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胞神曲】她的故事》作者:泽叶 简介: 已完结!放心看! 性转阿藤的重生之旅,简介起来大概是这样。 ※ 本作是游戏『细胞神曲-Cell of Empireo-』的同人衍伸作,以本篇以及DLC作者给的资讯为基准,加以本人的想像而诞生的非官方同人小说。由于本人日文不好和记忆力也不算好,一切剧情的理解、游戏本篇的资料可能出现若干偏差与误解之处,如果后续有汉化或新作品抛出来的新设定有与本作相违之处,请把本作的内容一切误差都当作不负责任的同人二设,也有些许可能和原作人设略有出入的OOC之处,还敬请见谅。 ※ 想挑战看看写阿藤先生,但有预料一定会OOC,所以有点破盆破摔,乾脆直接性转了(?)。这篇就是写假设到达S点结局时,选择享受神之爱之后,不是回到和初鸟面对面谈话之前,而是回档到游戏最开始、刚从至高天研究所醒来并发现自己性转的情况,以这种假设展开的故事,奇怪的设定再加上各种私设,再加上本人思虑比较浅短、肯定不能完全理解原作阿藤以及游戏作者剧情设置的本意,有与原作者构想相违之处是必然的,敬请见谅。 序 回溯与异状 好像看见了什么、也可能是好像梦见了什么──理解而又无法完全记忆的人生经过,像是存在又不像是真正存在、涟漪般荡开的三道光环。 有什么资讯做为『知识』流入脑海之中,但又像是清醒后试图回忆梦境一般,明明隐约记得大概的轮廓,却无法清晰的诉说细节、无法以明确的画面回忆。 只是──明白,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了他所想要的未来、他所希望迎接的喜剧、他所需要明晰的自我,他非得牢牢把握住『这些』才行。 啊──如果能够如愿所偿,那就让他接受那所谓的『神之爱』吧。 就在这个时候,阿藤春树睁开了双眼── 白得晃眼的刺眼日光灯让阿藤刚睁开眼后又下意识的微眯起眼,眼角溢出的泪花也不知道是梦境中残留在身上的那种感触与痛楚,还是单纯因为光线太强而本能溢出的泪水。 这里是……对了,在这之前,我好像被谁给敲晕了、嗯?不,好像不太对── 后脑勺在抽痛着,醒来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阿藤甩了甩头,但很快的记忆上产生的不协调感在他产生疑惑而深究之前,另一个更加触手可及的异样感就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像是毛发刷过手臂的触感让阿藤低下头察看,在发现触感的来源是从自己肩头流泻而下的浅金色头发,摸了下自己的头皮,发现那确实是从自己的头上长出来的东西之后,阿藤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 ……自己应该只是昏睡了一小段时间,而不是昏迷了十年对吧?头发变成这么长是怎么回事?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又开始欢快抽痛的额侧,阿藤视线一转,又发现了自己不应该穿着的长裙以及小幅度鼓起的胸口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 经过了短时间的观察与确认之后,阿藤春树哪怕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不知道为何,成为了女性。 第1章 单人牢房 确信了发现自己变成以第三人称应该称为『她』的性别之后,阿藤春树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的身体绝对被人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变成一个女人──要不是身体除了还在隐隐作痛的头以外,他的身体毫无异状,既无麻醉后的麻木感、也没有做了奇怪手术后在完全痊愈前应有的疼痛感,他稍微掀开衣服之后也没发现任何疑似手术过后的痕迹,他可能会完全认定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身体上的疑点,让身为侦探的阿藤感到有些狐疑,但比起这个,现在他所处的环境却也更让他警惕。 简陋、宛如人们一想到牢房会联想到的毫无装饰的房间,门被牢牢锁上,铁床以及毫无遮蔽的脏汙马桶、能流出汙浊水流的洗手台,刻着奇怪字样的破旧桌子,墙上那个有着散发着可疑宗教气息字样的石板,以及隐藏在墙壁缝隙处、被阿藤找到的监视摄像头──怎么看他现在的处境都不太妙。 自己被『谁』带到这个可疑的地方,作为『观察对象』而被监禁着──这个他几乎是确信的推测清晰的闪过了阿藤的脑中,让他不由得深深蹙起眉。 照理说,阿藤又是变成了女人又是被绑架的,就算职业是侦探、看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他也该惊慌失措一会儿才对,但出乎意料的,他非常的冷静、甚至都让他以为自己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一般,他莫名有种『啊啊~又是这种情况啊~』的奇妙感慨浮现在心中。 或许比较让我惊异的,反而是我心里这种奇怪的想法才对── 对于现在这种情况,阿藤就好像是重看了第二遍早以看过一遍的电影一样、哪怕细节模糊了,但电影整体内容是如何都依旧记了个大概的情况下,他对于眼前影片任何的展开都不再感到惊异──这种感觉反而是让阿藤觉得奇怪的地方。 就在阿藤把椅子推到针孔摄影机的前方遮住录像后、翘起脚坐在椅子上就此沉思时,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人的声音。 咦?这个声音是? 隔着铁门、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出个具体,但阿藤却像是脑中被谁唤起了什么记忆一般、忽然一种几乎让他落泪的强烈怀念感涌上,同时脑中似乎闪过了些许画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像是本来就该记得似的,他下意识的动了下嘴唇。 ──丽慈。 无声的念出那个名字的同时,门在几下粗暴的敲击声之后被谁给一口气砸飞到墙上,阿藤睁大了眼、望向那个一脸乍看冷淡的表情站立在门口的青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举起一只手、并口中淡然地打了招呼。 「你~好,我喊了很久,听到里面没反应就擅自开门了,妳不介意吧?」 「你、你好……」 反射性的也回应了对方的招呼,阿藤因为自己比原先的声线更加纤细、完全是成熟女性因嗓的声音而顿了一下,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此时光滑得摸不到喉结的脖子。 而不知道怎么理解阿藤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古怪表情以及动作的,丽慈盯着他的眼神停滞了一瞬,然后才转开视线,稍稍缓和了点语调、但以不熟悉的人乍听会以为毫无诚意的平板起伏音调,他简单的安慰了一下他: 「看到妳仍这么有精神就好。那么、能先请妳离开这里吗?虽然知道妳不会信赖我,但我不是妳的敌人,请安心。我也知道你不能信我,不管怎么样,至少比一直被关在里头来得好不是吗?」 说完,也不等阿藤做出任何回应,他一耸肩,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熟悉的反应,让阿藤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苦笑,但与此同时,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没错,那就是丽慈──而现在,大概是我被抓入至高天研究所醒来的那一天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这一天,但是想要做的事情,是早就决定的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阿藤抚着胸口平息内心的激动,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胸前多出的那两团肉而默默的把手移开。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我变成了女性。 再次把思绪拉回到他现在与本来应该的事实相异的状态上,阿藤回想起刚刚丽慈看见他时的神态,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而很显然以丽慈的反应来说,对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任何惊讶或震撼的表情,虽然只有资料的程度,但丽慈应该是知道『阿藤春树(矶井晴己)』的详细资料的,除非他认知中的『我』本来就是女性,不然不应该对于发现我成为女人这件事情完全无动于衷── 虽然脑中一瞬间闪过『这难不成是神之爱的副作用』这个诡异的推测,阿藤姑且把这件奇怪的事情记入自己心中的笔记本里,决定先离开牢房确认一下其他事情是否还与记忆一致,在考虑他身上发生的情况。 嘛、毕竟不看外表的话,光凭感觉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没什么不适的,和之前也没两样。虽然穿不惯的长裙感觉不太方便行动,但如果这背后没什么会影响结果的内情的话,这点等结束一切之后再去考虑也行。 阿藤是这么想的,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能这么淡定都有些奇怪了──不过想想之后会遇到个各种奇葩怪物、被打坏了脑袋两次还能生龙活虎的到处破坏的某先生、半个身体被拿走了还活着的另一位某某先生、以及至高细胞造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现象,他又忽然觉得确实自己突然变了个性别不算是太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反正以现代科技来说,变性手术还是能做到的范畴,但超能力以及让人变成怪物这种事情却是完全落在正常的科学领域之外。 踏出了单人牢房,外面果然是眼熟到让阿藤不知道该不该说放心的光景──长廊左右两侧以及末端总共五间被人暴力破门的牢房,灰扑扑得有些煞风景的水泥墙上在每个洞开的门口旁挂着各个被观察者的数字序号,不知为何地砖不时会出现被谁用力的抠起一般、规模大小不一的凹陷处,明明在使用中却感觉像是废弃已久、很多破败不堪的地方都不曾修缮的内部光景。 大概隔音效果和墙壁的硬度都比乍看破烂的外表优秀许多,此时这里一片甚至有些异样的宁静,只有阿藤移动步伐时、工作不用出外勤时总穿着的上班用皮鞋产生的节奏声响回荡,如果这是阿藤第一次来到这里,这种令人不安的声音状态他虽然能凭藉着意志去无视、但多少也能让他也稍微感觉到一股心理上的压抑感。 走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阿藤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走着、并沿路以眼角余光大致观察了一下其他独房的状态,当确定所有房间都和他曾经看过的情景一致的同时,他也走到了前方几个人聚集的地方。 当阿藤走进他们的同时,其余人除了以异常乾脆的方式叫唤他出来的丽慈以外、都将视线短暂的投向他的方向,而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来第一次见面的阿藤也第一时间露出了看起来隐藏着些许不安似的浅浅微笑、轻轻的向其他人点头示意。 ──虽然自己这么讲有点那个,但阿藤觉得自己大概是天生演技就不错的类型,或者说,他在适应了社会上的各种规则之后、学会了如何应用自己天生就比其他人看上去更脸嫩的面容,他很清楚自己容貌在各方面的优劣,也会适时调整自己的表情与口吻,让这些条件变得更有利于自己,能够更顺利的融入环境与达成想达成的目的。 用词与处事态度远比他更加直率的挚友塁偶尔也曾吐槽过阿藤,说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已经和刚开始认识时的印象完全不同了,但在阿藤故意戏谑地问『那塁觉得怎样的我比较好?』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坦率的承认现在的他更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如鱼得水的生存。 是的,这就是阿藤在曾经因为不适应社会而被欺凌、而幸运的又被当时还未成为挚友的音羽塁拉住了往深渊滑去的势头后,在这十六年来观察并琢磨出的生存之道。而或许正是清楚的明白这点,塁才对阿藤刻意反问的问题无言以对,并默许着他以这样不时带上虚伪面具的姿态应付这个有时候很温柔、但有时候却又蛮横无理的世界。 而且阿藤现在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特别年轻,看来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为『女性』而可以利用的外在条件,阿藤对此不想在不能解决问题的前提上过于深究也多少是因为这点──这两样相辅相乘,都是给人『柔弱』、『没有威慑性』这类刻板印象的个人条件,某方面算是有利于他的。 某方面而言,之前嘉纳先生揶揄过我爱装出一副好人样这件事也算是正确的……虽然没必要的话,我也不打算随意欺骗人就是了,毕竟要装成不属于自己性格的面貌和他人往来也很不轻松,我也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也不会专以假像戏弄他人为乐。 阿藤是这么想的,而他确实在非必要时也尽量以最真诚同时也最适合彼此的姿态待人,只不过类似这种一不谨慎就可能出问题、又是所有人都还『初次见面』的场合,他还是暂且以比较柔和无害的面貌呈现给其他人看──他判断这样是比较妥当的。 也或许是正如他所想的,阿藤感觉到其他人多少带点探究与警惕的目光都缓和了些,顺利的避免让他人第一印象就对他对他产生敌意。 明明都曾经已经是建立过至少彼此能互相信赖的交情了呢,现在又要重来一次,果然还是有点麻烦啊── 一想到在那之后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彼此在双方都能接受的限度内坦诚相待的情况,阿藤不由得在内心苦笑了一声,不过对于现在互相都还颇为生疏的气氛倒没有太气馁──这大概是托他现在这个工作的福,每次有了需要和委讬人往来的新工作他都得从零开始建立信赖关系,他这方面也算是熟练工了。 第2章 「这就是全员了吗?」 一如阿藤记忆中的展开一样,仓知辉美以老练警察特有的锐利眼神一眼扫过他之后,收回视线的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另外几个人,以沉稳而又威严的声调开口询问道。 「至少被关在这边的屋子里的人全都在这儿了。」 以手叉着口袋的随性姿态站在一边的丽慈随口回答了仓知的问题,仍是几乎没有表情变化的面瘫脸,虽然看上去有些凶恶的双眼以及凌乱中长头发组成的狂野样貌并称不上令人感到亲切,但阿藤知道他是远比外表更关心他人、只是总是不太擅长或是懒得对所有人都一一表达出这些的青年──就像这个时候,明明照理来说,目标是『阿藤春树』这个人的他可以不去理会其他人也行,但比他年长的仓知的话语他虽然表情爱理不理的、但实际上仍是有好好回复,而不是真的置之不理,之后也以自己的方式去行动、并试着帮助了其他人。 「──那个呢,虽然可能有点突然,可以稍微告诉我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大致上猜到之后他们几个又会谈论些什么内容了,但为了确认现况是否真的和他已知的那些情报一致,阿藤顾忌外表形象而使用着不算太习惯的女性口吻,主动向其他人询问道。 听到阿藤说的话,其他几个人对望了一眼,大概其他人出于谨慎想观察一下现在才出现的阿藤是怎么样的人、而不愿意轻率的开口,最后还是丽慈耸耸肩,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好吧好吧──谁叫这位姐姐这么迟才被我们想起来呢,我就再讲一次吧。」 说着,丽慈将脸转向阿藤,以平淡的口吻讲出一般来说无法轻松说出来的消息: 「简单来说,我们几个都是被绑架来关在这里的。刚刚我们几个互相说了一下昏迷前的情况,虽然过程都不完全一样,但都是在『至高天研究所』支部附近的时候被袭击、昏睡之后醒来就来这儿了~妳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 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反问的话语,阿藤在曾经的一周目中仅以为那是出于一个看起来就思虑不深的不良派狂野青年想当然尔的认知,但现在第二次听到,却隐隐有了『这不会是刻意提示我该如何回答前因』的隐讳提醒的猜测──当然也可能是阿藤想太多了,他单纯的只是为了让阿藤明了情况而把该说且能说的事情都说出来而已。 姑且将那些还未能有定论的猜测放到一边,阿藤表面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会引起人怀疑的端倪,像是回忆一般的微微垂下头,抬起头后以不会让人怀疑、刻意放轻的低微声音──虽然第一次使用这种几乎是女性专利的柔弱口气让阿藤也有点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有点为难似的说道: 「虽然来这里的记忆有一点模糊了,但是我记得,确实有被人从背后殴打的记忆……虽然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点。但我昏迷前所在的地方附近确实有看到『至高天研究所支部』的告示牌。」 阿藤脸上的为难某方面也确实有一丝真实性,由于对于现在自己身上奇怪的状况未知,他并不是很清楚他醒来之前的『阿藤春树(大概)(女)』到底是不是真的和他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如果他是被至高天研究所的人做了奇怪的实验才变性的那也就罢了,但看丽慈那样不仅是声音口吻、还是眼角眉梢最细微的表情,都不曾对他的性别表现出困惑或震惊的情况之下,阿藤不清楚那是因为他早就事先得到了阿藤被人为改造成女性的情报、还是本来在这个世界的观念中,『阿藤春树』就是个女孩子(如果真是如此,现在的『她』是否还叫『春树』这件事就不一定了),也因为这样,很多事情都因为情报不足而无法断定。 比起这个,有一点是阿藤之前忘记去确认、错过时机之后也变得无法确认的问题,他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不过看样子,你们几个已经先好好讨论过了──为什么不等确定叫醒了所有人再展开讨论呢?那样子的话,应该也省了你们还要重复说明的时间才对。」 这是阿藤之前就一直有的疑问,姑且不提为了各种方面来说都令人火大的原田实先生而来的丽慈了,以身为警官又最年长的仓知先生的性格来说,他并不是会因为自己急着想要弄清楚情况而在人还不齐的情况下就紧抓着他人问明白一切的那种急躁性格。虽然因为小动物般以接近直觉去行动的直率举止而给人奇妙的印象,但小花莲也是很懂事、不会随意任性又坚强的孩子──那为什么,阿藤的存在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忘记了、还是谈论到一半了才终于想到要去弄出牢房的? 「抱、抱歉……这是我的错。由于醒来的时候我因为太过混乱而情绪失控了,为了让我冷静下来,这位年长的先生以及那个刚从牢房脱离的小女孩都一起安慰我、向我说明现在的情况,也大概是这样子,耽误了妳被喊醒的时间了。」 让阿藤意外但也不算太吃惊的是,一脸歉疚的开口道歉的是柳仁奈──在没有彻底做出觉悟之前的柳是和所有平凡的女性一样、是性格柔弱而又情感纤细的人,而与细腻的情感相同的是,她有一张看起来线条分外柔和、毫无威吓力的娇柔脸孔,稍微烫卷过一般的蓬松黑发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从宽松的上衣袖口露出来的双手如一折就会断裂散开的百合花颈一般白净而又纤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容易惹起人保护欲的脆弱气质。 阿藤虽然欣赏有了觉悟后变得坚毅耀眼的柳,但他也并不讨厌像现在的柳这样柔弱温顺的女性,不如说由于性格比较没主见所以通常都是无害的这点、让阿藤反而比较能放松心情与这类的人往来──只不过在辞措举止上得小心别无意间刺伤到这类型的人,这上面倒是得要比较注意才行。 「原来是这样子吗?不要紧的,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难免都会觉得害怕,我不会因此而责怪任何人的──我原先只以为,我是被排挤了才现在被叫醒,因此有些不安才这么问的,结果并非如此这点让我松了口气呢。」 就像这个时候,阿藤不得不开口安抚了一下柳的情绪,一边巧妙转移话题到自己身上,一边做出像是安心下来一样的微笑来缓和一下气氛。 当然,说是『以为被排挤』这点不过是阿藤觉得适合自己来询问刚刚的话的藉口,他比谁都清楚,真的被排挤的话,应该是被遗忘到他们集体离开这里都不会被想起来才对,他只是想会不会有什么他不太清楚的事由,才打算确认一下的。 「……排挤什么的才不会有这种事呢,大家都是一起落入这般境地的同伴啊。」 阿藤的话成功转移了柳的注意力,她似乎完全没料想到会有这种原因、打从心底的吃了一惊,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天真的发言──和因为侦探职业而染上『多疑』这个不算坏但也不算好的职业病的阿藤不同,她似乎完全没料想过他们几个之中会混有背叛者的可能。 虽然说讲『背叛者』或许有点过头了,但是混入其他别有意图的人这种可能性,她并没有考虑过的样子。 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阿藤只是回以一个可能会当作『带着感激』的微笑──只要一个谎言诞生,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以他的情况,或许是脑中残留的情报中他们曾经一同齐心协力的奋战过,他说实话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他们虚与委蛇的往来。 「那么回到正题,目前我们可以大致断定我们有极高的可能性就在这个中部支所的建筑物内部。虽然也不排除有在昏迷期间被转移地点的可能性,毕竟我们不清楚在昏睡的期间过了多久、又是否曾被人给移动过──直到麻生小姐妳醒过来之前,我们大致上就说了这些。」 大概是判断了情况不需要自己多加干涉了,一直注意阿藤和柳的对话状况的仓知重新把话题转回正题上,语气沉着地替丽慈的解释作出了补足。 麻生……这位『春树小姐』也和当初的我一样随身带了假身分的名片吗?虽然有点好奇她编出来的假名后半部分是什么,但现在还是姑且装傻一下吧。 阿藤脑中转瞬间闪过了这些念头,装出有点意外的样子望向仓知,询问道: 「麻生?这个名字是怎么被您给知道的?」 「啊、抱歉忘了说~虽然有点抱歉,但我们稍微翻过了你的行李。那时候找到的名片应该就是你的了~至少另外几个人都说不是,我想就是这样子。」 彷佛替代一瞬间有点难以启齿似的迟疑片刻的仓知打圆场一般,丽慈很自然的开口回答了问题、同时挥了挥从口袋里抽出来的右手──右手的两只手指间夹着一张名片,然后在阿藤将视线转过去后对着他像是扔一般随意的动作递了过来。 阿藤接过,并简单的瞥了一眼上面的『麻生浩子』这个和以前取的假名就只差一个汉字的名字后,他简单的思考几秒该如何应对之后,他收起了名片,同时迎向其他人的目光,坦然说道: 「虽然很抱歉,不过你们或许搞错了。我的名字是阿藤春树,是个侦探。这个名片,是我以前为了工作方便用而做出来的东西,误导大家了十分抱歉。」 第3章 之前没能好好报上名号,阿藤与其说是想隐瞒身分,不如说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只好含糊应付过去──虽然知道各种内情之后,他也清楚自己确实有隐瞒身分的必要,但他冷静想了想,只要自己还长着除了神态与发色以外和原田实几乎完全一样的脸,哪怕他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假名,只要还是阿卡夏之民时期就待到现在的资深干部(虽然只剩两名了),就算没马上认出来、仔细看也能猜出端倪,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报出名号比较妥当,也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而算是在预料中的,阿藤自称侦探的事情稍微惹起了一些骚动,除了丽慈仅仅只是挑起眉而看起来没太多兴趣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了程度不一的变化。 柳难掩动摇地双手半掩住嘴,从表情上看来应该是脑中涌现千头万绪、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困惑且欲言又止的神情。花莲也不知道怎么理解『侦探』这个词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稍微歪了下头,直勾勾的盯着阿藤。而仓知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望向阿藤的双眼顿时锐利起来,同时也立刻抛过来质问。 「侦探是吗?这么说来,阿藤君,你来这里就不完全是偶然了──我这么理解可以吧?」 不愧是资质颇深的警察先生,仓知的提问完全切中要害──而这也是阿藤正要说明的部分,或者说,这是他藉由『侦探』这个被太多作品赋予超能印象的这件事、来做为他知道至高天研究所的各种内情的理由,所以在衡量利弊之后他才果断在第一时间披露这点,并希望藉此取得优势以及话语权。 「是的。更正确的说,我正是为了调查某些事情才来这里的。前一段时间,我们事务所接到了一起不太寻常的寻人委讬,被寻找的任务对象是入信至高天研究所的信徒,但在我们展开正式行动之前,不仅仅是委讬人无故失踪了,就连我们所里的所员也有一人行踪不明──而失踪前最后留下的踪迹正是这里,所以不管是基于工作理由、还是我个人想要救出被牵连的所内成员,我都打算深入至高天研究所一探究竟。只是很可惜由于我还是大意了,才和现场的各位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地方。」 阿藤态度沉着,不慌不忙的以工作惯用的沉稳语气答覆道,说到最后面,还适时露出一丝苦笑来试图缓和一下瞬间变得有些紧绷的空气。 但仓知的视线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表情上的小伎俩而缓和,大概就和进入正式工作状态的阿藤一样,同样进入工作状态的仓知的心肠应该也是比平时状态更冷硬而又冷静、无形中散发着一股让人几乎要下意识坦白一切的威压感,他没有收回探询的视线,而是彷佛盘问一般紧接着问道: 「方便的话可以麻烦说一下那两位失踪者的姓名吗?我想就这点程度的内容,应该不在你工作上需要保密的范围内吧?」 「那当然。委讬人的部分保密,不过被委讬搜寻的对象是山村修司,而我们所里失踪的所员叫做信浓荣治。」 阿藤也没准备不回答,不如说,从他决定说出自己的职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人追问的心理准备了。 「山村修司以及信浓荣治是吗?既然在委讬人连同所内同事都因为委讬而失踪的情况下,情况就已经不是一般民间事务所可以处理的范畴吧?那么、让你不把事情交给警方,而是独自一人前来的理由是什么?」 毕竟是不认识的人的名字,重复那两个人名称的仓知语气不带任何情感与感慨,他只是更进一步的逼问。 「一部分是因为我确实很在意在事前准备资料里看到的至高天研究所的资料,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信浓──身为我后辈的那个人曾经失忆的事情经过调查之后,各种证据都指向至高天研究所,在他又因为这个组织而失踪的现在,我判断如果放置不管、随便等警察去调查的话,他的性命安全能不能保全这点很危险。您如果来这里是因为某种理由必须接触至高天研究所的话,应该也很清楚这个团体并不只是表面上身为一个新兴宗教这么简单而已,对吧?」 混合着真话与部分的谎言,侃侃而谈的阿藤反过来将疑问投向仓知,同时附上锐利的视线──两者都不算亲切的目光对峙,营造出一种让气氛为之紧绷的气氛。 阿藤以眼角余光注意到柳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花莲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还是以一种观察稀奇生物般的眼神紧盯着阿藤。而丽慈虽然神情也没有变化,但盯着阿藤的眼神也似乎带上了一丝探究,但基本上对于现在的空气变化他的态度很冷静,只是带着一丝警惕以乍看平淡的姿态观望现状。 「──关于这点,我无法反驳。至少在被袭击并带到牢房中醒来的这个时间点,至高天研究所就已经不可能仅仅是普通的宗教团体了。」 对视了一会,也不知仓知内心做出了什么判断,但他至少像是不认为阿藤说谎,缓缓的开口承认了阿藤的猜测。稍微有一瞬间阖目,仓知再张开眼后目光稍微放平和了些,望着阿藤,开口道: 「那么阿藤君,就你那边对这里有什么情报可以分享的吗?至少对于看起来还不清楚情况的其他人来说,你的情报有助于大家理解状况,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和我们所有人分享──对了,虽然有点迟了,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仓知辉美,是一名警察。」 大概是判断这种气氛中如果没人主动应和的话,自我介绍就会尴尬地断掉,丽慈彷佛像是声援一般,以一种懒洋洋的语调接着说道: 「矶井。矶井丽慈。姑且算自由职业者。」 「……那、那个,我是柳仁奈。小学老师。」 因为性格感觉就是不想被当作不合群的人的关系,习惯性的从众心理让柳哪怕有点犹豫的样子,也小声的接着自我介绍。而花莲歪了歪头,比起上一次还要被人询问才开口回答,她观察了阿藤这么久也不知道做出了什么结论,但她这次不用人催就以清脆的声音简短的说道: 「熊崎花莲。小学四年级生,十岁。」 「仓知先生、矶井先生、柳小姐以及熊崎小姐是吗?我记住了。在这段时间内,也请多多指教。」 也稍微察觉到自己为了掌握主导权而有点用力过猛了,阿藤柔和了一下表情展现了真诚的微笑,对着陆续报出名号的人轻轻点头之后,才以相对和缓的语气轻声说明道: 「以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报来说,至高天研究所一如其名、似乎私底下也进行着不能见光的违法实验,以研究一种称为『至高细胞』的东西为主题,试图利用该细胞的特殊性来令他们达成抵达至高天的目的──当然更多的详情还得在这里进一步调查。但从与他们有所牵扯的信徒并不只有一人两人失踪的情况可以大致判断出来,他们极有可能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这也是我判断如果慢吞吞的等警方援救的话,可能事情会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展开的缘故。而信浓是我目前负责照顾的后辈,我并不能单纯就这样子放着他不管,才在所长也宣布终止任务、也禁止我们私自行动的情况下来到了这里。」 由于能说的部分都一次丢出来的话也未免太让人消化不良,阿藤只挑捡了最简单、但也是他们最先必须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而哪怕他尽量以柔缓的方式把这些情报说出来了,但这些内容对于毫无准备的人似乎也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至少感情表露最直接的柳肉眼可见的脸色迅速发青了,身体站立不稳似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切的开口询问道: 「您的意思是,很有可能那些信教的教徒失踪的原因,其实是被宗教里的人诱骗进行人体实验然后──」 似乎不想把她脑中无意间闪过的可怕内容说出口,柳说到一半就像是承受不住一样摀住自己的嘴,颤抖着说不出后文来。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至少,就我所知,只要是符合资格而被承认为至高天研究所一员的信徒、在升格为正式成员之后也会选择与世俗断绝联系,一心为了那所谓的至高天而进行修行的样子。或许实际情况并没有柳小姐你所猜测的那么糟糕。」 虽然真相很残酷的就如柳所猜测的那样,但考虑到现在的柳的承受能力,阿藤还是选择避重就轻的说出一部分的事实来,一半是安慰柳、一半也是不想一次说太多,让所有人都因此陷入恐慌之中,这也不利于之后大家合作一起逃脱的行动。 「那阳他……没事的,会没事的吧?和教师资格都考了好几次才终于录取的我不同,阳那么优秀,一定是因为成为正式成员才这样断绝联系的。没错,一定是这样子的……」 听了阿藤的话,稍微放松一点的柳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看来心神已经飞到自己一心思念而追来的恋人身上,对于现场的状况已经没有心力去注意了。 「不好意思,但柳君,你口中的『阳』是哪位?是妳这次来的原因吗?」 和因为知情而保持缄默的阿藤不同,仓知开口询问了柳。而柳露出有点忧郁的勉强笑容,垂下头的她以有点心不在焉的声音回答道: 「阳、蛇渊阳是我的恋人──在之前突然毫无徵兆的就突然单方面传简讯说『我们以后最好不要见面』之类的话就失去踪迹了,我因为无法接受,也很担心阳的失踪,所以试着追过来想弄明白……」 看柳说着说着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就算是仓知也大概觉得有些棘手,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是这样子吗?』,就没勉强追问下去──这让阿藤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哪怕同样是女性,果然气质不同待遇就有差,像明明现在不明原因也成为女性的阿藤刚刚就被毫不留情的追根究柢了,但柳却三两下就被轻轻放过了。 虽然也曾经是男性的阿藤也很明白其中原因──换作是他看柳一副随时都像是能惊慌得昏倒的模样也不会太咄咄逼人的追问──,但也不免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变成女性版本之后举止的女性化程度还不够、让人无法怜香惜玉,还是表现得有点太过强硬了才导致这样的区别待遇。 第4章 「虽然不太明白那位蛇渊先生是什么个情况,但比起在意这个,我们该优先的应该是早点离开这儿吧?不然再多想问的话、想确认的事情都无法进行,不是吗?」 最后还是丽慈开口扭转了话题,他打了个响指引起所有人注意后,才以稍嫌冷淡的语气点明了他们目前最应该注意的问题,应该也是有提醒他们不要离题的意思在内。 「姑且不提阿藤小姐说的那些,现在情况也明显有些不太对──我们都叽叽喳喳的站在这里讲了那么久,但除了我叫仓知先生起来时有个人表情狰狞的冲过来以外,现在完~全没有其他人过来查看个究竟,这点不觉得有点可疑吗?」 丽慈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用下巴指了指正瘫倒在书架前、意识不明的男人,以一种说严肃也不是、但说轻浮却也没到那个程度的冷静口吻指出了他们现在更应该留意的问题。 「虽然这么问有点失礼,不过那个人还活着吧?」 早已『知道』那里有一个现在昏倒时暂且很老实、但之后Creature化成为棘手的怪物的家伙在,阿藤只是略略投以一瞥,便以冷静的口吻确认道──以前问是因为他见识过丽慈恐怖的力量后,真的有些担心死人了,现在他这么询问更多是思考该怎么处理那个人。 从之后的一些文献资料看来,阿藤多少知道了作为Originα的自己虽然不像现在做为起源的初鸟效用那么强力,但如果他情绪安定而正常的情况下,其他身上拥有至高细胞的人在还维持理智状态的情况下和自己进行没有负面意义存在的接触或互动时,就会因为那所谓的『细胞共鸣性』而或多或少获得一定程度的稳定性。 例如信浓就或许是除了初鸟刻意的引导之外,就是身上细胞对抗时无意识间共享了这类情报、激起的求生本能让他『明白』了这点,才在无意识中追着α的气息到了奈胡野那边。因为本身比较感性、而在所有人中一直是状态比较不稳定状态的柳之所以直到亲眼目睹蛇渊枪杀嘉纳之前都没出岔子,现在阿藤一回想,除了柳在那之前并没参与探索、亲眼看清实验栋的惨剧之外,或许和自己的存在也不无关联──当然他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也仅限于在搜索期间找到的研究资料,或许其中还有什么复杂的原因,这个推测不过是他自我意识过剩的想法也说不定。 换言之,如果他所猜测的并没有错的话,这位倒地的大叔如果处于清醒状态、并能好好和阿藤对话的话,阿藤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想多少能够减缓一些之后这位Creature化的速度──只不过一来是丽慈下手快狠准的把人给敲昏了,二来是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多了一个情报未知的人就等于多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变化因素,也因此思考了几秒要不要让对方安定一下的方案之后,就自己主动屏除了这个选项。 虽然残酷,但阿藤也知道自己只能救自己能救而且想救的人,他哪怕有再多善心也不可能连同那些抓捕他们过来的研究栋成员都一个不落的也都救出这里,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余裕──哪怕他们之间可能也有好心人,哪怕他们可能也有互相牵挂的亲人好友也一样。 「已经被杀掉了──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呢?」 丽慈一挑眉,和之前一样,斜眼看过来的他不知为何说了有点像是挑衅的反问──至今阿藤也不清楚他只是一时兴起而稍微对他们恶作剧了一下,还是以这种假设来给他们打预防针、以免之后真的看见死人时不至于太过惊惶。 「别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了,那位先生还活着的吧?」 但阿藤也觉得没必要对这种事情太过斤斤计较,于是也只是不改平静的脸色,冷静地纠正了丽慈的发言。 「真不愧是侦探小姐,不错的观察力~没错,那家伙是没死,只不过完全没办法问清现在情况的前提下,他和死了也没两样了。」 丽慈一摊手,也乾脆的承认了阿藤的说法无误,只是同时无情地以实用性来批评那个此时昏迷不醒的陌生男人,完全不顾及他人可能对他产生的想法──而虽然丽慈这么批判这个男人没用,但已经知道各种事情的阿藤知道其实丽慈才是最不希望这个人能够以清醒的姿态被问出情报的人,毕竟有知道更多内部情况的人清醒的话,丽慈不是被抓来、而是自己潜入这里的事情就会立刻暴露了。 「就和阿藤君说的一样,矶井君,别随意开这种玩笑。现在正应该是大家齐心协力离开这里的时候,没有那个必要特地让我们去警惕并疏远你吧?」 看丽慈这样,仓知也似乎有些看不过去的劝了一句,语气比起做为警官的严厉、更接近于年长者对不懂事小辈的告诫──阿藤不清楚丽慈是否有注意到这点,不过他也没有顶嘴、只是又耸了下肩,并没有回话。 「不过说到这个人,虽然可能这么做有点过份,但考虑到他是绑架监禁我们的那夥人同夥,虽然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我想别就这样子放着不管会比较好。至少得先控制住对方的行动,不然对方如果趁我们没防备的时候袭击我们,除了仓知先生以及矶井先生以外,我想剩下的人包括我都没办法顺利抵抗对方的──可以的话,找到绳子绑住对方、或者是把他关在我们之前待的牢房关着,我觉得会比现在这种情况更令人安心。」 阿藤也趁着这个时机,提出自己的要求──以前这个时候他的状态还有些混乱,再加上不清楚内情,他只以为是遇到了普通的绑架勒赎事件,哪怕察觉这边可能就是至高天研究所的秘密实验地也没有第一时间提高警觉到『我们可能会遭遇怪物或是血腥事件』的程度,这才导致之后这位以逼近Creature化的Doll化状态苏醒之后暴走、并逼得仓知先生他们仓皇中逃到了更危险的下一层楼去。此时阿藤自然不会忘了防患于未然,于是便提出了这个意见。 「牢房?妳确定?那儿的大门可都是能被我踹坏程度的脆弱哦,更何况现在每间牢房都被我给踢开来了。」 丽慈闻言似乎也有些意外,双手插着口袋,他望向阿藤,平静的提醒了阿藤牢房已经不能关人的事实。 「那至少把这位先生绑起来吧?虽然门是坏了不太有保障,但暂时拿其他房间的东西挡住出入口的话,如果对方试图要逃脱应该暂时能够抵挡一阵子的样子。」 听到丽慈的话,阿藤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虽然最理想的情况是这里专门为了关住可能Creatrue化的实验体的牢房是丽慈以抢来的钥匙打开、现在还能正常使用的状况,但可能是怕自己『同为受害者』的伪装曝光,也可能懒得进行多余的行动还惹来怀疑,丽慈选择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暴力破门,这也导致了现在几乎所有牢房都不能用,只能以阿藤说的这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法来使用。 「要我出一把力气帮忙搬东西我是没问题,不过这儿还有个警察大人呢,他同意不同意这点还是另一回事。」 丽慈对此看来也是持有赞同的意见,他听了阿藤的补充叙述后看起来也接受了这个方案,只是他瞥了眼一边的仓知,也提醒了阿藤这里还有个正义感很强、可能不会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管的人存在。 「这样的行为虽然确实不算妥当,不过特殊时期特殊状况,我也赞同阿藤君的提议。比起可能沾染犯罪事宜的人,我更优先保全我们这些身为被害者的人。」 注意到其他人因为丽慈的话而集中向自己的目光,仓知也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看来有正义感并不等于拘泥于规则的迂腐,这件事情至少在仓知身上是成立的。 在仓知主动提供自己正巧带在随身行李中的手铐铐住了那个昏睡的人之后,丽慈和仓知这两个明显比较有力气的人为主力、身体比较弱的阿藤以及自告奋勇的花莲为辅,还有点恍神的柳一半帮忙一半滑水的状况中,他们暂且把那个男人关在了最尾端的那间房间,门口则是堆着其他四间房间的铁床、桌椅等组成的沉重墙壁。 「总之是先关起那个大叔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去看个究竟也不行,就让我去侦查一下吧──虽然似乎抢了侦探小姐妳的活了,但看妳那么细瘦的身板也不像是体力很好的类型,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我再怎么说也比妳能打,就先让我打头阵吧。」 如同之前那样,在完成工作之后,丽辞也同样表明了自己想先去探路的事情。 但可能是这次阿藤率先表明了侦探身分、怕阿藤吵着要跟着一起探索或是阿藤不前去调查会被其他人责备之类的,扭头离开之前丽慈望向阿藤补充了一段话,同时用大拇指指了指门外。 「──不,我并没有觉得你多事了,关于身体素质这方面我也有自知之明,你想先探路就去吧,只是请保重,毕竟你也不是专业的,遇到危险的话就算扔下我们不管也行、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说。对于其他人我也还有话稍微想询问一下,这边的情报我收集完毕之后会再追上你的。」 阿藤虽然一瞬间也想要紧跟着总说他乱来、但自己比他更乱来的丽慈行动,但是理智还是制止了感性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丽慈后,郑重的吩咐道──这次他回到了最开始的时间点之后,最想和丽慈说的话。 ──哪怕是为了你所爱的实光先生,在自己真正遇上生命危险的时候,请不要管我这个严格说来和你半点关系的义兄。请活下去,丽慈。 现在还不能说的话,化作刚刚吐出的那些话语。阿藤也不知道是否他话语中包含的真切心情是否有正确传达给丽慈,丽慈只是转头与他对视一眼,但还来不及被阿藤看出什么情绪就转瞬就移开了目光,转过身的他背着他们摆了摆手当作道别,就迳自推门离开了房内。 第5章 虽然现在很担心,但也只能相信丽慈的身手并祈祷不要有意外了。 阿藤从置物柜里拿出自己身上的行李──也就是钱包、自己的手机以及信浓的旧手机这些琐碎的小东西并妥善放到外衣口袋中收好,他对着柜子稍微深呼吸过后,便重新提振起精神,开始准备做他能做的事情。 阿藤不选择顺着情感硬是跟着丽慈行动的理由很简单,一是现在的状况和之前那样兵分两路其实是比较妥当的事情,哪怕能用超能力帮忙、但以他的体能确实只能拖丽慈后腿,硬跟上去对丽慈来说并没有好处;二是他需要和之前一样在这段还算宁静的空档和其他人建立初步的信赖关系,不求他们马上对他感情有多深、但至少不会对他的一些行动产生多余的怀疑;三是哪怕阿藤能安定其他细胞持有者的情况这件事并不能肯定无误的事情,但坚强的意志以及稳定的心境却是有效抑制侵蚀率的重要因素,他希望藉由谈话让这些人能情绪稍微安定下来,这是他能做也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他在思考之后才决定和上次一样暂且和丽慈分开行动。 除了阿藤,对于丽慈独自离开,仓知也似乎看起来有些担忧,但可能是顾虑到不能丢下这个房间里其他年幼或瘦弱的女性同伴,他并没有出声反驳丽慈去探索的事情。柳自从听了阿藤提供的线索之后,除了刚刚要所有人一起行动时姑且也来帮了忙,但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半垂着苍白着一张脸孔不发一语,柔软蓬松的发丝遮盖着她大部分的神情,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得出她魂不守舍的事实,就连刚刚丽慈那个有点过火的玩笑都没让她变了脸色。 一向对于各种事物感觉很敏感的花莲像是对这样的气氛有些坐立不安,离开他们聚集的地方,踏着静悄悄的轻盈步伐前往连接着五间房间的通道那边,不知道是想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转换心情,还是有注意到什么事情而打算去看看情况。 阿藤思考了一会,考虑到后面五间房间里没有其他可能会造成花莲生命危害的生物──就算有也暂时被东西挡住了,真有什么动静而让障碍物塌陷的噪音就足以示警──,而柳看起来还没有心情和人闲聊,他打算先和仓知先生聊聊,之后才是另外两个人。 「仓知先生,虽然可能这也会涉及您工作保密上的问题,但我可以询问您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吗?从刚刚的谈话听来,您似乎对这里并没有太深入的调查──是为了至高天研究所本身以外的事情才来的,对吗?」 虽然以前也曾经询问过了,但一半是为了映证脑中的情报、一半也是都互相表明自己身分之后,以阿藤侦探身分不对此进行更深入的询问这点很奇怪,他还是对着仓知搭话道。 「是的,阿藤君,该说不愧是侦探吗?妳的感觉十分敏锐。虽然暂时不能说出名字,不过我们局里近期发现了某位政治人物的资金流向有些问题,追查之后发现那位大人物是至高天研究所这个新兴宗教的信徒,由于还不能完全确信是否与此有关,我本来只打算先调查一下周边情况,却没想到就直接被人袭击并抓捕进来了──所以,除了表面上那些教义之类的资料,我并没有更深入的调查太多内情,这也是我的疏失。」 大概是刚才和阿藤一来一往的互动似乎在『侦探』这件事情上被取信了的关系,也大概是刚刚仓知说过的『特殊时期特殊情况』的影响,仓知意外坦然的说出了他可以说出的情报,并对于自己的大意似乎有几分悔恨一般的沉着脸。 「这并不是您的问题。事实上,关于至高天研究所的情报埋得很深,就算凭我们事务所的情报通道也是花了很一会功夫才终于找到一些确切的情报,但大概是这样子而惊动了这边的人,才导致信浓以及委讬人的失踪……或许以悔恨感来说,我这边还远胜于您。」 阿藤虽然觉得以仓知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成熟的性格来说可能不太需要安慰,但还是稍加宽解了仓知一句。 确实某方面来说,阿藤在曾经知道真相之后、也一度是真的远远承受着比仓知还强烈的悔恨感,说到底,姑且不论Originβ当初逃脱并因为濒死的缘故而让信浓成为β的继承者这件事情是巧合还是经过了谁的引导,但之后的信浓完全是因为他的关系而被初鸟扯进这整件事之中,而丽慈如果不是因为他和矶井实光在血缘上的那点关系,也不会义无反顾地为了救体能不好的他而赴死──而到头来,虽然拯救了大家,但真正有不报恩不行的对象却是已经到了他再也触碰不到的世界去了,这样的大团圆和悲惨的坏结局只有一线之隔,也因此才分外凄惨悲壮。 这种痛苦曾折磨的阿藤有一段时间几乎都有无法呼吸的错觉,要不是他经过种种磨练已经变得足够坚强、能够坦白与共同承担情感的挚友塁也那时候也依旧默默的陪在他身边支撑他,他可能连重新站起来、试图去找矶井实光并与其见面的勇气都没有。 「是这样子吗……抱歉,好像无意间引起妳内心的隐痛了。虽然现在这个时机再进行询问果然不太好,但关于『至高细胞』是怎么回事,我可以在更进一步的询问妳有更详细的情报吗?」 大概是这次阿藤脸上黯然的表情太过真实与明显,也可能是这次阿藤终于顺利掌握了怎么表现得像是文静婉约的纤弱女子(?),仓知和阿藤说话的态度第一次缓和得称得上是温柔,以几乎可以说谨慎小心的方式询问道。 而阿藤回过神发现自己被仓知担心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现在外表是女性,但到底心态还是习惯原来性别的思考,也不是说男生就非得要独立坚强,但不管是周遭人的期望还是阿藤对自己的举止要求,他都尽量处于让人觉得可靠的那一方,除了能够比较不拘束往来的熟人以外,他几乎都是处于照顾人的那方而非被照料的那方。但或许是现在身为女性的外表,也或许单纯是因为阿藤确实不自觉流露出难过的神情,被意料外的对象关切、而是还是完全被当成需要呵护的对象谨慎对待,他难为情的同时也不免稍微有些新鲜的感觉。 或许像柳小姐这类型的女性就是出生以来都处于这种柔软温暖的环境包围之下成长至今,也才会变成那么柔软单纯的性格吧? 阿藤脑中也一瞬间闪过这类的感慨,虽然他不太清楚这算不算是个偏见,但确实以他见过的人来说,有类似性格的还是女孩子比较多──虽然也不是没有那种作风强硬冷酷或是各种性格的女性就是了。 「我不要紧的,请让我说吧。」 但能在意外的时间点被温柔对待,阿藤也不能否认刚刚一瞬间沉浸于过往情绪中的自己一下子心情轻松许多,回以一个应该看起来也称得上温柔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之后,他开口说出『目前可以说出来』的情报之二: 「至高细胞吗?虽然更详细的内容目前还没办法弄到,不过仓知先生,您如果至少查过至高天研究所表面上公开来的情报,应该知道做为开教始祖的『初鸟创』吧?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就过世的人,不过当初的初鸟据说身上有足以称为『神迹』的特殊能力,也因此被周围的人在他本人默许的情况下成立了目前发展为『至高天研究所』的这个宗教组织,并以『神子』的身分被众人捧于宝座之上──但是被当作神子,也不光只有好处而已,不知是从谁开始,他们认为初鸟表现出来的特异性是能以生物科学的方式去掌握并获得的,而这也就是『至高细胞』从初鸟身上被提取并研究开始的时候了。」 由于顾及到现在哪怕有身为『侦探』的幌子可以用,但作为一个还没在内部展开调查的『局外人』应该知道的资讯量,阿藤使用了大量掺了水分的修饰与说法来让情报的清晰度变得比起冷冰冰的事实,而更像是从旁听到的传言故事的程度。也是有意磨练一下自己做为女性该使用的口吻,他特地使用和刚刚相比比较柔软的方式叙述道。 「──所以至高细胞就是从初鸟创这个人身上提取的细胞、吗?虽然我没有质疑你的情报的意思,不过这种可疑的东西真的有那些教徒所认定的能耐吗?」 听了阿藤的叙述,仓知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一样紧皱起眉,提出了他所感受到的可疑之处。 「谁知道呢──或许是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效用、也或许是有出现一些硬说是巧合的怪事被那些人认定有这个可能性,这都还得进行更多的调查才能肯定真实与否。但总之至高天研究所的人似乎对于这件事情深信不疑,不然也不会这几十年来都暗地里持续研究着至高细胞、甚至不惜绑架靠近的人来做人体实验。如果这边的人对于这点抱有怀疑的话,我想也不至于有做到这么过火也要持续下去的觉悟。」 真实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阿藤春树』这个人存在的本身、能使用的超能力的这个事实就是基于此事而有的『奇迹』,但如果是一个『只是调查到部分比较深入的资料』的侦探,阿藤却不能说得太过详细,只是编造了正常情况下他对于这类情报会有的判断与发言来回答仓知的疑问。 「真是胡来──这种宗教团体,为什么居然存活了几十年也没有有关单位过来进行取缔与调查?」 但光是听完这些,仓知就为了这一听就靠不住的原因而引发的犯罪行为而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他本来就颇具威严的脸孔沉了下来,以压抑着怒气的语气说道,握紧了拳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事前知道这里不仅仅是可疑、还是这么危险的地方的话,当初我们事务所也不会贸然接下有关于这里的任务的──将这里的一切调查清楚、并公诸于世,我想这不仅仅是我,也是仓知先生您必须要做的事情。为了达成这件事情,也请您保持冷静的状态,毕竟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离奇的事情都不奇怪,您的冷静是我们最大的保障。」 阿藤没有说出更多自己现在理应还不太清楚、过于深入的详情,只是适当的挑捡出话语来激励仓知,让他不至于因为过度专注这个问题而情绪失控。 「……抱歉,在阿藤君妳这样比我年轻这么多的人面前失态了。确实如妳所说的,首先得先带着你们离开这里才能考虑更多的事情,在那之前就先乱了方寸可不是正确的做法。」 被阿藤一提醒,毕竟是在场人最年长又最沉稳的一位、仓知也是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并坦率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恢复平静的他望向阿藤,露出了让人感觉温厚而又略带歉意的微笑,道歉道: 「虽然之前看妳的脸孔年纪似乎和矶井君差不多大,还曾有些怀疑妳声称自己是『侦探』的真实性,不过妳的这份沉着冷静确实不是矶井君那个年纪的孩子能够拥有的,对于曾有一度误解妳这点我向妳道歉。」 「不、这没什么的,不如说,天生长着年轻面孔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类似的话了,您至少没在认为我是假装了不起的小鬼时就立刻训斥我,而是认真倾听我的话语并决定信赖我,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从没想过在仓知的眼中自己居然有幸和小自己快十岁的丽慈同年龄,阿藤一时也不知道该是因为被看得很年轻而觉得荣幸、还是意外于以前那次初次见面时仓知先生把对他的认知从『小鬼头』转换到『应该确实是成年人了』的期间对此没表现过任何异样,但总之阿藤还是挂着些许的苦笑、但依旧还算从容地答覆了这个自己常常听到类似句型的评语。 第6章 之后阿藤又稍微和仓知聊了一小段、并彼此藉此整理一下情报,觉得应该暂时没有更多需要他说明的事情之后,他就暂且和仓知结束了对谈。 先转头确认一下在通道那边来回徘徊的花莲没有遇到什么事情之后,阿藤就将视线转到现在改为静静望着一旁长桌上的花盆出神的柳身上,在心里推敲了一下该用怎么样的话语搭话,她走近了柳身边,放轻音量询问道: 「……不好意思,柳小姐妳愿意和我聊一聊吗?」 「是阿藤小姐啊……我没问题的,而且,我也有话想稍微和妳谈一谈。」 将视线从花朵上转移到阿藤身上,柳回以一个虽然没有那么忧郁、但仍是有些没精神的微弱笑容,轻轻的点头过后,她答应了阿藤的谈话申请。 「先不论我打算和柳小姐你谈的事情……柳小姐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如果你觉得我是适合的谈话对象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倾听的。」 阿藤用比刚加更加柔和的语气,也放轻声音询问了柳──柳不提之后变得坚强的可能性,在还挂念的恋人蛇渊并还未做出觉悟而成长之前,她是目前这些人中情感最容易因为外界因素而被动摇、最容易陷入负面情绪之中的人,哪怕不是基于男性对女性特有的怜惜心,阿藤也不觉用更加谨慎小心的态度对待对方。 「虽然我不希望阳是是单纯的实验牺牲者……但如果阳真的是成为这里的正式成员的话,那同时也就代表了,阳他也有可能是沾手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对吧?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柳望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的眼神有些茫然,她脸上无力的笑容现在已经因为无力继续支撑而消失,以明显的消沉声音低声说完,或许是因为忍着泪水、看上去格外湿润的双眼稍微抬起来望向阿藤,无意识的寻求他人的否定来安抚不安的心情。 「我也还不清楚这边的详细情况,所以我无法肯定的回答妳的疑问。我对蛇渊先生并不了解,在柳小姐心中,蛇渊先生是怎么样的人呢?」 没想到一和柳对话对方就丢来了棘手的问题,阿藤一瞬间有点犹豫要不要照实说出柳迟早得面对的问题,还是撒了个温柔的谎言在这个时刻先否定这点──只是他认为在这个时候随意敷衍柳或是轻率的说出真相都并不适合,于是他同样选择了回避重点,轻声询问道。 「阳是非常温柔的人……虽然脾气比较急躁,没有耐心也容易生气,但他本质上却是个会认真的去关心身边的人、会为了帮助身边的弱者而拼了命去努力的性格哦。大概是以前亲身遭受过太多不合理的坏事,他也是打从心底讨厌那些凭着一己之私并做出恶行的人,正义感十分强烈,我实在是没办法想像这样的阳也参与了那些绑架还是做人体实验这类的只能说是犯罪的事情。但是要我认为阳也成为了这些奇怪实验的牺牲者,我也不要!为什么、明明是那么温柔又容易受伤的人,却总是遭遇这种事情──」 柳缓缓的叙述着她心中的恋人是如何的性情,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了哭音,她下意识的摇着头不知道是本能的想藉由这个动作否定一些什么,但想逃避这个事实的心情却很明显的传达给了他人。 「如果是最亲近蛇渊先生的柳小姐这么说的话,那我也相信蛇渊先生确实是个好人,也由衷的替妳祈祷他确实现在仍然活着──但哪怕对方可能因为这个组织的环境而被迫成为这些事情的共犯,但身为恋人的柳小姐妳来到了这里,我想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阿藤犹豫了一下,但想想女孩子间那种比较亲昵的动作似乎蛮常见的,他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放在了柳紧紧相握的双手之上,以温柔而平静的声音诉说道: 「除了妳以外,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有机会把他们的声音传到蛇渊先生的心中了吧?如果真的如妳所猜测,就代表了只有您有机会劝他迷途知返了。既然他是个温柔的人,那么他或许内心深处也会为了自己参与了那些事情而感到痛苦也说不定,只是缺乏一个让他认清自己的想法并回头的契机,这种时候只能有妳去喊醒他、并把他带回来正常的世界这边了。所以请妳一定要振作起来,如果感到不安的话,在我们见到蛇渊先生之前,请妳好好的思考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想向他问个明白、又该对他说什么话才好,毕竟只有妳是能触及蛇渊先生心灵深处的人了,要是连妳都放弃了他的话,他就再也无法被谁给拯救了。」 蛇渊需不需要柳去拯救这点,其实阿藤做为外人也不能替他断定,只是作为安慰柳坚强起来的话语,这似乎是最恰当的──而某方面阿藤也不完全是说谎,以前和蛇渊对峙的话,如果柳不在场或是已经死了的话,阿藤想他就算把那些大道理都说破了嘴皮也没有半点用处,哪怕都是曾被班上霸凌过受害者的阿藤的内心剖析能不能真正打动对方也是未知数,毕竟对方肯定是不耐烦好好听他一个被他单方面认定是敌人的阿藤说话的。 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期待这次不是我这个外人去讲那些大道理打醒蛇渊先生,而是身为女朋友的柳小姐出声去训蛇渊先生一顿的场面出现呢?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想看柳小姐在那之前就变得坚毅起来、之后挺直了腰杆并威风凛凛地训斥笨蛋男友的样子呢。 阿藤内心十分真诚的这么期望着,也因此望着柳的眼神与说出来的话语也饱含真心、显得十分诚恳。 也大概是察觉了这点,阿藤的话也确实渗入了她的心中,柳的表情稍微扫去了阴霾,终舒展眼眉、展现了些许明亮一些的笑容。 「我明白了。确实呢,不管阳是不是有参与那些不好的事情,但只要他还活着,能够劝他回头的人就只有我了,我得努力想想到时候该和阳说些什么、该怎么把我的话语传到他心底这些事情才对。谢谢妳,阿藤小姐,多亏妳能提醒我这点,我现在才能稍微振作起来。」 「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的猜测而已,能振作起来是柳小姐本身内心就十分坚强的关系。为了一起努力到能够逃离这里并见到柳小姐心心念念的蛇渊先生,我们一起努力吧!」 阿藤也回以笑容,暂时忘了蛇渊未来的结局,以比较开朗一点的声音鼓舞道。然后他判断趁现在转移话题,说些轻松点的话题让柳也转移一下注意力并改变心情比较妥当,于是他故意露出有点羞赧的笑容,开口说道: 「话说起来,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请柳小姐帮我一下。就是其实我手不太巧,一直以来都不太擅长绑头发,我可以帮我绑一个稍微俐落一点的发型吗?不然等一会我得去外面调查的时候,就这么散着头发感觉很容易被什么东西夹到或扯到的感觉,并不是很方便。」 阿藤这么说也不完全是谎言,虽然马尾之类的以前他头发以男生来说还比较长的时期是绑过,但头发长到了过腰的长度,果然就算要绑马尾感觉也感觉好像还是很容易被什么东西压到的感觉,他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想到之后可能还要在建筑物崩毁的石块砸得跑来跑去的情况,阿藤由衷的觉得自己这头长发是真的得想个办法去处理,但遗憾的是他除了马尾以外对女性常绑的发型根本半点了解也没有,此时求助身为此时少数的女性同伴的柳也是有必要的──不然他只能考虑去找到一把剪刀之类的自行把长发随便剪短以防之后会碍事了。 「哎呀、确实阿藤小姐的头发很长呢,一定留了很长的时间才有这个长度的吧?作为刚刚和情绪失控的我谈话的答谢,就让我帮妳绑个头发吧。我想想哦,适合的发型的话……就这样好了,阿藤小姐,麻烦你在这边坐下、还有转过身来稍等一会。」 柳也确实被阿藤、或者是阿藤背后亮眼的金色长发转移了注意力,有点惊讶似的说了一句,盯着那头长发认真的陷入了思索几秒,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小小挥着手招呼阿藤在一边的木椅上坐下,看起来对于自己要绑的发型跃跃欲试。 「那就麻烦妳了。」 对于柳会替自己绑什么发型这点抱有一点好奇与期待,阿藤笑眯眯的回应之后就顺从着柳的指示背着她坐下,接着就感觉到柳纤细而又温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他的头发,然后不知道做了一些什么动作,阿藤在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下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似乎被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太到动静的扯动了一会儿之后,原先披散在背后头发似乎被逐渐集中成一束,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听到柳说了『好了』的声音。 「现在没有镜子所以看不到呢,柳小姐可以告诉我绑了什么发型吗?」 终于得到可以重新动的许可,阿藤不由得好奇的摸了下后脑勺──发现好像头发好像被盘成一个包,对于发型这类事情完全没有研究的阿藤也弄不清楚是怎么绑成这样的,便询问道。 「我把头发绑成麻花辫之后试着盘成一团发髻了,我想这样应该就不用担心头发的问题了。如果等会儿阿藤小姐在有镜子的地方看了之后喜欢这样的发型,我们一起回去之后就让我教妳要怎么绑吧?」 柳笑容柔和的笑着说道,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比刚刚明朗了许多,也开始对于离开这里这件事抱有期望──发现这点后,阿藤才终于安下心来,知道柳的话他现在算是暂时安抚好她的心境了。 「嗯,约定好了哦。」 阿藤也微笑着和柳定下了约定,然后两个人又聊着一些女孩子间(?)的琐碎闲聊之后,阿藤才结束这边的对话,打算去找最后的花莲说说话,而那之后或许就可以开始采取行动了。 第7章 阿藤走向花莲那边时,在柳替阿藤绑头发时就悄悄的站着偷看她们的花莲一瞬间慌张的别开视线,但又紧接着转回视线,直直盯着改变发型的阿藤的头发──黑白分明的大大眼睛还是用那种有些惊奇、观察着什么似的好奇眼神。 「这样的发型好看吗?」 留意到花莲的视线,阿藤对她微笑了一下,为了配合花莲的身高而蹲下身来,并温声询问道。 「嗯……那个、不,是的,很好看。」 小小地嗯的一声,然后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回应太随性,花莲稍微改变了一下辞措又回应了一次。看来花莲平时习惯的那种没头没脑、常常省略一部分话语的说话方式应该是常常被大人给纠正过,阿藤也和上次一样说道: 「没关系的,随意一点说话就好。发型喜欢的话,小花莲也可以找柳小姐帮忙绑哦,妳的头发也很长呢,应该没问题的。」 犹豫了一下该怎么称呼,但阿藤一想柳以前对才刚知道名字的花莲也很自然的使用了亲昵的喊法,所以女性初次见面这么喊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还是改用了他更习惯的称呼方式,看着花莲绑成高马尾的漆黑长发微笑着建议道。 现在仔细一看,阿藤还是觉得花莲和理久先生长得不太像,或许花莲是长得像她过世的母亲、也就是理久先生口中的堇小姐吧?虽然容貌目前还十分稚嫩,不过从花莲身上可以想见那位堇小姐是个有着容貌兼具坚韧与娴雅印象、带有古典美样貌的美丽女性,与理久那种很现代还有点儿西方风格、金发落腮胡与浅色双眼的样貌成鲜明的对比。 「嗯,谢谢……那个,侦探小姐是那个『侦探』吗?」 闻言歪头望了一下此时认真的盯着桌面喃喃自语、大概是在练习要和之后可能见面的恋人如何对话的柳,花莲没说好或不好,只是望着阿藤的双眼坦然的道谢并一瞬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之后,她问出了似乎一直憋在心里想问的问题。 称呼变成了侦探小姐……嘛,总比从『叔叔』变成叫『阿姨』还好。 注意到称呼的变化,终于不再被喊叔叔的阿藤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虽然之后知道理久先生和他同龄时,他才知道为什么花莲那么坚持叫和她父亲同龄的自己叔叔,不过知道规知道、做为一个仍未成家也自认给人感觉还算年轻的阿藤来说,这样在此之前自己几乎没被谁喊过的称呼果然还是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灵冲击。 「嗯──小花莲眼中的侦探是怎么样的人呢?」 阿藤在答覆之前,回想到之前花莲听到他自我介绍时的奇怪反应,便改口先问了一下花莲的想法,也是顺便想藉此拉近一下关系。 「可以骑着滑板在天上飞来飞去、很会踢足球的人,侦探小姐也可以吗?」 花莲也坦然说出了与阿藤的预想天差地远的奇怪侦探印象,这让被花莲带着期待眼神询问的他露出苦笑的同时,也稍微明白了一些花莲自从他说自己是侦探之后、为什么对他投来奇异的眼光。 原来如此──换作是我,如果真的有人能用滑板在天上飞来飞去也会忍不住去在意吧? 阿藤虽然有点儿纳闷花莲哪来这些奇妙的误解的,但还是先回答了她的提问: 「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话可能没办法做到哦,不过能做到这点的不是侦探的能力范围,应该是超能力的范畴了吧?」 「……是吗?」 花莲盯着阿藤,口中吐出像是疑问的短短音节,看了几秒后又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虽然说一般来说小孩子会给人很单纯好懂的印象,但也不知道是花莲本身就是比较不可思议的孩子,还是阿藤已经脱离还抱持着孩子气思考的年纪很久的缘故,哪怕因为职业与些许部份个人兴趣的缘故,他算是比较善于揣摩他人心情的人,但却有时候也搞不太懂花莲的小脑袋里装着些什么想法,哪怕去询问的话花莲也会以自己的方式直率的回答也一样。 ──或许花莲的思维比我想像的更单纯一些,只不过自己这个思考复杂的大人想太多才不能理解的也说不定。 最后阿藤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他不算是特别喜欢小孩子、乐于陪伴他们玩耍的那类人,虽然也不至于讨厌小孩,但不否认对于那类思维完全无法捉摸的未成熟存在他也有几分棘手的感觉。 「那位大哥哥,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吗?」 在话题短暂中断之后,虽然有心要交谈的是阿藤,但反而是花莲又重新架构起了话题,她将视线投向大门那边,像是想穿透门扉看透另一边的丽慈在做什么似的,喃喃自语般的询问着阿藤。 「丽……矶井先生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小花莲也看到他赤手空拳的就把门轰飞然后帅气的把我们都从牢房里救出来的样子了对吧?所以不用去担心,我想普通的问题是难不倒他的。」 阿藤一时没马上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讲错称呼,幸好他及时改口了,对于花莲的担忧,他只是带着微笑保证道──事实上,阿藤猜想丽慈或许是有特地锻练过武术还是类似的东西也说不定,他不仅仅是因为至高细胞而有了一身怪力。之前他稍微注意过丽慈对上Creature时的动作,那不仅仅是小混混打架随便动身体揍敌人而已,那种没有多余动作的俐落动作就像是经过千锤百鍊一样流畅而有效,都让他有了这种猜想。 但对于『丽慈很强』这点,阿藤至少是能够打包票的──事实上,阿藤想如果他们这些觉醒能力的人在能力被禁用的情况下,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练过拳脚功夫的丽慈,或许也只有经过警察专门训练的仓知能够与丽慈抗衡也说不定。 至少……在没有我拖后腿的情况下,丽慈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吧?虽然他也是爱逞强的家伙,哪怕受伤了仗着自己的再生能力比较强、恐怕也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隐瞒不说,随便找藉口出现在我们面前假装没受过伤吧?有的时候真不知道原田那家伙是怎么教孩子的,把丽慈养成容易吃亏的别扭性格不说,居然还让他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片段,阿藤之所以知道丽慈比他强上一百倍也仍旧放不下心就是因为查觉到了丽慈也是个喜欢当无名英雄、哪怕做了一堆事情也不爱邀功而是深藏功与名的家伙,同时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某位他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但总之很想先打一顿泄愤再说的混蛋三股辨先生。 但哪怕心里同样挂心还在外面独自行动的丽慈,对于花莲,阿藤还是装出对丽慈十分有信心的样子,笑着安抚了一句看起来确实有些担忧丽慈的花莲。 「嗯!大哥哥很厉害,一定没事的!」 得到阿藤的保证之后,花莲哪怕感知比在场所有人都还敏锐、但思维层面毕竟还是个孩子,倒也没想太多、单纯就这样相信了阿藤的说法,她展颜露出了大大的笑脸,看起来心情应该好了一点。 「不过,外面很多有着很多脚的、还有弓着背的、只有脑袋的,大哥哥要是能小心别受伤就好了。」 不过笑容过后,花莲又稍稍蹙起眉,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看来就算阿藤没说,凭着花莲自身觉醒的在感知方面的出众感应力,她也察觉了门外并不安全。 「没事的哦。小花莲才是,如果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靠近的话,要赶紧和其他人一起躲起来哦。」 阿藤也没因此而暴露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只是他在脸上展现了他曾练习许久、已经锻炼到能确信会让人信赖的安稳笑容,温和地对花莲说道。 「嗯,我知道了,侦探小姐。那我去请大姐姐绑头发了。」 花莲似乎认真的听取了阿藤的话语,她几乎是有些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她似乎判断对话可以结束了,就移开和阿藤对视的视线,踏着同样轻巧的脚步往柳小姐那边走去──看来毕竟是女孩子,哪怕年纪还幼小,但她对于改变自己的发型也颇有兴趣的样子。 好了,我也该行动了──先不论丽慈,信浓可以的话还是想尽早找到的,放任那家伙在这种不安定的环境中太久,细胞的侵蚀就升得越快。以前因为担心而放着他在安全的地方休息这个决定,现在一想或许是错误的,这次试着牢牢把他带在身边、看能不能多多少少抑制一下那家伙因为Originβ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吧。 望着柳微笑着和花莲说话、而仓知先生以一种相当严肃的表情研究那边摆着的枪械架的画面,想到之后『波奇』就快要靠近了,阿藤没有继续蹲着、而是站了起来,同时脑中转着思绪。 虽然以都是Origin后继试验品的他们来说,以细胞阶级他们是同等阶层,阿藤和信浓太过接近也难免因为β的不安定而影响原本已经大致安定下来的α(自己)的稳定性,就像是把不同浓度的盐溶液倒入同个杯子里一样,最后都只能获得和两方原本的状态都不同、不上不下的平衡状态──只不过原本安定的阿藤的精神因此出现破绽而动摇不稳、而原先不安定的信浓精神却因此暂时获得一定程度的稳定这两种区别而已,但两个人互相影响的情况下就是彼此的状态其实都同样进入危险的微妙平衡之中,哪怕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同时出岔子。 ──但如果意志的强度能决定一切的话,『这次』的我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但不知怎么的,阿藤却有这种感觉,或者说是确信。或许是在回来这个时间点之前,他和α的意志已经取得完全的一致,他接受了自己刻意遗忘、身为非人的自己的事实以及那些因而一并被遗忘的记忆,而α也完全接纳了他的选择与意志而彻底成为了『阿藤春树』这个人的一部分。 虽然也只是感觉,但阿藤隐约察觉到今后如果自己再去使用自身的能力的话、或许已经完全不必去担心侵蚀率的问题了。只不过就和初鸟说的一样,这代表他彻底接过了Origin的位置与存在,不再只是单纯做为试验品一号的α而已,所要继承的东西与职责或许比他想像的还要沉重,这也是初鸟建议他如果不想要再做为『特异』的延续者的话,最好今后不要再使用任何能力的缘故。 但如果是为了自己想要的未来的话,就算是让人犹豫的代价,也得下定决心去支付才行──世界上两全其美的好事毕竟是少数,视哪方面的东西是最重要、必须要得到的结果,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在实验栋重新睁开眼之后,阿藤却也有了觉悟──比起他所『知道』的那个未来,他更愿意支付一定程度的代价改变通往那样未来的展开。 当然比起把自己当作安定剂把信浓随身带着不放,最理想的情况其实是如果现在阿藤手边就有细胞抑制剂的话,看到信浓就二话不说先来个一针再说,一针不够再来两针,两针不够就和之前一样三针给他戳下去──总之三连击过后不愁信浓不恢复神智。 但问题是现实中可没那么好的事情,和榎本说过的一样、细胞抑制剂就算在Host之间也是稀罕物,不然蛇渊也不会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而后因细胞侵蚀率过高而采取失控行为,现在能不能在这个实验栋里找到细胞抑制剂也仍是未知数,所以阿藤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先把信浓那家伙拎在身边,把自己暂时当作人形细胞抑制剂──反正信浓也是爱黏人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对此感到不情愿,或者说,阿藤很轻易的就能想像信浓兴高采烈的紧跟着他的模样。 闭上眼,感应到『某个气息』逐渐接近的阿藤在大略估算了一下距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迈步向前。 第8章 「仓知先生,我必须得去外面展开调查了,柳小姐和小花莲就拜讬你了。」 离开观察牢房这边之前,阿藤向仓知打了声招呼,同时也是通知一下其他人他要离开的事情。 闻言,不仅仅是带着温柔的微笑、正一边用手指梳理着花莲放下的头发和她细声交谈的柳抬起头投来视线,坐在柳前面并晃动着细细的双腿、看起来对于新发型十分期待的花莲也稍微停住了脚部的摇晃动作,微微转动眼眸看向阿藤这边。 「阿藤君,毕竟现在外面状况不明,妳不打算先等矶井君回来吗?」 原先拿着枪枝、应该是以手感在确认真假的仓知放下手中的东西,由于现在外面的异状还没有传递到这里被他所察知,他看起来倒没有太过反对的意思,只是向阿藤确认道。 「嗯──就是因为矶井先生还没回来,才想要现在赶去和对方会合哦。虽然矶井先生说了要先帮大家探路,但毕竟我才是侦探,不管是我的性格或是我的职业都不允许我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采取行动去调查真相。哪怕我体能不比矶井先生那么优秀,但毕竟专业的知识还是我这边会比较丰富,我应该也是能提供一些帮助的。」 对着某方面也算是在关心他的仓知的询问,阿藤也用词温和地解释了自己的用意,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声音很柔和但语气却很坚定──大概是从这点判断阿藤不会改变主意了,仓知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那妳就去吧。只是阿藤君,就和妳在矶井君离开前对他说的一样,妳遇到危险时也请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优先,就算是侦探但妳也不过是一般市民,本来进行调查的该是身为警察的我的工作,不管是交给矶井君或是妳严格来说都算是我的失职,所以不管是哪位,都请妳们不要过于勉强。」 大概也清楚再丽慈离开后,仓知是现场唯一能指望得上的战力,而他似乎也不打算质疑阿藤做为侦探的职业能力,所以他也没有阻止阿藤,只是以严肃的眼神盯着阿藤郑重其事的这么说道。 「我知道的,仓知先生,谢谢您的关心。那我就走了,晚点见。」 被关切总是能让人觉得心头微暖,阿藤也坦率接受了仓知的关心,只是现在不是长篇大论的郑重表达感谢之情的时机,感觉到β的气息已经逐渐逼近的阿藤只是点头简洁的回应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踏到了外面的走廊,大概是β还没有靠近这一层楼,阿藤只看到路边躺着一些疑似被丽慈给弄昏的一些穿着研究白袍的人,并不如他之前那次那样是满目血腥淋漓、肢体破碎的惨烈宛如地狱的场景。 阿藤也暂时放着那些人不管,他又稍微阖上眼睛感应一下气息,然后他毫不迟疑的往压迫感来源的楼梯口那边走去。 走过走道、往楼梯下走去,阿藤才走到那道需要A级认证的卡片才能通过的电子门前方不远处,他就亲眼目睹到被人说过『坚固异常』的墙壁被『什么』给一举破坏出了一道可以容人通过的裂缝,然后『那个』就出现在了眼前── 同时,在下楼梯时就隐隐因为细胞的共鸣而鼓噪的感觉一瞬间变得明显到不能忽略,几乎让人错认是脉动声、剧烈而且不断收缩又膨胀的感觉在脑袋中高鸣,强烈拍打着脑中的所有感官,与此同时熟悉的强大压迫感伴随着那个人型的东西的现身而迎面扑来。 但这次阿藤并没有因为共鸣而引起的剧烈头痛而分神、或是让视线因此而错开眼前的现实,他冷静的凝视着那个缠绕着不稳定的黑红光辉的人形生物,并没有退却的意思。 现在一看,这个轮廓果然和信浓很相似,虽然做了多余的视觉效果而很大程度影响他人判断出来的时间── 眯起眼,阿藤判断出眼前这个光凭肉眼很难一眼看穿真身的东西就是目标之后,在怪物目标明确的对着他摇摇晃晃走到他的前面之前,他发动了能力,以藤蔓紧紧束缚住了他。 好了,接下来就试试看吧──比起被动的因为细胞共鸣而被影响了自己的状态,现在就让我反过来利用这点来影响眼前这家伙的状态吧! 阿藤冷静的与对方对上眼后,暗暗深吸一口气的他阖上了双眼,将意识集中在感知非感官之上,开始『感受』眼前的存在。 对于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其实阿藤也没有百分之百能成功的底气,只不过他在曾经的『情报(经历)』之中一路上都不曾放弃或暂停思考,他注意到了,假使初鸟能凭着自己是Origin的影响力而不时强行操纵阿藤的行动与意识、已经成为Host数十年之久的宇津木也能凭藉着自己对细胞的精细操控与运作而去影响并强制干扰过阿藤体内细胞的状态并让他陷入异常情况的话,这代表着如果阿藤有心,也能利用自己体内的细胞做出类似的干涉与操纵、或者更可能直接借此抑制他人身上的被侵蚀率。 毕竟不管以各种意义来说,阿藤大致明白了哪怕后来还有β的出世、但身为α的自己绝对还是特殊且独一无二的,不然不会不管是初鸟或是察觉这点的宇津木都在不同层面上对他如此执着,榎本也不会哪怕因为他母亲矶井来而恨他(晴己)恨得要死、但却也依旧执拗地想利用他的血肉与自己的血肉去创作出或许能成为初鸟创容器的孩子,而且还打算至少生一打来增加备用品的数量──当然哪怕榎本确实长相很美丽动人、以阿藤看过的女性来说算是顶尖的美貌,身材以异性的眼光看来确实也相当诱人,但在没有感情基础甚至还是别有用心的情况下,被强行要求要两个人生这么多孩子,阿藤还是敬谢不敏、或者说很想远而避之程度的强力拒绝。 闭上眼睛之后,随着阿藤专注力的集中,他渐渐看到了,眼前缠绕着强势的黑色的光、以及微弱的白色的光互相比此抗衡的人形存在──哪怕黑色的光试图像阿藤这边延伸、但白色的光或许是基于那守护的意志,微弱但却也拼了命的去抗衡与阻止。 再继续令感知敏锐,眼前『看到』的景象就又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漆黑的、拼命想要压抑破坏与侵略的恶犬、以及信浓与那应该就是提那的小小柴犬带着焦急而努力的拼命以自身『守护』与『依恋』的情感去阻止并绊住黑犬──几乎像是幻觉的景象让阿藤内心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滋味,但确实想『拯救信浓』的意志越发坚定。 耳边幻觉似的鼓动声越发鲜明,阿藤试着以感觉去摸索并掌握,当初步抓住了那一线闪过的灵光,要试着使用那个共鸣去驱逐并压抑那股『黑色的意志』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有哪里被谁给触碰到了。 意识到是哪个部位被摸到、还是用力的被触摸之后,大概是此时身躯的残存的女性本能复苏,阿藤一时间被影响而霎时间理智断线,忘了所有顾虑与谨慎,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张开眼,反手甩了眼前的家伙一巴掌,同时怒喝道: 「信浓!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摸哪里呢混帐!?」 也大概是带着女性被冒犯特有的强烈愤怒的本能动作超常发挥,这一巴掌不仅搧得眼前人形物体的头被打得一偏,就连在认知视野中看到的黑红光辉也被搧飞,总之阿藤也没预料到的第一次掌握到诀窍就藉着愤怒的一掌而效果拔群的暂时把那股黑光以几乎被打散的方式被压制到最微弱的程度──眼前的人影也从缠绕着不稳的黑红光泽的怪物、重新变成了阿藤熟悉的信浓荣治的身影。 「欸?阿藤小姐?我怎么──哇啊啊啊!!!对、对不起!!」 似乎清醒前就被甩了个耳光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信浓原先还有些迷糊,但看到自己伸出来的手现在放在什么地方之后,他顿时惨叫得比被袭胸的阿藤还像是受害者,霎时间收回自己冒犯的左手,整张脸连同耳朵都胀得通红,结结巴巴的拼命道歉道,就连自己为啥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藤蔓给绑得不能动弹、自己为啥伸出手去摸眼前人的某个地方、而且还被甩巴掌这些事情都没了心力去追究,看起来在不同于刚刚的原因又陷入了混乱。 啊、原来物理的驱散方式有效啊──那之后信浓又犯病了的话就再来个一耳光吧,也省了打针的麻烦,就是不成功的话得多打几下才行。 因为眼前信浓有些过于激烈的动摇反应,看到这个光景后阿藤反而略略恢复了冷静,阿藤仔细确认自己下意识的压制细胞动作意外的有效之后,在心中做出了信浓知道可能会哭出声来的冷酷决定。 「那、那个,我、我会负责的!!阿藤小姐,到外面之后我们结婚吧!」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混乱过头有些精神错乱了,信浓猛然抬起头,脸上泛着红晕、有些结巴但认真地说道,以眼神不必要程度的坚定、他鼓起勇气似的直视着阿藤的脸孔发出了奇怪的宣言。 负责个头啊你!? 哪怕阿藤原本并不是男性而是真的身心如一的女性,他也并不会因此感到动容,反而只觉得手又有点痒、想举起手来在给眼前人几下好让对方清醒一点,但他压制了自己内心的暴力冲动,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信浓一眼,教训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先不说以罪刑的比例原则来说,光是这点程度的性骚扰也不至于以结婚来做为代价偿还,不如说以这种方式来赔罪的想法本身就有问题。再说了,你现在还失去了半年份的记忆,要是你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却忘记的话该怎么办?别在这种连自己对自己或他人都无法负责的情况下擅自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真要向谁求婚的话,至少等你把记忆找回来之后再说!」 「说的也是……那哪怕是为了这个,我也会努力取回记忆的!」 信浓大概是作为后辈被阿藤在他的各种犯傻时被训习惯,他老老实实的听完了阿藤的训话,只是重点似乎还是摆错了,露出一张没有必要的认真、但同时傻得阿藤头痛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 「都说你搞错重点了,别因为这种事情才想认真的去取回记忆啊!?──算了,反正就算你擅自这么想我也不会接受求婚的,随便你吧。虽然有点迟了,但你现在还好吗?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吗?」 阿藤揉了揉有些发胀、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过度使用精神力还是因为眼前的笨蛋而有些刺痛的额侧,果断的决定结束话题,他无视信浓听了之后发出像是受打击似的『欸──』的一声抗议,切换话题与心情后,他装作刚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认真的确认了信浓的状态。 第9章 对于信浓这个人,在回到这个被他无意识间遗忘的老家(至高天研究所)之前,阿藤确实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操心、也有几分讨喜的普通的工作上的后辈。 阿藤不得不说有时候长得好是真的很吃香,信浓长着一张虽然说不上帅或美得惊天动地、但看上去却说是可爱也行得通的中性脸孔,又是表情丰富生动、特别是笑起来有种男性来说比较少见的疗愈感的类型,就算以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性格有点过于黏人了,但那些爱撒娇又有些孩子气的举止配上他的那张脸孔,一点也不会显得讨厌或恶心、相反地让人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爱也很难让人去讨厌──就算是阿藤有时候觉得他一些行为认真来说在工作上有点问题,但不时也有『看在这家伙这么讨人喜欢的份上算了吧』的想法、而不去追究一些他身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再加上他也认为关系不深的情况下管太多只会招来反弹、也不曾过于严格的去要求信浓的所有言行,大概是这样子,信浓又是自来熟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好亲近性格,两个人就混成像是兄长与幼弟、或长辈对晚辈那种算是融洽的相处关系。 但处得还算可以这点,并不代表阿藤就一定有多把信浓放在心里,最多是工作上看到对方有事情会顺道帮一把、又因为被拜讬照顾他而不时会格外注意信浓失忆后的一些问题,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阿藤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他其实意外是对于想进入他『朋友』、『家人』这类比较亲密的关系的界定之中的人会有比较严格要求的类型,能真正获得他认可并成为他在乎并放在心里的对象并不容易,过去十几年之间也就只有音羽塁真正成为了他的挚友,对于很多人他都在内心放在泛泛之交的分类下,虽然不会特别疏远、也会偶尔有往来,但却不一定会与他们交心,只是适当程度的维持良好而且能够友好互助的关系。 而在至高天研究所经历了种种事情之中,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原因而奋力去拯救他、并嘴上不说但也试图拯救所有能救的人的丽慈得到了他的认可,让阿藤愿意将他当作亲兄弟去善待,其他真正跨越了那一条认可界线的,其实还有信浓。 信浓终于选择正视自己因痛苦而遗忘的记忆后说的那番话,阿藤原先一直有意无意间没把信浓放成和自己同等地位、而是一种处于上对下那种将他看作需要自己照拂的地位,但在那个时候他却有种反过来被教育了的感觉,不只是感到十分意外,也让这样无意间轻视着信浓的阿藤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傲慢,不由得也对他另眼相待。 阿藤也是那时候才注意到,虽然平时表现得无忧无虑、甚至偶尔还会耍笨让人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少根筋,但信浓远比表面上表现出来得还成熟、也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坚强,或许阿藤一直小瞧了对方,他应该把对方当成自己需要平等看待、甚至还可以学习到一些事情的存在看待才是正确的──而且信浓对他真挚的好感与崇敬,不管是因为细胞、把下意识对茜的感情移情到他身上还是什么其他像雏鸟情节之类的原因,但他在清醒之后也仍愿意为了这份心情、凭着自己本身的意志而不顾危险的保护他,这份情感的真实性就不能让他感到怀疑,不得不说这点也确实让阿藤有所动容,也因而在心底认可了信浓、愿意将之视为比先前更亲近的存在。 说起来,信浓大概比丽慈还更给人强烈一点的『弟弟』的感觉吧?虽然只是妄想,但总觉得丽君如果当初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了话,说不定有一定机率也会成长成让人有时会忍不住想要娇惯他、善于撒娇的可爱家伙,就算不是,感觉也是能和信浓玩在一块的活泼孩子。只不过感觉上,平时丽君给人的印象会比信浓更早熟可靠也说不定。 偶尔阿藤脑中也会不自觉闪过类似这样纯粹是他自己想像出来、但绝不可能实现的光景与臆测。某个程度上来说,不仅仅是丽慈、或许连信浓本身也填补了阿藤回忆起过往之后对于失去真正的『弟弟』而在心灵上产生的空缺之处,一个是成了义兄弟、另一个则是相处关系中给他了兄弟般的感觉──也或许他也把这两个人同时当成自己能够亲密相处的人的原因,有部分也有这个说来可能有点可笑的想法包含在内。 但不管阿藤心底是怎么评价信浓的,目前的信浓还是个需要阿藤试图逼着他面对事实、让人没办法又不能不管的后辈。而阿藤该确认的事情、该去做的事情也依旧得去做。 「唔~除了脸颊有点痛以外,但感觉身体还好。被带来这里之前的记忆还有,但来这里之后的记忆有点模糊了,应该又是失忆的后遗症又发作了吧?但就我记得的部分,我好像是之前被关在一个像是RPG游戏里的牢房的奇怪地方,过了一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外面乱成一团、门也不知道被谁给砸开了,我就唏哩糊涂的跑着跑着就到这里来,然后等回过神来,我就看到阿藤小姐站在我眼前了,然后我的手──咳、大、大概就这样子了吧?」 信浓虽然对于自己求婚被乾脆俐落的拒绝而有些失落的样子,但也没几秒就振作起精神,想了想之后,一一回答了阿藤的询问,说到最后时信浓又有点羞涩似的红了下脸、眼神游移了一下,他假咳了一声,也配合着阿藤不打算继续谈前一刻的事情的态度,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结束了答覆,并且还以很明显转移话题的方式笑着称赞道: 「对了,阿藤小姐妳换发型了呢,看起来很好看哦!虽然和之前给人的印象有点不一样,但是那种新鲜感果然也很棒呢!」 阿藤也假装没注意到信浓拙劣得和小孩子似的转移焦点方式,毕竟各种方面来说,他也不想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他完全不想要身为一个至少心灵上是大男人、却因为胸部在对方不含任何猥亵意味的情况下被碰了下就一直和人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刚刚反应这么激烈纯粹是他这个身体残存的女性本能让他做出的反射行为,虽然让他明白如果他带着强烈意志进行物理上的打击也能起精神层面上的作用这点,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他只是简单的回答了发型方面的事情,并说起了正事: 「这样比较方便行动,所以我特地拜讬人帮忙绑了。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信浓,我有事情先想和你说──是关于我们现在的处境,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方针,我希望你能够仔细听我说明,中间可以提出问题,但尽可能不要打岔,可以吗?」 「我懂了,虽然我搞不太清楚状况,但既然是阿藤小姐的话,应该已经调查过各种事情并做出现况整理了吧?我会好好听的,请对我说吧。」 而看阿藤的表情变得正经而严肃,信浓也意识到了接下来是不适合开玩笑或离题的场合,他也正了正脸色,以一直以来都对他充满了信赖而又认真的明亮眼神直视着阿藤,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首先是信浓,你对于自己是被抓到至高天研究所支部的这件事有概念吗?」 「欸?至高天研究所?但是,我昏迷之前把我从公寓叫出去的是警察啊──至少他是这么声称的,难道我被骗了?」 听了阿藤的话,信浓不自觉眨了几下眼,然后睁圆了原本就很大的双眼,充满讶异的问道,然后在阿藤的询问下、他和以前那样说明了他出事前发生的事情,内容也和阿藤知道的一致,是自称警察的人以需要询问他关于落相公园事件这件事为理由而带走他的,而大概是知道他可能是Doll化并极可能潜藏有Creature化危险的人,为了怕他发现不对之后进行激烈反抗或是情绪激动之下直接转化成怪物、,信浓似乎一坐上车就被电击枪给击昏了,然后之后的记忆就不时片断,等再清醒时就出现在阿藤面前。 以前阿藤只以为信浓口中东京来的警察是至高天研究所的人假扮的,但现在回顾起来,或许这就已经暗示了这个组织的背景中有能调动得了东京警察的大人物,而那所谓的警察或许有极大的可能是真货──只是这件事情目前还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情报,阿藤也就没有多说,只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这样子吗?看来至高天研究所的人为了带回所有可能被β给『传染』的人这点上,也是相当强硬而且不留余地啊。」 「那个、阿藤小姐……『贝塔』是指什么?还有传染是?」 而也和阿藤故意引导的一样,信浓的注意力马上往刚刚那段话中令他在意的单词给引走,并主动开口询问出阿藤接下来打算接着说明的事情。 「β是指『Originβ』,至高天研究所进行非法研究并得到的实验成品,要详细说明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你就理解成那个成品身上有类似病毒一样会因为近距离接触而转移传染的寄生细胞、外型是一只黑狗的生物吧。被那种细胞寄生之后,有很高机率变成也会继续传播增殖细胞的怪物,但也有一定机率会保持原本的样貌与心智、还能觉醒超能力的东西──我想你之前的失忆、以及至高天研究所打算带走你的事情,都和你在落相公园中曾被β给袭击过、成为了少数的幸存者的缘故。」 和对承受能力相较比较薄弱的仓知他们不同,对于已经被卷入事件深处、而且接受能力也远超那些人的信浓,阿藤可以说是相对来说毫不保留的就说出了信浓需要知道的真相──毕竟他也有那个知道的资格,而且信浓对阿藤的信任也不是那些才彼此相识没多久、多少有保留于地的那些人能够相比的。 「黑狗、落相公园……所以说,至高天研究所可以说是间接导致我失去半年份记忆的元凶,阿藤小姐想说的是这个意思没错吗?所以提那──」 信浓对于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报似乎也有些惊讶,但他一如阿藤预想的、很快的就相信并接受了这点,他说到了最后,像是有些恍惚的无意识说出了自己爱犬的名称,只是似乎还没能马上想起,他说到一半就断掉了话头,盯着虚空愣愣的发起呆来。 「关于提那以及茜的事情,你还没能想起来吗?信浓。」 虽然说等到之后信浓看到了照片自然回想起一切就好,但阿藤还是问了,语气冷静的说着的同时,他也仔细观察着信浓的神态以及身上黑白两种光芒的变化状态。 「欸?那个,提那和茜是──」 回过神来的信浓果然还没能想起之前的一切,他有些茫然似的望着阿藤,眼神深处却有些徬徨与不安──看来在信浓的内心深处,想要逃避的情绪以及面对真实的勇气仍还在交战之中,哪怕他或许也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事情,也还没能马上去面对。 「虽然本来是打算等你能够接受时再回想起就好,但事务所还是稍微调查了一下你过去半年中可能被遗忘的、比较重要的事情。提那以及茜,或许就是那些事情的关键字──这个你先拿着,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吧?」 阿藤假藉着事务所的名头当作理由解释──反正有塁在,之后先通过气的话,身为奈胡野营业所所长的他也会替自己圆谎──,他这么说完,就将那个汙损的手机递给了信浓。 「这个是……我失忆前在使用的手机,对吧?不过阿藤小姐,这不是因为我忘记了锁机密码、所以现在不能用了吗?而且现在也没电了……」 信浓也顺从的接了过去,看了看之后也认了出来,还试着按了下开机键想打开待机画面、发现没有画面仍一片黑屏后,他有些纳闷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密码是提那,英文的『TINA』,等之后如果你找到地方充过电的话,就打开来看吧──我想里面应该有你不该忘记、重要的事物。」 阿藤淡淡的说道,而听了阿藤的话,信浓微微睁大眼、嘴唇无意识的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或想问什么,但最后他稍微握紧了手机之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点了头,但想把手机放入口袋的时候,他像是这才注意到了现在身体上被藤蔓像是绳子一样捆绑住,一时愣了一下,『咦』了一声。 「呃、说起来阿藤小姐,为什么我身上缠着这些植物,到底是从怎么变成这样的啊?」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先帮你拆开来吧──之后其他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阿藤这时才想起自己由于刚刚的状态也有点混乱,他在信浓恢复正常后完全忘了解除能力松绑,而是让信浓维持着被绑成一捆的状态下和他讲了这么久的话,他眼神因为心虚而一瞬间有些游移,但毕竟比起信浓这个七情上脸、从来不怎么去掩饰情绪的人,他自负演技不错也不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的错误认知、他表情镇定地看不出破绽地轻巧避开了重点,一边假装拆藤蔓一边配合的手中动作慢慢解除自己持续发动中的能力,让手中的植物蔓条温顺得不像是曾牢不可破地死死捆住信浓(β)的顺利被他解了开来。 第10章 一时间忘了把信浓松绑这件他难得犯迷糊的失误没说,但阿藤还是简单的向信浓说明了自己持有的能力的事情,而这似乎让爱看魔法少年动画又一向乐天的信浓不仅仅是接受良好程度的信了他的话,甚至还有些天真的说出了这个不带任何阴霾的积极念头: 「欸~~原来那个是阿藤小姐从以前就有的超能力啊!好厉害啊!虽然那个贝塔什么的好像不太妙,但如果我也有类似的厉害能力觉醒就好了。」 「等时候到了自然就能觉醒了吧,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强,让细胞在成功操纵你之前因为那份意念而顺应你的心意的话──只是你刚刚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已经差点输给Originβ的状况了,比起幻想拥有超能力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想着怎么找到细胞抑制剂恢复普通人状态这点比较好。至少还没有决心找回自己真正记忆的现在,如果你有了能力还胡乱使用的话会更让我担心。」 阿藤倒是没有打击信浓这份乐观想法的念头,毕竟信浓是拥有这份强度意志的潜力的,只是也没有盲目信心的支持那种想法、他客观而平静的说出了他自己的判断以及现实层面的顾虑。 「欸、是这样子啊,唔……我还想说,如果我也能觉醒超厉害的能力的话,或许就能多少给阿藤小姐帮上一点忙的,但如果因为不能好好压制细胞、变成怪物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呢。」 听了阿藤的话,脑中的热血稍微冷却下来后,信浓看上去有几分失落的垂下肩膀,不过倒也理解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看到信浓沮丧的样子,总容易让人像是看到可爱的小孩子或是小狗一样、不禁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不过考虑到自己变成女性之后身高凭空矮了几公分、现在也只比信浓略高一点后,而且判断出两人并肩行走的状况下要揉对方的头会比以前难度更高,阿藤也就放弃了随意摸摸信浓的头权做安抚的打算,而是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 「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而且就算没有超能力,你平安无事这点也足够成为我精神上的支柱了,而且在其他方面也不是不能给我帮助,还是有只有你能够做到的事情,不是吗?」 阿藤的这番话语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安慰信浓才说的,虽然自从这次他醒来后就果断采取了许多和记忆不一致、大胆的相异行动,但他毕竟是凡人,也无法百分之百预测他这次采取与纪录(情报)中不同的行动会对于局势产生什么改变,也无法保证能不能同样顺利的把他想救的人都救下来──只是要他保守起见完全依照着他所知道的轨道前进直到命运的那一刻,阿藤又有些不甘心,哪怕要花上更多的心力、也不一定是更平坦的道路,但他想试着去和『命运』挣扎搏斗,拼尽一切为了自己想得到的结果而去努力,所以才毅然决定选择了他认为更适合的路途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对于信浓,哪怕阿藤知道该怎么去拯救的关键与解答、也『曾经』成功救过他,但他却也不肯定自己这次也会同样顺利的看到信浓完好无恙、同样带着已经完成的觉悟与蕴含这些意志的坚强内心和他一起脱离这里,甚至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试图去干涉并调整信浓体内细胞失败的话,信浓会不会因此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无法挽救的怪物,让他不得不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而忍痛选择彻底毁灭掉这样的信浓(Originβ)。 哪怕阿藤表面上表现得再从容笃定,但他内心深处也不是完全没有承受着擅自改变『命运』的压力与不安──所以哪怕过程有变,但看到信浓能像现在这样带着一如既往有点傻呼呼、但是仍率真又明朗的笑脸站在这里,普通地和他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对话,阿藤某个程度上就能安定下来自己不能完全抹除的些许迟疑与紧绷,并将这份安心感转化成为他继续前进的动力。 「嘿嘿~能听到阿藤小姐这么说,总觉得好开心啊。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帮助妳的!阿藤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我吧!」 听到阿藤的话语,瞬间就被平抚心情的信浓也率直地表达出自己因此而感到的喜悦、整张脸因此瞬间明亮起来并回以笑容──阿藤有时候觉得像信浓这样能毫不迟疑地把自己心底的情绪都表露出来、无论什么表情也因为这份直率而有了能感染周围气氛的能耐,某方面来说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才能。 阿藤对于自己表情的管理与控制虽然也能恰当地表达出自己想传递给人的想法,但由于他的情绪都是经过克制才选择性地表现出来的,有些时候难免就欠缺了这份天然的感染力,做不到像信浓这样光凭一个天真开朗的笑颜就能很大程度缓和在场的空气的地步。 就像现在,阿藤也不由得因为信浓的笑容也稍微放松了嘴角露出更加温和的表情,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真是可靠呢,那我有需要时就拜讬你啰,信浓。」 只是气氛变了积极明亮,该谈的事情也还是得去谈,阿藤柔和的微笑过后,便稍微收敛起脸上不适合谈正事的松懈表情,接着说道: 「这次我来这里主要是打算营救被抓到这里的你、以及那些目前我所知道的几个也因为类似原因被抓捕来做实验体的仓知先生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潜入至高天研究所明面上被废弃、但实际上有部分功能还在持续使用的旧实验栋那边,找到从那里设备生产、足够数量的『细胞抑制剂』,让我们全员得以在没有任何隐忧的情况下安全离开这里。」 稍微停顿一下,并确认信浓也收起脸上散漫的神情、摆出认真的脸孔专注聆听之后,阿藤将视线投在两人此时行走的阶梯上,继续说道: 「但在那之前,我们首先得先离开这两层已经因为β的爆走而被封锁、并开启自毁程序的楼层。虽然说逃脱路线事先已经从情报中得知了,但是目前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那就是这里很多门的出入都需要相应权限的感应卡,还有一些必须操作并找到密码的机关,并不是知道路线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带着所有人离开。所以接下来我们得先在能行走的房间搜查能用得上的线索,或是看能不能找到因为内部人员个人疏失而掉落的感应卡,不然接下来我有再多计画也不能马上实行。」 「感应卡啊,确实这种可疑的设施会有这类的出入管理设计让这里不会被轻易的潜入呢。不过阿藤小姐,如果运用妳的那个能力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靠着那个强行突破这里,现在既然已经开启了自毁程序的倒数计时,虽然不知道程序完成的时间、但就算是我也能猜到这里待越久会越危险,真的要花时间去找那个所谓的感应卡,不能直接就这样子离开这里吗?」 信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阿藤的计画,但同时也有些忧虑的抛出了疑问。 「虽然你这么说确实也是这样,但不说能力消耗过度会产生的问题,可以的话,我也想要尽量避免太引人注目,动静太大的话,至高天研究所支部成功觉醒能力的能力者一定会比预期还要快的赶过来。而且虽然不清楚是从哪里的管道弄来的,但他们的武装人员也配有枪枝与武器,真的落到他们认为我们这些人中有威胁、不惜一切的想要除掉我们的状况中的话,会远比不被警惕的情况下更危险,也会降低成功逃脱的机率,所以我才舍弃了那个行动方案。」 阿藤微微颔首,并没有否定信浓说的话的正确性,不过他也说出了他这么选择的理由,然后顿了一顿,还是说出了丽慈的事情: 「而你说自毁程序的事情……我这次还有一位目前分头采取行动的外部协助者,是一个叫做矶井丽慈的青年,等他找到地方之后应该会设法暂时让这边停电,拖延自爆程序开启的时间──只是毕竟至高天这边的人也不会完全没注意到停电的事情,或许能延迟的时间有限,在那之前我们得抓紧脚步去做该做的事情,在那之前结束一切就行了。」 「唔哇~居然配有枪械,至高天研究所真的只是普通的宗教团体吗?该不会有什么超厉害的背景吧?不过居然不是所里的其他调查员,而是有其他外部协助者吗?那个矶井先生的不会其实是和我们事务所合作的警察还是之类的人吧?」 听到阿藤的话,刷新了对至高天研究所整体武力值印象的信浓不由得惊叹了一声,看起来比起恐惧、信浓反而更惊讶至高天研究所能弄到在这个国度不能轻松搞到的热武器,同时一股脑的把自己所有的感想与疑问都一次抛出来。 这点算是信浓一个小小的坏毛病了,但阿藤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也算是习惯了这种把所有讯息与疑惑都集中在一起一口气说完的说话方式,也没有因此被打乱阵脚,只是苦笑了一下,纠正道: 「你应该从发现自己因为他们的实验体差点变成怪物这点,就该知道这里不是什么普通无害的宗教团体了吧?现在还在惊讶这点吗?至于丽慈……他不是警察,他的情况比较特殊,现在没有时间细说,等我们脱离险境之后,我再和你详细说明。你现在只要知道他表面上是和我以及其他人同样被『抓捕』进来的人,至少我和他在其他人眼中是素不相识并在这里才见面的状况,这点不要不小心暴露了,不然要解释起来很麻烦的。」 自己的生身父亲其实还活着、还在国外收养了个孩子养大的事情,阿藤并不认为是见不得人或者是需要隐瞒的事情,况且既然他心里已经认可了信浓,自然不打算对他隐瞒关于丽慈以及自己家人的事情──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可没有时间悠悠闲闲的在这里讲他这个人背后堪称扭曲与异常汇集而成的家庭悲剧,他只是暂时这么简单说明道。 「丽慈……虽然阿藤小姐说之后会和我解释,但该不会阿藤小姐其实和那个人不只是认识、还对他很熟悉,所以才叫那么亲近吧?」 但信浓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表现出自己的敏锐,他似乎相当在意这点,停下了继续往楼梯上面走的脚步,眼神狐疑的盯着阿藤、并直接询问道。 「现在的话还不是,真要说只是我单方面认识对方而已,会直呼其名是为了区别同样姓氏的其他人。都说了之后会解释了,别想跟我继续追问更多内情,现在给我专注在眼前的事情上,知道吗?」 阿藤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也知道信浓虽然基本上来说很好哄、但有时候会在一些小地方表现得相当执着,于是他也暂时停下脚步并乾脆的回答了足以暂时满足信浓求知欲的事情之后,手指就弹了下信浓的额头,警告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正题上。 「那阿藤小姐记得一定要说哦──那接下来我们上楼之后就开始探索了,对吧?」 信浓揉了揉额头,也不介意被小小处罚了一下,只是强调的说完一句之后,也很快的就切换了状态,确认道。 「差不多是这样。但我想先回独房那边和仓知先生他们说一下找到你的事情,你也先趁机记一下其他人的脸,之后才开始正式展开调查。」 阿藤也点头回应之后,两个人便再度继续往上走,走到了楼上的走廊上。 第11章 鲜血淋漓、或者说,不仅仅是如此,散发着让人本能地心生不快的漆黑液体飞溅散撒在走道之上,惨遭暴力破坏的人体躯体散落在眼前的通道各处──惨不忍睹的画面在两人一上来就冲击了他们的视线。 但不管是成功让信浓恢复正常、心态现在算是轻松的阿藤,或是虽然接受了阿藤的解释但看起来根本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也还未见到任何血腥画面的信浓,都没预料到踏到了楼上之后会看到眼前这样的光景。而与此同时的是,几乎让人有种眼前视界通红错觉、在耳中此时彷佛电视杂讯声的不舒服音效,伴随着脑中电流般窜过的刺痛同时袭来。 而眼前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就是那个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脑袋。那个『脑』在前方这样的走道中来回徘徊,如同植物根须一般、从脑袋那边垂下的触须像是把下方的猎物当作是玩具一般,反覆的戳刺搅动──这样的光景,哪怕是早已看过类似景色看得几乎有些麻木的阿藤,也一时有些反胃的感觉伴随着正常人对于这样景色会产生的嫌恶感涌上。 可恶!哪怕暂时平抚了Originβ这边的暴走,不好的影响还是波及到了这一层、这一层其他人身上的细胞也开始暴走变异了吗?不、不对,我早该想到了才对── 阿藤脑中回想起刚刚感知力是他们之中最强的花莲担心丽慈时口中呢喃的话语,不由得后悔自己由于已经听过类似的发言、而不把那句话放在心上的轻率心态──花莲这句话已经很直接的提示过他了,哪怕β还没上来、但是因为β发狂而扩散开来的负面影响力伴随着恐慌的情绪感染到了实验栋那些知道Originβ暴走的严重性的那些人身上,或许在阿藤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已经有人产生异变而Creature化了。 这让他也不由得对于自己刚刚看到路边昏迷的那些人放置不管这点产生了轻微的后悔感,哪怕他并没有没好心到去摇醒他们,但至少也得把他们暂时集中在可能比较安全的房间锁着──这样子不仅可以防备他们清醒后出来捣乱,也至少能减少几个人毫无意义的被惨杀的结果。 虽然阿藤也知道不管自己是男是女、以他自己的臂力与体力来说,搬动那么多人到其他房间这件事情完全不现实,甚至还可能耽误原先要做的事情、一拖延时间可能连至少制止信浓(β)的暴走都做不到──但自己明明应该早就想到,并有机会改变的事情却被他自己的轻忽而错过,这点还是让阿藤稍微有些悔恨的心情涌上。 「阿、阿藤小姐,那个是什么!?现在要怎么办?」 而信浓有些慌张、充满了动摇情绪的声音唤回了阿藤的心神,而信浓的呼喊声似乎也惹起了前面原先正专注于玩弄尸体的『脑』的注意力,『脑』放下手边的『玩具』、开始缓缓往他们这边移动──而似乎是也注意到这点,信浓有些紧张而又戒备的稍微上前一步挡在阿藤前方,并紧盯着那个『脑』、同时向阿藤寻求建议。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那个并不是那么执着于猎物、会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的类型,等它找不到人离开就没事了──」 对于信浓似乎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骂信浓一句充满无奈与复杂情感在内的『笨蛋』,但回过神的阿藤也没有犹豫,抓住信浓的手腕一边这么说、一边往一旁的厕所那边扯去。 「好、好的──」 听到阿藤毫不犹豫的回答以及注意到阿藤拉着他的动作,信浓也没坚持继续和怪物对峙,而是顺着他的力道也跟着往厕所那边跟着跑去。 女厕所有『东西』挡着──虽然阿藤并不清楚那位有希小姐现在是不是已经为了找戒指而跑去那边了,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拉着信浓往男厕所那边跑去,并目标明确地跑到最里面隔间那边,拉着信浓进去之后他就侧身乾净俐落的把隔间的门锁上,等完成这个动作,他才松开了紧握住信浓的手、并且稍微往后方的空间后退了一些。 隔间本来就不是为了提供给两个人同时进去的大小,哪怕不管是阿藤或信浓都不算是魁武粗壮的体型,但一起躲在厕所隔间里果然还是有点窄──要不是马桶有点脏,阿藤注意到自己现在和站在前方的信浓过于紧密、可以说如果他女体化后胸部稍微再大一点他某些部位就会贴上信浓后背的距离时,其实还蛮想坐到马桶上、顺便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的。 但也幸好信浓现在注意力都在外面可能追过来的怪物上面、正紧张兮兮的盯着门板不放,没有注意到他和阿藤距离过近的事情,不然如果信浓因为他们现在的距离而脸红还是下意识地看什么不该看的地方之类的,阿藤可能会考虑再次把信浓用藤蔓给捆起来、把他放在马桶上冷静一下脑袋。 由于厕所除了每间隔间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门板隔开外界,阿藤也感觉到了『脑』也慢悠悠地跟着晃进了厕所,一时间随着逐渐增幅的头痛、他心脏也因为紧绷而微微加快了速度,他前方的信浓甚至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像是想寻求一点支撑一样,左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上衣心口前的那部分布料,而另一只手握着拳也仍微微颤抖着。 注意到信浓几乎是混杂着困惑与惶恐的不安情绪,阿藤哪怕其实知道他Originβ化时的样子更狰狞可怖,但看着信浓哪怕努力保持镇定但也透着恐惧情绪的脸庞、忍着颤抖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一瞬,伸出手包覆住了信浓那只轻微抖着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抚。 而信浓感觉到自己被人握住,阿藤看到他似乎愣了一瞬,但心情像是这样就能简单平复下来一样,他感觉信浓的手似乎没颤抖得那么厉害了,两个人就这样子安静地维持着面朝着同个方向并单手相握的姿势,静静等待脑中对于危险生物的预警的感觉离去。 「呼……真是太刺激了,我以后看电影还是玩游戏再也不会去吐槽里面的有些角色第一次面对怪物时表现得傻不隆咚、一点都不机灵了,我刚刚也差点没吓傻了。」 等了好一会儿,或许只有几秒钟、也可能有一两分钟,等到危机感带来的生理变化消失之后,信浓像是彻底松了口气般呼出了胸口的浊气,以一种刻意轻松调侃的语气这么说着,并扭头对着阿藤露出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如往常的笑容。 看到信浓这样毫无阴霾的笑脸,阿藤内心产生的些许担忧也随之化解,松开原先握着信浓的手的同时也表达同意似的脸上带起了几分苦笑。 「那种东西确实是不管看几次都无法习惯,只希望我们接下来调查时运气好一点,不要太频繁的遇到太棘手的Creature了。虽然说普通的类型要躲也不是躲不了,但是比较难缠的变异种也不是完全不会存在,要想办法应付也不轻松。」 这句话某个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阿藤的真心话──而且和『脑』、最常见的『足』以及『背』这类不算执着也好摆脱的基本款不同,之后不管是『圆阵』或是其他特有变异种都是既强韧又难缠的家伙,哪怕他有属于自己本身(α)的植物支配能力、疑似继承于母亲矶井来的空气刃还有后来觉醒的岩石能力,但每一项都不是具有决定性破坏能力的强大能力──而就算他能够试着去觉醒,也觉得如果不能好好把握住精度并精准使用的话,最好别去着搞出太夸张的能力比较好──,但如果在非得应付他们不可的情况下,在他还不能说把自己的能力研究得多透彻精通、而不管哪种至高生命体都有异于一般生物的强大再生力的情况下,都会陷入一番苦战。 在还要保护现在对情况一无所知、也暂时还没觉醒保护罩能力的信浓的情况下,阿藤可以的话也是不太希望一下子就遇到一堆难缠级别的变异Creature,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信浓因为身上持有的至高细胞纯度和他一样高得仅次于初鸟、也因此再生能力非常惊人,重伤的话应该只是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不会一下子就因为没有急救或医疗措施而就这样死掉,但他体内那些阿藤好不容易才调节并强制压下去的Originβ细胞侵蚀率又窜高的话,阿藤也会很头疼的。 「对了,关于那个『克哩雀』的事情,阿藤小姐也已经得到情报了吧?真不愧是阿藤小姐!那能够麻烦妳和我稍微说明一下吗?有心理准备的话,我之后再看到也不会那么没用的只会问阿藤小姐该怎么办了,而是能更快的做出反应也说不定。」 哪怕看上去傻呼呼的、给人又天真又单纯的印象,但信浓好歹也是侦探,他马上注意到了阿藤的语气中似乎对于那些怪物颇为了解,只是不知为何仰慕阿藤这个前辈仰慕得近乎盲目的他也没有怀疑阿藤的情报来源,只是积极地表达自己想更进一步了解的意愿。 「也是,那我就稍微说明一下吧。」 信浓的提议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人对于已知的事情很多时候就不如一下子面对未知的事物那样恐慌,阿藤想了下,也觉得这些就摆在这层楼资料室的情报先透给信浓知道也无妨,于是便开口说道: 「之前我也和你说明过了,至高细胞是能够听取宿主意志而产生效果的这件事你还记得吧?而拥有『超能力』是得在细胞宿主顺利让细胞顺应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被激发的状况。而在细胞顺应失败的情况下,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直接死亡、另一种就是不能完全压制并使用细胞的情况。而那种情况中又有两种可能的变化,一种是『Doll化』,是勉强让细胞顺从、也勉强维持了原本的人形状态以及意识,但由于还没有能够完全驾驭细胞,更正确来说处于成功与失败之间微妙状况的状态之中,所以贸然接近Doll的话也会和接近Creature一样遭受负面影响与伤害。具体情况你可以参考你自己,就是有时候正常但有时候会突然整个人呈现掉线状态一样反应迟钝的样子,所以看到类似的人不要马上以为是幸存者就冲上去和对方接触,明白吗?」 「欸?所以我之前的情况应该被称为Doll、这样的感觉吗?那阿藤小姐,我现在的状况是──」 听到阿藤的话,信浓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然后略有些不安的询问道。而阿藤对此只是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你暂时不用担心。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个我以后有时间再和你更进一步的解释。你现在先听我继续说下去──如果确定已经是至高细胞在宿主体内取得完全胜利的情况之下,至高系会意思意思的听取了宿主最后也是最强烈的意念,并以此为基础诞生出不同种类的『Creature』,身为基本款的话目前有四种是最常见的,以强烈逃跑意志而诞生的『足』、以防御本能而诞生的『背』、以强烈渴求同伴意志而诞生的『圆阵』,以及就是以思考的意识具现化的『脑』、也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种怪物──模样的话和命名其实相差无几,你看到实际上的东西的话应该就能一眼辨认出来了。」 简单的介绍完至高生命体的各种情况,阿藤稍微一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而望了厕所之间的隔板一眼,但他都说了这么多了,现在忽然要撤回前言也没用了,他也就暂时假装自己没注意到隔壁可能有人的情况下,继续以冷静的声音解说道: 「从这里找到的资料来说,不管是『足』、『背』或是『脑』,都是只要巧妙避开、并远离一段距离就没有威胁的怪物,但只有圆阵是必须要强烈警惕的。圆阵的模样是数只手臂互相抓着、形成一个圆圈的怪物。他是不管跑多远、隔了几个房间,只要被盯上就会被紧追不放的那类型怪物,这种时候就是不得不放手一搏的时候了。说起来,据说这里备有专门针对怪物的枪械武器,等一会我们去探索时可以的话想办法弄到一把,就算不会使用,但是遇到状况时有那个做为防身武器,也总比空着手和对方对峙来得好一点。」 阿藤故意不提及自己使用能力、或是让信浓去觉醒能力的事情,而是刻意说起了他早就明白对于比较强力的Creature来说根本就不管用的对Creature专用枪械。 信浓也不知道是不是阿藤他之前说过要他们极力避免乱用能力的关系,还是单纯被新出现的武器情报而吸走了注意力,也配合的不去提能力的事情,而是精神一振之后,惊讶而又有点惊喜的说道: 「居然有这样的武器在吗!?越来越有种RPG游戏的感觉了呢!要是能够顺利的找到对怪物专用的武器就好了,那就算是现在的我也能够有办法去保护阿藤小姐了!」 听了阿藤的话,信浓一下子似乎有了倚仗似的、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甚至还表现出乐观态度与对武器十分期待的雀跃模样,一下子又是平日那种精神饱满又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不知道该说他单纯、还是说他少根筋。 对于这样的信浓,阿藤虽然想苦笑、但是却也不禁柔和了脸部线条稍微放松了表情──某方面来说,阿藤是真的觉得信浓这份积极而又容易往好的方向想事情的乐天而又明朗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是很治愈人心的特质。也大概只有偶尔表现得有点粗神经、或者说或许实际上状态稳定时精神力比其他人都要强韧一些的信浓,才能在明知状况堪忧的情况下、只这样为了一点点好消息就开朗而且毫无忧虑地笑了起来,他也不由得庆幸他现在带着信浓,才因此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预料外地、被信浓这样的表现缓解了他自己内心积压的压力与沉重的情绪。 第12章 「好了,先不提还不知道甚么时候会找到的武器的事情。既然外面的『脑』已经离开了,我们也从厕所里出来吧。这里也不知道是还没每天例行清洁就遇到了这件事情,虽然味道不重,但还是不太好闻的。」 该谈的都谈完了,虽然阿藤也是有些事情想趁两人单独时说一说,但考虑到可能隔墙有耳的情况下,他觉得有些太深入的东西还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去谈论,再加上搜查的时间也并不是无限的,也不知道丽慈那边的状况如何、他也无法断定丽慈一定能和之前那样在程序启动之前成功把实验楼断电,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加紧脚步去做才行。 于是阿藤主动结束了话题,不再谈更多深入的事情──再加上厕所隔间除了大小以外也有各种原因不适合被当成长时间谈话的地点,他这么一说,信浓自然不会反对。 「是呢,而且空间还蛮窄的。虽然是紧急躲避才冲进来的,但让阿藤小姐不得不进男厕所还真是难为妳了。」 信浓没有意义的应和了一句,但却稍微误解了阿藤不想在这里多留的想法,用平时说『工作辛苦了』类似的寻常语气这么说道,还迳自点了点头。 老实说,要不是信浓几乎都把情绪与想法写到脸上,阿藤可以确定他的认知中的『阿藤春树』就一直以来都是女性、也完全不曾对于阿藤的性别表现出任何疑问或异样,他都要以为信浓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性别这点是故意的了──虽然信浓本身可能没有恶意,但实际上阿藤并不太想过度去觉醒自己现在是女性的自觉,总觉得习惯女性身分过头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之下,阿藤他都有几分怀疑,会不会自己如果真的变回男性的话,在这种疑似周围人对他的认知都修正成『阿藤春树一直都是女性』的情况下反而会惹起大骚动与恐慌,但是真要他当女性一辈子,虽然也不是不行去适应,毕竟他有记忆以来快三十多年都是以男性的身分度过的,多少还是觉得有各式各样的不便利以及困扰。 「──这方面倒还好,毕竟侦探这行会有什么任务都让人想不到,我也有为了探索而乔装去过异性用厕所的经历。不想待这里太久纯粹是卫生方面的问题,总之先出去吧。」 但虽然微妙地有些介意,阿藤还是决定无视信浓对此的类似发言,他冷静的驳回了信浓的话──这确实不是谎言,虽然不是丧心病狂的女装,但他也是真的曾因为某些任务不得不乔装成清洁工而去探索女厕所可能有的线索的经验,再加上现在的他对于认知中自己应该可以理所当然地进出的男厕所也很难有信浓以为的那种不自在与羞赧──,所以他在打消信浓错误的认知之后,就催促着挡在前面的信浓赶紧开门。 「欸?是这样吗!?唔哇、我突然开始担心起我未来的职业生涯了──」 信浓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想像,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他一边有些担心地这么嘀咕着,一边依言打开了厕所门──只不过他率先踏出去没几秒,马上又缩回厕所里并且用力地甩上门,同时转头对着阿藤有点慌张地报告道: 「糟糕!阿藤小姐!刚刚外面有一个奇怪的人,外表看起来就不太妙!会不会就是妳说的那个『Doll』!?」 奇怪的人?该不会── 对于现在外面可能冒出来的人内心有了个不知道该说好或者是坏的猜测,相较于才刚见识过Creature、并对于和那个一起提到的Doll警惕过头的信浓显而易见的警戒态度,阿藤虽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表情还算平静,只是指出了一个他们都得面对的现实: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得离开厕所不可,先不说我们还得去做的事情,不管是Doll或Creature,都是我们探索之中不得不面对的东西,比起想着该怎么逃避去接触,不如先考虑如果遇到了该怎么面对的问题──把门打开吧,在没有其他离开的路途的情况下,不管到底是不是怪物,好歹还是人型,都到了眼前来了,总要去确认一下的。」 「啊、也是──那阿藤小姐,我开门啰。」 被说的微微一怔,但信浓一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是他们现在不得不面对的事实,虽然有点不安般的望了阿藤一眼,但可能是阿藤平静又毫无动摇的表情也多少感染了他,他点了点头之后,像平常那样稍微笑了一下──或许是试图以这种方式掩饰紧张吧──,才又转开了门。 「真是失礼呢~对于什么武器也没拿、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你们眼前的我,居然第一个反应是甩上门、怀疑我是那什么不入流的失败品(Doll)吗?两位可疑的入侵者君。」 当阿藤和信浓从厕所隔间出来之后,阿藤不知道该说意外还是不意外的看到了厕所正中央、穿着溅了红黑液体的白大褂的某位白发浑蛋眼镜就站在那边,手插在外衣口袋里的他似乎对于刚刚信浓对于他闪亮登场的反应略有不满,一开口就是一句怪腔怪调地嘲讽。 虽然和信浓是不同意义与层面,但说真的阿藤也很能理解信浓看到这家伙就这样大剌剌地摆出一副『我就是超可疑的疯狂科学家哟~』的模样站在眼前后、会产生那种想当着对方的面甩门拒客的想法,就连他一时也有种给眼前这家伙一个闭门羹的冲动。 「那您又能怎么样证明你是正常人而非那种人型的怪物呢?或者说,您出现在我们面前又有什么目的呢?原先待在隔壁厕所的这位先生。」 虽然对于眼前人的感情复杂又一言难尽,但阿藤那些情绪中也没有惧怕他的情感包含在内,他挑起眉头,以冷淡但又不失礼数的口吻回敬了一句。 不知道是阿藤的话哪里戳到了眼前这个人的笑点,他耸着肩哈哈大笑起来了,阿藤对于这样说一出是一出的举止已经习惯了而无动于衷,顶多是脑中浮现『这个果然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嘉纳先生』的想法伴随着有些头痛的感觉涌上。反倒是信浓没预料到这点似乎吓了一跳,也来不及表现出对于这个人是从他们刚刚待的厕所隔间隔壁出来的这点的惊讶,盯着对方的他脸上完全写满了『这个人是怎么了?』的疑问。 「呀~不错的观察力呢、还是说妳其实早就看到了些什么?那既然妳都察觉到了我是从哪里出来的,那要不要也顺便猜猜我是正常人还是那个失败品?再顺便猜猜我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妳们两人面前的目的?」 而无视于两个人各异的反应,嘉纳突兀大笑过后,他一张手,以装模作样、一点也不真诚的语气称赞了一句,也不回答,而是倏然左手手势一变、伸着食指往阿藤身上一指,以略有些挑衅、也可以说是兴味十足的语气把问题重新丢了回来,然后透过窄窄的眼镜镜片、那双也同样显得狭长的淡蓝色双眼与笑咪咪的表情不同,冷静而又带着一丝对于新奇物种般略带孩子式单纯而又残忍的好奇心,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或者说是刚刚谈话中明显占据主动位置上的阿藤。 虽然对于眼前这个人,阿藤因为曾经的『情报』也大略知道他一些事情,对他感情也有些复杂,并不是单纯的夥伴敌人、喜欢或讨厌这样可以简单地划分的存在──但不管好恶还是恩怨这方面的事情,哪怕他是知道一点有关于这个人真实身分的情报、也稍微明白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果然也还是觉得是要应付起来有点麻烦的家伙。 虽然在曾经那个受过这个人恩惠、对方也已死并讬付了意志的情况下,阿藤还可以带着『真拿这家伙没办法』的心情笑着回忆曾经短短相处的那段回忆,但又看到了活生生的嘉纳扇(青柳奏生)这个人出现在眼前,他还是觉得和这样性格比起说是随性、更不如说是喜怒不定一切随心,而偏偏脑袋又正好不错也十分敏锐的这家伙应对起来很费脑力──至少比起性格还是他心里的定位来说要单纯多的信浓或丽慈来说,这样一个人应对起来确实比较难缠一些。 「谁知道呢,说是入侵者,我们其实也只是被卷进来、现在不得不拚了命想办法逃出去的人而已,能得到那些情报已经是努力过后的成果了──我只知道,既然您会主动跳出来,应该就不只是因为听到我们的谈话觉得有趣、所以特地来看看我们长得如何而已吧?不如说,正因为您也是在这里的人,应该很清楚现在不是有这样闲情逸致的时候,所以让我大胆猜测一下,您是从我们的对话中判断我们有共同行动的价值,所以才打算试着和我们进行接触吧?」 但对于嘉纳,阿藤一直基本上都是采取以不变应万变、除非对方招惹自己以外自己并不会特别改变自己节奏的方式去应对,因此他哪怕久违地与这个人对上眼神、内心其实思绪万千,他表面上也仍以平静地语气说出了最可能是眼前这家伙在这个时间点就跳出来的原因──讲白一点,就是本来想趁乱逃出至高天研究所的嘉纳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糟糕后,因而想找些不知道是打算当肉盾还是打手、总之可以给他添一分脱离这里的筹码的『队友』,在他们两个现在还完全不认识的现在,嘉纳也只有这个原因才打算接近他们的。 「哼~听妳刚刚讲解时那样游刃有余的态度,真的就只是这样子吗?不过妳说的没错!比起那些只知道逃窜、或是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幸存者(小白鼠们)来说,我呀~觉得妳们是可以一起搭档的好对象哟~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啊?彼此利用一下彼此,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吃亏吧?」 虽然拉长了语调表示了自己对阿藤说词的怀疑,但现在的嘉纳很显然没太多兴趣去探究阿藤的底细,他紧接着就痛快地承认了阿藤的猜测,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摊开双手,语气轻快而笃定地说道──似乎完全没考虑过可能会被拒绝的事情一样自信满满。 第13章 合作吗?以各种方面而言,确实有这个必要── 阿藤稍微眯细了眼睛,其实就算嘉纳现在不跳出来提出这件事情,他也会选择这么做──虽然嘉纳这个人在关于自己真实身分的事情上满口谎言,但对于至高天研究所的种种他所知道的内情却几乎可以说是毫不在意的直接坦白了,甚至可以说他是像传教者一样、以一个研究者的身分热切的希望其他人明白自己研究的东西究竟有多伟大,这样的他能够替阿藤以一个来自外部的侦探来说已经知道得够多、再多就容易让人起疑的情况之下解决很多问题,嘉纳扇这个人的存在可以说是一个可以用来让他圆谎的绝妙补丁。 再来是通行卡片的事情,虽然他曾经的经历之中、运气都好得有点过头地在需要的时候接连捡到了各种感应卡以及必须道具,但现在的阿藤比起再赌一次运气、并到处搜找可能有谁遗落的卡片,还不如以和嘉纳合作的方式得到能通行实验楼绝大多数地方的A级卡片的使用权。撇除对方可能中途因故又突然擅自离开的不安定性,但至少以效率上的方面考量的话,再次和嘉纳合作还是算比较有利的──所以在各种层面来说,现在的他也确实需要眼前这个人的协助。 而且和嘉纳相处麻烦归麻烦,但在暂时利益一致的时候,只要不踩到嘉纳这个人的爆点,其实他意外算是个态度宽容而且好说话、不介意一点小小言语上抗拒与冒犯的人,阿藤也觉得只要维持适当的距离、并能恰如其分地去对待他的话,和嘉纳相处也不是困难到他宁愿拒绝合作的程度,所以也没有对于嘉纳的提议太过抗拒。 但阿藤打算要开口答覆时,似乎终于从嘉纳这个人给他的震撼中缓过来了、也可能是信浓意识到对方很高机率并不是他自己担心的怪物,信浓先一步开了口,直视着嘉纳的双眼,单刀直入的开口问道: 「虽然你是这么说的,但这真的是互相利用,而不是我们被你所利用吗?而且在你身分不明的情况下,我也很难确定你真的能提供给我们哪一些帮助──虽然我也承认像你所说的那样,多个人能在有些情况下或许能够起多一份力量就是了,但是在不能确定你加入后的好处多过坏处的情况下,在我身边还有很在意安危的人存在,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去冒险。」 大概是很在意嘉纳身上溅上去的血迹、而倾向把对方当作需要戒备的危险人物对待,信浓也坦率的表达了他对对方的疑虑,并以希望得到一个保证般的眼神直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虽然知道信浓虽然平时就是犬系大孩子的单纯模样、但内在比旁人先入为主的印象还要成熟一点,但看到信浓没有傻呼呼地马上就答应下来、而是还知道这种场合之中对陌生人还要抱有疑虑,作为前辈的阿藤也莫名有点『自己照顾的对象也长大了呢』的奇妙欣慰感觉──而同时他也察觉到,在没有发生『嘉纳扇从圆阵手中拯救阿藤春树』这件事情的前提下,作为一个明明在这种情况下更应该谨慎行事、本性也冷静理智的侦探,他如果答应得太爽快的话反而不自然,于是也吞下了原先到了嘴边的回覆,而是打算先看看嘉纳对信浓的质疑怎么反应再说。 「疑心病真重呢~明明刚刚对着你身边那一位小姐的时候就一副没脑子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全盘信赖她的说词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比较好骗的笨蛋呢。好吧好吧~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说说让你能够愿意让我加入队伍一点情报吧?我呢~叫做嘉纳扇,如你所见,是这边的研究员哦~等级还挺高的那种、超厉害的A级研究员,这里也有不少地方是需要A级权限才会开启的门,如果你们也打算逃离这个已经被封闭的实验楼的话,光是这点我就有那个价值和你们合作了,不是吗?况且,我也知道你们想要找到的那个特殊武器放置的位置哦~心动了吗?」 虽然嘉纳揶揄了一句,态度自然非常的贬低了信浓,但就和阿藤所知的一样,在个人利益没有冲突、也没被踩到地雷的情况下,嘉纳能好说话到让人产生『这个人搞不好是个外表看不出来、十分和善的人』这样错觉的家伙,哪怕说话的方式确实有让人不爽或被耍弄的感觉,但那样轻挑而随性的说话方式反而会不知不觉降低他人对他的警惕心(当然,他故意在话语中混杂一些危险讯息的时候例外)──在这点上,或许信浓某方面来说在言行举止给人的印象与嘉纳这种情况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以危险性来说,撇除Originβ的影响的话,阿藤眼中的信浓算得上是表里如一、而且十分安全无害的人了,这点上就和嘉纳有绝对性的差异。 「而至于这位小狗君对我可能是失败品的怀疑,我得说我很遗憾还是个人类哦~不是Doll也不是成功的试验品,就是单单纯纯乾乾净净、除了手上手术刀切过不少实验体以外纯洁无瑕的一个研究员!让狗狗君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呐~怎么样,考虑好要不要接纳嘉纳先生我了吗?」 而不知道阿藤对此的评价,嘉纳只是以他一贯乱不正经一把的随便口吻,在同时混合了可以让人安心与让人警戒的情报的说法,在自己有利用价值之后,又澄清了自己在生物层面上是无害的这件事情,这样真情实感似地推销着自己。 「确实在这里很多地方是需要权限认证卡片,目前在『脱离实验楼』这方面,我们的目标确实是一致的──考虑到这点,暂时相信您也是不是不行。」 信浓似乎因为有点在意自己被喊成『狗狗君』而小声嘀咕地重复了那个称呼、没能马上回应,阿藤就自然地代替他接了嘉纳的话,明确的表示可以暂时合作之后,他稍微一顿,提出了自己这边的要求: 「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边还有其他同伴打算要带着一起脱离这里。虽然也才刚相识不久,但我有在彼此互相帮助的情况下、带着他们一起离开的决心。如果您想和我们一起行动,就请接受我到时候得多带着其他人逃离的这点附加要求──当然在找到紧急逃生出口之前,我会另外找适合他们安全待着的场所先安置他们,并不会全程带着他们一起行动,但我想得先告诉您、让您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阿藤说的自然就是现在还停留在观察间的仓知他们,虽然他知道他们到了后来都有各自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聚集了那些力量才成了他们最后能成功逃离的因素,但他也清楚对于只在乎他自己、也最重视自己本身的嘉纳来说,那些人的存在无疑是『累赘』──嘉纳虽然作为一个自负聪明也确实聪明的人,有着这类人或多或少心里会有的傲慢,但他的傲慢却不是那种自认可以拯救所有人的救世主式傲慢、而是对自己比常人更特殊也更优秀这个层面上的骄傲与自信,也因此完全把自己的事情摆在最优先的位置上。 如果作为帮手,阿藤和信浓已经算是足够的情况下,他会不会愿意再多几个可能派不上用场、甚至可能干扰到他成功脱出的成功率的拖油瓶这点,阿藤也很难保证。 曾经的经历(纪录)之中,嘉纳之所以帮助与阿藤失散的仓知他们找地方藏身,少部分原因是一时兴起,但最可能还是因为他清楚阿藤非常挂心那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人──在认为阿藤还有利用价值的期间,他对仓知他们施恩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当个顺水人情,顺便添加一些在两人不稳固的合作关系中自己的话语可以添加分量的筹码,再加上顺道帮一把也不会妨碍到他想达成的目的才去做的。但现在情况有所改变的状态之下,阿藤以防万一也还是先打了预防针,以免嘉纳之后知道了又临时变挂,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可以哟~嘉纳先生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既然眯眯眼小姐妳都特别提出来了,又能保证他们不妨碍我们寻找出路,那又帅气又心胸宽大的嘉纳先生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带上那堆多余的行李一起逃脱的哟!而且别看我这样,对于那些实验目前看起来是成功的小白鼠们、我可是很尊敬的哦~只要他们之后不会被发现其实是失败品的话。」 嘉纳意外痛快的答应了附加条件,笑眯眯的说出了不知真假的声明,然后他这才想起该问下称呼似的,打了一个响指,话锋一转便开口问道: 「哒噹啷噹噹~既然都决定成为快乐的夥伴一行人了,那我也就顺便问下你们的名字吧?茶发君以及金发小姐,你们俩位该怎么称呼呐?」 「阿藤,我叫阿藤春树。」 阿藤有一瞬间考虑要不要像曾经的纪录中那样报上假名,但考虑到不仅仅是来之前就已经相识的信浓、就连其他人也都知道他的真名了,阿藤还是放弃了使用伪名的行为,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我的话是叫做信浓荣治,并不叫什么小狗君还是茶发君,阿藤小姐也不叫做眯眯眼小姐!」 虽然看上去有几分迟疑,但可能看阿藤都已经说了,信浓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强调般的纠正了一句称呼。 「好的好的~小阿藤和茶犬君是吧?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呢!」 大概是信浓对此特别在意的反应让嘉纳觉得逗趣,他故意在明知信浓名讳的情况下又用了奇怪的代称来称呼他,还故意假装没注意到信浓听到这个称呼做出来的表情,挂着清爽的笑容摆了摆手,这么催促道。 第14章 「那之后的这段时间就暂时请多指教了。虽然我认为应该不至于会那样,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提醒一下,嘉纳先生您的东西都记得带了吗?别把东西忘在厕所里了。」 阿藤点了点头,算是正式让嘉纳加入了同行的行列之中,只是离开厕所前,他特地问了一句。 虽然来这里厕所是因为避难,但光这样就被信浓叨唸性别的事情、变相又提醒了他得注意一下现在自己是女性的事情,由于不想被人再次反覆在这点上提醒他这件事,他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再来男厕所了。不然也不知道本来就想像力丰富、思想有时候有点跳跃的信浓脑中又会有什么脑补小剧场,而且嘉纳也是个由于有时候想博人注目、也喜欢说各种不中听发言的性格,他可不想亲耳听一听他是怎么挖苦一个喜欢来男厕所的女性的,于是打算断绝之后又折回来、给这两个人开口机会的可能性。 「没有了~该带的东西嘉纳先生都拿了哦~小阿藤还有小柴犬才是,没有因为慌慌张张地躲避怪物而不小心在隔间里落了什么吧?比如说随身包包还是内裤之类的?」 嘉纳举起了双手,语气轻快的回答之后,反问了他们一句不知道是随口玩笑还是故意动摇他们心境的问句。 「内、内裤什么的──」 信浓对于嘉纳这个有些刺激以及引人遐想的问句,很直率的表现出自己的动摇──具体大概是整张脸都慢慢变得通红,一看就是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奇怪的画面。而阿藤忍下来自己不知道该投给信浓还是嘉纳比较适合的白眼,他只是以冷淡的语气回答道: 「随身包包也就算了,我们刚刚又不是真的在里面上厕所或换衣服,怎么可能会掉落那种贴身衣物?不如说您会这么问才是比较奇怪的事情,明明你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到了厕所里躲着,我们隔壁的所有动静你不可能会不清楚吧?」 「哎呀、暴露了~☆不过明明是女孩子,小阿藤妳的反应还真冷漠,明明旁边的小狗狗都已经动摇成那个样子了,反应却这么冷静而又一针见血~是神经比较粗吗?还是单纯感觉比较迟钝?好在意呐~」 嘉纳一摆手,也毫无诚意的以装可爱的方式眨着眼一摊手,坦然承认他这么问只是为了耍他们两个玩之后,他像是转移话题、或者说更像是转移了兴趣,他一下子把脸凑近阿藤这边,逼得阿藤哪怕猜到可能会这样也不得不被逼退了几步以免两人贴得太近──嘉纳也不在意阿藤作何反应,只是一边凑近一边同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阿藤的脸孔,似乎是打从心底好奇一般地迳自说道。 此时阿藤就格外想念他因为变成女性而失去的那几公分的身高,就只有这几公分,让他从比嘉纳还高变成了比他还矮,比起从上往下看、从下往上看的视线就少了几分力度──但比起瞪视的强度表现这件事来说,之前身高比嘉纳高时,阿藤面对嘉纳一时兴起的类似动作虽然因为不想凑太近而感到不适,但除此之外也没多大的感觉,但可能是这次嘉纳的脸几乎可以说是笼罩在他上方的缘故,也因此莫名有几分落入弱势的错觉,这种因位身高差高低互换而压迫感方面的差异,让他不由得有点郁闷。 可恶、就算不让我恢复原本的性别,但至少把我原先的身高还给我啊── 阿藤脑中不由得冒出了这样有几分接近恼怒的抱怨,虽然他也知道以女性来说,他现在的身高已经足够高挑了、再高到像男性时那样有170就很容易引人侧目了,虽然他不管是男性或是女性时都同样比常人还要纤瘦的身板还不至于因为身高而让人觉得魁武或令人畏惧,但阿藤和享受他人注目的嘉纳不同,他是非必要时不太喜欢被人所过度注意的性格──关于这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中学发生的种种事情过后残留到现今的些许后遗症、或是单纯作为侦探的一个职业病,虽然需要时他也不畏于站在众人的视线中表现自己,但真要说有多喜欢这种感觉却也不是,比起被人过度窥探或注视、他更习惯处于一个比较不受人注意的角落观察他人,这样会更令阿藤感到安心。 就在阿藤一边往后退一边稍微蹙起眉,正准备伸手推开看起来对于把他一路往后逼得十分起劲的嘉纳的时候,原先还在脸红的信浓注意到嘉纳的动作后、似乎也顾不得原先在脑中乱窜的思绪了,信浓马上回过神来并用几乎可以说是硬挤入两人中间缝隙的动作强行隔开了两个人,以一种就他的性格来说比较难得的强硬口吻对着嘉纳说道: 「嘉纳先生,请不要再继续靠近阿藤小姐了,你没注意到她不喜欢你这样子一直贴近她吗?虽然你愿意帮助我们这点我很感激,但我希望你别做出像这样子不尊重人的动作。」 虽然如果信浓没介入的话,要阿藤自己应付他也不是没办法,毕竟虽然表现得很缠人、但只要对方明确地以言语表示拒绝,但嘉纳却意外会乾脆地放弃──很多类似的动作嘉纳比起是真的想要做什么,更多时候只是想逗人作出各种反应、并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而已,是一种更接近于像他故意说出问题发言一样,这类戏弄人的举止都更像是要他人对他印象深刻而有的动作(不管那个印象是好是坏)──,但信浓能这样子阻止嘉纳,这份心意阿藤也十分感激。 「哎呀真可怕~别这样瞪我嘛,以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打算对你们做些什么呢,这只是稍微表示了一下亲近而已,别那么警惕也可以哦~茶茶君~」 嘉纳也一如阿藤预料的那样顺势退了开来,也不知道因为相较于阿藤的无视、对于称呼显然更加在意的信浓对他来说有以名称戏弄的价值,在知道两人名字之后他但仍旧坚持以各种怪称呼喊信浓。但可能也是不想目的达成之前就把关系弄得太僵,嘉纳他满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连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可能是藉此表现自己真的别无他意。 「既然如此,嘉纳先生您还是多注意一下言行吧,而且您刚刚不是也说了,现在时间紧急吗?比起在因为这种事情起争执浪费时间,不如先考虑我们现在应该最优先做的事情是什么比较妥当,不是吗?」 拍了拍眼前仍紧盯着嘉纳不动的信浓的肩膀、示意他让开,阿藤表情平静的直视着嘉纳,冷静地说道──虽然阿藤也知道嘉纳平时就是这样的调调,就算他说再多也不一定会让他改了自己的作风,但考虑到信浓因为还不习惯和这类人相处、总会过度在意而被嘉纳耍得团团转(就是所谓认真了就输了,类似这种感觉),他还是不抱太大期望地淡淡制止了一句,就转移了焦点,提醒他现在正事要紧。 「是呢~现在最优先的果然还是先去拿小阿藤你们刚刚提到的那个『武器』哟~哎呀,虽然那个的使用方面有点特殊,就算小阿藤和忠犬君你们拿到手了,能不能正确地使用还是另一回事。但就和小阿藤说的一样,有总是比没有要强个一咪咪~所以嘉纳先生还是强烈推荐你们去拿哦~拿到了之后,我没记错的话,在地下二层有紧急脱出口,到时候再下地下二层那里就行了。找到脱出口!然后趁装置启动之前赶紧脱离这里!这就是全员脱离的大团圆END!──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这样子啰!」 嘉纳对于捉弄人这件事情归喜欢,但他同时也是个相当珍惜自己生命的人,阿藤一提醒他,他也就马上切换了状态,对于现在他们几个的行动方针就立刻提供了他个人的意见。 「那么你说的那个武器是放在哪里的呢?」 虽然似乎对于嘉纳还残留有一些警戒心,但一提到正事,信浓没有继续揪着刚刚的事情不放或是和嘉纳吵下去,而是认真的听过之后,提出了他的疑问。 「这层楼尾端的仓库那儿哦~不过进入仓库需要钥匙,但我刚才东躲西藏地逃跑的途中不小心弄丢了。所以去之前可能还要请小阿藤你们和我一起到处找找钥匙是掉到哪里去了,不找到钥匙的话,没拿到武器大家都会很困扰的吧?大家一起加油啰~」 嘉纳也像是刚刚一瞬间两人间有点紧绷的气氛不曾存在一般,爽快地回答了信浓的问题──而除了一些细节不尽不实以外,他们目前共同需要地线索确实没有说谎,至少阿藤知道对Creature专用武器确实就在嘉纳所说的地方。 「那我们就暂时以迅速的方式搜索这层的房间,以找钥匙为优先进行探索行动。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把你们两个的存在告诉我知道的那些幸存者,彼此认个脸、才不会因为什么误会而发生冲突,你们同意我这个意见吗?」 阿藤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点在意仓知他们那边的情况,再加上他确实也怕这两个人、主要是嘉纳因为不知道那些人是暂时不能动的『夥伴』而到时候发生了什么误会,于是哪怕知道可能拖延到一些时间,还是提出了这点,并徵询了一下两人的意见。 如果现在是只有阿藤他自己和信浓行动的话,以信浓对他的服从度与信任,阿藤可能只要做出决定就好了,还不一定有必要问这样的问题,最多只需要稍微解释一下、回答一下他的问题,信浓就会很快决定遵从他的决定。但嘉纳这个人那怕现在看起来虽然爱闹腾但态度也算乖顺,只是阿藤也知道他一向都是随着自己心情与想法而行动、要做什么还是问一问他比较好,不然谁知道他一不高兴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可以呀,我也很在意阿藤小姐说的那些人是谁,去打个招呼顺便认识一下也好。」 一如阿藤预料,信浓毫不迟疑地给了肯定的答覆,并附带了一个可爱的笑脸。而嘉纳也无所谓的耸耸肩,虽然看起来不太感兴趣,但也不反对这个决定,不怎么在意的答道: 「要去就去吧!作为研究者,也不是对那些同样也实验成功的小白鼠们没半点兴趣哦~虽然以目前只有小阿藤你们出来探索的情况下,那些人十之八九还没觉醒什么能力之类的,但也有见一见的价值~」 「既然两位都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就先去其他人所在的地方了。而等见过他们、像他们说明一下我们几个接下来的计画之后,再开始搜索行动。」 见两个人都同意了,阿藤也点了下头,敲定了接下来短期的行动方针。 第15章 离开了厕所,他们几个又重新回到了鲜血四溅的走道上,阿藤哪怕并非毫无感觉、但他已经能平静地去看这样作为至高天研究所一切罪孽之一的景色了;嘉纳身为一个这几年来常驻于这个可疑研究所的研究者,对于血肉横飞的景象也是见怪不怪的,而他手中丧命的实验体比现在死去或是变异的人还要来得多也说不定;反而是信浓的表情稍有些不自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几秒又逸开视线,看起来想要无视、但却忍不住去在意的样子。 阿藤注意到了这点,但这次他却没有出言安抚或是宽解,毕竟这是信浓总有一天也必须正视或背负的真相之一,作为一个被Originβ所寄生、现在也无法以自己的意志去控制他的人,信浓他既是至高天研究所的被害者也是加害者──他因为这里而遭遇了不幸,但也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导致现在这些惨剧,虽然两方都要清算恩怨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是谁的罪业,也或许可以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但是理解并认识到『不管是直接或是间接,但眼前这样的景色和自己有关』这个事实,哪怕有些残酷,但那也该是信浓必须去正视的事情。 观察牢房距离厕所很近,就只在斜对面而已,几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都默默无语的走了一小段时间就马上到了,走在最前方的阿藤率先推开门,但就算是他也没想到他一开门就听到一声厉喝。 「停在那边不要动!──原来是阿藤君吗?」 把手枪笔直的对准门口的来人,仓知威吓了一声之后,看清楚来人是认识的人后,脸上严肃而紧张的表情才松弛下来。 「阿藤君妳也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不过虽然想听妳说一说外面的情况,但请容我先询问一声,妳后面那两位是?」 仓知露出有些安心般的表情之后,他放下举起的手枪,将视线投向稍微落后在阿藤背后、也因为突然的情况而惊得停下脚步的信浓与嘉纳──对于一脸就是纯良少年模样的信浓他只是略微一瞥就没太注意,但对于身上渐着可疑液体、又是穿着白大褂的嘉纳他才望了一眼就警惕地紧盯着不放了,在盯着他地同时开口问道。 「我正要说明呢,这位头发比较长的就是我说的信浓,我运气不错,才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正好也因为外面的骚乱而逃脱的他。而另一位是嘉纳先生,是这里的研究员,似乎因为他也想要逃脱,而打算暂时和我们合作的样子──话说回来,仓知先生,看您对于开门的人是这样的反应,难不成这里刚才有打算对你们不利的人、或者说是怪物先进来过了吗?」 阿藤虽然一瞬间也被惊出一身冷汗,但他大概是奇怪的事情遇多了、虽然他不愿意但也算得上是在各种惨状方面见多识广了,刚刚的状况也还没到了让他无法维持冷静的震撼程度,他微微一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两人之后,便摆出了也和刚刚的仓知同样有些严肃的表情,开口询问道。 「就如妳所猜测的那样,阿藤君,刚才有个也是穿着研究员白衣的男人逃了进来、但我们还没来得及问话,就看到他被追上来的怪物给惨杀的情况──我一时之间也有些失控的拿了手枪,但幸好似乎还算管用,勉强击退了那个怪物、让它选择逃跑而非继续攻击我们。现在距离那件事情也还没多久,所以当看到门又被谁打开时,我的反应不免有点受到刚刚的事情影响,有点过激了,抱歉,没惊吓到妳吧?」 听到阿藤的询问,仓知也转移了焦点,转开原先盯着嘉纳的视线,对上阿藤的视线并朝他稍微苦笑了一下,但也坦然说出了他们遇到的状况,并且略带歉意的道歉了一声。 「虽然是稍微吓了一跳,但毕竟我也是个侦探,这点程度的惊吓还是在可以容忍的范围里。比起这个,仓知先生你们才是,您还有柳小姐她们都没事吗?没有人有受伤吧?」 阿藤笑着摆了下手,表示不介意之后,便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同时视线往仓知后面那边看去──果然和他担心的一样,花莲虽然被柳给抱在怀里,但是看着门口的表情只有深深的忧虑却没有太多的恐惧,但柳却整个人看起来都快不行了。 哪怕因为是在小孩子面前需要端着大人的样子,柳她强撑着没有哭出来或是让自己的情绪直接在花莲眼前溃堤,但是紧紧抱着花莲的她浑身都在颤抖,看起来比起说是在保护年幼的花莲,更像是藉由这个动作而从比她更镇静的花莲身上汲取安慰、与获得支撑现在的自己的力量。就连花莲看起来比起能让她感觉到β存在的信浓、也更担忧现在紧紧抱住自己的柳的样子,正努力伸着手去拍柳纤瘦的背安慰她──这让阿藤不由得也有些忧虑,也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嘉纳的加入而改变回来这里一趟、报告一些讯息顺便介绍信浓的念头,不然以柳这种状况,可能没等到他们离开这里,她就先出问题了。 「虽然是如妳所见,我们这边虽然并没有伤亡……但柳君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可以的话,希望妳能够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尽快离开这种充满不平稳状况的地方的话,柳君的精神状况应该也能够稍微放松一些,不然我很担心再有个意外,她或许就会直接崩溃。」 留意到阿藤的视线,仓知也露出了有些沉重的表情,他郑重的向阿藤请讬道,显然和阿藤也有着同样的忧心。 「这可不行哦~情绪崩溃什么的,很容易也会变成你口中的『怪物』呢,这位秃顶大叔。我个人的建议是,如果现在不能让那个蓬蓬头的小姐情绪安定下来,不如直接抛弃她不管,才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危哟~」 但这次不等阿藤对仓知的话做出回应,早就注意到柳的状态不妙而刚刚就一直盯着那边的嘉纳就先开口,似乎对于在他眼中迟早都会是『失败品』的柳失去兴趣般的移开了目光,以事不关己的语气提醒了一句。 这句也不知道是基于好意还是恶意而说出口的发言,却让清楚这只会更加速柳心理状况恶化的阿藤第一次真正有些动怒了,在两个人『重逢』之后第一次产出了想暴打嘉纳一顿、或者至少让他在这种情况中闭嘴的怒意在心底涌上。 「什、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柳君吗?」 仓知似乎也对于嘉纳突然开口而给的建议一阵错愕,然后他就深深蹙起眉,以十分可怕的眼神瞪向嘉纳,厉声质问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子,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吧?比起这种微不足道的同伴情谊,为了自己生命安全着想还是赶紧抛掉了会比较好哟~别说我危言耸听,刚刚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那种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警用手枪可以解决的玩意儿哟,而且这种失败品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你们真的有那个自信能在接连遭遇那些东西之后,这位小小姐正安慰的那一位真的能够直到离开前不会因为那些东西造成的惨况而崩溃、还勉强维持自我的安稳吗?我觉得不行啦~不可能!所以我说还是抛弃她比较好,反正不能稳定心境、并控制细胞的话,她早晚也是要死掉的呢~以变成另一种生物这一种形式。所以干嘛浪费时间在已经注定知道结果的事情上面呢?」 嘉纳晃了下自己的手指,以漫不在乎而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了仓知的质问,他似乎是真的不能理解仓知的愤怒、为此诧异也因此感到可笑似的,特意长篇大论的发表他自己的感想与看法。 「──嘉纳先生,您可以稍微闭嘴一下好吗?不管是仓知先生,或者是我,都完全没有抛弃在场被我们认定为夥伴的人的打算,所以请您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了。」 不等仓知对于嘉纳的发言作何反应,这次是阿藤压下怒火、以冷澈的口吻阻止嘉纳继续发言,并以稍微强硬的态度表达了他的想法,睁开眼以锐利的视线望着嘉纳。 「真看不出小阿藤妳有这样的一颗圣人善心呢~好吧,我闭嘴啰!毕竟接下来的探索还是要靠你们嘛,可怜又无助、没有夥伴的扇先生就只能委屈地服从你们的决定了。」 嘉纳似乎也对于阿藤这次有些严厉的态度有些意外,他虽然举手做出投降状,退让了一步,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略带上了些讽刺,看起来应该是有点不太高兴了。 「我所说的夥伴,也包括您,嘉纳先生。所以我才希望您至少别说这类风凉话,不然就算我愿意在我们现在目标一致的时候把您当成同伴,我也很难保证其他人能不能也这么想、并在您有事情需要大家帮助时也像现在的您那样冷眼旁观──所以闭嘴吧,至少现在别再说些多余的话了。」 阿藤实在拿嘉纳这家伙没办法,虽然也知道要他这样自我的人有什么同伴意识无异于天方夜谭,但他还是以坚定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及立场,并诚挚地提出他现在对于嘉纳唯一的要求──不然不说其他人,对于有时候不看场合随着自己心情乱讲话的嘉纳,他也会有点儿手痒,但顾及在曾经的情报(纪录)之中被他所帮助的恩情,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有因为嘉纳闹得太过火、哪怕暴露超能力也要用藤蔓把他绑着让他安分一点的时候来临。 似乎嘉纳也没预料到阿藤会突然以这样几乎是诚恳的态度说这番话,怔了一怔,才有些狐疑般的探究眼神确认了阿藤的神色,不置可否地说一句: 「嘴上说得是挺好听的,但实际上又如何呢?小阿藤?嘛~算了,这番话让扇先生很高兴哦,那这次就不计较妳让我闭嘴的事情了~别让这样稍微有点当真了的我失望哦~小阿藤。不然嘉纳先生可能会生气生气超生气、连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虽然口头上质疑了一句,但嘉纳后半部分语气一转,嘴角挂上笑容的他又是那种听不出真心假意、装模作样的做作语气,一边用装可爱的口吻说着,一边就把随意的把事情给敷衍了过去,看来不打算现在就深究这点,对于阿藤这番话的诚意也是保留了怀疑余地。 第16章 总算暂时处理完嘉纳的事情,阿藤也不管嘉纳能维持正经多久了,他稍微不引人注意地深吸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情绪后,他转头对着似乎对于现场状况还有点弄不太明白、安静地睁着眼观望现场状况的信浓吩咐了一句: 「信浓,你先和仓知先生说一下刚刚嘉纳先生提出的行动方案,还有告知仓知先生一些你目前知道的那些情报。我先去柳小姐那边看一下她的状况,其他的就等我这边处理好,大家再一起讨论。」 「好的!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吧!阿藤小姐也请妳加油!我也和阿藤小姐一样,可以的话希望大家都能一起离开这里呢。」 信浓回过神来,给了阿藤一个笑脸以及肯定的答覆──和嘉纳不同,清楚阿藤确实有能耐把还没完全怪物化的人唤回理智、至少他自己就是被阿藤以物理的方式打回人形的,他在这方面比嘉纳有信心多了,因此回答的语气也毫无疑问。 听了信浓对他充满信心的话,阿藤也回以一个微笑之后,就不在多注意这边的状况,而是往位置在稍微后方一些的柳小姐她们那边走去。 其实对于柳这样情感纤细、以目前来说也不算意志坚定的女性,阿藤也不算是很擅长去应对,毕竟他自己也不曾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细声呵护过,也不知道是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比较独立又理智的缘故,他人对他的关切通常也都只是点到为止、不会对他表现出那种一超过某个度就容易肉麻兮兮地细致或温柔的态度,而至少他有记忆的那些时间中也不曾有人轻声细语的哄过他、为了让他开怀而努力去逗他,对于这样内心柔软、容易受伤的脆弱女性在需要人去安抚的时候该怎么做,他也没有太多头绪。 ──虽然表现得再自信,但说到底我也并不是什么都有把握办得到的呢。 所以看着柳或许是因为听到嘉纳的话,虽然不再颤抖,但却用连花莲都稍微露出难受表情的力道更用力的抱住她的柳,阿藤对于在信浓这样总是以接近仰慕的亲近目光望着他时、总不自觉摆出『自己很可靠』的架式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最后选择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蹲下身来,放柔声音、轻声对着柳说道: 「柳小姐,妳这样抱着小花莲,小花莲会觉得很不舒服的哦。只要一点点也好,稍微放松一些力道,可以吗?」 这种转移焦点方式,说真的阿藤自己也觉得算不上是温柔,也稍微有些懊恼这种时候他就变得口舌笨拙、说不出动听婉转的柔软话语。 但至少柳似乎被他一点醒,也惊觉自己无意识间让自己怀抱中花莲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她小小地『啊』了一声,原先表情怔忪地以有些空虚地眼神凝望着地面的她神情重新恢复了少许的鲜活,她有些内疚而又有点慌张地稍微松开了紧抱着花莲的手臂,然后一边盯着花莲的脸,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对、对不起,不自觉就……小花莲妳有没有被我哪里勒痛了?还要不要紧?」 「没关系的,我知道大姊姊难受……现在,有好一点了吗?不害怕了吗?」 虽然眼角似乎有着一点被勒出来的泪花,但花莲仍是摇了摇头,以毫无畏惧、清澈而带着纯粹关怀的双眼凝视着柳的脸庞,语气认真地确认着柳的状态,并伸出双手握住了柳在松开拥抱之后有些不安、不知道摆在哪里而在自己胸前虚握的那只手。 「嗯,不害怕了。我只是觉得,真是抱歉……明明我才是大人,却反而被小花莲妳给安慰了,真是太没用了,这样的我,果然被舍弃了,才是正确的吧……」 柳微微一怔,接着她的眼角也泛起了泪光,她眨了眨眼试图眨去泪水,虽然看起来努力要回以笑容,但却声音有些哽咽地变得稍微有些沙哑,仍是一副快哭出来似的表情,最后克制不住地低语着说出了有些消极的发言,眼神又有些颓丧。 「不是的,因为我喜欢大姊姊,大姊姊会帮我绑头发,会温柔地和我说话、会努力来照顾我,所以我也想要让大姊姊能安心下来。爸爸也是,以前妈妈刚走的时候,也很消沉,所以大人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我知道。我喜欢爸爸,所以努力了,我喜欢大姊姊,所以也努力了,不会想要舍弃,因为是喜欢的人。」 对于双眼隐约闪着泪光的柳,花莲也似乎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她稍微有点语无伦次、但努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并且稍微用更多的力道握住了柳的手。 小花莲,果然是个好孩子呢。不仅仅是坚强,也很温柔── 看到花莲这样子拼命去安抚柳,阿藤不由得内心感叹了一句,看到花莲下意识地对他投来求助的眼神,原先他因为不好贸然插嘴而暂时保持沉默,也决定在这里加入对话之中,以沉稳的语气静静说道: 「就和小花莲说的一样,我也不想要舍弃柳小姐,就像妳不曾认为曾被一度遗忘一段时间的我是被排挤的一样,我也不认为妳也是应该被抛弃的人哦。而且,柳小姐,如果妳现在就在这里舍弃了妳自己、自暴自弃地放弃了面对真实的意志的话,那蛇渊先生呢?妳也不打算去管他在这种不妙的地方待着、最后会走向什么末路了吗?妳打算就这样子舍弃他了吗?」 阿藤知道自己不擅长安慰,所以乾脆就剑走偏锋地选择了刺激疗法。他也知道这么做很冒险,如果柳没有因此而振作起来的话,也是有很高机率在这样的问句下直接崩溃,但是他也想不出现在有谁除了蛇渊以外,是能够支撑柳坚强起自己意念的存在或事情了──所以他刻意以平静但蕴含着不让柳忽略他说的话的气势的语气,淡然而又宁静地这么问着,并以不太任何多余感慨的冷静眼神回望着柳愕然投来的视线,逼着她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我──可是,阳他真的需要我吗?明明如果、他知道我也来的话,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出现!?而且,阳也不没有早就死掉了的可能性,他真的还活着吗?真的期待我的出现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而柳在动摇一瞬之后,却是忍不住呐喊了她大概是从知到阿藤的话之后内心就一直有、但刻意不去想的怀疑,她眼泪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泪水就从双眼里流了出来,她几乎是嘶喊的把内心的痛苦与绝望叫喊出来,泣不成声地呐喊道。 「那现在妳不是有可以去确认的人了吗?嘉纳先生是这里的A级研究员,如果蛇渊先生真的有来过至高天研究所、并且被施予过『至高细胞』的植入手术的话,嘉纳先生十之八九能知道蛇渊先生的生死,或许还能问出更多讯息来──妳难道不想确认吗?蛇渊先生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又现在知不知道妳来这里的事情?」 阿藤没有因为柳的失态而动摇、也没去在意因为没料到他这个外援介入反而出状况的花莲慌乱得几乎有些惊恐的模样,他只是冷静地点明出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也是他在嘉纳加入之后,明知他可能会像刚刚那样乱讲话、但仍是选择带着这个不安定份子过来见他们的原因之一。 虽然只是猜测,但从曾经嘉纳和蛇渊两人短短的互动之间,阿藤几乎可以笃定嘉纳绝对认识蛇渊,只是不清楚两者到底是怎样程度的交情。 而就算阿藤猜错了,但既然都知道了蛇渊因为不仅仅是顺应了细胞、甚至还因为潜能高而短时间内觉醒能力而一跃成为仅次于宇津木与榎本的司教──在他明白不管是哪个组织,或许中低层人员可能没没无闻,但是高层人员通常都会被同组织的其他人所知晓,或许并不一定认得脸、但名字什么的却一定都知道的情况下,阿藤也不怕嘉纳听了他这句话后有类似『蛇渊阳?那谁啊?嘉纳先生不认识哦~』这类的反应,才打算让一直挂心蛇渊的柳能够藉机知道些什么,不管是好是坏,有确切的讯息才能免于她由于胡思乱想而折腾得自己精神憔悴、处于容易被心理方面的情感给压垮的状态之中。 「……咦?这、这是真的吗?嘉纳先生他知道一些关于阳的事情?」 闻言,柳似乎一瞬间也忘了原先内心充斥着的绝望与恐惧一般,讶异地睁大了还挂着泪珠的大眼,下意识地往嘉纳那边看去。 而原先也远远观望着这边情况的嘉纳见状一耸肩,不过在柳、阿藤以及跟着看过去的花莲的注视下,他倒也配合的开口回答道: 「小蛇渊呀~我当然认识啊~以前我们还在深夜里谈过心呢。虽然爱钻牛角尖而又不能完全抛弃内心软弱的部分,但那能在内心矛盾之下仍能维持坚定的意志、最终还能让细胞顺利适应这点让我很中意他哦~虽然成功适应了细胞之后,天赋超绝又短时间内觉醒能力的小蛇渊现在已经一跃成为嘉纳先生见了之后该用敬语的大人物,已经很久没来研究所了,但是我还是能听说那位蛇渊大人的各种事情呢。」 而稍微出乎阿藤意料的是,嘉纳不仅仅是知道蛇渊的事情,语气还意外的熟稔、感觉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明明印象中蛇渊俯瞰着被自己枪击的嘉纳的脸孔十分无情而且冷酷,感觉并不像是认为自己和嘉纳关系良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某种程度上来说很能看穿人心真伪、看待很多事情上很透彻的嘉纳有了这种感觉。 「不过这位爱哭鬼小姐,难不成妳是蛇渊先生传说中的那个女朋友?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奇遇呀~不过这样的话,我倒是才懂了为什么最近小蛇渊那么急躁地拼命催促大家要赶紧完成对Originβ的实验了,『如果早点完成Origin的话,那我女朋友就不一定会因为组织的需求而被做奇怪的实验了』这样~类似的想法,很有小蛇渊的风格呢,毕竟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嘛~虽然有的时候他一些关心人的做法有点迂回和偏差。只是这也导致了了β因为受不了骤然增加的实验强度而逃脱,造成现在这种惨剧呢~对小蛇渊来说,应该是大失策吧?」 嘉纳也不知道是听进去的阿藤的话,不打算在无谓的事情上讨人嫌,或者说只是单纯因为蛇渊的关系对柳起了一点兴趣,总之意外配合地说了一些能让柳对蛇渊的种种负面猜测消除的推测,虽然结尾前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多余的话,但阿藤看柳似乎对此完全没留心、只被前面的讯息所吸引住心神的模样,也就没开口再去斥责嘉纳。 「原来是这样子吗?阳还活着、而且还在担心着我的事情……太好了,虽然只是这样,但是太好了。」 柳似乎也终于放松了心底一直紧绷着地心弦,她那只被花莲不自觉间松开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虽然阖上的双眼又流下了眼泪,但任谁都能看得出那是因为安心下来而流泄下来的泪水,脸上也有种看起来像是笑容一样的喜悦神情。 「好了,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吧?妳也不想带着挂着泪痕的脸孔去见蛇渊先生的吧?擦乾眼泪之后,我们再一起努力逃出这里、去见妳想见的人吧!」 看到事情顺利进展并达成自己的目的,阿藤不得不说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微笑着对柳说道,然后拿出了随身带的纸巾递给了柳,同时鼓舞了一句。 「那个、谢谢,让阿藤小姐、还有小花莲妳们大家都这么担心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为了阳,哪怕是怪物还是什么其他的,我都会努力不去害怕、面对那些东西的。」 柳反应过来后似乎有些羞赧,她接过阿藤递给她的纸巾匆匆擦过脸后,用有些泛红、但是已经恢复了精神的脸孔,她带着笑容这么说道,眼神也恢复那种柔和而又宁静的状态──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阿藤已经能看到柳眼中有了他曾见过的坚韧光芒萌芽,不在是忧郁而又脆弱的模样。 第17章 柳能振作起来,阿藤也由衷感到高兴,而他也不忘夸奖了非常努力去安慰柳的花莲,笑着对她说道: 「小花莲妳也很努力呢,明明应该也会觉得不安、但能尽全力保持坚强,这点非常了不起哦。刚刚似乎吓到妳了,真是不好意思。」 阿藤想到花莲刚才的反应,在心底也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做法会不会太急躁了──其实这样子勉强硬来也不是阿藤习惯的作风,他平时更喜欢采用稳妥安全的方式去做想达成的事情,刚刚的做法也确实有点冒险了。现在柳精神没有因为他逼迫式的鼓舞方式而出问题可以说是他运气好,刚好嘉纳愿意稍微配合他的做法、花莲对柳的安慰也或多或少给了柳勉强支撑自己的力量,不然阿藤的目的能不能达成也不好说。 「没有,侦探小姐有自己的想法,我明白的……而且大姊姊也恢复精神了,这就好了。」 花莲小小地摇了一下头,虽然看起来她对于刚刚的事情虽然因为紧张而有些惊惶过,但看起来事情最后没有变成最坏的展开让她由衷地感到高兴,似乎也不打算计较刚刚的事情一般,说到后半部分的话时露出了孩童特有的纯粹笑脸。 「谢谢妳,小花莲。大姊姊之后也会振作的,到时候就换成大姊姊我来保护妳──有需要的时候,也请尽管来找我哦。」 柳见状脸上也浮现了柔软而灿烂的笑容,轻声道谢之后,她轻轻地握住了花莲的手,这么保证道。 「嗯!我知道了!」 花莲也像是得到了肯定而感到开心一般,高兴地点头、被柳重新编成蝴蝶一样的可爱发型也跟着晃动,她语声清脆地应声的同时也回握住柳的手,充满信赖地回望着她。 两人就这样子相视微笑的样子十分温馨,阿藤脸上也不禁浮现了柔和的笑意,只是现在并不是可以尽情沉浸在温馨的场面的状况,他看了一会之后,还是不得不讨人嫌的开口打破现在这份短暂的温暖画面: 「那现在我们也该去和仓知他们讨论之后的事情了,妳们也和我一起到前面那边去吧?为了大家一起活着出去,不加油可不行呢。」 「嗯,也是呢。为了离开这里、也为了尽早见到阳,我都得努力才行。」 柳也点了点头,有了个清晰而具体的目标、也清除了她内心最在意的疑问之后,她的声音与表情变得比早先的优柔寡断来说更加清晰坚定,她对阿藤稍微笑了一下,就牵着花莲的手和他一起走到其他人聚集的前方那边。 「信浓,你这边解释得差不多了吗?还有哪里没有说明到的?」 走到了前面,也切换好状态的阿藤首先向站在仓知旁的信浓这么询问道。而信浓也很习惯这种工作汇报的状态了,也没有犹豫就开口回答道: 「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已经说了由于这边有出现异状时候的紧急处置,可能得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快点在毁灭装置启动之前离开的事情,关于Creature基本款中要特别注意的是哪种怪物,以及等一下我们就要马上去找嘉纳先生说特殊武器在的仓库的钥匙的事情,这些我所知道的都告诉这位先生了。」 阿藤注意到信浓的回答中并不包括阿藤告诉他『自己是Originβ现任宿主』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暗暗点头──大概是嘉纳刚刚的发言让信浓察觉到自己最好暂时不要暴露这点,虽然这也是在仓知他们不清楚Originβ所代表的意义的情况下、就算说了之后只要解释得当就无伤大雅的讯息,但嘉纳身为一个知道更多关于『至高细胞』性质的特编研究员,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却很难预测。 嘉纳心情好或是不想多生事妨碍自己逃脱,说不定会帮着隐瞒关键讯息,但心情不好或是事情不顺的话谁知道他又会藉着这点说出什么惊人发言──如果刚刚阿藤有时间和信浓私下交代事情的话,也会要他暂时别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信浓自己能够先一步察觉这点让他不免有些欣慰。 「那仓知先生,您有什么想问清楚的事情吗?之后我和信浓他们就还要继续去探索,可能暂时无法顾及到您这边的情况。」 确认了信浓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有说漏嘴之后,阿藤将视线移到了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仓知,这么询问道。 「我在考虑一件事情──既然阿藤君你们说了紧急逃出口在地下二层,那为了不给你们拖时间,要不要我们几个先移动到地下二层那边找其他地方等待你们?分头行动的话,对阿藤君你们来说也比较省事吧?」 但阿藤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听了他的话,原先像是在沉思些什么的仓知回过神后,望向他的同时便提出了这个提议,看向他的表情很认真,应该也不是随口说来试探他态度的话语。 「虽然说确实是这个样子,不过仓知先生,由于B2是发生动乱的地方,那边远比这边危险得多了,不管是怪物的数量或是级别,您是真的打算就这样子带着柳小姐他们下去找地方躲藏吗?还是等我们先找到专门针对Creature用的武器之后再一起行动吧?」 虽然仓知的提案其实阿藤也不是没有考虑到,但客观来说,地下二层确实比这一层危险多了,在曾经是嘉纳大发善心、把他们带到了只有A级权限卡片才能进出的房间躲藏起来才平安无事,而那次大概是嘉纳想捉弄阿藤、想在给他这个『惊喜』的时候看到他脸上因为没料想到而不自觉流露出的少见表情才去做的,但这次嘉纳都还没拿到武器、在自己的安全无法保证的情况下,阿藤认为暂时分开、让嘉纳带着这些人到上次的地方去躲藏不太可能被答应,于是这件事情他只是稍微考虑过就弃置到一边,却没想到仓知却也还是自己提出了这个方案。 阿藤虽然说实话并不反对仓知他们先行动的打算,但是考量到以还没有觉醒能力的情况下,地下二层的环境确实对他们来说比较严峻,他也不算赞成这件事情,也如实提出了自己的顾忌与看法。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如果不正面对上、单纯只是躲藏的话,我想就算地下的情况再危险也并非没有能够顺利前进的可能性──况且,阿藤君,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就这么说或许有点交浅言深了,但我看妳似乎有把现在的事情一头背负在自己身上的倾向,只是妳得要意识到一点,那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并非妳的责任,妳也没有那个义务一定要拯救我们所有人,而且我们也并非无能到非得只能靠妳也不过和我们一样因故被卷进这件事中的年轻人去保护的对象。所以至少也试着相信身为一个警察的我有这样的能耐吧,比起单方面被当成需要承担的重担,我更希望我们之间能成为彼此的助力。」 但仓知缓缓摇了摇头,冷静地说出了自己这么判断的理由之后,甚至还告诫了阿藤一句,或者说是有点不留情面的指责──虽然说仓知是正义感强烈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不清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与什么交情该说些什么的话的人,会在现在就这样子几乎语重心长的态度对她说出某方面而言一针见血的这番话,老实说就算是阿藤也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特别是曾经他们直到快逃脱前仓知才有类似这样子推心置腹的交谈的情况下,对于仓知现在就愿意说类似的话语,老实说阿藤意外之余也心底也有几分说不分明的感觉涌上。 「我知道了──或许是我太自负了也说不定,比起拜讬谁去做些什么事情、我总是更容易以『我得自己去做那些事』的角度去思考很多问题。仓知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确实应该也要信赖你们,我也希望我们之间能以齐心协力的一起逃出这里。那您既然都考虑好了,那么就拜讬你们先移动到地下二层那边了,而我们这边也会尽快地找到需要的东西再赶往您那边。」 既然仓知都这么对他说出了某方面来说直白过头、但根源是基于关心的心底话了,阿藤也听进去了对方的建言、并坦然承认了自己确实心态有点不太对,稍微苦笑过后,他也改变主意,让仓知他们决定他们该去做哪些行动,并不只是以他个人的判断而擅自去干涉。 「妳别误会,我没有责备妳的意思,只是我希望妳能够明白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不仅仅是妳一个人需要去面对,而我们也是都同样必须去面对、处于同一境地的同伴,希望可以的话,妳再更依赖我们一点也可以。不然总是什么都想一个人撑着的话,毕竟每个人的能力有限,就算阿藤君妳看起来确实是个相当坚强的人,但到了某个程度妳也会支撑不住的。」 大概也有点自己刚刚的话某方面来说有点重了、也容易被人往负面的意义去解释,仓知脸上也略微浮现苦笑,他放缓语气,以温和的目光望着阿藤并解释道。 「我明白的,仓知先生,虽然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但我很感激你愿意和我说这些话。」 阿藤也注意到自己认真反省自己的说法似乎也造成了某种误解,于是他尽可能放柔表情微笑了一下,并以温柔的声音道谢,来表示他确实接收到仓知话语中包含的好意。 要说变成女性之后,阿藤还有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什么便利之处的话,那大概就是声音了吧?之前他的声音虽然不知为何和他的童颜一样保留有少年般的清澈,只是那种对他这个年纪的男性来说过于清亮透明的音嗓一进入工作状态后,他的声音就不只一次被人调侃过听起来太过冰冷、像是会刺伤人一样不自觉间透着一种尖锐感,但变成女性之后这种声音上的特质就柔化了许多──简单来说,他现在的声音就算渗入冷静之后听起来也不那么冷,而平时说话哪怕不刻意调整口气也听上去有种温柔的错觉,而现在一放轻放柔声音更是越发柔和婉约、不带任何攻击性。 而也或许正式拖这样的声音的福,仓知似乎也相信了阿藤的说法,也就没针对这点再说下去。而有点偏题的话题结束之后,他们自然又回到了正题上面。 ──接下来几个人简单的交谈之后,基本上就确定了他们还是分成两组行动,阿藤带着信浓以及果不其然在拿到武器前坚持要跟着他们的嘉纳他们,在这层楼以找仓库钥匙为优先进行探索,而仓知则是带着柳和花莲他们一组,由于考虑到这一组需要保护的人占比例比较高,于是以去地下二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为优先,有余力或是和阿藤他们会合之后再去考虑搜索紧急逃出口的位置。 而就在他们大概敲定了行动方针之后,还没等他们散开行动,突然头顶上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就忽然消失,骤然消失的灯光让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但还没等有谁因为这样的变故而慌乱起来,突然原先头顶上没有通电的几盏小灯就开了,散发出了和之前的强烈日光灯不同,柔和得几乎像是不存在,但确实隐约照清了他们现在所在环境大致情况的昏暗灯光。 第18章 「刚刚那是、停电?但、怎么忽然会停电了?」 柳似乎因为这样的发展而有些吓了一跳,但可能是刚刚负面情绪藉由那一场哭泣而一次爆发乾净了,她虽然有些不安地眺望着天花板,但表情与声音都还算理性,看来精神也还在稳定状态之中。 「现在有夜光灯是因为备用电源在起作用的关系吧?但我记得这里不是很多门都需要读卡才能打开的,这样子还能顺利的前进吗?」 而信浓虽然在这里才和阿藤会合时,由于阿藤事先说过丽慈会采取行动让这里停电,他到是没有因为突然断电的事情而产生惊惶,只是因为阿藤特地说过对丽慈的信息要对其他人暂时保密,他也没有回答柳略带不安的喃喃自语,但信浓却突然注意到了其他方面的事情,在另一种现实层面上的问题感到了有些担忧,忍不住也开口说了一句。 「小柴犬~你真的是侦探吗?明知到有备用电源的存在,就应该马上想到这主要就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基本的人员出入、不让研究员们被可怜的锁在屋子里才准备的备用电源哦。不过说起来我们运气真不错呢,主电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断电了,但紧急处置装置是很耗电的,看来在主电源修复之前我们可以以轻松点的步调完成探索还有逃脱的事情呢!Lucky~」 由于刚刚几个人讨论前、信浓又正式对所有人──主要是是先前处于混乱基本上没注意到前面情况的柳和努力安慰她而无暇顾及多余事情的花莲──再一次自我介绍时说过自己的职业,而且几个人也依序简单介绍过自己之后,已经知道信浓和阿藤都是同个侦探事务所的前后辈的嘉纳挖苦了一句。 不过比起嘲弄人这件事情带给他的乐趣,嘉纳很显然的对于与自己切身相关、也就是目前迫在眉睫的危机关注度更高,他不等信浓反应过来就先兴致高昂地自己转开了话题,几乎可以说是兴高采烈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而这个消息,似乎让原先除了阿藤与被事先告知而心里有底的信浓两人以外、所有人原先因为突然的停电而绷紧了情绪都因此安下心来,一瞬间气氛随着嘉纳情绪高昂的欢快声音落下而缓和了许多。 「就和嘉纳先生说的一样,我们运气不错呢。那趁着运气还有的时候,我们也赶紧开始行动吧。只是地下二层那边怪物的破坏比较严重,并不清楚是否所有地方的灯源设备都是完好无损的,仓知先生你们等一会行动的时候可能要留意光源的问题。」 阿藤想起了地下二层的情况,便额外嘱咐了一句。虽然说手机是现代人必备的随身通讯道具,如果有的话,就算没安装手电筒APP也能凭藉着萤幕散发的微弱光源照明,但是在他们都不清楚被抓来多久、手机电源还剩下几%的情况下,还是一个需要在意的问题。 「我明白的。虽然手机电量比抓来之前减少不少,但只是照明的话,应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那阿藤君你们请也小心行事,就算如愿拿到了武器,对于这种非正常理解范畴内的生物,遇到了也仍不要硬碰硬比较好。」 仓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之后,也叮咛了他们一句,而说完后正打算带着柳她们离开时,嘉纳却突兀的开口唤道: 「那个呢~警察先生,这个拿去~」 说着的嘉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去,阿藤眼尖的察觉那是一张C级通行卡,联想到嘉纳的情况,他马上就猜到那应该是真正属于嘉纳他自己的通行卡片,而嘉纳也对着一脸疑问的回望着他的仓知说了和阿藤的猜测没差多少的解释: 「这张卡片呢,是我来的路上无意间捡到的哦~就是那所谓的感应通行卡,虽然看颜色来说只是普普通通的C级卡片,很多门开不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至少还是有能去的地方,就暂时借给你们吧?」 嘉纳当然没傻到自爆自己不是『了不起的A级研究员』这件事,大概是好面子或是想给自己的身分添加值得合作的份量,嘉纳他意外费尽苦心也想维持的假象,他只说是其他人的卡片,便就漫不在乎的把卡片借了出去。 「呃、虽然很感谢你的帮助,不过为什么突然地──不,就这样子吧,十分感谢。」 仓知看来有点警惕之前表现不算是非常友好的嘉纳突然示好会不会有什么不良意图,但可能是他自觉如果问出口的话,场面可能会变成很难收场的局面,仓知大概也是判断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再起任何冲突了,没问完就先自己吞下了疑问,只是接过之后慎重地道了一次谢。 「这可是嘉纳先生我难得大发善心,可要好好感激我哦~」 嘉纳也故意无视仓知话说到一半就欲言又止这点,只是毫无羞赧地自己替自己邀功道。而似乎也对于嘉纳这种做法有些无语,仓知简单地回了一句『我了解了,我会铭记在心』,就带着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关注两人互动的柳和花莲离开了观察牢房。 「那我们也开始探索了,先从附近的房间开始吧。」 目送仓知等人离开之后,阿藤收回目光,看向正等待着他指示的信浓,以及似乎因为意料外但符合心意的停电而心情很好、不仅大发慈悲地提供给仓知他们助力,现在甚至还隐隐用很小的声音哼起歌来的嘉纳,也提振起因为和同伴共处而稍微有些松懈下来的精神,他冷静地说了一句。 「没问题!我都准备好了!不过阿藤小姐,我从刚刚起就有点想知道──后面那个堆了一堆东西堵起来的房间是?」 对于阿藤的话总是十分捧场,信浓以相当有精神地样子点头应和道,不过他眼睛往通道后面的地方一瞟,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看来他确实在意这件事情很久了,也亏以他的性格来说能憋到现在才问阿藤,大概也是怕又有什么不好被其他人知道地内情也说不定。 「啊、那个啊,只是以防万一所以在那边关住了一个疑似对我们有敌意的工作人员,暂时应该不用去管他。」 阿藤也没有隐瞒的打算,或者说,这是一件就算让嘉纳或者其他人知道了也无妨的讯息,所以他也没有回避谁的意思,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是这样子啊……虽然现在这么问可能有点不合适,但刚才从其他人说话听起来,阿藤小姐妳也是在牢房中醒来、之后和其他人同样被那位矶井先生救出来的,对吧?那阿藤小姐你莫非也被这里的人做了奇怪的实验,植入那个叫至高细胞什么的东西了吗?」 由于刚刚仓知也问起了阿藤有没有遇到丽慈,在阿藤保证丽慈现在绝对没事、只是在其他地方为了大家而活动后,信浓趁机问出其他人所知关于丽慈的相关讯息后,比起传说中的外部协力者,信浓更关心这点,此时虽然开口前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是怕触及阿藤痛处般,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并担心的看着阿藤。 对了,信浓知道我有超能力的事情,大概也是这点让他想确认这个能力是我自己本来就有的,还是来这里被做了实验之后才拥有的能力吧? 阿藤看出信浓还有没说出口的担忧,也稍微猜到了信浓可能是因为顾及有嘉纳在场、刚刚阿藤谈话间也一直没提到能力这点而没直问出口的原因,但不等他略微思考并组织言语后做出回答,嘉纳就先一步开口答覆了。 「基本上只要被扔到牢房里观察的都是这样子哦~小信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啦,但我想既不是信徒也非研究所员的你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毕竟至高天研究所就是所谓的超~可疑、设有秘密实验室的那种黑暗组织,和这里没关系的人出现在这里,十之八九不是准备要被实验、就是已经完成实验了的小白鼠们哦!」 也不知道是腻了去想各种喊法去喊信浓、或者是注意到了信浓被他各种怪称呼也喊习惯似了不再有太大的反应,嘉纳终于喊了信浓的名称,手插着口袋的他回答着信浓的疑问,似乎挺有兴趣般地关注着信浓对此的反应。 「唔、该说是果然吗……那么阿藤小姐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藤小姐本来身体就很弱,又被做了奇怪的实验,现在真的没问题吗?」 但可能信浓对此也有类似猜测,闻言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下来,但看起来却没有太过震惊或尸袋,而是紧接着马上担心地上下打量着阿藤、口中这样询问道。 「没事的哦,至少身体方面,因为至高细胞成功顺应之后会提升再生能力,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别操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就相信我的判断吧。比起这个,等我们还是优先想怎么脱离这里吧,我们还有很多得现在马上去做的事情,不是吗?」 对于信浓的第一反应,就算多少猜到了可能会这样,阿藤心底仍是感到了些许的暖意,不由得笑了一笑,态度温和而轻松地安抚了为了他的状况而忧虑的信浓。 「确实是这样子呢,我知道了!但阿藤小姐,如果有那里不适的话,也请千万不要逞强,嘉纳先生也说了因为停电的关系可以不用那么赶时间了,我想我们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哦!」 信浓虽然盯了阿藤几秒确认他有没有心虚的模样,但最后似乎还是选择暂时相信阿藤的说法,他露出了笑脸并回应之后,只是特别强调般地叮嘱一句,都让阿藤有点纳闷自己到底哪里表现得那么不懂得衡量事情的轻重缓急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叫他不要逞强或是说类似的话。 「我知道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真的不舒服我会说的。信浓你也是,有那里觉得不太对劲的话,也请直接说出来。」 但毕竟这也是他人关心自己的一份心意,阿藤也能领会这份心情也愿意接受,因此那怕有些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他也仍是做了保证。并且想起信浓现在因为还没能够完全控制纯度远胜于一般经过几代宿主而变弱的普通至高细胞的Origin细胞,现在β在他身上还是个不能说已经解决的隐患,他也特别叮嘱一句──不然真的有什么万一的话,阿藤能多提前一点时间察觉到,也能尽快去进行处理。 「虽然抱歉打扰你们温馨的关怀的美妙时光,但现在时间也远没有宽裕到可以这样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废话下去哦~该走了,小阿藤和小信浓,要表现同伴爱的话等我们找到紧急逃出口之后再说也不迟呢。」 反而是嘉纳有点不耐烦了,像是受不了这种对他而言可能肉麻兮兮的友爱场景、也是觉得这种发展很无趣似的,他开口催促了一句,并不等他们答话就迳自往门口那边走去。 第19章 由于阿藤如果脑中由不知何处的神秘存在传输给『情报』无误的话,关于这里值得在意的资料基本上他大概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自己去负责找钥匙、而资料的部分则是交给信浓去翻阅,一方面是能让信浓更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方面也是作为侦探前辈打算藉此训练一下身为后辈的他的调查搜索能力。 不得不说现在就有了嘉纳从相场的伯父那边『借来』的A级卡片,搜索无疑顺利多了,他们也顺利的就在冲澡室的某个淋浴隔间里找到了钥匙,以及某位女研究员掉落在冲水孔的结婚戒指。 虽然让阿藤心里不免有些沉重的是虽然他及时抑止了现在身为Originβ宿主的信浓状况的恶化、变相的抑止了β细胞对于其他细胞的影响力,但可能是他还是太晚行动了,死去或是变异的人仍是没有比印象中的还要少多少──至少曾经和他叙述这边的基本情况的那个垂死的研究员,这次也因为其他怪物的袭击也一样失血过多而死去了。冲澡室那个正体不明的人型变异至高生命体也依旧突然冲了出来,但这次不管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阿藤、或是本来运动神经或警惕心都比他强的信浓与嘉纳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迅速避开,并没有出现有谁被伤害到的状况。 找到钥匙之后,阿藤隔着衣服的布料轻轻以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戒指,想了下,就开口对信浓以及嘉纳说道: 「我稍微去一趟洗手间,信浓和嘉纳先生你们先去仓库那边吧,不用等我也没关系。」 「欸?真的不用我们等吗?只是一下子的话,应该也是没问题的,而且现在这里状态不太安全,可以的话,大家都尽量一起行动比较好吧?」 信浓显然不太想扔下阿藤和嘉纳先去仓库的样子,也提出自己的顾虑,看来是试图让阿藤改变主意。 「没事的,你们就先过去吧。女孩子嘛、去趟洗手间比起你们来说还更花时间的,而且外面还有两个大男人等着感觉也蛮奇怪的──你们就先去仓库那边吧,担心我的话,拿到东西后赶紧过来就是了。」 阿藤有不想要两个人等在外头的理由,于是不惜动用他现在的性别做为藉口,这么略带着不好意思似的笑容的说道。而嘉纳似乎比起赶紧拿到让自己能安心的武器、相对之下就没那么有兴趣等在厕所外头,于是也帮腔道: 「是啊是啊,女孩子嘴上要说去厕所,但其实通常还会趁机对着镜子补个妆或是整理发型之类的,可是比一般男性来说更磨蹭呢。而且虽然说小阿藤表现得没那么女孩子气,但不管是作为前辈或是女性,在这方面还是会比较矜持的吧?小信浓你也别那么不识趣了,就和小阿藤说的一样我们先离开一会儿吧,反正那种不能用躲的来避开的Creature毕竟还是少数,小阿藤看起来也颇有底气、大概还是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你就别瞎操心了。」 该说不愧是嘉纳,虽然不管是阿藤或是知情的信浓都没透露出阿藤拥有能力的事情,但从阿藤游刃有余的态度或是信浓虽然关心但却不忧虑的表现,他却也猜出了阿藤大概还有什么没和他透底的底牌或杀手鐧,并在此时若无其事地提出来试探他们的反应。 对于嘉纳故意以确信的口吻很自然提出来的猜测,阿藤并没有刻意去否定的打算──毕竟嘉纳如果这次真的能和他们同行更长一段时间,阿藤总会遇到他不得不动用能力的时候、嘉纳也迟早会知道这点的。而信浓则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嘉纳刻意以理所当然口吻说出的话有他应该要做出反应遮掩的讯息一样,也没做出特别的反应或类似否认的态度,也算是变相去证实了嘉纳的猜测。 「虽然是这么说……唔、好吧,但如果遇到紧急状况的话,就大叫一声喊我们哦!」 信浓虽然听了嘉纳的话有几分迟疑,但却不是因为他的话有混入奇怪的情报,但最后在阿藤毫不动摇、甚至有几分催促意味的目光之下也仍是选择了退让,只是也强调了如果有事要喊他们这件事情。 「是是~赶紧去吧你们。」 阿藤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之后,又赶人了一次,信浓才终于有些依依不舍的和嘉纳离开了。 说起来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我变成女性之后,信浓变得更会操心我的事情了──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表现,但还是依赖身为前辈的我、被我去关心的时候更多一点,稍微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子呢。 目送了信浓和嘉纳两人离开的背影一小段时间,阿藤脑中冒出了这个感想,但这个不算明显的细微变化也并不是什么需要警惕或纠正的坏事,所以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中转了一圈就被他抛到脑后。 好了,虽然现在并没有非去厕所不可的必要了,但看在曾经田中小姐的丈夫提供了很多资讯的份上,还是赶紧把她哪怕变成了Doll也拼命寻找的戒指给她吧。 阿藤把手伸进口袋里,轻轻握住了那个对另一个曾经为人类的女性来说十分重要的戒指,稍微深吸一口气后,他毅然踏入了女厕所那边。 「戒指……在哪里?不找到的话……」 一踏入女厕所,阿藤就看到和纪录中同样披散着浅色长发的女性背影,而那位女性像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一般,朝着厕所的内部呢喃着──而大概是Doll化之后严重影响了她的判断能力以及逻辑思考能力,她虽然没忘记自己现在执着想要去做的事情,但她却没有考虑到可能需要去其他地方寻找掉落的戒指,而是双手动作焦躁而执着地不断翻动自己身上所有可能藏着戒指的地方,就连修得十分漂亮、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指甲抓破了自己的皮肤、渗出了血丝也都毫无所觉似的,一边反覆强调着『要找戒指』、一边以堪称粗鲁举动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到戒指。 哪怕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名字应该就是名册中提过的『田中有希』这个人的模样,但比起第一次因为被她无声散发的狂气而惊愕与警惕的心情,此时看到变成这样了也没有忘记自己伴侣的田中,阿藤内心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与些许的哀悯,他也因而顿了一下,收拾好多余的心情之后才以平稳而温和的声音搭话道: 「那个、请问妳说的戒指,是这个吗?」 一边说着,阿藤把口袋里的戒指拿了出来──之前捡到的时候,虽然无法修复上面被出水口那边刮到的刮痕,但阿藤还是稍微用手帕擦过上面的脏汙,现在略有一些擦痕的戒指放在他的手掌心之中,在微弱的光线下依旧反射着光线、看起来仍是闪闪发光。 「──找到了!终于可以去见你了,和君。」 田中有希转过头来,原本漠然而有些阴沉的脸孔在看清楚阿藤手中的东西之后倏然明亮起来,她一瞬间似乎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也不看阿藤一眼就直接伸手以抢夺的气势拿回自己的戒指,垂下头仔细的端看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捧在自己的双手之间握住,眼角微微闪着泪光的她以一瞬间似乎恢复了正常一般、温柔而安稳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她重新抬头的瞬间似乎对着阿藤微笑了一下,但也不等阿藤确认这是否只是错觉,她就直接绕开他、步伐坚定而毫不犹豫地往厕所外走去。 哪怕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了,但阿藤还是心情有些沉重──或者说,之前因为还搞不清楚状况反而一头雾水的感觉占了上风、所以对于这个画面感触倒是不深,直到后来发现田中上吊在她死去的伴侣身边的画面、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的他才有一些沉重感,但现在正是因为都清楚了一切,他虽然没有了惊讶与疑问,但心中的悲哀感觉却越加浓厚。 ──如果真的有所谓死后的世界的话,希望他们两位能够在那里再次相聚吧。 虽然阿藤严格来说并不信教,不管是至高天研究所或者是其他正规又传统的宗教都是,但他还是暂且为了这两个直到最后都挂念着对方的人而在心中祈祷了一下,才收起一时间泛滥的感伤之情。 ……该说多亏不管是第一次还是复数次植入细胞,刚植入直到完全顺应之前会暂时失去生理需求吗?不然现在身体变成这种状态,再怎么样短时间内都不想去面临上厕所的状况。 阿藤环视着女厕所,想起刚刚自己来这里的藉口,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还好信浓似乎目前还没翻到关于这个短期变化的资料情报,而嘉纳哪怕清楚但似乎也以为阿藤是要来做一些女性常有的这样那样麻烦琐事(化妆、打理仪容之类的),身为一个男性他也懒得过问,不然能不能暂时摆脱那两个人、把戒指给田中小姐并让她得以去和她想见的人相会真的不好说──虽然是偏见,但阿藤总觉得嘉纳一看到Doll化的田中小姐,那怕手中没枪也会瞬间拿刀还是其他东西去试图把对方给干掉。 在阿藤看来,面对于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时、嘉纳的反应总是比较过激。而信浓的话,阿藤则是有些担心对方会傻呼呼地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贸然和对方接近,受到了些不好的影响而提升侵蚀率,所以他们两个不管是谁,阿藤都希望他在返还戒指时能先暂时支开他们。 对了,厕所有镜子吧?虽然说其实之前观察牢房的前方其实也有,但那时候柳小姐正好挡着,也没好意思让她稍微让开来就为了照镜子,现在正好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阿藤忽然想到了这点,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看到现在自己的脸──之前有镜子在的地方都有其他人在、也是不适合他突然很让人误以为他自恋地揽镜自照的场合,而身为女性的『阿藤春树』似乎有随身带了个有附盖子的小手镜,但同样是因为那时候有更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也不好掀开盖子来照镜子,而且手镜很小、也无法照清全貌,现在才终于有了空档也有了比较大的镜子可以看自己现在身为女性的样貌,让他不免有些在意起来。 ……虽然我想应该不太可能,但从仓知先生对我和柳小姐的态度区别,不会不是因为气质还是性格的缘故,而是我是我的长相一看就像个穿女装的男性、让仓知最开始误以为我是个变态才毫无怜惜之心的吧? 阿藤由于这个让他有点坐立不安的不祥猜测,其实一直相当想找个机会好好看一下自己现在究竟给人怎么样的印象,此时他做好一点心理准备之后,才缓缓移动目光到厕所的镜面上,不管自己眼前出现什么影像都打算勇敢地去接受。 啊、太好了。虽然身为一个才刚变成女性没多久的男人这么想似乎有点那个,但幸好看起来像个女人,而不是像个人妖── 而让阿藤不由得松了口气的是,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看得出是他自己的脸、但同时也是一看就能让人辨认出是女性的脸孔──他此时也不由得感谢虽然他长得像传说中的原田实而非身为母亲的矶井来,但不管是他或者是原田他们都是属于线条比较斯文俊秀、而并非五官刚硬粗犷的类型,而他又是比实际上年纪更年轻线条也更纤细的少年面孔,此时哪怕是同一张脸、但做为女性的面容感觉也没太多的违和感。 当然做为自己早就看习惯的脸孔,那怕现在镜子里的自己发型改了、胸前鼓了还穿着裙子,阿藤也很难说他现在这个模样算不算是美女,但只知道看了不像是变态、甚至还是给人印象一样挺文静而普通的女性,虽然和他朴素穿着有些不搭的精致发型与淡金色的头发有点引人注意,但基本上以外表来说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绝对不会吓到初次见面的人。 第20章 仔细一看,虽然乍看之下和以前其实没太多的区别,但骨架好像有稍微变小了一点? 确认脸孔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不男不女的奇怪模样之后,内心安心下来的阿藤也开始冷静的继续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原本的自己体型就是偏瘦弱(甚至被丽慈揶揄是豆芽菜体型),但以骨架来说、肩宽还是身材的规格还能看得出是男性,他现在与其说是骨架变小,不如说是在一些细节处柔美化,让这样的身形就算看成身材单薄纤瘦、但比较高挑的女性也不显得奇怪。 不过也正是这个变化,才让阿藤确定自己变了性别这件事情应该不是至高天研究所的人做了奇怪的手术──就算为了恶作剧,他们也不至于做出这么精细的手术把他弄成一个外表上看起来完全就是女孩子,只要像阿藤猜测的那样直接以粗陋的方式把他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鬼样子就能达成这个目标了,没必要费尽心思把他改造成这个样子。 而至高细胞虽然有能够顺从宿主意志展现各种奇迹与变化,但是至高细胞就像是有逆反心、假装乖顺但却会在细节上扭曲抑制不够强韧的宿主意志的叛逆小鬼,是得在宿主的意志足够强烈、到了足以让它们无法违逆的情况下,至高细胞才能完全顺从宿主的希望展现『奇迹』──但阿藤就算探索他内心最深处也从没有过『想要变成女孩子』的念头与愿望,不如说他对于自己身为一个男性这件事情没有特别满意、但也毫无不满之处,比起换个性别过活,他觉得自己身体能变得更健康一点还比较有用处一点。 但到底是这个这个『阿藤春树』本来就是女性,还是有其他原因导致这个问题的吗?现在还是没有头绪…… 阿藤望着镜子中现在的『自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下意识地虚握拳轻轻抵住自己的嘴唇,与镜中女性版本的阿藤春树若有所思的目光互相对望──思考了一会,发现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自己这样子能想到的想法只会是不可靠的个人臆测,他就放弃了这个无意义的举动。 对了,说起来,随身行李里虽然没有所谓的简易化妆包,但有一条护唇膏的样子,就当作是应付嘉纳,装装样子也拿起来涂一涂嘴唇假装自己化妆过了吧?正好嘴唇也有点乾,不知道是不是实验楼空气比地面上冰冷乾燥的关系。 转移了自己注意力之后,阿藤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想起早先在铁柜里取得的个人物品的内容,这么想着──而仔细一想,除了多出来一个有掀盖的小镜子、小梳子以及一条没有颜色的护唇膏以外,女性版本的阿藤春树行李内容和他原先带的东西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大概原先的那位阿藤小姐其实也是对于化妆还是外表这类事情比较没那么在意,或者说没太多心思精心打理外貌的女性也说不定,也怪不得信浓刚刚一副没想到阿藤去洗手间可能是打算化妆之类的样子,反而是一看就对女性不太感兴趣的嘉纳随口替阿藤补足了藉口里本人不好直说的部份。 随意涂了下护唇膏,阿藤又去了某间厕所借用了之后说不动还会用到的电池,并把东西都收好之后就离开了短时间应该不需要再来的女厕所。 出了厕所的阿藤张望了一下,发现信浓他们还没回来,正想着要不要去仓库那边看看情况,就看到信浓和嘉纳一前一后的从仓库出入口那边出来──嘉纳的脸色还是老样子,但信浓的脸色就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两人独处时嘉纳对他说过了什么话,信浓脾气也算是比较好的人了、也有不太记仇的特点,阿藤还是比较少在他身上看见这样像是生闷气一样的表情。 「啊!阿藤小姐!你好了吗?」 但信浓一注意到阿藤之后,转瞬又恢复平常的那样子,脸上不高兴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恢复精神似的向他小跑过来并询问道,同时双眼在阿藤脸上扫来扫去。 「怎么了吗?忽然一直看我的脸?」 阿藤对信浓的反应有点在意,要不是刚刚才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不仅看起来很正常也没有脏汙,他可能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上了类似灰尘之类的东西弄脏了,在问信浓刚才和嘉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有啦,只是说是补妆,但感觉看起来和去厕所之前没什么差别的样子耶。」 信浓也老实的说出了原因,看来他完全相信了刚刚嘉纳替阿藤补充的『女性会在厕所忙碌的事情一二三』,并试图找出阿藤脸上补妆过有那里不同──但很遗憾的是,阿藤本来就没有化妆,就在嘴上薄博地涂了个层比起打扮、更多只是避免乾裂而涂的护唇膏,哪怕信浓眼睛再利也不可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这种事情不重要吧?比起关注我脸上有没有哪里和去厕所前不同,你还不如说一说仓库那边的收获如何?」 阿藤当然不能说出实话,他只是忍住扶额叹息的冲动、语气无奈的阻止了信浓抱着毫无恶意的好奇心继续在他脸上找不同,他转移话题的问起他们这边的进度。 「那个啊,对Creature专用武器是找到了……但只剩下三把了,其他不是没有装填子弹就是不方便携带,但最方便拿的那一个已经被嘉纳先生先拿走了,但剩下的两把都是枪管比较长的枪,而且数量也不够用的样子。阿藤小姐,要不要我再回去仓库再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的?」 一提到这个,信浓的表情就稍微有些黯淡下来,显然对于收获有点不算很满意──特别是他认为最好用的那把还被嘉纳给徵用了──,他报告完之后就徵询了阿藤的意见。 「两把就够了哦。你拿着一把,另一把等一下和仓知先生他们会合时给仓知先生用──毕竟武器没经过专业训练的话,外行人用反而怕出意外。仓知先生和、嘉纳先生他们因为不同的原因都会使用这类东西,其他人本来就只是拿着以防万一而已。」 阿藤微微摇头否决了信浓的提议,最主要是他其实清楚对于那些比较强悍的Creature来说,这个枪械其实不太管用──或者说,可能使用需要特别的诀窍,至少他以前用过时的效力远不如嘉纳使用时展现出来的威力,某方面而言这个武器算是鸡肋,只是拿着多少能让不知情的仓知还有柳她们更安心一点,嘉纳在场他也不好说得太详细,就只是这么解释道。 「明智的决定呢~总之我们赶紧去地下二层吧?要是小信浓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话,我可不会理你的哦。」 嘉纳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走过来,显然因为终于入手了心心念念的武器而心情不赖,至少他没再多说什么不中听的发言,而是语气愉快的催促他们赶紧行动──看来接连对逃脱有利的条件达成,让他也不用再非得靠嘲弄或捉弄他人来保持自己心情的愉快。 虽然阿藤注意到信浓望向嘉纳的一瞬间脸上又有点阴影笼罩一般略微沉了下来,但信浓很快就移开目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表示。阿藤也就暂时记下来这件事情、打算接下来有和信浓单独相处的空档再进行谈论,现在先假装没注意到地对嘉纳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走吧。仓知先生他们虽然不清楚躲在哪里,但还是尽快和他们会合比较好。」 「等等──那这把要给仓知先生的枪,阿藤小姐先拿着吧?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手上有东西也可以稍微挡一下。而且我一双手也用不了两把枪。」 信浓在他们行动前,先唤了一声,郑重的把歪歪扭扭地背在背后的其中一把枪取下来,递给闻声望向他的阿藤,同时口中这么说道──大概原先嘉纳没插嘴的话,信浓原本在阿藤说完不继续找武器的理由后就想说这句话的样子。 「嗯,那我就先拿着了──虽然可以的话,希望能用到这种东西的时候不要来临就更好了。」 由于信浓的说词十分合理,阿藤不接受也很奇怪──虽然他觉得以他从以前到现在都不算出色的运动神经,感觉多带一把枪只会碍手碍脚的──,但暂时没打算马上暴露能力的他仍是从善如流的接过了,只是微带苦笑的说出他最真诚的感想。 「小阿藤还真天真呢,嘛、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碰到这种情况就是了~子弹有限嘛。」 嘉纳揶揄了一句,不过他轻轻耸了耸肩,却也对阿藤的期望表示认同,并无视了信浓对此『那你还说阿藤小姐天真』的吐槽,像是等不及一般又率先大步迈开了步伐。 地下二楼的光线比地下一层时昏暗多了,大概是信浓被Originβ给操纵时无意识间破坏到了光源系统的电线之类的吧?不过阿藤看信浓有些惊讶似的盯着墙上崩塌的大洞的脸孔,看起来他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记忆。 或者说,关于自己暴走时的种种记忆被信浓他无意识的模糊化或忘却了,不然以信浓的性格,应该也很难一脸平常地去查看β所破坏的之后残留的各种痕迹──而且还是在阿藤层明确说过了他就是Originβ现任的宿主、也挑明了这个洞是他暴走时自己破坏的这个事实之后,此时却只是这样子略带惊异与疑问的望着这样夸张的画面,像是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他干的好事。 「真是了不得的破坏力,不是吗?就算对常常出事故的这里来说,这次的规模果然也是第一次呢~」 嘉纳在还不清楚信浓就是Originβ的情况下,他误解了信浓脸上的疑惑的原因,随口用观赏什么难得的奇景一般轻松的口吻感慨了一句,也望了那个墙上可以供人通过的大洞那里一眼。 「欸?这样的情况不是常发生的吗?」 信浓眨了下眼,似乎由于真的挺在意这件事情的,他似乎也忘了早先可能曾和嘉纳间有过的不愉快,开口询问道。 「这种规模的如果常发生的话,早在你们闯进来之前这里就倒塌了哦!你想想看,在这里的建造者都知道他们在搞可能会造成巨大危害的生物实验的情况下,当然最开始就会考虑道可能因为实验失败而造成巨大破坏的可能性,用超~坚固的材料来盖实验室哦!像现在,也因为不仅是比一般建筑物还要坚固、隔音效果也超好,也才没有外界的人闯进来一探究竟。毕竟就算好像至高天研究所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但弄得太夸张要收拾起来也蛮麻烦的呢~」 嘉纳倒也没有太多不耐烦,基本上他本来就是个很喜欢拿各种事情高谈阔论、卖弄自己学识思想的类型,也很享受这种自己去讲解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有的优越感──而且最主要是他对于已经待了不知道有几年的至高天研究所并没有归属感,甚至可能对于实验开始陷入瓶颈、自己又不受重视无法接触到最核心资料的这里,嘉纳他已经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耐心与兴趣也说不定,不然也不会趁着β的暴走而趁机杀了一部分研究所的人,就为了拿到可以自由离开到外界的权限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介意大量的泄漏有关这边实验的情报,哪怕照理来说这些都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去的内容。 「也就是说,至高天研究所背后果然还有什么上面的背景之类的啰?」 阿藤虽然看过资料而知道了一点,但关于这些的资料量少而又暧昧不明、似乎至高天研究所也很忌讳把上头和这里的联系以白纸黑字的方式详尽记录下来,他还是有想从嘉纳这边问到一些他可能由于资料有限而无法接触到的情报,于是开口介入了话题,询问道。 「没错没错~虽然那些深信着这里可疑教义的信徒不同,基本上对属于研究所所员的我们来说,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哦!毕竟要研究就要资金嘛~不管是设备啦、需要用到的药剂还有器具之类的,还有养这个组织有用或没用的闲人也都要资金的嘛~光靠信徒傻呼呼的奉献的贡献金是完全不够的,所以啦~就和很多组织一样,去找有钱或有权的人拉赞助啰!好像是六鹿还有五十岚?虽然那边的人来探访的话,有资格接待的只有这里最高的领头、也就是那个让人搞不懂在想什么的宇津木大人,我也没亲眼见过就是了。而嘉纳先生我只有能够继续实验,说真地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太有兴趣就是了~小阿藤如果想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料来,可能会失望的哦~」 嘉纳也一如预测的那样,痛快地回答了阿藤相关的询问,但他似乎是真的对于至高天研究所背后盘踞的关系网毫无兴趣,也看穿阿藤只是想从他这里挖出内幕的他也直接表明了这点,然后又补充了不知道该不该算是无关紧要的附加内容: 「说起来,在β诞生之前,由于这边的研究成果一直没出来,还一度谣传要被断绝资金而气氛紧张呢~虽然对于受到排挤的嘉纳先生我没太大的关系,但那时候我还曾稍微考虑过如果真的这边运营不下去了,就要设法带着重要的样品或实验体逃出去另寻下家继续研究下去!虽然很遗憾的最后危机解除了,而且现在这个成品要说是成功品、在β暴走的现在我有点怀疑就是了,但至少在那个时候是顺利骗来了那两方人马继续投资的资金的样子。」 听了嘉纳的补充发言,阿藤不得不说就算当初蛇渊和嘉纳可能真的有些交情,但在蛇渊彻底被这里的教义洗脑、至少表面上在他脑中已经把至高天研究所放在最重要的女友(柳仁奈)之前的情况下,他真的不奇怪蛇渊会为了想要抹除组织的不安定成分而果决的决定把嘉纳给杀掉──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完全是嘉纳自作自受的结果,要不是他平时就是这样喜欢说些问题发言、某些思想确实很危险也不介意把这点让他人知道的性格,阿藤想他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当成比起留着、更想赶紧撇开来的问题人物。 第21章 但嘉纳先生不知道的话……感觉如果是会愿意和我说这些组织秘辛的,除了嘉纳先生以外就只有理久先生了,但理久先生感觉也不像是会知道这些只有高层才知道的内情。可能了解更多的组织高层,以资料来说,是宇津木、先生,以及榎本小姐和蛇渊先生……但前两位怎么想也不可能轻易对我吐露这类情报。蛇渊先生的话── 虽然一瞬间有点犹豫该怎么称呼宇津木这个对他来说定位奇妙的人,但由于实在没意愿像年幼的晴己那样跟着教徒们喊宇津木为『宇津木大人』,阿藤暂且也用了『先生』的后缀,然后陷入了思考。 说真的,至高天研究所包含名称还是阿卡夏之民时期的时候算来,也有三十年左右的历史了,阿藤虽然已经从曾经的搜索活动之中得到了许多算是比较深入的情报,但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查清这个组织所有的内幕、还有得知那些被老资格成员保持缄默、不肯对后来者诉说的那些情报──关于这个由初鸟创以及宇津木德幸两人为起始,与其他阿卡夏之民时期就存在的其他成员共同建立起来的组织,阿藤也有自己还有许多未解之处、还不能完全看清全貌的自觉。 阿藤也知道在没有能向他提供具体情报提供人的情况下,他要找出所有真相完全是个艰难的任务──初鸟创对于重点总是态度自然地逸开话题、摆出悲天悯人的脸孔却什么也不愿意说明白向人坦白,宇津木德幸压根不打算好好说人话、也完全不打算和他做出任何具体的解释,榎本诺亚由于当时尚且年幼似乎也对各种事情有诸般误解而不能全盘相信,而原田实(后改名为矶井实光的某人)当初也只不过是个有所牵连的外部者。而且都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位原田先生对于『讲正事时如何避开对方真正想知道、但自己完全不想谈的重点』这个技能也不愧和他曾经那两个朋友一个样,都熟练到让人想揍他并让他把话说清楚的程度。 可以说在每个可能知情的人都不会对阿藤说实话的状态之中,老实说作为一个好奇心与探究欲望强烈的侦探,而又是他的人生可以说是和这个组织纠缠不休、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有知情权的阿藤来说,对于这种情况真的某个程度上来说他真的很想爆粗口,让他感觉很火大又无可奈何。 所以,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蛇渊先生了吗?虽然说起来他也是这两年才加入至高天的,但他曾经有个发言让我很在意── 稍微眯起眼,阿藤正思索时,信浓开口说话了,也暂时中断了他的思绪: 「──六鹿?虽然我不太想这么去认为,但不会就是我想的那个『六鹿』吧?」 对于嘉纳说出口的、对信浓来说完全是第一次听到的发言,信浓似乎感到有些动摇与吃惊地睁大眼,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如果说大人物的话,除了那个六鹿以外应该也没有别的六鹿了吧?所以小信浓和小阿藤,你们两个侦探现在来这里调查可能会惹来大麻烦的哟~如果出去的话,要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可能要好好斟酌一下哦!就算要说的话也请别提到嘉纳先生我,我可是还没打算就这样子被人给灭口的呢~」 对于信浓态度不自觉透了点战战兢兢的提问,嘉纳露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斜睨了他一眼,在肯定之后便以玩笑般的口吻提出了警告,但眼神却毫无笑意、十分冷漠地望着他们两人──看来这个告诫嘉纳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他们有异议或妄图违背的话,似乎他也完全不介意因此采取一些手段。 「那是当然──有仓知先生为了追查某政治家资金的奇怪流向而直接被绑架来做实验的前例之下,对于这点我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当然不会在无法确定能彻底根除组织、同时避免被报复的情况下随意把这些事情说出口,这点上嘉纳先生您大可以放心。」 与同样察觉到这点但一瞬间有些畏缩而没能马上回话的信浓不同,阿藤只是冷静而又客观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态度,毫不退却的与嘉纳对上目光。 「真不愧是小信浓深深信赖着的侦探前辈~有够可靠的呢,小阿藤。那我就暂时相信小阿藤不会做傻事啰~」 而嘉纳与阿藤对视了几秒,也不知道他内心怎么做出判断的,但他至少表面上露出了轻松自在的笑容,以不清楚到底对他而言是反讽还是认可的话语、态度戏谑地说了一句,就轻飘飘地放过这个话题,歪着头对他们笑了一下。 「好了,还要再交换情报的话,等晚点找到逃脱的方式之后再说吧。嘉纳先生或信浓,你们两个谁有带可以照明的器具?这层楼光线比较暗的样子,以防万一先拿出来准备着用吧?」 阿藤也没有追究嘉纳到底信不信他们这点,毕竟以嘉纳这个思维跳跃、而且会以自己当下的感情随时改变判断与决定的性情,就算现在暂时相信他们了,也说不准之后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马上转变想法并翻脸,比起试图问出他现阶段的真实想法,还不如暂时以默认他们现在算是能彼此在这件事上互相信任的前提下继续他们现在共同要做的事情。 于是他想了下,便问了问信浓和嘉纳──由于上一层楼的仓库也是很暗且没有光线的地方,从那两人刚刚顺利进去拿了想拿的东西的情况推断,他们之间的谁应该带有照明器具。 「小阿藤也好、小信浓也好,你们来这种地方探索都不带手电筒的吗?明明是侦探呢~」 嘉纳挖苦了一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迷你的手电筒──大概是那种可以拿来当手机吊饰的大小,不如说,从那个手电筒的吊鍊看来,这就是一个有实际手电筒功能的手机吊饰。拿出手电筒后,嘉纳单手拿着那只小得让人怀疑能有多强光源的手电筒吊饰晃了晃,耸了下肩,说道: 「噹噹~可靠的嘉纳先生持有的迷你手电筒!虽然由于这个本来其实是吊饰,虽然能照明但做为附加作用、光并不能照很广的范围,也不能维持太长时间的照明~但总之将就着用啰,谁叫你们两个不合格侦探们都没带这种基础探索道具呢?」 也不知道嘉纳脑中对于侦探的概念到底是什么,他似乎在这件事上很好的从他们两人获得了胜利感──阿藤实在不想说侦探并不是哪里黑就往哪里钻,手电筒并非他们必备的探索或调查道具,真要说的话,能够录音或录影也能笔记、安装APP也能够当手电筒或是做其他用途的手机才是现代侦探必备的万能道具,虽然很容易陷入电量危机这点算是一个比较让人困扰的缺点,但这只要多带两块充满电的行动电源就能解决,比起笨重的带上一堆手电筒录音笔或是其他的道具来说,多用途也能随手一拎就能行动的手机无疑方便许多。 「我觉得手电筒与其说是侦探探索道具,还不如说是恐怖解谜游戏的必备道具吧──而且不管是我或是阿藤小姐都是被人给抓来了,就算真的有带也都会被没收了啊!」 倒是现在回过神来的信浓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虽然现在处于失忆状态的他也常常对于自己居然是侦探这点表示疑问,但他在来奈胡野分部这段期间的知识恶补也不是白干的,他看起来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一点概念的。 「哎呀~是吗?嘉纳先生我可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呢~但是你们两个道具准备不足,这我可没说错吧?」 嘉纳看来并不怎么打算修改自己的想法一样,以一听就敷衍的态度随口应付之后,就以手指勾着扣环转起了手中的手电筒。 「是是~我们确实在这方面没办法有过于充足的准备,这也是事实。那还请有手电筒的嘉纳先生您走在前头吧。」 阿藤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休,也以很明显的敷衍口气随口应和之后,他就结束了话题,并催促着嘉纳赶紧行动──虽然阿藤自己的手机电量其实还算充足,但他也不想浪费在还有其他专门用来照明的东西还在的时候,不然之后要用时没电那就麻烦了。 由于B2很显然地确实损坏得比β化的信浓还没来得及去搞破坏的B1还要严重,不仅是照明系统坏掉而一片漆黑,就连很多地方也都被碎水泥堆给挡住去路──虽然迷你手电筒和嘉纳自己声明的一样照亮的范围不广,而且亮度也不是很足,虽然眼前一点的地方是能看清楚,但没照到的地方就只能隐约看出一点朦胧的轮廓,但也足以在不需要细看文字的情况下行动并看清楚现场的大概状况了。 大概也是恢复神智之后第一次看清楚B2的惨状,阿藤注意到信浓盯着那些不仅是被破坏得乱七八糟、还四处溅着让人产生不良联想的血渍与黑色污渍的走廊,又露出了有几分惊讶与迷茫的神色,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我们赶紧跟上嘉纳先生吧?他似乎不打算等我们的样子。」 阿藤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装作没有留意到,轻轻的拍了下信浓的手臂,轻声细语地提醒道──就和他说的一样,嘉纳似乎不打算等他们一样,迳自往右侧的通道走去,而偏偏手电筒照亮的范围本来就小,要是在这里发呆的话只怕没多久就会被扔下不管。 「嗯……那、那个啊,阿藤小姐,我可以暂时借一下妳的手拉着吗?我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只是这里太黑了,有点怕走散──就只有这样子而已。」 信浓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但不知怎么地、有些吞吞吐吐地犹豫了一下,才也以小小声的音量提出了他的请求,同时有些湿润似的大眼睛有些无助而又祈求的望着阿藤。而他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要求有点太突兀,信浓似乎怕他这个要求会被误会也补上了解释,然后似乎担心被拒绝一般,用带着一点恳求似的表情望着阿藤。 「真拿你没办法──就暂时借给你拉着吧。毕竟现在确实看不太清楚周围的状况,真的要是不小心走散了我以会很困扰的。」 对于信浓这样接近于求助的表现,阿藤不管以哪种层面来说都很难去拒绝,他脸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苦笑的模样,但也乾脆地答应了。 「──那我失礼了。」 明明是信浓自己提出的要求,但听阿藤答应之后,他反而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小声说了一句,就以一种没必要的谨慎态度小心翼翼地伸出和阿藤相邻的那只手握住阿藤的手掌,感觉似乎有些紧张一样。 ……虽然像个幼稚园小朋友那样手拉手、确实以这个年纪来说是有点让人难为情,步伐不一致的情况下要走路也要注意一点,但信浓你也没必要紧张成这样吧?刚刚在厕所不是也握过手了吗? 阿藤虽然对此有些无语,但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只是侧头对他说了一句『赶紧走吧』,就迈开步伐往拉着信浓往已经走得有点远的嘉纳那边走去。 第22章 阿藤不知道该不该去庆幸由于嘉纳领头,他答应信浓牵着手一起走的要求时的对话声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低,所以没有被他第一时间察觉并开口嘲弄──也不知道是这次不只有嘉纳和阿藤单独行动的关系,比起记录中那个不断主动和阿藤的搭话并以言语和一些动作戏耍他的那个嘉纳,这次有信浓同在的情况下,他感觉就微妙地和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吗?也不知道这个变化算是好还是坏。 阿藤一边思忖着,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将惯用手凑到嘴边,但他才稍微一动就想起了这只手现在借给信浓让他稳定动摇的心境了,也就放弃了这个动作,而是稍微偏头瞥了走在他身边的信浓一眼──不知道是本来性格如此还是因为那微妙的细胞共鸣率,信浓光是握住了他的手就像是能从这件事获得不少安慰一样,表情重新恢复了平静,而可能信浓也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还因为害怕而牵着他人的手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望着其他方向的脸孔稍微有些泛红,眼神也不怎么往阿藤这边看。 说起来,对于现在的信浓我是不是有点太宠他了?如果要他精神上能够成长的话,果然还是稍微严厉一点会比较好吧?不然要是等他看了照片之后还依旧逃避现实、不愿意面对真相坚强起来的话,这对信浓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藤看了下自己由于一时心软而答应下来、而导致现在两人握着的那只手,不由得反省了一下自己──虽然他并不介意暂时成为信浓的依靠,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子给信浓倚赖一辈子,虽然记录中的信浓是带着柔和的笑容、接受了他记忆中曾一度逃避的一切,但如果真有所谓的蝴蝶效应的话,阿藤并不希望信浓因为他过度纵容而变成心理上对他产生过度的依赖心理,而变成之后完全无法精神独立的废人。 虽然考虑到要压抑β的这件事而打算找到抑制剂前一直让信浓待在身边,但之后要不要还是找点事情让信浓去做,顺便暂时拉开一点距离呢?不然感觉如果这样下去,还是有点危险。 反省过后阿藤便开始思考起对策,说实话他虽然常被人说『意外的固执』、『意志力坚定』之类的话,但他自己最清楚自己,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坚强、他的内心也并非毫无破绽,他只是做好了觉悟的情况下能够以最强硬的态度去面对可能的阻碍与问题,但本质上他是个比较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简单来说,如果对方态度强硬或能确定是敌人的话,他自然也能硬起心肠,但对于他人真挚的善意、或是表现得柔软无害的事物他就没什么抵抗力,对于弱者或需要帮忙的人他也有一定程度的怜悯心,而信浓也算他比较亲近的人了,如果信浓真的摆出可怜的表情撒娇,阿藤就很难说自己会不会又忍不住伸出援手。 或许正是阿藤他自己是不擅长对人撒娇、容易对没走进内心的人保持恰当距离的性格,所以他才对信浓这种能自然而且毫无戒心对人敞开心扉、会主动以不带侵略性地方式和觉得合得来的对象拉近距离的人会比较纵容一点,或许是就因为自己无法成为那样单纯而又对他人没什么防备的那种人,他也比较容易对这类人产生好感──特别是信浓现在已经被他所认可了,他就特别容易在一些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迁就于对方,但阿藤也知道过于娇纵对现在的信浓来说并非好事,因此才比较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嗯?不在锅炉室?我还想目前这层楼以警察先生他们现在有的权限,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在这儿呢。」 阿藤一路思考着,直到他听到了嘉纳这句话才回过神来,他环顾了一下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发现这个地方就是曾经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这里第一次找到信浓的地点。 对了,这里确实出入不需要权限卡,而B2需要的权限比B1高的门还不少、更不用说还有因为β化的信浓弄出建筑部分道路坍塌的状况,就算仓知先生他们身上有嘉纳先生借出的C级卡片,想必也是有很多地方无法通行的──不过嘉纳先生居然判断这里是最适合躲的地方吗?明明这里没什么遮蔽物可以让人躲藏,而且就算是信浓之前躲着的那个小隔间,显然也不足以躲上三个人。 阿藤为了嘉纳的判断而略感意外的时候,可能是顾忌到他人、特别还是很喜欢损人的嘉纳的目光,在嘉纳开口之后,阿藤就留意到了信浓主动松开了刚刚一路上都握着的手,然后他张望了一下这里,以平常那样让人看不出异状的声音、有点疑惑地说道: 「是这样子的吗?可是明明这里看这个样子感觉也不适合躲人,会不会是仓知先生他们也这么判断,所以到其他地方去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躲吗?」 「哼~虽然也有,但另外的地方有奇怪的东西,我还以为那位警察先生顾忌到身边还有两个柔弱又需要保证精神安定的女性的情况下,以消除法来选择的话会选择来这里躲藏呢。」 嘉纳稍微耸了下肩,漫不在乎的把他在某间会议室杀掉的人说成『奇怪的东西』,且不说听懂了并稍微皱起眉头的阿藤,对这里的详情也依旧没有太过清晰了解的信浓显然就一头雾水,开口问了一句: 「欸?奇怪的东西是?难不成是之前说过的怪物还是人偶之类的东西吗?」 「差不多吧?那种东西地下二层到处都是哦,有哪些地方因为没有权限党着而有一堆也不稀奇。」 嘉纳不知为何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房内,没有转回头或是看向他们的打算,此时他显然不打算详细回答信浓的疑问、随口搪塞了一句之后,他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背对着他们,并突然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对了──小阿藤妳刚刚说过,那位警察先生~是为了追查『某位』政治家的奇怪『资金流向』才过来这里的,对吧?关于这件事情,嘉纳先生我有点好奇呢~有什么能和我说一说的吗?」 嘉纳的语气和见面以来毫无二致,一样轻快而又轻松,似乎在玩笑也似乎在刻意装可爱一样,甚至还略带上了一点笑意──但听了他现在的声音,阿藤却本能地警惕起来,而一联想到他对于提起这里背景时的态度,阿藤突然发现刚才他搞不好犯了一个现在不谨慎回话的话、就可能成为致命性错误的失误发言,为了自己的轻忽而感到强烈后悔的同时,也为了补救这点,他脑中高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确实有这件事情。但是仓知先生并没有说是『哪位』政治家,而且在这种情况中,他光是要保护柳小姐他们离开这里就已经拚尽全力,而研究所应该也没有傻到直接把相关的资料随便放着的程度。嘉纳先生您也说过了,就连你这样的『A级研究员』也没有资格去和这里背后的人接触,能接触的只有『宇津木德幸』以及差不多阶级的高层人员──所以我想仓知先生这次应该无法查证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情,就算知道眼前研究所的惨状,也不能证实纳确实和哪位政治家有直接的关联,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仓知先生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我想不确定的东西他是不会随便说出口的,特别是他无法取得任何能证明自己的猜测的确切证据的情况之下。」 虽然考虑过说谎或否定之前自己说过的讯息的方式,但阿藤还是选择了说出了实话,并强调了嘉纳不需要担心仓知可能牵连到自己的诸般理由,希望能让嘉纳不视仓知为一个必须消除的威胁。 「那小阿藤──刚刚嘉纳先生告诉你们的那些,你、还有身边的小信浓,谁也不会对警察先生多嘴的吧?」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杀意被阿藤给敏锐的察觉到了,嘉纳转过身来,带着微笑──危险的、饱含威胁却同时有着暴风雨前一般奇异静谧感的诡异笑容,他语气愉快、但半眯起的双眼眼神却犹如准备狩猎的野兽一般紧盯着他们两人的脸不放,这样笑着对他们两人问着,并等待着他们答覆。 「就和之前说过的一样,我什么也不会说,而在如你所说、随意说出口会惹来麻烦的情况下,我也不打算拖多余的人下水。」 阿藤哪怕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但他不得不感谢身为侦探这个职业对他维持冷静表情这个技能的锻鍊,他以脸上看不出任何动摇或闪躲的平静神态这么回答,语气平淡而又坚决。 「我也不会说的。虽然理由和阿藤小姐不一样,但我觉得比起接露这里的黑暗与真相,我更想要我和我重视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不是被迫卷进任何危险的事情之中──虽然以一个职业是侦探的人来说,或许我这样子的想法一点也不合格,但毕竟我也只是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的菜鸟侦探,这完全就是我的真心话。」 信浓似乎也敏锐的感觉到现在气氛不对,他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刚刚阿藤为什么又那样回答嘉纳,但他也毫不迟疑地紧接着阿藤做出了回答──而他的回答也不完全是应和阿藤,而是表现了他自身的主张,望着嘉纳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不自然或者是虚伪,而是非常认真的这么表明道。 「哎呀哎呀~看来两位都是通情达理的『侦探』呢。不过也是,人的本性都是比起莫名其妙的公理正义、都更倾向于保护自己或袒护自己人的自私性情嘛~我明白了,我『暂时』不打算对那位警察先生做什么,所以就别继续这样子瞪我了啦、小阿藤~妳的眼神很可怕哦~女孩子还是表现得乖巧一点会更讨人喜欢的。」 有些揶揄与嘲弄地强调了『侦探』这两个字,但显然对于这两个人的回答暂且还算满意,嘉纳的气场又脱离了那隐隐透着疯狂的压迫气氛,随意摆了摆手、他语气轻松的这么说道,同时调侃了阿藤一句。 阿藤这才留意到或许是因为心情紧绷,他似乎无意间又以被人评价『充满了威压感』的严肃眼神死死盯着人了,此时他让自己心情尽可能镇静下来,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嘉纳可能也只是随口提这么一句,至少没再拿他的眼神说东说西的。 「好啦好啦~人多力量大,我们接下来去另外几个备选地点找找看警察先生他们吧?这里又脏又乱的,还有一股怪味,嘉纳先生可不想多待呢~」 嘉纳主动结束并切换了话题,这么说的他又率先迈步,绕过阿藤他们后往门外走去。 阿藤能感觉到信浓是想问一问刚才的谈话的,但让他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欣慰的是,这次信浓很懂看气氛的把疑问给吞了下来、没马上就不加思索的询问出来,于是阿藤以眼神和手势向信浓示意了一下之后,两人就又和之前一样跟上领头的嘉纳的脚步。 第23章 虽然对于嘉纳的话有点不太放心,但阿藤也知道会出这个岔子还是他自己太大意的关系,要不是仗着对很多事情的已知、而失去了最基本应该保持的谨慎而把不该说的事情随意脱口而出的话,仓知他虽然因为是警察而被隐藏真正身分的嘉纳暗中警戒、但也不至于在确定自己暴露之前就因此萌生杀意──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曾知道他最后和嘉纳有彼此在一定程度上互相认可的事件,而不自觉放松了戒备、或者说是没能掌握好距离,才导致的疏忽。 虽然这点上阿藤哪怕努力控制了,但有时候心神松懈时总是会不经意透出来一点──对仓知时,由于是长辈哪怕日后有变熟悉的可能性,但阿藤基本上还是比较客气礼貌的态度,仓知应该是单纯把这点当作是阿藤是性格比较会关心人的那种好人性格也没有产生怀疑。柳以及花莲似乎也没想那么多,或者说柳本来性格就比较没什么戒心、比较温和亲切的性格,大概也认为这种情况下所有人感情短时间变好是不让人意外的事情;而花莲本来就感觉敏锐但说到底也只不过还是个性情率真的孩子,哪怕可能也对阿藤有点自来熟的熟稔态度有点纳闷,但感觉不到任何恶意也就坦然接受。 而信浓本来就是阿藤的后辈,来之前两人间的关系也算是和睦──至少信浓自己就是会对想亲近的人很自来熟的黏人性格,阿藤又是不自觉会对信浓这类比较需要操心的人比较关心、本身也身负着照顾失忆后辈的委讬的情况,就算察觉了应该也会认为在这样特殊的环境比较被凸显出来而有的『好像我们两人关系一夕间变好了?』的错觉,应该也不太会产生多余的怀疑。 但丽慈和嘉纳显然就不一样了,先不说这两者对阿藤来说在心底的定位都不一般(虽然不一般的原因不太一样),现阶段的丽慈只是为了实光而来救他的、对他这个人本身还没有太多会想更进一步深究的兴趣,而且他也是会体谅他人有不愿说出口的秘密、在加上他自己也隐藏着很多事情,所以哪怕可能察觉并产生怀疑了也并不会多问,但嘉纳这个人本来性格就比较难以捉摸,就算阿藤理解了这个人的本质但也有对于他反应预料错误的时候──但可以确定的是,哪怕嘉纳虽然自己是这样子,但却很讨厌其他人反过来和他装熟,双标得理所当然,是个近不得但也远不得、比实际上还难以亲近与相处的对象。 嘉纳本来就是这种一言难尽的性格了,阿藤猜想他可能无意间注意到他的态度之后心里觉得不愉快,所以对他才有点不冷不热的,相反地就比较常去逗信浓──但也只是相对上来说,感觉嘉纳似乎对他们侦探二人组没太大的兴趣、甚至还可能其实他看他们两个都不太顺眼也说不定,才有点嫌弃地和他们两人保持一段距离。 嘛、说到底嘉纳先生这个人本来就算他没有被蛇渊先生射杀,他们顺利逃离的情况下,有过的交情与往来应该也就止步于那个时刻了──在怎么说,他都是一个被逼得不得不改名换姓、还不知道幸或不幸地被至高天研究所给软禁多时的逃犯,在怎么说之后应该也没打算再出现在他们这些知道他的脸和假名的人面前了,这次没办法处得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阿藤虽然略有遗憾,但他先前能和嘉纳建立起那种诅咒一般的奇妙交情,其实某方面来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结果,要是当初他们全员顺利逃离、嘉纳肯不肯多施舍一眼给没了利用价值的他也不好说,更不用说现在已经因为他不同的选择与举动而打乱局面的现在了,所以他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更让他警惕的,却是在这件事之后另一方面存在的问题。 但比起这个──我是不是有点太过焦躁了呢?很多事情明明用较缓和的手段也行,但不管是柳小姐的事情、或是嘉纳这边的事情,我自己的行动现在冷静一回想,都有点操之过急的痕迹,办法也是破绽百出……如果再不调整好状态、就这样下子的话,之后只会出现更多由于大意与傲慢而造成的纰漏,得改变一下心境才行。 阿藤真正重视的就是他现在心态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的这件事情,他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其实很冷静、还保持着理性,但他一回顾自己一些行为,却不能否认连他自己也嗅到了一丝不稳以及冒进的痕迹,这次嘉纳的事情也警醒了他、让他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状态。 或许是对阿藤而言,丽慈曾经的死亡仍是重压在他心底的沉重事实,直到了他能够确定避免的时间点来临之前,他都不免因为没有完全把握这次自己一定能解决这件事情,而丽慈又不在他身边能够随时确认他是真的活着的存在、而非一个他幻想出来的幻影,他不免因为忧虑与压力而心态有些失衡了──被强行压下的忧虑、努力去忽视但仍不可抑制的想像总是无意间的回放着丽慈死亡前的那一瞬间,还有各种对于丽慈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是否会遭受不得不躲起来等待再生伤害的这个几乎是确信的疑问。 其实阿藤也不想要这样子把这样的重担死死压在身上──他和曾经的丽慈真要说起来,相识到最后一刻的相处之间只有短短或许连一天也不到的时间,他说真的也在丽慈本人保持沉默、不愿多谈的情况下,也说不上有多了解丽慈这个接替并使用了他真正弟弟的名讳的青年,没有太多时间培养感情的状况下,要说彼此对对方有多深的感情与好感也不至于。 但就是这么一个沉默寡言、顽强地不想在被人过度感谢或在意的情况下帮助所有人的青年,为了他、又或者说是为了阿藤他那个就连他们互相敞开心扉好好谈话一场都未曾有过的亲生父亲(矶井实光),付出了太多的东西,最后甚至连生命都为了他想达成的使命而痛快地交了出来──这种情况下,不容阿藤不去认可那个人,哪怕对丽慈的感觉也是类似对于矶井实光(原田实)那样爱恨交织、但成分略有不同的深刻情感,也让他不能容忍那个擅自替他死去的家伙被他自己在时间的流逝之下被他自己给遗忘,也不能接受自己这一次也无法拯救对方的可能性。 有时候阿藤甚至有些怨恨对方,为什么要单方面的给他施加那么庞大又那么深重的恩惠,而在他试图回报之前却又不负责任的死在他眼前,哪怕是丢下他这个连兄弟名分都还没正式成立的义兄独自逃离、回到他亲爱的养父那边继续原先平静的生活,阿藤都不会那么恨他做出这样子的选择──或许对现在怀抱着感激与痛苦的阿藤来说,丽慈如果抛下他活到最后,反而是他比较能够平静接受的展开。 家人这种东西,除了血缘联系之外,也是时时刻刻朝夕相处中逐渐累积出来的情感做成的存在──阿藤想比起这个矶井实光不知道多久没见过面、甚至连性情喜好都不清楚的曾经的亲生儿子,丽慈这个真正与他相伴多年、彼此扶持至今的养子,或许对于矶井实光来说才是更加重要、不得不紧紧抓住不放的存在,比起丽慈死去却留下他们父子俩相顾无言并互相怨怼,如果真的他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话,阿藤宁可相对之下无关紧要的自己死去,也好免得落入这样的场面。 虽然类似这样的想法有一部分算是气愤之下的自己对在天国的丽慈说的赌气气话,但阿藤也是曾认真这么想并为此祈求过的──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阿藤有机会重新来过,他不管怎么样这次都打定主意一定要带着包含丽慈在内的所有人都离开这里,至少希望这次能有机会和丽慈成为真正的义兄弟,而不是只能空虚地望着连衣物也没能埋葬在内的墓冢、怀抱着悔恨与自责回忆当初的种种。 但是该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是必须舍弃的、而不能舍弃的又该如何牢牢握住不放,这些思考与疑问盘旋在阿藤心底,同时这里着实算不上轻松愉快的场所以及迫在眉睫的各种事情累积之下,也让他无意间累积了相当大的压力与压抑感──哪怕现在的阿藤已经足够坚强、对于自我的认知已然清晰的情况下也不会再对现实逸开目光,担背负着这样足足有一个人重的恩情必须偿还,还需要兼顾其他人的状况,对他的心态来说不可能没产生任何影响,也或许是这样子才失去了他一贯的沉稳与稳重、渐渐变得有点急躁与冲动起来。 自己得让自己回复平常心才行,不然再这么下去只会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真的要拯救所有人,除了有觉悟还是不够的,保持平静沉着的态度以及清晰的思维也是必须的──不仅仅是为了大家或是丽慈,也是为了我自己也是。 阿藤这么想着,他试图不引人注意地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进入内心一片澄净的状态之中,排除多余的杂念并把自己不知何时蔓延开来的焦急心态稳定下来。 「阿藤小姐,妳还好吗?脸色不是很好看……是不是累了?」 而可能是沉思中的阿藤不自觉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信浓一向对他的状态十分敏感,哪怕是在这种昏暗到几乎无法看清稍远一点的事物的光线之中,他还是马上留意到了阿藤脸上情绪的异样,只是他并不清楚阿藤在内心独自决定要背负的责任与任务,他只以为是事务所中以体弱为着名标签的阿藤是一连串的行动之后感到疲倦了,于是便悄声问道,同时也动作很自然地再度握上了阿藤的手,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阿藤留意到自己的手又被握住了,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一下习惯的力量之强大,明明之前信浓要牵手时还犹犹豫豫的,但现在却又像是适应了一样毫无顾虑的牵了上来。 但看信浓没有任何杂质的关心眼神,知道他可能也只是依样画葫芦的希望藉此安抚他的情绪,感受到这份心意的阿藤也是觉得心中一暖,也稍微柔和了表情,浅浅一笑,轻声回应道: 「没事的──累虽然是稍微有一点,但主要是还是觉得压力有点大吧?主要是丽慈那边,我不清楚他那边的状况,因为或许对他来说没有必要的过度担心、让我有点失去平时的沉稳,我现在正自己在反省呢。让你担心了,十分抱歉。」 由于对象是信浓,阿藤也比较坦率的说出了他现在内心盘桓着的心事,并率直的对他的关切表示感谢。 「是这样子啊──说的也是呢,阿藤小姐一直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虽然表现得很坚强又可靠,但果然面对这种情况也一定会感到沉重的压力。只不过,就和仓知先生说的一样,现在这种状况并不是阿藤小姐一个人独自面对的,像我这样不可靠没用后辈虽然力量微薄,但如果阿藤小姐需要的话,请麻烦一定要来依靠我,我随时都可以让妳依赖的。总不能就只是我一直被阿藤小姐所照顾,可以的话我也想要成为阿藤小姐的支柱……这么说或许有点自大了,但请阿藤小姐偶尔表现软弱一点、让我来照顾也没关系哦~因为阿藤小姐已经足够厉害了,偶尔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也没有人会责备妳的。」 信浓听了阿藤的话,似乎略微怔了一下,但却不像是心目中无所畏惧的可靠前辈印象崩塌而受到打击,反而像是终于注意到了阿藤身上他之前一直没能注意到的心情一样,他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他认真而又诚挚的这么对他说道,说到了最后,他对阿藤露出了治愈度满点、也充满积极情绪的纯真笑容──阿藤不得不说,哪怕他知道信浓有时候的笑容有这样的特徵,但他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笑脸,一瞬间还是真的有点被治愈到的感觉,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我明白的,那至少现在这个时候,稍微陪着我安静走一段路吧──我就不计较你又突然牵住我的手的事情了。」 阿藤不由得笑了一下,说到后面刻意有些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看着信浓脸一瞬间通红、有些慌慌张张地道歉样子,他带着像是恶作剧成功而产生的些许愉快心情、有些促狭地笑着回握住信浓下意识要松开的手,拉着瞬间安静下来的信浓的手继续前进。 第24章 嘉纳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人的交谈与互动,或是隐约听到了也因为不太感兴趣而没有做出反应,总之他就和阿藤猜测的一样紧接着就往两间相邻的会议室那边走去。 第一个会议室和阿藤知道的情况一样,不知道门后被谁用力的死死抵住,虽然现在他们有三个人,但试着呼喊过仓知他们的名字,并发现不只没有回应、就连门后的力道没有减轻的情况之后,判断出门后可能不是他们认识的人的情况下,阿藤就没有建议他们几个一起去把门给撞开来──事实上,现在的阿藤有点怀疑当初门后是不是曾追着他跑的类人形Creature,嘉纳可能当初之所以无预警的撇下他不管,除了是阿藤以不必要的仔细态度去探查他自己造成的杀人现场而感到警惕之外,应该可能就是感觉到有不妙的东西要靠近了,为了自己能安全逃脱他乾脆的就扔下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阿藤充当诱饵、自己先一步开溜了。 当然这只是阿藤自己的猜测,他不曾向嘉纳确认过,也觉得就算确认了这件事情对现状也似乎无济于事,所以那时候已经猜到嘉纳身分有异的他为了怕节外生枝,也就不打算开口说多余的话。 顺道一提,直到他们一起在会议室A那里停下时,嘉纳似乎也才终于注意到他们两人是牵着手一路走来的,和阿藤猜测的一样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嘲讽的成分比较多的挖苦了他们一顿,说什么感情真好、有能把这里当成约会地点的闲情逸致看来你们俩个神经真粗之类的,但不仅仅是阿藤已经能够无视这类发言了,信浓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嘉纳的作风、虽然眉头稍微揪起但却没做出太多余的反应。 只是虽然无视了嘉纳的发言,但阿藤心情也大致恢复平定了,也就顺势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 而会议室B们则是顺利被推开的,阿藤他们一踏入便看到满地的尸体──和因为变异且凶恶的怪物造成的残破而惨烈的死状不同,这里的人都是被谁以乾净俐落的手法枪杀的,都还保持着人类原本该有的模样。 「这里也没有呢~奇怪了,警察先生他们跑哪儿去了呢?」 嘉纳随意晃着手上拿的手电筒扫射着内部,有些意外似的挑起眉毛,语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放松,但总之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对于现状毫不在意的轻快语调──也或许这个除非他情绪完全变调或失控时才换产生剧烈变化以外,嘉纳平时情绪起伏不特别大的时候都维持、或者是演出这样被当作他角色特色的这种口吻,正是他人很难从他的声调中判断出他的真实情绪的缘故。 「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呢。虽然只是猜测,但仓知先生他们不会躲到厕所那边去了吧?」 信浓也跟着光线望了一圈会议室B的情况,他的视线虽然一瞬间有些疑惑地在尸体上停留一下,但他像是没注意到什么一样没看多久就马上移开目光,语气很自然的接了嘉纳的话语,并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并在说话的同时,他像是想实际确认会议室后方的情况一样缓缓的往前走去。 「……厕所吗?先不说别的,至高天研究所如果每层的厕所结构都一样的话,这里的厕所隔间应该也和上一层一样并不是很大,应该是躲不下三个人的吧?而分开躲的话也不一定能保证安全,仓知先生他们是否会选择躲在那边也是个未知数。」 阿藤也刻意不去过多注目那些尸体、以免嘉纳注意到的时候也对他起了多余的戒心,冷静地确认过这里的环境也和他知道的没有出入之后,他一边跟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前走的信浓,并客观地针对信浓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是其他目前能去的门,除了这几间之外,好像都要C级以上的卡片才能进去的、对吧?通往其他的道路也都被埋起来了。」 大概是一路走过来也有注意到路过的门上标示的权限等级,信浓在自己的推测被否定之后有些苦恼地望着会议室喃喃自语,手无意识地搓揉他以男性来说略长的头发发尾,似乎在转着脑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也还是有其他可能性──我们现在看到堵起来的通道,或许在仓知先生他们刚下来的时候还没堵住也说不定,只是在我们找东西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通道被堵了,如果试着把堵住通道的碎石堆打通的话……」 阿藤回答到一半,就忽然留意到从刚刚起就突然一反常态地默不作声、也没加入讨论的嘉纳手指细微地一动,然后他们几人一路以来一直依靠的灯源突然地就灭了──阿藤也不知道该说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但他中断了原先还没说完的话语,第一时间往光线消失前阿藤看到嘉纳待的地方伸手一抓,但也不知道是嘉纳动作太快、还是他在黑暗之中没有察觉到自己把手伸向了错误的地方,总之他抓了个空。 啧、这次果然也被嘉纳给逃走了── 阿藤心里有点遗憾地啧了一声,说实话就算他知道哪怕嘉纳嘴上说得再好听、但他根本上其实没真的把他们几个人当作同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优先保全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被嘉纳无预警的抛下,阿藤都感到十分头痛。 不如说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时,还曾为了不知去向的嘉纳而有几分担心,现在猜到一点嘉纳当时的心态以及理由之后,比起担心来说,他反而觉得有点小小的不爽了──当然阿藤也清楚这不过是他由于各种原因目前和嘉纳两人情谊认知不一致而产生的不痛快,只是也不否认目前持有相场雄介的A级卡片、也是目前他们可以逃脱的关键物品的嘉纳本人性格的不稳定性,却也很让人觉得棘手。 「灯怎么突然没了!?阿、阿藤小姐!?妳还好吗?」 但对此完全无预料的信浓和现在相对平静的阿藤不同,他似乎一下子没了光线就有些惊慌,一边呼唤着阿藤一边声音紧张的询问道,让正因为嘉纳的突兀离开而有些不快的阿藤回过神,也回应了他一句。 「我没事──你稍等一下,我先拿我的手机来照明。」 阿藤回应之后,也从外衣口袋里拿出现代侦探的必须道具、也就是安装了各种齐全功能的APP的智慧型手机──谢天谢地,他的手机也和记忆中一样至少还有八成左右的电量,稍微操作过后,在已经习惯昏暗光线的两人眼中有些刺眼的白光便重新照亮了周围,阿藤也看到信浓的脸孔在被照亮之后明显表情松弛了下来。 「阿藤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突然一片漆黑的,我都还以为在我走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但我没有马上察觉到──欸?嘉纳先生呢?」 像是感到安心般一般抚了下自己的胸口,信浓放缓脸颊说到一半,这才想起要去察看嘉纳的情况、并打算要询问手电筒没光的原因,信浓张望了一下才发现到原先还和他们走在一起的嘉纳跑得没影了,有点吃惊地睁圆了眼,有些愕然地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这才发现他跑得没有踪影的。虽然灯光被关掉之前,我是有注意到嘉纳先生手上的小动作,但却也没想到他能跑这么快──我都怀疑他其实夜视能力比我们想像得还要优秀,不然就是对这里的构造很熟悉,才会摸黑溜走都没有惹出什么引起我们注意的动静。」 对于嘉纳突然决定脱队的理由他虽然有许多想法,但那些终究只是猜测,阿藤也没有贸然说出口,只是微微摇了下头,说出了他基于这种情况有的基本推理与事实情况。 而阿藤也确实很怀疑嘉纳会不会夜视能力其实强到不需要手电筒或是其他光源就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虽然应该是无法看清楚所有东西,但至少是能够顺畅避开障碍物、看清楚东西大概的轮廓的程度,只是之前都没刻意暴露这点,才出其不意地把阿藤给摆了一道。 「唔呃……居然是嘉纳先生自己关的灯吗?虽然之前就一直觉得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但他突然这么做的理由我也是完全搞不懂──而且我们之前也没发生过什么让嘉纳先生不愉快的事情吧?他好端端地突然就不想和我们继续一起行动了?」 从阿藤的话语获取了关键讯息,信浓露出了像是以前曾尝试新口味零食、结果吃到怪东西时一样的表情,似乎对此感觉一言难尽,最后只能满是不解地把阿藤也无法回答的疑问说出了口。 「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不能完全理解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如说,他走之前没顺手捅我们一刀就算是万幸了──」 这是阿藤最真诚的感想,虽然说他从现在的嘉纳身上感觉不到想杀掉他们的意图,但在知道那个人这一次不怎么中意自己或信浓、而又是随心所欲的一个混蛋的情况下,如果嘉纳这么做了阿藤也毫不意外,毕竟虽然不清楚Creature是否像一些嗜血生物那样对于血味敏感,但如果有这个可能性的话、为了要引走怪物的注目,嘉纳感觉也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比起这个,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信浓独处了,阿藤也就直接问了信浓他想问的事情: 「话说回来,之前你和嘉纳先生两人单独去仓库时发生了些什么,我看你们两个回来的时候,你的态度就有点奇怪。我刚刚就有些在意,只是嘉纳先生在场的情况下我也不太方便直接询问……现在如果你愿意说的话,可以告诉我事情的大概吗?」 「这个呢……就是嘉纳先生趁阿藤小姐不在的时候,对我说了一些关于妳的坏话。原先他说我太信赖妳了、总是盲信阿藤小姐到时候一定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嚐到苦头的时候,我还不太想管他,但他接着又说阿藤小姐很可疑啦、感觉像是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情报这类故意挑拨离间的话,所以我就忍不住回嘴了,吵完架之后心情也变得有点糟糕,之后那一段时间一看到嘉纳先生的脸就生气,应该是因为这样子不小心表现在脸上了吧?」 信浓提到那件事情,稍微抿了抿唇、表情又变得有些不太开心,但他也老实的回答了阿藤的提问──而阿藤听了也略有些意外,嘉纳会说这些话老实说他还算在预料之中,毕竟他的行为举止中确实有些以嘉纳的眼中看来说不通(讲白点就是可疑)的地方,但他没预料到的是信浓会和对方吵起来,毕竟在他的感觉之中,信浓并不是会和人起争执的人、而是脾气相当温和的性格。 第25章 「对了,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向阿藤小姐确认一下,只是之前也是因为嘉纳先生跟着而找不到适合的时机问──在翻阅这边的资料的时候,我有看到几次同样和阿藤小姐说过的矶井先生有同样姓氏的名字,那只是巧合吗?还是其实那位矶井先生和这里出现的其他『矶井』真的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阿藤小姐,妳知道些什么吗?」 信浓回答了阿藤之后,紧接着他同样了问出了一个他自己看起来十分在乎的问题,他望着阿藤的茶色眼眸深处隐隐摇曳着类似于不安或疑问的神色,看来嘉纳的话应该或多或少也对信浓造成了影响,只是他似乎不愿意自己抱着怀疑而胡思乱想、变得也去对原先他深深信赖着的阿藤起疑心,他选择了直接把话问出口,并同时露出了祈求得到答覆的表情。 「确实丽慈和他们有同样的姓氏这件事情,并不只是单纯的巧合。可以说,丽慈这次的行动就是为了某位也姓『矶井』的人而来的,我的话,算是他顺带处理的部分吧?详情还蛮复杂的,等之后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和你好好解释的──你只要知道,这里出现的『矶井』不管是谁,都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这点就足够了。」 虽然也不介意全部坦白,但现在终究不是那个可以悠闲谈论这些的时机,阿藤只是以平静而沉稳的语气,坦率回答了承认了信浓的猜测,并以他现在所能说的部份做出解释,而这也全都说的都是实话──不管是丽慈,或是曾经被叫做『矶井晴己』的自己,都不会是信浓的敌人,至少阿藤希望把这件事传达给信浓知晓。 「原来是这样子啊……这么说起来,阿藤小姐对这里了解这么多,就是因为那位丽慈先生、或他背后的那个矶井先生的原因啰?」 信浓看阿藤回答得坦荡,也似乎安下心来一般放松地笑了,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阿藤的说词──而大概是为了方便叙述,他也自动改口和阿藤一样直接叫丽慈的名字,并这样询问道。 「虽然细节上略有不同,但真要这么说的话也不算有错──总之我确实是因为一般人无法接触的特别管道才知道这些讯息的,只是向其他人说明的话很难解释,或者说我也有因为这件事情太过离奇而被人怀疑的自觉。如果其他人问起来的话,信浓你就视情况看是推到事务所还是嘉纳先生那边,再不然就老实说都是从我这里知道的、你自己也不清楚,总之暂时别和其他人坦白关于丽慈那边的情况就是了。」 察觉到信浓似乎误解了他的情报来源,似乎以为是因为丽慈是这边至高天研究所相关人员的某位矶井氏有关联而知道些很多秘闻、为了合作而事先告诉阿藤这些情报的,阿藤虽然一瞬间想要纠正,但考虑了几秒,也觉得他自己的经历过于荒诞怪异、甚至阿藤自己也无法肯定究竟是为何或该如何具体说明,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澄清,默认了信浓的猜测,阿藤有点为难地笑了一笑,故意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语把这件事情含糊过去。 「我明白了……毕竟丽慈先生和这里的关系被说出来的话,感觉一定会让人起疑的样子。虽然我还没见过他,但既然阿藤小姐做出了能相信丽慈先生的判断,我也相信他不是别有用心的坏人,所以也不打算给他添麻烦。」 也不知道信浓脑中怎么脑补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点头表示了理解,也答应了替阿藤遮掩丽慈来历的这件事情。 虽然说阿藤对于信浓这样总是对他毫无保留的信赖这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客观地去评价这样是好是坏,或许和喜欢说些他人不爱听的实话的嘉纳曾对信浓说的一样,信浓对他几乎是盲目、鲜少产生怀疑的信赖或许哪一天会招致两人都意料外的恶果也说不定──虽然阿藤无疑地对信浓不抱任何恶意,他甚至可以说他回来这里除了初鸟坚持不懈地召唤以外,确实他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来这里最主要还是为了救出信浓而来的。而阿藤相信信浓也绝对不对他怀抱恶意,甚至可以说怀抱着过度的善意了。 但是有时候善意与好意并一定就会招来好的结果,阿藤也知道曾经信浓β化暴走时、基于『想守护他』的信念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有这个前例在先,现在他们又是在这种被各类人的情感纠葛与信念交织而扭曲的封闭场所之中,阿藤也不敢断定他与信浓间可以互相信任的情感、他们对于彼此的善意而采取的行动,会不会因为外在因素而走向了他们两个都不愿意看到或接受的结果。 但在清楚信浓对阿藤的这份相信着他的心情,可以说是信浓唯一让他能够支撑自己心灵、在这样外界环境与身心状态都十分恶劣的情况下能够维持自我的事物,阿藤仔细思考过之后,却也无法轻率地就因为『为了信浓精神独立好』啦、『让信浓学习独当一面』啦这类乍听之下很有道理的理由,就在这个时候抛下信浓、硬逼着他放弃他现在手中唯一能够紧握住的精神支柱。 说到底信浓现在的身心状态也还未能够稳定,也还没和其他人建立可以支撑彼此的友好联系……还是暂时不能完全放手不管的情况。况且,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从信浓身上得到精神上的安慰,或许这次可以试着不在所有事情都独自承担、就像仓知先生和信浓说的一样,也试看看去倚靠一下他人的存在吧。 虽然阿藤还是认为这里有许多只能由他一个人去背负并承担的事情,但却也不能否认他其实本质上并非坚硬得经受各种挫折与压力都不会崩溃的人,他偶尔也会有突然产生迷茫与对自己行为是否正确的怀疑、陷入负面情绪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那个自信能在无人能够陪伴他的情况下独自走完这一出在曾经的纪录中早已完结的戏码。 哪怕不一定是温柔的安抚与坚定的支持,而是能有人能清晰地指出他的错误、斥责他的不留意时偏差的想法,或是以中肯而客观的态度替他阐明现况、对他提出他所需要正视的东西的轮廓与真实,他都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目前的他所需要的东西、能更坚毅地在不偏离他所想走的道路的路途上前行。 而且某方面来说,我也得感谢这份信赖,不然很多事情真要怀疑的话,也不是完全看不出破绽。信浓也并不笨、甚至也不是个迟钝的人,我所做的解释能轻易地被他接纳,也不得不说多亏了这点。 说到底撇除因为各种因素而曾被阿藤遗落、属于『α(葡萄)』或『矶井晴己』时期留给他的记忆碎片,阿藤作为『阿藤春树』四舍五入也有快二十年的时光了,他的职业性质又比较特殊,所以也可以说是看遍了人生百态──他很清楚比起信任这类正面的情感来说,疑心与不信赖在双方都是同阵营友方的情况下,更具有破坏力也更容易导致悲剧,不得不说信浓能这么相信他哪怕原因复杂、在现在这种情况来说也无疑是件好事。 信浓这边是这样子解释了──但丽慈那边,也得想办法进行说明才行。 切换回原本的思绪之后,阿藤一想到现在还在远方默默的奋斗、但以资讯量无疑比对至高天完全一知半解的无关卷入人士信浓来说更多的丽慈,一时间又有些头疼起来──和面对信浓时一样,阿藤可以的话,也不想对于虽然性格在奇怪的地方有些别扭、但本性一如其名认真而又善良的丽慈说谎,但问题是他『知道的太多了』,之前丽慈和所有人在的那些情报还勉强能说是他们侦探事务所情报管道强大,但是他后来和仓知说的那些关于『至高细胞』的简略说明就有点超过了,而那偏偏又是阿藤遇到嘉纳之前就讲过的讯息,也不能推到嘉纳身上,丽慈对此肯定会产生疑问。 丽慈虽然意外善于体贴他人心意的人,但他也不是会像信浓那样有容易轻信自己认可的人的倾向,不如说,如果在阿藤身上的疑点可能会波及他重要的养父先生的话,他会不会抛弃自己的准则、对阿藤进行逼问也不好说──但偏偏就只有这点阿藤目前对谁也无法说出口,哪怕是信浓或丽慈也一样,或许只有这十几年都陪伴在他身边、最了解『阿藤春树』这个人的一切的塁,阿藤才可能会把一切托盘而出,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怀疑他的说词是否只是妄想、比谁都清楚阿藤这个人的他也能在不经思考的情况下就瞬间洞察到阿藤是否说谎。 勉强要说的话,阿藤能稍微说到这件事的,还能算一个感觉知道很多连阿藤都不知道的奇妙事物、这一切有关于这里诸多事端的起始的初鸟。但对于初鸟,阿藤也只能隐晦的提及一些内容,很多事情他也不会坦白──虽然做为晴己的记忆,晴己对于初鸟似乎和至高天研究所的所有信徒一样抱持着对神子的敬畏与信仰,但做为也曾是α、对于晴己的一切只是选择了继承并肩负下去的阿藤来说,那个人物在想些什么他至今也不能说完全明白了,或者说,光他能明白的那些,他不能完全没有怀疑地去信任对方。 ──初鸟或许不会完全说谎,但他看待事物的眼光无疑与常人不同,他所说的话该怎么解读,阿藤认为这是必须留意并仔细思考过、才能做出判断的。 然而还没等阿藤想出该怎么应付丽慈可能的质问,不知何时被谁所大大敞开的门口那边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同时Creature靠近时会产生的生理警讯又开始鸣响,原先信浓安稳的表情也骤然变化为紧张,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抓住了阿藤的手腕、下意识地把他护在身后,盯着门口的同时也以急促的语气开口提醒道: 「阿藤小姐!不好了,有奇怪的东西来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这么说着,信浓似乎忽然想起自己手上有个专用武器,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紧抓着枪械对准门口,虽然额头上滴落了冷汗、表示他心情也并不平静,但他手上却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朝着门口发射子弹。 第26章 ──砰! 伴随着信浓的动作,一声枪响划破了空气、子弹也意外精准的朝着那个人型的Creature头上打去,阿藤还没来得及惊讶信浓瞄准准头意外精准的事情,就看到子弹虽然打穿了怪物的头部、也确实发挥作用了让头部的部分化成黑色的液体溅开,但那个失去头的怪物却还依旧能动、甚至被激怒了一样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混帐──之前我就想说了,至高细胞未免也太神奇了,不管是没有头或是只有头、还是只有一部分严重残缺的半截身体这种状态都还能继续动弹,生龙活虎的到处行动、绝不会就这样死掉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蟑螂在没有头的状态也会死掉的吧!? 这个景象让阿藤骤然想起他们至高生命体之间最常见、也就是被没有头的老鼠凝视着的幻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且为了壮胆而在心底骂了一句──就算是阿藤,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原因成谜、但源头(初鸟)也不曾解释过的幻象也仍有些心理阴影,当他看到没有头的怪物也一样彷佛还能看见他们一样、完全不带犹豫的动作,他也不管自己的力气到底能不能扯动见状完全愣住的信浓,拉着他就往后跑。 「别发呆也别浪费子弹了──赶紧跑!!先找到能躲藏起来的地方再说!」 既然都被当成了目标了,阿藤也就不顾忌他说话的音量是否会引来怪物的这种事情了,他一边对着慌张地又举起想继续射击的信浓这么喊道,一边试着扯着他跑起来。 「好、好的!」 信浓可能也反应过来这把武器对怪物无效,顺从的把枪柄重新塞回外衣口袋之后,他也跟着阿藤跑了起来──虽然看起来长相秀气,但信浓的体能其实还是比阿藤好上一点,他很快就跟上了阿藤的脚步,甚至还略略领先了一小段路,注意到这点的信浓反手握住阿藤的手腕,主动让两个人的姿势变成适合信浓领着阿藤逃跑的状态。 让阿藤有些庆幸的是,虽然他们因为开枪没能第一时间逃跑,但那个怪物的特长并非速度的样子,哪怕阿藤的体能可以说完全拖累了信浓逃跑的速度,但他们还是和怪物之间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当然这点也得感谢会议室的长桌和椅子足够多,在怪物动作显然不够灵巧的情况下,透过障碍物迂回绕了一下,就渐渐有了甩开它的迹象。 但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怪物开始暴躁地一路直接砸开眼前阻碍的东西,而让阿藤看了不禁头皮发麻的是,他看到了怪物原先被信浓轰飞的头又逐渐开始再生──有这种速度的再生能力,这样的怪物肯定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角色,至少这个实验体植入的细胞浓度应该比普通由Host之下的人提供的细胞更浓一点。 「去锅炉室那边──我记得那里有个地方可以躲藏起来。」 注意到这点后,阿藤心中一凛,就更加不敢大意了,他匆匆的对着和他一起跑着的信浓说了一句,并把开着手电筒的手机塞到了信浓和他相握的的那只手,然后他就提起吊带挂在惯用手肩头的枪械、威吓地朝着怪物那边也随手开了一枪──和阿藤猜测的一样,怪物虽然看起来神智并不清醒、但还记得刚刚枪醒时自己吃到的苦头,哪怕阿藤在奔跑之中准头极差、根本没能射中,它一瞬间也下意识的就放慢了动作。 信浓因为枪响声而本能地一回头,也看到了怪物的头又重新长出来了的画面,但他虽然一瞬间表情有点惊愕与慌乱,但幸好他脚下一瞬间踉跄之后便很快就找回了平衡,没有因为内心的动摇而出岔子,而且也没不小心手抖把阿藤刚递过去没多久的手机给摔了,甚至匆忙之间还把手机转移到现在空着的另一只手上。 「唔哇!那个是──!?我明白了!那阿藤小姐,我们从这边出去!」 信浓回过神后匆匆点头回应,就一手举着阿藤的手机照明眼前的路况、一手拉着阿藤直线往门口跑去。 略略落后几步的阿藤也努力调节短时间剧烈奔跑而有些紊乱的呼吸、并忍下因此而有想咳嗽起来的感觉,以免这样的行为影响到自己的行动──他一边跑、一边看也不看地就又接连往后方随便乱射了几枪干扰怪物的行动,等到手中传来没有子弹的空响时,他才用力甩着不知何时已经滑落的背带把整支枪械往后方甩去,让这个道具起到最后的妨碍作用。 阿藤也不得不说,他没有因为这样分心的动作而跌倒,还多亏信浓一直很注意他的状态,不时往回瞥的他每次看到阿藤有点步伐不稳时都会稍微使力拉他一把,让阿藤的步伐能够勉强维持下去、也没因此而摔倒──总之在两人合作之下,他们顺利又再度拉开了与怪物的距离、并离开了会议室B,并逃离到锅炉室那边。 由于早就观察过地形,阿藤很快就瞄准了那个前方堆满杂物以及纸箱的锅炉房隔间──和信浓一起用附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是被中央砸凹陷的铁桶先堵住大门之后,阿藤就照着印象和信浓一起躲了进去。 「阿藤小姐,妳不要紧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 当终于不用憋着一口气拼命奔跑,阿藤停下来之后,一时间差点没因为松懈下来的心情而腿软摔倒,但幸好他及时用手撑住了墙壁稳住了身体,没在信浓前面出丑,只是节奏还有些混乱的呼吸、以及因为疲累而有些发白的脸色仍是算不上有多从容自若──以至于信浓都担心地看着阿藤的脸孔关切了一句。 「没事……只是太久没这样子跑了。总之先安静,先等一会,确认那个Creature放弃追我们之后,再说吧。」 阿藤摇了下头,压低声音回答、并做出禁声的手室之后,就闭上了嘴,并努力调匀气息。而信浓似乎也很在意现在已经冲来锅炉室那边砸门的那个怪物的事情,也点头表示明白之后,他就将注意力以及视线到外面那边去。 而就在一片寂静之中,他们现在躲的隔间外的响动就格外清晰──似乎好不容易终于把整颗头给再生出来了,阿藤甚至能听到那个本体不明的Creature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含糊吼声,再又一次把门板连同档门的东西一起砸飞后,它踏着沉重的脚步在锅炉室徘徊搜索的声音也让人紧张地不由得屏息。 阿藤也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最主要是他也渐渐恢复过来了,虽然说侦探也有不少需要实际去行动的工作,但毕竟他的上司兼奈胡野分所所长是他相识多年的挚友,知道他体能状况的情况下,鲜少会分配给他需要爬山涉水或是比较要求强健体能的任务,阿藤也确实自从不需要上学校体育课之后这样子全力冲刺跑跳,可以说他可能现在体能比起学生时代甚至还滑落了一点,在至高天研究所不得不逼得他为了逃跑而做出各种激烈运动,对已经这个年龄又不爱运动的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去了他半条老命。 老实说,一回想到自己居然最后能撑到记忆里的那个最后时刻,阿藤也觉得那简直可以说是奇迹──只是他也想过,如果他的身体不是那么没用就好了,如果最后那一刻他没有因为快见底的体力而不小心腿软跪倒在地就好了,那或许曾经的未来之中,丽慈也能和逃脱的大家一起拍一张大合照,而他也能和那位可能成为自己义兄弟的青年有在之后的日子中有时间慢慢相处,有机会他们俩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但再多的悔恨,对曾经的阿藤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自我苛责,但在现在则化为他不管怎么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想要救下丽慈的决心──体力问题短时间无法解决,所以阿藤早就决定了该付出哪方面的代价、承担怎么样的事物,来去换取这一线可能性。 一边想起自己再次重新睁开眼、从牢房里苏醒时就产生的觉悟与目标,阿藤的呼吸也随着他的思考而逐渐恢复了平稳──而外面的怪物搜索了一圈之后,虽然找不到他们的它似乎发出了一声有些不甘的嘶吼声,但似乎也决定放弃追击了,不算稳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已经走了吗?」 这段期间也竖着耳朵聆听外面动静,信浓在逐渐听不清外面有任何可能是来自那个Creature的动静之后,悄声问了一句,明知到外面有障碍物无法看清楚,他还是探头探脑地试图从稍微打开的门的缝隙窥探外面的状况。 阿藤见状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稍微有些低落的情绪也因而被缓和了一些,他集中精神感觉了一下,确实感觉到原先给他们强烈压迫感的那个Creature已经远离了,于是便点头回覆道: 「看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呢……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欸嘿嘿~是呢。不过刚刚阿藤小姐使用枪械的样子好帅!多亏阿藤小姐的枪弹干预,我们才能够顺利逃脱呢!感觉我们刚刚的那一段逃跑动作就好像在拍电影一样,超惊险刺激的~」 似乎也真的放心下来了,信浓像是无忧无虑一样的笑了起来,甚至还以天真开朗的语气开起了玩笑。 而信浓说的也没错,阿藤一回想刚刚的情景,不就像是在拍惊悚动作片吗?这么一想,他不禁也笑了起来──虽然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要当恐怖动作片的参演角色,但被信浓这么一说,似乎他们刚刚经历的险境都只不过是能够轻松笑着带过、无伤大雅的小事,以这种观点去看的话,确实比较能够缓解心里的恐惧与不安。 能像这样笑着以自己的方式去接受眼前的现实这点,阿藤想或许就是信浓他的优点,虽然是有点傻劲与天真的乐观态度,但不得不说在这种环境中,这样比较偏向正面积极的态度无疑更让人受到鼓舞。 「可以的话,我可不想当僵尸类恐怖动作片里的角色呢,再多来几次我可吃不消。」 阿藤也放松地笑过之后,也顺着信浓的话半开玩笑般的语气说了一句──而这也完全是他的真心话,在没有多余时间可以休息并调整状态的情况下,为了最后的那个关键时刻,说真的阿藤也并不想要再来多余的『动作戏』来削减自己为数不多的体力与精力。 「我也是我也是~平时看动作电影里的主角感觉潇洒又帅气,但真的要学着去做这些,我也觉得太勉强了呢!果然这种场景还是旁观比实际上演出更有趣一点!」 信浓用力地点头、以深感认同的表情应和道,看来他也和阿藤一样,虽然现在回想起刚刚的场面觉得以旁观者来说蛮有意思的,但也完全不想再来一次了。 「不过刚刚也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逃跑的过程中也有注意我的情况、不时帮我一把,不然我刚刚可能不会让你觉得帅气,而是会因为重心不稳而害得我们两人摔成一团也说不定──真的发生那种情况就糟糕了。」 而说到刚才的事情,这点也让阿藤不得不感谢一下信浓,于是他也微笑着道谢道──说到了如果刚刚信浓只顾着自己逃跑、而忽略阿藤的状况下可能引发的状况,他也不由得稍微苦笑了一下,十分庆幸这种事情没真的发生,因为他虽然目前有心要改善、但现实就是现在就是体力不行且运动神经也欠佳。 虽然他运动神经差可以完全推给一向体弱这点上面,但阿藤也很清楚,这也要加上他没有意愿勤加锻鍊、任由自己的身体一直维持这样虚弱不堪的状态的问题──塁其实也问过他,要不要试着报名类似空手道还是散打之类的武术课程,一来可以锻鍊身体、二来也学点防身术保护自己,但阿藤和陪同亲属一般跟着的塁去旁观过几堂课之后,都默默打消了这个主意。 或者说,不管是阿藤还是塁都觉得阿藤暂时还不适合那种过于剧烈的运动,最后变成反而原本只是陪同参观的塁有报了几堂课,但阿藤就考虑从其他比较慢节奏的运动慢慢锻鍊体能。 但该说是惰性呢还是如何,总之学生时期他还断断续续的维持着运动,但自从入社会之后,工作内容很多时候更偏向于坐在办工作前整理并汇总资料,而且光这样子一整天下来有时候就已经足够疲累的情况下,再加上以他的经验来说,就算坚持运动比起增进体能、不如说他更因为过度消耗体力而更容易病倒了,他最后就完全放弃锻鍊这回事了──如果不是最后丽慈的死因可以说撇除多余因素的话,就是单纯因为阿藤体能不行、坚持不到逃到外面才倒下这点才导致的结果,阿藤可能也觉得自己这样就好、并不打算再去改善。 而也因此,阿藤才格外庆幸自己没又因为同样的问题拖信浓后腿。虽然认真要说的话,要不是刚刚信浓有对他特别关照的话,他或许也会因为又一次不小心跌倒而让他们两人都身陷险境也说不定──也因此他不得不好好感谢信浓愿意拉他一把这件事情。 第27章 「也没什么啦~毕竟我也知道阿藤小姐本来体力就比较弱、所以多注意一点也是当然的,阿藤小姐没闲我多事就好了。」 听了阿藤的话,信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了有些腼腆的微笑,他手指轻轻搔了搔自己的脸颊,说了一句。 「不过说到刚才的事情,比起几乎子弹都落空、只是随便射击的我,信浓你的准头意外的很不错嘛。在那种匆忙的情况下居然一下子就击中了那个Creature的要害,要不是这里的变异体再生能力都有点不同寻常,或许刚刚你一发就能解决问题了,是有特别训鍊过还是学过射击吗?」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阿藤倒是想起了这点,他当时看到这个画面时也十分感到惊讶,要不是紧接着没死透的怪物就火速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他可能当下就会询问出声,而现在终于不用一心一意的逃命了,他也就问起了这件事情。 「欸?没学过呀?不如说,以前去游乐场或者是庆典摊位的时候,不是有拿空气枪还是什么之类的射击奖品游戏吗?因为有一些真的很可爱、是平时买不到的东西,为了想要的奖品而会忍不住一直玩到可以击中奖品的时候,十几年下来对于类似的瞄准射击游戏就渐渐上手,变成通常只要道具没被动手脚、只要一次就能达成目标的状态了,大概是这样子锻鍊出来的吧?」 信浓似乎有些讶异地歪了下头,但想了想之后,他说出了让人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觉得傻眼的原因。 「光这样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不如说我蛮想感慨一下对奖品的执着居然到了这种程度,某方面来说信浓你也挺了不起的。正常来说,试着和老板交涉并直接用现金买下来会更快一点的吧?」 阿藤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虽然以他的性格来说,对于这份惊人的执着他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一想想信浓平时的作风,却也觉得这种理由和说法很有他的风格。 「自己赢得的奖品更有成就感嘛~虽然确实在熟练以前很花钱就是了。」 信浓大概也察觉阿藤没有贬低自己的意思、只是单纯说出他自己的做法会是如何,于是也只嘿嘿一笑,没有太在意的回应之后,他转了话题,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阿藤小姐刚刚明明叫我不要浪费子弹,但妳自己却把妳那把的子弹都打光了、连枪都扔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之后又遇到其他的Creature那该怎么办?」 看来虽然信浓没有对阿藤起疑心的样子,但作为一个以直觉敏锐而曾被东京那边的钱被称赞过的菜鸟侦探,他本能地对阿藤前后言行不一的举动感到了奇怪,但他也没有深想、只是单纯担心阿藤之后会因为缺乏武器而陷入危机的样子。 啊、刚刚没怎么思考地就── 其实阿藤只是单纯因为知道所谓的对Creature武器对于比较高等级的Creature没什么用处,只是顾虑到信浓还不知道才以『别浪费子弹』为藉口阻止他留在原地继续射击、而没能马上逃跑,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阿藤才毫不犹豫地把他心目中可有可无的枪械随便使用过后就果断抛弃──不然多带了一个东西要逃跑,以他的体力来说是一个额外的负担。但他却没考虑到这点在不知情的信浓眼中看来确实是矛盾的行为,只是情况紧急就这么去做了。 「我的话还有我自己的能力呢,武器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而且信浓你的准头可比我强多了,你这边当然是优先选择保留弹药。不过,从刚刚的情况看来,这个专门针对变异的至高生命体的武器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有用,刚才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但是反而因此激怒了对方──看来对于武器的重要性,我们必须得重新衡量才行。」 但作为一个该维持自身立场的前辈,阿藤当然不能照实说出来是自己一时没想好而因为因应情况而仓促间做出来的决定,他很快就找到了恰当的理由做出解释,并且顺道把『武器可能不是那么管用』的这个讯息,以他似乎经过推理一般、刻意摆出深思熟虑似的神态说了出来。 「啊!阿藤小姐还有超能力在呢!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情!不过武器没有那么用的话,那当初嘉纳先生是因为不知情而真的非常想要武器、还是明知道这点却故意误导我们花费时间去拿呢?我虽然知道不应该怀疑目前暂时算是同伴的嘉纳先生,但是回想起我们认识到现在那个人的言行、他现在又主动自己失去踪影跑走了,总觉得有点让人不安……」 信浓也没怎么怀疑就接受了阿藤的说法──这让阿藤再一次感谢了信浓总是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这件事──,只不过他似乎联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他稍稍迟疑一瞬之后,说出了自己对嘉纳产生的疑虑。 「这点我也不好说,但我想嘉纳先生他大概也是考虑到对于普通水准的变异体、这把枪能起恨大的作用才打算去拿的吧?他感觉并不像是明知道现在自己面临浪费时间就可能遭遇生死危机的情况下、还会枉顾自己性命乱来的人──虽然他对于现况一直表现得很悠哉,但他行动的目的性仔细观察的话都很明显,我想我没判断错误的话,应该暂时不用怀疑这点。只是他特地脱队的理由,我也是还不是很明白……但看在权限卡片的份上,可以的话我们一边搜查可以探索的地方,一边看能不能尽快找到他吧?」 由于嘉纳平时的言行举止太特立独行,阿藤就算想帮他说话也很难找到什么好话可说,他只是尽可能客观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虽然他也是有几分不安,不过他担心的不是武器方面的事情,而是那个人脱队之后,会不会先他们一步找到仓知他们,并且两方产生了一些他并不乐见的冲突。 「唔、说得也是,没有通行卡的情况下,我们连继续探索也没办法……要是哪里能幸运捡到卡片谁掉的就好了呢~不过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信浓似乎被阿藤一说才想到了这个问题,有些为难般的纠起了眉头,看起来他也有点担心探索方面的问题,他喃喃自语似的说出了他的期待。 「这也不一定,在这种紧急情况中很多研究员应该也有人试图逃跑的,或许有谁在慌乱之中不小心弄丢了卡片也说不定……之前这里还有楼上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探索到,都先去绕一下吧,也可以顺便蒐集一下这里的相关资讯和找嘉纳先生,如果又幸运捡到了就算赚到了。」 阿藤也没有否定信浓自己也不抱太大希望的话语──因为曾经的他就是这么幸运、到了现在一想都有些可疑程度地接连捡到了几张那时候需要的权限卡,他都猜测是不是能远程遥控至高生命体们的初鸟背地里是不是做了些什么手脚、或者说是帮忙了。 而且如果不是为了要尊重死者的话,真的仔细地从那些死去的研究员身上搜身,应该也是能拿到卡片的。只不过之前的阿藤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没这么做,也是那时候他不知道这里出事了六鹿那边极可能会压下这件事、不会让人有机会察觉这里的问题,他怕之后如果离开这里并报警通知这件事的话,等警方来搜查时自己乱搜死者留下指纹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阿藤他虽然说职业是侦探,但他并不是动漫小说作品里那样对于遇到杀人案稀松平常、有些甚至还会一点简单尸检的神奇侦探,他只不过是一介普通的情报调查人员,之前有记忆的十几年都活在除了遭遇校园暴力这件事这件比较严重的事情以外、没机会遭遇让自己能碰到尸体的事件的和平世界之中。他在这方面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面对尸体都不免有些惧怕以及不想接触的心情,哪怕他表面上能装得很镇定与冷静也一样。 不然如果不管逃脱密码未知、以及大多数死者都感染了至高细胞可能无预警地引发异变的这些问题,光是A级卡片的话,上一层楼的那位田中小姐的丈夫新见和也同样也是A级人员,在他身上大胆并无礼地搜身的话应该也可以拿到A级权限的通行卡片。但阿藤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没选择这么做,而是宁可选择找到嘉纳继续合作,或是只去拿在其他地方捡到、不知道是谁掉落的卡片使用。 「也只能这样子了呢,虽然也不知道停电时间能维持多久,这样慢慢找寻感觉有点危险就是了。」 信浓对于阿藤的提议也没有意见,但看来在少了嘉纳身上可以在这里通行无阻的通行卡之后,他也稍微有了点危机感,他也开始担心起时间的问题了。 「这也没办法,祈祷我们运气够好、能短时间完成所有我们想完成的事情吧。停电要修复也不是短时间就马上能完成的事情,时间应该不至于非常紧迫,别太紧张,有时候太过紧张也会影响搜查效率的。」 阿藤也苦笑了一下,但还是稍微安抚了下信浓,让他别太焦急──而这样子互相交谈并休息过后,阿藤的体力也恢复了一点,他们也就重新开始了探索行动。 第28章 「对了,阿藤小姐,妳的手机──差点忘了还妳了。呃、抱歉,刚刚拿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手上沾到的脏东西抹在萤幕上了,我先擦一擦哦~」 在离开躲藏的地方前,信浓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本来他似乎想直接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递给阿藤,但他一看已经因为自己的手抹上去而有点花掉的萤幕,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了一句后就拎起自己还算乾净的衣襬擦了起来。 而擦着擦着,信浓突然『咦?』了一声,有点讶异的停下动作、凑近并眯起眼细看,然后他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那个、阿藤小姐,虽然我对这方面也才刚开始学习不久,可能是搞错了……但妳的手机,是不是被谁装了追踪器之类的东西呀?」 阿藤原先看信浓愣了一下还有些纳闷他是怎么了,但他这么一说,才恍然明白让信浓反应有些奇异的原因是什么。 啊、对了,都还忘了有这件事情──是丽慈偷装的定位发信器呀。 阿藤不由得想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大概是醒来前接纳的讯息太过庞杂、对于一些在他看来比较支微末节的琐事都被他无意间忘到脑后了,要不是信浓现在一提,他可能要等到更久之后才记起这件事情来。 不过信浓看起来补课也补得有模有样了呢,明明之前快半年的培训内容都忘光了,看来他潜意识中确实还记得不少东西的嘛──等回去之后在工作上知识的训练速度要不要再加快一点呢? 阿藤不由得考虑着离开这里后、直到信浓回东京前的工作与培训安排,阿藤对信浓能靠自己发现这点不得不说有几分欣慰──总算他利用任务间隙的空闲时间替他这个后辈补课没有白费,不然如果信浓回去还是失忆状态时一样、对任何工作上该学会的技能与知识还是一问三不知的傻样,他也没脸去见东京那边的其他前辈与音羽伯父了。 「这个是丽慈装的,毕竟我们现在分开行动嘛──不能立即确认彼此的安危总是不太让人放心,所以我就让他装个发信器来确认位置了。没事的,别太在意。」 阿藤脑中虽然想着该怎么折腾、哦不、是安排信浓之后的学习进度,但他同时也坦然回答了信浓的疑问──虽然丽慈这件事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做的,但阿藤考虑到说出这个真相的话,只怕之后信浓对丽慈的印象就是『给阿藤小姐手机装怪东西的跟踪狂』了,他也不想自己日后可能都变成比较亲密的存在的两个人因为奇怪的原因而处不来,于是便稍微修饰了说法,说成像是他们彼此互相都装了类似的东西似的,这么向信浓解释道。 「欸──是这样子啊~对了!阿藤小姐,现在我也有手机!要不要我们也互相再装一个?」 似乎有些将信将疑的拉长了声音,但信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眼睛一亮,立刻转了态度,脸上瞬间笑容满面,不知为何特别积极的提出了奇怪的提议。 「你以为我身上有带几个这种东西呀?就算是侦探,也不一定每次出动时都带全套跟监套装的──你别想了,我这边没多的可以用了。反正我们也暂时不会分开,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就连阿藤听到信浓这番话也愣了一瞬,随即忍不住有些傻眼的吐槽了一句──虽然这也是他本来到这里来时就是意识不清,至少没能够想到该带齐各种侦探出外勤时的工作用套装的情况之中,他根本就没带这类东西,就算他想装也没东西可装。 信浓这个一听就异想天开的想法虽然让阿藤多少有些费解,但信浓天真无邪的语气就像是幼稚园小朋友提出自己随意想到并视为理所当然、但大人无法理解的要求一样,让阿藤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倒是没有多想些什么。 「咦?没有了吗?唔……要是我放在家里的侦探简易套组也有带来就好了,不然这种情况下,也像阿藤小姐和丽慈先生那样可以确认彼此状况的话,就更让人安心了。」 信浓闻言脸上流漏了遗憾的神情,但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把擦好的手机还给了阿藤,并转移了话题,笑着说道: 「好了!手机还给妳──我刚刚好像看到这边的角落有手提灯的样子,阿藤小姐我们要不要看看还能不能使用,可以的话手机也保存一点电量,等到我们离开时就有电可以打电话求救了。」 就和信浓期望的一样,这个小隔间的手提灯虽然也是电池式的,但里面已经装了电池并还有不知道还能使用多久的电量──阿藤对于手机的电量,也是抱着能省就省的态度,毕竟手机里很多功能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还是很有作用的。 于是协调过后,决定由阿藤拿提灯、信浓则是以随时都能端起枪的方式带着枪警戒周围状态的方式,他们重新开始搜索。 和曾经一样,那个人形的Creature刚才没追到他们可能之后在外面暴躁地发泄了一通,原先被堵住的通道上的碎石堆被冲散,也有一些原先畅通的路被堆上了一些被砸碎的水泥块被堵住了。 不过有些被堵住的地方是可以以外力进行疏通的──例如曾经的阿藤就是因为一个没留意整个人摔上去之后,反而把通往会议室那边被堵住的路给撞散了。但阿藤这次也没傻到又一次用自己的本来就不算坚固的躯体去和那些东西直接硬碰硬,再加上有些事情嘉纳不在身边了反而比较好办,他直接用他能生成岩石的能力冲散了二楼目前还堵着的通道上的障碍物。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但果然侵蚀率暂时还没有上升的样子……但该说是还不太习惯的新能力吗?使用起来不是那么顺畅。 虽然使用能力是凭着意志,但阿藤还是下意识地甩了甩刚刚伸出去的手腕,比较了一下使用两样能力间自己的感觉,不由得这么想道。 说到底,本体来自于葡萄(α)的他当初为什么会觉醒了使用岩石的能力,他现在也不太明白──虽然岩石被风化之后是会成为培育植物的土壤,他身上也继承了晴己从母亲矶井来那边的空气操控能力,但这样组合排列起来还是感觉有些微妙。 我也只是学文科的,关于生物物理之类的知识也没有很深入的研究……这样的说法也只是凭着隐约的印象硬凑出来的理由,但实际上又是怎么样的原理呢? 不由得思索起这件事情来,但阿藤想了想之后又放弃了过度深究,本来不管是初鸟还是取自他身上的那些细胞都是难以捉摸也还没被完全摸透的东西,他也不是搞研究的、对于初鸟这个人他其实态度也比较偏向敬而远之的情感──他只要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会产生什么影响、他该如何去控制并使用至高细胞带来的力量就行了,对初鸟他只要确认对方与自己并不会因为目标上的冲突而成为彼此的敌人的话,他认为或许并非有那个必要去过度深入地了解对方,而阿藤想对方也没意愿让他去探查自己的内心。 道路目前是都通了……但是需要权限的门还是个问题。虽然硬来也不是不行,但动静太大了,怕会惹到主动追击型的Creature,以现在这种状态,还是尽可能不要惊动那些难缠的东西,不然这样子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 阿藤思考了一下,想起了之前曾在可以通行后的会议室A内拿到不知道是谁随意放在桌上的B级权限卡片,虽然那边坐满了Doll,进去后待太久有点危险,但他还是决定先去拿了再说。 「我们再回去会议室那边看看吧,刚刚因为嘉纳的脱队,我们也没拿到什么线索。这次先去看过之后,再去从附近可以通行的地方开始一一搜索。」 有了决定之后,虽然阿藤不能对信浓直说会议室A里有东西、然后两人直奔那边,但他还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对信浓这么建议道。 「可以呀~顺便武器也可以回收一下,就算没子弹了,好歹也可以拿来吓唬人嘛,再不然像刚刚那样扔出去干扰敌人也行。」 信浓也没有异议,不过大概是这里的环境让他缺乏安全感,他虽然没特别表现出紧张不安或神经兮兮的模样,而是和在来这里之前一样自然地笑着、以平时不是那么严谨的随意口吻说话,但只要提到武器还是能力之类的事情,他都表现出一种执着与在乎──这让阿藤不由得望了信浓的侧脸一眼,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点明这点。 但阿藤想了下,就算是他如果在没有能力、或是没有任何其他倚仗的情况下他也不一定会像现在一样能在大部分的时候保持冷静,特别这里又是十分危险而又充满未知的地方,不管是柔和的外貌以及性格都不像是会对力量执着的信浓,因为这种情况而不自觉想找点能保护自己的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第29章 「果然刚刚就觉得有点在意了……这边的尸体,感觉都不太像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的作风呢。」 到了会议室B,信浓跟着阿藤绕了一圈之后,他望着这一室明显都是被枪杀或用刀砍杀的尸体,喃喃自语般的说着──看来和阿藤猜测的一样,刚刚信浓也察觉到了尸体上的异样,只不过大概也是顾忌到还有一个没被他完全信赖的嘉纳在场,所以他半句话也没有、甚至连神态表情都没有透露出这点。 「嗯?你的理由是?」 阿藤虽然也知道这些尸体上有哪些疑点,但做为一个目前还在引领新人信浓的侦探前辈,他也没有马上揭密,而是故意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之后,向信浓询问理由。 「这里的尸体死法没有那么残虐吧?其他地方的尸体都可以直接当猎奇恐怖片道具了,但只有这边的只适合当刑侦片的普通案件道具,感觉恐怖程度上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感觉蛮奇怪的。」 信浓搔了搔下巴,也老实地说出了他的感受。信浓的回答很有他的风格,虽然乍听之下似乎有些儿戏,但不得不说也算是十分具体生动的说明了他感觉到的区别了。 「确实是这个样子呢。这些人死得太乾净了点,以其他地方看到的状况来说,这点的确十分异常。」 阿藤也点头认可了信浓给的解答。而他想了下,考虑到之后还有嘉纳入队的可能性,而且关于嘉纳这个人身分有疑的佐证他们现在还没有入手,他便没有进一步的询问信浓对此是否有什么推论,而是转开了话题,开口说道: 「不管这里的人究竟是死于什么情况的,但还是抓紧时间查找重要的资讯、以及可能会用到的道具会比较好吧?信浓你就暂时先别管这些了,开始资料搜索吧?我教过你的资讯捕捉诀窍,还好好记得的吧?」 「唔,说的也是──那我从这边的书柜开始翻起啰,阿藤小姐。」 虽然信浓的表情微妙地有种无法释怀的样子,但他还是很听阿藤的话的,遵从着阿藤的见意转移了注意力,指了下最里端的那架书柜,对着现在拿着灯的阿藤说道。 信浓遵照着阿藤曾经的教导,先是从书背挑拣有可能需要注意的关键字的书名挑出来书籍,再来是把没有标注名称的资料夹或书脊挑出来,先看了下开头与结尾、再大略翻过中间的部分,如果有看到在意的关键字就把资料留下来准备细读,没有的话这本书就跳过不看──这样快速地过滤并挑拣资料之后,信浓就迅速地阅览那些被挑选中的书籍资料的内容,觉得无关紧要的部分就快速略过,觉得需要注意的内容就详细阅读,而如果有关点类似的重复内容就大略看过后跳过,这样以精简与省略的方式短时间内尽可能获取最多的资讯。 也因为这种做法,很快几个书柜的值得注意内容都已经阅读完毕。 而现场搜索的部分,该说是信浓的眼睛也很尖呢,仅凭着微弱的灯光,他很快就发现了相场雄介以有些不太自然的手部姿势压在身下的那封给相场伊吹的信件,并且获得了『逃脱出口需要A级卡片以及不同对象的相应密码』的这个关键讯息。 「唔哇,这不代表了,如果我们要一起逃离这里的话,就非得找到嘉纳先生不可了吗?而且如果每个人对应的密码不一样的话,就算有这个相场先生的密码提示,但没有相场先生的A级卡片的话,如果嘉纳先生先一步偷溜了,我们不就死定了吗?」 这是浏览完信件后,信浓直率地说出的感想总结,大概是从这封信中察觉到他们现在状况严峻,他不由得纠起了眉毛,毫不掩饰对于前途的忧愁。 而且为了想看看相场身上的卡片还有没有保留,信浓哪怕阿藤以他曾经不那么做的理由劝阻了他,他也只是保证『我用外套包着手,绝对不会留下指纹!』,然后就直接上手搜身了──结果当然是没能找到卡片,阿藤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毫不知情的信浓似乎就有些丧气起来,来这里之后第一次露骨表现了类似沮丧的神情。 「别那么悲观,说不定只是掉在了其他的地方,等一下我们搜索的时候就能找到了呢。而且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确定嘉纳先生就一定能先我们一步找到逃脱道路,不然他之前也没必要和我们合作了,不是吗?」 阿藤见状,不得不说一些话来宽慰一下信浓──事实上,他都觉得被β扰乱了心境、哪怕信浓天性再乐观,但能撑到现在才表现出一些负面情绪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看来信浓的本质其实是真的比表面上来得更坚韧,虽然也有脆弱的时候,但很多时候他都能振作起来或是肩负一定的压力,这也是阿藤曾经去认可信浓的原因。 「……阿藤小姐,妳是真的确定我们能够顺利逃离这里吗?虽然妳有超能力,但也不打算乱使用的吧?如果我们运气没那么好的话,我们真的有办法逃离这里吗?」 大概是这个消息对信浓的打击比阿藤以为的还要深,信浓难得口吐了消极的话语,又用他那被惊惶以及恐惧所动摇的大大双眼凝视着阿藤,有点像是快哭出来似的、也有点像是质问似的,就这样看着阿藤问道。 「要说『绝对』有信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信浓,我们是『只能』想着我们一定能够逃离这里──如果没有这份坚决的决心的话,原本可以的事情也都没办法了。而真的到了你说的那个状况的话,就算是有诸多顾忌,我也是会拚了命地使用能力、让大家逃离这里的,就算让我一个人被埋葬在这里也是,我不管怎么样都会救出大家的!」 留意到信浓身上的黑光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阿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太过惊惶,然后就直直望向信浓的眼瞳深处,异常坚决地说出了他的想法与打算──这也完全是他的真心话,虽然可以的话,大家一个不漏的一起逃离这里是最完美的,但如果有那个必要的话,阿藤也有牺牲自己、拯救其他的所有人的觉悟。 比起其他人都代替他被牺牲,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狼狈地逃出这里,阿藤还宁愿死的是自己,而自己的死能够让所有人都获救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最棒的事情了。 当然他还不想死,他也有还没能完成的愿望、外面也还有想再回到他身边的那个人在,只是比起有诸多人所牵挂的其他人,阿藤想会牵挂自己生死的仅有那个人一人的自己的牺牲应该是最划算的。 丽慈会关心自己纯粹是因为实光,但实光比起自己其实也更在乎丽慈。信浓恢复记忆后也才会知道自己真正重要的那两个对象是谁。其他人也各有各自重视的对象──对他们而言,『阿藤春树』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因为一些缘故而有幸同行、但最后还是得各自分离的过路人罢了。 会重视他这个人、而且仅仅是重视着『阿藤春树』而非其他的谁的,或许从始至终就只有塁了。 只有塁会真正在乎他的存活与否、会关心他这个人所有的一切。但他同时也知道,他对于塁来说并非唯一的牵挂──也因此,或许在不能所有人获救的情况之下,就只有这样的他死去才是最完美的解答。 这不是谎言,或是夸大的安慰之词,这完完全全就是阿藤自身产生的坚定想法与决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想法与意念有好好被传达给了信浓,信浓怔了一怔,虽然身上的黑色光芒又慢慢消退,但他却露出有些悲伤与不安的神情,看着阿藤说道: 「……阿藤小姐这么说,就像是真的打算死在这里一样。只是,如果阿藤小姐为了我们的谁死掉的话,那也太令人悲伤了。其他人可以一起逃脱的话虽然很好,但只有阿藤小姐我是一定想要和妳一起离开这里的──阿藤小姐是为了我才来的,所以只有阿藤小姐绝对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而在这里丧生。哪怕是抛下我也好,不要死在这里!阿藤小姐!」 说着,信浓这次是真的有些泫然欲泣了,他双手紧抓住阿藤的空着的那只手,像是怕他一个不留神就跑去哪里死掉依样紧紧握着,手发着抖,看起来是真的对于这点感到十分害怕。 阿藤微微一愣,不由得苦笑起来,不否认刚刚一瞬间有些悲壮的心情被信浓这么一表白,顿时那种情感与有些负面的决心都消散了不少,顿时内心也柔软了下来。 「傻瓜,我就是因为为了你才来这里的,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啊?不如说,丢下你我自己逃走的话,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别再说这些死不死、又是谁要去死这样子讨厌的话题了,一起努力想着要怎么样让大家都能不留遗憾地全部逃出去吧!等出去之后,又要一起去哪里玩、又要对担心自己的人说些什么话,而不是想那些死掉啊、遗言呀之类的东西了。」 有点无奈地这么说着,或许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不能完全无视Originβ的影响力,阿藤也稍微觉得自己刚才似乎也有点受到信浓这边的负面影响了,才把自己的觉悟以不好的形式脱口而出。 不说少年时期的自己,长大后的阿藤并不算是特别消极悲观的那类人──或者说他努力让自己积极乐观起来。虽然做不到信浓平时那样子乐天到有点少根筋的地步,但阿藤姑且算是以正面向上的态度过活的,刚才的想法甚至现在一回想都不太像是自己一样,让他都有点惊愕于细胞共鸣率在无意识间产生的影响力。 「嘿嘿~那我们就拼命想办法一起逃出去,约定好了哦,我们两个谁都不要死、要活蹦乱跳的状态离开这里!」 而似乎像是得到了保证而抚平了心绪,信浓也重新绽放了单纯而又明亮的笑靥,非常认真的这么说着,然后晃了下他们相握的手,像是想藉此鼓舞彼此一样。 「是是是~所以为了逃脱,赶紧松开手,我们继续调查吧?」 有些好笑,但同时心底也浮现少许类似温柔的情绪,阿藤也微笑着应和道,算是认同了信浓的话语。 第30章 两方都差点陷入低潮、但总算及时拉回理智的对谈过后,阿藤和信浓接着就搜索了隔壁的会议室A──和阿藤知道的一样,果然在怪物袭击之后,这边原先堵住门的力道也消失了。 「我来开门吧?虽然原理还是搞不太懂,但那个侵蚀率好像是很可怕的东西,阿藤小姐的能力还是得省着用才行。我有武器,如果一开门就遇到怪物扑过来,至少可以稍微抵挡一下,我们趁怪物再生的时候再赶紧跑就好。」 大概是刚刚的对话让信浓有些心有余悸,由于阿藤和他稍微解释过细胞与能力、侵蚀率等等这类东西的关联性,他似乎有点害怕阿藤使用能力过度到时候真的选择葬身在这边、以没救的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其他人的生路,他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并且试图摆出可靠的神态。 「那就交给你了,这位骑士先生~」 阿藤也不好打消信浓的积极性,况且他也发现虽然自己现在用能力侵蚀率不会再升或降了,但因为现在他所处环境以及身上有β的信浓就在他附近的关系,可能或多或少还是会对他的状态或心态产生影响,他也有点警觉起来。并决定如果之后没那个必要性与紧急性的话,他也不打算再随意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而且阿藤觉得在调查资料以外的情况也给信浓找点事情去做,也总比让他自己一个人又胡思乱想变得消沉来得好,他也就默许了信浓摆出的保护姿态,只是笑了一下,带点打趣地说了一句。 「没问题!让我为妳开路吧!公主殿下!」 似乎也感觉到了阿藤的默认,信浓情绪高昂了起来,给了阿藤一个像是颇受鼓舞般的灿烂笑脸,甚至还顺势玩起了角色扮演,怪模怪样地行了一个礼之后,才正式扭开了门把。 公主啊……除了发色是金色以外,我和这个词给人的印象没多少的共同点吧? 莫名其妙被塞了『公主』的角色,阿藤不由得有点纳闷信浓是基于什么理由选的──虽然他想该只是一说到骑士,马上能连想到的角色不多,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冠了这种名号,阿藤的心情还是有点微妙。 但这其实也无关紧要,毕竟连朋友间的说笑都要一一计较的话,会变成他人眼中很难搞的家伙、也会不自觉间被原先身边的人所疏远,阿藤这点上还是明白的,因此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付之一笑。 「哇!?抱、抱歉,打扰了!」 但让阿藤都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虽然是信浓自告奋勇地要开门打头阵,但可能是因为一开门的那一瞬间坐满了一整桌的研究员Doll都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门口,信浓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道歉之后居然火速又关上了门,阿藤看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真是的,开门前的气势跑哪里去了呢? 阿藤虽然有些好笑,脸上确实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顾及到信浓的自尊心,他只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信浓,刚刚那些不是正常人在开会哦?你也能感觉到开门那一瞬间传来的那种至高生命体接近的威胁感吧?」 「欸?啊!对哦……正常人的话,应该都和嘉纳先生一样,因为知道有紧急装置要启动了、而想尽办法也要离开这里才对,会这样子整整齐齐地坐着开会感觉就不正常嘛──」 信浓眨了下眼,这才恍然察觉不对──而他虽然口中喃喃自语的话,某方面也是充满了槽点,毕竟嘉纳被归纳成正常人这点还蛮微妙的。 虽说以保持自我意志这方面来说,目前嘉纳虽然感觉有诸多出格言行,但那是他本来就是那个性格,真要分类的话,他还是能维持理智的状态、勉强能被归类到『正常人』的情况,和其他已经彻底被侵蚀、成为被细胞本能所操控的怪物并不能归为一类。但真要说他的精神状态和这些脑子错乱的Doll比起来谁比较正常,这又是一个让人深思的好问题。 但下了结论的信浓似乎就没想这么多了,他只是又再度扭着门把打开了门,这次他终于没再被突然备齐齐凝视的Doll给吓到了,而是有些不可思议地仔细打量了那些人、特别是因为座位而扭转头部的角度十分异样的那几个。看了一会儿,发现似乎这些人只是注视而没有其他任何行动之后,信浓才谨慎地踏入会议室内,一边留意着坐在桌边的人的行动、一边以尽量避开那边的小心动作靠着边缘前进。 「阿藤小姐,这些就是妳说过的『Doll』吗?光看外表,除了表情有点呆滞以外,确实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样子呢。」 前进了几步,可能是真的放心了些而没那么警惕了,信浓便开口向后面跟着他的阿藤开口确认道,同时以眼角余光去看那些研究员穿着的Doll。 「是啊,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完整维持自己的意志、理智有没有被侵蚀而已。所以很多Doll化的人说话都毫无条理、逻辑思考也会变得很奇怪,状态严重的话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就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至高天研究所这边,好像当初就认为你也是Doll并打算追捕你的样子──至少我这边查到的资料是这样子的。」 阿藤点了下头,由于在这里零零散散取得的情报太过庞杂,有些阿藤其实也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的,但他是知道至高天研究所的人误以为另一个叫做古社的人是Originβ的新宿主、只以为信浓是感染了部分来自β的至高细胞的Doll,所以他还是说得像是在由其他管道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当然由于他之前刻意的误导,信浓大概会以为消息来源是丽慈,虽然如果之后信浓和丽慈见面、并有机会聊起这些事的话,这个谎言可能会破戳破,但阿藤想到时候他或许有些事情就已经可以不用继续隐瞒了,因此倒没有太过在意。 而说到Doll这个至高生命体状态的分类,其实都一直相当微妙──和肉眼一看就知道失败的Creature化或是当场死亡化成黑色液体的这个情况不同,Doll的情况如果轻微的话,光看外表是很有可能和成功体之间混淆的──他更像一种过度的未确定状态,就算暂时成功顺应细胞的人也有因为心境动荡或是精神状态恶化而Doll化,而就阿藤在信浓身上施药而成功挽救了还没完全被β所侵蚀的信浓的这件事看来,如果顺利增加了Doll身上Ark(也就是至高天研究所信徒口中所谓的白色的光)的含量,也有可能让Doll化的人恢复正常。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信浓身上持有的细胞比较特殊,因此这只是阿藤自己擅自做出的推测。但如果这个推测是成立的话,也就代表其实只要还没Creature化,处于Doll化的至高生命体理论上是还有救的。虽然在这个时期虽然血会因为细胞的污染与高度的侵蚀率、而会流出代表体内已经被大部分Trk元素占领的黑色血液,但这个状态下如果他们之中有谁意志足够坚定,他们还有机会作为『一个人类』而非怪物死去,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欸?是这样子吗?但我觉得我除了偶尔会记忆突然掉落之外,我想事情还有其他时候脑袋还蛮清晰的耶?阿藤小姐你这段期间和我相处,也没有觉得我头脑哪里坏掉了吧?」 信浓似乎有些疑问的样子,看来他并不认为这段时间的自己除了失忆以及过于健忘以外、自己的头脑有哪里出问题,还寻求认同一般的向阿藤询问道。 阿藤回想了一下,虽然信浓那段期间内记忆比较不牢靠、还失去了一整大段记忆,但不管是说话举止、还是帮忙处理工作报告时的状态,信浓确实逻辑清晰、思考健全得一点也不像是Doll,被至高天研究所这边错认为Doll确实有点奇怪──但也可能是信浓自己身上出异状时发生的事被他本能地遗忘了,但他失去的那些记忆之中表现出能让这边的人误判的怪异状态也说不定,毕竟阿藤也看过被β掌控思绪、但还暂时维持人型的信浓的诡异情况,在信浓表现出那个样子时也不怪他被当成单纯的失败品。 「大概是你身上的至高细胞是Originβ,和被普通的至高细胞寄生的人状态不一样的关系吧?虽然本体是动物的关系,β只有强烈的本能以及单纯的思绪,但他无疑是拥有独立思考的一个生命个体,和被寄宿者还没能完全融合,或者是消灭寄宿者思想意念之前,表现出来的样貌也和其他至高生命体不太一样吧?或许更像是某些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类似于一个身体里寄宿着两个互相影响彼此思维的灵魂──这种感觉?虽然这点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阿藤想了下自己(α)的状态,虽然他就是继承了『矶井晴己』一切、并由于他十来年的经历而独立诞生的全新人格,他对于自己就只是α时的记忆很淡薄,而植物又是远比人类或动物更单纯的生物,他也不确定自己和信浓的状态能否相提并论──但他知道,除非他去接纳曾为非人的自己(α)、或是非人的自己愿意归属并承认关于『阿藤春树』这个人格的意志,或者是当初的晴己能够和没有积极意志的α完全融合并合而为一,不然他的体内就像是存在了另一个自己不能掌控也不能排除的未知碎片一样,永远都是不完整也不安定的状态。 但即使是在这种不算是完全成功的状态,他的头脑以及思考逻辑也还是十分清晰,即使也会因故而遗落部分的记忆片段,但正常时候的阿藤也完全是个看上去很普通很平常的人,至少他也认为自己清醒的时候没有任何异状,甚至头脑推理能力好得能被挚友塁认可他身上有成为侦探的资质、并毕业后被他招揽到事务所之中工作。 不过阿藤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特殊,他既是α也不完全是α、既是阿藤春树也不完全只是阿藤春树,他承认并愿意继承矶井晴己的一切却不能说他就是矶井晴己──包含了他是α、他是矶井晴己、他是阿藤春树,这些所有构成他现在这个人要素的东西他全数接纳之后,他才会是完完整整的『阿藤春树』。 而信浓的情况是,他原本就只是单纯的『信浓荣治』,而Originβ虽然只是基于动物而成型的、但却也初步建立了自己的自我,或许信浓的情况就像是他这个人脑中闯入了一个不请自来还自我主张强烈的外来者,搞得他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被侵占而只能和β进行抗争。 虽然不能说他受到了β影响而犯下的事情就不用『信浓荣治』这个人去承担与背负,但信浓能不能算是β这点却也令人怀疑,毕竟他们现在还没完全合而为一、还是在彼此抗战之中,阿藤也不能透视信浓的内心了解他现在与β之间的情况,因此也不好拿自己的这件事情来与他互相参照。 第31章 「说起来,虽然听阿藤小姐你说了好几次Originβ、嘉纳先生也说过一两次,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和一般的普通至高细胞又有哪里不同?为什么这里要这么执着于Originβ的存在?这些事情我完全都搞不懂,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情而去追捕──」 信浓似乎憋了这个疑问憋很久了,他此时大概也是忍到一定的限度了,他问到了后面,突然有些奇怪地消去了后面的话语,像是突然愣住一下停顿了动作以及表情,让阿藤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信浓?你怎么了吗?」 问的同时,阿藤也感知了一下现在信浓的状态,但从又再度被压抑回去的黑光状态看来,这次应该不是β惹出来的问题,只是就更让他有些疑惑了。 「唔、没事……大概吧?我刚刚好像突然眼前闪过什么画面,好像是下雨天的街道、掉落的雨伞还有──但大概是我太累了产生的奇怪幻觉吧?欸嘿嘿~」 信浓揉了揉额侧,虽然看上去表情完全不像没事,回话中也隐约有点遮掩什么的感觉,但看信浓紧接着脸上扬起装傻想掩盖这点的傻呼呼笑容,阿藤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一来是现在时机不算是适合追根究柢的时候,二来是信浓大概老实也说了一半的内容,阿藤隐约猜到了点什么,考虑到现在信浓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去面对现实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太过逼迫信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问了。回到刚才的问题,你问我Originβ是什么对吧?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至高细胞』是取自这个宗教团体最开始的教祖、也就是被奉为神子的初鸟创这个人身上的特殊细胞,对吧?」 有点怕信浓因为遇到太多事情而混乱、忘了这点,阿藤还是暂且向他确认一下。而信浓似乎没被追问后也稍微安心下来,想了下之后,也点头回覆道: 「还记得。我那时候就觉得感觉蛮怪异的,虽然我们被植入的不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的细胞还蛮让人庆幸的,但是一想到身上被移植了另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的细胞,而且这样的细胞居然真的有非人的力量以及古怪的性质存在,感觉就有点毛骨悚然,所以印象也很深刻。」 「确实让人不太舒服呢,说实话我当初第一次听到也有点这样的感觉。虽然说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因为一些缘故需要移植他人器官或输送他人血液来维持自己性命的情况,但果然不属于自己、而是来自其他人的东西,就算照理来说是同样的构造与成分,对被植入者而言,也都是原先不该存在的『异物』。而来自初鸟的这种『异物』的成分还异于常人,可能引发奇迹但也可能诞生灾厄,这就挺可怕的了。」 信浓老实过头、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隐瞒的真心话,也让阿藤不由得深有同感地苦笑了一下,虽然作为当初矶井来为了拯救晴己而被植入的那个异物(α)本身,他的情感也略有些复杂与微妙。但他也没打算现在和信浓讨论这个问题,他很快就切换了心情,继续说明下去: 「在初鸟创现状态特殊、不适合不断提取他身上细胞的情况下,其实现在真正直接取自于初鸟(Origin)的至高细胞已经数量十分稀少了。这里普通的信徒最开始植入来试探体质是否能适应的至高细胞,似乎都是从被确定能完全控制细胞、体内细胞能维持稳定状态,被他们称之为『Host』的成功体身上提取出来的至高细胞──这种由Host身上提取的细胞因为是经过二手传递下去的,其实相对于初鸟身上的至高细胞,都是属于纯度以及影响力比较弱一点的细胞。」 大略讲解了一下至高细胞的区分之后,阿藤顿了一顿,看信浓脸上没露出讯息消化不良所以一头雾水、而是十分专注地聆听的样子,也就继续接着说了下去。 「而Originβ,就是经过我也不清楚具体内容的实验过后,以取自初鸟的Origin细胞所创造出来的一个能取代初鸟成为Origin存在的另一个独立个体──不同于某方面来说,还不能完全驾驭至高细胞这个外来细胞、还是得担心侵蚀率的Host,被判定成功并冠以Origin称号的实验品,应该是能够稳定的提供足够安定、含有足量Ark元素的高纯度至高细胞的成品。」 阿藤犹豫了一下,毕竟接下来要说的感觉更偏于他个人的推论,是他对于自身(α)这个存在的个人理解而产生的推断,在不能完全笃定的情况下,他身为侦探新人时受过的教育让他不确定要不要直接说出口,但他考虑到了信浓是现在Originβ的宿主,或许该让他知道并有点警惕心,他还是开口说了: 「或者说,如果说不管是Host、Doll还是Creature都还是宿主被至高细胞当成另一个需要互相抗争的个体、因为不同侵蚀率与适应度而产生的不同结果的话,那Origin就是已经不用担心侵蚀率问题,不如说Origin本身就是已经产生清晰的自我意识、拥有思考能力以及想法诉求的至高细胞本体,而或许那个时候,所谓的宿主的意识如果没有能够让Origin愿意臣服并与之合而为一的强度的话,宿主的躯体更像是它给自己套上并使用的一个躯壳──所以它不用担心侵蚀率,因为它本身就是已经安定化、并能以自身意志决定自己姿态的特殊至高细胞。」 阿藤的话简单来说,他的理解就是他认为被冠以『Origin』称号的至高细胞和普通的至高细胞决定性的不同,就是这个细胞是否能产生本能欲望以外的自我意志,并且能以细胞本身的意志来决定自己的形态、所以才能展现出与其他细胞截然不同的稳定性与安定性,也才达到能够接过初鸟的棒子、继承成为真正的『起源(Origin)』的条件。 其实看了那么多资料,哪怕应该还是有没能完全获取的资讯,但阿藤唯一能清楚的就是至高细胞是说单纯也十分单纯、但真要说起来却又不简单的以『意志决定一切』这个法则运行的──但只要是还是人类,他们的意识都是随时处于波动而非恒定的状态,一直都很坚强的人也有因为变故而心灵变得脆弱的时候、总是十分懦弱的人也有意志刚硬起来的时刻,就连作为起源(Origin)的初鸟创也不过是个有人类之心与情感的特殊人类,处于随时摆动不定的状态。 也或许正因为如此,当初鸟不能沉浸在周围给他营造出来的一个安逸又平稳的假象之中,对自身的想法与存在产生怀疑或动摇的时候,原先安定的至高细胞才因此变成一个危险又充满不稳定性的存在,进而影响到所有已经被植入他的细胞的那些人。 如果这个论调是正确的话,这么一想也能够理解宇津木先生为什么坚持要维护初鸟先生『星』的定位了──姑且这不论对错,或者是宇津木先生就只是纯粹深信着『初鸟真的是星』这件事也不无可能,但对于初鸟已经因为至高细胞而成为了联系了无数人的一个支柱、而还处于摇摇欲坠的状况下,这种作法也可以说是一种还算可行的解决问题方案……但遗憾的是,从到现在也不曾稳定下来的至高细胞看来,这个做法仍是徒劳的。 阿藤不期然想起了当初围绕着初鸟是人是神这个议题时、与坚定认为『初鸟是人』的原田实站在相反立场的那个人,不由得这么思忖道──虽然由于他的记忆还不算是完全解锁了,而不仅仅是晴己那时候还十分年幼、对大人的复杂纠葛也不甚理解,作为α(葡萄)而旁观一切的时期,它也只是无强烈思维与思考、只是单纯地冷眼旁观并记下一切,他也说不上有多了解宇津木德幸这个人,或许这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臆测也说不定。 或许当初正是因为宇津木先生本人也隐约察觉到了这点,才试图想办法创造出非人类、并能有拥稳定状态的Origin来接替初鸟成为所有至高生命体的新支柱,而之后又出了种种变故,愿望才扭曲成现在这个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现在真正的愿望与意念的歪曲状态──虽然这也只是猜测罢了。 脑中转着这些有些离题的思绪,阿藤凝视着身上现在有着另一个『Origin』细胞存在的信浓,看着他似有所悟、但却仍没有完全看向『真实』的迷惘双眼,淡淡地说道: 「──信浓,你身上就寄宿着β的细胞,虽然目前看起来还没能完全和它融合,你也还不能说完全就是Originβ,但说实话,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如果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而这又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决定胜负的意志战争,就算外人想帮你也无计可施,唯一能起一点作用的就是这里专门给Host使用、用来降低细胞侵蚀率的细胞抑制剂,所以我才说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东西拿到手,也希望你能尽早坚强起来、并有能够直面那些你因为痛苦而拒绝接受的那些回忆的觉悟。我并不想看到我认识的那个『信浓荣治』消失,成了不管是β还是谁的另一个人──所以我打从心底希望你能够在这场只有你独自去面对的战斗之中获胜,也希望尽可能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 虽然对于某方面来说算自己同类的β很抱歉,但阿藤比起期盼β彻底覆盖并取代信浓并产生全新一个自我人格,他更希望他认识的『信浓荣治』的意志能够存活下来──就像是当初的矶井来希望矶井晴己还是矶井晴己、而α(他)本来就比较薄弱稚拙的意识能够和晴己融合后自然消散一样。 而α是基于本来就不会自主思考的植物而诞生的温顺意识,情感以及意念都比以拥有思考能力的犬类身上诞生的β薄弱许多,如果不是当初那个意外,或许来的愿望早已如愿以偿,现在的『阿藤Haruki』不会是『阿藤春树』、而是『阿藤晴己』了。 第32章 听完阿藤的话语,信浓一时间没有马上回话,也不知道是在消化阿藤给她说的这些讯息还是如何。 「总觉得好像懂了,又好像还是有不太懂的地方……虽然我很高兴阿藤小姐希望我还能是我的情况下赢过那个什么细胞,但我比较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阿藤小姐能这么坚定地认为β就在我身上呢?明明这边专门研究了至高细胞的那么多研究者都搞错了,只是单纯把我当成『Doll』而去捉捕。阿藤小姐这么想到底是有什么依据呢?我真的身上有妳所说的Originβ在吗?」 但短暂的沉默过后,信浓露出似乎有些困扰一般的笑容,似乎不仅仅是嘉纳的提示,应该是他一直以『相信』的心情压下、累积至今对阿藤身上言行中表现的古怪之处的疑问似乎已经多到让他无法继续假装没注意到了,他把自己的疑虑坦然的问了出来,望着阿藤的眼神虽然仍没有疑心或戒备,但想清楚真正理由的强烈意念却直接透过那双清澈的大眼传递了过来。 「因为『感觉』──至高生命体之中,是能凭着感知感觉到其他同类的气息的。当然如果要细分到底不同至高生命体身上的细胞到底是有哪些区别,那得是感知方面有特别被细胞强化过、或是身上已经和细胞共处非常长时间而非常熟悉体内至高细胞的资深者才能办得到。」 虽然阿藤也可以说谎,可以找其他适合的理由来蒙混过关,但他不想要欺骗愿意信赖着他的信浓,而且他也知道他就算现在不说、某天也会选择和已经被认可为他亲近的人的信浓坦白,现在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也不是最坏的时机──至少目前绝不能透漏这点的嘉纳,信赖关系还不算稳固的其他人都不在场,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阿藤他选择了直接说出了真相。 「我的话,勉强算是后者──我曾经在十二岁那年应为天生的身体问题而在死亡边缘徘徊,那时候我的亲人为了救我,而选择让我藉由Originα带来的生命力而活了下来。虽然我因为一些事情的后遗症,这十几年来都忘了这点、以普通人的姿态活到了现在,但是在我想起那些被我无意间遗落的记忆之后,我也多少取回了一些这些年不曾使用过的特殊能力,包括这种能感应到其他至高生命体的感知力也是。所以我能知道你也和我一样身上有Origin的细胞在。」 虽然某方面来说,阿藤也还算没完全说出真话,『矶井晴己』虽然凭藉着α一度活了下来、但最后却死于人祸,而曾差点就要成为晴己一部份的他(α)作为『阿藤春树』活了下来,这样复杂而又奇怪的真相他没有直说,只坦白了他身上有着Originα的细胞。而信浓是Originβ、但还没完全成为β的情报,也并不是他凭着现在还不算敏锐的感知察觉到的,而是曾经在情报中的他综合了所有能获得的资讯推理并做出结论的──前者是现在说这个,对于信浓的刺激或许有点太大了,阿藤认为等他们都进展到和初鸟这个人见面之后再坦白也不迟,后者是真的因为现在照理来说他不可能接受到某些讯息,他就算要硬这么说也只会惹人怀疑、并且编造出更多谎言来圆这个谎,所以他就乾脆把这件事情推到『他们身上的细胞是同类』这件事情上,至少这点并不算是假话。 「咦?等、等等!?阿藤小姐身上有Originα的细胞!?可是,我记得早一点在楼上翻到的文献,不是说Originα是被曾经是干部的矶井来给偷走的……欸!?莫、莫非!」 但似乎光是如此,就足以让信浓感到吃惊了,而他几乎是马上就联想到曾在楼上分析室看到的某个情报,并且迅速做出了某个推论──只是似乎是害怕自己猜错了,他没有直接把结论给说了出来,而是睁着双眼、满脸惊讶地直直盯着阿藤。 「矶井来是我的母亲哦,只不过当初因为α的关系而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没有余力继续照顾我了,最后我被我送到像是外婆一样的人那里被她给收养了、才改姓『阿藤』的。」 看出信浓猜到了这点,阿藤也乾脆地承认了──在决意继承包含晴己以及α的一切之后,他连带着也承认了晴己的血亲是自己的血亲,因此这么说也不算有错。 只是关于矶井来在当初送晴己离开之后,具底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其实阿藤那时候既没有跟在母亲来身边、事后也不曾有人来向他告知母亲最后的结局,他是真的不清楚。只不过当初打算送走晴己前、她的一些言行表现以及彷佛要赴死一般的神情,都让他有不太好的联想──再加上明明最后身为母亲的心终于压倒其他的一切顾虑、也明显挂心着晴己的事,矶井来却这些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出现、阿藤也没印象遇见过有类似面容的人,他也猜到矶井来最后只怕凶多吉少,或许和曾经的原田实那样被至高天研究所的人抓捕了也说不定,而等待着身为背叛者的来的,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在这里资料中已经不在的『原田实』实际上成了『矶井实光』、这些年在国外一边养着义子丽慈一边活生生地存在着的情况下,阿藤也不敢擅自说死了矶井来,而他也确实希望记忆中那个处事虽然不算聪明透彻、但却是晴己心中温柔母亲的来并不是真的去世了,因此刻意采取了一些比较含糊的说法。 「欸~~是这样子啊?那丽慈先生,也是阿藤小姐妳的亲人吗?」 信浓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似乎也想起了阿藤之前对于丽慈身分的解释,于是理所当然地把两人给串联在了一起,开口确认道。 「算是吧?印象里我确实有个弟弟,只是那时候我母亲和我父亲已经离婚了,而这位丽慈似乎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弟弟年龄不太一样,或许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当年大人没和小孩子说明过的内情吧?但总之他和我的父亲有关联,这点是可以肯定的。我是打算把他当成义弟去看待的,但他是怎么看待我这个未曾谋面、这次因为这里的事情才终于知道长相的哥、姐姐,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信浓这个提问虽然他本人没意识到、但这对阿藤来说某方面来说也是很难解识的复杂问题,他只是稍微苦笑了一下,但也算是坦率的说出了他自己想法,只是中途差点因为忘记现在自己性别问题而说错成『哥哥』,幸好及时想起他现在还是女性姿态而即时改了口──不然阿藤想他就该被他人怀疑他性别认知是否出现差错了。 「感觉好复杂的家庭啊……阿藤小姐也真是辛苦了。」 也不知道信浓是怎么架构和脑补阿藤过去的家庭剧八点档的,只见他莫名一副深有感慨的模样『嗯嗯』地迳自点着头,充满感慨地说了一句感言。 「这件事情要解释清楚,确实是复杂到一时半刻说不完呢。这件事情我暂时没打算告诉其他人,你要对包括丽慈以内的人保密哦──毕竟并不知道我恢复了记忆、察觉到他身分的事情,也有他并没有兴趣和我认姊弟的可能性。而且这边各种事情就已经足够混乱了,我可不想在逃脱前还要分神解决我自己家庭内部的问题。」 虽然阿藤是不介意自己真正的身分对其他人坦白,他知道的太多了,其他人又不笨,在不能所有事情都推到嘉纳头上的情况下,或许也有人因此对阿藤起疑──这时候母亲曾经是这里叛逃的核心成员这点,也算是他给自己知道这么多事情的解释之一。只不过现在所有人一心逃命的情况下,讲太多无谓的事情也只会添乱,所以阿藤才让信浓暂时保密。 「嘿嘿~所以这件事情暂时是我和阿藤小姐两人的小秘密,对吧~?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保守秘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疑问被解决了、心底感到释然的缘故,阿藤总觉得信浓回话时的语气微妙地情绪有些亢奋,他拍着胸埔保证了这件事情,笑容又恢复了以往明亮得几乎有些傻气的模样──虽然不清楚理由,但看着这样的笑脸让阿藤心情不由得也轻松了一点,虽然阿藤和信浓也只差了两岁,但他对于信浓似乎永远都保持着少年般的朝气与活力这点,某方面来说是真的蛮佩服的。 两个人正说着,也远远避着那一桌的Doll到了墙边的资料柜那边,照例又是翻资料时间──由于阿藤已经知道了哪些资料是有一读的必要的,因此只是做个样子、很快就挑出了那些资料,信浓虽然动作慢了一些,但能音羽侦探事务所被录取他头脑其实也比外表看起来更好,也很快挑完了他负责的那几柜子资料,也一眼注意到贴在墙上的高层人员名单上的异样。 「啊!这个就是相场先生写给侄子伊吹君说的提示吗?没想到至高天研究所还会贴个十二星座图在墙上。这边是管理清单列表──蛇渊阳?好像是那个陶瓷人偶一样有卷卷头发的柳小姐的男朋友?S级呀?感觉好厉害……嗯?没看到嘉纳先生的名字呢。」 一边满是好奇地看着墙上的海报,信浓一边有些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迳自说着,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虽然阿藤不意外他会发现这点,不过却有些意外在信浓眼中的柳外貌和陶瓷人偶很相似,而仔细一想,这个形容也不算不合适,只是在Doll在至高天研究所是至高生命体分类的关系,阿藤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微妙。 「看起来确实是没有。信浓,你的话会怎么推断这点呢?」 阿藤知道原因,所以对于这个发现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做为侦探前辈考较一下后备的思维能力。 「唔~如果不是人为疏失漏了列上去,那就是一定有什么理由才没看到嘉纳先生的名字的吧?只是现在资料不足,无法判断……但我也觉得有可能是嘉纳先生的性格太不稳定,上面的人不敢对他委以重任也不一定。就像刚刚明明说要暂时一起合作,但最后他却一声不吭地突然跑了,如果嘉纳先生做其他事情也是这样我行我素的表现,老实说我不奇怪没在名单上看到他。」 信浓仰头望着天花板,一边思考一边说出了标准答案──但在标准答案之后,他又附上了自己的个人见解,阿藤不得不说这个解释有说服力极了,如果他不知道真相说不定也会认同类似的说法。 「虽然你的想法是很让人想点头认同,但记得类似的事情在确定之前一定要保留其他判断的余地,不要太轻率地就自己擅自推断结论、撇除其他的可能性哦?」 阿藤于是笑了笑,语声温和地提醒信浓别忘了这点身为侦探的准则。而信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答道: 「我知道啦~只是想试着说出来给阿藤小姐听听看而已,我不会就这样忘记这点的。」 两人说着,就开始翻起了这里的资料──但大概会议室最主要的功能是提供给人开会,书柜上有参考价值的研究报告反而不多,于是紧接着好运地在桌上捡到一张B级权限卡片之后,阿藤就和因此精神完全振奋起来、又对顺利逃脱这件事充满了希望的信浓离开了这里。 第33章 「既然都拿到了B级权限的卡片,搞不好我们也能在哪里捡到相场雄介先生的A级卡片呢!阿藤小姐,我们先回楼上去信上说的那两个地方看看吧?先找到密码的线索再说!」 拿到卡片之后,不用阿藤刻意引导,信浓就充满希冀地主动提议道──由于在B2搜索时,阿藤故意回避了放着相场雄介日记的那个房间,嘉纳不知道是那时候钥匙到手了也懒得多事,还是本来就一直损他们不放弃搜索这件事情太浪费时间,哪怕注意到阿藤他们漏看了那间房间也没那么好心地去提醒他们,所以意外顺利地蒙混了过去。 「也行。正好也顺便去之前嘉纳先生在的时候没有去细看的一些地方看看,不过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比较好。虽然仓知先生保证过他有保护他们自己的能耐,但现在还没找到人,总觉得有点不太安心。」 此时信浓自己主动提起要去那边,阿藤自然也不反对,点头同意了信浓的建议之后,也提出了他这边的顾虑,希望到时候信浓别光顾着和密码解谜死磕而忘了时间。而信浓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有仓知那些人似的,表情上的兴奋度稍微降了下来,他搔了搔脸侧,试探地改口问道: 「对哦~仓知先生他们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那阿藤小姐,要先去找到他们再去找密码的线索吗?」 「我的意思是你拿到线索先别急着想出答案,只是去拿线索纸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要去就赶紧去吧。」 察觉到信浓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阿藤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敲了下信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之后,有些无奈地催促道。 「知道了~那赶紧去拿线索吧!」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解了,信浓给了阿藤一个傻笑,但也转回了原本的话题上面。 到了分析室深处的服务器室,大概是这里鲜少有人光顾,也不是适合摆放资料的窄小房间,里面除了摆着几个用途不明的机械之外,就只有一张摆着两台电脑的长桌。而桌子上就显眼地摆放了一本日记。 「欸?就是这个吗?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写的日记这么随便地摆在谁都可以翻阅的地方真的好吗?虽然说这里只有B级权限以上的人才能出入,但我记得有这样权限的人也蛮多的吧?」 信浓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彷佛强调着『快来翻我呀』、毫无防备的摆放在最醒目位置的日记本,他拿起了日记本随手翻看之后,发现真的就是目标的他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看来对这么私人的物品为什么被摆放在这种地方感到十分费解。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之前遗落在这里、但还没来得及回收就出事了吧?虽然这么说有点那个,但这总比被他塞到一个很难找到得隐蔽位置来得好,现在的我们也没有太多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事实上曾经的阿藤也对于这点感到十分奇怪,但想到这边因为把信浓误认为是力量比较强、但仍是普通的Doll而加以处置,结果意外导致β的失控而整栋实验楼实验体大暴走的惨剧,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应该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特别是嘉纳还趁机背后捅刀、把他们那些剩下还有点理智的高层研究员都给干掉了──就算是相场雄介应该也不会预料到自己没有机会收回他落在这边的日记了,更不会想到之后有他们这些外来者因为想找到逃脱线索而到处乱翻人日记,所以自然也不会提前藏好日记。 「说的也是呢……偶尔我也是会不小心忘了一些东西在奇怪的地方,之后要找回来有时候还要费一番功夫──」 一边随手翻阅日记,信浓一边笑着应和到一半,突然话语就不自然地停顿了下来,他怔姃地望着日记的某处,表情有些奇异。 「嗯?信浓,你怎么了吗?」 留意到信浓不寻常的反应,阿藤有些纳闷地询问了一句。而像是被阿藤的声音喊得回过神一般,信浓慌慌张张得盖上了日记,以拙劣到就算阿藤不是侦探也能一眼看出的奇怪态度,带着笑容掩饰道: 「没、没什么啦!只是看到了稍微有点令人在意的内容而已,就只是这样子!」 阿藤自然不会就这样相信明显在说谎的信浓的说词,他脑袋一转,很快就从记忆中调出关于相场雄介日记的内容,并察觉到了信浓之所以反应有异的缘故。 对了,相场先生的日记中不仅仅记载了嘉纳先生真正的等级,也有提到了『茶发Doll杀光了试图捕获它的木下那群人』的讯息的样子──目前已经可以确定这边人口中『茶发Doll』就是指自己、又对于β操控期间的记忆暧昧朦胧的信浓来说,这样确切纪录了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的讯息,应该很让他受到冲击吧? 「是这样子吗?既然你现在不打算说,那就等之后你愿意说的时候我在听你妳看到了些什么吧。关键的密码线索有看到吗?」 想出确切原因之后,阿藤考虑了一下,决定暂时放过信浓、不去追问这点,而是转移了焦点,询问道。 「啊!关于这个──我看看啊!嗯嗯?」 信浓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也顺着移开话题,他再次翻开笔记本,不过这次像是想跳过不想看的内容,信浓快速地往后翻阅,然后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在意的内容,他迟疑了一下,开口对阿藤报告道: 「那个──这里似乎有提到嘉纳先生?只不过相场先生说他只是C级成员……相场先生写自己日记时原本应该也没想过要给其他人看,所以应该不是想误导谁的假话。那这样的话,嘉纳先生身上的A级卡片是从哪里拿到的呢?看起来像是被谁给枪杀的相场先生的卡片没有在身上,会不会就和嘉纳先生有关吧?」 可能是这个相对封闭的地方线索太密集,信浓一下子就把这些乍看也可以说是毫无关联的事情串在了一起,并有些不安的提出了他的猜想。 「或许是这样子,也或许不是──但考虑到嘉纳那个人性格的不安定性,他又那么尽心地想维持这样的假象,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最好别贸然揭破这点会比较好。不然或许我们也会和相场先生一样,被嘉纳毫不犹豫地杀掉也说不定。」 阿藤虽然也和信浓做出了相同的推断,但其实他也不曾直接开口向嘉纳直接确认过,哪怕他认为十之八九就是这样了(毕竟嘉纳有前科,虽然最后似乎因为精神鉴定的关系被判无罪),但回答信浓的话的时候却没有刻意肯定或否定他的推论,只是考虑到信浓没什么心机、又是处事方式远比他直率得多的性情,阿藤刻意提醒了他别直接问嘉纳这件事。 「所以阿藤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啰?虽然是这样子的话,逃脱手段就能够确保了──日记中相场先生和嘉纳先生感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告诉嘉纳先生逃脱密码,这样的话就算嘉纳先生找到逃出口,也不会先我们一步擅自逃跑了。但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能保证我们大家的生路,总觉得还是让人心情有点复杂呢。」 似乎从阿藤的话中听出自己的推断算是被肯定了,信浓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阿藤的告诫,只是单纯因为他们应该已经能保证有密码以及相应权限卡片而放下心来,同时略有感慨地说了一句。 而信浓说的也没错,阿藤转念一想,要不是相场伊吹正巧来到了至高天研究所的奈湖野支部,让相场雄介因为担心他侄子闯入实验楼而特地写了封以防万一的信件,而之后他又因为嘉纳出奇不意的袭击而断气,原先留给侄子伊吹的信也才得以落入他们手中,要不是这种种对于当事人来说不幸的巧合与事件,他们只怕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顺利拿到逃离这里的关键线索──要单纯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也未免有些薄情了,也因此信浓才说让人心情复杂吧。 比起这个,更让阿藤内心发寒的是另一点,他一想到假使这些事情背后都是初鸟暗中操纵、才有了这些对于『阿藤春树』来说应该感到庆幸的『幸运』的话,他就有种类似恐怖的感觉在心底涌上──虽然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这全都是初鸟的设计,也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暗地里对于他的事情做了多少干涉,但他对于初鸟无法像晴己那样单纯地去信赖,也是多少察觉到这点,才让他不敢太过轻信那个人口中说的事情。 「那等见到或许也来到这里的那位相场伊吹君,我们就向他好好道谢吧──再怎么说,我们因为他以及他的亲人的事情而得以活下的。」 但关于初鸟的事情,阿藤觉得现在不是适合考虑太深入的时候,他收起了有些跑远的思绪,只是稍微笑了一下,对信浓这么说道。 「也只能这样子了呢。只希望那位伊吹君还待在安全的地方活着就好了。」 信浓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不过大概是在这两层楼看到的死人太多了,他似乎对于信件中的相场伊吹的存活这件事情并不抱有太多的期望的样子。这样说着的同时,信浓把写着密码提示的纸条从笔记本中挑了出来,递给了阿藤。 「──好了。既然这一半的线索已经拿到了,赶紧去下个地方吧。至于那个伊吹君的事情,就等之后再去考虑吧。」 虽然阿藤知道相场确实还活着,但基于现在他应该还不清楚这点,对于这点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将纸条收好之后,他把话题转到他们目前还在进行的事情上头,这么说道。 第34章 接下来就是去同一层的检体面谈室──其实关于这里,阿藤也有一点觉得比较奇怪,就是信中只提到检体面谈室那间有密码的房间、却没有提及到密码是多少,相场雄介也不知道是忘了这点,还是他也知道有个健忘的职员偷偷把密码用很小的字刻在了门旁的墙上,他认为他那个聪明又敏锐的侄子一定会留意到,所以乾脆不明讲,当初阿藤在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记得的嘉纳的帮助下,也是他运气好,没等他放弃猜谜游戏照着捡到的纸条那样在墙上找密码答案,就连蒙带猜的猜出了密码来。 现在阿藤一回想,有点怀疑嘉纳如果不是早就一眼瞥见了门旁边那个做为小抄的密码解答,但不知道是因为无法肯定是否正确、想保持自己A级人员(虽然是假扮的)尊严而假装忘了,就是很想耍他一把,所以没直接讲出来,而是让他乱猜乱试。 既然现在知道检体面谈室有小抄,阿藤很快的就解开了密码,和信浓进入了有另一半密码提室的那间房间内。 「──不过居然有人记小抄就在旁边,果然世界上健忘的人还是很多呢。这也方便了我们,让我们不需要费时间去找密码提示了,Lucky~要是相场先生的紧急逃脱密码也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方式写在信里就好了,现在我们也不用跑来跑去的找谜题、还要花时间解谜了。」 在阿藤的提醒下才注意到门旁刻着数字,看到输入数字后真的顺利打开了门,信浓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句,但主要还是为了能省一份解谜或搜索的过程感到高兴的样子,并且诚恳地提出他发现密码就在门边这件事后最深刻的念头。 「虽然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这样子就好了──但考虑到泄密的可能性,真的像这个迷糊蛋那样大剌剌地把密码刻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的人,应该也没有第二个了。解谜麻烦归麻烦,但至少还有点提示,不然真的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那才是真的让人头疼呢。」 阿藤也不由得有几分同感的苦笑了一下,虽然他头脑并不差劲、要解开谜题对他也不是难以完成的麻烦事,但问题在逃命时间有限的时候,还得解谜猜谜的,任谁都没有那个好兴致与耐心──可以的话,他也和信浓一样希望比起密码提示、不如直接写了密码是什么,省得他们还得费时间动脑思考谜底是什么。 而且阿藤也知道相场雄介应该也是考虑到假设自己这封信掉落、或是被谁给拿走的话,写太直接会导致麻烦──至少他知道嘉纳如果一早捡到这封信的话,早就不等他们自己先一步逃脱了。就这点说来,阿藤就不得不庆幸嘉纳当初只搜走卡片、却对这些家书之类相较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兴趣而没比他们早翻到这封信,不然现在局势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也是呢,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没有警戒意识的──唔哇!这个感觉像是拷问室的房间是怎么回事呀!?这里不是检体面谈室吗?这里的人面谈都是把人绑在手术台一样的地方进行的吗!?」 有点遗憾地说了一句,信浓也放下了这个天真的愿望,而当他一打开像是等候室的地方尽头的门之后,顿时被门后的场景给吓了一跳,但幸好这次信浓他没像在会议室A那样被吓得直接又收回脚步甩上门,而是谨慎得确认里面没有其他拿着手术刀还是什么沾血器具的人在之后,才小心的踏入了里面。 里面就和信浓质疑的一样,完全不像是一般面谈室──或者说只要是正常的设施都不太可能会出现的房间,几张都富有能拘束人四肢的手铐、像是手术床一样的铁床,中间那张甚至还溅满了血迹,让人看了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上窜了上来,是普通人都不会想要多待、让人有诸多不祥想像的地方。 「大概对这里的研究员来说,只要还不能确认是成功实验品,对他们而言都不算是可以好好坐下来、和平的谈话的对象吧?毕竟因为至高细胞的不稳定性,可能谈话到一半实验体就会突然发狂或者是变成怪物……虽然说能理解他们不把这些实验体当人看的理由,但果然感情上还是不太能够接受这点啊。」 阿藤说出了他的猜测与看法──虽然这种印象是来自哪怕在研究员中似乎也颇受排挤的嘉纳,但他也不认为对于其他研究者来说,他们这些可能最后需要处理掉、还未确定已经能够顺应细胞成为他们的『同胞』的实验品是有多需要尊重的对象。或者说,如果他们真的尊重实验体的人权以及生命尊严的话,最开始就不会去进行这样违法的人体实验。 这里不知道是准备给那些疑似人偶、或是处于疯狂边缘的实验对象的谈话室,虽然阿藤不清楚他们在这里是怎么『面谈』的,但是从这里散发出的那股能引人疯狂的气息,他也觉得还是不要知道或许会比较好。 「唔……这里让人感觉不太舒服,可以的话赶紧拿到东西、快点离开这里吧?」 大概信浓脑海中也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想像,他望着内部──特别是那张沾满了血的床时,他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安与隐约的焦躁,他说出自己的感受的同时,也像是背后被谁催促着一样迈开大大的步伐往里头快步走去,让没预料到的阿藤都稍微愣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但信浓或许是真心不想在这里多待,阿藤才刚追上去,信浓就动作很快的在最后面的柜子里找到了另一张写着线索的纸片。 「找到了!阿藤小姐,我们出去吧!」 虽然算是有精神的对阿藤稍微笑了一下,但信浓匆匆说完并朝他挥了挥手上的纸条之后,少见地没等待阿藤的回应,他就又同样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疾步往外冲去。 ……信浓这样子没问题吗? 望着信浓这样子匆忙离去的背影,阿藤稍有些不安,但幸好本来这里就没放什么值得一读的重要资料,他也没有多待的打算,因此他也很快也重新追上了信浓的脚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阿藤一打开门出去,就看到信浓待在门口等他,而没有失控地跑到了奇怪的地方而不见人影,这让原先还有点担心的阿藤稍微松了口气。 「呼……总算觉得能透气了。在里面感觉超压抑的。」 看起来信浓离开房间后,似乎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状态有点奇怪,他一见阿藤就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像是解释一样地这么说道,同时把刚才拿到的纸条递给了阿藤。 「你没受到里面的气氛影响太多就好。东西也都拿到了,地下一层能看的地方也都差不多了,我们再回地下二楼去找其他人吧?」 稍微专注在感知之上、确认信浓的确已经恢复正常之后,阿藤也只是笑了一笑,没打算多问他这件事情,接过并收好纸条之后,他转移开了话题,这么说道。 「不过仓知先生他们到底会躲到哪里去了呢?从地下二楼的地图看来,虽然我们还有一些地方还没去探索,但地图上也没标每道门的出入全县,光凭这个也很难判断他们会躲到哪里去了……」 在下楼的途中,信浓拎着在地下二层捡到的地图端看,并向阿藤询问他的意见。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但姑且先去离出入口最近的厕所看一看吧──再来再去刚刚没去看的地方。」 阿藤想了下,想起了他隐约记得曾经另一个发展中的仓知他们曾说过躲厕所的事情,虽然他这次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之前为了不引起嘉纳注意,他也刻意出声否定了这个猜测──但现在一想,在不确定这次的嘉纳是否还会好心地让他们藏身到相对之下清净的高度实验室A的情况下,厕所那边其实也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欸?可是之前阿藤小姐不是才说那边不太可能躲人的吗?」 很显然信浓在脑袋没被β给干扰的时候,记忆力还是挺不错的,他很快就想起了阿藤曾说过的话,并面露疑惑地问道。 「我是这样觉得的没错,但是人在情急之下,可能就算不适合也会勉强躲在能躲的地方里头──我会想去厕所看看,也只是怕正好仓知先生他们遇到的是这种状况而已。说真的,我本身是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阿藤也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而正说着,他们两人都已经走到了地下二层的出入口旁──由于说要去厕所一看,从地图上知道β在墙上打出洞的地方就是厕所的隔间,他们也就直接从那边通过了。 「从开洞的位置看来……信浓你原先逃跑的时候,不会也是原先想打算躲在厕所里的吧?只是之后因为β的关系不知怎么地又破墙而出了。」 穿过洞口后,阿藤忽然想起了这件他不曾向信浓确认过的事情,便偏头望着信浓问了一句。 「大概吧?那段时间的记忆我蛮模糊的,好像就是满脑子『要逃走』、『要找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躲起来』,不知不觉间好像穿过了很多地方……总之等清醒的时候,就是阿藤小姐来找我的那时候了,我是怎么破墙、还有在那之前是不是躲在里面的,我都没印象了。」 信浓稍微歪了下头,以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了阿藤的提问──大概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这段期间又接连发生了不少事情,信浓似乎忘了他们冲击性会面的某些细节,现在提起的时候语气很自然,也没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脸红了。 「不记得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厕所真的是很受欢迎的躲藏地点呢,感觉大家逃跑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躲厕所隔间。」 阿藤也不会傻到去提醒信浓重新唤醒那时候的回忆,他只是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感想──说起来,如果记录中的情报中没有错的话,可以说目前他们几个在场的幸存者,除了现在躲在本栋的丽慈以外,他们几乎都在厕所里躲藏过一段时间。 「毕竟那是少数平时都常常使用的个人私密空间嘛──虽然气味不太好闻,但是待进去就有种『这样就不会被他人打扰』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地放松下来。」 信浓笑着应和了一句。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去确认了地下二层男厕所中唯一硕果仅存的完好隔间──但不知道该说意料之中,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没那么顺利找到人呢。接下来去西侧走廊那边的房间看一看吧?真的都没有的话,再去我们去过的地方找找看好了。」 虽然也知道事情不会过于顺遂,但阿藤不面还是有些失望,但他也没因为这样子而泄气,呼出一口胸中的浊气之后,他对着信浓说道。 「可以呀,阿藤小姐决定就好,西侧走廊那边之前也都还没看过呢。说起来之前逃跑的时候,印象中有很多研究员模样的人往那边逃,搞不好出口就在那一边也说不定哦!顺便一起找吧!」 信浓也同意了阿藤的决定,并像是因为刚刚的提问而想起了一些事情一样,提供了这样的情报。 第35章 再次回到了需要自带光源的区域,信浓把上B1时就关掉的手提灯拿起来扭了开关点亮,却发现这次灯光不稳地闪了一下才恢复稳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光线也似乎也比先前微弱了一些。 「看起来这个的电量好像也快没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好像是充电式的,现在停电应该不能用实验楼这边的插座充电,阿藤小姐身上有带类似行动电源的东西吗?」 信浓看了下手头上的提灯,判断出可能撑不了多久之后,他向阿藤询问了一句。 「我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提灯能用多久就用多久吧,我手机还有电呢,剩下的区域需要的调查时间应该不至于长到会连手机的电都用完的程度。」 阿藤摇了摇头,他来的时候几乎都像是被人操纵一样,现在的他一样对于来之前他意识模糊间做的行动毫无记忆,只知道看他自己携带的东西、似乎匆忙间随便穿着携带着之前忘了归还给信浓的老旧脏手机、自己的手机,以及一些平时就随身塞在外套口袋里的零碎物品(包括那张假教师名片),多余的东西他基本上都没能带上──如果是阿藤自己意识清晰并打算来这种明显散发危险气氛的可疑宗教营救信浓的话,他只会准备更完善的准备,不可能以这样彷佛平日随意去附近便利商店闲逛的装备就这样过来。 「说的也是,那就趁还有灯的时候赶紧行动吧!」 得到答覆之后,信浓虽然看起来有些遗憾,但也接受了阿藤的说法。 为了寻找躲藏的地方,接下来去了地图上标着『简易生活处置室』的地方搜了一圈──虽然看名字会以为是一间大房间,但其实是一个包含了许多小房间、一个开放式厨房的公用区块的大区域。 这里破坏的比较严重,那个疑似Doll、在这个区域不断徘徊游荡的男研究员也依旧疯疯癫癫的缠着任何进来的人──光是这点,阿藤觉得如果仓知愿意倾听感知力是他们几个中最强的花莲的发言的话,大概这里被他们当成躲藏地点的机率就比较低了。 而也确实如他所猜测的,阿藤他们看过这里的房间之后并没有发现仓知他们,只是又看了几本不知道写的人是谁的日记(信浓还惊讶了一下这里很多的人都会写日记的这件事)。阿藤在有烹饪器具的区域那边的杂志架看到了刊载着矶井实光还是『原田实』的时候、和初鸟的采访纪录的杂志──思考了一下子之后,他撕下了那几页采访内容,摺好收到了口袋里,准备之后到光线比较充足、时间也没那么紧迫的时候再细读。 但除此之外,在那里他们没有其他值得一说的收获。阿藤他们就离开了这一区,往后面的房间搜索。 「说起来,虽然B级权限卡已经算是蛮高的权限了,但在B2西走廊这边还是需要A级权限的地方比较多呢。」 接连在后面两扇感应开启门上碰壁之后,信浓有些失望地嘟嚷着一句,同时自然地将视线转到另一侧几乎都是被拉下的卷帘门紧紧遮盖着的门的墙壁上,并且最后看到唯一一扇像是被卡住一样半开着的那扇门后,他眼睛一亮,然后指着那边对阿藤说道: 「阿藤小姐!你看那边!搞不好仓知先生他们躲在那里也说不定哦!」 「那里是动物管理室?……对了,那个卷帘门,好像是仓知先生的话应该能抬起来的样子,或许也有可能是躲在了里面。」 阿藤稍微回想了一下,那里面虽然残破得像是废弃很久了似的、但确实是乾乾净净地没半只Creature,而地下二层这是在C级权限卡几乎没什么作用的情况下,少数仓知他们很有可能躲藏的地点,也点头同意了信浓的猜测。 不过说到那边,阿藤才注意到曾经经过那里走廊时会听到的狗叫声幻觉这次不知怎么地并没有被他给听到,他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信浓体内的Originβ被他压制得安安份份的缘故,还是这次阿藤睁眼自从醒来后、初鸟不知道是否透过他们之间的联系察觉到了些什么,到现在都不曾在精神上干涉过他的缘故──虽然说之前他也不清楚那个幻听到底是怎么来的,搞不好是他自己这边的问题,在他接受了自己(α)的一切真实并稳定下来之后,才比较少感觉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但要进去的话,信浓你的力气够抬起来那个卷帘门吗?」 虽然是赞同了信浓的猜测,不过阿藤看着信浓不算粗壮、虽然不像自己那样夸张但也是缺乏锻鍊的细瘦手臂,冒出了另一个疑虑,他也直接问出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都是男生哦!之前和朋友一起参展的时候也扛着很重的东西跑来跑去过,没问题的啦!」 可能是想证明自己是真的比外表还有力气,信浓说着的同时就卷起了外套的袖管,还弯了弯手臂,像是试图摆出自己很有力气一样的动作。 ……男生吗?虽然性别和力气其实没有太绝对的关系,但就算信浓一个人不行,我一起帮忙的话应该也是能够抬起来的,就不要特地反驳了吧。 虽然对于信浓的发言情感有些微妙,但有鉴于阿藤对于自己其实没什么力气这点算是有自知之明,他想现在的信浓可能还是真的比自己还要有力气,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说道: 「那就去试试看吧,真的力气不够的话也别勉强,看是要喊我帮忙还是如何都可以,只是小心手别扭到了。」 「嘿!那我就让阿藤小姐见识一下我的力气吧!」 似乎也察觉了阿藤不是很相信他有多少力量,信浓反而像是被燃起了斗志一样,小跑地跑到那扇门那边准备抬起来卷帘门。 结果信浓还真的把卷帘门给抬起来了──虽然手好像有点抖,让人有些怀疑他撑多久,但阿藤也承认确实信浓的力量比他以为的要大一点,至少比他强多了。 「那我就先进去看一看,信浓你没问题吗?还是我进去之后你先松手,等我要出来时敲一敲铁门,你听到声音再抬起来一次?」 阿藤进去里面之前,看着信浓颤抖的手臂,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信浓一句。 「好、好像一直撑着是真的有点困难的样子,那就照阿藤小姐妳说的那样子做吧。」 信浓也没有逞强,老实地承认了自己没办法一直撑着出入口,也同意照着阿藤的建议做。 阿藤见状也不多话了,弯腰就直接钻入了动物管理室之内,还来不及抬头去确认里面的状况,他就听到柳一声小小的惊呼。 「是阿藤小姐吗?太好了,看起来妳也平安无事。」 阿藤抬起头一看,只看到柳从走道转角那边走了出来那边──看样子她原先应该是躲在每个关动物用的隔间后的走道那边,原先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墙、从转角那边探出头来窥探状况,是确认了进来的人是谁之后才直接现身的。 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柳的头发也简单的绑了一只马尾,脸上不知道在哪里蹭到了一些灰尘,不过看到同伴完好无缺的出现在眼前、她因而露出的安心笑容看上去依旧温柔而可人,而从神态还有语气听来,柳现在的精神状况也还算不错,这也让阿藤安心了一些。 而听到柳的声音,花莲也从另一边的转角探出头来,看着阿藤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这一眼中她确认了什么,但她慢了一拍才走了出来,并且自然地靠到柳身畔紧挨着她。阿藤发现花莲的发型又换了,这次是分成两边的包包头,或许是柳在等待期间重新又帮她编了头发,而和柳不同,她的脸倒是很乾净,或许是柳帮她擦过脸了也说不定。 「两位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仓知先生呢?」 也放松了脸部的线条,对这两个人露出了微笑,阿藤由衷地说了一句之后,稍微往动物管理室的后方扫视一下,便问起了并没有跟着一起出现的另一个人。 「仓知先生说要至少去附近能探索的地方看一看,就让我们先待在这里等他。我刚才原本还以为是仓知先生回来了呢,结果没想到是阿藤小姐妳找到这里来了……对了,信浓先生和嘉纳先生呢?」 柳回答了阿藤的问题之后,她也朝阿藤背后张望一下,询问了阿藤的同行者的事情──不过可能是她现在有了非去做不可的事情而产生了坚定想向前迈步的积极意志、心态因而也比之前稳固多了,她的脸上没有因为胡思乱想而产生的不安与阴影,看上去对于这件事她并没有什么产生什么悲观的猜测,只是和刚才的阿藤一样、单纯只是没看到人而有些疑问而已。 「信浓他还在外面,刚刚是他抬起卷帘门我才能进来的。至于嘉纳先生……他的事情比较复杂一点,我想等人齐了之后再说。对了,仓知先生他离开多久了?」 阿藤有点犹豫要怎么界定嘉纳擅自离对这件事情的性质,所以乾脆先不进行说明,而他也有点在意仓知的状况──他并不知道柳他们是什么时候躲藏到这里面来的,但如果是一下楼就躲的话,以仓知只有C级权限卡、B2很多地方都无法进出的情况下,那他探索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点,而且这段期间阿藤带着信浓到处乱晃也没见到仓知,这让他多少有些担忧。 「也才没多久──在下二楼之后,因为小花莲感觉到了有比较厉害的东西在游荡,所以我们先挤在了厕所时间躲了很久。等小花莲说堵住路的怪物离开了之后,我们才在仓知先生的保护下走过瓦砾堆躲进来这间正好卷帘门没有关牢的奇怪房间里来,都休息了一小段时间仓知先生才说要去外面看一看。阿藤小姐妳们没遇到仓知先生吗?」 柳这次想了一下,才对阿藤的询问做出回覆,而大概是从阿藤的话听出这点,她也有点忧虑地向阿藤确认道。 「或许只是路线不同刚好错开了──刚刚因为要去找某些线索,我和信浓有一段时间暂时先回到了地下一层那边找东西。说真的,虽然知道仓知先生是警察,也曾被告诫过不要过度操心,只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然我去找一找仓知先生?」 阿藤当然不会直说出让人心底不安的猜测,只是稍微笑了一笑,带点安抚意思地说道,只不过他苦笑了一下,也坦言他确实也有点担心仓知那边。 第36章 「不必这么做──我回来了。」 但不等柳做出回覆,阿藤背后就传来仓知的声音,他一回头只看到仓知和信浓一对比来说动作非常平稳而有力地抬起了卷帘门,先让信浓钻进来之后,他才以撑着卷帘门的姿势矮身进入了动物管理室,然后才松开这段期间内一直稳稳抓着卷帘门的手。 「欢迎回来,仓知先生。」 阿藤愣了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像是感到松了口气的柳就先微笑着说了一句。而仓知也态度沉着的向她们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他将视线转向阿藤,说道: 「正好我有一个发现想在全员聚齐的时候说明,现在在这里又和你们会合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那我就直接说了──在这前方一点墙壁上的破洞后,我找到了被隐藏的紧急逃出口。只不过通过那扇门不仅需要A级权限的感应卡,也需要该持有者对应的密码。」 说着,仓知又转移了视线看向房间的其他地方,但可能是现在这里被光线照亮的地方只仅有几个人手上光源都不算强的手机以及提灯所照亮的小块区域、大部分地方还是垄罩在黑暗中,他这才注意到嘉纳不在场,稍微蹙了下眉,询问道: 「嘉纳君呢?」 「嘉纳先生的话,早一点他自己主动和我们失散了,我们现在也还在找寻他的下落。」 阿藤回答了仓知的问题,并简单的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而听了这些事情,柳的脸上浮现了少许惊讶与不解的神色,同时难掩忧虑地问道: 「嘉纳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大家一起行动,不是更安全吗?现在和阿藤小姐你们失散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遭遇什么难以独自应付的事情。」 ──该说每个人对于事情的思考角度果然都不一样吗?柳小姐完全没想过嘉纳先生是为了甩开我和信浓两个人、或是那时候感应到有东西靠近了才把我们扔下来当弃子,才故意脱队的样子。 阿藤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当然柳这样不往坏的方向思考某方面而言也是好事,这代表现在的柳确实思考方式变得比之前更积极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知道嘉纳和蛇渊相熟、柳下意识地把嘉纳当成自己这边的同伴也说不定。 阿藤并不认为柳这么天真的想法有哪里不好的。而且嘉纳那个人该怎么说呢……只要是他有兴趣、或是眼中有利用价值的对象他的态度都算不错,但除此之外的对象他就有种懒得搭理的感觉──但有一点他和一般人是一样的,就是对于他人的恶意会回以恶意、他人的存在妨碍到自己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排除那个阻碍,柳这样虽然不至于能和嘉纳打好关系、但至少不会招惹来嘉纳的恶意针对。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临时想到还有事情只能他独自去处理,总之我和信浓现在也还在找他,等找到他后会再带回来大家这边并一起逃脱这里的。」 因此阿藤也只是稍微苦笑了一下,像是也不清楚嘉纳这么做的用意似的,并这么说道。 「说到现在不在场的人──关于矶井君,阿藤君妳确定他真的已经先一步到本栋那边去了吗?虽然妳是说他逃脱的路线因为塌陷的关系被堵住了,所以没办法回来,但真有那样的地方的话,我们探索的时候应该也看得到的,但我一路走来虽然很多地方确实都被破坏了,但我并没有看到类似妳说的地方。」 看来依旧挂心着还没有见到人的丽慈,仓知看来对于当初阿藤的话有了一点疑虑,或许正是因为对他有了几分信赖、他也直接提出来了,并等待着阿藤的回答。 ──别说仓知先生,这个问题连我也想知道呢。 阿藤差点脸上流露苦笑,并这么回答。对仓知说丽慈现况的说词,阿藤其实只是照搬不愿意说真话的丽慈丢给他们的解释、以免到时候因为说词矛盾而造成丽慈的困扰──虽然阿藤是猜测丽慈因为某个管道而有了至高天研究所这边更详细的地图、从普通地图看不到的路线逃脱并为他们又是断电又是先回本栋准备接应的,但问题是阿藤就连这个猜测是否命中真相都不得而知,而且B1确实也没看到类似被破坏的地方。 「那个──其实矶井先生的事情,我也有目击到哦!B1那边不是有一个往上楼梯的卷帘门吗?原先矶井先生把它硬是拉起来了,本来等他通过时要重新把它拉更大程度并弄坏的时候,有怪物过去了,搏斗之中弄塌了楼梯的墙壁,把矶井先生和卷帘门之间的通道堵住了,卷帘门也重新落了回去,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仓知发现矶井先生是从那边逃脱的吧?」 大概是从阿藤这边得知了丽慈的各种事情,和柳自动把嘉纳变成自己人看待一样,信浓似乎也自动把丽慈当自己人看待了,知道阿藤现在有很多不好说的内情、也同样猜测丽慈应该知道什么更机密的通路,在这种场合几乎都是让前辈阿藤替两人发言的信浓难得出声,主动替一时语塞、没能马上想到妥善回答的阿藤想了个说法回答了仓知的疑问。 「原来是那边吗?确实矶井君那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怪力,要硬是拉起已经合拢的卷帘门也不是不可能……我了解了,抱歉,说了像是怀疑阿藤君妳的问话了。」 仓知思考了一会,由于信浓这个说法也不算完全说不通,他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解释,并略带歉意的对阿藤道歉了一句。 「不,没事的,也是我这边没有说清楚,反而是我得反省一下自己的表达能力才是。」 其实本来就是这边仗着自己本来不应该知道的情报而说谎,阿藤对于仓知的道歉心情有些复杂,但他也没有纯真到会为了让心情舒畅、就不管能不能被人接受就一股脑地把实话说出来,因此他只是微微苦笑、并适当地做出回应。 「对了,虽然和我们现在需要面临的问题没有太大的关联,不过小熊崎怎么好像自从我们见面之后就一直盯着我看呀?我的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信浓大概是上次几个聚会时就有注意到了这点,此时可能是又看到花莲一语不发地睁着大眼直盯着自己,他似乎有些纳闷地抓了抓头发,并直接开口询问了。 「咦?有这么回事吗?」 这段期间几乎和花莲形影不离的柳闻言似乎有些意外,眨了下眼后,她诧异地低头望向身畔的花莲。而花莲确实除了之前和柳互动的时间以外,只要信浓在场她就一直盯着信浓看──此时被本人直接点明,花莲似乎也微微吓了一跳,瘦小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然后她似乎有些犹豫与困扰地垂下眼睛盯了地面几秒,然后她重新望向信浓,开口说道: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信浓先生是波奇吗?身上有波奇的感觉,但又好像有点奇怪。」 「波奇?唔、妳是只我气质像是狗狗吗?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说呢,小熊崎妳讨厌小狗吗?」 信浓完全不知道花莲口中的『波奇』就等同于Originβ,于是他有些不解地歪了下头,用他自己理解的方式解释过后,大概是他本身平时表现就比较孩子气,本身似乎也不讨厌和小孩子交流,他对于花莲奇怪的问句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好脾气地笑了一笑,随意地和花莲闲聊似的问道。 「──不讨厌。爸爸也说了,波奇是很厉害的、神明大人的孩子,只是他也说了,最近的波奇变危险了,要我要小心、不要太靠近,所以我一直远远看着。」 花莲似乎有些犹豫了一下,但她小小摇了下头,坦然回答了她一直警惕而又疑惑地盯着信浓看的理由。 「说小狗是神明大人的孩子啊?是指像天使一样吗?感觉小熊崎妳爸爸也是了不得的爱狗人士呢!不过说最近很危险是因为最近落相公园有发生过有犬类发狂伤人的那件事的影响吧?看来就算没有太多的报导,果然大人还是受那个新闻影响、担心狗狗会咬伤小孩子,才这么说的吧?看来虽然是超级爱狗人士,但比起狗狗,小熊崎妳的爸爸更重视妳呢,真是个好父亲呢~」 信浓在理解错误的情况下,却很自然而爽朗地和花莲聊了起来,而关键是在知情的阿藤听来,居然两方各自理解的内容都微妙地能够接得上去,也都不知道让他该不该说信浓的交际能力确实很出色,还是说这是天然呆的胜利。 「嗯!爸爸最棒了,我最喜欢爸爸了!」 而花莲也不清楚她是否有注意到两人谈话内容的方向其实有微妙的偏差,她只是因为父亲被夸赞而坦率地露出了开心的可爱笑容。 「那得尽早离开这里,回到爸爸身边不可呢!要加油哦,小熊崎!」 而信浓也笑着鼓舞了一句,花莲『嗯!』地回应了一声的同时也有精神地用力点了点头,看来交谈中她不仅仅是放下了对信浓观望态度中的些许戒心,甚至也变得心情好一点了。而柳见状似乎有些讶异也有些羡慕地说了一句: 「信浓先生真会和小孩子交流呢,看来做为一个未来的小学老师,我也还得好好努力学习才对。」 「也没有啦!只是稍微聊几句而已,小熊崎在这种环境中还能这么坚强,一定也是柳小姐有一直陪伴着她的关系哦!」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侧,信浓有些腼腆似的笑了一下,大概从上次柳的崩溃而察觉到柳其实是几个人中精神状况比较脆弱的,他也刻意夸了一下柳──虽说是刻意,但他的语气和以往一样、毫不做作,让人很难怀疑他话语的真诚度。 「信浓先生真会说话呢。」 柳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点,但也仍是不禁有些莞尔地掩唇一笑,也接受了信浓带着善意的恭维。 哟~真的想的话不是挺能说的吗?之前那么沉默是因为还在观察状况? 阿藤见信浓短时间内接连逗乐了在场的两位女性,不由得稍微挑起眉,但有鉴于愉快的心境对于持有至高细胞、而且目前状态还未完全稳固的她们来说是必须的,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对也和他一样正在观察状况的仓知说道: 「那仓知先生,我这边就继续去搜寻嘉纳先生的踪迹了,晚一点如果有找到人的话,我会再回来这边的。在那之前还一样拜讬您照顾其他人了,也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阿藤君妳也请小心。」 仓知也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阿藤本来离开前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信浓一起跟过来,还是感觉能和其他人和睦相处的他待在这里待机,但不等他做出决定,听到阿藤这边谈话的信浓就连忙凑到了阿藤身边。 「我也跟着一起去──对了,仓知先生,这把是之前在B1拿的针对怪物用的武器,我和阿藤小姐这边还有其他防身手段,这把枪就留给你们了。你们这边人比较多,我想这把枪更重要一点。」 信浓似乎也觉得照之前的情况,除非运气太背,不然他手边这把作用微妙的枪就有点可有可无了,他考虑过后似乎决定留给这边的其他人,把揹着的枪拿下来递给仓知。 「这就是之前你们说要去拿的那个武器吗?虽然说十分感谢,不过就给我们了,你们行动时遇到那些怪物的话怎么办?是真的有办法应付吗?」 仓知似乎有些意外,他接过之后,也没有急着端详刚到手的武器,而是望着阿藤他们两人有些关心地询问道。 「没问题的,仓知先生您别担心。而且就像您说过的那样,打不过我们难到还躲不过怪物吗?大部分的怪物似乎没有机灵到能远距离追踪隔着墙壁与障碍物的能力,所以安心吧。」 阿藤虽然也有些意外于信浓主动把武器交给仓知的决定,但他确实不太需要那个,于是只是笑了一下,这么保证道。 「我明白了──那我就收下了,两位也请一路小心,别因为大意而受伤了。」 仓知可能是也判断出阿藤不像说谎或逞强的样子,也点了下头,不再多问,只是也郑重地请他们路上多加注意。 第37章 阿藤和信浓再次回到外面的走廊时,也恢复了又只有他们两人的状态了,阿藤向这层楼剩下少数仍未探索的地方那边走去时,同时对于跟着过来的信浓有些揶揄地调侃了一句: 「刚刚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吗?如果你想要稍微在那里休息一下,顺便和其他人聊聊天、交流一下也可以哦。」 「虽然和人闲聊是很愉快啦,但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要帮阿藤小姐的忙嘛~而且嘉纳先生虽然还不能确认就一定是坏人、但他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不管怎么看他有很高机率都是危险人物,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让阿藤小姐独自和那样的人接触,不然出事了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信浓也没有否认他和其他人交流很开心这件事,只是以撒娇般的语气这么解释道。 阿藤有的时候真觉得,比起现在外表原因未知地变成女性、但由于内心还是停留在男性状态,和亲近的人一随意说话语气就难免有些没有刻意注意语调的时候那么秀气的自己相比,信浓平时说话的口吻有时候真的挺像女孩子的,虽然也能说比较是孩子气的说话方式,但男生通常到这个年纪了还使用这么可爱的口气说话的还真的不多──好吧,想到接下来要去找的嘉纳也是刻意使用以他的年龄来说很少用的装可爱口吻,阿藤开始怀疑现在这个世界是不是男性使用这类刻意装娇憨的口吻是不是已经成为一种潮流或趋势了。 嘛、虽然爱用怎么样的说话方式是每个人的自由,我也无权干涉就是了──但这种东西给人的印象会是怎么样,果然还是看每个人外表以及气质如何吧? 阿藤此时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长得好果然很吃香』,要是信浓或嘉纳换一张更阳刚、或是没现在这么中性纤细的脸孔还用这种语气说话,讲真的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并短期间内无视这点心如止水地和对方往来。 「你之前已经做得够多了,不用勉强一定要陪着我也可以哦?就算你累了,想稍微放松一下、和大家一起休息我也不会反对的。说起来,以战力来说,现在有能力的我比你还要强一点呢。」 阿藤虽然不是不愿意接受信浓想守护他的那份心情,但他总觉得信浓对于保护他的执念讲真的来由有些奇妙,他偶尔也思考过自己去接受这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而且他虽然也没傲慢到认为自己坚强到不需要任何人,但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脆弱到需要人随时随刻的呵护并只有被谁一路挡风遮雨才能存活下来,因此他只是半开玩笑地以轻松的语气这么说道。 「但以力气来说,我还是比阿藤小姐强一点的,阿藤小姐的能力也是不能随意乱使用的状态,所以还是有需要到我的地方的吧?而且有同伴在,不管做什么事情不都会更加开心的吗?虽然现在我们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好玩的事,只是我想有谁能彼此陪伴的话,不管要面对什么都比单独一人去面对来得更容易一些呢──而且比起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我更希望能采取一些行动主动出击哦!」 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阿藤有些微妙的心思,信浓只是回以一个毫无阴霾的单纯笑脸,表达了他自己的想法。 信浓说的也是有道理,而且阿藤冷静一想,他确实也没有那个资格擅自替信浓本人断定他那份想守护谁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一份情感,只要本人坚信那份情感是真实不虚的,那就可以说那就是无庸置疑的真货──就和曾经的阿藤,也坚定的撇除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能坚定地认为他就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来救信浓的一样,只要他自己的内心能够坚信这点,那他人就没有多嘴的余地、而这份情感就是真正存在的东西。 既然他自己都是这个样子了,那信浓要怎么去想、并定义他内心产生的感情这点,阿藤就不能以他自己的想法擅自替信浓本人去定义,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而非能决定这点的信浓自身的想法。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够说什么呢?而且确实有人陪着,感觉也比较有底气就是了。」 因此阿藤只是笑了一笑,像是无可奈何也像是平静地接受了信浓陪伴他的打算,这么说了一句。 目前被封锁起来的B1以及B2剩下能够通行、而且还未探索的地方,除了没有A级权限卡而暂时无法进入的高度实验室以外,就只剩标本室那边了。 曾经的纪录中,阿藤是在那里与嘉纳再次会合的──但阿藤就算是现在也不理解当初嘉纳跑到那里去做什么,要说安全躲藏的地方的话,纪录中他让仓知他们躲藏的高度实验室A才是安全的地方。 而要说他跑到标本室来找紧急逃出口也不太可能,虽然嘉纳像是不清楚紧急逃出通道是在哪里,他本人说漏嘴的情报也是他总是在B3那边度过每一天,但毕竟他被至高天研究所的人『请』来这里并实施软禁,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这方面的才能被这里的高层认可才招揽来的,如果是为了研究实验应该多少也在有人陪同(或监视)的情况下去过实验栋的其他楼层──对于B2,嘉纳也并不像是完全没来过,而就算知道的很少,而且紧急逃出口所在的地方某方面而言确实出乎人意料,但他似乎和信浓一样由于注意到逃跑的人前进的方向,也知道西走廊那边的可能性最高,但却偏偏跑到了方向完全不同的标本室来也未免迷路得太厉害了。 标本室的权限是B,所以感应门很顺畅地敞开了,信浓看了下里面的状况,提醒了一句: 「这里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好像很多,阿藤小姐前进的时候小心别踩到了哦。这种地方受伤的话,感觉很容易感染到细菌以外的其他东西,很危险的。」 看来看过诸多这里摆放的文献之后,信浓也清楚明白了至高生命体如果精神或躯体受到Tel所污染侵蚀后化成的黑色液体有怎么样的危险性──至少了解了那不是能够随意触碰的东西,并且对于受伤让那些东西有机会直接侵入体内这件事情有了忌讳。 「你也是,多注意一些,真的看不清楚的话就前进速度放慢一点,采到东西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阿藤也点了下头,同样让信浓小心一些──此时他不得不庆幸,不管是他现在穿的皮鞋或是信浓的运动鞋都是底部比较厚的类型,虽然也没厚到可以不用担心底部被玻璃刺穿,但动作轻一点的话,只要还是浅浅被刺到、就还有余裕可以改变重心并免除被刺到肉上的危险性。 两个人就这样踏着比较缓慢的步伐谨慎前进,和阿藤知道的那样,在穿过某两个柱状的中空容器的时候,嘉纳彷佛刻意要吓唬人那样故意慢他们一拍,爽快地往他们几秒前还在的位置奋力挥了一刀(甚至用力到能听见破空声),然后才假装这才注意到他们似的,若无其事地拎着手术刀向他们打招呼: 「呀!是小阿藤和小信浓啊?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们两个还好端端的存活着呢,不错不错~真不愧是侦探呢~」 「嘉、嘉纳先生!?你刚刚在做什么!?」 刚刚听到后面有动静就反射性回头,看到了嘉纳一连串的登场动作后,信浓似乎也受到了一点惊吓,虽然刚才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但他一回神马上护着阿藤后退了一小段距离,同时紧张地询问道。 「哎呀~刚刚不小心认错人了,原谅我吧喵~」 毫无诚意地装着可爱,嘉纳笑咪咪地说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悔色,甚至还冲着他们眨着单眼抛了个媚眼。 感觉上次和嘉纳这样相处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饶是阿藤也有些适应不良的感觉,他就乾脆装作没看到嘉纳刻意的作态,也拍了下挡在自己眼前、从表情看来十分想吐槽但又不太想和对方说话的信浓的肩膀算是安抚,面不改色地直接把话题转入了正题: 「能找到嘉纳先生真是太好了。我们刚才已经找到了紧急逃出入口,只是那里需要A级卡片以及该卡片持有者对应的密码,没有嘉纳先生我们可能没办法离开呢。」 「找到脱出口了?真能干真能干~不过──小阿藤,你说要通过需要卡片对应的持有人密码?这是真的吗?」 闻言嘉纳先是有些惊讶地一挑眉,并喜出望外地笑着称赞了他们一句,但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收,摆出难得的严肃表情询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的,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吧?还是说,嘉纳先生您忘了您自己的密码了?」 阿藤也只是冷静地以不会被认为是开玩笑的态度回答了嘉纳的问题,而嘉纳也和印象中依样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关。 「欸~那个嘛~其实这是我和我朋友借来的卡片,因为我的卡片在路上不小心遗失了嘛,所以就和借来了──只是我忘了和他问密码了呢,对于现在这个状况稍微有点不妙就是~」 「这是真的吗?既然嘉纳先生那个朋友感情和你好到愿意借出卡片,那为什么嘉纳先生你现在没有和对方一起行动,而是选择找我们一起合作呢?」 信浓虽然由于和阿藤讨论过关于嘉纳的事情,曾被阿藤告诫在彼此还需要合作的时候尽可能别太刺激对方,所以忍了没把关于会议室B的人的死以及关于嘉纳真正等级的事情直接对嘉纳质疑,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揪了嘉纳话语里的漏洞,提出了他的疑问。 「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么做呀~只不过我那个朋友运气不太好呢,在这里发生问题之后就被怪物给杀掉了~唉,一定是小相场平时性格就太死板的关系,所以在这种状况下总是比傻呼呼的那些人还要更倒楣一点呢!对于小相场的不幸身亡,我也觉得非常悲伤哦~」 嘉纳被信浓怀疑也不慌张,随口就毫无诚意的编了一个塑料友谊关系才能说得出口的、半滴感伤的情绪都没办法从语气中萃取出来的发言,并假模假样地擦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泪珠。 所以就是因为相场先生性格太认真又戒备你的关系,才倒楣被你给杀的吗?还真亏你敢说啊…… 就算是阿藤,也没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虽然看相场雄介日记里完全不掩饰对嘉纳的嫌恶的内容看来,这两个人确实关系不算融洽,但其他研究员也不一定都和嘉纳有仇隙,也一样都是全都被嘉纳给杀掉了。就算是阿藤,也不太明白嘉纳杀那些人是因为单纯只是不想被妨碍而斩草除根、还是真的是趁隙报复,而他也觉得如果真的想把嘉纳当作夥伴的话,大概还是别明白比较好。 第38章 「相场?是指相场雄介吗?如果是的话正好,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能知道这位相场先生的逃脱密码──这样正好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阿藤还是一样选择了假装没注意到嘉纳说起『朋友』时言不由衷的做作语气,只是说出了他们这里的筹码──也就是他们这边知道密码的事情。 「这么碰巧的吗?这样一来就能逃脱了,万岁──虽然想单纯地这么欢呼了事,但小阿藤你们就算是侦探,有的时候我也未免觉得你们知道的情报未免也太刚好了一些。先不说小信浓,小阿藤,妳真的只是单纯的『侦探』而已吗?感觉这里的很多事情,妳都表现得不太意外,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呢,很可疑哦~」 嘉纳举起双手、假模假样的欢呼了一声,但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就突兀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虽然他望向阿藤的表情依旧笑眯眯的、似乎只像是随口闲聊一样笑容亲切,但那依旧冷静、毫无温情混合入其中的淡蓝色双眼微眯,对他投来彷佛带着几分兴味的探究眼神。 老实说,对于嘉纳突然的质疑,阿藤是有几分意外──在自己有不希望人探究的秘密在身的情况下,嘉纳对于他人身上是否隐瞒着这些什么这点意外识趣地从没认真去深究过,最多只是半开玩笑般地随口试探几句,但也不曾在意是否得到确切地回应与答覆。 虽然阿藤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促使嘉纳在这种还没确定他们即将逃脱、也不需要利用彼此的情况下说这些话的,或许是一些什么因素让嘉纳怀疑他的真实身分会损害到他的权益,也可能是有别的考量,但不管如何他也不算慌张,他只是冷静的以问句回覆问句,说道: 「那嘉纳先生您又是如何呢?您真的就只是『嘉纳扇』、这里的研究员其中的一员而已吗?」 「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身分呢?嘉纳先生就只是嘉纳先生而已哦?好啦好啦~我知道妳的意思了,比起彼此问这样子无聊的问题试探,我们先考虑一起合作离开的事情吧?这个就当作抵押品给妳啰~好好拿着吧,小阿藤。」 嘉纳也没有因为阿藤回敬的问句而改变神情,他假装没听懂并装傻般地歪了下头,一脸无辜地回答了一句。似乎看情况也知道自己挖不出什么秘密来了,他也乾脆地放弃了追究答案,随意摆了摆手后,他可能是想堵住彷佛知道些什么的阿藤的口一样,拿出红色的A及卡片当作封口费般塞给了阿藤。 「正巧,我也同意我们先考虑一起离开这里是比较妥当的事情呢,真高兴我们有同样的共识。」 阿藤也只是刻意使用彬彬有礼、但诚意略有不足的口吻同意了嘉纳传递的不挖掘彼此过去的和解意图,并毫不客气地收下了A级卡片。 「……阿藤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而信浓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状况,和有默契地决定对彼此身上的疑点睁只眼闭只眼的阿藤和嘉纳不同,信浓此时有些迟疑,但也像是不知道怎么去概括自己想问的问题,最后只含糊地使用了模糊的说法,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至少我们在这种严格说来只是萍水相逢、目前不清楚彼此底细也不会造成妨碍的情况下,我认为有些事情暂时不用去过于深究的。就算是侦探,也并非对于所有的事情都得查个明白,至少这件事情我们知道我们能知道的这些就够了。」 阿藤大概猜到信浓想问的是什么,无非是对于嘉纳的身分放弃质问这点是否妥当之类的,他想了一下,虽然他自己会选择当侦探也是探求欲望和对在意的事情的好奇心十分强烈的那类人,但嘉纳不知道该说是情况特殊还是如何,他的真实身分是属于贸然去触碰会惹得目前不愿意暴露这点的他心生杀机的危险情报,再加上其实他的身分与现场他们所遭遇的事件无关──阿藤是已经知道了,所以能够冷静地克制自己深究的想法,但对于明显还不了解这点的信浓,他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他和嘉纳选择各退一步的理由。 「既然阿藤小姐都这么说的话──那好吧,我知道了。」 信浓虽然看起来仍有些在意嘉纳的事情,但也依旧选择了顺从阿藤的决定,只是像是还不太放心地盯着嘉纳的动向。 「真是听话呢~我都有些好奇小阿藤妳是怎么训练成功的了,知道秘诀的话,离开这里后如果有空闲扇先生都有点想试试看了。」 带着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单纯觉得惊异的语气,嘉纳有些揶揄地说了一句。 「什么训练,别把人说的和宠物一样──好了别说废话了,我和信浓接下来还要去剩下那两间A级权限的房间大略看一下,虽然不清楚有多少值得一看的东西,但还是别浪费太多时间了。」 阿藤虽然知道嘉纳有时候就爱说这类让人不舒服的话,但顾及到信浓的感受他还是多少制止了一句,并转开了话题,催促道。 高度实验室A和印象中一样,几乎都被逃脱的实验体破坏殆尽,没留下多少可以用的东西不说,连张纸片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这些文件其实是被发生变故后一起转移到会议室开会的那些研究员给收拾过了,还是本来那里进行的实验就还没有开始撰写纪录与报告就出事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没什么值得一看的线索,阿藤他们也只是稍微看过一圈后就离开了。 高度实验室B虽然也是被破坏,但以惨烈程度来说,可能是这里多了不少尸体,也飞溅了红色的鲜血以及被汙染过后的黑色体液,这边状况要更凄惨一点。 当信浓一踏入这里,顿时就愣了一下,然后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他小声的说道: 「──欸?咦?这里我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我逃出来之前,好像就是在这边的房间里醒来的。」 「嗯?小信浓对这里有印象?那这可不得了呢,我记得这边是和被β影响的那些事件幸存者被带来观察并且研究的地方哦~虽然嘉纳先生我这次没机会参与这件事,净是那些爱独占功劳的家伙来处置的,但我听说其中有个很了不得的超级Doll存在呢──和那种家伙关在一起,也真亏小信浓你还能平安逃出来呢。还是说,你就是那个他们口中的β感染者?」 但不等阿藤回话,嘉纳就先一步反应过来,他挑起眉,刻意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说完他知道的事情,并用开玩笑的口吻丢出了质疑。 「只是巧合而已吧?这么说的话,嘉纳先生您不也一样很可疑吗?明明那么多研究者都因为实验体暴动而死掉了,但就只有你现在还健康得不得了的存活着呢──难不成你就也会是那个β还是什么相关存在了吗?」 而不等容易说漏嘴又性格比较单纯的信浓回话,阿藤就先一步态度有些冷淡地驳回了嘉纳试探的话语,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小阿藤真是坏脾气呢!」 大概也听得出来阿藤有在警告自己的意思,而且他被反问的可能性与他想隐藏的状况相差太远,嘉纳也没有被踩到雷区而不快,只是无辜地一摊手,就随意把事情给胡弄过去了。 见嘉纳老实了,阿藤又重新看向信浓那边,信浓像是没去关注嘉纳的态度一样、有些心神不宁地张望着比起刚才的实验室被破坏得更夸张的这里,也不知道在逃脱并遇到阿藤之前,信浓在这里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此时他望着周围的侧脸不自觉地又笼罩上了薄薄的阴影,这是很难得在性情开朗的他身上看到、接近于有些郁郁寡欢的神情。 阿藤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嘉纳在场、不管是他或信浓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的说话并交流情报了,他还是没有去询问,而是又将视线移回了正饶有兴致的观察这里被破坏的惨状的嘉纳身上,开口询问道: 「关于你刚刚说的β,也就是Originβ对吧?你之前对柳小姐说过,β的暴走可能是因为最近实验强度太高而导致的──但既然β已经经过检测能确定被冠以『Origin』的类别称号了,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在为什么在那之后又接着进行了更进一步的实验呢?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这点是阿藤一直有些在意的问题,虽然蒐罗了众多情报后他自己也有所猜测,但毕竟没能和这边曾深入研究核心的研究员、或者是主导研究的宇津木本人做过确认,那不过也只是他单方面的推断而已。 而嘉纳作为这里的一个身分特殊的边缘人,虽然也不一定知道真正的理由与内情,但至少关于实验以及研究相关的事情他还是比身为外人的他能接触到,阿藤也就试着趁嘉纳还能也还愿意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事情来。 「嗯?关于这点啊──小阿藤,我先问妳,妳认为至高天研究所的这些人,是为了什么才拚了命地想研发出新一任的『Origin』的?而所谓的『Origin』又是什么东西?」 似乎被阿藤的问题拉回了注意力,而这正巧也算是嘉纳有兴趣谈论的话题,他倒也没有拒绝回答,而是也没有直接做出回答,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先询问了一句阿藤对做为谈话前提的概念如何。 「Origin指的应该是能和同样作为起始的初鸟创一样,能够稳定提供至高细胞的至高生命体吧?而这边的人之所以想要创作出另一个Origin,应该是在他们失去初鸟之后,打算再人为创造一个『神之子』,以来抵达至高天之类的?」 阿藤思考了一下,没有像面对信浓那样拿自己的理解与猜测直接说出来,而是按照印象中这里资料曾寥寥数笔提过的一些内容,并结合他现在也没能搞懂的奇怪教义,谨慎地做出了回答。 「嘛~算是答对了一半吧?那是对于表面上的那些狂信教徒做出的解释呢,虽然说这里的很多研究员也和那些无知教徒一样满脑子『至高天』、『神之爱』什么的天国花园就是了。但如果单纯只要想去理解至高细胞是什么东西的话,我觉得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不去在意会更好哦~对于拥有一颗不被那些奇怪电波所侵蚀的健全头脑来说的话。」 嘉纳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作为一个从不信这里教义的他露出了有几分无趣般的笑容,语气也略带着一丝嫌恶──看来嘉纳作为一个身分到精神上都完全是至高天研究所的局外人来说,他是真的打从心底觉得这些宗教思想很无聊也很恶心。 第39章 嘉纳了解了阿藤对Origin有了怎么样程度的理解之后,便开始了他的说明: 「如果只是要提供至高细胞的话,虽然数量相对比较少,但是那些合格了、经过多重细胞投入成功并状态稳定后,能被判定为Host的实验体也是可以的哦~虽然质量以及纯度比较差,但是至高细胞该有的效果也都还是有呢,并不只是Origin才能提供至高细胞这种生物奇迹细胞。他们那些人希望做出的Origin呢,真正的作用是成为一个稳定至高细胞的像是支柱还是抑制器之类的东西。」 「抑制器?是指Origin是有着类似能控制其他至高细胞,让它们能安定地植入并转化至高生命体的能力存在的特殊至高生命体吗?」 阿藤对此其实略有感觉,只是关于至高生命体研究不确定或是含糊的地方太多,他就算头脑不错也很难有条理地整理出相对完整的叙述──只是由于他个人也有其他见解,也不清楚和嘉纳的解说是否有所出入,又是谁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但他试着透过提问的方式,看能不能尽可能的引出嘉纳的回答与见解。 「嘛~差不多吧?小阿藤妳们也查了不少资料了,应该知道至高细胞里同时含有两项崭新的未知元素,一个被命名为Ark,一个是被命名为Tel的元素。Tel呢,其实也就是至高细胞能引发奇迹效用的主要原因,但虽然神奇,有个缺点就是缺乏稳定性、并且拥有不受控制的侵蚀性,而Ark,这里历代研究员的研究之下,几乎可以推测乍看只是辅助Tel发挥意志读取功能的元素、其实还肩负着稳定并让Tel温顺化的用处──只不过呢,毕竟至高细胞的源头,也就是那群脑子不正常的人认定是神子的初鸟创死翘翘了,虽然遗体被我们现在的最高指导人宇津木大人毫不浪费地拿来使用了,所以我们暂且还算是拥有足够数量的至高细胞能够使用就是了。但可能是因为失去了作为源头的原宿主,目前我们有的这些至高细胞里Ark的成分压倒性的不足呢,所以才得想办法弄出一个拥有稳定数量的Ark,并能因为至高细胞体能互相传递彼此思维并互相影响的『细胞共鸣性』而去稳定其余失去主人而状态不稳定的至高细胞的抑制器,也就是所谓的『Origin』啰~」 嘉纳随意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阿藤的说法,并以研究家的角度做出了对他而言关于『Origin』的用处以及定义。 「欸?那个──所谓的『细胞共鸣性』是?」 不知何时信浓也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聆听嘉纳的解释,此时他听到了这个阿藤不曾和信浓解释过的概念,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小信浓你应该也知道,至高细胞的特殊之处就是能够读取宿主意志并做出各种反应的这件事情吧?但除此之外,可能是这样的细胞彼此还有什么波动之类的,不同宿主身上的至高细胞会因为这个特性而彼此影响彼此的状态,总而言之就是会以人类肉眼无法观察到的方式进行无声沟通、并互相干扰彼此状态就是啰~虽然这是由于生存的本能让他们藉由这种共鸣、从状态稳定的同伴那边的反馈来调整并稳定自己的状态的自救行为,但由于很多时候由于同伴和自己的状态都半斤八两,所以很多时候,就变成不但没能够成功自救、却把同伴给一起拖下水的状况发生呢。」 嘉纳也像对于刚刚还有些怀疑过信浓这件事情选择性失忆一般,随口解释了信浓的疑问,说到一半他轻轻地耸了下肩,像是有些遗憾、但其实更多觉得不以为然般地撇了下嘴,接着说道: 「换句话说~就是同一批的实验体也因此常常要失败就会一起失败,少数宿主意志比较坚强的才会幸存。不过通常这种情况下,仅剩的幸存者状态受到影响也会变得很差,通常没多久之后也会跟着报废就是了,可以说是相当麻烦的特性呢~也多亏如此,Origin的实验虽然已经进行很多年了,但就算如天才的嘉纳先生我加入了其中,也是搞了好久才终于弄出来一个β,但期间处理过的失败品多到我看了都有些烦躁的地步了,也怨不得终于成功之后那些上头的人急吼吼的就要进行更进一步的实验,就连我一想到终于不用在重复类似的实验、而是能做更多之前没有条件实施的试验与研究,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阿藤看了下似乎没能马上意识到细胞共鸣性意味着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努力理解内容的信浓,稍微安心一些后,他又看了眼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的嘉纳,泼了把冷水顺便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但也正是这些实验,导致了现在实验栋的惨剧,不是吗?所以说那『更进一步的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实行的?又有那个必要这么着急地去做吗?」 「其实之后的那些更进一步实验想达成的目标似乎不只一个呢,像是看能不能透过增殖并转移的方式增加成功的Origin的数量之类的,或是看能不能利用同样的方式以人类作为主体做出新的Origin之类的,还有β能不能自主变化出人形或其他型态之类的……等等,总之由于之前进度卡太久,累积下来的各种希望被达成的目的太多,我也不是每一个项目都有参与,真要说也说不出全部的详情。但最扯的果然还是那个『利用β而让当初逝世的神子初鸟大人复活』的那个目标的实验吧?那个实在是太蠢了,幸好我没倒楣到被安排到那个小组里头。虽然由于这里的研究员几乎都是宗教脑,那个小组在其他人之间反而是最抢手的就是了~但你们不觉得很恶心吗?让都入土快二十年的家伙凭藉着至高细胞而在他人的身躯上复活什么的……在我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也很愚蠢,反正我是不信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活过来后真的能引领世人去啥至高天之类的鬼地方。」 嘉纳也没有执着于前一个话题,他耸了耸肩,也对阿藤的提问做出了答覆,并且恣意嘲笑着其中一组人负责要完成的实验目标。 ……『复活』初鸟创吗?果然有类似的实验在进行呢。不过与其说是复活,更正确的来说应该是『转移』初鸟创的意识、到完好无损的新躯体之中吧?只不过除了宇津木先生和榎本小姐以外,似乎没几个人意识到初鸟先生其实还活着的这件事情,嘉纳先生似乎对此也并不知情。 虽然多少有点猜到,但真的听到嘉纳口中提到自己想过的那个猜测、并且还被讥讽说那个目标愚不可及,阿藤仍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心底泛起──特别是,阿藤很怀疑除了还不完全的β(信浓)以外,自己(α)也是可能会在这方面被狙击的目标的情况下,他就没办法像身为局外人的嘉纳这样轻松而单纯的嘲笑这个一听就异想天开的目标。 「呃?让死人去那么久的复活吗?真的有可能做到这点嘛!?」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身上就有那个Originβ细胞,又听到了这么荒谬的实验目标而表情略有些微妙,但和嘉纳同样不清楚初鸟其实还活着,信浓的焦点却摆在了这点上面,对此表现了惊讶与疑问。 「理论上是能办得到啦~如果想复活其他人不太可能,但毕竟目前研究所研究的至高细胞就是取自那个叫初鸟的家伙身上的细胞,如果只是藉由细胞的特殊而弄出一个有和当初的初鸟创同样外表特徵的克隆人这点是没问题。但是这个『被复活』的『初鸟』,是否真的和当初死去的那个初鸟有着同样的自我意识、算不算得上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如果这些信徒们只要有一个与那位神子大人相同容颜与身姿的人偶娃娃、可以供他们摆在神坛上瞻仰膜拜的话,我想就算只是这种程度的玩意儿,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到底那是不是真货吧?」 嘉纳摊了摊手,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对于『复活初鸟』这件事情的不屑,有些嘲弄地讽刺道。 「而且说到β到底算不算成功的Origin,在现在β寄生的宿主现在彻底暴走并且失去原本的型态,完全变成了个凶暴的Creature的现在,我也很感到怀疑就是了──真的要是成功的话,哪怕转移了宿主,照理来说β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失去了理智、变成那副德性才是。如果这次的意外是那些家伙搞错了,β其实没有资格被当作Origin、但因为被误认才导致这个局面的话,那可就搞笑了。」 似乎觉得有些没劲一般地说着,嘉纳随意拾起了摆放在一边桌子上的纸片瞥了一眼,又不太感兴趣的扔回桌面。 「那个β的宿主……该不会现在也是人类吧?」 信浓稍有些犹豫,但还是试探一般谨慎地询问了一句──大概就算是阿藤和他保证并做出说明了,他还是有一份『那可能搞错了』的侥幸心态。 「没错哟~是个叫做古社还是什么的一个大叔,不过虽然这里做出这个判断的那家伙自信满满的如此推断,但据说当时β逃脱时惹出来的那个什么落相公园事件还有其他的幸存者,我现在倒是有别的想法了……嘛,但现在不管是β或是疑似可能是β的其他候选人都不知踪迹,谈论这个也没啥意义了。」 可能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嘉纳有些怀疑现在被认定为『β』宿主的那个人的身分真实性以及含金量,因此他没什么顾忌地就说出了他所知的资料,看起来对于透漏这点并不是很在乎。 「唔……是这样子的吗?落相公园事件、还有另一个幸存者……」 信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口中呢喃着,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无意识凝视着虚空的双眼有些许的迷茫。 「好了,这边看过似乎也差不多了,我们和其他人会合,然后一起离开实验栋吧?这里该看过的地方也都看过了,也不是让人想待太久的环境呢。」 而趁着那两人专注于谈话时,默不作声地从地面上捡起他这次来这里主要希望捡到的东西、并且没让另外两人注意到地塞进外衣口袋之中后,阿藤开口中断了他们的对谈,像是自己没避着那两人藏起东西一样,这么说道。 而另外两个说是搜索,其实不知不觉一个尽兴地科普、一个入神地倾听,都没在看房间里的状况的人听了阿藤的话也没有异议,他们最后又随意看了眼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实验室之后,三个人就一起离开了这里。 第40章 「仓知先生──是我,阿藤。我们找到嘉纳先生,可以一起从逃出口那边离开了。」 和之前离开前商量好的一样,阿藤轻轻敲了下铁卷后,弯下腰对着动物管理室内呼喊了一声之后,他便稍微往后退开几步,静静地等待听到他的呼喊的仓知等人出来。 里面几个人似乎都集中在比较靠近出入口的地方待命的样子,阿藤没等多久,就看到仓知一样负责抬起了出入口的卷帘门,让牵着花莲的柳两个人先钻出来之后,不等仓知请求还是如何,知道抬起卷帘门的人要出入比较吃力的信浓就主动从外面帮忙抬起铁卷门,仓知简短地对信浓道谢一声之后,才动作矫捷地从里面出来。 「你们找到人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快多了……不管是谁都没有受伤吧?还是有谁体力不支想暂时休息一下的?」 仓知看到嘉纳真的活生生又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似乎稍有意外一般地推了下眼镜,但他也没有深究这点,而是看了下他们三人的样子,带着几分关切的询问道。 「我们几个都没有受伤,您请放心。而休息的话──信浓,嘉纳先生,你们有谁想稍微休一会吗?」 阿藤微笑着回答了仓知的问句,然后顿了一下,他自己虽然有些疲累、但还在尚且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于是他便看了下信浓与嘉纳,询问了一句。 「我体力没问题!至少还能再行动一阵子才需要休息!阿藤小姐别担心!」 虽然信浓从刚刚在离开高度实验室B之后就像是在沉思什么似的比较安静,但此时倒是像恢复了精神一样,以和平时一样精神奕奕的开朗语调回复了阿藤的询问。 「我也不用休息哦~不如说我之前那段时间已经休够了呢,而且这个地方我也老早就待腻了,比起休息来说我更想赶紧离开呢!」 嘉纳随意摆了下手,也拒绝了休息的提议。 「既然没人想休息一下,那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了──紧急逃出口在垃圾处理室那边,那里聚集了许多你们称为『Creature』的怪物,虽然并不是会积极攻击人的类型,但是不小心碰到了也很麻烦,等一会请大家都谨慎行动。特别是熊崎君,那里可能会让妳觉得比较不舒服,但还是麻烦妳稍微忍耐一下子,等通过了那片区域就好了。」 仓知见状也就不多问了,直接说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点,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在这种时候,身为警察的仓知不知道是因为年长又职业特殊而见多了世面,哪怕至高天研究所的情况以普通人来说诡异非常,他的态度以及表现仍是相当沉稳可靠、话语也自然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阿藤不得不说在曾经还不知道所有情况、还因为某些原因记忆混乱的时候,他之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采取观望的态度暂时先观察状况,有很大的因素是因为身为警察的仓知有意识地引领众人,某种程度上安定了群体的状态,让他推断没有自己需要出头整合众人的必要,才把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收集情报并判断自己所处境地的事情上头──只是之后随着事态的变化,不知不觉就变成阿藤总是唯一那个能幸运获得自由行动的能力、像是所有人获救的关键一样的存在,不然其实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他并不是能够成为众人英雄或者是救世主的料子。 虽然能帮的话阿藤也会尽量帮助他人,但总体而言他还是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优先,也有自觉他的那份理性冷静到一个程度、有时候甚至被人斥责冷血也不为过,他也没有坚强到足以背负着许多人的性命、同时还能表现得游刃有余,大局观也只是一般程度的水准,真要让他分配所有人的工作并共同行动的话,他很容易陷入顾此失彼的状况之中──更不如说,某种程度上讨厌他人过度注目、也不擅长长时间成为众人焦点,他其实光身为一个领导者的领导能力以及资质来说就不合格,可以说他和丽慈其实同样都是有比较强烈的『独行侠』性格的那类人,虽然和熟悉的夥伴在一起会觉得安心,但是让他独自行动他却能够更放得开来。 可以说阿藤其实也知道在这种情况来说,比起自己这样总是自顾自地独自行动、妄图自己解决问题的人来说,仓知这种人的存在才是必要的,当初如果不是仓知稳住了行动力相较薄弱、性情也比较柔弱的柳两人,并在关键时刻带领着留守组的另外两人采取行动以及避难,光凭阿藤一人真的也很难平安带着其他人一起逃脱──可以说虽然以关系远近来说,阿藤和仓知并不算特别亲近,但他是真的很敬重仓知先生的为人与他拥有的能耐。 「啊呀~居然是在那里吗?没想到当初通道的建造者居然有把紧急逃出口设在可能被垃圾给堵住通路的地方,这样的魄力完全是意料外呀~」 听了仓知的话,嘉纳略有些意外地一挑眉,嘟嚷了一句。仓知皱眉看了他一眼,但可能考虑到现在这种时候还起争执并不是明智的抉择,他没有揪出语病提出质疑、也没多说什么。而柳可能是敏感地注意到了仓知蹙起的眉毛,打圆场一般地说道: 「或许当初正是不希望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刻意把紧急通道设在那种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想去的场所吧?不管怎么说,只要通道还能够顺利使用就足够了,场所虽然说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但那也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柳小姐说的没有错。比起这个,通道的大小不知道够不够所有人一起离开,但总之应该是要分批行动的。目前嘉纳先生暂时把卡片放在我这里,我也知道密码是什么,所以我打算负责开门并最后一个离开,其他人看要不要商量一下到时候离开的顺序。」 阿藤也点头应和了柳的话语,并提出了他这边的考虑。 「这确实是个问题,那个通道大概只能够让一个人通过,看来是得一个个离开的样子──不过阿藤君,嘉纳君的卡片怎么会在你手上?」 仓知被阿藤一提醒,也想起了这个问题。不过他也注意到了阿藤话中奇怪的地方,大概也是知道阿藤不是会介意被询问话语中没说清楚之处、也算是比较温和的性格,不同于对于身分可疑而有所保留的嘉纳的沉默,仓知对阿藤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嘉纳先生有擅自脱离队伍的前科,所以找到他之后,他为了暂时取得我们的信任所以主动把卡片交给我保管了。」 阿藤也确实没有因为自己被人提出疑问而受伤,他只是简单地带过了当初和嘉纳如何互动并得到作为封口费的卡片的事情。 「是啊是啊~谁叫小阿藤的疑心病超重的呢,比起一直被以怀疑的眼神盯着,我宁愿选择交出了对现在的我来说和性命一样重要的卡片哦~就是这样~」 而可能是交出卡片之后又有些后悔,嘉纳一本正经地点着头,故意说一些添乱的话语做了补充。 「欸?是、是这样子的吗?」 似乎没想到嘉纳会这么说,柳似乎微微吓了一跳,表情有些困惑与无措,瞥了闻言表情并没有变化的阿藤、以及仍是嘻皮笑脸的嘉纳两人一眼,似乎不太知道该不该相信,还是当成玩笑话一笑置之比较妥当。 「嘉纳先生只是在开玩笑啦!柳小姐别太担心哦!」 信浓则是果断地选择站在了阿藤这边,斩钉截铁地以确信地口吻这么说了之后,他对柳露出了让人难以怀疑、毫无阴霾的一个明朗笑脸──或许是信浓也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柳的信任,也可能是信浓长着一张不像是擅长说谎的纯真脸孔,柳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说法,脸上流露了安心的表情。 「原来是这个样子呀。真是的,还让我担心了一下子。」 「先不管你们背后的恩怨,既然阿藤你愿意殿后的话,那其他人的部分,就照着年纪大小来吧──年纪最小的熊崎君先,再来是柳君和信浓君,接下来是嘉纳君和我,负责开门的阿藤君最后,这样子没问题吧?」 但和单纯地相信着同伴的柳不同,仓知似乎就没那么好糊弄了,只是他也不想管他们几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复杂纠葛,只是接着之前的话,很快地做出了安排,并且环视了所有人一眼,询问是否有人有异议──而大概是怕阿藤虽然主动自己这样提议、但对于自己最后离开这点还是有意见,阿藤总觉得仓知主要是看着自己这么问的。 「我没问题,如果其他人也都不想改变顺序的话,就这么办吧。」 阿藤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后悔或改口,点头同意了仓知的安排之后,接下来就照着这个顺序排了队伍,前往垃圾处置室那边去了。 接下来的逃脱活动异常顺利──或许是阿藤知道曾经的他们在这段期间内,特别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险象环生而且意外频出,只是可能是阿藤之前做的事情造成的改变,这时信浓不仅脚没有受伤而不得不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再生完毕、也被他紧紧带在身边行动,少了一件要做的事情,哪怕走到一半电力又像曾经的那样恢复了,他们仍是顺畅在短时间内依序从逃脱口的门那边通过了。 「呼……真是太惊险了,居然在紧要关头突然恢复电源!差点以为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等到了安全区域中,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信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乐观而又粗神经如他,一想起刚刚自己前脚才踏入门里、整个人还没穿过去,就突然看到眼前明亮起来并警铃开始鸣响,把他也吓得不清,现在也仍心有余悸。 「总之最后大家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既然那个什么装置启动了,那么也就代表那两层楼的奇怪怪物也不会继续追上来了吧?这样的话,也让人放心多了。」 柳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柔和微笑,由衷地说道。而虽然对这里的详情知道的不多,不过能考上老师(虽然落榜多次)就代表她的脑袋并不笨,她自然也猜到了这个装置是这里研究所的人为了防止怪物暴走并逃脱而设置的,并因为他们不用为了躲避怪物而担惊受怕了而感到开心。 花莲则是看起来模样十分认真地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睁开眼后,认同柳的话一般地点点头,说道: 「和大姊姊说的一样。那些脚、背还有其他的,存在感都已经消失了,除──不,没什么,应该是已经没问题了。」 花莲说到一半,一瞬间犹豫的飞快地瞥了信浓一眼,但可能是这次因为阿藤的干涉、现在信浓的状态稳定又平和,她不像曾经那样怕信浓身上隐藏的β可怖的气息怕到说不出任何话来、只缩在一边瑟瑟发抖,而之前和信浓短暂的谈话也让她对信浓印象不错,她最后把话吞了下来,对于向她投以疑惑眼神的柳以及仓知摇了摇头,露出了小小的、但没什么忧虑的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41章 中间通道 和其他多少因为离逃脱仅剩一步、不约而同放松下来的状况不同,阿藤注意到嘉纳和之前一样一个人先去了通往外侧的那扇门那边,扭了扭手把,发现门是被锁起来的状态之后,他一瞬间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但也不知道嘉纳是怎么猜测阿藤的身分的,他这次没有因为惊慌失措或自暴自弃而口吐恶言,虽然脸孔一瞬间有些发青,嘉纳却没有因为希望落空而当场情绪失控,而是扭头望向阿藤,硬挤出一个微笑,开口询问道: 「那个、小阿藤啊~你对于这里这扇门,有没有什么情报、或是『正好』在哪里捡到开门的钥匙吗?现在门锁上了,嘉纳先生非~常的困扰呢。有的话就赶紧亮出来,别藏着卖关子了~」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不过我没有没有捡到钥匙。但要说其他开门的方式,我还有我自己的办法──嘉纳先生,麻烦您稍微让开一下。」 对于这次嘉纳的反应,阿藤稍微有些傻眼,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但比起嘉纳胡言乱语地乱闹、让自己不安的情绪蔓延到他人身上,他还宁可嘉纳似乎对他抱有错误期待般的这么询问,而他确实也知道现在这个状况自己该怎么去处理,因此也没有刻意反驳嘉纳的话,他只是这么说着之后,手捏起了放在外衣口袋、从实验楼地上随意捡的碎石块。 然后阿藤他微眯起眼,集中精神之后,按照着已经逐渐熟练的感觉,他发动了『岩石』的能力──『轰』的一声,原先被紧紧锁着的门就被他以能力生成的岩石给彻底破坏。 不过比起不管以性质来说、或者说拥有的时间来说,都和他的本质更紧密也更熟悉的操纵植物能力,岩石的能力阿藤就算是现在也还是不算非常熟练,原先他只打算集中破坏锁附近的那一块区域,但是结果来说就变成重击了门的中央──虽然锁都因为岩石撞击的冲击而被破坏了,但是他还不能以比较精细的方式操纵岩石能力这点还是让他稍微有点遗憾。 按照纪录中的发展,是情急之下以仓知觉醒『射击』能力破坏门之后,才让所有人得以离开这里的──但阿藤考虑过后,还是决定自己来做这件事情,而不是让仓知被现场的情况逼着觉醒了能力。 阿藤并不是打算藉此展现自己的能耐,也不是刻意去剥夺仓知拥有能力的契机,他只是认为就算仓知能觉醒能力,他希望是仓知自己能够做好拥有『非人能耐』的觉悟的情况下自然觉醒能力的──就和来之前,阿藤闲暇时无意间浏览网页看到的那篇有关超能力的文章所说的一样,能力越大、肩负的责任也就越大,而超越自己能够掌控的庞大力量、带来的并不一定全部都是好事与幸福。 虽然阿藤相信以仓知的心性以及品行,就算拥有能力也不会因此而迷失在不属于正常人会有的力量之中,他也不好擅自替他人判断是成为一个拥有超能力的非凡之人比较好、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会比较幸福,不过在他已经有那个能力破除眼前的困境的情况下,他认为暂时没有那个必要逼着仓知因为压力而觉醒能力。 「阿、阿藤君!?这个是──」 仓知虽然看起来也略为探索过,稍微知道了一些至高天研究所的情况,不过这里的资料还不包含能力的讯息在内,看起来他狠狠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阿藤与被突然冒出来的岩石所破坏的铁门,似乎一时间有些失语,连话都没能问完全。 「呀呼──真是太棒了!太棒了!没想到小阿藤妳居然是被细胞所认可的能力者!怪不得之前总看妳神定气闲的样子,原来是有这样子的底牌吗?真没想到这次的小老鼠们之中居然还有这份资质的家伙呢!」 而和有些混乱的仓知,以及也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花莲搂在怀中护着的柳不同,嘉纳似乎是乐坏了,不仅仅是因为困境简单地就被解决了,他看起来更像是高兴于自己身边的实验品里出现了有价值的存在,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与兴奋,耸着肩膀高声大笑。 「嘉纳先生,这到底是──?」 可能是从嘉纳的话语中猜出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柳可能是看阿藤没再弄出什么动静、也从刚刚一时间被惊吓到的情绪中缓过来,她松开抱着花莲的手,望着嘉纳,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我之前不也说过了吗?接受至高细胞啊~是有可能觉醒能力的哦!就像是曾经的小蛇渊一样,有那个资质被细胞给接受、并发掘能力的话,不管是以研究所这边、还是那边至高天教团那里,那样的实验体瞬间都会被当成稀罕物品重视的呢──所以小阿藤,恭喜妳呀,有能力在这里来说和免死金牌是差不多的作用,除非妳想反抗到底也不愿意加入这群人,不然基本上不用太担心被他们抓到之后的生命危险了呢。」 嘉纳也不介意充当一下解说役的角色,也或许是心情不错,他也回答了柳的询问──并以一种像是发现阿藤身上崭新的研究点一样、充满兴趣的眼神打量着他,也不知道是反讽还是认真的,他以略带嘲弄的口吻祝贺着阿藤,还装模作样地拍了几下手。 「和阳一样?所以说,阳现在身上就是因为那什么细胞的关系,觉醒了类似阿藤小姐那样特别的能力,所以才成为嘉纳先生您说过的『这里的大人物』的吗?」 对于男友蛇渊的讯息一直都十分注意、相关的情报记忆力也比对其他事情更深刻,柳就像是被转移开了注意力一样、也忘了追究阿藤到底是何时觉醒能力或是类似的事情,她盯着嘉纳询问道,向是有些紧张一样下意识双手交握并绞着手指头,等待他的答覆。 「没错没错~我本来还说小蛇渊资质特别好,不管是被细胞接受的速度还是觉醒能力的速度都快得几乎像是骗人的一样,但没想到小阿藤的觉醒速度更快~还是说小阿藤其实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接受细胞植入了?这种能力发动速度不是新手能够迅速掌握的呢~」 嘉纳似乎对于阿藤的身分还是抱有着探究心,他笑眯眯的回答了柳的问题之后,又重新把焦点转到了阿藤身上,镜片后的淡蓝色双眼闪烁着属于研究者特有的好奇心,老实说被这样子彷佛以视线来解剖自己似的眼光盯着,阿藤并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 「欸那个~就算成功适应细胞,能力也是很难觉醒的吗?之前听你说蛇渊先生很快就觉醒了力量,我还以为这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呢!」 但不等阿藤做出回应,信浓由于之前阿藤和他说过α现在和他融合的事情,大概也是怕嘉纳纠缠不休下去、会逼得阿藤当众暴露这个秘密,他为了转移话题,露出十分好奇的单纯样子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觉醒能力啊,之前研究所那么努力去做出Origin系列的新成品,除了安定性以外,就是为了解决能顺应细胞的实验体中、同时还出现能力者的机率太低的问题呢──真要谁都能够觉醒的话,能力者也就不希罕了,那么资历特别浅的小蛇渊也没可能因此就这样短时间爬到了教团高层去。而觉醒能力归觉醒,要能熟练地运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是原先没有过的东西,就算使用起来也是凭着本能与意志,但还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熟练的哟!」 嘉纳用一种很显然地『你在说什么傻话呢』的口吻回答了信浓的问题,像是觉得他问出来的问题很愚蠢。 不仅仅是嘉纳,就连仓知似乎也没因为信浓刻意的问句而转移注意力,他依旧盯着阿藤,开口询问道: 「如果正如嘉纳君所说的,觉醒能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的话,那阿藤君,妳是什么时候觉醒了这样子的能力呢?虽然我知道,是多亏妳才把原先应该是我们阻碍的门给打开了,照理来说我不应该这样子坚持地盘问下去……但很难否认这种事情是比较特别的,我也感到比较在意。」 仓知大概怕自己的语气会被当成质疑或其他负面的意思,他谨慎地挑选着用词,问起了阿藤关于能力的其他情报。 「这是我不久之前才刚觉醒的能力,详情我也很难以言语向您说明,就是不知不觉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就用出来了。刚刚探索时也用了几次,所以勉强熟练一些。但更多的我也不太清楚详情,非常抱歉。」 阿藤虽然也不是不愿意坦白,但毕竟是自己的私事,有些事情也比较离奇、超脱现实,在所有人还不算太熟的情况下,不管是怕被当成谎言或是基于隐私的部分,都有些难以启齿──最主要是嘉纳在场的情况下,基于保护自己人身安全的考量,他没打算透漏过多关于自己的情报给嘉纳知道,于是他只是含糊地说了他当初觉醒关于岩石能力时的景象,并略带歉意地道歉道。 「哼~声音啊──原来小阿藤是这一类的觉醒者啊,就是和其他教徒那样听到了他们坚信是初鸟创的声音之后得到能力的那一类人。不过小阿藤,妳是这里的信徒吗?以直接从外界抓来的实验品来说,有觉醒能力的比较少是有听到这类被这里的人称为『来自上天的声音』的呢。」 和闻言看起来不知道该相信多少而没有马上开口接话的仓知不同,作为这里的研究员,对于能力者的状况嘉纳似乎了解的更多,他闻言似乎有些意外一般略微挑起了一边眉,开口询问道。 「我当然不是这里的信徒。真要说的话,也就是事前调查这里的资料的时候,稍微知道这里的教义是基于什么组建起来的这种情报而已,我自己也觉得听到莫名其妙的幻听这点很奇怪呢。」 有点没好气地白了嘉纳一眼,阿藤理直气壮地反驳了嘉纳的提问──虽然作为从小接受这里封闭洗脑式教育的晴己时期不提,他母亲是这里的虔诚教徒也不能否认,但单就『阿藤春树』这个人的情况来说的话,要不是他后来知道原来自己是α、也取回了身为『矶井晴己』时期的部分记忆,他简直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绝对不信这个一听教义就充满槽点的诡异新兴宗教、在过去他有记忆的十几年中都和这里毫无瓜葛。 第42章 「总而言之,阿藤君,这次多谢妳出手帮忙打开了门。虽然不清楚这所谓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早先探索这个区域的时候,我捡到了一张不知道是谁掉落的书信,上面提了过度使用能力会造成不好影响的事情,之后可以的话,还是尽可能避免使用那个来源不明的能力吧,这也是为了妳好,希望妳能听得进我的劝戒。」 仓知也可能隐约察觉阿藤并不打算提及详细情况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下去,他吐出胸中的浊气之后,先是郑重地对阿藤道过谢之后,才提出他的忠告与建议,语气非常的认真与真诚,让阿藤也不由得摆出比较严肃的态度听取仓知的话语。 「我明白的。如果不是紧急状况的话,我也是会尽可能避免滥用这些非常识的能力的,仓知先生请您放心,我对此有所分寸。」 阿藤也以比较认真的态度,回应了仓知的关心。但还不等这个话题就这样子结束,柳突然愣了一下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犹豫的神情,但她还是开口问道: 「等一下,虽然也可能是我搞错了……但如果阿藤小姐能觉醒能力的话,这不就代表,她也和阳一样,被这里的人做了实验、植入了那个叫做至高细胞的东西了吗?那同样被关在实验楼的牢房里的我们,该不会也──」 似乎对于自己要开口说出的猜测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柳的表情稍微黯淡了下来,虽然不像之前状态不稳时那样满脸浓重得化不开的阴郁,但是脸上也笼罩上了薄薄的不安与说不出的忧虑。 「嘛~就是那样子哦,包括小阿藤在内、你们应该都是已经被投入细胞过后的实验体。虽然听你们的叙述,数字好像微妙有点对不上的感觉,但这里不时就会有新的白老鼠被抓来,应该只是我想多了吧?」 和问得沉重的柳不同,嘉纳回答的语气依旧略显轻挑,像是不怎么把他们被实验了的这件事情当成太重要的事情,态度随意地回答过后,他有些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说的数量不对是指多了原先不存在的潜入者丽慈、还是做为落相公园事件幸存者被捕抓的信浓,或者说其实两者都对嘉纳来说算是多出来的数字──不过他似乎也不打算深究,也或许是觉得离别在即,他只要能离开这里摆脱包含他们在内、所有和至高天研究所有关的人了,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生事,耸了耸肩,又自己把这件事情值得讨论的点撤除。 「……该说是果然吗?虽然从之前就稍微有一点这样的预感了,但实际上证实了这点,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和现在才注意到这点的柳不同,结合多方面的讯息与因素,应该早就对此有所猜测的仓知表情有些凝重起来,紧握起了拳头──看起来不管是谁,只要知道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被人做实验、并植入了奇怪的东西,第一时间都很难接受这点,就连当初阿藤在第一次察觉这点时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不管怎么说,大家现在都已经逃离了实验栋那边了,我们看起来运气也都不错,没有变成那些奇形怪状的Creature还是什么Doll之类的东西,虽然被做了实验,但好像其实严格说来现在都一切正常,也没甚么影响的样子,光是这点我就觉得已经挺好的了──而且这里好像也有能够抑制细胞、让大家回到普通人状态的药剂存在的样子,真的出问题的话,大家在想办法找到那个药剂就行了,现在也不是最坏的状况,大家都别太消沉了!打起精神来!」 而可能是看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像是想要鼓舞一下士气,信浓露出了明亮的笑容,笑着以开朗的声音这么说道。 阿藤曾觉得信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展现这样带有积极情绪的明朗笑容是一个很不错的优点,而此时这个优点也确实发挥了作用,看着他似乎没有任何担忧、对于前路一定会顺利这点充满信心的单纯笑颜,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同程度的缓和了下来。 「说的也是呢,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原先的模样,虽然没有觉醒厉害的力量,但也还是原本的样子……从这点看来,或许我们就已经足够幸运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感到不满的话,那也太不知足了。」 柳似乎也觉得一和那些曾被嘉纳讥讽为『失败品』的其他人来说,自己对比之下已经情况足够好了,因此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这么说着,像是想转换了心情般,脸上略微浮现了柔和的微笑。 「是这样子没错呢,至少我们还是我们,没有因为实验的缘故变成了怪物,这点就很令人庆幸了。」 仓知脸上原先紧绷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下来,略带着苦笑认同了信浓的说法。 「虽然说是这样子没错,不过小信浓,你是从哪里听来有关细胞抑制剂的事情的?我可不记得我说过类似的情报哟?」 此时在场没有因为信浓的话而改变情绪的,大概就只有嘉纳了,不如说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有些狐疑地瞥了信浓一眼,这么问了一句。 而嘉纳不提,就连阿藤也忘了细胞抑制剂不是这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东西,甚至如果当初宇津木没吩咐榎本拿抑制剂给他注射的话,在此之前他也只在蛇渊房里看过类似的情报、但就算是那里也只是一笔带过的程度而已,还是在废弃实验栋那边才找到了更确切的资料与叙述──虽然作为研究员的话,哪怕级别不高,但嘉纳隐约有所耳闻并不奇怪,但在这里几乎没有类似记载的情况下,他和信浓知道这件事情就显得有些古怪。 「欸?在哪里知道的?我也不太记得了耶──这里的资料或是报告之类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摆得到处都是,我一路翻过来,很多情报都忘了具体是在哪里看到这个情报的了,只是印象中好像有看过类似的记载内容。」 而信浓也不笨,从嘉纳的反应中猜到了这个情报可能是阿藤因为有个『前.内部人员』的母亲在才知道的机密内容,他故作迷惑地歪了下头,装傻地回答了嘉纳的疑问,并没有把阿藤的事情给捅出来。 而比起一直以来行事诡谲、让人很难不去怀疑的嘉纳不同,信浓为了想隐瞒的事情装起迷糊来的模样简直浑然天成,那种无辜感几乎像是纯天然的,就算是知道真相的阿藤在那一瞬间也差点被信浓的这副模样给蒙骗过去,一时间不禁觉得信浓这样可以说是天赋一样的无害形象有点让人觉得可怕。 该说幸好我和信浓目前是同一阵地的吗?对于我,信浓情绪表现总是非常坦率,而且也几乎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情──不然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在信浓说谎的时候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阿藤不由得冒出了这个感想,或许正是信浓平时都不会给人精明或是擅长掩饰情绪的印象、总是给人坦然而又情感表露直接的感觉,当他真的有心要隐瞒什么的时候,反而很难让人一眼察觉──这点或许阿藤就学不来了,他给人冷静理智的印象太深刻,只要刻意一装傻总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哼~?真的是这样子吗?看来我刚刚在你们翻找资料时也应该帮忙看一看有什么有趣的情报呢,搞不好会有我预料外的大收获也说不定。」 就连嘉纳似乎一时也无法判断信浓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傻,他盯了信浓睁圆了眼、看起来满脸疑惑也毫无心虚模样的脸孔几秒,也放弃了去深究这点,暂且相信了信浓的说词,若有所思地这么说了一句。 「那嘉纳君,信浓君所说的那个可以让我们体内的细胞被抑制、恢复正常的药剂,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吗?又有可能从哪里入手?」 仓知比起信浓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显然更在意这个消息的真假与否,并且也更想知道获得的管道。 「是有那种东西啦,但说真的,那是稀缺品中的稀缺品,就连我也只是略有耳闻的程度而已──目前就我所知,有机会拿到这玩意儿的只有目前我们组织仅仅三人的高层、同时也是目前至高天研究所仅有三个的Host才有机会摸到实物的高级品哦。宇津木、榎本或者是小柳的男友小蛇渊,除了他们这几个兼具实权与存在宝贵性的人以外,就连我们A级成员的研究员也不见得有机会拿到手中呢。」 嘉纳瞥了仓知一眼,但作为一个有一定程度说明癖、很喜欢卖弄自己学识的研究员,他还是回答了仓知的问题,有些刻意的叹了口气之后,他也直接到有些刺耳的提出了他的忠告: 「事实上,我就连他们到底是在哪里制造并提取出『细胞抑制剂』的也不是很清楚,也不能肯定那个主要作用是用在抑制侵蚀率的药剂能不能百分之百让你们恢复普通人状态。虽然明白大叔你们想要得到这个能让自己恢复正常的东西的心情,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戏哦──比起妄想从哪里得到细胞抑制剂,还不如努力坚定自己的意志、不要心灵产生缝隙被细胞趁虚而入比较容易一点。至少达成的机率高多了呢。」 看来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嘉纳虽然不见得对他们抱有善意,但确实也没有无缘无故产生想要弄死他们或诱导他们走上歧途的恶意,虽然话是不中听,但阿藤却也知道嘉纳这番话并不是说谎──至少他应该是坦承地说出了自己所知的那些情报,并且客观地说出了他自身的判断,哪怕那个判断对于他人来说有些残酷或是伤人也一样。 「也就是换句话说,如果想要得到细胞抑制剂,就得和这个组织高层的人员起冲突、很难不引起任何骚动就全身而退的意思吧?」 由于自己一直沉默也显得很奇怪,阿藤也开了口,他手环着胸,以冷静的声音简单总结了嘉纳的话想表达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加入了对话。 「没错~说真的呢,你们想如何行动我懒得去管,但是要我因为你们的举动而卷入多余的麻烦之中,我也不乐意。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劝你们还是放弃这条路比较好,不然惹上了宇津木那几个难缠的家伙、还触犯到他们核心的利益,到时候是真的想抽身都没办法了呢……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能搞出至高天研究所这种隐藏着非法实验室的奇怪宗教团体,宇津木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连我也有些忌讳和他直接敌对,听我一句劝,别去惹事了,装作没事人一样从这里离开、在这之后过着和以往一样的生活,那不是很好吗?多余的好奇心以及欲望只会惹来灾厄的。」 嘉纳也没有否认,不如说阿藤说出他的那些会背后隐藏的意思之后,他乾脆自己就直接挑明了他内心的想法,他摆着手这么说道,一边往被阿藤给击破的门那边走去,一边乍看漫不经心、但眼神以及表情都带着几分警告一一扫过他们几个人神色不一的脸孔。 嘉纳他似乎觉得说这么明显应该也已经够了,至少他认为他们也都应该理解了他对于这件事的意愿如何,也不打算等他们的回复或是提出异议,就迳自离开了这个实验栋与外面通道之间小小房间之中。 第43章 嘉纳离开之后,他们几个不由得互相看了彼此的脸一眼,阿藤在其他人脸上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困惑与不知该对嘉纳的话作何反应的神态。 仓知皱着眉、像是在思考嘉纳的话以及他目前所能的情报并努力做出恰当的判断。柳脸上有几分迷茫与无措,但同时也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微垂下头望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出神。信浓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嘉纳离开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反覆拨弄着自己垂到了肩上的茶色发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莲倒是他们几个之中感觉脑中装着的烦恼与思虑最少的一个,她在其他大人们谈话时总是很沉默、比起发言她更专注于聆听,虽然应该也是有考虑现状自己该怎么行动才好,但她基本上都会遵从其他都比她年长的人的发言与决定。阿藤现在一观察,才发现花莲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手指轻抵着自己嘴唇的她的表情有些奇异,类似于之前刚听到阿藤自称是侦探时的那种奇妙的神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勾盯着他看。 我身上怎么了吗? 阿藤一时间有些纳闷,但想想花莲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敏锐的感知,他也不敢轻忽花莲类似于这样的异样神情,暗自打算等一会有空私底下去问问花莲。 稍微看了下现场状况之后,阿藤他开口说道: 「不管嘉纳先生的意见如何,但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是得看情况再说──我们也先离开这里到外面那边去吧,大家刚刚在实验栋那里精神都很紧绷,在彻底逃脱之前,稍微休息一下也比较好,而不管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也可以暂时先安静地整理思路过后,再去决定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阿藤刻意地使用沉稳而又不慌不忙的和缓语调这么说着,希望能多少冲淡并缓和一下现场或多或少因为嘉纳的话而又变得比较沉重的空气,而且总待在这个房间里也不太好──大概是紧急逃出口虽然不常有人使用,但因为有其重要性,这里设有监视摄像头,如果待太久,搞不好至高天研究所本部那边的员工有谁无聊往这边的镜头画面一瞥就暴露了他们的存在,事实上,阿藤都怀疑之前蛇渊他们来得那么快也那么巧,就是有谁在监视画面里看到他们逃脱了,他才带着人过来堵人(并且顺带几枪崩了前.杀人鬼嘉纳)。 「……说得也是,我也觉得现在先整理一下思绪比较妥当。而对于嘉纳君,我也还有些事情想确认,但想确认的事情太多了,不先整理一下的话,也怕到时候会遗漏些什么事没问到。」 仓知揉了揉眉间,稍微叹了口气,也同意了阿藤的提议。看来接踵而来的讯息以及疑问让他一时脑中有些混乱与疲惫,就算身为警察的他这些年来身经百战,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说这群人中,对于这个情况比较有主见也有行动力的,除了阿藤他们两位暂时没打算拆散的侦探前后辈组合、我行我素的嘉纳以及早已独自行动很久的丽慈,剩下几人几乎都是以仓知当作决定行动的主心骨,他都这么说了,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的柳以及花莲自然也没有异议,而信浓则是一直很听从阿藤的指挥与吩咐,当然也没有表示反对意见。 房间外和印象中一样是有着作为排水处理厂而造出的人工河道,堆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箱子与汽油桶模样的通道。可能之前Originβ第一次逃跑、并引发落相公园事件的那一次这里也曾经遭受过破坏,而且暂时还没有进行修复,这里的通道还是有一些坑洞以及没清理完全的瓦砾堆。 之前也稍微有这种感觉了……比起做为门面以及一般信徒使用的教堂本部那边来说,不管是实验楼还是这里可能摆放见不得光的东西存在的地方,哪怕出现了这种程度的破坏,这里的人似乎都疏于修缮──是打算都彻底破坏之后直接建个全新的地方转移阵地吗?或是由于是造出了又一个Origin成功体之后,认为实验已经快达成目的了,就不打算继续维持之后可能没有需要的实验楼呢? 阿藤张望了下和印象中毫无区别的通道,注意到仍和记忆里一样残破不堪,不由得冒出了这个感想,若有所思地盯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出一个坑的地面。 还是说……这里的目前掌权人、宇津木先生其实也察觉到了初鸟先生那边的异动,而对这里近日即将迎来终结这点隐隐有了预感了呢?所以才无心继续维持实验楼那边的状态。 脑中转着各种可能性,哪怕阿藤他知道这件事情或许他并无法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此时的思考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让脑筋活动而已,但就算不做为一个『侦探』,阿藤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子很喜欢独自静静思索着自己注意到并有些在意的事情的性格,哪怕或许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或者是命中真相,但他只有在思考着各种事情的时候,才确实感觉到自己是存在着的──或许有时候他想的事情只能让他感到痛苦与心情郁卒,也或许对于现实与自己来说也毫无用处,但是这份还能感觉并想着各种事情的自由是唯一他不受任何人打扰、能够完整拥有的心灵休憩之处,也因此他之后发现他的心会因为初鸟的影响与操控之后,才那么牴触这件事情。 那现在我的这份思想与心灵上的自由,是否还是仍被初鸟所影响着呢?我又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摆脱他的这份影响力呢? 一想到这件事情,阿藤其实内心说不郁闷是骗人的,虽然他在知道这里他所能知道的情报之后,明白以至高细胞的特殊性、以及他也不过是当初从初鸟身上分离的一部份这点来说,只要初鸟还活着他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对方的影响。 但就和所有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一样,他们都有那份渴望摆脱父母干涉与安排的独立想法,哪怕父母对他们施加的一切可能只是源于保护或者是对他们的爱,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永远忍受在被溺爱的同时也被束缚的这份来自于父母的守护(支配)。而初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超过,他或许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但为了自己想达成的目标,在关键时刻他连阿藤本身的意愿都不曾听取,而是直接强行操纵了阿藤的意识与言行,之后又不负责任地留下一地未解决的问题让阿藤自己去想办法收尾或完成后续──就算阿藤自己(α)的诞生与生命或许得感激某方面来说算是他父母之一的初鸟创、其次才是给予他身为一个『人类』的条件与身分的矶井晴己及其双亲,但他还是不太高兴自己时不时就被初鸟那样子强硬地干扰,但偏偏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就在阿藤低头盯着那个坑洞,思绪不自觉飘远的时候,他听到了耳边传来信浓的呼唤。 「阿藤小姐,我有点话想和妳说一说,现在方便吗?」 阿藤一转头,就看到信浓彷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用已经不再迷茫的双眼凝视着他,表情稍微比平时更严肃了些,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些什么、又想和阿藤说些什么,阿藤也没有拒绝听取的意思,先以眼角余光确认他们附近没有谁靠得比较近、可能会偷听到之后,他就点了点头。 「当然没问题。要稍微避开其他人吗?」 虽然阿藤是已经确认过其他人都走远了,但他还是问了一下信浓本人的意见。而信浓被他一提醒才注意到这点似的,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状况之后,才有些烦恼般的挠了挠投,说道: 「我觉得稍微避开或许会好一点……虽然其他人好像都在有段距离的地方,但我们还是道边边一点的地方说话好了。」 说着,信浓的目光落到墙边的角落那边,看来是想要到那边去谈话。而阿藤也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之后,就和信浓走到了墙边那里。 「那个……关于我是Originβ的事情,阿藤小姐虽然之前和我说过了,但其实我一直没有什么实感。但是好像这一路过来,我也隐隐约约想起了一点什么,或许真的是那样子也说不定。」 虽然信浓是主动来找阿藤谈话的,但很显然他似乎没能想好该怎么诉说他想说的事情,他很明显是边说边组织言语,一边说着,他的表情稍微黯淡下来,但依旧直视着阿藤诉说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别开目光、或露出徬徨不定的飘忽眼神。 「嗯。察觉到了之后呢?」 阿藤也没有催促或是因为信浓磨磨蹭蹭的说词而感到不悦,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应了一声之后,安静地询问道。 「那这样的话,之前来追捕我的那些人,就真的是我杀掉的;这里被β袭击或影响而怪物化的人,也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也害得阿藤小姐,因为我的关系而被抓到这里来,对吧?」 信浓像是确认也像是忏悔一般,喃喃说出了他目前所知的『做为β宿主的自己』犯下的罪刑,而或许是他的意念太过专注于他脑中此时的想法,因为细胞共鸣姓,阿藤一瞬间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来自信浓那边的回忆画面。 ──和记忆中每次发生不好的事情的夜晚一样,滂沱的大雨彷佛永不停歇一般不断下着,淋湿了道路的每一个角落。鲜红的雨伞掉落在一旁,而散落一地、像是被野兽给撕咬抓裂开的尸体散落在被雨水给浸湿的道路上头,从那些不认识的人流出来的红色液体混浊了水漥的色彩。 有什么黏稠、让人心情不畅的液体从手掌上滑落,脸上也有着相似的触感传来。『他』无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白皙的手上被什么给染红了,但这样突兀的色彩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渐渐消失,最后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洁白。 手指修长而又细白的青年手掌恢复以往的乾净,看上去无辜极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惨杀了一群人的罪人会有的纤细手掌。 ──碍事的东西消失了。脏污弄乾净了。该回去了。不回去不行──阿藤小姐会担心的。 『他』脑中漠然地闪过了这些片段而又简短的思绪,只有最后想到了『阿藤春树』这个人时,内心才有了少许的情绪起伏。 但也只是少许而已,他并没有因此而恢复平时保有的人性,仅只是将目光从手上挪开,对那些失去温度的障碍物也只是淡淡地一扫而过,不带任何感情也毫无感触。 『他』如同在梦中一般,没有太多想法与情感地弯腰拾起刚刚掉落到地上、装着关东煮的塑胶袋,走了几步路又捡起了刚刚也是随手扔到一边的雨伞。凭着本能无意识地踏出一步步的脚步,不安定的某物往能够安定自己的另一个同类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记忆回闪只有一瞬,阿藤见多了这类的视界影像,虽然来自于信浓的还是第一次,但他也习惯了不会因为恍神、以及讯息流入的混乱而暂时忘却现实,虽然一瞬间他还是有点恍惚,但他表情还是维持了冷静,静静地望着一瞬间似乎沉浸于曾被他自己给『遗忘』的记忆之中的信浓,等待他话语的后续。 「那这样的我,还有办法以『人类』的身分普通地回到正常的社会之中去吗?阿藤小姐妳特意来救我,真的值得吗?妳会后悔因为做出这些事情的我而被迫卷入这里的事情之中吗?」 或许信浓自己也没察觉他一瞬间脑中的记忆透过共鸣性而被阿藤所接收了,他只是说出了他内心的疑惑与怀抱的恐惧,像是寻求着他的建言一般,或者说希望从他这里得到审判或宽恕一般,望着阿藤的脸等待答覆。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想要做为一个『人』回去,那就正视你该正视的,不管是充满痛楚的回忆、或者是你手中所犯下的罪过,那都是你──『信浓荣治』该去背负、也是构成现在的你一部分的事物。你打算去怎么看待、去怎么处理它、又该决定怎么去赎罪,那都是你该自己深刻的理解并明白那些东西的份量之后,该自己去做下的决定。而只要你还是『信浓荣治』,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的话,我就不后悔来这里救你离开的决定,所以,你只要直视你这段期间被你所刻意忽视的那些关于『信浓荣治』的真实、并平平安安地和我们大家一起离开就行了。」 阿藤也没有回避信浓的视线,平静地说出了他在曾经的经历后、自己做为一个过来人而有的感悟,以及毫无虚假的真心话──或许阿藤也有动摇,也有对于自己来这里这个决定感到迷惑的时候,但他想清楚一切之后是真的不后悔为了拯救信浓而来这里,他也很高兴自己在经历这里的磨难之后,他终于有那份坚强能够重新面对与直视他身为『阿藤春树』曾一度舍弃、移开目光不去察觉的那些真相。 所以可以的话,哪怕真实或许对于信浓来说有些残酷,但他希望信浓也能和曾经的他一样能够有去正视他自身一切的坚毅,而不是继续懦弱地逃避现实、让β趁隙渗透这个心灵缝隙而夺取了他的意志与人性──而阿藤相信信浓能够做得到,所以在曾经的过去之中,信浓才因此得到了他的认可。 「去面对一切吗?感觉是好艰难的事情啊……我真的做得到吗?」 而现在的信浓似乎没像阿藤那样对于自己那么有信心,闻言不由得稍微有些伤脑筋地苦笑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有点困扰与徬徨,但也像是无意间对阿藤希望寻求肯定的撒娇一般。 「你当然做得到。不如说你做不到的话可不行,我是为了救『信浓荣治』离开这个地方才来的,要是你迷失自我的话,让我无法救出『信浓荣治』这个人的话,我可饶不了你──所以拚尽全力地去努力面对属于你的『真实』吧,不然我可要扔下你了。」 察觉到信浓有点在撒娇的意思在,阿藤不由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并且用力弹了下信浓的额头,但也语气强硬而笃定地这么说道,用比较像是激将法的方式激励了他。 「欸~~好严格啊!不过我明白了,为了我自己能够成为阿藤小姐想要救出来的『信浓荣治』,我会努力去想起并接受属于『我』的一切的!我不会让阿藤小姐的努力白费的,请安心吧!」 虽然得到的不是温柔的宽慰,似乎让信浓稍微有些失落,但他也领会了阿藤的鼓励,脸上又重新绽放了笑容,恢复以往的精神,这么笑着以干劲十足的声音答覆道。 第44章 「对了,信浓,有个东西在我出去之前暂时交给你──这个你先拿着,等之后找到了可以使用电脑的地方,你有空看要不要看一看。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很重要的情报,但是这好像是和Originβ有一点关联的文档,以及和被误认为β的那个人的对谈纪录,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会比较好。」 阿藤在信浓想和他谈、关于他终于稍微能够面对自己就是β这件事情的谈话告一段落之后,他就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刚才在高度实验室B里捡到的那个外接硬碟递给了信浓──之前捡到时嘉纳在场,而且时间不足,阿藤也不认为再折回会议室B那里利用笔记电脑观看里面的资料是适合的决定,于是才刻意隐瞒不提的。 「咦?和β有关的吗?虽然不知道阿藤小姐妳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知道了──之后如果看到有能更使用的电脑的话,我会用电脑看一下内容的。」 信浓对于阿藤的话似乎有些惊讶,他先是有些疑惑地翻看了下完全没贴标签的外接硬碟,但基于对于阿藤有些时候有些盲目的信赖,他可能是误以为标签被阿藤给撕掉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就慎重地把外接硬碟塞入裤子的口袋收下。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细胞抑制剂的事情。虽然确实如嘉纳先生说的那样,去夺取的话会和这里的高层对立,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不过被植入至高细胞之后,并不是一时让细胞顺应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只要细胞还是活跃状态,对肉体以及精神的侵蚀就是持久性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人生之中都不会遇到足以让心灵产生破绽的打击,等出事之后再想到细胞抑制剂的话就太迟了──所以我个人认为,还是有那个必要冒险去取得细胞抑制剂的,现在就解决细胞的问题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案,为此稍微冒险一把也是值得的。」 阿藤停顿了一下,先是以眼角余光大略确认其他人──最主要是嘉纳没有在附近偷听之后,他才收回视线,对信浓说出了他接下来计划要做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对信浓的信赖,也是因为阿藤接下来的打算有一部分需要信浓配合,他想要先告知并徵求信浓同意之后再去执行,这是一种对同伴的尊重,也是让信浓有机会询问他想要了解的事情,至少不会接下来稀里糊涂地搞不清楚状况、又因为受到什么意料外的刺激而又让β趁机冒出来作祟,因而把本栋那边弄出一片细胞暴动与β暴走而导致的尸山血海。 「阿藤小姐妳说的虽然是有道理,不过嘉纳先生也说了,细胞抑制剂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妳要去哪里拿到这个东西呢?」 阿藤的理由十分充分,至少身为β受害者、对于自己不时因为细胞的缘故而失控做出各种可怕的事情这件事情,信浓算是充分领教了细胞侵蚀率的厉害──虽然他状况这么严重,是因为β身为Origin系列本身的强度就和普通的至高细胞不一样,β的侵蚀强度因为它本身就具有自我意识、和靠着本能寄宿于其他生物的普通至高细胞相比来说,它更加具有主动性以及积极性,就算原本的信浓意志力不算薄弱,但接连遭遇了痛失爱犬的打击以及自己被袭击的刺激,他还是被β折腾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当初因为阿藤(α)的存在而勉强缓了过来,现在还能不能持续保持最低限度的自我意识和β斗争还是未知数。 知道了细胞的侵蚀率不是普通人能够抵御的情况下,信浓自然不会反对阿藤的计划,只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以及疑惑。 「我知道这里制造出细胞抑制剂的机器在哪里,但是要去那个地方,我需要先去本栋那边和丽慈会合,做一些事前准备──包括通行到那个房间,还需要一个这里司教才持有的一个有特殊刻印的圣书做为机关地开启钥匙,我至少得先潜入蛇渊先生或是其他干部的房间拿到手,才有办法到那个机器在的房间里拿到我们所需要的抑制剂。」 阿藤也直接说出了他所知的情报,其实他去本栋需要先做的准备还有不少,除了最为机关的圣书以外,现在这个卸货通道里通往废弃实验楼的铁卷门也需要想办法打开──等他这次『认识』了在这方面的高手的理久先生之后,他也需要请求对方配合、透过骇进这里网路的方式打开一些原先需要权限才能够启动并通行的地方,或者是看丽慈愿不愿意暂时让他借用一把力量去直接暴力破门。 这两个办法之中,由于后者可能让丽慈犯险,为了怕发生什么意外,阿藤是比较想要避免的。只是他也考虑过如果理久为了女儿安全不想多生事、因而拒绝合作的情况下,他或许得看情况是要独自一人或是带着信浓闯入废弃实验楼那边,用能力的方式直接破门的可能性。只不过利用能力强行破解并不是最佳解答,可以的话阿藤也更想使用不造成太大骚动的方式隐蔽地前进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到达不仅有着细胞抑制剂、也待着他这次来非得见上一面的初鸟的蔷薇之阶那边,抑或者是为了让所有人逃离这里,从具有S权限的蛇渊、榎本或是宇津木的房间里偷取有刻印的圣书这点都是必须的,阿藤也暂时只对信浓说出这个绝对必要的先决条件。 「原来是这样子吗?唔、有刻印的圣书啊……是只有高阶的成员才拥有的东西?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呢。那我需要做什么来配合阿藤小姐妳的行动吗?」 信浓也猜到了阿藤之所以会特意和他说这些,就是有事情需要他去配合,在阿藤说出来之前他便主动提问道。而阿藤看着脸上带着了然般微笑望着他的信浓,他难得被一直当成需要照顾的后辈看破心思,一时间内心不由得感受有几分复杂,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一下。 「看来你也猜到了呢──是的,我确实有事情需要你来配合。虽然只是我个人的预测,但我想如果至高天研究所本栋的监视摄像没出问题的话,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大概就会被这里的人给发现了踪迹了吧?到时候,比起奋力反抗,可以的话,我希望包含你在内地大家都能够暂时配合,然后等他们松懈了戒心之后,再藉机逃跑并去找到我们想找的东西。」 因为接下来他想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就算是阿藤稍微停顿了一下,稍微深呼吸过后,阿藤的脸色变得比较郑重,他看着正专注倾听他的话语的信浓,也同样认真地说道: 「信浓,由于你做为落相公园事件的幸存者,又曾因为你解决掉了那些去追捕你的人而被当成需要慎重对待的对象……我猜这里的高层,应该是知道你的长相特徵的,或许他们会因为想要处置你而对你做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但我希望你尽可能不要因为害怕而失去了分寸,除非他们想要对你造成危及性命的伤害,但除此之外请你努力忍耐不要去反抗他们、表现得老实一点争取时间──请你相信,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不会放弃你、会想办法去救你出来的,所以你只要努力维持你还是你自己就好了。如果不能够找到机会逃跑的话,就请等我去找你。」 虽然阿藤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过分,什么也不解释地就让信浓去忍下一切可能会不那么友善的对待,光看高度实验室B的情况,以信浓不受刺激时基本上都很温顺的性情,又因为和做为α的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而大部分时候处于还算是比较稳定的状态,他应该是遭受到了不得不让他失控的过份遭遇,才让β的意志凌驾于做为人的信浓的意志并暴走──此时逃脱的信浓又重新被抓住的话,会被怎么样阿藤无法想像也不敢想像,但却又蛮不讲理地让信浓去忍下那些事情,就连他自己都听不过去他说出来的这种不顾及信浓感受的蠢话,但他也非说出来不可。 「──阿藤小姐,是担心这里也发生和实验楼类似的惨剧,才叫我忍耐并且维持自我的,对吧?因为目前身上有β、嘉纳说做为抑制器的我失控的话,其他身上也植入了至高细胞的信徒也会发生异变呢。」 而果然闻言就算是信浓也愣了一下,他脑袋一转,似乎也理解了阿藤这么吩咐的用意,一瞬间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但他还是勉强牵起了一丝微笑,轻声说出了他的理解并询问是否正确。 「……是的。对不起,明明知道你如果被他们抓到的话,可能还会遇到很糟糕的对待,但我却还是自私地说出了这种要求来。但是如果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待我在本栋行动结束会合之后,我也放不下心来,才说出这种糟透了的请求,我真是一个过分到不行的家伙啊──就算要怨恨的话,那就恨我好了,我也有这个心理准备承受你的恨意。」 就算说是有预料到了,但阿藤看见信浓似乎有些寂寞似的微笑着、向他这么确认的时候,内心还是因为难受而感到一阵刺痛──就如他所说的,他其实也认真考虑过单独留下信浓在这个通道中待命,等他解决了本栋那边的事情之后再过来一起会合。 只不过由于记录中发生的事情,让阿藤清楚单独把信浓留在他自认安全的地方、其实反而更容易出问题──和阿藤不同,信浓是需要和伙伴待在一起才能够感到安心的那类型人,单独一人时他就容易变得脆弱与不安,而他现在因为β而千疮百孔的精神状态完全经不起这种独处而产生的些许负面影响。 而且虽然只是他自己的脑内推演,但阿藤认为自己和纪录中一样,因为被宇津木认出身分而被捕获到废弃实验楼的机率颇高,他完全不能保证他在这里和信浓分开之后就一定能够按照约定和信浓会合,如果宇津木把昏迷的他带去实验楼时被信浓看到,又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来。阿藤十分害怕信浓为了想要救他而β化后的过激举止会被宇津木误认为是想要袭击他,因此被下了重手处置──真的在阿藤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出了那种意外而导致信浓死亡的话,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原谅自己。 因此两者取其轻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让信浓和他一起到本栋那边被捕捉,而不是让信浓先留在这里待命。去本栋的话,至少信浓还在阿藤能够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但如果独自留信浓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阿藤却没办法即时赶到他身边做出任何处置,情况也会更加不可控制。 「我了解的哟。而且,我也相信阿藤小姐,所以不要紧的──只不过,一想到被抓到之后不知道会被做什么事情,我还是有点害怕,可以稍微再让我握住手一下子,冷静一下情绪吗?阿藤小姐。」 信浓看到阿藤因为内心的痛苦而微微扭曲、肯定一点也不算好看的表情,反而露出了神态温柔的一丝笑容,谅解了他说出这番话的缘由,只是他眉宇间也仍有些惧怕的模样,虽然努力微笑着,但似乎荡漾着不安的湿润双眸望着阿藤,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牵手吗?虽然说确实有点突兀,但── 对于信浓这个要求,对阿藤来说也确实完全是意料之外,就算他们现在躯体并不属于异性,而是同样性别的话,这样的要求也会让他略感犹豫,只是他看着信浓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单纯像是不安的小孩祈求大人的安慰一样的有些无助神态,他还是心软了一瞬。 算了,手都不知道牵了几次了,虽然现在我的性别确实和信浓不一样了,但单纯只是安抚而握紧彼此的双手的话,做为朋友应该也算挺普通的吧? 「嗯,请握吧──直到你能够安心为止,我都不会拒绝你的。」 阿藤点头答应之后,信浓的脸孔朝他展露一个小小、但难得显得有些软弱的微笑,然后才慎重地、但同时也紧紧地双手包覆住了阿藤递到他眼前的手掌握住。 透过手部交叠的部分,阿藤能清晰的感觉到信浓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双手细微地颤抖着,或许正如他所说的,他也不想要遭遇讨厌的对待、也恐惧着未知的待遇,但他因为阿藤的关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忍耐了下来、答应了他的请求──察觉到这点的同时,阿藤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内疚与一丝心痛,有些忧伤地垂下眼眸望着两人此时交握的手掌,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信浓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子静静地握着彼此的手,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信浓的话语给打破了此时环绕着两人、无声而又有些沉重的空气。 「我已经不要紧了哦!阿藤小姐,如果妳想要做什么,就按照妳的想法去做吧。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妳、也支持着妳的──做为『信浓荣治』,不是因为β、也不是因为是后辈的关系,单纯是我做为我自己去信任妳。」 似乎已经安定下自己的情绪,信浓对阿藤微笑了起来,那是一如既往充满了治愈感、但却又莫名透出几分成熟的静谧笑靥,双眼彷佛看透了一些什么事情般、但却又温和地凝视着阿藤。 看来就算阿藤没有明说,嘉纳曾经的解说也没有太过详细的说明,但信浓一向比表面上看起来更聪明敏锐,他应该也察觉到了他当初对阿藤不可解释的高度好感可能是来自于身上寄宿着β后、因为『细胞共鸣性』而自然对于同类(α)的阿藤产生的亲近感──但即使如此,他也仍愿意将那份感情做为他自己产生的情感而予以承认,仍愿意信赖并支持着阿藤。 第45章 「……笨蛋,至少也要稍微怀疑一下我的决定的正确性,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察觉到了这份可以说是纯粹也不为过,不管现在的经历和纪录中有何区别、但最终仍做出相同选择并交付给他的情感,让阿藤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莫名眼眶就有几分湿润了,最后他也露出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包含怎么样情绪、看上去如何的一个笑容,以有些沙哑的声音轻声责备了一句。 「欸嘿嘿~因为阿藤小姐是阿藤小姐啊,所以我想我不去怀疑阿藤小姐想做的事情会是坏事这点,是绝对没问题的!虽然相处没有多久,但我很清楚阿藤小姐绝对是个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我认为我就算是被人说是盲目程度的相信妳也没有关系的!」 信浓只是不以为意的绽放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脸,和以往一样说着天真又甜美的蠢话,看着阿藤的眼神充满了信赖──而和以前不同的是,阿藤这时确实稍微被这番话给打动了,只能露出拿他没办法、有些没辄的无奈苦笑。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唯独在这点上我永远也无法赢得过你呢──或许老是说你呆的我,在这方面上面才是真正的笨蛋也说不定吧?」 带着些许叹息、但内心确实流淌着温暖的情感,阿藤认输了一般地说了一句──或许是因为曾被人集体欺凌的过往,哪怕因为挚友塁伸出援手而对于人类良知保有了一份基本的信任,但他在内心深处中就对于『人性本善』这件事情仍抱着一丝怀疑,依旧无法轻易地接纳还未认可也不熟悉的人走入他内心深处、让他们有机会因为这份亲近与信赖而对他施加伤害,他内心过往的那份伤痕或许那怕痊愈了也没能完全消除痕迹,或许他是一辈子也做不到像信浓这样毫无保留、也倾尽全身全心地去相信另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人还和自己相处不超过一个月。 「欸──阿藤小姐才不笨呢!就算这么说阿藤小姐的是妳自己,我也不是会轻易原谅说这种话的人的哦!不行不行~阿藤小姐很聪明的!不可以妄自菲薄哦!」 也不知道信浓有没有察觉到阿藤有些自嘲地说出了这番话的真正意涵是什么,他只是抗议似地说,撒娇般地晃着握住阿藤的那只手,似乎想透过这种有点搞笑的发言让他心情好起来。 「是是是~感谢你的这份信任,我会努力不去辜负它的──好了,我还想要和其他人说说话,你先去前面一点的地方看看情况吧,我晚点再去找你。」 阿藤也确实被信浓刻意的孩子气发言与表现而被逗笑了,他笑着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下信浓握着自己的双手,也觉得自己该和信浓说的似乎也都差不多了,便催促地说了一句。 「了解~那阿藤小姐,就晚点再聊其他事情吧?」 信浓见状也笑了起来,精神奕奕地说完,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紧握着阿藤的双手,对他挥了挥手之后,先一步到前面一点的地方去了。 好了,信浓这边谈完了──接下来找小花莲说说话吧?还是有点在意刚刚她奇怪的反应。 站在原地目送着信浓的身影远去后,阿藤也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了下一个想要谈话的对象,并以目光搜寻着花莲所在的位置。 花莲在转角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正盯着人工水道里混浊的水面发呆。那双清澈、而且总能简单看透许多事情本质的黑白分明双眼不知道此时看到了些什么,还是单纯只是随意望着一个地方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而已。 而走过转角之后,阿藤也顺便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动向,仓知和之前他自己说的那样,叫住了嘉纳、此时表情严肃的在谈些什么。而柳则是稍微出乎阿藤意料的,她和信浓现在正在另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谈话的样子,她望着信浓的脸上表情十分认真与坚毅,而相反的信浓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与迷惑似的,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这让阿藤不由得稍有些在意──但现在也不适合他突然介入两个人的谈话之中,他只是打算等之后再问问信浓,于是就先向落单的花莲搭话。 「小花莲,介意稍微和我聊聊天吗?」 一边说着,由于两人有点明显的身高差,阿藤还是照例半蹲下来,以对双方的头来说都比较轻松的姿势和花莲说话。 「是侦探姊姊……嗯,可以的。」 花莲像是被阿藤的声音唤回神似的,眨了眨眼,她转头望向阿藤,想了下,便点了点头。 而阿藤这才注意到花莲对他的称呼由『侦探小姐』变成了『侦探姊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样职业是侦探的信浓加入队伍之后才产生的变化──但不是变成『侦探阿姨』就好,就算他不是真正的女性,但还是有点在意年龄和称呼的。 「刚才我使用能力的时候,小花莲妳有盯着我看对吧?我看妳的表情有点奇怪,有点担心妳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所以想向妳确认一下。」 对于花莲这样子性情直率而又懂事的孩子,阿藤虽然有点犹豫要不要拐弯抹角的先寒暄几句再委婉地顺势提出问题,但想了下花莲似乎是比较不习惯以比较长的句子谈话、平时算是比较寡言的孩子,他还是选择了直接说出他的来意,并观察着花莲的反应。 「……刚刚,侦探姊姊使用岩石的时候,有什么在看着这边。在那之后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有点害怕──也不完全是害怕,是一种像是学校老师来检查作业一样的紧张感觉,所以那时候没有直接说出来。」 花莲提及这件事情,似乎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先是奇怪地张望了一下附近、像是怕有人窥探这边似的,然后她才直视着阿藤的双眼,说出了她感觉到的东西,中间还一度稍微修正了自己的用词。 ──有什么在看着这边? 阿藤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虽然第一时间脑中闪过的是他们植入了至高细胞的生物共同拥有、『没有头的老鼠在看着这边』的视界画面,但他听完后很快就明白自己一时间想岔了,花莲说的应该是另外的东西。 ……会是初鸟吗? 虽然一时间有些疑惑,也有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但阿藤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这样子,他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并接着询问道: 「……原来如此。那么,小花莲能说说看着这边的存在给妳什么样的感觉呢?」 「像是鸟一样,还发着光的某种东西。之前侦探姊姊在的时候,常常在一瞬间感觉到类似的感觉,我一直以为只是我的错觉……但刚刚那个感觉出现得比较久,我才终于确认了。」 花莲想了一下,说出了她感知到的东西给她脑中残留的印象,并以稍微有些担忧的眼光望着阿藤,说出了另一个他也无法一笑置之的情报。 初鸟那家伙,果然一直注视着这边──虽然说以前也是这样子,但被这么证实了果然还是有点让人不爽啊…… 阿藤一瞬间几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但他看到一瞬间花莲有点瑟缩的神态,连忙甩去脑中多余的感想,让脸部上的神情尽可能柔和下来,以免吓到了花莲。 「是这样子吗?我了解了,谢谢妳告诉我这件事,小花莲。那现在……那个鸟一样感觉的东西,还在看着这边吗?」 阿藤先是用比平时更温柔一些的口吻轻声道谢后,便询问了一句这个让他比较在意的事情。而可能是这样柔和的语气奏效了,花莲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她稍微侧头感觉了一下之后,便摇了摇头。 「现在的话没有在看着这边──不过,有像是火焰一样的存在朝着这边接近了。那个的存在感很强大,让我有点担心,侦探姊姊你们等一下可能要小心一点。」 小花莲说的是蛇渊先生吧……果然也是察觉到这边有人逃脱了吗? 听了花莲附加的情报,阿藤倒是没有太意外的感觉,毕竟实验栋这里算是至高天研究所比较重视的机密场所,这边的动静肯定在本栋那边也一定有人负责在注意──特别是不久前β才刚出逃过一次,这边的人在好不容易把β给带回来之后只会再增加更多戒备,况且其实还挂念着柳的蛇渊也知道柳现在在实验栋那边,不可能对于这里的状况毫不关心,种种因素综合起来,这里被严密监视的可能性颇高。 「谢谢妳,这些消息对我来说很有帮助。小花莲等一会有机会的话,也和其他人说一声吧?他们应该都知道妳的能力,会相信妳所说的话的。」 因此阿藤只是对着花莲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叮嘱了一句,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而花莲也没有排斥的样子,乖乖地任由阿藤摸她的头后,她望着阿藤,可能是也稍微熟悉了一些,阿藤面对她也都算表现得比较和蔼,她大着胆子说了一些之前没对阿藤说过的感觉: 「侦探姊姊,给人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身上有很多不同的气息,有像我们身上那种类似波奇的部分,又有一点别的东西,但好像又统一成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他们每一种原本都是属于同一种东西似的,彼此各有特色但又有融为一体的感觉。」 「那小花莲,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奇怪、或是可怕吗?」 阿藤望着花莲澄澈的大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虽然无法以语言明说,但他大致明白了花莲想表达的事情──大概是阿藤承认了构成他自己的所有事物、终于统合了自我意识之后,他身上那些属于各个来源的至高细胞也因为他意志的统一而形成一个整体了,而虽然他自己是清楚这点了,但是能看见他人本质的花莲间接替他证实了这点,他还是有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的感觉。 也因此阿藤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花莲话语的疑惑,他只是温和地笑了一下,问了下花莲对于这样构成复杂的他的感受。 「不会──侦探姊姊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坏人,虽然有点难以形容,但我觉得那是类似温柔又清爽的一种东西。所以虽然有点不寻常,但我相信侦探姊姊是可以信赖的人。」 花莲似乎对于阿藤这么一问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但她慌忙摇头否定了阿藤的问题,认真的说道。 「是这样子吗?谢谢妳。如果能不辜负妳的信任,大家都能够到达想见的人身边、并一起离开这里就好了呢。接下来我们一起加油吧。」 对于这样的花莲,阿藤不禁觉得她这个模样有些可爱,也感激她依旧能够信赖自己,于是便给了她一个微笑,笑着这么说道。 「嗯!一起加油!」 大概也是感觉到阿藤并没有怀疑她回答的真实性的事情,松了口气的花莲脸上也绽放了大大的笑容,或许是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也比较舒畅了,她以稍微恢复精神的样子答道。 第46章 花莲这里,阿藤又随意和她闲聊几句关于她现在最挂心的父亲的事,顺带意外地从一提起父亲就特别天真无邪、终于有点符合年纪模样的花莲这里知道了一些不知道之后派不派得上用场、关于理久过去的一些糗事之后,他感觉花莲的状况似乎也变得算是比较稳定了,才结束了交谈。 阿藤再次注意了一下其他人的动态,发现虽然柳目前已经结束了和信浓的交谈,但已经和嘉纳结束交谈的仓知又叫住了信浓,此时正和信浓在另一个稍远的地方交谈,而嘉纳则是跑到前面一点的地方四处东摸摸西看看地晃悠了,没再和谁交谈。 信浓又被人喊住了吗?那家伙意外地受欢迎呀。 原先打算如果信浓和柳结束交谈后、他先去找信浓问问看柳找他谈什么事,但见状阿藤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念头,他乾脆直接去和柳搭话──柳也是不擅长隐瞒心事、性格比较单纯的类型,或许不用他和信浓打听,柳就会直接和他说出她自己的烦恼了,与其等待信浓和仓知谈完,不如他自己先主动去找柳说话。 「──柳小姐,妳的表情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呢。」 柳此时凝视着一边墙壁上方贴近天花板的照明灯,照明光落在站立于下方的她白皙而又线条柔和的脸庞之上,明亮的白光让她脸上坚毅的神情分外的清晰──那是所有下定什么要赌上什么重要的东西的决心的人同样都会露出神态,阿藤不由得想起当初晴己最后见到矶井来时她脸孔上的神色,一时间不由得稍微恍惚了一下,也因此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开口说了一句。 「是阿藤小姐啊……被妳看穿了呢,我或许已经做出了以前的我知道了也会吓一跳的决心也说不定。」 柳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她稍微偏过头,对阿藤露出一个平静而温和、但却让人看得出她坚定内心的微笑,也没有否认他的话语的意思,只是也没有开口详细述说,她只是垂下头望着双手中握着的陈旧打火机,眼神很宁静。 「……方便和我说一说吗?」 柳明显没打算主动诉说的情况下,让阿藤不禁有些犹豫──毕竟他之前为了让柳振作起来,他的举止有些过于强硬了,现在经过反省过后他还是想尽可能以婉转柔软一点的方式对待其他人,但最后他还是开了口,轻声询问道 「是关于阳的事情,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曾经的阳遭遇了很不合理的待遇,因为周围人的恶意与不幸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沉重打击,他振作起来是在他加入了这个奇怪宗教之后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我这个当时没能全程陪伴在他身畔的没用女友,现在他也因为这个宗教而选择离开了我……我其实一直有些担心,哪怕我想出了完美的说法、开口劝阳,他或许也不会因为我的言语而回头也说不定,也一直有些徬徨。」 但柳不知道该说是本性是非常善良也非常温柔的女性,她似乎没有因为阿藤之前的做法而记仇、因而不愿意搭理他或是说出内心话,她凝视着自己手中已经失去了刚买时的闪亮光泽的打火机,轻轻地开口说道──说到了『没用女友』这几个字时她甚至还短促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悔恨,但饱含苦涩的笑声却透漏了她对此感到十分在意与难受的事实。 但她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内心的这份苦楚而停歇,柳目光依旧柔和而又透着坚毅,她淡淡地接着说了下去: 「但我现在,至少看到了一个方向──如果阳现在不愿意听我的话,那或许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是我拚尽全力也要让他脱离这个说是宗教、但行径上来说更像是犯罪组织的这个团体,哪怕他不能理解我的心意、会因为我的举动而恨我也没有关系……至少,我希望他还有意识到自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能够回头的机会。虽然我很感激至高天研究所拯救了当初处于绝望之中的阳,但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毁了他未来的一生,我照理来说也应该去尊重阳本身的意志,但唯有这点我不能去妥协──所以我决定了,见到阳之后,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倾听我的声音的话,或许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去把他带离这里。」 柳她纤细的手用力地紧握住了手中的打火机,表情没有任何后悔或迟疑──虽然她依旧没明说她决定去做些什么,但她并没有任何动摇的坚定意志却清晰地传递给旁人。 阿藤感受到柳对蛇渊真挚的心意,一时间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不可否认的是他也稍微有点羡慕起蛇渊来了,如果他也能有幸遇到能像柳对蛇渊那样、对自己抱持着如此纯粹心意与爱意的对象,不得不说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那柳小姐妳打算怎么做呢?又是否需要我们帮忙?毕竟大家都是夥伴,如果妳需要我们的帮助的话,说出来我们也都会尽力帮助妳的。」 或许是因为如此,阿藤的表情也不由自主柔和了下来,产生了尽力想帮柳一把的心情,于是便这么对柳询问道。 「──我想要拿到嘉纳先生说的那个细胞抑制剂。刚刚我问过有看过相关资料的信浓先生了,他说抑制剂似乎有办法让被直入至高细胞的人恢复成普通人。阿藤小姐,妳好像也有看到同样的资料,那个东西应该对于阳这样的能力者也是有效的,对吧?」 而柳的回答让阿藤有些吃惊,也猜到了刚刚柳找信浓谈的是什么什么情报──大概是之前信浓说漏嘴了这个情报之后,被认为他对此知道一些情报,在嘉纳明显反对他们冒险去拿取细胞抑制剂的情况下,她才找上了信浓询问详情。只可惜信浓可能也知道的不多,才稍微透露出阿藤对此比较有认识的情报,柳现在才这么向他确认这件事的。 虽然不觉得信浓会暴露太多我的事情……但那家伙有时后有点天然呆,虽然擅长装傻但其实他不算擅长编织谎言,不小心在细节上无意间说漏嘴也不是没可能,总觉得有点担心── 虽然阿藤对于又被比柳更敏锐的仓知喊住谈话的信浓产生了浓浓的忧虑,但他也知道信浓在关键时刻总是意外的能表现得挺可靠的,也就暂时选择了去相信信浓能够处理仓知的询问了。 而不提信浓那边,现在阿藤得先回答柳的疑问,他没有否定柳的猜测,但他也稍微苦笑了一下,把他自己的猜测据时说了出来: 「是这样子没有错,资料上是说就算成为了Host,也有机会因为细胞抑制剂的使用而恢复成普通人。只不过,能力者由于一使用能力会提升侵蚀率,蛇渊先生平时在侵蚀率不低的情况下,仅使用一两只细胞抑制剂是不够他恢复成普通人的,只会优先降低使用能力后提升的细胞侵蚀率──真的想要蛇渊先生恢复正常人体质的话,可能需要的就不仅仅只是施打一剂,而是需要比还没有觉醒能力的柳小姐妳们施打更多剂抑制剂之后才有那个可能性。而就算这个可能性,也并非是百分之百的──妳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依旧还是选择要这么去做吗?」 阿藤虽然同意了柳的猜测,但他也坦承地提出了这个可能性有成功机率这个问题的事实,并观察着柳是否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有退缩的意思──他并没有直说他虽然不是为了蛇渊、但也抱着同样想要拿到细胞抑制剂的打算,细胞抑制剂在纪录中他也只拿到了十根,有至少三根预定要用在信浓身上的情况下,剩下几个要怎么分配,再多了一个蛇渊的情况下其实是个难题。 柳想要拿她自己的份去就蛇渊阿藤并没有意见,毕竟那是柳的自由、他人也无权干涉──只不过蛇渊是Host,一支药剂是肯定不够的。 虽然是因为身上的至高细胞是比较特殊的Originβ的关系,当初信浓才使用了比较多支去抑制,但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恢复了人性,并成为了真正成功顺应细胞、产生了能力的能力者,而非真的成为完全失去所有至高细胞带来的特异性、恢复为普通人状态──虽然说在初鸟(Origin)存在的情况下,只要身上有着至高细胞并细胞活跃中,任何至高生命体都不可能真正恢复为完全的正常人,但至少细胞能够因为抑制到一个程度而沉寂、不再搞出问题来。 但光看信浓的例子,像蛇渊这样的Host,不仅是多次植入并顺应细胞、也觉醒了能力还频繁使用,哪怕给他打了三支细胞抑制剂,也不一定能够真的恢复成柳希望的那个平凡人蛇渊,所以阿藤并不希望柳对此抱持过多的期待、到时候又因为希望落空而陷入绝望。 所以哪怕阿藤确实想帮助柳,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不能毫不考虑的就表示支持、或是给柳盲目乐观的信心,他冷静地说出他的看法之后,就等待着柳的答覆,并打算视情况决定该怎么去做。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可能性不是零,我都想拚一把去尝试。我再也不想因为我自己的懦弱而去放弃替阳做些什么事情了,至少还有这一份希望,我不打算因为机率的问题而简单地去放弃那个可能性。」 但柳沉默一瞬之后,表情与眼神却没有任何的动摇,她坚毅地这么说道,毫不畏惧地和阿藤对上视线。 见状,了解到柳的觉悟并不是薄弱得因为一点打击而就破灭的程度之后,也认可了这份心意的阿藤不由得缓和了神情,打从心底露出了微笑。 「我明白了──既然柳小姐都有这样的决心了,那我就没办法不去帮妳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会尽我可能的做我能做的事情、得到我们都想要得到的那个东西。只不过细胞抑制剂不能确定到时候能入手多少,如果妳需要除了妳的份以外的抑制剂的话,那就得看妳自己如何和其他人交涉了,再这点上我不会提供妳任何帮助的,妳能理解这点吧?」 阿藤答应了帮助柳的同时,也提出了他的附加条件。而柳见状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脸上也绽放了笑容,并且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阿藤的条件。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我自己决定要去救阳的,其他人和阳并不熟悉也彼此并不认识,我对于他们没有义务要拯救阳这点也十分清楚,拜讬其他人帮助我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去做的──光是妳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提供助力,我就已经十分感谢了。我的任性给妳添麻烦了,也感到十分抱歉。」 「别这么说,至少在这方面上,我也和妳有同样的打算,我也有想要用细胞抑制剂帮助的对象,在这点上只是顺道而已──只是希望在这件事上面,到时候我和妳不会因此发生冲突,才把丑话说在前头而已,感到抱歉什么的就不必了。那我们就在取得细胞抑制剂、并带着重要的人一起逃脱这点上一起努力吧!我们在这方面上都是同伴的。」 对于柳话语最后略带歉意的道歉,阿藤不由得稍微苦笑了一下,也坦率说出了他刚刚确认柳的决心的原因,并在最后笑着说了一句,想稍微鼓舞了一下两人的士气。 「不管怎么说,还是真的非常感谢妳──就和阿藤小姐妳所说的一样,我们同样为了我们自己重视的人而一起加油吧!」 柳对于阿藤的话也没有改变太多神情,带着柔和而又温暖的笑容再次道谢之后,她也笑着应和了阿藤的话语──那样的笑容,让阿藤由衷希望这次蛇渊和柳不会再次落入纪录中那样悲壮的结局,至少最后不要让这个笑脸从柳的脸上消失,这样的话他也会为此而感到欣慰。 第47章 和柳结束了谈话,柳表示她还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阿藤猜测她或许是为了之后与蛇渊相见可能发生的事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体谅她的感受,阿藤也就不多打扰她了。 谈完话后,阿藤又下意识地查看其他人的状态,他发现现在信浓倒是终于没被谁给扯着说话了,此时正表情有些惊讶地打量摆在前方像是车祸现场拖来的那辆外型惨烈的车辆,甚至还手扯了扯车门、同时探头试图往车内看,看起来对于内部的情况很有兴趣,也让阿藤不太确定要不要去打扰正专心探索废车的他。 而此时花莲跑到了仓知那边,拉着仓知的袖口,仰着头正和他说些什么──而嘉纳在不远处双手插着口袋、侧头望着花莲仓知两人,不知道是不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偷听那边的谈话,同样是让阿藤不确定要不要去加入那边的谈话。 如果只有仓知和花莲还好,但嘉纳还在旁边听着,阿藤不确定自己和仓知谈着谈着会不会提到他不太希望嘉纳知道的讯息;而现在去找嘉纳谈话的话,同样也不知道距离不远的仓知会不会听到一些他不确定能不能透漏给警察先生知道的内容,毕竟和嘉纳的谈话有时候总会脱离阿藤预计的轨道,而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嘉纳似乎对阿藤是否是至高天研究所的相关人士这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对话会发展成怎么样阿藤也不好说,保险起见,阿藤觉得和嘉纳的谈话可以晚一点、等旁人没凑那么近的时候再说。 说起来,还是有点在意刚刚仓知先生都和信浓问了些什么──先去信浓那边问一问他吧? 衡量之后,原先想找仓知说话的阿藤改变了预定,往终于空闲下来的信浓那边走去。 「对这辆车这么有兴趣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阿藤看信浓对于那辆被撞得几乎看不出原型、还渐满了鲜血的车辆这么感兴趣,其实也不免有些好奇──好奇心大概是侦探特有的通病了,看信浓对这辆车这么感兴趣,连他也稍微被吊起了一些兴趣。 「啊!阿藤小姐!说特别的地方吗?怎么说呢,比起这个车子本身有那里奇怪,更不如说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我想更进一步确认里面的状况,确定一下是不是我之前记忆暧昧时被我忽视、但偶尔会冒出来的记忆片段影像中有出现过。」 信浓注意到阿藤靠近之后,便终止了手边的动作,给了他一个笑脸,并且回答了阿藤的询问。 「似乎看过吗?会不会是当初骗你过来的那些人坐的车?」 阿藤听了之后也有些在意,瞥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谈话之后,但还是稍微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好像不太一样──是的话,那个时候我还有清晰的记忆,我应该一下子就能辨认出来的。所以才有些在意──会是在哪里看过呢?」 信浓摇了下头,大概也清楚现在他们谈的是不适合被人听到的谈话,他也学着阿藤稍微放轻音量,一边做出了回答,一边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着车辆。 「或许那不是你自己见过的画面也说不定──之前我忘了和你说,被植入至高细胞之后,通常至高生命体在心境动摇、或是状况特殊的时候,有一定机率会看到不属于自己、而是来自于其他至高生命体的记忆片段,或是一些纯属于虚构的妄想或自我催眠之类,通常以不同颜色的光球或人型虚影的形状出现在眼前出现的幻觉,这种现象被这里的人称为『视界现象』。所以有的时候,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你自己的记忆,也有可能是因为细胞而产生的东西,虽然可以作为参考,但还是别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当作是自己曾经历过、但被忘记的记忆会比较好。」 阿藤听了信浓的话之后,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和他提过至高细胞植入后的这个后遗症,于是便稍微说明了一下,以免本来就因为β而丧失记忆、也时常记忆错乱的信浓因为搞错了这件事情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咦?有这么一回事吗?所以说,就是我也有可能看到阿藤小姐还是其他有植入细胞的人的记忆画面啰?」 而这也拉回了信浓的注意力,他脸上浮现了惊讶的表情,并顺着阿藤的话做出推测。 「或许吧?但更多据整理并研究视界现象的研究员的报告中所说,大部分人共同看到的都是来自初鸟、也就是作为最起始的Origin那边的记忆与画面的样子,不然更多就是对于自我内心思考的具现化──蓝色的光,是『确定的记忆』、『支撑自己的话语』或者是『肯定自己的想法』这类的,黄色是『自我怀疑』、『不确定的情报与猜测』这类的讯息,红色则是『被扭曲的记忆』、『对自我否定或对自己有攻击性的言论或想法』,大概是这样子,如果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首先要怀疑的那会不会只是细胞把自己的妄想呈现在眼前的幻觉,之后再去考虑那会不会是曾经发生过的某人回忆这件事会比较妥当一点。」 阿藤也没有完全否定信浓的猜测──事实上,他所看到的那些关于视界现象的影像,确实除了初鸟本人的回忆以外,也有看不到人脸、但疑似来自于过去不认识的人的交谈片段。 虽然对于后者,阿藤十分怀疑那可能也是初鸟透过他与至高生命体的联系、过往所窥探到关于他人视角的回忆,才都把自己在意的人以外的人脸都自动打了马赛克,并且顺带转播给其他人看──他在从花莲那里知道初鸟常常看着他这边之后,甚至有些怀疑之前他看到的信浓的回忆片段也是初鸟不知基于什么心态转播给他看的,而他也不清楚初鸟会不会一时无聊或是无意间也把从他这里看到的记忆转播给其他人看。 但有鉴于信浓还不知道初鸟还活着,阿藤也不确定他的猜测是否是真实,他就没有把这个猜想说出来增添信浓的混乱,仅仅是照着记忆中榎本一惠总结的研究报告,说了个大概给信浓了解。 「咦?是这样子吗?关于这里的教祖、那个叫做初鸟创的人的记忆,或者是幻觉啊……不是我说,植入至高细胞后除了有机率会觉醒超能力这个好处以外,感觉负面的副作用好多啊──就算没因为不适应细胞而死掉,但活下来也可能会出现幻觉、会被细胞侵蚀变成怪物或是脑子出问题,能力出现率低、但有了也不能随意使用不然也会出问题,感觉坏处比好处多很多呢,这里的信徒为什么会深信植入至高细胞会是他们通往那个什么至高天的道路呀?虽然说不是没有好处,但感觉坏处多到让人宁愿当个普通人就好了。」 信浓虽然没有怀疑阿藤的讯息的意思,不过不由得说出了他发自内心的感想,看来对于这里的信徒为什么会相信至高细胞这种东西是好东西这点深感惊讶──而阿藤虽然作为至高细胞而诞生的产物(α),但他其实也觉得至高细胞麻烦多多,由于太深有同感了,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谁知道呢,我也不是这里的信徒,对他们的想法也无从理解。」 阿藤沉默几秒,也只能略带叹息地这样回覆信浓的不解──事实上,以正常人来说,至高天研究所的教义光就外面能查到的资料,也可疑到让人怀疑为什么会有人去信它,但事实上就是至高天研究所的信徒意外地居然也有不少,哪怕是在有神秘能力、被当作『神子』的初鸟明面上已经死亡的现在,这里依旧还是陆陆续续的增添新教徒,也不知道该说是宇津木的传教能力超群,还是说人心脆弱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奇怪的宗教所迷惑,从古到今才总是一直有这类像是邪教一样、拥有奇怪教义的新兴宗教不时冒出来。 「不过这么一来我也稍微能够理解了,为什么我明明之前没来这里,但看一些地方、听到一些名字却莫名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就算说是属于Originβ的记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或许就是我透过那什么细胞接收到了其他人的记忆的缘故吧?搞不好这辆车我看了觉得眼熟也是因为这样子呢!」 不过信浓看起来对于为啥至高细胞这么被这个宗教的人推崇这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刚刚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他转回了话题,看起来有些释然的这么说道,伸手敲了敲车门,看上去终于对于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没那么执着了。 「对了,信浓,刚才仓知先生找你谈什么事情?刚刚我看他的表情还蛮严肃的。」 关于视界现象的谈话告一段落,阿藤也就问了他来找信浓主要想打听的事情。 「那个呀,仓知先生拿他从嘉纳先生那边打听的事情过来和我确认有没有出入,大概是怕只有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不可信吧?我把可以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阿藤小姐说过暂时别说的我也没有说出来,不用担心哦~」 信浓也大概猜到阿藤特别向他确认是因为什么,笑着这么保证道,从他彷佛等待阿藤夸奖般、有点小得意的表情看来,他确实没不小心说漏嘴,阿藤也稍稍放下心来。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下去呀~还有什么其他想说或是想问的事吗?」 阿藤也顺着信浓的意夸了夸他,而想到等一会离开这里,被抓捕之后他们就会分散开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这样和信浓单独谈话,他便问了一句。 「唔~阿藤小姐妳突然这么问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说起来我是有一件事情稍微有些在意,阿藤小姐妳也是身上有叫做α的那个特别细胞嘛,而且是很久以前就有了,那妳是怎么克服和α的意识对决的?还是说,妳母亲当初偷走α的时候,也顺便拿走了一堆细胞抑制剂吗?」 信浓眨了下眼,歪头想了一下,问出了阿藤稍有意外的一个问题──看来是理解了Originβ的至高细胞和普通至高细胞有决定性的不同之后,信浓也猜到和Origin后继者系列的细胞争斗间不是简单凭着意志就能达成的事情,现在应该也在苦恼该怎么去战胜β的他对于他认为和自己相同状况的阿藤提出了这个问题,应该是希望可以做为自己状况解决方式的参考。 但这个问题却让阿藤有些苦笑,或许在知道关于『自己』的全部真实之前,他还可能误以为自己和信浓确实是相同处境的人,但实际上他却是那个信浓想要战胜的β的同类(α)诞生的人类人格,真正的『矶井晴己』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他只不过是α拾取了晴己的人格碎片掺杂着其他东西融合进去、模仿着旁人在这十几年来渐渐塑形出来的全新人格罢了,说真的他的经历完全无法照实说出来给信浓参考──因为他们面临的问题本质来说完全不同。 「……我的情况和你不太一样。α是以植物为本体诞生的Origin,本身就没有太过强烈的意志,而且那个时候初鸟先生还活着。虽然只是后来听说的,但那时候的母亲其实有求助于初鸟先生,α应该是在初鸟先生这个做为本体、对于衍生出来的它拥有绝对操控权的情况下被安全转移过去的。而那时的α的意识就和婴儿一样单纯、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这边只要等时间自然经过,让α自然和身体的主人格融合为一就好了──至少我母亲是这么打算的。也因此,为了不让我们这边的融合出问题,才叛逃了组织,把我们送到和这里不相关的那个阿藤小姐那边去,让我成为了『阿藤春树』。」 但真相不好直说,阿藤也就说出了另一个表面上的理由来当作答覆,隐去了部分关键细节之后,大略和信浓进行说明,并对于信浓略带歉意地笑了一笑。 「所以抱歉了,我这边的经历可能无法给你太多的参考。」 「欸──是这样子吗?可是听阿藤小姐妳这么说的话,感觉就是当初作为组织地位最高的初鸟先生是同意你母亲使用并带走α的,但这里的情报却是说她监守自盗、偷走了α,这不是有矛盾吗?」 信浓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但他没太介意不能借鉴阿藤当初经验的这件事情,反而是直接指出了这段话他觉得奇怪的地方,有点疑惑地问道。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我母亲就是偷走了α的罪人吧?虽然说有初鸟先生的同意,但那时候组织不只有初鸟先生有话语权。而对此有权利发言的其他人之所以造出Originα,并不是为了把珍贵的α拿来拯救一个对组织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孩子的,而是为了成为初鸟先生的后继者、代替当时状态已经不太稳定的初鸟先生接过Origin的职责与义务的东西,没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擅自挪用了,当然会被不认同这种做法的人当作是小偷和背叛者了,也因此在当时的纪录之中,矶井来被当成是窃盗走α的人吧?」 对于这点,阿藤其实有点怀疑是在知情的当事人隐瞒的情况下,其他人擅自猜测并做出这个结论的──但他也并非十分清楚当初他母亲和初鸟到底撇开和α融合的晴己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因此他只是说出他自己理解过后做出的解释。 第48章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α没有被拿来救人,而是照着其他人原先的预定发展到现在的话,或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虽然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的『阿藤春树』了,但是在没有必要制造出『另一个Origin(β)』的情况下,现在我们在这里遭遇的事情会不会其实可以不用发生了呢?来这里之后,偶尔我也会去想这种可能性。虽然说过去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无法改变就是了。」 说着,阿藤不禁苦笑了一下──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无谓的想像与假设,但他有时候也想过,假设α没有被拿来拯救矶井晴己、并且未来成为了『阿藤春树』,至高天研究所的情况会不会完全变得不一样。 虽然对于初鸟以及当初老一辈的人的纠葛,阿藤能隐约察觉到曾经的初鸟对他讲的事情有许多细节都不尽不实、他也没能完全摸透当初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但那时候初鸟决心要把至高天的一切连同自己一起葬送,并从他最后选择把α当成自己计画失败后的退路而送走的情况下,就算矶井来没有抱着垂死的晴己去恳求他,他或许也还是会随便把α转移到其他宿主身上之后送到他曾以为是祖母的阿藤知子那边也说不定──或许哪怕细节不同、最后事情的走向还是一样毫无变化。 阿藤也不是希望晴己当初就此消失,对于那位当初让自己有机会成为现在的『阿藤春树』的晴己,他是抱有一份成分复杂、但总体来说还是感激之情更多的情感的,只不过不能否认,如果不是矶井来想要拯救晴己,当初矶井一家的其他人或许就不会因为被至高天研究所的人抓捕而陷入不幸──晴己真正的弟弟丽君(矶井丽慈)还能健康活泼的活着,原田实不会成为矶井实光,但矶井来或许会被初鸟给一起清洗,而另一个被赋予『丽慈』这个名字的少年大概无法获救,只是虽然仍是无法全部得救,但至少不会所有人都陷入不幸。 但只要初鸟还在、而且依旧坚决地想要毁灭至高天研究所的一切的话,或许当初的一切都是缠成一团、无法拆解的死结,哪怕多了矶井来和晴己还是少了他们都无济于事。只是阿藤关于『假设初鸟的计画没有实施,α按照宇津木等人的希望接棒Origin并让至高细胞稳定化,也不需要继续抓实验体研究出β』的可能性的想像还是偶尔会冒出来,哪怕阿藤理智上知道就算当初α没有用在晴己身上其实也无济于事,但感情上却让他忍不住去想像那样的可能性。 ──如果真想要和这里相关的人都没有遭遇不幸、过上美满的人生的话,就得要这个世界完全没有至高细胞还是超能力之类超现实力量,才有可能不会引发这一连串连锁并纠缠不休的悲剧吧? 阿藤不禁这么想道──但这比当初初鸟没和宇津木以及那个叫做西奥多的家伙建立至高天研究所、开始研究至高细胞的特异性这件事的可能性还要更微薄,也比他想的那个『α接替论』还更不切实际。 先不说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谁给修正成他认为理想的状态,就算真的能够实现了,把这个世界改变成没有『至高细胞』的特殊性、完全没有超现实要素的世界,就真的不会发生任何不幸吗?这点阿藤也无法保证──但至少关于环绕着至高细胞而生的各种惨况不会发生,阿藤想光这点就能改变许多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阿藤其实也清楚他现在口中说出的假设,不过是作为他个人心理所期望的妄想罢了,不说逻辑性以及发生的机率,就连能够实现的条件也不齐全──他无法扭转改变当初酿成一切的其他人的意志,甚至连α当初也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自主权,只要这里的这些人当初各自的打算没有变,或许现在至高天研究所造成的局面也是无可变更的。 「是啊……那都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了呢。不过如果当初α没有用在阿藤小姐身上,我现在就无法遇到阿藤小姐了。就算或许我不会被β给袭击、能普通地过着原本平静的生活,一想到不能认识阿藤小姐,我就觉得稍微有点寂寞──比起这个已经无法实现的可能性,我更庆幸当初α能让阿藤小姐顺利度过生死关头、让妳能够活到现在呢,这样现在的我才能有与这么棒的阿藤小姐认识的机会,我想这样就足够了。」 信浓也并不清楚阿藤在说这段话时所想的所有思绪,但他也是清楚逝去的东西是无法挽回的事情的人,他虽然一瞬间也有些黯然,但紧接着神态就柔和下来,他微笑这么说道,看来对于那个并不能实现的想法信浓并没有太多的留恋与向往,他也毫无怨言地接纳眼前的现实与一切。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信浓你比我以为的还要坚强多了──或许我并不用太担心你到底能不能有那份取回自己刻意去遗忘的事物、并稳固起自我意识战胜β的强大意志,只要等你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就行了呢。」 察觉到信浓说这番话时候毫无虚伪、也不是只是顾及他心情而说出的好听说词,阿藤不由得也觉得内心一暖,脸上也柔和地笑了,对着信浓用虽然带点玩笑的语气、但却也是打从心底由衷这么认为地说道。 「也不是啦,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说谎,但有时候我说这类看起来很了不起的话,也有部分是想说点耍帅的台词而已──或许我并没有阿藤小姐以为的那么意志强韧也说不定,但我会努力不辜负阿藤小姐的期望的!β我绝对不会输给它,一定会还是『我』的状态和阿藤小姐一起回去的!所以在我赢过它之前,请阿藤小姐也绝对不要放弃我哦!」 难得被阿藤这样不像是哄孩子、而是比较认真的赞美,信浓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不过随即语气开朗地这么宣言道,脸上的神情又变得精神起来。 「那当然。虽然也有诸多其他因素,来这里也有还想去确认的事情,但我最主要还是为了你而来这里的啊──不达成你这个主要目标,我等于来这里的目的落空了呢。好好加油吧!我等着看到你努力后的成果哦,信浓。」 阿藤不禁有些莞尔,察觉到信浓还是想向他寻求一点保证,他也如愿给了肯定的答覆,微笑着鼓舞了信浓。 这边说到这里,阿藤再度看了下周遭情况,发现花莲现在又小跑地跑到了柳那边去、正和柳说话;仓知在前方的通道那边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表情有些凝重;而嘉纳则是在水道旁边半蹲着、此时正无聊到拿碎瓦砾打水漂──总之阿藤想稍微聊一下的人现在都空了下来。 「那先这样子吧,我想和仓知先生以及嘉纳先生都分别稍微聊一聊──等都谈过之后,我想大家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可能也要开始行动了。在这段时间,你也稍微做好等一下我们将会面临一场硬仗的心理准备吧。」 阿藤见状也就结束了这边的话题,望着信浓的表情变得稍微有些严肃,这么说道。 「我了解了……虽然我不确定接下来会不会顺利,但如果阿藤小姐相信我能做到的话,我也会尽我的努力去做到阿藤小姐希望我做到的事情的。」 原先还因为阿藤的鼓舞而有些满足地笑着,闻言信浓也敛起脸上松懈的神情,认真地应了下来。 「也别太勉强,真的受不了的话就想办法找到空隙逃脱吧。只要你的内心没有产生空隙,我想目前β也暂时惹不出事来──毕竟和出生到现在已经二十几年的你相比,β的诞生还有没有满一年也不好说,只要你不要情绪过于激烈或是精神产生破绽,应该是比较没有问题的。」 阿藤也没有让信浓过于勉强自己的打算,听他这么说,并开口稍微纠正了一下,想了一下,便又透出一点讯息,让信浓精神别太紧绷。 「我知道的,阿藤小姐放心吧!」 信浓点了点头,并给了阿藤一个笑脸,阿藤也就相信信浓确实有听进去他的话的,于是也没多说什么,结束这边的对谈,便往仓知那边走去。 「阿藤君,妳来的正好──我有事情想和妳商量一下。我刚刚从熊崎君那边听到了一个消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她的意思应该是至高天研究所这边有火焰能力的能力者正在往这里靠近。我记得妳的能力是岩石对吧?如果只是单纯当盾牌防御、让我们暂时抵挡对方的火焰直到所有人逃脱为止,会不会造成妳的负担?」 靠近仓知那边的阿藤还没有开口开启谈话,注意到阿藤接近的仓知就先一步主动开口,表情有些严肃地向他询问道。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和我用岩石短时间撞击物体的时候不同,严格来说算是持续使用能力、维持岩石的型态,说真的我有了这个能力才没多久,其实是有些勉强──而且仓知先生,您应该还记得关着我们的观察牢房里放有枪械的这件事情,对吧?从这点去推断的话,我其实有些担心除了能力者以外,他也会带来其他持枪的教徒来抓捕我们这些逃离的实验对象,如果真的如我所料的话,这种情况下哪怕我勉强自己使用能力,也没有自信能完好无缺的保护好所有人的安全。」 虽然有些意外仓知的提问,不过阿藤转念一想也算合理──他让花莲提醒他人蛇渊接近的事情,仓知身为警察又责任心强烈,自然第一时间会开始考虑对策,也会想要清楚他们几个目前之中唯一觉醒能力的阿藤是否能和来的那个能力者抗衡。 也因此诧异一瞬之后,阿藤也坦率地据实回答了仓知的提问,并提醒了仓知其他人是手执枪械的可能性──只是他没有说出自己还拥有操纵植物以及空气刃的能力,不过这两个能力很不巧地一个被火焰给克制、另一个对火焰这样没有固定形体的东西也很难起到太大的作用,唯一稍微能够起抵挡作用的确实只有他现在持有的岩石能力,他判断说了也没有那个必要,才暂时把这个事情隐瞒下来。 「说的也是,不光是能力者,也得考虑至高天研究所的人配备一般热武器的情况……看来要逃离这里,并不是从这里上去就能那么顺利地从大门离开。如果真如阿藤君妳说的那样,那接下来还是不能就这样放松警惕啊。」 仓知微微一怔,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考虑这方面的事情,深深蹙起了眉头,看来也察觉了接下来的发展并不乐观。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况且他们应该也会害怕假使我们逃脱、并对外界暴露这里的黑暗面的情况,我也有点担心如果贸然反抗,他们会采取比较激烈的手段来让我们保持沉默──虽然只是我这个业余人士的见解,但如果真的是那种最糟的情况的话,仓知先生,我们要不要考虑暂时不要反抗、假装屈服于他们,先松懈他们的戒心再找机会从他们的看守中逃脱呢?不然贸然抵抗的话,我有能力可以抵挡一二还好,但反应能力和运动神经都比较弱柳小姐以及小花莲他们都很危险。假装服从他们指令的话,至少在我们被确定能否顺应细胞之前,我们暂时应该不会被怎么样……仓知先生,您认为如何?」 阿藤也趁机对说出了他的打算,以及想这么做的理由──虽然他自己是这么决定了,但是他人的配合也很重要。而仓知又算是目前占据他们少部分人领导位置的存在,阿藤希望可以的话,他的行动也能取得仓知的同意,毕竟他可不想像之前那样莫名被初鸟上身、以命令的语气让其他人服从他的决定,可以的话,透过事先协调并取得共识才是比较妥当的做法。 第49章 「虽然阿藤君妳这么想也不见得有错,只不过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活口,那我们没有反抗的束手就擒也就和直接等死无异……说到底,在目前摸不清至高天研究所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情况下,我觉得如果照着阿藤妳的想法去做也有些冒险。」 仓知似乎在认真考虑了一下阿藤的提议,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出了他的顾虑与推断,并没有一下子就接受阿藤的建议。 阿藤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仓知,因为在不能透露他『知道』来的人是蛇渊、他因为柳小姐也是身为实验体的关系而会暂时保全他们所有人性命的情况下,他确实很难有理有据地否定仓知地这个猜测──其他情报他还可以用『自己是侦探』来解释,但连人都还没有看到就知道来人是谁这种事情就不能这么硬来了,除非阿藤编了个『自己能看见短暂未来』这类的能力,但问题在他做出了各种和纪录上有所差别的行动之后,很多事情的发展与走向都不一样了,就算他想装一装预言者也没有那个能耐,这个谎言被戳破而导致他人对他产生不信赖感才是得不偿失。 「……仓知先生您的考虑也有道理。那为了要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仓知先生您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如果方便的话也请告诉我,如果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好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考虑几秒之后,阿藤决定以退为进,他暂时先同意了仓知的想法,反过来问了仓知是否还有其他方案,并打算看情况再如何劝说仓知或是扭转仓知的意见。 「我原先是考虑阿藤君妳可以的话,挡住对方的能力者的攻击或是利用能力出奇不意的制造混乱之后,我们趁机逃走的。只是考虑到妳所说的状况,如果对方有带能力者以外的持枪人员,对方因为这种情况而朝这边开枪的话,场面就会变得十分危险……早知道如此,就算不便行动,我当初也应该从刚刚离开的实验楼那里多拿几把枪让其他人拿着的,哪怕柳君他们不会使用,但只是拿来吓唬人的话,手上有武器也比较有威慑性,在我自己的配枪子弹已经用完的情况下,现在就算要威吓对方、和对方坐下来谈判也没有那个筹码,实在是失策了。」 仓知沉默一会,也说出他原本的打算,不过对于之后该怎么做也没有立刻说明,只是似乎有些后悔地这么说道,表情沉重地看着现在被他下意识地握在手上、应该也是清楚对于Creature以外的东西并没有杀伤力的特殊枪械,看起来对于接下来可能和至高天研究所的人面对面对峙这点该如何妥善应对,以现在这种条件下他也毫无头绪。 「请您别这么说。在那种情况之下,仓知先生您光是保护我们就已经费尽全力了,没有余力考虑到这些因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没有您保护柳小姐他们,让我们这几个负责探索的人没有后顾之忧,我想我们是不能这么顺利的离开实验楼的,光这点我们就十分感激您。」 看仓知情绪似乎有些消沉,阿藤宽慰了他一句,而这些话也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如果他们几个之中缺乏像仓知这样有领导他人避开危机的行动力以及决断力的人的话,光是阿藤一个人是无法兼顾探索以及照料剩下的人的情况。 况且阿藤也知道自己的脸孔太过年轻,虽然不容易引起他人戒备,但脸嫩以外还缺乏领袖特有气质,让他却很难在短短时间让人信服于他──哪怕目前柳他们的性情都算是单纯柔软也一样,关键时刻她们会不会愿意依靠他还是个未知数。 「不只是我的功劳,阿藤君妳们也有各自付出了努力,才让所有人都一起来到了这里──不过还是感谢妳愿意说出这些话来。」 大概也看得出来阿藤是刻意安慰他、同时也看出阿藤的话语并非违心的虚言,仓知虽然没有居功,但他微微一笑,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些。他接着沉吟了一下,露出有些若有所思的神情,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说起来,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我想熊崎君应该也是觉醒了能力──她的感知能力十分敏锐,之前好几次都是靠着她的示警我们几个才得以提前避开地下徘徊的怪物。我在思考一件事情,也就是假使熊崎君的能力也能感觉到能力者以外的人存在,那是否可以请她协助我们,让我们避开与至高天研究所的来人的直接会面,以一边躲藏一边寻找机会逃离的方式离开这里呢?毕竟不管是不是真如阿藤君妳所说的那种情况,就目前看来,和他们硬碰硬都是不智的行为。」 「这种方法或许也是可行的──只不过,目前不能确定这样子接连使用能力,以小花莲的状态来说能不能承受得住。况且也不清楚本栋那边是否设有监视摄像头,就算没有,一群人同时行动的目标也太大了,也很容易在途中就暴露行踪,这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阿藤思考这个方案过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其可行性──毕竟从记录中的情况看来,和被列为机密场所的实验栋不同,本栋应该是没有设太多的监视摄像头,至少当初他和花莲分别逃脱之后,他们是以定点看守并分配人手去找寻的方式找寻他们,而非直接靠着监视画面紧追不舍的追捕他们,不然也不可能让阿藤混水摸鱼那么久也还没被他们的人抓到。这也代表如果他们提前避开了和蛇渊他们的直接冲突,或许也是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 只不过和阿藤说的一样,他更在意花莲的情况能不能撑得住──虽然老实说他也并不清楚花莲是本来就直觉敏锐,但在觉醒了可以遮蔽他们气息的能力之后感知同时也连带着被敏锐化,还是她的能力不仅仅是气息操纵能力,那种雷达似的感知力也是能力的一部份。而就算是前者好了,就算不用担心侵蚀率,但长时间集中精神在感知上面也很容易造成花莲精神上的负担,花莲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小女孩,阿藤有些担心她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确实,按照目前所知的情报来说,那所谓的能力长时间使用的话确实会有问题。况且目标太大也是一个需要考量的因素……情报还是过于不足,不确定的问题太多,而我们这边能动用到的底牌却太少,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是一件相当让人头疼的事情啊。」 仓知被阿藤一说,也眉间又紧蹙了起来,看起来对于不算乐观的前路有些忧虑。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见机行事吧?或许事态也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糟糕。如果对方暂时不打算收拾我们,那我们就假装服从再想办法逃脱;如果对方真的要对我们实施处分,我也会不吝惜使用能力尽量护着大家逃跑;如果幸运地我们到本栋时没马上被至高天的人逮了个正着,那时候就拜讬小花莲帮我们警惕,大家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然后就和刚才一样,再由我和信浓负责去探查逃脱的路线──至少我们目前能想到的状况都已经有了大致的应对方案了,总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对方接触来得更好一些。现在时间宝贵,我认为比起考虑这些,不如抓紧时间和其他人说明这点,并迅速展开行动比较妥当。」 阿藤察觉到他们两个再这样假设来假设去的,或许谈到蛇渊都杀到这里来了也没能有个定论,就主动把话题给做出了总结,语气冷静地对仓知提醒道。 「也是,至少我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而且也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浪费时间的时候──说来也惭愧,明明是我这边比较年长,但遇到这个情况还是有些乱了阵脚,反而不如阿藤君妳冷静客观。」 被阿藤这么一说,也察觉到如果继续说下去就只是浪费时间,仓知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带点感慨地说了一句。 「没这回事。仓知先生您高估我了,其实我只是因为职业病,总习惯摆出一副对于事态把握十足的镇静脸孔,但真要说心底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半点惊惶是不可能的。而且在我看来,仓知先生您也是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沉着可靠,要不是有您这样的表现,或许不仅是柳小姐她们,就连我也不一定能表现出现在这份从容与冷静,您的表现是大家心情能够安定下来的重要因素──请您相信这点。」 阿藤听了仓知的夸赞,反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算是坦然地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他现在的冷静更像是曾经的相场说过的那样只是强行压下情绪、让心情被冻结在一个点的那种虚假的镇定,不仅是曾经的纪录、就算是知道了更多情报的现在,他其实心底也紧紧绷着一个弦、处于一种比较紧张的状态,要不是仓知作为所有人的后盾情绪稳定又十分可靠,性情乐观开朗的信浓也不时说些话缓解他的情绪,他现在会是怎么样的表现,阿藤也不敢保证。 「但妳至少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十分了不起了──而且除了自身的情绪以外,妳也一直试图缓和并支撑起他人的心理状态,不是吗?光这点我就觉得妳是个坚强的人,也之前才劝妳别过于勉强自己。」 仓知闻言却像是有些拿他没办法般的笑了一下,望着阿藤的双眼认真的这么说道,依旧又表达了一次对阿藤的肯定。 「仓知先生,我……」 听了仓知这样的回覆,阿藤不由得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仓知有注意到他不时和所有人谈话背后的打算,内心顿时涌现说不出来的许多感受与一丝暖意,表情有些复杂地唤了一声,但一向算是能言善道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太自然地停顿下来。 「阿藤君妳只要做妳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但真的做不到的话,也还不要忘了我们也是能给妳帮助的──妳还有些话想和嘉纳说吧,那就快去吧。等妳说完了之后,我会召集其他人说出接下来大概的应对方案,而说明完毕之后就得抓紧时间行动了。妳自己也说了时间有限,如果妳真如妳所说的那样认为我的表现能让妳维持现在的沉稳,那就别浪费时间在我这里了,赶紧去说一说,然后和大家一起离开这里吧!」 也不知道是否看穿了阿藤心中另有打算,仓知望着他的双眼这么说道,反过来催促他去做其他该做的事情。 「是的。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仓知先生──」 阿藤没有刻意去否认或装傻,只是也露出了郑重的表情应了下来,满怀的情绪最后只化为简单的一句诚挚的道谢,他真诚地低头表达谢意过后,他就如仓知所说的那样结束了这边的对话,往来这里之后唯一还没有单独交谈过的嘉纳那边走去。 第50章 当阿藤去找嘉纳时,嘉纳已经结束了在水面上弹石头的游戏,正在离开那边的电梯口徘徊。 嘉纳应该是有偷听花莲和仓知告知火焰能力者接近的情报,和其他人不同,这些年生活在实验栋的嘉纳是知道蛇渊觉醒的就是操纵火的能力的──但不知道是和曾经的纪录那样自信于有自己带来了觉醒能力的细胞顺应者的功劳做为筹码而安心,还是觉得过往的交情以及有蛇渊重视的柳在所以没问题,嘉纳并不因为这个消息而表现出像是焦躁或不安的情绪,相反的却还是优哉游哉的模样,让阿藤见了心理情感不由得有些复杂。 对于嘉纳,其实阿藤也说不上有多讨厌或是多喜欢,和当初的丽慈一样、甚至时间还更短一些,但他们从相识到对方死亡之间的时间都绝不超过一天,比起有义弟身分又是为他而来的丽慈来说,对于嘉纳这个人,阿藤最多抱有的情绪还是警惕──只是对方就算别有企图也满口谎言,但不管是当初或是现在都帮了他们,他们都是因为嘉纳的帮助才得以顺利逃脱实验栋,就这样毫无徵兆的看到这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阿藤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都说死者为大,曾经对嘉纳混合着少许嫌弃的戒备态度在他死后也都淡去,最后只剩下那些对于还未能回报的恩情的感谢,而这份感谢在见到了不知道是幽灵、还是不能顺应细胞但却因为强烈的自我意识而勉强残存的嘉纳之后,又变成了一种或许得背负一生的义务──但看到活生生的嘉纳又出现到眼前之后,阿藤不得不说回忆美化了很多东西,他们实际上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美好,甚至阿藤都有些怀疑当初嘉纳为什么会想到要把自己的遗志以及存在讬付给他,也不知道是真的中意他,还是和他交好的人太少,那是删去法之后的不得已选择。 「怎么了?小阿藤,和小狗似的小信浓你浓我浓完之后,来找我说话转换下情绪吗?原先我看你不像是个热情的人,但意外的你挺喜欢到处找人说话的呢。」 看见阿藤走过来,不知道他内心转着的思绪,嘉纳只是语气轻松地揶揄了一句──看来他也和仓知一样注意到阿藤到处找人谈话的举动,只不过和往善意的方向猜测的仓知不同,嘉纳像是对于阿藤这样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连去偷听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阿藤也庆幸嘉纳对他和其他人的交谈内容没太多的兴趣,要是他和信浓的交谈给嘉纳听到了会挺麻烦的,至少阿藤不想去想像身为研究狂人的嘉纳知道眼前不仅仅有Originβ的真正宿主、甚至还有下落不明多年的α在的话,天知道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搞不好一个留着保存备用、另外一个就拿来尽情做各种实验,最后没用了之后就解剖掉观察构造,阿藤并不想思考到底信浓和他谁会是被嘉纳保留到后面在使用在研究上的,不如说这种展开他完全拒绝去实现。 「是啊,毕竟人只要活着,都会有和身边的人交流的欲望的。嘉纳先生您不也是吗?这一路上您也说了不少话呢。」 虽然脑中思路跑偏了一瞬,但阿藤还是即时以平静地口吻回覆了嘉纳的调侃,停顿一下,他也不管突兀不突兀了,望着嘉纳认真地说道: 「能来到这里,没有嘉纳先生的协助是办不到的,虽然时机可能有点奇怪,但我想向您表达我的感激──谢谢您愿意帮助我们,或许你是有自己想顺便达成的其他打算,但帮助了我们的这件事却是事实。」 「突然说这些是做什么呢,小阿藤?别这样子~怪恶心一把的,比起让我觉得被感谢了,更让我觉得这是卸磨杀驴前的伪善演说哦~还是说,小阿藤妳确实打算一离开这里就把嘉纳先生给出卖了~之类的?」 嘉纳愣了一瞬,一下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但他随即露出了眉宇间有些不快神色的笑容,毫不委婉地说出了他对这样的感言的看法,并有些怀疑地打量着阿藤的神色,像是想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妥。 「出卖倒是不至于,看在您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份上,只要您之后别做出让我觉得需要揭发的事情,我对于您的存在会暂时保持沉默的──您就当我是快逃脱这里前的有感而发好了。对了,这个是谢礼,给你带着吧?」 阿藤否认了嘉纳试探提出的猜测──毕竟以嘉纳的性格,要是误会了些什么,他可能就会瞬间翻脸并引发流血事件,他认为就算想故弄玄虚或装傻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做的事情,然后一边说着,他递出了他想要给嘉纳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这里哪个角落掉落的水泥块吗?这个当作谢礼也太没诚意了吧?小阿藤──你们的性命就只值这点重量的水泥块吗?换成等面积的金块才差不多。」 嘉纳接过之后看了眼手上的东西,有些狐疑的一挑眉,像是对于阿藤口中的谢礼十分不满,但可能也怕阿藤另有深意,他也没随手扔掉那个有成年人掌心大小的水泥块,而是望着阿藤等待解释。 「这个东西你就当作是护身符放在胸口那边吧──虽然身为受您恩惠才得以走到这里的人来说,我这样子说可能有点失礼,但看嘉纳先生您平常的行径,我想应该也招致了不少人的怨恨。这算是以防万一有人对您怀恨在心、想攻击您,有东西挡着至少不会一下子遭受致命伤,还能有反应过来去应对的时间。」 阿藤也不管嘉纳的反应,迳自平静地说道──对于该不该救下嘉纳,其实阿藤也有些左右为难。 感情上来说,再怎么说嘉纳都对他们有恩,阿藤并不愿意看他又再一次死在面前。但理智上来说,他也知道作为一个曾因为精神鉴定而无罪释放的杀人犯,嘉纳在这里又因为他自己私人的原因对其他人痛下杀手,哪怕那些人可能也不是什么乾净清白的好人,但是杀人就是杀人,那份罪孽并不因为他们是类似黑吃黑的情况而被抹灭。 但考虑过后,既然阿藤是真心想要救出所有能救的夥伴,哪怕嘉纳也只是短期间一起为了逃脱而加入的同伴,也确实有恩于他们,他如果冷眼旁观嘉纳被杀那也太过薄情寡恩,就连他自己也看不过去──况且他得到了曾经经历的记忆一睁眼,是在嘉纳的事情还有办法去挽回,而并非事情发生过后再遗憾也无济于事的时刻,那他为什么不去试着也救下嘉纳呢? 想明白之后,阿藤虽然不能说出他知道的那些未来的事情,说了也只会让嘉纳觉得他脑壳坏掉、或是因为细胞的缘故出现了奇怪的幻觉了,但是他至少能提醒一下嘉纳,替他争取一点时间,藉由蛇渊察觉到自己枪击的第一发子弹没有造成嘉纳致命伤之前的空隙,让他有时间反应过来并以岩石的能力替嘉纳设立一道盾牌,抵挡之后可能对嘉纳的持续攻击。 「真过份啊~这样救命的恩情就只有抵挡几发子弹程度的报酬吗?而且就算争取了时间那又如何?小阿藤妳也真是的,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不说,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嘉纳先生都有点害怕妳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呢~」 也不知道是否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还是以为阿藤记恨他之前曾对自己出言不逊所以刻意说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话来恶心他,嘉纳看起来没很认真看待阿藤的告诫,随手抛了抛手上的水泥块,带点揶揄地嘲讽了一句。 「但这一点的时间就已经足以改变许多事情了,不是吗?嘉纳先生,请您记得,我之前说我把您当成是同伴的这件事情并不是拿来敷衍人的好听话,至少在离开这里前,我想把你当成我必须一起救出去的同伴,你至少暂时相信我这点。」 阿藤也不打算太过详细的向嘉纳说明自己的打算,毕竟他的『预知』在各种行动不同的蝴蝶效应下,他也不清楚是否还会重现相似的情况与场景,他会特地来提醒嘉纳、并给他一个暂时用的『护身符』,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于是他只是认真的望着嘉纳的双眼这么说道。 阿藤不期然想起实验栋B1那里在地上曾经捡到,现在想来是那个混帐实光先生写给丽慈的信件中的建言──『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要贯彻到底,半吊子的觉悟只会招致毁灭。决定去救的人就去救,应该舍弃的就去舍弃』,虽然他不太想承认那个家伙说的话对自己有所帮助,也不想去深究他对丽慈说该舍弃的东西是什么,但他现在很清楚,他所希望得到的结局是所有的夥伴都能够一起逃脱、能最后一起在外面的阳光下欢笑的未来,而不是缺了谁而只能在日后不断追忆并品尝悔恨的那个未来。 而既然都下了决心,阿藤又不能把嘉纳排除在他内心的夥伴列表之外的情况下,哪怕对于这个白发浑蛋眼镜也是他看法复杂而微妙的一个存在,但他还是决定可以的话还是也尽可能救下他来──哪怕为此可能改变他原先的计画也一样。 「小阿藤真是个怪人呢~嘛、算了,随便妳吧~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妳没别的话想说的话就赶紧回到妳那忠诚的仆人小信浓还是其他的谁那边去吧。别看我这样,嘉纳先生现在可是很忙的,对于出去之后的事情还得花时间去慢慢考虑呢~」 像是觉得阿藤得态度古怪到就连他也觉得匪夷所思,嘉纳直直盯着阿藤的脸几秒,发现他不像说笑之后,他露出了有点奇妙的表情耸了耸肩,看来放弃去想阿藤突然说这些话还塞给他这样一块水泥块用意为何,他以一看就敷衍的态度随口打发掉他,看起来没兴致陪在他眼中大概是忽然发神经的阿藤玩下去了。 但阿藤看嘉纳虽然对他的话显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随手把他给过去的东西塞进口袋里,也就稍微安心了些,他也确实没有其他想和嘉纳说的话了,于是也就无视他不让人舒坦的说词,告辞之后就顺着他的意离开了。 第51章 好了,该谈的事情也都谈过了,接下来就是直接去面对可能会遇到的各种事情了──只怕在这段时间内,蛇渊先生也越来越接近了吧? 阿藤结束和嘉纳的对话后,并没有急着赶到已经聚集起其他人的仓知那边,也没有留在守在电梯旁边走来走去、看起来对于回到已经很久没去的外面世界已经迫不及待的嘉纳附近,他只是走到了约两方人中间的地方,先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着像花莲那样去感应附近的人的气息──先不说在场视线可及的这些人,确实他也感觉到了有像火焰一样炙热的存在正以没有迟疑或变化的速度往这边接近,或许等仓知他们说明完毕,他们也没有了及时在他们赶到之前逃脱的可能性,只能在对抗或者是服从这两个选择中做出抉择了。 可以的话,最妥善的办法,比起那种意为不明的提醒,其实是应该叫嘉纳先生先一步逃走的──但他之所以愿意带着我们逃脱,可以把我们这些人当作他自己擅自离开实验楼后用来谈条件、就算不让他谈条件至少也能将功折罪的道具。感觉就算让他先逃,没说出个具体理由他是不会答应的……毕竟嘉纳先生和信浓不一样,他并不像信浓那么信任我,遇到这种情况也很难仅凭三言两语就去驱动他的行动。 想起曾经的嘉纳死前不可置信地说出的那些话,多少猜出他现在之所以耐心陪着他们待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原因,阿藤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由得有些头痛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自己坦白八成也没人会信,但是明明透过连他也不甚明白的原因取得了关于这里、以及曾经闯关过这里的自己的经验以及记忆,但却因为来源很难说明而无法妥善利用并把这些情报告知他人,对于他来说是有点让人郁闷的事情。 而且我现在也仍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蛇渊先生他和我们碰面的时后第一件做的事情是毫不留情的杀了嘉纳先生──在知道了蛇渊先生内心深处依旧在乎着柳小姐的情况下,这个做法就十分奇怪。蛇渊先生明明也清楚这个举动会让只是普通女性的柳小姐被吓坏、动摇了原先就不算坚强的心境,就算是真的被宇津木先生下过命令、非得要处决嘉纳先生不可,那也应该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例如说先把嘉纳和他们分离开来之后,在柳小姐不在场的情况下杀害嘉纳先生……但为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就在柳小姐面前开枪了? 阿藤一想起这件事情,其实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嘉纳是给人一种『这家伙大概不管怎么样都能想到办法存活、在险恶情况下独自活下来』、蟑螂般的顽强印象,但他毕竟也只是普通人,哪怕思维清奇又是个被踩地雷就会向人挥刀的危险人物,但他并没有接受至高细胞,并没有正常人以上的奇异能力,蛇渊就算要杀也不是非得在那种嘉纳毫无防备时去偷袭的情况下杀他。 而阿藤也不是没有考虑蛇渊是为了斩断柳对他的留恋、同时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来震慑他们才这么做的可能性──但问题是蛇渊又不是不了解至高细胞的特性以及危险性,他应该是明白至高细胞是会钻宿主心灵上的缝隙而不断侵蚀宿主的精神以及躯体的。而身为曾和柳相恋的恋人,蛇渊他也不会不清楚柳的意志并没有那么坚强、或者说至少她在来这里之前只算是情感比较纤细的平凡人。就算蛇渊被这里的教义洗脑成功了,但他脑子应该不至于被洗成傻瓜,应该也是知道对还没能稳定情况的柳来说,她受到过度惊吓而Doll化的可能性存在,明知道有这样的危险,为什么仍重视着柳的蛇渊仍是这么做了。 是蛇渊他想这么做,还是有其他蛇渊不得不这么去做的原因在背后──虽然在意这些可能对于现况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但阿藤没想个明白,总觉得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疙瘩。 算了,别想这些了──蛇渊先生这次就交给看起来已经做出觉悟的柳小姐了,我最多是看到她的作法有所疏漏时伸手帮她一把的助手罢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去做,才能在救下嘉纳先生的同时,也保护好其他人不因为这件事情而遭受伤害。 阿藤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不由得有点想叹气──就和仓知一样,他其实也不愿意和蛇渊那些人这么早就起正面冲突,所以才之前向仓知提议说要不要假装服从、也特意交代信浓如果被抓了之后请他尽量忍耐各种可能遭受的不好待遇。 只是对于嘉纳的事情,阿藤在和他本人谈话之前一直在思考各种可能性与展开,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要在不起冲突的情况下救下嘉纳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肯狠下心再一次牺牲嘉纳、看着他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不然和平的展开在蛇渊二话不说就是开枪要杀嘉纳的情况下是没可能发生的。 说起来虽然有点粗暴,但要不要试着在蛇渊先生反应过来之前先发制人,把他控制起来,以他当作人质来让事情以相对和平的方式展开呢? 阿藤想到有些烦了,甚至脑中一瞬间浮现了很危险的解决办法──但先不说以暴制暴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解,这个做法的缺陷也清晰到让他不得不自己放弃了这个念头,哪怕这个念头充满了诱惑力也一样。 可惜我目前还不熟悉初鸟那种能够强行干涉其他至高生命体的办法具体是该怎么去做……之前能顺利压迫信浓体内的Originβ完全是侥幸,但这次要我改变手法去让其他人无法使用能力还是其他之类的事情,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成功,果然就算用藤蔓把蛇渊先生捆起来,不能让他不用克制藤蔓的火焰能力去挣脱的话也就没有了意义。 一想到这个被他舍弃的选择,阿藤不由得有些遗憾的这么想道,但除了这点之外,他也得考虑到柳小姐对于他一夕变成劫持她男友当人质的家伙的心情,而且再怎么说,除了有点特殊能力以外,阿藤也有自己的体力大概是除了年幼的花莲以外最废的一个的自觉,变成女性的现在连柳小姐能不能赢得过这点都是未知数,这种不熟练要去做并不安全的事情他还是别冒险去做会比较妥当。 总之先回仓知他们那边吧?找机会先和信浓说一说可能计画有变的这件事,虽然他也算是知道临机应变的人,但有时候会有那种一时脑子没转过弯的状况发生……不小心犯傻然后出事了就糟糕了。 虽然稍微有些后悔关于嘉纳的事,阿藤他自己直到最后一刻才终于坚定的下了决定,让他先前的安排都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推翻,需要重新做出思考,但他却也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既然想要救下所有人,那就去救吧,这也正是他得到重来一次机会所能实现得到的宝贵机会,就这样子浪费也救不是『阿藤春树』这个人会做的决定了。 「阿藤君,妳和嘉纳君谈完了?」 仓知似乎在刚才就一直注意那边的动静,因此第一时间察觉了阿藤往这里靠近的事情,向阿藤确认地问了一句,同时收回盯着嘉纳那边的视线。 「是的,我想和嘉纳先生传达的事情已经说了。对了,仓知先生您要集合所有人谈话对吧?需要我再去叫嘉纳先生过来吗?」 阿藤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刚才叫上嘉纳一起过来这边才对,于是回答之后他问了一句,就等仓知点头就再次到嘉纳那边传话。 「──我去好了,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在说明接下来的行动方针之前顺便问一问嘉纳君,妳和其他人先在这边稍等一下。」 但仓知思考了一下,却没有让阿藤替他叫人,而是这么说道,便往嘉纳那边走去。 还有想像嘉纳先生确认的事情吗?是刚才还有事情忘了问吗? 阿藤有些讶异,但不等他想出一个具体的猜测,也早就和其他人集合在这里的信浓就先凑了过来,好奇地向他询问道: 「阿藤小姐妳知道仓知先生等一下要和我们通知什么事情吗?刚才说要过来集合的时候,仓知先生没说是为了什么,让我有点在意。」 「仓知先生想说的是等一下上去之后可能遇到的事情的基本对策。顺便和你说一件事情,因为多了一下突发状况,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可能会产生变化,你等一下看情况自己决定该怎么去做──因为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可能会因为状况的变动而派不上用场,你就当作是可能用不到的东西忘了吧。」 阿藤回过神,也回答了信浓的问题,顺便趁机叮嘱道。信浓听了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之后,然后『咦』了一声。 「忘记是指让我忘了阿藤小姐妳不会抛下我这件事情吗?」 信浓一开口阿藤才发现他完全搞错了重点,看着信浓露出担心表情、有点战战兢兢的向他这么确认的模样,阿藤忍住想扶额叹气的冲动,耐着性子回答道: 「当然不是,不如说这句承诺我本来就叫你不要忘记的不是吗?你也还是要努力保持坚定的心境,而我接下来的目标也没有变化,会出现不同的是我预测的过程,我是想提醒你这点才这么说的。」 为了避免脑子和他刚才担心的那样没立刻做出正确推断的信浓再次误会,阿藤索性就以更具体的方式说明了他的意思。 「啊!是这个意思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嘉纳先生也和阿藤小姐说了我的坏话,所以让我被阿藤小姐妳讨厌了呢。」 信浓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搞错了,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的同时,也用像是安心下来的声音这么说道。 「你想太多了,论相处的时间来说,我再怎么说都比嘉纳先生更了解你的性情,怎么可能因为两三句挑拨的话就疏远你?还是说你对我的信心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阿藤闻言不由得有几分哭笑不得,但他也确实察觉到或许两人关系来这里后变化得太突然、信浓似乎心底还对于他们短期间内变得亲近的关系不太有实感,他还是安抚了一句,最后还刻意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他一句。 「当然不是!阿藤小姐不能相信的话,就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 信浓几乎是反射性地反驳了阿藤的问题,表情没必要的认真,但也证实了他对于这点确实毫无疑问。 「谢谢你的这份信任──那你也以这样信任去相信你自己绝不会被我给舍弃吧,别担心那么多。」 阿藤不由得莞尔,微笑着对信浓这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放心了些,还是单纯被阿藤脸上的笑容感染,信浓也放缓脸颊对阿藤露出一个笑脸,但不等他说些什么回应,仓知那边也带着仍是神态有些漫不经心的嘉纳过来这边了,他们也就中断了谈话,将注意力转到仓知那边。 第52章 仓知回到这边时,没有急着先开口说话,而是确认了现在没有人缺席、并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他那边集中之后,他才语气沉着的开口说道: 「有一件事情在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之前我得和所有人先说一声,刚才熊崎君告知我她感觉到了有火焰的气息往这边过来,而我和嘉纳君确认过之后,得知了至高天研究所目前唯一的火焰能力者的身分──」 说到一半,仓知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踌躇,但他几十年的警察经历并不是混过来的、他还是以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他从嘉纳那边得到的答案: 「蛇渊阳,这里新晋升至司教职位的教徒,同时也是柳君曾经的恋人的那一位青年。」 「……阳?」 柳似乎没预料到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恋人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怔,接着脸上泛起复杂的神色,像是喜悦也像是感伤,她轻轻地以几乎是呢喃的音量说了一句: 「是吗?这么快就要见到阳了呀……」 虽然表情似喜似悲,但可能是柳之前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发挥了良好的效果,她的状态还算平静,并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涌动、或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有类似措手不及的茫然反应,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是仓知先生是向嘉纳先生确认来的能力者的事情吗?确实,以常理来说,比起他们这些外人,哪怕对于至高天研究所表面上宗教教义的部分嗤之以鼻、但好歹也算是这里的人,不管是多是少,都比我们拥有更多关于这边的讯息量,仓知先生会想向嘉纳先生确认这点也是情理之中。 阿藤这也才明白了刚刚仓知找嘉纳问话的原因,大概是由于很多事情他都已经事先知道了,很多事情这一次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向嘉纳打听的选择──毕竟在知道了嘉纳对这里来说也是个需要戒备的边缘人之后,他虽然只是自己的擅自推断,但在他认为嘉纳或许也接触不到真正核心的情报、而普通的情报他透过收集资料也能略知一二的情况下,阿藤就几乎忘了对其他对这里还完全没摸清楚轮廓、真正毫无了解的人来说,愿意对他们透露个种消息的嘉纳的存在是一个十分珍贵的消息管道。 这也或许是哪怕仓知其实有点猜到嘉纳的真实身分,又知道他很多地方显得可疑的情况下,依旧没多说什么地就默认嘉纳暂时加入他们队伍的原因之一,而其他的原因大概是嘉纳也确实给了他们帮助,让仓知能够相信嘉纳对他们并没有恶意。 「感觉真平淡呢~明明是最重要的男朋友要来了,小柳在更激动一点也可以的哦?」 嘉纳看了柳的反应,大概是自觉就算蛇渊他们来了和自己也没太大的关系,他似乎没那么有兴趣专注听仓知等会想说什么,像是闲着无聊一样调侃了柳一句──大概是知道柳和蛇渊的关系之后认为有利用价值,其实嘉纳对于柳的态度也算是挺好的,此时带着轻松和缓、乍看似乎毫无恶意的微笑这样一说,也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带着善意的调笑,而不是故意挖苦,虽然阿藤觉得他就是刻意损了柳一句、只是以温情的表象略作掩饰而已。 「虽然是很想见到阳没错,也不是不高兴──但是大概是已经有段时间不见了,还是有点忐忑呢,可能是这样子,哪怕我现在其实心里也情绪澎湃,但看起来却没有那么明显吧?」 但柳似乎就觉得嘉纳只是看她表情沉重所以刻意开个轻松的玩笑让她放松,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抿唇一笑、接受了嘉纳的『善意』,也刻意以轻快一些的俏皮语气这么回应了一句。 嘉纳虽然价值观异于常人,但他的脑袋能出色到至高天研究所明知他精神有问题也仍是果断捕捉来当这里的研究员、自然不肯能笨到哪里去,他不可能没察觉柳的误解,但他也没有刻意澄清,只是回以一个甜蜜的微笑,并没有接话。 「柳君,目前我们所有人就只有妳最了解蛇渊君,我想向妳询问一下,以妳对蛇渊君的认识,他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处理呢?」 可能是观察柳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觉得询问这个问题也没关系,原先一直注意柳的表情变化的仓知这才开口,以沉稳的声音慎重地向柳确认道。 原来先宣布这个消息的原因是这样吗?是想先确认基本情报,再视情况修正策略吧?不愧是资深警官,在做出这类情况的决策思路上十分周全呢。 阿藤虽然刚才仓知宣布这个消息时就有这个感觉了,但此时几乎是确认了仓知是在嘉纳那边确认情报后才改变主意,没有直接单方面向其他人宣告刚刚和他讨论地那些对策,而是先收集具体情报在斟酌该怎么修改。 「……我无法保证现在的阳会是怎么想的。虽然一直以来,阳都是本性温柔而又充满正义感的人,但在阳在从曾经的人生低谷里站起来之后,他的表现确实和以往的样子有了一些变化,除了因为入教至高天研究所的关系而把『神之爱』这个词一直挂在嘴边以外,有时候我觉得他情绪表现比以前起伏更激烈了、也有种莫名奇妙对于未来的事情充满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但那时候的我也没有多想,只单纯因为阳振作起来变得开朗这点而感到高兴,现在想一想,那种状态其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我也不知道在我和阳分开的这段期间,他的情况会不会有怎么样的变化。但我相信一个人的本质不是会在短时间轻易改变的,如果阳还是我所熟知的那个阳的话,他应该是绝对不会去做那些违背他心中善良正义的事情的人──至少我是这样子想的。」 说到自己的恋人,柳嘴角才刚露出的那一点点微笑淡去一些,最后她沉默了一小会,轻轻地摇了下头,她垂下眼,静静地说道──或许是知道至高天研究所黑暗面的存在之后,就算她感性上相信自己的男友哪怕不会变成会做坏事的坏人,但她却也知道客观来说,接受了至高天教义并成为信徒的蛇渊某些观念被改变的可能性很高,在见到本人前她不能完全照着过去的经验擅自推断蛇渊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能是话说太满、结果现实并非如她猜想的话会误导其他人,才这样回答仓知。 「嘛~我也不认为小蛇渊是什么坏人,不过除了他本人的意愿以外,警察先生你们还得要考虑其他人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小蛇渊还想在至高天这儿继续待着的话,就不可能完全无视其他成员的眼光一意孤行。而且哪怕他现在地位确实比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还要高了,但资历太浅还是个问题,除了他还有两位权限一致、但因为资历更老而更在其他人心中有权威,光就他明明因为担忧女朋友,但却没选择直接让人放走小柳、而是拼命催我们这些没休假也没薪水的劳苦研究员加快工作速度这点就可以看出来啰~虽然说也有研究所这边性质特殊的缘故包含在内,但有些事情小蛇渊有心却无法顺从心意去做~这种情况你们也得考虑在内,可不能大意哦~」 而嘉纳此时语气悠闲地补了一句,惹得阿藤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原先如果嘉纳没开口,他也是想说类似的推断来提醒他人不要大意。 但比起自己被抢了话这件事情,阿藤更在意嘉纳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这么提醒他们,但从对方脸上依旧从容、甚至可以说是悠闲的态度,阿藤很难判断嘉纳说这些话提醒他们,是因为从阿藤不久前的提示中听出了些什么,还是单纯只是想看他们因为这件事而惶恐不安、自己也顺便刷一下存在感──阿藤希望是前者,但他却不得不说是后者的可能性也颇高。 「我了解了,柳君、嘉纳君,非常感谢你们的发言。对于疑似蛇渊君的来人依旧无法确定来意的情况下,我建议大家等一下要有看情况我们可能要试图想办法逃离那些人、或是暂时服从对方再考虑之后的事情的心理准备──最好的情况下,就是至高天研究所的人对我们这些逃离实验栋的实验体不抱敌意,但是考虑到如过至高细胞的性质真如嘉纳君所说的那样麻烦,直到我们确认能确认细胞已经完全顺应成功、被认定为无害之前,我们对他们而言或许就像是身上有着危险传染病病毒的患者一样,是需要戒备与隔离观察的对象,也不要认为他们在问清楚情况之后就会简单的放我们自由,如果真的又被他们找地方关起来,或许我们再暂时服从他们之后还是得考虑逃脱的问题。」 仓知微微点了下头,先是向提供他资讯的柳以及嘉纳道谢一句之后,他就肃起脸孔,开始了说明。 「欸、那个~虽然这个时候打岔我也知道有点不太好,不过该怎么样确认已经完全顺应细胞了呢?」 大概是很在意这件翻遍资料都没详说的事情,信浓举了一下手表示想发言之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说是完全顺应细胞,以至高细胞疑似算是独立生命体的情况来说,是不可能成立的哦~更准确的说,是已经体内的细胞已经能够稳定下来,或者说宿主的身体已经习惯、或者说是适应了身体上有至高细胞存在。要确认的话也蛮简单的,就是实验体有恢复生物的正常生理需求的时候通常就可以当做是已经暂时没问题了~但也不能说这样子就高枕无忧了,宿主精神因为些原因产生动摇、或是有觉醒能力的情况下持续使用的话,还是可能因为至高细胞的关系身体或精神被侵蚀就是了,但只要恢复会渴会饿会睏的情况之后,平时没事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推断是没有威胁力的──当然多次植入细胞后成功成为Host的家伙例外就是了,那种情况下由于全身都和至高细胞紧密相连而转化得更加接近,几乎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进食,已经是成为新生物一样、完美的新人类躯体呢~」 涉及专业,总喜欢显摆自己学识的嘉纳很自然地跳出来做了解释,同时照例附带了没被问到的其余情报。 「欸?只要恢复了正常生理需求就可以了……意思是现在我们失去了正常的生理需求了吗?」 听了嘉纳的话,信浓似乎有些疑问地眨了眨眼,大概是由于Originβ的特殊性,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早被至高细胞入侵,现在身体上已经成功顺应细胞、会和普通人一样想吃想喝想睡觉,但精神上β还是很不安分地和他争夺身体主控权的信浓似乎对于『拥有正常生理需求』就是顺应细胞的徵兆这点抱有疑虑──只是他也猜到自己可能情况不同,也没傻到把自己的情况照实说出来,只是像是没听懂一样面露疑惑,充分发挥自己平时孩子气有些不稳重言行给人的天真印象来蒙混过去。 「是呀~明明是侦探但小信浓你对自己的身体感知都那么迟钝吗?刚植入细胞的时候,由于你这样不机敏的侦探应该听不懂的详细原理,总之实验体在和细胞稳定之前,会暂时失去对食物、水以及睡眠等俗气的生理需求──就像你们有些或许不是这两天才掳来做实验的,从昏睡中醒来肯定也有好几天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喊饿、说渴了想喝水或是想睡一下子补充精力不是吗?」 但就算蒙混了过去,信浓还是没逃过嘉纳的嘲笑,但嘉纳的特点就是哪怕嘲笑也不耽误他解释他想说的事情(当然不想说的时候例外),他仍是回答了信浓的疑问。 由于先前忙着逃命,听到这件事之后,除了应该早就透过刚才的询问从嘉纳纳里得知此事的仓知、和早就知道的阿藤以外,包括信浓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像是都这才知道这个消息。 「可是……我刚刚稍微有一点觉得饿了,在牢房那边醒来以后。」 此时花莲意外地说出了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迷惑,而阿藤闻言也不禁一怔,他的记忆力不错,他也响起来了曾经的闲谈之中,花莲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语,但他那时候只以为花莲只是思念父亲才随口说的,之后也没看到她因为饥饿而说要找吃的还是如何之类的,也自然被那时候集中力在其他事情上的他给忽略了。 第53章 「哦?那看来小妹妹你资质不错呀~虽然也可能是你被实验的时候时间比较早,但既然那些和细胞相容时停止的生理需求都已经慢慢复苏了,就代表合格了哟。搞不好你是目前这些人中少数有能够被保留的价值的呢~」 像是这才注意到队伍里有花莲这个孩子的存在一样,嘉纳先是微眯起眼、用颇感兴趣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笑眯眯地说道。 「合格……」 花莲似乎也因为嘉纳毫不遮掩的打量而有些退缩,但她也只是稍微缩了下肩膀,注意力就被嘉纳的话语所转移,小声呢喃着她在意的词汇。 「回到正题上。但假使至高天研究所对从出现变故的实验栋中逃脱的我们抱有敌意,甚至还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话,而就嘉纳君所说,那位蛇渊君也无法无视来自至高天其他高层的指令、就算有心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阻止的情况下,我们就不得不考虑正面冲突的情况了──那时候如果判断无法和对方进行沟通的情况下,我会试着制造混乱,那时候所有人都尽量往阿藤君身边靠拢,而阿藤君,也拜讬妳暂时使用能力尽可能护住所有人,然后朝最近的通道逃走,之后找到地方暂时躲藏、并等所有人会合之后,我们在谈论该怎么脱离这里。」 见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仓知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说出了还没说出的后半部分对话。 「我的部分没有问题。不过考虑到现场的情况会变得比较混乱,也不一定能够从容地逃脱,而且所有人都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了,到时候看情况要不要分散开来,等都甩掉追兵之后,再找其他同伴会合。」 对于嘉纳的请讬,阿藤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点头应下之后,他也趁机提出自己的看法──最主要是决定救下嘉纳之后,阿藤就笃定到时候场面一定会非常混乱,虽然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无法肯定,但至少他清楚绝不是适合所有人聚集、以显眼到不行的状态逃脱的情况,在追捕者肯定不止一人的状况下,几个人分散逃脱的风险反而会因为追捕者也会因此分散开来而降低。 只不过虽然如此,柳小姐和小花莲这样子体力比较弱的女孩子也比较让人担心……不过有蛇渊先生在,柳小姐就算被抓应该也很安全,小花莲也曾独自一人逃脱并躲藏过至高天研究所这边的人,应该也是不用太担心。就怕和上次为了不惊动普通信徒而低调行动的情况不同,这次因为情况变化他们改变策略,让普通信徒也替他们找人那就麻烦了。 阿藤脑中转着这些念头,一时有些想叹息──因为他这么一去仔细思考过后,才发现以女性的部分来说,虽然逃脱能力乍看比男性成员还弱,但一个有不知道该不该挂上『前任』的前坠、但肯定还在乎她的男友罩着,一个是天赋特殊而会被至高天研究所上层重视,就算被抓住其实应该也不会遭受太过分的待遇。 相反的,男性这边就不好说了,仓知目前还没觉醒能力、又是个需要警惕的警察身分;信浓因为是落相公园幸存者、长相应该这里比较高层的人都知道,又因为β的影响曾动手杀害过来追捕自己的所员,而被这里视为需要极度戒备的对象看待;嘉纳本身就是在这里行动自由被一定限制的前.罪犯,从蛇渊曾把他给杀掉的这件事情看来他应该是不被允许离开实验楼的。 而阿藤他自己……好吧,他现在身体的性别是女性,但他身为Originα的特殊性有一定机率会被已经成为Host的蛇渊察觉,和纪录中一样被误认为Originβ新宿主的可能性极高,但在原先被误认为β的古社彻底失控(也可能是β真正寄宿的信浓被做了什么才引起的连锁反应)而造成实验楼一片晃荡着怪物的尸山血海的情况下,就算没被认出α的身分是好事,但被当成β只会被认为他是个需要尽快处理掉的『失败品』──简而言之,就是不管男性组中的谁被抓到都感觉不太妙,而正是察觉这点他才不禁想要苦笑。 「虽然这样子似乎比较妥当,只不过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出事附近就没有人能够马上进行支援,还是有点冒险。」 仓知似乎也是知道阿藤说的确实理论上是最佳方案没错,但他并不像阿藤一样确定女性组是相对安全而且大概率会被保护下来的对象,因此他望了柳和花莲一眼,提出了他自己的看法,算是委婉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如果是顾忌我们的话,我对于分开逃跑这点并没有意见──就算不小心被抓捕到也没有关系,后续的处理方式正好可以确定阳他对我的心意如何,我并不介意自己会不会被抓住这点。而且这样做的话,我也能稍微分开一些追着其他人的追兵,也算是能帮得上其他人,我也很高兴这么做。只是小花莲还小,让她跟紧着其他有余力照顾她的人就好。」 但专注聆听仓知他们说话的柳也发现了仓知不算特别隐蔽的动作,她笑了一下,开口这么说道,声音十分柔和,但说出的话就连阿藤都有些不禁微微一怔,但看着柳平静的笑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犹豫了一会儿一就还是选择沉默、尊重她这么选择的意志。 「我也可以分开跑!我可以感觉到有没有人接近,学校的体育成绩也很好,一个人找地方躲起来没问题!」 而花莲不知道是没注意到柳话语里隐约的不祥之意,还是刚刚和柳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谈过心,她对于柳的话并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只是望了她一眼之后,就转回头并举起手来,对着其他人这么主张道。 「既然柳小姐和小熊崎都这么说了,仓知先生我们大家等逃离危险的地方分开来跑还是比较好吧?我觉得他们就算要追捕我们,在已经有能力者来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带太多人,我也觉得大家分开跑的话会比较安全。」 此时信浓也开口这么说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思考过后觉得这个做法比较好,还是有部分为了声援阿藤──但他单纯归单纯,却也不是不会自己进行思考的笨蛋,要不然当初事务所也不会招收他成为侦探一员了,阿藤想或许应该他也是谨慎思考过才选择站在自己这边的。 「我也没问题哦~不如说比起在这里没有用处地讲这些对策啊什么的,我觉得大家趁小蛇渊还没来前赶紧上楼开溜才是更正确的做法。等大叔妳们讲完,小蛇渊他们应该也都杀到眼前来了,都说了差不多就赶紧行动吧?」 嘉纳也用一种认真的语气随便附和了一句,他似乎觉得这些谈话不是必要的,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到时候就分开逃走吧,只是请各位一定要小心──我们目前之中觉醒能力的只有阿藤君和熊崎君,以目前所知的情报来说,至高天研究所这边对能力者十分的重视,只有这两位被抓到能够暂时保证人身安危,在已经起冲突的情况下,其他人务必请尽可能别被抓捕到。」 见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表达同意,仓知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也肃起脸,郑重地提醒道──看来从这边对待他们这些实验体的做法,让仓知很不信赖他们对于非信徒的能力者会有多少善意,因此话也没有说满。 原先谈论的话题结束,毕竟嘉纳虽然态度不算讨喜、也喜欢挂着笑容说些刺耳的话,但他指出的时间问题却也是确实存在的,几个人也就直接往电梯那边过去了。 说起来,这里的建筑确实和听说的经过了多次的改建……不仅仅是本栋那边有许多给普通信徒的地图上没标示的隐藏房间,从应该是B1的这一片曲折的通道能连通新实验栋和废弃实验栋、而这两栋的电梯都是独立的这点看来,本栋、新实验栋和旧实验栋都是在不同时期建立起的建筑物,不然这么混乱的配置虽然想隐蔽某些空间或房间的时候很有用处,但在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很容易造成由于路途过于复杂而救援不及的情况。 在乘坐电梯时,闭上眼睛在脑中凭着记忆构筑本栋地图的阿藤不禁冒出这个感想。 新建起来的实验栋还好,但本栋的话,光阿藤知道的密室有一个、密道有一条,但由于他对于晴己的记忆虽然已经融合并复苏,但有些地方仍有不少的缺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记忆年代久远,还是他毕竟并非晴己本人,只不过是继承这个身体一切的外来者(α)的关系。 况且就算阿藤完整拥有晴己的记忆,那时候晴己还是个不时得接受实验、身体虚弱的孩子,不说年纪小的问题了,阿藤都怀疑会不会当初的晴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离开实验栋、也没有那个体力可以到本栋那边到处闲晃。就算记忆中晴己曾离开至高天研究所、到外面的『家』之中,但从记忆中原田实那时候警告晴己不要随便开门、让其他人知道他这个不该存在的长子的情况看来,他应该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被软禁在同个窄小的场所之内罢了,也没有机会知道本栋那时期的情况或是其他密室──想到了这点,阿藤各种意义上他都觉得曾经的晴己是个令人心痛的孩子,他原先应该可以得到的平凡的幸福不是因为他自己犯下的过错、而是因为他人的错误而被无情的毁掉了,而也不曾有人给他真正意义上的救赎,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有机会获救、但那孩子最后却被他(α)所取代,恐怕是那时候的晴己已经完全丧失的继续生存下去的意志了,所以那时候自我意识模糊的α没有靠着本能遵从宿主的求生意志而让晴己在受重伤的情况下存活下去。 而不知道该说是讽刺的玩笑、还是作为逻辑合理而自然铺展开来的展开,α甚至在当初操控着晴己身体自己跑到阿藤知子那边的初鸟放开对那边的操控之后,迷糊之中把自己当成了晴己,像是替身、也像是从晴己的一切诞生一般继续延续了『矶井晴己』的存在。只是又因为晴己残留对于自己过往一切经历的绝望,让那时的α(他)因为这个原因而本能地忽略那些原本应该完整继承的记忆,只残留那些记忆对他基础性格若有似无的模糊影响,最后经过十数年后成长为现在的『阿藤春树』。 想到那一位早已葬生在水中的少年,阿藤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没有晴己的死就没有他(阿藤春树)的生,如果当初晴己还有一丝对于活着的渴求、顺利凭藉着α从重伤中撑下来,他或许只会成为完全融合于这个躯体以内的无意识细胞了──只是大概由于他清楚这名少年不幸而短暂的一生,他还是不由得对于晴己产生了怜悯之心,同时作为决心把曾为晴己一部分的自己也接纳的他,想到『自己』的死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都过去了,就别想这些了──现在重要的是未来,先考虑好把包括丽慈在内的大家一起逃离这里,等结束一切之后要花多少时间去追忆或感伤都行。属于晴己的一切、现在我作为阿藤春树会继续延续下去,而曾作为初鸟创时和『现在的我』有关的一切,拖了这么多年也该做个结束了。 暗暗深吸一口气后,静静平复心态的阿藤睁开眼,而正巧此时已经到了目的地、电梯的大门也缓缓敞开── 第54章 中部支部本栋 电梯的门敞开之后,就是阿藤日后曾无数次在梦中回忆起的本栋建筑还完好无缺的模样,地面没有因为明显失去理智而暴走的宇津木的攻击而塌陷、使这里爆炸以及焚毁的事物还没被引燃,地板以及墙壁上还没沾染各个死去的人残留的血迹与黑色液体──整洁的通道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洁白而又普通,虽然电梯门口出来这个地方无法让人一看就看出这个建筑是怎么样的地方,但是这里还没发生事情时的模样,对现在的阿藤来说虽然照理来说是『初次见到』、但他确实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这里就是本栋一楼哟~真是久违了呢~上一次来这里还是第一次被带来的时候呢!」 和阿藤知道的那样,一踏到了本栋,嘉纳的情绪就高涨了起来,他也没有掩饰这点,兴致高昂的一边说着,率先以略有些急促的脚步踏出了电梯──如果说在实验栋嘉纳偶尔有些神经质的突然表现,但大多时候都维持一种奇妙的悠哉态度的话,此时这样子迫不及待地急躁模样算是比较罕见的,阿藤也不知道是不是嘉纳他真情流露的表现。 「欸?嘉纳先生你之前只来过这里一次吗?莫非加入这里之后,你都待在刚刚那个叫做实验栋的地方吗?」 跟着其他陆续也走出电梯的人一起出来,依旧跟随在阿藤身边的信浓注意到了嘉纳话语中比较奇怪的点,他脸上微露惊讶的同时也直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嘛、那个嘛~毕竟嘉纳先生可是模范研究员、顶尖的A级成员,当然是付出了很多心力与心血在实验上的嘛~虽然嘉纳先生我是个超级天才,但是很多事情不付出时间与心血去做还是没办法去完成的呢!这不是常识吗?小信浓~难不能你认为如果那些伟人或是成功人士把大把时间花在到处乱跑、而不是该做的事情上面,就能够有他们现在这样辉煌的成就吗?同理可证,我也是这样子的哟~」 嘉纳似乎这才留意到自己说漏嘴了,掩饰般的笑了一下,随口就一段由怎么听也不太真实的谎言、以及确实不能算错的大道理编织而成的话语做出了相应的解释。 「是这样子吗?只是自从加入之后就没出来过,感觉不太现实呢,莫非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嘉纳先生你其实是个标准的家里蹲?还是其实嘉纳先生你加入这里没有很久?」 对于嘉纳的说词,信浓有些半信半疑,试着以他的方式做出了其他的推断。也不知道信浓是刻意回避了没说出来,还是真的没有往那边想,阿藤注意到他并没有说出类似『或是你其实是非自愿被关在那里的人』这类的猜测。 「你猜呀~反正我都这么说了,你要不相信而做其他猜测也是你的自由哟,小信浓。」 嘉纳耸了下肩,大概是信浓没猜到他真正的情况,他也懒得多做辩驳,只是用不置可否的回答随便敷衍过去。 仓知看了嘉纳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类似接近真相的猜测,只是基于现在不适合节外生枝的判断而暂时保持沉默。阿藤瞥了嘉纳一眼、又看了下似乎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追问的信浓,虽然同样作为侦探,此时他不和信浓进行讨论其实有点反常,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上,他暂时不想说些不相关的闲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才没有发表言论。 「小花莲,阳……那个火焰的存在感,现在还在附近吗?」 而柳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嘉纳刚刚说的话露出的疑点上,虽然他们对话的期间她也有侧头倾听,但现在对话短暂中断,她便移开了目光,微弯下腰来,轻声向跟在自己身畔的花莲这么询问道。 原先也偏头看着大人们谈话的花莲转回视线,大概是作为Host的蛇渊存在感十分鲜明,她没有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应,稍微停顿一下就毫不迟疑地开口回答: 「还在。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只是没有继续移动了。」 说着,花莲的视线不自觉地往斜前方的方向望去,虽然其他人应该不理解她这个举动的意涵,但阿藤却清楚那个方向就是现在蛇渊停留的地方。 「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吗?看来至高天研究所的人应该是不打算直接抓捕我们,而是想先察看我们这些逃脱者的情况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请各位都不要大意,随时做好谈不拢而需要逃跑的心理准备。」 仓知稍微推了下眼镜,冷静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大概是觉得来人不是直接杀到眼前、而是选择观望这点是算比较好的反应,他原先比较紧绷的神情稍缓,只是也没因此而盲目乐观,他依旧告诫其他人不要大意。 「说到这个,大家要不要尽量靠近一点?不然如果真的和刚刚仓知先生说的一样,我们大家需要阿藤小姐使用能力保护的话,站近一点也比较不会给阿藤小姐增加负担吧?」 虽然满心都是自己即将见面的恋人,但柳本身就是比较细心也会关心人的女性,她稍微张望了一下,注意到了现在零散的队伍可能会造成的问题,便提了出来。 「确实是这样子,那么各位麻烦一下了。」 仓知看了下他们现在几个人的位置──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离奇她人有段距离的嘉纳,也认可了柳的建议,并吩咐道。 「真麻烦啊~你们这些人~」 其他人除了偶尔阿藤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提出异议以外,基本上平常的时候都会遵从目前几人中最年长又是经验丰富的警察的仓知的意见,就只有嘉纳嘀咕了一句。 但可能是知道蛇渊他们就在前面、阿藤之前莫名其妙的提示也让嘉纳多少有了点警戒心,他抱怨归抱怨,也还是老实的和其他人站近一点。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站在靠近阿藤的身边,近得不仅阿藤忍不住瞥了眼表情若无其事的嘉纳、连信浓都默默将视线焦距在嘉纳身上紧盯着不放的程度,让阿藤都有些怀疑如果有个万一、嘉纳他会第一时间把就在手边的阿藤抓着当盾牌挡在前面,不然很难解释这一次不像曾经那样刻意靠近阿藤的嘉纳为什么会这么做。 ──算了,反正也决定要救这个人了,他靠这个近如果有个万一我也确实比较能够马上反应过来使用能力。 阿藤考虑了几秒要不要稍微挪一些距离、和嘉纳离远一点,但考虑到这样他确实比较方便,也就忍下因为这样突然缩短的间距带来的不自在,装作平静地收回目光望着前方。 「熊崎君,能麻烦──」 几个人走到了前方的终于有了点教堂模样的装饰的前方通道,走在最前方的仓知先是谨慎的张望了一下,才转头对着后方的花莲问到一半,一声枪声就打断了仓知的话语。 而一如阿藤预料的,嘉纳由于没像纪录中那么松懈,他几乎是一听到枪响就马上以摔倒一般猛烈的姿态矮下腰来并迅速闪到阿藤背后。而阿藤也不得不庆幸因为至高细胞而拥有的能力有着『遵从宿主强烈意志发动』这个特点,对于思维敏捷但运动神经略逊一筹的阿藤来说是件好事,让早有准备的他几乎也是同时就反射性地发动了能力、做出一整片能遮挡住所有人的岩石,总算及时挡住了朝这边射来的子弹。 「──这次的实验体中有能力者吗?那还真是令人惊喜的意外。」 大概是子弹被挡下这件事情出乎来人的意料,也可能是嘉纳这次没急匆匆地走在前头、怕继续开枪会误伤其他人,来的人并没有像曾经那样子但连发、打得冲在前头的嘉纳只剩下一口气,而是稍微沉默一瞬之后,用像是刻意压抑情感、有点像是演戏剧似略显夸张的腔调这么说道。 由于就和阿藤和仓知所说的一样,如果只是短时间也就罢了,但长时间维持以能力具现化的事物对现在的阿藤来说还是有些吃力,毕竟他虽然已经熟练掌握、但还没有到了资深Host那样不需要凭藉触媒就能使用能力的境界。阿藤看蛇渊似乎不打算继续枪击了,就暂时让能力做出来的岩石盾消失,只是放在一边口袋里的手仍是紧握着之前在实验楼随手在地上捡到的碎石块,准备一有动静就立刻再一次做出岩石墙。 而少了遮挡视线的障碍物,阿藤他们也看到了来的人的模样,领着四个戴着白色头盔、以及一整套纯白制服的所员,蛇渊穿着同样以洁白的色彩为基底、但样式更接近宗教袍服的衣服向他们走来──和印象中一样,蛇渊有一头深褐色的短发,光看脸孔的话,五官整体给人一种认真而又温和的印象,只是此时虽然嘴角略微翘起,但他的神态却有些冷淡。 「阳、是你对吧?果然,和嘉纳先生说的一样,你成了这里的高层成员了呢。刚才,为什么要对着我们开枪呢?」 虽然刚才的枪声似乎并不是没有对柳造成影响,但她在最开始的惊吓过后,可能是阿藤有意无意地让她提前知道许多情报、所以柳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了,她只是脸上泛起复杂的神情,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凝视着蛇渊问道──态度比起曾经的不安与惊惶,柳现在的表现更加沉稳,只是神情似乎有些悲伤。 蛇渊没有回话,只是偏开视线,微微抬手举起手枪,冷不防地又冲着此时毫无形象地半蹲在阿藤背后、只探出头来窥探情况的嘉纳那边又开了一枪──阿藤一直注意蛇渊的动静,这次也及时挡住了,只是挡住的同时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我也想问清楚这件事情哦~我可是保护了实验楼里贵重的成功实验体一路过来这里,里面甚至还有已经觉醒能力的家伙在──我也不期待有什么奖励,但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对着我这个功臣开枪呢?『蛇渊大人』?」 嘉纳这次没有向刚刚那样瞬间躲回阿藤背后,大概是看阿藤刚才使用能力替自己挡枪了,嘉纳判断这次应该也是如此而自觉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他对于蛇渊再次开枪的动作并没有太剧烈的反应,只是眉头一挑,站直身体的同时对着蛇渊问出自己的问题,大概这次子弹没有打到他的身体内,嘉纳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 「实验楼的研究员全体都要处理掉,这是宇津木大人的指示──你自然也不例外,嘉纳。」 对于柳的问句毫无回应,但对于嘉纳的问题,蛇渊却是开口回答了,只是语气十分冷漠。 「──这么做是因为想灭口吗?虽然只是从嘉纳先生口中听到一些讯息,但你们研究所在研究的东西应该是还没有得到最终完成品,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要把所有研究员都杀掉?」 此时一直戒备蛇渊的阿藤这时开口问了一句,表情严肃地盯着蛇渊──这个问题其实他以前就有了,只是之前蛇渊说这些讯息时他正处于认识的人在眼前被杀害的这件事情的冲击之中,根本没有余力进行追问,此时他虽然不至于天真到认为蛇渊会照实回答,但是为了拖延时间并转移注意力,这是个可以拿来使用的话题。 就如阿藤所说的,虽然时隔十数年,研究所那边终于又弄出了Originβ,但在清楚宇津木想制造出Origin系列的至高生命体真实的用意之后,阿藤也十分清楚,现在对宇津木来说,先不论已经逃脱十数年并现在以『阿藤春树』之名归来的Originα,β无疑还是达成他目的的未完成品,不然也不会后续还有这么多相关的实验在继续进行──在清楚这点的情况下,蛇渊声称『处理掉所有实验栋研究员』、并说『因为他们已经都没有用处了』这些话的真实性就令人怀疑了。 阿藤曾猜测会不会是为了遮掩柳的事情,蛇渊打算假借宇津木的名头把知道内情的研究员都灭口之后谎称『他们都葬身于实验栋发生的意外』,只是不排除那背后还有其他阿藤不知道的因素存在,也因此他还是试着开口问问看,看能不能从蛇渊的反应中察觉到什么。 问的同时,阿藤身体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另一只没握住触媒的手背在身后、朝在他后面的花莲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虽然他不清楚花莲能不能理解他是在示意他们找到空隙就赶紧逃跑,但花莲是个十分机伶的孩子,他们之前又先讨论过了应对方案,阿藤也就赌赌看她能不能领会他的意图。 第55章 「这些事情你们这些人没必要知道──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内部的清理行为,不然就算是难得的能力觉醒者,违抗我们的话也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蛇渊不知该说是不出阿藤的意料,他并没有打算老实回答他们这些外人这种问题,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两次妨碍他杀害嘉纳的阿藤,以骤然低沉下来的声音做出了警告,并再次举起了枪对准嘉纳这边。 蛇渊身旁的几个所员彷佛意会到蛇渊没明说的意思一样,也都微微抬起枪械往前走了一步,眼神紧盯着他们所有人的动静,以这种近乎威吓的姿态和他们对峙。 「阳!不要这样子──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呢?嘉纳先生应该是你的熟人才对呀!我所知道的阳,并不是会盲从比自己更有权威的人的话、明知不对还是违背心意做出不正确的事情的人……就算你还有别的原因不得不这么做,但也不要这样冷酷地做出这些可怕的事情,这都不像是我认识的你了!住手吧!不要去做那些之后你可能会后悔的事情!」 被无视的柳虽然看起来有点惧怕散发着可怕氛围的蛇渊,但却仍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她有些悲痛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并试着以她的呼喊唤醒往昔恋人的良知。 阿藤注意到在柳说话并往前走那一步时,蛇渊原先要扣下板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角不明显地微微扭曲了一瞬,他稍微别开视线,依旧没有直视柳眼角泛起泪光的哀伤面容,只是比起冷漠、更像是刻意压抑着情感的漠然语气说了一句: 「我说了──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三次,那时候我就真的不会手下留情了。」 「还真是令人悲伤呢~明明曾经的您是个虽然有些软弱但仍是重情谊的善良之人,结果现在却变成了即使曾深爱的女友恳求、也要为了自己私心而杀掉曾也有恩于你的人的薄情性格吗?还是说你对这位女朋友小姐的爱不过是表情变了一下就可以忽略的程度?你现在更深爱着至高天这些乱七八糟的可笑教义?真是令人失望,太令人失望了~早知道我就扔下这位没想像中那么有影响力的女朋友小姐以及其他人自己逃脱了,结果带了这些累赘却派不上原先希望的用场,白费功夫这种事情让嘉纳先生很不开心哟~」 既然阿藤都注意到了,观察力同样敏锐的嘉纳不可能完全对此没有察觉,大概是仗着阿藤不会对他坐视不管,嘉纳以略带嘲弄的语气挑衅了蛇渊一大段话──这让不想节外生枝的阿藤不由得感到有些头痛,恨不得把嘉纳这张总不看场合和气氛肆意乱说的嘴巴给封上。 「闭嘴吧,嘉纳先生,您这样挑衅蛇渊先生有什么好处吗?再乱讲话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阿藤看到蛇渊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原先警惕着身为能力者的阿藤的视线转移仇恨地移向嘉纳那边,甚至开始目露凶光,一时都有些胃痛的错觉了,忍着揉自己额角的冲动,开口制止了一句。 阿藤说话的同时,他用眼角余光注意其他人的动静,有些欣慰的发现和让人头疼的大龄顽童嘉纳不同,真正年纪小的花莲反而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她似乎成功领会了阿藤的意思,现在她一手扯着信浓的外衣袖口、一手拉着仓知西装外套的下襬,微咬住下唇并表情有些紧绷地查看前方动静的她正小步小步的悄悄往后挪动。而留意到花莲动作的仓知和信浓,虽然不清楚在没有言语交流的情况下有没有理解她这个举动的意思,但也都配合她的行动慢慢往后移动,阿藤这边再拖一点时间,他们应该就能成功靠近那边没有堵人的出入口了。 只是,柳小姐的位置有点太前面了……虽然蛇渊先生是不想伤害柳小姐,但其他所员并不会顾忌这点,如果他们那些人受了刺激而开枪的话,柳小姐会很危险。 阿藤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这边,现在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不是虽然口中无畏地嘲讽、但实际上却很惜命地又缩到了阿藤背后的嘉纳,反而是大胆地站在他前面一些,正努力对完全和他没有交流意愿的蛇渊沟通的柳。 「蛇渊先生,虽然我也不愿意与至高天研究所这边的人为敌,只是毕竟嘉纳先生虽然嘴巴坏了一点、但确实有恩于我们,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在我们眼前杀害他。而刚刚您的理由并不足以说服我放弃保护嘉纳先生,如果您真的坚持要现在处理掉他的话,那请您告诉我您非得这么做的理由,不然请恕我无法接受您的提议、放着嘉纳先生不管。」 基于想再多拖点时间,也是让蛇渊没有心力注意到阿藤后面那三个人的小动作,阿藤以冷静的口吻开口这么说道,并忍住想踩一脚背后毫不羞耻地自己当作人肉盾牌用的嘉纳的冲动。 「理由吗?也好,说出来或许能让事情简单一些──你们真的以为嘉纳是个多善良、值得你们豁出性命守护的好人吗?他不过是个曾经杀害了不少人、但又精神方面的问题脱罪的危险杀人犯,宇津木大人他们会容忍他至今,不过是看在他对于我等开拓达到至高天的道路这件事情上还有点用处的缘故。现在从实验栋那边发生的事故来判断,作为引发不应该有的实验事故的导火线、包含嘉纳在内的研究员全员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现在让他为了曾经的罪刑而接受处罚、接受上天的审判,这是我等司教所作出的判断。拥有细胞赐予的能力的你有那个资格接受审核并成为我们同胞一员的资格,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要包庇不值得同情的对象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大概也是不希望柳继续出言阻止自己、或是做出可能让身边所员有过激反应的傻事,在阿藤刻意询问之后,蛇渊从鼻子深处哼笑一声,语气冷然地解释了他要处决嘉纳的原因,并警告地微眯起眼瞥了阿藤一眼。 「……杀人犯?」 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讯息,就算是早已做出觉悟而变得态度比较稳定的柳也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疑虑地望向后方的嘉纳,看起来有些不安,但更多是难以相信的样子。 阿藤对于蛇渊毫不犹豫地揭露这件事也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往后方望了一眼,嘉纳的表情在蛇渊说出这个他自己费尽心思隐瞒的真相之后、笑容一下子从脸上消失,骤然变得面无表情──阿藤十分怀疑,要不是现在两人距离有点远、而且嘉纳一个人又拚不过有火焰能力又拿枪还有助手的蛇渊,嘉纳可能就会立刻采取一些手段杀人灭口,而不会仅仅是把挂在脸上的微笑面具收起而已。事实上,嘉纳的手已经伸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了,也不知道现在藏在口袋里的手中握住了什么武器。 而后面努力隐藏自己存在感、正慢慢往通道出入口挪的那三个人也稍微有些动摇的样子,先不说似乎早就隐隐有猜测的仓知恍然之后带上几分戒备的反应,信浓诧异之后十分忧心地望向阿藤这边,看起来如果不是花莲还拉着他,他就像是想冲上来把嘉纳给拉开、让阿藤离危险分子远一点的样子。 花莲虽然也有些吃惊,但她可能是谨记着他们现在还得要优先逃离这里的任务,她没有把太多时间花在茫然与不知所措上,只是用力地握住了身边两人的衣袖,似乎是提醒他们继续往后退。 「意思是叫我不要多管闲事是吗?只是您的说词真的可信吗?关于嘉纳先生真实身分的事情,还有他是我们刚逃离的那个地方灾难引起的原因的事情,说实话,对于现在明显和我们这些人不同立场的您所透漏的这些消息,我对于它们的可信度都感到十分怀疑。」 阿藤虽然知道蛇渊说的是事实,但他就是为了争取时间、让其他没被注目的人尽可能撤远一点才说之前那些废话的,此时他也故意装出一副不信赖的样子,又多啰嗦了几句──也算是让柳不要因为嘉纳的事情分心,同时尽可能减低嘉纳因为被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而记恨他们的可能性,虽然阿藤不觉得嘉纳会真的信阿藤他们不相信这个消息、但至少不愿意与嘉纳为敌态度要表现出来。 「要选择不相信而挡在那家伙面前被我肃清废品的手段波及到,或是侥幸逃脱却被那家伙背叛而死,那也是你的自由──动手!逮捕嘉纳以外的其他人!而研究员嘉纳则是就地处刑!」 而蛇渊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阿藤的用意,还是单纯没了耐心在这些事情上反覆纠缠,他虽然放下举着枪的手,但另一只手却举起,向后面的其他所员下达了命令。 啧、虽然柳小姐也说过蛇渊先生没什么耐心,但这脾气也太急躁了一点吧? 原本还想多拖一点时间的阿藤不由得心底抱怨了一句,但既然对方都要动手了,阿藤也毫不犹豫地执行他在做电梯的时候计画好的事情,他手一扬,发动了能力──不仅仅是在那些人与这边的人之间的道路上竖起了无数石柱来阻挡他们前进,同时他也使用石柱一口气破坏了这条长廊上的所有照明设备,并对着其他人呐喊道: 「趁现在!大家快逃!」 阿藤在整条走廊顿时一片漆黑的时候,用了他使用起来更加纯熟藤蔓能力,分出两条藤蔓并凭着气息感应分别捆住柳以及嘉纳的腰,并用尽可能不会伤到人的力道把他们两个往后面的方向一抛,自己也往后跑去,准备撤离了。 第56章 「──别想逃!其他人快跟上去!」 似乎对于阿藤突然在短时间内做出的这些事造成的结果也没马上反应过来,蛇渊慢了一拍才传来怒吼声,同时火光倏然亮起,看来是他看到阿藤使用能力之后,也跟着使用了火焰的能力打算把那些碍事的岩石障碍物一口气破坏掉、并藉着火的光芒来照明──可以说不愧是曾经是每天都需要处理各种学生以及课程上的突发事件的老师,他的应变能力也不差。 阿藤也不废话或是往后看后面的情况,只是手往后一扬,又随便让几个石柱在自己后方被具现化,就和其他前方已经都开始奔跑起来的人一样拚了命了往出口那边跑去,而先不说本来就已经离门很近的信浓三人,幸运地被抛到离出入口很近的地点的嘉纳更是没多久就飞快地从出入口那边跑出去,就只剩脚程比较慢又不时回头的柳以及阿藤稍微落后一些。 「和之前说的一样,分开跑──去找个地方躲着!」 和柳一前一后冲到了本栋一楼有分岔路的地方之后,阿藤匆匆地对柳交代了一句,看柳默默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之后,阿藤也暂时不去想跑在他们前面的其他同伴都跑到哪里去了,只选了和柳不同方向的道路先跑到其他房间再说。 先找个地方躲着,等先甩开追兵之后再装作普通来访者行动──从纪录上看来,蛇渊先生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干部并不打算让普通的信徒们察觉不对劲,应该这次也会避免引起骚动暗中搜捕。 这是阿藤的打算,大概是因为β的暴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强行用『上天的考验』还是什么之类宗教上的藉口、把紧急封锁的应急措施解释成一种宗教上的仪式,实行了『暗森林』禁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的所员还到处搜捕不知道有什么原因被他们寻找的人,只怕不知情的信众也会因为明显不寻常的事态而惹起不安,他们就算能编理由来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追捕这些年龄到性别不一的人,应该也不太可能太明目张胆地行动,这也给阿藤混水摸鱼的机会。 不过要躲哪里呢? 阿藤一边尽可能地维持速度奔跑,一边脑中飞快地转着。 他第一个想到的地点是厕所,不得不说厕所这个待在里面时有理由锁起来、待久一点的时间也有理由解释的地方真的是躲藏时最容易想到的地点,不过阿藤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地点──最主要是他刚刚和柳分开跑时,他看到柳往厕所那边的地方跑去了,而且其他人说不定也会因为想到同样的事情而跑去厕所那边,这里的厕所隔间很少,一楼只有三间,而另外两间还是在做为所员私人空间的三楼那边,而且这里也不只他们几个在,如果正好有人使用而无法躲藏那就尴尬了。 而要说隐密的地方,圣堂那边雕像后的隐藏房间也是个好地方,但问题是阿藤就算有超能力,但他的力气明显不足以在不清楚有没有机关可以驱动的情况下、凭着本身的力量挪走那一看份量就不轻的雕像,而且现在圣堂那边还有一般的信徒,在不想行动过度高调惹起不必要的注目这点上,阿藤和蛇渊他们其实也是一致的──毕竟这里的信徒对于至高天研究所背后的黑暗以及罪恶都一无所知,可以说只是正好在这个时间点过来礼拜或参观就无辜被卷进来的外人,把他们牵扯进这些内部的问题并不适合。 对了!去图书室── 想到无辜卷进来的外人,也联想到曾认识的那位也是在这范畴之内相场伊吹,阿藤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那个地方。 首先是那个图书室内的藏书间的门锁设计十分奇妙,是只要用钥匙上锁之后,不管从外面开还是从里面开都无法开锁、只能再拿钥匙来解开的设计──也不知道是宇津木他们当初在建造图书室时就是考虑到他们有一天会因为非法实验而被人追捕的情况才选择这种门锁的,而各种密道与密室也是因此才建造出来的,但此时也给了阿藤这类外部潜入者躲藏的便利。 而且那边藏书丰富、书架也颇多,如果阿藤体力不济真的快被至高天研究所的人追上的话,那里也是方便他隐藏行迹、和那些人玩躲猫猫的地点。 唯一的问题就是,阿藤并不清楚现在相场是不是已经机缘巧合地被关在藏书间里了,如果藏书室被锁着的话,他要出入还得先去找持有钥匙的寺岛或今村,这样一耽搁就很容易出事。 比起犹豫太久、拖拖拉拉地被抓到,还是先去图书室那边吧,接下来就碰碰运气,再不行就只能设法用能力去作弊了。 阿藤也不是遇事不决的优柔寡断性格,再加上现在后面有追兵的情况下也容不得他细细思索并琢磨这件事情,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并往目标地点跑去──幸好他思考其间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而图书室又在他们刚刚逃脱的走廊附近的地方,对于因为曾经的记忆而对这里的构造比其他人想像的还要更熟悉一些的他很快就到了地方。 进入图书馆后,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目,阿藤虽然不清楚后面的追兵有没有看到他闪进图书室的举动,但仍是改成不太引人注意的小跑,而他一把扯开在奔跑期间其实有些凌乱的发型上做为固定的那些橡皮筋以及发夹,把头发散开来之后也迅速地脱下外套随意扔到一边的座椅上──当然,重要的东西他都先塞到自己裙子上的口袋中了──,做完这这些刻意改变自己外貌特徵的粗糙伪装之后,阿藤只期待那些人刚刚对峙时没有完全记住他长得如何,只对他的发型以及穿着有大概的印象,不然就算他做出了这样程度的简单改装也不妨碍他们认出他来。 要不是这位『阿藤春树』小姐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化妆用具,就连口红都没有,不然试着挑战把自己一些小细节用化妆品做出细微的更动,或许能够更有效地进行变装。 阿藤略感遗憾地想道,虽然做为一个记忆中快三十年都是个大男人的人来说,他对于如何化妆与使用那些复杂地化妆道具这件事肯定并不精通,但多亏侦探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他多少还是学了点基础而简单的伪装技巧──那些技能不能让他的脸像是全然不同的人或是变得更漂亮,但是要让他看起来比原先的脸孔老上二三十岁他还是能够做到的,虽然由于他不知道算天生还是后天原因而有着一张童颜,就算把自己脸孔变得老气看上去也年纪不会很大,但对于糊弄对自己还不熟悉的人这种程度的改变就已经足够了。 唔……我记得三楼那边有女性所员的休息室,等摆脱追兵之后,要不要找机会潜入『借』点化妆品来改变自己的外表呢? 脑中考虑着,阿藤同时随意以手指梳理了一下因为有段时间绑了辫子而变得有些卷曲和不服顺的长发,虽然当初选择把头发染成淡金色是他和这个阿藤小姐同样自己做出的选择,但他也不得不说这种发色虽然看起来挺漂亮的,但是真的有些引人注目。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因为爱美还是其他原因染发的很多,在阳光下十分闪耀的金发也算是比较受欢迎的选择(虽然有勇气染金发的年轻人也不算多),真要说的话他的染发并不算特别惹人注目的事情,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一头明亮的发色十分显眼,至少混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揪出来──这也是他没选择在现在信徒主要聚集的圣堂中躲在他们之中的缘故。 阿藤在思考的同时也没耽搁时间,他以接近小跑的快速步伐迳自往图书室深处的藏书间那边走去,虽然不向曾经纪录中的他被关一小段时间后逃脱时那样听到相场的呼救声,但当他走到门边握住门把一扭时,门仍是上锁的状态,也不知道是相场还没进去这里翻阅书籍,还是已经在里面、但还没打算离开,所以还没发现自己被锁在里面而没去试图喊人开门。 虽然阿藤没奢望自己能够那么幸运,但还是见状不由得啧了一声,但他也没有犹豫,按照原先的想法使用了能力,试图用这种方式伪装出符合锁孔构造的钥匙作弊开锁。 阿藤使用的是具现化出藤蔓的能力,虽然用岩石能力也行,但除非他是想直接破坏掉门锁,不然在他还无法完全精细地使用岩石能力的情况下,他更熟悉也更熟练的植物能力才能在不造成损坏的情况下巧妙地开锁,等他进去之后再重新以藤蔓模拟的『钥匙』重新锁上门──在追兵不知道他能以这种方式开锁的情况下,看到门锁着、而且又没有明显的破坏痕迹的情况下有很高机率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不会躲在里面,他也就能藉此顺利躲过追捕。 其实要不是阿藤不算擅长开锁技能,他现在手上有刚从他头发上拔下来的发夹,如果他精通开锁技能的话也可以用发夹开门,不过比起能随着他的心意自由变化形体的藤蔓来说,要用不能随心所欲的歪扭的小铁夹开锁需要更多技巧,阿藤在没时间慢慢弄的情况下也不想用还不算非常熟悉而且不能保证短时间内能成功的方式开门。 大概是清楚自己真正的本质来源之后,在知道α的本体是植物(葡萄植株)的情况下,阿藤已经无须再藉由其他植物的碎块做为媒介就能使用它最原始、或者说最根本的能力了,他的手指那边细小的藤蔓随着他的意念冒了出来,小心而谨慎的钻入锁孔之中,在阿藤有意感知的情况同时也同步感受到了藤蔓感受到的触感回馈,他调整了一下就顺利让锁无声地被打开来。 太好了,比想像中的还要顺利── 阿藤见状不由得悄悄舒了口气,原先有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毕竟他之前也没试着这么做过,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能行』才去做的,他也不能保证绝对会成功。 阿藤没浪费太多时间沉浸在试验成功的喜悦上,门一开起他就立刻闪身窜进去,并快速而又安静地关上门,重新用藤蔓把门锁了起来,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而放松下来之后,刚刚短时间内进行剧烈运动还有频繁使用能力的疲惫就一口气涌了上来,阿藤差点没一个腿软倒在地上,一个踉跄才抓着一旁的书架勉强稳住身形,而他也不禁为了自己仍旧不算优秀的体能而苦笑了一下。 看来不管是什么状态的我,体力都还是我的短板,看来不管怎么样,等从这里逃脱之后依定得想办法试图改善,不然总有一天还是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失败或吃亏的…… 阿藤等调顺自己有些不稳的气息、体力也稍微回复一点之后,才抬起头来打量藏书室──和印象中一样,和外面井井有条的图书排列不同,这里的书籍摆放其实更凌乱一些,门口对面的桌子上堆着的大量书籍更是看起来轻轻一个震动就会垮下来一样,叠着好几堆摆放并不整齐的书籍,从这些书籍都还没有半本真的跌落地面的情况看来,现在应该还是相场还没因为这些书而扭伤脚的时间点。 门口附近这边没看到相场君……是还没有来这里,还是在里面的书架之间看书呢? 注意到没看到那位现在仍未成年、却高大而稳重的青年的身影,阿藤一边忖度着,松开握着书架的手,他一边走到桌子旁随手把那些书籍整理整齐并堆放在离桌子边缘有点距离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我也先去书架之间看一看吧,如果相场君现在还没来这里,等一会他进来应该是由持有钥匙的所员帮忙开门的,虽然如果蛇渊先生没把搜捕的命令传给所有人的话,来的人不一定会告密,但躲避一下这边的人的目光也是有必要的。 整理图书、以免相场或是自己也因为这些书崩垮而受伤的危机之后,在这期间也做出决定的阿藤就毫不迟疑地往藏书间的里面走去。 第57章 由于现在阿藤已经确定自己初步躲过蛇渊带领的那些人的追捕,直到风头过后再度出去找找寻其他人之前不用再那么紧绷,他的步伐也恢复了平时的稳定与不急不缓的速度。 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如何,其他人也就算了,希望信浓不要那么快被抓到。除了嘉纳以外,就只有他被抓到之后的处境最危险了。 在以和刚刚相比可以说是悠闲的步伐走向藏书间内部、并以乍看并不刻意的目光自然地扫视里面几排书架间的情况,阿藤也开始在意起其他人的情况。 由于『暗森林』发令,现在不仅是出入被限制,就连电信电波也被屏蔽了,他们之前也没有那个闲暇交换电话,此时就算手机就在身边也无法透过它和其他人通讯,此时阿藤不得不说也颇感不便。 不只是信浓还有其他人,丽慈虽然应该是伪装成这里的所员潜伏了,但现在究竟在哪里,没有联络工具和联络方式也并不清楚──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的躲藏与逃脱能力了。 阿藤虽然挂心着其他人的状况,却也知道现在自己想再多都无济于事。 而且被抓到会比较不妙的几个人之中,嘉纳肯定之前在实验栋就有偷藏武器、他也算是这里的成员之一,只要他不被蛇渊带领的那些人逮个正着,就和理久曾透露的那些他对嘉纳的看法一样,阿藤也觉得他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不像是会轻易死掉的家伙,不太需要去担心他的安危。丽慈和他们这些没有心理准备就被抓进来的实验对象不同,是在了解这里诸多情报与做出各种准备的情况下来这里的,要不是曾经的过去中后来的发展完全失控,阿藤想他本来是应该顺利逃脱这里的其中一员。就只有信浓让他比较担心,他先不说现在身上寄宿并还不能说完全解决的Originβ的问题了,他认真说来也同样是对这里毫无了解、莫名其妙就被卷入这里的普通人,虽然和阿藤比起来他的体力以及运动神经是比较好一点,但信浓在自保能力上由于还没能觉醒能力,甚至比阿藤还要差,阿藤只希望逃跑的时候信浓足够机灵,能够顺利的躲开并甩掉追兵不要被抓到。 收敛了忧虑的情绪,走到最里面的阿藤不算太意外的看到了相场伊吹的身影。 相场伊吹是个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的青年,长长的浏海也不知道是耍帅还是单纯懒得频繁修理的结果,几乎遮住半张脸,而露出的半张脸由于精致得近乎锐利的五官线条,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太好亲近而又认真严肃的印象,虽然实际相处过后会察觉他的本性其实十分温和有礼,但不得不说他当他沉凝着一张脸的时候,因为容貌俊丽过头、反而会给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让人不敢擅自搭话。 就像此时,相场他虽然站在书柜之前,但他却没有捧着任何一本书观看,而是正垂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机画面,眉头紧锁的他的脸孔像是垄罩着一层阴云般,脸上混杂着各种不算明朗的情绪,要是阿藤不是早就知道『相场伊吹』这个人、此时看他一副心事重重又不像是性格亲切的样子,他只怕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和对方接触、以免自讨没趣。 「抱歉,我挡住路了吗?我这就离开──」 但不等阿藤组织好这次该如何向相场搭话,相场就抬起头来并注意到他在盯着自己。但由于书架之间的间距很窄,他似乎误会阿藤是过来这里参观并想要拿书看的客人,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之后,他连忙把手机塞进裤子的口袋里。 「不要紧的,我也不急。看这位先生您的样子,是在等重要的人的电话还是回讯吗?刚刚这里的人发布了『暗森林』禁令,通讯电波好像被截断了,暂时是没办法使用手机来联络谁的哦。」 有了相场的这句话做引子,阿藤也有了搭话的理由,他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以符合现在两人素不相识的情况的口吻温声说道。而听到阿藤话中透露的讯息,原先就要离开、没打算和突然出现的阿藤进行更多对话的相场愣了一下,停下离开的动作,有些惊讶与疑惑地望向阿藤,迟疑了一下,问道: 「那个『暗森林』禁令是为了什么才被发令的?」 似乎是刚才试着发讯或是等待讯息都没有回应这点让相场相信了阿藤的话语,也猜到穿着不太像至高天研究所这边成员的阿藤应该不清楚详情,他没有要求阿藤解释什么是『暗森林』禁令、又为什么会这样子,而是直接问了一个算是关键、阿藤应该也能够回答的问题。 「详情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我推测大概是因为实验楼那边出的意外才实施的紧急措施,或许在这里上层的人判断危机解除之后才会解开。」 如果阿藤只是一般信众、或是只是没有那些他不应该有的记忆的逃脱实验体,他或许现在还无法回答,但他正巧比他知道了些本不该现在就知道的事情,虽然详情他肯并不如事前知道许多内部情报、又假扮所员混入里面的丽慈,但这种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 「实验栋出了意外!?发生什么事了?那现在留在那里面的人怎么了!?」 相场闻言后眼睛微微睁大,接着也不管他和阿藤才刚第一次见面、不清楚阿藤底细如何的这件事,态度急切地询问道──而理由阿藤也清楚,显然就是他很担心在研究所的伯父的安危。 「……很遗憾,由于那边实验失败暴走引起的严重事故,除了少数逃脱者以外的人都葬身在那里了。」 阿藤犹豫了一下,但如果之后和相场说明情况时也是会提到的,他还是简单地说出了大概的真相,只是详情他暂时没有详细进行说明──先不说一下说太多的讯息会造成相场的混乱,以他现在还没和相场互相表明身分的情况下,相场眼中的阿藤只不过是个正好搭上话的陌生路人,他就突然把自己在实验楼的遭遇一口气告诉相场,也会让相场觉得莫名其妙,因此他才决定循序渐进地来。 「那我方便问一下,幸存者里有叫做『相场雄介』的人吗?如果您不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该去和谁打听这件事情吗?」 闻言相场似乎也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脸色顿时有些不安,还是尽可能镇定地向阿藤询问道。 「那个……非常抱歉,但幸存者中并没有叫做这个名字的人。」 虽然多少有预料到他要第二次对传达相场关于他亲人的死去,阿藤也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心底叹了口气之后,他静静摇了摇头、有些沉重地向相场告知了这个讯息。 「是吗?伯父他……」 似乎有些失落与悲伤地这么呢喃,但可能就和纪录中一样,相场从他伯父最后传给他的简讯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他并没有太受打击的样子,只是情绪难免低落了一些,脸庞略微染上了忧郁的神情。 「不过,还是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个消息……至少我不用在悬着心继续等待通讯了。对了,既然您知道这里的实验楼的事情,莫非您不只是单纯的信徒,而是这里的成员吗?我伯父、也就是相场雄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以给我的东西?」 不过虽然消沉,相场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笑了一下,向阿藤道谢后,这么询问道。看起来他原先想说『遗物』,只是毕竟是感情亲厚的亲戚,就算是相场也没能马上坦然接受不久前才刚收到讯息的亲人已经死去的事实,而是改成比较生硬的说法。 毕竟性格和思想再怎么成熟,相场君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能克服自己的软弱、在知道情况之后努力为了所有人的逃脱尽自己一份力量,他的这份坚强才更令人激赏与佩服。 阿藤不由得这么想着,也坦率地回答了相场的问题: 「我并不是这里的成员,其实我就是从实验楼逃脱的幸存者之一,我的名字是阿藤春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相场伊吹君对吧?我们在逃脱过程中意外得到了相场先生写在笔记上、作为意外时要留给您的信。虽然很抱歉未经允许就看了内容,不过多亏那封信,我们现在才能够顺利逃脱──虽然我们看到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相场先生了,但我想至少要把这件事告诉您、并向您以及相场先生道谢才行。」 语气真诚地这么说道,阿藤把摺叠好收在口袋中的那封严格说来算是相场雄介遗书的信件拿出来递给了相场──也幸亏因为嘉纳的关系最后阿藤还是改变主意,没有延续之前决定的投降计画,他身上的物品并没有全部被没收,他从相场雄介那边找到的信现在依然在手边,不像纪录中那样不知道是被蛇渊销毁了还是被藏起来了、而不能将这封信送到相场手上。 「原来是这样……虽然是歪打正着,不过相信伯父知道因为他写给我的信而能让人获救,他也应该会感到欣慰的。您也别太介意看了这封信的事情,能把这个送到我手中,我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可能对阿藤阁下您来说是不愿意回想的经历,但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你们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伯父才在那里去世了呢?」 相场在自己的名字被说出来时先是吃了一惊,但在听阿藤说明原委之后,他才恍然明白,他接过信纸后先是迅速地浏览过一遍,他脸上露出混合着些许哀伤的苦笑,他重新折起信纸,也同时像是随着这个动作重新收拾好了心情,相场露出让人很难拒绝的认真神态望向阿藤,提出了他的请求。 「我没有问题。只是要说的事情有点多,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谈吧。」 阿藤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如说相场主动问起,不用他硬是找理由和相场说明情况这点正合他心意,只是就这样一个站在窄小的通道中、一个就堵在通道口这样子对话总觉得画面似乎有点奇怪,而且阿藤现在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也想要稍微坐一下休息,于是他稍微点了下头答应之后,便这么提议道。 第58章 大概一如阿藤所预料的一样,那些人搜过图书馆后、可能知道藏书间平时是不怎么开放的上锁状态,看们没有被破坏之后,就连转门把都没有就离开这里了──在阿藤讲述的期间外面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为的噪音打断他的讲述。 由于时间有限,阿藤只是简短地把他们在实验楼那边遇到的情况、解释那些情况相关的关于『至高细胞』的部分资料……总之就是把可以说也有必要说的情报都大略说过一遍 关于嘉纳有很高的可能性是杀害相场雄介的凶手这件事情,阿藤犹豫了一下,由于这是个还没可以说百分之百确定、至少阿藤没向嘉纳询问并听过他对此的解释,怕实际状况和他进行的推理有误差、贸然说出来会误导了相场的可能性,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对于凶手的猜测,只是也没有刻意隐瞒相场雄介真正的死因──阿藤坦承的说了相场雄介以及同样在会议室的人的致命伤看来,他们都不是被怪物杀死而是被人杀死的,很有可能室研究员之间因为什么问题而内鬨才导致他们的死亡。 「原来伯父是被人杀死的吗?虽然说不是被阿藤阁下你说的怪物所杀,或许是相较之下比较轻松的死法……但到底是起了什么样的争执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而现在的凶手到底是有没有接受惩罚了……」 和阿藤预料的一样,对于这个消息,相场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只是他也由阿藤的讲述知道实验楼那边的混乱状况,凶手有没有死实验楼游晃的怪物手中、还是现在依旧活着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很确定,他倒是没有太过激动,只是也明显还是很在意自己亲人死去的原因,多少有些无法释怀的样子。 「这点我也无法做出明确的回答,虽然我是侦探,但是那时候在实验楼里的线索因为怪物的存在而多少被破坏了,而且那也不是我有时间悠悠哉哉的破案的时候。如果那里的监视录像在紧急措施实施之后还能完好保存下来的话,或许才有机会得知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是先不说有没有录像了,有没有办法取得并观看这点才是问题。」 阿藤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确实在监视录像极有可能因为实验楼被严重破坏而消失的情况下,他是很难说出到底当时嘉纳和其他人到底是起了什么冲突、才演变成他一人杀光其他人的惨况,他也无法回答相场的疑问。 「说的也是……毕竟那个地方是至高天研究所对外需要保密的场所,就算我亮出是内部人员的关系者的身分,他们也不见得会配合我调查出伯父真正的死因。或许表现得太固执还有可能像阿藤阁下你们那样被抓起来或灭口也说不定。」 相场闻言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略带苦涩的苦笑,虽然看上去因为无法追寻到他亲人死亡的真相而感到无力与不甘心的样子,但他的理智仍是让他维持最基本的冷静,并没有因此而情绪失控,只是表情略显消沉地握紧了拳头。 「那么,清楚现在的情况之后,相场君你打算如何?和我们这些因为是逃离的实验体而被追捕的人不同,相场君你只是和刚好来这里的普通来客一样是无辜被卷进来的人,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你只要和其他没有植入至高细胞的信众与来客一起离开就好──虽然我不能保证之后的事态会不会产生变化,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你是安全而且自由的,你在离开这里之前,还有什么打算想做的事情吗?」 阿藤一半是转移话题,一半却也是真心想确认一下相场的意愿,于是开口这么问道。 阿藤刚刚在讲述期间,也向相场坦白了他之所以来这里除了是想救后辈信浓、也是应初鸟这个人的召唤而来的,而他也说了初鸟叫他过来是为了以他的血为引子启动这里的崩毁程序(虽然对于初鸟口中的那个最终武器的原理阿藤至今也仍搞不太懂)──所以相场也知道这个地方无论其他信徒有没有Creature化或被怪物杀死,这个建筑物迟早都会倒塌的。这也就意味着假使相场还想在这里调查什么、或是去找寻相场雄介可能遗留的其他物品的话,就得尽快采取行动。 虽然纪录中相场是自愿来帮助阿藤他们的,但阿藤并不认为相场帮助他们是他的义务,他还是把选择权留给相场,让相场自己做出抉择。 「让我来到这里、也还有必要去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但要我就这样无所事事的闲晃,就这样等到阿藤阁下你们说服蛇渊先生后、以广播让我们这些人疏散的话,我也闲不下心来──虽然我并不像阿藤阁下你一样有超能力,但我也还是有一个阿藤阁下您目前没有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我不是他们警戒并打算捕捉的对象,就让我帮一帮您、代替不方便行动的您去探索一些您不方便露面的场所如何?虽然真要这么说话许有点微妙,但毕竟您还有其他幸存者也算是我伯父以性命为代价所救的人,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平安离开这里,并让这里的一切落幕。」 相场似乎也没有能马上决定,他沉默一瞬之后,稍微苦笑了一下,但却认真的提出了想要帮忙的请求,望着阿藤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是真的想清楚了吗?如果你不管我们还是能继续置身事外,但一旦选择了帮忙,就有可能卷进去和你完全无关的麻烦事之之中,甚至还有可能遭遇性命危险──虽然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但是我也清楚我所要去做、去面对的事情并不是能随便把外人卷入的事情。而你也不清楚我和其他人是否是值得你去帮助的对象,你真的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即使如此也决定要帮助我们吗?」 虽然看眼前的相场并不像是说笑、或是抱着轻率好玩的心态提出这个提议的,但这次有别于上次相场只是坐在藏书间内翻书的情况,听相场的话,现在没有伤到脚的他打算为了帮助他们而到处采取行动,危险性无疑是提高了不少,阿藤还是神态严肃起来,没有光因此而高兴并立刻同意下来,而是再一次确认了相场的心意。 「您搞错了,阿藤阁下,在我因为伯父的事情而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和您一样被迫卷入至高天研究所的事情之内了──就算我不帮您,难不成我就能够真的置身事外吗?您也说了,这里因为您或者是同样具有『Origin』特质的信浓阁下身上的『至高细胞』暴走而引发同样惨剧的可能性也并非是零,在这种情况下,比起什么都不知情的人来说,知道更多资讯才有更多在关键时刻保全自己的筹码。我要帮助您并非只是我一时好心的决定,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不管最后遇到了什么情况,我不会去后悔我自己所做出的这个决定,希望您能够理解这点。」 但相场没因为阿藤刻意摆出让人有压迫感的神态说出的问句而退缩,他只是以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回望着阿藤,毫不迟疑地驳回了他的说法,并且说出了他对此的想法与决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真的遇到危险的情况你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别因为帮助我们而逞强受伤,情况危急时就算要临时丢下我自己逃跑也没关系──再怎么说,您和您的伯父都是我们的恩人,就和您因为相场先生的事情而想要我们能顺利逃脱并存活下去一样,我也希望您也能平安离开这里,让我们之后有机会报答那份恩情。」 相场的说词确实也有说服力,阿藤也知道确实如他所说,不仅仅是相场,可以说是在这里的来客与普通信徒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卷入了这件事情、并因为『暗森林』禁令而无法离开这里。 而且阿藤本来就不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相场排除在外,于是他点了点头,同意了相场来帮忙的事情,只是也提出了但书。虽然阿藤也相信相场不至于为了才刚认识不久的他们这些人的豁出性命,但是纪录中的『过去』、在对现在而言的未来时间点之中,所有人和诺亚战斗时他却也曾热血上涌而跑出来绊住诺亚过,他还是事先把他不愿意相场冒险的态度表明给对方知道。 「我明白的,对于有些场合我帮不上忙这件事情我也有自知之明,在判断出不是我该插手、或是留下来反而会拖后腿的情况时我也是会适时撤退的,请放心。那接下来我们就共同努力吧!阿藤阁下。」 听了阿藤的话,相场愣了一下,似乎不认为自己会以身犯险的他似乎把阿藤的要求当成多余的操心,因而似乎不怎么当一回事般地莞尔一笑,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微笑着说道。 「请多指教了,相场君。现在外面应该追兵也走远了,也可以开始行动了。我们出去之前,我先大概和你说一下行动的方针──目前我是打算优先找寻其他走散的同伴,如果有谁被抓到了就去试图营救出来,在那之后再去考虑怎么去取得逃脱路线所需要的道具。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在这个过程中意外得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但考虑到种种原因,应该不会那么顺遂,所以在找齐人之前并不需要太过勉强。」 对于相场的态度,阿藤有些无奈,但也不能说他特别强调这点的原因,也只能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述他接下来的计画。 「那找到人之后呢?都把人带在身边也有点显眼,并不利于阿藤阁下您打算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做这些事情吧?」 毕竟和自己也有关系,相场十分认真地听着,并将他感到在意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会暂时叫他们来图书室躲藏,只要拿好钥匙,这个地方算是比较安全的一个密闭空间,作为暂时躲藏的地方是最合适的。」 对于相场提出的问题,阿藤自然没可能没考虑过,他没有迟疑地就回答了相场的疑问。 「确实是如此。只是阿藤阁下您是用您的超能力才进来这里面的,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钥匙,也就是说,要先从当初带我来藏书室的那个所员那里取得到钥匙吗?在阿藤阁下您的特徵和脸孔可能会因为他们内部的联系被知道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做吧,我想我的身分去和那个人要来钥匙应该不会被联想到您身上,这样就不会引起警惕心了。」 相场点了点头,他短暂思考过后迅速猜到了阿藤可能安排他去做的事情,并在阿藤要求之前就先自己说了出来。 这让阿藤不得不感慨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说什么不需要解释太多对方就能意会并配合──只要那个聪明人不是嘉纳这样难以捉摸的性情,阿藤还是更乐意和思维敏捷的人进行谈话的。 第59章 「那这件事情就拜讬你了。至于接下来,就算你比较不被警戒,只是一直去刺探这里的情报也会让这里的人起疑,现在这边又因为实验楼的意外而处于戒备状态,他们发现这点之后会采取什么行动也不好说──我希望找到钥匙后你能留守在藏书室替我之后找寻到的同伴开门,而在这段期间内方便的话替我搜索这里的书籍内有什么对了解现况可能有帮助的情报。而其他地方的探索,还有同伴的寻找就交给我了。」 以个人的意见来说,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阿藤他还是不太希望相场过度涉入至高天研究所的事情。 虽然正如相场自己所说的,他身为相场雄介的亲人,不是这里的所员但认真来说和至高天研究所并不是完全没有牵连。只是在阿藤也不确定由于他行动的改变、之后事态会往怎么样的方向发展,在无法保证相场也能和现在只有他知道的『曾经』中那样直到脱离前都平平安安的情况下,阿藤其实不太愿意相场跟着他冒险。 哪怕客观来说,相场的个人能力乃至性格素质都十分优秀,并不比阿藤事务所里的侦探同事逊色,真要说的话只有经验以及专业技能这两项比较弱而已,但是相场那种程度的牵连和阿藤和这里的牵系的程度完全不同,再加上某方面来说,阿藤除了就出同样是逃脱实验体的那几个同伴以外,其他接着打算要做的事情更多是阿藤他自己的私事,他并不认为让相场牵扯入是妥当的决定。 「等、等一下,阿藤阁下,我们两个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虽然您的顾虑也确实有道理,但比起还没被警戒的我来说,阿藤阁下您到处调查才更危险,还是换我去调查并找人,您待在这里先休息并且查看这里是否有您所需要的资料比较好吧?」 听了阿藤的安排,相场愣了一下,接着就不太赞同地提出异议。 阿藤既然这么说了,当然也准备好说服相场的解释──当然阿藤真正的顾虑他不打算说,只是不说服相场的话、现在脚没受伤的相场到时候自己乱跑还是得去应对,于是他也想了能让相场暂时接受的理由。 「我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首先如果你代替我去找人的话,你不认识我其他同伴的长相与模样,这种被追杀的情况下,我的同伴也不见得会马上信赖你。而且正因为你是我们目前唯一没有被警戒的同伴,作为以防万一的最后手段,我才想要尽可能让你维持这个优势──如果我和其他人运气不好全都被抓了的情况下,唯一不被这里的人注意的你不管是去找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来本栋的丽慈求助、或是暗中找机会帮忙我们行动都会比较方便,如果连你也因为搜索的行动而登上追捕名单的话,如果我们真的落到那种境地的话就会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所以我打算把你当作一张应对紧急状况的底牌暂时保留下来、留在最关键的时刻再使用。」 阿藤语气冷静地说出的解释也不完全是敷衍相场,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相场这个同伴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对于至高天研究所的人来说算是需要隐瞒实情应对的『一般来客』,蛇渊再聪明也料不到相场打算帮助他们这些人,也因此不会额外分神去注意相场的动向,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状况,现在行动没有因为脚伤而不自由的相场可以做为一枚奇兵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原来如此……只是就和您说的一样,我并不认识阿藤阁下您其他同伴的模样,那位矶井先生您也只说确定他现在在本栋独自采取行动,现在人在何方、是否已经被这里的人抓到也并不清楚,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去找矶井先生告知情况并请求援助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该去哪里找到矶井先生、矶井先生也并不一定会听信我的一面之词,这点又该怎么办?」 相场似乎也被阿藤提出的理由给说服了,只是他也提出了阿藤说的紧急情况应对方案的问题,谨慎地在事情还没发生前就先进行确认。由于阿藤把丽慈的事情也照搬对信浓说的那些解释告诉了相场,说丽慈是他生父那边过来帮忙、疑似义弟的援助者,相场倒也没有问丽慈是谁之类的问题。 而阿藤本来就只是找理由让相场老实在这里待着,没真的认为自己会没用到需要相场去找丽慈来帮他们的程度,因此听到相场的话他顿了一下,但他也知道不讲清楚的话相场可能还是会反驳他的安排,他想了下,便开口答道: 「确实是这样子。我稍微说一下丽慈的特徵好了,染成深茶色的头发、乍看有点凶恶的三白眼,年纪大概和你差不多吧?身高大概在一百七左右,外表猛一看有点像是不良,如果你看到类似特徵的人的话,就拿这张名片问是不是他掉的──这个名片是我之前工作时用的假身分名片,丽慈也知道这件事情,看到这个他应该会猜到你和我有过接触,你在和他说明情况他应该就更容易相信你的话了,就算没完全相信至少也不会完全无视。」 一边说着,阿藤把那张印着『麻生浩子』的假教师名片从口袋里拿出来并递给相场。 虽然阿藤也不是没想过拿在没了信号之后其实用处不大的手机给相场当作信物,只是想到了手机上的定位器以及手机内一些私人资料,虽然他是有设屏幕密码、他也相信以相场的人品应该是不会乱看,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理由──而且之后等讯号恢复之后,手机也能够恢复他最基本的联络功能,他还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比较好。而其他私人物品他也没有什么比较适合拿去当信物、有特色而且相场认错人的话拿出来试探也不会显得很可疑的东西,于是阿藤才想起了这张几乎快被他给遗忘的名片。 「……假身分的名片吗?虽然有点好奇到底现实中的侦探平日的工作内容大概是什么感觉,但这就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我再去向阿藤阁下您问详情好了。那我就如阿藤阁下您所吩咐的,在找人拿到钥匙之后就留在这里待机并查阅可能有所帮助的资料了。那阿藤阁下在我拿钥匙回来前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也算是为之后的行动养精蓄锐。」 相场认真听完之后,意外的是比起『丽慈是不良少年似的面相』、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工作用的假名片』上,也不知道是在阿藤做出明确行动方针之后心情比较安定了些,还是没经历过刚刚阿藤他们和蛇渊的对峙、对于这件事情那么紧迫的危机感,这让阿藤几乎差点没露出苦笑。 但幸好相场也知道现在不是兴致勃勃的和阿藤谈论『侦探』在现实与二次元作品间差距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就自己打住话头,对阿藤为笑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么说道。 「嗯,那就拜讬你了。你一路上也请小心,尽可能不要太引起其他人的注目。」 阿藤也没有要反对相场这个提议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之前相场是为什么被寺岛还是被今村锁在藏书间内,但是相场也知道钥匙应该在谁手上,而且这件事情相场出面其实是比阿藤出面还要适合的,他也觉得趁机稍微休息一下会比较好,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微点了下头,叮咛了一句。 阿藤也没忘了现在藏书室的门是上锁状态,他不使用能力作弊的话相场是出不去的,所以他先使用能力、照着进来时的方式替相场开了锁,并暂时站在门边,打算等相场离开之后再锁门。 「对了,虽然这种时候问似乎有点不太适合,但我还是有点在意──阿藤阁下,你觉得那个叫做嘉纳扇、自称和我伯父是朋友才拿着他的卡片的研究员,他是杀害我伯父的凶手的机率有多少?」 但看着阿藤以藤蔓为钥匙开了门后,相场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先回头望向门侧站着的阿藤,似乎有些挣扎、但仍露出沉重但又严肃的表情,以稍微低沉下来的声音问了一句。看来就算阿藤没明说,但在阿藤也没刻意替嘉纳隐藏他身上可疑之处的情况下,身为一个分数够了就普通地考上知名大学的聪明孩子,相场也多少猜到了一点背后可能的真相。 「我不清楚,但是我也不能否认没办法完全抹除嘉纳先生身上的嫌疑──只是哪怕卡片来源可疑,嘉纳先生也确实帮了我们,我也无法坐视他被人袭击而不管。之后真的能所有人顺利离开这里的话,嘉纳先生不管是清白还是有罪的,都交给执法机关去评判吧。相场君,为了你自己好,也请你不要冲动或是贸然接近嘉纳先生,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能否认嘉纳先生是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危险人物。」 对于被害者亲属,阿藤无法说谎也不打算说谎,他没有回避相场投来的视线,坦然的说出了他的判断与考量,并略有些担忧地提醒相场一句──虽然相场对于伯父的死一直算都表现得比较冷静,但相场并非那种对于亲人死亡的真相与凶手能无动于衷的冷血之人,但正因为相场有这样重情义的一面,阿藤信赖他的同时也有点替他担心,毕竟嘉纳的危险性并不是相场这样性情算是单纯又正直的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我明白了。阿藤阁下,谢谢您愿意像我坦言这些。我在彻底确认真相到底是如何之前是不会冲动的,请您放心。那我这就去拿钥匙了,阿藤阁下请记得锁好门。」 相场勉强地牵起嘴角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因为阿藤的话把他当成包庇凶手的敌人而有什么不太好的反应,只是情绪似乎也低落了一些。他说完这么一句,也不等阿藤回应,就穿过门离去。 相场离开后,阿藤并没有马上锁门,只是有些复杂地望着相场远去的背影,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救下嘉纳得付出的代价之一,就算是他也不能奢求加害者与受害者家属之间能友好和乐地成为好夥伴,他只希望这件事情给相场对他们产生的隔阂没有深到会让他们也无法彼此合作。 真要说比较庆幸的事的话,就是以嘉纳先生的性格来说,在这种各自逃难的情况中并不一定会愿意在和我们这些拖后腿的组队行动吧?之后会不会再遇见他也不一定。这样的话,至少相场君不会因为嘉纳的口无遮拦而产生什么问题。 阿藤最后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甩开内心些许的忧虑之后,他关上门并锁好,坐回了桌边的他随手拿本桌上的书籍,就这样一边阅览着书籍一边坐着恢复体力。 第60章 拿书时阿藤并没有特别去挑选,但接连拿起几本书书看到作者名称上写着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名字、也就是『矶井实光』这个名字之后,他不免稍微有种扫兴的感觉。 虽然说这也是理所当然,没记错的话,桌上这些书都是这里的人特地挑那个人的作品出来打算要销毁的……如果会议室A的纸条上的讯息没有错误的话,下达这个命令的不是和那个人曾经有段恩怨纠葛的宇津木先生而是蛇渊先生。再加上曾经蛇渊先生听到我的名字的异样反应,几乎可以推断他对于过去的事情知道了些什么秘闻,只可惜曾经没有机会向他问个明白。 阿藤随手翻着手边不算厚的书籍书籍,想起了曾经看到过得资讯──事实上他一直都很好奇蛇渊都从宇津木或榎本那边知道了些什么过去的事情,才让他觉得有关于『原田实』或『矶井实光』的书籍与讯息必须要在宇津木看到之前处理掉。 说起来,虽然不清楚我看到的那些『初鸟创』时期的回忆碎片是初鸟先生有意引发的、还是单纯是潜藏在细胞深处的回忆因为一些外在因素才被激发的,但是仔细一想,关于初鸟先生和宇津木先生之间认真对话的回忆不多,更多几乎都是和那个人有关的记忆──我有点在意这到底是为什么,毕竟认真要说,比起日后才认识的原田先生,当初一起创立组织的宇津木先生照理来说应该是初鸟先生更加亲近的对象才对。还是说,我看到属于过去的视界内容会倾向和那个人有关的回忆,单纯只是受到曾被『矶井晴己』的影响才无意识地偏向那些回忆? 想到了那个至今阿藤依旧不太了解的人,他也不由得思忖起了关于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内容里原田实出现率比宇津木更高的原因。 说真的,阿藤虽然已经决意要接纳过去不同时期的『自己』并整合了自我,但那些曾经的记忆依旧朦胧不清,也不知道是曾经的初鸟有意封印了这些,还是阿藤自己为了避免过多的信息冲刷导致脑袋不能负荷而有的自我保护机制,那些记忆的整体轮廓与细节仍是得被动触发之后才会被他所想起,而阿藤很怀疑就算他缺失了哪些部分他自己或许也察觉不到──也因此,他对于当初的初鸟三人、曾经的母亲以及理应很早就认识的榎本,甚至是对于『矶井晴己』与曾以非人之态生存的『α』,他都仍是算不上有多深入的了解,所以他也依旧希望能透过各种知情人去了解他想知道的那些关于过去的事情,虽然那些人可能因为了解不深或是掺杂了个人见解与猜测而并不一定就全都是真实,但从那些细微之处也可以推断出不少事情。 可以的话,希望这次能有和蛇渊先生好好谈话的机会……但这也得看柳小姐的努力了,我也有点好奇她是打算怎么样去对付蛇渊先生的,希望蛇渊先生刚刚故意一直无视柳小姐的发言与存在的态度不会打击柳小姐的决心就好了。 阿藤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对于性格一如容颜般透着柔软气息的柳是否能让蛇渊回心转意这点,虽然说不上看好还是不看好──毕竟蛇渊是真的还在乎着柳,在阿藤看来这点不变的话,柳还是有胜利的希望的──,但他更多却是好奇柳接下来会采取如何的行动。 当然也不是阿藤不愿意出一份力,但对蛇渊阳这个人来说,除了柳以外的其他人都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既然是外人,哪怕他们把劝说的台词说得再动听也无济于事,因为蛇渊或许连静下心听的耐心都没有、自然也不太可能接纳他们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擅自劝导。 想了一会儿,由于阿藤对于某原田先生以『矶井实光』为笔名写的东西也不是完全没半点兴趣,再加上藏书间这边显然虽然放着对至高天研究所来说有平时必须上锁的重要性的书籍,但当然关于这里阴暗面这类真正重要的研究资料是不可能随便摆放在里头的──不然身为外部人士的相场不会那么随便的就被带到这里打发时间,阿藤大略看了下各个书架上面摆放的藏书的书背之后,也没看到多少感觉藏有机密讯息的书籍,他就乾脆随意浏览起桌子上的那些藏书。 虽然对于撰写者的心情十分微妙,但阿藤看这些至少能够透过那个人写作的笔触以及讨论事情的偏向来窥探『原田实』(矶井实光)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家伙,对什么事物又抱持着怎么样的观点──阿藤好歹大学读的也是文科的,虽然说不上对于文字以及字里行间透出的情感有多敏锐,但是看一篇文章能不能对胃口、做为读者能不能和撰写者的思维契合这点是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凭着感觉做出主观评断的,就只是能不能具体指出哪里自己看了觉得『和作者观点合不来』的不同罢了,就这点来说,阿藤认为这些文章多少能作为他该怎么去看待那个人的参考资料。 ……以单纯去向人要钥匙的事情来说,相场君是不是离开得有点久了? 阿藤随意翻阅了几篇不同时期某原田先生的文章之后,他望着依然没有动静的门,又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快半小时,阿藤稍微蹙起了眉头,有些忧虑地阖上书籍并从地上站了起来。 以本栋来说,虽然有四层楼、乍看似乎很大,但认真来说由于有很多改建造成的隐藏房间或是类似的通道,以公开给一般参观者或信徒的地方来说,本栋的区域其实并不算特别大──至少没有大到二十分钟无法走遍的程度。 由于阿藤相信相场的人品,他倒是没有怀疑相场会出卖他、或是嘴上说要帮忙但其实不想沾惹麻烦事所以离开后根本没打算要回来,只是有些担心是不是外面又出了什么突发状况或意外,让相场被绊住了脚步、处于暂时无法脱身回来的情况──而阿藤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因为蝴蝶效应而引发的一切未知的展开,虽然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单纯相场没能顺利找到现在持有钥匙的所员而到处徘徊的情况,但阿藤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 希望不要事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就好──还有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如何了……反正现在休息也足够久了,而搜索了这么久,哪怕还没抓到所有人,但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蛇渊先生应该还是会选择派人驻守在一些重要通道上、少数人到处找人的方式,也就是说也一样有可趁之机,现在就先去看看状况好了。 阿藤大概是有成功避开目光在这里行动的前例,对于该如何在本栋行动倒没有太过忧愁,做出决定之后他就马上展开了行动。 打开了门锁后,阿藤先是稍微开一点门缝、谨慎地确定外面没有谁蹲守之后才离开了藏书阁──大概是不认为在藏书间上锁的情况下,图书室这里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里并没有被分派人看守,图书室一如阿藤刚进来时静谧,就连他随手扔到一边座椅上的外套也还放在原位。 稍微张望过后,阿藤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把外套拿起来,整齐摺好后放入藏书间内──由于阿藤来时并没有带纸笔,没办法留文字讯息给相场,考虑到如果相场没遇到什么事情、只是稍微耽搁了才比较晚回来的情况,他人虽然没留在房间里、但却有一叠原先没有而且摺叠整齐的西装外套,应该能让思维聪敏的相场猜到阿藤并不是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人带离这里的,而不会因为担忧他而擅自离开这里到处乱跑。 虽然阿藤也考虑过要不要以剪裁杂志上的单字、用护唇膏当黏着剂黏贴在桌上留讯息的事情,但因为这样做会耗时很久,而且在护唇膏黏性不强的情况下也怕有些字符因故脱落而造成讯息无法识别的尴尬情况,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况且就算阿藤不算什么爱书成痴的爱书人,但是想到他随意乱剪的文章或许有些藏有值得在意的事情,他这样擅自破坏可能会造成事后发现时后悔也无法挽回的惨剧,他还是觉得自己别擅自把这里的书乱开洞会比较妥当。 好──首先从最近的休憩室那边开始依序确认,也不知道当初持有钥匙的寺岛先生还有没有在那边休息,如果有的话,这次也摇醒对方问一问相场君有没有去找过他好了。如果没有的话,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阿藤想起那个猛一看外貌特徵和男性的自己有些相似、就只是长相不太一样的所员,由于那个人似乎是个把睡眠看得重于一切、睡迷糊时甚至没能认出叫醒他的人是谁的奇葩人物,而且似乎并不是那一波能深入至高天研究所秘密那一侧的普通所员,阿藤倒也不担心他会因为认出自己是蛇渊正在追捕的人而惹出麻烦。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纪录中的我们是没有抵抗就被蛇渊先生捕抓、我是那之后才逃离牢房到处找人的,现在蛇渊先生他们是怎么判断与他对峙过的我以及同伴的危险性的,搞不好也有假借其他理由下令全员搜捕我们的可能性,不能太大意──随时准备好要使用能力,如果那个人真的有什么异常反应,就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昏睡下去吧?等他醒来后我也走远了,也就不用担心他告密或是如何。 阿藤有了对策之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维持冷静的状态,他便毫不迟疑地开始行动。 第61章 到了外面的走廊那边,果然已经有穿着一身白的武装所员在一些地方监视着来往的人的,不过大概图书室这边就算是平时也没什么人,也可能是怕手拿着枪的『警备』过于密集会引起一般信徒的不安,图书馆出去的走道尾端并没有安排人手,也让阿藤免了才刚踏出图书室就被人给抓到的窘境。 阿藤出来前还是把头发重新绑了起来,大概是他还不习惯披散长发的情况,虽然他的头发不知道是之前剪发时打薄过还是本来她发量就不过于丰厚,虽然『阿藤小姐』的一头秀发留得挺长的,但分量上却没有太明显的存在感,不过他刚才在藏书间起身拿书或放书时总会不小心一直扯到或压到自己的头发,几次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头发还是绑好比较好一点──只是要他像柳那样手巧地把头发用复杂的方式仔细盘起,不经过练习他短时间也做不到,他又不想拖着一条让他想起某位先生的长长麻花辫,最后就只是简单地绑了个高马尾。 在戒备不算特别森严的情况下,阿藤顺利地趁着看守的人视线转到走廊另一边的空隙通过了监视的范围,到了休憩室那边。 和记忆中一样,一楼休憩室这里乍一看就像是便利商店一样摆放着几个装了各色食品的货架(有不需要冰的泡面等长温食品以及需要冰的速食食品等等),而墙边则是杂志架,而还有一扇门是可以通往厨房的出入口,入口旁则是几个提供给人使用的座位区──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这里没有负责收钱的柜台与店员,也没有贩售日常生活用品等杂物。 大概不是用餐时间,这边很明显是供给食品与饮品给信徒用的休憩室空荡荡的,就只有没记错的话名字叫做寺岛的普通所员待在里头。 有着和男版阿藤相似的特徵──很相像的发型以及染黄的发色、瘦高的体型以及眯起的双眼,当然细节上还是有许多出入,但猛一看很容易混淆两者的这位寺岛,他现在也不知道还没去睡、还是已经睡醒了,正睡眼惺忪、以眼皮还是眯得像是睁不开一样地站在饮料冲泡机旁,正以缓慢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似的动作慢吞吞的把可可粉倒在杯子里、并把杯子塞到出水孔下方,在这之后他停顿了好几秒,才虚掩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并伸出手指戳向面板上的热水键。 阿藤默默旁观完他这一系列比正常来说还要更久的冲泡过程之后,看着等待热水出完的寺岛疑似就要站着睡着的模样,他觉得这种状态下就算他去搭话,寺岛也一样记不清楚他的样貌──比起这件事,他反而更担心贸然打断寺岛的动作的话,会导致可可在没泡好的情况洒了一地、或是寺岛分神之下按错键或是出像是不小心被流出来的高温热水烫到这类差错的状况,所以他等到他终于暂时停止了手边的动作,才过去和他搭话。 「那个──不好意思,我听柜台那边的人说藏书间那边的钥匙在您这里,藏书间那里据说我有想要阅览的书籍,可以麻烦您暂时把钥匙借给我一下子吗?我使用完毕就还给您。」 虽然阿藤主要是想问问寺岛有没有见过相场,但考虑到现在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和相场有过接触,如果已经在所有所员中被通缉的话,他这样问才不会暴露两人间曾有接触的事实,他才改问钥匙的事情──如果相场也有找寺岛问钥匙的事情的话,在不让人察觉两人间其实早有联系的情况下,阿藤藉机询问相场的去向也不会显得不自然。 「钥匙?钥匙……啊、那个好像已经有人先借走了。妳再回去柜台那边问问看,搞不好已经归还回去了。」 寺岛闻言眨了眨眼、看起来是试图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并且反射性地伸手摸了摸口袋,他像是摸了个空般有些尴尬地顿了一顿,才想起什么似的开口答道。 「去柜枱那边问是吗?钥匙已经被借走很久了吗?」 有点意外于寺岛的建议,而且看寺岛看到自己的脸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阿藤也就把原先摸向口袋里的石砾媒介的手松开,同时问了一句。 「……大概?我有点记不得了。如果没还回去的话,妳去敲一敲藏书间的门,搞不好那个人还在里头看书。」 寺岛含糊的回答着,他与其说是无意识眯细、不如说本来就不算大的双眼眼神有些游移不定,看起来回答得不是那么有底气──阿藤想起曾经这一位因为睡迷糊了而硬是把特徵完全不相符得阿藤误认为今村的情况,颇怀疑相场问他要钥匙的时候,他的神志也是处于差不多的迷濛状态,搞不好如果不是阿藤问起,寺岛都不会想起曾有这件事情发生过。 看来这位寺岛先生的这种迷糊状态有利也有弊……就算仔细去盘问,搞不好他因为根本没注意相场君的去向也回答不了的样子。 注意到这点的阿藤不由得有些想苦笑,虽然爱睏时的寺岛的散漫状态让他记不清阿藤的脸是好事,但也同样因为如此,他很难从寺岛这里问出相场有关的情报──最多是阿藤知道了钥匙确实是借出去了,假使这不是寺岛恍惚中不小心弄丢而给自己找的藉口的话。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对了,有件事情我可以询问您吗?就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拿着枪在通道中央守着,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意外……」 察觉到寺岛对于相场的去向有很大机率无法回答之后,阿藤也就没有在这点上追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问起了外面的情况。 阿藤自然知道外面戒备的原因,只不过他想了解一下蛇渊是怎么对于还没有到『可以知道研究所秘密』程度的所员是怎么进行解释的,才试探地丢出了问句并观察寺岛对此的反应。 「嗯?啊、那个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杀人犯流窜到这里来了,为了抓捕那家伙才布置的守备。刚才那个把我叫醒的人好像说要我通知所有信徒都去圣堂那边集合,等人到其之后蛇渊他们留下保护圣堂的人手之后会去圣堂以外搜捕那个犯人。妳如果拿到想看的书之后,也赶紧去圣堂那边会合吧,据说半个小时后没去圣堂的人一律会被当成犯人同党抓补起来──就算被冤枉事后也会释放,但是遭遇这样的事情也很麻烦吧。」 寺岛被这么一问,他先是困惑地抓了抓自己颜色有点像稻草的凌乱短发,才恍然想起缘由并对阿藤进行了相关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完全在阿藤的预料之外,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又重新握住了口袋里的触媒。 「那就这样子了……虽然麻烦,但我也得按照吩咐去通知其他人了,失陪了。」 但由于阿藤从搭话前手就一直插在口袋里,寺岛并没有察觉阿藤细微的警戒动作,只是又打了个呵欠,带着满脸都是提不起劲的倦怠神态说完,就端起了在谈话期间早就注好热水的热可可,随手抽了根木制搅拌棒之后,随意冲着阿藤摆了下手,寺岛就一边搅拌着可可一边以缓慢的脚步往休憩室外走去。 没想到蛇渊先生的对于我们的对策居然有了这样的变化……是因为这次我们反抗的关系吗?还是觉得嘉纳有那个他认为必须要让所有知情不知情的人警惕的危险性,所以才决定这么做的? 目送着态度散漫的寺岛慢悠悠地离开,并且跟到门口窥探他出门后的动向,确认他不像是要和谁通风报信一样地和白衣所员错身而过之后,阿藤松下了随时准备寺岛稍有异动就要准备逃跑的警惕心,回想起刚刚得到情报,他的眉头这才因为那个消息而蹙了起来。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变化的原因,而是这种情况下阿藤该采取什么对策。 如果寺岛没有欺骗他的话,那么相场在拿到钥匙后却一直没有回藏书间的理由也很容易猜测了──相场可能在寻找钥匙的途中、或是和寺岛拿钥匙时正巧遇到通知寺岛要集中信徒游客的其他所员碰个正着,或许是对方认得他并叫他先去圣堂。 虽然集合还有点宽裕时间,但在听到了『这里有危险的杀人犯逃窜』的情报后,一般人第一反应应该都是遵照这里负责人的只是马上跑去『有人保护』的圣堂那边集合(当然迫切想去厕所的可能例外),相场为了不让人起疑、或是没办法避人耳目地先向阿藤通风报信,所以才没有回到藏书间那边──阿藤推测相场现在或许已经在圣堂那边了,而那里可能是有什么关于行动的限制,相场判断不适合离开才没有图书室那边通知阿藤这件事。 阿藤自然也不能就这样混到圣堂中确认情况,首先从看守的安排看来,要进出圣堂应该是会有人确认进入者的脸孔,阿藤的外貌特徵又算是鲜明、之前和蛇渊他们对峙时又是站在最前头挡着,他就这样直接过去恐怕会马上被认出来──而先前也说过了,在外型伪装上阿藤并不特别擅长,最多就是像这样改个发型或换个穿着、让人不细看的话不会马上认出来,但是近看的话却还是能认得出就是他。 而阿藤虽然没特别对此自满或自傲,但也知道自己的五官轮廓算是比较出色的那一类,但此时这种情况他还不如长着一张随处可见的大众脸,平凡也就意味着不醒目,至少很难让人短时间内印象深刻──对于现况来说,这是对他十分不利的外在条件。 原先阿藤找寻到其他人并暂时安置到藏书间的办法也变得不再适合了,假设蛇渊在集合所有信徒后在本栋进行地毯式搜索,哪怕一开始不认为他们会躲藏在上锁又钥匙被其他人拿着的藏书间,但很难说他们不会为了保险起见而把门打开来搜索,藏书间又是只有单向出口的封闭空间,真的所有人藏身在那哩,到时候就要逃也没地方逃了。 第62章 看来接下来很难避免再次和蛇渊先生正面冲突了,他已经知道我拥有能力的事情,只怕像刚刚那样顺利逃脱的情况很低……就算可以用不停转移阵地的方式努力避开与他们直接碰面,但现在逃出通道的开起物品也还没到手,为了离开这里以及探索旧实验栋,都是得和蛇渊先生对上的。不管是设法说服蛇渊先生帮助我们、还是以武力让他不得不暂时协助我们。除非── 阿藤蹙起的眉头微微松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试试看的方法。 既然事情都已经闹大了,和这里秘密无关的普通人员也都被蛇渊先生的命令集中到了圣堂那边,那么我这边是不是也能放开手来、使用动静比较大的方式去一些原先没有钥匙就无法进出的地方取得想拿到的东西呢?这样就算没有蛇渊先生的配合也可以把事情推展下去,说不定能赶在宇津木先生他们回来之前就处理好事情了也说不定。 阿藤越想越觉得可行,毕竟蛇渊都大张旗鼓地搜索他们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形迹、以免闹出太大的动静被人注意到了──虽然对于自身的特殊能力,阿藤现在也是保持着『没必要的话进可能别用』的使用方针,但是真有必要的他也不会吝于使用。 不过这种放开手来蛮干的作战他认为得先在确认同伴间安全、集合其他人再说吧?至少这样才没有了后顾之忧,而既然柳小姐都决心要把她亲爱的男友救出火坑了,那至少也要等柳小姐努力尝试过、没有成功了再采取这个备选方案……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希望以普通而和平的方式去解决,但目前还不能完全掌控全面事态的情况下,就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阿藤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有了基本的想法,内心也就比较踏实了一些──只是现在不确定的事情还很多,就算他有关于『过去』的记忆也不一定有多少帮助,而且情况是会随着时间以及不同人的动作而随时变动的,或许之后还会有其他突发事件让他不得不改了主意也说不定,还是要谨慎行动,小心总是不容易出错的。 而且阿藤既然这次有机会,也想要要尽可能以更好的方式解决至高天研究所的问题──不说蛇渊或是嘉纳了,他也想趁着宇津木榎本来之前完成该做的事情结束一切。 曾经的纪录中的阿藤因为各种因素,最后不得不和宇津木以及榎本为敌并互相对抗,虽然最后是勉强保全了自己以及其他同伴的性命,但不管是不想杀害那些曾和晴己有过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算坏的一段过往的那两人,或者是单纯他们几个如果不是齐心协力完全打不过对方,阿藤都不愿意再次与他们互为敌手并且彼此残杀。 事实上如果不是初鸟当初趁着阿藤因为信浓被掳走的事情心境被动摇时强行召唤他过来的话,对于这些上一代留下来的庞大但又已经开始腐坏的烂摊子,不管是基于从初鸟身上细胞诞生的『Originα』的立场、还是和这里有紧密联系的『矶井晴己』的立场,亦或者是无关者的侦探『阿藤春树』的立场,阿藤都完全不打算也不想要搀和进这滩浑水里,但现在既然都已经被牵扯入内,他也只能拚了命寻找出路以及与现况应对的对策了。 虽然现在他心境稳定、也或许是有了自己是阶层凌驾于普通至高细胞的『Originα』的自觉之后,他感觉自己现在细胞侵蚀率几乎是可以忽略的轻微程度,就算使用能力也没有太过夸张的飙升,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他目前还没完全恢复正常的食欲。只是这样也不妨碍他喝点饮料缓和一下因为变故跟刚刚思绪急转间也有些紧绷起来的精神,阿藤在自动贩卖机那边买了瓶红茶并喝了几口之后,才整理好状态开始搜索其他人的踪迹。 蛇渊先生他们也不知道是打算等无关人员待的圣堂以外都清场了再一口气捕抓我们,还是现在一边吩咐普通所员清场一边到处找人,总之要赶紧找到其他人才行。先不说现在潜伏于白衣所员之中、暂时不急着去接触的丽慈,其他人的话的踪迹都不确定──但记得曾经的大家都躲过厕所,虽然本栋的厕所不够躲藏所有人,但也有找找看的价值。搞不好至少能先找到一两个人。 阿藤确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先后顺序之后,很快就有第一个探索目标的他就展开了行动。而幸运的是一楼的厕所离休憩室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趁着休憩室出来正对的那条走廊中央的白衣所员转过视线的时机就闪到了厕所之中。 本栋厕所隔间不算多、每个隔间也不算非常宽敞,但比起实验楼有些简陋、甚至有几间还透着年久失修感觉的厕所来说,这里的厕所无论是外观还是其他方面都胜出许多,先不说整洁乾净的空间,空气中也能隐隐约约闻到芳香剂的清新香气,而没有任何属于使用厕所过后可能产生的异味──虽然应该只是为了来客与外来信徒而妆点门面才弄得这么漂亮的,但是对比一下实验楼那些核心成员使用的简陋厕所,阿藤就觉得这样的态度真亏核心人员同时大都是重度沉迷宗教的资深信徒,不然早因为内外为成员的生活环境的差距而心理不平衡并感到不满了。 本栋一楼的厕所除了男女个一间的隔间以外,还有喔一间是提供人洗浴用的浴室──考虑到三楼那边有给这边所员休息的房间,或许这个浴室主要也是给住在这里的所员使用的。阿藤先是看了一下门把手附近的上锁标示,三间里面只有一间显示锁着的状态,而有上锁的那间是女性专用隔间。 虽然不知道是柳小姐还是小花莲在里面,或者是刚好肚子不舒服而没有去圣堂集合的一般来客,不过是女厕所的话现在的我还有理由敲门,搞错了也不会被怀疑,但是男厕所锁着的话,搞错了感觉似乎有点不太好,虽然要装迷糊也不是不能硬是敷衍过去就是了。 轻轻舒了口气后,阿藤曲起手指敲了敲女厕所的门,同时出声问道: 「──不好意思,里面有人吗?」 虽然一般人都只会敲一敲来催促或是进行确认,但出声呼唤的也不是没有,假设是柳或花莲躲在里面的话,如果只敲不出声只怕她们也不敢随意出声回应,阿藤才刻意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安静了一会儿,阿藤听到了轻巧的足音朝门这边接近,然后门缝微微打开,似乎透过门缝确认来人过后,门才终于敞开。 「……侦探姊姊。没事太好了。追兵没有关系了吗?」 门打开后露出的是花莲穿着鲜红连身裙的瘦小身影,花莲看向平安无事的阿藤,像是也安心下来一般唤了一声,然后左右张望着,问了一句。从花莲的问句看来,虽然有了能力,但她毕竟还是个也才觉醒能力没多久的小孩子,还是下意识地以肉眼做为判断周遭的主要依据──大概是刚刚从门缝确认情况才开门,应该是怕阿藤是被人抓到后、被要胁才敲门引她出来的也说不定 「小花莲妳没事也一样太好了。追兵暂时是不用担心了──但也只是暂时而已。我刚刚伪装成普通来客和这里的人闲谈之后,得知了一个情报。那就是蛇渊先生打算集中所有其他无关人员在圣堂之后,在搜索圣堂以外的所有地方来找我们……虽然不清楚那个很显然睡到有点迷糊的所员说的时间可靠不可靠,不过短期间内蛇渊先生他们暂时不会分出太多人手来搜捕我们,我打算赶紧找到所有人,然后再去取得逃脱通道的开启道具。」 阿藤对花莲笑了一笑,由于花莲是个比外表还要坚强的早熟孩子,他也没有隐瞒这些事情,简单地和她进行说明。 虽然寺岛是说了『半小时』后,但阿藤有点怀疑他接到这个通知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寺岛给人的感觉又有点不太可靠,所以他推测实际留给他找人的时间会更短一些──所以老实说,但阿藤发现他第一个找到的是花莲之后,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花莲能感应到其他人的气息,这点阿藤就算静下心来也能勉强做到,但比起感知天赋被至高细胞开发得十分强悍的花莲来说,他还是略逊一筹,有她帮忙的话,要找到其他人也轻松多了。 况且花莲因为她的父亲理久被这里的人当成了背叛者,立场认真说来也有些微妙,虽然觉醒能力这件事情可以短期间内成为她的护身符,但难保有些人会因为和理久有旧怨而打算趁机公报私仇,她又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认真来说也是不适合被抓捕到的对象,能顺利找到花莲、确认她平安无事也让阿藤安心不少。 「是这样子的呀……那我能帮上侦探姊姊什么忙吗?」 听到这个消息,花莲似乎也察觉到事态有些严峻,她可能是看阿藤说这些的时候表情不算很凝重而没有太过慌乱,但小小的脸孔上也略微染上了担忧,聪慧如她似乎猜到了阿藤想让她帮忙的事情,她望着阿藤问道。 「小花莲,虽然可能会有点勉强妳,但妳可以帮我感觉一下这层楼有没有其他同伴、而他们有躲在哪里吗?如果感觉不到具体位置或太远的地方也不用勉强自己,只要告诉我这附近的情况、还有感觉到的人大概的方向和距离就好了。」 阿藤也没有太过客气,毕竟现在不是可以让他慢悠悠地到处找人的时候,虽然他也知道在他们现在能力者的力量都是来自会侵蚀精神与躯体的至高细胞的情况下、过度使用能力并非是好事,但他还是拜讬了花莲这件事情。 「我试试看……」 花莲也没有拒绝阿藤的请求,她双手相握并闭上双眼,似乎想藉由这样的动作集中精神,而过了几秒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 「警察先生好像在建筑物中央一点的地方,和那个火焰的距离有点近。波奇……不、侦探哥哥在边缘一点的地方。大姊姊好像不在这层楼,那个奇怪的白发叔叔也一样不在。」 中央一点的地方,又离蛇渊先生很近……仓知先生如果不是混在人群中暂时没被发现,就是被抓到的样子。不过信浓在边缘一点的地方的意思是?稍微再和小花莲确认一下好了。 听到花莲的答覆,阿藤短暂的做出总结之后,想了下,进一步的确认道: 「那信浓离蛇渊先生的距离近吗?还是他附近有没有类似看守的人?」 「有一些──等一下!侦探姊姊,火焰的那个哥哥开始移动了!好像是往这边来,该怎么办!?」 花莲还没回答阿藤的问题,脸色就骤然一变,说话的速度霎时间变得飞快、神态紧张地通知了他这个消息。 ──糟了,我忘了像蛇渊这样的Host也能够感应到其他至高细胞能力者的气息。 阿藤愣了一瞬,脑中先是闪过『果然寺岛那个人在接道通知后又打瞌睡而时间搞错了』的念头,接着就是明白了为什么蛇渊会往这边来。 不管了,先逃再说!虽然不清楚信浓的情况让人有点担心,但是至少现在在场唯一的能力者被引开之后,一楼的其他人也会比较安全── 「我们先逃上楼,等跑远之后再说!」 迅速做了决定之后,阿藤匆匆对花莲说了一句,也不管动作会不会太亲近还是如何之类的顾虑,他拉起了花莲的手,就往厕所另一边的出入口奔去──此时他不由得感谢本栋厕所有两个不同方向的出入口这样奇怪的设计,不然只有一个出入口的话只怕刚离开厕所就和蛇渊他们一头撞上了。 花莲看情况紧急,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抓紧了阿藤握着她的手之后,也提足开始跟着奔跑起来。 第63章 虽然『阿藤小姐』和曾经的阿藤都是身材高腿也长的体型,但不知道是阿藤他的运动神经是真的比较不算太优秀,还是花莲正如她自己保证过的那样体运成绩优异,虽然步伐相较之下没那么大,但她跑起来却没有比阿藤还要慢多少,甚至阿藤隐约觉得花莲认真起来是能够赶超他的,只不过可能顾虑到两人跑步速度差太多只会互相扯后腿才没有尽全力跑──虽然之前和实验楼一起逃跑时信浓也是有顾虑到阿藤的速度和体能而配合他,但现在阿藤发现就连一个比他小了快二十岁的小女孩跑步起来也得为了他而放慢速度,他不免内心有些微妙的情绪产生。 但逃跑时也不是阿藤对于自己的体能而沉浸于感伤的时候,他脑中自然浮现了本栋的地图──为了要引开蛇渊他们,给不知道是否已经被抓到的仓知和信浓制造能够脱困的机会,他一出厕所的另一侧门就直接往旁边的楼梯上跑,打算等一会儿一口气跑到四楼之后,再请求花莲帮他暂时隐藏气息,然后他暂时躲到四楼最尾端那个曾经放有他母亲的日记、疑似过去她曾住过的房间改建的那间密室里去。 那个密室阿藤也是从『曾经』的蛇渊那里知道的,但现在的蛇渊虽然知道密室的存在、却不清楚阿藤也知道那里,可以说等他想起有那间隐藏房间前可以稍微拖一点时间。只是能拖延的时间应该也不长,毕竟蛇渊也不傻,在所有可能性都消失之后,哪怕这个密室是蛇渊眼中属于最不可能是正确答案的选项,他也不会过来探查,而这样一查肯定就会察觉异样,所以这里的躲藏也不过是短时间内的好选择。 所以阿藤打算等蛇渊因为找不到他而离开四楼之后,他乾脆就趁隙暴力破门,把蛇渊房里有刻印的特殊圣书拿到手──反正早拿晚拿、以什么样的方式拿都是一样的,在蛇渊目前看不出有任何可能和他们合作的苗头的情况下,阿藤也只能来硬的了。而拿到手之后再想办法及和同伴会合,把他们送到离开的通道那边,他再回头去就实验楼拿细胞抑制剂顺便见见初鸟,把该聊的事情都摊开来聊一聊,就可以准备要把这里炸了并逃跑了。 只是这样的暴力通关法,让阿藤比较忧虑的是该怎么把那些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普通民众赶在出事之前先疏散撤离──原先阿藤是想假设柳能够劝服蛇渊的话,让目前这里权限最高的蛇渊解开暗森林禁令、并随便找了个让那些人先行离开。但如果没有蛇渊的帮助的话,虽然说等到时后整个建筑物镇得天摇地动、已经开始崩塌之后,蛇渊在讨厌他们也会顾及到不想伤害无辜外人而开放通道让那些人离开,但那时候情况就比较危险了,先不说崩落的水泥块,就说恐慌可能会引起的踩踏事件就很让人忧心。 况且那么大的动静,蛇渊先生为了救人只怕也会拚了命用火焰能力去烧毁会砸伤人的水泥块,在初鸟先生明确说过『敲钟之后不要再用能力』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好说──虽然蛇渊先生只是Host,应该无法像本质是『Originα』的我那样正式继承了Origin,但是侵蚀率以及敲钟之后可能造成的问题这些事就比较麻烦了。 「小花莲,我们爬到四楼。等到了四楼,可以麻烦妳把我们两个人的气息暂时抹去吗?」 只是虽仍有诸般问题暂时想不出完善的解决方式,但目前首先是要先引蛇渊他们到四楼之后摆脱他们的追捕,阿藤在爬上二楼时就对花莲问了一句。 「可以。不现在这么做吗?」 花莲点了点头,但却有些疑惑,问了一句。 「刚才小花莲不是说信浓和仓知先生都在一楼吗?我想趁蛇渊先生追我的时候引开他的注意力,所以等到楼层高一点的地方再这么做,他们等那之后搜捕时就不会太注意到楼下的动静。所以到四楼后得在我们到达秘密躲藏地点之前消抹气息,让他们集中在四楼或是以上的楼层搜索。」 阿藤也和花莲解释了一下他的理由,虽然一边跑一边说这么多话让他的气息有些不均匀,勉强可以说不会影响到跑步速度。 「我知道了。」 花莲半垂下眼沉思了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但她也答应了下来,没有反对阿藤的意见。 得到花莲的允诺之后,阿藤稍为安下心来,接着就专心在自己的脚步上──讲真的,对于自己的跑步速度慢到还需要花莲来配合他,阿藤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虽然集中精神后也不见得能速度增加多少,但至少不会不小心出岔子连累花莲,那样的话才是真的让身为大人的他该感到难堪与羞愧。 也不知道是否蛇渊集合所有信徒与来客时也把一般所员叫去那边集合,做类似维持秩序或是安抚不安的客人的情绪之类的辅助工作,而白衣所员可能也被他集中分配到圣堂周围以及他身边的追捕小队之中,阿藤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人,可以说顺利地不可思议。 到了四楼之后,花莲也遵从阿藤的请求帮他消除了气息,阿藤逃跑期间也分出部分心神感应蛇渊──多亏成了Host的蛇渊存在感确实很强烈,就算对于感应其他至高生命体这件事情还无法做到熟练如同本能的阿藤不用太费心神也能轻易感应到,他能感觉到蛇渊原先毫不犹豫地跟着他的轨迹前进的速度略有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四楼这边追来。而他也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覆盖在看不见的透明阴影中一般,要不是他清楚他确实存在于此处,连他自己闭上眼睛感应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小花莲的能力真的不一般,难怪得知此事的至高天高层这么重视,甚至不在意理久先生见事情不妙打算带着花莲逃跑、成为他们眼中的『叛徒』的事情,曾经的过去之中没有去伤害她,而是打算保留她安全值到宇津木先生过来之后做出该怎么处置的决定── 阿藤心里惊异过后,不由得有些慨叹──相较之下他目前持有的『植物操纵』、『岩石操纵』、以及『空气刃』这些能力乍看是比较多,但都是物理系能力的变化与应用,就层次来说并不比花莲的特殊能力还要高端。不过阿藤身为Originα,虽然现在还未从初鸟那边接棒、成为真正的『Origin(根源)』,但他真认真要发展也不是不可能发掘更厉害的能力,不过阿藤本人其实没有太多关于这方面的意愿就是了,毕竟如果日后要以『有Origin体质的普通人』的身分过活的话,他觉得自己有太多能力就越靠近『非人』(异常)的领域、对他以及他周边的人来说或许都不算什么好事,而且他也过了会拥有『想要变得比所有人都更特殊也更强』这类不成熟渴望的中二年纪了,所以感叹归感叹,却没因此有想要琢磨出更强能耐的想法萌生。 到了四楼尾端的那间毫无家俱与摆设、乍看让人弄不清楚用途的空房间之中,阿藤直接就到了帷幕前方,也没急着用岩石的能力破开门,而是先闭眼感应了下眼前墙壁的厚薄区别。 从曾经蛇渊的说法是帷幕之后有隐藏的门,但现在猛一看却是完整无缺的墙壁这点看来,阿藤很怀疑他也曾经看过了矶井来的日记、因此才知道了『晴己(Haruki)』的存在,或许还因为疑惑而和宇津木确认过,但也可能看内容后觉得里面的内容会破坏宇津木大司济的形象,总之认为连同这本笔记和这个房间封起来、不让人随意出入会比较好,才又拿水泥还是油漆把门糊住了──当然,也不是没有这房间是宇津木在改建时下令封起的可能性,只不过如果他要封的话老早就该封起来了,就算蛇渊因为晋升司教而知道许多这里的秘密也不应该知道这个被刻意封起的房间、甚至在明明其他文献或记录中都不曾提及过曾有个叫做『晴己』的少年作为这里的实验品的存在的情况下知道他的情报,所以阿藤还是认为是蛇渊因故而下令让人封起的可能性更高,只是不排除有其他他不知道的内情而没办法完全排除其他可能性就是了。 但不管到底当初是谁封了这个房间,这是日后才用其他材料随意封起的这个事实不变的情况下,这也代表了只要沿着原本『门扉』的缝隙、也就是后来水泥才封住的门缝的话,不用硬是把墙面轰成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异常的大洞就能够『开门』进去,也能成为阿藤他们两人暂时躲藏的地方。 这种时候,能像刀刃或细线一般切割东西的空气刃能力是最适合的──事实上,空气刃的能力或许自他这个身体的母亲矶井来也不过是他的猜测,阿藤有些怀疑这或许是曾经的晴己留下来的能力也说不定,只是不管是已经死去的晴己或是行踪不明的矶井来都无法回答他的疑问,阿藤也永远不会有机会遇到能亲眼看他们使用能力的情况了,但他能感觉到这确实是来自这个身躯的血脉留给他的能力,而非像是植物操纵是因为他灵魂本质而自然有的能力,只是他没有太意识到自己还潜藏着操纵空气的能力、在当初爆发时作为『α』无意识的本能让他使用更接近自己本质的那个能力,他才直到来这里并被逼入绝境之后才自然使用了这个潜藏多年的力量。 稍微感应了一下那些地方该贴着门缝深切、那些地方是门连着墙壁的连结要适度切割之后,阿藤手虚虚一握,同时细如细针的风刃沿着他辨认出来的门扉轮廓切割到了墙壁上,然后阿藤轻轻一推,当看到『门』真的如自己预料般敞开之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其实真要论操作的生疏程度,他反而是对于最后才被他察觉到的这个能力使用上更加陌生,哪怕按照阿藤的猜测看来许这个能力反而是跟着这句身体最久的能力、他做为『α』理论上应该什么能力都能发掘并熟练掌握也一样,在这种除了『意志』以外,某方面来说对于能力的理解与熟悉更为重要,阿藤也因此才格外忌惮宇津木与榎本目前这两个以持有能力并长期使用的时日来说资历最老的Host。 但现在也不是阿藤可以悠哉地感慨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作法成功之后,就拉着花莲躲了进去,直到把门关上、让外墙乍看之下很难看出多端倪的情况之后,他才真正稍微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第64章 等再次让跑动后有点乱掉的气息调匀之后,阿藤虽然不确定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有多好,不敢在还在被追捕的情况下大剌剌的开口和花莲闲聊,但要交流也不仅仅是开口说话这种方式,他拿出手机转到笔记画面,飞快地按下了他想要向花莲确认的讯息之后,轻轻地拍了下花莲的肩膀。 花莲在进入这个阿藤用风刃划开墙壁才进来的隐藏房间后,倒不如阿藤那样有些狼狈的喘气了好一会儿,而是立刻就恢复平日的样子好奇的打量着房间,被阿藤拍肩膀时她很显然吓了一跳,肩膀抖了一下才回过头来,并看到了阿藤手机上显示的内容。 『现在小花莲妳可以放松一点,暂时只需要遮掩我们的气息就好了。如果要一边遮盖气息又一边感应大范围的情况,应该会很吃力吧?躲在这里暂时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先安心休息一下吧!』 看见阿藤用这种方式和她交流,花莲似乎有点吃惊般地眨了眨眼,但她很快就会意到阿藤或许是不想让交谈的声音惹起追兵的注意,扭头从连身裙的口袋拿出手机来,也学着阿藤切换到了笔记本的应用程式画面,以不自觉微蹙起眉尖的认真表情用手指还有些不太熟练地按出回覆之后,才把手机画面转过来给阿藤看: 『知道。侦探姊也休息。还要知道其他人位置吗?趁有空。』 大概是对语言这方面花莲显然比起对运动来说更笨拙一些,编辑文字后感觉比平常说话时省略了更多文字,变得稍微还要更难懂一些,但幸好还是能在能够猜测与理解的范围之内──虽然花莲绝对不是不聪明的孩子,甚至很多时候她的表现都算是十分机伶,但目前感觉上她对于语言发展方面就没有像其他方面那么早熟,但阿藤一想似乎这个年纪的孩子除了少数例外以外都差不多是这样,虽然阿藤没有那个年纪时的『晴己』太多的记忆、也不清楚他自己当年是如何,不太确定花莲这样的表达能力是否算是常态就是了。 『不、暂时先不用了。虽然不是不在意,但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去接人,可以晚一点他们到其他楼层搜索的时候再查。但可以先请妳告诉我关于信浓的事情,早一点妳的话还没说完,对吧?』 阿藤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是不想知道柳和嘉纳两人的动向,但先不说虽然蛇渊对他有杀意、但以逃脱能力来说不太让人担心的嘉纳,柳只要不像纪录中那样出现了让蛇渊判断无法保下她、为了怕她经受折磨而打算先杀掉她的状况,她的安危其实是所有人中最安全的──至少蛇渊哪怕装做毫不在意、但她却不会放任其他人欺负柳。而且就和他打给花莲看的说词一样,现在就算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也没办法立刻过去接他们,所以可以等到蛇渊他们离开这层楼后再去让花莲感知那两人的位置。 而相较之下,阿藤更在意早先一些花莲还没说完、关于信浓情况的事情──再做为Originα的阿藤状态稳定的情况下,哪怕身体已经初步融合并适应细胞、但还没真正降伏Originβ意识的信浓出岔子而惹起这里一片尸山血海的可能性更高。 虽然他们几个身上有至高细胞的人不管是谁如果受伤流血的话,以至高细胞的特殊也可能真如仓知的形容一样、让这个很高机率会惹出严重问题的细胞像是病毒一样传染开来,但Origin系列的至高生命体之所以能被冠上这个目前不包括初鸟的话仅有两人持有的特别称号,就是α和β这两个有着别于其他普通至高生命体的影响力与特殊之处,也因此他们两个任谁失去理智发疯的话,造成的灾祸就不是普通至高生命体那么好解决的了──事实上阿藤在梳理以及回忆那些他所知道的资讯以及『过往』经验的时候,颇有些怀疑那些专门针对Creature的武器不生效的变异强力Creature这么多,或许就正是因为那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β无意间不仅仅是带得其他身上有至高细胞意志又不特别坚强的人侵蚀率疯狂暴涨而导致实验楼的惨剧、同时也增强了变化成Creature的那些人的变异机率也说不定。 而且不说这点,阿藤在意信浓的消息也有部分是信浓真要说是这些人中和他相识最久的,虽然也只是多一两个礼拜的程度,但先不说以前职场前后辈的交情,不仅仅是在曾经另一段他以原本的男性身分和信浓在这里经历诸多事情与战斗的那段过往,就说现在他们在这里一起互相帮助又一起经历过惊险的情况,虽然是比不得他和挚友塁多年下来的那份接近于亲人、也可以说是人生导师的那份特殊情谊深厚,但就这里的同伴而言,虽然其他人阿藤并不是不关心,但真要说和其他人相比感情上他对信浓感觉是更亲近一些的,不管是作为前辈还是做为朋友,他都挺关心现在信浓的情况如何。 『侦探哥身边有一些人,但从情绪波动看,还好好的。不像被抓。侦探姊不用担心。』 花莲可能是还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她先是下意识地微张了一下嘴,才反应过来,低头又专心的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一下子,并做出回答。 『是吗?那就太好了。谢谢妳告诉我这件事,知道信浓平安无事之后我也能安心一点了。』 光看花莲的叙述还是不算清楚现在信浓具体的状况,但不否认听花莲说信浓应该是没事之后,阿藤松了口气──虽然在上来之前,是阿藤自己请信浓要有如果被抓捕之后会遭遇到讨厌的事情的心理准备,但真要说的话,他也是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的。可以说现在这个发展因为救下嘉纳而和蛇渊他们起冲突、现在彻底出现巨大变化的情况让人有些不安,但没有像预定那样老实投降、让阿藤面对信浓可能会被不好对待的可能性,这可以说是让他做出这个选择后感到比较安慰的事情之一。 『侦探哥没事也很开心。侦探姊,怎么知道这里的?』 大概是躲藏追兵多少给了花莲一点压力,那怕是阿藤之前都和信浓他们到处调查、也没怎么有机会相处,所以相对于柳他们几个留守组的大人来说,花莲对阿藤他们几个的态度就稍微要生疏一些,客气有余但却算不上有多亲昵,但现在为了排解内心『被找到了要怎么办?』的不安,也可能是花莲是用这种间接的方式交流反而会比较活跃的类型,她少见地主动展开了新话题,问了一句。 『就像小花莲妳的父亲曾是这里的内部人士一样,我的母亲也曾是这里的研究员,所以关于这里的一些事情,我知道的比较多一点。』 阿藤也不是不行随意拿『这是事务所查到的秘密情报』这类的话搪塞过去,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如果要继续深入内部的话,他对这里了解的程度异样的多这点迟早会被其他人所察觉到的──与其撒这类之后会被揭穿、也没多少用处的谎言,阿藤觉得他不如像是对信浓一样拿部分的真相做出解释。 『侦探姊的妈妈也是这里的人?那姊姊妳是来找她的?』 花莲眨了眨眼,虽然看起来有些意外,但可能是她也是跟着父亲理久才加入至高天研究所的,对于这件事情她倒是没有太过惊愕的样子,只是她很自然地做出了这样的推论并问道。 『……不是的。事实上,我也不清楚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又是什么状态。来这里,主要是有其他必须要见上一面的人。再来才是找到信浓并带回他。』 阿藤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事实上他对于矶井来现在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情都无法保证,毕竟他连矶井来当初究竟不惜把晴己这个她放下一切哀求初鸟拯救的孩子送走、也决心要去做的事情都不明白,只是看这里的只字片语中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他一路上除了和信浓说明时曾想到过他的母亲以外,他都本能地回避去深入思考关于来最后的下落与结局会是如何──虽然他也明白他总有一天还是得去面对这件事情的真实。 不过说到矶井来,阿藤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他望向门对面的书柜上的纸箱,犹豫了一下,虽然他现在外套放在了藏书间那边、以裙子的口袋来说装了手机还有一些零碎用品之后其实已经有点满了,要不是他的裙子的布料材质视觉效果上有修饰作用,只怕他裙子两侧的口袋那边就会很难看地鼓起来了,现在并没有适合的地方可以好好收纳──但既然都来了,阿藤想他还是趁机回收一下矶井来的日记好了,之后等把外套拿回来后在塞到外套内侧暗袋里,在那之前就先硬塞在裙子口袋里,这样虽然会凹出一些痕迹,但也勉强能够收纳。 也因此,对于看了他回答后、隐约察觉到一点什么而握着手机沉默下来,像是不清楚该怎么回应的花莲,阿藤只是微笑着轻轻摸了她的头,以不会被隔着墙壁的人听到的声音细声说了句『别太在意』之后,他就张望起房间,查找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虽然女性阿藤身高比还是男性时略矮上几公分、但认真说来也算是挺高的了,但那个书架的高度显然比他还要更高一些,现在使用能力也怕动用时的波动没隐藏好容易惹起蛇渊的注意,他打算找东西垫脚来拿到纸箱里的日记。 阿藤很快就注意到了房间里的那个金属垃圾桶,虽然有点怀疑他体重再轻也会不会仍对看起来又薄又不牢固的垃圾桶来说还是负荷太重了,但其他可以垫脚的东西都太重、以他的力量来说没办法无声无息地随意搬动,他还是决定赌赌看,并暗暗希望自己不会又因为没保持好平衡而踩着垃圾桶时摔下来。 决定尝试之后,阿藤暂时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就把垃圾桶翻过来之后放到了纸箱下方的位置,稍微确认一下手感、并抹除内心对于垃圾桶质量的些许不安之后,阿藤才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然后试图伸手去拿摆在书架上的东西。 虽然有些勉强,但加上垃圾桶并努力伸出指尖之后还是顺利搆到了纸箱,阿藤没有大意,屏息把纸箱拨到更容易拿的位置之后,他一把抓起纸箱后才安心的吐出刚刚不自觉憋着的气,并且另一支没拿纸箱的手小心地抓着书柜,慢慢地重新将双脚踏回地面上。 第65章 「侦探姊姊,这个是?」 大概是刚刚阿藤说话之后,花莲才想起她也可以用比较细小的音量说话,像是被阿藤这一系列没有事前说明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她的表情原先因为发现自己不小心问错话而有的几分无措消散不少,现在正好奇地探头看阿藤手中的箱子,并用几乎是气音的声音问了一句。 「我猜这可能是我这次来想要回收的东西,所以才拿的。至于内容物我也不是很肯定,小花莲妳很在意的话就和我一起确认吧──」 虽然阿藤知道里面十之八九就是矶井来的日记,但他照理来说在房间很显然封起来前曾被人收拾过的情况下,就算他说矶井来是他母亲、也不一定就知道纸箱里装的是什么,于是他只是微微一笑,也以放轻许多的音量轻声回答花莲之后,才把手中的纸箱打开。 而打开之后,不算大的纸箱里果然装着矶井来的日记──虽然还没翻开来,但阿藤知道这一本册子里实际上使用的篇幅极少,但不知道是矶井来并非那种勤于每日写日记的那类人,还是其他的日记都记载在其他册子里,这本里的内容是因为特殊原因才独立在这本笔记中书写的,这里面就只有短短几页有被人所书写,其他都是大片的空白。与其说是日记,但更像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时因为情绪汹涌想抒发而写下的随笔。 「『RAI-ISOI』──矶井,这本书和之前分散后、现在还没有会合的那个大哥哥的家人的东西吗?」 由于日记上签着名字的封面朝上,大概是怕读错字,花莲用不算快速的速度慎重地读出了签名,她倒是没有联想到这个名字和阿藤可能有什么关系,而是立刻想到了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姓氏是『矶井』的丽慈,并仰头以问句的形式向阿藤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说不定是这样子呢。总之我先暂时替可能想要拿回这个的人保管这本日记了,如果这个东西对于那个人确实有特殊意义就好了……至少我希望是这样子的。」 阿藤一来是已经知道了里面写了些什么了,所以并不急着翻看内容,二来是他暂时不打算在和丽慈挑破他知道关于矶井实光还活着的事以及他并非真正的『矶井丽慈』这两件事情之前就先让太多人知道丽慈和他真正的关系,所以他没有翻开笔记的页面重新浏览一次内容、让花莲有机会看到里面讲了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以含糊的方式应和了花莲的猜想之后,他就将这本严格来说并不比智慧型手机大多少、只是厚度更厚的笔记本从箱子里拿出来并以稍微勉强的方式塞入口袋之中。 阿藤会想要再次回收这本日记,不是为了认真来说和矶井来没太大关系与感情的这个丽慈(内容来说也不太适合给丽慈看到),而是他打算这次尽可能不让这本册子再次弄丢的情况下拿回去给矶井实光那个人看一看──虽然他想起那个人还是恨得牙痒痒的,而且就算理智上知道自己该体谅并理解那个某方面来说也只是个不幸而可怜的男人,但感情上作为一个决心继承『矶井晴己』一切的他而言却十分复杂而且难以处理的难缠对象,让他无法简单而轻飘飘地随意对这个人笑着说原谅之类的话语,但真要冷酷而绝情地乾脆斩断一切和这个男人的联系,他也并没有恨那家伙到这种程度。 而从原田实最终选择了以『矶井实光』这个名字在这十几年间度过,阿藤猜想那个人或许还是对于他母亲有所留恋与情感的,虽然他也不肯定那是怎么样的感情,但他也知道不管他的身分对那个人来说不知该定位为这对夫妻的儿子还是外人,他都无权替本人决定这件有极大机率可能为『遗物』的日记对那个人来说值不值得他特地带回去、或是该如何去处置。 虽然认真说来日记的内容来说有点微妙,或许这也可能会是揭开那个人伤疤、对方或许宁可没看过的东西,但在情报中如果不是无奈地被宇津木给没收了,他其实原先也打算当作伴手礼拿给那位『实光先生』的──毕竟再怎么说,现在和矶井来切身相关、还在世的家人就只剩下曾经为她丈夫的那个人了,真正的丽慈(丽君)下落不明,作为义子而被收养的那个丽慈也没见过矶井来、不见得会对那位名义上的义母有多深厚的情感,而作为『阿藤春树』的他认真说来只是有晴己记忆与身躯的α,真要说算不算矶井来真正的儿子也有些难以定义,那个真正有资格喊矶井来母亲的那位少年晴己的意志与灵魂早已逝去,细数下来也就只有改换名字、但是还是那个人的矶井实光还是原原本本、属于『矶井来』的家人而非替代品或伪物,也只剩下他有资格去回收矶井来的事物了。 「说到那个大哥哥,其实──」 花莲虽然看起来对于阿藤后半句不自觉嘀咕的话语有些纳闷,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清楚以年龄或是立场来说她在这些人中都算是比较弱势的一方,和父女分开后就显得情绪化又对于自己觉得看不顺眼的事情毫不顾忌地表现尖锐态度的理久不同,反而是身为女儿的她更好地克制了内心的负面情绪、一路以来对于有些感觉不太好多问的事情态度也都更加小心谨慎,她并没有追问,也没有对阿藤暂时拿着日记的决定提出异议。 只是花莲虽没多加追问,但像是因为别的因素而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像是打算说出什么和丽慈有关的事情的时候,突然这个房间的门被谁给打开来,然后一个有些耳熟、但阿藤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听到的声音传来。 「哟?没想到居然是藏在这里──这种地方有密室什么的,可还真让人意外啊。」 伴随着有些懒洋洋又稍感惊奇的声音,穿得和这里的武装所员如出一辙、一身纯白还戴着白色头盔的丽慈出现在了门口,挑眉望着站在书架前交谈的阿藤两人。 丽慈? 阿藤由于才刚把某个可能会刺激到某实光先生的东西私自藏起,对于突然登场的丽慈一时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比较多,但还没等他对此作出反应,另一个也一身纯白的身影猛然从丽慈身旁窜了进来、同时那个人口中还惊喜地嚷道: 「阿藤小姐!终于找到妳了!我分开之后就一直很担心妳的情况,妳没事真的太好了!」 「──信浓?你怎么穿成这样?」 阿藤这次是真的感到十分吃惊并觉得出乎意料了,他停下原先看到一个白衣人往自己这里扑来时差点下意识要握住石砾媒介使用能力的动作,有些惊讶地看着也穿了一身这里所员的白色制服的信浓。而大概是因为蛇渊等人看过他的容貌,和丽慈相比,信浓脸上还多了一个遮住半张脸孔的口罩,如果信浓没因为看到阿藤而有些忘形地呼喊出声,阿藤刚才一瞬间也没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是他。 「欸嘿嘿~因为丽慈先生让我先穿成这样和他一起潜伏在这里的人之中,所以他就带我去仓库拿放在那里的白色制服换上了。也多亏是这样子,这次蛇渊先生他们打算搜捕阿藤小姐你们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趁机脱队来找阿藤小姐妳们。」 信浓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淡蓝色口罩,大概是看到阿藤没事他真的感到非常高兴,他口罩下的脸孔充满着毫无阴霾、也盈满了喜悦的纯粹笑意,感觉像是有些期待自己的机灵会被夸奖一样用近似邀功的口吻说道。 虽是先从花莲口中听到信浓没事的保证,但老实说看到信浓真的活蹦乱跳、没病没伤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阿藤也是真的放下心来、有差不多的轻快心情,因此他也没在意信浓像是没察觉现在情况紧急一样、傻兮兮的求表扬态度,也放松神态露出了笑容,顺着他的意笑眯眯地夸奖了一句: 「不错不错,真亏你能顺利瞒过蛇渊他们,有内应的话这样子我们不管要做什么都方便多了呢。不过你是怎么和矶井先生他相认的?我记得虽然我们有和你说过他的事情,但应该都没有和你说过他的特徵才对?」 这是阿藤从见到信浓紧跟着丽慈出现冲击缓过来过后,他最先产生的疑问──由于他因为脑中本不应该有的那些记忆,之前都下意识地默认所有人都知道丽慈的长相如何,他也忘了向信浓说明丽慈的外貌特徵,要不是之前相场细心而多问了他这件事,他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太想当然尔了,也因此他没考虑到之前还没见过丽慈本人样貌的信浓会先其他人一步和丽慈会合的可能性,所以看到信浓就这样跟着丽慈出现他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个啊~之前我们分散开来不是被人追着跑吗?我原先和仓知先生是跑同个方向的,可能是我们一起逃跑时的样子被丽慈先生看到了,我在岔路和仓知先生分开之后就被丽慈先生堵住并且在交谈确认情报之后相认了。正好丽慈先生那时候把我抓进去询问的地方是有放这里人员备用制服的仓库,我在那之后就穿成这样子和丽慈先生一起行动了。本来我想说阿藤小姐体能不好、还很担心妳会不会因为跑太慢而被抓到,现在看来阿藤小姐妳顺利逃脱真的太好了,小花莲也平安跟在阿藤小姐身边这点让我也松了口气呢。」 信浓笑着回答之后,似乎也才注意到刚才自己忽略了站在一边的花莲,他侧头也对花莲稍微笑了一下,表示了他对于花莲也安然无事也感到高兴。 「两位大哥哥都没事,我也很开心。」 原先因为两人的突然出现而惊愕地瞪圆了眼、下意识紧抓住阿藤裙角的花莲看情况似乎没像她以为的那么糟糕,惊恐的表情消散之后也露出了由衷的笑脸,望着信浓丽慈两人真诚地说道。 「好了好了──虽然不好意思打断你们愉快的再相逢,但是时间拖太久蛇渊那边不太好应付,我们还是赶紧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至于叙旧还是想要彼此确认事情什么的,等晚一点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如何?」 丽慈从进门的那句话之后就手交叉在胸前、背靠着门缘望着他们几个互动交谈,可能是看他们刚重逢的情绪已经在谈话后平复下来,他耸了下肩,才出声打岔,以几乎很少出现情绪波动、语调冷静的淡然口吻指出了他们现在真正该马上去讨论的事情。 第66章 虽然丽慈的打断确实如他自己所言的有些杀风景,但在场的人都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就连信浓虽然平时表现得比较少根筋和感性,但他也不是会不懂看情况的性格,他们也结束了相逢后的闲谈,开始了需要立即决定对策的现况讨论。 「确实是如此。身为被追捕的一方,我并不清楚现在具体事态如何,可以请你们说明一下吗?知道情况如何我也才方便去判断该采取怎么样的行动。」 阿藤稍微敛起脸上有些松散的表情,露出认真一些的正经神态,首先向丽慈两人进行了这样的询问。 「现在如你所见,那位蛇渊大人正在搜索包含这层楼以上和以下的楼层、打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你们。不过幸运的是其他人暂时还没被抓到,由于蛇渊知道阿藤小姐妳是能力者,似乎打算先抓住妳在考虑去找其他人藏身之处的样子。但按照他那种地毯式搜查法,就算妳们被找到的时间比较晚,其他人迟早也是会被找到的──讲白一点吧,妳们几个的状况十分不利,一个两个我或许还可以试着偷渡、像信浓氏这样假扮感冒的内部成员隐藏在这些人之中,但是数量太多的话可就没办法了。毕竟这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就算这样假扮可以暂时糊弄过去,但人数一多又都是『重感冒只能戴口罩』的情况,他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可能有问题。所以可以的话,尽可能避免出现所有人都被抓住的情况,那就真的很难善了了。」 丽慈虽然话不多,但真要进行必要的说明却也不会嫌麻烦,他大概讲了一下状况之后,也直接说了让所有人和他们一起假扮所员这点是不切实际的做法──虽然阿藤倒是没这么想就是了,毕竟他对于丽慈能伪装这里的人不暴露也是有过一些猜测,他猜想说不定丽慈当初潜入时应该不是毫无计画的就单枪匹马地直接冲过来这里,应该也是有做过一些相应的准备,阿藤想这个应该就是事前布置的成果。 甚至阿藤事后回顾这些事情时,猜想或许丽慈当初是计画以这种方式带着阿藤混在这里找寻离开的契机也说不定,只不过之后的事态变化得太快才打得他措手不及,才让他不得不抛弃原先安全而又有所准备的办法随机应变。 「而且蛇渊先生还用这里有危险的逃犯的藉口把其他人都集合起来了,就算要混在其他这里的不知情来客之中也没办法。最重要的是,这里好像发布了一个叫什么黑森林还是暗森林的命令,和实验楼被封锁的情况很像,原先普通的出入口都被关闭了,也被办法找齐人之后优先逃脱再考虑其他的事情──除非我们能一边躲避蛇渊先生他们的搜捕、一边找到离开这里的通道,不过这样做的话感觉不太容易呢。」 而不清楚阿藤对于蛇渊集合其他人以及暗森林发令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信浓补充了这些丽慈没说的附加讯息,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的头绪,不过感觉也在试图思考出目前状况的对策。 「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你们当初就不该和蛇渊起冲突,假装顺从被抓起来关在一个地方,反而方便我安排好其他事情之后一口气把所有人一起带走。现在不说蛇渊为了抓捕你们而大张旗鼓地采取行动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分散到哪里去了,这里的人因为之前你们的反抗态度似乎也对你们产生了一些敌意与不满,现在不管是要找人还要在这种情况下保证你们的人生安全可比没冲突过的情况下难多了。」 大概是真的觉得这种情况很棘手,丽慈比起指责更像是抱怨地这么说道,虽然不算很明显、但语气能让人感觉到他确实觉得眼前的状况很让他头痛。 「但那种情况之下也是无可奈何的展开,毕竟是蛇渊先不分青红皂白地还没露面就往我们这里射击的,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知道不起冲突是比较妥当的抉择,也很难认为乖乖顺从对方就能保证安全吧?而且我可没有反击,只是抵挡并且创造能让我们逃开那些人的机会而已,充其量不过是自保罢了,对于这里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也相当意外。」 虽然没有要刻意反驳丽慈的意思,阿藤也认同丽慈的说法是正确的,但他也有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况且那种情况除非他又再一次初鸟上身、以不像自己的强硬态度与气场去命令其他人服从,不然在阿藤目前在这个团体中不算有绝对权威的情况下,那种场合并不是阿藤提出建议其他人就一定愿意听从的气氛,于是他算是解释一般的回应道。 「是吗?但我听到的说法可和你的说法有些出入──算了,现在的局面都已经变成这样子了,也不是为了这种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纠缠不休的时候。那我就问一下,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有什么打算?还是你们想听听我的意见?」 丽慈对于阿藤的说法似乎并没有完全采信,但他也没有追问,吐出一口气之后,丽慈乾脆地切换回正题上,并对着他们──主要是看着阿藤,他问了一句,从他的态度看来,阿藤觉得他或许也已经想出了办法也说不定。 而有丽慈信浓作为假扮这里的内部人员的同伴加入,阿藤的行动策略自然得做出相应的调整,他短暂地在脑中总结现在的情况与他想达成的目标、以及为了这个目标以现在的条件他能怎么做。 首先目前的同伴来说,完全状况不明的是柳和嘉纳两人,只能从丽慈提供的情报确认他们两人还没被抓到;虽然无法肯定但能推测情况的是相场、仓知和理久,相场仓知两人疑似混在了圣堂中,作为『局外人』的相场暂且不提,仓知的话除非蛇渊之后搜完其他地方后打算回圣堂盘查之外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只是这也意味着除非他们趁隙离开了圣堂,不然这几个人对他们而言无法起到任何作用,但好在也不用担心蛇渊他们拿这些同伴来威胁,这也算是一个优势了。 而现在在身边可以为了眼前的状况出力的,除了阿藤他自己以外,就是丽慈、信浓以及花莲,而阿藤也没忘了理久的存在──或许现在的丽慈也和理久搭上了关系,只是不确定理久是否是能够及时支援他们的情况,阿藤照理来说也还不应该知道理久是同伴,所以他暂时将理久排除在思考范畴之外。 阿藤原先打算采取比较强硬又乱来的方式是因为手边的底牌不够多,花莲的能力作为探索以及隐藏虽然有奇效,但其他场合就派不上多少用场了,他才打算先硬来抢到能开启紧急逃脱通道之后,把东西借给花莲并说明通道的开启方式,让他自己引走蛇渊等人的注意力的时候,让花莲利用自己的探查能力找到其他人、让其他人先逃脱,等他没有后顾之后再设法甩开蛇渊、并以备选方案强行闯入旧实验栋那边──当然这只是粗略的打算与想法,实际上需要考虑的问题、可能有的变数与风险颇多,就阿藤自己看来也知道并非最好的策略与作法,但他虽然头脑好,但他是侦探而非谋士,他擅长逻辑推理以及观察细节、记忆力以及思考能力都算是出众,但对于执行某些事件整体的布局、和这类情况的应变能力说真的并不算他的强项,他也能暂时粗略地做下决策并打算执行途中随机应变。 但现在多了丽慈以及信浓这两个援手,老实说真的是帮了大忙,至少阿藤能够拥有更宽松的选择余地以及思考该怎么以更柔软灵活的方式应对眼前的状况。 由于阿藤也清楚,不管他们躲得再好,蛇渊不管是立场上还是在其它所员的注视之下,他都是不可能放弃追捕他们的──当然他们之中也只有柳是蛇渊可能想放水放过的对象就是了,但认真说起来,被抓之后确定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有嘉纳,信浓则是阿藤比较担心会因为被认出是『落相公园幸存者』而有一定机率会危害到人身安全,其他人被抓了顶多因为之前的反抗而他们的态度会比较恶劣而已、倒不见得一定会被伤害,所以现在和信浓会合之后,知道信浓目前假扮了、在暴露之前不太可能落入危险之中后,阿藤定下心的同时倒也觉得假装被抓,让蛇渊他们帮忙找到其他同伴,等所有人都被关在一起之后再一起逃脱并不算一个坏的策略。 不过前提是蛇渊没像纪录中那样因为一些因素把他们分开来关,但阿藤推断机率不高,从纪录中判断,阿藤被独立关在铁栏杆锁着的牢房是因为他被蛇渊误认为『疑似β新寄宿者』而觉得随便绑绑会被轻易挣脱、保险起见才把他关到牢房里,信浓疑似是因为被发现是被断定需要高度警戒的落相公园幸存者的而隔离开来,花莲大概是这里的人想用她钓出逃跑很久也还没被抓到的理久才被单独带出来,而不管是那时有能力的仓知和没能力的柳都只是没收了行李和触媒之后绑着就丢在那边不管,虽然现在情况有变,但阿藤想除非蛇渊又再次敏锐地察觉到阿藤身上的气息不寻常、不然应该不至于又把他单独关起来。 而且先不说现在有丽慈信浓当内应,被关之后阿藤他们还是有机会被他们放跑,现在的阿藤严格说来并不是刚拥有能力的新手,虽然岩石这个能力确实还需要触媒,但他不用触媒也能使用属于自身的植物操纵能力这点暂时还没有除了信浓以外的人知道,真的丽慈那边有什么变故不能帮助他们逃脱,仗着这点阿藤也可以自救。 虽然这个计画不算是没有任何缺陷──例如从不愿如人意、行事又有些疯狂的嘉纳为了不让自己被捕,阿藤说真的不太想去猜、或是要猜也猜不太到他为了活着离开这里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特别是蛇渊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无情地揭开嘉纳处心积虑地隐瞒的过往、就只差没直接说嘉纳就是曾犯下『理综杀人案件』的那个青柳奏生了,嘉纳对此会有什么态度,是乾脆破罐子破摔不再去隐瞒、承认这点并不当一回事,还是为了自己逃脱后的以清白身分度过的生活而打算做些什么灭口,阿藤无法肯定会是什么情况,也因此更加难以捉摸嘉纳的动向如何、而又会对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不过就因为还有不确定要素就畏畏缩缩也不是阿藤的行事风格,况且现在也不是顾虑太多的情况,在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前,总不能就和他们几个人在这里思考到天荒地老──而且阿藤觉得丽慈似乎有种特别习惯这种状况的气质、看上去也没有太过焦躁或惊惶的样子,搞不好他有更好的想法也说不定,他倒也没太过在意自己计画之中的疏漏,而是简单的说了出来,看能不能抛砖引玉地引出其他人的好想法。 「我想既然矶井先生和信浓你们现在假扮成这里的所员,而现在因为暗森林禁令发布的关系,我们几个就算要逃脱关键也在蛇渊先生身上,要不要我和小花莲假装被你们抓住了,然后等蛇渊先生他们因为抓到人而放松警惕、而又还没暴露你们两个身分的这段期间,你们两个去寻找逃出这里的线索,等确定逃脱路线之后再通知我们逃脱──我能想到的暂时只有这样子了,目前状况太混乱、而且很显然蛇渊先生并不会放弃追捕我们的事情,除非有更严重的变故发生引走他的注意力。之前没这么做是因为如果都被抓的话,就没有人在外面进行探索,但现在知道你们两个暂时可以自由行动之后,我觉得这么做并不算坏的方式,毕竟比起在追捕中因为意外而受伤,还不如在信浓你们两人的帮助下假装被抓比较安全……之后就再见机行事吧?」 既然决定了,阿藤也就和其他人说出了他的想法,也稍微解释了一下理由。 第67章 「欸?可是这样子好吗?蛇渊先生也知道阿藤小姐有了能力,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情来预防阿藤小姐使用能力。就算没有,也应该会加强看守的力度,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很危险,我们就算现在混在所员里也不见得能及时救出来,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吧?」 其他人听了之后没太大的反应,但信浓却有些担心地问道,阿藤这才想起来实验栋关于至高细胞的特性资料很多、但关于能力的研究报告却不多,信浓并不清楚像阿藤这类物理型态的能力在拥有的前期都需要身边有相似性质的东西作为发动能力的媒介,直到熟练之后才不需要这些,而阿藤发现能力后被抓也只是被没收了身上的媒介并关起来,并没有被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至少他自己感觉是这样子的,但不清楚这些的信浓似乎脑中想像了一些挺可怕的处置方式,一向不太反驳阿藤提议的他才难得表示了不赞同。 「我记得信浓氏你说了这位侦探小姐的能力是类似岩石的操纵能力吧?这类的能力大都需要媒介在手上才能够发动,这里的人最多是搜身把疑似媒介的东西通通拿走,安全暂且还是能够保证的──况且能力者可是稀罕物,只要这边的人认为还有拉拢的余地,就不会轻易把这份可能性摧毁,所以安心吧。至少我觉得到宇津木那家伙来之前暂时会没事。」 但这次没等阿藤组织好言语安抚信浓的忧虑,也清楚不少内情的丽慈就先瞥了信浓一眼,开口解释道。 「咦?是这样子的吗?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蛇渊先生使用能力的时候好像也没拿什么媒介的样子啊?」 信浓闻言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有些困惑地看了阿藤一眼,不过他也没傻到当着花莲的面透出他见过阿藤没凭藉媒介就使用能力的事情,也可能是怕他自己搞错了,他又疑惑地看向丽慈,换了另一个他目前少数看过的另一个能力者进行询问。 「蛇渊先生的话我是不清楚,不过他拥有火焰能力的时间比我拥有岩石能力的时间还要久,应该是更熟练去发动了。就算不是,触媒应该也是藏在我们看不到他却方便使用的地方。我如果要使用岩石这个能力的话,也还是需要媒介的哦。」 阿藤这次先丽慈一部做出了回答,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作为媒介的碎石砾在信浓眼前晃了一下才收起。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之前和蛇渊先生他们对峙时、阿藤小姐的一只手确实一直放在口袋里呢!是因为要握着这个媒介的关系对吧?」 阿藤故意只强调『岩石』的能力、没有说其他能力的说法不知道有没有被信浓给注意到,但至少信浓反应很配合地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像是因为疑问解开了般脸上疑虑尽消,没有再多追问下去。 「回到正题──那就按照阿藤小姐说的一样,你们等下离开房间后,让我们一人抓着一个假装被抓住了,等去蛇渊那边报告并蒙混过关之后,你们两位小姐先老实待在被关住的地方,我和信浓氏会趁着蛇渊他们寻找其他人的时间尽可能找到离开这里、目前也开放的其他通道,等成功之后我会连络我在这里找到的帮手惹起骚动,然后再趁乱救你们出来。这样子没问题吧?」 而丽慈似乎也没有从信浓和阿藤的对话中注意到什么端倪,只是不太感兴趣似的又把话题从能力这件事拉回现状之上。 大概丽慈对于目前的他们该采取的对策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他对于阿藤提出来的方式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再次向在场的人确认了一次流程──这次他视线的落点是讨论过程中一直站在阿藤身边、全程保持安静专注聆听的花莲,似乎是因为看花莲年纪小、丽慈和花莲也没怎么相处过而不清楚花莲的性情如何,不确定她会不会害怕而哭闹或反对。 「嗯,我也没有问题。」 花莲似乎也注意到了丽慈的视线,她轻轻点了下头,虽然微微紧抿的嘴角看得出来她对此多少有些不安,但还是和之前一路过来的表现一样坚强,并没有露出太明显地胆怯神态──说起来,连同纪录中阿藤似乎也只见过花莲因为感觉到其他人有性命危险或是信浓曾经在β还不稳定而且气息强盛时而有过惊恐的表情,平时她的情绪到表现都可以说是有些超龄的沉着,可以说是懂事到让人有点心疼的孩子。 不过也正是每当花莲不受控制地露出恐惧表情时都是确定会出严重问题的症兆,阿藤还是习惯性地去留意花莲脸上的神态变化,而他看花莲现在模样还算稳定,老实说也比较安心一些──这代表了至少在他们讨论的这段期间,他们还没找到的那些同伴似乎还没有出岔子。 「好孩子好孩子──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带妳去见某个超想见到妳、一直喊花莲花莲的大胡子大叔,为了之后这件好事在这段期间稍微忍耐一下吧。」 察觉到花莲态度比想像中还坚强后,丽慈幅度不明显扬起嘴角稍微笑了一下,揉了揉花莲的头,像是安抚也像是承诺地这么说道。 「……大胡子?是爸爸、是爸爸对吧!?他还好吗!?」 听见丽慈的话花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整张小小的脸顿时亮了起来,虽然之前也有几次露出笑脸,但花莲现在的神情是见面以来最明亮开心的样子,她顿时像是忘了等一下可能会遇到的难关,紧紧抓住丽慈的衣袖,连声问道,动作和神态都难得透出符合年龄的孩子气,显得十分可爱。 「是啊~就是那一位理久先生,他好得很呢,连根毛都没有掉、还有精神大吵大嚷的,现在他正躲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为了救大家而努力做手工,妳再稍微等等,之后等理久先生的成果帅气地表演出来之后就是你们可以见面的时候了。」 和不良少年似的外表,丽慈比看起来有耐心多了,也可能是他是会善待年幼孩童的那类人、也可能是他对于因为重视独女而和他合作的理久印象并不坏,对于花莲忘情的追问他没有嫌弃她浪费时间还是如何,而是好好回答了,又拍了拍花莲的头──虽然动作看起来有点粗鲁,但是力道似乎放得很轻,至少花莲没有因此有类似难受的反应。 「嗯!好的!谢谢大哥哥,爸爸这段期间还请拜讬你了!」 猜测得到证实的花莲情不自禁地展现了大大的笑脸,精神奕奕地应下之后,大概也猜到理久现在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做手工』是拖丽慈帮忙的福,不少地方都比较早熟的花莲对丽慈鞠了个躬,语气认真而真诚地感谢道。 「没什么,不过是约好互相帮助罢了。好了好了~差不多该行动了,你们两个把手背到身后,我找点东西给你们绑着、让妳们看起来更像被抓住。信浓氏你负责这个小姑娘、侦探小姐就交给我吧。」 或许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被这样子郑重其事地感谢,丽慈眼神无意识地往旁边逸去,阿藤居然从他几乎没太多变化的面瘫脸上看出些许不自在来,并且丽慈还态度多少有些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催促似的吩咐道。 难得看到这个一向给人一种酷劲十足的乾脆印象的丽慈这样的反应,阿藤有些新奇的同时也不由得莞尔,就连双手会被绑住而略为升起的不安也消散不少。但他顾忌到不好在这种彼此还不算熟的情况下随意取笑他,因此阿藤压下嘴角的笑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花莲一样依言把双手放到背后交握。 「欸~~丽慈先生要抓着阿藤小姐吗?可是以身高来说,我们两个交换一下比较适合吧?」 信浓大概是也和丽慈不熟,甚至也不像阿藤因为种种原因心中对丽慈有种固有的强烈形象,他对此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但却在丽慈的分配上不知道是天然呆属性发作,他有些纳闷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吵死了,这和身高没有任──何关系吧?要做就赶紧做!别浪费时间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藤的错觉,总觉得听到信浓这么说,在场的空气凝固了一瞬,丽慈才表情略显不爽地回应道,把口袋里掏出的两小捆乍看上去很像是绷带的布条其中一个扔到信浓怀里,并一把抓住了阿藤的手──大概身高意外的是丽慈会比较感到在意的事情,阿藤觉得他抓的力道有点太强了,让他都觉得有点痛了。但幸好丽慈大概自己也注意到了,没几秒就放轻了力道,然后拿着他手中剩下的布条动作俐落地把他的手缠好。 丽慈其实也不算矮了,不过确实没有我高就是了,是因为这样对比之下才感到在意的吗?不过仔细想想,在场的人之中,撇开女孩子和小孩子的那几个人,几乎大部分的男性都算比较高,丽慈好像就只比理久先生和蛇渊先生还要高──不过如果信浓不说,平时还真的不会注意到这点。 大概是被人绑起的感觉有点奇怪,而且被丽慈握住手腕这件事情总让阿藤想起上一次发生这件事时的情况,阿藤开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没有必要地琢磨起丽慈对于身高有点在意,但被信浓说起时却没有因为这样而恼羞成怒、顶多就是有点小不爽的微妙态度,以免再次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以及堪称凄绝的那抹笑容。 要不是信浓这么一提,大概是丽慈平时的气场太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诸如身高等外貌因素,由于阿藤现在也挺高的了,阿藤也不是会对身高斤斤计较的这类人──当然,有些人身高特别突出,例如比平均身高还低或高上不少的也是会意识到就是了──,所以他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丽慈其实身高在他们这群人中不算高的事实。 不过丽慈现在好像也差不多二十左右,大概还有机会再长高……吧?而且男人重要的不是身高而是内在,这点丽慈并不比其他人差就是了。说真的,他大概是我见过最有男子气慨的家伙了,要不是最后──算了,那都是『过去』了,现在都还来得及。 阿藤思维一路蔓延,差点飘到那件事情上而让他察觉到丽慈性格上的缺陷,他连忙止住自己的思路,并为了自己不受控制乱跑的思绪有些想要苦笑。 「唔呃、好吧,我知道了。那小花莲,抱歉手稍微让大哥哥绑一下哦!」 信浓似乎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丽慈看不出来的有点在乎身高的事情,察觉自己失言的他也没有再多话,而是老实地依言抓住了花莲的手,松开卷着的布条,也学着丽慈的样子把布条缠上花莲的手。 「绑的时候注意一下,别缠太多圈也别不小心绑了死结,只要乍看之下似乎牢牢绑住就行了──你可以吧?信浓氏。」 丽慈瞥了信浓似乎要把布条缠到尾端才要绑结的动作,似乎有些不放心而出声提醒了一句,而此时绑好阿藤的他握着手腕的手自然也松开了,让阿藤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欸?欸欸?是这样子吗?」 信浓歪了下头想了下,似乎对于该怎么完成丽慈的要求有些疑惑,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花莲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要不是绑的对象不对,阿藤得说信浓这个蝴蝶结还打得挺好的,但就连他也看得出来这样的结一拉就能拉开、自然不可能用这种绑法成功糊弄蛇渊。 「……你就只会绑这种活结吗?信浓氏。」 对于信浓绑成这样,丽慈似乎也有些无语了,他沉默一瞬之后,望向偏着还在端详自己成果的信浓,问了一句。 「呃、是啊……我对于打结绑东西没有太多的研究,我知道的活结绑法就只有这个,但看起来这样子绑果然不行呢。」 信浓倒也老实地坦承了这点,有点遗憾地盯着蝴蝶结这么说道,惹得花莲也忍不住往自己背后扭头看了看是怎么样的结。 「我还以为侦探应该也会点这种知识的──算了,我来吧。」 丽慈似乎也对侦探有一些奇怪的误解,不过他嘀咕了一句之后倒没有针对这点发太多牢骚,乾脆地放弃了放任信浓继续琢磨下去,他有些无可奈何似地轻轻耸了耸肩,就往花莲那边走去。 第68章 该说懂得诀窍的人和不知道窍门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信浓弄了老半天弄出了一个只适合出现在礼物盒或女孩子头发上的蝴蝶结,换成了丽慈后,丽慈短时间内就和绑阿藤时一样迅速而又漂亮地替花莲绑了个一如他自己所说『看起来很牢固、但实际上很容易挣脱』的结,并且大略和阿藤花莲两人讲述如果有必要时该怎么样自己解开反绑住她们的布条──阿藤都不知道丽慈为什么对于这类事情表现得异常熟练,只知道丽慈很显然并不如自己自我介绍时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普通的『自由职业者』,但他从事什么职业、或者说到底从谁身上学会这些技巧的,以阿藤目前能得到的资讯来说还无从得知或做出推断。 阿藤十分怀疑会不会是晴己他血缘上的老爸教的,但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不管那位实光先生到底教丽慈这些是有何居心,结合丽慈性格上被他察觉到的那些缺陷以及记忆中这位原田先生对待晴己的方式,都让他很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基准去教、又到底会不会教孩子。 但先不管阿藤对于丽慈以及那位各种方面说来都一言难尽的先生有如何感受,他们做好『被制伏住』的假象、并对过一些供词之后就准备要离开了。 只是临行前阿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离开房间前先喊了一声信浓。 「对了,等一下蛇渊他们应该会没收我们两个的私人物品,我有些东西不太想弄丢,信浓,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口袋里除了媒介以外的东西拿出来暂时放你那边吗?小花莲,你要不要也暂时先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寄放在这两位大哥哥这边?」 阿藤会为了这件事特地喊信浓帮忙,除了不想等逃脱后还要设法去找出他们的私人行李、多浪费一些时间,也是想起了矶井来的日记被没收之后只怕就拿不回来了,阿藤不太愿意又一次弄丢身为母亲的来留下的日记,虽然内文确实不是值得作为儿子的他反覆翻阅回味的内容,但是也是有一定的纪念价值的──至少他觉得如果晴己的意识还在的话,或许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他母亲留在这里的东西。 向信浓请讬之后,阿藤看了下花莲,也顺带问了一句。 「那也拜讬侦探哥哥了。」 花莲想了下也点了点头,看来她也不太愿意弄丢自己的随身物品。 「没问题~不过说起来,从刚刚起我就很在意了,我记得阿藤小姐妳之前一直都有穿外套吧?现在外套到哪里去了呢?」 信浓也像阿藤预测的那样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只不过他看了阿藤一眼,却忍不住问了一句,表情看起来和他自己说的一样相当在意。 「外套我刚刚在其他地方休息时脱下来放在一边,但离开时因为有点事情忘了去拿──别太在意,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我都带着,也有点旧了,之后离开再买就行了。」 阿藤为什么没穿外套的原因真的要解释的话也算是十分曲折复杂,阿藤为了节省时间,再加上那确实不是特别贵重或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他只是随口拿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一下,并没有照实详说的打算。 「原来是这个样子,不过本栋这里有开暖气,阿藤小姐确实也不用担心会着凉。只不过外面的天气也不知道是如何,走之前可以的话还是把外套拿回来穿着我觉得会比较好哦。唔,那失礼了,我会小心不碰到奇怪的地方的──」 信浓也没有怀疑阿藤的说词,只是相处时间不长也理解了阿藤的体弱是需要留心的注意事项,他随口提出了建议后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阿藤让他做的事情,大概哪怕是本人允许了,将手伸向他人裙子口袋里也让信浓有些不自在,他表情变得郑重了些、以没必要的认真眼神和小心翼翼过头的动作轻巧地把阿藤口袋里的东西抽出来──看到笔记本的存在时他似乎有点吃惊,但也没多问──,等都拿出来之后才舒了口气,信浓脸部的线条明显松弛了些、回复平时的神态微笑了一下。 「好了!那接下来换小花莲。失礼了──」 信浓对阿藤的东西并没有多看,他一股脑地塞到口袋里之后,就以一样谨慎的动作把花莲放在连身裙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不过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的表情就自然多了,从花莲口袋里拿出手机和一些零碎物品之后,又再次塞到口袋里。 多塞了两人分的东西,信浓地裤子口袋很显眼地鼓了起来,对此没有意见而从刚刚起就旁观这个过程的丽慈看了这个情况,开口说了句: 「你的口袋这样也太显眼了。拿一些给我分担吧?不然如果口袋撑破了在普通的情况还好说,当着蛇渊的面你也很难解释你没事随身带着三台手机是打算干嘛吧?」 丽慈的话并没有问题,但还没打算就这种时候和丽慈摊牌的阿藤的心却悬了起来,他之所以特地指定信浓就是希望丽慈暂时别看到那个标注着『矶井来』的日记,等到阿藤认为时机适当时再拿出来和丽慈进行说明,只是他也忘了口袋容量有限的事情,并稍微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没有选择吩咐信浓把东西藏在附近的,而是因为想省事而让信浓替他收着。 「说的也是呢。那我的东西就交给丽慈先生你帮忙收着吧?」 而信浓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阿藤哪怕努力克制了、也骤然有些紧绷的神情,他只是表情看不出异样地同意了丽慈的说法后,他就彷佛察觉到阿藤的想法、但看神态却也让人怀疑是不是他偶尔思绪搭错线的小毛病又发作,神情毫无异样地这么说道,并开始掏自己的口袋。 「哦、好──不对、你给我你的东西干嘛?正常来说应该是把其他人寄放的东西分一点给我带着吧?」 大概是信浓的态度太自然,丽慈一时也没马上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之后才惊觉不对,像是有些错愕又有些傻眼地吐槽了一句。 阿藤想要找理由开口让信浓别把他的东西给丽慈,但又很难找出不会让人以为他不信赖丽慈而且不会引人怀疑的恰当说词,正有些踌躇的时候,花莲那边意外的伸出了援手── 「那我的东西放在大哥哥这边好了。如果大哥哥再我们逃脱之前先见到爸爸,就把我的东西先给他、还有和他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是一向感觉敏锐的花莲从阿藤微妙的反应察觉到他不想让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拿着,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的东西最后放到口袋里应该是最方便拿出来的,也可能和她自己说的一样有部分是因为丽慈见过理久并互相认识,花莲望向丽慈带着几分郑重地交代道。 「了解──不过理久先生应该更希望看到妳本人,只看到随身物品反而会多想更加担心,东西我暂时替妳收着,不过见到妳父亲的话我会向他报平安的。」 丽慈似乎并不介意花莲寄放东西时额外的委讬,只是他也说出了他的判断与修正后的处理方式,听花莲小小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后,他才从信浓那边接过花莲的随身物品。 这个小插曲过后,丽慈再次提醒她们装被抓住的样子尽可能装得像一点过后,就以扯着阿藤手臂的方式拉着他前进──动作乍看不太友好,但实际上大概是力道恰好,阿藤除了觉得姿势有点别扭以外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而且被抓就该有被抓的样子,不然也很难取信于蛇渊。 但和丽慈面无表情时因为天生眼神凶恶、不用装也显得凶神恶煞,那怕只是抓着手臂看起来就像个抓着人质得绑匪的架式不同,信浓是以抓着比自己矮上不少花莲肩膀的方式带着她走的,动作一看就没用上太多力气,比起紧抓着更像是轻轻扶着,要不是脸上还带着的口罩,只怕配上他人畜无害的单纯脸孔就更不像了。 幸好四楼主要都是这里高层干部的私人房间,而这些房间都有不同但复杂的认证开锁设计,而原先阿藤躲藏的密室又是在他进去之前被人用水泥封上的房间,基本上没太多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除了丽慈疑似因为阿藤手机上的发信器而直奔密室那边找人以外,其他身穿白衣的正牌所员似乎都去其他楼层搜索了,他们一路走来都没碰见其他人,也没有人对于信浓过于小心的抓捕方式提出异议或感到不对,他们就顺利的走到了蛇渊所在的地方。 「抓到人了?干得不错。这是那个有觉醒能力的被检体吧,看你们不像有受伤的样子,是怎么抓到人的?」 阿藤她们以被丽慈两人抓着的姿态到了二楼,和几名所员守在楼梯口的蛇渊就立刻注意到他们了,他先是有些诧异的挑起眉,接着就毫不吝惜地夸奖一句。不过蛇渊也没忽视他注意到的疑点,大概是因为蛇渊是这些所员的上司,他问话没像阿藤之前那样还要拐弯抹角地打探,而是直接开口询问了。 这个问题是他们下来之前就想到的,也稍微讨论过要怎么应对,因此对于蛇渊的询问,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谁表现出可能会让人怀疑的不对劲反应,而丽慈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本来要抓起来确实会比较麻烦,但是我们发现这一位之前先抓到了她的这个同伴,所以稍微威胁一下比预料还要顺利地抓到人了。」 丽慈说着,用大拇指比了比现在被信浓抓着的花莲。而或许是年纪加成、光睁大眼就显得特别无辜,也可能是面对蛇渊花莲是真的有些紧张,她抿着唇抬眼飞快地望了蛇渊一眼就又垂下头,让人觉得她因为被抓而感到害怕与不安。 而说完之后,丽慈不给蛇渊仔细思考并判断他们的话的可信度的时间,说完一句之后就接着转了话题,以随意的口吻问道: 「那蛇渊大人,现在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是东西搜了之后随便找哪间房间关着还是如何?」 第69章 「先找个地方──不,带着走吧。如果遇到其他人,也看一看人质能不能也对其他人起作用。」 丽慈的问话也确实成功转移了蛇渊的注意力,他没再多看被制伏住的的两个人的情况,他原先似乎想跟丽慈询问时说的那样随便找个地方把阿藤他们关着,只是他说到一半盯着花莲,可能是想到了理久还没被抓到的事情,他又改了主意,这么说道。 这个决定对他们几人而言都是有些出乎意料,阿藤一想却又觉得算是预料之中,从蛇渊选择带人堵在二楼楼梯口、让其他人去搜捕这个决策看来,他应该是考虑了只要阿藤他们没在一楼,不管消除气息后逃到几楼,想逃脱就必定得下楼这点才选择的截堵点──从这点看来他就不是只会暴躁地拿火焰到处烧人或拿手枪到处射击的笨蛋,比起和其他人硬碰硬而无意间伤到人,听到丽慈抓阿藤他们无伤的藉口后也打算拿他们当作人质、以这种让其他人不做反抗就屈服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从这点看来,不只是柳小姐,蛇渊先生应该也暂时不打算伤害我们。当然或许也只是觉得这样子比较省事也说不定,只是这样一来之后要找机会逃脱就不太不方便了,而且不管丽慈或信浓都只是假冒内部成员身分的人,和蛇渊待在一起太久也怕暴露身分的机率会提高── 阿藤脑中飞快转着,还在思考对策以及利弊,考虑要不要配合蛇渊还是如何。丽慈沉默一瞬之后脸上维持着不变的平静,就先他一步开口回应: 「我是对蛇渊大人的决定没有意见,不过这样真的好吗?不说这个小女孩了,这个女的已经觉醒能力了,就算现在媒介被没收了也还是比其他人要更危险。而且就算是年纪小的那个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觉醒能力了──还是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关着吧?带着还碍手碍脚的,那群人也才刚认识没一天,也不一定每一个都会心软到会因为人质而屈服,说不定只是没用的累赘。」 从丽慈的态度看来,他应该也不愿意计画生变,他有条有理地向提出了异议,试图说服蛇渊改变心意。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说起来你的模样我怎么没怎么有印象,还有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右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名字还有所员编号是什么?」 被反驳这件事似乎让蛇渊有些讶异,他旋即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地以强硬的态度压下丽慈的反对后,他看了下丽慈的长相以及后面被口罩遮掩容貌的信浓,似乎起了疑心,对他们提出了疑问。 「我叫原田丽慈,后面那是我哥晴己,我们是这两天才从东京本部那边调过来的,又不巧来就感冒了,休息到现在才好点。只是我哥身体比较弱,还没好全,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才戴着口罩的──蛇渊大人对我们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 丽慈敢冒充这里的所员一如阿藤猜测的果然已经先有准备,和闻言骤然有些紧张地紧握住花莲肩膀的信浓不同,他面不改色的说出了假名并熟练地报出一串数字代号之后,以不太在意的淡然口吻解释了蛇渊对他们没有印象的原因,就连知道真实情况的阿藤猛一看也觉得丽慈这副模样充满底气、因此毫无破绽。 原田丽慈和原田晴己──这假名还真是不走心啊。虽然说比起矶井来说,原田这个姓氏确实算是比较随处可见的姓氏,不管汉字如何的话,叫做『Haruki(晴己/春树)』的人也不算多稀罕就是了。但这么取假名也太…… 真要说的话,就是假名让阿藤心情有些微妙──要是阿藤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还没太多的反应,但正是因为知道矶井实光的旧名,他才不禁想要吐槽。 「……原田丽慈和原田晴己?确实有这两个人的资料,看来是我多虑了。」 蛇渊皱紧了眉毛,但不知道是他对于至高天研究所高层过往也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还是真如阿藤所想的一样,虽然有点太巧合了、但不管是原田还是晴己(春树)都不算是稀罕姓氏与名字,他似乎也没有多想,只是掏出手机不知道输入了什么,一通操作之后,才认可似地点了下头,稍微抹除了疑虑。 「──不过,这种时期还是小心为上。可以麻烦你脱下口罩吗?不用很久,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就在阿藤等人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蛇渊话锋一转,却是望着信浓提出了要求。 由于蛇渊这个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甚至连找藉口拒绝都很困难。哪怕他们来之前也想到了这点,除了口罩之外,丽慈也用他随身带的工具稍微替信浓伪装了一下(阿藤一样想不透也不太想知道为啥丽慈对此还是那么熟练),但是正如丽慈所说的,他的伪装技巧并不算毫无破绽,真的要揭下口罩让人查看还是有一定的风险被识破。 信浓也稍微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伸向口罩那边,但他的手才刚碰到口罩,一个广播被开启特有的机械声响突兀地响起,然后一个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过的声音从广播器材中传出── 『──是这样子操作没错吧?有声音了有声音了!还挺清楚的嘛、很好很好~本栋也和实验栋一样有广播设备还真是帮了大忙呢。』 嘉纳和此时状况完全不符、悠哉的声音透过隐藏的播音器传了出来,像是在对谁说话、但也可能是自言自语一般迳自说了这些话之后,他的声音染上笑意,用不论何时几乎都没有变化过的轻挑语气接着透过广播说了下去: 『那么蛇渊阳先生~蛇渊杨先生~还是该叫蛇渊大人?不管了,反正小蛇渊听到广播的话,请到一楼的柜枱前来。虽然之前小蛇渊很认真地想要杀掉嘉纳先生,但嘉纳先生我可是个心胸宽大的善良人士,还是想和小蛇渊好好谈一谈!如果再过个十分钟我还没看到小蛇渊的话,我就透过广播把至高天研究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告诉大家啰?不想要发生这种事情的话就乖乖地来柜台吧?那待会儿见~』 单方面提出了见面的要求与威胁,啪搭一声,广播就又关上了。 「嘉纳那家伙──叫我过去见面,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蛇渊听完广播之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只是他不爽归不爽,却不单纯只有被威胁还有乱叫称呼而感到愤怒,他也对于嘉纳叫他去见面这件事背后的用意表现了疑虑。 蛇渊的疑惑同时也是阿藤的疑问,照理来说在知道蛇渊对他杀意甚笃的情况下,嘉纳是个比看起来还要惜命的家伙,不躲着蛇渊走就算了,居然还特地喊蛇渊过去见面,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阿藤当然不相信他广播中厚脸皮地宣称自己『心胸宽大』、只想和蛇渊谈谈的说法,姑且不去讨论嘉纳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但他会叫蛇渊去见他显然就是有不会一见面就被射杀的底气,再联想到他们几人中就只剩下柳还不知去向,阿藤就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现在在场的人都跟着我下去。你们原田兄弟也一样,带着这两个人跟着走,不要脱队。」 蛇渊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类似的事情,他神情变换几次之后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看上去眼眉间也有了几分焦躁的模样,但他压抑着情绪没有迁怒旁人,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之后就语气强硬地下了命令,就连信浓还挂着口罩没掀开这件事情也被他暂时放到一边。 此时阿藤由于也想去现场看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没有像刚才听到蛇渊说要把他们两人当人质带着的时候那样心中略带抗拒。花莲看起来也很在意嘉纳那边的情况,也和阿藤一样反而不再那么介意被当作人质带着走的事情。 真要说他们几个中有谁对于这个展开有意见的话,只有丽慈的眉毛稍微皱了一下,显然不太乐见这个突发状况。但这种也不适合他再多说什么,于是他们所有人还是跟着蛇渊一起下楼去了。 「小蛇渊还真是带了不少人啊──简直就是不良少年聚众打算要集体斗殴的架势,真可怕真可怕~幸好嘉纳先生我早就猜到这点、所以准备了一个肉盾啦!来~小柳~和妳亲爱的男友打个招呼如何?」 由于柜枱就在一楼连接二楼的楼梯口附近,阿藤他们才一下楼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后的嘉纳与柳──但比较不妙的是,就如同阿藤隐约猜测到的那样,嘉纳把柳架在自己身前、正拿着刀刃锋利的手术刀抵着柳的脖子,而像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问题一样,嘉纳就维持这个姿势笑咪咪地望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这群人,同时以毫无畏惧的语气挖苦着蛇渊。 「阳……还有阿藤小姐和小花莲?妳们怎么也──还有……」 柳看见蛇渊他们来到之后,原先满脸害怕地望向蛇渊,但看清楚蛇渊后面带着的人之后,她有些惊愕地睁圆了眼,一瞬间像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一样,错愕地望着一副被抓住模样的阿藤两人以及一副站在蛇渊这边似的姿态的丽慈,但她没有贸然暴露她认出丽慈的事情,有些担心地看着阿藤他们。 第70章 「哎呀~这不是小阿藤还有小熊崎吗?真是奇遇呀~在这种情况下再重逢连我也没料到呢。别乱动哦──小蛇渊,不然嘉纳先生一害怕手一抖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知道哦?」 也眼尖的注意到了蛇渊带的『行李』之中有熟悉的脸孔,嘉纳口中说着意外,但看起来对于阿藤两人被抓住这点并不太在意,语气悠哉地说了一句之后,他就收回了瞥向阿藤几人的视线,面带微笑的威吓着在嘉纳说话期间猛地举起手枪对向他的蛇渊,说着的同时也一如他所威胁的那样把抵着柳脖子的刀刃推了一丝。 虽然语气依旧轻挑、脸上也带着笑,但嘉纳的眼神却十分认真,而柳脖子上由刀口那边泌出的鲜红血珠也让人知道他的话并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就连阿藤都不确定如果蛇渊再有什么动作,嘉纳是否会真的痛下杀手──毕竟嘉纳很难说他对于他们有多少同伴意识,为了他自己或许他真敢毫无心理负担地这么做。 「──这就是你所谓『谈话』的诚意?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你似乎都只是躲在女人身后,就不敢正面面对我们吗?拿女人当挡箭牌你算什么男人!?你这个卑鄙的懦夫!」 似乎也有类似的感想,蛇渊的表情霎时僵硬了起来,虽然还是嘴硬,不肯承认柳对他的重要性,但他却也没有真的扣下板机──嘉纳几乎是把柳整个人挡在自己面前,这意味在蛇渊准头不够的情况下,他手一偏就有可能打到柳。而且两人贴得太近了,就算让他使用能力,由于火焰会蔓延的特殊性,在不想伤害到柳的情况下他也施展不开来,也因此蛇渊开始用语言相激,试图用激将法让嘉纳放开柳。 「被当成懦夫又如何?不管是小阿藤还是小柳都是我的同伴哦──能为又是亲爱的夥伴又是损失了会让世界少了一个伟大的天才的我牺牲奉献,我想她们两个应该也会感到很光荣的!小蛇渊你就别担心这么多啦~」 但蛇渊的话当然对嘉纳这个利己主义者起不了作用,他甚至厚颜无耻地这么回覆道,听得就连阿藤都有想揍他了,更遑论是听到女友被嘉纳这样胡乱评价的蛇渊,他的脸色难看到让人毫不怀疑假使嘉纳不小心手抖松开了柳、蛇渊第一时间就会开枪毙了嘉纳。 「而且呢,谈话也是需要安静的空间以及单纯的环境的。小蛇渊你不相关的人带太多啰~除了小阿藤还有小熊崎以外的人都让他们撤下去吧?蛇渊大人您不是有神之爱还是至高天什么给你的超能力吗?我想那些保镳是不需要的吧?」 做为始作俑者,嘉纳对于蛇渊的表情却是毫不在意,笑咪咪的下达了指示,看蛇渊紧皱着眉张口才说了个『你』字,他就把手术刀又浅浅地往柳的脖子上推进一点,看来不打算听蛇渊说什么多余的话。 「……除了抓着两个实验体的那两个人以外,其他人都先退下。」 蛇渊的表情扭曲变换了一瞬,但看到更多鲜红的血液从柳的脖子上滑下,他还是退让了,绷着脸下了命令。 说实话,要不是柳虽然状似惊慌地以哀求的眼神盯着蛇渊,但见过柳真正崩溃与恐慌时的模样的阿藤却没感受到现在地柳身上有散发类似的情绪气息的话,对于这样子疑似为了逃脱而不择手段的嘉纳,他也很有撇下伪装被抓捕的假象、把柳从嘉纳手下救下来的冲动──但就和柳从阿藤刚才使的眼色猜到点什么,而没有声张丽慈曾是实验楼遇到的同伴的事情一样,他现在也打算先观望一下状况,在确定这是否是柳想出来的『办法』之前,他按捺住自己的不安,尽可能冷静地查看接下来的发展。 「哎呀还剩两个人在呀?小蛇渊还真会钻漏洞~不过嘉纳先生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就不和你计较了。」 嘉纳当然不会无视还穿着白色制服伪装所员的丽慈和信浓的存在,但不知道他是从看穿了信浓的伪装还是如何──毕竟就戴一个口罩而不是整个头都包得密不透风,这种伪装也只能骗骗只匆匆见过信浓一面、还不熟悉他的样貌的人,之前在实验楼几人好歹也一起行动过一段时间,信浓的长相有一定的辨识度,嘉纳又观察力敏锐,看穿也并不太奇怪──,所以嘉纳他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蛇渊没完全遵照他的吩咐地事情,只是揶揄了一句。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交换人质吧?蛇渊大人好歹也是个能力者,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嘉纳先生还是有点不安呐。小阿藤觉醒了能力,让她待在我这边我比较放心一点,而且小阿藤的身高比小柳高多了,如果说小柳当小蛇渊你的盾牌身高刚刚好的话,那小阿藤对我来说当人肉盾牌更加适合呢~小柳还是太矮了点。」 真该说嘉纳在嘲讽人上面有神奇的天赋,他这番话不仅是蛇渊现在脸色已经让就连目前身为敌对方的阿藤都不忍直视了,阿藤感觉到丽慈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收,大概是因为嘉纳危及到长得和他敬爱养父相似的阿藤这见事也似乎也有点不爽了;信浓更是以他柔和性格来说难得露出了犀利尖锐的眼神刺向嘉纳,让阿藤怀疑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等一下嘉纳一松开柳会揍他的人因为这句话又增加了两个。 不过嘉纳主动提出交换人质这点还是让阿藤比较意外的,毕竟从蛇渊面对柳遭受生命威胁的态度看来,就算他装得冷漠又不肯承认,但曾经是女友的柳做为让蛇渊让步的筹码是有效果的,这点只怕就连相对之下最单纯的信浓和花莲都能看得出来,而阿藤除了有能力和能挡枪之外,他不觉得自己的安危会被蛇渊太过重视,而以嘉纳的身高论,花莲就连挡箭牌都不太称职,嘉纳又拼命给自己拉仇恨,为了自己的安危,他更应该把柳牢牢抓在手上直到他彻底安全之前再放人,而不是提出什么交换人质。 这样一想,阿藤又瞥了眼依旧凝视着蛇渊、但蛇渊别开眼没看她时神情却没多少惊恐的柳,对于这可能是柳串通嘉纳的计画的猜测又多了几分──只是他不免有些感慨,毕竟和嘉纳这样一看就不像是会循规蹈矩的遵守约定的人结盟是个很需要勇气的举动,就连之前曾经暂时和嘉纳同行时阿藤也不曾完全放下所有戒备,柳为了蛇渊而能这么做也是真爱了。 「……你不会做什么手脚吧?」 蛇渊虽是在意柳,但还没有到完全失去正常判断力的地步,嘉纳不合常理的决定也让他皱起眉、怀疑他背后还藏着什么阴谋诡计──虽然他似乎没猜到可能和柳有关,但却基于对嘉纳的认识而表现了不信赖感。 而嘉纳的答覆是一个微笑,然后刀刃微微一滑,在柳的脖子上拉开了一小道口子,成功的堵住了蛇渊的疑问,让蛇渊闭上嘴并铁青着脸摆了下手,示意丽慈两人带着阿藤她们到前面来。 「小蛇渊很不信任我呢~那么就模仿电视影片里的那样,我们彼此带着人质慢慢接近,等到同个地方之后再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如何?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小柳先到你身边再接手新的盾──小阿藤哦?」 大概是蛇渊的神态太过险恶,就算是嘉纳也怕蛇渊忍到一个极限不管不顾的就抽枪射击他,他意外体贴地提出了蛇渊能接受的方案,还对蛇渊和善地笑了一笑。 ……姑且不论蛇渊会不会信嘉纳的诚意,但从嘉纳差点说漏嘴的词,让阿藤明白嘉纳之所以愿意换人质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同伴情谊,而是因为从之前的表现看来嘉纳知道了阿藤是哪怕不完全信任他也会保下他的好人,就算能力被封印也能当个好用盾牌。 不然身为研究员,嘉纳不可能不知道阿藤这类能力的使用在不熟悉的期间需要手持媒介,一旦媒介被取走能力就费了的事情,如果这不是柳的计画而是嘉纳自己的计划,可能阿藤死在他眼前他眉头都不会动弹一下,最多是像之前说起相场雄介那样假模假样地抹抹眼睛、用足以让人死不瞑目的话随便哀悼两句就算了。 而被抓住弱点的蛇渊就算他显然嘉纳话中的半个字都不信,但柳在对方手中、嘉纳也确实敢把刀切下去就足以让他妥协──他还是默不作声的带着人质乘二踏着谨慎的缓慢步伐和挟持着柳的嘉纳慢慢接近。 嘉纳到也没有不遵守承诺,在两人面对面时他就爽快的收刀并把柳往蛇渊那边一推,同时顺势把飞刀甩向蛇渊的脸部,甩刀后他也不管有没有中,就矮身往旁边一扑,还异常精准的滚到了抓着花莲的信浓身后──花莲不够高,但信浓显然是够的,况且他在地上翻滚的状况下连花莲这样高度的小女孩也能替他挡枪。 早有防备蛇渊一偏头躲过刀刃,把扑到自己怀中的柳往身后一推就要举枪要往嘉纳那边射击的时候,他的手臂被人从后方搂住了,然后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背部,他霎时就僵住了。 用眼角余光看到背后突袭自己的人的模样之后,蛇渊面露愕然,不可置信与茫然的神态同时浮现,也不知道是过于错愕,他下意识地以曾经亲近的称呼呼唤了那个人的名字: 「……仁奈?」 「抱歉了阳,但请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松手扔下枪吧,这些人都是我的同伴,我只是想带着你还有他们一起离开这里而已。」 柳声音温柔而哀婉,但她的表情非常镇定,手上握着的手枪枪口也坚定的贴着蛇渊的后背,没有半丝颤抖。 第71章 一时场面就像被按了定格键,蛇渊维持原先的动作僵在原地,似乎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而阿藤他们几个也因为这个突然的展开而愣住了。 原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吗?先不论这个方法有多出乎意料……柳小姐手上的手枪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拿到的? 阿藤也没想到看起来性格温顺、又是普通人价值观的柳会选择这种强硬的方式来『说服』蛇渊,也不知道是不是了悟到现在男友不坦率到她无法用动之以情的方式让蛇渊回头是岸、才决定先把人架出这个鬼地方再好好谈话。但比起柳居然会选择这种方式的惊讶,他更在意的是柳手上有手枪的这件事情。 阿藤记忆力算是不错,观察力也颇为锐利,他一眼就看出了柳手上的枪枝很像是仓知随身行李的那个警用枪械,只是他比较不理解的是什么时候柳从仓知那边得到这个东西的,而仓知事前是否也对于柳的打算知情。 蛇渊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对他而言冲击性的事实之后,似乎终于才正视了现实,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各式各样的情绪多到阿藤无法清晰的一一辨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其中不包含任何对柳的怨恨。 在缓冲情绪过后,蛇渊没有抵抗,而是缓慢地松开握住枪的手指,任由枪枝从他松脱的手指之间滑落。 「谢谢你愿意配合我,阳。」 柳看着蛇渊放下枪,表情柔和了一些,但她抵着蛇渊的枪就没有这样子放下来,依旧是一只手搂着蛇渊、一支手拿枪顶着蛇渊的姿态。 「小柳啊~你太天真啰~光是这样还不保险呢,你可别忘了小蛇渊可还有能力的哦──没办法,我来上个保险吧。这个拿去──小柳会注射吗?不会用注射器其实也不要紧,总之把这个东西打大约半管到小蛇渊身上吧!」 嘉纳嘲笑了一下柳安心下来的表现,从地上站起来的他还是很谨慎地缩在了信浓后面,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装着漆黑液体的针筒丢到了柳的脚边。 那个不会是── 当阿藤看到那管液体,顿时感觉到熟悉而又不祥的气息──那是和因为Tel所深度侵蚀的至高生命体流出来的黑色体液的感觉很像,不由得瞥了眼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的嘉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曾经纪录中的嘉纳会被感染了。 除了是因为杀害这里其他研究员或至高生命体被渐上了血液的关系,应该就是嘉纳不知因为什么考量而私自把这种疑似Tel提取液的东西装在容易破损的针管内、还贴身携带的关系──蛇渊几枪崩上去,有很高的机率打碎了针管,这种情况下假使在实验楼中嘉纳真的谨慎地避开了所有被感染的可能性,也难逃被至高细胞侵蚀的命运。 而且更要命的是,充满纯粹Ark的细胞抑制剂就如嘉纳所说的是S级稀罕品,而嘉纳从实验楼中夹带出来的先不论有没有给他们这些实验体植入的普通至高细胞还是Origin细胞(从初鸟的状态看来,这估计也是只能用在制造新任Origin或是Host的贵重品,应该不太可能随便持有),但他现在手中拿的就是疑似只能用来制造怪物的、精纯的Tel提取液,这种几乎不包含Ark沾到了几乎是必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嘉纳拿来对付可能遭遇的能力者用来自保的东西──但从结果看来,他拿了这个等于坑了自己,要不是嘉纳的意志确实异于常人,当初在他最后或许早就变成当初在本栋徘徊的非人怪物之一。 「你这家伙,居然还私自带实验药剂到本栋这边来吗?而且还是这种有危险性的──仁奈,不要碰那个东西!」 对于嘉纳,蛇渊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显然也和阿藤一样一眼认出嘉纳带的东西可能是什么,顿时有些恼怒地冲着嘉纳怒喊了一句,同时有些焦虑地阻止柳去捡它。 「嘉纳先生,这和阳说的一样那么危险吗?如果注射了会有什么作用?」 柳虽然不像阿藤那样光凭感觉与本身的知识就猜出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蛇渊紧张的反应也让她有些迟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维持着枪对准蛇渊的姿势小心地捡起了那只药剂,只是她并没有贸然使用,而是先望着嘉纳询问道。 「那是至高细胞持有的两种特异元素之中的一个,详细说明挺花时间的,我简单的说一下好了,那就是之前我们逃出来的地方徘徊的失败品身上流淌的玩意儿。普通人碰到可能会真如小蛇渊说的那样挺危险的,但蛇渊大人毕竟不是随随便便的一般人,身为Host的他对于至高细胞的控制力要强多了,只要不注射过量,最多就只会让我们的司教大人暂时无法使用能力罢了──当然硬是要用也不是不行啦,只是会直接失控或变成怪物罢了,就看小蛇渊有没有拚着同归于尽也要使用能力弄死我们再拉这里无辜信徒陪葬的魄力了。」 大概是怕柳因为相信了蛇渊的话而没注射那管漆黑液体、让自己之后依旧垄罩在蛇渊火焰能力的威胁之下,嘉纳耐心地作出了解释,也没隐藏那管药剂可能的问题,但也强调了蛇渊很高机率不会有事的事情。 「但也有风险……对吧?还有其他比较保险的办法吗?」 柳看了下针筒中隐隐给人不适的感觉的漆黑液体,有些摇摆不定,并有些求助地将视线投向阿藤这边──大概是她还记得所有人之中除了原本就是研究员的嘉纳以外,就只有探索并看过这边许多资料的阿藤他们两位侦探比较懂这些,因而想寻求意见。 「确实是有点冒险。如果柳小姐不打算让蛇渊先生出现意外的话,那要不要改成用那个针筒代替枪当作威胁蛇渊先生的器具呢?只不过这样子的话,柳小姐就必须一直紧跟着蛇渊先生、并随时观察他的状况了,或许有些不太方便行动。」 阿藤说实话也不太赞同给蛇渊打那一针东西,虽然蛇渊有能力、而且无法封印住这件事情确实比较棘手,但如果他因为注射后飙高的侵蚀力而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话反而会更加危险。所以他想了下,提出了折衷的方案给柳参考。 一边说着,阿藤也一边解开了绑着自己手的布条──既然现在蛇渊被柳所控制住,其他研究所手持枪械的所员刚刚也在嘉纳的威胁下被蛇渊下令撤退了,那他在装被抓捕的样子也没太多的用处了。 解开手后阿藤看了下旁边,拍了拍还抓着他的手臂、沉默观察情况的丽慈让他松手。丽慈这才注意到阿藤自己把绑在背后的手解开了,可能也猜到阿藤的想法,他也没多问就松开手掌。 信浓见状倒也机灵,他放开抓着花莲肩膀的手还帮花莲解了绳子,大概是口罩戴久了他也有点闷,他也顺道扯下了口罩以及底下伪装用的那一撇小胡子(老实说当时丽慈从口袋里掏出这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假胡子时,阿藤心情相当微妙)。 「你们──果然我就觉得有问题,为了潜入这里而特地伪造了档案在我们的人事系统里,你们到底来这里有何居心?」 看见阿藤他们不是自己挣脱了绳子、就是被穿着这里制服的两人配合解除了被抓捕的姿态,蛇渊自然是发现了他们其实都是一夥人,脸上也露出错愕与戒备交织的神色。 「没什么居心哦──我们都只想平安带着其他人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已。别想太多了,谁叫你们人体实验的对象都是到处乱抓人来做的呢,有亲朋好友被抓过来的,有能力当然会想要把他们给带出这里吧?」 丽慈耸了下肩,算是代表了他们做出了回答。而他的话也不算有错,撇除因为私人原因靠近附近而被抓捕的少数人,不管是阿藤、丽慈、柳、理久甚至是相场也是,他们都是因为至高天这边把他们有关系的人以不同的理由扣留在这里了才找过来的,可以说差不多半数是因为有熟人陷在这里才来到这儿的。 「柳小姐,你脖子上的血稍微擦一下吧?嘉纳先生也真是的,居然真的割下去了,还切得这么深。」 柳此时也选择按照阿藤的建议,把手枪收入怀中之后把针筒对着蛇渊,阿藤看柳虽然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但还是染红了大半纤细的颈脖和衣襟,几乎有些怵目惊心的模样,他有点看不过去,掏出因为觉得不会被没收而依就放口袋里的纸巾走过去递给柳,看到伤口还不浅、确定了刚才嘉纳并没有太手下留情的他也忍不住稍微抱怨了一句,并斜睨了嘉纳一眼,得到了嘉纳一脸无辜的摊手作为回应。 「啊、谢谢。不过请别责怪嘉纳先生,是我要求他尽可能表现得逼真一点的。虽然是有点疼,但我想知道和想要做到的事情也因此顺利达成了,我反而想要感谢嘉纳先生愿意配合我。哎、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好像腾不开手来,可以麻烦阿藤小姐妳帮我擦一下吗?」 倒是柳替嘉纳解释了一句,语气和话语的内容一样温和,看起来确实没责怪嘉纳下手太狠。不过换成用针筒当作威胁器具之后,柳也换了个姿势,此时是一只手揽着蛇渊的手肘、一只手抬起拿着针筒尖对着蛇渊上手臂的姿势,如果不适手上的针筒,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亲昵地挽着手的情侣要去逛街时的姿态,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似乎作出了要拿纸巾擦脖子很容易不小心移开针筒的判断,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拜讬了阿藤这件事情。 「如果柳小姐妳不介意的话。」 虽然现在身体是女性,但阿藤到底内在还是个当了十数年的男性的思维,他对柳虽是没有那种想法,但触摸异性的脖子这件事情有点过于亲昵了、他也有些顾忌,稍微迟疑一瞬,他才克服内心些许的不自在感,若无其事地对柳微笑了一下,小心而尽可能别多想地轻轻替柳擦乾净脖子上的血渍──只是领口那边他就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去擦了,哪怕隔着纸巾也让他有种冒犯了柳的感觉,特别是现在柳的男友还在旁边紧盯着这边的情况下他更是下不了手。 第72章 「好了好了,闲聊也差不多了、演戏的也都不装了,离开的钥匙也被小柳抓在手上了,那现在差不多可以准备走了吧?要是继续拖延时间,等宇津木那两个资深的老怪物回来这里之后就麻烦了,不说脱身了,就连能不能安全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就成为Host能力者的资历来说,那两位比起还只是个菜鸟的小蛇渊来说,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呢。更何况他们也没办法使用人质大作战取巧,真的要打起来就只能靠小阿藤了,我觉得胜算很低哦~所以想带走的东西赶紧打包一下,然后我们就直奔出口各奔东西,总之之后都离这个全都是脑子不正常的诡异宗教远远的,各自过上幸福平安的日子吧~」 嘉纳此时看阿藤都说起了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闲话,在耐着性子等阿藤帮柳擦完血迹之后,就出生有些急不可耐地催促道。虽然还是那副轻飘飘、乍看似乎对于这种情况轻松自若的模样,但仔细观察都能注意到他的语气到神态都有几分急躁、或者更像是因为快逃脱了而有些过于亢奋的感觉。 真要说的话,目前或许就只有嘉纳是他们几个人对于离开至高天研究所这件是最急切的,倒不是说其他人不想要离开这里,而是大概嘉纳在看不见阳光的实验栋地下待久了、一朝终于可以得到自由,他就比其他只是被这里关了短短几天(姑且不论昏迷被实验期间是多久这件事)的人来说更加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因为他对于看见外面天空的渴望是最强烈的。 「我也赞同赶紧离开这里,宇津木确实是个麻烦,最好能不见就不见。」 虽然丽慈在实验楼时没见过嘉纳,而刚才嘉纳演绑匪──就姑且当他只是演戏好了──的时候对阿藤的态度也让他有些不悦,但他似乎是挺公私分明的性格,倒没有因为看嘉纳不顺眼而不管不顾地刻意唱反调,而是同意了嘉纳赶紧离开至高天研究所的论调。 阿藤其实还有事情必须留下来解决,只是现在看现在人还没齐,仓知和相场也还没和他们顺利会合,考虑了一下,他打算等所有的夥伴到齐之后再说出他的想法──况且之后初鸟要他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初鸟口中的『让果实离开枝干』这样斩断所有至高生命体和Origin联系、因而藉此斩断这样联系带来的一切特异性,也会附带让整个至高天研究所建筑完全崩塌的副作用,他得告知蛇渊这点,至少让他能够提前疏散无辜的其他信众。 「等一下,在离开之前,阳,我可以问你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去拿到『细胞抑制剂』吗?嘉纳先生说过像阳你们这样的高层才会拿到这个东西,能告诉我该去哪里拿到吗?」 但阿藤因为时机还不算适合而暂时没表态,柳却没忘记之前从阿藤那里确认了细胞抑制剂对他们几个来说有望摆脱至高细胞的事情,她没有急着问蛇渊该怎么离开这里,而是先旺着蛇渊问出了这些问题──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还是单纯因为哪怕第一个说这个名词是信浓,但详细进行更进一步解说的是嘉纳,柳并没有提到信浓还是后续又和她进行说明的阿藤,而是只提到了嘉纳。 「嘉纳那家伙对妳胡说八道些什么了?那样的东西就算是我有的数量也不多,而且就算拿到了妳又要做什么?」 蛇渊瞪了眼嘉纳,但他似乎也觉得嘉纳这种知道什么都不奇怪、特别还对实验特别热心而短时间掌握了许多细胞相关知识的研究员会打听到这些算是比较隐密的消息并不奇怪,他也没有想到其他人身上,只是皱了下眉,倒也没有没头没脑地反对,也不知道是女友亲密地像以往一样搂着他(虽然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危险的东西)、这样亲密的接触让他因为回忆起往昔而态度不由自主有些软化,他堪称心平气和地问了柳一句。 看到这种情况,阿藤想起纪录中的自己除了蛇渊将死之前,蛇渊都对他没啥好脸色、也没用这么好的态度讲话的事情,虽然也知道是立场不同也本来两人就没什么交情的问题,但总觉得还是心情有些复杂。 「那个抑制剂好像是可以让被植入细胞的人变回普通人的样子,可以的话,我想要试试看──我希望可以的话,阳你能变回原本的普通人、回归到普通的生活去……」 垂下了眼帘,柳的神情黯淡了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轻轻说道: 「之前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求救信号、没能够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陪着你,才让你寻求宗教还是能力这类的东西来获取救赎,这点我并不责怪谁,因为或许我也有错,而且我也很感激有人能够在那个时候拉了绝望中的你一把,让你能撑过那一段时光。但是、阳,人世间的事情只能用人世间的方法去解决,用超过这个范畴的力量妄图去解决一切并不是正确的事情,你这么选择的同时就已经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或许你并不认同我的看法,我的想法或许也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但我希望你能回归平凡之后察觉到我这么说的原因,这次我会全程陪着你的。而为了达成这件事情,我希望拿到抑制剂。」 看来该说不愧是心心相印的恋人,虽然柳来到这里之后还没和蛇渊好好交流过,但凭着对蛇渊性格以及过往遭遇的了解,她却也敏锐地猜到了蛇渊想用从至高细胞或得的力量来改变不合理的社会规则的念头,也不担心自己猜错的可能,平静而又有些悲伤地把她的想法与愿望说了出来。 「……先不论到底嘉纳为什么给妳灌输这些观念,细胞抑制剂确实能压制并减弱至高细胞的活跃是没有错,但也只对你们这些才刚植入细胞、也没有觉醒任何能力的人有回归正常人的效果。像我们这样已经多次植入细胞、至高细胞和我们的躯体已经密不可分的融合在一起的Host来说,细胞抑制剂并不能办到这点,最多也只是让我们能够不担心后遗症地使用能力罢了,妳被骗了。比起维持妳这样天真的想法把那些珍贵的药剂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妳给自己注射一剂抑制剂然后带着妳那些『同伴』逃离这里,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之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既然我们的理念已经有了分歧,就不要再勉强彼此了。」 或许是此时柳望着他的神情对蛇渊来说有些刺眼,蛇渊撇开视线不去看柳的脸孔,语气有些冷淡地这么说道,但试图打消柳的意图、让柳自己恢复以往正常状态回到原本生活之中别馆他的想法却很清晰地表达了出来──大概他认为既然已经暴露了他还在乎的事情,他也就自暴自弃地放弃了继续遮掩的念头。 说着的同时,蛇渊还额外又瞪了嘉纳一眼,大概是光听柳的叙述,蛇渊误以为柳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嘉纳刻意误导、好让他有机会拿到以他的权限触碰不到的珍贵药品。 对了,我记得即使是现在至高天研究所为数不多Host,蛇渊手边的抑制剂也很少……他大概就算给了也最多一两只,应该也只想用在柳小姐身上吧? 阿藤想起曾在蛇渊房间中看到的讯息,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或许曾经的他能够一次拿到十根抑制剂除了阿藤自己好运爆棚以外,也是初鸟若有似无的引导的成果,搞不好那十支还是至高天研究所仅存的所有存货,要是当初阿藤一次拿走又没有遵从初鸟的指示摧毁至高天研究所,榎本和宇津木也没有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死在那里,只怕榎本发现抑制剂都被他拿走了只怕会气炸了、本来没打算追杀也会生出追杀他夺回抑制剂的念头──当然,前提是至高天研究所炸掉之后,失去这个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后榎本还有那个精神去清点残存的物资并发现这点。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机会我都想要尝试──我不想再因为什么现实的理由再次抛下你不管了,我不想失去你啊、阳。」 但先不说阿藤已经和柳提过这样的可能性,柳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就说她为了带走蛇渊都不惜拿着枪口对准至今仍深爱的恋人了,她不可能因为蛇渊这样泼她冷水就退却,抿了抿唇,她难得有几分倔强地紧盯着蛇渊这么说着,连搂着蛇渊的那只手臂都收紧了一些。 「别胡闹了──你以为细胞抑制剂是随便就可以拿到手的东西吗?我现在手上也就只有一只,比起用在我身上,还不如用在妳身上效益更大,妳别在这种时候任性了!」 蛇渊有些烦躁、但看着柳的样子又强行压抑下来,但还是斥责了一句。 「是啊是啊~小蛇渊这样子已经转换完成的用再多也只是浪费而已。难得的抑制剂比起用在小蛇渊身上让他有侵蚀率上的余裕放火烧我们,还不如留给我出去之后做做实验、搞不好更有用一点──小蛇渊别这样看我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看妳们俩聊得那么入神,嘉纳先生我等得稍微有点不耐烦了,所以也说几句话来转移一下注意力罢了,并不是真的很想要那种东西啦,毕竟我也没那个需求嘛~」 就在小情侣已经谈话谈得有点旁若无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看不下去那种他人无法随意介入的对话,还是单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嘉纳若无其事地开口乱入了对话,说完之后对于蛇渊险恶的瞪视,他无辜地耸了下肩膀,替自己辩解了一句──但显然他对于打岔了情侣对话这件事情毫无自觉,或者说有自觉但也不觉得需要感到愧疚或不好意思。 第73章 没有嘉纳那么厚脸皮,再加上蛇渊一反之前刻意忽略柳的情况、现在一副只肯和柳交谈的架式,不管是体谅柳想和蛇渊好好交流的心情,还是让蛇渊藉由和柳的对话而冷静一些,阿藤都选择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默默地当个称职的背景板、静静听到了现在。 但听着听着他忽然心思一动,想起了曾在废弃实验楼捡到疑似原主是蛇渊的通行卡片的事情,顿时有了主意,趁着蛇渊和柳两人的对话因为嘉纳的打断而出现了空隙,阿藤也开口说话了: 「蛇渊先生您虽然手边只有一支细胞抑制剂,但是制造并存放细胞抑制剂的旧实验楼,以您的权限来说应该也是可以通行的吧?那么带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可以麻烦您暂时当一下那里的通行证,让我们去那里完成想做的事情在让我们离开吗?」 虽然是询问,但阿藤的语气十分笃定。 而他的话也让蛇渊面露惊愕又难以置信的神情,原先蛇渊似乎因为阿藤是能力者而戒备他却没太把他放在心上,但此时才第一次正眼看了阿藤,只不过不是好的意义的关注,而是混杂着浓浓警惕与疑虑的那种关注。一刹那的错愕之后他的脸色变沉了下来,开口质问道: 「──妳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就算有内鬼好了,这件事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的,妳究竟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那我正式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阿藤春树,一名侦探。而除此之外,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勉强算是这里的相关人员,我的母亲曾经是这里的研究员──她的名字叫做矶井来,蛇渊先生您或许也听过这个名字也说不定。」 阿藤在开口提出要求时就已经预料到会被质疑了,因此他并没有因为蛇渊的喝问而感到惊慌,他从容而平静地向蛇渊报出自己的职业与名号,以这两个当作他知道这个讯息的解释的同时也以眼角余光观察所有人的反应。 其实依阿藤原先的打算,他是想等和丽慈有时间独处时再公开这个讯息的,但他转念一想,反正不管早提晚提他都是迟早得说的,但不管是什么时候公开他记得矶井来是自己母亲的事情,现在时间紧迫,如果打算赶在宇津木两人回来前把一切速战速决,那不管是他想从丽慈那边听到的那些问题的解释、或者说丽慈可能希望他解释的疑惑都得等到出去之后再说,而迟早也会有人对他对这里『太过熟悉』的事情忍不住疑惑而询问的,那现在把话说开、也顺道讲明了他之后要去旧实验楼的理由这点也无妨了。 说老实话,阿藤一路上一直不时思考他该怎么去旧实验楼,大概是宇津木把至高天研究所可以说是核心的秘密都藏在那个明面上已经不再使用的场所的缘故,那边虽然乍看像是破旧的废墟,但是保安管理甚至比后来建的新实验栋还要严格与复杂──就算要请在纪录中大展身手地骇进那边保安系统、利用漏洞开启电梯还是门之类的,把女儿花莲的安危看得最为重要的理久愿不愿意在逃脱前节外生枝也不好说。 暴力破解不是不行,但阿藤无法保证以那边放满了绝不能随便泄漏或是被谁夺取的重要物品(细胞抑制剂、只剩半个身子的初鸟等)的情况下,宇津木会不会设一个一旦有人暴力开锁就立刻把警讯传到宇津木那边的警报系统或是门附近会立刻爆炸的自爆系统,他也不敢蛮干──但现在柳出人意料地把蛇渊给捕获了,蛇渊不知怎么考量的似乎也愿意放弃抵抗、暂时帮助柳,阿藤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并打算趁着柳目前也想要存放在旧实验栋的细胞抑制剂拯救男友、和阿藤算得上是目标一致的情况下藉由这件事情让蛇渊成为他的通行证,顺带也把自己的另一重身分(矶井来之子)揭露出来做为他知道一些隐密事的解释,这样也能省下一些额外说明的功夫。 「……春树(Haruki)、晴己(Haruki)?难道你就是──不过你不是已经……算了,我对于当初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或许是我猜错了。不过既然是那个人的孩子的话,或许知道这件事情也并不奇怪。」 蛇渊原先听到阿藤是侦探时眼中还带有质疑,但听到后半部分的话时就算是他也愣了一下,皱着眉喃喃唸了几次阿藤的名字,才有些惊讶但似乎有些神色复杂地望了阿藤一眼,但思考过之后也相信这是阿藤知道这件照理来说十分隐密的事情的缘故。 虽然只是阿藤的猜测,但他猜想在其他他目前所知的文献中不曾提及到曾有个叫做晴己的孩子存在的情况下,蛇渊会不会是因为看过矶井来的那几页日记,才知道那个叫做『晴己』的孩子是曾被母亲献给组织的小孩。阿藤甚至猜过或许当初蛇渊最后态度软化、告知他矶井来日记所在的密室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后对于晴己(阿藤)而有的一份或许不多、但确实存在的恻隐之心,打算把那个唯一纪载了那孩子名字的东西归还给他、让阿藤和至高天研究所可能被人查出来的少数线索被他带走。 「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是阿藤小姐的母亲名字是矶井来的话,那妳和矶井先生是?」 柳虽然没听懂蛇渊意味不明的呢喃以及看懂他脸上莫名的情绪反应,但她也没深究,倒是立刻想了丽慈之前自我介绍时说的姓氏,有些迟疑的望了下丽慈,再看了看阿藤,大概是这两人不管是五官到气质都不甚相像,她语气有些不确信地开口问道。 「虽然我是知道一个叫做『矶井丽慈』的人存在,不过和这位『丽慈君』我也是来到这里才第一次见到的人──或许等到离开这里之后,我们有许多事情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刻意以模糊、但丽慈本人肯定能听出弦外之音的方式回答了柳的疑问,阿藤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丽慈。 「──正如阿藤小姐所说的,我们在这里互相自我介绍时是第一次见面。总之长辈那边很多复杂的内情,我也挺乐意等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再和这位春树小姐互相交流,确认彼此对于详情的认知是否一致的。」 丽慈从刚才阿藤公布自己和这里的联系的事之后,表情先是有些惊愕,但阿藤也不知道他到底清不清楚阿藤在此之前失去了年幼时包含自己身世的记忆,这样的诧异是因为他居然向其他人坦白这件事、还是因为他居然想起了被遗忘的过往。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虽然看向阿藤的眼神难免有些复杂,但等其他人对他投以注目时,丽慈的脸上毫无异状,甚至他对于阿藤的话也以状似慢不经心地方式轻描淡写地表示了肯定,这样的回答同时也算是答应了等出去之后和阿藤好好谈谈的提议。 「哼~前干部的孩子吗?说起来我好像看过一些报告还是什么纪录的,那个叫『矶井来』的似乎就是偷走Originα的那一位?那小阿藤啊~妳现在手边有α吗?我记得看纪录那是一盆植物来着的?现在成长得如何啊?还是和β一样转移到其他种类的生物那里了?」 嘉纳到是对于丽慈和阿藤的关系毫无兴趣,甚至可能阿藤一些细节暴露他对这里异样的知情这点早让他有过类似的猜测了,他就连阿藤自爆是这里前干部之子的事情都没太多惊讶的反应,此时也只是兴致浓厚地问起了Originβ前唯一的成功品α的事情,还是用很自来熟、像是邻居大妈问起别人家小孩成绩或近况一样故作熟稔的亲热语气,惹得其实本体就是α的阿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只是个侦探,我对这方面并没有研究、也不知道α现在在哪里,所以别问我了,谢谢。」 阿藤当然死也不会说自己就是α的事情──其他人无所谓,但阿藤有预感假使嘉纳还对至高细胞还打算研究下去的话,他傻呼呼地坦白这点只会招惹来甩不掉的麻烦,于是他面无表情而且迅速地斩断了嘉纳的问题,直白地表现出拒绝回答的态度。 「是吗?那还真遗憾。」 嘉纳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相信阿藤的话,但至少他也能感觉到阿藤不想回答他的事情,于是他只是耸耸肩,随意应了一句,但倒也意外识相地没追问下去。 「那么阳,你可以带我们去阿藤小姐说的那个地方吗?」 被嘉纳这么一歪楼,其他人好奇地打量丽慈与阿藤的视线也被转移开来了,柳得到了回答之后也体贴地没打算多过问阿藤丽慈两人间家庭的私事,而是转回了话题,对着蛇渊询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旧实验栋那边就算是我要进去也先得要打报告、获得宇津木大人的许可才能获得出入的权限,况且就算我能够随意出入,我也不能带着这些来历不明、还有人身分是这里的背叛者的孩子的这些人过去。放弃这个想法吧,仁奈,既然你也只是想和这群人一起离开这里的话,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不然就算离开了这里也会被这边的其他人想尽办法找回来的。」 但不知道该说是蛇渊是曾被嘉纳说是重情义的人──虽然想到嘉纳在曾经的结局,这个评价就显得有些讽刺──,哪怕是柳的要求,蛇渊也不打算轻易就出卖并背叛曾给予他恩惠的至高天研究所,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这个请求,并且毫不掩饰他对阿藤他们的戒备态度。 第74章 啧、虽然是有猜到一点,但果然不会那么顺利吗?难不成我还得向初鸟祈祷,期待他听到我的难处之后让他安排一些巧合还是什么之类的事情让我进到旧实验楼那边吗? 由于知道旧实验楼那边麻烦的通行认证,阿藤倒没觉得这只是蛇渊随便拿一个理由来推讬,只是难免也觉得有些失望,甚至都冒出了可以说是天方夜谭的念头了──当然由于初鸟曾经的安排某方面来说可谓是细思恐极、到了让阿藤感觉毛骨悚然的程度,他也只是脑中想想,根本不敢真的劳烦那位让人摸不透思考回路的祖宗。 「怎么了?小阿藤和小柳妳们一副还是很想去旧实验栋的样子呢,就那么看重那个什么抑制剂吗?但既然小蛇渊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识相点赶紧开溜比较好哦~和觉醒了能力的小阿藤不同,其他人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凡人呢。况且小阿藤先不论你拥有能力有多久了,但和宇津木榎本那两个老怪物相比是绝对比不上的,在这种地方待太久可不是明智的行为哦~还是放弃了赶紧走吧!」 嘉纳眼尖的注意到阿藤和柳听了蛇渊的话都不像是想放弃的样子,劝了一句又催促着要离开──看来嘉纳虽然是个研究员,但比起去拿点稀有的细胞抑制剂,他还是更看重自己未来的自由以及性命。 「那等找到其他目前还没会合的同伴之后,嘉纳先生你和他们先一起离开,我自己再想办法看怎么过去好了。」 阿藤看了下眼眉间已经有点难以压制的焦躁与不耐的嘉纳,也是怕他被逼急了又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于是他想了一下,便说出了他的决定。 该怎么去旧实验栋这点可以之后再想,阿藤想就算他没办法,当初把他硬是召唤过来地出鸟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搞不好他一恍神再惊醒就已经到了那里头去了──当然这是最后手段,阿藤不太希望像纪录中一样很多事情他都是被他人强制采取行动。 再来就是阿藤在本栋这边再仔细搜索,看能不能『运气好』找到了可以去实验栋的关键物品。再真的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使用暴力破解法了──这时候阿藤就有些遗憾他对于电脑程式这类的技能并不专业,也就是现代人普通的那种使用电脑水准,在知道了旧实验楼的通行可以靠网路漏洞解锁的情况下,他就能自力更生地试图以这种相对之下更巧妙的方式去那边了。 「咦?阿藤小姐要一个人去那边吗?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会很危险吧?」 听到阿藤的话,除了蛇渊似乎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其他人多少脸上都流露出吃惊的模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和花莲一样安静地旁听其他人对话、没有贸然插嘴的信浓此时忍不住惊讶地问了一句,有些担心地看向阿藤。 「不是危险不危险的问题,既然这位蛇渊大人说了那里就连他这个S级干部要出入都有限制,在宇津木他们还没回来的现在那里肯定没有人待着。问题是妳想要怎么进去?而且不只是这件事情,蛇渊先生很显然并不乐意有人随意闯进那边,搞不好会不惜一切阻碍妳,还有宇津木那边正在往这里赶来,不管怎么说妳选择这么做不管是时机还是条件都不适合──妳就非得要现在去那个地方吗?」 和单纯担心阿藤独自行动会出事的信浓不同,丽慈的着眼点就在其他地方了。和嘉纳一样,他也希望能尽早离开这里,但和一听自己可以先走就立刻没意见、也闭嘴不说话的嘉纳不同,他并不乐意阿藤继续留在这里磨蹭,他似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侧,直接指出了阿藤这个决定会遇到的问题,似乎想以这种把困难讲明白的方式来劝阻阿藤这么做。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也知道因为我的事情而牵连到其他人并不妥当,才决定一个人去的。至于其他问题我会试着去想办法解决的。」 如果不是阿藤知道了许多原本这个时候的他还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或许他也会同意丽慈话中隐约透出的『这次先撤退,其他事之后再说』的意思,但他清楚他逃不了、也不想逃,而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了结和这里的因缘的机会,阿藤也不打算再拖延下去了。 况且当初实验楼能盖一栋新的,这之后如果有需求铁定还是会再建立起另一个更新的实验楼,只要宇津木还执着于初鸟、仍继续进行着Origin备选继承者的研究,或许真如榎本所说之后还会再搞出Originγ还是δ之类的东西诞生,而在这个过程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这里的人体实验而丧生──光是考虑到这点,阿藤就没有那种先离开、等之后准备万全再过来的悠哉想法。 但此时在场这么多人,有阿藤认可并亲近的也有立场不明不方便把心思都说开来的,阿藤也就没有说出全部的理由,只是表达了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坚定。 「听妳这么说,也就是妳也还没有腹案啰?真是乱来──算了,我也跟着妳一起去好了。好歹都和『矶井』这个姓氏有点缘分,也约好了之后出去要好好聊聊的,要放着妳不管似乎也不太好。不管想做什么,赶紧完工赶紧走吧。」 和阿藤对视了几秒,丽慈发现阿藤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生来就比常人凶恶的目光逼视下有所动摇,考虑了一下似乎也放弃了浪费时间说服他,虽然有点不太愉快地皱起脸,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之后还是果断地做了决定,乾脆地这么说道。 「那我也要跟阿藤小姐一起去!虽然不知道阿藤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得去那里不可,但一直以来我似乎很多事情都一直麻烦阿藤小姐妳来帮忙,可以的话我想成为阿藤小姐妳的助力!」 听到丽慈这么一说,信浓可以说是紧接着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和语带无奈、说真的大概并不太乐意的丽慈不同,信浓带着乍看似乎无忧无虑的笑脸,声音中毫无勉强或是不赞同的感觉,一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有诚挚想要帮助阿藤的意念包含在内。察觉到这点,让阿藤内心不禁一暖。 「那我也──」 或许仍是挂记着有机率改变蛇渊体质的抑制剂,柳原本也要开口,像是也想跟着过去。但注意到这点阿藤不等她说完,就先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地说道: 「柳小姐妳就负责把其他人先带离开这里吧,毕竟现在我们要离开也只能拜讬蛇渊先生帮忙了,没有柳小姐妳带着蛇渊先生替她们带路的话,他们就算想离开也不知道方法,不是吗?」 信浓和丽慈是一回事,那两人和阿藤的关系并不一般,虽然纪录中他没机会去问了,但丽慈本身似乎也和这里有什么过往,但对于在此之前其实和至高天研究所毫无关系、性格也温和柔软的柳,阿藤就不希望因为他本身的事情让她在这件事情中牵扯得太深,也因此找了理由阻止了她想跟随的打算。 而且阿藤也不算是说谎,在目前所有正常出入口都因为暗森林发令而锁死的情况下,就只有蛇渊清楚并能够开启离开的密道,少了蛇渊的帮助,其他人要先离开这里也没办法。 「我明白了……那等一下找到仓知先生之后,我就先带小花莲还有仓知先生先离开这里。」 柳抿了抿唇,但她似乎也知道蛇渊会阻挠阿藤他们去旧实验栋的情况下,就算不考虑到阿藤说的那个理由,她把蛇渊带过去比起帮上忙更可能会造成麻烦,她也点头同意了阿藤的建议,没有坚持自己也跟着过去。 「说到同伴,早一点我遇到了一个叫做相场伊吹的大学生,他是因为要来找亲人才被困在这里的,可以的话也顺道带他一起离开这里吧?不然他还要上学,无缘无故旷课也不是好事。」 说到还没会合的同伴,阿藤倒是想起了相场,第一时间决定趁这个时候让相场和其他人一起从这里退场──认真来说,目前和阿藤有交集的人中,相场真的是局外人中的局外人,比起无辜被β袭击而被迫卷入其中的信浓,相场如果不是恰巧因为被关在藏书间的事情和阿藤有了交集,可能连实验楼发生的事情都不一定会知道。 况且曾经的相场愿意帮他是因为阿藤帮助了他,那时候又情况特殊本栋只剩下没几个活人,他们自然就聚在一起共同为了逃脱而拼命──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且不说本栋因为现在β的信浓状况稳定而没有出事,阿藤和相场也没有当初那样帮忙他从被反锁的房间逃离的小事件发生,相场会想帮他除了好心之外、或许只是看在他们算是被他伯父间接救下来的人的份上才想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中帮一把,不然认真来说相场现在并没有非帮助阿藤他们不可的理由,阿藤想自己平安把相场送离这里也算是偿还那封遗书的恩情了。相场毕竟也只是普通而单纯的未成年人,和这个内部有众多阴暗隐密的地方继续维持毫无瓜葛的状态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欸?相场伊吹?那不是在实验栋里捡到的信说的那个侄子吗?原来他还活着吗?」 柳似乎因为阿藤提到预计外的人而有些讶异,没马上回话,但这次在实验楼和阿藤一起搜索过的信浓立刻就想起了这个名字的来源,反应很快地做出了回答,有些惊讶地眨了下眼──或许是那时候实验栋中不认识的死者太多,信浓和曾经的阿藤一样误以为信里提到的相场早已遭遇不测。 嘉纳似乎也对于这个熟悉的姓氏有了反应,他虽然没开口询问,但在阿藤说出口的同时就已经将视线焦距在阿藤身上,似乎也竖着耳朵想听阿藤是怎么说的。 第75章 「还活着哦──或者说因为相场雄介先生似乎没对他说太多关于至高天研究所的事情,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要到实验楼那边去找人。或许相场雄介留下那封遗书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但正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留意到嘉纳的注视,阿藤也怕嘉纳由于觉得相场可能知道些什么、打算把他和对他伯父一样『处理』掉,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着信浓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这么说道。 也不知道阿藤刻意说相场对于这里并不知情这件事情有没有奏效,但让他稍微安心一点的是嘉纳的目光没他回答前那么紧迫逼人、到了就算不注意他的反应也能感觉到被注视的程度。而蛇渊似乎也对于阿藤会提到相场而感到有些惊讶,他默默听完阿藤和信浓的对话之后也不知道信了几分,但稍微皱了下眉头后他也没多说什么。 「阿藤小姐、信浓先生,你们说的实验栋的信有什么特殊涵义吗?」 但和探索组的两人、以及是这里内部成员的蛇渊嘉纳两人不同,柳似乎没听懂阿藤他们再说什么,望了望阿藤又望了望信浓,又看其他人没有要开口询问的样子,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啊、那个啊~是这样子的。我们离开的时候电梯不是要输入卡片密码吗?密码是从那里的人留给侄子的遗书里得到线索的。所以也可以说我们是托那两位相场先生的福才能顺利离开那里的呢!」 信浓似乎也这才意识到这点,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做出了解释。 「原来是这样子的啊……那看样子那样相场先生也是我们大家的恩人呢,等一会儿见到他得要好好向他道谢才行。」 柳并不清楚那个通道所需的密码和卡片之间的奥秘,对于信浓的说词她也没有多想,恍然之后就露出了微笑,语带感激的说道。 「时间也不多了,我们就分成两路行动吧?小花莲,仓知先生就拜讬妳帮忙找一下了。相场君的话,我怀疑他可能现在在圣堂那边。那里的出入虽然有人看守,但有蛇渊先生陪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事情说得都差不多了,阿藤也不打算再多浪费时间,他简单地安排之后的事情,就对柳大致说了一下相场的特徵──相场的高度不管是在同龄人还是和成年男性相比都十分突出,发型也算是有特色,这也让阿藤十分容易向没见过的人说出他容易被辨认出来的特点。 「说到这个──柳小姐,可以麻烦妳让蛇渊先生用对讲机命令守在本栋里巡逻的家伙解散吗?不然接下来不管我们想做什么,那些人都有点碍事。」 似乎在察觉无法更改阿藤的决定后,丽慈就打算暂时观察他想怎么做,于是对于阿藤的这番安排他并提出什么的意见,不过却望向了还和蛇渊亲密紧黏在一起的柳,提出了他的要求。 「──阳,那就麻烦你了。」 柳微微点头,转向蛇渊语气柔和地拜讬道。 蛇渊不知道是衡量过后放弃了再继续和他们争斗,还是打算先把不想误伤到的女友送出去后、再回头来找执意要入侵机密场所的阿藤他们算帐,他虽稍微皱了下眉,但意外配合的就遵从了丽慈的指示,用对讲机让本栋的所有所员停止追捕行动、并指示他们先去实验楼收拾残局。 「──这样就够了吧?」 要不是挂上对讲机之后,蛇渊对着柳以外的人冷着脸说了这么一句,透出了他并不太痛快的真实情绪,刚才的发言中也能看得出他对这里仍有一定程度的忠诚心,就连阿藤都还以为蛇渊因为柳为了他而敢冒险挟持自己的觉悟所打动、打算以此为契机脱离这个地方了。 「当然够啰~我都意外蛇渊大人居然能这么老实呢~好啦好啦~路上可能成为绊脚石的杂鱼都清空了,小柳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老实说待了这么多年,我也都快看腻了这里人的脸孔了呢!」 获得自由的曙光就近在眼前,这件事让嘉纳显而易见的心情十分愉悦,他拍了下手,笑容满面的说道,看来要不是离开的关键在蛇渊身上、蛇渊也没说出入口在哪里,他就要急不可耐地冲在最前头先去门口等着了。 「那个、我有事情想问一下。大哥哥有见过爸爸对吧?那现在他在哪里,也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吗?」 但在他们就地解散之前,花莲踌躇了一下子,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抬头望向矶井,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或许是对父亲的挂念,花莲听到她也被分配到离开组的时候虽然没有太多的意见,但还没能见到理久的她有些焦急起来了,哪怕一路上表现得再早熟,花莲也只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虽然平常大人们谈正事时除非有必要就不轻易插嘴,此时却还是没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差点忘了,还有理久先生的事情……不让他们父母见上一面,在这种情况下彼此也都不会感到安心吧? 阿藤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也算他们夥伴的理久的事情还没安排好。 大概是阿藤知道理久的骇客能力能对他入侵旧实验栋有所帮助的关系,他下意识地默认了理久被归类在探索组里,但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太想当然尔了──先不说理久愿不愿意蹚浑水,光看他把花莲当作一切的态度,搞不好一听到花莲要和其他他不信赖的人、甚至还有立场不明的蛇渊一起先离开这里,他就会丢下这里的一切跑到女儿身边保护她,根本不愿意在这个没有花莲在的地方多停留。 再说了,现在的阿藤理应还不认识理久,而矶井来『背叛』的事件距离至今也有十多年了,他就算是以此为藉口,也不能解释他认识理久并知道他能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事情──在矶井来还待在至高天的时候,和他同龄的理久也一样是个十岁出头的小鬼头,理久可是因为丧妻之后才带着花莲加入这理的,阿藤根本不可能见过或知道理久的存在,也不能拿这个理由说服和理久有合作关系的丽慈强行留下理久。 但不让理久和花莲相见也不可能,阿藤也不打算这么说。不说因为女儿不在身边而像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的理久,阿藤也认为花莲能和理久见面并在一起会比较好。 要抑制至高细胞的侵蚀率和宿主的心境以及精神状态息息相关,花莲本来就是处于心思还比较纤细、也比饱经风霜的大人更容易心灵受伤的年纪,他们这些同伴虽然也不是不能缓和花莲的情绪状态,但他们都是无法替代身为父亲的理久的──特别是他们都是彼此唯一仅存的家人,不管是对花莲还是对理久来说对方都是人生中重要的精神支柱,或许花莲在理久身边才能够真正安心下来、不在处于心理不安定的状态之中。 在花莲刚才才使用了好一段时间的能力的情况下,阿藤认为能尽早让花莲回到理久身边会比较妥当,至少能与家人重逢的喜悦能让细胞不那么轻易侵蚀花莲的精神。只是一想到他还需要理久帮助的事情,阿藤就觉得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有些棘手。 「对了,我说过要让妳见到理久先生的。这样好了──熊崎妳先告诉那个大姊姊警察先生的位置,我在他们去找警察先生的时候带妳去见理久先生。只不过理久先生我或许等一下还会用到,可能还得暂时向妳借用一下,或许不能马上让他离开这里。等见过之后,安下心就和大姊姊他们先走吧,我会平安把理久先生还给妳的,别担心。」 丽慈看了下没能完全掩饰住忐忑不安、仰头看着自己的花莲,似乎也想起了有约定好这件事情,他想了下,意外地说出了和阿藤期望、但却不能自己说出口的打算几乎一致的决定。 阿藤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也可能是当初丽慈和理久合作时就询问过理久能派得上什么用场,理久可能说过他能够骇进这里的保安系统,此时才被丽慈给想了起来,但阿藤是真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丽慈也和心有灵犀般有同样的判断,一时心中感觉有些微妙──要说是高兴也不算是,但是吃惊是肯定有的。 ──既然有情报相同时、相近到在这种事情上能做出类似判断的思考回路,那这家伙为什么就想不到他擅自为我赴死的话,我和那家伙作为留下来的到底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 发现这点后阿藤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这样的感想涌现在心头,而与此同时,愤怒与哀伤、还有各种难以分辨的情绪也在心中交织难解,让他差点没能控制好自己内心翻涌的情感,把他不应该无缘无故表现出来的怨怼与哀恸显现在脸上。 幸好阿藤及时稳住心情,趁着其他人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情况下悄悄深呼吸,才又重新恢复了冷静的状态。 第76章 「能见到爸爸就好。我相信大哥哥。」 得到丽慈保证的花莲似乎松了口气,她脸上绽放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没像大人的阿藤那样考虑了诸多复杂的事情,她没有异议地轻易同意了丽慈的安排,并对他投以充满信赖的眼神。 小孩子无暇的纯真笑脸还是很治愈人心的,特别花莲还是长相十分可爱的孩子,笑起来更是像能把周遭的空气变得明亮活泼一些般惹人怜爱,原先阿藤心情还因为突然闪过的念头而有些阴郁,此时也因为这样子的笑容而不由得情绪缓和了一些。 而花莲遵照丽慈的建议,先是又感应了一次仓知的位置,很肯定地对他们说现在仓知在厕所那边──这只是阿藤的个人推断,但他想或许是仓知找到什么东西掩盖自己身上显眼的特徵,先是混再伪装成普通信众混在圣堂中,等蛇渊带人离开后再假装急着上厕所并转移躲藏地点到厕所那边去的也说不定。 「麻烦妳了,小花莲。那我带着阳他们先去找仓知先生了,路上会顺便看看有没有阿藤小姐妳说的相场先生的行踪的。小花莲见到父亲之后,我们就在之前刚出来的那个电梯前那边会合好了,到时候再大家一起离开。」 确认了地点之后,柳对花莲柔和地微笑了一下,就和阿藤为首的另一组人暂时告别,并约定好了到时候花莲和他们重新集合的地点。 「嗯!大姊姊妳们路上小心。」 或许这些人中,目前除了父亲以外和花莲最亲近的就是柳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笑容和准备要离开的柳他们挥了挥手。 「──那我们也走吧。丽慈君,小花莲的父亲目前在哪里呢?」 目送柳他们几个离开组的人离开之后,已经冷静不少的阿藤将视线转到了丽慈身上,问了一句。 由于阿藤都已经说开了,他也就不再喊丽慈『矶井先生』或『矶井君』了,毕竟他认识的『矶井』可不只一位,就连他曾和晴己共存时使用过的那个名字也是这个姓氏,而是自然地改口直接喊他的名字。 对此丽慈只是瞥了阿藤一眼,倒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语气平淡地回答了阿藤的询问: 「理久先生在圣堂那边的密室。我刚才叫蛇渊疏散所员也是因为这点,不然就算我穿着这里人的制服,要不引人注意地进去那里头也并不容易。」 「欸~原来圣堂那边居然还有隐藏的密室吗?至高天研究所的隐藏房间还真多啊~如果这是游戏地图的话,没有攻略玩家根本开不了全地图的感觉。」 或许是人变少、特别是柳带走她家会凭空喷火的男友后觉得比较放松了,信浓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指上还勾着的口罩,听了丽慈的话也感慨了一句。 「大概是以前曾多次改建过的缘故吧?老实说我也觉得这里的密道和密室多得有点让人吃惊了,也不能完全肯定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隐藏场所。」 阿藤也同意了信浓的感想,撇开信浓有些儿戏的形容,至高天研究所的建筑架构真正情况确实和明面上给出来的示意图相差很多──谁能想到普通的走道用对的方式开启机关之后会出现特殊通道呢?又谁能想到旧实验栋还有那么一个藏着初鸟和作为机密物品的细胞抑制剂制造机的隐藏楼层,而那个楼层的出入通道口居然在看似普通的中庭那边呢?要不是所谓的视界现象以及知情人的告知,阿藤就算想碰运气也很难碰巧开启那些特殊场所。 「大概是宇津木那家伙作贼心虚吧?所以才故意把这整个建筑物建得乱七八糟的,方便出事之后逃窜躲藏。不管怎么样,都得说多亏这样,不然我要藏人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丽慈在这点上倒是和阿藤曾经的猜测差不多,不过从说话中略带嫌弃的口吻与用词听来,他还是对宇津木有说不上的敌意与厌恶,这点事都让还不清楚这位丽慈的过往的阿藤有些惊讶了。只是现在也不是适合和丽慈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忍不住侧目看了丽慈一眼,却还是把到嘴的疑惑给吞了下去。 「听丽慈先生的语气似乎知道这里那个什么负责人的宇津木先生认识的样子,之前是有过什么冲突吗?总觉得每次提到那个人,丽慈先生你的态度就不太友善呢!」 但阿藤没问,信浓却是憋不住问题的直率性格,也注意到这点的他就直接开口问了,满脸都是毫无恶意的好奇神态。 「嘛~算是认识吧?之前他和实……我认识的长辈有点恩怨,所以我多少迁怒了那个人。真要说有啥直接恩怨倒也不是,但要说间接恩怨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情况挺复杂的。这个时候也不是可以悠哉说故事的时间,等春树小姐约我谈话后你再去问她吧,毕竟这和她家里的私事也有点关系,并不是我可以擅作主张宣扬出去的事情。」 大概是和阿藤会和前丽慈和信浓处得不错,也可能是丽慈也拿信浓这样自然熟、又对感兴趣的人充满热情的黏人性格没办法,丽慈倒是不怎么介意地在可以说的范围内回答了信浓的疑问,只是他似乎也和阿藤同样判断此时不适合闲聊这些,他以拇指比了下阿藤,也把对阿藤的顾虑当作拒绝详细回答的理由。 而或许是因为阿藤改叫他名字的缘故,丽慈也若无其事地改为直接喊他的名字,对此阿藤由于在纪录中已经知道他会这样子改口,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思考这段话中他得到的讯息。 和我的私事有关?也就是说是因为那一位『实光先生』的缘故啰? 阿藤注意到丽慈的说词不像是随意敷衍的藉口,不由得略微挑了下眉头,而稍微一回想,他目前部分能回忆起来的记忆片段中,那两人曾有和谐相处、一同微笑的时候、但似乎也有关系紧张的情景出现过──而那似乎是在晴己诞生之后的事情了。注意到这点,阿藤虽然有许许多多的猜测,但却也知道了丽慈不愿详说的因素为何。 ……但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或许这也只是我自作多情了也说不定。毕竟不管是丽慈还是那家伙都对于过去的事情守口如瓶,不,虽然说也是场合不适合的缘故,但或许这两个人都没想过要对我把一切都坦诚说明吧? 一想到曾经和那个人的会面以及对话,阿藤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对于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比真正的父子性情还相像的人就又有了点怨气。 「嘿欸~是这样子啊?那我等之后再去问阿藤小姐!阿藤小姐如果能告诉我的话,也请告诉我哦?」 但阿藤在信浓转过视线前及时收敛了情绪,对于信浓态度有些孩子气、带着天真神态的请求,他不由得笑了一笑。 「再看看情况啰~前提是我们要先一起顺利离开这里呢,先将精神集中在这件事情上多加油吧!」 在还没能确认这次能把这个爱逞英雄的丽慈先生就出去之前,哪怕本来的阿藤并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也实在不想再随便立一些充满不祥预兆的Flag了,于是他刻意不正面回答,而是开玩笑般地打趣了一句。 「欸~说得我好像会偷懒一样,我会努力的啦~对了──虽然很好奇小花莲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但我想先绕路去拿之前插着充电的手机,阿藤小姐和丽慈先生你们先带小花莲去见她爸爸吧?」 大概听得出阿藤只是开他玩笑,信浓也刻意用玩笑一般的态度小小抗议了一句,但说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阿藤丽慈两人这么说道。或许是知道加上理久先生的话,等一会儿姓『熊崎』的就不只有花莲了,信浓也改口学着阿藤喊花莲的方式这么称呼。 充电?莫非是那个手机……看来信浓还是有记得我说过的话嘛。 阿藤由于把手机交还给信浓之后又经历了各种事情、考虑了许多问题,就没怎么在去挂记这件事情了,此时看信浓依旧还牢牢记住他最开始相逢时让信浓去看那个旧手机的事情,也想起还有这见事的他感到有些欣慰。 虽然这也是信浓他自己得去面对的事情,他之前会这么吩咐信浓不过是那时候急切着要改变一切的心情使然,照理来说是和阿藤无关、阿藤也不该随意插手的私事,但看信浓经过这么多事情还牢记着他的话,不可否认自己曾经的发言被这样重视,不管是谁感觉都会挺高兴的,阿藤也不例外。 「哦~你说那个啊?要去就快去,拿了就到圣堂那边去。但不是我说啊~信浓氏你的神经也太大条了吧?在这样紧张躲藏、要到处逃命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去找插座充电,我也真是服了你。」 看来丽慈也知道信浓之前有把手机拿去充电的事情,摆了摆手让信浓赶紧去,但显然不知内情的他有些无语地叨念了一句,似乎对于信浓被追捕的时候居然还想着要给手机充电这点感震惊到了,只是憋到了现在才没忍住吐槽。 「欸嘿嘿~毕竟手机没电了各种意义上都很不方面嘛!那时候我又不知道黑森林发令的情况下没有讯号,当然是想要赶紧充电然后打电话联络阿藤小姐啊!」 但信浓似乎也不打算和丽慈详细说明,手指搔着脸颊傻笑了一下,没反驳丽慈说他粗神经的事情,只是笑着随意拿恰当的藉口把话题带了过去。 「那我先离开一下啰~掰掰~晚点在圣堂见!」 说完信浓也不迟疑,对两人笑了一笑,挥了挥手就小跑地离开了。 「那我们也赶紧行动吧,小花莲想必也迫不及待要见理久先生了呢。」 阿藤虽然有些在意看到茜的照片后的信浓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状态又会变得如何,但现在的他也并不适合强行跟上去,他也想相信信浓能够坚强面对那些事情,于是收回了不由自主凝视信浓远去身影的目光,他望向丽慈说了一句,没表现出太多他对于信浓单独离开这件事的在意。 第77章 但阿藤虽想要赶紧和完成剩下的工作、尽早带着所有人离开,但刚才谈话谈了老半天也没人突然冲到柜枱那一块区域打扰,现在似乎是因为蛇渊一把看守其他人的所员撤走的关系,他们开始活动时其他人也到处乱跑了,才刚推开门到走廊那边,圣堂的大门就被一个人推开。 阿藤原先为了避免麻烦、一看到门开时就要侧身以免和出来的人撞上,但在这么做之前他和那个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并且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阿藤阁下?太好了,看起来您并没有出事──这两位是?」 原先表情隐隐有些焦急的相场一愣之后,脸上旋即放松地露出了笑容,但他随即注意到了阿藤身边还有两个疑似同伴的人,在看到了丽慈还没脱下的纯白所员制服他微微瞪圆了眼,原先要往这边靠近的脚步也霎时停顿了下来。 但相场可能是看出丽慈的特徵和阿藤说过的十分相符、阿藤也不像是有类似被胁迫的神情,他倒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目光在阿藤身边的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有些疑惑而又谨慎地向阿藤先进行确认。 「这就是我的同伴。这位是矶井丽慈,这一位是熊崎花莲──丽慈君、小花莲,这一位就是我刚才说过的相场君。」 阿藤看到相场也是有些意外,虽然他是猜到相场可能和普通信徒一样被这里的人刚刚集合到了圣堂那边,但原先也在附近的仓知都躲到厕所去了,阿藤还以为以相场的机灵应该也会找理由脱离圣堂,之前才特地和柳说了这件事情、希望能遇到的话正好一起带上他。 「说起来,相场君你刚才离开藏书室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阿藤简单替两方人介绍彼此之后,便询问了一下详情──虽然他自己是有做出一些猜测,但或许相场实际上遇到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了以防万一,阿藤还是想先确认一下。 「说到这个──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阿藤阁下我们先到图书馆那边去再说。」 一提到这点,相场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原先重逢后眉宇间放松的神态一敛,显得有几分凝重。他微微张望了一下,留意到因为解禁的关系,其他原先在圣堂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这边走动了,他们谈话期间也有几个人从旁边路过,他就没有马上这么回答,而是眼神朝图书馆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先转移场所。 「我明白了。丽慈君、小花莲,你们要先要到原先的目的地那边去吗?要先走的话我就先稍微脱队一下,和相场君谈完再过去找你们。」 阿藤他这边也有还得和相场通知的新讯息,因此也没打算反对转移阵地谈话。但阿藤也没忘了他原先要和同行的人要做的事情,他先询问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的意见,没有擅自做出决定。 「我和你一起过去。信浓氏也就算了,等一下见到理久先生之后我还有事情需要妳参与讨论。再说了,虽然我是不知道妳是怎么判断这个家伙可以信赖的,但我对他还不能完全放心──要是出事的话我很难对我的长辈交代。」 阿藤原以为丽慈会像是放信浓去拿手机一样同意他暂时脱队,但却没想到丽慈却是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同行的意愿,同时也没刻意隐瞒他对相场的不信任,顿时让阿藤有些吃惊。 也是……现在情况也和纪录中不一样了──本栋没有陷入危机而差点全灭的话,相场君对丽慈来说就不是『看到能帮就帮一把的无辜幸存者』、而是『敌我暂时不明的无关路人』了。这种情况下,抱有基本的警惕心确实不是不合理的事情。 不过阿藤转念一想倒是明白了两者差异的原因,又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差点又犯下惯性思维这个错误了,于是他也点了点头同意丽慈要跟随的事情,对花莲有些抱歉的笑了一笑: 「那就一起来吧。抱歉了,小花莲,还要麻烦妳稍微忍耐一下哦?」 「没关系的。爸爸没事的话,先处理侦探姊姊妳的事情就好。」 虽然花莲一直不断探头往门后方的圣堂张望、看起来心神都飘到了即将见面的父亲那边了,但她还是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毫无怨言地同意先拐个弯再去理久那边的事情。 「虽然我之前没明说,不过我想阿藤阁下你也应该注意到了我并不太信任这边的人,对吧?」 在进入图书馆后,走在最后面的相场先谨慎地确认没有其他闲着无聊的人待在图书馆打发时间,再把图书馆的门锁上后,才开始他的叙述。 「是多少有一点这样的感觉。然后呢?」 阿藤微微点了下头,虽然相场这次的相场没有明说,但从纪录中和之前刚见面时他的一些细微的反应可以看得出他对这边的人并不是十分信赖,也因此才选择站在他们这边帮助他。 「所以我在刚离开图书室时,其实并没有直接去柜枱那边问钥匙的事情,而是假装自己脚不小心受伤了不能长距离移动,拜讬了路过的一位信徒帮忙去柜枱问钥匙的事情。也正好那个人是很热情的人,不仅帮我问了、还去找了持有钥匙的所员拿了钥匙给我。不过还没来得及回到藏书室那边,就有人过来走道那边通知因为有危险的歹徒闯入、为了保护安全要所有人到圣堂集合,而那个帮我拿钥匙的人也同样因为热心过头了,他直接扶着我说要一起去圣堂那边,我不方便拒绝也就只好跟着过去了。而之后门口被人守着,我也找不到空隙向您通风报信──这就是我之所以失约,没能回去向阿藤阁下您覆命的缘故,在这里我先向您道歉。」 相场也略带歉意的把他之所以迟迟未归的理由说了出来,而相场选择的做法确实比阿藤以为的还要迂回,阿藤这才知道哪怕拿钥匙的不是睡迷糊的寺岛、而是另一个叫做今村的人,搞不好之前他也无法以问钥匙的藉口问出相场的踪迹──可以说要不是阿藤意外得知了蛇渊要聚集普通信徒后集中人手搜人的事情,把找人的优先顺序改了,只怕他要找相场还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行。 「不要紧的。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太介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这里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阿藤自然也不会怪相场没能及时回去或通知他的事情,本来相场就是还没卷入事件漩涡中心的局外人,有这份心意他就已经觉得够了,他宽慰了一句,便象徵性地询问道,打算相场没别的话要说的话,他就要通知柳那边可以离开的讯息、让相场如果想现在撤离的话等一会就和花莲一起去找柳他们。 「是的。我确实有话想要通知阿藤阁下你们。在那里等待的期间,由于比较贴近门口、耳力也不错,我无意间听到守着门口的所员小声闲聊的话里有一些让人在意的事情,我想说得告诉阿藤阁下您不可。」 但出乎意料的,相场还有消息要告诉阿藤,而不等阿藤惊讶过后询问,他就先开口说道: 「我并不知道外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虽然这里目前的负责人、也就是那个叫做蛇渊的人下令让那些人停止看守圣堂和搜捕的行为后,那些所员聚集在一起时好像有过什么争论──最后有一部分的人坚持认为蛇渊会下这个命令并不是基于他本人的意志,打算去蛇渊的房间门口等待、确认本人平安无事才要去做被交代的事情,而另外一些人则是按照吩咐要去哪里的样子。我不清楚这件事情重不重要,不过我觉得和阿藤阁下你先说一声会比较好……阿藤阁下?」 相场会向阿藤通知这件事情,可能纯粹是担心阿藤之后有事要去四楼会被抓个正着,但这个消息听在阿藤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就变了。 ──糟了,那柳小姐那边危险了! 阿藤顿时脑中警铃大响──如果他不知道蛇渊开启密道的圣书就放在自己房间这件事情还好,但知道之后他就不可能不清楚如果柳他们要离开,那蛇渊就非得回房间一趟不可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柳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蛇渊寸步不离地到四楼那边的话,蛇渊在其他所员眼中很显然不能过度包庇柳,这种情况下会变成什么展开就不好说了。 「抱歉没时间解释了。相场君,我拜讬你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麻烦你尽最快的速度赶到四楼那边去,如果路上有遇到一个穿着紫色衣服、及肩卷发的女性还有和他同行的人的话,拜讬你拦下她们说出这个消息来。之后的事情你再问那个女性、也就是柳小姐。我已经告诉她你的特徵了,不用担心对方不知道你的身分──快去,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一瞬间想明白了这点之后,顿时阿藤也没了慢慢和相场说明情况的闲情逸致,匆匆说完这一段话的同时,阿藤也不浪费时间的解开锁并打开图书馆的大门,让相场不用还得再开门才能出去。 「我明白了──紫色衣服的卷发女性是吗?我这就过去。」 大概看得出阿藤是真的非常焦急,相场想必内心也有很多疑问,但他也没有浪费时间追根究柢问清楚再行动,点了点头后就直接迈步朝外奔跑了起来。而该说不愧是持续有在锻鍊的年轻人,相场的跑步速度快极了,感觉没两三下人就跑远了。 而望着相场敏捷离开的身影,阿藤虽然还有些焦虑,但还是勉强按捺了情绪,没有乱了方寸也跟着狂奔过去──他还是对自己的体能很有自知之明的,比跑步就连花莲都轻易能赶超他,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他追去也不一定能够追上,还不如相信相场能做到这点。 「春树小姐,为什么突然让那位相场氏去四楼拦人?再怎么想出入通道口都不会是在楼上吧?」 丽慈的询问让阿藤回过神,他看了丽慈一眼,只看到对方对他投来不像是做伪的疑问的眼神。阿藤不知道丽慈对于这里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也不清楚他是否明白开启通道需要什么道具,但他只明白在蛇渊没明说自己要回房间拿开启机关的圣书的情况下,他这样的直觉反应就有些古怪和不自然了。 阿藤立即察觉到自己又不小心暴露了一个需要解释的破绽,他脑中飞快地转动,并迅速地找出了应该说得通的理由: 「因为那些人的行动不自然──就算不清楚后续的对话,但嘉纳先生不惜拿柳小姐威胁蛇渊先生是想要平安离开这里这件事情也应该能被他们所猜到,但他们没选择堵在出入口或是离开的通道之前等待蛇渊先生,而是选择去蛇渊先生的房间前等人,这就代表他们认为蛇渊不管有没有顺利解决威胁事件,蛇渊先生都必然会回四楼房间那边。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如果真如他们所预料的,那现在和蛇渊先生同行的柳小姐他们找到仓知先生后想必也会到四楼去,我怕赶不及才让相场君帮忙去找人并通知这件事的。」 说的同时,阿藤不由得庆幸自己身为侦探这些年来有成功锻鍊出来好口才与急智,让他临时编的这番话不细究的话猛然一听居然也挺有说服力的──虽然认真要计较的话,这番不像样的推理完全站不住脚,更应该说是单方面的臆测,但不深究的话就足以说服人了。 第78章 「是吗?那既然如此叫我去不就得了?这位相场氏看起来是不像坏人,不过先不说可信不可信的问题,贸然把他卷入我们的事情也不太好吧?」 丽慈听了之后只是瞥了他一眼,虽然脸还是没什么特殊情绪而产生的变化,但阿藤莫名感觉到他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但丽慈也没有反驳或是不留情地指出他这番乍听像模像样的『推理』里的问题,而是以另一个角度表示了不赞成。 而丽慈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阿藤此时稍微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自己吩咐相场帮忙通知这件事情确实欠缺考虑了,他也坦率地承认了这点: 「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点太仓促了,但既然要让相场君提早离开这里,他并不是迟钝的孩子,有些事情迟早都会察觉到异样的。况且他的伯父是这里的研究员,他虽是不知道详情,但也对这里的黑暗面并非毫无所觉,只要现在和柳小姐同行的嘉纳先生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应该没太大的问题──反倒是留在我们这边,我们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并不被这里的人认可、可以说是肯定会被当作敌人的情况下,反而对相场君来说更加危险一点。」 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理由,阿藤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还对于现状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变化还不太能理解、正睁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位大人的花莲,才望向丽慈继续说道: 「既然这里的人对于蛇渊让他们解散的问题有所疑问,说不定本栋的戒备还是一样没有完全解除,等蛇渊先声让柳小姐他们离开后大概就会重新召集他们过来阻止我们,在那之前不管是让小花莲去见她父亲的事情也好、还是我们该怎么潜入旧实验栋的事情也罢,还是抓紧时间尽早处理会比较妥当。而这些事情都缺不了你的帮助,我才没让你也去柳小姐那边支援──柳小姐那边姑且不说立场微妙的蛇渊先生和嘉纳先生,仓知先生做为警察还是可以信赖的,就算有什么事情也相信仓知先生能够解决吧。」 之前接连被仓知先生告诫过两次后,阿藤也注意到自己有把所有事情都背在自己身上的倾向,他现在也试着不要太多的干涉许多事情、并信赖他人有能力妥善处理他们面对的情况。仓知虽然目前还没能觉醒能力,但作为一名资深警察,他对于危机场景的应变能力与处理经验都远优于只是平凡侦探的阿藤,阿藤觉得自己应该试着信任仓知在柳那边发生变故时能够控场。 或许是怕自己的真身暴露,嘉纳在仓知视线所及的范围表现得都还挺老实的,虽然还是口中毫无顾忌地说出各种问题发言,但真正出格的行为却比较克制。而蛇渊只要嘉纳没给多余的刺激,大概是想藉机先把柳送出这里,在柳确定离开之前应该也不太容易生事,目前那边应该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相场不仅是性格稳重、也是反应很机伶的聪明孩子,阿藤对于相场去柳那边队伍后的安危并不算非常担心。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去理久先生那边吧,这边的事情能尽早解决也比较好。」 大概是接受了阿藤这些解释,或他也只是想尽早解决任务目标(→阿藤)硬要留在这里的事情把人带走,丽慈微微点头之后用拇指比了比圣堂的方向,就不在多问关于相场那边的事情了。 阿藤有时候、特别是在丽慈为了救他而不负责任的死去之后,他对于丽慈这种关键事情都藏着不说、像是蚌壳一样死死把秘密藏在嘴里的这件事情每当一想起来就十分恼恨,但他此时又不得不说这种不管对人对己许多事情不多加过问的表现,在某些情况下他算得上是觉得庆幸──有很多事情他现在不仅是没时间慢慢解释,也是还不适合全都详尽如实地坦白。 要是丽慈真要在一些他身上的可疑之处追根究柢地谈论下去,只怕一谈起来就会没完没了,阿藤目前的主要目标还是在完成来这里的目标后、先把所有同伴完好无损的带出去,实在是没有心力也没有心情花时间在这些可以之后再谈的事情上。在这点上,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阿藤暂时还是和丽慈保持类似态度的。 这次去找理久的事情终于不再有事情打断了,几个人很顺利的就到了丽慈口中说的密室之中。 大概是之前所有集合在圣堂的人都待腻了这里,此时阿藤几人踏入圣堂时,圣堂几乎没剩多少人了,有少数几个还待在这里的人也都是在比较靠近门口的区域和人低声交谈,暂时没有人待在讲坛的附近。而原先守着的所员不是遵照蛇渊的命令去实验楼收拾残局,就是跑到蛇渊房前堵人了,阿藤原本还以为会有一两个基于担心而守在圣堂,但实际上却半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所员都没看见,这也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所以丽慈不动声色地将宇津木雕像挪开一个足够一个不算胖的成人侧身钻进去的空隙、并伸手把门把扭开之后,阿藤他们就不引人注目的闪身到了雕像后的密室之中。 「矶井君,你回──花莲!?是花莲吗!?」 在里面的座位上组装东西的理久注意到动静,转头才说到一半,他就马上看到了自己宝贝女儿的身影,似乎没预料到这么早就能父女重逢,他顿时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是充满激动与喜悦的呼唤了花莲的名字,并往门口这边走了几步。 「是我,爸爸!分开之后我一直都好担心你!」 花莲也小跑地直接扑了上去,大概是这段期间累积的不安因为看到家人而有些压抑不住了,她眼角隐约闪着泪光,以略带着哽咽的沙哑声音这么说的同时,也紧紧抱住了久别重逢的父亲,把自己的头埋在理久怀中。 「我也很担心妳啊,我完全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会擅自做那种事情──妳没事真的太好了。」 理久也用力拥抱着花莲,轻轻抚摸着花莲的头,也用略带上沙哑音色的声音说着,脸上浮现了阿藤等外人几乎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温柔神情──这时外貌一直给人凶恶、接近于不良大叔印象的理久看上去就只是一名关爱着女儿的普通父亲,没了那份焦躁与迁怒他人的带刺态度,看上去好亲近多了。 阿藤不清楚当初理久父女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才一个被抓去做了实验、一个叛逃组织正被追捕,但看两人这个互相牵挂的样子,他也还是感到些许欣慰。只是看着眼前父女重逢的温馨画面,阿藤一想到他自己与那个血缘上的混帐父亲重逢的场面有多尴尬与生硬、最后甚至可以说是谈崩了不欢而散的情况,内心也有些许复杂的情绪涌上。 而想到他和那家伙之所以沟通失败的主要原因,阿藤不由得瞥了丽慈一眼,他背靠门扉看着熊崎父女那边,还是那张让人摸不透思绪的扑克脸,看上去就像是挂着面具一样除了沉静以外看不出其他情绪波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在这张脸孔上看到些什么,短短的注视过后他就收回了目光,静静等待花莲理久两人收拾好情绪。 「多谢你把花莲带回来了。你交代我做的东西我差不多弄好了,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拖太久我怕临时还有变故,我想先带花莲离开了,你有什么要求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就直说吧。」 好一会才终于冷静下来的理久终于抬起头望向他们这边,他看了下阿藤,但不知道是否丽慈和理久说过自己的营救目标的样貌,他没有多问关于阿藤的身分就转移视线望着丽慈,郑重地道谢之后开口询问道──看来和阿藤猜的一样,找到花莲后理久就不打算继续在这个地方多待了,只是似乎和丽慈有约定在先,他没有第一时间就急着告别,而是先询问了丽慈是否还需要他的帮助。 「你之前说过你对于保安系统有点研究是吧?我们想去个地方,但没有正规的通行办法,想让你看看那里是不是全由保安系统控制的,而你能不能暂时替我们破解。等做完这件事,你就带着你女儿走吧──离开的方法我们的其他同伴知道,等会你去约好会面的地方找他们一起离开就成了。」 丽慈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他这边的要求──和阿藤猜测的一样,或许早在两人合作前,丽慈就先问清楚理久有什么技能能派上用场了。或许在听阿藤执意要去旧实验栋、却又说不出什么进入那里的具体办法之后,丽慈就想到了理久的技能、并打算让他去尝试看看了。 「如果你能找到有电脑给我使用的地方,这是没问题,我可以试试看。不过我不保证你说的地方出入就一定就是由保安系统控制的。是说你们打算去的地方是哪?」 理久答应得也很痛快,只是他话也没有说满,点头之后他就问起了具体的位置。 「就是这里的废弃实验楼。那个地方据说还有秘密被使用,只是似乎进出管制挺森严的,很难以普通的方式钻空子,可以的话就拜讬你了。就算不走运,那个地方不联网也不是电脑系统控制的那也没关系,你试过之后就先带你家花莲离开,我不会拦着你的。」 丽慈耸耸肩,也没对理久语带保留的事情太在意,说了地点之后也保证了如果理久不能帮上忙就让他离开、不强求他陪到最后的事情。 「旧实验楼那边?我知道了,我等一下摸到电脑后就看看成不成。」 理久的表情有些狐疑地望了丽慈一眼,但他可能是猜到丽慈有他自己的讯息管道,也不想多管太多闲事、让他和花莲又被牵扯进奇怪的事件内,他没管这件事的真伪或是追问情报来源,就乾脆地做出了决定。 第79章 「对了,顺道问一句,现在不是这里因为那什么暗森林禁令而封锁吗?理久先生能不能顺便看一下能不能解除部分的功能,像是恢复通讯之类的?不然有什么事情临时需要和人联络、却被遮了讯号没办法联系这件事情还是有点麻烦。」 简单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之后,丽慈大概是想起了刚才通知件事情就得让人直接跑去联络的情况,或许怕之后临时有事又得要东奔西跑的找人传话,他在他们离开前又问了理久一句。 「……暗森林屏蔽讯号并不一定是用我熟悉的程式系统,我等会再看看。」 理久眉头一皱,但到底丽慈算是他的恩人,也可能是他也知道有时候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关键情报能够决定一件事情的成败,他没有因为自己工作量增加而暴跳如雷,而是点了下头,没有保证一定能解除,但却也没有拒绝去完成这个附加任务。 本栋要说有电脑的地方,似乎就只有二楼那个地图标了『研究室』、但感觉布置更像是电脑机房的那间房间。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又从被宇津木雕像挡住大半的门缝挤了出来后,就直接从圣堂内部连接二楼走廊的楼梯直接上去了,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而大概是本来信徒的年龄职业等都很杂乱不一,他们这一行人那怕组合起来是有些怪异也没什么人侧目,顺利的就到达了研究室门口。 但走道研究室门口后,不等走在最前方、对于本栋地图最熟悉的前.所员的理久扭开门把把门打开,里面就有人先开了门,两方人马面对面后愣了一下,但旋即都认出了对方。 「你是那个、之前矶井君顺便救下来的信浓君吧?你怎么在这里?说起来,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也搞不太懂……但你没招惹上什么麻烦吧?」 让阿藤有些意外的,理久居然知道信浓的身分。理久有些疑问的看了看信浓,但他本来就没问矶井把他安置到密室之后都做了些什么,甚至连第一次见到面的阿藤就连意思意思地打声招呼都没有去做,他似乎也不打算深究到底之前他见过的信浓中途脱队到底去做了什么,只是有些警惕地问了一句,张望了下信浓后面研究室的情况。 而阿藤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信浓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太对,他的眼眶微微泛红,鼻头也被擦得红通通的,虽然脸上没看到水渍,但看他这个模样和有点湿润的皱巴巴袖口,任谁都能猜到他才刚哭过一场,和分别时相比,精神也有些低落的样子。 见状,哪怕阿藤能猜到缘由,也清楚单纯言语上没正中核心的肤浅关心在真正的悲伤面前也只显得空洞无用,也是没忍住放轻声音、出声关心了一句: 「信浓,你不要紧吗?」 「我没事的啦……只是终于想起来那些自己本来不应该忘记的事情而已,所以情绪一时没有好好控制住。」 信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似乎原本是想要装迷糊糊弄过去,但一开口他就发现了自己声音里还有些鼻音,他才坦率说出了原因,而不是扯一些风太大沙迷了眼这类故作无事的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想让人担心,还是他不太想被人追问详情,信浓转移话题地对着他们问道: 「对了,阿藤小姐还有理久先生你们怎么过来这里了?应该不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由于理久在他一开门时毫不遮掩的惊讶态度,信浓应该也能猜到他们两方只是恰巧碰上,但他可能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带点开玩笑的口吻笑着在问题后补了一句。 「我拜讬理久先生的事情正好需要用到电脑才过来的。我对电脑专业技能不是很熟,但理久先生要弄大概也需要一点时间,你派不上用场待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再过来和我们会合。」 丽慈看了眼信浓眼角还有未乾的泪痕、但还强打精神对他们微笑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基于体贴,还是单纯觉得信浓这样的状态让他不自在,他解释一句之后就直接让信浓去厕所那边整理自己的情绪──用词虽然说不上有多温柔委婉,但应该这算是他关心人、但又不擅长表达而有的态度。 「嗯,那我就稍微离开一下子哦。那晚点见。」 大概是情绪确实还没完全调整过来,信浓也老实地接受了丽慈的提议,对他们点了下头后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侦探哥哥没问题吗?」 似乎见面以来一直给人明朗印象的信浓这次情绪低落得一反常态,牵着理久的手的花莲望着信浓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些担忧地喃喃问了一句。 「不会有事的,那个大哥哥比看起来的样子还要更加坚强。」 阿藤收回也注视着信浓离开的背影,他能感觉到信浓身上属于β的黑色侵蚀面积确实没因为想起记忆的冲击而增加多少,他也因此原先多少也有些忧虑的心情也消散不少,宽慰花莲的话也算是语气比较笃定的。 「嗯。我相信大姊姊。」 大概也是感觉得到阿藤不是表面故作镇定地安慰自己,花莲表情也放松了一些,仰头对阿藤微笑了一下。 「理久先生,那就拜讬你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这位侦探小姐就守在门口好了。但可以的话,还是别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我们就是了。」 丽慈看信浓的事告一段落,他也看了下研究室,确定没有第二个像是信浓之类先来的其他人后,他就对理久说了一句,比了下里头的电脑。 阿藤对于丽慈没先讨论就临时说要他和自己守在门口这件事情有点意外,但他也能猜到或许是丽慈想找个只有两个人的时机和他说点话,因此看他瞟了丽慈一眼,却也没有抗拒这样的安排。 「我知道了,那外面就麻烦你们看着了。」 与女儿花莲不同,大概是少了一起在实验楼中逃脱躲藏的经历,理久相较之下态度就冷淡多了,他虽然因为花莲对信浓的关心而多望了信浓离去的方向一眼,但却也没多余的话,点头之后就进了电脑房准备着手他留在这里最后的工作了。 才刚重逢,现在正是花莲黏父亲黏得最紧的时候,再加上阿藤也算是保证了信浓会没事,她见状也匆匆跟了进去,留下阿藤和丽慈在门口这边。 「你打算和我谈些什么吗?」 看着等熊崎父女两人都进去后、很自然就把门关上的丽慈,阿藤微挑起眉,问道。 「……妳真正坚持要去旧实验栋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我想向妳确认这点。」 但丽慈沉默半晌后,口中问出来的问题却稍微出乎阿藤的意料。 阿藤原先猜想丽慈或许会问他对于某位实光先生的看法,或许会问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就算是矶井来也不一定会知晓的情报的真正来源,但他却没料到丽慈会选择先问这个问题。 「怎么会这么问?」 阿藤一瞬间的诧异过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下丽慈,不太确定丽慈是拿话诈他,还是真的注意到什么而对他产生了疑虑,于是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 「就我所知,春树小姐妳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救出身为后辈的信浓氏吧?但在目标已经达成的情况下,妳照理来说也对这里没有别的留恋了,但却哪怕被警告或阻止,也依然执意要去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无关的地点,这点怎么看都有点儿奇怪吧?我就想啰,或许妳是有什么非去那里不可的理由──别和我说和柳小姐一样是为了那个什么细胞抑制剂,在不确定效用的情况下,我不认为那会是妳冒着风险也非得拿到手不可的东西。妳看起来对那玩意儿也并没有执着成那个样子。」 丽慈倒也没拐弯抹角,将背靠上门霏后,他望着阿藤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地指出阿藤行为中不自然地地方,然后手环在胸前,似乎等着阿藤做出说明。 「你某方面来说也没猜错。细胞抑制剂是目标之一,但那并不是我一定得去那边的原因。既然你对这里似乎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虽然我不清楚那位原田先生对你说明到了什么程度,但你应该也知道对外宣布已经去世多年的初鸟其实还没有死的事情吧?我打算去见一见他,趁着这次来到这里彻底了结和这里的因缘。」 阿藤考虑了几秒,但一想到如果丽慈之后还是要跟随在身边,他迟早会知道他去那里的目标是什么,于是也没有隐瞒,坦然承认了丽慈的猜测无误。 「……妳是认真的吗?不说初鸟到底是不是好应付的角色的这件事情,宇津木可不是好惹的。还有妳所谓的了结到底是什么意思?妳打算要做什么?」 听见初鸟还活着的事情时丽慈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情,但他却对阿藤的回答似乎有愕然,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想像,他的脸色沉下来,眉宇间稍微添了几分焦躁的神色,追问道。 「就只是和初鸟谈一谈罢了,我不过是奉公守法的一介平凡侦探,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别想太多。」 阿藤选择性无视了过去因为职业需求而非法跟监他人的这类不怎么合法的小事,也没说他和初鸟谈过之后打算做的那件事前说了肯定会被阻止的敲钟毁楼行为,他只是耸了下肩,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带过,不打算说更多。 「就只是为了谈一谈?先不说到底妳和这里之间的联系能不能谈完就简单了结掉,初鸟真的是那么好打发的家伙吗?虽然我也没亲眼见过,但那家伙就算没像宇津木那样变态,这么多年都被关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我甚至不能保证那个人的精神是否还能维持正常,哪怕是神之子还是星什么之类有特别能力的家伙,但他也不过只是个也有喜怒哀乐的人类啊。」 大概丽慈是真从实光那边知道不少关于这些人的事情,阿藤听着丽慈和原田(实光)口中同样的『初鸟为人』论调,内心也有些复杂的感情涌现──但初鸟到底是怎么样的初鸟,阿藤现在也没完全见过那个人的所有面貌,他也不好妄下决断。他只清楚或许初鸟不管到底是不是一介凡人、还是是某种或崇高或低劣的非人之物,他确实正如丽慈所判断的那样,并不是好打发的角色,不然不管是纪录中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不会站在这里了。 「或许是吧。但我说是为了信浓,也可以说是因为初鸟的召唤而来的,就算我想要现在就一走了之,只怕初鸟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我离开。与其让情况变成我『不得不去』或『不得不做』的被动状态,还不如我主动找上他,问问他到底叫我来是打算要做什么,至少这样还能更好地掌控状况。」 因此阿藤也没完全否定丽慈的顾忌,他脸上略带起一丝苦笑,坦白了他是应初鸟呼唤而来的这件事情。 「……啧,早知道就别管妳的坚持,直接把妳绑回去就好了。」 听了阿藤坦白的话,丽慈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他眼神也变得有些险恶,语气阴森森地说了一句,看来是真的很后悔一时配合阿藤,让他们现在就得面对这些超出预计的麻烦事。 「往好处想,这次完结这些事情的话,你之后就不用再为了原田先生再一次闯这里营救我了,不是吗?不好好斩断和这里的联系,类似的事情之后会不会再发生也不好说,而只怕再来一次局面就不一定会这么好收拾了。」 阿藤对此也觉得无可奈何,真要阿藤选择,他也绝对不想成为初鸟或是谁的棋子、为了和自己没有直接关联的这些上一辈的破事而东奔西跑,但情势不由人,他也只能勇敢去面对并设法为了自己以及想守护的同伴而闯出一条路了。 而且真如他所说的,他这次就算侥幸逃离了,天知道初鸟会不会再创造机会把他喊回来,下一次他可没有那些不属于这一次的自己的通关纪录了,会怎么样都不好说。 「是哦~这可真让人欣慰。」 但丽慈显然不觉得阿藤这番话是个能宽慰人的说词,刻意用毫无起伏的棒读语气、略带讽刺地说了一句,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 第80章 就在两个人对话告一段落、并且陷入了不算愉快的沉默中时,阿藤原先还想在脑中大概梳理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他就看到信浓推开前方走廊那边的大门出来了──似乎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冷静,他终于重新打起精神并离开厕所了。 「欸?阿藤小姐、丽慈先生,你们两个怎么还站在门口?」 有些纳闷的歪了下头,信浓看了看两个像门神似堵在门口的人,疑惑地问道。 「在等你啊──开玩笑的,你还真的信了啊?只是在确认会不会有至高天的人中途杀过来打扰罢了。」 丽慈大概也调整好了情绪,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打算随意迁怒他人,居然还开了一个玩笑,只是他看到信浓信以为真的『咦?真的?』的反应,马上就否认了并有些傻眼似的叹了口气,之后语气平淡地说出真正的理由。 「不过也过了有一段时间了,我稍微有些在意理久先生那边的进度,我进去看一下,信浓你要和丽慈君先守在外面吗?还是和我进去?」 阿藤原先是想直接吩咐信浓和丽慈一起在外面等待的,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似乎常常直接替信浓安排好该做什么,但其实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事,他只是信浓的前辈、或许还能说是朋友,但不管是哪样的身分他都没有权力这样子擅自替信浓安排好他该做的事情,他想过之后还是问了一下信浓自己的打算。 「我和阿藤小姐一起!而且我也还不知道理久先生要帮我们做什么事呢,觉得有点好奇~」 信浓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做出了答复,语气轻快地说着,就走到了阿藤身边。 对于信浓的决定阿藤也不算意外,或许是阿藤是唯一在来这里前就认识的人,也可能是他本来性格就比较爱黏人,虽然信浓并非没有能力去独自自主地处理事情,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跟在阿藤身边,除非有必要时才和他分开来行动。 「那就这样子吧。丽慈君,外面就暂时拜讬你了。」 阿藤也没反对信浓跟着的事情,对丽慈说了一句,就打开了门进入了研究室。 理久在稍微后方一点的地方使用电脑。虽然这里的电脑使用需要输入密码登入,但可能是这里的人还没有及时解除理久作为所员登陆在资料库中的资料,也可能是对擅长这方面的理久来说钻漏洞或破解这类登入程式是件小事情,他顺利解开了电脑的限制,现在正神态专注地盯着电脑萤幕、手指飞快的动弹下达指令。 花莲搬了张椅子乖巧的坐在一边旁观,怡然自得地以不仔细听几乎会忽略的音量轻轻哼着歌,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习惯了父亲一开始认真工作就无法关注她的情况,花莲看上去对于父亲忙于手头的作业这件事情并不以为忤──或许是真正看到父亲完好无缺的样子,让花莲彻底安心下来了,现在的她的神情看上去比之前都还要宁静平和。 「理久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可以问一下您目前您这边的进展如何了吗?」 一瞬间对于要不要贸然搭话这点有些迟疑,但阿藤找理久并不完全是等得无聊所以过来骚扰他,也是有事情想问一问的,所以他还是抛开犹豫,出声搭话道。 「还成。旧实验楼那边是我知道的那套系统,已经透过某个漏洞解开了通行权限,只要这边的人没发现并且把设定改回来之前都能随意通行那个地方了。现在反倒是暗森林这边要解开通讯限制是比较麻烦的活儿,可能还要稍微弄一会儿。」 让阿藤稍有些意外的是,记忆里总对他没好声气、话中带刺的理久态度平和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不是直接扔一句『你别打扰我就马上快好了』之类的话呛他,但阿藤看了下正在理久身畔的花莲,也恍然明白了这个区别的原因──大概和花莲因会回到父亲身边而变得情绪安稳、甚至还有心情哼歌的情况一样,理久也因为担忧已久的女儿终于回到身旁而态度沉着了下来,保持着比印象中更稳重的态度,而不是那种稍有看不顺眼的地方都要讽刺一句的刺猬状态。 「是吗?我明白了。对了,我想再问您一件事情,您知道蛇渊先生的联络电话吗?」 阿藤对于这种转变乐见其成,自然也不会没神经的把他的诧异表现出来、用这种方式激怒理久,点了下头之后,他也提出了他找理久主要想要知道的讯息。 而他的问题说出口,不仅完全没想到这点的信浓转头惊讶地看向阿藤,就连理久也不禁停下了手指的动作,对着阿藤皱起眉头。 「知道是知道,但妳问这个打算干什么?」 「算是以防万一吧?如果有那个必要的话,或许知道这个联系方式能够派得上用场。」 阿藤没有坦白把自己的打算对本来就不乐意过于和他们深交的理久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地这么回答,语气平静。 阿藤会想问蛇渊的电话,自然是考虑到和初鸟谈完话去敲钟后、包含本栋在内的支部会整个解体的情况,他需要人帮忙疏散还在这里的其他信徒和所员的缘故──这一次本栋的状况和纪录中决定性的不同不在于柳劫持了蛇渊,而是这里没有发生Originβ再次暴走而产生几乎除了阿藤他们几人以外的普通人全灭的惨况,这种情况下,阿藤要毁掉这里考虑的就不只是他们几个人的安危而已了,其他完全不知情的那些人的安全也是得想办法去处理的事情。 在宇津木和榎本还没过来的情况下,目前这里权限最高的无疑是蛇渊,身为司祭的他的话语也有能号令这里所有人的力量,可以说能有他的配合会省事许多。 当然前提是蛇渊愿意帮忙阿藤,要阿藤说的话,比起蛇渊的联络方式,他更想要柳的电话──毕竟柳和他算是夥伴,比起别扭又对他们没有同伴情的蛇渊,性格温和又能够影响蛇渊的柳才是他最理想的沟通对象。 但问题是之前在实验栋里他们不管是谁都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交换电话号码,那里也因为紧急对策的关系也封锁了讯号,就算想交换通讯方式也不合时宜。而一来到本栋他们就被迫分散开来,之后又是一连串不适合闲聊的事情,这也导致阿藤几乎没有办法单独和柳谈话、并要电话的时机,他才退而求其次的想得到蛇渊的联系方式──毕竟在场的人都没人会知道柳的电话号码,反而是蛇渊因为是至高天研究所的高层,理久还有机率知道该怎么去联系他。 「以防万一?妳们去那里到底是打算干什么,该不会去那里还打算干些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理久事关自己与女儿,意外会变得比外表的粗犷看起来更加敏锐,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克制自己不发火或是把太过难听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然后他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额头,才直视着阿藤说道: 「我刚才听花莲说了一些,之前在下面那边是托妳们的福,她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这边来。虽然有些迟了,但我是真的很感激你们,也想着有机会能回报多少就是多少──所以我劝妳一句,不管你们去那里是有什么目的,但还是别干什么太过火的事情比较好。或许妳没见过并不清楚,不管是宇津木还是榎本都是比你们想像的还要可怕的家伙,我可不想等我和花莲离开这里之后,想回报恩情时才知道妳们因为不慎惹上了那两个麻烦人物而死的死讯。」 理久的表情十分凝重而严肃,话虽不中听、也算是言词恳切的规劝他们了,阿藤望着这样的理久,不由得再一次拿曾经的他的恶劣态度做为对照,一时可谓是感慨万千。 「我清楚我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非常感谢您的建言。那么,还是麻烦您告诉我蛇渊先生的联系方式,拜讬了。」 阿藤对于理久的好意也没有视而不见,他放柔表情对理久微微一笑,语气真诚的感谢了他的告诫,却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因此而动摇。 理久见状似乎也不想再多浪费口舌了,他拿出手机叫出通讯录、把蛇渊的号码亮给阿藤看,等他记住之后他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机,继续刚才中断的工作,只是表情变得有些不快,敲击键盘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 「阿藤小姐,我刚才其实就蛮想问妳的,妳说去旧实验栋那边是妳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对吧?那可以和我说一下妳想做什么事情吗?」 和理久交流完毕,也顺利达到目标之后,跟着阿藤一起进来的信浓似乎也憋不住疑惑了。在他们谈话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研究室,相反的两人走到在离理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后,信浓就停下脚步,小声地询问也跟着停止前进的阿藤。 「我有事情想去见待在那个地方生活的长辈谈谈。而或许也会顺便帮他一些忙,把这里的事情做一个结束──会特地要蛇渊先生的电话,也是希望了结至高天研究所一切的时候,这里其它无关的人能够及时疏散。」 和对丽慈一样,信浓也是接下来和他同行的人,阿藤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同样把声音放低、以同房间另一端的理久不会听清楚的音量,他将他要做的事情简单的进行了说明。 只是信浓还不知道初鸟还活着的事情,所以阿藤对疑似从某位知道许多内情的实光先生那里知道初鸟还活着的丽慈不同,他选择了以『长辈』来做为初鸟这位和他关系说来其实也有些复杂的人物的代称。 「欸?长辈?那个、我方便问一下是谁吗?」 信浓眨了眨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阿藤的错觉,他总觉得信浓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让阿藤感到莫名的同时也不由得多看了信浓一眼。 「是初鸟创──他其实并没有死亡。他是我们现在身上这些至高细胞的来源体,他身上的特殊力量只比我们多、不会比我们少,所以虽然知情的人很少,但其实初鸟现在还活着,只是不能离开旧实验楼那边而已。」 但阿藤还是先回答了信浓的问题,也是怕他到时候看到传说中死了十几年的初鸟会受到惊吓,才先行透出了这个事情给信浓知道。 「咦?初鸟还活着?不过原来是初鸟先生啊~我还以为……」 信浓听到这个讯息有些吃惊,但他毕竟没看到初鸟是以怎么的方式活着的,倒没有太过惊恐或错愕的模样。只是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他重点似乎和阿藤预期的不太一样,莫名其妙地露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在想什么、或是你误会了些什么?为什么对于我口中说的长辈的反应这么奇怪?」 见状阿藤挑起眉,虽然他知道有时候思路有些奇妙的信浓应该是想法跑偏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也觉得如果不会干扰到正事他也不需要多管,但毕竟事关自己,看着信浓自顾自地脑补了些什么擅自紧张又擅自安心的,阿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呃、有件事情我可能要和阿藤小姐你道歉,我刚刚在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把笔记本弄掉在地上,所以不小心看了内容。也因为这样子,我刚才还以为或许是阿藤小姐的妈妈现在其实待在旧实验栋,妳是打算要见她才想去那边的。又从日记里知道了阿藤小姐过去是……怕不小心勾起妳不好的回忆,才忍不住在意到底那个长辈会是谁的。」 信浓有些尴尬的搔了搔下巴,先是为了他不小心偷看了矶井来的日记先道了歉,然后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猜测方向错误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了他原先的猜想,做为他刚才奇怪反应的解释。 ……居然以为我是要去见我母亲吗? 不得不说有时候信浓的想像力之丰富也让阿藤十分震惊,他无语了一瞬,但不得不说信浓会猜错也是因为资讯不对等的缘故──阿藤本人虽然对矶井来的存活抱有一线希望,但在知道矶井来当初似乎打算和初鸟一起终结至高天研究所(只是不清楚具体做法)、但现在至高天研究所依旧完好无缺的情况下,他也十分清楚矶井来有极大的机率可能早已离开了世间,只是不愿意把话说太早,以免他也因为不知道的其他资讯而做出错误的结论。 但信浓估计连当初阿藤的父母和至高天研究所的初鸟、宇津木等人在很早期就互相认识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又刚偷看了矶井来的日记,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又替阿藤对于家人的人际关系做出了怎么样的注解,才作出了让阿藤都有些哑口无言的这番推论。 「真是的。别想那么多,想知道详情的话,等离开这里之后我找机会在和你详细说明──你就别私底下在那里乱猜了。」 阿藤吐出一口气,他接下来还想保持相对比较严肃的状态应付初鸟或随时都可能回来的宇津木、以及各种事情,他实在不想要在关键时刻因为信浓的离奇小剧场而忍不住出戏、关键时刻没能好好发挥,于是他弹了下信浓的额头,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也做出了离开这里之 后会做出解答的保证。 第81章 「欸?真的吗?可以吗?我想知道什么阿藤小姐都会进行说明?」 不知道阿藤的承诺戳到了信浓的哪个点,他顿时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眼神闪闪发光的连声确认道。 「……不要问太奇怪的问题就是了,在我觉得没问题的范畴内我都会替你解答疑问。对了,你应该已经解锁旧手机了吧?遗忘的那些记忆都想起来了?」 阿藤看信浓这个样子,像是会趁机问一些不相关的问题的样子,联想到刚才信浓完全离题到其他地方的推测,他总觉得随便打包票到时候会被问一些他可能不太想回答的问题,于是与带保留的回答之后,阿藤转移话题地问了另一件他想确认的事情。 阿藤倒也不是想打探信浓的隐私之类的,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信浓现在心境的稳定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之前因为痛失爱犬又被β趁隙而入的影响而遗忘的一切、因为他本人的坚强才稳定下来的情况,还是他只是又选择了继续逃避才暂时恢复常态──不管是α还是β,作为至高细胞中特殊的Origin系列,性质和特性都有别于一般至高细胞,阿藤自己状况特殊就不说了,但由犬类宿体成功制造出来的β显然比原本只是植物的α闹腾多了,如果十几年前先成功的是现在这个β,阿藤想哪怕矶井来救子心切、又有初鸟的帮助也不一定敢拿β来救晴己的命。 信浓和他身上属于β的意识具体情况究竟如何,阿藤还是比较关注的,而他对于感知力的掌握还不如自然觉醒这项能力特长的花莲强,也就只能选择口头询问并自己观察了──在暂时不打算,也不适合暴露信浓就是Originβ宿主的情况下,阿藤也不好拜讬花莲帮忙看看信浓的情况,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初鸟倒是可以谘询的对象,不过那个人也有他自己的心思和打算,真的有出什么问题说不定也不会照实说出来……况且,信浓虽然成为的时间晚一点,但他也是Origin备选者,也是能够继承Origin的人选之一,可以的话,还是尽可能不要让那些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些什么的人注意到他比较好。不然我一个人要操心两个Origin的事情完全忙不过来。 阿藤想起晚点他们就要见到的对象,不觉有些头疼起来──某方面来说,或许是初鸟很喜欢、也很习惯以各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说话的关系,说什么事情都像在打哑谜,阿藤实在是不太习惯这种不专注思考并理解就根本抓不到重点的说话。而且对于初鸟他的感想有些微妙,只能说他是个某方面来说让人应对的时候感觉压力挺大的人,而且阿藤也不完全能够信赖那个还有许多地方隐藏在雾中、不被他所查知的那一位,也因此比起让初鸟当一回医生检查一下信浓的情况,他更宁可自己想办法做出推断。 「……嗯,我想起来了。本来照理来说我不应该忘记的,都和茜约好了不可以忘记的,但没想到她才离开没多久我就因为打击而忘了她,搞不好等以后见到茜后会被她生气呢,提那说不定也会帮她最爱的主人朝我狂吠也说不定。」 提到这件事情,信浓的表情也不禁有些黯淡下来,但可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他情绪也比刚想起一切时稳定多了,脸上虽然浮现了哀伤的神情,但他却仍是稍微牵起了一丝微笑,像是自嘲一般的轻声说着,将视线落在了看鼓起的形状应该是装着手机的口袋上。 「想起来就好。能想起来,总比就这样遗忘一辈子、就连到天堂也不记得原本牵挂的人来得好,不是吗?不过想起这些了,你在东京那边接受的教导应该也都记起来了吧?看样子离开这里之后我就不用在花费心力教你了呢,有没有信心独立接一些比较简单的小案子了呀?」 对于信浓与他过往女友的事情,以阿藤的立场来说其实都不好深问,纪录上他会知道还是因为那时候想起一切的信浓无法控制自己汹涌的情绪、于是就对于正好在场的阿藤一股脑的倾诉了,那时候的阿藤能做的就只有认真倾听并静静等待信浓自己平复心绪,倒是没有太过尴尬的感觉,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问这些似乎有些冒失了,不由得稍微有些后悔。 而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与懊恼,阿藤表面上不动声色、柔和的笑了笑并宽慰一句之后,就话锋一转,刻意打趣地说道。 「欸?那个──是想起来了啦,但是还有很多地方因为时间太久有点生疏了,忽然让我独立接案不好吧?给我一点点时间复习嘛~」 突然被提到工作,信浓也顿时没了感伤或难过,他虽然没否定阿藤的说法,眼神游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相对于病逝女友的深刻记忆,那些工作相关的记忆就算想起来也模糊到让他不由得面露心虚的程度了──在工作期间相处的时候,阿藤不知道见过信浓这样没底气但又努力掩饰这点的傻笑几次了,见了哪里猜不到其实信浓几乎把那些学习内容都还给当初教岛他的前辈了,一时也有点想扶额叹息。 「复习是吗?但考虑到你恢复记忆之后随时可能被叫回东京本部那边,你得在短时间内重新巩固所有原本你应该会的那些知识,做好心理准备吧,我不会替你求情的。」 了解情况后,阿藤也无情的宣布了信浓回去之后得面对的补课地狱──这倒不是他故意要折腾信浓好让他藉由学习与工作的辛劳来忘记曾经的伤痛,而是就算他不提,他们事务所也会要求的事情。毕竟音羽侦探事务所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他们在信浓出事后没抛弃他是基于他们从管理者的社长到成员大部份都是挺讲义气的性格,或者用通俗点的说法就是他们都是好人,基于道义才把信浓转到奈胡野这边休养并重新学习起的,薪水也照着原本的数目给,只扣掉部分安置信浓到奈胡野等相关的费用,可以算是很厚道了。 但现在信浓回想起一切了,也就代表他的状态已经可以说是恢复正常了,虽然这点还得要持续观察才能真正确定,但是信浓确实得赶紧回到原本的状态、承担他现在领的薪水该有的工作量与责任了,不能继续装个菜鸟新人缩在阿藤身后只做些辅助工作帮忙。 「呃、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到时候有记不清楚的地方,可能还是要麻烦阿藤小姐妳帮忙确定一下了,到时候希望阿藤小姐妳别嫌麻烦就好了。」 虽然脸上浮现了小学生在暑假最后几天面对完全没写的作业一般、在想继续玩和写作业的抉择之间的挣扎神情,但信浓在阿藤的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只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补了一句,大概他也担心自己的事情还是会一直麻烦到阿藤。 「那当然。反正我本来就是接了照顾你的任务,而且之前那段时间也不都是我在教你的吗?不如说因为你取回记忆了,我的工作量反而减轻了呢。」 看到信浓这个模样,知道他暂时摆脱了悲伤记忆对他的影响,看他又把重点摆错了,阿藤不由得笑了一笑,肯定的答覆之后也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来问个进度也问太久了点──怎样?理久先生那边的作业顺利吗?」 两个人谈话告一段落,门又被打了开来,丽慈探头望了下里面的状况,看见阿藤和信浓在离熊崎父母有段距离的地方轻声交谈后,他短暂地皱了下眉,不冷不热地抱怨了一句后,便问起了正事。 「──完成了。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要先带着花莲离开了。矶井君,这段期间多亏你的帮忙了,我的联络方式也给你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提起。」 但不等阿藤回答,理久一推键盘就站了起来,拉着花莲的手往前方这边走来,答覆了丽慈的询问的同时,也郑重地向丽慈道谢──至于帮过他女儿的阿藤两人,大概是刚刚谈话时的不愉快还残留,理久反而像是故意无视一般连个眼神都没往那边看去,反倒是花莲频频向阿藤两人投去关切的视线,注意到父亲没打算向阿藤他们说话后,才开口说道: 「侦探姊姊和侦探哥哥,很感谢你们。我和爸爸他们先离开了,请你们留在这里一定要小心──这个,给你们。」 说着花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动松开和理久牵着的手,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阿藤看了觉得十分眼熟的星形护身符出来,走了几步靠近他们之后,将那个护身符递给了阿藤。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护身符,大姊姊你们似乎要做很危险的事,这个借给你们,希望能够保护你们就好了。」 「小花莲,这不是对妳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借给我们没有关系吗?」 阿藤虽然接过了来自花莲的好意,但想到纪录中他因故而无法归还这个护身符的事情,又想到之后如果真的同样上演了动作戏,他实在无法保证不在跑跑跳跳的过程中遗失这个东西,便有些犹豫地向花莲确认道──特别是理久见状眉头很明显的揪了起来,要不是他显然挺尊重自己女儿的意见的,看起来就像要出生斥喝一样,阿藤就算没有纪录中的记忆,光是看到理久的反应也知道这并不是弄丢了也没关系的东西。 「不要紧的。就算没有了护身符,妈妈也一样会在天上守护着我和爸爸的。现在大姊姊妳比起我们更需要护身符保佑,所以先借给妳。」 花莲摇了摇头,在这点上她反而比身为大人的理久成熟理性多了,她对阿藤认真的说着,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半点迟疑。 「那我们就和妳先暂时借走这个护身符啰?谢谢妳,小花莲。」 见状阿藤也就不推辞了,他微微一笑,柔和的说完之后,就把护身符珍重地放到口袋里──要不是他身上实在没有其他更适合也更不容易弄丢的暗袋了,他其实更想藏在更不容易丢失的地方。 「嗯,要记得还哦──离开这里之后,找一天大家一起出去玩吧?到时候再还给我就可以了。」 花莲也回以明朗纯粹的笑容,以语气更像是鼓舞的方式定下了约定之后,她才转过身步伐轻快地重新回到理久身边。 第82章 熊崎父女离开之后,由已经知道路的阿藤领路,他们就直接去了旧实验楼那边。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虽然到了地下通道那边的时候,阿藤他们差点撞上了清理实验栋完毕并准备离开的那些白衣所员,不过幸好地下通道那边杂物多,他们及时躲了起来、也没有发生像是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有了声响然后惹起那些人注意的意外──可以说就连阿藤对于他们路上的顺利都有些意外了,他原先还隐隐担心又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突然这么顺利可以说他甚至都有些不习惯了。 「感觉上一路上意外的平顺呢~我原本以为蛇渊先生把柳小姐他们送出去之后会率领着一坨人冲回来堵人的说。」 信浓显然也有同感,或许在实验楼遭遇过突然的怪物追逃战、来本栋后又是和持枪的蛇渊对峙又是被追着跑的,突然一下子风平浪静下来,他看来也和阿藤一样觉得太顺利了反而有些令人忐忑。 事实上,阿藤也在想会不会走到一半宇津木又带着榎本堵在眼前,又变成他们几个被那两人捕获并分别处置的情况──但幸好他的运气还不至于糟糕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初鸟保佑还是如何,但至少阿藤确实是为此松了口气。 「顺利有什么不好的?不如说,要是连本栋都像实验楼那边一样危机四伏的那才不自然吧?那个什么惹起骚动的Originβ、还有其他因为那家伙而发生变异的怪物不是已经被留在本栋被那个什么紧急装置处置了吗?」 丽慈斜睨了表情有些惊奇与感慨的信浓,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而听了丽慈的话,不仅是阿藤瞥了丽慈一眼、但考虑到种种后保持沉默没发表意见,信浓脸上的表情也稍微有些微妙起来。 「呃、欸嘿嘿~说、说得也是呢!本栋毕竟没有受到实验楼出状况时的波及,和平一点是很正常的嘛!也幸亏那个什么β的影响力没有想像中那么大呢!」 信浓动了动嘴唇,看起来似乎一瞬间考虑说出真相,但最后他也选择和阿藤一样保留『他就是Originβ宿主』的这个秘密,乾笑了几声后,有些刻意的应和了丽慈的话。 「影响力大不大得看和谁比,和初鸟比的话或许是吧,但真的不大的话,也不至于实验楼整个都沦陷、最后只逃出你个几个人了。」 丽慈也不是没注意到信浓的态度有点奇妙,但虽有些奇怪地瞥了信浓一眼,他却也没多问,只是以听上去有些懒散的语调冷静地纠正了信浓的说法。 「不说这些了。说到蛇渊先生,也不知道柳小姐那边和理久先生他们会合之后有没有顺利离开了──早知道当初大家应该就交换个连络方式,现在好不容易通讯恢复了,但却因为不知道彼此的电话而无法即时联络。」 阿藤看信浓神情一黯、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他便开口转开了话题,说起了另一边的事情。 「如果在意的话,我这里倒是和理久先生交换了联系方式,想要确认的话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不过既然那边理久先生没打电话过来,应该就是没出什么意外吧?你也别操心那么多了,那里还不是有个可靠的警察先生吗?」 丽慈将视线转到阿藤身上,阿藤知道丽慈观察力意外的不比身为侦探的他差多少,或许也察觉到了阿藤是有意转开焦点,但他也仍是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不特别温情、但也不算冷漠地就着阿藤说的事情语气平淡宽慰了一句。 对于丽慈对于一些可能触及隐私或他人秘密的事情比起直说,更多都闷在心底的作法,阿藤不知道该说是这个人意外的会体贴他人心情、还是对于以关心之名打探他人心情或隐私没多大的兴趣,他一想到这家伙最后憋了一肚子话、只扔下一个让人不明白到底为何而笑的笑容就在他眼前被崩塌砸落的建筑物给彻底掩埋住的事情,每次看到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偏偏一句也不肯说的样子,他心底就莫名有些类似焦躁的情感涌动。 但阿藤也清楚这大概那种悲壮的戏剧化结尾后的幸存症候群,他在醒来、并发现自己成为女性并回到最开始的时间点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时间才勉强把这件事情对他心理造成的冲击以及后遗症慢慢抚平,只是之后又因为和那个同样作风的三股辫混蛋的见面又挑开了他因为丽慈最后的牺牲而刻在他心上的那种夹杂复杂情绪的伤痕──阿藤都有些怀疑自己对于他们养父子这样一脉相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死都不肯直说的作风都有些心理阴影了,才这次在这里睁眼并在牢房中苏醒之后,他怎么看丽慈都感觉内心很难保持平常心。 「说的也是呢。没消息某方面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况且仓知先生也十分可靠。」 但阿藤控制情绪的能力算是他自己刻意训练过的,哪怕内心五味杂陈,他也仍是看起来平静地笑了笑,语气温和地同意了丽慈的说法。 说完之后,三人一时也没有谁接着闲聊下去,但幸好紧接着去旧实验楼的电梯就到了,才免了一下子空气变得有些过于沉默的状态。 往旧实验栋的电梯也没有什么意外状况,被这方面的专家理久好好地解锁了,要不是阿藤事先知道,看他指尖一按下楼扭就顺利敞开的电梯门,他都有其实去旧实验栋没有什么权限许可上的限制的错觉。 旧实验栋虽然是有些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机密资料,但阿藤也都看过了,再加上旧实验栋年久失修的破损状况甚至比之前β大闹一场的新实验栋还要严重,他也就没有在其他楼层停留,只接按下了直达蔷薇之间的楼层按钮,之后就是静待电梯抵达目标楼层。 「对了,阿藤小姐是打算去见初鸟先生对吧?虽然还没有见过本人,但是初鸟先生我看这里的资料上说是至高天研究所的开教始祖,也是实验所那边研究的至高细胞的母体对吧?所以说他也是β还有那些怪物被创造出来的源头……就这样子去见他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做点其他准备?」 大概是不太习惯太过于静默的气氛,信浓在三人进入电梯后,又开口说话了──他这次倒不是单纯的拿无关紧要的事情闲聊,可能是在和阿藤谈话并过来这里的期间他也稍微思考过和初鸟相关、从阿藤以及实验栋那边得到的资讯,他意外提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不只阿藤稍有些诧异,就连丽慈也颇感惊讶似的挑起眉望向他。 「初鸟先生吗?虽然我不能说他就是标准的好人,但目前看来,他对我们没有敌意──至少,他有事情需要利用我们去做,目前暂时是不会帮助我们,但也不会特别加害我们的时候。况且,我们都被植入过至高细胞了,就这点来说,如果初鸟真的想要下手,我们也很难去抵抗他。所以就保持平常心吧,而且要准备我们除了心理准备以外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事先准备的了。」 信浓的疑问其实也是一般人可能产生的疑问,但就如阿藤所说的,对于初鸟这样超越常人、至少对于植入至高细胞的他们来说有一定掌控权的人物,真的是想戒备也无从防备起,还不如保持一颗冷静而平稳的心去与对方见面,疑神疑鬼或提心吊胆的只会让人还没见面精神上就先疲累衰弱了。 「利用?这怎么说?」 倒是事关于能不能把阿藤拎去见那个对养子比对亲生儿子还好的实光先生,丽慈这次一反之前保持恰当距离、注意到一些事情都保持沉默的态度,有些在意地追问了一句。 「都大老远把我叫到这里来了,初鸟先生应该不可能只是因为寂寞所以想找人来说话还是叙旧之类的,应该是有事情需要我这个曾接受了来源于他的α的恩惠的人去帮忙的──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大概就是如此吧。」 阿藤也不知道丽慈对于他与α之间的真实关系知道多少,但他想了下,还是刻意采用模棱两可的方式说了出来──他曾是α的事情,是现在身为『阿藤春树』的他无法改变也不会否认的事实,但他也不能保证其他人对此的接受度会有多高,所以他就和信浓一样选择在没必要揭露这件事的情况下选择了先保留这个秘密。 「是─啊──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可恶,真是麻烦。」 阿藤的话其实是拿很简单的推导来掩饰他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确信,但这样简单易懂的推论也确实是合理的,丽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一瞬间有些阴晴不定(虽然起伏比较微弱),看起来不太愉快的唸了一句,并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这样子呀……不过也好,不然对于感觉很像黑幕或最终Boss、但又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初鸟先生,我还真有点忐忑呢。」 也不知道是否身为β的信浓也像阿藤一样这段时间内能不时感受到来自初鸟的呼唤或强硬引导,一向给人和善又容易信赖人印象的他反而比被曾为初鸟友人的某位原田先生养大的丽慈对初鸟更有警惕之心,他甚至也没有意外阿藤被初鸟呼喊过来的事情,在丽慈询问阿藤时信浓神情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心底做出什么结论,但可能是想缓和他们几人不算轻快的气氛,他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语调轻松的说道。 而谈话到这里,电梯也终于停止往下运行了,在几秒的停顿之后,电梯门就在他们三人眼前敞开,他们也就自然中断了话题,离开了电梯之中。 第83章 到了这些年来,应该除了宇津木、还有可能会过来替宇津木取细胞抑制剂的榎本以外,应该都无人涉足的蔷薇之间,阿藤第一间事情不是直奔初鸟那边,而是按照预定先去取走细胞抑制剂。 一共十二只……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榎本小姐也是被允许进出的。也是,不然榎本小姐应该不可能知道初鸟以那种方式活着的事情,也不会因此产生强烈地『想要拯救初鸟大人』的念头。 解锁后,机器中保存的细胞抑制剂比阿藤预料的还要多一些,但想了下纪录中他曾被榎本注射了一只、榎本可能自己也因故使用了一只的情况,这个数字倒也在合理的范畴内,他不由得暗暗思忖道。 但解决的办法……某方面来说,她还是受到了宇津木先生的影响,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生孩子的执念和把孩子作为初鸟新容器的念头结合在一起,产生这样子可怕的想法。 只不过他顺着想起榎本小姐认知中的解决方案,就算是阿藤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虽然照理来说榎本最后没有成功、但他莫名就是一想到这件事情心底就直冒寒气,就像是曾在哪里的她成功过一样──这也是第一次阿藤由衷庆幸他这不明原因变成了女性的事情,榎本在有能耐也总不可能凭着原始的方法让同性怀孕,除非让他变成异性的命运恶劣到也让榎本诺亚变成男性。 不过说起来,目前两个Origin备选中,身为α的我现在和榎本小姐同性别,那β的信浓不是就变得有点危险了吗?虽然也不清楚当初榎本小姐她舍β选择α的理由是什么,或许是把那时候徘徊在迷失自我边缘的信浓当成失败品也说不定,那这次信浓状态正常了,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这点得小心注意才行。 阿藤想着倒是突然注意到了之前没有考虑到的事情,不由得瞥了正好奇地望着这个房间摆设的信浓一眼──榎本是个外貌主义者,信浓的长相认真来说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在一般水准之上,现在身上的β又稳定地和他共存了,榎本也把信浓当作可以使用的目标这件事情机率说实话颇高,而信浓虽然刚回忆起逝世的女友、正处于应该没心情风花雪月的状态中,但他性格是他们三人之中最单纯的,这点就让阿藤不由得有些忧虑。 不、这也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或许当初榎本小姐选择α的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其他因素,就这样推断信浓也有被她盯上的危险也太早了。 阿藤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因为突然闪过的无根据猜测而迳自不太像样的自己紧张起来,不引人注目的深呼吸后,阿藤看了下手上闪着奇妙光辉的抑制剂,转头问了信浓。 「信浓,这些药剂放你那里可以吗?」 如果不是知道之后自己要在至高天研究所崩落时上演动作戏,或是阿藤现在有把外套回收的话,阿藤自己拿着就行了,但考虑到之后的情况中只有信浓没有直接落入最危险的境地之中,以容易破碎的玻璃试管装着的抑制剂就只有信浓拿着最不容易出问题。 毕竟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再见初鸟之前,阿藤就已经拿到抑制剂并分送给那时候准备要离开的那些同伴了,就算留在手边的那几只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他也全都用在他们几人身上了,可以说要跑要跳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一次仓知先生他们都先走一步了,就变成他们逃跑期间还要小心药剂保存的事情。 「欸?我吗?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现在身上口袋都客满了耶……」 突然被点名,信浓有些意外与困惑,答应下来是答应下来了,但他却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已经都鼓鼓的口袋,有些伤脑筋般的挠了挠头。 「那我之前寄放在你那里的私人物品你先归还给我好了,这样应该口袋中就有位置了吧?」 阿藤也想起来了之前信浓的口袋里确实中了许多份量超额的东西,而且还有不少是原本他这里的行李,于是他想了下便这么说道,说的同时他也拿之前觉得就算搜身也不会被拿走、因此还保留在身上的手帕将这些药剂仔细包好。 「不用那么麻烦,给我拿着也行吧?」 但信浓基于信赖还有前后辈的上对下关系而没提出疑问,反而是丽慈挑起眉,对于阿藤这个有些不自然的决定有些不解。 「给信浓拿着,是他是我们三个中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让他拿着,如果到了需要的时刻他自己来,总比旁人反应过来给他施打抑制剂来得更快。」 阿藤会让信浓拿也不是没准备好说词,他平静地回答了丽慈的询问。而丽慈闻言略有些不解得纠起眉头。 「最需要用到的?拥有能力并可能会使用能力而增加侵蚀率的应该是妳吧,春树小姐,不应该妳自己拿着吗?」 「──信浓,你想要告诉丽慈君那件事吗?」 阿藤虽然觉得告诉丽慈也无妨,至少从纪录中丽慈的态度,确认信浓无害之后他就没因为信浓身上的β而对他仍保持疏远,但这也是信浓的隐私,他也不好擅自替信浓决掉要和谁说,于是他侧头看了下信浓,问道。 「嗯,可以啊。毕竟我不能否定我曾经的过去,哪怕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失去意识发狂的事情也一样,我打算去承担并赎罪的话,总有一天或许也得和其他人说这件事的──」 可能是过来的路上信浓也考虑了许多事情,他虽然听到阿藤的理由时一瞬间也有些惊讶的神情闪过,但当信浓被阿藤询问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脸庞哪怕略带苦笑但也仍是隐含坚强决心的柔和神态,答覆完之后,他将视线移到丽慈那边,对着他说道: 「丽慈先生,那个呢,有件事情抱歉之前瞒着你没马上说出来──但我啊、是Originβ目前的宿主哦。β并没有消失在实验楼的紧急处置之中,而是仍在我身上呢,也因为这样子,阿藤小姐才比较担心我这边的问题吧。」 「……怪不得,这就是春树小姐你允许信浓氏跟着你过来的原因吗?我之前就有些奇怪,明明对柳小姐他们和这里没有旧事牵扯的人妳都没让他们搀和入这件事情中,为什么就只有信浓氏特别获得允许,结果原来是这样子吗。」 丽慈猛然听到这一番他似乎之前没料想到的情报,似乎一下子也震惊得说不说话来,半晌后才大大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头疼一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抓乱的同时他也恢复了冷静,说出他听到这个信息并经过处理后得到的推论。 「嗯,是呀,虽然同样是被无辜卷入至高天研究所的事情中的外人,但只有信浓是被Originβ这种等级的麻烦缠上的,所以我认为他有资格去了解到底他卷入的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藤也微微点头,肯定了丽慈的推论。 这确实是他默许信浓紧跟着他的原因,除了纪录中的同伴情谊以外,也是Originβ和身为这整件事情核心的初鸟关系太过紧密,紧密到了旁人知道信浓就是β后就算想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都不会信的程度,与其让他对于一切都茫然无知、还不如让信浓清楚意识到他是因为什么而被牵扯到这整件事情之中的,也让他如果因为β的缘故而遭遇什么麻烦也不会因此而不清楚该如何去应对。 「──再加上因为是β,就算信浓氏想抽身不管,初鸟那家伙肯定也不会允许的对吧?」 丽慈神态有点不太愉快,随口补上了另一个阿藤也有同感的另一个理由,他仰头望向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又叹了口气,似乎极力压抑内心充满了让他口吐脏话冲动的各种情绪,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才把头的角度回复到正常的角度,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爽地对着阿藤说道: 「不是我说啊、春树小姐,妳可真是乱来,这种事情妳该早说的──不提其他的,好歹我也算妳的同伴吧?被瞒到事到临头的时刻才和我说这些,感觉很差啊喂!」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到了现在也仍是很多我有权利知道的事情也都守口如瓶的吗?亲爱的丽慈先生。况且你中途就跑到了我们碰不到的地方,都过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见到面,我就算有事情想向你传达也没有时间不是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就罢了,但丽慈这么一抱怨,阿藤想起曾经的种种,火气就上来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把年纪了还恣意喷吐情感而不知克制的模样很难看,也仍是忍不住冷冷地顶了回去,瞪视着丽慈。 而或许是真的对此感到非常不愉快,哪怕丽慈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边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也抿着唇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好了好了──两个人都冷静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能走到这里每个人都是拚尽全力了,有一些地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办法做最好也最完善的处理也是没办法的嘛!不管是阿藤小姐或是丽慈先生都不是有意的,对吧?所以别吵架啦!」 信浓可能也没想到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完全相同、但两个都给人冷静理智印象的人会就这样一下子吵起来,注意到空气中开始有点火药味的他慌慌张张的说道,努力地想要打圆场,有点恳求地来回望着两个人的脸孔。 「……抱歉,稍微说过火了。很多事情我没找到适合的时机先好好事先说明这点,确实是我的问题。」 看到信浓这样子让人觉得有点可怜,阿藤火气就消了大半,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闹内鬨的时候,而他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也就坦率地道歉道。 「唉……算了算了,就和信浓氏说的一样,算我们运气不好吧,见面之后几乎没有能够好好说明一些事情的时间。而关于实、矶井家的那些事情,我不说是因为我并没有那个资格代替应该说明的人先向你说出来,况且有很多事情我也没有直接听那个人说过,都是我自己擅自去理解并猜测的东西,我也只是不想误导人导致误会罢了,也并不是有意要隐瞒的。」 被信浓这么一打岔,阿藤又道歉了,丽慈感觉气也消了大半,略带无奈的解释道,也算是变相地表示这一路上对于阿藤试探地问出的那些问题他不能回答这件事情表示歉意。 「我明白的……大概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我稍微有些因为焦虑而乱了分寸了。你也别太在意。」 阿藤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略带苦笑的回答道,他现在完全冷静下来后,其实也稍微有些后悔刚才一时情绪使然而从口中吐出的那些话语──那些指责更接近他自己情绪上的发泄,丽慈为了自己这个照理来说和他毫无关联的人而来这里拼命,阿藤说实话并没有理由这样责备他,真正该责备的那个对于过去的一切避而不见的胆小鬼或许现在还在义大利那边躲着呢,比起对丽慈发火,还不如把不满与怨恨累积着等到之后见到那家伙再一次倾倒出来。 「话也都说开来了,两个人就和好、然后我们赶紧去见那个叫初鸟的人吧!把事情处理完,离开这里后想说什么、想要知道什么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谈呢!」 信浓两手分别抓住了两个人的手晃了晃,带着笑脸用刻意明朗的声音这么说道,同时徵求同意一般的又看了看两人的脸孔。 对于这样子努力黏合队伍的信浓有些孩子气的动作,阿藤有些好笑但也因为这份替两人担心的心意感到有些温暖,在心底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后,他和似乎对此更多感到无奈的丽慈对视一眼后,表示和解一般的对他笑了笑。 「知~道~了~好了,把手松开吧。又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和好非得要手拉手才算数。」 也不知道阿藤的意图有没有顺利传达给丽慈,只见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般地别开视线后,似是有些无奈地对信浓这么说了一句,语气又恢复了平时那种似是略带不正经、但没有半点不快的懒洋洋音调。 第84章 但可能是还想冷静一下脑袋,丽慈扔下一句『我去个厕所』就迳自离开了──但先不说莫名其妙就被抓来的信浓,不管是『曾经来过这里』的阿藤或是应该早就调查过这里的丽慈,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蔷薇之间这一层并没有厕所这种地方。这层目前只有S级权限的Host能够出入,对于已经脱离正常人类不可避免的生存需求的Host来说,那是不必要的场所,除非要去其他层,不然这一层是没有这种地方的,他或许只是暂时想离开一下罢了。 而阿藤也想暂时冷却一下自己才刚一时不慎而沸腾的头脑,自然不会挑破这点并阻止丽慈离开,他只是安静的目送那个背影离去,将背靠在一边的墙上,并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信浓,刚才谢谢你。说来也真不好意思,居然让你卷入我和丽慈君之间的争吵,还让你费心思要让我们和好。」 稍稍让理智完全回到思考的中心后,阿藤一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由得面露苦笑,同时也对于静静陪在他身边的信浓有些难为情、但也充满感激地道谢道。 「不要紧的哦,能帮上阿藤小姐我感觉很开心。而且我觉得把心里压积的想法一次说出来也好,有的时候有些话说开了,相处起来就不会不自然了嘛~」 信浓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介意,他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回覆道,也学着阿藤倚着墙放松身体,想这样子稍微休息一下。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阿藤知道信浓对于这方面感觉比较敏锐,但听他这样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了出来,他还是有种自己掩饰情绪能耐修行不到家的感觉,手指不由得摩娑了下自己的脸颊,多少有点在意的问道。 「对啊,怎么说呢~因为阿藤小姐平时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表现得都很完美嘛,该乾净俐落的时候言语简洁有力、该委婉的时候也知道以怎么样的方式去做,很少有感情用事或是处理不当的时候,但对上丽慈先生的时候,表现就没有平日那么自然顺畅了,少见地稍微有点别扭的样子。我想不只是我,丽慈先生应该也多少有注意到的样子,才刻意直接指出来这点吧?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或许丽慈先生也不想要两个人继续用这样子不自然的奇怪气氛谈话,才故意和阿藤小姐吵架的哦!」 信浓带着微笑提出来的观点也让阿藤愣了一愣,没往这个方向想的他不免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也不是说不通。 丽慈性情其实某方面来说也算是直率,阿藤除了必要总是刻意回避直接和丽慈谈话、有事要谈总是优先对着信浓说,透过和信浓的谈话引出话题的事情,大概他注意到了应该也觉得莫名其妙和不自在。如果丽慈他真的有打算把身为『实光先生』亲生儿子的阿藤当作家人的打算的话,应该也会想要改变这种不自然的交流态度,而采用信浓口中『故意吵架』的方式来刻意打破阿藤这边单方面对他有的隔阂,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阿藤现在仔细一会想,也发现了刚才丽慈虽然表现了不爽,但他的眼瞳中的神情却没有真的那种厌恶或反感的情感,而只是执着地盯着他看──而那时候的态度更正确来说应该更接近于紧张,只是天生凶恶的眼神、以及那时候阿藤也在气头上,并没能让阿藤第一时间察觉。之后阿藤传递和好讯息的时候,他也确实有点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这么一回想,阿藤发现信浓或许说得没有错,丽慈应该是为了两人能够正常的对话才故意说话激他的也说不定。 「哎,真是──明明你们一个两个年纪都比我小,结果在遇到与自身紧密相关的问题上,反而还没有你们有时候看得透彻。总觉得有点羞愧呢。」 阿藤想通之后,不由得有些自嘲地低低笑了声,对于自己难得的幼稚态度的羞耻感以及打从心底觉得或许自己在这方面真的不如这两人的慨叹,让他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地同时也不由得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环在胸前的双臂,掩饰内心复杂情绪没完全表露出来。 阿藤他不否认他对丽慈确实存在着心结,但那个心结却是因为丽慈为了他牺牲赴死而有的情绪,他清楚这点却一直无法好好梳理并排除,只是憋着一股劲为了改变这件事情而埋头前进,总想着等他顺利并彻底的改变这件事后,他情感上的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但他却忘了考虑现在这个还没做出这件蠢事的丽慈本人的感受,自己因为这个问题而表现得让人难受却没有积极的去改善,反到要让那孩子为了他自己被不合理地冷待而想办法,阿藤现在一察觉到这点,类似后悔与自责的感觉就排山倒海地涌上,羞愧的情感也让他有种几乎无颜面对丽慈。 「是谁都有不完美的地方和缺点的嘛~在我看来阿藤小姐已经是足够棒的一个人了,偶尔有点类似这样子的小缺陷也不是值得太在意的事情──就算是我,以前也有因为自己闹别扭而不小心搞砸了一些事情的时候,这很正常的啦~所以别太放在心上。我想丽慈先生应该也不希望阿藤小姐妳太在意这点又和他生疏起来的,虽然是以前没相处过的义姊弟,但他应该也是想和阿藤小姐打好关系的呢!」 信浓倒是不像阿藤这样子有点儿钻牛角尖地责备自己,反而是略为莞尔地笑着宽解道,由他口中一说,似乎就让人感觉这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阿藤对此感到有些惊讶的同时,内心难受的情绪也不由得缓和了下来,也对他回以微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信浓──不过话说回来,你已经确定了我们是义姊弟了?」 情绪一平复,阿藤也敏锐注意到信浓话语中透出来的这个消息,不由得略为挑起眉,问了一句。 「欸?啊、那个呀,是啊──因为阿藤小姐妳不是稍微对我说过一点有关于丽慈先生的事情吗?所以第一次见到丽慈先生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一直盯着丽慈先生看、想看一下你们两个长得像不像那样子。丽慈先生就问我那么看他做什么,在我说你们两个好像长得不像之后,丽慈先生反射性地回了一句『废话、我们两个又没血缘关系』──这样子地说漏嘴了,不是他只告诉我没告诉阿藤小姐的缘故哦!」 信浓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没告诉过阿藤这件事情,大概怕阿藤多心,他格外详细地解说了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过程,似乎又怕阿藤因此以为丽慈对自己特别才说了些还没和阿藤坦白的事情。 「我没多心啦,真是的──不过原来发生过这样子的事情啊,怪不得我挑明我知道他可能不是我亲弟弟的那个丽慈后,他的反应才那么冷静。」 见状阿藤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佯怒地嗔了一句,不过他明白了这点,倒是让阿藤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丽慈那么乾脆地承认了他刻意试探反应而丢出的那个情报,也为啥感觉信浓丽慈两人明明才认识不久,但谈起话来却感觉挺熟稔、没太多拘束的样子──八成是丽慈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原本不想要那时候就曝光的秘密,又看信浓像是从阿藤这里知道很多事了,才破罐子破摔,以最坦率的方式和信浓交流了,猛一看才让人觉得两人似乎感情挺好的样子。 「欸嘿嘿~大概吧?不过阿藤小姐妳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丽慈先生的一些事情了吧?但来的路上还是问丽慈先生许多问题呢。」 信浓像是认同阿藤的推测般笑着点了下头,不过大概是想起了最早之前阿藤在实验楼和他说的关于丽慈的事情,大概是觉得有些地方无法完全理解,他便顺道提出来了。 「嘛、毕竟有些事情,我自己调查到的是一回事,还是想要从本人口中听到确切的答覆──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阿藤也没否认信浓的话,盯着眼前的墙壁上,淡淡地说道──他确实是有些事情比起自己的推断,他更想从本人口中确认,不然也不会对于曾经的丽慈对他总是『离开之后再说』的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也不会执着于找到那个改名叫『矶井实光』的原田先生想要当面谈谈,更不会想和初鸟面对面的彼此谈话。 但只可惜,阿藤也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如何,他目前仅有的几次与想得到重要答案的人的直接谈话,几乎都很难说有得到具体或让自己有多满意的解答──他希望可以的话,这一次他经历了许多改变,这一次和这些人的谈话至少不会再留下遗憾或是其他未解的悬念。 第85章 和信浓一番谈话过后,阿藤心里的感觉舒畅多了,也恢复到真正的平静状态──至少等丽慈冷静回来(从身上隐约的气息看来,这一趟离开他应该还抽了根菸),阿藤已经能以平常心面对丽慈了,至少不在有那种不自在或是心理梗着些什么的感觉了。 对于这点阿藤不由得感谢信浓的存在,要是他自己一个人整理情绪的话,哪怕也是能够平静下来,但心底肯定也还是会残留让心情不畅的残渣,没办法像现在拥有几乎可以说是安稳的稳定心境──说来惭愧,或许正是因为记忆中的丽慈消失的方式太惨烈,阿藤现在哪怕脑中不时转着该怎么扭转那个命运的办法,但他却本能地避开去直视并思考眼前这个『矶井丽慈』的事情,也因此哪怕知道伤口已经化脓、需要把他挑破并让不好的东西流出才不会继续承受疼痛,但他还是无法果断的做到这点。 可以说要不是信浓基于善意和他的谈话,阿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正眼去看待并承认自己这里的问题,还是会选择继续把造成创伤的情绪压抑、同时也再次深深嵌入伤口更深的地方,直到某天又再次化脓、并因为外力的挤压又再次爆发出令人不愉快的汁液并汙损并不想被沾染的事物──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察觉自己心态的问题这件事情某方面来说也是令人既羞耻又痛苦的事情,但正视并承认这点是有其意义的,他很感谢让他注意到这点的信浓的话语。 阿藤和丽慈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提早先一些的争执,会合之后他们就往这次来这里、也是阿藤目前留在至高天研究所最终的目标──初鸟创目前所在的那个房间。 初鸟、或者说仍残存初鸟部分意念的那部份曾经藉由阿藤之口这么说──这里是名为蔷薇之间的圣域。 阿藤虽然对于自己越靠近初鸟、因为曾经身为α的性质而也不自觉会接收到关于初鸟的思绪的这点感到不太愉快,也希望可以的话自己别像个人格分裂的人一样不受控制地讲出自己并不想说也不知道的事情,但他也不得不说这种说法乍看让人觉得意义不明,但却很好的概括了初鸟所在的那个房间给人的感觉。 阿藤不得不说理久的为了报偿恩情而接受他们这边这样奇怪的委讬时,哪怕他其实心底颇有微词,但可能是因为心爱的女儿,他工作倒是做得尽心尽力、完全没有敷衍或是随便的感觉。所以他原先有些担心宇津木将初鸟进出的权限只设置成他持有的钥匙卡,会不会他说要见初鸟却遇见了连门都不能进去的窘境,但幸好他这个心底隐隐的担忧只是杞人忧天,蔷薇之间门依旧和电梯门一样顺畅到像是没有设阻拦一般地敞开。 刚进去的那里像是废墟一样的圣域,而之后的通道大概是整个已经废弃的旧实验栋最精美也最完好的地方,是完整的圣域。紧接着倒是又染上了研究所该有的气氛,各种不知用途的器械以及连接着的线路堆满了整个房间。 阿藤知道真正的核心还在更深处、是被白蔷薇所堆满的花园中央的玻璃棺材那边,但是如果要让丽慈与信浓明白初鸟是为何而呼唤他来这里、又希望他们帮忙做什么事情的话,阿藤还是照着印象中的方法开启了那个让初鸟能透过萤幕与人即时对话的程序。 「终于来到这里了呢──我等待你们很久了。非常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们见面。」 轻柔、静谧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张力,总让人不由得屏息聆听的清澈声音透过喇叭设备在房间中静静响起,然后初鸟的影像出现在被点亮的萤幕之中,嘴角柔和地扬起,不管是气质还是这抹微笑都给人一种神圣感,连静静阖着双眼的容颜也自然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阿藤想或许这也算初鸟的天赋了吧?也正因为如此,当初至高天研究所、或者说阿卡夏之民才得以以他为中心建立起来的。 「好久不见,初鸟先生──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你召唤我、或者说我们,是打算做什么吗?还有为了这边不知情的人,也顺道稍微向他们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吧。」 由于想知道的事情,阿藤基本上也都知道了,于是他也不多废话,直接把想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初鸟对于阿藤这样似乎已经知道他打算的态度,似乎并不意外,他嘴角的弧度不变,也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动怒或不快。 「是呢,长久时间的注视,但现在彼此见面既是许久不见,也是初次见面──晴己、或者说是春树君,我们两人私底下的谈话就放在之后,我就先大致向另外两人进行说明、再道明我的期望吧。」 像是看透了阿藤身上存在的特异与不寻常之处、或是从这段路程中不时的窥探察觉到了这点,初鸟微微一笑,不用阿藤主动提出,就像是猜到了他之后想两人单独见面并谈话的意图一般徐徐说道。 「这里的一切是从何开始的呢?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也像是就在不久前发生一样──以我身上细胞具有的特殊性,有关于至高天研究所的一切不幸与悲剧,正是因为这份曾被误认为『救赎』的『灾厄』而起。」 流淌在空气中的声音安静而又平稳、但也似乎染着淡淡的悲伤,而不仅是阿藤,连信浓和丽慈都没有打岔,注视着初鸟的影像并聆听他的讲说。 「而在最源头就播撒下的种子,如今延伸的枝丫现在已经结出了众多到单凭普通的手段无法一次全部摘取并摇落的果实,或善或是恶,而至今,已经到了该结束一切的时刻了──不让那些果实从连接着我的枝干脱落的话,这一切善与恶都不会有终结的时刻。」 「那个,不好意思,但您的意思是?」 信浓很显然不太能够顺利解读初鸟这番话的意思,他很显然感到十分困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直接问了。 「──去钟楼那边敲响审判之槌吧。这是属于那些给予那些因最初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的错误给予救赎与慈悲,属于终结一切的最后手段,这也正是我呼唤汝等来这里的唯一意图。」 「那个什么槌的敲了之后,大家会怎么样?」 大概是对初鸟还没能完全剃除的疑心,信浓谨慎地询问道。而确实只光听初鸟这些话语,他没明说的那些地方很让人不安。 「会回到普通、原本应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而已哦──这不正是你、或者说是你们所追求的吗?」 对于信浓的提问,初鸟轻轻地笑了一下,平静地做出答覆。 「那也是杀死你的唯一手段,没错吧?」 而阿藤淡淡地补充了初鸟没明说的另一个效用,初鸟并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加深了微笑的弧度。丽慈不明显地皱了下眉,却也没有太意外的样子。 「咦?欸?杀死?为什么?」 只有信浓因为意料外的讯息而吃惊地睁圆了眼,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并来回看着其他几人的脸孔。 ──有这个必要吗? 虽然没能问出口,但阿藤等人都能猜到信浓没说出口的这个疑问与困惑。 「背负着这一切的罪孽、并打算带着他们离开这个世间,是我能给予的最后的救赎,也是我作为一切起始该尽的责任。」 而作为即将赴死的人,初鸟依旧是平静而安详的微笑,他以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不情愿或挣扎,但也不是决心坚毅的毅然语气,而是理所当然般的淡然口吻这么说道。 初鸟这个态度,似乎就连信浓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回应,顿时空气沉默了下来,一时没有人开口说话。 「我明白了,我会接受你的委讬。但在我们去执行这个由你颁布的委讬之前,我有话想要和你直接面对面的谈话,方便见个面吗?」 阿藤再次开口,他直视着初鸟显示在萤幕上的脸孔,提出了这个要求。 「时间上或许不太充足。但如果这是你的意志的话,我也并非不乐意在最终时刻来临之前与你进行交谈──从这个房间的那扇门过来吧。」 初鸟似乎一路观察他过来、比起进行说明并交代他们他想做的事情,似乎也对于与阿藤见面有一定的期待,他再一次淡淡地笑了,乾脆地答应了阿藤的要求。 而伴随这句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萤幕的影像也渐渐消失,重新黯淡下来。 「阿藤小姐,妳真的要单独到那个小房间里和初鸟先生面对面谈话吗?」 信浓凝视了影像消失的萤幕一会,才收回目光,有些担心地望着阿藤问道。丽慈也同样盯着阿藤,但也不知道考虑到不久前的冲突,他倒是没有贸然开口表示自己的意见,只是观察着阿藤听到信浓问句后的反应。 「是啊,有些事情不当面和对方交谈并询问,总觉得就算离开了这里日后回想起来也还是会有遗憾,也称不上完全了结我和这里纠缠不休的因缘了。」 阿藤对信浓笑了一笑,说实话,即使是『第二次』进行这样的谈话,要说阿藤心里就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是骗人的──对于阿藤来说,他虽然已经粗略明白那个人的轮廓,但他身上还能让阿藤感觉到未知之处,而初鸟也有一种会让人唯之紧张、或者说能让人本能去敬畏的气质,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曾是α、也是目前连接在初鸟身上的某颗最接近他本质的果实,他才会有这种感觉,阿藤也只是尽可能克服并表现出从容甚至是接近强硬的态度罢了。 但是想要和初鸟再进行一次对谈的意志也是货真价实的,阿藤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怀疑他之所以会知道『曾经的自己』、又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来到至高天研究所后的那些记忆,或许有可能是初鸟做的手脚,不然他这一次一路上的沉默与不干涉都有违于纪录中初鸟的表现,这让阿藤不禁怀疑会不会他目前掌握到的这些本不该得知的资讯正是出自初鸟的某种干涉,他做了之后才这样悠然地眺望他如何为了改变命运而不断挣扎与前进。 毕竟阿藤目前所知,姑且不论真身到底为何、但无疑拥有确实接近神的强大力量的也就只有初鸟创这个人了,或许也有他猜错的可能性,也有一些这种猜测作为解答也说不通的地方,但不否认初鸟的嫌疑最高──也因此,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和初鸟谈谈,想知道他究竟是因何而在他自身的执念消散之后仍出手干涉了他的事情,或者是告诉搞错了的他真正的答案也行,阿藤想不管如何这番谈话都是有必要也是有意义的。 「那阿藤小姐请小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请不要客气地把求救的话大喊出来,我们就守在门外等着,如果妳求助的话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帮妳的!」 或许信浓也察觉到了阿藤的决心,他并没有阻拦阿藤,而是对他露出了笑容,以另一种方式表示了愿意支援他的心意──虽然这份心意是以阿藤如果遭遇了些什么为前提,老实说有点怪也让阿藤不禁有些失笑。 「既然妳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虽然也不是没有想斥责妳这种往一看就不安稳的地方埋头直冲的性格,但妳应该也不会听的吧?快去快回,不然到时候一离开这里就被宇津木还是谁堵在门口那可就尴尬了。」 丽慈似乎也同样理解了这点,他露出无可奈何又有些头痛的神情,但深吸并吐出一口气之后,他摆了摆手,显然在短短的呼吸之间考虑过后决定放弃了劝说,只是像是提醒也像是警告的说了一句。 「谢谢,那我这就去了。」 虽然被反对阿藤也不打算改变主意,但能被支持无疑更令人感到高兴,他对两个人笑了一笑,轻声道谢之后,就将视线转到一旁不算起眼的门扉那边,毫不踌躇地踏出了脚步。 第86章 打开门,穿越了窄小、却曾经给阿藤无限长一般错觉的通道之后,在打开另一扇门之后,眼前,是一片漆黑。 阿藤没有马上迈出脚步,而是先凝视着这篇被掩盖在黑暗之中、被在扭曲之中绽放的白蔷薇所围绕的房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既然初鸟能够自由操控这里的灯光,但为什么不管是纪录中还是这一次我来访的时候,这里都是漆黑一片呢? 心中冒出这个疑问,阿藤又想起至高天唯一能自由出入这里的那个人,想起过去对话的片段,种种猜测与想像在脑中纷飞,他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起来。但他很快就收敛起了一时间冒出的这些无谓的情绪与感伤,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并不是他一个与那两人可以说并无直接关联的晚辈该替他们两人瞎操心的事情。 阿藤不引人注目地深吸一口气,让思绪重新恢复澄澈之后,才终于踏出了脚步。 隔着鞋子也能感觉到踩着草地的特有的感受,鞋底踩上植物叶片的细微摩擦声在昏暗的空间之中显得十分清晰。 「──你到了呀,我现在就打开灯光。」 大概是也听到了脚步声逐渐接近,初鸟声音静静地响起,而随着话语落下,灯光也逐渐在这个房间内扩散,逐步照亮了每个角落。 果然不管是第几次看,这种场景还是非常壮观啊──不管是以正常的角度来说,还是能察觉到其中异样的那个角度来说都是。 阿藤微微眯起眼,望着眼前几乎被白色的蔷薇花所占满的空间,不管是什么东西,数量多到一个程度就给人一种压倒性的感觉,本来就美丽的东西变成压倒性的美丽、本来就丑恶的东西变成压倒性的丑恶──而这片由花海营造的强势的美丽之中,异常被若无其事地掩埋在其中。初鸟乍看像是被花所环绕,但是任谁意识到那些花是以什么东西作为养分、让它们生机盎然地在初鸟身上绽放的话,这份几乎梦幻的美就会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某种异物。 「初次见面。又或者来说,对你来说,并非如此吗?阿藤春树。」 初鸟似乎对于以自己的血肉为土壤、缠绕装饰着他也同时束缚着他的白蔷薇不以为意,也可能早已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对着阿藤微微一笑,微微睁开眼,那双不算大、鲜红的双眸似乎能够穿透人一般,有着阖眼微笑时很难感受到的魄力,哪怕他本人可能没有想要以眼神的气势来产生威压的意思在内。 「果然知道了些什么吗?初鸟先生。」 看见初鸟的反应,阿藤其实不算意外,最多只有推论被证实后的感觉,他也没有否认这点,而是试着用这样算是承认但也仍保留部分的方式回应,并等待初鸟的反应。 「嗯,毕竟印象里应该被呼喊为『晴己君(春树君)』的少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而周遭人对于『阿藤春树』的印象也随之改写这种程度的庞大变化,就算是我也为此感到惊讶,并且不得不去注意到的。」 初鸟静静一笑,用有些好奇、也像是探究什么般的眼神望着阿藤。阿藤虽然多少有预料到初鸟会知道原本的他应该是男性,而非像其他人那样似乎认为『阿藤春树一开始就是女性』的事实而对他身上的异变毫无所决,但一瞬间感觉还是有些微妙与尴尬。 阿藤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初鸟望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恶意与偏见、再加上初鸟本身就有点超脱世俗的感觉,阿藤尴尬是尴尬,但在初鸟没把这件事情当成多惊天动地又震撼人心的大事的态度的影响下,他很快就恢复冷静,并试着向初鸟询问: 「──那初鸟先生,您能告诉我我身上的变化究竟缘何而起呢?虽说变成这样了,但这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愿,而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而造成的结果。只是在睁眼之前,似乎看到了某些东西,像是光环一样的三道光芒,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也因此知道了原先应该还需要去寻求的答案与知识。对于这样的事情,您有任何头绪吗?」 「──春树君,虽然我也很想如你所愿做出毫无错误的解答,但我并非神、也并非全知全能的某种存在。但如果只是推测的话,或许你已经一度到达了我等寻求至今也依旧无法触及、天顶点的至高之处也说不定。」 罕见地,像是叹息一般轻轻吐息之后,初鸟带着接近于苦笑的神情说了一句之后,才略微眯起眼,露出像是思索的神情,说出了他的推测。而他似乎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瞬,才紧接着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只是到达的话,身为内侧的存在是无法轻易的修改神之爱所示的路途的,春树君。唯有属于外侧、也同时具有赋予因子的能力的事物,才能去进行修正与补充,你持有那个、或是其他类似的东西吗?」 初鸟的这个说法阿藤还是第一次听到,但仔细一想也并非不合理,如果所谓的命运这种东西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话,就不会有『宿命论』这样某方面来说悲观、让人放弃思考与努力随波逐流的论点流行在一部分人之中了。 只是……来自外侧的力量吗?那种东西,不管怎么想也没有头绪。我身上除了本身是初鸟这个特异存在的一部分产生自我意识的产物这点比较特殊以外,应该也没有别的是可能蕴含这类能量的东西的── 阿藤想了一下也没有头绪,于是他稍微窑了下头,也照实回答了: 「不,似乎并没有这种东西。真要说比较特别的话,大概只有我曾经是α这点了。听初鸟先生您的口气,难不成就算是您也办不到吗?」 「办不到哦。正是因为做不到这点,我如今才处于这样子的未来,而非我所期望的另外一个结局。」 似乎像是在思索什么,也因此初鸟的回答难得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简单明了地回答了他。回答之后,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原先半阖着眼的他再次睁开眼,他望着阿藤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清楚的话,去找实问一问他的那支钢笔吧?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了。」 ──实?原田实?原.田.实?原.来.这.件.事.情.和.你.这.家.伙.有.关.系.吗? 由于阿藤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喊曾经是晴己父亲的那家伙了,他一下子没立刻反应过来初鸟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提到的『实』是谁,当他意识到初鸟说的是谁之后,脸差点没不受控制地整个扭曲起来,一瞬间理智线差点在勃发的杀意中崩断。 具体表现是阿藤的表情彻底僵住了,维持着一个表情足足定格了好几秒,才勉强缓过来、让脑袋恢复正常运转,而一睁眼就看到初鸟一副觉得他的反应很不可思议、微微歪着头望着这边的模样,不由得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把一瞬间狂暴汹涌、现在也还没能够完全平静的情绪压下,装作冷静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之后回去会和那个混帐、哦不、那个三股辫、不是、是原田先生好好聊一聊的。」 大概是胸口中的愤怒余温犹存的缘故,哪怕想表现得理智一些,但阿藤还是不小心在称呼上因为这股怨气而接二连三说漏了嘴。而面对初鸟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变得宽容又慈爱的视线,莫名觉得那样的视线有点刺人、也被看得有些别扭,阿藤果断决定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不管和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我是以我的意志做出诸多选择、一路这样子过来的,我也不打算去舍弃这些从过去堆积至今的那一切。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都是。」 「是吗?所以不打算照着我的剧本来──但看春树君你即使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还是为了更重要的愿望而一路拼命过来的姿态,我也猜到了或许会是这样子。那就凭着你的本心以及意愿去做吧,我很期待哦,接触了神之爱的你所想选择并开拓的未来。」 似乎对于阿藤的宣言有所预料,初鸟轻轻地笑了,像是感到饶有兴致一般,半点自己的想法与计画被人挑衅一样地说要改变而会有的错愕与愤怒都没有,平静地笑着的样子甚至给人一种他为此而感到欣慰的错觉。 「那我就放手去做了,初鸟先生。虽然这种时候再说或许有点不适合,但我是真的打从心底感谢你,你让我的生命能够诞生并延续至今、也让如今的我有改变许多事情的能力。」 但不否认,看到初鸟这个样子,阿藤虽然有被阻止也要坚持下去的觉悟,还是感到稍微松了口气,也端正了态度,认真地道谢道。 他能够成为现在的『阿藤春树』,他受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帮助与恩惠,最开始给予他(α)生命的无疑是初鸟创,而赋予他形体与初始性格、并将自己的存在讬付给他的是矶井晴己,给予他这个名字的是矶井来,最开始承认他这个存在的是音羽塁,让他醒悟并承认所有曾经的自己的是信浓荣治,曾为了救他而死的是矶井丽慈──还有许许多多不能一一提及、在这各种事情上对自己有恩的人,真要感谢的话,也不能撇除里面的任何一个谁,但只剩下唯一一次能感谢机会的,也就只有早就决定自己该走上什么结局的初鸟了,也因此阿藤在他们各自迈向彼此希望的结局之前,不得不拿出最真挚的诚意好好向这个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见面的人道谢。 「──你的谢意,我接受了。那在你离开之前,我最后拜讬你一件事情,这样我就再也没有会留恋世间的遗憾了。」 初鸟莞尔一般地笑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爽朗的清爽笑容之后,他微微眯起眼,望着他,嘴唇微微掀动── 『请把束缚着我的白蔷薇从我身上除去吧,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 第87章 阿藤在次打开那扇门回到原先和初鸟进行远程谈话、摆满机械的屋子中,信浓几乎是注意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 「阿藤小姐,妳没事吗?刚才我好像听到房间深处那边有玻璃被砸碎一样的声音,我就一直很担心……」 虽然作为这个声音的制造者,阿藤知道那个声音有多响亮,但却没想到连这个房间的人也都听到了。不只信浓表示的担心,阿藤也看到丽慈在后面的墙上望着这边的表情也是几丝担忧混合着『妳做了些什么』的疑虑。 「没事的。只不过是应里面那个房间的主人的要求除去并打破一些东西罢了,因为是使用能力去做的关系,我本身并没有受到波及。」 看信浓反覆打量他全身上下、像是想要看出有没有受伤的样子,阿藤语带安抚回答道。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说,他为了帮初鸟拔掉已经和他血肉纠缠在一起的那些蔷薇花,使用了他植物操纵的能力让那些花自行从初鸟身上离开,并因为离开的力道而顺势敲碎了罩着初鸟玻璃箱子,才发出这么大的声响的,而阿藤在这么做之前也先退后到了不会被飞溅的玻璃碎渣割伤的地方,也因此哪怕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弄得里面一片狼藉,阿藤本身却没有被波及到。 但他也不能说没有半点其他方面的影响,但初鸟自己主动提出这个『拔掉蔷薇』的办法、并让阿藤实行后,阿藤虽然早有预料到,但看到猛力脱离的蔷薇根上扯下的那些血肉,他还是感到心理层面的不适,毕竟虽然不是他自己亲自上手把那些东西扯下来的、但也是他使用了能力造成的场景,要不是经过初鸟的解释,阿藤才知道这里的机械除了维持他的生命以外也以某种方式限制他使用能力、不然也不需要阿藤来帮忙,他是真的不太愿意接下这个工作。 不过初鸟本人对自己因为白蔷薇的脱离造成自己身上鲜血淋漓的事情,反而表现得比导致这件事情的阿藤还要淡然,就连眉头都没蹙一下,直到阿藤离开前依旧是那张柔和的笑脸,阿藤觉得讶异之后,想起那些花也不知道长在初鸟身上几年了,或许比起那些持续从他身上吸取养分并钻入深处的痛苦来说,这样代表了解脱的痛楚反而不值一提也说不定,而意识到这点后他对于自己让初鸟变成这样满身伤口的狼狈样的些许罪恶感与不适才变淡了一些。 只是这些细节他也没必要说出来,阿藤简单回答完之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交代道: 「对了──丽慈君,接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请都不要使用你的能力。」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丽慈有些诧异,虽然没有反对的意思,但也问了一句。 「大概和那个我们等一会要去敲响的钟有关联吧?虽然原理初鸟先生也没和我解释,但是我想大概是因为使用能力侵蚀率增高可能会比侵蚀率低的时候还要危险。毕竟那是个能杀死所有至高细胞源头的初鸟先生的东西,如果其他人身上至高细胞的侵蚀率太高的话或许也会被影响到──而在初鸟先生离开世间之后,如果初鸟先生没对我们有所隐瞒的话,那关于至高细胞而引起的异相,包括我们所拥有的能力应该也会消失,在那之后大概是想使用也无法使用了吧。」 阿藤对此其实也不明原理,这些不过是他自己在纪录中离开这里之后静下心来回顾过往时做的猜测,但他直觉他就算问了初鸟也不会得到具体而明确的回答,而且现在状况也完全不同了,他虽然对初鸟宣言会因为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未来而继承Origin,但也没把握这次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阿藤还是特意叮咛了一句。 「欸?是这样子吗?那如果有紧急状况的话怎么办?如果用了能力再马上打一剂抑制剂会有用吗?」 丽慈听了没有太大反应,但信浓反而像是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般,有点担心的问道,还提出了一个他想出来的应对方案。 阿藤之前也感慨过,但他有时候是真的对信浓的想像力挺服气的,至少在不受拘束的进行各种猜测这方面阿藤自认和对方相比是真的略逊一筹。不过信浓会这么想,也是到这里之前除了保险起见给信浓用过两只以外、他们还有整整十只的存货的缘故,在纪录中所有的抑制剂都用完了,就算信浓自己也猜到他们被禁止使用能力的可能原因也没有条件这么做。 「这我也不确定。但保险起见还是尽可能别用比较好吧,不然这个办法没有效果的话就麻烦了。而且也不一定就会遇到非使用能力不可的状况,还是别仗着手边还有抑制剂就乱来吧。」 阿藤也认真考虑了信浓提出的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做出这样子比较慎重的判断──这次信浓还没觉醒能力,而就算觉醒能力他也挺听阿藤的话的,阿藤会这么说主要还是想到在明令不可以时还会因为情况紧急就乱来的丽慈,要是真的认可信浓的想法可以一试,天知道他会不会乱来得更理所当然。 「说得也是呢……不过等一下去五楼敲响那个什么钟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对吧?但也不知道现在正常出入口都被那什么暗森林禁令封锁的情况下,该怎么离开才好。不能使用能力的话也就不能强行突破,那我们要不要先打电话连络柳小姐那边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丽慈先生也说了有理久先生的电话,现在联络理久先生问一下这件事情会比较好吧?」 信浓看起来对于自己的提议被驳回有些遗憾,但他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而是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点也确实是个问题。最主要是阿藤虽然知道通道在哪里,但现在他手上却没有开启通道的关键物品、也就是司教才会有的那个有特殊刻印的圣书。在不能使用能力的前提下,趁着其他司教还没回来去他们的私人房间强行突破并盗取圣书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况且也不能保证那些圣书会留在房间里、而不是被离开的那两人随身携带。 而要用暴力来砸开墙壁直接进密道也是不可能的,本栋似乎也和实验楼一样使用特殊的材料将墙壁建得异常牢固,而且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触动到这里的警报系统。再加上阿藤也还惦记着敲钟之前得设法疏散在这里的无辜民众的事情,这些人要从哪里离开也是个问题,因此他一时也没办法回答信浓的疑问。 「那就打电话问一问吧。正好我也有点挂记那一边的情况──老实说那个蛇渊那么痛快就屈服于柳小姐的威胁,我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就希望别有什么变故了。不然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就算全速赶过去也没办法挽救。」 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办,这次丽慈也赞同打电话询问另一边状况的这个,一边说初了之前没说出口的担忧。而阿藤一想到哪怕蛇渊仍爱着柳、但是也曾因为本栋情况变坏怕她落入其他人手中会经受折磨而果断选择了结柳的性命(虽然未遂)的事情,居然也没能够反驳丽慈的忧虑是空穴来风的,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欸?不、不至于这个样子吧?虽然我也和蛇渊先生不熟,但从之前嘉纳先生挟持柳小姐时他的反应看来,他很看重柳小姐的样子,应该不会做什么让柳小姐讨厌的事情……吧?」 信浓倒是像没有担心过这方面的事情一般吃了一惊,但可能说着说着他也想到哪怕柳面露哀伤、但曾经的蛇渊也很坚决的想把嘉纳给杀掉的这件事情,他越说语气越不肯定。 「谁知道呢?柳小姐是蛇渊的女朋友,但其他人可不是蛇渊或那个柳小姐的谁,就算柳小姐落在安全区域,其他人那位蛇渊大人是打算怎么处理的可不好说──只能期望事情没落到我想的那种最糟糕的境地就好了。那我先打电话了,你们两人稍等。」 丽慈淡淡说着,但可能觉得比起他们在这里没有根据的胡乱揣度、直接去确认情况更加实际,他说完他的看法之后也不再废话,直接就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出去。 「喂喂~理久先生吗?这里是矶井,你们现在那边状况如何了?」 『矶井君?你们那边事情弄好了?我们这里虽然发生了一点事情,但问题不大,先别管我们这里了!你们事情办好了赶紧离开那里──不用担心离开的问题,那个警察先生拿着紧急脱出通道的开启物品回去了,你们坐电梯回本栋应该就能遇到他了。』 可能是觉得另外两人因为担心而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很刺眼,也可能是懒得事后再把对话整理并转述,丽慈开了免提。也因此理久以略带焦虑的语气匆匆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三人都第一时间听到了,一时都有些愕然与疑惑,丽慈眉头稍微蹙了一下,开口询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说清楚一点──」 『宇津木和榎本那两人回来了!详细情况等之后再说,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后会找到你们现在在的地方,但是赶紧离开,别浪费时间了!』 第88章 但理久的提醒其实还是来得太晚了,或者说凭着比除了初鸟以外、比他们所有能力者都感应能力,宇津木来到旧实验栋的速度比他们能想像得都还要迅速多了,当阿藤三人因为理久的示警在电话结束后打算马上离开的时候,才一离开房间到了外面的走道,第一个迎接他们的就是在他们脚尖前突兀竖起的冰锥,然后才是阿藤听着十分耳熟的男性声音传来: 「──这里难得来了客人,不好好报上姓名吗?这几位不请自来的入侵者们。」 伴随着缓缓吐出的话语,鞋跟踩着地板接近的声音接近。而大概冰柱的本意只是要阻止他们离开、带点警告意味却没有真正想立刻宰掉他们的杀意,冰柱很快就随着能力被收回而消失,而逐渐往这里接近的人的面容清晰被呈现在三人面前、以及那两个人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也被他们清晰感受到了。 宇津木的神情蕴含着笔纪录中初次见面时还要危险的情感风暴,但可能是他感应到初鸟没有出事,也不知道不久前阿藤刚在里面拔了蔷薇根须并顺道敲碎了那个棺材一样的玻璃罩子、把他重视的那个人弄得全身都是血的惨样,他的态度还算是冷静,也没有打算第一时间就对他们痛下杀手。 而跟在宇津木之后的榎本神态就很明显险恶多了,望着他们三人的眼神毫不掩饰敌意与憎恶,几乎都让那张堪称美丽的脸孔扭曲成看不出这点的表情了。要不是在两人同行的场合,哪怕榎本其实像个叛逆期的少女一样对宇津木语气不算尊敬、也确实抱有反抗之心,但还是会装出以宇津木为主的顺从态度,阿藤看榎本的眼神毫不怀疑他会把他们这些疑似和初鸟接触过、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的家伙千刀万剐,反覆凌虐到她气消为止再杀掉──虽然阿藤和榎本相处不多,或许这种感觉是他的偏见,但他不得不说榎本的性格中确实有扭曲而且偏执的部份,而且那部分失控而展现出来的一些言行各种方面来说都让他印象很深刻。 来了吗?该说该来的总要面对吗?果然不能就这样轻松的错身而过啊── 阿藤对此多少有预料,见到这两个人虽然有心脏一紧的感觉、但也还保持基本的平静。暗暗深呼吸过后,阿藤毫无畏惧的直视着往这边走来的两人,微微眯起眼。 信浓从以冰锥当见面礼这点而猜出眼前的人是敌非友,但他由于没有真正直面过那种等级的能力者发动起来的恐怖,虽然脸上带上了警戒的神情,却没有太过失态,只是一样移动身体挺身挡在阿藤身前。 「可恶──运气真差,偏偏在这种时候。春树小姐、信浓氏,你们先离开,这家伙就交给我──」 但丽慈和相对冷静的两人就不一样,他脸上难得明显露出了和榎本有得一拚的扭曲表情,以不输对面那位女士的敌意瞪视着来者,并且压低声音匆匆的对着阿藤和信浓这么说道。 「不行。这种状况你拿什么对抗宇津木他们,别说这种逞英雄的蠢话了,要走就所有人一起走,别给我来这套『我去断后你们先走』的把戏。」 听到这个似乎常从丽慈口中听到的发言,阿藤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毕竟现在暂时也还没有这个必要,而且阿藤不想再让这家伙以为他自己擅自为他人牺牲是会被接受的行动了。 阿藤在上一轮记忆中的日后反省中不只一次想过,会不会就是他当初太过倚赖丽慈的武力、每次遇到阻碍而被绊住脚步时总会接受丽慈『放着让我来,你该做什么去做什么』的提议而丢下丽慈独自去做那些辛苦又危险的事情,才会让那家伙最后那个时候才爽快得不像样地一样为了『断后』而奋勇牺牲。 也因此在离开那里之后,阿藤不止一次地为此感到悔恨,所以他这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就算丽慈觉得无法接受也听不进去,但他如果反覆表示他对于丽慈这种不重视自己、为了他人而不断以轻忽性命的方式去拼命的行为的不赞同,或许丽慈对于做这种事情多少也会有些顾忌而不会随意决定去乱来。 「别说傻话──」 丽慈像是觉得阿藤这么说是不可理喻的说法一样,有点像是发怒地说到一半。但阿藤要不是之前爆发过了,也被信浓的话点醒并反省过自己态度上的偏差,可能这个时候又会想和丽慈吵起来了,但他现在也最多是冷静地无视了丽慈对此的强烈不赞同态度,迳直望向宇津木,开口说道: 「初次见面,又或者是许久不见。我的名字是阿藤春树,我曾有过的可能另一个名字您会更熟悉一些──我曾经被叫做『矶井晴己』过。这次应初鸟先生的邀约而来到这里,由于您不在的关系,这个时候才和您打了招呼这点实在是抱歉。」 而一如阿藤所料想的,他这话一出,对面的两人的神情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榎本的眼神更加凶残锐利不提,宇津木似乎有些惊讶般,第一次仔细的去观察阿藤的面容,敌意反而从身上淡去一些。 「晴己君、吗?变成了这个样子了,究竟是……真可怜,你这些年来一定经历了很多艰苦的事情吧?」 欲言又止地吞下了问句,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的宇津木脸上流露打从心底悲悯般的怜惜眼神。而听了宇津木的这番话,阿藤顿时内心有了个不太妙的猜测,他的脸色顿时也不受控制的微微扭曲了起来,拼命压抑了才没彻底失态。 该不会除了初鸟以外,宇津木也是那个知道我原本应该是『男性』的例外对象吧?这玩笑也开大了,混帐── 而不知道是不是把阿藤现在的表情变化当成是隐忍痛苦的神情,阿藤总觉得宇津木望着他眼中的神情长辈式的慈爱更加浓重了,都让他有些胃痛的程度。 「哈?这家伙哪里看起来过得不容易了啊?不还是手脚健全衣着整齐,还和个公主一样带着两个水准落差太大、一看就是品味很差才会有的后宫在侧,一副人生赢家的爽样不是吗?」 原本阿藤还在猜想宇津木会不会因为是资深Host才是『例外』之一,但紧接着榎本不掩嫌恶、态度恶劣的发言让他察觉自己猜错了这点──如果榎本还记得真正的晴己该是什么模样,就不会以一种完全他本该是女性的口吻说这番话了,而是肯定会对他变性了的这件不幸的事情毫不留情地嘲笑、以最差劲的说法攻击他身上的这个变化。 「榎本小姐,请别说这种话。妄自推断他人的关系是不妥当的行为,我没有这么教育过妳的吧?」 宇津木可能把榎本的话当成故意说反话的讽刺,他稍微蹙起眉头,声音有些严厉的说着,冷冷地瞥了榎本一眼。 「是是~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虽然我不认为我说的话有错。」 大概也有些畏惧宇津木的权威,榎本勉强地让步了,只是从她的话语之中还是听得出她的不服气。 「晴己君,虽然想在拿热可可和点心招待的情况下、和许久不见的你好好谈一谈你这些年的遭遇。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确认创的状态,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带着你的两位朋友跟着榎本小姐先到本栋那边的会客室等待我吗?我马上就会过去的。」 宇津木似乎也对于榎本不时表现出来的无礼习以为常,至少他无视了她刻意挑衅的后面那句话,望向阿藤时又露出了温和的神情,声音柔和却不容违逆地说道。 「不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说吧。不过初鸟大人有个请求,他希望能够暂时净空本部,比起让榎本小姐招待我这个不讨她喜欢的客人,不如请您吩咐她解除暗森林禁令、并广播号令这里的所有人立刻离开──而我也是被排除的那部份人之一,我也将随着这些人一起离开的。」 阿藤并没有留下来和宇津木叙旧的打算,他确实有一些事情想和宇津木谈话并得到答案,但他同样也知道宇津木看到初鸟现在这个模样后,可能对他这个曾照顾过的孩子(晴己)就不再有任何温情或友好的态度了,他自然没傻到留下来等着暴走的宇津木过来弄死他们。他假藉着初鸟的名义,提出了自己这个以他的身分与能耐做不到、不得不请他人帮忙的请求,一边暗自希望宇津木不要看穿这个谎言、拒绝他的提议,一边假装镇静地和宇津木对视。 「……创的要求?那就这样子吧。榎本小姐,一如晴己君所说的,你回本栋那边去疏散这里所有的人员。」 宇津木有些疑惑地稍微蹙了下眉,但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这番说词,还是觉得照着阿藤的说法去做也没有损失所以无所谓,他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直接吩咐道。 「等、给我等一下!这怎么听都不自然吧?初鸟大人才不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不如说初鸟大人根本不会跟这个窃贼女说话,这些肯定是骗人的!!宇津木你真的打算相信这家伙说的这些话吗?」 而不知道是出于对阿藤的敌对心,榎本听到宇津木的嘱咐先是错愕,紧接着就拉高声音,怀抱着强烈的嫌恶与不信任情绪高声反对道,并恶狠狠地瞪向阿藤这边握紧了拳头。 「照我说的去做,榎本小姐。还是说──我这些年对妳还是太宽容了?到了妳会不顾场合的因为私人好恶而反抗命令的程度。」 对于榎本一听就是使性子的抗议,宇津木冷淡而强硬地说道,双眼危险地眯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双眼似乎闪着像是黄金色、也像是鲜血一般浓郁的红色两者不断交错的色彩。 「……我知道了。我会照着做的。」 而榎本对上明显面露不快的宇津木,脸上闪过一丝怯意,转开目光后不情不愿地咬牙应了下来,恨恨地转身离开,从那用力踩踏地面的步伐看来,她一样只是迫于宇津木的威胁而假装服从罢了。 「那我就先失礼了──晴己君,日后有机会再好好谈谈吧。」 宇津木对榎本的态度以及明显的情绪起伏视若无睹,他确认榎本应他的话离开之后,朝着阿藤放柔音调温和地丢下这一句,似乎很挂心初鸟那边的状况,也同样立刻从默默让开的三个人身旁穿过门扉、往初鸟那边去了。 第89章 「欸那个……虽然丽慈先生很紧张的样子,但意外很轻松的就解决掉危机了呢。」 在原本以为会起冲突的两人依次离开,信浓似乎颇感困惑一般地望了眼背后被关上的门,喃喃说了一句。 「解决个头──那只是缓刑而已,我们已经没有余裕了!别傻站着了、跑起来吧!不赶在宇津木先生发现初鸟先生现在的模样并追上来之前去做完该做的事情就惨了!」 看着信浓完全状况外的样子,在宇津木和榎本离开后才真的松了口气,意识到要完成接下来的行程时间紧急的阿藤磨了磨牙,压下焦躁,压低声音并没好气冲着信浓催促道,他也没有那个闲暇等信浓反应过来,说完就如他自己所说的立刻朝着电梯的方向起跑冲刺了。 而丽慈显然比信浓早一步意识到这点,早就在阿藤说完所有话之前就先开跑了。 「欸?欸欸?等等我嘛!阿藤小姐、丽慈先生──」 信浓就算脑袋没立刻转过弯来,看见两个同行者都开跑了自然也选择先追上去再说了,一边有些惊慌的呼喊着、一边也跑了起来。 「话.说.回.来,春树小姐,妳和初鸟单独见面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弄得现在我们需要跟逃命似的狂奔──」 丽慈也不知道是照顾阿藤的步伐,还是他力气虽大但脚程比较一般,以阿藤的速度居然勉勉强强追到了只落后半步到一步左右的距离,而丽慈一边狂奔,注意到阿藤确实使尽力气拔足奔跑,他或许猜到阿藤是真心觉得情况不妙而非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人,却也忍不住有些傻眼与愕然地问了一句。 「详、详情等离开再说吧──我体力是真的不行,没办法做到一边跑步一边对话,你就饶了我吧。」 阿藤不是不愿意解释,但无奈他体力真的差到不具备边跑、还能边脸不红气不喘地进行流畅对话的能力,他扯了扯嘴角,勉强没有岔气地回答后就又闭上嘴保存体力,埋头奔跑。 『至高天研究所中部支所的各位,暗森林的考验已经结束了。对外通行的道路已经重新开启。由于接下来要进行对本部的净化仪式,还请包含正式所员的所有人在十分钟内离开这里。重复一遍──』 或许是榎本也急于赶紧完成被交代的工作、好第一时间杀回来处理对她来说十分碍眼的阿藤三人,他们三个虽然一路冲刺回本栋,但却没有和只提前几分钟回本栋的榎本尴尬地彼此在半路碰面,甚至才刚踏到本栋的区域内,他们就听到了榎本的声音透过广播不断拨放。 有好好听从宇津木先生的命令嘛,说真的我都有点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关系算好还是不好了。 阿藤奔跑途中,他听着广播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分神地想道。虽然榎本在纪录中明目张胆的表示了对宇津木的反叛之心,当着宇津木的面有些发言就算用宽容的眼光去看也有些失礼,但宇津木吩咐的事情诺亚却也都有好好完成,当然有些细节可能不会完全顺从,但该做的事情也能说都有去做了──这种说叛逆但也都有去实行被吩咐的工作、说乖顺但有些地方却没完全照着宇津木的期望来,而是透过自己的方式去扭曲或是任凭喜好去偷工减料,让阿藤都有些弄不明白这些应该在至高天研究所早期就彼此认识、看起来也是目前唯二幸存的高层的他们的关系到底好坏如何了。 但不管如何,阿藤只知道既然榎本完成了宇津木吩咐的事情,那下一步肯定就是来找他们三个麻烦了,他也没闲心继续琢磨这件事情了,继续朝五楼的钟楼那边奔跑。 「到了──可恶,门是锁着的啊!春树小姐,妳有钥匙还是什么之类的吗?」 经过一轮奔跑,阿藤毫不意外的垫底了,跑起来意外很快的信浓和虽不算快但体力比他们都持久的丽慈跑到最后几乎是并肩而行了。丽慈率先扭动了门把,但很快就发现打不开的他啧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阿藤问道。 「没那种东西──用撞的吧!就算不用能力,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应该就足够撞开了!」 阿藤在紧要关头来临之前也暂时不打算随便使用能力,哪怕他现在可以做到以藤蔓能力开锁也一样。于是他还是果断选择了纪录中一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破门。 「欸?撞门吗?但引来其他人的话──啊!现在其他人都被疏散了呢!是因为考虑这点初鸟先生才让阿藤小姐让其他人离开的吗?」 信浓似乎也没想到平时给人斯文印象的阿藤一开口就是这种说法,吃了一惊的他大概是还没能从早先那样东躲西藏的状态完全脱离、下意识地说了一半才突然打住话头,恍然地说道。 「严格来说并不完全是这样──等之后再解释,先一起把门撞开吧!」 其实真正的理由并不是这个,但和多少猜到这点、闻言就斜眼瞥了阿藤一眼的丽慈不同,信浓似对这是初鸟的安排这件事深信不疑、没怀疑是阿藤假借初鸟名义的样子,阿藤不由得有些没辙地苦笑了一下,但也不是适合慢慢解释的时候,他催促道。 几个人合力撞了几下,门果然不负冲击被打开来了,初鸟所说的那个『钟』所在的房间就在眼前。 不算宽敞的房间中没有照明的灯光,相反地几个像是火炬的支架环绕着『钟』以及在钟之前的金色十字架──当然,这里也不知道被尘封多久了,一撞开门就能感觉到混浊的空气扑面而来,此时支架上的火把也没有被点燃,而墙上的彩绘玻璃窗似乎是被人从外面封死了,只余留装饰的作用,无法让外面的自然光透进屋内,此时里面漆黑一片,一时间让人没办法马上掌握初鸟所说的那个东西在哪里。 「在那个枱子下,有一个类似圣印的东西。等我把手放到圣印上方,看你们另外的谁爬上枱子上按下机关、把我的皮肤刺破将血滴下去就行了──你们看谁要去爬枱子,另一个留在门口望风。」 由于阿藤已经『知道』他该做什么了,仗着他现在说什么都可以推给初鸟、说是在单独谈话时初鸟告知的,他也就没有隐藏这点、匆匆的将他所知到的说了出来。 「欸?要刺破手掌把血滴上去吗?感觉很痛的样子,要不然换人吧?我也算是Origin之一──」 信浓有些吃惊地睁大眼,似乎想像了一下会有多痛而微微皱起了脸,也不知道是性转导致的蝴蝶效应,信浓怜香惜玉的心态在意外的时候发作了,自告奋勇地要代替阿藤去做这件事。 「不了,这是初鸟先生指定我去做的事情。况且你的情况和我的情况其实不太一样,说不定换人就没有作用了。只是稍微痛一下而已,就当作是健康检查被扎针抽血,我还是能够忍耐的,你就别太担心了。」 对于信浓这份心意来源的猜测,让阿藤感觉说感激也在某些地方有点微妙,但也领会他这份好心,只是他仍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信浓的好意。 虽说阿藤和信浓都是Origin系列的存在,但和阿藤其实就等同于α本体的状况不同,信浓更像是在成功压抑β意志后、吸收并能够透过学习去使用那份力量的宿主,严格来说并两者存在的方式不完全等同。况且信浓成为Originβ的时日尚短,还有没有完全吸纳那份力量也不好说,阿藤很怀疑如果换成信浓,可能只会信浓白疼了那么一下却没办法完整启动那原理不明的『钟』。 况且或许是被初鸟说到达了『至高天』、接触了『神之爱』的缘故,阿藤现在隐隐明白了,把他的血滴上刻印可能不仅仅是启动毁灭包含初鸟在内、关于至高天一切的开关,或许也是他作为Origin的『种子』脱离初鸟的同时、也具有独立成为初鸟口中的新生长出的『树苗』(Origin)拥有结出新的果实可能性的关键。 这只是阿藤自己模糊不清的感觉,他甚至没有条理分明的其他根据可以支持这样的猜测,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他真的打算继承『Origin』而去扭转一切的话,那做这件事情的就非他不可,不是信浓或是谁可以替代的。 「可是──」 「别操心了。既然春树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照着她说的做吧──如果真的可以换人的话,春树小姐也不会拒绝你的提议的。你不忍心用那玩意儿刺伤你敬爱的前辈的话,我就负责按机关,你守在门口。」 信浓听了还有些迟疑,反而是丽慈相对之下理智多了,打断了信浓的话语,淡淡说道。 「……好吧。春树小姐加油!如果临时反悔的话,随时都可以叫我来替换哦!」 信浓也明白这件事,或许只是情感使然才一时不能立刻接受这点,他被丽慈一劝也点头认同了这点,不过还是强调般地对着阿藤说了一句,并且以有些担心的目光望着往那个奇怪的『钟台』下方手去的阿藤。 说真的,这个钟还是什么的设计,我之前看了就觉得很像钉书机啊──除了体型比较大台,以及钉下的不是钉书针而是尖锐的针锥。垫在下方的不是将钉书针凹成特定形状的铁片、而是印着奇怪图样的圣印。 阿藤把手掌放到指定的位置上,老实说,就算他早有了,其实被这样狠狠刺下去的疼痛他也是不太喜欢,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在丽慈开始爬梯子的时候,脑中转着其他的念头。 说起来,钟楼感觉并不是第一天建成的。但这是被初鸟说能够终结一切的『审判木锤』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做出来、或是说找来这里放置的呢?宇津木先生他是知道这点却默许这个东西存在于此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在不清楚这是初鸟先生自我了断的方式才保留至今的呢? 而阿藤倒是想起了第一周目时由于情况紧急,他根本无暇去思考的问题──这么一琢磨,至高天研究所会摆放着这个可以说是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以宇津木几乎是不惜一切也要保存初鸟性命的情况来说,这无疑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除非宇津木并不知道这个圣印敲响的钟能够了结因为至高细胞、而只要还有求生欲就死不了的初鸟的性命,或是这个『钟』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被做出来、针对阿藤不知道的某人而准备的杀器,宇津木才因为这个其他的原因保存了这样东西至今。 先不说后一个可能性有多高,后一个猜测来说,阿藤想不透有谁会让初鸟或许在想以自身的死带走一切罪孽之前、就做出这样子足以毁灭像他这样特殊的生命体的『审判木槌』。因为以阿藤的认知来说,初鸟创这个人身上的特异性应该是世界上独一份的存在才对,除非在他认知之外还有其他类似的非人存在作为初鸟的敌人、只是那些存在并不为他所知,不然会有钟楼里这样东西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但不等阿藤回想至高天研究所的事件年表、在结合这个不知是有多久历史的钟楼判断哪个猜测最有可能,他就觉得掌心一疼,在让他差点表情扭曲的尖锐疼痛之中,他也把只是转移注意力而去想的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忍着疼痛将伤口溢出的血滴在了圣印之上。 而随着血液滴落,熟悉的钟声响起,然后,建物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摇晃了起来── 第90章 「等、等一下!为什么感觉整个建筑物都晃了起来,是地震了──」 除了阿藤,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被交代守在门口注意周围的信浓,但他似乎没马上意识到建筑物摇晃起来的原因不是地震,而是因为阿藤敲响了『钟』。 然而信浓说到一半,不知道哪里的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也让他顿时意识到现在可能并不是单纯,表情顿时紧绷起来了。 「哇哦~这还真是了不得的附加作用啊──看来春树小姐妳特地让人先疏散信徒就是因为这个了吧?」 丽慈像是对于阿藤各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已经无语了,以接近认命的语气棒读地说了一句,阿藤虽然觉得丽慈望过来的眼神就算是他也觉得有点刺痛人,他难得眼神游移了一下,假咳了一声。 「……时间不够充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而言之,现在建筑物要倒塌了,在那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着,阿藤也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简单地把被扎伤的手掌包起。虽然伤口面积不大,但是刺的有点深的情况下,还是没办法短时间内迅速结痂止血,而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随身带着简易医疗包的习惯,于是也只能先这样子应付过去了。 「是啊是啊~不只是建筑物要塌了,宇津木先生和榎本小姐随时都可能追上来呢!丽慈先生想要的话,之后再和春树小姐好好聊聊这方面的问题就行了,现在都先赶紧走了啦!」 大概是摇晃的建筑以及接现在仍不时传来的爆炸声让他绷紧了神经,信浓也附和道,有些焦急地转着头来回望着周围的情况。 「好的好的~那么春树小姐,离开这里之后请务必让我预约一个检讨批判大会开办的时间──那让我们现在继续逃跑大赛吧?」 丽慈投降般地举了下双手,刻意以有些夸张的揶揄口吻说了一句,但他也知道情况紧急,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太久,说完后就直接跳下了钉书机样式的矮枱子,漂亮地落地后眼神也变回比较认真的模样。 三个人再次奔跑下楼,只是在要从楼梯下到一楼时,注意到本该净空的场所还有一些人影之后,他们本来就警戒不知道会有谁追上来,顿时都在他们的视线留意到之前都不约而同踩了煞车,缩回了二楼。 「正常的出入口附近有所员守着──建筑物都晃成这样了,他们还没离开吗?」 丽慈蹲下来窥探下方的情况,看清楚下方虽然明显有些骚动、但仍守在门口的白衣所员,他不由得啧了一声,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没办法,从二楼那边绕路下去吧。正常的通道没办法走的话,去一楼图书室和休憩室中央的通道那边看看有没有其他通路。」 原先想说这次暗森林提前解除了,或许可以直接从正门逃出这里的阿藤也很想『啧』一声来表示盘算被打破的不爽,但这种时候焦躁也没有用──不如说在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刻,阿藤反而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就像之前不时会在他心底涌现的焦虑都被清空般镇定,他确认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出入口这件事后,就乾脆俐落地把他更改后的计画说了出来。 「那个通道……啊!就是我们实验楼上来之后往圣堂这边的路对吧?说起来当初蛇渊先生带人堵住我们的那边,好像还有其他通道的样子!那边或许没有人呢!」 信浓先是不太明白地眨了下眼,但可能是想起之前蛇渊来的方向疑似有出入口,他误解了阿藤的意思(虽然这也是阿藤没有先说出来的缘故),像是精神振奋起来般地说道。 「那就走吧──就算有人,那边不是主要出入口,就算不用能力、凭着武术也能撂倒的样子。」 丽慈也没有意见,乾脆地说完就站了起来。 阿藤等人很快就冲到了目标的那么走道,让阿藤稍稍松了口气又多少有些意外的是,手上抱着圣书的仓知正在通道中央等着,从他有些焦急、但以仍不减锐利的目光左右扫视的模样看来,他应该是特地等在这里的。 「欸?仓知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信浓直率地将阿藤的疑惑问了出来,而注意到他们三人到来后,仓知看起来也是安心了一些,并简单解释道: 「──秘密脱离通道需要的特殊道具你们没有,所以我带着东西返回这里来等你们了。我记得我有拜讬熊崎先生寄简讯告知你们来这里和我会和的事情,你们不是看到了才过来的吗?」 大概是为了和花莲区别,仓知似乎是喊理久为『熊崎先生』,而看他们三人对他的出现或多或少都感到惊讶的样子,他有些疑虑地问了一句。 「……不,只是正门那边被人堵住了,我们过来打算去侧门那边碰运气罢了。总之这里还有个秘密通道是吧?时间不多了,还请仓知先生您帮忙带个路吧。」 阿藤总觉得丽慈回复仓知前似乎是隐隐磨了磨牙,才以平静的语气做出答覆。而这次丽慈没丢来刺人的目光,反而是信浓有些讶然地瞥了阿藤一眼,脸上几乎直白地写着『难不成又……!?』的字样。 但也和丽慈说的一样,情况紧急之下,他们四个人谁也没多废话。仓知虽是看出了他们三人间微妙的互动,但他也没多管,简单地一句『是吗?』之后,他就直接半跪把手中的圣书网墙边的磁砖上一摆,机关启动,墙上立即出现了被打开的隐藏门。然后虽然信浓吃惊地睁圆眼,但就算是他也没有浪费时间发表感想与惊叹,他们立即都进入了通道继续逃跑。 曾经日后的阿藤噩梦梦中,他常梦到与信浓丽慈奔跑在这个走道里,而现在终于再次在现实中在这个长长的通道中奔跑、并掌握了改写结局的手段,阿藤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心跳声清晰地在耳畔响着,让他分不清到底是他短时间不段剧烈奔跑而导致体力耗尽前的提示,还是他因为又再次逐渐紧张的情绪而产生的感觉。 还来得及。和上次不同,这次宇津木没有暴走并到处破坏、坍塌的速度没有上次那么快。所以不要惊惶,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因为过于疲累、一时分神而不小心绊倒── 阿藤这么告诉着自己,抿着嘴唇,将注意力集中在脚部与前行之上,也因此,当背后传来意料外的冲击时,他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反应。 咦? 阿藤睁大眼,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就感觉到口袋里花莲给他的护身符一阵灼热,或许是他紧绷过度而产生的幻觉,他看到像是五角星一样的隐约光晕一瞬间浮现,然后像是保护罩一样的东西短暂几秒地保护住了他,而眼角余光看到了熟悉的、榎本以『Baby』来称呼的恶趣味血肉人偶崩解消散的画面。 「就是你、就是你毁了这里的吧──!?别想走!你这个混帐!陪着这个地方、还有初鸟大人一起陪葬吧!!」 但即使有花莲护身符的保护而没有受重伤,但被撞得整个身体一晃的他脚步还是被迫停了下来,阿藤还来不及稳住身形,就感觉到了绑成马尾的长发被谁用力拉扯,他不得不向后倒,然后一个丰满而柔软、散发着浓郁香水味的身躯缠上他一样从后面贴了上来,纤细而线条优美的手臂大概是因为愤恨,完全看不出有这么大力道地用力勒住他的双臂,而榎本带着浓烈恨意的声音在他耳畔传来。 阿藤侧头,他在自己颈后看到了榎本因为憎恨而扭曲、但又因为能把他拖着一起下地狱而浮现快意的美丽脸孔,大概是在钟响之后贸然使用能力的关系,她的嘴角残留着血迹,似乎是因此而吐血过。而那张发丝凌乱、嘴角带血的狰狞笑脸之后,就是只和榎本差几步路距离、正逐渐逼近的天花板崩落石块。 「放开──住手!」 阿藤才要挣脱,榎本收紧双臂、拉着他往后一倒,用她自己全身的重量把他一起往后拖去──看来她确实是抱着就算自己也跟着死去、也想拉着毁掉她的家园的阿藤一起下地狱的觉悟,这个动作之决绝,让阿藤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就被迫一起往后倒去。 「──阿藤小姐!?」 阿藤看到前方领先他跑着的那两个人都因为注意到动静而停下脚步,信浓虽然惊呼的同时也第一时间往回跑,但可能是他本来就跑在最前头,此时转折也还是慢了一步── 慢了丽慈一步。 不、不对──我重来一次,努力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再一次迎接相同的结局── 阿藤看着丽慈毫不犹豫地脚往地上一蹬,用充满爆发力的方式往这里半扑半跳地冲过来,这样的画面和脑中记忆里的那个画面完美重叠,似曾相识的既视感让他一阵晕眩,因为强烈情绪而有点想吐的反胃感涌上。 阿藤奋力的挣扎起来,但可能因为姿势的关系,他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在丽慈到达前甩脱榎本的束缚。 「──这家伙可是我得完好无损地带回去送人的战利品,妳这家伙可没有权力把她留在这里和妳一起葬身在这种鬼地方啊,榎本。」 大概这次是因为人为的缘故而让阿藤被迫中断脚步,丽慈整个人扑到了榎本身上,和毫无武术经验的阿藤不同,他三两下动作就俐落地让榎本被迫松开紧束着阿藤的手,然后抓住阿藤的手臂一挥,使用了能力,硬生生用单手把抓起阿藤扔回了安全区域,而他自己则是和疯狂试图要把阿藤抓回来的榎本扭打缠斗起来。 而或许是使用能力的关系,丽慈也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溅地就和他贴身的榎本与他自己的脸孔都是让人心悸的惨烈血迹。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混帐!我恨你!我恨你──晴己,有种妳就别给我逃!也和那个背叛者一样死在这个地方啊!!」 榎本嘶声喊叫着,疯了一般地用她留长还涂了漂亮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抓挠着丽慈的脸孔,试图让他这个捣乱的人松手,但即使如此,这两个人仍是纠缠着朝已经坍塌的石块群那边一起倒去,直到石块砸下前的最后一刻,谁也没能松开谁。 「──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自觉,阿藤嘴中溢出这个不知道针对谁、但情感强烈的话语。 谁准你擅自替人送死的?说什么要完好带回去送人的战利品,自说自话也该有个限度──既然要把我带回去送到不管是谁的那家伙身边,只有战利品、但取得这样东西的你不在身边的话到底算什么? 不会让你如愿的──这次,你给我活着回去,矶井丽慈! 阿藤伸出手,也是向能引发奇迹、或许正是至高天的地方伸出了手,脑中浮现了葡萄藤蔓向某处攀延地画面──他莫名地了解了,当葡萄藤蔓与『那里』连接之后,他将是另一个『Origin』,独立于初鸟创的新一任『Origin』将会再此诞生。 顺畅得不可思议,就像是随着心念一动的意识而瞬即完成一般,随着撞飞那些砸下的岩石能力施放过后,阿藤忍着全身因为成为另一个存在而在外表看不到之处变异的不适感,他咬牙使用了他与生俱来的植物操作能力,绑着手掌的手帕不知何时松开了,从伤口中翠绿的藤蔓『生长』了出来──将他想要救的人给往这里拉了过来,并利用Origin对下阶至高生命体的『特权』弄昏了被顺道一起救下来、但还在疯狂挣扎的榎本。 阿藤在失去意识前,感觉到了信浓慌张从背后扶住他软倒的身躯,也听到了似乎赶回来他们身边的仓知对信浓的厉声呼喊: 『矶井君交给我扛着,那位女士我们两人一人分一只手抓着──别只顾着看阿藤君的情况,赶紧一起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信浓君!』 啊、太好了……这次,终于来得及了── 意识到这次绝不想要失去的人确实被他所救了下来,因此感到安心的阿藤嘴角不由得放松地微微一弯,放心地任凭意识坠入昏暗,陷入了昏迷之中。 尾声 在那之后 等阿藤再次清醒过来后,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在敲钟后擅自连接做为旧Origin的初鸟而使用能力的丽慈以及榎本,似乎被医院判断因为建筑物倒塌的冲击而受了内伤,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但阿藤哪怕没被检查出那里有受伤,但是灵魂还是其他更根本的东西似乎因为转变为新一任『Origin』的缘故而受到了影响与震荡,阿藤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却有整整一周无法随意动弹,之后也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太对劲,说是疼痛也不是,但就是无法下病床长时间行走──也因此,阿藤反而是几个救护车被送入医院的人中躺最久才终于恢复正常的。 在被迫躺在病院休养的期间,最常来看阿藤的或许是挚友塁与信浓──两个谁来探望的次数多一点,阿藤也记不太清楚了,但他们两个都会定期告知阿藤一些他和病床缠绵的其间外界的事情,而其他人虽然陆续也有来拜访,但总体来说还是这两个人最多。 至高天研究所和印象中的一样,不仅仅是奈胡野支部,连在东京的本部都不明原因地几乎在差不多时间也爆炸崩塌了。 由于人员疏散得及时,除了作为最高引导者的宇津木德幸下落不明以外,没有其余的人员伤亡,最多是只有部分所员因为逃离得太晚而受到程度不一的轻重伤,但也没有谁死去──虽说是如此,但在实验楼被发现的残枝尸块似乎被当作了爆炸案中的牺牲者被警方纪录在案了,虽然死状离奇,但可能是六鹿的人在上头施加压力,警方似乎没有针对此进一步地追究,也没有对外界公布详情,阿藤曾猜想过他们几个幸存者可能会被迫背黑锅的这种最糟糕情况也同样没有发生。 只是作为组织核心的宇津木一失踪,而高层干部的榎本以及蛇渊也因为这件事情精神上受到了不少影响,也都不是能够立即重新组织起并安抚不安的信徒的状态,可以说以现有情况看来,至高天研究所这个新兴宗教已经名存实亡了。 柳他们当初从紧急通道逃脱之后,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据说那时候还想折返的蛇渊被柳英勇地以随手捡到的树枝一棍子敲晕了,直到阿藤他们被送上救护车之前蛇渊都处于被迫昏迷的状态、甚至也一起被送上了救护车,这也是他们没有受到蛇渊率领的其他所员阻挠的原因。 等蛇渊醒来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据柳的说法是蛇渊似乎因为之前作为目前人生寄讬的至高天研究所的消失而感到了消沉,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抗拒和任何人进行对话,不过柳开朗地表示她这次一定会好好陪伴在蛇渊身边的,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蛇渊重新打起精神来,并笑着对阿藤说,日后他们两个结婚的话希望阿藤能来当伴娘。 虽然说柳能够露出这样开朗又积极的模样,这次蛇渊也能活着好好陪伴在她身畔,阿藤是感到十分欣慰,也替柳感到高兴──但怎么说呢,不知道是否是阿藤的错觉,他总觉得柳的性格似乎在举枪威胁蛇渊之后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隐隐有变得比蛇渊还要更强势、采取行动也越来越奔放的势头,阿藤印象里柳哪怕变得坚强也依旧本质是柔软温和的可爱女性,此时察觉这种变化让他感觉不禁有些微妙,但这也是之后或许会成为柳的老公的蛇渊需要烦恼的事情,阿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答应了柳的伴娘邀请。 而当初脱离之后,嘉纳似乎和相场因为相场伯父的事情起了口角,嘉纳趁相场没有防备时捅了相场腹侧一刀后,他就趁着其他人陷入混乱的空隙不知道逃逸到哪里去了。柳当初也是因为必须得要看照受伤的相场才没有和仓知一起折回本栋那边,也因此相场当初也是被一起送到了医院。 但幸运的是,不知道是嘉纳其实对相场没有杀意,还是因为他不想才刚逃离至高天研究所又因为杀人而被抓捕或通缉,相场的乍看血流得多到有些吓人,但似乎没有受到致命伤,简单处理过后反而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早出院的(蛇渊因为疑似脑震荡而在柳的坚持下多留院观察了几天)。 相场偶尔也会来探望阿藤,相场似乎决定要以他自己的方式追寻嘉纳的踪迹,并且向阿藤讨教了要成为侦探的话需要那些必备技能,似乎有如果之后不能成为警察、毕业后也至少想成为情报网络宽广的侦探的打算。 阿藤虽然对于相场成为侦探的动机多少觉得有点不太好,但他也能明白失去亲人的相场的心情,他只是尽可能客观地告诉相场现实中的侦探可能和他认知中的侦探有哪些区别,并让他好好思考到底要不要加入这一行。而相场想知道的问题,他也都尽可能进行解答。 熊崎父女也来过几次,虽然理久对于不听人劝又搞出这么夸张动静的阿藤似乎挺有意见的,但架不住女儿花莲的央求,他还是带着不情不愿的表情、陪同花莲来探望了阿藤。 理久似乎打算重新找一份能够胜任的工作,和花莲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并把颓废时期留起来的落腮胡给剃了。 或许是因为一度发挥效用,花莲给阿藤的护身符等他事后想起来去查看才发现整个护身符都裂开来的,而很不幸的不擅长针线的阿藤就只能这样硬着头皮还给花莲、并且郑重道歉了。但回归正常生活后、整个人活泼很多也比印象中更多话的花莲倒是没有很介意,大度地接受了阿藤的道歉,并且吱吱喳喳地和阿藤快乐地说起了最近生活中她觉得开心的琐事。 而看到花莲离开至高天研究所后的生活似乎很幸福的样子,阿藤也就感到放心了。 仓知则是因为擅自行动,还私自把配枪借给一般民众使用而被追究了责任。仓知似乎不想要阿藤替他担心,详情他并没有多说,但他倒是告诉了阿藤他什么时候把配枪借给柳的──似乎是当初她们两个女孩子躲在B2的动物管理室的时候,为了怕她们遇到怪物以外的危险,仓知才把自己已经用完子弹的配枪借给柳、说是遇到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时可以拿枪威吓。但仓知也没料到会被柳拿来吓唬她自己的男友蛇渊,成了他们能够顺利逃脱的关键。 丽慈先阿藤出院之后,也成了定期过来探望的人之一。他对于自己让阿藤使用能力、导致阿藤这么长时间都处于查不出原因的异常状态而无法离开病床这点似乎耿耿于怀,频繁过来也是想要第一时间察觉到阿藤是否再出现任何异状。 但可能是任务达成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把阿藤因为莫名的虚弱感而躺在病床上快一个月的事情当成自己的责任而内疚,丽慈也终于松口说了一些关于他自己、以及矶井实光那个老混帐的一些事情了──当然,丽慈是个非常敬爱养父的乖巧孩子,老混帐是阿藤在心底使用的名称。 而也是从丽慈口中,阿藤才知道了从信浓那边听得不够详尽、关于榎本那边发生的事情得详情。 和像是因为被至高天研究所被搞垮的打击而变得封闭自己、这段时间都不曾开口说过话的蛇渊不同,榎本似乎在当初清醒之后就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狂暴状态,并且有强烈的攻击倾向,而且一样拒绝和人正常对话──这样的她直到有一天,身为丽慈与实光这对养父子的恩人、一名名叫做『西奥多.瑞斗』的义大利男子来拜访她才画下了句点。 据丽慈所说,看到西奥多后,榎本像是受到很大的冲击,语无伦次地呼喊着『顾问』、并反覆呢喃为什么这类意义不明的问句,在西奥多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了声『小诺亚,好久不见,妳长大了呢』之后,诺亚就情感溃堤地大哭了起来──之后他们两人到底谈了什么,丽慈由于太有自觉地在诺亚放声大哭时就自己回避到其他地方去了,阿藤无法透过丽慈而得知,但他知道了结果,那就是谈过之后,变得异常老实温顺、只是也变得像蛇渊一样神情有点灰心丧志与恍惚的诺亚似乎被西奥多带回了义大利,那个叫做西奥多的男子似乎打算承担与负责诺亚之后的生活的样子。 「那个瑞斗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到『西奥多.瑞斗』这个熟悉的名字、再加上诺亚口中喊出的『顾问』这个称呼,阿藤莫名有种不太好的联想与预感,一时有种毛骨悚然、寒气窜过背脊的感觉,于是在当时丽慈说完这些情报后,他就开口探问了一句。 「西奥先生他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他是LDL……也就是我和实光先生现在工作的组织的领导人。虽然详情我不方便多说,不过西奥先生不是坏人,春树小姐妳可以不用太警惕他也没有关系。」 大概是感觉到阿藤对于西奥多的疑虑,正拿水果刀削着苹果的丽慈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思考过后才用比较含糊的方式回答了阿藤。 这对最近几乎对阿藤有问必答的丽慈来说是比较罕见的,阿藤挑起眉头,下意识地手环着胸,眯眼打量了丽慈几秒,发现他虽然移开了目光却仍是紧闭着双唇不肯回答,阿藤也猜到或许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用另一种方式向丽慈提问: 「那我就问你其他问题好了,丽慈。西奥多.瑞斗这个人,他和至高天研究所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这次来这边的事情和他有没有关联?」 「……我不是很了解,毕竟LDL的原则是不多过问其他成员的过往与愿望。但他似乎对于初鸟很熟悉,大概和至高天研究所也有点渊源吧?这次关于那里的资料,也是西奥先生调查的。」 丽慈哪怕回答的尽可能平静自然,但他下意识地和阿藤错开目光的表现,这让阿藤猜到了另一个丽慈没回答的问题的答案,不由得皱了下眉。 「我明白了。既然你不方便多说,那就别勉强了。对了──」 阿藤不打算逼这个才和他刚认了姊弟(虽然阿藤更希望是兄弟)的义弟逼得太紧,于是他结束了话题,问起了丽慈和那个老浑蛋、哦不、实光联络并安排之后见面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得到了丽慈一个附带着尴尬的苦笑、语气委婉地回答『实光先生好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答覆之后,阿藤面无表情地说『转告那家伙,如果一个月内见不到他的面,他就一辈子别来见我』这句肯定不会被深爱养父的丽慈如实传达的留言之后,那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 第91章 「阿藤小姐~我又来拜访妳啰?听医生说妳好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快要可以出院了对吧?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过来接妳。」 这天,信浓照例带着零食饮料、或者是糕点之类的伴手礼来拜访了,脸上依旧是招牌标志一样的明亮笑容,以开朗愉快的语气这么说道。 在信浓推开门前,阿藤正盯着已经堆满床边置物柜的花束与盆栽,思考出院后该怎么处理这堆探病者送的礼物──阿藤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他喜欢亲近植物的情报被泄漏出去了,探访者带来几乎都是小盆栽或是小花束,少数才是其他东西,而阿藤住院的时间又长,积沙成塔、聚少成多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就收了一堆各色好养活的植物或是相关产品。 阿藤并不讨厌这些小礼物,被绿叶以及或大或小、各种颜色的花朵包围也很让人心情愉快,但在知道他的原先的本体是植物之后,阿藤再看到任何植物虽然也同样有情绪安定或是放松的感觉,但也多少会有些许微妙的感受。 况且这是其他人送的东西,在花束枯萎凋零之前就扔进垃圾桶是很失礼的事情,而小盆栽就算想搬运回家,他一个人也很难拿回去──东西一多了,难免就容易发生碰撞,盆栽如果破碎或是土壤洒出来的话,要收拾都挺麻烦的。 「是快要出院了没错,不过听塁说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还要拨时间过来接我出院没问题吗?」 对于信浓的话,阿藤有些惊讶,但顿时也有了『抓到可以帮忙拿盆栽的助手之一!』的感觉,只是想起从挚友那边听到的信浓的一些近况,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毫不考虑的答应并让信浓那时候过来让他使唤,而是确认地问了一句。 撇除那些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就看到至高天研究所爆炸了的信徒或所员,他们几个或多或少都接触到内幕边缘的人中,柳那几个没参与调查的人其实也是在状况外,而三个接触过初鸟的人之中唯有信浓是没有受伤、活蹦乱跳的健康状态,在他们几个各自养病、暂时都谢绝会客的期间,很多『至高天研究所』相关的后续琐事似乎都是信浓在替他们处理的。 虽然音羽侦探事务所那里也理解信浓最近事情多,允许了信浓请一段时间的假去处理那些事情,但最近信浓在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之后,也开始为了回东京那边的事情而忙碌了,阿藤光听塁的简略叙述都觉得信浓最近过得肯定不轻松,在这种情况下信浓还能坚持定期过来探望他这点,就足以让阿藤有些感动了,再让信浓在他出院时过来当苦力,就算是阿藤也有些犹豫。 「没事的哦~只要是阿藤小姐妳的事情我随时都有空!况且我忙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该去做的嘛~而且最近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也该回到东京了,在那之前,想要抓紧每个可以和阿藤小姐你们相处的时光,不然之后要见面就不容易了。」 对于阿藤关心的询问,信浓毫不犹豫地就笑着这么答道,而他说的理由也解释了阿藤最近有些纳闷为什么想起一切后的信浓不像纪录中那样变得独立一点,反而微妙有种更黏人的感觉了──大概是离别在即,信浓才对好不容易熟起来的朋友表现得依依不舍的吧? 「说得好像之后就没机会见面一样,东京也还在日本,又不是在国外,休假时有事情想见彼此面还是可以约时间见的呀?如果我有空的话也不会不乐意哦。」 觉得自己猜到信浓仍是像失忆时期那样紧黏自己的原因,阿藤不由得有些莞尔,打趣的说了一句。 「可是,以后就没有事就没办法普通地见到阿藤小姐了呢,感觉还是和现在不太一样……」 但信浓没像阿藤预料的那样也露出笑容表示赞同,而是有些寂寞似地喃喃说着。阿藤总觉得再这样顺着说下去有点危险,他假装没留意到信浓话语中让人在意的地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问道: 「对了,说起来你回东京的日期决定了吗?还是还要再等作业程序结束之后的通知?」 阿藤其实是记得在纪录中的信浓是什么时候回东京的,他猜就算因为蝴蝶效应而多少有变动,但应该也是在差不多的范围里,不会变得太离谱。但信浓并不知道这点,顺利被转移了焦点,想了一下,做出了回答: 「欸那个~我记得大概再一两个月?大概是之前我变得很健忘的关系,事务所担心我忘了付房租,所以现在住的地方是来的时候预付过几个月的租金的,等这里租的时间到期前会暂时留在奈胡野这边──是说我刚才还以为阿藤小姐会拒绝我来接妳出院的事情呢,毕竟阿藤小姐目前比较想和刚确认义姊弟关系的丽慈先生亲近的样子,我还以为出院的事情会被丽慈先生抢先了呢!」 大概信浓暂时不想去想离别的事情,他也改了话题,半开玩笑地说道。 「嘛、也不是没想过,但考虑到一下子太亲近那孩子感觉一下子也不太适应,所以还在犹豫的时候你就先来问了,我就顺势答应啰。其实我原本打算麻烦的是塁,毕竟他也知道我住哪里,要搬运东西的话也不用告诉他怎么走,不过最近我有其他事情麻烦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闲,你可以说是来得正好。」 阿藤也没有否认信浓的猜测,轻轻耸了下肩膀,回答道。 事实上,对于该怎么和丽慈两人该怎么去相处,不仅仅是丽慈,就连他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摸索。毕竟这么多年来阿藤已经习惯多年来没有家人陪伴的独居生活,突然多了个弟弟他也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况且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阿藤刻意说的『一个月内见不到人就父子断绝往来』的戏言刺激到了丽慈,他上一次见面时非常认真的表示他绝对会说服实光来和他见面,之后就直到了现在也没再来探病,不知道是不是回义大利劝养父别逃避现实了,阿藤虽然有过类似的念头但也暂时放弃了。 而如果不是打算和丽慈藉机亲近、培养下兄弟感情的话,塁是阿藤第一个想到的拜讬对像。他们两个说是挚友,但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也和家人差不多了,拜讬别人阿藤可能还有所顾虑,但拜讬塁他却没太多这样或那样的担心或顾忌。 只是,就和阿藤对信浓说的一样,他拜讬塁去调查一些事情──他以『委讬人』的身分,去拜讬身为音羽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塁去调查『阿藤知子』这个人。 哪怕在记录之中,阿藤也没有实际上去调查他曾以为是祖母、后来看了初鸟的记忆碎片才知道原来阿藤知子是初鸟的友人,单纯是因为被拜讬了才收养阿藤、或者说是晴己的。而那时的他比起自家『祖母』之谜,心里更多是在惦记着非得见上原田实、或者是矶井实光一面,所以优先将调查精力放在搜寻那个人下落的事情上,但却没想到见到之后感觉糟透了不说,也什么事情都没问出来,在那之后他的记忆就模糊了,等他再醒来就已经是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时间点,自然也就没了时间再去调查包含阿藤知子在内的其他事情。 而现在阿藤因为成为Origin后身体的不协调而卧床无法亲自去调查,他就乾脆委讬了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值得信赖的挚友塁先帮他调查一些事情,反正他也不准备把这些事情瞒着塁,委讬塁也省了他事后进行说明的时间。只是也因为这样,原本身为所长就比较忙碌的塁最近也忙得不太有时间来探望他,结果阿藤也没想到信浓会先打探到他快出院的消息、跑过来自告奋勇地要当接他出院。 「欸?啊、是说所长吗?阿藤小姐妳和所长的感情真好呢……丽慈先生也和阿藤小姐互相喊彼此的名字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和阿藤小姐要好互相直呼名字呢。」 信浓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阿藤口中的『塁』指的是谁,只是似乎是因为听阿藤亲近地喊他的关系,似乎稍微有点在意起称呼的事情,带着几分渴望、用闪着期待的目光盯着阿藤问道。 「嘛,我和他是从国中起就相识至今的挚友,丽慈则是弟弟。要不然你也当我的弟弟我就喊你的名字?反正你表现得也和要人照顾的弟弟差不多了。不要的话你年纪在小个二十岁如何?」 阿藤看到信浓这个样子,可能是住院太久了,哪怕有手机或塁替他带来的笔记型电脑来打发时间,他也闲得有点发慌了,他难得起了一点无聊的恶作剧心情,故意戏弄信浓地这么笑眯眯地回答道。而信浓似乎没想到阿藤会这么回答,有些震惊与意外地『咦~』了一声。 「欸~~阿藤小姐这么讨厌喊我名字或被我喊名字吗!?不管是当弟弟或是小个二十岁都有点──唔~」 似乎有些苦恼地纠起了眉头,信浓看起来对于阿藤提出了两个方案都不太乐意,只是似乎是真的很想直呼名字,他居然也没有马上断然拒绝阿藤刻意玩笑地丢出来的达成条件。看信浓居然很认真地在烦恼的样子,阿藤不由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恶作剧会不会有点太过火了,但也觉得信浓这个样子的反应很有趣,不禁笑了一笑,改口道: 「开~玩笑的。对称呼我并不是很介意哦,只是都喊习惯了,一下子要改也不太容易,你愿意怎么喊我都可以,但我这边还是慢慢来吧。」 「是这样子啊、吓我一跳……不过既然这样子的话,我等阿藤小姐能很自然地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再也跟着改喊阿藤小姐为『春树小姐』好了,这样子感觉比较公平。」 信浓闻言露骨地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不过让阿藤稍微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信浓没有厚着脸皮顺势就改了称呼了,而是想了想之后,笑着这么回答道。 「啊、我是都可以啦──你觉得这样好就行了。只是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点哦?」 阿藤微微愣了一愣,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语带保留的回答道。而信浓似乎这样子就满足了,笑着应了句『这样就好』。 对了,是因为性别改变的关系吗?说起来异性间确实会比同性之间对于改变称呼这种事情更有顾虑就是了。 阿藤思索了一下,才察觉到可能的原因──虽然成为女性最开始各种方面的冲击都已经淡去了,比如恢复正常生理状态之后,第一次用变化过的身体洗澡等等之类不好说的体验,但现在他已经很以正常的无视那种难为情的感觉、或者说完全习惯自己现在被变化过的模样了,再加上除了初鸟宇津木之外,就算是他的挚友塁的记忆也因为他目前还不完全了解的原因、而改写成他最开始就是这个性别的情况了,对待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他性别的变化而转变,也因此时间一久阿藤反而会忽略这点对他人生上一些细节的些许改变与影响。 可恶,都是那个混蛋的错──这一次见面一定要实现上一次没做到的事情,好好揍他一顿! 阿藤默默给那个他哪怕透过丽慈也还没连络上那个混蛋记上一笔,虽然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他因为很多原因也很想揍那家伙几拳就是了。 而阿藤收回有点跑远的思绪,又和信浓随意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和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的信浓道别了。 第92章 阿藤出院之后,就和他知道也打算的一样,他立刻忙碌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塁试图用庞大的工作量来做为他四月那次不听劝跑去至高天研究所的报复,阿藤有段时间除了工作以外几乎没有闲暇去想多余的事情。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他这段期间如愿揍了实光一顿,当然开揍之前他也有假装冷静地问出了他这次迫切想要知道的疑问的谜底──也就是他为什么神奇地以只有少数人,还是包括初鸟创、宇津木德幸、曾叫原田时的某位实光先生以及他本人,这些『特定』的人物才能察觉到,其他人包括本应最熟悉阿藤的好友记忆全数都被窜改,认知中的『阿藤春树』都是性别女、对他变成女性的模样完全没有半丝讶异与困惑的情况的缘由。 实光意外爽快地,或许这是丽慈给他支的招数,他一见面就夸张地直接以整个人扑到地板上的势头给阿藤下跪道歉了──这也是完全被吓到的阿藤没第一时间揍人的主要原因──,并且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他这个变化是怎么回事。 就如初鸟所说,实光能做到这点是因为某样可以改变世界编码的某个外物,也就是初鸟提示的那支钢笔。 这位先生因为某个原因(实光对此含糊其辞)而触碰到那所谓的『神之爱』后,原先照理说他只能知晓而不能做出更改的,但因为那只祖传(阿藤对此表示怀疑)的神奇钢笔,他拥有了在一定限度内赋予某人能改变一些事情、也可能导向他所希望的结局的『因子』的能力,但他可能是因为改写了几次失败后的焦虑,也可能是还不熟练这种在人类正常认知范畴外的艰钜工作,他在最后一次──也就是阿藤这一次的时候实光不小心手抖,把男性的『他』不小心用女性的『她』的因子给覆盖过去了,但这次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实光已经没有余力在回头进行修正了,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矶井实光这个最后一次孤注一掷的修正,虽然在最开头就出了不可挽回的荒谬错误之外,意外顺利的终于达到了他想修正的结局。而最后一次修改时几乎已经是纯粹靠着不肯认输的意志强撑了,达到这个结局那股意志一削弱,就彻底失去了那股回头在继续修改的韧劲,也因此,阿藤现在成为一名女性的事情对这个世界来说已经是定局了,之后大概也无法修正了。 虽然多少猜到一点,但知道这个家伙为了救下丽慈而在当初和他见面后就闷不吭声的做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阿藤哪怕如果有机会也是愿意为了救回丽慈那家伙肯拚上一把的,但还是觉得火大──当然火大之外,也有些复杂而且难以详说的心情。 所以最后阿藤还是揍人了。 只是在揍人之前,他看到实光其实也对儿子变女儿这件事情感到歉疚,或者至少也是无法直视这件事情,他可能是真的气昏头了,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事后都有些后悔的举止──阿藤先是冷不防泼了那家伙一脸咖啡之后,演出了一个被小三的可怜女性的角色冲着实光大喊了一些他现在完全不想重复的八点档台词之后,在脸皮厚如实光也被他这个突发演出给震懵的时候,才连甩了那家伙好几个巴掌来泄气,然后趁着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抓起包包扬长而去。 当然阿藤的理想其实是以男生的方式解决──也就是用拳头谈话,只是那时候他因为太过激动也有点入戏了,顺势巴掌就甩出去了。当然事后他也反省过自己了,他觉得自己这么表现不是幼稚不幼稚的问题,而是刺痛羞耻心等级的丢脸了,等事后丽慈打电话过来询问详情时,阿藤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最后只能含糊过去。 ──总之,先等我梳理好该对那家伙用什么方式去相处,再去以正确的方式好好谈话吧?不然再多来几次任凭感情发泄的失控,只怕和丽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义兄、姊弟关系就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破灭了。 阿藤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太对,就像当初重新来过后面对丽慈时一样楚瑜心态没调整好的状态,任凭这样下去阿藤自己也知道不管对谁都不好。 虽然情感爆发之后内心让他梗着的东西消散不少,他也多少能以比较心平气和的态度去思考那个人的事情了,但要让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对那个人露出亲切的笑脸亲近对方,阿藤也有些别扭、无法坦率地做到这点。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以身为儿子的『晴己』的身分去与那个人重新建立起新的关系,也无法立刻做出替曾经的晴己原谅那家伙的决定,于是他最后做下了这个决定,决定在他想好之前最好他和实光暂时别再见面了。 ──只是,天不从人愿这点,阿藤就算深切的理解到了这点,也没想到会在这件事情上也碰到同样的问题。 「所.以.说,你为什么也跟来了?我记得我只约了丽慈和信浓两个人吧?」 游乐园展望台的长椅上,阿藤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象,尽可能客气,嗯,尽可能──这样子询问某个挂着若无其事的欠揍笑脸、完全做到了假装自己之前没发生过带着满脸巴掌印回家过的尴尬事的家伙。 「哎呀~是这样子吗?但丽慈邀我了哟~而且是谁上次说了『想见一面,好难过啊~』地叫丽慈约我出来,结果却把我整了一顿的呀?」 大概并非完全不介意上次被这么报复了,实光手环着胸,用一把年纪了却比年轻时还不政经的语调拉长了声音这么反击道。 「唔……」 阿藤脸颊微微一抽,事实是上次见面前,丽慈才他去的路上打电话告诉他、他是用『春树小姐身体虚弱时因为难受而心理变得脆弱觉得十分寂寞,开始强烈地想念家人了,曾对他哀伤地垂泪,哭着说不管怎么样都想要见父亲一面』这样可怕的叙述激发实光的歉疚心、顺利把纠结中的实光给骗出来见阿藤的。 阿藤觉得丽慈故意用这种完全崩人设的理由,大概是为了报复他在至高天研究所时多次先斩后奏的事情,也因此他也只能咬牙认了,此时他也不好反驳实光刻意引用来挖苦他的话语,只是表情难免有点扭曲了。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没别的话想说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阿藤试着摆了几个从容点的表情都失败了之后,他决定乾脆效仿丽慈,面无表情地以棒读的语气说完这句送客的话,要不是他们现在都是在空间开放的公共场合,他十分有当着实光的面甩门把他拒之门外的冲动。 「咳、不是这样的──抱歉。」 不知道是阿藤之前和柳一起逛街时、柳对这张脸的说法是『阿藤小姐真是个美人呢~』的女性化容颜还是有点罪恶感,刚才没对上眼还好,此时对望后实光有些尴尬的别开视线,乾巴巴地道歉了一句,视线游移看起来不知道看哪边比较好。 真是的,这家伙自己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急着又来见我到底是怎么样啦── 注意到这点,阿藤不由得有些无语,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但不可否认的内心还没完全消除的怨怼减轻了少许,也没那么气愤了──就连这个面对身边悲惨现实总是以逃避来面对的胆小鬼都提起勇气再次来见他了,他也觉得自己至少也得好好应对对方才行。 「对了,我这里倒是有几件东西要给你──准确来说不是全都给你,有一个是希望你转交给榎本小姐的,来,拿去。」 阿藤从背包里拿出因为不知何时会用到而随身一直带的东西,正好现在要他和这个人普通的闲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乾脆就讲点正经事情,并顺便把这两样像是寄放一样放在他这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嗯?这个是──」 原先实光还有些纳闷,但当他看到那个有点老旧的日记上的『矶井来』字样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僵硬,就连看到另一个印着其他曾经的熟人、那个属于榎本一惠的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愣愣地盯着那本日记发呆,脸上脱去了轻浮笑容的面具,让人隐隐窥见他隐藏在嘻皮笑脸之下的沉重过往与为此而受到严重创伤的残破内心。 这次换阿藤不由自主稍微别开了视线,也在这之后才以听不出破绽的冷静声音继续说道: 「我想母亲的东西,在我这个不称职的孩子就连她的事情也都几乎快忘了、因为去了至高天研究所才勉强想起来一些的情况下,曾为丈夫又不曾忘记她的你或许是最有资格将之保存在身边的。之前一直想要交给你,但怕丽慈看了内容会多心,所以迟迟没有让他帮忙转交,上一次也因为其他事情而忘了给你,这次你来了我想就是机会了,所以好好拿去吧,这或许是母亲少数留存于这个世界上的遗物了。」 虽然只是诺亚在他们离开至高天研究所时看似失去理智的大喊,但阿藤认为那种情况下诺亚不太可能临时编造出什么恶毒的谎言,也就是说──矶井来确实已经离开这个世间了,作为诺亚眼中的背叛者、在她目所及之范畴之中死去。 阿藤不知道实光是否知道这点,但他想如果这个家伙还没傻到家的话,应该也是多少猜到了一些事情,不然记忆里晴己快十二岁时一度和矶井来闹翻的原田实,没可能以这种像是要继承或是思念什么一样的方式、以『矶井实光』的名字度过这十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随意评判这对夫妻到底关系如何,而现在的矶井实光又是如何认知他心目中的矶井来的,但他还是作出了把这本日记归还到这个人身边的决定。 「……是吗?还真没想到,还有这本日记留在至高天研究所那边。我原本以为,宇津木君应该全部都处理掉了。」 实光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试图在摆出不以为意的痞气笑容,但是就连阿藤不用刻意去观察都能看得出来这次的笑容非常失败,比起笑,更像是快哭出来似的狼狈表情。声音也乾哑得几乎低不可闻,可能他自己也留意到这点,很快就敛起失败的表情,陷入沉默。 「或许原本是打算处理掉的,谁知道呢?还有另一个是榎本小姐母亲的遗物的样子,之前信浓在旧实验楼那边捡到后交给我了,我想你应该能够过那什么组织和榎本小姐联络上,所以这个也拜讬你转交了。」 阿藤虽然也想吐槽自己怎么要转交的东西都是曾经某个人母亲的遗物,但他也觉得自己这样调侃也未免太过轻挑且不合时宜,他只能压下溢出嘴角的叹息,望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看也不看某个或许不希望他人见到自己神情的家伙,语气平淡地补了这么一段话。 而说起来,当时看到信浓把这个交给他、说是希望阿藤帮忙转交给诺亚时,阿藤自己也颇感意外。他这次完全没想到要去重新搜索旧实验栋,而榎本一惠对他而言更是陌生人一般印象稀薄的存在,虽然他是看了不少榎本一惠留下来的视界相关报告,但是那时候他楞是没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东西在。却没想到不知怎么地被信浓给捡到了。 而且据信浓所说,他是在等待阿藤和初鸟谈话期间,在那个有一堆机器的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听到有东西掉落的细小声音,好奇去一看才发现到的东西──由于上面写着报告之类的字样,他就本能地觉得搞不好是至高天研究所机密、之后可能会派上用场,于是他就马上收起来了。 只是由于之后发生了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连信浓自己都差点忘了有这个东西,还曾一度差点连着裤子放进洗衣机里洗了──但幸好在这么做之前他先一步察觉了口袋里有东西,不然电脑相关的一些东西通常都不耐水,这个东西转交到阿藤手中时还能不能顺利读取还是未知数。 事实上,阿藤本人也十分在意这个里面以密码锁起的内容是什么,也尝试过破解,但失败无数次之后,又听丽慈提起了诺亚的事情,这才惊觉这个东西对诺亚来说也是属于『母亲』的遗物,于是考虑到放在他手头也没用,才乾脆地交出来请实光帮忙转交给目前不知道具体下落的诺亚。 「──你们两个都谈了些什么啊?怎么气氛这么沉重?」 实光还没还得及回应,丽慈略带诧异的声音就先传来,阿藤一看才发现原先和信浓不知道趴在栏杆上嘀咕了些什么话的丽慈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谈话了,往这里走近的他敏锐地察觉气氛不太对,有些狐疑地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哦~只是随便说点最近讨论度很高的悲剧电影的剧情罢了。我去一下洗手间,丽慈你先待在这里替我安慰安慰这个心理承受能力脆弱的三股辫吧。差不多也要中午了,看你们要不要也顺道讨论一下等一下要去买什么来吃。」 阿藤考虑到矶井来日记里有提到真正的丽慈(丽君)的事情,所以刻意绕开不提,随口扯了个丽慈应该也不会信的理由,他就站了起来,打算暂时离席一下,让实光能够自己冷静冷静、或是在可爱养子的安抚下恢复精神。 「要我安慰实光先生是没问题──但我从刚见面起就挺在意的,春树小姐妳今天的脸色好像比平常还要苍白,身体没问题吗?」 丽慈虽然有些纳闷,但可能是他也判断实光需要他的心理疏导,倒是没挑破阿藤的藉口,只是他看了下阿藤的脸庞,却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女性每个月特有的东西来了而已,我这不是要去洗手间了吗?──不是要特别刺激你的意思,你别误会啊,三鼓辫混帐──那我先走了,等等回来。」 阿藤随口回答道,看眼角余光一扫,发现那家伙又摆出那种沉痛的表情,比起刚才的隐忍,他此时表情露骨地让阿藤又有点想揍他了──虽然头一次感觉到身体以那种方式流出血的时候,阿藤的感觉也有点崩溃,但他好不容易都适应了、甚至还进化到能面不改色和柳讨论这类女性话题,却还有一个介意到露出这种让他又勾起第一次那种尴尬感的家伙,他实在有点不太愉快,也觉得这家伙和他一贯的表现不同,心思真是和想像中相比太过纤细了,就这点他早该猜到的正常生理现象就露出这样失态的神情,阿藤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都有些无奈了。 于是他勉强算是安抚地冲着那个家伙丢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摆了摆手,迅速地离开了。 第93章 最后一天结束,实光总算是恢复正常的欠揍模样,在丽慈的助攻下,阿藤也勉强喊了那家伙一据『老爹』,同时还收获了让阿藤心情复杂又有些感动的『姊姊』的称呼──他其实更想听丽慈喊他『哥哥』,但他顶着这样完全是女孩子的躯壳这么一要求,总觉得会收获丽慈怀疑他心理状态的担忧眼神,于是只能带着多少有点遗憾的震憾感觉、心情微妙的接受了亲爱的弟弟的第一声『姊姊』的呼唤了。 「那么掰啰?之后再约出来一家人一起见面吧?」 最后,游乐园的一天结束,丽慈对阿藤挥了下手,大概是对于今天的成果感到满意,他脸孔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这次他的笑容没有记忆里那种莫名的悲壮,只是柔和、带着温情的浅浅微笑,让阿藤看了有种一切终于不用再去担忧的实感,神情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嗯,之后再见面吧?以家人的身分──」 得到阿藤的回应之后,丽慈就带着莫名露出感动神情、一脸激动地扯着丽慈袖子却说不出话来的实光离开了。而阿藤也第一次以平静的视线凝视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并以这样的目光目送他们远去。 「结束了呢,今天玩的真开心~不过一想到之后就要离开奈胡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可以再一起玩,总觉得稍微有点寂寞呢。」 可能是顾虑到阿藤的心情,在阿藤终于收回视线后,原先在稍远的地方假装在眺望天边云彩的信浓这才向阿藤这边走了过来,他大大伸了个懒腰,有些满足的说完,就带着一丝遗憾说道。 「肯定还有机会的。不管怎么说,丽慈也和你很亲近了不是吗?都是朋友了,一起出去玩也不奇怪吧?」 阿藤不由得一笑,但他也对于让原先应该好好享受最后能和朋友一起玩耍的信浓,就因为实光的乱入而不得不顾忌许多、不能玩得尽兴而感到些许抱歉,于是笑着这么了一句算是安慰。 「也是呢!那么下次要一起去哪里玩呢~光想就觉得好期待呀──」 信浓也挺捧场的,他顿时笑了起来,充满憧憬的说道,似乎已经开始想像下一次的聚会了。 「是啊~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你不是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搬家回东京的事情了吗?早点回家休息吧。」 阿藤看着信浓天真的笑脸,也觉得早先一些时候和不习惯的『家人』交谈而多少累积下来的疲累也消散不少,放缓了表情笑了,语气轻松地说道,就准备要和信浓一起走回去──由于这个游乐园离车站很近,他和信浓这次来都没自己开车,也因此有一段相同的路要一起走。 但信浓没有马上迈开脚步,而是突然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望着阿藤呼喊了一句: 「那个、阿藤小姐,离开前,我有一件事情非得传达给妳不可。虽然现在妳可能没有那个心情,但是再晚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勇气了,所以可以麻烦妳听一听我想说的话吗?」 「……是有点突然没错,但我还不要紧的,你就说出来吧,我会好好听着的。」 阿藤先是有些意外,但他确实心情还算可以,而且信浓就要离开了,他也多少有些不舍之情,也就顺着信浓的意停下脚步,询问地望向信浓等待后续。 「那个呢,我喜欢阿藤小姐!想要结婚的那种喜欢──所以,请拜讬妳考虑一下和我交往的事情吧!」 信浓似乎也有点紧张,他深呼吸几下之后,才直直望向阿藤,以完全没有玩笑意味的神情认真地告白了。 欸? 就算是阿藤,也愣了一下。但还不等他思索该怎么回复,信浓就像是看穿了阿藤的顾虑一般,脸上略带上一丝苦笑,但仍是认真地近乎郑重地说道: 「阿藤小姐,我知道妳可能会怎么想的──大概是我或许是因为吊桥效应还是雏鸟情节之类的,所以把这种不正常情况下激发的依赖感搞错了之类的。但阿藤小姐,我也是认真的爱过其他人的,我现在也想起来了当初和差点就要结婚的茜所有的一切记忆,所以我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的感觉,所以我能毫无怀疑的说我是真的喜欢、或者说是爱上阿藤小姐了,也才这次打算再一次以完整的状态下和妳告白。」 顿了一下,似乎察觉阿藤对他的说词半信半疑,信浓露出有些伤脑筋的样子,苦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我就算确认心意了,或许该把告白的事情压到晚一点、至少阿藤小姐不会对我产生这方面疑虑的时候再去做的。只是一想到之后要离开了,在我不在阿藤小姐身边的时候,或许会有其他人会抢先,我就无法继续忍耐这份心情了──阿藤小姐妳不用现在就考虑该怎么回复我,就当作这是我的追求宣言吧!不要忘记我哦,而我为了让阿藤小姐明白并确认我的心意,也会在之后不断做出努力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阿藤本能地想要开口婉拒这份心意,信浓又一次抢先开口截断话头,强调般的说完,他露出了真挚、却包含着让阿藤本能不愿意思考其中含意的炙热眼神望着他,让阿藤就算想要回避,但也眼神不自觉被他这份情感强烈的双眼所吸引,与他四目相对。 信浓缓缓朝他靠近,就像是试探一样、但却也带着一股一往直前的坚决,他们两个在夕阳下的身影浅浅接触一瞬,才再度分了开来。 「──所以说,这就是妳混乱到这么晚还跑来我这里,抓着我谈心的原因?」 听完阿藤因为某种意义上的冲击而有些混乱的叙述,音羽塁挑起眉头,似乎有些无语地望着此时抱着头缩在沙发上、正处于只在挚友面前才会露出来的露骨逃避心情状态的阿藤,阖上了原先放在膝上、似乎打算谈完就接着处理的文件。 「是啊……老实说,真的是太突然了。虽然说不是第一次接受其他人的告白了,但果然──」 阿藤呻吟着说到了一半,差点把『同性的告白感觉就是不太一样』这句现在的他不应该说出口的真心话说漏嘴,他警觉地吞下了差点从口中滑出的话语,以叹息代替这句话。 「其实并不算突然吧?信浓那家伙对妳的好感不是几乎可以说是一直以来都很明目张胆吗?我反而还比较意外妳会因为他的告白而遭受预料外的冲击。」 该说不愧是挚友,塁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这点,以询问的眼神催促着阿藤说出他真正无法接受这件事的原因。 「我只是,单纯还没有以结婚为前提和谁交往的打算罢了──大概是这样,那家伙突然用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态度提出这样的交往要求,总觉得很难正面去应对这份真心。」 塁确实也没有说错,阿藤真正懊恼的不是信浓会突然对他告白,而是他对于信浓突袭的接触后,他很惊讶自己不仅没有躲开更没有对此的反感,但这也就算了,他更多是觉得对于这份心情难以处理、接近不知所措的棘手感觉──或许就和他此时说出口的一样,由于他这是感觉到信浓是认认真真、以毫无虚假的真心来向他表白的,上一次被这种程度的觉悟地告白对阿藤来说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才有点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感觉,也不知道该采取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份过于真诚而且纯粹的情感。 而另一方面他没办法直说的是,阿藤虽然知道他女性的性别已经没机会被改正了,总有一天也得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但他是真的完全没有那么快就要被逼着去考虑日后自己是要『精神上耽美』还是『肉体上百合』这样严峻的议题──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要去考虑这种事情,直到信浓突然的告白而让他被迫意识到他非得去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是吗?那我给妳一个不会继续烦恼这件事情的提案好了。」 塁揉了揉眉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然后他看了阿藤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在阿藤抱着对挚友的信赖与期待、撑起身体望向他后,他才轻描淡写地扔出了他的提案: 「春树,妳考虑一下和我成为真正的家人如何?」 阿藤的表情当场僵住了,而塁似乎就没有这么一句话就放过他的意思,他直视着阿藤,以乍听很平淡、但以阿藤对他的熟悉也能察觉到一丝紧张的口吻淡淡说道: 「我其实很久以前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了。只是妳一直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妳开口提出这件事情。但就和信浓一样,他是因为即将离开这里而抱有危机意识,而他的告白也让我有了点类似的警惕心,所以我放弃再继续等待适合契机的打算,直接和妳说出这件事情来了──妳也不用急着回答,我知道妳因为过去交往的一些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考虑过这类问题,妳知道我有这份心意就好,答覆可以等妳想清楚之后再说。」 塁的目光和信浓几乎可以说是直白的热度不同,但那双眼睛其中确实也是抱着相似的、让人无法随意处置的真挚情感──而这也是最让阿藤感觉冲击的地方。 或许是以塁对阿藤的了解,知道他现在脑袋或许整个都停止运作了,他对这样的他笑了一笑,说了句『那我先去准备明天的工作了,春树妳好好考虑吧』,就乾脆俐落地起身离开,把思考的独处空间留给阿藤。 啊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告白也至少等我完全接受了我现在这个性别之后再说啊!!?? 等独处之后,阿藤终于脑袋开始运转了,只不过他情绪不由得有些崩溃地在内心呐喊了一句,又因为新添加的烦恼而双手抱紧了头,重重倒回了沙发之上。 而不管结果如何,在这之后,阿藤春树作为『她』的故事仍将继续──而那之后的事情,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END 后记 终于写完了───老实说,当打下『END』这几个英文字后,我内心深处就只想这么大声呐喊。因为就连我也没想到,就一个最后的尾声我能写这么长,简直写到我自己都快吐血了。 这篇我最开始贴上网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是无大纲、或许可能会坑的一篇,因为题材的缘故,就算我没大纲也知道要写到完结,以我一贯的写法肯定不是二三十章节就能了结的故事,也因此我对自己能否有耐心与能力完成实在不抱任何期待。 但就是这种状态下,我居然坚持到写完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也很想要人夸一夸『了不起了不起~妳做到了呢~』了。 这一篇虽然并不是我写过字数最多的一部,但就细胞神曲我目前写完的五篇来说,这无疑是最长而且我不打算再次超过的长度了,而且连载时常也很久,是照理来说发到晋江比起发到网志或LOFT来说,读者会更有耐心去看的。但是不管是以推广力还是鼓舞能力来说,在LOFT的平台远比我在晋江那边死水一样的专栏更让我有种『我写的东西有人看!』的感觉,也因此似乎这篇以固定的频率刷频细胞神曲tag很久了,感觉对不想看这篇、又一直看到这篇的名字不断出现的人来说有点抱歉。 这篇无大纲,也因此我写作时的思路以及路线其实是不时更动的。 像在写实验楼期间,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让阿藤中途直接单枪匹马地直冲就实验栋,让其他人去本栋那边进行自动剧情,还曾一度天真地以为柳在那之后没戏份了,但结果写到后面柳的戏份超多,完全就是自打脸了。还有中途一度有大修的事情也是经过考虑之后觉得『这样发展不阿藤』而回过头去整个删掉重写的部分,那部份我就不多说了,总之类似临时急转弯、和脑中发展剧情时完全不一致的情况不时发生。 就像是信浓,我在写前面时也没想到最后他感觉变成和阿藤距离最近的角色,也因此在尾声的时候才给他安排了告白情节,不然我最开始是只想写塁的『成为真正家人』告白的,结果现在就变成开放式结局、勉强能说是无CP的结束,可以说就连作者我也是出乎意料。 还有关于阿藤变成女性的理由,最开始也是只打算随便以啥神之爱后遗症搪塞过去的,但我写到一半就看到有人写了一篇十分精采的『关于矶井实光的战斗』的分析文,当下有如醍醐灌顶般理解了不少原先没看透的剧情不说,也顿时有了『欸?这么一来实光就可以在结局背锅──(下略)』的灵光闪现,最后才以参考那篇、但掺杂我个人可能不正确的理解而做出这篇性转阿藤这个变化的解释。 但也不知道这个解释是否会冒犯到一些人,但看在我写了这么多,又是非官方没资料级的无名小卒,看在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的原谅我吧(合掌) 最后的结局也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但我觉得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未来就交给大家自行想像吧?至少我觉得写到了这里,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非常感谢一路追连载、肯看到最后的那些读者,如果不才如我写下的这篇能至少得到一部份人的认可与喜爱,那这对我来说就是堪比完成写完这一整篇的成就更令人感到喜悦的幸福了。 2020/03/23 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