟楚是看不上那三处宅子,他寻思着最后终于想到了一处,只那宅子规格大,又是天子脚下,价格肯定不是一般富商能拿下的,怕钟楚买不起。忧郁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荣兄弟是有话说?”钟楚看着荣伟沉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问到。 “其实还有两处宅子,是相连的,一条道上。只宅子又大,也贵……”荣伟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嚼起来。 “价格方面只要不是这个数不成问题,”钟楚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还劳烦荣兄弟带我去看看。” 荣伟吞下口中的食物,点点头。这姓钟的看着不显,以为最多是条小鱼,没想竟然是条大鱼! 哪有撞上来的兔子不要的道理,宅子能卖出去,于他也有好处。那地贵是贵了些,却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钟楚能买下哪怕一座,他的政绩也提上来,没准还能升个阶呢。 想着他加快了进食速度,用的差不多了带着钟楚直奔去往皇宫的官道上,在距离宫门一条街的距离右拐,敲了左手边第一扇宅子的门。 “谁呀?”随着一声询问,一名花白胡子的老人打开的门。 “小荣啊?带人来看房子的吧。”老人侧身让两人进来,打量了钟楚两眼就带着人往里走。“这宅子好啊,大爷买了它不亏。” 宅子确实好,入门的是耳房,外院男仆住的地方,却也非常精致。二进是主厅,招待客人所用。三进是主宅,当家人住。四进五进就是内院了,小桥流水,红花绿草相伴。还带着一个很大的花园,种了荷花,底下游鱼悠闲的遨游。 “隔壁宅子也是同样的规格,原先是五大儒的宅子,只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现在跟着孩子们住,因此没人打理所以要把此处卖了出去。”荣伟看钟楚不说话,引着他到屋檐底下走。 “这屋子每年都修缮,你买了后就可以直接入住。家具什么的五大儒说了送了,全京城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宅子了。”荣伟继续说道:“五进虽大了些,以后家里有了孩子也热闹。这里离着那里近,也没人敢闹事。街坊邻居都是当官的人家,当初五大儒能买下这房子还是占了些便宜的。” 钟楚心下满意,两处都是五进又是比邻而居,一起买了才好。邻居都是当官的,以后出门拜访也方便。 “不知这价格?” “你叫我一声兄弟,我也实话跟你说,这房子压我手里一年了,你若是诚心买,我给个优惠价,八万两银票。”荣伟也不敢乱加价,行情在那,随便找一个人打听都知道。 京城能买得起房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才有属于自己的宅子。外来人口除非是像钟楚这样的富商才有能力买得起宅子,其他人要么租朝廷租赁出去的宅子,要么租老百姓出租出去的宅子。 他还知道有一些官员,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个两进的宅子,日子过得也是清贫。 朝廷有房子赐给当官的人,但也是按照品级来的。有些人官位低,分到的房子也不大。 侯府,王府那种大宅子,都是有功之人才享有的。就他自己家,也不过三进的宅子,因为他爹好歹也是一个四品官,又深得上心才有这待遇。 “若是与隔壁一起买下来呢?”钟楚问道。 “一起买?!” 当朝律法规定没有品阶的百姓最多只能购买两处宅子,这一下子买两处,还是相邻价格昂贵的五进。 荣伟再次确认道:“钟兄弟是说两处一起买?” “自然。” 听到钟楚肯定的回答,荣伟差点跳起来。什么也顾不上赶紧拉着人出门往地税府走,到了府衙钟楚没什么感觉,他自己气喘吁吁的。 钟楚任他一顿忙活后拿了四份文书和印泥过来,又把地契什么的摆在桌面上。 “我已请示张大人,文书已经盖了他的公印和地税府的公印。”荣伟指了指文书上还热乎乎的印记。“你在按个手印,这两处宅子就是你的了,明日就可以搬过去。因着买了两处给你减了五千两。” 钟楚有些孤疑的看着荣伟,怎么一副久了怕他跑了的样子。 钟楚是不知道,这两处宅子很难卖出去,好不容易有个傻子跑上门,荣伟哪里有放过的道理,况那两处宅子确实是地段好。 虽然疑惑,但是他还是按了手印,把银票交给荣伟。 把地契更换上钟楚的名,荣伟按了公印又让钟楚按了手印,一并交给他。 钟楚出了府衙门还是晕乎乎的,怎么感觉买房子是一件简单的事。想当初他给自己买房子,还是看了又看选了又选好不容易看上一套期房,刚准备交订,开发商就跑路了…… 荣伟说要去两处宅子告诉看管的人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明日他们搬进去了,看守的人就可以离开。 钟楚跟了过去把两处宅子又看了一遍,才清醒过来自己买了两处宅子。不过一处是林家的,一处是钟家,只地契上现在挂着他的名字罢了。 第24章 再相见 买了府邸,搬家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亏的他们住进唐家就没把行礼搬出来,只日常换洗衣物拿了几套。 钟楚领了钟母和钟父去看新家,两人对这么大的宅子表示了满意和喜欢,看了看除了主院外最宽敞的院子就是东院。东院带着小花园,种了几株腊梅。钟母想着黛玉是个女孩儿肯定喜欢花花草草,做主让钟楚住外院,离主厅又近,平时进出也方便。至于东院,她嘱咐下人小心打扫,让人去请了专门伺弄花草的花婆子,小心将养。 钟楚不用猜就知道东院是留给黛玉的,要不是黛玉年纪小,估计钟母都直接上门提亲了! 说是搬家,也不过是让下人先去把宅子打扫一遍,钟家人又收拾了几天才正式搬进钟宅。 府字只有当官的人家才能提,故钟家的两幅牌匾都写的宅字。 钟家人搬进了第一座宅子,另一座派了小厮婆子日常打扫看守。 唐牟来京城几日,忙着拜访京城的友人,也顾不上钟家人。知道他们要搬家,让管家给他们充足的人手,自己又忙活自己的事去。 在新家住了一个多月,钟母把周边的人家都打探的清楚明白,看来看去都觉得还是黛玉好。附近住的都是武将,那些姑娘一个个的彪悍的很,虽有端庄婉约的,也不及黛玉一分。 钟母心中隐隐得意,果然自己相中的儿媳妇就是出类拔萃,和儿子正般配! 搬入新家后钟楚每日里都是温书,这日收到了李易之的拜帖,才惊觉他来京已经有两个多月,转眼还有两个月就是会试了。 “钟二哥,我们来啦!” 钟楚刚从里屋出来,就听到赵小绵的声音。抬头就看到赵小绵拉着李易之的手踱步而来。钟楚猜想若不是被李易之强制拉着,赵小绵能给他蹦起来。 “小绵,易之!” 说来几人差不多快一年不见,李易之个子拔高了不少,赵小绵圆圆的包子脸变成了瓜子脸,显得年纪更小了些。 两人依然如胶似漆,去哪都是成双成对。 钟楚早就对两人天天撒狗粮秀恩爱习以为常,把人领去了书房。 “钟二哥来京城这么久了,也不去看看我和阿易。”赵小绵捧着下人给他端来的甜茶,喝了一口,甜的眯起了眸子。 “怪我,忙晕了,都忘记这事了!”钟楚确实把这事忘了,看房买房搬家,又跟着钟母给街坊领居送些小吃食拜访人家,又带着父母逛京城。递了帖子邀黛玉过来玩,被挡了几次都说黛玉病了,钟楚又为这事又是请大夫又是亲自登门探望。几乎没停过,一闲下来就抽空温书,临时抱会佛脚。 “边关事急,此次会试策论可能与这有关。上头忌讳之事牢记,不要犯。”李易之一如既往的话少,一般开口都是直指要害。 “多谢易之相告!”真心实意的感谢李易之,钟楚看向赵小绵。“你们如今是?” 赵小绵很聪明,整日里跟着妖孽一般的李易之,让大家下意识的忽略了他。他性子又温软,轻易不和人红脸,软软绵绵的。 “嗯。” 听到赵小绵嗯的回答,钟楚皱起了眉头。 李易之不应该不知道收敛,当初在姑苏,天高皇帝远,没人管着,两人身份又高又都是从京城去,大家也不敢深究。京城却不一样,鱼龙混杂,稍有差错就可能是万丈深渊。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早已禀明家人,与绵绵结为契兄弟,家中父母也已同意。”李易之明白钟楚为什么皱眉,其他东西或者人都可以,唯独赵小绵,他要把他放到自己的羽翼下精心呵护,不让人伤害他一分一毫,故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钟楚直接石化,这手脚够快的!!! “恭喜你们,祝你们白首不相离。” 两位好友能有始有终幸福美满,钟楚真心为他们祝福。 留了两人晚饭,两人也没推辞,应了下来。三人又在书房说了会话,就听到陈二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钟小二,还不快来迎接你爷爷。” 陈二本携了小妻子前来,不过李秀荷留在钟母的院子和她说话,李秀荷腼腆却识大体,跟着钟母有说不完的话。 这会他一个人溜达到了钟楚的书房外,一看三个好友都在,翻了翻白眼。 这三人没一个好的,竟然把他给漏了。早知道就不来,待家里和小媳妇聊天拉深感情多好。 “我爷爷在我家祖庙供着呢。”钟楚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亲自给人端了碗茶,等陈二喝了一大口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陈二嘴里那口茶直接呛着,大声咳嗽起来。 赵小绵挨着李易之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陈二平时看着嗓门大,实际上嘴巴最是牢固。钟楚面黑心思细腻。李易之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赵小绵小时候被他的冷脸唬的不行,躲着李易之一阵子,李易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躲哪里李易之总能找到他。吃饭带着,上学带着,睡觉带着,去姑苏带着,带着带着就带到了床上,还被迫结了契兄弟签了一推不平等的条约。 赵小绵可委屈了,对着李易之又生不起气来,何况他也心慕李易之呢! 四人终于再次相聚,几人说了自己的经历。陈二一听钟楚有个朋友性子和他差不多好奇的恨不得见上一见,赵小绵也好奇,不过怕李易之吃味晚上有借口折腾他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李易之呢,只关注赵小绵,其他人他过耳就忘了。 “等会试后我介绍你们认识,唐牟最近都忙着访友,整日不见人影。”钟楚刚应了这事,下人就来说晚饭准备好了,几人是去饭厅一起吃还是在院里吃。 钟楚答了饭厅吃,刚好把朋友介绍给父母认识。 钟楚先向父母介绍了自己的友人,大家才纷纷落座。几人都是男丁,钟母坐在钟父右手边,李秀荷早已成亲,是已挨着钟母坐,陈二坐在她旁边。其他人坐在钟父的左手边。 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其他人却安安静静的,陈二有些憋不住,伸手捅了捅钟楚。 钟楚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才安分的吃起饭来。 饭后几人一一道别,各自家去。 第二日钟楚秧了钟母写帖子,邀黛玉来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别字 第25章 迎春 这边黛玉接到了请帖,欢欢喜喜的去请示了贾老太太。因着之前钟家让人来请了几次,黛玉都病了,钟家又是送礼又是帮请大夫的,贾老太太看在眼里。这回黛玉刚一开口她就答应了黛玉出门一事。 迎春还未出过福,和黛玉关系又好,询问老太太自己能不能跟着去,老太太正被宝玉哄的高兴呢,随口就同意了。 黛玉看迎春心喜,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两人第二日稍作装扮,带了丫鬟婆子乘了马车去往钟宅。 “妹妹来啦,我娘**着你呢。”钟楚早就等在门口,迎春一看到钟楚,被吓了一跳。 钟楚虽面黑却不显的凶神恶煞,只个子太高,两人刚下马车迎春就感到一股压迫感。下意识靠近黛玉,才不觉得心惊肉跳。 “钟哥哥!”黛玉规规矩矩的行礼,甜甜叫了一声。“这是我大舅家的迎春姐姐,姐姐,这是我爹爹的徒弟钟楚哥哥。” 钟楚淡淡扫了一眼,迎春瞬间一僵,局促的点头示意。 “都进去吧,待会日头晒了。”把两人迎进去,送去了钟母那里。 钟母一如既往地热情,黛玉早已习以为常,迎春却有些坐立不安。 贾府的姊妹一贯很难外出,就识了史家的史湘云,史湘云又每次都跟着宝玉后头宝哥哥长宝哥哥短的,跟她们也不太相处,宝玉实在烦了她,她才亲亲切切的叫她们姐姐妹妹。 迎春是贾赦的庶女,按理说即使是庶女那也是一等将军的女儿,身份可比探春惜春和史湘云尊贵,贾府嫡庶不分不说,更是二房压过大房。王熙凤还巴巴的上赶着巴结大房,殊不知本应就是大房当家做主,贾政跟着贾母住荣喜堂那是什么事! 平日里贾老太太让三春姊妹一起玩耍,迎春探春皆是庶出,惜春为贾敬的女儿却从小养在荣国府。迎春性子软弱可欺,黛玉几次见她被丫鬟欺瞒还反过来安慰丫鬟的。 姑娘不姑娘,婢子不婢子。 黛玉不是那种喜出风头的人,只让彩云妈妈教训了一顿那些个丫鬟婆子一顿,迎春不识好歹来求情,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在管着她。 钟母让人拿了几个小首饰让她们随意挑,看上哪个就戴回去。 迎春本意是出贾府看看,这会也觉得贸然跟着黛玉来别人家很是唐突。 钟母看出她的紧张不安,也不点破,眼神示意丫鬟们机灵点,别惊扰了这位娇小姐。 在钟母的热情和丫鬟婆子无差别的招待下,迎春渐渐冷静下来,也有了心思查看周围。 两人刚被钟楚一路直接领到了钟母所在的主院,她刚才着急也没注意周边。这会打量主院的布置,每样摆件虽不名贵却件件精致,墙上挂的山水图一看就是大家之手。 迎春暗暗心惊,来时黛玉说起钟家只说是有些闲钱的农户,能在京城买宅子那这闲钱也未免多了些! 黛玉挑了一对嫩蓝的绒花,看迎春走神,做主给她挑了一对橘色的,让下人给她收起来。钟母又给两人一人一个小玉佩玩,因着迎春在,她也没多给黛玉什么东西。 钟家人饮食习惯延袭老家那边,饭前喝汤,饭后不直接饮茶,只每人拿了清水漱口,又准备了可以饮用的温水。 迎春一时不习惯,看黛玉习以为常的模样,她慢慢放松下来。 三人聊的高兴,钟母兴说起隔壁钱府家的太太后日要办花宴,她今日收到了钱太太的请帖,邀她过去赏花。家中有女儿也带去,她家有个七岁的女儿,平日里就闷着,想找几个小姐妹一起玩。 钟母让黛玉后日早上等着她去接,到时和她一起去钱府。 迎春听了羡慕,钟母与她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带她一同前往。 “迎姐儿后日跟玉儿一起,小姑娘多了才热闹呢。钱太太惯是爱热闹的,迎姐儿又标志的人物,钱太太指不定多喜欢。”多带一个也无所谓,迎春作为一等将军唯一的女儿,钱府也是去得的。“老太太那边,我委了人去说,她最是心慈爱幼,定乐意你们出门结交大家闺秀。” 迎春听着钟母的话,知她竟准备的如此齐全,不免有些酸楚。 黛玉只在旁边笑着点头,她本是心思细腻的人物,哪里不懂迎春的担忧。她们如今年纪还小,出去玩需要大人带着。钟母也是怕她闷,可劲的给她找姐妹玩伴。 “就这么说定了,后日等我去接你们。” 后钟母亲自把姊妹二人送回贾府,带了礼去拜访贾老太太。 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并不认得钟母这一号人物,对方穿着看似朴素料子却是上好的绸缎,头上戴的红雀点翠头面价值不菲,行事派头落落大方,不是富户也是官家人。鸳鸯不敢怠慢,只去禀了老太太,说是一位姓钟的太太送了黛玉和迎春回来,这会在门外等着拜访她呢。 贾老太太听是姓钟又是送黛玉她们回来,定是林如海爱徒之母,让鸳鸯把人请进来。 “老太君安好,我是永定道上的钟家太太。”钟母脸上含笑,客客气气的自报家门。 “永定道上?”贾老太太凝神细思,让人给钟母看座后说:“怎的住永定道上,那可都是武官的地。” “我们来的匆忙,家里人又多,道上周围都是顶顶好的人家,一寻思就买了。”钟母把房子安在那的原因说了一遍,又和贾母唠了会家常才道明来意。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求着老太太呢,”钟母斟酌着措辞。 “什么事需要你亲自登门来求,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 钟母笑着不接这话,开口道:“后日钱府太太邀我带了女儿去府里赏花,我本要把玉儿带去。今日见了迎姐儿,觉着玉儿一人去未免太沉闷,想着来问问老太君,让迎姐与我们一同赴宴。” “钱府?是永定道上的钱大将军府?” “正是钱大将军府,蒙的钱太太不嫌弃,给我一介寻常妇人送来了帖子。” 钟母实际上和钱太太是故交,只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不过是赴宴,不是什么大事,派个人来说就行了也不值当你亲自登门。”贾老太太嘴上说着,心里却对钟母亲自来说这事满意至极。贾府虽看着富贵,实际钱府也不逞多让,都是家里的爷们一刀一枪闯出来的功勋,手握重权,和贾府只贾赦一人一等将军可是天差地别。 “后日你也不用来接,我派了人送她们过去。” “多谢老太君,老太君仁善。” 正事说完,钟母就起身告辞,贾老太太挽留她吃了晚饭再走,钟母推辞说家里就她一个当家人,丫鬟婆子不顶事,她还要回去料理家里爷们的吃食。 贾老太太也不过是客气,听她这么说,就让樱歌把人送了出去。 此时迎春正待黛玉院子里说话呢。 “林妹妹,那黑面冷脸的男子真是姑父的徒弟?”迎春想起钟楚冷硬的面庞,还是心有余悸。 “钟哥哥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最是心软。”黛玉把手中的丝线剪断,仔细查看有没有漏剪的。 “我有些怕他,”迎春坦言道。 黛玉一愣,把准备好的艾草放入绣好的荷包里,不解的转头看迎春。 “但我又羡慕你,他看的你的眼神很温柔,钟伯母看着你也是。”迎春有些低落的垂下眼睑。她自幼跟着贾老太太,她爹整日里就是遛狗逗猫,她家太太又不管事。老太太宝贝宝玉,她们看着光鲜亮丽,不过是没人关心关爱的可怜人。 “伯母最是和善,对女孩儿都是如珠似宝。等见多了,她对你也好。”黛玉安慰道。“等我爹爹来京述职,带你看看我家太太,她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物。”想到自家太太,黛玉不免想到自己娘亲,鼻子微酸却忍住了。 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太太好不好。 黛玉想着就想给林如海写家书,只迎春在这,她不好现在去做。按捺下心中念想,和着迎春说些心里话。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不想改错别字的一天 第26章 情谊 隔日黛玉和迎春乘了贾府的马车去了钟家,钟母让下人把贾府的马车送回贾府,三人换了钟家的马车前往钱府。 “钱太太以前跟着钱大将军打仗,性子爽朗却有些急躁,见了你们不必太过紧张。钱姑娘也是个舞刀弄枪的主,不过却最是好相处不过。” 钟母简单的和两人提了提钱府的女主人和姑娘。 “至于其他来赴宴的人,合得来就来,合不来也不要让人欺了去。” 钟母怕两人性子软,容易被人欺负。 两人一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到了,走吧。” 三人随着钱府的下人去了花厅,还没走近就隐隐约约听到了笑闹的声音。两个小姑娘有些紧张,钟母想了想就一手牵一个,到了门口才放开手。 “妹妹来啦,快来。”钱太太一看到钟母,赶紧让女儿上去行礼。钱大姑娘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后扭头打量黛玉和迎春。 “这个妹妹想必就是姨娘说的妹妹林妹妹,”钱大姑娘一把就抓住了黛玉的手。“妹妹,我叫钱千钰。”钱千钰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又看看迎春。“只这个妹妹我没见过。” “你不懂她,她是荣国府一等将军的女儿迎春迎姐儿。”钟母亲亲热热地坐到钱太太身边。 “原来是荣国府的姑娘,我就说怎么没见过这么个标志的姑娘,原是老太君把人藏着呢。”旁边一身红色镶黑纹绣牡丹的太太话语爽朗轻快,拉了身边的女孩儿出来说道:“这是我家的女儿,有些顽皮,以后你们姊妹相处可要多担待。” 钟母也没见过这位太太,看她衣着华贵头戴的珍珠有鸽子蛋大小,身份定也是很尊贵。钟母不好随意应答,忙应声道:“都是小姑娘家,自小一起顽,情分自会深厚,哪需要我们这些大人操心。” 说着询问的看向钱太太。 钱太太装作一副恍然大悟得模样,“哎呀”一声,笑吟吟的说:“瞧瞧,我都忘了,这是郡王府的郡王妃和小郡主。” 她拍了拍钟母的手,对着郡王妃开口:“王妃,这是我钟妹妹,玉儿是姑苏盐御史林如海的独女。” 郡王妃仔细打量黛玉,虽年纪还小,却已初显倾城倾国之姿。双眼犹如双月,盈盈含着水汽。唇瓣如娇桃,粉嫩美好。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采,只乖巧坐在钟氏旁边,就有一股漫山清风浮红花的风流。 原是林如海的女儿,怪不得能跟着来钱府。 这模样,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怕是只能带来灾祸。 至于迎春,郡王府在心中憋嘴。 贾府看着家大业大,实则外强中干。前儿个他家还收了王夫人让人拿到铺子里典当的东西,还有她在外边放利子钱的事郡王妃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如今无人揭发,今上又念着旧情,等新…… 郡王妃把心中的后半念头赶跑,端详迎春片刻。她可没听说贾赦有个嫡女,该是庶女。一等将军的庶女身份还是低了,和她家敏儿差了些。 黛玉却是不错,林如海下次回京肯定还能更上一层楼,现在结交黛玉,小女儿情谊,也不能说是结党私营。 “敏儿,见见你林妹妹和迎姐儿。”郡王妃温柔的看着女儿,满眼的慈爱宠溺。 “钟伯母安好,林妹妹安好。”黎敏杰起身向钟母行了晚辈礼,又走到黛玉跟前亲亲热热拉着她的手,又向着迎春笑盈盈道:“迎姐姐好。” “钰姐姐,我记着你家后花园那株栀子花,我们一同去看吧。前儿个你同我说新栽的向阳花开的正好,今日趁这兴头咱们一起去玩玩。” 黎郡主九岁,正是贪玩的时候。听府里的厨娘说瓜子就是向阳花的果实,她好奇得很。 迎春过了紧张的时候,如今落落大方任郡主抓着她的手。 钱千钰跟着站起来说道:“就我们去有什么意思,姊妹几个一同去才好玩。” 钱千钰十岁,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因着郡王妃说话而安静的其余三位太太笑着把自家女儿推出来。 七个小姑娘跟着丫鬟婆子去了栀子花树下。 “今儿个来的都是同我亲热的姐妹,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前日把去年酿的栀子花酒挖出来,温着香甜,巴巴的把你们都叫来。”钱太太捂嘴轻笑,让人去把酒取来。 “我家那池荷花开的正好,咱们去赏荷饮酒行酒令才快活。”说着携了郡主的手,拉着钟母,带着几位当家太太去往荷花池。 此时荷花开的正艳,娇嫩的犹如上好的胭脂,荷叶碧翠通透。 来到池心亭,几人分别坐下来。 早有外套布了点心茶水,还拿来了笔墨纸砚供她们使用。 去取酒的婆子端了还没开封的酒罐上来,得了钱太太的同意,拿了系着红丝绸的小铜锤敲了敲经年累月而干了的印泥。 泥土一层层被剖开,露出了一个棕色的酒坛子。红色的盖头一掀开,露出盖着坛口的小碗。婆子把小碗拿开,里边完好无损的瓷盖露了出来。 几人都有些期待,只看着这装扮就知道钱夫人下了心。钱夫人酿酒酿的好是出了名的,连宫里的贵人都说她酿的酒可当贡酒! 随着婆子把坛盖打开,一阵芬芳扑鼻的栀子花香弥漫开来。 好酒的赵夫人巴巴的看着酒坛,若不是顾着身份,早就亲自上前去倒酒了。 “阿姊,你送我一瓶呗,我拿我那白玉扇面同你换。”李夫人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钱夫人。 “瞧瞧,还没喝呢就先惦记着带回去了。”周夫人拧了拧李夫人圆润的脸肉,李夫人赶忙用手护自己的脸。 “我也惦记呢,我拿我这翡翠镯子换一瓶。”几乎不说话的吴氏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上带着的碧绿透亮的镯子。 钟母一旁看着不搭话,她和钱氏是故交。又回了京城,两人拜了家门是姐妹。今日是沾了钱氏的光,等钟楚高中,她才勉强能和她们说上话。现在上赶着不过是讨好之嫌,还不如顺其自然。 钱氏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几人和和气气喝了酒,又都是武将家眷。行酒令是风雅之事,喝多了几人也忘了这回事。 几人喝了酒都有些微醺,钱氏怕这样回去不安全,又安排她们去厢房歇息半个时辰在回去。几人也没有逞强,只顾念着女儿。 钱氏说早就吩咐了下人去守着,不会有事,几人才安心去歇息。 “年纪大了,喝不了多少了。我年轻那会,军营里能把将士们喝倒一片。”钱夫人拉着钟母的手,两人不远不近看着黛玉几人。 “正好的年纪,哪里大了。”钟母嗔了一句,远处小郡主摘了一朵栀子花,斜斜的插在黛玉头发上。 “阿茜,我都已经有孙子了。”钱夫人有些失神,欲言又止。 “挺好的,我家阿楚要等几年。我看着他不太愿意成亲,也不逼着他,他快快活活的我和他爹心里才快活。”想到儿子,钟母语气轻快起来。“你也放开心,我过得很好,等将来阿楚当了官,说不定我还能赚个三品诰命当当。” “我那有一面小金鼓,明日拿了来给我外甥孙玩。” 婉转的鸟叫声传来,飘香的栀子花树,看着钟氏不在年轻的面庞。记忆涌入心头,仿佛看到年轻的钱氏对着她明媚的说:“姐姐,这个栀子花簪子和你真配。” 钱夫人有些伤感,沉默着不说话,钟母也静静看着远处。 这时钱千钰发现了自家娘亲和小姨,使人把摘下来的一支花拿过来。 钟母呆了呆,伸手拿过娇嫩洁白无暇的花朵,戴到钱夫人头上。 “姐姐戴栀子花真好看!” 第27章 会试 终于到了会试的日子,钟楚拿了钟母为他准备好的笔墨砚台,独自去赴考。 钟父说要送他,被他拒绝了。说等考试结束了,父母在去接他回来。 钟父钟母也知道他是靠谱的人,自己跟着去可能会让他分心,故并不坚持。 来到考场,唐牟李易之等人已经在排队等待检查了入场。 钟楚来的晚,排到了最末尾的位置。 “是北静王爷!”人群一阵涌动,大家纷纷朝着说话人指的方向看去。 北静王穿着蟒袍,身边跟着一个十一二岁长的纯红齿白的少年,想必就是未来与宝玉交好的小北静王世子。 毕竟宝玉说女子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若不是长的水灵灵如花儿般,哪能入的了宝玉的眼! 就比如钟楚这黑不溜秋的模样,见了宝玉几次,他第一次吓的遛了,第二次更是扭头就走! 正想着呢,有一个在鞋底黏了小抄的人被抓到吓晕了过去,负责此次考试安全的衙役把他拉出来。 几个心理素质稍微差的人苍白着脸,轮到他们他们吓得瑟瑟发抖。 “钟小二,好好考,以后兄弟就靠你了。”陈二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钟楚身边,身边跟着唐牟他们。 “你们也是,希望我们都能到金銮殿上。”几位好友跟着他重新排队让钟楚心中感动,几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能有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队伍走的快,很快就到了钟楚他们。 钟楚不做亏心事不怕别人检查,轮到他他乖乖按照负责检查的官员的指示去做,很快检查完毕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 一模一样的小隔间,就一张桌子一块长木板,还有几根蜡烛。 看着还行,至少晚上可以躺在上边休息。 把被掰的粉碎的馒头放好,又把小烤炉拿出来,钟楚热了锅热水。幸好钟母给他准备齐全,天气冷了,不喝热水,穿的又不多,夜里指不定多冷呢! 等考官把这次的卷子发下来,钟楚照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四书《中庸》第二十六页第三行第二句是什么,《论语》中的《先进第十一》的原文和译文,五经中的《诗经》和《春秋》,间或夹杂一些别的问题小陷阱。 看到最后策论,钟楚愣了愣,而后神情漠然。 钟楚遵循惯例,先在稿纸上誊写,检查无误无忌讳之处后誊抄到卷子上。饿了就着热水吃碎馒头,困了蜷缩着在木板上睡觉。 陈二不无羡慕钟楚的小炉子,因着要待九天,他带的是白面馒头和包子,天一冷就变得硬邦邦的。冷水就着硬馒头,陈二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唐牟也不太好过,他又有洁癖,隔间里各种屎尿味熏的他直干呕又吐不出来,更吃不下东西。怕自己坚持不了九天,只能拼命给知己灌水。实在饿的受不了,勉强吃两口冷掉的碎点心。 所幸唐家的管家让人把点心往甜里做,才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至于赵小绵,李易之一切都为他打点好了。冬暖夏凉的云绸衣,小炉子上热着水,饿了把咸馒头往水里一放,一天就过去了。 赵小绵几乎没受什么罪,就是周围的环境让他难受,其他的倒也还好。 三场考试九天下来,吃喝拉撒都在这个小隔板间,闻着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馊了! 随着监考官一声“时辰到,停笔”,钟楚耐心等着收卷子的监考官把卷子收走,示意他可以走了才放松下来! 到了外边,几人打了一个照面。 唐牟整个人明显的瘦了一大圈,陈二胡子拉碴的看着也很憔悴。赵小绵状态还不错,就是感觉有些疲惫。李易之自小习武,这点事根本对他造不成影响,确定赵小绵没事,拉着赵小绵跟着他们三个辞别,上了自家的马车。 钟楚呢,除了没洗澡吃好睡好,看着没什么两样。 李秀荷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见了陈二一出来赶忙小步跑过来。 “相公!”又矜持的在两步的距离停下来,和钟楚唐牟打招呼。 “钟二哥,唐三爷。” “小别胜新婚,我们也不耽误你了,赶紧跟着弟妹回去吧。”钟楚看李秀荷担心陈二,揶揄的拍了对方一把。 陈二挠挠头,嘿嘿傻笑,憨憨厚厚的模样。 歉然道:“改日哥几个再聚,我也先告辞了。” 这会只剩下唐牟钟楚二人,钟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停着,钟父钟母只在远处看着,虽然心急但并不上来打扰儿子和朋友叙情。 钟楚看着唐牟冻的脸色通红,把人拉着上了马车。 钟父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暖炉让他抱着,又给他披了一件厚厚的外袍,一直煨着的姜汤给他灌了一碗下去。 过了一会唐牟才回过神,实在是太冷了,他吃不好睡不好,要不是考试的念头撑着,他早就晕过去了。 这会身上暖烘烘的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一会就靠着钟楚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已经让人去唐家说了阿牟今儿先到咱家,这孩子可遭罪,看瘦的。”钟母有些心疼,唐牟虽然不是他的儿子却经常去他们家,跟着钟楚关系也好,跟她半个儿子差不多。 钟楚自小身体就比别的孩子好,两人虽然担心却不至于特别担心。这会看看唐牟对比钟楚,两人不由松口气。若是钟楚也这般,他们宁愿他不去考,做一辈子的闲人他们也养得起。 “玉儿今日早早派了雪雀来问,她也担心你。” “等我休息几日,再亲自去同她说说。” 唐牟实在是累坏了,到了钟家依然没有醒过来。 几人回到了钟家,钟楚先扶着父母下车,又轻而易举的把唐牟公主抱到自己的院子。 下人早就准备好了热水,钟楚先给唐牟擦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物后自己才认真洗了个澡。 喝了钟母熬了三个时辰的羊肉汤后他实在困得不行,也爬上床闭上眼睛睡觉。 两人关系好,常同塌而眠。 唐牟睡的正香,突然感觉身边一个巨大的暖炉暖烘烘的,直接八爪鱼一样攀附上去。 钟楚困的懒得理会,任他抱着自己。 这边李易之带着赵小绵回到家,两人一同洗了个热水澡后他就开始有些不老实。赵小绵都睁不开眼了随意挥手推了推他,没推动,只能让他欺负。 第28章 放榜日转眼就到,榜下早就聚集了考子和家眷,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 钟父和钟楚站在马车外,唐牟和陈二跟在旁边,黛玉和贾母李秀荷三人在马车中,几人都焦急的等着放榜。 人头攒动却静悄悄的,大家都紧张的等着。 午时三刻一到,护榜人准时揭开盖着红布的榜单。 世家大族子弟多有参加会试的,他们早早就派了家仆候着,钟家的小厮拼命往前挤。终于挤到了前面,抬头仔细端详,看到钟楚的名字排在甲子第八。又找了陈二唐牟的名字,唐牟甲子第二十七,陈二乙子第十二。 榜上有名,金銮殿上走一走。 “大爷,中了,中了!”小厮又在拥挤的人群中高呼,这一揭榜就跟炸了锅,人声鼎沸,钟楚离的远,哪里能听到他的声音。 “钟哥哥一定会高中的!”黛玉肯定的说道,怕没有说服力又肯定的点头。 钟楚被她小大人般的话语逗笑,隔着帘子轻轻“嗯”了一声。 女眷都坐在马车里,唐牟等的急了,久不见小厮回来,和几人说了一声,自己跑去前看榜单。 这边他刚走钟家的小厮就回来了。 “大爷,您中了!”小厮欢欢喜喜的道喜,钟父连问到:“阿楚排第几?” 钟母跟黛玉在马车里跟着紧张,凝神静气的听小厮的回话。 “大爷排甲子第八!”小厮接过钟父的赏钱,乐滋滋的回话。 复又转头对陈二说:“陈二爷是乙子第十二!” “哈哈……我中了我中了!”陈二眉开眼笑,直接哈哈大笑不止。几人都替他开心,钟父看他高兴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拿了一份赏钱出来打发小厮。 连拿了两份赏钱,小厮脸上的笑意深了又深。 这种好差事可不多得,这两份赏钱,差不多他三个月的月银! “榜眼是谁,可看了?”钟楚对自己中榜意料之中,并没有太大波动,只顺口问了一句。 小厮回想了一会,才回道:“是叫南飞雁!” 钟楚一愣,果然是他。南飞雁文采沛然,绝非笼中鸟。此时乘风破浪,直上青云也是意料之内。 几人得了消息,等了一会唐牟还没回来,钟楚本欲去寻他,却见唐牟被一群衣着统一类似家丁的人簇拥着,身边还跟着几个华贵内敛满脸满意笑意的老者。 钟楚还没反应过来,人群里就爆发出了羡慕的喝彩。 “是榜下捉婿!” “这小子真有福气!” “那老者不不是冯丞相嘛?!”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古人诚不欺我!” “快活快活!” …… 钟楚默默放下即将迈开的脚,纠结的看了一眼此时一脸懵逼逐渐远去的一行人,唤了小厮前去打探,带了一家人回家去。 几人到了家,因着只垫了些点心没吃响食都有些饿得慌,丫鬟婆子赶紧张罗了饭食。 李秀荷有些不好意思想辞行,却被钟母和黛玉一同挽留。 盛情难却,最终几人围了一桌,也不讲究什么男女有别了,狼吞虎咽起来。 另一边李家人为李易之甲子第二的排名欢欢喜喜打算开宴,李易之赶紧把人来疯的父母拦住! 赵小绵和李易之并列甲子第二,赵家人也欢喜。只赵小绵和李易之结了契兄弟,赵家人虽同意却有些膈应,并不想大张旗鼓的声扬。 且国库亏空,边关打仗,此事虽是大喜,却不宜大费周章。枪打出头鸟,今上宅心仁厚,却抵不过以后有人翻旧账! 还是夹起尾巴低调做人的好! 放榜的三日后就是殿试,钟楚却没有多上心。 “可打探清楚了?”钟楚躺在院里的摇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绒被,昏昏欲睡。 “是冯丞相的嫡次女招婿,使了些银子,丞相府的人才肯告诉。说是那二姑娘早前在街上远远看了一眼唐大爷,就这么上心了。”小厮接过钟楚给他递的茶喝了一大口,道了谢才继续说道:“打听他是今年的考生,也不声张,等放榜日派了人早早盯着呢,一看到他就把人捉了去!”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羡慕唐牟的好运气,这都什么人啊,直接变丞相的乘龙快婿。丞相老当益壮,唐牟飞黄腾达还不是时间的事! 钟楚听了还是觉得稀奇,随手扔了一枚碎银子给小厮。 “天冷,拿了买了酒和你那几个兄弟喝了暖暖身子。” 小厮千恩万谢的退出去,钟家人对下人大方不苛刻。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有罚,不会无缘无故发作下人。这就是大家伙愿意跟着钟家千里迢迢过来京城,也有些人是被买来签了死契,只能跟着。 这三日钟楚还是得了机会见了唐牟一面,看他模样并不抵触和丞相女儿成亲,放心下来。 若是不出意外,过几个月就能喝上唐牟和丞相次女的喜酒了! 这随礼要好好准备,以后等他成亲可要让唐牟加倍掏出来的! 三日转瞬即逝,很快到了考子上金銮殿朝见天颜,也是决出状元郎的日子! 卯时准钟楚就起来沐浴更衣,穿上大红的朝服头戴黑沙官帽,乘了马车前往宫门,路上偶遇街访邻居几个将军上朝,因着家里女眷的关系都识得他,遂一同前往。 当朝大员先行朝拜后一个传一个的传令宦官尖利的嗓音直破天际! “宣、天子门生觐见!” 一行几十人鱼贯而入,上百人站在金銮殿上竟依然显得空空荡荡。 前世去过故宫的钟楚依然被此时的磅礴大气所震慑,感叹于天家的帝皇主义的恢宏!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统一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金銮殿中形成了回音,钟楚跟着大家一齐跪下,眼角余光打量周边的人。眼神一转,偷偷看了看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即使保养得好也已经五十多岁的人,在古代已经算长寿。 似是发现有人在打探他,老皇帝虎目扫过来,钟楚忙垂下眼睑,身体紧绷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此次殿试,甲子前十都可参与!其余人可观战。” 近事官拿了一个小鼓,随着皇帝一声令下,甲子前十共十二人,分别站到前列,听皇帝出题。 “此次只两题。题一,以边关将士为题写诗!” 随着皇帝话声落下,几人分别坐到自己面前的位置上。 钟楚没有经历过古代边关的凄凉,实在写不出什么好诗来。思来想去后,在心里向先人前辈王昌龄道了一万句惭愧,直接把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首诗抄在卷纸上。 拿了别人的东西总归有些心虚,所幸他之前考校过红楼世界并没有那些大佬,不然,钟楚内心呵呵。他那点子策论还能过得去,诗词歌赋,真的是现代人的短板! 这首诗能默写出来还是因为他耳熟能详,古代皇帝就是大老板,怎么着也要留一个好印象方便以后工作升职加薪! 卷子交上去,钟楚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着等皇帝阅了卷子,又分发下去给其他官员传看。 “好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 “第一轮,诗词歌赋,第一名,琼州钟楚!” 钟楚是真的惊了,果然老祖宗的才华无人能及,简直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谢主隆恩!” 李易之好奇的看了钟楚一眼,随即又把目光继续放在赵小绵身上,赵小绵如坐针毡,李易之这人怎么在天子脚下也不知收敛一些。 南飞雁微微一愣,他本以为以他的才情第一是手到擒来。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不可持才傲物! “第二题,如何安国定边!”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古往今来的道理。然而如今边关战乱,钱大将军一家子男丁皆镇守边关,抵御外敌。 钟楚明白该写什么,提起笔一口气洋洋洒洒写满了两页纸。 收了笔,把字迹吹干。 他内心有些紧张,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报!八百里急报!” 一位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奔进来直接朝着皇帝跪拜! “钱大将军被敌军所伤,伤势过重无法御敌!陈将军病危,漠北无人镇守,钱小将军誓死保卫!请陛下派兵增援!” 皇帝一听直接站起来目眦欲裂,哪里还有心情管卷子的事。 “阳将军何在?” “臣在!” “朕命你携五十万大军增援钱将军,抽调西北大军十万,南方大军十五万,一同前往!” 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底下的人却瞬间沉默下来。 不久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陛下万万不可啊!” 第29章 皇帝一听反对的声音顿时大怒,西北灾荒,漠北打仗,总有人和他说“不可不可”,那什么时候才可?! “陛下,西北需要有人镇守,否则恐有不轨之人生事!”官员跪下磕头说道。 “再者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如今国库亏空又刚下拨了一笔救济西北灾害的银两,剩下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行军打仗!” 皇帝直接气笑了,指着那位官员骂道:“好你个户部尚书,之前西北需要救济银你千不行万不行。如今人家都要打到城门了,怎么,你是让朕大开过门直接来取朕的项上人头吗?!” “皇上恕罪,臣绝无此心!”户部尚书“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殿上的考生个个静若寒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时候不宜去触霉头。 “南方大军呢?”皇帝冷静了一会明白户部尚书说的确实是实情,面无表情的问。 “陛下,南方路途遥远,如今京城确实抽不出五十万大军!”阳将军闷闷的回话。 漠北的事出乎意料,钱大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扬。钱小将军也是从小在军中打滚,行军打仗的好手。 能撑事的将军不过三四个,又个个镇守一方轻易不得离开,只能从京城找出其他将军领兵打仗。 如今京中他将领他身份最高,可他年事已高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此去凶险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阳将军突然想起刚刚看到考生钟楚写的那首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有些凄然。 除非天下太平他们才能寿终正寝,否则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归宿。 “既然抽不出,那就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论平民百姓世家大族或是皇亲国戚,年满十四以上,皆需要去当兵上战场,凑也要给朕凑出二十万人。” 皇帝一锤定音,终于有心情拿了考子的卷子阅读。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战场无情,家中有年满十四的愁眉苦脸,家中无子有女的暗暗欣喜。刀剑无眼,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钟楚凝神皱眉,惯例考中的考生是不需要去打仗的。按照皇帝的说法,若是皇亲国戚都去打仗了,他们恐怕也不能幸免! 皇帝看了几份卷子,把觉得可以的标上记号让身边的太监拿着。又拿起了另一张卷子,一眼扫过去突然眯了眯眼睛。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时就需要这样的热血男儿!”皇帝看的兴起,这篇策论并不是让他最满意的,只这句话让他感同身受。 “钟楚何在?” 钟楚莫名感到心跳加速,他知道他的策论不可能太打眼,最多中上,皇帝不可能指他做状元郎。 这句子是借用先人的话,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帝此时叫他,指不定没好事! “学生钟楚在!” 站出来向皇帝行了一礼。 “好,果然是我国大好男儿郎!钟楚,朕命你做西中郎将,跟随阳大将军出城漠北,你可愿意。” 皇帝觉得钟楚看着就一副武将的模样,面黑壮实,往战场上一站,敌人见了先怂了。 何况他的策论,并不如别的文官般自命清高,而是对武将有诸多了解,不如投了军,能回来就是泼天富贵,不能回来…… “臣钟楚领命!”个屁!别说打仗,他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是让他去杀人,看别人杀人,看人杀人! 钟楚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考这劳么子试,直接报名当了大头兵,自己先去死一死。 也不知道他爹娘听到这消息能不能受得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一名御史跳出来,说道:“他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让他领兵打仗恐有不妥!” 皇帝听了脸色冷下来,眼刀子凉嗖嗖射向说话的人。 “不让他去难道你要去?” 御史直接禁声,默默退了回去。 赵小绵想出列说什么却被李易之拉住,他焦急的看着李易之,李易之轻轻摇了摇头。 金口玉言,皇帝说出去的话哪能随意更改,何况这不是儿戏! 这事被皇帝轻飘飘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揭过,随即拿了批阅的卷子宣布南飞雁为状元郎,李易之和赵小绵并列榜眼,至于探花则是一个叫冯祥的俊美少年。 散了朝皇帝又命太监总管把钟楚叫来,两人在御书房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放钟楚出来,让太监总管李福亲自带了赏赐送钟楚回去。 钟楚有种站在也中枪的忐忑感,简直是欲哭无泪!虽然皇帝刚话里话外都是各种好处,但也要有那个命去拿啊!谁知道他会不会被一枪个屁了…… 到了钟家,钟父钟母听到皇帝下旨亲封,本欢欢喜喜跪下领旨,一听内容是让自家儿子上战场,钟母直接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李福其实很是同情钟楚,历朝历代都未有金銮殿试文官临门一脚被谕旨亲封为武将的。 话说是泼天富贵,谁人不知这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 伴君如伴虎,皇帝兴头一来,不按常理出牌,这逮谁谁倒霉。 “钟郎将不必过于挂怀,陛下皇恩浩荡看重你,等您打了胜仗回来,也许能封个侯爷呢。” 李福出言安慰,钟楚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他手里。 “我出征在即,还判总管大人能多在皇上身边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顺手接了荷包,至于美言什么,他不说李福也明白。 送走了李福,钟楚回到主院,钟母此时正在嚎啕大哭,钟父旁边好言好语的安慰却也偷偷抹眼泪。 皇帝这是要他们家儿子去送命,自古都没有哪个皇帝让新科进士弃文从武的。 “儿啊,咱不要去打仗好不好?!” 钟母一看钟楚来了,又抱着他一顿嚎啕痛哭,哭到打嗝了也没停下来。 钟楚心疼父母,然圣旨难违。 “狗皇帝,昏君!” “母亲!”钟楚急急叫住愤怒的钟母,如今他家处在风口浪尖上,保不齐隔墙有耳。这话要被有心人听到,皇帝现在不追究,可若在他走后翻旧账……林如海又不在京城,钱家又都是女眷在京! 钟母也明白圣旨难违,此时抗旨钟楚一辈子就完了。往后别说当官了,连当个大儒都艰难。 她悔呀,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拦着儿子,让他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就好了。什么光宗耀祖,什么富贵绵延都是狗屁。 钟父愁的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岁,一个劲喝着茶也不说话,下人们动作都静悄悄的。 “让你娘给你准备好东西,我们在京城等你回来。” “准备什么准备,我儿子哪里也不去。”钟母边说着边掉眼泪。“几个懒丫头,还不赶紧给你们大爷收拾行李,还用我来动手吗!?” 钟母抹了眼泪紧着丫头把行李收拾出来,又连夜给他缝了一件里衣,夹缝缝上薄薄的金片和银片。千叮万嘱钟楚不要脱下来也不要经他人手,钟楚明白她的苦心,每一句都认真记下。 最后钟楚一看,差点没笑出来。这哪里是去打仗,这是去旅游啊! 两大车东西,满满当当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钟父默默让人把东西都拆了,这里看看那里减减。 漠北天气寒冷厚棉袄带三件,风刮的人脸疼,披风不能少带两件。裤子要带方便行军打仗的,就带前面陆鸣送的狼皮做的皮裤子,衣服要带绒的才暖和。还有夏天的衣物,带两套,冬天春天各两套。 出去打仗也不能忘了写字看书,带三本孤本,笔墨纸砚两套。 银票银子都随身携带着,这东西容易让人眼红,还是小心些好,财不外露,不可张扬。 挑挑捡捡,最终收拾出一箱笼的东西。 钟楚看着没什么问题,他好歹也是新鲜出炉的西中郎将,有自己的马匹不需要步行,带个箱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最后钟父又偷偷摸摸给钟楚塞了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锋利匕首。 “这是为父年轻时得来的宝贝,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你拿着防身。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愿你平平安安归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和你母亲最疼爱最骄傲的孩子!” “儿子定平安归来!” 钟楚内心酸楚,没上过战场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最终结局如何,现在不过是宽慰父母。 到时只能拼命保住性命不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另一边贾府。 “恭喜姐姐了,听府里的下人说你那个师兄被封了武状元和西中郎将,过两日就要去打仗呢。” 史湘云人未到声先到,小姑娘声音清脆动听,只内容让黛玉惊的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 “妹妹从哪里听来别人的胡言乱语,就眼巴巴来我这胡说。我哥哥是文官,怎会被封武状元,妹妹莫不是睡昏了头!”黛玉复捡起地上的书放好,转了头嗔怒道。 也不知史湘云哪里出了怪,什么不好的事都喜欢往她这里说。 她内心一阵慌乱,只想唤了人去打听事是不是真的,哪里有心思应付史湘云。 “我哪里是胡说,今日我大伯退朝回来和我婶婶说了这事。如今京城都传遍了,我是好心来告知你。你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史湘云被说的没脸,甩了袖子跑走。 刚一出黛玉的院子就见到脚步急匆匆前来的宝玉,脸上怒色转为委屈。 “爱哥哥!” 宝玉见了史湘云也是一愣。 “云妹妹来了怎不去我院子,前头下人说你来了,我还说怎么不见你。原是来了林妹妹这,往常你都是见了祖母就来看我的。”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又偶有梳发带装的情谊,这会史湘云先来了黛玉这,宝玉还有些不习惯。 “我刚惹了林姐姐的嫌,她这会正气我呢,我正想去你那解解闷呢。”史湘云性格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见了宝玉这话,哪里还记得刚才黛玉拿话刺她的事。 仗着年纪小,上去挽了宝玉的手,亲亲热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错别字,出去买菜,先更着,晚上在更另一章。 第30章 宝玉听了这话随口回了句:“林妹妹就那脾气,你别放心上。我去和她说个事,待会找你去吃肉。门房的阿大给我送来的,新鲜着呢。” 史湘云嘟嘴佯装不悦,扯了扯他的衣摆。也没说自己先回去,只跟了宝玉又进了黛玉的院子。 这会黛玉正六神无主被白彩二位妈妈和雪雁雪莺几个劝着,派了雪雀去钟家看情况。 雪雀叫上冬儿一起出来和宝玉史湘云二人打了个照面,不动声色的行礼问安后就出门了往小角门,又唤了两个林家的小厮跟上,去了钟家。 “林妹妹!”宝玉头一回来看到丫鬟婆子都在,黛玉的丫鬟一个个都长的水灵灵的,比小富人家的姑娘还要像养尊处优的小姐。 宝玉也爱看她们,只她们都不爱搭理他,跟他说话也是中规中矩的,好没意思。 “今日珍大哥家的随从阿海说,有个文考生金銮殿被御封西中郎将,随将军出征。”看黛玉楞楞看着他不说话,宝玉有些心疼,却还是继续说道:“说是叫钟楚,我也见过几回钟家大哥,恐怕说的就是他。” 黛玉本听了史湘云的话就心神不宁,如今又听了宝玉的话,哪里还能坐的住。 这会眼泪忍不住一个劲留下来。 人人都铁板钉钉认为钟哥哥此去就是去送命,殊不知若真打了败仗他们又能安乐多久? 她钟哥哥是去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他们倒好,一个个盼着他早出事! 宝玉见不得黛玉落泪,想上去为她擦去泪水。可惜一边是史湘云拉着他,另一边丫鬟婆子也不让他近黛玉身,只能看着干着急。 终归不过是七八岁的男孩子,纵使再怎么心疼有心呵护,被黛玉哭的没了脾气又无能为力,只能找了个借口拉着史湘云赶紧离开。 这一离远些,刚压在心里的难受劲疏散了些,又被史湘云奶声奶气的“爱哥哥”一哄,就带着史湘云偷偷瞒了长辈去吃了肉。 这头雪雀带了冬儿一行人去了钟家,看着钟家一副阴云罩顶的惨淡模样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又听了钟母亲口回复确有其事,匆匆宽慰了几句就又返回了贾府。也不惊动任何人,给角门守门人塞了些银子,悄悄来回。 “雪雀姐姐回来了。”雪雁一看到雪雀的身影,小跑着进来告诉黛玉。 黛玉既害怕又心存侥幸。 雪雀进了屋,看黛玉期盼看着她,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钟太太说了,确实是钟大爷被封了西中郎将。这是好事,一去就可领兵,多少人都想着的好事。钟大爷让您宽心,不必为此伤心难过,此事是他自己求来的,一直想着保卫国家呢。” 黛玉听了眼中的神采暗淡下来,搅紧了手中的丝帕。 “我要见钟哥哥。” “大军后日出发,明日估计钟大爷的朋友同窗也要见他,他刚说了今日都在家,您现在就可以去见见。” 黛玉一刻都等不了,让人赶紧备了轿子,也不亲自去知会贾母了,只让彩云妈妈去说一声,自己带了丫鬟婆子就出去。 钟楚这会正被钟母眼泪攻势呢,钟母一见他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把他难受的赶紧找了个地方躲清净。这还没躲多久呢,就有下人来说黛玉来了。 钟楚一个头有两个大,钟父还算克制的,一个钟母他都应付不了,再来一个黛玉,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水! “妹妹来了,近日可好?” 黛玉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了。钟楚心疼的不行,让人拿了热帕子给她敷脸。 “我一点都不好,钟哥哥做什么决定也不问问家人,也不怕我们伤心难过。” 黛玉一脸控诉,任白云妈妈拿着热帕子给她细细的敷着。 钟楚哪里知道为了让黛玉放心他瞎胡说告诉雪雀的话这会被拿来对自己开刀,一时像吃了黄连又苦又提神醒脑。 “这事是哥哥不对,妹妹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受着。”钟楚这会情商智商都喂了狗,只干巴巴看着黛玉,拼命挤出几滴眼泪。 黛玉心软,只瞪了他一眼。 “谁要打你骂你!” 钟楚顺着杆子往上爬,拉了黛玉的手一直赔不是。黛玉也知道此事不可逆转,任他拉着,只又细细嘱咐了些话。 钟楚没什么不同意的,只一个劲点头道好。 第二日李易之携了赵小绵,唐牟跟了陈二夫妻一共前来。 见了钟楚唐牟顿时有些哀其不幸,那日他本想去理论,却被他准老丈人的一个门生给拉住了。 陈二呢,并没有多大想法,在他看来这真的是好事。几人都是好友同窗,若能有一人当了武将,将来行事便捷些。 “此次前去,定要多加保重。”李易之难得的拍了拍钟楚的肩膀。 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他们也需要努力些,为朋友做坚实的后盾。 赵小绵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从随身袋里拿了个平安福给钟楚。 “这是我前几日求的平安福,想着给你们一人一个,刚好这会用上了。” 钟楚一看,这平安福和他娘给他的还挺像,不过朋友好意他直接领了,接过来跟着身上的护身符一起放到胸口的挂袋上。 唐牟和陈二说了句“活着回来”,几人相对沉默,气氛有些凝固。 “大爷,林姑娘托了人给您送来了这个。”林风进门,把手中的盒递上来。 钟楚打开一看,里边静静躺着一枚护身符。嘴角抽了抽,最终同样把护身符拿了出来挂在脖子上。 “钟二,你家林妹妹不错呀,跟你小媳妇差不多了。你可别忘了回来,若不回来,等她大了我就把她介绍给我家的堂弟。” 陈二咧着嘴笑嘻嘻的说着。 钟楚一梗,可不就是小媳妇儿,只是没人知道两人定了亲而已。 看来这事还是和他娘说一声,万一他回不来,总不能耽误的黛玉。 且也要让他娘多看着,就怕没人看着黛玉被人欺负了去。 林如海那边也要写信知会一声。 气氛被陈二的话说的松快了些,几人又说了些话,又在钟家用了晚饭才各自离开。 晚上钟楚找钟母把定亲这事一说,钟母直接掉眼泪。钟楚哪里还敢说,直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会回来,就差跪地发毒誓了钟母才破涕为笑。让他赶紧休息去,明日大军出征,可是费心费力的。 第31章 第二日,钟楚穿上厚重的铠甲,来到了正阳门与阳将军他们汇合。。 出征前要鼓舞士气,将士们排列整齐静候皇帝的到来。 “皇上驾到!”传事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众将士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爱卿平身,”皇帝抬手。 “谢陛下。” “今日你们将远赴漠北,为我国守卫国土夺回失地,国家的稳定和安宁,全托付给大家了!这杯酒,我敬各位!”皇帝说着,接过李福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 众将士也纷纷拿起宦官传来的酒杯,高举过头,一饮而尽。 要说此次奔赴前线的氏族子弟,那真的是万中无二。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是捐了钱当做人头费或者给钱给穷苦人家的男丁代自家孩子出征。 多数都是军营里本身的军士兵,大部分都是阳将军的部下。 钟楚和阳将军不熟,只看他面目粗狂,性格也该是爽朗的。 皇帝亲自践行,众人都激情高昂。 随着阳将军一声号令,个个满面光荣。 然钟楚内心苦逼,年轻人,真走了才会知道什么话都是假的,自己亲身经历过才懂得! 想想他以前参加那个徒步一百公里的运动,死要面子撑到最后,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钟楚骑着马匹,走在队伍中段的旁边。他旁边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看着就是没有吃过苦的样子。钟楚想想估计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孩子,觉着对方一个男孩子长成这幅妖孽的模样确实不多见,多看了两眼后也没多在意。 “西中郎将,阳将军有请。”阳将军身边的侍卫一阵风一样骑着马跑过来,到了钟楚跟前马绳一拉,就停在了他面前。 钟楚跟了侍卫一同往队伍前头去。 他和阳将军自皇上金銮殿上谕旨亲封后没接触过,也不知道阳将军找他有什么事。 “阳将军!”钟楚学着看的古装剧里的样子一抱拳,阳将军转头看他。 阳将军心中暗自点头,看面相确实像是打仗的料。 想到前日钟楚和众贡士站在一起,比别人高出一个头的显眼模样,阳将军不得不佩服皇帝眼光毒辣。 钟楚要是知道阳将军和皇帝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的肤色又不是那种黑不溜秋,而是……算了,确实挺黑……但是长的高还怪他咯!!! “怕不怕?”阳将军看着远方的山峦,目光如炬。 原来阳将军叫他过来就是问这种问题吗,钟楚哭笑不得。 怕肯定怕,但是赶鸭子上架,怕了难道还能不去不成?! 谈合同能几次来回扯皮试探就能摸清对方底细,饭局把所有人都喝趴,在大老板跟前也不怂,面对持刀劫持他的抢劫犯他都不带怕的! 可是杀人啊,虽然知道不是他杀人,就是人杀他。但作为一个正常的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他真的挺怕的! “不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钟楚挺胸收腹,眼角斜睨阳将军暗暗查看对方表情。 “扯犊子,别拿在皇帝跟前的话来忽悠我,说真话。”阳将军甩起皮鞭在他屁股蹲上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钟楚立马垮下腰来。 “怕……”钟楚委委屈屈揉了揉自己被抽疼的屁股蹲儿,可怜兮兮的看着阳将军。 天高皇帝远啊天高皇帝远!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行啦,你也别这幅模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到了漠北,上了战场你就当那都是一群倭瓜,砍就完了。” 阳将军复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个侍从在旁边跟着善意的笑起来,瞬又端上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告诉你,等你砍够了一百个倭瓜,我在给你升个半阶,那可才是实打实的。” 阳将军说着又神秘兮兮的让钟楚凑过来,小声说到:“别看皇帝给你封的西中郎将威风,实际上到我这跟屁一样。你自己拿了敌人的项上人头,才算你领了功。” 看钟楚一副懵懵懂懂又带着震惊的脸,阳将军嘿嘿一笑。 别看钟楚现在看着好,实际上不过是个虚衔表面风光。真上了战场谁又能真让他领兵,去了也是挂着郎将的名头当大头兵,唯一的好处是比别人起点高点。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跟着老阳我,还怕这点事?!” “老、老阳……”钟楚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又被阳将军来了一个脑瓜子。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阳将军,怎么还打上瘾了呢?! “行啦,回你的中位去,看着闹心。” 钟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一个来回,耽误了一刻钟的时间也没搞明白阳将军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 这话里话外都是告诉他隐藏的真相,钟楚再怎么冷静泰然自若也不禁心中泪流满面,大骂一声狗皇帝! 又走了一个时辰,众人实在是走的脚都软了,特别是那些刚入伍的小兵,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阳将军,不能再走了!”何副将巡着队伍走了两个来回后回到阳将军跟前。 “吩咐下去,原地休息半刻钟。” 何副将又命人交代下去,钟楚第一次骑那么久的马也是累的够呛。 下了马告了同行军官一声,赶紧去解决生理问题! “谁?”钟楚一个反手按住来人,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大鸟就那么赤溜溜的迎风招展。 “中郎将,我是刚才站在你旁边的小兵,我叫水华。”对方一阵痛呼,怕是招来其他人只小声的说道。 钟楚内心一阵卧槽,仔细端详确实是那个长的比女人好好看的青年,赶紧把人放了把裤子一提。 对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看着他提裤子系裤腰带,两人都是男人钟楚也没觉得有什么,又端详了一会,才问他:“你跟着我干嘛?” “做和钟郎将一样的事。”说着往旁边走了两步,脱了裤子就地放水。 钟楚尴尬的摸摸鼻子,男人嘛,总有些尿性,这不眼睛忍不住往人家那地一看。 嗯,比他的小好多。 钟楚内心平衡了,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看向别处为对方把风。 “谢谢钟郎将,走吧!”说着越过钟楚先走了出去,结果没走两步脚一软,就摔倒在地。 钟楚赶紧上去把人扶起来,看他皱着俊秀的眉毛,难得对一个男人起了恻隐之心,把人一把抱起来。 “你把我放下来!”水华愤怒的推了推钟楚犹如铜墙铁壁一样的手臂,锤了两下,对方硬邦邦的没感觉他自己的手已经红了一片! 钟楚不理会他的挣扎,要不是看在对方太好看的份上,他才不会理会呢。 主要是对方长的太好看了,现代任何或漂亮或英俊的男明星或者女明星都不及他一分,若要说谁能比得过,应该只有黛玉长大以后得样子吧。 想到黛玉,钟楚不免想到黛玉泪眼朦胧让他一定要保重的模样,心头一软。 “别闹了,我到前边就把你放下来,看看你的脚。” 钟楚这么一说,水华也知道他是误会了,安静下来。 把人放下来,脱了鞋子,本以为是扭到脚了,却原来是走的太久脚底都是水泡。 “我扶你回去。” “多谢钟郎将。” 休息了半刻钟后队伍又开始启程。 天黑后先行去探路的斥候回来告知在往前就是一个大峡谷,阳将军顿时直接命令队伍停阵原地休息一晚。 伙夫们赶紧张罗起今晚的饭食,其他人责把帐篷支起来。 “吩咐下去,老兵队伍分好轮换守夜的人员,派人盯着别让人生事。” 主帐篷中,阳将军就着一碗咸菜肉片吃了口热腾腾的米饭。 大将军有自己的饭菜分量,阳将军行军打仗节俭惯了,又不喜欢奢靡,和众将士吃的差不多。 “将军,萝卜汤来了。”侍卫长端了两碗有着三块白萝卜的小碗,放到阳将军面前。 阳将军夹了萝卜咬了一大口,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饭,抹了抹嘴抬头问侍卫长:“钟楚呢?” “我来时看他和将士们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呢。”侍卫长把另一碗萝卜汤放到副将跟前,恭恭敬敬的回道。 “他倒是习惯。老何,你让人帮我多盯着钟楚,别让人砍咯。” 他来时他家夫人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看好钟楚,也不知那小子哪里来那么好运气,夫人说他就算了,钱大将军夫人也还特地来说。 他老阳从来都对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瞧不上眼,不过就护着一个人而已,真上了战场谁能管得了! 到了漠北直接把人扔到伙房或者马厩,等战事一停在拉回来,他夫人也不能说他什么。 钟楚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投入伙房和马厩的命运呢,吃过饭就跑去找随军大夫拿了些东西,才又屁颠屁颠回到自己的帐篷。 他这会还能活蹦乱跳得亏他娘准备的加了羊绒的皮裤和他这身皮粗肉厚的皮囊! 怎么说这也是优点,比他上辈子好一些。 “水华?” 水华刚合衣准备睡呢就听到有人在帐篷外边叫自己,身边的士兵推了推他。 “水兄弟,有人叫你呢。” 水华本不想理会,无奈身边的铁憨憨一个劲示意他快点出去。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钟楚一把把人拉过来,水华吃痛又忍着不吭声,被钟楚拉着走,黑暗中脸上苍白无力。 钟楚拉着人到了自己帐篷,也不管对方意愿,武力镇压手无缚鸡之力的水华,强行给他脱了鞋,把他的脚抬起来。 这么多水泡不处理明天他都不用走路了,脚都要跟着废了。 “再动我就揍你。” 水华一梗,恨不得把人给弄死,又屈服于他的武力,乖乖抬着脚等他不知道转身捣鼓什么。 拿了针把水华脚底的水泡一个个挑破,清洗消毒又上了些药水。 水华楞楞的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知什么反应才好。等对方把他的脚放下来,立刻想穿上鞋子又被压着腿。 他茫然的看着钟楚,借着昏暗的灯光,疑惑的看着他。 “等等。” 钟楚从自己的箱笼里拿了双他娘给他缝的千层底,又往水华鞋子里塞了些从围脖上褥下来的兔子毛。 “好了。”给人穿上鞋子,钟楚想到钟母想到钟父,顿时想家的不行。“你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你了。” “多谢钟郎将。”水华静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道了谢后起身要走。 “你以后把脸涂黑些。” 水华不解的看他,瞬间又像明白了什么脸色通红。一时对钟楚是又感激又愤怒,却又压着脾气道了谢。 钟楚不管他,他做这些不过是出于本心,又因着想到黛玉于心不忍。 就这张脸,在军营里职位又低,不藏起来以后肯定惹很多麻烦或者招些不三不四的人。还不如藏起来,等有了能力别人也不敢觊觎。 水华走了出去,本想直接进帐篷,想了想又往篝火的方向走。和守着篝火的将士打了招呼,自然而然的用手抹了抹些灰,坐着听他们小声聊天一会才回到帐篷。 此时帐篷里众人早已入睡,他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板床上,把手上的火灰胡乱往脸上抹,又在手上抹了抹。 大帐篷睡了几十号人,呼声此伏彼起,他被扰的睡不着,索性把耳朵捂起来。鼻子又闻到冲天的脚气味差点没让他呕吐出来,最终自暴自弃的放任自流,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流感,大家注意安全。勤洗手,出门戴口罩,避免去人流密集的地方。么么哒,加油! 第32章 “陛下,阳将军他们已经抵达漠北!” 皇帝把手上的奏折一合,斜睨了李福一眼,对方见了立刻低下头一副鹌鹑样。 皇帝最不待见他那副模样,有时候明明心里门儿清却喜欢装糊涂。 没吱声继续看另一则奏折,看到了某个地方,拿出毛笔在上边写上批注。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李福轻声说道。 手中的笔一顿,皇帝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中的事。等了半刻钟,才放下笔,伸了伸腰,李福立刻眼力见的上去给他锤腰。 “让他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 太子中规中矩的向皇帝行了礼,皇帝不说话,只安静的端详自己的太子。 太子是他和先皇后的滴长子,两人少年夫妻,生下嫡长子后先皇后身体多有不适,后又拼死生下老九,没过一年就撒手人寰。 太子自小端厚,友爱兄弟,行君子之事,为君开疆扩土不易只能收成。性子有些妇人之仁还需要多多磨炼,如今边关战乱,该让他多长些见识。 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要不触及底线,心里总会偏爱些。 “老九还没回来?” “父皇,儿臣正是来说此事。九弟写了封家书,说是跟着船队出海了。” 太子心里苦,九弟爱玩,会跑能跳后经常偷溜出宫,稍不注意就是天高海阔的飞。 他担心在外边受苦,派了人跟着。他倒好,每次都甩开暗卫跑个没影。 两兄弟自小相依为命,宫中其他人表面上看着好,实际上吃人不吐骨头!老九总记吃不记打,疼了才回来。 “胡闹,那是闹着玩的吗!?”皇帝把手中的奏折一扔,低声训斥着。“你让他赶紧给我回来,否则以后都别回来了。” 太子吓得立马跪下。缩着脖子讷讷结舌,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不敢回应。 李福连忙向太子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少安毋躁。后耸拉着眼皮,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等皇帝把气发的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陛下息怒,九皇子心中有谱呢,待会殿下写了信去,不定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皇帝喜怒无常,先皇后去后把九皇子当眼珠子一样,若不是太子也是先皇后的子嗣又无大过,说不定还真能废太子立九皇子为皇储。 皇帝顺了顺气,轻轻踢了李福一脚笑骂道:“就你会说,你也不看看他那副德行。若是阿宝在……”皇帝顿住,话锋一转。“行了,你也别跪着,赶紧起来。” 太子依言站起来,毕恭毕敬的侯着。 “林如海要回京了吧?”瞟了一眼太子,见对方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就来气。 先皇后聪慧敏捷,他也不差,怎么生出来的孩子这么木讷寡言,肯定是那些宫人没教好。 “回父皇,林大人赴姑苏已一年有余。” 太子依然中规中矩的回话。 “一年有余,不短了。听说他有个女儿住在贾府?”皇帝又问。 太子一脸茫然的抬头,疑惑的看着他皇帝爹。 “儿臣并不知道此事。” 他又不是整天没事可做,去关注那些个小女儿的情况。有那些个闲工夫还不如关心老九,关心自己那两个皮猴。 太子不说皇帝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叹了口气,抬手把人招过来。 “前儿个你二弟家的小子,和贾府那个衔玉出生的小子打了个照面。”见了太子依然没什么反应,皇帝恨铁不成钢。气的后边的话也不说了,直想把人轰了出去。 李福在心里偷笑,面上却不露半分。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太子选择性忘记皇帝刚才说的话,硬生生转了话题。 难得太子竟然一本正经和他说有事相求,皇帝瞧着新鲜,兴致盎然的回道:“说来听听。” “儿臣想去西北赈灾!” “简直胡闹,朝廷的钦差大臣是摆着好看的吗,你去添什么乱!”皇帝说着这回直接把太子轰了出去。 虽被轰了出来,太子仍不见半分难过。回了东宫,让人去了贾府一趟,虽然所求之事没达成,但既然皇帝都提到这份上,他不去看看好像对不起皇帝爹的好意。 这边皇帝听人来报太子派了人去贾府后带着太孙到后花园玩耍去了,顿时露出笑意来。 李福趁着皇帝高兴,偷看皇帝眼色后语气轻快的说:“陛下,贵妃娘娘托了芍药来说给您留了自酿的花酒,静王爷也在,问您去不去。” “哦?老二也在?摆驾。” “摆驾承乾宫!”李福打了声,自有其他宫人太监备好了轿子。 皇帝被李福扶着上了轿子,一行人向承乾宫走去。 此时的承乾宫静王正带了静王妃来拜见贵妃,世子安静的坐在贵妃下首。 贵妃每每看了世子一眼,心中又多了些欢喜。自家孙儿龙章凤姿,必不是池中之物。 静王妃看着贵妃眼中的喜爱心中得意,她生的儿子,自应该千娇万宠。 皇帝拦了想要传事的宫人,悄悄的走向承乾宫的大门。宫人们见了他纷纷下跪,想要高呼万岁又被禁止。 一个机灵的小宫女远远见了皇帝的身影,趁着没人注意到她,飞快的溜到主殿。 唤了贵妃身边的大红人芍药耳语一翻,芍药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进了大殿,悄声和贵妃说起这事。 贵妃脸上笑意不减,之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遂唤了世子到跟前,拉了他的手问他功课做的什么样了。夫子教的可哪里不懂要去问问他父王,他父王不会还有他皇爷爷。 又夸赞皇帝年轻时的丰功伟绩,语气中无比崇拜向往,几个小辈都惊叹不已,连连附和说真想亲眼见证。 这时门外传来皇帝浑厚磁性的嗓音。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陛下万福。”贵妃见了皇帝脸上像要开了花,牵了世子的手就走上来行礼,还没福下身就被皇帝拦住。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静王静王妃跟着行礼,世子早就挨着皇帝跟前站着。 皇帝看他眼神清明透亮,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难免高兴,不禁夸了夸他乖巧懂事。 “臣妾还以为陛下不来了呢,差点就把那几瓶花酿偷喝个精光。刚才静儿又送了两瓶极品花雕,臣妾想着待会让人给您送一瓶,给历儿送一瓶呢。”贵妃挽着皇帝的手,一副小女儿姿态。 “亏你想着他。”皇帝顺着贵妃坐到主位上,静王静王妃带了世子坐在下首。 两人看着帝后二人旁若无人的谈话,不免有些心惊。幸好刚才所谈之事并没有什么过错的事,否则皇帝突袭,万一落下口柄,后果不敢想象! “你们有空常来看看你们母妃也好。”皇帝目光温和的看着静王,却没看静王妃,哪里有公爹盯着儿媳妇看的道理。“近日你辛苦了,明儿让信阳夫人入宫,你陪她说过话。” 贵妃一喜,眼中含泪看着皇帝。又怕皇帝笑话她般红着脸扭过头去不看他。 贵妃和先皇后先后嫁给皇帝,不过相差一两年,几人年岁相当。如今已经五十六七,皇帝看着已显老态,她面目却犹如三十一二岁的妇人丝毫未被岁月蹉跎,做这些动作不显得违和反倒有些别样的风情。 皇帝就喜欢她这幅模样,又碍于儿女在场不好太过,咳了咳,问起静王最近在忙什么。 “儿臣近日同太子皇兄在民间募集粮草灾银,漠北混乱,西北又闹饥荒,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前往西北!”静王跪下真心实意的求道。 “胡闹,自然有人去管,哪里需要你堂堂一个王爷去管。”皇帝大怒,贵妃连忙给他顺气。 “正因为儿臣是王爷,更该前往稳定民心。一个贡生都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臣享受国家俸禄,更该为民请命才对得起儿臣所享受的一切。” 皇帝只面无表情看着他,语气冷淡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过年莫忘健康。 少出门,少聚餐;勤洗手,勤通风;戴口罩,讲卫生;打喷嚏,捂口鼻;喷嚏后,慎揉眼;有症状,早就医。 冠状无情人间有情,加油呀,大家! 第33章 钟家那个黑脸黑面的钟楚走了半年有余,此时全无音信,黛玉整日里伤心难过,宝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这日在外头和北海静郡王冯紫英他们玩了会,看到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巴巴买了回来就往黛玉院子里跑。被几个丫鬟婆子拦了也不气馁,只在院门巴巴叫着“林妹妹”“林妹妹。” 黛玉此时正在看林如海的来信,林如海信中提到不日将抵达京城,赵氏给她添了一个弟弟,此次刚好一起来京,以后恐怕不会在离开京城。 又提到此次姑苏事情动荡刚平息,恐有心存怨恨之人报复他不得转而来害黛玉,让她平日里千万别出门,以防有心人。 黛玉为自己有了弟弟而开心,又因着这个弟弟不是自己的母亲贾敏所生而遗憾。难免有些难过,堵得慌。 此时宝玉又在外边叫她,黛玉心烦本不想理会,又觉得让他一直在院子外嚷嚷被人看到恐笑话了去,就让雪雀把人放进来。 “林妹妹,你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宝玉说着把手上提的笼子拿起来,笼子里的鹦鹉竟然跟着叫了一声“林妹妹”。 黛玉好奇,凑近了看。 整只鹦鹉浑身通绿,只头顶一撮毛是红艳艳的,怪模怪样的和她以往见到的鹦鹉都不同。 “林妹妹好!林妹妹好!”鹦鹉又扑棱翅膀叫了几声,黛玉连连惊叹。 宝玉看她喜欢,忙把笼子递过来,黛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看他! “林妹妹,我专门买了它来送你的。”宝玉献宝的又把笼子往前递了递,见黛玉还是杵着不动,他焦急的看着她。 “谢谢宝玉哥哥。”黛玉深思熟虑后收下了这只鹦鹉,让雪莺把鹦鹉挂门外去,自己请了宝玉坐下。 宝玉难得被这么客气的对待,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那么干看着黛玉不说话。 “林妹妹!” “林妹妹!” 鹦鹉在外边大声叫着,黛玉起身去看它闹腾什么。 却见鹦鹉把头伸出笼子乱叫,一副不把它放出来它就不消停的模样,黛玉看它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亲自开了笼子门,鹦鹉一朝得自由,绕着院子飞了两圈,又飞回来落在黛玉的肩膀上。 “林妹妹!” “你倒是机灵。” 黛玉见它不飞走,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宝玉提着的心放下来,好不容易林妹妹收了他样东西,万一跑了,以后再找可难了。 “姑娘,把它给我吧。” 彩云妈妈上前开口道,黛玉本逗着鹦鹉的手顿了下,彩云妈妈想去抓鹦鹉。不料鹦鹉却扑棱着翅膀躲开她的手,口中大骂“坏人”“坏人”。 彩云妈妈没法,只能躲远些,鹦鹉却还防备的看着她。彩云妈妈哭笑不得,几个丫鬟婆子跟着笑起来。 黛玉被这么一闹,心中的郁结之气疏散了许多,心情跟着舒畅起来。 “前日你不是说派人去接了云妹妹,怎的不见她来?” 说起来黛玉有小半年没见着史湘云了,以前她经常跟宝玉出双入对的,如今往来倒是少了不少。 “派去的人回来说她婶婶不让她频出门,在家里学规矩。”宝玉随口回道:“学那些个规矩,人变得跟个小老太太一样,要我看还是不学的好,自由自在的才是真性情。” 见黛玉抿嘴久久不语,宝玉以为又是哪里说的她不高兴,连忙赔不是。 “宝玉哥哥怎如此生分,我不过是听你说话罢了。合着我不说话,就是生气了不成。”黛玉佯装恼怒,斜睨了他一眼。 宝玉哪里还记得刚的事,又乐呵呵的和黛玉说话。 说着说着两人说到了诗词歌赋,宝玉惊觉黛玉的天赋,兴头更高,恨不得两人秉烛夜谈。 白云妈妈见着两人忘我的你来我往对对子,起诗词,天越来越黑,使了个眼神让雪雁端了茶水进去。 雪雁懵懵懂懂端了茶水进去,恰好此时宝玉说到兴起,一时抬手刚好碰到雪雁手中的托盘,顿时一碗茶都倒在了他身上。 “宝二爷,我不是故意的!”雪雁自己先吓的哭起来,白云妈妈她们整日里耳提面命和他说宝二爷是贾府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他。这会她把茶水撒在他身上,老太太还不待把她卖了去。 宝玉对漂亮的女孩子从来就心软,特别还是黛玉身边的雪雁。只随意摆了摆手表示无事,有发现天色已晚。他也知道在继续待下去待会白云妈妈她们就该赶他了,向黛玉告辞,也不管身上的茶水,回了自己的屋里。 袭人见了宝玉一身水回来,吓得惊呼一声,急急上前问他有没有事谁这么大胆敢泼他这一身。宝玉哪里会告诉她是在黛玉那里被不小心撒了茶水,只说自己刚在外院和几个小厮打闹,一时不察把茶水打翻了。 快言快语的晴雯嘴里骂了几句那些个小厮,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碧纱橱才安静下来。 “姑娘,郡王府的小郡主托了人带信,邀你明日过府,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宝玉一走,白云妈妈就笑眯眯的对黛玉说。 “郡主姐姐回来了?” 小郡主几个月前南下扬州,说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是的。” 黛玉听了欢喜,等丫鬟们摆了饭,她多吃了小半碗。 黛玉不过是闺中儿女,消息并不广泛,小郡主南下,钱大小姐又病了,钟伯母常常派了人叫她去玩,可贾母说女孩儿经常抛头露面不好,十次有九次拒了去。 整日里和贾府的姐妹们不是赏花就是斗诗,她性子被钟楚宠的如今有些跳脱,知道能出去却不被允许出去,觉着闷的很。但又明白不能太过跳脱,故此只能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这回郡主姐姐回来,祖母总不会在不让她出门。 “那我明日便去,我先去知会祖母一声。” “应该的,”白云妈妈笑着看黛玉。 唤了雪莺和冬儿秋儿跟着,几人去了荣喜堂。 “祖母好,二舅妈好。”黛玉一来就跑到贾老太太跟前行礼,老太太爱得不行,拉着她的手不放。 “我的玉儿来了,呵呵,好好好!”老太太让人摆了座,让黛玉坐上去。 “祖母,郡主姐姐回来了,让我明日去见见她。”黛玉直道来意,贾老太太一听是小郡主,摸摸黛玉的头发,一脸慈祥。 “小郡主品性高洁,你两关系又非常,她既然叫你,你就去罢。”贾母看了看旁边坐着不吭声的王夫人,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三春。“只一样,身边带些个伶俐的丫鬟婆子。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京城土生土长的丫鬟,怕去皇亲贵胄家犯了忌讳。”贾母顿了顿,“不如让紫娟跟了你,身边多个人手我也放心。” “谢谢祖母。”黛玉真心实意道了谢,紫娟听了贾母的话早就跪到贾母跟前谢恩。 这会贾母又发了话,“既然你跟了玉儿,就要把她照顾好,回头有什么不是,拿你是问。” 紫娟连连点头称是,贾老太太才让她站到黛玉身旁。 黛玉身边二等丫鬟有雪莺雪雀二人,又有雪雁跟着,黛玉身份配着三个大丫鬟已经是逾越,如今紫娟来了身份实在尴尬。 黛玉又不在贾母跟前将这事抖出来让她难看,又和贾母说了会话,提及林如海,只说爹爹那边一切平安,其余之事自己一概不知。 紫娟跟了黛玉回去,见了白云妈妈和雪莺她们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跟在黛玉身边随时听她吩咐。 第二日黛玉带了白云妈妈,雪莺和紫娟,并夏儿春儿,五人赶着时辰去了郡王府。 小郡主黎敏杰性格泼辣爽利,黛玉还没下马车她就迎上去叫人,黛玉听了她的声音亲亲热热回了声她才咳了几声站着不动。 “玉妹妹也不给我写封信,我在南边可要闷坏了。那些个姐姐妹妹们不同妹妹,一个个无趣的很。”小郡主挽了黛玉的手,随意摆了摆另一只手让给她见礼的林家下人起身。“我从南边拿了些新鲜的小玩意,让你拿回去打些首饰配件戴着玩玩。” 小郡主边说边领着黛玉进了郡主府,下人见了纷纷给她们行礼。 “我爹跟我娘进宫了,不然她定要见见你。我们在南边她整日里念叨着“黛玉那丫头我看着喜欢”、“我怎么就不多生一个和黛玉年龄相般的儿子呢”、“也不知黛玉那丫头过得好不好”……诸如此类!”小郡主说的兴高采烈,想到郡王妃的模样又幸灾乐祸的道:“得亏我娘没有多给我生一个哥哥。” 扭头看看四周,她又大声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才是我娘的亲女儿,我是她从路边捡来的。” 黛玉听她一通胡言乱语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也不搭理她的风言疯语,任由她拉着自己进了房中。 小郡主让大丫鬟冉七带了两个粗使婆子把她放在床底的箱子拖出来,打开一看,全是各种珠宝首饰。 黛玉叫她就那么大咧咧的打开给别人看,一时不知她是心大还是眼大,又想到此时房中不过她们两人并冉七和白云妈妈,遂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平平安安,万事大吉! 第34章 “你也不怕被人拿了去。” 哪里有人把这么多珠宝首饰放在床底的,这不见了一件找都难找。 “这不是想着让你拿回去嘛!”小郡主理所当然的回道,“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拿哪个,都拿回去也行。不过最好让白妈妈她们帮你找个地方稳妥放着。” “你也知道找个地方稳妥放着。”黛玉笑骂道。 她年岁不大,早早接触过管家事宜却知道怀璧其罪。 小郡主不回这话,从箱子里捞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给黛玉看。 里边是一副全珍珠的头面,颗颗圆润饱满,特别中间那颗有鸽子蛋大小,一看就价值连城。 “这珠子是他们从海外带回来的,只皇宫的先皇后得一颗,其他人可没有。我又不爱这些珠啊宝啊,姊妹中想来想去就只你能配得上这头面。等你及竿了,戴了它,整个京城男儿都要为你倾倒。也不知哪家的男儿郎有这个好命,能有福气娶到你。” 黛玉听她扯的没影,脸上是又羞又燥。 “胡说些什么呢,你才多大就惦记着嫁人了!” 小郡主只定定看了会黛玉,复笑道:“别告诉我你不想嫁人这事。” “来来,小姑娘,告诉大爷,你喜欢怎样的男儿,大爷给你物色物色。” 白妈妈跟着冉七被小郡主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逗得低低笑着,小郡主脸一红,却强撑捏了捏黛玉的下巴,一副欺负良家妇女的猥琐模样,痞痞的道:“怎么,难道是看上爷了不成?” “是、是、是!”黛玉由着她闹,还配合着点点头。 随即两人笑成一团,又闹了一会,小郡主强制黛玉收下珍珠头面和另一副蓝宝石头面,又拿了两匹缂丝的绸缎给她,才拉了人去花房喝茶吃点心。 如今正直夏日,天气炎热,花房四周放了冰块并不觉得热。 “尝尝这个,南边的新花样,听说是宫里世代做御厨的厨子做出来的。”给黛玉递了一块花糕后,自己也咬了一口花糕。 黛玉看着缺了一角的花糕不知该不该下嘴,见小郡主大咧咧的不见什么不对劲,她换了另一边小小咬了一口,瞬间口腔被鲜花的香味填满。 “要我说这御厨也做不出来这些糕点!”小郡主一张嘴没遮没拦的,也不管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见了黛玉竟然急急的瞪她,小郡主稀奇的不得了,黛玉从来都是看着是忧郁的,脸上几乎不会出现过于情绪化的表情。这难得的瞪眼睛,小郡主恨不得立刻画下来,以后茶余饭后,嘿嘿! “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小郡主挥退了冉七她们,白妈妈跟着走了出去。 “知道金陵薛家吗?” 金陵薛家? “薛家太太和你二舅妈是姊妹,薛家薛蟠在金陵犯了事,薛家女又是在公主侍选之列,他们一家子不定哪日回京城投奔亲戚呢。” 小郡主见黛玉依然不解的模样,愤愤的弹了下她的脑袋。 “我看你家老太太有让你和那个衔玉出生的贾宝玉亲上加亲的想法,你也不怕她来了抢了那个什么宝玉?!” 黛玉哭笑不得,先不说二舅妈表现出对她关心有加实际上并不十分喜欢她,在说她爹爹早就来信说了她与钟哥哥的婚事,她和宝玉怎么也不可能。 薛家姐姐若是和宝玉成了,那也是喜事一桩。 “我爹爹说他和钟家交换了定亲信物,”黛玉害羞的说道。 小郡主一时没反应过来黛玉说的话,交换定亲信物干嘛?!然后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悚的看着黛玉。 “钟楚年纪那么大了!还在打仗!一个大老粗!谁知道他会怎么样?!你这么娇滴滴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嫁给那种野蛮人?!你爹怎可这么草率?!” 小郡主怒了,钟楚她是没见过,但是坊间传闻他身高九尺,又生的一副獠牙利齿的模样,杀人不眨眼!。 虽然前儿个她偷听她爹娘谈话,他如今已经升了卫将军,但是不妨碍他是个杀人不眨眼杀人如麻的人啊! “钟哥哥人很好的,温柔,谦逊,尊老爱幼,学富五车,又心有寰宇。” 小郡主瞬间幻灭,她们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那、那……其实我也许了人家了。” 小郡主的脚尖点着地,手指搅紧,扭扭捏捏的道。 若是钟楚在此,见到两个不过八、十岁的小姑娘谈婚论嫁,一定啼笑皆非。可惜此时他正手持**,一边护着受伤的钱小将军,一边一挑一刺就是一颗人头! 和小郡主定亲的人不是他人,是她娘家表哥。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她娘家表哥文质彬彬,两人又青梅竹马,两家结为姻亲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现在就等了她及竿就嫁过去,两家都在京城,以后她也可经常在父母跟前尽孝。 她是家中独女,不可能不管父母,娘家表哥家也同意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皆姓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后有了孩子过继过来,爹娘也不会在被族人戳脊梁骨。 “是谁家?”黛玉问。 “我娘家表哥,你没见过的,叫魏智厚。” “能娶到姐姐的人,魏姐夫一定是仪表堂堂风姿卓越之人。”黛玉笑着戳了戳小郡主的胳肢窝,小郡主被笑的东倒西歪。 “都道你嘴皮子毒,却没想到竟是甜的。”笑的没了力气,趁黛玉不备,她伸手在黛玉腰上挠起来。 黛玉被挠的直求饶。 “还敢不敢戳我了!”小郡主得意的继续挠,黛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敢了!不敢了!姐姐饶了我罢!”小郡主又闹了会,见黛玉笑的直不起腰,才止了手上动作。“这次先饶了你,下次看你还敢不敢。” 黛玉笑而不语,起身把有些乱的衣物整理好,又拉了小郡主替她把头上歪掉的发簪摆正。 她见了钱家姐姐,还不觉得。见了小郡主,从来就寡淡的她竟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幸小郡主跟她一般,两人皆觉得不可思议。 往来多了更觉得两人上辈子怕不是相伴相随的并蒂莲,情谊自然而然就有了。 钱家姐姐看着辣脾气实际上最是端庄贤惠,对她就像对小妹妹一样。小郡主确是真的泼辣爽利不过,又识文断字明事理,只是有些护短罢了! 两个小姑娘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又相互打趣了会,小郡主才唤了冉七进来给两人重新添茶。 “你怎么时候从贾府搬出来,我看着老住那也不成。”小郡主摘了枝花,戴到黛玉头上。 粉色的花朵儿衬托的黛玉娇俏可人。 “等我爹回了京。”她爹准备回来,不过这十天半月的日子,黛玉并不心急。 祖母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府里的姊妹也是相处愉快,宝玉虽混却也是真心待她。只偶尔听了下人口舌说她是贾府吃白饭的,让她有些郁结。后被雪莺她们插科打诨过去,想想爹爹和太太每年送来的银两礼物,又想到不过住个两三年又不是长居,哪里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外边那个丫头瞧着面生,是你新买的?”小郡主也知道这事急不来,贾府一些腌臜事她娘也告诉她一些,只和黛玉万万没关系,就想着让黛玉远了贾府,省的以后被人笑话,嫁了人抬不起头。 黛玉听到小郡主说到面生的丫头,就知道说的是紫娟,捂着嘴笑着说:“那是我祖母给我的丫头,紫娟姐姐瞧着人不错,勤快伶俐,也没因为是祖母跟前的人就拿娇。今儿个早起,白云妈妈还悄悄和我叨唠了一会。” 小郡主也跟着笑,白云妈妈可厉害着呢,她觉得不错的人,品性定是不错的。 “既然她跟了你就是你的丫头,只她这身契?” “我想着等我搬出去了,在央了祖母把她的身契给我,以后我出嫁了就把她配了钟家的管事或者送出去消了奴籍做良家妻也是好的。” 小郡主定定看了黛玉,笑意直达眼底。 第35章 钟楚踢翻了一个敌对的士兵,他手中的砍刀早就钝的砍不动一根小木头。无奈扔了砍刀,顺手抢过冲过来要杀他的敌兵手中的刀,手起刀落,就把对方的人头割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持续这个动作多少次,总之就是把所能见到的敌兵亦或将领杀光,这场仗就能告一个段落,他就能好好喘口气。 一个匈奴将军看到钟楚把围着他的匈奴士兵都给杀光,简直肝肠寸断。伸手接过副将手中的弓箭,朝着他拉弓射箭。 钟楚感觉到有危险,迅速拉了两个匈奴士兵挡住自己。利剪穿透两个匈奴人的身体,剪头堪堪露出一指长。 他看了无比庆幸自己这三年来练出来的反应速度,把两具尸体一推,双手拿刀,一边挥舞一边向匈奴将军所在地冲过去。 匈奴将军一箭过去,见并没能直接把钟楚杀死,提起气来,提了砍刀纵马骑行,边抹人头边向他的方向奔。 钱小将军这会看不见钟楚的身影,他身边跟着水华,护住自己的同时勉力帮水华挡住一些敌人。 “卫将军呢?!谁见到卫将军了?!”钱小将军大吼一声,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个挂了彩,另一个早就出气多进气少,靠着一身信念强撑着才没倒下。 围着他的士兵哪里有空回他的话,水华趁机看了看四周,也没见到钟楚的身影。 钟楚就地打了个滚,仗着力气大时机又恰到好处砍了匈奴将军马匹的一条腿,马匹吃痛直接摔倒在地,对方一个后空翻从马上翻下来,提了大刀就向钟楚砍过来。 钟楚又要防止其他匈奴人投资又要提防匈奴将军,险之又险的挡住对方这一刀。 “让我米达松赞来会会你。”米达说着又是一刀砍过来,钟楚早有防备,直接投了一把刀到他下盘,趁他挡住下盘之际全力向他脖子砍去。 米达不妨,却也反应迅速,一扭头,本该到脖子的刀砍刀了肩膀上。 肩膀虽受伤他却犹如没有知觉,手中利刃反手向钟楚袭来。 钟楚飞快的跑到他身后,朝着他膝关节踢了一脚,米达被犹如铁锤般的击力踢的直接单脚跪地。刚提刀向后刺去,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下去,人头被钟楚抓在手上。 “匈奴将军米达松赞已被击杀,匈奴士兵还不快快投降!” “匈奴将军米达松赞已被击杀,匈奴士兵还不快快投降!” 钟楚将米达松赞的项上人头高举过头顶,提气大声嘶吼。 周围的匈奴士兵早就看到自己将军被杀一幕,纷纷弃了兵器想要逃离战场。 “米达将军死了,快跑啊!” 不知谁叫了一声,场上的匈奴人边战边退,很快就跑了出去。 “小将军,大将军说穷寇莫追,以防他们鱼死网破!” 钱小将军追着匈奴人出去,不到一里地的距离,又被传令兵叫回。 钟楚此时把米达的人头拿去登记领功,杀一百个低级匈奴士兵不如一个将军的人头。 阳将军挠了挠好几个月没洗过的头发,手上油乎乎的直接拍到钟楚手臂上。 “好小子,干的不错,加上之前的功劳,这次能封个车骑将军。” 阳将军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最看不上眼钟楚是躲在女人身后的了,刚到漠北还把人扔到伙房做了半年厨子。后边要不是因他们出战匈奴突袭后方大本营,钟楚力挽狂澜,估计他还要在伙房待个一年半载! “你小子,我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是我们武将的好料子。” 钟楚面无表情的听着阳将军说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喝碗酒。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他扔去做厨子的。 虽然他不歧视厨师,但是顶着中郎将的名头去做后方,他可是被伙房的士兵们笑话了半年,直到现在,依然有人拿来当笑资。 米达松赞一死,估计能休息个十天半月的,但又不能放松警惕,就怕他们以此作为激励士兵的口号。 那些匈奴人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又个个骁勇善战,必须给他们来一个惨痛的教训,他们才能记住疼痛乖乖安静几十年。 只如今他位卑职低,也不好做什么决定。 “那还要谢将军慧眼识珠,不然阿楚哪里能在伙房平平安安待了半年。”水华被钱小将军提着胳膊,扶了进来。 阳将军顾左右而言他,假装没听到这话,嘿嘿直笑。 “快找军医来给小华看看,哎哟,这血流的,挺疼的吧!” 钟楚看到水华被架着进来,迎上去便要给他检查一下,水华连连护住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 钟楚这人吧,脱自己衣服能墨迹一天,脱别人衣服贼快! “那你让大夫给你看看,我跟他们一起收拾战场去。”说着抬脚就走,不理会阳将军在后边大呼小叫。 战场上还有随军大夫和受伤不重的士兵一个个检查有没有本阵营的士兵是活的,匈奴士兵受伤不危及性命的都抓起来,救了早晚要死的人直接给补一刀让他痛快些。 钟楚跟着忙活到了天黑才有空停下来,他身上没有大伤小伤却不少,此时血水早就把衣服和皮肉连在一起,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回了帐篷,卫官给他端了盆热水给他清洗伤口,才发现这事。 他一点没自觉的想暴力拉扯,却被卫官拦住。 “卫将军,您能不能心疼心疼自己!”卫官一件生无可恋的看着他,卫将军每次受伤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或者大创伤,他几乎不当回事。 要不是有水郎将盯着,还不知道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多少回呢! “……就一个小口子,两天就能愈合了,不用担心,而且也不疼了!”钟楚是真不觉得疼,可能是穿越人士确实有好运气,他在漠北待了三年,只受了些小伤。 这衣服真扯了最多就是把伤口重新裂开而已,对他并造成影响,上了药明天差不多就愈合了。 “水郎将怎么还没回来?” 钟楚刚一问,水华就被钱小将军搀着走进来。手上吊着绷带,头上也系了绷带,整个一个凄惨的模样。 “这小子今日看不见你,还以为你出事了,疯了一样砍人。幸好我护着,不然他现在估计也待那个万人坑搁着呢。”钱小将军没好气的回道。 水华也不知道怎么毛病,钟楚不见他就疯,自己疯不说拉着别人和他一起疯。 幸好今日是他去支援,换了别的将军去他待吃军棍,就他这小胳膊小腿的,一棍子下去都怕一命呜呼了! 水华理亏,只能任着他数落。 因着两人身份差不多,军中帐篷急缺,两人就被分到了一个帐篷。 他们身后是漠城,三年前丢了六座城,打了三年才收回四座。还有两座就在他们前方,是封城和漠水城。 “这事怪我!”钟楚龇牙,卫官给他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又拿了件新的外衣给他披上,才走出去给钟楚把吃的端进来。 卫将军那件里衣缝缝补补的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布了,也不扔,依然穿着,肯定是心上人送的! 卫官拿了三份饭食,钱小将军一点都不客气的大块朵硕。水华是个左别子,左手伤了右手用着一时不习惯,只敛了大块的菜吃。 小将军知道这事怎么可能怪钟楚,他作为先锋冲锋陷阵,他和水华在后方支援,一切计划按照他爹和阳将军的走,可惜最后杀红了眼,差点误了事。 幸好钟楚把米达的头颅砍了,否则他们也不可能那么轻松赢了这场。 出军十万损伤五千,真的是一个非常小的数目了! 钟楚喝了一大碗水,才开始跟着他两吃饭。 水华以前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三年时间过去了依然细嚼慢咽。 好在卫官端来的饭食分量够,不然等小将军吃饱喝足,他两都没饭吃了! 钱小将军最看不惯两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吃饭,吊儿郎当的找了根小树枝一边剔牙一边看着他们吃。 水华踢了踢他,让他外边剔牙去,当着人面剔牙是什么样子! 小将军不理会他的臭毛病,钟楚没出声他依然我行我素。 没办法,谁叫他打又打不过钟楚,喝酒也干不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在此人淫威下。 第36章 自两个月前那场战役后,双方军队大动干戈没有,小摩擦不断。匈奴人整日叫嚣着要拿钟楚项上人头以慰他们将军在天之灵,可惜话是这么说,实际连钟楚身上一根毛都没见着更别说得到的画像把钟楚画的六不像,他们根本不认得这个杀了他们米达将军的人。 匈奴人派了几波人来暗杀反被杀后,似乎学乖了许多。这一个月里风平浪静,钟楚却不敢掉以轻心!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恐有人趁虚而入!”钱大将军看着沙盘上的地形,眉头皱着能夹死苍蝇。 他终究年纪大了,头发花白,体力不如从前。所幸后继有人,不然百年后还不知道国家如何呢! 文官昌盛是好,可只适用于盛世。 如今外有虎狼虎视眈眈,周边又都是一些墙头草,若不平乱,没有武将的国家只会萎靡腐败走向灭亡! 亏得今上贤明未听小人所言,否则他们更是艰巨! 如今粮草充足,然战事不可拖延太久,已经三年有余,在不结束战争,物资储备就跟不上了! “明日除进城的人外,军营守卫增加两倍!” 阳将军和几个副将围在旁边。 水华悄悄伸手拉了拉钟楚的铠甲,钟楚察觉,疑惑看着他。 水华手势比划待会出去再说,又认真听几个将军部署一些事情。 “属下这就是办!” 水校尉得令,出了主帐去安排明日事宜。 这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呢,匈奴人又都穷凶极恶,觊觎他们国家良久,每每到了春季就骚扰边境。 去岁估计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开始重兵犯境。 匈奴人长的人高马大又浑身都是力气,水校尉想到这脑海里突然闪过车骑将军钟楚的脸,狠狠晃了晃脑袋! 匈奴人怎么能和钟将军比! 匈奴人长的鬼面獠牙,钟将军那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虽然他比那些匈奴人高大壮实,那也只能说明他们国家水土好,养出了这么个威风凛凛的车骑将军! “战事不宜拖太久,不知道各位有何良策?”木军师扫了扫在场的每一个人。 如今冬季,最是艰难的时候。 匈奴人撤关北上是茫茫草原,一旦入了草原,于他们不利。 再僵持下去,于他们不利。 “要我说,直接去把他们大汗的脑袋砍咯,到时他们内乱,也无暇顾着这边。”覃副将性格火爆但心思细腻。 说是这么说,匈奴王族是一个个部落结合成为了一个大部落,要找匈奴王帐,谈何容易! “擒贼先擒王,不失为一良计。只派谁去合适?” 大家面面相觑,在场大部分都是小有名堂,匈奴人肯定能认出来。此时去请一名江湖侠客也不靠谱,人心隔肚皮,英雄难过美人关,利益过大,倒戈相向这事先例太多! “钟楚可有什么计策?” 被钱大将军点名的钟楚内心苦逼不已,他想法差不多,弄死对方的头或者让他们无法生存,这事不就结了? 想当初他还是一个杀鸡都有罪恶感的人,如今不说杀人不眨眼,但是也是能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匈奴士兵头。 何况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我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家人和国家的不负责。 敌人有老幼妇孺,难道他们就没有老幼妇孺。 “要不一把火点了?” 钟楚有些不确定的说。 一把火点了,点什么? 大家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猛然惊醒,一脸惊悚的看着他,全都沉默不语。 亏他想的出来,一旦放火,那不是打战了,那是灭国! 那就会是匈奴人的末世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要不美人计?不行我就去暗杀?”大家都是一脸嫌弃的看他,钟楚压力山大。 “此事稍后再议,钟楚留下。” 众人纷纷给钟楚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幸灾乐祸的走了。 “阿楚,你为什么会有火烧大漠的想法?”钱将军静静坐着,身上散发的威压全冲向钟楚。 钟楚不怕但是怂啊,直接半跪在地。 “若是以此为谈判条件,此次战事可兵不解刃结束。” 阳将军悄咪咪蹲在角落,看钟楚一副不知悔改不知错误的样子恨的牙痒痒,这个狼崽子,不磨磨他的气性总有一天会害死他自己! “钟楚,你可有火烧大漠的想法?”钱将军不理他的回话,又重复问道。 “有!”钟楚看着钱大将军在发火的边缘,乖乖老老实实吐出来。 “你可知一旦大漠火起,那将是生灵涂炭!你今日想烧大漠,后日是不是就能眼不带眨的屠城?大后日是不是就能披上龙袍自己称帝?” 钱将军大怒,手掌狠狠掷桌子上,沙盘里的沙子瞬间跟着飞起又落下。 阳将军忙上前给钱将军顺气,钟楚此时整个人都跪在地上。 “老钱,你也太严重了,孩子就是随口提提,你这话也太过了,万一进了有心人那,还不是你收拾烂摊子。这好不容易有个好苗子,你不心疼我心疼呢!” “你看看他,一点爱民之心都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容得下他,别人哪里容得下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手持重兵又位高权重之人?我怕他还没战死沙场,就先被人害死!”钱将军喝了口水,看着几乎趴在地上垂头不语的钟楚,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记住,心存善念,不可过于锋芒毕露。” “楚多谢将军提点!”钟楚“砰砰”给钱将军磕了几个大响头,钱将军欣然受之,阳将军则侧身躲过。 “老阳,你先出去,我和钟楚说着体己话。”钱将军一副为刚才的重话想像钟楚道歉又碍于阳将军在场的难为情愧疚模样,阳将军秒懂,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迈着大步子离开。 “别跪了,起来吧。” “是!” “阿楚,良弓藏狡兔死,兔死狐烹。胆大包天不忌世俗礼法,总归让有心人手握把柄。在没有绝对实力让你直接一步登天或者与此抗衡之前,还是谨小慎微。” 钟楚惊愕的看向钱将军,这么清醒脱俗的把可以“谋权篡位”或者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从在他眼里一直有些愚忠的钱大将军嘴里说出来,震的他下巴都要掉了! 怪不得把阳将军支出去,阳将军是保皇派,他的妻子又是皇帝的姑姑,听了后边这话,估计要直接拔刀把钱大将军给办了! “将军说这话我不明白!”钟楚头冒冷汗,恨不得刚才他双耳失聪。 他一点谋权篡位的想法都没有好不好,皇帝有什么好当的!而且他也没有想要架空皇帝或者和皇帝对着干好不好,他就想当个工头,有点钱,父母健在安康,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上辈子差不多也算包工头,上有大老板,下有小工头,这辈子也是这么个目标,怎么说着好像他立刻马上就要身披龙袍称皇道帝了呢! “我和你母亲是故交,当初若不是出了意外,你就是我的孩子……”钱大将军幽幽叹气,钟楚内心呵呵。 糟老头子坏的很,他娘美貌依然如花,这老头子都半截腿进棺材了还肖想他娘! …… “我年纪大了,以后你和钱安还需要互相仰仗。你和千钰年岁相等,既然我和你娘无缘,不如等回去,你和千钰定亲,也好圆了我多年的梦!” …… 画风突变啊! 钱千钰又是谁? “将军……” 钟楚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钱大将军挥手打断,“刚才覃副将说的对,擒贼先擒王,你身形与普通匈奴人无异又比他们最为勇猛的战士更为骁勇善战,此次就由你去刺杀匈奴可汗。明日中秋,趁着今晚动身,我会对外宣布你病了。” …… 能不能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钟楚憋屈的被赶出来,怀里揣着两支信号烟杆。 走了一会见身着亵衣亵裤的水华白晃晃的站在路中间。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水华看他心不在焉,有些担忧。 “没事。你刚才是要和我说什么?” 钟楚把披风解下来披在冻得瑟瑟发抖的水华身上,也不知他什么毛病,老爱穿着亵衣亵裤晃荡,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怕生病感冒! “明日中秋佳节,我们一同去城里吧。”水华拢了拢披风,歪头看他。 “你同他们去,我明日……有些事。”钟楚难为情的看向水华,“你今晚能不能去卫官那里挤一挤?” “……?” 疑惑的看向钟楚,卫官是跟着另一个卫官住一个帐篷,他过去三个人住床未免小些,况且他认地! “男人嘛,总有那啥的时候……嘿嘿,你懂的!” 钟楚一副你知道的表情,水华冷着脸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在鄙夷他只用下半身思考,最后踹了他一脚。钟楚没感觉,他自己先吃痛,气的扭头就走! 看着对方向着卫官的帐篷方向走,钟楚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回到自己的帐篷,脱下铠甲换了身便衣,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离开了军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钟因为自己的身形吃了不少亏,哭唧唧的晕倒在马路上爬不起来! 第37章 “报,将军,大漠方向有红色**!” 报事官连滚带爬到了帐篷,还没跪稳话已说完。 钱大将军此时正指着地质图的手一顿,继而大喜竟笑着手舞足蹈起来。 几个将军副将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是何姿态,看这模样,总归不是坏事是好事。 自中秋那日水中郎未回军营,派人寻找未果到现在已三月有余,钱阳两位大将军看到他帐中的身份玉佩更是不可置信后加派人手追寻依然未果。 直到两个月前有人说中秋当日有一长相俊美的男子被一个腰配双刀,头戴玛瑙朱玉,身穿织金镶红宝石退缠红色绸带的美艳女子带走。 这么个描述打扮,哪里是他们中原人,一听就是匈奴人,且身份定是很高! 钱将军当即让钱小将军和覃副将带了好几个好手,顺着蛛丝马迹去把水郎将带回。 若是带不回,两人也不用回中原。 这红色烟雾是好兆头,钱大将军笑毕让何副将倾耳来听,何副将不知他想吩咐什么,越听脸上表情越凝重。 眼神再次确认的询问等到钱大将军肯定的点头后顿时有种心力交瘁感,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还是离得远些。 这边钟楚自放了**后在大漠里走了半个月,来时冰雪覆盖天地,回时冰雪融化,早就把一切印记一同带走,让他迷失在蓬勃生机的大草原上! 他颠了颠手里的包袱,后又把它背到身后。 当初钱大将军派他刺杀匈奴可汗,他好不容易到了匈奴王帐,又以牧民身份投顺了匈奴三王子。 三王子狼子野心,心知可汗不死必是他兄长即位。 遂忍辱负重暗中筹谋,此次攻打中原也是他兄长的主意,本想立攻却给了三王子可乘之机。 见了钟又求贤若渴,哪有不纳入羽翼的道理。只他多疑,并未过多倚重。 直到钟楚在他身边待了两个多月,他不过随口说了句恐兄长容不得他,当晚他那好哥哥就被刺客给要了性命。 别人不知他可知道,他脖子上的切口,只有他赐的月银匕能弄出来。 大王子死后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可汗怒急攻心一病不起,所有事宜都是他在处理。 他二王姐日日在他王父耳边说是他杀了大王兄,是他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杀就杀了,难道他还能死而复生找他偿命不成! 然谁想当个傀儡呢?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二王姐不过一介女流他自然不怕,只他王父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万一听了他二王姐的话,呵…… 三王子深觉钟楚是把好刀,渐渐倚重之,直到半个月后,他再次说了句:“父王卧病在床,我又不能侍奉在旁,为他的病痛深感难受。” 果然如他所料,王帐中传来婢女惊恐的尖叫,他父王尸身冰凉,哪里还有一丝活气。 等他再去找钟楚,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所有人都为了可汗的死而惊慌失措,他又忙着处理事后诸事,分身乏术。看在对方帮了他这么个大忙,他勉为其难的,没有派人追杀他。 又走了半个月,钟楚没走出大漠反倒深入大漠。 又没有指南针,大漠白天还好,一到夜里即使是准备入夏,依然冰冷刺骨,幸好他皮粗肉厚能抗的过去。 “什么人?” 钟楚从暗处走出,暗中戒备的看着钱小将军一行人。 “钟将军,是你啊?”钱小将军见了钟楚,本想上前打招呼,又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不是生病了嘛?” “我未生病,是将军命我到此。”钟楚依然面无表情,看几人并不是来捉拿自己的模样才淡淡的回道,多的一句也不说。 “是不是你病好了,我爹见我们还未回去让你来寻我们和九皇子?”钱小将军一听是将军派他来的,又是自己人,来这无非就为同一件事。阳将军和他爹,他更愿意相信是他爹舍不得他担忧他派钟将军来找呢,这会种还没说话,他就心直口快的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水华便是九皇子,锦衣玉食不要跑来和我们这些兵汉子混,还把我们都忽悠过去了!” 信息量有些大,钟楚面上不显,内心却回忆水华一切言行举止。恍然大悟般内心点点头,怪不得看着像世家子弟,原来是皇子。 但这又派人来寻,是因为什么? “我们找了几个月,又不敢暴露行踪,如今只知带走他的女子身份补俗,其他一无所知!”钱小将军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覃副将偷偷拉了拉衣角,他茫然的扭头看他,不知对方何意。 “那女子是何模样?” 钟楚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却假装不知,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他在大漠几个月,早就摸清了那些部落,匈奴可汗只三子,二子一女,二王女他见过,但未见过她带任何疑似水华的男子,且她已嫁为人妇。 “头上戴着大大的玛瑙朱玉,黑色的绸带缠着头顶,腰配双刀,脚上缠了红绸布。对了,脸上印了狼形图腾,美艳不可方物!” 钟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在王帐见过的所有人,又想了一遍各个部落的图腾,心中有了想法。 “是狼牙部落的人,他们住在北边靠近雪山一带,水产丰富极少迁徙。” 但不快点把人找出来带走,时间越久变数越多,一切都会变得很困难。 一个皇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且可能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皇帝现在可以看着战功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不齐等在后边给他们直接来一个大的,他们这些人,稍微能说上话的,估计一个都跑不了! “你怎么那么清楚?!”钱小将军嗫嗫一句,被钟楚冰冷的眼神吓的一瑟缩! 怎么说他好歹也是驰骋沙场多年吧,他为什么要怕对方的眼神,见鬼了! 一行人向着雪山方向进发,几人都闷不吭声,只想快些到那个什么劳么子狼部落,找到九皇子! 钱将军临行下了死命,找不到九皇子,他们就要跟着陪葬! 又走了十来天,终于几人终于来到了雪山脚下。 “嘘!”钟楚示意众人禁声,几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密密的草丛里,商议了一番,确定由钟楚去查探。 没办法,谁让他长相最似匈奴人,又会说匈奴话。 这几日钱小将军他们也隐隐约约知道钟楚怕是来做其他任务而不是寻人。 钱小将军内心悲愤,他肯定不是他爹亲生的,根本都不管他的死活! 几人找了藏身之处安顿下来,钟楚才换了王帐的衣服。 他身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头发随意扎成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模样又酷似,只那么一站着走出去,假装**的浪人,几个匈奴女子远远见他过来,就大咧咧看着他,对他品头论足。 钟楚不理,拿了些银钱说游历到此,听说雪山下是狼牙部落,盛产羊奶酒。故想借住些时日,尝尝仰慕已久的雪山羊奶酒。 几个巡逻的人查了身,见他背着包袱里是他们熟悉的衣服,带着一把镶着红绿宝石用来割肉吃的匕首,背上背着打猎的弓箭,说的话带着可汗所在部落的口音,虽没有放松警惕却也让他进了部落。 “哈哈弩达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最美丽最优秀的雪山珍珠海兰珠金日同她的夫婿成亲,来的都是客,上好的羊奶酒,喷香的烤羊肉早就准备好。可惜了我那兄弟去了战场,是喝不到了!”热心的中年男子宏赞引着钟楚去他的小木屋,房子都是依山而建,故而难得的竟然不是帐篷。 “我那婆娘也是热情好客的,你不必感到不自在!” “多谢宏赞大哥,我游历到此,没想到还能参加这一盛事!” 两人迈着大步子向着山脚下的小木屋走去,一个女人的大嗓门远远传来。 “宏赞,你跟着谁回来?是不是我兄弟回来了?” 虽是说山脚,实际上离着雪山的距离还远,女人的声音大而亮却并没有回音。 “婆娘,嚷嚷什么,是王帐来的客人。”宏赞也大吼一声,吼完扭头不好意思的看着钟楚。 钟楚挠挠头,一副羡慕的模样。 “弩达兄弟可娶了亲?” 钟楚一噎,怎么一个个都问他这么问题! “家中给定了亲,只对方年岁小……”提到这事他也不害羞,大大方方说了自己有未婚妻一事。 宏赞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兄弟,这事就该早早定下来。想当初我那婆娘也是我早早就定下来,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娶她呢?当初为了娶她赶走她身边的追求者,我可打了不少架!” 嗯,想娶黛玉的人,宝玉应该算一个,那自己回去要不要把对方揍一顿? 钟楚想想此事的可行性,继而莞尔一笑,宝玉不过是个小孩子,黛玉也是个小姑娘,两人若是两情相悦,定终身嫁娶也很正常。 只这次黛玉背后有他和林如海,想必贾老太太会非常乐意,王夫人在不愿意也只能同意。 两人到了木屋,宏赞的妻子纳兰端上了热腾腾的羊奶酒,又上了盆里脊肉,才忙活自己的事。 钟楚抽了匕首切肉,吃了一口。 想到此时在栖身处吃着冷饼硬馒头的几人,心里稍微有些负罪感,和宏赞碰碗直接干了一碗酒才把这种负罪感驱赶出去。 “宏赞大哥,我在王帐那也听说海兰珠的美名,也不知是怎样勇猛的汉子才能有福气娶到她这么美丽的大漠珍珠!” 两人喝的差不多了,宏赞两腮通红,呼出的都是酒气。 “什么、什么猛士……一个瘦杆子中原男人,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宏赞大着舌头说完这话,一头栽在厚厚的羊毛毡上。 空了的酒碗跟着滚下来,在地上大了个圈。 钟楚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抬到床上,盖了被子,才退出去。 宏赞说的应该就是水华,只不知他是自愿成亲还是被迫。若是自愿,说不得他们几人也可以出来喝喝他的喜酒。 作者有话要说: 宅家里已经半个月了!!! 谢谢大家一直坚持追着这个文,每次一看到有评论就又有动力更文了! 感谢每一颗地雷,么么哒! 有几个宝宝说小钟和别人有基情,我只能说小钟目前真的是一个专职搞事业的男孩子,他对事业外真的没啥想法!!! 第38章 钟楚出了门,看似随意在部落里走着。 几个长相高挑的女子大胆的向他抛着媚眼,钟楚有种想摸鼻子的冲动,他真的招架不住太过豪迈的女子! “海兰珠来了,快看,还有她的丈夫!”几个本光明正大勾搭钟楚的女子一听,纷纷把注意力转了出去。 钟楚跟着向她们看着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身材站着的是赫然只比女子高半个头的水华! 钟楚这人目标太大,他这刚看到水华就和水华对了一眼,对方向他眨眨眼,钟楚内心呵呵哒,不是被迫的他就放心了! 若是在现世里遇到,他也会对这么个御姐类型的女子动心! 那两人却相携向着钟楚走来,到了他跟前停住脚步。 海兰珠觉得太近了对方身高给她压力过大,又拉着水华离钟楚远一些。 “你就是今天来的游人弩达?能一人游历至此就是猛士,不若就在狼牙部落,美女珠宝,随你挑!” 有些大胆的匈奴女子跟着附和道:“弩达兄弟留下来吧,我给你做婆娘。”说着嘻嘻哈哈笑起来,你推我我推你,只恨不得直接扑钟楚身上。 …… “实不相瞒,我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娇妻将有幼子。狼牙部落的羊奶酒醇厚动人,但家中父母妻儿却更需要我!” 钟楚稍微垂了腰不让自己看着吓人,语气带着恳切和思念又迂腐的中规中矩。 海兰珠不过是客气话,听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也不强求。 水华旁边听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这人不仅是靠下半身思考也是靠下半身说话! 钟楚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他父母两辈子加起来,可不仅仅八十岁!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今晚是我和郎君的良辰吉日,弩达大哥一定要赏脸!”海兰珠有些羞涩的垂眸,又含情脉脉向着水华看去。 水华回她一个笑,海兰珠脸红的犹如二月的花。 “弩达一定去!”钟楚抱拳,水华开口豪迈道:“我与弩达兄弟一见如故,珠珠不如让人给我们备些酒菜,我要与他痛饮三大碗!” 海兰珠对水华那是言听计从,且又不是过分的要求,哪里有不同意的。引了人往自家的木屋去,又让婢女上了更为醇香的奶酒,只顺从的坐在水华身边,含羞带怯的为他温酒布菜。 两人随意聊着天,钟楚说着自己在王帐听到的奇闻异事。又说起早就听闻海兰珠的名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了觉得与传说所说甚远。 传闻海兰珠武功高强,好逞凶斗狠,又颜色殊丽,还是狼牙部落王的女儿,部落的圣女,即使传闻中她茹毛饮血,大漠的儿郎依然对她趋之若鹜。 若不是冬天可汗征集了勇士上战场打仗,怕是为她打破头的人能绕着大漠三圈! 但亲眼所见却觉得她有一般大漠女子没有的娇柔妩媚,又温和识礼,真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佳人! 海兰珠听的心花怒放,水华只喝酒权当没听到。 海兰珠确实漂亮,但蛮不讲理也是真,当初他可是被五花大绑给绑来的! “你们喝着,我去我父处看看。”海兰珠说着又温和的看了眼水华,才起身离开。 水华见她走了,才开口说:“我本来是和珠珠去见父汗,没想到路上遇了你。”手上却沾了酒在桌子上写着“速离”两个字。 钟楚不知他指的是自己还是他们一起,他看着水华并不反感海兰珠,随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 水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又说:“来着是客,想必父汗也不会怪罪。” 钟楚在桌子上写“今夜丑时过半,往南一里。”他借着举酒碗的空挡给水华递了包东西,和对方碰了一碗,看着对方迅速收入袖口,才又沾了酒水写“蒙汗药”三字。 水华与海兰珠如何先且不说,但是以水华九皇子的身份必须分毫不差的回到中原。 两人定了时间,水华有些醉了,赶了钟楚离开,自顾自躺床上不提。 钟楚回了宏赞家里,对方此时鼾声如雷。 纳兰见了他回来,又听闻他跟着海兰珠的男人又喝了酒,给他塞了几个苹果,把人赶去休息,让他安心休息晚上篝火起再叫他。 钟楚哪里睡得着,闭着眼浅浅睡着,保证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做出反应。 只不知躺了多久,恍惚间听到宏赞的大嗓门和纳兰的笑骂,没一会,宏赞就推门而入,大声叫他起来,说是去参加盛典了。 巨大的篝火旁边站满了人,大家载歌载舞,宏赞早就拉了婆娘加入进去,见钟楚坐着不动,又怂恿旁边跃跃欲试的女人。 女人得了许可,拉了钟楚,跟着大家一起舞动! “各位,今日是我的明珠海兰珠的好日子,羊奶酒羊肉管够,大家尽情享用。”部落王穿着羊皮衣,腰上挂着匕首,头上戴着插了翎羽的帽子,满脸络腮胡,孔武有力。 部落众人欢呼雀跃,舞的更起劲了! 海兰珠兴致勃勃,身边又是情郎,虽克制本性只喝了些酒,却控制不住敬酒的人一波又一波! 纵使在开心,时间依然慢慢流逝,不过亥时过半,走了一大半人,到了子时过半场上就只剩下喝酒的钟楚和喝多了赖在地上要和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宏赞,还有喝的不省人事的海兰珠和依然神清气爽的水华。 两人借着篝火隔空心照不宣的相视,又不约而同的当作并未发生过。 钟楚架了宏赞,旁边跟着纳兰。 水华则把海兰珠抱在怀里,脸上带了些微妙的表情。 几人同一个方向,不过是距离长短。 宏赞被架着脖子依然不老实,口里一直“纳兰”、“纳兰”的。纳兰被叫的烦了,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这么个货色。到了家连连道了谢就叫钟楚赶紧去休息,大有赶人的架势。 钟楚内心好笑,只装不知她的窘迫,无比自然回了自己的屋,熄了灯,睁着眼睛开外边的夜色。 也不知道他爹他娘现在怎么样了,说来他离家已经差不多四年,每每写了家书,又怕父母担心。 每每接到家书,看着家中父母报喜不报忧,他也明白他们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思念。 只某些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想护住家人,在这个时代就必须有权有势,否则一阵风也能将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努力了四年也不过是个车骑将军,也从侧面证明升官发财不易,上头有人顶着,他终究到不了那一步! 要不然把上边的人干掉? 他又默默心里摇摇头,他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干不过沉淫官场几十年的古人,何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君不见此类人最后都是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死的很惨! 建功立业是最稳妥的办法,这次回去只要没人冒领功劳,钱大将军怎么着也会上达帝听让他当个骠骑将军。 二品将军,又有实权,只要钱将军阳将军不谋反,朝中也无人敢轻易招惹他。 且武将的职位都是靠真刀真枪打来的,不像文官,那么多阴谋诡计! 想到文官就想到了林如海和黛玉,也不知林如海身体如何,黛玉长高了没有。 算算也该有十一二岁了,也不知他当妹妹一样疼爱的姑娘以后便宜了哪个男人。 听了外边声响早就停下许久,丑时一到,他起身悄无声息翻出窗外。 等了一会,趁着月色见了远处飞快掠来的影子,只矮了矮身躲到一边,对方来到他窗下学了几声猫头鹰叫,他回了几句。两人打了照面,水华带着他悄无声息避开巡逻的守卫,迅速的向着约定的地点掠去。 钱小将军跟着两个侍卫正在守夜,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猫头鹰叫声,忙回了几声。 “钟楚。九皇子殿下!” 水华一惊,本欲说些什么,却被钟楚拦下。 “此地不宜久留,不是说话的时候。覃将军,带路,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会写暗杀和战争,所以只能一笔带过! 第39章 几人赶了半个月的路,在覃副将的带领下终于回到了边境城市。 此时的几人都有些狼狈,水华更是心不在焉。 钱大将军一听说几人回来了,高兴的想让人设宴接风洗尘。又觉得铺张浪费不好,赶紧喊住准备出去的卫兵。 卫兵这是进退两难,求救的看向阳将军,阳将军看他也实在可怜,温和的说:“去把钟楚叫来!” 钟楚还没来,钱小将军就先呼啦跑进来,在外边大叫“将军,臣幸不辱命。”到了帐篷里,谄媚的看着钱大将军,嘿嘿直笑,“爹,孩儿回来了。” 钱大将军往他脑袋上就是一呼,钱小将军吃痛,怎么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有一上来就打他的道理! “怎么遇到钟楚了?” 钱小将军听他爹这么一问,哪敢有半分欺瞒,把几人寻了一个多月无果,实在无望的时候遇到了风尘仆仆的钟楚,本以为他是去寻他们,后边又看着不像。 说到这,他贱兮兮的低声问钱大将军,说:“爹,你派钟楚去干嘛,难道你也看上那个海兰珠不成。那可是九皇子的女人,而且你这么做对得起娘吗?!” 钱大将军忍无可忍又呼了他一耳瓜子,钱小将军懵逼看着他爹。 “说人话。” 钱小将军在阳将军含笑的目光和他爹吃人的目光下,委委屈屈继续说道:“后边他一听我描述就知道是狼牙部落的人,我们找到了狼牙部落,好巧不巧赶上殿下和海兰珠成亲。” 他假装抽噎了会,他爹无动于衷,他才继续道:“我们当晚就趁着夜色,跑回来了。”顺顺利利,一点磨难都没有。 “你先回去,安抚下九皇子。” 钱大将军点头表示知道了,钱小将军顿感自己不是亲生的!他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无耻这么无理取闹?! 钟楚掀了帘子进来,迎面碰上嘴里碎碎念的钱小将军。本想打招呼,对方却没有注意到他,只低着头嘴里小声念着什么。 “钟楚,你这次做的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钱大将军笑的满脸皱褶都出来了,越看钟楚越觉得稀罕。 “我上次说了我女儿千钰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钟楚内心呵呵,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个说话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拍板让他去大漠。 娶没有见过的钱千钰,他还不如等黛玉长大呢! “多谢将军厚爱,只家父已为楚定了门亲事。” 钱大将军怀疑的看着他,阳将军怕殃及池鱼,赶紧出了帐篷,躲在外边暗戳戳听着里边的对话。 谁人不知道钱将军老来得女爱女如命,这会钟楚敢拒绝在钱将军心里眼里风光齐月的钱千钰,不被胖揍一顿才怪! 他可记得上次拒绝的人,被打的鬼哭狼嚎,从此看到钱将军那都是两股战战恨不得插翅飞走! “定亲之人不知将军有没有听说过,是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独生女儿林黛玉。” 钱大将军本隐隐发怒的脾气硬生生被压下来,没人敢拿林如海的女儿开玩笑,除非他死了。 别的文官他不怕,他怕林如海那个老狐狸啊!又护短,心思又多,表面一副君子如玉,实际上黑死人不偿命! “既是如此,只能说你无缘我女儿。”钱大将军话锋一转,平静问起,“此行诸事可顺利?” “诸事顺利,借了他人便利。”钟楚遂把借了内部权利争夺的巧,杀了匈奴可汗的事说了出来。 只并不告诉他是自己杀了匈奴大王子,只说他是被二王女和三王子争夺王位弄巧成拙弄死的。 “如今匈奴内乱,匈奴新王分身乏术,如今他派了人来讲和,这事你当之无愧。不日陛下派来的谈判官就会抵达,你跟了去。” “遵命!” 过了一个月,皇帝派来的谈判官抵达漠北,钱将军带了钟楚几人亲自迎接,结果见面一看,来人竟然是林如海。 钟楚是又惊又喜,有了林如海,他就可以当个甩手掌柜,逍遥又自在! “没想到陛下派来的竟然是林大人,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钱大将军男的文绉绉说了句话,钟楚旁边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肘碰了碰钱小将军,轻声询问:“大将军怎么变这样了?!” “他一见到林大人就这样!”钱小将军也小小声回了句,两人对了个眼,又继续装乖乖崽。 “钱大将军也一点都没变,依然健朗勇猛。”林如海行了官礼,钱大将军又跟个柠檬精一样跟他寒暄了会,才谈起了正事。 林如海此次前来除了来谈判,还带来皇帝手谕,封钟楚为二品骠骑将军,位比三公。 钟楚不过二十二岁,虚岁二十三,这真的当的起少年得志了。 如今这些都是四年的腥风血雨换来的,不过是付出得到的既定结果,意料之中的事,并不觉得意外,他内心沉静安安静静接了手谕和官印,叩头谢恩。 “许声那小子回家了?”钱小将军跟上钟楚,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两,小声询问。 “说是先回去把家里老母亲接到京城安顿,”看到林如海和别人谈完话向他示意,钟楚点头,“那小子猴精,磨了阳将军又有严老盯着,才能提前回去。”推了钱小将军一把,两人拉开了距离。“我师父叫我呢,晚上再找你喝酒。” 林如海看着越发精神的钟楚,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都京城都听说了钟楚的事,是个有勇有谋有担当的男儿郎。 此次前来不仅是皇帝下旨也是他自请而来,这么关键时刻,可不能让某些人替了! “师父,家里一切可安好?”两人进了给林如海安排的营帐,还没坐定,钟楚就开口。 离家多年,他是真的很担心父母。 林如海如今并不如剧情般离世,一切都在变好。但念家之情,并不因此减少一分半毫。 “你爹年前巡视铺子不小心感了风寒,病了一阵,如今已经大好。你娘每日都命了人问我你何时回去,说写了信问你,你总不说。玉儿也想你,幸好有小郡主陪着。”林如海慢条斯理的说完,钟楚听了更是念家。 以往不觉得,如今真到了准备回去的时候,思念之情犹如灌江倒海一同朝他涌来! “皇上带了口谕,让你谈判后去西边一趟。”林如海又说道。 钟楚面无表情,西北饥荒他知道,这么久了还没结束? “朝廷又不是只我这一个官员,何况探访一事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硬邦邦的说完,又觉得语气过于冷硬,只低着头,想听听林如海的看法。 林如海哪里不懂他的想法,喝了口热茶,“之前静王自动请缨前去西北,不过一年就将饥荒一事解决,又用了两年时间重振当地经济,陛下更是对他赞不绝口。”将手中茶杯放下,他又说:“只这半年来上达的奏折隐隐有些不对劲,陛下本想派了吏部的人去,是我给拦了下来,推了你去。到了南边,李易之会与你汇合。” …… 无言的沉默在室内漫延开来,好一会钟楚才起身,向着林如海行了一个大礼! …… 钟楚和钱小将军吃了酒,钱小将军醉了嘴里一直叫着他是他爹捡来的,又说就种楚够义气,后边把匈奴人骂了一遍。钟楚听了无奈摇摇头,两人本围在火堆旁,此时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带着善意的笑看着他们。几个副将卫官更是直接坐到旁边,一点都不客气端了碗给自己倒酒。 “我……嗝……我敬你、钟兄弟……”钱小将军拿了碗直接怼到自己鼻子上,呛的大咳,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等他日我当了大将军,娶个最辣的太太,让你们羡慕嫉妒恨!”说着站起来,手指还在四周点点点。 男人嘛,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工作,女人,赚钱。 如今战事已定用不着他们去抛头颅洒热血,战后的银两补给足够他们娶妻生几个大胖娃娃,这不就谈起了女人。 原来钱小将军喜欢辣妹子,钟楚脑海里闪狼牙部落那些性格外放的女人,最后定格海兰珠的脸。钱小将军见了海兰珠一定喜欢,可惜被九皇子捷足先登了! “老子要喝最烈的酒,睡最野的女人!” “你是谁老子?” “钱将军!”众人纷纷向钱将军行礼,林如海跟在他旁边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幕。 “爹、爹?”钱小将军大着舌头,呆呆看着钱大将军! 他平日里在外边一口一个将军,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父子,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在众人面前含爹,不由带了些好奇和幸灾乐祸! 钱将军命侍卫把钱小将军拖回去,让大家伙散了,匈奴人诡计多端又多言而无信,即使休战也不能放松警惕。 又休整了两日,双方约在了边境线的一个驿站里谈合,钟楚身穿铠甲跟在身着紫色官袍的林如海后边,同行还有两个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员,钟楚并不认识。 “此次我们要求中原王朝每年向我们王朝送十车金银珠宝,另外还有一百车粮食,其他各项各一百车,还要公主和亲。”匈奴的谈判官可达把写好的文书放到桌面上,林如海看都不看一眼,唇角的笑冷冷淡淡。 几个随行官员也冷笑看着对方,不发一语。 可达见了他们不语,权当他们同意,拿了印泥就要让林如海按手印。 林如海拿了印泥,漫不经心的一扔,红色的印泥掉在地上,溅了一地仿佛鲜血的痕迹。 “既然匈奴王朝毫无诚意,不如就继续打下去。只我们耗得起不知你们耗不耗得起?夏天来了,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不知在大漠放几把火,结果会如何!” 林如海慢条斯理拿了帕子擦手,可达看的惊心动魄,面如菜色!咬牙切齿的说道:“卑鄙无耻!” 几个随行官员以林如海为主,又都是他的人,对对方的反应早有预料,一个中年的官员开口:“说卑鄙是有些,可无耻却比不过你们匈奴人!” 钟楚在旁边听着双方的唇枪舌战,差点没憋出内伤!他师父和这几个官员商量好的吧?别人说什么他们只一口咬定绝不妥协,不服就干,反正他们占优势! 可达嘴巴都干了,几个匈奴官员跟着干着急,历来打完仗中原王朝为了显示皇恩浩荡,每次都是各种好东西补给他们,几人也明白这次的谈判官员和以往不同,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人一齐劝可达让他不要死咬不放,万一对方恼怒了于他们不利,他才咬牙听中原王朝的条件。 “……两国互通有无,匈奴人和我国边境女子可自由婚嫁,开放边境自由贸易,每年我国用金银珠宝粮食换你们的马匹和牛羊。匈奴人不得骚扰边境牧民百姓,不得随意烧杀掳掠过往商贩。此外,今年我国可无偿补偿你们三百车粮食,只来年你们需要等值的马匹来尝还。最后,还要你们的大漠之珠海兰珠和亲我国。”中年官员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推,可达还想反驳,却被其他匈奴官员拦住。 他们袭击边境不过就是为了更多的粮食和女人,如今这条件对双方都有利,如今新王与二王女博弈分身乏术,只想早早结束战争把更多心力放在应付二王女,想必不会怪罪他们。 几人按着可达签了字按了手印,又和林如海几人友好致意一番,才拉着气急败坏心不甘情不愿的可达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想让男主当单身狗,一辈子致力于事业的渴望越来越强…… 第40章 黛玉把怀里的弟弟放下来,赵氏恰好带了林云和几个丫鬟,给两人端了酸梅汤来。 时直夏日,正是人闲狗困的档口。赵氏走了些时候,额头上多了些薄汗。 “小豆包又闹你了?你别太惯着他,你爹不在他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氏亲自把酸梅汤放到黛玉跟前,给她拿了个木勺子,“老太太派了人邀你明日去,说是大观园新来了个戏班子,唱的曲子无一不动听的。” 小豆包人小鬼大,一听要去听戏急忙挣脱奶娘的怀抱,迈了小短腿“嗒嗒”跟个小炮弹一样像黛玉冲过来,到了跟前又立刻刹住脚步,重心不稳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所幸黛玉时刻关注他,见他跑来早有准备,扶住了即将摔倒的小豆包。 小豆包紧紧抱住黛玉的腰,跟个小泥鳅一样在黛玉怀里扭来扭去,嘴里大声说着,“姊姊带我同去!姊姊带我同去!” “林瑾瑜你给我站好,不许闹姐姐!”赵氏在他小屁股墩儿轻轻拍了一下,笑骂着把人扯出来。小豆包不愿意,挥舞着手想让姐姐救救他。 “你乖乖喝了汤,去书房练一张大字,我就带你同去。如若不然,你就同太太待在家里。” “豆包乖,姊妹带豆包同去。”小豆包一听黛玉的话,立刻乖乖安静下来。 奶娘见了连忙上前想把他抱起来,他却推开奶娘不让抱,自己端了酸梅汤“咕噜”、“咕噜”一下全喝了。 赵氏又气又好笑,见他又跟个小大人似的领了一众仆婢说是去书房练大字,让林风跟着别有什么危险,才拉了黛玉的手,两人说些体己话。 “老太太派人来了几次,我都让人拒了。说你身子骨弱,病了。迎春也让人来了几回,你总不去,老太太难免多心。”她又端详着黛玉的眉眼,小时候就觉得,如今更是出落的越发倾国倾城,“早上贵妃命了宫人来说,听闻林如海之女沉鱼落雁闭目羞花,哪日得了空入宫来让我瞧瞧是个如何稀罕的人物。” 见了黛玉蹙眉,她安抚的拍了拍黛玉骨节分明的小手。 “再有十日贵妃设宫宴,你跟我同去。你不必害怕,我定护着你。” 林如海回京几年,也时常同黛玉说些时局。挑着林如海远去漠北的时候,宴怕不是什么好宴。 “我前儿个听黎姐姐说,贵妃有意给静王世子选妃。” 黛玉把从小郡主那里得来的消息一说,赵氏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帕子。沉默片刻,又莞尔一笑,“静王世子选妃与你并无影响,你可是定了亲的人。” 揶揄的掐了掐黛玉柔嫩Q弹的脸肉,赵氏拿着帕子捂嘴轻笑。 黛玉被笑的红了脸,扭了头不理她。 见了黛玉小女儿态的恼了,赵氏佯装顺了顺鬓边的头发。 …… “幸好我约了钱姐姐是后日,那我明日便去大观园。久不见祖母,我都有些想她了。” “你带豆包同去,今日他应了事,你明日不带,他能上房揭瓦!” 赵氏想到儿子就头疼,也不知性子随了谁,无法无天的,也只怕他姐姐和他爹! 黛玉笑着拉过赵氏的手,“太太说的什么话,豆包最离不开的就是您,明日去了贾府见不到您,不定豆包变成哭包呢!”说着讨好的把自己面前的酸梅汤递给赵氏。赵氏也不嫌弃,拿了勺子喝一口。酸甜可口,确实是解暑良品。 …… 小豆包昨晚练完大字拿去给姐姐看后,得了姐姐口头应允他同去大观园,惦记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去黛玉院子里,也不入屋,就站在门帘外喊着让黛玉赶紧起来,他们一起去祖母贾的大观园顽。 黛玉在里头听他说话被逗笑的直摇头,问问身边气呼呼坐在一旁等候的雪雁二爷用早食了没。 雪雁自小跟着黛玉长大,林家人也不是苛刻的人家,黛玉对她又是真心实意的好,说是丫鬟实际上顶半个姑娘。 这会她瘪了瘪嘴,告着小豆包的状。 “您不知道,我刚问了奶妈,他说二爷一大早头发也没梳就要跑来找您。哪里用了早食,还说要去祖母家吃。” 紫娟听了她这话,放下最后一碟小菜,只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二爷不过三岁的小娃娃,你同他置气什?” 林如海回京后黛玉搬出来前同贾老太太拿了紫娟的身契,本想着让她除了奴籍嫁个良民,或者配个管事。她却不愿意,说要一辈子侍奉黛玉,黛玉听了此后也不在提让她嫁人的事。 这会她端来了早食,见了二爷在外边,另外拿了些软糯可口的吃食。 雪莺伺候黛玉穿好衣物,又给她梳好头发。黛玉素静,不喜过于华丽珠光宝气的衣服首饰。今日也不过一身**相间的荷边百褶裙,头上戴了些珠花,就已显得娇艳动人。 “你在外头吹什么风,还不赶紧进来。”黛玉提了气,说话声音堪堪让门帘外的小豆包听到。 小豆包得令,小短腿抡的飞快,黛玉话音刚落,他就跑到了桌子旁边。也不等黛玉说,他就不客气坐到了桌上,小短手指了指。紫娟见了拿了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个小笼包,他拿了筷子也不吃,眼巴巴看着黛玉,“姊姊吃包包!” “姐姐吃包包,那豆包吃不吃包包?”黛玉跟着坐下来,拿了筷子佯装要把小豆包碗里的小笼包夹走。小豆包瞬间喜笑颜开,把碗往黛玉那边推,让她赶紧夹走。 黛玉把小笼包舀走,拿了公筷给小豆包夹了一个新的,小豆包高高兴兴大口大口把小笼包吃了起来。 姐弟两用完早食,下人早准备好了马车,黛玉怕小豆包吃多了坐马车吐食,让马车在后边跟着,走了一段距离才上了马车向贾府而去。 马车到了贾府,本要向西角门而去,却被早就等在那的下人拦住,让两人下了马车,说轿子早就在大门内等着了。 黛玉惊奇不已,把这事暗暗记在心里。 奶妈没跟来,雪莺本想抱着小豆包走,小豆包却不让。自己迈了小步子拉着姐姐的袖子,一副巡视产业的模样。 几个丫鬟在后头偷笑,怕小豆包脸皮薄不经笑,又忍着不出声。 几人坐了软轿,先去荣喜堂见了老太太。 “黛玉来了,前几日老太太派了人去邀你,赵姨娘说你病了,今日可是全好了?”王夫人一大早就带着儿子女儿来给老太太请安。 小豆包人小却也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的母亲,本欲开口,黛玉却先开了口。“二舅妈记岔了,我家太太虽是继室,却是正妻的。” “你也别怪你二舅妈,她是念着你母亲呢。”老太太说着眼里含了泪,想到早逝的女儿,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鸳鸯忙给她擦了擦眼角,眼光扫向小豆包,笑了笑,说:“瑜二爷也来了,瑜二爷看着壮实了许多。” 众人纷纷看向小豆包,小豆包挺了挺小胸脯,众人被他的小模样逗的都笑起来。 宝玉见了他模样可爱,想着跟他多亲近亲近,他拿了些糕点,哄着小豆包吃些。小豆包和黛玉是从家里吃了早食来的,哪里吃的下东西,不过还是给面子咬了两口又吃了些茶。 紫娟怕小豆包撑坏了,小声的和宝玉解释,宝玉听了有些愧疚,遂坐回王夫人身边。 “我想着让你同姊妹们一起住大观园里来,你爹又舍不得你。你们姊妹几个小半年不见,我就借了你宝钗姐姐的生辰,让你们见见面,热闹热闹。”贾老太太拉了黛玉的手,细细和她说为什么叫她来。 黛玉也不为这事烦恼,祖母虽时常递话给她,却也确实许久不见。遂笑着说道:“玉儿心中念着祖母,只入春时感了风寒,引发了旧疾,我怕来过了病气给众姊妹,故让太太拒了您的邀。这不,一好起来,就来看您了。” 贾老太太听了高兴起来,夸她懂事乖巧。因着说了些话,日头也不早了,也不拘着几人,让王熙凤带了她们赶紧去大观园顽耍去。 却说大观园新来的戏班子唱戏确实有一套,小豆包不爱听戏,靠了黛玉昏昏欲睡。他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今日又起个大早,哪里受得了这连轴转,早就困得睁不开眼。只远处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的他不得清净,又哪里睡得着,只闭了眼,靠在姐姐身边。 黛玉顾着小豆包不让他摔倒,哪里有心思听戏,宝玉几次想找她说话,又碍着小豆包,只悻悻不做声。 “这小旦扮的倒像一个人,你们可看出了没?”凤姐看了一会,觉得台上小花旦扮相眼熟,痴痴笑起来。 众人笑笑不语,只史湘云快言快语道:“倒是和林姐姐一个模样。” 黛玉本专心照顾幼弟,这会听了这话脸色淡淡的想要发作,小豆包却一咕噜站起来,大声喝道:“放肆,我姐姐乃堂堂朝廷二品官员之女,岂能是你可随意侮辱的!” 史湘云吓了一跳,委屈的看着宝玉,宝玉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呐呐道:“瑜弟弟,云妹妹是无心的。”又看着黛玉说道:“林妹妹,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云妹妹计较。”说着又转头看史湘云,“云妹妹,还不快快向林妹妹道歉。” 黛玉身边的雪莺和紫娟都冷着脸的不高兴,黛玉不语,只抓了小豆包的手,为他细细擦拭刚刚起的太急弄到手上的茶末。 “瑾瑜的衣物脏了,我们来又没带他的换衣。我带他家去,各位姐妹多担待。”说着,示意雪莺把小豆包抱起来,话都不多说一句,径直走了。 宝玉急急在后头跟着,想凑上前说话,被紫娟不吭不响的挡了回去。 宝玉也不恼,只巴巴跟在后头。 史湘云憋着气吃了一大口茶,宝钗轻轻顺着她的背。 本来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出来就好,史湘云这么一说,难免难收场。 本就凤姐起头,这会黛玉离开她有些僵硬,只大声招呼道:“来,大家继续听戏吧。” 宝钗拉了史湘云坐下,宝玉久久不见回来,估计跟着送黛玉回去。姐妹们都说黛玉嘴狠,她来贾府时跟着黛玉相处也不过半年,黛玉又时常跟着钟太太和钱太太走动,并未有太多时间与众姐妹相处,故她并不了解黛玉。 只史湘云这嘴,你说她心直口快也好,说她别有用心也罢,确实很容易得罪人。 她在金陵时母亲也常带她去同等家世的人家走动,到了京城住进贾府,冷不丁一直待着几乎不出门,难免有些不习惯。 今日好不容易黛玉来了,早就听迎春探春她们说起她的风采,本想着跟她多亲近,却不想出了这事。换做她被这么说,恐怕不敢一走了之! 宝钗轻轻叹了口气,她哥哥不顶事,她总要为自己和她娘想想。 第41章 “豆包刚才说话怎的那么流利?”黛玉这会正严肃的看着小豆包。 小豆包害羞的挠挠头,慢吞吞说:“爹爹说,豆包男子汉大丈夫,是大人了,要保护姊姊!”说着骄傲的挺挺小胸脯,一副求黛玉夸奖他的模样。 黛玉默默摸了摸他自己挠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紫娟几人虽还在恼怒史湘云的话,听了小豆包的童言童语也跟着笑起来。 “待到了家,我到太太跟前好好夸你。”黛玉忍住笑,说道:“为了感谢你护着姐姐,姐姐决定给你些奖励。” 小豆包期待的看着黛玉,他喜欢隔壁二狗的小牛车,只他打不过二狗,二狗说他爹是文官,不跟他玩。姊姊会不会和二狗买了小牛车来给他玩耍?! “奖励你多写两张大字,”黛玉一本正经的说,嘴角的笑怎么也忍不住。 小豆包瞬间犹如晴天霹雳,小肩膀搭拉下来,耸拉着脑袋扭头看车帘不看黛玉。恰好雪莺掀了帘子告诉他们到家了,小豆包愤愤的起身,张开双手让雪莺把他抱下来,迈了小短腿就往门内跑,雪莺跟在后边,防止他摔倒。 紫娟扶着黛玉下了马车,远远跟在小豆包后边。 赵氏正和袁妈妈对账,听了苑儿来报说是黛玉他们回来了,看看时候还早,姐弟两来回不过一个多时辰,想着怕是出了什么事,让袁妈妈把账本收起来,起身去看姐弟两。 “怎的回来这么早?” 小豆包这会正扭着小身子背对黛玉抗议呢,听到他娘的声音忍不住了“噔噔”向赵氏跑去。 雪雁笑着夸赞道:“瑜二爷今日可威风了!”夸完小豆包就快言快语的说把贾府一事说了,赵氏不悦的皱眉。 史湘云一个孤女也算了,怎的贾府的人也这么拎不清?! 那话头就不该起,哪个正经人家的太太会拿这话起头,对象还是二品大员的女儿! “要我说贾府你以后也少去些,钟大爷要回来,你们过两年就成亲了。你呀没事陪我去跟别的太太家姑娘走动走动,等嫁了人,可就不好跟那些未婚的小姐妹们耍一块了。” 她也不说贾府的不是,毕竟那是黛玉的外家,且这事是凤姐起头史湘云出口,也不好责怪什么。刚好找了个借口让黛玉以后离的远远的,她可是听了些风声! “太太……我也是这么想的,”黛玉忍着害羞笑着应下来。宝玉整日跟着姐姐妹妹们混在一起,迎春探春惜春三个还好,本是亲兄妹,亲近些也没什么。但她不过是表兄妹,若是时常去,对名声不好。 祖母若是想她了,她可以去小坐,却不可和宝玉他们混着了。 赵氏又跟她说了会话,才拉着小豆包离开。 “娘、娘,豆包今日乖,雪雁和姊姊夸了,可吃糖糖!”小豆包讨好的看着赵氏。 他嗜甜,赵氏怕他吃坏了牙,控制着不让他吃太多糖。这会得了姊姊夸奖,赶着让母亲同意给他糖吃。 赵氏也不含糊,真拿了两颗糖给他。 “二爷记性好,太太教的都能记得住。”苑儿看小豆包把另一颗糖藏起来,捂着嘴笑道。 “这记性随了老爷,老爷能过目不忘,二爷这是过耳不忘。太太不过说了几遍,他就能记着了!”袁妈妈笑着给赵氏添茶。 他们家喝的茶和别家吃的茶不一样,他们是茶叶泡了水,别家是茶叶研磨成沫加了香料,这喝法还是跟着林如海。 “瞧瞧刚雪雁说什么,他站起来大喝一声……”碧云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有老爷的范头,以后也是个当官的。” 几人都是跟了赵氏几十年的人,相处起来和家人一样。赵氏老来得子,她们一个个把他当眼珠子一样,虽宠却不溺。又有林如海和黛玉看着,小豆包性格有时小孩子有时又看着成熟稳重。 小豆包不过三岁的小不点,听了姨姨和娘亲的话,本厚脸皮的他忍不住害羞起来。 她们都夸他像他爹,那他就勉为其难把这颗糖留给他爹好了! …… 到了贵妃设宴的日子,赵氏带了难得打扮的贵气逼人的黛玉去应宴。 钟母图便利跟了两人一辆马车,钟父站在门口巴巴看着钟母离开,摸了摸腰间没摸到自己的烟杆子,机灵的丁阳给他递上钟楚让他一直带身上的嚼片。 钟父嚼着嚼着想到儿子,这会妻儿都不在身边,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当初在琼州,他和妻子每日里待在一起,来了京城,她的心思分了一些放在和那些官员家眷打交道上。虽知是为儿子前途着想,钟父也不免有些怨言。 想着一个人实在无聊的慌,领了丁阳丁峰两兄弟,去北市溜达溜达。 他来京城几年也结识了不少老友,几人常聚一起吃茶闲聊,都是家里闲着没事又被妻儿抛诸脑后的大老爷们,能说的话就多了。 到了几人常聚的茶楼,早有比他更闲的老爷们等在那里,就着一碟子花生米喝着小酒听楼下一对卖唱的父女唱着小曲。 “未兄!”钟父上前打了招呼后方坐下来,他叫做木兄的人只抬了抬眼皮,继续跟着曲子一晃一晃的摇着头。 钟父自顾自斟酒,丁阳丁峰两兄弟跟着未老爷的随从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侯着。 “怎的,你婆娘又把你扔下去参加什么劳么子宴会了?”未老爷看钟父衣服唉声叹气的模样,一猜就知道。 钟老爷除了行商外最在意的就是妻子儿子,他因投了些钱和钟老爷合伙做了些生意,两人关系也好很多。这会又不是生意失败或者出了问题,他家儿子也没出大事,那只他妻子的问题。 “我们自从来了京城,待一起的日子就少了。”钟父叹口气,“我儿又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未老爷瞄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楼下的小曲正唱到“为了他呀肝肠又寸断,怎奈何他呀另结了新欢……” “没出息!”未老爷说着拿了颗花生米弹他脑门,钟父吃痛,手上拿的花生米还没弹出去,未老爷就示意他看窗外。 钟父扭头看,没发现什么,未老爷让他继续看。 不过是卖身葬父,有什么好看的。 从前他心善,拿了二两银子给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谁想对方却说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气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所幸妻儿精明,说对方既然如此那只能做妾,做了妾就随意他们发卖。那女子就说葬父后就到钟家,结果一去不回。 钟父钟母常让下人拿了米粮熬了粥在城门楼布善,每月初一也会散送些米粮,只这种写了卖身葬父的事,他是万万不敢沾身。 “这女子看着是卖身葬父实际上别有居心。丧葬不过几钱,棺材也不过几百文钱,她板上定写着卖身二两银子!”把手里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他又说:“二两银子够平头百姓一年的嚼用了。” 未老爷扭头看钟父,又看向前去查探回来的随从,随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未老爷失笑道:“那你家那宅子不是买贵了?” 钟父随口回道:“哪里是买贵,买便宜了。原宅子主人把整套金丝楠木家具都留下来呢,就那个镶金嵌玉雕花沉香木拔步床,就值老鼻子钱了!” 他儿子确实是捡了大便宜,两座宅子家具都是金丝楠木,当初他听了那房子那么贵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过去一看,捡到宝了!一点都不贵,还买便宜了呢! 他行商也不是一起两日,未老爷身上戴的穿的无一不精贵。又拿了十万两雪花银同他做生意,肯定看不上他这点家伙事。两人关系好能说到一块,又在厢房里,他才随口说了。 未老爷见不得他一副占了便宜了不得的小人模样,又说道:“听说贵人省亲,各个世家府邸都建了省亲园子,就我听说贾府那个大观园精修就花了不止十万雪花银。” 钟父惊奇的瞄了未老爷一眼,“不是说上头有规定必须建园子嘛。又不是用你的银子,听那么多做什?” 未老爷梗着说不出话来,用力嚼了嚼几颗花生米。 钟父不惯着他的毛病,他儿子可是耳提面命让他不谈国事。 也不知儿子啥时候回来,也不知媳妇啥时候回来! 他坐着实在无聊闷得慌,未老爷今日所言又都怪模怪气的他不爱听也不爱讲。本想告辞了领丁阳丁峰两兄弟去巡视铺子,未老爷却说要同他一起去。 反正今日要去的铺子也是两人合伙开的,也没什么不能看的,钟父领了未老爷在前头,后边跟着未老爷的随从木梓、木飞和钟家的家丁丁阳丁峰两兄弟。 几人下了楼出了门刚准备往铺子所在的正阳街走,没走几步呢,一个白衣身影就向他们冲过来。 第42章 钟父是个人精,只一把拉过未老爷往旁边一闪,那个白衣身影就撞到了亦步亦趋跟着未老爷的木梓身上。 肥肥胖胖的木梓被撞的摔倒地上,白衣身影又压的他喘不过气了,只“哎哟”“哎哟”的叫着让身上的人影赶紧起来。 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周围的人早就围了上来,未老爷还惊魂未定呢,木飞不知从哪里拿了把剑出来护在未老爷跟前。 丁阳护着钟父,丁峰上前想拉一把瘫在木梓身上不动的身影,刚一伸手又缩回来。听着声音是个女子,他还是不要碰为好! 那女子趴着也没见有人把她扶起来,只能一边低声哭着一边爬起来,没起来又摔木梓身上。木梓痛的抬了肥腿把她踢开,丁峰见了才把他拉起来。 “老爷,小的没用!”木梓哭丧着脸,未老爷只挥挥手让他别说话,他又扬了笑脸站到未老爷身旁。 “求这位老爷给小女子做主啊!”那女子哭着拜倒在种父脚边,本想抱着钟父的裤腿却被丁阳一把踢开。她吃痛的跪远了些,嘤嘤嘤的哭着,嘴里只一个劲的说“求老爷做主”“求老爷救救我”之类的话。 围观人群见她实在可怜,纷纷出口让钟父帮她。 钟父本是一个诚实本分的农户,后经商又本着诚信经营的理念。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一介布衣,能做什么主! “你这人怪的很,求人做主不找青天大老爷反而来求我们老爷一个布衣。”丁阳碎了一口,他刚要是不注意,这人就赖着他们老爷了! “她肯定别有居心!”丁峰补了一句。 未老爷被主仆几人的行为逗笑了,别人遇了这事估计心软就帮了,就他们不仅嫌弃得很还说别有居心。 “木梓,你带她去衙门。”未老爷笑着踢了木梓一脚,木梓笑眯眯的上前想扶那个女子,女子却不动,只眼含泪光瞅着钟父。 钟父吓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拉了未老爷就要走。 “你们竟敢同我抢女人!”一个中年男人领了十几个家丁,凶神恶煞的围住准备离开的钟父几人,周边的人看了吓的作鸟兽散。 木梓见这阵势哪里还理会那个女子,连忙站到未老爷身边,木飞手中的剑白晃晃的闪着光。 “这位老爷,我们并不想同你们抢人。只她一直说让我们给她做主救她的话,我朋友就让人送她去衙门罢了。”钟老爷上前打了个辑,认真解释道。 对方哪里肯听他说话,只叫了家丁上前把几人狠狠揍一顿,钟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蛮狠不讲理上来就打的人,顿时有些难言的尴尬。 未老爷镇定拉了他躲一边,看着木飞丁阳他们跟着对方的人打起来,木梓胖胖的身躯灵活的一脚一个把上前的人踢飞。 “小心!”钟父低头看了眼捅进自己左边肚皮肉的刀子,疼的直冒冷汗。他一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这种疼痛,脸色跟着苍白起来。 几人都忙着对付那些凶恶的家仆,哪里注意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身怀利刃! 木飞退了回来护着未老爷,丁阳丁峰也跟着退回来,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一群黑衣人,只两下子就把中年男子跟着他的家仆绑起来后又悄然离去。女子被木梓卸了手脚,扔在脚边。 “叫大夫!” …… 钟父再次醒来正躺在自家的拔步床上,床边坐着闭着眼睛看着十分憔悴的钟母。 他忍不住想摸摸老妻的手,却把对方惊醒! “国哥,你醒了!”钟母见了他醒来,开心的连两人年少时的称呼都出来了。 钟父听了欢喜,只拉着她的手不说话。 “我给你倒水!”钟母本想挣脱他的手,他却抓着不放,无奈只能叫了翠儿倒了水进来。 喂了钟父喝了些水,她才把那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那日她跟着林府的马车入了宫,贵妃拉了黛玉的手一个劲夸说真是稀罕标致的人物,后又宣了世子进来让大家见见,说是怕他年少不懂事以后犯了事唐突大家。众人哪有不懂她的心思,只当不知。 后来贵妃虽是每个贵女都给了荷包玉佩却又单独给了黛玉一个镯子,黛玉本婉拒了不收,被她三言两语带了过去就收下了镯子。 钟母怕贵妃打黛玉主意,配合着赵氏不动声色把钟林两家早有婚约的事说了出来,贵妃虽面上不显对着黛玉也冷淡了许多。 等宫宴结束她刚出了宫门丁阳就在那里架了马车等着,说种父手伤了,钟母听了顿时六神无主,辞别了黛玉她们赶紧回了家。 所幸刀子是穿了皮肉而过,在差一点,钟父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钟母一阵后怕,虽有未老爷担保必找出幕后之人,她却也托了钱氏帮忙查出是谁想害她相公。 只钟父年纪大了,又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 钟母守着就怕他醒不过来,整个人看着老了几岁! 钟父腰上缠着绷带,脸色有些苍白。 “害你担心了,舞妹!” …… 钟父自受伤后又养了十几日,才渐渐好些。 中间黛玉亲自过来看了他,带了些赵氏准备的补品。 钱夫人跟着钟母是好姐妹,也差了人送了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 另就是钟母结交的姐妹们送来的,还有看着钟家门第送来的礼品。 钟母请了黛玉过来帮忙把那些礼都收了,又把它们一一记录在册后回了同等的礼。一通忙活下来黛玉是忙的脚不沾地的,钟母倒还好还有空管着钟父。 未老爷也托人给钟父带了不少好东西,说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钟父本想退回去,奈何不知对方住哪,只能等恢复后去了酒楼再让对方派人来取。 钟母最近盯他盯的紧,钟父嘴上发着牢骚,却跟着老妻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别提多听话。 钟父也问过丁阳他们后续,丁阳说未老爷好似是王爷,钟父想来想去不知他是哪个王爷干脆不想了,反正是不是王爷跟他家也没多大关系。 “老爷,那日当街逞凶斗狠的竟是贵妃的舅子。”丁阳神秘兮兮凑近了钟父,小声的说:“都是他才害的老爷受伤,关几年真是便宜了他!” “去去去,胡言乱语什么,做事去。”钟父挥着手把人赶走,丁阳却又贱兮兮的道:“不是我胡说,是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还有人特意到咱们家说呢!” 钟父气的想拿扫帚抽这嘴碎的混小子,丁阳见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 他们老爷刀子嘴豆腐心,慈祥着呢。 第43章 这边钟楚并不知道钟父受了伤,一路向西北而去,中间或夜宿山头丛林,或客居酒家饭馆。 等从大漠一路走到西北边境,小半年已经过去了! 古代的交通并不便利,即使他一路换了几匹快马,又换了船只,花费的时间也过于长,有什么事也早就结束了,这会又没有摄像头或者手机录像,想取证调查是真的难上加难! 他按着林如海给的地址找到了李易之,同行的竟然还有提前回家安排老母亲的许声。钟楚也不探听两人是怎么一起到西北来,只询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 “我们是两个月前到达的稻城,一路来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给静王立长生牌。”李易之站在靠窗的位置,倚栏望向京城的方向。 离家日久,他和赵小绵打认识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这会想到对方,思念就跟疯长的野草,缠缠绵绵绕的他有些窒息。 “上边也是搞笑,派一个吏部士郎来了,还派我一个大夫和你一个将军,这是文武医三全啊!”许声摇着折扇,“噗噗”称奇。 他们三人一个是任期刚满做了政绩一路高升的李易之,一个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的“大魔头”钟楚,还有一个就是他这个除了会些医术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知道朝廷派他们来查探西北这个被静王爷收拾的安安静静欢欢乐乐的地方干嘛?! 许声想着搞笑,扇子摇的更欢了。 钟楚看一眼两个明显不在状态的友人,无奈的给自己灌一肚子茶水。 历朝历代也没有遇到直接委派刚打完仗的士兵去调查探访的,他心里叹口气。 “我这几日探查了一番,西北民风虽彪悍,往年饥荒也闹了匪乱,自静王来后肃清官匪勾结一事……” 钟楚话没说完,李易之接着说道:“开仓放粮,又做主免了西北地区三年赋税后带人搅清匪祸。” 三人都沉默下来,朝中太子代帝执政,静王跟太子相差几岁,门下又有支持他的人,如今民间风气又好人人称赞,保不齐是为了那个位子而双方博弈。 他们三人若是不小心翼翼,万一入了套子需要站位,陷入夺嫡之争可是容易掉脑袋的事。 钟楚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所谓,可还有父母家人,还有他师父林如海和黛玉,不能陷入僵局。 且以他目前的战功,谁当皇帝对他来说都一样,大不了他带了父母去镇守边境,实在不行还能辞官归隐。 李易之依然看着窗外,随后回到桌子边坐下来,淡淡开口道:“西北一切正常,再过些时日,我们就回去吧。” 三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因着几人微服私访,不能住衙门只能住客栈。钟楚回想临行林如海同他说过西北这边隐隐不对劲,可这十几日查来查去一切都是国泰民安,即使去了乡野人家也是对静王歌功颂德。田里稻间一片喜气洋洋和和美美。 若说是稻城一城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三人连着转了五座城池都是如此。 要么是事实真如他们所见般,要么就是有人刻意淡化了出事地的存在。 还是尽量查探吧,否则真出了事他们三人难辞其咎! 第二日三人刚打一照面,本想向京城方向出发,钟楚却想起几人还没去过稻城和宁城的链接县谭明县,许声觉得钟楚多此一举,奈何除他外的两个人都赞同去看看,他只能唠唠叨叨骂骂咧咧跟着去了谭明县。 李易之在京中看过卷轴知道谭明县人口并不多,不过八万余人,加上周边村落也不过十万余人。 三人快马骑行了三天,才到了谭明县的路口。 “等等,不对劲!”钟楚给两人打了手势,三人停下来。 许声疑惑的看着钟楚,一路走来除了路上几乎没人他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按理说谭明县是两座城市的必经之路,不应该路上一个货商队伍都没有!”李易之皱眉,这里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三人一商议,反正不过一里地,下了马让马儿自行离开才步行过去,若是遇到什么事还能躲起来。 几人还没到城门口,远远就看到一群衙役守着城门,钟楚想了想,让李易之和许声在外边等着他,他进城去一探究竟。 “什么人?”守城士兵警惕的看着钟楚,钟楚把通关文碟给对方看,和和气气的说:“大哥,我是琼州那边来投奔亲戚的。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守着还不让人出来?”说着摸了几颗碎银子递给对方。 对方快速把碎银子收了起来,看着温和了一些,拉了钟楚小声的道:“劝你别进去,里边闹瘟疫。” 钟楚一惊,瘟疫不就是传染病?!传染病在现代医疗条件那么发达的情况下想要控制还需要时间,何况这个医疗条件那么差的古代! “那、那就不管他们了?”钟楚一愣一愣结结巴巴的问。 守城士兵看他傻乎乎的模样,“噗”的笑一声。 “知府、县令,还有城中的富户早就都跑稻城宁城了,现在里边都是染病的和走不了的。上头还发了命令,等这事一过,就……”士兵做了一个放火的姿势,推搡着钟楚赶紧原路返回。 钟楚轻飘飘的走了回去,到了李易之和许声的藏身地点,把这事一转诉,许声气的跳起来。 他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本就是他的职责,如今让他明知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几万人自生自灭,他做不到! “我们救救他们!”许声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去城中查看到底是什么疫病,阿楚和李大人在外边接应我。按阿楚所言,怕是药草粮食之类的都紧缺。” “我去调集三万将士,以免有人恶意妨碍。”钟楚想着包里的虎符,又想着去哪里能够最快集结人员。 李易之冷着脸说道:“我家在稻城宁城都有分药铺,你进去后看需要什么,我派人送去,当务之急是去稻城表明身份拿到主事权。” 三人分工明确,钟楚想着疫病不外乎空气传播,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他把身上的牛皮手套和牛皮护膝脱下来,让许声穿上手套,把护膝当了口罩。 “疫病会传染,这样我们放心些。尽量不要与患病人员过分亲密接触,手套口罩都不要摘下来。最多三天,若是还没有你的消息,我和易之就带人冲进去!”钟楚不放心的继续吩咐,他经历过两次传染性非常强疫病,虽然最后众志成城,不仅成功研发了疫苗,疫情也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但是他知道疫情的可怕。 “我知道,一切靠你们了!”许声认认真真的把钟楚说的记下来,他虽是大夫却不曾想过需要做防护,治病救人接触是在所难免的! 李易之和钟楚看着许声去了城门口,和守城士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方才开了个小口让他进去又迅速把门拉上锁死。 什么都没说,运了气提功往放马的地方疾跑。到了地方吹了口哨马匹自己又跑出来,两人看了对方一眼才往不同的方向快马加鞭疾驶而去! 第44章 “李大人,不是我等不管,是实在是没收到任何风声啊!”稻城知府一脸仇大苦深对着李易之诉苦,见李易之只是眯着眼睛看他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且真有此事我们应该把他们隔离起来,万一他们出来,那整个稻城还有隔壁的宁城也跟着遭殃!” 这都什么事啊,谭明县是宁城的管辖范围,跟他又没有多大关系,他和宁城知府有些龌蹉,能不往来就不往来,谁成想竟然闹出这样的事,那边还瞒的那么紧,他硬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我已上表帝听,陛下让我全程接手此处一切事宜,你从旁协助。张大人,你也该知道,这事若处理不好……”李易没有继续说下去,让张知府自行想象。 张知府脑门又是一阵冷汗,连忙点头称是。他还有半年就回京述职了,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李易之接手了稻城之事,又调动李家药铺药材和医师,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 另一边许声在表明自己大夫的身份,又给守城士兵塞了些银子后终于进了谭明县。 里边果然如他所料,路边皆是腐烂的死尸不见一个活人,家家门户关闭,静悄悄宛如死城! 他连着敲了几乎人家的门,明明能听到里边有动静,却无人给他开门。 又沿着街道走了一会,才见到一个写着济世堂的医馆外排着一队人,大家都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声咳嗽响起。 许声扫了一圈,医馆里只有一个中年大夫忙活着,还有一个少女跟前跟后的煎药熬药。 “爹,我们的药材快见底了!”邱梅带着哭腔,小声的对着她爹耳语。 谭明县发现第一起疫情后该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被封在这里,整个县城就他们家一个医馆,别家的药铺也关门闭客,再怎么下去,除了冲出去,否则他们都只能等死! 邱大夫愣了愣,安慰的拍拍女儿的手,高声对还在排队的人说道:“各位,今日就先如此。天色不早了,明日再来!” 排队的人听了也不吵不闹,都静悄悄的走了! 许声见了他们不忙了,才上前和大夫打辑作礼。 “这位大夫你好,我是一名大夫,路过此地发现此处瘟疫……” 他还没说完,邱梅就高兴的拉过他,“太好了,终于来了个大夫!” “梅儿,不许胡闹!”邱大夫呵斥了女儿一声,小姑娘吐吐舌头,放下手跑后院去了。 许声连忙和邱大夫了解情况,邱大夫告诉他,瘟疫已经闹了小半年了,城里死的死病的病,七八万人如今不过剩下一两万,且这一两万中还有六成是染病的。 许声听的心惊肉跳又恨不得将隐瞒此事的官员拉出来砍脑袋,又询问如今的药材储量。 “药材只能在撑三天,且只能缓解天花的病痛不能根治。能支撑这么久还是我带了人把其他几家药铺砸了门进去拿了他们的药材!”邱大夫无奈的叹气,他本来还有两个小学徒,一个染病没了,一个如今也是病重,也不知道他哪天会不会也没了,只可怜他女儿! “那为何不将路边尸体焚化?”许声有些不解,邱大夫却告诉他是因为人手严重不足,剩下的大都是老弱妇孺,而且疫病尸体一旦碰触就立刻染上,根本没人敢去! 两人又说了会话,邱大夫让许声在他家住下,等邱梅叫人进去吃饭,才带了许声进去。 吃了饭,许声又借了笔墨纸砚,趁着天色未暗,写了信又塞了些钱给守门士兵替他送出去。 那个士兵拿了钱也是真心替他办事,换了班后一封给了他弟弟送去稻城,另一封自己拿了骑上他们仅剩的马匹往军队驻扎的东南跑去。 “将军,前方一人,骑马,穿着宁城守卫的衣服。我们已经把他拦下来了,他说要见您!”斥候孙兵骑着马匹回到钟楚身边。 “带他过来。”钟楚并不认识这边的人,且也没人知道他到了这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李易之或许声。 “拜见将军,许声许大夫让我给您带一封信!”周武文恭恭敬敬递上从怀里拿出来的信封,钟楚亲自接过来打开一看,眉毛皱了皱又舒展开来。 “孙兵,你带人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哪户人家有牛且牛乳周边有病变的!”他有指了指几个人,“你们去把牛带到谭明县一里地的东边。这些银子拿去,只可买,不许抢!剩下的就当赏钱了!”钟楚此时无比感谢当初他娘缝了那么多金片放他里衣,后边拿出来换成银子,真是一笔大数目! “谢将军!”几十个人统一大声说道,又分成几个小队向着不同的方向走。 钟楚带了剩下的人往谭明县走,到了城门一里外,让三万人就地安营扎寨,他自己带了十个人并周武文往谭明县而去。 周武文此时一脸茫然,他前几天拦住的人竟然是将军!早知道他当时就不收那些钱了,也不知道这个钟将军会不会秋后算账! 他们在后边听了很多钟将军的传奇故事,真见了人竟比传说中更威武霸气! 钟楚让几人在门口守着,自己独自一人进去找许声。几个随行将士不同意,都表明自己愿意进去,钟楚把几人训斥了一遍,他们才老实下来。 钟楚一开始去了军营调人,这些兵痞子还不乐意管束,他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他们才老老实实听话。 他按着心里写的地址找到了许声,他此时不知从哪里找了身牛皮衣穿在身上,从头到脚都包裹在牛皮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若不是他叫住钟楚,钟楚还认不出他来! “你这是?” “我去把外边那些尸体收一收集中焚化,邱大夫看病人,我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许声闷声闷气道。 “尸体我带人去收,你信里说这次疫病是天花,我知道一个治疗天花的偏方,只是需要你和邱大夫来验证方法。” 在现代,治疗天花是种痘。只是现代的技艺他也不会,只是当时好奇搜索了才大概记得是种牛痘,至于怎么取出来制作成牛痘,还需要大夫去做! 许声一听眼睛都亮起来,邱大夫激动的站起来,本来神情麻木的众人都转身不眨眼的盯着钟楚。 钟楚见他们心急,也不卖关子,把牛痘的原理一说。邱大夫急得团团转,谭明县根本找不到一头牛,这可怎么办?! “我已经派人去找牛了,不出意外日落之前他们能回来。” 几人又商量了对策,钟楚才出去。 几个守城将士叫他出来纷纷想迎上去却被他一个手势阻断脚势。 “我在里边走了一圈,有可能已经染上疫病,你们不要离我太近。”他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巴以免飞沫飞溅,“孙兵他们回来了吗?” “将军,孙斥候回来了,他们共找到了五头带病牛!”卫中郎将恭声回道:“另有稻城知府带了衙役大夫药材等在一里地外。” “你去同稻城知府说,去稻城调些皮草给我连夜做出手套口罩,守城士兵每人一副。另外的做成连体衣物,做一万套,三天内要!稻城做不出来,去宁城找人做出来!”顿了顿,他又说:“把牛给我牵来,我不在外边,你们一切事宜听从李易之大人。” 他牵了两只牛,又返回城里。 许声和邱大夫看他把牛带来,也不睡觉了,按着他给的想法通宵寻找制作牛痘的方法。 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两人终于提取出牛痘液,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我们可以先找几个患了天花的人来试试。”钟楚见两人都愁眉不展的模样,提议道。 许声默默看了他一眼不说话,邱大夫沉默了会才出声:“我的小徒弟也染上了天花,或许可以让他试试。” 试药是一件平常的事,可直接总在患者身上还是第一次。 邱大夫带了两人去了最里边的,他的小徒弟就在里边。因为患了天花,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有些浓浆破裂,流出的脓水又辛又臭。 三人都戴着口罩和手套,钟楚和邱大夫的是邱梅给他们做的。 “小岩,师父找到了一种治疗方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愿意试试吗?”邱大夫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丘岩,对方早就失去了意识根本没办法答复他。 “开始吧。”邱大夫小心翼翼在丘岩身上出一块相对完好的皮肤,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子划了一个口子。许声又接着把两人提取出来的牛痘液涂抹上去。 “观察几天,若是出痘,就是成功了,”钟楚低声道。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能不能成功只能靠运气! “我去看看皮衣,外边的尸体需要处理!” 外边的尸体他虽然收了一些,却还是有很多。若是皮衣做出来牛痘液又能成功种痘,疫情很快就能过去。 第45章 李易之监督着绣娘连夜把一万套皮衣做出来,又让人运着去谭明县。 这边钟楚穿着牛皮衣带了五百人挨家挨户搜寻尸体,有些人病死家里无人问津,有些人不愿意在家中等死跑上街头却晕死在街头。 皮包骨的小孩躲在暗处惊慌失措的看着一行人,就怕被抓走! 日前种在丘岩身上的牛痘液成功出痘,丘岩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这么满打满算,竟然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将军,为什么要把尸体集中焚化,直接找个水沟沟扔进去不就好了嘛!” 裹在密不透风的牛皮套里,身上汗津津的不好受。 卫中郎将听了这话还没等钟楚发声,他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小兵头上,“瞎说什么,将军都说了,随便找个地方扔只会让疫情扩散,只有集中焚化才能避免疫情进一步扩散。现在看着只有谭明县,谁知道稻城和宁城什么时候会有!那些逃出去的人还不知道有谁患病呢!没看到将军都让李大人带人去堵住各个路口挨家挨户找出谭明当时出逃的人吗?!” 小兵吃痛的捂住脑袋,连连点头。 “将军,我们已经把这里全清了一遍了。” 此时一个消瘦的小孩子跑过,小兵眼疾手快的把他抓到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烧我!”小孩挥舞着手脚挣扎不休,卫中郎将在旁边看的眼角青筋暴起,接过小孩就是一顿揍屁股。 “吵什么吵,老子是在救你的命!”小孩终于安静下来,卫中郎将又把他还给小兵,“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带他去济世堂种牛痘。” 一行人尸体和麻木的神情看多了难得看到这么有活力的小孩子,不免都带了些笑,只是被厚厚的牛皮衣遮挡住。 “再搜一遍,看看地窑是不……”一阵天旋地转,钟楚倒了下去。 “将军!”众人连忙上前查看,中郎将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兵连忙把他抬到济世堂。 “邱大夫,许大夫,快来看看我们将军,他晕倒了!”中郎将一个大嗓门,把许声吓得手一抖。稳了稳心神把手中的牛痘液盒放下来,才疾步去查看钟楚的情况。 “他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给钟楚把把脉,发现对方不过是劳累过度导致晕厥,许声才放下心来。 钟楚是这群人的顶梁柱,他若是倒下,怕是会出现大事。 几人听是太累才晕倒才安心,钟将军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他们也不吵,跟着邱梅把人抬到内室,放到床上才悄声离开,继续去搜寻尸体和焚化那些病人穿过盖过的衣服被褥。 …… “大人,宁城西门三里处的尸体已经全部就地焚化,宁城一半以上染上天花的人已经全部种了牛痘,剩下的死亡人数不过百人。宁城知府和县令已经被我们抓住,等候您的发落!” “不急,他们这事还是等陛下发落。”李易淡淡回道。 这次三人合作,反应及时。及时阻断传染源头,若放任下去,只怕到时不仅周边五座城池,而是整个西北地区都要遭受疫乱! “我们带人排查,百姓听到是天花,自发告诉我们哪些人是从谭明县出来的,让我们能快速找到那些人和他们接触的人。” “嗯,你们都辛苦了!此事事了,陛下重重有赏!” …… 钟楚醒来已经天黑了,这时许声刚好端了吃食进来,看到他起来,又上去给他把把脉。 “你身体好也不能不休息。” 钟楚接了吃食大口吃起来,也不管许声的话。 这时候别说休息,能吃口饭已经很不错了。疫情能尽快解决就不能拖着,越久越没有好处! 几人先前上了几次八百里加急奏折,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怕是有人把奏折截断了。 这事一了,他们回京路上恐怕也不安生! “还是没有回信?”许声叫他默不出声,无奈的摇摇头。钟楚这人吧,有时候犟的像一头驴,认死理! “嗯,你和易之最近注意些。” 许声愣住,脸上无奈的表情被冷凝取代,“我配一些好东西,你和李大人带身上防身。” “许大哥,钟大哥,李大人来了!”邱梅声音在外边响起,钟楚赶紧吧啦最后一口饭,披了外套跟着许声出去。 “我听说你晕倒了,来看看你。”李易之难得笑了笑,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许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暗暗搓了搓手。 “太久没有休息了,不妨事。”钟楚看他似乎在生气,领了两人往院中的亭子走去。“是遇到什么事了?” “来的路上遇到几只小苍蝇,恶心的狠。”嫌弃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烬,李易之低声道:“不过又有些大马蜂出来把小苍蝇吃了。” 许声被他的形容逗笑,碍着气氛冷肃只能干咳几声掩饰过去。 钟楚不语,瘟疫肯定不是半年时间,肯定时间还很早就被发现了,只是一直被人刻意隐瞒。 宁城知府出走,谭明县县令出逃都表明这一切。如今西北人人称赞静王,算是静王的地方,会不会是静王早就知道闹瘟疫,为了撇清关系而让下边的人隐瞒真情。 还有他和李易之送出去的奏折如泥入大海杳无音信,是不是静王的人截下来呢? 按理说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是无人敢拦的,除非这个人位高权重且只手遮天。这么一说,太子也有可能是其中一个! 所有奏折都要经过太子之手,如今太子执政…… “这边瘟疫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种痘法让许声上奏折带着邱大夫和太医院那帮人推广出去。”钟楚看了看许声,决定道。 “这怎么行,这是你想出来的,我这不是抢你的功劳吗?!”许声一千个不愿意,他回去也会进太医院,虽然凭着这个他能一跃而上,但是心里总是有愧疚。 “什么抢不抢,具体都是你和邱大夫实施,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声还想再说什么,李易之打断他的话,“我同意阿楚说的,这份功劳只有你和邱大夫能领,他不能。” 钟楚听了他的话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那我去配东西,李大人你先别回去,拿了东西再走。”许声也不争辩了,说完就跑回药房。 济世堂天天煎药,到处都是药香味,那些患病的人好后陆陆续续回了自己家,这时已经没有多少人。 丘岩醒来后本想帮忙做事却被邱大夫赶着去休息,说就剩他这么一个徒弟,不好好养着以后怎么给他跑腿。 “你心中有人选了吗?”李易出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钟楚愣了愣,开口回他。 “所有人都是!” 第46章 这日,宝玉递了拜帖说琏二嫂子家来了个亲戚,琏二嫂子让她们住一晚上。他觉得那个人稀奇的很,邀黛玉去大观园一同看看。 黛玉接了拜帖看了看,别人家亲戚跟她上辈子打不着一杆,她去瞧着不像样子。且近日钟伯母让人同她家太太商议她的婚事,两家人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还是低调的没有大肆宣扬,黛玉也不好拿这事作为由头来拒绝宝玉,只差了人回了一句近日太太事忙,无暇顾及小豆包,只能她看着。 宝玉听到黛玉托人带来的口信,气闷的把自己摔到床上。晴雯见了笑话他“小女儿思春”,袭人刚好从外边回来,听到晴雯的话,气的把人撵出去,自己坐到床边小意宽慰。 “二爷这是做什么,林姑娘现在不过是事多,又不是不来。等过了两日,你央了老太太派人去请,她还能不来吗?”袭人双手轻柔的在宝玉后背拍着,又顺着背脊抚下。 宝玉心里不痛快,急急翻了身,瞪着双眼看袭人,“姐姐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请不来她吗?!”说着站起来,也不理会袭人在身后“唉唉”的叫,匆匆出去了。 “宝二叔这急匆匆的是去哪?”王熙凤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走来,见了宝玉神色匆匆以为出了什么急事,连忙把人拦住,“若是没什么大事,不若跟我去把今日所需置办出来,也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她昨儿个瞧见了我那个远房亲戚呀,开心了一宿呢。” 王熙凤仔细端详宝玉神色,叫他有些神思不属的,却不以为然。 宝二叔今日不是为这个姐姐伤神明日就是为那个妹妹伤心,只不知今日是为谁这么气闷。 王熙凤事多,王夫人把贾府交给她管理后她才发现府里是入不敷出,她没办法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后来建大观园又是一笔大开销,光精装就需要十万两雪花银,愁的她差点没把嫁妆拿去当了补家用。 所幸老太太开了自己的小金库出来,才没那么窘迫。现如今家里家外丫鬟婆子都需要银钱,还有宫里那个太监,整天找了借口伸手向家里拿钱。 要她说啊,就该把这个太监狠狠办一顿,元春好歹也是贵妃,她的娘家怎么能让一个太监骑到头上来! “我准备去家学。”宝玉不愿多说,有些话他也就私底下和袭人几个说,不好跟着家里长辈说。且这话告诉琏二嫂子,祖母很快就知道了。他不愿意其他人知道他和黛玉的事,只找了个借口,想着快些把王熙凤打发了。 “今儿太阳打西边来了,二叔竟然要去学堂!”王熙凤用帕子捂住嘴吃吃的笑,“我也不拦着你了,快去吧!” 宝玉有些尴尬,这会又不好出府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家学的方向走。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哪里还肯老老实实去家学,偷偷绕了个弯,往府外跑。 “太太,贾府的宝二爷来了,指名要见我们姑娘。”袁妈妈一脸愠色,忍着不破口大骂对着赵氏低声说道。 赵氏正清点钟家送来的定礼呢,听了这么一耳朵抬头看了看身边拿着本小册子跟着认认真真记录的儿子一眼。 “豆包儿快快去接待你宝二哥,你爹不在家,你姐姐又是女孩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顶事……”说着挤出两滴眼泪来。 小豆包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娘什么都好,就是爱在他跟前演戏,外人听了还以为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呢! “娘,你别假哭了,我去看看。”他把小册子让人妥妥帖帖收起来,才迈着抽长了不少的小肉腿,身后跟着小厮丫鬟往前厅而去。 “孩子大了不由娘!”赵氏又假装期期艾艾哭了两句,跟前的丫鬟婆子都忍着笑做着手头的事,只碧云笑了出来,赵氏见了她笑自己也跟着笑。 “你去前头瞧瞧,我见那个宝二爷是不懂事的,别让他冲撞了豆包儿!”赵氏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去应付宝玉,让碧云跟着后头撑撑。 碧云领了事后脚跟了出去,袁妈妈把今年的账本收拾出来,又把贾敏的嫁妆本子另外放起来。 赵氏拿了看看,把收成好的十几个庄子铺子都划到黛玉的嫁妆那一块,放到贾敏嫁妆本子那边。又清点了公中的财务,另外拿了些银钱给黛玉压箱底。 “咱们姑娘这婚事呀定能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叫京城的女子都艳羡不已。”袁妈妈对着嫁妆单子,赵氏又看着添了不少好东西。 “表面风光不如里子富足,如今钟家下了定,一个月后聘礼来了我们按着惯例外多加几台嫁妆便好,剩下的给玉儿压箱底。”赵氏翻着册子笑着说道。 袁妈妈听了笑而不语,是她着像了。 小豆包刚进前厅门槛,就见了宝玉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那里走来走去,他从小到大见了宝玉不下百次,每次他都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哪里像今日这般急得团团转的! “二哥哥这是怎么?” “瑜弟弟!”宝玉见了小豆包,连忙迎上去,“林妹妹怎么没来?” “二哥哥说的什么笑话?我姐姐未出嫁的女孩儿怎么能见外男?”小豆包顿了顿,见宝玉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都不想理会他。 “怎么是外男呢,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宝玉除了他爹外有些怂这个不过四岁的二弟弟,听他说话莫名心里有些发擅抖,不想听他继续说那一套祖宗礼法的话,又想着见黛玉一面,只能忍着。 “怎么是一起长大呢?我姐姐虽前几年寄住贾府那也是独门独院的,后来我爹娘来了京城,我姐姐回了自己家更是打不上面。且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都懂,二哥哥怎么会不懂?” 顿了顿,他看着一脸懵懂带着难受的宝玉,狠狠心,说道:“且我姐姐如今定了婚事,待嫁之身,二哥哥以后也别来了,拜帖也别递了,传出去对我姐姐名声不好。” 宝玉听了一个趔趄,磕磕巴巴道:“定了……” “婚事”两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红了眼带了些惊慌失措。 小豆包有些于心不忍却又狠下心肠。 “这事是早年定下的,婚期定在半年后。你若不信,去问问我爹或者我娘,我们没得拿我姐姐的终身大事和名声来随意说。” 宝玉已经听不到小豆包后边的话,他踉踉蹡蹡着往外走,小豆包怕他出事,让人跟在他后边看着些。 宝玉跌跌撞撞出了门,他有些精神恍惚看不清眼前是人还是路,他今日出门急身边又没带着小厮,一时半会除了后边跟着的林家下人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 他走得急又不看路,一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袍角,直接一个跟头摔了个狗啃泥,他也不知疼,站起来继续走。 “姑、姑父?!”他终于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林如海见了蓬头垢面的宝玉吓了一跳,看他摔了头破血流叫了跟在后边的林家下人赶紧把他送去医馆。 宝玉却死死抓住他,红着眼紧紧盯着他问:“林妹妹,真的要、要嫁人了?!”说到“嫁人”两字,他眼中眼泪再也忍不住留下来。 林如海不忍,接了小厮递来的帕子为他擦泪。他心中叹气,宝玉对黛玉用情至深,只男女之事,缘分一事不能强求。 “嗯。” 宝玉手中死抓着的手慢慢松下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才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感觉,太难啦!大家都要平平安安,么么哒! 第47章 林如海目送宝玉后回到了家,赵氏边给他更衣边说:“我过两日把夫人的嫁妆单子对好,在把庄子铺子的账本清好就交给玉儿自己拿着。” 林如海抬手的动作顿了顿,又及其自然的说:“这事你决定就好。” 赵氏笑了笑,又说:“我想着把我们东城门那边的两个铺子,还有西郊的那三个庄子给玉儿压箱底。”看看林如海并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还有我们在姑苏的铺子庄子和良田,我林林总总挑了十几处,和京城的加一起,在从公中支二十八万两银子压着。我们玉儿可是贵女,嫁妆不能太寒碜。” 林如海听了稀奇,早些年是亡妻管家,但家里有多少铺子庄子他还是知道的。后边黛玉管家,他也跟着盯着。 赵氏说的那几处庄子铺子可都是收成极好的地方。 “你做主便好。”他捏了捏赵氏的手肉,细细把玩赵氏纤细白皙的手指。 赵氏由着他胡闹,唤了丫鬟进来给他穿上外衣,才缓缓道:“我想着嫁妆箱笼不需要太多,钟家送来的聘礼登记造册后我们在添八抬,其他的都给玉儿做压箱底。” 林如海听了这话稀奇,嫁女儿都恨不得把嫁妆摊着让大家看着明明白白羡慕嫉妒,怎么到了赵氏这反而要藏着掖着? “财不外露,且你做过盐御史,太多容易遭人眼红。光夫人的嫁妆就七十二抬,钟家那边钟太太和我通了气,下八十八抬,总不能越了公主的份。” 林如海静静看着赵氏愣神了片刻,才握着她的手温和的说:“为夫腹中饥肠辘辘,娘子可摆饭否?”说着却拉着赵氏的手向自己的下身覆去。 赵氏被他突然的不正经闹的红了脸,瞟了眼没人在看他们,轻轻捏了下他不老实的地方。 林如海佯装吃痛放手,赵氏才唤了人摆饭。 林家夫妇这边相处融洽,那边宝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还没进门就被赖大看着他披头散发一副被人打劫又痛打一顿的模样,哭天抢地的一顿嚎叫。 袭人听了风声去寻人,宝玉已经被老太太身边的鹦歌带去了碧纱橱。 宝玉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只任由丫鬟婆子给他净身除垢,这会换了里衣躺床上什么话也不说只眼里的泪水就没停过。 “宝二爷还是不说话?”鸳鸯性格温和,这会见了宝玉失魂落魄魂不守舍只默默流泪不说话也是急得着急上火,那边老太君还在焦切等着消息呢。 “我的心肝宝贝儿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老太君早就等不了丫鬟传来消息自己风风火火带了琥珀、翡翠等丫鬟婆子过来,见了宝玉哭的双眼通红一阵心肝宝贝的疼着叫着。王夫人抹着眼泪不说话,迎春身边的书琪偷偷站在角落里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二房向来看不起她们大房的人,这些年姑娘学着林姑娘跟林家太太相处,跟着大太太亲近了些,日子比以前好了不少。 这会姑娘正在大太太处说话呢,央了她来瞧瞧宝二爷又在闹什么? 她姑娘说自己大了也不好总往哥哥屋子里跑,这会躲着些。 倒是史大姑娘巴巴坐在床头“爱哥哥”、“爱哥哥”的叫,哪里像一个未出嫁大家女儿的样子! 书琪心中不屑却不敢表露出来,只低垂着头看着。 “今日是林家的送你们二爷回来的?让他来回话。”老太君一开口,就有人把侯在门外多时的林家仆人带进来。 “今日便是你送我乖孙孙回来的?”老太君眯着眼睛,眼中利光刺的林家仆人林定吓了一跳,过了片刻才毕恭毕敬的回道:“是小的送宝二爷回来的,至于发生了何事,小的也是知道的,只……” 他抬眼瞧了瞧周围一大群主子丫鬟,没在继续说下去。 老太君冷着脸把下人都屏退,只留下了鸳鸯和王夫人。 “说吧。”老太君把威势压到林定身上,林定握了握拳头才说道:“今日宝二爷去了林府找我们姑娘,被告知我们姑娘已经许了人家就动了心伤了神。后他不信找我们老爷求证,得知确有此事才如此!” 林定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缕了出来,老太君听了脸色有些难看,王夫人直接摔了手中茶碗。茶碗碎在林定脚边,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鸳鸯抚着老太君的背给她顺气,扭头看看哭着更凶的宝玉,轻轻叹了口气。 宝二爷好,林姑娘更好。 宝二爷在姊妹们心里是天上的月亮,他的朋友也把他当做风光齐月的人儿,然看着风光实际上二老爷不过五品官,贾家以后是由琏二爷继承,宝二爷又身无功名。 林家若只剩林姑娘一人倒是有机会……鸳鸯转回头继续专心给老太君抚背,林姑娘若是孤女,二夫人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宝贝疙瘩娶她? “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向外透露半句。” 林定得了老太君赦令,出了荣喜堂直奔林家而去。 而老太君这边看着宝玉,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她就说怎么当时和林如海说清,对方不同意呢,原来是早就在这等着。 “我的心肝哟,别哭了,哭的祖母心肝儿疼!”老太君拍着宝玉的肩膀,宝玉期期艾艾看着她,终于开口道:“祖母,您疼疼我,帮我求了林姑父别把林妹妹嫁给别人,让林妹妹嫁给我成不成?!”说着又伤心难过起来。 “胡闹,她就那般好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王夫人气的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用力称着椅子把手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宝玉抽了抽肩膀,带着哭腔,“林妹妹千好万好,我只悔没有早早让祖母去提亲……” “行了,宝玉不过是个孩子他懂什么!”老太君打断王夫人想要继续说的话,抬头对鸳鸯说道:“你去问问林家那个继室这事是不是真的,可不要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什么歪瓜裂枣臭的坏的都胡乱塞给我玉儿。” 林家对黛玉的婚事一点风声都不漏,老太君是一点苗头都没见着,怎么说定亲就定亲。 说不得是她姑爷官儿大了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家,也不想想当初他还是芝麻豆腐儿官,她就把自己心尖尖上的宝贝珍珠嫁给他,这会倒好,若是忘恩负义敢嫌弃他们家,这门亲事他们贾家还不稀罕呢! 这头林定回到了林家,刚把贾府的事事无巨细的向林如海和赵氏汇报了,后脚就有下人来报贾府老太君的大丫鬟鸳鸯来了。 林如海想着这事还需要他亲自说,免得别人乱想,就让林定去把鸳鸯带去四面通透的花厅,自己后脚跟了去。 “林姑爷安好。”鸳鸯屈膝向林如海行了一礼才笑着道明来意,“我家老太君听说林姑娘许了人家,就让我来问问是许了哪户人家,她好给林姑娘把把关!” 林如海知道他想问什么,宝玉那么惊天动地的回去,贾府还不翻了天。 “是我的徒弟钟楚,早些年玉儿还住老太君那的时候我和钟家定下来的。” 鸳鸯脑中闪过钟楚黑黝黝的脸,又想起黛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怎么着也想不到两人能成事。 她又笑着说道:“先恭喜林姑爷,钟家大爷我是见过的,实在是威风堂堂的人物。” 转而又说道:“我已经出来有些时候了,老太君该找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如海让人送她回去,自己则跑去看看女儿逗逗儿子去。 鸳鸯回去把林如海的话一说,老太君叹了口气沉默下来,王夫人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什么。 而宝玉有了反应,起身也不顾丫鬟婆子拦着,回了大观园自己的绛云轩,史湘云跟在他身后。 “爱哥哥这是做什么样子,自来都是你贴着她,她不领情就算了,现在又许了人家,爱哥哥怎的还想着她?” 宝玉难得看了她一眼,恹恹的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爱哥哥,不若你娶我好不好?”史湘云本性开朗明媚,这会却带着忧伤。 宝玉艾艾看着她没吱声,史湘云凄然一笑,掩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么么哒 第48章 “你是大姑娘了,过些日子要嫁人了,别总去贾府。让你妹妹跟你,给你绣嫁妆。婶婶慢慢给你置办嫁妆,你想要什么,但凡家里能给的,都给你。”史家婶婶这些日子见了自家侄女儿不往贾府跑了,拉了她说话。 大哥大嫂去的早,他们家也是虚职只拿俸禄过活,一大家子需要吃饭穿衣还要打点外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湘云爱俏又喜同贾家的姊妹混一块,还常常跟贾宝玉来往,她都怕久了她名声不好不好找人家。所幸卫家的卫若兰早早就看上了湘云,否则…… “我知道了,婶婶。” 史湘云红了眼眶,史太太以为她是害羞,也没继续说这事。唤了自己女儿来,拿了些银钱让她们去往常去的布庄买几匹新鲜的布来做新衣裳。 史湘云自小勤俭持家,身上穿的衣服用的帕子大多都是自己绣的,这会难得得了一大笔银钱,挽了史家二姑娘史湘雅就往外走。 “我见大姐姐近日闷闷不乐,是不是遇了什么事儿?” 史湘雅性子温软,两姊妹自小一起长大。却因着她的性子从未红过脸,史湘云跟她关系也算融洽。 这一个月湘云姐姐整日闷闷的,就待自己院子里。平日里她不是往贾府跑还是想往贾府跑。 爹爹不日就要调迁,想着姐姐定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卫家又恰好向家里提了亲,娘亲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湘云姐姐初听到还闹了一阵,只他们家看着是豪门氏族,实际上日子并不如外边看的那般光鲜。 只单单看她身边就一个红叶和姐姐身边一个翠缕,就能窥见一二。 能嫁给卫家卫若兰,实际上是福气。卫家皇亲国戚,卫若兰又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又心慕姐姐,姐姐嫁进去,肯定过得好。 “哪有什么闷闷不乐,不过是乏了些。”史湘云不理这话,拉了史湘雅就往熟识的铺子去。 她跟着婶婶来过好几次,跟着掌柜都熟识。 “掌柜,我上次让你留的反光缎面你留了吗?” 史湘云直奔柜台,掌柜见了她笑眯眯的回道:“史大姑娘来了,给你留着呢。”说着他转头招呼小二过来,“去把史大姑娘的布匹拿出来。” “湘云妹妹!” 史湘云回头见了一个陌生的公子笑盈盈的看着她,确定自己没见过,只能疑惑的看着。 “在下卫家卫若兰。”卫若兰规规矩矩行了见礼,史湘云回了他一个。 听他说自己是卫若兰,她不免打量了他。 “金麒麟!”史湘云惊讶的看着卫若兰腰间挂着的金麒麟,那是宝玉送给她的东西,只不小心丢了,她怎么都没找到,没想到竟然到了卫若兰这里。 她当初以为宝玉对她也有意,没想到宝玉从始至终想娶的只有林家的林黛玉,明明他们相处的还没她多,黛玉也不太搭理宝玉,怎么他就上了心看不到她的好? “你别哭,我那日看你掉了。本想找机会还与你,就一直佩戴身上,只一直未有机会……” 卫若兰不知所措慌了手脚,拿了帕子就想给她擦眼泪。史湘云直接从他手里抽了帕子自己擦起来,结果太用力,把妆都擦花了,帕子上红红白白的一块。 史湘云见了帕子的狼狈样,生性不羁也不得不红了脸。 卫若兰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使眼色让跟着的侍从付了银子,才小心护着史湘云离开。 史湘雅看着被遗忘的自己,只能认命带着卫若兰的侍卫,拿了布匹回史府! 几人前脚刚走,后脚钟父就跟着未老爷从里边出来。 “你拉着我躲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钟父还是有些不满,他刚刚看了一半账本,就莫名其妙被未老爷拉进去藏着,这会又要重新看了! 他拿了账本又回到里头去。 “卫若兰和史湘云倒是天作之合!” 钟父翻了个白眼,天作之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儿子和黛玉才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情定三生,他和他媳妇儿更是三生石上刻了名字的天赐良缘。 “是天作之合。我儿子准备成亲,你作为我的合伙人怎么也要表示一下。不说多,那些人参精致也来两个。” 未老爷被气笑,拿了折扇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感情你是惦记我那些好东西。”复而他话头一转,“你家是将门,娶得的又是文官的女儿,就不怕被人参一本文武勾结?” 钟父不爱听他说的这些话,总说些他听不懂的。 “什么勾结?!那也是皇帝老头让我们不得不文武结亲!我儿子好好的当状元榜眼的命,硬生生让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去当什么武将打仗杀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越说越气愤,他不满的把手头的账本一扔,义愤填膺的道:“我儿子打完仗还不算,家都还没回呢他就把我儿子又扔去什么地方去,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要不是亲家说他平安无事,我还以为他……他……” 钟父说着抹了抹老泪,未老爷在旁边听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木梓挂着苦哈哈的脸忍着笑。 “你说这话也不怕被听到让人砍了脑袋!” 钟父一听猛的站起来。 “真砍了也好,免得我整日里为我那苦命的孩子提心吊胆!”越说越气,索性账本扔给未老爷,自己气呼呼又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结果被滚烫的茶水烫的又全都吐出来! 未老爷看他实在是气红了脸,连忙给他倒了杯凉水,钟父接过牛饮几口才觉得舒服些。 “待会让木梓带你看看大夫。”未老爷对自己把人气了这事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还有心情翻账本。 钟父把账本做的清晰明了,未老爷翻了一会大致看了一下又还给他。 “等我把家中琐事交给儿子办,就约你天天喝茶钓鱼。你不是说以前在琼州有个鱼池,你经常带了钟楚同你去钓鱼。” 未老爷不提尴尬的话题,钟父乐得他不在提。每次说到那些糟心事他那点暴脾气就上来。 “到时候带着我儿子一起,以前每次去他都躲在大树底下睡大觉!” 想到儿子,他脸上带了笑。 轮到未老爷翻了翻白眼,说的好像他没有儿子一样! “到时你带上你儿子,我带上我儿子。你看看,我孙子都有了,你儿子还没成亲。” 钟父又被他的话气的差点跳脚,忍了忍脾气才没暴起掐人。 钟父觉得跟着未老爷相处久了他寿命估计得减一半,成日里不是气他就是气他,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你上次不是说你的姨太太的事,你不用回去?”瞄了未老爷一眼,钟父又拿了账本自己看。 “不急,今日我听了一件趣事,特意来说给你听。”见钟父抬头看他,他才继续道:“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贾家衔玉而生的宝玉和林家姑娘木石姻缘,却被人仗势欺人横插一杠。” 钟父没明白什么石什么木的,但“姻缘”二字他是听懂了,但是这些跟他家有什么关系? “说你是榆木疙瘩你还不同意,林家姑娘不就是你家那个准儿媳妇?” 钟父沉默,这话意思是他们家抢了贾家的亲事? 他把账本又扔回给未老爷,“你看着,不对的明日再对,”说着就急匆匆往家里去。 到了家门口他也不进去,又走了几步到了林府门口,守门的家丁都认识他,见他来了也不拦着。 “你们老爷呢?” “老爷在书房,我带您过去。”林风领了钟父往书房走,敲了门得了应允后自己就退了出去。 钟父刚进去就见到迎上来钟楚,这会他记不起他本来的目的了,眼里都是儿子。 “不孝子,回来了也不回家……” “爹,我回去您出门了,我也是刚到这儿!”钟楚连忙给钟父让座,钟父拉着他一阵看。结果手劲没拿捏好,拉的钟楚疼的一个踉跄,额头上都是冷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走,咱们去看大夫!”钟父说着就要拉着钟楚走。 “爹,您轻点,我受伤了!”钟楚是真疼,他肚子上和胳膊上被开了两个大口子,只轻轻动一下都疼的厉害!怕他爹担心,他又说道:“已经看了大夫包扎好了,就是伤口还没愈合,还疼着。” 钟父呐呐的放下手,不知所措看着儿子。他本想检查一下儿子的伤势,这会想起林如海就在旁边,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钟老爷怎么来了?” 林如海这回才出声,钟父看了看儿子才转头看他。 “就是听到一些话,想来问问你什么想法。”说着他又看了儿子一眼,钟楚知道这是在赶他呢,他假装没看到,继续大马金刀的坐着。 “哦?是什么话?”林如海也跟着坐下来,示意钟楚稍安勿躁。 “外头都传贾府和林家有婚约在先,是钟家抢了这门亲事。”说着他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事空穴来风不值当他这么巴巴过来问。 林如海却不把这事当小事,他当着两人的面唤了林管家进来,让他去探查一二。 第49章 钟父又忍不住想去看看儿子的伤势,这会忍不住慢吞吞挪了挪身子。 钟楚见他爹一副肠虫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林如海在旁边他只能装作稳定成熟样,假装看不到他爹的动作。 “你是怎么受的伤?要不要再看看大夫?是谁伤了你?你见过你娘没有?”钟父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伤势,又担心老妻知道了承受不了,又担心儿子是被人寻仇。 未老爷看着有些门路,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查查儿子的仇人是谁,蔡老爷平时文绉绉得谱子大的很但热心肠也可以帮忙问问,楚老爷是皇帝的大舅子,权势最大,让他给儿子找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待在身边。 钟父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的小伙伴,定了人选。 钟楚听他爹连炮的问话也不烦耐心的一一回道:“回来路上被人暗算了,对方是一群江湖人。已经看过大夫了,过几天就能愈合,我没告诉娘。” 二子好好的怎么会惹上江湖人?说书里江湖中人都是快意恩仇,儿子上战场击退匈奴人那是利国利民的事怎么值得别人来寻仇?! 林如海接过话头,“是我让他去西北那边查探,那些江湖人并不是人人都正义,有些人为了银子受命于人。” 钟父一听这还了得,又想着赶紧找未老爷他们帮忙去,那些江湖人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谁知道会不会是亡命之徒! “爹,你不用担心,西北的事了了。之后的事就不是我担心的。我只是武将,查案有吏部,还有锦衣卫呢。” 钟父还是不放心,暗暗记下来等着待会回去找未老爷帮忙。 “老爷,我回来了。”林管家进来,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怒气。 “查到些什么?” 林管家为难的看着钟父和钟楚,林如海稍微愣了愣又淡淡道:“无妨,都是一家人。” 钟父虽是农家子弟却真正的开明睿智,而钟楚并不是那种在意流言蜚语的人,林如海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瞒着他们。 林管家见林如海不在意,才开口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外头传出来姑娘和贾家宝玉两情相悦,又自小一起长大,同塌而眠同杯而饮。还说……”林管家说到这又生起气来。 林如海面无表情看着他,“还说什么?” “还说我们姑娘和贾宝玉早就珠胎暗结!”林管家脸上都是怒色,他们姑娘安分守己,倒是贾府的人咄咄逼人!那些个龌蹉的派头做法他也知道! 他偷偷窥了一眼钟父和钟楚,见了钟父脸上带了愠色,钟楚也是一脸不悦,他又继续道:“这些消息,都是从贾府小二房传出来的!” “啪”的一声,林如海手中的茶杯重重拍在桌面上。 钟楚是不信这些鬼话,可也忍不住心里生气,贾府这是要做什么? 以前黛玉是孤女王夫人百般不愿意黛玉嫁给宝玉,这回黛玉不仅不是孤女又身份尊贵他们就拿那些腌臜事来说项,他怎么不知道贾府手段这么卑劣了! 他们不是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这会直白白做出来,是仗着谁?! 钟楚有些想立刻马上把给贾府撑腰的人弄死再一个个把贾府的人弄掉。 “欺人太甚!”林如海咬牙切齿说出这话,“把这些话说给太太,让她去贾府一趟。” 林管家得了命令,又转身去了赵氏那。 钟父听了这些话,觉得比未老爷同他说的还严重,叮嘱了儿子一些话告辞了林如海又抬步往家里去。 钟母见他回来那么早又带了怒气,以为他生意上遇了什么事,钟父却三言两语把那些糟心事一说,钟母听了直接炸了,吩咐人备了马车也不理会钟父在后边喊,自顾自上了马车。 …… “这都什么事儿!”钟父用力拍了拍桌子,未老爷手中折扇敲击着桌面。 “你火急火燎的回去又火急火燎的回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看着钟父气消了些,“江湖也分正派反派,只有些反派却最是虚伪不过。你儿子遇到的怕是亡命之徒,敢公然袭击朝廷命官的,无外乎那几个人。” “你帮我查查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今年的分利我把我那六成抽四成给你。” 未老爷笑而不语。 过了会他才说:“分利倒是不用,只你儿子的事肯定牵扯了朝中之事,你就不怕是皇上指使人去杀他?所谓功高震主,兔死狗烹。” 钟父被这话逗乐了,功高震主是什么鬼话?他儿子不过一个小小的将军,哪里震的了主?! “你别欺负我读书少,我儿子被迫当了武官后我可认认真真了解了一些,他不过一个车骑将军,上头还有大将军,还有侯爷,还有王爷,还有皇子呢。” 还有太子,还有皇帝呢,哪一个不比他儿子官大。 “行了,就你儿子最小了。”未老爷笑着说,见他依然不明所以觉得没趣,才不继续逗他。 “你帮我查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老钟,我真羡慕你。”未老爷感叹的说了一句,钟父看他,他又假装没说过那句话。 钟父早就对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样子见怪不怪,也不理会他偶尔唉声叹气,又猴急的跑去找蔡老爷和楚国舅去了。 “老爷,咱们回去吧。” 木梓上前,未老爷收了折扇,起身离开。 …… 另一头钟母恰好在贾府大门遇到赵氏,两人寒暄了一番发现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就相携着求见老太君。 最近宝玉整日里浑浑噩噩的,老太君正着急上火呢,这会本没有心情见人,只下人回话说是钟家太太并林如海的继室一起来,她才提了些精神让人进来。 “老太君安好。” 钟母被皇帝御赐一品诰命,不必向老太君行礼,只想着对方是长辈,她才跟着赵氏一同向她问安。 “你们怎么来了,快快来坐。”说着几个丫鬟就给两人让座。 “我前些日子听说你们结了亲家,只贾家没有福气。” 老太君喜爱黛玉,曾想着让黛玉嫁给宝玉,如今事情再无可能,她也高兴黛玉能寻到如意郎君。 之前让鸳鸯打听回来,钟楚虽是武将官职却实在很高,又少年得志,本是文官虽当了武官但跟着黛玉也能琴瑟和鸣。 “是以前我和林亲家定下来的,黛玉那孩子我看着长大,心里喜欢的紧。”钟母笑着说道,看了一眼贾母跟前站的丫鬟婆子,她又说:“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婆子看着就是伶俐,我们钟林两家文武结亲本就遭上忌讳,欲太过喧哗,这谁成想不过是您的丫鬟来道个喜,整个京城都知道钟林两家要结亲。” 钟母拿着帕子捂嘴,笑盈盈看着老太君。 她假装没看到老太君脸色凝固下来,又继续说:“现在京城里呀都谣传是我们钟家抢了你们贾府的亲事呢。”说着吃吃笑起来,老太君脸色更难看了。 “我实在是有些乏了,不能好好招待两位。” 赵氏看着老太君赶人,她才开口:“贾林两家本是亲家,可如今先夫人已不在,不过还剩黛玉一个女娃娃,老太君您心疼她一个无母的女孩儿,邀了她来家里住,只有些下人婆子嘴巴碎,竟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污蔑她……”她抹了抹眼泪,不再说下去。 两人一人一句把老太君噎个仰卯,她完全糊涂两人说些什么,借口乏了把两人赶回去她才摔了茶杯问到底什么回事! “外边谣传林姑娘和宝二爷珠胎暗结……”鸳鸯对着她耳朵悄声说道,老太君听了气的抖起来,鸳鸯连忙给她顺气。 “把老二家的给我叫过来!” 第50章 不说贾府那边鸡飞狗跳,林家这边钟楚和林如海说自己西行一路遇到的事。 “我们刚到那边所看到打听到的都很好,后来到了谭明县才发现那边染了天花。后来给他们都种了牛痘又及时搜寻潜逃人员排除疫病,才没有漫延开来。” “这次你们做得不错,牛痘液是谁想出来的明日?”林如海看他,不错过他眼中任何情绪。 “牛痘是我以前看过一个偏方,只这事我让许声说是他找到的方法。”钟楚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他瞒着别人也不会瞒林如海。林如海就像是他的一个外挂,有林如海在身边顶着,凡事都能逢凶化吉。 当初攻打匈奴,也是林如海在后方周旋拿军饷,否则他们的军饷早早就断了! 且他家和林家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消息互通才是最重要的。 “让他说也好,你不宜过锋芒毕露。智多必妖,陛下不猜忌,难免他人眼红。” 林如海很满意钟楚的作为,不贪功冒进,官场循环渐进才能稳稳当当长长久久。 虽更上一层楼是好,可他还太年轻,不适合继续。 “你来信说的事我在查,已经有些眉目。只是……”他看看钟楚,“阿楚,你要记住,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朋友。” 钟楚愣了愣,这意思是那些事和他的朋友有关系。是一个还是两个?还是所有? 陈二回了琼州当知县,赵小绵去了南越那边当巡抚,至于李易之,才和他从西北回来,跟他一样身负重伤。而唐牟,跟冯相之女成亲后去了苏州当差。 他的朋友不多,留那么三四个,他实在想不出和谁有关系! “我记住了,师父!” “这次的事同冯相有些关系,冯相又是贵妃的舅舅,不排除是贵妃在身后指使。”顿了顿他又说:“刺杀你们的杀手是江湖上有名的“鬼见愁”组织,你们回来路上击退了三拨人却是不同的势力,除了“鬼见愁”外另一个是冯相的人,还有一批人查不到。” “师父,冯相的人未必就是唐牟参与其中。”唐牟是他的朋友,他用完为他争辩一二,且他认为唐牟并不是那样的人。 唐牟正直无私,看着大大咧咧却说一不二,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 所有的朋友当中唐牟同他最好,两人同窗多年又同启蒙于宋先生,可以说是两小无猜。 “你自己分辨便好。你还未见过玉儿吧?去看看她吧,她时常同我问起你。”林如海不和他在这事上争辩,只让他去见黛玉。 “是。” 退了出去,钟楚想到差不多七年没见到黛玉,也不知道她现在多高了,有没有养的胖一些! 黛玉如今十五岁,虚岁十六,在这里算大姑娘了。钟楚想着自己要娶黛玉还有些玄幻,他当初想着黛玉大了有喜欢的人就退亲,怎么事情发展和他预期不一样呢! 一想到要娶黛玉,他心里充满了负罪感。黛玉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他下不了手啊! 边走边想,又唾弃自己。 他这些年也写了信告知父母自己的想法,他爹让他考虑清楚再决定,他娘直接回信说不娶黛玉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等他去了西边,那边天花他又不敢乱寄东西回来,怕携带病毒。这倒好,他爹娘直接当他默认,和林家定了日子。前些时候听说他要回来,直接把日子定在半年后,还说他不回来就让黛玉同鸡拜堂,反正黛玉是他们家儿媳妇,他可以不是他们家儿子! 听听,这是当爹妈该说的话吗?他怕是他们路边捡来的吧?! “姐夫!”小豆包见了一个黑大个远远走来,迈了鲜肉腿就冲过去,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夫”。 他姐夫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身高九尺。但是怎么没有青面獠牙?! “姐夫,你的獠牙呢?”小豆包被钟楚拎起来抱在怀里,他伸出肥肥的肉手翻了翻钟楚的嘴唇,没找到獠牙让他有些失望。 “林瑾瑜你下来!”黛玉跟上来才发现小豆包竟然伸手拎钟楚的嘴巴里,她气的想把人拉过来打一顿屁股。 小豆包却不理会姐姐,继续窝在钟楚怀里让他抱着。姐夫抱他抱的稳稳当当的,不像那些丫鬟婆子,抱他没走两步就累的气喘吁吁,一点都不好玩! 小豆包也不想想,他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别人的细枝儿,他整个就是一个肉包子,也就钟楚能面不改色抱着他,连林如海都减少了抱他的次数和时间! “钟哥哥回来了,好些年没见你……” 黛玉眼中带着水光,看得人心中柔软。 钟楚的伤口本被小豆包压的难受,这会见了黛玉也不疼了。 “妹妹这些年过得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揍他一顿。”说完他懊恼的想给自己来一下,这幼稚粗狂的话真的是他说的嘛?!不是吧?!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姐夫,你为什么叫姐姐“妹妹”?应该叫媳妇儿,或者叫夫人、娘子才对!”小豆包挣扎了几下让钟楚放他下来,他摇着小脑袋摇头晃脑的说道。 钟楚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的哈哈大笑,黛玉红了脸,作势要打他,他一溜烟跑个没影,远处传来“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别胜新婚了!” 黛玉这会不仅脸红了,耳朵脖子都跟着红起来,钟楚本来正儿八经来看看阔别多年的妹妹,被小豆包这么一闹感觉还真有那么回事,脸色忍不住跟着害臊起来! “二弟弟童言童语,你别放心上!”他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对着黛玉说道。紫娟在黛玉身后忍着笑,拉了雪雁悄声离开。 雪雀早些年指给了林管家的儿子,如今又怀了第二个了并不在黛玉身边跟着。雪莺指给了林风,也有了身子,只紫娟不愿意嫁人说要侍奉黛玉一辈子。 黛玉如今身边有紫娟雪雁,前两年又把春儿冬儿提上来做大丫鬟,又找了两个新的二等丫鬟。 这些丫鬟都归紫娟管着,见了紫娟作势让她们离开,都跟着紫娟走远了远远看着两人。 “豆包儿是童言童语,难道钟哥哥不想我吗?”黛玉睁着漂亮带情的桃花运直勾勾看着钟楚,眼中浸了泪花,梨花带雨的模样。 钟楚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无措的看着黛玉! 他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怎么着也算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会被黛玉看着竟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如鼓。 脸上的肌肉抽搐,扯了扯嘴角微微张嘴,僵硬又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改日再来看你。”话没说完就迈开步子落荒而逃! 黛玉看他逃跑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 钟哥哥以前可无赖,怎的越大越像小孩子,怎么都写在脸上,着实有些可爱! “姑娘竟逗弄姑爷,小心到时嫁过去他让你好看!”紫娟笑着给黛玉披上披风,又细致的把披风系紧。 “他敢欺负我,我就让钟伯父钟伯母欺负他!”说着抬步想去找赵氏。 紫娟看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无奈摇了摇头,她们姑娘呀! “姑娘,贾家的迎姐儿来了!” “迎春姐姐来了,快快有请!” 黛玉说了不算,自己又迎上去接她。 “姐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是怎么了?” 迎春眼眶红彤彤一片,这会眼泪噼里啪啦的流下来,见了黛玉,扑上去抱着黛玉“嘤嘤嘤”哭起来。 黛玉忙把她带进自己院子里,紫娟早就让人端了热水来,净了帕子给迎春洗面。 迎春只一个劲的哭,也不说出了什么事,书琪也委委屈屈的模样,紫娟让雪雁把其她人带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们主仆四人,书琪才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哭诉。 “大老爷欠了孙绍祖些银钱,想把我们二姑娘嫁给他!大太太心善,让人打听孙绍祖的事,那哪里是什么好人家。我们姑娘嫁过去,就是烂命一条,不知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说着又哭起来,迎春听了更难过,抱紧的黛玉不撒手! “以前他不是穷困潦倒拜倒在你家门前求助嘛,怎的大舅舅又欠了他的银子?”黛玉不解,孙绍祖拜倒贾府门口这事她知道一些,怎的大舅舅还能欠上他的银钱?! “林姑娘有所不知,他得了好运道。袭了官职后又恰逢候缺,就升了上去,没成想升官发财后他就横行无忌,欺男霸女!老太君说我们姑娘嫁过去是享福,那哪里是享福,明明是要命!” 书琪又愤愤的说道,老太君平日里看着对各个孙女都一视同仁,遇到儿女亲事却不愿意帮忙持啜好人家! “大舅妈心疼你,你去同求求情,让她帮你物色个人家。拿了聘礼让大舅舅把欠的银子还了,往后父女情分,自己看着办罢……” 黛玉蹙眉,她家大舅妈整日里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且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平日里跟着他大舅舅一条心,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物色个人物。 “太太她说一切听老爷的……” 感情邢夫人帮查了孙绍祖却还是同意迎春嫁过去啊! “这些年我虽同她关系好些,可终究抵不过二哥哥!太太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迎春说着又哭起来,为自己的命运,为自己的不幸。 若是嫁给别人受折磨,还不如她给自己一尺白绫,一了百了! 她哭花了脸,眼睛肿起来。 黛玉只能先安慰她,等迎春哭累了,睡了过去。黛玉让丫鬟婆子把她送到自己的塌上休息,才去了赵氏的院子。 第51章 “玉儿来了,听说迎姐儿来了?”赵氏正在纠结铺子的事呢,见了黛玉来,连忙把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小豆包本来来向他娘邀功,这会却被赵氏罚着坐在旁边练字。他的嘴高高噘着,脸上带着不乐意。 见了他姐姐来,想着他娘肯定听他姐姐的,就死皮赖脸的上去讨好黛玉。 “姐姐,我今日已经写了很多字了。你向娘亲求求情,让她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拼命眨了眨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他拉着黛玉的衣摆撒着娇。 “你去玩儿吧,我同太太有话说。”黛玉笑着抹了抹他的脑袋,小豆包得令,连滚带爬的起来往外跑,就怕晚了他娘反悔! “三十张字可不能少!”赵氏扬声道,小豆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复又爬起来跑个没影! “大舅舅给迎姐姐说了门亲事,外祖母和大舅妈也同意她嫁过去,但对方并非心善之人……” 黛玉轻声把迎春的事说给赵氏听,赵氏听了一愣,问道:“已经合八字下定了还是你大舅舅单独说的?” “大舅舅单独说的。”黛玉想着应该是还没定下来,定下来迎春提前知道了这事估计自己就抹了脖子了。她虽木讷却性情刚烈,恐怕不愿意去被人折磨致死。 赵氏听了莞尔一笑,捏了捏黛玉纤细柔软的小手。 “前几日你钟伯母同我说项,说是钱太太家的公子看上了你迎姐姐。上次钱姐儿回娘家,你不是带了迎春去了嘛,他远远瞧见一眼,就上心了。我还说过两日邀了你钟伯母同去贾府说媒,这隔日不如撞日,明日我就同你钟伯母去。只今日……”想到今日同钟母一人一句把贾老太君气个仰卯,赵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你让人送了帖子去贾府,让迎姐儿住咱们家一晚,明日我带她回去。” 黛玉听了赵氏的话心中安定,她见过钱家哥哥,虽不及钟哥哥却也是龙章凤姿的人物,若能和迎姐姐成亲,对迎姐姐也是极好的。 且钱伯母心善,钱姐姐又温和贤惠,迎姐姐嫁过去婆媳和睦姑嫂友好,又有钱家哥哥小意呵护,确实是最好的! “你呀别操心太多事,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赵氏说着把贾敏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又拿出几个账本。 “这是夫人的嫁妆单子,早些年变卖了一些给你爹疏通官途。后来又补了价值同等的东西进去,都记在账上。还有庄子铺子这些年的收成,我都把账册分门别类好了,你拿着。”把手中的东西给了黛玉拿着,她又拿了另外的几本账本。 “这是我给你的添妆,你趁着还没出嫁先去熟悉那些铺子庄子,有不懂的问我,等嫁过去就可以直接上手。” “太太还是留着给小豆包娶媳妇吧,我有这些够了。”黛玉把东西推回去,她怎么能拿赵氏的东西! “给你你就拿着,豆包的媳妇本我没动呢。这些都是我愿意给你的,以后还不是你们姐弟二人相互扶持,我和你爹又能陪你们多久?”她看黛玉还是不想收,又说:“你虽然是夫人生的,我却看着你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女儿出嫁,娘亲给些压箱钱不是很正常?” 黛玉眼泪流了下来,她最近断断续续做了些荒唐的梦,梦里没有钟哥哥,没有钟家人,没有她爹,没有赵氏更没有小豆包。 梦里她孤零零一人在贾府寄人篱下,宝玉是她的救命稻草,但二舅妈不喜她,让她离宝玉远些。外祖母虽心疼她却说她跟宝玉在一起是痴心妄想。 最后怎么样呢,最后她听着宝玉成亲的奏乐合上双眼。 她有时候不知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她害怕梦醒了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现在所拥有的实际上都不存在! “谢谢太太……”黛玉哽咽着把账本揣进怀里,赵氏见她落泪心疼的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两人哭成一团。 林如海走进来就看到妻子女儿抱头痛哭,一时没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询问的看向碧云和紫娟,结果看到两人也跟着抹眼泪。 无奈的上前把妻子女儿揽进怀里,任由两人的眼泪把自己的衣裳浸透。 小豆包从外边跑回来,见了这状况也是摸不着头脑,茫然上去抱着他爹的手臂,跟着嚎啕大哭! …… 第二日赵氏携了迎春去了钟家,见了钟母后一行三人向着贾府而去。 昨日老太君狠狠发作了一番王夫人,王夫人吃了气,向着贾政哭了一宿,天亮才睡下,这会还没起来呢。 宝玉过了这些日子有些缓过来了,却经常失神,整个人看着都变了不少,这会贾母让人问宝玉在做甚,听是在读书心里宽慰,忙让人注意些别看太久伤了眼睛。 “老太君,赵氏和钟太太又来了!”鹦歌脆生生道。 贾母眼皮子突突跳起来,冷着脸让人把人迎进来。 “老太君大喜。”钟母进来先向老太君道了喜,佯装见不见她脸上的愠色。 “有什么大喜事,钟家太太说道说道。”总之不要是一上来就骂人,老太君还是很慈爱的。 “我替我钱姐姐家来和您说项,她家见了迎姐儿端庄贤惠,是儿媳妇的上好人选,想着让我先同您说说!” 钟母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昨日不过来告状又不是寻人不快,没得结了仇。 “你钱姐姐家?”老太君有些茫然,一时没想说钱家是谁。 赵氏坐在旁边看着,连忙说道:“是钱大将军的夫人,她家孩子见了迎姐儿一眼就一心求娶,这不让我们来说媒。” “哦,是他们家。我记得他们家是有一个儿子,自小跟着他爹上战杀敌。”老太君饮了口茶水。 “就是那孩子,”钟母笑着回道。 见了老太君这模样,这事八成能成。 “行了,这事我答应了。她家若诚心,就让钱太太来拿了两孩子八字合一合,在挑个好日子。” 老太君心中还是心疼孙女的,她们能嫁给好人家她心中也欢喜。钱家她知道一些,钱太太年轻的时候她也见过。钱小将军风评也不错,迎春嫁过去不亏。 钟母怕夜长梦多急忙把事定下来后去给钱太太报喜,赵氏也跟着她回去。几家都住在一条道上,两家人又是邻居,合该同进同出。 …… “姑娘,成了!”书琪看着迎春破涕为笑,她刚刚一直躲在外边侯着,见了钟太太她们一脸笑意走了才回来。 “爹爹那边……”迎春还是有些担心,怕她爹反对。 “我的好姑娘哟,老太君同意了大老爷怎么可能敢反对,他最是听老太君的话。”说着她隐了声,看了看外边没人偷看,她才悄声说道:“您该为自己想想,大老爷不靠谱,大太太看着心疼你也不过对你面善些。你的嫁妆从公中出,但我估计也不成样子……” 迎春听了这话又难过起来,书琪见了连忙打了自己一嘴巴,迎春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她想要继续的手,自己也忘了难过。 第52章 不说钱贾两家如何三媒六聘,只钟楚回来,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爱才之心设了宫宴,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带家眷入宫赴宴。 钟母一大早就让人把她绣了九对翟鸟的翟衣拿出来挂着,皇上赐的嬷嬷李嬷嬷指挥着贴身丫鬟钟晴给她梳上命妇的发髻。青色的抹额带上又戴上九树冠花钗,博鬓分别坠着九钿花钿。穿上翟衣,腰上用玉带束着,又系上象征她身份的丝织带子,挂上玉佩。 钟母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心下满意。 “老爷准备好了吗?” “回太太,老爷和大爷都准备好了,大爷说了让您先垫垫肚子。”钟雨回了话,又端上一小碗瘦肉粥和一笼小笼包。 钟母闻言坐下来,就着肉粥把小笼包吃了。 “老爷和阿楚吃了吗?”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吃了,她才出声问到。 “都用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钟母漱了口,李嬷嬷搀扶着她往外走。 钟父被媳妇儿隆重的打扮惊艳到,有些紧张的搓搓手。 他遇到钟母时她家家道中落,不然他也不能娶到她! 这一时冷不丁看到她这么打扮,钟父有种茫然失措的不安全感,上去扶住钟母的手他才稍感心安。 “你这么穿着真好看!” 钟母被夸的年纪大了却还是有些脸红,瞋了人一眼,一家三口才往外走。 恰好林如海带了妻子儿女准备上马车,黛玉戴了面帘,一身紫色的齐胸襦裙衬的她肤如凝脂,面若桃李。 钟楚向着林如海和赵氏行了一礼,眼睛瞄到黛玉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 他内心的负罪感更重了,连忙垂下眼睑,扶着爹娘上马车。 一行人进了皇宫,林如海是文官,带着黛玉去了文官的席位,钟楚带了爹娘去去了自己的位置。 他是武将,靠拳脚打下来的二品,这会一家人去了几个相熟的人家上前打招呼。 钟母游刃有余的在女眷中游走,钟父做生意见多了各色人物也不怂,且大多武将都是找了钟楚瞎况,也没他什么事。这人一闲下来嘴就容易馋,钟父端了小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了瓜果点心吃起来。 “给我吃一些,我用我的玉佩和你换。”穿着黑色绣了四爪金龙的礼服,小孩瞪着眼珠子手里抓着玉佩。 可惜钟父不认识他的衣服,瞧了瞧其他人都在聊天就他在吃,觉得有个人同自己一起也不会过于难看,又拿了一个小碗给小孩夹了些容易克化的食物。 “我不要你的玉佩,你收起来。” 小孩拿了吃的就不由分说把玉佩塞进钟父的怀里,钟父无奈把玉佩掏出来给他挂回脖子上。 “我是卖玉佩的,家里有很多玉佩。” 这孩子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他今天要是收了估计要给自己惹来灾难。 “给你你拿着就行了,推三阻四的一点都不好玩。”说是这么说,他却没在把玉佩拿下来,嘴里嚼着点心,说话磕磕绊绊漏着风。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父跟着跪下来,低着头也看不见那个皇上长什么样,他怕小孩子性格不定扭头想看看,一扭头,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孩子,桌上的三盘甜点也不翼而飞!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钟父觉得这声音耳熟在哪里听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实在想不起来他也懒得理会,又跟着媳妇儿子坐回席位。 “此次设宴,一是为我朝有钟楚将军这样的儿郎,二是朕要将皇位让与太子继承,钦天监明日拟定吉日,不日登基。” 皇上话头刚落,众人神色各异。 静王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并不热衷那个位置,他母妃整日让他争取。 然父皇并没有废太子另立的想法,与其挣得头破血流最后身死道消。太子宅心仁厚,他当个闲散王爷,媳妇儿子热炕头不好吗?! 太子也惊了,他本以为他至少在做十年太子才有望帝位…… 九皇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杯,海兰珠挺着大肚子身穿宝蓝色冠服,见他面色不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九皇子看看她,淡淡一笑。 有御史站出来求皇上三思,皇上摆了摆手,让众人稍安勿躁。 贵妃气的差点摔了跟前的吃食,她僵硬着扭头对着皇上笑了笑。 又看了看下边一副与己无关模样的儿子,气的牙痒痒! “林家女林黛玉贤良淑德,端庄大方,与钟楚乃天赐良缘,故赐婚予二人。另钟楚西北防疫有功,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府邸一座。”顿了顿,他继续道:“李易之防疫有功,又供药有功,官加半品,为三品吏部士郎。” 吏部士郎位置空了半年,一直是李易之代办,这会是真的实至名归! “许声找到治疗天花的办法,医术高超,是为太医院之首!并邱大夫,封其为四品卫奇夫!” 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皇上有些累的慌,李公公连忙扶他坐下来。 钟楚有点懵逼卫奇夫是个什么东西,想到可能只是一个虚衔,并不执着探索。 钟父心中嘀咕,他家并不缺钱也不缺宅子,也不知道皇帝赐的宅子大不大,要是不大他们一大家子搬进去可怎么住?! 这么想着他就忍不住抬头看看帝位上的皇帝是长什么模样,一抬头他直接吓了一跳,上边坐着的赫然就是未老爷啊,他身边站着的不就是木梓嘛?! 钟父傻愣愣看着忘了低头,皇上感觉有人在看他,寻着目光看去,原来是钟老爷。对方一副震惊的模样着实有些傻,皇上忍不住对着他挤眉弄眼。 这回钟父不震惊了,哪个皇帝会挤眉弄眼?!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觉得自己见到未老爷,不,见到皇帝翻白眼的次数有些多! 钟楚眼光瞧见自家老爹傻愣愣盯着上边看,拉了他一下没反应,抬了头想提醒他,结果看到自己爹跟着高位上的那位“眉来眼去”,一时有些懵了! 皇上跟着钟父眼光交流结束,示意众人随意玩乐。有皇帝在上边坐着谁敢轻举妄动呀,都规规矩矩的,只跟自己旁边的人说话碰杯。 皇上觉得没趣,坐了会就回去了。他一走众人才开始放浪形骸起来,文官武官也没顾忌,找了自己相熟的人喝起来。 贵妃带了女眷们去了隔壁的大殿,爷们儿喝了酒容就不适合女眷在旁边了,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哪个女眷,反倒不美。 钟楚傻愣愣看着皇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把自己爹叫走,他提心吊胆着怕皇上开罪自己老爹,又好**帝把老爹叫去干嘛。刚那模样,他们看着就是认识的! 难道他爹其实是皇帝流落在外的弟弟?他其实是皇亲国戚?! “你来了。”皇上换了便装,不再是一身明晃晃的颜色。 钟父见了他那副熟悉的模样一时还把他当未老爷,遂高高兴兴坐到他旁边,“你怎么这幅模样?!” 皇上挑了挑眉,李福站在旁边乐呵呵的笑着。 “大胆刁民,见了朕还不下跪!” 钟父一脸懵逼,站起来跪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索性站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也不怕我下毒!” “啊,你下毒了吗?!” 皇上被气的吐血,脸上神情却缓和了许多。 “当日你说要同我去钓鱼,还做不做数?” 钟父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未老爷就这毛病,说话都是一句一句的,想一出是一出! “明日去?明日我儿沐休,刚好一家人一起去。”钟父觉得这想法不错,按照儿子的说法就是一家人去野什么,到时候叫上黛玉、豆包和林家夫妇,人多热热闹闹的才美。 皇上这回是真气上了,一家人一起去,他的一家人可多着呢! “不过你要去最好那什么,打扮不起眼些,我怕我儿子压力大。” 未老爷好说歹说也是个皇帝,管着他儿子的人,就这么直愣愣去了他儿子都不用玩了,尽伺候他去了。 钟父可不高兴见儿子那样,未老爷既然想以未老爷的身份去,自然不能让儿子跟前跑后的。 皇上默默看了他一会,钟父脸上厚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大咧咧自顾自坐下来,讨好的把点心推过去给他。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皇上饮下杯中酒,直勾勾瞪着钟父。 钟父随意道:“我也只你一个朋友啊!” “你还有蔡国老,还有楚国舅。”钟父觉得这走向不对,这怎么感觉跟三岁孩子交朋友一样! 以前有次唐牟哭着来家里找他们家阿楚也是这模样,结果被阿楚揍了一顿就好了。 难道未老爷也想让他揍一顿?! 钟父还在纠结要不要揍未老爷一顿,皇上已经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木梓,所以说未老爷是喝醉了,刚才是在发酒疯吗?! 李福苦哈哈的皱起脸,做了个手势,暗中就出来了一个太监。 “钟老爷,我让人送你回大殿。” 目睹自家老爹和皇帝陛下哥俩好的钟楚一脸玄幻,他不过好奇皇帝叫他爹干嘛跟了过来,却看到这么失真的画面,一时不知该什么表情! 他爹这么不声不响的交好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boss,这种感觉就像他以前辛辛苦苦爬上了ceo的位置,却发现他的司机是大老板家的小公子的感觉一模一样! 等太监们把皇上送回去,他才从假山后走出来,抬头看看比十五的月亮还亮的弯月,竟然有种人生不仅开了一个“林”的挂还开了一个叫“爹”的大挂既视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叫做“发现钟爹披了外挂” 第53章 刚见到自家老爹跟皇帝平和的相处还约一起钓鱼,回到大殿在看到被蔡国老和楚国舅一左一右拉着的老爹,钟楚已经免疫了! 他以前经常在小区的门口遇到老头老太太一起跳广场舞,这友情就是这么来的吧…… “阿楚,来,这杯我敬你!”钱小将军端了碗酒过来,挨着钟楚坐下,又把桌上白玉碗里的汤倒在菜碟里,倒上酒递给钟楚。 钟楚勾唇伸手接过,两人碰了碗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 “粗俗,牛嚼牡丹,浪费美酒!”蔡国老偷偷注意着钟楚他们这边的动静,见两人不用杯子把酒倒在沾了汤的碗里眼睛瞪起来。 “老钟,你瞧瞧蔡老头这斯文败类……”楚国舅打了个嗝手指抖啊抖都没指上蔡国老,急了他拧了钟父的肩膀,让他看看对方。 钟父看两人又要掐起来,挪了挪往后退,想悄无声息的回自己的席位。 “阿楚,你爹身边那两个老头子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钱小将军肩膀撞了撞钟楚的,示意他看钟父那边。 钟楚不理会,又给两人把酒满上,钱小将军端了就要喝,却被脆生生的童音打断。 “姐夫,姐姐说让你别喝太多酒,伤身,喝汤!” 小豆包的小手里还端了碗汤,一路走过来竟然没有撒掉,钱小将军看了稀奇想要逗逗他,遂说到:“哟,哪家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找哥哥一起喝酒了,来来,跟你钱哥哥来一杯!” 说着还举起酒碗伸过去和小豆包的汤碗碰了碰,小豆包脸皮比城墙还厚,也有模有样的学了他的样子,啜了一口汤。 “这汤不是拿给你姐夫的,你怎么自己倒是先喝起来了?” 钱小将军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逗笑道。 钟楚接了小豆包手里的汤碗,踢了小将军一脚让他别欺负小孩子,把小豆包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这还没成亲呢,就可以护上了!”小将军佯装揉了揉脚。 “我姐夫护着我天经地义!”小豆包被人取笑了两回,心里边记仇,这会有钟楚壮胆,天不怕地不怕起来,揪了小将军留出来的短胡子,小将军吃痛连忙开口求饶。 “祖宗哎,你饶了我这点胡子吧,要揪没了!” “钱小将军真是童心未泯!”李易之端了酒杯来,赵小绵依然站在他身边。 “钟大哥!” 小豆包看到有人来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小将军的胡子,搂着钟楚的脖子缩在他怀里怯生生看着两人。 “这位哥哥真好看,我长大了要把他娶回家当媳妇!”他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定在赵小绵身上挪不动了,觉得在他人怀里不够男子汉,一骨碌就下来爬上桌子站着,努力挺着小胸脯。 李易之的脸瞬间黑下来,用身体挡住小豆包看向赵小绵的目光,举了酒杯对着钟楚说:“这杯酒我和小绵敬你!” 他也举起酒杯,三人喝干了酒,李易之就急忙拉了赵小绵就走,看都不看小豆包一眼。 钟楚哭笑不得,李易之这醋意也太大了,对着一个小孩子也能这么大的醋劲! “钱哥哥,我还记着你刚才取笑我的事。迎姐姐同我姐姐交好,我们又是姊弟……” 钱小将军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小豆包手舞足蹈向钟楚求救,钟楚把他解救出来。 小豆包被钟楚抱在怀里,他得意忘形的说:“你看看,对待小舅子就该像我姐夫一样。你知道为什么我姐姐那么喜欢我姐夫吗,就是因为有我这么可爱善良又真诚的弟弟!” 钟楚被他口无遮拦的话说的瞬间僵硬,脑袋里闪过黛玉梨花带雨的脸,莫名有些心虚。 他假意咳了咳,弹了小豆包一脑门。 小豆包吃痛,可怜兮兮看着他,突然神秘兮兮凑近他耳朵悄悄地说:“姐夫,那边有个大美人一直看着你。” 钟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九皇子遥遥对他举杯,钟楚一愣,把小豆包放下来双手举杯对着九皇子。 九皇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淡淡的把酒水喝下去又坐下来,不在往钟楚那边看去。 “谨瑜去找你姐姐,替我护着她。”钟楚说着唤了侯在身后的太监让他把小豆包带去黛玉那边,小豆包领了命令犹如只战斗鸡,昂首挺胸跟着小太监抬步走。 钱小将军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着一边凑近钟楚。 “九皇子怎么看着不待见你,好歹大漠上你照顾他许多,又将他救回来。” “喝酒。” 钟楚不理,九皇子高高在上,不知道时还好,知道了离着远些也好,免得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且狼牙部落一行他就觉得九皇子有了些改变,那种改变很微妙他却不知道是哪里变了,两人又好几年不见,虽算得上生死之交,他却觉得九皇子可能并不这么认为。 可能战场上太久了,他的思维开始变得简单,想法也变得简单,实在是想不出来太多阴谋阳谋。 “来来来,喝酒!喝酒!” 小将军又跟着钟楚勾肩搭背喝起来,中间又来了几个两人同级的将军亦或手底下做事的副将,几个大老爷们竟然围坐一桌猜起拳来。 蔡国老在不远出吹胡子瞪眼,嘴里直叫“粗鄙”、“有辱斯文”!楚国舅最看不惯他一副惟有读书高的模样,连着钟父使了劲给他灌酒,没想到蔡国老看着文绉绉手脚不协调,谁成想他竟是海的酒量,他还没醉,楚国舅已经脸色通红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你看看你儿子,没有一点文官的儒雅!”蔡国老面色一点都看不出来和楚国舅已经一人喝了六坛,他拉了钟父,“竟都学了武官的粗犷不羁!” 钟父这会有些想自己的老妻,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另外的大殿会不会受到欺负,会不会有人刻意为难她,越想越觉得有那么一回事。钟父突然站起来,蔡国老一时不擦差点摔倒在地,所幸钟父还记得他,一把拉了他他才没磕在桌角边。 钟父拉了拉他,才发现蔡国老也已经醉死过去,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 “那边的太监说,几个将军正在猜拳呢!”紫娟贴着黛玉的耳朵轻声道:“钱大将军,阳将军,还有我们钟姑爷,和镇东大将军、神武大将军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的喊声远远都能听到!老爷和冯丞相几个文官,竟然在旁边下注谁能喝到最后!” 神武大将军是姓冯,和冯丞相却没有关系,他是冯紫英的父亲,跟着贾府是同样的世家。 黛玉又听宝玉提起过冯紫英,也知道一些。至于其他人,因着钟楚的关系,她也知道,只是她并没见过几个大老爷们划拳喝酒的模样,想不出那个画面,还以为就是喝些酒不碍什么事,只让人盯着,别让钟楚喝太多。 又觉得天子眼皮子底下公然下注对赌不好,让紫娟去提醒些她爹,等紫娟去了前边的大殿,赵氏身边的碧云刚好跟她撞上。 两人都愣了愣,交换了眼神又相携回到各自主子身边。 林如海示意林晖把赢来的钱财收好,乐呵呵的抬手作告罪状。 “多谢各位同僚承让,林某在此谢过各位。” 冯丞相重重“哼”了一声,林如海这个老匹夫,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如海笑的更欢了,冯丞相下的注最多,他赢了钱也不好太过扎人眼,含笑道:“是丞相见我要嫁女,故意让着我。” 冯丞相瞪着眼看他,气的牙痒痒,重重摆摆手看也不看他就走!这个老匹夫,向来就跟他相克,冯丞相不意过多理会,说多了气的也是他自己! 冯丞相一走,他门下的人也陆续走了。 林如海和钟楚又看着太监们把各位将军侯爷送出去,才接了太监准备的醒酒汤,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走罢。” 钟父因着有蔡国老和楚国舅两尊大神,没人敢来找不快,竟然就喝了几杯。神清气爽等在马车边,远远看到老妻儿子和林家人回来,开开心心迎上去。 钟楚把父母扶下上马车,李嬷嬷慈眉善目跟在钟母身旁。 “爹、娘,你们先进去,我还有这事。” 钟母瞧瞧他,一副“我都懂”的模样,就带着钟父进了门。 黛玉刚吩咐下人别惊醒睡熟了的小豆包,就被钟楚叫住。 “林妹妹。” 钟楚大步走过来,黛玉就那么静静站着看他。 钟楚走进,从怀里拿出自己揣了几天的东西。 “这给你。” 黛玉接过来一看,是一枝白玉雕花簪,花朵脆弱又美丽,像是精灵一般。又她拿在手里仔细看着,抬眼问他:“这是什么花,我从未见过!” “是水晶兰,我偶然见到。想着衬你,就雕了枝……”越说声音越小,黑黝黝的脸上竟然难得的看出了粉色。 黛玉通透的桃花眼仔细瞧着他,看的他紧张的悄悄挪挪脚尖,小山一样的体型竟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钟哥哥,你帮我戴上。”黛玉拉过钟楚的手,把簪子放到他的大手里。 钟楚楞楞的看着黛玉白皙柔软的小手拉着自己宽大的手掌,鬼使神差的握了握黛玉的手。 黛玉红了脸,忍了羞意不让自己落荒而逃,静静等着钟楚为她戴上簪子。 钟楚刚被自己的举动惊的心脏“砰砰”的乱跳,僵硬着拿了簪子为黛玉戴上。 “真、真好看!” 黛玉柔柔一笑,福了福身后被紫娟搀扶着进了家门。 钟楚还傻楞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写两人的感情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第54章 第二日钟楚沐休,昨天听了一耳朵他爹和皇帝约了钓鱼,他也不敢睡的太久。一大早照例扎完马步又练了会枪,吃过钟允端来的早食,他娘就派了钟晴来说让他好好收拾一下,今日一家人去野炊。 钟母又派了钟雨去林府邀请林家人一同前往,林如海还没开口同意呢,小豆包就先翻了天。 他正是爱玩的年纪,一听说出去玩哪里还坐的住,请示了爹娘后就往钟家跑。 “豆包来了,快来尝尝我新做的饼子。”钟母招呼小豆包来吃刚煎好出炉的手抓饼,小豆包熟门熟路的抓了就吃。 钟楚进来就看到他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揉了揉他没来得及束的头发。 “给你们二爷把头发梳了。” 他坐到小豆包旁边,看着他防止他吃太多积食,待会坐马车颠簸容易吐。 “就等瑜二爷净了手给他梳发呢。”钟言等小豆包吃了半个手抓饼示意自己吃不下了,就给他净手,又带了人去一旁把头发扎起来。 “娘,我爹呢?”等了一会也没看到自家老爹,钟楚有些好奇的出声询问。 “你爹约了朋友,一大早的还巴巴去接人……”正说着,就看到钟父引着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脸护卫。 钟楚猜这人应该就是皇上,不然哪值得他爹上赶着去接的。 “爹,你回来了。这位是?”他装模作样的询问着,钟父乐呵呵的回道:“这是和我合伙做生意的未老爷,这是他的护卫木飞。” “未先生。”钟楚没有随着叫他未老爷,而是唤了先生。又询问几人都还没有用过早食,让丫鬟添了碗筷,等他们用的差不多又缓了会,一行人才坐了马车直奔西门外的梨树林而去。 时直梨花盛开的季节,今日又是沐休,前往梨花林赏玩的人家挺多,只很少有他们这么早的。 钟楚骑了马跟着丁阳丁峰几个护在马车周围,看着黑脸木飞在他家马车旁没什么事,他加快了马速去到黛玉坐的马车。 隔着帘子询问她:“妹妹若是闷得慌,可以掀开帘子看看路边的景色。” 黛玉正闭了眼假寐,听到钟楚的话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就见钟楚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钟楚长的高大,身上又带了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杀伐果断,无形中给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只奇怪别人怎么那么怕他。黛玉同他又是自小就认识的,无论他怎么变在黛玉心里他依然是那个会抱着她轻声安慰给她无限安全感的人,而小豆包更不用说,脸皮厚又死皮赖脸的,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姐夫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害怕。 “我……”黛玉看了看车外的景色,刚想出口钟楚就打断她的话。 “妹妹出来骑马看看?” 黛玉傻乎乎的愣了神,钟哥哥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她看了看钟楚座下的高头大马,心里有些害怕又忍不住想试试。 “你出来,我抱你上去。”钟楚见黛玉想试试又有所顾忌,又出口怂恿道。 黛玉不是那种得了新鲜就不管不顾的性子,钟楚不怎么担心。 这匹马是跟了他多年的瑞雪,性格温顺又稳妥,和另一匹马烈焰不一样。且有他护着,不会出什么事。 黛玉半个身子探出马车,钟楚向她伸手,她笑盈盈的也伸出自己的手,钟楚一发力,把人直接拉过来抱在怀里。 “啊!”黛玉轻呼一声,紧紧抓住钟楚的衣领,又睁大了双眼看着慢慢移动的风景。 “前边有人种了一大片风信子,过了那片风信子还有一大片琼花。”钟楚稳稳的把黛玉抱在怀里,护着不让她有半点闪失。 黛玉羞红了脸缩在他怀里,哪里还能听到他说的什么花啊片啊,只一个劲点头。 “爹,我也要骑马!”小豆包拉了林如海的衣角撒娇卖萌,“让姐夫也带我一同骑马!” 林如海默默放下抬帘子的手,赵氏笑着把儿子拉过来揽在怀里。 黛玉虽是钟楚看着长大,然最怕的就是这种两小无猜的,容易生出“襄王无意神女有情”的事来。 钟楚曾写信告知若是黛玉有心慕之人可自行解除婚约的事钟父早就告诉林如海,他本以为钟楚对黛玉无意不过是当妹妹看待,这会看了两人相处并觉得真当妹妹也无妨。他是个有原则又有情有义的人,真娶了黛玉就不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事,至少能护着黛玉不受欺负。 “爹,我要骑马!我要骑马!”小豆包又拉了林如海的衣摆撒娇,见他爹无动于衷甚至脸色都冷下来他一松手自己掀了帘子朝着钟楚那边大喊。 “姐夫,也带我骑马呀!豆包也想骑马!” 黛玉被钟楚紧紧桎梏住她的腰让她羞的不行,这会听了弟弟这话,无异于火上加油,脸和耳朵“腾”的一下更红了。 钟楚低头看了看耳朵尖儿都是粉色的黛玉,感到心跳如鼓的同时整个人都变热起来。他有些尴尬和茫然,咳了咳低声说道:“妹妹去马车坐一会,我带二弟弟走走。” “嗯。”黛玉小声的应了声,钟楚小心翼翼把她放到车缘上,看着她安全进了马车才驱马到林如海他们乘坐的马车,小豆包一见他来,立刻兴奋的伸手让他把他拉出去,他也要像姐姐一样被一把拉到马上! 钟楚好笑,还真靠近了把人拉上马,小豆包开心的手舞足蹈,一会摸摸瑞雪光亮的毛色一会看看周边的景色,看到有趣的咋咋呼呼叫“姐夫快看”! 黛玉听着外边小豆包的大嗓门,紫娟看她脸上粉色未消,拉了雪雁两人边上笑。 “你们两个,尽取笑我!”黛玉佯装气到,扭了头不看她们,眼睛隔了帘缝偷偷瞧着外边。 林如海隔着帘子看的一脸酸气,自家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拱了还是自己同意的他就为当初草率的同意亲事后悔莫及,赵氏捂嘴笑他。 “老爷这是做什么样子,瞧瞧一脸谁欠了你几万两银子的模样。” “你说若是我们把婚期延迟……”林如海觉得把婚期延迟是个好主意,他舍不得女儿,在留个两年也不错。 且钟楚能等,毕竟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那一两年。 “老爷这是什么话,陛下玉口亲赐,婚期怎么能改。你不记得之前京城之前的流言蜚语,要不是有圣旨压下去,还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赵氏也气,钟林两家婚事知道的人不多,钟家和林家又都是低调的人家。只贾府一知道,就闹得满城风雨,那个二舅妈是有多不待见他们玉儿,她不待见他们也不见得多待见她。还想通过流言逼黛玉下嫁,真是下下作,别人家舅舅舅妈爱自己侄女儿还来不及,他们倒好,一个个的抹黑着,也不想想玉儿在贾府名声不好,他们贾府姑娘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亏贾家还有个贵妃在宫中呢,还这么拎不清! “且玉儿心里有钟将军呢,嫁衣都绣好了。”赵氏又给林如海当头一棒,林如海哼了哼,摆着脸说了句“女孩儿外向”把赵氏逗的直笑。 这边乔装打扮的皇帝陛下默默看着旁若无人恩恩爱爱的钟家夫妇,内心泪流满面。 早上钟父还口口声声保证他们是好兄弟绝对会让他宾至如归,现在把他当透明人跟着钟夫人恩恩爱爱,也不怕他长针眼! 也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眼巴巴跟着来野什么炊,钓什么鱼,果然他孤家寡人就不应该对钟父这个妻奴报太大期望! “木飞,把你的马给我。” 木飞跳到车缘边,皇上一个跃身,稳稳当当骑在马匹上。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不想改啊!!! 第55章 几人到了梨花林,也差不多到了午时三刻,遂找了个离路边深入梨花林稍远无人的亭子。因怕掉虫子花瓣袁妈妈指挥下人把糕点摆到亭子中,而钟母带了李嬷嬷钟晴和几个小厮,摆起了炉灶。 说是炉灶也不过是几个气孔瓷罐,里边放了煤炭,引了火。一个上边架了架子,一个上边是一口小锅放了从家里带过来的高汤,把肉放在上边烤一烤或者涮一涮就能吃。 因着钟晴是跟着从琼州老家过来,有过经验,也不需要钟母动手,她就带了其他下人把事情弄的明明白白。 男人们那边,丁阳丁峰也带了人把需要的东西弄好,又另外起了两个炉子烧些热水,待会吃了肉刚好泡些茶水解腻。 林如海和易容成未老爷的皇帝陛下一见如故,两人也不管那些炉子灶子的事,站在梨花树下看着其他人忙活。 未老爷触景生情,不免诗兴大发。眼看着他就要抒发一首,钟楚贼溜溜的脚底抹油装作若无其事的遛到他娘身边。 “怎么不在你爹那边侯着?”钟母看着儿子二愣子的模样,暗暗拧了把他的手臂。钟楚不痛不痒,笑嘻嘻凑近钟楚偷偷说道:“我爹和师父他们在即兴作诗,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我不太会。” 钟母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殿试作的诗句外边可是小儿都朗朗上口……” “娘……”他又轻声说道:“儿子确实不太会作诗……” 钟母不理他,扭了头继续看着下人忙活。 钟楚悻悻摸了摸鼻子,果然抄大佬的诗总是要负责的!他对于诗词歌赋是真的没有太大兴趣,那边的三人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未来岳父,还有一个是他亲爹,他一个小辈就不去瞎凑合。 “钟楚,过来。”钟楚还想着躲闲,林如海看他想躲懒就把他叫过去。 钟楚又默默走回去,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好似刚才偷溜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我和林大人写了诗句,你爹又评不出什么,你来看看谁的更胜一筹?” 钟父朝着钟楚挤眉弄眼,他不过一介村夫,认识几个字会算账又不会那些劳么子诗词歌赋,看着他就头晕!未老爷和亲家公还让他评,别说评,他看都看不懂! 未老爷一副自己志在必胜的模样,亲家公也不相让,他又不好把未老爷身份摆出来。钟父头都大了,这会见到这个锅被甩给儿子,松了口气,连忙跑到看炉子的下人旁边,佯装自己很认真看炉子的模样! “这……师父的诗呢风流不失文人才韵,未先生的诗豪迈细腻令人回味无穷,两者的诗词各有千秋又各成一脉,实在无法比较!” 钟楚觉得两位他谁也得罪不起,折中说了句话。未老爷拿了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了句“油嘴滑舌”,林如海淡淡看了未老爷一眼,不动声色把钟楚和未老爷两人距离拉远了才扭头淡淡的开口道:“阿楚不如赋诗一首,看看我以前教你的东西你是不是都还给我了。” 钟楚瞬间变成苦哈哈一张脸,他师父是和他有仇的吧?! 脑袋里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后他终于想起唐代诗人的诗句。反正他也不是用来抬高自己,遂提笔在宣纸上写起来,最后署名写上诗人的大名。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好!” 林如海本想夸他,看了后半段又不说话了。未老爷尴尬的抬头望天,抬眼看向钟父。 “老钟,炉子好了没,我这可是饿得慌,你这待客之道不行啊!”说着也不理林如海和钟楚,迈开腿跑到钟父旁边,顺势坐到他左手边。 钟父虽然好奇他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却也没有多问。未老爷整天神神叨叨的,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问了说不得他又有扯什么皇帝啊,忠君爱国啊之类的。以前不知道他是皇上还好说,这会知道了他恐怕也不好意思说出那些话来。 钟父撇嘴,给他拿了个小碗,招呼道:“亲家,阿楚,过来用饭。” 林如海让人把钟楚写的诗句收好,两人才一起走过来。圆桌也没主次之分,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林如海和未老爷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钟楚一个小辈只有装鹌鹑的份,钟父看着气氛沉闷,问下人酒温好了吗。 “有花自然需要有酒,这是前几年家里酿的琼花酒,味道清冽甘甜,今日我也当一回文人骚客与友人喝酒赏花。” 钟父说着举起酒杯,几个人一起干了一杯。琼花酒确实如钟父所言,入口甘甜又带着琼花特有的清香。 几个男人几杯酒下肚,气氛哪里还沉闷,没一会就推心置腹。钟楚不敢大意,只在旁边陪衬着,也不敢多喝。 “吃些鹿肉,我今早特意让厨房弄出来,新鲜着呢。” 那个男人们喝酒,这边几个女眷围坐在带来的小圆桌上,也不需要下人伺候,钟母拿了公筷给赵氏夹了块肉,又给黛玉夹了块。 小豆包眼睛瞪得浑圆,看看娘亲和姐姐碗里的肉,在看看自己碗里都是娘亲和姐姐夹的涮胡萝卜,瞬间感到不平衡,瘪了嘴。 “伯母偏心姐姐和娘亲,给他们夹不给我夹!” 钟母被他逗笑,笑盈盈拿了筷子,给他夹了一块胡萝卜。 “来,吃胡萝卜对身体好,长高高。” 小豆包傻乎乎这里又多出来的胡萝卜,顿感世界对他不太友好,哭丧着脸装委屈,钟母笑够了也不在逗他,夹了块鹿肉给他,又夹了根鸡翅当他碗里。 小豆包眯着眼睛,三两下就把肉给吃了,怕他娘不让他多吃。 黛玉体弱,也不能吃太多鹿肉,只捡了一些蔬菜来吃。 “太太,鱼蒸好了。” 钟晴端了刚出锅的清蒸鱼,又拿了勺子舀了两块,分别放到黛玉和小豆包的碗里。 “知道林姑娘吃不了太多肉食,又怕瑜二爷吃太多鹿肉火气大,我们特意准备了条八宝鱼。” 边说着又给赵氏舀了一块,最后才给钟母舀一小块。 “林太太也吃些,看看合不合口味。” 赵氏笑了笑,尝了口,肉质鲜嫩多汁,确实好吃。 黛玉一向吃不了太多肉食,小豆包年纪小也怕吃了鹿肉上火,她刚还担心呢没想到钟氏这么周到。 也才有钟家夫妇这样的人才能养出钟楚那般文武双全的孩子,等她和老爷百年后,有姐姐护着又有钟楚那样厉害的姐夫站在身后也不怕豆包年纪小撑不了家被人欺了去。 紫娟几个轮流到旁边另一张桌子上用了饭,换了另一批人后才站回黛玉身边。 “姑娘,我刚好似看到钱家姑娘和迎姐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好错字啊摔! 第56章 紫娟刚带了冬儿被几个护卫带着在周边走了一圈,远远看到神武大将军家的马车,瞧见钱大姑娘掀帘子,还没等她们过去见礼,马车就驶远了。 估摸着是钱姑娘和她夫婿也来游玩,反正待会她们姑娘也会走走看看,两条腿哪里跟得上四条腿,她也不急着跟上去,只回来告诉黛玉。 钱大姑娘两年前出嫁,嫁的是神武大将军的儿子冯紫英。世人都道钱大姑娘端庄秀丽,冯紫英少年英侠,两人皆是能文能武的人物,两家又都是门第相当的武将,结为夫妻实在是天作之合。 紫娟又跟着黛玉时常去钱家做客,也见了几次冯紫英。开始本以为他是跟着薛蟠宝玉般无所事事,后却发现他虽不入朝却并不如其他人那般厌恶读书写字,跟着钱大姑娘也能琴瑟和鸣。 “看到他们是在哪里休息的吗?”黛玉放下筷子,漱了口又擦了擦唇角,才抬头问她。 “我让人跟着去问了,就在离我们不远的东角亭。” 钱大姑娘嫁人后黛玉很少在见着她,这会听到她也出来游玩她恨不得能立刻去见见。 只几个长辈都在她又不好自行离开,有些烦恼。紫娟见不得她发愁,便自作主张让小厮去把这事告诉钟楚。 钟楚听了后起身,吩咐丁阳丁峰几个谨醒些,又确定周边的侍卫和暗卫都妥当了,告辞了父亲和林如海他们,才向女眷这边走来。 “母亲,林伯母,我听说神武大将军家的冯紫英带了妻儿来游玩,想带妹妹去看看。” 赵氏还一时想不起来神武大将军的妻儿是谁呢,钟母已经笑开了。 “是千钰吧?我代你们伯母同意了,听说千钰有孕了,你们也快成亲,去沾沾喜气,娘还等着你们三年抱两呢。” 钟楚和黛玉被闹了个大红脸,他绷着脸佯装若无其事的等黛玉起来,两人在钟母和赵氏的笑声中离开。 “我娘说话直,妹妹别放在心上。”钟楚盯着黛玉粉红的耳朵尖,不自然的说道。 黛玉脸皮薄,担心她因为他娘的话尴尬,又见黛玉一路都闭口不言,以为她是害羞,忙拉了她的手干巴巴的说道。 黛玉被拉着手,耳朵更红了,脸上都浮上一层粉色的红晕,钟楚又感到心如擂鼓,耳边都是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就好像他在王帐跟着三王子去打狼,埋伏了领头狼两个时辰,就为了最完美的时机一击命中。 但要说是这样又不全像,他觉得黛玉更像只小兔子,需要他小心呵护。 “我并未放心上。”黛玉轻声说道,要不是钟楚耳力过人还不能听到她的细语。 他笑了笑,也不在多说。 怕黛玉跟不上,钟楚特意放慢了步子,就这么走了一会,才到了冯家休息的亭子。 “大奶奶,林家姑娘和钟将军来了。”钱千钰的大丫鬟丰莱低声说道。 “林妹妹来了,快快有请。” 钱千钰听说黛玉来,哪里还坐得住,冯紫英见她起来,紧张的上去把人扶住。 “小心些,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哪有那么精贵!”钱千钰嗔了一句,却又让他扶着自己出去。 “钰姐姐!”黛玉见到钱千钰,打心底开心,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冯紫英在一旁看的脸上青筋暴起,抿了抿嘴扭头看钟楚。 “钟将军,久仰大名。” “冯公子。” 两人客客气气打了招呼,冯紫英眼睛一直瞟着钱千钰,就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 钟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顾自跟着几人进了亭子,坐在离几人稍远的凳子上,除了刚来打量的那一眼外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往钱千钰身上。 “上次我听你说你也准备成亲了,一直无缘得见你未来的相公,今日一见……”钱千钰住了嘴,单从外貌上来看,世上怕是没有谁能配得上她们林妹妹。 忍不住又悄悄打量了会直愣愣坐在那边的钟楚,越发觉得他配不上天仙一般的黛玉了。 “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所言,威武不凡。” 黛玉心中欢喜,钟哥哥自然是千好万好。 “钟哥哥自小便待我极好,”说着她微微一笑,说:“迎姐姐就要嫁到钱家,没想到你们缘分竟然这般深。” “我约了她来,我哥哥去接她,应该准备到了。”正说着钱小将军架了马车,带了迎春到了。 虽说男女大婚前不能相见,奈何她哥哥是个憨憨,求着她寻机会带迎春出来相见,还巴巴去接人! “林妹妹也在呢,钰姐姐安好。”迎春带了书琪,身后跟着探春惜春还有贾母让她们带着出来放松心情的宝玉。 除了钱千钰,几个姊妹都是相熟的,也不认生,迎春给两人一一介绍了钱千钰,几个女孩儿就开开心心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钟楚见了太多女孩儿,也不在里边跟着,出了亭子远远护着,谨防有人突然出来冲撞了几个女眷。宝玉眼巴巴看着黛玉,想上前去,就被冯紫英拎了出来。 “宝二爷,”钟楚客客气气打了招呼,按理说以他的身份该是宝玉来见礼,他理不理会都无所谓。但宝玉是黛玉的表哥,看在黛玉的面上,再怎么不喜欢宝玉他也做不出来给人冷脸的事来。 冯紫英和宝玉算是旧交,只他成亲后想着为妻子和未来的孩子挣着面子,平日里也不是遛狗斗鸡之人,冯贾两家立场也不大相同,他和宝玉也渐渐疏远。 这冷不丁看到宝玉跟了迎春他们来,还有些奇怪,前些时候宝玉黛玉的流言蜚语闹得满城风雨,贾府腌臜事儿虽多,宝玉却是真真的君子,虽少年慕艾心有爱意,却不会做出那等事来。 刚见了他还想巴巴上去和黛玉说话,他哪里敢在钟楚眼皮子底下让人去触霉头,只能把人拎出来,看他还是没眼力见的等着钟楚和他打招呼,冯紫英瞬间感到心累,也不想理会了。 “钟大哥!”宝玉回了一礼,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跟着秦钟北静王他们,他可以说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说些风流韵事。在钟楚跟前他感到紧张,对方身上气势太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又想到黛玉就要嫁给钟楚,他不禁悲从中来,忍了忍才没当着外人的面掉下眼泪。 钟楚被宝玉一声“钟大哥”叫的愣了愣,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亭子里的黛玉看。 宝玉面如冠玉,十几岁的少年郎眼中带泪,钟楚实在不喜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哭哭啼啼,反正也不熟,他就当做没看到。 冯紫英也不理,眼睛就盯着自家小媳妇看。 “阿楚,怎么回事?”钱小将军悄声问钟楚,钟楚睨了他一眼不做声,钱小将军挠了挠头,翻了个白眼。 “当初我爹说把妹妹许给你,你不同意,原来是有林家姑娘这般天仙般的未婚妻!”嘿嘿笑着,他又说:“不过不及我家迎春一根汗毛。” 钟楚不理会他幼稚的比较,迎春固然漂亮,却不及黛玉三分,即使是公认的貌若潘安的九皇子,也不过只及黛玉八分。小将军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钟楚不和他计较。 钟楚不计较不代表冯紫英不计较,他听了一耳朵,这会整个人都要炸了,但想想钱千钰现在是自己的妻子,他又感到心满意足。 几个女孩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几人又等了许久,钟楚看了日头,让人唤了黛玉出来,领了人回去。 黛玉刚见到许久未见的钱千钰,高兴的回来步子都轻快了许多。钟楚看着她越走越慢,猜想怕是走的脚疼,遂把人一把抱起来。 黛玉冷不防被抱起,惊慌的抱住他的脖子。 “钟哥哥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 紫娟几人在身后偷笑,黛玉羞的把头迈进钟楚的脖子,轻轻挣扎不开,认命的让人抱着自己。 她都十五岁了,被人看到被这么抱着成何体统!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即将成婚,还是陛下谕旨赐婚,被人看到也无妨。” 钟楚忍着不让嘴角咧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黛玉被他的厚脸皮震住,恼羞成怒又慌不择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钟楚装作没看到,黛玉回过神被自己所为惊的不敢动,只能抱紧了他脖子当做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小番外: 海兰珠手中握着匕首,本想拜了堂成了亲后自行了断。两国讲和,如今正是敏感时期,段不会因死了她而重新战事再起。 那人越来越近,她宁死也不会让除了郎君外的人碰她分毫。 却不想手中利刃被人握住,她一惊想挣脱,红盖头滑落,抬眼一看,她扔了匕首反手把人压在床上。 “郎君,奴家找你找的好辛苦!” 第57章 “迎姐姐和小将军的婚礼可真热闹。”黛玉把手中的糕点掰碎了些喂鹦鹉,鹦鹉跟着她的话“婚礼热闹”“迎姐姐”的叫。 钟楚不说话,他实在不知这话怎么接! 都说男女成婚前不能见面,但是他和黛玉不仅经常见面,他爹娘还有师傅也一点都不忌讳?!整日里一下朝就撵了他来守着黛玉,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实际上是生怕他跑了一样! 钟楚每次见黛玉,罪恶感加重的同时欢喜又多一些。这会满天神佛的念着,一会祈求饶恕他竟然要娶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会又看着黛玉的娇颜心里偷着乐。 他是被逼的! 他愿意!他是!他可以! “妹妹想不想出去逛逛,我爹的铺子从江南新进了一些布匹,你若是不喜欢,古玩店里新进了一些新奇古玩……”钟楚默默唾弃自己,他这幅样子和那些拿着爹妈钱财讨好女朋友欢心的富二代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啊! “钟哥哥你忘了吗,你说的那些你前些日子就让人送来了。”被明晃晃的讨好黛玉有些羞涩,钟哥哥的好意她心领着,只那些东西拿过来到时候也是要拿回去,还不如就放那边呢。 和钟哥哥相处久了她发现钟哥哥有时候像个小孩子,有时候像个楞头青年,难道是武官当久了会影响智商? 钟楚默默唾弃自己,明明之前梨林游玩他还那么威武霸气,怎么这会反而像个铁憨憨?! “钟哥哥不是说要去军营?”黛玉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懒懒的斜靠在垫了厚厚羊绒毯的亭子栏杆的横椅上。 钟楚摸了摸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笑了笑。 “那我先去军营,改日再来看你。” 黛玉目送钟楚离开,又对着书本发了会呆。突然醒悟一般清醒过来,把书递给边上的雪雁,带了紫娟就往赵氏那里走。 到了赵氏院门,她又踟蹰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太太,姑娘来了。”碧云掀开门帘走进来,轻声对着赵氏说。 赵氏刚闭了眼小息片刻,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给她煽扇子。赵氏比一般人要畏热,这入夏了,天气又闷热的紧,她不过就躺了一会,整个人就汗流浃背的。 所幸钟家给林家送了很多冰,虽然不能食用,却可以降温! 赵氏心疼儿子读书辛苦,又怕黛玉一个女孩儿受不了太热,大部分的冰都给了他们。她这屋子不过放了四块,却也凉丝丝的,待着舒服的紧。 “怎么不带她进来?”赵氏懒洋洋的问,睁开眼睛看向碧云。 “姑娘来了一会了,一直在院门口走来走去也不进来。我悄悄问了紫娟,她说咱们姑娘把钟大爷赶去军营后发了会呆,突然就带了她们几个到这边来!”碧云笑着回话,又上前把温好给赵氏端来的青梅酒倒上。 “太太尝尝,温温的又酸又疼最解暑了。” 赵氏接过青梅酒,沾了一口后碧云才继续说:“咱们姑娘莫不是愁嫁?” 赵氏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缓缓开口:“这是什么说法?” “太太,这个我知道。”袁妈妈放下手里忙活的针线,把碧云多倒出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才说:“以前我家那边有个姊姊,出嫁之前是担惊受怕的。她夫家对她极好,她就是莫名害怕。大夫说这是心病,还需要家人和夫家那边好生宽慰开导。” “还有这种说法!” 赵氏把酒杯递给碧云,碧云顺势接过来放到桌子上。 “把玉儿叫进来。” 黛玉本抬步想离开,恰好碧云出来连忙叫住她。黛玉抿了抿嘴,跟了碧云进了院门,掀开主院门帘,赵氏正笑盈盈看着她。 “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外头日头大,也不怕晒着。” “太太。” 黛玉咬了咬唇,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 赵氏刚听了碧云和袁妈妈的话,心里有了准备,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没一会,屋子里只剩她和黛玉两个人。 “有什么,和我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头。”赵氏起身笑着拉了黛玉的手坐下来,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 黛玉抿嘴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不说她心里边总感到不确定,说了好似又让人觉得自己敏感多变。 她不愿意别人说她小肚鸡肠或者疑心疑鬼的话,虽然相信赵氏,这事又有些难堪…… 赵氏耐心等待黛玉,黛玉天人交战了会,才下定决心说出来。 “我最近和钟哥哥相处,总感到他好似有些不对劲。但要说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来。” 她怕赵氏拿异样目光看她,抬头紧紧盯着赵氏看,生怕她眼睛里露出一丝别的什么来。 贾府的姊妹说她清冷孤傲,又说她得理不饶人还敏感多疑,她不过是看的细了些。 “那你觉得他对你好吗?”赵氏又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后放开,拿了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把花茶放到黛玉面前的位置,她又缓缓道:“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如在仔细观察几日。横竖你们还有十日就成婚,现在看不出来,婚后总能看出来。别怕,有我和你爹呢。” 黛玉稍感心安,眯着眼把花茶喝了,才又拉了别的话。 这边钟楚离开了林府,回了家换上铠甲,拿了长矛就要出门。 “不是去了林府,怎么这么快回来?”钟母查看过几日去下聘的聘礼,就怕漏了什么。 “娘,我刚从林府出来,现在去军营。”钟楚闷声闷气的回了话,又继续往外走。 “站住,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娘,我赶着去军营呢!” 钟母听了这话更气,钟楚最近一下朝无论风雨都要去军营,说是不能让那些兵崽子松懈了,省的到时候想用他们他们一个个养的肥头大耳一点用处都没有。 现在国泰民安,哪里有什么需要用到兵崽子的时候,用得着天天去带着他们操练。何况还有那些驻守的副将将军,哪里用的着他一个将军整日里盯着。 “反正你也闲着,去城外打两只大雁。” 钟母心里气儿子又舍不得责怪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娘,我去打大雁了。” “带几个人跟你去!” 钟母在他身后吩咐了一声,看着儿子话没说完就走了,心中默默流泪。她觉得儿子变了,以前儿子又乖又听话,现在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老头子又整日里跟着朋友斗鸡遛狗,前些日子从儿子那里得了一个方子,整天就捣鼓那些冰块,然后天天冰铺里待着。 钟母越想越气,索性除了大雁其他东西清点了两遍也没有漏的,就换了外出的衣服,去了冰铺子。 钟楚回自己院子里换了便服,拿了弓箭又拿了几根长长的细绳,又去马厩里牵了瑞雪,直往南门而去。 南门出去,官道右边是一座绵延万里的森林,钟楚还未去过却也听说过。这个季节大雁不好找,不过家里老母亲发话,他只能出来找找,说不得好运气碰上那么两三只。 到了森林边缘,他下了马让瑞雪一只马单独就在森林边缘就只身进了林子。 大雁喜欢生活在植物丛生的水边或者沼泽里,有时候也会停留在湖泊上。 钟楚从前还是文考生时就听说过这片森林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有人在里边看到过成群结队的大雁。 他不敢大意,身上挂着装了驱虫蛇的药包,身上也带着以防意外随身携带的止血伤药和解毒丸。 一路深入森林,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惊扰那些小动物或者猛兽。 突然他跃上一颗参天大树,调整呼吸把自己隐匿起来。 “大哥,现在怎么办?”过了一会,三个男人走到大树底下,一个男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怎么办,当然是跑路!咱们找个湖或者山崖把这小子沉了,谁知道是我们干的。”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粗生粗气的拍了一把大叔的树干,树干纹丝不动。 扛着麻袋的短布衫的男人把麻袋扔到地上,踹了两脚。 “还用找什么地方,把他直接活埋在这大树底下,谁会找到这里。” “大哥,那个人会不会告发我们……”一开始发话的男人又问。 短粗衫恶狠狠盯着他看了一会,骂道:“妈的你第一天做事吗,敢告发我们死也要把他拖下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挖坑,挖深一点。”短补衫又踢了两脚麻袋,麻袋里的人痛苦的蜷缩起来,过了一会不在动,兴许是晕过去了。 钟楚冷漠的看着下面一边警惕一边挖坑的三人,等三人把坑挖好,他才把早就搭上的两只箭射出去,又快速的续上第二只,射向吓得逃跑的第三个人。 他跳下大树,看着气绝身亡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的走向第三个人。 “是谁指使你们的?”拿匕首在第三人眼前晃了晃,他突然笑了笑,“你要是说出来,我就放了你。你也不想补你那两个兄弟的后尘吧?” 第三个人吓的一个哆嗦,**凉嗖嗖的早就吓尿出来。 “我、我不知道,那个人蒙了面。” 钟楚捂住他的嘴巴在他大腿根扎了一刀,第三个人痛晕过去又被他用力拍醒。 “他的身影和声音呢?” “我、我全都告诉你!你别杀我!我们是跟恭桶进去的,一个身形纤细白面的太监把我们带进去,他叫了一个叫“燕”宫女的宫女把我们藏起来。等把人迷晕后交给我们又把我们送出来!” 他刚说完钟楚就在他脖子上补了刀确保他死透了拔了箭擦了擦放回箭桶里。 把麻袋打开,里边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少女。把少女从麻袋里提出来又把麻袋跟着三人扔到他们自己挖好的埋人坑,三两下就把土给填上。 “你是……”“谁”字还没出来,少女就被钟楚一记手刀打晕。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再次晕倒的少女,大雁怕是打不成了! 第58章 钟楚检查了下少女确定对方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把人像提着小鸡崽一样提在手里,继续往湖泊那边走。小心的避开枯枝断木,又过了三刻钟,他终于来到了那片湖泊。 湖里有几只大雁正在嬉戏,他也没有过多心情欣赏这幅美景。把少女绑到野兽够不到的大树上,他拿了身上的细绳子系上小石子,悄悄潜伏到湖泊边,看准时机,在一对大雁起飞时抛出石子套住它们的腿。 被套住的大雁惊慌失措的扑棱着翅膀,想要逃脱,钟楚用力把它们抓在手里,三两下塞到准备好的笼子里,关上笼子往回走。 把绑在树上的少女放下来,他沿着刚才来的路出了森林,吹了一声哨子没一会瑞雪就跑过来。 他从瑞雪背上拿出垫马背的灰布,一把把少女整个罩住,跃上马背把少女和两只大雁放到身后绑住。 瑞雪在官道上飞快的奔跑,到了城门楼钟楚拉了缰绳让瑞雪减了速度。 “钟将军回来了,这大雁是给林姑娘打的吧?!恭喜您啦!” 守门的士兵认得钟楚,看到他马背上的两只怂恹恹的大雁,羡慕的说道。 “多谢,”钟楚淡淡的开口,下了马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悄悄递给守门士兵,“就当是我提前请各位喝的喜酒。” 守门士兵笑眯眯接了银两,也不看就往怀里揣后给钟楚让了路。 钟家可是说了设宴不仅是请官场上的朋友,还会连着六天给平民百姓发喜糖喜饼和喜米,谁都可以去领。 钟将军大方给他银两喝酒,钟家又慈善,守门士兵和几个一起守门的其他士兵目送钟楚离开后又回到自己位置,继续守门的工作。 钟楚带了人和大雁回了自己家,把大雁交给管家后才叫了钟雨来给少女换衣服。 这一身宫装太显眼了! “怎么又拿了衣服?”钟楚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等着钟雨给人换了衣服把人叫醒问话,却见钟雨让小丫鬟重新拿了一套男装进去,他挑了挑眉,继续面无表情。 “将军,他是男子!”钟雨恰好出来,听了钟楚的问话,连忙福身道。 一听是男的,钟楚也没有了顾忌,迈步走进去,看上还没醒,拿了桌上的冷茶直接泼在对方脸上。 跟进来的钟雨吓的惊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其他下人吓得跪下来,战战兢兢的不敢发出声音。 “谁敢泼我水,我告诉皇爷爷诛他九族!”少年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涣散的目光定在钟楚脸上。 “我记得你!” 下人们的头更低了,钟楚冷冷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又把人提起来。 “你干什么?钟楚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我皇爷爷砍你的头!” 在钟楚越来越冷漠的眼神下,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钟楚扔到马车里,摔的哪哪都疼也不敢吱一声。 “是谁抓了你?” “就是你抓的我,”少年委委屈屈的嘟囔了一句。 “是谁抓的你?” 钟楚吩咐了下人把车赶去皇宫,又扭头眼神凉嗖嗖的看着少年。 “我、我也不知道!我换了燕姐姐的衣服,和她玩,躲在箱子里,醒来就感觉我在一个黑乎乎的马车里!少年抽了抽鼻子,被钟楚的眼神吓的委屈巴巴的道:“他们还说要把我卖到偏远的地方给人当童养媳,后来发现我是男的,就把我绑了装在麻袋里,还、还说要把我活埋了!” 少年看到钟楚手上的帕子被捏的粉碎,瑟缩着把自己贴到角落里,就怕钟楚把他当帕子捏了! 钟楚不理会他吓的缩起来的可怜样,沉思了一会,听到马车外丁明说宫门到了,拉了少年就出了马车。 少年被拉的一个趔趄,委屈的连忙站稳不让自己摔倒。 钟楚拿了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令牌,这还是当初他一个文官被当武官送去战场皇上给的补偿。 少年睁大眼睛看着钟楚带着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养心殿,守门的太监看到被钟楚拉着的少年紧张的嘴唇哆嗦,来不及行礼一溜烟转身跑进了大殿。 “陛下,太子殿下,太、太孙殿下回来了!”太监一个俯身趴在地上。 李福上去把他扶起来。 “说清楚,太孙在哪里?” “在门外!”太监没有被皇上叫起反被李福扶起来,吓的腿软,又一个俯身跪倒在地。 “快起来!” 皇上说完这句话,携着焦头烂额的太子和紧张的九皇子立刻出了门,就看到他的太孙委屈的站在钟楚旁边,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眼里带了泪水扑到皇上怀里。 “皇爷爷,您差点就见不得您乖巧懂事聪明善良的乖孙了!” 要说这宫里皇上最宠谁,九皇子排第一,那太孙肯定排第二。 九皇子类母,太孙隔代遗传,像极了先皇后少年时的模样。 皇上本不太满意太子自己选的太子妃,因着太孙,他也爱屋及乌不在那么排斥。 他下了朝,就有宫人说太孙不见了,一开始他和太子都以为是太孙贪玩又跑到其他宫殿去,直到过了几个时辰有宫人找到身首异处的燕宫女! 两人才派了人戒严寻找,就看到钟楚把人带回来。 “您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人给活埋了!”太孙掉了几滴眼泪,凄凄惨惨的哭道:“要不是钟将军救了我,您看到的就是孙儿的尸体了!” 皇上心疼的任由他用自己的龙袍擦他的鼻涕和眼泪。 钟楚把太孙送回皇宫,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没他什么事,看着日头还早就准备去军营。 皇上让人把钟楚送出去,才拉下脸阴深深看着后宫的方向。 “太子,你即将登基,却连一个小小的东宫都护不住,朕怎么敢将这江山交给你?” “儿臣有罪!”太岁伏铺在地,行了一个三叩九拜的大礼。九皇子跟着跪下来,也磕下头。 太孙安安静静坐在皇上身旁没动,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皇上看了更心疼,脸拉的更长了。 “皇爷爷,是个燕宫女联合了外人把我掳出去的,一定不能放过她!”太孙凶狠的说了一句,又把脑袋缩到皇上身后,“他们肯定是嫉妒我有您这么好的爷爷,又羡慕我有这么好看的皇叔和宽和的父亲!” 皇上神情柔和下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事一定要彻查清楚,太子,你登基在即,不要节外生枝。” “儿臣遵命!” …… 太子妃此时正焦急的等待着丈夫和儿子回来,远远看到丈夫的轿撵和走在一旁怂拉着脑袋的儿子,她迎上去拉着太孙一阵嘘寒问暖。 “母妃,我肚子疼!” 太孙看着活蹦乱跳的,实际上被人踢了好几下,肚子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一片。 刚醒来被人泼了冷水气愤的忘记了疼,又被钟楚的冷气震压的只想躲起来哪里还想到疼。后面看到了皇爷爷,提了心紧张的整个人都绷起来,哪里还能在乎这点疼痛。 这会看到自己母妃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鼻子一酸,肚子上的疼痛被无限放大,哑了嗓子可怜兮兮的哭惨。 “快,快叫太医!” “疼不死他!” 太子冷着脸下了轿撵,拉了妻儿进了东宫。 “殿下,许太首来了。”小太监把许声领领来又退出去。 许声也不含糊,给两位主子行了礼后才检查太孙身上的伤。 “腹壁破裂,有淤血,不过不严重。先拿一些冰块局促敷,明日可以热敷。”许声开了一个药方,又说:“这一个月需要静卧修养,避免大幅度剧烈运动。” 太子妃听了难过的捂嘴低声啜泣,太子叹口气把人搂入怀里。 太孙贪玩,被他爷爷宠的天不怕地不怕。 “等你好了,让钟将军来教你骑射之术。” 太孙还在咿咿呀呀的叫疼呢,听了太子这话,惊的跳起来。 “爹,谁都可以,反正不能是他!儿子不喜欢他!不,儿子讨厌他!” “这事由不得你,”太子看都不看太孙一眼,携了太子妃出去,不理会这个糟心玩意。 “爹,我是你亲儿子啊爹!你怎么可以把我交给那个魔鬼!” 太孙鬼哭狼嚎着求他爹收回成命,太子不为所动。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现在哪里有时间管他。 “相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太子妃心疼太孙,却也赞同太子的决定。 但听到太孙凄惨的叫声还是有些不舍,太子淡定的开口说道:“钟楚能治住他。” 太孙看他爹娘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疼的龇牙咧嘴跌倒在床上。 老天无眼! 他完了! 第59章 太孙被绑一事结果如何钟楚不去深究,不外乎是后宫的争宠手段,亦或是有人不甘心太子坐上那把椅子才做出来的混账事。 他骑在瑞雪背上,身后跟着抬了聘礼的队伍,几日前打的那对大雁被他亲自提着放在马背上。 钟林两家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为了感谢陛下御赐的婚约,钟家的聘礼队伍按例循着京城走一圈。 从钟家大门出发,路过正阳门,又从东门回来。 “快看,是钟将军!” “钟家和林家一个武官,一个文官,竟然能结亲!” 一个穿着短布衫的男人垫脚仰头看钟楚,他身旁的同伴扶住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钟将军是在文考殿试时被亲点做了武将军!” “听说钟将军和林姑娘从小定的娃娃亲。” 说这句话的人周边的人纷纷看向他,都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虽然他们只是平头百姓,但是文官女儿嫁给武官却是头一次见着,还是皇上谕旨亲赐,原来是娃娃亲,怪不得! “前段时间不是还传林姑娘和贾家二房……” 灰布衫男人话没说完就被钟楚射过来的目光冻的浑身冰冷,他眼神紧张的乱飘后趁钟楚转头看向别处悄悄消失在人群里。 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何况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娘,钟将军和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胖乎乎的小男孩骑在他爹的脖子上,低头看着青色衣服的妇人。 “钟将军保家卫国,才让我们能平平安安,我长大了也要做他那样的人!” 妇人看着渐行渐远的钟楚一行人,又扭头看儿子。都怪她总是拿钟将军青面獠牙还吃小孩这事吓唬儿子,现在可好,见了真人以后就不怕了! 钟楚瞟了一眼那个男人后看着他被两个穿便衣的人悄悄带走就不在理会,带着队伍晃了一圈回到了林府大门。 “太太,钟将军带人把聘礼抬来了。” 袁妈妈笑眯眯的掀开帘子走进来,碧云正在给赵氏把最后一根簪子给她戴上。 “老爷带了林管家在外边看着呢。” 赵氏闻言起身往外走,又吩咐碧云去看看黛玉,让她若是想去看看可以在旁边的厢房看一眼。 钟家下聘,势必有很多人观礼,赵氏怕人多眼杂,又让人去叫林风,让他整个院子护好,可别让什么牛鬼蛇神溜进来。 林如海看了会那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雁,心下满意。 “这次做的不错,”林如海摸了摸胡子,“跟我到书房,有话和你说。” “是,师父。” 林管家正和钟管家对聘礼单子,索性也没钟楚什么事,他跟了林如海去了书房。 林如海坐到蒲团上,钟楚跟着坐下来。 伺候的小厮给两人上了茶具又在碳炉上烧了壶热水,才福身退出去。 林如海先将两个茶杯用热水烫过,把热水倒在放了茶叶的茶壶里,把水倒出来,又继续注入第二次热水。 他先给钟楚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凑在鼻子处闻了闻才一饮而尽。 林如海不说话钟楚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品了会茶水,林如海才开口道:“昨夜曦贵人突发恶疾,不治身亡。她表家侄女听了这消息,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钟楚及其自然的把茶杯凑近嘴边,挑了挑眉,唇角勾了勾。 曦贵人是甄家一表三里的亲戚,又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妃嫔。而她表家侄女,沾了她的光嫁给太子做妾,听说很是得太子宠爱。若无意外,太子登基,她也能得一个嫔的称号。 “里边传来消息,贾家那位有了身子。” 林如海边说着用手沾了茶水,在茶几上写了几行字。 钟楚低头一看,瞳孔不自然缩小,面无表情盯着那几行字,直到水迹干透消失。 “不过就算那样又如何,和我们也没多大干系。”冷笑着看向窗外那片蓝色的衣角,钟楚把茶杯往那处一掷,人也跟着掠出去,捏住逃跑的人的命门。 “想跑!” 用力一捏把对方的下巴脱下来,对方痛的叫不出声来,他又干脆利落把人的脚筋给挑了。 “住手,阿楚!” 林如海出来就看到钟楚手起刀准备落,惊的连忙喝住准备下狠手的他。 他一阵后怕,钟楚扭头看他时眼中的嗜血他不会看错。他若是不及时叫住他,这人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师父?!” “你先进去,我来处理这里。” “是。” 目送钟楚离开,林如海眼中都是担心。冷着脸看向地上惨不忍睹的人,他叫来了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林回。 林回过来,把地上的人扛起来,对着林如海点了点头,才把人带走。 钟将军下手真是狠,他刚才看了鸡皮疙瘩掉一地!那个眼神好像要把地上的人大卸八块一样,他差点以为钟将军就要走过来把他也大卸八块! 林如海在门外踟蹰了会,才走进书房。 “林回会把这事查清楚,阿楚,你……”他看了看眼神恢复清明的钟楚,皱了皱眉。 “师父,怎么了?” 钟楚给自己倒了茶水,却发现茶壶里已经没有水了。 他往茶壶里灌了一壶热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对一个偷听的人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 让对方下巴脱臼是为了防止对方咬舌自尽,挑对方脚筋是怕对方逃跑。即使有他看着,对方想跑难如登天,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原本还想把对方手筋挑了,可惜林如海叫他太快,没挑成! “阿楚,不若将婚期延后吧,我怕你还没准备好迎娶玉儿。你曾多次写信给你爹娘,说要取消和玉儿的婚约。” 林如海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念着你们年纪小,没放心上,总觉得等玉儿大了你总能喜欢上。如今玉儿也大了,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如海盯着钟楚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师、师父……我……” 钟楚嘴巴张张合合,吐不出任何话来。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林如海,又低头看着冒着青烟的茶水。 旁边的碳炉把一锅热水烧的直“咕噜”、“咕噜”冒泡,他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痴痴傻傻的愣了神。 “你若反悔,陛下那边由我来说。我这张老脸,还是能在陛下很前说几句话的。” 林如海沉着脸看钟楚,前些日子赵氏同他说黛玉觉得钟楚有些变了,他还不觉得。今日见了才发现确实如她们所言,钟楚内心已然发生变化。 他本意是让钟楚娶黛玉,保护照顾黛玉一辈子,但若这些伤害是由钟楚本人带来,他宁愿将这种事扼杀在萌芽之前。 钟楚起身,默默向林如海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开书房。 “妹妹!” 不知所措的看着站在门外眼眶通红的黛玉,想上前把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脚却像生了根挪不动一丁点地儿。 他只能沉默的看着黛玉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滴在地上却像重重砸在他的心里。 他有种窒息般的淹没感,突然想起他救太孙时把拉起射出直中匪徒命脉的利箭,想起他冷静的把匈奴可汗的脑袋从他脖子上拧下来,又想到刚才林如海看他时眼中的惊疑不定。 黛玉抿唇静静看着钟楚,见对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捂住嘴掩藏住即将漏出来的哽咽。 雪雁狠狠瞪了钟楚一眼,和紫娟一起把黛玉拉走。 钟楚浑浑噩噩回来了家,钟雨看到他回来,高兴的迎上来。 “将军回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钟楚不理她,飘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直接倒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盯着床幔。 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出了些问题。 但是问题出在哪里?怎么出现的?引发的契机是什么? 这些问题不解决,娶了黛玉恐怕对他还是黛玉都是伤害,甚至于他们钟林两家还会为此而决裂。 他心疼黛玉,对黛玉也渐渐有了男女之情,可这些并不能让他把黛玉娶回家把这些成为伤害黛玉的借口和理由。 他不嗜杀,杀人也并非他的本意。 他烦躁的翻了个身,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阿楚,你回来了怎么不和娘说一声。”钟母掀门进来,见到儿子直挺挺躺在床上吓了一跳。 上前用手在他额头上放了会确定没有发热,拍了拍胸口。 “明天就成亲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娘,我可能是病了。” 钟楚转过头直勾勾盯着他娘,钟母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娘这是看出来了,你是患了相思病。”钟母瘪瘪嘴,“娘和你说几句话你都爱答不理的,玉儿那边一叫你就巴巴的上刀山下火海了。” 钟楚一脸黑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不容易缕清的思路被他娘这无厘头的话弄的乱糟糟一片,也想不起那些阴暗的面了。 “儿子,别睡了,有什么事问问你爹去。你只要记住,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人,你始终是我武舞的儿子,娘为你感到骄傲!” 钟楚感动的抱了会钟母,钟母嫌他肉麻,又敲了敲他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一个花心的人了! 上个月爱蒲文山, 月初爱志扬哥, 后来又爱上了安德烈, 今天又觉得真爱是马克队长! 然后这个文申榜成功了,开心! 第60章 “不下了,不下了!” 蔡国老一把把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伸手拿了玫瑰花饼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三两下把手上的饼给吃了,又拿了一个在手里。 蔡国老这人爱悔棋,每次要输就把棋盘打乱,不服输还总把别人说成无理取闹之人。 他和楚国舅一下棋,没一会就能吵起来,两个老头子总是吹胡子瞪眼的把年轻时那点破事抖出来。 急了还直接上手,你拽我头发,我揪你胡子,总之就是没完没了不能和平共处。 “蔡老头,你这就不对了,钟老头刚要赢你一把你就耍赖,要不要脸?” 楚国舅轻蔑一笑,一脸的不屑一顾。 蔡国老气的抓了一颗棋子扔到他脸上,楚国舅早就提防他突然袭击,慢悠悠的躲开了飞来的棋子。 钟父不理会这这两个一言不合就掐起来的老头子,他可是发现自家儿子站在下边很久了。 他绕后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下了亭子,走到钟楚面前。 “走走。” 钟父率先走在前面,他觉得儿子有心事。很多时候儿子能自己解决的事几乎就自己解决了,从小到现在都是这样,从来不麻烦他和妻子。 至于不能自己解决的,也是等自己有能力了在解决。 他还记得钟楚小时候力气小,细胳膊细腿的白白净净的一个孩子,有一天鼻青脸肿的回来,他和妻子问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摔了一跤。 钟父哪里不知道是打架打出来的伤口,钟楚不说他们也不问,只那以后夫妻两人总有一个人抽空接送钟楚。 看着他跟陆鸣练武功,上山打猎,一个人从狼群里把被叼上山的孩子救回来…… “爹,我生病了。” 钟楚缓慢清晰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像跟钟母说时的不确定,这会他慎重的把自己的判断说给钟父听。 钟父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他的脸,不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往前走。 “我每次看到鲜血脑袋很平静内心却很兴奋,刀子插进人体里抽出来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安心……” 他在钟父的示意下坐到钟父对面的凳子上,才又继续说:“爹,我很害怕!” 很害怕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儿子,”钟父看着他,眼神带着平静。 “你其实有个二叔。” “二叔?” “你二叔当年也和你一样上了战场,后来顺利回来带了不少银两,我们琼州老家的宅子就是他出银钱建起来。” 钟父眼神平静中带着包容。 “建了宅子后你二叔就娶了你二婶,好景不长,直到你二婶怀了身孕我们才发现,你二叔以前温和的一个人,竟然经常乱发脾气,后来还动手打了你二婶。最后你二婶小产差点没了命,族里强制他们两人和离,你二叔自那以后开始痴痴傻傻起来!” 钟楚印象中的二叔总是疯疯癫癫的一个人到处瞎跑,陆鸣哥的母亲去世后有人发现二叔在她坟前上了吊。 那时他不过是个婴儿,能记住还是因为带了记忆的缘故。 钟父又继续说:“我们村里很多战后回来的人,好一些的在家人、妻儿的陪伴下安度一生。有些人没那么好运,脾气变得古怪折磨家人和孩子。” 他眼神带着坚定和肯定的看着钟楚,“但是无论如何,你二叔永远都是我的弟弟。而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钟楚把紧紧捏起来的拳头放松,他听说过后战后心理综合征。他的心理医生的另一个顾客,一个从俄罗斯回来的雇佣兵,时常做噩梦,梦到战场上死去的队友和朋友,导致他变得敏感多疑,偶尔还会带有暴力倾向。 他摊开双手,一遍遍数着自己的手指头。 钟父也不打扰他,两人安静的对坐着,直到天上一丝光亮都没有,钟楚才幡然醒悟。 “爹,我们去吃饭吧。” 说着父子两的肚子一起响起来,两人相视一笑。 钟母让人送走了蔡国老和楚国舅两人后就到凉亭边守了父子两大半天,看到他们终于动了,松口气的同时又忙让人赶紧把一直温着的饭菜摆上。 三人用了晚食,钟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借着油灯看了会书实在看不下去。 想到白日里黛玉梨花带雨的模样他觉得心烦意乱,干脆不躺了,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亵裤就那么大咧咧翻了钟林两家的那堵墙。 轻车熟路的拐进黛玉的院子,看到她屋里的油灯还亮着,紫娟和雪雁几个守在外屋,他轻飘飘的跃上大开的窗户,翻身进了内屋。 黛玉正对着一本地质看着,书页久久不见翻一页,也不知道是看书还是想些什么。 “唔?!” 冷不丁被人捂住嘴巴从身后抱住,黛玉吓的整个人紧绷起来,身体又瞬间抖擞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桎梏。 “妹妹,是我。” 钟楚贴着黛玉耳朵说了一句,黛玉渐渐冷静下来。眼圈又忍不住红起来。 “钟哥哥既然不愿意娶我,又何必半夜三更来作践我!” 钟楚傻了,一时为自己冲动的做法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把黛玉转过来,笨拙的亲了亲她额头的刘海,又亲了亲她的鼻尖。 黛玉眼泪更多了,推了几下把他推开。又不敢叫人进来看到这幅模样,难过的咬着嘴唇不说话。 钟楚急了,把黛玉抱到桌子上,自己就站着把她圈进怀里。 “我想娶你的,”他捧着黛玉的脸看向他,才继续说:“以前我怕你心里装着宝玉,或者别家的少年郎。总想着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不能阻你的幸福。我就想着让我爹和师父说,让他来退婚,这事也就我们两家人知道,不会对你的名声有碍。” 等了一会,见黛玉没有露出什么其他情绪,他才又开口。 “我最近总觉得脾气压不住,怕把你娶回去哪天控制不住伤害了你,故白天师父问我时我很害怕,但是看到你在门口哭了我才发现我更害怕看到你哭泣!” 钟楚一边为今晚的孟浪行为懊恼,一边凑近了黛玉看她的眼色,他害怕从黛玉眼中看到哪怕一丝的厌恶感,光是想象都让他感到痛苦。 “我、我不怕的。” 黛玉抿唇,轻轻抱了抱钟楚的精壮的腰肢。 钟楚感到心里又是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捧着黛玉的脸一遍又一遍亲吻着她的额头。 “等我明日把你娶回家。” 黛玉红透了脸,眼神躲闪着想要避开他炽热的眼神,整个人瘫软着倒在他怀里。 钟楚把人抱到床上,给人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今晚好好休息,天亮我就来娶你。” “嗯。” 黛玉捧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看着钟楚又翻窗出去,久久不能回神。 她觉得以前的钟哥哥又回来了,但是又感觉他变了,他刚才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一样令她感到害怕! “玉儿,睡了吗?” 黛玉被赵氏的声音吓了一跳,环视一圈确定钟楚确实是走了她才掀开帐子。 “太太怎么来了?” 赵氏拦住想要起身的黛玉,笑眯眯的径直走到床边,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这可是好东西,”又转身把油灯调亮了些,才贼兮兮的回到床边翻开第一页给黛玉看。 “太太!” 黛玉涨红了脸看向赵氏,眼神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带着水汽。 刚被钟楚欺负了一会,又被赵氏这么一刺激,她恼的把小册子抢过来扔的远远的。 赵氏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呢,感觉还挺新鲜。也不管小本本了,拉了黛玉的手又继续笑眯眯道:“我的姑娘哎,那可是决定你和姑爷未来婚姻幸福的关键,哪里能乱扔的!” “钟哥哥待我极好,哪里、哪里需要看那、那种书才能幸福!” 她委屈控诉的看着赵氏,赵氏莫名带了负罪感,只能凑近她耳边悄悄的耳语。 黛玉越听脸越红,只差烧起来了! “都记得了吧!” 黛玉想到刚才钟楚做的事,又想刚才赵氏和她说的那些,头都垂到胸口了,羞的都不敢看赵氏,就怕她看出一丁点不对来。 “记住了。” 她小声的回了一句,赵氏以为她害羞呢,假意咳了咳,才又开口道:“明日你钱姐姐、还有小郡主她们都来。你们都是出嫁的女孩儿了,总有些说不完的话。” 她拍了拍黛玉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钱姐姐和小郡主和她们夫君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的,但跟来的人总有些嘴巴不利索的,见不得别人好。要是说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只好好记着是谁说了些什么话,等回了门在和我细说。” 赵氏年轻时最见不得别人蹬鼻子上脸,黛玉柔柔弱弱的一个,身边虽然跟着几个丫鬟,但是她和林如海总怕黛玉被欺负了去。 “明日让铁妞跟你嫁过去,那丫头学了些拳脚功夫。钟将军总不能时刻跟着保护你,有她在你身边我们才放心。” “我知道的,谢谢太太,”黛玉轻轻的回着话。 赵氏见她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模样也没了脾气,又拍了拍她的手才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 “我母亲虽早逝,太太却一直待我极好,在我心里,太太也是我的母亲。”黛玉拉住准备离开的赵氏,认认真真的说出这句话。 赵氏红着眼眶抱住她,眼泪不控制的掉下来。 “你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迷上了一本小说,然后吧,就忘记码字了…… 第61章 第二日天还未亮黛玉就被紫娟几个拉起来,拿了柳枝净牙,沐浴更衣,喜婆婆早早就来了等着给她上喜妆。 喜婆婆先用细线在黛玉的脸上绞着给她开脸,等她脸比原先更光洁白嫩了才把细线让冬儿收起来,又拿了胭脂水粉在她脸上细细的描绘。 “雪雁姑娘,你去小厨房给姑娘拿些吃的。待会去了夫家,喝合卺酒前不能吃那边的吃食。这可是一整天,姑娘还不要饿坏了!” 袁妈妈一边看着,就怕出了点状况。黛玉一早上起来就喝了口水,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听了袁妈妈这话,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她。 “袁妈妈这话极是,以前还有新娘子饿晕被新郎抱着去拜完堂的。”喜婆婆仔细的描绘着黛玉弯弯的柳叶眉,觉得着色太重,拿了帕子轻轻擦了擦。 几个丫鬟婆子都捂着嘴笑着看向黛玉,黛玉脸上飞霞漫步,垂眸假意没听到。 “林姑娘生的倾国之姿,性格又是极好的,和钟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喜婆婆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手脚麻利的把最后的妆面完成。 最好给黛玉本就粉嫩的朱唇上又涂了些香甜的口脂,整个妆面才算大功告成。 “我们姑娘这模样,别说男子,就我一个女孩儿家也是喜欢的紧!” 秋儿和夏儿伺候在一旁,脸上都是喜色。 “妹妹,我们来了。” 小郡主和钱千钰相携而来,钱千钰挺着了个大肚子,身边的嬷嬷紧张的跟着,现在整个神武将军家都紧着少奶奶,林家姑娘出嫁,太太本意让她别来凑合,人多手杂不太合适她知道孕妇。 钱千钰哪里能同意,和冯紫英怄了半个时辰的气,她自己还没感觉呢,冯紫英就先举手投降了,这会正在外院侯着呢。 “郡主姐姐,钰姐姐。” 黛玉不能随意动,只能巴巴看着两人。 小郡主一手抱着一岁多的女儿,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看她生气勃勃的完全看不出辛累来。 她把孩子往身后的丫鬟怀里一塞,拉了钱千钰坐到黛玉的床上。 “我说这几年你家怎么不急着给你找夫婿,原是有钟将军那么个大好儿郎等着你长大呢!” “郡主姐姐这话真是酸中带慕,你家表哥听到了不定多伤心呢。”钱千钰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小盒子,从里边拿出一枝并蒂莲雕花细簪,“玉妹妹今日妆容和这簪子极配。” 紫娟连忙接过簪子递给喜婆婆。 “谢谢钰姐姐。” 喜婆婆并不将簪子直接给她戴上,而是先递给黛玉让她瞧瞧。 “你们一个玉妹妹一个钰姐姐,听的我脑袋都要晕了,这是我给妹妹的添妆。”小郡主说着让贴身婢女把她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拿出来,开了盒子拿出一对红翡翠手镯。 小郡主也不把东西递给谁,自己拿了镯子套在黛玉的手上。 “我就说这镯子只有你戴着才衬,其他人戴着光看到镯子了。” 一屋子的人被她这话逗的都笑起来。 “来来,给新娘子梳头了!”喜婆婆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旁边的人听了喜婆婆的话都安静下来,黛玉红着脸垂下眼睑。 “一梳梳到尾!” “二梳姑娘与姑爷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姑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侯门将相来接契,五条银笋尽标齐!” “六梳亲朋来欢助,天子恩宠亲赐谕!” “姑娘福禄又多寿,八梳夫妻欢爱到白头!” 喜婆婆唱完最后一句,才接了黛玉手中一直拿着的白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 “恭喜姑娘,姑娘新婚大吉!” “贺喜姑娘,祝姑娘早生贵子!” 丫鬟婆子纷纷向黛玉道喜,黛玉一一受了,让紫娟给她们分发喜钱。 黛玉亲自拿了沉甸甸的荷包放到喜婆婆手里。 喜婆婆是赵氏从娘家找来的长辈,成婚至今五十年,和丈夫和和美美。夫家也是富甲一方的人家,却一个小妾外室都没有,两人育有八子两女,多子多福。 喜婆婆子孙满堂,儿孙孝顺,本不意让她来,只她疼爱赵氏这个小辈,又见她真心实意请自己为她的嫡女梳妆,这才答应了来。 欢欢喜喜接过黛玉给的红封,虽然不在意那点子东西,但里边是心意。 “姑娘,你先垫点,迎亲队伍还没到呢。郡主和冯少奶奶也吃些。婆婆,这是你的。” 雪雁端了几碗燕窝和几碟小点心。 黛玉的婚服太过繁重不好动作,紫娟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喂她。 “瞧瞧,要是被新姑爷看到,不定醋成什么样呢!”小郡主和钱大姑娘接过燕窝,也不客气,跟着黛玉有滋有味的吃了小半碗。 小郡主最近害喜的厉害,也吃不了多少。钱大姑娘被家里人控制饮食,不让她吃太多,怕肚子里的孩子太大,故也吃的不多。 “太太来了!” 赵氏着一身暗红喜庆的衣服,身后跟着袁妈妈和碧云,还有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 她先上前和喜婆婆敬了长辈礼,才坐到黛玉旁边。 赵氏先让碧云带了喜婆婆去隔壁的厢房休息会,迎亲队伍到了在换她,等人走了才开口道:“你们都出去看看,新姑爷他们到哪了?” 丫鬟婆子都知道她这是赶人呢,纷纷福了身出去忙活别的事情,也有机灵的,真去前院打探去了。 屋子里也就剩下黛玉,钱千钰,小郡主并赵氏和几人的心腹丫鬟。 钱千钰和小郡主有过这经历,知道赵氏想要说什么,揶揄的看着黛玉。 黛玉还在想赵氏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赵氏开了口:“我们女人呢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总不能真的跟了鸡狗过日子。” 钱千钰莞尔一笑,拉了黛玉的手笑盈盈道:“赵伯母说的对,我们既不能跟着鸡狗过日子,还要提防丈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她看黛玉似懂非懂的模样,又继续道:“他若看上哪个小妖精,你只管收拾一番早早发卖出去,天塌了姐姐给你顶着。”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一碗绝子汤让她生不出孩子来,看她还做什么妖!”小郡主手搭在黛玉肩膀上,煞有介事的说道。 赵氏哭笑不得,她这还要感谢贾敏当年不杀之恩,否则现在哪里来的小豆包。不过贾敏若是心狠手辣之人,若真被灌了绝子汤她想必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对待黛玉。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出脑海。 “小郡主和钱少奶奶说的对,若有不长眼的想勾搭姑爷,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你只要好好抓着姑爷的心,给我和你爹生个大胖孙子,给钟家开枝散叶,就好了!” 小郡主一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手掌在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上摸了摸。 “小郡主和钱少奶奶都是多子多福的人,我们姑娘沾了这光呀,不定能三年抱俩呢!”袁妈妈眼睛在黛玉肚子上扫了一眼,见她佯怒瞪她,才捂着嘴遮住唇角的笑收了声。 “你们就会取笑我,你们成亲时我可并不这样!”黛玉并不想着那些阴阴绕绕的事,这会忆起昨夜钟楚爬她窗子的事,昨晚被亲吻的额头似乎带着余热,烫的她坐立不安。 “若姑爷对你不好,你也只管回来同我和你爹说,我们林家虽然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人家,有我们在总有你一口饭吃。” “还有我呢,我养着姐姐。” 小豆包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听到赵氏的话他也不甘示弱的补了一句。 几人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的哄堂大笑,小豆包权当是在赞美他,抬头挺胸骄傲的像只战胜的小公鸡,尾巴都要翘上了天。 她们要说些私密话哪里能让小豆包听到,赵氏有又是当家主母,哪里能离得太久,把带来的小盒子放到黛玉私人的小盒子里。这箱子虽然会带走却不在嫁妆那边,是由黛玉抱过去的。又说了些体己话,才牵了小豆包出去前院看着。 三个小姐妹又说笑了一会,实际上都是两个有经验的给黛玉传授御夫之道,黛玉被小郡主和钱千钰贴着耳朵说的那些事羞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从前和两人相处,虽想象未来夫婿的品性模样却不会说到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事来。后来两人成亲,也从不说,却不想等她成亲,这两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也不害臊,使劲和她说这些事儿! “我的傻妹妹哟,你家太太没和你说这些事嘛!”小郡主捧着凉掉的燕窝想吃两口,被钱千钰抢了碗递给身后的丫鬟可心。 她把另一边盘子里的点心拿过来放到小郡主跟前,小郡主捡了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说、说了。” 黛玉小小声的应小郡主两字,实在是对她两没羞没躁的样子惊住了! 小郡主揶揄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八卦。 “那你看了没有,那种小书。” “郡主姐姐!” “就知道你肯定害羞不肯看,”小郡主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本小本子,一本递给钱千钰,她自己拿了一本翻开给黛玉看,又凑近她告诉她,她们刚才说的是哪个。 黛玉是又羞又恼,只盼着钟家的花轿快些到来,好离这两没羞没躁脸皮子比墙厚的人远些!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这两章可以一起看 所以今天二更 么么哒 爱你们啦啦 第62章 “花轿到了!” 随着来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敲锣打鼓的喜乐曲。 喜婆婆听到唢呐声就带了人过来,再次确认黛玉的妆容没有问题,唤紫娟喂她几块点心,让她抱了她的小箱子,又在她手上塞了一个苹果。 “新姑爷到垂花门了!” 黛玉紧张的抱紧了怀里的小箱子,喜婆婆知道她紧张,一直轻轻拍着她的手。 林家也就林如海和小豆包一个男丁,林如海作为长辈在前院招呼男卷,也不好来为难钟楚一个小辈。小豆包是恨不得他姐夫把他姐姐挂在身上,哪里会为难,早就挣脱了赵氏的手想引钟楚进去。 “钟将军,久仰大名!”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朝着钟楚做了一个揖,他若不是拦在去往黛玉院子的必经之路,钟楚差点就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文官来找砸了! “在下慕容博雅,是黎郡主的夫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钟楚挑眉询问看慕容博雅,这是打算拦路?! “将军想必也知道在下在此意欲何为。” “我不知。” 慕容博雅一哽,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个钟将军,真是让人意外! “既然将军不知,那我就明说了。将军若想抱得美人归,必须答对三个问题方可过去。” 等钟楚点了头道好他才继续说道:“第一个问题,破镜能否重圆?” 钟楚想都没想道:“铜镜是不能打破的,除非刀割火烧。” 慕容博雅又是一哽,旁边跟着的公子哥儿都一言难尽的看着钟楚。 李易之和赵小绵忍住翘起的嘴角,只当没听到他的话。 “钟将军,在下蔡家排行三,大家都叫我蔡三。第一个问题权当将军过了,第二个问题由在下来提问。”蔡三作了一个见面礼,钟楚也回他一礼。 “在下有幸阅过将军当年文考的策论,将军身体力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话实在是我辈之楷模,故第二个问题,烦请将军为林姑娘作诗一首。” 钟楚沉默了会,他实在没弄明白这作诗和他前边的话有什么关系,但既然说是为黛玉作诗,就不能让他的朋友或者身边的副将代笔。钟楚想了想,接过小厮准备好的毛笔,在纸上写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此诗是《诗经·国风》中的关雎,钟楚觉着很适合自己的心境,在落款处写上佚名两字,才吹干了墨迹递给蔡三。 蔡三拿了写了诗句的纸页,故意大声念出来。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雪雁有模有样的把听到的诗句大声念出来给黛玉听,黛玉瞋了她一眼,俏生生的只盯了门帘看。 “妹妹,我来娶你了!” 钟楚声音中带了内劲,磁性又性感。 黛玉慌的差点没把手里的苹果摔落在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浮起来。 赵氏请了相熟的郡王妃和礼部士郎的太太赵刘氏帮她照顾女眷,自己提前跟了过来也在黛玉屋子里跟着等着。 这会听到钟楚在门外,她摸了摸黛玉有些抖的手,微笑着握着,后拿了绣着花开富贵图的红盖头亲自带黛玉盖上。 黛玉一手被喜婆婆牵着,另一只手被赵氏握在手里。 碧云前去给三人掀了门帘,赵氏牵着黛玉,将她亲手交给钟楚。 “钟楚,你可要好好待我玉儿!” 不过一句平常的话,赵氏却掉下泪来。 “我会的,母亲。”钟楚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赵氏被吓了一跳又心感安慰。 “多谢喜婆婆!” 钟楚又转向喜婆婆行了一礼,喜婆婆欢欢喜喜的让他快别多礼,赶紧接了新娘子去拜堂才是重中之重。 小郡主和钱千钰又是为黛玉感到开心又是不舍和难过,跟着一行人去往前院。 林如海看着盖着红盖头站在钟楚身边的黛玉,很是不舍。若不是昨夜里钟楚衣衫不整的跑来寻他吐露心声,他今日就进宫面圣请求收回圣旨了! “嫁人后就是大姑娘了,要孝顺公婆,爱护丈夫,林府永远是你的家,去吧,别误了吉时。” “爹,女儿去了!” 钟楚扶住摇摇欲坠的黛玉,两人一起向着堂上坐着的林如海和赵氏行拜别礼。 …… “起轿!” 迎亲队伍并未直接入钟家门,而是绕了东城一圈,收获了各个路人或是羡慕或是不屑的声音后才回到钟家。 钟父、钟母站在门口满脸笑容看着花轿。 “新娘子来了!” 小豆包身边跟了林回,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裳,站在钟父钟母旁边。 “新娘子下轿!” 喜公唱了一句,钟楚掀了轿帘,伸手拉着红绳的一头带着黛玉出了轿子。 黛玉隔着红盖头都能察觉到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 “林姑娘的嫁妆就有一百六十八抬,当年庆阳长公主下嫁,也不过一百七十二抬嫁妆。” 一位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儿的妇人艳羡的看着黛玉,又瞧瞧怀里的孩子,同人不同命,她这辈子怕是挣不到那么多嫁妆给女儿! 妇人声音又大,此时人虽多却并不是特别吵杂,这会听到她这话,都善意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向两位新人。 入门有过火盆这一习俗,钟母怕强着黛玉,让人只放了些无烟的煤炭,又旺火星几乎没有,最最合适不过! 即使是这样,钟楚也担心黛玉的裙摆沾了火星,也顾不上礼法,把黛玉拦腰抱在怀里,带着她跨过了意寓红火兴旺吉祥如意的火盆。 “钟将军真是宠林姑娘,连火盆都不肯让她一个人过。” “你懂什么,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是不一样的!” “若是我也嫁到这样的郎君……” “世上能有几个钟将军?” “要我说,也只有林姑娘这样的绝世美人才能配得上钟将军这样年少有为的英雄!” “好似你见过林姑娘一般!” 身边的人取笑了一句,那人急了,开口道·“我村长的儿子的朋友的女儿就在林府当差……” 周围的人越扯越远,小豆包撇撇嘴。他姐夫自然只能娶他姐姐,其他人想都别想! 黛玉被抱着一路走到了拜堂的主厅,钟父钟母喜笑颜开的坐在高堂上。 “及时到,新人拜堂。” 钟楚忍着不让自己大笑出来,扶了黛玉站稳。 “新人一拜天地!” 随着喜公一声唱,黛玉和钟楚朝着门外的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过身朝着钟父钟母拜下去,钟父钟母多年心愿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受了两人的礼。 “夫妻对拜!” 钟楚比一般人成年男人要高一个头,比黛玉更是整整高了两个头,他看着低下头的黛玉,眼神中充满了怜爱。 微微拉了拉手中的红绳,黛玉察觉他的动作,捏紧了握着红绳的手。 钟楚忍不住脸上带上春风,让人瞧着竟英俊逼人。 “礼成,送入洞房!” 忍着带黛玉出了主厅,一把一屋子的长辈摔在屋里,钟楚又把黛玉抱在怀里。 黛玉头上蒙着东西只能看到脚下的方寸之地,只能紧抱着他的脖子。 “钟哥哥,怎么没有人跟来?” 黛玉看过小郡主和钱千钰的婚礼,拜了堂总有些人跟在身后说要闹洞房,还尽出些莫名其妙的馊主意! 钟楚迈出的脚顿了顿,收小了步子后若无其事的说:“估计都去前院喝酒了。” 两人进了张灯结彩的东院,这里以前虽没人住,钟母却一直让人精心看顾着,每年都要重新翻修。 “将军和少奶奶来了!” 钟雨带了早就等在这的紫娟雪雁和铁妞几人有条不紊的迎了两人进来。 钟楚把黛玉抱到床上,压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大胆的看着两人。 “祝将军和少奶奶百年好合!” “祝将军和少奶奶早生贵子!”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开口向两人祝福,钟楚拿了钟雨端在喜碟里的小金鱼,一人一个给两人系到脖子上。 拿了喜秤掀了红盖头,沉默的看着黛玉一会,他艰难的移开了视线。 黛玉偷偷瞄了钟楚一眼,被他抓个正着,耳根子都带了红霞。 含羞带怯的接过钟楚递来的交杯酒,屏住呼吸看着和自己交缠的手,喝尽杯中的酒。 “紫娟,给玉儿把头上的头冠摘了。”钟楚把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的红绳解了,心疼黛玉顶着这极重的头冠,“妹妹安心在这等我,有什么事让钟雨去前院叫一声。”接着又说道:“雪雁,给玉儿拿些吃的先垫垫。” “嗯。”黛玉轻轻点了点头,钟楚才转身往前院去。 紫娟和钟雨一起给黛玉解头冠,雪雁从铁妞一直提着的食盒里拿了几样小菜和两碟小点心。 “这是将军身边的卫郎将偷偷来让我准备了带过来的,” 大半天下来黛玉身体又弱,早就饿的头晕眼花,她平日里并不喜让人喂食,此时却不拒绝雪雁的投喂。 食盒里装了汤婆子,里边的饭菜都还是温的。黛玉就着小半碗米饭吃了些菜,又喝了小碗汤,才觉得肚子不在叽叽喳喳的叫。 “姐姐!” 小豆包探头探脑的看着屋里的众人,找到黛玉才小跑进来。 “瑜二爷不在前院帮姑爷挡酒,怎的跑这来了?”冬儿笑嘻嘻的看向坐到黛玉旁边凳子上的小豆包,调笑道。 小豆包不过几岁的孩子,哪里用得着他去挡酒,几个丫鬟却当作不知冬儿在逗他,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姐姐姐夫他们还没拜堂呢他们男人们就都跟武将军们喝上了,一个个的鱼泡的酒量,早就被灌的不省人事!” 小豆包嫌弃的摆摆手,他本来想趁着花轿游街的空挡去新房给他姐姐压压床,没成想新房布置在东院而不是姐夫原来住的地方,没找到新房不说还撞见十几个武将军拉着那些商量着怎么闹洞房的人灌酒! 丫鬟婆子听了这话都笑做一团,她们还奇怪怎的没人来闹洞房,原来将军已经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姐弟两一直说着话,大部分时候小豆包说黛玉听,偶有小丫头插嘴逗趣小豆包,他也不气恼,反而转过来把人逗一番。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小豆包才辞别了黛玉回家去。 不时传来脚步声,几人心知是钟楚回来,钟雨紫娟带了丫鬟婆子出了门在外边侯着,只留黛玉一人在屋里等着。 “将军安!” “你们下去吧!” 钟楚进来黛玉已经脱了婚冠,脸上的妆容也早就洗去。 “钟哥哥,你回来了。” 钟楚喝了些酒整个人晕乎乎的脚不着地,他傻呵呵的抱住满面绯红的黛玉。 “妹妹,春宵苦短,我们就寝吧!” 说着就抱着黛玉躺倒在床上,打起了咕噜! 黛玉本还忐忑,看他这么副模样顿时哭笑不得,整个人又被他禁锢在怀里,只能就着这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等黛玉呼吸平稳下来,钟楚才睁开眼睛看着她楞楞发了会呆,小心翼翼把床上撒着的花生桂圆红枣等物扫下床,才又抱着黛玉继续睡。 这次倒是真的安然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终于写完啦! 接下来难倒是生包子?? 第63章 林如海站在林府门前很久了,看着钟楚围着钟林两家跑了三十圈最后停在他面前,胡子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师父,早!” 拿了汗巾把额头上的汗水尽数擦拭,钟楚来到林如海跟前,怕身上的汗味熏人,他特意站远了距离。 “玉儿呢?” 虽然钟楚以前也有爱早上起来跑的习惯,不过林如海并不像今日般定在一个地方观察,这会看他除了额头上冒了些虚汗,脸不红气不喘的,深深感叹年轻人的活力! 他年轻时也没有钟楚这样的体力,应该说一般人都很难有他这样的体力! “我出来时妹妹还未起身,”钟楚说着抬头看看天空,笑了,“这个时辰想必已经起来了。” “嗯,玉儿体弱,你顾着她些。”林如海说了停顿了会,“你回去看看玉儿,你们该入宫谢恩了。” “是。” 钟楚大步向钟家门口走去,林如海感觉老脸都要绷不住了。小豆包躲在门外听了他爹和姐夫说了这么会话,没听明白说的什么,趁着他爹还没回过神急忙跑到赵氏那里询问,有模有样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换来赵氏一顿戒尺打手! “老爷说话也不远着些豆包儿,瞧瞧他来问的那些!” 赵氏娇瞋林如海一眼,林如海本要绷不住的老脸瞬间垮了,拉了赵氏的手小意的宽慰一番。 林如海也没想到豆包会在后边偷听,何况黛玉体弱是真,他说那句话本意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身体的担忧,但人这脑子总能从一句话浮想联翩到其他事儿上,特别是两人又是新婚夫妇! 只能等下朝回来再和豆包解释一下,林如海总有种越解释可能越黑的不祥预感,僵硬的摸了摸胡子,内心老泪纵横! 这边钟楚回到家,钟父和钟母已经起来了,正欢欢喜喜等着儿子带着新媳妇来给两人敬茶。 见了钟楚从外边回来,钟母气的拧了他一下。 “臭小子,不知道心疼媳妇儿,也不多陪着玉儿多睡会,整天跑跑跑,能给我跑出个孙子或者孙女来嘛?!” 钟楚:“……???” 他娘这就是双标了! 他从前也这么天天跑,他娘怎么不说?! “娘,我去看看妹妹醒了没,”说着就跑出去。 钟母在后边喊着:“你别吵醒玉儿,让她多睡会!” 钟楚随意应了一句,一溜烟跑回了东院。 黛玉往常这时候已经起来了,只今日竟睡到了这会,雪雁想着进去看看,却被紫娟拉住。 雪雁未经人事,紫娟却知道一些,以为黛玉昨晚累着了多睡了会,哪里赶让雪雁贸然闯进去,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以将军那性子,还不把她们打发的远远的! “妹妹醒了吗?” 钟楚也不指定问谁,随意问了一句,钟雨和紫娟上前回话。 “未听到传唤。” 皱了皱眉,钟楚径直进了屋子。却见黛玉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钟楚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吓的赶紧上前查看。 就要掀裹着黛玉的被子,黛玉却不肯,只紧紧抓着不放。急了还拿湿漉漉的桃花运看他,钟楚心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肯来强的,只放轻了声问她。 “妹妹是怎么了?让钟哥哥给你看看。” 怕吓着黛玉,他也不敢真去拉被子,跟着躺到黛玉身边,摸着黛玉柔顺的长发,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颊,又蜻蜓点水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黛玉脸色爆红,眼睛看都不敢看他。带着哭腔控诉道:“钟哥哥,你别这样了,这样血流的更多了!” 钟楚一脸懵逼的看着黛玉,一时没想明白他亲她和流血有什么关系,傻愣愣的问了一句:“妹妹哪里流血?” 问完才意识到黛玉说的是“流血”,猛然起身,吓了黛玉一跳! “妹妹别怕,让我看看伤口。” 深呼一口气,钟楚又轻又柔的又亲了亲黛玉的唇瓣。 钟楚担心黛玉是在自己出去这个时间段磕着碰着哪个地方又不叫下人进来查看,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他有些担心,耐了心宽慰她让她不至于过于紧张。 黛玉被温柔的对待,又是最亲密疼爱自己的钟哥哥,即使有些羞耻,但怕钟楚担心,只小声回道:“是、是出小恭的地方流血了……” 钟楚:“……” 沉默的把黛玉抱进怀里,钟楚尴尬的想要拍自己一下! “妹妹是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钟楚说完这句话,尴尬又认认真真给黛玉科普了一遍女孩子来例假这一事,说到最后黛玉也跟着尴尬起来! 两人谁都没想到,赵氏心思细腻的一个人,竟然没有和黛玉说过这事! 其实主要原因也有可能是黛玉一直从未来过,导致赵氏也跟着忽略了! “钟哥哥,一直这样会污了裙子,我不能出去……” 黛玉无助的抓着钟楚的衣襟,钟楚莞尔,摸了摸鼻子说:“我去问问紫娟她们有没有你可以用的东西!” 两人商量定,钟楚才放开黛玉出去。 他朝着钟雨吩咐道:“准备好的热水端进去,拿床新被子。” 紫娟本想一起进去伺候,他叫住了紫娟,紫娟恭恭敬敬站着,等着他吩咐。 钟楚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咳了咳,凑近紫娟小声对她说:“你们女儿家,来了月事用的东西,你给玉儿弄一些进去给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教她怎么用。” 紫娟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在钟楚一言难尽的目光下轻快的找东西去了! 世上的人大多都觉得女子来例假是污晦,寺庙还有女子来月事不能入庙祈福的惯例,像将军这般愿意为自己夫人找月事巾子的男子,这世间能有几个? 钟楚又回到了屋里,黛玉脸皮薄,哪里肯让雪雁钟雨她们看到被子里狼藉一片,忍着等了钟楚进来又把丫鬟都赶出去,才把自己从蝉蛹里弄出来。 钟楚看她嫩红色的亵裤都暗红了一大片,让她把裤子脱了在去浴桶洗洗。 黛玉哪里肯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只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钟楚还以为黛玉是等着自己给她脱,遂走过去把人抱到怀里大手一用力,直接把人裤子扯裂了。 黛玉羞的连忙夹紧双腿,想用手遮住私密处,又被抱起来只能双眼抱紧钟楚的脖子,全身上下粉红一片。 因为紧张血流的更多,钟楚的衣服也跟着湿了一块! 钟楚没注意到自己衣服上的东西,反而被面前粉粉嫩嫩的黛玉晃的有些眼红,忍着心里的躁动心无旁骛的把人抱到浴桶里。 “不要泡,站着洗就好。要我帮你洗吗?” 说着也不顾黛玉意愿,拿了水瓢打了水从她腰部往下淋。 “钟哥哥,我自己来便好了!”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钟楚衣服上红色的一块,小声的说:“钟哥哥也去洗洗吧!” 黛玉红着脸抢过水瓢,却见钟楚就那么大咧咧当着她的面把沾了血的衣服一脱,迈开大长腿进了浴桶。 她、她明明是叫人出去洗,钟哥哥怎么可以耍赖皮! 钟楚一边盯着黛玉看,一边拿了另一个水瓢往自己身上倒水。 幸好当初订浴桶时钟母想着他提醒大,特意打了几个超大型的,不然一般大小的浴桶他一个人洗都挤的慌! 他瞬间觉得钟母真是目光长远,有先见之明! 黛玉羞红了脸想坐进水里却被钟楚扶住不让她坐进去,黛玉手脚发软只能求饶的看着他。 “听说女子第一次来月事不宜泡浴,”钟楚一本正经的说着,拿了香胰在自己和黛玉身上抹了抹。 大手在黛玉身上来回揉擦,揉出泡泡来,黛玉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全身发软的瘫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两人才一起完成了洗澡这个艰巨的任务,黛玉浑身发烫被钟楚抱着擦干了身上的水渍,亲自给她换上新的里衣,才唤了紫娟她们进来伺候。 她实在是羞的无地自容,把人赶去门口侯着,才让紫娟她们给自己梳妆打扮。 雪雁仔细端详了黛玉一会,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定的说:“我瞧着姑娘竟比昨日多了些美艳!” 黛玉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回到脸上,紫娟见了打趣道:“等你嫁了人自然也会同咱们少奶奶一般,变得美艳绝伦!”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伺候姑娘一辈子!”雪雁吐吐舌头,仔细的把黛玉的云肩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掉一颗珠子,绷了一根线头才扶了黛玉坐到妆台前。 “今天的梳头让我来吧。” 黛玉刚坐到梳妆台前,铁妞就先一步走上前拿了梳子,雪雁愣了愣,给她让了位置。 铁妞给黛玉梳了一个妇人发髻,从前未婚时垂下的少女鬓都小心的收起来。雪雁又愣了愣,随即释然的笑了笑。 “还是铁妞想的周到,我心里还没转过来呢!” 紫娟这会跟着钟雨出去一起准备吃食,两人正交换新婚夫妇的信息。 黛玉带了雪雁几人从里屋出来,看了一圈没见到钟楚,遂问道:“钟哥哥呢?” “我去把将军叫进来,”钟巧笑着走出去唤钟楚。 两夫妻安静的吃了早食,才相携去给钟父钟母敬茶。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一个老实的人…… 并不想开车…… 忍住开火箭冲上云霄的洪荒之力! 我真是一个老实人! 最后谢谢—— 轻描、淡写 wwclgx 藜小柒 的地雷,么么哒! 第64章 “爹,喝茶。” “娘,喝茶。” 钟楚和黛玉一人端了一杯茶向坐在主位上的钟父钟母敬茶,钟父钟母笑眯眯的接了茶水随意喝了一口。 “乖,阿楚要是欺负你,你告诉娘。”钟母拿了一个红包塞到黛玉手里,又往她手上套了一对碧绿的翡翠手镯。 “娘,钟哥哥待我很好!” 黛玉转头看了钟楚一眼,眉眼间带了笑。 钟母还是不放心,仔细端详黛玉确定她说的不是推辞,才放下心来。 “改天我和你爹商量一下,在咱们家墙那里开个门,你想家了随时可以回去。” 钟父说完觉得这事可行,叫了丁阳待会去林府侯着,等林如海一下朝就来告诉他。 “你们也别在这侯着了,准备准备入宫谢恩去吧。”钟母拉了黛玉的手各种稀罕,这么漂亮乖巧的儿媳妇,果然还是他们家儿子有福气! 要是能再尽快给他们家添个孙子或者孙女,就更好了! 两夫妇辞别了父母,才坐上马车朝宫里去。 钟家离皇宫距离并不远,也不过两刻钟,就到了宫门口。 钟楚这次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递了牌子,让小太监带两人入宫。 “将军,贵妃娘娘早就念着夫人,奴才让人带夫人去见娘娘。”小太监福了福身,又招手换了附近一个伺候的太监,吩咐他带黛玉去后宫。 安慰的为黛玉把几根碎发缕到耳后,钟楚忍着想抱一抱她的冲动,轻声说:“贵妃娘娘宅心仁厚又念着你,你尽管去。等我见了皇上,再去接你。” “好,钟哥哥,我等你。” 太监让人拿了软轿给黛玉坐,摆在钟楚的目送下离开。 “将军,请!” “劳烦应管事了!” “将军记得奴才?”小太监惊讶的抬头,觉得失礼,慌忙又低下头。 “上次宫宴是应管事带我出去,之前送太孙回宫也是应管事帮忙跑腿,这次又遇到你。”钟楚靠近了些小太监,从怀里拿了绣着囍字的荷包,递给他。 “昨日是我与妻子大婚,应管事帮我居多,这些个喜银你拿去同其他人喝酒。”等小太监不动声色把荷包放进袖袋里,钟楚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喜糖,塞到他怀里。 “这是喜糖,你尝尝。” 应管事眼睛眯成一条线,接了喜糖当着钟楚的面剖了一颗塞进嘴里,直到把喜糖全部嚼碎吃尽,他才缓缓开口。 “我这是有幸沾了将军和夫人的喜气,陛下和太子还有九皇子都在等将军,想必静王也到了。”他笑了笑又低声说:“昨日陛下本意亲自去喝将军的喜酒,谁知贤德妃怀了身子恰好受到惊吓,太子和静王爷又公务在身……” 应管事声音更低了,若不是钟楚耳力过人,都不清楚他说什么。 “前面就是御书房,将军慢走。” 应管事朝着迎面而来的另一个太监点了点头,对方沉默的领着钟楚去御书房。 “将军,陛下宣你进去。” 钟楚眼角扫了扫,确实和应管事说的一般,皇上和几个熟识的皇子都在御书房里。 太子正拿了奏折批阅,皇上坐在太子旁边复看他批阅的奏折。 静王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只九皇子朝他眨了眨眼,见他看过去,撇撇嘴冷淡的转过头去。 “臣钟楚拜见陛下,太子殿下,静王爷和九皇子殿下!” “钟楚来了,快快平身。” 皇上跟钟父是好友,对着钟楚也多了些怜爱,何况还是有能力对国家有功的大功臣。 “还记得我同将军一起在战场的日子,没成想一眨眼我已娶妻生子,将军也最终抱的美人归!”九皇子朱瑛华翻弄自己修长的手指,还未等皇上发话,他自顾自说起当年的事。“当时我还和钱小将军谈论将军这样的人会娶怎样的姑娘,没成想是早就定了娃娃亲!” “九弟这是羡慕了,九弟妹海兰珠号称大漠的明珠,论性情相貌与林姑娘不分伯仲,你们成亲这几年一年抱两,这才是最值得羡慕的。不像我,只得烨儿一个!” 静王眼睛在九皇子下身那处瞄了瞄,隔着衣服也没看出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怎么就那么能生呢?! 皇室人丁凋零,太子不过太孙和皇孙两个孩子,他自己也就一个独苗苗!就老九,一年抱两,两年抱三,都不知道他和他王妃多羡慕! 钟楚:“……” “二哥这是什么话,林姑娘倾国倾城之姿,海兰珠不过一个小部族的女子。性情刚烈脾气又暴躁,哪里能和林姑娘比!” 九皇子眼神淡淡的,看也不看静王爷,继续玩弄自己的手指。 “老二,你要是羡慕就该和安芸多努力一些!” 皇上拿了本空奏折扔静王爷,看他噤声才转头看钟楚。 “来人,给钟将军看座。” “谢陛下。”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钟将军有话说。” 太子至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听到皇上的吩咐,带了两个弟弟出去。 “老九,你好久不来我府上了,我们兄弟俩今日一同到我府上喝一杯?”静王爷勾着九皇子的肩膀,“府上新到的江南米酿,又柔又香又上头还没宿醉感,你定喜欢!” “二弟,老九今日已经与我有约。” 太子冷冷的把静王搭在九皇子肩膀上的手拍下来,拉了九皇子的手腕就要走。 九皇子身体不自觉抖了抖,垂下眼睑沉默的不说话。 “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老九自回来后几乎不出宫,出去也是和你形影不离,你这弟控也太重了吧,他怎么着也该有自己的朋友啊!” 静王拉了九皇子另一只手腕,不让两人离开。 太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垂着脑袋的九皇子一眼,开口道:“老九,你自己选。” 九皇子默默挣脱静王爷的手,清冷的说:“二哥,改日我在同你喝酒,我和太子约了今日去惊楼。” 说完他就被太子拉走,静王爷眯着眼看着走远的人,抬步向后宫走去。 …… “一个月后,你就去漠北镇守吧。” 脑海里闪过皇上的话,钟楚勾唇嘲讽的笑了笑。 皇上的心思他明白,只是镇卸磨杀驴也太快了些。 若是军权,上有钱大将军和阳将军,下有神武大将军等人,他虽有战功却不是最值得忌讳反而是被忌讳的那个! 皇上虽禅位太子,钦天监的登基日子却推到了三年后,这不得不说有贵妃等人的手笔在其中。 索性皇上虽说让他去镇守一方,却并不明确让他将家人留下,到时带爹娘和妹妹一起走,至于师父…… 又想到九皇子临走前的眼神,钟楚拧眉。 “钟将军!” 静王爷携了静王妃安芸,身后跟着黛玉,钟楚愣了愣上前见过两人才走到黛玉身边查看一翻。 “多谢王妃多内子多翻照顾。” “这可不是我照顾钟夫人,是母妃喜爱她舍不得她受苦。当初若不是你们有婚约在先,钟夫人就不是钟夫人而是静王世子妃了!” 安芸眼神从两人牵着的手上扫过,定在钟楚脸上。 “听闻将军在那方面嗜好异于常人,今早不仅见血了还差点血流成河去了半条命,不知需不需要给夫人请个御医看看。” “将军也该怜惜些她,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儿,疼都来不及呢怎的下那么重的手?听闻将军同许太首乃生死之交,不若让他来瞧瞧?” 钟楚:“……” “王妃误会了,将军并无不良嗜好。” 黛玉瞧着静王妃安芸越说越不像话,冷淡的回了一句。 钟楚是个男人,不好跟着静王妃安芸说太多,何况静王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只是观看。她是女眷,该由她来回话。 “将军自小待我极好,疼都来不及怎么会下手?何况王妃也该知道,女子每月总是有几天不适。” 安芸冷笑着拉了静王爷,说:“看来是我误会了,只是这话是从你们家传出来的,人云亦云半真半假!” “好了,安芸,我们走吧。” 静王爷怕妻子在说些惊世骇俗的话,无奈的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拉了人就走! 钟楚牵过黛玉的手,笑着对她说:“妹妹,我们也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让他们去漠北发展了 第66章 “钟哥哥?” 黛玉扭了扭身体,钟楚却把她禁锢在怀里。 “妹妹别动,我帮你揉揉肚子,”说着把手附上黛玉的肚子轻轻揉起来。 “钟哥哥怎么从陛下那里那么快出来?” 黛玉还以为钟楚又要做什么羞人的事呢,闹了个大红脸,这时被抱着,肚子被揉着也不似早上那般生疼,才懒洋洋问起这事来。 “我一个月后要去漠北镇守,妹妹要跟着我受苦了!”钟楚心里满是心疼,漠北天气干燥,又长年黄沙,偶尔还会干旱没有水吃,黛玉嫁给他不到一个月,就要跟着他去荒凉的漠北吃苦! “太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能和钟哥哥在一起,我不怕吃苦的。” 黛玉靠在钟楚的胸口上,好奇的摸了摸钟楚打理的光洁却有些刺手的下巴。 “好啊,你竟然把我当鸡狗,看我怎么惩罚你。” 钟楚双手一用力让黛玉整个坐到他腿上,把人脸上都印上自己的口水。 “钟哥哥,你手摸哪里!” 黛玉红着脸拍了拍钟楚不老实的手,挣脱了他自己坐到离的远远的角落里,钟楚伸手一捞,又把人捞到怀里来。 “好妹妹,我不逗你了,让我抱抱你!” 他低头在黛玉头上嗅了嗅,闻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到时我们一家子到漠北去,我带妹妹上草原去打狼。从黄岸山脉过去有一些国家,我们一起去看看。” “钟哥哥去哪,我便去哪!” …… “将军,到了!” 钟楚把黛玉扶下马车,看着她带了紫娟几个进了钟府的大门才转身往林府而去。 “姑爷来了,老爷在书房。” “带我去找师父。” 钟楚跟着小厮去了书房,林如海正在考校小豆包功课,小小的人儿摇头晃脑的背着先生新教的策论,背完了一副求表扬的看着他爹。 林如海摸了摸他的头夸奖了几句,有让他戒骄戒躁,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云云,才让人自己玩去。 “爹!” 林如海一时被钟楚这声爹叫的震了震,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掩饰咳了咳。 “陛下要我一个月后去漠北。” 等林如海挥退了下人,钟楚才冷声说道。 林如海沉声道:“你是京官,本应坐镇京城,月前陛下收到密信,应嘉病危……” “此次我将带我爹娘和玉儿同去,让他们独自留在京城我不放心。黄岸山脉那边有几个国家,我想带玉儿一起去看看。” 钟楚却不接林如海的话,又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黛玉肯定要和自己一起去,他爹娘也不能独自留在京城。他们家现今不过四人,算上下人仆役也不过三十六人,这些人又大都是从琼州带来签了死契的,那些活契的这次愿意去的可同去,不愿意的放了身契让他们走。 还有他和黛玉屋子里那几个有可能把话投出去的人……钟楚眼神带了杀意,他们不过前脚走后脚两人的房事就被当笑料端上某些人的案上…… “一起去也好,我老了,也该辞官营养天年了!” 林如海是个人精,哪里猜不出钟楚的想法,何况他都那么大咧咧说出来。 他虽忠君爱国,但到底女儿比较重要,他半条腿进棺材的人,哪里还做的动? 还不如去女儿女婿身边,抱子弄孙。 “听闻九皇子回来后陛下给他封了闲王,怎么一直和九皇妃住在宫中?” 钟楚实在不能忘记九皇子临别的眼神,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两人好歹相识一场,也曾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现今他觉得对方不对劲,他每次想去见对方都能撞见太子,后被不动声色的拦住。 难道是太子与九皇子生了嫌隙?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是太子上表九皇子年纪小又心性不定,让皇上多留他住在皇宫几年。陛下又宠爱他,也就顺势而为。” 林如海看了钟楚一眼,开口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可能是我多想,总觉得九皇子生了……爹你未离开京城之前,还请多注意他。” 钟楚用茶水在茶几上写了“死意”二字,抿嘴皱眉。 两人在战场上九皇子虽隐晦的表现出“爱慕”他的模样,钟楚却看出那不过是他表现出来罢了。 他第一次接触对方时,虽然对方隐藏的很深,也被他瞧见对方避着队伍吐的肝肠寸断,他本以为对方是娇生惯养吃不惯那些粗茶淡饭,直到后来亲眼所见他被一个士兵不小心碰了手后呕的天翻地覆,才恍然大悟! 自对方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两人关系才渐好起来。为了不让九皇子受更多罪,他甚至还请示了钱将军让人住进自己的帐篷,他自己晚上打地铺,也不和对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回京后接触少了,他以为对方是顾念两人身份不对等,这时想起来却觉得,这其中疑点重重。 这事若不查清楚,恐怕他可能真的命不久矣! 林如海看了他写的两字也跟着脸色沉重。 九皇子深得陛下宠爱,又有亲哥哥太子作为靠山,虽贪玩了些,却也不是暴虐之人。在民间的风评也是贤德之人,又娶得自己心爱的女人海兰珠,儿女双全,这样的人却被钟楚说生了死志…… 虽死一个皇子对江山社稷并无大碍,但若这人是钟楚的朋友,他多看顾一二也是应当。 “这事我会注意,此去漠北,不知猴年马月才回来,你也该和那些故友拜别些。” 钟楚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些话,把以后的事敲定,钟楚才辞别了林如海回家。 钟母早就听黛玉说起皇上让钟楚去镇守漠北,这会正拉了钟父抹眼泪。 钟父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和皇上虽是朋友,但终归还是君臣有别。 看到儿子回来,两人又是想问他又怕他难过。 钟母呐呐的不吭声,钟父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他放置了多年不用的老烟枪,闷声闷气的抽着。 “我待会去清点咱们家的庄子铺子和田地,去了漠北哪里都需要用钱,咱们儿子可不能饿肚子。玉儿身体又不好,也不好过于操劳,我们一起跟着去,也有个照应。” 钟父又抽了一口老烟枪,沉声和钟母商量对策。 “那我把家里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其他的愿意去的同去,不愿意的放了。留几个看着宅子,可惜咱们儿子那个大将军府,还未住过一日!” 钟母越说越难过,她还想着等儿子成亲了,让他们去将军府住着,他们老两口就不打扰两年轻人给他们造孙子孙女,他们也可以轻松些,没想到却是一日都没住进去就要去荒凉之地! 钟楚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安静的坐在黛玉旁边看着两长辈。 “玉儿多去和小姐妹聚聚,以后天各一方……”钟母说着觉着这话不对,懊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 “好孩子,你们快去玩儿去,这里有你爹和我就行了。” 钟母也不等黛玉回答,直接把两人赶出去,和钟父商量着怎么把家里那些东西处理掉。 她实在是不舍这么些个物件,钟父的几个铺子又是跟着皇上合作的不好出手。 “这些店铺是跟着未老爷一起开的,咱们就不要了,当送给他了。” 钟父想到皇上,脸上带了微愠色。虽知道儿子是武将,这一天总会到来,之前皇上也隐晦提过,对方平日里就爱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他以为对方不过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此时这事一处,钟父难免有些迁怒。 “你看着办就行,只要他不记仇或者拦着不让我们跟儿子去,他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给的都给他。” 钟母已经把皇上在心里大大画了一个叉字,哪里还想理会那么多。 “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舞妹。”钟父把钟母的双手揣进怀里,贴近她的耳朵悄悄的说:“那些店铺都是我不要的,当初我就觉得他身份不简单,没把咱们儿子告诉我的那些和盘托出。” 他又贴着钟母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些话,钟母听的喜上眉梢,哪里还见一点不快。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没灵感了,想着全文完结…… 第67章 三天回门后钟家人就开始准备出行事宜,小豆包一听说姐姐一家要出远门,整日下了学也不回家,带了功课到钟家来做。林如海和赵氏念他们姐弟情深,也不约束他,让他安心在钟家住下。 成亲沐休十日后钟楚第一次上朝,他站在钱将军和阳将军下首,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几个文官自己吵得不可开交。 九皇子几乎很少上朝,不是病了就是其他这样那样的原因,今日竟然难得的和静王站在同一列,一副困顿没睡醒的模样,好似下一刻就会栽倒地上。 钟楚眼神在他身上停了会又扫向静王和太子,眉毛拧了拧恢复面无表情。 “陛下,臣有本启奏。如今天下太平,臣深感身体逐渐力不从心,遂请辞归家颐养天年。” 钱老将军出列双手递出自己手上的奏本,他早些时候就递了奏折上去,只是被皇上按压不发,如今他又上新奏,皆表露自己想辞官归隐的心思。 “钱老将军乃是国之栋梁,我朝离不开你,这事无需再提。” 皇上接过李公公递来的奏本拿在手里,翻开看了看里边的内容。 “陛下,臣年事已高,实在是无法继续胜任诸事,如今朝中有阳将军坐镇,又有钟楚将军这样的后起之秀,还望陛下恩准臣归家抱子弄孙享天伦之乐。” 钱老将军跪下磕了几个响头,钟楚觉得这事挺意外,钱老将军这种野心大的老狐狸,怎么甘愿请辞? “你既心意已决,那便去吧。着,赐钱老将军为定远侯,世系三代……” 钟楚挑眉,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虽然没有实权,但只要他不死,又有小将军在那镇着,谁敢小看钱家? 只要不改朝换代,钱家经营得当,必定是下一个贾府那样的庞然大物! …… “退朝!” …… “钟将军!” “闲王殿下!” “借一步说话。” 钟楚向林如海示意他还有事,才跟了九皇子朱瑛华离开。 “钟大哥,你说有没有仙界?人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等钟楚回答,九皇子继续说:“我母家姓水,当初母后为了生我伤了身体撒手人寰,你我相交你为我多次出生入死差点死于非命,我实在是个不祥之人,就不该活在世界上!”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宠爱你,太子殿下把你当宝。女子生子本是鬼门关走一遭,与殿下有和干系?何况当初你我相识一场,你把我当哥哥,我照顾你自是应当的!” 钟楚仔细观察九皇子脸上的表情,见他听到他说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而神情狰狞,心里咯噔猛跳了一下! 九皇子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当事人不说他也不知道是何事,只能耐心开导对方。 “钟大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便是马革裹尸也比厚葬皇陵好。” 停了一会他继续道:“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若是他日我死了,就将我挫骨扬灰,于天地……” “水华!” 钟楚厉喝一声打断他后边的话,心脏扑通扑通不规律的跳着,后又垂下眸子,朝着远处走来的太子恭敬道:“太子殿下万安!” “这是吵架了?听闻你们关系一直要好,上次华儿为了见你翻宫墙出去,还摔坏了腿,休息了大半个月!” 太子笑吟吟的看向九皇子,又看看钟楚。 “钟将军不日将去往漠北,一路珍重!华儿,我们回去吧。” “钟将军,再见,保重!” 九皇子向钟楚摆摆手,才转身和太子一起离开,钟楚抿嘴脸色冷下来。 难道九皇子也是战后综合征? 以前阳光少年怎么变得如今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 他始终不得其解,又因约了李易之和赵小绵他们,只能把这事先放一放。 他回了家把朝服换下才去赴约。 “好你个钟楚,多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有谱了!” 唐眸飞了一个茶杯过来被刚进门的钟楚伸手接住。 “多年不见,宏远兄一如既往的爱刁难他人。” 唐牟:“……” 待钟楚坐定,赵小绵才顶着李易之吃人的目光挪到他身边,两人一起干了一杯酒,赵小绵酒量不比一个鸡蛋,一杯酒让他上了头,倒在李易之怀里不动了! 唐牟还是第一次见到酒量如此差的人,顿时哈哈大笑想要取笑一番,被李易之的眼神看的瞬间怂下来,摸了摸鼻子,自顾自找了个角落蹲着喝闷酒。 钟楚不理会他这幅德行,只等李易之开口。 “贤德妃病故,贾家大厦将倾,你位高权重又是连襟,去漠北也算好事。” 给赵小绵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他又继续道:“我已申请去往漠北,调令下来了,到时我们跟你一起走。” 钟楚:“……”默默看了眼蹲在角落数圈圈的唐牟,他无语凝噎! “我想离开前单独见九皇子一面,还请李兄和唐兄帮我。” 他向着李易之和唐牟郑重的行了一礼,李易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唐牟也从数圈圈中站起来,笑了笑。 “三日后便是鄙人三子满月宴,到时三位可一定要赏脸来!” “一定一定!” 几人约了三日后再聚,钟楚才辞别了几人去了钱府。 钱家和钟家是一条道上的,钟楚经过家门恰好看到小豆包正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进钟家的大门。 钟父本想叫人来把两家的隔墙打通开一个门,看来是不能了! “阿楚你怎么这会才来,我爹正等着你呢!” 钟楚:“???” 他约的是钟小将军不是钟老将军啊! 钟楚被小将军带着去了钱家的练武场,默默接过小将军递过来的长矛,翻身一跃上了擂台。 “好小子,好久没和你切磋过了,来,我们今日好好切磋一翻,输的人请客喝酒!” 钱老将军手中长矛一挥,直指钟楚门面。 钟楚轻松的挥退对方的长矛,钟老将军早有准备,一个存身躲开他接踵而来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切磋了百个来回,最后钟楚一个借力,跃出了擂台跳到地上。 “是我输了,明日我请将军喝酒!” “臭小子,故意让着我呢。行了,今天在我这喝酒,就当这局咱们平了。” 钱大将军笑呵呵的拍了拍钟楚的肩膀,揽了他向前厅走去。 “老大,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厨房好酒好菜招待上。” “哎,爹,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wwclgx 的地雷 么么哒 第68章 说是唐牟孩子的满月宴,几人又都要上朝,待下了朝各自回家换了衣物才一起往唐府而去。 唐牟娶了冯相的掌上明珠冯媛媛,无论是人脉还是钱脉都是最顶尖的,冯相夫人为两人买了一座八进的大宅子。 所幸朝廷对官员府邸有数量限制却无大小限制,唐牟如今也算身居要职,宅子大些也无关大雅。 钟楚观察了下除了他来的都是文官,自古文官对武将都不太看上眼,他耸耸肩也不去讨不自在。等唐牟把小儿子抱出来在人群中晃荡炫耀一圈,收获了一推词藻华丽的赞美后,他才被从独自喝闷酒中解救出来跟着唐牟除了宴客厅。 “把三爷带去夫人那,小心些,别吵醒了。” “是,老爷!” 等儿子被抱进了隔壁招待女眷的偏厅,唐牟才一把揽了钟楚的肩膀,豪气冲天道:“走,子渊兄,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就当为你践行!”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去了三院小花园的小凉亭,唐牟吩咐下人别让他人打扰他们兄弟两人喝酒。 两人不言不语的几杯酒下肚,唐牟看出钟楚心情沉闷,有意开导他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叹了口气,又自顾自斟饮起来。 李易之带了赵小绵相携而来,京中多的是两人的小道艳文。 什么李易之和赵小绵二三事,什么李大人和赵大人的床笫秘闻,什么赵小绵三十六式,更有甚者直白的写出李大人的长度和赵大人的深度等露骨的小本本。 接待他们的丫鬟私藏了各种图文书籍不下三十本,见他们一起来见怪不怪,还大胆的打量形影不离的两人。 脸上笑意让人毛骨悚然,赵小绵觉得好似被对方眼神剖了衣服,不自在的瑟缩着慢了一步躲在李易之身后,李易之本不在意丫鬟的失礼,察觉赵小绵不适,才给了丫鬟一眼刀子,丫鬟的神情更凶残诡异可怕起来。 小厮接了丫鬟的活进来通传道:“老爷,李大人和赵大人在外边。” 唐牟挑眉,戏谑道:“哪个李大人和赵大人?” “是李易之李大人和赵小绵大人。” “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把他们迎进来,还需要传报吗!” 唐牟将手中杯掷到下人脚边,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下人哪里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忙跪下来求饶,见他没有惩罚才急忙转身去把人带进来。 “唐大人真是好威风!” 李易之看了下人磕破的额头,嘲讽的笑了笑。 “行了,去账房领十两银子看大夫去,今日不用你当差了。”唐牟说着指了指一直站在廊下低头伺候的小厮,“你,过来伺候着!” “李兄贯会说风凉话,不若我们去前厅和他们比划比划?”他觉得这想法不错,粗鲁的把小厮拉到钟楚身边,“好好伺候钟将军,若有什么不周的,拿你是问。” 说完带着李易之和赵小绵离开了凉亭。 钟楚端详了低着头不安的搓手指的小厮,皱眉看到对方的脖子,轻声道:“水华,我一直很担心你。” 小厮头更低了,颤抖着手给钟楚倒了一杯酒,才低声开口。 “钟大哥又何必见我,我意已决!” “到底发生了什么?”钟楚却当没听到他这话,把酒喝了等着装扮成小厮的九皇子给他续酒。 “海兰珠半年前就死了。” 钟楚失手将酒杯摔落在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是海兰珠死了,那么宫里那个是谁?又是谁杀了她?杀她的目的是什么? 宫中能够不声不响的将一个皇子妃杀害还能不让任何人察觉并找一个完美的替代品的人,也不过那几个,这事恐怕早有预谋。 “是谁?” “钟大哥,去了漠北就不要回来了。路上注意安全,小心埋伏。” 九皇子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给他拿了一个新杯子,重新倒满美酒,才福了福身退出去。 钟楚想要叫住他,最终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安静的看了会地上的碎杯子,独自一个人把一瓶酒喝尽,才沿着原路返回。 此时宾客已经走的只剩李易之赵小绵两人,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直到眼神扫向两人相握的手,停留了一会,瞳孔微缩,满是不可置信! “多谢宏远兄的款待,以后恐怕再也喝不到那么清冽的美酒了。” “你若喜欢,我让人把酿酒方子给你,到了漠北,让弟媳给你酿。” 唐牟不在意的摆摆手,唤了下人下去把酿酒方子拿上来。 “内子可做不来酿酒这样的体力活,”钟楚神情淡然,“漠北烈酒天下第一,到时我给你寄一些,让你也尝尝漠北的风情。” “阿楚你这就不对了,林妹妹酿不了难道我家娘子就可以酿了?!”唐牟不客气的在钟楚肩膀上重重拍了拍,翻了个白眼。 “叫谁林妹妹呢,叫弟媳。”钟楚冷下脸,毫不留情的踢了唐牟一脚。 唐牟捂了受伤的腿把几人赶出去。 “行了,你们也别在我这晃悠了,都各回各家去,我可要看我儿子去。来人,送客!” …… 钟楚、李易之和赵小绵默默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大门,都有些不自然的嘴角抽了抽。 “钟大哥和唐大哥真是一如既往的,相看两相厌!”赵小绵拉了李易之的衣角,揶揄的取笑了一句。 钟楚默然,赵小绵都会开他的玩笑了,世界变得真快! 以前赵小绵跟只小兔子一样躲在李易之身后,现在不仅不躲了还可以现在李易之身前! 是他忘了,赵小绵可不是小猫咪,而是甘愿为李易之变小猫咪的大老虎! “小绵啊,唐牟他那是没有兄弟情谊单方面讨厌我,我可没和他相厌!” 他语重心长的把这话说出来,又觉得没有说服力,扭头看李易之。 李易之是赵小绵都是对的,赵小绵错的也是对的,遂理都不理会钟楚,拉了人看都不看钟楚一眼就离开,独留钟楚一人仰天长叹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待人走的不见了踪影,他才收敛了表情,让人将马车驾回钟府,他自己则匿了行踪甩开跟着他的人,往城外而去。 小番外 “林妹妹……” 宝玉从梦中惊醒,脸上交杂着泪水和汗水,嘴唇干裂苍白犹如大病一场。 “宝玉,别怕,别怕!”袭人将他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又拿了茶水给他润唇。 “袭人,我梦见林妹妹死的当天我娶了宝钗姐姐……”宝玉窝在袭人的怀里,推拒了茶水,眼泪止都止不住,把袭人的帕子都打湿了两条。 “梦但是反的,林姑娘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呢,今日是她和钟将军的大喜日子!” 宝玉听了这话失神了好一会,才楞楞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终归我配不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好文笔都用在带颜色的小文里了,这么正儿八经的正剧真的太为难了! 第69章 日子就在钟楚忙着告别友人,钟父钟母还有黛玉一起清算财产下过去,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钟父因为店铺和儿子的事和皇上怄了气,把两人共有的店铺直接扔给他,也不管了,这会看到皇上亲自来送自己儿子心里还有气。 当初他和钟母商量着把店铺直接给了皇上就为了让皇上别阻拦他们跟着儿子去漠北,皇上不仅朝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说什么将军出行家属不得跟随。 钟父气的吹胡子瞪眼,又不是出征,何况家属不去他们老两口反正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无所谓难道让人家小两口分隔两地?他直接回了家让儿子上奏辞官,他们一家回琼州老家种地去。 要说钟楚也孝顺,听他爹的话二话没说直接当天递了折子上去,这回换了皇上气红了眼睛恨不得叫人去把钟家人都给抓进大牢里关起来! “钟将军是国之栋梁,漠北有将军,朕才放心。” 皇上和钟楚喝了饯别酒,钟楚眼神扫了扫没看到九皇子,只太子安静的站在皇上身边面带不愉,若不仔细观察还很难发现。 “臣誓死捍卫漠北!” “时辰到了,将军保重!” 钟楚带着随行的大军护着载着钟父钟母和黛玉的马车,还有李易之赵小绵,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东大门离开了京城。 钟楚只是个普通人,直到现在都顺风顺水走过来。无论是打仗还是为官,上天好像给他开了一扇直通金字塔顶端的大门,现在刚走到一半的路程,前边突然多了一扇铁门! 他笑了笑,恰好黛玉掀开帘子对他笑了笑。他回之一笑,等黛玉把帘子放下来,他才催马疾驶向队伍最前方而去。 就这么走了两个月,一路上平静顺利,钟楚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日,队伍于一个山谷前停下休息。 黛玉坐了几个月的马车,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看着憔悴了许多。 钟父年轻时跟着别人走过镖,这两个月倒是找回了当年的感觉,拉了钟母一会骑马一会跟着步兵走着,到是其乐融融! 紫娟几人也是受了苦,不过早有准备,倒也相安无事。 “今晚在此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过峡谷。都谨醒些,小心有匪徒!” 钟楚让卫中郎将吩咐大家提高警惕,又做好了轮流值岗的安排,才钻进了他和黛玉的帐篷。 “瞧着不太对,今晚你们谨醒些,别让人冲撞了玉儿。” 他此行漠北并不会与谁的利益冲撞,要说让谁不快只能是宫里那位,但两个多月毫无动静,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要找个天时地利的地方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将军,您就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夫人!” 紫娟几人连声应到,钟楚不放心,又去外边调了几个士兵围着帐篷保护着,才去了钟父钟母的帐篷。 “阿楚,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我瞧着一路上一直戒备深严!” 钟母闻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来,以为儿子得罪了谁,这一路和钟父已经说了无数遍。 钟父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安慰他孩子长大了,能自己解决这事,她还是担心的要命,又怕说出来让儿子分心照顾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这会终于还是按耐不住问了出来! “娘,你别担心,没事的。” 安慰了钟母几句,他才出了帐篷,对着门口守卫的两个小兵点了点头,去了篝火旁和守夜的将士两天。 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钟楚心里笑了笑自己大惊小怪,却不想一支穿云箭直朝他面门而来。 他迅速往后倒又抽出手中刀把穿云箭一刀为二,防止它射向他身后的士兵造成伤害。 “敌人来袭,戒备!” 将士们都是他带过的老兵,一听他的话迅速把老弱妇孺围在最中间,竖起盾牌挡住对方射来的箭! “将军,箭上有毒!” 随行军医第一时间查看了箭头,发现沾了剧毒,出声提醒道。 钟楚皱眉,他们五千人,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多人,但是怎样找出对方一一击杀是个问题! 若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恐怕之后的路会更难走! “卫中,你掩护我!这群狗娘养的,老子去会会他们!” 钟楚朝着卫中大喊一声,抢了身边士兵长矛往看准的方向一掷,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刚才的方向穿云箭不在射过来! 卫中被他这一手吓了一跳,这么远的距离将军光靠臂力投掷就能将对方一击毙命,这准头和功夫这是让人觉得害怕! “将军,他们人太多……” “弓来,箭来!” 钟楚哪有功夫听他说话,接了郑副将的弓箭,拉弓射箭,又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后扔了弓箭,提了刀跃过盾墙,一边打落射向他的箭一边向着箭雨最密集的方向而去! 随着钟楚的离开,箭雨少了很多。 李易之让赵小绵和钟家人待在一块,自己挥舞着剑和其他将士把箭雨拦下来。 箭雨越来越少,直至李易之把最后一支穿云箭斩落在地,再也没有利箭向他们射来。 “卫中郎将,带着一小队去搜查!郑奇,带二小队掩护卫中郎将!张嘴带着三小队和五小队伍把那些箭捡起来统一焚烧!” 郑副将有条不紊的把事情安排下来,又检查了有没有伤员损失,确定除了有两个新兵因为太紧张而让刀子划破了手外无人员损伤他才放下心来。 若是还没到地界儿人就死了大半,他们也别去什么漠北了,直接遁入山中当劫匪算了! 卫中带了人沿着钟楚刚才过来的路一路搜索过来,捡了二十几具尸体,个个都是一刀毙命,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觉得真是便宜了这些人,竟敢埋伏他们,活着落在他手里,就让他们生不如死,哪里能让他们这么痛快的死掉! “仔细些,上去先补一刀,别直接触碰尸体。” “是!” 绕着他们休息的营地一圈,捡了一共七十二具尸体,问了三个没断气绝的是谁派他们来的,对方直接咬舌自尽让卫中火大的踢了尸体好几脚。 “卫中,你跟个尸体过不去做什么。” 钟楚慢悠悠的拖了一具一身黑衣手脚不自然扭曲的人从远出走来,看到卫中拿尸体撒气,顺手把手中那具诡异的尸体扔到他脚边。 “还有一口气,交给你,别让他死了就行。” “是,将军!” 卫中缩了缩脖子,他们将军真是凶残,一个人单挑七十三个人,血不沾衣气定神闲就像是跟着夫人去逛了个街一样轻松! 钟楚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一定会告诉他,逛街可比杀人累多了! 一行人把刺客的尸体推在一起点了火烧掉才又继续往前走,钟母和黛玉提着的心直到看到钟楚完好无损的回来才落到地上。 “真是上天保佑,原来咱们儿子出行竟然这么凶险!” 钟母拍了拍猛跳不停地心脏,觉得还是没落到实处! “儿子有分寸,你别太担心!” 钟父安慰的把她拥进怀里,钟母挣扎着离开柳眉倒竖。 “怎么不担心,那么多个人!你竟然不关心儿子的死活!” 钟父:“……” 他这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吗,他可是很担心儿子的! 这边钟楚骑着马带着队伍出了峡谷,才转头回到黛玉马车旁边,敲了敲车门等紫娟雪雁出来他才跳上车缘掀了帘子进了马车。 “钟哥哥,你有什么受伤?!” 黛玉扑上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钟楚没事,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来。 “妹妹别哭,我没事!” 钟楚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得安慰,就怕说了些什么话惹的她更伤心! “你怎么能一个人冲出去呢,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那个情况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冲出去是最好的破解办法,他又怕说了这话黛玉更难过,只能亲着她的额头给她顺顺气。 黛玉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刚才不过是一时情急,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在钟楚怀里闭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她本意是装个样子,最后却真的睡着了! 钟楚被她可爱的作为戳的心里十分柔软,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个遍。 第70章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漠北的摸西城,皇上临别把漠西周边的几十座城池划做他的封底。 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将军有封地的,钟楚跟着其他将军混时偶有听说他们想向皇上讨要一块封地,哪怕一座城池也可以。这下子他突然有了封地,一个原因可能是他老爹和皇上的关系确实比他所看到的好,另一个原因也可能是太子并不想让他在回到皇城。 而且封地这事皇上藏的比较久,直到临行才颁发圣旨,那些御史想反对也一时手脚大乱找不出对策,至于以后会不会把封底收回去,钟楚表示收走就收走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靠不到父荫那就往黄岸山脉那边打,去当个小国的国主也是好的! 果然有父亲做靠山的孩子真的太幸福了,生活的压力和官场的压迫瞬间都小了很多,无召不得归京,他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其实回不回无所谓。 钟楚把带来的五千将士安排进兵营,从应嘉手中接手了漠北一切事宜。 当初他离开漠北时应嘉还是丰神俊朗的一个人物,如今瘦的皮包骨连筷子都拿不稳。 “幸好钟将军你来了,你没来前我家将军为了这些事拖鞋病体办公,更严重了。” 应嘉的妻子应申氏抹了眼泪给应嘉喂药,她跟随丈夫到漠北已十年有余,儿女俱全,儿子也是不大不小的中郎将,女儿更是嫁了应嘉麾下的一名副将。 如今应嘉病危,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漠北这地界又被封给钟楚,没有应嘉坐镇,她心中总怕新官上任三把火,到时万一烧到了他们身上可如何是好! “应夫人不必担心,好好照顾应将军。我母亲与妻子初来乍到,夫人若得了闲,带了家里小辈常来往些,两家人多走动走动。” 钟楚知道应嘉为人忠君爱国,更是有些愚忠。而他的儿子应中权和他老子差不多,敦厚没心眼,只不像他爹那么愚忠。至于他的姐姐应采儿嫁给的男人,那是他们娘家的表哥。 为何古代大部分都喜欢近亲结婚呢?! “是该常往来,”应申氏听了钟楚的话哪有不同意的,看看床上躺着的应嘉听到这话眼中带了泪光就知道他也是同意认同钟家人。 也是,漠北的百姓虽知应嘉,但他们心中的神可是战无不胜的钟楚。毕竟钟楚一人单枪匹马营救钱将军队伍在先,又使计消灭匈奴三十万大军在后,夺回漠北被匈奴军攻占的城池,杀了匈奴可汗等等事迹! 他虽能止小儿夜啼,但漠北人家家户户家中为他立长生牌,钟楚来了漠北只会如鱼得水,恐怕以后漠北人在记不得京城皇家人姓什么了! 黛玉此时正和应嘉的长女应采儿攀谈,应采儿嫁人也不过半年,算来只比黛玉先两个月,两人一见如故,黛玉又刚离开熟悉的朋友跟着丈夫到此地,被应采儿三言两语说的把心中的念想抛之脑后,恨不得早八百年就认识对方。 这会听到钟楚的话,应采儿笑吟吟拉了黛玉的手,两人约定改日一同去看看那些货脚行商的人从草原带来的珍稀玩意。 “如今边境贸易自由,治安平稳,常有胡人男子娶我们汉人女子,又常有一家几口厌倦了草原的风餐露宿来我们漠西城定居的,到时你见了不必惊讶。”应采儿脸上常年罩着面纱,挡住漠北的风沙。她让下人拿了一顶围帽给黛玉,让她带着挡风沙。 “多谢采儿姐姐,我正愁着去哪里有现成的围帽呢。” 来之前钟母和赵氏给她准备了好几顶围帽,如今应采儿送她一顶实乃心意,黛玉也没有因为自己有了很多而拒绝。 她接了围帽让紫娟拿着,又继续和应采儿闲聊。 “今日你们便在这吃顿饭在走,我让厨房做几道好菜,”应申氏出口留两人用饭,“昨日中权他们巡逻打了几只狼,你们也一起尝尝狼肉的滋味。” 钟楚:“……”狼肉真的一点都不好吃,又老又硬!他觉得黛玉待会会咬不动狼肉,故拒绝了申氏的留饭。 申氏见留不住钟楚,给女儿使眼色让她留住黛玉。媳妇儿都在了,爷们哪里还有走的道理! “林妹妹留下尝尝吧,我家厨子做狼肉又一手,做的狼肉出来,味道就像最上等的牛里脊肉,鲜美得很。”应采儿拉着黛玉的手,左一口“好妹妹”,右一口“留下吧”,黛玉实在无法拒绝她的热情,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应申氏欢欢喜喜让下人小心照顾着应嘉,她自己去了厨房让厨子一定要把狼肉料理好了,可别到时怠慢了客人。 应嘉这会早就没精神的昏睡过去哪里还有精力和钟楚聊天,故他只能无所事事坐在一旁看着黛玉和应采儿热火朝天的说些见闻趣事。 黛玉听的连连称奇,有些事她从前和钟楚书信时听说过,有些却从未听说。 钟楚只温柔的看着黛玉,突然觉得除了远离亲友,到了漠北也不错。他们一家人,总归都是在一起的。 就在钟楚听的快困了的时候应中权从军营回来,看到钟楚就带了他去他的院子。 两人以前也认识,算不得多熟悉,只是钟楚知道有应中权这么个人。至于应中权,钟楚简直就是他的偶像,见到钟楚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钟楚耐心等他冷静下来,两人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下人给两人拿了一盆猪肉,又抬了一坛子酒来。 “钟将军,来,咱们干了这碗酒!”应中权常年被封杀吹的红彤彤的脸上带着憨厚老实的笑,钟楚也端了酒碗和他碰起来。 看来饭还没吃,酒就要喝个半饱了! 两人你来我往喝着喝着应中权就哭起来,钟楚无语望天! “钟将军,你不知道……嗝……我爹以前整日同我说我要是有你的一半,他就算死了也开心!” 应中权打着酒嗝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已然醉的摸不着北了! “我、我同他说全中原没有一个能像你的……呜呜……还被他揍了一顿!” 应中权委屈的不得了,这会喝了酒面对面坐着的又是自己敬佩的人,眼前都是好几重幻影转圈圈。 钟楚实在是哭笑不得,招手让侯着的卫兵把他带去休息。 “我、我没醉……钟将军,我们、我们去打猎!” 钟楚心里默默飘了个白眼,让卫兵赶紧把人拉走,他自己又继续坐了一会,才有下人来传话开饭了。 因着家里两个男人一个病恹恹躺床上,一个喝的不分东白天黑夜也在呼呼大睡,应申氏也不将就男女有别了,直接排了位置让钟楚跟着她们女眷同桌。 应申氏坐在主位,黛玉和应采儿坐在她旁边,钟楚挨着黛玉坐,离着应采儿好几个位置,既不怠慢了他又让别人挑不出错来。 “尝尝,”应申氏拿了公筷给黛玉夹了一块狼肉,布菜的丫鬟给钟楚也夹了一块。 和以往吃过的不同,以前有次他带着十几个将士去烧匈奴军的粮草,在草原里实在找不到吃的打了一头狼,吃起来是柴,难吃。应家厨子做出来的不说鲜嫩,但爽滑可口。 “确实同我吃过的不一样,以前就听说应嘉将军家里的厨子做狼肉有一手,没想到竟然这么美味。” 应申氏听到夸赞高兴的见眉不见眼,当下吩咐了去给厨子赏钱。 第71章 黛玉最近有些烦恼,但是这种烦恼又不好对钟母开口,她又实在是羞于对钟楚说。 要说他们来漠北也有小半年了,她和钟楚成亲也有快一年了,为何钟楚不愿意和她圆房呢?! 这种事她又不知道问谁,只能整日里愁的。她写了信给林如海和赵氏,又不敢说这事害他们担心,只能自己憋着。紫娟雪雁几个看着干着急,想着开导开导她又不知如何下手。 她们是下人,虽然心疼黛玉,但是哪里敢管到人夫妻两人的房事。 “少奶奶,申家少奶奶来了。” 冬儿带了应采儿进来,应采儿上个月才查出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加上这个月足四个月了。申副将军宝贝的恨不得时刻盯着人看,好不容易把人放出来,身边也是带了一群丫鬟婆子和五六个孔武有力的侍卫。 “林妹妹,”应采儿拉了迎上来的黛玉,眼中都是柔和的笑,“一个月不见,你怎的瘦了?” 两人初次见面,黛玉不说珠圆玉润至少是有肉的,这会瘦的脸都小了许多。 应采儿担心她是因为想家,但这都快一年了,她一个月前也没见着这般消瘦的。 黛玉盯着应采儿的肚子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应采儿看她对着自己的肚子叹气,笑了笑道:“想来你和钟将军成亲也快一年了,怎的肚子毫无动静?你呀就该多和我亲近亲近,难保呀就借了这好孕气,下个月就有了呢。” 她笑着笑着觉得在里,伸手在黛玉平扁的肚子上摸了摸。 黛玉被她的动作弄的羞红了脸,干巴巴叫了一声“采儿姐姐”! 两人开了玩笑,黛玉心里松快了些。 她心里实在是愁的慌,昨日钟母还悄悄问她怎的这么久肚子还不见动静,看她面有难色以为她是因为体弱难孕,还出口安慰她不要心急,儿女这事随缘。哪里知道,她和钟哥哥虽亲亲抱抱有却从未圆房,要不是钟哥哥每日起来都有反应,她都怀疑钟哥哥是不是…… 这事是夫妻两人的私密事儿,钟哥哥又是钟母的孩子,她不好说。爹和太太嘛,她问了恐怕他们会担心,她爹估计会直接从京城快马加鞭来漠北对钟哥哥一顿拷问,想想也不太靠谱! 这会看到应采儿,黛玉心里动了念头。故下定决心贴了应采儿的耳朵,悄声道:“采儿姐姐,其实我还未和钟哥哥圆房。” “什么?!”应采儿一声惊呼,黛玉连忙捂住她的嘴。 应采儿冷静下来,让黛玉挥退了下人才问她。 “这么久了怎么还未圆房?是你不愿意还是……”她默默把后边的话省略下来。 一个女子,她若是不愿意圆房夫君还同意那是心疼体贴她,若是夫君不愿意同她圆房,那就是另一回事! 黛玉貌美身材又玲珑有致,是个男人都会为她心动。 “不是我不愿意,是钟哥哥一直未有这个想法,”黛玉脸上红彤彤的,“我也不敢问。” “我的好妹妹,他没有这想法你可以主动些呀。” 应采儿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黛玉的鼻子,怎的空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到了这事儿却这么害羞呢! 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才小声说:“是不是你家将军……不行?!” 黛玉:“……” “不是的,钟哥哥他、他有反应的。” 黛玉这会脖子都跟着红起来,钟哥哥每次有了反应都去洗冷水澡,她看了心中其实很难过…… “我的妹妹哟,今晚你家将军回来,你问问。” 有反应就好,就怕没反应!应采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小夫妻这样子肯定是钟将军那边有原因,这事沟通不好黛玉心里压着,肯定要压出病来,看她如今消瘦的模样就知道。 “这个,要如何问?” 黛玉从未经历过这事,哪里知道怎么办,况且若是问出来钟哥哥不高兴怎么办?! “这还要我教嘛,等晚上他回来,你直接……”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贴了黛玉的耳朵说了后边的话,黛玉羞的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只看的到粉粉的耳朵。 另一边钟楚正带着士兵巡逻边境,这都是每日例行公事。 两国虽然签了协议,保不齐有些人想做些小手脚。 “将军,边界线处并无异常。” 年轻的斥候把查探到的事报告给钟楚,钟楚点点头算是回答。又带着士兵在黄岸山脉属于他封地的这边走了一回,才说:“今日到此,各个营区不要掉以轻心。换岗巡逻时一定不能脱单,即使你是出恭,也要带着两个兄弟。” “是!” 底下的将士可不觉得钟楚说的是废话,他们就曾遇到过单独出恭的士兵被人抹了脖子抢走身上所有银两的事,这事当时还让当天带队的郎将被降了官职。 武将所有功勋都是靠双手打来的,特别他们这些镇守边境的更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被人抹了脖子抢劫简直就是最耻辱的 将军百战死,他们最后最好的的归宿是或衣锦衣还乡,或马革裹尸。 漠西城的城墙很高很坚固,抵挡着那些对漠西城觊觎的人。 几个哨所都安排了巡逻的士兵,钟楚又带着一众将士每日巡逻城外的边境线,城里每日都有士兵巡逻保卫漠西城的安危。 城里的人都认识钟楚,见到他骑着马带着几个将士回来,纷纷屈膝向他行礼。 “是钟将军!” “钟将军好!” “我特意从阳临城来看钟将军一眼。” “我家女儿还未出嫁,若是能嫁给钟将军……” “别做梦了,将军早就成家了,而且他是你家女儿能嫁吗?!” “做不成妻,当妾也行啊!” …… 钟楚笑着回应那些和他打招呼的百姓,有些理解现代社会被粉丝追星的明星。 要是没有人说想把女儿嫁给他就更好了! 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要把女儿嫁给他,不然他家的大门真的要被踏破了,他爹娘估计要气的把他赶出家门! 当初他成亲前,钟父有次和他说,自己这辈子就钟母一个日子,希望儿子和自己一样从一而终。 钟母也状是无意的说了若是他敢有别的什么女人,就把他赶出家门不认他这个儿子。 钟楚不止一次怀疑,黛玉才是自己爹娘的孩子,而他,是他们某音刷评论评论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轻描、淡写 的地雷 么么哒 第72章 钟楚顶着百姓热烈如一的目光回到将军府,丁阳丁峰才跟卫中郎将习武有小半年,这会拿了长矛正在府门前比划。 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钟楚黑着脸下了马。 漠西城的百姓对他太热情了,将军府每日都有百姓聚在外边,就为了看他出门去办公,在回来进家门! 有时候钟楚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貌比潘安那样子的美男子,不然他们怎么见了他都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快看,钟将军回来了!” 围观丁阳丁峰两人的人看到钟楚回来,直接围过来,也不上前,就保持两米的距离,一脸热切的看着他。 “钟将军果然玉树临风!” “你懂什么,那是威武霸气!” “不不,钟将军是天神下凡!” …… 钟楚:“……” 他真的要对自己的身影和外貌产生错觉了! “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家吃饭去吧。” 钟楚僵硬着脸勾了唇角笑了笑,他很想大声对他们说:“xxx,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第一次见到聚在将军府门前的人他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什么冤屈,第二次被人热心的送到家门口他觉得大家都太友好了,第三次看着送了他到营区入口的人他觉得他太年轻……这都小半年过去了,他依然不习惯这股热情! 而且他们不仅是对自己热情,他们对他爹娘也热情,经常拿了时令水果送来,不收还不乐意!钟爹钟娘没办法只能收下了,觉得不能总这样,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了钱,他们更不高兴,钱直接塞回钟父手里一溜烟跑了。后来更是,直接把东西放到门口,这下好,也不知道谁送的,问了聚在门口的人,他们都统一摇头不是自己送的! 钟楚…… 钟父钟母…… 就连黛玉日常出行,都有百姓自发跟在马车旁边护着,不让任何陌生人靠近一步,好几次黛玉被行刺,都有人及时去找了巡逻的士兵来救人! 钟家人没办法,拿了百姓的东西受惠于百姓,逢了初一十五,连着半月在城门分发白粥或者蔬果给百姓或者乞丐,算是报答一二大家的热情! “将军叫我们回家吃饭。” “走走走,明日再来!” …… 钟楚:“……”求你们明日别来了! “漠西城的百姓真是爱戴将军!”丁阳笑嘻嘻凑上来敲了瑞雪,瑞雪喷了一个大大的响鼻给他,似乎不屑他。 “自从将军带上引水又挖了水井解决了吃水和灌溉困难后大家更热情了!”巩凡是最知道钟楚的心酸,毕竟他们挖河道时太多百姓围观,招人时有些人更是问“钟将军是不是日日来?”这样的话。 还有这人为了能见到钟楚宁愿工钱都不要免费跟着挖水道,而且为了离钟楚最近还自发排班今日谁离钟楚近的地方挖水道,明日轮到谁! 巩凡是副官,每日里听着百姓问他一些钟楚的私事听的都麻木了! 不过受百姓爱戴也是好事,总感觉全漠北的百姓都是将军的眼线! 什么家长理短,又有哪些可疑的人进了漠北城等等只要钟楚及麾下一问,他们能说三天三夜! “丁阳,丁峰,以后不得在府门前舞刀弄枪!” “将军,不是我们要来,是老爷说他们聚在这里也无聊……”丁阳委屈的开口,老爷和夫人每日里耳提面命他们不得仗势欺人,钟家下人都谨小慎微哪里敢越雷池一步。 钟楚:“……” 算了,随他们吧,总之不要欺负百姓就可以! 按照现在的势头,有人在朝中诬陷他想要谋权篡位都有可能! 他怀疑百姓在捧杀他,但是他又没有证据! …… 一家人和和气气吃了晚食,钟父要趁着天未黑之前把账本对了,钟母呢乐呵呵跟着他去数钱,赶了小两口赶紧回房去。 “钟哥哥是不是为百姓太热情担忧?” 等了紫娟把床铺好,带了其他人出去,黛玉才开口问到。 钟家把她抱在怀里,闻了闻她刚洗过还带着皂角香味的秀发。 “总会习惯的。” 其实他一点都不习惯! 黛玉转过身抬眼瞧着钟楚,见他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先红了脸。 早上采儿姐姐说让她脱光了等钟哥哥回来,她哪里敢做那样羞人的事! 提了勇气跨坐在钟楚腿上,钟楚挑了挑眉,等着她。 “钟哥哥为何一直不愿和我圆房?” 钟楚愣了愣,他还以为黛玉是要问什么事,原来是这事。也是,这些日子里一开始是因为黛玉确实岁数小他怕两人在进一步对她身体不好,另一个原因是忙着准备出行漠北,一路上又要应付各种追杀,到了漠北后又忙着一些造福百姓的事,有着想法却克制着自己,竟没想到这都快一年了!!! “原来是这事,我们刚成婚时你年纪还小不合适。”钟楚亲了亲黛玉光洁的额头。“后来我们到了漠北我又忙着其他事忽略了你,实在是对不住,这事应该同你说。”亲了额头不算又亲了亲黛玉柔软的嘴唇。 黛玉推了推他没推动,红了脸仰着脖子让钟楚吮着她的脖子。 “原来玉儿这么想我吗。” 把黛玉的外衣尽数褪下,露出白色的里衣。 黛玉被亲的晕头转向,身上的衣服被解的差不多了才回过神来手覆在钟楚在她身上作乱的手。 她实在是害羞着,又期待和钟楚做真正的夫妻,忍着羞意任由钟楚把她的里衣也褪下扔到不知哪里去。 “钟、钟哥哥?” 黛玉茫然的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钟楚,原本修长光洁的脖子上都是钟楚亲吻出来的痕迹。 钟楚觉得自己真的是猪油蒙了心自作自受引火烧身,他原本想等两年两人在圆房,没想到今日仅仅被黛玉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迷的起了念头! 这会停下来怕黛玉心里多想,继续又怕伤害到黛玉的身体,内心正焦灼着呢,黛玉却伸了手解他的衣服。 钟楚头发发麻整个人都要炸了,抬手使了内劲熄灭了烛火又把床帘放下来,才把黛玉压到身下。 “啊!钟、钟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天马行空的写了 第73章 黛玉接了信打开来看,越看越越是难过,最后竟然低低啜泣起来。 “我的好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紫娟拿了信件看了也沉默起来。 是林如海的信件,信中提到贾老太君与月前去世了! 紫娟原就是老太君送给黛玉的丫鬟,虽跟了黛玉后一心为着黛玉,可初闻老太君噩耗,也难免心中大痛。 主仆两抱头痛哭起来,雪雁见了她们哭,也在旁边跟着抽抽噎噎的。 冬儿和铁妞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钟楚又不在,最后她唤了春儿去把钟母叫来。 钟母这才前脚回了自己的院子跟老伴商量着快过年了,该给亲家送些什么稀罕物呢。 “往年我们给陆鸣他们寄的都是些珠宝首饰,今年就不寄了,给他们寄些漠北的特产。听说陆鸣媳妇快生了,给他们一头小母羊,到时孩子还能有羊奶喝。” “你看着办就行,在给他们一百两银钱吧。虽然山高水远的,把银票放到暗格里,也不怕弄丢。”钟父拿了算盘清点今年的账本,算来算去觉得比往年多了不是一星半点。心里一高兴又觉得一百两少了,从怀里拿了五百两银票出来递给钟母。 “再给五百两,陆鸣那孩子憨着,我怕他不好意思接受岳家的帮助。” 钟母接了银票放到盒子的暗格里,确定外人找不出来又拿了几两碎银子放盒子里。 这些东西到时跟着洪兴镖局走,洪兴镖局的东家年轻时和钟父认识,后来天各一方还以为此生不在相见,没想到两人三个月前在街上见了面认出彼此来。 “老爷、太**好。太太,少奶奶看了京城来信,正哭着呢,您快去瞧瞧吧。”春儿向钟父钟母行了礼后急急说道。 钟母一听,顿时起了身就走,钟父也担心的跟在后边去看看情况。 三人来到黛玉的院子,黛玉、紫娟这会已经被冬儿秋儿劝住不在哭泣,只眼里泪水还在打转,随时能掉下来! “我的心肝,这是怎么了?!”钟母接了冬儿递来的信件快速看着,看到假老太君病逝倒是没什么触动。 毕竟也是不正经的亲戚,往来也不深,后来更是因为黛玉和宝玉的风言风语气的她从此能不登门就不登门! “生老病死实乃常事,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有什么心事同我说,别憋在心里。”钟母把黛玉揽在怀里,实在是心疼的。 钟楚那个小混蛋,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出门! “外祖母那般慈祥的人,怎的说没就没了,贾家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法给她办,竟已经落魄致此吗?!” 信中不仅提了贾母病逝,还提了贾府如今囊肿羞涩,竟然没法给她办一个像样的丧礼。 丧葬费还是迎春从夫家拿了银子,林如海又给了些才堪堪给老太君办了一个体面的丧礼! 林如海信中还隐晦的提到太子病了,如今是太孙监国,静王一脉蠢蠢欲动,而贾府一看太子病倒,就早早表明了立场站在静王这一边! 静王一脉看着实力雄大,然太子门生却遍布天下。原吏部尚书是静王的人,后来被李易之顶了下去。李易之调往漠北后,顶替上去的是太子的门人孙磨。户部尚书,也是太子的人。钦天监一脉都是开诚布公只拥护正统嫡子嫡孙。御史台中都是守旧派,更是力挺太子!工部向来不参与朝中事,但礼部尚书可是太子的娘家表哥! 贾家站在静王一脉,不被打压才是怪异之事! “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别的别多想。我和你爹还有阿楚一直陪着你呢。” 钟母拍了拍黛玉的肩膀,这事也不知如何安慰,毕竟是黛玉爱重的长辈没了,心中伤心难过在所难免。 “两个月前迎姐姐还来信说宝玉娶了宝钗姐姐,外祖母还高兴的说很快就能抱到重孙了……” 黛玉越想越是难过,又想到她从前做的那个梦,心里悲恸。难道她从前做的那个梦,她离世后不久,外祖母也跟着去了吗? “乖乖,别在想了,你呀,就该快快乐乐的。你外祖母肯定也希望你呀,能快快乐乐的。” 钟父在外边听到黛玉又哭起来,急得来回踱步,后边急了出了院门去把正在舞刀弄枪的丁阳丁峰叫来。 “你们去,把钟楚找回来,就说玉儿病了。” 少奶奶病了那还得了,两人牵了马就出去。没想到马儿出门的小门也守了百姓,见他两急急出门怕是出了什么急事,有胆大的,竟然追了出去。 丁阳丁峰苦恼的看着跟了他两一路的三人,也不知他们从哪里牵了马来,他们到了黄岸山脉,他们就远远看着,也不凑近! 要不是早就把对方底细摸门儿清,恐怕两人都要怀疑他们是细作了! “你们赶紧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丁峰皱着眉赶人,那三人一听他们开口,又赶了马靠近些。 “丁阳丁峰兄弟,我们也是担心你们!不若让我们跟着你们走,万一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对啊对啊,这一带我深入过,对这边的路可是门儿清,大家都叫我路路通!” 三人中只一个脸上带了刀疤的男人没有开口,不过看着他跟着点头僵硬着脸危险,也知道他在同意两人的说法! 丁阳丁峰不敢让他们跟着冒险,还要继续赶他们,刀疤男开了口。 “两位兄弟,你们是去寻进了黄岸山脉的将军吧,别的不说,我们兄弟三个识路寻人有一手,而且我最擅长的就是按着对方留下的迹象找人。” 丁阳、丁峰:“……” 感情都是身怀神通之人! “那行吧,你们跟着,但是万一有了危险,你们就自己跑,别管我们。”丁峰最后拍板把这事定下来,既然他们愿意跟那就跟吧。且若和他们所说一样到时他和丁阳不定还要仰仗他们兄弟三人! “行,万一有了危险,你们也别管我们三。我们别的本事没有,逃命还是有的。”刀疤男又开口说。 三人中似乎以他为首,丁阳丁峰两人看其余二人附和的点点头,才开口道: “各位兄弟,咱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轻描、淡写 的地雷 么么哒 第74章 “将军,小心!” 钟楚听到卫中的惊呼,把怀里的小孩往旁边一推就地打了个滚险险躲过背后刺来的剑,手中的匕首不收势往身后一扎,恰好扎了袭击他的黑衣人的大腿,对方疼的顿了顿,钟楚借势提起旁边的小孩往安全的位置跑。 “卫中,砍他的头!” 他高呼一声,又击退了两个黑衣人。郑副将和郑奇围了过来把他和小孩护在身后,小孩紧紧抱住钟楚的脖子,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小孩是钟楚路上捡的,穿金戴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几人回程路上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这群黑衣人和之前追杀他的完全不是一路人。 这些人邪性的很,怎么打都打不死,感觉就像没有知觉一样!既然怎么杀都杀不死,那就像末日片一样砍头吧!张嘴为了救他受了伤生死未卜,随行的医官文盛竟然说以他的医术毫无办法,除非能找到神医白手才有一线希望! 既然这些人能让张嘴受伤让他们没办法救治,那么就有办法把人救回来! “将、将军!砍头他、他身体还会动!!!”卫中跟着钟楚很久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画面,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打颤! 卫中背着张嘴边打边退到钟楚身边,钟楚抱着小孩抿了抿嘴。他们**凡胎,拼体力根本拼不过这群怪物!难道今天他们都要折在这里?不,他绝不允许自己带来的人就这么折在这里! “可以,用火,烧。” 怀里的小孩突然仰头贴着钟楚的脸一顿一顿的说,钟楚虽然心里焦虑却也听到了小孩的话。 “用火折子引燃衣服抛过去烧。” 旁边还清醒的四人都听到了小孩的话,还没等钟楚的话落,他们就脱了身上的棉衣用火折子引燃。 卫中第一次扔过去没扔中,诡异的黑衣人惧怕火焰本能躲开了攻击。 “他姥姥的,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我我卫中亡!”卫中狠狠啐了一口,跑出去把地上还燃着的棉衣徒手捡起来就向黑衣人冲过去,也不靠近,堪堪进了棉衣能攻击的距离把手里的棉衣拍过去,黑衣人只不过沾了点火星,竟然瞬间燃烧起来! “姥姥的!” 把怀里的小孩往文盛怀里一塞,钟楚加入了三人的攻击队伍里。黑衣人虽然个个邪性诡异但不过才六人,又沾火既焚,四个人很快把人清理了。 本来想留个活口问问张嘴的伤势,看来毫无希望! 钟楚环视了一遍四周,眉头越皱越深。 “阿尼陀佛,钟施主!” 几人正清理火焰人旁边的干草防止火势蔓延呢,突然听到一声道号,都警惕的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施主娶了不该娶之人,救了不该救之人,故以才一路坎坷。”身着袈裟的癞头和尚打了一个道号,脸上带着“我佛慈悲”的神情。 被钟楚塞到文盛怀里的小孩抱紧了文盛的脖子,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老和尚,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郑奇不顾郑副将的阻拦,双手叉腰泼妇状嘲讽的看着癞头和尚。 他们刚才一路上那么凶险这老和尚都不出现,他们化险为夷了才出来说风凉话,也不怕闪了腰! “阿尼陀佛,施主若不听老衲所言,必将遭受业火焚身,永坠无间炼狱。”癞头和尚并不回答郑奇的话,继续对着钟楚开口。 “郑奇,不要废话,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钟楚把张嘴背到背上,理都不理会癞头和尚。不该娶又如何?不该救又如何? 几人向来唯钟楚命是从,哪里还理会莫名其妙的癞头和尚,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万一又来几个黑衣人,他们能不能有命回去都说不定呢,哪里还能有好心情听和尚说什么业火地狱的! “施主……” “大师妄言,所谓娶了不该娶之人我娶时大师怎的没有出现阻止?救了不该救之人大师就在旁边怎的也没有阻止?既然大师都没有出手,何谈不该?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死掉才是应该的吗?” 钟楚打断了癞头和尚想继续说的话,示意郑副将几个先走,他自己背了张嘴立在原地。 “何况业火焚身都是身后事,我身前哪管得了身后事?死后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投胎转世,到时真业火焚身不定和大师还能在那处相见呢。” 钟楚这话,直接把癞头和尚说的不知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这人一开口就是明晃晃咒骂他跟着他一起下地狱受业火焚身,他修习多年,从来没遇到这么厚颜无耻又巧言令色之人! “且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我这下属又是礼佛之人,大师见了自己的信众受难命悬一线不度他脱离苦海反倒来说我,这是何意?!” “我佛慈悲,这是他的命数。”癞头和尚又打了一个道号,眼中都是悲天悯人。 钟楚不耐烦他这模样,不再理会他,赶紧提了步去追卫中几人。 文盛怀里的小孩早被郑奇接过来,文盛即使跟着他们行军打仗,身子板却比他们柔弱许多又没有武功傍身,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能跑的快! “我们停下来,等等将军。” 郑副将下了命令,文盛累的直接瘫倒在地! 从前他们不是没进过黄岸山脉,可从来没有这般凶险啊!他们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那些诡异的黑衣人!文盛眼神瞄向脸色依然苍白,眼睛上绑了白纱的孩子,叹了口气。 当时他们看到这孩子时,小家伙被一剑当胸穿过,本以为没救了,没想到他的心脏是长在左边。几人轮番照顾了几天,小孩子从醒来那一刻起就不知从哪里拿了白纱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谁让拿下来都不愿意,怪的很! 这小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他们几个却要为他丢了命! 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他们都是跟着钟楚从打匈奴中走出来的,只有张嘴是钟楚去西北时提上来的。家中娇妻老母幼儿,真没了小命又不是战时或政务,万一闹起来将军恐怕也会有麻烦! “哥,你说张嘴会不会……”郑奇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郑副将拍了拍他的脑袋,头疼的想把蠢弟弟揍一顿! “不会,我,可以,救,他。”从醒来说话不超过十句,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小孩竟然开了金口,除了卫中和郑副将警戒的巡视四周,文盛和郑奇都好奇的围到他身边。 “小弟弟,你真的能救张嘴?你知道他为什么昏迷不醒?你怎么救他?他醒来以后还能继续给将军效劳吗?你几岁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 文盛默默看了眼还在不停问的郑奇,把小孩抱着离他远了些,以免被传染了话痨的属性! “将军!”卫中看到背着张嘴的钟楚,连忙迎上去,“那个小孩说他能救张嘴。” 钟楚:“……” “问问他救治需要多久?需要什么东西?” 说着钟楚自己背着张嘴到了小孩旁边把张嘴放下,他指了指张嘴,开口:“既然你说能治他,那看看需要什么?” “先,离开,这里。”小孩有些紧张的看向钟楚来的方向,整个人缩到文盛怀里瑟瑟发抖。 钟楚皱了皱眉,复又把张嘴背起来,郑副将掩后,卫中开路,郑奇提了文盛,几人向着黄岸山脉的出口而去! 第75章 几人又跑了三个时辰,都有些走不动了,张嘴气息微弱危在旦夕,没办法找了个山洞。 钟楚一路背着张嘴,文盛和小孩是其他三人轮流提着,两人最轻松,这会文盛跟在小孩旁边,想看看他怎么救张嘴。小孩却不急着救人,而是围着山洞走了一圈碎碎念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郑奇看着他刚才怕的跟只小鹌鹑一样,这会又神神叨叨的好奇的心里抓耳挠腮,恨不得把人脑袋挖出来瞅瞅都装的什么东西长什么模样! “遮住,它们,找,不到。” 小孩解释了一遍,几人还是没明白他做什么遮住让别人找不到。 他也不多说,来跟张嘴旁边给他把了把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丸子就给张嘴灌进去。文盛本来想阻止,奈何对方手速竟然出奇的快,他手刚伸过去挡,对方已经把药塞进人嘴里然后收回来了。 文盛:“……” 文盛默默给张嘴把脉,发现对方脉象逐渐平稳,挑眉笑了笑。 “将军,这事回去要不是上报上边?”郑副将有些担忧的看着张嘴才转头看向钟楚。 这事实在诡异,若是上报上边的人说不定不信不说还要到打一把,将军位置实在尴尬,任何事都不能轻举妄动。 剩下的三人闻言都扭头看钟楚,文盛看了一眼继续盯着张嘴,顺便把小孩抱紧怀里稀罕的不行。郑奇撇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卫中则站到钟楚旁边,腰杆挺直。 “放心,这事我会密报皇上。” 反正他可以直接通过秘密渠道给皇上上奏,不需要通过任何人,要么皇上派人来查看,要么派他秘密探访,要么不了了之。 不过皇上派人查探的几率会大些,毕竟这些人一旦被人投到战场上……虽说惧火,但若是被人改良后不惧怕火焰呢?! 且这个孩子也是疑点重重,虽然看着非富即贵,可他身上衣服皆镶玉片,腰上的玉蝉,头上先前被他们收起来的冕冠,还有衣服里边穿的寿衣,无一不在显示那是死人入棺才穿的衣服。 “它们,不是,人。和尚,坏。” 钟楚默默把从文盛怀里挣脱跑来抱自己大腿的小孩抱起来,文盛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又给张嘴把脉才幽怨的看向一大一小。 《红楼》里癞头和尚和坡脚道士带一颗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下凡看人世繁华,而贾宝玉是赤神宫的神瑛侍者,黛玉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神瑛侍者下凡历劫,黛玉为报灌溉之恩转世以泪报恩。 但其中一个疑点便是,降珠仙草的黛玉,生在灵河岸上,又怎么需要他人灌溉才能修炼成人形呢?灵河一听就是一个充满灵气之地,且修炼成人形的肯定不止黛玉一个,为何独独黛玉一人需要报恩? 警幻仙子不仅能决定金陵十三钗的命运,还能指点宝玉的命运,让癞头和尚和破脸道士为他所用。最后黛玉香消玉殒,贾宝玉遁入空门,而此间癞头和尚多次出现,坡脚道士倒是并不频繁现身。 是不是其实也是佛法与道法的碰撞?但癞头和尚和坡脚道士看着却状若好友,两人几乎都是成双入对,这又解释不通是在抢人! 黛玉如今是没法还泪报恩了,既还不了情,那后续会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比如像之前那几个砍了脑袋还会动的黑衣人? “爹爹,别怕,我,保护,你,和娘。”小孩拿了脑袋在钟楚脖子上蹭了蹭,似乎心情不错,看都不看文盛投来的视线。 “将军?!你什么时候生的这个儿子?隐藏的够深的啊!” 郑副将给郑奇一个脑瓜子,尴尬的对钟楚笑了笑。这小孩看着五六岁的模样,他们将军五六年前在战场上杀匈奴人呢,哪里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不说这个,就男人他能让女人生出孩子,他自己能生的出孩子吗?! “长的不像将军,倒是有点像夫人。”卫中中肯的点点头,虽然看不到眼睛,但是那个尖尖的小下巴,一看就和夫人一模一样! 文盛的白眼翻的都要把眼球翻出来了,实在受不了几个人像白痴一样,只能继续装尽职尽责的大夫,又给张嘴把脉。 “将军,张嘴醒了!”文盛高兴的朝钟楚叫了一声。 “张嘴,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张嘴揉了揉晕眩的脑袋,等彻底清醒就看到几人都围着看他,他吓了一跳,最后眼神定在钟楚身上。 “将军,这,这是怎么了?” “你受伤,昏迷不醒。” “……” “既然醒了,好好休息,天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地方地势复杂,尽量还是不要晚上出动,特别容易遇上野兽或者踩空跌入什么奇奇怪怪的陷井! “爹爹,有弟弟。” 钟楚一言难尽的看着说话一顿一顿没头没尾的小孩,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是附近有和你一样的小孩吗?” 小孩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耐心性子问了句,实在是他们之前问过很多次,小孩不是摇头就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他也不抱希望小孩能回答! “没有,名字。”小孩把他因为跑路的过程中松掉的一丝头发抓在手里,好奇的看了又看,最后还直接上嘴咬了咬。 “这个不能吃!”钟楚把挂在腰上的皮袋子拿下来,从里边拿了一块猪肉脯给他,又给其他人每人分了一块,才掏出两个玉米面馒头,给小孩分了一个,他自己拿了一个。 “还是武姨准备的猪肉脯实在,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肉了!” 郑奇撕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直到嚼烂了才咬了一口馒头一起嚼了两口咽下去。 猪肉脯先前将军分了他们一些,他的已经吃完了。馒头嘛是统一准备一人一份放在自己的挂袋里的,他们进了这里快半个月了,前半程悠哉悠哉,后半程疲于奔命,干粮也差不多快没了! 索性离着漠西城也不远,不出意外明天再走一天就能到家! “将军真有福气!” 郑奇又感叹了一句,其他人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吃着干粮。 “爹爹,福气。” 钟楚:“……” 他弹了弹小孩的脑袋,有种自己被赖上的直觉!这小孩,怕是不仅甩不掉还得把他养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直接结局开新坑,看来还不可以!!! 因为过于懒,不能同时更两个文!!! 第76章 “丁阳他们走了几日了,怎的还没回来?” 钟母懒洋洋躺在贵妃椅上,钟晴坐在小几上给她按腿。黛玉在旁边也是昏昏欲睡,春日犯懒,两人又都没甚么事做,整日里不是跟着应家太太他们喝喝茶,就是去申家喝酒。 前几日应采儿还让人来贴说这几日跟了家中下人准备酿马奶酒,问黛玉要不要酿些。 黛玉心里好奇,人又犯懒哪都不爱去。这不,只派了紫娟去看看怎么酿的,回头带着雪雁几个酿些差不多了。 不过黛玉近日看着雪雁几个也大了,正想着给她们几个找些靠谱的将士婚配。等年纪再大些也不好出门了,她瞧着秋儿和丁阳有些情愫,这几日丁阳他们不在,她整日魂不守舍的,经常丢三落四的! “回太太,是走了有二十三日了,”钟晴想了想才回道。 “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去,只在入口处守着便好。那地也不知怎样,丁阳丁峰两兄弟又从未去过……” “丁阳丁峰吉人自有天相,太太不必忧心。” 钟母还未说完的话被钟晴打断,那两兄弟有些拳脚功夫,那日听府门前的人说是魏老三跟着去。魏老三有些真本事,从前是走江湖的,后来老母请病重才金盆洗手。 回来后没有生计,又做起了摸金校尉的买卖。他们三兄弟整日里得了空就跟着其他人聚在府门前,钟晴跟着钟母出门见过几次…… 她想到这俏脸上带了嫣红,钟母正瞧着黛玉稀罕着,这一会瞧到她脸上的颜色,以为她是病了。 “晴儿这是病了?阿颜,你去给晴儿把张大夫找来。” 钟晴听了钟母的话只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又不好开口解释,只能红着脸让钟音替了她,她跟着钟颜出了门。 “晴儿瞧年纪也大了,该给她找个好人家。” 钟母拍了拍和她一样躺在贵妃椅上的黛玉的手,黛玉正出神呢,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我瞧着卫中不错,年纪刚好合适,家里只他一人,父母又是仁慈的人家。郑副将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些……” 钟母又想到丁阳丁峰两兄弟,两兄弟跟他们家不是死契,丁阳曾向老头子透露想赎身出去。老头子早就答应了两兄弟,他们出了钟府也是良籍,等他们回来就该问问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儿。 “娘,我想着把雪雁指给郑副将呢。”黛玉一听急了,郑副将可是她给雪雁找的乘龙快婿,她可是和钟哥哥打听清楚了。郑副将原名郑平,家中无父母,只弟弟郑奇和他一个,两兄弟皆在钟哥哥麾下效力。 郑副将虽在钟楚麾下,实际上却是从三品朝廷大员,这事还要问问他,毕竟以他的身份娶个贵女也不是不行,哪里犯得着娶个婢女做妻! 她又舍不得雪雁去给人做小,这事让钟楚去问问,若是能做妻就可让雪雁脱了奴籍安心待嫁,若是不能,她宁愿让雪雁配了小厮,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有钟楚镇着,总不会又不长眼的负了她! “这年纪会不会差的太……”钟母默默把到口的话吞下去,要说年纪相差太大,黛玉和钟楚年纪相差也大!不过郑副将若是和雪雁成了,这年纪相差可比钟楚和黛玉大了! “这事要成了也是喜事一桩,雪雁孩子心性,郑副将人又靠谱,实在是在般配不过了,不过若是把紫娟指给他倒是更合适些。” “紫娟自有她的姻缘。” 黛玉笑了笑,她多次给紫娟说了这事,紫娟都是跪下磕头说是要一辈子侍奉她。她怕强行指了婚紫娟心中不喜从而萌生怨怼,到时好心办了坏事可不好。 雪雁就不一样,雪雁向来都听她的,性子又温顺有些怯弱,有郑副将那样的夫婿才能护她一世周全。 还有冬儿几个,也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从前雪莺雪雀两个,都是只是和人有了情愫请她指的婚。这会秋儿是有了着落了,只看丁阳有没有想法。 黛玉向来对这些个事儿头大的很,她从小到大身边就跟着钟楚。即使后来身在贾府,她心中有了挂念更不肯和宝玉哪怕亲近一分多说一句话。大了婚事也是顺顺利利的结了,好似她的一生因着钟楚都顺顺当当的。生来富贵,此时富贵,往后的日子只怕也是这么富贵悠闲的过下去,不会起什么大波浪。 她又想到做的那些梦,觉得此生雪雁和紫娟两个找到好人家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丫鬟,若是有了心喜之人,横竖不过是一套嫁妆。若是没有喜欢之人,她就打听些好男儿,指了去,嫁妆丰厚些,有她在撑腰,她们日子也能过的舒舒服服。 钟母眼神又在黛玉肚子上看了看,想问又怕问出来黛玉心里郁结。 “我瞧着你最近胃口是好了些,我让小厨房给你每日里做些滋补的,多补补。” “谢谢娘,春日里天气温和了许多,我胃口也跟着好些,你看看我最近是不是长了些肉。”黛玉笑弯了眉眼,把手伸出来给钟母看。 钟母仔细端详了会认真点了点头。 “是长了些肉,这是好事。往日里你总是吃了不见影的,我和亲家太太可好生琢磨了一阵子。” 说到赵氏,钟母又想到当初为了喂胖黛玉,她两做的那些子蠢事。钟母挺喜欢赵氏这个亲家母,会来事又不矫揉造作,心中有把杆子在那,对身边亲近的人那是好的没话说。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亲家公也是好福气。原配贾敏虽心气儿高,心性却是玲珑剔透,若不是知书达理品节高尚哪里能教养出黛玉这么个可人儿!赵氏受了贾敏恩惠真心待黛玉,护着她长大,若没有她,恐怕黛玉在没有生母后又被送到贾府寄人篱下,会养成敏感多疑的小心性! 不过何样的黛玉都是她心里最佳的儿媳妇人选,谁让她第一次见到那么俏生生的小娃娃,就觉得就该是她家儿媳妇儿呢! “等阿楚回来,你们该多出去走走。小夫妻嘛,整日里躲家里哪能行,去看看山看看草什么的,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好,感情也能更好。我和你爹还常常……” 正说着呢,钟言喘了气从外边跑进院子,跟着门外守着的钟兰贴着耳朵说着什么。 钟兰一听她的话就掀开帘子进来,脸上满是笑意脆生生道:“太太、少奶奶,将军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wwcxlg 的地雷 今天有点晚,因为睡过头了…… 第77章 “紫娟姐姐回来了?” 黛玉正准备跟着钟母出门去迎钟楚,就看到紫娟带了雪雁从进来,她手里提了一个食盒,藕色的裙子随着走动而飘动。 “申家少奶奶让我带了糕点给太太和少奶奶尝尝,还热乎着呢。我在门外就看到是将军回来了,刚到府门前,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多半是还不能那么快脱身。”紫娟说着把手中的食盒递给钟音,钟音接过摆在桌子上,开了食盒把糕点拿出来,一股子花香味就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儿的,我从未闻过!”黛玉馋着呢,又不好意思当着钟母的面表露出来。 闻言钟母拿了块递给她,自己也拿了块小小咬了一口。 “是这个味儿,和我少年时吃的一个味儿。尝尝,香软可口。”钟母只用了小半块就不用了,她年纪毕竟大了些,吃这些个糕点饼子什么的容易不克化,积了食总归不好。 “是山茶花的味儿,花儿闻到的和做出糕点来味儿不一样!我去前头看看,你好生待着。” 钟母说了这话迫不及待起身就走,黛玉咬了两口觉得有些腻。闻着清香,吃起来竟然有些反胃,她最近是吃多了油腥味儿,导致肠胃不适。 “糕点送去给爹尝尝,我去前院……” 黛玉才起身呢,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少奶奶!” 紫娟和雪雁同时接住差点摔倒在地的黛玉,伺立旁边的丫鬟婆子连忙围过来。 紫娟看着围的水泄不通的,大声说:“都散开些,别聚过来!冬儿春儿快去请大夫去东院!钟颜,你去前院告知太太。钟妈妈,你去叫丁卯,去府门前看看将军还在不在那,把他叫回来。” “紫娟姑娘,刚才太太让颜姑娘去给晴姑娘请了张大夫,这会想必还在那边,我去请了来。” “那你快去,铁妞,把少奶奶抱回咱们院子上去。” 紫娟有条不紊的指挥丫鬟们把事儿一件件做来,铁妞力气大轻而易举就把黛玉抱起来,紫娟雪雁两个紧随着她身边,护住黛玉。 几个丫鬟婆子跟在后边,一群人从钟母的主院匆忙去了东院。 钟楚这边正抱着小孩儿跟着魏家三兄弟道谢呢,又有丁阳丁峰两个先前的话,他让卫中带上去军营报道。围着的百姓满口都是赞誉,连带着夸小孩儿俊俏,长大了必定是人中龙凤,水中霸王! 钟楚和丁阳一行人是在回程路上碰着的,丁阳一行人因着魏家三兄弟,一路上风平浪静的,顺顺利利避开了那些机关陷阱。某天遇到一群怪异的黑衣人,魏老三说那是黄岸一带特有的巫蛊术,邪门的很。不过好在巫蛊难寻,成不了大气候,不然整个草原,黄岸境内国家,乃至整个中原,都必将遭遇大祸! 小孩抬头看看天空,扯了扯钟楚的头发。钟楚低头看他,他才开口道:“她,来了。带走,娘。” 谁来了?带走娘? 黛玉? 小孩子邪门的很,钟楚皱了皱眉。从百姓的包围圈里撤出来,让丁阳应付着,他抱着小孩进了府门。 “将军,少奶奶晕倒了!”丁卯得了钟妈妈的话,赶出来找钟楚,刚到门口和钟楚撞了个正着,急忙忙开口。 等他话完哪里还看的到钟楚的身影,又觉得这事也要告知老爷一声,也不回府,叫了五个小厮,吩咐他们赶紧往铺子去寻人。他自己出了门子直奔钟家在东坊市的铺子。往日里钟父最爱往那跑,去那里兴许能找着人! 张大夫给黛玉把了脉,又扎了几针,觉得并无大碍,人就是不醒。他摇了摇头缕了缕胡子,皱眉不得其解。 “少奶奶并无大碍,只一直未醒,只能看看她明日能不能醒!” 钟母一听立刻红了眼,前一会黛玉还贪嘴花饼糕点呢,后一刻就晕倒了,大夫也找不出原因! “大夫,会不会是那些糕点有碍?” 她唯一能想到的也是那些山茶花的糕点,黛玉是身体不好,不说她在林家被精细的养着,就说她嫁入钟家后也是被精细的养着。虽然最近听说有些贪嘴,但黛玉也不过尝了些,也不至于到在吃食上让身体垮了去。 “太太说的是那些山茶花糕点,我刚才看了看并无大碍。”张大夫摇了摇头,少奶奶这症状可不是因为中毒或者食物相克,倒是像离魂。当然这事他不好说,毕竟大户人家都忌讳这个,何况钟家这样的武将人家。 且他刚才问过,山茶花糕点钟太太也吃了并没有什么事儿,不可能少奶奶吃了就出事。 “娘,玉儿怎么样了?”钟楚抱了小孩进来,随手把人塞给迎上来的钟音,小孩委屈的瘪了瘪嘴,挣脱钟音又小跑到钟楚旁边站着。 “阿楚,娘对不住你,没看好玉儿!”钟母心中难过,又觉得对不起儿子,鼻子带了酸意。 “娘这是什么话,玉儿你一直照顾的很好。你去旁边休息会,这里有我呢。”钟楚示意李嬷嬷几个带了钟母出去后,才去看黛玉。 给黛玉把脉并无异常,他摸了摸跟在他脚后跟的小孩的脑袋。 “张大夫,借一步说话。”钟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张大夫跟着他出了门。 “张大夫是不是看出了我家夫人的症状?” 钟楚刚才就发现了,张大夫看着黛玉面有难色,恐怕是看出了些什么却心有顾忌才没有说出口。 “先恭喜将军,少奶奶有了身子。”张大夫端详钟楚的神色,虽然因着听了黛玉有身孕而带了些欣喜,眼神里却还是担忧,才继续道:“老夫看着少奶奶像是离魂症,老夫只能开些药让她温养心神,至于别的,将军还需另请高明。” 离魂?是他理解的那个离魂吗? 中医里的离魂症是有灵魂离体的症状,就好像他灵魂离开肉身转世投身到这个时代,若是黛玉也…… 他心里一慌,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多谢张大夫,有劳了。” 他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修道或者佛家人,唯一知道的也就癞头和尚和坡脚道士,只那两人行踪缥缈哪里是他能寻得到的。且不说坡脚道士,就当日癞头和尚那些话,真寻到了未必肯救黛玉! “将军,不好了,您带回来的小孩,也晕倒了!” 钟楚正寻思着去哪里找个得道高人呢,钟馨就着急忙慌的冲出来! 跟着进去一看,小孩子趴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握着黛玉得手。 他莫名觉得心里松了口气,让人把小孩放床上和黛玉并排躺着,吩咐了钟馨去找丁阳问问魏老三认不认识什么高人,才自己坐到床边守着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轻描、淡写 的地雷 么么哒 第78章 “绛珠仙子,到这来。” 黛玉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飘纱裙装,头饰也是黑色宝石的女人在前方唤她。 她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停了脚步。 “绛珠仙子,快来呀!” “你是谁?我为何会在此处?此处是什么地方?”她还是有些警醒的,不敢真的跟去。 引着她走的女人见她不走,才转身脸上不见任何颜色,只冷冷淡淡又感虚无缥缈的说道:“你来了,就知道了!” 黛玉被一股力量拉着,浑浑噩噩跟着女人走。越走雾气越重,转眼间哪里还能看到女人的身影。 恍惚间她被一个东西绊住了脚摔倒在地,在抬眼,入眼的便是一条看不到边际波光凌凌的河流。 没人引着她,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又觉得这地方实在是熟悉,就像回到了娘亲的怀抱,安心温暖。不过站了一会,竟觉得心神舒旷。又待了一会,又觉得昏昏欲睡。最终她实在是熬不住这种又舒服又温暖安稳的感觉,府趴在河边睡了过去。 这半个月钟楚寻遍了漠西城内外的大夫亦或得道高人,又派了人往周边寻找把人带来,可所有人都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眼见着黛玉和捡来的小孩昏睡了半个月,虽然他每日里都有喂食,可两人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特别是黛玉,瘦的本就尖尖的下巴看着更尖了些,皮肤也是那种没有人色的苍白! 钟楚感到有些无力,他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的感觉。钟母整日里以泪洗面,钟父虽然不说可心里也同样难受。钟父更是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关系天南海北的让人去寻能让黛玉醒来的人! 两老不仅是心疼黛玉,更是心疼儿子!钟楚因着小孩的原因在黛玉晕倒的时候并未太过忧心,眼见着黛玉昏迷时间越来越长,小孩子也不见醒来,他开始有些心慌。 表面上不仅是很久不修理胡子,任由它们邋遢的生长,眼睛里的光也是一天比一天暗淡。 林如海曾来信四月底定会到来,可这都五月初了还未见到身影。钟楚派去接人的人来信说林如海也是病倒了,莫名其妙的也是昏迷不醒,赵氏吓坏了,小豆包又是让人看好爹爹,又是安慰娘亲,整个人也是瘦了一大圈! 等把林家一家人都接来,林如海也是没有原因的昏迷,黛玉也是不见醒来。赵氏整日里就守着林如海那里也不去,小豆包只能由着钟楚带去军营里让那些个兵痞子带着。 魏老三也来看过,说不是巫蛊术,他也实在是没办法! 整个将军府因着两个病人都愁云惨淡的,连着城里的百姓都是整日里跟着提了心,几个常常围在将军府门前的男人也是自发回家同自家婆娘说了此事,看看娘家人是不是认识什么高人,赶紧请来救救将军夫人! “丁阳!” 莫扎拉了垂着脑袋眼睛也不看人的丁阳,丁阳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做声继续往前走。 他心烦着呢,哪里有好心情理会他们! “我媳妇娘家最近住进了一个坡脚道士,神神道道的看着有些门道,你跟我去把他请来给夫人看看!” 莫扎憨厚的笑了笑,他是草原的汉子,因着娶了中原姑娘,又恰逢两国签署和平协议,故就定居在了漠西城,平日里也是得了空闲就跟着其他爷们在将军府门前扎堆。 “真的?走,我带你去见将军!” 丁阳一听也不垂头丧气了,赶紧把人拉了就走,莫扎也不含糊,两人进了将军府,丁阳高呼丁卯快去找将军来,他自己拉了莫扎去了书房侯着。 钟楚刚从东院出来,到了门口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阴沉沉的吓人的很。丁卯跑过来看到他阴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垂下眼皮子不让自己看他,才开口道:“将军,丁阳带了莫扎去了书房,说是莫扎娘家住进了一个坡脚道士。” “走。” 他到了书房,莫扎和丁阳正站在书房门外等着。 莫扎第一次见到钟楚一脸的冷漠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往日里将军都是和和气气的,虽然偶尔有些冷淡却不会让人觉得害怕,今天这眼神,纵使他曾一个人面对过狼群,也被吓得不轻! “坡脚道士在哪里?” “住在我媳妇儿娘家呢,就在西市,我带您去!” 莫扎小跑着走在前边,钟楚冷着脸跟在后边,后边又跟着丁阳丁卯两人。 越靠近西市钟楚的心脏跳动的越快,左眼皮跟着快速的跳动。他不理会这种因为或许紧张和期待而产生的生理反应,只专心跟着莫扎走! 若是真是坡脚道士,能得到他的帮助,黛玉和林如海肯定能醒过来。 就怕对方不愿意出手相助,跟前几日来的癞头和尚一样,说了一些子虚乌有故弄玄虚的话。什么林如海本就该是早死之人,什么黛玉命数已尽等废话!既然他都能来这,那么黛玉和林如海的命运早就该被改变,哪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将军,就是这里了!”莫扎指了指一栋小院子,钟楚跟着走了进去。 莫扎的妻子正跟着他岳母坐在院子里绣花,见到莫扎带了钟楚进来,都放下手头的活计站起来。 “娘,那个坡脚道士呢?” 钟楚制止了两人给他行礼,莫扎接着就问起他今早还看到的坡脚道士。自他住进来后,每日里就是坐在院子里对着天气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还说要化了他家小舅子去修道。 这又不是饥荒年代,岳母哪里舍得小儿子去修什么道求什么长生。以前让孩子去不过是为了让他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现在哪里肯让他去,这一去这辈子再见一面恐怕都是难上加难! “他刚出去,你们就来了。怎么,没遇着?”莫扎的媳妇儿有些奇怪,坡脚道士真的是前脚刚出门,莫扎他们后脚就进来,没有意外应该能在门口遇到的! 钟楚黑了脸,整个人都是阴云密布的。 两人女眷吓得不敢吱声,莫扎也是有些难受,这好不容易差点能帮到人,结果却是这般不如意! “他若是回来,还请婶子派人知会我一声,钟楚感激不尽!”钟楚朝着莫扎娘鞠了一躬,莫扎娘连忙侧身躲过这一礼。 “将军尽管放心,他若是还回来,我直接带了去将军府!” “有劳婶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轻描、淡写 的地雷 么么哒 第79章 钟楚带了丁阳回来,莫扎跟在身后悻悻的不敢说话。沿途百姓也都是安静的观看几人,不敢像往常一样围过去。 都知道将军夫人病了,将军遍请名医都不得其法。后来的将军的老丈人也病了,这一家子人一下子病倒了两个,正常人都难受! 几人沉默的回到将军府门前,莫扎倒是没跟上去,钟楚真心实意谢了莫扎,又吩咐丁阳带人去喝两碗酒,就不在过多理会两人,自己进了府里。 林如海浑浑噩噩间看到贾敏走在他前边,还是年轻时明媚动人的模样。她朝着他笑了笑,牵了他的手缓慢的向前走去。 “敏敏,我们这是去哪儿?” 林如海眼眶里都是泪水,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贾敏。虽然他抬了赵氏,又有了林家唯一的男丁豆包儿,可他心里始终对贾敏的死意难平。午夜梦回时,总想着贾敏若没那么早早离开他,亦或两人的孩子没有离开,如今恐怕又是另一番模样! 总归他年纪是大了,也活不久了,本想着辞官回到黛玉身边安稳过几年,却原来是他的敏儿想他了! “敏敏,你这是来接我来了吗?” 贾敏停下来笑了笑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继续拉着他走。林如海心里充满了欢喜。一时间赵氏在他眼前闪过,又一时间黛玉又在他脑海里浮现。最后看到他那早夭的小锦儿穿了身吉祥如意的年画娃娃福,蹦蹦跳跳的在前边跑来跑去。 眼看着儿子越跑越远,他心里干着急,又舍不得挣开了贾敏的手去追,只能高声呼喊着。 “锦儿,小心些,别摔着了!” “爹爹,快来呀!” 锦儿回头看了看林如海,朝他招招手。欢乐的笑声远远传来,贾敏脸上的神色跟着柔和了几分。 “敏敏,快,锦儿要不见了!” 林如海着急的反过来拉了贾敏往前去追小锦儿,他记着贾敏也是身体不好,一心二用一边顾着不把儿子弄丢,一边看看贾敏会不会因为跑的太快不舒服。 小锦儿三岁夭折,他和夫人贾敏都悲痛欲绝,黛玉不过四岁懵懵懂懂哪里知道死是什么,只好奇的问弟弟怎么不见了! 问了几次见着娘亲每次都是默默垂泪,她心思又敏感,故不在过问。后来贾敏因着这事抑郁寡欢,林如海也是无心他顾。林府上下对早夭的小锦儿更是三缄其口,不提一个关于他的字。 锦儿在前边跑,林如海拉着贾敏在身后追。他跑的气喘吁吁,贾敏却不见一丝狼狈。 “爹爹,我在这呀!” 林如海心急,儿子就要眼前,下意识放了贾敏的手快了两步去追锦儿。他伸手一捞,把小娃娃抱紧怀里,低头一看,哪里是锦儿,怀里的小娃娃赫然是圆嘟嘟的小豆包!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又扭头去看不知何时站在旁边,伸手捏了捏小豆包脸蛋儿的贾敏。 贾敏挥了挥手,雾气腾腾间贾敏眉眼带笑的看着他。他只感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钟楚沉着脸看着跟在他爹旁边的坡脚道士,坡脚道士手里端着个瓷碗,碗里是码的老高的肉片和排骨。 对方这会正埋头大吃,手上嘴里留了一圈子油渍。钟父在旁边看不过去,让小厮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油渍。 “阿楚回来了?我刚才看到这位道长在咱们家门口徘徊,就让他进来吃些东西。” 钟父抬头看到儿子,以为他是因为这个不高兴。这半个月来来钟家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大有人在,不知从哪里找来袈裟和道袍,穿在身上就来府里说自己是高人,骗吃骗喝不说还骗钱。钟父钟母也是病急乱投医,只稍忍让了一些那些人还得寸进尺的狮子大开口,气的钟楚把人打了一顿扔出去,才让那些骗子望而却步不敢再来! “嗯。” 钟楚点点头,也不离开,让人拿了把椅子,就那么坐在旁边盯着坡脚道士。 他虽然没见过坡脚道士,可却在书里看过对他的描写。书里的坡脚道士每次出现都是宝玉有难亦或跟着宝玉有关的人有事发生,黛玉小时候也曾见过他们一次。 不过钟楚确是第一次见着这个红楼里带着神秘色彩又代表现实力量的人物,他心里虽然着急黛玉不明原因的昏迷不醒,但因有着神秘小孩在那他莫名又多一丝稳定的情绪。虽然遍请高人,却也不是谁都能因着这事来钟家作威作福。 坡脚道士如今看着是在钟家用了一碗饭,可愿不愿意帮忙确是另一回事!有着癞头和尚在前,钟楚也不对坡脚道士抱太大的希望。 “人人都道我是疯道士,却不知世人皆醉我独醒。” 坡脚道士将碗中最后一块肉夹起吃进嘴里,咧咧嘴笑的有些肆意张扬。 钟楚不理会他的疯态,只不动声色冷眼瞧着。 “左右不过是财色功名利禄一场梦,神仙都难逃其中!” 钟楚挑了挑眉,这倒是新鲜,坡脚道士不唱《好了歌》了,反而换了新词。 “道长怎的不唱《好了歌》了?” 钟楚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坡脚道士被他问的顿了顿,觉着他有趣,听了唱词坐到他跟前来盯着他。 钟楚由着他瞧,他自己好整以暇的稳如泰山。 坡脚道士瞧来瞧去把他瞧出了花样,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跟我我去吧,你是有缘人!” 钟楚:“……” “道长还不如帮我将我的妻儿唤醒,我自感激不尽!” “功名利禄不过一场梦,古来侯门将相最后不过一抹黄土。” “道长刚才自己也说了,神仙都难逃这功名利禄的熏染。” 坡脚道士:“……” 钟楚觉得这坡脚道士心智犹如孩子,有些天真无邪。面上不显,心里带了笑。 “道长若能救我妻儿,百年后我自是有缘人。若不能,纵使轮回百千世,我也不过芸芸众生,与你皆无缘。” 钟楚见对方安静的聆听他说话,脸上的沉色消了许多。 “且我妻儿素来心善,常常跟着家母广济苍生。她虽是来报恩,可报恩有多法,也不是只有以命相抵才是报恩。” 他也不怕坡脚道士问他怎么知道这些,他刚才试探的说出《好了歌》,道士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对方对他知道这些并不意外。 “如今那玉石也该功德圆满跟着大和尚走了,道长不去抢一抢?” 贾府在老太君逝世后名存实亡,月前林如海来信又说贾府已被抄家,男充军女贩卖,林如海辞了官来也是为了避一避这个风口。 太子病危命悬一线,又有静王虎视眈眈,皇上肯定急着为太孙开路,贾府不过是个前奏,静王一脉不出意外早已上了皇上的清洗名单! 功德无量又如何,始终敌不过皇权永固!且贾府又没个顶事的爷们,不怪皇上第一个拿他开刀! “抢什么,不过是一个侍者。你要愿意跟了我去,那才是好了!”坡脚道士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过我却是已经帮你把你那老丈人叫了回来,你家妻儿嘛,自然有人护着,也用不上我!” “那真是多谢道长了!” 赵氏瞧着就要熬不住了,林如海在不醒来她恐怕也要跟着病一场,小豆包整日里也是强颜欢笑。 坡脚道士脸上带了笑,整个人几乎贴到钟楚身上悄声说道:“不言报恩,不过是皆在局中。” 钟父听不懂两人神神道道的说辞,他怀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又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看自家老妻。 儿子看着神神秘秘的,不过从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又自小有些奇思妙想,长大了从军又天南海北的闯,认识一个道长也不足为怪。 他觉得自己最近白头发多了几根,愁的! 和老妻一样心心念念的大孙子瞧着在黛玉肚子里揣着呢,黛玉却病倒了,他是既心疼黛玉又担心大孙子! “老婆子,你说咱们大孙子没事吧?!” 钟母白了他一眼,把手上的荷包扔到他身上,有些气的说道:“什么大孙子,男孩儿女孩儿还不知道呢,你这话玉儿要是醒来听到多难过!” “孙女儿我也是喜欢的!”钟父被钟母说了一句,气短的不敢说什么。 钟母抹了抹眼角,哑着嗓子。 “也不知道玉儿什么时候醒来,这都半个月了,也找不着原因!你说玉儿不醒来,咱们阿楚可怎么办哟!” 钟母一想到万一黛玉都醒不过来,儿子以后为了黛玉守身如玉,终身不娶的凄惨模样就更难受。锤了钟父一拳头,眼里含着泪水去了里间。 “皇上来了信,说是钦天监已经在路上了。钦天监神通广大,肯定能把玉儿救醒过来!”钟父跟着钟母进了里间,把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钟母少时吃了不少苦头,跟钟父成了亲后家里一开始确实过得清贫,后来慢慢好起来了一点不顺畅的事儿就没在遇到过。 当初岳母病重,两人求爷爷告奶奶没人愿意帮忙,钟母也不曾掉过一滴泪来,都是咬紧了牙关处理那些个让人无能为力的事儿。 如今黛玉这事儿,又顾念儿子,明白了母亲当时的想法,心里多了酸楚。这积压了几十年的郁气一下子爆发出来,难免觉得头重脚轻的,又怕自己倒下去让儿子丈夫更担心,不敢让自己也跟着病倒。 这会靠在相伴了半辈子的老伴身边,她觉着轻松了些,眼睛一闭就那么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钟父也明白老妻是心力交瘁,把人放在床上盖上薄薄的锦被,才出了门往林如海住的院子走。 “老爷,大喜事,亲家老爷醒过来了!”钟言迎面撞上走来的钟父,欢欢喜喜道了喜! 他刚从西苑出来,得了信儿,正要去报将军和老爷,没想到迎面就遇到了老爷! “快,快,你去告诉阿楚。让人在主院侯着,太太一醒就告诉她这大喜事儿!” 钟父听到林如海醒来,脚步轻快的往西苑走。亲家公醒过来,说不得黛玉也很快就醒过来呢! …… 林如海这会刚清醒过来,小豆包正握着他的手躺在他旁边入睡,他也不把孩子吵醒,仔仔细细端详了儿子一会,又想到醒来前做的梦,对儿子稀罕的不行! 小豆包因着肉乎乎的,他从前并未觉得,如今瞧了竟觉得小豆包和锦儿眉眼实在是非常相似。他虽心里对梦中之事深信不疑,不过却不会将豆包儿全当锦儿,这事就当一个秘密,放在他心里便好! “爹,你醒啦。娘,爹醒了!” 小豆包一睁开眼就看到他爹笑盈盈的看着他,立刻惊的跳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去找赵氏。 “慢点儿,别摔着了!” 林如海急的想追上去,却由于躺了太久没有运动导致手脚无力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回床上! 他无奈的呼了一口气,看着赵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小豆包被奶妈妈抱在怀里,这会正在使劲的挣扎。小豆包如今早就长开,奶妈妈也有些抱不动他,这会他挣扎的厉害,差些就把他摔到地上! 小豆包被林如海轻飘飘的一眼看的呆在奶妈妈怀里不敢动,直到丫鬟给他把鞋子套上,他才乖乖巧巧站到坐在床边细声询问林如海状况的赵氏旁边,脆生生叫了一声“爹”。 张大夫给林如海把了脉,开了温养的药方子让丫鬟去抓药,赵氏感激的把人亲自送到了院门。 “亲家太太,钟言来说亲家老爷醒了,我来看看。” 钟父正好碰到送完张大夫的赵氏,,赵氏身边不过碧云一个那头,他就远远说了一声。 “老爷醒来了,你里边请。” 赵氏抬手示意钟父进院子,钟父点点头,远远跟着赵氏进了院子,等看到多了些丫鬟婆子才走近了些,也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亲家!” 林如海就着丫鬟的手喝了些羹汤,钟父从外边进来瞧他看着虽然憔悴,精气神却很足,心里的担忧少了些。 “我看你睡了许久,实在是担心的紧!”钟父坐到丫鬟放到床边的椅子上,小豆包正黏着他爹呢,看到钟父过来问了声好就爬到床上趴在林如海怀里。 林如海推了推汤碗,示意不吃了。 “我也没想到竟然昏睡许久,不过是做了场梦,醒来却是一月有余!”林如海摸了摸小豆包乱糟糟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柔和。 “我们大人没什么,只是苦了豆包儿,整日里闷闷不乐的。”钟父看着眼前父子情深的一幕,心中触动。又想到林如海若是知道黛玉这会也是昏迷不醒,不定多难过呢,故决定先不把这事说出来,等他缓了神在说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谢谢 轻描、淡写 的地雷,么么哒 第80章 林如海醒过来,最开心的就是赵氏。她原先害怕林如海挺不过来,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几个,幸好林如海最后醒来了! 林如海醒来后对豆包儿好似宠了些,以前他是个严父,如今瞧着都变慈父了!对豆包儿的功课也没那么严厉,也常常拉着豆包儿的手在院子里来回溜达。 小豆包现在依然每天要去军营跟着那些叔叔哥哥练半天骑射,回来跟着他爹习文断字。从前他若是答的不好,他爹总有些严肃。现在嘛,即使答的不好他爹也是笑眯眯的训斥!以至于小豆包内心怕极了他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毕竟那个坡脚道长整日里就拿这些来吓唬他! 其实林如海醒来也不过三天,躺着太久了现在身体没缓过来,依然要每天卧床修养。 赵氏怕他受寒,命人把门窗关好,又把屋子里的炕烧起来。这都入夏了,一般人都受不了这种闷热,何况林如海一个久病初愈又上了年纪的人。 他实在是憋得慌,故每日都带了小豆包去院子里晃晃,不过赵氏也总是跟在后边大惊小怪的这也不行那也害怕,把他当成了个瓷娃娃,好似下一刻就碎了! “爹,天儿这么热,怎的还在院子里?”漠北的夏日那是真的特别闷热,中午出去脖子后边能被晒出一层皮来! 小豆包还没从营区回来,林如海趁着赵氏去了钟母那,溜了出来。院子里虽然晒,可比屋子里舒服多了!白天倒是没烧炕,可门窗那么严实,实在是能把人悟出痱子! “屋子里闷热,你师娘怕我受寒,把门窗都关紧了……”林如海实在是委屈,他和赵氏据理力争,赵氏就是不听他的! 钟楚摸了摸鼻子,假咳了一声。 “钟飞,你带人去把西苑的门窗打开,把里边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拿些艾草熏一熏,在放些冰块降温。” 他这会到是没想到出手动岳父岳母的屋子是不是逾越了,何况赵氏本意是为林如海好。 林如海笑眯眯的听他吩咐下人做事,果然有个女婿就是好,他不好做的事儿女婿来做了,赵氏也不敢说什么! “怎的不见玉儿?”这几日黛玉一直没来看他,他心里想着呢。问了赵氏,赵氏总是拿些话搪塞他,小豆包更是直接装疯卖傻。钟父钟母更不用说,只让他安心养几日再说! 钟楚愣了愣,这是还没人告诉林如海黛玉的事?! 这事也瞒不住,他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玉儿跟您一样,也是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心里叹了口气,坡脚道士总说黛玉有人护着不会有事。可他总觉得护着的是她的神魂,她的肉身就是凡身,若是长久不能醒来,恐怕是不好!且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汲取的养分不够孩子肯定就会汲取母体的养分! “这事怎的都不同我说?!”林如海是真的气急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对他是东瞒西藏的! 他心里有气,又担心女儿,怒急攻心一下子吐出一口挤压在心口的老血来! “爹,你没事吧?!”钟楚急忙上前给林如海把了把脉,脉息平稳,这也算因祸得福,吐出的是淤血! “带我去看看玉儿。” 林如海接了钟楚递过来的茶杯用茶水清了清嘴里的血腥味儿,又拿了帕子擦了擦残留在嘴巴上的血迹。 “您先去换身衣服,我在带您去看她。”钟楚哪里敢让他就这样过去,那还不吓坏其他人。林如海衣服上沾了血沫子,星星点点看着实在可怖! …… 林如海换了身衣裳,钟楚带着他去了东院。天儿实在太热,钟楚叫人抬了顶软轿给林如海坐上去。林如海也不矫情,在钟楚的搀扶下上了软轿,一行人去了东院。 西苑离着东院有一刻钟的路程,抬轿子的粗使婆子都是干力气活的人,脚程快,一行人不过半刻钟就到了东院。 紫娟正带人拿艾草给屋子里熏熏,因着钟楚坚持不让关闭门窗,门口的门帘被放了下来,窗子倒是开着通风散气儿,只到晚上天凉了才关上。 “老爷,将军!”铁妞正百无聊赖的盯着院门瞧,看到钟楚和林如海来,迎上来行了一个福礼。 “玉儿呢?” “回老爷,少奶奶还未醒来,在屋子里躺着。” 林如海到了东院,却也不好直接往屋子里走。两人到了阴凉的屋檐下等着铁妞进去通报。 铁妞进了屋,紫娟一听是林如海来看黛玉,亲自给黛玉整理了衣物,又仔细查看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才让铁妞去把人带进来。 林如海跟着钟楚进来,看到黛玉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心里酸楚,又不愿意将这份难过的情绪在小辈面前表露出来,只安静看了一会,就出了屋子。 夏日的闷热实在是和他内心的郁闷一样的让人不喜,他中年丧妻丧子,若不是心里放不下黛玉,又有赵氏给他添了一子,生活有了些盼头,当年那场差不多要了他半条命的病,他恐怕是挺不过来! 他从前夜深人静时总想起贾敏,时常梦到贾敏和小锦儿还在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后来一切都变了,又似乎都没改变! “爹你不用太担心,道长说玉儿很快就能醒过来。”钟楚心里叹了口气,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不能把这些表露出来。 黛玉是他看着长大的,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一样的宝贝疙瘩!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会。” 林如海说不需要送,钟楚却还是让几个小厮远远跟着他,又给他拿了把雨伞挡一挡灼灼烈焰。林如海倒是没拒绝,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直到林如海的身影消失不见,钟楚才返回屋子里看黛玉。 黛玉瘦了太多,呼吸微弱难辨,小腹平平坦坦的看不到任何身孕的痕迹。他把黛玉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刺痛,难受极了! “妹妹快些醒来,钟哥哥带你去草原上猎一头母狼养起来,以后我们的孩子从小就可以喝着狼奶长大……”他扯了扯嘴角,“妹妹不是说喜欢梨花吗,我让他们移了些种满了咱们家后花园,你起来就能看到了!” 手掌轻轻覆在黛玉的脸颊,他俯身亲了亲黛玉的额头。 “你要是看梨花腻了,我们就种桃花,或者琼花也可以……” 紫娟雪雁两个在旁边偷偷抹了抹泪水,悄悄退了出去。 “我还在我们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你起来一掀开窗户就能看到!” 他整个人脸都贴到黛玉脸上,“妹妹,你在不醒来,我就娶别人了!” …… “不、不许!” 黛玉迷迷糊糊间听到钟楚说要娶别人,急的抓紧了手里的东西,赶紧出口阻止对方。 却不想睁开眼却看到钟楚泪流满面的看着她,黛玉惊慌失措的伸手去帮他擦拭泪水,钟楚直接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蹭了蹭缓了缓情绪,在放开时脸上哪里有什么泪水,一切仿佛是黛玉的错觉般。 “紫娟,去把张大夫请来。铁妞雪雁去告诉老爷太太,妹妹醒过来了!” 紫娟听到动静进来一看,黛玉此时被钟楚抱着,确实是已经醒过来了。她欢喜的带了丫鬟出了门,请大夫的请大夫,告知其他主子的告知其他主子。 不说那边钟父钟母听到黛玉醒来急急忙忙赶过来,林如海刚回来还没坐稳呢就听到黛玉醒了,坐不住了又连忙赶来。 这边黛玉可还记着清醒前钟楚说的话,有些可怜兮兮的窝在他怀里。 “钟哥哥不许娶别人!” 黛玉端详着钟楚,又想到刚才他落泪的模样,心里软的犹如天上的云朵,轻轻亲了亲他的下巴。 “我不娶别人,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也只愿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坚持陪伴这么久!!!我打算开个新坑,但是题材发现违规,然后我就要改一改才能写,所以还是继续填这个坑吧!!! 第81章 晴雯番外 “你看看你,好几年了都不下一颗蛋!看看人家梁小玉,三年抱两!你呢!真是气死我了?” 方大嫂手指在自家儿媳妇脑袋上戳了戳,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气的手里的糯米团儿也不香了。自家儿子不争气就算了,儿媳妇的肚子也不争气!跟只老母鸡一样,三年了也没看到下一颗蛋! 老母鸡不下蛋还能拿去卖了换银子,这个傻儿媳妇不下蛋她还要倒贴银子,真是气的她吃饭都吃不香! “娘,你别怪纯儿了,是我不想那么快要孩子。想着等过两年咱们家在好一点,在要一个。” 钟阳旺哪里舍得他娘说纯儿,扛了锄头进来恰好听到他娘在说自家媳妇儿,出声道。 “好起来好起来,人家陆鸣有钟家给家产,我们家有什么,你们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出来,考了功名才是正经!” 方婶骂骂咧咧说了一句,被儿子抓到她凶儿媳妇的画面觉得脸面上过不去,绷着脸进了厨房。 “懒婆娘,吃了东西也不会自己弄干净!” 看到灶里还没洗的碗筷,她更来气!早知道当初就不嫁进来了,年轻时吃苦,老了还要受儿媳妇气,儿子和她也不亲! “娘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钟阳旺凑近了纯儿,趁着没人偷偷亲了她一口,纯儿闹了大红脸,瞋了他一眼。 其实她自己确实想生个孩子,可是不是她生不出来,而是钟阳旺生不出来!且太多孩子他们确实养不起,陆家有钟家给的五六个铺子,还给他建了座小院子,梁小玉去哪儿都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跟着,俨然一副富家太太的模样! 连县老爷和府台大人都对陆鸣礼让三分,他们家怎么比? “我知道,我都习惯了。要不我们把钟柏家那两孩子接过来,我看着他们也是懂事的。” “这事我去和娘说,总这么瞒着也不好。” 钟阳旺叹气,去年他和纯儿偷偷去县里看了大夫,原本以为是纯儿不能生,结果大夫看了说纯儿身体没问题,后来给他一看,原来是他很难让纯儿生出孩子来! 他有想过两人和离让纯儿在嫁,纯儿不愿意,说他当初把她买下来,她就跟他一辈子! 何况孩子又不是不能有,只是艰难些,两人多努力些总归会有的。且若两人真的与孩子无缘,实在是想要个孩子,过继一个或者去买一个回来都成的。 “行,你说吧。我去陆家看看,小玉前天刚生了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呢。” 梁小玉这一次生了一个女娃娃,她前边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路上注意安全,别摔着了。” “我知道了。” 纯儿出了家门,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里边装的是钟阳旺给她拿去陆家的十颗鸡蛋和一只老母鸡。 农村人生孩子去看看也不过这些东西,他们家和陆家虽然不是特别亲,不过和钟家确实妯娌。 且陆鸣本姓钟,叫钟鸣,跟着当将军的钟楚同辈。只他出生就跟着母姓,才姓陆。她和梁小玉又是一见如故,关系也是亲密。 如今真是春忙的时节,家里的男人们都下地农忙了,陆家一百多亩地都佃给别人,陆鸣闲来没事,带着儿子女儿上山,教他们打猎。 梁小玉总说他把女儿养的没个女儿样,看着就是一个假小子。不过孩子才五岁,还小嘛,何况从小习武长大了才能保护自己不是! 而且钟楚来信说黛玉刚生了一个女儿,他想着进山弄些好东西送过去。能用钱买的东西钟家肯定多如牛毛,他弄些家长的特产,钟母看到一定喜欢! 要不要等小女儿大些他们一家去漠北看看呢,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他从前那些觉得拖累钟家,因为吃穿用度都用着钟家觉得心里负担过意不去的想法现在想想有些可笑。那是他大伯大伯母,他们因着这些关系对他照顾有加,然纵使没有这些关系,他们依然爱护他! “陆大哥,带二甜刚下山呢?” 纯儿提着小篮子和带着儿子女儿刚下山的陆鸣碰个正着,陆鸣点点头,把她请进门。 有小丫头迎上来接过纯儿手里的篮子,把她引去梁小玉那处。 梁小玉刚生产没几天,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旁边的小摇床里是刚出生的小女儿。她伸手逗了逗睡的天昏地暗的女儿,心里头甜滋滋的。 “小玉妹妹。” “是纯儿姐姐来了,快请坐。” 纯儿坐到床边,看了看睡的香甜的小姑娘,心里羡慕的不行,又伸手轻轻戳了戳她娇嫩的小脸,心里也是软的一塌糊涂! “这孩子真好看!” “要说好看,纯儿姐姐才是真的好看!十里八乡哪个能比的过姐姐的美貌,三妞儿长大了能有姐姐一半,我都能笑醒!”梁小玉真心实意的赞美道。 纯儿确实非常漂亮,当初钟阳旺刚把她带回时村子里还轰动了好一阵,毕竟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可不多见! “你和陆大哥都长的不错,孩子以后肯定也漂亮。”纯儿笑了笑,从兜里拿了一个红色的荷包放到三妞身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我从怀安寺求来的平安扣,让三妞带着保平安的。” “真是谢谢纯儿姐姐了!” 梁小玉高兴的应下来,纯儿比她大了好几岁,不过两人却能聊到一处来,两家关系也因着两人关系变得更好些。 两人又聊了会,小丫鬟端了鸡汤进来,给梁小玉盛了一碗,又给纯儿盛了一碗。 “姐姐也跟着尝尝,味道好着呢。” 纯儿本想拒绝,可实在是不忍扶了好意,接了小丫鬟递过来的汤,低头一看,和她想象中的汤上飘着一层油的画面不一样。汤水清澈香味却浓厚,闻着令人食欲大开! 梁小玉温声道:“这厨子是我生大儿子的时候,我家大伯母特意送来的,做的一手好汤。” 纯儿虽然知道陆家有个亲戚是做大官的,可实在不知道是谁,心里有些好奇却不好问出口。 “确实是好手艺,看着是京城那边的做法?” “纯儿姐姐去过京城?那你肯定知道钟将军吧?那个就是我大伯的儿子,他们老两口舍不得小叔,跟了去京城了。” 梁小玉虽然知道钟家一家人又转漠北去了,可这事吧还是不要说出来了。虽然她和纯儿关系好,可也没有眼巴巴告诉她自家人行踪的。 “钟楚?是娶了林姑娘的那个钟楚将军吗?” 纯儿有些激动,抓了梁小玉的肩膀急急的问。 “怎、怎么了?纯儿姐姐,你别急,有话好好说!” 梁小玉对眼前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等纯儿平静下来,才开口道:“小玉妹妹,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原名晴雯,是京城原贾府老太君身边的丫鬟。贾府还没出事前,林姑娘在我们府上住了些时日,我是认得她的。” 梁小玉点点头,原来是这些缘故! 怪不得纯儿模样又漂亮行事作风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她见过黛玉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纯儿虽美却不及黛玉三分,黛玉身边的丫鬟个个都被当姑娘养着,和纯儿倒是不相上下! “我没想到兜兜转转,我能和林姑娘嫁入同一个本家。” 纯儿破涕为笑,觉着这事实在是有些神奇。梁小玉对黛玉并不熟悉,晴雯倒是能见着她也知道她些性情,两人连着她的事儿又说到自己的事儿,不觉间又亲近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轻描、淡写 的2颗地雷! 么么哒 第82章 黛玉醒来后一家子人是又高兴又害怕她突然又莫名其妙昏迷不醒,钟母每日里都要来瞧一瞧。 林如海他们原本选好了宅子,赵氏坚持等黛玉产下腹中胎儿后在搬家,每日里都跟了钟母来和黛玉谈谈心。 钟楚带回来的小孩跟着小豆包一起上学堂,去军营里跟着学骑射。不过小孩天生怪力,骑射好似与生俱来似的,实在是怪的很! 钟父钟母总觉得小孩小孩的叫人不好,让钟楚给他取个名字,钟楚想了想,给他取了一个现安的名,字嘛,还是以后等他的先生来取。 黛玉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钟母和赵氏更是紧张的不行,又想让她多吃些又怕吃太多孩子太大了到时难于生产,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喝着汤补补,也别喝太多!”赵氏特意让小厨房炖汤来黛玉喝,黛玉这几个月喝鸡汤喝到想吐! 孩子在肚子里六个多月,乖巧懂事也不闹她,她刚怀孕时也并没有孕吐的反应,没受什么罪,只长辈们把她当瓷器,就怕磕磕碰碰了点什么!!! “娘,你别让姐姐喝那么多东西!” 小豆包撇撇嘴,娘亲也太紧张了!哦,他现在不叫小豆包,他长大了,还是喜欢别人叫他谨瑜,就像那些叔叔哥哥,都叫现安做现安,并没有给他取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现安跟着点头,算是认同小豆包的话。 “娘,我可以摸摸弟弟和妹妹吗?” 他凑过去,乖乖巧巧的问黛玉。 黛玉正不知怎么拒绝赵氏呢,现安来的刚好解了围。故转了身面对现安,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现安伸手在黛玉肚子上摸了摸,有模有样的模样看着跟个小老头一样,赵氏看的乐的不行。 “现安怎么知道是弟弟和妹妹?” 现安不知道怎么回答赵氏这话,就和当初钟楚问他附近是不是有和他一样的小孩一样!他纠结的拧了拧眉毛,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腰上挂着的玉蝉。 “就是弟弟和妹妹。” “怎么会是弟弟和妹妹,也许是姐姐和弟弟!”小豆包拍了拍现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我比较大,是哥哥,是弟弟和妹妹!” 几个大人顿时笑成一团,黛玉眉眼弯弯的摸了摸小豆包和他的脑袋。 “哎哟!” “怎么了?怎么了?” 黛玉突然捂了肚子,赵氏吓的赶紧查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太,我没事,就是孩子踢我!” “弟弟说我说的对,是弟弟和妹妹。”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认同现安的话,又踢了他踢黛玉的肚子,黛玉因着有刚才的遭遇,这次倒是没那么紧张,她怜爱的把现安拉过来揽进怀里。小豆包觉着姐姐偏心现安,自己也跟着挤过去让黛玉也抱着他。 现安不过五岁不到六岁,黛玉刚醒来时突然听到他叫自己娘亲还吓了一跳,以为他是钟楚在外边的私生子。这小孩话少性子也扭,一问三不知,不愿意回答的就闭口不言。 问名字,摇头。问哪里来的,摇头。问几岁,伸手了五个手指头。问爹娘是谁,他指了指钟楚又指了指黛玉。 得,大家看出来了,小家伙这是赖上钟楚和黛玉了。 小家伙身怀本事,又救了黛玉,对于家里多一副碗筷钟楚没什么意见。钟父钟母对小家伙也喜爱,故便将他留下。 不过小家伙更喜欢黏着黛玉,每日里除了必要的事儿,其他时间都跟在黛玉身边。黛玉也不赶他,由着他爱跟着。不过功课却不让他落下,若是落下了,就不能在跟着她。 “这孩子,也不知谁教出来的!”赵氏戳了戳现安的脑袋,把两个小孩子拉过来不让他们赖在黛玉那里,让下人拿了些果子给他们。 “你现在可是三个人,别太惯着他们两个!” “我知道的,太太。现安和豆包都很乖,孩子也不舍得让我遭罪。”黛玉不把这话往心里去,现安和弟弟都是乖巧懂事的,且有他们来给自己解闷,自己也不至于太过郁闷。 虽赵氏和钟母每日里都来,可哪里能一天到晚陪在她身边的! “少奶奶,将军回来了,还有宝二爷。”雪雁认得宝玉,刚见了宝玉跟着钟楚回来还有些不可置信。贾府覆灭后听说宝玉也跟着失踪了,这突然出现着实吓了她一跳,这不才眼巴巴来告知黛玉。 “他来就来,用得着来告诉玉儿吗?”赵氏瞪了雪雁一眼,“也是快成家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雪雁被赵氏后边的话说的羞红了脸,不吭声了! 来了人通报说钟楚带了宝玉去了书房,说是请黛玉过去。 赵氏对宝玉那个印象可还停留在对方混不济的时候,怕着他对黛玉说些什么混账话,遂等黛玉带了紫娟几个过去,打发了现安和豆包儿去小书房,她自己跟了后边去看看。 宝玉这边和钟楚在书房里相顾无言,钟楚打心里不高兴宝玉来见黛玉,可这事吧不是他说了算,坡脚道士说了怎么着也让两人见见,算是了了那一段情缘。 钟楚心里不开心就不爱说话,让人给宝玉看了茶,又让去请黛玉来,就自顾自坐着生闷气! 宝玉也着气尴尬,僵硬的坐着,茶水都喝了五盏了,黛玉才带着紫娟几个来到。 她如今肚子里有两个,身子比一般孕妇要重些,即使是坐着小轿子,抬轿子的粗使婆子也不敢走的太快,都是紧了心,慢走求稳。 “宝二哥来了,二舅母可好?” “林妹……” “咳咳!” 宝玉“妹妹”两字没说全呢,钟楚咳了声,宝玉更显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觉得自己求见黛玉这事实在是莽撞,只能僵硬在原地。 “太太挺、挺好的,我就是路过这,来看看你。看你一切安好,我便安心了。”宝玉眼神在黛玉肚子上停了一会,心里实在是酸的不行,闷声闷气道。 “二舅母安好便好,听闻你和宝姐姐成亲了?从前就觉得你两很是般配,真是恭喜你们!”黛玉在钟楚的眼神下坐到他身旁,自然而然伸手让他捂住。 钟楚这才脸上带了些笑,跟斗胜的老母鸡一样扬了扬眉。 “是、是成亲了……”宝玉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见黛玉提起宝钗,他心里有些抵触有觉得愧疚,只能低了头不看黛玉。 “我从前做了些对你不好的事儿,你不要放心上。我……”宝玉讷讷的住了嘴,又觉得那些事儿不该说出来,总归不过是一场梦,黛玉从未同他经历过那些事儿,如今她过得很好。一家人宠着爱着,又即将产下麟儿,和梦中在他新婚之日孤独终死的下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就这样挺好!他每每想到梦中的事,就恨不得打死自己! “你如今也成了亲,也该明白为人夫为人父的想法。月前京中来信,宝钗产下一子。不日新帝登基,将大赦天下,贾家也将得到赦免,你也该好好读书,考取些功名为孩子着想才是正经。” 钟楚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实在是他看不起宝玉这浑浑噩噩的模样。家里老婆孩子不管,倒是惦记着他媳妇儿,真是气人的很! “我……我不知宝钗有了孩子!”宝玉听了钟楚这话,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本已拜别了被流放的父亲,本想着来见一见黛玉便跟着癞头和尚出了家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让妻儿过得快快活活轻轻松松,反倒要出什么家躲避现世。”钟楚捏了捏黛玉因为怀孕变的肉乎乎的手,“你想着让你的孩子跟着他娘无依无靠的长大,还是想着让你爹你娘无人养老送终?” “贾家没有落魄时,整个府里哪个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头,到头来落难时你连为他们撑一片天都不愿意了?” “钟哥哥!” 黛玉觉得钟楚这话太直了些,宝玉听了心里肯定不舒服,遂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多谢将军教诲,宝玉感激不尽!” 宝玉真心实意起身向钟楚行了一个大礼,钟楚挑了挑眉,倒是对他高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先存这些,我今天出门买菜去!!! 第83章 宝玉这两日想来想去,最后下定了决心拒绝了与癞头和尚同行。他不能永远逃避,不说为了他自己,父母养育之恩他总是要报的。 且宝钗又为他产下麟儿,父母如今正受苦受难中,琏二哥家的巧姐儿也是不见踪影,他作为人夫人子,又受嫂子哥哥的照拂,总不能因为受不了苦日子而躲到不知名的角落里,假装那些事儿没发生过! 遂过了两日,实在是待不住,便求见了钟楚。 钟楚闲来无事正手把手教黛玉画画呢,虽然黛玉墨宝上的造诣比他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不过他脸皮厚的把这当做夫妻间的情趣。 “将军,宝二爷在院门外求见。” 钟楚顿了顿,以为宝玉又是想不开有些别的心思来见黛玉,脸上带了不高兴。黛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他面上缓和了些心里依然不待见宝玉。 “妹妹去休息会,我去看看。” 安顿好了黛玉,他才走出去。 宝玉见他出来,脸上带了喜色。见黛玉没跟出来,有些低落,又觉得是应该的,遂强打了精神。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哟,这还会说客套话了?! “请。” 两人慢慢走着,直到到了前院,进了书房,没人跟着了,宝玉才向着钟楚鞠了躬,面带羞怯又真心实意道:“前几日听将军的话,我思考良多,遂想和将军借些盘缠回京备考。” 原来是这事,只要不是说什么对黛玉念念不忘的混账话来,钟楚相对的很包容,也不刻意为难他,想了想后道:“我借你匹马,在派两人护送你回去。” 让他一个人跑回去,路上不知被什么人要了命还不知道呢!且他终于决定抗起自己身为男人的责任也是该鼓励,何况他自小温室里长大并未做什么大的错事,为了还没出世的孩子和黛玉着想,让他安全回去考了功名,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儿。 “多谢将军!将军大恩大德,我来日必定报答!”宝玉这是真心话,他和袭人曾在破庙里食不饱腹,衣不遮体。家里女眷得了林如海的照拂虽没被卖了,可家产都已经被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回去也是徒添负担! 后来他离开袭人独自上路,一路风餐露宿,遇到了癞头和尚日子才好过了些,直到凭着意念见到了他爹,又来到漠北见黛玉一眼。 钟楚可不知道宝玉的心思,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事太上心了。拿了五千两银票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回去就交道宝钗手上,就吩咐下人把事儿处理好,又安排了两个武功高的侍卫跟着。 宝玉也没推辞,接了银票,想着考了功名当了官后拿了俸禄就还这些银子。他知道自己如今虽然对钱财有了新的认识,可也不是那等能把钱财打理好的人,他娘那性子拿了银钱宝钗估计见都不见一文,还是给宝钗,她是商家女,给她最合适不过。 得了马匹和银票,宝玉带了两个护卫就返回了京城。他满脑子都想着见了宝钗怎么说,还有见了他娘该怎么办! 事情若真如钟楚所说,将大赦天下,那他爹和大伯还有链二哥也会回来,回了京也该寻个院子,也不需要太大,只需他们一家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便好。还有寻找巧姐儿的事,也是迫在眉睫! 不提黛玉听钟楚说宝玉已经回京了心里惊讶了下,宝玉的性子可不是像会回京的模样,却不想和她想的倒是反的。随后又有些释然,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这边宝玉提着心在两个护卫互送下,一路紧走快赶,终于在除夕夜回到了京城。 他并不知道宝钗她们如今住在哪里,还是两个护卫去了林家问,才知道如今她们几个女眷是住在城西林如海置办的一个小宅子里。 他跟着人到了宅子门前,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一时竟然不敢去敲门! “吱呀”的一声,门被人从里往外开了,宝玉躲无可躲,只能僵立在原地。 “宝、宝二爷?姑娘,宝二爷回来了!”莺儿一看到宝玉,原本要做的事儿也忘了,快步迎上来把人往宅子里拉。 宝玉被莺儿一路拉着进了宅子,闻讯赶来的贾家几个女眷都围着他想说些什么又一时不知什么开口。 直到文杏抱着的辉哥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家才如梦方醒般。 “我的儿呀,你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王夫人抱着宝玉,拿了拳头锤着他,实在是伤心到了实处。 邢夫人撇撇嘴,这里最不伤心的便是她。她无儿无女,贾赦被流放了,她一个孤寡老太太,贾家总不会弃她不顾。荣华富贵时没她的事儿,落难她倒是一个没落下。 宝钗也难过,可婆婆在那里她也不好上前,只能把儿子接过来哄着不让他继续哭。 等邢夫人哭够了,一家人才想起刚才是让莺儿去门外点炮竹。王夫人觉得宝玉因着要点炮竹这事回来是个好兆头,让莺儿去把没点上的炮竹点上,让文杏把年夜饭摆上。 宝玉瞧着桌上不过三个肉菜,一时心酸的不像样。从前贾府,一道普普通通的腌蘑菇都要经过几十道工序,如今除夕佳节,桌上菜色却很是寒酸。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妻子和娘亲过上好日子! 用了年夜饭后王夫人虽然对宝玉有诸多话儿要问,可总不能在夜里把儿子拉进自己屋里,何况她如今跟着邢夫人一屋,宝玉又已经成家生子。遂把小夫妻两赶去自己的屋子,拉了邢夫人和莺儿文杏几个,收拾屋子里的残局。 现今留下来的丫鬟也不过宝钗身边的文杏和莺儿,什么事儿都要她们跟着动手。邢夫人还好,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王夫人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些,收了碗也不管了,让文杏和邢夫人刷了,她又让莺儿给宝玉他们端盆热水进去。 …… “当初你一走了之,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的衣物都被我拿去当了贴家用了!”宝钗有些尴尬的拿了自己的里衣给宝玉暂时将就着,怕宝玉不肯,开口解释一二。 贾府被抄家,虽和她家没关系,可建大观园时,王夫人几乎把薛家掏空了。本以为贾家富贵荣华,不至于没落至此等地步,却不想还没等王夫人许诺的还钱事儿,贾家先倒了。 宝钗又是嫁给了宝玉,她不好向落魄的姐姐说什么,但口袋里的银子那是一分都不愿意掏出来了! 王夫人如今虽然落魄,却依然极爱面子。宝钗的嫁妆如今也是被掏的差不多了,眼见着基本的生活快过不下去,她只能把宝玉那些衣物拿去当了,换了银子才勉强维持生计! “是我对不住你们!”宝玉把热帕子放回盆里洗了洗拧干了递给宝钗。才接了她递来的衣物,也不嫌弃,胡乱套在自己身上。 宝钗接了帕子给辉哥儿擦了擦,哄着他睡着了,宝玉才把钟楚给他的五千两银钱拿出来塞到宝钗手里。 “是钟将军给我的,我欠着他。等我考**名当了官,在慢慢还他。” 宝钗原本接了银票还纳闷宝玉哪来那么多银子,听日钟楚给的倒是愣了愣,又听宝玉竟然说要考功名当官儿,一时不知做什么表情。 “银票你别给娘了,你拿着。是置办铺子还是买宅子,你看着办,我也不太懂这些。” 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不仅能置办几个铺子,还能买些田地佃出去,在买处小宅子,够他们一家子生活的很好了! 宝钗发现宝玉改变了许多,心里有了盼头,也不瞒着他,当了他的面把银票放入自己梳妆台的暗格里。 “我明日去门牙处瞧瞧,有合适的宅子咱们买一处,总不能一直住在林大人的宅子里。在买两个铺子,买几十亩地,留一个铺子咱们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其他的都佃出去,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你看着办吧,我也不懂这些。”宝玉说完这话又觉得过于冷淡了些,遂又说:“如今贾家都是戴罪之身,这些都放你名下,免得到时又出什么事儿来。” 宝钗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些给了王夫人,最后不过都是为了面子胡乱花出去,且放她名下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打理。 王夫人把她的嫁妆挥霍一空,总不能还要抢了这些。宝钗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王夫人,又担心宝玉说出去,脸上带了为难。 “只娘那边……这事儿要不要同她说?” “不是说了你拿着吗,也别告诉她了。” 宝玉知道王夫人的性子,宝钗的嫁妆他不知道多少但是只多不会少,能让宝钗把他的衣服都拿去典当了,恐怕早就见底了。宝钗不是那种不会过日子的人,她贤惠持家,心里有一把称,明白着呢!这事儿估计是他娘借了长辈的名义,让宝钗吃苦头。 “宝姐姐,你不用怕我告诉她,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心里总还是有我的,我回来就是真心想跟着你好好过日子的。” 宝钗听了这话这才笑着依偎到宝玉怀里,打了主意明日把事儿再缕一遍就去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宝玉抱着宝钗恍然如梦,一时觉得这是梦,若不是梦他怎么会说那些话做这些事。一时又觉得这是现实,他确确实实是从漠北回了京城,还下了决心考功名当官。 不过当官这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他低头看着已然入梦的宝钗,搂着人的手紧了紧。虽路途遥远,总归有人陪着,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第84章 这日黛玉半夜里惊醒,脚抽筋的实在是难受,她抬了抬腿没知觉,只得推了推身旁的钟楚。钟楚睡眠一向浅,黛玉怀了身子后更是警醒,被推了下就醒了过来。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他摸了摸黛玉的肚子,紧张的手脚跟着发抖声音也颤抖的厉害。 “没到日子呢,就是脚难受的厉害,动不了了!”黛玉实在是被他的模样和问的话弄的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腿,又发觉黑灯瞎火的他看不到,出声道。 钟楚起身伸手把床头的油灯点上,小心着不让风吹进来,掀开被子瞧了瞧。黛玉的腿肿的老大,看的实在是触目惊心。 “疼不疼?”他戳了戳,黛玉没反应。 “不疼,就是麻,没感觉。” “别怕,我给你按按,待会就好了。” 说着钟楚找了黛玉脚底穴位给她按摩,又觉得干巴巴的按着会疼。黛玉肌肤娇嫩,掐一下都能出印子来,不放些东西待会能搓一层皮下来。故开了床边的屉子,把香膏拿出来。 黛玉瞧着他把香膏拿出来,吓的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的问道:“钟、钟哥哥,你、你拿这些做、做甚么?!” 主要是钟楚每次拿这些东西出来,接下来都是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儿,容不得黛玉不多想! 钟楚:“……” 是他信誉太不好了吗?! 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这问题,总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对劲,遂开了盖子挖了一指出来。 “大夫说、说了,不宜房事……”黛玉想着躲一会,收了收腿儿又发现实在是没地儿可躲,只能求饶的看着他。 “钟、钟哥哥,你待会轻点儿,莫伤了孩子!” 钟楚:“……” 原来他在黛玉心里已经这么禽兽不如了吗?! “妹妹,我只是想帮你按脚……” 他反思了会自己过去是不是做了太多让黛玉觉得他禽兽不如的事儿,思来想去没发现有什么事儿能引起误会来。实在是伤脑子,不理会这事儿,把香膏在手上抹开,才把黛玉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给她按摩腿部。 黛玉见他真的是为自己按脚,被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儿羞的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实在是不知怎么办才好,自己怎么就想到了那些事儿来,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主要是钟哥哥从前那些事儿做多了,实在是没有信誉,否则她怎么会想偏了,都怪钟哥哥! “这事儿你该早些告诉我,也是我照顾的不周,应该早些发现你腿肿这事儿。” 钟楚从脚底板开始给她由下往上按着,在有穴位的地方加了巧劲,黛玉吃痛,收了收脚。 “以前也不这样,是这几天开始的。钟哥哥,轻些,有点疼!” 黛玉怕疼的很,按着虽然脚麻好了些,可疼的她眼泪汪汪的。 实在是钟楚手劲大,又用了巧力,她从前未被人这么按过,哪里受得了! “这样还疼吗?”钟楚收了些力,按了按让黛玉感觉。 “不疼了,刚好。” 黛玉觉着不疼了,甚至于还舒服的让她昏昏欲睡。 怀孕后她十分嗜睡,半夜醒来也是因为不舒服才醒,不然能一觉睡到天亮! 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儿才能嫁给钟哥哥这么好的夫君。 自她有了身子后,漠西城的贵户们,家里有还没出嫁的适龄女孩的,都蠢蠢欲动。明里暗里的想方设法把女儿塞来将军府,说什么感谢将军给漠北带来稳定繁荣,让女儿来府里为奴做婢报答将军的恩情! 实际上不过是想着若能入了钟哥哥的眼,进了府当了姨娘,趁她怀孕做些事儿来,有了身子还不是母贫子贵! 黛玉又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神仙,自小跟在贾敏身边,在贾府住了那么几年,又被赵氏耳提面命的念叨着,哪里不懂这些。 她心里门儿清呢,就是平日里不喜这些腌臜事儿,钟楚又是洁身自好的人,也用不着她来管这些事! 如今有人把手伸到她屋里头,还没等她知道,钟楚就连夜把人绑了让牛车拉了运到别人家门前,还放话若继续这么做,下次可不是夜里送回去,而是白日里让几个壮丁扛回去,让大家都瞧瞧他们家女儿的风采! 那些世家对他那是又爱又恨,世家女们对黛玉那是又羡慕又嫉妒,见了同黛玉要好的应采儿,免不得酸几句。说黛玉善妒,容不下别人,没有大家主母的派头! 那些话把应采儿气的把她们给骂了一顿,觉得不解气,又跑来钟府和赵氏说一嘴。这赵氏知道了,钟母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两个老姐妹一合计,不过几日,城里关于黛玉的风言风语销声匿迹! 把应采儿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赵武两个老太太,四手能把整个漠西城大大小小的太太姑娘们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还不敢有丁点怨言,实在是高手中的霸王! 黛玉想着这些实在是觉得自己很是幸运,挣扎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盯着钟楚仔细的瞧着。 “看出花儿来了吗?”钟楚空了手捏了捏黛玉的鼻子,黛玉扭了头躲开,不满的推了推他沾了香膏的手。 这香膏味儿她从前闻着觉着不错,现在闻着倒是有些腻味,钟楚手上都是这味儿,凑近她鼻间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钟哥哥,我们换个香膏吧,这味儿我闻着不舒服。” 钟楚把手凑近鼻子闻了闻,味道清淡并不浓重,转而想到黛玉现在喜好都和从前不一样,点了点头。起身把香膏收了,换了药膏进来。 “你闻闻这个,怎么样?” 黛玉闻了闻,这药膏没什么气味,觉着不错,点头同意换这个。 “你先睡着,我去端了热水来,先把香膏的味儿去了,在换新的。” 两个味道融合在一起总是有些不好,何况药膏和香膏要是成分相冲,他一个大老爷们没什么,就怕黛玉受不了。 “嗯,你拿个外衣,别受凉了。”黛玉只能侧躺在床上,平躺着肚子压的她喘不上气! 钟楚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穿了外套出了门。 紫娟睡在外屋,听到动静起来看到钟楚开门出去,起身追了两步轻声问道:“将军,是夫人醒了吗?” “没什么事,你带雪雁去隔壁屋子睡吧,明早在来伺候。” 紫娟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尴尬的福身,又想起钟楚看不到。也没继续出声,而是转身去推了推雪雁。雪雁睡的混混沌沌,被紫娟推醒一时摸不着北,实在是不知她大半夜的,黛玉也没唤人,她是想干嘛。直到跟着紫娟去了隔壁屋子,躺到床上,才浑浑噩噩的想到两人这是擅离职守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紫娟姐姐,我们擅离职守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去姑娘那守着吧!” 她推了推把外套脱了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的紫娟,紫娟不理她,她便起了身想自己过去。 “哪去?”却不想紫娟一把拉住雪雁,雪雁心里可委屈着呢,也不知道紫娟大半夜发什么疯,把她拉来这儿睡,这万一黛玉醒来找不着人她们可担待不起! “好好睡你的,将军让我们明早再去伺候。” 雪雁:“……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好吧…… 第85章 自发现黛玉脚肿后,钟楚每天睡前都让她拿了热水泡给她按着,夜里又起来给她按脚,黛玉脚肿虽然没消,却也不像刚开始几天那么难受。 她每天都被赵氏和钟母监促着走一会,她向来听长辈的话,也不觉得两人管她太多,都按照两个老太太的话,认认真真做着。 “你这肚子,该有八个月了吧?!” 黛玉被紫娟和铁妞扶着,正例行公事的走路呢,她的肚子实在是大的惊人,应采儿看着她的肚子实在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有八个月了。” 双胎本就不易,黛玉身体也不同别人般健康,钟林两家人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出了什么意外! 特别是临近产期,黛玉身边更是不让离了人。力气大的铁妞总是跟着,赵氏又特意派了她身旁的袁妈妈跟在黛玉身边,钟母更是请宫里出来的李嬷嬷跟着黛玉。 “你这模样,比天仙还漂亮,钟将军也是威风凛凛的,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应采儿瞧着黛玉依然苗条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实在是羡慕的紧!同样是怀了身孕,怎的她一有身孕身上的肉就不听话的到处长呢?生了小女儿后,肚子是怎么也收不回来!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采儿姐姐又没见过天仙,怎知道我比天仙漂亮,兴许我就是天仙呢。” 黛玉走累了,示意紫娟她们扶自己坐下来。紫娟倒了杯热水,吹温了递给她。 “你这嘴,不仅得理不饶人,还学会了得寸进尺。” “姐姐这话说的,只兴你说我,还不得我说一句了。” 黛玉喝了热水,身上暖洋洋的。应采儿作势要打她,她佯装躲了躲,两人打闹了会,才又安静下来。 “听说你身边的雪雁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你家将军麾下的人?” 雪雁要嫁人这事儿本来是小事,可要嫁的人是郑副将那可是大事儿! 这钟楚成了家,他们不能碰,可他手底下,可都是大都没成家的大好儿郎!像郑副将,郑奇,文盛,卫中郎将,还有关栋等人,那可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冷不丁爆出郑副将要娶一个名不见也不传的林家侍女,这事儿就跟一滴水进了滚烫的油锅,直接炸了! “也就后日了,他两也算有些情谊。郑副将跟着钟哥哥回来后,就来了钟家提亲。” 说到这黛玉还想到当初雪雁佯装不愿意,把郑副将急的着急上火的事儿,脸上带了笑意。 “我瞧着郑副将的弟弟郑奇不错,你给牵牵线,我也给我家阿奴找一个如意郎君,”应采儿捂了嘴轻笑,阿奴听了这话跺了跺脚。 紫娟拿着热水壶给黛玉续热水的手顿了顿,又及其自然的继续把水罐进杯子里后收回来。 “他油嘴滑舌的有什么好,我倒觉得文大夫不错,配了阿奴最好。” 黛玉好像没看到紫娟的动作,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的腰肢,铁妞见了蹲下来给她揉着腰。 应采儿打趣道:“实不相瞒,实在是我家阿奴看上他了。” “太太!”阿奴红了脸又跺了跺脚,站的离她远了些,好像远了这几步就能听不到一样! 黛玉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紫娟,见她一脸无谓的模样才开口道:“说来也巧,前日他来求我,说要娶我家紫娟姐姐为妻。不过紫娟姐姐说要侍奉我一辈子,我也舍不得她离开我身边,故拒了这门亲事。” 她抬眼瞧了瞧面红耳赤的阿奴,眼神飘到紫娟身上停了会才继续道:“阿奴我看着不错,等后日雪雁出嫁,我顺道问问他的想法。若是成了,也是好事一桩。到时姐姐可要记着我的情,哪日做了狼肉分我些,我可念着那味儿很久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应采儿垂眸啜了口茶水,“你还馋这肉,你家将军可是特意抓了两只狼养着给你玩儿!” 钟楚抓了一公一母两狼可不是什么小事儿,特别是那头母狼还怀了身孕,眼看着就要生下小狼崽了。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那两只狼不仅没凶狠的嗜主,反而温顺的很! 她去看了两次,既没关笼子也没人看着,它们也不凶人,对她更是爱答不理的,也不吃她投喂的食物,对黛玉投喂的食物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大口吃着。 说实话,她是借了黛玉的光,第一次见到狼摇尾巴! 黛玉可不会告诉她那两只狼是自己跟着回来的,笑了笑不接这话,她转了话题问:“你家秀姐儿也快抓周了吧?” 提起秀姐儿,应采儿就忘了狼这砸事,立刻回道:“还有十几天,你这身子到时怕去不了!” 她可惜的看了看黛玉,觉得黛玉不去小女儿的百日宴实在是遗憾,真去了她估计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又觉得不去了也挺好,反正她又不可能只还生这一个孩子。 “紫娟姐姐,你去我屋里把那个银鼓拿来。”黛玉让紫娟去把她早就准备好的百日宴礼拿出来,“我订了把小鼓给秀姐儿玩。” 紫娟把银鼓拿出来,说是银鼓,却不全是银子打造的。不过是把手和边都是雪花银,鼓面却是狐皮,瞧着很是精致。 “我代秀姐儿谢过妹妹了。” 应采儿也不客套,接了小鼓拿在手里看了看,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也不特别值钱,就是点心意,且这估计就是黛玉私底下给的私礼。 两人同在一处也不过聊着家长里短的事儿,应采儿听了些八卦总要跑来同黛玉说,黛玉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听着她说。 且也就钟家她待着最自在,莫家她去多了徐晴乐的二伯母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妖的很!孔仙仙家也不大好去,孔仙仙挺着个大肚子管家,休息的时辰都没有,她哪里好去叨扰! 两人又说了些莫家和刘家的事儿,应采儿唾弃了会两家人都有两个搅屎棍,把家里搅的家宅不宁,所幸她大哥当初没娶莫家或者刘家的姑娘,不然恐怕也是妯娌不和! 等黛玉送走了应采儿,实在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钟楚带了两个小孩从外边回来,瞧她那副困顿的模样,怜爱的不行,打发两孩子自行去书房把功课做了,抱了人就往屋子里去。 “是不是昨夜太累了,今日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贴着黛玉,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钟哥哥……”黛玉推了推他,不让他捣乱,侧身躺到床上,爱上眼睛佯装入睡。 本来不过想虎虎钟楚,却不想实在是太困,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钟楚给她把被子盖了,又给她按了会腿,才转身去了书房看两个小孩。 林如海如今除了每日里帮钟楚查查账本外几乎没什么事,对两个小孩的功课那是上了心,这不,两小不点正被他抓着考校功课呢! 现安骑射不错,却不大爱读书,对文课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也就这样,才有了点小孩的模样!小豆包倒是能文能武,只诗词策论更吸引他些。不过林如海对两孩子要求是文武双全,现安可怂着他,见了他就想跑! 黛玉在旁边他还能撒娇蒙混过关,钟楚在嘛他也能求助一二,如今身边就小豆包这个难兄难弟,他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把自己记得的东西都给林如海背一遍。 林如海实在是被气的不行,拿了戒尺佯装要打他,小豆包伸了手露出手心来给林如海看。 “爹,你要打就打我吧。我皮厚,打不疼。弟弟小,他怕疼!” 林如海:“……” 什么弟弟哥哥的,辈分都乱了! “不是弟弟,是外甥。” 林如海:“……” 小豆包:“……” 门外偷听的钟楚:“……” 他这便宜儿子,似乎特别执着于辈分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 84被锁了,我改了两回还是被锁…… 想想反正你们一直在追的人也看了,我就不改了就让它锁着吧。 主要是,我特么不会怎么改了啊? 就那几句,我改了内容,还是被锁…… 我…… 我看了好几遍没看出来哪里有违规啊? 第86章 转眼到了雪雁出嫁的日子,黛玉挺着大肚子被铁妞和袁妈妈搀扶着站在门外给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情同姐妹的雪雁送嫁。雪雁此去是为妻,特许从将军府正门出嫁,郑副将亲自带了八抬大轿来把她迎进门。 将军府门前围了许多人,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是一直蹲守在将军府门前的老人。 李嬷嬷带了几个小丫鬟摆了台子给围观的人发喜糖喜饼,众人欢欢喜喜领了东西,又真心实意道了喜。 “雪雁拜别姑娘,多谢姑娘多年来的宽容和教导!” 雪雁一身大红绣了蝴蝶的嫁衣,纱织的盖头盖在头上,被郑副将牵着到黛玉跟前。 “你只要过得好,我心里便安心了。”黛玉笑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压箱盒拿出来,递给雪雁抱着,“郑将军,我家雪雁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郑副将对黛玉口中的“将军”愣了愣,才开口道:“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待雪雁的。” 两人朝着黛玉行了拜别礼,郑副将才把雪雁扶上轿子。 “紫娟姐姐怎的还不出来,郑中郎将都等的恨不得亲自去把人抓出来了!” 铁妞瞧了瞧没见着紫娟出来,又看看一身新郎官服脸上都是急色的郑奇取笑道! “铁姑娘这是甚么话儿,这就要抱得美人归了,不说中郎将急,我们都跟着急了哈哈!”魏老三听了铁妞这话,就带头起了哄! “可不是,紫娟姑娘可是人人夸赞的温柔贤惠,我可嫉妒郑奇这小子的很!”文盛挤眉弄眼的推了推卫中,卫中咧咧嘴跟道:“我之前可还想求娶紫娟姑娘,可惜让郑奇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跟着来迎亲的男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郑奇被他们起闹有些脸红反而冷静了下来,只还是眼巴巴瞪着将军府门,恨不得紫娟立刻马上出现在他面前。 他从前见了紫娟几次就上了心,从黄岸回来他跟着他哥哥一起来提亲,紫娟说什么都不同意。还好他一直磨着夫人直到前几日他又提起这事,本以为没了希望,黛玉却说她有方法可以试试,若是行他就能得偿所愿,若是不行,他也只能另寻姻缘! 他满心满眼都是紫娟,哪里能看得到别人,只同意了黛玉的办法,至于寻别人,反正黛玉也做不了主。 却不想昨日傍晚,黛玉托人来让他今日随他哥哥一同来钟家迎娶紫娟。他觉着黛玉实在是有先见之明,之前就让他准备婚礼,昨夜还让他连夜把嫁衣送去钟家。 想到紫娟穿着他置办的嫁衣嫁给自己,郑奇心里美滋滋的,又许久不见紫娟出来,心里着实紧张的,连他心跳的声音都明显了许多! “紫娟姑娘出来了!” 郑奇快走了两步迎上去,牵了人的手就想往花轿处走。郑副将陪在雪雁的轿子旁边看着没出息的弟弟,默默挡了脸想装作不认识他! 紫娟拉了拉郑奇,郑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黛玉,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紫娟牵过去。 “夫人,实在是对不住,我看到紫娟姐姐,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啥都忘了!”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揶揄的看向紫娟。索性她被红盖头遮住了脸,也见不到外边的景象,不过听了郑奇这直白的话,倒是气的掐了掐郑奇牵着她的手。 郑奇由着她掐,他皮粗肉厚的,随便她掐,要掐不动,上嘴咬也行。 “行了,我知道你满心里都是你的紫娟姐姐,以后也要满心里都是她才行。” 黛玉笑了笑,又拿出了一个压箱盒子递给紫娟。 “多谢少奶奶。” 郑奇接了小箱子递到紫娟手里,紫娟抱着它向黛玉行礼,郑奇也跟着行礼。 “你和雪雁以后闷了就回来看看我,若在夫家受了欺负,也要回来同我说,我总还是能为你们做主的。” 郑副将摸了摸鼻子,郑奇挠了挠头。两兄弟都觉着黛玉说这话是在说给他们听,不过他们打心底爱戴钟将军,两人又见过将军和黛玉相处过,心里实在是羡慕的紧,哪里会想着欺负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妇儿。 “夫人你放心,他们要敢欺负两位嫂嫂,我魏老三第一个不同意。”魏老三亮了亮隔着衣服都能看到的肌肉,站在他旁边的文盛翻了个白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 “夫人,他们要是敢欺负雪雁嫂子和紫娟弟妹,我文盛第二个不放过他们!” 卫中:“……” 刚才一脸不屑的到底是谁?! “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们的吉时了,起轿吧。” 黛玉笑着看了看两顶花轿,心里惦记的事儿一下子少了两件,摆了摆手让几人别贫嘴了,赶紧把新娘子接走才是要紧事儿。 “好咧。” “起轿!” …… 郑家今日双喜临门,钟楚作为两人的顶头上司兼黛玉派去盯梢的人员,跟着几个大头兵灌了两兄弟一杯又一杯,一碗又一碗。 几个大头兵哪里能拼得过两兄弟的酒量,又有文盛卫中和魏老三三兄弟顶着,还有丁阳丁峰两兄弟在旁边起哄,郑副将和郑奇脸不红心不跳呢,几个大头兵已经烂醉如泥倒头呼呼大睡! 前来庆贺的世家和那些个文武官们,几个车轮战下来都举手投降,实在是不敌这几个人,特别是喝到最后钟将军竟然倒戈相向,让他们体会了一把现世的人心险恶! 李易之带着赵小绵坐在角落里,两人原本在钟楚那一桌,不过李易之和钟楚跟着那些宾客喝了一轮下来,实在有了些醉意。这会赖在赵小绵身上,头一点一点的,手伸到赵小绵腰间,给他揉腰。 两人跟着来了漠北快两年,在一年满了三年就要回京述职。钟楚是镇关大将军,无召不得归京。若是太子登基,他恐怕也得不到召见。若是太孙登基,说不得他们能一道回去呢。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毕竟京中总来信太子病危,这都病危快两年了,也没见真的危! 李易之举杯朝钟楚敬了杯酒,钟楚点点头,将杯中酒喝尽。 几个想去闹洞房的大头兵被钟楚几个手刀砍晕了,春宵苦短,哪里能让几个醉鬼去闹。他来前黛玉可是耳提面命让他看着点,别让那些人去闹腾! 等到郑家喜宴结束,钟楚身上的酒味重的他自己闻着眉毛都皱的紧紧的! 怕这味回去了黛玉受不了,他跟着李易之和赵小绵走在路上散些酒味。赵小绵在李易之面前从来都是小兔子模样,乖巧的紧。钟楚也习惯了他的模样,看着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的李易之,叹了口气。 李易之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也太强了些,也就赵小绵能受得了他这模样,换了旁人,还不跑的远远的打死不相往来! “小绵,你别总惯着他!” “没事的钟二哥,我喜欢他这样。” 钟楚:“……” 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真没他啥事儿! “钟楚,你可别教唆小绵离开我!”装醉的李易之听了赵小绵的话立刻起了身,大晚上的也就旁边也就钟楚一个人,他可不顾忌钟楚,直接当了他的面儿在赵小绵脸上亲了一口。 不过对于钟楚的话他可不高兴,怎么叫“惯着他”?!他们两个明明相处的又恩爱又自然! 钟楚:“……是我的错,你们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不该插手你们的感情。” “你知道便好,”李易之“哼”了声,又继续挂到赵小绵身上。 赵小绵实在是无语至极,用力掐了他的手。李易之委屈的咬了咬他的耳朵,赵小绵这回是真的看都不敢看钟楚一眼了。 钟楚可不看两个会让他长针眼的人,故没见着李易之的小动作。 他正想着待会回去一定要从里到外洗个澡呢,不然黛玉闻了酒味儿怕是不肯让他上床睡觉! 等他和李易之赵小绵分别回到家,黛玉正倚靠在贵妃椅上看着春儿绣小衣服。 他隔着门板看着屋里印照出来的身影,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儿,转身去了书房。 钟母当初在书房设了一个洗浴的地儿,他让钟言去找夏儿拿了换洗衣服给他,才拿了热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一遍,直到自己闻不出味来才穿上干净的衣物回他和黛玉的院子。 “外头这么冷,妹妹怎么站这里?” 才进了院子就见黛玉站在门外等着他,他紧张的快步走过去扶住黛玉。 “刚才钟言来拿衣物,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以后在屋子里等着便好,别站在外边,瞧瞧手都凉凉的。”怜惜的把黛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凉的他一个激灵,心疼极了! “紫娟和雪雁都有了好归宿,你以后也不需要那么操心了。”他扶着黛玉进了屋子,把在郑家的事说了一遍,黛玉听的直点头。 他以为黛玉是满意,抬头一看,黛玉早就闭了眼睡了过去。他笑了笑把热帕子递给铁妞,把黛玉从贵妃椅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后躺到她旁边。 看着身旁安然入睡的黛玉,又想到不在出家而是返回京城的宝玉,还有贾府那群人的结局,确实是和红楼里的结局大相径庭! 三春中迎春嫁的最好,探春惜春在林如海的强势干扰下也嫁的是殷实的人家。凤姐结局倒是没改变,毕竟她性子太过强势,不强揽两府事物导致心力交瘁也不至于此。索性巧姐儿被林如海接来安置在林府有下人照顾,又请了先生教导着…… 不过不需要管别人怎么样,只要黛玉平平安安顺顺当当过了这一生便好了。 他起身给黛玉按了会脚,洗了手后才又躺回去。 第87章 九皇子踢了踢瘫在地上装死的太子,太子顺势把他的脚抓住放到自己脸上,还用力往脸上按了按。 九皇子:“……” 他实在是被太子的厚颜无耻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太子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咬牙切齿扭头就走。太子见状,连忙爬起来快步跟上,抓了他的袖子跟着走。 “父王,九皇叔!” 朱祈带写小弟,恰好全程围观了刚才那一幕,脸上不显只淡淡出声打了招呼。 太子愣了愣,假意咳了几声,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整个人挂倒到九皇子身上。 “父王身体不舒服,就该好生在东宫待着,到处乱跑不利于病情好转。” 朱祈不赞同的看向太子,太子佯装没看到他,只一个劲贴着九皇子,十分羸弱的模样。 “父王又到处乱跑,母妃见了又要难过了。” 二皇孙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才指了指东宫的方向在直指太子。太子依然不理会,这会更过分,鼻子凑近了九皇子的脖子蹭了蹭。 九皇子尴尬的有些不知做什么反应,只能愧疚的笑了笑。 他把太子从身上扯下来,想着踩几脚,却碍于两个孩子在场不好发作,只脸色冷下来,转身就走。 太子见他走远,才又假意咳了几声,直把脸都咳的红了太孙依然没靠近他,只安静的站着,二皇孙想要过去,却被他拉着不让靠近。 “太子殿下身体欠安,就该好生待着,没事没到处瞎跑。来人,送太子殿下回东宫。”他冷了脸向跟在身后的太监下了命令,看着太监抬了软轿来,对着太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太子摸了摸鼻子,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进了轿子。 直到轿子不见了踪影,太孙才带着弟弟拐了弯,往御书房而去。 “哥哥怎么那么对父王,他都病了。”二皇孙瘪瘪嘴,实在是不解他大哥的做法。 大哥半年前起,对父王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也不让他在父王面前撒娇了。他每次见了母妃,母妃好似也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妥,只说皇兄是长大了。 难道长大了就不能亲近父母了吗?那为何九皇叔和皇爷爷关系就那般好?父王也同九皇叔要好,他经常见他们同塌而眠,或者促膝长谈到天亮。 “他不是病了,他是脑子都被灌了迷魂汤。”太孙嘴里咕哝了一句,二皇孙想仔细听,没听清他说什么,撇撇嘴不理会哥哥。 “你以后离他远些,就当没了这个人就好了。”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对太子不屑一顾。“母妃那儿你多去去,她一个人挺乏闷,你去了她兴许欢乐些。” “哥哥放心,我最爱去母妃那儿。前几年我在宫宴上吃过一个糕点,只母妃那里碗姑姑做出那个味来。”边说着二皇孙又拿出了一个牡丹膏吃了起来。 太孙拿出了帕子给贪吃的弟弟擦了擦沾了食屑的嘴角,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到了御书房,小太监一看到是他两,也不需要他两说,就转身进去通报,没一会就出来说皇上让两人进去。 两兄弟进了御书房,不成想九皇子也在,太孙愣了愣,脸上不动声色,跟着弟弟给皇上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才又给九皇子问安。 “皇爷爷吉祥,九皇叔安好。” “是允提来了,安儿也来了。李福,赐座。”皇上看看两个孩子过来,让李公公快些给他们看座,遂又神色冷淡道:“瑛华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朕会考虑。” 说完不在理会九皇子,朝着二皇孙招招手,“安儿快来,给皇爷爷瞧瞧。” “皇爷爷。” 二皇孙手里还沾着糕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想着把手藏到身后。皇上装作没看到他藏手的动作,把他拉过来,拿了帕子给他把手上的食屑擦干净。 “一转眼安儿都这么大了,皇爷爷都老咯。”皇上笑着拿了桌上的糕点递给二皇孙,二皇孙羞怯的笑了笑后连着盘子一起接过来,李福带着他坐到了宫人拿上来的椅子上。 “皇爷爷老当益壮,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会老。”太孙规矩的行礼,皇上盯着他看了许久,太孙依然稳若泰山。 “你倒是会说话,比你爹好多了。” 太孙低垂着头,脸上的神色愣了愣,抬头时脸上带了笑意。 “父王自小被皇爷爷悉心栽培,我不过毛头小子,哪里比得上。” 他看着皇上看着二皇孙出神,不动声色挪了挪身体挡住皇上的目光,才又开口道:“钦天监占卜今晚五星连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光景。孙儿今晚约了阳烨和钱小将军一同到露华寺,明日才归,不知可否求皇爷爷一道手谕。” “原来你这么夸我是为了手谕,好小子,连你皇爷爷都敢算计!”皇上笑骂一句,“带着安儿去,他自进了宫后还没出去过,带他出去瞧瞧,皇爷爷准许你们明日可晚些回来。” 太孙听了这话脸上带了喜色,欢欢喜喜道:“多谢皇爷爷!” “不过……”皇上可见不得他这么高兴,顿了一会等太孙脸上的喜色冷却,才不紧不慢道:“要注意安全,看着些安儿,别让他被人几个烧饼就拐跑了。” 二皇孙:“……” 他好好的吃东西,怎么说到他身上了?!何况他哪里是几个烧饼就能拐跑的人,怎么着也该是几十个烧饼才行! 太孙忍着笑点头应是,实在是弟弟这个蠢样子搞笑了些。 “你既今晚出宫,现在跟着我把这些奏折都看了,省的剩的过多。” 皇上向太孙招手,实在是太子病重,每次见了他不是咳血就是虚弱下一秒就要死掉的模样。太医也瞧不出什么毛病,钦天监占卜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个位子最好人选便是太子,九皇子不适合当皇帝。至于静王,贵妃手太长,静王当了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余下的也只有太孙最合适,他轻叹气,实在有种有心无力的焦虑感。 “是。” 太孙走过去,坐到旁边的矮几上。李福拿了皇上早就准备好的奏折给他,他翻开了仔细看着。不重要的随意看了几眼,重要的勾出来等着皇上复阅。直到看到钟楚从漠北送来的奏折,他抿嘴,手上动作却毫无阻泄的把奏本看了一遍,才转交李福递给皇上。 “是钟楚呈上来的奏本,我瞧瞧都写了什么。”皇上翻着看了看,不过是写了近期的政绩,还有边境稳定和谐的一幕,“钟楚这是写无可写了,连夫人怀孕这事也要写上来告诉我!”皇上把本子放到左手边拿了砚台压着,脸上带了笑意。 太孙低着头假意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安静的批阅奏折。而二皇孙,吃着糕点又看着皇爷爷和大哥两人安静的坐着,实在是无聊的紧,没一会竟坐着闭上眼睛打起了小呼噜。 爷孙几个各忙各的,直到李福提醒时辰到了,太孙才拿了皇上手谕带着弟弟离开了御书房赶往东宫换了行头出了宫。 阳烨和钱小将军早就在宫门口等着,钱小将军是有家室的人,心里只想着媳妇孩子热炕头,被拉出来心里头可不乐意呢,见到太孙还带着二皇孙,更是不乐意了! “殿下带着二殿下是否不妥当?”他看着两人也没带护卫,周边也没人跟着,实在是紧张的,怕突然出现什么人把两个尊贵的人儿给劫了! “钱飞越,你什么时候胆儿比针眼还小了?难道是成家的男人就变猫了?” 阳烨揶揄的拿胳膊肘撞了他手臂,钱小将军撇撇嘴,懒得理会这个傻子。 “皇爷爷说让带安儿出来瞧瞧,他有七八年没出来过了。” 一听是皇上口谕,钱小将军没了脾气,让两人赶紧上马车,几人可要赶在日落前到达露华寺。 二皇孙浑浑噩噩跟着哥哥走,直到到了露华寺还是懵懵懂懂的一脸不在状态。 钱小将军早就命人提前来同住持方丈说了要约友人来看奇景,几人住到半山腰的客院。二皇孙早就顶不住饥饿,央着哥哥快些让大师们给上斋饭。他倒是还记得这是寺庙,没求着让上肉! …… 钦天监所谓的五星连珠钱小将军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对这些向来不太有感同心,只阳烨惊奇的不行。不怪乎他大惊小怪的,毕竟一个武将的儿子,进了钦天监,也实在是奇也怪哉。 “哥哥看到了什么?” 二皇孙仰头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出这五星连珠有什么好看的,他瞧着哥哥看的入迷,以为两人看的光景不一样,拍了拍手又拿了帕子把手上黏糊糊的感觉擦了,才转身问太孙。 等了好一会,太孙才转身看他。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只听他用近乎冷漠的声音道:“看到了皇奶奶。” 钱小将军无意识的缩了缩肩膀,觉得冷的慌,拉着阳烨挪的离两兄弟远了些,才觉得缓过来。 第二日天未亮,露华寺便来了一队御林军把两位皇孙接走。 钱小将军和阳烨一听是昨夜太子因病情过重终于熬不过去薨了,吓得脸都没洗鞋子都忘了穿赶紧跟在御林军身后回了城里。 太子薨并不是一件小事,整座皇城挂了白绫,街边的路人皆是行色匆匆。 钱小将军回到家,钱大将军穿了便服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他如今衣衫不整的,只匆匆向父亲行了一礼,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换朝服。 “听闻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迎春给他把腰带系好,想到自家的遭遇,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事别提起,别人问了也别理会。”钱小将军制止了迎春接下来的话,抱了抱妻子,“在家等我回来。” 这事还是不要讨论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他出了院子,钱大将军向他招招手,他走过去,钱大将军贴着他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点点头,才转身出了门去往皇宫。 皇宫里头太子妃穿了白色的素服,旁边跟着一身孝衣的太孙和二皇孙。 钱小将军和阳烨相互打了个眼色,才恭恭敬敬的给太子敬了香。 他曾偷偷问过许声,许声说了太子看着病重实际上不过是表面上罢了,挨到登基不是问题。却不想太子最终还是没等到登基就没了,不过静王一脉早就被皇上清理的只剩下些虾兵蟹将,太孙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也不知,钟楚这次能不能被召回。 “殿下节哀顺变,太子殿下这是想皇后娘娘了,才迫不及待着提前去见了娘娘呢。” 钱小将军听到宫人安慰太孙的话,猛然回头看去,看到太孙正一脸凄然眼神也是因突失至亲悲痛欲绝六神无主的模样。吓的一个激灵,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匆忙回过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准备完结了,这次是真的!!! 第88章 待到钟楚接到京中来信说是太子薨了已是一个月后,如今黛玉临近产期,他也无心他顾。反正天高皇帝远,他做什么上边也不知道,故只意思意思上了本折子表示自己对太子病故的哀悼和惋惜,其余的是一丁点也没有。 即使他打开了钱小将军的来信,看到他信中隐晦的猜测,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事情是不是像钱小将军猜测的那般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这个结果比他预期的好多了。 太孙登基总比仇视他的太子登基好太多,以后总不会经常有人来行刺他和黛玉了。至少在漠西城,不必担心突然冒出一个手持刀具的人冲上来。 且来信也没有让他赴京参加新帝登基大典,钟楚有种被人用完就扔的既视感。 “将军,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夏儿才喘匀气在抬头哪里还有钟楚的身影,连忙又跑回东院。 钟父钟母听到消息早就赶来守在院子里头,林如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把赵氏晃得心慌意乱的,叫了豆包赶紧把他爹拉去坐着等。 钟楚赶到时几位长辈都看到了他,不过大家心里头都着急,哪里顾得上他。 他直直往产房冲,却被李嬷嬷拦住。 “将军,你不能进去,不吉利!” “嬷嬷,你让我进去看着妹妹,我保证不添乱!” 李嬷嬷才不管他怎么指天发誓,说不让进就不让进。钟楚急得团团转,又不敢硬闯,只能来回走着缓解紧张的情绪! 黛玉这会躺在床上,铁妞拿了帕子让她咬着以防她太疼太紧张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实际上并不觉得疼的厉害,孩子虽然迟迟不出来,却也没有特别难受,只是没什么力气。 “给夫人喂些汤,去外边让人把参汤备着,待会用。人参片来一些,以防万一。热水要一直备着,拿了剪刀在滚水上煮了在拿过来。”产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鬟们,大家逐一把事情做好,倒是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钟楚在外边久久听不到动静,又看到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实在是吓的不轻,拉了丫鬟就问: “夫人怎么了?还没生出来吗?” “将军,你不必太担心,赶紧让丫头忙去。” 李嬷嬷拉了钟楚,钟楚无奈把人放开。又想往里走,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去了椅子上坐下来。 几个大人都焦急等着不说话,只现安坐在小豆包旁边嘴里开开合合,也没听到声音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黛玉她此时只觉得有种想去如厕的感觉,害怕真是要如厕,紧张的不行。 “夫人别紧张,记着我说的话。深呼吸,在吐气。” 产婆也没听到黛玉叫疼,平常哪个女子产子不是疼的死去活来的,稍微好些的也是第二个孩子有了经验。 她怕孩子出什么问题,时刻盯着看,外边有两个大夫侯着,万一出了点事儿也能及时就医。 “福嫂子,我、我想如厕。”黛玉害羞的说道,产婆一听,低头看了看,惊喜道:“看到孩子的头了,夫人,在使把劲!” 黛玉听到不是她想的那般,听话的咬紧了帕子用力,产婆等着她用力孩子滑出来顺势接住了孩子。看着孩子不哭不闹,她把孩子倒提着拍了几下屁股,孩子被拍疼了大声哭起来。 院子里焦急等着的几人听到孩子的哭声,都不由的松了口气,又想到黛玉怀的是两个,这会只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又紧张起来! 黛玉把孩子亲了亲刚出生还是红溜溜的小家伙,心里软成了一池水。 “在给夫人喂些汤,”产婆把黛玉身旁的婴儿抱过来,看了看脐带已经不动了,才拿了剪刀剪了脐带。后把孩子放到床边的小摇篮,让春儿和几个丫鬟带去外屋让文大夫和张大夫瞧着。 钟楚自己都还没看到孩子呢,文盛倒是先帮他看上了。小家伙刚出去,跟只小猴子一样红彤彤的,说不上可爱。文盛嫌弃的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却被张大夫嫌弃的把他的手拍开。 张大夫检查了会孩子确实没有问题,才又让文盛看一遍。文盛瘪瘪嘴又伸手想戳了戳小家伙鼻子,小家伙吧唧着嘴扭头。 张大夫无声的嘲笑了文盛,文盛委委屈屈的假装一本正经的模样认认真真给小家伙检查。 这边黛玉喝了些汤,又有了些力气。第一个孩子生出来,口子开的够大,第二个也是顺顺利利的生出来。产婆一看,是个小姑娘,眉开眼笑的道喜:“恭喜夫人,是个姑娘。夫人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儿女双全。” 这夫妻俩真是好福气,一男一女的双胎可不多见。 黛玉笑了笑,实在是没了力气。虽然这两孩子顺顺利利生出来,懂事的不让她疼,可也太废力气了些! “给夫人拿帕子清理一下,去把大夫叫进来瞧瞧。” 屋内的温度非常暖和,忙了大半天,产婆额头上都是汗水。等几个丫鬟把文盛和张大夫请来,还带了一脸焦色的钟楚和钟母和赵氏。 钟楚不过急匆匆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就进来看黛玉,钟母和赵氏也不跟两个老男人抢孩子,赶紧跟了进来看看。 文盛给黛玉把了脉,不过是身子骨弱,身产后有些虚脱,需要好好调养。 “我开个温养的方子,张大夫也看看。” 张大夫也给黛玉把脉,两人看了会又相互单独开了方子,一合计又修修改改一些,才让夏儿拿去抓了药来。 黛玉累的慌,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屋子里都是人,她又实在是不好直接闭了眼睛睡觉,只能可怜兮兮看着钟楚。 “娘,你们先去外边跟着爹看看两个孩子,让玉儿好好休息会。” 这大夫都说没事了,儿子又赶人,两个老太太想想确实也是如此,只能看了黛玉一眼又赶紧出去。 黛玉瞧见两长辈出去了,才闭了眼睛休息。钟楚跟着紧张大半天,一放松下来也有些困意,也不嫌弃干脆合衣躺在黛玉旁边。 春儿铁妞轻手轻脚的带了人把屋里收拾妥当后才悄声退出去。 只不知何时,现安竟出现在床边,微笑的看了会两人,听到外边动静立刻欢欢喜喜出去瞧刚出生的弟弟妹妹。 “你怎的从里边出来?” 小豆包稀罕刚出生的外甥的很,总想着捏捏他们的小脸蛋儿。 现安拍开他的手不让他淘气,也十分喜欢弟弟妹妹。 “爬窗进。” 小豆包:“……” “现安,我现在知道我爹为什么要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了。你和姐夫一样,表面看着忠厚老实,骨子里贼坏。我可记着当初姐姐为了姐夫,罚我写大字这事儿!你说我要把你爬墙这事说出来……”他威胁的看了眼现安,见他盯着自己瞧,才得逞的说道:“你要肯同我赛马,这事我就当没听过。” 春儿几个捂嘴偷笑,赛马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瑜二爷爱同她们大爷较劲,一定要跑过大爷,跑不过了总要找些理由来激他应下比赛! “随你告,”现安不理他,只稀罕的盯着弟弟妹妹。 铁妞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小豆包脸涨的通红,气鼓鼓瞪了现安一眼,闷闷看着两外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生过孩子,所以这章几乎都是憋出来的……印象最深就是我小姑妈生她大女儿,她说肚子有点疼,我跑去叫我妈来她已经自己给孩子把脐带剪了…… 亲戚朋友都说她大女儿知道心疼她,不闹腾很顺利就生了。我那时候问她疼不疼,她说就跟拉粑粑一样,刺啦一下就出来了…… 我…… 第89章 两个孩子出生后的三个月零六天。 “店家,给我来一间房。” “哟,客家,您来的不巧了,咱们客栈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 “大通铺也成!” “实在对不住,咱们大通铺也满了!” 贾赦拿了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实在躁的慌。 他同贾政原本被流放边地,如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边地官员得到消息把两人遣退回金陵。 只他却不愿意同自小被母亲变心到脚底板的老二同行,而是撇开他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走了一个月的路从边地到了漠西城。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漠西城,这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落脚的客栈。都说住满了人,要不是客栈里人满为患,街道上人摩肩接踵,他都要怀疑他们是故意针对他的! “客家,看你风尘仆仆的,也是为了观看将军府两位小福星的百日宴而来吧?客栈虽住满了,但是你可以到西城巷,那里有人家会将宅子租赁出去。”掌柜的见他一脸愁容,以为他是因为找不到地方住发愁,指了指方向道。 “多谢店家!”贾赦道了谢,才往掌柜指的西城巷而去。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家愿意把宅子的小厢房租给他几天的人家,把自己倒腾的干净利索了,仔仔细细打听了一遍将军府的事,第二天才去买了些糕点饼子,上了将军府门。 黛玉正同钟母和赵氏商量两日后两孩子的百日宴事宜,将军府在漠北地位有些特殊,有些百姓提前得了消息早早赶来,就为了观礼。 这些事又不宜大肆铺张,过了可能被人弹劾身怀异心,钟家又不想真的谋权篡位,哪里能给人留下把柄。 “这几日巡城将士都比平日里多了些,”赵氏瞧瞧手里这件小肚兜,看看那件小马甲,都喜欢的不行,实在是选不出那日该给两孩子穿哪件! 钟母眉目柔和的看着豆包和现安逗两孩子,听了她的话回道:“是多了些,这鱼龙混杂的,就别让谨瑜和现安出门了。” “百日宴那天,让姑爷抱了两孩子在门口又一圈便好了。至于现安和豆包,那日让人看住些,别往人堆里挤。” 两个老太太都怕有人拐卖两个小孩儿,那日人多手杂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他们又不能时刻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祖母,外祖母,放心,现安,不乱跑。”现安一手握着妹妹的手,一手揉弟弟的头,实在是忙不过来!听了两大人的话,点点头保证道。 豆包撇撇嘴,觉着现安如今是无趣的很,跟个小老头一样瞧着就很没意思,不如孔家的孔礼得他的心。 “我也不乱跑,那日我就同现安在后院的射击场比赛射箭,完了再去赛马。” 豆包心里得意,这下子现安就不能拒绝他的赛马要求了! 这是还惦记着赛马这事呢!!! 现安不理他一直想赢自己的念头,只转头看了门外若有所思的模样。 “太太,亲家太太,少奶奶,角门来了一个人,说是原贾府的贾赦老爷。”钟若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道:“说是来求见亲家老爷。” 赵氏和钟母两人虽没见过贾赦,只同姊妹们出门遇见了,被人指着说那是贾府的大老爷,所以是认得他的。 这会听丫鬟说贾赦来了,心里还有些存疑,贾赦被流放边地,离漠西城有千里之远,怎么说来就来? “想必是陛下恩泽,大舅和二舅也被赦免了。”黛玉见两人愣住,笑着解释道:“铁妞,你带人去远远瞧一眼,若真是我大舅爷,去禀告我爹爹一声,在带了人去见他。” “是!” 贾赦来访同她们女眷没多大关系,不外乎受难化吉拜访故友亲戚,邢夫人又在京城不需要她们招待,故几人并不把这事放心上。黛玉吩咐了铁妞去,也不过是铁妞同她在贾府住过,是认得贾赦的。 “我倒是忘了,铁妞是认得舅老爷的。”赵氏把小马褂让丫鬟收起来,碧云立刻把她扶起来。 她就着碧云扶着在屋里走了走活动僵硬的筋骨,豆包从放着两外甥的摇篮旁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虚扶着她。 “不过是住了些日子,受了些莫名的腌臜气儿,玉儿都不放心上,你还记着呢!” “哪里是记仇,不过是气不过。不说那些糟心事了,我回去躺会,实在是年纪大了不比从前。” 赵氏心眼儿小,不过是在外人对自家人不好的记仇上。从前宝玉来了几日,她整日里提防着宝玉做什么混响事来影响钟楚和黛玉的感情,对儿子更是耳提面命要保护黛玉这个姐姐。 豆包从小听多了也觉得保护姐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嘛,他对姐姐突然多出来的便宜儿子,真是有种心力交瘁感。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陪他赛马还看心情,实在是气的他牙痒痒! 黛玉让春儿送赵氏回去,又过了一刻钟,钟母同黛玉把百日宴的事敲定了才跟着李嬷嬷一同回去。 到了午时,钟楚回来看到贾赦时还愣了愣。本以为他老婆孩子都在京城他会着急回去,没想到他转道来了漠西城。 不过看着林如海对他客客气气的模样,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自家长辈嘛,只要不是离间他和黛玉的感情,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钟父同贾赦是丁点好感都没有,贾赦贪财好色是出了名的,要不是林如海在,他能直接把人扔出去。当然这种心思可不能让旁人瞧了去,只安安静静吃饭,间而和林如海同贾赦喝两杯。 “爹,师父,我用好了。大舅爷,您尽兴。”钟楚朝几位长辈道:“我先回房了。” “去吧。” 林如海和钟父同时道,贾赦尴尬的摆摆手。 等钟楚的身影不见了,他才松了口气。实在是对方气势太重,虽没看他几眼,他却也坐如针毡。 钟楚回了内院,才进了东院院门,现安就冲出来抱着他的大腿。他低下身把人抱起来,看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估计是又同豆包掐起来了。 他抱着现安往里走,丫鬟婆子见他进来,纷纷俯身行礼。 “用饭了吗?” “用了。” “又打架了?” “他先,动手。我没,还手。” 这两孩子没过几天不打一架好像浑身不舒服似的,刚开始钟母和赵氏还分别把两人训了几次,又是罚站又是面壁思过,结果两人掐的更凶了。应该说,是豆包单方面记仇了! “他打不过你,你让着他些。” “知道,我们,闹着玩。”现安抱紧钟楚的脖子,认认真真解释道:“他,仗义。心,漂亮。” 钟楚被他的话逗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门,转而问道:“儿子,你怎么说话一顿一顿的?难道你是小结巴?” 现安:“……” “现安不是结巴!” 钟楚:“……” 所以小屁孩假装一顿一顿的说话是为哪般?!要不是他一直关注着,都不知道他是装的结巴! 现安瘪嘴,委屈道:“规定,只能,这么说!” 这是还跟人打了赌? “儿子,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他摸了摸现安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钟哥哥,你是和现安打了什么赌?”黛玉早就瞧见了钟楚抱着现安进来,早就在门口等着。见父子俩一路不知道说些什么,近了才听到钟楚的话,以为两人是做什么约定。 “娘。” 现安挣扎着跳下来,黛玉看到他一身狼狈的模样,心疼极了,让夏儿赶紧把人带去梳洗一番。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他别同豆包总是打架。”钟楚不愿意和黛玉说太多神神道道的事,以免她担惊受怕的。 黛玉一听瞬间了然,这两孩子整日里凑一块,没事就比划切磋什么功夫,一家人倒也是习惯了两人时常蓬头垢面的模样! “钟哥哥今日怎么回来那么早?” 平日里钟楚都是差不多申时才回来,今天午时就回来,着实有些早了。 “我突然特别想你和孩子,就回来了。” 钟楚从背后把黛玉抱紧怀里,嗅了嗅她的脖子,又轻轻咬了一口。 黛玉羞的推了他一下,钟楚满脸笑意的把人抱的更紧了! 春儿见状,示意丫鬟婆子跟着她出去,屋里只留下夫妻两。 “大舅爷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黛玉见推不开他,由着他像荷包挂件一样挂在自己身上,进了屋子去看两个孩子。 钟楚依然抱着她弯腰把下巴搁在黛玉肩膀上。 “当初大舅爷请咱爹把巧姐儿带走,说若是宝玉成器,就让她跟着宝玉他们。若是宝玉逃避,他留了一大笔珠宝古董给爹,即使他不回来,巧姐儿也不必落魄受。” “他这是回来找那匹古董珠宝?” “恐怕是。” 黛玉实在是没想到她大舅爷那样的一个人,竟然留了这么些东西?若真留了这些东西,那她做的那个梦里巧姐儿被刘姥姥救走最后嫁给她的孙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别想别人了,你该多想想我们。” 钟楚把人转过来亲了亲,黛玉满面红霞,咬了他下巴一口。 “你怎么,你怎么白日宣淫呢!” 钟楚:“我想睡我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黛玉气的踩了他一脚,两个孩子都在呢,胡言乱语些什么,想着不理会他径直进了里屋。 钟楚逗着两个孩子,从怀里把刚才回来时被人塞进袖子里的纸条拿出来,看了看后扔进炭盆里直到燃尽,才笑了笑跟着走进了里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啦,结局么么哒! 第90章 九皇子番外 海兰珠醒来时正在自家的毡房里,她父汗和母亲正焦急的看着她。 两个孩子跟着哇哇哭起来,嘴里不停叫着“娘”。 她心中酸楚,只轻声安慰两个孩子,却不敢迎上父母担心的目光。 草原的儿女向来不羁也不看中那些繁文缛节,即使海兰珠有了两个已经可以到处跑的孩子,却不影响部落里的勇士们追求她。 不过她对这些追求者们兴致缺缺,只专心教养孩子,只是多了个习惯,就是总爱带着两个孩子在路口看着。 久而久之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她在等她那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丈夫,至于为什么不是等被和亲对象九皇子,看看两孩子的长相就知道了! 部落里的人都猜测海兰珠估计是被中原的皇子发现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才休了她把她送回来。不免觉得她可怜,对她又是同情又是可惜的。 直到某一日,海兰珠依然带着两个孩子去路口等待。直到快天黑了,才远远有三人骑马而来。 部落瞬间拉响了警报,巡逻的队伍冲出来把母子三人护在身后。却不想那三人近了却是下了马,打头的不是那个漂亮的男人水华又是谁? 他旁边跟着的一个人赫然便是之前来过部落一次的努赞,另一个人他们倒是不认识。 “宏赞兄弟,别来无恙!”钟楚朝着对面熟识的宏赞打招呼,宏赞不吃他这一套,刀子从从腰间抽出来,折射出冰冷的光。 海兰珠可不管两方人马的剑拔弩张,而是抱着孩子趁旁边的人不防,冲了出来跑到水华跟前。 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嘴巴开开合合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我遵守我们的约定,来找你了。”水华把她连同孩子抱进怀里,海兰珠瞬间放声大哭。 巡逻队哪里见过他们的明珠这么悲恸的大哭过,见三人又没有敌意,只能尴尬的互相看了看。 宏赞示意自家兄弟回去告知可汗,他自己依然警惕的看着几人,尤其是钟楚。 “水华,我便送你到这了,保重!” 等久别重逢的夫妻俩抱头痛哭过后,钟楚才出声道。 当初水华同他说海兰珠已死时他还吓了一跳,所幸并不是真死而是假死骗过太子,找他也不过是为了把母子几个偷偷送出京城送回草原部落。 如今太子西去,水华恢复自由。太上皇对他深感愧疚,一切都依着他来,他终于能够来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儿女一起生活! “多谢!” 两夫妻由衷感谢钟楚,带着两孩子给他磕头。钟楚侧身不受这个大礼,只点点头又转向宏赞道:“宏赞兄弟,若是得空来漠西城找我,我还欠你一顿酒菜。” 宏赞冷哼一声,不理他。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跃身上马,文盛也同水华挥挥手,两人就着夜色离开了狼牙部落。 两人不过是骑马直到离开了狼牙部落那群人的视线就停了下来,找了处地方过了今夜再回去。夜晚的草原凶险异常,他们哪里能说走就走。 海兰珠的父汗过来时钟楚他们已经离开,只剩下抱着水华不放的海兰珠一家子。他对着水华点点头,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至于水华的来历,因着海兰珠的经历,对他们来说也并没那么重要了。 “回来就好,以后也别走了。海兰珠他们为了你,吃了不少苦头。” “是,父汗。”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无名之火》已经解封发表,暂定无cp,大家喜欢的可以去看看,么么哒^3^ 第91章 番外1 无上皇跟着李福一句北上,他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坐过那么久的马车。 二皇孙混混沌沌躺在马车里,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哪里管这里是哪里,他们准备去哪里! 至于皇爷爷要去拜访故友为什么带着他,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他的想法。总之大人的事情他还是别猜,就像他大哥。就像他那个太子爹,还有现在的太后娘。 他们心思总是多的他脑袋瓜子猜不出来,他大哥也让他别管那么多,总之有大哥在,他不会饿死! 饿不饿死的倒是无所谓,只是大哥为什么不派人来把他带回去呢?其实他也在乎去哪里跟什么人的! 和大哥在一起总是舒舒服服开开心心,跟着皇爷爷就是风餐露宿的!说起来他还是爱待在皇宫些,虽然是四四方方的小格子,可总比这个巴掌大的马车好!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老爷,到了。” 无上皇嘛,就是现在的未老爷子,一听说到了,欢欢喜喜拉着二孙子下了马车。 将军府围观群众还纳闷府门前一刻钟前才停了五六辆马车,怎么这会又来一辆?难道是落下的?看着也不像啊! “老大人,您这是跟着前头来的陆家人来的吧?怎么落下这么久的路程?” 一个常年蹲守在将军府门前胡子花白的老丈凑上来瞧了瞧未老爷,又瞧了瞧二皇孙。 “这瞧着也不像啊,你这模样看着难道是陆家人的长辈,可我刚打听到陆家长辈是钟家老爷子。” “爷爷,你别瞎凑合,咱们回家去。”少年拉了拉老爷子,把他带走了。 太上皇原本满腹经纶一下子没了地方使,李福看出他的尴尬,笑眯眯道:“老爷,我去叫门。” 守门的几个侍卫早就注意到几人,早就有一个激灵的进去通报。 钟楚正和他爹同陆鸣说话呢,听下人的描述惊的直接起身往外走,又让人通知了他老丈人一同去大门。 “这是怎么了?”钟父茫然看着突然起身离开的儿子,陆鸣也好奇的跟上来。 “爹,未老爷来了。” 钟楚压着性子道。 钟父:“……” 都是一只脚进棺材的老头子了,还瞎到处跑什么?是嫌活的太久了? “陛……不知先生远道而来,失礼了!”钟楚这才行礼,未老爷就把二孙子推给他,转而和钟父寒暄起来。 “老钟,你不够意思。跑这来享天伦之乐,来了,也不顾着我些。” 钟父:“……” 感情他是自愿来了,不是被流放一样过来的?! 呵呵! “先进去吧,别在门口堵着挡道儿。” 未老爷一梗,二皇孙好奇宝宝的看着钟父一句话把他皇爷爷说的说不出话来,又仔细看了看,觉得脸熟的很,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看着不太熟。” “还有怨的模样!” 身后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未老爷佯装摸摸鼻子,跟着钟父进了将军府。 林如海全程跟壁画一样看着无上皇同自家亲家公一副十分熟识的模样,悄悄挪到钟楚旁边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钟楚:“……”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嵩殿下也来了!” “林大人安好!” 二皇孙一阵惊奇的看着他皇爷爷的背影,觉得实属梦幻!一会又被肚子“呼噜噜”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陆鸣从怀里掏了一把油纸包的糖出来递给他,他接过道了谢迫不及待打开吃起来。 钟楚:“……” 这个一点都没有防人之心的二傻子真的是皇宫里长大的皇孙吗?! 林如海:“……” 只陆鸣笑眯眯看着二皇孙,觉得他和自家大女儿相似,都爱吃! …… 京城新帝得知他皇爷爷把宝贝弟弟拐走,气的把御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那个老东西,从前管不好鬼迷心窍的太子,现在又想祸害他弟弟! “派人去漠北把嵩王爷接回来,若是无上皇不同意,就把他一起绑回来。” “是!” 第92章 番外2 他说他想去海外看看,我让他去了。 他写信来说在海外结识了新朋友,是一群金发碧眼鹰钩鼻的异族人。 说海的那端每个姑娘都是的身材火辣奔放的姑娘,他和她们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他的手搂着她们的蜂腰,拉着另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用着他不懂的话语说着动听的情话。 他们都为他倾倒,为他着迷,为他发狂! 我撕掉了手里的信件,恨不得把它们放在火上烧了,在把那些竟敢拉着他的手让他搂腰的人抓来凌迟处死! 太子妃问我怎么了,我冷淡的回了他句没什么。 太孙走了进来,说在冷宫发现了一处洞穴,会不会有宫人通过那处跑出去。 我同他说无碍,那处不通外边。那不通外边通哪里呢,我不告诉他,他也不追究,只好奇看了我一眼就离开。 我把撕碎的信纸一点点拼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的我心火狂烧,恨不得把这个世界毁灭的只剩下我和他。这样,他就不能在离开我的身边! 他来信说第二次出海,想给我带回海外的名贵种子。我心里十分高兴,带了太孙和二皇孙出了宫,在我们两一起来过的酒楼用了饭,想起他在这里承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我心里被甜蜜溢满! …… “殿下!殿下息怒啊!” “我要他的人头!” “是!” ……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怎么可以背着我偷偷上了战场?! 他说他是去出海,他还说要为我带回海外珍贵的种子! 骗子,都是骗子! 钟楚,都是你!你竟然敢把他骗走,我要杀了你! …… 我很想他,他好久不给我来信了。 不知他过得如何? 没他的日子一切都是了无生趣的! …… “殿下,大军凯旋归来,九殿下也回来了。” 宫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挑眉看他,他吓的直接趴在地上。 蠢货,胆小如鼠的卑贱之人! “还有匈奴公主和九殿下的和亲文书!” “殿下!” “太子殿下!” “快传太医!” ………… 你为什么要背弃我? 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你怎么不遵守诺言呢? 你知道我爱你呀! 你知道离开你我会死的! 你是不是恨我呢? …… “皇兄,这是海兰珠,是也最爱的人。” “皇兄,你为什么要杀海兰珠?” “皇兄,不要!” “皇兄,我们是亲兄弟啊!” “皇兄,我恨你!” “皇兄,祈儿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可以下得了手!” “太子,你这个畜生!” “你这个衣冠禽兽!” “你人面兽心!” “你妄为人!” “你不配做人!” “我恨你!” 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错了,我再也不逼着你了! 再也不强求你了! 求你,别恨我! 你想让我去死对不对,那我就去死好了! 你想看着我被父皇活活打死,我如你所愿,入你的局,让你亲眼看着我在你面前死去,平了你的怨你的怒你的一切不平恨意。 若是,我们不是兄弟,便好了! …… 我快死了。 我知道我终会一死,我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我所有犯下的错都将把我打入无边地狱! 所以我快死了! 我会被我的父亲一鞭子一鞭子活活打死!因为他撞见了我侵犯他最爱的儿子的画面,所以他正在活活把我打死。 明明那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宝贝,是我恨不得藏起来的眼珠子,怎么会是他的儿子呢?是我亲手把他养大,教他礼法知识,告诉他为人处世的道理。手把手的教他弯弓射雕,手把手教他一笔一划写我们的名字。明明,都是我,他也该是我的才对! 他蜷缩在旁边,不吭一声,眼中无爱也无恨。我看见他脖子上都是我弄出来的痕迹,还有手上都是绳子勒出来的印记。 我知道他恨我,恨不得杀之后快! 可他又下不了手,所以他布下了这个局,这个让我不得翻身的局! 他知道父皇爱他胜过所有人,甚至是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母后死后我一度很想要那个位置,可逐渐接触靠近那个位置后我才知道我要的始终都不是那个位置,而是能让他永远也逃不开我手掌心的权力! 可是得到后我怕了,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恐惧,害怕,悔恨,麻木,还有痛恨! 他恨我! 不要恨我好不好? …… “九皇子殿下,于当晚,薨了。” 宫人告诉我,他死了。他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 我以为我死了。 李飞把我从地底水牢带了出来,朱祈身着龙袍冷漠的站在我面前。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九皇叔若是见了不定拍手称快!” “你去漠西城盯着钟家,算是还当年让人将我活埋的事。” 我的所爱已离我而去,我并不后悔我当年的所作所为。 钟家即使颠覆了这万里山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真能颠覆了这山河才好! “听闻九皇叔进了草原。” …… 我看到了他,他跟着他的妻子儿女在放牧,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我想上前去把他抱在怀里,又害怕他看到我而恐惧! 那我就远远看着! 只要我能远远看着就好! 我不奢求了! 这够了! 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结尾有些仓促,但是还是完结啦,撒花! 所有内容和番外已经发出来,其实这就是一部乱七八糟的文! 最终目标就是让林妹妹有个完美的结局! 新文《无名之火》开坑了,今天两更哟么么哒! 晋江搜《无名之火》就出来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