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个渣[综剑三]》作者:漱流枕石 文案 系统:这个世界需要你的援手,少女,和我订下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吧。 孟嫣:不约,谢谢。 一句话总结:女主穿越各个世界成为人生赢家的故事 基本为原创故事,也有剑三故事,文案如标题,立志黑遍所有门派,不带少林玩(手动拜拜) 阅读指南:可投喂无节操人士,别问男主是谁,说的这玩意好像存在一样→_→ 内容标签:快穿 系统 穿越时空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嫣 ┃ 配角:男主已死 ┃ 其它:快穿,剑三 第1章 楔子 孟嫣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她博爱,她无情,她手里有一串游戏账号,成女。 对,成女号。照孟嫣的话来说,成男者,泡妹也,萝莉者,撩妹也,正太者,被妹子撩,只有成女才是把汉子的利器,高贵冷艳的秀娘,温柔可亲的花姐,妖艳火热的毒姐,霸气四射的军娘,诸如此类,孟嫣手里的账号包涵了所有门派的成女号,除去少林。 和尚还是去当灯泡吧。孟嫣在聊天框里打下这段话,操控着游戏界面里的角色,跟新情缘去打JJC了。 新情缘是只土豪咩,承包了整个外观商城,背后披着688的披风,手里拿着亮瞎眼的大橙武,从头到尾都写着‘我有钱’,我比二货山庄还有钱。 自古橙武多手残。 排了两场JJC后,孟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开麦道,“等下你开场插好生太极,乖乖待在那里。”别给老娘卖萌犯蠢。 土豪咩认为自尊心受到了摧残,认为孟嫣不给他面子,还在外人损他颜面,因此也不爽开麦回了一句,“你怎么不给我加血,全程给他风袖。” 给队里那个穷酸藏剑糊风袖,也不给他上个翔舞,土豪咩的醋不是一般的大,他勾搭孟嫣做自己情缘,有一部分就是炫耀给队里的藏剑看的,那个藏剑要钱没钱,偏生无数妹子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师父么么哒。 “楚若好歹是手动上2200,比你这个手残好多了。”孟嫣立刻喷了回去,敢说她师父不是,信不信她开一个团的师妹来仇杀。 “孟嫣,老子才是你情缘。”土豪咩恼羞成怒,他自认为自己出手大方,又是手握大橙武,多少妹子主动倒贴,偏生这个孟嫣各种无视,害得他不得不放下面子来追人。 “情缘算几个钱。”孟嫣冷笑一声,直接把土豪咩踢出33队伍,拉着楚若走人了。 不一会,孟嫣和楚若头上各多了一个大大的赏字,亲友悄悄密孟嫣,你和土豪咩吵架了?他在帮里发了好大的火,帮主在劝呢。 妈的智障。孟嫣送了四个字回去,开开心心和楚若截了张图,又发给楚若看。 “还是你截图技术好。”因为只有两个人,楚若不再开变声器,YY里传来清脆的女声,过后苦恼起来,“我是不是打扰你恋爱了?” 游戏里的二少又做了个拥抱的动作,孟嫣眼疾手快,截图成功后才道,“情缘可以有无数个,师父只有一个。” “恋师狂魔。”楚若笑道。 “彼此彼此,收徒狂魔。”孟嫣回道,系统不断提醒有人加她仇杀,一波又一波刷屏着,孟嫣被吵得不胜其烦,“师父,我们互相仇杀吧,赏金也不用便宜别人。” “好啊。”游戏里的二少忽然转过身来,孟嫣看着他潇洒拔出重剑来,杀向孟嫣。 一声惨叫过后,整个屏幕都暗了下来,孟嫣以为是突然断电了,站起身正欲察看时,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这情况不对。孟嫣抿了抿嘴,往常停电还有外头的光,这次怎么一点光都没有了。 【少女,我看你骨骼惊奇,身怀异术,因此决定把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给你,来吧少女,和我订下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吧。】虚空中一颗光球浮现在孟嫣面前,一本正经说的鼓舞人心的话。 “你找错人了。”孟嫣鄙视道,她早就过了做梦的年龄,几年前骗骗她还有可能,现在,不约谢谢。 那个光球停顿了一下,转而换了一种说法,【少女,你集齐了各大门派的成女,召唤了龙神。】 “谢谢,我拒绝签收。”孟嫣油盐不进。 【物流消息显示已查收,此物一经出售,概不退还,少女别推托了,和我一起走上人生巅峰吧。】光球索性不再废话,直接强制性传送。 我日你个光球,等我回来一定要向GWW投诉,差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女神经进化为女神的故事,请记住,女主是个渣,丢掉节操来阅读此文不影响阅读,本章总结,女主她穿越了 PS:此文和隔壁文没有任何联系→_→ 第2章 五毒·国士无双 待眼前的光芒闪去,入眼处是古香古色的摆设,碧色的纱幔轻轻拂过,穿透孟嫣的身体,欲往屋里游弋,屋外廊下站着几个侍女,窃窃私语着什么,栏上摆着几株兰花,青翠欲滴,衬着朱漆生出一份清新脱俗的味道。 孟嫣回过神来,她身边跟着一个光球,散发着浓浓的装逼光芒,一副舍我其谁。 【你穿越了,还是魂穿,想要回到现代就要完成任务。】光球没了先前卖安利的亲切,各种高贵冷艳,看你不爽。 孟嫣扭了头,往前走动了几步,站在侍女面前,见她们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往里走去,床上的帷幔若隐若现,露出里头睡着的人。 【她是你这次的任务对象,孟嫣,定国公嫡女,下嫁当朝状元郎,婚后生活幸福美满,育有一子一女,不幸的是她丈夫狗改不了吃|屎,有了外室,对方还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孟嫣得知后郁郁寡欢,准备今天晚上上吊自杀。】 ‘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吧。’孟嫣强忍住不翻白眼的冲动,就因为丈夫外遇就想自杀,有了这种原配,世间上的小三做梦都该笑醒了。 【哦,忘了说,外室已经入府了,孟嫣的幼子在前几天刚溺水身亡,因为年龄太小,按照本朝惯例,葬礼只能从轻就简,就是一副薄棺材了事。】系统慢悠悠补上关键因素,生怕孟嫣不知道它的贱。 ‘小三做的?’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头的联系,刚入府她儿子就死了,胆子还敢再大点吗? 【你猜~~~】 ‘呵呵。’面无表情回了两字,孟嫣抱起手来,稍微有了点怜悯之心,也是惨,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偏生有人来抢,如果是孟嫣的话……孟嫣歪头想了下,干脆拒绝道,‘我不做。’ 可怜是一回事,让她插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了,我们带剑三玩,亲可以选择一个游戏人物,我们会赋予相应游戏技能。】说着,孟嫣眼前浮现一排游戏人物,正是孟嫣穿越之前玩的剑三人物。 【全都是一次性使用物品,慎重考虑吧少女。】光球说完,就等着孟嫣选中哪个人物了,直接无视孟嫣不合作的态度。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孟嫣不客气道,从一开始她就是拒绝的。 【不能坚持做马猴烧酒,就会变魔女哦。】光球幽幽道,【会被杀死的。】 ‘你赢了。’在强权面前孟嫣低头了,她开始认真挑选人物,思索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一盏茶时间过后,她挑了胸大腿长的毒姐。 ‘我挑好了。’孟嫣道。 光球抖动了一下,直接撞上孟嫣,把她往床上的贵妇人那砸去。 【数据载入完毕,匹配程度调整完毕,魂体容纳完毕……对了,作者说了,金手指不能开太大。】光球补上一刀,【因此你只能使用一次游戏技能,加油哟~~~】 狗比系统你给我等着! ** 孟嫣眨了眨眼睛,上头绣着一副百子千孙像,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瞧着让人欢喜。不过,也只是欢喜罢了。她理清了脑海里的记忆,撩起幔帐,不高不低地唤了声,立马有人端着洗漱的物件进来,一个个站好了,低着头不说话。 “夫人。”一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捧着一方热帕,半屈了膝,等着她使用。 孟嫣拿起那方热帕,直接将它盖在了脸上。好一会她才拿开,取了一杯温水漱口,慢慢站起身来,让侍女侍奉自己更衣。 “几时了?”孟嫣望着黄镜里的人影,扶了扶头上的步摇。 “申时了。”后头梳发的婢女答道,低眉顺眼,不多说一个字。 “睡了这么久。”镜中的美人挑起眉来,生出一股雷厉风行的味道,她再一笑,便是高傲不可侵犯。 若是在现代,便是无数宅男跪喊的御姐,女王。而在这个时代,或者说,在她的夫君看来,半点柔情具无,望之无味,食之无盐。 她又叹了口气,蹙起眉头,转身问站着的婢女,“我美吗?” 穿着嫩绿的婢女怯怯地叹起头,入目的容颜还是那般熟悉,可那上面的风情,是她从所未见的。像仲夏里的荷花,被暴雨洗刷过后,落下一滴水珠,染着粉色,让人依依不舍。却不知是那花醉人,还是那滴水珠怜人。 “不若射姑仙子。”婢女低下头来,又不说话了。 “你倒是个读过书的。”孟嫣笑了笑,站起身来,带着仆从走了。她相信,今晚为她梳头的人将会是她。 孟嫣一直是个任性的人,要她打到小三,收复渣男之心,重整一家之母的威严…… “多么无趣。”她站在回廊里,折下一束海棠来,把玩了片刻,就将它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日头已经不太烈了,从藤蔓间照射下来,再少三分热意。素手接住那掬微阳,孟嫣笑得很张扬,她是人,只有短暂的一生。若是被束缚在所谓的系统中,匍匐走完这一程,可悲也好,可笑也罢,都不是她的写照。 要玩,就要玩最大的! “瞧着池里的锦鲤,来了胃口。”孟嫣掩袖而笑,“左右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吩咐厨房,晚上多加一道清蒸鱼。” “领命。”后头的一个婢女退下了,时候不早了,厨房已经在做晚膳,她必须赶过去告知一声。 这府宇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养得也是穿金戴银的人,孟嫣坐在席上,侍女把菜依次端上,虽动作不断,却无半点声响。有的,也就是衣物摩挲的声音。 或许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吃完最后一口菜,孟嫣接过茶蛊,望着那清澈的茶汤,里头倒映出的是国色天香,美艳方贵。 人老珠黄,颜色渐老也罢。这具身体已经生下两个孩子,却依然保养有度,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成熟的魅力。 两排的侍女依次退下,只剩几个贴身丫鬟,一位中年妇女走了上来,面带戚色,见到孟嫣又扬起笑来,满怀疼爱之意唤了句,“姑娘。“孟嫣慢慢抬起头来,眼前之人是孟嫣的奶娘,李蓉,自小便照顾孟嫣,视如己出,孟嫣出嫁了她也陪嫁过来,堪称忠心耿耿。 “妈妈你来了。”孟嫣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起身握住李蓉的手,道了句,“妈妈你的风寒还没好,该多休息。” “我听人说你今日精神好了许多,便想过来看看。”李蓉反握住孟嫣的手,她的手生得有几分粗糙,但很温暖,让孟嫣有些动容。 “让妈妈多心了。”孟嫣眼里闪过悲色,拉着李蓉的手来到榻上,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安儿已经去了,但是平儿还要我照顾。” “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李蓉虽然也跟着坐下了,但她只坐了半边,这会听孟嫣这样说,眼里蓄起泪水来,掏出帕子擦了擦眼。 “我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连寻死的念头也曾想过。”孟嫣缓缓道,一说到这里李蓉就跪下来悲切喊道。 “姑娘你别想不开。” “我想开了。”孟嫣扶起李蓉来,拍了拍她的手,坚强道,“后来想到了平儿的音容,我忽然有了力气,一下子也想开了。” “这样就好,就好。”李蓉含泪点点头,正欲说些话时,又扭头捂着帕子咳了起来。 “妈妈的风寒还没好,让妈妈强撑病体过来看我,我真是罪过。”孟嫣拍着李蓉的后背,几个丫鬟随之围了上来,端水的也有,扶着李蓉的也有。 “让大夫再过来看看。”孟嫣吩咐一位侍女。 “我还在吃药,不必叫大夫了。”李蓉缓过气来,她的面色咳得有些红润,但她的眼睛比以往亮了许多,“姑娘振作了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药。” “妈妈还是回去休息吧,等妈妈好了我再听妈妈唠叨。”孟嫣似乎十分担心李蓉的身体,让手下两个丫鬟扶着李蓉,还让另一个丫鬟去找大夫。 一下子孟嫣身边的贴身全被孟嫣支走了,屋里空荡荡的,只剩孟嫣一人。 烛光忽明忽灭,照得孟嫣神情难辨,她慢慢坐回位置上,支起脑袋来,皱起眉头思索着。 “真是为难,只有一个技能。” 屋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应答声,“夫人,柳紫烟求见。” 谁啊?孟嫣眨了眨眼,继而想起来,哦,是那个外室。 作者有话要说: 教你正确的宅斗姿势(凶残版) 马猴烧酒=魔法少女,此梗来自魔法少女小圆 第3章 五毒·国士无双 一身袭袭白衣,小腹隆起,弱不禁风,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盈盈动人的眼眸,恰如一泓秋水,惹人心疼,孟嫣见了都不由暗叹一声,好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 好一个小三。 想到她现在的身份和自己所处的位置,孟嫣就没什么怜爱之心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前提是这个美人没有眼勾勾盯着自己的位置,时时刻刻想弄她下堂。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虽然这年代不兴广场舞,但是兴打麻将啊,老了以后还不是要一起打麻将的,到时候还是要一起做队友的。 “我听姐姐身体抱恙,便想过来看看姐姐。”美人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弱的能掐出水来,孟嫣听了骨头都快酥了,更别提那些男人了。 孟嫣正坐在那里回味美人的声音,一时忘了回答。 而在柳紫烟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下马威,主母给妾室难堪,她咬了咬下唇,委屈道,“妹妹是哪里做错了,让姐姐不高兴了。” 孟嫣终于回过神来了,她见柳紫烟一脸伤心欲泣的模样,再回想方才的话,顿时觉得牙疼,姑娘你别装了好吗,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表演给谁看,渣男还在外头办公没回家呢,争风吃醋能不能暂且缓一缓。 “你已有身孕,不好站着,坐吧。”孟嫣指了屋里头的凳子,示意柳紫烟坐下来,她顺便从位置上站起,习惯性微微抬高下巴,抬头挺胸走动着。 灯火映着孟嫣的脸庞,照出她眉间的自信和高傲,她是这里的主人,拥有着一切,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握着帕子的手一紧,柳紫烟轻轻舒了口气,她嫉妒孟嫣嫉妒得发狂,当年孟嫣出嫁,皇帝亲自下旨,十里红妆,羡煞多少女人,她的夫君也是炙手可热,好一对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姐姐命真好。”柳紫烟浅浅笑着,抬头仰望跟前的孟嫣,多好的命啊,从小绫罗堆里长大,出嫁后又有夫君疼爱,好到想毁去她的一切,叫她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柳紫烟眼中的嫉妒之情几乎快溢出了,孟嫣不是个傻的,她自然是看到了,原身的命不好吗,当然好,十足一个傻女人,就因为死了儿子就万念俱灰想上吊自杀。 “孟嫣真傻啊。”孟嫣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倒叫柳紫烟不知如何接话,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蠢的。 “姐姐说笑了,姐姐出身书香门第,饱读诗书。”柳紫烟说着,又低下头去,她与她云泥之别,一个官家嫡女,一个风尘女子,可最终的归宿还不是一样的,都是侍奉同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柳紫烟忽然笑了起来,莫名有几分畅快。 “你笑什么?”孟嫣挑起柳紫烟的下巴,弯腰靠近柳紫烟,与她双目相接,一双是媚眼如丝,一双是傲气凌人,立刻分出了高低。 “我问你,我的儿子是不是你害的。”孟嫣摩挲着柳紫烟的肌肤,觉得这感觉真是极好,温热细腻,爱不释手。 因注意力全在孟嫣的话上,柳紫烟没注意孟嫣的小动作,她只死死盯着孟嫣的眼眸,什么也不说。 “这就我们两人,没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孟嫣摸够了才放开手来,掏出帕子斯条慢理地擦着手,触感是挺好的,就是脂粉多了点。 见孟嫣擦着手,柳紫烟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畅快道,“他真可爱,小小的一团,粉嫩粉嫩的,见了人还会笑,可惜太小了,没什么力气挣扎……” 屋里突然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孟嫣继续擦着手,平静道,“继续说。” 捂着火辣辣的脸,柳紫烟一字一句道,“只有一刻钟他就不挣扎了,乖乖浮在那里,我看了他好久,觉得有些可惜了,这孩子长得像母亲,长大了也是人中龙凤,可惜没机会了。” “你这招用的很好。”丢下帕子来,孟嫣居高临下看着她,“孟嫣伤心欲绝,差点想上吊自杀了。” “这样吗?”柳紫烟慢慢放下手来,她脸上浮起了一个巴掌印,发髻也有些散,阴狠道,“但是你没死。” “我觉得你读书有些少。”孟嫣转过身来,往原位走去,她胸口积压着怒气,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原身的,几欲发泄而出,但是孟嫣的耐心很好,她依旧轻描淡写着,“计谋下作,也不知道你识了几个字。” “姐姐真是说笑。”柳紫烟抬起手轻笑了一声,颇有些得意,“妹妹身无几物,但吟诗作对还是会一些,妹妹倒是听李郎说,姐姐不善此道呢。” 柳紫烟冲孟嫣抛了一眼,眼里尽是嘲笑,堂堂定国公之女,竟然连作诗都不会,简直贻笑大方。 “我在家不读这些。”孟嫣取来桌上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嘴,觉得有些凉便又放下了,“我只读一种书。” “是什么书,妹妹倒想开开眼界。”柳紫烟果然顺着孟嫣的话问下去了。 “我读史书。”孟嫣冷冷看过去,“我不知风花雪月,但晓千古往事。”原身在没出嫁之前不是傻的,她受尽家中宠爱,因为够聪明,会揣测帝王之意,懂得朝堂风云。 “你又懂什么?”孟嫣眼中尽是轻蔑,李思晋在短短三年就能身居高位,受皇帝青睐,靠的不就是原身的指点吗?不过这厮是个拎不清的,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就能目中无人了,还开始讨厌起原身来,觉得原身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李思晋蠢,原身更蠢,生了孩子后就像瞎了一样,对李思晋委曲求全,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这次李思晋接柳紫烟入府,原身竟然一个字都不敢说,抱着儿子以泪洗面。 被孟嫣的目光一激,柳紫烟顿时气急败坏,但想到眼下情景,她扬着笑容得意道,“妹妹自然不懂,但是妹妹懂一件事,李郎的心是向着我的,姐姐已经人老珠黄了,该把位子让让了。” “哈。”听到这话孟嫣觉得可笑不已,不过一个正室的位置,柳紫烟就把它当做了一生奋斗的目标,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柳紫烟正是如此。 “如果我说不呢?”孟嫣慢悠悠道,“我可是明媒聘娶,八抬大轿进来的,这可是你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 每说一个字,柳紫烟的手便握紧一份,到最后几乎掐出血来,柳紫烟慢慢抬起头来,她脸上有神秘的笑意,她说,“我求不到姐姐的前半生,那拿姐姐的后半生也无妨。” “这肚子里有我和李郎的孩子。”柳紫烟眼中浮现无限温柔,她呢喃着,“李郎可喜欢他了,说将来要是生下来,李郎就给他嫡子一样的待遇。” “如果是女儿呢。”孟嫣问了一句,这年头可是看不出的男女的,又觉得李思晋果然是个脑残的,她娘家还没倒台呢,敢越过自己给庶子提位,真当自己是死的吗? “没有如果了。”柳紫烟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孟嫣,她的身形是如此的柔弱,不堪一击,在孟嫣的衬托下更显无助。 柳紫烟停在孟嫣面前,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姐姐害死了他。” 她大步往前走了一步,拿着肚子狠狠往桌角撞去,力气之大足以让孟嫣心惊。 “啊姐姐。”柳紫烟抱着肚子凄惨坐在地上,她高声凄厉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孩子是无辜的。” 屋外亮起光明,有人快步冲向来,见到屋里情景后不敢置信。 “孟嫣你这个毒妇!” 无数仆从站在一个男人身后,灯火映出他的眉眼,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他的眼里闪着厌恶,脸上是明显的嫌弃,这就是李思晋,孟嫣的夫君。 “李郎。”见到李思晋,柳紫烟虚弱唤了一声,李思晋立刻上前抱住柳紫烟,好心安慰道,“烟儿没事的。”他又冲身后的人喊道,“快叫大夫。” “不怪姐姐。”即使脸色惨白,柳紫烟还是强撑着不倒,她轻声道,“不是姐姐的错。” “别说了。”李思晋满脸的心疼,他见柳紫烟身下淌出鲜血,更是疼惜柳紫烟的善解人意,觉得孟嫣越发可恶。 灯火之下照出柳紫烟脸上的巴掌印,李思晋怒不可遏,他抬头冲孟嫣大叫,“你还打她,孟嫣你简直蛇蝎心肠。” 外头是沉默的仆从,他们低着头不敢看这场闹剧,但是每一个字都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清清楚楚,昭示了孟嫣的恶毒,柳紫烟的无辜。 孟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孟嫣:妈的智障.JPG 第4章 五毒·国士无双 屋里头静悄悄的,有的是柳紫烟的呻|吟声,和李思晋的安慰声。 孟嫣终于开口,“闹够了没有?”她的目光很冷,是真的动怒了。 “孟嫣你还有脸说。”李思晋立刻反驳回去,抱起柳紫烟转身离去,“如果紫烟有什么好歹,我要你好看。” 于是人群就如潮水般退去,女的眼中闪烁着八卦,她们似乎迫不及待了,要回去和人说这出闹剧。人群逐渐散去,留下几个人待在原地,她们是孟嫣的丫鬟,此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夫人。” “把这里打扫了,余下人和我去梨香院。”绕开脚边的血迹,孟嫣往外走去,问起之前离去的李蓉,“大夫看过了,怎么说?” “大夫说李妈妈是思绪过重,放下了就能好。”一个丫鬟快步跟上去,把方才的事报给孟嫣。 “这事别跟妈妈讲。”一只精致的灯笼照着孟嫣的前路,照不亮这一带的黑暗。 行至不过一条长廊,就见一个人提着灯笼站在那里,见到孟嫣激动不已,快步上前来,哭丧着脸道,“夫人。” 孟嫣脚下一顿,脸色有几分难看,她身后的丫鬟立刻出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姑娘他……”小丫鬟指着暗处的一个人影抹泪,“不肯走。” 孟嫣抢过丫鬟手里的灯笼,她的脚步忽然变得很轻很轻,生怕惊动了暗处的人。 “我和大姑娘用了饭准备来见夫人,半路遇上老爷,大姑娘没说几句,老爷就一脚踢开大姑娘,带着人走了。”小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受伤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李瑶平。 “平儿。”孟嫣停下脚来,提起灯笼看去,一个小小的人站在那里,她的衣衫有些脏,胸口印着一个灰扑扑的脚印,脚下沾了泥,低着头一言不发,对孟嫣的靠近无动于衷。 “平儿。”孟嫣又唤了句,得不到李瑶平的回答。“你不要吓娘亲。” “娘亲。”李瑶平终于抬起头来,眼里黯淡无光,失去了孩童该有的天真,“我今天很用功。” “是吗?”孟嫣弯起嘴角的笑容,“给娘亲讲讲。” “夫子教了硕鼠。”李瑶平一板一眼念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但是平儿不懂,夫子却说不要多问,我便想问爹爹。” “平儿很厉害。”孟嫣摸着李瑶平的脑袋,充满鼓舞。 “爹爹看起来好凶。”李瑶平皱起小小的眉头来,“柳姨娘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孟嫣抱着惊吓过度的李瑶平,冷声问还在哭的小丫鬟,“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您也是知道的,大姑娘有段日子没见到老爷,大姑娘见到老爷有些激动,便想上去跟老爷说说话,哪知柳姨娘受着伤,大姑娘一下子吓住了,站在那里不说话,老爷便,便踢了大姑娘一脚。”小丫鬟没说下去,又擦着眼在哭。 人渣。孟嫣暗骂一声,见梨香院那头灯火通明,人进人出,顿时心下厌恶,吩咐身后丫鬟一句,“梨香院那有消息知会我一句。”说完,她抱着李瑶平往回走。 乖乖趴在孟嫣怀里,嗅到熟悉的气息李瑶平似乎安定了点,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闷闷道,“娘亲。” “我在。” “娘亲,弟弟死了是什么意思?”李瑶平把存在心中的疑惑说出口,他们说安二哥淹死了,弟弟淹死了,然后呢? “他离家了。”孟嫣摸着李瑶平的脑袋,“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不回来了。” “弟弟什么时候回来?”李瑶平不解,“我还要给弟弟念书。” “我也不知道。”回到住处,孟嫣放李瑶平下来,让丫鬟帮李瑶平换过衣服,并仔细察看了李瑶平身上的伤,李思晋还算有点理智,下手不太重,但是明日还是要找大夫看看。 “早点休息吧,娘亲在这里陪着你。”见李瑶平紧紧盯着自己不放,孟嫣叹了口气,替李瑶平盖好被子。 “我想跟弟弟一起睡。”李瑶平有些失望,但是娘亲说弟弟离家了,暂时不回来了。 “乖。”孟嫣还想说什么,外头的丫鬟急急忙忙冲进来,附在孟嫣小声道,“夫人,老爷往这边来了。” 孟嫣脸色一变,那丫鬟又道,“梨香院那位小产下一个男胎,老爷不知听了什么,便带人来了。” “你在这看好大姑娘,不许他出去。”孟嫣匆匆道,她甩开李瑶平的手,头也不回带着丫鬟走了。 “娘亲为什么要走?”李瑶平坐起身来,仰望着丫鬟,似是不解孟嫣的离去。 “夫人有急事,大姑娘早些休息吧。”丫鬟强笑道,眼神闪烁。 “我要去找娘亲。”李瑶平从床上爬起,弯腰躲过丫鬟的阻拦,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跑出去了。 “大姑娘。”丫鬟欲哭无泪。 ** 行至半路,孟嫣就被人给拦住了,李思晋的脸色很难看,几欲杀人,他看到孟嫣第一眼,抬手就一个巴掌,力气之大让孟嫣跌坐在地。 “夫人。”身后的丫鬟纷纷惊呼,一个个扶起孟嫣来。 “烟儿的孩子死了,你满意吗?”李思晋冷冷道。 “安儿死的时候,也不见你发这么大的火。”咽下嘴里的血腥,孟嫣冷笑一声。 “他福薄没命,怪不得别人。”提到死去的小儿子,李思晋有些气短。 “那便是了。”孟嫣放下手来,她半张脸都肿了,显得狼狈不堪。 “你……”李思晋反应过来孟嫣是在说柳紫烟的孩子,他指着孟嫣骂道,“你这蛇蝎妇人,果然见不得别人好。” “李思晋,你说话放尊重些。”孟嫣忍无可忍,他有什么资格跟说这种话,他现在的富贵全是孟嫣和孟嫣娘家给的,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他呢,白眼狼都不过如此。 “你敢我同这样说话。”或许是以往温婉退让的印象太深,李思晋早已忘了惧怕之心,见孟嫣敢跟自己呛声,更是怒火中烧。 “我怎么不敢,你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就是会写几手好文章,难听点就是个绣花枕头一事无成,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助你飞黄腾达的。”孟嫣甩开丫鬟的手,或许是陈阿娇的事迹给了原身留下不小的印象,原身对李思晋是一味退让,生怕夫妻不和。 “你住口。”被戳中痛处,李思晋脸上青红交加,他好不容易得到圣上青睐,有幸替圣上起书,同僚表面上恭贺,背地里说他不过是借孟嫣的娘家,有幸娶了一个好夫人罢了。 他自诩才华横溢,天之骄子,一路名列前茅,更是考中了状元,圣上亲自为他赐字,此等殊荣何人能比,娶了孟嫣之后他官运一路亨通,自觉是理所当然,哪知都说是孟嫣的原因。 外头的人一说再说,他就觉得孟嫣不好,成亲一段时间觉得孟嫣善解人意,长得也好看,过一年尝出孟嫣无味,整日拿朝野的事说教他,好似她比自己懂不少。他冲孟嫣发了火,孟嫣便不敢再讲了,一心放在刚出生的儿子身上。 他与同僚在风月场所见到了柳紫烟,这才觉自己是遇上了真正的知己,便替柳紫烟赎了身,日日与她欢好,两厢对比之下,孟嫣的不好越发凸显了出来。 “怎么被说中痛处了。”孟嫣冷嘲热讽道,“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李思晋抬手又想给孟嫣一巴掌,哪知孟嫣的动作比李思晋更快,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李思晋呆愣在原地。 “你竟然敢打我。”李思晋不敢置信,记忆那个温柔可亲的孟嫣竟然会打自己。 “呵呵。”孟嫣不屑一顾,她打了又如何。 “你这个贱人。”李思晋高高扬起手来,打算再甩孟嫣一巴掌,李瑶平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抱住孟嫣,哭喊道。 “爹爹不要打娘亲,要打就打我吧。” 被孩子看到,李思晋脸上过意不去,他狠狠瞪了孟嫣一眼,甩袖离去。 不远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忙向孟嫣告罪,“夫人,大姑娘他……” “行了,你们带她回去吧。”孟嫣拍拍李瑶平的脑袋,柔声道,“平儿先回去,娘亲明天带平儿去见外祖母。” “娘亲不疼,平儿吹吹。”李瑶平摸摸孟嫣脸上的伤,强忍不哭。 这孩子太懂事。孟嫣鼻头一酸,别过脸去,“带她回去。” 送走李瑶平,孟嫣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按下搞死那对男女的冲动。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五毒的技能,不着痕迹地收拾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风过淡无痕亲,雀舌亲的地雷,今天更新送上~~~ 改个设定,生的是一女一子 第5章 五毒·国士无双 在游戏里,五毒是个靠持续性伤害吃饭的职业,但放在现实中,五毒就是个玩毒的,五毒者,蛊毒也。 下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蛊毒,谁也怀疑不到孟嫣头上,毕竟孟嫣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跟蛊毒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来回扫了几眼技能,孟嫣最终选下了夺命蛊,只不过这施法条件有些麻烦。 系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带剑三技能穿的,上面写着,使用技能时可享受毒姐附身,胸大腿长哦~~~ 这年代不流行变身。孟嫣黑了脸,决定从长计议。 当孟嫣回到住处,屋里头灯火通明,几个丫鬟跪在地上,见到归来的孟嫣也只敢小声道一句好。 “夫人,老夫人在里头。”一个戴着耳环的丫鬟跟孟嫣通报了一句,便站在长廊上不说话了。 一个个都跳出来迫不及待指责她了吗?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袖子,孟嫣看也不看屋里一眼,转身就走,关于这位老夫人,原身对她的印象不太好,活脱脱就是媳妇熬成婆的例子,觉得自己熬死了婆婆,扬眉吐气了,十几年的折磨终于过去了,可以教训教训新来的媳妇了。 去你的三从四德,女四书,有本事造个火箭上天去。 “站住。”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走到门外叫住孟嫣,口气不善道,“你的知书达理都学到哪里去了?” 孟嫣停下脚步下,并不转身,她的手慢慢攥成拳头,这通常是她忍耐到极限的程度,但是老夫人不知道,依旧训斥孟嫣。 “堂堂定国公之女,整日争风吃醋,嫉妒成狂,你也不看看,外头同思晋一般大的都有了好几个通房,你的大度呢,你的忍让呢?” 她说完,身边一个灰衣的老仆低声和老夫人说了几句,嘀咕时目光往孟嫣那看了好几眼,老夫人听完之后,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手道,“毒妇,我儿子怎么娶了你这样的毒妇。” “孟嫣眼瞎了才会嫁给这种渣男。”孟嫣转过身来,红肿的半张脸暴露在老夫人面前,她没有了曾经的高傲,如今难看的样子落入老夫人眼里,莫名让老夫人快意几分。 “我儿子容不得你置喙。”见孟嫣这个样子,老夫人心里痛快,但听到孟嫣的话,又升起火气来,“你竟然害了我还未出世的孙子。” “安儿在下面太过寂寞,有个弟弟陪他不挺好的。”孟嫣漫不经心理着衣襟,一点点抚平了,仿佛此事只是一件小事。 “害未出世的孩子,你也不怕遭到报应。”老夫人更心疼那个男胎,她的孙子溺水而亡,她不心疼是假的,那可是她的孙子,死了实在没办法,她见孟嫣哭得死去活来,也歇了骂人的心思,哪曾想到孟嫣丧心病狂,竟然害柳氏小产。 “哦。”孟嫣只懒懒应了一声,这件事越描越黑,谁会相信柳紫梦是自己撞的,她都看烂了的手段,不想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老夫人气得手都抖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上前抓住孟嫣的手来,拖着孟嫣往外走,“你这罪妇,随我去见列祖列宗。” 老夫人的力气极大,孟嫣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被老夫人拉着走,她本欲一脚踹开人来,思及对方是位老人,孟嫣磨磨牙,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群人拖拖拉拉走了半天,最后停在后院一处昏暗的小院里,老仆推开陈旧的门扉,一股腐朽的气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弄得孟嫣咳了好几声。 “肃静。”老夫人喊了一声,她身后游着两簇烛火,悬浮在那,仿佛两团鬼火,又如两只眼珠子,幽幽盯着孟嫣看。 “你犯了七出之条,跪在这里好好思过。”老夫人指着她脚边的草垫,上头看上去落了不少灰,显然不怎么用。 “在你思过的这段时间,府里的一切由我掌管。”老夫人抬了抬下巴,颐气指使,灰衣老仆站在老夫人身边,埋着头,听到老夫人说这话,她便抬起来,笑得阴森。 敢情折腾了半天是要管家权。孟嫣站在那里冷笑了一声,不说什么管家权,而是抬头望远处看了看,原身记忆里,李家是个没落的世家,到李思晋这代便跟庶民没什么区别了,祠堂这种东西李思晋家本是没什么能力建的,但架不住李思晋飞黄腾达了,亲自花钱建了这座祠堂。 说起来,这祠堂也不算是孟嫣的财产,这样就更好了。 “大胆,谁让你直视列祖列宗的。”老夫人呵道。 “我只是看看,又不能怎样。”孟嫣收回目光来,冲老夫人意味不明道,“反倒是你,险些铸成大错。”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不由生怒。 “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整日只知好吃懒做,听信小人谗言。”孟嫣越说越稳重,她的目光里透着一股镇定,无端叫老夫人心虚。 “你可知错。”孟嫣高声问道。 老夫人心下一虚,孟嫣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早亡的夫君,李思晋的父亲,说话带着威信,让她害怕不已。 风中传来一股寒意,叫人后背生寒。 “跪下!”孟嫣突然厉呵。 老夫人腿下一软,若不是老仆扶着她,她今日恐怕真的要跪在孟嫣面前。但也没差,老夫人腿软的样子尽数落入孟嫣眼中,还有那些丫鬟眼里。 “我只是随便说说,让婆婆受惊,倒是我的不是。”孟嫣嘴上这样讲,手上可是半点动作都没有,就这样站在原地,眼中含着笑意,明晃晃的嘲笑。 “你这个贱妇。”被孟嫣的眼神一激,老夫人气急败坏甩开老仆的手来,上前欲给孟嫣一巴掌。 没想到孟嫣直接往后退了一步,让老夫人扑了个空。 “婆婆年纪大了,还是莫要胡闹了,免得一个不小心,摔伤了可不好。”孟嫣可是好心提醒对方,老人家有个骨质疏松很正常,摔个骨折就更正常了,但孟嫣可不希望对方卧床不起,到时候花的都是她的钱,她的人。 “我会心疼的。”孟嫣眨了眨眼,说的一派天真。 “胡搅蛮缠。”重新搭上老仆的手,老夫人没了心思再和孟嫣斗嘴,再待下去指不定孟嫣还要乱说,便撂下狠话,“今夜留在这里思过。” 孟嫣没回答,一双沉沉的眸子望着老夫人,把老夫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带着自己的人走了,被孟嫣这么一闹,没敢再提管家的事。 “走了啊。”孟嫣目送着老夫人远去,摩挲着衣袖边缘的花纹,语气淡的不成样子。 “夫人。”孟嫣身后的丫鬟上前来,“要奴婢给您带些御寒的衣物吗?” “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孟嫣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八年。”丫鬟一愣,还是很快应道。 “挺久的。”孟嫣点点头,她越过那个丫鬟往后看去,一队丫鬟都站在那,一声不吭,她们是这个府邸的仆从,也是孟嫣亲自安排的人,她们的卖身契全握在孟嫣手里,或者说,这府邸大部分都是孟嫣的人。 毕竟穷苦日子过久了,不知道怎么打理一个诺大的家业。 “这太暗了,你去多寻几只蜡烛来。”盯着密密麻麻的灵牌,孟嫣吩咐丫鬟。 虽然不明白孟嫣要这么多蜡烛干吗,但丫鬟没有多问,道了句知道了便匆匆退下了。 等最忠心的丫鬟走了,孟嫣理了理云鬓,转身走出阴沉沉的祠堂,站在门口等人回来。 不多时,丫鬟提着一篮子的蜡烛回来了,她手中还有一只照路的灯笼,橙黄的灯光漾出小小的光明,在这黑夜里恍如希望之光。 “夫人拿来了。”丫鬟道。 “都点上。”孟嫣拿过丫鬟手里的灯笼,示意她们把祠堂点亮。 “是。” 一片灯海照亮整个祠堂,孟嫣提着灯笼站在最前头,她背对众人,烛火将她的背影拉的老长,也将她的眉眼柔和几分。 “我打算裁些人,毕竟府里养得闲人太多了。” 此话一落,丫鬟纷纷跪了下来,喊着夫人,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怕极了。 “你们的主人是我。”孟嫣慢慢扬起笑容来,她将灯笼扔到烛海里,看着那只精致的灯笼被火舌舔舐殆尽,同时撞翻蜡烛,四散零落。 待星星之火燎起,孟嫣慢慢转过头来,含笑望着那拨跪下来的人,“祠堂走水了,懂吗?” “奴婢明白。”丫鬟们一个个把头低下,孟嫣是在警告她们,谁敢说出去,就是发卖的下场。 身后的火焰一点点蹿高,孟嫣优雅转过身来,慵懒打了个哈欠,“走吧,明日还要早起。” 等她带李瑶平回了娘家,管他李府滔天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孟嫣:天色晚了,让祠堂消失吧 谢谢隐子,明歌的地雷,么么哒 第6章 五毒·国士无双 次日一早,孟嫣就抱着还没睡醒的李瑶平走了,因要上早朝,李思晋走的比孟嫣还要早,老夫人一向晚起,还以为孟嫣跪在祠堂,至于柳紫烟,这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所以等孟嫣都走了大半路了,老夫人才知道祠堂昨夜走水,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直接气得卧床不起,直喊要休了孟嫣。 李思晋这天也不好过,他被孟嫣甩了一个耳光,一夜过去也没能全消,仆人帮他弄了半天,无法完全掩去,最终只能顶着一个巴掌印上朝。 他生得白皙,巴掌印有些明显,远看是看不出来,近看就能瞧出一个浅浅的印子,同朝的官僚一个个眼尖得很,一走近李思晋就能看见。你我眉来眼去的,示意李思晋脸上的巴掌印,李思晋一路走来,碰见了多少人,多少人就知道了。 好事的上前去问李思晋,“李相公昨夜是歇在哪,竟遇上了一只母老虎。”说完,大伙都笑了起来,被一个女人甩了巴掌,李思晋活得还真有滋味。 确实有滋味,三年前李思晋是状元郎,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娶了当朝的定国公之女,羡煞无数旁人,之后一路青云直上,到了现在又有事可以讲了,前段日子他接了一个外室入府,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还大着肚子,想想都知道那个女人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这年头哪个男人不纳妾,也不会闹得众人皆知,只有李思晋,成了众人的笑柄。 李思晋不自在扭开了头,快步往前走去,心里恨透了孟嫣,让自己在同僚面前颜面尽失,没了往日的威风。 当朝皇帝年事已高,膝下有几子,均已成年,领了事务上朝听命,李思晋在三皇子身后站好时,欲跟兄长搭话的六皇子突然道了一句,“李侍郎的脸是怎么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在严肃的朝堂上刚好入了众人的耳,上方的皇帝也听见了,眯着眼问成日胡闹的六皇子。 “老六,说什么?” “启禀父皇。”六皇子大大咧咧走出队列,指着李思晋的脸笑道,“李侍郎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看着像女人打的。”他说完,憋不住笑意,直接笑开了。 满朝文武跟着六皇子笑了起来,上方的皇帝不阻止,笑问李思晋,“谁打的?” 李思晋的脸青了又白,没法再躲在人群里,只能出来站在六皇子身边,不情愿道,“是贱内。”他狠狠看了不远处的定国公一眼,心中火气难泄。 “孟卿的女儿。”皇帝岁数大了,对这些事八卦起来,也不管这是议论正事的朝堂,问起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定国公,“我记得孟卿的女儿可是淑慧通达,文静得很。” “女儿家吃醋。”定国公眼皮都不抖,打发回去,“夫妻吵架狗不理,我这老丈人掺和什么。” “哈哈哈。”定国公这一句鄙俚让皇帝爽快许多,称了句,“此言极是。” 玩笑话过去,众人不再笑闹,继续议论朝事。李思晋低着头退下,眼里尽是阴狠之色,定国公回望李思晋一眼,意味不明。 ** 马车行进到一处大气的府邸停下,李瑶平揉揉眼睛,趴在孟嫣怀里不肯起来。 “平儿。”孟嫣好笑拍拍李瑶平的脑袋,“小懒虫,起床了。” “要抱抱。”李瑶平挪动着身子,小声道,“娘亲身上好香。” 听到这话,跟随孟嫣的李蓉捂着嘴笑道,“平儿姐的嘴真甜。” “小色鬼。”孟嫣无奈点点李瑶平的脑袋,“我们先下车好不好。” “好。”李瑶平依依不舍醒来,被车下的丫鬟抱走,等在外面等孟嫣下车。 “妈妈的身子还没好,还让妈妈跟过来,是我的不是。”见李蓉捂着帕子低咳,孟嫣脸上生出几分歉意。 “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姑娘也不告诉通知我一声。”见到孟嫣脸上还未消去的巴掌印,李蓉顿时心疼不已。 “我能应付。”孟嫣不是安慰李蓉,而是实话实说,她可不是原身,遇上李思晋唯唯诺诺,一味退让。 “那个柳氏真是个贱货。”提起罪魁祸首来,李蓉咬牙切齿骂着人,恨不得撕了柳紫烟,“姑娘身为正室,就该好好敲打。” 一听这种话孟嫣的头都大了,她甚至能想出李蓉接下来该说什么话,标准的宅斗,下毒,陷害,然后讨夫君欢心,再生个儿子。 有意义吗? 外头的李瑶平半天等不到人,软软叫起来,“娘亲。” “来了。”趁这个机会,孟嫣刚好摆脱李蓉的唠叨,直接下车去了。 因为先前通知过一声,孟府的人早就在外头侯着,见孟嫣下车了,直接迎孟嫣进去。 孟嫣对这里熟悉得很,原身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早就认得里头的一草一木,不需要人指引,她就能准确无误来到后院,去见原身的母亲,林氏。 林氏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保养有度,瞧着更像三十左右,老早就在院外头等着了,见孟嫣来了,忙扑上去,仔细瞧了瞧孟嫣,见孟嫣脸上那个巴掌印,眼泪顿时流下来,搂着孟嫣大哭,“我的儿,你受苦了。” 原身挺好的,吃穿不愁,就是有点多愁善感。孟嫣抽了抽嘴角,跟着嚎了几句,就劝林氏收起眼泪来,顺便把李瑶平抱过去。 接过外孙女来,林氏果然不哭了,摸着李瑶平的眉头道,“眼睛长得像你。”她又摸过鼻子,“鼻子越长越不像。” “外祖母。”方才被林氏一哭,李瑶平有些担惊受怕,睁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她认得林氏,可以往都是眉开眼笑的,哪像这次又哭又闹。 “你四表哥在东院哪头,玩去吧。”孟嫣摸摸李瑶平的脑袋,觉得这触感真是极好,又摸了一把才道,“让李妈妈带你去。” “好。”提到四表哥李瑶平立刻来了兴趣,扭着身子下来了,牵着李荣的手向孟嫣两人道了别,便蹭蹭跑了。 “真是个孩子,说哭就笑。”林氏擦了擦眼泪,拉过孟嫣的手慢慢往回走。 “我听人说了,李思晋做的实在不好,瞒着你把人接入府,还有了身孕,说出去也不怕嘲笑。”林氏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孟嫣的神色。 “昨夜没了。”孟嫣淡淡接过话。 “什么没了?”林氏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孩子。”孟嫣收回手来,停下脚步看林氏,原身会忍让李思晋,有部分原因就是受林氏的教导,女人需忍得,让得,对待丈夫要温顺,他日有了妾室,也需笑着接受。 这个时代的悲哀。孟嫣长长叹了口气,却见林氏眉开眼笑,似乎真心替孟嫣高兴,口中不停念着,“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孟嫣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正欲问话,又听林氏语重心长劝孟嫣,“这段时间你抓紧点,再生个儿子下来。” 她记得原身刚死了小儿子。孟嫣完全看不懂林氏,缅怀儿子都来不及,还要让她怀孕,等等怀孕就是…… “你自小有爹宠着,虽然外头的人都说你脾气好,但我怎么不知你的性子,和你爹一样倔得跟牛似的,拉都拉不回来,当年看中了李思晋,哭着喊着要嫁他……” 孟嫣目瞪口呆看着林氏,系统给她的记忆有限,没那么多,敢情还有这一出,原身也是厉害,自主婚姻啊,翻翻记忆,多少也能察觉出来,原身真的是爱李思晋爱的死去活来,把自己摆在了低微的位置,生怕李思晋不喜欢她。 结果李思晋直接开起染坊了。孟嫣在心里头想到,对付男人绝对不能一味讨好啊。 “儿啊。”林氏用过来人的口气跟孟嫣讲,“眼下你跟他重修于好,抢先怀上孩子,他日那贱人再折腾也翻不过你的手掌心。” “没可能。”孟嫣忍无可忍打断林氏的话,“我昨夜和他吵了一架。” “夫妻吵架床尾合。”林氏完全没在意,“男人最好面子,你主动求软就行了。” 她主动求软,那渣男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孟嫣面色不太好,“我脸上的巴掌就是他打的。” “他怎么敢?”林氏立刻变了脸色,吩咐身后的丫鬟,“去把伤药拿来。” “不用了。”孟嫣没心情再跟林氏聊天,她本来就不是来找林氏的,“爹下朝了没有?” “老爷刚回来,在花厅里歇着。”有丫鬟道。 “我去找爹。”孟嫣提起裙子就走人,她实在不想听林氏废话了,在她看来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弄死渣男,一了百了。 死一个人算不了什么,要看这个人是重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像李思晋这种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孟嫣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死了李思晋,会给孟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思晋是孟家一手捧起来的,捧得容易,摔得更容易。 待你跌落泥泞,我再笑看你落魄潦倒。 作者有话要说: 孟嫣语: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毁去心志,灭其威风。 第7章 五毒·国士无双 孟父就坐在花厅外头,躺在太阳底下,握着一个紫砂壶,他脸上没了威严,和那些普通的老头一样,懒洋洋的,悠哉悠哉的,写照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 孟嫣变得小心翼翼,她提起裙角,放缓脚步,轻声走到紫藤萝下,正欲给孟父献殷勤时,孟父突然睁开眼来,眼冒精光,直视孟嫣,哪有半点迷糊的样子。 “爹。”被人发现,孟嫣没了先前的谨慎,直接坐到孟父身边,讨好给孟父揉胳膊,这是原身常有的行为,孟父也不多想什么,继续闭着眼休憩,好半天才道了一句。 “回来了。” “嗯。” “受欺负了。” “嗯。” 孟父这才重新睁开眼来,看到了孟嫣脸上的巴掌印,想起朝堂上的闹事,摸了摸胡子,“你眼下有什么打算?”他其实没什么心思再问女儿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一心挂在了李思晋身上,当初的劝言都听不进去,往后再有什么事也不肯说,没了在家时的精明,孟父心里再多想,每每见到孟嫣混沌的样子,也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我想问爹一件事。”孟嫣收起手来,望孟父那探了探,“爹提拔李思晋,可是为了储位。” “乱说什么。”孟父瞪了孟嫣一眼,左右瞧了瞧,低声训斥,“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可这是在咱家。”孟嫣眨了眨眼,说的一派自然,“最安心的地方。” 这话说的孟父心坎里去了,孟父脸色稍缓,重新往后靠去,合眼假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自打孟嫣出嫁以后,他父女二人就极少再议论朝事,一是不方便,二是孟嫣的心向着夫家。 “我只是来问问爹,倘若李思晋不是爹的棋子,我自不会瞻前顾后。”夺命蛊施下以后不会立刻死去,而是慢慢消磨生命力,只待有一天油尽灯枯。 “你和他的事我也听说了。”孟父没想到更远,孟嫣这样问起来,他以为是要灭灭李思晋的威风,“就允了你这次。” “爹。”孟嫣却道,“要摔,就要摔得狠一点。” 毕竟人生就只有这一次,不刻骨铭心一点,怎么能深刻难忘。 孟父养精蓄锐的眸子又闪起来,孟嫣这话让他感觉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够狠。 “他可是你的夫君。”孟父看似在劝,实则是在试探孟嫣,他要看看孟嫣是在乱发脾气,还真看开了,辱骂一个一事无成的夫君,可是比拿捏一个趾高气昂的夫君容易多了。 “没了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吗?”孟嫣冷笑一声,倘若原身能及时清醒过来,做一个女中诸葛,到时候谁还敢笑她。 不想孟父听了孟嫣这话大笑起来,连声夸道,“好好好,不亏是我的女儿。” “那么一切都拜托爹了。”孟嫣起身,盈盈一拜,抬眸间便是无限风情,坚毅果敢。 ** 将女儿留在孟府,孟嫣坐着马车回李府,车上李蓉一脸愁容未展的样子,孟嫣本想无视,但无奈李蓉目光火辣,孟嫣只得干巴巴开口。 “妈妈可是哪里不舒服?” “姑娘。”李蓉连炮珠似的开口,“您一定要回去惩治柳氏那个贱人,整日粘着姑爷不放手,做些没羞没躁的事。”说到这里,她又压低了声音,“走之前夫人塞了个方子给我,这药喝下去,任凭柳氏她日后再得宠,也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 这样啊。孟嫣含笑点点头,觉得牙根疼,敢情还真有绝育药。 “您再升几个通房丫头,让姑爷花了眼,自然就不会觉得柳氏有多好。” “停。”再听下去就是荼毒,孟嫣示意李蓉闭嘴,“我心里有数。” 于是还有一肚子话的李蓉就只能悻悻闭嘴,继续目光火辣盯着孟嫣。 下次还是一个人做马车。孟嫣扭过头去,懒得再说。 回到李府已经是晚上了,本该歇息的正院此刻灯火通明,李思晋和老夫人坐在上位,喝了一盅又一盅的茶,直到满肚子都装了茶水也不见孟嫣回来,老夫人望望李思晋,意思很明显,去孟府拿人。 李思晋是想这样做,但是他没这个胆,虽然他背地里说定国公不是,但若正面对上定国公,满肚子的抱怨也只能咽下,一个屁都不敢放。 “儿啊。”老夫人捶胸顿足的,可谓是老泪纵横,“你一定要休了那个毒妇。”她说着,又是上气不接下气,脑袋发昏。 “娘。”李思晋是有些纳闷的,老夫人一口咬定是孟嫣烧了祠堂,但是底下的人却异口同声,是说祠堂走水了。 比起老夫人片面之词,李思晋更愿意相信多数仆人的话,他想孟嫣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把祠堂烧了。 “此事还是等孟嫣回来再问问。”李思晋拖着老夫人,他心里再怎么讨厌孟嫣,也不敢真的把孟嫣休了,毕竟孟嫣身后还有个定国公,他无缘无故休妻,定国公那说不过去,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若是孟嫣自己死了最好。李思晋阴暗想道,这样他刚好扶正烟儿。孟嫣自己出事,李思晋眼神又暗,不行他帮孟嫣自己出事。 ** 孟嫣下了马车下人就来禀报,说李思晋和老夫人都在正厅里等着。 “知道了。”孟嫣嘴上说着,脚下却是去了梨香院,比起去见李思晋和老夫人,她更愿意去见柳紫烟,至少人家妹子长得还是不错。 刚进到梨香院,孟嫣便闻到一股难闻的中药味,梨香院的丫鬟见了孟嫣又惊又怕,不敢去跟柳紫烟通风报信,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嫣带着人进了屋里头。 一个机灵的丫鬟趁这个机会偷溜出了梨香院,打算去找救兵。 屋里头的味道比外面更难闻,孟嫣捂着帕子走进去,去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柳紫烟,柳紫烟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用的太好,孟嫣算是彻底失宠了,柳紫烟也是无力再争宠。 “今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见孟嫣嫌弃的目光,柳紫烟扭过头来,笑得十分得意。 “今天吹东南风。”孟嫣寻了位置坐下,把帕子拿开,仔细打量柳紫烟,没了孩子的柳紫烟更显消瘦,一位标准的病美人,我见犹怜。 没孟嫣不着调的回答噎住,柳紫烟换了个说法,“姐姐来我这,可是来探望妹妹的?”柳紫烟本以为孟嫣骂她不要脸,没想到孟嫣点了点头,十分自然道。 “我刚从孟府回来,便想来看看你。”这话说的好多听,忙完正事想起的就是你,多挂念你。 柳紫烟的脸有一瞬间扭曲,觉得孟嫣是吃错药了,说什么不是什么。 “顺便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能起来?”孟嫣把手放在膝上,姿态优雅,“我好给你办事。” “你能办什么好事。”柳紫烟嫌恶道,正所谓正室和妾室不共戴天,孟嫣能给她办好事才怪。 “你现在还是个外室,没有名分。”孟嫣低头望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说的漫不经心,“我觉得还是给你名分好,侧室如何?” 此话一出,柳紫烟又惊又喜,但又觉得孟嫣是在骗自己,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镇定道,“此话当真。” “我为何要骗你。”孟嫣深知柳紫烟这种人是吃不了好的,又道,“横竖是个侧室,多几个都无妨。” 想起孟嫣是从孟府回来,柳紫烟以为孟嫣是取了经回来,受了人指点,得意笑道,“那你也是个不受宠的正室。” “妹妹还是早日康复的好。”孟嫣拿李蓉的话刺激柳紫烟,“免得日后和别的妹妹一起敬茶。” “你想的美。”柳紫烟气得不过,声音尖了起来,“李郎只爱我一个人。” “哦。”孟嫣不冷不热应了一句,臭味相投,正常的很。 不曾想李思晋从外头冲了进来,撞开孟嫣,抱着柳紫烟上看下看,关切道,“烟儿哪里不舒服?”他又朝孟嫣大吼,“孟嫣你这个毒妇。” 台词就不能换点吗?孟嫣撇了撇嘴,懒得理这对狗男女,准备回去歇息了。 柳紫烟抓着这个机会向李思晋打小报告,“李郎,姐姐说要在外头找女人,给你,给你纳妾。”说到末处,柳紫烟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来,目光悲切。 “烟儿莫要多想,我只爱你一个。”李思晋抬手擦去那颗几乎让他心碎的泪珠,目光坚定道,“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在边上听的孟嫣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跟白说一样,最特殊的侧室,真令人感动。 “我会将你写入族谱。” 柳紫烟转过头来,余光和孟嫣相接,她似乎在说,还是我赢了。 好啊,孟嫣眼中慢慢绽开笑意,那你到死都是李思晋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嫣:我正准备弄死渣男,妹子你何必呢→_→ BUG:古代妾室是没资格入族谱的_(:зゝ∠)_ 谢谢温颜颜亲的地雷 第8章 五毒·国士无双 李府有一处水榭,从庭院的东南角出去,走过一条小路后便可见到独立在水中央的水榭,一条九曲桥连接水陆,移步上去,便能体会移步换景味道,尽头是一座水榭,时至五月,隐约有了燥意,便设了纱幔,一是增添诗意,同时也是遮掩外头的骄阳,眼下已经入夜,纱幔未曾卷起而是放下,四角摆着几只灯柱,灯火煌煌,映着几道影子。 孟嫣就坐在水榭里,临水而坐,将手靠在栏杆上,斜靠在上面,素手捻着一把鱼食,闲闲落下几粒,看水底下的锦鲤争相抢食,搅碎佳人的倒影。 一只步摇垂在孟嫣鬓边,随着孟嫣的动作轻轻摇晃着,折射出一道碎光。 丫鬟走到孟嫣身后,她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里头是冰糖酸梅汤,色泽正好,令人食指大动。 “夫人,都安排妥当了。” 孟嫣便把手里剩余的鱼食一齐撒了,激起锦鲤的哄抢,搅乱了一池清明。 “通知了吗?”取过酸梅汤,孟嫣浅饮几口,余光扫向亭台中央的红木桌,上头摆满了菜肴,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都是热气腾腾,勾着人的食欲。 “老爷正往这边赶来。”丫鬟其实不太懂孟嫣的心思,府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和夫人撕破脸了,前几日她们还在猜夫人是不是要收拾了柳氏,结果夫人回了一趟娘家后就态度大变,不但要给柳氏名分,今日还设宴邀请老爷。 “那便起灯。”把酸梅汤放回托盘,孟嫣起身走到桥头,举目远望。 丫鬟依次点灯,照亮这片水域,枝桠上也错落着几只花灯,那曾是他与她最爱的游戏,她在先,他在后,一人在花灯上写诗,另一人解谜,走到最后,便是佳人提灯而待,携手而归。 李思晋停下脚步来,取下花灯上的灯谜,眼中泛起点点思念,他忽然有所感悟,扭头往水榭望去,有一佳人亭亭玉立,单一道倩影就叫人无限哀伤。 这女人是要他念旧情。揉碎手中的纸条,李思晋大步向前走去,近了就能看到孟嫣今天的打扮,穿着水蓝的衣衫,袖口绣着几朵桃花,栩栩如生,开得极为烂漫,再往上是满头的珠翠,虽多,但孟嫣很好压住了这身华贵的打扮,她似乎在告诉别人,她就是这个样子,生于富贵,天之娇女。 李思晋下意识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孟嫣的打扮,在他看来,女人还是柔弱些好,太过傲气的女人让他不喜,恐怕难以把握。 “下去吧。”李思晋眼里的嫌恶孟嫣不是没有看到,她只不动声色记在心里,打发走身边的丫鬟,独自一人回到亭中,款款坐下,抬头看着李思晋。 “不坐吗?” 见李思晋不答,孟嫣动手满上酒,饮了一口才道,“怎么,怕我下毒?” “谅你也不敢。”李思晋坐在孟嫣对面,扫了扫桌上的饭菜,暗惊孟嫣的大手笔,此等菜式,他只在宫宴上见过。 “今日是我生辰。”孟嫣主动解释了一句,她见李思晋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知对方没把原身记在心上。 算了。孟嫣放下酒杯,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想破镜重圆。”李思晋见孟嫣冷淡的表情,不由嘲笑一声,顿时倨傲起来,指挥起孟嫣来,“给我倒酒。” 孟嫣便真的起身给他倒酒了。 琥珀色的玉液盛着一点灯火,李思晋将它一饮而尽,抬眼看着孟嫣,要她继续。 给你倒一杯是情分,不倒是本分,孟嫣把酒壶放下来,回到座位上,夹了几筷子后道,“你我之间是不是没可能了?” 她说的有几分黯然,好似真的怕被李思晋抛弃,和之前那个骄傲的孟嫣完全不同,恍惚又回到了丧子的悲痛。 “你害烟儿掉了孩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或许是刚才那杯酒的缘故,李思晋壮起胆子来,把所有话都摊开讲。 “我根本不喜欢你,要不是圣上下旨赐婚,我怎么会娶了你这种女人,貌若无盐,性情恶毒。”李思晋说的痛快不已,他急于看到孟嫣脸上痛苦的神色。 “孟嫣对你一见钟情,三年前你高中状元,打马从街上走过。”孟嫣叙述着事实,“只是看了你一眼,从此误了终身,终日茶饭不思,定国公看不下去,便求皇帝下了圣旨。” 李思晋猛地起身,指着孟嫣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暗自奇怪,自己从未接触过定国公,怎知一纸圣旨要他娶了定国公的女儿。 轻柔的微风拂过孟嫣的脸,一滴眼泪落下,跌落至地,当仅存的甜蜜被最心爱的人打翻时,那个傻女人终于彻底绝望。 我明明这么爱着你。 拭去眼泪,孟嫣抬头看着李思晋冷冷道,“孟家给你不少帮助,不然凭你的资质,怎么能坐到礼部侍郎的位置,你刚接触朝野,一人不熟,半事不知,又是谁替你理清官场里的关系,让你如鱼得水,短短三年便青云直上。” “住口。”李思晋满脸通红,他像被人揭发了隐私,最见不得人的事暴露在阳光下,于是他无地自容,只能恼羞成怒。 “就算没有你,我李思晋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像是急于和孟嫣撇清关系,李思晋又道,“孟家算什么东西,你爹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东西。” 话还没说,孟嫣忽然起身,直接拿起酒杯往李思晋脸上泼去,面若冰霜,“你再说一遍试试。” 抹去脸上的酒水,李思晋冷笑连连,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爹就是个老东西。” ‘啪’的一声响起,孟嫣放下手来,拿起酒壶净手,仿佛沾了什么无比恶心的东西。 滴滴答答的水声停下,染了一地的暗渍,“既然如此。”将酒壶放回,孟嫣神色淡淡,“那便走着瞧。” “哼。”按下暴怒的火气,李思晋握紧拳头,上会他打了孟嫣一巴掌,孟嫣也打了回去,这让李思晋有了顾忌,他若真跟孟嫣打起来,恐怕讨不了多少好,李思晋只得狠狠看了孟嫣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李思晋转身的刹那,孟嫣选择了游戏技能,她手中忽然一沉,一支流光四溢的虫笛出现她手上,正是五毒的武器,绛玉拨云。 紫雾上河,降氛下汉。鰅鳙虎豹,玉虺腾轩。 长一尺七寸,重十五两八钱。 挽起的长发突然落下,披散在肩头,青丝落在白皙细嫩的肩上,留恋在赤|裸的上臂,耳边晃动着精致的银饰,孟嫣低头一看,原先的水蓝常服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紫色的裙摆,层层叠叠,隐约透出里头的隐秘,诱惑十足。 极美,但又带着致命的毒,会引诱人如飞蛾扑火般扑去,不求来日方长,只求千金一刻,这就是五毒。 踩在坚实的地面,孟嫣下意识往后看去,她身后是真正的‘孟嫣’,早已泣不成声,一双绝望的眼眸看着孟嫣,继而落在孟嫣手里的绛玉拔云。 “人间无门,黄泉有路。”孟嫣握着绛玉拔云,说话间她手中浮起一个红球,无数红点被禁锢在这个红球里,这就是夺命蛊。 “好。”流尽最后一滴眼泪,‘孟嫣’闭上眼睛做了回答,既然你李思晋无情,那休怪我‘孟嫣’无义! “他不值得你落泪。”替‘孟嫣’擦去眼泪,孟嫣转过身来,将绛玉拔云递送到唇边,吹起调子,这个调子极怪,短又急,粗听像一个不通音律的人所吹,细细回味就让人深怀俱意,无限恐怖。 在‘孟嫣’眼里,那个美艳的女子只是对着李思晋轻轻吹了一个调子,过后什么也没发生。而在孟嫣的视线里,夺命蛊已经下到李思晋身上,只待触发。 李思晋也听到了古怪的调子,但他没有回头,认为又是孟嫣的把戏,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在那个调子过后,他的心头突然发闷,过后便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夺命蛊已经施展成功,孟嫣手里的绛玉拔云随之消失,一股吸力将孟嫣重新拉回,塞到‘孟嫣’体内,占据她的身体。 【你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光球不知何时出现在孟嫣眼前,【竟然直接把夺命蛊下到李思晋身上。】 ‘她呢?’孟嫣询问原身去处,觉得光球说的是废话。 【重新陷入沉睡了,等你离开这个世界后她自然会醒过来。】光球表面流过数据,【继续努力,你的任务还没完成。】说完,光球直接消失在孟嫣眼前。 “我的任务。”孟嫣微微皱眉,过后慢慢舒展开眉头,也对,现在只是开始。 不把这场戏看完,怎么对得起之前漫长的前戏。 她还没有看到李思晋狠狠摔一跤,就这么走了多可惜。 离开水榭,孟嫣向着住处走去,她可是期待着,李思晋低声下气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孟嫣:大橙武竟然是一次性用品,系统你敢再抠点吗(╯‵□′)╯︵┻━┻ 第9章 五毒·国士无双 仿佛一个开关被按下,李思晋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每日早起时孟嫣不再陪他了,下人的手脚开始散漫了,让他差点误了早朝。 同僚也变了嘴脸,不再满脸客气,阿谀奉承,要不视他为无物,要不就退避三舍,唯恐不及。 李思晋走进来时,同僚一个个挤眉弄眼,等着看李思晋的笑话,他的案头一夜之间堆满了公文,可谓堆积如山。 当看到李思晋难看的脸色时,边上的同僚起身来到李思晋面前,笑着丢给他一本折子,半点不客气,“还愣着干嘛,干活啊。” 手忙脚乱接住折子,李思晋气结,他怎么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区区一个小官还敢颐指气使,“大胆,我可是你的上司。” 不想对方听了哈哈大笑,满脸不屑,“你算什么东西?” “我乃礼部侍郎。”李思晋高昂着脑袋,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又指着对方道,“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还敢如此对我,小心我参你一个大不敬。” 这话说出口,满堂哄笑起来,那人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揉着肚子哎哟道,“这是我今个听到最好听的笑话。” “你什么意思?”见众人都把自己当猴看,李思晋终于慌了。 “什么意思,就是你玩完了的意思。”对方鄙视李思晋,觉得李思晋做人也真是做绝了,好好的靠山不要,非要把人家惹毛,他原先就得罪过不少人,旁人想到他身后有个定国公咬咬牙忍了,这会定国公不保他了,现在好了,该落井下石的落井下石,该冷眼旁观的冷眼旁观。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外头进来一个瘦脸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见屋里头闹哄哄,心下顿时不喜。 “见过尚书大人。”众人忙收敛屏息,一声不吭了。 “尚书大人。”李思晋快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他手里还拿着折子,看着像办公务,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群人以下犯下,挑衅上级,还请尚书大人明察。” “挑衅谁了?”尚书压根不拿正眼看李思晋,而是越过李思晋,问另一人来,正是先前玩笑李思晋的人,“你给我说说。” “并无此事。”那人脸上是和蔼的笑容,他生了一副福相,已至中年,这一笑只觉得和蔼可亲,“我们只是同李大人玩笑了几句,不想他当真了。” “既然如此,那便各司其职。”尚书拿眼扫视了一周,自然瞧见李思晋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什么都不说,绕过李思晋直接往里走。 “尚书大人,尚书大人。”李思晋没胆拦住尚书,只敢拼命在尚书身后叫唤,眼睁睁看着尚书进到里头去。 李思晋转过头去,对方就站在李思晋身后,眼里明晃晃的嘲笑,好似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人无耻!”李思晋想也不想骂道。 那人脸色变了变,不想李思晋敢当众出口骂人,但是他毕竟在官场混了十几年,比李思晋稳重许多,只冷笑一声,“秋后的蚂蚱,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李思晋顿时把手里的折子砸向对方,攥起拳头就朝对方的眼眶砸去。 ** 李思晋回家时,孟嫣就坐在花厅里,手里捧着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腾升的水汽氤氲了她的眼眸,透出无情的讥讽。 没了孟家你就是个丧家犬。 疾步的李思晋停下脚步,转身正视孟嫣,暴露出一张青紫交加的脸庞,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就连圣上都知道了,他直接被勒令停职。 官位丢了不说,他的颜面也荡然无存,名声扫地。 “回来了。”孟嫣放下茶蛊,垂着手藐视李思晋,她身后站着忠心耿耿的丫鬟,比起狼狈不堪的李思晋,她们个个衣着鲜亮,光彩照人。 李思晋站在那里没说话,他想起那天孟嫣在水榭说的话,再同联系起来,多少能猜出头绪来,是孟家在背后捣鬼。 “瞧瞧你,真是狼狈。”孟嫣起身绕了李思晋一圈,她这几天过的很滋润,容光焕发,眼里闪着明光,映得孟嫣更是美丽动人。 相比起来,李思晋的样子就差多了,他的眼里透着一股死气,身形在这几日忽然消瘦下去,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加之今天的打架,更像过街老鼠,与这富丽堂皇的豪宅格格不入。 “你这个贱人。”李思晋恨得无以复加,他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女人,好平复他心中激腾的怒气。 “今日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孟嫣站在李思晋面前,掩袖而笑,“你可真让我好笑,连夹起尾巴做人都不会。” “是你做的。”李思晋狠狠道,他忽然动起来,想要上前抓住孟嫣,不想外头的仆人早有准备,一拥而上把李思晋拿下了。 “你们大胆。”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下人竟然敢拿着绳子绑了自己,李思晋无法置信,他可是他们的主人。“我是李府的主人。” “我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孟嫣扬起手来,身后便有一位丫鬟端着茶上前,低眉顺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孟嫣慢慢饮了一口,不屑看了李思晋一眼,“这府上的金碧辉煌全拜我所赐,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打发买卖随我心意,你又能做什么?” “堂堂一个妇人还敢越俎代庖。”李思晋啐了一口,意欲挣扎,却被人按得死死的。 孟嫣捧着茶蛊凝神李思晋片刻,缓缓笑道,“当然也包括你,我也掌控着你。” “伤得真可伶。”打量李思晋脸上的伤,孟嫣叹道,“打狗都要看主人,他们真是胆大包天。” “夫为妻纲,孟嫣我是你的夫君。”李思晋忍无可忍,“不遵从三从四德,我要休了你。” “第一。”孟嫣的目光与李思晋并行,她的眸光清透,清醒无比,“你没有资格跟我说句话;第二。”孟嫣笑起来,“你确定要休了我。” 李思晋一下子安静下来,今日的苦头他已经吃到了,就如同孟嫣讲的那样,没了孟家他就是条丧家犬,谁都可以踢一脚,谁都可以瞧不起他。 “怕了。”孟嫣直起身子,漫不经心玩着手指,高高在上看着被迫跪下的李思晋,“我可以让你停职,罢官更是轻而易举。” 她又神秘笑道,“你猜,明天有多少人弹劾你?” 李思晋不做声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也只有现在,他才感受到了孟家的势力,知晓孟嫣的手段,他怕了,但是他放不下面子向孟嫣求饶。 “让我猜猜。”孟嫣一个个报着在朝官员,“李大夫,梅史丞,杨中丞,真不巧都是御史台的人。” 孟嫣每说一个,李思晋心里就怕上一份,当御史台三个字出声后,李思晋彻底没了底气,软下身子向孟嫣请求。 “嫣儿帮帮我。”他没了那日在水榭时的威风,仿佛当初夸下海口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你求我啊。”孟嫣眨了眨眼,优雅转过身去,坐回位置上支起脑袋来,冲李思晋意味不明道,“那需拿出诚意来。” 按住他的手便收了回去,仆人一个个站好抬起脑袋看着李思晋,他们在等,看李思晋能做出什么程度。 李思晋慢慢从地上爬起,他的手被缚在背后,起身时有几分吃力,但他还是站起来了,并走到孟嫣身边,弯下腰轻声道,“嫣儿你看能不能……” “拿出诚意来。”孟嫣眼都不抬,他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孟嫣。 数十双眼睛盯着李思晋,就如同那一夜,他冲进孟嫣的房里,抱着柳紫烟大吼大叫,他们也这样看着,目光里跳跃着八卦,闪闪发光,嘴角弯起一个奇异的弧度,似笑非笑。 烛火爆出一声轻响,照耀这花厅里的人,李思晋沉默片刻,眼中尽是阴狠之色,他早晚要收拾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害他颜面尽失,在外人抬不起头来。 “嫣儿,你我夫妻一场。”李思晋自以为笑得风度翩翩,实际上他现在这个样子,笑起来滑稽可笑。 孟嫣嗯了一声,低头饮茶,对李思晋的殷勤视而不见。 地上的影子晃了晃,李思晋低下头来,背后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众人的眼光打在他身上,恍如一道道烙印,打在李思晋心上,叫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嫣儿。”李思晋忽然跪在孟嫣脚边,一脸讨好看向孟嫣,脸上是后悔莫及混着情深款款,无端让孟嫣发笑。 李思晋,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第10章 五毒·国士无双 因被停职,李思晋只得在家歇息,往日那些酒友诗友在此时一个个都消失了,避之不及。孟嫣又是一副完全无视的样子,无奈之下,李思晋只能整日往梨香院跑去。 柳紫烟近来可谓是风头无限,李思晋天天陪他,老夫人也隔三差五来看她,话里话外都把柳紫烟当做了儿媳妇,对她再满意不过。 反观孟嫣,整日窝在房里头不出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好好把身子养好,还有机会再怀上的。”老夫人抚着柳紫烟的手,怎么看都觉得柳紫烟好,说着她目光又往下移,望着平坦的小腹暗自可惜,好好一个孙子就被那个恶妇弄没了。 “是。”柳紫烟脸上是恭敬的很,生怕惹了老夫人不快,她深知后宅生存之道,除去要抓住男人的心外,还要讨得婆婆的欢心,这样才能牢牢站住脚跟,如鱼得水。 哪像孟嫣蠢得要命,和李思晋撕破了脸不说,还得罪了老夫人,这主母之位不做也罢,让她来当。 明日便是她敬茶之时,到时她有了名正言顺的名分,虽然只是个侧室,但不急,她会一步步爬上去,把孟嫣推下去,再坐到李府女主人的位置上。 “好好休息。”老夫人拍拍柳紫烟的手,起身离去了。 刚出梨香院,老夫人就撞见往这边来的李思晋,他手里握着几支月季,见到老夫人便不好意思往里藏。 “娘。” “疼女人也有要个限度。”老夫人瞪了李思晋一眼,“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进去吧。” 见李思晋进去了,老夫人身边的老仆嚼起耳根子来,“夫人,您为何对柳氏这样好,她只是个妾室。” “两个我都讨厌。”老夫人慢慢往回走,眼里升起一股厌恶之色,那柳紫烟一身狐猸子气,她见了就不喜,可孟嫣更让人讨厌。 她对柳紫烟好是有原因,指望柳紫烟能斗死孟嫣,好让他儿再娶一任,要一个温柔大方能容人的媳妇。 ** 上好的宣纸上是一片素白,孟嫣提起包含汁墨的狼毫,笔起笔落,一气呵成。这一方宣纸被玷污,也成了一副艺术品。正所谓有所失必有所得,送给你的结局,定不会让你失望。 “裱好以后就挂那里吧。”孟嫣指着那副花好月圆图,“上头的拿去烧了,我见着心烦。” “是。” 除去柳紫烟有什么用?有一便有二,倒不如斩草除根,一了百了。说起来,夺命蛊也开始发挥作用了,绝命之时,孟嫣拿着几张薄纸,停下来思索半天,眸中漾开一点笑意,好像就是明天。 举起手里的薄纸,对着日头照了好半天,孟嫣才看清上头的蝇头小楷。原身练得一手好字体,最好便是小楷。只可惜,遇上了有眼无珠的人。 这上头记得是官员的名称与官位,出嫁时娘家给的东西,有意拉女婿一把。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如今,孟嫣点点红唇,转身将薄纸放下,转身回到案桌上,写了一件信笺,待干后和那些薄纸一同装入一只木盒。 这是她留给原身的东西,希望原身不要浪费。玩弄一个男人多无聊,把玩整个朝堂才刺激。 一位丫鬟悄声来到孟嫣面前,屈身道,“夫人,老爷又去了梨香院,带了几支月季。” “知道了。”孟嫣打发丫鬟下去,眼里透出一种自信,她们调|教得极好,一个个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也知道,该向谁效命。 李思晋带月季去见柳紫烟,怕是买珠钗首饰的钱都没了,说起来,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有给李思晋。划过素白的宣纸,孟嫣轻笑出来。 “罢了,也是最后一次了。”她还要给李思晋风光大葬,就当是行善好了。 “从我帐上划些月钱给老爷,好成人之美。” 第二日李府的人起了个大早,不止下人,李府的主人也纷纷早起,期待着今日,因为,李府要多一个妾室了。 天不亮时柳紫烟就起来了,特地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桃红色的嫩装,略施粉黛,头上半点首饰都无,只有一朵刚从枝上釆下的月季,娇嫩动人。 她比前些日子更瘦了,恍如一只粉蝶,要随风而去。 李思晋也起来了,他的脸色比前些日红润了许,有了精气神,好似回光返照。 下人瞧到李思晋的脸色只默默记下了,一言不发替他换好正装,跟着李思晋前往正厅,那儿早有人候着了,老夫人和柳紫烟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其乐融融,见李思晋赶来了,纷纷迎上前来,一左一右挽着李思晋的胳膊。 这边老夫人嘘寒问暖,“儿啊,这几日你怎么瘦成这样,要不叫大夫来看看?” 那边柳紫烟情意绵绵,“李郎,你昨晚莫不是没歇息好,怎么神色这般憔悴?” 李思晋先是摸了一把柳紫烟的手,而后正色对老夫人说,“见过大夫了,也开了方子,大夫说我这是精气消耗过多,好好歇息就没事。” 老夫人听了顿时不喜,李思晋天天往梨香院,得了个纵欲过度的下场,这柳氏就是个狐狸精。 “我昨夜睡得很好。”李思晋又摸了一把柳紫烟的手,调笑味十足,而后皱起眉头来,“孟嫣怎么还不来?” 她二人就不说话了,觉得孟嫣是故意姗姗来迟。 正沉默间,孟嫣带着一大堆丫鬟来了,她今日的打扮和往日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整套头面,并搭璎珞,手镯等物,看的柳紫烟眼都红了。 “夫人。”李思晋撇下身边两个女人,一脸假笑走到孟嫣身边,也不说她来迟,只笑道,“你来了。” “我当然要来。”孟嫣对李思晋的殷勤视而不见,径直走上前去,挑了个位置坐下,见几人都站着不动,笑问一句,“还不开始吗?” 见孟嫣这副大摇大摆的样子,柳紫烟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她最恨孟嫣这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柳紫烟又瞧了李思晋一眼,觉得李思晋的态度不对劲,明明前几日还和孟嫣撕破了脸,怎么又是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这女人该不会使了什么迷魂术,把李郎的心拉回来了。 老夫人僵了一张脸,由着老仆扶到上座,狠狠瞪了孟嫣一眼,暗想柳氏最好弄死这恶妇,不行她也出分力。 死了,才是最安心的。老夫人默念了一句佛号,又是慈眉善目的。 李思晋坐在老夫人旁边,方才孟嫣没给他面子,让他极为不爽,但想到日后的官位,李思晋这口气又不情愿咽下了。 众人心思只在瞬息而过,丫鬟托着几盏清茶,走到柳紫烟身后,敬茶算是开始了。 最先是老夫人,柳紫烟取过茶来,跪倒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道了句,“敬老夫人。”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的,接过柳紫烟递过的茶水,饮了半口,连声称赞,“好好好。” 柳紫烟低头羞涩一笑,起身去给李思晋敬茶了。 柔弱无骨的手捧着白瓷,成了一道风景,柳紫烟跪在李思晋跟前,千娇百媚道,“给老爷敬茶。”说完,她低下头去,露出美好的一段脖颈,教人忍不住想看看下面的风景是怎样。 李思晋眼神一暗,双手接过茶来,顺便好好摸了这双手,刮了刮茶沫,饮了一口后,胸膛内突然气血翻腾,有什么东西在急速游走,横冲直撞的,痛的李思晋皱起眉头来。 终于,那东西找到了出处,穿破了什么,一拥而上的,冲上了喉头。 “老爷?”半天不见李思晋动静,柳紫烟疑惑抬起头来,正想问原因时,冷不防被李思晋喷了个鲜血淋头。 一只茶盏摔落在地,紧接着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啊!” 见李思晋气息奄奄斜靠在那,老夫人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柳紫烟身后的丫鬟打翻了托盘,滚烫的茶水浇在柳紫烟身后,才让柳紫烟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仿佛瞧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得连连后退,整个人瑟瑟发抖,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五毒就是这点不好,下了毒要好久才能见效。看够了这出闹剧,孟嫣这才施施然道,“去叫大夫,把老爷和老夫人扶到卧室去,至于柳氏……”孟嫣盯着跪坐在地上的柳紫烟。 “姐姐,夫人。”柳紫烟连滚带爬来到孟嫣身边,抱着孟嫣的腿哀嚎,“我是冤枉的。” 若无脸上的血迹,柳紫烟应该哭得梨花带雨,但是她这会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好妹妹。”孟嫣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意味深长道,“你现在是侧室了,该拿出侧室的气度来。” 她现在是李思晋的侧室了,倘若李思晋死了,她也是李思晋的侧室。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柳紫烟怕了,她不想守活寡,她不想这一辈子都是个侧室。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温颜颜亲的地雷,么么 第11章 五毒·国士无双 你不要。孟嫣慢慢低下头去,她脸上带着烦恼,好似在替柳紫烟苦恼,“那可怎么办?你都入了家谱,想逃,都逃不了。” 柳紫烟一下子失了力气,呆坐在地上,往日的炫耀历历在目,她过去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替她洗洗,我去见老爷。”孟嫣绕开柳紫烟,毫不留恋离开了这么,求仁得仁,她柳紫烟要个名分,给她就是。 失魂落魄被人扶起,柳紫烟见手上的血迹,忽然发疯道,“我不要做一辈子的妾,我不要做妾。” 孟嫣置若罔闻,越走越远,外头的阳光正好,正是一天好时辰,当孟嫣再次走到那条长廊下,鞠起藤蔓间洒下的碎光时,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这个笑容张扬肆意,像是放下了一切枷锁,轻松自在。 握紧手里的碎光,孟嫣继续往前走去,这条路一下子豁然开朗,拨云见日,再也没有荆棘。 【你做的很好。】当进入李思晋的房中时,光球出现在孟嫣面前,【第一次任务就拿了高分。】 ‘谢谢夸奖。’孟嫣走到床边,站在那边看奄奄一息的李思晋。 【他熬不过今天了。】光球幽幽道。 ‘这场戏也该落幕了。’孟嫣道。 正说着,丫鬟带着大夫过来,孟嫣让了位子给大夫诊脉,见大夫脸上先是困惑,而后大惊,神色匆匆收拾东西告别,“在下学医不精,还请另请高明。” 拦都拦不住,丫鬟们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再请。”孟嫣寻了个位置坐下,把手放在案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着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均是摇头叹气的,老夫人也醒来了,她被人扶到这边来,抓住一个准备离去的大夫。 “我儿怎样了?” “准备后事吧。”那大夫说完,老夫人再次晕死过去。 “送老夫人回去。”孟嫣头也不抬,语气淡然。 华灯初上,等最后一位大夫离去,孟嫣这才起身,慢慢走到床边,挥退里头的丫鬟,眨也不眨地看着李思晋。 【你该走了。】光球适时出声提醒孟嫣。 ‘再等等。’孟嫣嘘了一声,看着李思晋从昏迷中醒来。 “孟嫣。”李思晋气若游丝。 “你醒了。”孟嫣笑得春光灿烂,宛如三月桃花,灼灼其华。“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李思晋没有力气回答,就这样盯着孟嫣,等着下文。 “你快死了,我寻思着你,你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便告诉你好了。”孟嫣理了理衣袖,抬头无所谓道,“首先是官位的事。” 李思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最挂念的就是这个。 “你被罢官就是我让我爹做的,从正二品掉下来,摔的疼不疼啊。”孟嫣笑眯眯问道,“不过你放心,你爬不回去了,你到死都恢复不了原位,再无功名在身。” 李思晋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指着孟嫣恨不得活活吃了她。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没死,是不是还有机会。”孟嫣看了看眼前的手指,继续道,“没有了,我根本不打算让你爬上去。” 一丝鲜血从李思晋口中溢出,打湿了枕头,废了一块上好的锦锻。 “再来就是柳紫烟的事,信不信由你,是柳紫烟害了安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自己撞的,并嫁祸于我。”孟嫣瞧见李思晋愤怒的眼神,便知对方完全不相信。 “你觉得我是个毒妇。”孟嫣顿了一下,思索片刻,语气轻快道,“所以我就给你下毒了。” 话音一落,孟嫣便感受到一股巨力把她从原身体中拉出来,彻底隔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李思晋看见了一个神秘的女人,她浑身上下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带着诱惑的毒,待她转过头时,这毒便映入李思晋眼中。 她长得极为美艳,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看见孟嫣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轻轻道了句,“谢谢。” “不谢。”离开‘孟嫣’的壳子,孟嫣浑身上下如释重负,感受到李思晋恶毒的目光,孟嫣转头笑了起来。 “谁也不会猜到孟嫣,因为我给你下的是蛊毒,产自苗疆。”孟嫣走到李思晋面前,勾起红唇,居高临下鄙视道,“愚蠢的中原人。” 李思晋再次瞪大眼睛,他有无数话要说,但是没有机会了,半空中的手就这样落下,再无生息,‘孟嫣’走到床前,她的目光带着怀念,有几分释然。 “死了吗?” “大概吧。”孟嫣托着手不太确定,她第一次用夺命蛊,不太清楚具体效果,“明天早上肯定死了。” “我回去歇息。”‘孟嫣’不再注视李思晋,而是看着身边的孟嫣,感激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谢谢你。” “不客气。”孟嫣摆摆手,光球在不停催她离开。 “或许你是天上的神仙。”‘孟嫣’小声道,她显得有些局促,“我能碰碰你吗?” 孟嫣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伸出手来,一下子抱桩孟嫣’,在她耳边轻声道,“要过得幸福。” 【确认任务完成,传送开始。】 怀中的人突然化为无数光粒,四散开来消失不见。‘孟嫣’愣了片刻,举手接住最后一颗光粒,将它握在手心,在心里默念着,我会的。 ** 又是一日清晨,孟嫣起了个大早,坐到镜前,一个穿着嫩绿衣衫的丫鬟上前为孟嫣梳头,孟嫣见了她笑问一句,“我美吗?” 丫鬟看了镜中孟嫣一眼,抿着嘴笑道,“夫人自然是美的,不若射姑仙子。” “说你读过书,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一句,说你没读书,偏会拽文。”孟嫣笑骂那丫鬟,逗得屋里的丫鬟低头闷笑。 “好夫人,饶了我吧。”那丫鬟手极巧,三下两天便挽出一个凌虚髻,挑了一只白玉簪插上去。 “自个下去讨赏去。”孟嫣瞧了瞧镜中的人,起身让丫鬟整了整衣裳,准备出门。 行至一处院落,便听到女人的惨叫声,孟嫣皱了皱眉,丫鬟小声解释,“老夫人又拿柳氏出气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孟嫣径直往前走去,将那声音抛到脑后,渐行渐远。 有些耳朵灵敏的丫鬟隐约听到老夫人的叫骂。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我的儿子。” 柳氏进门太不巧了,老爷第二天就死了,老夫人把火气撒在柳氏身上也情有可原。也有人想道,这是报应,柳氏她活该。 行至花厅时,李瑶平向孟嫣跑来。“娘亲娘亲。” 孟嫣蹲下身抱住跑过来的李瑶平,柔声道,“平儿起了。” “平儿要跟娘亲一起吃早饭。”李瑶平奶声奶气道,她牵起孟嫣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夫子昨天教的东西平儿不太懂。” “你懂了多少?”孟嫣好笑道。 “夫子昨天教了八佾,夫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君臣臣,礼不可废,法不可乱。为君者,为家为天下。平儿觉得,夫子说的不对。”李瑶平说的倒背如流。 “那你说说看?”孟嫣略感意外。 “为君者无权无势,自然无法约束下人。”李瑶平说着,孟嫣突然停下来。 “娘亲?”李瑶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平儿想不想做?”孟嫣慢慢蹲下身,视线与李瑶平,“天下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这样能保护娘亲吗?”李瑶平问道。 孟嫣轻轻叹了口气,抱住李瑶平,赤子之心,纯洁无暇。 用过早饭后,李瑶平就被丫鬟带去上课,孟嫣捧着一杯清茶,靠在椅子上歇息。另有丫鬟递上托盘来,里头放着好几份请帖,均是撒着金粉,透着幽香,里头躺着上好的宣纸,落着相似的字词。 “三王妃和六王妃。”孟嫣随手拆了几分请帖,里头最尊贵的有两个女人,她们背后代表着朝中两股势力,龙争虎斗,各显本事,欲夺皇位。 “真是为难人,都约在了同一天。”捡起一份字迹狂傲的请帖,孟嫣笑着点了点,“就他吧。” 三皇子未免太过张扬,不知收敛,相比之下,养精蓄锐的六皇子就聪明多了,懂得养光韬晦,他日他登上大宝,也对自己有利。 ** 两个女人相邀坐下,六王妃仔细打量孟嫣,暗惊孟嫣的能力,竟能搅乱这一池浑水,让所有人对她又惊又敬,她张口欲说些场面话,见自己带来的女儿和孟嫣的女儿玩在一起,便笑道,“看她二人和乐融融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对姐妹。” “好啊。”孟嫣转过头来,“能和将来的公主做姐妹,平儿三生有幸。” “孟妹妹瞎说什么。”六王妃按着胸口强笑道。 “姐姐不想要后位,姐姐的夫君可是想要帝位。”孟嫣望着六王妃笑道。 送一个男人上皇位,可比守着一个男人过一生有意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毒故事完,下个七秀·权倾天下 第12章 七秀·权倾天下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昨夜皇上新宠了一位舞娘,据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真的。” “我偷偷瞧过,长得真好看。” 当然好看,她可是专门找了女神脸给秀娘捏的,就是走高贵冷艳,装逼路线,不爽分分钟钟来干。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要给秀娘捏这张脸,再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孟嫣无力扶墙。 【美艳绝伦。】光球跟在孟嫣身边,上下左右环顾了一下,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宫斗资本有了。】 ‘不是说由我来挑选游戏人物。’听见宫斗两字孟嫣就头大,她刚从宅斗中出来,一头就栽在了宫斗圈子里,坑爹呢这是。 【有吗?】光球顿了一下,冷酷无情道,【你一定听错了。】 她自己选的五毒,怎么可能听错。面无表情抓起飘在她身边的光球,孟嫣直接一口咬下,别当她只会卖萌的大熊猫。 【那一定是系统出错了。】光球惨叫起来,它头一回见把它当鸡蛋咬的宿主,惨无人道,手段令人发指。 敢情它还不是系统,只是个发布任务的光球。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孟嫣松开嘴来,目光不善。 【你也知道,绿JJ常年抽风。】头顶多了几个牙印,光球一五一十都说了,【所以选择游戏人物被改成了由系统指定,我也无能为力。】 挽起袖子,孟嫣准备上演手撕光球。 【为了补偿你,系统已经发放福利。】光球连忙左躲右躲,跑到孟嫣背后,【恭喜你,怀孕了。】 孟嫣直接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扭过头来,咬牙切齿道,‘你再重复一遍。’ 【一发中奖的意思。】光球还跑到孟嫣面前邀功,【特地向你争取的,尔等凡人还不下跪谢恩。】 回答光球的就只有孟嫣无情的一巴掌,和决绝的背影。 【这次任务是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别忘了。】从地上艰难爬起,光球撕心裂肺喊道。 我选择狗带。孟嫣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到宫门,猛地拉开门来,宫门口两个嘀咕的宫女被吓了一跳。 “见过孟美人。” “替我更衣。”孟嫣转身回去,眼下天光未亮,东方只见半点微光,甚至比不上殿里头烧着的红烛。 红烛高照,美人在侧,只一个抬眸便叫人沉醉其中,两个小宫女一下子看楞了。 “还不快点。”半天不见人过来,孟嫣转过头来催促道。 “是是。” 沐浴更衣过后,孟嫣坐在梳妆镜前整理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这具身体也叫孟嫣,是乐坊里的舞娘,天生姿容秀美,可谓是傲视群芳,又使得一双好剑术,自然是重点培养,就为有朝一日能一步登天,做后宫三千的一员。 这记忆怕是糊弄别人的,把玩着腰间的挂饰,孟嫣想道,系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把游戏人物实体化了,生怕舞不了双剑。 一只手碰到另一只手的虎口,孟嫣抬起手一看,这双手虎口上全是茧子,关节粗大,没有女人该有的细腻和柔弱,这是一双标准的练武人之手。 按照系统的说法,她可以挑一个游戏技能,孟嫣闭上眼来,眼前顿时浮现了熟悉的游戏技能,每一个都是激活状态,甚至复活技能也是激活的。 这就好玩了,上一个世界她没有考虑逆天的复活技能,觉得没有必要,这个世界的话。孟嫣想试一试,使用复活技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抛去这些的想法,孟嫣回想了昨晚发生的事,总结一句话就是,宴前献舞承君恩露,跳舞跳到皇帝床上去了。 然后就一发击中了。捂着小腹,孟嫣的脸色有几分难看,她不介意自己忽然多一个孩子,但是她介意生孩子啊。 “美人,可是身子不舒服?”梳头的宫女见孟嫣脸色不佳,又是抱着肚子,还以为生了病。 “没有。”抬眼就见头上那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外加金光闪闪的步摇,低头是一件绯色长裙,绣着双蝶恋花的图案,呼之欲出。 左手一只金镯子,右手白玉镯,脖子上挂了璎珞,一双红唇娇嫩动人,偏生有一双上挑眉,生生将一张美艳动人的脸提升成雍容华贵,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抢人上位的。 她现在是美人,一个地位低微的妃嫔,说难听点就是个妾。孟嫣无力扶额,抬手把牡丹花摘了,脱下手上两只镯子,摘了璎珞,起身去衣柜里寻衣服。 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孟嫣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确认无差错后,准备出门。 “美人。”宫女不解道,“皇上特地吩咐过,您今日不用去请安。” 她不想死的太快。孟嫣抽了抽嘴,凡是看过几本宫斗小说的都知道,她现在处的地位尴尬,按宫斗标准来说,只要她脑抽再乱蹦跶几下,就成了一个炮灰。 “我对皇后娘娘仰慕许久,所以想去请安。”孟嫣随口扯了个理由,指挥宫女带路,她在打扮上折腾了许久,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 “见过皇后娘娘。” 一群莺莺燕燕站在殿内,争芳斗艳,香粉扑鼻而来,皇后眼也不抬,施施然坐在上位,取了案上的香茶饮了半口,咽下嗓子后道,“都坐吧。” 于是妃嫔们各自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离皇后最近的贵妃,贵仪,依次递减,到孟嫣边上就是才人之类,她们是没有座位的,只能站在那里。孟嫣本想寻个地方混过今天,可惜的是才人们没给孟嫣好果子吃,硬是不让位置,弄得孟嫣一人尴尬站在人群外头。 皇后早就看见才人们的捉弄,她也不说,只捧着茶一言不发,妃嫔也习惯了皇后的脾气,各自说起话来,说笑了半刻后,众人又安静下来,没人出声了。 见没人找由头,皇后左手下一位女子开口了,她生的有几分张扬,穿的也是鲜艳,说话间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听说昨个皇上宠幸了一位舞娘,说是舞姿动人,公孙氏再世。” “正是如此。”对面一位宝蓝衣衫的女子掩袖而笑,余光望了孟嫣一眼,故意疑惑道,“你站那作甚?”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均放到孟嫣身上,打量的,嫉妒的,惊叹的皆有,不过大部分都是嫉妒,无他,孟嫣长得比大家都好看。 “孟嫣见过皇后娘娘。”知是新人第一天的刁难,孟嫣也不觉难过,只上前来盈盈一拜,低着头绝不行错一步。她这一身既不张扬也不简朴,头上插了两只朱钗,并一只步摇,除此之外无半点首饰,身上是柳黄长裙,裙角绣着几朵兰花,不失低调。 “孟氏。”皇后终于开了口,似是不解道,“我记得皇帝身边的人跟我说过,你今日不用来请安。”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更是不善,恨不得把孟嫣生吞活剥了。 借刀杀人用的真好。孟嫣想道,回了句,“妾身对皇后娘娘仰慕许久,所以想早日见到皇后娘娘。”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古怪起来,在孟嫣和皇后之间流连,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后不愧是皇后,被孟嫣这么一说也不见她变色,只轻笑一声道,“抬起头来。” 孟嫣便抬起头来,冲皇后微微一笑,她眼里带着光辉,这一笑顿时满室生辉,身后那群妃子全做了陪衬。 “确实好看。”皇后不紧不慢道,眼里看不出半点变化。 “谢皇后娘娘夸奖。”孟嫣脆生生应了句,她的声音自信清脆,没有半点退缩,眼眸同皇后直视,眉宇间隐约透出一股傲气,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性情倒是阔达。”皇后撇开眼去,取了案上的香茶慢饮。 皇后不发话了,下头的妃子便一个个来了,最先按不住的是丽妃,阴阳怪气道,“外头来的就是没规矩,大咧咧站那,生怕别人不知道。” 孟嫣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见丽妃讲完了,抿嘴一笑,“我性子野,还望娘娘莫怪。” “性子野。”被孟嫣一招挡了回去,丽妃心里不太痛快,她扫了对面的人一眼,装作无意的样子,“和容妃倒是像。” 容妃正是那位衣着光鲜的女子,她脾气直爽,脑子也灵活,知对方是拉自己下水,还拿她和舞娘做比较,心下便不快,但脸上神情不变,只欣赏着纤纤玉手,语气平淡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也分了个三六九等,有的人生来就是富贵命,这是求不得的。” 丽妃家中并不殷实,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麻雀变凤凰,低微的出身一直是丽妃的痛,这会被容妃当众说出来,丽妃气得差点没撕碎手里的帕子,见孟嫣一脸无辜站在中央,眼中更是冒火。 孟嫣自然看见丽妃喷火的眼神,余光往上一瞄,皇后娘娘正捧着香茶看热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出师不利,她被当做炮灰了。不过孟嫣更觉得,她是被皇后报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又叫:我和皇后娘娘不得不说的事(大雾) 第13章 七秀·权倾天下 见孟嫣不动如山,丽妃就来气,尖酸道,“我听说乐坊的达官贵人不少,不如你给大伙说说,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喜欢拿自己和别人做比较,若是别人比自己好,她就不开心了,咒骂着,嫉妒着,若是别人比自己差,她就高兴了,顺便再把伤口拉大些,叫别人都来看看。 丽妃就是这种人,她的家世比不上容妃,对容妃称不上真心相待,这会遇上一个孟嫣,舞娘出身,地位也比自己低,自然能说几句难听的。 丽妃这一句话让不少地位偏低的妃嫔们都笑了,论家世,在座每个人都能比过孟嫣,可论相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孟嫣。 孟嫣知道丽妃有意为难,也不见恼怒之色,而是认真思索起来,像是在回忆她平日见过什么客人。 众人的笑声渐渐停下来,目光都聚集在孟嫣身上,在等着孟嫣能说出什么话来。 “前段日子见过一个特别的。”孟嫣慢慢开口,笑得有几分腼腆,“家中也有钱,听说是妻妾成群,他家里举办宴会时便叫了我去。” “哦。”丽妃果然生奇了,不由问,“再说些细的。” “他家里富丽堂皇,请的客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这里,皇后和容妃已经明白过来,孟嫣是在说前不久的国宴,但丽妃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追问着。 “跳了什么舞,唱的又是什么曲?” “我只会一支舞,剑舞。”孟嫣脸上带着笑意,“那日唱的好像是……” “《湘夫人》。”容妃接过话来,见丽妃一脸茫然的样子,也不说什么,淡淡赞了句,“伶牙俐齿。” “谢娘娘赞誉。”孟嫣半点不客气,大大方方接下来了,让容妃不由对孟嫣刮目相看,这人倒是合自己的胃口。 “你!”丽妃已经反应过来了,见孟嫣和容妃有说有笑的样子,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孟嫣的鼻子骂道,“大胆,竟然把皇上当做嫖客。” 我可没说。孟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隐约带着嘲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丽妃。”看戏看够了的皇后这个时候终于站出来了,撂下茶蛊来,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把丽妃吓得跪在地上。 “臣妾知错。”丽妃花容失色,脸色全白,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错了,她再怎么说孟嫣不是,也不能讲皇帝的坏话。 “都是孟美人的错。”丽妃指着站在边上的孟嫣,目光愤恨,转而看向皇后时又是楚楚可怜,委屈不已,“皇后娘娘您要明鉴啊。” 容妃忍不住拿帕子遮了嘴,笑丽妃说话不经大脑,大不敬的话可是她自己说的,真算起来,孟嫣可是一点干系都没有。 “孟氏。”皇后这才重新看向孟嫣,见她一直站着,没有跪下来的意思,便冷哼一声,“跪下。” 孟嫣这才慢悠悠跪下来,昂首挺胸的,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意思,说起来,确实不是孟嫣的错。 见丽妃拿狠毒的眼神时不时瞪自己,孟嫣算是明白,今日的仇已经解下了,八成是不死不休。第一天就收获颇丰,孟嫣不知道该感谢谁。 “娘娘,臣妾是无辜的。”丽妃穿着宝蓝色的衣衫,有几分稳重,她平日里素爱这种打扮,但是今日就不合时宜了,因为丽妃哭起来像个邻家妹妹,谁见了都心疼,前提是没有这身打扮。 看起来有点怪。容妃撇了眼不去看丽妃,她都做了丽妃好几年的死对头,自然清楚丽妃的套路,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得是炉火纯青,偏生皇帝还吃她这套,皇后又需看皇帝面子,多少次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皇后没答,她在掐皇帝什么时候会过来,这个时候已经下早朝了,若无其他事情,皇帝就会到这里,看看美人,养养眼。 这孟氏刚受封,她此刻若罚了孟氏,恐怕在皇帝那讨不了好,可若是说丽妃不对,那就是要多一个敌人了。 她须为儿子打算好一切,按了按闷闷的胸口,又有丽妃哀怨的哭声,皇后的心情称不上多好。 “皇上驾到。”太监唱起调子,把殿内众人的目光都拉向外头,一个个兴奋不已。 皇帝今天没什么大事,又忆起昨夜的软玉温香,打算赶紧去了皇后这,再去看美人,结果一进来就看见殿内跪着两个人,一个人的背影他熟,是丽妃,另一个有意思了,挺直着背,头也不低的,是个陌生的。 皇帝顿时来了兴趣,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余光一扫,哦,是昨夜宠幸的美人。 美人再怎么美,正妻还是排在前头的,拉着皇后的手坐好后,皇帝先道,“今日身体如何?” “吃过太医院开的药,精神好了许多。”皇后脸上扑着胭脂,看不出半点病容。 皇后生了病。孟嫣有点诧异,她怎么没看出来。 “宫务就交给容妃她们处理,你要安心养病。”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叙完旧后才把目光转到孟嫣那,故意问道,“这是怎么了?” “姐妹们开着玩笑。”皇后先做了和事佬,绝不第一个做打小报告的人。 “玩笑开大了。”容妃接过话来,满是风情望了皇帝一眼,她素来说话直,皇帝也从不怪她,只笑呵呵问容妃。 “说来给朕听听。” “丽妃问孟妹妹在乐坊都见过什么人,孟妹妹便挑了一个讲。”说到这里容妃就不说了,做起哑巴来。 皇帝清楚下面是起了争执,便问跪在地上两人,见丽妃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笑骂丽妃,“谁又欺负你了?” “这个贱人。”见皇帝先问了自己,丽妃顿时洋洋得意起来,指着孟嫣骂道,“她给臣妾下套。” 于是皇帝便把手收回来,神色不变敲着案几一下又一下。 皇后就知皇帝这是生气了。 “你呢?”皇帝问神色不变的孟嫣。 “妾说了个人。”孟嫣眨了眨眼,回顾脑海里为数不多的记忆,孟嫣试着抬起脑袋和皇帝对视,果不其然,她在皇帝眼中见到了惊艳。 这张脸堪称国色天香,是真正的美人,皇帝在第一眼见到孟嫣时就说过,美人如玉剑如虹。 “美人说了什么?”皇帝的声音带了几分痴迷。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便知丽妃这次要吃苦头了,皇帝的心是向着孟嫣的。 “妾见过一个特别的人,令妾终身难忘。”孟嫣说着,眼中适时浮现雾气,但孟嫣没有低下头去,就这样望着皇帝,她是羞怕的,但是她又是直白的,敢直视皇帝,说出自己的心意。 皇帝见过的女人很多,美人也多,但是他没有见过像孟嫣这种女人,长得美不说,敢爱就敢说,这种不同的滋味让皇帝倒向了孟嫣。 “皇上。”见皇帝恍惚的神色,丽妃顿时叫起来,“您一定要狠狠惩治贱人。” 容妃抽了抽眼角,觉得丽妃真是没眼色,没看见皇帝的心全扑在孟嫣身上了,你还凑什么热闹。 “她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皇帝回过神来,又问容妃,“你给朕讲讲。”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容妃在心里抱怨,不情愿重复了一遍孟嫣的话,说到丽妃时吞吐起来。 “你还怕什么?”见容妃又不肯说了,皇帝笑道,“也罢,我先免你不敬之罪,说吧。” “丽妃说,大胆,竟然把皇上当做嫖客。”说完这话,容妃连正眼都没敢瞧皇帝,生怕殃及池鱼。 其实丽妃说的挺对的。孟嫣在心里想道,整个后宫就是接待皇帝这个嫖客,天下男人一般黑,就算这个皇帝生的一副儒雅书卷气,温柔可亲,但他还是摘不了人至中年,辣手摧花的帽子。 正想着,一只手突然伸到孟嫣面前,孟嫣愣了愣,立刻打蛇上棍,借着皇帝的手站起来。 孟嫣的手摸上去其实并不舒服,但皇帝却不讨厌,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双练剑的手,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他喜欢孟嫣的剑法,更喜欢孟嫣这个人。 无他,孟嫣长得比他后宫里所有女人都好看。 作为一个再耿直不过的颜狗,皇帝当下就罚了丽妃,“出言不逊,罚过紧闭三个月。” 丽妃的脸色灰败下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满是恶毒看了孟嫣一眼,好巧不巧,正好被皇帝抓住了。 “罚过半年!”皇帝很生气,他的美人是无辜的,丽妃太过分了。 丽妃失宠了。在场的人在心里想道,又见皇帝亲自握着孟嫣的手,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是要去讨好孟嫣,还是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孟嫣。 这一战打得也未免也太好了,孟嫣抽抽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挂的,第一天就把一个妃子刷下去了,按正常来说,她不是刷才人的吗? 在离开大殿最后一刻,孟嫣下意识往后看了皇后一眼,只见她双眸薄凉,对皇帝的言行无喜无悲。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队友丽妃扑街 容妃:擦,这个BOSS怎么这么难打 皇帝:换朕上 皇后:我查查攻略 大BOSS孟嫣:_(:зゝ∠)_ 第14章 七秀·权倾天下 彼时外头阳光正好,照到人身上暖融融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至少孟嫣是把之前不愉快的事丢到一边了,打起精神应对皇帝。 她对皇帝的印象实在不多,就算把所有的记忆都刨出来,也没有多少,除去宴前献舞两次,剩下来的记忆就是少儿不宜。 所以皇帝单纯是喜欢自己的脸,孟嫣想了半天得出这个结论,毕竟她这张脸确实好看,但是她现在就只有一张脸能看。 待朱颜老去,她还能剩下多少? 等她老了,估计皇帝也入坟了。所以在赶在皇帝死之前坐上高位。 孟嫣突然泪眼朦胧望着皇帝,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是皇后啊,而是皇后她婆婆,皇帝他妈。 早死早超生。孟嫣给皇帝打上这个标签。 “美人怎么了?”见孟嫣带着泪意看向自己,皇帝停下脚步来,凑近孟嫣捧着她的脸望了望,像个热恋期的男友。 他对孟嫣一见钟情,只是因为孟嫣长得好看,待他腻了以后,孟嫣就宫墙里的一朵残花,被雨水打落,滚落到泥土里,和她们一起腐化。 “妾很感激皇上。”孟嫣低下头去,将眼里的水意化去,转又灿烂一笑,“因为皇上帮妾摆脱了困境。” “我说过你今日不用请安。”皇帝笑了笑,带着孟嫣往回走。 “妾一直仰慕皇后娘娘,所以想早点见到皇后娘娘。”孟嫣对谁都是这套说辞,所以她不知道,这套说辞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新来的孟美人很仰慕皇后娘娘…… 皇帝不怎么在意,觉得是女人的弯弯拐拐,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见御花园里芍药开的正好,又看孟嫣头上素净,单只几根簪子了事,便动手釆下一朵芍药,笑望孟嫣。 这种套路老娘都看烂了,把妹都不用。孟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是一脸娇羞,扭扭捏捏低下头来,让皇帝往自己头上簪花。 “人比花娇。”簪好后皇帝端起孟嫣下巴,越看越喜欢,又皱起眉头来,“你今日穿的过于素净了,朕记得你初次献舞的样子,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这个皇帝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孟嫣默默评价了一句。 “叫朕欢喜的紧。”皇帝凑到孟嫣耳边,深情款款低语。 重点是流氓。反抗无能的孟嫣想道。 白皙的脸颊浮现一层淡淡的薄红,那双眼却无半点迷离,清醒得很,隐藏的高傲被皇帝看的一清二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女人朕还征服不了。 “不含羞?”皇帝低笑问道。 “能被皇上喜欢,是妾一生所幸,为何要含羞。”孟嫣说的是歪理,但架不住她理直气壮,所以显得义正词严。 皇帝放声大笑起来,搂过孟嫣的腰来,拥着她回到住处。 等回到住处,孟嫣迫不及待离开皇帝的怀抱,拿着宫女的茶冲皇帝微微一笑,“请皇上用茶。” “不是练舞的吗,腰身比我还硬。”这一路走来,皇帝感觉出了孟嫣的不自在,这会见她强笑的样子,皇帝觉得更有趣了。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好意思跟我比。孟嫣在心里鄙视,托着茶盏不说话。 见孟嫣不肯多说,皇帝也不为难,饮了一口后拉着孟嫣坐下,摸着孟嫣的手左看右看,末了长叹一句,“人间尽有如此绝色。” 孟嫣乖乖做那只花瓶,绝不打乱皇帝的有感而发。 “最终还是入了朕的后宫。” 我还是打断你一下吧。 大抵是觉得皇帝太厚颜无耻了,孟嫣抬起头来,想把手从皇帝那里抽回来,“皇上,妾的手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皇帝摸着孟嫣的手,尤其是虎口处流连忘返。 被吃了豆腐的孟嫣只能咽下这口气,好声道,“太糙了。” 要不是杀了你太麻烦,老娘分分钟钟提剑把你干了。 “这双手很美。”皇帝异常认真,“这是武者的手。”话里带着遗憾。 “皇上身为天子,自小就有人教皇上,剑术当然不用讲。”孟嫣往死里夸皇帝,顺便动腾一下手,想要抽回来。 “朕学不了剑。”皇帝死死握住孟嫣的手,他身子骨不太好,自小就没怎么练武,更不用学剑,心中渴望的那份快意恩仇在登基后便没了,直到他再见到孟嫣。 即使他是个外行人,他也看出来孟嫣是个真正的剑者,也是舞者,将剑和舞结合到完美的一个人,怎叫人不心动。 此缕剑魂他想要收入囊中,成为自己的东西。 “你舞剑很好看。”皇帝用手拨着孟嫣的鬓角,那是真正的惊艳四方,扣人心弦。 “谢皇上夸奖。”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对自己温存起来,孟嫣还是顺着皇帝讲,顺便安利一下自己的门派,“我习的是猿公剑法。”剑破划你一脸不解释。 “你师承何人?”皇帝来了兴趣。 入了门派就能自动学会。孟嫣当然不会这样说,她忧郁一笑,“我不知师尊姓名,她去世已久。”师父么么哒,不要开明教号来仇杀我。 “但是皇上和师尊很像。”孟嫣又道,很像啊,都喜欢撩妹子,不过一个撩的炉火纯青,一个强行撩妹。 皇帝不太乐意听这些,因为根据孟嫣的话来看,孟嫣的师尊年纪很大了,早就死了,自己和孟嫣的师尊像,是在说,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是该躺棺材了。 见孟嫣儒慕的样子,皇上把这口气咽下,换了个话题道,“你昨日说的东西,我已经让工匠做好了。” 见孟嫣一头雾水的样子,皇帝心下大喜,拍了拍手叫人把东西拿进来,送到孟嫣面前。 上头盖着一块红布,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子,孟嫣望着这托盘,又望望皇帝,努力回想,她好像说过,她非常怀念…… 等等,孟嫣一脸吃惊望着皇帝,这里头该不会是…… “揭开看看。”皇帝宠溺哄着孟嫣。 得了允诺,孟嫣一下子抽掉绸缎,待看清托盘里的东西时,手中顿时失了力气,任绸缎掉落在地。 是大扇子,每个秀秀都心念念的大扇子,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孟嫣激动的眼泪都落下来,要知道作为一个PVP狗,她万年不打副本,除了一个副本,荻花,周周清CD,次次包团,90年代她都不知道摸出了多少把大笛子,给无数只黄鸡背上了金蛇,甚至凑齐了一副红莲马具,但是她就只有一个天钿女。 论手黑党转PVE的可能性。 “这不是梦。”孟嫣抱着大扇子喜极而泣,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比所有的秀秀都要幸福,因为她的大扇子具实化了。 “瞧把你高兴的,都哭了。”皇帝替孟嫣温柔拭去眼泪,觉得有些好笑,不就一把大扇子,值得把她高兴成这样。 “如果我死了,请把我葬在它身边。”孟嫣一脸严肃道。 “……” 是挺高兴的。皇帝不太高兴想道,都胡说八道了。 “我跳舞给你看。”孟嫣忽然站起来,抱着大扇子冲皇帝一笑,准备要去更衣。 “把扇子留下。”见孟嫣抱着大扇子,皇帝哭笑不得,要孟嫣把扇子放在这里。 “扇在人在,扇亡人亡。”孟嫣抱着大扇子不肯撒手。 这副认真劲逗笑了皇帝,他只好笑着让孟嫣带着大扇子下去,跟身边的大太监说道,“没想到有股傻劲。” “孟美人心思通透,认真得很。”大太监跟了皇帝几十年,知道皇帝这会喜欢孟嫣,自然说了好话。 皇帝便又笑起来,期待着孟嫣给他舞上一曲,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孟嫣来,反倒是一位宫女来报,“启禀皇上,孟美人在外头。” “外头。”皇帝来了兴趣,起身走到窗边,这里刚好能瞧见庭院里的风光,正值春日,百花齐放,碎光打在娇嫩的花瓣上,无端叫人心醉,有人站在一株梨花树下,逆光而立,她穿着粉色衣衫,长袖垂下,半遮半掩的,挡不住她双手握着的东西,是一把红伞和一把红扇。 待风起时,她便于飞花一同起舞,红扇被高高抛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上头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几道光芒,往下看去,她手中的红伞撑起,陪伴她一同旋转,只一瞬,红扇又落到她手里,掩去她的面容,再转一圈,她才悠悠收起红伞,交替在胸前,向皇帝悠悠行了一礼。 “好。”皇帝龙心大悦,正想说什么嘉奖的话,却见孟嫣又跳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完全沉醉其中。 “美人没瞧见朕吗?”皇帝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存在的,竟然直接被无视了。 “这……”大太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孟嫣:这大扇子没有CD,都走开,让我把90年代的份跳完。 给没有玩过游戏的小天使解释一下,玩过的就不用看了,其实我觉得你们都知道_(:зゝ∠)_ 七秀简称秀秀,大扇子是七秀特有的武器(很特别) PVP:人对人的玩法 PVE:人对怪的玩法 副本:PVE术语,指进入特别地图后打怪 荻花:剑三副本 CD:在剑三某些物品和所有副本有冷却时间,一般大型副本是一周只能打一次包团:剑三术语,指进入副本后怪物掉落本职业装备,则为此人所有90年代:剑三满级为90级,过段时间后会开新等级,目前剑三满级为95级,那么90满级那段时间就称为90年代(蠢作者是80年代的人) 大笛子:剑三另一职业特有武器,该职业为万花 黄鸡:剑三某职业昵称,该职业为藏剑 金蛇:藏剑特有武器 红莲马具:某些特别副本掉落的装备,可装备给马匹,加速度,重点是好看,难求,靠运气天钿女:和另一把武器(小扇子)可以合成大扇子,即七秀特有武器手黑:另一种说法是脸黑,既运气差,进入副本后怪物不掉落本职业装备(蠢作者手黑,于是转成了PVP狗) 谢谢寸心的地雷,我都忘了_(:_」∠)_,抱歉 第15章 七秀·权倾天下 跳完大扇子回过神的孟嫣被告知,你今晚要侍寝了。 孟嫣一脸懵逼,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记起光球跟她说过的话,她已经怀孕了。 侍寝的目的是,增加受宠程度,怀上孩子。 她已经怀上孩子了。抱着大扇子往回走,孟嫣开始思索她弄死皇帝造成的麻烦有多大? 就算约炮她也不想要皇帝,无他,皇帝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单纯的嫌弃而已。 孟嫣一个人坐在位子,看着宫女来来往往,为今晚的侍寝做着准备,一个比一个高兴,似乎该侍寝的人是她们。 “美人,要不要沐浴更衣?”一位宫女走到孟嫣身边,低声询问。 “我要用膳。”跳了一下午的舞,孟嫣早就饥肠辘辘了,但是这群人怎么不问吃饭,倒先问起洗澡来。 “但是美人。”宫女为难起来,“您不和皇上一起用吗?” “皇上几时会来?”如果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皇帝,那么他就是日理万机,加班加点,还过来和自己烛光晚餐,想得美。 “戌时左右。”那宫女年纪瞧着有点大了,看起来是宫里的老人,因此对皇帝的下班时间摸的差不多。 那就是七八点。孟嫣掐着指头算了算,正要等到那个时候,她估计早就饿得没感觉了,不过皇帝也算敬业,这么迟才下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吃饭。”孟嫣拍案决定,她才不等皇帝过来一起吃饭,顶多陪他吃个夜宵。 晚饭虽然只有几道菜,但精致可口,孟嫣吃饱饭在庭院里散步消食,见身后跟着的宫女,来了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花桃。”正是那位有些年纪的宫女,说话死气沉沉的,带有宫里头特有的暮气。 “瞧着也是个老人了。”孟嫣没有别的意思,她没兴趣探究别人的隐私,只问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历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我问你,皇帝的新鲜劲有多久?” 此话一出口,花桃就知她这个新任主子是个有脑子的,并不是空长了一张脸蛋,但是要在这宫里活下去,除了容貌和脑子外,还需一件东西,运气。 和人斗,还要和天斗。 “最多不过三个月,最少不过三天。”花桃慢吞吞答道。 “薄情。”孟嫣道了句,让孟嫣吃惊的是,花桃竟然清楚这点。 孟嫣问起别的事来,“我今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时,见皇后娘娘脸色红润,为何皇上会询问皇后娘娘身体是否安康?” “美人刚进宫自然不知道。”花桃有了点反应,她微微抬高脑袋,不轻不重道,“皇后娘娘先天不足,生下大皇子后身体更是一落千丈,现在看着好,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嫣眯起眼来,是在暗示她抢后位吗? “奴婢不敢。”花桃低下脑袋,一声不吭了。 这段对话没有再必要继续,孟嫣拖着长长的裙摆回了屋,结合所知消息来看,大皇子今年已经十岁了,但是皇帝没有封大皇子为太子,因为他膝下还有别的儿子,大皇子也不是最出众的。 皇帝这是要上演优胜劣汰?孟嫣想了想,倒是觉得另一个词更适合,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不麻烦,麻烦的是皇后,按照规矩,就算皇帝死了,她也只能算作太妃,而不是皇太后,不算是最尊贵的女人,目前挡在她跟前的是,皇后。 她对皇后挺有好感的。想起临走时皇后的眼神,是个够冷静的女人,对皇帝没有迷恋,也不存在争风吃醋。 或许有另一个法子,幼帝登基,垂帘听政。 那么,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孟嫣站在铜镜前,她的指尖在镜面摩挲,迷恋。 要让皇帝迷恋自己,做一个盛宠不断的贵妃,孟嫣想了一下,资本倒是有了,剩下的就是宠爱,源源不断的宠爱。 这种程度的宠爱,孟嫣忍不住回顾历史,首先跳出来的是,祸国殃民的奸妃。 还是早点把皇帝弄死吧,孟嫣面无表情想道,一劳永逸,这样后宫也不会针对她。 她已经得罪了丽妃,不能偃旗息鼓,只能步步高升,不然她一旦摔下去,就有无数人来踩自己一脚。 回想起皇帝同自己说过的话,孟嫣认真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粗糙的双手,转而吩咐宫女,“取我的剑来。” 那是一对精美的双剑,剑柄处吊着一枚艳色孔雀羽,在灯火下微微发光,让孟嫣对它爱不释手,握起长剑来,孟嫣仔细打量这柄长剑,不久后她眼中浮现失望,这剑虽然好看,但它只是一件艺术品,再美也不能成为杀器。 它还未开刃。也是,这是皇宫,凡是都要为皇帝的安全着想,以防发生意外,孟嫣的双剑自然也被换掉了。 “可惜了。”握起这对双兵,孟嫣寻到处空旷的地方,像是重复了无数遍,她的双手慢慢垂下,双臂放松,轻轻吸了口气,待月光从剑身上划过时,这支舞便开始了。 起先只是简单的旋转,当热身结束后,一只手就抬了起来,另一柄剑也紧随其上,双剑成十字,往虚空狠狠劈出了一剑,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月华下的树影一动不动,静静凝视着孟嫣。 孟嫣似乎没有看见,她继续练习着,这具身体对剑舞再熟悉不过,一个抬肩就知道下面该做什么。 剑若惊鸿,气吞长江,剑慧神清,物我两忘。 连续两招技能发出后,都不见目标反应,孟嫣停下脚步,剑指不知何时出现的光球。 【兵器不称手,死心吧。】被孟嫣戳中柔软的肚子,光球左右滑动着,并给孟嫣解释,【你现在只是徒有虚表。】 ‘真正的兵器在哪里?’ 【95大橙武,寒声·寂影。】光球说着,身后浮现一对双兵来,通体流光,剑气惊人,【老规矩,你只能使用一次。】 可惜了。孟嫣抿了抿唇,难得有机会。 【等到后期积分多了,你的权限高了,就有机会真正使用大橙武。】光球激励孟嫣,【加油。】 看着眼前的双兵同光球一起消失,孟嫣握紧手里双剑,再次起舞。 虽无剑气,但已有剑意,剑骨傲姿,敢于同尔争高下,让人痴迷。不知何人来到此处,倚在墙边观赏这一出剑舞。 “人美,剑也美。”皇帝不由感叹一句,来了兴趣问身边的大太监,“你说她要是跟赵卿比武,能过得几招?” “赵将军是天下第一高手,孟美人虽然舞剑舞的好。”大太监说的委婉,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有机会倒想看看美人有几分本事。”皇帝笑了一声,继续观看孟嫣舞剑。 待一曲舞罢,孟嫣半屈着身子低头,久久不语。 “美人。”皇帝悄悄走到孟嫣身边,伸出手欲扶起孟嫣,不想孟嫣冷不防抬起身子来,一双长剑架在皇帝脖子上。 “大胆!”跟在皇帝后边的大太监叫起来,觉得孟嫣吃了熊心豹子胆。 孟嫣不答,她眼中满是冷光,仿佛皇帝只是她手下一个败将,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但这冷光只有短短一瞬,眼眸很快被温柔填满,几欲溢出。 “你多心了。”皇帝倒是不在意,直接拿手拔开脖子上的剑,“这剑是我赐给美人的,还没开刃。” 但孟嫣也是大不敬啊。大太监嘴里还有话,见皇帝毫不在意的样子,便不说了,只要皇帝喜欢,孟嫣就是上了天,皇帝也是笑呵呵的。 “它称不上剑器二字。”孟嫣收起双剑来,将其中一柄递到皇帝面前,有些委屈道,“失了利害。” “它配美人。”抚着剑身,皇帝说的意味深长,和孟嫣一样,虽然外表俱全,但是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只能束之高阁,只能被自己关在深宫里。 这流氓有点变态。孟嫣听懂了皇帝话里的意思,不觉毛骨悚然,变态不可怕,可怕的是变态还很懂品味。 一个有文化的流氓,结合有品味的变态,糅合出来的是深井冰。 “皇上能为它开刃吗?”孟嫣装作听不懂皇帝的话,一脸天真问道。 “朕想让美人留在朕身边。”皇帝答非所问。 呵呵。 第16章 七秀·权倾天下 孟嫣大概是晋级最快的一个人了,短短一夜过后,直接从美人跳到了婕妤,一干人暗中撕碎了不少帕子,今日再来请安时,孟嫣如芒在背,那些嫉妒的眼神都快把孟嫣戳穿了。 至于吗?孟嫣抽了抽嘴角,安安分分给皇后请了安,蹲在那一声不吭了,有丽妃的教训在前,众人不也不敢对孟嫣怎样,干巴巴说完事后,皇后要她们各自散了,准备回去休息。 不过孟嫣没走,她一个人留到了最后,然后笑眯眯问宫女,“妾想要求见皇后娘娘,可否通报一声。” 宫女就红着脸进去通报了。 长得好看就是有资本,孟嫣感叹了一句,就见宫女出来了,小声道,“皇后娘娘请孟婕妤进去。” “多谢。”孟嫣塞了一个荷包给宫女,自己带着人进去了。 在孟嫣的想象中,皇后住的地方多数富丽堂皇再差也不会比自己差,但是当孟嫣进去以后就觉得,真的是太朴素了。 除了该有的摆设和布置以外,一点个人喜好的东西都没有,皇后就坐在那里,不远处点着一只香炉,散发着怡人的气息,细细嗅来,隐约有股药味,看来皇后真的身体抱恙。 “见过皇后娘娘。”孟嫣行了礼,站在皇后面前低着头。 “孟氏。”皇后手里头握着一把玉如意,神色淡淡的,“你来所求什么事?” “皇后娘娘睿智。”孟嫣有些惊讶,皇后说话干脆利落的,不拖泥带水,她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宫务全是容妃在处理,你若想讨点甜头,该去找她。”皇后的手有几分透白,映着温润的玉如意才凸显她的不健康,这双手过于黄了。 “毕竟你的性子和容妃有几分像。”皇后娓娓道来,“容妃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久,也不见一二个聪慧的,如今有了你,她应该是喜的。” 一席话下来,孟嫣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想抱大腿,去找容妃,想找靠山,去找容妃,没事别来烦我。 “妾仰慕皇后娘娘。”孟嫣道。 于是皇后身边的人脸色就古怪起来,这几天宫里头一直传孟嫣仰慕皇后,她们还以为是留言,结果孟嫣到了皇后跟头也这样说,该不会是……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孟嫣抿嘴笑道,“这宫里头,最尊贵的女人就是皇后娘娘了。”顺便一提,这宫里头没有太后,皇帝他娘去世有几年了。 “原来如此。”皇后指了个位置让孟嫣坐下,她算是明白孟嫣的意思了,不想左右,只想中立,但是没有中立的资本,于是就找上了自己,毕竟她可是无法再争宠了,只能占着后位,然后熬日子。 “倘若本宫不愿意呢。”皇后见孟嫣大大方方坐下来,忽然又道,“本宫已是皇后,用不着担心别人。”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孟嫣有什么筹码能让皇后心动。 “没有。”孟嫣回答的特别干脆,“妾身无长物,有的也只是一手剑术而已。” “你……”皇后身边的一位宫女叫了起来,她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过来想和皇后交好,但是半点意思都没有。 “皇上很喜欢。”皇后突然说了句,孟嫣的筹码是皇上对她的宠爱,但是这玩意再虚无缥缈不过,竟敢有人拿这东西跟她讨价还价,有趣。 “皇上又能宠爱你多久?”皇后不以为然,这后宫的女子犹如万花,就看皇帝会摘哪朵,但花太多就有一点不好,皇帝会看花眼,见一个爱一个。 “妾不知。”孟嫣回答的很老实,“三个月够不够?”一个人的习惯只要二十八天,只要这二十八天内她让皇帝养成一个习惯,和大皇子有关的习惯,这就足够了。 “你倒是有趣。”皇后轻咳了一声,她想的是让孟嫣吹吹枕头风,说几句大皇子的好话,也算得上好买卖,“也罢,本宫允了,你想从本宫这拿到什么?” “庇护。”孟嫣答道,“妾想生一个孩子。” 那双握着玉如意的手指尖泛白,皇后淡然道,“你到是不傻。”想要在后宫立足,没有一个孩子是说不过去的。 目送孟嫣离去,皇后身边的宫女气愤道,“娘娘,这个孟氏太过分了。” “怕什么,横竖跳不出手掌心。”皇后显得不慌不忙,就算有了孩子如何,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再来,刚出世的皇子没能力夺位,如今她的皇儿已经懂事,该知道怎么做,这是最有利的,唯一让皇后头疼的是,皇帝似乎哪个儿子都不喜欢,既无偏爱,也无厌恶。 希望这孟氏能派得上用场,皇后按着额头想道,倘若这孟氏敢耍心机,这宫里也不在意多一个香消玉殒的名字。 ** 所以孟嫣就得了一个据说在宫斗中无所不能的大宫女,上能把脉开药,下能识香做药膳,简称药理专精。 “你会做什么菜?”在回去的路上孟嫣问她。 “启禀婕妤,奴婢不会做菜。”大宫女很无情的告诉孟嫣,她只是负责写菜方而已,真要做菜,是有人专门来做的,出了问题是对方背锅,不是她背。 “好吧。”孟嫣点点头,又道,“你会写什么菜方?” 望着孟嫣渴望的目光,大宫女似乎看透了孟嫣的本质,这位孟婕妤比较喜欢吃。 “婕妤可以试试佛跳墙。” 当晚,皇帝下班来到孟嫣这里时,就被孟嫣拉去吃佛跳墙了。 皇帝来时孟嫣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宫门口,倚着朱门不知在想什么,她的脸上带着落寞之色,当她察觉到有灯光靠近她时,皇帝就看见孟嫣眼中的变化,从死寂无波转变为不可置信,在看到自己后又有怀疑,过后就是欣喜万分。 美人见到自己还是高兴的。皇帝心里美滋滋想道。 “皇上。”孟嫣跑过来抓住皇帝的手,用一种期待许久的语气道,“您终于来了。” “美人想朕了。”摸了一把孟嫣的脸蛋,皇帝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当然。”孟嫣脸上全是甜蜜的笑容,教人心醉,也让皇帝情迷,他缓缓靠近孟嫣,正打算亲近一下孟嫣时,孟嫣猛地转过身去,拉着皇帝就往里头走。 老娘饿死了,要不是大宫女非要说什么等皇帝来才行,她才不会跑到外头等皇帝下班。 “皇后娘娘送了妾一位宫女,那宫女做了一道菜,妾想和皇帝一起品尝。”孟嫣走的有些心动,皇帝不得不大步跟上孟嫣的脚步,等来到宫门口,就见孟嫣冲边上一位宫女问道,“菜呢?” “已经好了。”大宫女见了皇帝屈身行礼,一抬头就见孟嫣捧着坛子走到皇帝面前,满心期待。 “小馋虫。”皇帝算是明白孟嫣的意图,但也不说孟嫣什么,只拉着孟嫣坐下,准备开吃。 因为是戌时了,注重养生的皇帝吃的有些慢,他没打算吃太多,但是孟嫣完全没有这个顾忌,于是皇帝就看着孟嫣将这一坛佛跳墙消灭,满脸幸福。 美人瞧着挺瘦的,没想到这么能吃。皇帝望着空空如也的佛跳墙想道。 “皇后娘娘真好。”孟嫣是饮水不忘打井人,吃完饭开始干正事。“我今天去见了皇后娘娘。” “美人去见了皇后。”皇帝放下筷子来,看着孟嫣抱着个肚子在屋里慢慢走动消食。眯起眼来,看来美人的小心思还不少。 “妾想给皇上生个孩子。”然后搞死你扶我儿子当皇帝。 后半句孟嫣自然是不会说,她只柔柔一笑,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妾要是生了孩子,皇上会不会不喜欢妾了。” “不会。”皇帝拉过孟嫣来,指尖划过孟嫣的脸,“美人是最好看的。” 不好看了你就不要。孟嫣在心里吐槽,脸上是娇羞一笑,又起来消食了,她吃的太多,这会撑得厉害。 “妾的师尊生病时,妾还不知道,天天跟师尊生气。”孟嫣停下脚步来,忧伤道,“后来师尊不训妾了,经常跟妾说笑,但妾不想要这样的师尊,躺在床上没力气再打妾的师尊。” 师父么么哒,回去以后我任打任骂。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皇帝走到孟嫣身边,替孟嫣拭去眼角的泪水。 “师尊很喜欢吃,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孟嫣靠在皇帝肩上闷闷道。 皇帝没说话,长长叹了口气,皇后一直身子不大好,这事不止是他的心病,也是老大的心头痛,改日一家团聚团聚,也让老大开心开心。 这样沉默了许久,皇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明日有宴会,赵卿也会来。” 然后呢?孟嫣不解。 “你同他过几招。”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的任务完成,下章我们还是开干吧。 孟嫣33队友语:最可怕不在于放生,而是你排进地图以后,队里的奶妈切了DPS_(:_」∠)_ 第17章 七秀·权倾天下 孟嫣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眸,对皇帝情意绵绵,唯一的想法就是,妈的智障。 你见过哪个后宫妃子和前朝将军比武吗?这是她侮辱她做后妃的水平,还是在侮辱前朝将军的武艺。 总结一句话,皇帝是个脑抽的,更无语的是,特么的她现在就坐在这里,旁边是容妃,上面是皇帝和皇后,对面是个据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赵将军,面色黝黑,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笑谈间如雷霆乍响,整个大殿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不要笑人家长得难看,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据说这位赵将军平民出身,英勇善战,有勇有谋,还救过皇帝的命,对皇帝是忠心耿耿,忠君爱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赵将军至今还没有娶妻,就算他做了镇国大将军,敢于同丞相平起平坐,京城里的姑娘听到他就花容失色,哭着喊着说不嫁。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孟嫣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蹂|躏手里的袖子,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容妃见了孟嫣这副样子,举着酒杯凑近道,“怕了?” 老娘怕个鸟。孟嫣心里冷哼,余光和赵将军对上,对方看也不看孟嫣一眼,拿着酒杯和丞相碰了一杯,喝得豪情万丈,倒是苦了清瘦的丞相,一张老脸喝得通红,想拒绝都不好拒绝。 “他就是赵将军。”容妃浅酌了一口,给孟嫣介绍,“据说擅长|枪法,赵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从未失手。” “他练过梅花枪法吗?”孟嫣拿酒杯挡住脸,悄悄问容妃,他是天策府出身的吗? “不是。”容妃也是武将门户出身,知道什么是梅花枪法,这会被孟嫣问起,带了诧异的目光看孟嫣,没想到这孟氏还懂一些。 “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孟嫣饮尽杯子中的酒水,“马上的狼,马下的狗。” “什么意思?”容妃顿时来了兴趣。 “就是说。”孟嫣放下酒杯,把那只天策打下马去,放着让奶妈调戏。“我今个想动真格的。” 不要天天给你加血就当老娘是病猫,切了冰心让你知道,什么叫被吊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容妃凑近孟嫣悄悄说,“有人设局赌你和赵将军谁赢,你知道赔率是多少?” “一比十。”容妃比划了一下,见孟嫣脸色不太好看,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原谅你们这些俗人。孟嫣轻哼了一声,又听容妃道,“大家都压赵将军赢,只有一个人压了你。” 还有人压自己,孟嫣诧异。 见孟嫣被吊起了好奇心,容妃得意起来,神神秘秘对孟嫣说,“那就是我。” “你不怕赔了。”孟嫣有点意外。 “小钱而已。”容妃摆摆手,一脸不在意。 真有钱……孟嫣被炫了一脸的壕。 “但要是你胜了,我赢回来的不止钱,还有面子,一举多得,多好的买卖。”容妃数着手指头,瞧见赵将军往这边看来,小声道,“赵将军看你了。” 孟嫣抬眸看去,丞相正与赵将军耳语,赵将军一边听着,一边扫了孟嫣一眼,先是被孟嫣惊艳了一下,转而不屑起来,态度轻慢,不知跟丞相说了什么。 孟嫣猜丞相大概是跟赵将军说,随便过几招就行,别让孟嫣输得太难看。 毕竟孟嫣是皇帝的女人,她要是被打得太惨,估计皇帝脸上过不去。 要是想脸上过得去,就别叫自己来比武。孟嫣取了块糕点,正欲往嘴里送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了。 “朕听说赵卿的枪法天下第一,鲜有敌手。”皇帝笑呵呵道。“就不知对上美人的剑舞如何了?” 此话一出满堂寂然,众人的目光在赵将军和孟嫣身上徘徊,而后一个大臣站起来,拍皇帝的马屁,“娘娘的剑术是公孙氏再世,世间绝无仅有啊。” 孟嫣是皇帝的,夸孟嫣就是在夸皇帝,孟嫣的对手是赵将军,夸孟嫣就是损赵将军。 所以皇帝是龙心大悦,赵将军神色不悦,不客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说完他冲皇帝抱拳,起身离席换衣服去了。 “你不去吗?”容妃掩着帕子问孟嫣。 “我的剑没开刃。”提起这个孟嫣就不高兴,她身边唯一一对双兵还是没开刃,拿它去打吗? “又不是真斗。”容妃不以为然,皇帝眼皮底下怎么可能真枪实弹的过招,过家家就行了,目的只有一个,让皇帝高兴就行。 孟嫣便信以为真,起身让宫女把那对双剑拿过来,然后准备去了。 “皇上玩笑开得有些大。”皇后带着倦容,淡淡道,“赵将军是个直性子,怕是要真刀真枪来了,到时候孟氏要是破了相,不知道心疼的是谁?” “换一个就是,乐坊又不是她一个人舞剑。”皇帝满不在乎,孟嫣的确好看,但也只是好看,美人没了底下的人会再送,武将没了他才真正心疼。 “皇上高兴就好。”知皇帝生性薄凉,皇后不再劝,靠在那歇息。 不多时两人便在台上相见了,只见赵将军身着一身战甲,脚蹬宝靴,手里握着一把长|枪,上头的枪尖寒光泠泠的,一看就知道沾过不少血,反观孟嫣,轻纱裹体珠翠满头,手里的双兵镶满了宝石,乍一看晃眼。 大臣们哄笑起来,皇帝也笑了,觉得孟嫣天真到可爱,她还真拿了没开刃的剑出来。 赵将军鼻孔出气,斜眼鄙视孟嫣,“还是跳舞去吧。” “去给美人换一对真剑来。”皇帝笑道。 “皇上。”孟嫣此刻出声,她柔声道,“死活不论吗?” 皇帝没在意,还以为孟嫣是生气了,挥挥手道,“随美人高兴。” “遵命。”孟嫣款款行了一礼,转身回去了。 【给你争取了一次机会,允许你这次使用大橙武。】光球在孟嫣身边飞来飞去,机械的声音透出得意,【额外送一套儒风,尔等凡人还不下跪谢恩。】 孟嫣面前浮现一对双兵,正是寒声·寂影。 寒声伴清流,寂影对空花。 “好剑。”孟嫣低叹一句,她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儒风,长长的袖子垂落在地,随孟嫣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还不谢恩。】 回答光球就只有无情的一剑。 外头众人已经等了许久,赵将军重新坐到丞相身边,直接拎着酒壶对嘴喝,弄得丞相只能干举着酒杯。 “美人怎么还不出来。”皇帝等的不耐烦了,指挥身边的大太监,“派人去看看。” 正说着,远处忽然吹来一阵冷风,叫人背后生寒,众人正疑惑时,赵将军放下酒壶来,提抢上了台,他看见一位粉衣佳人从纱幔后现身,手中的剑光一闪,生生带出三分杀意,激得赵将军战意四起。 “请多多指教。”孟嫣缓缓走出纱幔,她换过一套全然不同的衣裳,头发高高束起,几根简单的金钗固定,往下是项链衣饰之类,行走间听得几声金石叩击,她忽然停了下来,清越的金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双剑轻击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便被这对双剑吸引住了。 一长一短,皆刻有花纹,短剑的剑柄上垂落着一件花形挂饰,并接着素色流苏,在风中微微颤动,长剑剑身绕一枝花,淡雅不凡。 这对双剑更像舞器,但赵将军的脸色严肃起来,他从这对双剑感受到了剑意,这是一对会杀人的剑器,不是徒有其表。 大臣们窃窃私语着,嗤笑孟嫣果然是个舞娘,这会连卖艺的行头都拿出来了,赵将军却拱手道,“请。” 话音一落,孟嫣便举起双剑起舞,她跳的很好看,表情专注,仿佛在倾心跳好这支舞,舞姿绚丽变幻,美得动人,也叫赵将军心惊。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众人似乎看到了当年公孙氏的舞剑,也想起那首诗的下句,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这是一支会杀人的剑舞。 突然长|枪|刺|入,杀向孟嫣的胸膛,这枪杀气凛冽,意欲一招夺命,孟嫣不经意一个弯腰,轻轻松松躲过了这一击,她抬起手里的长剑,挑开眼前的长|枪,步伐快速变化,裙摆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短剑便已经来到赵将军胸前。 赵将军后退几步,再杀一招,枪尖对上长剑的剑尖,长腿一扫欲攻孟嫣下盘,不想孟嫣舞姿突然改变,柳腰一折,无限风情自眼眸中流出,一只腿半折,另一只脚尖点起,短剑刺向赵将军的眼睛。 是他的腿快,还是自己的剑快。孟嫣眼中透着冷意,这张过于美艳的脸终于显露出真正的动人之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一冷一热在一张脸完美的糅合到了一起。 玳弦急曲,拨弦几许,嘈如急雨。 赵将军不得不往后仰去,躲过孟嫣这一剑,他就地往后一滚,连人带枪躲开孟嫣的杀招。 双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剑痕,孟嫣举起双剑转了一圈,这支舞快要结束了,还差最后一招,江海凝光,百川会聚,千锋一线。 打算再杀一招的赵将军突然停下脚步,捂住胸口,他受伤了,是无形的剑气所伤。 孟嫣没有看赵将军,她在专注自己的剑舞,最后一个停下,孟嫣再起双剑,感时曲终,感时已暮,曲终人散。 作者有话要说: 冰秀打人真的很疼,曾经在JJC被抽的怀疑人生,我就看着我身上的血哗哗地掉,然后…… 我:奶妈奶妈你能脱战拉我吗(星星眼) 奶妈:滚! 感时曲终网上找不到技能说明,随便拿一个用了,如果有误请告诉我,话说这技能刚出来的时候,亲友就当着我的面,大扇子跳完跳感时,气得我差点想开仇杀。 亲友:田螺还想打奶,呵呵 给没玩过游戏的亲解说 剑三职业之一天策,枪法是梅花枪法,天策是唯一马上职业,许多技能都是在马上使用的,一旦被打下马就显得很被动。(是不是,作者没玩过天策,但是被天策踩过_(:зゝ∠)_) 冰心:剑三职业七秀的一个心法,能打人的心法,另一个心法是云裳,奶妈心法儒风是一套装备的称呼,目前最好的套装之一 寒声·寂影:目前七秀最好的武器(也叫做大橙武) 文中看着特别高大上的字词绝对不是作者原创,均是七秀技能解说 第18章 七秀·权倾天下 在孟嫣被封为昭仪的第二天,就听说那个赵将军病倒了,卧床不起,吓得皇帝派了十几个太医围着赵将军,生怕赵将军出了意外。 让你作死。 这会搬了家的孟嫣靠在美人榻上,看着宫女忙碌个不停,她自己在那优哉游哉,好不自在。 皇帝这会没心情找孟嫣调情,前朝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好几天都不见皇帝,于是后宫无所事事,有的窝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有的出去找人聊天,大家话里话外都是孟嫣那天的比试。 竟然把赵将军给打趴下来了,让人刮目相看。重点是一边跳舞一边和人打架,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 这下谁都不敢说孟嫣只是个舞娘了,你见过有哪个舞娘跳着跳着就把人给揍趴下来的,想想孟嫣第一次在皇帝面前献舞,大家还当是个有姿色的,现在的想法是,皇帝是个不怕死的。 吃尽盘子里的葡萄,孟嫣叫宫女再上点别的,外头有人喊道,“容妃娘娘来了。” 孟嫣从榻上爬起,披着一头青丝,套了件轻纱,就这样出去见容妃,她后头跟着一个小宫女,抱着衣服要哭不哭的,对孟嫣这番行为很有话说。 “娘娘您好歹把衣服穿上。” 容妃迎面就见孟嫣走的飞快,后头小跑着一位宫女,一个脸上不耐烦,一个差点急红了脸,她见孟嫣衣衫不整的,多少知道了原因,站在那笑骂孟嫣,“你什么样子?” “方便。”孟嫣走到容妃面前,款款行了一礼,动作标准挑不出半点错来,偏生她穿的不成体统。 “让别人看见了,回头还不得说你一通。”容妃拉过孟嫣的手,同她一起往里走,眯眼看了看外头的杨树,才觉这天气是越来越暖了,难怪孟嫣不爱穿这么多。 “让她说去。”孟嫣不怎么在意,问穿戴整齐的容妃,“你今日怎么来我这?” “没事就不能来吗。”进了殿内方觉阴凉,容妃绕到屏风后,见一张美人榻边上摆着时令水果,摆的是触手可及,就被知孟嫣躺在这里休息。 “皇后娘娘身子不太好,丽妃又被禁足了,就你一人打理宫务,我猜你应该忙得团团转。”容妃坐下后,孟嫣才坐回美人榻上,脱了绣鞋,两只玉足晃来晃去的,天真写意。 “总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容妃见孟嫣这副样子,也只是一笑什么都不说,孟嫣不守规矩,有伤风化这些罪名也须等孟嫣倒台以后,这会孟嫣炙手可热,她傻了才会说出来。 “也是。”孟嫣点点头,她对容妃很有好感,觉得这妹子说话干脆利落,也不遮遮掩掩,又会看人眼色行事,真是八面玲珑。 “所以你就来我这打秋风了。”孟嫣笑道。 “我是来看你这个大红人。”容妃取过盘里的葡萄,纤手剥开薄皮,露出里头晶莹的果肉,她一边道,“顺便说件事,昨日那场比试,我赢了不少银子回来,你要不?” “好啊。”有便宜不赚白不赚。 “你倒爽快,银子可都是我这里拿走,我看着可心疼了。”容妃哀叹一句,转而正色道,“皇后卧床不起了。” 所以说她喜欢容妃,说话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昨日她还出席了宴会。“孟嫣略为惊讶,那时皇后还好好的,就是看着不大精神,怎么今天就倒下了。 “你初来乍到自然是不知道。”吃了手里的葡萄,容妃显得意犹未尽,她再摘过一颗来,慢慢吃着,“皇后脾气倔,喜欢强撑,不肯在他人面前示弱。” 所以就算病了,她也不肯老老实实养病,硬是强着身子出席宴会,结果染了风寒,一下子就起不来了。 自作自受。容妃在心里冷笑,她虽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但在背地里偷笑可是每个妃嫔都会做的,谁让她是皇后呢。容妃又看向孟嫣,他的眼眸里倒映着孟嫣的容颜,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足以让女人嫉妒发疯的资本。 她可不是丽妃,只会一味打杀,她要做的就是捧杀,此等容貌当一个红颜祸水足矣。 “宫里头有不少人在等着皇后走,她一走,后位就空出来了。”容妃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在这燥热的午后无端带出一份寒意,“皇后之位谁不想要?” “能者居之。”孟嫣眨了眨眼,她没忘这具身体的出身,身份低微,就算她有能力抢,也没资格抢,况且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后位。 “妹妹是个聪明人。”容妃意味深长望了孟嫣一眼,“咱们的皇帝虽然薄情,但是他好面子,喜欢演戏,外头都传帝后情深,是天下的模范,皇帝喜欢这个名头,所以就算皇后真的去了,皇帝也不会再立后。” 孟嫣早就看出来了,皇帝喜爱作死,更爱面子。 “我有一点不解。”孟嫣突然道,“为什么看中了我?” “妹妹够漂亮,也够聪明。”容妃擦着指尖的汁水,掩去眼里的光芒,“重要的是皇帝喜欢。”所以孟嫣有可能成为皇帝面前的第一人,独宠谁不想要,一个蠢货是专宠不了多久的,一个聪明的女人才有可能。 “而我。”容妃叹道,“我乃武将门户,皇上顾忌我哥哥,四妃地位虽然高,但也到头了,毕竟他不想落得一个外戚专权的名头。” 所以她这是…… “可一旦尝了权力的滋味,就不想给别人了。”容妃笑眯眯道,防患于未然,她可不想到时候跑出来一个不知趣的女人,夺了她的东西。 “我助妹妹扶摇直上,妹妹帮我把凤印留下可好。“ “好啊。”孟嫣轻快道,横竖只是一件死物,容妃要就拿去,这东西不是她现在能拥有,若是强求怕是会惹来一身麻烦。 “那就这么说定了。”容妃站起身来,“回头我派人把银子送来。” “姐姐走好。” 送走容妃,孟嫣重新躺回美人榻上,捻起水精盘里的葡萄,凝视它许久,有人帮自己再好不过,不过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她拿一个孩子挣贵妃之位,不知道皇帝乐意不乐意? 再过段时间,就能查出来了吧。摸着平坦的小腹,孟嫣垂下眼帘来,渐渐睡去了。 ** 这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屋子,虽气派不凡,但围绕着药味,使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下意识想要离开这里。 花桃跪在地上,低头盯着身上的衣料,一声不吭。她上方的帷幕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过后一个虚弱的声音道,“说吧。” “今个容妃娘娘来了孟昭仪那,不知谈了些什么,容妃走的时候很高兴。”花桃挑了些讲,又告诉皇后,“孟昭仪好像怀孕了。” “她说要个孩子,还真给她求到了。”皇后摆了摆手,让花桃下去,自己闭眼休息。 “娘娘。”等花桃走了,大宫女这才道,“要不要……” “她现在正得宠,有些麻烦。”皇后睁开眼来,眼中透出寒光,“况且,本宫答应过她。” “但是孟氏爬的速度太快了。”大宫女急了,皇帝宠爱孟嫣是众所周知的,要是孟嫣生下个皇子来,“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皇子考虑。” “我儿。”皇后喘了口气,胸膛轻轻起伏着,提到大皇子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这些日子皇帝经常带他来探望本宫。” 皇帝好像对大皇子关心了不少,大宫女在心里想着,觉得这不可能是孟嫣的功劳,她下意识将孟嫣放在对立面上,认为孟嫣做的一切都是有预谋,居心不安。 “你说的对。”皇后挣扎着起来,要宫女给她拿药,“本宫不能这个时候倒下。”她的孩子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一切都未尘埃落定,她不能这个时候走了。 ** “皇后的病竟然好了,我以为她熬不过这次了。”容妃坐在孟嫣对面,捧着一个汤婆子赏雪,她看着外头纷飞的雪花,低语道,“这种时候熬不过去的人很多。” “她康复了。”孟嫣拥着雪白的狐裘躺在榻上,案头的白瓷颈瓶插着一支红梅,衬得孟嫣面色红润。 “说明这孩子带来了福气。”容妃回过头来,她的视线落在孟嫣隆起的小腹上,笑容明艳。 “是太医的医术好。”孟嫣回道。 永瑞三十六年,七皇子诞生,瑞雪丰年,永帝大悦,封孟氏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带弦急曲后打江海凝光不打剑破我难受亲,的回复 帮亲友打大战的时候,亲友的回复是,你121212就是,爆发CD好了就按下章皇后要反攻了 第19章 七秀·权倾天下 一袭华贵的长袍,绣着精美的玄鸟图案,她缓缓转过身来,妆容雍容华贵,绿发上别着一朵怒放的牡丹,得一句人比花娇。 孟嫣站在阑干边上,她身边是气质不凡的容妃,两者一对比,容妃的颜色黯淡几分,生生被压下去了。 “也就你压得住这身。”容妃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转而谈笑风生,“昨个新进贡一批蜀锦,上头的花纹不错,我想配你是再好不过。” “按规矩来。”孟嫣对衣物没大多兴趣,如今顶着一头的首饰,对着镜子瞧是好看,问题是她一天能看几次,凭什么给别人爽了自己要受苦。 “我看你不太喜欢这身。”容妃察觉到孟嫣的不快,试探问了一句。 “重。”孟嫣咬牙切齿道,她不喜欢这身,又重又累赘,但是皇帝喜欢,说什么国色天香,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想过旁边的皇后吗? “这头饰可是皇帝亲自命人打造的。”容妃的话里透出羡慕,这是真正让她们眼红的事情,此等殊荣连皇后都没有。 “哦。”孟嫣一个字就完,她下了台阶,拖着衣裙沿着小路缓缓离去,“我先回去了。” “妹妹走好。”等孟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容妃眼中,容妃这才慢慢走下台阶,素手捧过开得正艳的牡丹。 “娘娘,我们回去吗?”宫女跟在容妃身后,小声问道。 “这花开得真不错。”容妃的指尖划过娇嫩的花瓣,充满怜爱,过后轻轻放开,“也不知还能开多久。” “娘娘。”宫女不解道。 “回去吧。”容妃扬长而去,不是她一个人嫉妒孟嫣,这后宫的女人嫉妒的发狂,被冲昏了头脑能做出什么事来,她可不知道。 回到住处,孟嫣刚一坐下,就有宫女哭着报告,“娘娘,七皇子生病了。” “跟我说干嘛,去叫太医啊。”孟嫣神色不变,只把溅到裙上的茶水慢慢擦去,搁下茶盏,见宫女傻望着自己,眯起眼来,“还不快去。” “是。” 等宫女退下了,孟嫣指使边上的花桃,“帮我更衣。” “遵命。” 七皇子生病了也不见她惊慌失措。花桃一边帮孟嫣把头饰取下,一边在心里猜测这件事是谁做的,真是胆大包天了,不说孟嫣的受宠程度,皇帝可是非常疼爱七皇子,倘若他有个不测,后宫一片都要遭殃。 “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孟嫣突然说了句,见花桃的手一抖,反倒意味不明笑了起来,“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奴婢失礼。”花桃低头不敢看向孟嫣。 “行了。”孟嫣站起身来,揉揉发涨的脑袋,披着满头青丝向外走去,好歹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心疼是假的。 进了侧殿,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个个脸上惊慌不已,生怕会掉了脑袋。 “到底是怎么了?”孟嫣接过孩子来,皱着眉头让他们退下,顺便开了门窗通风。 “瞧着有些发热。”奶娘吞吞吐吐道,不敢拿正眼瞧孟嫣,七皇子有什么不妥,头一个就是拿她问罪。 小孩子真麻烦。孟嫣抱着小小的一团心想道,她怀里的婴儿满脸通红,哭闹个不停。 “太医来了没?”孟嫣被哭得心软,说话不自觉带了冲气。 “来了来了。”宫女带着一个老太医跑到孟嫣面前,两个都是气喘吁吁的。 一番功夫折腾后,老太医确诊七皇子有些发热,这病不是不好治,而是在于七皇子太过年幼,生怕药下的重了。 皇帝也听说了此事,特地过来探望七皇子,还以为孟嫣会哭得不成样子,不想孟嫣吃好喝好,淡定非常。 “怎么就不见你哭的样子。”皇帝抚着孟嫣的青丝,有点想不通,孩儿生病,作为母亲的竟然不心急。 “哭有什么用。”孟嫣搅着袖子,脸上一片镇定,“要是哭了他就会好,我就哭个三天三夜。” 皇帝按住孟嫣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你这性子是越来越倔了。” 这边情意绵绵,皇后那边就只有一人独对红烛。 “娘娘,皇帝去孟贵妃那儿了。”大宫女见皇后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七皇子生了病,皇帝去看也是应该的。”皇后手里捏着一只巴掌大的香盒,上头刻着蝶恋花,栩栩如生。 “娘娘,我们要不要……”大宫女自然瞧见了皇后手里的香盒,她认得这只香盒,见皇后将它拿出来了,说话间不自觉带了狠意。 “容本宫再想想,是要大还是要小?”摩挲着香盒上的花纹,皇后眉间染上杀意,七皇子太受宠了,照这样下去,早晚会威胁到大皇子。 除去七皇子,并不是一劳永逸,况且天下没有包得住火的纸,这件事做不好还给大皇子带来麻烦。 要是结束孟嫣。皇后轻轻揭开盖子,比起精美的外表,里头的东西再简单不过,柔软的绸缎上放着一颗褐色药丸,其貌不扬。大宫女见那枚药丸,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我恐怕时日无多。”皇后突然放下香盒,转身对大宫女说,她脸上掩不住病色,眼里透着暮气,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样子。 “娘娘。”大宫女的心跳了跳。 “时间不多了。”皇后叹了口气,她需找个更好的法子。 “娘娘您。” “弃车保帅。” ** 皇后又生病了,容妃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她还能熬多久,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已经是油尽灯枯,上次会康复众人觉得不可思议,这次皇后再次倒下,众人唯一的念头就是,终于要死了。 孟嫣也觉得,皇后是真的熬不过去了,昨夜皇后不知同皇帝讲了什么,皇帝派她来照顾皇后,一见到皇后,孟嫣便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卸去厚厚的妆容,皇后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黄色,明黄的绸缎映出潜伏的死气,仿佛死神已经降临在她身边,急于勾走皇后的性命。 “你来了。”察觉到脚步声,皇后睁开眼看向孟嫣,孟嫣手里捧着一碗药,那是太医院开出的吊命汤,是由她的大宫女亲手熬制,煮成后放入碾碎的药丸,然后轻轻搅动几下,外表就看不出不同。 孟嫣不作声,她坐到皇后边上,将药放到案桌上,扶着皇后起来,一触碰就能知道,皇后瘦成了什么样,太瘦了,似乎轻轻一碰就碎,宽大的衣服下包裹着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 “瞧瞧你。”皇后靠在那,轻轻喘了口气,抬眼看孟嫣,孟嫣多健康,她活在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容颜如玉绿发浓密,让她羡慕。 “过得多滋润。” 皇后这句话让孟嫣起了警惕心,她不接皇后的话,而是端起那碗温热的药,舀了一勺递送到皇后面前。 皇后见眼前的这勺药笑了起来,“你就没有照顾过人?” 什么?孟嫣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这是药,不是蜜糖。”皇后推开这勺药,低声道,“很苦。” 孟嫣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谁让电视剧里男女主角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一勺一勺药喂给女主,女主是一脸甜蜜全喝了,仿佛男主角喂得是什么甘露。 电视剧误我。孟嫣暗骂一句,把勺子放回去,将整碗药递送到皇后面前,皇后见了孟嫣的动作皱眉,觉得孟嫣真是不会照顾人,好在她也只要喝这一碗。 最后的一碗。 皇后喝的有些慢,但还是把这碗药全喝尽了,孟嫣松了口气,随手把药搁在一边,扶着皇后慢慢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 “陪本宫聊会天。”见孟嫣要走,皇后出声挽留孟嫣,她的眼光突然亮起来,一下子有了精神,让人不得不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 “皇后想聊什么?”孟嫣自然看出了皇后的不同,她不会认为是刚才那碗汤药的缘故,只是怕皇后真的去了。 “本宫想聊聊你。”屋内不知何时只剩下孟嫣和皇后两人,那只药碗被收走了,此时密不通风的屋内平白无故流动一股寒意,带着不可见的杀意。 “你的命真好,一朝为君舞,入选掖庭,从此恩宠不断,直至贵妃。”皇后看着孟嫣,脸上浮现回忆,孟嫣变了许多,从一个美人到贵妃,但是又什么都没变,眼眸中傲气未曾消磨,她没有被后宫束缚。 “可惜了。”皇后叹了一句,牢牢抓住孟嫣的手,力气之大让孟嫣挣脱不开。“你挡了我儿的路。” 话音一落,皇后的手从孟嫣手上滑落,垂落在床边,孟嫣抬眼看去,皇后已安然逝去,表情安详,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一看就知道是被毒死的。 孟嫣猛地站起身来,表情难看,她中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读一下皇后的思维,她觉得弄死谁都不划算,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弄死自己并嫁祸给孟嫣最好,这样不但可以让孟嫣倒台,最重要的是,皇帝会对大皇子怀有愧疚之意,这才是皇后真的目的。弃车保帅,弃的是皇后自己,保的是大皇子。 可惜的是,皇后遇到的是开挂的孟嫣。 孟嫣:说,要心鼓弦还是妙舞神扬? 第20章 七秀·权倾天下 【宫斗的滋味如何?】光球来的很及时,一开口就撞上了满是怒气的孟嫣。 ‘一般。’孟嫣捏过圆润的光球,上下好一通蹂|躏。 【放,放肆……】 发泄够了,孟嫣才放开光球,握住悬浮在她身侧的寒声·寂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略带扭曲的笑容,“我挺喜欢皇后的。” 所以呢?被孟嫣玩弄后的光球黯淡无光,开始怀疑自己的目光,它怎么就找了一个这么凶残的玩家,不是说玩女号的妹子都是软萌吗? “我想跟她过一辈子。”孟嫣笑得甜蜜,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光辉,她看着死去的皇后,眸中情深款款。 光球哆嗦了身子,知趣隐去身影不讲话,它猜,孟嫣可能黑化了。 孟嫣没有黑化,她只是有点睚眦必报,通俗来讲,就是小心眼,她还有个毛病叫,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孟嫣知道皇后想要什么,她想要大皇子登基为帝,为此不惜服毒陷害自己,意图扳倒自己,如果是正常的宫斗,孟嫣估计要被打入冷宫,三尺白绫结束此生,可惜的是,孟嫣的前缀叫,开挂。 七秀·孟嫣,在游戏里七秀是非常受欢迎的职业之一,无他,七秀拥有一个逆天技能,唯一能在战斗中复活友方的心鼓弦。 握住冰冷的双剑,孟嫣将视线转移床上的皇后,屋外响起尖细的嗓音,是太监在喊,“皇上驾到。” 来的可真及时,孟嫣眯起眼来,她这才发现那只药碗被人收走了,现在怕是被毁了。 皇后这局棋称不上有多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为了扳倒孟嫣,连自己的命都算进去了。只可惜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孟嫣开挂。 弦牵六脉,心开天籁。 当那道粉色光辉没入皇后体内,孟嫣手中的寒声·寂影随之消失,皇后的胸膛再次起伏,有了生息,孟嫣上前来,一点点替皇后拭去唇边的血迹,她身后有人靠近,低声问孟嫣,“睡了?” “刚喝了药。”孟嫣转过身来,恰好看到皇帝身后的大宫女,见她面色平静,眼中毫无波动,察觉孟嫣在看自己,她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于是孟嫣也笑了,她挽过皇帝的胳膊,小声道,“皇后好不容易睡下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也好。”皇帝带着孟嫣打算离去时,大宫女上前说了一句。 “奴婢帮皇后娘娘盖被。” 孟嫣照顾的不挺好的,况且和他说干嘛,皇帝觉得大宫女多此一举,但念在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皇帝同意让大宫女去。 “慢着。”大宫女起身想要上前时,孟嫣突然出声,她看看一言不发的大宫女,不自在扭了扭脖子,紧张道,“你还是下去吧,我怕吵到皇后。” “皇后娘娘喝了太医院开的安神药,这会睡得很熟。”大宫女说的头头是道。“奴婢照顾皇后娘娘好几年了,皇后娘娘认得奴婢。” “就是这个理。”孟嫣抬高下巴,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比平常高了些,“你还是别打搅皇后。” “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怎么会有打搅一说。”大宫女不依不饶,话里话外要替皇后盖被子。 她两人不过各说了两句,皇帝感觉到了不对劲,孟嫣的手有些僵硬,没了平日里的淡然,说话欲盖弥彰,似乎有事隐瞒。 “够了。”皇帝出声,将她二人都吓了一跳,孟嫣的手一下子从皇帝身边抽离,她的目光左躲右闪,不敢和皇帝对视。 “你。”皇帝指着大宫女不客气道,“去看看皇后。” “遵命。” 大宫女从孟嫣身边走过,她的余光扫过孟嫣,看到孟嫣的手上捏着一块帕子,褶皱处隐约透出点粉色,像是血迹,是皇后的血。 大宫女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脚步很稳,就好像重复了无数次那样,她将皇后的手放入锦被中,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像是不经意间触到了皇后的鼻息,而后她浑身一震,表情不可置信。 她感觉到了皇后的气息,安宁平缓,气息绵长,陷入了深眠。 这不可能,是她亲手把毒|药放进去的,她亲眼看着孟嫣喂着皇后喝下了那碗药。 明明已经死了。 见大宫女半天站在那里不动,皇帝起了疑心,语气不善道,“愣在那里干嘛,给朕下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宫女又哭又笑,一下子跪在皇帝面前,激动的说不清楚话,“活着,没死,还活着。” “放肆。”一听‘死’字,皇帝暴怒,当场就踹了大宫女一脚,阴沉沉道,“把她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棍。” “皇上。”好戏看够了,孟嫣适时出来做个好人,“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她要是不能服侍皇后,谁又能照顾好皇后。” 一听孟嫣这话,皇帝压下火气来,满脸不爽,指着大宫女骂道,“等皇后好了朕再收拾你。”说罢,皇帝怒气冲冲出去了。 孟嫣的步子比皇帝慢了些,她见皇帝先行离去,便踱步到大宫女面前,慢慢弯下身子,替大宫女擦去脸上的泪水,过后将帕子塞到大宫女怀里,轻轻拍了拍她胸口,笑道,“最后一件物证,别再毁尸灭迹。” 目送孟嫣离去,大宫女从胸口掏出帕子,上面绣着一朵精致的兰花,被血迹染成暗色,不复原状。 床上适时传来动静,惊醒了跌坐在地上的大宫女,她擦了擦眼泪,连滚带爬来到床边,握着皇后的手哭泣,“娘娘。” “本宫死了吗?”从床上坐起的皇后望着大宫女,她摸了摸大宫女脸上的泪痕,疑惑道,“为何本宫还能见到你?莫不成……” “娘娘。”大宫女泣不成声,只重复着,“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活着才能看到新帝登基啊,孟嫣依偎在皇帝怀里,听着杂乱的心跳,如同聆听死神的脚步声。 “你又耍什么花招?”皇帝戳戳孟嫣的脑袋,笑着问道,“演戏演的这般难看。” “给皇后娘娘一个惊喜。”孟嫣懒懒道。 “给朕一个惊吓?”皇帝反问,他怎么没有看出猫腻,但之后太医上报说皇后身体无碍,他也就放过了。 “算是吧。”孟嫣从皇帝身上起身,向着高台走去,接过宫女递过的双兵,就着幽幽的烛火随风起舞。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皇帝近乎痴迷看着孟嫣,孟嫣身上有股魅力,让他流连忘返,为之念念不忘。 剑舞起时,孟嫣便一心沉浸在了舞蹈中,在这无趣的后宫中,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这剑舞,还有皇帝迷恋的目光,她似乎尝到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滋味,但孟嫣想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比如说太后之位。 次日再来皇后这里时,大宫女看孟嫣的眼神已经防备重重,她站在皇后床头,时时刻刻提防着孟嫣,生怕孟嫣对皇后意图不轨。 “皇后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孟嫣凑近瞧了瞧皇后的脸色,把皇后看的浑身不自在。 皇后不说话,昨日她跟孟嫣的对持还历历在目,她死死抓住孟嫣的手,孟嫣气愤的样子生动鲜明,和今天的悠然自得大相径庭。 “太医院的药果然有用。”拿过今天的药,孟嫣慢慢搅动着汤药,显得极有耐心,甚至轻轻吹了几口,待汤药凉的差不多了后,孟嫣舀起一勺药汁,送到皇后唇边。 皇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盯着孟嫣,昨夜大宫女把一切都交代,那毒|药服下去明明立刻毙命,怎想她醒过来了,今天太医又说她的身体有了起色。 “喝药。”孟嫣笑劝着皇后,“凉了就更苦。”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这其中恐怕就只有孟嫣一人清楚。 苍白的双唇轻启,咽下了满满一勺苦药,孟嫣收回手来,又舀起一勺药来,送到皇后面前。皇后愣了愣,想不太明白孟嫣的举动,她这一勺一勺喂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因为皇后笑孟嫣不会照顾人,所以孟嫣现在只是单纯的报复,再小心眼不过的报复。 苦死你不解释。 喝完这一碗苦药,宫女送上几颗蜜饯来,孟嫣先拿了一颗送到自己嘴里,转而捻起一颗递到皇后面前,满脸笑意。 “这蜜饯真甜。”孟嫣笑道。 因为嘴巴里的苦味太过难受,皇后不得不乖乖咽下,只是被孟嫣喂着吃下东西,皇后的表情不是一般的怪,更不说旁边站着的大宫女。 “好吃吗?”孟嫣笑眯眯问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喝中药不都是一口气全灌吗?谁一勺一勺喂给我,那人绝逼和我有仇被安利了一个游戏,熬夜把它通关了,现在的状态是,谁有粮啊,喂我一口QAQ姬友:开脑洞,割大腿 掉坑爬不出来的我竟然还要给你们投喂,人性呢! 姬友:码字去 作者现在生无可恋,四处买安利,看一眼吧,陪我一起掉坑好不好关于冰心橙武,在这里向剑三最水苍云亲道歉,是我写错了,毕竟作者开95就A了,无缘看到据说被调了名字的橙武(是不是) 还有就是上章的打错技能名_(:зゝ∠)_,下次写之前一定百度,不要笑了 第21章 七秀·权倾天下 皇帝近来心情特别好,每天去后宫都能看见皇后和贵妃两人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亲昵似两姐妹,偶尔边上的容妃还会来一句,“皇后和贵妃的感情真好。” 于是孟嫣的笑容就更大了,衬得边上的皇后脸色特别难看。 皇帝便想,毕竟皇后是正室,对妃嫔多少是有怨言的,还是孟嫣好,见了谁都是好脾气,道一句妹妹今天真好看,转手就把人送到自己这,大度。 拉皮条的工作做的比皇后还好。 不过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吃不消美人恩,被孟嫣左一送右一送就榨干了精力,等皇后一好他就躺下来,苦了太医院的太医,刚从皇后那出来,就又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皇上。”皇帝跟前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美人,哭得是我见犹怜,梨花带雨,这是皇帝的新宠,过三月就丢的那种。 “把人拉下去。”孟嫣见了就头疼,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贵妃娘娘。”美人扑通一声跪在孟嫣面前,嗓子柔得能掐出水来,“臣妾冤枉啊。” 孟嫣不说话,拿眼瞪美人后面的侍卫,还不拖下去,怜香惜玉没你们的份。 等人被侍卫拉下去,容妃才凑到孟嫣耳边,“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孟嫣也是一头雾水,她今天刚和皇后分手拜拜,就被人叫到这里,对着一堆跪着的太医大眼瞪小眼。 每个太医脸上都写着:宝宝委屈。 宫斗中常年躺枪的太医真的很委屈,刚被皇帝骂完,就又被容妃骂,完了还得磕头说谢恩。 “这事你问太医。”容妃拿帕子挡了嘴,使劲在那嫌弃皇帝,天天和皇后演什么鹣鲽情深,后宫只知道一件事,贵妃盛宠不断,所以这会出这档子事,她觉得很正常,让你装,使劲装。 “皇上怎么了?”孟嫣挑了一个看起来面嫩皮薄的太医问。 “启禀贵妃娘娘。”那位年轻的太医眼皮都不抬,说话干净利落,言简意赅,“马上风。” 他说完,一干太医都瞪了他,眼神不善。 “还能治吗?”孟嫣点点头,觉得皇帝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搞出个马上风来,还得让她们背锅,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谁叫她给皇帝拉的皮条最多,不过这会这个不是。 “可以准备后事了。”那太医说,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听了这话孟嫣也不急,而是看着其他的太医,有没有敢跳出来落井下石的,敢说他胡说八道。 “胡太医。”孟嫣问为首的一个老头子,见他身子一抖,猜这事八成已成定局,“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老臣,老臣。”胡太医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孟嫣表示知道了,估计也是四个字,学医不精。 眼下皇后还在养病,暂时爬不起来,容妃又是自己这边的,孟嫣歪着头想了半天,凑到容妃耳边低语几句,过后带着侍女走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孟嫣对这事看的很淡,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帝死之前还没立太子,按例是该立大皇子为皇,问题是大皇子的娘不是孟嫣,而是皇后,这样的话,孟嫣的任务就完成不了,所以,孟嫣需要想个办法,比如伪造遗书什么的,让系统来帮帮忙。 【作弊可耻。】光球对此表示深恶痛绝,乖乖游戏就行了,竟然还想开挂通关,信不信它倒扣积分。 ‘你行你来。’拿着新鲜出炉的遗书,孟嫣将它装到盒子里,准备拿着它去见大臣。 【上头惩罚下来了。】光球无情道,【完成任务后你无法离开此世界,要多停留三十年。】 ‘啧。’孟嫣脚下一顿,头也不回离开,换都换了,她还能退货不成,再说,皇帝死的真不是时候,生前拖拖拉拉不立太子,死后又不留遗书,她如果没有遗书,估计新皇登基的第二天她就得死。 所幸孟嫣弄到了一份遗书。 跪在龙床前,听着大臣念着冗长的遗书,孟嫣余光飘向皇后,皇后精气神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虽然这会是被人扶过来的,但是好歹还能跪的住,末了有力气瞪自己一眼。 皇后对自己爱得深沉。 孟嫣想道,好在自己有福享受,下半辈子还能跟皇后相亲相爱,或者说相爱相杀。 “立七皇子为太子。”大臣终于念道关键部分了,下面的人一干躁动起来,认为皇帝被美色迷了眼,好好的大皇子不要,要一个还没断奶的七皇子做皇帝,只因为七皇子的娘是孟嫣。 不过孟嫣也不傻,她还留了一手,让几位重要大臣辅佐新帝,使这份遗书看起来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随手写的。 于是大臣的口风又变了,觉得皇帝不傻,会玩权术,被点名的大臣哪一个不是国之栋梁,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独揽大权遗书念完了,孟嫣想扶着皇后站起来,不想被皇后拍开手,指着孟嫣骂道,“你这个贱人。” “姐姐别闹,大臣们都看着,有事我们回去说。”孟嫣一句话堵得皇后说不话来,最终气得甩袖而去。 等后宫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孟嫣笑眯眯凑到丞相面前,语重心长托付道,“我儿年幼,这朝中大事就全靠丞相大人和各位大臣了。” “贵妃娘娘放心。”边上的赵将军替丞相回复,“我等万死不辞。” 自打他败在孟嫣手下,就成为了孟嫣的脑残粉。 谁跟你说话了,满肚子话就此终结的丞相只能含笑应和,不情愿跟着赵将军走了。 “话还没说完呢。”孟嫣目送大臣离去,她想问丞相太子洗马介不介意上课多一个学生,毕竟皇帝死了,后宫也无聊了,大伙没意思再斗,孟嫣想再给自己拓展一个兴趣,垂帘听政。 回到自己的住处,孟嫣望着镜中的人影想不明白,皇后干嘛这么讨厌自己,战复都给了你,就差没挂个铃铛。 想起雨霖铃,孟嫣来了兴趣,起身来到案桌前提笔作画,半天后落成一副画,孟嫣再提笔落款一句,叫宫女送到工匠那去。 工匠的手巧,没过几天就给孟嫣做出来了,送到孟嫣这,孟嫣身边的宫女偷偷看了,见是一只精致的金色铃铛,她便打笑,“娘娘这是给七皇子做的。” “给皇后的。”孟嫣摩挲着上面的字迹,轻声念道,“兰舟醒酒,雨振金铃。” “奴婢不懂。”宫女没读过书,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叫雨霖铃。”孟嫣摇着这只金色铃铛,“做事总要成双成对才好。”战复给了你,铃铛也给了你,你就别生气了。 “奴婢现在给皇后娘娘送去?”宫女问道。 “这是个问题。”孟嫣托着下巴想道,按照皇后对自己的态度,估计送过去也是被丢弃的下场,注视着手里的铃铛,孟嫣忽然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新帝登基是件非常繁琐的事情,要给逝去的皇帝送行,加上生母嫡母俱在,七皇子又是个没断奶的,可想而知有多麻烦。 皇后本以为今天就这样过去,不想快要结束时,一直安分的孟嫣突然半膝蹲下,往皇后的腰上挂了一个铃铛,冲皇后笑道,“姐姐别扔了。” 下面跪着的一干大臣目瞪口呆,皇后本人也是震惊不已,孟嫣理所当然得很,给皇后系完铃铛后就抱着新帝自顾自走了,仿佛这事不是她做的。 次日上早朝时,孟嫣笑问坐在对面的皇后,“怎么不见姐姐把铃铛带上?” “此事与朝事无关。”皇后硬梆梆道。 “姐姐拒我于门外,妹妹一日之中只能此刻与姐姐小聚。”孟嫣说的可怜不已,心思全挂在皇后身上。“激动之下难免失礼,望姐姐不要怪罪。” 所有大臣目光齐刷刷看向皇后,都在说,皇后别闹了。 弄得皇后又气又恼,下朝不得不派人把铃铛找回来,再次早朝时不情愿把铃铛挂上,孟嫣见了铃铛果然老实不少,不跟皇后说笑,而是一脸认真听大臣进言。 自此以后,皇后上朝就多了一个习惯,挂铃铛,这也成了一个规矩,往后的太后腰间都挂一个金色铃铛,上刻,兰舟醒酒,雨振金铃。 荣帝一朝被后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不少,光跟太后有关的就有好几件,永安太后上朝喜挂铃铛,还有永宁太后和永安太后姐妹情深,常形影不离,后永安太后先永宁太后离去,永宁太后悲痛欲绝,不久后就撒手人寰,荣帝不顾大臣反对,遵照永宁太后遗言,将她二人合葬,以示不离不弃。 时人云:雨霖铃,不言弃。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谁特么的要和你葬在一起(╯‵□′)╯︵┻━┻孟嫣:我故意的→_→ 皇帝:将朕置于何地! 七秀故事完结啦,下个故事就是万花啦,集齐五七万就可以召唤丐帮啦~~~~ 下个故事,万花·一统江湖 第22章 万花·一统江湖 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正邪之分,就有那种喊打喊杀的反派。 【恭喜你成为反派了。】光球在那里笑得不要太嚣张,它几乎笑翻了身子,整个球面圆润滚了一圈,翻回来再看一眼,然后一路哈哈滚远了。 听说过天山童姥吗?见过萝莉吗?那种萌萌哒跳起来打你膝盖的萝莉。 孟嫣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恨踢了地面一眼,迈动着两条小短腿,从房间这头追着光球到那天,好不容易追到光球,却因为身高不够没办法抓住光球。 ‘说清楚情况。’孟嫣阴测测盯着光球,在考虑怎样把光球大卸八块。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位也叫天山童姥。】光球在孟嫣头顶飞来飞去,嘲笑过后给孟嫣解释,【练功走火入魔挂了,就换你来代替她,考虑到原主的身体情况,我们就送了花萝。】 光球猛地飞上飞下,吹起孟嫣的小短裙,露出里面紫色胖次,符合万花谷的紫色。 ‘你再吹试试看?’孟嫣的目光要杀人了,所以说她不喜欢玩萝莉,没有安全裤让她很不自在。 【咳,我发布任务。】玩够了的光球回到孟嫣面前,【记忆已经传送给你了,原主是邪教的教主,所以你的任务是,将这个邪教洗白。】 【这次是万花,你能挑选墨颠或者兰亭香雪。】说着,光球吐出两支笔来,停留在孟嫣面前。【考虑到实际情况,你可以将它带在身边,不过万花技能依旧只能使用一次。】 兰亭春落序,泼墨倚香雪。孟嫣的手从兰亭香雪面前划过,来到墨颠面前,似乎是打算选墨颠。 ‘我决定……’孟嫣指尖动了动,最终放下手来,将目光停在光球身上,‘都不选。’ 【孟嫣,你要遵循游戏规则。】光球有些不高兴,不按常理出牌,孟嫣绝不是第一个,但绝对是最麻烦的一个。 ‘我想拿它换一个东西。’孟嫣穿着深色衣服,长长的袖子垂下,一摇一晃的,显得娇小可爱。 ‘万花谷的图纸。’孟嫣道。‘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她想亲手建成一个万花谷,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落星湖边上,任春雨落在自己的手上,聆听万物抽发之声,将花海的模样刻在自己眼中,嗅着草木的气息,然后安然闭上眼,终老于万花谷。 【少女,你很有想法。】光球表面流过数据,很快给了回复,【上级对你这种作死的行为大为赞扬。】 ‘所以……’孟嫣不安道。 【你的请求通过了,并且给了你一笔启动资金。】光球吞下两柄大橙武,【图纸和资金都在万花谷,只要你能找到这个世界的青岩。】 ‘谢谢。’孟嫣踮起脚尖,想要拍拍光球,但是她个子太矮了,够不到,光球便主动降低高度,来到孟嫣面前。 ‘调戏老娘好玩吗?’孟嫣狠狠抓住光球,狰狞笑道,竟然掀她的裙子,活得不耐烦了。 【每个花萝切开都是黑的啊啊啊!】被孟嫣抓住,光球惨叫起来,只不过谁都救不了它。 正当孟嫣在和光球厮杀时,屋外突然响起喊杀声,一个人破门而入,见到屋里的孟嫣道了句,“教主对不住了。” 对不住什么?孟嫣望着对方不解,来人是个光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穿着素净的僧衣,上头沾了不少血迹,棍棒上也是脏兮兮的,让孟嫣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孟嫣纳闷时,对方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麻袋,套起孟嫣就走,一边出门一边跟孟嫣解释,“外头已经杀上来了,师父带着人抵抗,左护法要我带您先走。” 带人走有带套麻袋的吗?孟嫣拼命挣扎,你当你是虚竹啊,还想英雄救美。 这厮确实不叫虚竹,孟嫣的记忆里他叫虚风,是右护法的弟子,从小就当了和尚,上少林偷师学艺,学了几年就被人发现赶下山来,只得灰溜溜回来。 因为和尚待久了,回来后和大家格格不入,右护法便把人安排到孟嫣这,想着会好过点,原主这的日子很清闲,原主对人爱理不理的,虚风就捡起了老勾当,每天定时念经,没办法,和尚当久了一时半会改不了习惯。 原主对虚风的行为也不说什么,一心修炼武功想要长生不老。为了长生不老原主干了不少邪道该干的事,所以这会被人连锅端了,狼狈逃命。 虚风带着孟嫣是摸黑下山,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他光顾着自己,忘了麻袋里的孟嫣,下山路上孟嫣是该磕的磕了,该碰的碰了,等虚风把人放出来时,孟嫣第一个行为就是甩了虚风一巴掌。 “教主恕罪。”虚风老老实实跪在孟嫣面前,这情景说起来有点可笑,虚风半跪的身子都高过孟嫣一截,可怜孟嫣还不得不抬起脑袋来叱喝人。 “给我滚到外面去。”孟嫣说话带着一股奶气,没多少威严,加之孟嫣是叉着腰说话的,虚风见了更觉得可爱,就没忍住摸了摸孟嫣的脑袋。 ‘啪’地一声过后,虚风左右两颊各得一巴掌,相互交映。 “滚。”孟嫣的眼神要杀人了。 等虚风走了以后,孟嫣才坐下来揉揉自己的胳膊和腿,清理着脑海中的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东西。 第一,她是个人喊人打的邪教教主;第二,她洗脑工作做得很好,教众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第三,也就是现在的情况,她的老窝被人端了。 孟嫣的目前打算是,建一个万花谷,所以老窝被端了无所谓,建万花谷需要人力物力,钱系统给了,人的话,这群教众可以考虑,万花谷是世外桃源,行医是必然的,估计能洗白了。 我真机智。孟嫣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起身拍拍衣服,来到虚风背后,清了清嗓子道,“天亮后将剩余的人马带来,我们撤退。” “教主我们去哪?”虚风站起来将孟嫣完全挡住了,他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能够保护孟嫣。 “青岩。”孟嫣丢下两字,自己回洞里歇着了,走火入魔有个后遗症,原主的武功全废了,她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渣渣,谁都可以套一个麻袋带走她。 “青岩?”虚风在脑海中想半天都找不到这地方,于是自动归咎为他太蠢了,这样一想虚风就觉得轻松不少,认真去办孟嫣交代下来的事。 几天后一队人马出现在山脚下,打扮怪异,凶神恶煞的,见了他们的村民避之蛇蝎,生怕惹了这群人不快。 “教主。”左护法中气十足道,“我们去哪?” 躺在马车里的孟嫣一脸生无可恋,明明说好避人耳目,乔装打扮,结果一出门就是香车宝马,教众个个穿统一服饰,眼含狂热。 有时候洗脑功夫太好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去秦岭。”抱着软枕的孟嫣闷闷道。 “是。”左护法抱拳道。 教众们一个个上了车,大摇大摆的驱车离开了此地,待正道反扑回来之时,此山空无一人,只剩飞鸟站在屋檐上和他们相对而视。 “人呢?”长者骂身后的人。 “肯定刚走不久,能追上的。” 马车驶出密林,教众四散开来,向着不同官道而去,已换作普通人打扮,有拉柴的,有运货的,按照孟嫣的吩咐去寻人,其中孟嫣的马车不作改变,只是左护法把胡子剃了,虚风与他们分道扬镳,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和尚,没入山林,向着古寺进发。 坐在马车里的孟嫣察觉不到外头的变化,她倒在马车里头,努力克服晕车带来的痛苦,太难受了,怪不得原主不喜欢做马车,敢情是会晕车。 马车走了没几步,从后头追上的正派人士就嚷嚷道,“前面的,给我停下。” 左护法置若罔闻,一心一意赶着马车,直到正派人士跑到马车面前,拿剑指着左护法要他下来。 “我真没钱。”左护法吓得发抖,扒拉着马车不肯走,“不要动小姐。” “我们找人。”正派人士牛气冲天,一把拉开了左护法,强行撩开车帘,瞧见了里头脸色难看的孟嫣。 “女娃你这是怎么了?”凑过来看的还有位女弟子,见孟嫣长得可爱就问了一句。 “难受。”孟嫣软软拉着调子,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我这有梅子,你拿着含吧。”女弟子把腰上的荷包递给孟嫣。 孟嫣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真乖。”女弟子见孟嫣不肯要,顺手把东西塞到左护法,母性大发,怜爱道,“你拿着给她吃吧,这样她会好受些。” “谢谢。”左护法连声叠谢。 “行了赶紧走吧。”女弟子催促左护法走人。 “哎。”左护法拿着梅子上路,长鞭一扬,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没人看着,就一个马夫毛手毛脚的。”女弟子奇道。 “管他那么多,我们找的是大魔头。”另一人道。 ** 孟嫣从马车里爬出来,坐到左护法边上,嘴里含着梅子,整个人好受了不少。 “教主舒服了些?”左护法笑问。 “自然。”孟嫣答道,别人白送的东西,她吃着当然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又叫:如何洗白一个邪教or关于建成万花谷可行性报告最萌的花萝来啦~~~ 昨晚去找花萝的外观,光舔图就舔了半个小时,定国不错,破虏看起来也很棒,破军好萌,南皇我喜,就是儒风的鞋子感觉怪怪的谢谢二苏亲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23章 万花·一统江湖 游戏里去万花谷就是动几下鼠标的事,不过那是在游戏,实际上孟嫣是半死不活倒在马车里,任左护法拉了半个月的马车,勉强赶到秦岭,顺道一提,正道人马已经了无踪影,追的人都没了,根据飞鸽传书,两方人马已经有了眉头,一方在不停追赶神医的步伐,另一方还在找人,找天底下最好的能工巧匠。 万花谷地形险峻,孤峰之上修了个摘星楼,大轻功爬都爬不上去,那么高的楼,普通工匠做不了,所以得找天底下最好的工匠来帮忙。 至于最好的工匠在哪?孟嫣表示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让手下头疼去。孟嫣有她自己头疼的事,当下问题是,万花谷在哪里? 大唐世界的东方谷主也是误打误撞进入青岩,孟嫣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这些天她在秦岭来回转悠,直到虚风与自己会面她也没找到青岩。 “教主,青岩在哪?”虚风居高临下问孟嫣。 “闭嘴。”几乎被乱草淹没了身子的孟嫣心情很不好,她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 左护法跟在孟嫣身后一路笑呵呵的,“教主不要动肝火,生气不好。”对皮肤不好。 有本事你再说一句,孟嫣猛地转过身来,拿着木棍指左护法,“滚一边去。” “教主前面是坎,您迈不过去。”左护法一动不动答道。 所以让你滚!孟嫣气得不行,她讨厌萝莉是有原因的,矮个子短腿,做事还得让人抱,天天被左护法抱来抱去,她的威严荡然无存。 边上的虚风倒是有了反应,他一下子抱起孟嫣,让她坐在自己肩上,而后问道,“教主我们去哪?” 这种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孟嫣的脸红了又白,最终咬牙吐出两个字,“往深处去。” “谨遵教主法令。”虚风迈开大长腿,轻轻松松迈过那道坎,无端让孟嫣生气。 她恨自己个子矮,萌你妹! “教主我们的干粮快吃完了。”左护法跟在虚风后面,委婉提醒孟嫣,再找不到青岩他们就该回去了。 “让一个人出去买就是。”孟嫣环着手,拿木棍敲虚风的脑袋,觉得左护法在说废话,这种事还要问她。 教主怕是执意要找到青岩。左护法叹了口气,脚下散漫,一时大意结果一脚踩空,踩空了不算什么,左护法离虚风近,他这一摔直接撞上虚风,害得虚风身形不稳,直接把孟嫣给甩了出去。 左护法就见孟嫣小小的身子落在草丛里,一下子没了踪影,咕噜咕噜不知道滚哪里去了。吓得左护法大叫道,“教主。” 好半天那边才传来应答,“我没事,你们过来。” 左护法连忙爬起来,和虚风一起向草丛深处寻去,这是个狭隘的通道,被藤蔓挡住了,刚开始狭窄,没走几步豁然开朗,几缕光线照射下来,映出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 “如何?”孟嫣转过身来,问后来的两人,她指着下方的山谷,得意抬起脑袋,“我找到了。” 左护法看了看下面的景色,又望望孟嫣,抬手把她头上的枯草拿了,恭敬道,“教主睿智。” “哼。”孟嫣对这种马屁很不爽。 这当孟嫣和左护法谈话时,虚风的大手摸上孟嫣的脑袋揉了揉,孟嫣这个样子实在可爱的很,让人忍不住。 孟嫣沉下脸来,顶着虚风的手对左护法道,“把他给我扔下去。” 敢摸自己的脑袋,活得不耐烦了。 “遵命。”左护法是个实在的,直接一脚把虚风踹下去,转而问孟嫣,“教主可还满意?” 如果你脸上不是哄孩子的表情,我是很满意。孟嫣冷哼一声,勉强应了。 下方被踹下去的虚风倒是冲上头的孟嫣喊,“教主,下面有箱子。” 估计是系统留给自己的图纸和资金。孟嫣并不惊讶,但是她为难该怎么下去,她总要亲自下去盘点的,可这高度? 孟嫣正为难时,左护法道了句‘失礼’,一把抱起孟嫣,单手攀岩,轻轻松松下到底下去,抱着孟嫣走到虚风面前,先是看了看那两个大箱子,再问抱着他脖子的孟嫣。 “教主要开箱吗?” 随便你们了。孟嫣已经自暴自弃,方才这一出她已经看出来了,左护法也没把她当大人看。 “开吧。” 两箱古朴的木箱,上头落了不少青苔,藤蔓缠绕,虚风花了些功夫把它们清理干净,又见上面的锁已经生锈了,直接拿匕首把整个锁都撬了,开启木箱。 里头装的是真金白银,黄澄澄一片,亮瞎了孟嫣的眼,虚风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他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把第二个箱子撬了,指望着能再开一箱财宝。 令虚风失望的是,第二个箱子只有满满一箱书,散发着陈旧的气味,孟嫣见了箱子里的书倒是高兴,她跳下地来,走到第二个箱子面前,取了几张黄纸粗略观阅,上头正是锦云台的图解。 万花谷。孟嫣弯起眉眼,她正打算跟左护法商量万花谷的事,却见他二人都盯着第一箱的金子。 “怎么。”孟嫣把图纸放回去,走到左护法和虚风面前,皮笑肉不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教主您这什么话。”左护法回过神来,连忙跪在孟嫣跟前,“属下对教主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见财起意,谋财害命。”孟嫣先是说出这句话,把他二人镇住后,转而轻松道,“你们平分了就是,那箱书留给我。” “教主。”左护法一下子哭出声来,“教主是属下的衣食父母,又有养育之恩,属下怎敢对教主行不轨之事。” 孟嫣抽了抽嘴,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哭得涕泪纵横,她受到的惊吓不小。边上虚风看着呢,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一个壮汉对一个萝莉哭着说有养育之恩,这场面想想都雷人,但左护法说的没错,原主实际已经八十高龄了,左护法是原主年轻时捡回来的,又当爹又当妈养大的。 “行了,别哭了。”孟嫣实在受不了左护法的哭声,整一个鬼哭狼嚎,不知道还以为死了娘。 “是。”左护法把眼泪一擦,又是一条铁骨好汉,对孟嫣是肝脑涂地。 “那你呢?”收拾了左护法,孟嫣再问边上的虚风。 “我是师父带大的。”虚风说的有些羞涩,瞄瞄孟嫣垂下眼来,“师父说他是教主您带大的。” “够了。”孟嫣黑了脸不想听下文,什么实际算得上祖孙的话她完全不想听,少女心萝莉身的孟嫣表示,她不想当老奶奶。 “把这两箱东西收拾起来,让教众来此。”孟嫣指着远处高耸如云的孤峰道,“我要在此建万花谷。” 建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心怀天下,行医济世。 说起行医,孟嫣问左护法,“神医找到了没?” “右护法昨日飞鸽传书,说已经找到了。”左护法道,“正往这里赶。” “能请到神医再好不过。”孟嫣本人就是医盲,虽然她宫斗数十载,但也只认得一个马上风的症状。 “对神医一定要客气。”孟嫣再添一句,那可是她未来的药圣,将来的师父,惹毛了师父她上哪学医去。 “属下已经在信上提过了。”左护法含笑道,就是不知道右护法看懂看不懂。 右护法看到了,但他是个暴躁脾气,三番五次请不动神医,索性直接拿麻绳上了,五花大绑绑着人过来。 “你们这群邪教!”神医气得要死,路上一有机会就骂领头的右护法。 “老子就是邪教的怎么了。”右护法的大刀竖在神医跟前,冲神医狞笑,“再废话我剁了你孙子的手。” “非人哉。”神医一听把自己的家人也绑过来了,更是看右护法一干人不爽,“你们这群畜生。” 横竖就这两句话骂人,右护法掏掏耳朵出去了,外头教众拿着信过来,欣喜道,“教主要我们去秦岭集合。” “好。”右护法看完信也很高兴,当下就加快速度,夜以继日赶路,压根不管神医在车上颠散了骨头没有。 所以等孟嫣欢天喜地接神医过来时,她看到的就是威风凛凛的右护法和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被绑着手脚的老头。 “神医呢?”孟嫣面无表情道。 “属下带来了。”右护法眼神可亮了,跪在孟嫣面前就等一句夸。 教众把神医压到孟嫣面前,逼着神医跪下,后头还有妇女儿童几名,神医见了孟嫣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太婆。” “大胆。”右护法第一个跳起来,刀尖指着神医,满脸杀气。“敢对教主出言不逊。” “我说错什么了?”神医冷哼,“她就是个老太婆,一把年纪还装嫩,也不知臊。” 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拔出刀剑来,面带不善。 站在中央的孟嫣表示,心好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故事逻辑死,逗比风,作者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谢谢伍宁越亲的地雷,小天使求蹭,好久不见了QAQ 谢谢温颜颜亲的地雷,番外有了就会通知亲 第24章 万花·一统江湖 神医会认识孟嫣,不能说孽缘,只能说该来的总会来,原主之前有跟神医见过面,为了长生不老原主摸到神医那去,聊了几天后就顺走人家的药材逃之夭夭了,自此神医将原主拉黑。所以这会见到孟嫣,神医顿时气上心头。 贼,偷他药材的贼,一把年纪了还穿红戴花的老太婆。 彼时穿着南皇套的孟嫣一脸无辜,她从记忆旮旯角里翻出了这段记忆,只觉得都这么多年了,神医竟然还记得。 有缘。孟嫣一锤定音,她走到神医面前,发觉两人身高相差太大,只得抬起脑袋冲神医喊话,“许久不见了。” 神医傲娇一扭头,摆明了不想理孟嫣。 当事人拒不合作,孟嫣只得先问起把人带来的右护法,右护法生得魁梧,握着大刀站在那就是一座山,看起来不好惹的人,但是他对孟嫣恭敬的很,见孟嫣看向自己,连忙收起大刀来,搓了搓手望着孟嫣,两眼瞟啊瞟,就是不敢正视孟嫣。 “教,教主。” “你还好意思叫我。”孟嫣指着右护法气道,叫他把人请来,方式倒特别,直接五花大绑过来了。 “属下不辱使命。”右护法抱拳道,这会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指望孟嫣会夸他一句。 孟嫣刚想说什么,那边的神医冷哼了一声,面带鄙视,眼里写着‘果然如此’。 反正这邪教名头一定是坐实了。孟嫣忽然没了解释的力气,小手一挥,有气无力道,“把人带下去。”反正这会也解释不清楚。 教众便将人压下去,神医走时在那嚷嚷,“老太婆你休想得逞。” 体型娇小的孟嫣莫名膝盖一痛,她很想说,你丫也是个老头子,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等人走了,孟嫣扭头一看,右护法还在眼巴巴等夸奖。 “辛苦你了。”孟嫣干巴巴一句夸,刚等她说完,右护法大掌一伸,穿过孟嫣的胳肢窝,一下子将孟嫣举起来。 被迫举高高的孟嫣一脸懵逼,微风从她裙底吹过,有种风吹屁屁凉的感觉。 “放肆!”孟嫣又急又气,心想师徒俩一副德行,全不把她当大人看。 “嘿嘿。”被甩了巴掌的右护法显得很高兴,轻轻把孟嫣放下,满脸餍足,似乎拿到了最丰厚的奖励。 孟嫣默默磨了后槽牙,四肢短小,个子不高是她现在的痛,她恨啊。 “教主。”看戏看够了的左护法适时出来打圆场,带着笑意问孟嫣,“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你二人分头行事。”孟嫣带人往里面走,穿过那条狭窄的通道后指着边上的箱子道,“不惜重金也要给我采到奇花异草。”她要重现万花晴昼海。 “教主您这是……”右护法不太明白孟嫣的意思,突然说要搬迁,搬就搬,还要他找神医,这会又要花花草草,右护法已经糊涂了。 “做一件千秋万代的事。”孟嫣一步一步走向悬崖,俯视着还是一片荒芜的万花谷,“我要天下人都记住万花谷,知道我孟嫣,是万花谷的主人。” “教主万德,一统江湖。”左右护法跪了下来,带着教众齐声喊出口号,个个表情激动,眼冒精光。 其实我只是想洗白而已。孟嫣对着一干人默默转过身子,凝视远方久久不语,你们误会了。 洗脑功夫做得好,就能免了很多麻烦。两位护法当下就带着钱财各奔东西,要为孟嫣找齐花草,以成花海。 走之前右护法把虚风留下来了,说是留给教主做打手。 孟嫣瞧虚风低眉顺眼的样子,再看他人高马大的身材,纵使有千万句不肯,她眼下也只能不情愿咽了,完全打不过。 一部分教众跟着两位护法走了,剩下的教众按照孟嫣的吩咐,开辟荒地,收拾出一块能住的地方来,万花谷不是一天能建成的,在没有建成之前,就只能随便凑合住了。 收拾完手头的杂事,孟嫣对着那箱图纸发愁,她虽然有了图纸,但是眼下没有人能建出来,这东西在她这外行人眼里,除了好看就是复杂。 唔,上头的成品图挺好看的,就是构造图比较复杂。 孟嫣随手翻了几张,有落星湖的,仙迹岩的,最多的就是三星望月,三星望月原是三座孤峰,要想在上头落屋,不花点工夫是不可能的。 一张图纸从孟嫣手中散出,落到地上,有人弯腰将它捡起,送到孟嫣面前。 “教主。”虚风举着烛火来到孟嫣面前,他对上面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孟嫣视它为宝物,虚风自然是小心翼翼对待。 “谢了。”孟嫣抽回纸来,正欲打算将它放回原处,却瞧到了上头的字迹,太素九针。 这是万花谷的武学。孟嫣愣了一下,系统把它也给了自己,买一送一吗? 丢下手上的图纸,孟嫣借着月色在箱子里粗略翻了翻,她个子太小,半个身子都没了进去,只留两条小短腿在外面晃动,虚风见了这一幕,心中默默猜测孟嫣的腿到底有多短。 身高就这么点了。虚风的手在虚空中比划,加上这短腿,虚风直接砍掉一半高度,半响后他对钻出来的孟嫣认真道,“三尺。” “什么?”孟嫣整个人都坐进箱子里了,她刚抬头想说话时,虚风就给她来了一句三尺,什么玩意三尺。 虚风不答,半抬着手在虚空中挥挥,比划身高,言未语,意已尽,这是孟嫣的身高。 “我记得少林有项绝学。”孟嫣指着墙角道,“叫一指禅。” “属下只学了皮毛。”虚风一板一眼道。 孟嫣臭着脸指墙角,这虚风生来就是克自己的,说话做事无一不在指自己身高,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虚风大约是明白了,他把烛台放远了些,走到墙角去,活动筋骨后便倒挂金钟立在那里,只用一个指头倒立,身形稳稳不动。 孟嫣抱起一叠黄纸来,瞧也不瞧虚风,迈着两条小短腿走了。 关押神医的地方有几步路,孟嫣借着月色在山路上蹦跳了会,才见到坐在篝火边上的神医。几个教众在边上看着神医,见到孟嫣个个神情激动,打了鸡血嘹亮喊道,“教主。” “恩。”孟嫣揉揉耳朵,多少清楚这群脑残粉的行为,教主是对的,一切要听从教主的吩咐。 怪不得被叫做邪教,正常组织有这样的下属吗? “老太婆你来做什么?”神医见了孟嫣很不客气,张口就是老太婆。 示意让那群激动的教众退下,孟嫣坐到神医身边,先伸出两只小手烤了烤火,也不拿出怀里的黄纸,而是跟神医聊了起来。 “你行医几年了?” 神医被孟嫣这句略带沧桑的话惊呆,古怪答了句,“六十载了。” “见过的疑难杂症没有千件,怕也是有数百了。”孟嫣收回手来,莫名其妙问神医,“我的病还有的治吗?” “手拿来。”神医一眼就看出孟嫣的不正常,不过那时没心情看,这会孟嫣坐到他身边来了,自然习惯想救治病人。 孟嫣乖乖给神医切了脉,见神医脸上表情有些凝重,多少是猜了出来。 “没得救。” 不是药丸,而是乙烷。 “横竖我也活不久了。”孟嫣盘腿朝神医做好,表情严肃,“你能不能把旧事给忘了。” “你偷了我的天山雪莲,还想让我忘了。”神医激动起来,那玩意不止是珍贵药材,他当时是打算拿它换了钱财买吃的,结果孟嫣招呼都不打就顺走,害他吃了三年的咸菜馒头。 这辈子都不能忘。 “你也忒小气了。”孟嫣托着下巴装可怜,“都不能原谅我这个将死之人。” “不原谅。”神医脾气很倔,坚决摇头,再加一句,“你这个老太婆。” 老太婆这三字你能不能别说了。孟嫣脸上是天真的笑容,心里早已恨得咬牙,她刚从虚风的打击中走出来,这边就张口闭口老太婆,还让不让少女心的孟嫣活了。 “我就跟你直说吧。”孟嫣站起来,拿下巴看人,“我想跟你学医。” “说的你没学过一样。”神医不屑,他年轻时教过孟嫣一点医术,孟嫣在武学上一点即通,在医术上就是奇经八脉打通都没用,“别人朽木不可雕,你是草木灰,大罗神仙也雕不成。” 是又如何?孟嫣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太素九针扔给神医,她做不到样样精通,但她可以做一件事,建成一个万花谷。 “这是……”神医只看了一眼,便知上头的东西是绝世珍宝,但是只有几张,神医抬头问昂着小脑袋的孟嫣,“你想让我做什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孟嫣不回答神医的话,转身离去。 她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早点歇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孟嫣:啊? 作者:虚风啊,他还在那挂着! 第25章 万花·一统江湖 第二天孟嫣出门的时候,门口蹲着一个人,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捏着两张黄纸念念有词,“高明,好,有救有救。” 你吃药了没有?孟嫣停下脚步,嫌弃疯疯癫癫的神医,一大早蹲在她门口,捏着两张黄纸,表情用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如厕。 “老太婆。”见孟嫣出来了,神医想要上前抓住孟嫣问清情况,但是他蹲的太久,这会突然站起来两眼发昏,脚下虚浮,直接摔在孟嫣面前,把孟嫣吓了一跳。 神医要是伤着了,她上哪给他看病去。 孟嫣示意后头的虚风把人扶起来,自己上前取走两张黄纸,笑着问神医,“一宿没睡?”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神医借力靠在虚风身上,见他是个光头,又穿着僧衣,心里有些纳闷,这邪教怎么还有少林弟子。 “我睡得挺好。”孟嫣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个懒腰道,“说吧,什么事?” “这东西哪来的?” “我捡来的,现在是我的。” “你一个医盲。”神医鄙视道,这玩意落在孟嫣手里就是暴殄天物。 “是我的。” “它不该束之高阁,合该发扬光大。”神医激动道,有了这玩意,那些受病痛折磨的百姓就有救了。 “是我的。” “你把它给我。”神医伸出手来。 “是我的。”孟嫣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似乎在说,就不给你。 “无耻,欺侮我一个老头子。”神医气了。 “哦,刚才谁还叫我老太婆的。”孟嫣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问神医。 “启禀教主,就是此人。”虚风突然插|进话来。 “闭嘴(闭嘴)。” 两人训完面无表情的虚风,继续讨价还价,神医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站好,右手捏着皱巴巴的袖子,指着孟嫣手里的太素九针道,“医术宝典,它不该就此埋没。” 孟嫣严肃点点头,“确实如此。” “此书若是能流传天下,医者皆得之,则胜造七级浮屠。”神医是真心想造福百姓,可惜他遇上了孟嫣。 不按常理出牌的孟嫣。 “我正有此意,这只是太素九针的其中一页。”孟嫣弹了弹上头的褶皱,“我那有全本。” 神医听了喜上眉梢,他就怕孟嫣拿来的是残页。 “除去太素九针外,还有几部医书,看起来似乎是出自同一人。”孟嫣慢悠悠道。 “甚好甚好。”神医乐得咧开嘴。 “我原以为只是普通医书,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孟嫣故意停下话来,果不其然神医立刻紧张了。 “你想怎样?”神医对孟嫣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一张价值千金。”孟嫣拎起手里的一张,眨巴着大眼睛看神医。“是吗?” “你……”神医抖着手指孟嫣,他以为孟嫣要高价卖了太素九针。 “量你也买不起。”孟嫣收好残页,转身回了屋里,“进来吧。” 神医便跟着孟嫣进了屋里,屋里没什么特别之处,顶多布置比一般教众好点,多几张凳子和桌子,而在凳子和桌上上,放着一摞的黄纸,和孟嫣手里的一模一样。 神医见了想冲过去瞧清楚,虚风把他按在一张桌上,意思很明显,别乱动。 边上的孟嫣爬上一张凳子,把手里的黄纸小心铺平了,和底下的黄纸一同压住,转而拿起几张宣纸来,挪动着两条小短腿下了地,又嘿咻嘿咻爬到神医对面,站在凳子注视对面的神医。 “四体不勤啊。”神医见了孟嫣一连串吃力的动作,摸摸胡子感叹一句,“可悲。” 不要说她个子矮了。孟嫣心里不太痛快,谁都可以往她痛处踩一脚,偏生这又是事实,弄得孟嫣心烦不已。 “拿笔来。”把手里的东西拍到神医面前,孟嫣挺起腰板指挥虚风上文房一宝,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神医在看到孟嫣的笑容就猜到了孟嫣的算盘,他憋下火气把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粗声粗气道,“你怎么不去抢。” “我就在抢。”孟嫣笑得天真,眨了眨大眼睛冲神医甜美一笑,“抢你啊。” 神医被孟嫣这个笑容弄的有些反胃,要知道这个女童的身体里是个高龄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还装可爱,恶不恶心。 “一张换你一年,已经很划算了。”孟嫣数了数,“你一年也挣不到一千两黄金。” 乐善好施,有时候不收穷人诊费的神医不太高兴,他的钱虽然来得快,去的更快,一年到头也没多少积蓄。 “签了吧。”孟嫣劝神医,“这有好几部医书,足足有几百张纸,真要这样算,你能活到彭祖那个年龄?” 虚风顺便抱来一摞纸,这是孟嫣整理好的医书,最上头写着几个大字,太素九针。 神医见了它,面露踌躇,他望望太素九针,再看看手里的合同,提笔犹豫不决。 于是虚风又搬来一摞纸,上面写着,养心决。 神医的表情有些松动了。 虚风再搬,这次是点穴截脉。 神医直接在纸上龙飞凤舞几字,抱着他最中意的太素九针坐边上如饥似渴读起来。 “收好。”孟嫣拿着新鲜出炉的卖身合同递给虚风,“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这上头写成入谷誓愿,神医只翻了前几页,没有看到后面的东西,更不知道孟嫣打算建立一个万花谷。 “是教主。”虚风道。 听见这个称呼,孟嫣想了想,严肃道,“以后不要叫我教主,要叫我谷主大人。” “是教主。”虚风很快接过话。 “……” ** 被孟嫣的脑残粉抓来的不止神医一人,之前孟嫣就抱怨过了,说工匠怎么还没找来,这话被教众听见,立即飞鸽传书送到那拨人马手里,还在郊外喂蚊子的堂主见了这封信顿时惭愧不已,当下就带着麻袋冲进一户人家,人套了就走。 这户人家不是普通人家,堂主抓的也不是普通人,乃是辞官回家养老的工部尚书,有钱不说,重要的是他家人会派人追杀。 按照江湖规矩,江湖人一般不和朝廷打交道,所以这次邪教抓了已经退休的工部尚书,所有正道的反应是,隔岸观火。 等着朝廷派人把邪教给灭了。 问题是朝廷的反应比较慢,而工部尚书养的家丁身手又比不过江湖人,所以等追兵杀来,老尚书已经被掳到青岩去了,想找都找不到。 正道又不插手,导致这次套麻袋行动非常顺利,回来后堂主整个人都是嘚瑟的。 孟嫣感觉就不太好了,这群人胆子太大了,竟然直接抓了功名在身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作死。 工部尚书年过半百,两鬓斑白,一张脸生得有些黑瘦,大约是年轻时在太阳底下干过活。他见了众人也不恼,斯条慢理起身,晃晃悠悠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就坐在那堆图纸不动了。 “奇思妙想,巧夺天工。”工部尚书一拍大腿,头也不抬叫道,“拿纸笔来。” 虚风正想把东西递过去,孟嫣却先虚风一步,取了纸笔走到工部尚书身边,踮起脚尖看了一眼,知道那上面是三星望月的部分图,心下大约是明白了工部尚书的性格,理工科的。 “这是万花谷的图纸。”孟嫣取过一张图纸来,指着上面两块地方,“这边是水月宫,旁边打算建千机阁。” “我缺一人掌管天工之事。”孟嫣惋惜道,“世人视机关为奇技淫巧,不如末流,以阁下所见,是否真的如此?”她说着,抽出一张图纸放到工部尚书面前,上头是万花机关鸟。 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反正孟嫣也没看懂,但是工部尚书看懂了,他对着这图纸许久,长叹一句,“恨不能与汝同世。” 你是见不到僧一行的。孟嫣撇撇嘴,拜那个和尚所赐,她对万花有种奇怪的感觉,最初就是源自僧一行,一个光头问她要不要入万花谷,她下意识反应是,少林都开了子公司,开了万花谷收弟子。 这话跟师父说了以后,师父笑眯眯换了花哥上线,在长安虐了她一下午。 长发飘飘的骚花,溜剑纯跟溜天策一样,自次以后孟嫣对花哥都有一种敬畏感,总觉得每个花哥背后是她鬼畜师父的化身。 孟嫣思绪一下子飘远,等她反应过来工部尚书已经签了卖身契,摸着孟嫣的脑袋问她,“倒也聪明伶俐,可愿跟我学习天工之术?” 孟嫣下意识指着边上的虚风道,“他愿意。” “哦。”工部尚书放开手来,问起背景板的虚风,本以为虚风一窍不通,没想到虚风回答的颇为认真,他二人一对一答,工部尚书脸上渐渐扬起笑容,他似乎遇到了一个好苗子,未开窍的,但自古美玉不都是从顽石出,而中间的孟嫣痛苦捂住脸。 “教主,您怎么了?”虚风蹲下身子关切道。 “不要叫我教主,要叫我谷主大人。”孟嫣虚弱道,完了,万花谷又要有一个僧一行了。 “是教主。” ……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叫我教主,要叫我谷主大人。此梗原句为: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女王大人年少我曾沉痛问过师父,万花谷谷主为什么是个秃头? 师父答曰:这是每个花哥的中年写照 80年代被僧一行骗了,真的以为他就是谷主,后来去了烛龙殿才知道,那个中年·有头发·的大叔才是谷主,我很高兴,因为那个大叔有头发,重点是有头发! 如今去万花谷的摘星楼你会看过一个喝着小酒,听小曲,看歌舞的大叔,那位就是谷主,重点是有头发! 徒弟:万花谷的谷主看起来好闲 我:对啊,吃吃喝喝玩玩,每个花哥的中年写照(鄙视) 谢谢苏泽亲的地雷,神医表示他又看见孟嫣在那里卖萌了→_→谢谢被遗忘的海洋亲的地雷,么么哒,今天码字啦,更新送上~ 谢谢伍宁越亲的地雷,抱住蹭蹭,又见面了嘿嘿 谢谢12754155亲的地雷,下次记得带昵称,这样就可以调戏了~~ 第26章 万花·一统江湖 有了能看懂图纸的人,万花谷总算能开始建了,被叫回来的教众这会全化身成了工匠,对这片荒芜的万花谷进发。 孟嫣也没闲着,虽然原主被神医断定为医盲晚期无可救药的那种,但孟嫣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不能诊脉好歹把药材认清了。 可惜上天再给孟嫣一扇窗户时,忘了把窗户门打开,孟嫣真是个医盲,连最基本的药材都不认识。 起先神医见了孟嫣的行为只是冷笑一声,抱着太素九针慢悠悠从孟嫣走过,“天生我才必有用,无人知是草木灰。” 孟嫣扭过头来,阴测测盯了神医一眼,继续埋头苦干辨认药材。 “教主。”虚风很不理解孟嫣的行为,在他看来孟嫣学医简直是大材小用,浪费了。 不是教主不行,而是这小小的医术无法凸显教主的睿智。作为脑残粉之一的虚风如是想道,他这些天被工部尚书拉着学机关之术,所以不能经常在孟嫣身边,但是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孟嫣在学医。 早上孟嫣在学医,中午孟嫣在学医,晚上孟嫣还在学医。 一两日也就罢了,等左右护法第一次把奇花异草带回谷中,孟嫣还在啃黄帝内经时,虚风就有些沉默了,教主是不是真的不行。 你丫才不行! 按下发皱的黄帝内经,孟嫣跳下凳来,走到神医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翻过一页,神医头也不抬,对着这太素九针爱不释手。 “我跟你说个事。”孟嫣的视线刚好和桌子平齐,入目处就是密密麻麻的墨迹,混着特有的书卷气钻入孟嫣鼻中,让孟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书该晒晒了,都发潮了。 “咱们出谷去。”孟嫣揉了揉鼻子,奶声奶气道。 神医放下笔来,垂手低头瞧矮个子孟嫣,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转而碰自己的额头,奇道,“没病啊。” “我跟你说正经事。”孟嫣抓住神医的胳膊,仰着脑袋说话,这些天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八成是和大夫无缘了,她看不懂那些艰深的文言文,和晒了都是干焉菜的药材。 装逼她会,嘴炮她也会,卖萌已经学了,撒娇信手拈来,但是她就是不能把医术当做一技之长。 这比上朝还痛苦。 “你是个云游四方的大夫。”孟嫣觉得这方式说话很累,她习惯了居高临下号令人,结果这会和谁说话都要仰视别人。 神医听到一半,就见孟嫣忽然跑开了,拖着一条凳子回来,手脚并用爬上去,趾高气昂的看人。 “矮子。”神医戳了孟嫣的痛脚,他看看孟嫣的身高,忆起那日为孟嫣把脉时查探到的脉象。“可惜了。” “什么?”孟嫣疑道。 “逆行倒施,一切都要回来的。”神医摸摸孟嫣手腕,问她,“这几夜睡得如何?” “这事你管不着。”孟嫣拍开神医的手来,脸上落了阴霾,她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每每夜深人静时,她身体深处就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好似骨头被人打断了,痛的孟嫣翻来覆去。 光球说过了,这具身体活不了多久,等她恢复到常人的样子,也是寿终正寝时。 在这之前,她想建成万花谷,顺便把任务完成了。 “你是个云游四方的大夫。”孟嫣把之前的话接上,“救死扶伤,要不是有太素九针,这会你该在救人的路上。” “我本想去南方的一座小城。”神医翻开太素九针一页,上头记的是关于瘟疫的治疗方法,“听说那里得了时疫。” 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启程就被人掳到这里来了。 “那就去。”孟嫣拍桌道,“人命关天。” “你会放我走?”神医冷笑道。 “自然可以。”孟嫣抱胸道,“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万花谷是你的家,你是万花谷的人。” 这话说的有些感人,神医脸上略为动容,但他不是个傻的,孟嫣的手下把自己的家人也抓过来了,他这会走了还得乖乖回来,只不过这几天来,他的家人似乎对这挺满意的。 “你什么时候改了教名?”神医想了想问孟嫣。“还拉我入伙。” “你自己签下的。”孟嫣说的是那份合同,她笑着念后面一段文字,“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不得问其贵贱贫富……愿终生遵行此誓。” 这段话很长,孟嫣在默写这段话时想起一个万花亲友,她们谈起现实时她灿烂一笑,说她喜欢中医,所以选择了成为医者,做一个万花谷的弟子。 跟孟嫣这种单纯凑满十一大门派的人是不一样的。 念完这段话屋里沉默了很久,神医望着孟嫣眼中变化万千,最终化为长长一声叹息,作为一个医者,他的心愿比不上一个医盲。 “你是名满江湖的神医,也是我万花谷的药圣。”孟嫣笑道,“我问你,你可愿做万花谷一员,处桃源之地,心系天下。” “这就是你的算盘?”神医问孟嫣,把他抓来的原因。 “我活不了多久,但是我想活着。”孟嫣眯起眼睛,扬起嘴角,说的天真无邪,“活在他们心中,江湖人的传闻中,我还想活得好看点,不是做一个喊打喊杀的邪教教主,而是人人敬畏的万花谷谷主。” “待他日。”孟嫣扭头眺望远方,夜色中三座孤峰傲然挺立,“他们登上三星望月之时,也是我孟嫣名扬天下一刻。” 神医提起笔来,铺了一张新纸,执笔问孟嫣,“你从前干了多少坏事?” “偷了各大门派的秘籍,强占凤巫门的地盘,逼一些门派附属我教,还杀了一些人。”孟嫣认真思考了一下,可惜道,“至今遗憾的是少林不收女弟子。” 原主没能偷到少林的秘籍,所以派了虚风去少林偷师,去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回来一位四大皆空的和尚,这买卖有点亏。 听完孟嫣的前半生,神医对着满是墨迹的宣纸叹道,“恶贯满盈啊。” 不然正派人士怎么提起孟嫣就恨得咬咬牙,坏事都做绝了。 “我觉得此事无望。”神医把纸给了孟嫣,坏事做的太多了,想洗都洗不干净。 “我这有个主意,不知你肯不肯听。”孟嫣严肃道,这个主意比较损,不是损别人,是有点损人三观。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孟嫣本来是想自己行医救人的,无奈她没有这个条件,只能把主意打到神医身上,神医,人家跟着你造福一方好不好?人家会卖萌的哦~ 听完孟嫣讲的,神医不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只跟孟嫣说,“若有一天别人认出你的身份来,我不会施以援手。” “若那日到来,麻烦你护我万花谷。”孟嫣坚定道,她死了没关系,但是万花谷不能染一丝不洁,这里是他们的新生地,也是自己心中的桃源乡。 “好。”神医点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孟嫣爬下凳子,蹦蹦跳跳走远了。 明天。神医顿时回过神来,敢情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下套。 邪教就是邪教。神医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手上的太素九针,眼里涌起欣慰,万花谷,听上去还不错。 ** 出了屋外孟嫣才发现工部尚书和虚风在,看上去他们俩站了许久,肩头似乎被月色浸透,生出几分寒意。 “你是邪教教主?”工部尚书说话听不出喜怒,做官几十年,他早就学会不喜怒于色。 “我是,但我也是万花谷的谷主。”孟嫣并不否认过去的身份,没错她是被人喊打喊杀,恨不得除之后快,可将来她的身份会变,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有一天邪教教主说想要从善,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并且孟嫣已经着手去做了。 “万花谷确实不错。”工部尚书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他赞叹的是图纸上的万花谷,尤其是三星望月,他日竣工之时他定要第一个醉卧摘星楼。 “但你不行。”工部尚书摇摇头,孟嫣的名声太坏了,坏到他都觉得无可救药。 “没关系,只要万花谷好就行。”孟嫣无所谓道,她指着三座孤峰中最高的一峰,问工部尚书,“摘星楼归你。” 摘星楼是万花谷最高的建筑,也是谷主住的地方,孟嫣把摘星楼给了工部尚书,暗含大权归于工部尚书。 “那你呢?”工部尚书有些意外。 “我啊。”孟嫣望着远方的落星湖,她或许没有机会长住万花谷了,长眠倒是有可能。“住在花海边上倒是不错。” 这样,梦里梦外都是万花谷。 作者有话要说: 万花谷入门誓言: XX,你如若要随我学医,成为万花谷弟子,须立下誓言: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我来问你,你是否愿意终生遵行此誓,正式成为我万花谷弟子? 【我愿随师父行医,济世苍生!】 万花谷世外桃源,门下弟子听闻又多了一位谈书论画,共饮经纶的同门,定然极为高兴。 XX,从此刻起,你便是我青岩万花谷正式弟子!希望你以后能坚守今日之言,虽身处桃源,亦心忧天下! 当时看到确实动容,不过后面我就不开心了,因为我的门派称号是天工…… 第27章 万花·一统江湖 次日清晨,孟嫣就同神医一起出了谷,前往南方。 虚风知道这事非常担心,一大早他就跟在孟嫣身边,帮孟嫣端茶送水。 孟嫣知道虚风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是这事孟嫣觉得虚风跟去不妥,虚风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少林高僧坐下的弟子,结果被逐出佛门,原因是那个弟子是邪教的奸细。 大伙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不太好看,虚风没出事之前跟着少林在江湖上不少露面,因他长得好看,又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得了个玉面佛者的称呼,还是一些少女心中的幻想。 结果你告诉我那位大师是邪教的奸细!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孟嫣推开虚风递来的热水,再次拒绝那张冷峻的佛面,说了不带就是不带。 “师父临走时要属下好好照顾教主。”虚风跪在孟嫣面前,手中捧着茶水,衬着那张严肃的脸,生出几分悲壮之情。 你师父还没死呢?孟嫣无语想道,说的这么悲痛干嘛,好似我要去送死一般。 “你留在谷中以防意外之变。”孟嫣想的更多,都是偷师,虚风能不能把工部尚书的一身本领给学走,做第二个僧一行。 对佛法,机关之术都有研究的万花谷和尚。 “但是教主……”虚风急了。 “叫我谷主。”孟嫣瞪他。 “是教主。” ……算了,教了多少次都是教主,谷主就这么难喊吗? “教主,您身边若没有一人替您鞍前马后,师父会责备属下的。”虚风尝试打亲情牌,他是真的怕右护法,一巴掌下去他的脸都肿了。 “万花谷要是没有打理好,我拿你是问。”孟嫣软硬兼施,直接堵上虚风所有话,自己跳下凳来,向外头走去。 “万花谷。”孟嫣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虚风,“将是我毕生的心血。” “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 安抚好虚风,孟嫣再看一眼谷内忙碌的教众,转身踏上旅途。 “恭送教主。”虚风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单膝跪送孟嫣。 “别送了。”神医扬起长鞭,驾着马车载着孟嫣慢悠悠走了。 等人出了青岩,神医就见孟嫣半死不活爬出马车外,脸色难看。 “这是后悔了?”神医见孟嫣不悦的神情,还以为孟嫣对这事反悔了,便讥讽起孟嫣来,“行医是个苦差事,一天到晚看诊把脉,照顾病人,半夜还得爬起来给人开门,像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知难而退可是好事。” “我忘了一件事。”孟嫣耷拉着脑袋,显得闷闷不乐,“我晕车。” “……过来,我给你扎几针。” 几针下去,孟嫣果然好了些,她又恢复了精力,跟神医聊起天来。 “我见你带了不少药材,这是打算行义诊?”之前孟嫣就靠在这堆药材边上,不同的药气混合起来,差点没让孟嫣吐了。 “有些人莫说看病,他们连抓药的钱都拿不出,他们需要这些。”神医见多了这种穷人,身无分文,不是富贵命偏生要在药罐子里泡着。 “这些都是寻常的药材,再便宜不过。”神医见孟嫣对这些药材愁眉苦脸的,便把一早准备好的医书丢给孟嫣,“想做药童,你也得把药材认清了。” 迎面盖上一本书来,孟嫣也不气,好好放在膝上,打开第一页念道,“甘草,性味甘。” 孟嫣读的很快,一晃眼的功夫就把半本书给念完了,神医转而吩咐孟嫣,“车内有个包裹,你去拿来,告诉我是哪一味药材?” 孟嫣便依言做了,她拿起一株干焉菜,盯了半天询问,“甘草?” “错,车前草。” “白芷?” “错,白芍。” “防风?” “错,板蓝根。” 认到最后神医实在受不了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以往来他这拜师的学徒,哪一个不是把医典背的滚瓜烂熟,报药名报的飞快。 “要你这草木灰有何用?”神医抽回孟嫣手里的医书,将它扔回车内。 孟嫣着实被打击的不轻,只是默默回到车内,捡起医书对着药材翻阅,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神医,一路下来神医被问的不厌其烦。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蠢材。 马车停停走走,终于来到那座小城,守城的士兵见了神医连声赶他走。 “老夫是位大夫。”神医好脾气跟士兵解释,“听闻此地有时疫,想施绵薄之力,看能不能解救城中的百姓。” “大夫?”士兵笑了,他这么多天还是头一回见到想送死的大夫,如今城里头的大夫哪个不是被太守硬逼着留下的,这会倒好,外头来的大夫主动想留下。“行。”士兵让人打开城门,不怀好意道,“我可告诉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老夫明白。”神医点点头,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见神医有了打算,士兵也不阻拦,但看神医驾着马车,问他,“这马车里头是什么?” “是一些药材。”神医回答道,“还有……”还有一位邪教教主。 “还有什么?”士兵上前来,撩起车帘子,就见孟嫣捧着医书在读书,她身后倒是像神医说的那样,是一大堆药材。 “一个奶娃子。”士兵奇了,这年头送死还送奶娃子的,“你一个人进去也就算了,带一个奶娃子什么意思?” “这……”神医为难起来,他总不能说是孟嫣死皮赖脸要跟来的。 “爷爷。”孟嫣见士兵对神医大吼大叫的,立刻丢下医书抱着神医不撒手,泪眼汪汪冲着士兵喊,“不准你们欺负我爷爷。” 神医抖了抖鸡皮疙瘩,被孟嫣恶心的不行,还爷爷,老太婆的年龄都够做他娘了。可眼下他还不得不跟着孟嫣演,老泪纵横摸摸孟嫣的脑袋,以示祖孙情深。 这一副祖孙相依为命的样子真是谁见谁可怜,士兵不知怎么想的,一脸不耐烦打发走神医和孟嫣,“走走走,想死我不拦你们。” 于是他二人就轻轻松松进了城,只不过药材被士兵扣下了。 “应该是被拿去救人了。”神医并不心疼那批药材,多是些常见药材,胜在量多,还是拿孟嫣的钱买的,他更不心疼。 “恩。”孟嫣阴沉沉点了点头,还没从刚才的戏中缓过神来,不止神医被恶心,她自己也是一阵恶心。 死老头子不知羞。 一把年纪还装嫩。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撇开眼去,相看两生厌。 正当神医和孟嫣互相嫌弃时,太守带着一堆人马来了,他听说了城门口发生的事,想要过来看看神医到底是何方人士,结果一会面他的目光就被孟嫣吸住了。 见过缺德的,没见过这么缺德的,把孩子往病人堆里带! “她不是你亲生的吗?”太守生得一副圆滚滚的身材,说话有几分喜感。 “当然不是。”神医立刻摇头否认,他吃饱了没事干也不会跟孟嫣攀亲戚。 “拐卖幼童。”太守一听就火了,一扬手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关到地牢里去。”世风日下,人心险恶,一个糟老头子竟然做起人贩子勾当。 “等一下,我是大夫。”神医急了,跟太守解释。 “大夫。”太守走到孟嫣边上,从鼻子里出气,“药箱呢?” 药箱在马车里头,马车被士兵没收了,连带着药箱一起没收的,所以这会药箱不在神医身边。 “抓起来。”太守压根不听神医解释,直接让人把神医拖远了,自己笑眯眯蹲下来,问状况外的孟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太婆救我!”远处的神医伸手冲孟嫣高声大喊,凄厉一声把孟嫣吓了一跳。 “真可怜。”太守摸摸孟嫣的小脸,转身吩咐手下,“把他的嘴给我闭上。” 见神医被五花大绑走了,孟嫣越过太守,想要追上神医的脚步,却被太守一把抱起,往反方向带去。 “不是。”孟嫣完全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没说两句神医就被绑了,这什么事? “都被吓坏了。”太守慈爱拍拍孟嫣后背,一张圆脸笑得都看不见五官了。“叔叔带你去吃好的,换漂亮衣服好不好?” “放开我!”孟嫣火了,一出门就遇上个怪蜀黍,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早知道就该带虚风出来,至少能在这个时候帮上忙。 “真可爱。”太守笑得更欢。 “去你大爷的。”孟嫣沉了脸。 “说脏话是要打屁股的。”太守轻轻在孟嫣屁股上拍了一下,“不乖哦。” 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黑遍所有万花谷的花哥,你们有什么勇气来炫耀你们的黑长直,麻蛋谷主都是个地中海! 第28章 万花·一统江湖 孟嫣现在想静静,不要问她静静是谁?据说旁边的妹子也叫静静,但是孟嫣不想要这个静静陪她。 “宝宝张嘴。”静静拿糖糕糊孟嫣的脸,左一道右一竖,衬着孟嫣头上两头大红花,外加大红棉袄,特别喜感。 都是红吧,你看人家七秀坊就做得很好,粉嫩粉嫩的,萝莉还能得一句萌哒哒;都是戴花,万花谷也不逊色,南皇头饰顶着一朵花,谁见了都说可爱。 不像孟嫣现在这身,如此接地气,如此贴近东北生活,大红棉袄上绣着两朵菊花,一左一右开在孟嫣胸前,栩栩如生。 “张嘴~”静静硬往孟嫣嘴里塞吃的。 不跟神经病一般见识。孟嫣怨念了一秒,乖乖张嘴接受食物。 见孟嫣肯吃东西了,静静呼啦啦拍着手,高兴喊着,“宝宝吃了。” 孟嫣转过头来,按按静静的脑袋,深沉道,“乖。” 再吵她要掀桌了。 静静就真的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盯着孟嫣,她脸上涂了两坨胭脂,一看像猴屁股,再加上和孟嫣无二的打扮,和眼下的言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字,疯子。 “宝宝。”见孟嫣半天没有反应,静静一下子跳起来,抱着孟嫣转圈圈,欢天喜地道,“宝宝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不好。”孟嫣摇摇头,静静身上一股怪味道,她嫌弃的很。 一听孟嫣不乐意,静静放下孟嫣,开始坐在地上撒泼,如同一个孩子打滚撒野,“为什么?为什么?” 边上的侍女见了想围上来扶起静静,却被孟嫣叫住,她示意侍女安静,转而对静静说,“因为你的衣服不好看。” “我的衣服和宝宝一样。”静静停下动作来,指了指孟嫣身上的,和自己的。 “我不喜欢。”孟嫣一扭头,她拒绝撞衫。 “听宝宝的。”静静爬起来问孟嫣,“换了衣服宝宝就会荡秋千吗?” 孟嫣伸出小尾指来,表情认真,“会。” “好。”静静也很认真,和孟嫣拉了勾,被侍女带下换衣服,临走前她不停往孟嫣这边看来,满脸不舍。 见静静走了,太守才敢从屏风后走出来,擦擦头上的汗珠,对孟嫣感激不尽,“多谢。” “把神医放出来。”孟嫣擦擦脸上的印记,找个凳子爬上去,抬着脑袋跟太守发话,“亏你想得出这种馊主意。” “万般无奈,本官也是走投无路。”孟嫣仰着小脑袋的样子确实可爱,太守忍住想要摸脑袋的冲动,坐到边上叹气,“小女早殇后,拙荆便得了失心疯,谁也不认,整日喊着小女的乳名,本官本想辞官带着拙荆去寻名医,但时疫未过,城中百姓生死攸关,本官怎可弃百姓不顾。” 整理下就是太守的女儿死了,太守夫人静静打击过大,神志不清了,太守因为时疫的事走不开,没办法给静静找大夫,所以就把孟嫣拉过来了。 “你找神医更有用。”孟嫣觉得太守是个拎不清的,把神医关起来,然后拉她过来救场。 孟嫣的江湖外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教教主,冷酷无情,瞪谁谁送命。 “本官一时迷了心窍。”太守没好意思说,孟嫣长得太可爱了,让他想到了早殇的女儿,所以一见到孟嫣他就想带孟嫣去见静静。 萌才是罪魁祸首,尤其是反抗无力的萝莉,个矮腿短易拐带。 “念在你是个好官。”仰了半天脑袋孟嫣也累了,盘着腿坐在凳子,脸上那股严肃劲加上装大人的模样,让太守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孟嫣的脑袋。 正准备长篇大论的孟嫣卡壳了,她顶着太守胖乎乎的手,眼神阴翳,咬牙切齿道,“你再摸试试。” “这情景恍如小女在世。”太守干嚎了几嗓子,擦擦不存在的眼泪,“是本官失礼了。” 原谅你一次。看太守哭得伤心,孟嫣稍微缓和了神色,拍开太守的猪蹄正色道,“我这次是为解决城中的时疫而来。” “你真的是邪教教主?”太守的手又摸上孟嫣的脑袋,“看起来不像。”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孟嫣狠狠拍开脑袋上的爪子,脸色不太好看,怎么谁都喜欢摸她脑袋,当她脑袋很好摸吗? “手感很不错。”太守动动爪子,点头肯定了孟嫣脑袋的舒适度,他见孟嫣眼刀不断,忙问,“你可有解决时疫的办法?方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和江湖传言不太一样?” “问题太多,只回答一个。”孟嫣觉得太守是个好奇宝宝,问问题问个不停。 太守思索了一下,抬头问被放出来的神医,“你能回答几个?” “哼。”地牢半日游的神医脸色很难看,见了太守没好气道,“没有。”他扫过在场两人,看孟嫣穿着大红棉袄,还戴着两朵大红花,面无表情看着自己,不客气放声大笑起来。 “老太婆你也有今天。” “彼此彼此。”孟嫣礼节性回了一句,扭头和太守谈正事,“如今城中情况如何?” “病情严重的集中在城西,情况好的让他们在家里养病。”太守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官,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没有病的住在城东。” “周边村庄可有人感染时疫?”孟嫣想了想问道,她比起在座几人来,脑中多了些知识。 “这就不知了,我已许久未派人查看过。”太守擦擦额上的虚汗,城里都管不过来了,哪还有精力管城外的,太守眯着眼睛仔细回忆,“时疫发生后,周遭一带的百姓都逃了,眼下留在村庄的,怕都是些老人。” 孟嫣想了会开口道,“病情这边神医有头绪,人员调配还需再议。” 要不是知道孟嫣的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大,不然太守听了要发笑,一个奶娃子和他讨论城中大事,传出去笑掉大牙。 “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太守笑了一下,心中对孟嫣不以为然,一个江湖人能懂多少官事,“本官就来听听,教主有什么计谋?” “不要叫我教主,叫我谷主大人。”孟嫣反射性反驳。 太守楞了一下,“是教主。” 孟嫣感受到了来自作者的恶意,换了人还是这样,绝对是故意的! “你。”孟嫣拍案而起,指挥边上的神医,“爱去哪去哪。”她又指太守,“给我带路,我们去书房。” 见孟嫣小胳膊小腿爬下凳子,太守‘嚯’地起身,弯下腰一把抱起孟嫣,冲神医点点头,笑眯眯带人走了。 “放肆!”孟嫣气得脸都红了。 “教主别闹。” 见他二人离去,神医摇头叹道,“出来混的迟早要还。”你孟嫣前半生耀武扬威,现在是谁都能欺负,摸摸头,想抱就抱。 太守走起路来像个球在滚,他的肚子又圆又滚,软乎乎的,太守的女儿生前就喜欢被太守抱,所以太守想,孟嫣应该也不讨厌。 这肚子确实软,被太守抱了一路,孟嫣不争气喜欢上太守的肚子,手感不要太棒,按下去还会弹上来抖一抖。 进了书房孟嫣被放下来,她对太守的行为不说,迈开两条小短腿爬上太师椅,鸠占鹊巢指使太守,“拿城中的地图来。” 太守站在那里笼着手不动,他边上就是地图,谁都能看见,只因孟嫣个子矮,视线在常人以下。 于是孟嫣的小脸蛋红了又白,气呼呼爬下来,拖着一张凳子来到太守身边,爬上去仔细观摩地图后,认真问太守问题。 上一个世界做垂帘听政的太后,孟嫣可不是白混的,二人一问一答,太守神色渐渐严肃,开始和孟嫣讨论城中事项。 “这上头的字倒是好看。”孟嫣抽空聊了一句,“劲瘦有力,颇有风骨。” “难登大雅之堂。”太守笑得有些羞涩,肥胖的脸上有少女的红晕,别人见了这字都说好,但是都不相信是太守写的。 见太守一脸自谦,孟嫣心中有了猜测,她再问一句,“你写的?” “正是不才。”太守眉宇间有一股傲气,常言道字如其人,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眼前这位,清瘦的字体,和他滚圆的身材。 “大家风范。”孟嫣毫不吝啬夸道。 “哪里哪里。”太守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满脸猥琐,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得意道,“我可是练了二十年。” 你能把字练下去,怎么不把你的身材练下去。孟嫣在心里吐槽,这相貌毁人幻想。 二人正讨论着,屋外突然闹腾起来,有人撞开书房的门,哀怨站在门口。 那人生了张瓜子脸,秋水剪瞳,柳眉带三分愁意,一袭黄衣衬得她细腰不堪一握,她见了孟嫣落下泪来,上前抱住孟嫣。 “宝宝。” 等等静静是个大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想当年太守和静静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无奈岁月是把杀猪刀,硬生生把奶油小生整成猥琐大叔。 肥胖版书圣要不要,自带大美人静静 第29章 万花·一统江湖 经过两人激烈讨论,神医和太守一致认为,孟嫣还是留在府中比较安全,个子矮去哪里都不方便。 要不是她身后挂着一个静静,她会被扔在太守府里吗? 孟嫣气得想扯断神医的胡子,无他,这主意就是神医出的,要她照看大美人静静。 “失心疯不是无药可医。”神医给静静把过脉后,开了药方压在那,问题是病人不太配合,这药煎了不喝也是浪费,还不如拿给城中的百姓用。 “心病还需心药医。”神医语重心长对太守说,“需得有人陪在令夫人身边。”他指着被静静埋胸的孟嫣。 “宝宝,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洗漱打扮后的静静确实漂亮,若是脸上没有那股疯劲就好了。 “放……”放开,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确实如此。”太守脸上是大写的羡慕,他也想被静静抱在怀里。“城中百姓病情如何?” “老夫看过病人,病情……”神医跟着太守往外走,两人一边讨论一边走远了,直接把孟嫣扔在那不管。 放开我,我也要造福百姓。无力逃脱的孟嫣望着他二人的背影在心底呐喊,带我走啊!带我走啊! “宝宝。”静静直接抱起孟嫣往庭院里走,庭院深处的草地上,一架秋千悬挂在那,上头的漆剥落了些,半旧不新,落了几片枯叶,看上去有段时间没用了。 时也命也。孟嫣哀叹一声,将注意力放在静静身上,早有侍女拿着神医开的药方煎药去了,余下一个侍女跟在静静身后,表情放松,似乎在说太好了,夫人总算安静了些。 一点都不好好吗?被人放在秋千上,孟嫣认命抓好绳索,任静静在后面推。 一下又一下的,孟嫣眼前的景色晃动着,伴随着静静的喊声,“宝宝飞得好高。” 这情景还真是少女心满满。孟嫣晃动着两条小腿,暂时放下心里的事,专心陪静静荡起秋千来。 荡了一会秋千有侍女带着煎好的药来了,她站在边上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叫静静停下。 “吃药了。”孟嫣见到喊静静。 “宝宝生病了吗?”静静停下来查探孟嫣的额头,从兴高采烈转变为忧心忡忡,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真是说哭就哭。孟嫣拿袖子给静静擦了擦,“我没病,你生病了。” “乱说,宝宝没病我也没病。”静静不高兴嘟起嘴来。 “我没病你有病。”孟嫣纠正静静的说法。 “我没病宝宝也没病。”静静摇摇头。 “你有病我没病。”孟嫣道。 “我没病宝宝也没病。”静静抱紧了孟嫣。 “你有病我没病。”孟嫣不高兴了。 “我有病宝宝也有病。”静静继续和孟嫣斗嘴。 “你没病我有病。”孟嫣火了,病人老实点好吗?她这个陪同人员心很累的。 此话一出口,孟嫣就见静静抿起嘴角来,笑得优雅从容,恍如画中仕女,脸上没了疯劲,有少女的调皮。 边上两个侍女低头偷偷笑了,不发出声来。 “……”她只是个子缩水了,智商没缩水。 “宝宝生病要喝药。”静静胜利了,跑到侍女面前夺走汤药来,搅了搅舀起一勺递到孟嫣嘴边。 这情景有点眼熟。孟嫣瞪着面前发黑的汤药,曾经几时她也给人喂过药。 “你喝。”孟嫣很快回过神来,把药往前推了推,这药是治失心疯的,她又没疯自然不喝。 “宝宝不乖。”静静泪眼汪汪望着孟嫣,她不开心,她想哭。 “求求你让夫人喝些药。”边上的侍女向孟嫣求情,和静静如出一辙的委屈。 都说了她没疯,喝什么药。孟嫣怒了,正欲掀药走人见静静哀伤的眼神,只得挪了挪屁股,无奈道,“你一半我一半。” “好。”静静一下子破涕为笑,低头先喝了一勺药,再舀一勺送到孟嫣面前。 她遭了什么罪。被迫喝下发苦的汤药,孟嫣只想到一个词,风水轮流转,看吧迟早要遭报应的。 所以等太守和神医回来的时候,就见孟嫣和静静坐在那里,你一勺我一勺把药给分了,不知道的人见静静甜蜜的笑容,还以为她们在喝什么蜜汁。 “神医。”太守扯了扯神医的衣服,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静静竟然会自己喝药,以往喝药哪次不是硬灌的。 “是真的。”神医嫌弃拍开太守的手,这猪蹄太脏了。 “教主果然不同凡响。”太守对孟嫣崇拜有加,竟然能让静静安静喝药。 邪教善于洗脑。神医哼了一声,没把这话说出口。 “我想入教,教主给不给我入?”就冲孟嫣能让静静乖乖吃药,他也要做孟嫣的脑残粉。 “神经病。”神医白了太守一眼,见过护妻狂魔,没见过脑残到这种地步的。 “我认真的。”太守的表情不是在说笑。 “瘦下来有可能。”神医说的也很认真,开玩笑他才不要有一个胖子做同僚。 “受教了。”太守拱了拱手,表示记下来了。 “……”他不和这群疯子说话。 见神医和太守站在外面,孟嫣喊道,“下回多加点甘草。”喝完药的她含着蜜饯,说话也含糊不清。 “是药三分毒。”神医摸了摸胡子,心想还是多加点黄连。 “黄连的味道我尝到出来。”孟嫣一眼就看破了神医的诡计,别以为她不知道神医想给她加黄连。 “呵。”神医笑而不语,天底下苦的药又不止一味黄连,他有的是法子苦死孟嫣。 日常嫌弃过后,几人前往书房议事,神医本不同意孟嫣来的,孟嫣现在多了一条大尾巴,太麻烦了。 “无事。”太守乐见其成,静静是他爱妻,他不会嫌弃。 二对一胜,神医只得同意孟嫣一起来。 几人进了书房各寻位置坐下,孟嫣刚找位置站好,就被静静抱在怀里占了位置,被迫再次埋胸。 “放开。” 神医咳了一声,所以他不赞同孟嫣来,有伤风化啊这是。 太守艳羡不已,这要是搁在以前,可是他的福利。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孟嫣憋红了一张脸问如今城里的情况,是否都按照她的安排去做了。 什么事,也就消消毒,撒撒石灰,要他们喝煮开了的水之类,作为现代人,一些基本常识孟嫣还是知道的。 “已让士兵去做了。”太守这会死马当活马医,横竖这些活也是麻烦手下人,他卖孟嫣一个面子,毕竟孟嫣在陪他的夫人。 “你呢,可有什么头绪?”孟嫣问神医,在谷里的时候,孟嫣可是看见了,神医专门盯着瘟疫那块看。 “还需再斟酌一番。”说罢,神医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他可以去问问城里的大夫,他们或许能给自己一点建议。 见神医走了,孟嫣也不挽留,继续和太守讨论事项,她正说着,静静突然站起来,把孟嫣放在凳子上,独自一人往书房里头走。 “她这是怎么了?”孟嫣奇道。 回答孟嫣的是屏风后头的琴音,悠扬旷远,幽咽难绝,恍见细水长流,自带三分洒然。 “夫人。”太守忽然泪水满面,他已许久不曾听过静静操琴了。 也是。孟嫣扭过头来,太守写的一手好字,作为太守夫人,静静会弹琴也不奇怪,瞧太守对静静情深不渝的模样,估计以前也是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琴曲幽雅,孟嫣和太守都停下话倾听,太守想什么孟嫣不知道,孟嫣想的是,万花谷好像缺一个琴圣,不知道时疫结束后静静会不会跟自己走。 静静是个大美人,弹琴又好听,不拐走太可惜了,谷里有神医,静静能治好。孟嫣开始七想八想,照那些教众对自己的死忠程度,估计现在在喂城外的蚊子。 打包带走没有问题。孟嫣又瞄上太守,按照惯例,时疫结束了太守定要上报朝廷,洋洋洒洒一通,作为上位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请求,基本都会满足,顺便夸奖太守一番。 见孟嫣盯了自己半天,太守一头雾水,他同孟嫣大眼瞪小眼,“教主你好像长高了些?” “是啊,时间不多了。”孟嫣叹气道,大大的眼睛垂下来无精打采的,漫不经心问道,“你有意向搬家吗?” “若能逃过此次劫难,本官想带着夫人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处隐居。”太守抒发了一下自己的志向,文人的通病,都想隐居做个清高人士。 “我是个俗人,想着功名利禄,求得人上之人,相比之下太守心志淡泊,我等实在愧疚。”孟嫣突然拽了一段酸话,恭维起太守来。 “哪里哪里。”太守摆摆手,完全不知道孟嫣挖了坑给他跳,“教主谬赞,本官经历了生死看开罢了。” 哦,你说的。孟嫣看着案桌上的官印,到时候我帮你挂印辞官你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买一送一,买一个静静送太守,大家来看看来瞧瞧,保证买了不吃亏不上当。 第30章 万花·一统江湖 (*/ω╲*)作者想要偷懒于是进度条往后拉了大半。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时疫得到了抑制,静静的状态也一天好过一天,见了太守会说一句“相公”,然后抱着孟嫣不撒手。 沦为人形抱枕的孟嫣已经习惯了。 “宝宝好像长高了?”静静近来喜欢给孟嫣换衣服,原先的大红棉袄没有了,红黄蓝都轮了一遍,最终停在玄色上。 白衣为底,墨衣加身,一头长发被盘起,远远望去似在看一副水墨画,泼墨山河中那人于深处消失不见。 “是啊。”孟嫣打了个哈欠,她近来越发嗜睡了,经常聊着聊着就睡过去。 神医是清楚情况的,他给孟嫣把脉后沉痛告诉孟嫣,你吃错药了。 给静静开的药有一半进了孟嫣肚子,静静逐渐好起来了,孟嫣慢慢倒下去了。 孟嫣不太高兴,她事情还没做完,怎么能倒下去,因此让神医给她喂点药,没事嚼着吃。 神医表示你真是药丸。 静静不说话了,她坐在孟嫣身边,玩着孟嫣的头发,那头青丝中夹了许多灰发,以前静静还会一根一根拔了,如今她只会慢慢数着,跟孟嫣说她的灰发又多了几根。 “宝宝昨天还在这里,今天就到这了。”静静比划着孟嫣的身高,眼中透着迷茫,怎么这么快? “还要长的。”要说最近什么事最让孟嫣开心,恐怕就是身高了,短短三个月她就从矮萝卜头长到正常少女高度,这让孟嫣扬眉吐气。 看谁还敢说自己矮。 对此太守表示痛心疾首,不能抱教主,调戏教主了,他的肚子还没消下去,教主怎么可以长高呢? 你还是去减肥吧。 这天日落时,又见太守和神医回来,孟嫣和静静坐在花厅,一个负责玩,一个负责问。 “今日如何?”孟嫣托着下巴问道,她没了幼童的稚气,少女的眉眼初开着威严,那是沉浸多年的高贵,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后,不是白做的。 “一切都在好转。”太守高兴,情况完全控制了,神医的药方很有用,除去那些实在是无药可医的病人,余下的病人渐渐恢复了。 “再过几日我就向朝廷起折子。”太守摩拳擦掌的,估算着他这次能升几品。 “哦。”孟嫣眯起眼来,抓住静静不安分的手,无意问一句,“我听人说,有百姓想要出城。” “确实有此事。”太守也头疼那群好了不安分的百姓,下意识询问孟嫣,“你看该如何?”三个月来,他习惯了孟嫣的指挥。 “既然时疫已经控制住了,他们又想出城。”孟嫣一脸正直,全是为大局考虑,“安排几个大夫,确认无恙,就让他们去吧。” 这样她的人也好进来,实行……孟嫣望着太守,绑架。 “好。”太守觉得有理,当下就吩咐手下去安排。 神医见孟嫣笑得不怀好意,就知有人要倒霉,但有句话说的好,不死道友死贫道,他干嘛要告诉太守。就着这个想法,神医淡定起身,施施然走人,他敢保证,今晚会很热闹。 吃过晚饭后,太守去了书房挑灯奋战,孟嫣和静静洗了澡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聊天。 “过几天我要走。”孟嫣刚把话说出口,静静就哇的一声哭出来,吓得侍女过来寻问情况。 “没事闹着玩。”孟嫣抱着静静拍后背,一脸无奈。 侍女立刻明白,八成是夫人在胡闹,便退下了。 “宝宝去哪?”静静红着眼睛,死死扒着孟嫣不松手,一个劲往上蹭。 别拿你的大胸蹭。孟嫣黑了脸,把静静拽开,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蹭。 “我要回家。”见静静还想蹭,孟嫣拿被子给静静抱,随便坐近了点。 于是静静老实了,她抱着被子蹭脸,委屈道,“这里就是宝宝的家啊。” “我去新家。”孟嫣说的振振有词,“这里住腻了,想去新家住。” “那我也要跟宝宝去。”静静表示,宝宝去哪,静静就去哪。 “太守怎么办?”孟嫣故意一脸为难。 “要宝宝不要他。”静静摇摇头,幸福倒在孟嫣身边。 孟嫣摸摸静静脑袋,为了静静下半生的幸福,她还是打包一个太守比较好。 夜深人静时,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出现在太守,目标明确,向着女主人的房间杀去。 凄凉的月光之下,有人提灯伫立廊前,对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无动于衷。 “教主。”领头的黑衣人带着部下向孟嫣下跪,他整张脸都被蒙住了,只剩一双眼睛。 这声音不是虚风吗?孟嫣低头看了看,提灯往前照了照,果然发现没鬓角。 还是秃头,别指望和尚会长出头发。 “都到齐?”瞧虚风下跪的样子孟嫣就特别痛快,丫老说她个子矮,现在还敢说吗? “不辱使命。”虚风站起身来,依旧高了孟嫣一个脑袋,还是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孟嫣。 顺便说一下,孟嫣是站在台阶上。 还是比虚风矮。孟嫣那个恨啊,她此生无望了。 “随我来。”孟嫣没了兴趣和虚风扯蛋,和这种人说话就是打击她的自信心。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书房进发,在外人看来,就是深更半夜孟嫣敲太守门,穿得还这么少。 路过的侍女觉得明早有八卦,天天陪着夫人,终于想要上位了。 主要是孟嫣觉得天太热,她懒得多穿。 行到书房门口,孟嫣难得好脾气敲敲门,柔声道,“太守睡了吗?” 写废了好几张稿子的太守听到这声音一愣,纳闷这大晚上的跑来找他干嘛?以往他想在晚上见孟嫣都见不到。 以往的晚上孟嫣都在床上陪静静玩。 “教主怎么来了?”太守放下笔给孟嫣开了门,见到孟嫣这身打扮受到了惊吓,天啊,教主竟然穿着这个样子到处乱晃,终于被静静传染了吗? “我有事找你。”孟嫣把灯笼塞给太守,一步跨进书房,见地上滚落几个纸团,笑着走到案桌上,捡起墨迹未干的折子。 “臣启奏……”孟嫣一目十行,里头是讲的时疫有多凶险,自己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控制住时疫,断笔处写着孟氏二字,孟嫣抬眉,“你打算将我写进去。” “唔,唔。”被黑衣人按住手脚的太守一脸懵逼,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伙黑衣人就一拥而上,把他按在地上,塞了布团,顺便关上了门。 “真好。”孟嫣摸着折子笑颜如花,“我也打算向皇帝讨点东西。” 虚风知趣拿开布团,拿刀架在太守脖子上,威胁道,“敢乱叫送你去见阎王。” “教,教主。”太守表示他是良民,一件坏事都没做过,这会哭丧着脸问孟嫣,“下官是犯了何事?” “没有,深得我心。”孟嫣感叹,就是太好了,所以才忍不住把人掳了。她坐在太师椅上,踢了踢脚下的废纸团,“我甚至想帮你忙。” “不用了。”太守受宠若惊。 “别客气,我和你还分什么你我。”孟嫣笑眯眯道,“你这么苦恼上奏朝廷的事,我帮你写好了。” 说罢,孟嫣合上折子,提起毛笔在宣纸上落下墨迹,字字凌厉,力透纸背。 “教主?”太守傻了眼,有人帮忙会帮这种事吗?你是江湖人,不是混迹官场的人,不要闹好了吗? “官印,我记得是在……”写好折子后,孟嫣起身走到太守面前,解下他腰间的官印,寻了印泥按在纸上,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要太熟练。 “好了。”将原先那份折子点火烧了,孟嫣挥手道,“打包收拾回谷。” “教……”太守还想说什么,就被虚风打昏,直接给拖走了。 等他重新醒来时,已是在回万花谷的路上,他边上坐着研读医书的神医,悠然自得。 “醒了啊。”神医头都不抬。 “我这是在?”太守知道自己在马车里,但这马车往哪里去? “万花谷。”神医善解人意告诉太守,“你手下已经把折子送上去了。” “折子?”太守要绝望了,那折子不是他写的,是孟嫣写的啊! 要相信孟嫣好吗?至少当朝皇帝收到折子后对上面的内容大为赞扬,不但说执笔人字写的好,还说太守心志旷达,在时疫结束后不求功名利禄,潇洒离去,实乃当世楷模,顺便也同意了奏折里的请求。 不就个名头吗,没官没爵,送给你就是。 皇帝心里还有小九九,听说那个教主还是邪教教主,他这四个字下去,那群武林人肯定又打起来,皇帝乐得他们内斗。 侠以武犯禁,他巴不得这群不安分子两败俱伤。 于是江湖人听说,在时疫过后,为褒奖邪教教主做出的奖励,皇帝特别题了字送给邪教教主,这四个字叫做,武林盟主。 这特么的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侍女一:昨个大半夜的,我看见教主敲了老爷的门( ̄_, ̄ ) 侍女二:今天一大早,我看见教主上了马车(¬_¬) 官家:教主拐了夫人,掳了老爷QAQ 第31章 万花·一统江湖 由于路上多一个太守,这一路就热闹许多,每天定时都能听见太守在那干嚎,哭哭啼啼的,就是不知道在哭什么? “吵死了。”枕在静静腿上的孟嫣被这款人形闹钟吵得不得安宁,索性让人停下马车,带着教众把太守从车上拉下来。 彼时天光正好,红日破云而出,染透山头一片红,太守跪向东方,心想道,他的血会和这红日一样红吗? 他脖子架了大刀,身边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教众,妥妥的绑架。 孟嫣没让静静过来,她就一个人下了马车,盯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走到太守,面色阴沉道,“想死吗?” “想。”神医笃定点头,他这些天和太守待在同一辆马车上,也受到了精神污染,因此这会孟嫣说要做了太守,神医第一个举手同意。 “不想。”太守摇摇头,他怕死,舍不得静静,更心疼自己的命。 不过这些天来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孟嫣肯过来和自己谈话了,他很想问孟嫣,“你在奏折上写了什么?” “辞官而已。”孟嫣抖了抖袖子,漫不经心,“顺便向皇帝要点东西。” 正道人马已经气个白死了,一个个跑去南方那座城,想看看能不能逮住孟嫣。 “辞官。”太守一听要哭了,她竟然帮自己辞官,她知不知道他还想升官的。 “对啊,你不是说过,等时疫结束后带静静去看病。”孟嫣笑眯眯拿出之前太守的说辞,“远离官场,做一只闲云野鹤。” “本官……”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打算当真。 “我听得真感动,后来一想,神医要回万花谷,不能留下来帮静静看病。”孟嫣拍手笑道,“我便想,不如静静和我一起回万花谷,那地方清幽风景如画,神医也在,一举两双。” 那你把我带上干吗?还帮我辞了官。太守一口血喷不出。 “既然是为静静,又为何……”太守那个气啊,大好前程被孟嫣一本奏折给断了。 “顺手的。”孟嫣面无表情,为了静静下半生的幸福。她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人们都说邪教教主喜怒无常,我总得做出点无理取闹的事来。” 光做好事才不是她的画风。 聊完前尘后,孟嫣上下打量太守,这几日闹腾下来,太守倒是消瘦了不少,按照这个速度下来,回万花谷那天应该瘦的差不多。 极好极好。孟嫣转身回马车了,万花谷的书圣怎是一个胖子。 “恭喜。”神医皮笑肉不笑,“同僚。” “什么?”太守一双死鱼眼瞪神医。 “你不是说想要入教?”神医挥挥手,让人把刀挪开,拉着太守起来,“现在得偿所愿了。” “本官只是说笑。”太守振振有词,“玩笑话怎能算数?” “算了。”神医一指孟嫣的马车,“教主当真了,我也当真了。” 我没事嘴欠|干嘛?太守差点哭出声来,这下可好,把自己卖了不说,连夫人也折进去了。 不说太守这一路是如何悲痛欲绝的,只说正道人马赶去那座城后得知已经人去楼空,太守和孟嫣一起离开了,城中郡丞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功曹,主簿和督邮都是焦头烂额的,暗骂太守太任性,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 他们每天处理时疫后续事务,还要等朝廷派新的太守下来,因此对进城的江湖人很不耐烦,我都忙死了你还给我添乱! 江湖人嘛,总会发生些口角。 其中督邮是最恼火的,人手全照看病人去了,江湖人还给他闹事,害得他亲自跑去捉人。 这都什么事? 城中的百姓也不喜欢这群江湖人,嫌弃他们这不好那不好,说他们是带病的。他们本来就在生病,是你们非要来凑热闹。 大伙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圣旨下来的那天,郡丞带人跪听,江湖人也在边上偷听,这圣旨又臭又长,先是夸奖了太守,说他高风亮节,不慕虚名,又言郡丞等辛苦了,碎碎念大半天后,太监道,孟嫣有功,特赐名号武林盟主,顺便一揭匾额,说是圣上亲笔题字。 江湖人一听不干了,跳出来说孟嫣是邪教教主,人人喊打,这不算什么,话最后损了皇帝一句,说皇帝昏庸。这下好玩了,在场的都是朝廷人,顿时拉下脸来,把这群江湖人全给抓起来,游街示众。 百姓一看那群江湖人被官府抓起来游街示众,更认为这群人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好人,那就是坏人,加上之前的形象不好,等他们刑满出狱时,头上的正道没了,被扣了个坏人。 孟嫣听到这消息后表示,不作不死。然后继续忙谷中事情去了,她现在没空管闲事,三星望月已经建到关键部分,她每天都要和工部尚书去察看工地。 顺到一提,工部尚书见到太守有些意外,因为谷中除了他以外全是江湖人,这会见到太守,也算是老乡见老乡了。 在外跑的左右护法也回来了,他们带了许多奇花异草回来,右护法老毛病不改,‘请’了一些花匠回来,共同打理花海,孟嫣见到右护法时,他正在花海种花,一个满脸络腮的大汉,小心翼翼侍弄着兰花,那情景孟嫣见了,想起一句话。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仙迹岩比三星望月先落成,孟嫣带静静和太守去了仙迹岩,告诉太守以后是他的地方。 太守还记得孟嫣和他介绍仙迹岩的那天,正是清晨太阳初升时,他领着静静走过寻仙径,跨过流水,长袖带起水面上的荷叶,走到桥边时被飞瀑溅了半身水,狼狈不堪擦着脸上的水渍。 静静掏出手绢,帮他一点点拭去水珠,然后牵起他的手,一步一步向孟嫣走去。 孟嫣指着那处清幽之地,又指了指对面的高台,戏说他们二人要成牛郎织女,遥遥相对。 后来果真如此,他每日教一大群弟子习字,无暇抽空去找静静,而静静一般在那弹的曲子,是他最爱的渔樵问答。 神医年纪大了,不肯再走动了,也不爱住在三星望月,落星湖边上的木屋被他占据,孟嫣没有精力再说教,她变得越来越爱嗜睡,一天中大半的时辰都躺在床上,即使静静来找孟嫣也叫不起。 神医说,孟嫣已经油尽灯枯。 虚风听了,学习天工之术时越发努力,经常熬夜苦读,工部尚书知道虚风的心思,他想在孟嫣走之前学有所成,让孟嫣对他刮目相看。 万花谷还没有建成,但是孟嫣要走了,某日清晨她从长久的昏睡中醒来,穿上墨裳白衣,坐在镜前梳好白发,推研磨墨提笔留了一封书信后,起身推开了房门。 她从落星湖出发,漫步过初成的花海,停驻在生死树下,经过揽月潭,遥望天机阁,眺望远方,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会有一座水月宫。 拂过寻仙径的花草,孟嫣探望睡梦中的静静,接过飞瀑赠予的水珠,原路返回来到三星望月下,无法登上摘星楼一览谷中风景。 “万花七圣不全。”孟嫣的手搭在山门的巨石,上头还未落字,她本来是打算万花谷建成之后再刻字,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样也好。”孟嫣斜靠着巨石坐下,把麻烦都扔给别人,管它滔天洪水。 【孟嫣,你的任务完成了。】光球不知何时出现在孟嫣身边,【我们走吧。】 孟嫣笑着点点头,她带着释然缓缓闭上眼睛,在她闭眼的刹那,一缕天光从云间射出,停留在孟嫣的脸庞上。 ** 江湖传言,青岩有一处桃源乡,它的名字叫万花谷,谷中的弟子各有所长,其中一门精修离经之道,乃行救死扶伤。 他坐在茶馆里,听说书人的话,眼中情绪不定,这个世界也有万花谷? 饮尽一壶好茶,他牵马从长街走过,在街头转弯处,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位行脚僧,脑袋发亮,背着一个书箱,打扮简朴,僧人看着他许久,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猿骨笛上。 一头青丝披下,墨衣白玉佩,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让僧人想起了孟嫣遗书上的话,孟嫣说,倘若有一天遇到一个头发特别黑,特别直,特别长的人,那就问他。 “少年,买假发吗?” “我擦!僧一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可喜可贺,孟嫣留下的烂摊子有人收拾了。 花哥:这是哪个同门干的事,万花谷建到一半就跑了(╯‵□′)╯︵┻━┻万花谷日常一: 虚风:谷主,静静又在喊宝宝。 花哥:叫胖子去,看我干嘛! 万花谷日常二: 花哥:今天又有女弟子向我告状,说你非礼她们,你不能减肥吗?以前多英俊太守:比起被静静关在门外,我宁愿胖点 万花谷日常三: 花哥:你是不是又绑架人了? 右护法:我只绑架花,人是顺带的 万花的故事结束了,自此五七万集齐,于是召唤了丐帮,下个故事,丐帮·流芳百世 第32章 丐帮·流芳百世 当孟嫣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模糊,她努力眨了眨眼,想要看清眼前,却听到机械的声音,“D520机体出现异常反应。” 孟嫣抬起手来,这才发现她口鼻中插了导管,一根细长的软管埋在手腕里,里头流淌着鲜红的液体,自己被液体包裹住了。 她像是在培养皿里,而她成为了实验体。 【孟嫣你好,欢迎来到末世,此次游戏角色为丐帮,由于传送时间出现意外,游戏身体自动销毁,部分数据导入这具身体,将会有意外变化,望注意,另外此次任务由智脑发布,祝你游戏愉快。】从头到尾,光球的影子都没出现,至于大橙武,就更没有影子了。 孟嫣迷迷糊糊听完任务,拔下手腕上的软管,拿开嘴里的导管,一手拍在玻璃墙上,直接打碎了玻璃,连人带水从中掉了出来,她狼狈呛了好几口,抬头看去,放眼望去,这里密密麻麻全是泡在器皿的实验体,情况好的能看出个人形,不好的就是非人形,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甚至不能用人来讲,几乎只有一团烂肉。 而孟嫣,只是其中一部分。 玩她呢?孟嫣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地上,扫视过这个房间后,她来到门口的对视机前,“叫你们负责人出来见我。” 对视机上的绿灯闪了闪,头顶的灯光忽然变化,一个虚拟的人影出现在孟嫣背后,她的样子和孟嫣一模一样,但比孟嫣好了很多,至少有衣服,孟嫣是赤身裸体的,她看着孟嫣表情冰冷,“D520你醒了。” “在谈话之前我有个提议。”孟嫣指了自己,又指对方,“给我个地方洗澡,再给我一套衣服,而你换个形象来见我。” “你的表现最接近本体。”对方似乎想要表达激动的语气,但是机械合成的声音透不出该有的惊讶。 “照你的话说,我是个复制体。”孟嫣握了握自己的手,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对方的身影消失,对视机里传出了她的声音,“往左转,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多谢。”孟嫣大步迈出门去,在孟嫣离开实验室的刹那,机械门立刻紧紧关闭,唯恐再发生意外。 顺着那个声音的指引,孟嫣找到了一个房间,里头半点人气也无,孟嫣也不客气,进了门直奔浴室而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顺便跟人聊聊天。 “我是谁的复制体?”孟嫣搓着手里的泡沫问道。 “你是博士女儿的复制体,标号为520号,自诞生起就未苏醒,确认为失败品,准备进行销毁。” 谢天谢地,她来的早。孟嫣撇撇嘴,扯了条浴巾正准备出去,低头看见放在门边的酒坛,这个酒坛子画风有点不一样。 一见到这个酒坛子,孟嫣身体涌起深深的渴望,她当下就揭了酒封,豪饮了一口,身体里的渴望这才被压下去。 这具身体有酒瘾。孟嫣幸福打了个酒嗝,抱着酒坛子出去,敲着二郎腿在床上喝酒,等一坛酒见底她才满意起身,随手套了几件衣服出门,醉眼惺忪问道,“去哪?” “你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达到了千分之一点五,已属于醉酒状态。”它不明白,那个酒坛子是从哪里的,监控显示酒坛子是凭空出现的,完全超出了已知科学的范畴。 “抱歉。”孟嫣拍拍脸蛋,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对方沉默了片刻,指示孟嫣往前走去。 打开会议室的门,孟嫣挑个位置坐下,双手抱胸笑望出现在前方的虚拟成像,对方不再是孟嫣的样子,而是孟嫣小时候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孟嫣冷了脸。 “你有正常人类所有的反应。”小女孩平静看着孟嫣,她之所以以小时候的样子出现,就是想看孟嫣有没有反应,结果确实如此。“这超出了实验的估算之外。” “这样吧。”孟嫣倒也觉得顺眼,她往前靠了靠,交叉手指和她说道,“你先告诉我博士是谁?” “创造这个地下巢穴和我的人。”智脑回答道,孟嫣面前出现一道虚拟屏,上头正是这个基地的地下总图,深埋地下,犹如一个蚁穴。 “他人呢?”这么久不见博士的人,孟嫣猜对方估计已经死了。 “他不在这个位面。”智脑回答的很有意思,“博士回去了。” 如果对面坐着一个正常人,八成会翻白眼,但对面是孟嫣,所以她的反应是,“有意思。”穿越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事没经历过。 “在未来的世界中丧尸乱已经结束,人类开始重建,当他们发现,经历过丧尸之乱后,他们很多东西都丢失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自何方,起源于何处,简而言之就是人类史出现了重大的断层。”智脑说着,转而告诉孟嫣,“你的任务就是收集文物,妥善保存,在丧尸乱结束后,可以让人们找到自己的根。” 孟嫣眨了眨眼,愉快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你之前,已经有许多复制体收集了大量文物。”孟嫣面前的虚拟屏忽然放大,其中一个储藏室显示出一批文物,有副画看起来像卢浮宫的镇馆之宝。 “那么我的任务是……”孟嫣伸手点点虚拟屏,粗略浏览了大概物品,看起来收集了不少。 “继续。”智脑冷冰冰回答,“不停收集文物,直到机体崩溃为止。” “看起来我也没用其他选择。”孟嫣摊了摊手,笑问智脑,“既然末世最终会结束,你为什么不帮忙推一把?” “我的程序里没有拯救人类的设定。”智脑歪了脑袋,似乎是在卖萌,“博士设计我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文物。” 在末世一台超级计算机不帮助人类研发疫苗,消灭丧尸,反而干起来了保护文物的活,你这话让外头的人听了,他们会哭的。 “听boss的话。”孟嫣没那份同情心,她没兴趣做救世主,只要任务完成她就能拍屁股走人。 “你比其他复制体更加活泼。”智脑无法明白,难道是因为孟嫣喝酒的缘故。 “那个酒坛子是从哪里来的?”智脑问她。 系统送的。孟嫣当然不会这样回答只说,“我似乎有异能。” “你需要前往实验室重新记录数据。”智脑指着大门,非常客气,但孟嫣相信,她如果不听话,智脑绝对有法子治自己。 让你嘴贱。孟嫣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把桌上磕出一条裂痕,从孟嫣这头延伸到另一头。 所以部分数据导入身体是什么意思,孟嫣抬起手来,她面前的虚拟屏直接报废。 孟嫣摸着桌上的裂痕,严肃道,“要赔吗?” “你和它都是私有财产。”智脑说道,这话很好理解,就是你家的猫和你家的狗打架了,你会要你家的猫赔钱吗? 沦为个人财产的孟嫣乖乖起身走了。 被实验室蹂|躏过后,孟嫣有气无力走在长廊,抬头问了一句,“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智脑冷冰冰道,这里只有数不清的复制体和文物。 “好吧。”孟嫣回到会议室,重新坐在位置上,那里换了一张漆黑的圆桌,上方旋转着一个虚拟人体,正是孟嫣的数据。 “你是个特别的复制体。”数据分析完毕,智脑建立了一个新的资料,关于孟嫣的。 数据检测不出任何异常,偏偏孟嫣表现十分不正常。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参加特训,学会如何在地上生存,根据资料显示,地上有部分丧尸进化为f类,你要能和它们战斗。”智脑还想看看,孟嫣有没有其他的异能。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智脑看到了孟嫣另一个异能。 双|飞,不或许是该叫里飞丐,孟嫣能在天上滑翔一段时间。 等特训结束那天,孟嫣的酒坛子里装满了兑水的酒精,这地下没有人,自然也没有酒。 “资料显示,你的任务是前往c地区的博物馆,收集那里的文物。”孟嫣面前的大屏幕显示出地图,“不幸的是,那里的设备年代过于久远,大部分老化,我无法得到博物馆内部资料。” “然后呢?”孟嫣支着脑袋问智脑。 “根据大数据搜索,你要找到一个人,让她带你去。”大屏幕上弹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没问题。”孟嫣摇了摇酒坛子,里头已经空了,她举起酒坛子来问智脑,“能再来一杯吗?” 智脑看着孟嫣不说话,这些天孟嫣几乎把基地里的酒喝了个精光,让她不得不启动设备合成酒精。 从智脑冰冷的目光中,孟嫣领悟到一句话。 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智脑你真是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别名:我在末世保护文物OR当你成为一只里飞丐顺便一提,这门派诗没有体现丐帮的特色啊,唔这是现代故事,,希望你们喜欢 第33章 丐帮·流芳百世 这是一个失落的世界,奇迹不存,辉煌不再,遍地荒芜,入目处是破败的遗迹,空中盘旋的乌鸦带来死亡的气息,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声响。 杜水晃晃瓶身,确认再也甩不出水来后,她将瓶身捏作一团,连同瓶盖一起扔在大路边上。 “乱扔垃圾。”旁边一个少女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八荣八耻。”有人笑道,他将腿架在方向盘上,脑袋往后仰去和少女调笑,“要不你背背。”他说着,伸手捏了少女的胸。 “你讨厌。”少女被这一出弄得面红耳赤,捶了他一下,不轻不重的,更像是在撩人。 他被少女的话撩起了邪火,也不管杜水在旁边,从驾驶座爬到少女边上,搂着少女就开始亲起来,顺便一脚把杜水踹下车去,顺带关了车门。 杜水从地上爬起,摸着屁股暗骂这两人不看场合,大白天的发情。 车门虽然被关了,但里头的声音还是能传出来,没一会就有女人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杜水听得心烦,见旁边有一辆废弃的自行车,干脆过去看看这自行车还能不能用。 她叫杜水,中文系,大四,混吃等死的一枚宅女,爱好看小说,特长无,像她这种什么都拿不出手的大四学生,一毕业就等于失业,半年前杜水还处于毕业焦虑症中,半年后杜水依然处于毕业焦虑症中,她拿不到毕业证书了,因为末世来临了。 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突然有大批人发高烧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查不出原因,百姓正在叫骂时,那些人突然退烧了,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成为了丧尸,喜欢吃人的丧尸。 社会由此崩溃了,大家纷纷想要逃离城市,躲到安全地带,杜水也是这个想法,她和同学一起结伴而行,乘车离开了城市,开车前往广播里所说的安全区。 一开始大家是庆幸的,欢呼着逃出生天,但是当车继续开下去时,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首先就是食物和水。 他们学着像电影里一样去超市搜寻物资,努力一起活下去,但人还是一个个少下去。 超市里总会遇到丧尸,偶尔还有夜袭,半年后这支队伍只剩下五个人,五个人中有四个出现异能,有一个是普通人。 杜水就是那个普通人,她没有被抛下的原因是她的男友也是异能者,不过在前几天她和她的男友分手了,就是车里那个男人。 男友和她分手不算什么,更糟糕的还在后头,作为一个普通人,队伍里拖后腿的存在,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拿不到食物了。 这个世界实行优胜劣汰,这支队伍想要淘汰杜水,因为他们觉得杜水是个累赘,只会张口讨吃的,别的什么都不会。 杜水是个文科女,不会开车也不会修理电器,唯一拿出手的是她的脑子,她会背,只要杜水肯,她就能背下许多东西,但是这种强大的记忆力在末世,变得比钱还不值。 超强的记忆力无法进化为精神力者,等待杜水的就只有死亡。 早死晚死都得死,她只是不想死的太痛苦,杜水正郁闷时,原先去超市的两人突然跑出来,急急忙忙上了车。 超市里有丧尸,杜水猜到情况,她准备跑向他们想要上车,越野车直接发动油门,头也不回的开走了。 “喂。”杜水朝他们叫喊,越野车却是开的更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被抛弃了。杜水又惊又怕,她扭头一看,超市里的丧尸已经出来了,他们的速度并不迟缓,像正常人一样跑起步来,这是已经进化了的丧尸。 若是一个这样的丧尸还好,可如果是一群,杜水下意识跑向自行车,踩起两只踏板骑得飞快,一群这样的丧尸,怪不得他们要跑。 太阳的余晖下,杜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向夕阳骑去,她身后是一大堆丧尸,对杜水急追不舍。 “救命啊!” “青春。”孟嫣感叹道,她想起一句话,那天下午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D520,你可以行动了。”耳机里传来冰冷的声音,孟嫣还是一动不动,举起酒坛饮了一大口。 “下次别给我兑水。”孟嫣抱着酒坛抱怨,跟喝白开一样。 “为保证机体的正常运行,我有必要进行兑水。” “啧,你拿工业酒精跟我说健康。”饮尽最后一口酒水,孟嫣放下手里的酒坛,提起腰间的突击步|枪,微微弯腰,做了个助跑式,箭步冲向前方。 孟嫣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功夫就赶上杜水,见到追赶的丧尸,猛地停下脚步,她举枪瞄准了一个脑袋。 一声枪响惊动了丧尸群,杜水吓得摔在地上,她傻傻从地上爬起,就见孟嫣站在那里,扣下了扳机。 一连串的枪鸣声响起,乱飞的子弹甚至扫射到杜水脚边,吓得杜水赶紧躲开。 等最后一具丧尸倒下,孟嫣放下步|枪,长腿迈过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杜水面前,她眯起漂亮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杜水,内置的芯片开始运作,扫描眼前的人。 “女,女王大人。”杜水傻道。 “确认无误。”耳机里的声音说。 “就这小身板。”孟嫣鄙视道,她拿着步|枪挑起杜水的下巴,弯腰凑近看了看,很快挺起腰来,“皮肤倒是不错。” 杜水红了整个耳根,摸着自己的下巴结结巴巴道,“你想,想做什么?” “我想。”孟嫣的手指放在唇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暧昧道,“吃了你。” 这本是玩笑话,孟嫣没指望杜水会回答,她正转身时,身后却传来杜水蚊喃的回答。 “……那,那你温柔点。” 孟嫣狼狈踉跄身子,踩着军靴低声问道,“你确定就是这个人。” “D520,不要怀疑我的计算能力。”对方只有这个机械的回答。 “傲娇。”孟嫣切断通讯,见杜水还坐在地上,没好气道,“走了。” 杜水还以为对方再说什么,见孟嫣真的走远了,连忙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跟上孟嫣。 孟嫣回去找她的酒坛了,作为一个丐帮,打狗棒可以没有,但是酒绝对不能没有,尤其是你的上司特别抠门的情况下,她就这一个盛酒器皿,没了就没酒喝了。 走回原来的超市,杜水不解时,孟嫣从车库里骑出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上头挂着一个老式酒坛,她把手里的头盔扔给杜水,示意杜水坐上来。 杜水乖乖戴上头盔,不好意思坐到孟嫣身后,刚想开口问孟嫣的名字,孟嫣就发动了油门,开足马力急转弯驶去。 孟嫣低头瞄瞄腰间上的手,手腕一转,加快了速度。 “慢点。”杜水叫出声来,速度太快了。 孟嫣压根不听杜水的话,她一路绝尘而去,如今的公路成了最好的飙车场所,让孟嫣没了顾忌。 孟嫣的车速再快,也快不过太阳下山的速度,开了两个小时后,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了,孟嫣不得不求助上司,让它帮忙找一个暂时的休息处。 “前方两公里有一处服务站,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上司很快给了回复,并细心告诉孟嫣,她后面这个人类需要吃的。 “真麻烦。”孟嫣嘀咕一句,加大油门向着目的地骑去。 等靠近那处服务站时,孟嫣发现有车停在那里,而且这车貌似有点眼熟。 “是他们。”杜水更熟悉这车,是她同伴的车,之前抛弃了她。 “下去。”孟嫣没兴趣八卦杜水和这辆车的爱恨情仇,跨物种恋爱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哦。”杜水回过神想要下车,但是她坐了太久的车,屁股都坐麻了,半天不下来反而直接摔下,一时半刻爬不起来。 孟嫣放好头盔,见杜水尴尬坐在地上,挑眉提起酒坛走到杜水面前。“拿着。” “什么,什么。”杜水接过酒坛,正想问孟嫣想要干嘛,直接被孟嫣一把抱起,简称公主抱。 “那个……这样不太好吧。”杜水红了脸。 孟嫣压根不理杜水,她现在只想去找酒,看看这服务站有没有酒,顺便带点吃的给杜水。 见孟嫣不理自己,杜水默默抱紧了酒坛,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人家救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杜水七想八想着。 但当孟嫣踢开大门,站在杜水曾经的男友面前时,她觉得整个人生都升华了。 前男友看见我和新欢在一起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34章 丐帮·流芳百世(三合一) 孟嫣不知道杜水心里的小九九,她见里头有人,还是活人,觉得可以放心把人扔在这里,自己出去浪了。 “你留在这里。”孟嫣把人放下,指着她怀里的酒坛道,“保护好我的宝贝。” “我和你一起去。”她打死也不要待在这里,天知道有多尴尬。 杜水刚一迈腿,两条腿就不听使唤,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在孟嫣身上,她这个样子,完全拿不出信服力。 “老实待着。”孟嫣扶着杜水靠墙坐下,目光严肃,“你要保护好它。”保护好她的酒坛子。 被孟嫣严肃的表情感染,杜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抱紧酒坛郑重道,“我会的。” “真乖。”孟嫣摸了一把杜水的小脸蛋,看也不看边上那群人,出门去了。 等孟嫣走了,边上这群人准备找杜水谈心了。 他们围坐在一起,交换一下眼神,心照不宣过后,一个女生先站起来,杜水见那个女生起来了,顿时紧张不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男友的现任女友。 “水水。”她笑着来到杜水身边,紧挨着杜水坐下,见杜水往旁边挪了挪,眼中闪过不快,脸上依旧灿烂,“之前抛下你真的很对不起。” “你别笑着说。”杜水指出对方的不诚恳,她差点被丧尸分尸了好吗?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好笑。 现任女友脸上一僵,觉得杜水给脸不要脸,她都道歉了还要她怎样,哭着下跪喊我错了吗?杜水也不想想,异能者向普通人道歉,给了多大面子。 “都怪方威,开车开得太快,把油门当刹车踩。”她随口扯了个理由,拉着杜水的手满是歉意道,“真的很对不起。” 杜水一点点把手收回来,抱着酒坛子不说话。 见杜水油盐不进,她眯起眼来,放出狠话,“杜水,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想干嘛?”杜水果然怕了。 她笑起来,“我只是想问问你跟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杜水摇摇头,她的交友能力太差了,和对方待了这么久都没问到名字。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道,“都跟人混上了。” “你乱说什么?”见那边人看过来,杜水急了,“她只是救了我。” “救命之恩,当然要以身相许。”有人走到杜水身边,捏着杜水的下巴,“怪不得你不肯,现在我是明白了。” “你放开,方威我们已经分手了。”杜水狠狠拍开方威的手,在末世来临时她就看清了方威的真面目,后悔自己遇上了渣男。 “你抱着的是什么?”方威见杜水抱着一个酒坛子不撒手,认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想夺过来看看。 “给我。”方威伸手想拿走酒坛。 “不行。”杜水想逃开几人的包围圈,无奈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干脆弯腰把酒坛抱住。 方威见了打算拽起杜水的头发,冷不防一个硬物戳上他腰间。 “别乱动,走火就麻烦了。”孟嫣轻声道。 “有话好好说。”方威举起手来,“我可是良民。”他偷偷往后瞄了一眼,是枪没错。 其余几人纷纷严阵以待,气氛一触即发。 “你回来了。”杜水见到孟嫣哭出声来,想要跑到孟嫣身边求安慰,但有人死死拽着她不让走。 “吃烤红薯吗?”孟嫣看了看众人,拎起袋子问道。 于是一群人坐在火堆边上,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围着火堆吃烤红薯,唯独孟嫣一人在喝酒。 杜水数了数孟嫣脚边的空瓶子,已经是第五瓶白酒了。 “别喝了。”杜水忍不住劝道,再喝下去要醉的。 “小孩子一边玩去。”孟嫣压根不理杜水,饮尽手中的酒后准备再开一瓶。 “这酒哪里来的?”方威问孟嫣,他们之前搜查过这个服务站,货架上的商品早没了,连安全套都不剩,所以这些食物哪里来的? “储物室里有只丧尸。”孟嫣喝了一口酒水,“他身下来的。” “那只腐烂的丧尸。”一个女声尖叫起来,他们之前看都不看绕道走了,没想到孟嫣竟然翻了那只丧尸,她再看手里的烤红薯,立刻出去吐了。 “我检查过,没被污染。”孟嫣淡定饮了一口,对面的方威脸色发青,拿着烤红薯扔也不是,吃也不是,只有杜水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你还吃的下去?”方威忍不住问杜水。 “挺好吃的。”杜水擦了擦嘴,有吃的还挑什么,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完好好睡一觉,明个上路。”孟嫣觉得杜水顺眼多了,不挑食,是个好养活的主。 “你去哪里?”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红薯,杜水看孟嫣出去了,也跟着走了,完全不看方威一眼。 被前女友视而无物,方威脸色青转白,狠狠扔下手里的烤红薯,找现女友发泄去了。 外头,杜水好不容易追上孟嫣,对视上孟嫣的目光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叫孟嫣。”孟嫣靠在摩托车上,先开了话题。 “我叫杜水,杜甫的杜,水货的水。”杜水呐呐,觉得孟嫣这个姿势真是好看极了。 月色之下,孟嫣斜靠在摩托车上,一双长腿踩着地,紧身衣将她的身材完美展现了出来,配着腰间的步|枪,她身上有种致命的诱惑。 “知道去c区的路吗?”把空酒瓶放下,孟嫣走到杜水面前,挑起杜水的小巴,呵了口气问她。 “知,知道。”杜水不争气红了脸。 “明天我们去那。”孟嫣贴近杜水的脸颊,忽然低了声音说道,“闭上眼睛。” 她,她,她要干吗?杜水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满心期待的闭上了眼。 孟嫣手背上弹出一把弹|簧|刀,一把搂紧杜水,带着杜水弯腰挥刀,狠狠劈下了面前的脑袋。 重物落地声惊醒了杜水,她睁眼一看,一颗脑袋滚落在她脚边,死不瞑目,她身后是一具无头丧尸,再没力气吃人。 杜水捂着嘴巴,满脸惶恐,丧尸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都不知道。 “小树林不太|安全。”孟嫣甩了甩手,弹|簧|刀太短,以致孟嫣手上也沾了血肉,弄得黏黏糊糊的。 “谢谢。”杜水已经把孟嫣奉为女神了,满脸崇拜看着孟嫣。 “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孟嫣催促杜水快点回去,她需要找个地方洗手。 “明天一睁眼我就能看到你吗?”杜水少女心十足。 “我可以保证你第一眼就能看见它。”孟嫣指着地上的丧尸脑袋。 杜水吐了吐舌头,小碎步跑回去,想到什么又回到孟嫣身边,灿烂笑道,“嫣嫣晚安。” 孟嫣直接冷眼瞪回去。 确认人走的没影了,孟嫣才打开联络器,沉了脸问智脑,“刚才那只怎么回事?”竟然会偷袭,明明等级是最低等的a级。 “丧尸的变异处于不可预计。”智脑正在飞速计算,“目前大部分进化为速度型,根据物种演化来看,进化为智慧型是可能的。” “你不考虑拯救人类?”洗净手回去,孟嫣坐在摩托车上和智脑聊天,“一旦智慧型丧尸进化了,未来世界你服务的物种可能就不叫人类了。” “实际上末世后期丧尸已经被消灭殆尽,最后对决是智慧型丧尸,他们伪装的很完美,从外面上甚至和人类没有区别。”智脑面前浮现一具虚拟躯体,这是最初的数据,也是未来世界最后一具丧尸。 “和你没有关系。”智脑冷冰冰告诫孟嫣,“你的任务就是收集文物,直到机体崩溃。” 确实和她没有关系,谁知道末世后期是什么时候,孟嫣抱着酒坛仰望银河,夜色极美,一条银带横跨整个天际,犹如碎钻散落,几乎醉了人的眼。 “杜水怎么办?”自己真的可能喝多了,问起别人的事来,“任务结束后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为什么不可以?”智脑反问孟嫣,“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你只是延长她的存活时间,到头来她还是要死。” “你不懂。”孟嫣摸着酒坛光滑的壁面,“人类和人类之间的羁绊。”如果认识了,交心了,就会希望这个朋友好好活下去。 “你不是。”智脑坐在虚拟屏幕前,注视着眼前的虚拟躯体,一边告诉,“你只要完成任务就行,d520。” 她说完,单方面切断联络,将孟嫣的数据和初始数据进行对比。 微蓝的灯光下,旋转的虚拟躯体露出一张较好的面容,和孟嫣一模一样。 这是未来世界最后一具丧尸,人类赋予她崭新的意义,迷失。 迷失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过去不断重复曾经的道路。 ** 次日清晨,天光将破时杜水就被孟嫣叫起来。 “给。”孟嫣递给杜水一瓶水,她看起来容光焕发,完全不像守过夜的人。 “谢谢。”杜水人还有点晕乎,她呆呆看着孟嫣走出门外,在熹光下伸着懒腰,跟上前来的方威说话。 方威靠的有些近,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方威忽然贴到孟嫣身边,孟嫣没什么反应,注意这边的杜水立马坐不住了,蹭蹭跑到孟嫣身边,插入两人中间,举着矿泉水瓶问方威。 “你干什么?” “这话我问你还差不多?”方威莫名其妙,他没和孟嫣说几句,这女人跑过来大吼大叫的。 “不许你打她的主意。”杜水瞪了方威一眼,伸手拉着孟嫣走远,她和方威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方威没少在外面乱搞。 她又和孟嫣说,“别理他。” “把脸洗净了再过来。”孟嫣揉乱杜水的鸡窝脑袋,赶杜水去旁边洗漱了,走之前她和方威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走各的。” “嫣嫣我们走。”虽然不知道方威和孟嫣说了什么,但是听到孟嫣这样说,杜水心里高兴了许多,撒娇叫孟嫣陪她洗脸。 我不太懂你们的心思。孟嫣蹲在杜水身边,从高中起她就有这个印象,班里总有些女生喜欢上厕所结伴,陪这个陪那个的,男朋友都没黏糊成这样。 “他和你说了什么?”杜水擦干净脸,捏着手里的毛巾问孟嫣,心里希望孟嫣别被方威带坏了。 “他们想去安全区,问我要不要结伴。”孟嫣站起身来,把手里的面包扔给杜水。“我没答应。” 接过*的面包,杜水紧跟上孟嫣的脚步,“嫣嫣你吃过了吗?” “叫我孟嫣。”嫣嫣个鬼,她妈都没这样叫她,杜水倒好,开口嫣嫣闭口嫣嫣,差点没恶心死她。 “嫣嫣多好听,念着顺又好听。”杜水拆开包装纸,先递到孟嫣面前,满脸期待。 “自己吃。”孟嫣把面包推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古代待久了,孟嫣有些不太习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 不是说马桶和wifi,而是你一口我一口的亲密无间,作为女生的孟嫣有时候不太懂小女生的想法。 “但是嫣嫣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杜水咬了一口面包,又想把面包递到孟嫣面前,劝孟嫣吃点。 “我吃过了。”孟嫣发动机车,催促杜水快点上车,“在你睡着的时候。”实际上孟嫣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吃,除了酒以外。 这具身体感觉不到饥饿,孟嫣想了半天,最终归功于智脑,不知道在她体内注射了什么东西,让她不知饥渴。 “这样啊。”杜水没有多加思索,对孟嫣的话信以为真,她接过头盔正打算戴上时,方威也开车过来了。 “去安全区的路和去c区的路。”杜水在脑海里回忆路线,“是一样的。”亦或者说,过了c区再开一段路就到安全区了。 所以她们似乎没办法和方威分开了。 “上车。”听了杜水的话,孟嫣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催促杜水动作快点。 摩托车轰鸣一声,喷出黑烟扬长而去,方威坐在驾驶座上,注视她二人离去,脸上意味不明。 “方哥,不走吗?”副驾驶座上的人催他。 “走了。”方威一踩油门,越野车也驶上了公路。 不知是方威故意的,还是怎样,没过一会杜水就见越野车跟上来,不紧不慢跟在孟嫣后面,完全没有超车的意思。 肯定是故意的,杜水气呼呼想道,她刚想跟孟嫣说开快点,孟嫣却突然刹住车,身后的越野车猝不及防,方威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杜水转头看去,越野车就要撞上自己,吓得她紧紧抱住孟嫣。 想象中的痛苦没有来临,杜水试着睁开眼睛,就见车头紧挨着摩托车车尾,仅差一毫米。 “喂,怎么开车的?”副驾驶座的人气得冲孟嫣大喊,不想被方威冷声打断。 “闭嘴。” “方哥?”对方不解,方威怎么向着外人,难不成那个女人就这么让方哥难忘。 “拿好武器准备。”方威从后座捞起一根铁棍来,他嗅到了,风中若有若无的腐烂味,那是丧尸的气味。 “正在统计敌方人数。”孟嫣耳机里传来智脑的声音,过后很快给孟嫣答复,“丧尸数达到整百左右,其中发现几具行动异常的丧尸。” “就是进化型丧尸。”孟嫣摘下头盔,环视四周。 “嫣嫣?”杜水看不懂孟嫣的行为,还有孟嫣再和谁说话。 “附近没有别的路了吗?”孟嫣问杜水。 “没有了。”杜水摇摇头,“唯一一条路是吊桥。” 孟嫣略微抬头看了看,几根巨柱在远方若隐若现,那是大桥的标志。 看来是躲不过了,孟嫣下了车,卸下腰间的枪扔给杜水,“保护好自己。” “等下。”杜水拿着手|枪如烫手山芋在手,“我不会开枪。” 她正为难时,方威从车上下来,领着小队的人走到孟嫣身边,“看来是逃不过了,合作如何?” “正有此意。”孟嫣手里握着突击步|枪往前走去,“人交给你们了。” “她要打头阵。”惊讶的声音响起,“送死吗?” “送死。”方威意味不明道,谁送死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绝对可以脱身而出,他更需要担心自己,尤其是多了一个累赘的情况下。 “对了。”孟嫣停下脚步,扭头问方威,“植物大战僵尸通关了吗?” “什么意思?”方威没懂孟嫣的玩笑。 说话间,孟嫣身后猛然窜出一只动作敏捷的丧尸,欲杀向孟嫣,吓得杜水大叫起来。 “小心。” 一声枪鸣响起,孟嫣脚边多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她灿烂一笑,“就是这个意思。” “植物大战僵尸后期有高级僵尸,她的意思是这群丧尸有进化型丧尸。”有人拼命给方威解释。 “我知道。”方威沉脸呵道,真当他是游戏白痴吗? “你手机里的游戏都是我帮你打通关,怎么可能知道。”杜水双手握着手|枪,在那嘀嘀咕咕。 有人轻笑出声,就被方威瞪住。 “干正事。”方威拉过杜水,把她扔到车上去,关好车门道,“老实待着。” 杜水乖乖蜷缩在驾驶座上不说话,她握着孟嫣给的手|枪,紧张注视着车外的情况。 “d520,刚刚那只丧尸没有攻击你的意思。”智脑指的是那只意图偷袭孟嫣的丧尸。 “哦。”孟嫣眼中映入成群丧尸,他们行动迟缓,犹如一个七旬老人在蹒跚走路,有的肠子外露,挂在外面拖着,有的缺手断脚,行动困难,伤口处蚊虫滋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都是丧尸,攻不攻击有什么区别。”等丧尸群进入扫射范围后,孟嫣举起步|枪来,对着丧尸群痛快扫了一遍。 智脑没有回答。孟嫣也没时间和智脑贫嘴,第一批丧尸倒下,后面的丧尸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们踩着前面的丧尸继续前进,抬手想要新鲜的人肉。 孟嫣没有犹豫继续扫射,当步|枪内的子弹用完,真正的对手出现了,是进化型丧尸,他们驱使着低级丧尸做肉盾,等孟嫣弹尽粮绝后才出现。 “我不太喜欢肉搏战。”扔下没有弹药的步|枪,孟嫣活动了一下筋骨,卸下腰间的酒坛畅饮了一口,对上不远处的丧尸。 “根据以往的特训结果。”智脑正在观察这场战斗,“d520,你需要在结束后清洁身体。” “亲爱的boss。”孟嫣抹去嘴角的酒渍,“希望您在帮我搜寻沐浴场所。” “当然。”智脑答道。 她一直不用丐帮技能是有原因的。孟嫣盯着对方的眼睛,等待谁先出手。 丐帮有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而孟嫣她能用的,就只有降龙十八掌,这意味着,孟嫣每一次出招,都要和丧尸进行一次亲密接触。 又一具丧尸倒下时,孟嫣先动了,她从腰间掏出一双橡胶手套,慢慢吞吞戴好,又掏出一只一次性口罩,很严肃的戴好。 在后面打丧尸的方威要疯了,这是在打丧尸,不是上手术台,要不要我再送灭菌外套,保你一身清清爽爽。 对此孟嫣表示,她向智脑要过了,智脑的回答是,你买的起吗? 末世什么东西都贵,就是钱不值钱。孟嫣感叹一句,冲上去暴打丧尸一顿,坐在车里的杜水见了,吓得手|枪都没握住。 麻麻那里有只丐帮在欺负丧尸。 ** 当最后一只丧尸倒下,方威觉得自己的玻璃心也跟着一起倒了,太残暴了,简直惨无人道,弄得跟凶杀现场一样,血淋淋的,还混着不明的白色东西,反正方威他们已经吓到了。 原本以为孟嫣拿枪已经很凶残了,原来最凶残的一面被掩藏了吗? 扔下血迹斑斑的乳胶手套,孟嫣摘了口罩往回走,她身上全是血迹,眼角溅了一道血迹,看起来有几分慑人。 见孟嫣过来了,方威身后的人下意识远离孟嫣,生怕惹上这个煞神。 “杜水。”孟嫣停在车窗前,对里头的杜水说,“我有点事,你先和方威他们走。” “不行。”杜水摇摇头,她开了车门想抱住孟嫣的胳膊,但一看孟嫣浑身脏兮兮的,尤其混了什么白的红的,杜水尴尬收回手,“你要去哪?” “沐浴更衣。”孟嫣抛下这话独自走远了。 “沐浴更衣?”杜水没敢追上孟嫣,她重复一遍孟嫣的话,猜孟嫣是找地方洗澡去了。 好想和孟嫣一起洗。杜水脑中闪过这个可耻的想法,她见方威一个个神色难辨,没好气道,“走了。” “找了个靠山就得意起来。”现任女友很看不惯杜水现在这个样子。 “有本事你也找一个。”杜水就是来炫耀的,我有孟嫣你有吗你,余光扫过边上的方威,见他目光如炬,杜水没了底气爬回车上去,待在她以前待的位置。 待车子发动后,现任女友看窝在角落里的杜水,不甘心问方威,“真要带这个拖油瓶一起走。” “我是暂住。”杜水不满了,她强调自己和过去不同,“嫣嫣会接我走的。” “得意什么。”现任女友嘟囔一句,见方威脸色不太好,不敢再大呼小叫了。 杜水究竟有什么好?方威握着方向盘,思绪逐渐飘远,要能力没能力,要姿色没姿色,孟嫣究竟看上她哪点?方威心中满是嫉妒,刚才那场打斗,心惊过后就是一种羡慕,他渴望追随强者,孟嫣够强,值得渴望,可是当他看到孟嫣跟杜水说话时,方威心中升起滔天怒火,杜水有什么资格跟在孟嫣身边。 但他没胆丢下杜水不管。狠狠踩下油门,越野车向着前方的吊桥进发。 脱下脏兮兮的外套,孟嫣摸出口袋里的沐浴露,就着池塘里的水凑合洗了一遍。 “地点还真好。”孟嫣搓着胳膊嫌弃智脑给她挑的地方,整一个养鱼池塘,有句话怎么说的,我为你承包了整个池塘。 智脑为自己承包了这片池塘,孟嫣真的好感动。 “这是离你最近的地点。”智脑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也讨不了孟嫣的欢心,她摘下耳朵的耳麦开始洗头。 荒草丛中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抓走孟嫣身边的酒坛,不管会不会暴露行踪,拔足狂奔。 一看宝贝酒坛被人抢走了,当下孟嫣就追了上去,也不管自己穿没穿衣服,头洗干净了没有。 耳麦被丢在地上,智脑的问话无人回答,孟嫣追着那只速度型丧尸一路向西,直接进了密林,在小树林里奔跑,直到那只丧尸丢下酒坛,跳进草丛里消失不见。 故意的。孟嫣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酒坛,四下打量一遍,准备回去。 草丛里突然传来动静,一具只有半截身子的丧尸爬了出来,从腰部开始下面全没了,灰败的肠子拖在地上,沾了泥土和枯叶。 不形成威胁。孟嫣见了那具丧尸,正犹豫要不要杀了的时候,树上又跳下一只丧尸,这只四肢健全,看起来灵活多了。 离孟嫣较近的是残尸,稍远点是速度型丧尸,孟嫣略有为难,她深吸一口气,短短考虑后准备先杀了那只速度型丧尸,但没想到的是,那只速度型丧尸往孟嫣这边嗅了嗅后,古怪叫了一声,爬上树梢向远处瞭望。 孟嫣愣了一下,她脚边的残尸已从孟嫣脚边走过,继续往前爬去,哀嚎着渴望人肉。 正当孟嫣发愣时,草丛深处出现更多的丧尸,他们同别的丧尸没有什么区别,个个行动迟缓,目光呆滞,他们对孟嫣视若无睹,从孟嫣身边走过,离开了树林,甚至有具小丧尸迎面撞上孟嫣,后知后觉往侧边走。 驱使这群丧尸群的是刚才那只抢了孟嫣酒坛的速度型丧尸,他于最后出现,四肢着地,脑袋高昂,浑浊的眼珠子盯了孟嫣片刻,跟着丧尸群一同离开。 ** 越野车停靠在吊桥边上,方威点了根烟打发时间,在过去随手一包的香烟,这会在末世是最奢侈的享受之一。 烟头的红点对着公路那方,在它即将燃尽时,公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依旧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英姿飒爽,杜水见了兴奋挥挥手,小跑几步上去,看起来兴高采烈的。 等近了杜水才发现孟嫣换了一身衣服,之前的黑色外套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简单的装束,棕色布料堪堪裹住重要部位,□□的皮肤上绣着彩纹,杜水见了半天说不出话,她看着孟嫣在自己身边停下,摘下头盔问边上的方威。 “出什么事了?”大把头发随意扎起,垂落在肩头,显得桀骜不羁。 “看了就知道。”将烟头踩没,方威领着孟嫣走到吊桥口,指着上方,那里的钢索断了好几根,“别说车开去,人走过去都要掂量。” 孟嫣眯起眼来,走到吊桥边上,低声问智脑,“有几分把握?” “根据模型计算来看,吊桥接近崩溃。”智脑道,“建议绕道。” 可这是唯一一条路,孟嫣环着手思索,在考虑有没有其他办法时,远处的杜水大叫起来,“丧尸。” 她几人扭头看去,公路上涌现密密麻麻的丧尸,比之前那波还要多。 “丧尸数量达到数百,建议撤离。”智脑告诉孟嫣。 “上车过桥。”孟嫣往回走。 “可是这桥这么危险。”杜水抱着头盔对摇摇欲坠的吊桥怕得很,万一走到一半塌了,岂不是…… “走。”方威也认为是最好的方法,当下几人就上了越野车朝吊桥开去,因怕过桥出现意外,方威直接踩了油门冲上吊桥,意欲快速通过,以免生出意外。 比起开足马力的越野车,孟嫣的摩托车自然慢了些,杜水抱紧孟嫣的腰,小声跟孟嫣说,“等下要是出了意外,嫣嫣你要自救。”别为了救自己这个普通人,而把命搭进去。 孟嫣听了没有回答,只跟上前方的越野车,在破旧的吊桥上飚车速。 当越野车开到另一头时,丧尸大军中最后一位也踏上了吊桥,宛如世间所有的力量加褚在这座桥上,达到极限值的那一刻终于来临了,接二连三的钢索断裂,不知哪一处水泥塌陷,如多米诺骨牌起了连锁反应,桥面迅速塌陷,似是一张巨人的口在打哈欠,先是小小的缺口,而后越张越大,直逼两边。 “桥塌了。”车上的人叫道。 方威猛踩油门,越野车发出巨兽般的咆哮,直冲到对面,成功到达彼岸。 “幸好。”车上的人个个松了口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方威熄了火下车走到车外,孟嫣和杜水还在吊桥上,她们没有了丧尸的威胁,取而代之的是直临死亡。 吊桥坍塌的速度太快了,已经逼近孟嫣她们。 “你坐过热气球吗?”孟嫣问杜水。 “没有。”杜水腼腆道,“我怕高。” “那闭上眼睛。”车轮下的水泥已经裂开了,摩托车的速度赶不上塌陷速度。 “好。”杜水笑着点点头,然后松开手,任重力把自己往后带去,跌落无尽深渊,她不后悔坐上孟嫣的摩托车,她只是觉得,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似乎又拖累了孟嫣。 “智脑,帮我计算落脚点。”抓住身后的人,孟嫣踩着摩托车一跃而起,在半空停留短短一息后,孟嫣眼中快速标出了几个蓝点。 全是正在塌陷的水泥板。智脑对自己还真是爱的深沉,孟嫣吐槽一句,抱好杜水飞向最近一个灯柱。 “她在飞?”有人走到方威身边,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末世,她当时在拍武侠剧吗?” “你吊个威亚给我看看。”方威麻木道,他的世界观又要重洗了。 罡风之上,杜水闭着眼环住孟嫣的脖子,悄悄问,“我们是在热气球上?”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 “别闹。”孟嫣捂住杜水的眼睛,“快到站了。” “好。”杜水乖乖窝在孟嫣怀里,她只感觉微风从自己的耳边吹过,下一刻孟嫣的手从自己眼上拿开,自己安全落地了。 映入杜水眼中的,是□□裸的嫉妒之色,这个眼神属于方威。 求助,前男友想抢我新欢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35章 丐帮·流芳百世 现存装备有,酒坛一只,人形导航器一个,代步工具没有了。 她心爱的摩托车和丧尸大军一起永眠崖底,孟嫣心中哀悼了一秒,转而看向方威。 “女侠。”见孟嫣的目光投向自己,方威笑了,拉开车门行了一个绅士礼,“请。” “离c区还有多远?”孟嫣先问杜水。 “这么长。”杜水比划了一下,具体多少她不知道,但是她认得路标,接近那里她就能认出来。 “上车。”孟嫣示意杜水上去,为今之计只能跟方威他们一起了。 “好。”杜水点点头,跟在孟嫣身后一同坐进车里。 现任女友走到方威身边,低声问道,“真让她们上我们的车?”那个孟嫣还好,杜水活活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再来,她心里有自己的思量,看方威对孟嫣在意成这样,八成是看上这女人了。 人都说危险的女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容易伤手,这孟嫣活脱脱一朵食人花,哪天火了,她想起孟嫣之前暴打丧尸的场面,到时候就不是伤手问题,而是生死徘徊了。 “她之前救过我们的命,一报还一报。”方威走到驾驶座上,冲她一笑,“还了就好。” 就怕你一报未还,再添一报。她翻了个白眼,怏怏从车前绕过,上车关门。 孟嫣她们要去c区。车子往前开去,方威目光深远,据他所知c区最有名的是c区的博物馆,但那是在末世之前,末世之后c区就和其他荒废了地区一样,无人问津。 孟嫣去c区干嘛?方威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孟嫣二人的对话。 “嫣嫣我和你说,c区最好玩的是长府,旅游美食一条街,里头最好吃的是麻辣烫,以前我可爱吃了,可惜没有机会了。”杜水说着有些丧气,自从丧尸爆发后,什么吃喝玩乐都不用想,能活命就行。 孟嫣靠在那里闭眼休息,似没听见杜水的叽叽歪歪。 “嫣嫣我们去哪里干嘛?”杜水重新打起精神来,凑到孟嫣身边亮晶晶看人,“你悄悄和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车内几人的注意力全往孟嫣去,一个个聚精会神等着听八卦。 “博物馆。”孟嫣吐了三个字,终于受不了开了车窗,将脑袋枕在手上,呼吸车窗外新鲜的空气。 怎么这具身体也晕车,真难受。 “博物馆?”杜水顿时脑洞大开,七想八想觉得博物馆下面隐藏着研究所,里面有被抓起来的丧尸和人类,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来走去,他们手里拿着注射器,里头是淡蓝色的液体…… “我不想被抓起来当实验体。”杜水搂紧孟嫣的胳膊,被自己的脑洞吓得半死。 “少看科幻片,多读科普杂志。”孟嫣回头看了杜水一眼,姑娘你脑洞怎么就这么大呢,还往自己身上揽。 “既然没有研究所,为什么要去哪里?”杜水问个不停。 “为了一项伟大的事业。”孟嫣目光深沉表情严肃,“为了人类。” 说了跟没说一样。听了半天的方威算是明白了,孟嫣就是在哄杜水,他还听得这么认真,跟个蠢货一样。 手中的方向盘一转,方威继续往前开去。 “能和嫣嫣一起行动。”杜水合手笑道,“我很高兴。” “恩。”孟嫣应了一声。 监听全程的智脑站在虚拟屏前,目光毫无温度,她将这段话录下,转存到一个特殊文件夹里。 离吊桥越远,公路两边就越荒凉,正午的太阳照在沥青路上,蒸腾起酷热,热气慢慢上升,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路标。”经过一个标识,杜水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下一个路口就到了。”她心里挺开心的,就要和方威他们分手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轮胎终于受不了过于炎热的路面,发出一声爆响后,正式宣告它寿终正寝。 方威紧急下车查看情况,确认是爆胎,气得踢了轮胎一脚,这个时候给他爆胎,简直是在给他丢脸。 “怎么了?”现任女友下来问方威,她看到报废的轮胎皱起了眉,他们车上没有备用的轮胎,坏了就是一件棘手的事。 “离下一个路口还有多远?”方威走到后窗问杜水。 “八百米。”孟嫣替杜水回答了。 “开慢点应该能到。”女友回到车上,一看燃油表也犯愁,油箱里的油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开到。 方威一边骂娘一边上了车,重新启动发动机,这会可没有之前的顺手了,越野车如一个病人在走路,一边走一边咳嗽,这声音叫车里人烦躁不安起来。 “我们要去c区换轮胎。”女友抱着手说道,她从后视镜注视孟嫣的表情,“算和你们一路。” “谁要你?”杜水嘀咕一句,不敢看她。 在临下一个路口还有两百米时车子熄火停了,燃油表显示已经没油了,摇旗向方威喊罢工。 “我要去市区找油,顺便换轮胎。”方威拔下车钥匙,转身问车后几人,“谁留下?” “我和你去。”女友追随。 “方哥我也去。”一人举手。 “我留下。”有人取走方威手里的车钥匙,表示留下来看守大本营。 分配好任务后,方威又问孟嫣,“再合作一次?” “各走各的。”孟嫣开了车门出去,没兴趣和方威再搭伙,她是去找文物,方威是为生计奋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顶多刚开始一条路。 “真可惜。”方威摊了摊手,看孟嫣二人先行一步,等队友收拾好东西后,才慢悠悠跟上孟嫣她们。 在末世以前c区算是名胜古迹,游人如织,丧尸爆发后此地人去楼空,往日的繁华只剩寂寥,清冷无比。 进入c区后孟嫣失去智脑这个导航,只能让杜水带路。 “博物馆往这走。”杜水一下子精神起来,脸上洋溢着自信,她的记忆力不是吹的,自小就是让人羡慕的存在,过目不忘,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喂。”后头的方威见孟嫣站在岔路口,准备往博物馆去,便喊道。 “干嘛?”杜水没好气问方威,又不是和他们一路的,大呼小叫干什么? “水水,咱们都做了这么久的男女朋友,好歹帮个忙。”方威扛着一根粗水管,脸上带着痞笑。 “帮什么?”被当事人提起过去,杜水面上不自然,想着快点打发走方威,免得他再来捣乱。 “你熟悉c区的情况,告诉我最近的加油站在哪?” 这个请求杜水无法拒绝,但是她现在跟着孟嫣,所以试探望了望孟嫣,想知道孟嫣的意思。 “先带他们过去。”孟嫣看上去并不着急,实际上智脑在重构c区的地图,计算博物馆的去处。 “好。”杜水咬了咬唇,不情愿道,“跟我来。” 加油站并不难找,杜水很快带方威找到一处大型加油站,不幸的这里头已经被人洗劫一空,别说汽油,连柴油都没了。 “真倒霉。”丢下一个空瓶子,现任女友问站在边上的杜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知道这里已经空了。”杜水躲在孟嫣身后,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你……”女友气结。 “其他地方还有吗?”孟嫣问杜水。 “有倒是有。”杜水为难道,“但是要穿过市中心。”市中心意味可能聚集着大量丧尸,以往方威他们是不会冒险的。 “博物馆呢?”孟嫣又问。 “好像也要穿过市中心。”杜水更为难,不管怎么他们都要穿过市中心,运气好遇不上丧尸,运气不好的话就是一场大战。 “走吧。”孟嫣先动了。 “哎嫣嫣。”杜水见孟嫣出了加油站大叫道,“方向走错了,右手边。” 孟嫣停下脚步,面无表情望了杜水一眼,慢腾腾倒回来。 道路两边全是废弃的车辆,好事者一路走一路嘀咕,“宝马,法拉利,奔驰……” 什么车都有,但是无人心动,车门随意开着,车座上是已经发黑的血迹,又遭风吹雨打,早就不复往日的亮丽。 行至一个大路口,杜水一抬头就笑了,她指着杆子上的红绿灯对孟嫣说,“这会还有交通标示,给谁看啊?” 孟嫣抓住杜水的手放下,方威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脸色严峻。 两只交叉的手在杜水眼中缓缓落下,当视线不再被手遮挡时,闪烁的黄灯跳转下一个灯源,红灯亮起。 与此同时,拐弯处忽然发出重响,摇摇欲坠的广告牌失去最后的支撑点,从半空中砸下,摔出一片血迹。 孟嫣拉着杜水的手低声道,“跑。” 道路上的行人不再遵守交通规则,直接发足狂奔,再冲出路口的那一刹,杜水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她看到了无数双饥饿的目光,他们伸出手来,争先恐后往前进行。 真正的丧尸大军来了。 第36章 丐帮·流芳百世 作为异能者,方威他们的体力比普通人要好的多,孟嫣也不落后,跑了大半天的路不见喘气,只有杜水,从一开始的冲刺到后来的慢速,即使她拼尽了全力,依旧落在最后。 这样下去不行,抓住杜水手腕,孟嫣直接抱起杜水带着跑,边上的人见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妹子我们是在逃命,不是在秀恩爱。 孟嫣表示我在逃命。 “嫣嫣。”杜水抱紧孟嫣脖子,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妈啊全是在奔跑的丧尸,场面真是壮观,丧尸群里还时不时跳出一只速度型丧尸,给这群沉默的大军缀上一点色彩。 对不起你画风不对。 “这样跑下去我们早晚要玩完。”孟嫣扫了周围建筑物一眼,在寻找有没有能够避难的场所。 “前面是图书馆,我记得那里有一个防空洞。”杜水指着远处道,在林立的大厦间有一座略显低矮的建筑,和周围的环境有些不符。 “去那。”孟嫣知会他们几人。 于是几人改了路线,不再盲目奔跑,而是统一跑向图书馆,分散的丧尸大军重新聚集在一起,在宽阔的马路上上演你追我赶。 绕过横竖在马路中央的车辆,孟嫣反手将杜水扛在肩上,单脚从地上跃起,直接一脚踹翻挡路的丧尸,带着杜水继续跑。 “嫣嫣你好帅。”这是被扛的差点要吐出来的杜水,依旧坚定走在脑残粉的路上。 “不然怎么保护你。”孟嫣放下杜水,转身护住杜水。 快要接近目的时,丧尸大军中速度型丧尸冲了出来,不再用人海战术,想要上来和孟嫣他们单挑。 “跟方威他们走,我来断后。” 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图书馆,杜水没有犹豫拔腿就跑,走之前她冲孟嫣说,“我在图书馆等你。” “走了。”现任女友一把抓走杜水,都这个时候还玩生死告别,急着立flag。 最前方的速度型丧尸没有停下来对上孟嫣,而是继续往前追赶,一部分低级丧尸突然停下动作,转而对上孟嫣,他们眼中没有饥饿的*,更像是□□控了。 孟嫣眼神一暗,缓缓抬起手,先发制人。 临近图书馆时杜水看到了图书馆的全貌,因被遗弃许久,外头的玻璃碎无人修复,残留着当初的血迹,犹如一只黑色独眼,在风中注视逃命的几人。 “你们先进去,我断后。”方威同另一人对视一眼,双双停在大门口,手中各聚异能,对上冲上来的丧尸。 逃进图书馆,杜水狼狈靠在书架上喘气,她刚想说话,现任女友便一棍挥向杜水,吓得杜水抱头蹲地。 只听得哗啦啦的书声,一大堆厚书从架子上掉落砸在杜水身上,混着恶心的脑浆,一半粘在书页,一半糊了杜水的脸。 “资治通鉴。”杜水捡起地上一张散页,上头正是第二百三,唐纪十九,则天顺圣皇后上之上……武则天称帝一事。 她抖了抖这黄纸,直接拿它擦了擦脸,站起身往后看,地上躺着一具脑浆被打爆的丧尸。 真凶残。杜水咽了咽口水,力量型异能者惹不得。 “防空洞在哪?”转身再挥一棍,现任女友甩了甩铁棍上的白色液体,抬头问杜水。 “往里走。”杜水很没骨气要对方带头。 图书馆里有几具在游荡的丧尸,一路过去被现任女友顺手清理了,她二人绕过浏览室,就见一条幽深的通道,在过去防空洞直接被改造成了读者阅读室,两旁装有照明灯具,如今地上只剩一堆碎片,重归寂静。 “好黑。”杜水不敢往前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丧尸,要是再跑出来一堆丧尸来,她真的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你知道里头多大?”现任女友问杜水,她这会觉得杜水有点用处了,一个活的地图。 “防空洞你也知道。”杜水比划了一下,“能容纳不少人。”也能藏很多丧尸。 说了跟没说一样。她走到边上,取下一大堆杂志,交给孟嫣,然后捡起一本捏成团,调整好姿势,拿纸团当棒球扔了出去。 纸团没入黑暗之中,只听到轻轻的落地声,过后久久无动静。 现任女友又扔了几个,确定里头没有丧尸跑出来后,拉着孟嫣一同进去了。 “嫣嫣她们还在外面。”杜水走的不情愿,她手里还抱着杂志,重的要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给她这么多。 “你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现任女友停下脚步,指挥杜水,“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杜水傻傻道。 结果杜水就蹲在地上,满是哀怨拿着杂志,点燃一本又一本厕所读物,美其名曰燃烧一人,幸福四方。 她就不担心氧气不足吗?杜水撕碎手里的杂志,继续添柴。没办法,防空洞里什么都看不见,她们带的工具有限,只能暂时凑合。 确定这个位置没有丧尸后,现任女友关闭后方一扇门,叫杜水停下玩火行为。 “你乖乖待在这里。”现任女友拉着杜水走到门后,留她一人守门,“我去接方威。” “还有嫣嫣。”杜水添上一句。 她没回答杜水的话,直接调头走了,孟嫣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真死了也只有杜水一个人哭,要是方威死了,他们小队的人都要哭。 等她一人杀回门口时,就见方威两人被丧尸大军包围,显得力不从心。 “方威。”她大叫道。 方威知意,但不急于立刻撤退,而是先帮队友开出了一条路,让他先出去。 “方哥,你怎么办?”对方忧心忡忡问方威。 “用绝招。”方威冲他狰狞一笑,砍下一个丧尸脑袋。 对方不再停留,手中一挥,地上突生土刺,叫丧尸站立不稳,一个个跌倒在地,有几个不幸的直接被土刺戳中肚子,动弹不动。 抓过队友的手,现任女友刚一抬头,就见平地飓风起,围着方威的丧尸全被刮上天,玩起了空中飞人。 飓风下面方威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脸上刚毅眼神坚定。天上是飓风,怒吼着破坏一切,地上是方威一人的身影,天上地下倒映出极大的反应。 现任女友刚想说什么,就见方威两眼一闭,即将要倒下。 一人抱住了昏倒的方威,她从血浴中杀出,鲜血染遍全身,长发散落,只有那双眼不变,依旧明亮。 现任女友愣愣看着孟嫣走到自己面前,不知所措。 “走了。”孟嫣抱着方威脚步没停,直接越过了她。 要是方威这个时候醒来,是哭还是笑,她扶着队友跟在孟嫣身后,心中猜中了一件事,孟嫣抱谁都是公主抱,男女无差,公平对待。 她好高兴。现任女友面无表情想道。 几人回到防空洞,最高兴的莫过于杜水,她头一个冲上去对孟嫣嘘寒问暖,“嫣嫣你身上好多血?” “不是我的。”放下昏过去的方威,孟嫣走到杜水面前,问扎着马尾的杜水,“有头绳吗?” “有,不过我有个要求。”杜水褪下手里的头绳笑道。“让我帮你。” “依你。”有人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一方光明,孟嫣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让杜水帮她扎头。 拢起大把长发,杜水以指代梳帮孟嫣理好头发,她显得非常有耐心,慢慢打理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杜水看到孟嫣耳中的耳麦,她心中突了一下,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为孟嫣梳头。 但当指尖理过耳背,杜水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孟嫣耳背清清楚楚印着几个数字,好似流水线上的产品标码。 d520。 “你受伤了。”耳麦里传来智脑冰冷的声音。 孟嫣没有回答,她手背上套着手绑带,看上去是为了保护手背不受伤,实际孟嫣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伤口进入,顺着血液流向心脏,经过循环后遍布整个身体,直到大脑。 她突然觉得很饿,这一种无法言语的饥饿,好似胃部被人挖空,急需东西填充,诉求从胃部发出达到大脑,然后占据思维,让孟嫣无法思考。 孟嫣拿起酒坛来,想要用酒水填抱这种*,但是酒坛里早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d520,离你机体崩溃还有四个小时,完成任务。”智脑在倒计时孟嫣的死亡时间,在每一个复制体诞生之时,脑中就安置了微型炸弹,作用就是自我毁灭,什么都不留下。 “博物馆在哪?”孟嫣猛地起身,盯着杜水。 “防空洞出口就是博物馆。”杜水把手收在背后,她突然觉得孟嫣很可怕,心里深处有个声音在跟她讲,快逃,从这个人身边离开。 她会吃了你。 第37章 丐帮·流芳百世 “你要去博物馆?”现任女友问孟嫣,她看不懂孟嫣的行为,大老远跑到c区就是为了博物馆,博物馆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么拼命。 “这是我的事。”孟嫣走到门边,杜水说防空洞出口就是博物馆,她完全可以一个人过去,所以杜水…… 孟嫣转过头来,杜水没有跟过来,她留在方威身边,不敢正视孟嫣,目光躲闪。 食草系动物的直觉。孟嫣笑了起来,拉开门一个人走了,这里没有人会挽留她,没有必要说再见。 因为再也不见。 见孟嫣一个人走了,现任女友的目光落在杜水,看她还是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心下不喜,“怎么不跟着你的护花使者?” “我……”杜水攥着手,她看开着的铁门,再看昏过去的方威,下定决心对她讲,“等我回来。” 我跟嫣嫣一起回来,然后带你们找加油站。从铁门穿过,杜水下意识看了隧道里几人一眼,她会回来的。 ** 行走在黑暗中,孟嫣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耳中传来智脑的声音,她完成了这个地区的拼图,在给孟嫣指路。 “你跟我说无法获取c区的地图。”孟嫣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脸上昏暗不明,“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完成你的任务,d520。”智脑拒绝回答孟嫣的问题。 “好吧。”孟嫣继续往前走,毕竟她的任务是完成智脑下达的指令,哪怕要她送死。 横竖只是换个世界,对她而言死亡是新的开始。 空空荡荡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孟嫣停下脚步,看气喘吁吁的杜水,插腰歪头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嫣嫣带路。”杜水抬起脑袋笑道,她的笑容纯真无邪,但在孟嫣眼中看来,是最致命的诱惑。 好饿。 她甩开杜水的手,抬腿往前走去,被抛下的杜水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孟嫣会拒绝自己。 “跟上。” “嫣嫣等等我。” 防空洞的路并不复杂,多是一条路再拐弯,但是没有照明工具,杜水走的艰难,她手里的手电筒只能照亮一部分,未明之处尽是黑暗,偶尔会照到一两具尸体,把杜水吓了一大跳。 既然这里有尸体,杜水盯着眼前的尸体,一点点挪开位置,或许也会有…… 轻微的噗嗤声响起,黑暗中重物落地,杜水下意识朝孟嫣照去,就见孟嫣脚下倒着一具尸体。 “她将丧尸引来了。”智脑诉说事实,孟嫣的体质不会吸引丧尸,但是杜水不同,杜水是活生生的人。 “小心点。”孟嫣道,脑海中的诉求一直没有离开,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孟嫣甚至不敢看杜水。 “嗯。”越过地上的尸体,杜水跟在孟嫣身后,她望着孟嫣的背影轻声道,“你会保护我吗?” “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孟嫣大步往前走去,不管是谁,最疼惜的人只有你自己,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这个问题得不到好的回答,反而变得凝重,气氛尴尬起来,为了活跃气氛,杜水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嫣嫣你去博物馆找什么?” “文物。”孟嫣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博物馆里是文物,她去博物馆找文物没有错。 “什么文物?”杜水努力展示自己的才能,“我来过博物馆很多次,清楚博物馆里的文物。” “剑。”孟嫣告诉杜水她要找的东西,“青铜剑。” “那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杜水认得那把剑,每次去的时候那里都被围的车水马龙,她只粗略看一眼就算了。 “恩。”孟嫣停下脚步,出口到了。 沉重的把手沉寂许久后再次被人转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杜水半捂着耳朵站在边上,看一丝光线逃逸进黑暗中,越来越多的黑暗被光明驱散,照亮孟嫣的眼眸。 孟嫣的眼眸似乎浑浊了许多,不复初见时的清明。 “走吧。”孟嫣站到杜水前面,率先开路。 末世来临时,博物馆是最先被抛弃,人们丢弃珍贵的文物逃命,无人再关心它们的命运如何? 博物馆看起来空空荡荡,一路走来只有玻璃柜内的文物,半个人影都不见,没有其他地方该有的杂乱。 “往这走。”杜水认得博物馆的路,她领着孟嫣绕过一个拐角,一边走一边解说,“青铜剑在博物馆正中央,离得有些远。” “如果我们走正门就快多了。”杜水絮絮叨叨,半天都不见孟嫣回话,杜水试着唤了一句,“嫣嫣。” 手电筒掉落在地发出声响,杜水靠在墙边,目光被迫与孟嫣相接,她怕极了,后悔为什么要过来,如果不过来的话,她也许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孟嫣的眼神看起来很迷茫,她的手停在杜水脖子上,掌心下跳动着血脉,是热的,很香很甜,很想狠狠咬下去…… “不要靠近我。”孟嫣回过神来,丢下杜水走远了。 杜水慢慢蹲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颤抖,孟嫣被感染了,刚才孟嫣是真的想吃了她。 大厅的正中央就是青铜剑,但是孟嫣没有能力带回,智脑临时改了命令,不再要求孟嫣拿回青铜剑,这一带的路线她已经有了,她可以让d521带回青铜剑,作为开路的先锋者,是时候该光荣牺牲了。 孟嫣走到青铜剑旁,智脑发出任务终止的命令,“d520,你的任务结束了。” “我……”孟嫣的手拍在玻璃柜上,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冲破束缚跳出胸膛,“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声枪响唤醒挣扎中的孟嫣,既而尖叫声响起,有人叫道,“嫣嫣救我。” 迷茫的眼神在这刻清醒,孟嫣从地上站起,提拳揍翻了身后的丧尸,冲向来时的路。 空空荡荡的博物馆涌现无数丧尸,他们盘踞在角落里,被孟嫣的爆发力震慑,不敢贸然前进,只冲孟嫣低吼。 “发现f级丧尸,敌方数量统计中,均为速度型丧尸。”智脑的声音永远听不出情绪,就算遇到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敌方,她还是不紧不慢。 “建议从右方突破。”话音一落,一具丧尸就被打入墙中,抠都抠不出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甩了甩发涨的手,丢下手里的脑袋,孟嫣走向右方的通道,她身后聚集越来越多的丧尸,将孟嫣团团包住。 “这是要一起上。”孟嫣往后看了一眼,活动了手脚,轻笑道,“不知死活。” 正当众丧尸扑上去围攻,一个人影从长廊里现身,他手中抓着杜水,他的出现镇住了在场所有丧尸。 他们纷纷退下,回到最初的聚集地,目光盯着孟嫣不放。 “你是他们的王。”孟嫣见到那个人,或许不能叫做人,整个脑袋光秃秃的,一根毛发都没有,皮肤发青,瞳眸泛着青色,映不出人影。 “你很特别。”他盯了孟嫣许久,伸出手做了邀请的手势,不言而喻,他在邀请孟嫣的加入。 “我习惯独来独往。”孟嫣扫过那只手,连手都是青的,看着渗人,“再来,想做我的boss。”孟嫣笑道,“脸好看是第一位。” 目前担任孟嫣上司的智脑不要说没脸,身体都没有。 “加入,这个人类就是你的。”他把杜水丢到地上,发出最有诚意的邀请。 被丢在地上的杜水狼狈咳了好几声,她没有从地上爬起,而是默默蜷缩身体,她怀里藏着那把枪。 “你多大了?”见杜水被丢下,孟嫣忽然绽开笑颜,她不需要回答,因为死人的回答是不需要的。 孟嫣微微弯下腰,足下发力冲向对方,率先开了战局。 杜水立刻从地上爬起,冲向来时的防空洞,抬手射杀了挡路的丧尸,毫不犹豫关上铁门落了锁,眼中落下一大颗泪水,嫣嫣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断断续续,惊醒自责中的杜水。 “是嫣嫣。”杜水擦干泪水,重新打开铁门,映入杜水眼中是满地的尸体,孟嫣就躺在杜水脚边,浑身是血。 “嫣嫣。”杜水抱起孟嫣,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做的很好。”孟嫣虚弱笑道,她摊开手里送到杜水面前,“这是你的奖励。” 那是一只耳麦,曾经戴在孟嫣耳中。 见杜水接过耳麦,孟嫣笑了起来,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手|枪,问杜水,“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不要。”杜水握着那枚耳麦,哭得不成样子,她知道孟嫣想说什么,但是她拒绝,因为这太残忍了。 “帮我。”抬手擦去杜水腮边的泪水,孟嫣道,“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总得还我一个人情。” 杜水只是一味摇头哭,她真的做不到。 “水水,帮帮我。”孟嫣在请求杜水,“至少让我死在你怀里。”而不是让智脑启动炸弹,被炸的死无全尸,太难看了。 杜水能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在一点点失去,她颤抖捡起手|枪,对准了孟嫣的太阳穴,闭上眼扣下了机枪。 腮边的手失去力气重重落在地上,杜水丢下□□抱着孟嫣泣不成声,心中压制的力量终于爆发出来,涌入杜水脑中。 许久之后,杜水将那枚耳麦塞入耳中,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博士你好。” 第38章 苍云·只手遮天 孟嫣再次醒来,已经换了个地方,入眼处是粉色暖帐,绣着彩蝶恋花,与她手下的花好月圆相互照应。 这情景有点眼熟。孟嫣眨了眨眼,一扭头就是那颗光溜溜的光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依旧装逼如风。 ‘我好想你。’孟嫣捧过光球,脸上是溺死人的温柔。 如果你的手劲也是这么温柔就好了,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说的这么动听,下手狠得要命,它要被挤死了啊! 【我跟你说个事。】光球从夹缝中艰难挤话,【很重要的事。】 ‘秋后问斩。’孟嫣给光球判了缓刑,放手给光球自由。 【第一,关于上个世界的事,123言情的服务器你也是知道的,大抽导致一系列悲剧发生。】光球拨拉了一下影像资料,大杀四方有,走上人生道路没有,最后死在妹子怀里,这点有点爽。【我代表系统向你说抱歉。】 孟嫣枕着手微笑,目光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宰了光球。 【作为补偿,也是第二件事,系统给了你一个非常棒的游戏角色。】光球一边说着,一边滚出一道虚拟屏来,上头浮现出一人,手拿陌刀,穿甲戴盔,看起来威风凛凛,更别说那个盾牌了。 孟嫣想起游戏里一个笑话,就他一个黄鸡风车敢用脸挡。 二小姐·孟嫣默了…… 【这个世界你可以使用大橙武,不再是一次性的,并且身体数据加强百分之八十。】光球一边说着,一边身后出现朱轩怀雀,看着十分,难看。 苍云的橙武是最有实用性的,因为它的观赏性为负数。 【不过装备不能现在给你。】光球咕噜咕噜滚回去,老话重提,【123言情的服务器你也是知道的。】 ‘说说看。’孟嫣拂过光球,如春风拂面,叫光球心惊胆战,无他,这像死前最后一段饭。 【时间地点都没错,就是任务还没发布。】光球话还没说话就滚远了,它可没忘,孟嫣是真咬过它。 【任务还没发布你不能用大橙武,在这之前你先休息一下。】光球直接没了身影。 休息个屁,你连记忆都没给我。孟嫣直接从床上爬起,撩起纱幔往外走去。 殿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孟嫣随手拿了一件器物把玩,根据她混迹江湖多年的目光来看,这玩意做工一般,算不上精致无双,顶多说值钱。 价值连城可不是它能担当起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孟嫣走到梳妆台揽镜观人,她自顾自照了半天得了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好看是好看,比秀娘那张脸差了一点。 这脸长得有点弱气,不太贵气,换句话就是,整一个白莲花的脸,楚楚可怜。 脸长这样了,打扮能不能救,孟嫣拉开衣柜一看,好家伙,清一色的白色,真当要上演白莲花寻真爱。 敢问妹子你的真爱是谁,拎过一件白色长裳,孟嫣嫌弃丢到一边,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色。 她一人在这里捣鼓,很快就有人察觉到动静,走到孟嫣身后不解问,“公主您找什么?” 孟嫣从箱底抽出一条嫩绿长裙,转头就见一个妹子盯着自己,梳双環式,着鹅黄襦裙,脸上干干净净,看着让人喜欢。 “衣服。”孟嫣才说了两个字,妹子就一股脑把事交代了。 “公主您终于想通了要和晋公子见面,奴婢还以为您要和晋公子断绝情谊,不再往来,毕竟您昨晚把信全烧了。” 听听这话,痴男怨女,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她想什么就来什么。 “方才晋公子派人来问,下午要不要游湖,奴婢这就让人传话过去。”妹子说完前因后果,又乐呵呵提裙小跑走了,丝毫不问及孟嫣的感受。 妹子你回来,我不想演言情剧。 可惜人走的太快,孟嫣叫都叫不住,孟嫣只能站在宫门口目送妹子离去,有气无力道,“替我更衣。” “不要白的,穿这条绿的。” 和梳头的宫女折腾了大半天,孟嫣勉强满意镜中人的打扮,这脸多嫩,就应该穿红戴绿,穿些鲜艳的,看着也精神。 她刚穿好衣服,在镜前欣赏美色时,就有宫女高声呼喊,“丞相大人,您不能进来。” “让开。” 孟嫣就见镜中多了一个深色人影,穿的是衣冠禽兽,长得也是人模狗样,脸上叫那个道貌岸然。 这丞相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心术不正,眉宇间一股邪气。 “退下。”丞相走到孟嫣身后,边上的宫女对他又怕又惧,听要赶人,对孟嫣心生不忍,想要留下来陪孟嫣。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丞相冷哼一声,“滚。” “是是是。”宫女连滚带爬走了,心想着要赶快找瑟织姐姐来。 孟嫣站那一动不动,纳闷丞相怎么跑到后宫来了,还对自己的宫女大呼小叫,这皇帝是做的有多窝囊,连自己的闺女闺房都被人闯了。 她正想着,腰上突然多了只手,背后靠上一具躯体,狠狠禁锢住孟嫣阴沉道,“你胆子不小。” 你胆大包天了。孟嫣心里计算着,是先攻下身,还是先戳眼。 “竟然还敢他有来往,藕断丝连。” 哦,敢情是狗血三角恋,孟嫣自动把那个他替换成晋公子了。 “我……”孟嫣刚说了一个字,丞相就说了一箩筐话。 “一个质子,被晋国抛弃的弃子,他能给你什么。”丞相一边说着,把孟嫣箍得死紧。 “你父皇卧病在床多日,很快就要死了,你要是还不定下驸马,我不介意先上了你。” 正常言情剧怎么演的,孟嫣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了,女主是哭哭啼啼表明自己宁死不从,然后男配要霸王硬上弓。 还是太麻烦了。孟嫣抬起手来,摸上腰间那只手,另一只手狠狠往后捅去,叫对方不得不放开自己,趁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脚踹向他的小腿,让他跪在地上,矮了孟嫣半截,孟嫣便随手抓起他的脑袋来,往柱子上狠狠一撞,于是世界清静了。 这习惯不太好。孟嫣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往外走去,她现在是娇滴滴的公主,不应该打打杀杀。 一迈出宫门孟嫣就撞上一人,是方才跑走的妹子,这会哭花了一张脸,“公主,丞相是不是又欺负您了?” 孟嫣点点头,但是她欺负回去了。 于是一群妹子都哭了,吵得孟嫣脑门疼。 “够了。”孟嫣喝道。 妹子停下哭声,红眼望着孟嫣,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你。”孟嫣指着妹子准备让她带去见皇帝,妹子一抹小脸蛋坚定道。 “奴婢带您见晋公子。”说着她拉起孟嫣的手小跑起来。 他是我爹吗?孟嫣眼神死。 刚开始跑妹子还是精力十足,后来就不行了,孟嫣见了一把抱起妹子来,把妹子吓了一跳,“公主,这使不得。” “带路。”孟嫣一句话堵死妹子的路。 妹子只好弱弱指了个方向,窝在孟嫣怀里不敢做声。 “还记得我给你取名时的情景吗?”走了半天孟嫣试着问妹子名字。 “记得。”妹子说了两字没下文了。 这妹子不按常理出牌啊。孟嫣索性直接问,“你叫什么?” “奴婢瑟织。”妹子小声答了。 “是个好名字。”孟嫣干巴巴憋出一句话。 “奴婢很喜欢。”瑟织低下头去,“公主您放我下来吧。” 人家妹子都这样说了,孟嫣也准备放人下来,正当此时,拐角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冲孟嫣欢喜道,“嫣儿。” 你找谁?孟嫣表情冷漠。 他定神一看,孟嫣正抱着瑟织,微风一吹,两人裙角微动,真当一副美画。 就是没自己的位置。 “晋公子。”瑟织连忙站到地上,双眼欲泣,“丞相又来找公主了。” “他……”晋公子脸色难看,忙上来握住孟嫣的手,“可有伤到你。” 孟嫣慢腾腾把手抽出来,对不起,咱们不熟。 见孟嫣拒绝的样子,对方还以为是被说到难言之处,便柔声询问,“今日天色正好,嫣儿愿不愿意游湖?” 游湖?孟嫣看了看瑟织,不情愿点了点头。 于是小舟泛湖,清风拂面,阳光微醺,孟嫣勉强看顺了划船的。 “嫣儿。”游了一会儿晋公子要谈心了,他问坐在船头的孟嫣,“你可愿和我归隐山林?” 孟嫣眼皮都不抬,专注水下的鲤鱼,看不能徒手抓上一只来。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对你一见倾心,想要和你共度一生,因此……”情话说完,晋公子变得吞吐起来,“我才做出那些事来。” 孟嫣终于感兴趣了,肯拿正眼看人。 “军事布防图我已派人交给兄长,若是无误,他已兵临城下。”他丢开双桨,深情款款看着孟嫣,“你我做一对亡命鸳鸯可好?” ? 第39章 苍云·只手遮天 【任务确认:少女,向着复国道路进发吧!】 孟嫣耳边响起光球的话,过后是晋公子情深不渝的眼神,瑟织在岸边大叫起来,“公主,前宫杀来叛军。” 你兄长速度有点快。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听到这话,晋公子握上孟嫣双手,“兄长会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再向他求情,他或许会答应让你从这里嫁出去。” 于是孟嫣心里那条拿他做人质的想法就划出去了,情痴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脑残,瞧瞧这张脸,长得真是玉树临风,英俊不凡。 可惜了。孟嫣叹了一口气。 “嫣儿。”晋公子还以为孟嫣要寻死,连忙表明心志,“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爱你的。” “把船划回去。”孟嫣甩开晋公子的手,心想你也这点用处了。 “好。”晋公子以为孟嫣答应了,欢欢喜喜把船划出去,见瑟织泪水满面,还笑着和瑟织解释。 “瑟……”他话没说话就被孟嫣扔到水里。 “公主。”瑟织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看着孟嫣。 “先逃命。”孟嫣上了岸拉着瑟织走人,“你知道皇宫的后门在哪?” “吹凤宫有个狗洞。”瑟织傻傻道。 ** 离那件事过去有三天了,孟嫣听逃出皇城的人说,燕国没了,皇帝死了,皇后上吊了,丞相投靠了晋国,作为质子的晋公子回晋国去了,她还听说晋国有个便宜弟弟,也是去当质子。 估计现在混得不行。孟嫣啃了一个窝窝头,蹲在城墙根底下晒太阳。 孟嫣现在的情况是,她被情人骗了,从一个公主沦落为亡国公主,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公主。”瑟织窝在公主身边,自从听说皇帝没了,她的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的。 组织兵马需要钱,还需要好马,一支好的军队需要历经百战,要花好久的功夫,她现在白手起家不划算。 “公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皇宫没了,以前的姐妹没了,她攒的银子也没了。 不知道这年头兴不兴雇佣兵,借别的军队使使,这方法好,省时又省力,问题她没钱。孟嫣头疼了。 “公主。”瑟织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下来,早知道和晋公子一起走,这样日子也能好过点。 可惜了,如果燕国有个能用的大将就好,孟嫣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哎。” “哎。” 孟嫣盯着瑟织半天,“你先说。” “公主您先说。”瑟织没胆把自己的话说出口,指不准孟嫣会打死自己。 “燕国可有什么大将?”孟嫣问。 “白将军。”一提这个瑟织就激动起来,“白将军是人人敬仰的好将军。” “在哪?”孟嫣要结果。 “他被皇上派去镇守边疆了。”瑟织焉了脑袋,“都是丞相使诈,他现在不是丞相,是坏人。”瑟织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说详细点。”孟嫣觉得有救。 “丞相不喜欢白将军,因为白将军老是说他坏话,后来皇上就生气了,把白将军调到边疆对抗匈奴。” “我问你。”孟嫣打了比方,“如果有人请他回来,他会回来吗?”毕竟燕国的都城都被攻破了。 这什么破都城,一转眼就被攻了。孟嫣嫌弃之。 “当然了。”瑟织肯定点点头,“白将军三代忠烈,他肯定会回来的。” “那走吧。”孟嫣啃完窝窝头,起身拍了拍尘土,准备走人。 “公主我们去哪?”瑟织一头雾水。 “去边疆找白将军。”如果白将军是忠良之辈,他应该往回赶了。 她一个公主贸贸然过去不太好,难服众人,倒不如来个缓兵之计,孟嫣看着瑟织,心里有了主意。苍云在手,她还怕什么。 “公主。”瑟织被孟嫣看的发毛。 ** 白将军确实往回赶了,他一听说都城被攻,当下就撤了兵马往回走,国都没了,还抵御什么外敌,给那群人方便吗? 这样想着,白将军带了人一路赶回来,紧赶慢赶赶到了雨台,离都城还有三天脚程。 时至饭点,众人都停下来休息,起灶的起灶,喂马的喂马,白将军也下了马在水边歇息。 瑟织抱着胳膊蹲在草丛里,忍不住再问孟嫣一遍,“公主这样真的好吗?您是千金之躯。” “再多嘴我把你丢下。”孟嫣冷冷道。 瑟织不情愿闭上嘴,盯着孟嫣看,她觉得孟嫣这身的打扮真难看,漂漂亮亮的衣裳不要,非要穿什么盔甲。 “还有,别叫我公主。”孟嫣握紧手里的陌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假货吗? “那叫您什么?”瑟织问。 “苍爹,不,苍云。”孟嫣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直接解决了所有问题。 “苍爹?”瑟织没明白这名字。 “乖儿子。”孟嫣深沉道,没歌爹这天下就是苍爹的,别说一个情人,十个情人她也能打趴下。 “公主您说什么?”瑟织听不懂孟嫣的笑话。 “你该上了。”孟嫣扭头瑟织,“记住了没有?” “奴婢背下了。”瑟织点点头。 孟嫣瞪了瑟织一眼。 “我记下了。”瑟织可怜兮兮道。 孟嫣不吃瑟织这套,直接拿盾牌把瑟织推出去,强行上场。 草丛中突然滚出一个人,惊了饮水的马,对方指着瑟织喝道,“何人?” “我乃嫣公主。”瑟织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听到后面孟嫣也走了出来,顿时有了勇气,指着对方高声道,“叫白将军出来见我。” “……我就是。”对方沉默道。 瑟织立刻吓得没胆子,委委屈屈望身后的孟嫣,怎么运气这般好,一出场就遇见了白将军。 孟嫣直接把盾牌贴在瑟织身后,瑟织一个激灵立刻倒豆子般道,“国运不济,朝廷多奸人作怪,坏我国事,误我大体,时国破家亡,物是人非,我欲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敢问将军可愿助我复国?” 白将军听了以后,第一句话是,“公主您找人看过病没有?”病的不轻啊。 瑟织快要哭了,她抠着孟嫣的盾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就说了不行。 “您说您是嫣公主。”白将军问瑟织,“可有凭证?” 这话要是问孟嫣,孟嫣十有八|九说不知道,问瑟织倒是问对了人,她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递给来人,这玉佩原是挂在孟嫣身上的,出逃那天孟嫣打算当了,被瑟织拼死拦住,说是皇室的凭证。 孟嫣面无表情‘哦’了一声,丢给瑟织了。 接过玉佩来,白将军见上头确实是皇室特有的标志,对瑟织信了几分,看着柔弱,倒真像传言中嫣公主,多愁善感。 就是刚才说的话不太像,像得了失心疯。 白将军见瑟织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盔甲的少年,指着孟嫣问,“他是何人?” “这位壮士救了我。”瑟织没胆跟孟嫣对视,依着孟嫣的吩咐讲,“他想要从军,入将军麾下。” “太矮不行。”见孟嫣就比瑟织高半个头,白将军一口拒绝。 孟嫣从瑟织身后走出,握着陌刀一直走到白将军面前,扭头边上的人一脸嘲笑,抬手就招呼了过去。 敢嘲笑你苍云粑粑,让你知道什么是被打成天策。 副将一头倒在溪水边,士兵见了纷纷指戈对上孟嫣,脸上很不客气。 “少年。”白将军笑了,“与人为伍可不能这样?” “她跟我住。”瑟织小跑到两人面前,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跟这些男人为伍。 “别闹。”孟嫣无奈,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不会帮忙遮掩吗,急着给人送把柄。 “臣明白。”白将军一脸了然,救命之恩当然要以身相许,不过也太矮了。 孟嫣捅了捅瑟织胳膊,要她快点结束。 “你到底要不要?”瑟织使出必杀技无理取闹。 “好好。”白将军哄孩子哄瑟织,不就一个新兵吗,扔到烧火棍队里就是。 “来人。”白将军派人过来,“给公主牵马。” “她也要。”瑟织指着孟嫣,没道理她一个侍女骑马,公主走路。 白将军嫌弃看了孟嫣一眼,“牵一匹过来。” 结果到孟嫣手里的是一匹老马,瘦的没几两肉,牙齿掉了几颗,见到孟嫣也只懒懒瞧了一眼,继续低头啃草去了。 瑟织面前的是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单额头一簇黑毛,膘肥体壮,皮毛油亮,它从鼻子里出气,嫌弃腿软的瑟织,转而屁颠屁颠求孟嫣上来。 它很有眼光,一眼看中了霸气侧漏的孟嫣,可惜孟嫣身边已经有了一匹马,见有马想抢主人,老马仰天长啸一声,伸嘴啃秃了白马额前的黑毛。 白马悲鸣一声,躲到白将军身后去。 白将军扭头一看,这老马他认识,以前的汗血宝马,只不过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再骑了,他们怎么把这马牵过来。 孟嫣附身上马,勒紧马绳,只听得一声长嘶,老马前蹄一扬,带着孟嫣绝尘而去。 “好帅。”瑟织一脸花痴。 “……”他的汗血宝马! 第40章 苍云·只手遮天 在孟嫣为自己的未来拼杀时,已经回去的晋公子也在为他们二人的未来共同努力。当日他被孟嫣扔下水,狼狈不堪爬上岸,照面就是他那位英勇无畏的大哥,也是如今晋国的皇帝。 “小弟何须行此大礼?”大哥似笑非笑盯了晋公子一眼,带着兵马走了。 他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脑子里整日就只有风花雪月,好在是一个废材,对皇位构不成威胁,如今自己做了晋国的主人,昔日的敌手便成了养着的一张嘴,横竖也蹦跶不到哪里去,眼下又立下汗马功劳,就更不能动手了。 晋公子可没他大哥这么多心思,他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孟嫣,他觉得孟嫣会把自己推下水去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只要好好解释就行。 孟嫣:…… 所以晋公子想办法要见他大哥一面,让他去找孟嫣,也不知道这位晋王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晋公子每次求见时,不是商议要事,不然就是已经睡了,硬是不给人机会,晋公子只好等啊等,等到大军回国那天,他终于见到了晋王,和情敌。 燕国的丞相已经成了晋王的左膀右臂,跟在晋王身后,脸上不见亡国的悲伤,见了晋公子甚至还笑着给他行礼,“见过公子。” “你!”晋公子可没燕丞相的好脾气,他指着这位在过去是他情敌,现在是他情敌,将来还是他情敌的燕丞相,气结质问晋王,“你怎么把这种人放在身边。” 晋王听了晋公子的话不悦眯起眼来,不冷不热问他弟弟,“那按小弟的意思,孤又该如何啊?” 作为从小在后宫摸爬滚打的晋公子不敢吱声,他听出晋王话里的语气,晋王生气了,但是,但是…… “看来质子的日子过得不错,都让你忘了尊卑。”晋王丢下话,踩着太监的背上了马车,大军随之出发,马车缓缓启动,随行的士兵举着戈跟随而去,如一条长龙匍匐前进,徒留晋公子一人。 “公子不走吗?”手下已经牵了马过来,燕丞相并不急着上马,而是蹬着锦靴走到晋公子面前,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下子笑了起来。 “公子是在担心嫣公主。”真是痴情郎,亲手害她国家破灭,让她流离失所,下落不明,她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否被卖入了青楼,在高台上弹着琵琶卖笑。 一想到孟嫣哭泣的样子,燕丞相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他见晋公子对自己怒目而视,笑着解释道,“臣也很担心。” “你没有这个资格。”晋公子冷冷道,在燕皇宫的时候孟嫣就时常受燕丞相欺负,多少次他二人幽会,孟嫣都是伏在他怀里哭泣,原因就是眼前这个人。 “我没有,你有吗?”燕丞相拉下脸来,指着晋公子的鼻子骂道,“你害她失去了一切,没了亲人没了国,比起我你更令她痛恨。” “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个外人插手什么。”晋公子到现在都不觉得他有错,他是为了能和孟嫣白头偕老,没了公主和公子这些所谓的虚名,孟嫣会过得更快乐。 燕丞相眼中涌现暴虐,一想到孟嫣和这个人待在一起,他心中便有一种难泄的郁气,恨不得亲手杀了孟嫣,他忽然脸上涌现笑意,“我没有资格,你也没有资格,但是有一个人有资格。” “什么意思?”晋公子不安起来。 “她毕竟是公主,千金之尊,怎能让他人玷污,但有一个人,我想他是配得上的。”燕丞相的目光投向了已经远去的车队,那里有晋王。 “你无耻!”晋公子大怒,他抓住燕丞相的衣襟,刚想动手便有人上前劝阻,分开两人。 “晋王对公主很感兴趣。”燕丞相整了整衣襟,眼中散开得意,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晋公子怎么救他的心上人。 “毕竟公主也是难得的美人,谁不想一亲芳泽。”燕丞相又是想到什么,悄悄附到晋公子耳边,“你尝过吗?” 怒火冲去了他的理智,晋公子想也不想和燕丞相扭打起来,让他忘了这是在哪里?他那位看他不爽的大哥。 ** “不归坡。”孟嫣觉得这名字有点意思,不归不归,是死了回不来吗? “我听人说,那里死过很多人。”瑟织在孟嫣面前走来走去,满脸纠结,小脸皱成了一团,她索性蹲在孟嫣跟前,摇着孟嫣的胳膊道,“别去。” 孟嫣淡定抽走胳膊,捡走案上的水果,拿袖子擦了擦,“如果就这事,那我先走了。”说着,孟嫣边啃水果边出去。 “可是可是。”瑟织死死拉着孟嫣的手,“您是……” 顺手把另一个果子塞到瑟织嘴里,孟嫣对屋里的婢女道,“公主又犯病了,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她提起门口的陌刀,大步向外走去,烈日照射下来,晃得人刺眼,伴着热气一齐冲进瑟织耳中的还有士兵的叫喊声。 “苍云,来比一场。” “好啊。”孟嫣三下两下啃完果子,提起陌刀就同士兵斗在一起。 您是公主啊。瑟织拿下嘴里的果子,见外头气氛火热朝天,众人都围成一圈看好戏,无人在意瑟织,她郁闷啃了一口果子,退回帐里,乖乖跪坐那里小口小口吃着。 婢女好半天才敢上来问瑟织,“公主您要喝药吗?” “喝什么药,我又没病。”瑟织没好气道。 婢女吓得不敢再说,两人听着外头的打斗声断断续续,过后响起一阵爆发声,都在夸孟嫣英勇神武,把瑟织气得不行。 自打跟了白将军的部队,瑟织的心情就没好过,虽然她不愁吃穿了,但是她愁孟嫣啊,好好一个公主竟然跟那些下等兵混在一起,整日称兄道弟的,瑟织见了差点要晕过去,直接冲出去把他们分开,护着孟嫣大叫,你们胆大包天。 士兵被瑟织这出吓了一跳,孟嫣倒是很镇定,反问瑟织一句,公主是心悦我吗? 然后,没有再然后了…… 瑟织扯着帕子满是怨念,她一个侍女被当成了公主,而真正的公主成了驸马,整天随军打仗,风里来雨里去,从前的金枝玉叶是再也没有了,只剩粗枝大叶。 “您是在和驸马怄气吗?”婢女突然冒出一句话,一脸‘其实大家都懂’,驸马天天和士兵混在一起,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公主一定是闺中寂寞了。 “你懂得什么。”瑟织白了婢女一眼,当初说好孟嫣和她一起睡的,结果大半年过去了,孟嫣和她睡觉的次数屈指可数,害她整日担心孟嫣被发现。 连续被瑟织呛了两次,婢女彻底老实了,帐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外头的声音,喝彩声渐渐散去,继而有人撩起帘子,进来一人。 “改变主意了吗?”瑟织见来人又惊又喜。 “将军有事找。”孟嫣莫名其妙,她改变什么。 白将军一进来就见瑟织和孟嫣情意绵绵,两眼含情脉脉,他干咳了一声,抱拳向瑟织行礼,“见过公主。” 瑟织顿时牙疼道,“免了。”向她这个侍女行什么大礼,真正的公主整天向你下跪,也不见你受宠若惊。 “你来,是有什么事?”行礼过后,几人都坐下了,瑟织见孟嫣不说话,只好弱弱出声,白将军平日里都不怎么和她见面,今天为何来见她,还带了孟嫣一起来。 “我接到情报,说是晋军回国了。”白将军先说了这事,猜瑟织听了会高兴,果不其然,瑟织脸上大喜,对这件事高兴得很,因为白将军可以收复都城了。 “太好了。”瑟织喜道,她下意思看向孟嫣,却见孟嫣脸上没什么表情。 “另有一事和您有关。”白将军把目光投向孟嫣,因为这件事和孟嫣也有关。 “什么?”瑟织心下不安,她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晋王要求您入晋国。”白将军痛惜道,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缘,晋王这是棒打鸳鸯。“迎您为妃。” “为什么是妃?”听到这话,瑟织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站起来为孟嫣打抱不平,“公主是陛下的嫡女,怎么能沦为他人妾,就算那个人是晋国的皇帝也不行。” “我欲修书一封,告知晋王事实。”白将军没想到瑟织气在这里,寻常小情侣这会不是哭得死去活来,怎么瑟织就不见半点哀色。 “这还差不多。”瑟织气呼呼坐下,端起案上的茶杯,正欲饮下却听孟嫣一句。 “我和公主还没圆房。” 于是白将军就见瑟织喷了一口茶水,咳了半天后瞪着孟嫣,脸上又羞又恼。 “隔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和离了。”孟嫣扭过头看瑟织,“你好嫁到晋国去。” 第41章 苍云·只手遮天(双更) “我不要。”瑟织扑到孟嫣怀里,嘤嘤哭个不停,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代替孟嫣出嫁,要知道晋国不止有一个晋王,还有对孟嫣情深不渝的晋公子,喜欢和孟嫣玩虐恋情深的燕丞相,外加一只孟嫣的弟弟。 每一个都认识自己,每一个都能拆穿自己,不知道到时候是五马分尸还是车裂。 “您才是……”危及自己的性命,瑟织不想再瞒了,她要说出真相。 孟嫣一掌劈晕了瑟织,将她交给婢女,孟嫣自己起身和白将军出去,边走边聊,“关于不归坡一事……” 听完孟嫣讲的,白将军面色凝重,思索良久后道,“我意有如此,不归坡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我对此地心属已久,但……”白将军又看孟嫣,这半年来他对孟嫣刷新了三观,真是位杀神,走哪杀哪,营里的士兵对孟嫣也服气,这会孟嫣主动请缨去不归坡,白将军举棋不定。 孟嫣是他手下一员大将,能帮他取下不归坡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折在不归坡,别说公主心痛,他也心痛。 “苍云。”白将军换了一种说法,“倘若公主前往晋国,你可愿加入送亲队伍?” “不愿意。”孟嫣干脆利落拒绝,瑟织怎么想她还不知道,但是眼下机会难得,她可以借送亲这个机会带兵攻打晋国,只要能拿下送信的士兵,拖个三天两天就行,让她把晋国先啃一圈。 说话间两人来到大帐,帐内还有几人在讨论要事,抬头就见孟嫣大步走进来,跨过案桌直接来到军事图前,指着一处领地道,“我想替将军拿下此地。” “黄口小儿口出妄言。”一听孟嫣的话,再见孟嫣指的地方,有人就不客气嘲笑,“不知天高地厚。” 没想到孟嫣眼神一转,脸上露出笑容,轻描淡写道,“天高二十四万丈,地厚十八万丈,如若不信大可一试。” “敢问苍云是从何处得知?”见孟嫣对答如流有人起了好奇心,本是想说孟嫣狂妄自大,没想到还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孟嫣看了对方一眼,“一位叫科学家的人。” 真能在这个时代找出一个科学家,孟嫣绝逼向他下跪叫粑粑。 “竟有如此能人。”对方吃惊不已心中佩服那位科学家。 “闲话免谈。”白将军示意众人安静,上前看孟嫣指的地方,那里是不归坡,以及周围的城池,真能拿下此地,他这支军队就是如虎添翼,届时光复燕国指日可待。 “将军。”有人插|进白将军和孟嫣的谈话中,他也看到了不归坡,不解问孟嫣,“苍云为何不先解我都城之难?都城是一国颜面,若是能收复都城,燕国的勇士自会纷至沓来,到时复我燕国轻而易举。” 你当我傻啊,有了都城就想要个王宫,有了王宫就想要皇帝,有了皇帝就想要臣子,*无穷尽也,这会收复失地重要,还是立个名重要,孟嫣果断选择前者。 “你可听过一句话。”孟嫣慢慢笑起来,“闷声发大财。” 那人能混到大帐自然也不是傻的,立刻一脸恍然大悟,向孟嫣拱手道,“在下受教了。” 看来腹黑一词你还没学到家。孟嫣泰然自若接受对方的大礼,回头就看白将军对着不归坡深思,他筹谋许久,轻声问孟嫣,“你能拿下多少?” “我想拿下整个天下。”孟嫣收回手来,眼中是志在必得,不光是晋国,还有其余几个坐山观虎斗的国家,他们想独善其身,她偏要拉他们一起下水。 “我只给你五千兵马。”白将军心头一跳,他看出了孟嫣眼中的野望,这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只要有机会就会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 孟嫣喜出望外,她下跪向白将军行礼,高兴道,“多谢将军。” “去准备吧。”白将军亲自扶起孟嫣,想到晕死过去的瑟织,面上惋惜道,“公主对你情深,你莫要辜负她的真心。” 这话说的多别扭,孟嫣抽了抽嘴角,听着像自恋,但白将军盯着自己,孟嫣只好道,“定不负公主之情。” 还是留封信给瑟织好了,免得她路上想不开抹了脖子。 见孟嫣踌躇满志出去了,白将军身边的人这才小声道,“将军,您这是养虎为患。” “苍云狼子野心,有不臣之心。” “非常时期用非常人。”白将军按下众人的异议,他当然知道孟嫣志向偏了,没想着取代自己,而是想着取代自己的上司。 等他日收复燕国,苍云绝不能留! 孟嫣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系统发放的任务就是复国,她一开始就是走复国的道路,这大半年下来,孟嫣觉得自己的计划表可以增加一个小小的爱好,复国之后收复天下看起来很好玩。 她喜欢征战沙场的快感,心中涌动的热血在沙场上才能发泄出来,那种被释放的痛快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哎,看来喜欢打杀的毛病暂时没药可以治了。 研好墨后,孟嫣借着昏暗的油灯提笔在宣纸落下一串墨迹,这是写给瑟织的,她马上就要出发前往不归坡,临行前记起这事,这才匆匆研了墨书信一封。 吹干纸上的墨迹,孟嫣将它装入信封,交给边上的婢女,“等她醒来把信交给她。” “奴婢会的。”婢女接过信来,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像在接受什么重要的使命。 不就让你送个信至于吗?孟嫣在心里吐槽一句,收了笔墨拿起边上的盾牌,戴好头盔往外走去。 “驸马。”婢女在孟嫣深情叫道,她见孟嫣停下脚步,哀泣一句,“您会接公主回来吗?” 姑娘,你的病情比我还严重。孟嫣翻了白眼,懒懒道,“我会在晋国的都城等她。” 听到孟嫣这话,婢女喜极而泣,太好了。 ** 老马被人从头到尾洗刷过一遍,戴上金笼头,马背上披着马鞍,另附箭囊,它没了当日的颓废,单只站在那里就是八面威风,当得上‘好马’二字,它见孟嫣出来了,扬着马蹄轻快走到孟嫣身边,张嘴啃上了孟嫣头上的白色翎羽。 “别闹。”孟嫣拍拍老马,不太明白老马这什么毛病,每次见面都要啃一下,不是翎羽就是衣服,能吃吗兄弟? 吐掉嘴里的翎羽,老马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满意了。 牵过老马,孟嫣借着帐外的火把走到部下面前,摇晃不定的火把将孟嫣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好似战场上那个杀神。 “今夜我们要去不归坡。”孟嫣认识大部分人,多和她交过手,均败于孟嫣手下,从此心服口服。 “不想去的现在就可以出列,我不怪你,毕竟人只有一条命,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孟嫣说完这句话,安静的队伍骚动起来,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看看表情冷漠的孟嫣,又看看对方,犹豫半天后走出队伍。 一个,两个,三个……这支最后只剩下四千人,这大大超过了孟嫣的预计,她扬起笑容,附身上马朗声道,“今日尔等与我同甘共苦,他日有福同享,出发。” 士兵发出一声高吼,跟上孟嫣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孟嫣离去,白将军才和心腹走出来,眼中晦暗不明,被留下的士兵见到白将军纷纷下跪,不知所措。 “将军。” “金鳞岂非池中物。”想到孟嫣说的话白将军就胆战心惊,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行事如此乖张的人,生怕死得太慢,还是仗着公主对他的情谊,作天作地。 说到底公主只是个公主,成不了大器,若是能迎公子回国,那便再好不过。 “将军,这些人怎么办?”心腹问道,这些人原来是拨给孟嫣的,不想孟嫣将他们都扔下了。 “当不了兵,就回家种地。”他不要贪生怕死的士兵。 ** 这边孟嫣走了,那边瑟织才悠悠转醒,孟嫣下手太狠,到现在瑟织这会才醒,她摸着疼痛不已的后颈,埋怨孟嫣下手没个轻重。 “公主您醒了。”婢女扶起瑟织伺候她穿衣,扶着瑟织走到案桌边。 “什么时候了?”见屋里头都点了灯,瑟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难不成…… “辰时了。”婢女知道瑟织想问什么,她又道,“驸马已经走了。” “她走了。”瑟织不可置信,公主就真的把自己扔下了,难道公主不知道她去晋国必死无疑吗? “驸马走之前给您留了书信。”婢女把怀里的信封交给瑟织,“还说他会在晋国的都城等您。” 瑟织忙打开信,上头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我去打战了,你帮我忽悠着那几个蠢货,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老娘会回来收拾他们的,爱你的孟嫣,么么哒。 她的心都凉了,公主! ** 红嫁衣,鸾鸟绣裙角,金凤冠,步摇簪青丝,戴一对金环,红唇抹胭脂,盖头下的人美丽动人,但她的眼中毫无波动。 婢女簇拥着她走向香车宝马,她们身后是一群披甲戴盔的军人,冰冷的杀器在烈日折射出一道寒芒,给这场送亲添上异样的色彩。 “公主。”白将军上前一步,再多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一句,“您保重。” 瑟织的脚下一顿,她怀中是孟嫣留给她的书信,腰上是孟嫣丢给她的玉佩,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燕国公主,在为她可惜苍云的离去,哀默她从此踏上异国,永不复返。 “我……”瑟织动了动嘴唇,透过红盖头问白将军,“他多久会回来?” “或许不日即归,或许……”白将军没胆说下去,不归坡是险恶之地,历来都是有去无回,他相信孟嫣,但他更怕天有不测风云。 “我知道了。”瑟织不再问了,让侍女扶着自己的手,坐上了马车,将她带往晋国。 公主您一定要回来救我,我真的不想和燕丞相见面! 迎亲的队伍逐渐在白将军眼中消失,就如那日孟嫣骑马夜行而去,白将军叹了口气,一方面他希望孟嫣不要死,能回来和公主见面,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方面孟嫣的性子让他头疼,此等难训之徒,只能杀不能留。 孟嫣表示这事白将军你别操心了,我都给安排好了,等老娘从战场杀回来,一路冲进晋国都城,把瑟织和便宜弟弟拎回来,她就把马甲脱下来,做回公主。 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娇滴滴的公主,吐掉嘴里的枯草,孟嫣盯着城墙上的士兵出神,前几日她就来了不归坡,本想一鼓作气攻城,但看到不归城后,孟嫣改了主意,她想要这座城池,完好无损的。 于是原先的计划被放弃,人马退回不归坡,每天只派探子查探情况,重点是什么时候换班。 几天下来孟嫣已经知道了大概时间,这会她蹲在草丛,单枪匹马一人,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做一回英雄,干了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迎接在后头等着的部下。 繁星被一片乌云遮挡,本不明亮的星空更显黯淡,今夜是朔月,满月的玉盘不见踪影,夜空只有被人撒下的碎钻,再用一条黑纱覆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孟嫣深吸一口气,将兵器收好,趁这个机会摸到城墙跟下,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工具,一条极长的绳索,末端束了铁器,正是攻城用的东西,她摸准方向把工具扔上去,不偏不倚卡在一处,孟嫣试了试力道,确定无误后爬了上去。 夜风自低空吹起,带起断草向着广袤无边的天际飞去,断草留恋大地复归,只剩夜风继续往上吹去,直到吹散了乌云,拨开那无数繁星,与它们一同注视着城墙上的孟嫣。 陌刀滴下几滴热血,被风一吹很快散去余热,只剩一道雪白的刀光。 又一具躯体倒下,发出一声闷哼,困乏的守城士兵发现不对,他抬头一看,迎面而来就是一张狰狞的鬼面,那是刻在盾牌的鬼脸,在黑夜里似乎活了过来,狞笑看着他从生到死,前往另一个世界。 太多了。清理完几个士兵,孟嫣目测了一下人数,放弃走一个解决一个的思路,而是单手一撑从城墙跳下,趁着微茫的星光,悄悄落在黑暗处。 “谁?”火盆边上的士兵警觉道,他四处扫视了一圈,下意识抬头往天上望了一眼,觉得今夜的情况有些不同。 太过安静了。 一道残影悄悄来到他身边,只见刀光一闪,火盆被人砍落,引起巡查士兵的察觉,“谁在哪里?” “刀太快也是个麻烦。”丢下手里的尸体,孟嫣笑着踏碎散落的火炭,一步一步走向围攻的士兵,她竖起一个手指,小声道,“不要打扰大家的好梦。” “上。”见孟嫣只有一人,队长不以为然,命几人解决了孟嫣,自己带着余下的人打算离去,很快地,空气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孟嫣脚边倒了几人,死不瞑目。 “来,来人。”队长怕了,这是一个杀神,真正的恶鬼。 “安静点。”孟嫣脚下发力,冲向他身边,亮起了手里的陌刀。 几道惨叫声响起,孟嫣来到城门前,她身后是指戈相对的士兵,无数火把举起,照亮孟嫣的脸庞,点亮她眼里的火焰。 “来不及了。”孟嫣举起陌刀,或许不该叫它陌刀,叫大橙武,真正削铁如泥的武器,只一下就砍断了铁链,她丢下盾牌,掏出一枚短笛,在寂静的夜空响起短促的鸣叫。 “敌袭,敌袭。”队长大叫起来,外头响起了马蹄声,有人攻城了。 “在我的人马来到之前,或许可以先进行一场热身。”重新拿起盾牌,孟嫣活动了一下脑袋,眼中的火焰越燃越旺,战意高涨。 当他们推开城门冲进城内,就见孟嫣一人站在那里,她的盔甲污了,脸上溅了血渍,盾牌上的鬼面历经鲜血的洗涤,不见污秽,更见可怖。 “你们来晩了。”孟嫣停下动作来,转身对他们说,她脚下是数不清的尸体,而她身后是满脸惊恐的敌军。 “这是我的战利品。”孟嫣指着身后的敌军,眼中势在必得。 “苍云威武。”他们爆发出热烈的喊声,混着胸膛跳跃的激情一起加入了战局。 待繁星退去,红日即将跃出地面时,孟嫣独自一人走上城墙,驻足观赏日出,不归城已经拿下了,接下来是更多的领地。 ** 红日初升,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经过一夜歇息,众人都恢复了力气,准备整顿人马启程,瑟织从睡梦中醒来,抬手碰到的就是身边的凤冠。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来到晋国王宫,站在大殿上,好多人围着自己,有晋公子,有丞相,还有王位上的男人,他下来亲自掀起盖头,抬起她的下巴,于是丞相大叫起来,“你个贱婢,敢冒充公主。” 她不是故意的。瑟织从梦中吓醒,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 “公主您怎么了?”侍女捧着水壶询问瑟织,“要不要叫医官给您看看。” “我没事。”瑟织捏着腰间的玉佩,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接过侍女手里的水壶小饮几口,“我们到了哪里?” “再过一天就到都城了。”侍女又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对瑟织讲,“等下就有迎亲队伍前来迎接公主。” 希望不是晋公子,或者丞相。原本脸色就苍白这会直接变得惨白,瑟织哆嗦着把水壶还给婢女,明明说好会来都城接她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难不成公主真的……想到这里,瑟织的泪水如断珠落下,在外人看来,还以为瑟织是在思念苍云,不,孟嫣。 “公主,您别哭,苍云一定会没事的。”侍女忙帮瑟织擦去泪水,快到都城了,绝不能让人看出瑟织哭过。 “我不哭。”瑟织吸了吸鼻子,孟嫣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不止瑟织一人在思念孟嫣,晋国也有人在思念孟嫣,他特意向晋王求了迎亲这份事,只求能早一眼见到孟嫣,和她一诉思念之情。 “嫣儿。”晋公子喃喃道。 “公子的称呼怕是不妥。”有人走到晋公子身后,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如今该改口称嫂嫂了。” “哼。”诸多思念被燕丞相打断,晋公子脸色一冷,往外头走了几步,用行动表示他厌恶燕丞相。 见晋公子这个样子,燕丞相脸上不显,心里却是鄙夷至极,喜怒于色,半点忍耐力都没有,自打回了晋国就越活越回去,一听说孟嫣要来,整日吵着要来迎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孟嫣一往情深,对未来的嫂子念念不忘,在朝堂上大吵大闹,难怪晋王对他越来越不耐烦。 这种人如何配得上嫣儿。 燕丞相懒得和晋公子委蛇,他把目光投向东方,不多时就见一条车队缓缓出现,正是送亲队伍,晋公子见到大喜,他夺过仆人的马,轻喝一声骑着骏马向远处赶去。 “跟上。”燕丞相阴沉沉道了句。 先是隐隐约约的声音,而后渐渐清晰,瑟织听出了凌乱的马蹄声,她正装坐在马车里,心跳越来越快,终于按捺不住问侍女,“外面是谁?” 侍女很快给了回复,“是晋公子还有丞相。” 车外恰好响起晋公子的声音,任谁都听出他话里的情深,“嫣儿。” “嫣公主。”丞相的声音比不上晋公子的温柔,更多的森森的寒意。 躲在马车里的瑟织哭了。 第42章 苍云·只手遮天(三更) 现在的气氛着实有些怪异,马车两边分别站着两人,一个是天潢贵胄晋公子,一个是炙手可热燕丞相,晋国两大风云人物均在这辆车前停下,不禁让人好奇这马车中的嫣公主是生得何等国色天香,做了晋王的妃还不够,还要拉着晋国最好的两个男人下水。 吃着碗里的还记着锅里的,不要脸的女人。 以上心声来自某位晋国女人士。 燕国这边,送行的侍女见到这两位,心中的想法便是,两个渣渣,苍云比他们厉害多了。这位侍女不知道孟嫣和晋公子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也不知道孟嫣和燕丞相虐恋情深的狗血小言,她只听说过一个版本。 据说燕国国破后,嫣公主侥幸从王宫中逃出,一路颠沛流离,差点被坏人玷污,所幸苍云出手相救,并将公主送到白将军手里,自己投身军营,一腔热血报效国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嫣公主本想以身相许,但苍云胸怀大志一心为国,虽对嫣公主有意,但男儿志在四方,苍云拒绝了嫣公主的好意,在迎亲前一天默默离去了。 这个版本流传最广,骗了无数怀春少女的眼泪,想着自己也要做那位嫣公主,有朝一日能和苍云重逢,从此恩爱两不离。 瑟织表示,你要给你,她真的不想要。 公主真的太任性了,仗着自己打不过她就可以为所欲为,把她扔到晋国来,自己逍遥快活去了,徒留她一人面对这一切,她一点儿都不想嫁人,更不想面对老朋友。 燕丞相看起来好可怕,还是晋公子温柔。 非常可怕的燕丞相发话了,他见瑟织半天不出声,以为是见到老情人激动的落泪,这样一想燕丞相就不高兴了,“嫣公主是喜极而泣,哭得说不出话了吗?” 瑟织确实哭得说不出话,不是激动的,而是被燕丞相吓得。 晋公子不喜欢燕丞相这种说话带刺的风格,他不悦瞪了对方一眼,柔声道,“燕国一别再难寻公主音容,今日能与公主重逢,实乃上天保佑。” 还是晋公子好,听晋公子一句话瑟织立马倒向晋公子这边,心想着等下一定要找机会跟晋公子说明真相。 比如她是冒牌的之类。 不管瑟织怎么想,反正她是没胆出声,这两人都认识孟嫣,每一个都能认出孟嫣的声音,只要开口就能知道真假,瑟织拉了拉侍女的袖子,示意赶快快走。 “二位可是前来迎亲的?”那侍女问他们。 “请往这边走。”燕丞相有分寸,当下带人就把流程走了一遍,拉着马车前往驿馆,晋公子跟在马车后头,从城门口一路跟到驿馆,时时刻刻上演痴情郎,叫百姓大开眼界,晋公子喜欢晋王的妃子,弟弟对嫂子有意,此等八卦绝不能错过,流言一路飞涨,直接送到了晋王手中。 “岂有此理。”晋王气得掀桌,他原以为这个弟弟回了晋国能老实点,没想到一个女人就让他原形毕露,重点不是晋公子有多废,而是他头上被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晋王很生气,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弟弟以泄心头之恨,但是想到向他献计的燕丞相,眼中阴沉,眼下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等等,等到晋公子按捺不住,做出胆大包天的事来,他才能顺水推舟,借着名头把人杀了。 在此之前,晋王平息心中的怒气,转头吩咐侍从,“派燕公子去探望嫣公主,让他们叙叙姐弟之情。” “是。”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燕丞相想借自己的除去晋公子,他也想借这个机会除掉燕丞相,豺狼之人留久了总有麻烦,更何况还是燕国的人,这个燕丞相不能留。把玩手里的扳指,晋王眸色沉沉。 所以等瑟织在驿馆住下,送走外头两座大山后,另一座大山来了。 “公主公主,燕公子来见您了。”侍女一路小跑跟瑟织报喜讯,没看见镜中刷白的脸色。 公,公子。瑟织摸着胸口的信封,怎么办,她还没跟晋公子见面,若是燕公子揭穿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会不会,一想到梦中燕丞相指着她骂贱婢,瑟织干脆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公主!”侍女吓得手忙脚乱,“快叫医官来。” 小小的驿馆顿时热闹不已,侍女气喘吁吁跑到燕公子面前,哭丧着脸对燕公子说,“公主晕过去了。” “这样。”这位燕公子生的俊朗,眉间有一股难解的愁意,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所致,听到瑟织晕倒,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放下茶杯起身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公子您不见见公主吗?侍女不敢多问,只能跪送燕公子,看着他和侍卫一起离开。 出了驿馆,侍卫不解问燕公子,“您与公主离别多年,眼下有机会相见,为何不见?” “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中浮现哀伤,自他离开燕国,已经过去数年,早就物是人非,燕国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现在的他更像一个晋国人,这样的他又有什么颜面见姐姐。 “父皇母后离我而去。”燕公子心中难解郁气,从晋王亲自带兵离开都城那一刻起他便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日夜念经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这种结果,于事无补,“燕国也亡了,等姐姐入了宫,谁还会记得燕国的公主。” “公子,有消息说白将军在招兵买马,您为何不……”侍卫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在说要不咱们去投奔白将军。 “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何必徒造杀孽。”燕公子摆了摆手,轻喝一声,骑着马走了。 公子日日念经,性子也越发冷淡,这样下去早晚要剃头做了和尚,到时候他怎么办?跟着去庙里吃青菜豆腐吗?侍卫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听公主病了,晋公子第一个坐不住,当夜就摸到驿馆去见人,想这样做的不止他一人,等他摸到房间时,抬头就见一人站在他对面,月色之下的那双眼溢出了满满的恶意。 “晋公子来这做什么?”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被人发现踪迹,晋公子不再遮掩身份,大大咧咧站到来人面前,脸色不佳,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听闻嫣公主水土不服,下官特地带了名医探望公主,以求公主早日康复。”燕丞相有理有据听起来让人十分信服,问题是…… “大半夜带人过来,居心叵测。”晋公子怎么不知道燕丞相的算盘,看病是假,看人才是真。 “彼此彼此。”被揭穿真相,燕丞相不见窘迫,反而还说,“晋公子能看穿下官,想必下官心中所想之事和晋公子一致。” “我岂会与你这无耻之徒相似。”晋公子气得跳脚,他跟燕丞相不一样,他只希望嫣儿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把她拉到权力的中心,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下臣只求见公主一面,公子想到哪里去了?”燕丞相面露诧异,他身后的随之发出嘲笑声,应景得很。 “你讹我。”被人摆了一道晋公子脸上又急又气,再听那些不怀好意的笑声,上去又和燕丞相打架。 外头是热火朝天,里面的人欲哭无泪,瑟织窝在被子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送走一个燕公子,结果一下子冒出两个人来,每一个她还都惹不起。 “去跟他们说,说我累了要就寝。”瑟织拉着侍女的胳膊再三强调,“不见任何人!” 谁都不见,不管是晋公子还是燕丞相,就连燕公子也不见,她这会只想看到孟嫣的脸,然后带她回去。 晋国真的太可怕了。 侍女带了话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外面安静下来,似乎人全散去了,侍女回到屋里表情是欲言又止,瑟织一见就知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刚才晋王的人来了,把晋公子带走了,还留了话给公主。” “什么话?”瑟织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要她死吧? “晋王说,等公主病一好就入宫。”侍女的目光透着可惜,入宫就是侍寝,要成为晋王的女人,那苍云怎么办?侍女七想八想着,苍云也真是的,不是说好要来都城接走公主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音讯。 此刻被瑟织心念念的孟嫣,被大家惦记的苍云奋斗在第一线,带着人马卑鄙无耻偷袭了一个座又一座城池,留下一个又一个杀神传说,让白将军愁白了一根又一根头发。 苍云确实好,能干又能打,打战决不怨言半句,只负责送城池,然后伸手要兵马继续打战,跟个镰刀似的,收了一茬又一茬的麦子,干完活拍拍屁股就走人。 这个节骨眼上要不要叫人回来。白将军愁啊,他手下的地图显示孟嫣已经骚扰了晋国一圈,就差没去晋国都城啃道口子,而燕国的土地却是纹丝不动,好似等着白将军去收复山河。 他跟年轻人有代沟。白将军盯着一处城池看了半天,最终决定叫孟嫣回来,小伙子咱们再打一仗,去晋国接公主回来可好。 于是孟嫣接到了白将军的书信,要她收拾收拾家当回来办正事。 她现在不就是在办正事吗?孟嫣捏着那份信皱眉,看起来犹豫不决。 “老大。”孟嫣的部下见孟嫣面露为难之色,对信上的内容好奇,但是他不认字,就算见到了信上的内容也是一头雾水。 “回去了。”孟嫣收起信来,是时候把都城拿回来了,做回她的嫣公主,就是不知道白将军还认不认自己。 她附身上马长喝一声,向着残阳绝尘而去。 都城收回来不难,难的是治理,孟嫣虽然对朝事有所接触但是她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再说这也不是她该做的,她可是娇滴滴的公主,燕国复国了她是要待在后宫吃喝玩乐的。 孟嫣冷着脸夹紧马腹,寒风从她脸边刮过,犹如刀割。 原来的燕丞相是个人才,但是这货直接被孟嫣排除在外,她可不想天天上演虐心大戏,还有那个晋公子,想到他在船上说的话孟嫣就觉得不可思议,世上竟然有如此奇葩,真令她大开眼界。 行至一处村庄时天色已晚,孟嫣与众人在村外歇下,她这一行人披甲戴盔的自然引起村民的注意,晚些时候村民扶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在营外求见,孟嫣虽感意外,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见过大人。”老村长一把年纪,头发花白,见到这些杀气腾腾的军人更是抖的不行,孟嫣见他都要扶着走路,免了他的跪拜之礼,从上面下来问来这的原因。 “军官大人一路辛苦,我们略备了些酒水,都是自家酿的,小小心意还望大人收下。”老村长说话跟背书似的,一口气顺得很,旁边的士兵听了是酒眼都直了,巴望着孟嫣能收下分他们一些。 “这话谁教你的?”孟嫣眯起眼来,只轻轻往村长那一扫,跟着的两个壮汉立刻跪下来。 “小人读过几本书,没人教小人。”老村长摇摇头,显然他见过的世面比后面那两个多多了,至少没被孟嫣吓趴下。 “原是错怪你们。”孟嫣后退一步,态度好很多,吩咐手下把酒接过,还派人把他们送出去。 等人一出去,立刻就有人问孟嫣了,“是不是这酒有问题?” “就这一坛不够给大伙分。”孟嫣反问对方,“你猜给谁喝的?”就这么一点下等兵自然没份,好东西都是孝敬给上司的,很显然这酒是送给孟嫣的。 “老子出去剁了他们。”一想到是谋害孟嫣,那副将立刻坐不住了,要不是有人拉着他,这会是要冲出去杀了送酒的人。 “让医官看看里头掺了什么?”孟嫣更好奇谁无缘无故来找自己麻烦,这里可是燕国,她这位杀神在晋国被人恨得咬咬牙,在燕国可不是这样。 医官很快给了回复,酒里什么都没有,是难得好酒,是农家酿不出来的,他还问孟嫣能不能分他一杯。 孟嫣无情拒绝了,军中禁止饮酒,她抱着那坛好酒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牵马溜达去了。 “过分。”副将咂咂嘴,他闻过这酒香,就两个字‘勾人’,这么好的酒给苍云一人独享了,想想有点不甘心,等结束了他一定要去酒馆喝个不醉不归。 孟嫣其实是有酒瘾的,当了丐帮之后她就对杯中物念念不忘,不过后来太忙,孟嫣没心思给自己找好酒喝,这会得了一坛好酒,孟嫣第一反应不是先喝了,而是这酒谁酿的。 这村子和其他村子没什么不同,都是倚山而居,傍水讨生活,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临水边上的草庐有些格格不入,和村民不是一个画风的。 终南隐士吗?孟嫣想道,她想起一段趣闻来,是瑟织给她讲的,事情发生在几年前,有一天王宫外来了个白衣书生,说是白将军的故友,在白将军家白吃白喝三个月后进宫面见大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轰出去,还得了一道命令,终身不得再入都城,一经发现斩立决。因为这事白将军和大王吵得面红耳赤,没过多久白将军就去了边疆。 孟嫣当时问瑟织,那个白衣书生说了什么,瑟织支支吾吾半天,说自己不清楚前朝的事,这事还是从别的宫女那听来的。 或许真这有此事,不过被旁人添油加醋成了孟嫣听到的那样,孟嫣停下脚步仰望月色,老马张口又啃上了孟嫣头上的翎羽,再糊孟嫣一脸口水后,自顾自低头吃草去了。 “你脾气比我还大。”孟嫣摸了摸脸上的水渍,只能无奈去了水边洗脸,今夜月色怡人,满月的玉盘高悬天空,撒下清冷的月光,孟嫣借着这月色洗净了脸,顺便看到了对岸的人。 是位垂钓者,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怀里揣着一根鱼竿盘腿坐在渡口,因遮着半张脸孟嫣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醒着。 这条河的流水不紧不慢,潺潺水声忽高忽低,一晃眼就能见到水底的游鱼,应着那位垂钓者有几分怡然自得的诗意。 如果他身后没有那座草庐就好了。孟嫣笑了起来,她起身揭开封口,浓郁的酒香从坛口冲出,勾得孟嫣肚中酒虫蠢蠢欲动,正在寻草吃的老马闻到酒香凑到孟嫣身边,从鼻子哼了一声,想讨口酒喝。 “你想喝?”孟嫣走到岸边,笑着微微倾斜了酒坛,将这一坛佳酿全倒进河里,老马乐于见成,晃到下流饮着带有酒香的河水,马尾轻轻晃动。 有人却是看不下去了,他摘下斗笠站起来冲孟嫣大喊,“你这个粗人。” 孟嫣没理他,继续把酒倒尽,直到最后一滴也入了水里,她丢开酒坛附身掬了清水饮了口中,“多谢你的酒。” 咽下这口好酒,孟嫣牵起老马趁好月色往回走,全然不顾后面那位钓鱼人。 “倒是我想岔了。”他目送孟嫣远去,自己也弯腰舀了一捧饮入口中,过后双眼发亮,他饮到了世间最香的美酒。 他找到了自己要效忠的人。 俗话说撩者先贱,孟嫣被人撩了一把,自然狠狠撩了回去,那位没有孟嫣好手段,被孟嫣这一手撩的心服口服,第二天就跑到大营外,说是要当孟嫣的军师。 “一个书生?”孟嫣套好盔甲跟士兵一起往外走,她打了个哈欠,“还是主动请缨的?” “大言不惭。”现任军师脸色很不爽,方才和那书生耍了下嘴皮子,他被秒杀了。 “我怎么教的。”孟嫣抱着手和现任军师笑道,“说不过就打过去。” “打了。”旁人笑道,现任军师是个暴脾气,经常说着说着就动手打人,那书生惹毛了现任军师,自然被揍了好几拳。 结果孟嫣见到书生时,那脸真叫好看,五彩斑斓也,他一见孟嫣来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束缚,抱着孟嫣的大腿哭道,“主公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谁你家主公,孟嫣把人从地上拎起,提着衣领把人交给别人,冷酷无情道,“给我扔出去。” “是。”副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抢着要帮孟嫣丢人。 “且慢。”书生急了,忙站好正色问孟嫣,“您真不要我?” 被书生这么一问,孟嫣有些犹豫,她试探问,“昨天的酒是你酿的?” “正是。”书生答道。 “这人归你了。”孟嫣直接把人送给了边上一位副将,那副将和孟嫣一样都是酒鬼。 一听得了个会酿好酒的,副将顿时乐了。 “主公你好绝情!”书生的心都碎了。 孟嫣营中多了一个酿酒师,整日和烧火士兵待在一起,弄得灰头土脸,见了谁都唉声叹气。 偶尔那副将见了书生也是叹气,孟嫣军中禁酒,酿酒更不可能,所以书生只能就被赶去烧火做饭,美其名曰发挥专长。 做饭和酿酒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发挥什么专长,每每书生拿着木勺给士兵们打饭都是冷眉横对,只有见到孟嫣才会转变,哭着对孟嫣说,“主公您真的不考虑换个军师?” 跟在孟嫣后面打饭的现任军师磨了磨后槽牙,决定半夜再摸到他床上揍人。 “好好干。”孟嫣拍了拍书生的肩膀,拿着饭走了。 后面跟上来的现任军师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对书生说,“好好干。” 他接过饭跟上孟嫣的脚步,两人的背影看起来真是相亲相爱,教书生伤透了心。 “别伤心。”副将安慰书生,“老大以前也是烧火的。”潜台词说你还是有前途的。 书生没答话,只不过给副将多打了半碗饭。 一句话多得半碗饭,副将捧着饭乐颠颠走了。 吃过饭后大伙一路前进,终于在日落时和大军碰面,孟嫣一马当先骑着老马冲向白将军,从奔跑的马背上翻身而下,三步作两步走到白将军面前抱拳下跪道,“将军。” 孟嫣身后的士兵纷纷跪下,扯着嗓子喊道,“将军。”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白将军眼眶微湿,这拨人一去就是半年,音讯不全,教人担心他们的安危,好在今日总算回来了。 “我无能,一些兄弟折损在半路,没办法带回来。”孟嫣跪着不肯起来,这是她不能逃避的事实,有些人确实因为她而死。 “你不必自责。”白将军亲自扶着孟嫣起来,行军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他打算进到大营里细谈,书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冲白将军大喊。 “老白。” “小友?”白将军见到书生有些诧异,确实是小友没错,但是怎么黑了这么多,像从炉灶里钻出来的。 因为他这几天在做饭啊。 孟嫣也不意外两人认识,就站在那听白将军和书生叙旧。 “当年一别我以为你我两人不会再见,怎想今日能重逢。”白将军拍了拍书生的后背,鼻尖嗅到了草木灰,难不成小友真的刚从炉灶出来。 “世事无常。”书生唏嘘了一句,当年他从都城离开,以为他们今生无缘再见。 “你现在在哪营生?”白将军问候了书生的日常。 “给苍云做饭。”书生的眼珠子往孟嫣那边转,指望孟嫣能给一星半点反应。 孟嫣没什么反应,白将军倒是怒了,他冲孟嫣喊道,“苍云你过来。” “将军。”孟嫣过来了,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甚至都不给书生一点眼色,她先发制人,“公主她……” 这个问题提的好,白将军的怒气直接被打回去,干巴巴道,“已经到了晋国都城,你不要伤心,晋王待她很好。”大概吧,白将军虚心想道。 孟嫣没说话,只把头低下去了。 书生适时没说话,他猜这两人应该有一腿,还是有情人被迫分手的那种,主公情路坎坷啊。 几人一路无话,进了大营孟嫣瞧见更新过后的军事图,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将军收复都城了?” “刚打下。”白将军坐到上位,书生也找了个位置坐,就孟嫣一人站在那,“晋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刚说了谎,要是晋王发现他们不但拿回了燕国的都城,还吞了晋国一部分土地,公主的日子会好过才怪。 “将军有意攻打晋国都城吗?”孟嫣问,她真的想把那两个蠢货拎出来收拾了,尤其是那个晋公子,害她这段时间在外面打战的罪魁祸首。 白将军看了看站着的孟嫣,再看目光炯炯的书生,微微笑了起来,“你这几天好好歇息,养足精力。” 那就是同意了,孟嫣低头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等孟嫣走了,书生站起来走到白将军身边,带着小得意的情绪冲白将军炫耀,“我找到了。” 白将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当年他带书生向燕王引荐,结果两方弄得不欢而散,书生气得隐居不问世事,说是要等成大事者。 “你可以见见燕公子。”白将军皱眉,他对孟嫣是顾忌的,孟嫣的野心太大,能对上书生的胃口不奇怪。 “不必了。”书生嗤笑一声,“这次我会帮你,作为条件苍云这个人我要了。”跟着苍云他何愁不能一展宏图,不过看老白这态度,书生心中起了疙瘩,他真不希望和老白分道扬镳。 如果主公能收了老白就好,书生想了想找孟嫣,主公你在哪里?在哪里? 孟嫣跑到营外的小树林里洗澡去了,行军好几天没洗,孟嫣浑身上下都难受,这会有了机会,孟嫣自然不客气,军营里的人都清楚孟嫣的脾气,绝不敢去打扰孟嫣,也就书生敢一路打听,摸到水边就见孟嫣在那里洗澡。 重点不是洗澡,而是他的主公似乎是女的。书生蹲在草丛里心都要碎了,他的主公为什么是个女孩子,还是看起来很不可爱的女孩子。 孟嫣早就发现书生的身影,只不过见书生没出来,她也继续在那淡定洗澡,神色安若,半点害臊情绪都没有,爬上岸穿衣的时候还说了句,“自便。” 敢说出她就杀了他,她不介意手中多一条人命。 书生从草丛里站起来,注视穿好披甲的孟嫣,“这就是主公不愿接受我的原因?” “差不多。”孟嫣拿起陌刀想了一下,大多数男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女人差,这也是她男装示人的原因之一。 “我怕你自尊心受损。”孟嫣是真心的,这年头多得是想不开抹脖子的人,书生刚好看起来是心高气傲的类型。 “见过主公。”书生走到孟嫣面前跪下,如果只是这样那太好了,他还以为孟嫣不肯接受自己是因为他不会武,毕竟孟嫣的现任军师能打能扛,不是弱鸡一只。 “既然你认我为主。”孟嫣绕过书生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话给他,“我就给你一人之下的位置。” 狗比丞相还是狗带吧,这货跟晋公子没什么两样,全是祸害。 “自当万死不辞。”书生说的激昂奋扬,浑身上下都有了斗志,回头见孟嫣走老远,忙从地上爬起,大叫道,“主公等等我。” 不能再等啦,瑟织要撑不下去了。 瑟织确实装病装不下去了,晋王天天派人催瑟织进宫,觉得这个女人真有本事,硬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问题是她是真的有病,派去的医官说思虑过重,五脏郁结,必须养病。 养病是这样养的,今天她喝了药晋公子求见,明天她准备喝药燕丞相来敲门,后天在喝药晋王的人过来了,硬是把瑟织折腾的瘦了一大把,谁见了都说可怜。 晋王终于等的不耐烦了,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都得进宫,他好逼他的弟弟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一网打尽,顺便问一下燕国那边白将军的想法。 某日清晨,他派燕公子敲了瑟织的门,带来一句话,进宫。 瑟织站在屋中央,她重新穿上了那套嫁衣,红盖头盖着看不清脸,燕公子以为孟嫣是不想见自己这个没用的弟弟,只垂了眼,“姐姐我们走吧。” 红盖头下滴落一滴泪,滚落到裙角,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侍女把瑟织的手递给燕公子,让他引着瑟织出门。 姐姐瘦的厉害,燕公子握了一下瑟织的手,一点肉都没有,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受了多大的苦,燕公子心中更加难过。 驿馆外只站着燕丞相一人,不见晋公子,燕公子有些意外但什么话都没说,领着瑟织往外走去。 “我听说一件事。”燕丞相突然发话,他扭头问满身喜庆的瑟织,“你已经成了亲。” 瑟织的身形一顿,直接撞到燕公子身上,见瑟织失措的样子,燕丞相就知自己猜对了,他心中的怒火不可遏止烧起来,这个女人竟然背着自己偷偷嫁给别的男人,她竟敢! “丞相慎言。”燕公子扶住瑟织,他不希望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乱子,这样姐姐的生活会很不好过。 “晋公子知道后非常伤心。”燕丞相一步步走进瑟织,咬牙切齿道,“但他竟然联合外人,来个里应外合,好让那个男人救走你。”他应该高兴的,因为这样晋公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心里嫉妒得发狂,嫉妒晋公子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来。 瑟织停下脚步不肯再走了,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城外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有人从远处骑马奔来,依然是那套冰冷的盔甲,腰间陪着一把陌刀,浑身的杀气教人胆战心惊,他惊了无数人,只向着瑟织这边赶。 瑟织扯下盖头,提起裙角转身就跑,她就知道,公主会来救她的。 一把抱起迎面而来的瑟织,孟嫣勒紧缰绳,停在他二人不远处。 “姐姐?”燕公子不可置信。 搂着哭得不成样子的瑟织,孟嫣低头望着燕公子,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小伙子你和原身有点像哎。 第43章 苍云·只手遮天(双更) 看孟嫣耍帅的不止燕丞相和燕公子两人,远处还有一个在看孟嫣装逼,具体心理活动是,我弟弟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准备迎娶的女人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走了,求心理阴影面积。 孟嫣曰:就这样吧,反正你娶的不是我。 瑟织抱着孟嫣哭了半天才缓过来,扯了头上的凤冠塞给孟嫣,气呼呼道,“给你的。” 这么久没见小丫头片子,脾气倒是涨了不少。孟嫣接过凤冠,顺手放到老马脑袋上,老马这会温顺了,顶着凤冠一动不动,马脸对着脸色难看的燕丞相。 愚蠢的人类,快臣服于我家主人脚下。 马背上的两人看起来其乐融融,马背下的两人心情就不太好了,燕丞相拿愤恨的目光看孟嫣,看看这什么打扮,拿刀带盾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做的事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鱼目混珠,让自己的侍女代替她来晋国,她这是在找死。 “不哭了。”孟嫣拿嫁衣给瑟织擦眼泪,跳过前头那个似有千言万语的燕丞相,问后面表情空白的燕公子。 “你叫我姐姐?”小伙子你是那个传说中的便宜弟弟? 燕公子点了点头,姐姐看起来变了很多,不爱红妆爱武装,眼里也没了曾经的忧伤,眸光中带着坚决果敢,隐约杀气四伏。燕公子一边想着,一边往孟嫣这边挪了挪,孟嫣变化很大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会的孟嫣看起来特别能打。 便宜弟弟的意思看起来是求罩?孟嫣见着燕公子的小动作,挑了长眉没说什么,把目光放到从远处赶来的军队,以及杀气腾腾几欲杀人泄愤的晋王。 从外人的目光来看,她好像抢了晋王的女人。 有史以来第一次抢亲并且成功了的孟嫣带了点小兴奋,她冲还没开口的晋王喊道,“多谢照顾,人我带回去了。” 谁说要还给你了。匆匆赶来的晋王脸色扭曲,一看瑟织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他就更有火,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他的脸。 “你胆子不小。”晋王阴沉沉道,“敢抢我的女人,报上你的名来。” “苍云。”孟嫣想也不想道,顺便加了一句,“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苍爹。”当然,你叫了我也不会给你抱大腿。 一听名号,众人均倒吸一口冷气,其中燕丞相和燕公子的表情最叫好看,那个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苍云竟然是孟嫣,天知道晋王对这个人有多恨,若是被晋王知道他迎娶的燕国公主就是苍云,晋王该哭还是该笑? 晋王既没有哭也没有笑,他听了孟嫣报出的名号冷笑一声,“就是那个杀神。” “你这样夸我我挺不好意思的。”孟嫣面无表情‘羞涩’道。 晋王表情一噎,头一回见虚心接受夸奖的人,但话还是要说下去,晋王道,“你从我这拿了不少好东西。”他指被孟嫣打下的城池,这事晋王前几天才知道,觉得那个苍云不安常理出牌,打战认真不行吗,非要骚扰他国土一圈才甘心。 “太客气了。”孟嫣大方接受了,不是敌方太弱而是我方开挂。 “拿了我的城池,抢走了我的女人。”晋王终于忍不下去了,暴怒道,“把你的命给我留下。” “大王。”燕丞相有话要说。 “闭嘴。”晋王正气在头上。 “你要苍云的命?”孟嫣眨了眨眼,向晋王确认一遍,“你要杀神的传说终止于此。” “我要你身败名裂,死在乱刀之下。”晋王的话一说完,晋兵纷纷指戈对向孟嫣,表情有些害怕,毕竟这人可是传说中的杀神。 “大王。”燕丞相有话要说。 “闭嘴。”晋王表示他不听不听。 “你以为我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孟嫣不见半点慌张,她拍了拍瑟织的手表示安慰,开玩笑,都说了我方开挂,她怎么可能来单挑,当然是群殴。 城墙那头突然起了骚动,过后一张张劲弓探出,冰冷的箭头对准了下方,在阳光勾出一点光,微启的城门涌出无数兵马,百姓四散逃离,领头两人冲向孟嫣这边,一者喊道,“公子。” “主公。”书生急着向孟嫣邀功,主公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主公您看我做得好不好,咦主公怀里好像有个穿嫁衣的妹子,就是嫣公主吗? 等等主公也是个女孩子,所以主公这是,书生摸着手里的缰绳很快想通了,都是女人没差别。 “玩大还是玩小?”来了援兵孟嫣理直气壮,她问被吊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晋王,“均如君意。”玩小老娘不打残你,玩大嘛,不知道晋王有没有勇气在都城里打仗,到时候流矢无眼射中了谁都不知道。 “你有种。”晋王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更有种的是他的弟弟,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晋公子做了内奸让他们进来,只为了一个女人。 晋公子恰好从燕军里走出来,他本想祝福马背上的两人,抬眼一见穿着红嫁衣的是瑟织,心下大变,再看一身盔甲的孟嫣,抖着嘴道,“嫣儿。” 孟嫣自动忽略晋公子的话,继续同晋王交涉,“你我都不想短兵相接,不如各退一步散了吧。” 散了吧。难得的机会要他放手,晋王说一万个也不愿意,他瞪着孟嫣,右手按在辇车上的把手,青筋条条绽出。 书生见了晋王这样,心生一计道,“主公,何不带一位晋王回国。”他相信孟嫣有能力带走晋王,全身而退。 孟嫣瞥了书生一眼,眼中带了淡淡笑意,似乎在夸书生说的好。 “放他们走。”晋王收回手来,指着边上状况外的晋公子,“他给孤留下。” 本来就是你的弟弟自然要还你。孟嫣望了白将军那边一眼,白将军点点头,出声道,“燕公子需归国。” “可。”晋王对燕公子没什么想法,可有可无的弃子,比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稍微好一点点,至少人家不会败事有余。 两方人质交换,晋公子被压着走到孟嫣身边时,他突然抬头问孟嫣,“嫣儿,你还记得琼花之约。” “你知道吗?”孟嫣下意识问怀里的瑟织,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很多事都是瑟织告诉她的。 “奴婢不知。”瑟织小声道,这应该是公主和晋公子的秘密。 闻言晋公子惨然一笑,“既已如此,那便作废。” 孟嫣‘哦’了一声,牵起缰绳准备掉头往回走,想了想又道,“重新做个约定如何?” 晋公子眼中死灰复燃,死死盯着孟嫣。 “他日你登基大宝,我便……”孟嫣的话停了下来,因为晋王用杀人的目光看来了。 当着人家哥哥的面唆使兄弟阋墙,主公真是语出惊人。书生弯起嘴角来,转而想到孟嫣真实的身份,觉得更好玩了。 “好。”晋公子坚定点点头,他知道孟嫣话里的意思,他现在这个样子配不上她,当他获得更大的权力,就有资格和嫣儿在一起。 “你才是嫣公主。”晋王气到不行,他现在不想放人了,拼着命也要把孟嫣拦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娶的人被新娘子抢走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苍云竟然是燕国的公主,白将军面带惊讶望着孟嫣,再想孟嫣平日的言行,觉得确实如此,身居高位自然要心怀天下。 “也算圆了你一半的梦。”孟嫣话中惋惜,“至少我现在身败名裂。” 如果燕国的士兵表情不要这么激动,你的话或许还有一半信服力。晋王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嫣带着人安全退去,毫发无损。 等人走了晋王见燕丞相站在边上,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跟孤讲?” 我想讲啊,但是你完全不听。燕丞相低头认错,心中不以为然,他脑海中回荡着孟嫣离去时的场景,当真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是时候该回燕国了。燕丞相想到,他没有必要待在晋国,晋国伤害不了孟嫣,如今可以伤害燕国的,是燕公子。 走的时候可没有来的时候轻松,孟嫣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众人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大相径庭,谁见到她都是面露薄红,低声行礼,“嫣公主。” 糙老爷们在这一刻化身成了小媳妇,孟嫣只觉得牙疼。态度转变最大的就是白将军,一回到营里白将军就跪在孟嫣面前,老泪纵横道,“老臣死罪。”天天让孟嫣跪,他这会觉得自己不知要折寿多少年。 瑟织软软哼了一声,小声道,“这会知道跪了。” 毕竟以往都是孟嫣向白将军跪。 该干嘛干嘛去,别在她面前晃荡,孟嫣拎过眼观鼻鼻观耳的燕公子,“有事找他。”没事别来烦自己。 好不容易回到孟嫣身边,瑟织自然能闹就闹,当晚就爬上孟嫣的床,窝在孟嫣怀里说了一个晚上的悄悄话,哭肿了一双眼,她在晋国的日子实在不好过,简直是度日如年。 孟嫣心中有愧,对瑟织心软几分,瑟织察觉出孟嫣的想法,立刻来了精神折腾孟嫣,次日一早就扒了孟嫣的盔甲要她穿回女装。 孟嫣一早爬起来就见瑟织捧着衣裳过来,上头放着一朵素白的头花,随着瑟织的动作微微颤动,颇有些迎风娇弱的味道。孟嫣盯着头花无语,同瑟织对视半天后败下阵来,穿上这身从头到尾都是白色的衣裳,在瑟织面前转了一圈,提着陌刀霸气侧漏出去了。 在外头求见的书生见到孟嫣这副模样,穿的是我见犹怜,细腰不堪一握,脸上的表情瞪死谁死,手里还拿着寒光四射的陌刀,他就莫名觉得有些胃疼。 主公恢复女儿身是好事,但穿的太瞎眼,还不如之前的军装来的顺眼。 孟嫣也觉得这身衣服麻烦,劈叉都做不了,到时候怎么打架,站那里装逼吗? 瑟织从里面跑出来,抱着斗篷给孟嫣披上,口中念念有词,“公主小心身子。” 我之前在三伏天下练刀都不见你心疼我。孟嫣抓住瑟织的手,反手将斗篷披到瑟织身上,迈步走远了。 书生笑望瑟织一眼,不慌不忙跟上孟嫣,哎呀呀主公真是怜香惜玉。 军营外是一片荒野,有几个士兵牵了马在那喂马,老马也在,见孟嫣过来了张嘴叼走孟嫣头上的白花,过后衔了几根枯草送到孟嫣手上。 孟嫣一愣,接过老马送来的枯草,看它低头吃草,远处的士兵从地上站起,没了之前的散漫,他时不时望孟嫣这边一眼,对孟嫣十分好奇。 “昨夜将军同我商议过,回去后吾弟登基为王。”孟嫣对这个结果没什么异议,她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等便宜弟弟登基后,她再和白将军外出征战,总要把失去的土地收回来。 “我与白将军共同推举你做丞相,也算允了之前的承诺。”孟嫣松开手里的枯草,给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便宜弟弟不是做王的料,有书生辅佐他也好。 “主公是要弃我不顾。”书生脸上不见半点喜色,反而有些愤怒,“属下看起来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吗?” “燕国需要你,百废待兴,总是要一个人扛起这一切。”孟嫣又笑道,“你总不能让我把之前的丞相请回来。”她才不要和他玩虐恋情深,好不容易甩了一个晋公子,孟嫣心有余悸,她觉得自己穿错地方,因为那两个男人看起来像小言故事里的男配。 她不想知道真的男主是谁。 书生不说话了,他望着天上悠悠白云,“在属下看来,能追随主公才是属下一生所幸。” “跟我行军打战你只有打饭的份。”孟嫣展开笑颜,她牵过老马来想上马纵横荒野,但衣裙缚住了孟嫣的行为,孟嫣只能摸摸老马的鬃毛,放手让它继续吃草。 “主公今天这身很好看。”书生忽然道,孟嫣这副壳子生得极好,弱柳扶风,哪个男人见了都会魂牵梦绕,但是他梦中的孟嫣不是这个样子,而是披甲执刀,盾牌上染着洗不净的鲜血。 “属下更喜欢主公武装的样子。”书生走到孟嫣面前,替孟嫣理好散落的鬓发,目光微亮,他凑到孟嫣耳边低喃道,“或者是冕服。” 孟嫣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心中那层薄土被幼芽顶开,以不可遏止的速度绕上孟嫣心间,她后退一步,牵着老马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书生的笑容意味深长,倘若燕公子有才还好,可他是个无能之辈,早晚会被人取而代之,既然谁都能取走这位置,不如让他的主公拿走。 区区一个燕国的丞相算什么,他要做就要做这天下主人的丞相,他相信孟嫣绝对能帮自己实现这个愿望。 大军向着故土出发,孟嫣变得沉默,她不爱再往外跑,整日坐在马车里发呆,瑟织虽然奇怪孟嫣的安静,但是觉得反而是件好事,安安静静的公主才是她认识的公主。 这天夜里大营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燕公子亲自接待了这位客人,陪同的白将军在结束后问书生,“你为何一言不发?” “我为何要出声阻止。”书生反问白将军,认为白将军在问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收了嫣公主的兵权,如猛虎拔去利齿,对燕国百害无一利。”白将军不喜欢燕丞相是有原因,因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恶心,让人觉得他处处在针对孟嫣。 “是吗。”书生起身回去了,临行前他问白将军,“你效忠谁?” “我只效忠燕国的王。”白将军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老白你这是愚忠。”书生撩了帘子出去,远处的营子灯火已经暗了,里面的人已经躺下,是否辗转反侧谁都不得而知。 都说狗急跳墙,如果老虎被逼急了,恐怕跳的不止是墙。 次日孟嫣见到了逃回来的燕丞相,是燕公子亲自引见,他带着激动的神色对孟嫣说,“丞相在晋国助我良多,如今丞相能回国实乃天助我也。” “是吗?”孟嫣摸着暗沉的盾牌,指尖在冰冷的盾面上滑过,她的手不复从前,骨节粗大,上面有抹不去茧子,手背上还有一道伤疤。 燕公子见了捧起孟嫣的手,心疼道,“姐姐之前受了很多苦。” “我听人说,你在晋国时常念佛经。”孟嫣把手藏到袖间,他二人之间隔了那块盾牌。 “我本想于青灯下了却残生。”燕公子腰间束着一块玉佩,孟嫣腰间也有,那是燕国王族的证明。 “现在呢?”孟嫣问他。 燕公子不答了,他站起来按着孟嫣的肩膀,声音依旧平静,“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孟嫣的手放在盾面上,狰狞的鬼面被挡住,乍一看这盾牌其貌不扬。 “恩。”孟嫣笑了起来,看着燕公子离去,不远处燕丞相站在那里等他,神色恭敬,只有在注视孟嫣那一刻,他眼中的恶意才流露出来,仿佛在说,你终究只是个公主。 ** 登基大典很快操办起来,国破时奔逃的百官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凑齐了人,昔日的大殿重新站满人,将人气充盈到大殿里,宫人一早就打扫过,地面光洁照人,台阶一尘不染,王位上还没有人坐上去,百官们在等他们的新王登基。 终于时辰到了,殿外缓缓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就是他们的新王,戴冕冠穿玄衣,垂旒下是燕公子,他眼中没了当初的死寂,而是对权力的渴望。 燕丞相站在百官之首,他看着燕公子一步一步走向王位,即将登基为王。他对面站着白将军,面色肃穆,望着燕公子不知在想什么,见燕丞相的目光投向自己,白将军狠狠瞪了燕丞相一眼,扭头不见。 他犯不着和一个武人动气,早晚都是一个死人。燕丞相心中不以为然,他的目光稍稍放肆了些,打量在场所有人,有他认识的,也有面生的,唯独缺了一人,孟嫣。 孟嫣去了哪里?燕丞相心下大惊,他下意识往门外望了一眼,日头初升,金色熹光之下,一群玄甲兵往这边赶来,再近就能看清首领的脸,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本有几分秀气,但因眉宇间的煞气将那份秀气掩盖,只剩滔天的杀气。 是孟嫣。 行进的军队惊动了百官,还有正准备登基的燕王,众人转过头去,孟嫣已经提着陌刀跨进了大殿,燕丞相大叫起来,“大胆。” 回答他的是穿透胸膛的陌刀,他望着眼前的人面容,死死抓住刀背,吐出最后一句话,“你怎么敢……” 敢什么,挣脱你的控制吗?孟嫣猛地拔出陌刀,飞扬的血珠溅到了一地,这似乎是一道命令,她身后的士兵纷纷将戈指向手无寸铁的百官,甚至包括了白将军。 “嫣公主。”白将军见孟嫣还要上前,将心中的话说出口,“您不该这样,公子是您的弟弟。” “我只知道一件事。”孟嫣看了白将军一眼,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到燕公子面前,看着他跌坐在地上,小声叫着姐姐。 孟嫣扯过燕公子的冕冠,转身对百官道,“是我复兴了燕国,理应我来做王,我不止要做燕国的王,还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大殿里回荡着孟嫣的声音,书生从殿外走进来,跪拜在孟嫣跟前,“见过吾王。” 自此以后,我将见您君临天下。 第44章 唐门·裙下之臣(双更) “爱莎你在听吗?”同伴问坐在她对面的爱莎。 “抱歉。”爱莎合上书籍,指尖按在书脊上,她笑的有些不自然,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同伴身上。 “你刚刚说到帝都第一学校。”爱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同伴说的话,“那里有很多白色玫瑰。” “这是我半小时前说的话。”同伴不可置信,她说了半天,结果爱莎一点都没听进去。 “我很抱歉。”爱莎从位置上起身,两只手紧紧捏着书本,指尖几乎泛白。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同伴走到爱莎身边,语气充满关怀。 “我想休息一下。”爱莎把书交给同伴,“你能帮我把书放回去吗?” “可以。”同伴接过这本厚厚的书籍,这是一本古老的书籍,封面烫着金印,扉页上留着优美的字迹,打开还能闻到特有的油墨味,在这个时代很少能嗅到这种气味了。 同伴小声打了个喷嚏,抬头一看爱莎已经走远了,她的步伐和从前有些不同,有些急,又有些大,宽大的蓬裙在拐角处划过一道凌厉的直线,彻底消失在她眼中。 凌厉。同伴抱着书眨眨眼,或许是她看错了,不过爱莎运气真好,能和元帅结婚,那可是帝国最好的男人,有钱又有权,长得又帅,想起元帅的脸,同伴慢慢吸了口气,她看着手里的书觉得这场婚姻门当户对。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把古籍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品,可仅仅不是简单的有钱。爱莎只是太紧张了,同伴从细碎的聊天中找出一个词来,她可能得了婚前恐惧症。 如果自己和元帅结婚,她应该会幸福的晕过去,比爱莎的症状还要严重,那可是帝国最好的男人,最强的alpha。 同伴走出花房,将书交给机器人管家,踩着小碎步离开这里。 爱莎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她拒绝接她的步车,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爱莎直接跑起来,她从花房跑出来,径直穿过宽阔无边的草坪,推开在门外等候的机器人,踩着高跟鞋一路上楼,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体交给柔软的床铺,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只是错觉而已,幻觉幻觉。爱莎按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她应该去医务舱躺躺,或者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你在怕什么?’ 爱莎一下子睁大眼睛,她按下手腕上的智脑,启动不远处的医务舱。 幽幽蓝光从医务舱里透出来,爱莎哆嗦着脱下长裙,解开长发,赤身*躺进医务舱。 “主人您好,是否进行常规检查?”医务舱连接上爱莎的智脑,询问爱莎。 “是。”爱莎闭上眼,想到那个声音又加了句,“重点检查脑部。” 她一定是生病了,否则那个声音为什么会挥之不去。 管家机器人站在爱莎房间口,他的外表和人类无异,只有那双机械眼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接受到智脑反馈的消息后,他一脸歉意回到楼下大厅,向客人弯腰行礼。 “尊贵的客人,爱莎小姐正在休息。” 这是委婉的拒绝,主人已经发出了送客的消息,但客人并没有离去,他望了望爱莎所在的方向,轻轻咬住下唇,目光坚定不移。 “我等她。”明天就要结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管家机器人脸上微露惊讶,将这个消息反馈给爱莎的智脑。 智脑无法将这个消息报告给爱莎,医务舱在检查爱莎的身体,爱莎陷入了深度睡眠,医务舱认为睡眠对爱莎是有益的,它没有打断爱莎的沉眠。 爱莎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她在梦境中见到了一个人,她站在花田里背对着爱莎,花田的薰衣草盛开了,大片的紫色填充了爱莎的瞳孔,一望无际,就连天际也染上了浅浅的紫色,风起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爱莎手下起飞,飘向了天空。 “你是谁?”爱莎鼓足了勇气,出声质问那个人。 听到爱莎的话,她转过身来,一张冷艳的面孔映入爱莎眼中,这张脸爱莎在熟悉不过,每天清晨她从镜中看到的就是这张脸,但是不是这个样子,眉眼晕开一道凌厉的杀机,红唇微启,贝齿咬着一根银针,针尖泛着深色,一看就知道剧毒无比。 她手中握着一把劲弓,这是一只造型奇特的弓,全身用黑铁打造,尾端划过霜雪的冷,箭头指着下方,似乎是过于沉重,让她无法单手举起。 “你……”爱莎不由后退了一步,这个人的气息太强,像一个alpha。 “我本该成为你。”她取下唇间的银针,一步步逼近爱莎。 爱莎连连后退,她怕极了,第一次有alpha靠她这么近,她不想被标记。 对方很快抓住了爱莎的手,她将爱莎拽到怀里,贴着爱莎的耳侧问她,“你在怕什么?” 这是一种再安心不过的熟悉感,爱莎的鼻尖嗅到的是温暖,没有意想之中的霸道和凌厉,反而像她每天清晨醒来时,枕巾上残留的气息,是自己的。 “你放开我。”爱莎差点想抱住对方,她推开对方拒绝这个怀抱,目光里充满警惕,这个人说,她本该成为自己是什么? “我是你的第二人格。”她似乎能猜到爱莎所想,单膝朝爱莎跪下,放下手里的冷兵器,执起爱莎的手轻轻在她手背吻道,“我是您的骑士,公主殿下。” 那个吻再轻不过,却如一块烙印打在爱莎手上,传递爱莎心上,爱莎猛地收回手来,梦境于此刻崩裂,画面支离破碎,再一睁眼,看到的就只有透着幽光的医务舱。 “主人您的身体很好。”医务舱检查完了爱莎的身体,“脑部活动显示正常,没有发生问题。” 爱莎还没回过神来,她下意识抓起那只被亲吻的手,觉得怪异无比。 “主人,普赖斯第阁下在等您。”机器人管家的信息传到爱莎的智脑上,唤醒了发呆中的爱莎。 “叫他在花房等我。”爱莎推开医务舱,地上的衣裙已经被清洁机器人带走,她走进浴室清净身体,望着镜中那张脸,无可避免想起梦中人的模样。 明明和自己长得一样。爱莎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为什么会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 孟嫣站在这片花田里,抬手打了个响指,原先爱莎站着的地方忽然炸裂开来,薰衣草被割成无数碎片,淡淡的花香钻入孟嫣鼻中,拉回孟嫣飘远的思绪。 【抱歉,最近在升级,服务器又犯了老毛病,你本来应该取代爱莎的,但是因为服务器问题,爱莎的灵魂没有被压下,造成现在一体双魂的问题。】光球的话还回荡在孟嫣耳边,【系统为了补偿你,把唐门两个心法融合一起,你可以同时使用天罗诡道和惊羽诀的技能。】 ‘你的意思是说,技能使用没有次数限制?’当时孟嫣问光球。 【你的任务评分都很高,系统已经开放使用权限。】光球将造化异轨交给孟嫣,【这个世界有空间钮,凭空出现武器不是什么怪事,好好使用它吧。】 【对了你这次的任务是……】走之前光球把任务告诉孟嫣,【解放omega。】 ‘和解放妇女一个道理。’孟嫣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成为妇女之友什么的,前提不是要她是个汉子吗? 【omega不止女性。】光球突然对孟嫣有些担心,上个世界孟嫣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这货直接谋权篡位了,她这次是不是也要…… ‘我知道了。’孟嫣缓缓举起了造化异轨,对准光球,‘好走不送。’ 【不要直接开爆发送我追命啊!!!】光球直接被孟嫣射向远方,好似一个流星从天际划过。 她说过的秋后算账。孟嫣收回造化异轨,坐下来察看外面的情况。 ** 换上最喜欢的绛色裙子,爱莎坐在镜前,机器人帮她打理头发,栗色长发高高盘起,几颗珍珠坠下,爱莎拿起蕾丝手套,起身出了房门。 在这个未来世界里,爱莎的穿着打扮更像中世纪的贵族小姐,她看上去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被摆放着玻璃柜里细心放好,人们透过玻璃柜对她大为赞美,在说一个omega有多么珍贵,如此的小心易碎。 她不喜欢这身打扮,但是每个omega都是这个样子,因为她们的老师说这样才能激起alpha的保护欲,她们在alpha的保护下活得更好。 她能照顾好自己,父母的遗产足够她挥霍一辈子,她的机器人能保护自己,地下室甚至有机甲,但是她没有能力启动,因为她是个柔弱的omega。 ga应该好好待在家里,舒舒服服长大,不需要出门,等中央智脑匹配出最适合他们的alpha,然后嫁给那个人,不停地生孩子。 ga是生育工具,作用就是生出更多的omega,除此之外社会不需要他们做别的。 但是我有思想,能思考人生,我还有自己的梦想,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过去。爱莎踩着楼梯小心下来,大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那是爱莎母亲的画,激烈奔放的色彩,夸张变形的景物,爱莎的母亲是当代最伟大的画家,只是曾经,她已经死了。 “爱莎你要拥有自己的人生。”这是母亲临死前对爱莎说的话。 母亲死后不久帝国爆发战争,爱莎的父亲踏上了战场,回来的是父亲的机甲,他永远留在了异乡,双亲去世太早,早到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等她懂事后,这偌大的房子中只有她一个活人,所幸机器人陪着爱莎长大,不让爱莎过于孤单,随着时间的流逝,爱莎逐渐明白了母亲的话,那是对omega命运的反抗,哭泣自己的弱小,把渺小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 母亲我恐怕无法实现您的遗嘱。爱莎站在画前,她很快就要嫁给一个alpha,重复母亲的道路。 管家机器人带来了步车,他的表情十分担忧,“主人您没有使用步车回来。”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医务舱已经检查过。”爱莎坐上步车,自动导航系统将爱莎带往花房,爱莎这才想起来她之前是跑回来。 她竟然直接跑回来了。爱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远的路她一个人跑回来,还没有不适,这不合乎常理,平常她小跑几步都会气喘吁吁,这次…… 爱莎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不要怕。’ 是那个人。爱莎吓了一跳,那个alpha,说是自己的第二人格,她明明是个omega,怎么可能会有一个alpha的人格。 步车的速度很快,爱莎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来到花房外,并恰到好处提醒爱莎。 爱莎收起多余的心思,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下来,走到花房外,自动门感应到爱莎的存在,为她开启花房的门。 花房里种着许多鲜花,是爱莎的父亲为取悦爱莎的母亲所造,花房里种了很多鲜花,多数是外头没有见过的品种,在接受清水的洗涤后,娇嫩的花瓣承载着熹光的温暖,美丽又脆弱,就像爱莎,也像那位客人。 爱莎睁大眼睛,灰蓝的瞳孔充满好奇,她从未见过这样人,他如同书中描述的天使,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像天空一般蓝的眼眸,五官精致,他手中捧着一朵其貌不扬的小花,但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似乎在跟小花说,你是最美的。 “普赖斯第阁下。”爱莎在原地等了许久,她的腿有些发酸,这使她不得不打断对方的沉思。 “你好。”他飞快收回手,牛奶般的肌肤涌现红晕,他小声道,“我很少看到蓝晶花,所以有些激动。” “蓝晶花。”爱莎看了看被对方眷顾的小花,“这是它的名字吗?” “它生长条件非常苛刻,我只在实验室看过。”他带着赞叹的目光望向爱莎,“今天我在这里看到,谢谢你。” “普赖斯第阁下喜欢的话,可以带走它。”爱莎见普赖斯第对小花情有独钟,提出了赠送。 “可以吗?”普赖斯第显得很开心,他弯起大大眼睛,笑容极为纯真,“谢谢你。” “不用客气。”爱莎邀请普赖斯第到不远处的藤椅坐下,机器人泡好了红茶,桌上摆着一碟饼干,是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的,香气诱人,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没有食欲。 爱莎抿了一口红茶,从普赖斯第坐下他就没有再讲话,看起来心事重重,作为主人的爱莎不得不出声问他,“普赖斯第阁下有什么事吗?” 她和普赖斯第素昧平生,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来见自己。 “我希望。”普赖斯第放下手里的红茶,把准备许久的话说出口,“你和元帅解除婚姻。” 这话过后花房静悄悄的,爱莎捧着茶杯,她能感受到杯壁传来的热度,不冷不热刚好。 爱莎的笑有些勉强,“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天就要和元帅结婚了。”是啊,连婚纱都准备好了。 普赖斯第望了爱莎一眼,过后他解下脖子的丝巾,转过脖子给爱莎看,爱莎见过这种状况,学校的老师告诉她们,这是omega被标记后的样子,如果靠得近的话,还能感受到alpha的气息。 空气中散着极淡的气息,这是一个alpha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爱莎的脸色难看,她问普赖斯第,“你是什么意思?” “我被标记很久了。”普赖斯第手里握着丝巾,“那个人是元帅。” ** 爱莎穿着雪白的婚纱,机器人在她身边忙碌,准备着今天的婚礼,同伴抱着鲜花匆匆跑到爱莎面前,带着兴奋的情绪跟爱莎讲,“爱莎它们真好看。” 爱莎抬着右手,她在浏览智脑收集的信息,普赖斯第,加西亚家族最出众的孩子,加西亚家族控制了整个帝国的医疗业,爱莎房间里医务舱就是加西亚家族主持研发,而普赖斯第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他是医学界的天才,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爱莎心里有着涩意,他跟元帅更配。 “爱莎。”同伴替爱莎擦去眼泪,“你为什么要哭?” “我只是太高兴了。”爱莎接过同伴的鲜花,“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同伴虽然不明白爱莎为什么要哭,但是她还是同意了,带着机器人离开房间,“等下就要举行婚礼,快点调好情绪。” “我会的。”爱莎点点头,看着房门被关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眼眶,她不知道自己要在哭什么,她本来就对这桩婚姻不充满任何期待,元帅怎么样和她没关,但是她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爱莎望着镜中的人,觉得自己哭得难看极了。 ‘不想面对的话,交给我好了。’那个人的声音又在爱莎脑海里响起,‘睡上一觉什么都解决了。’ “只要睡一觉。”爱莎喃喃,她可以逃避吗? ‘来,闭上眼睛把身体交给我。’那个声音是无比的熟悉,让爱莎渐渐放松,慢慢合上了眼睛。 灰蓝的眼眸复又睁开,已经没有之前的迷茫,她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抬起右手点开智脑查询。 根据星际婚姻法,其中一方若是不幸去世,另一方则继承对方的所有财产。 军权也算吗?她勾起嘴角,眼中漾开笑意,拿起放在边上的鲜花。 ** 普赖斯第微笑着谢绝宾客的好意,举着一杯香槟走到角落里,陪着那个人一起吹风。 “你不能喝酒。”他说。 “给你的。”普赖斯第将香槟递给对方。 对方沉默了会,接过香槟并不饮下,而是看着花园里的新人,其中一个他再熟悉不过。 普赖斯第同他一起观赏这场婚礼,宾客热情祝福这对新人,他们看起来天造地设,再般配不过。 “我们一定要维持这种状态吗?”普赖斯第忽然拿走他手里的香槟,一口气饮尽了,才有勇气从舌尖呼唤对方,“哥哥。” “我不知道。”凯恩斯显得无比痛苦,剔透的黑眸在此刻失去方向,他知道这一切是不对的,但是理智不能压倒一切,尤其在发情期,他只能被动接受一切。 “c级抑制剂研发进程如何?”凯恩斯换过一个话题,今夜过后他将前往前线,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军校生。 “还在试验中。”普赖斯第知道凯恩斯想要做什么,但是c级抑制剂极其不稳定,他不希望出差错。 “我想再见他一面。”偷看别人的新婚之夜,凯恩斯知道这样的自己卑鄙无耻,但是他无法抑制心中那头恶兽,他想看看,那个omega究竟有多好。 婚礼接近尾声,新人手上有了一枚崭新的婚戒,新娘转过身去,将手里的花束往后抛去,人群里随后发出一阵笑声,宾客继续热闹着,直到太阳下山。 新人被簇拥着送进婚房,宾客渐渐散去,普赖斯第从角落里出来,站在花园等凯恩斯回来。 人造月亮升到半空,四周有些安静过头,婚房突然被人撞开,数十支箭矢从里头射出,凯恩斯从阳台狼狈滚下,见到普赖斯第还在原地,大叫道,“快跑。” 普赖斯第没有走,他跑去抱住浑身是血的凯恩斯,不明白凯恩斯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跑什么?”有人从房里走出来,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俩,见到是凯恩斯慢慢露出了笑容,她举起手里的造化异轨,“新婚之夜元帅遭人杀害,凶手已被伏诛,普赖斯第阁下,你说这个头条新闻好不好?” 普赖斯第望着阳台上的人,心下一沉,爱莎是要他们死。 第45章 唐门·裙下之臣(双更) “让开。”普赖斯第推开凯恩斯,自己就地一滚,衣物擦着箭矢而过,一只长箭插在地上,箭尾的翎羽在月色下白皙无瑕。 普赖斯第双手撑在地上,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箭是爱莎射出的,他抬头望去,爱莎没了白天的打扮,单只穿着一件睡衣,长发被放下,风吹时模糊了爱莎的面容,无法模糊她的双眼。 那双灰蓝的眼睛透着无情,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死物。她从阳台上跳下,好似一只蝴蝶翩翩落下,尾翼折射出梦幻的色彩,美丽却含着剧毒。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纤细的指间夹着几根银针,这就是她的尾翼,看似脆弱易折,实则见血封喉。 “小心。”凯恩斯的声音唤回普赖斯第的神智,但为时已晚,孟嫣已经来到普赖斯第面前,手中的银针已经飞向敌人,不是普赖斯第而是凯恩斯。 声东击西,孟嫣真正的目标是凯恩斯,因为他才是反抗的人。 “哥哥。”普赖斯第想跑过去救凯恩斯,但一只毒矢已经对上普赖斯第的脖子。 “爱莎。”普赖斯第被迫抬高下巴,同孟嫣对视,普赖斯第大叫起来,“你不是爱莎。” “答对了。”孟嫣手指碰上机关,下一秒毒矢就要离开机关弩。 ‘住手。’爱莎的声音在孟嫣脑海中响起,‘你做了什么?’她不敢相信,一觉醒来就是普赖斯第受制的场面。 孟嫣停下来,“帮你解决痛苦的来源。” ‘可我没有让你杀人。’爱莎急了,她想要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孟嫣不给她机会,她只能大声喊着。 “已经来不及了。”孟嫣的另一只手沾着鲜血,那是元帅的血,在孟嫣抱上元帅的一刻,造化异轨就对准了他的心脏,即使元帅发现异常也来不及了,孟嫣直接一箭穿心杀了元帅,谋杀亲夫并不麻烦,麻烦的是躲在婚房里的凯恩斯,凯恩斯见到了这一幕,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当察觉到房里还有人时,孟嫣直接布下天罗地网,360度角无死角扫射,逼出躲在暗处的凯恩斯。 “恭喜你爱莎,重获单身。”孟嫣左手亮出一把飞刀,转手掷向了凯恩斯的肩头。 “你是谁?”普赖斯第望着孟嫣,刚才她说的话像在回答真正的爱莎。 “我让你住手。”爱莎终于大喊出口,夺取了左手的控制权,她一把推开左手,待在匣中的箭被射出,落在普赖斯第身边。 见此机会,普赖斯第扑到孟嫣身上,想要夺走她手里的造化异轨。 “滚开。”孟嫣眼神一冷,一脚踢开趴在她身上的普赖斯第,从地上优雅起身,将造化异轨对准普赖斯第的额头。 “你不能杀他。”爱莎怕了,她发现自己无法阻止孟嫣的行为,只能苦苦哀求孟嫣,“求求你,不要杀人。” “爱莎,我不想杀他们。”孟嫣叹了口气,转身对上凯恩斯的眼睛,“我只是想解决你的麻烦。”但是有人不知死活,竟然躲在婚房,做一个证人。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孟嫣的目光对上普赖斯第,“很可惜,你是活人。” “他们会保守秘密。”爱莎做出保证,她不想有人死在她面前,他们不该因无故的事而死去。 “我们不会说。”普赖斯第紧跟着开口,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眼下最重要的是活命。 孟嫣盯了普赖斯第半天,许久后收回造化异轨,拎起倒在地上喘气的凯恩斯,对普赖斯第道,“跟我来。” “管家,处理好这里,至于婚房……”孟嫣停下脚步,“保持原状,明天一早报警。” 元帅真的死了吗……普赖斯第下意识往向婚房,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道元帅死时,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小小叹谓,‘真好。’他隐约有快意。 回到爱莎的房间,孟嫣将人扔给普赖斯第,启动医务舱。 机器人适时送来饮品,孟嫣取了一杯坐下,看着普赖斯第帮凯恩斯脱下衣服,送到医务舱治疗。 “很抱歉,我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爱莎的左手放在杯壁上,并不和右手接触,她的目光恢复柔弱,带着深深的歉意。 “我只是,只是想逃避。”爱莎泣道,当她知道元帅已经有了爱人,她就没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普赖斯第为凯恩斯定制好治疗计划,坐到爱莎面前,他低着头显得有些阴沉,金色的碎发垂下,挡去了他眼中的情绪。 “你想过后果吗?”普赖斯第开了口,“他是帝国的元帅,手握重权,他的死会给帝国造成多大动荡。” “我,我……”爱莎泣不成声,她捂着嘴怕极了。 右手将捂在嘴上的左手拿下,爱莎的声音变了,眼中还带着泪珠,但是眸光冷了下来,“想取代他的人多的是。” 普赖斯第知道现在说话的人不是爱莎,抬头问孟嫣,“你打算怎么办?” “再结一次婚。”孟嫣把杯子放下,面前浮现一道虚拟屏,上头是元帅的公开财产,密密麻麻,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动。 “可惜军权不是我的。”孟嫣的指尖停留在最下方的红框,那是元帅的军权,根据星际法规定,元帅若意外身亡,他的军权重新回到议会几位大臣手中。 “你知道谁最有可能获利?”孟嫣的手腕一转,虚拟屏重新变换,列着几排人物。 “你想做什么?”爱莎猜到了孟嫣的想法,她觉得孟嫣是个疯子。 “一劳永逸。”孟嫣说,划过议会人员,“你总要再嫁人,嫁一个你不熟悉不喜欢的人,甚至婚后可能暴力对待你,重要的是,爱莎你不能离婚。” 这话过后,屋里静悄悄的,普赖斯第的手攥成了拳头,孟嫣的话如同一根细针深深扎进他心中的疤痕,再狠狠掀开。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普赖斯第忽然开口,他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做一个帮凶,帮爱莎瞒天过海,欺骗所有人,原因只是他想看看,爱莎能走到哪一步。 看ega能走到哪里。 “下一个最有可能继任元帅的人是李家的长子,李佩达。”医务舱的盖子被掀开,凯恩斯坐了起来,黑眸望着孟嫣,“他还没有结婚。” 孟嫣笑了起来,她遇到了两个疯子。 ** 次日一早,帝国元帅之死铺天盖地而来,人们不敢相信元帅的死,而且还死在新婚之夜,作为新娘,爱莎被法庭的人带走,几天后的审理中向公众见面。 几天后,普赖斯第和凯恩斯坐在旁听席上,凯恩斯的脸色还有着苍白,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体内的毒素还没有清理干净,这使得他的原定计划一拖再拖。 如今也不需要原定计划,凯恩斯抬起头来,爱莎被带了出来,她一下子瘦了很多,巴掌大的脸蛋瘦了一个尖尖的下巴,蓬裙穿在她身上过大,显得不合身,她的目光很慌乱,甚至不敢看向众人,只紧紧抓着衣裙,跌跌撞撞走向被告席。 这是一个柔弱的ega,她还没有被标记,人群悄悄躁动起来,在智脑上观看这场审判的一些人对爱莎起了怜悯,她不可能是凶手,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元帅。 法官敲响法槌,法庭顿时鸦雀无声,过后响起法官的声音。 “爱莎·伦纳德,请问6月6号晚上你做了什么?”那个晚上是新婚之夜,本该幸福美满,但是出了意外。 “我跟着元帅回了房间。”爱莎念着孟嫣给的证词,她没有那天的记忆,见到元帅的时候,元帅已经成了死人。 “元帅要我先去洗澡。”爱莎的声音略微低了些,在智脑上观看的人怪异笑了一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换了衣服,然后,然后……”爱莎的脸红了起来,因为孟嫣在说叙述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元帅过来抱住我,他的手从我睡衣里摸了进去……”爱莎已经说不下去了。 “爱莎·伦纳德。”法官又问了一遍。 “一定要说吗?”爱莎的脸红得不行,她连头都不敢抬,有经验的人已经知道爱莎接下来要说的。 “肃静。”法官敲了一下法槌,不自在咳了一声,“你可以跳过那部分。”这个ega还没有被标记,确实为难她。 “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爱莎捂住脸,哭了出来,声音里带着颤动,“元帅他……” 爱莎的证词漏洞百出,但在场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杀死元帅的人是一个身法利落的人,很有可能是一个alpa或者beta,爱莎是ega,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这场审判最终爱莎被无罪释放,来接爱莎的人是爱莎的管家机器人。 爱莎回到家时,已经有人在等爱莎。 “你要的资料。”凯恩斯面前的虚拟屏有一个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这是加速剂,只要3毫升就能发情,用过之后中央智脑会为你优先匹配适婚者。”普赖斯第将一支蓝色药剂交给爱莎。 “适婚者。”孟嫣微笑接过加速剂,很有意思的称呼。 “你是最好的ega。”凯恩斯的目光停在虚拟屏一处,而他是极为优质的alpa。 ** 送走普赖斯第和凯恩斯,爱莎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她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支加速剂,眼神极为迷茫。 她本该被动接受这一切,做一个安安分分的ega,成为元帅夫人,住到元帅家中,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元帅夫人。 ‘然后和普赖斯第争风吃醋,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谁是小三,谁是正妻。’孟嫣的声音冷冷响起。 爱莎吓了一跳,手里的加速剂失手落在地上,没入厚厚的地毯。 ‘这就是你想要的?’孟嫣问爱莎,她坐在那片花田里,身边散落着零件,检查造化异轨。 “当然不要。”爱莎想也不想拒绝了,她被孟嫣推着前进,被迫接受这一切,觉得孟嫣他们都疯了,元帅明明是普赖斯第的配偶,但是在元帅死后普赖斯第不但没有揭穿她这个杀人凶手,反而和凯恩斯一起帮自己隐瞒一切。 ‘他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孟嫣练习天罗诡道的技能,‘不然凯恩斯为什么会躲在婚房。’ “怎么可能。”爱莎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她想说根据星际法,一个alpa只能拥有一个ega,元帅他,元帅他。 ‘是渣男。’孟嫣架起轻弩,看着身边的轻弩加了句‘男女通吃。’ 爱莎便不说话了,她捡起加速剂把它放到桌上,起身去浴室洗澡,走时她又望了桌上的加速剂一眼,在橘色灯光下,药剂带着致命的吸引,让爱莎心跳莫名加快。 普赖斯第说,它能加速发情。爱莎泡在温暖的水里,捧起一鞠水来,望着倒影发呆,发情。 她有过发情经历,这是最可怕的噩梦,身体深处仿佛被一只巨兽掏空,它张大嘴巴吞噬她的意志,然后支配爱莎,在地上匍匐哀求别人。第一次发情时管家机器人在爱莎身边,虽然很快就解除了爱莎的痛苦,但爱莎已经体会到这种可怕。 现在还要再经历一次吗?爱莎问自己。 ‘怕的话我替你承受。’孟嫣道。 “没事。”爱莎放开手,她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水里,她能行的。 ‘爱莎。’孟嫣抱着造化异轨突然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就像母亲成了画家那种。爱莎从水里湿漉漉钻出来,湿了的长发贴在她脸边,她一点点拨开长发,小声道,“我想成为一个政治家。” 她想成为议会的一员,代表ega,她想告诉所有人,我们ega不是生育工具,我们有自己的人生,我们不想被支配,凭什么alpa要操纵我们,有什么理由割裂我们的思想。 ‘你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孟嫣说,‘公主的结局不应该嫁给王子,你应该做一个女王。’ 爱莎走到桌前,拿起加速剂近乎迷恋看着它,心中的魔鬼被孟嫣打破,她知道被动接受只有一成不变的生活,如果试着去拼一把,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普赖斯第和凯恩斯是疯子,那么她就要做疯子中的疯子。 冰冷的针头刺进白皙的肌肤里,爱莎跌坐在地上,药剂随着血液流向心脏,很快地,她就被欲望控制。 ** “李将军,中央智脑下达了催婚通知,你该结婚了。”副官推开李佩达面前的公务,强行把通知插入虚拟屏中。 “我现在没有时间。”李佩达手里是议员的资料,元帅意外死亡,留下的不止是堆积如山的事务,还有旁落的军权,谁都想分一杯羹。 “你会对她感兴趣。”副官明白李佩达的打算,他点开资料,将图片放大,“爱莎·伦纳德。” “元帅的遗孀。”李佩达眯起眼来,让他娶一个未亡人,这对他的名声有损。 “她虽然和元帅结了婚,但是没有被标记。”副官解释原因,“或者是元帅的死给她造成不小的打击,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而言之,她的发情期提前了。” “中央智脑计算过后,认为您非常适合做她的丈夫。”副官将资料往下拉,“更重要的是爱莎·伦纳德拥有元帅大部分财产。” “一个非常有钱的寡妇。”李佩达心动了,他注意到爱莎的姓,那个帝国传说的拥有者也是这个姓。 “爱莎·伦纳德本人财产中,有一件机甲,它的名字叫做晨曦之星。”副官调出晨曦之星的图片,这是每个军人梦寐以求的机甲。 “落在一个ega手里太可惜了。”李将军低声道。 ** “就是这个,元帅才会娶你。”凯恩斯站在晨曦之星面前,他的表情没了平日的冷漠,近乎陷入疯狂,晨曦之星,那个帝国传说,现在就在自己眼里,触手可及的传说。 “小星已经沉睡了很久。”爱莎的手放在机甲上,冰冷的外壳让爱莎不舒服。 “小星。”凯恩斯略微吃惊,“这是它的名字。” “管家说父亲是这样叫它的,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它苏醒。”爱莎收回手来,悄悄远离了机甲,她走到普赖斯第身边,也看到普赖斯第眼中的迷恋。 她不明白。爱莎无法理解他们对晨曦之星的狂热,对她来说晨曦之星是一件遗物,沾了父亲的血,更像坟里头掏出来的名器,带着若有若无死亡气息。 “元帅曾对我说,他想要拿到晨曦之星。”普赖斯第收回目光,所以他明白了,为什么元帅要和爱莎结婚。 “我曾经向管家提过,把晨曦之星送给国家。”爱莎捏着手指,“但是管家说晨曦之星不会再启动了。” “什么意思?”凯恩斯走过来问爱莎。 “它认为它对父亲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封闭系统,陷入沉睡。”爱莎说这话时语气淡然,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你不恨它?”普赖斯第知道那件事,因为晨曦之星拒绝爱莎父亲的命令,从而导致爱莎父亲的死亡。 “如果恨能让父亲重生,我会选择销毁晨曦之星,但是它不能。”爱莎轻轻笑道,“所以我希望小星能醒过来。” 凯恩斯走到普赖斯第身边,双唇抿紧,“胜利并不是用概率来计算的,这就是战争是人打的原因,晨曦之星选择相信数据,却不相信驾驶人,毫无疑问是一件失败品。” “哥哥的话总能让我醍醐灌顶。”普赖斯第笑道。 凯恩斯没有回答,他已经看过晨曦之星,没有再停留的必要。 普赖斯第目送凯恩斯离去,他突然对爱莎说,“我很羡慕哥哥。” 爱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敢于反抗,不走家族安排的路,哥哥完成了我一生难以实现的梦想。”普赖斯第不需要爱莎的回答。 “驾驶机甲吗?”从来没有ega能驾驶机甲,但是凯恩斯做到了。 “是啊。”普赖斯第望着晨曦之星,他从小就渴望成为一位军人,驾驶机甲遨游在星际之中。 “谢谢你的邀请。”普赖斯第向爱莎行了一个绅士礼。 “是孟嫣邀请了你们。”爱莎回了一个淑女礼,她狡黠笑道,“孟嫣说,饱眼福之后就该帮忙了。” “她叫孟嫣吗?”普赖斯第笑着再行了一礼,这个礼是行给孟嫣。 “帮我处理的干净点。”孟嫣出声了,她和爱莎相差很大,说话铿锵有力。 “遵命。” 他们先后离开地下室,机甲身上出现一道暗光,一闪而逝。 ** 还未被丢弃的装饰品重新被放上去,机器人来回忙碌着,爱莎穿了一套崭新的婚纱,这次是米分色纱衣,映着爱莎的脸红润几分。 同伴捧着新摘下的鲜花轻步来到爱莎身边,带着几分犹豫,“这样真的好吗?” “恩。”爱莎点了点头,接过鲜花来,她手中的戒指被取下,手上空无一物。 “我希望你幸福。”同伴伸出手拥抱爱莎,短短一个月就再婚,不知道爱莎的压力有多大。 “我会的。”爱莎笑着和同伴分别,迎着阳光走向草坪。 这个场景又重演了一遍,普赖斯第举着香槟走到凯恩斯身边,他们站在阳台上,望着下面的宾客。 “熟悉吗?”凯恩斯取走普赖斯第手里的酒,慢慢摇晃着,并不急于品饮着,他显得很有耐心,只微尝了一口,半阖着眼回味。 “但是心态不同。”普赖斯第和凯恩斯并肩而立,他抬头看向天空,计算什么时候月升。 凯恩斯没有回答,他没有离开一起和普赖斯第观赏美景,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待夜深时,普赖斯第敲开了婚房门,开门的是孟嫣,她让普赖斯第进来,擦着造化异轨语气不屑,“他不知道黑吃黑吗?” 屋内如狂风过境,东西七零八落的,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打斗。 凯恩斯站在窗前,手指飞快移动,他在篡改数据,听到孟嫣说话头也不抬道,“有个词很适合你。” “什么?”普赖斯第好奇问了句。 “黑寡妇。” 凯恩斯侧过头去,一支毒箭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不偏不倚。 真不温柔。 第46章 唐门·裙下之臣 短短一个月两位alpa接连死亡,还都是高位军人,这不得不令人怀疑,更令人值得怀疑的是,这两位军人都是在新婚之夜被人杀害,杀人手法极为相似,并且他们的新娘都是同一个人。 爱莎·伦纳德,一个柔弱的ega。 人们再次将关注点集中在爱莎·伦纳德身上,爱莎·伦纳德,她的父亲是晨曦之星的主人,她的母亲是当代最伟大的画家之一,而伦纳德家族代代出精英,不是立于传说中,就是当下的神话。 这是一个神奇的家族,但后裔稀少,几乎代代单传,到了爱莎这一代,伦纳德家族只剩下爱莎一人,以及数不清的家产,和晨曦之星。 帝国的人民不是傻子,当他们点开爱莎背景,看到那台晨曦之星时心中起了一个疙瘩,他们娶爱莎的原因是不是为了晨曦之星。 那台足以颠覆战局的机甲,每一个军人梦寐以求的机甲。 也有一部分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要求最高法院重审爱莎,前后两任丈夫均在新婚之夜死亡,无论如何爱莎都脱不了干系。 纤细的双手被拷上手铐,爱莎从无数镜头前走过,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面如死灰,不断闪烁的灯光惊不起半点反应,她似乎被事实打败了。 “爱莎·伦纳德,请问你对李将军的死有什么看法?”当爱莎即将坐上警车时,一支录音笔递到了爱莎的面前。 “晨曦之星。”爱莎只说了这四个字,之后车门就被关上,带着爱莎扬长而去。 凯恩斯站在人群里注视着爱莎,看到爱莎安全离去后,他低下头去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将这个消息送给普赖斯第,并加上一句话。 “爱莎很好。” 面对这一切的是爱莎不是孟嫣,虽然她依旧柔弱,但已经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普赖斯第接到凯恩斯的消息后,他回了句,“你不恨她?” 凯恩斯回得很快,只有干脆利落两字,“不恨。” 人的一生不该被一件事所束缚,除了爱情之外他还可以追求很多东西,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凯恩斯抬头望着广袤无垠的星际,点点繁星让他沉迷不已,他伸出手透过指间观察星系,黑眸中化开浓郁致极的柔情,他还记得第一次驾驶机甲飞出星球的情景,他和普赖斯第保持联络,兄弟二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起望着那片星海,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谢谢你,让(替)我实现了梦想。 那次航行结束后,凯恩斯再次见到普赖斯第时,普赖斯第已经被标记了,那个alpa是元帅,帝国最强的alpa,普赖斯第虽然微笑着叙述这件事,但他眼中深处起了淡淡的忧愁。 凯恩斯知道普赖斯第的忧愁是什么,那是无法逃离的命运,ega的命运,就算普赖斯第做出的一切让人赞叹,人们还是要说ega应该嫁人生子。 他不想要这个人生,于是从家中逃出,隐姓埋名报入军校,做一个军人,但是命运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一次意外的发情被元帅撞见,普赖斯第被迫陷入这段痛苦的三角关系中。 所幸有人替他们解决了这一切。凯恩斯放下手大步往前走去,他现在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一个足够刺激,心动不已的目标。 他想看看爱莎能否改变ega的现状,这比痛恨爱莎杀死元帅更有意义,如果成功了,元帅的死不足为道,如果失败了,凯恩斯戴上眼镜,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也是活该。 ‘你知道吗?’孟嫣告诉爱莎,‘现在的你没有退路。’ ‘我知道。’爱莎低着头,长发掩去她的面容,灰蓝的眼眸有些清醒过头,她知道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死,凯恩斯和普赖斯第也是,他们是帮凶不是救兵,如果法院真的拿出了证据,那么普赖斯第和凯恩斯绝不会救自己。 ‘我没有杀人。’爱莎的语气还是这么柔弱,带着小小的害羞,面对陌生的事物会窘迫的无地自容,‘人是你杀的呀。’爱莎轻轻说。 你是我的第二人格,你是孟嫣,你不是爱莎·伦纳德,爱莎·伦纳德从来没有杀过人,爱莎·伦纳德是无辜的。 她拿左手触碰右手,好奇孟嫣为什么会有强大的力量,能举起□□来,冷笑着把箭送入将军的胸膛。 而她就这样看着,看着孟嫣轻轻结束一条生命,她突然发现在死亡的那一刻,alpa和ega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脆弱的。 ‘孟嫣你知道吗?’左手覆上右手,爱莎垂下眼来,‘政治可以结束更多人的生命。’不管是alpa还是ega。 ‘你在嘲笑我的效率太慢?’孟嫣嗤笑一声,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杀意,不同于自己的杀意,它更像绵绵细雨中的一枚细针,看着无异,当你接触到时已经刺伤了你的手。 爱莎笑了,她没有回答孟嫣的话,将目光放到窗外,走马观花粗略一观帝都。 几天□□审如期召开,依然向上次那样,爱莎被送上了被告席,这次她没有了上次的恐慌,爱莎显得很沉默,在法官念过冗长的证词后,爱莎依旧一动不动。 旁听席上的人目光各异,有愤怒痛心将军的死,也有在可怜爱莎的不幸。 “爱莎·伦纳德,你是否承认杀害李佩达将军和元帅?”当法官念出这条罪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怎么可能会杀了人,一个ega怎么能杀死alpa。 见爱莎毫无反应,法官喊了爱莎的名字,“爱莎·伦纳德。” “其实我不喜欢晨曦之星。”爱莎开了口,眼神麻木,像是在念书一样念着,“它很大,占据了整个地下室,管家每天要派机器人护理晨曦之星,精心维护一件杀人凶器。” 旁听席起了躁动,有人无法忍受爱莎说晨曦之星的坏话。 但爱莎还在说下去,“所以我跟管家说,把晨曦之星送出去,捐给国家也好,我不想看到它,它害我失去了父亲,彻底成了孤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它那么大,整个地下室都是它的,被它填充得满满的,我只有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家里。” “管家和我说,晨曦之星不可能会再启动了。”爱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没有人敢无视她的声音,“因为晨曦之星的主人已经死了。” 很多人想起了那个帝国传说,他赢得了无数场战争,一生只有一次败绩,那次失败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 “有人和我说,他们娶我是为了晨曦之星。”爱莎眼中落下一颗泪,“并不是因为喜欢我。” 那滴泪珠自眼角溢出,划过柔嫩的脸颊,最后跌落在爱莎的手背上,莫名烫伤了无数人的心。 “抱歉。”爱莎回过神来,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回答法官的话,“我不承认自己杀害了李佩达将军和元帅,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 这是一场古怪的审判,所有人都能看出被告人的纤弱,她连自保能力都做不到,面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只能小声啜泣,不敢反抗。而二次死亡报告都显示,死者死于利器之下,像是古代的箭矢,混有难解的剧毒,相比元帅之死,李将军死前经历过大量搏斗,尸检报告显示,李将军身上多处伤痕,像被用多种武器所伤,那些武器小巧锋利,更像暗杀所用的兵器。 爱莎不可能做到。 这两件案子棘手之处在于没有录像资料,因为是婚房,所有的仪器都被关闭,爱莎的智脑找不到任何有关线索,李将军的智脑直接被毁去。 如同一件无头冤案,法官最终只能再次无罪释放爱莎,但是舆论压不下来,有人怀疑爱莎就是杀人凶手,从而质疑最高法院,更多人把目光放在了爱莎那段话上。 先后两位军人迎娶爱莎是否真的为了晨曦之星,以及晨曦之星是不是真的无法再启动,一个个问题扑朔而来,作为漩涡中心的爱莎安全回到家中。 她打开抽屉,里面放的是加速剂,还有一半的液体盛在器皿里,随着爱莎的动作来回晃动。 ‘不能再用。’孟嫣说,再使用加速剂提前发情,只会让人怀疑爱莎,更重要的是爱莎的身体承受不起。 ‘我知道。’爱莎把加速剂放回原处,她走到镜前注视着自己,慢慢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但是她还有别的办法抓住猎物。 就像躲在暗处的猎食者,精心编制一个华丽的网,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我现在是帝国最有钱的ega。”爱莎道。 第47章 唐门·裙下之臣 爱莎被释放后不久,普赖斯第登门拜访。 那天天气很好,爱莎记得她是在花房接待普赖斯第,因为普赖斯第对蓝晶花情有独钟,虽然爱莎不明白普赖斯第为什么喜欢蓝晶花,蓝晶花其实不属于花房,它在花房生存的很艰难,机器人会一次又一次清理杂草,蓝晶花就是其中一员,但是其中一朵蓝晶花还是顽强生存了下来,并在一天下午开出了淡蓝色的小花。 小小的,瘦瘦的,在众多鲜花中显得毫不起眼,当管家机器人要拔走蓝晶花,爱莎不知为何,出言制止了管家。 “留在那里吧,至少它也是花。”也曾怒放过,敢于争奇斗艳。 “这就是蓝晶花的来历。”爱莎接过管家手里的花束,将它交给普赖斯第,所有蓝晶花被找到清理出来后,爱莎见到了它的美丽,乍看一朵不起眼,可当它们聚集在一起时,淡蓝色的花瓣上闪烁着点点星光,美丽无比。 “它是我见过最美的花朵。”爱莎惊叹一声,管家弯下腰来,在爱莎耳边低语一句,带着餐具退下。 “这份意外之喜让我很惊讶。”普赖斯第抱着蓝晶花哭笑不得,他并不是单纯欣赏蓝晶花的美,更多的是蓝晶花的内在,蓝晶花可以提取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被应用在级抑制剂里,级抑制剂是目前最好的抑制剂,也是凯恩斯心心念念的东西,有了它凯恩斯可以放手在战场一搏,不用担心突然到来的发情期。 “我做错了什么吗?”爱莎看出了普赖斯第的郁闷,他是喜欢这份礼物的,但是他的表情告诉爱莎他其实在心痛。 ‘暴殄天物。’孟嫣懒懒出声,‘蓝晶花是拿来做研究的,你忘了普赖斯第说只在实验室看到蓝晶花吗?’ 小小的疑惑扩大成大大的自责,爱莎站起来向普赖斯第道歉,“我不知道你要拿它做研究。” “没关系。”普赖斯第把蓝晶花放入带来的器皿中,将它冷冻在箱内,“蓝晶花主要提取物是花米分中,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一下子给了我这么多,我可能要忙活好几天。” “它对你很重要吗?”爱莎问道。 “它是合成级抑制剂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普赖斯第并没有隐瞒级抑制剂的事情。 “级?”爱莎不可置信,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a级抑制剂,比较好的b级抑制剂千金难求,只在黑市流通,没想到普赖斯第已经研发出了级抑制剂。 “有了它或许我们ega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普赖斯第的手停留被冰封的蓝晶花上,但是蓝晶花数量稀少,就算级抑制剂研发成功,能使用它的也只是少数人。 “如果蓝晶花多一点就好了。”普赖斯第惋惜道,他一直研究抑制剂的开发,想要用普通的物质合成抑制剂,但是发现蓝晶花无法从成份表中划去。 “蓝晶花能稳定信息素,使我们的发情期不那么可怕。”普赖斯第向爱莎解释,“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私人实验室看看。” “你自己的?”爱莎惊喜道,普赖斯第有自己的实验室,这听起来很厉害。 “实验室成员大多数都是ega,成立这个实验室的原因就是为了解放ega,我们想改善ega的现状,当初讨论了很久,大家一致认为发情期是阻碍ega前进一个重大因素,你也知道的。”普赖斯第道,“ega发情时的可怕。” 让他跪在alpa面前哀求得到解脱,毫无尊严,只能顺从欲望,连一个人都不是,他恨被支配的自己,也恨支配自己的alpa。 “实验室只剩下我一人,大家出去寻找能代替蓝晶花的物质。”普赖斯第的脸上扬起温柔,小小抱怨着,“因为我最小就要留在家里看家,有些过分呢。” “听起来你们像一家人。”爱莎羡慕普赖斯第,她从小一个人长大,不知道有哥哥姐姐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你去的话,他们会欢迎你,我也会很高兴。”普赖斯第邀请爱莎,他打开了自己的智脑,将路线发送到爱莎的智脑里,“这样我就不是最小的一个了。” “法兰伦,看起来离帝都很远。”爱莎比划了一下从家里到法兰伦的距离,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管家是不允许自己离家这么久的。 “做普通交通可能会慢一点,是机甲的话就很快。”普赖斯第想到了每次凯恩斯来时的场面,一大堆人放下手头的东西,跑出来去见凯恩斯,有的气呼呼把凯恩斯从驾驶室里拉出来,带他去做实验,有的拉着同伴进了驾驶室,近距离观察机甲。 ga很少有机会接触机甲,甚至有法律禁止ega开机甲,原因是他们认为ega的身体素质无法承受。 但是凯恩斯开的很好,他是第一军校的优等生,将无数alpa甩在后头。 “机甲。”爱莎想到了放在地下室的晨曦之星,据说晨曦之星的速度是最快的,能进行空间跳跃,但是又能怎样,晨曦之星该搬去博物馆了。 “用晨曦之星前往的话,只需要半天。”普赖斯第知道自己异想天开,晨曦之星不可能再启动,但是见过晨曦之星后,普赖斯第还是忍不住幻想有一天能坐在晨曦之星的驾驶室里。 “恐怕我只能坐着民用飞船来见你。”爱莎站起来带普赖斯第出去,“在此之前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很期待。”普赖斯第的语气有些夸张,他什么东西没有见过,爱莎的礼物大多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那么闭上眼睛,然后把手交给我。”这时候的爱莎像个小女孩,迫不及待想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玩具,她看着普赖斯第微笑着闭上双眼,然后拉过他的手,牵着他离开花房,往远处的群山走去。 世代的积累让伦纳德家族拥有了大块土地,子嗣的稀少又导致另一种情况,爱莎本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拥有了什么,所幸管家帮爱莎记下了所有,包括土地上生长的植物。 步车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途中普赖斯第多次询问目的地,爱莎都拿话搪塞过去了,直到步车停下,管家下车走到爱莎面前,伸手扶着爱莎下来。 爱莎几乎失神望着这片土地,她放开普赖斯第的手喃喃,“这份礼物我本人也很惊讶。” 普赖斯第便睁开眼来,起初阳光还有些刺眼,普赖斯第不适眨了眨眼,待瞳孔适应光线后,大片蓝色跌入普赖斯第眼中,让普赖斯第呼吸一滞,漫山都是小小的蓝晶花,它们扎根在这片土地,承接阳光的恩惠,努力蕴育养分,在这天感谢自然的馈赠,无数花瓣上闪烁着星光,犹如一条巨大的银河流淌在大地上,与天上的太阳遥相呼应,风吹动时,这片银河起了波澜,变幻的星光在那一刻比盛日还要耀眼,灼烧了普赖斯第的眼眸。 “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普赖斯第弯下腰来,用手拂过面前的蓝晶花,有了它们级抑制剂就能研发成功了。 爱莎却在这个时候问普赖斯第,“为什么要帮我?”我杀了元帅,害你失去了你的alpa,已经被标记的ega再次发情后没有alpa在的话,有的是无尽的痛苦。 “爱莎,你不该问这个问题。”普赖斯第背对着爱莎,他的脸朝向那片蓝晶花,远远望去好似天使降临,近了才能看见普赖斯第眼中无比复杂的情绪。 “我想知道。”爱莎在这个时候特别固执,她是想知道普赖斯第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知道普赖斯第是不是自己的朋友。 这句话过后很久普赖斯第才开口了,“人是一种矛盾体,在得到东西后依旧不满足。”就像他被元帅标记后渴望起还没被标记的时候,“可是如果你打算他拥有过的玩具,把崭新的玩具交给他,他就会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情抛弃旧玩具,将新玩具视为珍宝。” 他没有忘记最初的信念,一直维持着实验室的运转,在信念之下爱情是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爱莎给了自己实现的机会,更何况,普赖斯第走到爱莎面前,替她理好长发,“我其实恨元帅,但原因不告诉你了。” 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最亲近的凯恩斯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我让元帅解除婚姻。”爱莎不解,在结婚前一天跑过来跟她说自己已经被元帅标记了很久。 “我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利益。”普赖斯第摸了摸后颈,既然他已经被标记,理应拥有配偶的权力,分享元帅的财产,也让凯恩斯彻底死了心,好在凯恩斯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元帅。 “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是医生。”普赖斯第收回手来,语气轻快起来,他向爱莎行了个绅士礼,“好了,尊敬的爱莎小姐,请问你愿意出让这片土地吗?” “当然。”爱莎提裙回礼,“亲爱的普赖斯第阁下,我是否有幸邀请您来我的晚宴。” ** 爱莎·伦纳德要举办晚宴,这让一部分人按捺不住,纷纷接受了发出的邀请函,准备前往宴会,若是有幸能得到爱莎的青睐,得到可不止大笔财富,还能够挤进议会,成为议会的一员。 接连死去两位高位军人,还都是议会的成员,议会其他成员已经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正常,当他们拿到爱莎的资料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爱莎想要插手议会。 杀死两任丈夫并且继承他们的财产,爱莎一下子拥有了惊人的实力,加之她原有财产中的晨曦之星,爱莎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 他们更怀疑爱莎背后有人操纵,以一个ega做挡箭牌,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坐到议会上。而这场宴会怕是为了找一个合格的丈夫,能乖乖听爱莎背后人的话。 众多考虑下,今晚的宴会无比隆重,各界名流均现身于此,只为求见爱莎·伦纳德一面。 而对凯恩斯来讲,这无疑是一种糟糕到极点的体验,他讨厌人多的地方。 “凯恩斯。”有人不确定呼唤凯恩斯的名字,“是你吗?” 凯恩斯臭着脸从暗处走出,他今晚穿着一套黑色西服,脖子系着优雅漂亮的蝴蝶结,头发被细心打理过,剔透的黑眸在灯光流转过一道光芒,带着一种禁欲感,但是凯恩斯的心情很坏,看起来这一身让凯恩斯讨厌。 见到来人是爱莎,凯恩斯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指着下方的人群,“你怎么不去?” “孟嫣说讨厌人多。”爱莎心虚道,其实是她不喜欢那些假笑的人,所以才会逃到这里来。 凯恩斯没有揭穿爱莎的谎言,他只是觉得爱莎在这里会打扰到他的清净,毕竟那些人都是冲着爱莎来的。 “你的表情拽得像我欠了你的钱。”孟嫣开了口,那张柔弱的脸孔在一瞬间转换成冰冷无情,“让我手痒。” “就凭你穿着的这身累赘。”凯恩斯上下打量了孟嫣一遍,“我有一百种办法叫你转不开身。” “愚蠢。”孟嫣冷冷道,目光和凯恩斯相接时带出更甚的寒意。 孟嫣和凯恩斯好像天生不对盘。爱莎看着他们想道,或许是孟嫣狠狠揍过凯恩斯一顿,凯恩斯记仇了。 “如果是那次打架,我可以代孟嫣向你道歉。”爱莎连忙抢过话语权,委婉道,“孟嫣不是故意揍你的。” 凯恩斯的脸色更臭了,被孟嫣追着狼狈逃命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结果爱莎这会还拼命戳着他的痛处。 ‘呵。’孟嫣意味不明笑了一声,天然黑爱莎倒是学得很快,都不用她教。 凯恩斯转身想走,碰上孟嫣让自己火大,现在的爱莎也是一副德行,莫名让人手痒。 “等下。”孟嫣抓住凯恩斯的手,乐队在此刻奏响音乐,人们纷纷踏进舞池翩翩起舞,最显眼的是普赖斯第,他今天穿了纯白的西服,精致的面孔在灯光下宛如天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帮个忙怎么样?”孟嫣另一只手拿着造化异轨,显然是准备开杀。 “这里有监控。”凯恩斯提醒孟嫣,不要拖别人下水,“还是你想杀了在场所有的见证人。” “学学你哥哥,至少他比你听话。”孟嫣拉着凯恩斯走到楼梯旁,这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灯光暧昧,人们下意识忽略这里。 “你不要太过分。”见普赖斯第与人起舞,同舞伴说着话,还不时露出笑,凯恩斯扭头对孟嫣恨得不行,普赖斯第最讨厌这些交际,孟嫣竟然他面对这些虚伪的人,“孟嫣。” “闭嘴。”孟嫣穿着一双高跟鞋,但是这样她还是比凯恩斯矮了一些,孟嫣只得伸手搂过凯恩斯的脖子,并把造化异轨架到凯恩斯肩上。 “你……”凯恩斯明白是孟嫣是要做什么,只能恶狠狠盯着孟嫣,打算一结束就给孟嫣好看。 “下回约。”孟嫣瞟了凯恩斯一眼,觉得这小子真是让人不爽,一双眼天生带仇恨值,谁见了都想揍他一顿。 “有本事别用暗器。”凯恩斯磨了磨牙,他曾擒住孟嫣的造化异轨,没想到孟嫣反手就是铺天盖地的暗器,卑鄙无耻的女人。 “回去好好学学,这叫兵不厌诈。”孟嫣沉下心,双眼对准舞池上方的水晶吊灯,计算什么时候射出那一箭。 音乐逐渐进入高|潮,舞池中的男女舞步渐渐加快,齐英搂住普赖斯第的腰,在他耳边暧昧道,“没想到你女步跳着这么好。” 普赖斯第眼中一暗,微微侧开头道,“刚才说到,齐上校毕业于第一军校,后来进入帝国第三军团,是真的吗?” “我以为你用智脑查过了。”齐英注视普赖斯第,“我刚才看到你在用智脑。” “在和一个朋友聊天。”普赖斯第道,他跟着齐英转了个身,一起跳到舞池中央。 “聊什么?”他多问了一句。 普赖斯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了那边的孟嫣,从这边看上去,孟嫣好像在和凯恩斯接吻,让人们忽略他们,凯恩斯这会应该气得不行,真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会下意识鼓起腮帮子。 “普赖斯第。”半天得不到普赖斯第的回答,齐英喊了一句。 普赖斯第把目光转向和他一起跳舞的齐英,他慢慢笑起来,主动靠近齐英,在齐英耳边轻声道,“我和她在猜齐上校背后的人。” 音乐上扬一个高度,灯光随之明灭,忽明忽灭中,一只利箭借着黑暗从造化异轨中射出,在下一次灯光亮起时,普赖斯第随众人后退一步,伸出手等待舞伴,但是没有机会了。 水晶吊灯从半空中落下,当着普赖斯第的面砸死了齐英,溅了普赖斯第一身,白色西装上染上猩红的血,人群随之发出一声尖叫。 “回头见。”孟嫣收起造化异轨,把身体交给了爱莎。 凯恩斯抱起昏死过去的爱莎,从暗处走出,人们并不在意昏倒的爱莎,而是上前围住表情虚弱的普赖斯第,询问他的情况。 杀鸡儆猴,他们俩倒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把人交给管家,凯恩斯再望普赖斯第一眼,逆着人流离开这里。 ** 晚宴再出意外,齐英上校意外身亡,晚宴的主人该何去何从? 爱莎再次霸占帝国头条,这次不是新婚之夜丈夫身亡,而是她举办的晚宴上,与人共舞的齐上校横死,这其实和爱莎没有直接关系,齐上校的舞伴也不是爱莎,死因更像是飞来横祸,被水晶吊灯砸死的。 有人问好好的水晶吊灯为什么会掉下来,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水晶吊灯是被人射落的,手法和之前的两件命案一样,似乎爱莎身边潜伏着一个杀手,杀人不眨眼。 只有那些人明白这三件命案的联系,他们看着新闻里爱莎泣不成声的样子,最终有人将资料砸在桌上,下达了必杀令。 不就是三个ega,还能翻了天。 ** 等人群全部散了以后,爱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吩咐管家收拾了大厅,自己独自一人回房。 她脱下繁重复杂的盛装,丢开脚上的高跟鞋,迈入温暖的水中,等身体完全泡入水中后,满足地叹谓了一声。 ‘普赖斯第呢?’孟嫣问。 “说是要先回法兰伦,要迫不及待研发级抑制剂。”爱莎趴在浴缸边上,起了玩心吹泡泡。 ‘我以为凯恩斯会陪着他。’孟嫣看着爱莎玩耍,并不阻止她的行为。 “凯恩斯不是要回军校念书吗?”爱莎停下动作,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景,凯恩斯是被孟嫣气得不行。 ‘真的?’孟嫣意外,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凯恩斯真的回去念书了。 “可以问问他现在在干嘛?”爱莎点开智脑想要和凯恩斯视频通讯,发现无法联络上凯恩斯。 ‘怎么了?’孟嫣不太懂智脑的具体操作,所以她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一般和人通讯时,如果被拒绝的话是有对方的固定回复,但是凯恩斯……”爱莎望着虚拟屏,凯恩斯的是直接被切断了。 “我去问管家,或许是我的智脑出了问题。”爱莎站起来清理身体,随手套了件衣服往外走去。 出了门爱莎才发现不对,平日里忙碌的机器人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大厅响着古怪的声音,好像爱莎从前听过的一个声音,是机器人报废的滴声,爱莎心下一跳,楼梯口爬上来一个机器人,他看到走廊上的爱莎,用最后的电源喊道。 “保护主人。” 冰冷的针头插入爱莎的后颈,有什么东西被注入。 那是加速剂,爱莎浑身涌起恐惧,普赖斯第说过,只要3毫升就能进入发情期,如今……爱莎颤抖跪在地上,背后的人将针筒丢在爱莎面前,上面显示的是10毫升,足足多了三倍的量。 “一个没有被标记的ega。”背后的人走到爱莎面前,挑起她的长发轻嗅了一下,“发情了。” “放,放开。”爱莎努力维持自己的意志,她想用手掐醒自己,不让自己被欲望控制,但是加速剂直接注射在后颈,比一般的注射起效还要快。 “我有个提议。”他抓起爱莎的头发,往房间里带,对他的同伴笑道,“我们一个个来。” “但是这样这个ega会……”有人觉得这样不太好,ega极其稀有,尤其这个还是女性ega。 “都是死,不如死前发挥一点余热,做一个ega该做的事。”他抓起爱莎的头发,充满恶意,“乖乖被我们上。” “快点带进去,她的信息素太浓了。”其中一人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不讲话了,把爱莎拖到房间里,并关了门,站在门口看爱莎一点点往前爬。 “你会哭着求我上你。”他不阻止爱莎的行为,而是先脱了衣服,极有耐心在原地等。 ‘爱莎,把身体给我。’孟嫣站在花田里,再一次说道。 ‘不行,你会疯了的。’爱莎哭得满脸是泪水,ega的发情有多么可怕,她领悟过后不希望孟嫣尝到这种滋味。 ‘我是你的骑士,要保护你。’孟嫣搂过爱莎,‘骑士要效忠女王。’ ‘我不希望……’爱莎知道也许没有下一次的身体交换,所以她更不希望孟嫣替她承受这一切。 ‘不会。’孟嫣拂过爱莎的长发,‘相信我。’ ‘好。’爱莎擦干眼泪,从孟嫣怀里退出,看着孟嫣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终于泣不成声,没有哪个ega能挡住发情,谁都不能。 这是一种极为痛苦的煎熬,身体深处涌出的热流连续不断,将人淹没,渴望能一物解脱,欲望同理智拉锯,并且理智开始颓势,战局无法挽回。 “求我啊,求我上你。”有人走到孟嫣身边,不断诱惑着孟嫣。 孟嫣冷笑了一声,慢慢蜷缩起身子,想要坐在地上。 “看谁更能忍?”他不阻止孟嫣这种行为。 他没有看到孟嫣指间夹着毒针,自然也忽略了孟嫣抬手的动作。 都说唐门的毒致命,如果把毒下在自己身上会怎样? 那根银针插入后颈后,上头沾着的剧毒迅速蔓延开来,一种更可怕的剧痛开始袭来,它从后颈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身体深处的怪物,将它死死遏制在骨髓里头,回给孟嫣的,是深入到骨头里的痛。 但是至少她夺回了理智。 迷茫的双眼于这一刻清醒,造化异轨牢牢被孟嫣握在手里,三支追命箭架在上面,直接射杀边上的alpa。 她从来不求任何人。 孟嫣从地上爬起,于门口摆放三个暗藏杀机,转而架设好轻弩,待机关变形成功后,抬手一个响指,将门炸开,对着后面门口的敌人道,“原数奉还。” 抬脚迈过地上的尸体,孟嫣走到楼梯口抱起已经损坏的管家,将它放到最常站的位置。 “还能修复吗?”孟嫣摸了摸管家的仿真皮肤,跟活人一样,但是比活人更好,有绝对的忠诚心。 ‘如果芯片不被损坏,就有机会重启。’爱莎啜泣着,管家从小陪着她长大,算是它只是机器人,但在爱莎心里,管家是她最亲的亲人,是她唯一的亲人。 “芯片在哪里?”孟嫣问。 ‘大脑中央。’ 孟嫣准备拆掉管家的大脑,取走芯片时,屋外响起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降临,孟嫣直接扯掉管家的大脑,抱着它躲在角落。 月光之下,一具红色机甲降临在花园里,它踩碎了花园中央的喷泉,扯坏了花圈,将这里糟蹋得不成样子,但是那具红色机甲更不成样子,它横躺在地上,手脚俱断,背后伸出的机械翅膀只剩一只,这是一具伤痕累累的机甲。 孟嫣眯起眼来,她猜到了这具机甲是谁的了? 驾驶室自动开启,从里头传来浓烈的信息素,有人狼狈从里面滚了下来。 是凯恩斯,他发情了。 孟嫣收起造化异轨,跑过去扶起凯恩斯,毫不客气给了他两巴掌,问清情况,“出什么事了?” “我被注射了加速剂,有人在追杀我们。”凯恩斯死死按着孟嫣的肩头,他双颊通红,眼眸泛着水色,他看起来的情况也很不妙。“普赖斯第有危险。” “我们的情况更糟。”孟嫣将管家的脑袋塞给凯恩斯,扶住凯恩斯,她听到了空中的气流声,追杀凯恩斯的人手笔更大,直接动用了机甲,看来是想斩草除根。 造化异轨对上机甲毫无胜算,孟嫣想了会,试着启动机关鸢,机关鸢以轻巧快速出名,一般只带一个人,可若是带上两个,机关鸢就变慢了许多。 一枚飞弹穿透机关鸢的翅膀,孟嫣抱着凯恩斯从半空中摔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受伤了。”凯恩斯摸到孟嫣的后腰,那里湿了一片,看来流弹碎片扎进了孟嫣身体。 “要赌一把吗?”孟嫣扛着凯恩斯起来,腰间的剧痛比不上银针毒的痛苦,但是它能使孟嫣的身体机能下降,孟嫣眼前有些发晕,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影响。 “好。”凯恩斯笑了起来,孟嫣这才找到他们兄弟俩的相同之处,笑起来都像天使,温暖人心。 流弹夹杂着炮火向孟嫣袭来,炸碎墙壁扬起飞灰,无法阻挡孟嫣前行的脚步,她带着凯恩斯一步一步走向地下室,寻找晨曦之星。 这条在过去无比轻松在此刻显得如此漫长,伴随着炮火轰鸣,凯恩斯想说让孟嫣放弃他,但是他看着孟嫣发白的脸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孟嫣都这么努力,他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 当打开地下室的门时,机甲的脚步也已经逼近,一只机械巨手伸向孟嫣她们,为了躲开这次攻击,孟嫣抱着凯恩斯直接从楼梯上跳下,一路滚到晨曦之星旁。 凯恩斯染了一身的血,这不是他的,是孟嫣的,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体里有这么多血,他更不能想象孟嫣死去会怎样,如果他们于今晚就此死亡,那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他们将踏上和那些ega一样的道路,剩下绝望而漫长的人生。 走投无路的凯恩斯最终将目光放在那架机甲身上,他知道孟嫣为什么会来地下室,因为她想赌一把,赌晨曦之星再次苏醒,救他们出去。 “为什么还要沉睡,当年是你一手造成了他的死亡,如今还要继续看着他的女儿死吗,爱莎希望你苏醒,也不怨恨你的失误,为什么你还要装睡,你还要袖手旁观。”凯恩斯狠狠敲着铁皮,他用尽力气嘶吼道,“晨曦之星。” 回答他的是被撕裂的大门,它被扔在凯恩斯不远处,上面落着无数弹痕,像是在对凯恩斯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晨曦之星依旧一动不动,它像是一件死物,真正睡过去了,再也会醒来,也不会回答凯恩斯的话。 一具黑色机甲走了进来,它举起手上的能源炮,对准了凯恩斯和孟嫣。 凯恩斯绝望闭上眼,比起被抓起来带走,他宁愿死在炮火之下。 炮口的能源逐渐聚起,中心温度不断升高,驾驶者按下开关,朝凯恩斯开出了最后一炮。 待余响散去,黑色机甲转身打算从门口出去,却被一只机械手抓住了后背。 门外强烈的灯光照射进来,飞扬的灰尘之下,一具机甲暴露了出来。 冰冷的机甲面反射着灯光,暗淡的眼睛于此刻点亮,向他们诉说真正的传说,在晨曦时悬挂在高空的星星。 “晨曦之星。”他们惊讶喊道,这不可能,明明刚才还是无反应状态。 晨曦之星直接用利刃切断了黑色机甲的一条大腿,在黑色机甲倒地那一瞬,它的右手变幻成能源炮,冲外头扫射。 “亲爱的小主人你好,请称呼我为温柔可爱优雅端庄的小星星。”驾驶室内,一个活泼开朗的声音响起。 “去法兰伦。”孟嫣从地上爬起,将智脑上的地图打开,她的脸色已经毫无血色,但是这个时候还不能休息。 凯恩斯已经没有意志了,而在法兰伦的普赖斯第,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48章 唐门·裙下之臣 追杀没有停止,晨曦之星带着孟嫣她们离开后不久,就有几具机甲追上来。 “进行空间跳跃。”孟嫣当机立断。 “报告小主人,能量不足。”晨曦之星委委屈屈。 “行还是不行?”孟嫣只要一个回答。 “空间跳跃之后将再度陷入休眠。”晨曦之星不愿意进行空间跳跃是有原因的,无法继续保护孟嫣。 “准备空间跳跃,剩下的我来处理。”孟嫣从地上爬起,驾驶室没有医务舱,只能简单处理伤口,鲜血同睡衣一起凝结在伤口处,本因小心处理,孟嫣直接扯下了睡衣,切肤之痛让她脸色白了又白,她颤抖拿起医疗绷带草草裹住伤口,连伤口里头的流弹碎片都未处理,同药粉一起融在伤口处。 伤的太重,爱莎已经陷入沉睡,孟嫣感受不到爱莎的存在,再这样下去她和爱莎一起死去,她必须进快治疗。 还有脖子上的毒。 孟嫣张开手来,毒素已经扩散到指尖,指甲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她不能倒下,至少要知道普赖斯第平安。 将凯恩斯固定在驾驶座上,孟嫣举起造化异轨,在地面上布下机关,鲲鹏铁爪,鲲鹏铁爪御劲风,铁爪抟碧空。 “小主人你把驾驶座让给别人,自己怎么办?”晨曦之星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以往驾驶室只有一个人,因此配置都是一人份的。 “开始进行空间跳跃,我有办法。”孟嫣望着显示屏,死死盯着进度条。 “是。”晨曦之星知道这个时候要相信孟嫣,就像它应该相信主人一样,这样它在意的人才不会死。 当进度条满格时,孟嫣一脚踩进了鲲鹏铁爪之中,被触动的机关在一瞬间死死咬住孟嫣,不让孟嫣被甩出去。 夜空之中,一具机甲凭空消失,追杀的机甲一下子失去目标,他们立刻将这个消息报告上级。 降临地点选的很好,结束空间跳跃后晨曦之星利用仅剩无几的能源将孟嫣带往实验室。 “下次见面时,小主人记得叫我温柔可爱优雅端庄的小星星。”晨曦之星说完话后,驾驶室重新陷入黑暗,所有的光源都暗下去,归复最初的休眠。 谁要念这么长的名字。卸下脚下的机关,一双血印走向驾驶座,孟嫣抓着凯恩斯从驾驶室走出,她算是见到了普赖斯第的实验室,坐落于雨林之下,入口是一处布满荒草的低地,本应完美藏匿于绿色植物之下,但是今日完全暴露出来。 这些人已经进去了,孟嫣心中一紧。 “直接去三号手术室。”凯恩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但是他的状态好不了多少,只能断断续续说话。 “扶我到那边。”凯恩斯指着一处平常无奇的空地。 孟嫣依言带着凯恩斯去了,等走到那处,凯恩斯收回手来,因失去借力点,直接双膝跪在地上,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清醒过来,哆嗦着拨开地上的杂草,将手压在暴露出来的金属面上,双眸对准不远处的一株高大植株。 “请求紧急进入。” “数据已读取,身份确认,允许开启紧急通道。”植株在一瞬间枯死过去,大地于此刻震动,转而脚下一空,连人带草一起滚了进去。 昏暗的通道瞬间亮起数盏灯光,孟嫣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身体在不断滑行,她想用造化异轨维持住稳定发现只是徒劳。 这条长长的通道后,孟嫣和凯恩斯一起摔在空地上,明晃晃的灯光打在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孟嫣才认清四周的情况。 是一条长廊,四周都是金属包裹,通向不知名的道路,孟嫣趴在地上喘了口气,回头见凯恩斯的手死命抠着地,他快要支持不下去。 必须尽快找到普赖斯第。孟嫣想着,吃力将凯恩斯拽起,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在他们身后,一双双血色脚印留在原地,沉默无声。 当初建造这条通道就是为了今天,这条通道构造很简单,只有一个方向,沿路有数个出口,门上各标数字。 第一个出口上标着一,孟嫣选择了从它面前经过,第二个是二,孟嫣继续往前进,她觉得这条路比她走过的所有路都要漫长,长到让人绝望。 当走到第三个出口时,孟嫣停下了脚步,她的神智不太清醒了,只模模糊糊记得凯恩斯说的话,三号手术室,是这里吗? “出了门往左走。”凯恩斯咬住手腕,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他还要见到普赖斯第。 按下边上的开关,孟嫣带着凯恩斯出了安全通道往左走,意识不清醒的二人忘了一件事,他们是陷入发情期的omega。 信息素顺着空气循环系统传播的很快,在搜查的人嗅到了浓郁的信息素,不止一个omega,有两个。 四下寻找的敌人当下就顺着信息素摸去,直奔三号手术室而去。 三号手术室被打开后,里头不但没有想象中的整洁,反而一片凌乱,像是一个慌乱的人弄乱了这里,他翻箱倒柜找着东西,甚至打碎了试管,凯恩斯终于见到了普赖斯第,他躺在实验台下,手中握着两支药剂,已经不省人事。 普赖斯第也发情了。孟嫣明白过什么,她放下凯恩斯,转身对上大门,她听到了子弹射在门上的声音。 凯恩斯挣扎从孟嫣脚边爬过去,抱住普赖斯第,就像小时候他抱着普赖斯第那样,紧紧抱住普赖斯第的脑袋,这是他的弟弟。 “杀了我们。”凯恩斯抬起头来,他不想被那些人抓住,“孟嫣。” 孟嫣抬起手来,对准了凯恩斯的胸膛,从这个角度射去,一箭能解决两个人,当她准备按下时,又改变了主意。 “信我吗?”孟嫣问他。 “我信你。”凯恩斯的眼睛亮的惊人,再赌一把又如何,他已经赌赢过一次,自然不怕第二次。 “你的命今日起是我的,谁都没有资格取走。”孟嫣踉跄了一下身体,她几乎拿不住造化异轨,现在的她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持着。 “遵命。”凯恩斯笑了,我的女王大人。 “我将晨曦之星赠予你,你将替我征战沙场,成为我手中的利剑。”孟嫣的气息很虚弱,她说这话时外头的枪声差点掩盖了孟嫣的话。 “替我保护好爱莎,也请你好好照顾普赖斯第。”孟嫣决绝转头,手中的造化异轨变换造型,一架千机变屹立在门口,数不清的机关暗器布满了整个门口,最后一个暗藏杀机埋好,孟嫣站在门口,缓缓打开了大门。 “投降吗?”外面的人问他。 孟嫣笑了起来,眸光一闪而过,她问那些人,“所有人都在。” “他们都想上了你们。”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们是我的人。”孟嫣抬起造化异轨,“你们没有资格动。” 他们下意识握紧武器,但是造化异轨不是对准他们,而是对准孟嫣的肩膀。 “看来你想通了。” “当然。”孟嫣勾起笑容,“我想好该怎样解决你们的命。” 话音一落,追命箭狠狠穿透孟嫣的肩膀,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孟嫣射在墙上,离开了门口。 众人还没反应之时,孟嫣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霎时暗藏杀机炸裂开来,鲲鹏铁爪抓住想逃走的人,千机变变成毒刹,毒杀余下的人。 待最后一个倒下,孟嫣缓缓放下手来,她太累了,想睡会。 “孟嫣。”凯恩斯拿过普赖斯第手里的药剂,他认得这东西,是c级抑制剂,但是只有两支,这意味着他三人中有一人要被放弃。 凯恩斯首先将其中一支药剂注射到普赖斯第体内,吃力爬起来,打算将余下那支给孟嫣。 针头接触到孟嫣皮肤时,孟嫣忽然睁开眼来,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凯恩斯的手,将针头刺进凯恩斯体内。 “帮我和爱莎说对不起。” ** 帝国议会即将召开,因空缺两位议员,议会其他成员决定重新选举议员。 那是个晴朗的日子,众人站在台下注视着议员,听他们滔滔不绝,讲得人昏昏欲睡,直到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平静。 一具机甲从远处飞来,降落此地,人们认得这具机甲,它的名字叫晨曦之星。 晨曦之星手上站着一个人,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简便的男装,乍一看像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但是人们很快认出了她的身份。 爱莎·伦纳德。 “根据星际法,我最有资格成为议会一员。”爱莎从机械手上走下,踏着坚定的脚步走到台上。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她是个omega,而且她的腺体被摘除了,这个omega怎么敢这样做。 晨曦之星的驾驶室开启,从上面下来一个人,他摘下头盔朝爱莎单膝跪下,“汝剑所指,吾心所向。”晨曦之星也缓缓跪下,同他的动作一致。 密集的人群突然分开,从中走出一人,他向爱莎行了绅士礼道,“加西亚家族将效忠于您。” 我的女王大人。 第49章 藏剑·盛世大唐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昔日的盛世繁华恍如昨日,今日举目只见战火遍布,狼烟四起,不见朱门绮户,不见青楼珠帘,只剩残垣断壁,以及奄奄一息的乱民。 各大门派的弟子纷纷赶赴沙场,不求进官加爵,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百姓安宁,再复盛唐光景,天下太平。 万花谷就此封谷,下令不与两不相帮,然谷中弟子多习济世救人之术,身肩医术心怀天下,虽谷主有言不得出手援助,依旧还是有弟子悄悄离了谷,奔赴沙场。 从万花谷一路北去,遍地荒芜,流民携带家财,背着妻子逃去,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尽数逃去,仿佛那长安是一只会吃人的恶兽,能把命给丢了。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他侧过身子给人让路,站在大路外往尽头望去,那边的天变了颜色,变得难看极了。 “吱吱。”云萝拿坚果碰了碰他的脸。 “我没事。”他摇了摇头,等人群走的差不多了重新回到道上,继续上路。 迎面走来一位抱着孩子的少妇,蓬头垢面,背着一个包袱,见到他时犹豫开口,“这位少侠是要去长安吗?” “正是。”他向少妇行了一礼,眉眼间的书卷气不曾褪去,还是当年他来长安时的模样,可惜时过境迁,当年同他笑谈的绮罗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饱受战火之苦的寡妇。 “少侠还是别去了。”她抱紧手里的孩子,似乎这样才能给予她安定的力量,她哑着嗓子道,“长安已经沦陷,唐军正打算撤走。” “我总要去看看,毕竟那儿是长安。”他这样道,眼里留着淡淡的怀念。 “少侠真是去。”少妇知他是江湖人,给他指了条路,“往这走吧,以少侠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就是那……”她话里带了点忌讳,又像哀悼。 “会经过乱葬岗,大部分战死的人都葬在那。” 他顺着少妇指的方向看去,见着了远方的山,知是要大轻功爬上去,远山黛色一点,与昏暗的天格格不入,不知是谁错了谁的画,他再向少妇行一礼,头也不回走了。“多谢。” 那山和谷中的山有几分相似,都是郁郁葱葱的,像墨意弟子笔下的画,只淡描几笔,已然勾出了神态。 一点都没乱葬岗的影子。 他这一路走来,见过受了伤或者生了病的人,多会停下来帮人看病,于是去长安的路就这样一拖再拖,他在一天黄昏向村民辞去,继续前往长安。 “苏大夫不留一个晚上再走。”老者问他。 “今夜月色正好,我趁着这月色赶到下一个落脚点,也好明日继续赶路。”他道,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苏大夫。”老者送了他一盏灯笼,并同他讲,要绕过前面的乱葬岗,那儿死的人太多,有时夜里会听见鬼的哭声。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无非是人心作祟罢了,他含笑听完老者的嘱咐,借着月色提灯离去,踏上旅途。 乱葬岗确实有太多死人,还没走到就听到老鸦怪嚎,吓得云萝爬到他头上,紧紧拽了头发不撒手。 “我倒第一次见你怕黑。”他打趣道,脚下不停,今夜正值满月,浑圆的玉盘几乎抢了半边天,泠泠的月色倾泻下来,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小路两边荒草丛生,看不清里头潜伏着什么东西,云萝左看右看,就见荒草里点着两簇绿火,吓得它把坚果扔了过去。 那东西见砸了物件过来,顿时消失无踪。 云萝却急了,它刚才把坚果丢出手,这会吱吱叫起来,要他帮自己把坚果找回来。 “你也真是的。”他停下脚步来,提着灯笼往边上寻去,正巧玉盘边上的乌云遮了,这夜色就沉下来,他只能借澄黄烛火,蹲下身子帮云萝找坚果。 这坚果生的小,荒草又是杂乱无章,他寻了半天都不见坚果,只好站起来跟云萝讲,“到了长安我再给你买。” 云萝不依了,在他头上打滚一不小心滚到他肩头,拿大尾巴扫他的脸,不依不饶的。 “好好好,一袋行不行。” 听有一袋的坚果,云萝便安静下来,催促他赶紧上路,好早日见到它的坚果。 他正欲离去,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彼时乌云正好离了月,就见一只猞猁跳上石堆,把嘴里的东西放下,正是云萝遗失的坚果。 这猞猁生得貌美,耳尖生着两簇毛,脖子上挂着铃铛,本应过着悠哉日子,可这会身上的皮毛脏兮兮的,在月色下一瞧就知道它过得不好。 见他把注意力转向自己,它便衔起坚果跳下来,往远处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他。 “吱吱。”云萝要拿回它的坚果。 “你这是带路。”他明白了猞猁的意思,这只是有主的,这会过来向自己求救,怕是它的主人出了意外。 谁会养猞猁做宠物,他跟着猞猁的脚步,拿指头点了点云萝的小脑袋。 也就藏剑山庄的弟子了。 再走几步就嗅到一股尸臭,笼罩了这片山野,叫人下意识远离这里,之前听见的乌鸦叫也是从这里出来的,见有人来了,声音就叫的更大,却是怕人飞远了。 猞猁的脚步极轻,速度也快,若不是他轻功学得好,恐怕要跟不上它,等他追上前头的猞猁时,才发现自己进了乱葬岗。 这儿连月色也不眷顾,阴阴沉沉的,空气弥漫着腐臭味,脚下踩着一根断骨,叫人毛骨悚然。 失策,还是来了这里。他叹了口气,问跟前的猞猁,“你家主人呢?” 那猞猁甩了下长尾巴,跳到一处小土坡望着他,明明猫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硬是看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愚蠢的人类,快把我家铲屎的找出来。 “这真是。”他正想说你脾气也太大了,脚腕上突然被东西抓住,吓得他把手里的灯笼丢出去,狼狈摔在地上,正巧和死人头骨对上了眼。 头骨上的两个窟窿幽幽对着他,平白无故生出一股怨气来,他背上寒毛竖起,因为有一只手按在他腰上。 有什么东西从土里钻出来,借着他的脚一点一点往他身上爬,带着土膏的湿气,还有死人的气息。 云萝直接晕了过去,他闭着眼睛浑身不敢动,只觉得那东西沉的很,压得他喘不过来,直到冰冷的手按上他的肩膀,有人在他耳边叹息。 “倒也我见犹怜,叫人欢喜的紧。” “求姐姐放过我。”他慌了,为保性命什么话都说出口,“在下有龙阳之好,不合姐姐胃口啊。” 正在打理皮毛的猞猁停下动作来,猫眼里倒映着主人的面容,不明白铲屎的干嘛不继续下去。 “诚不欺我,万花谷果然多断袖。” “不准你诬蔑我大万花谷。”他不知哪里的力气,抓住肩膀上的手把人按在地上,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是个妙龄少女,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穿着明黄服饰,背后背着一把巨剑,怪不得他刚才觉得重的要命,敢情人家把巨剑压上来了。 被人发现了,她也不慌,只歪头问,“花哥,救人不?” ** 去长安的计划再次停下,因为他手上多了一个病号,还是病得要死的那种。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学装鬼吓人。”他絮絮叨叨着,把手里头的药材碾碎了,涂在药布上,边上的猞猁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最终受不了跑到主人那,顶着主人的手求顺毛。 “我没有。”她把头靠在神龛上,他们待在一处破庙里,里头七零八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坐在神龛下,勉强有机会喘气。 “我醒来就在土里,以为已经死了。”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摸着猞猁的脑袋。 他手下一顿,猜她是假死被当做真死,直接埋到土里了。 “后来听见鸣玉的声音,才知道自己还活着。”鸣玉就是那只猞猁,这会黏在她身边喵喵叫着,亲热的很。 “活着真好。”她道。 涂抹好药布,他转身道,“把衣服脱了。” 她坐在一动不动,脸上带着死气,见对方半天没动静,懒懒道,“我是藏剑山庄的人。” “那又如何?”他道。 “有钱。” “然后?” “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所以你不会脱衣服。”他回味过来了。 “孺子可教也。”她往前面挪了挪,很自然抬起手来。 “我是男的。”他忍道。 “你不是断袖吗?”她奇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就算是断袖我也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更何况我不是断袖! 第50章 藏剑·盛世大唐 怕撩跑了大夫没人给自己治伤,她这才解释,“脱不了,和血一起粘在肉里。” 他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药布,拿起边上的竹筒,沾湿了帕子递给她,站起来走到她背后拿水一点点浸湿衣服。 “我叫孟嫣,孟春的孟,嫣然的嫣。”她说。 “苏远道。” “你是来找人的?”孟嫣解下腰上的玉带,白着脸脱下外衣,语气却不见半点变化,依旧声线不颤。 “不是,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他帮孟嫣脱下亵衣,等看清她身上的伤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箭穿胸而过,这得多疼,能活下来,全靠自己的意志力。 “救人,我明白。”孟嫣接过苏远道递过的药,往伤口顺手一贴,顿时龇牙咧嘴叫起来,“你这什么药?” “专治逞能。”苏远道也不客气,手上一放,又是孟嫣的惨叫声。 “你这是蓄意谋杀。” “呵。”苏远道冷笑,落在他手里还不老实,有一路的好果子给孟嫣吃。 上好药后孟嫣躺在地上抱着鸣玉取暖,挠着鸣玉的下巴跟苏远道讲,“长安那没多少人,大伙都不在了。” 苏远道把篝火往孟嫣这边挪了挪,又把云萝放远了些,免得它烤坚果把自己烤熟了。 鸣玉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响着,眯上眼睛假寐,竖着耳朵听孟嫣和苏远道的谈话,“你还要去?” “我想去救更多的人。”苏远道取下架子上的滚水,看着它慢慢降温,“这是一个万花弟子的职责。” 孟嫣便不讲话了,她穿越过来时这具身体已经死了,所幸继承了所有的记忆,从懵懂稚子到豆蔻年华,直到最后的战火纷飞,她翻着脑海中零碎的记忆,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让人心酸难受,她半天后才道,“我记得,大师兄带人撤到天都镇,大家都伤得很重。” “那你呢?”苏远道掏出怀里的九花玉露丸,碾碎了撒到水里,走到孟嫣面前扶她喂药。 “我是逃兵呀。”孟嫣扯着身上的玄衣长袍,这是苏远道的,上头还带着药气,闻着让人安心,“大师兄说要找人回去搬救兵,我就抢了这个活,骑马从长安逃了出去。” “你见着我身上的羽檄没?”孟嫣搂着鸣玉,笑得惨然,“这就是逃兵的证明。” “睡吧。”苏远道捂上孟嫣的眼,低声道,“你不是逃兵。” 指下的肌肤渐渐湿润,有泪水滑过,苏远道就坐在孟嫣身边,静默无言。 一箭穿心,身上的羽檄怕是被人拿去了,否则一个藏剑弟子怎么会随便葬在外面,连个墓碑都没有。 因孟嫣的遭遇,苏远道对孟嫣纵容许多,次日醒来孟嫣说要骑马走,苏远道也依了她,只不过…… “这是什么马?”孟嫣问苏远道牵过来的马,笼头是拿皮革做的,马鞍半旧不新,连马饰也没有。 “绿螭骢。”苏远道摸了摸油亮的皮毛,对它视若珍宝,这是他师父送他的。 “你知道我藏剑山庄出行的马都是什么?”孟嫣抱着鸣玉,眼皮不抬报了几个名字,“绝尘,里飞沙,踏炎。” “找你的踏炎去,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苏远道冷冷道,他翻身上了马,云萝跳到马头上,吱了一声,这绿螭骢便扬开蹄子,载着主人去了。 苏远道走的绝情,只留孟嫣一人留在原地,鸣玉拿爪子洗了把脸,对孟嫣叫唤着,“喵。”铲屎的,它饿了。 “我知道,回去吃一个玩三个。”孟嫣揉揉鸣玉的脑袋,她这会不是病着吗,不好任性行事,都说趁你病要你命,她自然乖乖夹起尾巴做人,等她伤好了,第一个就是这单修离经的苏远道。 要圆是圆,要扁是扁。 话说这苏远道长得确实好看,目如点漆,肤如凝脂,再穿一身玄衣就衬得他更美,很想让人看看他被欺负的样子,是不是会哭着求饶。 孟嫣想了半天,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是苏远道的错,都怪他长得太好看,还不会武。 一只马蹄踏在乱草上,有人问孟嫣,“你在想什么?” “想苏大夫貌美如花。”孟嫣托着下巴悠悠道,“想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苏远道听了气极反笑,拿笔封了孟嫣的穴道,又撒了药粉在孟嫣身上,才把人带走。 这走了一路,孟嫣就被咬了一路的蚊子,虽说两人是骑在同一匹马上,苏远道就不招蚊子咬,孟嫣被咬惨了,她盯着胳膊上的大包想,苏远道也忒小心眼了。 日落的时候孟嫣的穴道终于被解开了,她活动下身子,从马背上跳下,四处走动着,苏远道挑在一处树林停下,周围都是灌木丛,青黄不接,没欣欣向荣的样子,孟嫣嗅出火烧过后的气味,也难怪这的草木不繁盛。 “别走远了。”苏远道在撒药粉,见孟嫣要往里走,忙叫住她。 “我想打点野味。”孟嫣说。 但她两手空空,身后的剑早就被苏远道收了,放在马背上,绿螭骢载了这玩意一路,老早就不愿意继续背了,冲苏远道长鸣几声,要他把剑取下。 重剑被苏远道取下,落在地上砸出灰来,绿螭骢走远几步,独自找吃的去了。 孟嫣坐在那,一双秋水般的剪瞳望着回来的苏远道,幽幽道,“我的剑。” 藏剑弟子的重剑谁般的动,亏的她伤重成这样还背着,苏远道继续手里的动作,对被抛弃在一边的重剑置之不问。 “留着,我去捡柴火。”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苏远道嘱咐孟嫣,还有在孟嫣身边徘徊的鸣玉,一看就很不老实。 云萝在苏远道肩上有模有样,训着鸣玉,鸣玉则冲云萝低吼一声,吓得云萝往苏远道头上爬。 “全听苏大夫的。”孟嫣坐在老树根下,捡起一片枯叶把玩着,只是瞧着老实。 苏远道压根不指望孟嫣会老实,只能加快速度,能捡多少是多少,可以天不遂人愿,苏远道不知怎么的寻不到枯枝落叶,只好往远处寻,这一走就是大半天。 等苏远道走远了,鸣玉就不安分了,它冲孟嫣喵喵叫了好几声,竖瞳里全是兴奋。 “抓回来给你做。”孟嫣知道鸣玉的意思,肉食动物一顿没肉吃就是煎熬,昨晚跟着苏远道吃了干巴巴的干粮,不止孟嫣嫌弃,鸣玉是碰都没碰。 得了孟嫣的许诺,鸣玉往草丛跳去,不一会儿就没身影,那边吃草的绿螭骢甩了甩马尾,对着一切视而不见。 等苏远道抱着柴火回来时,孟嫣手上多了一件东西,它的皮毛已被拔尽,开膛破肚掏干净了内脏,上头细细抹着香料,用树叶盛着,看着像扁毛畜生。 “苏大夫,就等你的柴火。”不远处还留着凶杀现场,苏远道见了诧异,这杀鸡技术做得太好,完全不像锦衣玉食的藏剑弟子。 苏远道把柴火收拢了,摸出点火石点燃枯叶后,孟嫣主动凑过来,手里捧着那只上好料的不明尸体,眼巴巴求苏远道给自己做了,同她一起的还有鸣玉,蹲在孟嫣身边,和孟嫣一起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苏远道。 “洗洗去。”苏远道接过东西,打发孟嫣洗手去,弄得脏死了。 不知孟嫣是放了什么香料,这东西还没烤熟就冒出了诱人的香气,引得鸣玉在苏远道脚边打滚卖萌,求苏远道赏它一块肉。 “这条腿是鸣玉的,这两只翅膀是我的。”孟嫣分好食物,很有自知之明把最大分给了苏远道。 “伤还没好,宜少不易多。”苏远道把剩下的干粮丢给孟嫣,意思很明显,这才是你的主食。 孟嫣接过干粮来,磨了磨后槽牙,不情愿打开干粮来。 同是篝火边上的人,孟嫣拿的就是食之无味的干粮,苏远道的却是香喷喷的烤肉。 这顿饭大抵是孟嫣吃得最憋屈的一次,一整只仙鹤都被苏远道拿走了,她就只得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翅膀尖,就连鸣玉得到的都比孟嫣多。 啃干净了到手的翅膀尖,孟嫣挪到苏远道身边,扯了扯苏远道的袖子,软声道,“苏大夫。” “嗯。”苏远道拿小刀斯条慢理割下肉来,动作优雅。 “你分我一些呗,好歹是我捉到的。”孟嫣求道。 “不行。”苏远道咽下一口肉,余光见鸣玉吃完了它那份,正蹲在地上拿爪子洗脸,“再说这鸡是鸣玉捉到的,不算你的份。” “什么鸡。”孟嫣道,“这是仙鹤。” “仙鹤?”苏远道停下手来,正想扭头问清楚情况,他的脖子就架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你吃了我的观月。” 第51章 藏剑·盛世大唐 那人生得算不上多好看,勉强算一句清俊,但气质极好,眼眸里透着点点寒光,好似华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见到了心情也就平静下来,同他道一句无量天尊。 这是位道士,穿着的道袍半旧不新,手中的剑也是这样,不是新的,似一泓山泉里的残月,冷得刺骨,清辉入我眼。 纯阳宫的道士,养的宠物自然是仙鹤。 鸣玉已经不见了,它待的位置只剩下一堆骨头,而鸣玉的主人,这会柔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刚才还见你生龙活虎,这会就给我装死。苏远道暗骂孟嫣滑头,他还想拽孟嫣一把,脖子上的剑就不答应了。 苏远道知道这会百口莫辩,他望着来人想了半天,举起手里的烤仙鹤问他,“一起吃吗?” 孟嫣觉得自己憋笑憋得有些辛苦,弄得她心口疼。 剑再近苏远道脖子三分,锋利的剑锋割伤苏远道的脖子,鲜血沿着血槽流下,云萝看见了,吱吱叫起来,从苏远道肩上跳到来人的头上,想叫他住手,可惜对方梳着利落的发髻,云萝折腾了半天,只叫他头发乱了。 “错已铸成,你要我怎样?”苏远道放下手里的烤仙鹤,直视对方眼眸,他苏远道行事坦坦荡荡,对上这双眼,莫名叫苏远道虚心。 这肉质极其鲜嫩,也不知道这道士平日里是怎么养的。 听苏远道这样说,他垂下眼来不答,半天后才抬眼道,“将观月安葬,念七七四十九日的往生咒。” 你是个修道的,没事念什么往生咒。苏远道觉得这道士有病,不就是只扁毛畜生,还念个七七四十九日,他念太素九针都没这么干过。 于是苏远道就说,“头一个行,念咒我不干。” 脖子上的剑又近了几分,云萝更激动了。 “行行行,我念。”苏远道无奈答应了,他指边上装死的孟嫣,“她陪我一起念。” 笑话,这仙鹤是鸣玉捉的,宰杀是孟嫣干的,他就负责烤个火,吃几块肉,怎么说罪魁祸首都是孟嫣,凭什么要他受罪。 “信不信由你,这仙鹤不是我捉的。”苏远道试图洗清罪名。 “你吃了我的观月,没让你一命还一命已经很好了。”他收起手里的剑,侧头看了孟嫣一眼,“她是藏剑山庄的,不会这样做,而你是万花谷的。” 苏远道听了心里呕血,什么鬼逻辑,藏剑山庄有钱就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他万花谷就会吗!他看起来就这么像奸诈小人吗? 师姐说了,要时刻注意万花谷的人,免得被骗了钱财。他望着火堆边上的苏远道,觉得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吃了他的观月不算,还栽赃抹黑藏剑山庄,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苏远道一肚子火气,拿着吃了一半的仙鹤起身,寻了个地方依言埋好,道长站在苏远道身后,见苏远道埋好了,添上一句,“你没给观月立碑。” 苏远道恨不得拿笔戳死这道士,偏偏他又打不过,只能憋屈照他的话做,那边的孟嫣爬起来,搂着跑回来的鸣玉笑得喘不过气来。一物降一物,臭脾气的苏远道被这道士吃得死死的。 见两人安葬好观月回来,孟嫣便问,“敢问道长如何称呼,在下孟嫣。” “殊予。”道长对孟嫣很有好感,见孟嫣脸白的不正常,关切道,“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事。”孟嫣还想逞英雄,苏远道就洗净了手,走过来对孟嫣不客气道,“过来换药。” “我还没和人聊完。”孟嫣借着苏远道的手站起来,头脑发昏脚下踉跄,一头栽倒苏远道怀里,过后捂着鼻子泪汪汪道,“你的玉饰。” 苏远道没回孟嫣的话,拉着孟嫣走远了些,暗想还说藏剑山庄有钱,孟嫣到现在还欠着他的诊金。 远处没火光,好在今夜月色不差,孟嫣解下衣服来,苏远道就见雪白的亵衣被染红,更不用想里头的情况。 “伤口裂了。”苏远道的眉眼有些冷,他不是责怪孟嫣,而是觉得自己医术不精,让病人的情况更恶劣了。 “哪能好得这么快。”孟嫣撕下胸口的药布,接过苏远道递过的新药,做好心理准备后勇敢敷上去,过后又道,“再说我们在赶路。” “养伤要紧,长安的事再等等。”苏远道建议孟嫣在原地疗伤。 “我得跟大师兄请罪。”孟嫣摇了摇头,语气失落,“我把羽缴弄丢了。” “你差点把命弄丢了,还管它干嘛。”苏远道说,“你是我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命都是我救的,合该听我的话。” “苏大夫也不是想去长安帮忙吗?”孟嫣穿好衣服转身跟苏远道讲,“万花弟子心怀天下,济世行医,苏大夫应该去救更多的人。” 苏远道不讲话了,他把东西收拾好,起身打算往回走,抬头就见殊予站在树后,表情无比认真,“你是她情缘。” 情缘你妹,他脑抽了才会找孟嫣当他情缘,苏远道正想一句话骂回去,孟嫣拉着他的手亲热道,“苏大夫是断袖。” 这丫头明天的药还得再重点,苏远道心中想道,不想殊予没什么反应,跳过这个话题问孟嫣,“你们要去长安。” “道长也要去,那正好,道长可以在路上监督苏大夫念咒。”孟嫣说的那个叫自然,完全不顾苏远道的想法。 “此言极是。”殊予点点头,颇为赞同孟嫣的话。 “……”一群神经病。 ** 次日一早,三人上路了,孟嫣原以为苏远道骑绿螭骢已经很掉价了,没想到殊予竟然牵了一匹桃李马。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孟嫣感叹道,她头一次见到桃李马,想问殊予这马能跑吗? “你不懂穷人的苦。”苏远道非常能理解殊予的窘境,一个字,穷。 孟嫣拿手晃苏远道身上的玉饰,意思很明显,你也是个有钱。 还骑绿螭骢,只能说苏远道抠。 相比孟嫣和苏远道的斗嘴,殊予则显得沉默许多,因桃李马的速度不快,他就落在后头,听孟嫣和苏远道有一下没一下说,而后孟嫣突然问他,“道长去长安做什么?” “找人。”殊予很老实回答了,“我师姐。” “她去了长安啊。”孟嫣说的淡然,几人心里都是明白,这会还没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师父说,再不济也要把师姐的遗物带回来。”在下山的时候殊予就做好这个打算,师姐已经一去不复返,就连遗容也见不到了。 “你师姐叫什么,我或许记得她。”孟嫣低声询问。 “师姐道号殊微,她是太虚一脉的弟子,剑法极好,你见过她吗?”说到最后,殊予已经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就算知道师姐可能不在了,但是他还是怕听见这种消息。 “我……”孟嫣张了张口,她想说她见过的,那个剑法极好的道姑,和大师兄深交甚厚,最后为救大师兄死在沙场上。 “你见过她。”殊予的声音突然高起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孟嫣,质问孟嫣,“你见过她是不是?” 孟嫣低下头去,苏远道像是知道什么,替孟嫣挡去身影,扭头对殊予讲,“不要逼她。”孟嫣已经很自责了。 “我只是想知道师姐过得好不好,大家都很惦记她。”殊予不敢证实心中那个猜测,这么多人挂记着师姐,师姐一定还在。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孟嫣说。 这一路都沉默下去,直到他们进入长安,遍地哀嚎,被战火摧残的百姓,各大门派的弟子在忙碌着,照顾受伤的人。 见孟嫣一行人回来了,有人放下手头的活冲孟嫣跑去,扬起笑脸道,“嫣姐姐。” “叶萝。”孟嫣被苏远道抱下马,走到叶萝身边,蹲下身子摸摸她的脑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乖?” “叶萝很乖的,大家都夸叶萝乖。”叶萝拿手碰了碰孟嫣的脸,心疼道,“嫣姐姐的脸色好难看,嫣姐姐受伤了吗?” “我没事。”孟嫣拍了拍叶萝的头,问她,“大师兄在哪?” 叶萝指了方向给孟嫣,孟嫣顺着那个方向,就见一个藏剑弟子站在树下,同他人交谈着,他束着高高的马尾,同其他藏剑弟子一样,穿明黄服饰,眉眼温润如玉,又带着几分洒脱之意,是江湖人该有的侠气,唯一不同的是,他单背了一把轻剑,这轻剑古朴无常,没有半分贵气,不像一个藏剑弟子所有。 “殊予。”苏远道突然叫道。 他回过头来,望着那位对他指剑相向的道士,表情极为不解。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师姐的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第52章 藏剑·盛世大唐 殊予拔剑相向,自然有人对殊予不客气,一时间几柄长剑纷纷架在殊予脑袋上,众人将殊予围了起来。 “你是殊予。”叶阳出声,他见殊予疑惑不解,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你是殊予没错。” “你怎么知道我的道号。”殊予抿紧双唇,他和此人素昧平生,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除非……殊予的目光望向叶阳背后的长剑。 他认得师姐的剑,小时候他会捧着师姐的剑站在三清殿外等待,等师姐下了早课,教他一招半式,师姐总会摸着自己的脑袋说,“殊予,你是紫霞一脉的弟子。” 他的回答是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会蹭到师姐身边,努力踮起脚尖把剑递给师姐,认真道,“我想跟师姐学剑。”师姐天赋那么好,师父都夸师姐厉害,他把师姐当成目标,想追上师姐,能跟师姐一起剑指江湖。 安史之乱的时候,师姐下山,那个晚上他问师姐为什么要去,留在纯阳宫不是很好吗? “殊予你适合修道,而我是一个剑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愿执三尺青锋,立定天下平。 听殊予承认自己的身份,叶阳便笑了,他让人散去,眼中带着怀念的目光,“她常常和我谈起你。” 师姐在外人面前是怎样说自己的。殊予手里的剑握紧了,却没了之前的杀气,他甚至期待从叶阳口中说出的话。 “她说殊予的性子太淡,也太天真,让人担心会被人骗了。”叶阳解下背后的长剑递给殊予,“想回去看看你。” 殊予收起手里的剑来,他接过这把再熟悉不过的长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师姐最喜欢论剑台上的雪,那儿的雪景是最好看的,师姐说论剑台上的雪无拘无束,它从天际而来,跌落在这红尘中,再任风将它们带走,带到想去的地方。 他要带师姐回华山去,纯阳宫才是他们的家。 行至孟嫣边上,殊予停下脚步,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沉默离去。 这乱世,谁都怕后会有期,只怕今日朋友相逢,来年浊酒一杯祭墓碑。 目送殊予远去,孟嫣才走到叶阳身边,低头道,“大师兄。” “回来就好。”叶阳什么都没有说,只让叶萝带孟嫣下去休息,孟嫣脚步虚浮,气血不足让叶阳猜到事实,这羽缴怕是被人抢走了,所幸人平安回来了。 “好。”孟嫣回望身边的苏远道,决定晚些时候再找叶阳谈话。 两人都决定将此事推后,那接下来便是苏远道的事,叶阳见苏远道心思全跑到那些受伤的弟子身上,便知他是位宅心仁厚的大夫,当下便引着苏远道往他处走去,介绍道,“眼下……” 见叶阳走了,叶萝这才松了口气,她最怕大师兄,平日的活泼好动在叶阳面前成了安静寡言,“嫣姐姐你能回来真好,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好无趣。” “这儿有这么多人,怎么就是无趣了。”孟嫣本想抱起叶萝,不过有伤在身,她只能弃了这个想法,转而牵起叶萝的手慢慢往回走。 “他们又不是嫣姐姐。”叶萝一蹦一跳走着,小小的身子背着一把比她还大的重剑,让人担心日子还能长得高不。 “大师兄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孟嫣先问了这段时间的情况,叶阳虽看起来还是进退有度的样子,但眼中的黯然是骗不了她的,怕是殊微之死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大师兄喜欢殊微姐姐,但是殊微姐姐为救大师兄死了,大师兄自责了很久。”提起那个行事果断健谈爱笑的道姑,叶萝心里也不好受,她曾希望大师兄能带殊微姐姐回山庄,但是没有这个机会,殊微姐姐的遗物都被人带走了。 “我不喜欢大家强颜欢笑的样子。”叶萝虽然年龄小,但经历了比常人更多的事,她见到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我想回山庄去,跟大家一起在树下念书。” “你不是最讨厌念书的吗?”孟嫣笑道,每每背书的时候都把脸皱成了一团,两只手藏在背后捏啊捏。 “但是至少这样,大家不会难过。”叶萝天真问孟嫣,“我能换吗?” 她会乖的,每天都会努力背书,读一辈子都好,她不想看到大师兄偷偷叹气的样子,大姐姐在背地里哭泣。 孟嫣停下脚步来蹲下身子,伸出手向叶萝拉勾,“如果叶萝乖乖念书,我就替叶萝实现这个愿望。” “真的吗?”叶萝高兴道,她无比认真伸出尾指,一脸坚定向孟嫣承诺,“叶萝会做到的。” 我将平复天下,重现盛世大唐,许你一世幸福安康。 ** 入夜的时候,叶阳暂得半刻喘息,他手里是弟子硬塞给他的食物,还有一筒清水,这些吃食远比不上他平日里吃的东西,但在此时此地,已是最好不过。 ‘来,你我比过一场,谁输了就负责去找野味。’ 结果都是他去打猎,每次空手而归都被她抱怨。想起曾经的时光,叶阳觉得那是再好不过的日子,虽是粗茶淡饭,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抵得上山珍海味。 “大师兄。” 回忆被人打断,叶阳放下手中的吃食,站起来扶来人坐下关切道,“伤没好就别乱跑。” “我今天换过药了。”孟嫣答道,“苏大夫说愈合的还不错。”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骄傲。 “你啊。”叶阳伸手在孟嫣脑门上弹了个响指,见孟嫣喊痛捂住额头才收回手,“找我什么事?” “我想回山庄。”孟嫣把手拿下,抬起眼正视叶阳,“去求见一个人。” “如果只是为了回去,大可不必拿求见庄主这个理由。”叶阳取过桌上的竹筒,凝视着筒里的清水,“你想回去也很正常。”差点没了性命,自然更加爱惜性命。 “我想借师兄的踏炎一用。”孟嫣没有向叶阳说明自己真正的意图,毕竟说出来谁都觉得疯狂。 “苏远道和我说你被一箭穿胸,险些去见阎罗王。”叶阳有些不明白孟嫣,是想回去没错,但是骑日行千里的踏炎乌骓,孟嫣是想死的更快吗?“所以你是想换个方式去见阎罗王。” “师兄你借不借?”孟嫣避而不答。 “借是可以,你得听一个人话。”叶阳想了会,扬起笑容朗声道,“出来吧。” 孟嫣下意识往外看去,就见殊予站在门口,见了叶阳和气道,“姐夫。” 姐夫?孟嫣一下子懵了,大师兄什么时候娶了殊予的姐姐,等等殊予的师姐……孟嫣猛地反应过来,盯着叶阳不说话,如果这是大师兄自己的选择,那么谁都不能插手。 “我修书一封,你带回山庄,殊予会跟着你一起回去。”叶阳起身去写信,将空间留给二人。 等叶阳走了,孟嫣才问,“你没回去?” “苏远道今天的往生咒没念,方才我在盯他。”殊予一本正经道,他背后背着两把剑,一把是他的,一把是殊微的。 八成苏远道在心里骂了你一百遍,孟嫣默默想道,估计是一边念一边骂人。 两人静默坐着倒也和洽,鸣玉原本趴在孟嫣怀里睡觉,突然耳朵一转,它跳上桌来冲殊予叫嚷着,像是在催促殊予。 孟嫣便注意殊予几分,见他胸口微微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再看鸣玉的反应,孟嫣便问,“你藏了什么?” 一只松鼠挣扎着殊予胸口爬出,见到桌子上的鸣玉吓得躲回去,但待的不是苏远道怀里,它就吱吱吱叫起来。 殊予盯了云萝半响,得出一个结论,“确实比观月好养多了。” 敢情你顺了苏远道的松鼠来养,苏远道会和你拼命的。 “苏远道不足为惧。”殊予道,“三招之内必败我手下。” 孟嫣就不说话了。 ** 次日出发时,孟嫣以为就只有她和殊予两人,没想到苏远道也骑着马来了,只不过他表情臭得很。 “苏大夫不留在长安?”孟嫣诧异,跟着她回藏剑山庄干嘛? “往生咒还没念完。”殊予说的义正词严,如果他怀里没云萝在就好了。 “呵呵。”苏远道眼神杀气腾腾,昨晚他发现云萝不见了,头一个反应就是找殊予,话没说几句就被这臭道士拿剑挡回去,他当然动了武,没想到自己输了不算,还把云萝赔了进去。 “那出发吧。”孟嫣抽了抽嘴角,深刻反省自己,当初让鸣玉逮了殊予的仙鹤究竟是对是错。 “喵。”鸣玉盯着云萝不放。 离开满目疮痍的长安,重归野外的荒郊大道,苏远道才问孟嫣回去的原因。 “我想见叶老庄主。”孟嫣道,叶英是庄主没错,可若是真正决定一件大事,还得劝动叶孟秋。 藏剑山庄该扩建了。 第53章 藏剑·盛世大唐(双更) 离了长安一路南下,经过枫华谷,再从洛道走过,便到了扬州,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就算长安那边满目悲凉,这扬州依旧繁华热闹,人流如梭,只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众人心头,来往的行人便多一份焦躁。 “走路小心点。”有人冲孟嫣发脾气,见孟嫣身后跟着几个人,息了吵架的心思,拿着东西讪讪走远了。 “他和你吵架。”殊予望着离去的那人,收回目光跟孟嫣,“没气势。” “吴侬软语多是如此,同你吵架也是软绵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情骂俏。”苏远道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走。 “打情骂俏。”殊予念着这个词,低头见云萝又在折腾自己的衣襟,伸手把它往怀里按一边想着,又打又骂的,不就是动手吗? “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比起在长安时,孟嫣的气色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连日来的赶路让她销毁骨立,往日常背的重剑这会只能待在马背上,任由鸣玉在上头作威作福。 “她骂人好听,动起手来也好看。”孟嫣慢腾腾下到地上,摸出苏远道配给她的药丸吃了,这才气色好了些,笑着跟殊予讲,“她的剑法很好,你或许有兴趣见她。” “并无此意。”殊予拒绝,“送你回藏剑山庄,再监督苏远道几日就要折回纯阳宫。” 苏远道冷哼一声,巴不得时间快点走,好让这个臭道士在他眼前消失。 几人牵马从树林走出,老远就一个女子在说话,“你吃生米长大个,阿侬就一会,偏不等。” “价高者等,再说这东西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阿侬拿了钱,要买。” “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不卖。” 近了就见一个女子站在树下,同贩郎争执着,旁边还站着公子哥,拿着纸扇色眯眯望着女子,见她和贩郎不依不饶吵着,故作姿态摆了样子,“小娘子真要是喜欢,我买下送给小娘子。” 那女子脸上略施粉黛,便有动人之色,乌黑的长发盘起,单用几根金钗固定,倒也素净,她只穿了一身襦裙,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兔子,见那人同她搭话,顿时秀眉倒竖,“侬是谁人?” 听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公子哥心里不太痛快,他盯了这女子许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搭讪,结果对方从头到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是谁?”他伸手摸了一把女子的脸蛋,见她又急又气,心下得意起来,“你未来的相公。” “这是打情骂俏?”边上观热闹的殊予问了句。 “这叫调戏,欺负良家妇女。”苏远道完全不明白殊予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么浅显的事都看不出来,背道德经背得溜。 苏远道准备挺身帮那女子解救难围,不想孟嫣拦住了他。 “别急。” 苏远道不解孟嫣的用意,那头响起跪地求饶的声音,转头一看,公子哥已经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痛哭流涕,而那位女子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把双剑,不高兴道,“阿侬不买了。” 贩郎这会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连句话都不敢说,看这小娘子说话软绵绵的,没想到是七秀坊的弟子。 她正打算收起双剑带兔子回去,一扭头就见鸣玉按着绯心的脑袋在舔毛,绯心垂着两只耳朵,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 “鸣玉回来了。”她抱起地上的鸣玉,也不管人家情不情愿,朝着猫脸狠狠亲了一口,“阿侬好想鸣玉。” “喵喵。”铲屎的你快来救我。 孟嫣这才从暗处走出,抱起地上的绯心好笑道,“婉姐姐还是这么喜欢鸣玉。” “鸣玉软,香香。”林婉抱着鸣玉不肯撒手,她见孟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便问了,“他们是侬的朋友?” “是。”孟嫣刚说完,林婉就来到殊予面前,凑到殊予胸口,拿鸣玉的爪子戳了戳云萝,吓得云萝直接钻到衣服里头去,叫殊予好不自在。 “阿侬第一次见它,给阿侬看看。”林婉改用手抓殊予的衣襟,软了语气跟殊予撒娇,她靠得近,一抬头几乎和殊予鼻尖相撞,四目相对。 “你问苏远道。”殊予连退数步,别过头去不敢看林婉,耳根却是红的,没了平日里的镇定。 一见苏远道是个万花弟子,林婉自然更加高兴,当下就挽上苏远道的胳膊,亲热道,“和阿侬一起回坊。” “美人相邀,自然却之不恭。”苏远道显得老练多了,他回执林婉的手,眉眼化成春风含笑望着林婉,“带上云萝更好。” “云萝。”林婉眨了眨眼,“是它的名字。” “云间拾径采药去,青萝绕溪忘归期。”苏远道浅吟低唱,正是名士风流之态。 “侬也来。”林婉冲殊予喊了一句,拉着苏远道先走了。 目送他二人离去,孟嫣在想,是苏远道撩妹厉害,还是林婉抢宠可怕,至少她的鸣玉已经被林婉顺手牵羊了,这殊予要是再跟过去,估计云萝下半辈子要在秀坊过了。 宠物狂魔林婉,秀坊人人皆知。 绯心趴在孟嫣胸前,红红的兔眼望着走到跟前的殊予,扭头不说话。 “这是打情骂俏?”殊予问孟嫣。 “算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孟嫣话没说完,殊予便跟上前方二人的脚步,把孟嫣丢在原地。 “美色误人。”孟嫣叹道,好在这里是扬州,她完全可以让人接她回去。 ** 乘上归庄的小舟,再见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直以来不安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同孟嫣一起沉浸在归来的喜悦中。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山庄门口的银杏树挡去大半风景,使得第一眼被这满树的翠绿抢去,还未入秋,银杏树还是青翠欲滴的样子,等霜秋袭来时,露重的一个晚上过后,满地都是黄金,大家站在上面,便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藏剑山庄,我回来了。 码头上早有弟子等候,一见到孟嫣的面容,大家纷纷激动起来,年轻的脸朝气蓬勃,眼尖的瞧见了孟嫣不正常的脸色,便知孟嫣这段日子过得不好,个个安静下来,等孟嫣踏上码头也不敢闹腾孟嫣,只小心翼翼问,“大师兄他们好吗?” “他们都很好。”孟嫣回道,至少大师兄还活着,还有个盼头可以等。 “叶萝没有回来。”小正太从人群里钻出来,见孟嫣就一个人回来,嘟起嘴巴跑远了。 众人会心一笑,气氛热闹了许多,迎着孟嫣往回走,顺便问长安的情况,孟嫣均耐心一一作答了,方才离开的小正太又跑来,站在台阶插腰冲孟嫣喊,“嫣师姐,庄主要见你。” 一听叶英要见孟嫣,众人暂时散了,就剩小正太一人跑下来拉起孟嫣的手,带她往后院走。 走了一段路,小正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说是抱怨实则是问孟嫣,“自己一个人悄悄跑走也就算了,现在嫣师姐回来,叶萝为什么不一起回来?” “她说她想帮大师兄的忙。”孟嫣笑道,她还记得走的时候叶萝认真的表情。 小正太就不说话了,他领着孟嫣到天泽楼前,小声道了句,“我会比大师兄更厉害。”说完就背着重剑跑了,孟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好笑摇摇头,跟随侍女进入天泽楼。 天泽楼前有一株巨大的树,四季常新,开满了紫色的花,风吹时花瓣簌簌落下,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叶英站在这树下,他身后是一块巨大的石碑,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孟嫣走到叶英跟前,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直直跪下,一副认错的样子。 “何错之有?”叶英问她。 “错在明朝,错在一意孤行,错在要拿大家的性命去赌。”孟嫣道。 叶英不答了,他站在那里沉默很久,直到肩头落满花他才说,“你的心声变了,我已看不清你。” “庄主。”孟嫣想说明原因,这些日子来她努力维持众人记忆中的样子,但走到叶英面前,这层假面轻易被撕开。 “总归是好的。”叶英扶孟嫣起来,“试一试又何妨。” “庄主信我?”孟嫣不可置信,“就算日后山庄要被冠上篡位的罪名。” “篡位?”叶英吃惊,继而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想力挽狂澜,如若你是这个想法,应该去见父亲。” 这乱世中藏剑山庄该何去何从,想必父亲最有想法。 出了天泽楼往北去,打马再行,赏会西湖美景,掉头往山里去,踏乱小道上的野花,经过潺潺流水,直至陡崖下,孟嫣方才下了马。 将马儿拴在树上,孟嫣往里去。 此处地势奇特,但一座孤峰现,然孤峰下有一条羊肠小道,单一人可入,走过这条路后豁然开朗,前方就是剑冢。 那个传说中大橙武诞生的地方。孟嫣站在小道上看了会,不想里头的弟子不耐烦走了出来,抬手遮着刺眼的阳光喊她,“嫣师姐快进来吧。” “就来。”孟嫣摸出袖中的药瓶,趁那位弟子转头时吞了一枚,才有精力继续往里走。 胸口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她都剑拿不了,还做什么藏剑山庄的弟子。孟嫣想着,和那位弟子一起进入剑冢。 “老庄主今日来了兴致,说要看看从前的剑,还不许我们跟着。”他絮絮叨叨着,带孟嫣走到古剑庐就停下,抱着手和叶芳致站到一块,二人相视而笑,算是打过招呼。 “嫣师姐有伤在身,我们也不好为难,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接下来的路只能嫣师姐自己走。” “多谢。”孟嫣自然知道剑冢的规矩,也不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往埋剑谷里走,后头他二人目送孟嫣远去,半响后才道。 “我怎么觉得嫣师姐变了许多。” “经历过生死,对事情的看法也会改变,她的剑意变了。” 变得更坚定,更纯粹,也更决断,她的剑道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 孟嫣来到埋剑谷时叶无心抱剑而立,闭眼假寐,对孟嫣不理不睬,孟嫣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无动于衷,直到孟嫣离开埋剑谷时,他才道,“等你伤愈。” “与君一战。”孟嫣接下了叶无心的战帖。 祭剑台位于剑冢最深处,外头照不进来,只有上头开凿的洞口才透进一点天光,照亮祭剑台上的各色兵器。 有很多孟嫣认识的兵器,九天悬梦,绛玉拨云,朱轩怀雀,寒声·寂影,造化异轨,一件件她都曾握在手中,有的甚至染过鲜血,夺去无数人生命。 孟嫣最终在藏剑橙武面前停下,抬头望着上方的老人。 “我叶家三代求取功名,在我手中终被舍弃,后建立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博得一席之地,名剑大会上无人不羡我藏剑山庄之剑,无人不叹我叶孟秋目光如炬。”他转过身来,虽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但那双眼睛依旧是当年的江南名侠。 “您算计了一辈子。”孟嫣说的话略有嘲讽,藏剑山庄的崛起和霸刀山庄的衰落怎么看怎么都有猫腻,据说叶孟秋和柳风骨年轻时有一段交情,不过再看他们后辈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孟嫣觉得他俩的关系已经小巫见大巫了,再狗血有比得上叶凡那对,身为藏剑山庄的弟子,孟嫣嫌弃五庄主。 “是又如何?”叶孟秋也不否认,他慢慢踱步下了台阶,走到弱水面前,这是叶英特地命人造的,长四尺三寸,重四十斤,紫晶镶嵌剑柄,若花枝纹路缠绕其身,猗丽典雅,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也只是把好剑。叶孟秋的手搭在弱水剑身上,叶英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再强求更多。 “您要再赌一把吗?”孟嫣见叶孟秋眼神微变,便知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在这乱世之中,为藏剑山庄搏一条路。” “你要如何?”叶孟秋问她。 “叶家三代求名,不该在您手中抛弃,我替您求回来如何?”孟嫣笑道,“我给藏剑山庄千秋不朽的昌盛,让它立于乱世不倒,在盛世中发扬光大。” “大话谁都会讲,做,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叶孟秋也笑了,倘若能做第一功臣,登天子之堂,他叶孟秋自然不会拒绝。 “您不妨看看我能做到哪一步?”孟嫣直言开口,“把藏剑山庄交给我。”她提起弱水将它立于跟前,那一刻,那个叱咤风云的孟嫣又回来了。 叶孟秋愣了片刻,过后祭剑台响起爽朗的笑声,不久后孟嫣拖着弱水出来,叶无心终于肯睁开眼睛来,他看的不是孟嫣,而是被孟嫣虐待的弱水。 “帮忙不?”孟嫣柔柔弱弱道,重剑真的太重了,现在的她抬起来就胸口疼。 “二次。”叶无心趁机要求,他要跟孟嫣比过两次。 “成交。”出了剑冢我就不再来了,有本事你追到山庄里来。 ** 说是接手藏剑山庄,孟嫣也没真让叶晖退休,她只得了大权后,发布一道命令,不惜重金买下美酒,钱不是问题,藏剑山庄有的是钱。 没过几天叶晖就收到了一大堆美酒,确实是美酒没错,女儿红,竹叶青,杜康酒诸如此类,举不胜举,弟子彻底贯行藏剑山庄有钱任性的方针,买来的酒一坛比一坛贵,叶晖盯着这个月的账本,上头的数字差点没叫他掀了桌。 这群兔崽子真把金子当砖使,扔了都不心疼,他扯过那张长得过分的单子,怒气冲冲跑去找养伤的孟嫣,质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二庄主觉得长歌门如何?”孟嫣拿过那张长长的单子,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这么多美酒,也不知师弟师妹们花了多少钱。 “自然是好。”突然问及长歌门,叶晖有些措手不及,他其实是想说那群臭书生,门下弟子时常抱怨长歌门,原因就是长歌门的武学。 “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当然好。”孟嫣执笔勾出单子上最便宜的酒,即使是最便宜的,也要数百两黄金。 “帝王家啊。”孟嫣念着这三字,将单子转交给叶晖,“劳烦二庄主把酒送给长歌门的诗仙,就说是我孟嫣仰慕诗仙许久,特赠薄酒一坛以表敬意。” “一坛?”叶晖接过单子,这单子上可不止一坛。 “当然是每日一坛。”孟嫣同叶晖相视而笑,两人眼中均是意味深长。 藏剑山庄和长歌门的交情可没这么深,这么多酒送下去,长歌门不欠藏剑山庄人情,也要欠藏剑山庄钱情,青莲居士是个好酒的,说难听点就是酒鬼,酒鬼遇好酒,自然有进没出。 送走怒气全消的叶晖,孟嫣抬头望着上梁,“阁下何必做梁上君子。” 他从梁上轻轻跳下,身影恍若魍魉,“这儿的味太难闻。” “我以为你会喜欢,毕竟唐门的人对钱来者不拒。”孟嫣抱胸道,她面前站着一个唐门弟子,戴着半张面具,腰间挂着机关匣,周身煞气难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手。 “做生意有生意的规矩,藏剑山庄的生意我们不接。”他冷冷道,今日要是被叶晖发现他在藏剑山庄,明日江湖又有八卦可讲了。 “我听说你一笔单子最低五千两黄金起。”在他来之前孟嫣就已经充分了解此人,唐伍,身手最好的唐门弟子之一,接下的任务无一失败,更重要的是此人只认钱不认人,不然冲藏剑山庄和唐家堡的关系,他会来才怪。 “最高三万俩黄金。”孟嫣走近几步,贴在唐伍的耳边问道,“三十万两的生意你接不接?” 唐伍眼中闪过一丝动摇,过后飞快道,“成交。”有了这笔钱他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愁,真不明白大家干嘛不接藏剑的生意,一群瓜娃子。 “这是定金。”孟嫣将桌上的锦盒交给唐伍,里头装的全是银票,“你可以点点。” 唐伍接过锦盒确认数额后,抬眼问孟嫣,“你想杀谁?” “不杀人。”孟嫣扯了扯身上的貂皮斗篷,坐在榻上支头笑道,“你身手这么好,取件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唐伍等着孟嫣下文。 “我要长歌门的地契,记住是所有。” 窗前的龙井已经泡好,两杯香茶氤氲着水汽,孟嫣取过一杯来,独自一人慢慢品尝。 她就不信藏剑山庄买不下一个长歌门。 “嫣师姐,外头来了个明教弟子,说是找你。” ** 荷花悠悠清风习习,有人从林间穿过,来到水榭前,冲里头的人行礼,“先生,藏剑山庄的人求见。” “哦。”他放下剑来,意外藏剑山庄的人怎会来见自己,不过既然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能不见,“让他进来。” 送酒的是位年轻藏剑弟子,见到李白是双眼发亮,显得特别兴奋,半天说不出话来,见李白目光落在酒坛上,忙将酒送到李白跟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无功不受禄。”李白的鼻子早就嗅到酒香了,但是贸贸然接受陌生人的礼物不是他的作风,便打算推送回去。 “这是嫣师姐送您的,她说对您仰慕许久,恨不得侍奉您左右,无能诸事缠身,因此送此薄酒以表仰慕之心。”这位藏剑弟子深得溜须拍马之道。 “如此我便收下了。” “太好了。”他想道,有一就有二,明日的酒就不成问题。 第54章 藏剑·盛世大唐 没几日林婉带着人过来拜访,说是拜访不如说是道别,不是林婉道别,而是同行的苏远道和殊予。 也不知这几日他们在秀坊过得如何?殊予一见孟嫣就言要回纯阳,说苏远道的往生咒已经念完了,他没必要再跟在苏远道身边。 说这话时苏远道站在殊予边上,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脸上却不显,他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道长可好啦,把云萝送阿侬。”林婉温婉笑道,她肩上站了只松鼠,是苏远道的宠物,这次林婉来主要是把绯心带回去,至于孟嫣的鸣玉,很抱歉林婉没有带过来。 宠物狂魔你收收手吧,孟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婉,自打大唐兴起了宠物热潮,林婉就一发不可收拾,逮完了野生的就想要别人家的。 听林婉这样说殊予不发表看法,他只转身冲苏远道抱拳,“后会有期。” “现在道别过早。”苏远道冷冰冰道,“托你的福,我准备动身去长安。” 殊予便又不讲话了,苏远道没了云萝,这事确实他有错,昨夜被林婉劝了酒,脑袋一发晕擅自做了决定,把云萝送给林婉。 “我修书两封,一封是给李宫主,一封劳烦苏大夫带给大师兄。”孟嫣放下手里的汤婆子,起身往书桌那边走,她身上的伤还在愈合,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得了怕寒的毛病,苏远道见了走过去替孟嫣把了脉,顺道站在边上替孟嫣研了墨,取笔留下一张方子,皱着眉头讲。 “你须好好养病,不能再落下病根。”那几日赶路太紧,孟嫣终究还是落了病根。 “苏大夫的药倒不错。”孟嫣指指桌上的小药瓶,她已经吃完了,正愁不能继续嗑药,“能留个方子给我不?” “只有汤剂。”苏远道取走桌上的小药瓶,孟嫣也吃的太快了,是药三分毒,再吃下去可不好。 “我还要上阵杀敌,可不能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去。”孟嫣吹干纸上的墨迹,将它装入信封交给苏远道,“这是给我大师兄的。” 至于另一封,孟嫣将它交给殊予,笑眯眯道,“我很期待李宫主的回信。”想起来纯阳八卦也很多呢,比如师兄弟的相爱相杀,都是胡子一把的老头子了,谢流云的中二病怎么还没好。 殊予接过信来,跟着孟嫣一同出了山庄,他望着仆人牵过来的两匹骏马,不解孟嫣的用意,他有马,桃李马。 “山庄最近手头紧,只能赠此劣马,还望二位不要介意。”孟嫣说着,两匹绝尘委屈嘶鸣一声,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劣马。 你有钱你任性,我没钱我照单全收。苏远道拉过绝尘的缰绳,和颜悦色道,“多谢。”说完他翻身上马,驾着马绝尘而去,殊予见了忙同孟嫣道别,跟上苏远道的脚步。 “阿侬很喜欢他们。”林婉抱着侍女送来的绯心,巴掌大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继而想到什么,又垂下眼来,“可惜没有道长的观月。” 那只仙鹤被吃了,还是鸣玉捉到的。孟嫣干咳一声,心想要不是绯心和鸣玉熟,鸣玉不会动手,不然绯心和观月就是一个下场。 林婉摸摸孟嫣的额头,又凑到孟嫣跟前贴着胸口听了会,“坊主要阿侬带口信,说阿侬以后要带着姐妹和侬一起上战场,所以侬的伤要快点好。”林婉拿手在孟嫣胸口画圈圈,希望孟嫣胸口上的伤会一下子消失不见。 “你不是不喜欢远行?”孟嫣拿过林婉不老实的手,她顺便想到另一件事,“以后还会有丐帮弟子。” 一听有丐帮林婉整张脸都皱起来,她使劲撸着绯心的毛,好半天艰难出口,“阿侬要再想想。” 七秀的林婉最讨厌的东西是丐帮,原因是她蹲宠物时被一个丐哥墩过,原因不明,导致林婉对所有丐帮有恶感。 说起来丐帮也喜欢喝酒,孟嫣送林婉上船,抱着手往回走,丐帮的事二庄主在处理,也不知怎样了? 叶晖表示,丐帮个穷货,喝酒又这么会喝,不到几天他派人就拿着条子上门要钱了,这会估计地契在送来的路上。 门派里有个喜欢喝酒的实在不是妙事,丐帮全门派喜欢喝酒,所以沦陷的比长歌门还快,长歌门应该也在这几天,孟嫣停下脚步,院子那头一叠连声的猫叫个不停,侍女站在边上捂嘴偷笑,让人很好奇。 “嫣师姐。”侍女见孟嫣往这边来,忙收了笑低头向孟嫣行礼。 “这是怎么了?”孟嫣走近一看,就见前几天的明教坐在地上,身上挂着好几只猞猁,怀里还抱着一只,不像猞猁,像猫。 “过分。”喵哥见到孟嫣哀怨从地上起来,挂着满身的猞猁走到孟嫣面前,举起他怀里的球球给孟嫣看,“它们欺负球球。” “喵喵。”球球瞪着猫眼看孟嫣,和它身后的喵哥眸子一样,都是金银异瞳。 “我早就和你说过。”孟嫣让侍女把喵哥身上的猞猁取下,顺道摸摸球球的脑袋,“是你非要留在山庄等人。” 山庄养着猞猁,突然来了只猫,它们当然会欺负,家养的怎么比的过野生的。 “不是等人,是等时间。”喵哥摇摇头,板着脸颇为认真讲,“算唐伍花的时间。” 杀手的世界我不太懂,孟嫣带着喵哥往屋里走,路上的师弟妹们见了孟嫣身后的喵哥已经没有前几天的好奇,甚至有萝莉冲喵哥打招呼,道了句好。 “唐伍是从我手里接了桩生意,和你没关。”回到屋里,孟嫣拿过书桌上的图纸交给喵哥,“我找你是为了别的生意。” 这上面是唐家堡的大致地形,真正的唐家堡地图谁也拿不到。 “我和唐伍比试和你没关。”喵哥抽走孟嫣手里的宣纸,认真看完后收进怀里,眼里闪着兴奋,能有机会进唐家堡逛逛,回头还能向师弟妹们炫耀。 “你非要等唐伍回来,届时再入唐家堡有些麻烦。”这两人在杀手榜上不相上下,谁也不知道谁技高一筹。 闻言喵哥认真思考了会,举起球球同它对视,球球喵喵几声,喵哥听完点点头,“球球也这么认为。” 这明教开挂开的太可怕了,竟然懂喵星人的话,怪不得山庄里的猞猁都喜欢他。 “我想带滚滚回来,你能在外安排人手吗?”谈起熊猫,喵哥的眼睛发亮,这东西太好看了,他喜欢很久了。 “那玩意叫食铁兽,凶起来比老虎还可怕。”孟嫣抽了抽嘴角,完全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我想要。”喵哥用一种梦幻的眼神看着孟嫣,“你帮我带出滚滚,这次我就不算你钱。” “成交。”孟嫣立刻答应了,带一只滚滚就能换来唐家堡的机关图纸,这生意她妥妥的做。 喵哥兴高采烈出去了,完全没注意孟嫣耐人寻味的眼神,没钱还想养滚滚,简直做梦,大漠又没竹子,别到时候抱着滚滚哭着在山庄门口求包养,我们藏剑不收。 被喵哥心念念的唐伍这会正蹲在漱心堂的大梁上,面无表情听下头的八卦。 “我怎么见师父这几日浑身酒香?”杨逸飞手里握着一块织锦,细细擦拭着琴身,对面坐着诗仙李白,这会醉眼朦胧,袖袍上沾了一大块墨渍,听杨逸飞问起话来,他打了个酒嗝吟道,“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师父您喝了多少?”杨逸飞严肃道,门人向他报告,说李白天天大半夜的舞剑吟唱,就差没拉自己起来嗨。 “不多不多。”李白伸出一根手指头,“也就一日一坛。”每日都有藏剑弟子给自己送上好的美酒来,还不重样,要不是他现在是长歌门的人,就冲藏剑这种送法,他绝对要住到西湖边上去。 他今日喝得好像是剑南春,自个那边的名酒。唐伍嗅到了李白身上的酒气,想到来时在藏剑山庄的见闻,对下头的两人生出一点点怜悯之心,也就一点点,长歌门不是他家,用不着他操心。 “谁给师父的酒?”杨逸飞皱眉,师父平日里饮酒都是严格控制的,毕竟师父年纪有些大了,整日饮酒对身体不好。 “藏剑山庄。”李白说的很痛快,每日送一坛美酒,不多也不少。 杨逸飞闻言纳闷,长歌门和藏剑山庄的关系虽然不是恶劣,但也算不上有多好,突然送这么多酒让人生疑,这藏剑山庄该不会对长歌门有所图谋。他正想着,门外有人唤道,“门主,藏剑弟子求见。” 进来的正是天天给李白送酒的藏剑弟子,他这次带了人,见了杨逸飞和李白行礼道,“见过杨门主。” “免礼,你等到来我还未相迎,实在多有失礼。”杨逸飞放下手中的琴来,觉得这会藏剑的人来必有事。 “不必,我等只是跑腿,不敢让杨门主劳累。”藏剑弟子望了边上的李白笑道,“何况今日我们要回去。” “这就走了。”李白不舍道,走了他的酒怎么办? “何不再多留几天,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杨逸飞出声挽留。 “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多做停留。”他一边说一边拿过身后人的托盘将它交给边上的弟子,待这东西送到杨逸飞跟前才道,“酒钱共五十八万四千七百一十二两三文,劳烦杨门主派人送到藏剑山庄。” 杨逸飞和李白望着托盘上的几张薄纸,齐齐默了。 瓜娃子,傻了吧。 第55章 藏剑·盛世大唐 这边藏剑的人走的潇洒,那边长歌门的人坐的心塞,那几张记着酒钱的宣纸洒着金粉,上头还有淡淡的墨香,落着的字迹也好看,苍劲有力,若不是时机不对,杨逸飞定要拿起来赏阅一番。 五十八万两银子,师父是怎么喝进去的,都不是说藏剑山庄有钱大方,怎么今日这笔账算得一清二楚,连个铜板都不少。 “欺人太甚。”杨逸飞拍案而起,明明是送给师父的酒,一转头就要他们付酒钱,这明摆着坑人。 “你要如何?”李白的酒也醒了,摸着胡子凝视桌上的几张薄纸,这顿酒喝得他肉疼啊。 “派人去藏剑山庄问。”杨逸飞心中有了人选,你藏剑山庄仗势欺人,那看你遇上韩非池怎么狡辩。 上头的唐伍听了个七七八八,想起来时孟嫣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庞,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还有怀里长歌门的地契,长歌门已完。 当然唐伍还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孟嫣就找了明教过来,摸到他唐家堡去了。 林婉拨了拨镂空鎏金三足炉里的香料,来到案前替孟嫣披好斗篷,想让孟嫣睡得安稳些,不想轻微的动静惊醒孟嫣,她收回手不好意思道,“阿侬吵了你。” “林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知我一声。”孟嫣打了哈欠,重新提起笔来,准备再书一篇。 “刚来不久。”林婉碰了碰桌上的药碗,冷冰冰的,都已经凉了,孟嫣还没有喝,她端起这药来,让侍女带下去重新热了,自己拉着孟嫣的手劝道,“侬歇歇。” 林婉说话总是不自觉带着一股撒娇劲,加之吴语,便觉得林婉的话能让人软了骨头。 “时间不等我。”孟嫣无奈放下笔来,站起来陪着林婉走到窗边,眺望外头练武的弟子,良久道,“我打算过段日子出门一趟。” “上战场?”林婉像是经过重大考虑,表情坚定道,“阿侬会一起去。” “各大门派弟子一腔热血,自发击敌守护山河,虽心意可嘉,但多数弟子征战二线,不能发挥特长,未免有些可惜。”孟嫣回过头来对林婉说,“七秀的双剑让天下人俱我等女子三分,这剑要是用的再好一些,也不会那么多香魂梦归瘦西湖了。” “侬的意思是要找一个能带领大家的人。”林婉想了下找到恰当的例子,“像浩气盟的谢渊。” “谢盟主。”想起那位不苟言笑的长者,孟嫣忍不住和林婉说笑,“我总会想到恶人谷的王谷主。”中年版的生死之敌,相杀一辈子。 “侬要一个首领,除了谢盟主还有别人啊。”林婉双颊泛红,眼现柔情,“少盟主是个很好的人选。” 孟嫣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在她心里这个位置早有人选,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日她能成为各大门派的首领,带他们征战天下,重现盛世。 长歌门多是包读诗书之士,有心报效国家,成为天子门生,渴望他日登临天子之堂,成为朝廷官员,她现在不扼住长歌门的话,日后这群书生就要给她找麻烦。 外头的侍女端着药回来,向孟嫣汇报了一件事,“嫣师姐,二庄主找您。” “就来。”孟嫣脱下肩上的斗篷,打算就这身便服去见客人,林婉见侍女手里还端着药忙拉着孟嫣不让走,“药喝了再走。” 她完全不想喝这药。一见这乌漆墨黑的汤药,孟嫣就胃疼,这方子是苏远道开的,味道可算是□□,她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她很是怀疑苏远道是故意的。 “不喝,阿侬封了侬的穴道拿勺子一勺一勺喂侬。”林婉说着,手中就多了一对双剑。 “我喝。”孟嫣认命,逃的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这药早晚都该进她的肚子。 ** 楼外楼那边,叶晖望着不请自来的客人,眼里有些意外,他早知道长歌门会上门找理,可不想今天来了,今日好巧不巧,丐帮的也来了。 于是堂下一边坐着衣冠楚楚的长歌门,温文尔雅,一边坐着衣衫凌乱的丐帮,豪放不羁。 倒也相映成趣。叶晖在心里想道,“二位今日是为何事?” “酒钱的事。”这边丐姐先开口,她支着脑袋朝叶晖竖起三根手指,“我们帮主说了,都是自家人,打个三折成不?”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丐帮和我藏剑山庄打折,怎不去问问常年生意来往的天策府,何曾给他们打过折。叶晖心里腹诽面上不显,他听完丐帮弟子讲的,又问长歌门的韩非池,“阁下呢?” “我想见那位嫣师姐,听闻她对我师门诗仙仰慕,正巧不才正是诗仙弟子,所以便想见见明恋我师父的人。”韩非池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不会过于冷淡也不会谄媚。 “哦,阁下是青莲居士的弟子。”门外有一个女声响起,众人下意识看去,便见一位鹅黄裳少女正在门口,她的容貌算不上多动人,眉宇间有着英气,双眸亮的惊人,就是这双眸子叫人挪不开眼。 “敢问姑娘芳名?”韩非池问道。 “孟嫣。”她跨进门来,走到叶晖边上向他二人行礼道,“我有要事与贵派商量。” “什么事,能免了酒钱不?”丐姐晃着大长腿问孟嫣。 “藏剑山庄欲联合各大门派共同抗敌,以保我大唐江山。”孟嫣从袖中抽出一份东西交给丐姐,“可惜我等不才,只能劝动七秀坊,为求更多盟友,不得不出此下策邀二位来此。” 孟嫣说的痛心疾首,好像这事比登天还难,韩非池接过纸来,上面写的很动听,冠冕堂皇,要各大门派集合起来,一起杀敌。问题是现在各门派已经着手去做了,这孟嫣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行我丐帮绝对干。”丐姐拍了拍胸口,说的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 这边丐帮同意了,那边孟嫣和叶晖一行人齐刷刷看着韩非池,见韩非池一时不答话,丐姐急了,拉过韩非池的手冲孟嫣承诺,“长歌门也会来。” “如此便好。”孟嫣微笑道。 “……”你个叫花子别随便替我做决定。 “既然大事解决了,那么小事……”丐姐不好意思道。 “打白条。”叶晖唱白脸,你当这么多酒白喝的,“或者像长歌门一样。” 长歌门一样什么?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孟嫣突然咳嗽起来,叶晖连忙扶住孟嫣关心道,“是不是又犯病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一大群藏剑弟子连同叶晖带着孟嫣二话不说走了,徒留他们二人站在原地,捏着轻飘飘的纸好不尴尬。 “你酒钱怎么还的?”丐姐拿胳膊肘捅了捅韩非池,这事要是没解决,她回去要被帮主骂死的。 “庸俗,愚昧。”韩非池鄙视满脑子还钱的丐姐,转身就走,这藏剑山庄里里外外都是猫腻,她竟然还看不出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见韩非池走了,门外一位抱着猞猁的侍女走到丐姐身边,小声道,“长歌门是拿了地契还的。”丐姐听了目瞪口呆,继而纠结起来,既然看着不缺钱的长歌门都拿地契还了,那么缺钱的丐帮要不要也拿地契还? 侍女怀里的猞猁舔了舔爪子,冲丐姐喵了一声。 愚蠢的凡人。 叶晖扶着孟嫣回房,林婉已经走了,桌上多了一只其貌不扬的木盒,孟嫣拿过这只木盒,转交给叶晖笑道,“二庄主,我这笔生意做得如何?” 叶晖接过木盒,开了盒子捡起里头一张地契,半响后满意笑道,“不愧是我藏剑弟子。” 替我大藏剑买下了一个门派的爹。 送走叶晖,孟嫣回到桌上,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当今江湖所有门派,少林,纯阳,天策,万花,七秀,唐门,五毒,明教,丐帮,苍云,长歌门。 还有浩气盟和恶人谷,孟嫣又在旁边加上两个,继而勾去长歌门,丐帮,七秀,唐门。少林那边书信已经送出去,不知道他们要如何打算,毕竟她打的名头是很好听的,光复山河,重振大唐,方丈听了一定喜欢。 纯阳的话,孟嫣想起一句笑话,爱信不信不要打扰我飞升,瞧殊予那个样子,就是已经贯彻不信滚方针,倒也不麻烦。 她又圈起天策和苍云,在两个名字上落下谢渊和长孙忘情,长孙忘情……孟嫣抽过一张纸,有些人还是合作来的痛快,至少她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安禄山。 至于天策,孟嫣在谢渊下面又写了一个人名,穆玄英,很多人只记得谢渊是浩气盟盟主,却忘了他是天策的人。 孟嫣的目光停在穆玄英上,一箭双雕之计她倒是有。 穆玄英,孟嫣笑了起来,此计若是成,一箭三雕。 说起来,天策府欠他们藏剑山庄多少钱?你们能嫁个人过来吗? 一封飞鸽传书从藏剑山庄发出,历经千山万水后,送到了收信人手里。 他看着信中的内容,连日来的紧张慢慢揉成浅浅的笑容,副将见了问道,“可有什么喜事?” “藏剑山庄的姑娘瞧中军中一个小伙,人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讲,所以求我下聘书,不然女儿家主动上门提亲未免失了颜面。”李承恩一边说一边让人寻聘书过来,仔细瞧了信上的内容后落笔写了一封聘书。 这姑娘脸真薄,硬是不说是哪个小伙子。 第56章 藏剑·盛世大唐 李承恩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孟嫣坑了,写完信的他还美滋滋想,自己也算做了一回媒人。 收到回信的孟嫣表示,太傻太天真。 我大藏剑要一个人从来都是拿钱砸,区区一个天策弟子会值得她亲自写信求人,开玩笑,她藏剑山庄的脸面往哪放。 不过如果成亲对象有些棘手的话,孟嫣不介意采取迂回政策,先骗了再说。 拿到聘书的孟嫣立即吩咐寻来临摹高手,拿着这张聘书摆到对方面前,另有侍女送上一托盘的黄金,财大气粗得很。 “不如客人想写什么?”见了这黄灿灿的金子,他的脸立马笑成一朵花,恨不得亲自替孟嫣倒茶送水。 “帮我写两个人名。”孟嫣指着聘书上两个空缺部分,“这边写孟嫣,那边……写穆玄英。” 他吓得软在椅子上,这女子的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人,若是他猜的没错,穆玄英就是江湖上说的少盟主。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写穆玄英的聘书,这不是给人找理由套麻袋吗? “客人,这,这。”他搓着手站起来想把聘书推还给孟嫣,不想孟嫣直接拔出了身后的轻剑,拿刀架在他脖子威胁道,“要命还是要钱?” 孟嫣轻轻往侍女那瞟了一眼,立刻有人往上加了一倍金子。 “您要是知趣点,咱们这桩生意做的也愉快。”孟嫣凑到这位大家跟前轻声细语,她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子,在大家面前晃了晃,然后轻轻放到聘书上。 大家的眼神跟随金子走,看它落在聘书上,又看看侍女手里沉甸甸的金子,咬牙点头道,“成交。” 不就两个名字,他又不是没有写过。 拿着新鲜出炉的聘书,孟嫣也没拖延,她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去浩气盟迎娶穆玄英。 想想还是有点小激动呢,人人心心念的少盟主就要被她娶回家了。孟嫣冷漠想道,当然肯定少不了一只暴走的少谷主。 这桩亲事是稳赔不赚的买卖,浩气盟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就是恶人谷麻烦,恶人谷里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听管教是正常的,怕莫雨是绝对大多数的,还有个吹笛子难听到要命的王遗风。 姨妈红和瞬息蓝就不能捆绑出售吗?你们的少谷主和少盟主都是一对了,怎么背后的娘家还各种不服。 一对……孟嫣扭头问同行的林婉,“我听说秀坊的姐妹打算举办一场赛诗会。” “是啊。”林婉柔柔笑道,“这主意还是阿侬出的,可惜没机会了。” “办诗会多无聊,我这有个点子,姐妹们听了一定感兴趣。”孟嫣大致粗略跟林婉讲了一番,林婉听了以后面色为难,眼里却闪着兴奋,“这样好吗?要是坊主知道了大家会受罚的。” 姑娘别口是心非了,你明明都激动不行了。孟嫣在心里吐槽,既而一笑,“只是些闺房玩笑,哪能当真。” “倒也是,不让坊主知道就行。”林婉颇为赞同点点头,孟嫣见了又道,“我这有几个人选,你不妨听听……” 去浩气盟的路有了打发时间的消遣,每日歇息林婉都会奋笔疾书,待写好后拿过给孟嫣求指点,偶尔还会收到秀坊姊妹的来信,孟嫣将它们整理好后,赞叹人多就是脑洞大,写到后来越来越黄暴,她都不忍直视了。 这东西要是当众念出来,当事人估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此计为下下计,不到万般无奈时绝不用出。 再怎么长的路都有尽头,一行人马终于来到浩气盟,此地茂林修竹,流水潺潺,时至三月正是草长莺飞之时,道路两旁杂树生花,不知名的鸟儿跳跃在林间,一晃眼就见黑羽白翼的它飞上天,叫人好了心情。 早有人候在紫竹宛等着,见了孟嫣等人抱拳行礼,“盟主已在落雁城等候几位许久,还请随我来。” “劳烦带路。”孟嫣让部分人留在原地等,自己带着林婉跟上去,紫竹宛离落雁城有些路,林婉趁这个机会问引路人,“你们一直在这?” “我在浩气盟有些年头了。”他奇怪林婉为什么要问这话,不过还是据实回答。 “所以都没出去。”林婉见了浩气盟精英人马,从中生出一股抱怨之气,她没冲引路人发火,而是跟孟嫣唠叨,“外头战火纷飞的,他们怎么不去帮帮人。” 因为pvp和pve两个世界啊,浩气盟每周末还要打攻防的。 孟嫣轻轻拍拍林婉的手,林婉不服气嘟起嘴不再说话了。她想还好有孟嫣,会召集大家一起保家卫国。 这一路都没话讲,引路人沉默带着孟嫣等人往落雁城去,恰好在半路上遇见巡视的穆玄英,他快走几步冲穆玄英行礼道,“少盟主。” “今日有客来访。”穆玄英笑着点点头,见孟嫣的打扮略有意外,是藏剑山庄的人。 “少盟主。”林婉挣脱开孟嫣的手轻快走到穆玄英身边,脸上泛红小声道,“阿侬很喜欢少盟主。” 一见面就告白,穆玄英有些吃不消,他后退两步强笑道,“姑娘言重了。” “少盟主养宠物吗?”林婉没觉得什么不对,在她眼里穆玄英就是只大型宠物,标签为不可捕捉不可调戏,只能远观无法抱走,只能退而求次问问穆玄英养什么宠物。 “我不曾……”穆玄英话还没说,孟嫣强行插|进话来,不冷不热穆玄英,“少盟主和莫雨的关系好吗?” 此话一出周遭的气氛都有些凝结,浩气盟的人不善盯着孟嫣,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武器,时刻准备给孟嫣来一剑。 穆玄英一时没有回话,他在打量孟嫣,这才觉得这位藏剑弟子身子骨有些消瘦,面上也没有一般人该有的红润,反而透着点苍白,她的腰挺得很直,看人时带了点居高临下的味道。穆玄英收回眼道,“我和小雨哥哥是竹马之交。” “那就加一个。”孟嫣了然点点头,暗想你说不好她也会送,就等着暴走的莫雨过来,好一起坑了浩气盟和恶人谷。 加什么?穆玄英一头雾水。 “我此次前来寻谢盟主,但这事也和少盟主有关,少盟主不妨和我一起去见谢盟主,好清楚是什么大事。”孟嫣特意在大事上咬重了读音,旁人还想再劝穆玄英几句,穆玄英已经点头同意。 林婉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去落雁城的路上她抓紧机会问穆玄英,“少盟主喜欢什么宠物,阿侬想知道。” 穆玄英被缠得没有办法,认真思索了会,“小偌。” 一听是豹子林婉泄了气,她到现在都没逮住小诺,“小诺很难抓的,阿侬没有。” “回头我派人蹲点给你抓。”孟嫣拉过林婉,安抚这位受伤的秀姐,林婉的武艺就是在不断蹲点中成长起来的,宠物狂魔的心你别猜,这种人为了宠物什么都干的出来。 至少道长和花哥的例子还在前头。 “阿侬要自己抓。”林婉摇摇头,拒绝了孟嫣的好意。 行至目的地,之前模糊的样子落雁城这才明显起来,一方城池坐落山上,绿树相缀,偶有来往的蓝衣守卫,这种场景见了让人生出一股正义之气来,林婉不自觉收敛神情,严肃起来,而孟嫣默默把摸到背后的手又放下了。 她总觉得那些人脑袋上顶着红名,脑海不适时宜叮叮叮,很想一个鹤归过去,转起大风车来。 等终于见到谢渊时,林婉比孟嫣还紧张,她僵着身子走进大殿,听孟嫣朗声道,“藏剑山庄孟嫣,见过谢盟主。” “七秀林婉,见过谢盟主。” 上头的谢渊见多了门派弟子,孟嫣的沉稳和林婉的紧张并不意外,他只是奇怪穆玄英为何会跟着一起来。 “玄英是你接待她二人?”谢渊问道,他记得今天穆玄英是去巡山,不是接待客人。 “半路遇上她们,这位孟姑娘说她的事和我有关,便邀我一起来。”穆玄英正值年少之时,可算是丰神俊朗,英姿焕发。 什么事,近日无人和他说藏剑山庄有什么大事。“不知孟姑娘所为何事?” “终身大事。”孟嫣接过话来。 终身大事和浩气盟有什么关系,谢渊纳闷,再怎么恨嫁也不该来找他啊。 “李府主下了聘书给藏剑山庄。”孟嫣道,“要为一个晚辈向藏剑山庄提亲,庄主知道以后也同意了。” “这是喜事。”身为天策府的一员,谢渊表示藏剑山庄和天策府结为秦晋之好是好事,至少以后再向藏剑山庄买武器不用钱了,不过既然对方来到浩气盟,想必男方是在浩气盟,思及此处谢渊便问,“不知那人姓甚名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孟嫣看着穆玄英面无表情道,“夫君。” “……” 第57章 藏剑·盛世大唐 谢渊对这桩亲事是拒绝的,人是他养大的,钱是他出的,衣服是他买的,生了病是他带着孩子到处奔波,府主他出过一份钱给过半粒米了吗,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这个时候突然说,你把孩子嫁了吧,嫁给藏剑山庄为我们天策府少付点钱,谢渊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我并非胡言乱语,只是长辈之命不可违,再说对方条件也不错,就勉为其难娶了。”孟嫣说话时手里还拉着娇滴滴的林婉,而被称为条件不错,该嫁的穆玄英,他的表情很尴尬。 突然说要他嫁人,不对娶妻,他完全没有准备,虽然新娘子已经见过了,只是刚刚见过,他连孟嫣行为喜好都不知道,要他如何面对婚后生活。 谢渊拉下脸来,捏着那份聘书死紧,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又怒又悔的神情,对他敬爱的府主爱恨交加。毕竟他都在浩气盟待这么久了,对李承恩有些陌生了,陌生到李承恩习惯性坑人的尿性。 “聘书是真的没错。”谢渊合上手里的婚书,但是他就是不同意,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要被这个女人骗走,谢渊那个恨啊,对孟嫣的目光不善起来,“玄英还小,此事容后再议。” “谢盟主似乎误会了。”孟嫣道,“这是聘书,是你天策府下聘到我藏剑山庄。”不是我大藏剑求娶你天策府的编外人员谢谢。 谢渊表情一噎,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他不想答应这门亲事,但是女方已经同意了男方的求亲,这会要是再反悔,他拿自己的项上人头赌,藏剑山庄绝对会变着法追债,届时都不用想府主的脸色了。 “况且我来之前已经将请帖发出去了。”孟嫣说的那个叫理所当然,浩然正气,“各大门派已经在来的路上。” 她嫌谢渊的脸色不好看一样,慢悠悠再加一句,“恶人谷那边也发了。” 林婉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孟嫣活得不耐烦了,浩气盟的请帖发到恶人谷去,生怕这桩婚事不够热闹吗? “放心,你的小雨哥哥有份。”孟嫣扭头冲穆玄英一笑,吓得穆玄英倒退三步,再次对孟嫣刮目相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为什么要故意去气小雨哥哥。 “浩气盟的财政状况我了解,不指望你们能花多少钱。”孟嫣活动了下手腕,轻描淡写道,“我这边带了嫁妆,够我座山吃空一辈子。” “哼。”谢渊冷冷哼了一声,非常看不起孟嫣的土豪财气。 “不过你们也须拿出一些诚意来,毕竟我是拿了长歌门的地契做嫁妆,我要浩气盟的地契做聘礼不过分吧。”孟嫣头顶藏剑弟子四个大字,理直气壮。 “不可能,再说你是藏剑的人。”谢渊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来,笑话,把浩气盟的地契当聘礼,他同意影也不同意。一个藏剑弟子敢说大话拿长歌门的地契做嫁妆,说出去不怕那个门派的爹江月逐天了你。 “不够。”孟嫣故意曲解谢渊的意思,放下手问边上的穆玄英,“再加丐帮的地契,唐门绝密机关图如何?” 穆玄英吓得失声,唯一的想法就是,这种女人他打死也不要娶。 哪天半夜起来看你不顺眼,分分钟钟做了你都有可能。 见穆玄英不答,孟嫣亲昵挽过林婉的胳膊,扬笑道,“稍后我就派人送来。” 谢渊只想疯狂密聊长歌门的门主,问他什么时候江月逐天了藏剑的孟嫣。 系统提示:对方不在线。 谢渊:杨逸飞你给我出来,别隐身装死,我问你,你们长歌门真的被藏剑收买了? 郭岩:哈哈哈,长歌门欠藏剑山庄五十八万酒钱。 李白:呵呵,说的你们丐帮不欠藏剑山庄钱一样。 郭岩:不欠啊,我拿地契和一部分弟子还了,藏剑山庄倒送几十坛美酒。 谢渊:…… 李白:…… 杨逸飞:…… 唐傲天:有谁看见我收藏的机关图纸了? ** 回到暂住地,林婉担心问孟嫣,“侬把请帖给了少谷主,这样,这样……” 这样会上演一出旷世虐恋。孟嫣读懂林婉的意思,男主角是霸道总裁莫雨,女主角男是单纯不做作的穆玄英,而孟嫣就是那个被炮灰的恶毒女配。 “这样不挺好,这个月秀坊又有得写。”孟嫣顺口掐了一个题目,“《霸道坏男拐跑逃婚新郎》。” 这本子出了她绝对看,这种集狗血酸爽的标题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永远不过气。 “侬不能拿人生大事开玩笑。”林婉哭笑不得,平日里说笑也就罢了,真要嫁入,孟嫣也不该嫁给穆玄英啊,谁想半夜醒来床头站着一个疯子莫雨,门外还有个接应的王遗风。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孟嫣安抚林婉,她送不安的林婉回去休息,回头就问随行的藏剑弟子,“确认请帖送到莫雨手里了?” “回来的人说,莫雨非但没有发脾气,还说到时候会带礼物过来。”他回忆送信人惊恐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寒而栗,都说莫雨是个疯子,疯子发疯还好,就是怕受了刺激还不疯,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你放心,咱们藏剑山庄出钱不出力,他要是真发起疯来,也伤不到咱们。”孟嫣安慰道,何况她早就猜到这婚礼办不下去,毕竟她发的请帖是两份,一封是请帖没错,另一封叫聚义令差不多,号令天下英雄聚集,集结人马讨伐安禄山。 绝大数人受到这两份请帖的第一反应是,简直胡闹,再一想谢盟主发此号令必有原因,他们必须得去看看。 没错,这两份都是以谢渊的名义发出去的,全武林的人都知道谢渊养大的儿子要成亲了,还是谢渊亲自操办的婚礼,就是谢渊本人不知道。 在坑过李承恩之后,孟嫣又愉快地坑了谢渊一把,并且收到少林和纯阳的来信,表示会一起抗敌,以证我大唐雄风。 孟嫣眨了眨眼,顺手就将回信点燃烧了,她坐在一方昏灯下,支着脑袋斜望窗外,脑中思索该如何安排各大门派的弟子,长孙忘情那说在洛阳会合,除此之外少林纯阳七秀弟子均已前往洛阳,丐帮和长歌门的人正往浩气盟这边赶,唐门那边也有了动作,万花的苏远道说会劝一些弟子出谷,五毒的话,孟嫣没指望能劝动,作为一个中原人,孟嫣完全不知道五毒总坛在哪,更别谈和曾经那位昭秀通信。 这事她问过林婉,林婉一脸丧气回答,坊主没回。 也只能这样了。孟嫣叹了口气,听见一人问她,“你不高兴?” “谁?”孟嫣抓起桌上的佩剑,警觉起身。 窗外现出一道白色人影,她不曾遮掩面庞,就这样大大方方站在孟嫣眼前问,“既然不高兴,为何还要成亲?” 月色之下,她的肌肤犹如白玉一般动人,两双眸子像上好的黑曜石,不带感情的注视着孟嫣。 “你是可人。”孟嫣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可人点点头,重复之前的问题,明明对这桩亲事毫无期待,为什么还要嫁? “你是替穆玄英问?”孟嫣笑了一声,她知道穆玄英没胆找自己,却不想可人找上门来。 “是。”可人很诚实的把穆玄英给卖了,傍晚时分穆玄英来到自己这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之后一脸为难求自己,能不能帮他一把。 “你的看法是什么?”孟嫣又问,她放下手里的剑跳出窗外,扶摇直上爬上屋顶,邀请可人,“上来讲。” 大抵少有人会在半夜邀请人上屋顶,可人略微迟疑了一些,也飞身上了屋顶。 “坐下来会好些。”孟嫣拉着可人坐到自己身边,等可人坐好了笑着说道,“这样我同你近些,也能说点贴心话。” 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的可人没回话,她凝视身侧的孟嫣,近了才发现孟嫣耳根下有一粒红痣。 “我喜欢在高处看月亮,比任何人都靠得近,能体味到不一样的感觉。”孟嫣眼中倒映着月色,清辉洒满她的脸,没了白日的傲气,显得有些落寞。 “像你。”孟嫣忽然转头对着可人。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可人莫名有些气短,她觉得孟嫣方才一番话不是在说月亮,而是在自己。 孟嫣一下子笑了起来,仿佛可人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这让可人心里不喜,觉得孟嫣在捉弄自己,她站起身来正欲离去,孟嫣却牢牢抓住她的手。 “女孩子之间会交换很多小秘密,她们能说很多很多,从感兴趣的东西再到感兴趣的人。”孟嫣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样拉着可人的手问,“你有非常要好的手帕交吗?” 从竹海那边传来一种声音,是风吹动了竹叶,奏起一曲高歌,这曲子时而浅吟,时而呜咽,她听见孟嫣在和着曲念,“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第58章 藏剑·盛世大唐 这场婚礼无疑是最热闹的,浩气盟的少盟主要成亲了,对象据说是藏剑山庄的弟子,一个在江湖上没有多大名气的弟子。 杨逸飞:呵呵。 或许是真心相爱的。有人猜测,穆玄英和可人朝夕相处,也不见他们生出情絮,反倒一个半路杀出的一个女人夺了少盟主夫人的头衔。 大伙的八卦心熊熊燃起,就等着看浩气盟的爱恨情仇,比如成亲那天可人会不会有所表态,再比如某人会不会来。 “这身不行,太累赘。”孟嫣拒绝了火红的嫁衣,还有一头能压死人的凤冠,庄主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桩婚事不可能成,还派人送来嫁衣。 鲜红的面料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栩栩如生形态逼真,凤冠是用纯金打造,颤抖的步摇上坠着一颗浑圆的珍珠,这身嫁衣雍容华贵,堪称价值连城。 简称很贵,贵的要死,它充分体现了藏剑山庄的有钱,有钱,以及有钱。 “成亲新娘子哪有不穿嫁衣的。”林婉推着孟嫣往屏风拿走去,把嫁衣塞给孟嫣道,“好歹是庄主的一片心意,侬穿吧。” 可是等下她还要上马带剑,这衣服很麻烦。孟嫣叹了口气,都说做戏要做全套,她这个女配还是配合一点。 勉强套好嫁衣,孟嫣刚走出来就被林婉拉着坐下,一堆准备好的侍女纷纷围上来,在孟嫣脸上涂涂抹抹,最后将凤冠压在孟嫣头上,叫孟嫣差点抬不起头来,太重了。 “这比重剑还重。”孟嫣几乎抬不直脖子,她想把旁边的重剑架到身后,林婉眼疾手快抽走重剑,一个眼色过去,侍女立刻扶着孟嫣往外走,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孟嫣。 “把我的剑还我。”孟嫣在做最后的挣扎。 “阿侬帮侬看着。”林婉笑眯眯道。 另一边,可人望着一身红衣的穆玄英,眼中闪过几丝犹豫,她有事跟穆玄英说,但是谢渊站在边上,这话说出来谢渊恐怕不高兴。 孟嫣是过来骗婚的,她知道今天的婚事注定不成。 “她是个好姑娘。”可人想了半天跟穆玄英讲,“我很高兴你能成家立业。” 原本就很黑的谢渊那张脸更黑了,原指望可人能说些好话,没想到可人反倒劝穆玄英娶了人家。毕竟谢渊还不知道可人和孟嫣在屋顶谈星星谈月亮,从兵法布阵谈到天下苍生,谈到最后可人彻底被孟嫣拿下,可人甚至觉得孟嫣是个好人。 还不知道孟嫣逼着谢渊把浩气盟的地契做了聘礼的可人,一不小心胳膊肘往外拐。 “我想做你孩子的师父。”因为是喜事,可人身上就没带剑,但她眼里有敛不去的剑意,“把一生武艺传授于他。” 之前还希望可人能劝动孟嫣的穆玄英这时没话讲,谁知道一个晚上回来,可人就临阵倒戈,三句不离孟嫣的好,还热切盼望他和孟嫣成亲。 “我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人。”穆玄英脸上有深深的忧郁,这一切发生太快,令他措手不及,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在他还没发表自己的看法之前,外界的变化就已经逼着他往前走去,去娶一个和自己毫无相关的人。 可人看了穆玄英一眼,最终没有说话,孟嫣说过这场婚姻始于吉时终于良辰,玄英会重获自由,去娶一个他喜欢的人,在此之前,孟嫣只是想要借浩气盟一点东西,一点人气。 孟嫣表示除了一点人气之外她还附加了一点点小小的东西,比如聘礼什么的。 吉时三刻已到,新娘子被人扶着从暂住地出发,坐上花轿一路喜气洋洋往落雁城走去,两旁均是看热闹的武林人,几个长歌门弟子目送花轿远去,心里滋味难明。 “据说藏剑山庄的嫁妆可大手笔了,连长歌门的地契都有。” “你小声的。”同行的人指了指后头的长歌门弟子,忙拉着同伴走远了,说琴爹的坏话不要当面说好,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听见了。长歌门弟子表示,这事我们不听不听,即使门主一脸绝望说明咱们千岛湖的地契真的没有了,他们拒绝承认事实。 肯定是藏剑山庄偷的,不要脸! 见花轿渐渐远去,众人自发跟上去,林婉走在花桥边上,眼尖看见跟随的人群里有熟人,是道长和花哥。 她悄悄往边上走去,稍稍远离了中心,问撤出来的两人,“侬怎么来了?” “孟丫头要成亲,我怎么不来。”苏远道抱着手冷冷道,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担心孟嫣。”殊予翻译苏远道的话。 苏远道没讲话,林婉见了轻笑一声,“侬是担心孟妹妹。” “担心她,倒不如担心被她算计的人。”苏远道放下手来,脸色凝重问林婉,“她这次是来真的。” “婚事结束之后。”林婉正色道,“立刻起兵。” “看来不假。”苏远道大老远从长安跑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孟嫣来信直言自己旧伤难愈,现在又用错药,就等着苏远道给她扎两针。 真是怕自己活得太久了,来信附着药方,苏远道见了破口大骂,谁给孟嫣开的方子,全是猛药,虽然能让孟嫣恢复到最初水平,但这是拿命来换。 “什么?”林婉并不知道孟嫣的伤势。 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还能活蹦乱跳害别人,乱葬岗里爬出来的死人,想塞回去没这么容易。苏远道把目光放远了,跳过花桥往上看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边沸腾的人群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忽的生出一股肃杀。 是莫雨,他只身一个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锦盒,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不清,或许是苏远道站太远的缘故。 “是他。”林婉见苏远道变了脸色,顺着苏远道的目光转头看去,就见武林人士纷纷拔出剑来,骑马的穆玄英已经下马往莫雨那走去。 “祝你大喜。”莫雨抬直手臂,把锦盒递给穆玄英。 “小雨哥哥。”穆玄英停住脚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背后站着很多人,有翟季真,有可人,那些待他很好的人,但是他眼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你成亲了,也长大了,能够自己保护自己。”没人知道莫雨是怎么来的,在这之前谁都没有发现莫雨的身影,穆玄英还觉得孟嫣是在说笑,没想到莫雨真的来了,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穆玄英有很多话想跟莫雨讲,他想问莫雨习不习惯恶人谷的生活,以前挑食的毛病改了没有,他想说莫雨教他的东西已经学会了,那些被压制的往事一下子全浮现在穆玄英脑海中,仿佛当年那个稚子在对自己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新娘子漂亮吗?”莫雨的神色很平静,就像一个普通朋友在问候,“你喜欢她吗?” “小雨哥哥就没有别的话了?”穆玄英忍不住问道,就只有这些? “玄英,你是浩气盟的少盟主。”莫雨垂下眼来,他可以任性,但是他不能连累玄英。 后头响起一阵喧闹,莫雨抬眼看去,见孟嫣从花桥走出,直接掀了盖头往前走了几步,她的目光没有在莫雨身上,而是望着茂密的树丛道,“谢盟主,既然来了稀客,让我们这些晚辈接待如何?” 人们正诧异孟嫣的话时,谢渊却从树林里走出,他身后跟着一个人,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他的名字叫王遗风。 人群顿时炸裂开来,有按捺不住的人拔出剑来,想上去和王遗风一决生死,谢渊抬起手臂压下躁动的人群,不再用轻视的目光看孟嫣,他严肃问孟嫣,“你想做什么?” “是谢盟主和王谷主要如何打算?”孟嫣摘下沉甸甸的凤冠,当着众人的面脱掉霞帔,她里头穿着一身明黄衣饰,正是藏剑弟子的打扮。 “是要继续斗,还是握手言和?”孟嫣接过侍女送来的重剑,单手拎起重重插入地上,朗声道,“我身后是铮铮铁骨的爱国人士,他们一腔热血只为这片山河而洒,宁做英烈鬼,不做亡国魂,我虽不才但知眼下山河缥缈,国家处于危难之中,不该再行义气之举,争个你强我弱,不死不休,我孟嫣愿以此性命换我盛世,重铸万国来朝。” 她的话一落下,身后的人便喊道,“宁做英烈鬼,不做亡国魂,宁做英烈鬼,不做亡国魂。” 在这片喊声中,孟嫣走到谢渊和王遗风面前,目光炯炯问他二人。 谢渊握着拳没答,反倒王遗风先开口了,他微微笑道,“苍生兴亡与我何关。” “殊途同归。”孟嫣答道。 “王谷主。”穆玄英来到他三人面前,他身边还有个莫雨,两人气氛融洽,穆玄英道,“我和少谷主定下了休战的约定。” 莫雨点点头,压根不看王遗风。 谢渊和王遗风的脸齐齐黑了。 小兔崽子大了就敢跟他对着干,这事他还没同意。 第59章 藏剑·盛世大唐 【欢迎来到大唐世界,孟嫣你好,根据前几次任务评价,我们决定将你安排到这个世界,这次的任务是重现盛世大唐。】光球的声音还在耳边,【你的身份是藏剑山庄的弟子,藏剑技能可以全部使用。】 光球是这样说的,但是从孟嫣从乱葬岗爬出,到现在,她也没有成功转过一个大风车。 小黄鸡的悲伤你不懂。 这次去洛阳孟嫣还有一个暗搓搓的目的,鹤归砸到红名堆里去,愉快转起风车。 白天里威风凛凛,晚上被苏远道压在床上的孟嫣如此想道。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什么药都敢吃。”苏远道手下没轻,根根细长的金针扎到孟嫣身上,叫孟嫣动弹不得。 “苏大夫你轻点。”孟嫣怀疑苏远道是故意报复,以前见他下针都没这么重,这次每一针扎的叫苦连天。 苏远道没答,边上当药童的殊予盯着孟嫣的背,上面心脏处有一块巨大而丑陋的疤痕,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让人怀疑这还是不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背,一点都不想,更像征战沙场的军人。 “师姐说女孩子都爱美。”殊予想碰碰孟嫣背上的伤疤,但是男女有别,他只能收回手求苏远道,能不能帮忙把疤痕消了,“你有消疤痕的药吗?” “你大唐驿报看多了,还真当万花谷是个美容养颜的地方。”苏远道扯过殊予手上的汗巾擦了擦手,语气不善,“能活着就谢天谢地,还指望什么美不美。” “脸不是还好的吗?”孟嫣趴在榻上,支着下巴冲可人笑,“谢谢你陪我,这事你别跟林婉讲。” “她是你的朋友。”可人道。 “这是我们的秘密。”孟嫣做了个嘘声,合手求可人,“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好。”可人望着孟嫣认真点头。 一旁的苏远道直接翻了个白眼,看不出这丫头撩妹这么能撩,她要是有一分心思放到男人身上……苏远道想了想,估计就是祸世妖女了。 所以还是让孟嫣撩妹吧,苏远道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我接到长孙忘情来信,她说安禄山有意探寻始皇陵……”说完玩笑话,孟嫣和可人讨论正事,“取得神兵利器。” “此事当真。”可人皱眉问道。 “应是无差。”孟嫣本想站起来给可人指军事图,无奈背上全是金针,边上还有个苏远道盯着自己,她只好用手跟可人比划,“始皇陵和洛阳不远,我有意兵分三路,一路前去始皇陵,一路前往天策府,余下的人和我去洛阳,和各大门派弟子回合。” “我们的人不多,你这样一分再三,恐怕不利。”战线拖得太长是要命的,可人觉得孟嫣犯了兵家大忌。 “过来的人是不多,但是洛阳那的人多,苏大夫和我说了,在长安的门派弟子已经到达洛阳,只等一声令下。”孟嫣并不急于开战,她要做些战前准备。 “我打算让恶人谷的人去始皇陵。”见可人有话有说,孟嫣做了个手势,不紧不慢道,“此次只为智取,恶人谷多是穷凶恶极之徒,搞破坏方面他们定有一手。” “你的意思是……”可人摸到孟嫣的想法,不跟安禄山硬碰硬,比谁更坑吗? “既然安禄山进了始皇陵,干嘛还让他出来。”孟嫣的想法很简单,敢去挖始皇的陵,我让你给始皇陪葬,就冲始皇陵这个安保体系,安禄山能出来绝对是做梦,最好把令狐伤也葬到里面去,免得庄主日后一时兴起跑去大草原谈心。 庄主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就该待在山庄养老,有事他们这些小辈解决。 “王谷主若能除去安禄山,也不失为一件美谈,浪子回头金不换。”孟嫣还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你看我给你安排的活多好,轻松又简单,功劳又是最大的。 “安排一些唐门弟子跟过去。”可人理解孟嫣的意思,还给孟嫣提建议,“始皇陵内多机关,唐门弟子善于此道,到时也好添一助力,就是有一点麻烦,唐门弟子多神出鬼没,不喜同外人接触。”就像影,整天神神秘秘的。 “他们会去的。”孟嫣的声音愉悦,就不信没了机关图纸你们还敢浪。 苏远道听出孟嫣的话外音,他可疑停顿了一下,继续手中的动作,他还是别出声,免得天工弟子也被孟嫣坑走。 “除了恶人谷的人,此次前往始皇陵的还有长歌门,杨门主毛遂自荐,我也不好拒绝。”回想杨逸飞咬牙切齿的表情,孟嫣的心情就更好了,想要回千岛湖的地契,没门。 “一个是秦始皇,一个琴始皇,怎么也得见面叙叙旧。”孟嫣道。 “杨门主再三请缨,我等自然盛情难却。”可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此说道,大家都知道,长歌门的地契被藏剑山庄握在手里,这会长歌门的主动积极,完全可以猜到是藏剑山庄搞的鬼。 不过是跟恶人谷的一路,大家也就摸摸鼻子,什么也不说了,纯阳有句话说的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调侃完长歌门,孟嫣继续往下说,“打战天策和苍云必不可少的,天策府虽然经历过战乱,铮铮铁骨的天策弟子不会消失。况且谢盟主离府许久,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也不错。” “你呢?”孟嫣说完问可人,“你是跟谢盟主去天策府,还是跟我一起走?” 可人没答。 “到了洛阳我们要立刻起兵,趁群龙无首时将狼牙军打压回去,收复洛阳,之后一鼓作气往长安去,此次分离下次见面很有可能遥遥无期。”针疗已经结束了,苏远道和殊予不知何时离去,只剩孟嫣和可人两人,孟嫣披着衣服爬起来走到军事图,用手比划着长安到洛阳的距离,很短,不过一指。 其实很长,长到她们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可人不知道谢盟主的打算,是不是平复这次叛乱后就回去,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征战四方。 “我不会休息,这次战争结束后我会跟着义军到前线去,安禄山只是一个导火线,他点燃了一切,就得有人负责扑灭,当今圣上无能,致使百姓受苦,他可以无动于衷,但我不能。”孟嫣放下手背对着可人,她跟可人说着自己的野心,也是她的秘密,“我要结束这个乱世,恢复秩序,重建太平盛世,你愿意帮我吗?” “玄英在盟主身边,我很放心。”可人说的莫名其妙,但是孟嫣听懂了可人的意思,她一下子转过身来,飞扑到可人怀里,久久不语。 从谢渊手里骗走一个浩气女神真的好爽。 就如孟嫣安排,众人兵分三路各自往目的去,浩气盟的人全去了天策府,就只有一个可人跟着孟嫣去了洛阳,半路分道扬镳时,谢渊看孟嫣的眼神就跟老丈人看女婿一样,那个叫恨啊。 原以为玄英从孟嫣手里抢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回头就抢走了可人,女人心果然不可深测。 不过谢渊也没时间愁可人的事,他们虽然和孟嫣分开了,但是和恶人谷是一路的,两大阵营的首领每天看自己养大的徒弟秀恩爱,那个叫心塞。 谢渊·浩气盟盟主,另缀单身狗。 王遗风·恶人谷谷主,另缀FFF团团长。 另有苦逼长歌门弟子,目前状态生无可恋。 往前洛阳的路和长安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曾经的鲜花怒马化作泡沫飞烟,如今触目之处均是惨景,偶尔还会碰上一两具死尸和表情麻木的乱民,见了孟嫣这支队伍眼中也升不起神采,林婉不忍再看下去,只期望这段路能快些过去,孟嫣却放缓了脚步,仔细观察道路两旁的情况。 她忽然下马来,示意大部队停下,自己寻着地上的血迹往偏僻处走去,这血迹很新鲜,是刚滴下的。 可人见了让他们停在原地,自己独自一人跟过去,走不了几步就听见有人嚷嚷,“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她同孟嫣一起往断壁那边看去,见一群狼牙兵围着墙角一个人,玄甲盾刀,眉眼坚毅,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看起来受伤不轻。 “让我来。”孟嫣按住可人拔剑的手,握起背后的重剑,一个鹤归便砸了出去,打得那群狼牙兵措手不及,不等他们反应,孟嫣就使起了风来吴山,那边的苍云见了孟嫣的风来吴山,不觉想起一句话来。 就他一个黄鸡敢用脸挡。 将那群狼牙兵收拾了,孟嫣顺手将重剑放回背后,上前问苍云,“你是支援洛阳的苍云军?” “是。”苍云还想借手中的刀站起来,孟嫣直接取走他的盾和刀,交给过来的可人,轻轻松松弯腰抱起苍云,笑靥如花对可人道,“我们走吧。” “好。” 原地等待的众人不多时就见孟嫣和可人归来,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是被孟嫣抱回来的,众人的目光齐齐刷刷看向苍云,孟嫣解释,“他受伤了。” 哦,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被孟嫣抱在怀里的苍云一言不发,默默闭上了双眼。 渠帅,我给您丢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云韵蕴芸亲的地雷,么么 第60章 藏剑·盛世大唐 苍明是跟着长孙忘情一起来到洛阳的,本是位人见人怕的苍爹,谁见了都肃然起敬,正是舍我其谁,那是在见到孟嫣之前。 他被孟嫣一路公主抱过来,送到小树林里,连句反抗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孟嫣扒干净了衣服,柔弱无力倒在地上,有苦难言。 “收起你的表情。”作为主治大夫苏远道对孟嫣这种行为说不了好话,这丫头太能折腾了,刚一松手就给他抱一只苍云回来,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侬伤的好重。”林婉蹲在苍明身边,拿手戳了戳苍明的胸膛,光明正大吃豆腐,顺带拿一张柔弱无辜的脸问苍明,“侬有小狮子吗?” “它不在我身边。”被调戏反抗无能的苍明扭过脸去,不敢对上林婉的眼,心里想着,七秀坊的弟子好温柔。 孟嫣语:林婉主修冰心诀。 “苏大夫近来脾气越发坏了。”见有人陪着苍明,孟嫣不多做停留,那边还有人等着自己,当下起身离去,余光见苍明有话要对自己说,灿烂一笑,“有话留到长孙忘情面前说。” 苍明便什么话都没了。 安排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孟嫣带着人继续前进,日夜兼程终于在傍晚和洛阳的大部队会面,两军见面喜悦气氛自是不用多说,孟嫣跟着长孙忘情进了大营,里头早有人守候,见了孟嫣神色不一,长孙忘情倒是淡定,大步坐到上座来,见孟嫣坐好便问,“你与我细说。” 孟嫣便娓娓道来,起先众人的目光还有些不屑,但讲到后来众人的目光就变了,这无疑是最好的计划,不管对谁来说都是。 “我们要拿下长安再迎回圣上,届时便可安定民心。”孟嫣的手指在长安,旁人虽然是第一次看,但可人已经知道了,孟嫣对她说过,她们要收复洛阳,再一鼓作气往长安。 战场对可人来说没有太大新鲜感,她经历过生离死别,和同伴并肩作战,这次的战斗只是一个热身,一个漫长的开始。 讲完计划后众人纷纷离去,长孙忘情临走时问起一件事来,“苍明在你那?” “他伤的不轻,大夫说他需静养几天。”孟嫣指的大夫是臭脾气的苏远道。 “活着就好。”或许在场三人都是女子,长孙忘情稍稍流露出一点哀伤,她接到来信时曾问过大家,他们没有犹豫都愿意赶赴前线,但是在她心中除了报仇以外,还希望大家能平平安安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另外关于安禄山之事。”孟嫣跟长孙忘情讲述自己的安排,当她说到要恶人谷堵死始皇陵的出口时,长孙忘情终于笑出声来。 “算便宜他了。”长孙忘情笑完又恨恨道。 “或许是一种最绝望的死法,先是没有光明,再没了食物,接着是水,每一件都能让发狂,他们为去生存而拼死挣扎,安禄山最终会疯狂死去,连人的尊严都没有。”孟嫣轻声道。 “可惜我不能亲眼目睹。”长孙忘情心中的郁气稍稍解了一些,她见可人还在,当下来了几分兴趣,“我听闻你剑法过人,出去和我比几招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可人没有拒绝武艺上的切磋,跟着长孙忘情一起出去了,大营内一时只剩孟嫣一人。 见人都出去了,孟嫣踉跄了脚步,脸色刷白,苏远道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孟嫣胸口的伤复发了,这一次复发恐怕没有愈合的机会。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孟嫣深吸一口气,这么多人的希望在她身上,她绝不能死!强行将剧痛按下,孟嫣挺直胸膛,稳重向外走去,她要去求苏远道,给她一个机会。 刀与剑交锋时,剑身倒映着孟嫣离去的身影,仅仅短短一个失神,长孙忘情的盾冲可人袭来,可人不得不狼狈后退几步,失了分寸。 “你出神了?”高手过招怎么不知道对方的状态,长孙忘情收起陌刀,她也看见了孟嫣,不明白可人为什么会方寸大乱。 “再来。”定了定神,可人重新提起剑来,投入这场比试中。 而孟嫣那边,苏远道看着跪在地上的孟嫣,气得脸色铁青,他是医者,不是毒者,他做的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没有。”苏远道挥袖厉声呵道。 “你我都清楚现在的情况。”孟嫣的声音里带了点喘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希望着能收复洛阳,如果这个时候她倒下了,他们会怎么想。 “你给我滚回西湖去,做一个娇生惯养的二小姐。”苏远道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不愿意这样做。 “二小姐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孟嫣笑道,“就像万花谷的人一样,骨子里都是硬的,被人打断了还要爬起来。” “你以为我不会打断你的腿。”苏远道气极反笑,孟嫣这是在逼他。 “会。”孟嫣点点头,“但能不能在结束之后?” 苏远道瞪着孟嫣一时说不出话来,边上看着他们两人吵架的殊予忽然也跪了下来,抬头求苏远道,“帮帮她。” “两个联合起来逼我,好得很好得很。”苏远道冷笑连连,甩下手里的药包,大步往里走去,“我就当没救过你。” “他心疼你。”殊予扶着孟嫣起来,让孟嫣坐下,并送了杯水给她,“你答应他的事别忘了。” “我不会的。”孟嫣这样说。 ** 洛阳是狼牙兵的聚集地,纵使有完美无缺的战术,还是免不了正面厮杀,众人领着各自的队伍深入敌营,绞杀敌方,战争到最后就是互相厮杀,比谁的运气更好。 长孙忘情提着满是鲜血的陌刀带着残余部队往回走,这场战争他们赢了,却赢的很辛苦,那些人的面孔走之前还在,这会已经不在回来的队伍中。 孟嫣分出三支精英小队,直捣黄龙,长孙忘情就是其中一支,另外两支分别是可人和孟嫣带队,谁都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洛阳城那已经传来喜讯,义军拿下了洛阳城,剩余门派弟子正往回赶,天色渐渐暗了,长孙忘情站在大营外面,等着另外两个人回来,和她一起的还有苏远道等人,林婉抱着鸣玉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盯着远方。 暮色沉沉,夕阳和血色一起落下,终于有人出现在西方,她的身影被余辉所覆盖,让人看不清面容,只看见她背后背着一把重剑,脚步沉重。 待近时,苏远道忽然甩袖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身影长孙忘情熟悉,昨日和她交过手,惊叹她的剑法,而现在长孙忘情多么希望此刻见到的不是她。 将背后的重剑放下,可人身上全是血迹,脸上也溅了些,但她对此毫不在意,只站定对长孙忘情讲,“接下来要去长安。” 是要去长安,一鼓作气再好不过,战机不等人。长孙忘情目送可人远去,忽然又想问,她怎么不等等大家,就这么急着走。 孟嫣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一个人逃了出去,幸存者道,他们中了埋伏,陷入苦战中,是孟嫣和大家拼着命把自己送出去,要让他报喜讯。 报赢了的消息。 他们确实赢了,但是赢得代价太大,用□□和狼牙军同归于尽。 可人得知后前去寻人,她找了很久,最后只找到一把重剑,上头伤痕累累,满是血迹,那个执剑的人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是尸骨无存,或许是逃了,总而言之下落不明。 后来可人多了一个爱好,她习惯在屋顶看月亮,风雨无阻,很多人不明白可人的爱好,林婉却是知道的,那是因为孟嫣。 我们都失去了一个朋友。 林婉回到了秀坊,鸣玉也不闹了,它总爱衔着一枚坚果到处跑,但是再也不会有苏远道跟着它把孟嫣从乱葬岗里救出来。 苏远道回到了谷中,他说西湖边上有一个骗子,若是被他见到,定要活活打断她的腿。 曾经有人和她说,她要重现盛世大唐,后来那个人食言而肥,悄悄跑了,她只好接下那个人的担子,去实现那个人的愿望。很多年后,她打马从长安经过,见到万国来朝,往事又上心头来,那个人音容重新眼前,问她。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盛世大唐任务完成。】光球用夸张的语气赞叹孟嫣,【真厉害,离开了还能完成任务。】 ‘给我一个解释。’孟嫣冰冷道,那场战斗她没有输,在即将胜利的那一刻,系统突然带走了自己。 【晋江大抽。】光球干巴巴道,这事真不能怪它,作者对晋江的抽搐也很气愤。 见孟嫣脸色难看的要命,光球连忙把补偿放出,【还有机会的,你还能回到大唐。】 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故事,长歌?帝王无情 第61章 长歌·帝王无情 这是一个冬天,冰冷刺骨,数九寒天冻入骨髓,光伸出手往外头去都觉得难受,更别提在外头走动的宫女和太监。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大太监催促身后几位宫女,他穿着一身厚重的冬衣,两只手塞进手笼里,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缩得连脖子都看不见,再一开口,热气便让他的脸都看不见了。 堇色见了本想笑的,但是她这会笑不出来,她和其他随行的宫女一样,薄薄的外套里只穿了件单衣,这样虽然活动方便,但是却冷得要命。 她们今日原是休息的,大太监突然把她们叫过去,还吩咐了要穿最好看的衣服,堇色虽然不解,还是穿了一件鲜艳的,结果一出门就后悔了,这大冷天的穿这么少干什么,尤其大太监还带着她们走了大半个皇宫。 她们从热闹的承恩殿向皇后拜别,一直往西去,路上不见有妃嫔侍卫问话,偌大的皇宫突然只剩下他们一行人,犹如走在荒野郊外上。越往西走就越偏僻,朱红的宫墙无人打理,剥落出底面来,徒生出一丝荒凉,堇色的同伴拿眼色和堇色交流,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这可是往冷宫那走。 “我们去哪?”堇色张着冻得发紫的嘴问了前头的大太监。 “去给一个贵人送行。”大太监瞧了堇色一眼,停在宫门前,什么也不动,就拿嘴努了努里头,“开门。” 堇色是不认得字的,她不知道宫门的匾额上题了什么字,只知这宫门上的朱漆都脱落了,她们来也没个人叫唤,猜应是冷宫。 冷宫里住着谁? 堇色在脑海里回想这,每晚入睡前同伴总会聊上几句,她们的话题也离不开这皇宫,后宫里的女人。 她们说后宫里最受宠的女人就是温妃,风头都盖过了皇后,皇帝对温妃宠爱有加,每一次赏赐的东西都够她们吃一辈子。 况且温妃人又温柔,从来不打骂下人,谁要是能在温妃那干活,那是祖上冒了青烟。 不过是在从前,在堇色还没入宫前,后宫里有个盛宠不断的温妃,堇色当上宫女后,后宫里已经没了温妃的存在,她像朵终于开败的花,被皇帝给扔出花园外去了。 温妃家族谋反,温家被诛了九族,老弱妇孺无一幸免,温妃本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夜就疯了,从一个温婉贤淑的温妃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婆娘,皇帝削了温妃的头衔,把她打入冷宫去了。 那六皇子呢?堇色问同伴,她听说六皇子是温妃的孩子,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温妃自己又疯了,六皇子怎么办? 不受宠了呗。同伴轻描淡写道,这宫里捧高踩低的事多了去,六皇子失势,宫人们自然怠慢六皇子。 前些日子你不是给六皇子送过冬衣,这衣服料子如何? 差了许多。堇色摸过那衣服,又轻又薄,里头没多少棉花装着,料子摸起来也不顺手,不像是给一个皇子用的,更像是给她们这些下人用的。 她见过六皇子,送衣服过去时,六皇子就趴在书桌上睡觉,胳膊下压了一大堆写着字的纸,见自己来了揉着眼睛爬起来,亲手接过冬衣,继续在纸上写字。 他身边的人呢?堇色想道。 “进去吧。”大太监的声音打断堇色的回忆,堇色收回神来,抬眼往殿里头偷偷看去,只模模糊糊瞧见一个人。 “见过温妃娘娘。”大太监见到那人冲她行了个礼,好似当年跪拜荣宠不断的温妃。 “起吧。”温妃的声音很好看,软软绵绵的,却不失气派,叫人想起三月的春风,初闻时没什么感觉,再听便觉得好听极了。 “是皇上派你来的。”温妃问大太监。 “正是。”大太监答了一句,心里疑惑起来,都说温妃疯了,他也见过温妃疯癫的样子,怎么今日一见,不见半点异态。大太监略微大了胆子往上面看去。 只见温妃穿着一身粉装站在台阶上,头发被人细心打理过,拿金簪子簪好,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一如当年。可大太监再往下看时,就见温妃赤脚站在雪地里,双足冻得通红。 还是那个温妃,还是那个疯子。 “皇上还念着我。”温妃灿烂一笑,这笑容极为动人,恍如当年她入宫时的模样,青春活泼,她提着裙子飞快从台阶上跑下来,凑到大太监跟前问他,“皇上给我带了什么?” 大太监的心跳了跳,藏在手笼里边的药瓶原是温热的,这时忽然滚烫起来,叫大太监哆嗦了一下,赶紧握住把它拿出来。 不等大太监开口,温妃便抢过药瓶来,独自一人喃喃回去,研究着药瓶道,“皇上为什么要送这东西?” 这是鹤顶红,剧毒之物。大太监生怕温妃打碎了药瓶,后悔刚才给了温妃,来时皇帝对他说,温家的人不能再留。 温妃虽然是皇帝的妃子,但也是温家的女儿,理应跟温家一起去。 大太监又想起一件事来,他记得温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就是温妃,而另一个女儿下落不明,早在温家出事前,那个女儿就已经失踪了。 “皇上给的不能浪费。”温妃忽然拔开塞子,在大太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气全吞了里头的药,而后笑望了大太监一眼,想往屏风那头走去。 鹤顶红发作得很快,温妃没走几步身子便软了下来,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她使着最后的力气往屏风那爬去,她还想再见一个人。 “别看。”有人捂住了六皇子的眼,她对上温妃的目光,冷静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带他远离皇宫。 “谢谢,姐姐。”鲜血从温妃口中溢出,大太监已经听不清最后两个字,他对发生的这一切不寒而栗,原本带来压制温妃喂药的宫女也没了用处,她们躲在大太监身后,连哭声都不敢发出。 见地上的温妃没了挣扎的力气,大太监这才回过神来,暴怒对堇色她们骂道,“哭什么哭,一群废物,还不赶快收拾了。” 堇色是最先出来的,她提着胆子往温妃那走去,跟同伴打算抬起尸体,蹲下身子时却发现屏风后站着人。 这个人跟温妃长得极像,但又不像温妃,她穿着白底绿衣,目光里带着寒意,更重要的是,她面前站着六皇子。 “发什么呆。”大太监不耐烦催人,他不想待在这里,温妃临死前诡异的行为给他造成不小的影响,这会只想着快点走人。 “遵命。”堇色收回目光来,抬起温妃两只胳膊,跟同伴一起出去了。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挣脱身后那个女人的束缚,一言不发从屏风后走出,跨过门槛,走到青石阶上,走到温妃站的地方,跪了下来。 孟嫣靠在阑干上,对姬誉的行为不做任何表态,只懒懒半垂着眼,数着眼前飘落的雪花,一,二,三,四…… 至上百后,孟嫣才走到姬誉身边,“该走了。” “你为什么不救母妃?”姬誉抬起脑袋红着眼问孟嫣。“姨妈。” “你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孟嫣道,她和温家闹得太僵,当初直接把温父气得卧床不起,她这个便宜妹妹也不理解自己,只指责自己不尽孝道。 从来都是闲云野鹤一只,那做得了大雁,和家人形影不离。 见姬誉半天不肯起来,孟嫣直接一手扛起姬誉,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甩着大轻功就往宫外飞,身姿风流写意,脸上大写‘装逼’二字,告诉那些大内高手。 我乃琴爹。 【这次的任务很轻松,养大姬誉别养残了就是,毕竟他是下一任皇帝,要是缺胳膊断腿了,不说他做不了皇帝,你的任务也会失败。】光球告诉孟嫣,【你这次的是游戏人物是长歌门,游戏技能请郑重使用,琴爹还没削。】 甩下吃白饭的大内高手,孟嫣扔下肩上的姬誉,从边上摸出一个包裹扔给他,吩咐道,“换了。” “你要干什么?”一言不合就把自己从皇宫里带出,姬誉完全看不明白孟嫣的行为。 孟嫣从身后摸出一把琴来,吹了声口哨,便听得树林里传来一声马鸣,一匹骏马飞奔到孟嫣身边,只见它通体火红,远远望过去如火焰在雪地里燃烧。 “你娘没跟你说过吗?”孟嫣一把拉住缰绳,“我是干什么的。” 姬誉摇摇头,母妃从来没跟他说起孟嫣的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孟嫣的存在。 “骑最烈的马,把最美的妹子。”她这次来京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去见她的红颜知己,孟嫣翻身上马,冲姬誉喊道,“换了衣服跟我去红|袖院。” “……”他现在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很忙,码字都是强撑码的,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会尽量遵守V前的诺言,在完结之前都是日更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下个故事就是天策。 第62章 长歌·帝王无情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醉入花从宿……”这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在热闹的人群中轻轻送入姬誉的耳中,反复轻念,如佛音贯脑,起初不以为然而后觉得烦躁不安,到最后姬誉忍无可忍,跑上前去一把抓住缰绳,瞪着马上的人。 “别念了。” 孟嫣停下马望着姬誉,轻笑一声,唱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不会做词。”姬誉手里的缰绳松开,烈马不喜姬誉触碰,扭过马头不理会,连着上头的孟嫣也离了姬誉,见孟嫣还盯着自己,姬誉补充一句,“也不会作诗。” 孟嫣停下声来道,“这闹市人声鼎沸,叫卖讨价声不断,比起那些市井俚语,我可算得上清流,你不但夸我吟诗吟得好,反倒埋怨起我来,再来,我吟诗关你什么事?” “你念了大半天,比和尚念经还烦。”姬誉真的受不了,何况孟嫣来来去去也就一首,这菩萨蛮念得他都快成了菩萨。 “外甥,你现在怕是没有弄清情况。”孟嫣把玩着手里柔软的马鞭,也不看姬誉一眼,“沦为人下,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一身锦衣已经换下,换成朴素棉衣,脚上蹬的是革靴,就连头上的发簪也被孟嫣摘去,换作一只随处可见的木头簪子。 他现在不叫姬誉,叫孟誉,是孟嫣的小厮,孟嫣骑马进城,他就是跟在边上的随从,谁主谁仆,一目了然。 反观孟嫣,一身浅绿长袍,乌发单用一根桃花簪固定,并无其他装束,若说还有别的,那便是她身后的琴了,此琴与寻常古琴略有不同,青色玉质的流水铺环绕着琴身,漆黑琴体上有一处颇大凹陷。加之孟嫣清冷的气质,使她看起来雌雄莫辩,虽无寻常女子的柔美,但别有一番风情。 但这不是带他逛青楼的原因。见匾额上题着红袖院三字,姬誉心生几分厌恶之情,这种地方不仅不是他该来的,孟嫣也不该来,虽说此朝风气开放,女子上街走动是常事,但是没有女子会来青楼。 楼外的龟奴自然见到了下马往门口走的孟嫣,孟嫣虽是男装,但他们有双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瞧出了孟嫣的身份,拦着孟嫣不让她进去。 “小娘子还是乖乖回家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龟奴还算客气,只是随便打发孟嫣走。 “姨妈我们走吧。”姬誉站在孟嫣身后,仰着小脑袋一脸天真拉着孟嫣的衣角。 两个龟奴顿时哈哈大笑。 孟嫣冷冷瞪了姬誉一眼,“穷亲戚闭嘴。” 目前被皇帝抛弃的姬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想说父皇还记着他的,但是追他们的大内高手跟不上孟嫣的脚步,跟丢了,父皇不见什么诏书发出,似乎对他的死活不管。 这也是孟嫣敢带姬誉大大咧咧进京城的原因,没人会想到一个小厮是皇宫内的六皇子。 “开门做生意的,何必拒生意之门外。”她抽出袖里的碎银丢给龟奴,推开他二人往里走,龟奴收了钱也不为难她,只想白得了一笔银子,真是赚了。 见孟嫣往里去了,被丢下的姬誉急了,跟着也想进去,龟奴长臂一伸把姬誉挡在外面,另一个指着孟嫣的烈马道,“给你家姨妈牵马去。” 姬誉望着越走越远的孟嫣,磨了磨牙,不甘心去牵马了。 里头的孟嫣用金钱刷下红袖院的第一关,第二关的BOSS老鸨就出现了,她捏着香帕娇声喊道,“站住。” 楼里休息的姑娘对站在大堂中央的孟嫣来了兴趣,互相拿宫扇窃窃私语着,猜那个倒霉郎被自家的河东狮吼撞破了好事。 “您来得正好。”孟嫣稍稍转了身子,问从楼上晃下来的老鸨,“将离姑娘住哪个房间?” “哟,踢馆踢到我们头牌身上了,你胆子不小啊。”老鸨拿帕子擦了擦嘴,叉着腰不客气道,“我管你是谁家的夫人,抓奸别跑到我们红袖院来,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妈妈误会了。”孟嫣并不生气,耐心解释道,“我和将离姑娘是朋友,今天特来拜访,这红袖院的规矩我也懂。”她掏出一锭金子来,送到老鸨面前。 “别胡说八道。”老鸨虽然见了金子眼发直,但还是拒了孟嫣的要求,若是让她见了将离,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直接拍开手道,“我们风尘人怎么会跟你们贵人有交情。” 进来的姬誉恰好见到这一幕,心里的不痛快去了几分,心想孟嫣要怎么办? “妈妈让她上来吧,她是我的朋友。”东厢房出来一个姑娘,因站得远,姬誉只瞧见她穿了鹅黄衣衫,珠翠满头,她一出来整个大堂的气氛就变了,那些低语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好几双眼睛瞪着孟嫣。 “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老鸨脸上挂不住,扯着嗓子喊了句。 “妈妈你真健忘。”她站在阑干边上扑哧笑出声来,“姐妹们整日在你面前念叨我的救命恩人,这会见到了反倒认不出来。” 于是她一下子记起来了,将离有次去城外拜佛遇上调戏她的公子哥,有人出面解了将离的难,回来后将离说这事时满面通红,姐妹们缠着她问相貌时又是欲说还休,只道是个琴师。 琴师,她这才注意到孟嫣身后的青玉流,真是个琴师,但是怎么是个女子。 老鸨虽然这样想,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抽走了孟嫣手里的金子,“上去吧。” 被拿走了金子孟嫣也不说,往楼上走去,后边的姬誉见了跑过去跟上,差点撞上老鸨。 “小兔崽子走路长点心。”老鸨拍了拍胸口,捏着香帕冲姬誉骂道。 孟嫣恰巧转过一道弯来,余光笑望姬誉,似乎在说,小兔崽子。 姬誉忍了没出声,跟着孟嫣一直到了东厢房,顺带看清了将离的模样,柔弱动人,尤其那双眸子,干净的犹如赤子之心。 可惜了。 “你说这几日要来,我便一直等着,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将离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见了孟嫣就塞给她,拉着孟嫣往屋子走。 “路上出了点事,好在没有失约。”孟嫣道。 “怎的,你又受伤了。”将离一下子紧张起来,想回屋看看孟嫣的伤势。 “我哪这么容易受伤。”孟嫣笑道,“是办一些琐事。” “那就好。”将离松了口气,又见姬誉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好奇道,“你何时买了个小厮,我记得你不喜旁人服侍,嫌弃他们手脚慢,这个看起来也不机灵。” “他是我的外甥。”孟嫣解释一句,唤来边上的姬誉,“小誉,来见你的将姨。” 姬誉站那没动,他年纪还小,脸上的嫌弃没能很好隐藏起来,被将离瞧了个正着。 “罢了。”将离叹了口气,她这种人还求什么礼遇,只提裙站起来对孟嫣笑道,“曲子我练好了,今个能不能合奏一番。” “正有此意。”孟嫣卸下背后的青玉流,抱着琴同将离往边上去,那儿有两个位置,一个琴桌上空无一物,另一个被屏风挡了一半,隐约瞧见半张瑟,因屋里都是熟人,将离叫来婢女把屏风撤了,坐下拨了一个调子,而后孟嫣那边也起了清音,将离抬头冲孟嫣一笑,二人的合奏算是开始了。 这是姬誉第一次听孟嫣弹琴,当孟嫣的手放到琴上时,她的眼神就变了,原本还有几分漫不经心,但当第一个清音发出,她眼里便震慑出一道杀气,哪怕是幽扬旷远的琴声也洗不去这杀气,恍如站在沙场之中,杀气震天血光四起,有人提剑而来,睥睨众生,她染尽一身鲜血,长剑饮满敌血,孤身一人傲岸独立,无人能并肩左右,而后缠绵的五十弦绕上这杀机四伏的琴音,渐渐化成了桃花春雨,杨柳依依,她弃了一身戎装,乘舟游湖,醉月花下,从此流连山水,将功名利禄抛到后头。 待最后一个调子结束,屋里许久没有人说话,姬誉望着孟嫣回过神来,心里重新看待孟嫣,他原以为孟嫣是个游手好闲之徒,怎想她经历的比任何人都多。 “不太好。”孟嫣收回手来,她的杀气太重,将离的瑟音发挥不出她该有的水平。 “是我学艺不精。”将离脸上失落,她原以为能伴孟嫣而奏,没想到完全被孟嫣引着走。 屋里几人全沉浸在方才的曲子中,连那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他听完曲子后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叹道,“可悲我这天纵英才遇上你这敌手,真是连半分用武之地都没了。” “你来了。”孟嫣收起琴来,对那人的态度倒是捻熟。 “你难得求我,我怎么不来。”他饮尽茶水,懒散的目光望向姬誉,“就是他,不过愚子而已。” 这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正所谓恩师如父,我是你爹…… 感谢温颜颜亲的地雷,么么哒 第63章 长歌·帝王无情 见人来了,孟嫣熄了再操琴的心思,起身跟将离走到桌前,一左一右站到束才俊边上,这边孟嫣还没话讲,那边将离就抱怨了,“不是说好没事别来的吗?你一来又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银子。”她是花魁身价也比楼里其他女子高,旁人要见到她一面,要花掉寻常人家半个月的开销,别人的钱她不心疼,但是束才俊的钱她心疼。 “为见卿一面,我甘之如饴。”束才俊执手望着将离,深情款款道,“不就吃上半个月的白面馒头,你肯送我点咸菜再好不过。” 将离那点的伤春悲秋一下子全没了,拿粉拳轻砸了束才俊的胸膛,恼怒道,“油嘴滑舌。” “我这还有点腌萝卜,一会你一起带回去。”孟嫣在边上打扰人谈恋爱,秀恩爱麻烦注意一下场合好吗?那边还有个未成年的。 “辣不辣?”束才俊拉着将离一起坐下,他虽是书生打扮,外表清雅俊秀,可说话极接地气,“不辣的腌萝卜不带劲。” “不辣。”孟嫣支着头放下茶水,不出意外看到束才俊失望的眼神。 “等会我跟你回去。”虽然可惜腌萝卜不辣,束才俊还是要了,这年头白面馒头能配的菜不多,能遇上一样是一样。 聊完人生大事,束才俊问起孟嫣邀他来的原因,“前些日子你来信说有桩棘手的事,自己一人处理不来。”他望站在花架下的姬誉,“就他。” “你有兴趣吗?”孟嫣见束才俊对上姬誉的眼,当下来了动力,拼命向束才俊夸姬誉的好,“今年才十二年,读过书识几个字,对武艺略有粗通,更重要的是,生得细皮嫩肉,买回去也有面子,我原本打算扔在青楼里算了,想起你还缺个小厮,便叫你来了。” 姬誉怒视孟嫣,母妃看错了人,这个女人怎么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会还把自己带到青楼发卖了。 “愚不可及。”束才俊打量完姬誉,认真的目光又懒散起来,“买回去浪费。” “那就留在青楼。”孟嫣不以为然。 将离生了不忍之心,“孟嫣……” “你这个贱人,不救我母妃算了,现在还想卖了我,你根本就是……”余下的话姬誉不敢再说了,孟嫣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孟嫣凑到姬誉眼前,冰冷的眸子望着他,“你只是一个小厮,不是高高在上的六皇子。” 将离拉了拉束才俊的袍子,对听到的话有些不安。 “两个选择,一乖乖做你的孟誉,二我送你回皇宫。”孟嫣收起剑来,单只挽了个剑花,手腕轻轻施了个巧劲,手里的剑便送回青玉流中。 “他是皇家的人。”束才俊按下将离的手,“你该杀了他,孟嫣你知道的,自古帝王无情。”他父亲忠心耿耿为皇帝效命一辈子,可结果呢,只得一个诛字。 到头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在他看来半生的荣华富贵比不过一生安贫乐道,合家幸福,因此他宁愿在书院混沌度日,也不愿奋发图强考取功名。 束才俊眼中的恨意清清楚楚,姬誉怕了,这个男人会杀了他,但是他回到皇宫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隐形人,吃不饱穿不暖,日日受气,姬誉抓上孟嫣的手哭道,“姨妈不要丢下我,誉儿已经失去了娘,誉儿不想孤零零一个人。” 孟嫣不为所动,见孟嫣这个样子,姬誉咬牙跪着求孟嫣道,“姨妈求求你,求你看在娘亲的份上。” “你要吗?”孟嫣慢慢抽回手,问表情难看的束才俊,“我知道你恩师还想收一个关门弟子。”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不要,孟嫣就扔到他老师那。束才俊拉长脸不情愿道,“我这是缺一个小厮。” “从今天起他归你了。”孟嫣不管反抗的姬誉,直接拎着他的衣襟扔到将离边上,抱起青玉流就往外走,姬誉见状连忙扑到孟嫣跟前,他真的后悔了,如果孟嫣这个亲人都弃他而去,他就是一个孤儿。 “姨妈不要走,我真的知道错了。” 回答姬誉的是一道无情的剑气,震得姬誉手臂发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嫣弃他而去,绿衣消失在拐角处。 “人都走了,还恋恋不舍干嘛?”束才俊的声音从姬誉身后响起,“把眼泪擦擦,和梨花一起站到外面去。” 有人扶起趴在地上的姬誉,又关上了门拉着姬誉站在门口,递了帕子给他,“别哭了。” 姬誉没接过梨花的帕子,他只站在低着头不说话,双手握着死紧,眼中迸出无限恨意,他恨孟嫣的无情,就这样把自己扔下。 将离望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背后的束才俊搂过她的腰问道,“怎么了?” “我不懂你和孟嫣玩什么把戏。”将离顺从靠在束才俊怀里,拿着束才俊的手把玩道,“孟誉是孟嫣的外甥,还是皇子,孟嫣说不要就不要,你又是勉为其难收下,大的不说,小的方面看来,你二人嫌弃的态度可是在他心里给了不小的打击。” “不是还有你这朵解语花吗?”束才俊嗅着将离发间的幽香,“我俩都唱白脸,让你□□脸。” “我才不唱戏。”将离从束才俊身上起来,问起孟嫣的去向,“这寒冬腊月的,孟嫣是去哪?连孩子都顾不上照顾。” “她这杀星还能去哪?”束才俊抬手理了将离的鬓发,“说是琴师,可通身的杀气比杀神还可怕,杀星就该去杀星该带的地方,天寒地冻,不止京城冷,北方那边也冷,胡人怕是熬不住要入侵边疆。” “你的意思是说她去了战场。”将离怕极了,眸子里满是忧愁,“她孤身一人。” “她早有此意,前些日子来信说今年不来京城了,可又半道折过来。”束才俊的目光望向门扉上的人影,“她会生气也不怪,毕竟早去能多救些人。”这个时候再怎么快马加鞭,胡人也已经逼近了。 “大抵要损失一个城池的百姓,只为了带他出来。”所以说孟嫣对姬誉没有耐心,束才俊想到姬誉方才出去的样子觉得好笑,不止姬誉蠢,温妃也蠢,差点拖死她的姐姐。 “她在边疆极受百姓欢迎,得了个琴杀的称呼,我猜是哪个没墨水的武将给她取的,以后我带你去边疆瞧瞧。”束才俊抚着将离的青丝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将离念道,既而笑起来,“还有琴瑟和鸣之声,合着羌笛想必是极美。” “说到这点我真不喜欢。”束才俊无奈叹气,“你能别和她合奏吗,我每次听你们合演都要成小媳妇了,子良时常对我说,将离有了心上人,你就别去吃干醋了。每每我回去,他都……”他拿手在鼻前扇了扇,“好大的醋味。” “乱说。”将离拿帕子掩着嘴笑道,“孟嫣一年也没几次回来。” “她哪次回来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束才俊哼哼,直接包下了将离,他想和情人见个面都得去求孟嫣。 “好啦。”将离替束才俊理了理衣襟,“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束才俊正色道,“等事情安定下来我就接你出去。” “我知道的。”将离抚好束才俊衣上的褶皱,她知道束才俊的心,也知道束才俊的难处,所以她从来不强求什么。 目送束才俊和姬誉离去,梨花收拾桌上的茶水,多问一句,“姑娘,束公子一直没赎您的身,他是不是……” “有缘就是有缘,无缘就是无缘,何必强求呢。”将离走到瑟前轻轻勾了一下琴弦,况且她也不是个蠢人,这赎身的银子她早就有了,只是在等他是不是一个良人。 就像孟嫣说的,君若无情我便休。 “还有刚才的小厮。”束才俊进来时她便出去,因此没听到屋里的话,只奇道,“我听他喊孟姑娘姨妈,怎么跟束公子走了。” “卖了呗。”将离轻描淡写,多尊贵的皇子,还不是一文不值的被贱卖了。 ** 束才俊是用两条腿走过来的,因此也是两条腿走回去,这会外面冷得厉害,又刮起风来,叫人手脚都伸不开,姬誉跌跌撞撞跟在束才俊身后,见束才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喊起来,“你慢点,我跟不上。” “这条路上没人会等你。”束才俊转身拉住的姬誉的手,意味深长道,“谁都是你的敌人,六皇子。” 明明这天极冷,姬誉的心忽然热起来,那是被点燃的野望,已经潜伏许久的星火在这一刻被束才俊一把火烧起。 “我的弟子不能太蠢,至少他要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学些什么。”束才俊替姬誉挡去一部分风雪,带着姬誉往前走。 他看不懂孟嫣,她原可以只身一人无拘无束,偏偏要收下姬誉,她知不知道,从今以后她建立下的功名利禄,都是为姬誉做嫁衣。 送你扶摇直上,坐享至尊高位,现在的六皇子,未来的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表示我都有看,蠢作者不嫌弃你的话唠2333 第64章 长歌·帝王无情 炽热的鲜血从血管中涌出,溅落在地,化了厚厚的积雪,化不开这严冬,她抹去剑上的鲜血,扭头问跪在地上的人,“死了没?” “还没死。”他嚎了一嗓子,睁开眼睛瞪孟嫣,“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你死了我刚好接你的位子,何乐而不为?”孟嫣弯下腰来,躲过敌人的袭击,反手将剑插入对方的胸膛,再一脚踢开,顺手将剑抽出。 “呸,没门。”他从地上爬起,拿刀顶开杀来的敌兵。 此处是一处荒谷,举目只见皑皑白雪,鼻尖萦绕的是铁锈气,孟嫣伸出舌尖舔舐手背上的鲜血,转头问他,“再来一场。” “你这是玩老子的命。”他知道孟嫣指的是再拨一曲江月逐天,可一曲江月逐天的准备时间要多久? 问法师的读条要多久? “你现在不就是在玩命。”孟嫣眼光一抬,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心意互通,他忽鲤鱼打挺爬起,举刀为孟嫣守护。 孟嫣席地而坐,长剑掷地,青玉流枕于膝上,长指一捻悠扬的琴声便从指下传出,它的声音略低,被嘶喊声所淹没,荒谷刮着猎猎的寒风,夹杂着杀声,刀剑交锋之声,席卷奔向远方绝不回头。 而后旷远的琴声渐渐传出,它是如此的轻,你需让烟火声息了,叫风声也停下,万籁俱寂时才能听清这琴声,这琴声包含数不清的杀机,道不尽的不平,以及浓稠到化不开的鲜血。 他踩过脚下的尸体,转头跟孟嫣讲,“没有下次了。” “任性的是你。”孟嫣的脸色和这雪一样白,但她还是站的稳稳当当,并且扶住自己的上司,谷外烈马从暗处跑出,鼻腔里呼着热气,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孟嫣的脸。 “这马倒是聪明。”赵将被孟嫣扶着上马,顺手摸了摸马鬃。 “这马不送你。”孟嫣将青玉流塞到赵将的怀里,牵着缰绳带赵将慢慢往回走。 “你都是我的部下,你的马还不是我的马。” “人都说千金买骨,你若是出万两黄金,我就卖你。” “没钱。” 在他们身后,寒风重新席卷荒谷,不同的是再没了人声,有的是倒在雪地里的败兵,他们的鲜血和雪冻成了一块,他们的身躯即将和雪融为一体。 一曲歌尽万敌杀,剑吟江月苍天默,这就是长歌,青衣书生的皮下,包得是百折不挠,为国效忠的魂。 赵将望着一身凌乱的孟嫣,她的桃花簪不知落了哪处,衣衫也脏了,污血把原本的青色染成了浓重的黑色,没有半点女子的柔弱,只有骨子里抹不去的杀气。 “孟嫣。”赵将忽然开口。 “何事。”孟嫣牵着马往回走。 “你,就没想过寻常日子?”像那些闺中娇养的女儿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等待有一天她的夫君娶她,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想过。”孟嫣答道,“也过了一段。”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精彩,孟嫣会选择抛弃普通的生活。 “后来我觉得,还是走远点好。”孟嫣仰头笑望赵将,“上阵杀敌多好。” “哎你。”赵将叹了口气,她这个年龄的女子早已嫁人生子了,只有孟嫣没有,几年前她孤身一人来到边关,说是要报效国家,众将士都哈哈大笑,可如今有谁还敢嘲笑孟嫣。 “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有,不过已经不在了。”孟嫣停下脚步,“何况我也不愿为一个人脱去戎装换上红妆。” “罢了罢了。”赵将已经支持不住了,他见不远处就是城墙,强撑着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松下,手中抱着的琴落下,整个身体往边上倒去。 “老骨头就别强撑。”孟嫣接下掉下马的赵将,又将青玉流放到马背上,就这样一人一马往城门口走去。 守城的士兵见是孟嫣回来了,连忙吩咐开城门,众人纷纷从城内迎接孟嫣,更担心被孟嫣抱回来的赵将。 “快去叫大夫。”有人喊道,又有人从孟嫣手上接过赵将,一部分人散去,另一部分人围着孟嫣关切道,“孟琴师,您还好吧。” “有些累。”见赵将被人带走了,孟嫣终于松了口气,合上眼皮。 “这边也需要大夫!” ** 二月的长安稍有春意,但是春寒料峭,身上穿的依然是厚厚的冬衣,人们于嫩柳中行走,忙碌着一日生计。 姬誉付过铜板后带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往回走,茶楼里束才俊坐在大堂最暖和的角落,窝在那里听说书人评书。 “你要的包子。”姬誉把包子交给束才俊,自己捂着滚烫的茶杯方觉舒服了些,他见束才俊听评书听得入迷,连包子都没吃,心下觉得奇怪,便跟着一起听。 “说那时迟这时快,赵将军一个拔刀而起,仰天长喝一声,这贼人就吓得屁滚尿流,连话都不敢说,赵将军再挥一刀,那就跟切豆腐一样,贼人的脑袋咕噜噜滚下来,那眼睛,瞪得有铜铃这么大。” “有什么好听的,说夸夸其谈都是抬举他了。”姬誉跟着听了会,觉得这说书人的水平实在不好,也就下面那群闲汉听得津津有味。 “你知赵将军是何人?”束才俊收回神来,拿起桌上的肉包子一口咬下,满脸都是幸福。 “赵将,赵将军。”姬誉知道这个人,几年前名不经转的副将,靠着赫赫战功一路爬上来,如今已经是边疆的一员大将。 束才俊望了姬誉一眼,拿了桌上的茶饮尽后轻笑一声,不再问姬誉了,果然还是太蠢。 “我说错了?”姬誉皱起眉来,每当他说错事时束才俊就会这样看他,眼中尽是凉薄,似乎在说,愚蠢至极的人。 “狼拥关大捷,赵将军一人斩尽千敌,这在民间成了神话,说书人编的就是这段。”吃完第一个肉包子,束才俊并不急于吃第二个,开始细嚼慢咽,分析事理,“狼拥关是一处险要关卡,谷口狭长难进,谷中地势开阔平坦,非常适合,瓮中捉鳖。” “你是说赵将军是被骗进去的。”姬誉很快反应过来。 “还算有救。”束才俊嘴角微微勾起,赵将单枪匹马进了狼拥关,若不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那就是有十足的情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赵将是信了他人,或者假情报。 “军中或许有奸细。”姬誉一锤定音。 “说书人一般换评书是三个月,这是你的期限,三个月里找出军中的奸细。”吃完了肉包子,束才俊摸出袖里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今个你自己回去吧。”束才俊懒懒道,好不容易攒够了银子,他要去看将离,说完他垂着手远去了,他和京城里那些醉生梦死的书生没有区别,满目都是繁华,似乎一低头就能嗅到脂粉香。 他有事瞒着自己。姬誉在大堂里听了会,被小二不耐烦赶出去,只能在街上游荡,束才俊要自己三个月内找出奸细,但是他这会在京城如何能找到奸细,除非,束才俊要自己找的不是真正的奸细,而是符合奸细的人选。 姬誉停住脚步,转而急急忙忙回家里赶,束才俊的书房有兵制书,应该能摸清边疆兵将的职位。 ** 见心上人来了,将离脸上浮起笑容,拉着束才俊的手坐下,将书信转交给束才俊,待他看过后忧心忡忡道,“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信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上司犯了抽她跟着倒霉,所以今年不回京城。”束才俊放下信纸,觉得孟嫣真是的,平常和他来信不过一张纸,将离手上这份就足足有三大张,差别待遇。 “可是我觉得她是在躲咱们。”将离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就算这份来信和以往的没有不同,将离还是认为有问题。 “她八成是在躲自己的外甥。”束才俊拥将离入怀,安抚佳人道,“那小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够狠也够聪明,这种人早晚会算计了身边的人,孟嫣远离他再好不过。” “那你呢?”将离担忧道。 “届时你我携手天地同游,还怪京城的事干嘛。”束才俊已经打算好未来了,他只想过安定的日子,名也好利也罢,都比不过他怀里这个人。 “咱们带上孟嫣更好。”将离合上眼道。 孟嫣就算了。束才俊抱着将离闷闷想道,她要是在,自己就是无立足之地,成天看她们姐妹情深。 ** 他似乎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里是江南水乡,抱着婴儿的妇女哼着小调,悠悠小舟游过桥下,桥上的书生折扇轻晃,晃得他不耐烦从梦里醒来,对上来人。 “醒了。”她走到床边,站在那里问赵将,“咱们谈谈赔偿的事。” 昏暗的油灯下,一袭长发垂落孟嫣肩头,几缕碎发披散在胸前,几乎和白衣融为一体。 这满头的青丝不知何时全换作了白发。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白发的琴爹不是好琴爹! 感谢秀秀亲的地雷,秀姐你好 感谢云韵蕴芸亲的地雷,这只貌似可调戏 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很喜欢亲的评论 感谢以羁绊之名。请不要背的地雷,请问后面是背叛吗 第65章 长歌·帝王无情 三年已过,边疆难得平静,胡人俱孟嫣琴杀凶名,一时不敢来犯,今年的寒冬意外宁静,饱受胡人骚扰的百姓不再收拾家当,时刻准备跑路,而是结起大红灯笼,备好年货,热热闹闹过上一年。 边关的集市比不上京城,没有摩肩接踵的拥挤,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闲晃着,商人站在角落里和皮草贩子讨价还价,那商人带着浓重的京城口音,说的面红耳赤,双手不停比划着。 忽有人打马从街上走过,人们纷纷停下手的动作,目送着骑马者离去,商人见了奇道,“这人生的怪异,一头头发全白了。” 皮草贩子一听瞪了商人一眼,收起手里的皮草往背后的口袋塞,“我不卖了。” “哎哎,刚刚都说好了价钱。”商人圆滑,知是刚才的话惹怒了皮草贩子,忙好言解释,“我这刚来边疆,有些事还不清楚,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老兄指点我一二。” 商人态度良好,贩子稍稍熄了火气,扯着手里的皮毛跟商人讲这几年发生的事。 “几年前的边疆可不太平,每到冬天就有胡人打进来,又烧又抢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你们这些赚钱的更不会来。后来来了个琴师,生得好看不说,武功高强,她同咱们的赵将军一起打退了胡人,叫胡人听到她的称号就怕。” “你说刚刚骑马走过的女人。”商人奇了,这可是位女子,还长了一头白发,要有多怪就有多怪,偏生他们对这女人恭敬的很。 “再来,胡人被打退可全是赵将军的功劳,怎么算在她头上。”商人笑起来,“你这是灭男人的志气,长女人的威风。” “呸。”贩子指着商人的鼻子骂,“你这京片子货,不说我打不打你,要是被兵爷听见,少不了一顿军棍。” “瞧您说的。”商人有些怕了,他不是怕那女人,而是怕一顿军棍,心里有了俱意,还嘴硬着,“这女人不就该舒舒服服侍奉咱们男人。” “得了我今天的生意也不跟你做了,我告诉你,在大伙的心里,那孟琴师的地位比赵将军还高,狼拥关大捷,你以为这功名真是赵将军打下的,那是赵将军和孟琴师打来的。”贩子竖起两根手指头,不屑鄙视商人,“也就你们这些外地的人把传言当真。” 见商人吃惊起来,贩子又道,“咱们这不拜赵将军,拜的是琴杀,孟琴师。” 说完孟嫣的丰功伟绩,贩子又叹气,“可惜狼拥关那次让孟琴师白了头,不知有多少女子见了孟琴师落泪,恨不得把自己一头的青丝跟孟琴师换了。” “你说孟琴师的白发不是天生的。”商人打起算盘来,又求起贩子,“敢问如何能见赵将军?” ** 采了城里老桃树的枝条,孟嫣打马从街上走过,任烈马为自己带路,烈马倒也随性,挑了条远路往军营走,路上孟嫣无聊,拔了青玉流里的剑削起刚到手的枝条,她的桃花簪没了,去街上挑了几次都不满意,索性最后直接砍了桃木来做。 边疆的景色比不上京城,一年到头见不了多久盛景,草木早就在九月枯败下去,到了一月更是什么都没有,早几天下过大雪,仅剩秃枝枯草也没了,放眼望去就剩肃杀之气,没半点生机,初见还觉得悲凉,多见几次就是无趣,让人念起记忆里的京城来。 细碎的木屑一路落下,孟嫣手中的桃木枝也从粗糙的枝条蜕变成造型优美的木簪,她细心磨平簪上的木刺,对簪头无可奈何,原先那枝刻着一朵桃花,栩栩如生,如今这支是半成品,原因是孟嫣刻不了簪头。 她没那么巧的手。收起长剑,孟嫣将这支桃花簪塞到怀里,军营口的士兵牵过烈马的缰绳,带了恭敬的味道向孟嫣问好,“孟琴师您回来了,将军今日见了一个商人。” “他做什么关我何事。”孟嫣笑道,这群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时常向她打赵将的小报告,相反赵将有时候都不知道孟嫣的去向。 “依小的见,将军晚上会请您吃饭,然后拿出商人送的玩意,讨您欢心。”士兵想得可多了,他觉得将军见商人准有事。 “就你想得多。”烈马不耐烦再被士兵牵了,孟嫣下马安抚烈马,顺道接过缰绳,“我回去了。” 本来孟嫣觉得士兵只是胡说八道,结果晚些时候士兵真来见自己,说赵将请她吃饭。 一语成谶了。孟嫣起身跟着士兵走出帐外,见他笑得得意洋洋,笑骂一句,“乌鸦嘴。” 士兵顿时垂头丧气,跟在孟嫣身后轻声嘟囔,“小的才不是。” “行了,你是喜鹊。”等走到大营外,孟嫣随口夸了句,士兵眉开眼笑,亲自撩起门帘让孟嫣进去。 真是个孩子。孟嫣好笑道,她进到大营就见赵将一人,也不见其他副将,右边摆着一张案桌,上面已经放了饭菜。 “来了就坐吧。”赵将咽下嘴里的肉,指了位置让孟嫣坐下。 倒是顿家常便饭。孟嫣应了声,跪坐在案桌前,见上面摆着的菜心中有所触动,这菜肴算不上多名贵,但是都是孟嫣爱吃的,也算费了一番功夫。 “今个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吃顿饭,叙叙旧。”赵将扒了口饭,见孟嫣动筷了,脸上扬起笑来,“毕竟快过年了。” “是啊。”孟嫣捧着饭碗想了会,“今年不见胡人有什么动静。”往年这个时候探兵报来的都是棘手事。 “还不是被你打怕了。”赵将拿汗巾擦了擦嘴,“还有老子的厉害。”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属下的当然是将军您的,再怎么威风也比不过将军。”孟嫣搁下饭碗,饮了口菜汤。 “敌人是被你打死的,我是要被你气死。”将军说不过,只能哼哼发脾气,食君之禄,说得好听,自打孟嫣白了头发,他的私房钱就一去不复返,全被孟嫣拿走了,美其名曰青春损失费。 孟嫣点点头,不说了。 见孟嫣不说了,赵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他这人天生嘴笨,和孟嫣斗嘴斗不过,说起温情话来也是急的抓耳挠腮,憋了半天直接切入主题,“你要不回京城去。” “将军说笑了,属下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莫说进红袖院,刚到城门口人就得把我拦下。”孟嫣一直不回京城是有原因的,她因功力耗损过度导致白头,这事要是被将离知道,还不得骂死自己。 “这事全在我身上。”毕竟狼拥关之行是他一意孤行,只带了几个亲兵去,结果遭到埋伏,要不是孟嫣拼了命救自己,他现在就是雪下的一滩烂泥,什么都不是。 “今个有位商人求见我,说他手里有件宝物。”赵将跟孟嫣说起经过,“我本想赶他出来,后来听了觉得这东西再适合你不过。” 孟嫣放下筷来,面带不解。 “他家有个方子,能染黑头发,看起来和常人一模一样。”赵将望着孟嫣道,“这样的话,你就能回京了。” “孟嫣,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 又是一年除夕,姬誉和束才俊坐在一桌,比起往年来,今年的除夕上饭桌上多了一个人,将离。 早就在前些日子,将离就和束才俊成了亲,婚后两人幸福美满,让姬誉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尤其是在除夕。 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他是和母妃参加各种宴会,漫长又无聊,后来出了宫,过年束才俊会丢下自己去陪将离,而今年三人相聚,看起来像一家人,家人,姬誉的心沉了下去,自从三年前孟嫣无情丢下自己,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他从之前的恨到如今的淡漠,觉得也不过如此。 见姬誉神情恍惚,将离唤他,“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姬誉夹了一筷子,低头吃饭,饭菜都很好,不好的是他的心,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时候,他总觉得差了些东西,差了一个人,一个重要的人。 “那多吃些。”将离笑道。 三人正吃饭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在座几人都是惊讶,束才俊放下筷子道,“我去开门。” “我跟你一起去。”姬誉跟着站起来,和束才俊一起出去,他心里有种情绪,是激动的,也是冷静的。 屋外雪花又起,束才俊和姬誉一前一后走着,鞭炮声响起,束才俊趁着这声音开了门,就见一人站在门外,漆黑的夜空中升起烟火,飞至半空中时忽然炸裂开来,在一瞬间点亮。 “介意多一副碗筷吗?”她笑道。 姬誉冲进她怀里,闷闷道,“姨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太忙,可能会出现断更,我尽量保持日更感谢秀秀亲的地雷,么么哒 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抱住蹭 第66章 长歌·帝王无情 摸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孟嫣倒有些意外,这么久没见,她以为姬誉早就忘了自己,结果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差点让自己吃不消。 “你肯回来了。”束才俊皮笑肉不笑,摊手向孟嫣要钱,“这三年的养儿钱拿来。” “过了正月再给你。”孟嫣放下手来,低头看怀里的人,“今个先发红包。” “得,反正没我的份。”束才俊转过头来,就见将离匆匆往这边赶,脸上尽是欢悦之色,他心里一疙瘩,只看孟嫣怀里刚没姬誉,又多一个将离。 “我好想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叫我担心死了。”将离扑到孟嫣落下泪来,一边哭一边抹眼泪,顺便仔细瞧了瞧孟嫣,这人的样子和三年前没有区别,依旧是朱颜绿发,只是周身的杀气比以前更重了。 “我和束郎成亲都不见你回来。”将离抱怨。 “这个还来得及吗?”孟嫣将一块美玉放到将离手上,上头刻得是龙凤呈祥,喜庆十足。 “我哪要这些俗物。”将离拉住孟嫣的手真心实意道,“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闻言姬誉看了看边上的束才俊,外头的烟火已经没了,也看不清束才俊的神情,他只觉得,束才俊身上老大一股醋味。 “任君处置。”孟嫣慢慢反握住将离的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那是他的老婆。 “我想和你合奏一曲,再现琴瑟和鸣。”将离低声道。 要谈情也是他和将离谈。束才俊终于看不下去了,把将离拉回自己身边,顺便推姬誉到孟嫣身边,硬邦邦道,“吃饭。” “年夜饭。”姬誉道,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见到孟嫣之后的激动之喜已经褪去,紧接而来的是当初被抛下的愤怒,所以他现在说的话透着一股拒绝,亦或是别扭。 “好啊。”孟嫣笑望姬誉一眼,跟上束才俊的脚步,一起往屋里去了。 这顿年夜饭吃的无比热闹,将离尽顾着帮孟嫣夹菜,束才俊把大半菜往将离碗里堆,姬誉扒拉着白米饭,嘴里不是滋味。 碗筷被撤走后,束才俊起身邀请孟嫣去了书房,姬誉则被打发去帮将离洗碗。 束才俊的屋子是一处普通院子,吃饭的地方左手一拐就是书房,所以孟嫣嗓子里的饭刚咽下,她就和束才俊坐到了书房。 点起一盏明灯,束才俊看着孟嫣卸下背后的青玉流,神情稍流一分疲倦,这才问她,“边疆出了什么事?” “都挺好的,只不过一安定下来,来往的商人也多了,我怕自己的名声传到京城里头,便起了回京的心思。” “你还怕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束才俊轻笑一句。 “怕,当然怕。”孟嫣支起脑袋,随手翻起桌上的策论,原先只是随目扫视,而后起了兴趣,“这东西倒有趣,兵制改革,可惜有心无力。” “你看看这个。”束才俊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薄薄的册子给孟嫣,目光中颇有得意,他教出来的弟子当然是好的。 “三年前的老事了。”孟嫣认出了上头的笔迹,束才俊的字迹多飘逸不受束缚,这册子上的字迹规矩中带着狂傲,虽稚气难脱,但已有了日后的风采。 “狼拥关的事确实是有奸细从中作梗,本想着把我和赵将军一起收拾了,结果……”孟嫣冷笑一声,当琴爹是白叫的吗,他苍云见了自己都得乖乖认输。 “你花了多久找出来?”束才俊问她。 “这事不是我处理。”孟嫣那个时候在敲赵将的竹杠,都说趁他病要他命,孟嫣毫不客气刮走了赵将所有私房钱,买了一块龙凤佩。 “大约三个月后赵将军同我讲人找到了,藏得很深,是他的亲兵。”孟嫣合上小册子,人心难测啊。 “誉儿只花了两个月,推测出来奸细应是赵将军的亲信,此人还应兼职司马一职。”束才俊道。 孟嫣沉默了会,“他是兼任司马。”但是又如何,孟嫣抬头望束才俊,“没想到你从最初对姬誉的厌恶变成今日的得意,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是不喜欢皇家的人。”束才俊并不否认这点,但是读书人喜欢自欺欺人,更何况束才俊有一颗爱才之心,姬誉虽是顽石,但是一块经琢磨就能显出里头美玉的顽石,自然让人爱不释手。 “他现在不是皇家的人。”束才俊拨了拨灯芯,问灯火下的孟嫣,“以我一届书生想要送他扶摇直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你不同。” 孟嫣这些年打下的战功足可以让一个营的士兵听命于她,逼宫更不在话下。 “若你没有这个心,当初也不会把他交给我。”束才俊起身负手而立,“你我初见时你说我满腹经纶,有治世之才,我做人真诚,自然是把话都收下了,后来你又把誉儿交给我这个治世之才,我不想做个帝王之师都难。”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厚颜无耻。”孟嫣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句话从头到尾都在夸自己。 “闲话免谈。”束才俊重新坐到孟嫣面前,目光炯炯问孟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他还年幼。”孟嫣默了会说明自己的计划,“他这几年在京城过得丰衣足食,不知百姓之苦,我想带他到处走走,去看看这江山下百姓生活的样子。” “我这很穷。”束才俊的注意点跑到丰衣足食上去了,他天天吃白面馒头,攒了三年的钱才把将离赎出来,怎么叫有钱。 “穷。”孟嫣冷笑一声,“你这满屋的黄金还喊穷。”书中自有黄金屋,说的就是束才俊现在情况,他书房里全是书,有些还是孤本,拿一本出去在外头都是价值连城,束才俊还有脸喊穷。 “能当饭吃不。”束才俊哼哼,“这是祖业,父亲死前不许我卖,我守着它还得倒贴钱。” 玩笑话说完两人又说起朝廷的事,“我听人说前些日子皇帝生了场病,停了好几日早朝,皇帝年事已高,怕是已经精力不济了,他一病几位皇子按捺不住,干了些蠢事,昨日早朝皇帝发了通脾气,不少人遭殃。” “随他们去。”孟嫣并不在意,就算有皇子登基了她也把他撸下来,这会再怎么蹦跶,在孟嫣心里都起不了波澜,只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倒是看的通透。”束才俊见屋外头有了人影,匆匆结束话题,朝外头的姬誉喊道,“进来。” 姬誉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望着里头两人,“师父,师娘找您。” “我知了,你在这里陪你姨妈。”束才俊走到姬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鼓励。 见束才俊走了,孟嫣抽出青玉流里的剑,在灯火举剑观赏,她掏出怀里的丝帕擦拭剑身,抬眼见姬誉还站在那里,便道,“坐吧。” 姬誉关上门来,走到孟嫣对面坐下,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孟嫣手里的剑,剑身翻转时,他的视线同孟嫣对上,两人顿时沉默无语。 片刻的寂静过后,孟嫣放下剑来,“这几年过得如何?” “师父待我挺好的,师娘也好。”姬誉干巴巴道。 简直说了跟没说一样,知姬誉一时半会不可能转变态度过来,孟嫣熄了强求的心,用陌生人的语气跟姬誉讲,“过段日子我带你四处走走。” “好。”姬誉应了。 长剑重新入琴,孟嫣看着桌上的青玉流,过后问姬誉,“你还恨我。” “恨。”姬誉想也不想答道,他当然恨孟嫣在那时把自己抛下,可经过时间的消磨,以及自己本身的成熟,还有了解孟嫣做的事后,姬誉或多或少明白了孟嫣的无情。 不是无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像他现在对上孟嫣一样,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原谅你了。”姬誉又补上一句,“只原谅一半。” 这孩子般的赌气让孟嫣哭笑不得,只原谅一半是什么意思,另一半不原谅吗? “边疆有多苦?”姬誉犹豫了会问,他只知道胡天八月即飞雪,从没见过真正的严寒。 “你想去看看?”孟嫣拨动一根琴弦,“将士们的生活。” “那也是你的生活。”姬誉望着孟嫣的青玉流,这琴音和京城里的丝竹之乐不同,它有化不开的悲凉和浓稠的血腥味,“姨妈。” 孟嫣没有回答,她的琴音已经奏响,如同无数个篝火边上的夜晚,她奏着乐,将士饮酒唱着豪迈的悲歌,荒腔走调,曲不成曲,歌不成歌。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她自沙场提剑归来,为的只是你一人。 第67章 长歌·帝王无情 出发的时间被定在来年三月,正是暮春时节,初春时节的花都已谢了,青杏又还未结成,满城的烟柳已经成了,若是清晨时下过细雨,便有烟柳满皇都之感。 将离对这日子很不满,在她看来孟嫣好几年没回京了,应该在京城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少说也得过个一年半载,等到隆冬时节和她再约琴瑟之鸣,饮一口束才俊用雪水泡的清茶,才算得上完整过了一年。 “我怕有人弃了义,杀友夺妻。”孟嫣笑道,她这段时间都是和将离住在一起,束才俊天天早起蹲在门口,一脸怨妇样。 “正是正是。”束才俊拉过将离的手,满心欢喜赶孟嫣和姬誉走,“你们快走吧。” “你走开。”将离恼道,她走到烈马边上,把一早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孟嫣,“里头装了些你爱吃的零食,路上吃吧。” 孟嫣接过荷包来,并不急于看里头的吃食,而是打量了荷包上绣的东西,“你做的。” “我跟梨儿学的。”将离羞红了脸,“第一次做的。” 所以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孟嫣沉默道,都说人无完人,将离极通乐理,女红上就是一窍不通了。她见束才俊一脸羡慕嫉妒恨,直接把荷包揣到怀里,表情真挚道,“很好看。” “我自己做的东西怎么不清楚好看难看。”将离恼怒道,“就你嘴甜。” “只对你一个甜。”孟嫣道。 “……” 那边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姬誉调整手里的缰绳,完全不明白孟嫣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在这短短两个月里,束才俊已经打翻几百次醋坛子,活脱脱一个小媳妇。 “行了行了,走走走。”束才俊终于忍不住了,天天在自己家当着他的面秀恩爱也就算了,走的时候还要你情我浓,真当他是死的吗? 搂过自家美娇娘的腰,束才俊狠狠拍了烈马的屁股,就听得烈马嘶鸣一声,带着孟嫣奔向官道,只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影。 见要跟的人走了,姬誉急忙冲束才俊和将离告白,骑着马追上孟嫣。 总算走了。束才俊长叹一口气,拉着依依不舍的将离好声道,“回家了。” “她真是一点事都不想跟我们说。”将离跟在束才俊身后,谈起这些天,“我和孟嫣感情这么好,几乎都要抵足而眠了,每每被你截了道,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这样,你都不怀疑?” “还能有什么事。”束才俊握紧将离的手,“她在边疆待了三年,三年,打了多少场战,就算是战无不胜的杀神,她身上也有治不好的疤。” “孟嫣只是怕你看了伤心。”束才俊安慰将离,将离生性多愁善感,见到了一定会哭。 “就因为她这样瞒我,所以越要看。”将离停下脚步,含泪望着束才俊,“那次我见到了,孟嫣待在房间里,拿着药膏把头发一点点染黑。” “她的头发全白了,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将离泣不成声,“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边疆受的苦,心中的苦闷,我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别哭了。”束才俊抱住将离,所以才说孟嫣不想让你看见,都哭成了泪人了。 ** 或许是因为时候不对,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姬誉见孟嫣身下的马慢下来,跟上去与孟嫣并列行走,踌躇了好一会道,“边疆现在是什么样子?” “冬天的样子,江上的桃花要等六月才开。”孟嫣望向姬誉,“不过我们不去边疆。” “那去哪?” “先下江南看看,不是有诗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孟嫣道,还有一位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要下扬州,还需得有钱。 “你有多少钱?”孟嫣突然问及姬誉的财产状况。 “我……”被孟嫣问的措手不及,姬誉直接脱口而出,“三百两银子。” “真穷。”孟嫣嗤之以鼻,这点钱在扬州只够过一个晚上,而且还是没有花魁的晚上。 我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姬誉在心里默默道,师父都不一定比自己多,怎么姨妈这么嫌弃自己。 “别跟你师父学这毛病。”孟嫣说的豪情万丈,却伸手,“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干嘛,给我。” 姨妈你言行不一啊。姬誉默了会,乖乖把银票交给孟嫣,他原以为这钱到了扬州孟嫣会还给他,结果根本没这回事。 只不过现在的姬誉还不知道,他跟在孟嫣往扬州赶,还在风餐露宿中,入夜的时候因没有找到城镇歇脚,孟嫣和姬誉便住在外面。 地方是孟嫣挑的,靠水的上游,岸边还有一株老松树,四季常青,孟嫣在这里下马,扔了缰绳给姬誉,自己往树上一靠,抱着手道,“生火做饭。” “姨妈。”姬誉牵着桀骜不驯的烈马,好不容易把它拴住了,气喘吁吁问孟嫣,“您能不能去打水。” “这水是泉水,你往上去取。”孟嫣眼都不抬,就靠在那里闭眼假寐,好似姬誉成了她的仆人。 本着长者为尊的原则,姬誉咽下这口气,去了上游的尽头打了泉水,回来见孟嫣一动不动,只好忍气吞声一人收集柴火,在那生火。 待篝火升起后,孟嫣睁开眼,歪头问姬誉,“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 “水里游的吧。”姬誉懂了孟嫣的意思,她是问自己要吃什么,这么晚了,猎物怕是不好捉了,水里的鱼却跑不远。 孟嫣起身抽了剑往远处走,月光下她的身影驻足于岸边,剑光成了她最好的屏障,寒光一闪,足够危险,也足够动人。 不多时孟嫣的剑上就多了两条肥鱼,她将鱼腹清理干净,一起和姬誉围着篝火烤鱼,孟嫣的表情极为认真,每过一个阶段就朝鱼身上撒调料,姬誉就没这么认真,他拿着烤鱼时不时望孟嫣一眼,到最后孟嫣不耐烦问他。 “我脸上长了朵花吗?” “没有。”姬誉将手里的烤鱼翻了个身,半响后道,“姨妈你鬓角沾了水,湿了。”发根那脏了,有一小块白发露出来了。 “这事你别跟你师娘讲。”孟嫣蹲在地上拿着烤鱼,“不然我回去得被她捶死。” “好。”姬誉答应了,又问,“既然如此,那三百两银子能不能……” “到了扬州再说。”孟嫣一句话堵死姬誉剩下的说辞,她见鱼烤的差不多,拿过去一边吃了。 还我。姬誉郁闷翻转烤鱼,他总觉得这银子有去无回。 后来去扬州也真的是这样,孟嫣和姬誉在外头奔波了大半个月,紧赶慢赶到了扬州,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客栈洗漱,换过衣服的孟嫣拉姬誉出门,那时已经暮色了,天一半明一半亮的,集市上点起灯笼来,行人不见少,依旧如织,把这暮色中的扬州炒的如同白昼一般。 姬誉跟在孟嫣后边,一路把集市的风貌都看遍了,最后悠悠晃到湖边,就见湖水飘着好几艘画舫,近些的瞧见岸上的行人,只把帘下放下,又撩起半个帘子,欲说还休。 姬誉见画舫里女子浓妆艳抹的样子,就知她们是风尘女子,再见孟嫣目光严肃,自然想起了从前那回事,心下来气,“你又去青楼。” “我办正事。”孟嫣挑中一艘画舫,冲摇浆的人招招手,对姬誉说,“顺便来带你见世面。” “你办什么正事,难不成这里头的女人也是你相好。”姬誉气极反笑。 “算是吧,后来分了。”孟嫣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我没去从军以前到处留情,后来惹了她不快,差点没拿簪子划了我的脸。” 正说着,画舫往岸上靠来,从里头走出一人来,个子高挑,穿着鲜红的衣裳,头上别着一朵娇嫩的杜丹,正是怒放时刻,她见岸上站着孟嫣,细眉一挑,“这是谁来了,敢情是冤家知道浪子回头。” “你还记得我。”孟嫣没了平时的盛气凌人。 “怎不记得,骗人又骗心的冤家。”她一把拉着孟嫣下来,见姬誉跟孟嫣是一伙人的,就吩咐侍女把姬誉带往别的画舫,自己一人和孟嫣进了船舱。 这边姬誉想去见孟嫣,偏生又被人带去了别的船,一群莺莺燕燕齐齐涌上来,围着姬誉上下其手,叫姬誉没心思再寻孟嫣,只能专心应付眼前的人,他一个情场生手怎么比得过这些风月高手,闹腾中被喂下了酒水,过后人便昏昏迷迷的,睡之前还在想,姨妈又把自己扔下来了。 姬誉是被脸上的凉意弄醒的,他一睁眼就见昨晚那个女子拿着酒壶往他脸上浇水,见姬誉醒了她托着腮笑道,“醒了就去搬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 第68章 长歌·帝王无情 因孟嫣白嫖,姬誉现在沦到了一个地步,去搬砖。 照冼紫的话讲,小郎官年轻气盛,身体健壮,不去搬砖太可惜了。更何况他还欠着自己的钱呢,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冼紫没叫姬誉去做端茶倒水的小厮,而是挑了正午这个时候,从画舫出来,坐上软轿,执着宫扇一路往西去了,轿子后面跟着被五花大绑的姬誉,少年郎的脸上全是愤怒。 姨妈又卖我! 把姬誉买了的孟嫣这会正躺在船舱里,趴在床头听渔女家的歌谣,画舫无人撑船,就这样晃晃悠悠在湖上漂着,孟嫣的眼睛渐渐垂下,枕着那歌声入睡。 外头的日头是一天中最烈的时候,轿子里的冼紫摇着宫扇,暗恼自己怎么来干这活,又远又热。可忆起昨晚的逍遥快活,冼紫觉得又值了,毕竟孟嫣要留在扬州好些日子,怎么想想都离不开自己,这样一想冼紫就高兴了。 轿子被人放下,丫鬟撩起帘子让冼紫出来,又让人把姬誉压过来。冼紫站在烈日下就觉得难受,她拿宫扇挡太阳站在原地等人,没过一会就有人小跑着过来,一脸谄媚问候冼紫,“今个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这外头日头多热,有事咱们可以去湖上谈。” “你倒是说得好听。”冼紫放下宫扇来,指着被压过来的姬誉,不高兴道,“这人放你这干活。” “这……”他一望姬誉,生的细皮嫩肉不说,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搬得动多少东西,他是在修河提,不是在行善,什么人都要招。 “怎么,你不愿意。”她长眉一挑,他当即软了腰,一咬牙跺脚道,“行,不过冼姑娘,我这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冼紫挥手叫人把姬誉带下去,这边姬誉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冼紫要他做什么,这会被人拉着下去,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就这蠢样还是孟嫣的亲戚,肯定不是亲生的。冼紫懒懒瞧了姬誉一眼,转而对上监头,轻轻勾唇一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误了您的事,这人我晚些时候再带回去。”冼紫眼神示意,丫鬟立刻上前送了一个鼓鼓的荷包,他接过手一提,哟还挺沉的。 “这儿有三百两银子,是孝敬您的。”冼紫拿着孟嫣给的银子,嘱咐监头,“活当然要干,不过今个还是让他瞧瞧,回头我同他说教一顿,明个就能给您干活。” “冼姑娘。”监头拿着这笔白得银子,完全看不懂冼紫的行为,好好一个人送他这干嘛,若是犯事了,怎会送银子来,若不是犯事,难不成来看热闹。 “他爹要他吃些苦头,我想着便送到您来了。”冼紫笑道,“白送银子的事您不要吗?” 白送的钱他当然要,虽然还是不懂冼紫的行为,但是监头明白他要做什么,当下点头道,“酉时再来接人。” “好。”见监头答应了,冼紫转头就走,这日头太烈了,晒得她难受。 乘着软轿去,又坐着它晃晃悠悠回来,软轿停在湖边的茶楼门口,冼紫踩着步子风风火火的上了雅间,一把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孟嫣面前,夺过她手中的茶壶一饮而尽,畅快淋漓道,“再来一壶。” “你这是牛嚼牡丹。”孟嫣举起半杯茶水,慢慢饮了,神态悠然问道,“送去了?” “拿钱打点好了。”让丫鬟下去休息,冼紫坐到孟嫣对面,取来桌上的果子小口小口吃着,不解问孟嫣,“他真是你侄子?” “不是,捡的。”孟嫣万分嫌弃姬誉。 “我就说。”冼紫咽下嘴里的果肉,“真要是亲生的还会送到工地去,那不是囚犯就是服劳役的人,龙蛇混杂之地。” “是你同我说今年修河堤。”孟嫣望着外头碧绿的湖水,所以她才要去姬誉看看,这个社会底层的人是什么样,将来为你治理山河的那双手生得什么模样,不是白纸黑字上几个粗略人头数。 “古来民生大计都要不少银子,他至少要知道钱是花在那里。”孟嫣回过头来,见冼紫吃完了果子,正拿帕子擦手,便问她,“近几日可有什么玩乐的去处?” “你这样说真有一个。”冼紫想起前几日接的一个帖子,“张御史家中起宴,求我去献唱一首。” “你不缺这钱。”孟嫣知道冼紫不是一般的有钱,她之所以还做着歌女,只是因为是贱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所幸冼紫也看得开,只想着无忧无虑过完每一天。 “官大一级压死人。”冼紫叹了口气,又道,“况且他出手大方,去一趟够我吃喝玩乐许久。” “带我两个可好。”孟嫣笑吟吟道,“我给你奏乐,弹你最喜欢的曲子。” “你做我的琴师自然没问题,你那便宜侄子去了能做什么?”冼紫道。 “护花使者。”虽然她一招就能干了姬誉。 ** 因冼紫派了人看着姬誉,姬誉一时没办法逃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看来往的工人不停忙碌。 烈日当空,没一会姬誉就觉得口干舌燥,他想去树荫下休息,但是看守的人不让,姬誉干瞪着眼发呆,他想不明白姨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明明说好要去边疆,这会偏偏来了扬州,还让他待在工地。 这个问题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有人接姬誉回去时也没有想通,来人只管把姬誉带回去,姬誉重新回到湖上的画舫,他便迫不及待撩开帘子冲里头喊,“姨妈……” 一位青衣女子懒懒抬起眼来,她脸上略施了粉黛,一只步摇轻晃着,一点碎光映入姬誉眼中,叫他生生闭了嘴。 “回来了。”她抱着琴站在那,指着屏风上的衣衫道,“过去换了。” “是。”这个样子的孟嫣叫姬誉不敢说个不字,他觉得在那一瞬间他似乎见到了逝去的母妃,相似的面容,大相径庭的眼眸,母妃的眼眸比姨妈更温柔,虽然记忆已经逐渐模糊,但是回忆里的眼越发深刻,是温柔的,带着母爱,隐隐夹杂着悲伤和疯狂,是一双深宫妃嫔的眼。 孟嫣的眼清明许多,她看透了很多东西,能洞悉人心,或许是过于清楚,有时便显得过于残忍和无情。 换了臭烘烘的衣服,姬誉穿好锦袍走出来,他不太自在活动着身体,这身衣服有些紧。 “把鞋子也换了。”孟嫣指着桌子边上的方头鞋履,桌上还摆着一些玉件,姬誉见了并不陌生,从顺如流都换了,方问孟嫣。 “姨妈我们这是去哪?” “去见识扬州的繁华。”孟嫣抱着琴出去,天色暗下来了,这夜色能掩藏许多东西,比如几乎糜烂的豪门宴会。 早有马车备好,另有仆人牵着一匹骏马,冼紫在里头待了许久,见孟嫣上来了,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等人。”孟嫣道。 “都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好等。”冼紫替孟嫣扶正了头上的簪花,眼里有些怀念,“许久未见你打扮成这样了。” “女装打架不方便。”孟嫣还记得她和冼紫初见时,她穿着一身女装被流氓调戏,冼紫怒气冲冲跑出来替自己解围,到最后是孟嫣替冼紫打跑了动手动脚的流氓,顺便撕坏了一条裙子。 “成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冼紫道,她和孟嫣聊起这些年发生的事,说到笑处抱着肚子笑个不停,外头的姬誉听见了,心里怪异,这女人和姨妈说什么,聊的这么起劲。 去张御史的家不算远,没过多久马夫就停下车来,冲里头喊道,“到了。” 姬誉扶着她们下车,他跟在孟嫣身后,从侧门走进这富丽堂皇的府邸,在高高的墙后,这里处处奢靡,几颗硕大的夜明珠被系在枝头为行人探路,池中漂着朵朵莲花,摇曳的烛火望着庭院里客人,顺便也照亮姬誉的眼。 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见到的是衣衫褴褛的劳工,他们舔着干裂的嘴唇在烈日下被迫劳作,还有监头的鞭子威胁,那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最悲惨的景象,而这里是人间天堂。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是吗?”孟嫣低笑一声,她转头问姬誉,“觉得如何?” “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姨妈的意思侄子已经明白了。”姬誉忽然懂了许多,他眼中没有对孟嫣的怒气,相反再冷静不过。 “既然懂了,明日正式搬砖。”孟嫣提着裙子走到屏风后面,打发走跟过来的姬誉,语气淡淡,“我是个琴师,你是束名士的弟子,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去吧。” 经历一夜纸迷金醉,互相吹捧后,第二天起来继续搬砖。孟嫣觉得自己为姬誉制定的行程再完美不过,毕竟她还欠冼紫不少钱,等着姬誉用肉体偿还,年轻人,多出出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么么,哈哈感谢云韵蕴芸亲的地雷,抱住~ 第69章 长歌·帝王无情 在姬誉一生中,有很多令他印象深刻的事,幼时皇宫里的遭遇,母妃的自杀,被孟嫣抛弃的绝望,束才俊的悉心教导,还有现在。 白日里他是河提上的一名苦工,受尽毒日暴晒,口干舌燥,到了夜里他则换上新装,和姨妈一起在各种宴会上谈笑生风,几欲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年。每当他一宿睡下,冼紫用水将他浇醒,再带他去河堤时,姬誉有种逃离的冲动。 “他们都是帝王统治下的人,百年之后没有任何区别,均是一抔黄土一缕青烟,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之中会有人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史家会为他列传,更多人的是则是一笔带过,或说太平盛世之人,或说颠沛流离乱民,而这些人的一生,是你在操控他们。”一日归来,姬誉换上华服和孟嫣站在船头,同听渔家女歌一曲。 “姨妈……”姬誉喃喃,这几日他晒黑了许久,没了文弱书生的儒气,倒是多一分坚毅,那双坚定的眸子在听到孟嫣讲的,有一丝慌张。 “你怕什么?”孟嫣提剑独立船头,江风将她的衣裙刮起,勾去姣好的身形,她望着姬誉说,“想知道你母妃当年求了我什么?” “我……” “她说,她的儿子只有两条路可走,或隐姓埋名默默无闻过一生,或登上皇位,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孟嫣笑道,“她更想报仇,温家含冤而亡,她走投无路只能求我,求我洗刷温家的冤名,还温家一个公道。” “可笑至极。”孟嫣冷笑一声,“你师父和温家是一样的,都是被牺牲的产物,若是不想做牺牲品,要不推翻它,要不掌控它,你说哪个更方便?” 姬誉没有回答,但是他这几日的言行已经做出选择,他知道百姓之苦,却也厌恶终日劳作,他能权贵中游走自如,于次日醒来怅然若失。 “姨妈我想为皇。”姬誉把心中的答案告诉孟嫣,他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他是六皇子,皇帝从未说过已殇的六皇子。 “那便随我去边疆。”孟嫣从水里捕上一条肥鱼,往船舱里走,在经过姬誉身边时,孟嫣低声道,“带一支军队回来。” 要夺皇位,她孟嫣从来都是用武力解决,毕竟生死之间才能让人放弃一些东西,比如权力,比如富贵。 见孟嫣拎着一条鱼进来,倚在榻上的冼紫道,“拿到后头去,叫人做了,再温点小酒过来,也算替你践行了。” 孟嫣站定,表情略有疑惑,“你怎知我明日要走。” “哟,还真让我猜中了。”洗紫转了身背朝外躺着,拒绝和孟嫣见面,“行了,你爱去去哪,我管不着。” “你就没想过弃了画舫。”孟嫣问冼紫,她明明可以归隐田园,衣食无忧过完下半辈子,去还要在湖上蹉跎年华,虚度青春。 “想你说的,这人活在世上总要有点东西期待,不然就是白白浪费一辈子。”洗紫从榻上爬起,走到孟嫣转了一圈,她长得极美,身姿婀娜,是不少人的梦中情人。 “我是个俗人,既然求不来功名得不到利禄,那便要个风流,想着往后的野史上能记我一两笔,道一句扬州歌姬洗紫,花容月貌,能歌善舞,我也算没白走这一遭了。”冼紫的眼眸望着孟嫣,剔透的眼眸看似有请实则无情。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到我这来。”孟嫣合上冼紫的眼,向她承诺。 冼紫拿下孟嫣的手来,低头看了看剑上的鱼,只道,“我要吃全鱼宴。” 这顿践行宴吃的再怪异不过,先是一道红烧鱼送上来,之后又是清蒸,各色花式都轮了一遍,一桌子的鱼让姬誉无从下筷,最后只能空腹饮了杯酒,听孟嫣和冼紫说笑。 “边疆有什么好的,又干又难受,要我肯定不去。” “我哪舍得你去,留在江南好好养,人水灵了才好。” 姬誉嚼着嘴里的鱼肉,只觉得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这哪是吃饭,明明是看她们秀恩爱,至今单身的姬誉遭受到会心一击。 ** 三月下江南,九月离扬州,冬至入边疆。 姬誉跟着孟嫣一路往大营去,路上的人见了孟嫣热情得很,若不是有士兵拦着,他们定会围着水泄不通,甩下那帮百姓,姬誉加紧马腹走到孟嫣身边,问道,“琴杀是在喊姨妈吗?” “没文化取的称呼。”孟嫣听到这个称呼十分不高兴,“明明是该叫琴爹。” 说完,她马鞭一扬直冲大营而去,落在后面的姬誉吃了一脸雪粒。 早有人提前通知了赵将,他提起雪亮的刀来,兴冲冲跑出帐外,解下了披风站在必经之路,双眼发亮望着远方的人,当她骑马冲向过来,手中的长刀便挥舞起来,刀锋舔舐雪粒,于半空中和长剑相击,雪粒被震落在地,烈马长啸一声,冲入沙场放飞自我去了,徒留两人刀剑相交,以武相搏。 姬誉赶来时孟嫣那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姬誉索性也不下马,就站在人群后面看孟嫣和赵将你来我往,招招狠厉,每一招都是从性命中提炼出来的招式,每一次都躲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能做到这种地步,姨妈要经历多少次生死搏斗,被这么多人崇拜,姨妈究竟要走过多少次战场。这一路走来,姬誉用自己的双眼看到了孟嫣的另一面,那个被称为琴杀的孟嫣,没有半分柔情,人们提起她时,或敬畏或害怕。 打斗已经结束,当一个突兀的琴声响起,就有人嚷嚷道,“每次都这样,老子不干了。” “见好就收。”孟嫣道。 姬誉下了马,趁这个机会走到孟嫣身边,带了点得意劲冲孟嫣喊道,“姨妈。”他喊出这话后,身后一干武将统统变了眼色。 “你侄子。”赵将扛着大刀问孟嫣,也对,孟嫣没有成过亲,有个侄子不奇怪,有儿子才奇怪。 “是。”孟嫣将剑收回琴中,她自然瞧见了围观将士的眼色,好笑道,“你可试试他的身手。” 此话一出,赵将身后的将士纷纷喊道,“将军我来吧。” “我来我来。” 姬誉见众人异常热情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他还想问孟嫣时,却发现孟嫣已经和赵将走远,正欲跟上去时,偏生那些将士不放他走,摩拳擦掌道,“虎父无犬子,过来比。” 平日里他们都是被孟嫣压着打,这会来个孟嫣的亲戚,他们自然要‘迁怒’一下,看看这亲戚的身手如何? 对此姬誉只想喊,“姨妈救我!” 孟嫣表示我不听我不听,她和赵将往大帐里头走,边走边聊,“这事你怎么打算?” “你回来就是为了他。”赵将把属下送上来的披风顺手披到孟嫣身上,又往后看了一眼,见姬誉完全是被挨揍的份,不悦皱眉,“也太弱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总是要用的,能给我多少兵?”孟嫣感激赵将的贴心,确实是个粗中有细的男人。 “从龙之功。”赵将并不太想拿将士的命去赌,实际上他只要守好边疆,不管新任皇帝是谁,他都可以高枕无忧。 “其他事我可以答应,这事没得商量,边疆到京城要数月,变数太多,我愿为你两肋插刀,只是我一人。” “你的意思就是拒绝。”孟嫣眨了眨眼,实际上她并不意外赵将做出这个决定,“但若是他们自愿跟随姬誉呢?” “若是自愿。”赵将竖起一根手指头,“不能太多。”言下之意挖人可以,但是不能挖太多。 “我知了。”那边姬誉在惨叫,孟嫣撩起帘子送赵将进去,转身往回走,把姬誉从人堆里挖出来,拖着鼻青脸肿的人走了。 “真是孟琴师的侄子。”将士们奇道,身手怎么这么弱。 “八成不是亲生的。”有人又道。 在边疆的日子是姬誉一生中最痛苦又最欢乐的日子,每日他都会被孟嫣从床上挖起和大家一起训练,从一个小兵开始,一路成长为副将,直到京城传来驾崩的消息,他终于坐不住了。 “去吧,不过我不陪你了。”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姬誉去见孟嫣,彼时白发的孟嫣抱着琴发呆,听完姬誉的说辞后,她的回答甚至有些冷淡。 “姨妈不回京见师父?”姬誉意外道。 “将离已经有了归宿,我还担心什么。”孟嫣把目光放到姬誉身上,慢慢升起赞扬之色,她招了招手叫姬誉过来,望着他许久笑道,“我还未给你取字。” “我还没到立冠之年。”姬誉道。 “我很高兴,你已经长大了,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孟嫣低头沉思了会,笑问,“子匪如何?”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往尔自勉,三省自身。 他坐在皇位上时,心中念的便是孟嫣给的这几字,百官朝拜,他望着深红的宫门,心中想的却是,姨妈是否去了扬州,和冼姨浪迹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秀秀亲的地雷,么么哒 长歌故事结束,下个是天策,欠一次更新,近段时间补上 第70章 天策·东都之狼 在结束长歌任务后,孟嫣数了数剩下来的门派,不多了,明教天策纯阳,所以当她知道下一个世界的人物时,有些意料之中,一路打打杀杀过来,当个军娘没有半点不自在,手握大橙武,□□骑大马,战场归来难洗一身杀气。 大夏五十三年,帝得一对龙凤胎,大喜,举民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大夏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继承人,那个被放在襁褓中的婴儿。 其实这句话很有歧义,什么叫皇帝得了一对龙凤胎,为什么不是皇后生的,答案很简单,不是皇后生的,也不是后宫妃子生的,甚至不是宫女生的,而是皇帝跑到宫外临幸了一个浣纱女,还美其名曰:降梦所指,此女将为朕诞下皇子。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头,辣手摧花,生生把一朵小白花搞成了怨妇,还有脸过来求自己。 “爱卿啊,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麻烦爱卿帮朕拿下衣服。”当孟嫣大半夜起来开门时,迎面就是一个哭得不成样子的妹子,皇帝骑着高头大马,冲孟嫣喊了一句,火急火燎往皇宫赶。 听太监解释完来龙去脉后,孟嫣抱着饱受蹂|躏的妹子,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渣到了极点,简直就是强口。 好端端的在溪边洗衣服,莫名其妙被人拉走,还被一个糟老头子给上了,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实际上妹子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在孟嫣家中住了九月,从未展开一丝笑容,就算孟嫣变着法讨妹子喜欢,妹子也是生无可恋,皇帝就更别提了,压根就没去见过妹子。 皇帝不来孟嫣是知道的,边疆起了战乱,作为一个好战分子,皇帝直接御驾亲征去了,自然不可能会去见妹子。 这个世界是个扯淡东方玄幻世界,皇帝的梦很有预示作用,或者皇帝流氓耍的好,反正一次妹子就怀了孕,因腹中怀着胎儿,妹子更是求死不能,孟嫣看着妹子一天天消瘦下去,肚子慢慢大起来,简直大的可怕,大夫说,妹子怀的是双胎。 将近临盆那几天,孟嫣已经见不到妹子,皇帝后宫多年无所出,妹子怀了孩子皇帝自然看重,他加快脚程赶回来,终于赶到了妹子临盆那天,亲手接过了那对双生子。 时至天降祥云,紫气东来,双生子其一直接被立为太子,未来大夏朝的继承人。 只是可惜了那个妹子,孟嫣在心里叹息,她握着手里的长|枪投身军营,为在京城的皇帝打退强敌,收回大片山河。本来京城的事和孟嫣无关,数年过去一道密令突然召孟嫣回京,原因是皇帝病重。 那个深夜风尘仆仆的孟嫣被召入皇宫,跪在皇帝面前和太子一起听皇帝的碎碎念。 “朕这一生上听天意,下至为民,不敢求大功只求无过。”皇帝先是念了一大堆死前忏悔,和太子上演一场生离死别,然后叫孟嫣了。 “爱卿,朕有一事托付于你。”皇帝把孟嫣叫到跟前来,指着一脸稚嫩的太子,话还没说孟嫣就堵了皇帝的嘴。 “我不带孩子。”擦,上个世界还带不够吗,这个世界接着带。 皇帝顿时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对太子道,“皇儿你先下去。” “遵命。”哭得双眼通红的太子偷偷望了孟嫣一眼,脚步蹒跚退下。 大殿里只剩下皇帝和孟嫣两人,皇帝狠狠抓住孟嫣,对视孟嫣的双眼,“朕待你不薄,这天下有哪个女人能和你相提并论,就连朕的皇后也比不上你。” “我知道。”孟嫣毫不畏惧对上皇帝,“您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拒绝,我可以为您镇守边疆,但是一山难容二虎,我的心大了就麻烦了。” 她很想捞个皇帝当当,毕竟老皇帝一死这天下就没有能压得住自己,太子又是个孩子,任圆任扁还不得随自己心意来。 “朕求你,孟嫣。”皇帝忽然颓败下去,“大夏绝不能断在朕这个罪人身上。” “那个女子没有为朕诞下皇儿,她生的是一对姐妹。”皇帝终于把这个秘密说出口,当他知道事情真相那一刻时,他就知道这是上天的惩罚。 “朕要你替朕保守这个秘密,守护朕的女儿一生。”皇帝死死握住孟嫣的手,“当年朕将你救下,你到现在都欠着朕一条命。” “一条命换一辈子。”孟嫣看了皇帝良久,“我答应你。” 听到孟嫣的回答,皇帝露出笑容,他慢慢闭上眼睛,“朕就知道,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会替他保卫这个王朝,守护他的女儿,让他做一个毫无污点的皇帝,功垂千秋。 将那只手放回床上,孟嫣起身走到宫门口,打开门对跪在外面的妃嫔讲,“皇帝驾崩了。” 绝望的哭声响彻整个云霄,伊儿抓紧身边人的衣服,一脸惊恐问淇奥,“皇兄,我不想死。” “你不用死。”淇奥握住伊儿的手,“只有父皇的女人才要跟着父皇走。” “以后我嫁了人,是不是也要这样。”伊儿抬头问淇奥,她们生的极为相似,一个是受人尊敬的太子,一个却是深宫默默无名的公主。 “……不会的。”淇奥说的极为坚定,但他却避开了伊儿的目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深处对伊儿的愧疚。 “皇兄会保护我吗?”伊儿垂下眼来,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一点都不像自己,这手心生了薄茧,无端叫人安心。 淇奥张了张口,那三字说不出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喉头,重的他开不了口。 孟嫣自然看到了跪在前排的两人,皇帝的话犹在耳边,让孟嫣重新审视淇奥,她常年在边关,对京城的事并不了解,对于淇奥的影响是模糊的尚好,相反淇奥母亲的影子比淇奥更深,那个无辜可怜的女子。 夜色又重了些,皇宫里的人没有休息,他们忙碌着举行国葬,后宫的妃子一个个被拖回去,等待她们的是三尺白绫,远处提灯的宫人迎来入宫的大臣,孟嫣站在宫门口,居高临下望着依次上台阶的大臣。 “前殿庄重之地,怎让污秽之物进入。” 那个声音响起后,就是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淇奥微弱的声音传到孟嫣耳中,“妹妹是父皇的孩子。” “先帝的孩子只有太子您,速速带她下去。”大臣指着躲在淇奥身后的伊儿,气急败坏道,“太子不怕惊了先灵吗?” “妹妹,是父皇的……”淇奥带了哭腔,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不止有父皇的离去,还有恐惧真实身份被发现,自己会不会也和妹妹一样,连祭拜父皇的资格都没有。 “阁下这般大吵大嚷,就不怕皇帝从棺材里爬起来骂人。”孟嫣踩着皮靴,清脆的叩击声将众人的视线转到孟嫣身上。 “你这是大不敬。”大臣见了孟嫣脸色更加难看,“你这个女人竟敢入大殿,还穿成这副德行。” “这江山都是打下来的,有什么不对。”孟嫣眼光一扫,带出浓郁的血腥气,“我能杀万敌,敢问汝能制几人?” “孟嫣,不要以为皇帝看重你就能得意。”大臣红了脸跟孟嫣争执,“这朝廷容不下你,卑贱的女人。” 孟嫣的回答是长|枪穿心,她甩出枪尖上的鲜血,满是戾气问在场的人,“我能杀万敌,汝等能制几人?” 他们均后退数步,摇摇头不敢再讲了。 踢开脚边的尸体,孟嫣一把抓住躲在淇奥身后的伊儿,指着堂上的棺材道,“要哭丧到前面哭去。” 伊儿见到杀了人的孟嫣,扭着身子想要回到敲身边,“皇兄。”她真的怕,怕孟嫣会杀了自己。 “别怕。”淇奥抱住满是泪水的伊儿,“我们去见父皇。” 看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堂前为皇帝烧纸钱,孟嫣握紧长|枪,站在淇奥身边不语,直至深夜离去。 宫人们只见孟嫣身影匆匆,拐入一个阴暗处便不知去向,无人敢多看一眼,不敢跟踪,若是有人肯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孟嫣的身影消失不见,而草丛里多了一只小奶狗。 说过了,这是个扯淡玄幻世界。孟嫣调整着身体平衡,努力从草丛里爬出来,望着满月发呆半刻,而后仰头长啸,“嗷~” 这声音虽小,但还是引起了注意,有人泪眼汪汪走到孟嫣身边,抱起孟嫣哭道,“你也没了亲人?” 孟嫣扭头一看,抱着她的正是伊儿,后头跟着一个淇奥,两人都是一双水泡眼。 “哪来的狗?”淇奥劝伊儿放下,“来历不明,扔了吧。” 孟嫣一听就气了,老娘不是狗,东都狼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戮笙亲的地雷,么么 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的地雷,军娘来了 感谢云韵蕴芸亲的地雷,抱住蹭 第71章 天策·东都之狼 这是个扯淡的东方玄幻世界,妖是可以变成人的,不过变成人的孟嫣没去修仙,而是上演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娘帮你打天下的戏码。毕竟系统任务在那里,孟嫣想去修仙都不可能。 老皇帝虽然在感情方面渣到无以复加,但是识人治国有一套,在听完前来报恩孟嫣的话后,老皇帝直接把孟嫣扔到了军营里头,想看看一个女人能做出多少事。 结果当然是打了老皇帝的脸,开了挂的孟嫣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秉着老娘拳头大听老娘的,硬是把那些看不起自己的男人给踩在马蹄底下,分分钟钟教他们做人。 边疆的将士都知道,孟嫣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女人,要是在背地里说了她的坏话,第二天就能和孟嫣过招,当着众人的面,被孟嫣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个女人得罪不起!边疆的人都知道孟嫣的凶名,上了战场下了沙场,她就从来没有败过,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美名传的有些偏,敌方知道了孟嫣的名声。 一次征战中,敌军主帅当着老皇帝的面挖人,“有一美人,名为孟嫣,寤寐思服,转辗反侧。” 到老子这来,老子让你当镇国大将军,全国兵马让你统治。 这条件开的太好,孟嫣听了荡漾三秒,转而就是老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休想,孟嫣是朕的人。” “孤的子女随你挑。”主帅正是敌国的皇帝,条件开的不要太丰盛,“孤的儿子俊,女儿俏,都能和孤对上几招。”敌国盛武,那边街上随便一个妹子,都能徒手打架。 本来孟嫣是打算考虑跳槽的事,不过这事没能继续下去,那次战争结束后孟嫣跟着老皇帝回了京城,后来就是双生子的事,她再回边疆时,敌国那边的皇帝死了,敌国的公主和太子闹翻了,谁都想弄死对方当下任皇帝,简而言之就是敌国正在内战。 趁着这个机会孟嫣一举收复了失去的领地,凭着赫赫战功当上了边疆的将军,她正抖着腿在边疆吃香喝辣时,老皇帝硬是把孟嫣叫回来,把他那个女扮男装的太子塞给孟嫣,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说老皇帝除了识人治国之外,一无是处。 做皇帝这两个技能点点满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老皇帝额外多一个会打仗的技能点,算得上一位好皇帝。 前提是不要坑自己。孟嫣拿脚踹伊儿,打算跳下去回家,她这具身体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每个月总有几个晚上跟来了大姨妈似的,身体深处有一股热流涌动,然后就不是人了。 垃圾设定,毁我一世,这个秘密被老皇帝知道后笑了半天,原因是孟嫣变回原形半点威风都没有,一只奶声奶气的小奶狗,发火是嗷嗷,外加肉呼呼的爪子按在你手上,除了可爱就是可爱。老皇帝摸着孟嫣的脑袋语气沉重道,不要被人发现你的秘密。 不然杀神的神话就成了笑话。 以往在边疆孟嫣会跑到荒郊野外对着大月亮嚎一个晚上,一晚上顶半年,嚎过了就行。这次不知道怎么搞的,孟嫣为淇奥站岗站到一半就憋不住了。 好似突然造访的大姨妈,招呼都不跟你打一声,她的一世英名差点要毁了! “嗷。”放我下去。 “别乱跑,外面很危险。”伊儿按住孟嫣,拿手在孟嫣脑门上点了点,大有说教的意味。 “嗷。”谁敢动老娘。 见怀里小奶狗虎头虎脑的样子,伊儿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抱着孟嫣对淇奥讲,“它孤零零一个多可怜。” 淇奥听出了伊儿话里的意思,他安抚受惊的伊儿,“你不是一个人,我还在你身边。” “我知道。”伊儿垂下眼来,今日在大殿里发生的事让她看清了事实,她就是个遭人鄙视的存在,身为公主又如何,在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臣眼里,她连祭拜父皇的资格都没有。 “皇兄真好,能随便进出皇宫。”伊儿看到的世界很小,她不懂什么驭人之术,也不知道前线战事,她只知道她和淇奥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她被锁于深宫中,而淇奥可以来去自如。 “你要是喜欢外头的小玩意,下回我派人带给你。”淇奥道。 伊儿张了张口,嘴里的话化成小小的感激,“谢谢皇兄。”其实她真想要的,是一个自由的身份。 两人沉默片刻,伊儿又开口,“我很羡慕孟将军。”身为一个女人,能以一己之力站在大臣面前,并且在杀死一位重臣后,还能平安无事。 “父皇说她掌控着整个边疆。”淇奥说了一半又不说了,他知道伊儿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他对这件事非常在意,大夏朝大部分军队都设在边疆,孟嫣都是边疆大将,若是有谋反之心…… “也只有京城的老臣倚老卖老,不知死活,孟将军手握兵权,父皇说在边疆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淇奥总结道,“她确实很厉害。” 伊儿怀里的小奶狗呜咽几声,听着有几分自豪。 算小兔崽子有眼光。孟嫣待了会又想回去了,开始折腾起伊儿。 “恩。”伊儿点了点头,回想起孟嫣在大殿上的样子胸口又砰砰跳起来,低头一看,小奶狗扒乱了自己的衣服,伊儿恼道,“你这小色狗。” “嗷。”都说了是东都狼。 “我得回去了。”伊儿把小奶狗抱远了些,回望幽深的后宫,今夜将是个不眠之夜,母后她们都要走了,去下面见父皇,后宫要死很多人。 想到这里伊儿不寒而栗,她试着求淇奥,“皇兄我想在你那歇息,我不想回去。” “好。”淇奥没有拒绝,虽然自小她们就分居在别处,感情还是不错的,这会伊儿求住一宿,淇奥自然同意了,他低头望了伊儿手里的小奶狗,“这狗还是扔了吧。” “为什么要扔。”伊儿眨了眨眼,把小奶狗塞到淇奥怀里,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和我们一样都失去了亲人。” “嗷。”前面你还说我孤家寡人,这会又说我没有亲人,孟嫣扭开脑袋,拒绝伊儿的摸头。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只狗,淇奥动作有些僵硬,从小到大父皇就告诫自己,不要和人接触,这会多了一只软乎乎的狗,还有靠近自己的伊儿,淇奥不知道要怎么做,伊儿是自己的妹妹。 “那……回去吧。”见伊儿摸够了收回手,淇奥僵着手邀伊儿回去。 “好。”伊儿眼中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被带回去的孟嫣一点都不高兴,不是说要扔了自己吗,为什么还要带回去。 东宫里的侍女见太子和公主一起回来,忙迎上去接驾,淇奥指着伊儿道,“带公主去歇息,好好照顾。” 今夜已经折腾了很久,伊儿也没有精力再和淇奥聊天,听到淇奥讲的话,伊儿迷迷糊糊点点头,顺从跟着侍女走了。 剩下的侍女走到淇奥面前,小声询问,“殿下是否要沐浴更衣?” “老规矩。”淇奥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把小奶狗交给侍女,“把它洗了交给公主。” “嗷。”干什么,快放手。 被拎着后颈的孟嫣十分难受,反抗无力的她只能被侍女带下去,顺道冲淇奥嚎几声。 “嗷嗷嗷。”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东宫太子有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他讨厌和所有人近身接触,就连沐浴更衣都是亲力亲为,曾经有个不怕死的侍女闯入浴池,这事被皇帝知道后直接下令赐死,此后无人再敢跨越雷池一步。 而淇奥是知道的,父皇这样做只是想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脱下宽大的外套,亵衣里露出一段束胸,淇奥站在镜前慢慢解开,直到束胸落在地上,他才缓缓松了口气,跨过衣物往浴池里走去。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父皇的逝世,朝堂群臣的态度转变,怕被发现身份的恐慌,所有的所有犹如一块巨石压在淇奥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多么羡慕伊儿,不用活在束缚之中,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做一个普通的女子。淇奥慢慢闭上双眼,任凭泪水划过眼角。 父皇,我该怎么办? 水汽氤氲,温热的泉水舒缓了淇奥紧绷的神经,发泄过后的淇奥靠在边上休息,困意向他袭来,使他渐渐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一道人影略过屏风,来到浴池前,有人走到淇奥身边,意味不明轻笑一声。 “你胆子可不小。”有人捏着淇奥的下巴,迫使淇奥从睡梦中醒来,和人对视。 半梦半醒的淇奥只看见一双包含怒火的眼眸,眸色微紫,极为无情。 那个人的长发划落在淇奥肩上,带着一点冰冷的水意,叫淇奥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谁? 作者有话要说:被宫女□□了的孟嫣跑过来找淇奥算账,顺便说一句,孟嫣这个时候没有穿衣服_(:зゝ∠)_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0:42:09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0:42:43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0:42:46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0:42:51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0:43:09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1:22:28 谢谢亲,蠢作者有点受宠若惊 第72章 天策·东都之狼 醒来的淇奥看见先前被宫女带走的小奶狗趴在自己身边,身上的毛发被揉乱了,沾着水珠叫唤。 是错觉吗,但是方才他确实看见了孟嫣。淇奥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不想小奶狗拒绝这种行为,想要摆脱淇奥的手,一路往后退去,结果反抗过于激烈,噗通一声掉进浴池里,冒了几个泡沉下去。 淇奥赶紧把小奶狗捞上来,见它委屈耷拉着耳朵一动不动,难受到不行,好笑道,“看你还胡闹。” 一道人影跪在屏风那,宫女的声音传来,模模糊糊的,和屏风上的人影一样模糊,“太子殿下,奴婢有罪,没看住狗让它跑进来。” “嗷。”丫你拿猪鬃给我搓澡,老娘没做了你已经很客气了。 “没事退下吧。”淇奥拾起边上的浴巾给小奶狗包好,起身出了浴池。 听淇奥没罚自己,宫女顿时如释重负,手脚麻利的退下了,她可不想和上位宫女一样蠢,仗着太子宠爱她不知死活闯入浴池,结果被皇帝活活打死。 将手里的小奶狗放下,淇奥披了见亵衣站那用干毛巾吸干头发上的水珠,他见浴巾一动一动的,小奶狗从里面倒退着出来,等脑袋也出来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呆。 过了会它抬起爪子来愤怒踩着浴巾,好似对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淇奥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露出笑意,重新拿浴巾给小奶狗包上,只留一个脑袋露着外面,“就不怕冻着。” 说着手中聚起内力来,给小奶狗做了个烘干,等好了重新把它放下,自己打理头发,随小奶狗去了。 不过它这会没再乱跑,而是乖乖坐在浴巾上面,表情严肃望着淇奥。 内力烘干这活倒是熟练,想必平日里做过不少练习,皇帝辛辛苦苦教小兔崽子练武,人家倒好学以致用,不把内力用在打架上,反倒发挥在生活上面。 小兔崽子明个要好好□□。孟嫣煞有其事点了点头,过后抬起脑袋打量了淇奥的身材,矮砸,平胸,不萌,假小子。 诸如此类的标签被按在淇奥身上,被孟嫣嫌弃到底。 还比不上爱哭的公主,至少人家萝莉还是萌哒哒的。 光明正大观赏完淇奥的身材,孟嫣打算找个地方变身,回府歇息一个晚上,明天再来收拾淇奥。 她刚没走几步,淇奥就过来抱住孟嫣,“别乱跑。” “嗷。”小兔崽子放开我。 “今晚太迟了,伊儿已经睡下。”淇奥单只手抱住孟嫣,叫孟嫣难受得很,支持点全在肚子上,孟嫣不得不闹腾起来。 不想这动作却被淇奥误解为撒娇,他低头看了会孟嫣,问道,“你要和我一起睡?” “嗷。”谁要和你睡了,放老娘回府,明个沙场收拾你。 “那别乱拉。”淇奥把孟嫣抱在怀里,往外头走去,早有宫女提灯等候,见淇奥出来知趣引路,一行人回到寝殿,时至初夏,殿内点起熏香,幔帐随风轻舞,带出一股淡香,灯火煌煌,孟嫣被放到床上,看着宫女依次吹灭烛火,最后只剩桌上一盏。 有必要这么省吗?孟嫣不是没有过皇宫生活,灯火彻夜通明是常有的事,毕竟灭灯麻烦,点灯也麻烦。 “这样她们就不会看到。”淇奥脱下外套,坐到床沿边上,凝视那盏烛火许久,半响后笑起来,“我和你说什么,你又不懂。” 谁能理解他的不安和恐慌,淇奥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这双手没有女子该有的细腻,相反上面已经生了茧子,有握枪的,也有提笔的,即使经过锻炼,还是赶不上父皇的宽大。 他根本不可能肩负起一个国家。淇奥捂上脸,他什么都不会,就连保护自己的妹妹都做不到,谈何守护他的子民。 孟嫣坐在淇奥身边,听泪水滴落在衣襟上的声音,还有压制到极点的啜泣,在这个沉如虚空的皇宫里,这小小的哭声被放大成霹雳,一下又一下敲在人的心上。 宫女沉默的身影点缀在门扉外,几乎和深夜融为一体,她们就算听到了哭声也不敢进来,对淇奥说,不要怕。 “嗷。”小兔崽子别哭了。 一只爪子搭在淇奥腿上,之后是整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淇奥的腿上,来自生命的温热惊动了独自哭泣的淇奥,他放下手来,红着眼望着孟嫣的双眼,过后将孟嫣抱在怀里,低声道,“谢谢。” “嗷。”快去睡觉。 狗爪擦眼泪淇奥也是第一次,被孟嫣用这种方式安慰,淇奥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将怀里的小奶狗放在床里,扯过被子躺下,“晚安,不准拉在床上。” “嗷。”哼。 将脸贴在毛绒绒的小奶狗身上,淇奥很快放松下来,一天的劳累向他袭来,加之殿内助眠的熏香,不一会便沉沉睡去,陷入梦乡。 烛火略微跳动了一下,有人从床上坐起,来到桌前吹灭了最后一盏灯火,寝殿陷入更深的黑暗,清冷的月色穿不透重重帷幔,只有一点月光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影子,高挑动人。 被这对熊孩子折腾死了。穿好自备的衣物,孟嫣准备起身走人,不想从床里传来哭声,不像刻意压抑,而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都说她不带孩子。孟嫣无奈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察看情况,就见淇奥紧紧抓着被褥,双眼紧闭,哭湿了身下的枕巾,本人却一无所知,大抵是在睡梦中。 “不哭了。”孟嫣拍了拍淇奥的后背,这一两下无法安抚淇奥,孟嫣又怕动静大了引来宫女,最后只能躺下来搂着淇奥没好气道,“哭吧哭吧,明早醒来不渴死你。” 于是淇奥真的埋在孟嫣痛快哭了个够,全程哭到尾眼睛都不睁,哭湿孟嫣的衣襟后往里头翻了个身,安安静静接着睡,把孟嫣气得不行。 用完就扔,跟他爹一个德行。孟嫣臭着脸爬起钻窗走人,把天策的大轻功发挥到淋漓尽致,出了东宫在外头玩吃土,一路低空飞行,惊动了夜巡的侍卫。 “谁?” 被人发现的孟嫣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望着赶来的侍卫,抱着胸冷冷道,“这是做什么?把我当贼。” 见站在宫墙上的人是孟嫣,侍卫立刻低下头去,抱拳道,“见过孟将军。” “倒是个懂礼的。”孟嫣话还没说完,后头就有一拨人赶过来,指着孟嫣大骂。 “外臣擅入后宫,贱女人你的胆子不小。” “先皇还在时,我入宫也不见先皇说我,你却说我不知死活,照你的话讲,你的话能盖过先皇去,来给我定罪。”孟嫣手里亮出了长|枪,眯起眼问赶来的大内总管,“是这个理吗?” “你……”大内总管指着孟嫣说不出话来,这事他要是说是,明个就是他被问罪的时候,要说不是,叫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你们这些人在京城里过惯了悠闲日子,忘了外头的风风雨雨。”孟嫣跳下墙走到大内总管面前,嗤笑道,“在过好日子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在外头打仗,这哪天我要是不想干了,去打仗的人就是你们,冲着上战场,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狠话放完大内总管就变了脸色,讨好冲孟嫣笑道,“方才是下官不知礼,让孟将军笑话了,该打该打。”说着他轻轻在脸上拍了几下,迎着孟嫣往前走,边走边道,“今个夜色深了,宫门落了锁,孟将军要是不嫌弃,随便挑间屋子住。” 孟嫣停下脚步,笑望大内总管,她像个天真少女,一脸无辜问道,“辅政大臣住哪?” “孟将军慎言。”谄媚如泡沫消失,大内总管拉长一张老脸,“叫您一声孟将军是给您面子,辅政大臣不是您能做的。” 孟嫣笑了一声,她停下脚步问大内总管,“那我做什么?” “您的军队在哪,您就该在哪。”大内总管本是想要孟嫣乖乖滚回边疆去,却不想孟嫣答道。 “那我就留在京城陪着你们。”孟嫣收起手里的武器,大步离去。 还真以为她是两手空空来了京城,皇帝当过了她自然想再当当,更何况也有人期待她把大夏朝搅得更乱,毕竟趁乱好做事。 比起敌国太子,淇奥这个太子做的太不合格。 人家可是给她送了武器又送粮食,好让她手握大权,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大臣。 要玩就玩大,你我都休养生息,收拾了国内的麻烦再来对战。忆起那位敌国太子的话,孟嫣忍不住勾起嘴角。确实是个妙人,敢独自一人深入敌军和她做买卖,三言两语就劝动自己,收了打仗的心,唤醒争权的渴望。 明日她会站在九五之尊边上,俯视群臣,做一个真正的万人之上,要是敢有人不服,她就杀一个人,直到满朝大臣服了为止。 到那时,淇奥,你能忍我几分? 第73章 天策·东都之狼 次日清晨醒来,淇奥便有种口渴的感觉,他爬起来饮了好几口茶方觉好了些,转身欲寻小奶狗,却发现不见踪影,他试着叫了一声,不见有狗回应,又在床上寻了一遍,依旧不见狗影。 昨夜他躺下便睡了,根本不知后来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这梦极为悲伤,让他泪流满面,后来似乎有人将他抱在怀里安慰,语气不太友善。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坐回桌边默默饮了一口茶水,起身换了衣服让宫女进来。 宫女捧着洗漱物品依次进来,后头还跟着伊儿,她今日穿了一件素色衣裳,打扮也简单,脸上不太活泼,毕竟父皇刚去没多久。 伊儿乖乖坐在边上看淇奥洗脸梳头,她端坐在那左右环顾了下,问淇奥,“皇兄小黄呢?” 这么快就取了名字。淇奥心里想着,一早起来不见小奶狗,这会要是跟伊儿讲,难不保伊儿会哭,于是淇奥便转了话题,问起伊儿喜欢什么。 “谢谢皇兄。”伊儿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很快低落下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买了,会被人说的。” 若是淇奥买了小玩意,大臣顶多说一句玩物丧志,她要是玩了,会被活活喷死。 淇奥沉默没有回答,伊儿倒是很快接过话来,欢快道,“小黄放皇兄这好了,这样我有空也能来看看。” “好。”淇奥点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淇奥从镜前起身,同伊儿道别后匆匆赶去上朝,心里盘算着找一条小奶狗来得及来不及。 而在朝堂上,气氛千钧一发,众大臣盯着前方的孟嫣,是有千言万语在心难开口,他们没有忘灵堂前的事,孟嫣就这样杀了一位大臣,偏偏他们还拿不出手段治孟嫣,根据今天的禁军回报,有大批军队驻扎在城外,只等着某人一声令下。 明明是个身份卑微的贱女,不好好安分守己,跑到朝堂上闹事,她这会站在队伍最前头,是要做领头羊,还是要以下犯上。 太监带着淇奥上来,因淇奥还未登基,所以坐在龙椅旁边的椅子上,等淇奥坐定,众臣纷纷下跪口喊千岁,除了一人。 淇奥望着站着不动的孟嫣,袖下的手慢慢握紧,直到攥成一个拳头,他微微仰起脑袋,“孟将军为何不跪?” 孟嫣这才慢慢跪了下来,却不低头,双眼望着淇奥,轻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她是故意的。淇奥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他心中满是怒火,无法很好压制自己的愤怒,冷冰冰道,“平身。” 孟嫣跟着众大臣站起来,但是她没有回到队伍中,而是当着众人的面,踩上了御阶。 第一步,有人走出来大骂孟嫣不敬,“欺君犯上,你这是藐视太子。” 孟嫣没有回头,但是她手中多了一把长|枪,这下淇奥也坐不住了,他站在高处俯视孟嫣,抖着嗓子呵斥孟嫣,“你给孤下去。” “你就只会说这些话。”孟嫣轻轻笑起来,她继续往上走了一步,站定教导淇奥,“狠话就要做的漂亮点,比如这样……”她反手一转,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出,枪尖从大臣的头顶掠过,牢牢插在柱子里,叫那位大臣吓软了腿。 “只要我一声令下,莫说你。”孟嫣背对着众人,撇了头对众人道,“太子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放肆!”淇奥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愤怒,父皇尸骨未寒,她怎么就敢,她怎么能这样做。 “太子可听说一句话。”孟嫣一步步走到淇奥面前,捏起淇奥的下巴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要杀你,我用不着外面的军队,现在就能解决你。”孟嫣放开手来,转身质问下方的大臣,“汝等还有异议?” 他们均低头沉默不语,但是淇奥知道,他们心中一定咬牙切齿谩骂着孟嫣,就像自己恨着孟嫣一般。 恨孟嫣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更恨自己无能为力,任其作威作福。 ** 有句话说的好,穷山恶水多刁民,从小生活在原始世界里,画风不对,那他的行为一定很彪悍,就算不是彪悍,多半也是深井冰,外加乙烷。 大夏朝的死对头是一个叫敌国的国家,别问为什么是敌国,因为作者懒得取名,所以敌国太子就叫太子,公主就叫公主,上文提到,大夏朝的老皇帝及时狗带,原因是急着下去和敌国皇帝掐架,他们两位巨头下去了,上面可就热闹了。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敌国没了皇帝,原本就不是安分的太子立刻闹腾起来,分分钟钟上演家暴,想做了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公主,但是既然公主能处处和太子作对,说明公主也不是善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主和太子朝上上演兄妹情深,朝下互相下毒暗杀外加□□,巴不得对方快点死。 敌国内战边疆的孟嫣高兴了,趁这个机会收回领地不说,还打到了敌国原有的领地,这下太子和公主坐不住了,暂时签了一个和平条约,太子跑去和孟嫣休战,公主本着玩玩可以,玩丢了国家绝不行的原则,半夜打包把太子送到了边疆,摩拳擦掌等着太子继续斗,没想到太子回来说不跟公主玩了。 “看上去你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身宫装的公主躺在贵妃榻上,身边的宫女剥好荔枝往公主嘴边上送,另有宫女帮忙扇风,脚边还有宫女替公主捶腿。 “那道倩影印入我的脑海,我的心脏随之颤抖,血液涌动,有种愉悦的情绪在我心底搅动。”太子倚在阑干边上,整张脸都洋溢着兴奋,他生的阴柔,笑起来带了几分媚意,外加一身骚包的绛红,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心脏颤抖,血液涌动,看起来你之前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父皇亏欠你良多。”公主拿嫌弃的目光瞥一眼,继续吃荔枝。 吐掉嘴里的核,公主支起脑袋,金色步摇在她鬓间微微晃动,上头点缀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极显雍容华贵,“你谈恋爱了。” 太子没答,他舔了舔下唇,眼中闪烁着光芒,继而想起什么,失望对公主道,“你失去了候选人的资格。” “啧。”公主当然知道太子要说什么,她起身拖着长裙走到太子面前,直接将人推下水池,弯下腰冲湿身的太子冷笑,“你让我恶心。” “虚伪的假笑。”太子站在淤泥里,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和那些人没有区别,只会戴着面具站在高台上,高声吟唱自己的高贵,实则衣服下是腐败,是糜烂,小丑做戏。” 当初母后怀他的时候到底吃了什么,怎么脑子就和常人不一样。公主用智障的目光看着太子,不想太子突然发难,从水池中跃起,右手成爪,一把钳住了公主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在原先他跌落的地方将人扔下去。 “这个样子才最适合你,我的小妹。”掏出湿透了的手帕,太子站在岸上斯条慢理的擦拭着双手。 公主狼狈从水中站起,双眼阴翳,竟然被这疯子摆了一道。 “准备好嫁妆,我们要和大夏联姻。”把帕子扔到地上,太子笑望公主,“不是你嫁。” “让我准备嫁妆又说不是我嫁,难不成你嫁。”借着宫女的手爬上来,公主站到太子面前,她的衣裳都湿透了,但是眉眼的贵气不减,看上去比无药可救的太子好多了。 “孤决意舍身饲虎,拯救孤的子民。”太子说这话时正常多了,看上去像是要做大事的人。 “这个理由很好,大臣们会同意。”公主一脸便秘样走开了,她为什么要脑抽了和刚回来的太子见面,早就知道他是个不正常的,竟然指望去一趟大夏朝就能治好。 按照太子说风就是雨的惯例,次日太子就在早朝宣布了这件事,他要代表整个国家去和亲。 下面鸦雀无声,只有公主坐在那里鼓掌,冲大臣不冷不热道,“这是件好事。” 死对头主动退出也只有您高兴。大臣在心里疯狂吐槽,堂堂一国太子跑去和亲,太子不要脸他们还要脸。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跪下来,哭天喊地的,“太子三思啊。” 太子冷脸凝视着一干下跪的大臣,转身冲公主说,“我今天就要嫁。” 闻言公主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她深情款款道,“好啊。”老娘巴不得你早点滚。 于是负责跑腿的天使就倒霉了,不得不拼死拼活赶在和亲队伍之前把婚书送到大夏朝去,送到娶亲人手里,至于这娶亲人…… 孟嫣手动拜拜,丫我对深井冰没有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云韵蕴芸扔了1个地雷 长|枪独守大唐魂扔了1个地雷 两个熟人哎~ 第74章 天策·东都之狼 老皇帝死了,除了要给老皇帝办丧事以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太子登基,本来这件事是顺其自然,无可厚非的,但是现在不是了,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还得看某人的眼色。 孟嫣很习惯这种状态,甚至说有些享受,每个人都对她恭敬有加,恐惧不已,视她为杀神。 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让孟嫣在最近几天内心情愉悦,所以什么太子登基,和亲事项她都一概签了,所以她没看到敌国天使的欣喜若狂,激动到不能言语。 上午在朝堂里折腾完小兔崽子,下午继续在沙场折腾小兔崽子,一天下来,淇奥是对孟嫣恨到不行。 又一日下午,淇奥在午休后换上劲装去了沙场,这本是他最喜欢的活动,可自打有了一个处处喜欢打他脸的孟嫣后,这场活动就成了一种折磨。 骑马,孟嫣的马术比得过所有人;射箭,孟嫣百步穿杨;练枪,孟嫣更是不在话下。所以一天下来,淇奥的脸色难看到谁都会知趣闭嘴。 这几日孟嫣来了兴趣,每天必拉淇奥骑马,就算淇奥嘴上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跟着孟嫣去了沙场,练习马术。 孟嫣的马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生性暴烈,脾气桀骜难驯,谁碰了它都是一脸不情愿,急了还能闹出事来,也只有见了孟嫣肯老实点。 孟嫣也爱骑这匹马,因为它最懂孟嫣,知道在沙场应该干什么,回京城的时候孟嫣就把这马带回来了,好生伺候着,这几日和淇奥练习马术用的也是它。 淇奥来到沙场时就见到孟嫣这匹千里良驹,正悠闲在边上吃草,马尾时不时甩动,显得轻松自在,它通身皮毛火红,远远望去如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人见了就喜欢,淇奥下意识靠近几步,站在不远处观赏。 烈马知有人靠近,也不躲闪,只顾着低头吃草,这会孟嫣不在,它当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至于边上这个矮子,烈马完全不把淇奥看在眼里。 沙场的侍卫都站在远处守卫淇奥,宫女在树荫下泡好新茶,等着淇奥过来品饮。 烈马的蹄子随意走动着,它吃厌了前面这片草,调头走到淇奥这边吃起鲜花来,真正的辣手摧花,下嘴毫不留情。 淇奥望着烈马脖子上的马鬃许多,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一下,和平常的马鬃没有区别,但是心情是不一样的,淇奥心中有一种窃喜,这是孟嫣的马,于是他又摸了一遍。 烈马停下吃花行为,马脸冲淇奥出气,算不上什么警告行为,继续吃花去了,趁孟嫣还没过来,它要多吃点。 见烈马没有生气,淇奥的手再次摸上马鬃,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淇奥从头到尾轻抚一遍,眼中升起明显的喜悦之情。 “好马。”淇奥出声夸赞烈马,这是真的千里马,也是匹合格的战马。 似乎听懂了淇奥的话,烈马低鸣了几声,表示这位人类有眼光。 一只手抓住烈马的耳朵,有人越过淇奥来到烈马身边,好笑道,“什么都吃,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烈马不得不跟着那人退后几步,见来人是孟嫣就咬住她的衣服,有些撒娇的意味。 孟嫣摸着马头望站在边上的淇奥,“你想骑?” “我……”淇奥是想拒绝的,他不想要孟嫣的东西,有关孟嫣的一切他都不想要。 不等淇奥回答,孟嫣一把抱起淇奥,把他送到马背上,顺便塞了缰绳。 背上有人坐,还不是孟嫣,烈马立刻闹腾起来,想要把淇奥甩下马背。 “别闹。”孟嫣一边摸着马脑袋,一边拿眼神威胁烈马,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造|反,是不是想做马肉了。 感受孟嫣身上的气息,烈马渐渐安静下来,马蹄子不安在沙地踩动,带着淇奥转来转去。 老大,你骑我没话讲,但是让一个人类的孩子骑我,我的颜面何存。 再逼逼做了你。 烈马悲鸣一声,乖乖停在孟嫣前面,识狼不清啊,它就知道孟嫣冷酷无情。 见烈马安分下来,淇奥抿紧嘴想要下来,这位置本来就不是他的,况且他也不想要,不想孟嫣翻身上马,双手穿过淇奥腰间,抱住淇奥,握紧缰绳轻喝一声,“走。” 于是马蹄飞奔而去,先是绕着沙场跑了几圈,众人起先是用羡慕的目光看马背上的淇奥,那可是孟将军的烈马,除了孟将军谁的面子都不给,不想今天太子殿下能上了马。 等烈马从沙场跑出去,向着宫门一路绝尘而去,众人顿时回过味来,夭寿了,孟将军绑架太子了。 被孟嫣带到宫门口,淇奥挣扎要下马去,孟嫣一把按住淇奥的肩膀,用安抚小孩子的语气道,“乖。” “放孤下去。”淇奥气到不行,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 孟嫣没再理淇奥,她冲侍卫冷冷道,“开门,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 “这,这……”守门的侍卫十分为难,您出去可以,可是您别把太子殿下带出去啊。 “开门。”孟嫣威胁侍卫,“再不开门,我拿你的脑袋开门。” 侍卫是个没骨气的,一听孟嫣要弄死自己,立刻吩咐手下把门开了,亲自送孟嫣出去,点头哈腰冲孟嫣道,“孟将军慢走。” 回答他的是烈马矫健的身姿。 烈马认路,出了皇宫就一路向孟嫣的府邸去,街上的人只见一大一小坐在马背上,倒没联想到孟将军和太子殿下,只觉得这两人真是不怕死,敢在大街上骑马快走,弄得行人惊慌不已。 折腾完行人烈马带着孟嫣来到府邸门口,府邸地处清幽,少有行人经过此处,大门也无仆从守门,若不是匾额上题着孟府两字,淇奥还以为这府邸是别人的,已经荒废的那种。 她住的地方真冷清。淇奥心中想着,孟嫣已经下了马,冲淇奥道,“下来,我接着你。” “孤自己会下马。”淇奥拒绝这种亲密行为,他和孟嫣不熟,甚至有仇。 “你自己。”孟嫣打量了淇奥一番,又道,“这地方虽然少有人走动,但是该少的都不会少,还是老实些让我抱着你进去。” 为什么你非要抱?淇奥握紧缰绳,完全不理解孟嫣的做法,大张旗鼓的把他从皇宫带出来,又在这里上演君臣情深,给谁看,给那些探子看吗? “你身边就没贴身宫女吗?”孟嫣抱着手笑道,“来了月事都不知道,裤子都红了。” “那是什么?”淇奥挪了挪身子,不明白孟嫣说什么。 “女孩子长大了的象征。”孟嫣挺了挺胸,瞥眼看了看淇奥的胸,恩,一马平川。 淇奥慢慢涨红了脸,他不敢看孟嫣,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和无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孟嫣那句‘女孩子’让他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口。 “老皇帝做事不怎么样,连个宫女都不配给你。”孟嫣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觉得自己的话说错了,丫找到了一个,上得沙场,下得朝廷的那种。 “进去换衣服。”孟嫣没好气道,老皇帝太能做买卖了,让她不止包办淇奥的大事,还包私人事件。 淇奥这回什么话都不说了,他终于老实的像个孩子,乖乖被孟嫣从马背上抱下,进到府邸去。 孟嫣的府邸里头和外头一样清净,走了大半天都不见有仆人出现,孟嫣绕到后院去,随手挑了间房间踹门进去,等关了门把人放下,只道,“你等着。” 我去买姨妈巾给你,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姨妈巾。孟嫣出了门犯愁,作为开挂的女主,她通常不需要烦恼俗事,因为一般作者不想写她来了大姨妈怎么办? 等孟嫣出了门,淇奥这才感到下身的不适,小腹有一种坠涨感,说不清是痛还是难受,总之就是不舒服。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羞耻感过后淇奥迅速冷静,明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不揭破,不帮他反而和自己对着干,孟嫣究竟想要做什么? 幼主登基麻烦的就是大权旁落,被有心之人夺去。孟嫣拿着东西回来,与其担心别人对淇奥不利,倒不如她做了这恶主,省去不少麻烦不说,等淇奥长大后,送东西也送的自然。 毕竟她倒台了,最大的获利人就是淇奥。 孟嫣推门而入,望着站在房间中央的淇奥笑道,“不好意思啊,家里好像没有男孩子的衣服,你不介意穿女孩子的吧。” 望着孟嫣手里那条粉嫩粉嫩的裙子,淇奥一下子黑了脸,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长|枪独守大唐魂亲的地雷,么么哒 第75章 天策·东都之狼 忍辱负重换好衣服后,淇奥一脸阴沉出了房间,桃花粉的罗裙穿在淇奥身上,不仅有女孩子的柔美,还有难去的英气,是生于帝王家的威严。 似是雏鹰初展翅,急不可耐要一击长空,摆脱孟嫣的控制。 老皇帝倒是培养的很好。孟嫣揭开手里的胭脂,指尖沾了脂粉,打算往淇奥脸上涂,被淇奥躲开。 “孤不要这些东西。”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这些都是伊儿的,陪在他身边的从小到大就是刀枪弓箭。 “女孩子打扮漂亮不止给别人看,也是给自己看。”孟嫣拉过淇奥,往他脸上细细抹去,这动作极轻,带着几分专注,淇奥一下子屏住呼吸,努力适应脸上的触感。 “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孟嫣放下手来,将胭脂交给淇奥,拉着淇奥的手往屋里走,绿发插金钗,螺黛落眉上,点绛于唇间,琼佩与璎珞。 待一身装束成了,孟嫣望着铜镜中的人,笑着打趣一句,“如此姿色,我见了都要心动。” 淇奥红了耳根,头一次没有在心里反驳孟嫣的话,他挣脱开孟嫣的手,正欲大步离去时,脚下的风头银鞋绊住裙角,直接让淇奥往前跌去。 好在孟嫣及时伸出手,搂住淇奥的腰,很快便松开手来,“在屋里好好练习,我去去就回来。” 淇奥的心思全在被孟嫣抱住的那一瞬,他下意识点了点头,等关门声响起时才惊醒过来,恼了抬手就要拔掉头上的朱钗。 镜中那个人是陌生的,恍若他人,但淇奥心里是欢喜的,方才孟嫣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不止是给别人看,也是给自己看。 他放下手来,又一次在镜中打量自己的模样,悄悄和记忆中的伊儿比起来,而后微微勾起嘴角,他喜欢这身打扮。 或许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穿上女装,在镜前孤芳自赏。淇奥提起裙角,试着在屋里走了几步,过后觉得不可思议,这么麻烦的鞋子她们为什么要穿。 走路都不方便。淇奥放下裙角试着走了几步,三步两步踩裙角,简直让他寸步难行。 怪不得伊儿走路都是慢腾腾的。淇奥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孟嫣站在门口冲他扬眉一笑,“走了。” 一身红到张扬的衣裳,夺人眼球,裙角盛开着大朵牡丹,明明是国色天香,偏偏被人压下去,沦为陪衬,当看多了孟嫣穿军装的样子,换回裙装时,淇奥有种恍然大悟,原来她也会穿成这样。 “去哪?”淇奥问孟嫣,外面不是还有探子吗,她们这个时候跑出去岂不是招人耳目“去人间天堂。”孟嫣拉着淇奥风风火火出门了,外头的探子她叫人清理了,这会出门不用担心。 淇奥跌跌撞撞跟在孟嫣身后,他望着那只手,最终还是别扭转开了头,并在心里告诫自己,就这一次,就今天一次。 他跟着孟嫣上了香车宝马,仍凭马夫将自己带到别处去。 “面纱戴好。”孟嫣笑眯眯给淇奥戴好面纱,撩起帘子催促马夫,“快些,要赶不上了。” 马夫扬起鞭子加快脚程,在孟嫣连声催促下赶到目的地,淇奥借着孟嫣的手下马车一看,招牌上写着几字,红袖招。 来来往往的男子不少,均是和浓妆艳抹的女子调笑,一看就知道什么地方。 青楼。 “你竟然带孤来这种地方。”淇奥怒不可遏。 “料想你以后也没机会来,今天来一趟岂不美哉,无人会担心你的身份。”孟嫣把钱塞给马夫,顺便嘱咐淇奥,“把你的自称给我改了,小淇子。” 因戴着面纱,淇奥难看到极点的脸孟嫣没看到,露在外头的一双眼微微垂下来,带着一种藐视。 这总让孟嫣想到一句话,少年多有中二病,总以为他一人能影响全世界,虽然淇奥影响不了世界,还是能影响大夏朝。 “别生气了,难得来这里一趟,自然是要高兴来,痛快走。”也不管淇奥情不情愿,孟嫣拉着淇奥进去了,一路上和人打招呼,轻车熟路的,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她一个女子熟悉青楼。淇奥几乎想质问孟嫣,你还要不要脸了。 老鸨见孟嫣来了,也不意外,只招呼笑道,“您又来了,哟,还带了伴。”她望了望跟在孟嫣身后的淇奥。 “老规矩。”孟嫣稍稍侧了侧身子,掩去淇奥的身形。 “这会不巧了。”老鸨很有自知之明收回目光来,带了歉意跟孟嫣讲,“头牌今天被一个贵客包了。” “谁?”孟嫣问道。 老鸨左右瞧了瞧,探到孟嫣耳边讲,“听说是敌国的太子。” 她的声音低不到哪里去,淇奥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神顿时一暗,敌国太子来大夏朝干嘛。 孟嫣听了老鸨的话半天没动,她隐约记起来,前几日有人给她一份婚书,说是敌国要和大夏朝和亲,她当时没多想,以为是公主嫁到这边来,便打算迟些日子跟淇奥讲,可这会来的是敌国太子。 孟嫣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说话十句话在批判社会,批判人的深井冰,丫见了第一次就不想见第二次。 这会跑到大夏朝来抢了自己的红颜知己,短短思量过后,孟嫣抱起淇奥调头就走,大不了今天不逛了。 不想孟嫣刚走一步,一道气劲便从楼上射出,孟嫣眼神一冷,手中显出长|枪,单手劈开这气劲,叫身边的桌椅都炸裂开来,人群顿时四散逃离,尖叫连连,有人从阑干探出,笑问孟嫣,“孟将军来了干嘛又走。” 一听这个声音,孟嫣便觉得头疼,她按住淇奥的脑袋,转身冲楼上的人没好气道,“你毁了我的乐处。” “哎呀,我忘了。”他脸上满是歉意,“孟将军在这的名声可不好,眼下被人知道,下回怕是不能来,作为罪魁祸首,我真的很抱歉。”他手下一震,直接震碎手下的阑干,整个人便朝往倾斜,直直向下摔去。 见此情景,孟嫣一枪横扫大堂,只听得噼里啪啦作响,一干家具四散分离,只剩一张桌椅完好无损,而这桌椅之上,站着刚刚下来的敌国太子。 “受宠若惊。”他的话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已经冰冷至极。 “你没摔死才让我喜出望外。”孟嫣对答如流,对待深井冰就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事情。 “我能带给你无数愉悦。”他轻扬了下巴,表情哀怨,“你不该伤了我的心,” 这人是敌国太子?趴在孟嫣怀里的淇奥忆起太傅和他说起的话,说敌国太子天资聪敏,一点即通,又道此人不止才思敏捷,武功更是高强,乃是敌国第一。 除了一个武功高强没一个对的上。淇奥现在明白了太傅说这话时的古怪,什么天资聪敏都是骗人的,这人就是一个疯子。 “我对你日思夜想,不惜万里来寻你,你却在此寻欢作乐,实在是让我伤心。”话音一落,他的右手已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孟嫣。 对此孟嫣不慌不忙,长|枪横对利爪,另一条腿抬起,直杀对方□□而去。 料及孟嫣此招,他自是从容应招,抬脚撞去,截下孟嫣的杀招,与此同时左手袖中亮出一柄软剑,这软剑灵活如蛇,直扑孟嫣右眼而去,孟嫣急忙偏头躲过,眼角还是被划开一道血痕。 长|枪再起,孟嫣弯下腰来,手中的长|枪直插对方胸膛,竟是不顾暴露的空门了。 他却于这个时候握住孟嫣的□□,不管枪尖割伤自己的手,鲜血直流,附身对孟嫣呢喃道,“你对我的感情就这么激烈。” 孟嫣气得想给他一巴掌,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深井冰不要脸的。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甩在敌国太子脸上,在场两人均愣了一下,纷纷转头望着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淇奥。 “无礼。”淇奥扯下脸上的面纱,指着敌国太子训道,“不成体统。” “你让我想起亲爱的父皇。”敌国太子摸了摸发红的脸蛋,“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是恨铁不成钢。” 错了,是后悔自己没治好你的神经病。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他失望的眼神。”敌国太子放下手来,眼中划过一道泪水,毫无感情道,“我不需要败者的目光。” “你杀了他。”孟嫣知道敌国太子的行事作风,凡事和他打架输了的,都会被他杀死,既然被称为败者,看来敌国皇帝的死因找到了。 “他输了。”敌国太子轻声道,脸上带着怀念,“就在我怀里逝去,注视着我离去。” 疯子。淇奥心里涌起这个想法,他是个真正的疯子。 “所以。”孟嫣收起长|枪,这事跟他来这里毫无关系,“你来大夏朝做什么?” “嫁你。”他定定看着孟嫣。 第76章 天策·东都之狼 嫁你妹,孟嫣只想甩对方一脸血,她什么答应了说要娶他了。 “你签了婚书。”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上头有个字迹很明显。 好像是她签的。 “我以为你要把妹妹嫁过来。”孟嫣沉默道,正常人不都是嫁公主吗,你嫁个太子什么意思! 不是正常人的太子笑了,一脸情深望着孟嫣,“因为我想嫁你啊。” “不约。”孟嫣坚决反对,她都万人之上了,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坚定的做一条幸福的单身狗。 淇奥幽幽望着孟嫣。是不是如果嫁来的不是太子,他就要娶公主了。 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婚姻当成什么了。 “不娶就发兵哦。”太子笑眯眯道,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打就打,谁怕谁。孟嫣正准备同意上战场时,淇奥拉了拉她的手,眸色深沉。 答应他。 父皇刚逝,大夏禁不起折腾,眼下大夏有内忧之患,绝不能再有外患。 孟嫣看了淇奥一眼,明白淇奥的意思,大夏确实不能再打,她这会要是发兵,朝中那群大臣肯定要闹腾起来。 “你我结为夫妻,两国成为秦晋之好。”太子说的无比动人,他走到孟嫣跟前,抬手抹去她眼角的血珠,转而送到唇边轻轻舔舐,眼中发出激动的光芒。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孟嫣扭头看着淇奥,明明脸上面无表情,偏偏淇奥从那张脸上读出了一句话。 真要娶这种深井冰。 为了苍生。 “回头见。”抱起衣饰繁复的淇奥,孟嫣转身就走。 太子也不阻拦,就站在原地目送孟嫣离去,直到眼中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放声大笑起来。 真的想听听她临死前的喘息,是不是如想象中那般美妙。 难得带人逛青楼,偏偏遇上个深井冰,回了府孟嫣就要淇奥换了衣服,冷声道,“回宫给你办登基大典。” 系腰带的手一僵,淇奥从屏风后走出来,不可置信道,“你想通了。” “怎么,还真以为我不让你登基。”孟嫣支着脑袋看淇奥,她打算让淇奥成年后再登基。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那个太子会突然从敌国跑到大夏来。 淇奥没答,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孟嫣冷笑一声,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心里这样想。 “好走不送。” 淇奥在原地犹豫了会,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和孟嫣本来就是两路人,今日只是一场意外。 等人走了,孟嫣才起身前往书房,敌国太子入京,为何无人上报,除非那货是偷偷进来的。 没错,偷进的。 孟嫣望着太师椅上的人,毫不犹豫亮出长|枪,脱手而去。 “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无限乐趣。”他微微侧过头去,缨红长|枪停留在他的耳边,只差微毫。 “你来干什么?”孟嫣走到他面前,抬手拔下长|枪,隔着一张桌子跟他讲话。 “来见你。”他说话没个正经,整个人都瘫在桌子上,好似没骨气的烂肉,但他的眼睛是发亮的,亮到孟嫣忍不住撇过头去。 夭寿了,她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人。 见孟嫣不跟跟自己对视,他也不介意,轻笑道,“这是我以后要住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说的好像他一定会进来一样。孟嫣取走桌上的奏折,转身欲回屋处理时,太子又懒懒道,“奏折我已经帮你看过了。” 孟嫣停下脚步,用非正常人思维考虑,他不止是已经看过了吧? “顺便帮你批阅。”他支着脑袋深情款款道,“夫妻之间哪有什么秘密?” “注意你现在的身份。”孟嫣忍不住提醒太子,他是敌国的太子,不是淇奥,没资格看奏折。 “我是你相公。”他走到孟嫣身边,替孟嫣理好发髻,“或者我叫你相公也行。” “你就一个人来?”孟嫣面无表情问他。 “何意?” “随行的大夫怎么没有给你开药?”好治治你的深井冰。 留下一句话后,孟嫣带着奏折扬长而去,徒留太子一人在书房。 这家不能待了,她要离家出走。 感谢老皇帝走的是时候,至少孟嫣不用立即娶了敌国太子,感谢这个世界奇葩设定,让孟嫣有地方可以去,而且不必担心被深井冰找到。 从宫墙上翻下,孟嫣趴在地上发了会呆,确认自己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这地方她不认识,只能靠运气找了。 她其实进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每次进宫都有宫人给她带路,用不着用心记路,但是这次她不认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视线的高低会影响人,不,狗的判断。 躲过巡视的侍卫,穿过落叶丛,孟嫣抖落一身灰尘,迈着小短腿奔向东宫,撞见了上次给她洗澡的宫女,本想拔腿就跑,怎知宫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孟嫣,拎着她的后颈道,“跑哪去了,弄得这么脏。” “嗷。”小丫头快放下我。 现实还是糊了孟嫣一脸,反抗无能的孟嫣被宫女带去好好刷了澡,再被生无可恋抱去给淇奥。 “太子殿下,这畜生放哪?”宫女抱着刚出浴的小奶狗问发呆的淇奥。 “怎么又回来了。”淇奥放下手里的书,让宫女把狗抱过来,放在地上看它左右晃荡,过后寻了个位置趴下来睡觉。 “行了,你下去吧。”淇奥挥挥手让宫女放下,自己重新拿着奏折研读,这奏折是宫人说孟嫣拿给他的,里头落了朱批,淇奥第一眼见到时直接气得掀了桌,冷静下来后一本本捡起来,坐在那翻阅里头的内容。 孟嫣虽然手伸长了些,但是她还没有把自己的眼遮住,他还能看到这个国家,知道每天发生着什么。 见淇奥在那里认真看折子,孟嫣也歇了折腾淇奥的心,陷入沉沉的睡眠,完全不管被她扔在府邸的敌国太子。 次日早朝时,有大臣提起敌国太子一事,被孟嫣一手压回,“先皇归天,举国同丧,我决定守孝三年,尔等有异议。” 完全没有意见。被一个忠君的名义打回去,大臣乖乖退回原位,拿余光瞧上头的淇奥。 “另外。”孟嫣困得不行,昨晚是在淇奥那睡得,她要比淇奥起的早,以免别人发现行踪,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起了,用尽吃奶的力跑了出去,再大摇大摆进宫上朝。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早些操办登基大典。”懒懒扔下这句话,孟嫣也不管那些大臣是什么想法,当着淇奥的面就走了,她太困了,想回去睡个觉。 看着孟嫣的身影远去,淇奥握紧了手下的把手,登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一步步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出了宫孟嫣反而不想睡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去哪逛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往后是皇宫,待着傻白甜的淇奥,往前是府邸,住着无药可救的太子。 孟嫣想了一会,决定去城外,进行她最爱的活动,去军营中发泄多余的精力,简而言之就是揍人去。 孟嫣去了军营的消息很快被其他人所知,待在府邸的敌国太子知道以后诡异笑了几声,独自一人离去,而皇宫那边淇奥接到消息,犹豫片刻后,“孤要出宫。” “太子殿下。”还想劝几句,淇奥已经吩咐了人准备马车,无奈之下只能闭了嘴。 在沙场操练士兵的孟嫣还不知道两方人马正在赶来,她这会拿马蹄子给士兵做记号,一人脸上一个马蹄印。 敌国太子来时孟嫣干得不亦乐乎,副将捂着肿了的脸看了敌国太子一眼,立刻惊道,“是你!”那个大半天摸进孟嫣帐篷的男人。 “我来见我相公。”太子一边笑着,一边翻身进了沙场,对上正在揍人的孟嫣,两人目光相接,孟嫣翻身下马,持枪而立。 那边太子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情意也就只有瞎子看不见。 所以大伙纷纷脸色怪异,七嘴八舌道这人是不是孟嫣的姘头。 “你来做什么?”孟嫣脸色不太好看,这是军营,他就这样大大咧咧进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敌国太子吗? “来见你,或者说见他。”他忽然越过孟嫣去,冲向迟来的淇奥。 众人被他这一手弄的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淇奥已经被敌国太子禁锢在手。 “大夏未来的皇帝,或者如今的太子。”他在淇奥耳边轻声喃语,“不堪一击啊。” “你想要什么?”孟嫣冷静问道。 “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他望着孟嫣,疯狂的神色下是冰冷无比的计算,他在算,带走一个孟嫣能给大夏造成多大打击。 *(蠢作者跪着回来更新的分割线)* “行行,我娶你。”孟嫣扭头问淇奥身后的宫人,“去问司天监,最近的黄道吉日是在什么时候?”距离结束单身狗的日子还有多久。 “人就是这样虚伪,明日和昨日没有任何区别,却偏偏要安上吉凶的名义,来掩饰自己的堕落和荒废。” 你不去当传教士真的浪费了。见众人被敌国太子说的一愣一愣,清楚对方尿性的孟嫣摊手无奈道,“先皇尸骨未寒,我总不能这个时候嫁娶。” “我的父皇离去时,我的小妹便招了十二个面首进宫,要为父皇鼓盆而歌。”太子喜极而泣,“我当时听了真欢喜。” 你这是自黑还是黑你妹。孟嫣无力再吐槽,只道,“我明白了,明日就举行婚礼。” 见太子望向自己,孟嫣不得不重申一句,“真的。”所以你能不能放了小兔崽子。 敌国太子慢慢放开淇奥来,一见淇奥重获安全,众人纷纷指戈对着敌国太子,他却视杀器为无物,赤手空拳走到孟嫣身边,凝视着孟嫣深情道,“你即将要成为我的王后了,高兴吗?” “不成王,便成将。”孟嫣答道,谁要去做深宫里的女人,外头的花花世界多美好,还有大把妹子可以调戏。 “再则,你已不是太子。”你妹早就收拾朝中的大臣,准备登基为帝了,太子已经成了过去式。 “小妹调皮。”他的眼中泛着冰冷,脸上是一个哥哥该有的宠溺和无奈,“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估计是要收拾他妹。孟嫣没生出半点同情心来,她只瞧见淇奥难辨的神色,再看身边的深井冰,顿时对黄泉底下的两位皇帝生出一份怜悯。 真可怜,生了一对让人操心的熊孩子。 她摊上这两对熊孩子就更让人可怜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孟嫣觉得自己脑门上就写着自作孽三字,她冲敌国太子没好气道,“回去待嫁。” “好。”他低声应了一句,眉眼中化不开的温柔,若是怀春的少女见了,定要日思夜想。 深井冰之所以叫深井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不犯病的时候,是男神或者女神。 “我会用尽一生来等你。”他道。 回答敌国太子的是孟嫣无情的背影,你神经病啊,谁要跟你过一辈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她就拍拍屁股走人,管你将来是要守活寡还是改嫁。 至于这个世界的任务,孟嫣想起光球给自己发布的任务,都是养孩子,上个世界她做了甩手掌柜,姬誉感恩戴德,这个世界亲自来,淇奥分分钟钟想做了自己。 同是一母所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还没妹妹可爱,想起那个躲在淇奥身后哭泣的伊儿,孟嫣突然来了兴趣,化身原形,威风凛凛进了宫门,踩着威严的步子走向后宫。 实际上钻了狗洞,东躲西藏逃过侍卫,一身狼狈滚到后宫去。 孟嫣不知道伊儿住在哪,但她知道小姑娘家一般最喜欢去哪玩,人见人爱的御花园,开着那么多花花草草,爱玩又爱闹的萝莉是不会错过这块宝地。 在花丛下滚了一身泥巴后,孟嫣寻到了伊儿的身影,她顶着头顶的落叶向湖那边望去,就见伊儿一个人蹲在湖边的假山偷哭,身边没有一个宫女跟着。 宫人太没眼色,等淇奥登基了,这姑娘不就是唯一的长公主,从此绫罗腰上系,金簪压云鬓,吃香喝辣,过着逍遥日子。 孟嫣踩着小碎步凑到伊儿身边,适时叫了一声,就见伊儿停止哭声,慢慢转过头,一双通红的眼望着孟嫣,拿手擦净脸上的眼泪,“原来是你,我还以为被人看到了。” 被人看见有什么关系,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不许你哭笑。孟嫣坐在望着伊儿,大大的眼珠子望着伊儿,似乎在安慰她。 “我是不是很笨?”伊儿对孟嫣说起伤心事来,“今天学法术的时候又被长老骂了。”她说着脸上又落下泪来,哽咽了声音,“总是学不会,不会……” 都是父皇的孩子,她样样比不上皇兄,笨的要死,皇兄花半天的功夫她却要花半个月来学,学得也是不入流的东西。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伊儿一边哭着一边努力积攒着灵力,用尽全身的灵力她就只能凝出一点微光来,比起第一次学的淇奥,她的好似星光,微不足道,无法夺去仰望星空者的目光。 孟嫣将爪子搭在伊儿手上,你已经学的很好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治愈术的光芒当做照明工具来用,小姑娘你学的时候有没有好好问过淇奥练得是什么法术,小兔崽子很有可能就学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初级照明术,而你是要做奶妈的人,胸一甩奶四海的奶妈啊。 “可是还是这么差。”看着手中的光芒消失,更多泪水落下,伊儿索性一把抱住孟嫣,也不管脏不脏,就这样痛痛快快哭出来。 “嗷。”小姑娘你放手。 第77章 天策·东都之狼 成亲是件喜事,该热热闹闹的,吹锣打鼓,一路欢送,而孟嫣的亲事是,一群大臣沉默的望着她,领头的淇奥面无表情拿着圣旨,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宣读。 父皇去世没多久这女人就成亲,简直让皇家丢尽了颜面。 就算对方是硬逼着也不行。淇奥想道,把大夏朝当做什么了。 骑着高头大马的孟嫣脸上也不好看,谁愿意娶那个深井冰,要不要小兔崽子被他捉了,她怎么会答应这件亲事,原本可以一拖再拖的事。 围观的群众看着当事人和迎亲队伍,虽然明白是孟将军嫁,不,娶亲,但是这亲事怎么弄的跟丧礼一样,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好似娶得不是貌美如花的新娘子,而是霉神。 也差不多,这种人放在家中过得就是鸡犬不宁的日子。 一路吹吹打打,迎亲队伍终于来到驿馆,没有正常流程,媒人站在边上,不敢瞧一身红衣的敌国太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叫他披红盖头。 于是孟嫣就看见了一张笑意吟吟的脸,可真是风流倜傥,眉目传情,孟嫣按了按发痒的手,指着轿子道,“进去。” “好。”敌国太子乖乖进去了,他身边的仆从见自家主人这般听话,顿时对孟嫣刮目相看。 这人比公主还厉害,能治得了太子。 等到拜堂结束,敌国太子也是安安分分的,一言不发被人送进洞房,孟嫣扯下胸前的大红花,问跟来的宾客,“要留下吗?” 淇奥掉头第一个走,余下的人跟在淇奥身后,不一会儿,原本拥挤的大厅就变得空荡荡,仆人凑到孟嫣跟前问,“该怎么办?” “收拾了。”孟嫣手中显出长|枪,杀气腾腾往洞房去,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要谋杀亲夫。 收拾碗筷的仆人就听到后院连续的爆炸声,有好事者跑去围观,就见一片残垣断壁,上头分别站着两人,一者手中握枪,另一者手上无物,气势不减。 “你的爱意我感受到了。”敌国太子脸上的笑意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消去,眼中的兴奋越演越烈。 “爱之深恨之切。”孟嫣文绉绉扯了句,飞身上去继续干,这货绝不能留在家里,她还想过几天清闲日子。 “我有多么爱你,就有多么渴望你的死亡。”太子话中的温柔让旁观者不寒而栗,连退数步,不敢再围观夫妻打架。 据说孟将军成亲当天,孟府就被人给拆了,那位刚嫁入孟府的敌国太子不得不回到驿馆暂住,而孟将军当晚下落不明。 幽深的皇宫,伊儿坐在宫门口,拿指头戳一身狼狈的小奶狗,“又跑去玩了,好脏。” “嗷。”老娘是去打架了。 “我听说今天孟将军成亲了,对象还是敌国的太子。”伊儿托着腮说道,脸上无比羡慕,“皇兄能出去观礼,真好。” 有什么好的,小兔崽子全程不给自己好脸色。 “今天练习法术的时候长老总算没有骂我。”伊儿说完外面的又说起自己的事来,“长老看起来心事重重,也不理我。” 伊儿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她不想要责骂,但不希望被人无视。 “有次皇兄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或许倾听者是一只小奶狗,伊儿便无所顾忌,将心里话全都告诉对方,“那个时候我吓得说不出话来,皇兄就很失望,其实……” 伊儿垂下头来,看着手里聚起的光芒,“做什么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不用被人蔑视,可以昂首挺胸走在路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皇兄说外头的世界和皇宫一样,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在皇宫里我至少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皇宫外的女人还要被人打骂。” “所以我很羡慕孟将军。”伊儿看着手中明明灭灭的光芒,“明明是个女人,却能站到最高的位置上,那天皇兄跟我说孟将军在朝堂大不敬,我听了以后竟然生出一丝嫉妒来,嫉妒她的张扬肆意,任意妄为。” 她还记得在灵堂上孟嫣杀了大臣时的样子,冷酷无情,脸上有些嗜杀,眼中藐视一切,好似这个世间加缚在女人身上的枷锁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皇兄跟我讲过敌国的事情,敌国是不同的,他们尚武,没有男女尊卑之分,只有强者和弱者,想必那位敌国公主身上也有和孟将军一样的东西。”高高在上,翻云覆雨,搅弄朝堂。 “名为肆意……”手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一滴泪水跌落在尘埃里,卑微着仰视所有人。 “你嫉妒我?”有个声音在伊儿耳边响起,有人一把抱起伊儿,替她擦去泪水,“只有弱者才会嫉妒强者,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嫉妒别人,他们只会审视自己的不足,然后变得更强。” “孟……孟将军。”伊儿吓得连话都说不清,她这才发现地上的小奶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的孟嫣。 “我……我。”伊儿把头低下去,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她说的话全被孟将军听见了。 “和我去边疆,那里将教会你如何变强。”孟嫣放下伊儿,“只要握上了这个国家的兵权,就连帝王都要对你退避三舍,你能堂堂正正站在朝廷上,站在你皇兄身边,居高临下俯视曾经嘲笑你的人,那些只会躲在温柔乡醉生梦死的男人,从今以后他们只配低声下气仰望你。” 伊儿没有回答,她整张脸都被埋在阴影中。 “告诉我,想不想要。”孟嫣蛊惑伊儿,“和我一样的地位,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握上生杀大权,你所到之处,众人皆为你匍匐,你剑指所向,乃是吾等王土。” “我想要。”伊儿终于有所反应,内心深处那颗被深埋的种子在这一刻疯狂生长,一瞬间缠绕整个心房,她仰视着孟嫣,一字一句道,“我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 “老皇帝的女儿都不差。”孟嫣意味深长道,血液里流动的是对权的渴望,都是天生王者,合该号令天下。 “等你皇兄登基之后我就来接你。”孟嫣拍了拍伊儿的肩膀,“边疆很苦,你要做好准备。” 能有多苦?伊儿目送孟嫣远去,她宁愿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也不要麻木不仁活着。 孟嫣成亲第二天就是淇奥登基,这次大臣们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喜色,他们的王登基成功,这无疑给了他们一剂强心剂。 孟嫣觉得大臣全是傻白甜,登基就登基,她又不是干不出逼淇奥退位的行为,废帝这词又不是说说,史书上总有一两位。 典礼结束后孟嫣回了落脚处,那儿敌国太子早已守株待兔许久,见孟嫣回来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叫你妹生。”孟嫣淡定回道,这又不是宫斗,她生个屁,再说生一个孩子要浪费一年的时间,她吃饱了撑着才会这么干。 “我与你的结合才能诞生最强的继承人。”他走到孟嫣面前,稍稍叹息,“小妹不合格。”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孟嫣默了会。 “人生总是充满无趣和乏味,我需要一场旷日持久的游戏来娱乐我。”敌国太子叹惜,“我原以为你我能好好做一场夫妻,给我片刻欢愉。” “短暂的欢愉怎么又比得上步步算计和精心打磨。”孟嫣知道他就是闲的蛋疼,因此给他出了个主意,“我们下一场赌约如何,以国为赌注。” “各自寻找一个孩子,教养十年,十年之后再让这两个孩子比一场,输了的人拱手让江山。” “有趣,养育十年的果实只等最后一刻品尝。”敌国太子低低笑了起来,嗓音无比沙哑,“只要想到他成熟,我便兴奋不已。” 大变态只能教育出小变态来。孟嫣没有良心想道,祸害别人去,别来祸害自己。 ** 早在淇奥登基时宫女便打理好了寝宫,登基之后淇奥不再住东宫,而是搬去太极殿,一天忙碌过后,淇奥坐在龙床上,宫女们本想替他除去冕服,却被淇奥打发下去。 “让孤歇歇。”一天折腾下来谁都受不了。 “是。”宫女们纷纷退下,诺大的寝宫里只剩下淇奥一人,他凝视着桌上的烛火,眼中跳跃着迷茫,他登基成功了,然后呢? 夜风吹拂帷幔,浅紫的纱幔后站着一个人,“谁?” 那人慢慢从暗处走出,冲淇奥微微一笑,“皇兄,或者我该叫你皇姐。” 淇奥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坐在床边,冕冠下的表情晦暗不清,乍一看无比脆弱,下一秒杀意惊人。 “从小到大,你我都是疏离有别。”伊儿走到淇奥身边,半跪在淇奥身边,将脑袋枕在淇奥腿上,闭着眼娓娓道来,“自我记事起我就是一人,父皇也不常来看我,身边和我说话的只有布娃娃,再大些父皇牵着你的手过来,跟我说你是我的兄长,将来大夏朝的继承人。我那时好欢喜,我不是孤零零一人,有人能和我说话了,但是皇兄好忙,皇兄是大夏朝的继承人,要学好多东西,我只能看着皇兄每天忙着,抽不出片刻的时间和我在一起,皇兄,你累吗?” 淇奥没有回答,他低头望着膝上的人,这是他的孪生妹妹,本该形影不离。 “皇兄你怕吗?”伊儿抬起头来,替淇奥解去冕冠,落下满头的青丝,这张俊秀的脸在这一刻无比柔美,是属于女子的脸。 他怕,他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害怕那些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害怕自己从高处跌落,摔到泥泞里,遭万人唾弃。 “我们的父皇走了,没有人再保护我们。”伊儿拔下头上的步摇,替淇奥挽了一个发髻,简简单单,和伊儿一样。 真像。伊儿想到,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分你我。 “皇兄曾和我细数孟将军的一切,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我好羡慕她。”伊儿环住淇奥的腰,将脸贴在淇奥的胸膛上,“羡慕她能保护皇兄。” “伊儿。”淇奥终于开了口,却被伊儿用手指按住了嘴。 “我知道皇兄想说什么,皇兄想说孟嫣以下犯下,独揽大权,但是这样又何尝不是保护,众人的目光只集中在她身上,没有会挑皇兄的错误。”伊儿轻轻笑道,“伊儿也想这样做。” “你……”淇奥想要抬手抓住伊儿的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请皇兄好好照顾自己。”伊儿收回手来,站起身后退几步跪拜淇奥,“吾王。” 待我浴火归来时,便是你君临天下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孟嫣靠在墙角,看着伊儿从宫门口走出,来到自己面前。 “准备好了?”我的小狼崽。 “是师父。”伊儿朗声道。 东方第一道光线破云而出,照到伊儿脸上,多少年后,这张脸仍旧不变,她站在皇位边上,提枪指着堂下的大臣,“吾王的话轮不到你们质疑。” 【任务东都之狼完成,话说你为什么要撩淇奥,明明你的任务对象是伊儿。】光球问完成任务的孟嫣。 ‘大概是长得好看。’孟嫣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也不见你对敌国太子心动。】光球吐槽道。 ‘我不想和深井冰说话。’最后一年过得实在糟心,大变态没养出小变态,反倒养了一个面瘫,敌国太子被自己的徒弟吃得死死的,只得跑到自己这边避难,两人见面的结果可想而知,天天打架。 【你现在的任务积分已经足够返回现实世界,孟嫣你还要继续吗?】光球告诉孟嫣,【继续任务可以走向另一条路,成为另一种存在,或者是选择过去的生活。】 ‘我当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