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反派今天崩人设了吗》作者:洗衣粉 文案: 资深攻略者付臻红,穿越各个世界以攻略天选为任务。 他手握美强苏的反派大佬剧本。 西游世界里他是蛊惑人心、诡计多端的白骨精——— 渡妖者反被妖渡化,破了戒,乱了心。 妖不皈依佛,也不皈依你。 希腊世界里他是掌管纷争与不和的神——— 所有的修罗场皆因他而起。 众神都想得到他,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争夺。 综漫世界里他是邪气魔性的川上富江——— 明面上是冰帝的校医,实际上却是酒厂的真正boss。 …… 传说他始乱终弃了港黑的首领,转身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港黑的帽子架。 …… 传说他的异能力是一座暗堕本丸,本丸内有佳丽三千,寝当番一个月下来不带重复。 …… 传说他是战国时代最强大的捉妖师,妖怪擅长蛊惑人心,而他擅长蛊惑妖怪。 传说…… 聊斋世界里他是被人和妖都惧怕的黑山老妖——— 没有性别的树妖对他又爱又怕 抓他的道长皆被他所诱 他蛊惑人心,更蛊惑妖怪 …… PS1:万人迷心计受,受撩人满级 PS2:无敌巨苏文,受身上有很多剪头 PS3:经典属于原著,OOC属于我 世界线 ——西游(人物魔改):白骨精 ——希腊:纷争之神厄里斯 ——动漫(文野、刀剑、柯南等):富江 ——聊斋:黑山老妖 围脖:卷发棒卷 内容标签:综漫 性别转换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臻红┃配角:西游众,希腊神话,综漫,刀剑,文野,柯南,聊斋众,┃其它:快穿,系统,万人迷,无线,攻略,西方名著,聊斋,相爱相杀,求而不得 一句话简介:男颜祸水修罗场 立意:积极追求爱的路上一定会被阳光包围 第1章 “听说前面的白虎村又有人失踪了。” “作孽呀,这白虎村虽然是咱们这最富裕的大村落,但偏偏摊上了白虎岭这么邪乎的山头,有那吃人的妖怪在,可不就是天天提心吊胆!” “你说那些失踪的人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跑去白虎岭找死?” “还不是因为见色起意,据说那白虎岭上的妖怪美丽得紧,看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当当是应证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哪有什么比得上命重要?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简直晦气!” 随着这越来越模糊的声音,两个戴着草帽,背着锄头的农家汉也渐行渐远。 体型肥胖硕大的黑衣僧人看了眼农家汉远去的背影,回头对坐在白马上的僧人说道:“师父,方才那两位农家汉说前面那村有妖怪,这会儿马上都快到申时了,我们要不先在这边歇上一宿,免得半夜时分走在白虎村不安全?” 坐在白马上的僧人面容俊秀,朗眉星目,脖颈处挂了一串圆润浑然的深褐色佛珠,穿着一身雪白的僧衣,领口和袖口处印刻着金色的繁琐边纹。 此刻他因为思考而微微垂眸,和煦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整个人如同一块被放置在青灯古佛内被檀香浸泡过的暖玉,带着佛家的温和和怜悯。 思忖了片刻之后,僧人才缓缓说道:“悟空,你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歇脚的地方。” “好,八戒、沙师弟,你们照看好师父。”被叫做悟空的僧人是一个头上戴着紧箍的俊美男子,他面容刚毅,略长的头发凌乱的拢在脑后,显示出几分随性的洒脱和桀骜。 “放心吧大师兄,你且快去,我和二师兄会看好师父。”拿着降妖宝杖的红发大汉子拍着胸口保证道。 孙悟空点头,召出筋斗云往白虎村的方向去了。 孙悟空这一走,猪八戒便将九齿钉耙往地上一放,坐到了一处石头上,用宽大的衣袖往脸处扇着风。 六月的天,虽已到半下午,但太阳还未西落,热烘烘得像个巨大的火炉,炽热的光线烤得地面发烫,空气中都似乎带上了粘稠又闷人的热度。 “师父,喝点水。”沙悟净在唐僧下马后,立刻拿出水壶递了过去。 而这时,从他们来的方向,缓缓走过来一个人。 猪八戒是正对着唐僧坐的,这人离他们还有些远,他从唐僧的身后望过去,只能看到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窈窕身影。 凭着敏锐的本能,猪八戒直觉对方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美人,他坐直了身体,利用法术变换了自己的模样。 不过瞬息之间,肥头大耳的黑衣僧人就成了一个容貌帅气的青年。 看着突然变了个面貌和体型的猪八戒,沙悟净十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二师兄,你怎么突然变了模样?” 猪八戒看了沙悟净一眼,笑道:“想我昔年天蓬元帅,也是名满天界的俊美男子,如今投身猪胎落得那副野豕模样,你第一次见我原本面容,这傻愣震惊的样子倒是有趣。” 沙悟净听得一愣愣,“是何原因让二师兄突然变化了本来模样?” 猪八戒闻言,动作潇洒的打开折扇,轻轻一扇,做足了一副斯文气象:“有美人兮,自然要以最得体一面相见。” 唐僧淡淡的看了猪八戒一眼,并未说话,沙悟净则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美人?” 猪八戒摇头一笑,示意沙悟净往后看去。 沙悟净回头一看,整个人就顿住了。 窈窕的白衣身影已经走近,猪八戒示意沙悟净看过去的时候,自己也猝不及防的一眼撞进了这人惊心动魄的美貌里。 这人身形清瘦秀美,一头乌发披散在后,冰肌玉骨,面若芙蓉含春,一双眼眸盈盈剔透,宛如被泉水浸泡过的黑色琉璃,眼角眉梢间无不透着一股娇滴柔魅之色。 似乎是被两个陌生人直勾勾的视线吓到,白衣美人脚步一顿,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后又怯生生的抬了抬眼帘,轻轻斜睨了猪八戒一眼。 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打量,却无端端透出了一份说不出的旖旎和春意。 猪呆子被这一眼给惑了神,动了凡心,握在手中的折扇掉了下来,恍恍惚惚间竟也忽略了美人平坦的胸脯和高挑的身高,几步走到美人面前,忍不住胡言乱语:“女菩萨,你往哪儿去?” [女菩萨?小红,你是否很有多问号] [闭嘴,弱鸡系统没有发言权。] [好的,请继续你的表演。] 付臻红眉头一蹙,瞪了猪八戒一眼,“我是男子,哪里是什么女菩萨。” 清润悦耳的嗓音宛如缓缓流淌的山间清泉,落在人耳朵里,实在是好听得紧,但的的确确是个男声。 “男……男子?”猪八戒惊得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会儿沙悟净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着歉:“小公子长得太过俊俏,我与二师兄才会将你误认为女子。 ” “你们是和尚?”付臻红问着沙悟净,视线却是越过这个大汉落到了背对他的白衣僧人身上。 沙悟净点了点头,见这男子的目光落在自己师父身上,衣裳也有些凌乱,顿时心升警惕,连忙用身体挡住对方的视线。 大师兄去找歇处,没有火眼金睛,眼前这男子的身份便也无法被判断到底是人还是妖。 沙悟净心道,他答应了要好好保护师父,可不能被妖物着了道。 猪八戒却是没有沙悟净这么多的顾虑,他素来喜爱美人,现在他得知这白衣美人非女子,虽心里那被搅乱的一汪春水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但也不妨碍他对漂亮的人热情。 “小公子,我名唤猪悟能,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僧人,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猪八戒故作斯文款款的说着,不顾沙悟净的阻拦,将付臻红带到了唐僧这边。 “这是我师父,唐三藏。” 付臻红走到唐僧面前,蹲下身以便能更好得看清楚他的容貌。而原本正闭眼打坐的唐僧,也因为猪八戒的话在付臻红蹲下身的时候睁开了眼。 于是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的撞到了一起。 付臻红此翻幻化的模样虽比不过他在这个世界本身的容颜,但无论落在谁眼里,都足够担得上惊艳两字。 而这僧人,与付臻红对试着,目光却意外的平和。 他眉眼安静,清隽的脸上无任何惊讶之色,周身都带着一种庄重和脱去烟火之气的高远。 眸子如墨玉,平静的倒映出了付臻红的面容。 付臻红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白旃檀香,是从他脖子处挂着的佛珠上传出来的味道,宁和,沉静,涌入鼻尖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这个唐僧真俊呀,就是跟数据库传输过来的资料不太一样。] [数据偏差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所以我说你是弱鸡系统。] “唐长老,”付臻红垂下眼帘,放轻声音缓缓说道:“我听闻你徒弟道你们是从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的高僧,出家人怜悯,我已是无家可归,孤苦伶仃一人,心愿归入佛主门下,随高僧一同西行。” 唐僧摇了摇头: “取经之路遥远,并非儿戏。” 猪八戒也忍不住说道:“小公子,入佛成了僧哪有常人自在,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你这是遇上何事才会如此想不开?” 付臻红轻轻叹了一口气:“半个月前我家乡闹了饥荒,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本想着去投奔亲戚,却没想到被对方做成女子打扮,转手卖给了一户人家做媳妇。” 说到这,付臻红顿了一下,见唐僧在认真的听他讲,便微微蹙着眉,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的说着:“我是男子,纵使男生女相,却也实在不堪这样的屈辱。我在听到他们准备用药将我迷晕的时候,假意顺从,悄悄把药调换之后,趁机逃跑了出来。” “倒是个可怜人。”猪八戒看付臻红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怜惜。 而一旁一直警惕着他的沙悟净,原本还有些猜疑的心,此刻也因为这番话信了个七八分。 这男子衣衫有些凌乱,明显是奔跑过的样子,方才见到他和二师兄的时候,更是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下,像个受惊的小鸟一般,整个人的状态倒也算是符合劫后逃生的说法。 更甚者,如果这个漂亮的小公子是妖怪的话,是段然不会浪费时间跟他们周旋这么久的,因为等他们大师兄回来,一切都会成定局。 这么想着,沙悟净看付臻红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好意劝道,“小公子,不说这旅途艰辛,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吃得了那个苦头。更何况我师父方才既已摇头,就不会再收你。” “不是说佛家慈悲吗?”付臻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看向唐僧,眼睑微红,眼尾处隐隐泛出了些许的泪意,宛如一瓣被朝露滋润过的桃花,带着纤细又柔软的娇滴风情:“长老,我有心向佛,你带上我可好?” 第2章 唐僧半阖下眸子,漆黑的眼瞳在付臻红的脸上深深凝了几秒:“前面就是白虎村,你可同我们一起到村。” “到村之后呢?”付臻红嘴唇微微翕动,发出轻而浅的声音:“到村之后,长老是不是就要跟我说就此别过? ” “你需要冷静,兴许白虎村会有你想要的凡家生活,你会知道逞一时之气,不可违。” “长老,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付臻红苦笑,轻轻柔柔的声音宛若荡开的水波。他微微垂下水润的黑眸,长而浓密的乌睫在眼帘投下一片柔弱又动人的阴影。 猪八戒在一旁看着,哪怕知道对方是个男子,此刻心中却依旧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情,“小公子,你听我师父的话,先到白虎村再说。” 他这话音刚落,便听到沙悟净有些高兴的喊了一声:“大师兄回来了!” 付臻红闻言,作势要同唐僧一起站起身,却因为在炽热的阳光下蹲久了,头部昏沉,骤然起身后便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唐僧见这少年突然朝自己倒来,下意识抬手去接。 而就在付臻红快要倒到唐僧怀里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把付臻红整个人用力的挥开。 付臻红被这股大力推到地上,右脚崴了一下,“好疼……”他捂住脚,咬着牙说道。 猪八戒赶紧把付臻红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公子,你没事吧?”他问完之后,又朝着孙悟空瞪眼:“大师兄,你干什么!” 孙悟空没说话,而是目光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看,他原本深邃黝黑的瞳孔慢慢转换了颜色,变成了一种近乎太阳的璀璨金澄。 付臻红任由他看着,顺便不着痕迹的欣赏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的模样。 很英俊硬朗的一张脸,穿着红黑相间的僧服,戴着紧箍,凌乱的头发向上竖起,昭示着主人锋芒毕露又桀骜不驯的性格。 很快,孙悟空眸中的金色就变回了黑色。他斜飞的剑眉一皱,想他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出来,火眼金睛竟然看不出这男子到底是不是妖怪。 沙悟净见孙悟空这副神色,便也知道火眼金睛之下,这小公子还是本样,否则以他大师兄的性格,定然已经是当头一棒了。 “大师兄,你别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人就怀疑是妖怪!”猪八戒不赞同的撇了撇嘴。 孙悟空冷笑:“你这呆子,让你照看好师父,你倒好,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往师父身边引?” 虽然他的火眼金睛之下,这少年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身上也没有妖气,但孙悟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悟空,不得无礼。”唐僧对着孙悟空轻轻摇头。 “大师兄,这小公子也是个可怜人。”沙悟净把孙悟空拉到一边,将事情的起因后果告诉了他。 孙悟空听完,走到付臻红面前,扬了扬眉:“这么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白虎村?” 付臻红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就错开他的视线,往唐僧这边挪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怕他。 唐僧道: “悟空,你去前面探路,可有找到歇脚的地方?” “前面有个客栈,我们现在过去,天黑之前就能到。” 唐僧点头:“那便走吧。” “长老,”付臻红轻轻拉了拉唐僧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刚刚摔倒的时候崴到了脚。” 唐僧顿了一下,问他:“会骑马吗?” “我……我不会骑。”说这话时,少年那面若芙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还带着一种给别人添麻烦之后的淡淡羞意,青涩得像是被雨水初打的桃花。 “那这怎么办?”沙悟净也苦恼的皱起眉。 “还能怎么办?”猪八戒瞪了一眼孙悟空,随即对付臻红说道:“小公子,来,老猪我来背你。” 说完,猪八戒就走到付臻红面前,蹲下了身体。 孙悟空见此,直接拧着猪八戒的耳朵,不顾猪八戒唉唉叫疼得把他拖到了白龙马前面:“你来牵马,我来背他。” 猪八戒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变回了肥头大耳的模样后,牵着马鞍愤愤不平的说道:“好你个大师兄,好事都让你给干了。” 孙悟空没再搭理猪八戒,等唐僧坐上马之后,他身体微蹲,回头对付臻红说道:“上来。”他到要看看这个少年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付臻红趴到孙悟空背上,用手轻轻抱住孙悟空的脖子。 孙悟空将付臻红背起之后走在最前面带路,猪八戒牵着马跟在后面,唐僧则坐在马上,沙悟净挑着行李走在最后。 “说吧,你到底是何方妖怪?”孙悟空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妖怪?”付臻红不解,他环住孙悟空脖子的手收紧了几分,然后将下巴搭在孙悟空的肩膀上,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不是妖怪。” “别装了,”孙悟空冷呵:“正常人的身体不会像你这样冰冷没有温度。” “没有温度吗……”付臻红轻声喃呢了一下,脸上的柔弱之色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他偏过头,将唇凑到孙悟空的耳边,徐徐吐出一句话:“这位小长老呀,你是如何感受我的温度?用你的身体吗?”他的嘴角边扬起一抹细不可察的弧度,吐息之间已经将双腿缠到了孙悟空那紧致温热的腰腹上,声音轻而缠绻:“像这样?” 孙悟空身体一僵,随即不屑的冷笑道:“你这妖怪,莫不是想勾引老孙?” “非也,”付臻红说着,又将唇凑近了几分,于是那如花般娇软的双唇便直接碰到了孙悟空的耳朵,他弯着眼眸,恢复成原本的声音,缓缓说道:“小泼猴,我对你师父更感兴趣。”这轻而浅的声音有些低沉,不似方才那种清润娇弱的柔软,而是一种轻佻的、漫不经心的、宛若电波流转般的撩人磁性。 孙悟空只觉耳朵一阵发痒,浑身都有些不舒服,他想把背上这妖怪扔在地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紧紧缠住:“ 你这小妖,竟然知我身份,不怕我将你一棒打死。 ” “我在其他几位长老眼里,现在可是人。”付臻红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你现在若打死我,你那师父定然会怪罪于你。” “ 你在威胁我?”孙悟空危险得眯了眯眼睛。 “我是在同你合作。 ” “噢?”孙悟空来了一丝兴趣,他倒想听听这妖怪到底有什么歪理诡计。 “你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如今终于解脱获得自由,又何必再继续另一个束缚?”付臻红循循善诱,“我知你头上这紧箍只要被那和尚一念,便会头痛欲裂,我如若将你师父一吃,你自然也会摆脱束缚。” “原来你是想吃我师父。”孙悟空内心虽不服观音用这紧箍迫使他一路保护唐僧西去取经,但到底也是跟唐僧相处了一段时间。师徒情谊虽不比磐石坚硬,却也不是这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妖怪就能轻易动摇的。 更何况,他这师父也从未对他念过咒语。 “你师父是佛道高僧,吃了他的肉就能长生不老。”付臻红放低声音,轻笑:“你说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是比得上永生?” “痴心妄想!”孙悟空声音冷冽,直接忽略了付臻红后半句话,只对前面一句做了答复。 付臻红轻轻叹了一口:“这么说来,我们是交涉失败了。”他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看,你是妖,我也是妖,妖就该跟妖在一起。” 孙悟空垂下眼睑沉默。 “你一个妖天天跟人混在一起,还被人随意使唤,不觉得有辱你作为猴妖的身份吗?”付臻红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鄙夷。 孙悟空听出来了,顿时脸色一黑,“歪理!” “顽固不化。”付臻红摇头,随即将冰冷的脸贴到孙悟空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意和怜爱:“既如此,你可要好好保护你师父,不然哪一天,我将他抓住了,我会把他的血肉一点点剥离,放在滚烫的大火里煮热,然后将他吃的干干净净,连一根骨头都不剩。” 他每说一句,孙悟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孙悟空身上已经泛出了浓烈的寒气和杀意。 就在孙悟空准备唤出金箍棒的时候,环住他脖子的那双手却突然开始变换。 只见那原本白皙如凝脂的玉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像是一具身体在落入烈火中被灼烧的变化,血肉被吞噬掉,消融掉。 “大师兄!”孙悟空听到身后沙悟净震惊的喊声。 在一阵浅淡的白色烟雾中,孙悟空低下头,看向缠在自己腰上的腿,没有温度,没有血肉,而是一根根关节分明的白骨,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恐怖、阴森、不寒而栗。而那双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亦然。 在烟雾散去的最后一秒,孙悟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妖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漫布开来,宛如黑夜里出鞘的剑刃在冷白的皎月之下透出的凛冽寒光———— “小泼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第3章 随着这一句尾音的消散,阴冷森寒的白骨从孙悟空的背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砰”得声响。 孙悟空垂下眼睑,看着地上一堆散落的骨节,嘴角上勾,齿间挤出一声颇为轻蔑的嗤笑来。 这妖怪最后那句话,是在挑衅他。 “原来那小公子竟真得是妖怪!”沙悟净不可置信的感叹着,他放下扁担,大步走到孙悟空这边,蹲下身观察着地上的白骨:“这看起来似乎是人的白骨,这妖怪莫不是附身?” “什么妖怪!妖怪怎么刚刚没把师父抓去?”猪八戒气得将衣袖一挥,一点也不赞同沙悟净说的。 这猪呆子分明是在强词夺理。这会儿心里不舒服,便也开始撒着气,也不知是气那样好看的少年竟真得是妖怪,还气少年直接就这么走了,什么话也不留。 沙悟净眉毛一皱,一贯老实的僧人脸上难得浮现出了责怪:“二师兄,你这都是说得什么混话!” 他们在后头可都亲眼看见了,那个漂亮的小公子分明就变成了这一节节冰冷的白骨,如若是好端端的人,又怎会突然变换成这般模样? “我说什么了?”猪八戒不服气:“就算那小公子是妖怪,他不也没抓师父吗?真要是算下来,你是妖,我是妖,大师兄是妖。大家又有什么不同?” 到底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天蓬元帅,贪吃懒做的脾性之下,是大巧若拙的智慧,几句似气话般巧舌如簧的反驳,竟是意外的将一切点得通透。 沙悟净素来是勤劳稳重,话少沉默,不擅言谈的他又怎会说得过滑头善辩的猪八戒? 最终还是唐僧开了口,用平静的口吻淡淡说道:“好了,继续赶路吧。” 在白龙马从地上那堆白骨旁经过的时候,唐僧微垂下眼帘看了一眼,沉静平和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思索。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少年于唐僧来说,不管是人,或者是妖,终究只四个,知幻即离。 师徒四人又往前赶了半个时辰的路,这才走到孙悟空所说的客栈。 这处客栈正好坐落于白虎村的边境。 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在唐僧说明来意之后,给他们端了一些水和素斋,又让店小二去整理出了一间住处。 师徒四人坐在凳子上吃着斋饭,他们旁边一桌是三个穿着衙衣的捕快。 其中身形最瘦的那个捕快再大口喝了一碗酒后,抱怨道:“王三儿他们家的大儿子去了白虎岭就失踪了,这明眼人都知道是妖怪在作祟,你说这县太爷再让我们哥几个去查,可不就是故意折腾咱们?” “随便做做样子就得了,真要上去那白虎岭,只怕是有去无回。”右边的胖捕快摇着头。 “要我说,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好色?那妖怪长得美,像话本里的狐仙,那些人呀便都想当那被狐仙痴情喜欢的书生。”左边的捕快跟瘦高捕快碰了碰碗,咕噜喝了好几口之后,用衣袖将嘴角一擦,又继续调侃道:“你们说那些人可笑不可笑,殊不知那妖怪美是美,却不是仙,风流种没有做成,反而成了亡命魂!” 这三个捕快的交谈声音实在不算小声,师徒四人坐在紧隔一米左右的位置,将这些谈话分行不差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在听到这三个捕快说到“美”这个字的时候,师徒四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来客栈之前遇到的那个漂亮俏丽的小公子。 小公子很美,芙蓉面,桃花眼,看起来柔柔弱弱惹人怜惜,但可惜他是个妖怪。 这些人口中的妖,说得会是他吗? 但那小公子美则美,却也似乎没有到那种只需轻轻一笑,便把人勾了魂的程度? 并没有过多久,三个捕快喝完酒就出了客栈,师徒四人用完斋饭也回了房间安寝。 ………… 半夜时分,细碎的风吹动着茂密的香樟树,带出一阵又一阵沙沙声。 “不好了着火了!” “快来人来救火!” “你们看见我儿子了吗?有没有看到呀?” “掌柜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灭火啊!你儿子那么大个人,你还怕他走丢不成!” 在一阵嘈杂声中,师徒四人从睡梦中惊醒。 唐僧起身看向窗外,隐隐有火光在燃烧。 “悟空,你们去看看。” 三个徒弟帮忙去救火的时候,唐僧被客栈老板拉住了,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大汉一脸焦急的恳求着唐僧帮忙找找他突然失踪的儿子。 师徒四人进房间休息之前还曾与客栈老板的儿子碰过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材很高大强壮。 据这客栈老板所说,一刻钟之前他儿子张胜还去过他的房间,跟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他当时只是觉得奇怪,等张胜从他房间出去之后,他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等他再去找张胜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发现他儿子已经不在房间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客栈就突然开始着火。 从时间上来看,张胜,是刚失踪没多久。至于这突如其来的火,和张胜有无关联暂且还不得而知。有其他人再灭火,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张胜。 于是唐僧和客栈老板在客栈两边分头寻找。 此刻,已是深夜,莫名燃烧的大火让整个客栈内充斥着小孩的哭啼声和大人奔跑打水的救火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变得吵杂又吵闹。 而客栈外,月光不知从何时隐没入黑色的云层里,只剩下一点点微薄的光,风吹动着斑驳的树叶,晃动间在地上倒映出黑色的剪影,平添了几分阴森的神秘。 唐僧走在这过于安静的道路上,然后在一处槐树下找到了张胜。 他走过去,正要喊张胜,对方却像是完全看不见他这个人一般,木讷着一张脸飞快的往山上走。 唐僧回头看了一眼冒着星火的客栈,又看了一眼几乎快走出他视线的张胜,思忖了几秒后,最终还是往张胜的方向走去。 张胜走得很快,唐僧不得不提升速度追上去。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高大的槐树遮住了仅剩的一丝微光,蝉声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饥饿的猎鹰和哀鸟嘶哑的低鸣和呜咽。树叶的枝丫像张开的爪牙,充斥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幽暗和森冷。 幸好张胜的手中拿了火把,才让唐僧准确的跟着他往前走着。 凹凸不停的山路让行走速度变慢,唐僧踩到了一些坚硬的物体,是不知是野兽还是人的白骨。 唐僧想到了关于白虎岭的传说,又想到了那个穿白衣的少年。 他跟着前方张胜模糊的黑影,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他看到张胜走了进去,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应该再跟着进去,他该止步。然事实上,从他发现张胜往这白虎岭走……而选择跟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后退的最佳时期。 收敛住所有的心思,唐僧放轻呼吸,抬脚跟了进去。 他的脚步很轻,跟着张胜往里走,穿过长长的烛火闪烁的隔廊,一直走到最深处。 他藏匿在一个石头后面,在烛光最明亮的地方,在抬眸看到软榻上红衣少年的一瞬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少年侧身躺在柔软的榻上,如藕般晶莹的皓腕枕着脑袋,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姿态闲适又慵懒。他的容貌极为昳艳,肌如凝脂白雪,眉如黑墨,眼角眉梢间带着一种惑人的媚态和妖异,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失了风情。 唐僧想到了那些村人对这少年讳莫如深般的描述。 那白虎岭上的妖怪呀,只需看人一眼,便能把人的魂给勾了去。 他原以为不过是夸张的说辞,是妖怪施了法让贪恋美色的人蒙了心。 却没想到这世间真得有如此旖艳的绝色,让人只需看一眼,就心生慌乱。 唐僧正想着,少年在这时候缓缓抬起了眼眸。他看到了少年漆黑的眸子,冷冽如寒潭一般幽深,他才发现与那媚意惑色的容颜相比,少年的眼像星辉下无垠的海,月光皎皎间无端透出了几分孤绝的凌厉和冷淡。 妖异媚惑的容颜,和眸中高不可攀的清冷。 矛盾的融合在了少年身上。 让人因为前者失了魂,而后又因为后者低落到尘埃里。 “你是谁?” 唐僧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慵懒而缠綣,漫不经心中带着些许撩人的磁性。 紧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少年朝着他直直看过来的视线。 少年发现了他。 这一瞬间,唐僧的心猛地一紧, 诚如那佛法所言,这世间一切事物,皆有缘而来。 第4章 潮湿阴寒的山洞,地上成堆的白骨与骷髅,鬼魅幽森的烛火,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 白骨岭上的妖怪呀,会吃活人的血肉,狠毒凶残,上山的人有去无回。 唐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快,那是一种偷窥即将被发现的恐惧和紧张,伴随着这情绪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就在他准备走出这挡住他身形的石头时,这红衣少年却是突然勾唇一笑。 霎时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少年是在对着张胜笑。 发现了这点后唐僧略微松了一口,少年并没有看到他。 “我……叫张胜,我找到你了。”张胜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用痴缠的目光紧紧盯着付臻红。 “所以呢?” 张胜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一种执拗的癫狂和扭曲:“我愿意把一切都献祭给你,我知道你是妖怪,你将我吃掉,这样我的血肉就能完完全全的溶于到你的骨髓里。” 唐僧听得心惊,哪怕他现在背对着张胜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深色,却也能从这几句言语里面感受到一种疯狂到极点的爱意。 他还记得与张胜见面的时候,言语之间便能看出这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虽只是一个村落的平家子弟,却很款款而谈,理智且从容。 完全和此番是两种极端。 有那么一瞬间,唐僧怀疑是少年用了妖法,不然又如何让一个理智沉稳的人突然变得这般疯狂扭曲,失了冷静,甚至不顾性命来献祭? 但少年的眼神平静而冷冽,那是一种宛若寒潭的幽深,除了最开始那一抹浅淡的笑容外,他面对着癫狂爱慕着他的张胜,艳丽的容颜上再也没有多余的任何表情。 这是一种沉默的轻蔑和傲慢,唐僧有种感觉,这个高傲冷漠的少年或许根本不屑于用那种媚惑的手段。 妖怪擅长蛊惑人心,而这个少年的态度无不说明着张胜在他眼里,不过蝼蚁一般。 或许连看一眼都已经是吝啬了。 唐僧正想着,张胜却在这时候突然拿出一把刀在手腕处用力一割。 一瞬间,鲜红的血喷涌而出,飞溅到张胜的脸上。 唐僧一惊,也不顾被发现了,急忙跑出去拉住了张胜,这手腕处的伤口太重,如果不及时止血包扎,张胜很快就会流血而亡。 张胜一把将唐僧甩开,他面容狰狞,将刀一扔,慢慢朝着软榻上的付臻红走去:“你喝我的血好不好?” 唐僧想拉住他,却被突然涌进来的小精怪们抓住了。 “张胜!”唐僧试图叫住他。 然已经完全失了理智的人又怎会听他得进他的劝喊。 张胜一步步走向付臻红,痴迷的喃呢着:“你需要我的对不对?” “滚开。” 付臻红直接将他踢飞,用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淡淡的扫了张胜一眼:“真恶心。” 漫不经心的鄙夷,在此刻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胜捂着头开始大笑,喷涌的鲜血在他身上肆意尽染,癫狂扭曲的样子宛如一个疯子,他抬眸深深看了付臻红一眼,然后纵身跳进了如同漏斗一般的火炉里。 火炉壁上的烈火很快将他的血肉灼烧融化,变成了一节节骨头滚落下来。 这一切,不过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一个活人就这么在唐僧面前变成了一堆白骨,成了这山洞众多的白骨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而造成这一切的个少年,从始至终,只是在踢飞张胜的时候,淡淡的扫了一眼。 少年是一个妖怪。 是一个冷酷,狠利,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妖怪。 此刻,唐僧才深深认识到这一点。 他似乎明白了那个传说。 白骨岭的妖怪美貌艳丽,但唯一不同的是,或许那些村人口中失踪的人并非是这个妖怪吃的,或许那些人就如同张胜一般,是自己主动跳进了深渊,用血肉作为献祭。 但即使不是少年所吃,也不可否认,是他间接害死了张胜。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少年不疾不徐的走到唐僧面前,“我是妖呀,妖没有心,又怎么会有人的怜悯?” 唐僧被小精怪用绳子捆住,身体不能动弹,只能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 付臻红觉得他这副神色有趣极了,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更为生动些。 付臻红挥手示意小精怪先下去,然后他就像几个时辰前那样,在唐僧面前蹲下身体,目光与这白衣僧人的眼睛平视着。 同样的情景,这一次,僧人的目光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静而平和。不过那股仿若融入骨髓一般的高远和温和却是一点没变,哪怕现在身体被捆住,至少那清隽的面上,也不见任何慌乱。 付臻红又闻到了他身上那浅淡的白旃檀香,宁和的香味涌入到鼻尖,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他轻轻用手指挽起唐僧脖子上的佛珠,白皙圆润的指尖在沉香木做的佛珠上缓缓摩挲。 唐僧微微皱着眉,目光落到少年把玩着佛珠的手上,这手修长均匀,柔软而灵巧,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但他知道就是这样一双好看的手,能在挥手之间将无数人变成亡灵尸骸。 明明是该感到恐惧的,为这只手的冷白和危险。然在这一瞬间,看着正用手指缓缓抚摸着佛珠的少年,唐僧竟然有一种被亵玩了的荒唐感。 他赶紧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清心咒,都摄了六根,才净念相继,将恍神的心思扭转过来。 是少年身上的香味在作祟! 在少年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香,浓郁、闷人,让人心声恍惚,萌生欲火和妄念。 媚骨生香,大抵便是如此。 他也是俗人,所以在香味涌进鼻尖的瞬间,也落入了圈套。 思及此,唐僧再看向付臻红的眼神里,便也多了一分警惕。 付臻红朱唇轻抿,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僧:“唐长老,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那个白衣少年。”虽是疑问的话语,唐僧的语气却是肯定的,或许是因为心中早有猜测,此刻他听到少年这么说,竟也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妖怪都擅长伪装,有千般面孔,这个少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唐长老,我那时虽未以真面目见你,但却是真心想跟你一路西行。” 唐僧摇头:“你心思不纯。”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们和尚不是讲究众生平等吗?你这话却是带了偏见。至于你说的心思不纯……”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 “我瞧你那大徒弟最初定也不是真心想护你西去取经;至于你那二徒弟则更不用说了,或许你这会儿失踪,他正谋寻着分摊行李准备各自散伙。 ” 唐僧抿唇不语。 付臻红便又接着说道:“他们这样的心思都能跟你一起,为何到了我这里,你却要拒绝?” 唐僧目光闪了闪,竟真的在开始思考付臻红的话语。 付臻红紧紧盯着唐僧,此刻那漂亮的眼眸里宛若有流光异彩,不再是那种面对张胜那般的冷漠和幽寒。 他如墨做的眼睫轻轻煽动着,极为认真的说道:“你们佛家说诸法平等,众生都在三世六道中轮回,众生都有佛性,花有佛性,草木有佛性,而花与草木皆无心。” “既然花与草木皆无心,尚且都存有佛性,那么便是无情的妖,亦该有佛性。所以呀……”付臻红的声音缓缓放轻,缠绻撩人的声音里带上了某种蛊惑:“和尚,我虽是没有心的妖怪,但也可以存有佛性,你何不来渡我?” 唐僧闻言,神色已有一丝松动。 随后他敛下眉眼,思索了良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而就在唐僧准备允诺下来的时候,少年却突然将唇凑到他的耳边,缓缓说道:“我骗你的呀。” 说完少年便恶劣一笑,玩味、乖戾、肆意的戏耍着人心。 少年唇齿间吐露出的气息是那么温热,喷洒到唐僧耳垂上的时候却只让他觉得冰凉森寒,“你方才说得那些都是诳语?” “不然呢?”付臻红轻轻拍了拍唐僧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屑和怜悯:“跟你西去取经怎会有现在逍遥自在?我在这白骨岭不受约束,又怎会要你来渡我?不过只是想逗逗你而已。” 唐僧的脸色难得沉了下来。 “据说你是得道高僧,只要我吃了你的肉,就能长生不老。”付臻红轻笑:“现在你主动送上门,多有意思,我呀,一会儿就要吃掉你哦。” 最后一句尾音微微上扬,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哇!小红你要怎么吃他?我脸红了!] [红烧吧。] [???] “悟空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贫僧。” 哪怕是现在,唐僧也没有多少慌乱。 “和尚都这么天真的吗?” [小红我给你说,唐僧是有背景的。背靠大山,无所畏惧。] 付臻红没搭理这弱鸡系统,而是继续对唐僧说道:“你以为你这一路为什么没有遇到任何险阻就走到了我这里?要知道这白虎岭上可不只有我一个妖怪。” 唐僧皱起眉头: “你是在利用张胜引我过来?” 付臻红挑眉,并不赞同的说道: “你可以在发现张胜的时候就去喊你那些个徒弟,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上山。所以归根到底,真正引你来这里的,是你自己的心。” 唐僧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如若当时他选择回去喊悟空他们,等师徒几人一起过来的时候张胜定然已经不在原地。然现在的事实却是即使他追到了张胜,却也没有改变张胜死亡的事实,甚至于自己也落入了险境。 这么想着,最终唐僧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一脸戏谑的付臻红,暗道这少年果真也是其他妖怪一样,狡猾险恶,诡计多端。 “你现在没必要再去纠结这些了,我会吃掉你,等你徒弟找到你的时候,”付臻红指了指唐僧右侧的一堆残骸:“你就会变成跟这些一样的白骨,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会被遗忘、被尘沙掩埋,泯灭于众生。” 唐僧却并没有被付臻红吓到,他抬起眼眸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如若贫僧真被你吃掉,便也是我这一世的命数。” “和尚,你倒是想得通透。”付臻红的眼角微挑:“你既不怕死,那我就要开始慢慢享用你了。” 此刻,明明该感到恐惧,然唐僧心里却没有一丝类似于这种情绪的波澜。他看着少年精致的眉眼,发现这个妖怪的眼睛形状极为漂亮,眼尾处带着浅而淡的薄红,宛若旎艳绽放的牡丹。 恐怖阴冷的氛围下,“享用”这个词从这个妖怪口中出来,竟让唐僧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如果我能显示好感度就好了,这样小红你就能知道攻略进度了,不知道现在这样会不会让唐僧对你的好感度越来越低。] [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攻略唐僧确实有难度。] [为了不崩人设,只能用另外一种言语调戏他。呜呜小红你太难了。] [是的,因为弱鸡系统帮不上忙。] [……小红你好,小红再见。] 付臻红再一次将脸凑到唐僧面前,他冰凉的手指从唐僧光洁的额头开始缓缓下滑,指腹沿着那挺直的鼻梁往下到鼻尖,然后是柔软而温热的双唇,再到线条优美的下巴。 他的手指太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冷的像是最幽远的冰川,这么缓缓在唐僧脸上一路往下描摩的时候,唐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颤。 不是源于内心恐惧的战栗,而是源于身体的本能。 这个法号名为三藏的僧人,干脆就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被这妖怪吃掉的命运。 第5章 然而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来到,反而是大腿上突然覆盖了一层柔软。唐僧张开眼,便看到少年坐在他怀里笑意盈盈的模样。 鼻尖里全是少年身上的香气,浓郁闷人,已经在这香味上吃过亏的唐僧,这次再闻到,心中已是平静无澜,不会再因这香气而心神恍惚。 他只是用不解的眼神注视着少年,似乎是在诧异这个妖怪此番突然坐在他腿上的怪异行为。 付臻红用手蒙住唐僧的眼眸,冰凉的身体贴着唐僧一尘不染的月白色僧衣,他用另一只手挑起那串深褐色的佛珠,然后将头埋在唐僧的颈侧,柔软的双唇覆盖在那隐隐可见的血管脉络上,伸出两侧的獠牙,刺破了唐僧的皮肤。 唐僧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在那尖锐的牙深入他颈侧皮肤的一瞬间,伴随着微弱的痛感而来的,还有一种仿佛触电般的莫名酥麻。 他的眼睛被这妖怪用手遮挡住,身体的其他感官也因此被无限放大。他感觉到身体的血量在少年的吮吸下慢慢流失,或许是因为血液再减少的缘故,唐僧原本清明的心神竟也慢慢开始有些涣散。 恍惚之间思绪便不自觉的有了偏移,他 感觉到少年的臀坐在他腿上那柔软的触感,也感觉到了胸膛贴着的少年那身体的冰凉。 [小红你再吸下去,这和尚就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白骨精,白骨精是妖怪,妖怪对于血液都有一种天然的钟爱。哪怕他本质是人,却也免不了被唐僧体内血液的甜美度所吸引。 虽然是要攻略唐僧,但付臻红也段然不会委屈自己的欲望。 在唐僧的唇随着血液的流逝变得苍白之后,付臻红终于停下了吸血的动作。他看了一眼唐僧脖颈处的两个牙洞,伸出舌尖在上面轻轻舔了一下。 少年的身体是冰凉的,然舌却是温热的。 唐僧因为他这动作,身体顿时生理性的战栗了一下。 付臻红将埋在唐僧脖颈处的头抬起来,与唐僧面对着面,“我改变主意了,与其一下就把你吃了,不如先喝你的血,我要一点点吸干你身体里的血,然后再把你的肉煮来吃。” 付臻红说完之后,轻轻用手指抹掉嘴角边的血迹,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无端透出一种惑人的妖致,他微微勾起唇角,缓缓闻道:“和尚,你知道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吗?” 唐僧不解付臻红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不过温和的脾性还是让他选择了回答: “血都是腥,是铁与锈的味,贫僧的血亦然。” “非也,”付臻红摇头,“和尚,你的血,是甜的哦。” 唐僧眉头一皱,他看不透这个少年,对方总是不断改变他心里的认知。如果是其他妖怪对他说着这样略显旖旎的话,他或许会认为是蓄意的引诱,但此刻,这少年的目光太冷了,哪怕是那眼角眉梢间浑然天成的媚意,也无法将他眼神中的幽深掩盖半分。 或许只有当这个少年发自内心的去凝视一个人的时候,那眼里的光才是这人间最动人的绝色。 但这少年是妖,而妖……是没有的心。 “和尚,你在想什么?” 清悦的嗓音打断了唐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思索。 下一秒,少年的指腹就碰到了他的双唇。 付臻红用那擦过嘴角的食指从唐僧的唇珠上往下,压过他的唇缝再滑到下嘴唇。 于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被迫进入了唐僧的嘴唇里,他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用少年刚刚才抚摸过自己唇角的手指。 意识到这一点后,唐僧的耳根突然泛出一抹红晕。 “是不是甜的?”付臻红凑近他,那漂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和尚呀,你的血,我很喜欢。” 说最后这四个字的时候,少年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唐僧看到他眼中笑意,竟没最开始否认他的话时那仿若冰川的幽冷。那深黑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那浅而淡的笑意里宛若有潺潺的流水,星辉浩渊。 他所想到的人间最动人的绝色,在落入少年眼眸的这一瞬间,看到了。 唐僧蓦地一惊,额头处竟泛出了细密的薄汗。 他暗道少年是妖怪!妖怪最擅长蛊惑!所以即便没有心,在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也能伪装得天衣无缝。 付臻红嗤笑一声,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僧:“和尚,你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趣多了。” 付臻红说完,便叫来了小精怪将唐僧带了下去。 他在白虎岭的山口设置了屏障,哪怕孙悟空有火眼金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白骨洞。 付臻红原本以为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这个说法,不过是上面那些神仙为了让唐僧在这一世经历劫难而故意的说辞。却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他方才喝了唐僧的血,体内的力量明显增强了。 他是白骨所化,提升法力的途经便是吸收日月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 唐僧的血液虽增加了他的法力,然这股力量终究不是他的本源,所以这会儿付臻红只好坐在软榻上,闭眼凝神,将体内的这股力量慢慢疏通转化。 原本的西游世界中,白骨精的法力虽不算是太弱,但与师徒四人西天路上的其他妖怪相比,实力就不够看了。 但付臻红不一样,他是空间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经历无数个世界,他灵魂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而这种精神力强大的好处便是让他在每穿越到一个世界后,虽然不能再使用上个世界的力量,但是能将他新穿越世界的身体机能强化到最大。 这也就让他在吸收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的时候,比原著里的那个白骨精快数倍的时间。 虽然他来这个世界不过一年,但攻略设定的背景上,他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一千多年。他没来之前,白骨精只是一个被世界意识排除在外的妖怪,在他穿越来之后,世界意识就开始修补,以他的精神力为基准将一切修补到合理化,这其中便包括白虎岭的背景和白骨精那空缺了近乎一千年的法力。 真要算下来,他现在的实力比之孙悟空都要高上几分。 将唐僧血液中的力量转换之后,付臻红便出了白骨洞,夜晚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吸收天地灵气的时间段。 没有人会在提升实力方面嫌弃。 他要攻略这个世界的天选们,便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白骨精可没有后台,他可不想死在佛道两家的博弈之下。 等他再回到白骨洞的时候,时间已到第二日的晌午。 命小妖将唐僧带上来之后,付臻红用法术变出了一条锁链,一头捆在了唐僧的右脚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经过一天的休息,唐僧的脸上已恢复了血色。 将唐僧拉到石凳上坐下,付臻红把桌上放置的水果盘推到唐僧面前。 水果盘上放了小精怪们为付臻红准备的各种水果,付臻红指了指圆润饱满的葡萄,对唐僧说道:“你来剥。”说完又把另一个空的盘子也推过去。 唐僧抬眸,淡淡的看了付臻红一眼,没动。 付臻红挑眉,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不剥的话,我就下山去抓一个人上来,当着你的面吸干他的血。” 唐僧皱了皱眉,见付臻红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后,薄唇紧闭着,最终还是拿起一串葡萄开始一个一个的剥起皮来。 唐僧的手很好看,骨节均匀,细长白净,比起付臻红的那种不健康的冷白,他的手更像是白玉,细腻光滑。紫色的葡萄皮在他指尖被剥离,露出色泽莹润的果肉。 他的速度并不快,半阖下眸子安静而专注的做着手中的事,配合着他身上那种平和、沉静的气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付臻红也不说话,干脆就用手撑着头,侧过脸静静的看着唐僧手中的动作。 一个安静的看,一个安静的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间,一串葡萄很快就全部被剥完了。一个个饱满圆润的果肉被放置在盘子里,很有食欲。 唐僧将果盘子推到付臻红面前。 结果下一秒,盘子又被付臻红推了回去。 唐僧顿时不解的看着他。 “你喂我。”付臻红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下唐僧的嘴唇直接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漆黑的眼眸里难得浮现出了一抹抗拒。 “怎么?不愿意?”付臻红冷笑,一下站起身:“那我就下山抓……”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唐僧握住了,待付臻红的目光落向他之后,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隔了好几秒,他才微微动了动唇,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喂你。” 付臻红满意了,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对着唐僧微微张开了唇。 唐僧绷着身子,拿起一个葡萄往付臻红的嘴里送。 然而付臻红却是就着这葡萄,把唐僧的手指也一并含在了口中。 第6章 唐僧那因常年拨动佛珠而带着薄茧的指腹便因此贴到了付臻红柔软的唇瓣,而指尖也被付臻红的贝齿轻轻的咬住。 葡萄的水润清凉和手指处少年口腔里的温热交织在一起,让唐僧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正欲伸开手,少年却突然用牙齿咬破了他指腹处的皮肤。 付臻红握住唐僧的手腕,粉嫩的舌尖舔过唐僧指腹处冒出来的血液,将无籽的葡萄一起吃下了肚。 唐僧的耳尖有些发烫,在付臻红松开他手腕的一瞬间,也不顾指腹上的小口,第一件事就是抚摸胸前的佛珠。在感觉到这沉香木上冰凉熟悉的触感后,他才在这怪异的窘境下找回了平日里一贯的平和和沉稳。 他知道这妖怪是在故意戏耍他,就像小孩子突然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 但小孩是不喑世事的天真,而这个少年,是故意为之的恶劣玩笑。 “你又何必如此戏耍贫僧。” “戏耍?”付臻红不赞同的摇头:“是因为喜欢哦。” 唐僧闻言,神色并没有丝毫变化。 “你不信我说的话?” “你喜欢的是贫僧的血肉。”这妖怪满嘴诳语,唐僧分不清他话中的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付臻红却是突然一笑:“是呀,我喜欢你的身体。” 唐僧顿时眉头一皱,下意识便想纠正。 付臻红看出了他的想法,在唐僧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和尚,你的血肉组成了你这个人,难道不算是你的身体吗?” 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这妖怪了,唐僧干脆就闭口不言。 付臻红觉得无聊,拿过唐僧面前的果盘子,一边往嘴里喂葡萄一边开始找话题,“和尚,你猜我是什么妖?” 唐僧不语,面容沉静,俨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付臻红偏就喜欢他这副不沾世俗的样子,他越是无视他,付臻红就越要逗他:“和尚,妖怪的心情都是阴晴不定的,你应该知道我这话里的意思。” 这妖怪又是在威胁他。 唐僧有些愠怒,然少年的下一句话又让他这徒然升起的情绪瞬间转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无奈。 “猜中了的话就给你吃葡萄。”少年这么说着,末了,还冲着他扬了扬精致的下巴,一副意兴盎然的神色:“要快点猜哦,我耐心可不好。” 于是唐僧便用漆黑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付臻红,似乎是在思考他到底是由什么妖所化形。 付臻红也任由唐僧看着,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等着他开口。 这葡萄是黑狐精从白虎村的一处葡萄园摘的,个大肉多。虽然付臻红也不明白本应该是在八月和十月之间成熟的水果,为什么会在六月就成熟了。 口感还如此好,清甜甘美,水分充足。 付臻红吃得很愉快,不自觉的就半眯起了漂亮的眼眸,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神色显得闲雅又慵懒。 他这番模样落在唐僧眼里,一个猜测便脱口而出:“猫?” “?”付臻红难得懵了一下。 [哈哈小红,他竟然猜你是猫!猫多可爱,小红比猫凶残多了!] [衮噢] 唐僧见此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和尚,你喜欢猫吗?”付臻红问他。 唐僧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道:“ 无论是猫,还是其他动物,于贫僧而言都是一样的。” 付臻红不理他这话:“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猫?” 唐僧沉默,为这妖怪的独断和自我。 “回答。”付臻红对这问题异常执着。 唐僧回道:“白色。” “哦?原来你喜欢白猫。”付臻红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吗?” 他话中刚落,就这么当着唐僧的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只猫,然后下一秒,纵身一跃,直接就跳到了唐僧的大腿上。 唐僧一惊,只见原本少年所坐的石凳上,只剩下一件空落落的红衣。他又低头看向跳到自己大腿上的猫。 这猫浑身雪白,毛发柔顺而光滑,此刻正看着他,那如琉璃一般的黑色眼瞳溢出了一股灵气和狡黠。 “你……” 唐僧的话还没说完,腿上的白猫就冲着他轻轻叫了一声。 “喵……”暖糯糯的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轻缓、细绵,显得乖巧又柔软。 唐僧目光闪了闪,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温和了些,“你既不是猫所化形,现在变成这般模样又是何意?” 付臻红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他的腿上沿着衣服往上爬,最后停在了唐僧的僧衣领口处。他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唐僧的脖颈,然后将头往唐僧的衣领里蹭。 唐僧不自在的皱了一下眉,抬手想把由少年变成的这白猫往他衣领处的头推开,却没想到在他的手刚刚触摸到白猫那雪白的额头时,少年就直接抬起爪子,在他手背上一抓。 顿时,唐僧那宛若白玉雕成的细腻手背上,便出现了几条刺目的红痕。 唐僧垂下眼帘,看向手背上的抓痕。 他刚刚竟忘了,这猫是少年所变,而少年是妖怪。 即是现在看起来是一团白色的小猫,却并不代表他真得就如小猫的性格一般软绵乖巧,温顺而无害。 本质上,他还是那个任性又恶劣的妖怪。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唐僧放下手,敛下眉眼,任由这少年动作。 [小红,你抓他干嘛?刚刚好感度好不容易上去了。] 付臻红没有回答弱鸡系统三儿。没错,从他穿越到第一个世界开始攻略的时,时空管理局那边就给他分配了这么一个弱鸡系统。弱鸡系统大名为张啊三,小名为三儿。 因为不管是大名还是小名在付臻红看来都太难听,于是最后他干脆就忽视掉它的名字,直接唤它为弱鸡系统。 至于为何要抓唐僧? 一是因为他现在这个身份本就不是一个乖巧无害的妖怪。 二是因为他方才因唐僧的一句话,就变成了猫,虽是他主动所变,然从另一方面来讲,却也算是一种隐性的顺从。如果他那会再任由唐僧动作,就会让对方有一种他是可以掌控的感觉。 他可以为了唐僧的一丝喜好而变成猫,但是他也需要让对方明白,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他本身就‘愿意’的情况之下。 ………… 唐僧身上有股淡淡的白旃檀香,能让人宁和静心。付臻红在唐僧的衣领口处又蹭了几下,然后才继续往上,最后停在了唐僧的肩膀上,他趴在那里,闻着唐僧身上的味道,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开始小憩了起来。 他并不担心唐僧会逃跑,他设置了屏障,洞外也有小精怪把守。 肩膀处久久没有什么动静,唐僧便知道这妖怪应该是拿他当垫子休息了。他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双手合十,闭眼打坐。 烛火晃动间,暖黄色的烛光照到这白衣僧人清隽的脸上,他的双眸合着,纤长的睫浓墨乌黑,像一条细密精致的弧线,在眼帘处投下了狭长的黑色隐形。 他的周身都充斥着一种沉静平和的气息,那是一种仿若脱去尘世俗气的高远。他的肩膀上懒洋洋的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白猫头朝着僧人的颈侧,神情慵懒,长长的尾巴轻轻摆动着,时不时扫过僧人胸前的雪白衣袍。 阴冷潮湿的白骨洞,地上成堆的断骨残骸,明明该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环境,却因为僧人和白猫的和谐画面而无端透出了几分难得的宁和。 一人一猫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小精怪进来之后,付臻红才从唐僧的肩膀上跳下来,回到了石凳上。 小精怪很快就将唐僧带了下去,洞内只剩下付臻红一个人之后,他才变回人形穿上了衣服。 晚上的时候,付臻红照旧出了白骨洞去黑夜之下吸收天地灵气。 第二天一早,付臻红就让小精怪把唐僧带了上来。 “和尚,昨晚睡得可好?”付臻红侧躺在软榻上,笑眯眯的问他。 唐僧没有回答他,付臻红也不恼,示意他坐到石凳上后,把一本书扔在了唐僧面前。 这书的封面就是最寻常的木黄色,书名就只有两个字————锦瑟。 “这是我从山下带回来的话本,你念予我听。” 唐僧淡淡的看了付臻红一眼,翻开书便开始念起来。 “长街远外,槐树繁茂处恐有妖,一男挑灯上山,遂遇一女子芙蓉面,女子酥指点唇,眼露妖娆,举柔荑解衣半露酥胸……”念到这,唐僧顿时大囧,脸一红,赶紧将书丢置一边。 付臻红在一旁看着唐僧这满脸通红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唐僧气得着实不轻,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沉静淡定,指着付臻红就说道:“你这妖怪,好不知羞!” 这话本,分明就是一部艳书! 付臻红觉得看这和尚变脸实在是有趣,“和尚,这是你们人写出来的书,若真要提羞耻,你当说写这艳书的人。” 唐僧说不过他,便只有用那带着愠怒的眸子瞪着他。 付臻红笑够了,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再逗弄他,他从身侧又拿出一本书扔到了唐僧面前的桌上。 “念这个。” 有了第一次的被捉弄,唐僧这下警惕了不少,直到他看到封面上写的是“转轮圣王经”这几个字,确认是一本经书后,才重新翻开了封面。 “自此以前,六转轮王皆展转相承……” 唐僧的声音低沉好听,平缓舒扬,听到人耳朵里仿佛有一种能沉静心灵的魔力。 唐僧坐在石凳上,付臻红躺在软榻上。 一个人念,一个人听。 听得最后,付臻红闭着眼眸便有些昏昏欲睡。 唐僧停了下来,他看向付臻红,眸色里浮现出了一抹深思。 接下来的几天,付臻红每天都会让唐僧来念经书,他躺在软榻上听得困了就会闭眼小憩,有时候会变成白猫睡在唐僧的腿上,有时候是睡在唐僧的肩膀上。 而这些日子,唐僧又见到了一个跟张胜差不多状态的人来到这里,和几天前的张胜一般,面容扭曲而疯狂,带着一种极为病态的痴迷跳进了火炉里,被烈火烧成了骨骸。 唐僧并非是只看表面的人,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两个人,以同样癫狂的状态自杀献祭。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与少年相处的这些时间,唐僧的内心深处已经隐隐有了松动,他发现这个妖怪并不是完全的坏。对方在第一次吸过他的血之后,虽然性子阴晴不定,乖张恶劣,但那之后却没有再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小红,这几天你们好和谐噢,你都不怎么作了。] [屏障快被突破了。] 孙悟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付臻红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一直把唐僧困在这里,这样世界线不仅会崩塌,他也没有更多合理的机会去接触其他人。 而短短的几天时间,是不可能就把唐僧攻略成功的,他需要跟着师徒四人去取经。 这几天他故意营造出一种平和的气氛,让唐僧去适应他的存在,只有这样等孙悟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才能让唐僧对他心生怜悯,拉开接下来的攻略进度。 六月盛夏,悬挂在天幕的太阳像个一巨大的火炉,然无论外面如何炽热灼人,白骨洞,却依旧是一片阴冷和森寒。 这一天,是唐僧被困在白骨洞的第五天。 付臻红在听完唐僧念了经书之后,就变成白猫趴在了唐僧的腿上。 唐僧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在他腿上闭着眼神情慵懒的白猫 ,随即才拿起经书继续看了起来。 另一边,孙悟空搅毁了妖怪设置的屏障之后,带着猪八戒和沙悟净一起上了白虎岭。三人一路将拦路的小精怪们打倒,很快找到了白骨洞。 然而等这位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进来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阴森恐怖的白骨洞里,没有血腥,没有腐肉,更没有他以为的大妖怪。 他只看到他的师父正端坐在一处石凳上,低垂着温柔的眉目,安静的拿着一本佛经在看,腿上还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白猫。 这画面出乎意料的和谐,甚至颇有几分赏心悦目。 大圣爷难得有些懵逼,“师父?” 他试探性的喊出口之后,唐僧放下经书,正欲说话,猪八戒就拿着九齿钉耙气势汹汹的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喊着:“大师兄,妖怪在哪里?” 猪八戒目光一扫,定格在唐僧身上,然后和孙悟空一样,二脸懵逼了:“妖……怪呢?” 这时,唐僧腿上的白猫开口说话了。 “妖怪?是在说我吗?”清浅缠绻的嗓音,明明是清清冷冷的语气,却因为带上了些许的笑意而无端透出了几分惑人的软绵。 这声音于孙悟空来说并不陌生,几天前他才听过,那个在他背上变成白骨的白衣少年,蛊惑他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声音。 他想到了对方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 果然是很快就见面了。 看来一切都是这个妖怪算计好了的,孙悟空正想着。 下一秒,趴在唐僧腿上的白猫,就变成了一个少年。 柔顺黑亮的头发如丝绸般披散在少年光洁的后背,只有几缕滑落至那白皙圆润的肩头,他整个身体贴着白衣僧人,皎白的玉臂环住僧人的脖子。 石桌挡住了少年的下半身,隐匿住了腰部之下的旖艳风景,从孙悟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从石桌两侧露出来的一点点小巧精致的脚趾。 这个突然变成人形的妖怪,此刻正不着寸缕的坐在他师父的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刺激吗? 大圣爷:这是哪里?我在哪里?该干什么? 猪八戒捂住鼻血:最近血压有点高 沙悟净:来晚了!师父被玷……污了? 唐僧:我还没破戒! 第7章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白猫变成人,浑身赤裸的坐在唐僧的腿上,这样的变故是师徒四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唐僧大惊,整张俊脸爆红,想要推开身上的少年,结果手一触碰到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就跟触电了一样猛地一缩。 孙悟空也愣在了原地,猪八戒赶忙捂住鼻子不让鼻血流出来,反倒是最后赶来的沙悟净最先回过神来,怒吼道:“妖怪,快放开我师父!” “不放。”付臻红头也没回,然后将唐僧抱得更紧了。 感觉到隔着一层衣服传来的柔软触感,那是少年的身体,唐僧的整个人已经完全僵住了。 他这一路上,并非没有遇到过那些想用美色勾引他的妖怪,但没有哪一个像这个少年一样,如此大胆如此不知羞。他可以平静的面对那些引诱他的妖怪,却无法在这个少年面前保持一贯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让他潜意识里对这个少年有了改观,做不到像对待其他妖怪那样无视,亦或许是这少年的容色,确实是这世间没有谁能比得上的绝艳。 哪怕是面对死亡都没能让唐僧那平和沉稳的气度被影响分毫,却偏偏因这少年此刻的动作,让这白衣僧人觉得又窘又羞,最后干脆直接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最初的震愣之后,孙悟空也反应了过来,冷声道:“妖怪,你这是在找死。”说着便一个闪身上前,举起金箍棒在付臻红的后背上重重一打。 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一口鲜血从付臻红嘴里吐出,喷到了唐僧雪白的僧衣上。哪怕付臻红早有准备,此刻也因为孙悟空这一棒而伤了一些元气。 这一棍他记上了,等计划成功,他定然要找这小泼猴算账不可。付臻红眼神一冽,在唐僧因这变故增开眼睛的时候,立马变成了白猫趴在了唐僧的腿上。 “喵……”他抬头,再一次对着唐僧轻轻叫了一声,软软的、糯糯的轻喃,却因为受伤而带上了明显的虚弱。 孙悟空可不管这些,举起金箍棒便准备将这妖怪从自己师父腿上打下来,然后一棍子结束。 “等等,悟空。” 孙悟空动作一顿,不解的看向唐僧:“师父?” 唐僧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血迹,将受伤的白猫从自己腿上抱下来:“ 他这几天并未伤我。” “师父,妖怪都诡计多端,不能心软。”孙悟空可记得这妖怪在他背上时说得那些话。 唐僧却是轻轻摇头,并不欲多解释,只是站起身说道:“走吧,我们下山。”有些事他还需要去证实。 “和尚,你就打算这么丢下我吗?”地上的白猫突然开了口,“这白虎岭上还有其他妖怪,我现在被你大徒弟打伤,法力大减,便只有落入其他妖怪口食的份。” 唐僧抿唇,敛下眉目似在思索,孙悟空见此,眉头顿时一皱: “你这妖怪想用花言巧语蛊惑我师父?” 付臻红没搭理孙悟空,而是继续对唐僧说道:“你方才让这猴子停手,便是并不想我丧命,但我现在受了重伤,连最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了,你放任我不管,我也会死。”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妖怪之间的厮杀比起人类来说更要凶残而直接。遇到强者就暂时性服从,遇到弱小就随性碾杀。 唐僧听懂了付臻红话里的意思,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你们佛家都说众生平等,人犯错,都能得到宽恕,妖怪为什么不能?你带上我,渡我,便也是在渡你的佛心。”付臻红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西去求得真经,会是功德。成功渡化我,也会是功德。和尚,带上我,可好?” 最后两个字他放低了语气,声音轻而浅,因为虚弱而带上了些许的柔软,像是高悬于天的星月坠入了人间,让人心生怜悯。 “师父这妖怪诡计多端,不能轻信。”孙悟空一脸警惕地看着付臻红。 猪八戒不乐意了:“大师兄,多一个人去取经保护师父,路上不是更安全?” 孙悟空瞪了猪八戒一眼,暗道这好色的呆子被美色给惑了神,有这攻于心计的妖怪跟他们一起,那才是最不安全的。 唐僧看着地上的白猫,因为受了伤,那雪白的绒毛上沾着红艳的血,那黑色的瞳孔宛如星辉下璀璨的琉璃,但唐僧知道这眼眸的背后,或许是这妖怪藏匿住的冷冽和幽深,或许是又一次故意为之的伪装。 他想到了这几天的相处,想到了悟空在这妖怪背上轻而易举就打到的那一棍,想到了对方说的话。 同样的言语,这个妖怪对他说了三次。第一次是伪装成身世不幸的白衣公子,第二次是以本来面容在故意逗弄于他,而现在,是第三次。 唐僧分不清这妖怪的话里到底存了几分真心。此刻,他安静的垂着眉眼,如古玉一般白洁的手指在沉香木做成的佛珠上缓缓摩挲,闻着熟悉的淡淡香息,他那纤长的睫轻轻煽动间覆盖着下眼睑,在烛光的晃动间投下了一抹凝思。 久久没有言语。 他思索了很久,久到付臻红以为这个计划不可行,准备切换第二套方案的时候,白衣僧人终于开口了,他薄唇轻启,只回了一个字:“好。” 这便是同意了带上他。 白猫走到唐僧脚边,轻轻靠着他的脚踝,十分自然的说道:“我现在变不回人形,你抱我。” 唐僧还未说话,孙悟空就走了过来,一把抱住白猫:“我来抱你。” 孙悟空抱得有些紧,手腕勒得付臻红差点没呼上气,付臻红直接甩了他一爪子,孙悟空这才稍微松了一些。 看了一眼手背上的抓痕,孙悟空低头警告他:“你最好老实点,别耍花招。” 付臻红反问:“我都被你一棍打成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招?” 孙悟空闻言,却是冷笑不语。 下山的路上,孙悟空抱着付臻红走在最后面,他看了一眼前方的唐僧,随即才小声道:“刚刚我没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挨我一棍。” 付臻红懒洋洋的抬眼,对上孙悟空直直盯着他的眸子,这猴子面容是一种凌厉又霸道的英俊,眼睛明亮、漆黑、又锐利,像一把刀锋,直直射过来的时候,光凭借眼神就能让一般小妖心生畏惧。 但付臻红不是一般小妖,这样的眼神警告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你故意装柔弱,就是想让我师父带上你。”孙悟空下颚微微一抬,说话间喉结滚动着:“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你以为你师父看不出来吗?” 孙悟空一顿,削薄的唇紧抿着,似乎是在思索付臻红的话。如果他师父知道这妖怪是故意装得,为何又要答应带上对方? 付臻红看了一眼孙悟空因为疑惑而不自觉皱起的剑眉,视线顺势向下,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孙悟空下巴连着脖颈那硬朗流畅的线条。 比起唐僧一丝不乱的僧衣,孙悟空的穿着则显得十分随性和不羁,领口凌乱的微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麦色的肌肤。 “别想了,你这小泼猴的脑子这么简单,能猜得中你师父的心思?”付臻红逗他。 孙悟空不乐意了:“你说谁脑子简单?” “我说的是小泼猴,你是吗?” 孙悟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这妖怪话说得他似乎怎么回答都会显得不对劲,于是最后干脆不屑的冷哼一声。 付臻红见此,眼里也带上了些许的笑意,他从孙悟空的手腕处跳到孙悟空的头上,洁白的小爪子在孙悟空粗硬的头发上踩了几下。 “你干嘛!”孙悟空眉头一凸,想要把付臻红从自己头发上抓下来。 “你敢抓我我就把你的头扯秃。” 孙悟空的手一僵,恰好这时走在前面的唐僧也回头看了过来。 “小猴子,你头发好硬哦。”付臻红在孙悟空头上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还嫌弃上了? 孙悟空也挺不爽的: “你管我?”头发硬怎么了? “勉强能当坐垫。” 孙悟空挺气的,但是唐僧看着他,猪八戒和沙悟净也回过头看着他,被三双眼睛盯着,大圣爷不好发作。 等前面三人把头重新转回去后,孙悟空才凶狠狠的说道:“你这小妖,给我老实一点。” 付臻红却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他一句:“小泼猴,你活了多少年?” “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你一直称呼我为小妖,这让我有些苦恼。” 孙悟空挑眉:“你不是小妖会被人我金箍棒一棍打成现在这样?” “你不是说我是故意被打的吗?” 孙悟空:“……”不想跟他争辩。 于是付臻红便也安静了下来,他闲适的趴在孙悟空的头发上,长长的小尾巴时不时扫过孙悟空的右侧脸颊。 孙悟空被付臻红尾巴上的绒毛弄得脸有些痒,突然就问了他一句:“ 你一会儿变白骨一会儿变猫的,到底原形是何玩意? ” “你猜。” “不说算了。” “你先说你活了多少年,我就告诉你我的原形是什么。” 孙悟空闻言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才说道:“老孙我当年大闹阎罗殿的时候是三百四十二岁,之后在天界任官十五年,又做了一百八十年的齐天大圣,再算上被压在五行山下的五百年,差不多一千岁。” “你在天界任得是什么官职?”付臻红故意问他。 孙悟空目光一闪,“你问这么清楚做甚?” “我听说天界曾有一个只做了十五年的弼马温,莫非就是你?”付臻红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些许的调侃。 孙悟空:“……” 明知故问?这小妖找茬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丢!点击和收藏怎么就上不去!莫非是开篇西游让一些姐妹退避三舍了呜呜呜! 西游这么萌的说! ……………… 小红和大圣爷的相处模式是比较轻松的那种~ 太喜欢大圣爷了嘿嘿~ 小红: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大圣爷:说 小红:猴子的屁股是红的吗? 大圣爷:你给我滚 第8章 “到你了,快说你是何妖所变?”孙悟空实在是有些好奇,想他那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炼出来的火眼金睛,能识别一切妖魔鬼怪,却看不出这小妖的原形是何模样。 “我是由一堆白骨所化。”付臻红趴在孙悟空头上幽幽开口:“前世我因容颜太美被当成妖孽,那些人将我杀死之后把我扔在了悬崖峭壁上,秃鹰啄食了我的身体,最后便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付臻红的语气里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悲伤的意味,然却正是因为如此,这样平淡的自述反而更像是故作镇定的坚强,让人不自觉的谋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孙悟空沉默了,他是由花果山上的一块仙石孕育而生,后拜菩提祖师名下修行。一直以来他接触的人并不多,虽知晓人心才是最难测的,然真正遇上的却并不多,偶有几个对他心存歹意的恶毒之人,最后也都被一棒解决了。 他原以为头上这小妖应该也和大部分妖怪一样,是自有本形的,譬如本形就是牛的牛魔王,譬如他上山时堵他的路的黑狐精,都是在本体的状态下,通过修炼再慢慢幻化成人,却没想到对方没有本形,而是白骨孤魂。 怪不得他的火眼金睛在这小妖面前起不了作用。 付臻红和孙悟空讲起自己的身世时,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唐僧和猪八戒他们只走在前面几步远,自然也全部听到了。 这会儿猪八戒回头看着付臻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凡人常道神鬼妖魔最可怖,殊不知人心才是最阴毒的,小公子,你前世也太可怜了。” 这猪呆子哪怕现在已经知道了付臻红的身份,却也依旧跟第一见见面那样唤他为小公子。 沙悟净在一旁点着头,眼里也浮现出一抹怜惜:“也是个可怜人。” 唐僧虽没有回头看他,但付臻红见他这几个徒弟的表现,便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在无形之间已经拉近了与这师徒四人的距离。 [不愧是小红,心机男孩实锤!] 虽然弱鸡系统没什么用,但是毕竟是跟了付臻红穿了无数个世界,对付臻红也算是比较了解了。 付臻红确实是故意诱导孙悟空问他的原形,这样他才能顺势说出白骨精的身世。不会显得刻意,也不会让人觉得是故意卖惨,而他做这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缓和师徒四人对他的态度。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生怜悯的时候,便也意味着你的心在面对这个人的靠近时,会下意识的变得柔软。 而无论是孙悟空还是猪八戒他们,在心硬如铁上面,都比不过人,他们的爱与憎都比人的情感来得简单的多。 “小公子,你现在跟着我们,老猪我是不会让你受到欺负的!”猪八戒拍着胸口保证着。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保护师父没见你这么积极?” 猪八戒撇嘴,小声喃呢着:“这能一样吗,师父又没这小公子好看。” 孙悟空听到了,瞪了他一眼:“你这呆子,迟早会在好色上面栽跟斗。”这小妖就算身世可怜,却也不是单纯无害的,人心莫测,妖怪却能蛊惑人心。 付臻红看着这两人拌嘴,也难得起了一丝兴昧。 快走出白虎岭的时候,孙悟空对付臻红说道:“你从我头上下来,我抱着你走。” “不要。” “我头上顶着一只猫,这像什么话?”孙悟空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你下来。” 付臻红闻言也不再逗他,用爪子扯掉孙悟空一根头发后,这才从他的头上跳到了肩膀上。 “你扯我头发干什么?”孙悟空皱眉。 付臻红没回答他,坐在他的肩膀上举起猫爪子,把上面的一根黑色毛发放到了孙悟空的嘴前,“吹一下。” 孙悟空:“?” 这是几个意思? “我听说你不仅习得七十二般变化,吹一根头发就能变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付臻有些好奇:“你吹一个我看看。” 孙悟空不屑的说道: “你让我吹一个我就吹一个?”他堂堂齐天大圣不要面子的? “原来是骗人的吗……”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可惜:“我还以为传说中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真的是神通广大。” “你这小妖,故意激老孙?” 付臻红不置可否:“那你吹吗?” “我拒绝。” 付臻红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孙悟空见他似乎老实了,心里也莫名松了一口气。 结果几秒不到,耳朵边就感觉到了一阵温热,是这小妖鼻息之间呼出的气息,对方正在往他耳朵凑。痒痒的,孙悟空下意识捂住耳朵,“你又干嘛?”这小妖怎么这么麻烦! “我想看看你的金箍棒是不是放在耳朵里。” “我看你是还想再挨老孙一棍!”孙悟空忍无可忍了,拧起付臻红的后颈把他从自己肩膀移到胸前,双手抱住他不让他再乱动。 这下付臻红终于老实了,头埋在孙悟空的胸前不动了。 出了白虎岭,师徒四人走到了一处溪流瀑布处,唐僧看向孙悟空怀里的白猫,目光在白猫背上沾着血迹的绒毛上停留了几秒:“悟空,将他带到水流处。” 说完,他自己也脱下沾有付臻红血迹的僧衣外袍,放在溪水里开始清洗起来。 孙悟空走到唐僧旁边,拧着付臻红的后颈毫不留情的就把他扔到了水里。 “悟空!”唐僧不赞同的看向孙悟空。 这山沟溪水挺深的,付臻红被这么猛然扔进去,直接溅起了一片水花。暗暗又给这猴子记上一笔后,付臻红顺势做出快要溺水的样子,刨了几下爪子就开始往下沉。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白猫还没有冒头出来。 唐僧眉头一皱,“悟空,你下去看一下。” 孙悟空没动,又过了几十秒,他见水面仍旧是一片平静,这才跳进了水里。 这说是溪水,却更像是瀑布汇集之后的一条河,水很深,孙悟空一边往下游一边寻找小白猫。 一直游到最底处,孙悟空才找到了小白猫,这小妖被几株大片的水草缠住,正挥动着抓子挣扎着,似乎是想要摆脱掉束缚住自己身体的水草。 孙悟空眼神一闪,迅速游过去之后用力扯断了水草,单手抱住白猫就往上游。 然而他才游了几下,怀里的白猫就这么在孙悟空的怀里突然变成了人形。 这是一个容貌极为昳丽的少年,眉如墨画,一双丽目勾魂慑魄,眼角眉梢间无不流露出一种妖媚与风情之态,秀挺的琼鼻之下是如花一般精致娇滴的双唇,此刻,这唇正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极浅淡的弧度。 墨发湿润的粘在少年如雪一般白皙腻滑的肌肤上,和墨绿色的水草交织在一起,缠绕在少年的身上,半遮半露间就像是媚惑人心的海妖,无端透出几分让人血脉喷张的欲意。 孙悟空并未见过付臻红的原本面容,他那一棍打下来的时候,付臻红是背对着他的。 所以此刻,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一下直面这样的艳色冲击,哪怕是孙悟空,在这一瞬间,也微微愣了一下神。 付臻红嘴角边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他趁着孙悟空这一愣神,如白玉雕成的双手捧住他的脸,直接将柔软的双唇覆盖在了孙悟空的唇上。 孙悟空的眼睛猛地睁大,这下是实实在在的怔愣住了,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他是石猴所化,后修得无上法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又有哪个妖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唇上是细腻柔软的触感,孙悟空下意识就想推开付臻红,却发现自己被对方紧紧抱住,而身上的气息的正在被对方慢慢吸走。 这小妖把唇覆在他的唇上,正在吸他的阳气! 孙悟空眉头一皱,正准备强势施力推开这妖怪,对方却仿佛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突然伸出牙尖咬破了孙悟空的唇瓣。 顿时一道细微的刺痛流窜到孙悟空的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极为怪异的酥麻。 付臻红秀眉一挑,在孙悟空还因为这骤然到来的意外而没反应过来之前,尖锐锋利的指甲从他的手上延伸,电光石火间,他干脆利落的抬手在孙悟空的腰带处猛然一抓,用尽全力扯着孙悟空的衣服手腕一转,迫使孙悟空因为惯性转身,下一秒付臻红瞬间扯掉孙悟空的外衣袍,然后抬脚在孙悟空的后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后背突然被这么大力的一踹,孙悟空被呛得直接吞了好几口河水。他眼神一冷,一个扭身便伸手去抓已经裹着他衣服往上游的付臻红。 左边脚踝被孙悟空的手用力握住,付臻红面色不见一丝慌乱。 他回头,对着孙悟空微微一笑,接着下一秒,他的左脚直接缩成了一根白骨轻而易举的从孙悟空手中挣脱,然后另一只脚以闪电般的速度对准孙悟空的俊脸用力一踩,力道狠绝,落点精准,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孙悟空给踢了下去。 第9章 闷热的盛夏天气,灼热的阳光穿过高大的树木,从枝丫与叶的缝隙中斑驳下来,洒在平静的水面上反射出了一层层漂亮的粼光。 伴随着山间叮咚流淌的清泉,这时,细微的谷风缓缓吹动而来,使得原本无澜的水面上也泛出了波荡的涟漪。 唐僧将清洗干净的僧衣拧干,猪八戒和沙悟净站在一旁,正朝着水下看。 “大师兄怎么这么慢?”猪八戒伸着脖子正抱怨着,水面在这时候突然就荡开了巨大的波纹。 下一秒,一个容颜极为旖艳的少年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少年一头乌发如黑墨,湿淋淋的粘在身上,莹润的水珠从少年的头发上滴落,这些水珠流过那光洁的额头然后从那挺直的鼻梁往下,滑到双唇,最后顺着少年精致的下巴流向脖颈,滚落到了弧度优美的锁骨上。 阳光照在波荡的水面,少年圆润光滑的肩头暴露在暖色的光晕下,白皙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此刻,容貌艳绝的少年就仿佛是刚经历了一场淋漓细雨的芙蓉,花瓣上吸足了水分,饱满惑人。少年的睫毛因为沾了水,正籁籁翕动着,落在人眼里,就像是那娇嫩的花心里,莹润的,正颤巍巍的水珠。 岸上的三个人,就这么一眼撞进这让人惊心动魄的美貌里,都不免恍了一下神。 短暂的怔愣之后,唐僧最先回了神,他微微皱着眉头,再看向付臻红时,那清澈剔透的眸子里已是一片平静。 猪八戒捂住鼻子,眼前的美色让他的鼻血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这猪呆子此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跟他一样是个男的,一双眼睛亮亮的流转在付臻红的脸上,春心又开始萌动起来。 “小公子,你可长得真好看。”在付臻红游过来的时候,猪八戒傻笑着说道。 付臻红没搭理他,理了理身上裹着的衣衫,就上了岸。 “悟空呢?”唐僧看向付臻红,目光落向付臻红身上这件一看就是孙悟空的衣衫。 付臻红意味不明的笑道:“你大徒弟神通广大,你还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这话音刚落,孙悟空就从水里冒了出来。他飞身上岸,整个人已经是完全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只剩一件里衣湿淋淋的挂在身上,略显凌乱。 “猴哥,你看起来好狼狈!”猪八戒在一旁笑他。 孙悟空也没搭理他,阴沉的脸看向付臻红,眼里浮现出冷冽的寒光。 付臻红见此,直接躲在了唐僧的背后,“和尚,你这徒弟现在的眼神可真吓人。”他说着,抬起手轻轻搭在白衣僧人的肩膀,怯生生的看着孙悟空,一副柔柔弱弱被凶到的样子。 这小妖!挺能装得! 孙悟空冷笑:“还给我!” “什么?” “衣服,给我脱下来!”大圣爷现在非常生气,这小妖踢他脸不说,竟然还扒拉他的衣服穿。 付臻红委屈:“我的衣服在白骨洞,现在法力恢复了一些,终于能维持人形,没有衣服穿你总不能让我一直裸着吧?” 孙悟空一顿,接着才说道:“那你也不能穿我衣服。” “那我不穿你衣服,我该穿谁衣服?” 孙悟空被付臻红这话给噎了一下,嘴唇微微动着,硬是没有找到合适反驳的话。 而这时,猪八戒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般,指着孙悟空的嘴唇说道:“大师兄,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他这话一下将其他人的视线全部引到了孙悟空的双唇上。 孙悟空刚上岸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会儿由于一直在跟付臻红说话的缘故,嘴唇翕动间,那唇瓣上的小口处便泛出了点点的血珠。 孙悟空本来有些缓和的面色因为猪八戒这话又骤然沉了下来,他恶狠狠的瞪了付臻红一眼:“被水鬼抓破的。” “这水里还有水獭子?”沙悟净是孙悟空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猪八戒没沙悟净这么好骗,他见孙悟空说这话时是盯着付臻红看,便猜到水鬼说得就是这个小公子。 他不过他也没往什么旖旎的方面想,估摸着就是两人在水下的时候小公子用爪子抓破的。 唐僧将付臻红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扶下来,他回头看向付臻红,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付臻红看出了他的意思,“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既已经答应带上我,就不能因为我现在能维持人形了就让我离开。” 唐僧闻言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如此,你今后便不能再杀生,不能再食肉,佛家有三皈、五戒、八戒,跨越任意一条,便是破戒。” “好。”付臻红点头。 唐僧见此也没有再多言。 付臻红身材虽然高挑,但比起孙悟空的体型来说还是要清瘦很多,此刻他披着孙悟空的外衣,墨发披散在身后,精致白皙的玉足踩在石头上,配上这副艳丽的容貌,实在是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唐僧便打开了放置在沙悟净旁边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针线和几块白色的布料。 这架势便是要给付臻红做一件衣衫。 付臻红坐在唐僧的身边,歪着头安静的看着他缝线。 阳光照在白衣僧人脸上,勾勒出了他侧脸的轮廓,将他身上原本就宁远的气息柔和得更加和煦而温润。 付臻红记得原著里孙悟空的衣服是自己缝的,他原以为唐僧并不会针线活,不过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心思转念间,付臻红便也问了孙悟空一句:“小泼猴,你这身衣衫是你自己缝的?” “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付臻红诧异: “你们和尚都这么贤惠的吗?” “是你自己太笨。” 第一次被人说笨,付臻红对着孙悟空微微一笑。 孙悟空接收到他这个笑容,顿时警觉。在水里的时候,背上和脸上的那实打实的两脚算是见让他识到了这小妖睚眦必报的性格。 付臻红挑了挑眉,随即就把视线转回到了唐僧这边。 唐僧缝针线的速度很快,约摸一个多时辰,一件新衣就做成了。他把衣衫递给付臻红:“你试一下,看是否合身。” 他这话说完之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付臻红,沙悟净见状也跟着转过身。 “不都是男……”一旁的猪八戒话才吐出了半截就被孙悟空拧着耳朵转过身了。 付臻红很快穿上衣衫后,发现竟意外的合身。他走到唐僧面前,笑意盈盈的问他:“和尚,好看吗?” 唐僧抬眸,映入眼帘便是一袭素色白衣的少年。少年身姿高挑,柔韧纤细的柳腰被金边梵文腰带包裹出优美的弧线,因要展示给他看,少年刻意微微抬袖身体左右摆动了一下,端得上是裙袂飘飘,颇有几分清雅如月的飘渺仙气。 “好看好看,”付臻红问得是唐僧,猪八戒却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小公子这样比天上那些神仙都还要更具仙人之姿。” 这猪呆子却是极有意思的。 付臻红眼尾微挑,又向唐僧走近了一步,他弓下身子将脸凑到唐僧的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和尚,你将我的身形尺寸倒是记得清楚。”他放低声音,如水般柔润的薄唇轻启,轻幽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暧昧和轻佻:“是不是我在你怀里的时候,你用手和身体丈量过?” 唐僧眼里划过一抹窘意,他看着这眼角眉梢间都尽显妩媚的少年,对方有着宛如皓月星空般清冷的瞳孔,此刻,那眸中的戏谑与那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了一种极美的风情。 他想到八戒说的话。 仙人之姿? 这仙人又哪里会这般顽劣的说出这样的混话,举手投足间又怎会有这样媚惑人心的艳色? “你既有心皈依,便也不要再戏耍贫僧。” “和尚,这不管是渡人还是渡妖,总归都有一个过程。”付臻红直起身体,缓缓说道:“你既是要渡我,便也要试着习惯于我最开始的顽劣。” 孙悟空轻哼: “你这分明是歪理。” 付臻红冷笑:“小泼猴,你敢说你从始至终对去西天取经都没有存过任何怨言?你也曾大闹天宫把天界搅得天翻地覆,这也是顽劣。”说完孙悟空,付臻红又看向猪八戒:“还有这位猪长老,平日里性子如何你们比我更清楚,至于这位沙长老,我听说在成为你师父的徒弟之前,也曾在流沙河兴风作浪,危害一方,专吃过路人。” 三个被点名的人都不说话了。 付臻红也见好就收,放缓了语气:“大家都有一个变好的过程,所以放在我身上时,也不能强行要求我一下就将从前的性子全然改变。” [小红虽然你说得很有理的样子,但是你和他们三不一样。] 付臻红听出了弱鸡系统的意思,不管是孙悟空,还是猪八戒和沙悟净,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都是被天上那些个神仙认证过的,与他这种半路出现的妖怪不一样。 但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早就已经不是他认知上的西游。 在付臻红看来,这师徒四人一路西行取经,不过是佛家与道家的一场博弈罢了,师徒四人都在这棋局之中。 而原本的白骨精,只不过是由一具没有任何后台的白骨所化,是最不起眼也是最先被抛弃的棋子。现在他成了这个世界的白骨精,为了完成攻略,他就必须要从棋子变成扰乱这场博弈的第三方。 白骨夫人是师徒四人九九八十一劫难中的一难,以一千多年的生命作为这一难的终结。而他也将成为师徒四人的一难,不过不是以生命为代价,而是以情感作为羁绊,成为这世界的天选最刻骨铭心且最不可割舍的情难! 付臻红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四下一片寂静,他重新把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白衣僧人。 唐僧迎上付臻红的目光,用那沉静如水的眸子深深审视了付臻红好几秒后,才站起身,将已经被阳光晒干的僧衣外袍穿上。 “走吧,我们下山。”白衣僧人缓缓说道。 “等一下。”付臻红说着,折下一段树枝,将上面的树叶抚开,然后当做发簪把垂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挽了起来。 于是那明艳漂亮的五官便因这动作更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矜贵而幽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的地雷和营养液~ 唐长老和大圣爷都是很贤惠的和尚~ 这个世界会有很多的私设~ 小红:我,白骨精,一个平平无奇的撩人小天才! 我就喜欢把小红写得苏苏苏,美美美嘻嘻~ 小红:爱我就完事了! 第10章 付臻红跟着师徒四人一起下了山。 出了白虎岭一行人就往客栈走。 唐僧被付臻红困到白骨洞有足足六天,客栈的火早就已经被扑灭,只不过比起师徒四人前几天刚来那会儿,被大火烧毁了大部分房间的客栈已是显得极为荒凉萧条。 木制的梁柱被烈火烧毁了一大半,顶棚的隔板失了支撑而坍塌了下来,四处可见灰黑的残骸断屑。 那些住店的人全部都退了房,原本还算热闹的客栈此刻几乎已经是杳无人迹。 白龙马还被猪八戒拴在客栈后面一处单独隔出来的马棚里,沙悟净将破败的客栈门推开之后才侧身让唐僧进去。 唐僧刚走进客栈,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客栈老板就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他有些激动得抓着唐僧的手臂:“长老,还好你没事!” 他双鬓斑白,面色憔悴,眼睛里带着厚重的血丝,腰窝凹陷,眼底淤青一片,显然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唐僧初见这位客栈老板的时候对方的身体还硬朗精神,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苍老了很多,看起来就像七八十岁那般。 唐僧拍了拍他的手,等对方的情绪平缓了一些后,才温声说道:“让施主担心了。” “你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要不是为了帮我找回儿子,长老你也不会遇到危险。” “张胜他……”唐僧看向这个面露愁容的老人,一时之间竟也没有开口继续说下文。 那个在白骨洞里癫狂扭曲的年轻人,在自我献祭般的割腕然后跳进火炉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还有家人为他牵肠过肚。 客栈老板见唐僧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瞬间就知道了结果,他有些受不住打击的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唐僧连忙把他搀扶了起来,低声道:“抱歉。” 客栈老板摇了摇头,“长老你不必自责,这本就不干你的事。”他神色悲伤的低了下头,沉默了良久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报应? 这两个字一下让唐僧想到那个跟张胜一样自杀献祭的年轻人,想到了他下山之前就打算要证实的一些事。他下意识回头看了门外的付臻红一眼,少年正站在外面看着这客栈老板,嘴角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白衣僧人抿唇,眼里划过了一抹深思,他思忖了好几秒后,才问道:“老人家,我记得你说过张胜失踪之前有去过你房间,他跟你说了一些极古怪的话,是否和这有关?”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呀,”客栈老板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痛心疾首的说道:“张胜干了荒唐事,所以阎王才会托那白虎岭上的妖怪来收了他的命。” “这个怎么说?”猪八戒在唐僧身侧听得云里雾里。 客栈老板闻言抬起头,面露难色,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说道:“家丑不可外扬,长老也莫要多问了。” “让别人知道真相不好吗?”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从唐僧身后缓缓响起,这声音本是舒缓而柔媚的,因为此刻说话者语气里的一丝不屑和讽刺,而变成了一种极为清悦的冷幽。 客栈老板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在逆光中走了进来。 这少年面若芙蓉,眉眼含春,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种娇滴和惹人怜惜的妩媚。 然这客栈老板却是吓得倒吸了一口气,他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额头处流下了一股股的冷汗,“你……你……”他指着付臻红,却是颤抖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言语。 这会儿不只是这客栈老板,就连师徒四人都惊讶的看着付臻红。 孙悟空眉头一皱,目光直直的盯着付臻红,这小妖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他们初见他时的样子! 付臻红现在可没空搭理这师徒四人,他变成这副皮囊一步步朝着客栈老板走近:“我什么?你想说我怎么没死?” 客栈老板的瞳孔猛地放大,面对付臻红的逼近,他想后退,去发现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这下师徒四人也感觉到了事情的端倪。没有人阻止付臻红对客栈老板的步步紧逼,就连唐僧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张胜他……他……”客栈老板的牙齿都在打颤。 “张胜他杀了我,你忘记了吗?”付臻红对他微微一笑,明明是娇俏明媚的笑容,落在客栈老板的眼里却像是索命的无常:“我死了,被张胜掐死的呀,他把我抛尸在白虎岭,我现在变成厉鬼来找你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张胜,才让他犯下那样不耻的罪孽。”客栈老板说到最后竟捂住脸哭了起来:“你是来杀我的吧,这样也好,也好,你把我的命也带走。” “我可不是来报仇的,”付臻红偏头看了一眼唐僧:“我心有恨意未消,不能转世投胎,我需要你把真相说出来,这样这位长老才能超度我,而我的怨气才能被消除然后去转世为人。” 客栈老板闻言,不自觉的看向了唐僧,唐僧对他安抚行的点了点头,他这才用沙哑沧桑的嗓音开口说道:“一个半月前,有一对母女逃难到我们白虎村,张胜见他们可怜就主动将他们收留在客栈。那对母女长得很好看,衣着贵气,跟我们这些乡野村人完全不一样,特别是那个小姑娘,名唤白清栀,名字好听,人更是十分漂亮娇俏。” 说到这,客栈老板看向了付臻红,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浓浓的悔恨和愧疚:“张胜他动了心,就跟小姑娘表达了爱意,想娶了她,结果那小姑娘不是什么美娇娘,而是一个男生女相的小公子。”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孙悟空问他。 “张胜从小性子就有些偏激,平日里饱读诗书算是将脾性收敛不少,但他发现小姑娘是男儿身之后,就开始恨了起来,他恨那小公子不在一开始就告知他真相,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 付臻红冷笑:“所以他气不过就跑来侮辱白清栀,白清栀的身子弱敌不过张胜,在他的母亲帮忙抵挡的时候,张胜就将白清栀的母亲推倒,致使他母亲头部撞到墙壁,昏死过去。然这样的意外并没有让张胜停下施暴,张胜将白清栀打晕,对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之后,直接掐死了白清栀和他的母亲,连夜将尸体运上了白虎岭。” 付臻红每说一句,客栈老板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禁了一分。内心强烈的悲痛与羞愧让他忽略了付臻红话中那根本就是以第三人的角度才有的称呼和描述。 他再一次低下头,没脸再去看顶着白清栀面容的付臻红:“张胜他怕担人命,只有把尸体运到白虎岭,白虎岭上有妖怪,一般人都不敢去。就算最后有人发现了尸体,也只会以为是山上的妖怪所为。” 猪八戒忍不住插嘴:“白清栀和他母亲失踪,难道你没有起疑过?” “我去问过张胜,起初他并没有告诉我真相,直到客栈着火的那天晚上,他才来我房间里坦白了一切。” 付臻红有些讽刺的说道:“白清栀和他母亲一个月前就失踪了,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过是刻意选择无视罢了。” 付臻红看着低着头忏悔的老人,满头花白的发,佝偻消瘦的身体无不昭示着风烛残年的迟暮。然付臻红的目光却很冷,像蛰伏在海底的冰川,没有一点温度:“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无视和沉默,白清栀和他母亲连完整的尸身都无法得到保存。他们的尸体被抛到白虎岭上,很快就会被秃鹰野狗吃得干干净净,成了一堆冰冷的骨架。” “对不起……对不起……”客栈老板捂住脑袋蹲在地上疯狂的摇头。 一旁的师徒四人早已沉默了下来,他们不是故事中的人,却也为那个少年和他的母亲感觉到了一股悲凉,更何况这也并不只是一个故事。 他们想到了关于白虎岭的传说,白虎岭上的妖怪要吃人,心狠毒辣,专用美艳的外表惑乱人心。 然而这其中,真真假假,是非判断,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他们也想到了上白虎岭时,那崎岖不平的路上堆砌的断骨残骸。这其中,有多少是妖怪所吃?又有多少是一些心存邪念的人故意掩盖转移的罪恶? 师徒四人再看向付臻红时,目光已经有些变了。 [心机小红,在线洗白。] [不算洗白。] 付臻红的心本来就是黑的,他为了达成攻略,利用人心,攻于心计,肆意的夺取别人的爱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什么好人。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付臻红穿越了无数个世界,心,早就黑透了。 第11章 师徒四人去马棚牵马的时候,付臻红也跟着去了。 客栈老板将真相全部都说出来之后,付臻红走出客栈就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他之前装成白清栀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客栈老板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给师徒四人。 唐僧与他真正意义上见面是因为张胜,张胜在唐僧面前自我献祭般的死亡给了这白衣僧人很大的冲击。他需要消除唐僧对他的固有印象,张胜那不是自我献祭,那是罪有应得,而他虽不算是完全无辜,却也不是导致张胜死亡的凶手。 他也需要通过张胜的事情让师徒四人对白虎岭传说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白虎岭上的妖怪要吃人,诡计多端,蛊惑人心。但张胜的事情却已经足够说明,那些山上的尸骨残骸不一定全是妖怪所吃,也可以是人心邪念之后的证据。 他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要跟着他们西去取经,就不能让师徒四人对他的印象仅仅只停留在一个是作恶多端的吃人妖怪上。 他下山之前故意诱导孙悟空问出他的身世,这是第一步,先让他们内心产生怜悯,让他们潜意识里对于他的靠近不再那么抵触。第二步便是侧面利用白清栀死亡的真相让他们知道那些关于他的传说不一定为实,真真假假中要怎么判断,只有放下被谣传影响的偏见,与他相处了之后才能得出结果。 此刻,猪八戒正在马鹏里解白龙马的栓绳,付臻红静静的站在另外三个人的后方。 他的位置刚好是在马棚屋檐的最外围,于是暖橘色的阳光从天空中照射下来的时候,一部分被屋檐遮住,另一部分便漫洒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明明该一半是阴影,一半是光晕。 泾渭分明的两边,落入到他旖艳的面容上时,却好像被模糊了明暗的界限,宛如一场黑夜与白昼的交融。 孙悟空回头,用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看了付臻红很久,仿佛是在重新审视他这个人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白清栀的那些事?”孙悟空想到最初这小妖与他们相遇的时候,就是伪装成白清栀的模样,对方说得那些试图让他们带上他西去取经的说辞也和白清栀的身世很像。 “白清栀被张胜杀死抛尸在白虎岭,最后成了一堆白骨,而我,本就是由白骨所化。”付臻红顿了一下,见孙悟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他和我的本源一样,又是在白虎岭上变成的白骨,我在采天地灵气的时候就能从他的残骸里感知到他生前的记忆。” 一旁的沙悟净听得忍不住问道:“小公子,照你这么说来,白虎岭上那些尸骨生前的记忆你全都知道?” 付臻红道:“只有特意去感知,才会知晓。” “那为何如此巧合的就感知到了白清栀?”孙悟空并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 “因为白清栀长得好看呀。”付臻红唇角微勾,放低声音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喜欢长相好看的人,比如你师父,比如你……”说到最后,付臻红伸出指尖在孙悟空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他的指腹细腻而冰凉,触碰到孙悟空温热的鼻尖,一触即分,却让孙悟空生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孙悟空皱眉:“你这小妖,别总是动手动脚。” “叫我小红。”付臻红没管孙悟空的警告,说完这话后又看向唐僧等人:“和尚你们也是。” 猪八戒把白龙马牵了出来,走到付臻红旁边的时候,对他笑眯眯的说道:“小红,其实老猪我也长得挺好看。” 付臻红想到猪八戒与他初见时的那翻模样,那应该就是这猪呆子未被贬下凡之前的长相。事实上,对于猪八戒这个人,付臻红一直觉得极有意思。 曾经执掌天河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官名水神天河宪节,付臻红并不太相信有着这样不俗的实力和指挥力的人会只有一个胆小又好吃懒做这样的形象。但以他目前对猪八戒的观察,却发现对方与他原著中的性格出入又并不大。 要么是猪八戒的本性就是如此,要么就是伪装得太好。 如果是前者,就和付臻红的猜测相矛盾,如果是后者,他又为什么会费劲心思的去维持这样一种并不太正面的形象? [小红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可能吧。] 付臻红并不否认,他穿越了太多个世界,已经习惯去放大化的揣摩一些细微但不同寻常的细节。 谨慎一点对攻略总归是有好处的。 唐僧面色平静的看了付臻红一眼,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如墨一般漆黑纯粹的眸底深处,向白衣少年投过去的眼神里已经柔和了很多。 “继续赶路吧。”唐僧翻身上了马。 然而衣角却在上马之后被付臻红扭住了。 “和尚,我变成白清栀的模样又变了回去,刚恢复的法力也因此消耗掉了,受的伤也没好,现在还有些虚弱,不想走路。” 唐僧看向他: “你可是要骑马?” 付臻红点头,然后在唐僧准备下马的时候又摇头:“我不会骑。” 他抬起头看着唐僧,自下而上的仰望着马上的白衣僧人,那精致的下巴到脖颈处的线条也因他此番的动作而被绷出了一段流畅、漂亮、又清瘦的弧度。 “我要和你一起。”付臻红轻轻将这句话吐露出来,漆黑的眼像浸泡在寒潭中的冷玉,明明是迷醉而危险的,却因为那微微上挑的眼尾而流转出了无尽的诱惑。 唐僧垂下眼睑,错开了与付臻红的目光对视。 付臻红唇角笑意未减:“和尚……”他又轻轻喊了一声,简单的两个字,被付臻红刻意的压低,柔软而亲昵,让有一种万般深情的错觉。然后他就这么朝着唐僧伸出了手。 唐僧的视线便因这动作而再一次落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沙悟净挑着行李站在后方,只觉得眼前的这副画面实在是有些美好。 太阳已经西落,只剩下泛着淡淡金色的光晕窸窸窣窣地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都是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衫,一个沉静,一个矜贵。 沙悟净想不出什么太华丽的辞藻去描述眼前这一幕,就只觉得赏心悦目,漂亮的像一副静置的画。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插入进画面里,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和谐。 付臻红抬起的那只手被孙悟空紧握住了手腕,“不行。” 付臻红挑眉,顺着这小泼猴的力道侧开了身体,他看向对方:“你师父都还没回答,你就说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孙悟空现在虽然对这小妖已经有所改观,但这小妖诡计多,性子捉摸不定,如果让对方跟唐僧同骑一匹马,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这小泼猴难不成还能替你师父做决定?” 孙悟空说不过他,干脆就闭着嘴不言,只是抓着付臻红手腕的力道又握紧了几分。 “松手。”付臻红说道。 孙悟空不放:“我不能让你跟师父同骑一匹马。” 付臻红笑了:“你就这么想背我?” “什么?” “我们要继续赶路,你又不让我上马,那就只有你来背我。” 猪八戒乐呵呵的跑到付臻红面前: “小红,老猪也可以背你。” 付臻红正欲说话,一直沉默的唐僧开口了:“今晚就先在客栈歇一晚。”他看向付臻红:“一晚上时间可否让你恢复?” “可以。”付臻红轻笑,视线落在孙悟空握住自己的手腕:“还不放开?” 孙悟空盯着付臻红看了好几秒后,才放开了手:“作为一个妖怪,法力消耗了竟然会比人都不如。”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说完这话后他又小声的警告了一下付臻红:“你最好不是在故意伪装。” 付臻红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金箍棒的威力自己会不清楚?” 孙悟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最后因着付臻红这一插曲,师徒四人又重新在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老板虽然对付臻红的身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了,张胜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再加上付臻红假扮的白清栀在他面前装鬼魂的原因,让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 师徒四人还是睡得之前的房间,虽然客栈已经被大火烧毁了一大半,但他们住的那一处房间因为比较偏的缘故,所以并不是很严重,收拾一下还是能入睡。 这房间只有三张床,原本是沙悟净和猪八戒睡一张床,唐僧和孙悟空各睡一张。现在付臻红来了,孙悟空就和唐僧睡在了一起,给付臻红留了单独一张床。 半夜时分,黑沉的夜宛若被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过,细碎的星光与明月一起时不时的藏匿在云层里,只偶尔隐隐露出了一抹清如流水般的浅淡光辉。 付臻红睁开眼,看向对面那张床上睡着的唐僧和孙悟空,嘴角微勾,起身走了过去。 唐僧睡在里面,孙悟空睡在外面。 付臻红走过去直接侧身躺在了孙悟空的身旁。 月色朦胧之下,浅淡的光辉洒在孙悟空的脸上,从付臻红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比起唐僧清隽的外表,孙悟空的五官轮廓要更加的硬朗深邃,哪怕是闭着眼,都透出一种凛然的英锐之气。 他就这么盯着孙悟空的侧脸看了好几秒,随后才微微半眯着漂亮的眼眸,将柔软猩红的唇凑到了孙悟空的耳边,缓缓吐息道:“小泼猴,我知道你醒了。”清幽绵长的嗓音宛如这黑夜里悄然漫步的诱惑。 第12章 孙悟空身体微怔,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他偏过头看向付臻红,英挺的剑眉不悦的皱起,如黑曜石一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里暗浮现出冷冽的寒光与锋芒,锐利逼人的视线直直的射向付臻红,暗含着无声的警告。 付臻红却丝毫不受这目光的影响,他唇角边溢出一抹极浅的笑意,就这么在孙悟空的视线之下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手指细腻而圆润,在薄薄的月色之下,被细碎的光晕带动出了些许莹润的光泽。 孙悟空的肩侧的衣衫是沉韵浓重的红,付臻红的手是入山巅落雪般无暇森冷的白,此刻,这修长白洁的手放在孙悟空的肩膀上,就像是危险迷醉的深夜时分,专跑来猎食男人的艳鬼。 但付臻红不是艳鬼,他是妖精。 “小泼猴,”付臻红喊着孙悟空的名字,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你是由一块仙石孕育而生,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我法力的修行途径刚好便是如此。” 付臻红这话一下让孙悟空想到了在白虎岭水下之事,这小妖趁机吸走了他一些阳气。当是那种怪异感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简直是歪门邪道。孙悟空这么一想,一张俊脸顿时冷冷地绷着,他一把拿开付臻红的手,用唇语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老孙还成了你的补药?” 付臻红被孙悟空这说法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这笑声刚从喉咙滚出,就被孙悟空迅速捂住了嘴。 “不准笑!”孙悟空瞪了他一眼,回头看了一下唐僧,见师父没有被吵醒的迹象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敏锐的直觉告诉大圣爷,如果现在他师父醒了,再加上这小妖的搞乱能力,铁定会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坏事。 “你到底想干嘛?”孙悟空不耐烦的问他。 付臻红眨了眨眼睛,忽然伸出舌尖在孙悟捂住自己嘴唇的手掌心上轻轻舔了一下。 这一刹那间,湿润柔软的舌尖划过孙悟空温热的掌心,激得猛地将手一缩。 “你不是白骨精吗?”忽略掉心里的异样感,孙悟空十分嫌弃看着付臻红:“怎么跟狗一样乱舔?” [哈哈哈笑死了,小红,直男猴哥他说你是狗!] [……] 付臻红觉得这小石猴有些欠收拾。 “滚回到你床上去。”这句孙悟空没有用唇语,声音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付臻红眼中笑意未减,下一秒,眼疾手快的直接在孙悟空的脸颊上狠狠揪了一下。 孙悟空吃疼,掐住付臻红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牵制在身下,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忽略掉孙悟空有些凶狠的眼神,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过于暧昧了。 付臻红挑眉,似笑非笑道:“这话我应该问你,你现在想干嘛?” 孙悟空单手撑在付臻红的脸侧,另一只手擒拿住他的脖子,双腿压制住付臻红的双腿防止他乱动。明明是很正经的束缚,但在这样静谧无声的黑夜,在付臻红刻意言语的引导之下,突然就有些变了味。 [心机小红,就是故意等这一幕。你怎么就不怕小猴子把你踢下床。] [踢我下去摔到地上会发出比较大的响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得近的缘故,孙悟空感觉到了这小妖温热的鼻子喷到了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有些痒。于是他掐住付臻红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凑附身凑到付臻红的耳边,警告道:“我现在放开你,你就给我老实的回你床上。” 脖子上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孙悟空掐出淤青了,付臻红面色上丝毫不显那种快要窒息般的难受,反而是就着孙悟空这话,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那你会跟着我到我床上吗?” 孙悟空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付臻红抬手一把环住孙悟空的脖颈,手腕用力往下一拉,孙悟空的身体便因为这股大力直接贴到了付臻红的身体。 两人的胸膛隔着衣服布料碰到了一起。 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趁着孙悟空因这意外而愣神间,付臻红拔开对方握住自己脖子的手,“小泼猴,你让我吸点阳气,我会恢复得更快,明日西行就不会拖累你们。” “不行。”孙悟空撑起身,几乎是立刻回绝。 “为什么不行?我们都是妖,我吸你一点阳气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太诡异了,嘴对嘴感觉就不正经!这句话孙悟空没说出来,自觉告诉他如果说出来,肯定会被这小妖嘲笑。 “啊师父,这个果子猴哥……不喜欢……嗯……吃……不如都给俺老猪。”猪八戒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断断续续说着梦话。 孙悟空往猪八戒那边看了一眼,这猪呆子翻了个身对着外面睡得正香,哈喇子都从嘴里流了出来。 孙悟空收回目光,第三次说道: “回你床上去。” 付臻红一脸无辜:“你这么压着我,我怎么回去?” 孙悟空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结果在对上付臻红那带着些许促狭的眼神后,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翻身重新躺了回去。 付臻红坐起身,再一次用力在孙悟空的另一边脸颊上死劲揪了一下,这才迅速下床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孙悟空捂住被揪红的脸,颇为恼怒的瞪了付臻红一眼,一个侧身干脆拿背着他,眼不见为净。 付臻红的心情很愉悦,这大圣爷脸上的皮肤紧实又有弹性,捏起来手感极好。而且一左一右各来一下,被揪红的地方看起来才会对称。 [小红你就是在报复。] 第二日一早,付臻红起来后,看到孙悟空的脸颊上的红痕还没有消散,故意问道:“小泼猴,你脸怎么这么红,还有些肿?” “被蚊子咬的。” 沙悟净还真信了:“这炎热的六月天气,大晚上确实蚊子多。” 唐僧并不像沙悟净这么好糊弄,孙悟空脸色的红痕明显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他淡淡的看了付臻红一眼。 付臻红轻笑:“和尚,看我干什么?” 唐僧问他:“今日可否路行?” 付臻红点头,意味不明的说道:“昨晚休息的好。” 他这话一说完,不意外的得来大圣爷的一记白眼。 师徒四人收拾好之后,外加一个白骨精付臻红,五个人一匹马开始一路西行。 西游的原著里孙悟空因三打白骨精被唐僧误会,逐出师门回了花果山。少了一个法力最为厉害的孙悟空,剩下三人在过了白虎村行至宝象国的时候,唐僧被黄袍怪奎木狼给抓到了碗子山波月洞。 奎木狼原是天上二十八宿的奎星,实力不俗,猪八戒和沙悟净两人联手仍不敌奎木狼,最后白龙马给猪八戒出主意让他去花果山寻回孙悟空,师徒四人才渡过了这一劫难。 现在付臻红成了白骨精,没有了三打,虽然挨了孙悟空结实的一顿,但剧情的走向已经完全变了。 孙悟空没有回花果山,奎木狼没能打得过他,再加上有付臻红帮忙,这位著名的黄袍怪最后还是被二十七宿星员捉拿回了上界。 付臻红的白骨精身份是所有妖怪里最没有背景的一个,他改变了原来的剧情,跟着师徒四人去取经,前面那些个神仙似乎对于他这行为选择了默认。 佛家与道家之间的博弈,这场棋局里白骨精应该是让师徒四人经历的一难,付臻红的改变使得原本的这一难没有了。他们也就不动声色的任由事情发展,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这一难被推迟了而已,白骨精跟着师徒四人取经,迟到的那一难早晚会来,归根到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暂且不论这些猜测是否正确,眼下这样的局面对于付臻红来说无疑有利的。经过了奎木狼之事,他明显感觉到师徒四人对他的感官又变好了不少。 猪八戒变得更爱粘着他,一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跑来他身边跟他说话,沙悟净言语之间也对他颇为诚恳温和。 虽然唐僧仍旧是一副沉静温润的样子,但付臻红能感觉得到对方已经在适应他的存在,甚至在开始慢慢接受他。 唐僧一点也不怕他,这是付臻红把唐僧困在白骨洞那几天发现的,或许是因为这白衣僧人的天性便是如此淡然,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对唐僧下过手,又或许是因为当初承诺过要渡化于他。 这师徒四人里,反而是孙悟空对他的态度转变是最小的,这位大圣爷依旧对他十分的警惕。 出了宝象国之后,一行人继续往前。孙悟空走在最前面,付臻红走在他稍后一点的位置,猪八戒牵着白龙马紧随其后,沙悟净挑着行李在队伍的最末尾。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付臻红他们才停了下来。前面是一处山头,这山很是险峻,嵯峨巍巍,孤峻陡崖,削削的尖峰之下是茂密高大的树木,高耸巍峨,远远看去,仿佛直入到了云层里。 常言都说山高蔽日遮星斗,时逢妖兽与苍狼。 猪八戒伸长脖子往山上看了看:“师父,前遇山高,恐怕有虎狼阻挡。” 孙悟空回头对唐僧说道:“我去前方探路。” 唐僧道:“切记要小心。” 孙悟空点头,随即唤出筋斗云,他跳上去之后,看了一眼付臻红,思忖了好几秒,然后说道:“你也跟我一起。” 付臻红指着自己:“我?” “是你。” “大师兄,你自己一个人去不就行了,”猪八戒不乐意了:“还非要喊上小红一起。” “你这呆子懂什么。” 猪八戒有些不服气,他看了一眼孙悟空,又看了一眼付臻红,握着马鞍绳小声嘀咕着:“我懂什么……大师兄你莫不就是想趁机跟小红单独相处。” 第13章 孙悟空懒得再搭理他。 付臻红顺着猪八戒的话说道:“原来小泼猴是想单独跟我相处。” 虽是这么说,付臻红其实是知道这猴子是因为对他不放心,这几天对方就一直在提防着他,不让他过度靠近唐僧。 “快点上来。”孙悟空冲着付臻红扬了扬眉。 付臻红的视线落到孙悟空脚下的一抹云团上,老实说,他对这名气非凡的筋斗云还挺好奇的。 不知道这一个跟头就能翻越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人站上去的时候脚下的触感是不是跟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付臻红这么想着,在孙悟空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飞身跳了上去。 [小红什么感觉?] [跟踩在床垫上一样。] 孙悟空见付臻红已经站稳在自己身后,便直接御着筋斗云往前方山头飞去。 因为是探路,孙悟空飞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付臻红站在孙悟空的身后,头顶上方悬挂着金橘色的阳光,耳畔的细风掠过他黑亮的发丝,他的视线从身旁这些飘浮的云彩上缓缓移到了孙悟空的身上。 孙悟空的头发不长,平时有些凌乱的拢在后面,随性张扬中带着一种不羁的帅气。然此刻,这些粗硬的黑发被风吹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奔跑中的刺猬。 心里这么想着,付臻红也说了出来。他甚至还一手握住孙悟空头部顶端被风吹得肆意乱飞的头发,另一只手丈量了一下这头发完全往上立起之后的长度。 他力道不是轻,在孙悟空御着筋斗云一个极速往下拐过一片云层的时候,抓着孙悟空头发的那只手因为这骤然的下降就跟着惯性扯了一下。 大圣爷被扯疼了,眉头一凸:“松手!” “不。”付臻红道:“是你自己突然下降。” “你松不松?” [小红不怂。] 付臻红没说话,孙悟空冷笑一声,下一秒直接以闪电般速度陡然加快,驾着筋斗云裹挟着疾卷的风猛地向前冲去,他故意让筋斗云左摇右晃,急转、飞跃、划破一道道温润的气流,在半空中闪留下一抹的银白色光芒。 孙悟空本来是想借此吓吓这小妖,却没想到小妖没吓到,他反而是被对方的动作吓到了。 付臻红整个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孙悟空,胸膛贴着孙悟空结实的后背,双手环住孙悟空劲瘦柔韧的腰肢,他将下巴搭在孙悟空的肩膀上,唇边的笑意如水般扩散开来:“你再快一点也没关系哦。” 说完之后,他甚至还用手在孙悟空的腰部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孙悟空腰上的肌肉十分紧致,充满着一种温热的弹性。 孙悟空的身体顿时一个紧绷,他低下头看着付臻红在他腹部交握住的手,抓住付臻红的手腕想要掰开。 他用力,付臻红也用力。 孙悟空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一个男妖能不能不要总做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你飞这么快,我不抱紧你摔下去了怎么办?”付臻红说得理所当然。 孙悟空于是放慢了飞行速度,拍了拍付臻红的手:“这下可以放开了?” 付臻红见好就收,松开孙悟空的腰,往后退了一步重新站直了身体。 付臻红老实了,孙悟空便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探路上。 另一边,孙悟空和付臻红走了之后,猪八戒就坐到石头上用衣袖煽着风,他体型肥胖,天气一炎热,就容易出汗。 “前面这山头也没多远,大师兄和小红怎么去这么久?”猪八戒发着牢骚。 “应该快了。”沙悟净回他,然后给唐僧递了水。 “老猪我也想和小红单独相处。”猪八戒的语气里流露出些许的羡慕。 “二师兄,大师兄带上小红一起探路肯定是有道理。” 猪八戒摸了摸自己的脸,“小红喜欢长得好看的,沙师弟,你说我变成原本的模样他会不会喜欢?” 沙悟净想了一下,很老实的说道:“二师兄原本的模样很英俊,但小红应该更喜欢师父。”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大师兄他也很喜欢。” 沙悟净虽平日里沉默寡言,脑子也相对木讷一些,然付臻红对唐僧和孙悟空的偏爱从不掩饰,所以即便是对这些不怎么关注的沙悟净,也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猪八戒感叹:“错投猪胎,到底还是在容貌上吃了亏。” “二师兄,你要是更靠谱一点,兴许小红就会和你多说话。” 猪八戒对此不置可否。隔了几秒,他闲着无聊,脑子里想着付臻红,便又开始说道:“老猪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比小红更漂亮的人,哪怕是神仙都比不上他。”他目光里浮现出一抹垂涎:“就算是嫦娥也不及他半分。” “二师兄你糊涂了,小红是男子,你怎肯将他与嫦娥作比较?” “美人哪里分什么男女?”猪八戒面露笑意,竟是毫不避讳的说道:“要是小红喜欢我,便是男子我也愿意。” 沙悟净大惊:“二师兄,你莫不是好色的本性又犯了?小红现在跟我们一起西行,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猪八戒被沙悟净这瞬间变色的脸给逗乐了,哈哈大笑道:“沙师弟,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你这变脸着实有趣。” 唐僧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猪八戒,秀气的眉头微蹙,用温和的语气直言道:“八戒,出家人不可说浑话。” 得嘞,这便是随便说说也不能了!猪八戒的脸瞬间一垮,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付臻红和孙悟空回来了,沙悟净一见到他们,立刻就迎上去询问探路情况。 “要过前方这座山头有两条路,一条更近,一条稍远。”付臻红说道。 猪八戒冲着付臻红一笑,然后站起身拿起九齿钉耙道:“自然是走更近得那一条。” 孙悟空说道:“前方五公里外有一处山洞,洞外有十几个小妖把守,如果想走最近的路程,便会经过这山洞口。” “大师兄,区区十几个妖怪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 这猪呆子分明是懒,不想多走。 孙悟空看向唐僧:“师父,可决定好走哪一条?” 唐僧沉吟了片刻,最后选择了比较安全稳妥的路线。 于是一行人绕路走了稍远的那一条。 然没走多久,一个脚上血淋津的道士就从草丛里爬了出来。这道士星冠晃亮,鹤发蓬松,他趴在白龙马前对着唐僧一个劲的磕头,嘴里直哼哼的叫着:“长老救命,救命!” 唐僧见这道者年岁高,脚上又流着血,便下马将他搀扶起来,询问了他伤势。 这道士长叹一口气,面露愁容: “长老,此山西去,有一座清幽观宇,我是那观里的道士,因山南那边有一个施主邀道众禳星,我一路而行却不巧遇上了猛虎,这慌忙逃跑中不幸跌在乱石坡上,伤了腿足。” 付臻红在一旁听得极为有趣,忍不住接着他这话说道:“老道士,你下一句莫非就想说你今日观天,算出有大缘,希望和尚他救你一命,等你若到了观中,哪怕是典身卖命,也一定重谢他这深恩?” 装成道士的银角大王:“……” 这人怎么回事?莫不是还能读心不成?! “长老,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将我带至清幽道观,也是功德一件呀!” 付臻红见唐僧正垂眸深思,便走到孙悟空身侧,小声问道:“小泼猴,你说这老头是人还是妖?” 孙悟空斜了他一眼:“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那你还不赶紧用金箍棒给他一棍?”付臻红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所有人都听到了。 银角大王顿时脸色一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法器朝着孙悟空这边猛地一扔,瞬间,一股黑色浓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师父!”孙悟空眼神一凛,屏住呼吸正欲飞身上前,却忽得被这银角大王装成的老道念出的一道高耸的大墙挡住了去路。 银角大王控制这方的土地和山神,不给孙悟空接近唐僧的机会,念动着真言一个接一个的召出巨大的山墙。 孙悟空为躲避这些接踵而来的山墙,不得不飞身退后,意识到这可能是这妖怪的调虎离山之计,孙悟空直接往头顶正上方飞去,想从高空越过这一道道山墙。 银角大王的目的就是控制住孙悟空,自然不可能让他飞过去,早就在上方等候多时的金角大王趁机念动真诀,使用移山倒海的法术,招来一座须弥山和一座泰山遣在空中,自上而下的劈头朝着孙悟空压去。 金角大王在高处见孙悟空终于被压在山底之后,顿时大喜,赶紧去跟银角大王汇合。 银角大王放得烟雾能使普通人一闻入鼻中就失去意识,有修为的人闻着也会瞬间四肢无力。 付臻红看到唐僧吸入浓烟昏迷之后,假装中招也跟着倒到了他的身边。 猪八戒和沙悟净失了力气,不敌银角大王,三两下就被制伏了。 银角大王将猪八戒和沙悟净打昏,用绳子将他们捆在一起,随即又走到唐僧身边。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唐僧,又看了一眼同样闭着眼睛的付臻红,目光在付臻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银角大王果断使起摄法,唤出一阵急风,将唐僧和付臻红一起给卷了去。 等孙悟空摆脱掉大山出来后,他飞身过来只看到猪八戒和沙悟净被捆在了一起。 猪八戒一醒来,就发现只剩下了他和沙悟净两个人,他正着急,孙悟空就回来了。 他一见到孙悟空,就心急如焚的冲着他喊道:“大师兄,不好了!小红被妖怪抓走了!” 孙悟空皱眉,冷声道:“我问你师父呢?” 猪八戒猛地一顿,随即又改口喊道:“师父和小红一起被妖怪抓走了!” 第14章 另一边,平顶山的莲花洞府。 银角大王端起酒杯畅快的喝了一大口,“兄长可确定那孙行者被控制住了?” 金角大王自信的拍了拍胸口,说道:“贤弟你且放心,他已被我遣的大山压在山下,现在定然是寸步不能举移。” 银角大王闻言,连说了三个好,但他素来是个谨慎的主,心道这孙行者毕竟神通广大,不会被大山久困,便提议道:“兄长,为保稳妥,你把羊脂玉净瓶给我,我再带上这紫金红葫芦,用这两件法器将那孙行者收进瓶中,等上个一时三刻化为脓水,再吃这唐僧肉也不迟。” “贤弟这话说得在礼!”金角大王点头,随即他看向被绳子捆住的付臻红和唐僧,目光在唐僧身上扫了一圈后,又移向了唐僧身侧的付臻红,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白衣公子倒是长得胜过天仙,我瞧着那脸蛋竟是有些心动,只是却不曾听说唐僧这取经四人里何时多了一个?” “兄长,这白衣公子一闻入我放的烟雾就跟唐僧一样昏迷了去,想来也是个普通人。”银角大王说到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道:“说不定是这和尚半路见人漂亮便起了心思,于是一同带上西去取经,好解相思之意?” 金角大王也跟着笑着,“那贤弟此番将这白衣公子也带回来可是要将他一并吃了?”说完,他未等银角大王回答,便又开始感叹道:“不过真吃了的话,倒是有些可惜。” “非也。”银角大王摇头,凑到金角大王耳边,小声道:“兄长,我准备将这白衣公子送给我们那干舅舅。” [哇!小红小红,这两个沙雕要把你当成礼物送出去!] [安静点。] [噢!] “兄长,你知我们那干舅舅素来对我俩不看好,每次邀请他来洞府吃肉他都将你我二人嘲讽一番,但他喜爱美人,男女不忌。我们等会儿吃唐僧肉,把他和老母亲一起邀请来,骤时再把这美人献给他,干舅舅这一高兴,说不定就把我们那求了许久的法器送给咱们?” 金角大王眼睛一亮,大赞道:“不愧是贤弟,果然想得周到,那这次我便亲自去请干舅舅。” “我去收那孙行者。”银角大王站起身。 银角大王拿着羊脂玉净瓶和紫金红葫芦出去之后,金角大王接着就唤来了两个做事伶俐的小妖,命他们去龙山的压龙洞请老母亲。 做完这些后,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吩咐好其他小妖在洞外看守好,这才去了莲花洞亲自去请干舅舅了。 金角和银角都各自去办事了,小妖们也全都在洞外把守,偌大的莲花洞府内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 付臻红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白衣僧人。 银角大王似乎是自信他们无法逃脱,所以只用绳子反手绑住了他和唐僧的上半身。 见唐僧还在昏迷,付臻红便走到唐僧面前,蹲下身轻轻喊道:“和尚,醒醒。”他将蛊惑之力融在了声音里,传入进唐僧的耳膜中,隔了几秒,唐僧就缓缓睁开了眼眸。 “和尚,那老道是妖怪假扮,将我们两个劫到了这洞府。”付臻红直接说明了眼下的处境。 唐僧想到了昏迷之前的那阵黑色浓烟,他只吸入了一点竟直接没有了意识,也不知道那三个徒弟情况如何,唐僧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担忧。 “和尚,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 唐僧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绑住自己的绳子,又看了一眼同样被绑住的付臻红,沉吟了几秒后,才问道:“你能否摆脱这束缚?” 付臻红摇头,故作苦恼的说道:“那烟雾对人只是让其昏迷,对妖却是更严重,我现在四肢都提不起力,法力也无法运转。” 唐僧抿了抿唇角,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付臻红见此,又继续说道:“不过这绳子比一般的绳子还要细上一些,我虽手被反绑,但可用嘴试一下看能否将其咬断。” “用嘴?”唐僧一下没反应过来。 付臻红露出了自己尖尖的小獠牙,他往前走了几步,整个身体站在了唐僧的双腿之间,然后蹲下身与唐僧面对着面。 隔得近了,唐僧便又闻到了付臻红身上的香味,那种独特而浓郁的闷香,像一大片红艳的牡丹浸泡在寒潭中被静置之后散发出的芬馨。 付臻红微微勾起唇角,在唐僧的注视下缓缓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了唐僧胸前的绳结。 随着付臻红嘴上的动作,绑住唐僧的绳子也因这力道而左右移动,粗糙的绳子就这么隔着一层雪白的僧衣在唐僧的胸膛处缓缓摩擦,时轻时重,由紧慢慢再变松。 明明是很在正经的松绑,却因鼻尖这涌入进的浓郁香气,让唐僧的心里也随着付臻红的这番动作而生起一种了异样的感觉。 他紧抿着唇,垂下眼眸看向在他胸前动作的付臻红。从唐僧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付臻红白皙光洁的额头和眼睑处那如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这黑色的弧线像墨做成的蝶,轻轻煽动间让人有一种深入到心尖上的痒。 唐僧下意识移开眼眸,不去看那振翅欲飞的蝶,然等压下心中的怪异感之后,他才注意到此刻与对方的姿势实在是有些过于暧昧和亲密了。 这个白衣少年跪坐在他的腿间,墨色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头埋在了他的胸膛处,微微弓起的后腰被雪白的衣衫勾勒出了一道令人遐思的旖旎弧线。 安静的空气里,似乎也被萦绕成了几分香艳和暧昧的氛围。 唐僧那一贯温和沉静的眸子微微沉了一下,正欲开口说话,付臻红的牙尖却在下一秒直接隔着一层衣衫布料,似不小心一般刮到了唐僧的前胸。 这一瞬间,唐僧整个身体不受控制般的跟着颤栗了一下。 他甚至感觉到了少年唇齿间吐露出的气息,温热的,带着一点点湿漉漉的莹润。 “你……”唐僧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他微微皱起了眉:“这绳子……” 付臻红动作一顿,抬起头顺着唐僧想说的问题解释道:“这绳子虽比一般的绳子要细,但却很硬且结实。” 唐僧看了一眼胸前的结口:“你换个位置。” 付臻红挑眉,“你确定?” 唐僧嗯了一声,方才那种感觉太奇怪了,让他莫名有些心悸。 “那好,”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再一次如水般扩散开来,他的目光在唐僧身上游移了一下,最终定格在了唐僧的脖颈处。 “那便就这里了。”付臻红说完,也不等唐僧说话,便直接将头埋在了他的颈侧,尖尖的獠牙再一次咬住了绳子。 这一下,没有了衣衫的遮挡,付臻红鼻翼之间的呼出的气息就毫无阻隔的尽数喷洒到了唐僧的脖颈处。 与付臻红身上冰冷的体温不同,他唇齿间吐露出的气息就跟常人一般温热。 他在用牙尖咬着绳子。 于是伴随着绳子粗劣的质感刮到唐僧脖颈的处的,还有付臻红锐利冰凉的獠牙。 唐僧刚平复下来的异样感又徒然升起,心跳也随着付臻红的动作而开始加快。 唐僧闭上眼睛,默念着清心真言。 付臻红斜睨了唐僧一眼,目光落到白衣僧人俊秀的侧脸上,从唇缝间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而就在这时,洞府外把守的小妖怪闲聊的声音从空气中传了进来——— “银角大王带着那两宝贝一去,就算是法力无边的孙悟空,怕也会被那紫金红葫芦给收了去!” “那可不!这法器多就是有好处,哪怕是齐天大圣,到了那紫金红葫芦,一样会化成一滩脓水嘞!” 唐僧听到这些话,便也顾不得心里的那点异样了,他对自己的生死看得通透,但对于那三个徒弟的安危,却无法做到坦然。 “小红,有没有更快的方法?” 这是唐僧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那有些低的嗓音念出这两个字时,或许是因为付臻红这名字本身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这白衣僧人的声音过于温润,落入到人的耳中,无端透出了一丝亲昵。 付臻红直起身,看向眉目间已染上忧色的俊秀僧人。 唐僧凝视着付臻红的眼眸,换了一种更直接的说法:“要怎样,你才能恢复法力?” 付臻红盯着唐僧那如黑曜石般纯粹的眸子静静的看了几秒,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阳气。” 第15章 事实上,比起阳气,唐僧是金蝉子转世,他的血肉对于妖怪来说才是最能提升法力的妙药。 不过付臻红自然不可能将实情告诉唐僧。 “好。”唐僧几乎是在付臻红说完那两个字之后,就立刻回答了,快得付臻红甚至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付臻红挑眉,“你可想清楚了?” 他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唐僧的脸色,不放过这清隽的白衣僧人脸上任何一丝转变。 唐僧点了点头。 付臻红唇角一勾,下一秒就直接将如花般娇嫩的唇覆盖到了唐僧的双唇上。 唐僧大惊,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一下慌了神,漆黑的瞳孔猛地放大,吸阳气需要像现在这样嘴对嘴? 反应过来的唐僧迅速偏过头,于是付臻红的唇便擦过唐僧的唇角贴到了唐僧的脸颊。 付臻红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这样是在浪费时间,我有问过你,你也同意了。” “我以为……”唐僧的话还没说完,付臻红的唇就再一次吻到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付臻红微微抬起眼帘,用那勾人的桃花眼睨着唐僧的眼眸,然后在唐僧的视线下,伸出尖尖的小獠牙在唐僧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唐僧因这生理性的刺激而下意识张开了唇,付臻红便趁此将猩红的舌尖伸了进去,灵巧勾住了唐僧的舌就开始吮吸。 唐僧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道电流瞬间从他的背脊一下窜到他的神经。唐僧的唇齿间全是付臻红的气息,那灵活湿润的舌,带着一股令人迷醉的馨甜,伴随着那股浓郁的香气,让唐僧耳根发红,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此刻,唐僧已是方寸大乱,想抵开付臻红的侵略,却反而被对方的舌尖紧紧缠住,变得更加唇齿相依。 付臻红的眼睛愉悦的半眯着,他眼角眉梢间本就带着一种妖异的媚惑,以往那漆黑的眸色里是宛若深潭一般的幽冷,与眉目之间的艳色是两种极端,然此刻他的瞳孔里不再是凛冽和深冷,而是浮现出一抹了旖·旎的春意。 唐僧垂眸看向他的这一瞬间,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竟有一种落入到一张巨大情网中的错觉。 付臻红见好就收,不过几秒就从白衣僧人温热的口腔中退出了出来,然后就这么直接用唇贴着对方的唇,开始闭着眼睛真正吸收起阳气。 唐僧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一种东西正在慢慢流失,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付臻红,闭着眼睛的白衣少年尽管少了那能一眼就夺人心魂的媚惑眼神,然那眼睑处密闭的弧线却依旧牵动出旖艳的风情。 面前这昳丽的容颜毫无瑕疵,肌如凝脂,眉目如画,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唐僧心悸,温热,馨香,连清心真言都无法再让他彻底平静下来,而那唇缝间流转出的气息,更是让他无法对眼前这样的场面做到镇定自若。 付臻红本未真正闻入进银角大王放的烟雾,自然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他只是象征性的吸了几下。 感觉到唐僧一直紧绷的身体,付臻红睁开眼睛,微红的眼尾微微上挑,离开的时候还坏心眼的用舌尖在唐僧的唇瓣上轻舔了一下,不意外的又是惹得唐僧的身体一颤。 明明十秒都不到,却让唐僧觉得仿佛过了几个时辰一般漫长。 等付臻红完全退离开之后,唐僧才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如玉般的脸颊上红晕却并未消散。 显然方才那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冲击,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回神。 付臻红并不打算再对唐僧继续做什么,逼得太紧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装作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法力的样子,付臻红嘴里念动了一下,空气中瞬间便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晕,这光晕很快凝聚成了两把锐利的刀刃,割断了束缚住付臻红和唐僧身体的绳子。 “好了。”付臻红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拉住唐僧的手就往洞外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洞口,就和进来的两个人迎面遇上了。 是金角大王和一个黑衣男子。 这男子模样俊邪,身形高挑挺拔,一袭墨色衣袍,领口和袖口处绣着银色镂空的木槿花,腰间系着流云纹路的玉带,手上还拿着一把翠绿色的翡翠折扇。 付臻红想到了金角和银角的那番对话,想来这身上带着邪气的男子便是这两妖怪口中的干舅舅了。 付臻红记得西游的原著里金角和银角这对兄弟,拜了压龙山压龙洞的九尾狐狸为老母亲,但对于这干舅舅,书中的笔墨却实在不多,一笔带过根本无法让人探究到实力的深浅。 不知是不是也跟那所谓的老母亲一样,是个狐狸所变。 金角大王眨了眨眼睛,有些愣神的看着恢复自由的唐僧和付臻红,反应过来这是打算要逃跑后,顿时大惊,赶紧念出真言用幌金绳想把付臻红和唐僧重新捆住。 付臻红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也是妖的身份,所以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稍微反抗了一下就被轻易制伏了。 [小红这是幌金绳。] [嗯。] 这幌金绳是由太上老君的一条勒袍腰带所化,刀枪不可割断,是个好法器。 不过付臻红倒是不担心会被这绳子困住,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是白骨精,他既不是动物所修炼幻化,也不是肉体凡胎,他只是一堆骨架,随时可散落,甚至于他强大的精神力能让这具身体的原形骨架瞬间融化消散成气流。 “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割断绳子的?”金角大王逼问道,他的目光在付臻红和唐僧脸上来回打转。 唐僧抿唇不语,付臻红压根没理他。 一直未说话的黑衣男子慢慢走到了付臻红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付臻红的脸颊,唇角边噙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面若芙蓉,气若幽兰。” 付臻红躲开他的触碰,清幽绵长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屑:“咬文嚼字,故作斯文。” 黑子男子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唇角边的笑意反而更浓厚了,不管男女,美丽的人总是比常人多了一分脾气,有着这样旖艳的容颜,合该被好好疼爱。 [小红,这个干舅舅长得好看。] [不是天选的,在我眼里都是炮灰。] 黑衣男子盯着付臻红的脸看了几秒,随即扯掉了付臻红用来绾发的枝丫发簪,于是那如浓墨一般乌黑的发丝便顺势倾泻下来,垂落在了付臻红的胸前。 付臻红之前用发簪挽起额前和两鬓间的发丝,让人感觉到一种冷月皎白一般的幽然和矜贵,然眼下发丝全然披散开来,黑色的青丝柔和了五官,将容颜轮廓勾勒得更成了妩媚,那股子不可高攀的冷然也就变成了一种艳丽的惑人风情。 “真美。”黑衣男子并不掩饰心底的喜欢。 金角大王闻言,眉目间喜色顿显,大笑道:“您喜欢就好,这小公子本就是要特意献给您的。” “把幌金绳收起来。”黑衣男子又道。 金角大王笑容一滞,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下意识又问了一遍:“不绑住他们两个?” “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黑衣男子淡淡的看了金角大王一眼,明明是温温和和的声音,甚至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却让金角大王浑身一抖。 “哪里哪里,我这就给他们松开。”金角大王哈腰赔笑着,然后念动真言将幌金绳收了回去。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付臻红身上的一袭白衣,又看了一眼同样白衣如雪的唐僧,轻轻摇了摇头,对付臻红说道:“这衣衫不衬你。”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更适合红衣。” 金角大王也机灵,听到黑衣男子这么说以后,赶紧吩咐了一个小妖去弄一件红色衣衫。 “你是谁?”付臻红直视着黑衣男子。 “玉凛夜,”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唤我玉郎。” 付臻红挑眉,“我问你是什么妖怪所化?” “我由你的心所化。”玉凛夜轻笑:“你信吗?” [卧槽这土味情话来得猝不及防!] 付臻红抿唇不语,玉凛夜见此,便又往前走了两步,他正要逼近付臻红,却被唐僧插进两人之间给一下挡住了。 第16章 玉凛夜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僧人,抛开是个光头和尚不谈,长相气质倒也算得上是清隽好看。 如若没有身后这漂亮的小公子,玉凛夜不介意浪费点时间逗一逗这种天真无知的佛门僧人。 不过眼下有珠玉在旁,玉凛夜便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费哪怕是一丁点的关注。 “金角,热锅都准备好了?”玉凛夜虽不像金角和银角喜好吃人,但如果这人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品尝一番唐僧肉却也不是不可。 吃了唐僧肉不仅能法力大增,还能长生不老,这话玉凛夜虽并不太信,却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任何谣言总归是有迹可循,唯一需要分辨的不过是真与假各占了几分罢了。 “小侄已经命机灵点的手下去备着了,”金角大王面色红润喜悦,颇为得意的笑道:“就等贤弟和老母亲过来嘞。” 付臻红站在唐僧身后,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恐怕他们是回不来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孙悟空打回了原形。” 付臻红说这话也有让唐僧放宽心的意思,方才他们被绑住,他为了攻略,在唐僧以为孙悟空他们可能不敌有众多宝物的银角时,不仅没有发表任何对双方实力的说辞,反而是刻意引导唐僧往事态更严重的方面上想。 现在该亲的都已经亲了,付臻红自然不想唐僧太过紧张和担忧。 金角大王听着付臻红的嘲讽,脸色顿时一沉,“你什么意思?” “你那贤弟要真这么厉害,为何现在都还未回来?” 似乎是为了应证付臻红这话一般,一个小妖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急匆匆的大喊着:“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金角大王瞪了他一眼:“什么不好了?” “巡山的伙计们传话说银角大王与那孙行者打了起来,似乎已经落入了下风,再不去支援恐凶多吉少!” “什么?”金角大王大惊,他明明将那孙行者压在巍峨大山之下,他贤弟拿着两件法器怎还会不敌那孙悟空? “我这就去帮忙!”金角大王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玉凛夜叫住了。 “等等,”玉凛夜道:“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哪怕被如来的五行山镇压停滞了五百年,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你去不过是再为他的金箍棒下增添一道亡命罢了。” 金角大王急了:“那总不可能看着贤弟陷入苦难呀!” 玉凛夜淡淡的说道: “我去。” 金角大王这一听,方才的焦急瞬间就消散了,连忙对着玉凛夜鞠躬哈腰道:“小侄多谢干舅舅出面。” 玉凛夜没再搭理金角大王,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从唐僧的肩膀处伸出一双眼睛的付臻红,唇角荡开了一抹如水的笑意:“看着他们。”玉凛夜说完之后就转身出了洞府。 玉凛夜这一走,金角大王就又用幌金绳把付臻红和唐僧捆了起来。 有干舅舅亲自出面,金角大王就全然放松了下来,他甚至悠哉的坐在了石凳上,端起大碗开始喝起酒来。 幌金绳只有一根,所以付臻红和唐僧此刻是背对着背,“ 和尚,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苦命鸳鸯? ” 唐僧抿唇不语,只是眼眸中难得浮现出了一抹无奈,都在这时候了,身后这少年都还不忘言语上逗趣一番。 付臻红知道唐僧不会回应他这调侃,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方才我因刚恢复一点法力,那玉凛夜实力未测,为避免打草惊蛇暴露身份才故意被捆,再稍等上一些时间,就算是这幌金绳我也有办法摆脱。” 他与这师徒四人也算是相处了一些时间,唐僧自然是知道他的实力不可能弱到跟普通人一样,只稍微反抗了一下就被金角大王绑住,所以付臻红干脆在唐僧还没有问出这其中的疑惑之前,先一步讲明原因。 “悟空他们不会有事吧?”唐僧也不知此刻为何会问付臻红,或许是因为听着这少年的回答,能下意识让他心安。 金角大王注意唐僧这边的情况,皱着眉头道:“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说你那干舅舅去了也是送死。”付臻红道。 “你这小公子倒是伶牙俐齿,”金角大王冷哼:“我干舅舅法力无边,手上法器更是众多,又岂是一个区区孙悟空能打过得?” 付臻红不欲与他争辩,天选之所以是天选,自然是因他们是这世界意志下的宠儿,身上的光环让他们不仅能在关键时刻逢凶化吉,还能踩着这些绊脚石将实力再更上一步。 金角大王见付臻红不说话了,以为是怕了,便笑眯眯的好言劝解道:“小公子,你长得好看,我干舅舅喜欢,以后好好跟着我干舅舅,不会少你好处。”他说完这话之后,又端着酒畅快的喝了一大口。 这时,之前被金角大王吩咐去找衣衫的小妖也回来了,肩上背着一沉甸甸的包裹小跑到金角面前,笑得一脸谄媚:“大王,小的把衣衫给您找来了。” “很好。”金角大王点了点头。 “大王,我这还找来了一件宝贝。”小妖神神秘秘的说道。 “噢?”金角大王来了兴趣,“你且说说是什么?” 小妖闻言瞅了付臻红一眼,从包裹中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就是这个,这里面有一颗催·情助兴之药,这人吃了之后很快就会四肢无力,然后等上一刻钟的时间,吃了这药的人情绪越激动,身体就会越难耐寂寞。” 金角大王皱眉,并未理解到小妖的意思:“这算哪门子的宝贝?” “大王你把这药给那小公子一吃,等干舅舅他胜利归来,不正好能好好享用一番。” 金角大王闻言,抿着唇认真思考了片刻。 之前他和银角也抓过一两个性子烈的美人,在他们不愿被送去伺候干舅舅的时候,给他们强行喂了些药物,后来送去干舅舅那里,却反而有一段时间比其他美人更受宠爱。 这么想着,金角大王便也不再犹豫,从小妖手上接过小瓷瓶后,拍了拍这小妖的肩:“干舅舅如是喜欢,本王定会重重赏你。” 金角大王与小妖的对话,声音都没有刻意的压低,不远处的唐僧在听到金角大王同意之后,秀气的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 [好刺激!来吧,不要大意的上药丸!] [……我会屏蔽你的。] [别呀小红,有车车就不要拉灯!] 金角大王挥退了小妖,拿着小瓷瓶朝着付臻红这边走来。 唐僧偏头看着越走越近的金角大王,一贯温和的面容上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意,他压住心里那一股徒然窜起来的火气,尽量平稳声音说道:“你知我身份,便知我是菩萨选中的取经人,观音大士曾赐予我一宝物,你过来我这边,我且将法器真言念予你听。 ” 付臻红此刻虽看不到唐僧脸上的表情,却也知道自己在这白衣僧人心里已经留下了一片涟漪,不然也不会在此刻如此焦急的说出这番话,只为了给他拖延时间。 金角大王因唐僧这话而脚步一顿,“你想诓我?空口白话我岂会相信?” “贫僧从不打诳语。” 金角大王一笑却是不屑的笑道:“等干舅舅与我贤弟他们将你那三个徒弟擒拿,我还愁没有宝物?” 说完金角大王便不再理会唐僧,直接走到付臻红面前,把小瓷瓶的药丹倒进了付臻红的嘴里。 在付臻红很配合的吞下去之后,他愣了一下秒,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按着原本就准备好的说辞继续道:“小公子,你最好乖乖的,不然一激动,我干舅舅还没回来,你就发作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个金角傻啦吧唧的,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诶!] 付臻红想到方才那小妖说得这药物的作用效果,于是眉目微垂,顺势做出一副失了力气的样子。 金角大王见状,以为是药物起了作用,满意一笑后,紧接着就从那包裹里拿出一套红色衣衫。 干舅舅说这小公子穿红色好看。 金角大王想了一下,最后拿着衣衫走到唐僧面前:“你给他换上。” 唐僧还未回答,付臻红就说道:“你把我们捆住,他怎么给我换?” 付臻红本来是想直接把金角杀了,他既已通过金角吃了药,金角的利用价值就已经没有了,却没想到这妖怪意外的上道。 让唐僧帮他换衣服? 付臻红决定再留他一会儿。 金角听到付臻红的话,没什么犹豫的就把幌金绳收了回来。他不担心唐僧和这小公子能逃跑,这小公子中了药,浑身无力,唐僧一个什么武力都没有的和尚不可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着小公子逃出去。 这小公子是要献给干舅舅的,他自然不能为他换衣,不说他自己能不能忍住心思把持住,就算是只看了下身体,要是以后干舅舅怪罪下来,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但唐僧不同,唐僧是个和尚,还是一个得道高僧,就算将这小公子全部看光了,干舅舅也不会太介意,因为左右都是要吃了这唐僧肉的。 “去那边那个洞里给他换上。”金角把衣服扔给唐僧,指了指右边的拐角,“别耍花招,你们跑不出去。” 唐僧薄唇紧闭着,转身将付臻红整个人横抱起来。 第17章 付臻红的手轻轻待在唐僧的肩上,闻着唐僧身上特有的白旃檀香,他微微抬眸看着这个面容清隽的白衣僧人。 最简单的僧服穿在他身上都带着一种不染凡尘的高远和沉静,那漆黑的眼眸宛如被清冽的溪水浣洗过的琉璃,因为眼下这劣势的处境,平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紧张。 付臻红又想到了这僧人脸颊红晕布满的模样,那无奈、羞意和窘迫交织在一起的神色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冷月坠入了深渊。 付臻红将头埋在唐僧的胸口,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唇角边顿时溢出了一抹极愉悦的浅浅弧度。 [僧僧好可怜!] 付臻红的动作让唐僧的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他低头垂眸,却无法窥探到付臻红此时的神色,只能看到那如墨般浓黑的三千青丝。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金角大王跟在唐僧身后,不耐烦的催促着。 这右边是一处很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榻,几盏烛灯。 唐僧将付臻红抱在了这唯一一张床榻上。 “你也上去。”金角大王道。 [这金角神助攻,我爱了!] 唐僧上去之后,将床幔放了下来。 清薄的红色纱幔遮得住面容却遮不住轮廓和身形。 金角大王就站在房间口看着床榻这边,以免唐僧和付臻红背着他搞出什么小动作。 付臻红躺在铺着软纨的蚕冰簟上,柔顺乌黑的发丝在青玉抱香枕上披散开来,烛光照着红色的纱幔上,光晕透过这轻纱漫射帐暖中,将付臻红旖艳的面容衬得更加媚态和妖冶。 唐僧看着这安静躺在床上的少年,白衣的衣衫包裹住他秀雅的身姿,似乎因为药物的作用没有了力气,正软软的躺着,眼睫轻轻颤动间让人感觉到一种羸弱和柔软,仿佛此刻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几米开外的金角大王还在催促。 在付臻红的眼神示意下,唐僧敛下眉目,伸手抚上了付臻红的衣领。 不过只是换一件衣衫,如若这对象换成是悟空还是八戒,唐僧都能面不改色的给他们换上,但这人偏偏就是那喜欢把他的心情搅得他无法平静的白骨顽劣少年。 唐僧微微俯下了身,那触碰到付臻红领口的指尖竟有些极细微的颤抖。 或许是这狭窄的空间太过紧闭,又或许是这烛光太过恍神,在这一瞬间,唐僧对上付臻红的眼眸,竟让他有一种这是在洞房花烛的错觉。 在这种意识产生的一刹那,唐僧的耳尖红晕漫透。 他在紧张。 付臻红认识到这点后,眼眸中流转出一抹轻而浅的笑意,他微微张开唇,一字一顿的用唇语吐出几个字:“你将身体靠下来。” 唐僧想到方才这少年对他使得眼色,此刻便也听话的将整个身体压了下去,在他的胸膛快要贴到付臻红胸口的时候,付臻红扶着唐僧的肩膀一个利落的翻身,瞬间将两人的对峙做了一个对调。 金角大王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 金角大王心下警惕,拿出武器一步步朝着床榻这边走去。 付臻红坐在唐僧身上,眼眸中的笑意更浓郁了,他眼睛微微上挑,眼尾处的那淡而散的红晕便也因这细小的弧度变得越发生动起来,像晨光之下含苞待放海棠,随着一阵细碎的风,在轻纱浮动间,透出一抹醉人的蛊惑和风情。 付臻红听着金角靠近的脚步声,他单手撑在唐僧的耳侧,另一只手将披散在身后的发丝全部抚在一侧后,微微低下头,反手从后颈处慢慢拔出脊椎骨。 唐僧就这么看着细长的骨节从身上这少年的肩膀上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一段连着一段,冷白而慎人,那是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寒气,凛冽、森冷,不寒而栗。 此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这人柔韧的身躯,鼻尖充斥着一股熟悉又浓郁的闷香,他并没有因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骨鞭感到丝毫的不适和害怕,而是有一种诡异的心跳加速感。 妖气媚惑,却又冷然幽寒,矛盾的两种气质冗杂在这人身上,让人移不开目光。 金角大王一直走到距离床榻一米远处才停下,他冷声道:“别耍花招。” 回复他的仍旧是一阵沉默。 金角大王顿时屏住呼吸,挥起七星剑正准备挑起纱幔,然剑端还未触碰到纱幔,一道凛冽的银色寒光伴随着厚重的杀气突然从床幔里飞出,直接将金角大王整个人瞬间抽飞。 金角大王的后背因这股大力撞到了坚硬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捂住胸口咳了咳,吐出一口鲜血。 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液,浑身戒备的看着从床榻上下来的付臻红:“你到底是谁?” 付臻红手握骨鞭,不疾不徐的说道:“是要你命的人。”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瞬间让金角大王头皮发麻,莫名感觉到了一种森冷悚然的寒意,他心里本能的升起了一种浓烈的危机。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和轻敌,不管是这个小公子眼里的杀意,还是手中那散发着寒光的骨鞭,都足已说明美人虽美,却并不是可以任意拿捏的普通人。 金角大王握紧了手中七星剑,试图用其他方法转移和警告:“你吃了那丹药,那丹药可不仅只针对一般人,你若强行与我对打,只会让药效发作得更快!” 付臻红轻笑,他还真怕他不说出这句话。 金角大王见付臻红一笑,身体下意识就绷紧了,这是他面对孙悟空的时候都没有的本能警惕。 “你们不是手上法器众多吗?”付臻红轻启朱唇:“来。” 金角大王眼神一冽,左手转动了一下身侧石壁上放置的蜡烛,右手拿着七星宝剑直接朝着付臻红冲了过来。 付臻红挥鞭相迎,充满着肃杀之气的骨鞭寒光袭人,携带着凌厉的风撞上七星剑刃,电光火石之间,“砰”得一声,尖锐锋利的宝剑瞬间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金角大王大惊,赶紧使用移山倒海之术,念动真言唤出一个五米左右的大石头滚向付臻红。 付臻红并未躲闪,另一只空着的手凝聚出一道蓝色的光晕直接将滚过来的石头劈成了两半。 “大王我们来了!” 这时,一群小妖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房间。 “小的们!给我上!”金角大王挥手发号施令,几十个小妖举着大刀直冲冲的朝付臻红坎去。 付臻红用骨鞭卷起地上的石头,在空气中挥鞭一抽,巨大的石头瞬间变成了几十个如冰雕形状的尖锐武器,下一秒就携卷着疾风尽数刺向了冲过来的小妖们。 锋利的石锐如闪电般直击入这些妖怪们的心脏,伴随着一道道痛苦的哀嚎,刺目的鲜血在冰冷的地上流淌开来。 唐僧听到这些惨叫,心里一紧,拉开了红色床幔。 入目的这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和一地的尸体让他差点以为看到了地狱。 付臻红没管身后的唐僧,他飞身往前,再一次挥动着骨鞭卷住了正往洞外跑的金角,手一用力直接将金角拉了回来。 金角倒在地上,嘴上不停的念动着真言,一道巨大的石墙凭空出现在房间内,完全阻断了付臻红前面的空间。 金角看着面前的石墙,暂时解除了安危让他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然就在下一秒他捂住胸口站起身,正准备逃跑的时候,石墙以肉眼不可见得速度坍塌下来,碎成了一块块小石头,紧接着,一道骨鞭极骤如闪电飞逝而出。 付臻红骨鞭尾端缠住金角的脖子用力一拧,金角大王连一声惨叫都还未发出,就已经头身分离,鲜血从断掉的颈侧喷涌而出,脑部滚落到付臻红的身后,溢出的鲜血有一滴飞溅到了唐僧的脸上。 付臻红的骨鞭上却未沾上分毫。 他转身看向唐僧,骨鞭在他手上消失,他走到唐僧面前,看着这眉头微皱、面露不忍的白衣僧人,冷笑道:“这些妖怪并不值得你同情。” “他们在这座山头跟着金角银角作威作福,吃人无数,掠夺那些长相漂亮的人逼迫他们屈服就范,比之我在白虎岭时的那些小妖还要邪恶数倍。”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唐僧面前,“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你知道迎接我们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吗?” 唐僧沉默不语,眉目间却已隐隐有了一丝松动。 “金角银角有紫金红葫芦 ,你可知那葫芦里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化为了一滩脓水?连尸身都不曾留有,在密闭的葫芦里慢慢融化,这难道不比我现在残忍? ”付臻红轻轻抚摸上唐僧的脸颊,冰凉的指腹抹掉了唐僧脸颊上被飞溅到的血液。 “ 和尚,你又可知不管是那紫金红葫芦,还是幌金绳都是来源于太上老君,能拥有这些法器的妖怪又怎么会是这么轻易就死去?” 唐僧下意识看向了掉落在不远处的脑袋,“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属于太上老君麾下,最终也会回归天界。”剩下的付臻红并不打算详说。 “你……”唐僧还想再问什么,付臻红却在这时候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唐僧一惊,扶住他的肩膀,却见付臻红白皙的脸上泛出了薄薄的红晕。 [来了来了,小红要开始装了!] “是刚刚那药……”付臻红顺势倒在唐僧身上,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肢。 唐僧想到了金角说得那些话,语气里浮现出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担忧: “你不是白骨精吗,那丹药莫非还真能将你影响?” 唐僧知这少年是由一堆白骨所化,真实的原形只是一具冰冷的、毫无温度的骨架,按理说就算不能对那药物完全免疫,应该也能慢慢抵挡住药效然后将它从完全驱散。 最初他以为对方吃了那药之后表现出的软弱无力只是为了让金角大王放松警惕,好更快的恢复法力,但少年现在这副模样却又让他开始疑虑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否正确了。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起作用……”付臻红将头埋在唐僧的胸口,声音低低的,软而轻。 唐僧垂下眼眸看着这个将自己紧紧抱住的少年,他看不到对方此刻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热度。 这个少年的身体从来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然而此刻,隔着一层衣服他竟然能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热气。 唐僧的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复杂:“我该相信你吗?” 都说妖怪诡计多端,这少年也是妖,甚至比一般的妖更狠绝,更会蛊惑人心。在白虎岭的时候就满嘴谎言,真真假假让他无法分辨。 “从白虎村走出来之后,我又哪句话骗了你?” [你现在就在骗他。] [弱鸡系统闭嘴。] 付臻红将下巴搭在唐僧的肩膀上,微微偏头看向唐僧,漆黑的眼眸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出几分迷离的旖旎,“我现在好难受……” 唐僧紧抿着薄唇,压制住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悸动,一把推开了付臻红:“我们去找冷泉。” “没用的,”付臻红摇头,“来不及……” “我……”唐僧才刚说一个字,就再一次被付臻红抱住了,他用身体轻轻蹭着唐僧的身体,在唐僧的耳边缓缓吐息道:“和尚,你帮帮我好吗……”他那撩人缠绻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耐和渴求,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蛊惑:“我不是女子,我们也不会有男女之情,你们佛家不是讲究舍己而大无畏吗……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你这是在救我……也是在渡我过这一关呀……” 唐僧沉默了。 身体和思绪在此刻似乎已经成了两种全然相反的极端。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体温正随着少年的磨蹭变得越来越高,对方身上的热度仿佛隔着一层衣料一点点的传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想到了观音大士的提点,想到了大唐皇帝的托付,也想到了大乘佛法菩萨、求取真经,然当这些画面尽数交织在脑海的时候,鼻尖涌入的浓郁香味却在顷刻间就将他们全部散了去。 他下意识想去触摸那能让他静心凝神的佛珠,却发现那静穆沉古的佛家法物早已被金角拿走。 付臻红察觉到他的动作,用那轻而缠绻的声音继续说道:“和尚,我还记得在白骨洞时你念得那些佛经吗,欲证此身……当须久远度脱一切受苦众生,我现在就在受煎熬…而我现在就需要你……” 唐僧闻言垂下眉目,闭上眼睛思考了很久。 烛光照在他清隽的面容上,那长而浓密的睫像鸦羽,在眼帘下投出的黑色阴影随着闪烁的光晕晃动出了一抹深远和空寂。 等他再次把眼眸睁开的时候,那漆黑的瞳色里已经没有了不染凡尘的高远与宁和。 “你要我怎么做?” 高悬于天际的璀璨星尘呀,终究还是从云端坠落,染上了凡俗的情与欲,变成了一汪波光潋滟的溪水春流。 这是同意……也是妥协…… 付臻红的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极浅的弧度,他挥动了一下右手,手掌中迸发出的蓝色光晕将地上的尸体全部卷了出去,碎石块被重新聚集在一起堵住了房间口。 做完这些,付臻红的唇色因法力的消耗而变得有些苍白,他就这么拉着唐僧的手将他推到了床上,然后坐到唐僧的大腿上,抱住了唐僧的脖子,轻声耳语道:“我要你用手……帮我弄出来……” 第18章 另一边,平顶山的半腰间。 孙悟空用计谋将银角大王的羊脂玉净瓶和紫金红葫芦给骗了去,银角被他反收入紫金红葫芦中化为了一滩血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猪八戒和沙悟净去对付压龙山压龙洞的狐狸精,他去找师父,却没想到这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穿黑衣的男子。 这男子气宇轩昂,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邪魅之气,直觉告诉孙悟空面前这个拦路的妖怪实力不俗。 不过到底是曾将天界搅得惶惶不得安宁的齐天大圣,敢大闹龙宫夺金箍棒,敢直闯地府销生死簿,又怎会将区区一个稍微有点实力的狐妖放在眼里? 最开始是假装成道者的银角,然后是利用土地山神的法术召出大山的金角,紧接着又是拿着两件法器的银角,现在又来一个狐狸,接二连三的妖怪,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一个的来,没完没了一样,让孙悟空的耐心被彻底的消耗了个干净。 收起了戏耍的心思,想速战速决的孙悟空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认真起来。 金箍棒在他手里散发出凛然的光晕,他先发制人,携卷疾风翻腾直运筹,使出一个身法朝着玉凛夜攻去。 兵刃相撞,寒光迸现。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交锋,快如闪电,这是最直接的身法与武器的对决,没有花里胡哨的法术,只有速度、力道、和反应力的高低。 玉凛夜手中的武器是真正的七星宝剑,炼魔深寒坚不可摧,然即便是这样至高无上的绝妙法器,也终究抵不过能翻天搅地的第一神器如意金箍棒。 这天河定底的神珍铁,是当之无愧的所向披靡,它在孙悟空的手中,被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几个来回下来,玉凛夜就已经处于了下风,他虽早已听过孙悟空的大名,也知晓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然知晓归知晓,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 眼下他亲自出手,方才明白这能让天界众神和地下众官都束手无策的齐天大圣,实力是真得强大而不可估量,不过玉凛夜并不担心,他能让这几片山头的众妖信服,靠得可不仅仅是法力修行。 他拥有着许多妖怪望尘莫及的法器,这些法器每一件在他手上都被他最大意义上的改化,使得原本的威力放大了数倍不止。 玉凛夜一个闪身躲开孙悟空的进攻,迅速将手中的七星剑变成了一把翡翠折扇,下一秒直接开扇一扇,将再次进攻的孙悟空扇飞到几百开米远。 孙悟空也有些火了,这妖怪手上的武器一会儿变成剑一会儿又变成扇子,最后甚至最后还变成一把伞降下一道道凌厉的刀刃,实在是有些难缠,他本就最讨厌应付这些花里胡哨,心里又惦记着唐僧,在意识到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将这个烦人的妖怪打死之后,孙悟空干脆拔出一根豪毛,变出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 方才那几个来回,孙悟空对这妖怪的能力也估摸了个八九,他这分身的实力虽只有他自身实力的一半,对付这个妖怪,却也足够了。 孙悟空召出筋斗云往莲花洞赶去。 不过片刻,他就到了洞口,他原以为会看到小妖们严防把守的画面,却没想到整个莲花洞外空无一人。 孙悟空心下有些疑惑,飞身跳下筋斗云朝着洞内走去。 莲花洞府的石壁廊很长,孙悟空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眉头微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随着越走越近的距离,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等他走进里面后,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空间里,洞壁上交错着凌乱的刀痕,地上躺着几十具小妖的尸体,这些小妖的心脏被石锐刺穿,被一击毙命。 孙悟空在一众尸体里看到了一具无头的男尸,从服饰上来看是金角大王,身体已经僵硬到成灰白的惨状,孙悟空的视线又移向了距离这无头身体的几米远处的石桌下,在那里找到了金角大王的脑袋。 这妖怪那断掉的脖子处还在缓缓留着浓稠的血液,他的瞳孔大睁,灰黑的眼球几乎要溢出眼眶,嘴巴半张着,显然是死前的那一瞬间连最本能的痛苦哀嚎都没来得及喊出。 孙悟空想到了和他师父一起被抓来的付臻红,地上这一片狼藉只可能是对方所干,孙悟空到并不觉得这手法太过残忍,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他四下又看了一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最右侧一处被碎石块堵住的房间口,孙悟空的耳力天生敏锐,他试着喊了几声师父,却并没有得到唐僧的任何回应,反而是隐隐听到了一阵很低的呻吟。 孙悟空身体一顿,不自觉放轻脚步慢慢朝着右侧的石廊走去,等他走到房间口的时候,里面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进他的耳中。 这是那个白骨小妖的声音。 孙悟空薄唇轻抿,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阻碍物,思索片刻后,变成了一只蚊子从碎石的缝隙中飞了进去。 在微弱的烛光下,他看到了正前方的床榻,也看到了床榻上被一层纱幔遮挡住的两道人影。 是他的师父和那个诡计多端的白骨精。 这轻透的红色纱幔根本挡不住孙悟空良好的视力,透过这层轻薄而暧昧的细纱,他十分清楚的看到了这小妖整个人与他的师父亲密的贴到了一起,衣衫凌乱,露出了小巧精致的锁骨。 孙悟空一下就想到了初次在白骨洞时见到这小妖的画面,对方就是这么不着寸缕的,同样也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的与他的师父贴在一起。 然而那个时候这小妖只是将他师父抱住,并未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也不似现在这般正微微后仰着头,红艳的嘴唇半张着,吐露出了那能引起人去无尽遐想的声音,而这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又显得那么的潮湿而温热。 孙悟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声音,似痛苦,又似愉快,有些轻,又有些低,像是从喉咙里缓缓滚出来一样,透着一种缠绻又挠人心窝的蛊惑,如同他第一次从花果山出来,因为好奇而跑到繁华的街道里所偷尝过的甜浆,浓稠到让他觉得喉咙发紧。 有那么一瞬间,孙悟空甚至以为又是这白骨小妖在使什么诡计强迫着他师父,然而纱幔中所勾勒出的轮廓和身形动作却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这小妖的手只是软软的搭在了他师父的肩膀,而他师父那本该握着佛珠的手却在动作着,孙悟空大惊,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心慌,更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孙悟空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他是由仙石孕育而生,磐石坚硬,心也应如磐石,他虽然不懂情爱,却也知道这样的事应该只有男女之间才会做。 他在菩提祖师麾下求道学法的时候,就曾听师兄弟们说过,人一旦归了佛,入了道,便要抛开一切尘缘。只有凡俗的人,才有机会两情相悦,才有机会穿着红色的喜服拜堂成亲,然后在洞房花烛的那一天晚上,做着情之所至的事情。 他师父是得道高僧,一向静心守戒,从不会被七情六欲动摇根尘。 但他师父为什么要帮这小妖做这般会被欲念驱使的事? 孙悟空不相信他师父会破戒。 他师父是男子,这小妖也是男子?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是男子,所以就不存在男女之别吗? 没有男女之别,就不是男女之情。 男子与男子之间,是可以这样的吗? 孙悟空的思绪一下变得有些紊乱乱,或许是因为这突然的画面太过有冲击力,或许是因为密闭的空间里太过闷热的空气,又或许是因为那床榻上的声音太过缠绻和绵长。 理智告诉孙悟空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就像他毫无声息的飞进来一样,然而他的眼睛却紧紧的粘在了这纱幔里,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身体似乎在慢慢发热,呼吸也慢慢变得不顺畅。 付臻红在孙悟空刚进莲花洞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了,他相信孙悟空的实力,这石猴找过来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现在的心思全然都放在了唐僧的身上,白衣僧人的指尖圆润而温热,那常年拨动佛珠的手像不沾染俗尘的雪莲。 此刻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和如水。不染俗世的圣僧终究还是被付臻红拖了下来,以往的高远和沉寂,在这一刻变得不复存在。 付臻红看着眼前这闭着眼睛的唐僧,这僧人仿佛觉得只要闭上眼,就能抵住一切暧昧,将思绪分远和脱离。殊不知他此刻的面色早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燥热和不宁,他那黑色的眼睫正微微的颤动着,清隽的脸上是一片薄薄的红晕,耳根像是滴了血一样,喉结更是无意识的滚动着。 付臻红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白衣僧人,他半眯起漂亮的眼眸,抱住唐僧的脖子,在他耳边用细碎的声音轻轻低语道:“嗯…和尚…你此番闭上眼睛,只会让你的其他感官变得越发的清晰。” 在付臻红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唐僧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 而付臻红也将额头抵在唐僧的额头处,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呜。这声音如同拥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使的这一刹那间,白衣僧人的心,完全的乱了。 森冷的房间,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这完全密闭的空间里,没有风,四周都是那么安静,唯有他耳边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可闻。 他从没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少年会有像现在这般炽热的体温,像是要融化掉他的手一般,然后再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心。 唐僧睁开眼,抬起头望着床顶,雕栏勾花的红木充斥着一种温情和风雅,但唐僧却有一种错觉,那上面仿佛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些眼睛是佛家的三皈五戒,是经书中的诸相虚妄,六根清净,也是剃发脱俗时断七情六欲,普渡众生的誓言。 然这些种种在少年轻轻吻上他眼睫的这一瞬间,他的眼眸心海里,便只剩下了少年旖艳的容颜。 第19章 六月的盛夏,黎明的曙揭去了夜幕的轻纱,金黄色的光晕笼罩在飘浮的云彩里,漫透出一大片灿烂的霞光。 这是很崭新的一天,薄薄的晨光打在大地上,仿佛将花和草都染上了阳光的味道,该是美好又朝气的环境,然这一路西行的取经队伍里,却弥漫出一丝极为怪异的氛围。 本该牵着白龙马的猪八戒走到了最后,与挑着行李的沙悟净并排同行,这猪呆子瞧着前方的付臻红,又看了看唐僧和孙悟空,压低声音小声对沙悟净说道:“沙师弟,你有没有觉得猴哥和师父这几天都有些奇怪?” 沙悟净不解:“二师兄,此话怎讲?” “你可还记得我们打完那狐狸精去莲花洞跟猴哥他会和之事?”猪八戒回忆着:“你当时问猴哥师父可在洞内,那猴子却只说了一句师父无碍就将你我二人赶下山去等待。” 说到这,猪八戒还有些愤愤不平:“我那会儿还想问小红是否也安全,却因为那猴子急匆匆的一赶连开口都没来得及。” 沙悟净点头:“大师兄当时在莲花洞外看起来确实有些急躁,脸也红红的。” “可不是?”猪八戒轻哼一声,又继续说道:“后来小红、师父还有那猴子前后脚下山之后,我就感觉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 “古怪吗?”这个浓眉大眼的络腮胡大汉没有猪八戒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个性憨厚,想法直白单纯,也没明白这前后有啥关系。 猪八戒便开始分析道:“平顶山之前,猴哥对小红还心存戒备,总是盯着小红,甚至不让小红与师父太过亲近,为此连去前方探个路都要把小红带上筋斗云一起,我那阵子虽嘴上抱怨,却也是知道那猴子是因为放心不下师父的安危。” 猪八戒顿了一下,指着前方与付臻红隔了十几米远走路的孙悟空:“沙师弟,你再看看现在,猴哥跟避瘟神一样与小红拉开了老远的距离,也不管小红与师父他亲近与否了,你说说,这些难道还不算奇怪?” 沙悟净顿时大悟:“二师兄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而且小红和师父的关系好像也比之前更亲密了一些。” 猪八戒闻言,颇为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师父他老人家之前对小红的靠近还是一贯的平淡和沉静,现在不仅态度缓和了好多,还似乎不怎么抵抗小红的亲近了。” “这这转变归根到底,定然是他们三个在莲花洞发生了什么事。”猪八戒一向相信自己的自觉。 “二师兄,我看你呀也别再去纠结这番了,”沙悟净劝诫道,他是一个实在人,心里怎么想,便也怎么说:“不管是师父还是大师兄,如果他们愿意说,自然会将事情的起因告知于你我,如果他们觉得没必要,那我们又何必去妄加探究?” 沙悟净这话刚说完,走在最前方的孙悟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马蹄声,三十多匹。”孙悟空的目光落向正前方的丛林。 猪八戒走上去,伸着脖子往前面看:“这荒郊野外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的什么马嘞?” 沙悟净眉头一皱:“会不会是过路的行人?” 沙悟净正猜测着,下一秒,只见前方的丛林里蓦地窜出三十多号人,这些人个个面露凶煞,骑着高大的黑色壮马,手里拿着铮亮的大刀,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这边奔涌而来。 这哪里是什么过路行人,这分明就是山贼匪徒! 猪八戒赶紧跑到付臻红前面,将付臻红整个人完全挡在了身后,他回头信誓旦旦的保证说道:“小红,老猪我保护你。” 付臻红轻笑:“你可忘了我不是普通人?” 猪八戒见付臻红这一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嘴角一扬,痴傻傻的也跟着笑道:“这小打小闹哪需要你亲自出手?” 猪八戒说话间,这三十多号人已经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国字脸,右眼角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这刀疤男子的右后方是一个模样还算端正的紫衣男子,他的目光先是在唐僧的脸上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又移向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孙悟空身上。 “二当家,骑白马的和最前面这个货色倒是不错。”这紫衣男子对刀疤男子说道。 刀疤男点头:“这两个模样确实不耐,那大黑胡子剃干净脸也勉强能当个苦力,至于那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就直接宰了吧,看着就闹心。” 沙悟净眉头一皱:“你们不是来打劫的?” “打劫?”刀疤男大笑:“就你们几个穷和尚能有几个钱财?我们是来抢人的!” 孙悟空眼神一冷: “抢人?” “我们连云寨从来都……”刀疤男的话还没说完,紫衣男子却在这时候突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腕:“大王,那肥猪的身后好像还有一人!” “哦?”刀疤男瞬间被吸引了注意,他朝着猪八戒身后望去:“你这肥猪身后还藏了人?瞧你这神神秘秘护犊子的模样,莫不成这和尚队伍里还有一个下凡的天仙?” “是不是天仙你管不着,今天你猪爷爷我就要让你们知道嘴臭的下场。”猪八戒说完,拿着九齿钉耙就飞身上前,直冲冲的朝着刀疤男打去。 因着猪八戒这一动作,付臻红的脸便完全暴露在了其他人的目光之下。 已经举着大刀准备迎上猪八戒攻击的刀疤男,在看到付臻红的面容之后,整个人完全愣住了,这分明就是一个仙人! 比他的大夫人,不对,是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好看个千万倍!仅仅只是看一眼,刀疤男的心就开始狂跳,呼吸不顺,就像魂魄被瞬间勾走了一样。 直到他被猪八戒的九齿钉耙给打下马,猛地摔在地上之后,才因为剧烈的痛感而彻底回过神来。 这时,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紫衣男子赶紧下马将刀疤男扶起,对身后的一群人挥手命令道:“你们全部上,除了那个络腮胡大汉和肥猪,其他三个抓起来给咱们几位当家当压寨妻妾。 ” 猪八戒被这紫衣男子的话给弄得一个踉跄,九齿钉耙都显些没拿稳。小红长得美,他们想抢去当压寨夫人他老猪还能理解,但还要把这猴子和他师父也给抢了去,猪八戒就纳闷了。 “你们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刀疤男翻身上马,抄起大刀指着猪八戒道:“少废话,刚刚你趁老子不备害搞偷袭,老子今天定要将你这死肥猪扒了皮不可!” “有意思,”猪八戒笑道:“看来你猪爷爷我今天是真该好好收拾你们一番。”他说完,又看向孙悟空:“大师兄,这几十个人就交给老猪我。” 孙悟空没说话,而是闪身来到唐僧身边,用行动默许了猪八戒的行为。 这三十多个山贼匪徒虽身强力壮,有骏马和武力傍身,但到底都是些肉体凡胎,又怎么打得过名满天界的天兵将帅? 不过十分钟,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就已经是个个皮青脸肿,浑身挂彩,好不狼狈。 顾忌但唐僧在,猪八戒留了分寸,没有真正下狠手,说了句滚之后,一群人才灰溜溜的骑着马离开了。 这一小插曲并没有让师徒四人太过在意,重新整顿好行李,一行人就继续往前走,唯有付臻红若有所思。 [怎么了小红?] [有点奇怪。] 想到方才那刀疤男的话,付臻红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不过因为只有一句言语,还不足以让他下定论。 一行人穿过了丛林,又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道小河处。 这河水很是澄澈干净,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潋滟水波,付臻红朝着河那边看过去,成排的海棠艳丽的开放着,花蕾树枝间隐隐露出了茅屋几椽。 沙悟净从荷包里取出几文钱给了摆渡的艄公,付臻红他们上了船之后,这艄公撑开船,摇动着木桨,很快就过了河。 一行人上了岸,这艄公盯着付臻红看了好几秒,才滑动着船桨倒了回去。 此刻正是烈午后当头,猪八戒体型肥胖,又容易出汗,整个人已经是热得不行,他用宽大的衣袖往脸上扇着风,见这河水清澈,便拿出钵盂舀了一碗水喝。 结果一刻钟不到,猪八戒就开始捂住肚子嚎叫不停。 唐僧见他这般腹痛,眉头微微一蹙: “莫不是喝了冷水的缘故?” 孙悟空说道:“前方不远处有村舍。” “村舍?我怎么没看见呀!”猪八戒此刻已经是疼得有些眼冒星光。 “在那片海棠花林的后面,”付臻红沉吟了几秒后,又说道:“我们可去问些热汤与你吃,或者去找找卖药的讨贴药,看能否治你这腹痛。” …………… 一行人很快走到村舍口,正准备进去,就好巧不巧的正与一个急匆匆跑出来的几岁小男童迎面撞上了,幸得孙悟空手快扶住,这才没让小男童摔倒在地。 这小男童先低头仔细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衣衫,这才抬头看向付臻红他们。 付臻红也看清了小男童的模样,小脸粉嘟圆润,面容乖俏。 “阿园,让你别跑这么快。”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小男童后方响起,紧跟着,一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年轻男子也跑了出来。 这年轻男子看到陌生人,微微愣了一下,等他的视线扫到付臻红的时候,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惊艳。 小男童拉了拉年轻男子的衣袖,然后指着付臻红用软糯糯的声音嗲声嗲气的说道:“爹爹,这个哥哥好漂亮,阿园要娶他回家。” 小男童这话一说完,反而是被腹痛搅得面色发白的猪八戒最先开口:“你这小娃,知道他是哥哥,还想娶回家?” 小男童甜甜的笑道: “就是因为是哥哥,阿园才要娶回家嘞。” 第20章 就是因为是哥哥,才要娶回家? 师徒四人顿觉疑惑,小男童这番算是解释的回答,却反而更让他们有些摸不着边了。 被小男童叫做爹爹的年轻男子见状,秀丽的面色上流露出了些许的尴尬,他看向一言不发的付臻红,十分不好意思的赔笑道:“阿园性子直,不太懂事,小公子莫要见怪。” 付臻红轻轻一笑,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 唐僧看了一眼付臻红,随即才把目光移向了被沙悟净搀扶着的猪八戒,思忖了片刻,唐僧对着年轻男子行了个佛礼,缓缓道:“这位施主,贫僧从东土大唐来,我这二徒弟因过河吃了河水,觉肚腹疼痛。” 年轻男子一惊:“你们喝了漪萝河的水?” 付臻红问道:“那河水可是有什么问题?” 年轻男子闻言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长老们先进来,我再与你们细说。” 年轻男子牵着小男童的手,将付臻红他们带到了自家小院。 小男童一进去之后就对正在院子里磨着刀的高大男子喊道:“父亲,家里来客人嘞!” 孙悟空脚步一顿,他看了一眼给他们领路的年轻男子,又看向另一个正磨着刀的高大男子,薄唇轻抿着,陷入了一片思考中。 猪八戒也被这小男童的称呼给弄得有些懵,这小男童一个喊父亲,一个喊爹爹,莫非孩子她娘同时嫁了两个人? 付臻红微微动了动唇:“你们的国是……” 后面三个字付臻红没有说出来,年轻男子却像是知道了他要说得是什么一般,点了点头,肯定了付臻红心里的猜测:“我们这里是男儿国,国号芷芸,国内皆为男子,男子通婚,男子生子。” 这年轻男子的话一说话,四下顿时一片寂静。 猪八戒大惊,这会儿也顾不得腹部的镇痛,颇为好奇的问道:“这男儿身如何能生子?是从哪里开得产门?又如何脱得出来?” 付臻红被猪八戒这灵魂三连问给逗乐了,打趣道:“瓜熟自落,若到了那个时节,说不定就从胁下裂个大窟窿,然后直接钻出来一个小猪宝宝。” 猪八戒听到付臻红最后一句话后,瞬间慌张了:“小红,你可别吓老猪呀!这男儿身子怎会突然扯到我身上……”他话还没说完,却是猛然反应了过来,战兢兢的看向年轻男子:“难不成那个什么漪萝河是专门用来让男子受孕的?” “确实如同长老你所说,”年轻男子解释道:“芷芸国的男子年满十八方可婚配,结婚当天一早便可去漪萝河饮下那水,不久就会在腹中形成胎气。” “男子和男子之间是可以有情爱的吗?”一直未曾开口说过一言的孙悟空,突然问出了一句。 他棱角分明的俊气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困惑,英挺的剑眉微微蹙着,那漆黑的眸底深处,纠结和茫然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冗杂出了一种晦涩不明的沉光。 唐僧听着孙悟空的话,顿时神色一滞,他随即垂下了眼帘,长而浓密的墨睫遮住了那眸中所有的思索,唯有那紧抿着的薄唇昭示着他此刻的心绪不宁。 付臻红在一旁看着孙悟空和唐僧的变化,唇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弧度。 那日在莲花洞,唐僧是不曾发现孙悟空将他的一切作为都看在了眼里,而孙悟空也不曾知晓他的偷窥早已经被付臻红发现。 付臻红成了这师徒二人中唯一一个知情者,他坏心眼的任由这怪异的氛围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慢慢发酵。 那昏暗的房间内,在烛光晃动间的红尘纱幔中,那如同背德一般的雪月风花,于唐僧来说是一场染上凡尘的舍己而众生度的破戒,而于孙悟空来说是一根对浅浅情爱认知的萌芽。 付臻红故意不说破,就是想看看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之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与唐僧和孙悟空这两人相处得越来越久的时候,又会迸发出一种怎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男子与男子之间自然是有情爱,”年轻男子看向自己的丈夫,他眉目间溢出一片柔情和温润,眸底深处的爱意像蜜,浓甜又美好:“这世间万物皆有情爱,无论是阴阳相融的男女,还是不同于一贯世俗的女子与女子,男子与男子,只要互相喜欢,就有机会共偕白头。” 孙悟空沉默了,男子和男子有情,那他师父和那小妖是因为情吗? 孙悟空下意识想否认,唐僧是得道高僧,有着西行取真经的使命,清规戒律,不染凡尘,又怎会破戒生情?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你明明看得那么清楚,在那处密闭的山洞里,在那红色的纱幔中,他师父手中的动作是那么的清晰可见,那小妖愉悦的低吟和他师父粗重的呼吸交织在狭窄的空间里,又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他原以为只有男女之前才能做那样亲密的事情,然现在却有人告诉他,男子与男子之间也可以有情,可以有情,便意味着会有情之所至之后的水到渠成。 “我说猴哥!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哪门子的心思去讨论那男人间的情爱?”猪八戒痛得捂住肚皮,扭腰撒胯的哼哼道。 孙悟空的思绪被突然打断,他瞧着猪八戒那圆滚滚的肚子,也不再去想那些让他心神不宁的烦事,而是问着年轻男子:“你们这里可有医家?我去买一贴堕胎药给这猪呆子吃,好将他腹中的胎打下。” 年轻男子摇头道:“有药也无济于事。” “这话怎得说?”沙悟净急忙问道。 “你们继续西走七八里左右,就能到芷芸国的城门,芷芸皇宫的后院有一处小山泉,饮下那泉水便能将腹中的胎气化尽。” 唐僧思忖了片刻,问道:“如若我们去拜见那国王,可有机会求的一舀泉水?” 年轻男子摸了摸小男童的脑袋,缓缓说道:“芷芸国对待腹中胎儿极为慎重,国王最见不得有男子喝下漪萝河水后又想化掉胎气,所以那泉水几乎从未对外发放过,久而久之那后院泉水便也成了皇宫禁地。” 沙悟净面露愁容:“小施主,我们是和尚,二师兄这真要是生下个小孩来,那可就全毁了!” 猪八戒却是连忙看向孙悟空:“大师兄,你帮老猪去那皇宫舀上一钵盂,解了这怪痛吧。” 年轻男子道:“皇城守卫深严,特别是皇宫更是有大量骑兵将领把守,国师在山泉外施了法,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去,而一些有能力的道者进去了最后也都是死路一条。”说到那禁地,年轻男子的原本温润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的冷冽。 “我大师兄神通广大,那点防备抵挡不了他的。”猪八戒这会儿想尽快喝下泉水解腹中疼痛,言语间尽是对孙悟空的吹捧。 “半夜时分是是皇城守备最为松懈的时段,”年轻男子对孙悟空说完,又看了一眼猪八戒的肚子:“这位长老腹中有胎不能久走,否则就算喝下化胎泉水,日后也会落下一个腹痛顽疾,不若你们先在我家歇上一宿。” 考虑到猪八戒的情况,一行人就决定留宿在这年轻男子的家中。 这里面最开心的无疑是小男童了,他喜欢付臻红,一见到这哥哥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从这清秀和善的年轻男子口中,付臻红得知对方姓柳,名抚琴,曾经是负责给禁地守卫们送饭的御膳房小厮。柳抚琴因为经常会看到一些男子私闯禁地被剥皮抽筋,久而久之对那太过残忍的血腥越来越无法忍受,最后通了关系离开了皇宫。 原来那国王不管男子是否是误饮漪萝河水,但凡是喝下,就绝迹不允许有人再化胎。 “你们这国王未免太过独断残暴。”沙悟净听得连连摇头。 柳抚琴却是苦笑:“国王雄才大略,平日里也极为亲民,他爱戴百姓、减少关税,唯有在这件事情上,才分外不近人情,对私闯禁地想落胎的人动各种酷刑。” 柳抚琴的这些话让付臻红对那皇宫禁地有了几分兴趣,男儿国,漪萝河,落胎泉,这芷芸国和西梁女国有着太微妙的相似之处。 心思转念间,付臻红最后主动揽下了去皇宫取泉水的任务,从孙悟空手里拿过水袋。 傍晚时分,天际上最后一片霞光随着浮云散开了,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帘幕,付臻红按照柳抚琴给的路线,悄无声息的潜入进了芷芸国的皇宫。 那落胎泉水在皇宫后院禁地,付臻红避开侍卫飞身上到宫殿屋檐,他蹲在黑陶瓦砾上,看着下方庭院里正中间的一处帘洞,单从外表来看,这帘洞就像是普通的装饰,里面流淌出来的泉水也与普通的泉水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以这方帘洞为中心,三十开米远处成圆形一共围了五排身穿盔甲的防守将士。 付臻红对这些人到丝毫不在意,他感兴趣的是柳抚琴口中的那个国师到底施了什么法术结界,才能让有修为的道法者们都有去无回。 付臻红摊开右掌,在掌心中凝聚出一道蓝色光晕,他轻轻一吹,这道蓝光就变成了一只浅蓝色的百灵鸟。 百灵鸟从他掌心飞出,很快朝着帘洞飞去,然就在它飞到距离帘洞泉水只有十米左右的位置时,被突然从空气中浮现出来的红色光网顷刻间烧成了灰烬。 付臻红抿唇思索了片刻,再一次从手中幻化出一只百灵鸟,这百灵鸟被他加高了温度,身上还带着灼热的火焰。 这次,这只百灵鸟还未飞到同样的位置,就已经被再一次浮现出的红色光网给烧毁了个干净。 红色光网的浮现就意味着有东西入侵这里,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连续两次就不能再掉以轻心,把守的将士们顿时拉响了警报,握紧手中兵刃警惕的看向四周。 付臻红却没有管下面那些将领们的防备,他第三次幻化出百灵鸟,这一次他将百灵鸟飞体温降到最低。 而第三只百灵鸟一直飞到距离帘洞五米远的地方,才被红色光网察觉。 连着三次试探,付臻红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怪的不得柳抚琴会说半夜时分是禁地防守相对松懈的时间段。 一则是因为这个时间段,负责看守的侍卫们精神已经开始进入怠倦区,二则是因为这红色光网。 半夜是时分,通常情况下是十二时辰中气温最低的时间段。那红色光网对入侵者的感觉,似乎是通过温度来辨别的,温度越高的物体,越容易被识别和发现。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付臻红最后又变成一块冰雕,直接扔向了那帘洞的泉水。 手掌心一般大的冰雕顺顺利利的落进泉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大胆!何人竟敢私闯禁?”侍卫头领一脸戒备的大喊着,这显然不是什么恶作剧,他面色一厉,召来一手下就让其去禀报国师。 付臻红低头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水袋,有那国师施的法术屏障在,这水袋怕是会直接被烧成一片碎灰。而他方才的那几番试探已经让这些人加深了警惕,现在并不是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付臻红又看了一眼天色,想到方才路过那御膳房时闻到的香味,便起身朝着那处宫殿飞去。 另一边,因为付臻红久去未归,孙悟空在猪八戒的催促之下,又见唐僧神色似有些担忧,他纠结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朝着皇宫赶去。 他先是去了柳抚琴所说的禁地,却并未看到付臻红的身影,他从那些侍卫的话中得知方才有人私闯禁地,现在正在加强兵力防备。 付臻红身上有种很独特的香味,孙悟空凭着敏锐的嗅觉,最终在御膳房里找到了付臻红。 孙悟空推门进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付臻红正十分悠闲的坐在灶台上,他的身侧放了好几盘色泽光润的宫廷糕点,手上拿着一盏白玉瓷壶。 见到孙悟空来,付臻红并没有任何意外,他端起最近的一盘糕点,这糕点看起来酥松绵软,精细层多且均匀,散发着淡淡的糯米香味,“要吃吗?” 孙悟空没看那糕点,反而是轻哼一声:“原以为你在思索如何智取泉水,却没想到是跑到这里偷吃。” 付臻红抿唇一笑,放下糕点盘,慢慢朝着孙悟空走去:“你特意来找我,是不准备继续躲了?” “我能躲什么?”孙悟空挑眉。 “小泼猴,”付臻红走到孙悟空面前,放轻声音意味不明的说道:“那天在莲花洞,我知道你也在。” 孙悟空面色一僵。 付臻红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化,将柔软的唇凑到孙悟空的耳旁,缓缓吐息道:“你看了很久吧?”他最后一个尾音故意微微上扬,使得原本那冷冽清幽的声音变成了一种撩人的缠绻和绵长。 孙悟空耳根一下蹿红,不知是因为付臻红说话间喷洒出的灼热之气,还是因为他那饱含深意的话语言辞。 “小泼猴,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呢?”付臻红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孙悟空,“当你从石块的缝隙中飞进来看到你师父在床榻上对我做的事………”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抚摸着孙悟空泛红的耳朵,“是不是就如同现在这般红着耳垂,绷紧着凌乱的呼吸,喉结无意识的滚动着……”付臻红的手指慢慢移动着,他每说到一处,冰凉的指腹就跟着滑动到那一处,先是孙悟空的鼻尖,然后是孙悟空喉结,最终他的指尖隔着一层衣料缓缓滑到了孙悟空的胸膛:“是不就像这样僵硬着身体,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堇卿”,“”,“弋予”,“夙”,“符竹子”,“苏榷”,“蒙蒙哒“是我呀”,“荒霸吐在线绿宰”,“cz傻逼”的营养液~ 下一章小红又要开撩了嘻嘻! 大概就是帮大圣爷回忆,加深当时在莲花洞的记忆,然后还有……不说了,不能剧透 小红:小猴子,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哦 大圣爷:我好方 写到男儿国,我脑中就好有梗(捂脸) 第21章 孙悟空一把抓住了付臻红的手腕,眉头紧紧的蹙着,“别跟我来勾引那一套。” 他说这话时,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冷冽,甚至那磁性的嗓音里已经饱含出了一种咄咄逼人的锐利和凶狠的杀意。 他冷冷地看着付臻红,漆黑的瞳孔里浮现出浓浓的警告,似乎觉得只有借此才能真正掩盖住此刻内心深处那一隅无措的慌乱。 被孙悟空这样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的眼角眉梢间却不见一丝的惧意,他看了一眼自己被孙悟空握住的手腕,颇为无辜的说道:“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作为偷窥者的你,当时是何感觉罢了。” 孙悟空不答,而是说着与付臻红的言辞完全对接不上的话:“定然是你使了什么诡计,才让师父做出那样的事。” 付臻红轻笑:“你在转移我的话题。” “谁转移话题了?”大圣爷并不承认。 付臻红也没在这事情上纠结,他轻轻晃了晃自己还被孙悟空握住的手腕:“还不准备放开吗?” 孙悟空冷笑:“我放开了,万一你又动手动脚怎么办?” “你以为这样就能防得住我吗?”付臻红妩媚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偏着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你现在不放开的话,就永远也别想放开了……” 孙悟空一听,赶紧松开了付臻红的手。 付臻红被他这动作给一下逗乐了,调侃道:“小猴子,你真可爱。” 可爱是能形容他堂堂齐天大圣的吗? 孙悟空不悦,正欲反驳,却被付臻红的食指堵住了唇。 “小泼猴,有一句话我要纠正你。”付臻红将手放在孙悟空的额头上,他冰冷的手掌心柔软而细腻,却毫无温度可言,覆盖在孙悟空温热的额头上时,皮肤与皮肤的相贴触碰,宛若一场冰与火的交融。 “什么?”孙悟空下意识顺着付臻红的话问道。 付臻红的手往上抚开了孙悟空垂落在额前的凌乱碎发,微微踮着脚尖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孙悟空的额头,他抬了抬眼帘,双瞳紧紧锁住了孙悟空的眼睛。 付臻红的眼如浓墨,眸中是最纯粹的乌黑,像是被月色漫洒过的寒潭,明明是泛着最冷的光,却因那水面上粼粼的涟漪而让人有一种被拖下深渊的窒息感。 “小泼猴,你说别跟你来勾引那一套?” “你现在不就是在勾引老孙?”孙悟空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此刻,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小妖的眼睛,这一瞬间竟让孙悟空有一种仿佛要被对方吞噬掉的错觉。 “真正的勾引可不是这样。”付臻红站直身体轻轻一笑,他将腿插·进了孙悟空的双腿之间,抬起膝盖用大腿碰了一下孙悟空的那个地方。感觉到孙悟空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怔,付臻红坏心眼的说道:“真正的勾引是让你这里变得滚烫。” 孙悟空一惊,正欲推开付臻红,就被付臻红察觉到而先一步退开了。 此刻,孙悟空英俊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了一抹燥意,也不知是被付臻红气得,还是羞得,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你这小妖太不知羞耻了!”孙悟空有些暴躁的骂道,他越看这小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越来气。 “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谈什么知羞不知羞。”付臻红道:“我就不信猪八戒没当着你的面裸着身体换过衣服,怎么没见你说他?” 孙悟空动了动唇,一时半会儿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话来反驳。 隔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男子和男子也应该避嫌。”末了,孙悟空又补了一句:“而且这里是男儿国,男子和男子之间是可以产生情爱,你这小妖不能再这么猛浪。”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在理了,孙悟空又一本正色的继续道:“既然当初师父答应带上你,你就不能再这么随性,不能再做些肆意妄为的事情,更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自己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石猴,还反过来教育我要举止端正?”付臻红说完重新走到灶台边,拿起糕点盘里的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 孙悟空说不过付臻红,也不想再继续搭理他,“我去取泉水。”说着就转身准备打开御膳房的门。 “不准去。”付臻红直接把咬了一口的绿豆糕朝着孙悟空的后脑勺扔去。 孙悟空偏头躲开付臻红的突袭,转回身说道:“是不是故意找茬?” 付臻红却是不语,冲着孙悟空微微一笑后,一把抓起盘子里的糕点齐齐扔向孙悟空。 孙悟空冷哼,身形一闪,十指微曲,干脆利落的夹住了付臻红扔过来的糕点,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付臻红挑眉,“我可没说只有这几个。” 话落的同时,一个水晶糕点划破空气携卷着疾风直直朝着孙悟空的额头飞去,结结实实的砸到了双手不空的大圣爷的额头正中心。 孙悟空顿时眉头一凸,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砸在额头上掉落在地的水晶饼,冷飒飒的抬头直视着付臻红。 付臻红最后扔的那一块的力道可不轻,孙悟空的额头上很快红肿了起来。 对上孙悟空冒火的视线,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却越发灿烂了,“大晚上的,小泼猴,可别动怒。 ” 孙悟空更不爽了,话不多说,直接就着手中的糕点朝着付臻红扔去反击。 付臻红一手拿过白玉瓷壶将他放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空盘子挡住糕点进攻,形状圆润的糕点打在瓷盘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八个都打完之后,付臻红放下瓷盘,将背着身后的那盏白玉瓷壶拿了出来,“真险呀,一壶美酒差点就被你这泼猴给毁了。” “酒?”孙悟空眉头一皱,立刻说道:“你不能喝。” “为什么不能?”付臻红反问:“我虽跟着你们取经,但我既没法号,也没皈依佛主,又有何不能?” “你忘了我师父是如何说的?”孙悟空道:“佛家的三皈五戒八……” “这是素米酒,”付臻红直接打断了孙悟空:“没有荤腥,小饮上一番不打事。” 付臻红说完就当着孙悟空的面仰起头,将 白玉瓷壶中的酒缓缓倒进了嘴里。 皎白的光晕洒在付臻红的身上,将他那旖艳的五官轮廓勾勒的更加风情,莹润澄亮的酒顺着白玉瓷壶的壶口流到了付臻红的唇中,有几滴溅到了那过份红艳的唇瓣上,莫名就透出了一种洒脱和妖致。 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过明亮,从孙悟空这个角度,无比清晰的看到了随着这小妖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的喉结,精致小巧,那从下巴到脖颈处的线条,流畅、白洁,还带着那么一点硬朗的弧度。 那被酒润湿的唇让孙悟空想起了雨后的海棠,红艳而光润。 这是孙悟空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一个人,哪怕他心里对这小妖的各种行为有诸多的不满,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妖确实很好看,每一处都无瑕疵,是真正长到了每个人都会喜欢的那个点上。 妖怪最擅蛊惑人心,孙悟空从这白骨精的身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句话。 付臻红喝了一小半就停下了,他抹掉唇角溢出来的酒液,拿着白玉瓷壶再一次走到孙悟空面前,美眸轻轻斜睨着这桀骜不羁的石猴,脸颊绯红,眉目间尽显波澜艳色。 “要喝吗?” 他轻声问着,如同一个诡计多端的坏人在拿着甜美的浆果诱骗着一个不喑世事又直白的小孩。 但付臻红不是坏人,坏人没有他这样半醉颜酡的媚态,孙悟空也不是小孩,小孩没有他那样肆意又锐利的灵魂。 而酒也不是甜美的浆果,素酒也是酒,醇馥幽郁之下,是破戒的原罪,是迷醉与沉沦。 第22章 付臻红就这么站在孙悟空的面前, 他的斜前方就是半掩的窗户, 夜色下皎白的月光穿过树的缝隙更加明亮的洒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将他的身姿衬得高挑秀雅,腰如折柳,盈盈一握。 明明是最简单普通的白色衣衫,却被他穿出了广袖逸飞的曼妙之感。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付臻红那浓墨深黑的眼眸里染上了几分迷迷蒙蒙的飘渺,冷白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柔顺秀丽的发丝披散在身后,有几缕随着细碎的晚风垂落到了胸前。 当真是勾人心的妖精。 孙悟空移开目光,不去看付臻红这过份昳丽的容颜。 “喝吗?”付臻红又问了孙悟空一遍, 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小巧精致的酒壶, 荡漾的水音在白玉瓷壶里泛出了诱人味蕾的声响。 孙悟空的视线便顺势落在了付臻红手中装着酒的白玉瓷壶上。 然第一眼被他收入眼帘的却不是这形状漂亮的酒壶,而是付臻红握着酒壶的手, 纤细修长的玉指, 指尖端圆润而光洁, 贴在壶壁上竟比那玉陶瓷还要细腻和白皙。 “不喝。”孙悟空从唇缝中蹦出两个字,末了,他又冷冷地补了一句:“别想诱惑我破戒。”语气里带着一种警惕和淡淡的不屑。 付臻红蓦地一笑:“虚张声势。” 话中刚落,御膳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是在里面!刚刚那里有动静!说不定和私闯禁地的是同一人!” “大家跟我进去!” 孙悟空眼神一冽,正欲躲藏却被付臻红抓住衣领,一把带着他飞到了房梁上。 付臻红隐去了身上的香味,将孙悟空当做软垫在下, 让他的后背抵着一个半手掌那么粗的硬房梁,自己则舒舒服服的压在了孙悟空的身上。 孙悟空不爽了,“你这小妖……”话还没说完就被付臻红捂住嘴,“他们马上进来了。” 付臻红没有看孙悟空,而是斜过眼睛,看向左下方的房门。 因为此刻两人姿势的缘故,付臻红垂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便顺势落在了孙悟空的俊脸上,发尖端轻缓的接触到孙悟空脸色的皮肤弄得他有些痒。 两人的身体贴到了一起,孙悟空闻到付臻红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伴随着一种很浓郁的馨息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米酒醇香,是从付臻红的唇齿之间吐露出来的。 孙悟空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压在他身上的这具冰冷却柔韧的身体,如果是在几个星期之前,大圣爷或许还能坦然的面对两人现在这般姿势,然偏偏他看到了唐僧与这小妖在莲花洞内做的事,又偏偏走到了这个神奇的男子国度。 他想到了柳抚琴说得那些话,男子与男子之间也有情。眼下在看到压在他身上这近在咫尺的白骨小妖,内心深处就莫名生起了一股强烈的不适和怪异感。 “砰”得一声,御膳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打断了孙悟空有些混乱的思绪。 “人呢?”带头的侍卫往房间内四处一扫,他身后的侍卫们也齐齐冲了进来开始搜索,掉落在地上的糕点被这些人踩在地上,成粘稠的碎屑。 孙悟空因为是背对着下方躺在房梁上的,所以此刻无法看到底下的情况,只有听过嗅觉和听力来辨别人数。 “都给我仔细的搜!”领头的侍卫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身强体壮,穿着盔甲看起来颇有气势。 孙悟空用眼神询问付臻红房梁下方的情况如何,付臻红却反而不在观察下方,而是将视线停在了孙悟空的脸上。 孙悟空被付臻红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妖搞什么?这个时候看我干什么?孙悟空使眼色:看下方。 付臻红并未转移目光,他的左手还拿着白玉瓷壶,就这么盯着孙悟空的眼眸看了几秒后,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孙悟空还没明白付臻红这笑容到底是何意思,付臻红就已经把白玉瓷壶的酒倒进了口中,紧接着拿开一直捂住孙悟空嘴唇的手,将自己的唇覆盖到了孙悟空的唇上。 柔软的触感让孙悟空一惊,下一秒,一股温热的酒液就缓缓流了孙悟空的唇缝中,是白玉瓷壶中的米酒! 付臻红坏心眼的用唇把酒送到了孙悟空的嘴里,香醇微甜的酒和付臻红唇齿间的香气就这么直直的冲进了孙悟空的味蕾。 孙悟空的眼瞳猛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付臻红,他本能得想抵开付臻红,却不小心咬破了付臻红的嘴唇,于是一股淡淡血味也顺势进了孙悟空的唇中。 付臻红很快就离开了孙悟空的唇,他伸出舌尖不甚在意的舔掉了唇上的血珠,然后将自己凉凉的鼻尖抵在了孙悟空的鼻尖上,轻启朱唇,用唇语无声的说道:“小泼猴,你破戒了。” 下方是一阵紧张而戒备的搜查,而房梁上放,却氤氲出了一片旖旎暧昧的氛围。 “喵……” 突然一道猫叫在灶台那边的窗户外响起,紧接着是盘子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的声音,两只黑猫从窗体内蹿了进来,咬住灶台上的糕点又飞快的跳了出去。 这时又来了两个侍卫,其中一个侍卫将嘴凑到领头的大汉耳边小声通传着信息。 是禁地那边的看守将领传来的消息,国王陛下和国师都已到了帘洞,所有值夜的侍卫长都必须现在过去那里集合。 因着这传话,络腮胡的大汉命令其他手下在御膳房周围再仔细搜寻一遍后,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传话的两个侍卫往禁地赶去。 国王陛下平日里虽待他们也算宽厚,但一涉及到泉水禁地之事,就会变得极为暴劣。听到传话这领头的大汉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有人夜闯御膳房是小,私闯禁地才是大事,孰轻孰重,他自然拧得清。 几秒之后,整个御膳房就只剩下了付臻红和孙悟空两个人。 付臻红也没管从他喂酒之后就有些呆愣愣的孙悟空,他房梁上跳下来之后,把白玉瓷壶放在了灶台上。 方才那两个侍卫的传话让付臻红稍微有些在意。 柳抚琴之前说过他最初是御膳房的小厮,因送饭时经常看到了私闯禁地的人被酷刑处置,最后才离开皇宫。既然柳抚琴一个送饭菜的小厮都能经常看到有人被处决,说明企图来皇宫禁地偷取泉水的人并不少,不管是国王还是国师不可能每有一个人闯入禁地就都去亲自去看。 然而眼下不仅芷芸国主和国师都去了禁地,甚至还把其他宫殿当值守夜的侍卫长一起传去,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是因为他当时并没有现身,又没有被抓住,所以这些人才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更警惕?亦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付臻红想到了那诡异的红色光网,难不成是他用法术幻化出百灵鸟多次试探,使得布下这道结界屏障的国师感知到了什么? 付臻红正思忖着,突然一道人影从十米左右高的房梁上直直的掉落在地。 付臻红看向掉在地上的人,红黑相间的僧衣,凌乱粗硬的头发上是泛着点点金光的箍咒。 这小泼猴怎么自己摔下来了? 付臻红正欲发问,却见孙悟空有些颠颠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孙悟空晃了晃脑袋,原本锐利澄澈的双眸变得有些迷朦,俊美的面容上浮出了淡淡的红色薄晕。 [小红小红,他是不是喝醉了?他为什么会醉?] [……]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 付臻红记得原著里的齐天大圣酒量很好,唯一喝醉的情况也就只有两次,一次是酒精中毒大闹地府,再一次就是酒醉大闹天宫。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孙悟空饮下很多酒才发生的事情。他方才也就给这小石猴喂了一口,而且还是浓度很低的米酒,孙悟空现在这样已经不是一杯倒的问题了,这是一沾酒就醉。 [小红,会不会还有其他因素?] [作为辅助系统,三儿,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自我反省为何自己没用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虽是这么说着弱鸡系统,付臻红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方才孙悟空喝进去的那一口酒中混有他的血液。 或许是有他这具身体血液的原因? 付臻红敛下思绪,朝着孙悟空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小泼猴?” 孙悟空闻言,抬了太眼皮,顺着声音朝着付臻红这边看过来。 在看到正前方付臻红的面容之后,孙悟空英挺的剑眉微微皱着,那原本深邃漆黑的瞳孔慢慢转换成了一种淡淡的金色,宛如高悬于天的璀璨光辉。 他在用火眼金睛辨别着这个长相旖妖的少年,然那泛着淡金色的眼眸上浮出的一层薄薄雾气却让他比以往花了更多的时间识别。 就这么盯着付臻红看了几十秒之后,孙悟空打了一个小酒嗝,得出结论:“看不出原形,好像不是妖怪。” 付臻红被孙悟空这副模样逗乐了,他抿唇一笑,冲着孙悟空勾了勾手指,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小泼猴,你过来。” 大圣爷没动,微微扬起下巴,脖颈处的弧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一种凛然的霸气和桀骜,他动了动唇,几分不屑的问道:“你谁?”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更浓了:“我是你媳妇。” “媳妇?”大圣爷皱眉:“俺老孙何时娶妻的?”说完,他又将付臻红整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有些嫌弃的说道:“怎么还是个男的?” “那我问你,小泼猴,我好看吗?” 孙悟空抬了抬眼皮:“就也还行。” “那你喜欢好看的吗?”付臻红又问他。 “喜欢。”醉酒的大圣爷意外的诚实。 付臻红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好看,你喜欢好看的,所以你喜欢我,就把我娶回家当媳妇,还说要一直听我的话。” 孙悟空的思绪本来就有些混乱,这会儿看着付臻红脸上的笑容,又被他说的这番话一绕,就有些抓不住重点,很快被绕进去了。 付臻红觉得孙悟空现在这副状态实在有趣得紧,“过来我这里。”他冲着孙悟空招了招手。 这次孙悟空没什么犹豫的走向了付臻红,他走得并不慢,但是因为醉了的缘故,身体就有些摇晃。 他走到付臻红面前停下后,扬眉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付臻红却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小泼猴,你该喊我什么?” 孙悟空看着付臻红漂亮的脸蛋,脑袋转了一圈后,喊道:“媳妇。” 付臻红闻言,伸手抚上孙悟空的脸颊,大拇指腹在孙悟空紧致的皮肤上轻轻滑动:“真乖。” 孙悟空覆盖上付臻红的手,微微偏着头,用脸颊磨蹭着付臻红的手掌心,这冰冰凉凉的温度让大圣爷觉得格外舒服。 [好像主人在抚摸大型宠物。] 孙悟空用鼻尖嗅了嗅付臻红的手腕:“媳妇,你手真香。” “喜欢吗?” “喜欢。” 付臻红轻轻一笑,“我身上更香。”他说完,朝着孙悟空张开手:“把我抱起来。” 孙悟空听话的将手臂环过付臻红纤细的腰肢,将付臻红整个人从地上横空抱了起来,付臻红顺势将腿放在孙悟空精壮的腰身上,抱住了孙悟空的脖子。 付臻红垂下眼帘,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胸膛处轻嗅的孙悟空,唇角边溢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的手指缓缓插入进孙悟空的发丝之间抚摸着这石猴粗硬的黑发。 这石猴的性格就他的头发一样,凌厉,锋刃,无不昭示着一种不驯和桀骜。 “小泼猴,你抬头。”付臻红轻声说道。 孙悟空低低的嗯了一声,乖乖的抬起头来。 付臻红就着两人现在这个姿势,低下头,捧住孙悟空的脸颊,在孙悟空的额头落下浅浅的一吻。 “好奇怪。”孙悟空的声音低低的说道。 “舒服吗?”付臻红问他。 孙悟空如实回答:“不知道。”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有些痒。” 付臻红笑了一下,手微用力,将孙悟空的下巴往上抬了一下,然后吻上了孙悟空的唇。 不同于方才在房梁上那样只是唇瓣的相贴,这次付臻红直接将舌尖伸进了孙悟空的口中,他灵活温热的舌勾住孙悟空的舌头轻轻吮吸着,他的动作很温柔,循循善诱着,一点点引导着孙悟空与唇舌相依。 很快孙悟空就领略了这源于本能一般的渴求,变成了主动进攻的那一方。 比起付臻红的刻意引诱,孙悟空的吻更加的霸道凶狠,肆意的掠过付臻红口中那让他觉得甜美无比的甘露。 芷芸国夜晚的风很轻柔,徐徐缓缓的从窗户中吹拂进来,与皎白的月光一起点缀在付臻红和孙悟空的身上,仿佛渲染出了一场迷离又与众不同的梦。 亲够了,大圣爷才把付臻红放下来。 “舒服吗?”同样的话,付臻红又问了一遍。 “喜欢,”孙悟空嘴角一扬,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特意又说了一遍:“很喜欢。” 付臻红笑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这小石猴酒醒之后的表情了。 付臻红看了一眼月色,对孙悟空说道:“我们现在要去做一个十分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们要去取一壶泉水,就在那座宫殿的后院内。”付臻红指了指禁地的方向, “那里有很多人看守,你负责引开那些人,我负责去取泉水。” “好。”孙悟空眼睛一亮,显然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是期待。 “我们现在先过去,到了那里,你要根据我的手势行事。” “没问题,媳妇。” 付臻红点头,又给孙悟空细说了一番要注意的配合和事宜,这才带着孙悟空一起很快到了禁地外。 付臻红仔细辨别听了里面的声音,然后让孙悟空先在树后躲着,自己则避开禁地外的守卫闪身跳到了房檐上。 偌大的院子内,足足围了有几百号人,在这些人里面付臻红注意到了站在距离帘洞一米不到的两个人。 这两人看起来都十分年轻,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左边的那个男子负手而立,剑眉星目,模样俊气,身姿更是高大挺拔,身着一袭黑色的华服,衣袍上绣着金色的飞龙图案,头上戴着贵气逼人的嵌宝金冠。 右边的男子同样身着一袭黑衣,他模样比起左边的男子还要更加俊美,微微上扬的嘴角隐隐流露出一丝邪气,不像是端庄雅正的一国之师,反倒更像是妖邪鬼道。 这一左一右的两个男子,应该就是芷芸国的国主魏淮戈和国师了。 付臻红对这国主的兴趣不大,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右边这个国师身上。 这国师的面容对付臻红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然他手中拿着的那一把翡翠折扇付臻红却一点也不陌生。 在莲花洞的时候,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金角银角的干舅舅,那个叫玉凛夜的男子手中拿的就是这样一把折扇。 这国师手中的扇子,无论是折扇下端的流苏吊坠,还是折扇边缘的翡翠雕痕,都与玉凛夜当时的拿的那把一模一样,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同一把翡翠折扇才更为恰当。 这个国师与玉凛夜之间有着那种必然的联系? 付臻红记得猪八戒在他们下平顶山的时候有说过,他当时和沙悟净一起去对付金角和银角的老母亲,也就是那个压龙山压龙洞的九尾狐狸,而玉凛夜这边是交给孙悟空来对付的。 因为之前孙悟空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付臻红,付臻红也就没有问过他关于玉凛夜的后续情况。 看来等孙悟空彻底酒醒之后,他是该问问孙悟空这玉凛夜最后到底是死在了金箍棒之下,还是侥幸脱了生。 而眼下,还是取泉水要紧。 付臻红回头,对藏在树后的孙悟空比了一个手势。 孙悟空会意,捡起一块石头一把扔在了禁地外领头侍卫的脸上。 “什么人!”守在外面的人顿时拔刀警惕。 孙悟空故意制造出动静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注意到他这边,在这些人快要走到树后的时候,他飞身一闪,迅速变化出几十个黑色的残影。 侍卫们顿时大惊,举着武器就朝着这些黑色的残影砍去。 然而这些黑色残影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像像是在逗他们完一样,先是故意放慢,然后等他们的刀快要砍中的时候又突然消失。 芷芸国师听到外面的动作,眉头微微皱了皱,跟看守禁地的主将使了个眼色,主将点头领命随即就让守在禁地的侍卫全部都跟他出去。 这些负责看守禁地的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主干将领,在主将的示意下,不过两分钟,就全部退出了禁地。 这下,整个帘洞泉水的周围就只有国王魏淮戈和芷芸国师两个人了。 付臻红又看了一眼孙悟空这边的情况。 这几百个训练有素的将领声势浩大的一起出来,孙悟空却依旧像最开始那样游刃有余。 这些将领比起方才那些侍卫要厉害的多,他们手握武器快准狠的朝着孙悟空变化出来的残影发出猛烈的攻击。 然当他们的刀刃砍中黑色的残影时,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这些黑色的残影就像是会分裂一样,他们砍掉残影的手,刀上没有任何的血迹,而掉落在地上的手在瞬息之间就长成了新的黑色残影。 他们砍中的越多,分裂出来的黑色残影就越多,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原本只有几十个的黑色残影就变成了几百个。 付臻红看着底下壮观的场面,他难得有些佩服孙悟空那旺盛的精神力和这犹如作弊一般的毫毛分身。 孙悟空这样的方式无疑是给这将领们带来了极大的心里压力和未知恐惧,看不见面容的敌人消耗着他们体力,他们全力对打换来的却是成倍增长的黑色残影。 终于有将领忍受不了心里的恐惧和这一面倒局势,急匆匆的跑进禁地内寻求芷芸国师的帮助:“陛下,国师,不好了,不好了!外面那个……那个像是妖怪呀!” 这将领不敢靠近帘洞,在距离芷芸国师他们三十米远的地方跪了下来:“陛下,国师,外面那个是妖怪,兄弟们越砍他,他就变得越多!再这样打下去,不说兄弟们的体力先支透,那黑影怕不是会挤满整个皇宫呀!” 芷芸国主闻言,面色一沉,对身旁的芷芸国师道:“凛斐,你出去看是何情况。” 被叫做凛斐的芷芸国师沉吟了几秒后,点了点头:“陛下,暂且莫出结界。”说完,他手中折扇一挥,红光乍现,下一秒尽数聚集到红色光网中与其光晕瞬间融成了一体。 应该是在加固结界。 这国师的法术结界倒是让付臻红想起了西游的原著中,师徒四人行至白虎岭时,孙悟空曾为了防止有妖怪接近唐僧,就用金箍棒在唐僧的四周画了一个金色的圈,只要唐僧自己不主动走出来,妖怪就不敢靠近,一旦强行靠近,就会被结界反噬。 因为孙悟空的这个金色的光圈,才有了白骨精的三变。 这个芷芸国师所施得法术结界与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出的圈到有几分相似,不过孙悟空的圈相对温和,这个红色光网却要残忍很多。 付臻红等凛斐走出禁地之后,从房檐上绕到了芷芸国王的后方盲区。 一个多时辰之前,他就用百灵鸟试探过这个红色光网的威力,最后的小冰雕已经足以说明越是冰冷没有温度的物体越是不容易被这结界察觉。 而如果要比起温度,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原形才是最为冰冷的存在,他本就是由一堆白骨所化,经千年修行,骨节的冰凉比寒潭冰川都还要更冷百倍。 付臻红看了一眼下方的帘洞,随即变成一具骨架闪身进了结界当中。 进去之后付臻红就恢复了原貌,他记得柳抚琴说过落胎泉的浓度越靠近泉眼越高,也越有效果,腹中有胎气之人喝下去就越不容易落下腹痛顽疾。 泉眼在帘洞的最中心,如若想取从泉眼落下的第一滴水,就必须要下到这些水往里面游。 芷芸国的国王现在就在帘洞的另一边,为避免被对方发现,付臻红下水的动作很轻。 这帘洞并不是很大,付臻红只游了几米就找到了泉眼,他用法术幻化出一个小冰雕壶,开始接着泉眼处流下的水滴。 这一滴一滴落下的泉水,单单从外形上来看就像是最普通的水,和以往他见过的那些山间泉水没有任何的差别,都是水特有的莹润和透亮。 付臻红记得西梁女国的解阳山那里,就有一处落胎泉,后来被一个名称如意真仙的老道占为己有,改了个名叫聚仙庵。 解阳山的泉水在山中自然形成,与天地晨辉相生,而他现在深处的这个帘洞,周围不是属于自然界的幽花摆锦和野草铺蓝,也没有峰峦树木和谷壑青崖,付臻红有些好奇他这泉眼中的水到底是从何而生,又是否会源源不断? 芷芸国主不许国人喝这些泉水,长久累积下来必定会池满,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必定会将多出来的泉水分散出去,而这些分散出去的泉水又去了哪里? 付臻红对此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到底这些也都与他无关,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其他人其他事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付臻红将小冰雕壶装了个七分满之后,就开始往回游,在出帘洞口的时候他手中小冰雕壶碰到了一下洞壁,很轻很轻的声响,掩盖在泉水之中几乎微不可闻,却被帘洞另一边的芷芸国主敏锐的察觉到了。 “谁?”魏淮戈眼神一冷,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剑顺着帘洞得外围就飞身绕了过来。 而恰好这时,付臻红也从泉水里冒出头来。 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撞到了一起。 这一瞬间,魏淮戈整个人完全怔住了,他 看着泉水之中的少年,胸口处突然蹿起了一股莫名的热流,这热流直直的往上充,烧得他的脸颊发红发烫。 作为芷芸国的王,魏淮戈从不缺美人,各种曼妙风姿的美人见得多了,对美色便也习以为常,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皇宫禁地之中,遇到这样一位容貌昳丽的绝色美人,然后在与他的对视中,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皎白的月色之下,少年的皮肤细润如柔光若腻,如浓墨一般的乌发湿漉漉的贴在他精致的脸颊上,衬得他的面容越发妩媚风情。 而然最让魏淮戈心动不已的却是这少年眸中的幽深冷意。 明明是魅色入骨的容颜,眼角眉梢间都尽显妖媚,然那瞳孔之中却仿佛有一汪看不见底的寒潭,那是一种对一切事物都置身事外的冷淡,是无法被触及到的深渊和幽黑。 如此矛盾的气质融合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便让魏淮戈心跳加速,仿佛在这一刻坠入了爱河之中。 握在手中的剑已经没有了杀气,魏淮戈收回剑刃,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少年走近,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个泉水中的少年。 付臻红并不打算在无关紧要的人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现在泉水既已经拿到,付臻红也没有什么顾虑。在这个芷芸国王快走到泉水边的时候,付臻红抽出骨鞭缠住他的腰部直接将他横空甩到了帘洞后方的泉水之中。 付臻红没有用多少力道,这芷芸国王一看便是习过武之人,掉落在泉水之中,顶多也就受点皮毛外伤。 迅速收回骨鞭,付臻红从泉水里出来之后以白骨形态迅速出了结界。 付臻红很快到了与孙悟空说好的汇合地点,他幻化出一只百灵鸟飞去传音,没等多久,孙悟空就出来了。 一见付臻红,孙悟空就开口问道:“媳妇,我是不是很厉害?我知道你当时在房檐上有在看。” “厉害。”付臻红知道孙悟空指的是变成无数个黑色残影的事。 听到付臻红的肯定,孙悟空的嘴角愉快的一扬,“媳妇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老孙也应该有奖励。” 付臻红闻言,秀气的眉微微一挑:“你想要什么奖励?” “要亲亲,”孙悟空指了指自己的唇,又指了指付臻红的唇,他那漆黑的瞳孔里明明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朦胧薄雾,而这三个字明明也是比较软萌和可爱,然他说话的语气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嚣张和霸道。 付臻红摇了摇头,“我们不亲那里。”说完,他揉揉了孙悟空的头发,示意孙悟空将头低下来一点。 孙悟空被付臻红顺毛,听话的低下了头。 于是付臻红在孙悟空的眼眸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孙悟空直起身子,不是太满意:“这就完事了?” 付臻红抿唇一笑,不做回答。 孙悟空撇了撇嘴,半阖下了眼睑,“媳妇,你这是在敷衍老……”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付臻红的唇就吻上了孙悟空那因发音而微动的喉结,他伸出舌尖在孙悟空这性感喉结上舔了一下,感觉到这一瞬间孙悟空颤动的身体,付臻红眼睛愉悦的半眯。 然这这并没有结束,付臻红的唇最终停在了孙悟空的喉结与左颚之间,在这一处皮肤上,付臻红开始吮吸厮磨,他稍微用了一点劲,伴随着一种极浅的痛感涌入孙悟空神经的,还有一股如酥麻的微痒。 大圣爷很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喉咙在此刻有些奇怪的干涩,但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抬起手将付臻红整个人抱在怀里,享受着付臻红的亲近。 付臻红从孙悟空怀里退出来之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等这石猴彻底清醒,看到左下颚的痕迹,表情定然会十分有趣。 付臻红又揉了揉孙悟空的头发,才不急不慢的说道:“我们现在回去找你的师弟。” “我师弟是谁?” “一只勉强还算可爱的猪。” “那不可能。”孙悟空立刻否定,一脸正色的说道:“我的师弟不可能是猪。” 付臻红忍住笑,反问道:“不是猪那你说是什么?” 孙悟空沉吟了片刻,帅气的甩出了两个字:“猴子。” 付臻红秒懂了孙悟空的意思,种族不同,不可能是师兄弟。 回去的路上,孙悟空走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又想了什么,又突然问道:“媳妇,我既有师弟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师父?” “你师父是大唐圣僧。”付臻红很客观的描述道:“他很平和慈悲,身上有一种能让人沉静下心来的温润气……” “不可能。”孙悟空打断付臻红,皱眉道:“我师父不可能是和尚。” “为什么不可能?” “我师父如果是和尚,难不成老孙我也入了佛?” “你的确成了佛家子弟。”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还答应了观音大士,要保护好你师父一路西行取得真经。” “那更不可能了!”孙悟空摆手,随即有些不屑的冷哼:“老孙我最讨厌束缚,怎么可能会答应做这种麻烦事?” 孙悟空说完,偏头看向身侧的付臻红,“你不是我媳妇吗,老孙这媳妇都有了,哪里还会是佛家弟子。” 付臻红淡笑不语,他突然有些期待一会儿孙悟空回去之后与另外三人的相见。 与此同时,皇宫禁地。 已经换好干净衣衫的魏淮戈,命令宫人拿来了笔墨,将付臻红的面容画了出来。 “传令下去,让宫内所有画师按照这画临摹百份,在明日晨晓之前交至张统领。”魏淮戈顿了一下,思忖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骤时这些画将张贴在国内各处,但凡有人找到这画中少年,赐黄金千两,良田十亩,宅院两座。” 说完这些后,魏淮戈就把宫人全部挥退下去,他躺在软榻上,脑中浮现出少年的旖艳的容颜和那冷淡清贵的眼眸,嘴角边勾出了一抹兴味正浓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西瓜霜,白舟,斯维特的地雷~ 感谢读“陌上、值得、施妄者、萧萧墨子、耀司、九曜石黑、雪之白、仔鱼儿的营养液~ 芷芸国主:三分钟之内,我要这个人的所有资料! 第23章 芷芸国的深夜, 繁星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中, 与皎月的光晕一起漫洒到地面上。 今晚的月格外的圆, 月色将树干的纹理褶皱都照的清清楚楚。 留着络腮胡的僧人站在村舍口频频往芷芸国皇城的方向望去,凭着皎白的月光远远就看了百米开外正往这边赶来的两道身影。 是大师兄和小红! 沙悟净提在嗓子里的担忧也终于松了下来,他原本也以为不过是很简单的一次取泉水,哪怕那柳施主说了皇城中有国师施法坐镇, 他也相信小红和大师兄的实力,却没想到小红去了有些时间都没有回来,而大师兄后来跟去之后也迟迟未归。 好在大师兄和小红现在都回来了。 一门心思放在担忧孙悟空和付臻红安危上的沙悟净,完全忽略了为何去之前都还对付臻红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师兄,此刻却与付臻红保持着相隔不到半米的亲密距离。 “大师兄, 小红, 你们都没事吧?”付臻红和孙悟空还没到村舍,沙悟净就已经大步迎了上来, 十分关切的询问着。 “没事。” “你谁?” 付臻红和孙悟空几乎同时开口。 前者的声音清悦而冷幽, 伴随着这深夜空气里潮气的氤氲, 透出了几分惑人的细密和绵长。后者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漫和几分不羁的随性和嚣张。 沙悟净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被孙悟空这简单的两个字弄得有些傻愣,他有些懵懵的说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师弟呀!” 孙悟空闻言, 那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带上了些许的审视,锐利的眼神将沙悟净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你不是猪?” 沙悟净继续懵:“?” 大师兄似乎不太对劲的样子。 “他是你沙师弟。”付臻红在一旁说道。 孙悟空点头,“那我的猪师弟在哪?” 一说到猪八戒,沙悟净很快就回过神来, 也没有再管有些怪怪的大师兄,而是赶紧说道:“二师兄还在腹痛,师父正照看着他,大师兄,小红,你们可有取到那落胎泉水?” 付臻红将小冰雕壶拿了出来。 沙悟净见状,那紧皱的浓眉终于舒展开来,他有些激动得抓着付臻红的手:“太好了!我们快把泉水带过去帮二师兄化了那胎……” 沙悟净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悟空一把打开了手,大圣爷护犊子一般将付臻红拉到自己身后,他看着不明所以的沙悟净,英挺的剑眉不悦的皱起:“你说话就说话,抓我媳妇干什么?” “媳妇?”沙悟净一听这话,顿时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孙悟空,“大师兄你……你……你……”沙悟净你了个半天也没憋出下一句话,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付臻红安抚性的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然后从孙悟空身后走出来,他走到沙悟净面前,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去取泉水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这小泼猴撞坏了脑子,明日应该能恢复正常。” “我听到了,媳妇。”孙悟空的声音在付臻红身后响起,懒洋洋的纠正道:“老孙我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可能撞坏脑子?” 得嘞,本来沙悟净还心存疑虑,这下一听孙悟空这么说,再一看他大师兄额头正中心的还有些肿的红痕,一下便相信了。 那红痕是付臻红在御膳房的时候用绿豆糕砸的,正中红心。 沙悟净很快收回了看向孙悟空的视线,从付臻红手中接过小冰雕壶:“小红,大师兄,我们现在快回去给二师兄喝这落胎泉水。” “好,”付臻红正欲跟上沙悟净,却被孙悟空叫住了,“等等。” 付臻红回头。 孙悟空挑了挑眉,朝着付臻红伸出手,无比自然的说道:“媳妇,牵着我。” 付臻红没动。 孙悟空也不动,大有一副付臻红不过来牵他手,他就不走的姿态。 [哇小红,大圣爷好可爱!] “牵手。”孙悟空又说了一遍。 这会儿沙悟净早已经快步朝着柳抚琴的家里赶去。 月色下静谧的村舍口,只有付臻红和孙悟空两个人在。 翠嫩的树叶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着蝉虫鸣叫而来的,还有几米开外那一大片海棠的的花香。 付臻红看着朝他伸出手的孙悟空,皎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有些长,付臻红看到了孙悟空那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的漫不经心,也看到了他那璀亮的眼眸里桀骜的执拗和独霸。 有那么一瞬间,付臻红觉得眼前这个孙悟空才更像是最真实的齐天大圣,那个大闹天宫将众神搅得不得安宁、那个直闯地府销生死簿让阴鬼判官都惧怕的齐天大圣。 不受束缚,肆意妄为,凭着心情随性的做事。 付臻红的视线从孙悟空脸上移向他那只朝着自己伸出来的手,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现在可是这小石猴先动得手,并非是他蓄意的引诱。 付臻红走过去将手放在了孙悟空的掌心。 孙悟空嘴角微微一笑,顺势闭拢手指,将付臻红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 比起付臻红细腻光滑的手,孙悟空的手要相对粗糙一些,他的手因常年使用金箍棒,掌心中带着薄薄的茧,他的体温比常人要高,掌心中的热度毫无阻隔的传到了付臻红的手中,似乎要将付臻红这从来都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手捂热。 “走吧,我们也进去。”付臻红牵着孙悟空走进了村社。 等他们走到柳抚琴家里的时候,沙悟净已经给猪八戒喂下了落胎泉水。 猪八戒喝了泉水,那搅得他腹部一阵疼痛的胎气也化了下去,终于缓和下来的猪八戒擦了擦额前的汗水,长长吐了一口气。 “可把老猪我憋……”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相携而进的孙悟空和付臻红,那圆滚滚的大眼睛落在了两人相牵的手上,不满的嚷嚷道:“这里是男儿国,你们两个大男人怎得还牵起手来!” 原来是方才猪八戒还未喝泉水的时候肚子正疼得厉害,沙悟净说了关于孙悟空的脑子出了点小意外的事,这猪呆子却因腹痛而没把那话过到脑中。 唐僧坐在猪八戒的床边,他目光在孙悟空和付臻红紧紧交握的手上短暂的停留了几秒,然后才抬眸看向孙悟空额头正中的红痕,不过他并没有看多久就把视线移向了付臻红。 看着付臻红含笑的眸子,他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贯温和的眼眸里染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晦涩。 或许是唐僧的凝视实在是有些过于久了,孙悟空往前走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付臻红,阻隔了唐僧的一部分视线。 “你就是我师父?”孙悟空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正端坐在猪八戒床边的白衣僧人,懒懒的语调里带着几分不屑。 唐僧抿唇不语,孙悟空现在这番模样倒是让他想到了初见之时,他这大徒弟被压在五行山下,身上有千重巨石节节镇压,面上却依旧唯我独尊,狂傲不羁。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大徒弟的性格不受拘谨,是一个骨子里都带着潇洒和桀骜的存在。 所以他从不会用紧箍咒去束缚他,或许也因为他的平等看待,对方答应与他一路西行后,才有意收敛了一些性子。 抛开师徒关系不谈,唐僧是欣赏孙悟空这样的性格,洒脱,随性,活的畅快淋漓。然现在孙悟空既已入了佛门,便也应该守规谨言、约束自身,终归不能再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思及此,唐僧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孙悟空和付臻红相牵的手上时,眸色中的不赞同之意便也越发明显,“他何时才能恢复?” 唐僧问的是付臻红。 孙悟空有些不悦,这秃头和尚无视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视线越过他去看他媳妇?明明他都将媳妇的身形挡住一部分了,这和尚怎么回事? “睡一觉兴许就好了。”付臻红回道。 “猴哥,小红,你们怎么还牵着手!”从沙悟净口中重新听了一遍缘由的猪八戒忍不住抱怨着,小红的手他都还没摸过呢,这猴子不是最近都在避着小红吗,这脑子一坏掉反而还把好事都给占了? “我牵我媳妇的手,干你何事?”孙悟空说着,又把猪八戒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颇为嫌弃的说道:“我这猪师弟也太胖了,平日里没少好吃懒做吧?” 猪八戒气,他无法反驳,这猴子的眼神太埋汰人了。 最后还是沙悟净当起了和事佬,“大师兄,二师兄,你们都少说两句,我们现在还是快些歇下吧,明早才好继续赶路。” 猪八戒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切了一声。 柳抚琴的家并不算大,只腾得出一间屋子,这屋子里有两张床,他们一行五人,便需分两边睡。 在床的分配问题上,孙悟空和猪八戒又起了分歧,原因无他,大圣爷要求和付臻红睡一张,剩下唐僧三人挤一张。 猪八戒哪里会同意,不说这床本就不大,他体型宽胖,只和另外一人睡才能勉强有位,要是三人睡在一起,根本连翻身都不行。 “八戒和悟净睡一张。”最后还是唐僧一句话结束了猪八戒和孙悟空两人那颇为幼稚的争论行为。 孙悟空还想反驳,却被付臻红拉住了,“听你师父的。” 付臻红他们三个人的身形比起猪八戒和沙悟净要相对清瘦一些,这样的安排确实是最为合理。 孙悟空让付臻红睡在最里面,自己则睡在唐僧与付臻红之间。 孙悟空侧过身,将后背对着唐僧,他看着付臻红毫无瑕疵的侧脸轮廓,没有任何犹豫的伸出手将付臻红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感觉到怀里柔韧凉凉的身躯,大圣爷的嘴角愉悦的上扬了一抹细细的弧度,媳妇是他的。 “快睡吧。”付臻红低声说道,他的声音轻而缓,仿佛一片薄薄的小羽毛落入到了人的心窝,明明只有剪短的三个字,却好听到让人心尖都有些发颤。 孙悟空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然没隔两秒又睁开了,他的眼眸亮亮的盯着付臻红看,越看越喜欢。 他媳妇长得真好看,每一处都完美。 孙悟空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摸付臻红挺直的鼻梁,然后满怀心喜的慢慢往下,小心翼翼的把温热的指尖放在了付臻红的双唇上。 软软的,像棉花一样,孙悟空舔了挑唇角,他又想覆上去亲了。 这么想着,大圣爷一边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一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付臻红的那小巧精致的唇珠。 付臻红斜睨了孙悟空一眼,抓住孙悟空乱动的手,放在自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才用唇语说道:“再不睡我要生气了。” 孙悟空这才老实下来,安安分分的抱紧付臻红听话的睡觉了。 因为醉了的缘故,大圣爷脑袋本身就处于一种不甚清醒的状态,他抱着付臻红,闻着付臻红身上的香味,很快就睡着了。 唐僧平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耳边是他大徒弟浅浅的呼吸声,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对方与少年牵着手的画面。 中间隔着一个人,唐僧不知道躺在另一侧的少年此刻是否已经入睡,一想到这个肆意顽劣的少年,他的思绪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散,各种画面交织在他的脑海中,最终变成了在莲花洞内,那宛若新婚燕尔的红色纱幔里少年旖艳的容颜。 明明已经过去了有些时日,在那床榻之上发生的事却依旧十分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记忆里,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来搅乱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沉静,无法凝神,就连清心咒都仿佛成了笑话一般。 他又想到了关于白虎岭的传说,白虎岭上的妖怪美艳倾城,看一眼就能将人的魂勾去,而他一念之间,把这能一眼勾魂的妖怪带上了路,在这不长不短的相处里,难道他也被这少年勾了魂? 他没能渡化妖怪,却被妖怪乱了心神。 不然又如何解释眼下他这有些烦闷的思绪。 他又想到了少年那时说得话语,佛家确实讲究舍己而大无畏,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然那个时候,他真的只是因为单纯的渡其摆脱药物的折磨吗? 唐僧正想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 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细腻和圆润。 是少年的手指。 他蓦地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始作俑者,凭着窗外皎白的月色,他看到这个少年的手臂环过他徒弟的腰部,修长白洁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西瓜霜、堕魔的地雷~ 感谢躺在地上喊666,“ ”,千岁凉,弋予,暮秋初五,翡霖小可爱,凰小胖,左右的营养液~ ………… 天道好轮回,同样三个人睡一张床~这场景该死的熟悉~嘿嘿~ 下章小猴子清醒~ 从睡梦中醒来的大圣爷: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集美们是更喜欢小猴子和小骨头,还是圣僧和小骨头呢~ 说出你们的pick! 小红:玩的就是心跳! 第24章 因为角度的缘故, 孙悟空的身体挡住了付臻红, 唐僧看不到付臻红此刻的面容。 这个白衣僧人将手猛地一缩, 避开了少年的触碰,下一秒,似乎怕这个少年再继续动作,他赶紧侧过身体背对着床里面, 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掉让他心绪不宁的恶劣少年。 付臻红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见好就收,并没有再继续去逗唐僧。 唐僧等了好一会儿见对方终于没有了动静之后,方才那一瞬间极速蹿起来的心跳才慢慢开始平复。 后半夜,唐僧在心里默念着佛法经书, 久久未曾睡去。 第二日。 白昼将黑夜覆盖, 浅暖色的晨光随着飘浮的云层慢慢浮上天幕,光晕透过树的缝隙从窗外洒进来。 付臻红很早就醒了, 他看到唐僧起身下了床, 由于一整晚都没有入睡的缘故, 白衣僧人的眼睛下方泛着淡淡的淤青,他的皮肤很白,看起来便有些显眼。 唐僧出去之后,付臻红才把目光收回, 转而看向仍处于睡梦之中的孙悟空。 比起唐僧温润而清隽的面容,孙悟空的五官轮廓要更加的硬朗和深邃,睡着的他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凛然的锋利和攻击力,如同休憩的慵懒猎豹, 暂时收敛下了凶狠的爪牙和强大的压迫感。 付臻红知道当这个小石猴睁开眼时,他那如黑曜石一般澄澈明亮的黑瞳里浮现出的便是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 付臻红不禁有些开始期待孙悟空醒来后的模样,这个小石猴在看到自己抱着平日里一直警惕又躲避的妖怪,到底会是一番如何精彩的表情? 付臻红有些坏心眼的想着,于是用手轻轻戳了戳孙悟空的眼睫,好整以暇的等着这小石猴从睡梦中醒来。 大圣爷这一晚睡得很香沉,他似乎还做了一个很模糊的梦,梦里他抱着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像棉花糖,很香,美妙的让他感觉到异常的满足,完全不想将手松开。 直到后面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眼睛,他去抓这个搅乱他美梦的不明物,在感觉到掌心中柔软而细腻的触感之后,大脑中的潜意识快于思维,让孙悟空直接脱口说出了这几个字:“媳妇,别闹。” 说完之后,孙悟空这才睡梦中幽幽醒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孙悟空一下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付臻红精致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大圣爷甚至以为自己仍就身处于梦中。 不然为什么自己会将这狡猾的白骨小妖紧紧搂在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能呼吸到彼此温热气息的地步? 他的手甚至还握着对方的手。 柔软的,光滑的,和方才在梦中的触感一模一样。 孙悟空顿时如同摸到烫手山芋一样赶忙松开付臻红的手,整个人迅速往后一挪,拉开了与付臻红的距离。 他这躲避意识太强,付臻红却不甚在意的一笑,故意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付臻红这话一下就让孙悟空想起了刚刚那句快于思维而脱口而出的话,霎时间大圣爷的俊脸上变化莫测,震惊,懊恼,还有一点点羞愤,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可谓是精彩纷呈。 付臻红颇为兴味的欣赏着孙悟空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够了之后,付臻红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孙悟空,他坐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孙悟空闻言,漆黑的眼眸深处飞快闪过一丝慌乱,这抹情绪来得太快,几乎是转瞬即逝,如果不是付臻红一直敏锐的观察着这小泼猴的脸色,怕是就要错过对方眼中那稍纵即逝的眸光。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孙悟空很是果断的回道:“昨晚我的记忆只停留在下房梁之前。” “下房梁之后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付臻红故意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孙悟空。 孙悟空被付臻红这目光看得颇为不自在,他掩饰性的咳了咳,错开付臻红的视线,绷着脸,冷冷地甩出一句:“不记得。” “确定不记得?”付臻红又问了一遍。 孙悟空被问得烦了,眉头一扬,翻身下床拔高音量道:“说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还一直问!” 说到最后大圣爷也有些暴躁了,他心里有鬼,典型的欲盖弥彰不行,就开始恼羞成怒。 付臻红委屈:“你昨晚叫我媳妇的时候可不会这么凶我,现在清醒了,就过河拆桥,死不认账还吼人。” 孙悟空一听,俊脸一红,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掐死那个昨晚上一直叫着这小妖媳妇的自己,这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原本他想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偏偏被这小妖先发制人的故意挑起了回忆。 于是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与这小妖亲吻的画面,他在御膳房里抱着对方的身体,两人的舌尖交缠在一起激烈的吮吸着,那种唇齿间甜腻的感觉,美好到让他战栗,甚至在这小妖的引导之下变得强势又主动,跟不知道满足一样,恨不得把对方吞之入腹。 那种心悸感孙悟空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的映入孙悟空的脑中,也正因为如此,在对方接连发问之后,他才会感到莫名的烦躁。 他想说那不是他,然那又确实是他。 看着孙悟空一脸纠结的神色,付臻红愉悦的半眯起眼眸,他跟着就下了床站在孙悟空的旁边,偏过头斜睨着孙悟空,微微张开唇,一字一顿的问道:“小泼猴,你怎么不说话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和戏谑。 然孙悟空的注意力却不在这番话语上,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到了付臻红那一张一合的双唇上,这唇红润又柔软,还带着甜甜的馨香。 事实上,真要算下来,昨晚除了最开始是这白骨小妖故意引诱他以外,之后的亲吻竟然全是他自己主动凑上去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然那唇齿间的亲吻感觉确实让孙悟空觉得很舒服,而这也正是最让孙悟空感到恼怒的地方。 面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妖怪,就在昨晚,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重点是他竟然没能抵抗得住! 都说妖怪最会蛊惑人心,他一个由仙石孕育而生的猴子,竟然也会被这白骨小妖轻易蛊惑。 大圣爷越想越觉得不爽,特别是在看到付臻红笑意盈盈的模样后,就更窝火了。 偏偏这在时候,因为孙悟空和付臻红的对话而被吵醒的猪八戒,还大咧咧坐起身,一边揉着眼角一边抱怨了一句:“猴哥你昨晚脑子撞坏了,现在一大早又在扰人清梦!” 孙悟空那叫一个气呀,“你这呆子,又不是我一人在说话。” 猪八戒有理有据的反驳:“小红声音小,你说话声音大。” 孙悟空决定放弃声音大小的问题,转而攻击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好意思继续睡?就算投身猪胎也该好好给猪长点志气,别整天只知道偷懒耍滑。” 被孙悟空冷声教育着,猪八戒不情不愿的起身下了床,有些疑虑的嘀咕着:“这猴子今早怎得如此暴躁,莫不是昨晚撞坏脑子留下了祸根 ?” 他说这话时声音虽然很小声,但无论是付臻红还是孙悟空,法力修为都极高,于是猪八戒这口无遮拦的话语便被两人一直不落的听了去。 付臻红看着因猪八戒这话而眉骨一沉的孙悟空,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 孙悟空瞪了付臻红一眼,“你……” 他这才刚吐出一个音,一旁的猪八戒就突然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在孙悟空身边惊呼道:“猴哥你脖子下方那个淤红是怎么回事?” 孙悟空闻言,下意识就用手遮住那块被付臻红用力亲吻过后的痕迹。 “被蚊子咬的。”孙悟空语气莫名。 猪八戒皱眉:“怎么蚊子都喜欢咬你?”他显然是想起了五人在白虎村客栈的情景,那会儿他们醒来,也就这猴子的脸颊两边是红肿的。 “难不成是因为猴子的血更甜?”猪八戒摩挲着下巴开始认真分析着。 “你有这个时间思考些无用之事,不若现在出去看看师父和沙师弟一大早起来在外面做什么。”孙悟空说完猪八戒,又转而看向在一旁一直看热闹的付臻红,他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故作自然的吐出几个字:“昨天的事,你不准再提。” “为什么?” 孙悟空眉头一凸:“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这小妖,再继续问为什么,他就翻脸! [嘻嘻,小红,大圣真可爱。] 孙悟空甩出最后一句话之后就迅速走出了房间,付臻红盯着孙悟空有些仓皇的背影,唇角边荡开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小石猴,确实有几分可爱。 三人都到了院子后,唐僧和沙悟净正在与柳抚琴的丈夫说话,小男童坐在他父亲的旁边,双手抱着脸撑在桌上有模有样的听着。 看到付臻红出来之后,小男童顿时眼睛一亮,飞快的从椅凳上跳下来,几步跑过来抱住了付臻红,抬着脑袋冲付臻红甜甜的喊道:“哥哥你起来了。” 付臻红摸了摸小男童的脑袋,抿唇一笑。 望着付臻红唇角边的笑容,小男童小脸一红,有几分羞涩的说道:“阿园真想快点长大,把哥哥娶回家。” 孙悟空在一旁看的面色一沉,这白骨小妖,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走过去把付臻红拉出来,颇为正色的对小男童说道:“小孩,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要娶温柔善良的媳妇。” 阿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他抬头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孙悟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嘴动了动,用一副笃定的表情说道:“你一定是吃醋了,怕漂亮小哥哥被阿园抢走。” 孙悟空不屑的轻哼一声:“我会稀罕这诡计多端的小妖?” 阿园指了指孙悟空还握着付臻红手腕的手:“那你还不放手。” 孙悟空神色一滞,下一秒直接甩开了付臻红的手。 付臻红淡淡的瞟了孙悟空一眼,就没在搭理他了,而是朝着唐僧那边走去。 阿园看向还杵在原地的孙悟空,奶声奶气的说道:“你对漂亮小哥哥这么不温柔,是娶不到媳妇的。” 媳妇?孙悟空咬牙,这小孩成功的又把他好不容易埋藏下去的回忆给勾了出来。 “小孩,我们是出家人,出家人怎么可能娶媳妇。” 阿园可不管这些,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看,就是因为你太凶了,漂亮小哥哥才会去找那个白衣服的和尚哥哥。” 孙悟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小孩,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个家伙。” “其他人阿园不知道,反正阿园看得出来你们几个都喜欢漂亮小哥哥。” 都说小孩童言无忌,但很多情况下,却未必不是看得最通透的。 孙悟空无言,他觉得自己再继续跟这小孩瞎扯下去,他的脑袋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 这边,付臻红已经走到唐僧身边坐下,他偏头看向在他坐下之后,就身体紧绷的白衣僧人,意味不明的问道:“和尚,后半夜是没睡好吗,面色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 唐僧不动声色的错开付臻红的视线,淡淡的回道:“无碍。” 这时,一早就外出的柳抚琴拿着一张画卷匆匆忙忙的走进了院子。 “爹爹!”阿园跑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柳抚琴对阿园说了一声乖之后,就走到付臻红这边,他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颇有几分凝重的看向付臻红:“你昨晚取泉水可是被发现了?” 付臻红如实说道:“走的时候被芷芸国主看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柳抚琴接连说了两遍,他把画卷摊开:“你们看。” 只见这画卷上画的是一位容貌艳绝的月下美人,面若芙蓉含春,云堆翠髻,红唇绽樱颗,那模样赫然就是付臻红的模样。 “现在芷芸国上下到处都贴满了你的画像,国王陛下下令只要是找到你,他将赐那人黄金千两,良田十亩,宅院两座,”说到这,柳抚琴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如果能将你带进皇宫,还可封官加爵!” “这到不用担心,我可变换模样。” 柳抚琴闻言,松了一口气,真切的说道:“那就愿长老们此番上路,一路顺遂。” 告别了柳抚琴一家,一行人出了村舍继续西行。 此时,付臻红已经将本来的面目变换成了一个模样平平的普通少年,他走在师徒四人当中,乍一看并不打眼。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芷芸国的城池,在行至东关厢街口的时候,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西瓜霜的地雷~ 感谢雪之白、施妄者、请让我C位出道、夜浅的营养液~ 丧心病狂的我准备把国主也放出来~ 来吧,大乱斗!冲呀! 小红:我是不是真的很撩我不知道,但作者是真的狗! 上章我看到有集美就要三人行,夹心饼干奥利奥什么的,你们简直是魔鬼哈哈哈 第25章 这士兵是淮宸驿站的引路官侍, 他在付臻红他们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后, 才高声说道:“芷芸国规定, 远来的使客都不可擅入城门,你们先请投馆驿注名上簿,待下官执名奏驾,验引无误之后才可放行。” 唐僧行了一个佛礼, 简单的说明了来意。 付臻红他们一行人要过芷芸国,就必须倒换关文,拿到这个国家的通关文牒。 这引路官侍将他们带向淮宸驿站,一路上,这市井街上人语喧哗, 十分的热闹。 不管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还是两街边上做买卖的店家,不分老少, 全是清一色的男子, 这些男子或穿着朴素, 或打扮富贵,甚至大部分男子的脸上还扑了粉,上了漂亮的红妆。 师徒四人虽已经知道这里是男儿国,然知道和亲眼见到毕竟是两回事, 就连付臻红这会儿看着这些来往的人流,也颇有几分兴味。 他们一行人一看便是外来使客,再加上一匹高大的白龙马,实在是异常打眼, 街上的一些男子也暗自打量着跟在引路官侍后面的付臻红他们五个。 “看那最前面的白衣和尚衣着,像是从东土大唐而来的长老。” “这白衣僧人模样长得可真俊俏呀!” “那穿着红黑相间衣服的小哥也不耐,看起来英俊挺拔,身体强壮有力,一看体力就极好!” 这些男子说话的声音虽然并不大声,但付臻红他们几个都不是寻常之人,自然也就将这些谈论听得清清楚楚。 付臻红在听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实在没忍不住了笑出了声,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孙悟空,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斜睨着不明所以的大圣爷:“身强力壮?体力极好?” 孙悟空没懂这实在有什么可值得强调的,但看付臻红意味深长的笑意就知道定然不会只是单纯的夸赞这么简单,不过他可不会主动去问缘由,想来那问出来的结果也绝对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 付臻红此番虽然变换了模样,面容看起来平平无奇、毫不打眼,然美人在骨不在皮。 付臻红这个世界的身体是真真美到了一种极致,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态和蛊惑,所以哪怕此刻他顶着一张并不好看的容颜,却也因为那眉眼之间不经意流转出的风情而让这些悄悄打量他们的人,不自觉的将目光从唐僧和孙悟空那出色的外表上移向了付臻红那里。 这个白衣小公子明明长得如此平凡,他们却一点也不想移开视线。 芷芸国因全国上下皆是男子,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爱意并不束教扭捏,故而民风极为开放,这里的男子行为举止也颇为洒脱而干脆。 这会儿一位翩翩俊公子便直接走到了付臻红面前,大胆的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和结交之意。 孙悟空和付臻红是走在同一排的,他看着挡住他们去路的男子,英挺的剑眉有些不悦的皱了一下,“我们都是和尚。”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已经帮付臻红明确的表明了拒绝之意。 这俊公子却并不罢休:“既是和尚,为何不曾剃度?” “带发修行。”孙悟空有些不耐的回道,说完直接拉过付臻红的手腕绕开那男子就大步往前走。 见那俊公子没有再厚着脸皮跟上来后,孙悟空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他松开手,冷冷地瞪了付臻红一眼。这个白骨小妖,都变换了模样却还不知道收敛,四处招蜂引蝶,尽给他们惹些麻烦。 连唐僧都看了付臻红一眼,用温润平和的口吻淡淡的说道:“这里是男儿国,你们要谨慎规矩,切记莫要放荡情怀,紊乱法门教旨。” 言辞之间似乎是在对三个徒弟教诲,然只要再仔细一辨别,便可知道他这话主要是在说付臻红。 猪八戒一贯是好女色,而沙悟净自从皈依佛家之后从来都是谨遵严命,至于孙悟空,就更不可能了。 淮宸驿站距离城门并不远,引路官侍很快就把付臻红一行人带到了驿站内。 淮宸驿的驿丞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高挑男子,五官端正,面容和善。他问清楚付臻红几人的身份之后,在得知白衣僧人竟是大唐皇主的御弟,急忙欠身赔礼,说应当亲自引接,随后这驿丞便命令管事给付臻红他们安排饮馔。 “唐长老,你们暂且先在驿站休息片刻,待下官进宫启奏国主,倒换关文。” 淮宸驿的驿丞说完之后,即刻就动身前去皇宫,他禀明来意后就被宣至殿内。 “国王陛下,微臣在驿接得唐王御弟唐三藏,一行连马六口,需去西天拜佛取经,特来启奏国主陛下。” 魏淮戈闻言抬了抬眼帘,不甚在意的回道:“倒换关文,放行即可。” 驿丞领命,正欲退下之时,却又被魏淮戈突然叫住。 “那一行人里面可有寡人欲找的画中少年?”魏淮戈问了一句。 昨晚深夜时分皇城禁地发生了何事驿丞自然也知晓,然再多的细节便不可而知了,今日一大早国主陛下就命人四处张贴寻人,那画中少年面容极美,唐三藏一行人里并未有模样如此绝艳的少年。 驿丞将一切情况如实禀报:“回国主陛下,那五人里只有两人模样俊气,然那两人都并非画中少年。” 魏淮戈有些失望的摆手示意驿丞下去。 然而驿丞还未走出殿外,一直沉默无言的国师突然开口道:“陛下,我听闻唐三藏西去取经应当只有师徒四人,却不知这多出来的一人与那四个和尚到底有何关系?” “国师的意思是?” “陛下,何不把唐三藏一行人请至殿中,摆宴设席,见上一番。”玉凛斐不急不慢的解释道:“据说唐三藏有三个神通广大的徒弟,那剩下一人兴许就与昨晚的少年有着什么关联。” 魏淮戈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那就依国师所言。” 另一边。 付臻红他们一行人待在驿丞安排的客栈内等通关文牒。 皇宫距离驿站并不算远,备马前行来回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然付臻红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却仍旧不见驿丞回来。 沙悟净想到了今早柳抚琴说得那些话,顿时就有些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走动。 比起面露忧色的沙悟净,猪八戒就心宽许多,这猪呆子津津有味的吃着水果,时不时闲扯些话题跟付臻红摆上几句。 “沙师弟,你如此走来走去也只是干着急。”孙悟空示意沙悟净先坐下,“兴许是那驿丞路上有事耽搁了些时间。” “大师兄,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沙悟净的眉头紧皱着,眼中的忧虑并没有因为孙悟空这话而被安慰到减少半分,“你知道的,我这有时候坏事就总是应验的紧!” 孙悟空沉默了,关于这一点,他的确没法反驳,他这沙师弟自从跟了师父入佛取经,什么都好,就偶尔有些时候对坏事儿的感知能力极其敏感。 猪八戒乐呵呵的打趣道:“沙师弟,你可别乌鸦嘴。” 他这话音刚落,久去未归的驿丞就从驿站门外走了进来。 唐僧见驿丞手里未拿通关文牒,在联系到沙悟净的怪事灵验能力,秀气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唐长老,国王陛下听闻圣僧从东土大唐而来,特意在皇宫摆宴,邀长老们进宫赴宴,好交流一番。”驿丞笑意盈盈的说道。 猪八戒一听,有宴便有美食佳肴,这可不就是一桩好事? 沙悟净急忙问道: “那这倒换关文之事?” “长老们莫急,赴宴之后,国王陛下会亲自处理通关文牒。” 唐僧道:“何时赴宴?” “下官已经备好车马,长老们即刻便可随下官前去皇宫。”驿丞说完,想到在殿内国师大人说得那番话,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向了一直未成言语的白衣公子。 这小公子确实有着极秀雅高挑的身材,然五官平平,模样放在人群当中太过寡淡平凡,绝对不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然而此刻驿丞再多看了几眼后,才惊讶的发现这小公子的眼眸很是特别,明明是平淡无奇的眼睛,却让人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恍惚感。 孙悟空走到驿丞的前面,挡住了他看向付臻红的视线,“带路吧。”孙悟空说道。 一行人上了马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宫。 驿丞带着五人进了偏殿,宫廷菜肴已经摆置桌前,魏淮戈正在坐在主座与右下方的国师说着话。 “回国主陛下,微臣已将圣僧等人带到。”驿丞说完,便拱手退下。 魏淮戈的目光在师徒四人身上很快扫了一遍,最后在付臻红的脸上短暂的停留了几秒之后,才收回视线,说道:“各位长老快请入座。” 魏淮戈作为一国之主,确实如柳抚琴所说,学识广博、经纶满腹,他待五人坐下之后,为让唐僧等人放下拘谨,便有意将话题往佛法经书上面引,以此来熟络气氛。 不管是孔雀真经,还是梁皇水忏,魏淮戈都能与唐僧聊上些许,不过言语之间,魏淮戈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付臻红所坐的方向瞟。 唐僧虽入佛为僧,性格沉静温润,却也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俗,他能感觉到得出来这芷芸国主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关于佛法经书的话题上。 他看向付臻红的眼神虽并不刻意,却只要稍一观察,就能看出那眸色中的在意。 唐僧想到了那些画像,为避免久待而妄生祸端,便直言开口问到通关文牒之事。 魏淮戈闻言,却是突然一笑,意味不明的说道:“昨晚皇宫禁地被人私闯,寡人的士兵将领们个个元气大伤……”他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带着审视性的在付臻红脸上凝视了几秒后,才不急不慢的继续道:“国师观天象说这是先失而后有得,后半夜寡人便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身形高挑秀雅的男子款款而来,寡人对他一见倾心,正想与之交谈,美人却已瞬间不见了踪迹,此番圣僧前来,寡人看到这白衣小公子,便只觉他与梦中那男子一模一样。”魏淮戈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本就长得俊美非凡,周身都充斥着一种优雅的气度,此刻这淡淡一笑温和而不失贵气和威严。 唐僧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他压下心里因魏淮戈这话而徒然的生起的猜忌,平和淡然的说道:“国王陛下,但请直言。” 魏淮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缓缓流出的醇香酒液,他缓缓说道:“通关文牒寡人可交于你们,至于这位白衣小公子,寡人想娶他进宫,长久做伴。” 第26章 魏淮戈这话说完之后, 空气中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师徒四人的神色均是一滞。 此刻唐僧的眉宇之间已经没有了一贯的沉静和温润, 孙悟空那英挺的剑眉也紧紧皱了起来, 猪八戒和沙悟净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一行人里面,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付臻红,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魏淮戈似乎并不急着要听回答,他修长白洁的手握着精致的酒杯微微摇晃着, 看着杯中的清酒沿着杯壁缓缓荡开出淡淡的水波涟漪。 坐在魏淮戈右下方的芷芸国师不着痕迹的在五人脸上挨个打量一遍,他从付臻红五人进入到这大殿之后,就一直未曾说过话,这会儿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边噙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芷芸国师的面容本就长得有几分邪气, 此刻这一番带着些许深意的浅笑, 尽无端透出了几分鬼魅之感。 付臻红淡淡的看了一眼芷芸国师,随后才将目光移向了坐在主位的魏淮戈, 清幽冷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和漫不经心:“芷芸国在婚取方面都如此随便?” 带着些许讽刺的话语从付臻红的嘴里缓缓吐出, 打破了空气中原本的沉寂。 魏淮戈并没有因为付臻红话中的不敬而感到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相反, 在听到付臻红终于开口说话之后,他眉目间浮现出一抹喜色,这喜悦比起方才与唐僧交谈佛法经书时那客气温和的笑意不同,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欢喜。 事实上, 魏淮戈方才说得那些话语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最开始他并不觉得这个白衣小公子与昨晚那个少年有什么关联。 毕竟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少年容貌太过旖艳,而这个小公子的面容又实在太过平凡。 然等他稍再仔细打量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白衣小公子眉宇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冷艳和媚态竟是和昨晚泉水中的少年一模一样。 此番又再听到这小公子开言, 这才让魏淮戈越发的肯定对方就是他要找的少年,因为只有这样清悦中又带着些许细绵的冷幽声音才足够配得上昨晚那少年艳绝的容颜。 他知道这个少年并非普通人,或者是妖也说不定。能轻易闯入禁地,且毫发无损的走过凛斐的设下的结界取得泉水,这样的实力平凡之人不可能会拥有。 但他并不在乎少年的身份如何,他立作为妖怪的凛斐为芷芸国师,就已足够说明了他疯狂的本质。 “小公子,这并非随便,我是真心倾悦于你。”眼下魏淮戈因为付臻红的声音而完全确认了付臻红的身份,言语之间便也没有了方才的随性和看热闹的兴味闲情。 他甚至放下了国主的称谓,以“我”来自称,简短的一句话,最直言真挚的告白,没有花言巧语的修饰,语气里尽是怜爱和小心翼翼。 他深深的凝视着付臻红,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紧张,这一瞬间,魏淮戈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反而像是想乞得心爱之人垂青的忐忑青年。 如果是芷芸国的其他男子,面对他们国王陛下发自内心的告白,就算并不是真心爱慕,却也难抵那俊美的容颜和富贵的权势,然付臻红来这里只为任务,魏淮戈在他眼里甚至比不上看唐僧变脸来得有趣。 “你心悦我,便要娶我?”付臻红冷笑,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哪来的脸?” 魏淮戈闻言,心脏处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般。 孙悟空坐在付臻红的身侧,角度的缘故让他十分清楚的看到了魏淮戈脸上的表情变化。 看着这方才还一副淡然自若像是把一切事都拿捏在手上的人,变成现在这番如同被伤害到的落寞模样,孙悟空心里莫名就有些快意。 大圣爷舒坦了,连带着看向付臻红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也没有了之前因付臻红沾花惹草而觉得麻烦所徒然升起的烦躁。 这白骨小妖狡猾冷情的很,对待无相干的人更是冷漠又绝情,这芷芸国主自以为的真挚告白,落在这小妖眼里或许连一粒饭黏子都比不上。 这么一想后,孙悟空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甚至嘴角边还隐隐扬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弧度。 就连一向对这些情绪变化不甚敏感的沙悟净,都明显感觉到了大师兄瞬间变好的心情。 事实上,不只是孙悟空,一旁的唐僧在听闻到付臻红的这番不留情面的拒绝之后,也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少年回绝的话语虽并不算礼貌,但芷芸国主强言要拿到通关文牒,就需留下少年。这种宛若物品一般的交换,不够尊重他人,也太独断专横,是以是这国主先无礼在先。 唐僧并未觉得付臻红有任何不对。 然这从来都是将一切事物淡然平和看待的白衣僧人,在面对付臻红的时候,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偏袒却不自知。 此刻,他似乎忘了魏淮戈那番话的重点是先失而后有得。 如若不是他们夜闯皇宫禁地,偷取泉水,芷芸国主便不会有这所谓的“一失”,没有一失就不会有国师口中的“后得”。 无论他们是否有充足的理由去需要那落胎泉水,擅闯禁地,不问自拿,终归不是正者所为。 唐僧的心里未必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一切种种或许被他刻意的忽视掉了。 不过有些事情,并非是只要刻意忽略就能随着时间被彻底掩盖。 一直静默的芷芸国师这时突然向唐僧发问: “圣僧,我听闻你这大徒弟法力无边,不知可有变幻出无数残影的本领?” 芷芸国师这话虽然是在问唐僧,然眼神却是直直的看向了孙悟空,眸中迸发出一抹有些晦涩的暗邪之光。 孙悟空微微一顿,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全部都记得很清楚,这里面自然也就包括与这芷芸国师交手之事。 这芷芸国师和玉凛夜有几分美妙的相似之处,对方的法器翡翠折扇甚至可以说是和玉凛夜一模一样。这法器颇为精妙,孙悟空吹出毫毛幻化出的分身在与玉凛夜对战的时候还吃了些许这法器的亏。 然孙悟空在分身回归之后,获得的那部分记忆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玉凛夜最终也被拥有他一半实力分身用金箍棒打死。 他能一眼就看得玉凛夜的原形,却分辨不出这个芷芸国师是何妖物。 眼下,师徒四人谁都没有想到芷芸国师会突然问出这一番话。这看似是因为好奇而无意的询问,实则却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们,芷芸国这边已经确定昨晚擅闯禁地偷取泉水的凶手。 付臻红看了一眼垂眸沉思的孙悟空,随即把目光转向芷芸国师,似笑非笑的问道:“我也早听闻芷芸国师神通广大,不知是师从哪里?可曾拥有兄弟亲戚?” 芷芸国师闻言却并不回答,他嘴角微微一勾,不急不躁的说道:“等你嫁于吾主,臣定然会与一国之后细细明说。” “你们未免太过霸道,”猪八戒听不下去了,放下手中木筷,冷声嚷嚷道:“小红是要跟随我们一路西行取真经,他都已经明确表示出了拒绝,难不成你们还想强制纠缠?” 沙悟净和难得附和道:“国王陛下,虽说我们是和尚,却也知道这娶亲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强扭的瓜怎会甜?” 魏淮戈却像是没有听到猪八戒和沙悟净的话一般,他一双沉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小红,你不用急着现在就回绝我,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芷芸国主听到猪八戒如此称呼付臻红,便也十分自然的跟着用了起来。 “至于通关文牒之事,寡人已交给国师,三日后是否能到这位长老手中,就要看小红的回答了。” 猪八戒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这不明摆着是在威胁吗?他们这几个哪个是会被吓到的主?猪八戒作势就要抄起九齿钉耙站起来,好在被沙悟净即时拉住了:“二师兄,别冲动。” 魏淮戈轻轻笑了一下,起身道:“寡人有些乏了,各位长老请自行用膳。”说完便率先离了席坐。 芷芸国师则紧随其后。 因着这芷芸国主的话,原本一桌子的佳肴美食,在师徒四人眼里,顿时也变得索然无味。 一行人坐上马车回了驿丞给他们安排的住处,这次在房间没走来走去的人从沙悟净变成了猪八戒。 “沙师弟,你说你这嘴怎得跟乌鸦一样,好事不灵坏事偏偏就应验!”猪八戒抱怨着。 沙悟净也面露愁容,一个劲的喃呢道:“拿不到通关文牒,我们就无法过城继续西行,难不成真要让小红嫁给国主……” “呸呸呸!”猪八戒接连说了三遍,用浑圆的大眼睛狠狠瞪了沙悟净一眼:“沙师弟你这乌鸦嘴可别再乱说!” 沙悟净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随即颇为歉意的看向付臻红:“小红,我刚刚那话你千万别在意。” 付臻红摇头一笑。他此番心思全然在逗弄孙悟空身上,哪里会在意沙悟净这无心之语。 付臻红与孙悟空正对而坐,仗着视线盲区,他桌下的脚正放在孙悟空的大腿上轻轻磨蹭了一下。 对上孙悟空愠怒而暗含警告的眼神,付臻红坏心眼的挑了挑眼尾,非凡没有任何收敛,动作反而越发大胆起来,那尚且还穿着布履的脚直接挤向孙悟空的双腿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七小珍珍、西瓜霜、仙女不发胖、青山几重、糖诗、总有美人看上朕的地雷~ 读者纸鸢、花素、不就,辞、呵、么摸、莘灵冉、千岚仔、千羽、陌上、茆兴悦、归零、请让我C位出道,d(`?ω??)b赞、北江、曲青祠、春池、突破下限、千羽的营养液~ ………… 大圣爷:我怎么就摊上了个这么可恶的小妖精? 小红:攻略无止境,有时间就开撩 弱鸡系统:你好骚啊 第27章 孙悟空身体一僵, 在付臻红的脚尖快要碰到他那一处的时候, 猛地站起了身。 猪八戒恰好走到孙悟空身边, 被他这突然站起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偏过头不明所以的问道:“猴哥,你干什么?” 孙悟空没理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瞪着付臻红, 那瞳孔里锐利的暗光像是要把付臻红整个人给牢牢锁死一样。 大圣爷很想直接警告这白骨小妖不要动手动脚,但眼下所有人都在,他又不好在明面上说这小妖的脚刚刚在桌子下干了些什么。 猪八戒忍不住说道:“猴哥,你倒是想个法子呀。” 孙悟空见猪八戒这一副焦急的模样,又看了一眼神色淡定的付臻红, 想到这小妖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逗弄他, 顿时嗤笑一声,对猪八戒说道:“你看当事人都不急, 你瞎操哪门子的心?” “我不急是因为我相信你呀……”付臻红缓缓的开口, 他冲着孙悟空轻轻眨了眨眼睛, 漂亮的桃花眼里流转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缠绻和旖旎。 真真是时刻都在祸乱勾人。 孙悟空眉头不悦的一皱,随即错开了付臻红的视线,他直接屏蔽掉付臻红这散漫中带着轻佻和暧昧的语气,找准话里的关键后, 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相信我?这是何意?” 付臻红嘴角一勾,“你昨晚不是都还说我是你媳妇吗,既然是你媳妇,你又怎么可能再让别人娶了我?” 孙悟空脸一黑, 拔高音量道:“不是说好了不准提这事吗!” 付臻红挑眉:“谁跟你说好了?” 孙悟空:“……” 这白骨小妖好烦噢! 付臻红看着孙悟空这吃瘪的表情,蓦地笑了起来。 孙悟空本来就有些不爽,在看到付臻红这一笑后,顿时更不爽了。 这小妖就是天生来克他的吧! “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把那芷芸国主抓来,逼着他签下通关文牒。”猪八戒出着馊主意。 “不可。”唐僧摇头。 事情哪有猪八戒说得如此简单。 猪八戒又提议道:“那我们就不倒换关文了,直接悄无声息的连夜出城。” “二师兄,如果这样,我们这就等同于是偷渡呀,这之后再继续西行到下一个国土,文牒上没有芷芸国的章印,我们也无法顺利进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猪八戒也有些火了,骂骂咧咧的说道:“要不咱们就不去取经了,各自分好行李散伙吧。”他说这一句后,顿了一下,又特意补了一句:“我到时候就跟着小红走,小红去哪儿,老猪我就去哪儿。” 孙悟空冷笑:“就你这蠢样,这肤浅的白骨小妖会让你跟着?” 猪八戒一听,不乐意了:“我怎么了我?想我曾经也是名满天界的俊美男子,要不是投错猪胎变成这副野豕模样,小红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心思去看你和师父?哪里还轮得到你拽着人小红的手不放然后舔着个脸媳妇媳妇得喊?” 孙悟空眉头一凸,这蠢猪找打?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名被点到名的唐僧这会儿也淡淡的看了猪八戒一眼,用温温和和的嗓音告诫性的说道:“八戒,切勿在妄言。” 猪八戒不服气的啧了一声,撇了撇嘴,干脆一个人坐在一旁背对着唐僧等人,独自生着闷气不说话了。 沙悟净看着猪八戒这副模样,重重叹了一口气,“三日时间,不过一晃而过,我们就这么一直耗着时间,终究不是个好法子。”顿了一下,他又看向孙悟空:“大师兄,你一向多谋,能否想出个办法来。” 孙悟空抿唇思考了片刻,随后才说道:“只要答应那芷芸国主的话不就行了。” 这个答应,自然是指让付臻红顺势嫁给那国主魏淮戈。 他这话音才刚落,付臻红还未说任何言语,反倒是猪八戒立刻转回了身,憋着一张红脸冲着孙悟空嚷嚷道:“不行,怎么能让小红嫁给那国主,我不同意!猴哥你尽说些什么瞎话!” 孙悟空瞟了猪八戒一眼: “你这呆子急什么,我话还未说完。” 唐僧道:“悟空,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孙悟空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将想出来的法子说了出来。 原来大圣爷这意思是想让付臻红先假意答应芷芸国主的求娶,等魏淮戈这边娶付臻红的时候,另一边师徒四人就可以拿着通关文牒一路顺利出城。 他们一旦成功出城孙悟空会立即给付臻红发信号,等付臻红与他们会和之后一行人就可继续西行。 这法子虽算不上最好,但到底是要比猪八戒那两个馊主意更实际一些。 “你这是让我去欺骗那芷芸国主的感情?”付臻红单手托着腮,垂下眼睑看着深黑色的木桌,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道。 从孙悟空这个角度无法窥探到他眸中的神色,只能看到那长而浓密到像黑色鸦羽的眼睫,在轻轻煽动间于那眼帘处投下的一片优美弧度。 看不到付臻红此刻眼中的情绪,在听到付臻红这曲解他的本意而有些偷换概念的回答,孙悟空莫名就有些烦躁,他动了动唇,冷声道: “谁让你欺骗感情?我只是让你假意答应,没让你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其他多余的事情……”付臻红重复了一下孙悟空最后那半句话,颇有几分意味深长问他: “是什么事情?” 孙悟空一时哑言,隔了好几秒,才撇开脸有些不在的甩出一句话:“就是别乱勾引。” 大圣爷显然是想起了昨晚在御膳房发生的时候,这白骨小妖就真正的勾引之论将大腿抵到他那一处的事。 唐僧看了一眼孙悟空有些泛红的耳根,又看了一眼眸中带着些许戏谑之意的付臻红,抿了抿唇角,沉静温和的眉目之间浮现出了一抹沉思。 不过一个晚上,以往他这个对少年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徒弟,就已经平和下态度,并且逐渐适应起了少年的接触和调侃。 少年要跟着他们西行取经,按理说一行人和平共处不互相戒备,没有了争锋相对才是最和谐的氛围,他理应感到开心,感到欣慰,然事实上,唐僧的心里却无端生起一种淡淡的酸涩感,尽管这抹并不适宜的情绪很浅很浅,但也不是只要他刻意忽视就能被轻易掩盖掉的。 唐僧又想起了昨夜少年隔着悟空勾他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碰到他指尖的时候,他身体的那一下颤动,到底只是一种本能的下意识反应,还是内心深处那一刹那间的酥痒在作祟? 而在他躲开少年的触碰,背过身等待的那段时间,在少年终于没有再继续恶劣的逗弄他之后,他心底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是否真得就没有一点点类似于失落的情绪萌芽? 佛说六根清净,沉心稳心方可平淡。 似乎在莲花洞里,他的心就被少年搅乱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拧清。 “大师兄,那芷芸国师可不是普通人。”沙悟净低沉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唐僧的思绪。 猪八戒也紧接着说道:“沙师弟说得对!万一小红在我们出城之后无法成功摆脱那有芷芸国师帮衬的厚脸皮国主,岂不就意味着小红要真与那国主结为连理?” 孙悟空轻哼:“这小妖本事大着呢,你们还真把他当成需要被保护的柔弱小公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猪八戒不赞成:“那芷芸国师看起来邪乎的很,谁知道会不会用什么鬼把戏?” 猪八戒这话让孙悟空难得沉默了一下,那个国师确实是十分怪异,身上妖气很重,且充斥着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沙悟净再次叹气:“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并不是哦……”付臻红轻轻一笑,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孙悟空面前,“小泼猴,你不是可以毫毛变分身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变出一个分身跟着其他人出城,本体则跟着我一起坐上喜轿。”付臻红接过孙悟空的话。 猪八戒拍手:“这个好,猴哥你和小红一起,也不怕脱不了身!” 这确实是相对稳妥一点的办法。 为避免时间拖得越久而节外生枝,猪八戒立刻就去将他们的决定告诉驿丞,让他将消息传达给那芷芸国主。 驿丞再又亲自问了付臻红一遍确认之后,就满眼喜色的进了宫。 这次没过多久,驿丞就回来了,与此同时,还带回来三个大木箱子,说是国主特意为师徒四人准备的送行礼。 一箱是布料精细的锦绣绸缎,一箱是能存放很久的干粮盘缠,还有一箱则是各种佛法经书。 没有珍珠白银、翡翠玛瑙这种浮华且不适佛家僧人使用的俗物,而全是师徒四人会真真需要用到的实用之物。 不得不说魏淮戈在这一点上实在考虑得非常周到,然比起这些,最让师徒四人关心的还是通关文牒。 “长老们莫急,国王陛下已告知下官,只要今晚小公子顺利与国主他完成婚娶,进入洞房之后国师就会将通关文牒交于你们。”驿丞说完又命人打开了一个精致的大盘盒,“这是国主陛下亲自为小公子挑选的喜服,日落酉时国主会来驿站将小公子接近皇宫,以芷芸国最高礼拜堂成亲。” 现在刚到申时,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 魏淮戈给了付臻红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驿丞见付臻红一行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后,便招来从皇宫里魏淮戈特意安排的宫人准备给付臻红梳妆打扮。 付臻红可不想被几个不认识陌生男子在脸上打些夸张的胭脂粉霜,“东西放在那里,我自会用上。” 驿丞闻言也不再强求,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小公子,国主陛下告知下官,希望小公子能以真容盖上喜巾。” 付臻红点头。 驿丞见此欣然一笑,又在师徒四人脸上转了一遍后,这才出了偏厅。 付臻红原本以为芷芸国的喜服应该也是正常的男子款式,毕竟他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男子的衣着都十分正常,虽是男儿国,却也没有女化到穿裙袍。 本来付臻红以为喜服定然也是传统的男子服饰,却没想到从驿丞嘴里竟然听到了喜巾这种女子嫁人才会有的装饰打扮。 而显然注意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付臻红,孙悟空瞧着那大盘盒里的红色服饰,有些好奇的说道:“莫非这芷芸国的男子嫁人穿的是女子款式的喜服?” 付臻红闻言,走过去把魏淮戈准备的喜服拉开一看。 凤凰锦做成的裙袍,是夺目的艳红色,领口和收腰处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凤凰的头部是两朵并蒂开的牡丹,凤穿牡丹,隐隐透出了一种尊贵大气的明艳和典雅。 “真好看呀……”沙悟净忍不住感叹,眼里浮现出一抹惊艳。 与沙悟净单纯赞叹喜服不同的,猪八戒这会儿更关心的是付臻红穿上它的样子。 这呆子傻愣愣的看着拿着喜服的付臻红,肥头大耳的脸上竟是泛出了一层很是明显的潮红,这好色胚子显然是已经开始在心里幻想起了付臻红一身红色嫁衣的旖艳模样。 孙悟空见猪八戒这副恍恍惚惚的春心萌动得神色,莫名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直接就在猪八戒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这呆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说完猪八戒之后又瞪了付臻红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这小妖一直拿着喜服杵在这里干什么?要换就快点去房间换上。” 第28章 “小泼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我穿上喜服的样子?”付臻红的唇角愉悦的上扬, 他将裙袍随意的搭在手腕上, 然后走到孙悟空的面前,抬起眼眸看着孙悟空,如黑漆一般的眸色里浮现出一抹促狭:“ 昨晚才喊了我媳妇,现在又如此着急的催促我换上婚裙,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我成亲的人是你这石猴呢。” 付臻红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明明是戏谑的话语,却因那浅浅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而无端透出了几分暧昧和随性的慵懒。 孙悟空:“……” 这白骨小妖没完没了是吧,就逮着他喊媳妇那事不放! 猪八戒捂着被孙悟空踹疼得屁股,在一旁听得瞪大了眼睛, 顿悟道:“猴哥没想到你这么狡诈, 竟然是想借此……” 猪八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观察到孙悟空脸色有变的沙悟净给一把捂住了嘴, 这络腮胡大汉赶紧将猪八戒拉到一旁, 苦口婆心的劝诫道: “二师兄, 你就别再说些瞎话继续添乱了。” 猪八戒打开沙悟净的手,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沙师弟,你不能总是偏袒那猴子,我心有疑惑便问出来, 怎么这还就成添乱了?” “行了,”唐僧突然开口。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却瞬间让空气安静了下来。 白衣僧人先是看了一眼付臻红手腕上挂着的艳色喜服,随后才抬了抬眼帘看向嘴角含着笑的付臻红, 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去换上吧。” 付臻红没动,反而是说了一句:“我要你和我一起。” 唐僧闻言微微措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付臻红会说出如此言语。 孙悟空的目光在唐僧和付臻红脸上来回看了看,英挺的剑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换个喜服还要让人帮你?自己没手?” “小红我可以帮你。”猪八戒眼睛亮亮的举起手来。 “这衣衫款式繁琐,看起来颇有些讲究,你们这几个人里唯有和尚他最为心细,如若我穿它的时候遇上不会摆弄之处,有和尚在也能快速解决。” 付臻红这话既是回答了他为何要让唐僧跟他一起的原因,同时也算是在变相的回绝了猪八戒的自告奋勇。 孙悟空听罢,却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联系到这白骨小妖平时总总轻佻表现,他总感觉这狡猾的小妖让他师父一起去房间并不是只为了单纯的帮忙这么简单。 极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偏偏对方说得有理有据,他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反驳。 付臻红没有再继续搭理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纠结的孙悟空,他把这华艳的喜服重新放进大盘盒里,盖上盖子之后一手抱住这盒子,另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唐僧的手腕直接就往房间走。 唐僧半阖下温润的眉眼,视线落向付臻红那握着他手腕的白洁柔荑上,他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而是任何付臻红拉着他离开。 孙悟空就这么看着付臻红把唐僧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这白骨小妖此番牵着他师父的动作让大圣爷想起了昨晚上他还未酒醒那会儿,自己也是这么牵着那小妖,不过不是隔着一层衣服的手腕接触,而是亲密的十指交握。 一天的时间都未到,相似的画面却已经换了人,这么一想后,孙悟空再看向付臻红和唐僧背影的时候,心里竟然莫名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付臻红一路无言的将唐僧拉到了房间。 在他把门关上之后,白衣僧人就十分自觉的坐在凳子上,他端正着身姿,以后背对着付臻红。 付臻红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随即变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打开盒子拿出喜服开始换了起来。 付臻红并没有将手上的动作刻意的放轻,此刻,因为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空气便显得格外的沉默。 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之下,付臻红脱下外衫时衣料与衣料的摩擦声就仿佛是像被放大了一般,毫无阻隔的传入到了白衣僧人的耳膜当中,无比清晰的直入到他的脑海深处,让他根本无法彻底的沉静下心来。 最后唐僧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念起了佛法经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忽略掉身后那容易让人起旖旎心思的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窗户外漫洒进来的阳光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唐僧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肩膀上被一只手轻轻搭住之后,那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觉到的冷意才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眸。 付臻红弓下身体,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唐僧,他用手臂圈住这白衣僧人的脖子,将冰冷的脸贴到僧人温热的脸颊上十分亲昵的磨蹭了一下,在感觉到对方因他这突然的举动而骤然绷紧的身体后,才不疾不徐的吐息道:“和尚,你都不回头看我,又如何能得知我是否需要帮忙?” 他的语气轻轻的,声音有些低,嘴唇覆盖到唐僧耳边喃呢的时候,细软绵长的语调像是在撒娇。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唐僧的耳垂,让他的耳根迅速蹿红,心脏处仿佛有一根羽毛落入了其中,带动出了一阵不适的酥痒。 他想起身避开少年这过于亲密的接触,却被对方察觉到了意图而抱得更紧。 付臻红的胸膛贴到了唐僧结实紧致的后背,他身上冰冷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到了唐僧的身体里,让白衣僧人因这毫无活人之气的温度而下意识颤动了一下。 “你如若需要我帮忙,便不可再起顽劣之心。”唐僧温润的嗓音里难得泛出了一丝冷意,他似乎是在告诫付臻红,也似乎是在告诫自己。 付臻红嗤笑一声,终究什么也没说的松开了对唐僧的环抱。 唐僧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转向了付臻红。 而这一转,便蓦地撞进了少年惊心动魄的美貌当中。 少年的身形本就高挑秀雅,一袭华丽的锦绣红裙越发显得他身姿曼妙,大有一种飞燕临风之姿。 明明未施粉黛,却气韵天成,无不透着一股素面清绝的潋滟容光。 媚色入骨,入艳三分。 只需一个眼神,就足已让人魂牵梦绕。 唐僧一直都知道没有谁比眼前这个少年更适合红色,穿白衣时少年是矜贵的、虽眼角眉梢间会流露出些许的媚色,然更多却是一种幽深又冷漠的高不可攀。 而此刻,艳丽的红色嫁衣衬得少年肌如白雪,配上那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姝色容颜,便是艳光芳影,勾人心魂。 便是唐僧,也在付臻红这样的惑色之下看呆了些许。 如果只是普通的红色衣袍还不足以让白衣僧人有如此直观的呆愣反应,偏偏这是代表着新婚燕尔、鸳鸯交颈的红,代表着是情丝缠绕、洞房花烛的艳,更代表着情之所至时能一点点被脱下的旖旎婚裙。 在少年抬眸看向他这一瞬间,唐僧的心里竟然徒然蹿生起一种仿佛是他在迎娶对方的错觉。 太荒唐了。 白衣僧人赶紧错开视线,摒除掉心中背离佛法且大不敬的可耻遐思。 付臻红勾唇一笑,走到镜案前,拿出大盘盒中那短小精致的眉笔和云纹彩绘漆盒的黛砚。 “我要你帮我描眉。” 唐僧抿唇不语,面露一丝抗拒,这描眉是只有关系亲近的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举动,而他并不适合。 付臻红看出了他的不愿,用清悦冷幽的声音讥讽道:“和尚,我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已做过,你现在又何必这番故作矜持?” 唐僧猛地一顿,他知道少年是在说那莲花洞发生的事,他想说那次是破于无奈之下的抉择,然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掩盖结果。 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个底气说当时的自己脑海里没有浮现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或许从一开始决定带上这少年,就已经错了。 白衣僧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 付臻红抬起手,将眉笔和黛砚递向唐僧。 他穿得是女款的嫁衣,随着他这抬手的动作,那薄如蝉翼的纱袖之下,便半遮半露出了如藕般晶莹的皓腕,朦胧飘渺的红纱更衬得这纤纤素手越发的白皙而光洁。 唐僧接过了付臻红手中的笔墨黛青,他抿了抿唇角,垂下漆黑的眼眸,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拿起墨笔沾上了黛砚。 付臻红的眉毛本就十分的秀气和整洁,并不需要过多的描摹,只需顺着眉形淡淡的扫一下便可。 付臻红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直直的凝视着正在为他描眉的唐僧。 尽管最开始这僧人是抗拒做这件事的,然此刻真正描摹起来之后,却也如同他的性格一般,温润而细致,清隽的脸上是一派专注和认真。 隔得近了,付臻红便闻到了唐僧身上那浅淡的白旃檀香,这个白衣僧人平日里总是带着一种高远的空寂和沉静,付臻红喜欢看他脸色一变的样子,更喜欢将这样一个高洁到不染凡尘的圣僧拉下看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他看着唐僧那因垂下眼眸而被浓长的乌睫半遮的瞳孔,他想知道当拥有着这样一双宛若被溪流浸泡过澄澈眸子,再彻底的染上俗尘的欲念和灼热的渴望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动情的光景。 付臻红目光的深意并未有任何的掩饰,唐僧被他这么直直的注视着,面上虽依旧没什么变化,沉稳而平和,然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有着些许的慌乱。 鼻尖里充斥着少年身上馥郁浓烈的香味,而他正做着只有最甜蜜的夫妻之间才能有的描眉之举,此番此景,穿着一袭红嫁衣的少年就像是他的新娘,而他则是被美色俘获的丈夫,宛如一场最旖旎绮丽的梦。 他看着少年的秀挺的眉随着他手的动作,在那细软的毫毛之下慢慢变深,心中那原本被刻意压抑的遐思似乎也随着这加深的墨色而越来越重。 明明是最简单的描摹,两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对于唐僧来说,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等白衣僧人终于画好之后,他落下了笔与黛砚,然付臻红却不准备像他放下这笔墨黛青一般,就这么放下他。 付臻红唇角边噙出一抹细浅的弧度,他抓住唐僧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了唐僧的雪白的僧袍,冰冷的指尖顺着领口缓缓往下。 “和尚,你的那串佛珠为何已很久不曾戴上?”他的指腹停在唐僧的胸膛处,低低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意味深长。 唐僧沉默了,是呀……为何不曾戴上? 明明佛珠早已从金角那里拿回。 然当他在那床榻纱幔中为这少年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又有何资格再去摩挲那代表着佛家圣洁的法物? “和尚……你已经脏了。”付臻红的手指滑向了唐僧心脏的位置,“这里,萌生出了不该有的心绪。” 他说完,坏心眼的一笑,将唇凑到了唐僧的耳边,缓缓说道:“和尚你呀……对我动了心。”他放轻了语气,低软的嗓音宛如一场悄然漫布的诱惑。 他撕开了一切表面的假象,直接挑明了白衣僧人的内心深处最想要逃避也最不愿去深究的问题。 唐僧的唇角一下绷得笔直,墨玉般的眸色里闪过一抹慌乱,他一把推开了付臻红,摇头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付臻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僧直接打断。 “够了!” 唐僧的眉目之间染上了一层愠怒,这一贯沉稳平和的僧人第一次对人如此厉声言语。 他看了付臻红一眼,对上付臻红那似笑非笑的讽刺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先出去。”他说完之后就不在去看付臻红,而是转身快速朝着门口走去。 那加快的脚步昭示着主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 孙悟空在付臻红把唐僧拉走之后,就一直靠在偏殿的门扶手位置,时不时的用眼神瞟着付臻红房间这边的情况。这会儿,他见唐僧突然急匆匆的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待唐僧走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师父的神色似乎很慌张,俨然就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 孙悟空心道莫不是那白骨小妖在房间里又做了什么事? “师父,”孙悟空喊了唐僧一声,却见对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直接无视的从他面前走过。 孙悟空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他看了一眼唐僧的背影,又偏头看向付臻红的房间,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看着紧闭的房间门,孙悟空没什么顾忌的敲了起来:“喂,你这白骨小妖是不是刚刚又对我师父做……”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这时候房间门就被一把打开,紧接着下一秒,一只手就迅速拉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往里一扯,孙悟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这就因惯性被稀里糊涂的给拉了进去。 付臻红把门一关,直接把孙悟空整个人抵到了门板上,整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后背因这么一股大力碰到坚硬的木板,孙悟空的眉头这下皱得更紧了,他正欲看向这胆大包天的始作俑者,就听到对方用意味不明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师父走了,小泼猴呀,那接来要做的事情便只好由你来代替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感谢西瓜霜、被所有小姐姐追捧的小哥哥、不语言说x2 、大班扛把子的地雷~ …… 小红:小泼猴,你师父跑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大圣爷:你要对我做什么? 小红:做让人快乐的事 大圣爷:??? 虽然我是石猴,但你这小妖莫要诓我! 第29章 孙悟空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付臻红话中的深意, 就先因对方这近在咫尺的旖艳容颜而呆愣了几秒。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这白骨小妖穿上红衣, 眼下这猝不及防的突然撞见, 就连孙悟空也不得不承认,抛开这小妖诡计多端的恶劣性格不谈,单单从容貌上来看,是真得美到了极致。 但这小妖骨子里的德性, 却实在是烂透了。 总是说些轻佻的话语,总是做着暧昧的举动,就好比现在,明明是可以好好说话,却偏要把他抵在门上。 孙悟空正想着, 付臻红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一下让孙悟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小泼猴,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方才说的话?” 孙悟空打开付臻红的手, 他想到了唐僧那心绪不宁的慌张模样, 再联系到付臻红此番话语, 脑海中瞬间就脑补出了这白骨小妖对他师父蓄意勾引的挑逗画面。 然在莲花洞的时候,这白骨小妖和他师父连那样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他的师父当时并非是被强迫,也没有像方才那般失措惊慌的表情, 难不成这小妖是做了比在莲花洞更大胆也更可耻的举动,这才让他师父受不住的仓皇离开,沉静平和尽失? 孙悟空越想越觉得可能,然还没等他继续往下细想, 脸颊就被人用力拧了一下。 孙悟空吃疼,捂住脸怒瞪付臻红:“你干什么?” 付臻红漫不经心的回道: “在我面前走神,自然是要受到爱的惩罚。” 脸颊上被拧得那一处正火辣辣的疼,大圣爷又听到付臻红这似是而非般见鬼的回答,一股火气顿时直冲冲的往上冒:“你这小妖找茬是不是?这能叫爱的惩……” 最后一个字孙悟空还没说完,就因为付臻红突然的举动给一下惊得止住了声,火气也在刹那间消散。 付臻红捧住了孙悟空的脸,微微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吻完之后,付臻红才冲着孙悟空抿唇一笑:“这才是爱的惩罚。”他故意加重了‘爱’这一个字。 这下,脸颊上被拧得那一处的灼辣感便似乎顺势转移到了孙悟空的额头,大圣爷只感觉额头中心被吻过的皮肤正在迅速的发热发烫。 他记得昨晚这个白骨小妖也曾这样,在他还未酒醒的时候,在他的额头正中心印上了轻轻浅浅的一吻。 孙悟空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付臻红的双唇,看着这双如花般漂亮的唇在自己的视线之下微微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着这双唇一张一合间露出的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小泼猴,你代替那和尚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 孙悟空闻言顿时一个警觉,他收回视线,十分戒备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你这副模样还真像是即将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孙悟空一僵,对上付臻红满含戏谑的笑意,刚平稳下来的火气又隐隐有往上窜的苗头。想他堂堂齐天大圣,竟然被一个白骨小妖说成像良家妇女,这多埋汰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孙悟空甩出一句。 “我是白骨。”付臻红纠正这猴子。 孙悟空顿了一下,很快改口:“白骨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猴子嘴里能吐出来吗?”付臻红反问。 孙悟空瞬间语塞。 付臻红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泼猴,你可真逗。” 孙悟空现在心里堵得很,一点也不想再搭理这白骨小妖,于是他转身就准备开门离开。 付臻红拉住他的手腕:“走什么?不想知道我刚刚对你师父做什么了?” “不想。”孙悟空觉得他一时脑抽的来敲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不准走。” 孙悟空被付臻红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他回头看着付臻红道:“老孙要走,岂是你这小妖能拦得住的?” 付臻红委屈:“你昨晚才说了要听媳妇的话,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变了卦,原来不只是人会如此背信弃义,就连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也是……” 孙悟空一把捂住了付臻红的嘴,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这小妖再提昨晚之事,老孙跟你翻脸!” 付臻红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尖在孙悟空温热的掌心轻轻舔了一下,激得大圣爷跟触电了一样猛地放开手。 “不想我再提及,那现在就好好帮我。” 孙悟空不情不愿的问道: “你要我帮什么?” 付臻红抿唇不语,等他走到镜案前坐下后,才冲孙悟空勾了勾食指,说道:“你过来。” “你唤狗呢!”孙悟空嘴上十分不爽的说着,脚步却很自觉的挪到了付臻红面前。 “会画花吗?”付臻红问他。 孙悟空想也没想就立刻回答:“不会。” 付臻红抬眸,轻飘飘的斜了孙悟空一眼。 孙悟空识时务的改口:“就也还行。” 付臻红这下满意了,“那就在我额头上画一个花钿。”说完,他又补了一句:“画不好耽搁了时间可不怪我。” “麻烦。”孙悟空这么说着,最后还是拿起笔在付臻红的额头上利落的画了一朵海棠花。 付臻红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虽画的不是很完美,潦草随性的几笔却也算是勾勒出了神韵。 “勉强。” 孙悟空啧了一声,想他曾经在菩提祖师麾下学道,其他东西也多少学了一些,虽然算不上大师,却也比其他同门弟子强,结果到了这白骨小妖这里,就只得来个勉强二字。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大圣爷莫名有些不爽。 付臻红没回答,而是拿起簪子把头发挽起来一部分后,才不急不慢的说道:“你现在就用毫毛变换出分身,本体就跟我一起。”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酉时,时间上并不算十分充足。 毫毛分身伪装成本体,真正的本体则跟着付臻红上花轿,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孙悟空这会儿对于付臻红的话便也没什么异议。 他点了点头,正欲从头发上拔下一根毫毛,付臻红却先一步扯下了他一根发丝。 “吹吧。”付臻红摊开手掌心,将掌心中刚从孙悟空头发上拔下的黑色发丝摆到孙悟空的嘴前。 大圣爷眉头一凸,这场景真是该死的熟悉。 这小妖之前还是小白猫那会儿就曾胆大包天的在他头上拔下过一根毫毛让他来吹,当时就被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却没想到现在这小妖终于还是对他的头发下手了! “快点,别磨蹭。”付臻红对于孙悟空的这一项独一无二技能颇有几分好奇。 孙悟空凶狠狠地瞪了付臻红一眼,最终还是就着付臻红的手,往那掌心上的发丝轻轻一吹。 金色的光晕包裹在这一根发丝上,飘落在地上之后很快就变成了人形。 凌乱不羁的短发,俊气硬朗的五官,英挺的剑眉之下是一双锐利逼人的黑亮眼眸,不管是五官肤色,还是高大挺拔的身材,都和本体一模一样。 付臻红在两个孙悟空脸上来回看了一遍,没忍住,伸手在分身的脸上捏了一下。 嗯,皮肤紧致,连手感都是一样。 “你干嘛!”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独属于孙悟空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桀骜的随性和嚣张,一个是本体,一个是分身。 “我在确认是不是完全一样。” 孙悟空嗤笑一声:“你这小妖在说什么废话,他是我的分身,自然是完全一样。” “连性格也一样?”付臻红又发问。 “都说了他……”孙悟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付臻红突然捧住了他分身的脸,在他分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孙悟空一惊,抓住付臻红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边,有些暴躁的吼道:“你怎么逮谁都乱亲一通?” “他不就是你吗?” 孙悟空一时卡壳。 付臻红没搭理他,转而继续看向了孙悟空的分身,他漂亮的眼眸流转出一丝探究和好奇。 分身孙悟空本来因为付臻红的亲吻,耳根就已经开始泛红了,这会儿再被付臻红用如此直白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顿时整张俊脸上都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看来性格还是有些不一样。”付臻红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分身似乎比本体的你更害羞。” 付臻红说完,想到了什么后,又问了孙悟空一句:“我亲吻你一号孙悟空的时候,你作为本体会有感觉吗?” 孙悟空此刻已经顾不得这小妖给他的毫毛分身乱排编号的事,他现在正因这小妖问得问题而感到莫名烦躁:“我都把他分出去了,还能有什么感觉?” 就很冒火! 这小妖又不是亲的他本体,他要真有感觉那才奇怪! 大圣爷说完付臻红,又看了一眼自己这还红着一张脸似乎没从亲吻中反应过来的分身,火气顿时又加重了一些,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家伙不争气。 “你去找师父他们。”孙悟空对分身说道,他特意拔高了些许音量,这才终于让分身回过神来。 “好。”分身孙悟空点头,只是在出去之前又回头看了付臻红一眼,那漆黑锐利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亮光。 付臻红唇角微微一勾,再看向本体孙悟空的时候,那扬起的弧度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本体的记忆,一号小泼猴也拥有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圣爷现在的心情依旧很不爽。 付臻红闻言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看向孙悟空那粗硬的黑色头发,如果将这些发丝全部拔下来变成无数个分身,会不会性格都是有着微妙的差异? 付臻红这么想着,便也直接说了出来。 孙悟空一听,立刻捂住头发警惕的看着付臻红:“你这小妖,我警告你最好别打我头发的主意!” 付臻红笑他:“惊弓之鸟。” “谁知道你这小妖会不会真干出这种事情来。” “好了,你也变换一下,”付臻红结束了方才的话题,他将孙悟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才不急不慢的说道:“你总不可能就这样跟着我一起上喜轿。” 孙悟空沉吟了片刻,随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蚊子。 付臻红看着飞到他面前的长嘴蚊子,沉默了很久。 这猴子是有多爱变蚊子? 在莲花洞那次也是,这次也是。 听着孙悟空因为煽动翅膀而发出的嗡嗡声响,付臻红顺手就拿起镜台上的美人扇将制造出烦人噪音的大圣爷直接拍飞。 孙悟空被付臻红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拍,小小的身躯在空中翻了好几圈,最后以一条标准的抛物线完美的坠落在地。 “太吵了,换一个。” 孙悟空眼冒星光的站起来,就听到付臻红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道:“换成蝴蝶。” 孙悟空晃了晃脑袋,还有些晕:“蝴蝶太明显,会被发现。” “不会,”付臻红说道:“你变成蝴蝶,到时候就停在我的发簪上,作为装饰物自然就不会被察觉。” “那行。”孙悟空重新用了法,瞬间就变成了一只蝴蝶。 这蝴蝶是夏日里最常见的那种白色蝴蝶,并没有任何繁琐的纹路和色彩,只要明眼人稍微一看,就知道不会是装饰物的花色。 付臻红抿唇思索了片刻,随即朝着孙悟空伸出了食指:“你过来。” 孙悟空看着付臻红伸出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而漂亮,被那手腕处飘渺的薄薄红纱带动出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他飞了过去,轻轻停在了付臻红的指腹之上。 日落的光晕从窗外漫洒进来,被房梁折射出的光线恰好照在了付臻红与孙悟空接触的那一耦。 光晕之下,他的手指被衬得更加的细腻而白洁,像一块被精心珍藏的沉静古玉,白色的蝴蝶就这么立于这圆润的指节之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在亲吻这细腻的柔荑。 整个画面宛如一副被时间静置过的画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西瓜霜、千里一线缘、一树梨花、00、jia的地雷~ ………… 下一章解锁新玩法~然后就是上花轿了~ 新玩法我只能尽量描述~我爱绿jj,么么哒~ 大圣爷:惊恐,听起来好像要准备做什么! 小红: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撩机。 第30章 付臻红垂下黑漆一般的眼眸, 静静的盯着立于他指腹上的白色蝴蝶看了好几十秒, 他浓长的睫轻轻煽动着, 于眼帘处投下的一片黑色弧度里笼罩出了一抹思索的阴影。 孙悟空见久久付臻红不说话,便略微埋头用头部的一对锤状长触角在付臻红光滑的指腹上碰了碰。 那末端豆点般的触角接触到付臻红指节上细腻的皮肤,像一片细小的羽毛轻轻落下,带出一丝淡淡的痒意。 “作为装饰物, 你变的蝴蝶色彩不够鲜艳,花斑纹不够丰富。”付臻红薄唇轻启,不急不慢的指出了弊端:“如若你以这副姿态飞于我发簪上很容易被发现。” 孙悟空从付臻红指尖飞开,白色的翼翅有规律的煽动着,他沉默了片刻后, 才说道: “那我再重变一个?” “不用了, ”付臻红唇角微勾,“我有办法。” 在孙悟空疑惑的目光下, 付臻红拿起了镜台上装唇脂的小瓷罐和方才孙悟空为他画花钿时用的细笔。 孙悟空顿时警觉:“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你都为我画了花钿, 礼尚往来, 我就用这同一支笔为你的翅膀添上色彩花纹。”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用细笔的毫毛在唇脂上轻轻蘸了蘸。 “来。”付臻红对孙悟空示意。 孙悟空在原地磨磨蹭蹭的飞着,就是不往前,大圣爷是有些抗拒的,因为自觉告诉他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付臻红似乎知道孙悟空的纠结, 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就画个花斑,你堂堂一个齐天大圣难不成还怕了?” “笑话,”孙悟空被冷哼:“我会怕你这小妖?” 付臻红挑眉:“那还不快点过来?” 话落的下一秒,经不住激将法的大圣爷重新飞到付臻红的左手指尖上。 付臻红端详了一下孙悟空的白色翼翅, 随即右手执笔准备在这翼翅上画起来。 这笔本就是用来特意描摹双唇的笔,笔尖上的毫毛细软而顺滑,比之描眉的笔还要更加的细长,吸附性也更加重。 当付臻红用蘸着朱砂的毫毛在触碰到孙悟空前翅外缘的这一瞬间,孙悟空整个身体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细痒而猛地一颤。 付臻红的唇角上扬起了一抹细小的弧度,然他的声音却依旧是不冷不热:“别动,你动的太厉害我就越容易画错。” 孙悟空一听,努力绷着身体不动了。 付臻红见此,继续用细软的毫毛顺着蝴蝶前翅的外缘慢慢往里描画,他在沿着褶皱画出红色的海棠。 孙悟空屏住呼吸,强忍住身体的那种不适感。 那柔软细腻的笔在翅膀上滑动的时候,就仿佛是在他的手臂上滑动,那翅膀的褶皱就宛若他血管的脉络。 随着付臻红一点一点的细致描画,有那么一瞬间孙悟空甚至有种是这小妖的手在他身上抚摸的错觉。 孙悟空的嗅觉本就十分灵敏,变成蝴蝶之后,那一对棒形的长触角仿佛将他的这一感官无限的放大。 他闻到了这白骨小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馨香,是那种浓郁又异艳的暗香,如同那兰薰桂馥一般,闷人而久久不散,熏得孙悟空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像是某中蛊惑力十足的催化和引诱,让大圣爷的思绪开始慢慢变得涣散。 付臻红手上描画的动作仍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艳丽的红色小海棠花在蝴蝶的前翅绽放之后,付臻红便开始把目标移向了蝴蝶中室那快要紧靠基部的位置。 在细软的毫毛随着付臻红下笔的动作而不经意扫到蝴蝶基部的这一瞬间,蝴蝶似乎受不了这种突然敏感的刺激,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了一下,精致的翅膀也跟着颤巍巍的煽动着。 蝴蝶有些茫然,一股莫名的热气流窜至全身,他看着认真作画的付臻红,长长的触角微微动了动,显示出几分无措和可怜。 付臻红像是没有感知到蝴蝶此刻复杂的心绪,他轻抿着薄唇,执笔细致的描画。 那绒毛上蘸取着的莹润艳红的唇脂,是如此的湿润,又如此的粘稠,明明是朱红的色彩,却因为过分的粘湿而神似那只有唇中才会分泌出的甘露。 于是蝴蝶的身体颤动的更厉害了,也了方便付臻红作画,他只能尽量克制住去煽动翅膀,这也使得那长长的触角从最开始的微动变成现在这般频频不安的晃动。 并没有用多久,付臻红就在蝴蝶的中室上勾勒出了一朵漂亮的海棠花。 这些花十分的精致小巧,因为付臻红特意轻缓的下笔,力道精准的把握让这朵海棠看起来栩栩如生。 前翅画完,还有后翅,付臻红重新蘸取了朱砂唇脂又继续作画。 蝴蝶的翅膀上有翅脉和翅膜,同时也布满了鳞粉和细小的鳞毛,大自然赋予了蝴蝶美丽的外表,和能散发出繁衍生息的特化香鳞。 雄性蝴蝶的香鳞有的就散布在翅面上,有的则位于特化的袋状构造和翅褶内。 这种特化的鳞粉是就是蝴蝶用作释放与求偶有关的信息素。 付臻红看着蝴蝶的翼翅上隐隐泛出的光点,与他画出的海棠花交织在一起,点缀成了某种旖旎的遐思。 终于他收回了笔。 然而就在孙悟空以为付臻红的描画已经结束而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付臻红却用指腹直接蘸取了一抹湿润艳丽的唇脂,然后在蝴蝶羽翼的内端上轻轻用指腹一点。 付臻红的手指本就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凉,浓稠的朱砂附着在他的指尖,就这么毫无阻隔的触碰到蝴蝶的翅褶内,刹那间,一股奇妙的怪异感瞬间流转到蝴蝶的全身,密密麻麻的包裹住他整个思绪,宛若潮汐翻涌。 蝴蝶从嘴部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低呜,如果不是付臻红的听力异常敏捷,怕是就要错过这转瞬即逝的声音。 付臻红坏心眼的挑了挑眼尾,看着晕乎乎的尚且还没从方才的那一阵描摹作画中回过神的蝴蝶,不急不慢的说道:“画几个海棠花而已,小泼猴,这你就受不住了?” 孙悟空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付臻红,他煽动着翅膀从付臻红的指尖飞向镜台,蔫啦吧吧的躺在用红木做成的桌上,感觉到身下微凉的冷硬木板,这才让大圣爷的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冒着热气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付臻红托着腮,就这么看着孙悟空,如果这小石猴现在恢复人形,不难想他定然会是一副汗水淋漓的模样。 这么一想后,付臻红不禁笑出了声,他玩心一起,伸出指尖又准备去碰孙悟空的翅膀。 这下,孙悟空看出了付臻红的动机,迅速飞开躲过了付臻红罪恶的魔爪。 付臻红觉得这小泼猴实在是有趣的紧,这急促逃开他触碰的举动就像是被踩着尾巴而炸毛的小猫一般。但明明是一只猴子呀。 付臻红心里这么想着,便也直接说了出来。 孙悟空恶狠狠的瞪了付臻红一眼,不过因为他现在还是蝴蝶状态,那圆圆的小眼睛里非但看不出一点威慑力,反而是带着几分傲娇,暴躁到有些可爱。 “你绝对是故意的!”孙悟空冷飒飒的说道。 付臻红轻笑: “那你倒是说说,我故意什么了?” “故意在我翅膀上作画。” “明明是你先变的一看就会识破的白蝶。” 孙悟空语塞。 付臻红又接着道:“在你翅膀上画海棠,不正好和我额头的花钿相配?” “那你画完之后还用手乱碰什么?”孙悟空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莫名,带着些许的怒火,怒火中又似乎夹杂着其他意味。 “画龙点睛。” 孙悟空:“……” 大圣爷听得那叫一个气呀,有病吧!那能叫画龙点睛? [那叫红式耍流氓大法。] [三儿,能闭嘴吗?] [好的,小红。] “好了,都已经画完,你也别去过多纠结。”付臻红很随意的说道。 孙悟空咬牙,敢情刚刚被一阵摆弄的不是这白骨小妖,这小妖才这么满不在乎的说风凉话。 真的好气噢! 付臻红忍住笑,放柔了语气,跟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般,难得温声的说道:“乖一点,别气了,你现在就飞至我发簪上。” 大圣爷的怒火有所减少,但还是绷着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我不是你的宠物,不准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付臻红附和道:“你不是宠物,你是花果山大名鼎鼎的美猴王。” 孙悟空一顿,他怎么觉得这白骨小妖的夸赞一点也不实诚,甚至有敷衍的感觉? 付臻红见孙悟空没动,于是又说了一遍:“现在时间可不早了,快点上来。” 孙悟空这才不情不愿的飞到了付臻红的发簪顶端的勾玉上。 付臻红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蝴蝶发簪毫无违和之感, “一会儿记得别动。” “老孙还需你来提醒?” 付臻红淡笑不语,再一次用指腹蘸取了些许唇脂,照着铜镜在唇上抹了起来。 因为他这动作,原本还能心无杂念在付臻红的发簪上停着不动的孙悟空,视线也不受控制般的移向了铜镜中那巧笑倩兮的美人。 他看着付臻红沿着那漂亮的唇线缓缓涂抹的动作,下意识就想到了方才对方也是用这只手蘸取了同样的朱砂在他的翅膀上触碰。 那双轻碰过他翅膀的手现在正在仔细描抹柔软的双唇。 一想到这点后,孙悟空的那翅膀上已经凝干的海棠花在此刻似乎又变得有些发热发烫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西瓜霜和糖诗的地雷~ ………… 小红:我们来一起探索蝴蝶 大圣爷:我难受 第31章 一股莫名的燥热之感又迅速蹿向了孙悟空的全身, 他看着镜中正抹着唇瓣的付臻红, 那如水般淡色的唇随着这白骨小妖指腹的动作而一点点被染上艳丽的猩红。 那圆润白洁的手指更衬得指尖细腻如玉, 白皙如雪。 而这手刚刚还曾抚摸过他的翅膀,在他的身体上轻缓的滑过。 孙悟空的喉咙有些发紧,他忽然觉得有些干涩,头部上端那长长的棒状形的触角也开始嗅动。 付臻红注意到孙悟空那晃动不安的触角, 拿起手帕不急不躁的擦了擦手指,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是说了别动吗?” 孙悟空一听,赶紧绷紧身体,克制住那似乎不受控制而乱动的触角,他没回答付臻红的问题, 反而拔高音量控诉道:“你别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付臻红被逗乐了:“小泼猴, 到底是我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还是你心里自己就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孙悟空立刻反驳:“我没想!” “哦?”付臻红似笑非笑:“你没想那你怎么如此激动?欲盖弥彰吗……” 孙悟空:“……” 好烦, 说不过这小妖! 付臻红见好就收, 也没再继续逗弄似乎正生着闷气的孙悟空, 他起身拿起大盘盒最底部放置的红色盖头,至于中部放置的那一块凤冠,被付臻红直接无视了,他可不想把这种厚重的东西戴在头上。 见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之后, 付臻红才说道:“我们现在去找和尚他们。” 孙悟空待在付臻红的发簪上,轻轻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偏厅内。 “猴哥,小红他怎么还没换好?”猪八戒问着孙悟空的分身一号, “换个喜服要这么久吗?” 分身一号听到猪八戒这话,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少年在房间里捧着他的脸落下的一吻,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扬,心情很愉悦的回道:“喜服比较繁琐复杂,自然用得时间久。” 猪八戒疑糊的在分身一号脸上仔细打量了一遍,随即又看向从付臻红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的唐僧。 白衣僧人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上,薄唇紧闭着,眉宇之间的沉静被一缕忧色覆盖,他微蹙着眉,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眸色里时不时闪过一抹暗沉的思绪。 猪八戒心有疑问,却不敢上去打扰,此刻他师父身上正散发着旁人勿扰的冷淡之气。 这猪呆子虽在西行路上一遇到困境就骂骂嚷嚷着散伙分行李,却也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主。 他师父现在的心情明显不佳,他可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猪八戒正想着,就听到沙悟净很欣喜的喊了一句:“小红过来了。” 付臻红抬脚踏进了偏厅,他并没有戴上喜盖,除了正垂着眼帘的白衣僧人,其他三人都齐齐朝着他看来。 付臻红的面容本就十分旖艳,明艳昳丽的五官无不透露出一种媚色和妖娆。 此番一袭红色嫁衣,容颜再稍做妆点,娇脸便与那红霞相衬,眉间姝色海棠颜、朱唇绛脂匀,一眼望去,竟然让人看得有种要失了魂的恍然感。 “小……小红你……你可真美呀!”猪八戒红着脸难得支支吾吾的说着,那春心萌动的眼神里竟破天荒般流露出了一丝害羞。 这猪呆子被这惊心动魄的美貌惑了神,凡心又动,心脏处也开始咚咚狂跳。 “确……确实真美。”就连沙悟净也傻愣愣的附和着赞叹。 待在付臻红发簪上的孙悟空见此,不屑的冷哼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小妖皮囊就算再好看,那也只是由一堆白骨所化,你们两个莫要肤浅于外貌!” 结果大圣爷这话才刚说完,他的分身一号就用直白又惊艳的眼神盯着付臻红细艳的面容,点着头说了两个字:“好看。” 虽然只有两个字,然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无不透露出一种愉悦和喜欢。 大圣爷:“……” 不争气的玩意儿! 大圣爷狠狠瞪了自己的分身一眼。 分身一号接收到本体的眼神,嚣张的扬了扬眉:“老孙实话实说而已。” 付臻红笑了一下,这分身一号的性格果真有几分有趣,不过眼下最让付臻红在意的还是坐在一旁一直不曾抬眸看他的白衣僧人。 看来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对这僧人的冲击力太大。 不过付臻红并不担心唐僧会因此疏远他,从对方答应带上他西行取经的那一刻,他的圣僧呀,就跑不掉了。 还有半刻钟到酉时的时候,驿丞换上了一身喜庆的常服来到了偏厅。 此时,付臻红已经盖上了喜巾,朦胧的红色薄纱遮住了他的容颜,驿丞只能从那高挑秀雅的身形看出这公子的真容定然是一位绝色的美人。 “各位长老,”驿丞对着唐僧鞠了一躬:“下官已按照国主吩咐,将长老们这一路盘缠备置好,至于通关文牒,长老们大可放心西行至芷芸国出城口,等皇妃与国主陛下拜堂完婚,自有将领快马加鞭将通关文牒交与长老手中。” 唐僧点头,他薄唇微抿,并未多言。 驿丞见此,以为他是不舍同伴,便好心宽慰道:“唐长老,皇妃嫁于国主陛下,不用再风餐露宿,反而能享万贯荣华,他会成为整个芷芸国最受爱戴的贤妃。” 藏在付臻红盖头之下的孙悟空闻言,心道这驿丞还真能说,抛开这白骨小妖本不情愿的本意,就算是真成婚,就凭这小妖阴晴不定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与这“贤”字挂钩,这白骨小妖不把这芷芸国搅得底朝天都对不起他一直以来的恶劣和玩味。 不得不说,从某方面来讲,大圣爷对付臻红的了解也勉强算是有几分透彻了。 酉时一到,驿站外便响起了一阵吹锣打鼓声,宫人铺着红毡,手举着大宫灯,扬布襕旗。 魏淮戈坐在龙辇之中,被穿着红色衣服的宫人们抬直驿站门口。 他从龙辇下来,引起一阵注目。 魏淮戈的身姿本就高大挺拔,这一袭华贵的婚服更是衬得他形貌潇洒,头戴银冠,腰系玉佩,洁净而明朗。此刻,他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悦,唇角微扬,无不透出一种皇族的优雅和贵气。 “国主陛下终于还是有了皇妃,看来今晚又有无数痴情男儿暗自落泪了……” “可不是,据说这皇妃就是国主陛下一直要找的画中之人,我瞧着那画像都忍不住心动,这皇妃真人不知该有多绝艳呀!” 付臻红头盖喜巾走出来的时候,围在驿站外看热闹的人顿时禁了声,他们频频伸着脖子企图越过面前这些拦路维持秩序的官兵们,去看看那传说中美若仙人的画中少年。 无奈这些个官兵个个人高马大,手握武器杵在这里,硬是让他们只看到一个红色的婀娜倩影。 “皇妃,我扶你上凤辇。”魏淮戈并未用上‘寡人’这样显得居高又带着疏远感的自称,他的语气低沉而温柔,说话的同时,他微垂下漆黑的眉眼,朝着付臻红缓缓伸出了手。 他是真得很喜欢这个少年,一见钟情的喜欢。 喜欢到哪怕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妖,哪怕对方并不情愿,他都不想就这么放手。 付臻红盯着魏淮戈的手看了几秒,并未将手放上去,而是直接抛开了魏淮戈自己走向了龙辇后方的红色凤辇。 魏淮戈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他深深凝视着付臻红的背影,瞳孔深处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暗光,直到红衣少年上了凤辇被轿帏完全遮住之后,魏淮戈才收回视线,转而神色如常的走回到了龙辇里坐下。 引路的清秀宫人们洒着花瓣走在最前方,吹吹打打,一路朝着皇宫行进,好不热闹喜庆。 凤辇内。 付臻红将喜巾撩至脑后,露出明艳的五官,孙悟空飞到他面前问道: “你刚刚怎么不把手放上去?” 付臻红闻言,抬了抬眼帘,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态度转变太快,只会让魏淮戈更起疑心。” 一个‘更’字足够说明了魏淮戈对于他们突然松口会答应之事,定然是存了几分怀疑的。 “师父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往出城口行进了。”孙悟空认真分析着:“那个芷芸国师的身份很可疑,如果一会儿到皇宫之后……” 孙悟空的话还没说完,付臻红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随着孙悟空说话时的震动而跟着微微晃荡的触角:“小泼猴,现在这般像不像你与我在成婚?” 孙悟空一怒:“你这小妖在瞎说什么!” “难道不像吗?”付臻红如同没有听到孙悟空语气中的怒意一般,就着孙悟空的上上句话接着说道:“一会儿到皇宫之后……我们还要拜堂成亲,指不定还能喝上那交杯之酒,然后洞房花烛,做着比那晚与你师父还要更亲密暧昧的事……” “够了!”孙悟空低声吼道,还好此刻他是蝴蝶状态,不然整张脸早已是又气又羞的胀红一片。 “一派胡言!”孙悟空从牙缝里憋出这四个字。 “恼羞成怒。”付臻红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 说完还又伸手戳了戳孙悟空的触角。 大圣爷气得不想再搭理这白骨小妖了,重新飞回到发簪上待着不动了。 驿站距离皇宫并不算远,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宫内殿。 芷芸国师迎了上去,看了一眼站立于魏淮戈身旁的付臻红。 隔着一层红色薄纱喜盖,付臻红敏锐的感觉到了这芷芸国师审视的目光,盯着对方的视线,付臻红一派淡然的照着礼节与魏淮戈拜了堂。 随着司仪的一声礼成,魏淮戈与付臻红牵着一根红绸一同进入了寝宫。 第32章 魏淮戈并未食言, 在与付臻红拜在金銮大殿内完堂之后, 他就当着付臻红的面在通关文牒上批了名并且盖上了章印, 随即便把关文交予芷芸国师,命他派人将通关文牒快马加鞭送至在出城口等待的师徒四人。 城门口距离芷芸皇宫不算近也不算太远,送通关文牒之人骑一匹快马行进,一个多时辰便可到达, 这也就意味着付臻红至少还需要与魏淮戈再待上一个时辰的时间。 付臻红今日与魏淮戈拜了堂,只要两人洞房花烛之后,按照这芷芸国礼俗,第二日一早魏淮戈就会正式给举行付臻红册封大典。 寝宫很大,付臻红牵着红绸跟着魏淮戈一路往寝宫的休息内间走。 付臻红故意走得很慢, 魏淮戈也体贴的配合着付臻红的速度不疾不徐的向前, 他似乎享受着两人这般静谧无声的行走,红绸连接着他与少年的微妙缘分, 这让魏淮戈有一种他们会相携到白头的感觉。 休息的内隔间早已被宫人们精心装潢成了喜庆的红色, 窗阁与框桌都贴上了大喜的剪纸, 红木雕刻的床榻上挂着龙凤呈祥的帐簾,艳红的纱幔里放置着绣着鳳鸾的被褥。 付臻红进了房间之后就放下了红绸,径直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付臻红的动作,红绸的另一端便掉落在了地上, 魏淮戈低头看了一眼这被主人丢弃的绸缎,俊气的脸上并未有丝毫的愠怒,反而是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宠溺的弧度。 他将红绸捡起收整成一团,放置到书案上, 然后才走到付臻红的身边坐了下来。 隔得近了魏淮戈便闻到了付臻红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很浓郁的香息,就像在冰冷的冬日寒夜里静静绽放的茶梅,明明是带着一股幽寂的冷香,却能直涌入人的心窝,仿佛有着让人沉醉和恍惚的魔力。 魏淮戈的心跳开始加快,他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的红衣少年,隔着一层薄薄的红色喜纱,在烛光闪动出的一道道暧昧的光晕之下,魏淮戈隐隐看出了少年那被朦胧轻纱遮挡住的五官轮廓。 魏淮戈想到了昨晚的初遇,那惊鸿一瞥便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少年,现在正穿着一袭嫁衣,成为了他的皇妃,安静的坐在了他的身旁,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一想到这,魏淮戈的心里顿时就生起了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伴随着这种感官而来的,还有心脏处跳动的越来越快的频率。 魏淮戈压抑住心中快要奔涌而出的激动和欣喜,他放轻声音,尽量平和自然的向少年说出了自己的誓言:“小红,我会对你很好。” 付臻红不语,没有给魏淮戈任何回应。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如非必要,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去搭理,甚至于大多数时候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没有听到付臻红的回答,魏淮戈也不恼,在这个少年面前,他的脾气似乎也变得很好很好,他愿意给心爱的少年以最高的纵容,但前提是这个少年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小红,按照礼俗,我现在要掀开你的喜盖。”魏淮戈的低沉磁性的嗓音里难得带上了些许的紧张,他看着喜纱之下的少年,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拘谨的人,后宫的妃子虽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偶尔他需要发泄的时候就会去找那些妃嫔,他占着主导的位置,掌控着那些人的情绪,游刃有余。然在这个少年面前,他竟然就像一个刚陷入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会紧张会羞涩,会惴惴不安。 付臻红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嗤笑一声,自己直接动手将喜盖扯了下来。 魏淮戈没有想到付臻红会如此不按常理的自己揭开喜盖,然此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思考少年这极度不合礼数的做法。 他怔愣的看着付臻红那过于旖艳的绝色容颜,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薄薄的红晕,心中的爱意之情越发澎湃。 灯下看美人,秀眉凤目、玉颊樱唇,一眼便凡心萌动,丢魂入迷。 魏淮戈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只看外貌的肤浅之人,他见过的美人佳丽多了,便以为皮囊再美也不过是浮于表面,再最初的惊艳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归于平淡,然当他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魏淮戈才惊觉有种美色是真正的魅骨生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致命蛊惑。 魏淮戈就这么盯着付臻红看了很久,久到付臻红的眉头不悦的皱起之后,他才堪堪收回了视线。 孙悟空一直待在付臻红的发簪上,从付臻红将喜盖拿下来之后,他看向外界的视线便毫无阻隔。他见这芷芸国主用一副痴迷的目光看着付臻红,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心里顿时就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直到最后魏淮戈收回目光,大圣爷心头的那股烦躁感才稍微平息了些许。 魏淮戈拿起桌上放置的精巧瓷壶,这瓷壶里装得是最上乘的花雕合欢酒,在魏淮戈缓缓将酒倒入至就杯中的时候,一股浓郁醇香之味迅速飘散到空气中。 魏淮戈端起其中一杯酒,然后将另一杯递至付臻红的面前,他的唇角边还带着喜悦而温和的笑意,脸上的红晕也并未消退,“小红,我们合卺交杯,愿永结同心,恩爱有佳。” 付臻红淡淡的扫了一眼魏淮戈举到他面前的酒杯,那随着烛光的晃动而荡开出波澜的莹润酒液里隐隐照出了付臻红的面容。 他本来是不打算接过这酒,然当他从这散发出香醇之味的水纹里看到了立于他发簪上的蝴蝶之后,眸色一闪,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付臻红抿了抿唇,接过了魏淮戈手中的酒杯,因为他这动作,在递交的这一瞬间,两人的指尖便顺势触碰到了一起。 魏淮戈心跳隆隆,与付臻红手臂相交,各饮了一口。 他看着因为付臻红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的精致喉结,那修长白皙的脖颈随着少年仰头的动作而蹦出了一条劲瘦、流畅又优美的弧线。 魏淮戈放下酒,忍不住想用手去触摸这漂亮的弧度,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而是站起身去亲自点燃了香炉。 白色的浅淡烟雾飘散在空气中,在昏黄的烛光之下,与光晕冗杂在一起,氤氲出了旖旎的氛围。 魏淮戈缓缓走到付臻红的面前,他蹲下身,温热宽厚的手握住付臻红冰凉的双手,抬起眼眸凝视着付臻红,深情而温柔的说道:“小红,试着接受我,我会对你极好,极好的。” 同样类似的话,魏淮戈在付臻红刚坐在木凳上的时候就已说过,第一次付臻红没有回应,而此刻,付臻红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心翼翼的芷芸国主,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兴味。 付臻红微微挑眉,将手从魏淮戈的手中拿出,挑起魏淮戈的下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怎么对我好?”他清悦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屑和怜爱。 魏淮戈再一次握住付臻红的手,他偏过头在付臻红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我愿把一切都给你。” 付臻红闻言,唇角一勾,溢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百年之后归于尘土,哪里来的自信我会需要你那所谓的一切?” 魏淮戈抿唇一笑:“小红,我会活的很久,百年之后也依旧会如现在这般。” 魏淮戈这话让付臻红来了几分兴趣,他能确定这个芷芸国主是一个凡人,一个凡人,即便是一国之主,能如此笃定的说出百年之后也依旧年轻的话,这背后到底是依仗了什么?会和那个芷芸国师有关吗? 魏淮戈看出了付臻红眼里的兴味,他唇角边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他站起身,伸手抚摸付臻红脸上那雪腻细滑的肌肤,温热的指腹缠绻滑过,“小红,你如果感兴趣,我以后会慢慢告知于你。” 他说完便俯下身,将脸逼近至付臻红的面前,近距离的凝视着这让他魂牵梦绕的绝色容颜。 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那形状漂亮的双唇上,莹润的酒液将这双唇染上了诱人的光泽,红艳的色彩点缀着唇瓣无不透出一种娇艳欲滴的姝色。 此刻酒精的作用似乎将魏淮戈的神经变得麻痹,他的思绪也似乎因为方才那入喉的合欢之酒而变得大胆。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露骨而灼热,带着侵略性的视线从付臻红那娇嫩的双唇缓缓往下移动,滑过细腻白洁的脖颈,最终停留在那被嫁衣包裹住的领口。 他想解开那衣衫,毫无阻隔的抚摸那曼妙的身躯,让那白皙光滑的皮肤泛出淡淡的潮红,他想将少年压在身下,狠狠疼爱,听那悦耳的嗓音里发出情动的低吟。 这么一想之后,魏淮戈的眼里便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欲念和渴望,他的喉咙开始发紧,一股热流瞬间聚集到小腹之下。 “小红……”魏淮戈轻轻唤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一丝沙哑和潮湿的激情。 魏淮戈拉着付臻红的手走到了床榻前,他的双手扶住付臻红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床榻之上,就在他准备做下一步动作之时,一道精光突然从付臻红的发簪上迸发而出,下一秒他的后颈就被猛地一劈,失去了意识倒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付臻红将魏淮戈的身体一往旁边推开,起身看着站在床边的孙悟空,这猴子的俊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然他那英挺的剑眉却紧紧的皱着,锐利逼人的眼眸里浮现出明显的不悦和一丝晦涩的暗沉。 付臻红对上孙悟空的视线,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你在生气,为什么?” 孙悟空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胸口中涌出的怒气让他手背上都浮出了青筋,他看了一眼被他一记肘而劈晕的芷芸国主,随即又转向付臻红,他见付臻红这副浑不在意的态度,冷冷地讽刺道:“我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么顺从?” 他这话自然是指的付臻红面对魏淮戈的举动却一点也没有抗拒之事。 付臻红抿唇不语。 孙悟空见状,眼神更冷了,他咬着牙说道:“如果我不阻止,你是不是还真打算顺应这芷芸国主的行为,然后就这么在这床上给我来一出颠龙倒凤?” 付臻红蓦地笑了起来,“你在吃醋。” 孙悟空冷哼,正欲反驳,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清细的男声———— “国主陛下,小奴奉国师之命来为国主与皇妃焚香点灯。” 这话音之后,紧跟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孙悟空微微一顿,下一秒,付臻红就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到了床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圣爷:我似乎又被套路了 小红: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然后,小可爱们五一快乐 第33章 “你变成魏淮戈的模样。”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龙凤呈祥的红色帐簾。 孙悟空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看了一眼床上被自己打晕的芷芸国主, 又看了一眼正背对着他整理帐簾纱幔的付臻红, 思忖了几秒后,在付臻红再次出声之前,变成了魏淮戈的模样。 这时,殿内的大门也被宫人小厮们从外面推开, 八个统一穿着淡黄色宫装的清秀男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其中四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红色的圆薄灯笼,灯笼里放置着两盏大红喜烛,另外四个人手里则捧着一个沉香木雕刻而成的精致香炉。 领头的宫人就是方才那道说话极为轻细的男声,他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一直走到内阁休息室的门口才停了下来, 想着国师特意吩咐的话, 他不敢有大意和松懈,心思转念间抬手轻扣房门, 温声请道:“国主陛下、皇妃, 小奴们需进来焚香点灯。” 他这话落之后, 房间内并没传来任何回应。 “青莲哥哥,”站在这领头宫人身后的小厮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会不会是国主陛下正与皇妃在办事?” 他抬起脖子的往里面望了望,秀气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忧色:“如果陛下正在兴头上,我们现在进去, 万一打扰了国主陛下的好事,被陛下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 要知道以往国主陛下宠幸其他妃嫔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他们这些个宫人小厮进去内阁点灯焚香这一奇怪的环节。 青莲扫了他一眼,沉声解释道:“国师特意下令我们必须要进去, 这其中定然有缘由,国主陛下一向信任国师,有国师担保,你又何须退缩畏惧?” 领头的宫人青莲和这小厮的对话虽极其小声,然不管是孙悟空还是付臻红,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哪怕是隔着有些远的距离,也将门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是那芷芸国师并不放心,怀疑他们突然松口妥协的动机,于是便特意派宫人前来探明情况。 付臻红敛下眉眼,沉吟了几秒后,将孙悟空推倒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了孙悟空的大腿上。 大腿处柔软紧实的触感让孙悟空一惊:“你干什么?”付臻红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作秀。” 他说完就俯身压了下去,胸膛与孙悟空温热的胸膛相贴,他将唇凑到孙悟空的耳旁,轻声说道:“不能让这些人怀疑。” “但是……” 孙悟空还想说什么,却被付臻红用指腹堵住了嘴:“没有但是,这魏淮戈是你打晕的,现在你便需要将自己当成这芷芸国主,与我假意洞房应付这些宫人。” 话落之后,付臻红坏心眼的伸出牙尖,尖尖的小獠牙在孙悟空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孙悟空因这猝不及防的生理性刺激而低唔了一声,他捂住耳朵,看着故意使坏的付臻红,总感觉哪里没对:“你这小妖莫非是故意激我打晕这国主?” 付臻红颇为无辜的冲着孙悟空眨了眨眼睛:“我可什么都没做,人是你打的。” 这会儿孙悟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一向吃不得半点亏的白骨小妖竟然会如此顺从那芷芸国主的行为。 只是明白归明白,孙悟空却不想去深思为何他在看到那芷芸国主对这白骨小妖做出亲近之举时,胸口的怒火会如此不可压制的往上窜。 他也不想去细想对方让他变成芷芸国主假意洞房的背后是源于喜欢,还是又一次一时兴起的捉弄,因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会让孙悟空的思绪变得紊乱。 付臻红捏了捏孙悟空的脸颊:“你如果还不出声,外面那些宫人可就真得会怀疑了。” 孙悟空瞪了付臻红一眼,在房间外的宫人准备喊第二次的时候,模仿着魏淮戈的声音说道:“进来。” 青莲闻声,这才领着另外七个宫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动作轻缓的将紫砂壶香炉放置在房间的抬角上,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正中间的芙蓉帐暖中看去。 透过薄薄的纱幔,他只能隐隐看到床上两道人影的身形,一个躺着,另外一个坐于其身。 付臻红和孙悟空都敏锐的感觉到了青莲的视线,付臻红唇角微微一扬,在孙悟空的目光注视下将手抚上了他的衣领。 “别露馅儿了。”付臻红用唇语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起孙悟空的衣衫。 孙悟空绷着身体,用眼神冷冷地示意着正在扒他衣服的付臻红别太过分。 付臻红接收到孙悟空的眼神,动作却并未有丝毫的收敛,他用冰冷的手指挑开了孙悟空的衣领,露出了里面那性感的锁骨和结实宽厚的胸膛。 孙悟空的身材本就十分的高大和强健,胸前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又漂亮,小麦色的肌肤之下是紧致的力感和一种充满着野性的爆发力。 然此刻,最吸引付臻红目光的却不是孙悟空那硬朗的肌肉纹路,而是那起伏的胸膛中间并蒂而开的艳丽海棠。 这红艳的花朵是孙悟空变成蝴蝶之后,由他亲手执笔描摹所画,付臻红没想到孙悟空这会儿恢复人形之后,蝴蝶上画出的海棠也并没有消退,反而是无比清晰的印在了孙悟空的皮肤上。 付臻红忍不住用手去触摸那海棠花瓣,他冰冷又细腻的指腹覆盖到孙悟空温热的皮肤上,让孙悟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了一下,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加重了些许。 付臻红的手顺着海棠的花干慢慢往上抚摸,他似乎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描绘作品,又似乎是在欣赏着那因为他的触碰而起伏颤动的胸膛。 孙悟空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烫,异样的燥热感又开始蹿向他的全身各处,他想摒除掉胸中突然涌动出的心绪,然胸口上那缓慢滑动的冰冷却根本让他无法忽视。 对上付臻红如浓墨一般幽黑的眼眸,孙悟空有种要被对方拉入深渊的恍然感,明明他现在是变成的芷芸国主的模样,然他却在这白骨小妖的瞳孔里,无比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最真实的面容。 付臻红的手顺着海棠花干最终停在了那被花瓣包裹住的娇艳花心,艳丽的海棠花,变成了最旖旎动人的颜色。 这一瞬间,一阵酥麻感宛如一道强烈的电流刺得孙悟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唔。 孙悟空的这道声音性感又压抑,磁性的嗓音里又带着一种克制,传入到床榻外这些正在点灯焚香的宫人们耳朵里,顿时让这些男子羞涩的垂下了眼帘。 看着孙悟空这番明明已经有了些感觉却不自知的模样,付臻红不禁想起了他用蝴蝶作画之时,在那细软的毫毛触碰到蝴蝶的基部时,这小石猴也是发出了如方才那般低低的声息。 孙悟空胸膛上由他用笔画出的海棠是对应蝴蝶中室的位置,那么这蝴蝶的基部看样子就差不多是在…… 付臻红神色微动,目光渐渐往下移动。 此刻,付臻红的视线就像是一团无名的烈火,他的目光所逡巡之处,让孙悟空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直到他看到付臻红视线的最终定格之处,孙悟空的脸这下才完全红了个透。在付臻红微微张唇准备说话之时,孙悟空直接用手捂住付臻红的嘴唇,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付臻红压制在身下,迅速对调了两人的位置。 “我不想听说话。”孙悟空的双手撑在付臻红的脸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付臻红,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些许的哑意。 付臻红挑眉:“那你想听什么?”他说完,也不等孙悟空回答,又接着说道:“是想听我发出比你方那般还要更直白的声音吗?” 最后几个字付臻红故意放缓了语气,本就撩人的嗓音里无端透出几分缠绻和惑人。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不只是孙悟空,就连那些个偷听的宫人们也都纷纷红了脸,为付臻红这话中的暧昧,更为这充满着蛊惑力的嗓音。 青莲并未见过皇妃的真容,然此刻光凭这声音已足够让他明白国主为何会如此急切的求娶。 也怪不得一向理智的国主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一见钟情,仅仅是一道声音就能轻易将人的思绪搅乱,其真容恐怕还要比那死板生硬的画中容貌更绝色百倍。 “既已焚香点灯完,就全部退下。”孙悟空压抑着心中被付臻红挑起的燥热感,用着魏淮戈的声音命令道,他故意将纱幔拉开了些许,好让青莲看到他的侧脸。 青莲往床榻这边看了一下,这才垂下眼眸,领着宫人们鞠躬告退。 等脚步声走远之后,孙悟空这才翻身跳下床,变回自己的模样将散开的衣衫重新整理好。 “那宫人应该去国师那里复命了。”孙悟空坐在木凳上,不去看付臻红。 大圣爷耳根处的红晕还没有完全的散去,贯彻眼不见就心不烦的原则。 付臻红很快换好自己的衣衫,故意走到孙悟空对面坐了下来,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蹙着眉头的大圣爷。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用眼睛直直的凝视着。 或许是因为香炉中飘散出的烟雾太过浓郁飘渺,又或许是因为暖色的烛光晃动出的光晕太过暧昧迷朦,沉静下来的氛围似乎又开始慢慢变了味。 最终还是孙悟空率先败下阵来,他被付臻红看得发慌,不自在的咳了咳,找来话题打破了沉寂:“你不觉得奇怪吗,那芷芸国主为何有自信说出百年之后仍旧会很年轻的话?” “他依仗芷芸国师。”付臻红顺势回答。 “这芷芸国师很邪乎,我看不出他是何妖怪。”这是让孙悟空最在意的一点,芷芸国师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对方手上的翡翠折扇更是让他记忆深刻。 “金角银角的干舅舅玉凛夜是何妖物?”付臻红问他。 孙悟空道:“狐狸。” 付臻红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你确定玉凛夜最后是真的被你打死在金箍棒之下?” “分身回归本体之后,那一部分记忆中玉凛夜确实死了,被我打回原形。”孙悟空回答完,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后,说道:“你怀疑玉凛夜是金蝉脱壳?” 付臻红对此不置可否,转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玉凛夜和芷芸国师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 孙悟空皱眉:“玉凛冽是狐狸,芷芸国师我看不出他的原形,却也能肯定绝对不让狐狸。” “你的火眼金睛虽厉害,却并非万能到能识破世间万物,看不出原形也实属正常。”付臻红不急不慢的说完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别有深意的说道:“你当初不也没有看出我的真身吗?” 孙悟空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这芷芸国师或许跟你类似?” 付臻红点头,“妖并非全是由动物形体修炼而成,芷芸国师身上的邪气与玉凛夜身上的邪气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你与玉凛夜交过手,我因为去取泉水也感知过芷芸国师设下的结界,只要把两者一对比,便可知晓是否是来自于同一本源。” 孙悟空闻言,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付臻红见此,又继续说道:“不管是妖还是修道者,他们的本源之力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本源力,除非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人。小泼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打死的玉凛夜并非真的是狐妖玉凛夜,而那芷芸国师也并非真是原本的芷芸国师?” 付臻红说完,将手伸直放在桌上,原本细腻白洁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森冷的白骨:“我取泉水是用的本体,芷芸国师设下的结界虽对我没有影响,然我穿过结界之时身上却也附着了些许,你现在感知一下是否和玉凛夜的相同。” 孙悟空点了点头,将手覆盖到付臻红那散发着阴深寒意的骨节上,闭上眼睛开始感知。 淡金色的光晕笼罩在两人相碰的手,几秒之后,孙悟空收回手,神色有些凝重。 “如何?” “一样。” 猜测得到了证实,付臻红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从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必然与他曾经认识的某个人存在着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毕竟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熟悉。 相同的邪气,完全一样的翡翠折扇,前者可以说是性格的巧合,但如果再加上后者,巧合就不在是巧合。 玉凛夜和芷芸国师要么是师出同门的兄弟亲人,要么就根本是同一个人,至于外貌为何不同,妖魔擅长幻化不同的容颜,以面容来猜测是最不靠谱的依据。 [小红,我……我有点晕。] [你可以理解为玉凛夜被附身,真正的狐狸被孙悟空打死之后,附身的那个妖趁机逃,转而附身到了芷芸国师身上。] [小红,那个妖不是对你挺感兴趣的吗,他喜欢你,如果他附身到芷芸国师身上,又怎么会放任芷芸国主娶你?] [因为他知道我不会真的与魏淮戈洞房花烛。] 至于方才那些被芷芸国师派来的宫人…… 付臻红眸色一闪,突然站起身,“我们现在去找你师父会和。” 孙悟空看了一眼昏迷的魏淮戈:“如果我们现在一走,又有宫人借机进来察探情况,而通关文牒又还未被送至出城口,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付臻红似笑非笑:“你忘记和尚他可是一个香馍馍了吗?” 孙悟空目光一沉,这下也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他的分身如果出事,作为本体的他是能感知到的,但芷芸国师太过邪乎,孙悟空不会盲目自信。 “唤出筋斗云,追上你师父。” 第34章 一想到这或许是芷芸国师的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孙悟空也不敢再耽搁, 他立刻唤出了筋斗云, 与付臻红一起悄无声息的出了芷芸皇宫。 筋斗云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付臻红和孙悟空就追上了魏淮戈特意安排来护送唐僧行进的车马。 按理说猪八戒应该是牵着白龙马走在最前面,沙悟净挑着行李紧随其后,然整个队伍里除了芷芸国的护送侍卫们, 不见唐僧等人的任何踪迹。 付臻红的目光定格到队伍中本是用来装魏淮戈赐的三大箱子的马车上,“在里面吗?” 孙悟空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分身的气息就在这马车里。 “下去看看。” 付臻红话落的同时,一个闪身直接进了马车。 驾马车的侍卫只感觉一道疾风突然从他的身后飞逝而过,他下意识回头一看, 却只见到帷裳上的布幔掀起了一个小角。 “是风吗……”侍卫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随即抬头看着变暗的天色,正欲在说什么之时又感觉身后刮起一道急骤之风。 他猛地勒住缰绳, 准备下马上车勘查, 却被看出他意图的侍卫头领给拦住了, 这侍卫头领看了一眼马车,想着国师的吩咐,冷声说道:“国师就在这马车里,没有命令, 无论发生何事任何人都不许擅自窥探。” “是。”驾马的侍卫点头领命,挥鞭继续前行。 马车内…… 师徒三人外加一个孙悟空一号分身,均是倒在坐垫上一副昏迷状态。 说是昏迷,实则更像是思维和意识陷入了某种睡梦之中。 沙悟净和猪八戒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甜, 唐僧清隽的面容上也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嘴角边甚至洋溢出了淡淡的笑,就连孙悟空的分身一号脸上也是一派憨足,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微微张唇不时呓语。 “怎么回事。”孙悟空的面色沉了下来,他走到自己分身旁边,抓住他的衣领一边摇一边怕他打的脸企图将其弄醒。 几番动作下来,他的分身却依旧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这显然已经不是单纯的昏睡。 更像是意识被入侵,以至于陷入了梦魇。 然由于他分身的身体并未受到实质上的损伤,所以作为本体的他自然也就无法感知到分身传来的危险信息。 而方才马车外的那番对话声,已经足够清楚的指明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付臻红蹲下身,用手轻轻抚动了一下唐僧带着笑意的唇角,漆黑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思绪。他稍微有些好奇,这和尚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才会笑得如此甜蜜又喜悦。 比起付臻红的泰然自若,孙悟空此刻就有些烦躁了,他分身的实力虽只有他本体的一半,但对付一些厉害的妖怪却也是绰绰有余了,却没想到竟然会着了芷芸国师的道,陷入虚假的梦魇当中。 未摇醒自己的分身,孙悟空转而又去弄猪八戒,这猪呆子反而是被孙悟空拍了几下脸颊就从梦中惊醒了。 猪八戒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孙悟空,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猴哥,你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吗!”猪八戒脱口而出。 孙悟空眉头一皱,“你梦见了什么?” 被孙悟空锐利逼人的视线盯着,这下猪八戒也彻底反应了过来,他揉了揉有些涣散的眼睛,又突然伸手捏了捏孙悟空的脸,直到被孙悟空大力拍开疼得缩回手之后,这才确定面前的这一切已不再是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孙悟空此刻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 猪八戒连忙解释道:“大师兄,我们原本走得好好,突然就被一阵怪风刮到了马车里,紧接着那芷芸国师就出现在大家伙的面前。”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那芷芸国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衣袖一挥,一股黑烟便顺势而出,老猪我还未反应过来,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付臻红问道:“这么说来你并不知道芷芸国师去了哪里?” 猪八戒摇头:“那芷芸国师太过鬼魅邪乎。” 付臻红想到方才车外两个护送侍卫的对话,领头的那一人说国师在马车里,然眼下整个马车内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并未见芷芸国师任何踪迹。 如果侍卫没有说谎,而一个人好端端又不可能是凭空消失,那只可能是…… 付臻红目光一闪,落到仍旧在昏睡的另外三人脸上。 孙悟空显然也和付臻红是想到了同一方向,他对猪八戒道:“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唤醒沙师弟。” 猪八戒点了点头,拍打着沙悟净的脸,也没用什么特殊的法子,几下就叫醒了睡梦中的沙悟净。 眼下,沙悟净和猪八戒都已清醒,唯有唐僧和孙悟空的分身一号仍旧处于昏睡之中,而芷芸国师只有一个,唐僧和孙悟空的分身,他一次只能入侵其中一个人的意识。 付臻红沉吟了片刻,对孙悟空说道:“你将分身与你的本体融合,应该就可以清醒。” 孙悟空知道付臻红这话中深意,他的分身在与本体融合之后,作为本体的他是能获得分身期间的那一部分记忆。 心思转念间,孙悟空伸出手,一股金色光晕从他的手掌中倾泻而出,瞬间笼罩在了分身身上,很快分身就开始消散转变成金色的光晕,几秒之后,尽数回归到孙悟空的本体中。 “如何?”付臻红问道。 孙悟空却突然禁了声,像是因为什么而怔愣住了一样,对于付臻红的问话似乎也恍然未闻,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耳根也泛出了淡淡的薄红。 付臻红微微皱眉,唤了他一声:“小石猴?” 这下孙悟空才把目光移向了付臻红,然当他的视线刚一接触到付臻红的眼眸后,整个人就惊得如同是被触了电一般,立马又撇开了目光。 尽管只是极短暂的对视,付臻红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孙悟空眼中的复杂神色,茫然、羞涩、无措、还有一种阴郁和淡淡的慌张。 看来孙悟空不仅获得了分身的那一部分记忆,连带着分身的梦魇也一并拥有了。 “你梦到了我?”付臻红问他。 脑海中涌动出的那些画面让孙悟空的情绪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彻底的稳定,他听着付臻红这话,耳尖弥漫出的烫意顿时更浓了,心跳也开始加快,他只能下意识出声反驳:“是我的分身,不是我。” “强词夺理。”付臻红嗤笑一声。 孙悟空抿唇,正欲在说些什么时,付臻红却又说道:“既然你已经清醒,便说明那芷芸国师并不在你的意识里,我现在需要进入这和尚的梦中。” “小红,你是准备将师父从梦魇中拉出来?”猪八戒问道。 “是,”付臻红看向仍在昏睡中的唐僧:“如果不进入他的梦里,时间一久,他的意识就会被完全吞灭,永远的陷入梦魇。” 沙悟净一脸担忧:“这太危险了,我早前在流沙河时,也曾听说过有修道者进入人的梦魇中试图唤醒沉睡之人,结果却非但没有将陷入梦魇中的人拉出,反而自己也彻底的陷了进去。” 猪八戒一听,连忙摆手:“小红你别进去别进去了,”他说着,看了一眼孙悟空,小声嘀咕道:“这猴子不是神通广大吗,还不如就让我这大师兄进去一试。” “不行。” “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付臻红,一道是孙悟空。 付臻红淡淡的看了一眼孙悟空,“你才刚将分身融合,小泼猴,你自己的情绪都尚且不稳定,如何保证能将和尚拉出来?”更何况,那芷芸国师现在极有可能正在唐僧的梦魇中。 最后一句话付臻红虽没有说出,然孙悟空也明白他的意思。 付臻红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并不需要担心会被梦魇反侵蚀,事实上,他不仅想看看唐僧的梦里究竟是何模样,对于那芷芸国师,他也同样存了几分期待。 他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何妖物,身后又是否存在着某种背景和依仗。 “小泼猴,看好我的身体。” 话落刚落,浅蓝色的光晕从付臻红的脑海里窜出,转而进入到了白衣僧人的意识里。 孙悟空接过了付臻红软下去的身体,红着脸将他抱在了怀里。 猪八戒见状,笑吟吟的开口:“猴哥,小红说你意识还有些不稳定,要不交给老猪我来抱?” 孙悟空闻言,看了嬉皮笑脸的猪八戒一眼,冷声道:“不用。”说话的同时,收紧手臂将付臻红抱得更紧了些。 猪八戒撇了撇嘴,他怎么感觉这猴子将分身融合后,对小红突然就有了很强的占有欲? ………… 另一边,付臻红进入了唐僧的梦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小桥流水的闲雅画面。 弯弯的石拱桥下是清幽潺潺的流水,明澈透亮的溪流边,成排的柳树在细碎的春风中轻轻的摇曳。 付臻红听到聒聒的幽禽鸣声,朝着桥的另一边看去,只见一片山茶花林中有数椽茅屋,古朴而清雅,有几分像仙庵。 付臻红顺着拱桥走过去,穿过一片花林,最终在一处茅屋旁停了下来。 四个清秀的男子坐在石凳上,正用刺凤描鸾做着针线活,他们见到付臻红,其中一个男子轻轻一笑,率先说道:“小红,今儿是准备亲自去接那俏郎君吗?” 付臻红微微一顿:“郎君?” 第35章 “这酉时已过半, 小红定然是去接俏郎君回家嘞。”另一位身材纤细的男子笑意吟吟的说道。 最先与付臻红打招呼的男子打趣道:“新婚燕尔, 两人刚完婚, 自然是想天天黏在一起。” 付臻红收敛下眉眼,他现在是在唐僧的梦境之中,而这些男子又认得他,再闻这些男子话中的言语, 看来唐僧的梦里不只有他付臻红,并且这个付臻红还有了郎君。 那么他的郎君又会是谁呢? 付臻红有了几分兴致,他对这四个男子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 他一直走到山茶花林的尽头处,看到回峦的古道, 古道边有青松和翠竹相依, 一派绿柳碧梧冉冉的景象。 在这古道的中间有一座蓬窗,付臻红听到了小孩清脆稚嫩的朗读声, 抑扬顿挫, 颇有几分慷慨陈词的节奏。 这是一处私塾。 付臻红走上前从窗外往里看去, 只见书堂里坐着二十多位小男童,均是八九岁的年纪,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是对学识的喜爱,嘴巴一张一合的背着书本, 亮亮的眼睛盯着台上的教书先生。 付臻红顺着小男童的目光往书堂的最前方看,在他的视线接触到讲台上正在授课的先生后,难得微愣了一下。 这教书先生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袍, 墨黑的头发整齐的梳着发髻套在白玉发冠中。 他的模样十分清隽,眉宇之间沉静而温润,手上拿着一本千字文,有些泛黄的书皮衬得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宛若圆润透亮的美玉。 阳光穿过柳叶的缝隙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派温柔的轮廓,鼻梁挺直,唇色如水又如绯然。 原来留了长发的圣僧是这般模样。 陌上如玉世无双。 付臻红脑海里便突然想到了这一句。 所以这梦境里,白衣僧人还了俗,留了长发,成了婚? 这么说来,他的郎君…… 付臻红目光一闪,唇角溢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付臻红的容颜本就美到了一种极致,此刻,这一抹浅淡的笑容似乎能将一切事物都变得黯然失色,私塾里的小男童们在发现站在窗外的付臻红后,视线便不可控制的停留在了他的脸上。“窗外的小哥哥好漂亮呀,阿青长大了想娶他!” “那是先生的小哥哥,阿青你没机会了。” “阿园你怎么知道?” “先生前些日子才和小哥哥完婚,阿园和爹爹还有父亲都去吃了酒宴。” 付臻红注意到说话的小男童,是柳抚琴的孩子,比起付臻红第一次在村舍口的时候,阿园的模样长开了些许,脸蛋虽然还是圆圆的,然已经能隐约看到以后硬朗的五官轮廓。 小男童们窃窃私语的讨论,自然也引起了教书先生的注意,他放下书本,看了一眼窗外的付臻红,出乎付臻红的预料,他以为对方会微微皱眉,为他打扰了学生的专心。 然对方却是对着他微微一笑,温润如水的眼眸里流转出一抹淡淡的宠溺。 “今日便授课到这里。”他对座下的学生说完,便率先出了书堂。 没过几分钟,他就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 “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他握住付臻红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手中,似乎觉得这样才能将掌心中的热度传递到付臻红冰冷的皮肤里。 付臻红道:“想你了。” 他闻言,唇角边的笑意更浓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好。” 得到了付臻红的回应,他便牵着付臻红的手慢慢往付臻红来时的方向走。 付臻红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突然想到了唐僧的俗家名字。 西游的原著里并未明确的阐明过唐僧的本名,只说了姓氏,唐僧的父亲名为陈光蕊,唐僧俗家姓陈,后因唐王的圣恩被认为御弟,赐姓为了唐,入了佛门,法名便是玄奘。 只后来有世人专门对此做了探究,才追溯出唐僧的本名为陈祎,乳名江流。 这么想着,付臻红便试着轻声喊了一声:“陈祎?” 唐僧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看向付臻红,温声询问:“怎么了?” 付臻红摇头:“就想唤唤你的名字。” 唐僧闻言,抿唇浅笑,伸出另一只手在付臻红的鼻梁轻轻刮了一下。 看着唐僧这副温柔纵容的模样,付臻红挣脱掉唐僧的手,故意娇蛮的说道:“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好。”唐僧蹲下身。 付臻红顺势趴到了唐僧结实的后背。 唐僧走的很平稳,付臻红的双手还住他的脖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付臻红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白旃檀香,轻浅的香息,有着让人静心的魔力。这梦境中明明他已经还了俗,褪下了一身代表着佛家戒律的沉重僧袍,却依旧留有着平和高远的温润气质。 感觉到付臻红亲昵的动作,唐僧问道:“累了吗?” “是啊,有些累了,”付臻红将唇凑到唐僧的脸侧,低声耳语道:“要你的亲吻才能好转。” 唐僧的耳尖顿时弥漫出烫意,耳根也泛出了细密的薄红,隔了好几秒,他才说道:“我们先回家。” 付臻红却并不依,他从唐僧的背上跳下来,然后绕到唐僧的面前,抬起双手圈住了唐僧的脖子,微微仰头看着这清隽的男子,十分任性的说道:“我现在就要。” 唐僧这下整张脸都红了个彻底,对上付臻红含着笑意的眼眸,他只觉自己心尖上那最柔软的一处似乎落下了一片羽毛,轻软、细痒,还有一种淡淡的酥麻。 他伸出手将心爱的少年抱在了怀里,闻着少年身上馥郁的香气,他微微垂下眼睫,轻轻吻上了那柔软的双唇。 他的吻就如同他温润的性格一般,热切却足够温柔,温热的舌尖与付臻红的舌尖交缠在一起,吮吸触舔,攫取着浓滑的香馨。 付臻红顺应着唐僧的亲吻,与他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日落的余晖慢慢倾斜到大地上,在这片盛开的山茶花林里,偶有春风拂过,卷起地上散落的春叶带动出满园的清香,两个容貌出挑的男子就这么相拥亲吻,在这片林海里,变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有些梦源于本心,绮丽又美好,于是陷入梦境中的人便不想醒来,梦也就不再是梦魇,而是成了最渴望的生活。 付臻红跟着唐僧回到了家,简单的茅屋,房内陈设虽简单,却整洁干净,充满着一种家的温馨。 大红的喜庆剪纸还贴在房柱上,木桌上还摆放着一壶合欢之酒。 新婚燕尔?刚完婚?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洞房花烛…… 付臻红走过去坐下,拿起酒壶将里面醇香的甘露倒进了精致的小酒杯中。 他并没有喝,而是用手轻轻摇了摇酒杯,莹润透亮的液体便因为他的动作,沿着那杯壁波荡出了些许清幽的波澜。 付臻红看着这杯中倒映出的自己,墨发披散,眉宇之间比之现境中多了几分风韵成熟的妩媚。 这梦境的时间,是两年之后。 这时,付臻红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他放下酒杯,走到厨房,唐僧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做着饭。 付臻红走过去抱住唐僧的腰腹,胸膛与唐僧的后背紧紧相贴。 “再等一下就做好了。”唐僧轻轻拍了拍付臻红的手。 付臻红并没有放开,反而把唐僧抱得更紧了。 唐僧笑了一下,“你今天特别粘人。” “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唐僧红了红脸,“喜欢。” 付臻红也笑了,这下才终于放开了唐僧,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弄。 没过多久,简单的小菜就做好了,付臻红跟着唐僧一起将菜端上了桌。 在唐僧坐下之后,付臻红却没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拿起倒好的酒杯直接坐到了唐僧的大腿上。 感觉到唐僧这一瞬间的身体紧绷,付臻红抿唇一笑,问道:“我们成亲几天了?” “两天。”唐僧有些羞涩和不适应,却还是将付臻红抱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果然是新婚燕尔呀…… 付臻红道:“我们在喝一次交杯酒好不好?” “好。”唐僧点头,正欲去拿另一杯酒,却被付臻红拦住了。 对上唐僧疑惑的目光,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又扩散了几分,他放轻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换一种喝法。” 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唇覆盖到唐僧的唇上,一点点将醇香的酒液渡进了唐僧的口中。 被精心酿造出的合欢酒比起一般的酒还更要浓郁和香醇,辛辣中带着些许的暧昧和催情。因为付臻红渡酒的动作,唐僧不得已微微后仰着头,他承受着付臻红的亲吻,从下巴到脖颈处迸出了一条流畅的弧度。 酒精会麻痹神经,味蕾的刺激让唐僧由被动变成了主动,他吞咽着酒液,微红着俊脸勾着付臻红的舌炽热的缠绵。 比起在茶花林的亲吻,此刻的唇齿交缠变得直白而激烈。 付臻红看着唐僧清隽的容颜,染上绯红欲色的男子早已不复从前那般空寂和深远,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清规戒律的圣僧,没有了三皈五戒八戒的束缚,他仅仅只是一个陷入情爱中的普通青年。 唐僧身体的热度在不断的攀升,唇齿中馥郁的香息让他整个灵魂都生起一种愉悦的战栗感,他想要更多,更多。 付臻红捧住唐僧泛红的脸颊,冰凉的手非但没有驱散唐僧心中的燥热,反而点燃了某种最原始的渴念。 他将付臻红横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床榻上,再一次附下身开始亲吻。 第36章 付臻红看着唐僧深黑的眼眸, 那宛如被清列的溪水浣洗过的瞳孔里浮现出了情动的潮湿和温热, 沉静平和的温润也被渴念尽数覆盖。 付臻红承受着唐僧炽热的轻吻, 他伸手抱住了青年结实紧致的后背,冰冷的指尖隔着一层雪白的衣袍在对方的背脊上缓缓抚动。 日落的光晕还未完全被浮云遮住,光亮便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这小巧的茅屋里,付臻红的身影被唐僧挺拔的身躯完全挡着, 只能看到满头的青丝散开在红色帐暖。 两人的唇舌肆意的交缠在一起,唐僧深吻着,从最初的不适应变成了娴熟的攫取着付臻红口中馥郁的甜香。 不知吻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付臻红,双手撑在付臻红的检测, 支起身看着被他圈外身下的少年。 因为方才那番亲吻, 少年殷红的唇上透着莹润的光,有些微肿, 像是吸足了水份的花瓣, 娇滴精致又幽香四溢。 少年的眼尾还带着微薄的红晕, 以往那宛如寒潭一般森冷的眼眸里氤氲出了水润的雾气,长长的乌睫轻轻煽动着,像展翅欲飞的蝶,仿佛只要被他的手微微一触碰, 便会翩然离枝,飞进他的心口。 “可以吗?”唐僧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丝丝沙哑,饱含着跃动的激情, 如同从喉咙里来回滚动过一般。 付臻红抚上唐僧泛红的脸颊,指腹在唐僧的秀挺的眉上轻轻摩挲,“陈祎,梦终究无痕易消散。” 唐僧眉头微拧,带着几分不解:“梦?” 付臻红缓缓说道: “我喜欢的和尚呀,不会永远沉浸在虚假的梦,他心里有着清规戒律,有着佛法真言,更有着尽菩提渡众生的大爱。” [小红,你好坏,明明早该在见到唐僧第一眼的时候就该提醒,结果偏偏勾起别人情动,箭在弦上突然骤停!] 付臻红承认他是有着几分恶趣味的,但先前做的那些亲密举止也并非全是无意义的逗弄。 从孙悟空融合了分身之后的表现来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梦境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陷入梦魇中的人在清醒之后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难得在这梦境中,唐僧摈弃了佛法众生,为他还了俗,变得主动,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送上门的亲近。 如果这不是在梦魇里,付臻红也不介意为了攻略与唐僧来一场鱼水交欢,然这是梦,这梦里不只有他,还有芷芸国师。 他是来将唐僧拉出梦中,一旦唐僧跨越了这最后一步,这和尚恐怕就会永远沉浸在梦里,无法再出来了。 而要将陷入梦魇中的人完全拉出来,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对方真正意识到一切皆是虚妄,甘愿放弃梦境中的假象。 “小红,你今天有些奇怪。” 白衣青年终究是温润的,在看出身下之人的拒绝后,哪怕此刻他的欲望已涌上心头,热流更是聚集到小腹之下,也依旧克制了冲动,从付臻红的身上退离开。 等他脸上的潮红完全褪去,付臻红才坐起身不疾不徐的说道:“和尚,陈祎,你在这梦境中还俗,不是选择了我,而是选择了虚幻。” “你说这一切只是虚幻的梦?”他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 “是,”付臻红直白的说道:“所以你需要醒过来。” 付臻红的话让唐僧一下陷入了沉默当中,他薄唇紧闭着,久久没有言语。 所以一直以来的喜悦,原来都只是一场梦吗? 唐僧笑了一声,这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苦涩和其他更复杂的情愫,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半掩的窗户,白昼正被黑夜慢慢覆盖,很快星光就会浮上天幕,洒下一片星辉,“我一直都很清醒。”他轻声说着。 这话也不知是对自己的自我安慰,还是对付臻红的回应,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他握住付臻红的手,将那毫无温度的柔荑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在这里,我只是陈祎。” “但梦终究是梦。”付臻红的声音很冷,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起伏。 唐僧却是摇头,语气温柔,万般深情:“这里的两年于我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无论是最初在佛与你之间的决断,还是蓄发之后对你的求娶,陈祎是喜欢你的,也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付臻红道:“我要的是你清醒之后面对现实之下的喜欢,而不是在这虚幻的梦境里被心中入侵的魔魇影响之后,这似是而非的告白。” 唐僧再次沉默了,他微微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在眼帘处投下了一片黑色的阴影。 “你只说陈祎喜欢?那唐僧呢?”付臻红虽是这么问着,却并未打算再听唐僧的回答,他挣脱掉唐僧的手,将掌心放在白衣青年的胸口,“闭上眼睛。” 唐僧依言闭上了双眸。 浅蓝色的光汇集到付臻红的手上,很快他的手也变成了一团光晕。 付臻红看了唐僧一眼,变成光晕的手就这么直接陷入进了白衣青年的身体里,他用精神力感知着唐僧体内的神经脉络,终于在心脏处找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付臻红冷笑一声,手一用力,拽住一团黑色的光晕瞬间将它从唐僧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看热闹也看得够久了。” 付臻红的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笑声便在茅屋中响了起来。 下一秒,黑色的光晕变成了人形。 一袭黑衣,身形高挑,模样俊美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妖邪之气。 “我是该叫你芷芸国师,还是该叫你玉凛夜?” 芷芸国师闻言,暧昧的目光在付臻红脸上缠绻的流连,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唇角愉悦的向上扬起,勾出了一抹邪气的弧度:“你该叫我郎君。” 他这话一说出口之后,付臻红还未回话,唐僧便将付臻红迅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挡住了芷芸国师带着侵略性的冒犯目光。 “你究竟是谁?”唐僧眉头紧蹙道。 “我就是你,”芷芸国师意味深长说道:“我是你心中放大的欲念。” 芷芸国师这话让付臻红想起了在莲花洞的时候,他曾问过玉凛夜究竟是由何妖所化,对方回答是由他的心所化。 [小红,我以为那是土味情话!] 也不怪乎三儿系统会如此认为,事实上,就连付臻红当时对于那带着戏谑的话,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看来,这芷芸国师还真是与心魔或者梦魇相关的妖。 付臻红从唐僧身后走出来,看着芷芸国师道:“如果我不把你揪出来,你是打算将和尚的意识通过梦境来完全吞噬掉?” 芷芸国师不置可否:“被上面那些个神仙选中的取经人,味道虽美,却也不足以让我花费心思,在我还是玉凛夜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只对美人感兴趣。” 付臻红挑眉:“这么说来,你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我?” “自然,”芷芸国师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唐僧,有些可惜的说道:“我没想到你来得如此快,再晚一步,我就能将这和尚吞噬,然后取而代之,骤时你在这梦境之中,面对的唐僧便已经是我了。” “你故意安排那些焚香点灯的宫人,本意不是为看我是否与那国主顺利完婚,而是在确认孙悟空的本体是否跟我在一起?” 付臻红记得孙悟空说过他的分身曾将玉凛夜打死在金箍棒之下,作为与孙悟空的分身交过手的妖,芷芸国师会知道孙悟空会用毫毛变分身也不奇怪。 “那魏淮戈纵使在人类眼里勉强算是优秀,但有珠玉在前,你又怎么看得上区区一个芷芸国主?”芷芸国师轻笑:“如果宫人们只看到你一个人,说明孙悟空并不在,然他们偏偏就看到了两个人,你不可能与魏淮戈亲近,那宫人们看到的另外一个人,自然就是孙悟空了。” 说到这,芷芸国师微微顿了一下,眸色中浮现出一抹惋惜:“只不过我有一点算错了,我没想到比之孙悟空,你更在意的竟然是唐僧。” “我以为你会趁着洞房花烛与那猴子好好相处,结果却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就放弃了机会,转而来找唐僧,看来这徒弟,终究比不过师父。” 芷芸国师的话让唐僧下意识看向了付臻红,他的内心深处竟可耻的萌生出了一丝喜悦。 芷芸国师似有所感般看了唐僧一眼,突然嗤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 “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你如此执着于这和尚究竟是何目的,你不吃唐僧肉,但若说是因为爱,可你眼底却没有一点情义。” “有些妖确实会对凡人动情,但你是白骨精,一堆冰冷森寒的骨架,又怎么可能会有心?” 芷芸国师这最后一句话让唐僧心中刚萌生出的喜悦蓦地沉了下来,他薄唇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眉宇之间也没有了温润与柔和,他牵起了付臻红的手,如同宣誓主权一般看着芷芸国师,难得冷声道:“这些又与你何干?” 芷芸国师的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几分不屑的讽刺道:“你不过只是一个在梦里才敢表白的胆小鬼罢了。” 付臻红笑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太对,不管是和尚他决定还俗蓄发,还是求娶婚姻时,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身处在虚幻的梦中。” 芷芸国师不语,而是走到付臻红面前,他抬起手似要抚摸付臻红的脸颊,结果手却被唐僧半路拦了下来。 “别碰他。”白衣青年十分强硬的说道:“既然这是我的梦境,你又有何资格动我喜欢的人?” 第37章 模样清隽的青年皱着秀挺的眉, 宛如黑曜石一般澄澈的瞳孔里不再是平淡和温和, 他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芷芸国师, 眸中浮现一抹冷意和警告。 “你一个需要吞噬旁人意识来获得身体的怪物,哪来的自信对小红说出喜欢?” 这是唐僧第一次如此冷硬的说出这种戳人心窝的话语,带着主观的情绪毫不留情的道出对方的缺陷。 他性格一贯平和,鲜少会有闹红脸的时候, 入了佛成了僧之后就更加恪守清规和戒律,心境也随着那佛家的鸣钟和真言变得越发沉静。 然此刻,没有了包容和宽待的心思,更没有了众生皆平等的温柔态度。无需顾忌,这让唐僧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和放松感。 在这里, 没有了肩负着任务西行取经的僧人, 只有一个满眼都是爱人的陈祎。他的身后是他喜欢了很久才求娶到的贵人,哪怕这一切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 但感情是真的, 梦虽虚幻, 情意却不虚幻。 不管梦醒之后会如何,至少在这梦里,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心爱的少年。 他再一次将付臻红护在身后,完全阻隔掉了芷芸国师看向付臻红的目光。 “需要吞噬旁人意识来获得身体的怪物?”芷芸国师低声重复着唐僧的话, 俊美的脸上笑意已尽数消散,他的面色微沉,迎上唐僧的目光,眉骨之间划过一道阴鹜和狠绝。 不过这抹情绪并没有在他脸上维持多久, 不过须臾之间,芷芸国师就已调整好了神色,张开唇,不急不躁的说道:“陷入梦境中的可怜虫,你又哪来的自信跟我叫嚣?” 芷芸国师凑到唐僧的面前,不屑的轻笑一声:“毕竟你弱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唐僧也轻轻一笑道:“这既是我的梦境,如果我想,你顷刻间便将不复存在。”语气虽是温温和和的,却暗含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付臻红挺喜欢这样的唐僧,有善意的温柔,却不是盲目的愚善,心中的情让他整个人变得更鲜活,会吃醋,会嫉妒,也会把在意和占有欲通通都表现出来。 真可爱。 心里这么想着,付臻红便也将这三个字直接说了出来,看着唐僧因他这句话而骤红的耳根,付臻红抿唇一笑,从身后抱住了唐僧,当着芷芸国师的面,将手环在了唐僧的腹部。 唐僧将手覆盖在付臻红的手背上,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付臻红细腻圆润的指尖。 芷芸国师看着付臻红和唐僧这旁若无人般的做着亲密的动作,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胸口漫出浓浓的嫉妒之意。 最开始对于这个白骨少年,他只是单纯的感兴趣对方这一副漂亮的皮囊。 至于唐僧,他本对吃唐僧肉没有丝毫兴趣,毕竟他们只不过是被上面的佛道两家选中的棋子,而所谓的吃了唐僧肉便可长生不老,这样的传言真假难断。 本来他与这师徒四人是可以各自安好,却没想到附身之后的玉凛夜会被孙悟空直接打死。 他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他先一步来到唐僧等人会经过的国土,附身成了芷芸国的国师。 他改变了主意,如果他吞噬了唐僧,以唐僧的身份西行取经,岂不是会更有意思? 然他唯一算错的一点就是当他侵入唐僧的意识,将这僧人拖进梦魇中,自己却也受到了情感的影响。 外界一个时辰,梦中便是两年。 这两年里他待在唐僧的心脏处,一点点吞噬对方的意识,相对的,却也一点点被对方侵蚀。 他甚至有种错觉,这梦境中的两年,是他在与少年一起,唐僧只不过是他借用来触摸少年的一具躯体,背后情感的主导和催化,应该是他才对。 “唐僧,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你在这里过的有多幸福,梦醒之后就会有多痛苦。”芷芸国师开始循循善诱。 “你应该感激我让你做了这一个梦。”芷芸国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木桌旁,他端起酒壶将合欢酒倒进付臻红喝过的酒杯,然后唇对着付臻红碰过的杯沿将酒一饮而尽。 “真甜。”芷芸国师舔了舔唇角,眼睛微眯,眸色中流转出一抹病态的痴迷。 然而事实上,这合欢酒虽香醇却并不是清甜的那种,相反它甚至有些闷人和辛辣,他这话无疑是在说付臻红唇齿间残留在杯口的馨香。 付臻红并没有搭理芷芸国师,他将下巴搭在唐僧的肩膀上,用脸颊轻轻磨蹭着唐僧的脸上的皮肤,平复下白衣青年因芷芸国师的动作而徒然蹿起的愠怒。 “梦醒之后,你会疏远我吗?”付臻红在唐僧的耳旁问道。 问出这话的时候,付臻红以为唐僧会思考很久,却没想到对方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立刻回答了他… “不会。”简单的两个字,唐僧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付臻红笑了,他看向目光灼灼的芷芸国师,对唐僧说道:“那便先将这碍眼的国师从你的梦境中驱逐吧。” “你的梦,有我就好,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再继续存在,那么现在……”付臻红说着,那与唐僧相贴的那双手上瞬间迸发出一道浅蓝色的光晕,在这光晕涌进唐僧身体中同时,付臻红放轻声音,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想象你脑中最期待的画面。” ……………… 夜深了,月光朦胧,流银泻辉。 熟悉的茅屋,大红的喜字剪纸,窗外有数点小萤光灼灼,细微的风摇曳着香樟树,将茶花的馥郁之香吹拂进这简单却不失温馨的喜房来。 付臻红看着与他刚喝完交杯酒的唐僧,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一袭红色的嫁衣,难得有微微的怔愣,所以对方脑海中最期待的画面,是和他的洞房花烛吗? 迎上付臻红饱含着深意的眼眸,唐僧的俊脸上也泛爱出了淡淡的薄红,他张开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解释什么,然眼前的场景却已无声的暴露了他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渴望。 付臻红轻轻一笑,将手抚上唐僧的脸颊,冰冷的指腹细致的描摹着他面部的轮廓,低语道:“吻我。” 唐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起身抱住付臻红,温柔的吻了上去。 两人的唇齿间还带着烈酒的气息,温热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牵扯出了最原始的渴念。 随着唐僧越发加深的吻,付臻红的眼尾也泛出了淡而散的薄红,他的低唔与轻吟尽数被吞灭在唐僧火热的口腔里,顺着温热的馨香滚进了唐僧的喉结,直直涌入青年的滚烫的心窝。 唐僧的手抚上付臻红微红的眼尾,他怀中的少年像一朵娇美的花,让人忍不住去精心侍弄,让他摇曳出更妩媚的风情。 他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心爱的少年,情感的火焰越压抑它就越炽热。 他没能让少年皈依佛,他只愿少年皈依他。 他是陈祎,仅仅只是一个陷入爱情中的新婚男儿。 唐僧漆黑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出了欲色,两人的双唇分开的时候,唇角边牵扯出了一抹莹润的银丝。 “小红……”唐僧轻轻唤着付臻红的名字,炽热的呼吸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沙哑。 “嗯……”付臻红因为方才的亲吻,声音还有些喘,这一声低低喃喃的轻应,在他抬眼斜睨着唐僧的刹那间,变成了一种缠绻的邀约。 这一次,唐僧没有再询问付臻红是否可以。 他低头一把含住了付臻红的唇,在这娇滴殷红的柔软唇瓣上吮吸了一下,然后将付臻红抱上了帐暖中。 少年的身子是冰冷的,与唐僧滚烫的身体相贴在一起。什么清规戒律,什么六根清净,都比不过少年此刻旖艳的容颜。 唐僧的心似乎已经被少年披散开的墨发紧紧缠绕了,他明明只喝了一盏酒,却醉在了少年的三千青丝中。 红色嫁衣下的肌肤细腻如雪,随着他手的动作,被晃动的烛光照出了一片最旖旎的春色。 少年柔韧的腰杆在他的手掌下软成了一滩水,光滑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纤细得仿佛只要他一只手就能掐得住。 付臻红的手像菟丝花一般软软的攀附在唐僧的脖颈上,用勾人的嗓音徐徐吐息道:“和尚……陈祎……” 他这声轻唤似情人间最深情的喃呢,原本清列的嗓音也已经被一种惑人的细绵尽数替代,他的唇里像是含了一块最甜美的浆果,粘粘糊糊中氤氲出了一片潮湿的情意和春色的波澜。 让人理智尽退,只执着于疯狂他,弄坏他。 然唐僧到底是温柔的,他的动作怜惜又小心翼翼,太过粗暴他怕弄疼了身下的少年。 月色洒下枝头,穿过树的缝隙照射进屋内,皎白的月光与暖黄的烛火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宛若暗香浮动的光晕,这光晕弥漫到床幔上,隐隐照出了里面人影起伏的轮廓。 直至深夜,晃动的人影才渐渐平歇下来。 帘幕外的香炉飘散着淡淡的烟雾,本是青烟袅袅下,空气中却弥漫出一股麝香味。 付臻红支起身子,眼眸慵懒的半阖着,看向躺在他身侧的唐僧,他雪白的肩头满是唐僧弄上去的痕迹,红青的淤痕无端透出了一种凌虐的美感。 此刻的付臻红便像是一朵吸足了水份的花,连花瓣都颤巍巍的散发着饱满莹润的风情,充斥着勾魂般的夺命诱惑。 “和尚,你脏了。”他坏心眼的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唐僧挺直的鼻梁,妩媚又无辜。 唐僧一把抓住付臻红的手,吻了一下这冰冷的指尖。 “嗯,我败给了你。” 一开口,便是低沉的沙哑,带着丝丝情动之后释放过的憨足。 唐僧想到了方才那情之所至时,少年那双缠在他腰腹上的腿,那么修长白洁,带着些许的颤抖,那小巧精致的脚趾蜷缩着,像是最上等无暇的美玉一般。 那些佛家的三皈五戒,那些经书中的诸相真言,通通抵不过少年的一句浅浅的轻吟。 他被少年惑了色,恍了神。 于是动了凡心,弃了佛。 白虎岭上的妖怪呀,只需看人一眼,便能将人的魂给勾了去。 原来找在白骨洞的初遇,在少年抬眸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在他的心底最深处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注定了他们之后的情感纠缠。 诚如那佛法所言,这世间一切事物,皆有缘而来。 唐僧敛下眉眼,侧身将少年抱在了怀中。 而就在这时,夜深人静的茅屋之外,却响起了一道男声——— “师父?白骨小妖?” 第38章 低沉磁性的嗓音, 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疑虑和担忧, 是孙悟空。 付臻红感觉到唐僧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他勾了勾唇角,纤细滑腻的皓腕攀住唐僧的脖子,将头埋在唐僧炽热的胸口处,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唐僧薄唇微张, 正欲回答,茅屋的房门却被一只手毫无征兆的从外面推开。 孙悟空没有得到回应,又联想到那芷芸国师的话,便有些心急,没想这么多就直接把门推开了。 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以为的血腥打斗, 也不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小小的房屋内, 房柱上的大红喜字剪纸被烛光照的一清二楚,月光从半掩开的窗户漫射进来, 与暖色的烛光交织在一起, 氤氲出一种暧昧的光晕。 在香炉的青烟飘散中, 空气里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 孙悟空的视线落到那旖旎的芙蓉帐暖中。 床榻边散落着一堆凌乱的衣衫,床榻上,红色的床幔挑下来遮住了里面的风光,只能大致窥探到两道相拥的身影。 孙悟空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石猴, 这一地凌乱的喜服,床榻上相拥的人影,空气中隐约的麝香味,已经足够表明了在这间屋子里, 到底发生过何事。 孙悟空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眉骨下沉,阴着一张俊脸,冷冷的看着床榻上的两道身影,目光锐利而慑人。 唐僧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他轻轻拍了拍付臻红光滑的后背,待付臻红放开后他才坐起身。 他挑开了纱幔的一角,直直的迎上孙悟空的视线,眉头微蹙,不赞同的说道:“悟空,不敲门而直闯入室,是失礼数。” 孙悟空却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声讽刺道:“我失的这点礼数又如何比得上你破的戒。” 说完之后,孙悟空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他觉得很难受,心口还有发堵,闷闷的,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那里。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梦,那种刺激又让他浑身战栗的感觉,让他想要逃避,又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然他的梦是假的,里面的人也是虚幻的,他梦中的白骨小妖是飘渺的幻象,白骨小妖他进的是唐僧的梦,那床榻上的小妖才是真实的。 一想到这一点后,孙悟空的脸色就更黑沉了,漆黑如墨的锐利瞳孔里顿时也浮现出了一抹晦涩。 唐僧沉声道:“悟空,在这里,我不是唐僧,也不是你师父,我只是还了俗的陈祎,又何来破戒一说。” 因着唐僧的这话,孙悟空这才注意到唐僧的头发已经长至后背,披散着的浓黑秀发昭示着他的师父早已还俗蓄发的事实。 孙悟空也陷入过梦魇中,所以他知道外界的一个时辰,在梦中便是对应的两年。 他有些不能接受,他看了一眼大红的喜字剪纸,又看了一眼放置在木桌上的合欢酒壶,十分气闷的说道:“你背弃了你自己信仰了十多年的佛。” 唐僧还未回答,一阵悦耳的轻笑声就从床榻中传来。 孙悟空愤愤看向床榻:“你这白骨小妖,笑什么?” “我在笑你到底是因为和尚他还俗而生气,还是因为他在这梦中和我在一起了而生气?” 孙悟空皱眉:“这有什么区别?总之就是他背离了自己一直坚守的佛道。” 他说完这话后,却并没有立刻得到付臻红的回答,反而是看到一只手臂从床幔中伸了出来。 这手臂纤细而修长,肌如白雪般柔滑而细腻光润,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拧断一般,然孙悟空知道就是这样看似旖旎纤细的皓腕,却有着强大到能和他相抗衡的力量。 付臻红挑起地上散落的衣衫,很快披在了自己身上,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这才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他并未穿鞋,如玉般精致的白足便暴露在了空气中,那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身后,艳色的红衣包裹住了婀娜曼妙的身形。 此刻,付臻红的神情随性而散漫,眼尾处还带着淡而浅的薄红,因着方才的情事,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慵懒又缠绻的情色之气,落在人眼里,便有一种面红耳赤的心跳加速感。 孙悟空的注意力放到了付臻红雪白的脖颈,那上面青红的痕迹是那么的暧昧又显眼,那是唐僧弄出来的,这白骨小妖和他师父就这么在梦境中洞房花烛,翻云覆雨。 孙悟空的心里顿时窜起了一股火气,甚至隐隐生起了些许暴戾之感。 毕竟猜到是一回事,亲眼在付臻红身上看到痕迹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泼猴,这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付臻红走到孙悟空面前,回答着孙悟空方才的话:“如果是因为前者,说明你是在为和尚着想,如果是后者……”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放轻了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便说明你是在嫉妒。” “嫉妒?”孙悟空错开了与付臻红的目光对视,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着。 嫉妒这种情绪只有在他最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之后才可能会有。 可他堂堂齐天大圣要什么没有?又有谁敢抢走他最喜欢的东西? 所以他为什么会嫉妒? 似乎看出了孙悟空此刻的心绪,付臻红笑吟吟的说道:“因为你喜欢我呀。” 喜欢? 因为是最喜欢的…… 孙悟空猛地一顿,这一瞬间,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付臻红,有几分呆愣的眨了眨眼睛。 付臻红难得看到孙悟空这副瞪大眼睛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用手碰上孙悟空那浓长的眼睫。 孙悟空条件反射的一把打开了付臻红的手,因刚明白自己的感情,尚且还在怔愣中的孙悟空下手便没了轻重,付臻红的皮肤又特别的细嫩柔滑,孙悟空这一拍,便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刺目的红色手指印。 付臻红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腕。 下一秒,孙悟空反应过来自己力道下得很重之后,立刻又握住了付臻红的手,有些紧张又有些别扭的问道:“喂,疼不疼,谁让你突然趁我恍神的时候动手。” 付臻红未回答,一直静默的唐僧走到付臻红身边,将他的手从孙悟空手上拉了出来,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悟空,为何你也入了我的梦?” 孙悟空本来还因为手中一下变得空荡而又有些许的怅然,这会儿听到唐僧这话后,注意力便也瞬间被转移了。 “我怕你们遇上什么意外,就进来了。” 付臻红问道: “那芷芸国师现在如何?” 芷芸国师被唐僧从梦境中驱逐之后,应该是回到了现实。 这梦境中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并不对等。 他在这梦里和唐僧有了一场情缘交融,从子时到丑时过半,两个多小时,于现实而言,应该连两分钟都不到。 孙悟空显然是在他进来没多久,就跟着进来了,虽是如此,但从时间上来看,这小石猴在现实中应该是与那被驱逐梦境的芷芸国师打过了照面。 “他被鸿钧祖师带走了。”孙悟空道。 鸿钧祖师? 付臻红眉头微皱,他记得这位祖师在西游的原著里并未被提及过,甚至于在后世的记载中,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未曾肯定过这位祖师在各自的神系中的存在。 这位老祖只在明朝的小说封神演义中被提及过,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这 三清的师傅,修的是玄清气,为天地宇宙洪荒之祖。 但这是西游的世界,为何会有鸿钧老祖? 不过抛开身份不谈,如果那芷芸国师是鸿钧祖师麾下的,这也能解释他一个没有自身实形的妖物为何对唐僧肉不感兴趣,就如同是知晓了师徒四人的取经只是一场佛与道德博弈。 付臻红有些好奇,芷芸国师是没有实体的心魔,通过入梦的方式来吞噬旁人的意识以到达附身的目的,这样邪乎的妖物与鸿钧老祖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孙悟空打断了付臻红的沉思。 他看了一眼唐僧,又看了一眼付臻红与唐僧相握的手,顿觉十分的碍眼,冷着脸不耐烦的说道:“通关文牒还未拿到,梦终究是梦,就算时间流逝不一样,也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不出去。” 唐僧闻言,握住付臻红的手微微一紧,他看向身侧的少年,漆黑澄澈的眼眸里直白的流露出了炽热又露骨的情绪,是一种万般的深情和不舍。 这个少年,是白骨化形的妖,是他的劫难,却也是让他怦然心动、倾心爱慕着的贵人,是他的所爱,所思,所想。 出了这梦境,便意味着他必须从情爱中走出来,他需披上袈裟,从陈祎变成唐三藏,然后继续西行。 佛说真情即是无情,无情亦是万情,慈悲即是。 然他出了这梦境,又真得还能像从前一样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吗…… 付臻红轻轻抚平了唐僧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唇角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和尚,佛说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可佛没说大爱无情。”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又带着另一种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 唐僧闭上眼睛思考了很久,暖色的烛光和明月的光亮照在他左脸的轮廓上,而他的另一侧脸却落在阴影里,仿佛融进了这深邃的黑夜中。 光与暗在他清隽的面容似乎被分成了一道界限,有光的那部分,他的眉目是沉静而温和的,像一朵悄然绽放的佛莲。 而落在阴影中那部分,却是让人无法窥探的浓稠又沉韵的灰。 他的内心在做着挣扎,也在做着某种艰难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又似乎只在刹那之间。 直到孙悟空再次催促之后,唐僧才睁开了眼眸。 他将付臻红的手放到自己唇边,在付臻红的手背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慎重而珍惜,充满着爱的缠绻和包容。 “我们出去。” …………………… “你说这猴子怎么都入了师父的梦,手却还紧紧抱着小红不放?”猪八戒唠唠叨叨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愤愤不平:“这手我扳都扳不开!” 付臻红还未睁眼,就先听到了猪八戒骂骂咧咧的说话声,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具温热结实的手臂紧紧拥抱着。 他睁开眼,抬眸的一瞬间,便正好与孙悟空低下头看向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第39章 付臻红看到了孙悟空眸中的色彩, 这石猴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又锐利, 此刻, 那瞳孔深处流转着一种凛冽的炽热和霸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付臻红以为孙悟空会直接松开他,却没想到对方反而是收紧了手臂,将他整个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付臻红听到了孙悟空胸膛处那极有节奏的心跳声, 他想到了方才在唐僧的梦境中孙悟空因他的言语而悟出的心绪。 所以现在对方这种抱着他不撒手的情况,是因为这小泼猴终于开了窍? 付臻红正想着,孙悟空却不满意付臻红的毫无回应,他主动拉起付臻红的手将这细腻的柔荑反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腰上,好让付臻红的手臂能环住他的腰。 “白骨小妖, ”孙悟空喊了一声, 正欲再说什么时,却被猪八戒给直接打断了。 “小红, 你醒了!”猪八戒欣喜的声音从付臻红的后方传来。 付臻红轻嗯了一声, 给了猪八戒回应。 “这师父他为何还不见醒呀?”沙悟净略显忧虑的问着。 经过猪八戒和沙悟净的这一打岔, 孙悟空也暂时歇了原本要说的话,他冷飒飒的看了猪八戒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付臻红。 付臻红从孙悟空怀里起身,走到唐僧身边后, 用本源之力察看着白衣僧人的情况。 “不用担心,再过一刻钟左右他应该就会醒来。”付臻红对沙悟净说道。 唐僧虽是金蝉子的转世,但身体毕竟还是肉体凡胎,那芷芸国师在他梦里入侵了太久, 一时半会儿,唐僧脑海中的意识还无法完全回转,需要时间休息才能完全苏醒。 付臻红给沙悟净大致解释了一番,这才让这个憨厚老实的大汉放下了担心, “只要师父他没事就好。” 唐僧的这三个徒弟,或许唯有这沙悟净才是最忠诚、也最一心一意向着唐僧的人,心无杂念,真挚而纯粹。 吃了唐僧的前九世,流沙河那作恶的妖怪便彻底被那吞噬的血肉给化去所有的凶狠和邪念,九九归一,于是才有了第十世对唐僧绝对的守护和敬畏的佛禅之心。 师徒四人的取经之行,虽是一场佛与道的博弈,却也不可否认的是这同时也是一场弘扬佛法,普渡众生的大爱之行。 付臻红轻轻抚摸着唐僧的脸颊,他在梦境中已经成了对方的一生所爱,而等这和尚完全清醒,梦中所发生的事与其意识彻底的融合,他在这个世界对唐僧的攻略,便也算是到了尾声。 [小红,圣僧在梦中为你还俗了一次,醒来后也可以为了你再还俗第二次!] [不会。] 先不论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只是攻略,一旦攻略完成,三儿系统的好感界面提示好感度百分之百后,他便会抽身离开,不会真得再和唐僧待上个余生。 而于唐僧而言,他的身上终究是肩负着使命,他在梦中已经任性了一次,还俗、蓄发、成婚、他的梦圆满了,回归现实他就要更无畏的树立起信念和坚持。 他必须要学那大乘的佛法去普渡众生,解那百冤之结,消那无妄之灾。 而这精妙的佛法在大西天。 在天竺国的雷音寺。 所以梦醒之后,他需得继续向前。 陈祎和唐三藏是一个人,因为付臻红的出现,这一个人便也成了两个。 一个爱的炽热而直白,另一个终将会爱的隐忍而克制。 “喂,”孙悟空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耳畔响起,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付臻红的肩膀。 付臻红回头看向他。 孙悟空动了动唇,面色有着些许的纠结和不自在,在付臻红略显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耳根更是渐渐弥漫出了烫意。 付臻红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他秀挺的眉微微一挑,用唇语一字一句的问道:“小泼猴,你要对我说什么?” 孙悟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俯下身将唇凑到付臻红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白骨小妖,喜欢唐僧会很苦,所以……你来喜欢我吧。” 他用的称呼是唐僧,而非师父。 两个字的差距,其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却已经是千差万别。 一旁的猪八戒忍不住竖起耳朵想要偷听,却被沙悟净给拉到了最角落。 付臻红定定的看着孙悟空,这石猴的眼睛里是一种桀骜和不羁,似乎从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的气场就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肆意和轻狂。 而这句话,像是承诺,又像是抉择。 承诺是对付臻红,抉择是对他自己。 这一瞬间,付臻红仿佛看到了醉酒之后的那个孙悟空,或者说是那曾经大闹天宫妄为无惧的齐天大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付臻红问他。 孙悟空轻哼,当心中纠结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很简单。 “小妖,你可曾记得你幻化成白清栀时,在我背上说得那句话?” 付臻红眨了眨眼睛,故意装傻:“我说了很多,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你其实挺喜欢我,你说我们都是妖,妖就该跟妖在一起。” “小泼猴,是不是我如果同意,你就不打算去取经了?”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他摸了摸孙悟空头上的紧箍:“这个能摆脱掉吗?” 孙悟空剑眉微扬,肆意又嚣张的说道:“你这小妖莫不是还真以为这东西能完全束缚住我?都是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付臻红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这样强大自信的小石猴才是齐天大圣该有的样子,有着最锋利最不羁的灵魂。 “那你准备怎么做?”付臻红问他。 孙悟空目光闪了一下,握住了付臻红的手,“你现在先入我梦来。” ……………… 付臻红的手被孙悟空牵着,在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绝妙自然的景色风光。 高耸的奇峰与削壁怪石相间,隐隐直入进飘散的浮云之中,日月的光辉之下,在青松的翠柏和满开的桃林后方是一处巨大的水帘洞。 泉石涓涓,清澈的瀑布从洞口流泻下来,拍打在碧波荡漾的池水里,再涌进那重重的谷壑中。 “这里是……” “水帘洞。” “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提前来熟悉一下你即将要生活的环境。” 付臻红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之后会同你来这里?” 孙悟空也笑了,唇角边噙出一抹不训和张狂:“你最初决定跟着我们西行,难道不就是为了我与唐僧吗?” 付臻红对孙悟空会说出这话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路上,他对孙悟空和唐僧的偏爱和兴趣从来没有任何的隐藏,就连迟钝如沙悟净也都看了出来,更何况是一向敏锐的孙悟空。 只不过一开始,孙悟空以为付臻红是为了唐僧肉,所以怀有戒备和警惕,然随着相处的那些时日,不管是那些暧昧的言语,还是轻佻引诱的举动,与其说付臻红是对唐僧肉感兴趣,不若说是对获得他们的情与爱感兴趣。 这白骨小妖诡计多端,擅长蛊惑人心,不过谋得不是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谋得是他们的情意与真心。 他的师父,法号三藏的圣僧,肩负着普渡众生的大道,在梦境中交付了真心,于这白骨小妖而言,已经等同于是得到。 唐僧在梦中还了俗,然梦终究是梦,回归现实,他那师父会顾虑太多,也会被诸佛戒律束缚。 而他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愿意,什么大爱天道、诸佛众生,一切都可烟消云散。 付臻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孙悟空的脸颊,调侃道:“你这副聪明又嚣张的模样,甚得我心。” 孙悟空也伸手轻轻捏了捏付臻红的脸,学着他说话的语气道:“你这诡计多端的狡猾模样,也甚得我心。” “你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付了?”付臻红这话自然是指对外界的一个交代。 他知道孙悟空并不畏惧上面那些个神仙,然这小石猴毕竟是选定的取经人,如若就这么半路离去,佛道两家虽不会在明面上干涉,但总归会以另一种方式试图让他回到既定的位置上。 这便意味着麻烦。 “我会分身。”孙悟空唇角微勾,“佛语不是有一言为善性犹疑,道心恍惚,便会起二心吗?” 付臻红隐隐明白了孙悟空的意思,“你是想利用附身芷芸国师的心魔来作为引例?” 他想到了西游原著里关于真假美猴王的那一话。 两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天庭的照妖镜里显出的都是本尊、分毫不差,菩萨辨不出,地府谛听不敢言,唯有如来说了一句看二心竞斗。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是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用六丁神火误打误撞炼成,而如意金箍棒则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一根定海神针。 如果是妖怪冒充孙悟空,必须要同时满足以上两点,而这点要同时满足,等同于是天方夜谭。 所以原著里那所谓的六耳猕猴,现在看来,无疑就是孙悟空本尊了,是孙悟空的二心,也是齐天大圣的心魔。 “芷芸国的劫难让我有了二心,我的分身便可是二心,”孙悟空挑眉道:“只要二心没有邪念,而是继续护送唐僧一路西行,那么本质上便可认为我并没有离开。” “有意思。”付臻红笑道:“所以这是已经决定了?” 孙悟空点头,随即将付臻红强势的抱进了怀里:“出了梦境,我要带你回花果山。” 付臻红打趣道: “去见你的那些猴子猴孙吗?” “不,”孙悟空道:“去完个婚,让你正式成为我的媳妇,然后开始无拘无束、肆意天地的畅玩。” 付臻红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帘,将手轻轻放在了孙悟空的胸口处,隔着一层衣料感受着掌心下那鲜活跳动的心脏。 孙悟空是有些紧张的,虽然他说得如此自信又笃定,然面对这白骨小妖的沉默,他也会萌生出一种怅然和不确定。 不过好在最后他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付臻红抬起头,应了一声:“好。” 孙悟空笑了,英俊的脸上是一种极致的明媚与灿烂,他将付臻红腾空抱起转了好几个圈,直到付臻红受不了他的闹腾,在大圣爷的头上来了一瓢后,这小泼猴才十分不舍的将他放了下来。 ………… 两人再次从梦境中醒来,于现实不过弹指一挥间,而不管是猪八戒,还是沙悟净,都发现了萦绕在他们大师兄和小红之间的氛围似乎已经变了。 猪八戒还没来得及问出缘由,唐僧就提前醒了过来。 “师父,你终于醒了!”沙悟净大步走到唐僧身边,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僧摇头,“无碍。” 他回答完沙悟净的关心,就把目光移向了付臻红,他的眉宇之间是付臻红最为熟悉的空寂和高远,像静置在青灯古佛内被白旃檀香熏过的美玉。 “小红……”唐僧轻轻唤了一声,万般的柔情与温柔。 付臻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视线平视着,如同他们第一次初见那般。 这白衣僧人的眸子依旧如墨玉,却无法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平静的倒映出付臻红的面容。 他的眸色里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 付臻红抿了抿唇角,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问了一句: “你现在是陈祎还是唐三藏?” 在付臻红问出这句话之后,空气瞬间变得安静,就连一向话多嘴杂的猪八戒,也识趣的没有再多言。 唐僧看了孙悟空一眼,又看了付臻红一眼,他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最终垂下眼睫,缓缓说道:“我是没能守住清规戒律的唐僧。” 预料之中的结果,付臻红并没有觉得丝毫意外。 他轻轻笑了一下,起身从行李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串佛珠。 是一串被金角拿走的那串佛珠,也是一串明明已经被重新拿回、却依旧被唐僧放置在一旁不曾再戴过的佛珠。 付臻红用手勾住这佛家珠玉,用指腹抚摸着最中间的那一颗,这沉香木制成的圆润弧度上,刻着一朵小巧精致的莲。 是佛莲,圣雅又高洁。 付臻红再次来到唐僧面前,将这串放置已久的佛珠重新戴到了白衣僧人的脖子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蹲下身,而是用冰冷的指尖挑起唐僧的下巴,俯下身在僧人光洁的额头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这一吻很浅,亦如唐僧在决定从梦中醒来时于他手背上落下的那一吻,慎重而珍惜,充满着一种爱的缠绻和包容。 “我拥有过陈祎,至于唐三藏,那便将爱克制的埋藏在心底,去完成大乘的佛法吧。” 付臻红这句话落的同时,三儿系统也从时空管理局那里得到了西游唐僧好感度已满的提示———— 攻略者付臻红 西游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50% 天选:唐僧、好感度100% [呜呜呜小红我突然有些难过。] [我以为你跟了我这么久,已经是千帆过尽。] 总进度是50%,另外一半便是孙悟空了。 跟着小石猴去花果山,定然不会太无趣。 芷芸国师被鸿钧祖师带走了,付臻红就变成了芷芸国师的模样,马车行至到出城口的时候,一行人也顺利的拿到了通关文牒。 芷芸国的城门外。 唐僧重新坐回到白龙马上,沙悟净挑着行李,猪八戒牵着马鞍。 “小红,你等会儿记得追上我们。”猪八戒看了一眼付臻红身后几米开远的护送将领们,用只有他们这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付臻红笑了一下,并没有说好与不好。 唐僧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他并未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付臻红的面容,那么的认真而专注。他的目光在少年精致的五官上温柔又眷念的描摹着,漆黑的眸底深处流转出一种爱意和珍重。 良久之后,唐僧收回了视线,他看向远方落下的余晖,对牵着马鞍的猪八戒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付臻红目送着师徒四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转身进了城门。 挥退了将领们,付臻红走到了无人烟的角落,他恢复成自己原本的容貌,却没有去已经顺利出城的师徒四人。 他摊开手掌,浅蓝色的光晕汇聚到他的掌心,几秒之后,光晕散去,他的细腻的掌心里,出现了一只发簪。 发簪的环玉尾端,立着一只画满海棠花的蝴蝶。 付臻红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蝴蝶的两根长长的小触角,抿唇一笑道:“小泼猴,还不唤出筋斗云带我去你的花果山?” 第40章 付臻红话音刚落, 小巧精致的蝴蝶就在他面前变成了人形。 俊气硬朗的面容, 英挺的剑眉之下亲锐利深邃的眼眸, 粗硬的短黑发几分随性凌乱的散着,薄薄的唇角边噙着一抹狂放不羁的弧度。 这是孙悟空,是不受束缚,潇洒肆意的齐天大圣, 而不再是护送唐僧一路西行,受那佛家的清规戒律所约束的孙行者。 无论是普渡众生的大爱与大道,还是解百冤之结、消无妄之灾,这些都通通与齐天大圣何干? 他本就是自由的,是骄傲的, 有着战天斗地的勇敢和无畏。 只要他想, 神佛禁锢不住,更禁锢不了。 他现在就只做一件事, 带着这白骨小妖, 回花果山。 孙悟空很快唤出了筋斗云, 然后率先跳上了这团云朵。 “上来。”他对付臻红喊道。 付臻红没动。 “怎么了?”孙悟空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付臻红朝着孙悟空伸出手: “你拉我上去。” “麻烦。”孙悟空虽嘴上这么说着,然身体却很诚实的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将他整个人拉到了云朵上。 “抱好。”孙悟空把付臻红的手扣到自己的腹部,嘴角微勾, 语气愉悦而放松:“我们现在就回家。” 筋斗云速度很快,快到最大限度能一个跟斗就达十万八千里。 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付臻红就跟着孙悟空就来到了花果山。 在孙悟空梦中时,付臻红就被这小泼猴以提前熟悉环境为由霸道的拉着手四处闲逛过, 已经是十分清楚的知晓了花果山的地形和各处景物的分布。 眼下,当他真正在来到这里后,这小泼猴也就没有再继续拉着付臻红闲逛,而是直接把他带去了水帘洞。 水帘洞很大,瀑布飞泉,水流在光晕下泛出潋滟粼粼的霞光,比之他在梦里看到的还要更加雄奇和壮观。 在瀑布的中间有一处几米高的岩洞,那便是水帘洞的洞府。 “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些猴子猴孙?”付臻红问道。 “应该是去摘果子了。”孙悟空抱住付臻红的腰飞身穿过了帘幕。 进了这水帘洞内,付臻红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大得多,洞内各种陈设也是应有尽有,该有的一样没少,除此之外,桌上更是摆放了很多新鲜的水果和稀奇古怪的吃食。 明明是世外桃源般的景,却有着与景完全相反的奢华装潢。 孙悟空观察着付臻红的神色:“喜欢吗?” 付臻红斜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我不喜欢,你会怎么做?” 孙悟空轻哼一声,下巴微扬道:“不喜欢也没法子,反正你逃不掉,老孙会紧紧看住你这小妖。” 付臻红把玩着孙悟空的耳垂:“小泼猴,挺自信的。” 孙悟空握住付臻红乱动的手:“不自信点,岂不是容易被你这小妖压上一头?” 付臻红闻言,蓦地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问道:“我压你还是你压我?” 孙悟空最开始还没明白付臻红的意思,在看到付臻红眼眸中的暧昧和戏谑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 孙悟空俊脸微红,却是很笃定的说道:“肯定是我压你。” 付臻红笑而不语,并不与孙悟空在此事上过多争辩,他伸手抱住孙悟空的脖子,整个人跟柔软娇嫩的菟丝花一般挂在孙悟空的身体上。 他抬起头,薄唇微张,轻声的缠绻语气里带着一种悄然漫布的诱惑:“小石猴,告诉我你在梦魇里做了什么。” 孙悟空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对上付臻红略带好奇的目光,大圣爷试图打着商量:“能不说吗?” 付臻红笑:“你说呢?” 孙悟空顿时不说话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眉一拧,快速甩出一句:“就……就梦到你用手帮我弄了。” 他很快说完后,眼睛就开始往上看,似乎借此摆脱掉被付臻红注视的窘迫。 结果大圣爷看了半天,也没等到付臻红有任何的回应,于是整个人顿了顿,又忍不住垂下眼睑去看这小妖,结果他这一低眸,便正好撞进了付臻红笑意吟吟的幽黑瞳孔里。 付臻红的眉宇之间本就流露着一种惑人的妩媚,此刻,这番眼尾微挑的模样就更加的风情和旖艳,“光用手你就满足了?” 孙悟空脸上刚消退去没多久的红晕瞬间又蹿了起来,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你……” “我?”付臻红坏心眼的用手指碰了碰孙悟空的喉结,那冰凉却又细腻的指腹接触到孙悟空温热的皮肤,激得大圣爷的身体不受控制般的战栗了一下。 “要我帮你在具体回忆一下吗?” 孙悟空的身体一绷,意识到付臻红的意思之后,整个脸已经完全红了个透。 哪怕这石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肆意嚣张贯了,也并非对这人世间的情爱什么都不知道,然在面对这样的事情上面,终究是空白和单纯的。 付臻红看着孙悟空这副明明羞涩却又故作镇定的样子,眼眸深处流转出一抹思绪,这小泼猴此番模样,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让他实在想在上面细致的描摹出动情的春色。 孙悟空喉咙有些发紧,瞪了付臻红一眼:“你就是故意的!” 付臻红愉悦的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他捏了捏孙悟空发烫的俊脸,故意又问了一遍:“要吗?” 这妖精! 孙悟空心肝儿疼:“你之前勾引老孙的时候不是都直接上手的吗,怎么,现在莫非还变得斯文有礼了?” “我懂了。”付臻红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小泼猴更喜欢我直接一点,那我……” 付臻红这话还没说完,孙悟空就低头吻上了他的唇瓣,将他接下来的言语尽数吞进了唇齿之间。 孙悟空的吻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凌厉又霸道,带着一种浓浓的占有欲,他的脸上泛着红晕,然而他亲吻的动作却又是强势而凶狠,肆意的逡巡着、吮吸着付臻红唇中的甘露。 付臻红抱住孙悟空结实的腰肢,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在了一起,他感觉到了孙悟空身上的热度随着亲吻而变得越来越高。 明明攫取着付臻红口中馥郁的馨香,孙悟空的喉咙却越发的干涩,他想要更多,想要这小妖完全属于他。 两人的双唇分开之后,孙悟空看着付臻红因为他凶狠的亲吻而微微泛着薄红的眼尾,那么浅而淡的红,却因为主人轻睨过来的眼神,而流转着一种无法言语的诱惑。 孙悟空看着这样容色旖艳的付臻红,脑海中想起了他进入唐僧的梦境之后看到的那大红剪纸的茅屋内的情景,那一地凌乱的衣衫,和空气中飘散出的淡淡的味道,让他胸口涌出一股嫉妒之火。 不过好在现在这白骨小妖是属于他的。 孙悟空那漆黑锐利的瞳孔里流转出一抹暗色和渴念,他的双眸紧紧锁着付臻红,目光在他的面容上无比炽热又眷念的划过。 他要将唐僧在这小妖身上沾染上的痕迹全部覆盖,让这个勾人的小妖精整个人都只剩下他的气息。 ………………………… 帘洞外的瀑布倾泻着奔涌的流水,飞溅到山石涧激起一片咚咚的水花。 洞外是波光潋滟的帘幕,光晕交织中有鸟鸣嘻嘻的蹄声,清脆又悦耳;洞内是潮湿温热的呼吸,斑驳的光线里是起伏的急喘和动人的低吟,旖旎又暧昧。 孙悟空是凶狠的,强势而凶猛,像一头不知憨足的兽,充满着浓浓的占有欲。 付臻红坐在孙悟空的腿上,人却软到了孙悟空的心坎里。 没有谁能逃脱付臻红精心编织的情网,有些事,有些爱,或许早在付臻红以白清栀的容貌被孙悟空背起之后就已经注定。 你是妖,我也妖,我们都是妖。 而妖呀,就该跟妖在一起。 管他什么世俗伦理,管他们什么成佛的清规戒律,因为情,所以才有爱,有爱,就是快乐,不过如此简单。 付臻红承受着孙悟空的疼爱,炽热又直白,很浓烈的情,纯粹到不掺杂任何的杂渍。 有一种火叫齐天大圣,桀骜不驯,放荡不羁,横冲直撞,肆意的烧进人的身体最深处,宛如那从高峰中涌出的火热岩浆,滚烫灼人,仿佛灵魂都被刻上了深深的烙印,猛烈而畅快淋漓。 “媳妇……” 孙悟空叫了付臻红一声,磁性粗重的嗓音里带着最亲昵的爱意和最霸道的宣誓。 付臻红的脑海里响起了好感度已满的提示。 攻略者付臻红 西游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100% 天选:唐僧、好感度100% 天选:孙悟空、好感度100% 代表着孙悟空的人物界面被完全点亮,进度100%,意味着付臻红在西游世界的攻略完美的完成。 [呜呜呜再次感到好难过,小红这是准备要走了吗。] [不急] 这小泼猴不是还说了要完个婚,正式娶他做媳妇吗? 逍遥自在的天地间肆意的畅玩,偶尔付臻红也想体会一番这样心无杂念的生活。 ………………………… 正如付臻红对三儿系统说得那般。 不急。 孙悟空第二日就让那些猴子猴孙备至好了婚房,红色的灯笼,喜庆的剪纸,把原本格调高雅的水帘洞硬是弄成了一派全是很俗气的大红。 “小泼猴,这太俗气了。”付臻红有几分嫌弃的说道。 孙悟空反驳:“越红越喜庆,而且也符合你的名字,小红,小红,小红,哈哈媳妇名字真好听!”说到最后,孙悟空自己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付臻红:“……” 这怕不是一个傻猴子。 ………………………… 花果山距离西天雷音寺是全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这边,付臻红与孙悟空逍遥自在的相处着。 另一边,孙行者保护着唐僧,师徒四人继续西行。 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是属于师徒四人的故事,白衣僧人将爱埋藏在了心底,入了世,有了一生所爱,为了大乘佛法普渡众生,即便是刻骨铭心,也必须无畏向前。 …………………………… 春去冬来,时间飞逝。 原本只有桃花盛开的花果山上,有了一大片海棠,红艳娇嫩的海棠花在被清晨的露水浸润之后,颤巍巍的摇曳着饱满的颜色。 付臻红坐在花海外最高的一根树干上,静静的看着前方满开的花朵,他在这里待了两年,头发比之前还要长了,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一袭红衣更衬得他肌如凝脂白嫩似雪。 [小红,要走了吗?] [嗯。] “你怎么又跑到上面去了。”孙悟空的声音在付臻红下方响起。 他抬着头,看着上放的付臻红。 付臻红也垂下眼帘,看着树下的孙悟空。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试着,桃花和海棠的清香随着细碎的微风飘散过来,萦绕在孙悟空与付臻红之间,此刻,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两个目光相撞的人。 孙悟空似有所感般,正欲说话,付臻红却唇角微扬,轻启朱唇道:“小泼猴,接住我。”说完,他便直接跳了下去。 孙悟空稳稳的接住了付臻红,等付臻红站稳之后,孙悟空轻轻抚摸着的付臻红柔顺乌黑的秀发。 “又长了。”孙悟空说着,握住了付臻红的手,然后将一根发簪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付臻红的那跟发簪,孙悟空在与付臻红完婚的那天晚上就把发簪收藏了起来。 “我知道你快走了。”孙悟空道出了两人心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付臻红抿唇不语。 孙悟空继续道:“带上这个发簪。”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也带上我。” “先别急着拒绝。”孙悟空堵住付臻红的话。 他深深的凝视着付臻红的容颜,认真而专注,几秒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一阵金色的光晕笼罩在了孙悟空的身上,然后一点点散开,最后汇聚到了付臻红手中的发簪上,立于那尾端变成了一只金色的蝴蝶。 付臻红用指尖触碰到蝴蝶的翅膀,坚硬的,也是同他的指腹一样的冰冷。 这只金色的蝴蝶,真的就像是与发簪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个精美的装饰物。 付臻红神色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这小泼猴为了让自己带上他,竟然甘愿封闭一半的意识,变成一个冰冷的死物。 不对,尽管已经没有了意识,却也并非是全然的冰凉。 付臻红看到那蝴蝶的两只触角隐隐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他不禁用手去触摸了一下这触角,顿时一股淡淡的暖意与温热隔着皮肤传递到了他的骨髓里。 付臻红轻轻笑了,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猴子,不舒服,不妥协,仗着自己习得分身之术,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敢试。 第41章 广袤无垠的大海温柔而深邃, 蔚蓝天幕上的春色被反射到这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随着风的吹拂荡开出一圈又一圈潋滟的光辉。 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珀琉斯和忒提斯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珀琉斯是人类的英雄, 英勇强健。 忒提斯是海中的仙女,漂亮温柔。 奥林匹斯山所以的神祇都被邀请参加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他们将在这场宴会上为这对佳人送上最符合自身神格的祝福。 此刻,尽管宴会还未正式开始, 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们却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一大半。 春之女神塔罗与忒提斯一向交好。 这会儿她正握住好友的手,十分真诚的赞美着忒提斯今日的妩媚动人,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亲爱的忒提斯,不知你是否邀请了厄里斯?”赫尔墨斯突然打断了两位女神的谈话。 赫尔墨斯是一位模样俊秀的青年,极为聪明, 他是神的使者, 更是畜牧与欺骗之神,能言善辩又机智狡猾。 这位神使的舌头上似乎总是卷着各种新奇的诗与文字, 圆滑机灵、多才多艺, 总能用有趣的故事游走在众神之间, 获得一阵笑语与欢颜。 “厄里斯?” 忒提斯顿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厄里斯太古怪了,常年裹在一件看不见面容的宽大黑袍里, 亲爱的赫尔墨斯,他知道的,厄里斯的出现总是昭示着不和与纷争。” 忒提斯这话并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关于厄里斯这位神祇, 奥林匹斯的众神们都极为不喜。 厄里斯是原始五初神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孩子,平日里他几乎不与众神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他的面容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之下,据说是因为脸上的皮肤太过的灰黑又干瘪,有着狰狞慎人的伤疤。 他的声音是干涩而沙哑的,像是被熊熊的烈火灼烧过一般,十分的晦涩难听。 至于性格,就更是极为古怪,阴晴不定。 这位神祇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住在奥林匹斯山上最为偏僻和荒废的宫殿,没有侍女,更没有朋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阴郁和死气。 这为神祇也很少会露面,偶尔的出现,带来的也都是痛苦和纷争。 “赫尔墨斯,你为何会问起厄里斯这晦气不堪的神祇?”春神塔罗面露嫌弃,比起忒提斯的委婉,她的言语要直接的多,“厄里斯如此令人厌恶,如果他来宴会,这场婚礼还能拥有欢声和笑语?” 赫尔墨斯微微挑眉,不甚在意的说道:“塔罗,我不过只是随口一问,你大可不必因此而影响到自己喜悦的心情。” 赫尔墨斯与塔罗的对话引起了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注意。 这位葡萄酒之神、农业与戏剧的庇护者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扯过赫尔墨斯的衣袖,一脸的兴味:“赫尔墨斯,你是为数不多与那厄里斯接触过的神,他的声音真如传言所描述的那般难听吗?我亲爱的伙伴,你是否看过他黑袍之下的面容?” 赫尔墨斯还未回答,一旁的美神阿芙洛狄忒就轻哼一声,用那宛若银铃般悦耳婉转的嗓音极为不屑的说道:“既然是藏在黑袍之下故意遮挡,那面容定然是无比的丑陋与不堪。” 阿芙洛狄忒作为爱与美之神,容貌极其的出挑和艳丽,身姿秀雅曼妙,风情动人,然与她的美貌闻名的却是那十分挫败的婚姻。 作为最美丽的女神,却被迫嫁给了最丑的神,她的丈夫模样丑陋,性格木讷,还是一个腿瘸的残疾,这让这位妩媚娇美的神祇如何能甘心? 然终归是天后赐婚,纵使她有千般不愿,却也无法违抗那神后赫拉。 因这段不幸的婚姻,阿芙洛狄忒对模样丑陋的人也比以前更加鄙夷和厌弃,在这位美神看来,如果厄里斯容颜好看,又何须遮遮掩掩? 更何况以往匆匆的一瞥时,厄里斯身上那不讨喜的阴郁之气无法不让阿芙洛狄忒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和抨击这位神祇面容之下的容颜。 赫尔墨斯回想起曾经与厄里斯唯一的那一次短暂接触,他并未看到这位神祇隐藏在黑袍之下的面容,厄里斯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黑雾,密不透风的遮挡住了全部的五官轮廓。 但赫尔墨斯记得厄里斯过长的衣袖下那不经意间露出的手指,指尖端圆润如玉,肤色虽苍白无比,却十分的细滑,似乎还泛着莹润的光泽,完美无瑕到让人有一种想放在唇边亲吻的冲动。 仅仅因为这半露出的指节,厄里斯,就在赫尔墨斯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象。 或许厄里斯隐藏在黑袍之下的面容,并非外界所传闻的那般丑陋,谁能保证这位神祇不是因为太过美丽才选择遮住容颜? 也正因这份隐秘的心思,才让赫尔墨斯问出了忒提斯是否邀请了厄里斯的话语。 事实上,虽然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对厄里斯都极为不喜,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这位神祇平日里太过神秘,众神或多或少的对厄里斯都存着几分好奇。 眼下,狄俄尼索斯可不想听阿芙洛狄忒那明显带着偏见的言辞,他一边喝着自己亲自酿造的葡萄酒一边等着赫尔墨斯的回答。 赫尔墨斯如实说道: “厄里斯的容颜我未曾见过,不过声音确实如传闻那样沙哑难听。 ” 狄俄尼索斯一听,顿时没了兴趣,既然声音与传闻一样,那想必那黑袍之下被遮挡住的面容定然也与传闻差不了多少。 在这几位神祇谈话的时间,奥林匹斯山的其他神祇基本都已到齐就坐。 神王宙斯和天后赫拉坐在宴厅的最上方。 海皇波塞冬和他的王妃安菲特里忒坐在右下方一点的位置。 至于那远在地底深渊的冥府之主哈迪斯,是从来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 “亲爱的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宴会即将开始,怎么还不见你弟弟阿波罗的踪影?”雅典娜与月神坐在一桌,她对阳光温柔的阿波罗还算欣赏,阿尔忒弥斯又恰好坐在她身旁,于是便出声问道。 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俏丽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解:“按理说阿波罗应该已经到了,毕竟这个时候他早已巡完日。” 阿尔忒弥斯与雅典娜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坐在他们上方的波塞冬听到之后,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挑,唇角边噙出一抹邪气得弧度:“说不定是遇上了一场美丽的邂逅,被艳遇绊住了脚?” 另一边…… 阿波罗确实是被绊住了脚,不过不是因为波塞冬口中的艳遇。 他眼下的处境也不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 硬要说得话,更像是一场糟糕透顶的灾难。 阿波罗看着自己陷在泥潭里的下半身,英俊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狼狈和尴尬,他的金发上粘着浑浊浓稠的泥土,脸上、衣服上也同样沾染着灰黑的泥泞与污渍。 他本是去参加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礼,却在行至半路的时候听到了一阵美妙的音乐。 这音乐十分的婉转而清扬,曲调优美而空灵,却并不像是由常见的乐器所能发出的音色。 他素来喜爱音律,也经常用七弦的里拉琴凑出动听的曲谱,所以免不了被吸引了,于是有些好奇的朝着声音的源头寻去。 然这美妙的音乐是寻到了,他自己却因为太过投入在那别具一格的曲调里,以至于一时不备而一脚踩进了沼泽泥潭中。 [哇 ,小红,阿波罗真好看!] 付臻红没有搭理弱鸡系统,他坐在沼泽旁高大的树干上,收起用来吹奏曲子的树叶,看向了下方陷入窘境中的太阳神。 作为神王宙斯最为宠爱的儿子,阿波罗有着极为俊气的容貌,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完美如雕塑,是男性强健体态美的最高象征。 他不仅外表优秀,性格也同样讨喜,推开风度翩翩,温润有礼又满腹才华,这位太阳神可以说是整个奥林匹斯山最受欢迎的神祇,或许是因为神职的原因,他的眉宇之间都透着一种阳光的灿烂与温和。 是一个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的神。 哪怕现在下半身陷进浑浊的泥潭里,面色有也几分狼狈,却也依旧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俊美与帅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付臻红毫不避讳的打量视线,阿波罗抬起眼眸,朝着树上看去。 标志性的宽大黑袍,厚重的雾气遮挡住的面容,树上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阿波罗有着惊讶,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这里遇到被众神避之唯恐不及的厄里斯,更没想到那样动人的音律会是厄里斯所吹奏出来的,他甚至到现在都未能清楚那种独特的音色到底是由什么乐器所发出。 毕竟他没有在厄里斯的身上看到任何与音律相关的乐器。 “亲爱的厄里斯,我是阿波罗,一个喜爱音乐的太阳神,”心中好奇,阿波罗便也主动开口问道:“不知你方才用的是何乐器,竟能吹出如此婉转动听的旋律?” 问出这话的时候,阿波罗其实是有些紧张的,紧张厄里斯是否会回答他。 厄里斯太过神秘了,不管是人、亦或者是神,对于未知的神秘总是抱有着几分天然的好奇。 关于厄里斯的传言不多,阿波罗从仅有的几句只言片语里知道厄里斯是一个声音难听、容貌丑陋的神。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真假难辨。 他以前从未见过厄里斯,所以眼下这么猝不及防的相遇,好奇之心便越发浓厚了。 他想知道厄里斯是否真的如传言一般。 对于阿波罗想要窥探的心思,付臻红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并没有回答阿波罗的话,而是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在阿波罗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付臻红一步步走向这位丰神俊茂的太阳神,直到走到沼泽边上才停了下来,蹲下了身。 看着只与自己相隔一米不到的神祇,阿波罗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森冷和阴寒之气,阿波罗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心底深处竟然萌生出一股极为怪异的感觉。 像是种隐隐的期待,又像是快要靠近到秘密的刺激与欢喜。 “厄里斯?”阿波罗试着喊了一声。 付臻红注意到阿波罗金色的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兴色,微微勾了勾唇角,从宽大的衣袖中抬起了手,于是他藏在黑袍之下的手便暴露在了阳光下,暴露在了阿波罗的面前。 苍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的肤色,却细腻柔滑,像是最上等的美玉,毫无瑕疵。 阿波罗还没来得及细看,付臻红就缓缓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只见他的手掌心中,是一片青翠嫩绿的树叶。 这下,付臻红的手便完全显露了出来,深深印入进了阿波罗的眼帘中。 这是怎样一双漂亮的手。 怕是那最美之神阿芙洛狄忒都无法比拟。 那么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圆润而腻嫩,每一处纹路都无不精致,无不优美,让人想要亲吻,更想要握住手中细致的把玩抚摸。 叶的绿代表着春天与生机,它立于的掌心却又是那么的冰冷而苍白。 然偏偏这如此矛盾的两种极端冗杂在一起后,却无端出了一种细腻的春色和冷淡的情疏。 阿波罗注意到了树叶边缘那在阳光下泛出点点莹润光泽的弧度,明白了厄里斯摊开手所表达的意思。 原来那动人的音乐就是用这一片树叶吹奏出来的,而这树叶边缘的那一抹弧度便是由厄里斯的双唇所落下的湿痕。 阿波罗动了动唇,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什么之时,忽得就吹来了一阵细微的风,于是那立于付臻红掌心的树叶便随着这风飘到了空气中。 看着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缓缓落于地上的树叶,这一瞬间,阿波罗却有种奇异的错落,仿佛这树叶不是落在了地上,而是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心脏里,让他觉得有些痒,又有种隐约的潮湿与温热。 他需得收回最开始的想法,这或许并非是一场糟糕透顶的灾难,而是一场足够惊艳且能让他铭记于心的奇妙邂逅。 树叶已从掌心飘走,付臻红便准备收回手。 阿波罗察觉到了付臻红的意图,在付臻红收手的刹那间,身体先于意识的,一把握住了付臻红的手。 手心中柔软细腻的美好触感让阿波罗微微怔了怔,在感觉到厄里斯那被黑雾遮挡住下的目光正看向他之后,阿波罗的耳根竟然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薄红。 “那个……我……”一向能言擅谈的太阳神第一次说话有些支吾,手中的柔软让他一点也不想就这么放开。 付臻红没挣脱,也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阿波罗。 “厄里斯……我陷入这沼泽里,可否……拉我一把?”阿波罗终于为自己的举动找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神王宙斯最优秀的长子又怎么可能会出不了这泥潭? 付臻红并不说破,在阿波罗有着紧张的眼神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使力将阿波罗往上拉的时候,这位太阳神或许是为了不让付臻红费多的力气,自己便暗自用了神力往上。 而这一结果,却让付臻红因为惯性的原因猛地向后仰倒,而阿波罗也被带动着跟着倒去。 下一秒,付臻红的后背就撞到了地面,阿波罗则压在了他的身上。 第42章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邂逅。 更是一场看似意外实则精心布置的美丽陷阱。 身下那柔软的触感让太阳神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与厄里斯身上所散发出的森冷和阴郁之气完全不同的是, 对方的身体是那么的温热, 紧实而柔韧。 阿波罗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息,是一种十分特别的馨气,馥郁却不过分浓烈,像是生长在冥界斯提克斯河彼岸的苍白的野郁金香, 涌入鼻尖之后有着让人迷醉和恍惚的魔力。 意识到这迷人的香息是从厄里斯的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的,是从那黑袍之下的皮肤里浸润出来的,阿波罗的心跳莫名的就开始慢慢加快。 他的胸膛与付臻红的胸膛亲密的相贴在一起,于是这份心脏跳动的频率便仿佛隔着衣袍传递到了付臻红的身体里。 下一秒,这位年轻俊美的太阳神就支起了身体, 不过却并没有立刻从付臻红的身上离开。 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那被浓重的黑雾遮挡住的面容, 有种想要把身下这神祇那碍事的帽子掀开去窥探真貌的冲动。 阿波罗实在太好奇了。 他想到了那双漂亮到毫无瑕疵的手,自觉告诉他这被黑袍遮挡住的面容定然是这天上地下难得的绝色。 或许比阿芙洛狄忒还要美丽。 请原谅他用美丽来形容一位男性神祇, 从那双修长白洁的手来看, 阿波罗觉得厄里斯一定是个身材高挑纤细的男子。 这么想以后, 阿波罗想要探究的冲动就更强烈了,他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手慢慢伸向了付臻红那连着黑袍的帽沿。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黑雾之下对方的目光正注视着他,这仿佛是默许的同意, 让太阳神感到欣喜,如同被厄里斯认可了一般,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伸出去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那是即将发现某种期待已久的秘密的刺激与兴奋。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黑袍帽沿的时候,身下的神祇却出声阻止了他。 “起来。” 一直静默的付臻红终于开了口,沙哑又干瘪的嗓音,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嗓子一般,尽管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却实在是喑哑又晦涩难听。 阿波罗的手猛地一顿,听到这与传闻中描述的无二的声音之后,一股巨大的落差感油然而生,原本的期待和兴奋也瞬间消退,他有些失望,心底深处甚至还有种淡淡的失落和怅然。 他很快站直身体,看着在他之后也跟着站起身的厄里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喜爱音律,喜欢动人的旋律和曲调,更喜欢这世间一切美妙的声音。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忽视厄里斯那低哑难听到有些苍老的嗓音。 阿波罗又想到了奥林匹斯山关于厄里斯为数不多的传言,面前这个神祇的声音是如传言描述的那样,那容貌是否也是如传言所形容的那般面部皮肤灰黑,干瘪又粗糙,有着一块狰狞似蜈蚣的丑陋疤痕? 阿波罗心中的失落不免又多了几分。 “脏了。” 付臻红的声音打破了阿波罗的思绪,平静而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阿波罗这才注意到对方的黑袍上因为自己的原因也沾上了浑浊粘稠的泥土。 想到厄里斯也是为了拉他才弄脏了衣袍,阿波罗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歉意,“亲爱的厄里斯,我记得前方有一处河流,我们可去那里清洗。” 付臻红点了点头。 阿波罗见此,也没在多言,走在前方给付臻红带路。 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付臻红是懒得说话,阿波罗则是因为内心还有着复杂的情绪在交织。 这位太阳神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厄里斯那沙哑难听的嗓音,一会儿是对方身上那散发出来的过份迷人的香息,一会儿又是那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亲吻的双手。 阿波罗觉得自己仿佛是魔障了一般,没有探究到秘密,反而还被秘密搅得心绪不宁。 好在河流距离沼泽并不远。 阿波罗不只是衣袍上粘着泥土,脸上和头发上也同样黏着泥泞,到了河流之后,他就直接跳进了水里。 付臻红并没有阿波罗那般狼狈,他只下半身因为阿波罗完全浸在泥潭中的腿压住他的时候才沾染了些许,所以他只脱掉了自己的鞋,然后就坐在河边,将腿伸了进去。 这水流十分的清澈,水面在阳光下泛出了波光粼粼的光晕,付臻红的脚泡在里面,被这舒缓的水流包裹着,清清凉凉的,让他不禁晃动着脚丫。 随着他的动作,水面便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涟漪,朝着阿波罗所在方向扩散。 波纹缓缓漫流到了阿波罗的身边,这位容颜俊气的太阳之神便抬眸朝着水纹来源的方向看去,于是一眼就看到了付臻红那被水流包裹住的精致玉足。 细嫩白皙,秀气而匀称,脚背的弧线流畅而优美,脚趾头圆润又小巧,像是嫩藕的芽。 不知将这白洁的脚握在手里的时候,是否也如同那柔软的手一般细腻而光滑,阿波罗这么想着,视线又从那双玉足缓缓向上。 付臻红因为两条腿都深入进水里的缘故,长长的衣袍下摆便也因此被打湿,那黑色的布料湿淋淋的贴在了付臻红的皮肤上,勾勒出了他修长漂亮的腿型。 阿波罗的神色微动,蔚蓝色的瞳孔里流转出一抹思绪,他又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关于厄里斯的那些传言。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然阿波罗看到厄里斯那双被黑色衣袍勾勒出的双腿,却无端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诱惑。 他的胸口甚至隐隐生起了一股燥热之气。 就好似厄里斯的身上有着某种奇妙的蛊惑力一般,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直到对方清洗干净穿了上鞋,阿波罗才蓦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在意这个纷争与不和之神了。 果然还是因为对方太神秘的缘故吧。 付臻红没管阿波罗此刻的心中所想,他站起身用神力将衣袍烘干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阿波罗对于付臻红冷淡的态度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冒犯,这位神祇的性格冷漠古怪,喜欢独来独往,这在奥林匹斯山几乎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阿波罗就这么注视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一直到那被宽大的黑袍遮挡住的身形完全看不见之后,他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握住厄里斯手时那细滑柔腻的触感。 阿波罗的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厄里斯……”他轻轻念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再次带上了几分兴味和探究。 ………………… 等阿波罗赶到这宴会的时候,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礼正要开始。 “阿波罗,”月亮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冲着自己这晚来的弟弟招了招手:“坐我这边来。” 阿波罗走过去之后,酒神狄俄尼索斯打趣道:“我亲爱的兄弟,我们方才正谈论你迟来的原因,是否是因为遇到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狄俄尼索斯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阿波罗在听完他的打趣之后没有像以往那般风趣的回应,反而是罕见的有些沉默。 狄俄尼索斯一顿,“不会还真被我们说中了吧?”说完,也不等阿波罗回答,他就摩挲着下巴开始分析: “今日这盛大的宴会,众神几乎全部都已到齐,哪还有什么美丽的神祇能与你在私下里邂逅,难不成是人间那些娇俏漂亮的公主?” 赫尔墨斯也加入了话题,笑眯眯的说道:“狄俄尼索斯,你莫不是忘了这奥林匹斯山可还有一位神祇并未受邀来这宴会。” 狄俄尼索斯瞬间反应了过来:“厄里斯?”他摇了摇头:“我可不相信阿波罗会遇到厄里斯,毕竟据说那位神踏出宫殿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 狄俄尼索斯他们就坐在宙斯与赫拉左下方的位置,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谈话。 在狄俄尼索斯提到厄里斯的名字时,美丽高贵的天后赫拉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宙斯,见她丈夫英俊的面容上并未有其他的情绪波动后,这才在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的丈夫英勇强大,是整个神界最尊贵的王,却也是最为风流多情的存在,她愤怒于宙斯的花心,更嫉妒那些被宙斯宠爱过的人。 她是婚姻的庇护者,却没能让自己的婚姻得到忠贞和圆满,她奈何不了宙斯,便只能去折磨那些被宙斯疼爱占有过的人。 这是何其悲哀,赫拉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过自己的善意在被嫉妒一点点摧毁,然她太爱宙斯,有些情爱得太浓,便会侵蚀理智,变得疯狂。 如果说面对宙斯的那些情人,赫拉是不甘的,想要毁灭,想要让他们全部消失,那么对于厄里斯,赫拉就只剩下了浓浓的忌惮和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赫拉一直都知道,哪怕宙斯的身边总是换着不同的情人,然唯有厄里斯在他丈夫的内心深处是最不能触及的存在。 在她与宙斯还是姐弟的时候,厄里斯是宙斯情窍初开时第一个放在心尖上深深爱慕着的存在。 或许也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获得宙斯最纯粹爱意的神祇。 然面对着宙斯那炽热真挚的爱慕,厄里斯却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冷淡,漠视,甚至不屑一顾。 赫拉不知道现在的宙斯对于厄里斯的那份情意到底还存有几分,但不可否认的是厄里斯在宙斯的心里留下了最不可磨灭的痕迹。 宙斯和厄里斯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只有当年的堤坦神族们和几个兄弟姐妹们才了解一二。 海皇波塞冬此刻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宙斯的神色,想到厄里斯,他的唇角边也难得没有了笑意,漆黑的眼瞳里流转着一抹晦涩与不甘。 赫尔墨斯作为最狡猾聪明的神使,不动声色的将这几位神祇脸上那细微的情绪变动看在眼里,他把玩着手中的盘蛇短杖,状似无意的说道:“狄俄尼索斯,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说不定阿波罗遇上的还真是厄里斯呢?” 阿波罗微微一笑道, “只是遇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男子,婚礼即将开始,我想你们应该把目光放到珀琉斯和忒提斯这对新人身上。” 私心里,阿波罗并不想将遇到厄里斯的事情让这些神知道,毕竟那是属于他与厄里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是一场十分奇妙又难忘的邂逅,他一点也不想分享出来。 阿波罗并不擅说谎,所以便只有以此种说法来结束话题。 赫尔墨斯何其聪明,从阿波罗的态度上就已经猜到了些许。 厄里斯呀…… 赫尔墨斯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扶了扶头上那长着小翅膀的帽沿,随后端起酒杯加入到了众神对这对新人的祝福中。 ……………… 热闹的宴会里充斥着欢声与笑语,娇俏的侍女们随着旋律舞起了灵动又曼妙的身姿。 而就在这喜庆美好的氛围之下,一个金色的苹果直接从大厅外飞逝进来,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最大的宴席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音律停了下来,侍女们也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得退到了一边。 这金苹果是极为珍贵的东西,生长在遥远的大西海岸,由百头巨龙拉冬看守,一些神格较低的神祇甚至都从未见过。 只见这金苹果上面刻着一行字:给最美者 最美者? 阿芙洛狄忒轻笑,不就是给她的礼物吗? 这位爱与美之神正欲起身,宴厅外却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第43章 这人一袭宽大的黑袍完全挡住了身形, 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露出, 面部更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黑雾, 周身都充斥着一种幽冷又疏离的深寒之气。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让原本热闹的宴厅瞬间变得安静,没有了曼妙的舞姿和富有节奏的青春弦乐,空气就成了一种无声的沉静。 厄里斯, 一个几乎只活在传言中的神。 一个传言一出现便意味着会有纷争与不和的神。 然事实上,对于为何厄里斯一出现就会有纷争与不和这一点,除了那几个身份最高的神祇外,奥林匹斯山的其他神并不知道这其中所代表的真正深意。 为何会有纷争? 是因为厄里斯狡猾多辩,擅长挑拔离间?所以才能让众神相互厌恶以至于发生不和? 但这位神祇明明从来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 冷淡又孤僻, 这样沉默的性格又似乎与推论中的雄辩完全是两种极端。 那究竟是何种原因才会让他有着一出现,就有纷争与不和的传言? 厄里斯的身上, 围绕着太多让这些神祇想要探究的秘密。 他们不喜厄里斯是真的, 毕竟没有谁愿意与一个声音难听且整日里都藏在黑袍之下的阴郁之神做朋友。 他们好奇也是真的, 因为很少出现,因为看不见面容,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不过都是一群欲望被放大的人,对于未知的神秘, 总是存了几分隐秘的心思。 “厄里斯?” 酒神狄俄尼索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这位英俊的青年打破了原本沉静的氛围。 赫拉脸色一变,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身旁的宙斯,而她的丈夫, 众神之王此刻已经没有了一贯的从容和镇定。 宙斯的面色完全沉了下来,他英挺的剑眉紧紧的皱着,锐利的视线直直的射向付臻红,漆黑的瞳孔里流转出万般复杂的情愫。 赫拉放在座椅上的下意识握紧,因为力道太大甚至绷出了靛青色的血管,面对厄里斯的突然到来,赫拉的内心深处蹿起一股浓浓的不安与忌惮。 相比于宙斯和赫拉,海皇波塞冬的情绪还要更加的直白而外露,这位性格多元的海中王者,付臻红未出现的前一秒他还是风度翩翩、文字彬彬的游吟诗者,后一秒在看到付臻红之后就瞬间变成了有些肆意又偏执的疯子青年。 他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付臻红,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后、是欣喜的渴念和炽热的爱慕。 安菲特里忒作为波塞冬的皇妃,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品味独特,看上的人里面有长相好看的美者,也不免有些体型丑陋的怪物。 所以对于厄里斯,她便也以为波塞冬这番状态,不过是又起了猎奇心思。 而此刻,回过神来的一些神祇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是厄里斯?是那个厄里斯吗!” “不是说他从不出席这样的宴会吗?为何会突然出现?” “他到底是何模样?真如传言那般丑陋不堪吗?” 阿芙洛狄忒对厄里斯一向没有好感,再加上她本来是要去拿金苹果,结果因为付臻红的出现将这事打岔,于是这位爱与美之神也没了好脸色,说起话来也更加没有顾虑:“长得不丑谁会愿意遮住容颜?我看厄里斯定然是比赫淮斯托斯这木讷呆笨的瘸腿家伙更加丑陋与不堪。” 坐在阿芙洛狄忒旁边的赫淮斯托斯闻言,不禁低下了头,将黝黑脸庞上的情绪尽数藏匿,他有着高超的冶炼技术,是火与铁匠之神,却因为丑陋与残疾受尽了妻子的白眼与谩骂。 一旁的阿波罗听不下去了,冷声说道:“阿芙洛狄忒,纵使你有着美丽的容颜,然这并不是你能随意抨击厄里斯外貌的理由。” 阿芙洛狄忒有些诧异:“阿波罗你在生气?是因为我说厄里斯?”她说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后,突然恍然大悟的笑道:“噢我亲爱的太阳神,该不会真如赫尔墨斯所猜测的那般,你遇上的那个有趣男子就是厄里斯?” 阿波罗没说话。 阿芙洛狄忒却并不懂得见好就收,美丽的外貌让这位爱神几乎在任何事情上都无往不利,被大多数神祇宠爱的她性格也难免变得任性而自傲。 她看了一眼被众神议论却依旧一言不发的厄里斯,明明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有着让众神根本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她又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的阿波罗,轻哼一声,略带讽刺的调侃着:“莫非是你们两个在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关系,才让你突然这般维护?” 阿波罗的耳根瞬间一红,他下意识看向了付臻红,莫名就有些紧张。 “够了,”低沉磁性的声音里从最上方传来,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着不可忽视的等级威压与震慑,是神王宙斯。 “阿芙洛狄忒,娇纵需分场合,神的恩宠不会是无节制的纵容。”宙斯的语气虽是平缓的,却不是以往的宠溺与温柔,而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冷硬和警告。 最开始出声的酒神狄俄尼索斯轻轻碰了碰赫尔墨斯的手臂,一脸兴味的凑到神使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亲爱的兄弟,我似乎知道厄里斯一出现就意味着会有纷争与不和究竟是何意思了。” 赫尔墨斯只看了狄俄尼索斯一眼,却并没有与他多说,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将视线投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狄俄尼索斯顿觉无趣的撇了撇嘴,有些悻悻然的重新坐直了身体,也把目光移向了那个从出现起就引来无数神祇窥探的男子。 而本来该是获得众神注意力的金苹果,却因付臻红的出现而被彻底的忽视了。 宙斯收敛下眉目,经过阿芙洛狄忒这一小插曲,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声音平静的问道:“厄里斯,你为何会来这里?” 作为整个神界的最高统治者,众神之王宙斯开了口,下方的所有议论也都禁了声。 付臻红并未言语,只是从宽大的衣袖里抬起了手,下一秒,坠落在宴会席桌上的金苹果就飞到了他的掌心里。 众神的注意力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再一次将视线放到了金苹果上,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放在了付臻红拿着金苹果的那只手上。 这无疑是极为漂亮修长的手,白皙而细腻柔滑,指尖端青葱圆嫩,整齐精致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让人有种想细致亲吻与爱抚的冲动。 明明是拿着最为珍贵的金苹果,众神却被一只手给吸引了去。 “这是我从西海岸摘来的苹果,送给这宴会上最美丽的神。” 付臻红沙哑干涩的声音传到众神的耳朵里,瞬间让他们从方才那因一只手而惊艳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就是厄里斯的声音吗,苍老,低哑……众神都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失落,遂又觉得一切也都理所当然,毕竟传言里厄里斯的声音就是这般难听。 他们开始真正关注起金苹果。 给最美者。 金苹果上刻着这几个字,正如厄里斯所说得那般。 阿芙洛狄忒早在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金苹果,并非是因为这比较珍贵的苹果本身,她在意的无非是上面刻着的几个字而已。 “我是爱与美之神,这金苹果自然是该我所得。”阿芙洛狄忒理所当然的说道。 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平时就十分不喜阿芙洛狄忒放浪的作风,这位英勇果感的女神同样拥有着绝丽清艳的容颜,“阿芙洛狄忒,美不仅仅只能是外貌,智慧与勇敢同样代表着美丽,空有皮囊的庸俗如何能被冠上‘最美’这样的字眼?” 阿芙洛狄忒也看不惯雅典娜仗着有几分胆识就目中无人的傲慢:“我是美神,是美的传递者,难道你还能在这世间找出比我更美的存在?” 阿芙洛狄忒这话一出,大部分神祇也都沉默了,确实阿芙洛狄忒是迄今为止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神。 赫拉原本也想为了金苹果上的那四个字而去参言一脚,她是整个奥林匹斯山最尊贵的女神,理应得到最美这样的赞誉。 然在她听到阿芙洛狄忒最后说得那句话之后,却突然没有了争强斗胜的心思,比阿芙洛狄忒更美的存在? 见过厄里斯真容的天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觉得空有外表的阿芙洛狄忒是多么的可笑至极。 厄里斯有多美? 赫拉还记得当年的宙斯追求厄里斯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殷勤和小心翼翼,一向唯我独尊的宙斯在厄里斯面前仿佛收敛了所有的阴狠与权谋,卑微到甚至只要厄里斯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宙斯开心半天。 而不只是宙斯,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里面,波塞冬也同样对厄里斯深深的爱慕着。 更甚者,好不夸大的说,当年的他们,对于出现在他们青春里的厄里斯,全部都抱有着或多或少的情愫,就连如今的冥府之主哈迪斯,那心肠如铁的冰冷面容之下,或许也是藏了几分隐秘的心思。 而她自己,赫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东西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只能存在于过去的回忆之中。 现在的厄里斯全身都遮挡在漆黑的衣袍之下,故意伪装声音,故意将面容用黑雾笼罩,赫拉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缘由,却也乐得看他这般远离奥林匹斯山的众神。 她不想宙斯与厄里斯有更多的碰面与交流,更不想奥林匹斯山的其他神祇去接近厄里斯。 前者是因为宙斯是她的丈夫,她会忌惮。 后者则是因为厄里斯也曾是她青春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其他的神去靠近厄里斯,她会嫉妒。 所以她故意放任那些关于厄里斯的传言,对于众神对于厄里斯的丑话,她也从不出声反驳。 就好比此刻,哪怕她心里十分唾弃阿芙洛狄忒对自身美貌的自傲,却也不会说出她知道有比这美神更漂亮的神祇存在,且就在这宴会之中,是这几乎所有神祇都以为的面容最丑陋不堪到要用黑袍遮住容颜的男子。 然赫拉不说,却不代表其他知情的神祇也不说。 波塞冬突然笑了出声,他在阿芙洛狄忒的明艳娇俏的脸上打量了片刻,英俊的面容是几分不屑和玩世不恭,他说话向来随性又肆意,此刻便也直言说道:“亲爱的阿芙洛狄忒,对美貌的过度自信来源于无知,你可知就在这大厅之中就有一位比你更美的神祇存在。” 赫拉一惊,就连宙斯也警告性的看了波塞冬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芙洛狄忒秀气的眉头微微一拧。 波塞冬却并没有回答阿芙洛狄忒的问话,他看向付臻红,唇角微微向上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亲爱的厄里斯,这个金苹果或许你自己留着,才最为适合。” ……………………………… 同一时刻,地底深渊。 孤寂的冥月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皎白的月色漫洒到幽冷的大殿之内。 冥府之主哈迪斯坐在墨色的座椅上,微微垂下眼帘安静看着手中的书册,飘渺的光晕照在他侧脸的轮廓上,英挺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利落分明的唇线。 他的周身都充斥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冰冷和幽寒,禁欲而克制,他是最公正铁面的王,也是最不近人情的存在。 死神塔纳托斯站在哈迪斯的右下方,这位手握巨大镰刀的青年如同他的王一般,无情而冷漠。 这时,睡神修普诺斯走了进来,他是死神的孪生兄弟,比起塔纳托斯的沉默寡言,修普诺斯的话相当多,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趣事,发不完的言论。 “嘿,我亲爱的兄弟,你猜猜看我刚刚从上届一位侍女的梦中窥探到了什么?”他走到自己兄弟的身边,十分神秘的说道。 塔纳托斯并没有搭理他,修普诺斯习以为常的继续说道:“我看到了厄里斯!厄里斯你知道吗,我没想到那几乎只存在于传言中的神竟然去了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礼宴会。” 修普诺斯在提到厄里斯这个名字的时候,哈迪斯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在听到后半句话之后,这位冥府之主蓦地站了起来。 修普诺斯吓了一跳:“冥王陛下?” 哈迪斯淡淡的看了修普诺斯一眼,冷峻的面容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然只要在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漆黑的眼眸深处有一抹思绪一闪而过。 “塔纳托斯,备车马。” 第44章 珀琉斯和忒提斯的这场婚宴上, 美丽的神祇比比皆是, 不管是爱神阿芙洛狄忒, 还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又或者是尊贵的天后赫拉,都是容貌极为明艳出挑的神祇。 金苹果上刻着给最美者,然波塞冬却说厄里斯自己留着才最为合适。 他此话一出, 顿时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最美者,厄里斯? 怎么可能? 阿芙洛狄忒冷笑道:“波塞冬,你在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传言厄里斯的的容貌丑陋,面部灰黑干瘪,甚至有着一条狰狞的伤疤。 雅典娜比起阿芙洛狄忒的直白, 眼神要委婉一些, 她上下仔细打量着付臻红,想着方才对方口中发出的沙哑又苍老的声音, 不管是私心里还是理智上, 都更加倾向于相信这位神祇的容貌可能也如同传言一般。 月神阿尔忒弥斯拉了拉阿波罗的衣袖, 有些好奇的问道:“阿波罗,你有见过厄里斯的真容吗?他是如传言那般丑陋,还是如波塞冬所说得那般是真正的最美者?” 阿波罗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阿尔忒弥斯的问题, 这位太阳神抿了抿削薄的双唇,看了一眼被众神议论的付臻红,他想着波塞冬意味深长的话语,又想着那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的邂逅, 这才用温柔磁性的声音回道:“我并未看过,但我认为厄里斯是后者,他是最美者。” 狄俄尼索斯把阿波罗的回答全部听了去,这位神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转而又神采奕奕的去问赫尔墨斯: “嘿,阿波罗投了肯定的一票,我亲爱的兄弟、狡猾的神使赫尔墨斯呀,你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赫尔墨斯微微一笑:“那我也加上一票。” “无聊至极!”从来到宴会后就一直不曾言语的战神阿瑞斯在这时突然出了声,他是力量与权力的象征,更是尚武精神的化身。 他实在不懂这些神祇为何在容貌和美丑会有这么多的纠结,就像是在执拗的探究着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 比起厄里斯的真容,这位有着强大魄力的秩序与□□之神,更感兴趣的是厄里斯是否具备着与原始五初神尼克斯之子这一身份足够相匹配的实力。 [小红,我喜欢战神阿瑞斯,他现在还没和美神搞在一起,是个好苗子。] [什么好苗子?] [暴躁小狼狗属性,长得威猛霸气,阳刚英俊,最重要的是体力好,持久力好!久战不倦,干个七天七夜完全不是问题!] [你大可闭嘴。] 付臻红懒得再搭理弱鸡系统,他现在需要一个合理露出真容的契机,但又不能崩高岭之花那性格古怪的人设。 他自己不能主动去脱下衣帽,便只有利用波塞冬的野心了。 波塞冬好整以暇的看着下方因厄里斯的容貌问题而开始众说不一的神祇,这些神祇争论的越激烈,他就越开心。 波塞冬是爱慕着厄里斯不假,但他同时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觊觎着宙斯众神之主的王座,乐此不疲的制造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 如果厄里斯的出现能让这些神祇发生不和与纷争,不管是从今天来看,还是从未来长远的考虑,对于波塞冬来说,无疑都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 “阿芙洛狄忒,”波塞冬喊着美与爱之神的名字:“我可并未开玩笑,你若是不信,那便只有让我的孩子风神埃俄罗斯来揭露我话中的真相了。” 波塞冬话音刚落,宙斯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宴会上就忽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巨风,这风像是铺天盖地的潮浪,凛冽又疾骤,带着惊涛骇浪之势袭卷着宴会。 桌上的美酒与佳肴全部被狂风吹翻,掉在地上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众神的衣袍也被这狂风吹得肆意乱掀,这风里似乎还夹杂着细碎的黄沙与尘土,搅动着空气也变成了几分朦胧与浑浊,众神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为了避开这些尖锐的颗粒划伤脸颊,神祇们下意识就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在付臻红头上的衣帽被吹下的同时,凛冽狂风瞬间停止了肆意的呼啸,就像毫无征兆的来一般,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任何踪迹。 风停了,神祇们也放下了遮挡住眼睛的手臂,而入目的,就是厄里斯那惊心动魄的容颜。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神祇都屏住了呼吸,怕惊扰了宴厅中央那一身黑袍的男子。 该怎么来形容他们眼中所看到的绝色。 从来都是擅长赞美和描述的众神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言语是如此的匮乏,仿佛任何词汇放在厄里斯身上,都会显得那么平淡又苍白。 一身黑袍的男子眉如墨画,漆黑的眼眸宛若幽冷的星河,小巧挺直的鼻梁之下是形状优美的双唇,并不过分红艳,淡色如水,却精致到毫无瑕疵。 他的容颜,不似阿芙洛狄忒那种妩媚风情的娇艳,也不似雅典娜那种清丽英气的明媚,更不似赫拉那种典雅大气的雍容,而是一种宛若寒冰浸染过的清冷和漠然,像是在浓冬雪夜里盛开的霜花。 或许并不应该将厄里斯的容颜与女性神祇做着对比,然他艳绝的五官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界限。 奥林匹斯山的女神很美,每一位男性神祇也都帅气而英俊,然厄里斯的好看,却凌驾于这些男神与女神之上。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吸引着所有神祇的目光。 厄里斯的身上依旧透着一种幽冷与深寒,然此刻,这种气质在他的容貌加持之下就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与不可侵犯。 疏离,高高在上,更无法触及。 让人想要在他那平静而漠然的眼眸里留下痕迹,想要被他注意、被他放入眼底,更让人想要吻上那浅薄的娇嫩双唇,让他漂亮的眼尾染上情动而湿润的潮红,让他迷乱、沉沦、坠入爱与欲念之中。 阿波罗的耳根涌上了红晕,他的心跳在砰砰加快,他没有想到厄里斯会如此好看,好看到他只是看上几眼就有种被彻底引诱了的错觉。 他不禁抚上自己的胸口,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竟然萌生出了一股晦涩的暗涌和略显阴暗的占有欲。 事实上,不只是阿波罗,其他神袛也都或多或少的起了遐思,狄俄尼索斯一口接一口的给自己灌酒,似乎想要借此来摆脱掉喉咙中的干涩。 赫尔墨斯收敛下眉目,轻轻说了一句:“厄里斯,罪恶之火、欲念之光。” 波塞冬也收回了视线,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被厄里斯真容所震惊到的众神。 “阿芙洛狄忒,现在你可还认为自己是最美的神?”波塞冬看向还处在怔愣中的爱与美之神。 阿芙洛狄忒却没有理会波塞冬那略带讽刺的言语,这位女神是美的代名词,她本身很美,更喜欢去追求美;她掌管着这世间的情与爱,更享受着去追寻美丽的人或神来恋爱的快乐。 她痴痴的凝视着付臻红的面容,妩媚动人的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惊艳与喜爱,随即她走到付臻红的面前,唇角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亲爱的厄里斯,我的一颗芳心在这一刻被你轻易俘获,我倾慕于你,更想与你共同品尝那爱恋的美好和甘甜。” 爱神阿芙洛狄忒,面对自己喜欢的存在,从来都是那么的大胆与直白。 此刻,她的眼底只剩下对付臻红满满的爱意,仿佛几分钟之前那个恶意抨击着他外貌的神根本与她无关。 她也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并不在意前后言语的反差在其他神看来就像是一个可以用来取乐的笑话。 厄里斯的性格如此冷漠又孤僻,怎么可能会理会阿芙洛狄忒? 面对阿芙洛狄忒对厄里斯的突然告白,众神们开始看起了热闹,哪怕阿芙洛狄忒以往凭借着美貌获得了无数的奉承与讨好,他们也不认为厄里斯会对阿芙洛狄忒投去更多的眼神关注。 或许连拒绝的回答都已经是吝啬了吧。 一些嫉妒阿芙洛狄忒美貌的低阶女神甚至已经开始恶意的揣测起阿芙洛狄忒被厄里斯讨厌后的痛苦心思。 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们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付臻红在所有神祇的注视之下,在金苹果那刻着‘给最美者’这一行字上面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就这么执起阿芙洛狄忒的手,将金苹果放到了阿芙洛狄忒的手掌心中。 他微微张开唇,缓缓吐出几个字;“送给最美丽的女神。” 不是最开始那沙哑又干瘪的声音。 黑袍的衣帽就如同一个封印,在它被风吹下之后,遮住面容的黑雾消散了,那苍老暗沉的嗓音也不复存在。 众神听到了真正属于厄里斯的声音。 清幽冷冽,像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水,浸润到了所有神祇的内心深处。 然就是这如此徐徐悦耳的声音,却顷刻间挑起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众神看着阿芙洛狄忒手中的金苹果,那几个字上似乎还残留着厄里斯唇齿间留下的馨香,原本对这金苹果不甚感兴趣的神祇,此刻,内心深处却突然蹿起了一股想要争夺的心思。 不为那金苹果本身的珍贵,更不为那最美者的字眼,仅仅是为那被厄里斯亲吻过之后所留下的香息。 就连一向温柔理性的阿波罗,都有种想要将金苹果从阿芙洛狄忒的手中夺过来的冲动。 一些神祇已经开始讨论起空有皮囊的阿芙洛狄忒根本不配得到这金苹果。 “赫尔墨斯,我亲爱的兄弟,”狄俄尼索斯的眼睛在阿芙洛狄忒手中的金苹果和付臻红的双唇上来回打转,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说道:“我突然也有去争夺一番。” 赫尔墨斯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意外,事实上,连他也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这位极擅察言观色的聪明神使,目光在付臻红的脸上细细的打量。 这位神祇面对因他的举动而开始热闹争吵起来的宴会,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漠然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厄里斯,纷争与不和之神,他如此轻易地就带来了争论与不和,而他本身,却置身于一切纷争之外。 “都吵什么吵?”阿瑞斯有些暴躁的吼道,这位英勇又嗜血的战斗分子一开口,那些原本还在吵闹争论的神祇们瞬间就禁了声。 阿瑞斯颇为烦躁的抓了抓粗硬的头发,在这位纯粹的杀戮之神看来,真正的最美者是在战场上的浴血搏杀、铁马峥嵘,战士们血性的嘶吼与咆哮比这些神无聊的争论美妙好听到千万倍。 阿瑞斯一脸傲慢和不耐的看向造成一切吵闹声的源头,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金苹果而已,就算在珍贵,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个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在意? “厄里斯是吧,你……” 然阿瑞斯肆意不训的话语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付臻红轻飘飘的制止了声。 “这谁?”付臻红甚至没有给阿瑞斯一个眼神,他在问站在他面前的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一门心思都在付臻红身上,哪里会去管那脾气暴躁的阿瑞斯,她恨不得面前这个男子的注意力全落在自己身上,于是面对付臻红的询问,这位爱与美之神微微一笑,只轻描淡写的说出四个字:“那不重要。” 被彻底无视的阿瑞斯火气噌得一下就冒了起来,他英挺的剑眉一拧,猛地站起身,锐利逼人的视线直直的射向付臻红,瞳孔深处迸发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与凶狠:“你们两个想尝血的滋味?” 感觉到阿瑞斯危险慎人的视线,这下付臻红才把目光转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对上了付臻红的视线,他看到了这神祇眼中的淡漠,那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最平静的寒潭,又像黑夜里被静置在池水里清澈的莲,那么的黑白分明,沉静幽冷。 这一瞬间,阿瑞斯竟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在这双眼中留下任何的波澜。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阿瑞斯胸中涌出的怒火突然就熄了大半,然愤怒的消散之后,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随之而来。 “你想做什么?”付臻红淡淡的问道。 阿瑞斯冷哼一声,他扫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其他神祇,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一般,他嘴角一扬,下一秒直接以闪电般的速度甩出长矛将阿芙洛狄忒手中的金苹果猛地插住。 谁都没有想到阿瑞斯会突然做出这番举动,阿瑞斯的力量,武器,速度,都是众神中的佼佼者,长矛回到他的手中,阿瑞斯拿下从阿芙洛狄忒手中抢到的金苹果,然后就这么在众神的注视之下,冲着付臻红挑衅一笑,接着直接张嘴用力咬了一口。 而他咬的地方,赫然就是金苹果上刻着给最美者这四个字的那一部分,也是被付臻红用唇轻轻吻过的地方。 四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阿瑞斯嚣张的咀嚼谢苹果的声音在吧唧作响。 所有的神祇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阿瑞斯,甚至于就连宙斯和赫拉也都皱起了眉头,面色上浮现出了一抹愠怒。 而阿瑞斯却似乎浑然不觉、或者说是跟本就不在意的故意加重了咀嚼的声音,他直直的盯着付臻红,微微扬起硬朗的下颚,任性又不屑。 付臻红看着这样的阿瑞斯,平静漠然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 而就在这时,宴厅外响起了马车停靠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感谢尾巷x2、西瓜霜、?萌萌、Yifangao的地雷~ ………… 关于有集美说到的节奏慢,好拖沓这问题,可能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吧,我比较喜欢刻画细节,所以可能写出来情节进展的就比较慢,但如果让我一下拉快进度,我自己看着又感觉不够到位。 …………… 然后因为隔壁扳手完结,所以这篇文更新时间大致就会定在每天下午六点左右,会有不定时的加更~ ………… 阿瑞斯冷哼:想不到吧,金苹果的最终获得者,本场宴会的mvp! 其他神祇:沙比 第45章 这辆马车通身黑漆, 没有多余繁琐复杂的装饰, 也没有太过华丽精致的点缀, 单调而冰冷,泛着隐隐的死亡与阴寒之气。 这是从死亡泰纳斯海角驶向地面的马车,来自于无边深渊的地下国度。 如果是以往,宴厅里的众神一定能感觉到外面那森冷独特的来自于冥府的气息, 甚至会极为惊讶的议论一番,因为冥界的神祇几乎从来不会参加这种喜庆欢乐的婚宴。 然此刻,他们却不愿意分神去探究外面的事出根源,他们的视线全都牢牢的盯着付臻红,那惊艳中带着痴迷的目光就像是粘在了他的身上。 一直冰冷漠然的纷争之神笑起来是如此好看, 有种冰雪初消融一般清冷又梦幻的美。 尽管那唇角边扬起的弧度是那么的细小又浅淡, 却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缓缓落入到了众神的心尖,让他们的心跟着发痒发颤, 身子都似乎软下了半边。 他们暂时忘记了去鄙夷阿瑞斯吃下金苹果的傲慢与无礼, 一心只沉浸在厄里斯这难得的浅浅笑容里。 然美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 厄里斯很快就恢复到了冷若冰霜的模样,方才的那一抹笑意,便宛若在无边静谧的黑夜之下悄然绽放的昙花,这让他们觉得惋惜, 遂又觉得本该如此。 于是收敛住各种心神的神祇们立刻就开始追究起了阿瑞斯。 阿芙洛狄忒作为被抢走金苹果的直接对象,清丽妩媚的眼眸里几乎冒出了火,她怒瞪着阿瑞斯,恶意满满的说道: “阿瑞斯, 你太粗鲁了,是如此野蛮又蠢笨,你那空乏的脑子和你那一身的肌肉一样不中用。” 本来还因为付臻红突然的笑容而有些怔愣的阿瑞斯,在听到阿芙洛狄忒的抨击之后,顿时不屑的轻哼:“你自身弱小护不住金苹果,哪来脸面来怪我争夺?” 阿芙洛狄忒气得咬牙,她是爱与美之神,美貌就是她的武器,阿瑞斯这个只知道战斗和杀戮的莽者哪里会懂得她的魅力即是强大? 一旁的阿波罗沉声道:“阿瑞斯,金苹果是厄里斯给最美者,你的作为确实任性且无礼。” 阿瑞斯不以为然,他在阿波罗和付臻红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浓黑的剑眉微扬,十分轻蔑的笑道:“阿波罗,你是在维护阿芙洛狄忒?还是在嫉妒我吃到了金苹果?” 这位俊美无涛的太阳神眉心微拧了一下,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和煦又阳光的气息,哪怕此刻因阿瑞斯的傲慢而有稍许的不悦,然他依旧是温和的,纯粹深邃的湛蓝眼睛里是理性与智慧:“我的嫉妒,与你的任性无礼是两件并不对等的事。” 金发青年承认了自己的妒意,也再一次道出了阿瑞斯行为上的失礼。 阿瑞斯并不擅长争辩,他没在开口,只是投以阿波罗一声响亮又嚣张的讥笑。 “瞧瞧这掉落满地的佳肴,噢我亲爱的兄弟塔纳托斯,这婚宴与我想象的可大为不同。”修普洛斯一脚踏了进来,环顾了被风搅得一片狼藉的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前方背对着他的付臻红身上。 因为角度的原因,修普洛斯只能看到付臻红披散在身后的那如鸦羽般浓黑柔顺的墨发。 他早在侍女的梦境中就已经得知了男子的身份。 厄里斯,那个传说中容貌丑陋,声音沙哑难听的纷争与不和之神。 他心下一动,几步走上前准备看看这厄里斯的真容,待他看清这位传说之神的面容之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付臻红看着青年微怔的模样,从对方背后那支出来的翅膀就已经辨别了他的身份。 “你是修普诺斯?”付臻红淡淡的问道。 “呀,嗯,”修普诺斯回过神来后,为自己方才的恍神感到些许的恼怒,然面对付臻红此刻只看向他的眼神,又莫名有几分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与塔纳托斯同为黑夜女神尼克斯所孕育,纷争与不和之神厄里斯,与他们有着同一位母亲,算是他们的兄长。 不过即便是有着这般还算亲密的关系,无论是他,还是塔纳托斯,都未曾与厄里斯真正接触过。 厄里斯的神秘,并不仅仅只针对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 这么想着,再对上付臻红那过于平淡和清冷的目光时,一贯外向健谈的修普诺斯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同这位兄长讲话。 好在这时塔纳托斯和冥府之主哈迪斯一同走了进来。 哈迪斯的出现终于让众神的目光从付臻红身上眷念不舍的移开,转而看向这通身都散发着死亡之气的冥界之王。 这位掌管着地底深渊的神祇,有着强大不容忽视的气场,与付臻红那种漠然的清冷不同,哈迪斯的冷是一种让人畏惧、让人不寒而栗的无情与幽寒,如同无边深渊里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沉,冷硬。 对于哈迪斯的突然造访,众神感到诧异。 毕竟这位冥府之主从来不会参加宴会,更不会花时间去享受那缪斯女神们美妙的歌舞里所带来的甜蜜温床。 这位几乎与欢乐绝缘的神祇除了按时去审探那些被关压在塔尔塔洛斯深渊的囚徒外,就是日复一日的待在大殿内处理着枯燥又繁琐无趣的公务。 “我亲爱的大哥,莫不是埃俄罗斯的大风将你从冥界吹来了?”波塞冬最先开了口。 哈迪斯没有理会波塞冬,因为此刻,付臻红转身看向了他。 “厄里斯……”哈迪斯喊着付臻红的名字,他的声音是冰冷的,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然他深邃乌黑的眼眸里却十分清晰又深刻的映出了付臻红的面容。 付臻红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哈迪斯似乎已经习惯了付臻红的冷淡,他本身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神祇。 于是两人阔别已久的碰面便以这简短的招呼宣告而终。 作为这场婚礼新娘忒提斯的母亲,大洋神女多里斯与自己的伴侣海神涅柔斯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她心底有几分恼怒波塞冬唤来风神搅乱了这场精心布置的宴会,但波塞冬到底是海中的王者,她也只有将这一笔暗暗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所以面色上,她依旧是溢着得体端庄的笑容,她招来侍女将宴会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了香醇的美酒与精致的佳肴。 “今日是忒提斯的婚宴,我可爱温柔的女儿理应得到众神真挚的祝福,让宴会得以有个完美的收尾。” 涅柔斯附和着妻子的言语,他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哈迪斯,十分合气的笑道:“进来这宴会便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各位还请入座,尝尝这代表着喜庆与祥瑞的美酒佳肴。” 涅柔斯这话一出口之后,几乎所有神祇都看向了付臻红,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们无比真心的期待着这位神祇能留下来,这样他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欣赏他美丽的容颜,更甚者去与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付臻红道:“好” 尽管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这些神祇们欣喜无比。 而原本准备拒绝的哈迪斯,在听到付臻红的回答之后,也点了点头,他率先找了一个相对幽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修普诺斯和塔纳托斯随即也坐在了哈迪斯下方的一桌。 宴厅的席桌都是长形的,一般由两位神祇共同坐在一桌。 厄里斯会怎么选择呢?他会坐在自己身边吗?一些独坐的神祇已经开始期待厄里斯的眷顾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狄俄尼索斯看了看他身旁的赫尔墨斯,有些嫌弃的说道:“亲爱的赫尔墨斯,我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排斥你坐我身旁。” 赫尔墨斯斜了狄俄尼索斯一眼,挑眉道:“就算我现在起身给你留出空位,相信我,厄里斯也绝对不会走到你身边来。” 狄俄尼索斯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赫尔墨斯扫了一眼四周还空有的位置,除了十几个神职相对低阶的神祇外,就只有火神赫淮斯托斯、战神阿瑞斯、以及冥王哈迪斯的身边还可以入座。 火神赫淮斯托斯是因为外表的丑陋和性格的木讷让众神不愿去接触,阿瑞斯则是因为过于嗜血和杀戮的残忍让其他神祇敬而远之。 赫尔墨斯微微眯了眯眼睛,瞳孔中有狡黠之意一闪而过,他唇角边挂着一抹看热闹的浅笑,颇为兴味的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 这备受关注的纷争之神,究竟会选择那些低阶神祇,还是会选择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个? 付臻红敏锐的感觉到了赫尔墨斯的视线,他抬了抬眼帘,眼神漫不经心的扫向了赫尔墨斯。 于是两人的视线便直接撞了个正着,赫尔墨斯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付臻红漆黑的眼眸中那宛若寒潭一般平静的幽冷,像是黑夜里皎月与星河的交融,他抿了抿唇角,看好戏的心思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跳加速的紧张。 赫尔墨斯急忙错开了目光,他怕再继续看下去,会被这惊心动魄的美貌给惑了神。 阿瑞斯和哈迪斯都是坐在大厅的右边,赫淮斯托斯则是坐在大厅的左边。 付臻红毫不犹豫的朝着右边走去。 赫淮斯托斯垂下眼帘,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 他长相如此丑陋,厄里斯这么好看,他与厄里斯,就如同云与泥,天上的皎月又怎么可能会去选择地上的蝼蚁? 阿瑞斯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男子,这家伙不会要坐他旁边吧?他可不想属于自己的独处位置有另外一个人来打扰。 不过如果这个家伙非要坐在自己身边,乖乖的保持安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阿瑞斯正想着,而付臻红却连眼神也没有投给他一个,直接从他身边经过,坐在了冥王哈迪斯的旁边。 阿瑞斯握着酒杯的手顿时一紧,隐隐有股怒火直往喉咙上蹿。 [小狼狗这么萌,小红你又无视人家。] 付臻红没搭理弱鸡系统,阿瑞斯就住在奥林匹斯山,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接触,而哈迪斯很少出冥界,他本是打算将这位冥府之主放在最后来攻略,然既然对方现在主动送上门,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所有神祇都已入座,婉转优扬的旋律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由美丽的缪斯女神们带来舞蹈。 她们个个体态玲珑,模样娇艳,曼妙的身姿灵动而飘逸,比起侍女们的舞蹈,缪斯女神们的跳得还要更加的轻盈和具有风雅的韵味,然大部分神祇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以往他们看到绝对会心生赞叹的歌舞里。 他们的视线时不时的看向付臻红和哈迪斯的这一桌,无比在意着付臻红的一举一动。 他们庆幸厄里斯是坐在哈迪斯的身边,这位冥界之主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铁面无私的冥王陛下对于美色从来都是不假颜色。 唯有赫拉在心里轻哼一声,暗道这些神祇的无知与愚蠢。 在冷漠的心肠也会有被融化的时候。 深埋在地底之下缓缓流淌的熔岩,表面上被坚硬的石头紧紧掩盖,然哪怕它有多平稳而无澜,也不能无视岩浆爆发时,从那山巅喷涌而出的火焰是那么滚烫又炽热。 哈迪斯对厄里斯的心思,可不像他面色上所表现的那般平静。 更何况,面对厄里斯,没有任何神祇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冥王怎么会来宴会?”付臻红打破了与哈迪斯之间的沉默氛围。 哈迪斯顿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宴会,关于这个问题就连哈迪斯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他从修普诺斯那里听到了厄里斯来了这宴会,从他掌管冥界之后,就再也没有与厄里斯见过面,在让修普诺斯备车马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太过去细想。 一向冷静自持的冥王竟然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因为脑海里的一时之热而离开冥界,动身前往了平日里最不喜的欢乐之宴,他是为了厄里斯而来,可这样的话他到底是说不出口的。 但哈迪斯此刻又并不想以沉默结束厄里斯主动开起的话题,他半阖下眼眸,浓密如鸦羽的睫轻轻煽动了一下,点染出了一片沉静漆黑的眉目,“偶尔也想试着放松。”他缓缓说道。 付臻红并不拆穿这与哈迪斯本身性格极为不符的拙劣谎言,他单手托腮,微微偏头看着哈迪斯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 哪怕奥林匹斯山的众神都有着极为好看的容颜,然哈迪斯的俊美也绝对是一众神祇中的佼佼者。 他沉默,果断,不近人情,同时也因为极端的克制与严谨的自律而自有一种沉静又矜贵的优雅。 “哈迪斯,你比以前更成熟了。”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抚上了哈迪斯的脸颊:“也比以前更英俊了。” 第46章 哈迪斯感觉到了脸颊处那柔软而微凉的触感, 这手的主人正在用指腹一点点细致的描摹着他面部的轮廓。 哈迪斯的薄唇不自觉的紧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并非是因为不喜, 而是因为一种紧张到不知如何应对的不适。 付臻红抚摸的动作很轻,这样暧昧的举动由任何一位神祇做出来可能都会被认为是某种蓄意的挑逗与勾引。 然偏偏做出此番亲密之举的神是厄里斯。 厄里斯不需要刻意去引诱,他只需用一个稍微缠绻柔和的眼神,就能征服被他注视着的存在, 无论是人,还是神。 毕竟厄里斯的性格是那么孤高而独僻。 此刻,付臻红的面色依旧是平静的,带着冷淡和漠然,是盛开在雪夜里凝水的霜花, 立于冰川之上。 明明是说着很容易让人起遐思的话语, 然他的声音又是那么的清冷而平淡,不像是赞誉, 更像是简单的陈述, 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 然尽管如此, 却比妙语连珠的称赞更加的惑人心神。 一向沉着冷静的哈迪斯,内心也难免因为付臻红的举动与话语而有了较为明显的情绪起伏。 众神的目光落在付臻红的手上,那么漂亮的一只手,竟然去触摸哈迪斯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 一股浓浓的嫉妒之意瞬间席卷到了一些神祇的内心深处。 他们甚至有种想要将哈迪斯推开,然后去握住厄里斯的手放在唇上亲吻的冲动。 阿芙洛狄忒一脸不悦的盯着付臻红与哈迪斯这边,这位美与爱之神是真得倾慕于厄里斯。 似乎从付臻红将金苹果交于她手上的那一刻,就把阿芙洛狄忒变成了一个只专心于追求心爱之人的普通少女。 阿波罗心里也有种隐隐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是他最先遇到了厄里斯,他们牵过手,甚至因为一场意外而亲密的拥抱过,这份甜美的小秘密让阿波罗觉得自己和厄里斯之间是与其他神祇不同的。 然厄里斯此番的言语和行为却让这位太阳神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尽管厄里斯不过几秒就收回了手,但他对哈迪斯已经投去了相比于其他神祇多了太多的关注。 “阿波罗……”月神阿尔忒弥斯微微皱了皱眉,他的弟弟,对于厄里斯的在意,似乎有点过多了。 尽管阿尔忒弥斯并未说出后面这句话,然作为双生子的阿波罗却很容易就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阿波罗并不否认自己对厄里斯的在意,他温和而坦荡,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心中所想:“阿尔忒弥斯,厄里斯的容颜让我惊艳,他清冷漠然的模样更让我有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阿尔忒弥斯知道阿波罗的性格虽温润和煦,却也十分固执,一旦认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作为神王最受宠爱的女儿,阿尔忒弥斯提出了做处女神的要求,比起那些雪月风花的情爱,她更喜欢的是手持着锐利的弓箭,在塔伊盖托斯山和埃累马索斯山的丛林里畅快淋漓的狩猎。 然她虽对情与爱并不感兴趣,却也不可否认,厄里斯的身上的确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所有人都喜欢去追求美,更喜欢去征服有挑战性的存在。 这么一想后,阿尔忒弥斯觉得一切也都理所当然了,她甚至为自己的弟弟出起了主意: “阿波罗,或许这场宴会过后,我们可以邀请厄里斯来宫殿做客,你为他用七弦琴弹奏动人的旋律,毕竟美妙的音乐总能让心情变得愉悦而放松。” 阿尔忒弥斯的话让阿波罗眼神一闪,用音乐来吸引厄里斯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他可没忘记与厄里斯初遇的根源就是音律。 阿波罗微微一笑,自信且从容:“亲爱的阿尔忒弥斯,或许你说得极对。” 狄俄尼索斯就坐在阿波罗左边的位置,太阳神与月神之间的谈话,尽管并不大声,他也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赫尔墨斯,”他了一眼身旁的神使,又看了看付臻红,晃荡着杯中香醇的美酒:“你说如果我酿造出一款独一无二的葡萄酒,厄里斯他会喜欢喝吗?” 赫尔墨斯挑眉:“亲爱的狄俄尼索斯,莫非你也是想邀请厄里斯去你的宫殿?” 狄俄尼索斯玩世不恭的笑道:“偶尔也想跟着凑凑热闹。” “我可不认为厄里斯会同意你们的邀请。” 狄俄尼索斯不以为然: “总要试一下才知道结果,不是吗?” 而显然,有这种心思的不只是阿波罗和酒神狄俄尼索斯。 波塞冬文质彬彬的说道: “厄里斯,海中的世界是自由与浪漫的象征,深邃无边的海洋里有各种千奇百怪的事物,我诚心邀请你做客于我掌管的国度。” 修普诺斯轻哼一声,“我和塔纳托斯住在冥界深渊,厄里斯是我们的兄长,我们同为黑夜所孕育,比起汹涌波涛的海洋,幽沉静谧的冥府才更适合造访。” 事实上,睡神修普诺斯本不需要说着前半句关于他们与厄里斯之间的关系的话语,然私心里他就是想让这些神祇们知道,他与厄里斯是存在着不可磨灭的联系。 波塞冬笑了,“冥界只有亡灵们哀怨的叹息和不甘赴死者们绝望愤怒的呐喊,亲爱的睡梦之神呀,怎么这样充满着血腥与死气的王国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一种静谧?” “地下国土之大,可不只有痛苦的河流和灰黑的平原。”死神塔纳托斯难得说了一段较长的话语:“以笃定的语气说着狭隘的认知,这只能暴露出说者的浅显与无知。” 坐在最主位的宙斯本不打算插手这些神祇们无伤大雅的争论,然海洋与冥界试图邀请厄里斯做客的话语,却让这位众神之主感到了一丝明显的不悦。 “厄里斯是住在奥林匹斯山的神。”宙斯不疾不徐的说道,低沉而温和的嗓音里带着独属于最高统治者的绝对威压。 奥林匹斯山的神。 自然就容不得海洋与冥界来觊觎。 哈迪斯看了一眼宙斯,淡淡的说道:“住处随时可以改变,厄里斯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宙斯眯了眯眼,瞳孔深处透着某种危险的信号:“我亲爱的大哥,你这是在质疑?” “我是在陈述事实。”哈迪斯的面色平静而冷凝。 一个是天空之主,一个是冥界之王,两个上位者的对话让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微妙。 “厄里斯呀厄里斯,”波塞冬突然把矛头引向了付臻红,这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不放过任何一丝可以制造众神混乱的机会,“你是喜欢宙斯,还是喜欢哈迪斯?” 他故意以哈迪斯和宙斯的名字来代替原本的冥国与天空,让本就容易引起剑拔弩张的选择变得更加的趋于神祇的个人情绪。 这下不只是宙斯和哈迪斯本人,就连其他神祇也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开始紧张起付臻红的回答。 付臻红看也没看波塞冬一眼,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杯中的清酒里,轻轻晃荡着精致的杯壁,看着香醇的甘液泛出波澜起伏的涟漪。 “我的母亲是否还在沉睡?” 他是在问哈迪斯,尽管没有回答波塞冬的话语,然这样的询问却似乎已经说明了某种意思和选择。 尼克斯是黑夜的化身,也是厄里斯的母神,这位神祇住在浓雾弥漫的地下深渊,从她孕育出所有孩子之后,就选择了沉睡,只留神力来维系着白昼与黑夜的平衡。 哈迪斯神色微动,心底萌生出了一丝难得的喜悦,“她有时会在赫斯珀洛斯开启黄昏的通道时苏醒。” 付臻红点了点头。 哈迪斯见状,又说了一句:“厄里斯,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他用的是‘我’,而非‘冥府’。 “好。” 听到付臻红的回答,哈迪斯的唇角边勾起了一抹细不可察的弧度,周身的寒气也似乎有了消融的痕迹。 宙斯的眉头微皱,警告性的喊了一声:“厄里斯。” “怎么?”付臻红抬眸。 “你是属于奥林匹斯山的,”也是属于我的。后面这句话宙斯并没有说出来,然他深邃凌厉的眼神里却无不透露出了一种霸道和强势。 “你能左右我吗?”付臻红不以为意,他薄唇轻启,随性而淡漠的说道:“你敢左右我吗?” 付臻红的话让其他神祇也一下惊觉,他们差点因为厄里斯的美貌而忘了这位纷争之神本身实力的不俗与强大。 作为原始五初神尼克斯最得意的孩子,厄里斯在拥有自己神格的同时也完美的继承了黑夜之神那能吞噬世间万物的本领。 黑色是温柔的任由星光点缀的深邃天幕,更是无尽的深渊,是毁灭和破坏力。 纷争与不和之神厄里斯,可不是他们可以任意拿捏和占有的柔弱美人。 而是那个能够制伏住怪物提丰的神。 怪物提丰有多厉害,他是一切恶魔的王,是妖魔的主人,大地之母盖亚与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的儿子。 更是神王宙斯不共戴天的仇人,曾打断过宙斯的手脚筋,如若当年没有厄里斯的帮忙,宙斯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用雷电将提丰轰至奄奄一息,然后反败为胜,成功推翻堤坦神族的统治,建立起第三代盛世王朝。 付臻红没有在意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在众神心中引起的波澜,他端起酒杯,将醇香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随着他仰头喝酒的动作,雪白漂亮的脖颈便暴露在了众神面前。 第47章 他的皮肤是最细腻的白, 像浸泡在寒潭中放置了千年的冷玉, 下巴到脖颈处的线条流畅而优美, 蹦出了一段硬朗又凛然高洁的弧度。 明明是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距离感,却又让人有种想在那柔腻的皮肤上吮吸出暧昧红痕的冲动。 低阶的神祇只能将渴望压制在心底,卑微的选择去仰望,而高阶的神祇却能将其化作更浓厚的征服欲, 去靠近和掠夺。 喝完酒的付臻红,原本淡色的双唇上便沾染上了莹润透明的光泽,像一朵含了露水的娇花,将那原本的清冷变成了一种旖艳的春情。 一些神祇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津液,双眸里隐隐流转出欲色的痕迹。 狄俄尼索斯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酒神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 他看着付臻红唇上那被葡萄酒润色过的莹润,泛着诱人的光泽, 那是由他亲手酿造出的香醇美酒。 酒来源于他的本源神力, 那葡萄酒被厄里斯喝酒嘴里的时候, 让他有种自己也进到了厄里斯唇腔里的错觉。 清列香醇的酒流转在厄里斯的体内,就仿佛是他狄俄尼索斯在这位神祇的体内探索与逡巡。 他的意识,便是那肆意流淌着的酒。 狄俄尼索斯的耳根上泛出了细密的潮红,一股滚烫的热流在身体里蹿起。 赫尔墨斯就坐在狄俄尼索斯的身边, 这一向会察言观色的聪明神使自然也发现了狄俄尼索斯的异常。 他只看了看狄俄尼索斯那握紧的酒杯,便猜到了酒神心中那份隐秘心思的来源。 “狄俄尼索斯,作为酒神的你莫非也被葡萄酒磨了心智?” 赫尔墨斯的声音瞬间打断了狄俄尼索斯越来越离谱的遐想,这位英俊欢乐的青年摸着尚未平静的胸口, 夸张的抱怨道:“噢——赫尔墨斯你这狡猾的神祇,为何不让我继续沉浸在甜美的幻想中。” 他说完也不等赫尔墨斯回答,就双手托腮撑在宴桌上,一脸幸福的看着付臻红所在的方向。 喝第二杯了…… 看来他很喜欢自己酿造的葡萄酒…… 他真好看…… 狄俄尼索斯笑眯眯的想着。 这位葡萄酒之神是欢乐的代名词,他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他爱自由,好玩,不受拘束,喜欢热闹,性格活跃而热切。 [小红,你斜上方50°方向有花痴出没!] [暂时不用理他。] [好嘞!] 付臻红连着喝了四杯葡萄酒之后,眼尾处也泛上了些许浅而淡的薄红,这使得他原本清冷的眉眼也变得有几分勾人的妩媚。 这葡萄酒虽香醇甘甜,却比平常那种浓烈的酒更加醉人。 付臻红幽冷的眼眸里覆上一层淡淡的水润的雾气,氤氲在他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眶里,莫名就有了一种妖邪的诱惑。 众神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克制而变得越发的露骨,甚至开始虎视眈眈起来。 如果厄里斯喝醉了,还会如同清醒时那般高高在上吗? 某种晦涩的心思在一些神祇的胸中涌动着。 在付臻红准备喝第五杯的时候,一只手将他的酒杯拦了下来,是哈迪斯。 付臻红微微抬了抬眼,用眼神斜睨着身旁的冥府之主。 他的唇是莹润的,他的眼尾上是一层艳色的绯红,就这么轻飘飘的睨向哈迪斯的时候,仿佛有一根针轻轻扎在了冥界之王的心头,有种酥酥麻麻的痒。 “这酒,喝多了会醉。”哈迪斯放柔了语气,他眼眸微垂,浓长的睫毛轻轻煽动间,似有细腻的思绪从这无数的缝隙里蔓延而出。 付臻红还未回答,反倒是不远处的阿瑞斯讥讽的笑了一声:“哈迪斯,你把这家伙当成女人来怜惜了吗?” “阿瑞斯你什么意思?”修普诺斯面色一冷。 阿瑞斯啧了一声,“怎么,我难道有说错吗?” 他这话音刚落,付臻红就站了起来,冲这场婚宴的举办者涅柔斯点了点头,随即便直接离开了宴厅。 阿瑞斯瞪大眼睛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这家伙不会是生气了吧?怎么突然就走了? “阿瑞斯,你可真是一个讨人厌的粗鲁家伙!”阿芙洛狄忒愤愤不平的指责道。 阿瑞斯下意识反驳: “我不过就说了一句,哪里知道他这么容易就生气?” “生气?”狄俄尼索斯嗤笑一声,摇头道:“阿瑞斯呀阿瑞斯,你哪来这么大的影响力让厄里斯为你生气?” 赫尔墨斯也道:“确实,毕竟厄里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阿瑞斯一眼。” 修普诺斯点头,“完全被忽视了个彻底。”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阿瑞斯,被这几个神祇一说,暴躁异怒的性格便瞬间被挑了起来,火气直冲冲的往上翻涌,也不知是因为被集火围攻,还是因为这些话中的言语。 其他神祇却没有心思再去搭理阿瑞斯起伏不定的情绪,厄里斯的离席,让他们觉得这原本还算欢乐的宴会,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 而事实上,付臻红会离开宴会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弱鸡系统告诉他人类中最俊美的青年阿多尼斯,在今日刚过了成人礼,正在埃托赫玛山的丛林里狩猎。 这位塞浦路斯城的皇室王子,有着极其俊美精致的五官,在希腊神话的记载里,阿多尼斯是被美神阿芙洛狄忒一见倾心的男子。 他对恋爱没有丝毫的兴趣,只喜欢驰骋于山林之间自由肆意的打猎,面对阿芙洛狄忒对疯狂的求爱,这位俊美的人类王却子始终不为所动。 在一次打猎途中,阿多尼斯被凶蛮的野猪咬死,最后因种种原因成了闻名于希腊的植物之神。 埃托赫玛山靠近北海。 这是一处风景极好的山脉,树木茂盛,郁郁葱葱。 付臻红走在丛林里,闻着空气中散发出的绿意与清香,原本因为喝了些许酒而有些微醉的颜酡也消散退却。 因为并不知道阿多尼斯什么时候才会骑着骏马奔跑到这里来,付臻红也不想浪费精力去主动寻找和接应,于是便跳到了一棵高大的树上开始小憩起来。 然他还没有等到阿多尼斯,反而是另外一位鲜衣怒马的男子先闯了进来。 这男子十分年轻,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五官俊气,身形高挑,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银色长弓,背上背着尖锐锋利的利箭。 此刻,这美男子正微蹙眉头,有几分懊恼的低语道:“怎么会走散迷了路,果然不该搭理克勒斯这小子的比拼。” 付臻红看了一眼树下的男子,遂又看向了藏匿在男子身后两米远的一棵树后的紫衣少女。这少女身上有着微弱的神力,付臻红一眼就看出了少女的本体是一只翠鸟。 付臻红并没有刻意隐藏住身形,以这林中小仙所在的角度,只要她往前方仰头就能看到付臻红。 然她太专注于树下的男子了,眼神里满满都是浓烈又炽热的爱意,以至于并没有发现这里还第三个人的存在。 “有人吗?”男子喊道。 “有人。”少女有些激动。 美男子一惊,他本是随意一喊,却没想到真得到了回应,顿时有些警惕的朝着四周看去,拔高音量说道:“你且出来,我们见见面吧,别躲着我。” “我们见见面吧。”少女学着男子说话,随即从树后跑了出来,张开臂膀想要拥抱这让她千想万想的俊美少年,吐露她一直压抑在心底堆积已久的软语与甜言。 然男子却是一脸嫌弃的躲开了少女的拥抱,微扬着下巴冷声道:“别靠近我,更别用你的手拥抱我,真恶心,你竟一直跟在我身后偷窥。” 男子的话宛如他背上的利箭一般狠狠刺中了少女一腔热血的内心,这位林中仙女痛苦的捂住胸口,伤心的喃喃道:“纳西索斯呀纳西索斯,我最爱慕的少年,你为何如此残忍的拒绝我真心实意的亲近,连一点柔软的温情都吝啬于给我这可怜的人儿。” 纳西索斯? 付臻红秀挺的眉微微一挑,他原本以为这不过只是一场普通的求爱,却没想到撞见了希腊神话中极为经典的一幕。 纳西索斯,河神与林中仙女的孩子,一个与阿多尼斯同样闻名于希腊的俊美男子。 因拒绝仙女伊可的爱慕,并以儿戏的态度轻视侮慢水上和山中的其他男女,而被复仇女神涅墨西斯施予诅咒,爱上了自己水中倒映出的容颜,最后死在水里化成了一朵水仙。 这美男子是纳西索斯,那这紫衣小仙便是伊可了。 付臻红来了几分兴趣。 “我与你未曾见过一面,为何要怜惜一个尾随偷窥的人?”纳西索斯看伊可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厌恶。 他从小到大,因为外貌的原因,获得了无数人的爱慕与追求,这些人不过都是只会看外貌的肤浅之人,他讨厌这些人靠近他,更恶心这种一路偷窥跟随的恶俗行为。 “亲爱的纳西索斯,我是那么爱慕着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甚至愿意将一颗真心掏出来捧在你面前。” 纳西索斯冷笑:“是吗,那你现在就把你那所谓的真心挖出来。” 伊可深深凝视着面前这个俊美又无情的男子,这是她一直爱慕的存在,然对方给她的只有讥讽和冷语。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好。” 话落,便直接拿出了一把匕首,就在她抬手朝着自己心口刺去的时候,一块石头突然飞逝而来,携卷着凌厉的疾风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噔”得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谁?”纳西索斯眉头一拧,眼神蓦地变得锐利起来。 第48章 纳西索斯的问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而那石子投掷的速度太快, 根本看不出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伊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明明石子是打在匕首上的, 然此刻她的手却感觉到了那种被掷开的僵麻,正因为那股力道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着。 这位林中仙女的脸上还带着两行清润的泪水,使得她娇俏的面容也有了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这足以让大部分男性神祇心生起怜悯, 然后敞开臂膀以宽厚的胸膛来安慰楚楚可怜的女仙。 然伊可面对的是纳西索斯,一个傲慢且执拗,厌恶着一切追求者的少年。 纳西索斯看向伊可的眼神比之方才还要更加不友善,“喂,这石子是你同伴干的?她就在附近?” “不……不是。”伊可摇了摇头。 纳西索斯看她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并不像作假, 于是环顾着四周, 拔高音量道:“究竟是谁在躲躲藏藏,何不磊落的现……” 纳西索斯的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块石子突然飞出, 在刹那间打在了他的头上。 纳西索斯吃疼的闷哼一声, 捂住被打到的部位,虽然这次的力道并不大,却依旧让他的额头红肿了起来。 伊可这下也完全回过了神,她看着纳西索斯头上的伤痕, 心痛得就仿佛这石子是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一样,“纳西索斯你没事吧?” “不用你关心!”纳西索斯有些恼怒的吼道,他很少有被这么戏弄的时候,拿银弓的手不禁攥紧了几分。 “太吵了。”冷冽清幽的嗓音在纳西索斯的头顶上方响起, 像寒冬之下山间里缓缓流淌着的清泉,干净而悦耳。 纳西索斯和伊可同时抬头朝着树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树干上的付臻红。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洒在他的面容上,勾勒出他完美无缺的侧脸轮廓,太阳光晕的暖与他自身的沉静漠然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迷人而清冷的优雅。 太……太好看了。 伊可完全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仿佛一切美丽的事物放在他面前,都会变得黯然失色。 纳西索斯的俊美让人想要拥有和靠近,而树上这个男子的好看是让人会心生卑意,低落到尘埃里,只需要一个眼神的驻足便会欣喜高兴上半天。 她爱慕着纳西索斯,然在看到付臻红的面容之后,那清秀俏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薄薄的红晕。 不只伊可,就连纳西索斯自己这么蓦然撞进这惊心动魄的美貌里,也不免分了些神。 不过纳西索斯很快就从惊艳中回过神来,额头上火辣辣的痛感无不提醒着他方才就是这树上的男子在戏弄着自己。 “偷偷摸摸扔石子算什么勇者?” “偷偷摸摸?”付臻红重复着这四个字。 纳西索斯抿了抿唇,绷着脸说道:“难道不是吗?” 付臻红淡淡的说道:“小家伙,是你先闯了进来。” 纳西索斯眉头紧皱:“什么小家伙,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付臻红没打算再继续同他说话。 而纳西索斯似乎看出了这男子冷漠的性格,于是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句:“你用石子打伤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这话音刚落,付臻红就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到了他的跟前,两人的距离相隔半米不到。 付臻红抬了抬眼眸,平淡而随意的说了一句:“所以?” 纳西索斯没想到这男子会突然跳下来,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着对方的容颜,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这男子如墨一般浓黑的眼眸里沉静漠然的冷淡,如同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又像是不可见底的寒潭深渊,无波无澜,却让纳西索斯仿佛有种被深深吸入进去的错觉。 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并不过份浓郁,像是郁金香的味道,却似乎又比他见过的郁金香多了几分静置的冷。 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就卡了壳,在这个男子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无措。 付臻红并不打算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少年身上,他敛下眉目,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秒纳西索斯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准走!” 付臻红回头,看了一眼被纳西索斯抓住的手腕,而纳西索斯如同被惊到了一样猛地放开了手,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他一向讨厌与人有肢体接触,而现在竟然主动去触碰了一个才刚见过面的陌生男子? 而且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和恶心,甚至有种隐隐的兴奋之感。 “我被你扔的石子打伤了,你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不能就这么走了。”纳西索斯不想就这么放任这个男子离开,自觉告诉他如果对方这一走,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那个……你是奥林匹斯山的神祇吗?”一直静默的伊可在这时突然出了声,她有些忐忑的看着付臻红,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神祇?”纳西索斯轻哼,“哪一位神祇会像他这样偷偷摸摸的扔石子砸人?” 伊可微微蹙眉,怯生生的反驳:“是我们太吵了……” 纳西索斯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帮这个家伙说话?” “我……” “行了,”纳西索斯讥笑道:“果然是肤浅之人,你因容貌对我心生爱慕,待看到更好看的存在之后,那所谓的真心便也在顷刻间转移,不过如此。” 伊可急忙摇头,十分慌张的解释着:“不是这样的,纳西索斯,我亲爱的纳西索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慕并非如浮云一般转瞬即逝,我一直关注着你,看着你从可爱的孩童成长为翩翩的少年,心中堆积了很多的蜜语与软言。” “那若让你在我与这家伙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伊可禁了声,她看了看纳西索斯,又看了看付臻红。她是深爱着纳西索斯的,这一点她十分确定,但若是把纳西索斯和这位神祇相比较,她竟然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斩钉截铁的说出选择纳西索斯的话语。 [小红,希腊世界果然都是一群颜狗。] [嗯。] 当好看到了一种极致,便成了无往不利的武器,而纷争与不和的根源,源于参与纷争者内心的欲念。 纳西索斯见伊可不说话,唇角边讥讽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没有再去搭理这被他伤心到的少女,转而看向付臻红:“你既然是神祇,便能带我找到同伴。”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迷了路,你帮我出这森林,便也算抵消了伤我的过错。” 付臻红有些想笑,这少年自负娇纵,大约是被保护的太好,才会将喜怒完全表现在脸上,并且如此天真的认为一个神祇会因为他的话语而帮忙补过。 不过这份直白比起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浮于表面的虚假友好,反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率诚。 “我带你去找同伴。” “好,”纳西索斯一听,顿时眉目一喜:“那我们现在就走。” 几秒之后。 一只黑雕从空中盘旋降落,这黑雕翅膀宽大,身体十分粗壮,羽毛呈暗栗褐色,眼睛锐利慑人,周身都散发着猛禽的野性凶光。 纳西索斯本就是来狩猎的,看着这气势雄壮的黑雕,忍不住赞叹道:“真迷人。” 付臻红上到黑雕的后背,对还站在原地的纳西索斯说道:“上来。” 纳西索斯点头,迅速跳到了黑雕的背上。 付臻红看了一眼伊可:“轻视自我生命,灵魂到达不了爱丽舍乐园,只能徘徊在科库特斯河听着不甘赴死者哀怨的叹息。” 他是在说伊可企图用匕首挖出心脏的举动。 伊可闻言低下头,有些后怕的抚摸着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她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在满腔情义被鄙夷和辜负之后,急于求证爱意的真切,却忽略了她这种轻生的行为会致使她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冥界的三大审判者们对自杀而亡的人深痛恶疾,如果他们审判了她的行为,只会将她拘禁到科库特斯河去服役。 科库特斯河有多恐怖深寒?它是仅次于无边深渊塔尔塔罗斯的存在,是待久了会将灵魂折磨到涣散和崩溃的地方。 伊可再次抬头之时,只能看到付臻红与纳西索斯站在黑雕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你在维护她?”纳西索斯有些不悦。 付臻红没理他。 纳西索斯又道:“你为什么对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对我就不理不睬的?” “你太吵了。” “我吵?”纳西索斯不乐意了:“我哪里吵了?你没听到明明是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飞翔在丛林之上的黑雕突然一个急骤的下降,纳西索斯踉跄了一下,瞬间失了平衡。 出于面对危险的本能,差点掉下去的纳西索斯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付臻红,以此来稳住晃动的身形。 而他这一抱,才发现这神祇的腰肢竟然如此柔韧而纤细,他的手臂仿佛隔着这一层黑袍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紧实的皮肤。 这感觉十分奇妙,让纳西索斯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哪怕黑雕的飞行速度已经平稳了下来,他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开,甚至想要更靠近一点。 遵从着心中的本能,纳西索斯收紧了环住付臻红腰肢的手臂,又往前挪了两步,将整个胸膛完全贴到了付臻红的后背。 他闭着眼睛深深嗅了嗅这神祇发丝间散发出来的香息,这种亲密的接触让他的耳根微微泛出了红晕。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头顶上方是一片蔚蓝澄澈的天幕,明明该是凉爽的,纳西索斯却觉得身体的温度似乎在慢慢变热,尤其是那贴着对方后背的胸膛。 纳西索斯忽然不满足于自己现在的体型,他还未完全长开,只要再过两年,他就能成长为一个成熟强健的男性,将这个神祇轻而易举的藏匿在怀中。 付臻红垂眸,看了一眼交握在自己腹部的手:“放开。” “不放。”纳西索斯轻哼,将脑袋埋在付臻红的后颈处,用脸轻轻磨蹭着付臻红乌黑的秀发,喃喃道:“万一我摔下去了怎么办?” 这个年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美男子,声音并不像其他男子处于变声期那般干哑,而是低沉中带着些许清润的稚嫩,此番同付臻红说着话,低低语语着,有些软,像是在撒娇。 第49章 纳西索斯对于喜欢和讨厌的东西从来都划分的十分明确。 让他讨厌的存在, 他会选择远离, 甚至用傲慢又恶意的言语毫不留情的讽刺, 以此达到眼不见心不烦的目的。 然对于喜欢的、感兴趣的人或事物,纳西索斯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他会变得十分主动,并且懂得利用得天独厚的样貌和适当的言语示弱来获取好感。 纳西索斯一直是被宠爱着的少年, 有无数女子与青年对他心生爱慕,面对美少年的撒娇亲昵,如果换作是他众多追求对象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会溺死在这甜蜜的温床里。 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付臻红。 纳西索斯不是他的攻略目标,即使付臻红获得了这位少年的好感, 对于他在这个世界的攻略进度, 也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对于不是天选的人,付臻红从来都不会有太多的耐心, 同样的话他不想再说第二次, 于是直接运转了出本源神力。 纳西索斯的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 松开了环住付臻红腰肢的手,往后挪开了脚步,拉远了与付臻红之间的距离。 纳西索斯惊愕的看着完全不听意识指挥的双手,这就是神祇的力量吗? 这个神祇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就能轻易控制住他的身体,限制住他所有的行动。 纳西索斯忽然觉得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是如此遥远,他从来都是高傲自负的,然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纳西索斯紧抿着薄唇, 他想到了与这个神祇目光对视时,那漆黑深邃的眼眸,墨一般颜色宛如地底无边的深渊,无波无澜,似乎永远带着冷淡漠然的凉意。 想在这双眼睛里留下痕迹。 但他现在还太弱了,他需得成长起来,变得成熟而强大。 埃托赫玛山宽广而辽阔。 这里丛林茂盛,苍翠的树木枝叶遮住下方的草地,从空中俯瞰下去,稍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下方行走的人,但黑雕眼神极为锐利,很容易就找到了纳西索斯的同伴。 付臻红将纳西索斯挥下黑雕的后背,待他站稳后才解除了身体限制。 纳西索斯一恢复自由,就小跑到黑雕面前,他抬头望着风姿秀雅的付臻红,唇角边扬起一抹意气风发的微笑,“你是神祇,是司掌什么的?” 美少年的眉眼如弯月,面若桃花灼灼,鲜活而灵动。 原本的纳西索斯会因拒绝林中仙女伊可的原因被施予诅咒,最后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变成一朵水仙,现在他们的表白误打误撞的被付臻红撞上了,一切的因与果自然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付臻红本是在等阿多尼斯,结果阿多尼斯没出现,却等来了纳西索斯。 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一种缘分。 无论纳西索斯这之后还会不会变成水仙,都无付臻红没有任何关系。 “纷争与不和。”付臻红留下了这句话。 “纷争与不和……”纳西索斯低声重复着,他望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眷念不舍得收回了目光。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自己额头上的红肿,尽管还是火辣辣的疼,却让他有一种奇妙又甜蜜的感觉。 纳西索斯唇角边的笑意不禁又扩大了几分,直到他的同伴们从付臻红的美貌中回过神后,满眼兴奋的跑来询问他黑雕上的美人,纳西索斯脸上的笑容才尽数消失。 “他是我的,”纳西索斯冷着脸,凛然而强势:“他和你们无关。” ………………………… 埃托赫玛山距离阿多尼斯所住的塞浦路斯城并不算很远。 付臻红方才小憩的位置,算是塞浦路斯城到埃托赫玛山必经的地方。 因为纳西索斯意外闯入的这一打岔,付臻红对是否会遇到阿多尼斯,也多了几分随性的态度。 黑雕在埃托赫玛山的半空上飞翔,付臻红干脆也就躺了下来,将手腕作为枕头撑着后脑勺,半眯着眼看着这蔚蓝天幕上飘动的浮云。 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宴还在继续,而那些神祇不管是为了虚伪的体面,还是为了基本的礼仪,都不会中途离席。 当然,他是个例外,毕竟厄里斯的性格本就古怪而孤僻。 付臻红来希腊神话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前期埋下的各种布局,刻意引导出的不同羁绊,也到了初展成效的时候。 [小红,我喜欢这个世界,全是美人!] [说实话。] [嘤嘤嘤,好嘛,美不美人无所谓,主要是个个都持久,你懂我的意思吧?] 付臻红没在搭理这只有黄色废料的弱鸡系统,他半阖下眼眸,享受着这之后可能并不会再有太多的闲静。 [小红小红,阿多尼斯,是阿多尼斯在下方!] [安静点。] 俊美高大的青年坐在通身雪白的骏马之上,他抬头看向飞翔在半空中的猛禽黑雕,眼里满是惊叹。 那黑雕张开的巨大羽翼丰盈而漂亮,强悍孤傲,无不透着一种凶狠和尖锐,有着不受屈服的矫健雄姿。 阿多尼斯握紧手中的弯弓,从箭筒里抽出最为锋利的那一根长箭,这是由他的父王命塞浦路斯城最好的铁匠锻造而成,有着极其坚硬的箭柄和足够刺穿所有猛禽走兽强壮身躯的威力。 他凝神屏息,将注意力高度集中,锐利拉弓上弦。 [小小小红,他要射你,他竟然要射你!] 弱鸡系统现在很兴奋,自从来到希腊神话这个看颜值的世界,整个系统身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充满着各种没有营养的废料。 [好好说话。] 爱说骚话的系统不是好系统,得治。 [好的,他要射你的雕。] 付臻红侧身,摸了摸黑雕背上的翎羽,脑海中已经有了计划。 付臻红的衣袍是黑色的,黑雕也是灰黑的皮毛,由于付臻红又是躺在黑雕的背上,角度的原因让下方的阿多尼斯并没有看到黑雕身上还有一个人。 这位模样异常俊美的青年瞄准了目标,手指一松,箭发如飞电,席卷着疾骤之分风划破空气,瞬间朝着黑雕射去。 利箭射中黑雕,猛禽仰天发出一声嘶鸣,从半空中盘旋了几秒后直直往下坠落。 阿多尼斯一喜,驾马快速朝着前方掉落处而去。 然等他很快到了黑雕坠落之处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正扯下了黑雕背上的长箭。 暗红色的血迹从黑雕的伤口处流了下来,它阿多尼斯嘶叫了一声,随即振翅飞走了。 看中的猎物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阿多尼斯的心里还来得及产生多少遗憾,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正放在了这背对着他的黑袍男子身上。 他看到了这男子的右脚上有一道刺目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将伤口处的衣袍布料都染成了暗色。 这是被箭擦到才会造成的狰狞痕迹。 在意识到这个男子应该是在黑雕背上,而他因为想狩猎黑雕以至于把男子也伤到之后,这位英俊的青年急忙跳下马,快步跑到付臻红的身边。 他低下头看向付臻红脚上严重到血肉都已经翻露出来的伤口,十分自责且懊悔的说着:“万分抱歉我贪婪的行为为你造成了伤害,请允许我这个莽撞的罪者带你去看塞浦路斯城最好的药师。”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低沉中带着淡淡的磁性,然他诚恳的歉意言语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阿多尼斯敛下眉眼,正欲蹲下身,付臻红却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阿多尼斯的呼吸瞬间一滞。 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男子,那是一种完全超越了性别的美丽,眉如墨画刀裁,眼眸似夜色星辰,每一处五官都是那么完美而精致,宛若最用画笔细心描摹出来的珠玉轮廓。 塞浦路斯城的城民们都说他是这世界上最俊美的男子,然此刻阿多尼斯才发现自己的样貌在这个男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尽管他对容颜的美丑并不感兴趣,却也不得不感叹这男子只需多看一眼就能让人心跳加速的美丽。 阿多尼斯在看付臻红的时候,付臻红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希腊神话中最著名的俊美王子。 阿多尼斯有着一头墨绿色的长发,个子很高,身材挺拔而高大,有九尺以上。 因为要狩猎奔跑的缘故,这位人类王子并没有披衣袍,而是穿得十分轻便,只着了一件深褐色的腰缠布,上半身赤裸着,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胸膛。 他的皮肤并不特别白皙,而是像小麦一样的颜色,肌肉的线条流畅而优美,每一寸都充满着一种内敛的爆发力和生机勃勃的韧劲。 这是一个刚过完成人礼的青年,已经完全具备了成熟男人强健的体态与炽热的雄性魅力。 他的左手臂上套着一个纯金打造的臂环,这臂环做工十分精致,镶嵌着一棵红色宝石,艳丽而奢华。 [好帅噢!小红攻略他!上他!] 付臻红移开了看向阿多尼斯的目光,薄唇紧闭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阿多尼斯看着付臻红这副拒绝的姿态,又看看一眼他脸上的伤口,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情越发浓烈。 “我叫阿多尼斯,住在塞浦路斯城,”这位俊美的人类王子蹲下身,以轻缓的语气介绍着自己。 “我的莽撞与贪婪让你受了伤,请允许我带你去包扎和医治。” 付臻红依旧没有回应阿多尼斯的言语,他甚至没有再看阿多尼斯,而是撑着树干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然脚上的伤口让他才刚踏出去一步,就因失去了支力而踉跄着朝前方倒去。 阿多尼斯一惊,直接伸出手臂环住付臻红的腰肢将他稳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没事吧?”阿多尼斯尽量忽略掉手臂上接触到的柔韧而温热的触感,面对一言不发的付臻红,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太倔强了。 阿多尼斯在心里想着,他闻到了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馨香以及伤口处流出的血腥味,内心一横,有些强势的圈紧了对方的腰部,“请原谅我的冒犯,为避免你的伤口继续恶化,也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失,我现在必须带你上马,前往塞浦路斯城。” “不用。”付臻红挣扎着。 阿多尼斯反而将他却抱得更紧,“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阿多尼斯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隐隐的喜悦。 付臻红的个子并不算矮,然与有着一米九以上身高的阿多尼斯相比,身姿挺拔而秀雅的他就显得有些娇小和纤细了。 由于阿多尼斯上半身是赤裸着的缘故,他宽厚温热的胸膛隔着一层衣袍直直的传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付臻红感觉到了他结实而紧致的皮肤与肌肉,带着一种年轻而鲜活的力感。 而由于付臻红一直在试图挣开阿多尼斯的牵制,他的后背便也顺势磨蹭到了阿多尼斯的胸膛。 付臻红所披的黑色衣袍就是由最常见的布料所制造而成,并不十分柔顺丝滑,甚至有几分粗砺的质感。 于是这么摩擦到阿多尼斯胸膛皮肤的时候,让这位人类王子的身体隐隐生起一股莫名怪异的燥热,他的胸膛被磨得痒痒的,有些酥麻,仿佛有一股火在慢慢聚集。 阿多尼斯的喉咙突然变得有些干渴,他闻着这男子身上的香息,涌入鼻尖那原本清新的宛如郁金香的味道似乎也变了味,变成了某种惑人神智的暗香,阿多尼斯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第50章 这心跳声鼓躁如雷, 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阿多尼斯的胸腔从里面奔泻出来。 塞浦路斯城是一个民风极其开放的国度, 今日阿多尼斯刚过了成人礼, 国王就已经安排了专门的人员为他讲解一个成年男性该有的爱念与性欲。 尽管阿多尼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比起爱与欲的交缠,他更喜欢驰骋在丛林里畅快自由的狩猎,但因有了成人礼必有的过程, 阿多尼斯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青年。 剧烈跳动的心脏和灼热之火的聚集无不在告诉他这是他的身体情动的讯号。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阿多尼斯的俊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薄薄的红晕,他的眼眸里也闪过一丝尴尬和不自在,他竟然对一个刚见面的男子有了冲动。 如果这个男子再继续挣扎下去,阿多尼斯觉得自己的欲念可能会被彻底的挑起来。 阿多尼斯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后, 说道:“别再乱动了……” 他一开口, 低沉磁性的声音是有些干涩的沙哑,克制而压抑, 带着几分温热的厚重。 付臻红这下终于老实了, 只不过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森冷之气却更浓烈了。 阿多尼斯却没有被这份幽冷所冻伤, 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内心的燥热之后,便直接将付臻红横抱了起来。 他微垂下眼帘看着一言不发的付臻红,目光落到他紧闭成一条冷硬直线的唇缝, 那与发色一般无二的墨绿色瞳孔里染上了些许的笑意与纵容。 “我们现在就去塞浦路斯城。” 阿多尼斯的个子高,身材高大而挺拔,力量也比寻常男子强了几倍不止,轻而易举就将付臻红抱上了马。 付臻红坐在前面, 阿多尼斯坐在后面。 这位俊美的人类王子看得出来付臻红并不喜欢旁人的触碰与靠近,便也尽量在马上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不让自己的胸膛贴到付臻红的后背。 然他到底还是需要驾马,因为要握着鞍绳,手臂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付臻红垂在两侧的手,远远看去,就像是他将付臻红整个身体圈外怀里一样。 怕付臻红的伤口拖久了会感染得更重,阿多尼斯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塞浦路斯城赶去,他的坐骑是一匹上好的良驹,奔跑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寻常的马匹。 一路上,付臻红都没有说话,阿多尼斯也并不在意付臻红的冷淡,他识趣的保持着沉默与安静。 他是一位温和有礼的王子,皇室的礼节让他有着良好的教养。 在塞浦路斯城的城民们眼里,如果他们的王子殿下能够将狩猎的份量在心中放轻些许,那定然会是整个塞浦路斯城最完美的存在。 塞浦路斯城与埃托赫玛山相隔并不远。 “前面就是我生活的国土。”在还有几十米就到达城门的时候,阿多尼斯温声说道。 付臻红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戴上黑袍连接着的帽子,遮住了过于绝色的面容。 阿多尼斯微微笑了笑,他完全理解这个男子的做法,如果对方的脸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绝对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守城的勇士见到阿多尼斯,主动行礼让了行。 塞浦路斯城的建筑有着最典型的古希腊建筑风格,多立克与科林斯式相结合的圆柱支撑着或圆形或四方形的穹顶,圆柱上雕刻着各种精美的浮雕,最顶端是一圈漩涡,漩涡中间是由忍冬草叶片组成的花篮。 阿多尼斯是整个塞浦路斯城最受关注的存在,付臻红与阿多尼斯进去城内之后,街上的商贩和行人都在朝着他们尊贵的王子殿下看去。 “殿下他不是去打猎了吗?怎么马上还坐了另外一个人?”有些好奇者甚至开始讨论起来。 “完全看不清模样,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说不定是一个大美人,殿下带回来是娶来做王妃。” 这些人议论的声音并不小声,付臻红和阿多尼斯都清楚的听到了。 付臻红身体微顿,阿多尼斯也颇有些尴尬:“抱歉,他们只是因为太过好奇,才胡乱说出了这完全与事实不沾边的荒谬猜测。” 并不意外付臻红的毫无回应,阿多尼斯带着他直奔塞浦路斯城最好的医馆。 医师是一位十分年轻的男子,模样俊秀,外表看起来似乎比阿多尼斯大不了多少,然事实上,他已经有三十过半了。 这医师叫赛普吉斯,曾经是整个塞浦路斯城最优秀的祭司,也是阿多尼斯最为敬重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赛普吉斯从那代表着医师的最高位置上退了下来,闲哉的开起了小医馆。 阿多尼斯从小到大就爱狩猎,磕磕跘跘难免会受伤,他每次都是找赛普吉斯帮他处理伤口。 阿多尼斯觉得整个塞浦路斯城没有比赛普吉斯的医术更为精湛的存在,赛普吉斯也不会像皇室里其他的祭司那般在每次治疗之前总是搞一些繁琐又无用的仪式。 阿多尼斯将付臻红抱进去之后,赛普吉斯并没有多问什么,他既没有好奇付臻红的身份,也没有要探究他黑袍之下面容的意思。 这位医师面容沉静,明明是而立之年,身上却充满着一种岁月沉淀之后的阅历与温和,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付臻红的伤口,沉着而从容。 阿多尼斯在旁边看着付臻红脚上那血肉都似乎模糊到一起的箭伤,胸中的怜惜与懊恼之意也越发澎湃。 伤口需要消毒,会伴随着强烈的刺痛。 然付臻红从始至终却没有发出一声。 这下,就连赛普吉斯也不禁多看了付臻红一眼,不过由于黑帽遮挡的缘故,他只能看到一团如墨一般浓黑的雾气。 处理完箭伤之后,赛普吉斯才说道:“至少需要休息三日。”这期间尽量少动,最好避免行走。 赛普吉斯并没有把话说完,然不管付臻红,还是阿多尼斯,都理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赛普吉斯见阿多尼斯眉宇之间流露出的自责与悔意,再联系到这男子脚上的箭伤,便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他还有其他的病人和伤患要看,所以只拍了拍阿多尼斯的肩膀,就走出了房间。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了付臻红和阿多尼斯。 这位美男子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坐到了床边,“或许我不该再请求你的谅解,但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厄里斯。”苍老干涩的声音从付臻红嘴里说出,他戴上了黑帽,遮住面容的同时,真实的声音也随之被隐藏。 阿多尼斯并没有对这略显奇异的现象有过多的好奇,此刻,他只是低声念着付臻红的名字,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叫阿多尼斯,是塞浦路斯城的王子。”阿多尼斯又介绍了一遍自己。 “我知道。”他们来这里的一路上,那些旁人的谈论声已经足够说明了阿多尼斯的身份。 阿多尼斯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遂又想到了那些城民了对厄里斯身份的猜测。 怎么会那么多的人认为厄里斯是他会迎娶的王妃呢…… 明明这个猜测是那么的荒谬,然阿多尼斯在觉得有些尴尬的同时,另一方面,却似乎有一种极为隐秘的……不应该的喜悦却缓慢的从他的胸口处弥漫开来,让他的耳根又隐隐有了发红发烫的趋势。 “你在想什么?” 付臻红冷淡的声音打断了阿多尼斯越来越发散的思维。 “啊……没什么,”阿多尼斯回神,“在想如果我没有去射那黑雕,你也就不会受伤。”当然,我也就不会遇到你。 最后这一句阿多尼斯只能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着。 毕竟厄里斯还受着伤,他要是说出来只会显得虚伪且别有用心。 “赛普吉斯是整个塞浦路斯城最好的医师,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阿多尼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几日,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需要。”付臻红冷硬的拒绝,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最后一丝太阳的光晕已经被云沉所覆盖,勒托掌管的夜即将到来。 他准备下床离开。 阿多尼斯敏锐的察觉到了付臻红的意图,有些慌张的扶住了他的肩膀:“你现在还不能走,否则伤口会加重。” 付臻红挥开阿多尼斯的手,声音平淡而冷漠:“不用你管。” 阿多尼斯急了,怕付臻红再继续乱动会牵扯到伤口,他干脆用了力道擒住付臻红的双手,将他压制到床上。 两人因为方才的一番较劲,付臻红头上的黑帽也被阿多尼斯不小心勾了下来。 阿多尼斯按住付臻红的肩膀,愣愣的看着付臻红近在咫尺的容颜,甚至忽略了此刻两人十分暧昧的姿势。 由于受了伤又不老实乱动的缘故,付臻红本就白皙的脸上变得越发的苍白。他的额头上泛着一层细密的薄汗,乌黑如鸦羽一般的发丝有几缕被汗浸湿了,贴到了额角与双鬓。 那一直幽冷如寒潭一般眼眸里也终于不再是完全的平静与无澜,阿多尼斯的举动让他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燃起了一团怒火。 有了人气的厄里斯是那么的鲜活而美丽,深深印入进了阿多尼斯的脑海里。 隔得近了,阿多尼斯便又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幽香,那仿佛是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与这房间里草药的清香融合在一起,竟是比蜂蜜还要腻甜,让阿多尼斯瞬间有了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粘着付臻红额角与鬓边的发丝上,黑色的湿润的秀发与白皙细腻如霜雪一般的皮肤交织在一起,让阿多尼斯想到了那传说中西海岸最诱人的拉德芙涅海之线,神秘、美丽、充满着无法言说的蛊惑。 阿多尼斯的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的砰砰作响。 而就在这时,一道敲门声将阿多尼斯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阿多尼斯,你侍从在外面,他刚从你父亲的宫殿里来。”是赛普吉斯的声音。 在赛普吉斯走进来的时候,阿多尼斯下意识站直身体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看过来的视线,然后将黑帽温柔的戴到了付臻红的头上。 赛普吉斯并没有看到付臻红的真容,他只面色沉静的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你的父亲卡尼拉斯陛下找你。” 似乎是为了应证赛普吉斯的话,屋外响起了一声呼唤。 “王子殿下,我亲爱的王子殿下,快随我进宫见卡尼拉斯陛下。” 阿多尼斯并没有理会外面的呼喊,而是对付臻红说道:“厄里斯,你别在乱动了,乖一点,我很快就回来。”他的声音轻而柔软,带着浓浓的怜惜与关切。 “王子殿下。” 外面的侍从没有得到回应,便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赛普吉斯,帮我照顾好他。”阿多尼斯看向 赛普吉斯。 “王子殿下!” 外面又是一声急促的呼唤。 阿多尼斯这才眷恋不舍得看了付臻红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阿多尼斯一走,便只剩下了付臻红与赛普吉斯。 “厄里斯?”赛普吉斯低念着这个名字,沉静温和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抹思绪:“这个名字并不常见,据我说知,只有那遥远的黑夜女神尼克斯,才孕育了一位名为厄里斯的神祇,而那位传说中的神是司掌着纷争与不和。”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床边,看着已经从床上坐起的付臻红,抿了抿唇角,继续道:“稍微有些好奇呢,亲爱的厄里斯,你会是那位纷争与不和之神吗?” 第51章 付臻红现在所处的希腊神话世界, 是人类与神祇共存的世界, 有些最顶尖权势的人类甚至和一些神祇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人类为他们信奉的神祇雕刻雕塑、建立神庙, 神祇则庇护这些教徒并给予他们以神职所能赋予的东西。 在第三代神族宙斯统治的时代,几乎奥林匹斯山的每一位高阶神祇们在人类界都十分出名,然厄里斯的名字却绝对不会排在‘出名’这一行列之中。 厄里斯在同为神的其他神祇眼里,都是极为神秘的存在, 更不用说在人类界,听说过他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阿多尼斯作为塞浦路斯城的王子,在听到付臻红的名字时都没有感到任何的奇怪和异常,而阿多尼斯嘴里的这个塞浦路斯城最好的医师赛普吉斯,却仅仅只凭一个名字就把他往纷争与不和之神上面猜。 要么是赛普吉斯博览群书, 甚至看到了二代神族鼎盛时撰写的关于众多神祇资料的册子, 要么就是赛普吉斯的背后拥有着某种顶尖的势力。 “你不说话,是默认吗?”赛普吉斯坐到了阿多尼斯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这位年龄有三十多岁却依旧看起来如同刚成年的男子一般年轻的医师,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面色沉静而从容。 “你不是普通的医师。”普通的医师没有赛普吉斯这样的气度,也没有那个条件成为塞浦路斯城的王子所尊敬的人。 赛普吉斯微微笑了一下,“我曾是塞浦路斯城的最高神官。”说完之后,他又看了一眼付臻红脚上那由他亲自包扎的伤口, 别有深意的说道:“如果你是纷争与不和之神,那么我可以认为你是故意受伤借此来接近阿多尼斯的吗?” 付臻红忽然对这个名为赛普吉斯的男子有了一丝兴趣,这个神官是一个极其敏锐且心细如发的人,敢于猜测, 更敢于直言。 对于赛普吉斯的问题,付臻红既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也没有否定,他只是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做过神官,那么之前信奉过谁?” “普罗米修斯,”赛普吉斯道:“这位将火种带到人类世界的英雄,每一位祭司、甚至是每一位普通的城民都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付臻红看着赛普吉斯一派自然的神色,对这个曾经做过神官的医师又多加了两个字来定义———谨慎。 诚如赛普吉斯说言,普罗米修斯在人类心中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这位先觉者让无边的黑夜有了跳跃的火焰,让芒荒的时代有了璀璨的文明,他确实是每位人类都信奉的英雄。 赛普吉斯的言辞挑不出一丝错误,既回答了付臻红的问题,又没有透露出任何可以窥探到他身后所代表势力的半点端倪。 付臻红现在的重点还是放在阿多尼斯的身上,尽管他对这个赛普吉斯有些兴趣,也并不打算与对方有过多的言语纠缠。 赛普吉斯似乎也看出了付臻红的冷淡,他什么也没说的站起身去点燃了一盏能让人心情舒缓的熏香,然后才离开了房间。 而另一边,阿多尼斯很快赶回皇宫后,却发现并没有他以为的要急之事,塞浦路斯城的国主卡尼拉斯、他那尊贵自大的父亲仅仅只是因为他满了成人礼,特意召他回来去与现任神官的姐姐来一场情与欲的交缠。 阿多尼斯觉得这所谓的情事教导简直是无比的荒诞又可笑,那个只裹着一层薄纱的女子已经有四十多岁,甚至比他母亲的年龄还要大,哪怕有着如花的容颜又形似少女,躺在他的床上摆出一副引姿态的时候却依旧让阿多尼斯恶心不已。 他命人将这女人扔了出去,换掉了宫殿内所有被这女人触碰过的东西。 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父亲的想法,为何王子的成人礼就必须要与最受神官爱戴的女人做那种事情。 在阿多尼斯看来,一个男性的成熟并不是以有未经历过情事来作为衡量的标准。 勇气、智慧、责任和担当才是一个成长为强大男人所该具有的美好品质。 阿多尼斯不想在宫殿过多的停留,哪怕他已经命人把这里属于那个女人沾染过的痕迹清除的干干净净,他也觉得作呕。 再加上他说过了很快就会去找厄里斯,阿多尼斯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他摆脱掉还在试图劝说他先等国王卡尼拉斯过来再缓和商量的侍从们,驾马离开了皇宫。 等他的父亲过来? 阿多尼斯在心里摇头,他的父亲现在恐怕正在女人堆里风流快活着。 ………………………………… 阿多尼斯赶回来的时候,赛普吉斯正端坐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片深绿色的罗勒在逗弄着一条一米多长的蛇。 这条蛇是赛普吉斯的宠物,有着尖锐的毒牙,身上的蛇鳞大部分是金色的,只有颈部两边扩张出来的部位是一圈圈黑白相间的斑纹。 月色的光晕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了赛普吉斯侧脸的轮廓上,这位塞浦路斯城曾经的神官,眉宇之间是沉静和温和,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种从容和优雅的贵气。 阿多尼斯有时候甚至觉得赛普吉斯比他那作为塞浦路斯城的国王父亲,都还要更具有贵族的气质以及上位者的沉着和冷静。 或许是因为这蛇此刻正将身体前段竖起、又不断发出嘶呲嘶呲声的缘故,这让逗弄这条蛇的赛普吉斯也多了几分妖邪的诡异。 “厄里斯在里面吗?”阿多尼斯问他。 赛普吉斯点了点头,他似乎正在想着事情,所以并没有与阿多尼斯多说什么。 阿多尼斯放轻脚步走进了付臻红所在的房间,待看到正躺在床上似乎在休息的付臻红之后,阿多尼斯原本被宫殿里的那些荒诞事弄得情绪烦躁的心绪也瞬间消退了踪迹。 睡着了吗? 阿多尼斯想着,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边。 他先是看了一眼付臻红右脚上的伤口,然后才看向了付臻红那被浓黑雾气遮挡住的面容。 阿多尼斯想到了与对方的相遇,他本是去狩猎,黑雕没有猎到,却猎回来了一位绝色的美人。 阿多尼斯为自己有这一想法感到好笑,心中却又生起一种不该有的隐秘喜悦。 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他将呼吸放缓,垂下如鸦羽般浓长的睫,就这么盯着付臻红看,似乎在透过这浓黑的雾气直直凝视着那被遮挡住的真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目光,走到不远处那由石头堆砌成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在想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飞翔在半空中雄壮气魄的黑雕,浮现出了厄里斯的黑袍之下那过份迷人的容颜,浮现出了他抱住对方腰肢时那柔韧削薄的温热触感,然更多的,却是厄里斯因为挣扎而使得额头浸出薄薄的汗水黏住那几缕秀发的愠怒模样。 或许正是因为想了太多,当阿多尼斯入睡之后,才会做了一个旖旎又香艳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正在与厄里斯拥抱亲吻,他的舌头深进了对方温热的口腔里,去舔舐着里面每一寸湿润的粘膜,攫取着那醉人的馨香与甘甜,肆意的逡巡着。 他的心跳如鼓,他的胸膛炽热如火。 厄里斯被他完全压住,他取下了左手臂上的那代表着他身份的黄金臂环,将厄里斯的两只手并在了一起,然后把这带着他体温的臂环圈套在了厄里斯的手腕上,如同某种暧昧到艳情的束缚。 他将厄里斯的手举到了对方的头顶,挑起厄里斯光洁白皙的下巴再一次俯下身开始热烈的亲吻起来。 再后来厄里斯的脸上便泛出了薄薄的潮红,他那一贯清冷漠然的眉眼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他如无骨一般滩在了他的身下,软成了一团无棱无角的水,柔软的,只能在他的动作之下而被拨动出一圈圈波光潋滟的春色涟漪,发出一种类似于撒娇求饶般颤巍巍缠绻又细绵的低吟。 而梦终究是梦,等阿多尼斯突然从这香艳的梦中惊醒之后,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有了反应的地方,顿时整张俊脸完全红了个透。 他怎么会……怎么会梦到与厄里斯做那样的事情……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下意识看向躺在床上的厄里斯,然只看了一眼就如同做了坏事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他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甚至开始用手拍打自己通红的脸颊,想要借此平复掉燥热和醒来后却依旧不曾减少的欲念。 然当他因抬手拍打的动作而致使眼神瞄到手臂上那黄金臂环后,那好不容易才有些平缓的呼吸又瞬间一紧。 梦里发生的所有事再一次因这臂环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里浮现,他越是想要摈除这份不该有的杂念,那些画面就越是无法控制般的在他思绪里疯狂的跳跃和涌动。 阿多尼斯知道作为一个刚成年的正常男性,会做春色之梦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然他无法理解的是他梦中的对象不是模糊的影象,而是厄里斯,一个他今天才认识的男子,拥有着惑人的绝色容颜。 难不成……他是……喜欢上了厄里斯? 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梦。 但他甚至不了解对方住在哪里,是哪里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埃托赫玛山,是否是因为跟他一样在狩猎? 阿多尼斯十分清楚那个黑雕应该就是厄里斯的宠物,但他刻意的忽视了一个普通男子怎么会有豢养那样威猛健壮的空中王者作为宠物的实力。 潜意识里,他觉得有些事情如果自己真的开口如问了,他与厄里斯的关系就会变得不一样,他也无法那么顺利甚至有些强势的将对方带回到塞浦路斯城,这个他所生活的家园。 他将手抚到自己的胸口,那炽热的皮肤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无不昭示着他紧绷的思绪之下是一种隐秘的悸动。 所以他……真的对厄里斯动了心?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又似乎是为了其他更不可言说的原因,阿多尼斯屏住了呼吸,缓步走到了床边。 付臻红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在阿多尼斯刚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虽然他脸上有黑雾遮挡,然一个人若是被另一个人用目光注视着,那个被注视着的人是能感受到的,所以 他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让阿多尼斯以为他是睡着了。 他想看看阿多尼斯会做什么,结果对方只是静静看了他半晌就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开始休息。 而阿多尼斯现在又重新走过来,想来是对方在休息睡着后做了关于他的梦境。 [干呀!这傻小子还在等什么!] [安静点。] 阿多尼斯垂下了墨绿色的眼眸,浓密纤长睫轻轻煽动着,似乎有数思绪从那紧密的缝隙中流泻而出,他的手指抚摸着左手臂上那红色的宝石,那冰冷滑润的坚硬触感似乎给了他某种鼓励。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俯下身慢慢靠近了付臻红那被雾气遮住的面容。 而就在他的脸快要凑近到付臻红面上那层黑雾时,付臻红在阿多尼斯的眼神凝视下突然睁开了眸子。 这一瞬间,阿多尼斯似有所感般,微微顿了一下,然而他却并没有停下凑近的动作,而是直接就这么抬手将付臻红头上的黑帽往上扶开,然后闭上眼睛直接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这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在这刹那间与梦中的画面重合,紧紧只是双唇相贴,就让阿多尼斯感觉到了那唇齿之间流露出的馨香与甜腻。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就在下一秒他准备探出舌尖去入侵那湿润而温热的唇缝里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阻止了他。 “你在干什么!” 随着这道几乎可以算做是愤怒的咆哮声而来的,是右方的一把锋利尖锐的匕首,这夜色里散发着凛然寒光的凶器以极快的速度划破空气直直朝着他的太阳穴射来。 阿多尼斯有着极其敏锐的运动神经,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的血液里带着没药树的成分,这使得他从小到大比寻常的勇士更加矫捷和强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阿多尼斯的头往后一仰便直接躲开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站直身体看向这突然闯进房间里的男子。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南风知我意、?习清是月亮、西瓜霜x3的地雷 ………… 赛普吉斯身份不一般噢,亲们可大胆联想 然后猜猜来的是哪位神祇呢~ 小红:纷争吧,争夺吧,我就是这么专门制造不和的存在 第52章 这是一个手持法杖, 背上有着黑色羽翼的俊秀男子, 住在遗忘之河勒忒河旁的一处阴冷宫殿内。 是睡梦之神修普诺斯。 此刻, 这位神祇浓黑的眉毛正紧紧拧在一起,看向阿多尼斯的眼神凶狠而锐利,似乎要将这无礼的人类撕碎一样,他那握着神杖的手都因愤怒而爆出了刺目的青筋。 [小红修普诺斯怎么来了?] [大概是因阿多尼斯的梦。] 每到静谧无声的黑夜, 修普诺斯就会用神力幻化出万点星光飘荡洒落到人间,他让能让忙碌了一天的人类迅速入睡,也能窥探到入睡之人的梦境。 越是厉害的人,梦的颜色就越是鲜艳。 修普诺斯没想到自己本是随意的一看,却在这人类的梦里见到了厄里斯, 而且这个人类的梦境里竟然是对他的兄长做出了那种事情…… 他兄长那清冷的眉眼被妩媚和风情所覆盖, 精致漂亮的眼尾带着一片情动的潮红,半张着诱人的红艳双唇发出一阵阵缠绻又旖旎的低吟。 作为睡梦之神, 明明修普诺斯已经见惯了这种梦境, 甚至比之更离谱和夸张的画面他都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然偏偏这香艳的梦里有了厄里斯,修普诺斯的脸在窥探到的瞬间就变得通红而燥热。 在最初的震惊、羞涩等复杂情绪过后,修普诺斯的胸口里涌动出来的就是一股强烈的愤怒,他几乎是立刻就寻着这梦源而去。 而更让他气愤的是等他赶来看到的竟然是这个人类亲吻厄里斯的画面。 厄里斯是他的兄长, 这个人类,怎么敢如此无礼! 修普诺斯没有回答阿多尼斯的话语,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那红艳的双唇上,眼睛发红, 带着些许的委屈,如同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 “兄长……”修普诺斯动了动唇,喃喃的喊了一声。 阿多尼斯的眉头微皱:“兄长?” 就在这时,赛普吉斯也因为屋内的动作而走了进来,他又点燃了一盏烛光,让房间里变得更加明亮。 这位曾经的神官视线投向了付臻红,黑帽被阿多尼斯掀开,付臻红面部的容颜便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屋内晃动的烛火随着细碎的风散发出浅暖色的光晕,与窗外皎白的月色交织在一起,照到了付臻红的脸上,仿佛把他那冷情淡漠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朦胧的妖娆与魅惑。 赛普吉斯的瞳孔里顿时浮现出了一抹了惊艳,纷争与不和之神竟如此好看。 修普诺斯注意到赛普吉斯眼中的神色,他快速挪动了脚步,很快挡住了赛普吉斯看向付臻红的目光。 赛普吉斯这才将视线移到修普诺斯身上,“你是司掌睡梦的神修普诺斯?” 修普诺斯的背上有着代表着他身份的最典型的黑色羽翼。 赛普吉斯的话让阿多尼斯若有所思。 修普诺斯是神祇的话,那被这睡梦之神称呼为兄长的厄里斯,自然也同为神祇。 “厄里斯是纷争与不和之神。”赛普吉斯缓缓说道,他说话间,那条黄金蛇正缠在他的手臂上仰着头吐着信子,猩红的眼睛竟是比阿多尼斯臂环上镶嵌的红宝石还要明亮。 “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修普诺斯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冒犯厄里斯的人类带到地狱深渊,让他为自己的无礼接受严酷的惩罚,然厄里斯还在这里,修普诺斯只能尽量克制怒火,直觉告诉他,他的兄长并不会喜欢他擅自作主。 付臻红还未回答,反而是阿多尼斯率先说道:“厄里斯的右脚受了伤,我将他带到这里让赛普吉斯包扎处理。” 修普诺斯冷笑:“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如果我再来晚一点,你是不是就要……” “修普诺斯。”付臻红喊了他一声,瞬间让这位睡梦之神禁了声。 修普诺斯收起了背后的羽翼,警告性的瞪了阿多尼斯一眼,安静的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付臻红走下床,站在了阿多尼斯的面前。 明明这个人类王子几分钟之前在知道付臻红已经醒来的时候,也依旧大胆的选择了继续亲吻,而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付臻红,却反而开始脸红和害羞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禁,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变得忐忑不已。 “我……”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做解释。然有些失礼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言语的解释只会显得虚伪又苍白。 阿多尼斯有些懊恼,他怕厄里斯会生气。 但如果时间倒流,他或许依旧会选择在那一刻遵从自己的本心。 付臻红抬了抬眸,却是没有再提方才阿多尼斯亲吻他的事情,而是不冷不热的问出了一句:“阿多尼斯,你有信奉的神吗?” 信奉的神?塞浦路斯城大部分的城民都信奉美神阿芙洛狄忒,他们深受他的父亲卡尼拉斯陛下的影响,认为情与爱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欲望源泉。 但阿多尼斯对此一向不感兴趣,他喜欢狩猎,喜欢驰骋在丛林里享受着追逐猎物的征服与快感。 “我没有信奉的神。”阿多尼斯很认真的回答着。 付臻红闻言,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浅淡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阿多尼斯来不及再去仔细的回味与欣赏。 他伸出食指在阿多尼斯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那微凉的指腹触碰到阿多尼斯温热的皮肤,让这位俊美无涛的王子整个人都微微颤栗了一下。 阿多尼斯看着付臻红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而神秘,如同冷白的月色之下平静而暗藏着无数危险的深潭,慑人魂魄,让人想要一眼沉溺在这片无澜的水里,然后搅动出一圈圈春色的涟漪。 “从现在开始,你来信奉我。” 清冷的声音从付臻红微张的双唇里缓缓吐出,落到阿多尼斯的耳朵里宛如这无边寂静的黑夜里悄然漫布的诱惑。 阿多尼斯的胸腔里顿时生起一种无法言说的震动与冲击,他右手握拳放在自己跳动的心脏上,单腿跪在了付臻红的面前,“阿多尼斯愿做你最虔诚不渝的信徒,只信奉厄里斯这一位神明,崇敬、挚爱、守节且忠贞。” 付臻红挑起阿多尼斯的下巴,语气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你会蜕变,然后在某一天,站在我身边。” 阿多尼斯握住付臻红的手腕,将他的手背放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他抬着头看着付臻红面无表情的淡漠容颜,墨绿色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亲爱的厄里斯,我知道不是我射中了那黑雕,而是你选中了我。” 他的唇角边溢出了甜蜜的微笑。 感谢相遇。 修普诺斯在一旁看着阿多尼斯这副笑意吟吟的模样,胸口的怒火直往喉咙上蹿。 神祇有着异于寻常之人百倍的愈合能力,付臻红将包扎在右脚上的纱布解开,刺目的伤口早已不见,而是一片光洁如雪一般细腻的柔滑。 他唤来了那只有着深褐色羽毛的黑雕,用了神力将这只凶狠猛禽的体型变成了只有一般成年黑鹰的大小。 阿多尼斯站起身,黑雕飞到了他的肩膀上,这只猛禽即便体型变小,也依旧强健而锋芒,带着独属于空中王者的锐利与难驯。 “我将它送给你,你需得完全驯服它。” 阿多尼斯点头,慎重而坚定:“我会的。” 蛇是鹰的猎物,而雕比鹰更强大。 付臻红的目光在赛普吉斯沉静的面容上淡淡扫了一眼,缠在赛普吉斯手臂上的黄金蛇发出了呲呲的类似于准备进攻的声音。 “安静。”赛普吉斯轻轻抚摸了一下黄金蛇的头顶,对着付臻红微微一笑:“看来厄里斯是打算要走了。” 修普诺斯轻哼:“不走难不成继续在这里看着你们这一大一小心怀叵测的人类?”这位俊秀的青年说完又忍不住瞪了阿多尼斯一眼。 平日里,修普诺斯虽没有孪生兄弟死神塔纳托斯那般沉默镇定,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冲动幼稚的无脑神祇。 相反,他是一位十分温柔风趣的神。 如果说阿波罗是奥林匹斯神山上最温和有礼的青年,那么修普诺斯就是冥府之国最受欢迎的男性神祇。 只是遇到厄里斯,修普诺斯的情绪就没办法控制。 或许是因为血脉的联系,又或者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 付臻红出了塞浦路斯城,他的身后半米远的位置跟着修普诺斯。 厄里斯喜静,这是整个神界都知道的事情,修普诺斯怕打扰到兄长,也识趣的没有多言。 直到在付臻红准备回奥林匹斯山的时候,憋了一路的修普诺斯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兄长,对那个人类王子很感兴趣?” “算不上。” 听到付臻红这么一说,修普诺斯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郁闷和烦躁的心情也消失了踪迹。 他又变回了那个欢快的青年。 在修普诺斯念念不舍的目光下,付臻红上了奥林匹斯山。 他的宫殿在奥林匹斯山最偏远幽僻的山头,没有鸟语与花香,更没有绿意与生机,充斥着一种没有任何神祇会愿意来造访的死气与荒芜。 然而此刻,本该是寂静森冷的宫殿,却被不速之客所打扰。 付臻红刚进了庭院,还未踏进大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道男性粗重的喘息和另外一道似痛苦又似愉悦的低吟。 很好,付臻红危险的半眯起了眼睛。 第53章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 经历了无数个呈杂缤纷的世界,付臻红的性格也变得越发的冷情和淡漠。 上个世界他是白骨精, 面对的是唐僧和孙悟空这两个与佛相关的天选,他自然需要多去主动才能有更亲密接触的可能。 而现在这个希腊神话世界, 他的人设就是那种冷漠孤僻的性格,付臻红在这里待了有些时间了,心境也越来越靠近他的本心,自然也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 不过眼下, 宙斯背着赫拉偷情,竟把地点选在了他的宫殿之内, 付臻红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平日里脾气太过温和的缘故。 付臻红冷冷的暼了一眼宫殿上方那正在帮着神王望风的某个神使。 狡猾机智的骗术制造者得到付臻红含着警告的锐利眼神, 只觉身体瞬间一凉, 一股寒意顺着背脊往头上蹿起。 他是个聪明机警的神祇, 懂得审时度势,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赫尔墨斯飞身跳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这位极擅察言观色的神祇见付臻红是真得动了怒, 那看向大厅的眸子里全是恶心, 如同里面的那整个神界最尊贵的神王只是一个丑陋的蝼蚁,一个让他范了呕的垃圾。 大厅内, 粗重的喘息和情动的呻吟越来越激昂,正在专心做着紧密交缠之事的宙斯并没有感到来自于外界冰冷的寒气。 这处厄里斯所住的宫殿,常年都是幽冷而阴寒的,然此刻这空旷森寂的空气氛围却让宙斯觉得周身都似乎充斥着厄里斯的味道。 在这样的心神认知之下,他身下的男子眉眼又与厄里斯有三分的相像, 动情呻吟的样子便让宙斯有了一种自己是在疼爱厄里斯的错觉。 他太想要得到厄里斯了,从小就喜欢,想了几千年,想到心尖儿都觉得钝痛,却换不来厄里斯温柔的一眼。 他是整个神界最尊贵的神祇,是众神之王,厄里斯理应是属于他的。宙斯的动作越发的凶狠和霸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肖想了许久的心悸有些许的满足。 赫尔墨斯眼神一闪,他伟大的父亲、奥林匹斯山的统治者,这次在厄里斯心中的印象,恐怕是完全差了个彻底,并且永远也无法被逆转了。天后赫拉还真是好手段。 了解自己丈夫,更懂得利用宙斯的好色风流。 “亲爱的厄里斯,神王陛下他……” 赫尔墨斯的话还没说完,付臻红就半蹲下了身,将右手掌放在了地上。 在他的掌心触碰到地面的这一瞬间,黑色的光晕乍现,原本平整坚硬的地面以闪电般的速度开始往前方四散裂开,伴随着冷沉暗黑的腐蚀之气如猎网一般弥漫向宫殿。 “轰”得一声,赫尔墨斯还没来得及去细看更多,那原本只是荒凉的宫殿就在他面前于刹那之间碎成一块块石头坍塌了下来。 而这前后不过才几秒的时间。 赫尔墨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了厄里斯的强大与破坏力,这位神的使者难得有些怔愣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前方随着石块的坍塌而飘散到空气中的浑浊烟雾。 他没有想到厄里斯会这么简单而粗暴,什么话也没说的直接就把休寝的宫殿给毁掉了,甚至完全没有顾忌、或者说是根本就是故意让里面的神王与神王的情人吃苦头。 毕竟在别人的宫殿里做着那样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无礼和冒犯,哪怕做这件事的人是奥林匹斯山的统治者,也并不足以得到原谅与宽恕。 如果这宫殿的主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祇,或许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暗暗记上这一笔,但厄里斯不需要,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不需要委屈自己去放任让他感到恶心的存在。 赫尔墨斯想到了宫殿坍塌的时候里面那阵刺耳且惊慌的尖叫声,那是泰涅纳斯发出来的,一个眉眼与厄里斯有些许相似的人类少年。 如果厄里斯等会儿看到那个少年,会更生气吧。 尽管赫尔墨斯是神王的使者,理所应当的为众神之主着想,然此刻对于他的父亲宙斯的遭遇,他却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这位神祇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他正在跟人做着交合之事的时候,所处的宫殿突然倒塌,兴致被打断,不上不下,他估计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蒙上阴影。 赫尔墨斯正想着,残败的石块废墟之中,宙斯推开压住自己的石柱,拧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泰涅纳斯站了起来。 作为众神之王的宙斯极少有像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他的后脑勺被尖锐的砌砖砸伤,粘稠的鲜血流了出来,粘在他的发丝上。那原本英俊硬朗的面容上尽是灰黑的沙尘,半裸着的上半身也被细小的飞石屑刮得到处都是伤口。 他浓黑英挺的剑眉紧紧皱在了一起,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强烈的怒意,手臂因紧握成拳而爆出了骇人的青筋。 锯齿形的闪电划破漆黑沉寂的天幕,如阵鼓轰鸣的雷声从苍穹中直射而出,狂猛而暴唳。 雷霆之主动了怒,本是幽深沉静的天空变得电闪雷鸣,原本已经熟睡的神祇们也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宙斯从一片断石残壁中走了出来,他将不着寸缕的泰涅纳斯仍在地上,而待他看清造成这一切的破坏者是付臻红后,怒意竟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厄里斯,我……”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付臻红冷声打断:“你真恶心。” 付臻红说完,解开一直披着的黑袍,用神力幻化成了一条黑色长鞭直接朝着宙斯抽去。 宙斯正因付臻红的话而处于短暂的错愕之中,而付臻红挥鞭的速度太快,在他尚未回神之前,柔韧而锋利的长鞭就携卷着疾风抽到了宙斯的胸膛,瞬间划破他的皮肤,留下了一道刺目的鞭痕。 付臻红用了十足的力道,鞭子上有他的神力,是独属于黑夜的侵蚀与腐朽之气,宙斯被抽中的这一鞭皮开肉绽,血肉都模糊到了一起。 宙斯疼得闷哼了一声,在付臻红第二鞭甩过去的时候,即使已经飞身闪开,仍旧被鞭子刮到了右脸。 宙斯用手指抹掉脸上溢出的血液,在付臻红的视线下深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指腹上的猩红,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的身上,深邃的瞳孔里带着征服与掠夺。 没有就黑袍的遮挡,付臻红高挑秀挺的身材便一览无遗,柔顺黑亮的乌发披散在他的身后,付臻红只着了一件亚麻织物的修身衣袍,腰上系了一条浅蓝色的束带,没有任何复杂的褶皱与花样的修饰,简单利落,却无不流露出一种清冷的矜贵之气。 宙斯突然笑了起来:“厄里斯,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能成为第三代神王,宙斯有着强大的实力和聪明的头脑,他固然风流成性,然他大部分偷情的对象都并非只是有着单纯的美貌。 他需要巩固神王的地位,也需要有含着他血脉的子女来维系神界的昌盛与繁荣,这样他的势力才能伸向各个领域,以达到长久统治甚至不断壮大的目的。 宙斯并不忌惮付臻红的实力,正如付臻红并不畏惧宙斯的实力一般。 他们有着势均力敌的神力,甚至于因为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神职的属性原因,真要单独打起来,他比宙斯还要更强一点。 宙斯掌管着雷霆与闪电,而付臻红是司掌着纷争与不和,前者是死物,后者是情绪,死物一旦上升到某个点就不会再变化,而情绪无止境。 付臻红看了一眼宙斯那从肩膀一直横到腹部的狰狞鞭痕,他知道自己的力道,哪怕神祇都有着惊人的恢复力,但这伤口也够宙斯痛上几个月了。 鞭子上沾了宙斯的血,付臻红嫌脏,这长鞭便不能再要了。 “赫尔墨斯,”付臻红看向他身旁的神使,将长鞭扔给了他,“送你。” 他说完之后,也没等赫尔墨斯回答,就转身往外走。 付臻红刚出了院子,就与急匆匆赶过来的阿波罗迎面相遇。 这位俊美的太阳神显然是因为方才天空上的电闪雷鸣而来,见付臻红并没有受伤,阿波罗松了一口气,遂才注意到付臻红并没有披那件宽大的黑袍,而是只着了一身简单修身的衣物,露出了锁骨和整条右手臂。 奥林匹斯山的的神祇都说他是男性体态美的最高象征,然此刻见了厄里斯之后,阿波罗才知道,原来强壮和健硕并不是衡量一个男性的身体是否美的唯一标准。 明明他们的穿着比厄里斯更加的暴露,阿波罗的心跳却仅仅因为那锁骨和手臂就怦然加快。 阿波罗的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了付臻红那裸露出来的肌肤,目光从那精致锁骨缓缓移向修长白洁的右臂。 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白皙细腻,像霜雪,又像娇花,更像散发着致命蛊惑的红珊瑚下的素色蔓衣,在冷白的月色之下,仿佛泛出了莹润薄亮的诱人光泽。 阿波罗突然有种想要埋首在厄里斯的锁骨间用力吮吸的冲动,想在上面留下暧昧湿润的痕迹,想要这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与他的身体紧紧相贴。 阿波罗棱角分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薄薄的红晕。 好在他及时打住了越来越离谱的思绪,很快掩盖了眼中思绪,这才没有显得突兀和异常。 他看了一眼院子内坍塌的石块,又看了看受了伤正皱着眉在与赫尔墨斯说话的宙斯,最后落到那倒在地上的不着寸缕的男子脸上,便大致猜测出了事情的缘由。 “亲爱的厄里斯,我诚心邀请你来我的宫殿,夜的寒冷与风霜不该靠近你,我愿你今晚能在温暖的殿内拥有一个甜美的梦。” 第54章 阿波罗的语气轻缓而温和, 这位风度翩翩的太阳神有着极为明亮蔚蓝的澄澈眸子,瞳孔莹莹剔透的像一汪清幽潺潺的流水, 他是阳光而风趣的,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 心生好感。 此刻,尽管他面色上看起来十分的和煦又从容,然实际上在说出这番邀请之话后阿波罗是有些紧张的,他怕等来的会是厄里斯的拒绝。 “你是让我住你的宫殿?”付臻红问他。 阿波罗点了点头, 唇角边勾起了一抹隐隐的弧度,厄里斯并没有直接拒绝他。 阿波罗觉得很开心, 语气也越发的温柔, “厄里斯, 我愿你能有一个美好的后半夜。” 他刻意放低的纯厚嗓音像是七弦里拉琴上最低沉磁性的那一根弦, 徐徐而来穿透人耳膜的时候有种沉韵优雅的温热感。 如果美丽的缪斯女神们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怕早就羞红了脸,然阿波罗面对的是一向淡漠的厄里斯。 “如果我去你的宫殿, 那你睡哪里?” 奥林匹斯山是希腊世界最为广阔且庞大的山脉, 这里的每一位神祇,不管是神职低阶的神祇, 还是职位高阶的神祇,都有属于自己的宫殿,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宫殿的大小与辉煌程度的不同。 但也正是因为每位神祇都有宫殿,奥林匹斯山的众神才从来不会特意在自己的宫殿内再去额外准备一间用来待客休息的房间。 付臻红的话让阿波罗红了红耳根,他的床足够大, 哪怕是睡上三个壮汉也不成问题,但他到底不可能说他们可以一起睡。 “我可以睡在太阳神车里。” 阿波罗话音刚落,他身后就传来了另一男声,是酒神狄俄尼索斯…… “厄里斯,我亲爱的厄里斯,你也可以来我的宫殿。”这位时刻充满着欢乐的青年头戴着由常春藤编织的美丽花冠,拿着酒神杖热情的对付臻红发出了邀请:“来我的宫殿,我酿造出了最甘甜清香的葡萄酒,香醇却不醉人,小酌几口能让厄里斯你安稳入睡。” 阿波罗对狄俄尼索斯企图截胡的行为隐隐有些不悦,“厄里斯,我的宫殿离这里更近一些。” 狄俄尼索斯扬了扬眉,不甘示弱的说道:“距离的远近并不能代表什么,清甜的美酒才不该被辜负,亲爱的厄里斯,我无比真挚的希望你能到我的宫殿里,来品尝一番我为你特意准备的独一无二的佳酿。” 阿波罗看了狄俄尼索斯一眼,他动了动薄唇,正欲在说话,却又被另一道嚣张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么热闹?”磁性醇厚的嗓音,带着些许暴唳和杀戮的血腥之气,是战神阿瑞斯。 同阿波罗和狄俄尼索斯一样,阿瑞斯也是因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代表着神王怒火的电闪与雷鸣而来。 然这百战不厌的杀戮之神并非是如同太阳神与酒神一般担心付臻红的安危,他纯粹只是体内的好战因子被挑起罢了。 作为整个神界赫赫有名的战斗之神,阿瑞斯有着得天独厚的身体机能与孔武有力的高大身材,他敏捷、精力旺盛,久战不倦。 但同时也是整个奥林匹斯山公认的……智慧的灾难。 现在,这位智慧的灾难大大咧咧的越过狄俄尼索斯与阿波罗,兴步趣然的走到付臻红的面前,他用那漆黑的眼眸看了一眼坍塌的宫殿,眸色一亮,跃跃欲试的说道:“厄里斯,我们来打一场。” “阿瑞斯!” 阿波罗和狄俄尼索斯同时喊了一声,喊完之后彼此互看了一眼,遂又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而阿瑞斯却如同没有听到身后这两人的喊声一般,只是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看,眼神明亮而凶狠,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锐利与令人畏惧的嗜血。 阿瑞斯很高,甚至比阿多尼斯都还要高上许多,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并不算矮,但与阿瑞斯这么相对而站,却显得有些纤细和娇小了。 “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是否如传言所言那般厉害,”阿瑞斯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扫到了付臻红裸露出来的手臂,这修长白洁的手臂上细腻光滑的肌肤让阿瑞斯微微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将视线重新定格到了付臻红那过于漂亮的容颜上,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这细胳膊嫩肉的,我一只手就能捏碎。” 阿瑞斯其实是有些恼怒的,在珀琉斯和忒提斯婚宴上,这家伙在他说完话之后就直接离席,这让阿瑞斯觉得十分不舒服,所以此刻再遇见,阿瑞斯的言语自然更加不客气,语气里的挑衅更是毫不掩藏。 而由于身高的缘故,说这话时他略微低着头,以一种极为轻蔑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等待着付臻红的回答。 付臻红微微蹙了蹙眉。 阿瑞斯见状,不禁轻哼一声:“怎么?莫不是被我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膝盖后方那菱形凹陷的腘窝就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踢中。 “唔……”阿瑞斯闷哼一声,这猝不及防的一踢让他的膝盖直接往下弯曲的跪了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出腿,如此的快准狠,干脆利落,阿波罗和狄俄尼索斯都有些愣愣的看着就这么突兀的在付臻红面前单腿跪下的阿瑞斯。 厄里斯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几乎是在一瞬间,如果不是阿瑞斯此刻的姿势,他们甚至怀疑厄里斯根本就没有过任何动作。 就连阿瑞斯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后膝的钝痛与刺麻在瞬间席卷向他的神经之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唯有走出来的赫尔墨斯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在见识到付臻红二话不说毁掉宫殿,甚至甩鞭抽众神之主后,赫尔墨斯觉得自己对厄里斯的认知,已经有了一个重新的刷新。 “我不喜欢抬着头跟傲慢的人说话。”付臻红看向单腿跪地的阿瑞斯,不疾不徐的说道:“更不喜欢别人嚣张的俯视我。” 阿瑞斯的眉骨一沉,整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的眼眸里迸发出一股嗜血的杀意与凶狠,正欲站直身体,下一秒却因付臻红的动作而僵在了原地,准确来说是被付臻红压制在原地才更为恰当。 付臻红微微俯身,双手抱住了阿瑞斯的脖颈,手臂放在阿瑞斯的肩膀两侧,在外人看来这或许像是亲密的拥抱。 然事实上,却是付臻红手腕使力将阿瑞斯压着不让他起身。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付臻红的力道是比不上阿瑞斯的,然此刻由于阿瑞斯的后膝盖窝还正刺痛麻木着,再加上付臻红突然的贴近让这位战斗之神的胸膛蓦地贴到了他柔韧的腰腹,阿瑞斯心一跳,慌神间便错过了最佳的推脱桎梏的时机。 付臻红将唇凑到阿瑞斯的耳边,缓缓说道:“没有谁在我面前,能高高在上。” 他的声音明明是幽冷清冽的,带着散不去的空寂与寒意,然或许是那唇缝里蔓出的气息喷洒到了阿瑞斯的耳根上时是那么的温热而缠绻,以至于让阿瑞斯产生一种被蛊惑被引诱了的错觉。 他的耳根竟然开始发烫,身体也一下僵在了原地,他的鼻息里全是这家伙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并不浓郁,却异常的好闻,涌入进阿瑞斯心尖后,让他的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这是阿瑞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他崇尚武力,天生为战斗而生,只喜欢战争、杀戮与征服,对情爱之事可以说是知道的少之又少。 所以此刻,面对付臻红突然的贴近,哪怕是用着冰冷的语气在警告他,用强硬的力道压制住他,阿瑞斯却没有顺着从前反骨桀骜的本能去对抗,反而是有几分的无措与茫然。 [果然小狼狗都是需要调教一番的。] 付臻红已经收回了力道,也松开了阿瑞斯的脖颈,不过他并没有就这么放过阿瑞斯,而是将手抚上了阿瑞斯泛出红晕的耳根。 他的手是微凉的,阿瑞斯的耳朵却是炽热的,在他的指腹触碰到阿瑞斯耳廓的时候,冷与热的交织让阿瑞斯的耳朵敏感的抖了一下。 付臻红突然笑了起来,“阿瑞斯,你是在借此引起我的注意力?” 阿瑞斯英挺的剑眉一扬,拔高音量反驳道:“想什么呢?不是谁都会想围着你转。” “是吗……”付臻红低声喃呢了一下,遂用手指从阿瑞斯的耳根慢慢往下抚摸。 他的神情冷淡而漠然,即使是做着如此暧昧又挑逗的动作,却并不会显得丝毫的情色和艳俗。 阿瑞斯的心被付臻红细腻柔滑的指腹给弄得一跳一跳的,越来越怪异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付臻红那微凉柔软的指腹来到了阿瑞斯的脖颈,食指稍一用力,指甲便在阿瑞斯的颈侧划出了一条差不多十厘米的伤口。 “嘶……你干嘛!”阿瑞斯吃疼,这下也完全从思绪中彻底回过了神。 他皱紧眉头,捂住颈侧的伤口,抬起眼眸怒瞪着付臻红。 付臻红却没有搭理他,而是垂下眼眸看了看指尖端被沾染上的鲜血。 阿瑞斯顺着付臻红的视线也看向了他的手指。 付臻红的手指修长白皙,骨络分明,指尖青葱而圆润,像被精心雕琢过的无暇的美玉。 此刻,这美玉上沾上了鲜红的血,艳丽的、带着淡淡血腥之气的红与那如霜雪一般纯洁的白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某种旖艳的诱惑,于是那血腥也成了甘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吮吸这手指,然后一点点用温热的舌尖将这指腹上湿润的猩红舔舐干净。 除了阿瑞斯来了没多久就去找赫拉的宙斯,剩下几个神祇的目光全部落到了这抹的冷艳的诱惑上。 而距离付臻红最近的阿瑞斯,他在铁骨铮铮的战场上拼搏厮杀,流过无数的血液,从来没有想到这流淌的血腥竟然可以这么具有……诱惑力。 阿瑞斯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的喉结也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付臻红注意到他的变化,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想尝尝看吗?想尝尝看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吗?” 阿瑞斯看到了付臻红唇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极浅的弧线却无端透出诱人堕落的致命吸引力。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发丝、瞳孔、衣袍都是最纯粹浓郁的墨色,仿佛与无边深邃的黑夜融为了一体。 “我……”阿瑞斯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津液,嘴唇翕动着。 付臻红唇角边的弧度又上扬了些许,他就这么在其他神祇的注视下,将沾着阿瑞斯血液的手指抚上了阿瑞斯微张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南风知我意、西瓜霜的地雷 感谢咸鱼的手榴弹 ……………… 小红开撩了! ………… 哈迪斯:我的粉丝很多,该放我出来了,懂? 作者:懂懂懂 第55章 谁都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做出这番过于亲昵的举动, 阿波罗愣住了,狄俄尼索斯和赫尔墨斯也同样愣住了。 而作为被付臻红触碰的对象, 阿瑞斯也因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而乱了思绪。 阿瑞斯有着肆意桀骜的性格,锋芒毕露、锐利而刚硬, 这样一个只知道战斗与杀戮的神祇,他的双唇却是无比的柔软而温热。 付臻红感觉到指腹间传来的温度,很热,有些许的灼人, 伴随着阿瑞斯吐息之间穿出来的呼吸,甚至比一般人双唇的热度都还要高。 付臻红想到了前几秒自己的腰腹贴到阿瑞斯胸膛的时候, 那鼓鼓的、健硕又硬朗的胸肌, 即使隔着一层衣料也依旧遮挡不住那紧致结实的肌肉里散发出来的灼热和浓烈的阳刚之气。 同为宙斯宠爱的儿子, 如果说太阳神阿波罗是体态优雅而尊贵的王子, 有着明媚温暖的气度,那么阿瑞斯,则更像是一条难以被驯服的猎犬, 带着原始的兽性与凶猛, 充满着攻击力,稍不注意便会被他扑倒, 撕咬的鲜血淋漓。 然诚如阿瑞斯这样的猛兽,一旦被驯服,便会袒露出绝对的忠诚,会对认定的人誓死的维护。付臻红就是要驯服他,但付臻红不需要阿瑞斯的忠诚与维护, 他只需要的是阿瑞斯的爱意。 付臻红感觉到此刻阿瑞微微斯僵硬的身体,怔住的模样像一只被定住的狼,或者说是像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才更为恰当。 而付臻红就是猎手。 猎手开始撒网,付臻红用微凉细滑的指腹顺着阿瑞斯的左唇角缓缓向右移动。 他抚摸的动作很轻,却并非是温柔的,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而淡漠,明明是做着挑逗又色情的旖旎动作,他的神色和模样却更像是在抚摸一件还算顺眼的艺术品。 然即便是这样,却依旧让人移出来目光。 阿瑞斯感觉到唇上那微冷而细嫩的触感,带着血液的湿润与浓稠。 他虽早已闻贯了血的腥味,却是第一次发现这流动的猩红并非只代表着实力的强大与杀戮的傲骨,它可以是轻缓的,似水,又似一片细小柔软的羽毛。 阿瑞斯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像战场上那铮铮的鼓声,咚、咚、咚……一下比一下猛烈。 付臻红指尖上的血液并没有沾染上多少,随着他的动作,那猩红便被他抹得变淡、变浅、变散。 在他的指腹触碰到阿瑞斯双唇中央的位置上时,付臻红故意加重了些许力道,按压了一下阿瑞斯那微微凸起的唇珠。 阿瑞斯也因付臻红这稍使力的动作而下意识将双唇紧闭,然他的双唇最开始就是微微张开着的,于是这闭唇间便说顺势将付臻红指腹上的一小横节的皮肤也含到了唇缝里。 这下,阿瑞斯是彻底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随之而来的,还有这如玉般的指尖上那从柔滑的肌肤里散发出的淡淡冷香。 甜的…… 阿瑞斯第一反应就是看付臻红的脸色,见付臻红没有生气的迹象后,他才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还要含多久?”付臻红虽然这么问着,却是自己将手指收了回来。 阿波罗见状,几步走到付臻红的身边,拿起用手帕将他触碰到阿瑞斯双唇的那跟手指轻轻擦拭起来。 他的动作十分温柔而小心,似要将这上面属于阿瑞斯的气息完全擦掉。 “阿波罗你什么意思?”阿瑞斯这会儿也站了起来,他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阿波罗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于厄里斯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无礼与越界了,然胸中涌出的一股嫉妒与酸涩让他无法做到平静的任由厄里斯的手指上继续留着阿瑞斯的气息。 好在让阿波罗觉得安慰的是厄里斯并没有阻止他的举动,这让阿波罗烦郁的心情稍微有了些好转,也让他多了几分底气。 “我只是将厄里斯手上的脏东西擦掉,有什么不对吗?”阿波罗将的嗓音依旧磁性而温柔,只是话中的讽刺意味却是浓厚十足。 阿瑞斯恼了,正欲反驳,阿波罗却没有要再搭理他的意思,这位太阳神无视了暴躁的阿瑞斯,转而继续为付臻红仔细擦拭着,认真而专注。 赫尔墨斯拦住了准备上前的阿瑞斯,虽然他乐得见他那父神最宠爱的两个儿子打斗一场,但显然绝对不会是这个时候。 赫尔墨斯的目光落到阿波罗的脸上,他看着阿波罗的双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直线,周身那种阳光和煦的暖意也消散了不少,这让赫尔墨斯对阿波罗有了新的考量。 作为众神的使者,在每一次与众神的接触中,赫尔墨斯都在不断的更新着脑海里对这些神祇的认知。 特别是备受宙斯宠爱的那几个神袛,赫尔墨斯喜欢在每一次的接触中通过观察他们的神色变化与态度语言来熟悉他们,进而分析出这些神祇的性格,找出他们各自的弱点。 这样做并非是因为他打算做什么,他纯粹只是觉得有趣,单纯的享受着这种探寻的过程。 他对阿波罗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了,这个奥林匹斯山最受欢迎的神祇,体贴,温和,几乎对待每一位神祇都十分有礼。阿波罗很包容,有着良好的礼节与风度,鲜少有红了脸的时候,更不会用恶意讽刺的言语如抨击别人。 然眼下这脾气极好的太阳神却这么毫不留情的嘲讽着阿瑞斯,足以可见他对厄里斯的在意。 狄俄尼索斯见赫尔墨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道他这兄弟那爱探寻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此刻,他却顾不得打趣一番。 “阿波罗,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给厄里斯擦到明日你去巡日吗?”狄俄尼索斯一边说着一边握住阿波罗的手腕暗暗施了几分力道。 阿波罗抿了抿唇角,他看了付臻红一眼后,才收回了手。 狄俄尼索斯也顺势放开了阿波罗,他抬眸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原本的月色与星光在神王的那道雷声与电闪之后,就被暗沉的浮云所覆盖。 不过这样的夜晚,并不会影响神祇的视线。 “厄里斯,来我的宫殿吧。”狄俄尼索斯再一次向付臻红发出了邀请,并没有过多华丽的词藻与动人的修饰,就是最简单的话语,用着最真挚的语气。 “狄俄尼索斯,”阿波罗看向年轻的酒神:“如果厄里斯去你的宫殿,你又睡哪里?” 狄俄尼索斯没想太多,就直接回到:“自然是一起。” “一起?”阿波罗突然摇头笑了。 这下狄俄尼索斯才反应过来,他见付臻红微微蹙了蹙眉,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直接的把心里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阿波罗可没空搭理狄俄尼索斯的恼怒,他微微倾身,将视线与付臻红的视线平视,微微一笑道:“厄里斯,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付臻红还未回答,阿瑞斯却突然冷哼了一声,“无聊。” 他说完就甩开了赫尔墨斯牵制住他的手,也不去看付臻红,而是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方向走。 对于阿瑞斯,付臻红并不需要担心,有了方才发生的那件事作萌芽,就目前的初步阶段,他只需要给阿瑞斯时间去思考和消化就够了。 最后,付臻红跟着阿波罗去了太阳神殿。 阿波罗的宫殿很大,装潢也十分的大气和典雅,比起付臻红宫殿的荒凉和空旷,阿波罗的宫殿要显得辉煌的多。 阿波罗带着付臻红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压抑住有些激动的内心,尽量让自己神色显得与正常无异。 “厄里斯,你先稍等一下。” 阿波罗对付臻红说完之后,就去拿了一床新的被褥准备亲自换上。 阿波罗虽并没有做过这种活计,但他学习能力很强,做事又十分有耐心,很多事情很快就能上手,所以只除了在最开始有些摸不着边外,后面便得心应手起来。 换好新的被褥之后,阿波罗不想就这么离开,他想跟厄里斯再多待一会儿,于是便问道:“厄里斯,我可以给你弹奏助于入睡的曲子,这样你能更安稳的睡着。 ” 付臻红并不点破阿波罗的小心思,对上这位太阳神饱含期翼的温润眼眸,付臻红最终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阿波罗很开心的笑了,他拿出了自己最喜爱的那一把七弦琴,坐在距离床五米远的由一块玉石雕琢而成的凳子上,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付臻红,然后才垂下眼眸开始认真弹奏了起来。 阿波罗是一位极富才情和创造力的神祇,他是音乐之神,在音律和曲调上有着极高的天赋,眼下他为付臻红弹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付臻红用一片树叶吹奏出来的旋律。 即使只听过一次,阿波罗也完全不差的将那特别的音律牢牢的记在了脑中。 为避免声音太过响亮而显得刺耳,阿波罗将七弦琴的弦音调到了最低,并用神力再将音律压制了一部分,这样一来,传到付臻红耳朵里时,便是一种恰当好处的悦耳与轻缓。在阿波罗弹到第四首曲子的时候,付臻红才闭上了眼眸。 阿波罗将第四首弹完之后就放下了琴,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安静的凝视起付臻红睡着的模样。 睡着的厄里斯,少了几分平日里醒着时的那高不可攀的距离感,烛火的浅暖色光晕柔和了他眉宇之间的清冷,多了些许沉静的宁和之气。 一想到厄里斯此刻正睡在自己的床上,阿波罗的心头就蔓延出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仿佛厄里斯是躺在了他的怀里,而伴随着这种满足感而来的,还有一丝想要亲近厄里斯的燥热与渴望。 他想亲吻厄里斯的眉眼,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哪怕他在弹奏的时候,特意在曲调里施加了有助于安稳睡着的音符,即使他真的亲吻厄里斯,对方也不一定会这么快醒来。但阿波罗到底还是怕自己真要那么做了,会显得唐突了厄里斯。 他希望厄里斯在他身边时,是最舒适最放松的状态。 “晚安,我亲爱的厄里斯。”阿波罗轻声低语道。 将烛光熄灭之后,阿波罗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小红,阿波罗真有绅士风度。] [嗯。] [实话说,我馋他的身子。] [想怎么吃,清蒸还是红烧?] [……小红,你的不注重细节真得毁了我很多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一树梨花、44705190、?Linda依、颓靡有朝矣、?南风知我意x2的地雷 ………… 哈迪斯:??? 作者:??? 哈迪斯:装傻? 作者:今天太阳真大 ……………… 小狼狗还是太阳神,pick pick pick 第56章 阿波罗出了房间就直接去往停靠在院子内的太阳神车, 尽管他十分想跟厄里斯待在同一处空间之下,但他知道厄里斯并不会喜欢, 而他自己也承诺过会睡在神车里。 第二日,阿波罗早早就太阳神车里醒来。 作为光明神, 每当晨鸡报晓之时,便是阿波罗一天的巡日之始。 阿波罗并不想等他巡完日回来后,看到是厄里斯已经离开的空荡荡的房间,于是在走之前专程去找了就住在他旁边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 阿波罗对于厄里斯的那点心思并没有刻意的隐藏, 他只开了个头,阿尔忒弥斯就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我会尽量与厄里斯多说话, ”阿尔忒弥斯抿唇一笑:“这样你巡日回来, 他就还在。” 有了阿尔忒弥斯这句话, 阿波罗便放心了, 他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姐姐,然后才跳上神车巡日去了。 …………………… 付臻红通过门外的身形判断出敲门的人是月神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奇怪。 他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阿尔忒弥斯笑意吟吟的面容。 这位狩猎女神有着极其青春靓丽的容貌, 穿戴着浅蓝色的束腰短裙和黑色的猎靴,尽管是阿波罗的姐姐, 然她的脸上却带着几分稚气未抹的娇嫩,如同一个需要被呵护和宠爱的少女。 但也仅仅只是‘如同’罢了,阿尔忒弥斯的神力在奥林匹斯山的一众女性神祇当中,足以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此刻,算是付臻红与阿尔忒弥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阿尔忒弥斯看着付臻红清幽冷冽的纯黑色眼眸, 如同深邃无比的漩涡,神秘莫测,看一眼仿佛就要把她吸入进去。 真迷人啊…… 这一瞬间,阿尔忒弥斯的心竟然猛地加快了,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直到她的耳膜里涌进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才从微怔的思绪中迅速回过神来。 “阿尔忒弥斯?” 被厄里斯这么喊出自己的名字,阿尔忒弥斯觉得这声音比阿波罗弹奏的里拉琴还要动听。 “早安,亲爱的厄里斯。”阿尔忒弥斯愉悦的上扬起唇角,勾起的弧度像弯弯的月牙,她的眼睛清澈而透亮,如同碧波荡漾的溪流。 与她的弟弟太阳神一样,阿尔忒弥斯同样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生好感的神祇。 “我能进去吗?”阿尔忒弥斯问着。 付臻红侧身给阿尔忒弥斯让开了位置。 阿尔忒弥斯并不在意付臻红的冷淡,她进去之后便将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主动找起了话题,“厄里斯,我从母亲那里得知你的箭术十分精湛、百发百中,我喜欢狩猎,但有时候遇到飞禽猛兽,却苦于无法将它们一击毙命。 ” 付臻红知道阿尔忒弥斯的真实目的,而他本身也没有打算就这么离开,于是便也顺着阿尔忒弥斯的话回答起来。 付臻红的话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阿尔忒弥斯在说,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热爱狩猎、捍卫忠贞的处女神的热情。 因为尽管付臻红的话很少,然每一句都无比准确的说到了点子上,这让阿尔忒弥斯收益很多,面色也因太过欣喜而变得越来越红润。 等阿波罗用了比平时快两倍的时间巡完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的姐姐阿尔忒弥斯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付臻红的画面。 阿波罗挑了挑眉:“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闻言,这才把注意力从付臻红的脸上收回,转而看向走进来的阿波罗:“阿波罗,你今日的速度快得让我以为你的神车上是多了几匹壮硕强健的战马。” “我想快点回来,”阿波罗温和一笑,他看着付臻红也看过来的眼神,大方承认着:“想和厄里斯多相处。” 阿波罗个子高,身材比例十分完美,由于想早去早回的缘故,他今日的服饰穿着并未像平日里那般华丽而正式,而是只穿了一条简单的腰缠布,露出了强健硬朗的胸膛。 他金色的头发有些湿润,发丝上还粘着莹润而光泽的露水,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透亮的朝露滚落到他的胸膛上,顺着那流畅的肌肉线条蔓延开一片诱人的男性的阳刚与性感。 “厄里斯,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阿波罗走到付臻红的身边坐下,温柔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一丝刻意被压抑住的欣喜与神秘。 随着阿波罗的入座,付臻红闻到了这位太阳神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是青草的芬香,带着白昼覆盖黑夜时……那独属于清晨的灿烂的生机。 阿波罗见付臻红有些疑惑的眼神,唇角边顿时噙出了一抹极为明媚的弧度,他冲着付臻红笑着,像极了那天幕上蓬勃生机的朝阳。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付臻红点了点头。 阿波罗笑眯眯的从腰缠布的兜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你看。” 他将手摊开,两个用树叶和树枝干做成的类似于口琴的东西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小口琴阿波罗做的十分精致,付臻红看了一下,主要是由三种叶子编制而成,柳树叶、荔枝叶和甘蔗叶。 虽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每一处细节都需要十分精妙的技术。 付臻红来了几分兴趣,他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看了看,很快就明白了制作的方法。 竹子的筒打出10个小吹孔,用比较硬的荔枝叶片作为簧板,每张簧板上又有10由甘蔗叶编织成的簧片。 “我已经将神力注入进树叶的脉络里,这样它们就永远也不会腐坏。”阿波罗见付臻红看得极为认真,唇角边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 付臻红轻轻抚摸了小口琴上的柳叶,果然感觉到了叶片里有一股温暖舒和的阳光之气。 “厄里斯,你吹出来的旋律悦耳新奇,这个小乐器希望你能喜欢。” 阿波罗看得出来厄里斯是比较喜欢音律的,他自然会不由余力的从这个方向下手,尽可能的去更靠近厄里斯一点。 阿尔忒弥斯不着痕迹的看了阿波罗一眼,她了解阿波罗的真正意图,这个弟弟尽管温柔又阳光,却并非是单纯无害的,他有谋略和心计,足够理智而聪明。 “厄里斯,我能听听你吹奏的音乐吗?”阿尔忒弥斯指了指小口琴,俏丽的脸上带着期待的笑意,腮边的小梨涡明媚又动人。 “我这弟弟说你仅用一片树叶就吹出了不逊于七弦里拉琴的美妙音律,那用这承载了阿波罗满腔心意的绿叶小口琴,定然会是宛如天籁一般的旋曲。” 阿尔忒弥斯话音刚落,阿波罗就接着说道:“厄里斯,你试试看这小口琴的音色如何。” 这姐弟一唱一和的在付臻红左右两边附和着,付臻红也没在拒绝,放在嘴边便开始吹奏起来。 这绿叶做成的小口琴比一片树叶的声音要更低沉一些,没有那么清悦,却多了几分舒缓优雅的磁性。 付臻红吹的是不知他在第几个世界里学会的一首古典乐,曲调十分柔美而沉韵,并不是奥林匹斯山最受欢迎的活泼又轻盈的旋律,而是一种婉转与悠扬。 音乐有着感染人心的魔力。 阿尔忒弥斯不知不觉的就沉浸在了付臻红别具一格的曲调里。 阿波罗也同样为这舒缓的音律倾倒。 他想到了自己驾驶着太阳神车下奥林匹斯山头的时候,那在路上看到的蔓延在郁金香花瓣上的晨雾,带着隐约的朦胧,就像厄里斯一般,有种矜贵的神秘。 并不需要刻意去做些什么,就足够吸引住所有神祇的目光。 阿波罗也拿起了另一个小口琴,在付臻红吹第二段的时候,跟着吹奏了起来。 虽然都是同样的绿叶小口琴,然吹奏者气息的不同,所吹出来的音调便也会有所不同。两种音律合奏到了一起,旋律也变得更加的多元和厚重。 阿尔忒弥斯站起身,随着付臻红和阿波罗的音乐缓缓舞动起来。 阿尔忒弥斯跳得十分流畅而优美,婀娜的身姿摇曳出了柔软与英气并存的飒爽。 一曲终了,阿波罗见付臻红眉宇之间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冷和漠然已经淡去了些许后,才十分温和的开口说道:“厄里斯,我喜欢你的音律,喜欢能与你有更多的交流。” 阿尔忒弥斯也说道:“厄里斯,阿波罗就是个音乐痴,他希望能与你成为最好的伙伴。” [小红,伙伴伙伴,火到一半就在床上见。] [你很懂?] [嘻嘻,更多的交流嘛,就略懂。] “最好的伙伴?”付臻红重复着阿尔忒弥斯说得最后这几个字。 阿尔忒弥斯看了阿波罗一眼,阿波罗点了点头,将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对付臻红笑得明媚而阳光,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上了一分期盼与难得的恳求:“厄里斯,请别拒绝我好吗?” 付臻红垂下眼眸,摩挲着这小巧精致的绿叶小号角,沉默了片刻后,说了一句:“关于音律,你可以与我交流。” 并没有直接答应,却也让阿波罗感到无比的欣喜。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阿波罗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为这等同于是厄里斯默认了他的靠近。 阿波罗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他在心里思忖了几秒,终于还是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厄里斯,在赫淮斯托斯修复你宫殿的这一段时间,你就在我这边休息,可好?” [不好,小红不可能只宠幸菠萝一个。] [你不是馋他的身子吗?] [馋归馋,雨露均沾的道理我还是懂。] 付臻红抬起眼帘,对上阿波罗湛蓝色的澄澈双眸,像布满灿烂阳光的广阔天空,有种暖色光晕缓缓流淌的温柔。 没有谁会忍心拒绝阳光。 阿波罗有着十分俊美的容颜,更懂得用得天独厚的外貌与温润儒雅的气度让人放心警惕去接纳他。 然付臻红作为资深攻略者,从来不会被旁人左右思想。 阿波罗喜欢他,这一点付臻红十分清楚,也毋庸置疑,然要说有多喜欢,这就不尽然了。 付臻红要的是深爱,而现在的阿波罗,显然还未满足。 他已经默认了阿波罗的靠近,如果现在再答应继续在太阳神殿住下,便是在无形之中将主导权交了出去。 即使住下的这一段时间他可以借此提升好感度,然从常远来考虑,终究不是最完美的攻略。 太容易得手的东西,珍惜之意是达不满的。 他要做的是主导阿波罗,他要阿波罗的一切喜怒皆由他而起。 他付臻红才是主导者,你以为的循循善诱,只是我愿意让你所以为的。 “这段时间,我会去冥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感谢南风知我意的地雷 …………………… 我喜欢那种在感情上占主导的受,嘿嘿 小红与菠萝大概就是: 你以为自己是在套路我,其实是我在套路你~ 下章冥府走一波 小红:宫殿被自己毁了,那我只好四处找床 阿波罗:继续住我这里它不香吗? 阿瑞斯:撩了我,怎么着也给来我这里一趟不是? 狄俄尼索斯:我我我,看我! 赫尔墨斯:笑而不语 阿多尼斯:塞浦路斯城有很多房间 哈迪斯:冥府也有很多空出来的宫殿 怪物提丰:既然准备来冥界了,深渊欢迎你 深渊塔尔塔罗斯:来吧,来我怀里,我欢迎你 ……… 一天一个,一星期都轮不过来 赫淮斯托斯:上面的,想什么呢?厄里斯的宫殿我一天就能修好 后面的剧情会变得高能起来,嘻嘻 第57章 去冥界, 这是付臻红在人类英雄珀琉斯和海中仙女忒提斯的婚宴上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奥林匹斯山这边。 昨夜那代表着神王怒火的闪电与雷鸣,没有任何一位神祇可以忽视, 那是来自厄里斯所住的宫殿上方。 在天幕渐白,阿波罗驾着太阳神车去巡日的时候, 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在整个奥林匹斯山上传开。 神王宙斯与人类泰涅纳斯在厄里斯的宫殿里私会交合,厄里斯撞见后毁坏了宫殿,又给了神王一记响亮的鞭子。 宙斯是整个神界的最高统治者,拥有着绝对的权力和尊贵的地位, 自从这位英俊威严的雷霆之主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纷争与不和之神厄里斯, 恐怕是第一个如此不留情面且胆大到对众神之王动手的存在。 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们并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在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宴上他们就见识过了厄里斯的冷淡古怪以及对于神王宙斯的漠视和不在意。 厄里斯有那样的实力, 也绝对不是会委屈了自己的性格。 再加上那有着超高的冶炼与锻造技术的铁匠之神赫淮斯托斯,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就驾驶着装满了砖砌与石块的神车来到了厄里斯的宫殿。 赫淮斯托斯要重新修复厄里斯的宫殿。 这也等同于是证实了昨晚发生之事的真实性。 而关于昨晚之事的收尾,住处被毁的厄里斯去了太阳神阿波罗的宫殿, 这也定然是真的。 付臻红在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宴上的惊鸿露脸, 已经在众神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无奈他当时并没有在宴会上待太久,这让那些有心想要接触和亲近他的神祇们感到十分的遗憾和失落。 所以这些神祇在得知付臻红去了阿波罗的宫殿之后, 纷纷做了最完美的打扮动身前往太阳神殿。 阿芙洛狄忒是最早到达阿波罗宫殿的神祇,这位爱与美之神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行走间裙摆微微摆动,无不透出一种婀娜娇妹的妩媚风情。 “阿波罗,亲爱的阿波罗, ”阿芙洛狄忒一踏进了太阳神殿后就开始喊着这座神殿主人的名字,只不过她虽然嘴上是唤着阿波罗,然眼神却是在四处看着,很明显是在寻找付臻红的身影。 阿芙洛狄忒的声音并不算小声,每位高阶神祇都有着极其敏锐的视力与辨听能力,早在阿芙洛狄忒踏进太阳神殿后,就已经被察觉。 “阿芙洛狄忒,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月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声音,清脆婉转,宛如夜莺在山泉间悠扬的吟唱。 阿芙洛狄忒看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我来找厄里斯。”阿芙洛狄忒回答着,伸长脖子朝着这对姐弟的后方望去。 阿尔忒弥斯摇头道: “厄里斯不在这里。” “不在?”阿芙洛狄忒秀气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昨夜难得不是在这里休息的吗?” “你来得不巧,厄里斯刚刚离开。”阿波罗回道,他半阖着眼眸,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温和的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遗憾与不舍。 “那你们可知道厄里斯他去了哪里?”阿芙洛狄忒见阿波罗面色有异,便心道他们定然是了解厄里斯离开之后所去往的地方。 阿尔忒弥斯看了一眼阿芙洛狄忒眸子里那毫不掩饰的急切,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如你猜猜?” 她不喜欢阿芙洛狄忒,这位总是游走在众神之间、享受着床第之事的放浪神祇简直与她所奉行的忠贞是全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阿芙洛狄忒沉下了脸,她娇嫩红艳的双唇轻轻翕动了一下,正欲再说话,另一道男声就插了进来…… “厄里斯是去了冥界吧。” 阿芙洛狄忒回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是神使赫尔墨斯。 “冥界?”阿芙洛狄忒低念着这两个字,很快便回忆起了在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宴上那冥府之主对厄里斯发出的邀请。 阿芙洛狄忒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如果厄里斯是去往的其他任何地方,她都敢去追上,然偏偏厄里斯去的是冥界,那个与欢声和笑语绝缘、四处都充斥着死亡阴寒之气的地下国度。 冥界,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深冷王国,它广袤无垠,有着极其丰富的矿产资源,然却让无数神祇敬而远之。 此刻,付臻红正站在死亡泰纳斯海角,再继续往下,便是冥界的入口———地狱门。还没靠近,付臻红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独属于地狱凶兽的粗重呼吸声。 是三头犬刻耳柏洛斯。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是由尼克斯所孕育,这位古老而强大的神祇代表着无边深邃的黑夜,沉睡在地底深渊。付臻红完美的继承了尼克斯的黑夜之力,进入这地狱之门,便不需要任何引渡者的帮助。 付臻红很容易就进了这地狱之门。 守门的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看到有人私自进入了冥界,顿时变得极为焦躁,这头地狱猎犬冲着付臻红狂吠着,嘴里喷出散发着恶臭的毒液。 付臻红轻飘飘的暼了刻耳柏洛斯一眼,原本还狂暴不已的三头犬就瞬间禁了声。 刻耳柏洛斯感知到了付臻红的身份。 刻耳柏洛斯是妖怪之主提丰的孩子,下身长着一条黑色的龙尾,头上与背上的毛发盘缠着的条条毒蛇。 付臻红打伤过堤丰,刻耳柏洛斯对付臻红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 从地狱门通往冥界的底层,还有一条比较长的灰黑的泥泞之路,这条路上长满了黑色的白杨和从不结果的椰树。 付臻红不疾不徐的顺着这条路往下走着,无视掉从他身边来来往往飘动的幽灵。 这些白色的死灵还未渡过阿克隆河喝下那忘川之水,尚且还保留着身前记忆的灵魂们便开始哀怨不甘的叹息。 付臻红来到了阿克隆河,这是一条没有桥梁只能坐船而渡的火河,河水是浓郁的深黑色,河面则是犹如岩浆一般的炽热火焰,水流湍急,滚滚奔涌。 付臻红站在河岸边,看向不远处正坐在一艘破船上哼唱着一首不知名小曲的男子。 男子头上带着一顶蓑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嘴上叼着一根竹签,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极为不修边幅。 但仅从露出的那利落分明的下巴轮廓来看,男子应该是一个模样英气阳刚的青年。 冥界的渡神卡戎,与付臻红也算是有着微薄的血脉联系。 付臻红是尼克斯肚子孕育,卡戎则是由黑暗神厄瑞玻斯和他的母亲倪克斯所结合生下的孩子。 “嗨,我亲爱的客人,”卡戎将船划到了付臻红面前对他打着招呼,那含着竹签的嘴微微向上一勾,带着几分放荡不羁的潇洒。“我是冥界的小船夫,我尊贵的客人,要想渡过这条代表着痛苦的阿克隆河,便需交出你的一枚银币。”卡戎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一种不着调的慵懒。 “卡戎。”付臻红喊出了冥界渡神的名字,他看着在他出声后将蓑帽又往下拉了拉的神祇,淡淡的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没有银币。” “啧,”卡戎耸了耸肩,意味不明的感叹着:“厄里斯、我亲爱的兄弟,你可真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无趣家伙。” 付臻红没说话,直接上了卡戎的小破船。 卡戎也并不介意付臻红的冷淡,他一边划着浆,一边打量着付臻红过份美丽的容颜,自顾自的调侃道: “怪不得修普诺斯一回来后就惦念着他的兄长,长成这般模样的兄长把弟弟的魂儿给勾了去也不是不可能。” 付臻红看了卡戎一眼,由于蓑帽遮挡的缘故,付臻红看不到他的眼睛,无法从他的眸色中判断出真实情绪。 “卡戎,我也是你的兄长。” 卡戎轻笑,语气有些莫名:“厄里斯,由黑夜所孕育的你却一直住在奥林匹斯山,我是该欢迎你来做客还是该欢迎你终于回家?” 付臻红抿唇不语。 卡戎又接着道:“比起兄长,厄里斯,你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 “你是在怪我?” 卡戎摇头,看着付臻红眉宇间的冷淡与漠然,十分随性的笑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说完之后,便又将竹签含在了嘴里,开始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阿克隆河很长,卡戎划动着小破船却并没有话费太多的时间就已经渡了三分之二。 在快要到达岸边的时候,波涛奔涌的河流突然开始急骤翻滚。小破船随着水流左摇右晃,也不只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一个巨浪滚卷而来的时候,卡戎拿着船桨的手往河水一搅,小船便顺着这股力道猛地往后一翻。 站立在船上的付臻红也因着惯性往后退,卡戎迅速伸出手搂住了付臻红的腰腹稳住他的身形,醇厚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痞气:“厄里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掉下这阿克隆河里,你的衣袍怕是要被污秽的河水弄脏。” 付臻红的面色瞬间冷了一下来,卡戎在付臻红发作之前放开了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划船。 [这小无赖,小红他调戏你,干他!] [你大可闭嘴。] 上了岸,映入付臻红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灰色平原。 付臻红回头看了一眼卡戎,这不修边幅的青年感觉到付臻红的视线,唇角又勾了勾,抬起手对付臻红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付臻红突然笑了一下,在卡戎因他的笑容而怔愣住的一瞬间,‘砰’得一声,直接使用神力将卡戎的小破船给搅毁了。 船被毁,卡戎也掉到了阿克隆河里,他狼狈的游出水面,双手趴在岸边上咳着水,有些神奇的是他那蓑帽竟然还戴在他的脑袋上。 付臻红蹲下身,掀开了卡戎的帽子,露出了他完整的面容。 五官深邃,英俊阳刚,就是脸脏兮兮的。 “卡戎,你既收了亡灵那么多银币,破船也该换新的了。” 卡戎知道这是厄里斯在报复他方才的形容,这位冥界的渡神抬起头对上付臻红的清冷幽深的眼眸,忍不住笑了起来,“厄里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付臻红却没有再继续搭理卡戎,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走了大概两分钟,便到了真理田园。 这里连接着三条路,最左边一条是通往幸福之所的福地————爱丽舍乐园,最右边一条是通往痛苦之所的深渊————塔耳塔洛斯。 而中间这条路则是通往冥界最大的宫殿,冥府之主的所在地。 就在付臻红考虑是先去深渊塔尔塔罗斯见见他那沉睡的母亲,还是先去拜访冥界之主哈迪斯的时候,独属于冥府的战车就从付臻红的正前方朝他浩浩荡荡的奔驶而来。 神车停在了付臻红的面前,身材挺拔欣长的黑衣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男子五官冷峻,棱角分明,周身萦绕着一种森严又凛然的强大气息,深沉、冷硬、如同在寒潭中浸泡了上万年的古剑,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敬畏与恐惧。 付臻红知道自己来到冥界,定然会有神来接待,他以为会是修普诺斯或者塔纳托斯,却没有想到来的是冥府之主哈迪斯。 此刻,这个从来都是内敛克制、不动声色的冥界之主那漆黑的眼眸里有了些许的温度,他看着付臻红,缓缓说道:“欢迎你,厄里斯。”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地底最深处的怪物之父提丰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58章 冥界很大, 广袤无垠。 这个不被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们喜欢的地下国度终日里没有灿烂明媚的阳光,更没有满园春色的鸟语与花香, 只有冷白的冥月悬挂在幽冷森寒的天空。 哈迪斯是做着神车来,然带着付臻红去往宫殿的时候却是选择的步行。 无论是付臻红, 还是哈迪斯,都不是话多的神祇,两个人并排走在通往冥界宫殿的路上,尽管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然气氛却并未显得尴尬和沉闷。 哈迪斯似乎是享受着这种与付臻红走在一起的静谧时光。 通往冥界宫殿的路不算长也不算短。 这条路上还有一条叫科库特斯河的冥河,这条河与痛苦之河阿克隆河不同, 河水不在是黑色的, 河面也不是如岩浆一般的烈火。 这条河里的水异常的清澈, 是由在这无边地狱里服苦役的罪犯们的眼泪所形成。 这些罪犯大多是生前做了坏事的穷凶极恶的人类, 也有不珍惜生命者选择自杀的轻生者。 付臻红停了下来,垂下眼眸看着流淌的河水,他隐隐能听到从水面之下传来的哭泣和哀怨声。 比起阿克隆河的波涛奔涌, 科库特斯河的水轻缓无澜, 清澈到付臻红能无比清晰的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 哈迪斯见付臻红停了下来,便也跟着走到他身边, “厄里斯?” 付臻红看着平静的水面:“无论好与坏,眼泪都可以是最清澈的水。” 哈迪斯闻言也将视线移向了无波无澜的科库特斯河,他看到了自己与厄里斯并排而立的倒影。 哈迪斯是冥界的统治者,在这个森冷的地下国度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掌控权,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 在哈迪斯的目光也看向科库特斯河后,原本平缓的水开始流动起来,这是水下的亡灵在痛苦不甘的呐喊与呻吟。 平静的水面泛出了一圈圈微荡的涟漪,肆意流动间便将水中付臻红与哈迪斯的倒影连在了一起。 清澈透明的河水里,哈迪斯的手臂贴到了付臻红的身体,头顶上方的冥月也映入在波澜里,月色斑驳,两人的距离亲密的像是一对恩爱已经的恋人。 哈迪斯看着水中与自己身体相贴的男子,那清冷精致的眉眼似冬雪初晨中绽放的霜花,冷冽而幽寒。 哈迪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清晰的认知到,或许厄里斯比起待在那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奥林匹斯山,他更适合在这广袤无边的深渊里。 厄里斯的孤僻和漠然与奥林匹斯山虚假的浪漫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而冥界,是幽静的,深渊在这里,黑夜在这里,他……也在这里。 对厄里斯,冥界会无限的纵容。 哈迪斯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付臻红猜不到哈迪斯此刻在想什么,不过他能感觉到哈迪斯身上的气息在逐渐变得柔和,这代表着此刻的哈迪斯是一种相对放松的状态。 付臻红来冥界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攻略哈迪斯,尽管有着很好的开端,小时候的哈迪斯对他就有着隐隐的好感,但在他不崩人设的前提之下,要想让哈迪斯对他的喜欢变成不可割舍的深爱,却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在收回看向水面视线的一瞬间,付臻红无声的笑了一下,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 像转瞬即逝的昙花,仅仅只是一瞬,却被哈迪斯捕捉到了,那是一种足够惊心动魄的美。 付臻红抬脚从哈迪斯的身边绕过准备继续往前走,而就这一刹那间,付臻红的微凉的手指似乎擦到了哈迪斯垂在身侧的手,那圆润光滑的指尖一下刮到了哈迪斯光滑白洁的手背,很轻,很轻的触碰……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缓缓落到了哈迪斯的心尖上。 面无表情的冥府之主顿在了原地,那几乎弱得微不可察的暧昧触碰,消纵即逝,就如同前几秒那浅浅淡淡的笑容,快得让人以为一切都是错觉。 哈迪斯突然觉得手背那被刮到的地方有些痒,还有些温热,他下意识将那只手握成了拳。 “怎么了?”付臻红回头。 清幽冷冽的声音这才让哈迪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哈迪斯漆黑的瞳孔里流转出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住了,他薄唇微抿,沉默了片刻后,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便继续带路吧。”付臻红淡淡的说道。 哈迪斯低声应了一声,快步来到付臻红身边,又和他走在了同一排。 冥府之主的宫殿伫立在冥月的正下方,是月色最浓、月光最亮的位置。 还没走进宫殿,付臻红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是郁金香的味道,和他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离宫殿越近,这股味道就越浓。 踏进宫殿,映入付臻红眼帘的便是满院子的郁金香。这些郁金香没有各种斑斓明艳的颜色,反而是苍白的,随着细碎的风轻轻摇曳着,带着一种清冷而孤高的风雅。 付臻红记得希腊神话里这些苍白的野郁金香只生长在科库特斯河的附近,冥王神殿只会有两种植物,一种是代表着冥界圣花的水仙,一种则是吃了一粒便会永远待在地狱深渊的冥石榴。 付臻红抚摸着其中的一朵郁金香的花瓣,随口问了一句:“你喜欢这些花?” 哈迪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了付臻红抚摸花瓣的手上。 这郁金香娇美诱人,被侍女们用水细致的浇灌后,饱满的花瓣吸足了水份,泛着莹润透亮的水色光泽。 而付臻红的手与这精心饲养的娇花相比,却还要更加的精致而无暇。 哈迪斯的视线从付臻红的手移到了他毫无瑕疵的侧脸轮廓上,墨色的眉,秀挺的鼻,淡色的唇,与他记忆中的厄里斯分毫不差。 或许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分毫不差。 现在的厄里斯,比起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个神祇还要更加的美丽,时光沉淀在他的身上,让他变得越来越清冷与迷人。 喜欢这些花吗? 哈迪斯在心里摇头,他不喜欢这些死物,无论它们有多娇美。 他喜欢的是从这些花散发出来的香息,从小就喜欢。 因为这些香息和厄里斯身上的味道相似。 不过这样的实话他终究是不可能在厄里斯的面前说得,至少不会是在现在,他不想让厄里斯感到有一丁点被冒犯的意思。 但哈迪斯并不擅长撒谎,所以他在试图找着一个最合适的说法。 “这些花的香味能让我静心。” “静心?”付臻红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看了哈迪斯一眼。 哈迪斯紧闭着薄唇,尽量平静的面对着付臻红的视线。 付臻红在心里笑了一下,这和他身上一样的香息很快可就不会静心了,而是会让哈迪斯的心被搅动的越来越乱,直到彻底的沉沦和迷醉。 [搞他!小红,禁欲冥王动情我可以!] 冥王神殿是整个地狱深渊最大的宫殿,面积宽广,修建的宏伟霸气,甚至比奥林匹斯山宙斯所住的宫殿都要大上很多。 冥王神殿的后方还紧挨着另外两座宫殿,一左一右,类似于偏殿。 在偏殿之后,距离稍远一点的位置,便是冥界的其他神祇所住的地方。 哈迪斯作为冥界的统治者,并不像天空的统治者宙斯那般整日里吟风赏月、肆意风流,他需要去处理那些繁琐又冗杂的公务。 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亡灵从阿克隆河来。 尽管有三大审判者决定这些死灵的去留和归属,然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和囚徒的生平事迹还是需要冥王哈迪斯亲自过目。 毫无疑问的,哈迪斯是整个神界最忙碌的神祇。 不过眼下,这个平日里仿佛只知道处理公务的神祇,却陪着付臻红待了很久,他就像一个安静的引路人一般,带着付臻红熟悉这广阔的地下国土,偶尔出声介绍着这片地底深渊的奥妙与不同。 这是哈迪斯这么久以来心情最为放松的一天,或者说用‘愉快’来形容才更为恰当。 他喜欢和厄里斯待在一起的感觉,他带着厄里斯认识冥界,有那么一瞬间让哈迪斯觉得自己是在带着新婚的爱人熟悉今后即将生活的家园。 与哈迪斯愉悦的心境不同,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们因为付臻红的离开,情绪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低落和烦躁。 这其中,就属战神阿瑞斯最为恼火。 这位英俊勇猛的战斗之神本就因付臻红那亲密的举动而弄得心绪不宁,回去之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就是无法静心安睡,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双唇上那微凉的触摸。 右膝盖的疼痛也无不在提醒着他发生的事情。 这让阿瑞斯觉得异常的烦躁,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是决定直接去阿波罗那里找让他变得不对劲的当事人,结果得来的消息竟然是厄里斯去了冥界。 阿瑞斯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垂下眼睑,凶狠又晦涩的念着付臻红的名字。 ……………………………… 冥界虽没有阳光,然昼夜更替的时间却与外界是一样的,按照奥林匹斯山的时间来算,此刻,外面的天空,黑夜已经在渐渐覆盖白昼。 哈迪斯给付臻红安排的住处是偏殿后方距离冥王神殿最近的一座宫殿。 希腊神话世界的神祇们并不需要如同人类那般必须通过吃食来维持体力,美酒与佳肴对于神祇来说更多的只是一种闲暇的兴趣与消遣。 哈迪斯离开宫殿后,付臻红熄灭了烛火,整个房间里便只有从窗外的缝隙里蔓延进来的月色还带着些许的光亮。 付臻红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一道带着蛊惑力的男性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厄里斯……厄里斯…… 是在喊着他的名字。 这声音低沉而阴郁,带着几分邪魅的狂狷与不甘,穿透付臻红的耳膜,然后缓缓流淌进他的脑海里。 厄里斯…… 厄里斯,你终于来了…… 最后这一句很清晰,清晰到就仿佛是说话的人此刻就躺在付臻红的身边一般,双唇正贴到他的耳旁在徐徐道来。 短短的几个字里,却交织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是情人之间的喃呢,带着一种缠绻的眷念与温柔,又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才会放出的凶狠与杀意,带着要将付臻红撕碎的狠绝。 厄里斯……快来我这里…… 快来看看我……看看我呀……亲爱的…… 付臻红睁开了眼眸。 第59章 陆北十分不满钟晨曦拿自己的书。 这东西是他回去现实世界至关重要的一样东西, 他自己都还没有时间仔细看呢。 想到下面还有一幕戏要拍,陆北还是和导演说了一声, 起身去了休息室,找到了小王她们, 把书托付给他们保管。 其实小王他们也看不懂这德文的书,就一叠声地应了下来,把书抱在怀里,说等陆北下了戏就交给他。 拍摄现场热闹又嘈杂, 大部分原因是上一幕陆北拍摄完成的迅速,大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更换布景了, 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如蒙大赦的感恩。 可是花无百日红, 接下来是陆北和钟晨曦的对手戏, 想想又是一轮恶战。 陆北一定没问题, 钟晨曦就…… 付红专门举着大喇叭满场喊钟晨曦:“小钟老师!小钟老师在吗?谁看见钟晨曦了?” 几个场工说没看见,一名收音老师说,好像回自己的休息室了。 导演助理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 听见付红满场喊人, 于是自告奋勇去休息室找人。 付红点点头,脸色铁青地放下了手里的喇叭, 叉着腰看着满场忙碌的人。 一旁的钟明明有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笑得讪讪的:“付导,你别急,我想那孩子是补妆去了,他特在乎观众面前的形象。是这样, 你也别叫你的助理去了,我去叫他!我去叫他!” 付红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她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很心力交瘁地说道:“你叫他来,我要先和他讲讲戏,然后再开拍。” 虽说现在都不是胶片时代了,但是人力物力也不是不要钱,可以这样无条件地陪着钟晨曦一条一条磨的——明明自己不行还不多找导演沟通,最可怕的是,钟晨曦总觉得自己还挺不错的。 其实这样的人,在演艺圈里大把大把的,鱼龙混杂也正是这个圈子的常态。 但可喜的是,总有一枝毓秀的仙灵根,这样的人不多,陆北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导演和总监制特别欣慰的一点。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仙灵根来看待的陆北,此刻在化妆间里安排妥当了自己的书,正准备返回拍摄场地,小王她们又把灌满了热水的保温瓶塞到了他的怀里,嘱咐他多加油。 小姑娘们的好意,陆北笑着接受了。 他回到现场,刚想去找付红,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北摸出手机屏幕一看,是青秋同打过来的。 论起来,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络了,上次他打电话过来还提了他和卿晨书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北接通了电话,在一片现场忙碌的嘈杂声中,走到了候场区,接起了电话。 “喂?同同,怎么了?” 青秋同明显也在剧组,周围环境一样的吵杂,他的声音在一片杂音中响了起来:“北北,你也在候场呢?” 陆北笑笑:“是啊,不过快到我了。” “其实我也是,”青秋同:“那我长话短说,你可以和你剧组请假了,马上要录综艺了,剧组给了通告,估计你经纪人一会就和你说了。” 陆北想起了软哥,心里在软哥的脸上拓上了一个大大的“不靠谱”的章子。 “嗯,我知道了,具体哪一天出行程?” 青秋同似乎翻动了一些东西,一阵纸页刷刷响动的声音传来,然后他说道:“后天早上7点的飞机,记得明天尽量不要接大夜戏,要是有的话调度一下,不然上节目水肿。” 被漂亮的Omega软声提醒,陆北感觉还挺受用的。 他笑着说道:“知道了,谢谢同同。对了,你和卿晨书怎么样了?” 青秋同慌乱了一阵,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都带上了臊。 “你别胡说呀北北,我……我和卿晨书……还没有什么。” 还没有什么,那就是可以有点什么。 陆北没有拆穿,而是笑着顺着他的话说道:“对对对,那我不胡说了,你这两天拍戏辛苦么?” 青秋同回道:“做演员的,哪天不辛苦呀,这不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嘛。” 这个观点陆北恨认可,他点点头,歪脖夹着手机,拧开了保温杯喝了一口。 被烫得舌尖发麻,这才吸溜着凉气说道:“你说的对,我已经开始保温杯里泡枸杞了。” 青秋同轻轻地笑了一阵,“喝吧,补肾的,祝总应该喜欢你喝。” 陆北咂了一下嘴,耳根有点红:“你也别乱说啊。” 青秋同似乎掩着笑,“嗯嗯”了两声,然后说道:“行了,不和你贫嘴了,你快去和导演请假吧,我们后天落地了见。” “嗯,好,拜拜。” 陆北挂了电话,就去监视器那边找付红。 这会付红已经找到了钟晨曦,用幼儿园园长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指导着钟晨曦走人物情绪。 可惜钟晨曦似乎和付红有壁,所有的知识点,碰到了他那眨巴的空洞无神的大眼睛以后,全部被拒之门外。 付红的叮嘱仿佛撞上了金刚罡气护体,“油盐不进”。 付红用笔点着一句台词,看着钟晨曦的眼睛,说道:“晨曦,这里人物的情绪是,他本来就比张野站得高,觉得张野不如自己,而此时张野得了绝症,他就有种同情的情绪,但是更多的还是拿来比较自己的优越感,就是觉得他好可怜啊,又弱又可怜。” “明白吗?”解释了一大通以后,付红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遍。 钟晨曦立刻点点头,“明白了!” 付红迟疑地看着他的眸子,“那你说说你的理解。” 钟晨曦虽然觉得导演小题大做,但还是在一旁钟明明的鼓励下,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其实就是去看笑话嘛!很简单!” 付红按住了自己的前额,看来自己刚才讲的全白讲了。 似乎平复了一下呼吸,付红摆摆手,说道:“不是!是你要同情,同时还要表现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你没把张野当朋友,也没把他当敌人,在你眼里,张野什么都不是,你来看他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心肠好,明白吗?” 当然不明白。 钟晨曦歪着头,明显是想说:那是什么? 付红捂住心口,“你自己再慢慢体会一下,明明,你给你外甥说说情绪吧,我出去透口气。” 导演助理都恨不得给付红嘴里塞一颗速效救心丸了。 钟明明一脸讪讪地,一连说了几声“好”,拉近了椅子和钟晨曦低语去了。 其实他是艺术总监,没有义务给演员说戏,但是奈何他这个外甥实在是不争气,那个最佳新人奖还是花了大价钱公关下来的,他也心虚。 付红从监视器后面走开以后,随手拿了一瓶纯净水,拧开了以后,站在门口咕嘟咕嘟喝水。 就好像被气狠了,喝水发泄似的。 陆北端着自己的粉色保温杯过来了,他白嫩的手指捏着保温杯的杯盖,然后喝了一口枸杞水。 粉色的保温杯也不是他自己意愿选的,是太奶奶她们给他那盒饭盒搭配的。 可是莫名地搭配他的肤色,显得像个瓷娃娃抱着小杯子,有点惹人喜欢。 付红一抬眼眸就看见了陆北,她被逼得快爆炸了,这会看见陆北心情能好一点。 “有烟吗?”哪怕是心情有所缓解,可胸中那股气还在翻滚,一时半刻排解不了,就想找人要根烟抽。 陆北愣了一下,举了一下自己的保温瓶里的枸杞水,“导演你忘了,我不抽烟。” “哦,我忘了。”付红抓了一把自己的短发,瞥了一眼他的保温瓶:“哎,现在二十岁的小伙子都开始养生了。” 陆北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举着杯子又喝了一口。 他笑了一下,开门见山道:“导演,我来和你请假的。” 付红刚经历了一场拍摄“浩劫”,这个男二她指望不上了,就打算给陆北多排几场戏,让陆北扛下大梁,但这“大梁”和她说,要请假? 这下又要折损她的一员大将,付红还是有点不甘不愿地,“你要接商演?总不会是轧戏了吧?” 陆北摆摆手,“不是,哪能是轧戏,现在都要喝枸杞水了,敢轧戏我命还要吗?” 付红转念一想。 也是,陆北哪里是那样的人。 于是她疑惑地问道:“那怎么了?要请假?” “之前签下来这部电影之前,不是还在录一个综艺嘛,需要进组几天。”陆北说。 付红这才想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幡然道:“是了,是有这件事,你看我这脑子,都被气得不灵了。” “行吧,”她停了停,喝了一口手中的水,说道:“那行,你把确定行程告诉我,我排场次的时候给你排开。” 陆北露出笑容,“谢谢导演。” 付红喝完了水,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她拍了拍陆北细瘦的肩头,“小伙子,你未来无限可能,保持下去就好。” 说完,付红就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回去继续给钟晨曦讲戏去了。 把陆北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本来想跟着导演一起进去,但是进去之前,陆北想起来了,自己似乎应该和祝羽说一声。 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这自诩的猛A,过去也是我行我素惯了。 但是现在,就觉得应该和自己男人说一下自己的行程。 犹豫了一下,陆北没有直接打电话。 心中有种懵懂时情窦初开的心思,怕直接打电话打扰了祝羽的工作。 于是这个举着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懵懂情窦初开的少年,给总裁大人发了一条LINK。 [后天一早飞沙漠绿洲录综艺,刚拿到的行程。] 发完以后他就后悔了,后天的行程,晚上见面说不就完了,至不至于一有消息先发消息给祝羽啊? 这……眷恋的也有点太明显了一点。 幸好,祝羽在忙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复LINK消息。 陆北连忙又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压压惊,然后,他把杯盖拧紧了,往拍摄现场走去。 。 祝羽此刻已经出了公司,他的手机一直都是调整的震动状态。 大概是不喜欢过分吵闹,影响了他的冷静思考。 可他眼下所要做的事情,就显得有那么几分脱离了冷静保守的范畴。 十五分钟后。 祝羽站在一家咖啡厅的门前,想了想,推门走了进去。 他身高腿长,又样貌出众、一身贵气,一走进去,立刻沐浴了一片瞩目的目光。 祝羽来到一个卡座坐下,向着对面看报纸的人敲了敲桌子。 那人缓缓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报纸。 屏退了服务员的靠近,随后取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冷冷的眸子。 正是祁危。 祁危看着祝羽,终于说话了:“祝大总裁,我可万万没想到,你们夫夫俩连着来找我套取涉密信息啊。” 祝羽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立刻又展开了,似乎不大意外,但还是问了一句:“他也找你了?” 祁危好整以暇地整理着手上的报纸,将报纸沿着缝隙仔细地折叠起来,似乎是一种强迫症的游戏。 半响,他吊够了胃口,终于说道:“是啊,陆北此前通过金稷和我打过电话,问二处下辖的保密机构研究的方向和课题。” 祝羽眼睛里的情愫闪动了一下,但到底被他汹涌的眸色压了下去。 他目光没有焦点地落下,盯着面前那个精致的欧式茶杯。 自言自语:“他还是想回去。” 祁危摇摇头,“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陆北想回哪里去?” 祝羽没想和他过多解释,一向惜字如金的他,只是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既然研究机构在做出研究,那么,是否接纳热心企业家的人力财力的支援?” 祁危看了看他,有些不解:“你是说你想做项目注资?” 祝羽靠在座椅靠背上,摊了摊手指修长的双手,“不奇怪,为了科研做贡献。” 停顿了几秒,祁危说道:“和帝国直接玩游戏?玩不好,容易玉石俱焚。” 祝羽很淡定:“我开出的条件他们应该拒绝不了。” 祁危一向了解自己的发小,于是笑得别有深意,“看来你胸有成竹,那二处一定落不得好。” 祝羽:“也别那么说,万一我玉石俱焚了呢。” 祁危笑了,他点点头,“行,你既然这么热心,我们二处也欢迎企业募资,但是,你的目的呢?” 祝羽这才把脊背坐直,肩头端平,撑得西装格外有型。 他郑重地说道:“我要项目的话语权,用来做什么,给谁。” 祁危眯了眯眼:“朋友,这不是我的权限,我需要报备给新上任的老总,而且,你一口气吃这么大的一盘菜,你不怕祝氏集团消化不良吗?” 祝羽依旧坐得板正,声音却恹恹的:“菜好吃,才最重要。” 说完,二人眼睛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行吧。” 祁危将报纸放在了桌上,然后拿了自己的外套,站起来走到祝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朋友,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祝羽依旧目视前方:“和你们老总说,现阶段的帝国理念输出型战略,我有更多资金储备,可以帮助将这条路走得更快更顺。” 停了停,他继续说,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而且我想,现在帝国当政的是年轻的力量,他应该会接受我的建议,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祁危笑了:“我懂了,其实你不是想吃亏地当基石,你是想吃天啊!朋友,好谋划。” 祝羽没抬眸,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谈不上,等你好消息。” 聪明人也不需要说的更多,一切都在不言中。 祁危拍了拍他的肩头,拎着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祝羽这时才将怀里的手机拿了出来,许多工作的函件几乎将他淹没。 他顺手回了几个,在点开LINK以后,看见了置顶的陆北。 陆北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而他刚才却没看见。 修长白皙的手指挪了过去,点开LINK看了一下,然后随手看了一下时间。 差不多可以接小朋友放学了。 别的小朋友有没有人接他管不着,他的小朋友必须第一眼见到他。 。 拍摄现场一切整理停当。 接下来的一场依旧是室内搭建的医院病房一角。 顶光调整好了以后,窗外的强光同时亮了起来。 在巨大光源的背后,是一片绿幕——为了方便后期抠出屋外的景色。 “《整容日记》第七十一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场务叫了打板以后,现场开始了静静记录这一幕的有序工作。 陆北穿着大了很多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 他身子本来就软白,被这病号服衬托得更像个易破碎的玻璃娃娃似的。 他就靠在床头,眸子里情绪复杂地盯着病床前的窗户。 今天是一场探病的戏,也是剧情里的张野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个积分系统的一幕戏,算是全剧最高涨的一个情绪转折点。 无疑的重头戏。 而触发这个系统的,也正是男二钟晨曦。 钟晨曦饰演的吕璐是个半路出家的小演员,可却比张野这个蹲在电影制片厂门口的小苦力基础好到了天上,知道张野患了癌症,刚刚抢走张野男四号的吕璐抱着鲜花来看他。 他就看吧,他还带着优越感,说出一句句扎心的话,把心灵已经濒临崩溃的张野刺激得几乎想立刻终结自己。 钟晨曦抱着鲜花走进来时候,一脸的微笑。 付红在监视器后面捏着自己的额头,迫于无奈喊了一声:“咔!” “钟晨曦老师,你后面要说的话会奚落他没错,但是前提是同情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情绪对吗?” 这只是刚入场,就吃了一个NG,钟晨曦还真是一点不辜负NG小王子的美名,一入场起手就NG,玩命儿的NG。 钟晨曦深吸了一口气,藏着掖着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对着付红那边笑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啊导演,我再来一次!” 付红没了脾气,大喊一声:“再来!!” 场记再次打板:“《整容日记》第七十一场,第一镜,第二次,action!” 陆北做出放空的模样,头靠着冰冷的墙壁,长睫颤颤,浓密的长睫好似飘零的鸦羽,散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那种挺惹人心疼的模样,不经表演,就这样不经意地展现了出来。 但是这样优秀的表演,即将碰上钟晨曦这样的金鱼脑子,不免让人感到惋惜。 这次钟晨曦牢牢记得了自己的情绪,进门的时候,特别绷着了脸。 付红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这场犹如灾难的表演,摄影师依旧心领神会地将镜头更多地切给了病床上的陆北。 反正全剧组上下是受够了,尽量能过的就过,实不行再NG。 哪怕是这样,也是一连NG。 这一次开拍,钟晨曦在镜头不多的情况下,顺利到了病床前。 他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张野,动情地问:“野子,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付红掐着眉心,忍住了没有叫咔。 陆北这才将眼神缓缓地向他投去,眼睛里雾蒙蒙的,好像是隔着远山,或者是绝望,令人看到就动容。 “你来了。”他淡淡地说。 “你怎么来了……”说完上一句,他又虚弱不甘地补了下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哎……为什么是我生病了……” 这次,后面半句是他自己加的。 算是正常的演员二次创作的过程。 在全剧中,情绪上是一个更加的推进,更突显主人公的绝望,算是一个别出心裁的亮点。 可钟晨曦接不住,他怀疑陆北是故意的。 于是他眉头皱了一下,心想原剧本不是这样的吧?然后他干巴巴地说出了自己下一句的台词:“我是来看看你的。” 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咔!!”付红举起大喇叭喊着:“钟老师,你觉得你这样算是接住了搭档演员的情绪吗?” 钟晨曦不满地大声说道:“导演,他加戏!你怎么不说他?” 付红气的快吐血了,“多说一句话算是加戏,你在上一场无缘无故多说那么多台词,就不是加戏了?情绪点对的上就行了,你倒是往下接啊!” 又挨了骂,钟晨曦也是气得不行,他看了眼陆北,气呵呵地说道:“你故意的吧?” 陆北眨巴了眨巴自己大大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颤颤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没有吧。” 钟晨曦想了想,“真没有吗?” 陆北明眸如春水,挑起眉眼来看他,“没有。” 虽然怎么看陆北不怎么像不记仇的样子,可这一眼看的钟晨曦没了脾气,他还想靠近美人两步,就大胆地走到了陆北的身前。 没想到陆北没拒绝,他淡淡地笑了笑,对着钟晨曦勾了勾手指,示意钟晨曦俯身过来。 钟晨曦心里一万个乐意,于是立刻照做。 陆北虽然是笑着,可是嘴角没什么温度。 他压低了声音,用仅是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补充完了自己没说完的那句话:“没有故意表演的太好,只是没想到你实力这么差。” 钟晨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特别差,他指着陆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没错,不是怀疑,是真的,陆北记仇,生气他看自己的那本书,所以在这里等着他呢! 太可恶了吧! 关键是气完了人,还没有一点表情,就好像那句杀人诛心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钟晨曦气得胸口起伏了两下,转头和付红说:“导演,我出去抽根烟,2分钟就回来。” 付红捏着太阳穴,“去去去,记得给我留几根。” 钟晨曦在众人眼角藏不住嫌弃的余光里,走了出去。 他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情绪。 此刻,他非常生气,走出了影棚不说,还往外又走了一些。 直到觉得走得足够远了,钟晨曦掏出兜里的那一页书,团成了团,泄愤似的朝一边的花坛里丢了过去。 “哼,说我弱!我让你看书不连贯!” 也不知道他这学龄前儿童的思维是如何支撑他长到这么大的,好像丢了人家书里的内页,就真的可以抚慰他受伤的内心似的。 钟晨曦调解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对着一旁吐了口口水,愤愤地往摄影棚的方向走。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想丢进花坛的那一个纸团,靶子偏了,砸在了花坛的边沿,然后弹到了路上。 此刻,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刚好走到了这个纸团的前面。 那男人停住了脚步,似乎被突然扔到眼前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然后,那人长腿一弓,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伸了过来,捡起了这个纸团。 第60章 冷白的冥月悬挂在漆黑的天幕, 没有飘动的浮云与璀璨的繁星,只有微凉的月色从窗外的缝隙中斑驳进宽敞的房间里。 烛火晃动间, 浅暖色的光晕打在木制雕栏的屏风上,隐隐照出了屏风后那曼妙秀雅的身姿。 白玉砌砖修造的浴池里冒着薄薄的白色烟雾, 潮湿的水雾弥漫到空气里氤氲出了暧昧的光景。 付臻红脱下身上的衣袍,将款式简单的素色棉麻织衣搭在屏风上,然后缓缓走进了浴池之中。 温热的水温浸着付臻红雪白的肌肤,水面轻轻漂浮着粉白的郁金香, 付臻红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闲暇的泡澡时光, 等待着猎物慢慢进入他的网中。 哈迪斯在得知付臻红与明塔掉进了勒特河的时候, 正在查阅由奥林匹斯山那边送过来的信件, 信件里是一张图, 关于上一代堤坦之神的藏匿点。 前来传话的侍者说是明塔不小心掉落在水里,厄里斯跟着跳下去施救。 这样的说辞哈迪斯是一个字也不信。 明塔的性格哈迪斯也算是了解,性格偏执任性, 爱耍些小手段。以往他对于明塔的那些不入流行为, 为图个清净,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这次哈迪斯没想到明塔竟然会把主意打到了厄里斯的身上。 勒特河不是一般的河水,普通的亡灵喝下河里的水,会忘记生前所有的记忆。 而神祇喝下忘川之水,虽不足以丧失记忆,却也会对神识造成短暂的影响。 明塔是冥河所孕育, 对这些水能够免疫。 哈迪斯担心的是厄里斯。 顾不得去责罚明塔,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研究这份图纸,哈迪斯将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留了下来,就迅速朝着付臻红所住的宫殿赶去。 付臻红的宫殿是距离冥王神殿最近的宫殿,哈迪斯很快就走进了殿内,一直走在付臻红的房间门外才停了一下来。 灵敏的听觉让哈迪斯听到了房间内缓缓流动的水声,他也隐约感觉到了从房间里氤氲出的热气。 在意识到里面的男子可能正在沐浴之后,哈迪斯的心里突然蹿起了一股异样感。 “谁在外面?” 是厄里斯在说话。 那以往清冽冷幽的声音此刻却圆润柔滑,轻婉又缠绻,短短的四个字里,无端透出了几分玉暖香浓般的腻韵与惑人。 明明和厄里斯平日里说话的嗓音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然落入到哈迪斯的耳朵里,却因语气的微妙差异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绵长和轻魅。 哈迪斯薄唇轻启,喊了一声付臻红的名字:“厄里斯。” “你进来。” 哈迪斯顿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于是付臻红便又说了一遍:“哈迪斯,你进来。” 哈迪斯抿着冷硬的唇角,沉吟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间门。 方才的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让哈迪斯品出了厄里斯与平日里的不同。 果然是因为受到了勒特河里的忘川之水的影响吗…… 哈迪斯微微拧眉,关上房门,朝着里面走去。 走得近了,那淋淋的水流声和氤氲出的潮湿热气便越发的明显了。 哈迪斯没有再继续往前,而是在转角处停了下来。 因为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随着与厄里斯逐渐距离的缩近而慢慢加快。 这种不受控制的心悸于冷静自持的哈迪斯来说是少有的体验,唯一的几次都全是与厄里斯有关。 付臻红无声的笑了一下,他背靠着浴池边缘,十分随意的用手抚动着温热的池水,看着这些饱满的花瓣随着荡开的涟漪轻轻的漂浮。 明明哈迪斯什么也没有看到,此刻却仿佛感觉到了付臻红的所有动作。 这位冥府之主半阖着漆黑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一种沉静与克制,“厄里斯,勒特河里的水会让……” “你过来,帮我擦擦背。”他却是不甚在意的打断了哈迪斯。 哈迪斯微微怔了一下:“擦背?” “我的手够不着。”付臻红说完,见哈迪斯未曾有任何动静,语气便冷了下来,颇为不悦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小红,你这样哈迪斯会过来吗?] [会。] 无论是因为藏匿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份隐秘的悸动,还是因为对于他喝了勒特河的忘川之水后的担忧,哈迪斯都会过来。 从他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水流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沉寂了良久之后,哈迪斯走过了转角,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障屏风。 屏风遮挡住了一部分烛火的光晕,光线变得有些昏黄,空气中弥漫出的热气也越发的湿润而粘稠。 哈迪斯听到了屏风后那轻浅的呼吸声,这声音像是萦绕在了他的耳旁,让哈迪斯一向冷静自持的内心有了轻微的动摇。 “你过来。” 付臻红再一次开了口。 哈迪斯薄唇微动,额前的几缕发丝垂落了下了,随着烛火的晃动,仿佛在他的眉宇之间点染了一片沉韵浓黑的阴影,这暗色的阴影覆盖着他的眼神,幽暗得让人看不清他眸底深处的情绪。 他没办法拒绝厄里斯。 哈迪斯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遂又很快松开,抬脚绕过了屏风。 付臻红正抬起右手,用手掌心捧住一汪温水从自己的左肩膀缓缓往下滴落,于是哈迪斯便看到这莹润透亮的水珠在付臻红如藕般白皙细腻的手臂上缓缓流动。 黑色的发丝黏住那浑圆光洁的肩头,似凝脂、似温玉、黑与白的交织,无不透出了一种缠绵诱人的柔绻与暧昧。 哈迪斯的身体显而易见地僵直了起来,原本就修长笔直的黑色衣袍将他高挑挺拔的身躯显得更加的棱界分明。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面色却依旧是肃禁的,凛然沉默,不动声色。 这便是哈迪斯的魅力,成熟、自持、冷静又不可侵犯。 付臻红勾了勾唇角,他要做的就是打破让这位冥府之主的禁欲与威肃,让他燥热、让他发狂。 付臻红往前游了一步,将披散在身后的发丝全部拢到了胸前,于是白皙光洁的后背便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哈迪斯的面前。 这突然映入眼底的一片雪白让哈迪斯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那线条优美的背部没有一点瑕疵,每一寸都精致而完美,欣长却不瘦削,莹润的水珠顺着后颈滴落,缓缓滚过背脊最后没入进被郁金香花瓣遮挡住的温液之下。 他知道厄里斯的意思,哈迪斯的眸色变深,眉间的冷静与克制也逐渐变成了一种凝重,他的薄唇紧闭成了一条直直的线,下颌便显得越发的刚毅,连颈脖的线条都绷紧了起来。 这是一种内心再变得紧张的表现。 哈迪斯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蹿起的情绪,拿起织帕走到浴池边,然后蹲下身开始帮付臻红擦拭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细致又不失温柔,控制着力道,不让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付臻红的肌肤。 隔着一层湿润的织帕,付臻红能明显感觉到哈迪斯拿着织帕的那只手的温度在由最初的微凉变得越来越热。 在哈迪斯的手来到付臻红的后颈窝的时候,付臻红突然往又转了一下,于是哈迪斯的那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指甲便一下刮到了付臻红温热的肌肤。 “啊……嗯?”付臻红溢出了一声低吟,微微上扬的尾音如同一把小刷子在哈迪斯的心脏轻轻扫了一下。 哈迪斯的手猛地僵住了。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下一秒,趁着哈迪斯还在恍神的空挡,握住他的手腕将哈迪斯整个人拖进了浴池里。 “砰”得一声,哈迪斯猝不及防的被拉了下来,溅起了一片水花。 这下付臻红终于笑出了声,低低的、有些随性散漫的软,缠绻的笑声里夹杂着戏谑与慵懒,又有几分惑人的细绵与春情。 哈迪斯很快就冒出了水面,他的脸上、头发上正滴着水,浓长的乌睫上也浸着透亮光泽的水流。 此刻,他那那冷峻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了一抹无措,睫毛轻轻煽动的这一瞬间,竟无端透出了一丝楚楚可怜的茫然。 让人想要好好欺负她…… 付臻红又靠近了哈迪斯些许,与他面对着面,视线也平视到了一起,两人的距离便只相隔了十厘米左右。 随着付臻红的靠近,哈迪斯的鼻尖涌入进了一股熟悉的郁金花的香味,他不知是来这池水里漂浮的花瓣的味道更浓郁一些,还是来面前这个男子肌肤里散发出的香息更闷人。 这香息与池水里漂浮出的雾气氤氲到了一起,变得湿润,温热,萦绕在哈迪斯的鼻息之间,让哈迪斯有种自己被什么攀附上来的错觉。 哈迪斯正想着,付臻红的便伸出了手环住了哈迪斯的脖颈。 这一下,哈迪斯是真的被缠住了。 被一双看似柔软无骨实则修长柔韧的手臂给攀附住了,很轻,并没有用什么力道,却让哈迪斯挣脱不开。 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脖颈处那湿润又温热的肌肤,对上付臻红微微弯起的眼眸,那平日里清冷漂亮的眼眸里此刻是满是勾人的风情与妩媚,笑意吟吟,旖艳含春。 厄里斯很少笑,偶尔一个温和的、带着点点笑意的眼神就能让人心生喜悦,更不用说如现在这般笑得明艳又惑人。 于是哈迪斯那一向自持冷静的心,便也在这近在咫尺的笑容里,开始轻轻的颤动着。 第61章 勒特河里的忘川之水能让神祇的神识出现短暂的缺失与游移, 厄里斯此番的状态,显然是受到了勒特河水的影响。 哈迪斯浓黑的剑眉微微拧起, 极力压制住体内某种不安分的躁动,他知道现在的厄里斯情绪并不稳定, 而如果自己再继续这么放任下去,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就在哈迪斯准备拿开那双环住自己脖颈处的手时,这双手的主人却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手中的力道也从最开始那轻缓的攀附变成了略微收紧的桎梏。 “想摆脱我?” 清幽冷冽的声音变成了暧昧绵长的缠绻, 付臻红微微挑了挑漂亮的眼眸,说话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与玩味, 那乌黑的秀发粘在雪腻柔滑的香肩, 小巧精致的锁骨也泛着莹润透亮的水珠。 哈迪斯对上付臻红含着笑意的眼眸, 瞳孔里那宛如寒潭般幽黑的深邃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勾人的妩媚和旖艳。 想摆脱吗? 哈迪斯无法给出一个违心的回答。 因为他的内心是欣喜着厄里斯的亲近。 然现在的厄里斯神识受到了影响,哈迪斯不想他完全清醒之后感到愤怒和难受。 哈迪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眸色也越来越深, 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而深刻。 这是一个极端克制的男人。 自持而禁欲, 有着坚韧的冷静与理智。 付臻红半眯起眼眸,像一个慵懒的妖精, 开始慢慢蚕食落入网中的猎物。 他松开环住哈迪斯脖颈的手,泛着水润的指尖从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缓缓往下抚动。 哈迪斯的身体僵直,肌肉也猛地紧绷起来,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青葱圆润的指尖划过了他的下巴慢慢移到了他的喉结。 在付臻红的指腹于哈迪斯的喉结上按压的这一瞬间,哈迪斯感觉到仿佛有一道微弱的电从他的背脊往上蹿入进他的喉咙里, 让他的喉咙变得干涩发渴。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温热湿润的水雾与暖色的烛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也变得又热又躁。 朦胧而暧昧的氛围,付臻红与哈迪斯的呼吸声是那么的清晰又缠绻。 哈迪斯身上的黑色衣袍早已被浴池里的水浸湿,湿淋淋的贴合着他挺拔宛若劲竹的身躯。 付臻红用手触摸着这具充满着力感的身体,隔着一层衣袍,他感受到了哈迪斯那线条流畅却不过分喷张的肌肉,结实、温热,纹理清晰,每一寸都完美的分毫不差。 若有似无的撩拨,最为致命。 哈迪斯的呼吸再也无法平稳,它开始变得粗重,他的手指再一次攥成了拳。 他再试图克制自己燥热的欲念,只是付臻红又如何会让他如愿? 付臻红想看这个冥府之主彻底动情的模样,想看他在自己的挑逗之下发出低沉又压抑的闷哼。 付臻红唇角微微上扬,他从浴池水面的捻起一片漂浮的郁金香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放到了哈迪斯的双唇上,“喜欢吗,这个味道?” 哈迪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正欲开口回答,下一秒付臻红却直接倾身,贴近了他滚烫的胸膛,隔着这一片花瓣将唇凑到了哈迪斯的双唇上。 哈迪斯的瞳孔猛地放大,付臻红唇齿之间的香息伴随着花瓣的湿润粉滑涌进哈迪斯的唇缝里。 付臻红伸出舌尖隔着一层花瓣描摹了一下哈迪斯的唇形,遂才微微一松,在花瓣掉落之后,毫无阻隔的贴上了这份温热的柔软。 感觉到哈迪斯紧绷的身体,付臻红用舌抵开了哈迪斯贝齿侵入了他的的口腔里,温热的舌卷起哈迪斯的舌开始缠绻的吮吸。 没有谁能抵挡得了这样的纷争与不和之神。 哈迪斯的眸色变得幽深而暗沉,很快从被动变成主动,勾着付臻红的舌逡巡着,攫取着那令人迷醉沉沦的甘甜。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凌厉的强硬和霸道,似乎是在惩罚着付臻红不分适宜的挑逗。 付臻红承受着哈迪斯的亲吻,腰身也软了下来,他若无骨的菟丝花一般攀附在哈迪斯的身上,他的手放在哈迪斯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下那随着起伏的胸膛而砰砰跳动的心脏。 哈迪斯的理智和忍耐力在唇齿间馥郁的馨香之下慢慢瓦解。 一番亲吻过后,付臻红的双唇变得红艳而莹润,他微微张着,隐隐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 他抬起眼眸看着哈迪斯,眼尾处带着浅而散的薄红,像一朵等待人采摘的娇花,摇曳着颤巍巍的妩媚春情。 哈迪斯深深凝视了付臻红几秒,随即阖了阖那如墨一般漆黑的眼,凝了凝神,再次重新睁开后,情动的渴念已经被掩盖在了深邃的瞳孔之下。 他的喉结动了动,“厄里斯,别再继续下去。”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夹杂着一种难耐的压抑与磁性的晦涩。 这是哈迪斯最后的克制。 付臻红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小巧粉嫩的舌尖舔掉了那因方才的离开而从唇角边溢出的一丝莹润,然后才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我要你。” 没有任何精妙的语言修饰,却在顷刻间击中了哈迪斯的心脏。 池水里的温度已经在慢慢转凉,原本温热的雾气弥漫到空气中散开,仿佛变成了一股水润潮湿的暗涌。 水在慢慢变冷,身体的热度却越来越烫。 付臻红与哈迪斯的呼吸萦绕在一起。 恍惚间,付臻红想起了曾在某个修仙的世界里,他作为剑修时在一个冶炼大师的口中得知到的锻造出绝世神剑的过程。 哈迪斯就像一把刚刚被冶炼出的剑刃,剑身上还带着火热滚烫的气息和一种懵懂的锐利。 要想剑变得坚硬,锋芒毕露,便需要细致的打磨。 此刻,付臻红仿佛变成了锻剑师,他先是用手触摸着剑身,用指腹描摹着剑刃上喷张出的纹理与脉络。 付臻红的手掌细嫩而柔滑,似雪腻,当他握住剑身轻轻摩挲之后,听着哈迪斯从唇缝中溢出粗重声息,付臻红便开始感受着剑身的火热和上面略显粗砺的质感,然后再继续用力,从不同的角度上下打磨,不断调整着感觉。 越磨开刃角的面积越大,就越来越硬。 剑刃或许凶狠可能会见血伤人,但在付臻红手中的这把却不会,付臻红是它的主人,所以它只会变得越来越锐利而逼人。 付臻红看着哈迪斯额头上泛出的细密的汗水,这薄薄的汗流到他的眉心,牵动出一片性感与火热。 这么一个禁欲克制的男人,因情动和渴念变得有几分楚楚可怜,然他的眼神却又是充满着一种凌厉与强势。 而剑刃被打磨好之后,便需要用剑鞘包裹。 池水是潮湿润滑的,剑刃与剑鞘合在一起才会组成一把完整的剑。 神祇不似凡人,神祇具有千锤百炼的身体与柔韧,利剑入鞘的瞬间,付臻红与哈迪斯的呼吸同时一滞。 付臻红抱住哈迪斯的脖颈,微微张开殷红的双唇,从唇齿间吐出了一丝甜腻而愉悦的低吟。 剑刃与剑鞘严密的贴合着,付臻红将唇凑到哈迪斯的耳边,轻轻唤了一声这个冥王之王的名字,“哈迪斯……”轻柔而缠绻,像是情人之间的最真切亲密的喃呢。 哈迪斯看着付臻红有着迷离的眼神,蓬勃的剑势越来越强。 再克制自持的男人,骨子里都含着血性和火热。 抽剑与收剑,每一下都带着无比精准的力道和气势,锋利凛冽的剑在温热柔软的剑鞘里得到了归属与满足。 散发着阴冷和死亡之气的冥界是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分,只有日复一日悬挂在漆黑的天天幕上那冷白的冥月始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浅暖色的烛火早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那月色的光晕从窗外弥漫进来,洒在薄薄的屏风上,隐隐照出里面晃动的两道身影。 郁金花的香息充斥着房间里每一个角落,时间分秒的过去,没有白昼与黑夜的交替的冥界,只有甜腻的浓香在空气中萦绕开来。 [整整三天,冥王陛下牛逼。] 付臻红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他的身上披着一床薄薄的织被,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哈迪斯为他擦拭着湿润发丝。 哈迪斯的目光专注而认真,那面无表情的冷硬面容上浮现出难得温柔。 他看着这乌黑的青丝随着他的擦拭慢慢变干,只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这柔顺的发丝紧紧缠绕住了,密密麻麻,让他无法逃开。 铁面无私又不近美色的冥王呀,最终还是被纷争与不和之神所俘虏,甘愿放下坚硬的盔甲,露出最柔然与温情的一面。 哈迪斯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喜悦和满足,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 他看着付臻红那雪白的肩头上暧昧的红痕,那是他留下的吻痕,而他的身上,也尽是对方情动时所覆盖上的痕迹。 哈迪斯的眼神变得幽深,擦拭的动作也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在他略抬眼眸看到付臻红那有些困倦的神色后,克制的没有再来一次。 “睡吧,厄里斯。”哈迪斯低声说道,轻轻抚摸了一下付臻红微红的眼尾后,又继续擦拭着头发。 冷白的月色照在哈迪斯沉静的面容上,他薄唇紧闭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帘处投下了一片漆黑的阴影。 他不知道等厄里斯的神识恢复之后,会以怎样一副态度对他,但哈迪斯却不后悔。或许早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起,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就已经为他的行为做出了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 …………… 弱鸡系统:我很快乐,你们呢? 第62章 哈迪斯将付臻红乌黑柔亮的秀发擦拭完之后, 并起身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躺在了付臻红的身侧与他一同睡在了一起。 淡淡的如同郁金花的香息涌入进哈迪斯的鼻尖, 是他最熟悉的味道,恰当好处、并不过分浓郁, 萦绕在他的心脏周围仿佛永远都不会退散。 无论厄里斯的神识彻底恢复之后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哈迪斯都会坦然面对。 如果是愤怒,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慢慢消减厄里斯的这种情绪,如果是想要远离, 那么哈迪斯更不会放任厄里斯离开自己身边。 在他们已经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之后,哈迪斯已经无法再向从前那般压抑和克制自己内心的那一份隐秘的悸动, 以一个冷静自持的普通人的身份与厄里斯相处。 那几乎要溢出胸口的甜蜜与满足无不昭示着他对厄里斯的感情, 他不会放开厄里斯, 也不舍得放开。 作为冥界的王, 哈迪斯平日里是沉着而肃严的,低调、内敛,不动声色, 他虽不似宙斯与波塞冬那般张扬而外露, 然作为神力强大的上位者,他的骨子里一样流淌着强势和掠夺的因子。 哈迪斯看着付臻红渐渐入睡的安静容颜, 被好好疼爱和滋润过的男子,那眉宇之间的清冷漠然已经变成了一种柔软而倦懒的妩媚春情。 没有谁能抵挡得了厄里斯的诱惑。 而哈迪斯已经被束缚在了厄里斯的猎网中。 哈迪斯抿了抿削薄的唇,克制住了想要伸手触摸付臻红唇角的冲动,如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流转出一抹复杂的思绪。 三天的时间,对于拥有着无限寿命的神祇来说, 不过只在弹指一瞬。 赫淮斯托斯早已修复好了付臻红的宫殿,不过与其说是修复,不如说是重新铸造才更为恰当。 赫淮斯托斯不仅仅是火神,更是锻造与冶炼之神,他虽模样丑陋,又天生瘸脚,然却有着极其超感的工艺技术,阿波罗的太阳神车、天空之主宙斯的神盾等都是出自赫淮斯托斯之手。 赫淮斯托斯有心要为付臻红打造一座最特别的宫殿,在这位最丑之神的精妙修建之下,付臻红那原本萧条又荒凉的住处已经变成了一座雄伟又辉煌的宫殿,华丽、贵气,别具一格。 然宫殿已经重修建造,纷争与不和之神却迟迟不回,这让一些想要与付臻红亲近的神祇坐不住了。 在他们看来冥界是广阔又荒凉的,灰黑的平原,弥漫着死亡之气的河流,没有灿烂的阳光与鸟语花香,只有不甘赴死者们哀怨的叹息与呻吟,他们不明白这样的地下国土有什么值得厄里斯待上几天。 “嗨,我亲爱的兄弟赫尔墨斯呀,没有厄里斯在的奥林匹斯山,我精心酿造的葡萄酒仿佛也失去了灵魂。”狄俄尼索斯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把玩着一盏精致的白玉酒杯,表情悻悻的感叹着。 “我真想变成葡萄酒,然后被厄里斯喝下去,感受被厄里斯的身体包裹住的温暖。”说到最后,狄俄尼索斯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干涩的唇角。 赫尔墨斯皱了皱眉:“狄俄尼索斯,葡萄酒的自由与浪漫不是让你总是借此抒发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狄俄尼索斯闻言,抬了抬眼皮,意味深长的看了赫尔墨斯一眼:“赫尔墨斯,从前的你可不会对我这样的话语发表任何的感言,是因为厄里斯吗?” 赫尔墨斯不置可否。 狄俄尼索斯笑了笑:“我真有点想去冥界找厄里斯。”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说来,我还从未去过冥界,我亲爱的兄弟,你作为众神的使者,想来已经对冥界之路极为熟悉了。” “怎么?”赫尔墨斯也笑了:“要我带路吗?” 狄俄尼索斯摇头:“总归是冥王的领土,没个正当理由就这么贸然前去,我们那父神,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他的话音刚落,负责传话的侍者便走了进来,说是神王宙斯让赫尔墨斯前去神殿。 赫尔墨斯大致猜到了宙斯让他过去的原因,这位聪明的神使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狄俄尼索斯、我亲爱的兄弟,接下来的冥界,可能不会那么平静了。” …………………………………… 付臻红从睡梦中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哈迪斯的怀里,哈迪斯的手臂抱着她的腰肢,下巴轻轻搭在他的头顶。 哈迪斯的身上有着极其干净和清冽的冷香,因常年待在冥界,他的皮肤是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如同浸泡在寒潭深渊中静置了万年的古玉。 由于姿势的缘故,付臻红的视线正好就对着哈迪斯敞开的胸膛,结实而宽厚,并不十分温热,然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中,无不透出一种成熟男人的优雅和韵味。 付臻红想到对方那被情欲染得汗水横流的模样,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是认真而执拗,凝着漆黑深邃的眉眼,动着紧致遒劲的腰,从削薄的双唇中发出低低的粗重的喘息。 越是极端克制的男人,情动的时候就越是炽热而滚烫,如若付臻红不是神祇,或许早就在哈迪斯的疼爱下被做的昏睡了过去。 “醒了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付臻红的头顶上方传来。 “嗯……”付臻红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几分像是撒娇一样的懒散,软软糯糯的,如同喉咙里滚出来的一般。 神识还未恢复。 哈迪斯伸出手在付臻红的背脊上安抚性的轻轻抚摸。 付臻红从哈迪斯的胸膛处抬起头,将手臂环住哈迪斯的脖颈,在哈迪斯浅色的双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下。 哈迪斯的唇瓣上被咬出了血,付臻红舔掉那溢出的血珠,就这么贴着哈迪斯的双唇缓缓吐息道:“精力旺盛。” 这样的话语在经过一番持久的温存之后,便带上了几分旖旎的意味,似在赞誉,轻佻又让人浮想联翩。 哈迪斯的喉咙又开始发渴,他垂下漆黑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付臻红含着笑意的眉眼,无比慎重又肃严的说道:“厄里斯,你是我的珍宝。” 付臻红挑了挑眼尾,一个翻身将哈迪斯压在了身下,他的双手撑在哈迪斯的脸侧,披散在身后的秀发也顺势倾泻下来。 这些柔顺黑亮的青丝大部分垂落到了哈迪斯的胸膛,只有几缕发丝的尾端轻轻落到了哈迪斯脸上,让哈迪斯觉得痒痒的,如同一片羽毛缓缓掉在了心尖,将身体的温度慢慢升高。 付臻红用手轻轻撩开了垂落在哈迪斯脸上的发丝,微凉的指尖顺着哈迪斯的眉心往下描摹。 哈迪斯有着极其俊美的面容,五官轮廓精致而冷峻,正因为这样的容貌,即便他总是森冷又不近人情,却依旧引来了不少的爱慕者对他心动倾心。 哈迪斯身上的体温也比一般人还要更冷一些,是那种常年待在冥界所被浸润过的幽寒,而付臻红身体的温度也同样偏凉。 两个都是体温偏低的神祇,那么总有一个会被另一个捂热。 付臻红的手滑过哈迪斯的下巴,喉结,锁骨,最后停在了哈迪斯起伏的胸膛,手掌心下是鲜活跳动的心脏,他的掌心细腻而柔软,哈迪斯的皮肤紧实而温热。 于是哈迪斯炽热的肌肤将付臻红的手染上了热度。 哈迪斯的珍宝,被捂热的纷争与不和之神? 付臻红突然笑了出声,他的手指在哈迪斯的胸膛刮了一下,感觉到哈迪斯瞬间绷紧的身体,付臻红半眯起眼眸,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哈迪斯,你是我的俘虏。” 哈迪斯抿了抿唇,并未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语。他甘愿做厄里斯的俘虏,并想竭尽所能的去取悦他。 但这前提必须是厄里斯是属于哈迪斯的。 哈迪斯抱住付臻红的腰肢,收紧,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以一种充满着占有欲的姿态让两人的胸膛完全相贴。 他的手指插入进付臻红的发丝,冷峻面容上勾起了一抹难得的弧度,眼眸里闪过一道势在必得的暗光。 付臻红借着勒特河的忘川之水以另一种姿态攻略哈迪斯,而哈迪斯,又何尝不是想在这样的厄里斯的心里留下更多的痕迹。 于哈迪斯来说,没被勒特河水所影响的厄里斯,是不可触及的存在,他冷淡漠然,不喜跟任何神祇有更亲密的靠近。 然现在的厄里斯却是不一样的,虽性格依旧阴晴不定,却没有了那么多的距离感,不会再让人感到不可侵犯和触碰。 如果他在厄里斯还未恢复神识之前,让厄里斯对他有了眷恋和依赖,等厄里斯完全恢复之后,哪怕对方的心里只有一分的动容和喜欢都会让哈迪斯欣喜无比。 哈迪斯与付臻红在宫殿待了三天,冥王神殿里的公文虽有修普诺斯和塔纳托斯帮忙打理,然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作为冥王的哈迪斯亲自过目。 这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是关押在深渊塔尔塔罗斯的一些罪犯们,不安分的发起了暴动。 同为五初神,塔尔塔罗斯与尼克斯一般,都选择将意识沉睡。 尼克斯化成了无边的黑夜,塔尔塔罗斯化成了地狱的深渊。 深渊位于地狱的最深处,里面关押着穷凶极恶的罪犯和战败的第二代神族————堤坦神祇们。 这次,便是由这些堤坦神族发出的暴动,而煽动这些囚徒们的人,正是怪物之父提丰。 付臻红来冥界的当晚,提丰就在试图呼唤他,作为老朋友,他也该去看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感谢媛宝宝、羊五的地雷 ……………… 下一章提丰就出场了~ 病娇类型 提丰:虽然我是怪物之父,但是我一点也不丑 第63章 通往塔尔塔罗斯的道路很长, 地到最底部深渊的距离就如同天空到地的遥远。 这条路也很宽阔和幽暗,由三重厚重的暗幕和三重不可摧毁的铜墙所层层包围。 付臻红是纷争与不和之神, 他虽是黑夜女神尼克斯的长子,并且完美的继承了黑夜之神的全部力量, 然却常年住在奥林匹斯山,所以不算是隶属于冥界编制的神祇。 深渊这样的核心地方,他本没有权利随意进入,然哈迪斯却默认了他的行为。 哈迪斯作为冥界的最高统治者, 牢狱深渊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没有阻拦付臻红, 而是给予了付臻红最大程度上的自由。 他想厄里斯把冥界当成家, 自然没有理由选择约束。 哈迪斯也猜到了厄里斯去深渊塔尔塔罗斯的目的很大可能是去见提丰, 当面的那场神族战役现在想起来也依旧清晰无比。 “将神车驶到厄里斯面前。”哈迪斯对站在侧下方的塔纳托斯说道。 一直步行走到深渊, 道路两旁的漆黑石墙只会徒增孤寂与无趣,哈迪斯不想厄里斯兴致悻悻并觉得浪费了时间。 冥王最忠心的下属死神塔纳托斯什么也没有多问,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只有服从, 这位手握巨大镰刀的神祇退下后, 便以最快得速度按照冥王陛下的要求去往深渊赶去。 在看到塔纳托斯驾驶着神车停到他面前的时候,付臻红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 哈迪斯既然默认了他去深渊的行为,便不会就这么看着他以步行前往。 只是稍微与付臻红设想中有些不同的是,来的神祇是死神塔纳托斯,而不是他的双生子兄弟修普诺斯。 塔纳托斯的沉默寡言与哈迪斯有得一拼,只不过哈迪斯的冷峻是内敛的, 成熟、冷肃、不可侵犯。然塔纳托斯的冰冷却是完完全全的显露在了表面,他收割着亡灵,身上充斥着一种血腥和死寂交织在一起的阴寒。 简单来说,哈迪斯是不动声色的,冷漠平静的面容之下是独属于上位者的谋略和沉着,那是时间和阅历沉淀出来的荣辱不惊的从容,而塔纳托斯则是更为直白的。 付臻红并没有坐在神车后面那排最舒适的座位上,而是坐到了塔纳托斯的旁边,与他相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是只要稍一偏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塔纳托斯面色平静,目光专注于前方,然内心却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他的鼻子之间全是厄里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这是如同开在冥王神殿后院那一片郁金花的香息,只不过比起那片花海的清幽与冷冽,此刻他的兄长身上的味道还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迷醉与诱惑。 今日的厄里斯是不同的,他的这个兄长,以往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让人难以靠近。然眼下坐在他身旁的厄里斯却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淡和漠然,反而是散漫而慵懒的,无端透出了一种致命般的吸引力。 明塔和厄里斯掉进勒特河的事情在冥界已经不是秘密,塔纳托斯把原因归咎到是忘川之水的影响。 他不愿意也不想把注意力放在身旁这个男子身上,心跳加速会扰乱他的思维与判断,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然有时候内心越是抗拒,就越是敏感。 付臻红看着塔纳托斯紧绷的下颚,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在紧张?” 没有想到付臻红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塔纳托斯微微怔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 付臻红见状,便又说道:“是因为我在你身边?” 塔纳托斯垂下眼眸,沉默了良久,就在付臻红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动了动削薄的双唇,才低低的嗯了一声,直接承认了是付臻红的影响。 付臻红的唇角愉悦的勾了勾,这个英俊的青年,竟是意外的坦诚。他伸出手捏了捏塔纳托斯的耳垂,磁性惑人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轻浅的笑意:“你倒是诚实。” 塔纳托斯被付臻红突然的亲密动作弄得心跳都快了一拍,那被触摸过的耳垂迅速泛出了红晕,并隐隐有向脸部蔓延的趋势。 这样的兄长让他有些无法招架,明明他在人界收割灵魂的时候早已看惯了世间百态,他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和平静无澜,却没想到在厄里斯面前,思绪就不受控制的开始肆意扩散。 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塔纳托斯的身体变得僵直。他没有去看身侧的兄长,他怕自己一旦对上厄里斯的眼神,就会变得更加奇怪和紧张,于是只好用力攥紧了牵着马鞍的手,似乎想借着这份驾车的力道来将脑海里涌出来的杂念摒除掉。 塔纳托斯紧绷的情绪太明显了,他并不擅长伪装,冰冷的表情被击破,便很容易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塔纳托斯并不是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付臻红也就没有再继续逗趣他。 感觉到付臻红收回了目光后,塔纳托斯松了一口气,然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有了神车,前往深渊塔尔塔罗斯的时间就缩短了百倍。 并没有多久,付臻红就到了最外层的铜门。 负责看守铜门的是百臂巨人,三道铜门对应三个百臂巨人,这三个巨人都是盖娅和乌拉诺斯的孩子,有着凶猛的力量。 死神塔纳托斯很受哈迪斯的器重,算是冥界名副其实的第二把手,在塔纳托斯的领路下,付臻红毫无阻拦的就进到了第三层铜门里。 这里是最为幽暗的牢狱,是就连冥月也照不到的阴寒之所,烛火是仅有的光亮。 四周很安静,充斥着一种压抑和森冷,密闭的巨大空间里,没有风,只有付臻红与塔纳托斯的脚步声在石廊里回荡开来。 付臻红走到了关押着提丰的地狱最深处,他停了下来,看到了牢房里正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上的提丰。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囚服,衣服陈旧却并不脏乱,深蓝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双脚上都套着很粗的锁链。 “来了吗……”阴冷低哑的嗓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低低的笑声,这笑声诡异又癫狂,带着几分病态的阴鸷。 塔纳托斯皱了皱眉,怪物之王提丰是极端危险的存在,这个充满着智慧的疯子比那些战败的堤坦神族们更要不可估量。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往付臻红这边靠近了些许,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付臻红不疾不徐的回道:“来看看手下败将。” 在付臻红这话说完之后,背对着他的提丰也终于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提丰很高,身形却有些消瘦,皮肤是不见阳光的苍白,他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浓黑的剑眉下紧压着深邃的眼窝,他的眼眶有些倦懒的下陷,透着一种颓靡和优雅。 他的眼睛是狭长而妖冶,对上付臻红看过来的视线,那含着笑意琥珀色的瞳孔里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晦涩和暗沉。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气中对视着,谁都没有先移开。 几秒之后,提丰突然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的说道:“厄里斯,无论什么状态的你都让我无比惊艳。” 付臻红了解提丰,正如提丰了解厄里斯。 即便提丰并不知道付臻红掉进了勒特河水里,却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照面就判断出了付臻红与往日的不同。 付臻红看了一眼提丰身后放置在桌上的书册,泛黄的书册被翻阅到了一半,有些缺角和褶皱,“你过得似乎不错。” 提丰闻言,垂下了眉眼,长长的睫毛便顺势在眼帘处投下了一抹难以捉摸的阴影,他两片薄薄的苍白双唇微张,轻轻的、诡异的吐出了令人寒入骨髓的闷笑声。 “是不错,就是有些寂寞。” 他的声音里蕴含着充沛的情绪,隐隐渗透出一种莫名兴奋的死亡与鲜血的气息。 然他瘦削的身形和苍白的面色又柔和了这种凌厉的尖锐,忽略掉他眸中的阴冷,提丰身上冗杂着极为矛盾的书卷气,游走在优雅与癫狂之间。 极致的危险,伴随着惊人的人格魅力。 提丰见付臻红不说话,便慢慢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提丰的脚上套着铁索,这看似平凡的锁链却是由深渊塔尔塔罗斯的束缚之力所凝聚而成。 随着他的走动间,啷啷的锁链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响了起来,显得突兀又刺耳。 他一直走到锁链的最大长度才停了下来,然仍旧与付臻红隔了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不进来坐坐吗?”他熟络的开口,唇角边的笑意分毫不减。 付臻红也轻轻笑了,他示意塔纳托斯将牢房的锁打开。 塔纳托斯尽管有担心提丰会对厄里斯耍手段,但他到底还是不会拒绝厄里斯的要求。 提丰若有所思的看了塔纳托斯一眼,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厄里斯,你的身边总是不缺追随者。” 塔纳托斯的眉头拧了一下,不过并未做出任何解释。 付臻红走进了牢房,一步步走到了提丰的面前。 提丰微微倾身,视线与付臻红的视线平视,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也顺势倾泻而来。 他将脸又往前凑近了,瞳孔里浮现出两种全然相反的情绪,凌厉病态的锋芒和温和缠绻的爱意,最终停在了寸步之遥的距离。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付臻红,提丰唇角边的弧度又上扬了些许。 “厄里斯,我想吻你。” 第64章 提丰的声音阴郁而低哑, 带着几分潮湿的渴望和悦动的激情。 此刻的他不再像是一个充满着危险性的疯子,反倒是像一个情深款款的普通爱慕者。 在他说话间, 那温热的气息从他淡色的双唇中喷洒出来,浅浅的热度萦绕在了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隐隐蔓到了付臻红的唇上,让付臻红感觉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痒。 付臻红还未说任何言语,反倒是一旁的塔纳托斯出了声,“提丰!” 这位冷面的死神警告性的喊着怪物之王的名字, 微拧的眉头昭示着他对提丰举止与言语的不满。 提丰却并没有搭理塔纳托斯,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提丰的目光全然放在了付臻红的脸上, 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出一抹晦涩与阴鸷, 遂抬起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 轻轻将付臻红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他的动作亲昵又自然, 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一样,放下手的时候还状似无意的用指尖刮了一下付臻红小巧精致的耳垂。 塔纳托斯看着提丰的小动作,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在他的胸膛里迅速聚集, 眉头也皱得越发的深刻。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 不冷不热的开口:“你喊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毫无意义的话?” 提丰笑而不语, 他抬起头看向石壁最高处放置的那盏最亮的烛火,烛光打在他的面容上,前额过长的深蓝色发丝隐隐遮住了他的眼睛,似围绕了一团雾,让人看不真切他瞳孔中最真实的情绪。 他微微张开唇, 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瘦削的下颚顺着脖颈到锁骨,蹦出了一段流畅、劲瘦又冷硬的弧线。 随即她重新走向了最开始坐的位置上,坚硬的锁链摩擦到地上,再一次发出了啷啷的刺耳声响。 他坐回到了位置上,然后用手指在旁边的位置上点了点,“坐。”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们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 付臻红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待付臻红坐下之后,提丰拿起放置在桌上的茶水,一边为付臻红倒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老朋友叙旧,门外的那位,准备一直打扰吗?” 塔纳托斯抿了抿唇,他看了付臻红一眼,却见兄长并未看他,而是将视线停留在那从茶壶中缓缓流出的水流上。 “塔纳托斯,你在外面等我。”付臻红说道。 塔纳托斯握了握拳,紧绷着脸转身离开了。 正在倒茶的提丰再一次笑了起来,周身那种锋芒和锐利之气仿佛在这清浅的茶香中被完全收敛,只剩下了一种从容的优雅和贵气。 就连付臻红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提丰随时可能爆发的神经质性格,单单从此刻来看,身旁这个男子不像是众多怪物的父亲,反倒像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儒雅神祇。 提丰将七分满的茶杯移到付臻红的面前,然后单手托着腮,就这么微微偏着头静静的凝视着容貌绝艳的纷争与不和之神。 他狭长又妖冶的凤眼中含着笑意,又带着点醉人的温柔。 付臻红看着杯中的水,意味不明的说着:“凉了的茶,已经失去了被饮用的价值。” 提丰听出了付臻红的弦外之音,他不甚在意的摇头:“茶虽凉,然心是温热的。”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跳动的很快,要感受一下吗,我的兴奋?” 付臻红捏住了提丰的下巴,半眯起眼眸:“你是在暗示我把你的心挖出来?” 提丰握住付臻红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微垂下头,将唇贴到了付臻红的手上,用唇瓣轻轻磨蹭着付臻红细腻柔滑的肌肤。 “挖出来放在你的心口,我会乐意至极。” 他低低的声音从唇缝间流转出来,夹杂着一种暧昧又旖旎的病态,瞳孔深处糅合了痴迷、爱恋以及毁灭欲,偏偏他的语气又是那么的缠绻而温柔,如此极端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提丰显得惊悚又危险。 付臻红没有回答提丰的言语,也没有抽回手,提丰握得很紧,用着如同束缚和禁锢一般的力道。 “我们这么久没见,我亲爱的厄里斯,这一次,你可要将我的样子牢牢铭记在心里。”提丰握着付臻红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掌心覆盖到付臻红的手背,引导着这只手细细描摹自己五官的轮廓。 在付臻红的手指触碰到提丰双唇的时候,提丰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付臻红圆润水嫩的指尖,然后下一秒用牙齿咬破了付臻红的指腹。刹那间,鲜红的血珠从付臻红白皙的肌肤上溢出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到了空气中。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提丰的感官,他吮吸着付臻红指腹上的血液,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付臻红,眸中的饥渴如同一头食肉的猛兽。 比起战神阿瑞斯的杀戮与暴躁,提丰身上的血腥与死气要更加的危险和阴鸷,前者桀骜不驯,是直白和纯粹的,后者则是彻头彻尾的无所顾忌。 “你分心了,”提丰眯了眯眼:“你在拿我和谁作比较?” 付臻红饶有兴趣的反问: “你觉得是谁?” 提丰低低的笑着:“在我面前,却想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厄里斯,我会生气的。” “生气?”付臻红用脚尖踢了踢提丰脚踝上的锁链:“现在的你,一个阶下囚,配吗?” “你可真会戳我痛处。”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这里没有了,我又怎么可能会习惯?”话落的同时,提丰将付臻红往自己这边一拉,单手环住付臻红的腰肢将他圈在了怀里。 付臻红坐到了提丰的大腿上,他一只手抚到了提丰脖颈的动脉,另一只手已握着一把匕首从提丰的肩膀上方直直的往下刺着,锋利的刀刃完全深入进提丰的皮肤,只剩下了漆黑的刀柄还暴露在空气当中。 鲜血从从伤口与刀柄的缝隙中溢出来,提丰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看也没看肩膀上的伤,反而是把付臻红搂得更紧了,他将唇凑到付臻红的耳边,舔了舔付臻红的耳根,缓缓说道:“你对我总是这么狠绝。” 付臻红轻描淡写的说道:“别人也不会如你这般放肆。” “放肆吗……”提丰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笑了起来:“难得你来见我,我确实该更放肆一点。” “厄里斯,你合该躺在我的身下,被冲撞疼爱。”话音刚落,提丰没有再给付臻红说话的机会,便对准付臻红的唇,直接吻了上去。 他强势的撬开了付臻红的贝齿,将灵活的舌伸进了付臻红的口腔,勾起付臻红粉嫩的舌尖肆意的吮吸着,攫取着那馨香馥郁的甘甜。 付臻红那放在提丰颈部动脉的手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肤,然即便是即将面对生命的威胁,提丰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吻得越发的炽热和凶狠。 红艳的鲜血只能让他更兴奋,伤口的疼痛也让他更能感觉到深入灵魂一般的战栗。 他享受着这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快感,更享受着与怀中的男子有更亲密无间的接触。 提丰的体温变得灼热而滚烫,热流迅速聚集到身体里,内心的渴念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的亲吻从付臻红的双唇慢慢下移,从那精致得毫无瑕疵的下巴,一路吻到小巧漂亮的喉结。 他的呼吸粗重又炽热,他每往下移动一寸,付臻红刺入他颈部的皮肤就越深一分。 提丰最终停在了付臻红的锁骨之间,他用鼻尖轻轻嗅着付臻红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息,这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味道,明明是清冽的郁金花的香息,却勾得人人迷醉又疯狂。 “厄里斯,我真想现在就用力的占有你、掠夺你,让你汗水横流。” 付臻红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弧度,指甲再一次往里深入,毫无阻隔的贴到了提丰的动脉血管:“如果在此之前你还能活着的话。” “厄里斯,我真是爱惨了你这副冷心无情的模样。”提丰松开了环住付臻红腰腹的手。 付臻红也回了手,“脏了。” 提丰看着付臻红手上的鲜血,那原本修长白洁的手,骨骼分明得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此刻却沾上了浓稠甜腥的血液,让付臻红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妖邪的魅惑。 “被我弄脏了。”提丰勾了勾唇角,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我可以,我还想用另一种更浓稠滚烫的液体将你弄脏,弄坏,弄得只剩下求饶般的低吟。” 付臻红将手上的血液抹到提丰的衣服上:“身为囚徒的怪物之王,也不过只是一个犯着强烈臆想病症的可怜虫。” 因为被提丰用力亲吻过的缘故,付臻红的双唇有些微微的肿,红艳又水润,像一朵饱满的娇花,所以哪怕他嘴上说着如此不屑和轻蔑的话语,提丰的心里也生不起一丝的怒火。 “亲爱的厄里斯,你觉得我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付臻红重新坐会到位置上,他直接将手指放在冷掉的茶水里,搅动着杯中的水流,看着手指上最后一点血迹在茶水中慢慢散开,不甚在意的回道:“你是在暗示我已经有了逃狱的计划?” “我告诉你计划,你会告诉哈迪斯吗?” “为何会这么问?” 提丰点了点自己的锁骨下方:“你这里,我看到了还未完全散去的吻痕。” 付臻红笑了,难得来了几分兴趣:“所以呢?就这么笃定是哈迪斯?” “直觉罢了。”提丰道:“不过你终究会只属于我。” 第65章 付臻红的眉梢不着痕迹的微微挑了一下, 他有惊讶于提丰的自信,也为对方这理所当然的口气。 提丰缓缓露出一抹诡异又病态的笑容, 不见一丝血色的苍白面容上,那深陷的眼眶中琥珀色的瞳孔在此刻显得越发的深不见底。 他的肩上、脖颈上还流淌着的艳红刺目的血, 浸湿了他黑色的囚服,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尽管神祇都有着自动愈合伤口的能力,却也需要相应的时间,伤口越深, 愈合越慢。 付臻红用的力道并不轻,整把匕首直接刺进提丰的肩膀, 如若是寻常人, 现在或许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更不用提丰的脖子上还有他刺进去的伤口。 不要命的疯子。 除此之外, 付臻红暂时找不到比这一句话更贴切提丰的形容。 提丰像个无事的人一般将匕首拔了出来,刀刃上沾着湿润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在地面, 有一些滚到了提丰握着刀柄的手上, 将他的手也染成了红色。 这无疑是极其惊悚的画面,提丰看起来比真正索命的死神塔纳托斯还要让人恐惧百倍。 “对你, 若是没有自信,便只能低落到尘埃里。”提丰的声音沙哑撩人,百转千回,宛如亲人间亲密浪漫的述说。 他的脸上交织着笑意与爱恋,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后, 便将这锐利的凶器轻轻放到了桌上。 两人都各自坐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上,如果不是付臻红那微肿的红唇和提丰身上狰狞的伤口,一切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厄里斯,我现在也都没有想明白,不喜欢宙斯的你,当年为何要帮他。”提丰一边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液一边开口问着。 “想帮便帮了,哪有这么多的原因。” 提丰比付臻红所认知的原本的希腊神话里的怪物之王还要厉害,宙斯是必定要成为第三代神王的神祇,付臻红总不可能回答说是为了顺应剧情,以方便他现在的攻略。 提丰意味深长的看了付臻红一眼:“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原因,我也不勉强。 ” 他并不信厄里斯的说辞,也不会一直紧追着当年的事情不放。 “厄里斯,你知道我平日里都是怎么过的吗?”提丰说完,也不等付臻红回答,又自顾自的笑道:“我每天都在看这本书册。”他用食指点了点已经泛黄旧损的页面。 浅色的烛光照在书页上,没有冥月的密闭空间里,最上方一行粗黑的字体却映得分明而清晰————给罪犯者的惩罚。 “这是人类撰写的书籍,他们生前没有来过冥界,却能将深渊这座巨大的牢狱描绘得无比真实又具体。” 付臻红抿唇不语,他知道提丰并没有说完。 提丰看着上面的文字,一字一句的开始慢慢念了起来,“那里是最阴暗的大地,没有风与阳光,是一座孤闭潮湿的城,深渊塔尔塔罗斯化成的地狱牢笼,就是给穷凶极恶者的惩罚……” 提丰的声音在这孤寂的空间里缓缓响起,舒缓、平静,他认真的念着上面的文字,仿佛一个优雅的置身于这深渊之外的看客,而不是被关押的囚徒。 付臻红并没有打断提丰,他的目光落到那被翻阅得发黄的缺角的书册,可以想象这本书本是由最好的材质制造而成,也可以想象他被一双苍白瘦削的手翻阅了成百上千次。 提丰念完一页后就合上了书册,他抬起眼眸看向付臻红,“厄里斯,万物的法则是强者为尊,众神不朽的寿命注定了这世界会经历无数的变革。” 付臻红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提丰笑了笑:“过去、现在与将来,三个时间的轴轮,荣誉的赞歌与血性的抱负永远为最后一个敞开,将来等于未知,你应对我抱有期待。” “期待你逃离这里?”付臻红也笑了:“然后开起一场诸神之战?” 提丰不置可否,“奥林匹斯山平静了太久,海洋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你难道不想看一场盛大的热闹吗?” “没兴趣。” 付臻红站起身,将那把匕首的剑鞘扔给了提丰,“脏了的东西,便没有被我继续留着的价值。” 付臻红说完就朝牢房外走去。 提丰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将剑鞘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而塔纳托斯进来关牢房的时候,便正好看到提丰深情亲吻剑鞘的病态一幕,这位面无表情的死神再一次拧起了眉,在牢房外又用神力加固了一层锁之后,才转身离开。 提丰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存在,而他这几日的小动作频发的多了起来,这塔纳托斯有了警惕。 塔纳托斯是一个十分谨慎的神祇,如实的将提丰的动向禀报给了哈迪斯。 “他在为逃狱做准备。” 哈迪斯直接说了出来。 这位冥府之王并没有询问付臻红与提丰在深渊说了什么,他知道如果厄里斯不主动说,他如果问了,只会徒增隔阂,让厄里斯不开心,而他不愿意让提丰影响到他与厄里斯之间难得建立起来的温情。 哈迪斯示意塔纳托斯先下去,冥王神殿里便只剩下了付臻红与哈迪斯两个人。他放下了手中繁琐的公务,拉着付臻红的手坐在了后方的休息隔间里。 神祇虽不用进食,然品尝美酒佳肴终归是一件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哈迪斯将一盘洗干净的草莓放到付臻红面前,这是厄里斯最喜欢吃的水果,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哈迪斯就通过观察得来了这个结论。 付臻红看了一眼草莓,突然就想到了关于冥石榴的传言,据说不管是人类还是神祇,只要吃了冥石榴就只能永远待在冥界生活。 不过传言到底是传言,这其中有几分真假,或许也只有冥界之王才能准确得知。 哈迪斯拿起其中一个草莓,十分细致的将上面的小叶片清理干净后,递给了付臻红。 付臻红接过草莓,直接咬了一口,唇齿间清甜的果肉让付臻红愉悦的半眯起了眼睛。 哈迪斯看着他咀嚼的动作,那殷红的唇瓣上正透着水润诱人的光泽,洁白的贝齿间隐隐露出的粉嫩舌尖比那草莓还要更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哈迪斯不自觉的绷紧了下颚,薄唇微张,低声问出了一句:“甜吗?” 付臻红点了点头:“甜。” 却不及你本身的馨香甜腻半分,哈迪斯在心里默默的回应。他倒底不是那种擅长浪漫情话的男子,这样暧昧的言语终究是说不出口的。 在付臻红吃完一个草莓后,哈迪斯又紧跟着拿起一个开始清理小叶片。 哈迪斯的话不多,无声沉默着,只微垂下眼帘专心做着手里的事,却自有一种成熟内敛的从容。 哈迪斯的睫毛很长,浓密乌黑,却并不卷翘,而是直直的往下垂斜,这样的睫让他在眨眼睛,无端透出一种深邃的莫测感。 哈迪斯知道厄里斯在打量他,在认真的凝视,哈迪斯面色不显,然内心却是生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悦。 这或许说明了厄里斯已经在慢慢在意他。 付臻红接过了哈迪斯递来的草莓,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吃,而是一边看着上面深绿色的菱形般的细小沿脉一边随口说着:“哈迪斯,海皇波塞冬对宙斯的神位觊觎已久,你呢,你可曾有过想拥有那至高无上权力的念头?” “有过。”哈迪斯毫不避讳的承认。 男人的天性里就对权力有着某种执拗的追求,哈迪斯是兄长,曾经也对最高统治者这样绝对的等级尊位确实抱有几分野心。 但也仅仅只是有几分罢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那种权力所对应的生活方式后,那仅存的野心也消散无踪。 性格使然,他更喜欢幽静的冥界。 他适应不了奥林匹斯山终日里欢声笑语的环境,他需要沉静又宁和的氛围。 付臻红勾了勾唇角,“众神之王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让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真正的强大,从来都不是权力和等级的威压,”哈迪斯凝视着付臻红的双眼,声音低沉而磁性:“就比如你,厄里斯。” 哈迪斯执起付臻红的手,在那白皙柔滑的手背肌肤上落下一吻,然后抬起眼眸,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难得温柔的情深:“你有让众生都神魂颠倒的魔力。” 哈迪斯这话刚说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冥王陛下,神使赫尔墨斯求见。” 赫尔墨斯? 付臻红心里一动,赫尔墨斯是宙斯的使者,负责传话,这个时候来冥界十有八九是和他有关。 “我跟你一起去。”付臻红对哈迪斯说道。 “好。” 付臻红看哈迪斯的神色,便也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赫尔墨斯看到付臻红与哈迪斯并排走出来的时候,眸色闪了闪,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厄里斯与冥王之间不同以往的氛围。 站在哈迪斯身旁的厄里斯少了从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漠然,眼角眉梢间多了几分靡艳与风情。 或许等他传达完宙斯的旨意后,该去卡戎那里打听打听厄里斯来冥界的这些日子究竟还发生了何事。 修普诺斯不在神殿,于是塔纳托斯便出声问道:“神使赫尔墨斯来冥界,可是有重要之事传达?” 赫尔墨斯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哈迪斯: “冥王陛下,神王与天后做媒,以忠贞婚姻为系,由百灵鸟吟唱浪漫,将种子女神泊尔塞福涅赐予您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百万个基佬同时、果扔的地雷 ………… 赫尔墨斯:哈殿,宙斯说赐婚 哈迪斯:他想屁吃呢? 第66章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在神使赫尔墨斯将神王宙斯的旨意传达完之后, 空气中瞬间陷入了一片异常安静又诡异的氛围。 将种子女神泊尔塞福涅赐予哈迪斯为妻? 原本的希腊神话世界里泊尔塞福涅确实是会成为哈迪斯的王后, 却不是因为宙斯的赐婚,而是冥王驾驶着神车抢回来的。 现在因为付臻红的原因,哈迪斯与种子女神泊尔塞福涅没有任何的交集,按理说也不该再有交集,然没想到兜兜转转的,最后宙斯这一番旨意下达,哈迪斯与泊尔塞福涅还是扯上了联系。 付臻红知道哈迪斯不可能同意。 先不说哈迪斯对泊尔塞福涅没有任何感情, 就单单只是宙斯随意插手他私事的行为,哪怕对方是众神之王,于哈迪斯来说,依旧是一种挑衅和越界。 那么就在几分钟之前才对他说了自己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兴趣的哈迪斯, 会怎么做呢? 哈迪斯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他下颚冷硬, 薄唇紧绷, 周身都充斥着一种冷冽慎人的寒气, 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深邃的暗色。 他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 然此刻, 怒火却不可遏制的迅速上涌。 或许是他平日里太过与世无争,才让宙斯有了能安排私事的错觉? 赫尔墨斯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哈迪斯的脸色, 这位聪明机谨的神使早已预料到宙斯的赐婚并不会让哈迪斯顺利的应下来。 然神王这罔顾他人的任性旨意,没有谁能反驳,众神之主这四个字本身就代表着不可逾越的、绝对强势的等级威压。 而他只负责传达, 上位者之间的暗涌都与他无关。 “你回去告诉宙斯,这一次我以兄长的身份纵容他的玩笑,再有下一次,奥林匹斯山必将迎来一场动荡与变革。”哈迪斯低沉冷漠的嗓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并没有任何狠绝的言语,然最后一句话是如此的直接而果断,这其中所代表的深意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动荡与变革? 赫尔墨斯微微一怔,紧接着突然升起了一种久违的兴奋感。 哈迪斯不似那位不安分的海皇波塞冬,作为冥府之主,他对神之王座不感兴趣,也从未与天空之主真正动过手。 他的父亲、奥林匹斯山之主拥有着强大的雷霆之力,而冥王哈迪斯,同样拥有着强大不俗的神力,没有哪个神祇见识过哈迪斯发挥全部实力的样子。 如果哈迪斯与宙斯打起来,究竟谁会略胜一筹? 赫尔墨斯很快又摇了摇头,将这诡异的看热闹心思压了下去。 波塞冬虎视眈眈,被关押在深渊牢狱的提丰与那些堤坦神族们也同样不安分。 如若冥王哈迪斯与神王宙斯在这个时候打起来,无疑是不利发展的局面,奥林匹斯山的平静会被打破,整个神界也将无法安宁。 赫尔墨斯敛下眉眼,“我会将冥王陛下的话传回奥林匹斯山。” 话落之后他就看向了付臻红,笑意吟吟的说道:“亲爱的厄里斯,赫淮斯托斯早已将你的宫殿重新建造,你可愿同我回奥林匹斯山看那属于你的别具一格的宫殿?” 哈迪斯皱了皱眉,一旁的塔纳托斯也有些不悦的冷声说道:“赫尔墨斯,兄长现在住在冥界,有些邀请还是不要随意说出。” 赫尔墨斯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回道:“你太紧张了,塔纳托斯,选择权在厄里斯身上不是吗?”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 “我现在没有离开冥界的打算。”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赫尔墨斯状似无意的说道:“奥林匹斯山的神祇都很想你,那金发灿烂的太阳这几日仿佛失去了活力与生机,还有那终日里只知道战斗的杀戮之神也异常暴躁的在你的宫殿外乱转。” 赫尔墨斯能言善辩,善于观察,他从一些微小的细节里敏锐的看出了纷争与不和之神对阿波罗和阿瑞斯的不同。 这种微妙的不同足够说明了厄里斯对这两位神祇的偏爱。 付臻红也听出了赫尔墨斯的弦外之音,就连他也不得不感叹,赫尔墨斯确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神祇,不过他的决定从不会因某个人而轻易改变。 赫尔墨斯最终还是独自回了奥林匹斯山。 不过他再离开冥界之前,特意去阿克隆河找了冥界的渡神卡戎。 赫尔墨斯有意打听厄里斯这几天在冥界的情况,结果这往日里与他还算交好的卡戎,竟然也开始跟他忽悠起来,没个正经的玩起了哑语。 无论是赫尔墨斯,还是卡戎,都是极其机谨聪慧的神祇,两人这么一来二往的说了一通,谁也没占到便宜。 没有掌握到关于厄里斯更准确的消息,赫尔墨斯也没再继续耽搁,冥王陛下关于神王旨意的回话并不是普通的小事,他因私人原因向卡戎询问厄里斯的不同寻常,这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冥王神殿这边,赫尔墨斯一走,塔纳托斯默默的看了付臻红一眼后,对冥王行了礼,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神殿里又只剩下了哈迪斯与付臻红两个人,就在付臻红准备回去继续吃草莓的时候,哈迪斯突然拉住了付臻红的手腕。 付臻红回头,不明所以的看向沉默不言的哈迪斯。 哈迪斯微垂下眼眸,似乎在做着某种决定,从付臻红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浓长的乌睫遮挡住漆黑的瞳孔,如同笼罩了一层看不见底的深沉雾气。 付臻红难得耐心的等待着哈迪斯开口。 片刻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哈迪斯抬起了眼眸,迎上付臻红的视线,他薄唇微微翕动着,握紧了付臻红的手腕,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厄里斯,你可愿与我结为伴侣?” 付臻红原本随性散漫的眼神变得深邃了一些,他半眯起眼眸,静静的审视着哈迪斯。 哈迪斯面上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肃然模样,然握住付臻红手腕的掌心滚烫的热度和泛着丝丝细密的汗水却已经将他那并不平静的内心给暴露了出来。 付臻红既没有肯定,也没有立刻回绝,“伴侣吗……”他低声品读着这几个字,顿了一下后,反问了哈迪斯一句:“你想让我和你永远绑在一起? ” “我想永远被你俘虏。” 哈迪斯选择用着付臻红那晚对他说得用词。 这显然取悦了付臻红,他走到哈迪斯面前,哈迪斯也顺势放开了握住付臻红的手腕。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付臻红饶有兴趣的问着,他唇角边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意中带着些许的玩味和揶揄。 哈迪斯看着付臻红生动的眉眼,这是从前的厄里斯不曾有的鲜活与灵动。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厄里斯,就像是放了无数甜蜜浆果的酒,不是清冽的辛辣,而是散发着一种醇香诱人的馨息。 哈迪斯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扫过付臻红墨那如刀裁的秀眉,幽黑如浩月星辰的眼,挺直的鼻梁,柔软殷红的双唇。 哈迪斯不禁想吻上这双唇,以极尽缠绵的方式吞噬掉这双唇里会吐露出来的冷漠。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付臻红精致的眉眼,然后略微俯下身吻上了这如花一般娇美的唇瓣。 他并没有将舌尖伸进去探索那贝齿里馥郁的甘甜,只是用唇轻轻的磨蹭着,显示出几分温柔的缠绻。 “厄里斯……”他贴着付臻红微凉的双唇,温热的气息从唇缝间缓缓吐息出来:“我希望你能答应。” 他希望厄里斯能答应,这样他与厄里斯就有了更亲密且不可割舍的关系。 他是冥界的掌管者,却也无法准确的判断出特河里的忘川之水对厄里斯的影响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他贪念现在的厄里斯,没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不会让他觉得无法触及。 如果能和厄里斯结为伴侣,哪怕厄里斯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他也会是最特别的存在。 一向铁面无私的冥王竟然有了如此阴暗的心思,哈迪斯一边唾弃自己的同时,却也甘愿做一个并不磊落的神祇。 他想与厄里斯有更多的羁绊。 付臻红抚上哈迪斯的脸颊,看着这个眸色深邃,下颌刚毅的男子,将唇凑到哈迪斯的耳边,低低的笑出了声:“如你所愿。” 哈迪斯的身体蓦地一阵,沉静漆黑的瞳孔在刹那间绽放出鎏光溢彩,熠熠生辉,仿佛映出了山河万象。 并不是幻听,也没有可能听错,厄里斯的声音就回荡在他的耳边,那么的清晰可闻。 哈迪斯一下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将头埋在了他的颈侧,用鼻尖深深嗅着付臻红身上淡淡的香息,抱着付臻红腰肢的手都有些细微的颤抖。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了对付臻红的怀抱。 对上付臻红那含着笑意的眼神,被喜悦包裹的哈迪斯并没有注意到付臻红眸低深处的一闪而过的思绪,他微微咳了咳,难得尴尬的红了耳根:“抱歉,厄里斯,我太激动了。” …………………………纷争与不和之神厄里斯答应了冥王哈迪斯作为伴侣的请求,这一消息并没有多久就在冥界传开了。 与这消息一同传开的,还有神王宙斯预将种子女神泊尔塞福涅赐予哈迪斯为妻,却被哈迪斯无情拒绝的消息。 然这一消息与前者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一个是冥界的最高统治者,一个是有着艳绝美貌与强大实力的黑夜女神之子。 无论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位,在冥界,乃至整个神界,都是足够被关注的存在。 冥界不比奥林匹斯山,它是沉寂冰冷的地下国土,然厄里斯与哈迪斯即将结为伴侣的消息却让这平静如同一摊死水一般的森寒冥界炸开了锅。 而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们对于传言和八卦,比冥界的众神还要热切和好奇。 尽管这消息还未传到奥林匹斯山那边,然光看冥界的情况,就已经可以想象当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在知道厄里斯与哈迪斯即将成为伴侣后,会是怎样一副热闹的盛况。 深渊塔尔塔罗斯…… 阴暗潮湿的牢狱里,昏黄的烛光快燃到了底,提丰正坐在石凳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付臻红留下来的那把匕首。 他脚上和脖颈处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只有空气中还未散去的血腥昭示着他曾受过伤的事实。 这时,原本只有提丰一个人在的空间却响起了一道并不属于这位怪物之王的声音———— “王,厄里斯与哈迪斯将于两日后结为伴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南风知我意的地雷 ……………… 提丰:原地炸裂! 其他神祇:忍不了! 很快就会修罗场了,各方争夺,搞起来 第67章 直白陈述的语气, 被刻意修饰过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个人情绪。 提丰握住匕首的手猛地一顿, 原本还算儒雅沉静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 “厄里斯与哈迪斯结为伴侣……”提丰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下一秒直接将匕首扔到了地上。 强烈的愤怒席卷了提丰的大脑,提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手臂上青筋暴出,指甲也深深掐进了肉里。 厄里斯…… 提丰默着纷争与不和之神的名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刹那间布满了晦涩与阴霾。 “告诉他,计划提前。”提丰闭上眼缓缓说出了这句,几秒之后, 他再睁开眼眸时,脸上的愤怒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扭曲又病态的笑容。 纷争之神与冥界之王结为伴侣,这个让无数神祇震惊的消息在冥界传开的当晚, 付臻红就知道定然会有坐不住的神祇前来他所住的宫殿求证。 当他的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 付臻红正单手撑着太阳穴, 斜躺在榻上闭着眼小憩, 他身后的墙壁正好是一处高窗, 皎白的冥月从敞开的窗户漫洒进来, 与屋内的烛火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的氛围显得清幽而静谧。 不过稍微与付臻红所预料中有些不同的是,他以为最先来的神祇会是科库特斯河的女儿明塔, 然那个明艳的少女绝对不会是现在站在门口这位会有礼敲门、等待他允许之后才会选择进来的神祇。 “兄长,我亲爱的兄长厄里斯,我是修普诺斯。”这位睡梦之神压抑住极力想要推门求证的心情, 尽量稳住思绪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自然。 他实在不明白,他不过是因任务出去了冥界几日,回来之后却得知兄长要与冥王陛下即将结为伴侣的消息。 从卡戎那里知道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修普诺斯以为这只是这不修边幅的冥界渡神对他开的玩笑,直到他回到宫殿询问了塔纳托斯后,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并不是玩笑,而是整个冥界都已经得知的事实。 说不出是什么心里,修普诺斯不顾塔纳托斯的阻拦,直接就跑向了厄里斯所住的宫殿。 “进来。” 当修普洛斯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之后,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推开了房间门。 修普诺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付臻红,他抿了抿削薄的唇,将身后的黑色羽翼完全收了回去,慢慢走到了付臻红面前。 当修普诺斯真正见到付臻红之后,反而没有方才在门外的那般急切了,他就这么蹲下了身,与付臻红的面容齐平,静静的凝视着付臻红的容颜。 他的兄长很美,是这世间万物中最绝色的存在。 每一寸都那么完美无瑕。 勒特河里的忘川之水让他见到了兄长的另外一面,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漠然,彼时的厄里斯,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仿佛能将最坚硬的铠甲变成最旖旎的情思。 修普诺斯喜欢厄里斯,这喜欢里既有血脉联系的兄弟情义,又有关乎爱情的倾慕之心。 修普诺斯的视线太过直白,付臻红睁开眼,正好就对上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付臻红忽略掉他眸底深处的炽热,语气随性的问道,“有事吗?” 修普诺斯敛下眉眼,有些委屈:“兄长,是真得答应了成为冥王陛下的伴侣吗?” 厄里斯是他最喜欢的兄长,哈迪斯是他最尊敬的王,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毕竟他们的王终于不在孤身一人,然另一个对象是厄里斯,这就让修普诺斯无法违心的送出最真切的祝福。 “嗯,”付臻红道:“确实是我亲口答应。” 付臻红这话一出口后,修普诺斯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失了元气与活力,他的胸中涌出一股酸涩,耷拉头,显得精神倦倦。 付臻红觉得他这副失落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像一个大型的宠物一般蹲在自己面前,背上那黑色羽翼里的绒毛仿佛都没了生机。 付臻红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将手放到了修普诺斯的头发上,轻轻摩挲着这位睡梦之神柔软的发丝。 付臻红突然而来的亲昵动作让修普诺斯有些无措,他的脸颊泛出薄薄的红晕,原本酸涩苦楚的心情一下变成了紧张和一种隐隐的期待。 “兄长,我……”他嘴唇微微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言善辩的他在兄长面前,却总是卡壳,大脑时不时放空。 付臻红轻轻笑了一下,收回手问道: “修普诺斯,还记得我几日前让你帮得忙吗?” 修普诺斯点头:“我这几日在人界出任务的时候每晚都有注意塞浦路斯城的那个手臂上缠着毒舌的男子,但是……”修普洛斯顿了顿,神色突然有些莫名。 付臻红耐心的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修普诺斯看了付臻红一眼:“但是那个赛普吉斯没有梦境。” 付臻红问道:“你是说他每晚入睡之后都不曾做过任何梦境?” “嗯,他入睡的时候仿佛就真得是在将意识沉睡,没有做任何梦,恐怖的、平淡的、亦或者是甜美的,什么都没有。”说到后面,就连修普诺斯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个世间,无论是人类,还是神祇,入睡之后都会伴随着梦境的到来,或许某一两天可能没有,然绝对不会像赛普吉斯那般连着几日都毫无动静。 梦境是折射现实,是内心深处最念想的源头。神祇是可以利用神力将意识完全沉睡,不让梦入侵思绪与脑海。 但赛普吉斯不是神祇。 修普诺斯从其他人那里探听到关于赛普吉斯的过去,他无法想明白赛普吉斯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哪怕这个人类曾经担任过塞浦路斯城的最高祭司,按理说也不该拥有那样自制的能力。 “那个赛普吉斯,太奇怪了。”修普诺斯回忆着:“他看起来很温和,内敛又从容,无欲无求般,但真得有这样的人类吗?” “自然是有。”付臻红回道。 只是赛普吉斯是不是那样的人,还有待证实。 修普诺斯笑了笑:“兄长是否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才会让我多加留意?” “算是吧。”付臻红并不否认,他想了一下,又问道:“阿多尼斯这几日与赛普吉斯的见面多吗?” 提及阿多尼斯,修普诺斯脸上的笑意就收减了一些,他撇了撇嘴,慢吞吞的说着:“他这几日都在练剑和驯那黑雕。” 修普诺斯讨厌那个塞浦路斯城的王子,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那晚做的关于厄里斯的香艳羞耻的梦境,还因为他的兄长对阿多尼斯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在意。 “亲爱的厄里斯,那个阿多尼斯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付臻红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修普诺斯看着付臻红唇角边勾起的弧度,鼓起勇气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将他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他半眯着眼眸,用脸侧的肌肤磨蹭着付臻红柔软的掌心,乖巧又温顺,“兄长如果和冥王陛下成为伴侣,以后就会一直待在冥界了吗?” “你很在意这个?” 修普诺斯笑眼弯弯:“因为如果兄长一直待在冥界,只要能经常见到你,心里的酸涩和失落就会消散很多。” 为什么会酸涩和失落? 这种显而易见的答案,付臻红没问。 修普诺斯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眸底深处的一抹可惜。 “兄长喜欢冥王陛下吗?”修普诺斯突然问出这一句。 付臻红挑了挑眉,正准备回答,“砰”得一声,房间门却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 “厄里斯,你为什么要答应成为冥王陛下的伴侣!”清丽的女性嗓音里带着愤怒与不甘,明塔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进来。 待她看到付臻红与修普诺斯此番略显亲密的姿势后,瞬间顿在了原地。 “你们……” 明塔才刚开了个头,修普诺斯就先一步回道: “我们什么也没做。”他说完就放下了那只覆盖着付臻红手背的手,似乎觉得不够,又特意补了一句:“你别瞎乱想。” 明塔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本来她只是稍微有些怔愣罢了,毕竟摸脸也没什么值得惊怪的,结果被修普诺斯这么一说,明塔的脑海里却反而想得更多。 付臻红淡淡的瞟了修普诺斯一眼,修普诺斯感受到付臻红扫过来的目光,顿时绷紧下颚,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哼唧唧,小红,果然这些神祇没一个单纯可爱的。] 修普诺斯能成为整个冥界最受欢迎的神祇,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温顺乖巧?全然无害的神祇是不适合生活在森冷的地下王国。 更何况修普诺斯是睡梦之神,无论是人类还是神祇,入睡后所做的梦都是内心最直观的欲念,邪恶的,丑陋的,美丽的,阴暗的,作为能窥探这些梦境的神祇,修普诺斯的性格比起他的孪生兄弟塔纳托斯,还要更加的复杂和多元。 明塔看了看修普诺斯,又看了看付臻红,愤怒让她失了平日里最基本的观察,以为付臻红与修普诺斯正在用眼神互诉衷肠,于是心中的火气更旺盛了: “厄里斯,你怎么能与冥王陛下结为伴侣!” 付臻红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你……你又不喜欢冥王陛下!” 付臻红笑了,他看着明塔,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哈迪斯,难道喜欢你吗?嗯,明塔?”他的声音散漫而磁性,语气里微微上扬的尾音无端透出了几分惑人的缠绻。 明塔那明艳娇俏的脸倏得一红,怒气消了一大半不说,竟然莫名感觉到了一种羞涩又无措的燥意。 “总之……总之你们是不可能顺利的!” 在付臻红的眼神注视之下,明塔扔下这一句话后,掉头就跑了出去。 付臻红示意修普诺斯也出去,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另一边………… 当纷争之神厄里斯与冥界之王哈迪斯即将结为伴侣的消息传到奥林匹斯山的时候,众神正在参加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晚宴。 奥林匹斯山的众神经常会举办宴会,他们享受欢声和笑语,听着优美的旋律看着动人的舞蹈,能让这些神祇觉得愉悦而放松。 阿尔忒弥斯坐在阿波罗的身旁,她看着平日里朝气蓬勃的太阳一言不发的喝着酒,眸色里浮现出了一抹担忧:“阿波罗,厄里斯应该不会在冥界待太久。” 就在她这话刚说完的时候,神使赫尔墨斯的侍从便将厄里斯与哈迪斯即将成为伴侣的消息带到了宴会。 缪斯女神们停止了舞蹈,优美悦耳的旋律也停止了弹奏与吟唱,原本热闹无比的宴会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阿波罗英挺的剑眉紧皱在了一起,那湛蓝色的眼眸里温和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如刀锋般的凌厉:“你该知道这样的恶作剧不会被饶恕。” 传话的侍从跪在地上,身上全是众神或怀疑或震惊的目光,他胆战心惊的抬起头,在赫尔墨斯的点头示意下,又重复了一遍:“并不是恶作剧,这一消息已经在冥界传开,在过两日,他们便会举办仪式。” “怎么可能……”阿波罗沉下脸,他不相信厄里斯会与哈迪斯结为伴侣,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 他拿出一直挂在身上的绿叶小口琴看了看,沉默了片刻后,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阿波罗,你要去哪里?”阿尔忒弥斯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冥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会说话就多说点的地雷 ……………… 月神:阿波罗你去哪里? 太阳神:干架! 其他神祇:带上我 第68章 阿尔忒弥斯倏得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不可置信的说道:“阿波罗, 你在玩笑吗?” 冥界是灰色的地下国土, 阿波罗是充满蓬勃生机的太阳之神,黑暗与光明从来都是不相融合的两个极端。 奥林匹斯山的任何一位神祇都能在冥界那样幽黑昏暗的环境下坦然自若,然这里面绝对不包括阿波罗。 阿波罗的神力会受到冥界的排斥,如若到了冥界,他就相当于是成了普通人,在其他神祇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阿波罗固然知道阿尔忒弥斯的担忧, 然他一想到厄里斯竟与哈迪斯于两日后结为伴侣,心里就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去冥界,一定不能让这场滑稽的仪式举行成功。 他才刚刚与厄里斯成为朋友, 他也无法相信哈迪斯那样冷漠无情的神祇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下厄里斯的心房。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 阿波罗看向阿尔忒弥斯, 此刻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如深海一般湛蓝深邃的眼眸里是沉着与坚定:“我没有开玩笑, 阿尔忒弥斯, 我需要亲自去冥界弄清楚。”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阿尔忒弥斯始终不太放心。 阿波罗刚想说不用, 一道略带讽刺的嚣张男声就插进了他们姐弟之间的话题…… “去个冥界而已, 别搞得像是要赴什么浩大的危险一样。”阿瑞斯嗤笑一声,眼里尽是不屑。 阿尔忒弥斯皱了皱眉, 冷声道:“你一个蠢笨且无礼傲慢的家伙,又有何资格随意评价我与阿波罗。” 如果是平日里阿瑞斯听到这样的话,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然此刻他却破天荒的没有理会阿尔忒弥斯的讥讽,反而是走到阿波罗的身边,微微扬了扬下巴,对他说道:“我跟你一起。” 说完这话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阿瑞斯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英俊的脸上划过一抹嗜血的战意和兴奋。 阿波罗看了阿瑞斯一眼:“随你。” “亲爱的赫尔墨斯,”狄俄尼索斯抬了抬眼皮,瞟向身旁的赫尔墨斯,意味不明的笑道:“真是一个爱看好戏的狡猾家伙呀,赫尔墨斯,故意让你的侍者在众神都在的宴会上说出从冥界那里得来的消息。” 赫尔墨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阿波罗与阿瑞斯已经离开了宴会,狄俄尼索斯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神王宙斯的脸色,却并没有在他的父神眼眸里看到太大的情绪变化。 意料之中。 赫尔墨斯是宙斯的使者,在这偌大的奥林匹斯山,众神之王或许是除了赫尔墨斯之外最先知道消息的神祇。 不过就这么放任两个儿子去往冥界,这样默许的行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毕竟冥界不是海域,没有合适的理由,即便是高阶神祇也不能随意进去。 而无论是太阳神阿波罗,还是战神阿瑞斯,都是奥林匹斯山高阶神祇的典型代表,这样两个实力强大的神祇去冥界,无疑是一种纷争的开端。 冥界,这下是注定无法如从前那般平静了。 狄俄尼索斯抿了抿薄唇,真假参半的感叹道:“真想去凑凑热闹。” 赫尔墨斯笑了笑: “如果父神同意的话。 ……………… 冥界的大门在恐怖的死亡泰纳斯海角之下,入口处被一团厚重浓郁的黑雾所围绕,距离奥林匹斯山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阿波罗是一个十分健谈又幽默风趣的神祇,只要他愿意,这位太阳之神可以和任何神祇打成一片,然他心里正记挂着付臻红与哈迪斯的事情,便无心与阿瑞斯说话,这一路上也都静默不言。 付臻红这边,修普诺斯离开房间没多久,哈迪斯就走了进来。 冥界夜晚的温度比地面上的黑夜还要更凉,哈迪斯见付臻红懒洋洋的躺在榻上,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精致的玉足,便直接走过去无比自然的坐到了榻上。 他挥动神力将壁上的窗户关掉,然后握住付臻红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用宽厚的掌心包裹住这冰冷的滑腻,指腹轻轻摩挲着付臻红那弧线优美的脚背。 哈迪斯的手掌并不细柔光滑,他的指腹和虎口的位置都有着薄薄的细茧,那是常年握着双股叉和冥王神杖所留下的痕迹。 付臻红的双脚十分的精致漂亮,肤色白暇如玉,每一个脚趾都莹嫩圆润,让人有一种俯身亲吻的冲动。 这双脚被哈迪斯这么握在手中摩挲捂热的时候,明明这位冥界之主的神色是一贯的认真和肃严,然偏偏这正经的动作之下却无端透出了几分情色的暧昧。 哈迪斯试着揉捏着付臻红脚上的穴位,尽量控制着力道和准度,他偏头看向半眯起眼眸的付臻红,容貌绝艳的男子脸上带着随性又散漫的慵懒,像一只骄傲高贵的猫。 哈迪斯的唇角边顿时勾起了一抹细不可察的弧度:“舒服吗?”他低声问着,尽乎于宠溺的语气,冷冽的嗓音里是一种独特的磁性。 付臻红不语,而是坏心眼的抽出一只脚顺着哈迪斯的大腿慢慢往上移动。 哈迪斯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并没有阻止付臻红这不安分的行为。 哈迪斯这无声的默认也让付臻红更加的肆无忌惮,他的脚后跟状似无意的压了一下哈迪斯,惹得这位冥府之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他才低低的笑了起来,开始继续游移。 哈迪斯的一身黑衣之下,是精壮而充满着力感的成熟男性躯体,有着劲瘦紧致的腰,结实宽厚的胸膛和线条流畅的腹肌。 付臻红的脚贴到哈迪斯的腹部,隔着一层织物布料用脚趾刮了一下哈迪斯的肚脐。 “厄里斯……”哈迪斯原本平稳的呼吸在刹那间变得粗重,禁欲克制的冷峻面容上也已经隐隐泛出了薄红,他轻轻拍了拍付臻红光滑的脚背,声音有些沙哑:“别闹。” 付臻红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哈迪斯的嘴唇动了动,实在无法说出违心的话语。 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 厄里斯无论怎样他都喜欢,喜欢到了心坎里,而口头上的制止,只不过是内心紧张的一种虚张声势罢了。 付臻红用着哈迪斯前几秒才问过他的话来反问道:“舒服吗?” 他微微拉长了尾音,疑问的语气,很软,又有些轻轻的缠绻与柔绵,涌进哈迪斯的耳膜里,痒痒的,挠人心窝。 哈迪斯撞进付臻红的眼眸,付臻红对着他勾唇一笑,精致桃花眼妩媚的上挑,眼角眉梢间尽是旖旎的媚态与风情,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更像是倾乱惑世的妖精。 哈迪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应了一声。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越发浓厚,他看着哈迪斯棱角分明的俊脸,隔着衣料用脚尖描摹着哈迪斯腹部肌肉的线条,顺着那流畅的纹理脉络缓缓滑动。 付臻红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哈迪斯身体的热度在慢慢变高,这位冥府之王的眉心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下颚也越来越紧绷。 “要我帮你吗?”付臻红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诱人心魄的蛊惑,如同即将蚕食猎物的妖魔:“用另一种方法。” 哈迪斯不可能拒绝,也不愿意拒绝。 他有多克制,就有多想要。 此刻,他握住付臻红的脚,略微俯身在这光洁的脚背上轻轻落下了一吻,这无声的举动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付臻红笑了起来,双脚开始了动作,宽敞的房间内很安静,紧闭的窗户阻挡了风的入侵,柔和的烛光照在了哈迪斯俊美的面容上。 哈迪斯在付臻红双脚的动作下,微微仰着头,迸出了硬朗流畅的脖颈,他削薄的双唇克制着,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条,然那异样的、别具一格的快乐却仍旧让他急促的喘息从唇齿之间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哈迪斯的额头上泛出了薄薄的细汗,润湿了几缕黑色的发丝,浓烈的男性之气充斥在空气中,萦绕出了情靡香艳的氛围。 付臻红的脚灵活的滑动着,用柔滑细腻的脚心感受着独属于哈迪斯的那份炽热之情,黑色的衣料已经黏湿,滚烫的温度像是从熊熊的火堆里刚冶炼出来的玄铁。 凌厉逼人,很硬,仿佛能将人烫伤。 郁金花的香味幽幽的飘散在空气中,柔和又馥郁,混杂着那不结果的椰树的清香,距离榻上三米选的地方是一处书案,书案上放着一方笔砚,几张扉纸。 在笔砚与扉纸的中间,一盏精致的茶壶,由琉璃制成,透明的壶壁在烛光的折射下,隐隐照出了榻上哈迪斯此刻那隐忍又性感的神情,那漆黑的瞳孔里是一片情动的潮红与深情。 渴念是一头被关押在心底的野兽,一旦被释放出来,就不可能轻易地收回。 要想憨足,就需占有,需掠夺。 哈迪斯看着将他撩拔的罪魁祸首,喉咙又开始干涩发渴,还不够,仅仅用脚来了一次,却不足以平息他心头的那只野兽。 哈迪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将温热柔软的双唇凑到了付臻红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说道:“厄里斯,美貌是你的武器,我甘愿被你攻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饱含着无比炽热的渴望和浓烈潮湿的情意。 付臻红抬手轻轻环住了哈迪斯的脖颈,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一道深邃的漩涡,能将人一眼就吸入进去:“那么哈迪斯,为我而争夺吧,我要你更多的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 和谐 民主 富强 精美的脚 弱鸡系统:最后一个乱入? 作者:我在点题 第69章 当阿波罗和阿瑞斯来到死亡泰纳斯海角的时候, 已临近深夜。 阿瑞斯跃跃欲试的看着海角下被浓重黑雾所围绕的地狱之门, 眸色里浮动出越发兴奋的锐利凶光。 他隐隐听到了地狱门内独属于强大猛兽的吼声, 是三头犬刻耳柏洛斯,阿瑞斯胸中的战意因子顿时被这示威一般的吼叫给挑了起来。 阿波罗看了阿瑞斯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来冥界不是为了打架。” 阿瑞斯啧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去找厄里斯那家伙,我做我的事。” 阿瑞斯这番状态是阿波罗早就预料到的,他并不担心阿瑞斯会不听他的劝言而真的乱来。这个平日里满脑子都只有战意的好斗分子,从某方面来说意外的直白, 阿瑞斯不太擅长伪装,所以心思也并不难猜。 阿波罗找准了关键点,直接对阿瑞斯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厄里斯为什么会同意成为冥王的伴侣?” 阿瑞斯闻言,神色一顿, 随后才略带嫌弃的皱起眉头:“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同意这与我有何关系?”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拔高了些许, 像是在回答阿波罗, 又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阿波罗道:“你真的不想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阿瑞斯轻哼:“我又不是你。” “那我换一个问法, 你对厄里斯感兴趣吗?” 阿瑞斯动了动唇, 片刻之后, 才甩出一句:“我只对他的战斗力感兴趣。” 阿波罗不再理会阿瑞斯的口是心非,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几句话已经对阿瑞斯起到了一些作用。 他和阿瑞斯都不属于冥界任职的神祇,也不是神使赫尔墨斯, 能凭借着传话安稳无恙的进入冥界,更不像厄里斯那般,是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孩子, 本源神力就与冥界有关,能被那片地下国土所轻易接纳。 他们这个点突然造访冥界,地狱门后的猎犬刻耳柏洛斯只会把他们当成私闯冥府的敌对者。 他一个人的话,因本源神力会被冥界所排斥的缘故,要顺利去到冥王神殿确实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有阿瑞斯倒是能省些精力。 厄里斯…… 阿波罗在心里默默念着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他一定要亲自探究这场荒诞的伴侣仪式会存在的根源。 另一边,在冥王神殿的后方。 冥月孤寂、清冽幽冷。 在这一片没有璀璨星辰的漆黑天幕下,月光却似轻缓流动的水,悄无声息的漫到宽敞的房间里,搅动出了一汪暧昧又旖旎的潋滟春情。 空气里,郁金花的香息和麝香味萦绕在一起,案上的烛火早已经燃尽,床榻上人影的晃动与起伏却依旧在激烈又畅快的进行着。 哈迪斯的腰腹结实有力,没有过份喷张的夸张肌肉,而是内敛的,紧致的,有着流畅又纹理清晰的线条。 此时的哈迪斯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冷静克制的冥界之王,他像是一个用行动狠狠占有着倾慕者的普通青年,又像是一头充满着爆发力的猎豹,不停用那遒劲的腰,疼爱着这个占据着他全部心绪的纷争之神。 他额前的发丝早已被细密的汗水黏湿,他的的眼睛炽热而锐利,漆黑的瞳孔紧紧的锁定着付臻红,不放过付臻红脸上任何一丝神色。 付臻红的耳边是哈迪斯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声,热气喷洒在他白嫩精致的耳根,充斥着一种男性魅力。两人的十指亲密的交握着,相贴的掌心里全是薄薄的汗水,两个同样体温偏低的神祇,此时的温度却都是滚烫灼人。 付臻红长长的乌黑墨发散乱在背后,他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眼尾处泛着浅而散的薄红,他整个人就像是熟透了的蜜桃,芬香馥郁中又有一种隐约的糜烂,浸在了人的心坎里。 他的双唇莹润红艳,微微张开,露出了白洁的贝齿和粉嫩诱人的舌尖,哈迪斯俯身吻住了他的双唇,深情的攫取着,付臻红的声音与口中的甘甜一同被哈迪斯吸进肺腑,他只能在哈迪斯的进攻之下溢出破碎的低吟。 “为你争夺……”哈迪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被渴念染透的嗓音磁性而性感,“给你更多的爱意。” 在哈迪斯这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不再选择压抑,于是心里头那被长久关押的野兽也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吼。 哈迪斯对付臻红的爱意便成了那最灼人的热流,付臻红想起了阿克隆河的面上那滚滚不息宛若炽热岩浆的火焰,那是与冰川之下的水完全相反的两种极端,很烫,又浓稠。 付臻红颤巍巍的感受着这份充满着侵略感的滚烫爱意,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哈迪斯脑后的发丝,小巧精致的脚趾头都蜷缩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要死了,小红,你的乖巧三儿已阵亡。] 付臻红被哈迪斯抱在怀里,两人像亲密无间的恋人,在一番甜蜜的温存之后平复着彼此的呼吸。 哈迪斯动作轻柔的亲吻着付臻红微红的眼尾,深邃漆黑的瞳孔里染着一层冰雪消融般的宠溺与纵容。 付臻红不想动弹,他的双手攀附着哈迪斯的后颈,柔软无骨一般,倦懒得任由着哈迪斯抱起他去了屏风后做了事后的清理。 然哈迪斯知道,厄里斯并不是娇软柔弱的菟丝花,厄里斯的攀附是一种对他还算满意的放任,那看似无骨的手有着能摧毁最坚硬磐石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瓦解哈迪斯内心最深的防线。 第二日,付臻红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哈迪斯一大早就已经去了神殿。 付臻红闲的无事,便走到书案前,用那一方笔砚和扉纸开始画起了水墨画。 他并没有画多久,屋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是侍女的声音,在付臻红同意之后,两个侍女推门走进了房间,送来了一件精美的衣袍和一盒华丽的首饰。 这些是明日付臻红参加仪式所需要的穿着,纯白色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边纹,是为付臻红量身定做的喜服。 这个世界的衣袍多以纯色自然为主,臂环服饰这些才是最为繁琐和复杂的,付臻红只大概看了一眼后,就示意侍女放在一边。 侍女前脚刚走,后脚修普诺斯就来了。 “厄里斯,我亲爱的兄长,”修普诺斯大步走到付臻红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冥界来了两位奥林匹斯上的客人,你猜猜他们看是谁?” 付臻红没有直接回答心中的猜测,反而是问了一句:“他们是你交好的朋友?” 修普诺斯摇头,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不屑:“我可与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玩不到一块。” “是吗……”付臻红挑眉:“但你似乎很开心。” 修普诺斯微微咳了咳,错开了付臻红意味深长的视线。 事实上如果是以往,奥林匹斯山的神祇来冥界,修普诺斯绝对不会感到任何的喜悦,然阿波罗和阿瑞斯的到来,却让修普诺斯有了一种隐隐的期待。 理智上,厄里斯和冥王陛下结为伴侣他是该高兴的,一个是他兄长,一个是他最尊敬的人。然私心里,他或许也是希望着有人来阻止这场即将要举办的仪式。 他明知道这份不该有的隐秘心思是错误的,但修普诺斯仍旧控制不住从心底萌生出一丝侥幸。 付臻红并没有在修普诺斯的事实上过多纠结,他勾勒完水墨画后,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刚过完阿克隆河。”修普诺斯幸灾乐祸的说着:“卡戎那坏心眼极多的家伙带着他们故意绕了很长一圈,最后还和那暴脾气的战斗狂打了起来。” “另一位和阿瑞斯一起的神祇没有阻止吗?” 修普诺斯道:“那一位完全被冥界的黑暗排斥,哪有心思管阿瑞斯。” “是吗,”付臻红轻轻笑了笑:“所以来的两位是太阳神阿波罗和战神阿瑞斯吗?” 修普诺斯瞬间反应了过来:“兄长,太狡猾了,明明我是让你猜的,结果却被你的话语带动的自己将答案说了出来。” “那我便将这副画送于你。”付臻红将案上的水墨图递给修普诺斯。 修普诺斯小心翼翼的接过,明亮剔透的眼睛里满是喜悦,身后的黑色羽翼都愉快的轻轻煽动起来:“我要把它放在床头,然后制造出一个如你画中这般美丽的山水梦境。” [论痴汉鸟人的养成。] 修普诺斯还沉浸在付臻红送给他东西的喜悦中,直到付臻红快走到房间口,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追过去,笑意吟吟的问道:“兄长,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你口中的来自于奥林匹斯山的客人。” “我跟你一起。” 修普诺斯乐呵呵的将画收起,十分乖巧的跟在了付臻红的身后。 …………………… 付臻红坐着神车,路上花费的时间比步行直接缩减了几十倍不止,等他看到阿瑞斯和阿波罗的时候,这两个神祇竟然还在阿克隆河。 付臻红远远看过去,卡戎似乎在和阿瑞斯争吵,两人的身后是卡戎那条破船,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破船了,因为那只剩下一片片碎屑残骸。 他们周围的土地啃啃哇哇,平整的地面留下了一天天武器划过的痕迹。 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比较激烈的战斗。 阿波罗就在阿瑞斯五米远的位置,一贯温柔和煦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些许的不耐烦。 第70章 阿瑞斯整个人被卡戎烦得不行, 他原以为赫尔墨斯已经是整个神界最话多嘴杂的神祇, 却没想到来了这冥界, 竟然会遇上卡戎这个不修边幅又极其难缠的家伙。 对战不正经对战,歪理还多。 “你到底想怎样?”阿瑞斯的语气越发暴躁。 卡戎拉了拉帽沿,拿下嘴里含着的竹签,冷笑道:“把你破坏的船修好。” 阿瑞斯不屑的扬眉,正要反驳,就听到一直静默不言的阿波罗突然十分欣喜的喊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厄里斯……” 厄里斯? 阿瑞斯顿了一下,随即顺着阿波罗的视线侧头看过去。 付臻红从神车上下来, 看着快速跑到自己面前的阿波罗,明知故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冥界?” 阿波罗是尊贵强大的太阳神,代表着被世人称颂的绝对的光明与灿烂,他从来都是身姿挺拔、俊美非凡的, 温和、有礼、优雅, 湛蓝色的眼眸里如同包罗着星河万象。 然此刻, 他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奕奕, 身上那种混成天然的宛如阳光海岸般的气质也消减了许多。圣洁的光明始终排斥着幽冷的黑暗, 正如黑暗容不下光明。 “我是来找你的, 厄里斯。”看到付臻红, 阿波罗那如大海一般深邃蔚蓝的眼眸里瞬间就有了光,他握住付臻红的手, 宽厚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付臻红细腻光滑的柔荑,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道:“你答应成为冥王的伴侣,是否存在着某种不得已的缘由?” 付臻红还未回答, 跟着他一同从神车上走下来的修普诺斯就不爽的撇了撇嘴,一脸吃味的将阿波罗的手扳开:“问就问,阿波罗,别随便握我兄长的手。” 阿波罗不欲与修普诺斯在这事上过多的纠结,他现在最在意的是从厄里斯口中知道答案。 “厄里斯,我最亲爱的朋友,请告诉我,你是否有不得已的理由?”阿波罗又问了一遍,他的目光紧盯着付臻红,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就连阿瑞斯也难得没有出声,在看到付臻红之后,他原本被卡戎激起的暴戾心绪竟然奇异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紧张,或许他会来冥界,也是存了几分想听听这个家伙会如何回答的心思。 付臻红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右后方的那棵高大的椰树,青葱翠嫩的树叶呈线状披针形,像弧度优美的蒲扇,在冥月的照射下显示出一种清冷幽深的孤寂。 在最大的一片针叶上,立着一只羽毛通身为黑色的夜莺,夜莺浑圆的眼睛漆黑明亮,安静的注视着付臻红这边。 付臻红的唇角边勾起一抹细不可察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没有不得已的理由。”付臻红回道。 阿波罗不相信:“厄里斯,你在骗我吗?”不等付臻红回答,他又马上问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冥王?” 付臻红闻言,微微垂下了漆黑的眼眸,思考着阿波罗的问题,那如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随着主人的心绪而轻轻煽动着,如展翅飞翔的蝶落入了这几个神祇的心尖。 空气变得极为安静。 无论是阿波罗,还是阿瑞斯和卡戎,亦或者是不久前才问过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的修普诺斯,都在等待着付臻红的回答。 阿波罗的手攥紧成拳,他的内心既紧张又忐忑,如同一个快被宣布刑法的囚徒,惴惴不安的接受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几秒之后,他听到了两个字…… “喜欢。” 没有过多的言语修饰,仅仅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却让阿波罗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他神情怔怔,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喃呢道:“怎么会……” 是呀,怎么会…… 不只阿波罗,就连阿瑞斯和修普诺斯也同样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阿瑞斯是没想到厄里斯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喜欢上某个神祇,而修普诺斯是没想到兄长会答应成为冥王陛下的伴侣真的只是因为喜欢。 他原以为会有更多复杂的原因,毕竟有勒特河里的忘川之水的缘故。 这几个神祇里面,唯有卡戎在听到付臻红的回答后,用那漆黑散漫的眼神凝视了付臻红一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付臻红并不在意这几个神祇的反应,此刻他关注的是系统的提示,弱鸡三儿正从时空管理局那里得到了哈迪斯好感度已满的提示———— 攻略者付臻红 希腊神话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25% 天选:哈迪斯、好感度100% 付臻红朝着不远处的那棵椰树伸出了手,于是那只一直在看着付臻红的黑色夜莺便飞到了他的掌心。 [果然是哈迪斯。] 是也不是。 付臻红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夜莺的小嘴,他从这只宠物身上感觉到了冥界之王的气息,这应该是哈迪斯分出一缕意识用神力化出的夜莺。 他在冥界的这些日子,哈迪斯对他的喜欢之情虽一直在持续上升,然要达到‘深爱’这样刻骨铭心的程度,并不单单只是身体的交缠、爱欲的沉沦就能让对方彻底失了理智,全身心的坠入情网与爱河。 哈迪斯是冷静自持的,要想完全攻略下来,就还需要一个最恰当的契机。 付臻红原以为这个契机是明日结为伴侣的时候,他也猜到了会有坐不住的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亲自来冥界问他。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哈迪斯竟然会将一缕神识化作夜莺,这也变相说明了哈迪斯对他的喜欢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更深一些。 付臻红的这声‘喜欢’,无论其中嘈杂了几分真假,于哈迪斯来说已经是一种肯定。 [小红,是不是就相当于那句你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的意思?] [嗯] 夜莺在付臻红的手中很快化成一缕黑烟消散,阿波罗这时也从失落又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修普诺斯看了一眼阿波罗,又看了一眼阿瑞斯,尽管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是很愉悦,然这并不妨碍他用言语隔应这两位来自奥林匹斯山的神祇。 “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不如就在冥界待上一晚,明日正好参加兄长与冥王陛下结为伴侣的仪式。” 阿瑞斯轻蔑一笑:“谁会参加这种无聊的仪式。” 本来修普诺斯就没有真正打算邀请他们留下了,听到阿瑞斯这么说以后,耸了耸肩,“那还真是可……” “好。” 阿波罗打断了修普诺斯虚假的感叹。 修普诺斯一愣:“你……” 阿波罗看了付臻红一眼,随即对着修普诺斯微微一笑,仿佛之前的怅然失措都只是错觉,他仍旧是那个温和有礼的太阳神:“既然修普诺斯你诚心邀请,今晚便打扰了。”阿瑞斯皱了皱英挺的剑眉,在付臻红和阿波罗的脸上来回打量了几遍后,抿了抿削薄的唇,也随即回了一句:“那我也留下。” 阿瑞斯虽与阿波罗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终日里笑容明媚的家伙根本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阳光无害。 能让他的母神时时碰壁,足够说明阿波罗的心思深沉。直觉告诉他,选择留下来比直接离开更有意思。 据说冥界的神祇神力不低,正好他还可以平息他体内叫嚣的战斗因子。 邀请的话语已经说出,自然无法再收回,修普诺斯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最后,阿波罗取下了额头上那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将这巧夺天工的精美饰品递给了卡戎,算是阿瑞斯损坏船只的赔偿。 修普诺斯驾驶着神车,不情不愿的看着神车上比来时多出来的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愿你们今晚在冥界有个甜美的梦。” 阿波罗回以一笑:“承你吉言。” 阿瑞斯没兴趣听修普诺斯与阿波罗这种故弄玄虚的对话,他走在神车后座的前方,双手交叠搭在车壁,对坐在车前位置的付臻红发出战斗邀请:“厄里斯,今晚我们来好好打一场。” 如果不是他的神色并无任何的旖旎与暧昧之处,就冲这言语和跃跃欲试的语气,就很容易让人想歪。 “后膝不痛了?” 阿瑞斯不屑的哼笑:“你不会以为那点小伤就能让我心有余悸了吧?”他说完,顿了一下又说道:“正好冥界的土地足够宽敞,不用顾忌用力过大会破坏建筑。” 修普诺斯不乐意了,插嘴道:“阿瑞斯,你把冥界当什么了?” 阿波罗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绿叶小口琴,看着前方付臻红的背影,修普诺斯与阿瑞斯被他从眼睛里摒除。 最开始是他太过急切了,从厄里斯的嘴里得到那样的答案之后,思绪就一下变得紊乱,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厄里斯与平日里的不同。 等他后面收敛住心神,再稍微回想了一下后,才发现了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冥界的勒特河水能让神祇的意识变得分散,神祇的神识如果受到影响就会显示出不同寻常的一面。 他不确定厄里斯是否就是受到了勒特河里的忘川之水的影响,他需要求证,所以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 神车很快驶到了冥界的中心。 付臻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修普诺斯带着阿波罗和阿瑞斯去了冥王神殿。 哈迪斯是冥界之王,太阳神和战神这两位代表着奥林匹斯山的高阶神祇,他们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是需要去见他一面的。 付臻红回宫殿没多久,侍女就前来传话,说是冥王陛下见完阿波罗和阿瑞斯就会换上那件最特别的服饰过来。 付臻红隐隐明白了哈迪斯的意思,他勾了勾唇,示意侍女先下去,随后便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服饰开始换了起来。 付臻红的身材本就高挑欣长,他穿上这身圣洁的纯白色的衣袍,那种不染凡尘的清绝之感便越发的明显。 素色的腰带包裹住他柔韧纤细的腰肢,不对称的织物让他细长的脖颈一览无遗,他的锁骨与肩膀也裸露了出来,白皙细腻的肌肤像光洁的月华,又像是冰川之上纯色无暇的霜雪。 付臻红紧接着戴上了极尽华丽的首饰。 黄金制成的宽领项链缠绕在他雪白的脖颈,冰种玉髓制成的臂环套在他的手臂上,手腕处是镶嵌着翡翠石和玛瑙的手镯。 这个世界注重饰品的奢华与艳丽,哪怕是男性神祇也会在盛大的仪式上戴上璀璨夺目的耳环。 付臻红将那色泽明艳的天青石耳环戴在了耳朵上,这抹别样澄澈的蓝让他突然想起了阿波罗的眼睛,阳光璀璨,温润空灵如碧海蓝天。 就是不知道那双眼眸能否始终如一的不被无边深邃的黑夜所浸染。 而今晚的冥界,注定不会是一个沉静平凡的夜晚,不管是因为阿波罗和阿瑞斯的做客,还是因为那隐藏在深处的暗涌。 付臻红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冥月越发冷沉,漆黑的天幕隐隐泛红,这是冥界的黑夜与白昼的交替。 他坐在镶嵌着珍珠与象牙的砌砖椅上,拿起两个酒杯缓缓倒起了酒,醇厚的酒香随着那流动的液体散发在空气中,付臻红十分闲适的等待着另一杯酒的主人到来。 那么究竟会是特意让侍女传了话的冥王哈迪斯?还是在神车上自顾自的说着要与他好好打一场的战神阿瑞斯?亦或者是已经看出了他与平日有不同之处的太阳神阿波罗? 付臻红正想着,敲门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第71章 敲门声很重, 毫无节奏和规律, 看得出来弄出这声音的人平时是一个极其随性又肆意的主。 先来的神祇, 是阿瑞斯吗…… “进来。” 付臻红话音刚落,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身材挺拔强健的战神大步走了进来,转过拐角,颇为兴奋的说道:“厄里斯,我们来好好比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阿瑞斯就蓦地禁了声,他愣愣的看着穿一袭华服佩戴着精美饰品的付臻红, 被这副绝艳而极具有冲击力的模样给弄得怔在了原地。 阿瑞斯的个子很高,付臻红此番又是坐着的缘故,于是两人的视线差便错了很大一截。 由于角度的缘故,阿瑞斯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付臻红白皙光洁的额头, 深邃漆黑的眼眸, 秀挺精致的鼻梁, 而这之下的, 双唇、脖颈、锁骨, 也一并映入眼底。 阿瑞斯一直觉得男性就该有最强健雄伟的身躯, 该有古铜色的皮肤包裹着结实紧致的肌肉, 然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无暇的白也可以这么迷人。 这些精美的首饰有着斑斓璀璨的明艳色彩, 称得付臻红的肌肤愈发白皙,让阿瑞斯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 就可能会在那吹弹可破的月华上留下淤青与红痕。 阿瑞斯觉得自己好像被蛊惑了,他竟有些移不开眼,直到付臻红微微皱了皱眉,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就这么盯着厄里斯看了好几十秒。 他看着那微拧的秀挺墨眉,突然想起了这个家伙曾说过不喜欢被俯视,于是下一秒,身体就已经先于意识,迅速坐到了凳子上。 坐下去之后阿瑞斯对上付臻红含着丝丝笑意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不符合他平日里一贯嚣张的态度。 他动了动唇,想解释,然又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他越解释反而会显得越发刻意,于是干脆就什么也不说。 阿瑞斯不语,付臻红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打量着阿瑞斯。 阿瑞斯有着极其英俊又锋芒的五官,面部轮廓深刻硬朗,眼神锐利而明亮。他桀骜不驯,敏捷、肆意,算是奥林匹斯山过得最随心自在的神祇。 他这样崇尚武力,喜欢在战场上纵横厮杀的神祇,从某方面来讲,确实是意外的直白又单纯。 阿瑞斯被付臻红看得莫名有些发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怪异极了,他皱起眉头,最终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静,脱口问道:“你这家伙,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付臻红微微一笑:“突然发现,你有点可爱。” “可……可爱?”阿瑞斯惊了,他瞪大了眼睛,耳根瞬间漫上了红晕:“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哦。” 最后一个音付臻红故意上扬了语调,他微微抿起弧度优美的双唇,那弯弯浅浅的弧线似漫不经心的随性戏谑,又像似有若无的轻佻与勾引。 阿瑞斯应该恼怒厄里斯这个家伙用可爱这种女性化的词语来形容他,然比起愤怒,他心里升起的情绪更多的却是羞意,太……太奇怪了。 厄里斯这里家伙不是高高在上,总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冰冷样子吗?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瑞斯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似乎在确认一般,下意识又瞟向付臻红的眼睛。 付臻红的五官每一寸每一帧就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感觉到阿瑞斯的偷瞄,付臻红浓黑的眼睫微垂着,轻轻煽动间晕染出了眼尾的多情。 “我好看吗?”付臻红问他。 阿瑞斯倏得一下红了脸,耳尖漫出的烫意也越发明显。 “厄里斯,你脑子摔坏了?”阿瑞斯心里慌乱,这样的厄里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不知该如何应付。 付臻红单手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手足无措的阿瑞斯,调侃道:“你在紧张什么?” “我紧张?”阿瑞斯瞬间炸毛了,红着脸拔高音量反驳道:“我会紧张?厄里斯你别自以为揣摩出了别人的心思!” 付臻红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急不躁的问了一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阿瑞斯猛地一顿。 被付臻红这么一提醒,阿瑞斯才想起他来这里的正事:“厄里斯,我们来打一场。”他双手握拳,脸上的热度还未褪去,就兴致勃勃的发出了邀请。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我为何要跟你打?” 阿瑞斯轻哼,微扬着下颚,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你不会是怕了吧?”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付臻红用食指轻轻敲击着白玉砌成的桌子,“不过也不是不能跟你比。” 阿瑞斯眼睛一亮,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铜矛:“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比。” 付臻红看了一眼阿瑞斯手中握着的武器,铜矛尖锐锋利,散发着凛然血腥与寒意,他又看了一眼兴致昂扬的阿瑞斯,嗤笑一声:“收起你的武器,我们换一种比法。” “换一种?”阿瑞斯疑惑的皱起眉头。 付臻红笑而不语,起身走到书案拿起上面放置的最厚实的宣纸,撕成了平整的三份,在上面依次写出了一二三这三个字数字。 他将写着三个数字的宣纸背面朝上放在桌上,然后才对阿瑞斯说道:“我们来抽数字,你若抽出的数字比我抽得大,那我便出去跟你打一场,你若是比我抽得数字小……”付臻红顿了一下。 阿瑞斯问道:“你待如何?” 付臻红十分玩味的说道:“那你便脱衣。” “脱衣?”阿瑞斯惊愕,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付臻红继续逗趣他:“我抽中的数字与你抽中的数字差一,那你便脱一件,差二,则脱两件。” 这下阿瑞斯是完完全全听明白了,他英俊的脸上才褪下去没多久的红晕又弥漫了上来,对上付臻红似笑非笑的眼神,阿瑞斯的心脏突然跳动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一种热乎乎的燥意。 付臻红点了点桌上整齐摆放好的宣纸,偏头看向他阿瑞斯:“不敢来吗?” “来就来。”阿瑞斯心一横。 “我先抽。”阿瑞斯说完,直接选择了中间那一张,他翻开一看,一个‘一’字让他的脸色瞬间一沉。 “看来你要准备脱衣了,”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揶揄:“那么是一件还是两件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最右边的那张:“诶……是两件。”付臻红将写着数字三的宣纸推到了阿瑞斯面前。 阿瑞斯咬着牙,恼怒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燥意。 “脱吧。” 阿瑞斯没动。 付臻红挑了挑眉,压住笑意,故作正色道:“输不起吗?” 阿瑞斯冷哼一声,涨红着脸站起身利落的将上衣袍脱了。 阿瑞斯的身躯凛凛,胸脯横阔,有着极其流畅硬朗的肌肉。 脱去了上衣袍,古铜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野性雄厚的男性阳刚魅力,腹肌脉络分明,在微微起伏的呼吸之下,充满着张扬的力感和强劲的爆发力。 [小红我脸红了,这种公狗腰耸动起来简直要命!] [你大可闭嘴。] 付臻红敏锐的感觉到在自己的视线下,阿瑞斯越发紧绷的肌肉,他难得没有计较阿瑞斯的俯视,反而是抬起眼帘仰视着阿瑞斯,漆黑的瞳孔从阿瑞斯的下颚慢慢往下移动。 阿瑞斯只觉这家伙的视线仿佛带着灼灼的火焰,不然为什么他的目光移到哪里,阿瑞斯哪里就像是着了火一般。 当付臻红的目光移到他喉结的位置时,阿瑞斯整个人仿佛被架在了火堆上,他下意识滚动着喉结,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想借此消除掉喉咙的发渴与干涩。 阿瑞斯一向是狂野不羁的,此刻在付臻红的眼神下,竟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特别是付臻红的眼神越往下移,他就越紧绷和不自在。直到付臻红的目光停留在阿瑞斯的腰腹之下,阿瑞斯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得一下炸开了,身体里迅速就聚集了一股热流。 付臻红低低的笑着,精致漂亮的凤眸里流转出无尽的诱惑,“怎么,剩下一件要我帮你脱?”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戏谑和恶意。 这下阿瑞斯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戏耍了,他手握成拳,瞪着付臻红的瞳孔里像是喷了火,眼神锐利又凶狠,咬牙切齿道:“厄里斯,你别太过分了!” 声音虽是十分狠绝,眼神也足够凛然,然那赤裸着上半身、满脸通红的模样,却让本该有的威慑消失殆尽。 付臻红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有逼你做什么了吗?” 好气噢! 阿瑞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正欲再说些什么,付臻红就接着说了一句:“身材不错。” 阿瑞斯这下连整个胸膛都弥漫上了烫意,明明该恼怒的,然心底深处竟然因这四个字而蹿生出了一种隐隐的喜悦。 他轻哼一声,有些得意:“我的身材自然是比你那小身板……” 阿瑞斯的话还没说完,付臻红突然打断他:“有人来了。” 阿瑞斯一顿,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来找厄里斯这家伙的,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阿瑞斯紧抿着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着的胸膛,又摸了一下自己滚烫无比的脸。 “阿瑞斯,你觉得来的会是……”付臻红最后一个‘谁’字还未说出口,阿瑞斯就倏得一下抓起衣袍干脆利落的躲在了三米远的由红木制成的衣柜后。 付臻红:“……” “厄里斯,我能进来吗?”磁性温和的嗓音在房间外响起,是阿波罗的声音。 付臻红看了一眼衣柜,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阿瑞斯,实在有趣。 他将桌上的宣纸收好后,才出声道:“进来。” 阿波罗踏进房间,见到付臻红着一身参加仪式的华服后,深邃的蓝色眼眸里顿时浮现出了惊艳与赞叹。 然他一想到这身华袍服饰是厄里斯明日与哈迪斯结为伴侣的穿着,那莹莹剔透的眸子里所散发出的光彩又瞬间暗淡了下去。 他走到付臻红的对面坐下。 付臻红注意到了阿波罗的神色在坐下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微顿。 阿瑞斯不久前才坐过这个位置,尽管由白玉雕琢砌成的凳子不应该会残留着余热,然以阿波罗的敏锐与警觉,即便冥界限制了他的神力,或许也已经隐隐发现了一丝端倪。 阿波罗看了一眼桌上放置的酒杯,莹润的酒液仿佛被冥月的光晕照出了斑斓的涟漪。香醇的酒香飘散到空气中,杯中的清酒是倒酒最恰当的位置。 没有被动过。 阿波罗抿了抿唇,不再去注意这些小细节,而是把心思全然放在了付臻红身上。 “厄里斯,我知你是受到了勒特河水的影响。”他先一步开起了话题。 “嗯,”付臻红应了一声,脸色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阿波罗观察着付臻红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有些把不准厄里斯对此事到底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绿叶小口琴,对着付臻红轻轻一笑:“厄里斯,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付臻红随口问道:“什么事?” 阿波罗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垂下浓长的眼睫,用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中的小口琴,片刻之后,才抬起眼帘看向付臻红。 他的眼睛是如深海一般的幽蓝,包容深邃,那仿佛映着星河万千的瞳孔里此刻满是付臻红的模样。 “我想明白了对你的感情。” 第72章 阿波罗深深凝视着付臻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言语之间虽未提及‘喜欢’二字, 语气里却无不透露出了万般深情的情愫。 “厄里斯,我不再满足于只和你做朋友。” 阿波罗原本是打算循序渐进的让厄里斯慢慢适应他的存在, 熟悉他的靠近与亲昵,然明明才几天的时间, 却让阿波罗看到了太多的变故。他无法再说服自己继续秉持着耐心与沉着, 以舒缓平和的方式引导出厄里斯对他产生依赖与情义。 他喜欢厄里斯, 一见钟情的喜欢。 阿波罗觉得自己那一天根本不是陷进了污浊粘稠的泥潭里,而是陷入进了名为厄里斯的网中,密密麻麻织线将他的心尖缠绕。 那个与众不同的邂逅,牢牢印刻在了阿波罗的脑海中, 让他每每想起, 舌尖里就如同含义着一块诱人的浆果, 既甜蜜又欢喜。 他贪婪的想要更多,更多…… 他们因美妙音律而相遇, 他怦然心动。 那么现在,他便用音律告白。 阿波罗的唇角微微挽起了仿若浸染了阳光的弧度, 他将绿叶小口琴放到了嘴边, 在付臻红的视线下开始吹奏了起来。 口琴的音色本不厚重,神力被限制的阿波罗便只凭着炽热的本心和那份对音乐的熟悉控制着曲调的高低。 曲调由心生。 缠绵悱恻的旋律在房间里流淌开来, 阿波罗的音律里透出了几分柔情如水的包容与缠绻,又透出了一种滚烫灼人的浓烈情爱。 阿波罗的音律为这充满着森冷与阴寒死气的冥界点缀出了多情的风雅。 他的瞳孔是清澈的深蓝,纯粹幽深, 灿烂的金色发丝垂在身后,有几缕散落在脸颊,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越发俊美非凡。 一曲终了,萌生在心底的爱意以曲调的形式倾述出了衷肠。 阿波罗放下了绿叶小口琴,走到付臻红的身边,蹲下身握住了他的手:“厄里斯,我心悦你。” 他将付臻红的手包裹在掌心贴着自己温热的脸颊,然后微微抬眸看着付臻红,湛蓝色的瞳孔仿佛也被那柔软的发丝染上了一层鎏金,璀璨明亮,像潺潺的流水,又像阳光与海岸的相接。 “我想成为你的爱人。” 阿波罗的声音认真而坚定,然明明并不是十分的大声,却让站在衣柜后面的阿瑞斯清晰可闻。 早在他听到阿波罗说想明白了对厄里斯的感情之后,阿瑞斯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最开始他只是秉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思听着阿波罗与厄里斯的对话,甚至想嘲笑阿波罗那小心翼翼的温柔语气完全失去了作为奥林匹斯山高阶神袛的傲气与威严。 直到后面那缠绵又柔情曲调响起,如此明显的爱意衷肠哪怕是与雪月风花完全不沾边的阿瑞斯,也很容易就听了出来。 阿瑞斯的心里莫名就泛起一股隐隐的酸涩和不悦,特别是在听到阿波罗心悦厄里斯,想要成为厄里斯这家伙的爱人后,阿瑞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厄里斯的容颜是这世界最姝丽的绝色,哪怕是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与厄里斯相比,也失了几分从容的气度和清冷的凛然。 他知道奥林匹斯山有很多神祇对厄里斯都怀揣着或多或少的爱意,那是追求美的本能。然他知道归知道,亲耳听到阿波罗对厄里斯的告白,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瑞斯抚上自己的胸口,他不是只对厄里斯这家伙的武力值感兴趣吗? 为什么听到阿波罗情深款款的告白,他的心里会如此堵塞,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闷得慌。 难道他……喜欢上了厄里斯?就像阿波罗对厄里斯的感情一样? 阿瑞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紧绷着唇,眉头深深皱在了一起。 不过此刻,没人会注意衣柜后的阿瑞斯。 阿波罗握住付臻红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那被酒水滋润过的双唇,形状优美而柔软,并不十分红艳,却泛着淡淡莹润的水色。 他看着这双诱人的唇一张一合着,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说话间,付臻红唇齿里倾泻出了轻微的酒气,这抹馨香缓缓萦绕到空气里,让阿波罗血脉贲张,心跳加速。 阿波罗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给我追求的机会,希望你不排斥我的亲昵。” 很少有人能拒绝得了阿波罗。 他是太阳神,是被阳光宠爱的神祇,自信、强大、从容,然面对厄里斯的时候,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也会紧张、忐忑,也会为爱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付臻红将阿波罗眸底的情绪尽收眼底: “明日我就会和哈迪斯结为伴侣。” 阿波罗摇头:“厄里斯,这两者并不冲突,不是吗?”更何况,阿波罗并不认为明日那场仪式会成功。 不冲突? 付臻红轻笑一声,果然是希腊神话世界,没有道德伦理的束缚,没有背德的枷锁,每个神都是欲望被放大的人,不过这也是一种时代的文化与信仰,价值观的不同,塑造出了这个充满着传奇与浪漫色彩的独一无二的世界。 付臻红将手从阿波罗的掌心抽出来,他站起身,将阿波罗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撩在耳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俊美无俦的太阳之子。 “这么说……你想做我的情人?”他唇角边的弧度扩散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轻佻,明明是戏谑的语气却让阿波罗的内心震动不已。 阿波罗的视线顺着付臻红湿润的薄唇缓缓往下,有沿着那清瘦的脖颈线条落到精致的锁骨。 璀璨艳丽的首饰衬得他的肌肤白皙如雪,阿波罗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做厄里斯的情人,征服他、占有他,让他发出情动的呻吟和喘息。 “若能成为你的情人,定然比那至高无上的荣耀更让我沉醉和动容。”阿波罗站起身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阿瑞斯在衣柜后听着,放在胸前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须臾之间又迅速收紧,胸口越发的烦闷让他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付臻红的腰肢被阿波罗的手臂紧紧环住,两人的身体亲密相贴,他感受到了阿波罗那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结实紧致,却没有阿瑞斯那般外露的硬朗,他上身的肌肉薄而规整,内敛温热,成熟而不锋芒。 付臻红没有挣脱阿波罗的怀抱,这无声的沉默让阿波罗越发的大胆。他像是收到了某种鼓舞,将付臻红垂在胸前的发丝尽数撩到了背后,然后把头埋在了付臻红的颈侧,先是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付臻红那从肌肤里散发出的醉人香息,然后再用柔软的双唇细细亲吻着付臻红脖颈处光滑细腻的皮肤。 这散发着馥郁香息的肌肤让阿波罗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他深处舌尖轻轻舔舐着,然后含着一寸柔滑的皮肤深深吮吸。 付臻红被阿波罗的动作弄得溢出了一声低吟,很浅,很轻,然无论是始作俑者的阿波罗,还是站在衣柜后的阿瑞斯,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低吟清浅绵长,仿佛一片羽毛缓缓落入到人的心尖,勾得人身体战栗,只觉一种颤巍巍的瘙痒。 阿瑞斯的耳朵红了起来,英俊的脸上也蔓出了烫意,胸腔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比那战场上铮铮的鼓乐声还要更快、更响。 他的呼吸也慢慢加重,视觉上的阻挡,让阿瑞斯的听觉变得越发的灵敏,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甚至还幼稚的用手捂住了耳朵,似乎想借此屏蔽掉那份让他心悸不已的低吟。 然偏偏阿波罗就像是故意一般,不断加重着吮吸的力道,如同在宣誓着某种浓烈的占有欲和主权。 阿波罗的亲吻温柔又强势,一路往上,直到他的吻快要移到付臻红双唇的时候,付臻红微微偏开了头,“够了。” 阿波罗顿了一下,随即舔了舔唇角,有些失落的停了下来。 他松开了对付臻红的怀抱,用有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付臻红因他方才的动作而微微泛红的眼尾,“厄里斯,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他低低的笑着,略带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和喜意。 付臻红挪开了阿波罗的手: “本能的反应,换作是谁都一样。” 阿波罗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 他喜欢厄里斯这副因他而动情的模样,明艳旖旎,勾得他心痒难耐,无论此刻他说什么样的言语,都让他觉得风情万千。 而站在衣柜后的阿瑞斯,虽看不到付臻红的模样,却依旧为这句话而心惊。 换作谁都一样? 那如果是他呢…… 如果是他亲吻厄里斯,这个家伙也会溢出如此缠绻撩人的春色呻吟吗? 这么一想后,阿瑞斯顿觉口干舌燥,脑海里像是充了血一般,灼灼的热流再一次向小腹聚集。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阿波罗身体微顿,下一秒在付臻红的唇角偷偷吻了一下,紧接着迅速藏向了衣柜后。 付臻红挑了挑眉。 阿波罗可不似阿瑞斯那般心思单纯,这种情况下他明明可以直接站在原地,却偏偏要故意躲藏起来,这其中的心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进来。” 这是付臻红第三次说出这两个字。 在房间外的男子走进屋内的同时,衣柜后的阿瑞斯与阿波罗面面相觑。 阿瑞斯脸上的热度因阿波罗突然的出现而退了下去,他紧拧着浓黑飞扬的眉,看着阿波罗的眼神变得凌厉逼人,像出鞘的利刃。 阿波罗迎着阿瑞斯凶狠如刀锋的目光,看了一眼阿瑞斯赤裸着的上半身,唇角边扯出一抹冷笑。 两个各怀心思的神祇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这次进来的是哈迪斯,他穿着一身与付臻红同款式的华服,身姿挺拔,他的后背打得笔直,华丽的服饰将他身上那种沉闷深寒的死气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幽冷冽的风华。 他走到付臻红的面前,挺拔的身形像生长在山巅之上独立傲然的雪松,他的衣袍是如墨一般深邃浓重的黑,付臻红的衣袍是无垢的纯白,同样的款式,两个人相对而站,无瑕的白与纯粹的黑,仿佛光与影的交融。 哈迪斯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随即端起了那杯未曾动过的酒,另一只手牵着付臻红坐了下来。 “厄里斯,”哈迪斯轻轻念着付臻红的名字,他漆黑的瞳孔本该是如同古井一般沉韵的深黑,然此刻却因付臻红的出现而被冥月照出了清浅波荡的涟漪,“我从一本古老的书籍里看到,在某些遥远的国度,有一种神圣的仪式叫合卺,你我双手交缠饮下杯中清酒,便能亲密无间。” 这是哈迪斯第一次说了如此长的话语,冷冽的嗓音里满是执着与认真。 付臻红没有拒绝,在哈迪斯的目光之下,他端起了桌上的另一杯酒,与哈迪斯手腕交叠,一同饮下了杯中的甘液。 一饮而尽,就能一生相携。 这里不是哈迪斯口中那遥远神秘的国度。 不过有些情愫与爱意,有些仪式背后所蕴含的美好誓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虚假与否,皆源于本心。 哈迪斯放下了空掉的酒杯,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付臻红垂落在胸前那乌黑柔亮的秀发,他修长白洁的手指顺着力道缓缓插入进付臻红的发丝之间,任由那青丝缠绕着他骨骼分明的关节。 心如磐石般坚硬的冥界之王终究还是轻易就被纷争与不和之神软化了心肠,只是一句简单的喜欢,哪怕嘈杂着难辨的真假,他也甘愿被情与爱所束缚,主动陷入那暗涌潮动的漩涡。 哈迪斯深深凝视着付臻红,片刻之后,略微俯身将唇凑到付臻红的双唇上吻了一下,他并没有深入,只是单纯的清浅的一吻,一触即分,却饱含着独属于冥界之王的温柔。 “厄里斯,冥月为光,烛火为缀,我们共同饮下了杯中清酒,已经成为了最亲密的伴侣。”哈迪斯的唇角噙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带着慎重肃严的成熟与强大:“难得的是,还有两位来自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作为见证。” 他的目光从付臻红的脸上缓缓移向了不远处的衣柜。 “还不出来吗?”他冷漠磁性的嗓音里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凛冽与压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 阿波罗:我就是让你故意发现我的 哈迪斯:是吗,我也是故意让你们作为见证 阿瑞斯:???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这一章,若是放在某植物网,就不是简单的摸摸手,亲亲脸了哈哈哈,我究竟在说什么 第73章 哈迪斯的话让藏在衣柜后的阿波罗和阿瑞斯同时一怔,前者是没有想到哈迪斯会这么无所顾忌的直接说了出来, 后者则是没想到哈迪斯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 阿瑞斯和阿波罗互看了对方一眼, 一言不发的走了出来。 躲衣柜后偷听被冥界之王发现,哪怕是平日里对这些事故情态不感兴趣的阿瑞斯, 此刻也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而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上半身还裸露着, 放在眼下这种诡异的氛围, 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最初会躲在衣柜后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不想被进来的人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免得弄出不必要的麻烦,结果没想到进来的人一个又一个。 想到这,阿瑞斯的俊脸上顿时划过一抹窘迫, 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面部的表情, 绷着唇在越发诡异的气氛之下故作镇定的穿上了上衣袍。 而比起阿瑞斯, 跟他一同出来的阿波罗则要淡定很多,这位风度翩翩的太阳神眼里还含着浅浅的笑意, 温柔又从容,没有一点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和窘迫。 在哈迪斯看向他的时候, 他甚至极为礼貌的行了一个小小的躬礼, 态度温和、挑不出一丝错误,然他的言辞和语气却透出了几分耐人寻味的锋芒和尖锐: “冥王陛下, 来得还真是适合。” 哈迪斯十指交缠的牢牢握住付臻红的手,掌心的紧密相贴让两只同样微凉的手互相生出了温度,他不疾不徐的回道:“正好能让你们两位作为见证, 确实来得合适。”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气中撞在一起,视线的交锋让原本就诡异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哈迪斯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凛然冷冽,阿波罗唇角边的弧度也慢慢扩散,只不过那湛蓝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在阿波罗和哈迪斯的目光对视中,被排除在外的阿瑞斯看着哈迪斯与付臻红交握的手,莫名觉得十分刺眼。 他把视线移到了付臻红的脸上,用那明亮锐利的瞳孔紧锁着付臻红。 明明这家伙不久前才故意用暧昧不已的举动与言语挑衅逗趣了他,现在却一副对他漠视不理的模样,坦然的接受着哈迪斯的亲密。 阿瑞斯觉得愤怒,内心深处又徒然蹿出一丝隐隐的委屈,他想上去扳开厄里斯这家伙与哈迪斯交握的手,但……他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阿瑞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 哈迪斯与厄里斯已经结为了伴侣,就在方才,他和阿波罗都听到了,他们用了那遥远国度的传统仪式。 阿瑞斯抚上胸口,这里又有些闷闷的,堵得他有些难受。 而这边,阿波罗和哈迪斯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冥王陛下,勒特河的忘川之水带来的终究只是虚幻,”阿波罗意味不明的说道:“它似梦,而梦一旦醒来,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哈迪斯道:“有喜欢,有仪式,足以。” 阿波罗挑眉:“还真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长辈。” 阿波罗这话刚说完,窗外深邃广阔的天幕突然就被染成了一片嗜血的猩红,皎白的冥月也被一团厚重的浓雾所覆盖。 月色的光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彻底的遮蔽,整个地下国土变成了一片完全的漆黑,只有房间内的烛火还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阴冷的狂风猛烈的呼啸,急卷着浮动的红云,肆意吹乱那宫殿院子内成排的郁金花,浓郁的香息之下是诡异莫测的暗涌和血色的潮动。 冥界的天,变了。 哈迪斯眼神一冽,就连阿瑞斯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突然变化的一幕: “冥界,还有这景象?” 在此之前阿瑞斯并没有来过冥界,所以眼下便误以为这是冥界的一种自然的景象,就如同外界的狂风暴雨与雷霆闪电。 阿波罗尽管也是第一次身处冥界,却比阿瑞斯多了一份心思,他的神力虽受到限制,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哈迪斯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变化。 这足以说明,这意象并不是普通的景色变化。 狂风拍打着窗户,搅动着高大的椰树发出噼里呲啦的声响,屋内的烛光开始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即将蹿进来的风暴所吹灭。 窗外的浮云更加猩红,像是被血染透了一般,空气里隐隐飘动出血腥和杀意。 这个时候阿瑞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体内的战斗因子被挑了起来,瞳孔里迸发出了锐利逼人的凶光,凌厉如寒钻。 “冥王陛下,冥王陛下!”修普诺斯迅速跑了进来,他神色焦急,眉头紧皱,额头上甚至泛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很少有像现在这般不顾形象的慌乱模样,然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让他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态和颜容。 “提丰从深渊逃了出来,与他一起逃狱的还有三位提坦神族。” 或许是因为早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所以哈迪斯在听到修普诺斯这么说以后,除了面色有些凝重之外,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塔纳托斯在哪里?”他出声问道。 修普诺斯回道:“他与冥界的其他神祇正在赶去拦截逃离的罪犯们。” 哈迪斯微微垂下眼帘,漆黑的发丝隐隐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眸,让人窥探不到他眸底的情绪:“逃离的提坦神是哪三位?” “初代太阳神赫利俄斯,初代海洋女神泰西斯,以及普罗米修斯之父伊阿珀托斯。” 提丰是怪物之王,提坦神中逃离的神祇也是除了瑞亚和克罗洛斯之外神力最强的三位。 哈迪斯看着飘动的红色浮云,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这风狂暴肆意,自然的风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提丰想越狱的心思从未断过,这在冥界乃至整个神界都不是一个秘密,然哈迪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助这怪物之王逃离的神竟然会是他那不安分的弟弟。 提丰可不是空有武力的草包,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疯子,波塞冬与提丰合作,掀起的不仅仅只是奥林匹斯山的变革与动乱,还有整个神界平静了万年的安宁。 “厄里斯,”哈迪斯轻轻吻了一下付臻红的眼尾,“我很庆幸和你喝了那杯合卺。” 付臻红还未回话,反倒是阿波罗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冥王陛下到这个时候竟还有时间表演一番深情的爱慕?” 哈迪斯并没有理会阿波罗略带讽刺的话语。 作为冥界的最高统治者,他有着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度,冷静、理智、沉着,遇事不慌乱,更不需要在意任何神的质疑。 他漆黑的眼眸深深的凝视了付臻红几秒后,才转而看向了睡梦之神修普诺斯:“以梦的形式将提丰与堤坦神的情况告知奥林匹斯山的众神。” “是,冥王陛下。”修普诺斯看了付臻红一眼后,就立刻离开了,虽然他很想和兄长待在一起,然目前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任性。 他是睡梦之神,然要同时将眼下的情况以梦境的方式传达给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们,并非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宫殿,在本源神力最浓厚的地方施展。 冥界是十分广阔无边的地下国度,在这样的土地下,却只有唯一一个出口,也就是位于死亡泰纳斯海角的地狱之门。 而要去往地狱之门,阿克隆河是必经的地方。 塔纳托斯的力量与初代海洋女神泰西斯的实力相差不了多少,有冥界其他神祇的帮助,足够他拦截下这位逃狱的海洋女神,然如果再加上一个提丰和其他两个神祇,局势就非常不乐观了。 哈迪斯驾驶着神车朝着阿克隆河赶去,与他一起的还有阿瑞斯。这位崇尚武力的战斗之神早就被激起了血性,天性好斗的杀戮神手握着锐利逼人的铜矛,瞳孔里闪动着即将厮杀一场的兴奋和斗志。 “你不去吗?”付臻红看着仍就留在房间里的阿波罗。 阿波罗笑了笑:“我神力被限制,去了也无济于事。”他说完就坐到了凳子上,用付臻红之前喝过的酒杯倒满了酒。 在付臻红的视线注视之下,他略微低下头看着杯中的清酒,柔顺的金色的发丝也顺势垂落,在他的眉宇之间点染出了一片温柔阳光的色彩。 “比起打斗与血腥,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阿波罗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穿透人的耳膜里,有种被无限纵容的情深。 他削薄的唇略微有些干涩,于是用那淡色的双唇轻轻碰了一下杯口,抿了抿醇香的甘甜,而他触碰的位置正好就是不久前付臻红才碰过的杯沿。 香醇的酒液润湿了他的唇瓣。 他的这番动作,像是一个轻柔又深情的吻。 “更何况呀……亲爱的厄里斯,我本就是为你而来。” 付臻红道:“逃狱的堤坦神里面有初代太阳神赫利俄斯,这你也不在意?” “说不在意定然是假的,”阿波罗看了看窗外诡异莫测的天幕,深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深思:“我想过不了多久父神就会让我回奥林匹斯山,而在此之前,这里没有旁人的打扰,只有你与我,厄里斯……”说到这,阿波罗将目光移到了付臻红的脸上:“我万分珍惜着这份静谧温馨的时光。” “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一道含着戏谑笑意的男声插了进来。 阿波罗眼神一冷,倏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看向了走进房间里的男人。 第74章 来者的身形高挑而清瘦,纯黑色的宽松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更将他显得有几分消瘦, 然没有谁会误认为这是羸弱, 这个神祇有着能搅动整个神界都不得安宁的强大力量。 他的容貌清隽,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 而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眶深陷, 琥珀色的凤眸里流转出略显阴郁的笑意。 一众神祇都在阻止逃狱的罪犯们跑出死亡泰纳斯海角, 而这些罪犯们里最需要被忌惮、也是最该被拦截的主谋却泰然自若的出现在了付臻红和阿波罗的面前。 “提丰……”阿波罗念出了来者的名字, 下意识将付臻红挡在了自己身后,面色不善的看着这如同疯子一般的怪物之王。 面对着阿波罗的戒备和警惕,提丰眼中的笑意却越发的浓厚,他张开削薄的唇, 意味不明的说道:“怎么?神力被限制了也要逞强当骑士?” 阿波罗闻言, 也笑了, “厄里斯足够强大,他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娇花。”虽是这么说着, 阿波罗的步子却没有挪开半分。 他不想让提丰与厄里斯有更多的眼神对视。 在提丰刚刚进来的时候,阿波罗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眼中在看到厄里斯之后, 那一闪而过的病态痴迷和毁灭欲。 厄里斯曾帮助过宙斯对付提丰, 这在整个神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说如若没有厄里斯的帮忙,他的父神不可能会如此顺利的将提丰打败, 成为地位最尊贵的众神之王。 阿波罗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提丰,定然会对厄里斯抱有或多或少的杀意,然让阿波罗最心惊的却并不是提丰眼中的这份毁灭欲, 而是那近乎病态的痴迷和偏执的爱恋。 阿波罗不知道提丰与厄里斯之间除了那场大战之外,还有着怎样更深厚的渊源。他排斥着提丰靠近厄里斯,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心里的嫉妒在作祟罢了。 他才是与厄里斯拥有着小秘密的人,他们有着独一无二的邂逅。 “既然太阳神认为厄里斯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娇花,那么……”提丰顿了一下,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秀挺的眉,“能麻烦太阳神让开吗?” 他的声音温和又优雅,完美的礼仪让阿波罗挑不出一丝的错误。 然他眼神中的阴鸷和狠辣却直白的射中了阿波罗,身上的凛然森寒的压迫感如同狂风呼啸下凶烈翻涌的巨大海浪,浩浩荡荡的朝着阿波罗奔泻而来。 阿波罗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神力被冥界黑暗限制的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是面对其他神祇,哪怕他不用太阳神力,仅单纯的凭借着身体的素质,或许也能从容的应对,然偏偏在他面前的是提丰。 神力被彻底限制的他,要抵挡着提丰滔天的杀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终究是太阳之子,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被提丰外放的杀意所压制的神色。 他站在付臻红的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金色的发丝在幽黑的冥界飞扬出温暖又灿烂的光泽。 太阳神阿波罗,是无边深邃的黑暗也吞噬不了的神祇。 付臻红从阿波罗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轻轻拍了拍阿波罗的肩膀,无比自然的举动里是一种愿意主动靠近的亲昵。 阿波罗被轻易安抚了,唇角边的笑容也变得真切。 提丰把阿波罗的变化看在眼里,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沉。 “好不容易逃出了深渊,不急着走吗?”付臻红问他。 提丰笑道:“不带上你,我怎么能走?” “带上我?”付臻红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听你的语气,看来对此极有把握。” 提丰摇了摇头:“厄里斯,面对你,我总觉得自己的信心还不够多。” 他拿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剑鞘拔起,锐利的银色刀刃散发出凛然嗜血的寒光。 这是付臻红放在深渊牢狱的那把,被提丰改造之后,刀刃上被刻出了诡异莫测的古老纹路,由鲜血浇灌,变成了充满着血腥之气的晦涩图腾。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苍白清瘦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陶醉,琥珀色的瞳孔里迸发出妖冶又缠绻的凶光。 “厄里斯,这算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提丰的唇角边扯出了一抹大大的弧度:“你看,我多么喜欢它,喜欢到恨不得将它融入进骨髓里,与我的血肉紧紧相连,永远也不分开。” “是吗……”付臻红笑了,有些恶意的说道:“那你怎么不把它吞下去?” “如果厄里斯想看我吞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呀不是现在。”提丰微微仰头看向窗外,猩红的浮云在慢慢退散,冥月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他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那淡色如水的双唇,说了三个字:“起风了。” 他的话音刚落,凌厉的疾风便在刹那间吹了进来,如同龙卷风一般将付臻红整个人卷在了飞逝极漩的涡流里。 阿波罗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抓住付臻红,然他的指尖却在碰到涡流的瞬间就被直接弹飞。 付臻红看着围绕在他周围的白色漩涡,他能感受到风神埃欧罗斯的气息,但这和他在忒提斯的婚宴上的那次不同,这气息里还带着提丰身上特有的阴寒。 付臻红并没有用神力摆脱掉这种束缚,作为被困住的当事人,他显得太淡定了。 “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一个绝对特别的地……” 提丰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一把利箭就以闪电般的速度直直向他射去。 提丰迅速闪身躲避,利箭与他擦肩而过,最终射到了他身旁的石柱上。 提丰低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那在方才的躲避间被割去的几缕发丝,又看了一眼射穿石柱的银色弓箭,危险的眯了眯眼:“真险呀,阿波罗。” “既然是要去特别的地方,带上我岂不是更热闹一些?”阿波罗从容的收起弓箭,“我想作为你现在的谋友、曾经的太阳神赫利俄斯,应该也会高兴能看到我吧。” 提丰盯着阿波罗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你比你那父神有趣多了。” “既然你诚心请求,那我便随了你的意。” ……………… 在遥远的西海岸有着一方开满金苹果树的乐园,在这片乐园的背后有两座威武雄壮的大山。 在两座大山之间,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峡谷。 溪水涓涓,翠鸟花幽。 在峡谷的下方,是一处山洞。 付臻红坐在山洞里,听着洞外瀑布潺潺,没有丝毫被困住的焦躁,他面色平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躺在他腿上的黑猫。 这只黑猫是提丰扔给付臻红解闷的。 是再寻常不过的猫。 它的的毛发十分柔亮顺滑,性格活泼,然在付臻红的抚摸下,黑猫却温顺的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白色胡须愉悦的微微动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慵懒。 他被提丰带来这里已经有三天了。 这三天里除了提丰第一天来过以外,再没有其他神祇出现过,但他能隐隐感觉到阿波罗的气息,就在这两座山的某一处。 这两座山似乎被某种强大的结界所包围,外界的情况他无法通过神识探知,不过付臻红并不担心外面的战况。 提丰与逃离深渊的三位提坦神族、外加一个海皇波塞冬和他的拥护者,对战冥界和奥林匹斯山的众神。 在没有上一代神王克洛诺斯的情况下,冥界和奥林匹斯山这边的胜算明显要大得多。 付臻红对参加这场大战没有丝毫的兴趣,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如此顺从的任由提丰把他带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比起拿起武器打打杀杀,付臻红更愿意待在这处幽深静谧的山洞里,偶尔出去走走,看着山间清澈的甘泉在峡谷里叮咚的流淌,闻着馥郁的花香、听着清脆悦耳的鸟鸣。 [攻略还未结束,小红怎么能提前养老。] 付臻红没有理会弱鸡系统,他拍了拍黑猫的脑袋,让它从自己腿上下来,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山洞。 洞外是一片蔚蓝澄澈的天幕,阳光明媚,和煦又温暖,洁白的浮云在浅暖色的光晕里飘动,这是不见一丝阴霾的天空,美好的就像是故意用神力制造出的虚幻。 付臻红来到一处河水旁,坐在岸边泡起了脚,清凉的水包裹着他的双脚,付臻红拿出了阿波罗送他给绿叶小口琴。 清幽的曲调在山谷间回荡开来,并不是那种轻缓细腻的柔和,而是一种宛如泠泠七弦才能弹奏出的如风寒松竹被风徐徐吹拂的古调,凛然又清冷,像皓月星空。 山间里百灵鸟飞到了付臻红的身边,色彩斑斓的蝴蝶也在他的身边煽动着翅膀欢快愉悦的飞扬。 而这样美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鸟蝶的惊慌飞走之中,付臻红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停下了吹奏,并没有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人。 清澈的河面倒映出了付臻红毫无瑕疵的清冷的容颜,没有了缠绻旖旎的惑人媚态,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漠然。 而这在阳光下泛着波澜的潋滟河水,还映出了另一个人的倒影,单单只看水面的景象,就仿佛付臻红的头正靠在身后之人的胸膛,两人的身体重叠相贴。 “看来是已经恢复了。” 提丰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身,然后就这么直接伸出手臂圈住了付臻红,充满占有欲的将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第75章 提丰的胸膛紧紧贴着付臻红的后背,薄而规整的肌肉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仿佛要隔着衣料传递到付臻红的身体里。 他将瘦削的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 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水面的倒影,唇角边愉悦的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如此亲密的姿态, 远远望去,让付臻红和提丰看起来像一对恩爱有加的恋人。 只不过这份虚假的画面里, 唯有提丰一人深陷其中。 “果然呀……”提丰偏头看向付臻红完美无暇的侧脸, 精致清冷, 像山巅之上独自绽放的寒梅,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恢复以往的你,就变得冷漠起来。” 他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付臻红的颈侧, 湿润的气息蔓到他的肌肤上, 激起了微微的痒。 付臻红闻到从提丰身上散发来得浓重血腥味, 不疾不徐的说道:“身上的伤还没能让你老实起来?” 提丰低低的笑了起来,“厄里斯,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说完,也知道付臻红并不会回答, 于是顿了一下后, 又接着说道:“老老实实在你眼里可留不下任何痕迹。” 提丰伤在后背,那是被哈迪斯的武器双叉股所刺伤的, 伤口很深,从又后肩一直划过腰窝的位置,皮肉外翻, 鲜血淋淋。 “厄里斯,你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战况吗?” 付臻红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的说道:“你该放开了。” “不要。”提丰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付臻红的脸颊,难得执拗又孩子气的说道:“我不想放开你。” 付臻红冷笑一声,身体侧扭,下一秒直接抬脚掀起波澜的河水朝着提丰的脸洒去。 冰凉的河水猛地撞到提丰的脸上,提丰下意识松开了环住付臻红的手臂,付臻红趁着提丰闭眼的瞬间,一记响亮耳光便甩在了提丰的脸颊上。 付臻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提丰,深邃幽黑的眼神力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像浓冬的黑夜下那无尽辽远的苍穹,空寂而漠然。 提丰的被扇的那半张脸上浮现出了清晰的红痕,他的皮肤本就苍白,手指印就越发的明显,尽管付臻红只用了三分的力道,还是让他的半张脸微微肿了起来。 提丰摸了一下自己被一巴掌扇的发烫的脸颊,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沉黑的晦涩和阴鸷,这情绪稍纵即逝,再抬头对上付臻红的视线时,他的瞳孔里已不见一丝的火气,唇角边的笑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浓厚,“真疼呀,厄里斯。” 付臻红没有说话,静静的审视了提丰片刻后,就收回了目光。 提丰背上的伤口浸出的血液流到了青石板上,猩红的鲜血随着与付臻红方才掀到岸上的河水慢慢溶在了一起,将细小的青苔也染成了艳丽的红色。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提丰的脸上还沾着湿答答的水,清澈的水滴从他的额前滑过,流经他高挺的鼻梁,没有丝毫血色的双唇,最后隐没入提丰那宽松的衣袍下裸露出的白皙胸膛上。 苍白清瘦的脸,在阳光下闪烁出莹润光泽的水珠,以及散发着腥味的刺目鲜血,融合在提丰一个人身上,赋予了他一种危险又病态的魅力。 “真疼呀,”提丰不满足于付臻红将视线从自己身上收回,他干脆就用手肘往后撑着地面作为身体支撑,略微仰起头望着付臻红又说了一遍,“脸疼,伤口疼,心更疼。” 付臻红蹲下身,食指勾起提丰的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所以你是在向我讨要同情?” 提丰一把握住付臻红的手,“你可以把同情换成爱。” 付臻红看了一眼被提丰握住的手,淡淡的说道:“另一边脸也想被扇吗?” 提丰笑了起来,突然一个用力就着这个姿势把付臻红顺势往下一拉。提丰用了十足的力道,付臻红的身体被惯性带动着猛地往下倒去,而提丰抓准时机巧妙的翻身,瞬间将付臻红整个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付臻红的后背碰到坚硬的地上,他微微抿了抿秀挺的眉,明显感觉到后背在变得湿润,那是属于提丰的血液在开始浸染他的衣袍。 付臻红并没有挣扎,尽管被提丰压在身下,他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慌乱和无措。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无论是哪一方,即便暂时处在弱势地位,也不会有面对危险时才特有的那种紧张情绪。 提丰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付臻红冷淡的眼尾,他指腹的温度是与他炽热的胸膛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薄薄的茧摩擦着付臻红柔软细腻的肌肤,并未用什么力度,付臻红的眼尾就泛出了淡淡的红。 他的视线在付臻红精致的五官上流连,每一帧每一寸都不放过,琥珀色的眼眸里浮动着缠绻痴迷的爱恋。 “厄里斯,你呈现出的每一面我都喜欢,冷漠淡然亦或者是妩媚风情。”提丰低沉的嗓音里流转出无尽的温柔。 付臻红将手指插进提丰的发丝里,用力拽住往后一扯。 “嘶……”提丰吃疼的低吟了一声。 “起来。”付臻红眼神冷冽,另一只手握着尖锐锋利的匕首抵到了提丰的伤口。 这是他刚刚从提丰的腰间顺出来的匕首,也是他在深渊牢狱扔给提丰的那一把。 “你知道我不会的。”提丰说完,反手用掌心包裹住付臻红抓着他发丝的手往下一压,双唇直接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他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付臻红的双唇,在付臻红微微张开唇的刹那间撬开了那洁白的贝齿,温热湿润的舌头入侵到付臻红的口腔,灵活的卷起付臻红粉嫩的舌尖开始吮吸起来。 他的动作强势而霸道,蛮横的逡巡着付臻红口中每一寸湿润的甘甜,灼热的,潮湿的,充满着占有欲和侵略性,像一头饥饿许久的凶兽,逮住了猎物疯狂的蚕食,如同要把付臻红整个人都吞之入腹般。 在他的手移到付臻红的腰腹时,付臻红直接将匕首刺进了提丰后背的伤口上,疼痛让提丰的思绪清醒无比,口中的馥郁芬香的甘甜却又让他沉醉不已,他的身体本能的跟着颤动着,灼灼的热流在小腹处聚集。 他想占有厄里斯,里里外外。 这个想法产生之后,便如洪水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亲吻的动作也越发的凶狠。堆积在心尖的渴念从喉咙蹿起,直入他的脑海里,在温热的思绪里发酵。 付臻红感受到了提丰那蓬勃的渴望,就如同此刻他手中正握着的利刃般坚硬,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刀刃是散发着寒光的冰冷,而提丰的是仿佛能灼烧人皮肤的滚烫。 提丰停下了亲吻,撑着手臂看着被他圈在身下的纷争之神,他的双唇被吻成了艳丽的绯色,如被初晨的朝露浸润过的花瓣,饱满诱人,在细风中颤巍巍的摇曳。然而他的眉眼之间又是那么的清幽冷冽,始终覆盖着一层无法触及的冰冷。 面对着自己的狂热,这双漂亮的眼眸看向他的神色就如同在看一个可怜的傻子。 提丰并没有被付臻红的眼神冻伤,反而被激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他似回味般舔了舔唇角,俯身在付臻红的耳边说了一句:“厄里斯,我想干你。”十分粗俗的话语,直白情色,说完之后他还故意耸动了一下腰腹。 付臻红抿唇不语,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直接顺着提丰那被双叉骨弄出的伤口用力划去,疼痛刺激着提丰的神经,他的额头泛出了细密的汗水,发出了一声闷哼。 [猎杀时刻,这小病娇每次都整的血淋淋的。] 付臻红勾了勾唇,在提丰被疼痛麻痹的短暂瞬间,下一秒以闪电般的速度毫不留情的抬脚将他踹到了冰冷的河水里。 “砰”得一声,平静的河面被溅出一大圈水花。 付臻红站起身,十分嫌弃的看了看身上被提丰的鲜血染脏的衣袍,在提丰的头从水面冒出来的时候,冷冷的暼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但:“伤口疼吗?” 提丰的后背本就被哈迪斯的双叉股弄出了很严重的伤,付臻红方才又用匕首沿着那伤口将它加重,如今再沾上冰冷的水流,无疑是放大了痛感。 如果是其他神祇或许早就痛得脱力,最终失去意识,不过提丰是怪物之王,强大的实力和病态的性格让他注定是整个神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像个无事人一般游到岸边,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用手一把抹掉了脸上滚落的水珠,抬起苍白的脸,琥珀色的眼眸紧紧凝视着付臻红:“厄里斯,真狠心。” 此刻的他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是像一个单纯无害的青年一般,渴望着心爱之人的垂青与怜惜,“我不过是想亲近你而已。” 付臻红懒得再搭理他,穿上鞋转身离开了。 提丰就这么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直到视线中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才慢慢收回了目光,从河水里起来。 付臻红回到山洞后,就将染上提丰血液的衣袍脱下,然后走进了温泉里,他并不担心提丰会在这时候进来。在方才他用匕首刺中提丰后背伤口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对方的伤是由哈迪斯的双叉股所造成的。 融合着冥王神力的绝顶神器远比普通的武器威力更大,哪怕是如提丰这般高阶的神祇也需要静下心来用神力来恢复,而这过程会花费一定的时间。 不再去想提丰的事,付臻红整个身体泡在温暖的泉水里,暖暖的温度让他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那只通身黑色的猫从山洞外跑了进来,轻轻叫了一声:“喵……” 第76章 这道猫叫声很轻,软软糯糯的、有些绵长, 像是在撒娇, 又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轻唤。 黑猫的毛发乌亮柔顺,身姿十分的敏捷。 像是第一次进山洞, 黑猫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在它看到右前方正闭着眼在泉水里沐浴的付臻红后, 澄澈的蓝色瞳孔猛地放大。 泉水里的纷争与不和之神, 模样绝丽, 眉如刀裁,琼鼻秀挺,闭着的唇线分明而利落。温热的雾气笼罩在他的面容上,如墨一般浓黑的秀发粘在雪白圆润的肩头, 有几缕落在精致的锁骨边, 像太阳夕落时的西海岸与天空交界的涅斯洛之线。 看着这副极具有冲击力的旖旎景色, 黑猫小巧粉嫩的鼻尖里突然流出了一抹湿润猩红的液体,尖尖的小耳朵无意识的煽动着。 付臻红感觉到了黑猫的视线, 他睁开眼,恰好就看到了黑猫鼻血快留到嘴里的画面。 付臻红:“……” 黑猫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在对上付臻红的视线后, 四肢伸长,身体一弓, 毛发立刻就立了起来,这似一副炸毛的状态,却不是因为生气和愤怒, 更像是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之后才会有的紧张。 这个世界的神祇利用神力变成动物并不算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在付臻红从山洞里出去的那段时间,原本的那只黑猫身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原本的那只黑猫。 此刻这只黑猫的外形虽和这几天喜欢坐他腿上被撸毛的黑猫一模一样,却已经不是那只纯粹的猫科动物了。 付臻红虽感觉不到现在这只黑猫身上的神力气息,无法判断出它究竟是由哪一位神祇所化。不过这只黑猫的蓝色眼睛,却让付臻红想起了太阳神阿波罗。 尽管之前的黑猫也是分毫不差的湛蓝色瞳孔,然那单纯的只是动物五官特征,虽有灵气,却并不像这只黑猫的眼睛那般熠熠生辉,让人看见那剔透明亮的瞳孔,便有一种置身于阳光海岸般的和煦与温暖之感。 这样的眼神付臻红只在阿波罗眼中看到过,而如今,这只黑猫眼睛里,却有着同样深邃包容的光彩。 到他能确定阿波罗的神力波动仍就处他之前探知的那个地方,并不曾移动过。而他感觉不到这黑猫身上属于阿波罗的太阳神力。 所以是阿波罗吗? 仅凭一双眼睛的话付臻红还不能得出确切的答案。 心思转念间,付臻红对着明显紧绷的黑猫淡淡的说道:“过来。” 黑猫用舌尖舔掉了流出的鼻血,尽管有些紧张,却依旧听话的的绕着泉水边缘来到了付臻红的斜后方乖巧的蹲坐下。 温热潮湿的水汽氤氲在空气中,付臻红那浓长的睫毛上也沾着湿淋淋的水,他略微偏头,斜着眼睛轻轻睨了黑猫一眼,明明是清冷至极的眼神,却无端透出了一种媚态横生的诱惑。 或许是因为泡在水里的缘故,付臻红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郁金花的香息变得浓郁起来,清幽冷冽的香味涌入进黑猫的鼻尖,让它的脑袋有些发涨,身体也变得热乎乎的。 “喵……”黑猫于是抬着圆圆的脑袋,冲着甜甜的付臻红叫了一声。 它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先是试探性的迈出前爪慢慢的靠向付臻红的身后,在发现付臻红并没有出声阻止或者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后,又得寸进尺的用脑袋亲昵十足的拱了拱付臻红那如雪一般柔腻白皙的后肩。 它小巧的鼻头微微翕动着,轻轻嗅着从付臻红肌肤里散发出的香息,额头上方的绒毛被付臻红皮肤上的莹润水流沾湿。 [小红,这小色猫在占便宜。] 像是应证了弱鸡系统的吐槽一般,黑猫原本是用毛绒绒的脑袋磨蹭着付臻红的后肩,现在直接改为了用脸颊。 黑猫的脸颊上是长长的白色胡须,这些根根分明的胡须随着黑猫磨蹭的动作擦到了付臻红光滑的皮肤上,细细的、并不是很粗硬,却有些扎人,弄得付臻红感到轻微的痒。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沉沉的暗哑。 付臻红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黑猫的额头。 这举动仿佛给了黑猫信心,让它的行为变得越发的大胆,在付臻红收回手之后,黑猫支起身体,直接将两只肉乎乎的胖前脚放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 肉掌下光滑细腻的肌肤让黑猫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它偏着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纷争之神,内心深处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猫科小动物的身躯让它不会被轻易发现真实的身份,于是便越发的心猿意马,这种隐密的、宛如干坏事一般的亲昵贴近,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刺激。 黑猫的心跳加速,无比兴奋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付臻红颈侧的皮肤。 它的舌头并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砺,小小的粉嫩舌头上还长着细细的磨人的倒刺,湿润温热的舌舔到付臻红脖颈的皮肤上时,激得付臻红微微颤动了一下。 付臻红的细微变化被黑猫看在眼里,它的眼睛变得越发的幽蓝,在它正准备舔第二下的时候,付臻红就拧起了它的后颈把黑猫提了起来。 黑猫下意识开始挣扎,当付臻红把它提到面前后,黑猫一对上付臻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后,便老实的没有挥动着抓子乱动了。 付臻红就这么盯着黑猫看着。 黑猫被看得有些心虚。 猫的形态让他与厄里斯之间多了一种人形时所没有的亲近,他喜欢看到厄里斯这副没有戒备的放松模样。 他贪念着厄里斯身上的气息,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哪怕最初的本意只是想来确认厄里斯是否安全,然而眼下,他却不想如此快的就暴露出身份。 怕被付臻红看出端倪,黑猫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睛,压下心里的悸动,一脸无辜的迎着付臻红打量的目光。 “小家伙,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阿波罗。”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黑猫的眼神变化。在他提及太阳神名字的瞬间,黑猫的湛蓝色瞳孔里闪过一抹紧张,尽管这抹神色变化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付臻红敏锐的捕捉到了。 有意思…… 付臻红在心里笑了一下,像是没有看到阿波罗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神色,无比自然的将黑猫抱在了怀里。 说是被抱在了怀里,不如说是黑猫趴在了付臻红的胸口。 阿波罗的头埋在了付臻红的锁骨处,湿润的鼻尖磨蹭着付臻红的皮肤,那毛绒绒的柔软肚皮也湿答答的毫无阻隔的贴到了付臻红的胸膛。 阿波罗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厄里斯那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这一片如美玉一般无瑕的皮肤紧实而温热,散发着诱人的香息。 这样近距离的用身体感受着厄里斯那柔韧紧实的身体,阿波罗只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有一种漂浮在美好又朦胧的云端里的错觉。而与脑海里飘忽起伏的思绪完全不同的是,阿波罗的身体却发热的厉害,灼灼的渴望仿佛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动出来一样。 仿佛只要他的尾巴往两侧左右一扫,就能碰到那更暧昧不已的地方。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阿波罗马蓝色的眼眸变得越发的炽热与深沉,原本椭圆形的瞳孔也竖成了一条细细的弧线。 粗重的呼吸让他的肚皮起伏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大,就这么紧紧贴合着付臻红胸膛的时候,有种共振的暧昧和情色。 付臻红伸出手顺着黑猫的头顶慢慢往下抚摸,在阿波罗忍不住想用爪子踩他锁骨的时候,付臻红才不疾不徐的说道:“阿波罗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有时候像澄澈的天空,有时候又像深邃的大海。” 这是阿波罗第一次听到厄里斯评价他,以一种第三方听众的形态,这对阿波罗来说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于是他强压下了躁动的情绪,专心听着厄里斯的言语。 付臻红用指腹摩挲着阿波罗的头顶,唇角勾了勾,继续说道:“我喜欢他的眼睛,无论是天空还是深海,都是温和的,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阿波罗看不到厄里斯此刻的神色,却从他清幽冷冽的嗓音里听出了浅浅的暖意,尽管他的语气和口吻依旧是淡然的,但已经让阿波罗觉得无比的满足。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陷入在泥潭里,满身淤泥的样子实在狼狈,但他的眼睛里有星辰。”说到这,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阿波罗抬起头望着这抹笑意,像是看到了寒川之上的冰雪初消融。 付臻红却在这时候点了点阿波罗的鼻尖,故意不说了。 阿波罗迫切的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更多对自己的看法,于是用毛绒绒的小耳朵顶了顶付臻红的下巴,轻轻叫了一声,示意半路停下的付臻红继续说下去。 “他是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的青年。”付臻红的眼神难得柔和了下来,他凝视着黑猫的蓝色眼眸,似乎在透过这双眼睛看他话语中的青年,“阿波罗呀…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我或许也是被他吸引了,所以看到你的眼睛,才会想到了他。” 在付臻红这句话落的同时,弱鸡三儿从时空管理局那里得到了阿波罗好感度已满的提示———— 攻略者付臻红 希腊神话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50% 天选:哈迪斯、好感度100% 天选:阿波罗、好感度100% 高高在上的神祇呀,哪怕只是说了一句与表白相差很远的欣赏,也让这话中的青年从心里开出一朵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糖诗的手榴弹,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 阿波罗:小红说被我吸引了 小红:我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攻略机器 弱鸡系统:还有两位,不要大意的上吧! 第77章 巨大的满足感流转到阿波罗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脉络,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和喜悦了, 上一次还是在他战胜巨蟒皮同为母亲报完仇的时候。 他追逐厄里斯, 渴望与厄里斯有更多的亲密,他也自信能慢慢融化厄里斯冷漠的心肠, 成为厄里斯身边最与众不同的存在。然事实上,即便他再有信心, 关于厄里斯对他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看待的, 阿波罗的内心也是怀揣着忐忑的, 毕竟他无从得知厄里斯的真实想法。 而就在前几秒,他知道了厄里斯对他的欣赏,厄里斯说他也被自己吸引。 吸引即是喜欢的开端。 阿波罗瞬间就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他的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阳光能融化冰雪。 那么纵使是傲然独开的霜花, 也会在温柔的攻势下软成一滩缠绻湿润的水。 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体还是一只猫, 阿波罗会毫不犹豫的将厄里斯抱在怀里, 不需要说任何煽情动人的甜言和蜜语,只是需要紧紧的抱住, 就已经是无比的幸福。 弱鸡系统传来的好感度已满的提示让付臻红十分满意,于是此刻也难得闲暇出心思, 用指腹玩味的捏着黑猫那尖尖的柔软耳朵。 “小家伙, 你很高兴?” 阿波罗抖了抖被付臻红捏的有些发痒的小耳朵,抬起圆圆的脑袋回应似的冲着付臻红叫了一声:“喵……” 付臻红无声的笑了一下。 阿波罗看着付臻红脸上的笑容, 轻轻浅浅的弧度,幽黑的眼眸像无边深邃的黑夜,让人甘愿陷入进这种辽阔而沉寂的景色里。 阿波罗刚平复下去没多久的心思又被轻易勾起了, 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强,然每每面对厄里斯,却很快就溃不成军。 就在阿波罗伸出舌尖想要舔舐付臻红唇角的时候,被看出他意图的付臻红拧起了后颈。 付臻红将他提到了泉水边缘,不冷不热的说道:“去玩吧。” 这是一种变相的逐客令。 阿波罗明白了付臻红的意思,他深深凝视了付臻红好几秒后,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山洞。他被限制的神力恢复的还不够稳定,不能离开身体太长时间。 付臻红在阿波罗出山洞后,就从泉水里起身换上了干净的衣袍,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他这几日之所以什么也没做的待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阿波罗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他原以为还需要费些心思去不动声色的提升阿波罗的好感,却没想到这位太阳神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容易满足。 现在阿波罗对他的好感度已满,付臻红也没有继续再留待在这里的理由。 提丰受了伤,应该正在某个位置疗伤恢复,这两座山虽被设置了结界,然于付臻红来说,并非是不可破解的。 他在这个希腊神话世界里还剩下最后两个任务攻略对象,他需要出这西海岸才能把剩下两位神祇的攻略进度拉开。 将头发擦拭干净后,付臻红又坐了一会儿,这才从不疾不徐的出了山洞。在弱鸡系统的加持下,付臻红很快了就用神力探知到了阿波罗的具体位置,是在两座山之间的一处峡谷后。 付臻红找到阿波罗的时候,他正背对着他坐在一棵槐树下,周身围绕着一股淡淡的浅暖色光晕。 付臻红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阿波罗察觉到有人靠近后就立刻起身转过了身。 明明不久前才以黑猫的形态见了厄里斯,然此刻再次看到,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厄里斯对自己的看法,阿波罗竟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奥林匹斯神山上最受欢迎的男性神祇,阿波罗很少会有害羞的时候,他能从容大方的应对每一位神祇,却独独在厄里斯面前变得拘束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太过在意了。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纷争与不和之神,阿波罗下意识就想到了以黑猫形态时对厄里斯做出的那些亲昵十足的举动,他贴着厄里斯的胸膛时所感受到的那如雪般柔滑细腻的触感,在水流的浸润下,充满着一种温热的弹性。 此刻再对上厄里斯清冷的眼眸,阿波罗的耳根莫名就有种做了坏事后的心虚泛红。 付臻红走到阿波罗面前,淡淡的问道:“你被限制的神力彻底恢复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阿波罗低下头隐去了瞳孔里的情绪,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捏紧了拳头又松开: “那我们现在就要从这里出去吗?” 虽是这么说着,然而事实上阿波罗并不想现在就离开,如果可以,他还想与厄里斯在单独多待一些时间。似乎每次他和厄里斯一起的时候,总会被各种打扰,所以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光才让阿波罗倍感留恋。 付臻红像是没有察觉到阿波罗眼中的情绪,而是说了一句:“提丰受了伤。” 受了伤,便意味着提丰设下的结界会变弱,在不大量消耗神力的前提下,这个时候出去是最合适的时机。 阿波罗明白了付臻红的意思,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的点了点头。 ……………………… 在阿波罗和付臻红的合力之下,结界被轻易的破除,西海岸的结界之外,是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与结界内风和日丽的初春景象完全相反。 海浪卷起风沙,尘土飞扬四溅。 海皇波塞冬与提丰合作,与逃离深渊的提坦神族们一起,带领着海洋中神力强大的神祇向奥林匹斯山发出了挑战。 波塞冬一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敢于挑战危险,更有胆识与危险为伍,他觊觎着众神之王的位置,并无比坚定的认为他成为神王会给整个神界带来一翻全新的变革。 提丰被哈迪斯的双叉股弄得神力大减,而哈迪斯也被提丰打成了重伤,被修普诺斯带回了冥王神殿疗伤。 没有了提丰的加入,波塞冬这边的实力就缩减了很多,不过到底是准备了许久的谋反夺权,有初代太阳神赫利俄斯、初代海洋女神泰西斯以及普罗米修斯之父伊阿珀托斯的帮持,波塞冬与奥林匹斯山这边对战着,短时间内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付臻红坐在阿波罗的太阳神车内,赶到战场的时候,正好看到阿瑞斯挥动着长矛在充满着血腥之气的混战中厮杀。 他的发丝凌乱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英俊的脸上沾着刺目猩红的鲜血,嘴角边勾起的笑容肆意又狂妄。 阿瑞斯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神祇,他无需顾忌其他,只需要享受战斗所带来的快感。他是杀戮与霸气并存的,这是神职所赋予他的天性,他高大的身躯穿梭在刀光剑影中,敏捷且充满着强大的爆发力,每一次挥动那凛然锐利的长矛,都是一场命脉的收割。 战场上的阿瑞斯,整个人都在发光,让付臻红一眼就发现了他。 作为存在感同样极强的神祇,付臻红和阿波罗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众神的注意,奥林匹斯山这边是欣喜,波塞冬这边则是凝重。 厄里斯的实力很强,且充满着无限可能,他是纷争与不和之神,纷争与不和越多,他的实力就越强,而这并不单单是只精神层面的纷争,还包含了身体方面的。他们现在打得越厉害,于厄里斯来说,就等同于是在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增强神力的养分。 波塞冬最担心的是厄里斯会加入战局。 如果只有阿波罗这一个高阶神祇中的佼佼者加入还好,但要是再加上厄里斯,那么眼下双方僵持的局势势必很快就会被打破,而这并不是波塞冬想看到的。 他的大哥哈迪斯比提丰伤的更重,他们这边在拖上些时间,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恢复力极强的提丰。 “厄里斯,”宙斯看到付臻红,唇角边噙出了一抹笑容,他手中的雷霆神杖正散发着锐利的寒光,持续了几天的大战并没有让他显得有多狼狈。 付臻红没有搭理宙斯,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阿瑞斯身上,这让宙斯有些隐隐的不悦,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 阿瑞斯见付臻红在看自己,一把抹掉了脸上的鲜血,冲着付臻红挑衅的扬了扬眉,用唇语说出了几个字:“来大战一场?” 付臻红刚洗完澡没多久,自然不想再让身上沾染上血腥,所以阿瑞斯的挑衅被他直接忽略了。 “厄里斯,”阿波罗对着付臻红轻轻一笑,蓝色的眼眸里是温柔与包容:“太阳神车上很干净,不会让你被鲜血溅到。”他说完便从神车上跳下,握住武器加入了战局。 波塞冬见付臻红坐在神车里没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作为纷争与不和之神的厄里斯保持中立,对他来说就是有利无害。 神车外是漫天的血腥与杀戮,神车内却是闲静又温暖的氛围,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付臻红躺在软软的坐垫上,抬头看着变化莫测的天空与乌云,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狂放霸气的猛禽长鸣,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黑雕出现在了付臻红的视线当中。 这只黑雕体型庞大,有着柔亮乌黑的羽翼,羽毛丰盈而漂亮,身姿更是强悍矫健,眼神凶狠又锐利。这正是付臻红送给塞浦路斯城的王子所驯养的那只黑雕,而在这黑雕的背上,付臻红看到了他的信徒阿多尼斯。 第78章 付臻红当初将黑雕送给阿多尼斯,是为了让阿多尼斯驯服它,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 这个人类王子就能完全掌握住这只黑貂,付臻红多少觉得还是有些意外。 阿多尼斯, 比他如预料的还要更具潜力。 该说不愧是未来的植物神吗? 付臻红看着阿多尼斯从黑雕背上跳下,敏捷的翻身跳到了太阳神车里。 这位人类中最俊美的青年比付臻红初见他时还要更高, 甚至隐隐有逼近阿瑞斯身高的趋势。 他的穿着依旧十分的轻便, 只在腰间着了一件深褐色的腰缠布, 上半身赤裸着,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胸膛,背上背着一把锐利逼人的银弓。 如果说上一次付臻红见到他,阿多尼斯还只是一个刚过完成人礼的青年, 尚且还保留着几分涉世未深的纯真, 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阿多尼斯, 则就完美的诠释了男人强健的体态与炽热的雄性魅力。 付臻红能感受到阿多尼斯身上成长起来的压迫感,正如他离开时所说, 再次相见时,阿多尼斯必定已有了蜕变。 “厄里斯, ”阿多尼斯将墨绿色的发丝用金色发带扎了起来, 露出了轮廓俊美的五官,他走到付臻红身边, 蹲下身看着付臻红,瞳孔里流转出一抹重逢的兴奋与喜悦:“真好,我又见到了你, 我最爱的神。 ” 付臻红并未说话,而是坐起身,将目光从阿多尼斯的脸上移到他的左手臂上。 他手臂上原本那镶嵌着红宝石的金色臂环变成了一条蛇,这条蛇的身上大部分都是金色的,只有颈部两边扩张出来的部位是一圈圈黑白相间的斑纹。 这是一条大概有一米多长的黄金眼镜蛇,蛇身很细,在付臻红施展注视下,黄金蛇警惕的仰着头吐血猩红的信子,散发着寒气和锐利的血腥。 付臻红对这条蛇倒也不算陌生,是赛普吉斯的宠物,他曾有意放任黑雕将蛇吞噬,却没想到这条蛇现在安然无恙的缠绕在了阿多尼斯的手臂上,并且看起来和黑雕相处的十分和谐。 对于赛普吉斯的身份,付臻红多少觉得有些好奇。如果对方仅仅只是塞浦路斯城曾经的最高祭司,是不可能有那种带着贵气的从容与优雅。赛普吉斯身上的那种气度是久居上位且经历了千帆之后沉淀下的雍容和淡然。 更何况他让修普诺斯去入侵赛普吉斯梦境的时候,得来的却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人类并没有做任何的梦。 无论是神祇还是人类,都有梦,这样突兀的结果无疑说明了赛普吉斯的身份并不简单。 不过赛普吉斯并不是他的攻略对象,所以付臻红尽管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却不会花太多的心思去猜测与他的攻略无关的人或事情。 眼下,他该关注的是阿多尼斯。 付臻红轻轻抚摸着阿多尼斯英俊的眉眼,意味不明的说道:“阿多尼斯,这场战斗并不太适合你。” 尽管阿多尼斯已经成长了很多,且他的体内也含有没药的神力,但他与下面那些正在对战的高阶神祇们相比,始终还存在着差距。 阿多尼斯轻轻覆盖住付臻红的手,用温热的掌心感受着付臻红柔滑细腻的手背,他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溢出了一抹明媚阳光的笑容:“厄里斯你在关心我。” 付臻红说道:“你是我的信徒,我自然是在意你的。” 阿多尼斯闻言却是抿唇不语,他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在此抬眸时,握住付臻红的手慢慢移到了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吗,亲爱的厄里斯,我最爱的神,我的心脏为你跳动,不仅仅是作为信徒,这里还有一份无比炽热的爱意。” 青年胸膛处的肌肉规整而内敛,随着呼吸的起伏,那紧实温热的皮肤之下是一颗跳动的芳心。 付臻红漆黑的瞳孔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对他表明着爱意的阿多尼斯,他的眼眸里是一片深邃的幽黑,像没有星辰的无边夜空,又像是月色下清冷的寒潭。 阿多尼斯被付臻红这么直直的看着,心跳变得越来越快,耳根也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他可以坦然的表明着自己对厄里斯的爱意,却无法在厄里斯如此专注的目光注视下坦然镇定。 厄里斯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抹更深的含义,阿多尼斯无法读懂这一闪而过的微妙情绪,只能下意识收紧握住对方的那只手。 付臻红微微张唇,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还不够……”他的声音清幽而冷冽,然冷漠的语气里却又透出了一丝淡淡的怜爱。 阿多尼斯没有明白付臻红这句话话中的深意,就如同他没有读懂付臻红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一般。 付臻红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抽回了被握住的手,站起身走到了神车的边缘,看向下方越发激烈的战况。 海洋一派与天空这一派,波塞冬对战宙斯,波塞冬的王妃对战赫拉,前任太阳神赫利俄斯对战现任太阳神…… 双方的打斗呈现出了白热化。 至于冥界这边,在哈迪斯受伤之后,高阶神祇就在塔纳托斯的带领下回了冥界。冥王受了很重的伤需要时间恢复,在他们感觉到冥界深渊的震动后,也避免其他提坦神祇曾经钻空子,便也退离了战场转而去往地狱深渊加固封印。 “谁让你过来这里的?”付臻红对走到他身边的阿多尼斯问道。 “是赛普吉斯。”阿多尼斯如实回答着,他看着下方充满着杀戮与血腥的战场,狼烟与尘沙飞溅,战鼓声铮铮作响,眸色深处流转出了一抹锐利的锋芒。 神界的战斗,天空与海洋的博弈,关乎一场众神之主的变革。 “赛普吉斯说来这里会让我的实力得到最终突破,最重要的是……”阿多尼斯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了身侧的付臻红,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来这里能看到你。” “最终的突破吗……”付臻红低声琢磨着这一句话,片刻之后,他抬了抬眼皮,对阿多尼斯说道:“既如此,你便下去吧。” “实力的突破伴随着风险,你若发生意外,我不会救你。”付臻红近乎冷漠的说道。 阿多尼斯笑了一下:“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够能站在你的身边,不是以信徒的身份,而是以爱慕者的身份。 阿多尼斯拿出了背上的银弓,深深的凝视了付臻红一眼后,跳下了太阳神车。 付臻红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冲进战斗中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把他看成了为战斗而生的阿瑞斯,但阿多尼斯是阿多尼斯,阿瑞斯是阿瑞斯,两者终究是不同的。 付臻红也想确切的看看阿多尼斯这些日子的成长。阿多尼斯的血液里具有神性,所谓的最终突破,或许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阿多尼斯只有死亡,才能重生。 从人类蜕变成神祇。 付臻红是因为了解原著才会这样猜想,那么让阿多尼斯前来这里的赛普吉斯呢? 作为一个塞浦路斯城的平凡普通人,赛普吉斯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付臻红的视线一直放在阿多尼斯的身上,他看着他敏捷的躲避着海中士兵的猛烈攻击,拉弓出弦,锋利的箭刃在他的指尖迸发,带着凌厉和狠劲,瞬间逼迫敌人的喉咙。 而他手臂上的黄金蛇也随着阿多尼斯的动作,喷出了一股浓稠的毒液,沾染上毒液的士兵很快被腐蚀成了一滩黑水。 阿多尼斯能感觉到厄里斯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这让他越发的充满着干劲,身体里仿佛拥有了一种无线充沛的力量,这让他在面对一些低阶神祇进攻的时候,也游刃有余。 阿多尼斯所表现出的战斗力引起了天空与海洋两派中那些高阶神祇的注意,修普诺斯是见过阿多尼斯的,然此刻睡梦之神并没有在战场里,所以其他神袛开始猜测起这个从神车里跳下来的青年的身份。 看似是人类,体内却又含着神祇才具有的力量,然比起阿多尼斯的身份,他们最在意的还是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同纷争与不和之神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他为什么从太阳神车里下来,他与厄里斯在上面说了这什么?还有天空中盘旋的黑雕,这曾是厄里斯的宠物,为何现在却跟随着一个人类青年? 众神心中思绪万千,这里面以锻造之神赫淮斯托斯和太阳神阿波罗为最。他们两个,一个是阿多尼斯此刻手中正用着的银弓的制造者,一个是太阳神车的主人, 阿波罗看着在战场上穿梭的人类青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青年从他的太阳神车里下来,这让阿波罗免不了去思考更多,特别是他在发现厄里斯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这个人类青年后,心底更是萌生出了一股隐约的嫉妒之意。 从没有谁能获得厄里斯这般认真的关注。 距离阿波罗最近的赫尔墨斯敏锐的察觉到了阿波罗眼中的情绪变化,然而这并不是赫尔墨斯最关心的,这位聪明机谨的神袛看了眼阿多尼斯,又看了一眼付臻红,在短暂的思索了片刻后,心里一个突然咯噔,猛地抬头看向了正与波塞冬对决却用眼神暼了这个人类青年一眼的众神之王宙斯。 作为常伴在宙斯跟前的使者,赫尔墨斯几乎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十分完美的揣摩出宙斯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他所预想的事情便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 希腊篇快结束了,结束以后就是综漫了,嘿嘿! 阿多尼斯:委屈,我是植物神,不是黑雕王子! 第79章 波塞冬朝着宙斯刺去的三叉戟被宙斯用雷霆神杖猛地一挡,散发着凛然寒意的两把锐利武器兵刃相碰, 电光火石间发出了砰呲的巨大声响。 宙斯突然冲着波塞冬勾了勾唇, 波塞冬尚且还未明白宙斯这抹笑容中的深意,宙斯就趁着波塞冬怔愣的这一极其短暂的空挡, 用雷霆神杖上的尖锐倒刺插入进波塞冬的三叉戟之间。 不给波塞冬反应的机会,宙斯手腕灵活一转, 直接就着波塞冬的这波攻击卷起这三叉戟猛然用力, 被弹开的三叉戟便在这股力道之下被迫转了个方向, 宛如一道剑气之刃直直朝着阿多尼斯所在的方向飞去。 这三叉戟的威力十分强劲,再加上宙斯又刻意往这抹利刃中又加了神力,融合了海洋之王与天空之中力量的三叉戟刺破空气,携卷着凌厉的疾风, 撕破长空, 击向阿多尼斯的后背。 阿多尼斯似有所察般迅速转身。 阿多尼斯作为一个人类青年, 他能躲避其他神祇的攻击,但这三叉戟融合了宙斯和波塞冬的力量, 气势恢宏,寒光逼人, 飞过来的速度极快, 即便阿多尼斯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成长,却也无法躲开这样猛烈的攻击。 阿多尼斯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叉利刃, 蓝色的光和金色的光在上面跳动,这利刃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过战群,所到之处皆被这余波震飞。 但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慌乱, 脑海里反而是出奇的冷静。 他甚至想了很多,想着这十八年来的平静生活,想着他的母亲与父亲背德的爱意,想着要成长为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然想的最多的却还是厄里斯。 阿多尼斯深吸了一口气,黄金眼镜蛇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把长剑,他眼神一凛,准备迎上这强大的攻击。 阿多尼斯知道他这一接,最后的结果定然是五脏俱碎,但他什么都不做的等待死亡并不是他的作风,他也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软弱。 更何况,厄里斯……还在看着他。 想再看看厄里斯,看看这个他信仰的神祇。 阿多尼斯薄唇紧绷着,在面对着生命被危险的恶劣处境之下,仍旧分出了心神朝着太阳神车的方向看去。 而这一看,便只觉整个心脏都仿佛要飞出来了一样,震惊、喜悦、不可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这刹那间交织一起。 他看到了就不久前才冷漠的对他说着有危险不会来救他的厄里斯,竟然飞身朝着他这边赶来。 这一瞬间,阿多尼斯仿佛看到了光,心底深处蹿出了巨大的满足感,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战士血性的厮杀和嚎叫,铮铮战鼓下的血腥与尘沙都通通消失,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厄里斯一人。 你有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神,他有着这世间最绝艳的容颜,像是最清冷孤傲的霜花,生长在冬日下的冰川之上。 他的眼眸里是无边深邃的黑夜,任何污秽都不能沾染上他半分,他从暮色之中缓缓走来,迎着这尘世间细碎的风,白云、飞燕、月色与星空,所有美好的景色因他而美丽。 他站在你的面前,他的眼神落入你身上。 璀璨万千,灼灼其华。 付臻红看到了阿多尼斯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无比满足的,甜腻到了心里。 而关于阿多尼斯好感度的那一部分,也在弱鸡系统的提示下午付臻红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攻略者付臻红 希腊神话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75% 天选:哈迪斯、好感度100% 天选:阿波罗、好感度100% 天选:阿多尼斯、好感度100% 付臻红的速度没有任何的停顿,阿多尼斯对他已满的好感度在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付臻红会选择赶来只是为了消减这融合了宙斯和波塞冬的神力的三叉戟的力道,并不打算真的救阿多尼斯。 至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原著里阿多尼斯被野猪咬死的剧情,那么此刻于阿多尼斯来说就是最好的突破。 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前提是阿多尼斯的身体不能被粉碎,三叉利刃的威力太强,如果付臻红不去削弱,阿多尼斯就直接迎上这股力道的话,他不可能还有机会后生。 付臻红甩出长鞭缠住了三叉戟的尾端,神力顺着鞭子蔓延到三叉戟上,迸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付臻红并没有打算直接将这危险帮阿多尼斯拔除,他在减缓了上面的威力之后,故意松开,放任利刃继续向前。 付臻红的这番举动,已经给了阿多尼斯足够多的时间,阿多尼斯挥动长剑用尽全部力道击上这三叉利刃,‘砰’得一声,寒光迸现,神力之气瞬间袭向阿多尼斯的胸口。 阿多尼斯被猛地击飞,三叉戟与黄金长剑也同时掉落在地。 三叉戟上附着的神力消失,波塞冬收回了三叉戟,而黄金长剑也变回了眼镜蛇,一截一截的散落在地上,血肉模糊。 “唔……”阿多尼斯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付臻红来到阿多尼斯身边,蹲下身用神力探知他体内的情况,在感觉到阿多尼斯体内的没药神性被完全激发之后,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将阿多尼斯放到黑雕身上,拍了拍黑雕的翅膀,黑雕回应似的冲着他低叫了一声后,展翅飞出了战场。 远处的波塞冬从付臻红身上收回视线,他握紧了三叉戟,冷冷的看向了宙斯,“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他特意加重了‘好’这个字。 到了这个时候,波塞冬再不知道宙斯打得什么主意的话,他也不用再想着夺权了。 宙斯并没有看向波塞冬,他的目光依旧落到付臻红的身上,看着他甩出长鞭,加入了奥林匹斯山的阵营。 “我亲爱的兄弟,这场僵局很快就会被打破了。”宙斯从容一笑。 他本就是故意的,他看出了厄里斯对这个人类青年不同寻常的在意,如果能借波塞冬的手弄死这人类青年自然是最好的,不仅能让他不用在看到这个碍眼的存在,最重要的是能让厄里斯因为这个人类的死亡而加入这场战斗中。 厄里斯一旦加入斗争里,那么僵持的局面必定会被破解,他们这边也就有了绝对获胜的优势。 厄里斯的实力很强,越是充满着斗争的地方,他的神力就越强大。 既然厄里斯不愿意出手,那么他便借波塞冬的手,利用这个人类青年推他一把。 即便厄里斯看出了是他故意在挡三叉戟的时候往阿多尼斯的方向震飞,然只要这个人类青年是被三叉戟所害,这便足够了。 这个人类青年是因厄里斯而来,而波塞冬的武器却害了青年,无形中便已经将厄里斯原本模糊的立场摆到了明面上来。 波塞冬冷笑一声,握住三叉戟的手臂青筋暴起,英俊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 “宙斯……”波塞冬咬着牙念出了宙斯的名字,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海中的王与天空的主,神力的碰撞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凌厉而充满着杀意。 下方的战斗也随着两王的开战而越发激烈。 付臻红挥动着长鞭,在刀光剑影中灵活的穿梭,他的身形鬼魅又莫测,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挥出每一鞭都是一次大面积的收割。 手中那柔韧的鞭子,成了夺命的镰刀。 付臻红的动作利落而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花样与动作,攻击准确而迅速,并且全是大范围的进攻,锋利致命。 他周围的战士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鞭上的尖锐划破了喉咙,连惊恐的神色都未做出,鲜血就已喷涌,凋零在原地。 鲜血在空气中弥漫,浑浊的天空上萦绕出了浓稠的血雾。 在这血腥与杀戮中间,付臻红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上一滴血迹,他的模样始终是淡漠的、清冷的,如同月色下出鞘的剑刃,无不透着冰凉与锋芒,与瞬间收割生命的血腥动作形成了两种全然相反的极端。 阿瑞斯有些怔愣的看着付臻红,心底深处浮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厄里斯战斗,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利落、果断、狠辣。 不是大部分神祇那种假惺惺的仁慈与怜悯。 这才是真正的纷争与不和之神,由能吞噬一切的黑夜所孕育,至无边深渊而来。 阿瑞斯的目光无法在从厄里斯身上移开,他是为战斗而生的王,崇尚武力,更崇尚战力强大的存在。 美丽不等于羸弱。 在一片血光中的厄里斯,浑身上下都带着清冷与邪气混杂在一起的矛盾魅力,该死的吸引着阿瑞斯,勾得他的灵魂都兴奋的战栗了起来。 阿瑞斯整个人完全沸腾了起来,他看着付臻红的眼神亮得出奇,浓重的血腥味加重了他感官的刺激,叫嚣着冲破他的喉咙,冲破一切的禁忌。 那些曾困扰过阿瑞斯的心绪。 那些在厄里斯的触碰之下所产生出的羞涩与无措,那些面对阿波罗和哈迪斯对厄里斯亲近时的嫉妒与烦躁,在此刻全部转化成了热切的灼灼爱意。 直白、纯粹、鲜活,这爱意里是突如其来的顿悟,是对强者的欣赏,是天性中的掠夺,更是一场属于男人之间的征服。 阿瑞斯抬手抹掉了脸上的鲜血,用长矛直指付臻红,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挑,唇角边扯出了一抹狂放不羁的肆意笑容:“厄里斯,敬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80章 “厄里斯,敬至高无上的荣耀。” 阿瑞斯这句话落的同时, 弱鸡系统的提示再一次响了起来———— 攻略者付臻红 希腊神话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100% 天选:哈迪斯、好感度100% 天选:阿波罗、好感度100% 天选:阿多尼斯、好感度100% 天选:阿瑞斯、好感度100% 如果说阿多尼斯的好感度是付臻红有所预料的话, 那么阿瑞斯的好感度则是付臻红完全没有想到的。 但当付臻红在稍微一想,又觉得这不按常理的操作才是最符合阿瑞斯肆意不羁的灵魂。 这个为战斗而生的杀戮之神, 骨子里就有着对强者的天然好感。 阿瑞斯因他的容颜而产生悸动,最后因他的力量而产生征服, 当这两种情绪融合在一起后, 属于战斗之神的爱意便迸发了出来, 最简单,最纯粹。 四个天选,总攻略进度满了百分之百,也意味着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好感度已全部完成。 如果说西游的世界里, 唐僧代表着清规戒律, 孙悟空代表着肆意洒脱, 那么这个希腊神话世界呢? 哈迪斯、阿波罗、阿瑞斯、阿多尼斯。 他们四个又分别代表了什么…… 是自持、阳光、力量、成长? [小红,想这么多干嘛, 攻略就完事!] 攻略了就完事? 付臻红在心里摇头轻笑,有时候攻略完一段感情并不等于结束, 但付臻红不打算跟弱鸡系统过多解释。 更何况, 眼下,最重要是还是收尾。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是纷争与不和之神, 斗争越多,他的力量就会越强,没有一个最高的限制。 这场战斗的最后, 波塞冬和宙斯都受了伤,不过宙斯的伤比起波塞冬的要轻得多。 作为力量强大的海洋统治者,波塞冬这次谋划了许久的夺权终究还是失败了。 逃离的提坦神族们全部被制伏,由赫尔墨斯带去了冥界与塔纳托斯会和,将他们重新关押在地底深渊。 波塞冬受了重伤,带着剩下的势力回到了海洋。 这场战斗最终以波塞冬一派的战败而结束。 乌云密布的天空重新变成了澄澈明镜的蔚蓝,阳光从洁白的云层里浮现出来,暖色的光线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唯有空气中那浓重的化不开的血腥,与那满地的断臂残骸还昭示着这里曾有过一场浩荡激烈的斗争。 尽管提丰还未被抓捕,然势力大减的波塞冬已经失去了下一次挑战神权的资格。 奥林匹斯山这边如果对上提丰,虽不能说是游刃有余,但少了海洋这一系,提丰于奥林匹斯山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付臻红收回长鞭,飞身跳上了黑雕的后背,他需要将阿多尼斯带去冥界,只要过了死亡之河阿克隆河,阿多尼斯便会重生成为一个真正的神祇,拥有着强大韧力的没药神力。 阿瑞斯抬起头看向付臻红,他有很多话想对厄里斯说,但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述说情意的地点。 阿波罗比起阿瑞斯,则思考的要更多一些,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躺在付臻红身边闭着眼的人类青年,回想着付臻红冲进混战时用长鞭缠住三叉戟的凛然画面。 他知道这个人类青年对厄里斯来说并不普通,他也知道厄里斯并不会让这个人类青年就这么死亡。 人类死去之后,灵魂会去往冥界。 厄里斯会将这个人类青年带去冥界,而他,似乎留不住他。 不知为什么,阿波罗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怅然感,并不是因为这个被厄里斯在意的人类青年,而是一种隐约的复杂的情绪,仿佛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次厄里斯离开去往冥界,于他来说,会是一场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的别离。 “厄里斯……” 阿波罗冲着付臻红大喊了一声,浅暖色的太阳光晕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上,他金色的发丝灿烂而耀眼,那双如深海一般幽蓝的眼眸里饱含着万般深情的爱意,瞳孔里仿佛映满了万千星河。 阿波罗不敢问他什么时候会回奥林匹斯山,他怕得来的回答会让他理智尽失,他在厄里斯面前是阳光的,他也不想将灰暗的一面展现在厄里斯的面前,他希望自己在厄里斯的心里一直是美好的,和煦温柔。 心思转念间,阿波罗便只说了一句:“我会为你创作出更美妙的音乐。” 付臻红唇角微微勾了勾,溢出的浅浅弧度宛如冰雪消融般清冷美丽,他拿出了阿波罗曾为他特意做的绿叶小口琴,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阿波罗也笑了起来,他深深的凝视了付臻红几秒后,才驾驶着神车跟随众神们回奥林匹斯山。 ……………… 付臻红在去往冥界之前,先是去了一趟塞浦路斯城,他原本是想找赛普吉斯,然当他到了曾经那个待过半宿的小医馆后,却没有看到赛普吉斯的身影。 付臻红想着那掉落在地的黄金眼镜蛇,血肉模糊的身躯下是腐朽黑暗的气息,他在赛普吉斯的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最终在书案上看到了一幅画。 白色的纸上画了两种植物,一棵冥王石榴树,一片苍白的野郁金香。 付臻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上的树与花,指腹处感受到了微微湿润的痕迹,这是一副半干的画,昭示着提笔之人并没有离开这里多久。 这像是故意为之的提示,又仿佛是作画的人知道他会来。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于赛普吉斯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将阿多尼斯带到冥界后,付臻红并没有急着去某个地方证实他心中的猜测。他在阿多尼斯觉醒神力的时候,去往了冥王神殿。 付臻红进去的时候,哈迪斯闭眼正坐在冰床上,他的上半身赤裸着,白皙的胸膛上满是狰狞丑陋的伤痕。 他的面色本就苍白,此刻受了伤更是没有一丝活气,因为正闭着眼疗伤的缘故,平日里那眼神中凌厉的深邃不见了,那长长的睫毛垂在他的眼帘下,投出了一片沉静又孤寂的温柔。 付臻红并没有继续往里靠近,他只是站在房间口,收敛住身上的气息,静静的看着哈迪斯。 付臻红只看了几秒,便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哈迪斯的声音———— “厄里斯。” 哈迪斯喊着他的名字。 付臻红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重新转回了身体,他看向已经睁开眼的哈迪斯,而哈迪斯也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在一起,同样是漆黑的眼眸,一个清冷,一个深邃,静谧无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哈迪斯率先打破了沉静。 “多待一会儿。”哈迪斯对付臻红说道,平静的语气里流露出了些许的温柔。 勒特河的忘川之水不可能会永久的影响着神祇的神识,方才的眼神对视中,哈迪斯已经从厄里斯的眼中看到了从前那种冷漠与淡然。 厄里斯已经恢复了。 哈迪斯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他喜欢厄里斯,深爱着厄里斯的每一面。 即便厄里斯的眸色里已经没有了那种勾人的妩媚与妖冶,他恢复到了清冷与漠然。 在厄里斯面前,哈迪斯甘愿做付出的那一方,毫无怨念,大概唯一的一点微小的失落,便是厄里斯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样深。不过在他们曾共饮过合欢清酒之后,哈迪斯觉得一切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神拥有无限的寿命,至少比起其他神祇,他在厄里斯心里的位置是不同的,是领先的。 而且哈迪斯也能感觉到两人曾相处那段时光并不是全然无用的,尽管厄里斯依旧是冷淡,却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高不可攀。 付臻红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哈迪斯的身边。 哈迪斯握住付臻红的手将他拉到了冰床上,在付臻红的眼尾处落了轻轻的一吻,然后他就这么引着付臻红的手覆盖到自己的脸侧。 这个动作就像当初在忒提斯的那场婚礼上,付臻红用手摩挲着哈迪斯的轮廓时一样。 那个时候付臻红就是这么用指腹抚摸着哈迪斯轮廓分明的侧脸,说着他比以前更成熟了、也以前更英俊的话语。 那个时候的他,面对厄里斯的触碰,紧绷着身体,有些无措,又有些隐秘的欣喜。 而现在的他与厄里斯,已经有了最亲密的交融,他们之间有了一层不可磨灭的关系。 哈迪斯半眯起眼眸感受着付臻红光滑细腻的掌心,这白皙的柔荑明明是微凉的,却仿佛有一种炽热的温度传递到了哈迪斯的内心深处。 哈迪斯鲜少有像现在这样露出些许依恋的神色,整个神界都说他是最森冷无情的冥王,自持、冷静、铁面无私。 然再坚硬的心肠也会有被软化的时候。 在厄里斯的面前,在纷争与不和之神的瞳孔里。 ……………… 付臻红离开的冥王神殿的时候,冥界的冥月正圆,浮云在月的周围浮动,隐隐绰绰间,那冷白的清寂月色,像极了时光的剪影。 付臻红走到了地底的最深处,就在曾经关押提丰的那处牢狱背后的铜墙上,看到了熟悉的画,一棵冥石榴树,一片苍白的野郁金香。 付臻红盯着这壁画看了好几秒后,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怪不得赛普吉斯明明是普通人,却拥有着久居上位才能沉淀出的气质与优雅,怪不得作为睡梦之神的修普诺斯也窥探不了赛普吉斯的梦境,又怪不得赛普吉斯知道许多并不算机密却并非区区一个人类就能知道的事情。 赛普吉斯说阿多尼斯需要突破,赛普吉斯的宠物拥有吞噬和腐朽的黑暗力量。 付臻红闭上眼睛,放出了神识。 他由黑夜孕育,身处于深渊,此刻神识完全释放出来后,便感受到了来自于那最强的初代之神的回应。 赛普吉斯……是深渊呀…… 或者说是,赛普吉斯,是深渊塔尔塔罗斯分出的一缕神识。 付臻红再睁开眼时,看着浮现在他眼前的黑色身影,付臻红看不见对方真实的模样,但他能感觉到这抹身影的主人正在凝视着他。 付臻红微微张开唇,缓缓吐出了这抹身影的名字———— “塔尔塔罗斯……” 付臻红的话音刚落,这抹身影便上前抱住了他。 “厄里斯,你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深渊之神的声音就这么在付臻红的耳边漫布开来。 第81章 秋风冬雪之后,迎来了樱花烂漫的季节。 四月, 正是刚开学不久。 轻柔而舒缓的微风在空气中徐徐的吹拂, 粉色的樱花洋洋洒洒的飘转落下,渲染出了一片美好的春景。 冰帝学园的网球部内, 穿着运动服的正选们正在打着队内训练赛。 运动中的少年们额头上泛出了细密的汗水,随着接球挥拍的动作, 灰白相间的衣摆向上扬起, 露出了里面紧致的腰腹肌肤。 他们正是从青涩往成熟蜕变的年纪, 已经拥有了非常可观的身形,露出来的腹部上是薄而规整的肌肉,线条匀称而流畅。 拥有着两百人的冰帝网球部,无不洋洒着一种青春朝气的荷尔蒙。 “侑士, 看我的升级版特技击球!” 粉色妹妹头的少年纵身一跳在半空中一个扭身, 斜握网球拍, 从腰腹下打出一个类似于扣杀的球路。 黄色的网球飞逝而出,跃过球网猛地射向忍足侑士的右手边。 这对于冰帝网球部的天才正选来说, 本该是能轻松回击的球,却没想到忍足侑士接球的速度慢了一步, 使的网球刚好擦过了球拍的顶端, 滚落到了地上。 向日岳人将网球拍搭在肩上,看着扶了扶眼镜的搭档, 撇了撇嘴:“侑士,你这几天都很不在状态。” 忍足侑士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向日岳人后方的正在对练的一年级部员们。 向日岳人顺着忍足侑士的视线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刚入部但实力还算不错的学弟正捂着受伤的手腕快速往网球部外跑。 明明手腕上正留着刺激目的鲜血,这个学弟的表情却不见一丝的痛苦,反而面色十分的红润,神情激动又欣喜,不像是去包扎处理伤口,更像是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可恶,荒井嘉树这家伙肯定是故意受伤,好借此跑去找新来的校医!” “我也想受伤,我也想让川上医生帮我包扎!” “木崎,好奇心杀死猫,那新来的校医邪乎的很,昨天篮球部的副队长去了医务室后,出来没多久不就自杀了吗,这肯定和那校医脱不了干系!” “但是我真的好想看看川上医生长什么样,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看。” “我听说这个川上医生水性杨花,性格特别傲慢!” “水性杨花不是形容不检点的女人吗?” “因为那川上医生男女不忌,勾得学生为他痴狂疯魔,连一些老师也没有幸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忍足侑士听着这些关于川上医生的谈论,垂下了漆黑的眼眸,圆片眼镜在阳光下被照的有些泛光,隐隐遮住了他瞳孔里流转出的复杂情绪。 “侑士,你该不会也对那个川上医生感兴趣吧?”向日岳人忍不住打趣道,“说来你前两天也去过校医室,是不是见到了那个校医?” 忍足侑士又一次沉默了。 他现在回想起两天前的惊鸿一瞥,胸腔里就又开始不规律的震动。 向日岳人睁大了眼睛:“不会还真被我说中了吧!” 仔细一想,侑士的不在状态就是从他去医务室见了那个川上医生之后。 向日岳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洞察力惊人的冰帝网球部部长自然也看得出来。 迹部景吾站在场外,看着一言不发的捡起网球的忍足侑士,微微皱起了眉。 这两天的训练,忍足虽还不至于到魂不守舍的状态,心神却也是明显有些恍然。 迹部景吾想到了被谈论的话题中的那个人。 川上富江,一个星期前被冰帝学园高薪聘请的医生,拥有着绝对完美优秀的履历,特别是在神经内科方面,在全球都享有着极高的医学赞誉,处于金字塔的最顶端。 不过与他在医学上的成就同样出名的,是川上富江的容貌和性格。 传言川上富江十分傲慢虚荣,模样却又绝色艳丽,无论男女,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为他着迷,最终爱上他,为他疯魔病态,就像是平安京时期专用美貌蛊惑人心的妖怪。 迹部景吾没有见过川上富江,他对此也是嗤之以鼻的,毕竟这种类似于神鬼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形容与描绘,往往是由执笔者故意增添了奇幻的成分,若是放在现实里,同样也是传言者的一场为博眼球的夸大。 无论这其中嘈杂了几分真实几分虚假,迹部景吾是都不关心,也没有兴趣探究,然偏偏现在牵扯到了他的部员,这就让让迹部景吾不得不在意起来。 受伤的荒井嘉树早已经跑出了网球场,迹部景吾对这个新人是比较看好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为了去见川上富江而故意受伤。 这让迹部景吾对荒井嘉树的印象大打折扣,不过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忍足侑士。 尽管这不华丽的家伙爱看言情小说,偶尔也会冒出心动的女生一定要有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这样的话语,却并不是会因一个人的容貌而轻易被影响的人,更不会将不安定的情绪带到球场当中。 看来他该去见见那个医生了。 迹部景吾银灰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被轻轻吹动,暖色的阳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照得越发的白皙与细腻,他摸了摸眼角的泪痣,明亮锐利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思绪。 冰帝学园是东京数一数二的豪门院校,这里崇尚实力,越是优秀的人,越有着话语权。迹部财团是冰帝学园的大股东,迹部景吾既是网球部部长,又是学生会会长。 网球部是冰帝最大的社团,高强度的运动训练难免会有受伤的风险,为了能让社员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就得到最好的处理,从迹部景吾接手网球部后,就将原本的校医室移了位置,从靠近图书馆的楼室转到了距离网球部最近的敌方。 部活结束后,迹部景吾就直接去往了医务室,桦地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医务室与网球场之间隔了一片玫瑰园,这个时节玫瑰花还未完全的盛开,但娇美的花瓣已吐露出了嫩红的芬香。 迹部景吾到了医务室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落了锁。 迹部景吾敲了敲门,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校医的值班时间是从上午八点一直到下午七点,现在才六点不到,不应该存在没人的情况。 难道是今日值班的川上医生早退了? 迹部景吾再次敲门,不过这次,他虽仍旧没有的到回应,却隐隐听到了医务室内的说话声。 迹部景吾顿了一下,侧头看向了左边距离门只有五米远的窗户,然后就这么直接走过去拉开了半掩的窗户。 这个窗户刚好正对着病床,迹部景吾站在窗外,恰好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荒井嘉树。 这个他曾看好的部员正一脸痴迷的看着站在他床边的医生,眼眸里浮现出了极其灼热又浓烈的爱恋,而这抹情绪中又隐隐夹杂着几分病态的占有和晦涩的毁灭欲。 像是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扭曲的阴暗心思。 迹部景吾有些心惊于这个一年级中最开朗阳光的部员会露出这般不正常的情绪,他顺着荒井嘉树的视线朝着背对着他而站的人看去。 由于角度的缘故,迹部景吾无法看到这人的面容,只能从背影来判断出对方是一个身材极其高挑秀挺的人。 川上富江…… 迹部景吾想起关于这个人的那些外貌相关的形容,所有华丽精美的修饰词归根到底,都只诠释出了最精辟的两个字———美丽。 一个男人被形容美丽,总会让人联想到女气。 然而此刻,迹部景吾仅仅只是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就已经判断出了娘化、柔弱这类的词汇与川上富江没有一点沾边。 这个人有着一头极其柔顺乌黑的发丝,像深邃漆黑的浓墨,直而长,被一根发圈捆着随意的垂在纯白色的制服上。 “医生,我的手会留下疤痕吗?”荒井嘉树小心翼翼的问着,语气里带着缠绻的爱意与眷念。 “你讨厌疤痕吗?” 迹部景吾听到了川上富江的声音,清幽而冷冽,像一块细碎的石子落入寒潭中被溅出的叮咚声响,有种不可触及的悦耳。 疏离,淡漠,甚至是有些冰冷。 并不像是传闻中会勾人的妩媚惑人。 迹部景吾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医生的声音还算勉强符合他的美学,就听到对方的话音一转,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了残忍又玩味的话语———— “如果讨厌,我帮你砍掉这只手,就不会在看到疤痕了。” 这并不是玩笑。 迹部景吾看到荒井嘉树在这一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所及处正是川上富江的手。 他的手里正拿了某样东西! 迹部景吾的眼睛突然被一抹白光晃了一下,这像是阳光照在锋利的刀刃上所反射出的光线。他下意识移了一下眼睛,而等他再次转回视线后,就看到了原本背对着他而站的医生,正转过了身,看向了他这里。 迹部景吾终于看清了川上富江的模样。 完美无暇的五官,每一寸都像是被上帝精心打造过一般,很美,是挑不出一丝错误的美,是真真长在了每个人都会喜欢的点上,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冰冷、禁欲、冷淡。 迹部景吾注意到了他的眼尾下也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下一秒,被他看着的人突然就对他着微微一笑。 笑容很淡,明明是很浅很浅的弧度,气质却在刹那间陡然一变,那小巧精致的泪痣在他的眼尾下瞬间变得妩媚而鲜活,眼角眉梢间无不透出了一种勾人堕落的靡艳与妖冶。 特别是这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深邃而幽黑,像是有一团漩涡,能把人卷进理智尽失的扭曲黑暗里,迷人又危险。 这一瞬间,迹部景吾推翻了前几秒所下的定论。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几个字…… 争夺、欲望和鲜血。 第82章 川上富江…… 迹部景吾在心里默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新来的校医,明明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制服, 纯白、洁净, 不染一丝污垢。 却不像是包扎伤口、治疗病痛的医生,反而有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又像是开在悬崖峭壁的罪孽之花。 他的手上拿着锋利的手术刀,那修长白皙的手, 骨骼分明, 指尖圆润粉嫩, 如同最精美的艺术品,银色的刀刃上不见血腥,却无端透出了危险的意味。 迹部景吾不禁想到了忍足这几日打球时的恍然和不在状态,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这里跳动的频率比以往快了很多。 尽管这并非意味着是心动的讯号, 却也足够说明了他此刻的心绪正在被这个新来的医生所影响, 而这样的变化仅仅是他因为和川上富江打了一个照面,川上富江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太不华丽了, 对吧…桦地” 这个不华丽也不知是说自己被轻易的影响了,还是说这个新来的川上医生, 亦或者是两个都有。 迹部景吾在看付臻红的时候, 付臻红也在打量着这个冰帝学园的帝王,迹部财团的独子。 是一个模样极其精致俊美的少年, 有着一头浅紫灰色的头发,额前的刘海往两边稍稍散开,发尾微卷, 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有些修养和气度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尽管迹部景吾的年纪不大,却已经具备了让人信服与追随的王者风范。 付臻红不疾不徐的走向了窗边。 看着越来越近的医生,迹部景吾并没有后退,也没有挪动步子,他微微扬着头,以一种锐利的眼神观察着付臻红。 付臻红也任由他看着,一直走到窗口才停下来,于是两个人一个站在窗内,一个站在窗外,就这么隔着一堵墙,视线对试着。 四月的樱花开的正烂漫,随着一阵细微的风,花瓣从树叶上飘落,空气中萦绕出了樱花的香息。 迹部景吾却在这一片樱花的香气里闻到了另外一种清冷甘列的芬芳,像是祖玛珑的香水浸润到了木制的板画里,经过阳光的漫洒之后混杂出了一种忍冬与烟草的味道。 这是川上富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 明明并不浓郁,涌入进迹部景吾的鼻尖里时,却让他有一瞬间仿佛思绪被引诱了的恍惚,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心悸感。 付臻红在这个各路动漫云集的世界,身份是川上富江,原本的川上富江有着极其魔性的魅力,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疯狂的爱上他,想要占有他,最后扭曲黑化,杀人分尸。 这样魔性的属性于付臻红的攻略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被魔性的魅力所蛊惑而出的喜欢,并不是他需要的真心实意的确切爱意。 所以付臻红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将这具身体本身的魔性属性压制到了最低,越是意志不坚定的人才越是会被影响。 不过尽管他是以最本质的状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却反而有更多层出不穷的人被他所吸引,不是因为富江的魔性魅力,而是源于他的本身。 如果说富江的魅力是浮于表面的,是人性的扭曲与病态,那么付臻红的魅力则是他本身,是灼灼爱意的追逐与渴望。 当这两种魅力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便使得付臻红更具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哪怕他现在故意伪装成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却依旧会有人注意到他,从而为他脸红心跳。 而在这样的对比之下,迹部景吾仅仅只是有恍神,就已经足够说明了这个世界对这个优秀之人的偏爱以及这个少年本身所具备了坚强的信念和独自的世界观。 付臻红再一次笑了,勾起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迷人的弧度。 下一秒,他直接就用手术刀挑起了迹部景吾的下巴,银色的刀刃贴合着少年白皙精致的下颚,散发着寒光的纯色刀刃上无比映出了少年不见一丝慌乱的面容。 “你看起来没有受伤,那么你为何而来?” 付臻红饶有兴趣的问着,这个时候他的手只要稍微一动,尖锐锋利的刀尖便会刺破少年脖颈的动脉,明明是很危险又压迫的姿势,但他的语气又是那么的轻柔。 迹部景吾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战栗,川上富江身上确实有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气质。 不同于以往他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迹部景吾双指夹住抬着自己下颚的手术刀片,往下挪了挪,正欲出声回答之时,一直躺在床上的荒井嘉树却在这时突然拔高音量喊了一声:“部长。 ” 他是在叫迹部景吾,然眼神却一直落在付臻红的身上。 这种类似于转移注意力,不想喜欢之人的目光在别人身上过多的停留的心思,作为洞察力惊人的迹部景吾,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出来。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收回手术刀的付臻红,然后对病床上的部员问出了一句:“荒井,网球对于你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荒井嘉树沉默了,他终于将眼神从付臻红的身上移开,不过在对上迹部景吾的目光后,他眼眸里却没有了以往在球场上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朝气与信念。 现在的荒井嘉树,满眼都是川上富江,喜欢到,甚至快完全失去了自我。 不用荒井嘉树回答,迹部景吾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许从这个部员为了见川上医生故意利用网球来受伤后,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所看好的后辈。 “荒井嘉树,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本大爷的网球部不需要利用网球的人。” 迹部景吾说完又看了一眼付臻红,收敛住神色,直接转身离开了,桦地崇弘面无表情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如既往的担当着沉默寡言的角色。 冰帝是顶尖的豪门学园,学校聘请的校医也并不只有付臻红一个,医务室加上付臻红,一共有三位医生,除了付臻红以外,其他两个都是女性,三个人是轮流值班。 因为资历的缘故,付臻红一个星期只用当值两天。 他离开冰帝学园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上七点半,此时和煦的光晕完全西落,黑暗正慢慢覆盖白昼。 暗下来的天气让付臻红走在街上,也没有百日里那般引人注目。 他走到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咖啡厅的装潢很简约大气,名字也很简单,叫波洛咖啡店。 付臻红站在咖啡店的门口,却并没有立即就进去,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咖啡店的正上方,二楼那毛利侦探事务所这几个大字异常的醒目。 沉睡中的小五郎? 付臻红笑了一下,收回目光后,径直走进了波洛咖啡店。 付臻红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咖啡店里所有顾客的目光,所幸这个时候咖啡店里的顾客并不多,只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和两个穿着西装谈着生意的中年男子,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付臻红选了一个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咖啡店的招待员是一位模样秀气的年轻女性,她暗暗惊叹于这位客人的容貌,深吸了一口气后,有些紧张的上前开始询问付臻红的需要。 “一杯红茶。”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说了一句。 女招待员叫榎本梓,她走回到柜台边传达了付臻红的需要后,摸着发烫的脸颊对站在柜台内系着围裙的同事说道:“安室先生,那位客人可真有魅力呀。” 她用的是魅力,而非好看。 好看仅仅只是对外貌的一种肯定,而魅力这一词,却无疑包含了更多,不单单只是指一个人的容貌,还有他本身的气质等等复杂的东西…… 安室透从抽屉的最里侧摸出了一包茶叶,闻言,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男子。 男子的坐姿并不十分的端正,甚至有些随性和散漫,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咖啡店内的灯光下照在他的身上,那柔顺的发丝就像被染上了一层浓墨,纯粹而幽黑。 由于坐在角落的缘故,他的面容一半明一半暗,亮得那一面仿佛被暖色的光晕蒙上了一层朦胧透明的薄纱,让人有一种不可触及的虚幻感,像是镜花水月。 暗的那一面又让人想起了幽深的古井,莫测而神秘。 安室透有着极强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他很懂得用开朗善良的性格伪装成所有人都会喜欢的热情又阳光的形象,他也确实算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即便是打量也不会是贸然的,唐突的,事实上,很多时候,被他观察的人甚至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但这位坐在角落里的客人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对方将看向窗外的视线移到了他这里。 安室透看到这位客人将手腕撑在桌上,倚着自己的太阳穴,上衣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而往下落了几分,露出了里面一小节白皙纤细的手腕。 而那双贴着太阳穴的手,小拇指正微微微曲起,白皙圆润的指尖端刚好靠在了眼角泪痣的下方。 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一起的时候,这位客人对他笑一下,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安室透正准备撕开茶包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十分自然的收回了视线,撕开包装将茶叶放进了茶壶中。 倒水七分满,待冒着热气的茶水慢慢变成了淡红色后,安室透又往红茶里放了一小勺蜂蜜,用搅拌棒混合均匀。 在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安室透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客人的视线仍就放在他的身上,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特别是这位客人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神秘和不安定。 安室透抿了抿薄唇,心思转念间,将泡好的红茶放到了托盘上,然后从柜台内走了出来,亲自端着红茶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先生,你的红茶。” 第83章 “先生,你的红茶。” 付臻红微微抬起眼帘, 打量着这个前来送茶的年轻男性。 安室透, 明面上是这家咖啡店的服务生,暗地里却拥有着两重全然相反的身份。 一个是黑衣组织的卧底, 组织代号波本,另一个则是日本的公安警察, 降谷零。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五官很英俊阳光, 金色头发,皮肤是古铜色的,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得体的裁剪将他的身形轮廓衬得十分完美。 付臻红近距离的打量让安室透的身体下意识有些紧绷, 这像是面对危险时的一种本能应激反应。 这个客人的眼眸太过幽黑, 如同一团浓厚深邃的漩涡, 仿佛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睛下都无处遁形,特别是眼角下方的泪痣, 小小的精致的一点,让这个客人在眼眸微微含笑的时候, 透出了近乎妖冶的迷人邪气。 在这样的目光下, 安室透竟然有一种身份被对方完全看穿了的错觉。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伪装高手,须臾之间安室透便调整好了状态, 他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对着付臻红露出了一个阳光友好的得体微笑,十分自然的将冒着热气的红茶轻轻放到了桌上。 “请慢用。” 安室透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在放红茶的时候注意到这个客人的左手食指与中指的前端有一层薄薄的并不太明显的茧,这是常年用小刀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而茧的面积和大小完全符合了手术刀所造成的尺寸。 这个客人是左撇子,并且职业极有可能是医生或者法医。 付臻红的目光从安室透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了桌上正冒着热气的红茶,淡淡的红茶清香随着白色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丝丝蜂蜜的香甜。 付臻红端起红茶轻轻抿了一口,热度适中,味道浓郁香醇,就安室透泡红茶的手艺,付臻红能给他打九分。 尽管付臻红已经穿越了无数个世界,然由于前几个世界均是偏离现代的时空,所以像此刻这般坐在都市化的建筑之下,喝着红茶安静的感受着现代社会的繁华与喧嚣,勉强也算是一种久违的享受。 “柯南、小哀,你们快点进来。” 一道清亮稚嫩的女声在安静的环境下突兀的响起,咖啡店的门在这时候被人从推开,几个小学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胖胖的男孩和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瘦男孩,紧跟着这两个男孩身后的就是方才说话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橘色连衣裙,头上戴着一个粉色发夹,模样乖巧可爱。 最后进来的两个小学生就是小女孩口中的柯南和小哀。 一个穿着蓝色小西装,脖子上系着红色领结,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另一个模样十分的精致,有着一头茶色短发,身上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冷漠。 “小哀,这家店的限定蛋糕活动刚好今天到期,博士给的优惠券再不用就没有机会了。”说话的仍就是橘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付臻红放下红茶,抬起头看向了进来的这几个小学生。 而原本被步美拖着走进来后,神情还有无奈和纵容的灰原哀,在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付臻红后,整个人突然怔在了原地。 这一瞬间,一种久违的恐惧感席卷灰原哀的全身,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了喉咙,使的她的呼吸堵塞,心脏狂跳,身体也不可遏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这种……这种感觉…… 这种危险的令人窒息的战栗,只有组织里的人才会有! 柯南敏锐的感觉到了灰原哀的不对劲,他顺着灰原哀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模样极其美丽的男人,有着只需看一眼就让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但柯南知道灰原的突然变化并非是因为被吸引,而是一种巨大的恐惧。 柯南想起了灰原对于组织里成员的独特感知,他走在灰原哀的身边,阻断了灰原哀看向付臻红的视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极小声的问道:“是组织里的人?” 灰原哀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她惊恐的表情和颤抖的身体已经足够说明了角落里那个男子的身份。 柯南不是没有见过灰原在感知到黑衣组织成员时的模样,但这一次,灰原表现出来的惊恐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直观而浓烈。 “我没有见过他……”好半天灰原哀才找回了语言,有些僵硬的说道:“但他身上有组织的气息,很浓郁,甚至比琴酒还要危险更多。” 柯南闻言,眼神一凛,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了拳。他一直在暗地里追查黑衣组织相关的消息,琴酒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端聪明又危险的存在。 灰原说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比琴酒还要更重,是不是也变相说明了对方在组织里的身份地位比琴酒更高,更神秘? 如果从这个人着手,会不会得到更靠近黑衣组织核心的消息? 一想到这,柯南的心脏也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这是一种迫切想要马上追求到真相的兴奋与刺激,几乎激动的快从他的胸腔里奔涌而出。 灰原哀一把攥住柯南的手腕,紧紧的用力,咬着牙说道:“你别冲动。” 灰原哀那因巨大的恐惧而生的颤抖便随着这手传递到了柯南的身上,这让柯南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如果角落里的这个男子在组织里的身份比琴酒更高,那只能说明他的危险性比琴酒还要更甚,而自己就更需要加倍注意和提高警惕,绝对不能被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收敛住心神,柯南拉着浑身僵硬的灰原哀与步美他们坐到了一桌。 为了能更好的观察角落里那个疑似黑衣组织高层的漂亮男人,柯南特地选择坐能正对着付臻红面容的位置。 虽然两桌并不在一个方向,并且这中间还隔着咖啡店的过道、几桌无人的空位和一对年轻的情侣,不过这并不影响有着良好视力的死神小侦探。 柯南审视的目光并不明显,再加上小孩子的外貌本身就极其具有欺骗性,如果是旁人面对柯南这不着痕迹的打量,定然不会有所察觉,然付臻红不一样。 就算付臻红不知道柯南的身份,也能从这死神小学生那明显不符合年龄的锐利眼神里看出端倪。 对于柯南的出现,付臻红是有些意外的,他来咖啡店的本意只是为了见一见组织里的假酒安室透,却没想到还会遇到被喂了APTX-4869而变小的名侦探。 付臻红并不介意柯南的打量,他装作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喝着手中的红茶,有些茶水只有在最适合的温度饮用,才能喝到最完美香醇的味道。 手中这被付臻红打出九分高分的红茶,付臻红难得不想辜负。 柯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付臻红的举动,从他握杯的手势,坐姿,神情等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判断出了对方是一个在生活上极其讲究,且追求极致的奢华和精致的人。 这种人往往极度自我,以自己为绝对的中心,不允许他人的忤逆,有着很强的控制欲,喜欢掌握主导权,是一种天生傲慢又随性邪魅的性格。 黑衣组织的成员为了行事的方便,往往因身份的原因会选择刻意的低调,然这个男子却意外的张扬,他很引人注目,不仅仅是因为过于美丽且极具冲击力的容貌,还有他本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神秘又危险的气质。 柯南道尔曾在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第四十八章 里写到过,福尔摩斯对华生关于一场女性凶手的剖析,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危险。 而这个明明坐在角落里,却异常引人注目的男子,却让柯南觉得,一个高挑的、美丽的成年男性比美丽纤细的女性还要更难以莫测和估量。 有时候,当你越是全身心的去观察一个人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在聚精会神的观察里迷失自我,特别是被观察的人还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 你在追求神秘、企图探寻真相的同时,也在变相的被黑暗深渊以另一种方式凝视。 “柯南,”灰原哀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柯南这才回过神来,他摸了一下额头,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泛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垂下眼帘,平光眼镜在咖啡店的灯光下反射出了一道白光,遮住了他眼底深处的情绪。 付臻红原本是没有打算在咖啡店里多待,不过柯南的出现让他改变了原有的想法,这个死神小学生的神情变化取悦了付臻红。 付臻红想到柯南的特殊体质,这让他觉得继续在这里待上一些时间,或许还能发生什么更有趣的事情。 于是付臻红干脆就从随身携带的黑色提包里拿出了一本书,饶有兴趣的开始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付臻红今早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出现在他办公桌上的,与这本书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张匿名信条。 信条上是机打的黑色字体,只有五个字—— 给川上医生。 付臻红当时看了一眼书名后,便随手放进了提包里。 付臻红这番拿书的动作再一次引起了柯南的注意,这位死神小侦探一眼就看清了这本书封面上的名字。 完全自杀手册。 这是一本详细描述了各种自杀方法和验证分析的书。 柯南还来得及思考更多,这个时候,咖啡店里又进来了几个模样俊俏的高中生。 进来的这几个高中生们发色各异,身高普遍都偏高,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少年,足有两米多高,有着一头紫色的半长发,眼眸半阖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倦散和懒意。 “赤仔,我想吃这个活动限量版的蛋糕。” 第84章 被紫发少年叫做赤仔的少年穿着一件休闲的格子衬衣,黑色长裤, 头发是很刺目耀眼的红色, 他的模样十分清隽,气质内敛而温和。 这几个进来的高中生, 让原本还算安静的咖啡店瞬间变得热闹起来,这热闹并非是指少年们制造出的噪音, 而是一种青春阳光的人气。 在弱鸡系统的提示下, 付臻红已经知道了这几个少年的身份, 不过他并没有抬起头看向这群进来的少年,而是依旧将目光放在这本有些诡异的完全自杀手册上。 就在这时,咖啡店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啊———” 伴随着凳子角划到地板的嘎吱摩擦声, 长发女生瞪大眼睛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倒在桌上的男朋友。 所有人都被这尖锐的惊呼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一桌坐的是一对年轻情侣。 几秒之前, 这对情侣都还在亲密交谈。 而现在,原本该好端端的坐在长发女性对面的年轻男子, 此刻整个上半身却已经失去意识般的倒在了桌上,他的太阳穴上正扎着一根尖锐细小的银针, 鲜血溢出, 抽搐了几下身体后,就不再动弹了。 柯南眼睛一闪, 跳下座位正欲过去,安室透却先他一步跑到了这桌。 在迅速伸出手探了一下这位年轻男子的鼻息之后,安室透眉头微皱, 面色有些凝重:“死了。”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咖啡店的女招待员榎本梓颤抖的抱着圆形托盘,不可置信的看着一个鲜活的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死在了他们的咖啡店里。 死者的致命伤是太阳穴的那根银针,一击毙命,这明显是一场有蓄谋的谋杀,而咖啡店里的所有人都存在着嫌疑。 都存在嫌疑,也意味着在警方赶来并且找到真正的凶手是谁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家咖啡店。 “紫原,为了吃个限量版蛋糕,现在我们都走不出去了。”黑皮肤的高中生青峰大辉啧了一声,随即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抬起手搭着背椅,懒懒散散的感叹着:“要是有小麻衣的写真看就好了。” “笨蛋阿大,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想着那些废料!”粉色头发的女生虽然早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是一个什么德行,此刻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番。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那原本因目击到死亡的巨大恐惧感,在跟青峰大辉的这一打岔中而消除了不少。 这时,最开始说话的紫发少年撕开了一根美味棒,他喂进嘴里后,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所以现在是没法吃到蛋糕了吗?” “紫原,不要把零食碎屑吃得到处都是。”翠绿色头发的高个少年皱着秀挺的眉头,一脸不赞成的说道。 “呀……绿间,你好烦噢。” 绿间真太郎闻言,没在继续搭理紫原敦。 “今日巨蟹座的运势只有一星,”他扶了扶并不明显的黑框眼镜,看了一眼死者所在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陶瓷小青蛙,自言自语道:“是幸运物也无法改变的运势吗……” “还是好想吃限量版的蛋糕呀,赤仔。”紫原敦对吃得方面意外的执着。 “敦,先忍一忍。”赤司征十郎扫了一眼四周,咖啡店现在只有两个店员在,金色头发的男店员正在观察死者,另一个女店员神色恐惧,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的目光在角落里的一个低着头看书的客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因为角度的缘故,他无法看清这位客人的面容,不过从身形和气度来看应该是一个极其好看的男人,并且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 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男子依旧不被影响的继续看着书,实在是有些过于淡定了。 “呀啦,小赤司也在看那个人吗?”黄濑凉太一手搭在赤司征十郎的肩膀,脸上扬起一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阳光笑容。 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碎发,面容白皙俊秀,左耳朵上戴着一颗精致的银色小耳环,对赤司征十郎说话的同时,眼神看向的却是付臻红所在的方向。 事实上,从黄濑凉太刚进咖啡店的时候,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位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客人,尽管对方正在看着书,连头也没抬。 或许因为他本身是兼职模特的缘故,所以黄濑凉太对于漂亮的人或者实物有着天然的敏锐性。 比起这突如其来的命案,黄濑凉太反而对在这个坐在角落里的客人更感兴趣一些,这个人的身上给了黄濑凉太一种很矛盾的感官。 即便对方是在安静的看着书,却没有一丝闲静温雅的气质,反而在明暗光线的折射之间,透出了一种亦正亦邪的的危险感觉。 [小红小红,他们还在看你!] [嗯。] 付臻红轻轻合上了书,他抬起头朝着黄濑凉太和赤司征十郎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下,付臻红的面容便完全暴露了出来。 两个少年在看清楚付臻红的容貌之后,均是一怔,前者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惊艳,而后者的眼神里则多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付臻红从赤司征十郎的异色瞳孔里捕捉到了一丝很明显的惊讶,尽管这抹情绪转瞬即逝且很快就被对方掩盖了,但还是被付臻红敏锐的品出了一份一闪而过的不同寻常。 为什么会惊讶? 那种仿佛看到静置的死物突然出现在现实中的惊讶眼神。 真有意思…… 付臻红敢肯定,这是他与赤司征十郎的第一次见面。 也不存在着分裂体的可能。 “啊,为什么他先注意的是小赤司你……”黄濑凉太眨了眨眼睛,摆出了一副有些沮丧的样子。 黄濑凉太说这话时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比起方才的音量还是拔高了些许,于是他身边的其他几个少年也全部听到了。 这下,这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顺着黄濑凉太的视线落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反而是最应该被注意的死者被这些人完全忽略了个彻底。 在一桩命案面前,这几个少年表现出了超凡的镇定。 [小红,少年们一点也不尊重死者。] 弱鸡系统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脑海里刚落,咖啡店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似乎是因为刚喝了很多酒的缘故,他的脸颊两侧带着很明显的红晕,走路也并不十分稳健。 如果不是他经常在法制报刊里出现,又顶着一个名侦探的头衔,怕是很容易就被人误会成一个不靠谱的醉汉。 沉睡的小五郎,传说中的“名侦探”。 毛利侦探事务所就在这家咖啡店的楼上,会这么快赶来也在情理之中。 毛利小五郎进来没多久,警方的车也停在了咖啡店的门口,身材圆胖的目暮警官和一位干练的短发女警一起走了进来。 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官也算是老搭档了,前者在仔细查探死者情况的时候,后者则开始询问死者的女朋友关于事发的经过。 付臻红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户川柯南。 这位死神小学生的特殊体质如同无解一般,每次出场就必有案件发生…… 桌上的红茶已经有些凉了,付臻红端起茶杯轻轻晃动着,他微微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看着浅红色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而泛出一圈圈细微的波澜。 付臻红是最后一个被目暮警官询问的嫌疑人,他的回答也十分的简单,就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一直在看书。” 短发女警将所有人的口供全部都记录在了本子上。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毛利小五郎突然激动的拍了拍手,从头脑风暴中回过神来后,他脸上扬起了一抹仿佛已经看出了一切的笑容。 “毛利老弟,这么快就确定出凶手了?”目暮警官面色一喜,急忙走上前询问道:“凶手是这里的哪一位?” 毛利小五郎抿唇不语,就像是故作高深般卖着关子,直到目暮警官忍不住准备再次出声询问的时候时,他才将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虚咳了咳,在一众人或疑虑意外、或好奇惊讶的视线注视下,大手一挥,直接指向了独自坐在最角落里的付臻红。 “凶手就是你!”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中气十足,厚重而健朗,语气更是无比的自信和笃定。 第85章 在毛利小五郎指着付臻红说出他就是凶手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空气陷入了一片极为诡异的死寂。 发色各异的几个少年纷纷看向了付臻红。 付臻红并没有管这些少年们的目光, 他挑了挑眉, 视线在正伤心落着泪的死者女朋友身上微微顿了一下后,才慢慢转向了正用手指着自己的毛利小五郎。 付臻红既没有反驳自己不是凶手, 也没有肯定毛利小五郎的指证,而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说?” 他倒是有些想听听这位狗头侦探毛利小五郎的不靠谱分析, 也有几分感兴趣这究竟是怎样恐怖的逆向思维才能推理得出凶手是他的结论。 而原本因毛利小五郎的瞎指证而一脸黑线的柯南, 在听到付臻红开口说话之后, 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黑衣组织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个人一看就不知道低调为何物,若是毛利叔叔的瞎推理惹怒了对方,难免不会引来什么危险。 眼下柯南虽然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却没有找出一个确切落实的证据。 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 高深莫测的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导致死者死亡的凶器就是左边太阳穴的那一根长银针, 一击毙命,从你们的口供描述里我得知凶手的作案时间就是在这群少年进来之后, 前后不超过三十秒。” 说到这,毛利小五郎顿了一下, 然后张开双手丈量了一下付臻红到死者之间的距离:“死者的座位与你的座位相隔的距离, 根据凶器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刚好符合了最完美的作案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的左侧正好就是对着你的正面。” 毛利小五郎这通分析说完之后,不只是柯南,就连赤司征十郎这几个少年, 也都有片刻的无语。 这看似有理实则充满着个人主观想法的巧合推论完全不具备任何的指证性。甚至有这么一瞬间,他们还以为是这位名侦探在故意开玩笑。 “赤仔,这位大叔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紫原敦吃完一根美味棒后,又拿出了一根。 他的声音并不大声,但在安静的咖啡店里还是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绿间真太郎难得附和着紫原敦的话点了点头。 作为毛利小五郎的熟人兼老搭档,目暮警官已经完全习惯了毛利小五郎的逆向推理,在他未坐在凳子上变成沉睡中的小五郎垂头说话之前,所指证出的凶手就可以优先被排除了。 转而言之,也就是说这位名叫川上富江的客人,已经没有了嫌疑。 付臻红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的完全自杀手册上,食指在写着书名的封面上随意的敲击着。 他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柯南,又看了一眼总是凑巧在关键时候一语给出柯南提示的灰原哀。后者因为他在的缘故,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十分戒备的紧绷状态,显然是不可能像以往那般不经意的说出某些让柯南茅塞顿开的关键信息。 在这家咖啡店里待的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付臻红也没有继续再待下去的耐心。 他看向死者的女朋友,对上这位女子泪眼婆娑的面容,付臻红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这位女士,你佩戴的胸针别花也是银色的。” 付臻红的话瞬间让柯南的脑海一转,一些被忽视的细节也很快被他串联了起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朝着毛利小五郎发出麻醉针的时候,一直未曾说话的安室透却先一步指出了真正的凶手。 原本还属于“沉睡中的小五郎”的推理秀,最终由安室透说了出来。 凶手正是死者的女朋友,这位第一目击者,哭着梨花带雨的柔弱女性。 付臻红没有兴趣听这位凶手关于她与死者之间的故事,他站起身,直接走向了柯南所在的这一桌。 柯南不着痕迹的挡在了灰原哀的前面,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付臻红,他尽量控制着自身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学生。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位客人好端端的为会突然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但唯一让柯南感到庆幸的是,还好方才他没有冲动的对着毛利小五郎使出麻醉针,否则以这位名叫川上富江的客人的危险性,他的贸然行动极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在付臻红走到柯南面前后,这位死神小学生准备率先做些什么好先一步打消对方的疑虑。 他抬起头,对上付臻红那过于明艳且极具有冲击力的面容,十分天真的冲着付臻红灿烂一笑,声音甜甜的说道:“哥哥你真好看。” 付臻红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柯南看。 付臻红的个子很高挑,他也丝毫没有体贴的要蹲下身照顾小朋友的意思,这也使得变成小学生的名侦探只好拉长脖子将头抬到最高。 “是吗……”付臻红动了动唇,居高临下的看着柯南。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幽黑,像仲夏夜里无边深邃夜空下的苍穹,有种神秘莫测的美丽,仿佛只要和这双眼睛对视久了,整个人就会完全吸引了去,陷入对方的节奏里。 从柯南这个角度,对方眼角下的泪痣便显得越发清晰,即便是柯南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长的太过美丽了,是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美丽。 有种近乎妖冶的气质。 如果长时间看着对方,这样的容貌会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彻底迷失掉自我。 就连柯南自己的情绪,也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变得复杂起来,这里面除了包含着紧张,恐惧的心悸,还有一种仿佛在黑暗边缘探寻秘密的好奇和隐秘的刺激感。 一想到这个人背后的另一重身份,柯南垂在身侧的手就不自觉的握紧成了拳。 越是寂静无声的氛围越是容易暴露出端倪。 柯南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付臻红却在这时候蹲下了身。 柯南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付臻红,他恶趣味的想逗一逗这个不怕死的名侦探。 付臻红平视着江户川柯南,动作堪称温柔的抬手理了理柯南额前微微翘起的一戳头发。 付臻红的体温偏低,微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柯南额头的皮肤时,那柔滑细腻的冰冷指腹激得死神小学生的身体生理性的微微战栗了一下。 这一瞬间,柯南觉得触碰摩擦到已经皮肤的不是手指,而像是一块浸泡在寒潭中的少年古玉,又像是一条充满着冰冷和血腥的危险毒蛇。 付臻红能感觉到柯南此刻异常紧绷的神经,他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坏心眼的将唇凑到柯南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的赞美我姑且算是收到了。” 付臻红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了柯南的耳根上,痒痒的,有些湿润而温热,这位死神小学生还来思考更多,就听到对方在下一秒准确无误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工藤新一” 在付臻红将这四个字说出口的这一刹那,柯南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身份被识破的巨大惊恐感瞬间蹿向他的全身。柯南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灌满了冷铅,心脏也仿佛正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样。 他整个人开始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 怎么会! 这个很有可能是组织高层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柯南一向缜密的心思就这么被全然打乱。 他设想过很多种追捕黑衣组织成员的方法,他也始终坚信罪恶一定会被法律制裁。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黑衣组织里的人当面识破自己真实的身份,如此的随意,轻描淡写般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付臻红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一脸惊恐的名侦探。 付臻红优秀的外貌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在他走向江户川柯南的时候,安室透和那几个少年的目光就有意无意的放在他的身上。 他们不知道付臻红到底对那个戴眼镜的小学生说了什么,会让对方的脸上前一秒还戴着天真明媚的灿烂笑容,后一秒就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穷凶极恶的魔鬼一般。 “小赤司,这个人太有趣了。”黄濑凉太在短发女警询问每个人名字的时候,就记住了这位客人的名字,川上富江。 “让黄濑君觉得有趣的人太多了。”黑子哲也面无表情的吐槽道。 “啊啦,小黑子怎么能在这时候拆我台。”黄濑凉太控诉道,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赤司征十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付臻红的侧脸轮廓,目光从付臻红扬着笑意的唇角移向了他眼角下方的那颗泪痣。 太像了…… 赤司征十郎想起放在他父亲书房里被小心珍藏的那副画卷。 画卷是从战国时期所保留下来的,画中是一个模样极其艳丽的男人,穿着一身如火的红衣,头发很长,墨一般的漆黑,几乎快垂落在地。 尽管赤司征十郎只看了一眼,却依旧记清楚了画中之人的长相,那是一种十分旖艳的绝色,让赤司征十郎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画中人眼角下方的那一颗泪痣。 而此刻这位名为川上富江的男子,和画卷中的红衣男人长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头发的长短了。 血缘的联系会让一个人的外貌与另一个人想象,但完全相同到没有一丝区别的五官,就并不常见了,哪怕是双胞胎也会存在着微妙的差别。更何况,画卷是战国时期出现的,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太远的年岁。 传说战国时期有一位灵力强大的捉妖师,美貌惑人,甚至比之妖怪都还要明艳鬼魅。 妖怪擅长蛊惑人心,而这位捉妖师擅长蛊惑妖怪。 那些扬言要吃掉他的妖魔们,最后都被这位捉妖师捕获,心甘情愿的收起了凶恶尖锐的利爪,变成了最温顺无害的仆从。 画卷中的红衣男子就是那位捉妖师,那么川上富江和画卷中的人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付臻红早就注意到了赤司征十郎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看向这位有着异色瞳孔的红发少年。 在欣赏够了死神小学生苍白的面色后,付臻红终于放过了紧张到快要炸掉的名侦探,他在柜台边付完钱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女子的身份因涉及到某个港口的黑手党组织,所以更多的信息还需要警方更进一步的确定。 付臻红走出咖啡店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请稍等一下!” 黄头发的少年追了出来,手里正拿着付臻红放在咖啡店桌上的书。 付臻红回过头,等待着这位模样俊俏的少年开口。 黄濑凉太将手中的书递给付臻红,笑眯眯的说道:“你的书忘记了拿了。” 付臻红看了黄濑凉太一眼,在这个少年扯开嘴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阿波罗。 不过那位太阳神是从里到外的温和,而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尽管外表阳光俊气,看起来热情明媚,实际上却是典型的外热内冷的性格。 “这书给你了。”付臻红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黄濑凉太盯着付臻红的背影看了几秒,随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完全自杀手册,还真是一本光看名字就诡异满满的小说呀。 赤司征十郎走到黄濑凉太身边,“他没有拿走吗?” “他把书送我了哦,”黄濑凉太炫耀试的扬了扬手中的书。 青峰大辉瞟了一眼书名,十分嫌弃的说道:“这书完全比不上我的小麻衣写真。” 付臻红的住处距离波洛咖啡店并不算太远,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想着收到的那本书时放在封面上方的机打的黑色字体,又想到咖啡店的案件中那位女性凶手背后所身处的某个港口组织。 看来是有些人不想他过着安稳的日常。 付臻红无声的笑了笑。 在他走到差不多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付臻红不想打车,于是在便利店里买了一把伞。 他刚出了便利店,手机便响了起来,付臻红接通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位十分雍容磁性的成熟女性的声音——— “先生,需要我去查寄给您那本书的人是谁吗?” “不用。”付臻红回道,寄给他完全自杀手册的人很好猜,范围不过也就那两个。 “我从安插到波本那里的眼线了解到波洛咖啡店里方才发生了命案,希望那些人没有影响到先生的雅兴。”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做好份内的事,别妄图试探我。”付臻红想着咖啡店里被他吓着的名侦探,又想着名侦探身后那位青梅竹马,唇角微微勾了勾,意味不明的说着:“我尊重组织里每一位成员的信仰,无论这信仰是邪恶的教意还是被称为救赎的天使。” 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抬头看了看雨滴打在地上被溅出的水花,撑开伞走了出去。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付臻红看到了一条蜷缩在角落里的白色小狗。这小狗的后背受了很严重的伤,溢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像是流浪了很多日,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毛发也被雨水和血液打湿,一戳一戳的粘在了一起。 付臻红走了过去。 感觉到付臻红的靠近,原本蜷缩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瞬间警惕的强撑起了身体,对着付臻红龇出了尖锐的獠牙,金色的瞳孔里迸发出了锐利逼人的凶光。 这条白色小狗的身上充斥着一种愤怒和戒备,它试图摆出最佳的攻击姿势,紧紧的盯着付臻红,仿佛只要付臻红触碰到它,它就会立刻跳起来咬破付臻红的喉咙。 但即便它戒备的姿势摆得在好,身上的伤口和接连几天的流浪已经让它精疲力竭,这副状态不过只是一种强撑罢了。 付臻红盯着这条脏兮兮的白色小狗看了几秒,眼里的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想着这条小狗的真实身份,付臻红啧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微微弯腰毫不留情的单手拧起了这条白色小狗的后颈。 没有放轻语气的温柔言语,也没有放软态度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付臻红全然不顾小狗的愤怒挣扎,就这么二话不说的直接提着它的后颈往家的方向走去,干脆利落到……甚至有些粗暴。 第86章 白色小狗的身上太脏了,付臻红一路提着它后颈上的软肉尽量避免与自己的身体相接触, 却还是因为小狗的奋力挣扎而使的它的毛发蹭到了他的大腿外侧。 付臻红今天穿的是浅色系的修身长裤, 小狗毛发上的灰泥和血迹沾染到他的裤子上,面积虽不算很大, 却在浅色系的背景下显得异常的醒目。 付臻红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裤腿上的污渍, 面色骤然变冷, 身上散发出了极其浓烈的低气压。 原本还在挣扎的白色犬妖在付臻红过于冰冷的视线下微微顿了一下, 不过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和挣扎。 被诅咒所封印了妖力的犬妖杀生丸此刻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莫名其妙的被扯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时空,流浪多日又受着重伤。 饥饿和疼痛这些都可以顾虑的不计,最让杀生丸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一个人类拧着后颈, 像提一个无关紧要的脏乱畜牲一般。 杀生丸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的时候。 如果他的力气哪怕再多恢复一点, 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咬破这个家伙的喉咙, 让这个傲慢无礼的人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由于角度的缘故,付臻红看不到杀生丸那金色瞳孔里的愤怒和锐利, 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排斥感和攻击性。 不安分的犬妖。 付臻红冷笑一声,“你若再乱动, 我就把你扔到发情的母狗群里。” 付臻红这话绝不是开玩笑, 要想让杀生丸老实下来,比起轻言细语的相处, 用温柔来让对方放下戒备慢慢接纳他,还不如直接威胁来的更快和更有效。 付臻红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果然,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 原本还在试图挣扎的白色犬妖瞬间就不再乱动了。 付臻红微拧的眉头这下才终于舒展开来,他将杀生丸带回家里后,就直奔浴室,关上门,直接把狼狈的犬妖扔进了浴缸里。 付臻红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杀生丸落到浴缸里因惯性还滚了好几圈,后背上的伤也越发的狰狞。 他眼睛有些冒星光,恍恍惚惚间凭着超强的意志支撑起身体,下一秒,就被付臻红用花洒对准了。 在被温水淋到的刹那间,杀生丸的大脑倏得清醒了过来,他的前脚趴在浴缸边缘,抬着头冷冷的盯着付臻红,金色的漂亮瞳孔里几乎要喷出实质化的火焰。 杀生丸眼中的愤怒被付臻红直接无视,他用食指戳了一下杀生丸的额头,稍一用力就将这条犬妖重新戳回到了浴缸里。 “不想洗的话,我就拿剪刀把你身上的毛全剪干净。”付臻红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句话威胁显然起到了作用,杀生丸终于老实了。 付臻红十分随意的用毛巾擦拭着杀生丸背上的伤口,简单粗暴,毫不吝惜。 把杀生丸的后背他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清理干净后,付臻红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用眼神示意杀生丸自己清洁。 杀生丸这次没有再露出排斥的眼神,在意识到这个人类暂时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变得干净之后,杀生丸也不想再顶着一身的脏乱。 见杀生丸安安静静的在浴缸里做着清洗,付臻红也不在搭理这只犬妖。 他的裤子沾染上了污渍,这让有些洁癖的付臻红无法忍受,于是此刻便直接开始解皮带,准备将脏了的长裤脱下来。 杀生丸原本正在舔舐毛发,听到稀稀落落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而付臻红的长裤也刚好在这时候落下,于是映入到杀生丸眼帘的就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雪白柔滑的皮肤,像毫无瑕疵的美玉,腿型十分完美,很细和均匀,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付臻红的上半身穿的是一件素色的衬衣,长裤被他脱去,没有扎进裤子里的衬衣下摆就刚好直直的垂落到遮住付臻红的大腿。 他的容貌本就旖艳,特别是眼角下方的泪痣更添一种妩媚蛊惑的风情。那原本用橡皮筋捆住的头发也被付臻红放了下来,黑色的长直发散落在背后,沾染上水珠的衬衣也变得湿润,贴着付臻红胸膛的皮肤,隐隐将他上半身身形的轮廓显露了出来。 杀生丸是大妖,妖的容貌比之人类还要更加的完美,他本身对于外貌并不太在意和看重,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类的模样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妖怪都还要美丽。 这个人类什么话也不说的就把他带回了家,要说是因为同情心泛滥的怜惜,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类。 他现在妖力被封印,又受了重伤,要想回去则需要时间恢复。 就目前来看,这个人类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或许他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将伤养好。 杀生丸心里想着事,看向付臻红的视线便没有移开,尽管他的目光里不带任何的旖旎和暧昧,却因为一直在久盯,所以在浴室里氤氲出的湿润空气中,就有些变了味。 付臻红原本准备解开衬衣纽扣的手微微一顿,他偏过头,看向了还正抬头盯着他的杀生丸。 白色犬妖显然也没有想到付臻红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向自己,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 湿润的雾气让付臻红的面容变得有几分朦胧,眼神轻睨到杀生丸身上的时候,眼角下方的泪痣也变得鲜活起来,无端透出了一种摄人心魂的妖邪。 氤氲到空气中的雾气变成水流漫洒下,使的付臻红那浓长的睫毛也染上了些许的湿润。 杀生丸下意识想要错开视线,结果就看到这个人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是一条色狗?” 这一瞬间,杀生丸只觉得脸发烫的厉害,伴随着被调侃的愤怒而来的,还有一丝莫名的燥意,这两种情绪融合在一起,也不知是生气居多,还是不自在居多。 付臻红盯着杀生丸的金色瞳孔看了几秒,直看得杀生丸错开视线后,付臻红才嗤笑一声,走到浴池边缘蹲下了身。 付臻红的突然靠近让杀生丸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短短的几次交锋已经让他明白这个人类的恶劣性格。 以防止这个人类再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动,杀生丸往浴缸边后退了几步,不过因为它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的缘故,看起来就像是最标准的后试狗刨。 付臻红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也没在继续逗趣这个在战国时期血统纯正的傲娇大妖。 “洗干净再出来。”付臻红站起身关上了花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出了浴室。 他去房间里重新换了一声居家睡衣,转回到客厅没坐多久,杀生丸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杀生丸原本想继续往前的步子在看到付臻红微微半眯起的危险眼眸后,条件反射的将快要迈出去的前脚收了回去。 由于刚清洗干净的缘故,杀生丸的身上还是湿淋淋的,白色的绒毛上还在落着水,若是水滴落在地板上,付臻红可没心思去收拾。 杀生丸盯着付臻红。 付臻红也盯着杀生丸。 一个是金色的眼眸,一个是纯粹的幽黑。 最后付臻红站起身拿出一个吹风机走到了杀生丸的面前。 浴室门口就有一个插座,付臻红把杀生丸的毛发吹干净之后,原本狼狈的犹如流浪狗的犬妖变得焕然一新,四肢矫健,身上的毛发雪白而柔顺。 付臻红满意一笑,在杀生丸后背上的伤口缠了一个绷带后,就直接不顾这条犬妖的挣扎,强行将他抱在了怀里。 感觉到身体贴合的柔软触感,忽略掉内心深处的那份不适,杀生丸抬起左边的脚爪放到了付臻红的喉结处,正在他犹豫到底要不要给这个无礼的人类一点教训和威慑时。 付臻红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低头,毫无征兆的在杀生丸毛绒绒的雪白头顶上亲了一下。 “吧唧”一声,伴随着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而来的,是清晰无比的亲吻声。 在意识到付臻红做了什么之后,杀生丸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的脸也一下烧得通红,好在他现在是犬的形态,才没有显露出这份难得的窘迫。 杀生丸活了几百年,尊贵的地位和纯正的血统让他受到众妖的拥戴,妖怪们敬畏他,人类恐惧他,从没有谁敢像这个人一般对他如此放肆。 尽管由于角度的缘故,付臻红看不到杀生丸此刻的神色,却也能从对方僵直紧绷的身体判断出他此刻的心绪不宁。 付臻红愉悦的勾了勾唇,他轻轻捏了捏杀生丸的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 杀生丸抖了抖脑袋,顺势将耳朵从付臻红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 “就叫你狗蛋好不好?”付臻红摩挲着犬妖头顶上方那如雪一般纯白无暇的绒毛,他在说完这个名字之后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白狗蛋,和你很配。” 杀生丸已经不想再搭理这个人类,他需要静下心来思考恢复妖力的事情。 他也看得出来自己情绪的浮动只会让这个人类的恶趣味更甚。 对于杀生丸无视的态度,付臻红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生气,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完全漆黑下来的天色,抱着这只犬妖就上了床。 初春的夜晚还有凉,细微的晚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的时候,将寂静的空气染上了几分微微的凉意。 怀中的这只犬妖体温偏高,刚好被付臻红当做了天然的热源。 第87章 关一灯,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付臻红能感受到怀中的犬妖身上那温暖的热度, 他微微垂下眼帘看向杀生丸, 刚好与对方安静审视着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这只犬妖有着极其漂亮的金色眼眸,这双瞳孔里的光亮是明亮的、锐利的, 带着一种天然的高贵和傲气。 没有了付臻红的恶劣逗趣,这只犬妖仿佛就恢复到了最本质的状态, 沉默而冷淡。 杀生丸与人类接触的并不算多, 大部分的人类都是脆弱的, 易碎的,但这大部分里不包括他面前这个人类。 这个人类的容貌太过出挑,比之妖怪都还要明艳,美丽的外表尝尝伴随着灾难和杀祸, 而他面前这个人类, 却浑不在意的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能安然无恙, 又养成这样果断自我的性格,要么是背后有所依靠, 要么就是自身足够强大。 杀生丸从不认为美丽等于羸弱,很多妖怪就擅长伪装和欺骗, 而一个聪明的人类比擅长伪装的妖怪更加狡猾。 他本能的倾向于这个人类属于后者。 “白狗蛋, 你在想什么呢……” 付臻红含着丝丝笑意的声音打断了杀生丸的思绪,他似在自言自语, 并没有想过得到犬妖的回应。 距离隔得近了,他说话间的气息便喷洒到了杀生丸的鼻尖,温热的, 湿润的,甚至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馨香,在这狭窄的黑暗空间里显出了几分隐隐的暧昧。 杀生丸觉得有些痒,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他很少和人类有像现在这般亲密的接触,更不用说被一个人类牢牢抱在怀里。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方才对方那落在他头顶上方的那一吻,从没有谁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妖怪不需要温情,他从小的教育也让他知道唯有强大才该是被追求的真理。 人类是容易被感情主导的生物,但杀生丸能感觉得到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类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不过很多时候,无论是怎样的第一次,只要是挂上了“第一次”这样的前缀,终究会在心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小红,杀殿会不会趁你睡着然后咬破你的喉咙!] [他没有机会。] 是没有机会,而不是不会。 付臻红会在杀生丸做出动作之前先一步拔掉对方的犬牙。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只受伤的犬妖释放出任何的同情与善意。 但比起受着重伤的贸然进攻,付臻红更倾向于杀生丸会审时度势,而非冲动的选择前者。 最后,正如付臻红所预料的那般。 一整晚,杀生丸都没有做出试图伤害他的举动。 只是在付臻红闭上眼没多久,就跳出了他的怀抱,睡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第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漫洒进来的时候,付臻红才悠悠转醒,稍微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杀生丸竟然并没有离开。 看到付臻红醒来,趴在沙发上的犬妖只冷冷的暼了付臻红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修仙者打坐凝神一般,杀生丸似乎也在通过尽可能多的休息让精力更快的回复。 付臻红能明显感觉到杀生丸的伤比昨晚好了很多,妖怪的恢复力总是惊人的,杀生丸的愈合能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寻常妖怪。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明面上的职业是医生,他刚被冰帝聘请为校医,一周需要值班两天。 付臻红收拾好之后,也没管沙发上的犬妖,出了门之后就直接开车去往了冰帝学园。 走到医务室的途中,付臻红遇到了不少佯装与他偶遇的学生们,有男有女,不过这些学生都是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没有一个真的有勇气上前来给付臻红打招呼。 外表优秀的人总是会引来各种注目,人类对于一个人美丽的容貌总有着天然的好感,忍不住想要亲近和喜欢。然而当美丽到达了付臻红这个程度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无法被靠近的距离。 尽管付臻红才刚来冰帝学园没多久,却已经被这一群以实力为尊的学生们奉上了神坛。 川上医生太好看了。 好看到超越了性别,模糊了男女的界限,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是最为情窍初开的年纪,他们在这样的年岁里遇到川上富江,在付臻红本身那神秘又危险的复杂魅力之下,很容易就陷入进情爱的幻想中。 付臻红到了医务室,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迹部景吾在见到他之后,回去又做了些什么的缘故,一上午都没有故意把自己弄受伤的学生跑来付臻红这里医治包扎。 付臻红难得度过了一个安稳上半日。 大概下午两点十分左右的时候,付臻红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熟知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并不多。 看到电话上显示的来电名字,付臻红顿了一秒后,才将其接通。 “将我寄的书送人了吗?” 电话里的人并没有用敬语,甚至没有带上任何的称呼,但他的语气又是温柔的,甚至透着一种老朋友相聚时才有的熟络。 “毕竟那本书并没有被珍藏的价值,不是吗? ”付臻红不甚在意的说着,声音冷淡而傲慢。 “要是你这话被某个人听到,估计会伤心好久吧。”电话那端的男声磁性而优雅,透出了几分耐人寻味。 付臻红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伤心?那孩子现在恐怕都不一定还记得我。” “川上医生,你总是在低估自己的影响力。”说到这,电话那端的人微微顿了一下,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与其说是他不记得你,不如说是川上医生你不太记得那孩子才更为恰当。” 付臻红闻言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不疾不徐的说道:“森医生,我想你特意打来这通电话,应该不只是为了跟我叙旧这么简单?” “我受一位朋友所托,让我帮忙找一位在神经内科学领域的专家,川上医生在这方面尤为拔尖,所以想请你来一趟神奈川。” “森医生这样唯利是图的涉黑人员竟然会有白道上的朋友吗?”付臻红故作惊讶的问道。 电话那端的森鸥外轻轻一笑,意味不明的回着:“自然是有的,川上医生不就算一个吗?” “哦?”付臻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在神奈川的金井医院,我这位朋友手上有一位病人,患上了急性多发性神经根炎,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原本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但如果是川上医生的话,手术失败的风险或许会等同于没有吧? ” “看来森医生与那位朋友的关系匪浅呀,否则怎么会让你亲自打这一通电话?” “那么川上医生要来吗?”森鸥外对付臻红发出了邀请,虽然是用着疑问句,然语气里却已经笃定了付臻红会同意。 “来神奈川这边,或许我们还能在横滨小聚一番?” 森鸥外的话真假参半,付臻红并不能全信,不过去一趟神奈川倒也未尝不可。 从森鸥外方才那简单的描述中付臻红已经隐隐猜到了需要动手术的那位少年的身份,抛开森鸥外引他到神奈川的真实目的不谈,就单单只是因那个少年,付臻红就已经多少有些感兴趣了。 “既然森先生诚心邀请,我去一趟又何妨。” 挂完电话之后,付臻红给贝尔摩德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把神奈川那边需要的交接的事宜疏里好。 尽管整个酒厂真正可以信任的成员只有那么几个,不过作为黑衣组织的现任首领,付臻红对此倒是没有感到一点忧虑和担忧。 黑衣组织在美国和日本都有着很深的根基,一个庞大的地下帝国的建立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与传承,背后所牵扯的政客人物错综复杂,又怎么可能因为几个还算优秀的卧底就被轻易撼动。 神奈川距离东京并不算太远,坐新干线的话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付臻红不想做新干线,也懒得开车,便使唤起组织里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贝尔摩德。 对于这个对柯南的某些不利于组织发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苦艾酒,付臻红也并没有给予她任何约束,贝尔摩德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昨晚的那通电话,已经足够让她品出了付臻红对待工藤新一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横滨市是神奈川县的行政和经济中心,作为仅次于东京、大阪的日本第三大城市,横滨的人口数量仅次于东京,是十分繁华的都市,这些都是摆在了最明面上的。 而真正的横滨,是属于黄昏下的城市。 有些黑暗的势力并不能被警方所管辖,以横滨港口为势力范围的黑手党便与代表着正义的武装侦探社形成了一种相互平衡的牵制和联系。 付臻红到了横滨之后,并没有先去森鸥外口中的金井医院与他那位朋友对接,而是找了一家装修还算雅致的小酒馆在包间里独自喝着酒。 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候,付臻红才从小酒馆里走了出来。 初春的季节,横滨的夜晚同东京一般,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湿润的微凉。 付臻红一个人走在人少的小道散着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条河流旁。 河流差不多有五米宽,很长,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度。河水也十分的清澈,皎白的月色洒在水面上,泛出了波光潋滟的光晕,缓缓的水流声配合着城市的夜景,透着一种舒缓静谧的闲适氛围。 就在这时,寂静的月色下突然响起“砰”得一声,原本平静流淌的河面因某个坠落的东西而飞溅出了一片水花。 第88章 “噗通”的声响传入到付臻红的耳膜里。 付臻红停下了脚步,在溅出巨大水花的那一片, 看到了某个正在冰凉的水面上浮浮沉沉的可疑漂浮物。 [不愧是自杀爱好者, 就连出场方式都是如此的特别。] 付臻红饶有兴趣的盯着某个漂浮物看着,如墨一般纯粹幽黑的眼眸里既没有撞见旁人自杀时的无措和慌乱, 也没有要跳下水去奋力施救的意思。 付臻红的视线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他也并没有看多久, 不过几秒, 就收回了目光。 就在他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 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慌张的惊呼———— “太宰先生!” 银色短发的清瘦少年从付臻红面前迅速跑过,纵身一跃跳进了河水里,将正在试图以溺水来自杀的太宰治救了上岸。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银发少年将捞起来的太宰治拖到的岸上刚好就在付臻红的正前方, 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了付臻红原本该继续前进的路。 付臻红看着两米远处, 正在压着昏迷的太宰治的胸口, 企图将这个自杀爱好者救醒的清秀少年。 银发少年的面色很苍白,身形也很清瘦, 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发育缓慢。 “太宰先生,你不能有事!”他的声音里充满着担忧与关切, 并不低沉磁性, 而是带着一种独属于少年的稚嫩感。 这是一个天性善良和温柔的男孩。 银发少年中岛敦见太宰治明明已经在他的胸腔按压下很快吐出了被吞进去的积水,却还没有转醒的趋势, 于是变得越发的慌乱了。 尽管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救起试图自杀的太宰先生,却依旧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到惊慌不已。 付臻红从少年焦急的脸上移动到了被他嘴里念叨的太宰先生上。 付臻红想到了森鸥外的话,真要算算时间, 他与太宰治也差不多快有六年没见过面了。 当初那个对他充满着警惕和戒备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了一个高挑俊气的青年。 太宰治很聪明,然而当一个人的头脑过于的精明的时候,他便会被独自留在一个比大多数的人所看到的世界还要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付臻红安静的看着昏迷中的青年。 冰凉的河水打湿了青年的面容和衣衫,对方那原本蓬松的黑色碎发也柔顺的贴合了下来。青年白皙无暇的脸上全是湿润透亮的水珠,在付臻红的视线注视下,那浓长的乌睫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在颤巍巍的轻动了一下。 付臻红微微挑眉,抬脚走了过去,对耷拉着脑袋一副沮丧状的中岛敦说道:“你可以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叫他醒来。” 付臻红的声线并不是十分的清幽而冷冽,而是带着一丝隐隐的砂质般的撩人感,像是细碎的沙从指缝间缓缓流下,有些低,落入到人的耳朵里时又有些轻微的痒,在这初春的清冷月色下,无端透出了几分充满蛊惑力的绵长与惑人。 听着头顶上方的声音,中岛敦立刻抬起了头来,在看到付臻红的面容后,他整个人瞬间就怔在了原地。 事实上,他方才就注意到了这个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不过因为夜色太黑、再加上他的心思正在太宰先生身上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看清楚隔了几米的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甚至有那么刹那间,他差点以为是自己遇上了深夜时分喜欢在河边蛊惑人人的艳鬼。 直到对方那过于漆黑和幽深的眼眸中因为自己长久的注视而露出了一分明显的不悦之后,中岛敦才从思绪中猛然回过神来。 付臻红在中岛敦面前蹲下了身,随着他的动作,银发少年便闻到了这个陌生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中岛敦说不出这具体是什么香,只是觉得很好闻,像是忍冬和烟草混合出来的味道。 这种并不浓郁的香味涌入进他的鼻尖里,让中岛敦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 “疼痛会让人清醒,”付臻红就这么当着中岛敦的面,毫无顾忌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精巧的手术刀。 手术刀被付臻红随身携带着,它既是救人的工具,也是可以杀人于无声的武器。 干净无暇的银色刀刃在皎白的月色下散发出凛冽森冷的寒光,尽管刀片上不见一丝污秽和血迹,却无端透出了一种危险和血腥。 中岛敦有些被吓到。 付臻红嘴角边扯出了一抹细小的弧度,明明是最漂亮的容颜,此刻却像是隐藏在无边黑暗里的鬼魅。 “用这把刀划破他的手指。”付臻红拿起中岛敦的手,他指尖冰凉的温度激得银发少年的身体不自觉的生起了一股隐约的战栗,想要挣脱,却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制住了一样,只能任由付臻红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术刀已经被放到了自己的手掌心中。 中岛敦瞪大了眼睛,还未等他做出任何的回应,原本还在昏迷中的某个自杀狂魔终于悠悠转醒。 付臻红盯着太宰治看,太宰治也盯着付臻红看,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 下一秒,躺在地上的太宰治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就握住了付臻红的双手,“美丽的陌生人,愿意和我来一场完美的殉情吗?” 付臻红还未回答,反而是被太宰治的突然转醒而吓到的中岛敦下意识说了一句:“太宰先生不是只跟美丽的小姐一起殉情的吗?” “不用在意那些细节……”话虽然是在回答中岛敦,然太宰治的目光却依旧是放在付臻红的身上。 他握住付臻红的那双手又紧了几分,将其捧在自己的胸口,湿润的黑色发丝贴在他白皙俊气的脸上,鸢色的眼眸里满含着期待。 “我们一起殉情吧。”他再一次笑意吟吟的对付臻红发出了邀请。 付臻红并没有说话,既没有否定,也没有同意,他看了一眼被太宰治握住的双手,随即又抬了抬眼皮,看向了这个正一脸热切的等待着他回答的黑发青年。 付臻红的沉默不语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中岛敦看了看满怀期翼的太宰治,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付臻红,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他插入不进这诡异的氛围里,他总感觉太宰先生是认识这个漂亮的男人的,但面前的情况却是无论是太宰先生,还是这个漂亮的长发男人,所表现出的都像是两人才第一次见面,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付臻红抽回手,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有些凉薄的弧度:“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 “总要尝试一下不是吗?”他微微垂下漂亮的鸢色眼眸,十分失落的摇头感叹着:“果然还是美丽的女士更可爱一些。”付臻红站起身,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或许该去看看精神科。” 付臻红说完之后,也不等太宰治回答,就直接绕开了他和中岛敦,继续往前走了。 太宰治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鸢色的眼眸深处划过了一抹极为深沉的暗光,他就这么一直盯着付臻红看了很久,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他脸上那本该是活力和元气的灿烂笑意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凛然。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有些长,他微微垂下了头,黑色的碎发隐隐遮住了眼底深处的神色,在他的面容上点染出了一片漆黑的眉目。 由于角度的缘故,中岛敦看不到太宰治眼中的神色,他只是本能的感觉到此刻的太宰先生极其的陌生,整个人就如同与这沉下来的夜空融为了一体的星辰,随着浮云的遮挡,变成了一种无边深邃的黑暗。 不是错觉…… 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与太宰先生之间说不定真的曾经认识。 中岛敦正想着,太宰治就在这时候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回去吧。” 太宰治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唔……这个季节,跳水自杀的话果然容易感冒呀,”太宰治揉了揉鼻尖,委屈巴巴的感叹道。 看到已经恢复到平常模样的太宰治,中岛敦在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果然比起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沉默冷酷的太宰先生,还是现在的太宰先生更让他觉得自在一些。 “把刀给我吧,这种太过锋利的东西对于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从中岛敦手里拿过了手术刀,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 付臻红这边刚回到贝尔摩德为他安排的酒店,森鸥外就给他来了一通电话。 付臻红以为对方会说与太宰治或者那位朋友相关的事情,却没想到森鸥外只是给他单纯道了一声晚安就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重度萝莉控,实话说,付臻红与他并不算熟,虽然两个人都曾是医生,也都掌管着庞大的黑暗组织,但交集太少,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以森鸥外在横滨这边的人脉和势力,或许今晚他见到太宰治的事情已经被对方知晓了。 对方的这一声特意打过来的晚安,与其说是一种尽地主之谊的简单慰问,还不如说是试探来得更为恰当。 第二日,也是快临近中午的时候,付臻红才从床上醒来。 他洗漱收拾完,吃过午饭之后才不疾不徐的去往金井医院。 第89章 金井医院是属于日本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无论是医院的仪器设备, 还是医师资历, 在全国都遥遥领先。 森鸥外电话里所说的那位朋友就是这家金井医院的副院长,名为野川本。 野川本原是神经内科的高级主任, 有着极其丰富的临床经验,一年前才高升为副院长。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明面上的职业就是医生, 主要攻克的就是神经内科学领域, 他在医学界十分有名, 完全可以称的上是这一领域里最优秀的专家。 森鸥外提前联系了野川本,将川上医生会来的消息告知了他。 川上富江很有名,不仅是因为外貌,还因为在神经内科学领域的拔尖。 野川本并不用森鸥外过多的描述, 就能在人群中精准的找到川上医生。 付臻红跟着野川本来到了办公室, 这个年龄大概有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将手中一位病人的资料递给了付臻红。 对于这位病人的身份, 早在与森鸥外的通话中,付臻红就猜到了个八九分。眼下, 他翻开资料看到第一页上面的名字后,并没感到多少意外。 “幸村精市, 15岁, 病症为急性神经根炎。”野川本见付臻红的目光正落在资料上看,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这种病症唯有做手术才能有彻底愈合的可能, 但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一旦失败便会致使病变,川上医生, 如果是你来做这一场手术,成功率至少能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付臻红挑了挑眉,有些狂妄的说道:“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 “剩下的空间主要还是看川上医生是否会愿意拼尽全部的实力。”野川本实话实说。 对于面前这个人的医生,他是绝对信服的。 尽管对方的年龄看起来比他小了太多,然不可否认的是,川上富江在神经内科领域的成就已经到了一种让众多医师都望尘莫及的程度。 作为同一领域的医生,野川本特地去查阅过川上富江的资料,早在两年前,对方在德国就曾成功治愈了六起疑似格里-巴利综合症的患者。 格里巴利综合症与急性神经根炎类似,但却比后者更为复杂,它会使患病者的运动、感觉及自主神经渐渐麻痹,最后彻底萎缩。 按理说哪怕是再有把握的手术,也不可能被上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如果做手术的人是川上富江的话,一切也就不会显得是或许夸大了。 “带我去见这个患者。”付臻红合上了手中的资料,对野川本说道。 他说这话时习惯性的带上了命令的语气,野川本倒也没觉得被冒犯,优秀的人总是或多或少都有着些许的傲慢和自我,川上富江阴晴不定的性格在神经内科学的领域里也实在算不上什么秘密。 幸村精市的病房是在三楼的402,付臻红跟着野川本走到病房里,却没有看到幸村精市的身影。 野川本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耐之后,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野川本是副院长,到了他这个职位手中的病人早就已经全部转出去给别的医师了,但幸村精市是他友人的孩子,因着这份特殊的关系,所以现在才一直是由他在亲自负责。 “幸村精市应该是去了楼下的花园,他不太爱躺在病床上。”野川本做着解释。 付臻红闻言,走到病房的窗户边,低头看向了下方,入目的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浅绿色的嫩芽在初春的气息里慢慢开放。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小孩子嬉戏玩闹的童真声音在银杏树下响了起来。 因为角度的缘故,付臻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张长椅上的紫发少年。 是个模样十分秀气漂亮的男孩,有着一头鸢紫色的发丝,发质看起来很软,温柔的垂在白皙的脸侧。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唇角边却挂着浅浅淡淡的微笑,阳光照在他精致的面容上,透出了一种轻柔又温和的气质。 温柔而强大的少年…… 付臻红在心里做出了评价。 “幸村他很受欢迎,医院里的小朋友都喜欢去找他玩。”野川本也走到窗户边,视线落到幸村精市的身上,话却是在对付臻红说。 “他很热爱打网球,这份最纯粹的追求让他在病魔面前变得强大又耀眼……” 野川本似乎是想付臻红能多了解这个少年。 只要川上医生把幸村的病放在了心上,毫不夸张的说手术的成功率就可以是百分之百。 见付臻红没有说话,似乎一直在听,野川本便继续说着关于幸村精市的事情。 他说了很多,说幸村精市是立海大的学生,说他是网球部的部长,有着一群同样青春热血的可爱队友,等待着跟他们的部长一起站在全国大赛的舞台。 野川本说的这些,弱鸡系统的资料库里全部都有记载,甚至还要更加的详细,不过付臻红难得没有打断这位副院长的讲述。 付臻红穿越了太多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是一段很长的年岁,前几个世界均是能拥有着无边神力的空间,白骨精,亦或者是纷争与不和之神,都不是普通人类,这两个世界也几乎没有提到过病魔。 他现在这个世界,是最贴近付臻红所本身生活的世界,人类是脆弱的,会因为一个病症而被轻易的摧毁。 [小红,想家了吗?] [没有。] 作为资深攻略者,漫长的时光所赋予付臻红的是越发冷酷和平静的内心。 ……………… 幸村精市是个极其敏锐的少年。 付臻红和野川本的视线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坐在长椅上的紫发少年似有所感般的抬起了头。 这是幸村精市与付臻红的第一次见面,然就是这远距离的对视,在幸村精市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早在昨日,野川叔叔就告诉了他,会有一位在神经内科领域相当厉害的医生来负责他的病情,医生的名字为川上富江。 幸村精市无比迫切的希望着手术能成功,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死角,而他不想缺席。 从野川叔叔的眼神里幸村精市看到了他在说着这位医生时,那眸色中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欣赏,甚至还夹杂着隐隐的崇拜。 野川本眼眸里的赞赏,于幸村精市来说就是一种希望。 幸村精市从来就不会用外貌和年龄来判断一个人在某个领域上面的强大,所以在他看到站在野川本旁边的陌生男子之后,他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这个容貌异常漂亮的人就是川上医生。 幸村精市对着付臻红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深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明亮澄澈的光晕。 无论幸村精市的内心有多强大,事实上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面对能将他从病魔中彻底解救出来的医生,紫发少年释放出了最纯粹无暇的善意。 付臻红抿了抿唇角,率先收回视线离开了窗户旁。 野川本对幸村精市比了个上来的手势。 幸村精市点了点头。 围在幸村精市身边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袖口,抬着脑袋十分好奇的问道:“精市哥哥,刚刚那个人长的可真好看,是哥哥你的朋友吗?” 付臻红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又出现在幸村精市的病房里,所以才会被小女孩误以为是来探望幸村精市的人。 “不是哦,”幸村精市轻轻摇了摇头,面对小女孩清澈懵懂的目光,他想了想,才用了一个于小女孩来说最能懂也最温柔的说辞:“他是能救赎我的天使。” 小女孩闻言,笑眯眯的举手道:“那我要把天使娶回家!” “只有男孩子才能娶。”小女孩身后的小男孩老气横秋的纠正道。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那就由精市哥哥来把天使娶回家。” [小红,这是神助攻实锤了!] [不过小红你可不是天使,你是一朵专吸人气的妖花哈哈!] 付臻红懒得搭理弱鸡系统的抽风式吐槽,他背靠着墙壁,安静的等待着幸村精市上来。 两分钟不到,穿着病号服的紫发青年就走了进来。 “幸村,这位就是我昨天给你说的那位川上医生。”野川本率先开了口。 在付臻红近距离的目光注视下,幸村精市难得感到有些紧张。 “你好,川上医生。” 少年的声音清悦温柔,像被细微的风吹拂而过的紫色山茶花。 付臻红直接说道,“你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事先说明。” 野川本对幸村精市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付臻红和幸村精市。 “网球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付臻红问出了一句与病情并不相干的话。 幸村精市顿了一下,才回道:“信仰。” 说这话时,幸村精市的眼眸里那被沉淀出的温柔之下是一种骄傲与锋芒,他鸢紫色的瞳孔里有璀璨的光。 付臻红并不能理解这些少年对于网球的热爱,无论是面前这个幸村精市,还是手臂差点就废掉的手冢国光。 “你患的是急性神经根炎,即便我能保证手术百分之百的成功,却不能保证手术完之后,你若继续高强度的运动,是否还会有再次复发的可能。” 幸村精市没有说话。 “一旦复发,会比现在严重数倍。”付臻红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有些冷漠和凉薄:“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我劝你放弃网球。” 付臻红最后一个字说完之后,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留着一头黑色微卷发的少年冲了进来,情绪激动的说道:“你凭什么让部长放弃网球!” 第90章 黑色微卷发的少年双目有些赤红, 不久前才与不动峰学院的队长橘桔平打完的一场网球比赛似乎让他还没有从恶魔化的状态中彻底的恢复。 “赤也,这是川上医生,以后也会是负责为我动手术的医生。”幸村精市微微拧眉, 一贯温和的面容已经变成了全然的严肃和认真, “不能无礼。” “太松懈了!”切原赤也的身后走出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生,他拉低了帽沿, 面色黑沉的说道:“切原赤也,回去之后训练加倍。” “啊啦,赤也也是关心则乱嘛。”梳着小辫子的银发男生嘴上在打着圆场,俊气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对于这个背对着他们而站的男人, 仁王雅治难得有几分好奇, 他不禁回想起了方才在门外所听到的声音, 磁性又悦耳, 并不算太低沉,却格外的绵长而惑人, 只是语气里却是让人心惊的凉薄和冷淡。 不像是医生会对病人说话的口吻。 这个名为川上医生的男人也并没有穿着属于医生的制服。 也无怪乎切原的情绪会变得激动。 “部长……”切原赤也苦着脸,神情悲痛。 翻两倍的训练呀,副部长才是名副其实的魔鬼嘛…… 幸村精市没有理会切原赤也眼泪汪汪的可怜表情,而是对着付臻红轻轻鞠了一躬, 为切原赤也的无礼道着歉。 切原赤也也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的目光下迈开脚步挪动到付臻红面前, 他动了动有些殷红的双唇,抬起眼皮正准备说话,结果却在看到付臻红的面容后,直接就愣住了。 “好漂亮啊……” 心里怎么想的, 切原赤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他原以为部长已经是长相最为精致的男生了,没想到这个人长得比部长还要美丽。 付臻红唇角微勾,眼角下方的泪痣透出了一种妩媚与妖冶,他伸出手指卷起了一戳垂在切原赤也脸侧的刘海,语气轻缓而温柔的说道:“小海带,漂亮是形容女人,再乱说的话,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部剃光好不好?” 最后半句话付臻红说的很轻。 被付臻红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而弄得满脸爆红的切原赤也跟本就没听清楚付臻红到底说的是什么。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僵直住了,他感觉到了紧张,又感觉到了一种与部长或者是副部长全然不同的强大压迫力。 付臻红的身高要比切原赤也高上很多,此刻他微微俯身,将脸凑近了切原赤也,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平视到了一起。 切原赤也对了付臻红这过于幽深的眼眸,像是看到了最浓稠漆黑的危险漩涡,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吸入进去一般。 付臻红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切原赤也呆呆的怔愣模样,他唇角微微上扬,对着这位立海大未来的支柱轻轻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吗……” “啊……呀?”切原赤也的脸烫得厉害。 他闻到了这个人身上的香味,意识都有着晕乎乎的。 “赤也?” 直到幸村精市又喊了切原赤也一声,这才让留着海带头的黑发少年回过神来。 切原赤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待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付臻红那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戏谑与玩味后,立刻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与付臻红的距离,却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刘海还有一戳被付臻红的指尖缠绕着。 于是他这蓦地一退便直接拉扯到了自己的头发,他吃疼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就抬手去捂住被扯到的头皮,结果掌心碰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付臻红微凉的手指。 这一瞬间,切原赤也像是摸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猛地将手弹开。 付臻红被切原赤也这一系列动作给逗乐了,大发慈悲般的松开了那只一直卷着切原赤也刘海的手指。 只不过在收回手的时候,付臻红故意用微凉的指腹轻轻滑过了切原赤也那白嫩细腻的脸颊。 这样的动作放在立海大的队友之间,或许并不算什么,然而当做出这个举动的人是容貌过于旖艳的付臻红时,就显得有些轻佻和暧昧了。 更不用说,这还是付臻红与切原赤也的第一次见面。 切原赤也的身体被付臻红的指尖激得战栗了一下,他捂着通红的脸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付臻红微微挑起的眼尾,切原赤也莫名有种燥得他想钻进地洞里的冲动。 他……他他这是被调戏了?? 绝对是吧? 被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逗趣了? 切原赤也吞了吞口水,思绪越来越混乱。 “pupina~”仁王雅治唯恐不乱的说道:“少男怀春!” “仁王前辈你在说什么呀!”切原赤也拔高音量反驳着,这下连耳根也完全红了个透。 “太松懈了!简直太松懈了!”真田玄一郎接连说了两遍,整个人都冒起了黑气压。 直面副部长越发凌厉的眼神,切原赤也脸上的红晕也在慢慢消退,他撇了撇嘴,试图为自己辩解:“明明是这个医生太不正经了……” “不正经?”付臻红挑眉,低声琢磨着这三个字,眼角下方的泪痣显得越发的妩媚。 “你刚刚……” “赤也!”幸村精市打断了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看了一眼付臻红,可怜巴巴的蹲在角落不说话了。 其他队员这时也从门口陆续走了进来。 这些少年尽管还只都只是初中生,然或许是因为常年运动的缘故,个子看起来都十分挺拔。 幸村精市住的是单人间,几个少年的涌入使的原本还有些空旷和清冷的病房瞬间充满了人气,气氛也变得热闹起来。 付臻红看向幸村精市:“我说的那句话你最好还是认真的考虑一下。” 至于是哪一句,无非就是让切原激动的那句放弃网球的话。 “并不一定会复发不是吗?”幸村精市看了一眼与他立下三连霸的队友们,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比坚定的说道:“放弃网球的话,我做不到。”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目光从幸村精市的脸上移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这些少年们。 都是青春热血的年纪,意气风发,执着、坚韧,在对待最热爱的网球上,心如磐石般坚决。 在付臻红的视线扫向他们的时候,这些少年们脸上的表情也各异,大概唯一相同的便是在他们对上付臻红含着笑意的眼眸后,都微妙的红了红耳根。 付臻红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点。 特别是当他那精致漂亮的凤眸里流转出浅浅笑意的时候,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人,很少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泰然自若。 而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正是对情爱最为懵懂的年纪,即便平时在球场上有多么的老成稳重,终究还只是少年,骤然之下面对充满着一种成熟魅力的付臻红,难免也会显得稚嫩和青涩。 “piyo~真是一个美丽的医生。” 仁王雅治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率先打破了突然变得有些诡异沉静的氛围。 付臻红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被幸村精市放在床头柜上的三色堇,“这花含有脆弱的意思,把它换了吧,雏菊会更适合你。”付臻红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听到付臻红走远的脚步,病房里的少年们都莫名松了一口气,瞬间就没有了付臻红还在时的那种拘束和不自在。 “部长,那个医生真得就是接下来要为你做手术的人吗?”付臻红一走,切原赤也就又恢复到满满的活力和元气,他想着付臻红的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医生,便忍不住再次出声确认。 幸村精市点头:“野川叔叔说如果是川上医生,手术的成功率可以是百分之百。” 野川本是幸村精市的主治医师,这是网球部的正选们都知道的事情。 “我总感觉这个川上医生怪怪的,”切原赤也摸了摸自己被付臻红的指尖触碰到的那一侧脸颊,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部长,他刚刚好像真的是在调戏我,这个川上医生不会是喜欢男孩子吧!” 说到最后,切原赤也就像推测出了真相一般顿时一脸的惊恐,仿佛这个男孩子就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仁王雅治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赤也,就算刚刚那个川上医生性别取向是男,那也绝对会选部长吧,无论怎么看也都轮不上你。” “部长与赤也之间,选择部长的几率是百分之百。”柳莲二的数据推论上线。 切原赤也不乐意了:“什么嘛……你们!” “哦?看来赤也很在意川上医生的选择?”仁王雅治唇角的笑意越发浓厚,“说起来,赤也刚刚的脸确实红的厉害呀,是因为害羞吗,红的都快赶上猴子的屁股了。” “少男怀春,少男怀春!yo~”丸井文太学起了仁王雅治之前对切原赤也的形容。 “太松懈了!”这已经是真田玄一郎第四次说出这句话了,他一脸严肃的看向正在玩闹打趣的众人:“不要再随意揣测医生,太不礼貌了,我们应该尊敬他,川上医生能让幸村康复。” “副部长太会破坏气氛了!”丸井文太吹了一口泡泡糖,吐槽道。 真田玄一郎看向幸村精市,幸村精市微微一笑,突然问出了一句:“玄一郎怎么看呢?比起赤也,果然还是我的长相更中川上医生的意吧。” 真田玄一郎没想到幸村也会加入这般无意义的玩笑话题,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像眼下这般放松的氛围,自从幸村住院开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第91章 幸村精市患的是急性神经根炎, 付臻红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一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医术确实精湛高超,二是因为他本身的精神力加持。 野川本将幸村精市的各项事宜全部转交给了付臻红, 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专属办公室。 在付臻红仔细研究完幸村精市的病情之后, 综合了这个少年现在的身体指标,最后把手术定在了下周星期三。 第二日上午。 付臻红再去幸村精市病房的时候, 这个模样精致的少年正坐在病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少年看的很投入,低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精美的书页上,神色专注而认真。鸢紫色的半长发温顺的垂落在白皙的脸侧, 在初春的微风轻轻吹拂间, 点染出了一片温柔沉静的眉目。 付臻红的脚步声很轻, 再加上他有意收敛住气息, 于是一直走到门口,紫发少年都未曾发现他的到来。 付臻红站在门口, 静静的打量着幸村精市。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少年的头发并不是纯粹的紫色,而是有点像紫蓝色,如同无边的深海与澄澈的天空的混合。 付臻红站了好几秒,正在看书的少年才似有所感般抬起了头。 付臻红今日换上了白大褂, 裁剪得体的纯白色制服穿在他的身上, 更显得他的身姿修长而秀挺。 他的头发是最纯粹的乌黑,像浓重的水墨,他的衣服又是一尘不染的白,像无垢的霜雪, 冷白与深黑的交融,让他无端多出了一种禁欲冷清的气质。 幸村精市合上书籍,对着付臻红微微一笑:“川上医生,日安。” 付臻红点了点头,目光从幸村精市的脸上移到了书的封面上。 保罗·魏尔伦诗集…… 法国人崇尚浪漫,这位诗人的诗歌也多以 优雅、精美且富有音乐性的文字著称。 付臻红走了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道:“这诗集并不适合在病房里看。” 幸村精市回道:“魏尔伦的诗虽然太伤感,但对于情感的描绘却十分细腻。” “情感的描绘?”付臻红突然笑了,他今日来原本只是为了告知幸村精市手术的时间定在下周,此刻听到这个少年这么说以后,不禁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怎样的情感描绘,”付臻红俯下了身,目光与幸村精市的目光平视着,“绝望?悲痛?或者是……爱情?” 他的嘴唇微微动着,说话时一张一合间,洁白的贝齿更衬得双唇如花般殷红和娇嫩。温热的呼吸从他的唇缝间流转出来,隐隐喷洒到了幸村精市的鼻尖。 这已经是超过了一个医生与患者之间的安全距离,甚至比之普通朋友间的距离都要更加的近。 幸村精市应该选择避开,但他却没有做出远离的动作,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适和抗拒,而是用那澄澈如琉璃般漂亮的眼眸看着付臻红,脸上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温和笑意。 比起昨日那些来见他的少年们,作为部长的幸村精市要显得镇定和沉稳的太多。 不过哪怕在镇定,也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在付臻红微微勾起唇角,做出接下来一番举动之后,幸村精市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付臻红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书籍的封面,将唇凑到了幸村精市的耳边,缓缓念出了魏尔伦的诗集中最著名的关乎于情与爱的细腻且暧昧的文字…… “皓月闪烁在树林, 枝干上树叶下,发出一种声音 啊,心上的人……” 付臻红的声音磁性而缠绻,如同从指缝中缓缓滑落的细沙,最后一个字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百转千回,更像是一汪被轻轻拔动的春水,无端透出了一种让人耳朵发痒,难以自持的蛊惑力。 他念着情诗,柔软的双唇里吐露出了心上的人。 湿润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幸村精市的耳根,紫发少年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面色上的镇定已全然消失不见。 耳边,脑海,仿佛只有一种声音。 心上的人…… 幸村精市的心跳加速,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这个医生正在对他表白的错觉。 他闻到了医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息,不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种忍冬花的香味,淡淡的,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烟草的气息。 付臻红很满意幸村精市的反应,他捏了捏这个紫发少年微红的耳朵,撤离开了身体。 在感觉到少年随着他的远离而明显松了一口气后,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站在病床边,低头看着坐在病床上正抬头望向他的少年。 付臻红垂下的修长眼睫轻轻煽动着,晕染着眼尾下的泪痣越发的妩媚和多情。 他唇角边微微抿起的弧度,是漫不经心的散漫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恶趣味,明明不是故作姿态的勾引,却让人有种被引诱了的错觉。 不太像是医生,更像是诱人心魔的妖怪。 最终还是幸村精市率先移开了目光,他似乎明白了付臻红的恶趣味,于是有些无奈的笑道:“医生,请别在捉弄我。”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花,那里已经从三色堇换成的雏菊,“还真的换上了。” 幸村精市顺着付臻红的视线看过去,白色的雏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示出了一种明媚坚韧的生机。 幸村精市的唇角勾了勾,缓缓说道:“因为有好好在听医生的建议。” “手术我定在了下周星期三。”付臻红说出了来病房的真正目的。 下周星期三…… 幸村精市闻言,微微顿了一下。 “怎么?那天你有别的安排?” 幸村精市随即就摇了摇头,语气温柔而顺从:“全听医生的。” 付臻红的记忆力很好,即便他现在身处的空间是由很多不同的世界所融合在一起的,他也依旧能清楚的记得他需要如记住的所有剧情的走向。 所以他知道下周星期三于幸村精市来说是一个十分特别的日子,是日本初中生网球界的关东大赛,立海大对战的正是今年的网球黑马队伍青春学园。 不过幸村精市既然选择不说,付臻红也就装作不知道,他的人设本就亦正亦邪,自然不会去花心思照顾这少年人复杂的情绪。 付臻红说完正事也就没有再继续待在病房里的理由,他只是负责跟进病情和为幸村精市做手术,至于一些日常的检查自有专门的护士来做。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幸村精市突然叫住了他,“医生,能常来病房跟我说说话吗?” 这样的请求可以理解为一个患者在即将动手术前对主治医生的一种依赖。 然在付臻红做出方才那一番显得有些暧昧的举动后,这样的话语就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付臻红盯着幸村精市看了几秒,随后便笑了起来,“好呀。”简单的两个字里却透出了一丝轻佻和揶揄,不是医生对患者的包容,而是对猎物的趣味。 正如付臻红所答应的那样。 接下来的几天,付臻红每天都会去幸村精市的病房,有时候是阳光初现的早晨,有时候是日落的黄昏。 幸村精市总是先打招呼的那一个,以最温和的笑意对付臻红说着日安。 这些天里,虽然付臻红每次来之后说的话并不算太多,时间也没有待上太久,但连续几天下来,与幸村精市的关系也算是变得越来越熟络。 付臻红从来不会用上敬语,他每次都是直接喊着幸村精市的名字,而幸村精市,依旧称呼他为医生,只是语气却变得越来越自然和轻柔。 偶尔付臻红来幸村精市病房的时候,会遇到前来探望他的队员们,这些少年们个个精力充沛,对网球的热爱让他们仿佛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付臻红在的时候,这些少年们会有所收敛。 特别是那个只听了付臻红说的半截话就情绪激动的切原赤也,这个海带头少年一看到付臻红,就下意识把身体藏在戴着帽子的老成少年身后,但是眼神却又不受控制的总往付臻红的身上瞟,瞳孔里还时不时闪过极为纠结的情绪。 付臻红觉得这个名为切原赤也的黑发少年实在有趣,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只要付臻红一将目光移向他,对方就跟触电了一样,红着耳根迅速将脸撇开。 往往这个时候,就会得来戴帽子的老成少年一句太松懈了的话语。 …………………… 在为幸村精市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 刚洗漱完的付臻红就遇上了一个小插曲。 在他从卫生间走到客厅的时候,一面落地镜里突然就迸发出了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 几秒之后,白光散去,一个花色鲜艳的小狐狸出现在了付臻红的脚下。 付臻红的头发因为刚刚洗完的缘故,还在滴着水,湿润的黑色发丝贴在他白皙的脸颊,像雨后的海棠,无不透着一种柔软妩媚的风情。 但狐之助可不认为拥有着如此庞大灵力的男子会与羸弱沾边。对上这个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明明这眸色里没有任何阴沉的情绪,却无端让狐之助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这种久违的压迫感让狐之助在付臻红还没开口询问之前,就率先的介绍了自己:“我叫狐之助,负责为审神者大人服务,今后还请大人您多多指教。” “审神者?” 狐之助乖巧的点了点头,为付臻红详细的介绍起了时之政府、历史修正主义者以及刀剑等。 “所以是让我以审神者的身份,带领刀剑们去修正历史?” “是这个意思,但是……”狐之助的声音突然变小,有些哆哆嗦嗦的说道:“但是……您即将接手的本丸可能与寻常的本丸不太一样。” 付臻红挑眉:“不太一样?” 狐之助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说完:“您要接手的本丸是一座暗堕本丸,因第一位审神者强行试行寝当番,导致本丸的刀剑们全部暗堕。时之政府之后也曾安排了第二位审神者去接管,然而第二位审神者的温柔态度并没有感化这些刀剑们,反而加深了暗堕程度。” “我是第三位?” “不,”狐之助吞了吞口水,对上付臻红的眼神,十分艰难的憋出了几个字:“您是第五位。” “有点意思,”付臻红突然笑了起来,他摸了摸眼睛下方的泪痣,低声念出了致使那座本丸会暗堕的最初根源:“寝当番呀……” 第92章 “寝当番呀……”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狐之助在看到付臻红唇角边勾起的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后, 心里顿时蹿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新任的审神者对寝当番看起来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寝当番这样的行为虽然在时之政府那里没有被明面上的禁止,但对于让拥有着刀剑灵魂的美貌付丧神们去侍奉主公,强行要求他们发生亲密的身体纠缠, 这无论放在哪一座本丸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若是双方都乐意, 这也就罢了,若是刀剑付丧神们对寝当番十分抗拒, 就很容易引起他们的黑化,一旦有付丧神黑化,那么这座本丸的暗堕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位新任的审神者即将要接手的本丸就是付丧神们暗堕的最厉害的本丸。 暗堕的根源就是寝当番。 经历了四位审神者的暗堕本丸,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狐之助见付臻红眼中的兴味越发的浓厚, 没忍住说了一句:“审神者大人, 寝当番是不备允许的, 它只会让付丧神们暗堕的越来越厉害。” 付臻红却轻轻笑了起来, 漫不经心的说道:“强迫和主动,结果是不同的。” 狐之助看着这位新任审神者精致完美的五官, 每一桢每一寸都毫无瑕疵,如同被上帝精心雕琢过一般,明艳又张扬。 这样极富有冲击力的旖艳容颜,比之那些付丧神还要漂亮得太多, 付丧神的美貌是纯粹着, 而这位审神者大人的美有着一种近乎邪乎的魅力。 会让人觉得神秘而莫测,明知道会有危险,却依旧忍不住踏进黑色的漩涡里去探寻。 若是这位审神者大人的话,付丧神或许还真的会因为审神者的魅力而甘愿寝当番, 但也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审神者接手的本丸是一座全新的、正常意义上的本丸。 “审神者大人,暗堕的付丧神们十分危险,他们白天兴许还保留着些许的意识,一旦到了晚上,就会完全丧失理智。” 虽然狐之助知道面前这位新任审神者的灵力强大,或许根本不在意那些,但作为一个尽心尽责的小助手,它依旧将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以最简短的方式全部告知。“审神者大人,您的真名请务必不要告诉给付丧神们,否则会面临被他们神隐的风险。” 付臻红没有问神隐是何意思,从狐之助的神情里他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虽然弱鸡系统平时没什么用,但付臻红若是想要知道一些基本资料,弱鸡系统那里都能详细的得知。 狐之助的解说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付臻红原本湿润的头发也变干了,他没什么耐心再继续听这小狐狸说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于是便摆了摆手,示意狐之助直接带他去本丸。 狐之助给了付臻红一个如同怀表那么大的罗盘,“审神者大人,您试着用灵力转动这个罗盘,就能到达零号本丸。” 零号本丸呀…… 付臻红若有所思,随即将罗盘轻轻一转。 几秒之后,付臻红已经身处在一片枯萎的樱花树之下。 一座本丸就如同一个世界。 付臻红抬起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灰暗的天幕上正下着细细的小雨,付臻红站在树下,细绵的雨滴才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这座本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阳光了。”狐之助颇为惆怅的感叹了一声。 付臻红的目光从昏沉的天幕移向了前方的本丸。 单丛外表建筑来看,这座本丸很大,像平安京时代皇室贵族住的宫廷,却也相当的灰败和破旧。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这座荒凉的本丸被笼罩在一片乌云里,如同一座孤闭的城。 狐之助早有所备的给了付臻红一把伞。 付臻红撑开伞,缓缓走进了雨中。 狐之助则十分老实且规矩的跟在他的身后,即便这爱吃油豆腐的小狐狸尾巴上的绒毛已经被雨水打湿,却也不敢跳到付臻红的肩膀上避雨。 狐之助来找付臻红之前,时之政府就给了它关于这位新任审神者的具体资料,无论是哪一种身份,都不是它能轻易造次的,在这位审神者大人面前,狐之助可不敢像与从前那些审神者相处时那般随便和放肆。 付臻红穿的是一条深褐色的修身长裤,雨下的不大,然细密的雨滴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仍旧在付臻红的裤脚上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付臻红有着轻微的洁癖,他低头看了一眼裤脚上的斑斑泥泞,薄唇紧闭着,面色也冷了下来。 跟在付臻红身后的狐之助下意识抖了一下,求生欲极强的说道:“审神者大人,很快就到本丸了。” 付臻红当然知道快到了。 他已经能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浓重的阴郁与腐朽之气。 而此时,本丸最高的阁楼之上。 一个茶色发丝的青年正坐捧着一杯温热的茶水,静静的看着越来越靠近本丸的新任审神者与狐之助。 青年有着十分俊气的外表,头发微卷,面容沉静而平和,他手中的茶杯已经裂开了缝隙,杯中的清茶叶也只有那么可怜的几片。 白色的湿润热气从茶水里缓缓飘散而出,氤氲到阴雨绵绵的空气中,隐隐将青年的轮廓也笼罩出了几分朦胧和莫测。 “是新任审神者呀……” 青年抿了一口茶水,不带任何情感的感叹了一句。 由于付臻红打着伞的缘故,高楼上的青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从身高判断出新任审神者似乎是一位十分高挑的男性。 “看来莺丸你对审神者仍旧怀有期待。”茶色青年的身后走来一个深蓝色发丝的青年。 青年的模样极美,特别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流光熠熠,宛如在大海的深邃与幽蓝里交融出的光晕,这眸色里似乎镶嵌着一抹弯弯的金色,像新月,又像是漆黑的苍穹上最耀眼的星辰。 “没有审神者灵力的支撑,本丸终将会枯竭。”莺丸看向在他身旁坐下的青年:“三日月不是也同样期待着吗?” “不过这位审神者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三日月的目光落到跟在付臻红身后的狐之助身上。 他们本丸的老熟人,破天荒的没有像与前几位审神者来时那般跳到这位新审神者的肩膀上。 “三日月难道还期待我们这样的本丸能和审神者和平相处吗?”莺丸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三日月宗近轻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说道:“但愿这位新审神者能坚持久一点。” 三日月宗近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往本丸方向走的付臻红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似有所感般的将遮住面容的伞抬高了些许。 随着付臻红的动作,一直看着他这边的莺丸和三日月宗近就看到了付臻红露出的那半截线条优美流畅的下颚。 “这位新来的审神者真是出奇的敏锐呀……”三日月宗近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深思。 从露出的下颚曲线来看,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美人。 [小红,是太刀三日月宗近和莺丸。] 弱鸡系统将这两位付丧神的资料从信息库里翻了出来。 付臻红很快浏览完之后,又顺便看了其他刀剑付丧神的信息。 他全部看完之后,本丸也近在咫尺了。 青灰色的墙壁褪了砌,爬山虎攀在上面。 泛黄的枯草木足有半米多高,灰暗腐朽的大门上布满了尘沙。 风一吹仿佛就会摇摇欲坠的把手上面全是刀刃划破留下的痕迹,隐隐还有着暗红色的血迹,尽管这些污秽已经全部干掉,却依旧散发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狐之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它跳到大门前,像前四次一样,礼貌的敲起了本丸的门。 “咚咚咚……” 狐之助连续敲了两次,却不见丝毫回应,就在它准备敲第三次的时候,付臻红直接用脚踹开了门。 “砰”得一声,残败的大门随着付臻红这一脚轰然倒塌,付臻红还未踏进去,正前方突然飞过来十几把利箭。 这些箭划破空气携卷着凌厉的疾风,直直朝着付臻红射去,寒光逼人,充满着刺骨森冷的杀意。 付臻红握着手中的伞微微一卷,浅蓝色的光晕从他的手中瞬间弥漫到伞上,所有向他射来的利箭全被伞挡了回去。 还真是意料之中的见面礼。 果然是欠调教的暗堕本丸…… “啊呀啊呀,看来是惊吓失败了~” 一道清悦的男声在付臻红的正前方响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和满满的恶意。 付臻红收回伞,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也刚好从庭院的瓦砾上翻身跳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到了一起,付臻红也看清了恶作剧之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子,模样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五官十分的精致,有着一头柔顺的白色发丝。 让付臻红稍微感兴趣的是这个男子白皙到不见一丝月色的苍白面容上攀附着散发出暗黑之气的绘纹,原本应该如太阳般耀眼璀璨的金色的瞳孔里此刻正萦绕着浓郁扭曲的阴沉暗光。 “鹤……鹤丸殿下。” 狐之助的声音打断了鹤丸国永在看清楚付臻红面容之后的恍神。 很快回过心绪的白发付丧神忍不住皱了皱眉,对面前这个过于美丽的新任审神者又多了几分警惕和戒备。 第93章 在鹤丸国永与这个新任审神者眼神对视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差点就迷失进这个新任审神者的眼睛里。 鹤丸国永此刻已经感觉不到这位审神者身上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但能被选中作为他们这座暗堕本丸的新任审神者, 面前这个男人的灵力只可能比前面那四位都还要更高。 更何况, 鹤丸国永可没忘记对方刚才仅用一把伞就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他设下的攻击。 这位新审神者身上有种很邪乎的气质,让鹤丸国永本能的想到了一个词———危险。 “鹤丸殿下……” 狐之助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鹤丸国永能听出这只狐狸的语气里对他暗藏着的隐隐担忧和关切。 真有意思呀…… 鹤丸国永嘴唇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这只狐狸以往带着审神者来的时候,所担忧和关切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付丧神。 它关切的是暗堕的刀剑们是否会伤害到审神者。 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被同情和担心。 然而现在,在他与这本丸来的第五位审神者之间,被这只小狐狸关切的对象变成了他鹤丸国永。 新任的审神者并不简单。 端看狐之助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新任审神者远比他所认知的还要厉害和危险。 不过那又怎样呢? 这座本丸早就已经暗黑不堪了。 也不在乎再多沾上一位审神者的鲜血。 鹤丸国永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眼神中的冷意却也越发的浓厚。 “唷, 我是鹤丸国永, 欢迎新任审神者的到来。”白发付丧神张开双手, 对着付臻红优雅的行了一个见面礼。 付臻红没有说话,下一秒却突然勾唇一笑, 故意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力,浅蓝色的光晕以付臻红为中心瞬间朝着周围肆意蔓延。 付臻红的灵力充满着一种混沌暗黑的吞噬之力,凌厉而霸道,带着很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他并没有用灵力改变本丸残败荒凉的现状, 仿佛仅仅只是用灵力来告知那些躲在暗处的付丧神们他的存在。 直面付臻红这铺天盖地般的灵力, 鹤丸国永捂着胸口,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来,他的额头上泛出了细密的薄汗,苍白的面容也在灵力的压迫下变得红了起来。 付臻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枚利箭, 一步步走向了鹤丸国永。 看着一脸从容的朝着自己走来的付臻红,白发付丧神下意识想要远离,却发现自己在审神者巨大的灵力之下根本无法挪开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付臻红走到鹤丸国永的面前站定,毫无瑕疵的精致面容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专门蛊惑人心的妖魔,他的容貌本就旖艳,幽黑深邃的眼眸像无边沉寂的苍穹。 付臻红盯着鹤丸国永的金色眼眸,纯黑的瞳孔里是满满的凉薄而锐利,他姣好的唇瓣微微勾起,扯出了一抹邪肆而戏谑的弧度。 “鹤丸国永,既然你给了我见面礼,那么作为新任审神者,我理应也给你一份回礼。”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将握着箭端慢慢抵向了鹤丸国永的眼睛。 白发付丧神的眼睛猛地瑟缩了一下。 付臻红在距离鹤丸国永的瞳孔只有两毫米的位置处停了下来,只要他再稍微一用力,锐利的箭端就会刺破白发付丧神的眼睛。 付臻红坏心眼的说道:“这么刺下去,一定会很疼吧,鲜血会喷涌出来,然后从你的眼角慢慢流下,那么现在,请感受我的回礼吧。” 付臻红话落的同时,箭端继续向前,鹤丸国永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付臻红看着白发付丧神正无意识颤动的睫毛,浓长卷翘,被细细的雨水润湿之后,在此时此景下显示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丽。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 没有等来痛楚的白发付丧神正要睁开眼,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双唇被一抹温热的柔软覆盖上了。 这一瞬间,一股馥郁馨甜的冷香从鹤丸国永的唇缝间流转进他的口腔里,在意识到唇上的柔软是什么后,鹤丸国永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他蓦地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新任审神者。 早在付臻红的双唇触碰到鹤丸国永双唇的刹那间,他就已经收回了灵力。 此刻面对这正处于震惊中的白发付丧神,付臻红退离开他的唇瓣,丢掉了利箭,转而用手轻轻摩挲着鹤丸国永精致瘦削的下颚,缓缓吐息道:“我的回礼,喜欢吗?” 鹤丸国永的耳根一下红了个透,尽管他来到这座本丸的时候,第一任强行实行寝当番的审神者早已不再,但他也不并非对情事什么都不懂。然即便如此,在付臻红刻意营造出的亲密氛围之下,白发付丧神的心跳还是不可遏制的加快了些许。 等来的不是被利箭刺破眼睛,而是新任审神者玩味的一吻。 “啊啦——这还真是一个很大的惊吓呀。”鹤丸国永拍了拍胸口,忽略掉心中那莫名升起的异样心悸感,任由付臻红用冰凉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付臻红点了点鹤丸国永上唇瓣中间那小巧精致唇珠,似笑非笑的问道:“不喜欢吗?” 鹤丸国永错开了付臻红的视线,掩盖掉眸底深处的杀意,反问道:“那你喜欢吗?” 付臻红没说话,他知道鹤丸国永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下一秒,白发付丧神便学着付臻红方才的动作,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唇珠,不过他是碰的自己的,白发付丧神笑眯眯的说道:“新任审神者喜欢吗?鹤的味道。” 付臻红挑眉,并未给出回答。 一旁的狐之助已经没脸在看了,他总觉得鹤丸殿下和新任审神者之间,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而且谁来告诉它这种类似于寝当番开端才有的旖旎又暧昧举动,到底为什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它面前了? 狐之助看了看鹤丸国永,又看了看付臻红,他想到了致使这座本丸暗堕的悲剧根源,又想到了方才那股强大的灵力压迫。一时之间狐之助竟然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该担忧新任审神者,还是该担心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出来了。” 付臻红看向鹤丸国永右后方的圆形房柱。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空气沉静了几秒,随后,一个水蓝色头发的青年从房柱后走了出来。 与鹤丸国永相比,这个蓝发青年整个人都显得狼狈太多。 青年的身材高挑挺拔,裁剪得体的军装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本该是一个温柔有礼的男子。 然而他发丝凌乱,俊秀的脸上已经完全被暗黑的纹路布满,左眼到额头的位置长出了像白骨一般的坚硬外壳。血和尘土蒙了他一身,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破碎的制服只能勉强遮住他的身躯。 “审神者大人,这是太刀一期一振,”狐之助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可惜与同情:“一期殿下是本丸里暗堕程度最深的几位付丧神之一。” 付臻红注意到蓝发青年眸色中的锐利和杀意,看来这位付丧神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已经被驯服的收起了獠牙吗,鹤丸殿下。”一期一振想到方才看到的新任审神者与鹤丸国永吻到一起的画面,眼眸深处顿时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鹤丸国永自然知道让一期一振真正厌恶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栗田口的那些短刀和胁差们可是最先被寝当番迫害的对象。 这座本丸已经荒凉了太久,血腥和杀戮已经印刻在了付丧神们的骨子里。 新任审神者的到来意味着这座破烂不堪的本丸会被注入新的灵力。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枯竭,又有好戏可看,于白发付丧神来说,这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不安分的暗堕刀剑付丧神们,肉食性的新任审神者,一定会让本丸变得越来越热闹吧? 那么究竟死的会是哪一方呢? 鹤丸国永坏心眼的想着,故意往旁边撤开了几步,让付臻红与一期一振之间的相见更无阻隔。 付臻红淡淡的瞟了鹤丸国永一眼,后者对付臻红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付臻红不甚在意的轻笑,果然是一只黑心肝的鹤。 付臻红与鹤丸国永的眼神交流让一旁的一期一振愈发的烦躁,方才那股来源于新任审神者的强大灵力让一期一振不得不保持警惕,强忍着杀意才没有贸然进攻。 付臻红看向一期一振,“我没有兴趣了解你们的过去,当然,也不介意你们偷袭或者正面攻击,不过……”说到这,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又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庭院的四周,才不冷不热的继续说道:“鉴于这样做的后果并不是你们能承受的,所以我劝你们选择老实和安分。” 付臻红的话说完之后,躲在暗处的刀剑付丧神们神色各异。 最后,一个深蓝色头发的高大青年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模样极其精致美丽的青年,蓝色的眸色中像是镶嵌了一汪弯弯的新月。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暗堕的绘纹,整个人看起来在正常不过,甚至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了一种贵族的修养和优雅的气质。 “哈哈哈,新任的审神者真是意外的直接呢,”青年的脸上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放松警惕,他缓步走到付臻红的面前,率先介绍起了自己:“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诞生于十一世纪末,已经是个老爷爷了。” 第94章 付臻红看着面前这个自称自己已经是一个老爷爷的刀剑付丧神, 他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任何排斥的冷意和杀气,当然,也没有全然相反的热情与欢迎。 尽管三日月宗近的脸上带着笑, 然而他的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 他那双宛如新月一般的深蓝色眼眸里是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审视与估量。 三日月宗近,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实际上却是最难付出真心的刀剑付丧神,这样的付丧神,将冷漠、算计、心机和思量都藏在心底,不动声色。 付臻红想着对方的介绍, 诞生于十一世纪末, 在刀剑中确实业算是年代比较久远的了, 但放在付臻红面前, 这年岁还真的不够看。 “带我去起居室。” 付臻红丝毫没有要认识其他刀剑的意思,他来本丸之前原本正打算睡觉休息。 这座本丸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基本是一样的, 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是深夜时分的时候,另一个才刚刚经历日落的黄昏。 “审神者大人,那是否可以给那些暗堕的刀剑付丧神们手入……”付臻红脚旁的狐之助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急什么?”付臻红嗤笑,轻描淡写般的瞟了狐之助一眼, 却让这危机意识很强的小狐狸瞬间竖起了绒毛, 胡子微微颤动了几下,老实的闭上了嘴。 付臻红可不是那些善良的审神者,愿意无条件的用爱意和温柔去包容这座已经暗堕的本丸。 不求回报的无私感化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付臻红的身上,更何况被感化的对象还是一群被曾经的主公们伤害过却对他充满杀意和警惕的刀剑付丧神。 三日月宗近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 这位容貌精致的刀剑付丧神用平缓的语气说道:“起居室在本丸的最中心,穿过这处庭院就能看到。” “带路吧。”付臻红理所当然的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一旁的一期一振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又看了付臻红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付臻红看着蓝发付丧神的背影,突然对正在前方带路的三日月宗近说道:“听说本丸的短刀们都有着十分可爱的面容?” 果然,在付臻红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快要走远的一期一振突然顿住了脚步,猛地转回头冷冷射向付臻红,他的面上全是散发着黑气的暗堕绘纹,唯有一双眼眸里无比清晰的浮现出了那仿佛要将付臻红撕碎的凶狠杀意。 真是漂亮的眼神。 付臻红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兴味意浓的弧度,他的容颜本就长得漂亮妩媚,这么轻轻一笑的时候,眼尾也随着微微上挑,眼睛下方的泪痣也变得越发鲜活,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隐隐的妖冶和邪气。 很勾人,是那种明知会很危险,却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美丽。 哪怕一期一振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个新任审神者,此刻被对方用一种如此专注且感兴趣的眼神注视着,也不免感到了些许的恍神。 一期一振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成了拳,因为太过用力,尖锐的指甲也深深地陷入进了掌心里,被刺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他看向付臻红的目光里,杀意和阴冷之气更重,瞳孔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若是……若是这位新审神者真的打起了弟弟们的主意,哪怕是完全暗堕成了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怪物,他也一定不会让弟弟们再受到那样的伤害。 其实也无怪乎弟控属性的一期一振会如此紧张,第一任审神者就是在夸了短刀们可爱之后,强行让短刀们实行了寝当番。 “想杀了我吗?”付臻红挑眉。 一期一振还未回答,三日月宗近却突然先一步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赞美:“新任审神者的容貌才是最出色的。” 一直未出声的鹤丸国永闻言,唯恐不乱的说着:“呀啦——这样的话乐一点也不像是三日月会说出来的。” 被三日月和鹤丸国永这么一打岔,知道这两个刀剑付丧神真实心思的付臻红也没有再继续逗弄一期一振。 跟着三日月宗近穿过了杂草丛生、遍地都是发黑的残垣的庭院,付臻红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直走完一条长长的过道,才到了起居室。 起居室的外形是平安京时期的贵族们最喜欢的宫廷式建筑,只是这原本应该是华丽贵气的住处,此刻却满是厚厚的灰。 起居室的们破破烂烂的,尘埃堆积,门角上是一圈大大的蜘蛛网,暗红色的污迹凝固在木制雕栏的外墙上,空气中都飘散着一种腐烂、潮湿和血腥的难闻味道。 付臻红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狐之助见状,立刻说道:“审神者大人,您可以用灵力来改变本丸萧条破败的环境。” “嗯,”付臻红一脚踢开了起居室的门,将灵力散发出了出来,他控制者灵力的波动与范围,浅蓝色的光晕瞬间笼罩在了起居室里。 几秒过后,光晕散去,出现在狐之助面前的是焕然一新的房间。 腐朽脏乱的起居室变得一尘不染,里面所有的建筑和物件全部被换了新。 付臻红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在狐之助也准备进去的时候,起居室的门被付臻红直接关上了。 被拒之门外的狐之助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看了一眼同样被挡在门外的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最后又扫了一眼除起居室之外,依旧脏乱不堪的其他地方,嘴微微翕动了几下,实在没忍住说道:“审神者大人,其他地方用不用也改变一下?” 意料之中的,狐之助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新任审神者可不是上面几位善良仁慈的小姐姐, 小狐狸垂下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颇为老成的对三日月宗近说道:“三日月殿下,新任审神者不容许被冒犯,深夜时分,还请三日月殿下多看着一点。” 至于多看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暗堕的刀剑们晚上会失去理智,三日月宗近是本丸仅剩的几位没有被影响的付丧神。 狐之助这话既是关心,也算是一种警告。 狐之助和三日月宗近走了之后,付臻红才闭上眼躺在床上开始小憩,之所以只是小憩休息而不是彻底入眠,是因为他来本丸的这第一个晚上,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安稳的夜晚。 天空中细密的小雨在本丸临近深夜的时候终于停了,漆黑的天幕上没有皎白的明月与璀璨的星辰。 整座本丸都十分安静,没有狗吠鸟鸣,更没有蟋蟀蝉叫,只有风吹拂着枯藤的老树发出的呼呼声响。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窗外一闪而过。 付臻红没有睁开眼,而是假装睡着,等待着这个送上来门来的猎物。 欠调教的刀剑付丧神…… 黑暗中,一个全身都是白色的尖锐刺骨,头上长着两个犄角的黑影迅速蹿进了房间里,很快就来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尽管这个入侵者已经尽可能的收敛住了全部的气息,然身上那种暗堕的暗黑之气却无论怎样也掩盖不了。 他并没有立刻就动手,而是出奇安静的盯着闭着眼睛假装熟睡的付臻红。 [小红,是一期一振。] [嗯。] 付臻红并不意外来的会是这位付丧神,毕竟在他刻意的提起了本丸中的短刀们之后,作为短刀家族栗田口中唯一的一把太刀,一期一振对付臻红的杀意从未隐藏。 送上门来的寝当番? 黑暗中,付臻红微微勾起了唇角,在这位暗堕付丧神举起刀剑准备刺向他的的一瞬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对视的同时,付臻红在一期一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用灵力束缚住了这个企图刺杀他的刀剑付丧神。 身体突然无法动弹,这让一期一振愤怒的冲着付臻红咆哮了一声,暗堕的太刀在夜晚已经完全失去了仅存的意识与理智,只是凭借着一种保护短刀,消灭不正心思的审神者的本能。 付臻红从一期一振的手中抽出了刀剑,虽说是送上门的寝当番,但付臻红还没有重口到把面前这个跟怪物一般丑陋模样的付丧神看顺眼。 付臻红用灵力入侵了一期一振的大脑,浅蓝色的光晕从付臻红的手中涌进了一期一振的身体里。 随着越来越浓的光晕,原本还在试图挣扎的付丧神慢也慢平静下来。付丧神身上的骨刺随之消散,在头上的那对犄角完全消失的同时,暗堕的付丧神也在付臻红的灵力之下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脸上没有了暗堕的黑色绘纹,也没有宛如白骨一般的坚硬骨刺,蓝发青年除了身上的军装制服依旧十分破烂外,皮肤已经完好如初。 付臻红收回了灵力,而恢复神志的付丧神却早已经红透了脸颊。 一期一振金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些许迷茫的雾气,额头上也泛出了细密的薄汗,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不能言语的暧昧情事一般,半张着双唇,微微喘着气。 事实上,在身体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入侵的时候,于一期一振来说,也确实像是一种情动翻涌的体验。 那种充满侵略性的气息流转到他身体每一个角落,就像有一只手在挑逗抚摸,如同灼人的滚烫热流,让一期一振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了一堆火焰上,喉结发涩干渴。 付臻红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一期一振白皙俊脸上的潮红,伸出手抚上了对方温热的脸颊。 他将唇凑到了一期一振的耳边,缓缓吐息道:“主动送上门的寝当番,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付臻红说完,就轻轻咬住了蓝发付丧神的耳垂。 第95章 在付臻红的嘴唇轻轻含住一期一振耳垂的这一刹那间, 蓝发付丧神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刺激给弄得浑身一颤,他的皮肤上也瞬间泛出了生理性的细小疙瘩。 一期一振只觉仿佛有一道酥麻的微弱电流从他的脊椎直直往上蹿进他的喉咙,让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战栗。 一期一振的皮肤本就十分白皙, 脸上的红晕随着付臻红的动作而变得越来越红, 金色的眼眸里本就因为方才的那一种特殊的灵力手入而变得有些朦胧和涣散,此刻在付臻红的蓄意引诱下, 更是多了一分茫然的无措和隐约的羞涩。 付臻红很满意一期一振的变化,他没有给予这个蓝发付丧神太多的反应时间,而是直接就着现在这个姿势伸出了舌尖,慢慢开始舔舐起了付丧神早已经红透的耳垂。 付臻红的体温是微冷的, 然他的舌却是温热而湿润的, 一期一振浑身都在发颤, 红晕蔓延到了他的脖颈, 或许是因为身体里还流淌着新任审神者灵力的缘故,面对着审神者引诱挑逗的动作, 一期一振根本无法做到发自内心的排斥,甚至还隐隐有一种隐秘的期待与欣喜。 一期一振觉得自己的小腹处很快就聚集了一团火,让他的思绪变得越发的凌乱。 他摆脱不了…… 在新任审神者的灵力流转到他的身体里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刀剑付丧神与审神者之间就已经建立起了不可磨灭的关系。 尽管审神者的灵力充满着极其危险的侵略性和蛊惑力, 霸道、凌厉、像幽暗的深渊, 然非但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反而莫名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征服欲、以及一种陌生的占有与掠夺之情。 送上门的寝当番…… 一期一振想到了这个男人说的话。 寝当番…… 这是他最厌恶也最深痛恶疾的行为,是让弟弟们痛苦的根源,更是让原本美好和谐的本丸走向黑暗的罪魁祸首。 他该排斥和唾弃的, 然而此刻,一期一振却发现自己在面对着这个新任审神者的时候,竟然可耻的被蛊惑了心神。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今晚来起居室的目的,是赴死与消亡。 这么一想后,一期一振脸上的热度瞬间就褪去了一大半,他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抬起手想要把付臻红推开。 然而就在他的双手刚刚触碰到付臻红身体的时候,早就察觉到他的意图的付臻红突然吮吸了一下了一下一期一振的耳垂。 蓝发付丧神浑身一僵,耳垂被吸附的快感于一期一振来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这样猝不及防的刺激让他瞬间软了力气,退下去的红晕又布上了脸颊,那原本该推拒付臻红的手也失了力道。 远远看去,反而更像是他用双手霸道的牵制住了付臻红的肩膀,不让付臻红离开一般。 付臻红松开了对一期一振耳垂的玩弄,他站直身体与蓝发付丧神面对着面,看着一脸纠结的仿佛陷入自我厌弃的付丧神,付臻红微微勾起唇,低低的笑了出声。 他的笑声很轻,在宁静幽远的夜色之下显得有些沉和沙哑,温热的气息从他微张的唇缝间流转出来,氤氲到两人之间这狭窄的空气里,在穿透一期一振的耳膜,让他浑身发痒,仿佛有一片细小的羽毛缓缓落入到了他的心尖上。 “你拒绝不了我,”付臻红看着一期一振的眼睛,像深夜时分专门蛊惑人心的妖魔盯紧了猎物:“我的灵力流转在你的身体里,你会欣喜于我的靠近,更甚至……会无比渴望着与我有更亲密无间的身体交缠。”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付臻红故意拉长了语气,轻轻软软的,在这个暧昧的夜晚漫布出了无尽的诱惑。 一期一振像是在砧板上的鱼肉,他一边厌恶着与这个审神者的触碰,一边却又在隐秘的期待着有更亲密的贴近,两种全然相反的情绪交织在蓝发付丧神的脑海里,让他有种身体就快要炸裂的感觉。 付臻红可不会体贴一期一振纷乱的思绪,他的手开始在一期一振的脖颈处游移,破烂不堪的军装制服遮不住青年挺拔的身躯,青年红着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泛着红。 这是一具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身体,成熟的刀剑付丧神在被挑起渴念之后,身体的热度烫得惊人。 付臻红的指腹是微凉的,细腻圆润的指尖青葱白皙,他坏心眼的用指腹似有若无的点着付丧神那没被军装制服遮挡住的肌肤,感受着随着青年的急促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指腹是柔软的,是有着微微的凉意,然指腹之下的胸膛却是灼人且充满着温热的弹性。 “唔……”一期一振从唇缝中溢出了一声极度压抑的闷哼,他深呼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付臻红肆意挑逗的手,阻止了付臻红愈发露骨的动作。 付臻红嗤笑一声,直接将唇覆盖上了一期一振的双唇。 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一期一振好不容易才竖起来的堡垒瞬间坍塌。他是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刀剑本就是武器,是充满着凌厉血腥和攻击性的武器,是血性的,天性中就自有一种征服欲。 一期一振金色的瞳孔变成了深邃晦涩的幽黑,他抓住付臻红的那只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往复了两次后,在付臻红的舌试图顶开他的贝齿时,蓝发付丧神闭上了眼眸,似乎终于放任了理智的消亡。 他的鼻尖全是这个审神者的气息,明明是并不浓烈的忍冬香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之气,却让一期一振觉得浓郁无比,涌进他的鼻尖,涌进他的心底,无法化开,无法散去。 他拒绝不了…… 付臻红抬起双手环住了一期一振的脖颈,双唇贴着一期一振的双唇,轻轻摩挲了片刻,然后压低声音用近乎于命令的语气缓缓说道:“一期一振,从现在起,臣服我,侍奉我,取悦我。” 这与其说是审神者对刀剑付丧神的压制,更不如说是猎手对猎物的怜爱与难得的纵容。 一期一振的胸腔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被怀里这个审神者打上了某种深深的烙印,让他永远也无法摆脱。 恶劣的审神者,蛊惑人心、享受着欲念的妖魔! 一期一振睁开了眼眸,他静静的凝视了付臻红几秒,然后捏住了付臻红的下巴,两人的双唇也顺势交缠在了一起。 带着某种报复心的刀剑付丧神起初只是一枚的夺取着审神者口中的甘甜,然再品尝到了那种美好之后,却在不知不觉中软化了动作,由强势的掠夺变成了温柔的取悦。 唇齿间的馨香让一期一振上瘾,不禁想要更多……更多…… 漆黑的天幕没有月色与星辰,密闭的起居室里也没有风,唯有一期一振与付臻红轻吻的吮吸声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太刀的视力在幽黑的夜晚原本不该如此清明,然刚被审神者的灵力手入了没多久的蓝发付丧神却将付臻红的面容看的如此的清楚和明了,不管是那泛红的、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是那如墨一般深邃的精致眼眸,亦或者是那眼睛下方妩媚妖冶的泪痣。 一期一振的身体滚烫灼人,金色的眼眸里迸发出了无比复杂的情绪,有凌厉的攻击和毁灭欲,更有被欲念和渴望染透的掠夺。 男人都是容易被情与欲影响的生物,当刀剑付丧神有了实体,便意味着他们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武器,他们有了思想,有了情感,也有了无法抗拒的冲动。 零号本丸暗堕的根源就是第一任审神者强行试行了寝当番,有恋童癖的审神者把模样可爱的短刀们当成了自己泄欲的对象。 一期一振来到本丸的时候,第一任审神者虽然已经不在,然弟弟们所遭遇的痛苦让他对这样的行为恶心愤怒,他痛恨自己为何不早点来,更痛恨强行与刀剑付丧神们发生关系的审神者。 然而现在,他却在本丸的第五位审神者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一期一振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 他感受着这个男人的热度,湿润温热,包围着他,吸附着他,这个男人这个恶劣的审神者像一株食人花,又像是平安京时期专门掠食男人精气的妖怪。 一期一振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动作强势而充满着力感,他看着审神者那微微泛出红晕的脸颊,漂亮勾人,有种明知道充满着无尽的危险,却依旧让人不禁沉沦的魔力。 作为刀剑付丧神的青年远比寻常人拥有着更强的精力和活力,他像是一头被闻到了肉味的凶兽,一旦咬住就段然不会轻易放开。他动着柔韧遒劲的腰,下颌刚毅,就连颈脖的线条都绷紧了起来。 他想听到这个恶劣的审神者被他弄出破碎不堪的声音,此时此刻,他是在臣服他,是侍奉他,更是取悦他,却更想看他哭泣求饶。 付臻红微微喘着气,五指插入进蓝发付丧神的发丝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蓝色的发丝间,如同深蓝的大海在日落的黄昏被光晕照出来的海岸线。 一期一振半眯起了金色的眼眸,不断加深着动作,他环住付臻红的后腰抱起了付臻红,然后用指腹开始摩挲起付臻红眼睛下方的泪痣。 欲念之火,罪恶之花。 第96章 一期一振是栗田口家族唯一的一把太刀, 若是没有弟弟们的暗堕,成为刀剑付丧神的一期一振会是一个儒雅体贴的温柔青年。 但是无论再温和的青年,本质上他还是由刀剑所化, 作为刀剑, 必定是有着最锋利慎人的刃,是上阵杀敌的武器, 一旦内心深处的血性被激发,就会充满攻击力。 低低们的遭遇让一期一振暗堕,从温润如水的付丧神变成了一个随时容易失去理智的怪物。 哪怕身体的各种伤痕已经被去除,然而骨子里的那种冷漠和对审神者的排斥却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付臻红的出现激起了一期一振的杀意, 可笑的是, 这个新任的审神者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做出任何的强迫, 反倒是他自己控制不了内心的邪念, 被轻易挑逗出了情和欲。 深埋在这个男人的温热里,一期一振的思绪变得无比的滚烫和焦灼, 他的动作像一头永远也不知憨足的兽,横冲直撞,畅快淋漓。 一期一振是一把刀剑,散发着凌厉的光, 带着掠夺和占有。 刀剑归鞘, 才是最完整的。 于是此时此刻,刀剑狠狠地冲入进了剑鞘里,刀剑和剑鞘需要磨合和适应,剑鞘是温热而潮湿着, 包裹着凌厉凶狠的灼人剑刃,在剑刃的每一次大力摩擦中不断的容纳与吸附。 蓝发付丧神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白皙俊美的脸颊缓缓落下,滑过唇瓣,流向锁骨,将审神者抱在怀里的姿势让他更直接的感受到了剑刃深入剑鞘的快乐。 “慢……慢一点……”付臻红微微张着娇嫩殷红的双唇,从唇齿间吐露出了破碎的低吟,然而这样的话语非但没有让刀剑付丧神放慢动作,反而越发的猛烈。 一期一振看着眼尾微红的付臻红,这个男人此刻微微张开的双唇里吐露出的声音成了最摧毁他理智的乐章,越美好,越堕落,越沉沦。 不知何时,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月色和星辰。 浮云飘动,细风呼啸,皎白的月光站在窗户上,隐隐往起居室内洒下了一片清冷的光华。人影浮动间,空气中流转着一股浓重的麝香味,原本是暗堕付丧神对第五任审神者的刺杀,却变成了一种兵刃相交的纠缠。 结束之后,一期一振理所当然的给付臻红做了清理,哪怕情念散去的蓝发付丧神眼中充满着讽刺,却也抵不住心底深处那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愫。 付臻红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他单身撑着头,柔顺的乌黑发丝披散在身上,纯白色的宽松和服包裹着他秀挺优美的身段,胸前露出来的肌肤上是一片暧昧的红痕。 这是被人深深吮吸之后才会留下的痕迹,在付臻红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的醒目和刺眼,他的双唇有些肿,殷红的唇瓣上泛着莹润水嫩的光泽,饱满诱人。 付臻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倦散慵懒的春情,像一朵吸饱了水分和养料的娇花,眼角眉梢间尽是旖艳和妖娆。 一期一振不敢去看新任审神者的现在的模样,那些由他制造出来的痕迹无不在提醒着他方才的疯狂。 同样换上了和服的蓝发付丧神垂下了眼帘,跪坐在付臻红的面前,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陷入进了对自我的厌弃中。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显得十分沉寂。 一期一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付臻红则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一期一振的窘态与纠结。 一期一振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尽管他为抬眸,却也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视线在落在他的身上,并不是咄咄逼人的锐利,很随性的目光,甚至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却让一期一振根本无法忽视。 蓝发付丧神握拳的手紧了紧,微微张开唇,正欲说什么时,付臻红却突然先一步开口说道:“我对你灵力的作用根本不存在,这只是一种暗示,口头上的暗示。” “所以你其实完全可以选择摆脱我,只是你自己选择了放任。” 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玩味,他微微勾起唇角,坏心眼的看着蓝发付丧神因他的这番话而骤然变化的脸色,欣赏着这过分苍白的容颜。 一期一振的思绪变得极其的混乱,懊恼,悔恨,厌恶,各种纷扰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他的心底。 审神者只是引诱,是他受不了诱惑,在虚假的自我臆想中,自欺欺人的把心里暗示当成了真,以为自己被灵力控制,自我牺牲般的选择了妥协。 真是可笑呀…… 他厌恶寝当番,然而他自己却与新任的审神者做出了他最痛恨的事情,并且沉沦在了其中。 真正罪孽的,是他自己。 “出去吧,别打扰我睡觉。”付臻红轻飘飘的下着逐客令。他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像迷醉香醇的酒,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氤氲出暧昧的缠绻与绵长,然而他的语气又是冷漠的,冷漠到仿佛不久前的那场畅快淋漓的交融只是一期一振的错觉。 一期一振心里有些发堵,又有这些隐隐的酸涩,他下意识忽略这种不该有更不正常的情绪,默默站起身离开了起居室。 他现在,也确实需要时间好好冷静。 第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本丸,付臻红才从睡梦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多年阴雨密布的本丸在新任审神者来的第一天清晨,终于不在是乌云与寒风,整座本丸仿佛从凛冽的冬季转为了温暖和煦的初春。 付臻红昨日只用灵力修复了他需要住的起居室,至于本丸内的其他地方,仍就是一如既往的萧条和破败。 付臻红出了起居室,狐之助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审神者大人,我现在带您去用早餐。” 付臻红记得这座本丸里是有烛台切光忠这把太刀,据说这位刀剑付丧神家政能力很强,很会做各种精美的美食菜肴。 虽然付臻红不认为以这座本丸现在的财政情况能做出多么了丰盛的早餐,不过借此倒是可以好好见一见这座本丸内的所有刀剑付丧神。 用餐的和室距离起居室并不远,付臻红由着狐之助在前面带路,不过几分钟就走到了。 与其他地方的破败和脏乱相比,用餐的和室竟然出奇的干净,付臻红没有心思去思考这究竟是一直就保持着整洁,还是一些付丧神们因为他的到来而特意去合力做的清理。 付臻红进去之后,发现除了一期一振之外,本丸内的所有刀剑都到齐了,无论是本丸里仅剩的四把短刀,还是其他刀种的付丧神。 这座编号为零号的本丸,现存的刀剑付丧神一共有二十四位,很多刀剑付丧神的面孔对付臻红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 付臻红昨日只见到了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以及一期一振。不过尽管付臻红是第一次见到剩下的这些刀剑付丧神们,但他们却不是第一次见到付臻红。因为昨夜在三日月宗近作为交涉的代表出去之前,其他刀剑付丧神们基本都藏在了暗处警惕窥探。 付臻红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刀剑付丧神的脸上过多的停留,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给予真正意义上的关注。 中间的主位是空着的,付臻红便径直走了过去。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食物简单却不失精美。 不过无论做的再精美,也掩盖不了食材本身的劣质。 付臻红是完全可以接受这些早餐的,他对这些并不挑剔,但他现在是川上富江,川上富江追求精致奢华的生活,并且非常讲究,就算是早餐也必定要做到极尽的奢侈和高端。 付臻红没有动,一直在观察着他神色的付丧神们也没有动。 短刀们全都紧绷着身体,额头上泛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们在恐惧着,特别是看到原本该是一期一振的座位还空着之后。 药研藤四郎是仅剩的四把短刀里最稳重的一个,他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握住了身体颤抖的最厉害的乱藤四郎的手,给予了弟弟无声的安慰与依靠。 付臻红注意到了药研藤四郎和乱藤四郎这边,在他把目光移向这两位付丧神的时候,有着一头橘色长发的乱藤四郎顿时颤抖的更厉害了,脸上也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 而这时,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将身体往后挪了一下,挡住了付臻红的视线。 “审神者大人,是不准备吃早餐了吗?”这个白色长发的男子模样十分的英俊,刘海的两端有些凌乱的随意上翘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狐狸的耳朵。 尽管他在言语里尊称付臻红为大人,然语气里却不见一丝的尊敬之意,甚至隐隐带着一种讽刺和不屑。 小狐丸,与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一样,同样由平安京时期的刀匠三条宗近所锻造。 “不用紧张,我对短刀没有兴趣,”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目光落到了小狐丸裸露出来的胸膛处,“比起短刀,我更喜欢你。” 这位付丧神的身躯挺拔高大,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充满着一种力量和爆发力,是一具十分具有成熟男性魅力的身体。 是很完美的身体。 付臻红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深意,打量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如此直白的类似于告白的话语让小狐丸微微一怔,眼神中的戒备和警惕瞬间就弱了不少,他错开了付臻红的视线,掩饰性的咳了咳。 “哈哈哈,审神者真会开玩笑。”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说道。 付臻红看了一眼这试图打圆场的最美之剑,唇角边勾起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他半眯起眼眸,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嗯?” 最后一个尾音付臻红略微上扬了语调,傲慢中带着丝丝慵懒,放在这暗涌潮动的氛围里,无端透出了一种成熟惑人的绵长。 裹着一身脏布的金发付丧神山姥切国广莫名就红了耳根,拉扯着身上的被子,将脸藏的更深。 作为本丸里最后来的一把刀剑,因为没有感受到第一任审神者的恶行,也没有经历后面几位审神者的更替,他对于新任的审神者没有排斥,但作为刀剑,他选择了站在同伴这边,没有遭受过他们所受的伤害,他自然也没有资格劝同位付丧神的刀剑们善良。 “审神者不喜欢我吗?”鹤丸国永选择的座位本是距离付臻红最近的位置,说话的同时,他倾斜着身体,顺势就靠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 鹤丸国永的唇角边明明是带着明媚和灿烂的浅笑,金色的瞳孔里却闪过了一抹极其晦涩与暗黑的冷意。 付臻红偏头看向鹤丸国永,伸出手轻轻捏住了白发付丧神精致瘦削的下巴,然后直接将唇凑到了鹤丸国永的双唇上。 而这时,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的一期一振,走进来就刚好看到了新任审神者与鹤丸国永轻吻到一起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糖诗的手榴弹,感谢鹿辞的六个地雷 感谢南风知我意、糖诗、阿喵、羚CAT、?CHIMMY、雁回扔了1个地雷 ……………… 咳咳,很抱歉,一写到这种类似于小红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修罗场情景,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前半段本来没有的,想了想,还是又忍不住细节了一下,罪过。 然后我想说的是这真的是一篇无营养的轻松小白万人迷女票文呀!小红就是撩完这个撩那个 ……………… 一期一振:我纠结了这么久,你却宠幸起了其他人? 弱鸡系统:小红,渣男! 小红:??? 第97章 一期一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的视线直直的射向正旁若无人的亲吻到一起的付臻红与鹤丸国永,巨大的愤怒感在这一瞬间突然就席卷了他的脑海,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他的眉头紧皱, 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紧成了拳,因太过大力甚至爆起了青筋。 如果说昨晚他在看到新任审神者亲吻鹤丸国永时的愤怒, 是因为联想到了弟弟们寝当番的遭遇,那么现在这徒然蹿生起的怒火又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嫉妒吧…… 还有一种仿佛被戏耍了的不甘。 在他因为昨夜的事而无比纠结和懊恼的时候,与他有了亲密关系的新任审神者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他自己,回去之后想了很多, 想到了弟弟们的遭遇, 想到了致使本丸暗堕的根源。 他被审神者的美色迷了心智, 在对方的蓄意引诱下做出了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事情, 并且完全沉溺在了昨夜那场畅快淋漓的欢爱里。 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行为,自我厌恶和纠结, 另一边却又忍不住去回味那身体交融的巨大快感。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审神者只是勾引,真正将寝当番这事执行下去的是他自己。 他想了很久,然思绪越想就越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他的脑海里最终浮现出的是审神者在他的疼爱下微微张着殷红的双唇情动低吟的容颜。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受不了诱惑的自己才是最应该被惩罚的那个人。 而就在他终于建立好心里防线,准备与新任审神者认认真真的交流一番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眼前这让他觉得无比刺眼的一幕。 一期一振觉得一直陷入自我纠结的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傻瓜。 新任审神者、这个在昨夜被他狠狠占有过的男人,根本对于他这个人毫不在意。 一期一振想到了昨晚的话。 主动送上门的寝当番…… 一期一振忍不住冷笑, 或许这个恶劣的男人不管昨晚来起居室的是哪一位付丧神,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一期一振不是特殊的那一个,只不过是碰巧撞上了而已。 这么一想之后,一期一振的心底深处顿时泛起了一股浓浓的苦楚与酸涩,他的心口闷闷的,还有些发堵。 “一期哥,”直到药研藤四郎有些担心的喊了一期一振一声,才将陷入自我思绪中的一期一振拉了回来。 对上弟弟关切的眼神,一期一振勾了勾唇角,尽可能自然的扯出了一抹微笑,然而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笑意,唇角边的弧度显得勉强又刻意。 付臻红没有理会一期一振,他离开了鹤丸国永的双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缓缓问道:“你是在请求我的宠幸吗?” 不只是鹤丸国永,其他刀剑付丧神也全都把目光放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一期一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垂下眼眸,蓝色的发丝顺势垂在他的脸侧,隐隐遮住了他瞳孔中的情绪。 他的薄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低迷又阴郁的寒气,眸底深处划过了一抹晦涩和暗沉。 坐在一期一振右边的平野藤四郎轻轻握住了哥哥的手,一期哥太奇怪了,明明他脸上的暗堕绘纹已经没有了,却让平野藤四郎感觉到了一种比暗堕时还要锐利阴冷的气息。 “鹤想要你多喜欢我一点,”鹤丸国永舔了舔唇角,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回答了付臻红的话语。 烛台切光忠作为与鹤丸国永同在伊达组待过的刀剑,是仅剩的这二十四位刀剑付丧神中最在意鹤丸国永的,这位家政能手担心鹤丸国永会玩脱,毕竟这任审神者怎么看也不像前几位那般单纯好便。 付臻红拍了拍鹤丸国永的脸,示意对方坐直身体,他扫了一眼已经全部入座的付丧神们,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知道本丸会设立近侍,嗯…那么今晚的近侍就由你来当好了。”他说完便抬起手,指向了留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小狐丸。 今晚的近侍,而不是今日的近侍。 一个字的差别,却可以理解成完全不同的意思。 被点名的小狐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垂落在胸前的白色发丝,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被小狐咬到的话,会很疼的哦。” 付臻红眯了眯眼:“把野性的狐狸驯服起来,岂不是很有意思?” 三日月宗近正要说话,却被石切丸拦住了。 石切丸看了付臻红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期一振,对三日月宗近摇了摇头。 付臻红在现世还有一场手术,自然不可能在本丸多待,在刀剑付丧神们挨个介绍完自己后,付臻红就离开了本丸。 对于付臻红的离去,付丧神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这个新任审神者到底把他们、把这座本丸当成了什么? 一个晚上时勉强能落脚休息的地方? “被当成笼中鸟来服侍吗……”粉色长发的宗三左文字自怨自艾的感叹着。 “呀呀~新任审神者还真有几分天皇到后宫来宠幸佳人的感觉,是吧,服侍丸?”源氏重宝的髭切拢了拢披在肩上的白色制服,说这话时他白皙俊美的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然眼神却毫无温度,冰冷如刀锋。 “我是膝丸!不是服侍丸!”膝丸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纠正自家大哥。 没有去管被留在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会如何想,付臻红到现世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 本丸的时间和现世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一样的,只是时差间隔了一个小时左右。 幸村精市的手术时间付臻红定在了上午十点,贝尔摩德为他安排的住处距离金井医院并不远。 距离手术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候,付臻红关上制服走进了幸村精市的病房。 除了幸村精市外,病房内还站着幸村精市的两位队友,真田玄一郎和柳生比吕士。 付臻红知道今日幸村精市所在的学校立海大与青春学园有一场比赛,是日本中学生的网球比赛关东大赛。 “我们会赢,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戴帽子的老成少年对幸村精市郑重的立着约定。 幸村精市笑着点了点头,鸢紫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温润又宁和。 付臻红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关于这场比赛的最终胜负,他早从弱鸡系统那里就了解到了结果。 幸村精市很强,立海大很强,但面对着一只拥有着主角关环的队伍,青春学园的正选里不停歇的努力和缺少了幸村精市的立海大正选们的轻敌和急于求成,都是造成这场比赛最终结果的重要因素。 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幸村精市和付臻红两个人。 付臻红没有问幸村精市的家人为何没来,也没有问幸村精市是否会觉得紧张。 “医生,”最终还是作为病人的幸村精市率先喊了付臻红一声。 紫发少年走到床头,轻轻捧起了柜子的一盆雏菊花,他微微垂下眼帘,用鼻尖嗅了嗅花的芬香:“这花开的越发灿烂了。” 暖色的阳光穿过树的缝隙从半开的窗户中漫洒进来,光晕照在着着一身病号服的紫发少年身上,更衬得少年面如冠玉,漂亮无暇。 “手术过后,医生应该就会离开神奈川吧?” 付臻红没有回答。 幸村精市抿了抿唇,便又接着说道:“我想请医生当我的模特,想把医生画下来。” “可以。”付臻红点了点头。 事实上,幸村精市这话倒是让付臻红想起了这个少年除了在网球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外,在绘画上同样优秀至极。 想把他画下来? 付臻红又想到了在战国时期时,专门聘请了在当时最闻名于世的画家来将他的模样画下来的人。 那幅画不会褪色,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泛黄破损。 经过了于人类来说漫长的年岁,当年的那副画现在又落在了哪里呢? [肯定被人珍藏了!] [嗯。] 在幸村精市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这个模样漂亮的紫发少年突然握住了付臻红还未带手套的手。 手术台的灯光打在少年过于苍白的面容上,他鸢紫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种别样的信任与亲昵。 无论平时多么镇定自若,幸村精市也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此刻,在自己的主治医生面前,在马上要进行手术的时候,也不免流露出了些许的脆弱和依赖。 付臻红没有挣脱幸村精市的手,他盯着幸村精市的眼眸,等待着少年接下来要说的话。 麻醉药的成分让幸村精市的意识已经在慢慢开始涣散,然他仍就强绷着心神,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医生,手术之后,我想要您的联系方式。” “好。”付臻红没有拒绝。 ……………………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明面上的身份是医生,虽然由他亲自操刀的手术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完美的成功,手术时间上也是分毫不差。 他走出手术室后,看到的是一群神情沉闷的少年,关东大赛的最终结果从这群少年们的表情里已经显露了出来。 付臻红摘下口罩,淡淡的看了一眼为首的真田玄一郎,就直接离开了。 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付臻红这才出了医院。 现在正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付臻红选了一家高档餐厅,而就在他准备好好享受丰盛午餐的时候,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匪徒们持枪冲了进来。 第98章 这些匪徒们一共有十五个左右, 每个匪徒的身材都十分的高大壮硕、魁梧有力,他们全部都没有戴任何的头巾或者是面罩来遮挡住脸部,而是极其嚣张的露出了五官, 各个模样看起来都颇为凶恶, 典型的亡命之徒。 由于这些匪徒们都持了枪的缘故,单丛外表和这阵势来看,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有几分威慑。 付臻红习惯性的坐在最角落,他的左手还拿着一把叉子,餐桌上散发着美味香味的牛排才刚刚上桌。 付臻红不太想去关注这些匪徒们如此明目张胆的闯进这里究竟只是为了单纯的制造一场暴乱, 还是另有所图, 至于为什么不认为是抢劫, 私以为银行是比餐厅更好的选择。 整个餐厅很大, 这些黑衣匪徒们将餐厅的工作人员挟持之后,领头的那一个壮汉勒令所有客人聚集在一起蹲下。 付臻红看了一眼餐桌上还未动过的美食, 漆黑如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忍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默默站起身,低垂着脑袋与其他客人一起走到了大厅蹲了下身。 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后, 付臻红才发现这里面的‘熟’面孔还并不少。 暂且不论蹲在他身边正有意无意用余光打量他的男子, 就付臻红的斜前方位置,还蹲了两个他不久前才见到过的人,一个是有着一头显眼红发的少年赤司征十郎,另一个是戴着耳钉的金发少年黄濑凉太。 在赤司征十郎和黄濑凉太中间蹲着的是一个褐色短发的女性。 [是铃木园子。] [嗯。] 付臻红对于铃木财团的大小姐为何会与赤司征十郎以及黄濑凉太一起并不太在意, 稍微让他有些感兴趣是现在正蹲在他身旁的男人。 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再一次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后,付臻红也在这时候略微偏头,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是一个年龄大概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上带着一顶纯黑色的鸭舌帽,面部轮廓分明而利落,他的模样算得上是十分英俊,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右边眼睛的位置有一片烧伤的疤痕。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到一起后,付臻红微微勾起唇角,对着男人轻轻一笑,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对自己微笑,于是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付臻红发现这个男人的瞳孔颜色是墨绿色的,眼下部位有些单褶,眼睛不大,却有种慑人的凌厉和神秘感。 赤井秀一,以“诸星大”的化名潜入黑衣组织的FBI搜查官,组织代号为黑麦威士忌,被称为银色子弹的男人。 知道付臻红就是黑衣组织boss的人并不多,贝尔摩德算一个,就连组织里难得的真酒琴酒,付臻红以往对他发布指令的时候也全是通过了电话合成机械音。 所以即便赤井秀一曾经已经成功跻身进了组织的高层,然而对于黑衣组织背后的真正掌权者却依旧无法得知一二。 “把你们的手机全部交出来!”领头的壮汉中气十足的吼完,示意身旁的手下去挨个检查。 所有的人的手机全部放进了一个袋子里,轮到付臻红的时候,他正准备放进去,提着袋子的匪徒却突然开口:“你把头抬起来。” 付臻红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 在看清楚付臻红的模样后,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匪徒瞬间就红了耳根,站在原地愣愣的,像是卡了壳。 “你在干什么?”领头的壮汉不耐烦的催促着。 “老…老大……这个人……”红着耳根的匪徒指着付臻红,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一向大胆的他竟然变得无比的羞涩,甚至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领头的壮汉这下也注意到了付臻红,他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了极尽的痴迷和□□的情欲。 “把他带过来。”领头的壮汉匪徒舔了舔唇角,兴致盎然的说道。 干他们这一行的,随时都可能丧命,刀尖里的生活,只有适当的发泄才能消除紧张,所以在欲望上面,自然是男女不忌。 “请…请你跟我过去。” 付臻红没有搭理这红着耳根的匪徒,他眯了眯眼,站起身直接朝着领头的匪徒走去。 其他那些客人也因为付臻红的这一插曲,而把悄悄把头抬了起来,赤司征十郎在发现被点名的人就是上次他们在咖啡店见到的付臻红后,秀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小赤司,是送我书的川上医生。”黄濑凉太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环境下再次见到这个让他印象颇为深刻的男人。 “唔……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早知道就该跟着小兰去看漫展的……”铃木园子哭丧着脸,果然不该贪恋黄濑凉太的美色。 “别担心,这些人弄出这么大的阵势,警察很快就来了。”赤司征十郎安慰道。 但他这话虽然是在对铃木园子说,然目光却是一直都放在付臻红的身上,他十分认真的关注着付臻红与匪徒的情况,异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你叫什么名字?”领头的匪徒在近距离看到付臻红后,语气竟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些许。 付臻红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来抢劫的。” “我们是来杀人的。”领头的匪徒唇角边扯开开一抹嗜血的弧度,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十秒就是一点,一点一到,每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 他这话说完之后,蹲在地上的那些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浑身颤抖,脸色发白,一些心里承受能力低、受不了即将面临死亡恐惧的人更是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时间变成了某种催命符,每流逝一秒,心中的恐惧就多一分。 在这样的阵势下,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匪徒们的玩笑。此时此刻,他们唯有期盼着警察能早点到来,将他们从魔鬼的爪牙下拯救出来。 “不怕被抓吗?”付臻红问道。 领头的匪徒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顿时大笑起来,无比嚣张的嘲讽道:“警察有什么用?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正义的跳梁小丑。” 付臻红看着面前这匪徒,因为夸张的大笑让这人的额头处的皮肤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褶皱和脱落。 原来是易了容,怪不得会如此无所顾虑。 见付臻红不说话,这匪徒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他伸出手抚摸上付臻红的脸颊,在指尖触碰到付臻红面部皮肤的这一瞬间,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眸变成了全然的痴迷和灼灼的占有欲。 而就在他还想继续抚摸和感受的时候,手腕却被付臻红直接握住了。 匪徒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对上付臻红骤然表冷的眼眸,他先是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调侃道:“就你这清瘦的身板能抓住我吗。”说完他才动了动,本以为会轻松抽开,却没想到完全无法挣脱。 匪徒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腕上突然加重的大力让他脸色痛得发白,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容貌过分漂亮的男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任由他调戏的客人。 会死的! 在付臻红的眼眸里,这个匪徒看到了一团如同浓雾一般的幽黑,明明这宛如深渊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杀气与血腥,却仅仅只是因为冷意就透出了一种比死亡还要让匪徒害怕的巨大压迫感。 匪徒的脸上冒出了热汗,他的身体竟然开始无意识的颤抖起来。 这样的转变在旁人看来无比的奇怪。 前一秒还笑的嚣张满面的人,后一秒就露出了如同见到魔鬼一般惊恐万分的神色。 一直注视着这边,准备伺机而动的赤井秀一见状,放在裤兜里握枪的手又收了回来,看向付臻红的眼神里划过一抹警惕和深思。 这时,将付臻红带过来的那名匪徒终于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老大?” 领头的匪徒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准备回答,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痛苦的哀嚎:“啊——” 惨叫声掩盖了骨头被捏碎的声响。 其他匪徒们脸色一变,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老大就在他们的眼前,顷刻间便被一个清瘦高挑的男人捏断了手腕。 这样的变故让他们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领头的匪徒蹲在地上捂着手痛苦的大喊着杀了这个男人之后,其他的匪徒们才从震惊中彻底回过神来。 十几个枪口全部对准了付臻红,若是其他人面对着这样的场景,怕是早就吓慌了神,然而付臻红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的慌乱与惊恐。 他看起来太镇定了,镇定到让其他匪徒们都下意识变得紧张起来。 匪徒们看着被黑压压的枪口指着却坦然自若的男子,吞了吞口水,明明老大已经下了命令,一时之间,他们却谁也没有开枪。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整个餐厅只有躺在地上的领头匪徒痛苦的叫声。若是只是捏断手腕并不会那么疼,但付臻红在使力的同时,故意又用针刺进了对方的骨头,找准了联系神经的脉络,他是医生,懂得如何让一个人的疼痛感被放到最大。 “这…这完全符合了我理想型男友的所有标准嘛……”铃木园子看着面不改色的付臻红,实在没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个时候还有空犯花痴的人,除了铃木财团的大小姐,也没有谁了。 “铃木小姐不是五分钟前才说过我是你的理想型吗?”黄濑凉太也极小声的说了一句。 听着这两人对话的赤司征十郎面色一僵,无论怎样,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下讨论这些,都不合适吧?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距离黄濑凉太最近的一名匪徒转过身狠狠的瞪了他和铃木园子一眼,似乎是找到了可以掩饰因付臻红的举动而变得慌乱的理由,这名匪徒试图从黄濑凉太和铃木园子身上找回场子,于是大步走了过来,十分凶恶的说道:“信不信我立刻就毙了你们!” 他的话音刚落,被堵住的餐厅门却在这时候突然就轰然倒塌,破碎的玻璃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哔咔的声响。 一个年轻男子踩着一地的碎玻璃走了进来,裁剪得体的长裤包裹着他的双腿,他穿着马甲,价值不菲的昂贵西装被随意的披在肩上,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第99章 这个年轻男子的个子并不是很高, 目测一米七都不到,然而气场却绝对超过了两米八。 他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条纹简单的项圈,领口是交叉的黑色领结, 配上他的马甲与修身长裤, 明明是一种极为正式的打扮,他整个人却充斥着一种锐利又肆意的洒脱。 这是一个实力很强, 同时模样也十分好看的男子,漆黑的帽子下是棱角分明的五官,有着一头颜色醒目的橘色半长发,只发丝的尾端稍微扎起来了一些。 男子的突然出现瞬间就吸引了餐厅内所以人的目光, 匪徒, 店员以及客人。 掌握了这个综漫世界重要人员资料的弱鸡系统, 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告知给了付臻红。 港口黑手党的五位干部之一, 拥有着超强战力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异能力的名字叫污浊了的忧伤之中,能随意操纵所触碰到的东西的重力方向以及大小。 “你要立刻毙了谁?” 中原中也饶有兴趣的开了口, 他用那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手指略微抬了抬帽檐,宝蓝色的澄澈眼睛轻轻瞥了方才放狠话的那个匪徒一眼。 他的声音有些低,是一种完全退却了少年感的磁性,然而这样好听的嗓音却让方才还大胆放出狠话的匪徒脸色发白, 整个人都不可遏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生活在横滨的黑暗地下世界里的人, 没有谁会不知道港口黑手党的最强战力。 “是中……中中原中也……” 如果说付臻红之前的行为让这些匪徒们感觉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是暗暗的、不动声色的、那么中原中也,则是让他们直接在明面上就看到了随时都可能会死亡的危险和压迫。 中原中也勾了勾唇角,笑的不屑又嚣张。 看着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 放出狠话的匪徒再也受不了心头的恐惧,握住枪的手颤抖的一松,武器就掉落在了地上。 “他只有一个人!你们都在怕什么!”领头的匪徒咬了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大声的吼了出来。 其他匪徒却没动,全都战战栗栗的。 即使谁都知道来的只有中原中也一个,但仅凭借他这一个人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全部镇压,港口黑手党们对于背叛者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即便他们是属于最外围的那一波。 “看来是还不够痛……”付臻红垂眸轻声喃呢了一句,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让领头的匪徒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阴寒。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付臻红就就抬脚踩到了他几乎已经断掉的手腕上。 付臻红用了五分力道,伴随着一声惨叫,领头的匪徒这下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付臻红面色如常的收回脚,这才侧过身,直面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 而此刻,中原中也为终于看清楚了付臻红的面容。 视线相撞的刹那间,中原中也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的古怪。 其他匪徒看了看付臻红,又看了看中原中也,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枪,领头老大的昏迷让他们失了对抗的勇气,即便他们拿着枪,对方是赤手空拳。 中原中也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原定的所有计划与任务,若是现在强行开枪,迎接他们的绝对会是死亡,但如果他们放下武器,等警察来了之后选择主动自首,说不定在监狱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在分析完利弊之后,剩下的匪徒们纷纷将枪放在了地上,站起身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这样的变故是其他人都始料未及的,就连赤井秀一也没有想到这个叫中原中也的港口干部只是一出现,还没有出手就完全控制住了危险的局面。 他是知道中原中也的,隶属于横滨地下世界的黑手党组织,维持着这座城市在黄昏之后的秩序。但知道归知道,赤井秀一却并没有直接对上过港口的黑手党们。 港口黑手党的存在维系了横滨的平衡。 赤井秀一真正在意的,一直都是黑衣组织。 虽然他的假死并没有暴露,然而事实上,在一些人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他今日会来这家餐厅是为了找到街头人,结果负责街头的人却因为临时出了事儿没有来。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倒是让赤井秀一觉得今天这趟并没有白来,这趟极有可能让他身份暴露的赴约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看着这容貌过分旖艳的黑色长直发男人,赤井秀一的目光在付臻红眼睛下方的泪痣上停留了几秒后,眸底深处划过了一抹深思。 付臻红感觉到了赤井秀一审视的视线,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现在让他稍微有些感兴趣的是中原中也看向他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付臻红挑了挑眉,“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中原中也试探性的问出一句:“你……曾经有没有始乱终弃过某个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这问题问得实在是有些奇怪,中原中也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起来。 “始乱终弃呀……”付臻红重复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着这个用词的深意,他半眯起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中原中也:“某个人?” 被付臻红这么意味深长的盯着,又听着对方那微微上样的尾音,中原中也的耳根瞬间一红,有些急切的摆手解释道:“那个…你别误会,某个人也不是指我自己,我就是……” “诶——我们这是来晚了吗?” 中原中也的话还没有说话,一个尚且还有稚嫩的少年音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我就说完全没有必要过来的啊,作为浪费时间的赔偿,乱步大人要很多的零食。”这道清悦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总之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是刚才说话的少年音。 伴随着鞋底踩到碎玻璃发出的声响,餐厅内又走进来三个人。 “唔……为什么这条蛞蝓也在?” 这是一道成熟男性的声音,音色颇为好听,低沉中带着淡淡的磁性。然而不管是那懒洋洋的语气,还是话中的绰号都让人听着就觉得十分的欠扁。 中原中也面色一黑,猛地转过了身,待看清楚最后走进来的那个正打着哈欠的高挑男子后,整个人如同被火点燃了一般,瞬间从还算稳重的港黑干部变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热血青年。 “啊——是太宰你这条混蛋青鲭野郎!”中原中也为不由余力的讽刺着。 最先走进来的中岛敦看到了被中原中也挡住的付臻红,顿时眼睛一亮,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你是那天在河边散步的那个人!” 本来还打算与中原中也再说上几句的太宰治在听到中岛敦的话之后,也没在的搭理曾经的老搭档了,而是快步绕开了中原中也,迅速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一把握住了付臻红的手。 “这大概就是缘分呀缘分,再次相遇的我们不如一起愉快的殉情吧~”太宰治一改方才的懒散,握紧付臻红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滚蛋太宰现在已经从自杀变成了可耻的找人一起殉情了吗!”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十分冷漠的盯着太宰治握住自己的那双手。 “啊啦——完全不记得我了。”太宰治松开手,委屈巴巴的说完之后,微微垂下了鸢紫色的漂亮眼眸,黑色的发丝便顺势耷拉了下来,遮住了他瞳孔深处流转出的情绪。 而至于他这话语中的‘不记得’,也不知是指几天前在河边的那一场见面,还是指更早之前…… “我叫太宰治啦,”片刻之后,黑发青年又抬起了眼眸,他盯着付臻红的眼睛,十分自来熟的介绍起了自己:“现年22岁,嗯……工作于武装侦探社,身高一米八一,未婚,是一个十分可靠且有担当的男人哦~” “太宰先生!”中岛敦有些哭笑不得的喊着太宰治的名字,这种像是相亲才会有的语言由太宰先生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 原本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的江户川乱步这会儿也多少产生有了几分好奇,这位观察力异常敏锐的大侦探在付臻红与太宰治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样式偏旧的眼镜,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几秒之后,江户川乱步颇为兴味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乱步先生?”中岛敦下意识问道。 江户川乱步盯着付臻红看:“嘛——太宰这次邀请的殉情对象背负了很多的情债和人命。” 中岛敦惊呼:“情债和人命?” 情债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这个男人模样如此好看,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很容易就迷恋上,但后面的人命是怎么回事呀喂? 不仅是中岛敦,就连一直在听着他们谈话的赤井秀一以及赤司征十郎和黄濑凉太都不约而同的惊了一下。 太宰治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表情。 这一群人里面,反而是中原中也的反应最大,神色变化直接又明显,这位港哥干部的表情在听到江户川乱步的超推理之后,瞬间就变得更古怪了。 “果然这人就是港哥论坛里被置顶的热门贴里的主角吗……”中原中也低声喃呢着。 江户川乱步偏头看向中原中也:“诶,帽子君看来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是帽子君!”中原中也有些暴躁的纠正道。 江户川乱步摩挲着下巴,一点也没有顾忌的直言说了出来:“我记得被置顶的热门帖子里的主角有一位是你们的森首领?关键字好像还是始乱终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西瓜霜、淼淼的两个地雷 ………… 震惊!扒一扒那个始乱终弃了港黑现任首领的男人 弱鸡系统:小红,海王,渣男! 小红: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恋 第100章 江户川乱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原本就比较安静的空气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更为诡异的沉寂氛围。 港口黑手党论坛的置顶热门帖子,首领森鸥外,始乱终弃。 这三者单独拉出来也都还好, 然而一旦关联到了一起, 就骤然变了味,甚至让人觉得有一种隐隐的荒谬感和惊悚感。 幼女控的森鸥外竟然被别人始乱终弃了? 抛弃他的人还是一个同样性别为男的医生! 若这帖子里的内容都是真的, 绝对会在港口黑手党的内部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也无怪乎空气一下就变得沉静。 最终,还是刚加入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率先出了声,重复了一遍心里的疑问:“始乱终弃?对象还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中岛敦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吃到了什么大瓜。 作为谣言当事人的付臻红,却不甚在意的一笑, 他看向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索中的中原中也, 秀挺的眉微微一挑, 走到距离这位港黑干部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所以你方才说的某个人其实是指森鸥外?” 付臻红特意加重了“某个人”这三个字, 悦耳磁性的嗓音在这午后的阳光里透出了一种和煦又温暖的缠绻与绵长。 听出了付臻红语气里的耐人寻味,中原中也想到了之前自己试图解释时的窘迫, 白皙光滑的俊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薄薄的红晕。 “算是吧。”中原中也下意识拉低了漆黑的帽檐,似乎想要借此遮住付臻红这直直看过来的、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的目光。 尽管已经有二十二岁了,然事实上,中原中也在感情方面却意外的纯情。 虽然他有时候会抽烟, 打架也十分厉害, 更喜欢喝最名贵的红酒,开最炫酷豪华的跑车,从外形和身家条件来看,完全就是情场高手的顶配, 但一直以来中原中也却没有遇上一个合适的对象,在情爱更是如同一张白纸。 抛开港口黑手党最强干部这让人畏惧的身份不言,中原中也,其实是一个很会体贴人的可靠青年。 [毕竟是港黑唯一的良心,小红冲呀,去挼他!] [你大可闭嘴。] 太宰治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中原中也,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那完全不着调的玩闹笑容。 为了掩饰自己在这个漂亮男人的眼神凝视下的不自在,中原中也抬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微微咳了咳,然后看向了江户川乱步,“你怎么会看到我们内部论坛的帖子?” 被突然问到的黑发大侦探理了理那松垮垮的挂在马甲外面的领带,他愉悦的勾了勾唇角,十分自信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乱步大人不知道的哦。” “乱步大人是无所不能的。”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目中无人的懊恼话语,怕是早就受到一众的嘲笑,但说话之人是江户川乱步的话,无所不能这样的形容反倒是一点也不显得浮夸了。 毕竟江户川乱步的大名,在整个横滨都颇具名气。这位名侦探有着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对方在超推理之后说出的话语,拥有着百分之百的正确性。 “所以热门帖里的内容果然是真的?”中原中也没忍住又问了一遍:“名为川上富江的医生始乱终弃了森首领……” 江户川乱步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不疾不徐的回了中原中也一句:“当事人不就在这里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被太宰治称为侦探社最强男人的黑发大侦探就取下了眼镜,将这款样式陈旧古老的眼镜重新放回到了大衣的口袋里。 “帽子君不如直接就问这位川上医生。” 中原中也这次懒得在去纠正江户川乱步对他的绰号,兜转了一圈,他再一次看向了付臻红。 一对上这个人的眼眸,直射对方那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原中也就莫名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一种本能告诉他,若是一直盯着看,自己最后绝对也会被吸进去。 中原中也微微翕动了一下双唇,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他到底还是问不出口。 毕竟这已经涉及到了个人的隐私。 而比起中原中也的贴心,一旁的太宰治却是一点也没有顾虑,这个绑带浪费装置直接将脸凑到了江户川乱步的面前,鸢色的眼睛眨了眨,兴味盎然的问道:“呐——乱步桑,你说的情债又是什么意思?” 问完之后,也不等江户川乱步开口,太宰治又自顾自的分析道:“难道是指我的新任殉情对象同时渣了许多人?” 死寂…… 随着太宰治最后一个疑问尾音的落下,空气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事实上,现在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聊天,更不适合探寻八卦。 尽管匪徒们放下了枪,选择了投降,但也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在警察赶来之前,所有人都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同时渣了许多人…… 这等同于是在变相的揣测此刻正处于视线中心的付臻红或许是一个又渣又花心的男人。 中岛敦苦着脸,忍住了将内心的吐槽说出来的冲动。 比起情债什么的,太宰先生难道不是更该在意的是后面的人命吗?不对!无论是情债,还是人命,似乎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太宰先生这样的话语,尽管只是随口一说,却已经算是一种相当无礼的冒犯了吧! 这么一想后,中岛敦顿时十分紧张的看向了付臻红。 付臻红的眼角眉梢间不仅没有一丝火气,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他盯着太宰治看了几秒,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看起来很在意的样子,是想被我渣吗?” 太宰治的神色凝了一秒,随后又轻轻笑了起来:“被渣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殉情了吗?” 付臻红摇了摇头,“比起你的话……”他看向了中原中也:“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位戴帽子的小干部。” 中原中也惊了,差一点就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没有听错哦。”付臻红走到了中原中也面前,然后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俯身歪过头,在中原中也的侧脸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谁都没有想到付臻红会旁若无人般做出这样的举动。 作为被亲吻的对象,中原中也完全傻愣住了,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看着一副傻傻模样的中原中也,付臻红不禁笑了起来,“真可爱。”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很轻,还有些低,在浅浅的笑声里就无端透出了几分惑人的软绵。 听到付臻红的笑声,中原中也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猛然反应了过来,而反应过来后,他整张脸更是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烧起来的错觉。 特别是左脸被亲吻过的地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湿润的馨香,仿佛方才那一瞬间所触碰到的柔软和温热还未散去。 他被人亲了,被一个好看到毫无瑕疵的人给亲了,这个人还是一个跟他有着同样性别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所有人还都看到了,认识的,不认识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中原中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漂亮男人当众亲吻,虽然只是脸颊,但这里毕竟不是将贴面吻当成一种社交礼仪的西方国家,而是日本横滨。 中原中也明明是该生气的,然而比起愤怒和火气,此刻中原中也的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强烈的羞意和无措。 特别是在对上付臻红含着笑意的眼眸后,中原中也不自觉的紧绷起了双唇,第一反应就是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于是这位来的时候还气场十足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在付臻红的视线下红着脸颇为僵硬的转过了身体,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往餐厅的大门走去。 由于中原中也的心绪还并不宁,还差点就与冲进来的高大男人撞到了一起。 是毛利小五郎,这个狗头侦探的身后还跟着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 “园子,你没事吧!”毛利兰一进来,就跑到了铃木园子身边,十分关切的询问着。 警察也终于赶来了餐厅,绑匪们被全部带走了,餐厅的工作人员也配合着警察依次疏散着客人。 赤井秀一拉低了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又将休闲服的衣领抬高了些许,然后垂着头跟着人群往餐厅外走。 在与柯南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这位死神小学生侦探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看着赤井秀一的背影,眉头拧在了一起。 若是以往,柯南定然要跟上去一探究竟,然而现在餐厅里还有一个更让他在意的人。 柯南将目光移到了付臻红的身上,眼镜下的精明眼眸里难得闪过了一抹困惑和不解。 就在几天前的波洛咖啡店里,这个长发男人轻描淡写就点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需要弄清楚这个名叫川上富江的男人到底是存了一个怎样的心思,明明对方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杀意,也没有对他进行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看样子并没有将他就是工藤新一的身份告诉给一向将斩草除根这四个字贯彻到底的黑衣组织。 仿佛那天晚上点破他身份的话语,真的只是一场恶趣味的吓唬。 迎上江户川柯南探究的目光,付臻红的唇角边溢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他率先打起了招呼。 第101章 江户川柯南现在的模样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学生打扮, 即便他作为一个小学生进来这种刚发生了案件餐厅多少会显的有些突兀,但有大名鼎鼎的毛利小五郎在前,餐厅里还剩下的那些人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站在角落里做沉思状的矮小学生。 付臻红的打招呼让其他人将目光全部转向了柯南, 抛开餐厅内的工作人员, 剩下的人里面,不管是武装侦探社, 还是赤司征十郎和黄濑凉太,都是观察力十分敏锐的人。 一下收获到这些人的视线,柯南身体微顿,下意识抿了抿唇。 这是紧张的表现。 付臻红唇角边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太宰治突然难过的捧着脸, 像一个被爱情寒了心的落魄者一般, 十分哀怨的说道:“我的新任殉情对象现在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吗?” “先是中原中也那条蛞蝓, 现在又是小学生……” 太宰治这话成功的将付臻红的注意力从江户川柯南身上拉了回来。 站在太宰治旁边的中岛敦有些尴尬, 又有些无奈,“太宰先生!” 中岛敦现在才刚入武装侦探社没多久, 他天性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对于太宰治时不时的抽风行为还不能很好的应对,若是此刻站在太宰治旁边的是国木田独步,定然已经毫不留情的飞去一脚, 用暴力制裁这个犯病的二缺。 “唔——太宰, 现在的小学生都比你成熟。”江户川乱步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江户川乱步这明显是随口一说的话让死神小学生瞬间警觉起来,同为侦探,柯南对于横滨的大侦探江户川乱步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对方的推理极其厉害,几乎从来没有出错过一次。 若是对方有心探究出他的身份,柯南完全没有把握全然隐藏。 好在江户川乱步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奇。 “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也走吧,乱步大人想吃零食,吃了零食还想睡午觉。” 中岛敦点了点头,用透亮澄澈的眼眸看了一眼付臻红,然后才磨磨蹭蹭的看向了一旁的太宰治,“太宰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太宰治却没有回答中岛敦,而是抬脚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他略微垂下了眼帘,乌黑浓长的睫轻轻煽动着,鸢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付臻红过分旖艳的容颜。 他微微勾起双唇,发出邀请道:“随时欢迎川上医生来侦探社找我哦~” 付臻红没说话。 太宰治似乎并不意外付臻红的沉默,这个绷带浪费装置静静的凝视了付臻红几秒,随即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侧脸颊,“我比那条蛞蝓有趣多了,川上医生要不要也亲我一下?” 付臻红闻言,轻轻笑了起来,眼睛下方的泪痣在午后的光晕下显得越发的妩媚和动人。 他漆黑如墨的眸底深处划过了一抹兴味,“太宰。” 付臻红喊着太宰治的名字,不是用的全称,而是省略了最后一个字,用一种与普通人相比还要稍微更亲近一点的叫法。 太宰治的眼睛一亮,又满怀期待的接着说道:“如果川上医生觉得亲脸太见外了,亲这里我也是完全不会介意的哦~”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的双唇。 中岛敦,中岛敦已经没脸看太宰治了。 太宰先生这主动到也太不要脸了吧! “亲嘴的话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吧!”铃木园子看的直兴奋。 黄濑凉太道:“铃木小姐看到刚刚确定下来没多久的理想型与别人亲密,不会难过吗?” 铃木园子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太过好看的男人注定是我得不到的男人,而且你不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互动看起来莫名让人想要尖叫吗?” 黄濑凉太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啊啦,是这样的吗……” 铃木园子猛点头。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尖叫,甚至感觉有些隐隐的烦躁呀,”说到这,黄濑凉太微微顿了一下,状似苦恼的看向了赤司征十郎:“小赤司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吗?” 赤司征十郎没有回答,他正用异色的眼眸专注无比的看着付臻红与太宰治这边。 付臻红伸出手抚上了太宰治的脸颊,指尖滑动,最后捏住了太宰治清削的下颚。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温顺无害的样子,任由着付臻红的动作。 付臻红的身高要比太宰治矮上一些,为了配合着付臻红的视线,太宰治略微弯了弯了身。 距离隔得近了,太宰治便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那独特的香味,是忍冬花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合起来的味道,和那一年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时,一模一样的香息。 那个时候,他的身高大概才刚到这个人的腰部位置,需要费力的仰着头才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而现在,他不需要在仰望,他只需要伸出双手,就能将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抱在怀里。 真讽刺呀…… 太宰治一方面厌恶这个男人的作为,另一方面又控制不了内心深处那份想要亲近的心思。 比起太宰治此刻那无比纷扰和复杂的情绪,付臻红倒是没有想太多,当年是他将太宰治扔给森鸥外的,真要说起“始乱终弃”这样的字眼,太宰治才算是付臻红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抛弃的人。 虽然付臻红并不认为那样的行为是抛弃。 付臻红收回手,“你该回去了,”他说完就看向了江户川乱步:“毕竟这位可爱的侦探先生想吃零食,还想睡个午觉不是吗?” 最后,太宰治对付臻红比了一个飞吻之后,被中岛敦双手抵着着后背强行推离开了餐厅。 武装侦探社的三人尤其是江户川乱步走了之后,小学生模样的柯南君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越多久越危险。 “被吓到了吗?” 磁性悦耳的男声在柯南头顶上方响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和揶揄。 江户川柯南身体一绷,方才他正在思考身份的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付臻红蹲下身,视线与江户川柯南的视线平视到了一起。他的眼眸里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漆黑的瞳孔像无边黑夜里深邃的苍穹,注视久了便会让人沉溺在其中,明知道会有危险,却依旧甘愿堕落深渊。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错开了付臻红的视线。 付臻红有些好奇的说道: “小朋友,你和刚刚那位可爱的侦探相比,究竟谁比较厉害一些呢?” 付臻红说这话时的音量并不大声,但由于剩下的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这边,所以自然也听到了他对柯南说的话。 为什么要把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大人做比较呢? 方才那个大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却的的确确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侦探。 把一个小学生和一位名侦探作比较,难不成这小学生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下,不仅仅是赤司征十郎和黄濑凉太感觉到有些异样,就连神经一向十分大条的铃木园子也觉得柯南比起其他同龄的小学生来说,却是成熟的不像话。 毛利兰微微拧起了眉头,看向江户川柯南的目光也变得若有所思。 顶着这些人或不解或探究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江户川柯南的心差点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好在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极高,这位死神小侦探尽量平复着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在心里深深呼吸到了一口气后,定了定神,十分天真的回答:“当然是那位大哥哥呀。” 他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现在还差得远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然后双手握着拳,用一种稚嫩的孩童语气信心十足的说道:“不过等柯南长大了,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名侦探!” 呵,还挺能演的…… 付臻红笑了起来,轻轻揉了揉江户川柯南的头发,颇为温柔的鼓励道:“柯南这么有志向,说不定到了高中就已经会成为各大法制节目里被报道的名侦探。” 呵呵…… 江户川柯南也笑。 故意将高中这两个字提及出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乐此不疲的想看他慌张失措的样子。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有何目的,到底是敌是友,走到底是否是组织里的卧底,如果是卧底,又是属于哪一方安插进黑衣组织的,是日本公安?美国FBI?又或者是其他更神秘的机构? 似乎是看穿了江户川柯南的心思,付臻红捏了捏这位死神小学生的脸蛋,他指腹处微凉的温度激得柯南本能的战栗了一下。 还没等他思考更多,付臻红就直接将江户川柯南抱了起来。 双脚的突然离地让柯南的思绪瞬间一懵,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完全被这个男人抱在了怀里。 隔着衣服布料,柯南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那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进他的鼻尖,是一种迷人又危险的味道。 柯南的心跳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此番被拥抱的亲密姿势,更多的是因为这个抱着他的男人本身所代表着的、那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却又心惊胆战的神秘。 柯南放在付臻红肩膀上的手不禁握紧了几分,他掩饰紧张似的咳了咳,想要挣脱这种类似于死神的拥抱,付臻红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自然不会给他挣扎的机会。 “乖一点,”付臻红用哄着小孩子的语气说完之后,不轻不重的在柯南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这下,表面小学生实则却是高中生的名侦探,那白皙细嫩的小脸蛋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南风知我意的地雷和手榴弹 ……………… 死神小侦探:我…我……我刚刚是不是被调戏了? 小红:醒醒,你现在还是个小学鸡 第102章 柯南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掉进了一个滚烫的热锅里, 尤其是屁股上被这个男人用手拍到的部位,如同着了火一般。 付臻红看着柯南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不禁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低低的, 却格外的好听, 由于两人现在隔的很近,他唇齿间馥郁馨香也似有若无的飘散出来, 隐隐将那湿润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了柯南的鼻尖。 这下柯南的脸更红了,连脖颈都弥漫上了一层红晕。 眼下这突然发生的事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羞意,然更多的还是一种被戏弄了的恼怒。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故意用手亲昵的拍他屁股! 柯南越想越恨不得立刻就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好借此摆脱掉这种无比窘迫的处境, 不让其他人看到他通红的脸颊。 不过显然易见, 地洞是没有的。 于是最后这位死神小侦探干脆就把头埋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 遮住面部后,选择老实的一动也不动。 谁知道若是他再试图挣脱, 这个男人还会搞出什么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事。 逗趣了死神小学生,付臻红的心情十分的愉悦,他的唇角再一次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轻拍了拍江户川柯南的后脑勺, 用近乎宠溺的语气温柔的说道:“柯南真乖, 我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 这样的话语如果是由其他人对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说出口,定然会让旁人心生警惕,并且觉得此行为颇为不妥,或许可能会认为说出这话的人有拐卖孩童的嫌疑。 但这句话由付臻红说出来后, 却完全不会让人有那方面的思考。 甚至会产生有一种“能被川上医生喜欢,是柯南小朋友的福气”的想法。 柯南本就想试探出这个名叫川上富江的男人到底有何目的,所以对于对方说出来的能够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的机会邀请,自然不会拒绝。 柯南收敛住神色,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抬起还未完全散去红晕的脸颊,甜甜的笑道:“那柯南就先谢谢哥哥了。” 付臻红点了点头,抱着柯南走出了餐厅。 “柯南!”毛利兰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有些放心不下的想要跟着去。 “小兰,你别整天瞎操着心。”铃木园子抓住了毛利兰的手,“柯南那小子精明的很,再说了,柯南和我男神走在一起,明显是我男神更需要被担心。” 黄濑凉太挑眉:“男神?” 铃木园子点头,豪气十足的泛着花痴:“那种颜值注定是要会成为我铃木园子男神的人。” 赤司征十郎却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另一边…… 付臻红将柯南抱出餐厅后,脚步也慢了下来。 柯南心里急于求证付臻红的真实身份,便也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和黑衣组织究竟有何关系?” 付臻红闻言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看向江户川柯南。 这个被称之为平成年代福尔摩斯的高中生大侦探,即使变成了外表只有七岁的小孩子模样,那眸色里迸发出的色彩却依旧是明亮的、锐利的、带着绝对的正义和凛然。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十分平静又淡然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柯南眼眸中的光彩。 如果说江户川柯南的眼睛里代表着的是人性的正直与善良的那一面的话,那么付臻红的眸色深处便是与之全然相反的幽暗和深邃。 穿越了无数个世界,付臻红自己也算不清究竟已经活了多少个年岁,时光让他在人情世故上变得越发的淡泊和冷漠,也让他的眼眸被沉淀的越发的沉韵和幽黑。 江户川柯南被付臻红这么用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刚开始还好,后面看着看着,柯南眼中的锐利就在付臻红这过于直白的视线下因为心里莫名的不自在而削弱了些许。 气势上就感觉输了呀! 柯南顿时感到有些郁闷。 “现在的侦探都这么直接的吗?”付臻红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直接”指得是什么意思,柯南自然明白。 事实上,若是放在以往,柯南是绝对不会像此刻这般毫无顾忌的问一个危险等级指数为超S的人。 但作为侦探,有一种本能的强烈直觉在告诉他,在川上富江面前,拐弯抹角的试探只会得到对方更多的戏弄,反而是直言说出心中所想,说不定还会更容易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你和黑衣组织究竟有何关系?”柯南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上,死神小侦探表现出了格外的执拗。 付臻红笑道:“显而易见,我是组织里的成员。” 这并不是柯南想要听到的回答,于是下一句他直接就换了一个问法: “你在组织里的代号是什么?” 就目前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柯南知道黑衣组织的内部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纪律,做事狠辣,对于背叛者和不合格成员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铲除。 而黑衣组织里的成员都是以酒名来作为自己的代号,灰原哀曾经的代号是Sherry,赤井秀一的代号是Rye,还有那个喂他吃下APTX4869药物的金发男人,代号是Gin。 付臻红如实回道:“我在组织里没有代号哦。” “没有代号?”柯南眉头一皱,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在撒谎,但他随即一想,既然对方把他抱了出来,就等同于是变相给了他问话的机会,对方完全没必要在代号这件事情上做隐瞒。 柯南想到了宫野明美。 只有在组织里有一定地位的成员才能拥有以酒命名的代号。 没有获得代号的成员,要么是组织里不被重视的边缘人员,要么就是还没有完全显露出自身价值,尚且还处于考察升职期的人。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和这个男人都不太符合。 柯南可没忘记那天在波洛咖啡店时,灰原哀对这个男人恐惧到极点的紧绷状态。 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柯南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太过恐怖,太过荒谬,也太过不切实际了,在产生的一瞬就被柯南否定掉了。 付臻红观察着柯南的神色变化,跟摆弄玩具似的坏心眼用手捏着死神小侦探那圆圆的滑嫩脸蛋:“小朋友,我说我在组织里就是一条咸鱼你信吗?” 柯南现在没空顾忌被付臻红揪红的脸颊,他拧着眉头,正因付臻红这话而陷入了第四种猜测中。 在组织里没有代号,又不像是边缘人物,而且还是一条咸鱼,模样又长得异常的美丽…… 柯南看向付臻红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付臻红一看柯南的眼神就猜到了这位大侦探到底脑补了什么。 “觉得我是某位高层的情人吗?”付臻红直接把柯南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柯南闻言,顿时大力咳嗽了几下,显然也是没想到付臻红会如此无所顾忌的说出来,不过这也倒是让柯南迅速否定了第四种猜测。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没有选择揭穿我?”柯南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一点。 不过这一次,付臻红并没有很快回答,而是轻抿了一下优美的唇线,似乎在思考。 这让柯南感到有些紧张,下意识便放轻了呼吸。 片刻之后,付臻红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好玩啊。”说完,他将柯南放了下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因他的话而露出惊讶表情的名侦探,漆黑深邃的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傲慢:“看着你们你追我赶,像猫捉老鼠一般,不是很有意思吗?” 柯南的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他的双手攥紧成拳,圆框眼镜下泛出一抹锐利和精光。 “大侦探,”付臻红不疾不徐的说道:“若是你妄想从我这里知道真相,那便会让我觉得索然无味,而我一旦没了兴趣,你觉得会发生了什么呢?” 最后几个字付臻红放轻了语气,声音磁性而悦耳,明明是如同一种温和又好心的劝戒,却让柯南感觉到了刺骨般的阴冷和森寒,像是被一条毒舌缠住了喉咙,随时都有致命的危险。 付臻红很满意此刻柯南这脸色发白的模样,他蹲下身动作温柔的理了理柯南胸前的红色蝴蝶结,然后将唇凑到柯南的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大侦探可要保护自己,因为探寻秘密的同时,稍不注意就会死的哦。” 付臻红又摸了摸柯南头顶上方的发丝,状似苦恼的说道:“说了要给你买糖,但这附近却似乎没有糖果店。” 柯南抿唇不语,他完全猜不透这个男人心中所想,此时此刻便唯有保持沉默才能少暴露出自己情绪的起伏。 “为了弥补我失言的歉意,大侦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我身份的秘密。”付臻红重新站了起身,“你曾经去过一座别馆,我是那座别馆的主人。” 柯南眸色一闪,日本有太多的别馆,无论是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还是变成了江户川柯南的时候,都去了太多处别馆,不过尽管范围很广,却总归算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那么——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 与此同时,另一边,已经赶回到港口黑手党总部的中原中也在汇报完任务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中原中也脑海里全是川上医生亲吻他的画面,他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看了几秒,忍不住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左脸被亲到的地方,随即又像是触电了般猛然将手弹开。 怎么就一直在脑子里晃荡! 中原中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迅速登录了港口黑手党的内部论坛,然后发了个匿名求助贴。 【被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亲吻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西瓜霜、Linda依的地雷 ……………… 众所周知,chuya是一枚绝世大可爱 小红,给我挼他! ……………… 震惊,横滨歌姬发帖求助,说被男人亲了一直念念不忘,据说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始乱终弃了港黑首领的人 中原中也:干嘛呢!我匿名了的! 起哄者:情史类八卦在港黑内部没有秘密可言! 下一章小红又要开始撩起来! 第103章 中原中也很快发完帖子之后, 等了大概有两分钟,结果帖子下面没有一个人回复,甚至连阅览量都还是零。 这个点正是午后休息的大好时光, 没任务做的港黑成员们按理说应该会刷刷内部论坛。 怎么会没人? 中原中也眉头一拧, 退出自己的帖子界面,一看其他帖子发现更新时间就在上一秒。 难道是因为他匿名发帖, 再加上标题又不够吸引人、且透露出的信息又太少的缘故? 中原中也思索了片刻,然后重新点进自己的帖子里,在第一楼编辑出了一大段话。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在一家餐厅见到了一个长相十分好看的男人, 这个男人对我表示了喜欢, 并且亲吻了我的脸颊, 但他和我的上司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发出这段话之后,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左脸颊被吻过的地方仿佛又有了一种火辣辣的灼热感。 这一次,中原中也没有傻傻的蹲在自己的帖子下面等别人的回复, 而是去看了被置顶的那条讲述了森首领被一名叫川上富江的医生始乱终弃的热门帖子。 这条帖子是一个月前由一位匿名人士所发,帖子里十分详细的记录了港黑现任首领森鸥外被川上医生抛弃的全过程。 森首领是怎样的一个人,处于港黑组织的中层和高层人员们在了解不过。 他有着很强的领导能力,一切行为和命令都是以港黑组织的意志为出发点, 从不会掺杂任何私人的感情。 森鸥外是一个合格的首领, 更是一个冷酷无情到近乎残忍的领导者,这样一个内心强大、且懂得如何舍弃与安置的首领怎么会被人始乱终弃,或者说是这样一个以港黑的利益至上的首领是不可能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与港黑无关的人员。 连关注都是一种吝啬,又怎么会扯到喜欢上来?没有喜欢又谈何抛弃这一说法? 所以在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 港黑的成员们都不太相信,甚至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是一条荒谬至极的谣言。 但随着发帖者后续对于帖子内容的详细更新,原本一些还保持中立的吃瓜人员们就慢慢开始动摇了。 原因无他,这条帖子记录的太详细了,把现任首领和川上医生是如何认识的,曾经又有过怎样深厚的渊源和羁绊描绘的细致无比。 详细到仿佛这个发帖者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因这条帖子的主角之一涉及到了港黑的现任首领森鸥外,这样热门的主角使的帖子从发出去以来,一直就备受关注,热度更是随着发帖者的持续更新而稳定上升。 帖子下面的各方回复也可谓是精彩绝伦。 中原中也对这些八卦并不太感兴趣,他只在帖子刚火起来的时候大概浏览过,之后就没有在关注过了。 现在帖子下面还有很多人在回复猜测,发帖者也仍旧在火热更新。 中原中也想到了另一个当事人川上富江,便准备跳转到以前浏览结束的历史楼层,将帖子后续的更新继续挨个看下去。 结果界面才刚跳转过去,回复信息的提示音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中原中也原本打算一会儿在看,却没想到又是几条提示音。 都是回复他发的帖子。 这下中原中也直接退出了热门贴,迅速点进了自己的帖子里。 帖子下面已经有了五条回复,但五条回复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这个人也是一个匿名者,对方回复的第一条内容就是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中原中也看了一下这个人的匿名ID,发现这后面的数字与那个编辑森首领被始乱终弃的热门发帖者一模一样。 同一个人? 中原中也顿时警惕起来,再看这个匿名者后面回复的四条,字里行间竟然全是有意无意的试探。 这人明显是想扒拉出他的身份。 中原中也正想着,这个匿名者又回复了第六条———— 楼主是港黑的高层们,听说中原干部今日刚刚回到总部。 中原中也看到这一条后,瞬间有种马甲要被扒掉的感觉,于是下一秒,想也没多想的,直接删除了帖子,干脆而利落。 这个匿名者太敏锐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帖子成为第二个热门贴。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匿名者对信息的感知能力太强了,中原中也严重怀疑对方可能是港黑的某位高层。 中原中也想到对方发的那个热门贴,没忍住又点了进去,顺着方才选中的历史楼层往下看了起来。 ……………… 临近傍晚的时候,付臻红刚用过晚餐没多久,就接到了森鸥外的电话,对方为了感谢了他对于幸村精市那场手术的完成,特意邀请付臻红明日来港口黑手党总部做客。 这是森鸥外在付臻红来横滨之后第二次发出邀请,第一次付臻红直接拒绝了,这一次,因付臻红对中原中也稍微有些在意的原因,于是便应下了这场邀请。 事实上,他本意也是打算在这边再继续待上几天,毕竟幸村精市的手术虽然已经十分顺利的做完,但他答应了这个少年要为对方做一次绘画的模特。 挂完电话之后,付臻红直接进了浴室。 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付臻红就洗澡完穿着一身白色浴袍走了出来,他用干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然后将毛巾扔到沙发上后,去开了一瓶红酒。 红酒是贝尔摩德事先放进去的,付臻红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贝尔摩德按照他的喜好精心布置过的。 抛开对方在柯南的事情上对于组织的某种隐瞒而言,作为属下,付臻红必须得承认这位金发美人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助手。 付臻红将红酒倒进醒酒瓶里,然后走到了落地窗前。 此时,黑夜已经将白昼完全覆盖,皎白的明月和闪烁的星星与飘动的浮云一同组成了横滨的夜景。 横滨的夜晚是和东京一样的热闹和繁华,月色与星辰之下,是璀璨夺目的霓虹和川流不息的街道。 付臻红看了一会儿,把醒好的酒倒进酒杯里,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品尝起来。 这酒来源于法国的莫顿庄园,生产于85年,有着还算久远的年岁,虽说只是葡萄酒,却远比一般的葡萄酒还要更辛辣得多。 付臻红没喝几口,狐之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审神者大人,您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去过本丸了,付丧神们都在想您。” “想我?”付臻红轻笑:“想如何杀了我吗?” 狐之助闻言,想到零号本丸的那些刀剑付丧神们的现状,顿时也发现自己方才那未经过大脑思考的话语实在是有些虚假和失言。 付臻红没有再搭理狐之助,而是继续喝着酒,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酒杯透明的杯身,从狐之助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付臻红完美的侧脸轮廓和那小巧精致的喉结。 哪怕见惯了美貌付丧神们的狐之助,也不得不承认,审神者大人身上有一种致命般的吸引力。 直到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夜晚十点整,付臻红才停下了喝酒,转动了通向本丸的罗盘。 昨日他放出灵力的时候就顺势将本丸的各处环境都探了个遍,所以这一次,付臻红直接选择进到了本丸的宅院里。 在付臻红出现在庭院的瞬间,本丸内的刀剑们同时感受到了属于审神者的灵力气息。 本丸的天幕比起现实的横滨要显得深邃和单调的多,没有繁星,仅有的月光也被浮云遮挡住了。 庭院的房檐挂着小吊灯,暖色的光晕在本丸过分寂静的氛围下莫名透出了几分诡异和阴冷。 在快要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付臻红的面前一闪而过,付臻红神色不变,依旧不疾不徐的朝着起居室的方向走去。 付臻红进了起居室,才刚刚躺下,起居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进来。”付臻红躺在榻上,神情惬意而慵懒。 门外的人闻言,这才轻轻推开了门。 蓝色的短碎发,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华丽的军装制服包裹住高挑挺拔的身躯,来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对于来的是一期一振,付臻红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他单手撑着太阳穴,半眯着眼看着走进起居室的蓝发青年。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付臻红的眼眸并不像昨夜那般深邃和幽暗,他的瞳孔上覆着了一层朦胧的雾气,眼尾处也泛出浅而散的薄红。 如浓墨一般漆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有几缕垂在了胸前,白色宽松浴袍衬得他的身材曲线秀挺而优美,胸膛处裸露出来的肌肤细腻光滑,在黑夜下白得有如最无暇的美玉。 他并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轻易勾起旁人心底深处那最隐秘的欲念。 一期一振的眼眸加深了些许,他想到了昨夜的疯狂,想到了这个男人是如何在他的疼爱下发出情动悦耳的吟和轻喘,更想到了今日一早在用餐的合室里对方与其他刀剑付丧神的调笑和对自己冷漠的画面。 审神者对他没有任何兴趣,明明他该高兴的,心口却发堵的厉害,甚至感觉到了苦涩和愤怒。 对于这样的情感变化,一期一振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想承认,更不敢承认。 一期一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床榻边。 付臻红有些好笑的看着蓝发青年:“我记得今日的近侍我指名了那个白色长发的付丧神,唔……是叫小狐丸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QAQ、?天白驹过的地雷 ………… 咳咳,那啥,感觉一写到刀剑付丧神们,画风就变成了浓浓的肉食性风 跟皇帝宠幸妃子一样,有毒哈哈 一期一振:我来了 小红:你走,我要新鲜的□□,小狐丸 弱鸡系统:渣得明明白白 第104章 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 一期一振除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许外,脸上倒是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付臻红会问出这样的话语。 一期一振抿了抿削薄的双唇, 微微垂下眼帘, 他金色的瞳孔里是一片专注和认真,一期一振正试图观察出付臻红眼中的喜怒。 这个男人在笑, 是随性、慵懒的笑意,漫不经心的笑容里又带着一抹毫不隐藏的玩味。 没有生气。 即便嘴上说着指名了小狐丸,但实际上却是对来的是哪一位都不在乎。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一期一振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不甘和苦涩。 付臻红可没有给蓝发付丧神太多的思考时间, 他从榻上坐起身, 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一期一振,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 是在公然违抗我的命令。” 由于浴袍比较宽松的缘故,付臻红坐起身的动作, 便使的浴袍领口的边缘从他原本躺的那一侧的肩膀上滑落。 于是那浑圆光洁的肩头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暴露在了一期一振的眼皮下。 乌黑秀丽的黑色长发,是如墨一般的浓密和漆黑,宽松的白色浴袍之下是散发着诱人香息的身体。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 坐在榻上的付臻红就如同一个勾人欲望的邪恶妖魔, 用最美艳的容颜和最完美的身躯展露出了充满蛊惑力的妩媚风情。 一期一振的喉咙开始发渴,他的视线落到付臻红的露出来的肩窝,在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下,唯有一处地方有着一块破坏了美感的红色淤痕, 如同沉静无暇的美玉沾染上了世俗的烟火。 这是昨夜他留下的,他故意用嘴唇深深吮吸之后留下的痕迹。 这暧昧旖旎的红痕无不充斥着一种让人想要弄坏的凌虐感,一想到这是由自己制造出来的,一期一振原本压抑在心头的那种冲动和掠夺之情又隐隐被勾了起来。 他的眸色也越发的幽深,周身那种温和的气质正在被另一种晦暗的情绪所慢慢吞噬。 他再一次被蛊惑了,明明对方这次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是他自己主动推开了门,踏进了这通往堕落的深渊里。 真是讽刺呀…… 一期一振一方面唾弃着自己,另一方面却又抵挡不住心中的渴念。 似乎是知道一期一振的心中所想般,付臻红似笑非笑的说道:“付丧神都像你这般矛盾的吗?” 一期一振抿唇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丸的其他付丧神们,都有着属于各自的鲜明性格,至于矛盾与否,这本身就是一个难以被下定义的词汇。 付臻红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事实上,他本就只是随口一问,也猜到了一期一振回答不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一期一振蹲下身,付臻红不喜欢别人俯视他,在经历了无数个世界的攻略之后,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 由于付臻红是坐在榻上的缘故,一期一振蹲下身后,便比他的视线矮了一节。 付臻红伸出手摸上了一期一振头发,一期一振垂下了眼睫,额前的碎发隐隐遮住了他眸色中情绪,他安静的任由着付臻红的动作。 一期一振的头发很细,也很软。 有人说头发细软的人脾气也相较温和。 若是没有弟弟们的痛苦遭遇,一期一振也本该是一个温柔儒雅的青年。 付臻红将手指插入进了一期一振柔软的发丝里,他的指尖圆润细腻,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莹润的光泽,随着他手指的打卷抚摸,一期一振那如天空一般蔚蓝的发丝便缠绕在了他摸关节上。 付臻红的动作并没有刻意的放轻,他就像在玩一个还算感兴趣的玩具一般,轻重不一的力道难免扯到了一期一振的头皮,但蓝发付丧神期间一声也没有吭。 付臻红很满意一期一振此刻的态度,他略微收紧了手,迫使一期一振因他的动作而抬头起头来。 付臻红撩开了一期一振额前的刘海,然后俯下身在付丧神光洁的额头上映上了一吻。 感觉到青年在落下一吻时僵住的身体,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他慢慢将唇缓缓往下移动,有意无意的摩挲着一期一振的皮肤,从额头慢慢滑到对方高挺的鼻梁,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到一期一振的双唇上。 付臻红的唇轻轻贴着一期一振的唇,唇齿间湿润馥郁的热气顺势流转到了一期一振的双唇里。 一期一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双唇上覆盖着的柔软与温热让他又想起了昨晚自己肆意入侵这个男人口腔里的感觉。 一期一振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原本就有些发渴的喉咙现在更是变得无比的干涩,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情动的表现。 付臻红微微挑起精致的凤眸,眼睛下方的泪痣在夜色下妩媚而惑人,他漆黑的瞳孔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略张双唇,然后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一期一振的下嘴唇。 他并没有用力,只是洁白的贝齿咬着一期一振柔软的唇瓣,然后有意无意的用灵活湿润的舌尖触碰一期一振的唇,描绘着蓝发付丧神下嘴唇的形状。 在付臻红这般明目张胆的挑逗下,一期一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砰砰砰…… 一期一振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胸口。 哪怕已经与这个男人有了更亲密的交缠,在这样充满情与欲的逗弄下,一期一振也仍旧面红赤耳,颇有几分无所适从。 好在下一秒付臻红就松开了唇,他用微凉的掌心捧住一期一振的脸颊,将额头抵着一期一振的额头,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既然来了,今夜便好好取悦我。”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撩人的磁性,在狭窄的空气里足够一期一振听得清晰。 “我知道你不仅仅是为了替代小狐丸而来。”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抚摸着一期一振的眼尾,“你知道的,若是我高兴了,本丸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无论是破败荒凉的环境,还是……那些短刀们。” 一期一振的心底猛地一颤,他微微动了动双唇,下意识想要出声反驳,却发现有些事情本身就是说不清楚的。 他看出了这个男人对短刀们没有那样的兴趣,他今日会来这里,也的的确确是存了几分想要新任审神者为弟弟们手入的心思。 所以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在试探。 但一期一振就是莫名的不想把自己与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做的亲密事情,归咎到是为了能治疗弟弟们的暗堕。 这样会让一期一振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冷漠交易。 一期一振此刻心里所想全然浮现在了脸上,终究还只是由刀剑所化的付丧神,没有经历太多的人情世故,还没有完全学会人类世界的圆滑与狡诈。 付臻红环住了一期一振的脖颈,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紧闭窗户,然后便回收了视线,将脸贴在一期一振的脸颊,“抱我到床上去。” 一期一振身体的热度早就已经表高,在付臻红话落之后,蓝发付丧神依言将付臻红抱了起来,一步步把他抱到了床上。 而付臻红方才所看的窗户外,正有两道身影悄悄蹲着,放缓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偷听着起居室内的所有动静。 这两道身影,都是太刀付丧神们,都有着白色的头发。 只不过一个是长发,一个是短发。 长发的付丧神身材高大挺拔,有着十分英俊的轮廓和健硕且充满着爆发感的胸膛,白色短发的付丧神五官精致,身材则要相对纤细和瘦削。 是鹤丸国永和今日一早就被付臻红指名的小狐丸。 “呀啦,还真的要做下去吗,这可真算是一个不小的惊吓……”鹤丸国永眯了眯眼睛,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用只有他和小狐丸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小狐丸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在发热,好在现在是夜晚,太刀的夜视力不高,他面上的红晕才没有被身旁这个搞事鹤看到。 果然他不该因为不放心代替他来的一期一振,就被这把五条家的刀剑说动,跟着对方前来起居室偷听。 小狐丸不打算再继续听下去,然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起居室内却突然穿出来一道似痛苦又似愉悦的低吟。 小狐丸瞬间怔住了,身体为僵硬在了原地。 是审神者的声音。 是和他今日在用餐的合室里与自己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语气与音调。 轻轻的,有些软,缠绻又撩人,隐隐带着一种娇滴的春色情意。 这低吟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无不清晰的穿透进小狐丸的耳膜,让他耳根开始发痒,小狐丸想起了自己在稻荷明神的庭院里被锻造之时,那满园的已经成熟的谷物在细碎的风吹起后,用泛着秋收的枫黄顶部触碰到他身体时的瘙痒。 这下,小狐丸的脖颈也弥漫上了大片的红晕。 起居室内…… 一期一振正在用嘴唇吮吸着付臻红肩窝上的那处红痕,蓝发付丧神如同报复性的固执的用温热湿润的舌尖舔舐着这同一个地方。 他要加深这道痕迹。 这道由他制造出来的痕迹。 付臻红半眯着眼眸,抬起一只手放在了一期一振的后背上,顺着蓝发付丧神的军装抚摸着青年的背脊。 第105章 付臻红抚摸一期一振背脊的动作很轻, 隔着蓝发付丧神那深蓝色的华丽军装布料,他甚至并没有用上什么实质性的力道。 然而就是就这样舒缓到似有若无的触碰却让一期一振的身体猛地蹿起了一道强烈的电流,随着付臻红手上的动作, 酥麻感从脊髓迅速蹿到神经, 直直的涌进入了一期一振的大脑深处。 一期一振吮吸付臻红肩窝的力道也在这一瞬间又加重了些许,蓝发付丧神那洁白坚硬的牙齿都烙到了付臻红的皮肤, 在那一片柔滑细腻的娇嫩肌肤上留下了更直观的痕迹。 起居室外…… 原本还准备离开的小狐丸,这下脚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黏住了一样,也不动了。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将宽厚的掌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似乎想借此平复住胸腔处加速跳动的心跳。 小狐丸从被锻造出来到现在, 已经经历了很久远的年岁, 他并非是对情爱之事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刀剑, 三条宗近在锻造他时是在最大的稻荷神庙里,作为稻荷明神使者的狐狸在其中帮了很大一部分忙。 狐狸是野性难驯的, 有着美丽的外表,却十分的放浪形骸,因锻造者有狐狸参与的缘故,小狐丸的体内也继承了这一部分基因。 他知道接下来一期一振还会和这位新任的审神者做更亲密的事情…… 小狐丸现在的感官十分复杂。 理智告诉他, 此刻唯有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才是最为正确、也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然而心底深处又仿佛还有另一道声音在小声蛊惑着他,让他留下来。 不是不放心代替他的一期一振吗? 那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再等等。 比起小狐丸纠结的内心,作为另一个偷听者的鹤丸国永就显得自然多了。 尽管他也因付臻红方才那一声似愉悦又似痛苦的低吟声而红了耳根, 但比起小狐丸那单纯的窘迫与燥意,鹤丸国永的眼眸深处还多了一种讽刺与晦暗。 作为本丸内暗堕程度比较浅的刀剑付丧神,鹤丸国永没有那些完全暗堕的刀剑们那种对审神者的嫉恶如仇,恨不得神隐消灭除之而后快的杀意,也没有那些全然保持正常的刀剑们对审神者想要亲近却又被同伴劝说后就选择的敬而远之。 他游走在这两者之间,试图寻找一个让他觉得有趣的微妙平衡点。 至于为何会有讽刺,这是对新任审神者的,对一期一振的,更多的还是对他自己的。 这座本丸会暗堕的最初根源是第一任审神者对短刀们强行适应寝当番。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们发生身体上的亲密纠缠,这样的事情在其他本丸并不是没有,但你情我愿和被强迫从来都是两码事。 太刀一期一振曾经是最痛恨这样的行为,而现在,他却和新任审神者在起居室内,准备做他曾经最讨厌的事情。 这座本丸再一次实行了寝当番,却不再是审神者的强迫,而是作为付丧神的刀剑自己主动送上了门。 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鹤丸国永想笑,却发现自己跟根本就笑不出来,他看了一眼身旁正紧绷着身体、凝神屏吸的小狐丸,也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这里,加快的心跳声已经足够说明了此刻他的内心同样心绪不宁着。 新任审神者有着可怕的蛊惑力。 稍不注意,就会被拉入深渊,沉沦在无边黑暗的漩涡里。 第一个是一期一振,那么第二个又会是谁呢? 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如果现在在起居室内的刀剑付丧神是他,他又能否抵挡得了审神者刻意为之下的诱惑呢? 鹤丸国永感到无奈,又感觉到了一种更隐秘的刺激,这种类似于蹲在暗处偷听且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行为无疑是放大了某种不该有的感官,仿佛行走在最危险的边沿,一面是深海,一面是地狱。 夜色越来越沉,浮云遮住月色与星辰。 起居室内,唯有暖色的灯光被湿润粘稠的氛围氤氲出了一片暧昧的光晕。 一期一振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他把付臻红肩窝那一处吮吸够了,看到这痕迹已经是比红更暗的颜色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手撑在付臻红的脸侧,自上而下的凝视着身下这个男人。 浓密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纯白色的床单上,那宽松的浴袍因为他方才亲吻的动作而变得越发的凌乱,腰带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散落的可能。那如墨一般浓漆的眼眸里也弥漫出了些许的雾气,眼尾处也泛着微微的红,像雨后的海棠花,饱满明艳的花瓣上都沾染着露水的痕迹。 特别是左眼下方的那颗泪痣,精致小巧,在此刻变得越发的灵动与鲜活,这一小点最纯粹的黑在暖色的灯光下被照成了一种朱砂似的红。 小小的一点,像一片由血液凝固的花瓣。 随着付臻红微微上挑的眼尾,而流转出一种极致妩媚又极致危险的魔性风情。 让人想要更用力的去滋润他,用滚烫的液体去灼烧他。 一期一振俯下身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伸出舌尖与付臻红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付臻红的唇齿间还残留着酒的味道,辛辣中带着淡淡的醇香,醇香之间融合着付臻红口中本身的馥郁与馨香,变成了一种甘列与清甜。 比起昨晚,今夜的一期一振亲吻的动作已经娴熟了太多,他像一头饥渴的兽,不停攫取着付臻红唇齿间的香息,酒精的味道让一期一振觉得自己仿佛也跟着醉了。 醉在了红酒上,醉在了这个男人半醉颜酡的的媚态里。 付臻红的手从一期一振的背脊缓缓往上,最后移到了他的发丝里,这于一期一振来说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鼓舞。 一期一振想要更多,更多…… 明明是刀剑付丧神,一期一振身体的热度却比付臻红高了太多,他炽热胸膛处的温度隔着深蓝色军装传递到付臻红的身上。 蓝发付丧神终究是一个温柔的青年。 为了避免将付臻红娇嫩的皮肤弄伤,一期一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付臻红的唇,坐起身取下了披在肩上的围布,褪下了左手臂上坚硬的护臂金甲。 他忍住心里几乎快要喷涌而出的欲念与渴望,解下了军装的纽扣。 深蓝色的军装外套很快被丢弃到了一边,露出了里面的灰色衬衣,裁剪得体的衬衣将一期一振的上半身的曲线勾勒得十分完美,扣在最顶端的衬衣领口无端透出了一种禁欲的感觉。 一期一振拉扯了一下黑色的领带。 付臻红突然在这时候握住了一期一振的手腕。 “把手套取下。”付臻红轻声说道,声音磁性而撩人。 一期一振闻言,正准备依言脱下手套,付臻红却又摇了摇头,对上一期一振略显疑问的视线,付臻红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然后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点了一下一期一振的双唇,“用嘴。” 一期一振微微怔了一下,深深的凝视了付臻红几秒后,最终还是妥协了。 蓝发付丧神就这么在付臻红玩味十足的目光下,抬起手用唇咬住了指尖上的手套,将纯白无暇的白手套脱了下来。 青年从没有这样脱过手套,他的眼神深邃而暗沉,脸上还泛着薄薄的红晕。他的呼吸凌乱而粗重,用唇取下手套的同时那下颚的曲线也在偏头间显示出了一条流畅、劲瘦又硬朗弧度。 这番动作做下来,生疏中无不透出了一种情色之感。 付臻红很满意一期一振的表现,他唇角边笑意越发明显,似奖赏般的,付臻红摸了摸一期一振的耳垂,然后指尖顺着一期一振的耳垂往脖颈处滑落,最后抓住了一期一振那松垮的领带。 “我……”一期一振似乎还想说着什么,然他才刚开口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付臻红扯住领带往下一带。 蓝发付丧神就这么顺着这股力道倒在了付臻红的身上,隔着一层衬衣的胸膛贴到了付臻红的胸膛处,他金色的瞳孔里流转出一抹压抑的情·动和难耐的欲色。 此时此刻,一期一振的心中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占有这个男人,里里外外,都染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已经回不头了,那么便一起沉沦。 一旦抛弃了那种束缚的理念,一切也都变得理所当然。 有了昨晚的经历,这一次,一期一振更加的轻车熟路。毕竟在爱的交融上,每个男人都有着自行领略的天赋,一期一振开始探索,宽大温热的掌心开始肆意游移。 作为皇室御用刀剑,一期一振有着绝对锋利的刀刃,坚硬、锐气。 好的刀剑必定是由刀刃和剑鞘一同而生。 此刻一期一振仿佛就变成了刀装,就像他刚刚从烈火中被锻造出来一样,带着滚烫灼人的热度。他想要冲进剑鞘里,被湿润粘稠的剑鞘包裹。 在床头的灯光被熄灭之后,起居室里最后一丝光晕也完全消散,黑暗中,付臻红双手攀附住了一期一振的脖颈,像无骨的菟丝花一般缠在了一期一振身上。他伸出舌尖舔舐着一期一振那精致的耳垂,在蓝发付丧神屏住呼吸攻城掠地的那一瞬间,一口咬住了一期一振的耳垂,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似愉悦又似压抑的缠绻低唔。 今夜的本丸比起昨晚还要更沉静,没有呼啸吹拂的风声,更没有蝉鸣虫叫。 这样过分寂静的夜晚,便使的起居室内所发出的一切声响都那么清晰无比的传到了门外正在偷听的两个付丧神的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尼:我仿佛听到有人说我是充值了svip 小可爱们:把怀疑去掉! 弱鸡系统:事不过三,本丸刀剑还有很多,一期一振out 现世世界的潜力股们:看看我们~ 中也:小红对我感兴趣 太宰:你没有一米七 中也:小红为了我,答应了森首领来港黑做客 太宰:你没有一米七 中也:小红还主动亲了我 太宰:你没有一米七 中也:觉醒吧,猎杀时刻! 第106章 这下, 鹤丸国永和小狐丸整个人完全紧绷了起来,身体的热度也随之攀升,视线的阻隔使他们的听力变得比平时还要更为敏锐。 起居室内的那一声低吟声明明很轻浅, 带着一种难耐又低沉的细软与绵长, 却直直的穿透了两个刀剑付丧神的耳膜,涌进了他们的喉咙里, 涌入到了胸腔处,然后像一把小钩子一般,在鹤丸国永和小狐丸的心尖上轻轻勾了一下。 无论是五条家的鹤丸国永,还是三条家的小狐丸, 都是有了一定年岁的刀剑。他们并不是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付丧神, 然而在这种事情上, 知道归知道, 与听到现场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鹤丸国永此刻也不免有些后悔来听墙角了,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立刻离开, 但脚步就像生了根一般,挪动不开。 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那股陌生的燥热感,心跳也在剧烈的加快,脸也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比起鹤丸国永, 小狐丸此时的感官还要更加的复杂。作为本丸内没有暗堕的那一批幸运刀剑, 他原本对于本丸的新任审神者谈不上有多少恶意,也没有什么好感,然而他没有想到今日一早在合室时,因为挡住新任审神者朝着短刀看过去的视线的行为, 却意外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比起短刀,我更喜欢你……” 小狐丸现在都还能清晰无比的记住审神者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语气。 明明是说着“喜欢”这样的话语,却不见有多少真情,反而是戏谑和玩味居多。 但即便是那样,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仍旧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欣喜,刀剑付丧神们对于审神者都有着天然的好感,不可否认,他也是渴望着能得到审神者的宠爱。 在审神者指名让他作为今晚的近侍时,比起被点名实行寝当番的愤怒和忧虑,充斥在小狐丸心底的却是一种无措与忐忑。 无措是因为被突然指名。 而忐忑,却是因为他竟然再一次可耻的感觉到了一丝欣喜。 他知道这是不应该有的情绪,所以在一期一振主动找上他的时候,小狐丸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 如果……如果他没有答应一期一振,那现在在里面的那个与审神者正做着最亲密之事的付丧神就是他了…… 一想到,小狐丸的心跳顿时不可遏制的狂跳起来。 起居室内…… 一期一振突然挺身的攻城掠地让付臻红忍不住咬住了对方的耳垂,他并没有用多少力道,然还是让一期一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闷哼。因为耳垂被咬,因为审神者的低吟,更因为那吸附包裹住他的潮湿与温热。 这一瞬间,作为刀剑付丧神的一期一振那灼热滚烫的剑刃仿佛又变大了几分,满满当当的填补在了剑鞘里,紧密的贴合着。 房间外是没有一丝月色与星辰的天空,房间内仅剩的灯光泽也已经被关掉。 漆黑的空间里,感官上的刺激便被无限的放大。 付臻红与一期一振的呼吸声交织在了一起。蓝发付丧神的眼眸亮的惊人,那金色的瞳孔里是一种占有和掠夺,包含着新鲜的渴望与跃动的激情。 比起昨夜那毫无章法的、仿佛只凭借着一种本能的凶狠进攻,今晚的一期一振显然进步了太多。 黑暗中,蓝发付丧神开始了不断的探索。他粗重的呼吸萦绕在付臻红的耳畔,刀剑归鞘让他感到了巨大的满足,然这样的满足显然还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 一期一振抚住了付臻红的大腿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单手伸到付臻红的后腰窝,顺势将他抱了起来。 突然转变的姿势让一期一振和付臻红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同时一滞,也让起居室外正在偷听的两个刀剑付丧神彻底红透了脸颊,体内也迅速蹿生起了一股热流。 付臻红将双手虚虚的环在一期一振的脖颈上,他半眯着精致的凤眸,下巴轻轻则搭在一期一振的头发上,在蓝发付丧神的炽热情意下,微微张着红艳的双唇,吐露出磁性又缠绻的声息。 这声音传到小狐丸和鹤丸国永的耳朵里,就如同一个最危险的魔障,搅得他们思绪凌乱,搅得他们心神不宁,更搅得他们情念翻涌,身体为跟着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这可真是一个不小的惊吓呀……”鹤丸国永习惯性的说出了自己的口头禅,然而这一开口,声音却是低沉沙哑的厉害。 而他这话中惊吓也不知是指所起居室内那起伏的疯狂,还是指此刻自己身体上的反应。 小狐丸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羞意与燥热让他整个人的热度仿佛与刚刚从烈火里被锻造出来时那般滚烫。下意识闭了闭双脚,似乎想要借此掩饰掉衣裤之下那最原始的念想。 起居室内的声音让小狐丸轻易就判断出了新任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在这一场关系里的态度。并不是审神者在强迫,很明显,是一期一振在主动进攻着。 这么一想后,有那么一瞬间,小狐丸甚至有了一种隐隐的悔意和嫉妒,或许他不该让一期一振来代替? 但这样的情绪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 …………………………… 由刀剑所化的付丧神们,比起普通人拥有着更优越的身体素质和更持久的体力,蓝发付丧神作为栗田口家族唯一的一把太刀,无论是锻造和打磨都是被赋予了最好的机能。 一直临近深夜,起居室内的动静才完全停了下来。 后半夜,一期一振并没有像昨夜那般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留在了起居室里,他睡在了付臻红的床上,就这么躺在付臻红的身旁,侧着身体单手撑着太阳穴,静静的凝视着付臻红。 经过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情事,付臻红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懒洋洋的倦意和慵懒,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然而眉宇之间那种惑人的旖旎春情却一点也没有减缓。 付臻红闭着眼眸任由一期一振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对于蓝发付丧神的此刻究竟怀揣着一种怎样的复杂情绪毫不在意。 一期一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从付臻红的双唇往上移动他的眼睛。 由于闭着眼眸的缘故,付臻红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便在眼帘处投下了一片漆黑的阴影。 审神者的睫毛很长,却并不十分卷翘,当有着这样直直的睫毛的人在睁眼凝视着某个人的时候,便会让被注视的人有一种被对方深深在意着的错觉。 但也终究只是错觉。 一期一振心里顿时有些发堵,明明已经与这个男人做了最亲密的事情,然他却依旧觉得自己距离对方还很远很远。 但他为何会有这样不甘的情绪? 他与这个男人之间不过只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一期一振抿了抿唇,伸出指尖轻轻挑起付臻红散开的几缕发丝,然后将这几缕黑色的发丝缠绕在自己了的手指上,如同某种纠缠与束缚。 一期一振就这么垂着眼眸,把玩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松开了手,在付臻红左眼下方的泪痣上轻轻落了一吻。 很轻浅的触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吻完之后,一期一振看到了付臻红锁骨处的那由他所留下来的红痕,不知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蓝发付丧神的眸色深处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柔和的光晕。 很快,一期一振也躺了下去,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 已经各自回到房间里的鹤丸国永和小狐丸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们的脑海里仿佛就响起了审神者的低吟声,明明没有任何的画面,却依旧在他们的思绪中挥之不去。 鹤丸国永十分烦躁的用被子盖住了脑袋,将整个人闷在被窝里,似乎想要借此摆脱掉内心深处那不该有的绮念。 小狐丸则是去冲了个凉水澡,借着冰冷的水流来消除掉身上的欲火。 第二日,漆黑的天幕被温暖的晨曦点缀。 属于本丸的清晨随着细碎的微风缓缓而来。 昨夜留在审神者起居室里的一期一振理所当然的担任起了侍奉的角色。 他细心的为付臻红整理好了衣服,梳理好了头发,尽管在此期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然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在狐之助过来的时候,一期一振才打开了起居室的门,他跟在付臻红的身后,往用餐的合室走去。 合室内,除了跟在付臻红身后的一期一振,本丸内所有的刀剑都已经到齐了。 鹤丸国永没有像昨天那般坐在距离审神者的主位最近的位置,而是选择坐在了最远的地方。 他神情倦困的打着哈欠,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仔细一看的话,眼睛下方还有着一团明显是熬夜之后才会有的淤青。 烛台切光忠看了鹤丸国永好几眼,颇为关切的问道:“昨晚没睡好?不会又是去搞什么恶作剧了吧。” 他这不问还好,这话一说出口,鹤丸国永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窘迫。 而被烛台切光忠这句话影响到的不仅仅只有鹤丸国永,还有昨夜另一个偷窥者小狐丸。 在听到烛台切光忠的话后,小狐丸微微顿了一下,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这个白色长发的付丧神眼底也有着明显的血丝,同样也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小狐丸这副明显不对劲的状态被身旁的三日月宗近看在了眼里,被誉为天下五剑中最美丽的太刀微微眯起了眼眸,那宛如琉璃新月一般剔透的眸色里划过了一抹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夏日的十三、西瓜霜、会说话就多说点、青笑人的地雷 ………… 弱鸡系统:采访一下听墙角的两位,你们快乐吗? 一期尼:我很快乐 鹤丸and小狐丸:拒绝回答 三日月:小狐丸你很不对劲 小狐丸:我没有,别瞎说 第107章 “小狐丸。”三日月宗近突然朝着有些神游的小狐丸喊了一声。 “诶?”小狐丸闻言, 下意识偏头看向了身旁的三日月宗近,在对上自家弟弟那别有深意的探究眼神后,小狐丸心里咯噔了一下, 顿时升起了一股警觉。 三日月太聪明了, 稍不注意便会被他看出端倪,小狐丸并不想让昨晚自己与鹤丸偷听审神者与一期一振墙角的事情被其他人知晓。 毕竟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 心思转念间, 小狐丸很快收敛住神色,尽量表现的与平常一样。 然而三日月宗近却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轻抿了一下唇,“你昨晚……” 小狐丸十分自然的接过三日月宗近的话:“我昨晚有点担心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代替他去了审神者的起居室, 他因为担心, 心里想着事情, 所以睡眠不佳。 尽管后面的话小狐丸没有明说, 但他知道三日月很容易就能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三日月宗近挑了挑秀挺的眉,发丝间那金色的麦穗随着细碎的微风而轻轻飘动, 更衬得他的面容有一种出尘的高雅和华贵,虽然对于小狐丸的话不置可否,不过三日月宗近到底还是把视线从自家兄长身上收了回来。 然而下一秒,小狐丸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三日月宗近就看了一眼那还空着的、属于一期一振的位置, 笑意吟吟的问了他一句:“小狐丸,你说一期一振会跟审神者一同进来吗?” 小狐丸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判断出三日月只是单纯的因为好奇才问他, 还是想借着这样的问话来从他的嘴里探究出什么。 果然弟弟太敏锐了,作为兄长,偶尔也会感到些许的无奈。 坐在小狐丸另一侧的短刀们听到三日月宗近提到了自己的哥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乱藤四郎更是直接抓住了药研藤四郎的手臂,忐忑不安的喃呢道:“一期哥他……他是不是……寝当番……审神者他………” 乱藤四郎断断续续的说着,显然思绪已经变得有些混乱,作为暗堕程度最深的刀剑,白日里他还能勉强维持着基本意识已经实属不易。药研藤四郎心痛的看着乱藤四郎几乎一大半张脸都被白色的犄骨所覆盖,仅剩的下颚也全是黑色的暗堕绘纹。 “没事的,乱,没事的,”药研藤四郎拍了拍乱藤四郎的后背,温柔的安抚道:“一期哥会保护好自己,因为一期哥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更好的保护好我们。” “药研哥说的对,一期哥才不会被新任审神者伤害到!” 博多藤四郎抬手握拳,很是坚定的打着势气。 他这话说完之后,得来的却是一声嗤笑。 发出这道略显嘲讽意味的笑声的人正是原本一直坐在角落里打着哈欠的鹤丸国永。 搞事鹤懒洋洋的揉了揉稀松的睡眼,在栗田口的四把短刀和其他几个刀剑付丧神都看过来的时候,顶着这些刀剑同僚们神色各异的眼神,鹤丸国永一脸无辜的说道:“看着我干嘛?是在暗示我该来一场惊吓吗?” “你刚刚那笑是什么意思?”博多藤四郎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个直性子,虽然在管理钱财上面很有一套,但只要事情涉及到了自家兄弟们,便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反而不会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鹤丸国永勾了勾唇角,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更浓了:“为何要把一期一振单纯的定义在受害者的角色上?” 鹤丸国永的目光在短刀们的脸上依次扫了一圈,恶意满满的说道:“说不定被你们担心着的一期哥呀,现在正在心里窃喜着能和审神者多多独处。” 受不了哥哥被恶意揣测,秋田藤四郎眼圈一红,冲着鹤丸国永吼道:“你胡说!” “呀嘞,我有没有胡说,你们自己去问问你们的一期哥不就好了吗~”鹤丸国永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烛台切光忠若有所思的看了鹤丸国永一眼,鹤丸平时与本丸内的刀剑们相处的并不多,他似乎有意拉远自己与其他同伴的距离,但以往他即便有意疏远,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直接出言讽刺。 很明显,鹤丸在帮审神者说话。 在新任审神者和一期一振之间,同为刀剑付丧神的鹤丸却偏向了前者。 看来昨夜,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狐丸,你对此怎么看?”三日月宗近突然又把话题抛给了小狐丸。想到昨夜在起居室外的偷听,小狐丸敛下眉目,轻轻梳理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头发,语气不冷不热的回道:“小狐觉得鹤丸并没有说错。” “你们究竟是怎么了?”打刀和泉守兼定看了看鹤丸国永,又看了看小狐丸。 他实在有些无法理解,新任审神者明明才只来了本丸两天,而且还仅仅只是到了晚上才出现,为何鹤丸国永和小狐丸会在同僚一期一振和审神者之间,选择后者。 他们这座本丸早就不是一个能和审神者愉快相处的本丸了,同为刀剑付丧神的他们,难道不应该更团结一点吗?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源氏重宝髭切率先打破了沉寂———— “真有意思呀,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因审神者产生了分歧。”髭切笑眯眯的托着腮感叹着,他的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灿烂的金色发丝柔顺的垂着,配合着脸上的笑意给人一种十分温润且优雅的贵气之感。 但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个金发付丧神的笑意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眼底,他的眸色深处里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无澜且冷漠。 “吼丸啊,你说我们该站在哪一边呢?” 总是被自己天然黑的兄长叫错名字的膝丸嘴角一抽,无奈的抓了抓头发,有些暴躁的在髭切耳边咆哮道:“兄长,我是膝丸!不是吼丸!” “嘛~嘛,不用在意这种细节啦。” 髭切的话刚说完,话题的中心人物就从合室外走了进来。 面对付臻红的到来,这些刀剑付丧神们下意识都收敛住了神色,然而当他们在下一秒看到跟在付臻红身后走进来的一期一振后,表情顿时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果然是一起来的吗……”三日月宗近轻声说道,唇角边勾起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一期哥!”博多藤四郎迅速跑到了一期一振身边,一想到方才鹤丸国永的反驳和语气里流露出的讽刺,博多藤四郎就觉得难受,急于得到某种求证的他甚至忘记了对于审神者的恐惧,握住一期一振的手就直接问道:“一期哥,这个男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一期一振还没开口,一旁的付臻红却是笑了起来,“小短刀,你这话该问我才对。” “毕竟我昨晚呀……”付臻红抬起手撩起一期一振的一缕蓝色发丝,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是被你的一期哥在床上折腾了好久哦。” 付臻红这话一出,很快反应过来话中深意的博多藤四郎瞬间红透了脸,镜片下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你你……不要脸!” 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一期一振的脸上也因付臻红这暧昧十足的话语而泛出了薄薄的红晕。 而昨夜偷听了墙角的鹤丸国永和小狐丸表情也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至于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们,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付臻红会如此直白的就将这样暗示性的风流言语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一些性格本就比较腼腆的付丧神也不免感觉到了一丝窘迫。 这其中特别是山姥切国广,更是直接将脸深深藏在了背上披着的那条脏乱又破旧的白色被单里。 付臻红觉得这些刀剑们的反应实在是有趣,特别是昨夜听了墙角的两位,他轻飘飘的瞟了小狐丸和鹤丸国永一眼,状似无意的说道,“昨晚似乎有两个不安分的家伙在我的起居室外。” 小狐丸和鹤丸国永顿时呼吸一滞,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三日月宗近再一次看向了小狐丸,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厚,然而那宛如映满了星辰皓月的漂亮眼眸里却不见一丝笑意。 “兄长。” 三日月宗近很少会这样称呼小狐丸,他这既是一种担心,也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小狐丸脸上的燥意随着三日月宗近的这一声称呼瞬间褪去,他看了一眼已经坐到主位上的付臻红,抿了抿削薄的双唇,低声回道:“我知道的。” 付臻红坐在主位上,他左右两边的位置都是空着的。由于昨日的早餐并不让付臻红觉得满意,昨晚去本丸之前付臻红就扔给了狐之助一大笔钱,让狐之助把钱交给烛台切光忠,用来改善本丸的伙食。 本丸里的一切用品都可以在一个名叫万屋的大型商店里购买,万屋的货币与现实里的钱存在一定的兑换率。 作为黑衣组织幕后的真正掌权者,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钱。既然有那个钱财和实力,又顶着川上富江这样的人物设定,他自然就要享受该有的精致与奢华。 付臻红打开了放置在餐桌上的盖子,精美的食物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操盘中的法国鹅肝被处理的相当精细,质地细腻,色泽看起来十分饱满,小巧的蘸酱碗旁边还放着雕刻精美的蔬菜雕花。 单从卖相上来看,就已经满足了付臻红对味蕾的要求。 付臻红作为这座本丸的新任审神者,他没有开始用餐,其他刀剑付丧神们即便已经早早就来到了合室,也都没有率先开吃。 鉴于付臻红第一天来本丸时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无论这些刀剑们暗地里对新任审神者究竟是如何做想的,至少明面上,他们识时务的选择了维持本丸最基本的平和。 付臻红看向本丸仅剩的这二十几把刀剑们,即便是没有出阵,这些付丧神们也都全部穿着随时能发起攻击的出阵服,这是一种自我戒备和保护。 付臻红想到了昨夜让一期一振用嘴脱制服手套的事,又想到了本该作为近侍进去他的起居室、结果最后却做了偷听者的小狐丸。 他将目光移到了小狐丸的身上,缓缓开口道:“别再违抗我的话,在我这里,没有‘第二次’这样的说法。” 小狐丸身体僵了一下,他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说话,付臻红却已经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他身旁的三日月宗近。 付臻红勾了勾唇,对穿着深蓝色狩猎衣的付丧神说道:“三日月宗近,坐我右手边来。” 付臻红这话一出口之后,餐桌上有一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最后还是被付臻红点名的三日月宗近笑了起来,“啊哈哈哈,能坐在审神者的身边,是三日月的荣幸。” 三日月宗近说完便站起了身,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餐,从容的走到付臻红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付臻红在三日月宗近坐下之后,才对其他付丧神说道:“都用餐吧。” 本丸用餐的这间合室很大,采光也很好。 清晨的暖阳光线透过窗户蔓延到合室里,浅色的光晕将气氛烘托出了一种难得的柔和和沉静。 当然,这一切也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付丧神们安静的用着餐,然心思真正放在吃食上的却没有几个。 付臻红并不关心这些刀剑们此刻的心中所想,他斜睨着视线看向坐在右下方的三日月宗近,唇角边突然溢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下一秒,在所有刀剑付丧神都在有意无意观察着他这边情况的暗涌下,付臻红微微抬起了餐桌下穿着木屐的脚,用光滑圆润的脚尖在三日月宗近的脚踝处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第108章 事实上, 虽然三日月宗近看似是在认真的用着餐,然而注意力却一直在付臻红这边,早在他看到付臻红唇角边突然勾起的那一抹笑意后, 三日月宗近就下意识警觉起来。 他以为这位新任审神者是准备又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对方并未发一言,反而是心血来潮般的在餐桌下搞起了小动作。 脚踝处那似有若无的微弱力道让三日月宗近微微顿了一下, 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又经历了无数年岁的天下五剑之一,比起本丸里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们,被誉为最美之刃的三日月宗近有着更丰富的阅历,也多了一种处惊不变的沉稳和淡然自若的雍华。 他并没有因付臻红脚下的动作而特意看向付臻红, 此刻, 三日月宗近只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避开了付臻红脚尖的触碰, 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用着餐, 面色上也不见一丝表情变化。 大概唯一的不自然便是他在垂眸间,那宛如天空与深海交融在一起的新月眼眸里闪过了一道较为复杂的思绪, 不过这抹情绪几乎是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捕捉。 这也使的那些正有意无意的、在观察着付臻红这边情况的付丧神们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不过付臻红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三日月宗近? 穿着深蓝色狩猎衣的付丧神脚步往后挪,付臻红便再一次将脚往前伸,如此一来二往下来, 一些本就十分敏锐的付丧神们这下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一期一振坐在短刀们身边, 目光却一直放在付臻红的身上,作为本丸内仅有的与新任审神者存在着亲密纠缠的付丧神,一期一振已经十分深刻的解到这个男人的恶劣和放纵。 新任审神者是一个花心风流的男人。 他讨厌他,却又被他吸引, 甚至于在这个男人看向其他刀剑付丧神的时候,心底深处会产生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他知道这个男人让三日月坐过去不会仅仅只是用餐这么简单,但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期一振将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作为刀剑付丧神的他们与审神者之间注定存在着有一条永远也跨不过的沟壑。 三日月宗近察觉到了一期一振已经看出了他这边的异常,为避免动静太大再被更多的付丧神们发现,三日月宗近没有再做出任何远离的动作。 付臻红眯了眯眼,得寸进尺般的顺着三日月宗近的脚踝慢慢往上探去。 付臻红的指甲被修剪的圆润整洁,他的体温偏凉,白皙精致的玉足像是最上等无暇的冷玉,隔着一层白色的裤袜,他一点点往上感受着三日月宗近腿上那紧致温热的皮肤和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 三日月宗近停下了用餐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错觉,仿佛那正朝着他大腿处缓缓攀升的不是属于审神者的脚,而是一条吐着猩红的信子充满着危险的食人蛇,冰冷、滑嫩,明明是很轻很轻的触碰,却让他觉得自己被紧紧的攀附缠绕,挣脱不开。 在这样的感官刺激下,即便是三日月宗近,这下也终于感觉到了几分无所适从。 而这样被动的局面并不是三日月宗近所预想的,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也不允许自己成为被审神者轻易拿捏的那一方。 然而就在三日月宗近放下刀叉,准备说话的时候,做出这样任性又玩味举动的始作俑者却突然主动结束了这场无声的挑逗。 付臻红没有再继续往更隐秘的地方探去,他无比自然的收回了脚,轻轻点了一下左眼下方那颗妩媚小巧的泪痣,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流转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用完早餐之后,付臻红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视线在本丸里这剩下的二十多把刀剑付丧神的脸上依次审视了一遍,判断出了他们各自的暗堕程度。 付臻红没有那个耐心给暗堕的刀剑们挨个手入,于是便直接对坐在三日月宗近下方的烛台切光忠说道:“把你的手搭在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 付臻红并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烛台切光忠猜不透他到底有何意思,不过这位带着眼罩拥有着精湛厨艺的刀剑付丧神在沉默了片刻后,仍旧照做了。 见烛台切光忠把手搭在了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付臻红便把目光移向了坐在烛台切光忠下方的源氏重宝髭切。 金发付丧神挑了挑眉,也学着烛台切光忠的动作把手放了上去。有了这两位刀剑付丧神的示范动作在前,其他刀剑付丧神们也依次把手放在了前面一位刀剑同僚的肩膀上,以三日月宗近为起点,到坐在付臻红左下方位置的莺丸为终。 付臻红很满意这些刀剑们此刻的识时务,他站起身,走到三日月宗近的面前,捧住三日月宗近的脸迫使这位太刀抬起头来,然后将额头抵着三日月宗近的额头,闭上眼眸,放出了巨大的灵力。 浅蓝色的光晕瞬间涌入到了三日月宗近的身体里,明明是宛如天空一般蔚蓝澄澈的明媚颜色,却透着一种无比幽暗又危险的凌厉和霸道。 随着光晕的传递,所有刀剑付丧神的体内都涌入进了属于审神者的灵力。 没有暗堕的刀剑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暗堕的刀剑付丧神们,身上那一个个坚硬畸形的白色犄骨也随之消失,脸部的绘纹也在迅速变淡。 两分钟之后,光晕消失。 本丸暗堕的刀剑付丧神们全部恢复。 这无论放在哪一座本丸都是一件十分值得震惊的事情,在短短一百多秒的时间里,不用刀剑们变成本体,且直接一次性大规模的手入修复,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要知道很多本丸的审神者仅仅只是帮重伤的刀剑们手入修复伤口,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能力。 而暗堕,远比重伤还要严重的太多。 “一期哥,我好了!”乱藤四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以往那难看凸起犄骨,而是一片光滑细腻的皮肤。 他本就是一个喜欢打扮的刀剑,暗堕被彻底踢除让乱藤四郎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和狂喜,他十分兴奋的抱住了一期一振,激动到声音都有着哽咽:“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一期哥!” 看到弟弟们终于摆脱了暗堕的折磨,甚至已经隐隐有了从前那种活泼的迹象,一直悬挂在一期一振心里的石头仿佛也在这一瞬间落了下来。 他轻轻拍了拍乱藤四郎的后背,心底深处顿时涌出了一种酸涩和欣慰。 酸涩是因为在弟弟们最需要他这个兄长的时候,他却没能及时的出现,迟了一步来到这座本丸,让弟弟们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欣慰则是因为弟弟们的暗堕终于被清除,今后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弟弟们,让他们走出阴影,变回到快乐无忧的短刀。 “原来这个男人这么厉害啊……”博多藤四郎看向付臻红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畏惧和惊叹,仔细一看的话,他那蓝色的瞳孔里甚至隐隐浮现出了一抹崇拜。 审神者的灵力会直接影响接受审神者灵力的刀剑付丧神,灵力像是一种纽带,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灵魂契约,无形之中会让刀剑付丧神们产生想要亲近审神者的情感。 博多藤四郎的话让一期一振从关于弟弟们未来打算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向了最前方的付臻红,对这个男人的感官再一次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事实上,不仅仅是一期一振,此刻,其他刀剑付丧神们的情绪也同样纷扰复杂。 明明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这个男人看起来却没有一丝的疲倦,仿佛方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足够说明了新任审神者的强大。 精神力越强,灵力越强,灵力越强,就越能将他们这些刀剑们轻易拿捏。 拥有着这样强大灵力的人成为了他们这座本丸的审神者,这到底是好事是坏事,现在也唯有时间才能证明了。 [小红,本丸攻略开始!] [这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付臻红心里分得很清,这座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不是那种新生本丸里的刀剑,在经历了四位审神者之后,这些付丧神中有很大一部分刀剑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手入就对接纳他,相反,他们对他会更加小心和警惕,会怀揣着更深的畏惧和戒备。 不过,就是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一边畏惧着他,一边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如此矛盾的情绪充斥在这些刀剑付丧神们的心底,在纠结,无措,挣扎之后,再通过不同的选择开出色彩不同的罪孽之花。 ………………………… 付臻红昨夜答应了森鸥外去港黑做客,时间定的是下午六点,现在距离约定的时候还很早,付臻红并不急着离开本丸,而是指名小狐丸带他熟悉一番本丸的环境。 作为审神者,按理说付臻红是该安排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出阵,去各个时代修正错乱的历史,打败时间时间溯行军。但由于这座零号本丸的特殊性,时之政府那边便给了这座本丸足够多的时间去修整。 本丸里的这座庭院很大,付臻红逛完一圈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付臻红站在阁楼上,静静的看着远处山头上的那一颗樱花树,比起他刚被传送到这座本丸时所看到的枯败和凋零,仅仅只过了两天的时间,樱花树便有了复苏的痕迹。 “小狐丸。”付臻红喊出了站在他侧后方的付丧神的名字,他转过身看向这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白发青年,不急不躁的说道:“昨晚,为何让一期一振代替被我指名作为近侍的你。” 小狐丸抿了抿唇,沉默不语,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回答。 不过付臻红也没有真正要听小狐丸回答的意思,他缓步走到小狐丸面前,抬起手将食指轻轻放在了这个白发付丧神的唇珠上。 唇瓣处那滑腻微凉的触感顿时让小狐丸的身体瞬间一僵。 付臻红很满意小狐丸的反应,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如寒潭一般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流转出了无尽的诱惑。 “嗯……该怎么补偿我呢,小狐丸?”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在小狐丸那柔软温热的双唇上摩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2的手榴弹 感谢涯钺、背着光、羡卿、好运来、46469457、完全自殺読本x2、飞寒、?linlin、青笑人的地雷 ………… 三日月老爷爷是一把心机老刀,没有这么好攻略的噢~ 小狐丸:还是小狐更美味 不出意外的,后面小红带着单子精们出阵的时候就会涉及到火影,犬夜叉、阴阳师等一些不属于现代的剧情 撩人嘛,要慢慢来 第109章 付臻红的手指修长白皙, 骨骼分明,指尖端圆润粉嫩,这么轻轻缓缓的在小狐丸的双唇上摩挲的时候, 一种仿佛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馥郁馨香正随着付臻红的动作朝着小狐丸的唇齿间涌进。 “该怎么补偿我呢, 小狐丸?”付臻红又不急不慢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只不过这一次, 他特意放低了语气,在喊着小狐丸名字的时候,又微微上扬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 付臻红的声音本就十分好听,并不是那种特别浑厚的低沉, 而是清悦中带着一种淡淡的磁性, 穿透到人的耳膜里时感觉, 就如同捧住阳光海岸边的细碎沙砾后, 随着微风吹拂而从指缝间滑落的痒意。 小狐丸的耳根弥漫出了烫意,隐隐有了泛红的迹象, 他不禁想到了昨夜那场并不光彩的偷听。 在起居室外,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 视线被阻断的小狐丸无比清晰的听到了审神者在一期一振的冲撞下发出了悦耳的低吟声,这个男人就是用着这般撩人缠绻的语气喊着一期一振的名字。 而现在,被这样的声音喊着的人, 变成了他。 小狐丸的感官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如果一期一振没有代替他, 那么昨夜在起居室内和面前这个男人做着那样亲密交缠的人就是他。 后悔吗? 小狐丸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新任审神者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男人,有着最美丽的面容和最魔性的魅力,靠得太近会被拉入漩涡里,靠得太远又会心生绮旎。 “这个时候还在想其他的, 我可是会生气的哦。”付臻红用指腹略微用力的按压了一下小狐丸的唇珠。 小狐丸从纷乱错绕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那原本入水般淡色的双唇也在付臻红玩弄下变成了一种诱人的红艳。 看着近在咫尺的审神者,小狐丸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明明这个人的指尖是泛着凉意的,却让小狐丸觉得这像是一把火,正在慢慢点燃他内心的燥热。 付臻红收回了肆意动作的手,他将脸凑近了些许,更近距离的欣赏着面前这个付丧神的神色变化。 同为三条家的刀剑,小狐丸与被誉为最美之刃的三日月宗近相比,身材要更加的高大健硕,五官轮廓也更为深邃硬朗。 类似于和服款式的出阵狩猎服被小狐丸穿在身上,袒露出的胸膛结实强健,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脉络清晰、块块分明,充满着一种野性的爆发力和让人血脉喷张的男性荷尔蒙。 付臻红将手放在了小狐丸的胸膛上,微凉的掌心与温热的胸膛贴合到一起,这一瞬间,小狐丸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 若是没有昨晚那一场偷听,或许此刻小狐丸还能坦然自若的告诫面前这个审神者,野狐是很难被驯服的,稍不注意便会被狐咬伤。 然而偏偏他就偷听了,并且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更是起了最直观的反应,更甚至,回去之后躺在床上的他满脑子都是审神者,久久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涌进他思绪里的就是审神者情动时的低喘和呻吟。 在有了那样的经历之后,眼下在面对这个男人,小狐丸免不了有几分底气不足。 付臻红自然猜到了小狐丸此刻所想,而小狐丸这副纠结不已的状态也正式付臻红所预料到的。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付臻红穿越了无数个世界,他攻略了太多天选目标,美丽的皮囊只能是暂时的蛊惑,付臻红真正擅长的是拿捏人心。 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巧合,无论是一期一振会代替小狐丸来,还是小狐丸会因为不放心而被鹤丸国永劝动来起居室外探明情况。 有了偷听的心虚,有了后半夜的纠结,小狐丸在面对他的有意靠近,自然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 小狐丸吞咽了一下口水,抓住了付臻红放在他胸膛处的那只手的手腕。 由于身高差距的缘故,小狐丸微微垂下了眼帘,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煽动着,如红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晦涩与暗沉,他动了动那被付臻红揉红的双唇,有些干涩的吐出了几个字:“审神者,别在逗趣小狐。” “逗趣?”付臻红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摇了摇头,轻轻笑了起来,“不是逗趣,是喜欢哦。”他纠正道,然后从小狐丸的掌心里抽回了手。 “喜欢?”小狐丸听到这两个字,心跳在这一瞬间竟然不可遏制的加快了起来。 付臻红抬眸睨了小狐丸一眼,他注意到了小狐丸眸底深处的那一份紧张与探究,却故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摆出了一副思考状,不不疾不徐的说道:“唔——我听说其他本丸里的小狐丸都是喊付丧神为主人,那么小狐丸,你也这样喊我一声。” “我……”小狐丸顿时有些发窘,这样的称呼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暂且不论能被冠以“主人”这样称谓的人必定是要让他从心底认可。就算它仅仅只代表着一种其他本丸内属于刀剑付丧神与审神者之间再寻常不过的称呼,然一旦放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小狐丸总觉得喊出口之后,就会莫名多出一种让人心生旖旎的暧昧和情色之感。 付臻红看出了小狐丸的纠结,左右他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 “小狐丸,”付臻红撩起小狐丸垂在胸前的白色长发,一边放在手心把玩着一边低声问道:“其他本丸的小狐丸都很在意毛发的柔顺和光泽,你呢,你想让我帮你梳理吗?”顿了一下,付臻红又补了一句:“你想让我宠爱你吗?” 小狐丸被付臻红最后一句弄得猛地咳嗽了一下,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有了加速的迹象。 “宠爱”这样的字眼,总让人忍不住去思考更多。 付臻红唇角边勾起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他松开了把玩小狐丸胸前发丝的手,转而去抚摸小狐丸头顶上方那特意用头发弄成的尖尖小耳朵。 手中的触感软软的,倒确实有几分像是狐狸的耳朵。 “小狐丸,我曾经遇到过一只真正的野狐,”付臻红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怀念:“他是一个战斗能力很强的狐妖,和你一样有着一头柔顺的白色长发。” “嗯,”小狐丸低低的应了一声,他对于这个男人口中的狐妖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听审神者用怀念的语气将自己与其他人对比。 “审神者,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小狐便去跟同僚们一起整理本丸。”小狐丸敛下眉眼睛,声音有些冷硬。 本丸内所有暗堕的刀剑付丧神已经被付臻红用灵力治好,这些刀剑们便开始重新打扫起萧条衰败的本丸环境。 付臻红收回手,没有任何要挽留的意思,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那你便去吧。” 小狐丸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付臻红盯着小狐丸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勾了勾唇角,随即便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正前方那颗慢慢在复苏的樱花树。 “呀嘞,小狐丸走了,审神者一个人留在这里看樱花不会觉得无趣吗?”一道清亮的男声突然在付臻红的后方响起。 话落的下一秒,一抹轻盈的白色身影就从阁楼的房檐上迅速飞下,转眼间便跳到了付臻红的身旁。 付臻红的目光依旧放在樱花树上,他并没有看向鹤丸国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出来。” “嘛,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的,”鹤丸国永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说道:“但是看樱花的话,就审神者一个人的话未免显得太孤单了些。” 付臻红闻言,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鹤丸国永,比起第一次见面,暗堕已经全然好了的付丧神脸上没有了黑色的绘纹,而是一片白皙光滑的皮肤。 付臻红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原来鹤丸国永不仅惊吓,还喜欢偷听?” 付臻红这句话既是指昨夜鹤丸国永在起居室外偷听的行为,同时也是指这个付丧神方才偷听他和小狐丸说话的行为。 不过鹤丸国永直接无视了前者,只对后者做出了解释,“什么嘛,才不是偷听哦。” 鹤丸国永反驳道:“只是刚好想偷懒,才想着躺在阁楼的房檐上晒晒太阳,所以真要算起来,是我先到这里的哦,我先到的~” 能把偷懒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恐怕也只有鹤丸国永了。 付臻红没在继续与鹤丸国永纠结这个话题。 同样都是有着白色发丝的付丧神,鹤丸国永比起小狐丸,性格显然要活跃太多,他主动找着话题,试图从付臻红的嘴里探究出更多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审神者你的灵力如此强大,鹤实在有些好奇呢,你在现实里究竟是什么职业?” 付臻红回道:“我是医生。” “医生呀……”鹤丸国永半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他挪动着脚步,直接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十分感兴趣的问出了一句:“审神者应该很快就要回现世了吧。” “嗯。” “现世好玩吗?”鹤丸国永将脸凑到了付臻红的面前,两人的距离隔得很近,他的眼睛里无比清晰的倒映出了付臻红面容,金色的瞳孔中也流转出了吟吟浅浅的笑意。 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等付臻红回答,他就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撒娇般的说道:“把鹤丸也带上吧。” 第110章 付臻红没有说话,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鹤丸国永。 他的眼神很暗, 是宛如浓墨一般深邃的乌黑, 这是一种最为纯粹的颜色,如同深冬寒夜之下那广袤无垠的苍穹, 明明该是辽远而沉寂的,却偏又因眼尾处被晕染出的多情和眼睛下方的泪痣而多了几分妩媚和蛊惑。 虽说是鹤丸国永主动选择了将脸凑近,但在如此近距离的对上付臻红的视线之后,面对付臻红眼眸中那意味不明的深意, 鹤丸国永却仅仅只坚持了几秒, 就败下了阵来。 在这场无声的目光对视里, 白发付丧神率先错开了视线。 而就鹤丸国永以为审神者不会同意他这个无论放在哪座本丸……都几乎是不可能会被实现的请求时, 付臻红却突然笑了起来,“好啊。” 他对鹤丸国永说道:“我带你去现世。” 鹤丸国永微微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真的答应带我去现世?”鹤丸国永拔高了些许音量,有些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对,”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我可以带你去现世,”付臻红看着鹤丸国永眼神中那随着他肯定的回答而迸发出的光亮, 故意将话音突然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鹤丸国永问的有些急切。 “但是在没有我的允许下, 你只能以本体出现。” “好。”鹤丸国永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鹤丸国永又问道。 “用完午餐之后。” “好。”鹤丸国永点了点。 在得到了确切的时间后,鹤丸国永也没有再继续多待,而是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显而易见,这条搞事鹤的心情十分愉悦。 ……………………… 目前付臻红接手的这座零号本丸里, 还剩下二十多位刀剑付丧神,这其中并没有压切长谷部。 付臻红对于吃食又十分的讲究,所以他在本丸的伙食便暂时由烛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这两位家政小能手轮流来负责。 付臻红不知道鹤丸国永在得到他的肯定回答之后,又跑去做了什么。 临近中午的时候,付臻红在去往用餐合室的路上,遇到的两位刀剑付丧神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悄悄朝他身上瞟着。 从这两位刀剑付丧神的眼神里,付臻红大致猜到了自己答应鹤丸国永要带他去现世的事情恐怕已经在本丸内传开。 而等他到了合室,在看到其他刀剑付丧神们均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后,便也将猜测越发的确定了下来。 事实上,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好隐瞒的事情,既然他决定了要带鹤丸国永去现世,其他刀剑付丧神知道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鹤丸国永在付臻红坐到主位上之后,就主动跑到付臻红左下方的位置坐好,他双手撑着餐桌,捧着脸冲付臻红微微一笑。 从表面上来看,这无疑是一种释放善意的体现,然这抹笑容的背后究竟包含了几分的真情,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比起年长的刀剑付丧神们,短刀们就没有思考的这么多。 博多藤四郎扶了扶红色的方框眼镜,他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鹤丸国永,实在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去现世吗,这个家伙还故意跑到一期哥面前来炫耀一番,有什么好稀罕的! 这么想着,博多藤四郎又看向了付臻红,鹤丸国永这么爱搞事情,这个男人带他出去绝对会惹麻烦。 一期哥多好,温柔又体贴,难道不比他鹤丸国永好? 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一期哥才是这座本丸内与审神者关系亲密的刀剑! 怎么说去现世这种事情都该是一期哥不是吗? 博多藤四郎越想越有些愤愤不平。 坐在博多藤四郎身旁的一期一振见状,抬起手安抚性的轻轻揉了揉博多藤四郎那浅橘色的短发。他压制住心底深处那一丝不该有的苦涩,冲着博多藤四郎宠溺一笑,语气轻柔而温和:“我现在最大的愿意就是希望你们能开心。” 乱藤四郎拉了拉一期一振的衣袖,抬起漂亮的眼眸,小声的说道:“但是……但是我们也希望一期哥能更开心一些。” 关心都是相互的,他们也喜欢一期哥能快乐起来,不要有太多的烦恼和忧虑。 “吼丸,你要是也能像栗田口家族的短刀们这么可爱和贴心就好了。”髭切托着腮,颇为遗憾的感叹着。 “我是膝丸!不是吼丸!” 膝丸有些暴躁的纠正道,额头上也皱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再说了,栗田口家族也没有把自己弟弟的名字都叫错的兄长!” “啊哈哈哈,本丸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热闹了。”三日月宗近捧着一杯热茶微笑道。 “三日月,吃饭前喝茶对胃不好。”石切丸不赞成的说道。 穿着华丽服侍的次郎太刀一把将手搭在石切丸的肩膀上,红着脸有些醉醺醺的说道:“喝茶不好的话,喝酒倒是可以开胃哦。” 笑面青江对此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喝完酒再吃一碗浇汁乌冬面,味蕾就完全充盈起来了。” 同属于青江一派的数珠丸恒次闻言,抚摸佛珠的手微微一顿,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付臻红,随即又闭上了眼眸。 作为本丸内仅剩的几把没有暗堕的刀剑之一,数珠丸恒次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刀剑付丧神们像现在这般闲聊的光景了。 由于同僚们的暗堕,本丸一直处于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 而这个新任审神者的到来,于他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他暂时还无法判断。 他是一把沉静少言的刀剑,被锻造时所赋予的佛性让他一直在寻找佛道究竟为何物。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在新任审神者的灵力里,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被深埋在凌厉与霸道之下的沉静。 就像是在地狱深渊里,开出了一朵佛莲。 数珠丸恒次不知道为何他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世间万物呈佛法而来,一切缘由,皆有因果。 新任审神者会给本丸带来怎样的改变,唯有时间才能证明。 ……………………… 一顿午饭吃完,付臻红又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他才带着变回本体的鹤丸国永离开了本丸。 付臻红将已经是刀剑模样的鹤丸国永挂在了腰间,他离开本丸时特意换了一身干练的黑色和服,即便是挂了一把太刀在身上,在这样的打扮下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和突兀,反而透出了一种凌厉又飒爽的英姿。 虽然付臻红与森鸥外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但在刚刚三点整的时候,付臻红就接到了森鸥外的电话。 对方表示想提前见到付臻红,会派人来接他过去。 付臻红对于森鸥外这种擅自更改时间的行为有些不悦,他并不打算理会,而就在他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森鸥外那边却仿佛知道他此刻所想一般,突然又说了一句——— “为表我私自更改时间的歉意,川上医生,”电话那端的森鸥外轻轻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以随意指名港黑的任意一位成员作为你今日的专属司机。” 付臻红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他不得不承认,作为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森鸥外对人心的揣摩已经足够透彻。 “我要中原中也来接我。”付臻红回道。 “我以为川上医生会选择让我亲自去接你,稍微有些失落呢……”隔着电话线,森鸥外放轻了语气,低沉温和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了一种暧昧的色彩:“川上医生原来更喜欢中也。” 而回答森鸥外的,是电话那一端已经被挂断的一串忙音。 森鸥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是再一次笑了笑,才放下了手机。 他坐在椅子上,将双手交叠支在下颚处,抬起眼皮看向站在他前面的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的顶级战力,被成员们畏惧又拥护着的干部,此刻却因为他这一通电话而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森鸥外方才的那一通电话并没有开扩音,但从那简单的几句对话里,中原中也已经大致猜到了电话那端的男人究竟说了什么。 “中也似乎很受川上医生的喜欢呀。” 森鸥外轻声感叹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舒缓平稳的语调,是很温柔的语气,却无端透出了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对于这样的感叹不做任何回答。 并不意外于中原中也的沉默,森鸥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一般,嘴角边突然噙出了一抹极其玩味的笑意。 “昨天港黑论坛里的那条求助帖子,是你发的吧。” 中原中也瞬间惊了! 他记得那条帖子在删除之前下面就只有一个匿名者回复了他,那个匿名者恰好还是发帖森首领被川上医生始乱终弃的楼主。 森首领怎么会知道是他发的求助贴? 难道在下面回复他的匿名者就是森首领? 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总不可能是首领自己闲着无视来八卦自己吧? 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呀…… 中原中也突然感到脑子有些混乱,他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询问,森鸥外却在这时对中原中也轻轻摆了摆手。 “中也,去接川上医生吧。” “他是港黑的贵客,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森鸥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与戏谑,十分正色的说道。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他对于正事和八卦从来都拧得很清,虽然心里还存着疑惑,但也知道孰轻孰重。 在离开森鸥外的办公室之后,中原中也就直接去往了专属于他自己的地下车库。 中原中也钟爱买各种名贵炫酷的跑车,他的车很多,停车的地方也并不在港黑的大楼负层,而是在距离港黑大楼不远处的一座宽敞的地面库房里。 川上医生的住处地址森首领已经通过短信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而等中原中也很快来到自己的车库后,眼前的一幕让中原中也的血压瞬间攀升到了最高。 他的车库……被炸了!被炸了! 他价值百万的爱车们全部被坍塌的砖石瓦砾压得严重变了形! 而在唯一还算完整的库房门上,被人用炭笔画了一条蛞蝓。 中原中也沉默了。 一秒…… 两秒…… 三秒之后,站在车库前的中原中也爆发出了巨大的吼声——— “啊啊啊啊!混蛋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青笑人、疯丫头、The child、?就?⒎珊?⒔裉熳返礁?铝恕⒑贸詘2、江淼、澈月的地雷 感谢今天追到更新了、糖诗x2的手榴弹 感谢糖诗的两个火箭炮 ………… 森首领:有些难过,小红更喜欢中也 中也:有点小紧张 太宰:炸了你的车库,让你无车可接 中也:嫉妒使青花鱼面目全非,果然和人沾边的事你一点也不干 第111章 “啊嚏!” 正躺在武装侦探社的沙发上偷懒小憩的太宰治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睁开还有些稀松和涣散的鸢色睡眼, 用手指节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然后慢吞吞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微卷的蓬松黑发略显凌乱的垂在他的脸侧,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 太宰治那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薄红。 “唔……一定是哪位美丽的女士正在思念我。”太宰治的嗓音拖得长长的,有种软软糯糯的轻绻感。 国木田独步扶了扶镜框,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太宰这个家伙的话, 被人咒骂的机会明显更大。” “啊啊, 国木田君你好烦哦……”太宰治略带抱怨的嘟嚷着, 故意拖长的甜腻嗓音, 无不透着一种相当做作又欠打的意味。 “我这样英俊帅气的脸蛋肯定是被会被美丽的女士时刻惦……啊嚏!”太宰治这话还没说完, 就又打了一个喷嚏。 “不会是感冒了吧?”中岛敦有些担心的问道,顿了一下, 他又若有所思的补了一句:“难道太宰先生昨晚又跑去跳了河?” “没有哦~”太宰治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昨晚去干了另一件大事。” “干了一件大事?”中岛敦眉头凸了凸, 顿时生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把港黑那位帽子君的车库炸了吧。”江户川乱步懒洋洋的说道。 “啊嘞!不愧是乱步桑~” 中岛敦有些没弄明白:“太宰先生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去炸港黑干部的车库?” 江户川乱步仰躺在座椅上,将双腿交叠放在桌上,“大概是因为昨天那位川上医生。”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帽子边檐拉低了到了眼部的位置, 遮住了从窗外的缝隙中蔓延进来的刺眼光线。 听到川上医生这几个字,中岛敦便想到了昨日在餐厅的发生的事情。川上医生对那位戴帽子的港黑干部表达了喜欢,并且还亲吻了对方的脸颊。 而对于太宰先生, 川上医生的态度却显得冷淡了太多。 联系到江户川乱步先生的话, 中岛敦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某种不得了的事情,原来太宰先生是因为嫉妒才会去搞破坏? 但对方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呀,太宰先生去炸他的车库,肯定会惹出很大的麻烦吧! 太宰先生是这么幼稚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吗? 中岛敦现在还是个十分单纯的好孩子, 不太会把情绪隐藏起来,心里怎么想着,脸上也就全然表现了出来。 一旁的与谢野晶子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不用怀疑,这种事情确实是太宰会干出来的。” 中岛敦皱起了眉头: “那位戴帽子的港口黑手党干部会找到我们武装侦探社这里吗?” 炸掉了对方的车库,绝对会被要求赔偿吧。 “就目前来看,帽子君应该暂时还没有那个时间追究。”江户川乱步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位医生和港口黑手党很有渊源,昨日又与干部帽子君见了面,今日说不定还会去黑手党那边做客哦。” 中岛敦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 由于川上医生可能会去港口黑手党做客,而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重要干部,那位戴帽子的男人也就没有那个时间去追究车库被炸的始作俑者。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在听到江户川乱步说的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却倏得冷了下来。 “做客呀……”太宰治低声琢磨着这几个字,随后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将手搭在了中岛敦的肩膀上,眨了眨鸢色的眼眸,“呐——敦君,今天太阳真好,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诶?但是我还有任……”中岛敦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宰治提拧着衣服后领拖出了出去。 与谢野晶子看着被帽子遮住眼的江户川乱步,挑眉道:“你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江户川乱步笑了笑,露出的半截下颚线条瘦削又流畅,他拿下头上的帽子,整个人趴在桌上:“啦啦——乱步大人偶尔也想看看热闹嘛。” 另一边。 车库被炸,各种名贵的爱车被毁,这让中原中也的怒气几乎达到了最巅峰,但一想到还有任务在身,作为一名合格的港黑干部,中原中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暂时放弃了修理太宰这条混蛋青花鱼的打算。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财大气粗的中原干部直接重新购买了一辆新车。 新买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很沉稳的颜色,低调中透着一种贵气和奢华。 虽然中原中也还有很多的重型机车,但那并不适合用来接港黑贵客,这辆黑色保时捷无疑是最恰当的选择。 横滨的下午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为炽热的时间段,金色的光晕照在大地上,烘托出了一片璀璨夺目的光景。 中原中也很快就到达了手机短信上所标注的地址。他从豪车上走出来,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要接的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发光体,无论站在哪里总能第一眼就吸引住旁人的视线。 几米外,被路过的行人们念念不舍的注视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和服,腰上挂着一把古朴精致的刀剑。 中原中也发现长得好看的人无论是怎样的打扮与穿着都会让人觉得好看,这更像是一种本身的气度,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阳光照在这个人的身上,暖色的光晕柔和了那明艳又极具有冲击力的五官轮廓,没有任何花纹点缀的黑色和服包裹住那修长秀挺的身姿,眼睛下方的泪痣更添了一种莫名的蛊惑。 有那么一瞬间,中原中也甚至有一种这个人明明站在阳光下,却有仿佛置身于黑暗中的错觉。 无论是美人,还是豪车,总是备受关注的。 中原中也看向付臻红的时候,付臻红也很快也因人流中一部分视线的转移发现了从车上走下来的中原中也。 由于昨日在餐厅的事情,此刻,两人的目光再次想遇,中原中也便无法做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表现得泰然自若。 “你好,川上医生。”他干瘪瘪的打着招呼, 看出了中原中也的拘谨,付臻红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他故意压低了嗓音,轻缓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亲昵与缠绻:“你好,中也。” 他说的是中也,而非其他称呼。 仿佛两人并不是第二次见面,而是认识了很久的、可以亲密叫着名字的熟人。 中原中也的耳根顿时隐隐有了泛红的迹象。 为了掩饰掉这种不自在,中原中也拉低了帽沿,走到后座将车门打开:“川上医生,请。” 港黑的唯一良心是一位十分体贴的青年。 付臻红走过去,却并没有坐到后座,而是将腰上的刀剑随意的扔到了后座上,然后走到前面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中原中也对此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是在他坐到驾驶座之后,在车内这样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他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黑发男人,突然就感到有些紧张。 中原中也在心里轻呼了一口气,系好安全带之后,在方向盘左边的位置打开了发动键。 中原中也的车开的很平稳,车速不快不慢,只是由于这边是商业街的缘故,人口十分的密集,街道的红绿灯也比较多。 在快要开到第三个红绿灯口的时候,前方因为突发事故而开始堵车。为了缓解车内静谧无声的尴尬,中原中也准备打开音乐电台放点歌听。 付臻红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便说道:“比起听歌,我更愿意与中也聊天。” “聊天?”中原中也微微咳了咳,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想跟我聊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中原中也才意识到自己这问题实在是问的有些傻气。 “中也交女朋友了吗?”付臻红问他。 “没有。”中原中也摇头。 虽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但中原中也一直以来都十分洁身自好,他喜欢喝酒,偶尔也会抽烟,但他从来不会跟下属乱搞男女关系,在中原中也看来,爱情是一件很神圣且庄重的事情。 他的理想型是单纯可爱的女生,最好会做饭,有点小迷糊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善良。然而由于身份的缘故,中原中也一直都没有遇上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以至于活了二十多年,中原中也仍就是单身。 “那中也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付臻红又问他。 “没……没有。”中原中也回道,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明显有了迟疑。 付臻红唇角勾了勾,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是吗……”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低低浅浅的笑声传入到中原中也的耳畔,像是黑白的钢琴键上跳跃出的轻缓音符。 中原中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时一紧。 又来了,那种紧张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的耳根又隐隐弥漫出了烫意。 “中也不问问我吗?”付臻红说着,微微偏过了头,他一双桃花眼斜睨着,看向了坐在驾驶座的中原中也。 感觉到付臻红看过来的视线,中原中也瞬间绷直了身体,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他的背脊挺得比直,坐姿甚至比上课的小学生还要标准和端正。 “问什么?”中原中也有些僵硬。 “当然是问我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中原中也滚动了一下喉结,“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呀,”付臻红很快回道。 中原中也闻言,那宝蓝色的眼眸瞬间暗了一下。 而下一秒,耳畔里涌入进来的话却又让他的心跳猛地加快——— “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中也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false、青笑人、一树梨花、糖诗、完全自殺読本、然。、今天追到更新了吗x2、好运来、22979170、公西小邪x5的地雷 感谢陌陌的火箭炮 感谢公西小邪的四个手榴弹 ………… 小红:我喜欢中也 鹤丸国永:审神者的嘴,骗人的鬼 弱鸡系统:还是那句话,渣得明明白白 海王的鱼塘怎么可能只有一条鱼 太宰:为什么不可以?有我这一条青花鱼还不够吗? 第112章 “诶?!!!” 中原中也的耳朵瞬间红了个透, 他倏得偏过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的男人,似乎想要用眼神来确认付臻红这句话中的真实性。 然等中原中也的目光真正对上付臻红的目光之后,橘发青年却又像是突然触电了一般将视线猛地错开。 “你在开玩笑吗?”中原中也拔高了些许音量, 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 “没有开玩笑,”付臻红轻浅低缓的嗓音里带上了某种蛊惑,“中也忘了吗, 昨天的那个吻。” 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到这个, 中原中也便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昨日在餐厅时, 这个男人在他的脸颊处映上的那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那柔软又温热的触感至今都无比清晰的在中原中也的脑海里萦绕。 这使得中原中也还没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剧烈的加快, 脸上弥漫出了灼灼的烫意。 中原中也顿时有几分懊恼:“川上医生的喜欢未免太草率了一点。” 毕竟他们才只见过两次面。 中原中也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是在戏耍自己。 “那在中也看来怎样才算是不草率呢?”付臻红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或许我该准备一束鲜花, 一瓶红酒,或者一份浪漫的烛光晚餐?” 中原中也听得眉头直凸,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从前的毛躁:“你这是把我当女人来追了吗!” 付臻红却低低的笑了起来, “中也可不是女人, 女人是柔软的水。中也是男人,是硬朗与锐利的刃。” [小红我怀疑你在开车。] [退下,别刷存在感。] [好嘞。]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 宝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微窘,这似是而非的夸赞实在让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中也,你看着我。”付臻红说道。 “干嘛?不看着你我也能听清楚你说话。” 中原中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 却还是听话的将目光从正前方拥堵的车辆移到了付臻红的脸上, 只不过他并没有看向付臻红的眼睛,而是有意无意的错开着付臻红的视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中也,因为有你, 我才会答应森鸥外来港黑做客。” “因为我?”中原中也有些惊讶,有些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嗯,因为你,”付臻红捕捉着中原中也游移的视线,缓缓说道:“所以中也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 中原中也的心顿时微微一颤,这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一个细小的钩子轻轻勾了一下,有些痒,又有些轻微的酥麻。 心跳的频率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加快,中原中也能明显感觉出来自己的整张脸都弥漫上了红晕。 事实上,几乎没有人能在付臻红说出这样类似于告白的亲密话语之下还泰然自若。 川上富江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代名词,而融合了川上富江魔性体质的付臻红,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这种魅力模糊了男女性别的界限,无论再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在付臻红蓄意引诱的笑容之下心神恍惚。 没有人会拒绝美。 更没有人会排斥美的靠近。 他这张脸是完美的,满足了人类对于美的所有追求,任何人都能从他身上找到那个心动的点。 中原中也即便意志力再好,也终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纯情青年。 面对付臻红这接二连三的言语攻势,港黑的战力天花板也不免产生了些许的心悸与触动。 中原中也动了动唇:“你……” 然他这才刚开了一个口,车的后座却突然在这时候响起了一道闷响。 “砰”得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恰好能打断前座两人越发暧昧的谈话,也恰好能引起前座两个人的注意。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也吞了回去,他回头往车后座一看,发现是刀剑掉落在了车底。 车现在是停住的,好端端的刀剑为什么会从自己从车座上掉下去? 中原中也的眼里划过一抹思索。 这把太刀的外形与纹路,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付臻红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通过中央后视镜淡淡的瞟了一眼已经空掉的后座,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用管它。” 他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前方突发的事故就已经处理完成了,拥堵的车辆正在慢慢被疏通。 中原中也认真开起了车,也没有再理会这按常理来看并不可能会掉落在车底的刀剑。 于是故意借着掉落来发出响动的鹤丸国永,就这么被付臻红和中原中也彻底无视了。 默默躺在车底的鹤丸国永,现在感官十分的复杂,如果不是答应了前面那个长发男人不能随便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他定要突然恢复人形给这个正在开车的矮子来一场大大的惊吓。 ………………………… 由于突发事故造成交通拥挤,原本该是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等中原中也载着付臻红到达港口黑手党总部的时候,时间上被拉长了近一倍。 港口黑手党的总部是一座楼层极高的大厦。 车子停靠在大门口之后,作为首领的森鸥外亲自走上前替付臻红打开了车门。 付臻红走了下来,森鸥外对他微微一笑。 即使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森鸥外看起来却像是只有三十来岁。他保养的十分好,五官俊秀,整个人透着一种成熟的优雅和岁月沉淀之后的阅历与从容。 “好久不见,川上医生。” 森鸥外率先打起了招呼,他的语气温和而轻柔,甚至带着一点点熟络和亲昵。 比起森鸥外的热情,付臻红的态度就显得冷淡许多,他只是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并没有见过付臻红,早在首领亲自下楼等待的时候,他们就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森首领亲自迎接。而等他们看到付臻红的真容之后,瞬间便觉得这样的殊荣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森鸥外的办公室在十三楼,付臻红跟着他一同上了楼。 没有了boss在场,中原干部也去停车了,港黑的成员们便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太好看了吧那个人,我一看到他,心脏就跳的好快!” “我也是!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呀。” “你们不觉得那个人的外貌很符合热门帖里那个将森首领始乱终弃的川上医生吗?” “黑色长发,身材高挑,长得异常的好看,眼睛下方又有一颗泪痣,这么看来确实非常符合!” “应该就是川上医生!我刚刚隐隐听到了首领就是这么喊那个人的。” “不是说已经始乱终弃了吗?难道现在是准备旧情复燃?” 这些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就感觉到后背一凉,他们转过头,发现是刚做完任务的芥川龙之介从外面走了进来。 对于这个拥有着强大异能力的高层,他们一直怀有很高的敬畏,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芥川龙之介是没有心的疯狗,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杀戮和狂躁。 所有人都瞬间禁了声,散开了。 芥川龙之介看了一眼最后说话的那个人,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凌厉与警告。 始乱终弃?旧情复燃? 只有弱者才会执着于无聊的八卦。 另一边,付臻红跟着森鸥外来到属于首领的办公室后,两人相对而坐,开起了正式的谈话。 森鸥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付臻红才是黑衣组织真正首领身份的人,对方邀请付臻红来港黑做客,与其说是叙旧并且答谢他医治了友人手下的一位病人,不如说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场军火买卖。 横滨是异能力者相较最多的城市,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致力于发掘更多的精英异能者来为港黑效命。然即便森鸥外在这方面做足了努力,在现有的港黑成员里面,仍旧是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居多。 拥有异能力的人对于枪支的依赖性并不大,但对于没有异能力的港黑成员来说,趁手的武器是提高实力的最关键因素,完成任务也能事半功倍。 而付臻红作为黑衣组织的首领,在美国那边有着一条专门获得大量军火的渠道。 森鸥外想从付臻红这边拿到预订和购买权,将原本的竞争者——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挤下去。 “这你应该去联系乌丸莲耶。” 森鸥外轻轻笑了起来:“黑衣组织的每一任管理者都叫乌丸莲耶,他们一直侍奉着同一位君主,我与其联系一位衷心的老管家,不如直接与他的主人交流。” 付臻红也跟着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讽刺:“你倒是不怕这样明目张胆的邀请一个普通医生来港黑做客,会让人怀疑起我的身份。” 森鸥外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川上医生,我只不过是想与曾经的医生同僚叙叙旧,并且感谢你帮助了我的朋友治疗了他底下的病人罢了。”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随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压低了嗓音,有些暧昧的说道:“或者更浪漫一点,这只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人想要再次见见一直以来都爱慕着的男人。” “爱慕?”付臻红挑出了这两个字。 “是呀,爱慕……”森鸥外轻声叹了口气,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开了做工精美的胡桃色桌子,缓步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他伸出手轻轻撩起付臻红披散在肩头的一缕发丝,略微俯身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 “我可是一直都爱慕着川上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完全自殺読本、小星落尘chy、西瓜霜、一树梨花、?xback、false的地雷 感谢日出东南隅的手榴弹 …………… 因为要串非现代篇的一些剧情,所以这章加了点私设 ………… 森鸥外:我一直喜欢你哦 小红:但是我现在喜欢中也 弱鸡系统:两个首领之间的撩骚? 某背景刀剑:呵呵 ………… 小红:中也在我心里,很重要 中也:红着脸握紧方向盘 弱鸡系统:哇,在开车呀~ 中也: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某背景刀剑: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想给这矮子一场惊吓! 第113章 “我可是一直都爱慕着川上医生。” 森鸥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说这话时, 他刻意放轻了语气,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用大提琴拉奏出的舒缓弦声,落入到人的耳膜里, 有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成熟的男人都懂得如何释放出自己最迷人的魅力,森鸥外无疑是一个优雅的男人,丰富的阅历和久居上位的领导力让他比起年轻人来说多了一种时间沉淀出来的气度。 他可以是冷酷、不近人情的领导者, 也可以是一个体贴温柔却又满腹心机的普通男人。 只是无论森鸥外是前者, 还是后者, 于付臻红来说, 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记得森医生一直喜欢的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可爱女性, ”付臻红的唇角边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爱慕的对象就变成了我。” 森鸥外笑了笑, 他松开了把玩付臻红发丝的手,就这么坐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陷下去的沙发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森鸥外将手臂随意的搭在了付臻红身后的沙发背垫上,这样的姿势无形中带着某种圈禁和占有的意味。 他偏过头看向身旁的付臻红, 目光在付臻红那毫无瑕疵的五官轮廓上流连:“川上医生的魅力没人能逃脱的掉, 不是吗?” 森鸥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这既像是回答了付臻红方才那略带讽刺的话语,又似乎还暗示了其他更深一层的含义。 森鸥外搭在沙发上的手臂顺势下滑了下来, 他的掌心碰到了付臻红的后背。 付臻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森鸥外的手便就着这个贴合的姿势顺着付臻红的背脊缓缓往下游走,隔着一层衣料轻轻地滑过细嫩皮肤下的那一节节脊椎。 而就在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付臻红后腰窝的时候, 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冷冽的肃杀之气。 森鸥外顿了顿, 收回手,低头看向了释放出这股杀气的源头。 是一把刀剑,长度大约七十八厘米。 事实上,早在付臻红绕到后座去拿这把刀剑的时候, 森鸥外就注意到了这把刀剑的不同,不过比起川上富江本身来说,一把刀剑实在不足以让他太过在意。 因为不太在意,自然也就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但森鸥外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把刀剑的做工和印花都相当具有年代感,至少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像是平安时代的皇室御物。 是名副其实的古物。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剑看起来似乎还拥有着自己的意识,并不是一个冰冷的死物。 “川上医生,你这把刀剑似乎并不一般呀。” 付臻红拿起被放置在沙发另一侧的太刀,一边用微凉的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摩挲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毕竟没有异能力的我,第一次来港黑做客,总要带点东西防身。” 森鸥外笑了笑:“川上医生是港黑的贵客,没人敢对你造次。” 付臻红停下手中的动作,挑了挑眉道:“森医生刚刚不就是一种放肆?” 森鸥外闻言,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的说道:“因为距离川上医生太近,所以免不了有些心猿意马。” 森鸥外说完,便站起了身,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拖着忙碌了一天的疲倦往家的方向赶去。 此刻,已经是临近黄昏。 炽热的光线随着太阳西下,澄澈广阔的天幕上也渐渐弥漫出了暖橘色的晚霞。 “和川上医生待在一起,总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森鸥外轻声感叹着。 付臻红也站起身,他将刀剑挂在腰上,走到森鸥外的身旁,“关于月底的那批买卖,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付臻红一般不会插手乌丸莲耶的事,但既然森鸥外亲自提到了,他也不会再全然旁观。 不过月底的这一批军火到底还是有些特殊的,因为想要购买的那一方不仅仅有横滨这边的港口黑手党,还涉及到了意大利的彭格列家族。 这两方都有着相当雄厚的财力,也给出了各自认为最合理的价格,究竟贩卖给哪一方,乌丸莲耶那边还没有决定下来,他只在一个星期前通过电话的方式给付臻红报备了情况。 森鸥外这边想要走付臻红这一层关系来拿下这批军火的最终购买权。 而他会选择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 曾经付臻红将太宰治扔给森鸥外之后,彼时还只是港黑医生的男人也算是细心教导了太宰治很长一段时间,算是卖了一个人情。 既然是是人情,便总归是要还的。 虽然明面上森鸥外并没有直接提及,但背后所要表达的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说来川上医生来横滨也快有一个星期了,应该已经与太宰君见过面了吧。”森鸥外侧过身看向了身旁的付臻红:“那孩子自从去了武装侦探社之后,似乎开始热衷于找美丽的女士殉情。” 付臻红似笑非笑的回道:“森医生似乎很惋惜他去了侦探社。” 森鸥外半阖着眼眸,“毕竟曾经是港黑的得力干部。” “哦,对了,川上医生对于中也君今天开的车还满意吗?”森鸥外突然问了一句。 “最新款的保时捷,我想我没有理由嫌弃。” “是吗……”森鸥外唇角勾了勾:“看来即便有着一个爱搞事情的前搭档,中也君也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付臻红眼尾微挑: “森医生突然提及中也,是在引导我对他的关注吗?” 付臻红这话让森鸥外唇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川上医生对中也君的偏爱毫不掩饰,为了港黑的利益,作为首领我只有投其所好,才能加大筹码不是吗?” 付臻红不禁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 付臻红话还没说完,敲门声突然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首领,我是芥川。” 芥川龙之介作为直属于首领的游击部队,是一个十分得力的下属,虽然被港黑的成员们称之为疯狗,但对于首领森鸥外却是极为敬重且识分寸的。如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 森鸥外看了付臻红一眼,略微思索了片刻后,才答道:“进来。” 穿着一身黑色长外套的青年推门而入,在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付臻红之后,芥川龙之介愣了一下,异能力罗生门竟然在这一瞬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狂暴凶狠的黑兽在芥川龙之介的衣物中翻滚,像最坚硬锋利的刃,却并不是以往那种单纯直白的杀戮和毁灭,而是一种仿佛见到什么可怕东西的焦躁和戒备。 芥川龙之介皱起眉头,罗生门会影响他的情绪,而他现在能明显感觉到心脏有种被攥紧的躁动与紧张感。 “芥川君,是有事要说吗?” 森鸥外轻缓的声音打破了芥川龙之介突然变得焦躁的思绪。 芥川龙之介敛眉凝神,将突发情况用最简短的语句汇报了出来, “首领,港黑的库房中转站被人炸毁,造乱者已经抓到,现已被关在了地下室。” 说到最后,芥川龙之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冷冽和杀意。 “造乱者是谁?”森鸥外问出了重点。 如果不是身份较为特殊的人,这种将造乱者抓住、基本可以说是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芥川龙之介是不会特意再来向他禀告。 “是太宰治。” 从芥川龙之介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森鸥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太宰治一直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作为曾经授予过太宰治知识的长者,森鸥外却从来没有将这个学生看透过。 头脑过于精明的人往往是孤独的,他置身于别人还未到达的、更长远的世界,森鸥外也曾一度以为太宰治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不会出现超出他所预料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森鸥外无意间在太宰治随身携带的完全自杀手册里,看到了被当做书签的川上富江的照片。 照片上只是一个侧面,有着一颗泪痣的长发男人独自坐在酒吧里,光线很暗,周围还存着其他模糊的人影,从角度来看,照片明显是偷拍的。 森鸥外知道在川上富江将太宰治扔给他之前,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被铭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渊源。 所以森鸥外也一直以为川上富江对于太宰治来说,只是一个过客,却没想到,对于太宰治来说,川上富江是特别的。 其实仔细一想,这也不意外。 毕竟没有人能对川上富江无动于衷。 一直在东京的川上富江会来横滨,太宰治定然猜到了这是因为他的邀请。 至于这炸毁库房中转站的行为,单从表面来看,还真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孩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而故意搞的破坏。 只是太宰治可不是什么小孩,他是能驾驭人心的前黑手党干部,即便通过在地下工作两年来洗白了档案,然而他的血液里却依旧充斥着黑手党的黑。 “首领,要怎么处理太宰治?” 一提到这个名字,芥川龙之介的眼眸里就闪过一抹狠辣和阴戾。 森鸥外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看向了沉默不言的付臻红,颇为兴味的说道:“川上医生,对此怎么看?” “会闹脾气的孩子总归是有糖吃的。”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 “森医生,不介意我去港黑的地下室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青笑人、今天追到更新了吗x3、coco、南风知我意、你好啊、西瓜霜x2 、完全自殺読本、打劫:留下你的棒棒糖的地雷 ……………… 下一章是太宰这个粘人精和小红的场合 会闹的小孩有糖 太宰:我要亲亲抱抱要把小红举高高 中也:青花鱼你不配 第114章 “当然不介意, ”森鸥外也笑了起来:“川上医生是港口黑手党的贵客,理应在这里得到最大程度上的自由。” “森医生还真是一个精明的首领。”付臻红盯着森鸥外看了几秒,随后才慢慢说道:“最晚一个星期, 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森鸥外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而愉悦:“我期待着川上医生的好消息。” “需要我为川上医生带路吗?”森鸥外十分体贴的问道。 “不用。”付臻红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芥川龙之介:“让他带我去就好。” 森鸥外点了点头, 笑眯眯的对芥川龙之介说道:“那么, 便麻烦芥川君了。” ………………… 芥川龙之介口中所说的地下室是专门用来审讯港黑叛徒或敌对势力的地方, 严格来说它并不算是港黑的牢狱, 顶多只能算一个临时拷问所。 地下室位于港口黑手党总部大厦的后方, 是在一个单独分出来的、约有三层楼高的建筑之下,由废旧的车库改造而成。 出了港口黑手党总部的大楼, 付臻红跟着芥川龙之介一路朝着地下室走去,两人始终保持着前后一米左右的距离,由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便显得格外的安静。 芥川龙之介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青年, 他的肺不好,有着咳嗽的毛病,再加上此刻他的精力已经全部用在了控制因身后这个男人而莫名躁动和焦虑的罗生门上, 自然再无心思去顾及其他。 付臻红在看到地下室的入口之后,就示意芥川龙之介可以离开了。 他一个人走进了入口。 地下室的光线很暗,入口的通道位置恰好处于背光区, 四周用来照明的也并不是灯光, 而是一根根白色的蜡烛。 付臻红顺着有些破损的楼梯慢慢往下走去,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四周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 他下完最后一层阶梯,正前方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破败墙壁, 左方是一条大概十米长的过道。 过道处用来照明的除了蜡烛外,还多了一盏灯,只不过这灯的光力已经稍显昏沉了,所以光线也并不特别明亮。 付臻红左转走进过道,不急不慢的继续朝着更深处走去。 “嘀嗒嘀嗒……”是积水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滴水声响。 凭借着良好的听力,在这水滴声里,付臻红听到了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付臻红走完过道,绕过一个石柱,就看到了被墙壁上的镣铐架住双手的黑发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蓬松的黑发碎发,穿着一身浅咖色的风衣,里面内搭配着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他的身形十分的高挑而欣长,然由于此刻正没精打采的低着头的缘故,浑身上下便透出了一种颓靡的懒散感。 在青年的脚下,有十几滴已经干掉的血液。 付臻红一点也不怀疑青年在被带到这里之后,接受了一顿拳头教训。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人都的的确确是一个喜欢制造麻烦的欠揍者。 付臻红不禁想到了此刻正被他挂在腰上的刀剑,同样是热衷于搞事情,不过比起喜欢惊吓的鹤丸国永,果然还是太宰治要更作死一点,也更随性肆意一点。 特意选择在他与森鸥外见面期间,跑来港黑将库房的中转站炸毁,然后又顺势被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抓住。 这已经足够说明了太宰治的任性。 要知道太宰治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能将触碰身体的一切异能都无效化,尽管这样的异能力对上那种体术很强的人会处于弱势,然太宰治的强大可不仅仅只依靠异能力。 所以即便炸毁了港口黑手党的库房中转站,港黑的成员们也不可能抓得住他,然现实却是太宰治偏偏就被抓住了。 这样的事情显然是太宰治自愿的,或者根本就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不然这区区地下室又怎么可能困的住这个曾经的港黑干部。 所以才说呀……太宰治果然是一个任性又不按常理出牌的麻烦制造机。 付臻红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太宰治走去。 听到付臻红并不明显的脚步声,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太宰治将头抬了起来。 见到付臻红,太宰治那鸢色的眼眸先是一亮,接着便开始委委屈屈的抱怨了起来:“呜哇,川上医生,我快难受死了,被关在这里,还被人蛮横的打了脸,现在伤口都好疼好疼……”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低低软软的,有些糯,像是在撒着娇。 配合着他此番被扣押的状态和从嘴角的伤口处所渗出来的丝丝血迹,很容易就让人心生怜悯。 但付臻红并不吃这一套,他走到距离太宰治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平静而冷淡的说道:“炸毁了港黑的库房中转站,被教训也是合乎情理。” “啊啊,川上医生对我太冷漠了!”太宰治发出了仿佛中弹般痛苦的声音,俊秀的脸上瞬间摆出了一副明显被情伤到的惆怅与失落感。 “我也是为了见川上医生嘛……”太宰治可怜巴巴的说道。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太宰治又接着说道:“明明我也邀请了川上医生,川上医生却不来侦探社做客,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好难过呀。” 付臻红轻轻啧了一声,他微微勾了勾唇,漆黑的眼睫轻轻煽动间在眼帘处点染了一片深邃的幽黑:“还不明白吗,太宰,因为港黑这里有中也。”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难道川上医生真的喜欢上了那条蛞蝓?” 付臻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太宰治的头顿时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我觉得不可能,不可能。” 他开始有理有据的分析道:“那条蛞蝓比我矮,脾气还很暴躁,酒品也非常差,这么一对比,如果要谈恋爱的话,果然还是英俊帅气的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嘛。” 付臻红往前走了几步,缩短的距离让他将太宰治脸上的伤口看的更加清楚:“但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可一点也不英俊帅气。” 双手被镣铐住,太宰治便只能将上半身欺近付臻红,昏沉的灯光和微弱的烛光交织在一起,随着太宰治略微俯身的动作,这些朦胧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时,便往下笼罩出了一片黑色的阴影。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狭窄的囚笼。 而付臻红的双脚,便站在这囚笼之上。 “川上医生把我带回家吧,”太宰治冲着付臻红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把我带回家洗干净,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可靠又帅气的男人哦~” 付臻红抬起手抚摸上太宰治的脸颊,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唇角边的伤口:“太宰,只有坏孩子才喜欢撒娇。”说完,他略微用力在在太宰治的伤口上按了一下。 “嘶……疼,”太宰治轻嚷道,然后将脸颊主动移到了付臻红的掌心。 他一边蹭着付臻红掌心处的软肉一边轻轻缓缓的说着:“坏孩子喜欢撒娇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关注……” “所以川上医生,多宠爱我一点吧。” 说到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太宰治没有在用那似真似假的轻快语气,他收敛住了所有的表情,抬起眼皮,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付臻红。 褪去了平日里因出于各种目的而故意制造出来的闹腾假象,敛去了神色的太宰治所展露出来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凛冽与锋利。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眼睛下方的泪痣在光影的交错间流转出了无尽的妩媚与多情。 “太宰,是在向我要糖吃吗?”他收回手缓缓说着,唇角边微微抿起的弧度透着一种冰冷的凉薄与漠然。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 是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间隔的频率很短,显然这正在朝着地下室走的人内心并不平静。 “混蛋青花鱼!炸了老子的车……” 戴着黑色礼帽的青年一走完过道就忍不住开骂了起来,然等他绕开石柱,一眼看到站在太宰治面容的付臻红之后,声音猛地顿住了。 “川…川上医生也在呀。”中原中也突然有些结巴。 “啊嘞嘞,蛞蝓你这副还来得及收回的凶恶表情好像一只准备咬人的恶犬诶。”太宰治十分欠扁的感叹着。 “虽然蛞蝓也很丑,但果然还是狗最讨厌了。 ” 中原中也怒了,拳头咯咯作响:“混蛋太宰,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宰治直接劫了去:“蛞蝓君,打扰别人约会是要遭天谴的。” “约会?”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不出来吗?”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正在和川上医生约会哦~” 中原中也木着脸。 抱歉哦,他还真没看出来。 “中也,”付臻红喊了中原中也一声,“还记得我在车上说的话吗?” 中原中也闻言,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 付臻红笑了起来,“这个点,正好是该吃饭的时候,也该有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付臻红说完,走到了中原中也身边,就这么直接牵起了橘发青年的手:“走吧,陪我一起。” 中原中也的身体微微一怔,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中原中也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握紧的手掌心中那柔软的触感。 他有懵,还有些不知该道怎么做的无措。 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牵着快走到了过道。 身后则是太宰这条青花鱼不满的嚷嚷声———— “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完全自殺読本、false、西瓜霜、42447549、666、美女巡街的地雷 ………… 小红:中也,我们约会去 太宰:带上我 第115章 暮色降临, 光耀的繁星渐渐浮上云层,闪动的点缀在浩瀚的天幕中。 随着璀璨灯光的开起,属于横滨的夜晚悄然而来。 法式建筑风格的餐厅内, 装修格调浪漫的露天阳台上,付臻红与中原中也相对而坐。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淡淡香息,浅蓝色的灯光被镶嵌在绿叶藤蔓里, 暖色的光线与皎白的月光交融在一起, 让人恍惚间有一种置身于爱琴海边的错觉。 中原中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长发男人, 灯光笼罩在这个人的身上, 每一寸五官都精致完美, 光影之间,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的像一汪幽井, 有一种仿佛把人深深吸入进去的诱惑。 “怎么了?”付臻红轻声询问着,低低的嗓音在这样旖旎的光景之下透出了一丝别样的暧昧。 中原中也的耳根又隐隐有了发烫的痕迹。 事实上,中原中也的思绪直到现在都还有凌乱, 稀里糊涂的就被这个男人拖着离开了地下室, 稀里糊涂的就按照对方的指示开着车来到了这里,最后又稀里糊涂的点了餐。 这明明是一家情侣餐厅呀。 而他们这样,像是在约会…… 一想到这, 中原中也浑身上下就觉得不自在起来。 “浪漫的烛光晚餐。”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本就悦耳磁性的声音便因这浅浅淡淡的笑意而透出了些许撩人的细软。 “还差一束鲜花,一瓶红酒, 不过很快就会被送到。” 中原中也的心跳因付臻红的话语而陡然加快,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想到了在车上时对方对他说的那句喜欢。 明明是一句似是而非的告白,却一直影响他的心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中原中也讨厌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这种逐渐脱离自己掌控的局面, 让他本能的排斥。 而最让中原中也感到恐慌的是,无论是心脏处加快的心跳频率,还是心底深处那牵扯出的隐隐窃喜,都无不说明了一点,他很在意这个人。 “川上医生,别在开玩笑了!”中原中也拉低了礼帽,有些冷硬的说道。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了。 “中也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呢?”付臻红略显疑惑的问着。 为什么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中原中也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发现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似乎都说不太清楚。 或许是因为对面这个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吧。 这世间漂亮的人有很多,但能好看到轻易就能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浓烈到可怕爱意的人却只有川上富江这一个。 他理所应当被很多人喜欢。 爱慕他的人、眷恋他的人、渴求他的人、很多很多。但中原中也想象不出来川上富江喜欢上其他人的样子。 川上富江能轻易得到所有人的爱,但川上富江不会爱上任何人。 潜意识里,中原中也便是这么认为着,所以在他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喜欢”这样的字眼的时,中原中也除了感觉到一种不该有的欣喜外,更多的却是警惕与焦躁。 警惕是因为冷静下来以后他会觉得,川上富江口里的喜欢更像是一时任性的玩味与戏谑,而非切实的爱意与真情。 焦躁则是因为即便他知道这所谓的喜欢很可能是虚假的,是包裹着美好糖衣的炮弹,却依旧会忍不住脸红心跳,紧张不已。 川上富江太危险了,像广袤无垠的黑色深渊。 一旦陷入其中,便永远也无法抽身,他会成为众多爱慕着川上富江的一员,为得到川上富江的垂青而绞尽心思。 不平等的爱意会让人心生扭曲。 中原中也虽然没有任何的恋爱经验,但在对于情感的认知上却一直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理念。 “我的理想型是长相可爱的女性。”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正色的说道。 看着突然摆出一副严肃表情的中原中也,付臻红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这是被中也拒绝了吗?”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付臻红眯了眯眼睛:“第一次被人拒绝呢……” 他轻声感叹着,脸上却并不见一丝的失落,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介意我抽根烟吗?”付臻红问道。 他虽是这么说着,却根本没有打算征求中原中也的同意。 细细长长的香烟很快被点燃,袅袅的烟雾从散着点点星火的顶端处开始弥漫,然后渐渐与浅蓝色的光线交织在了一起。 付臻红抽烟的时候不爱说话,而是享受着安静的沉默。他的烟瘾并不重,只是偶尔在思考事情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此刻,他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夹着香烟,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骨骼分明,指尖圆润光滑,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细长的香烟被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随着萦绕的烟雾,颇有一种赏心悦耳的美。 付臻红轻轻吸了一口,微微张开双唇,缓缓吐露出了一圈薄薄的白色烟圈。 烟圈慢慢往上飘浮,很快便扩散开来,在月色与灯光之下,这些浅浅的烟雾萦绕在了空气里,将付臻红的面容笼罩出了一种朦胧的光感。 无端透出了几分慵懒又颓靡的优雅。 人间幻想。 中原中也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坐在他对面这个男人,有一种让人无法触及的遥远,这种遥远是印刻在这个男人骨髓里的高高在上,是极尽的矜奢和傲慢。 有些人的迷人,是一种如同光一般的闪耀。 而川上富江的魅力,是一种像夜的莫测与深邃。 前者会让人发出惊艳的感叹,而后者则让人心生绮丽,最终变得怅然若失、变得恍然如梦。 中原中也微微垂下了眼睫,不再去看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 想到方才说的那些话,中原中也有些失落,又有一种淡淡的释然。 这顿烛光晚餐最终还是没有吃上。 付臻红抽完一根烟之后就让中原中也带他去了附近最有名气的一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Lupin,是最受异能者和地下工作者们喜欢的酒吧。 宽敞的酒吧内,空气中四处都萦绕着香烟与酒水的味道,嘈杂的嬉闹声与劲爆的音乐交融在一起,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里,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们摆动着身体,跳着疯狂而夸张的舞步。 这里是属于夜的喧嚣。 付臻红的出现,吸引了酒吧内一部分人的注意,在这个欲念被放大的空间里,一个长相美丽的男人总会引来何方人士的觊觎。 深知付臻红魅力的中原中也直接将他带到了光线最暗的角落位置位,然即便是这样,却依旧挡不住一些人露骨的目光。 辛辣的酒精与劲爆的歌舞能麻痹神经,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按耐不住的想要上前搭讪。但最后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中原中也的存在让他们十分的忌惮。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有着相当强劲的实力,说他是港黑的顶级战力也不为过。中原中也虽然并不常来这家酒吧,但在这些人里、或者说是在横滨这一代都非常具有名气。 港口黑手党的最强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没人愿意惹他不快。 然即便碍于中原中也在场,一些存有旖旎心思的人没有真正过来搭讪,但眼神却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付臻红,这些人的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渴念和痴迷。 白日里,这些人是游走在刀口边缘的暗黑势力,到了晚上,在这家酒吧里,在颓靡与疯狂的环境下,就变成了一种全然的放纵。 没人会觉得不对,也没有人会对此呵斥。 中原中也觉得异常的烦躁,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包含欲望的赤裸眼神,还因为坐在他身边这个……被这些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却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状态的付臻红。 他这个旁观者感到很生气,而被别人用眼神意淫着的当事人却无动于衷。 这算什么? 中原中也越想越觉得不爽。 付臻红看着眉头紧皱的橘发青年,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中原中也额头上那皱起的川字,逗趣道:“中也,你这里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中原中也没说话,而是端起酒杯沉默的喝着酒。昏沉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五官轮廓被藏匿在了黑色礼帽的阴影之下,让人无法窥探到这双如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眸里交织着怎样的情绪。 付臻红唇角微勾,继续说道:“知道吗,中也,你这副独自喝着闷酒又不搭理人的模样就像是在吃醋。” 吃醋? 中原中也差点把自己呛住,明明没有喝多少酒,中原中也却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已经在开始发烫。 付臻红将身体往左边挪了一下,大腿外侧便与中原中也的大腿外侧贴到了一起。 中原中也瞬间一僵,下一秒,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付臻红就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往前滑动,顺着那衣料之下的锁骨缓缓移到了中原中也的脖颈。 付臻红的手指微冷,泛着凉意的指尖圆润细腻,如同无暇的白玉,在触碰到中原中也脖颈处皮肤的刹那间,让中原中也突然有一种被凌霄花紧紧缠绕住的错觉。 然而川上富江不是凌霄花,他虽有着与花相似的香息,却不是柔弱的、需要攀附的花枝,反而处处透着一种凌厉,像能勾起人内心的占有欲与掠夺阴暗面的妖魔。 第116章 感觉到中原中也僵住的身体, 付臻红微微勾了勾唇,用微凉的指尖入侵到了中原中也戴着的项圈之下,摩挲着这一部分敏感而细腻的肌肤。 “中也……”付臻红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声, 万般轻柔的语气,像深海里的美貌塞壬在阳光海岸中引诱着过路船只上的旅人。 砰砰砰…… 中原中也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脖颈处的痒意让他有了生理性的战栗,皮肤上也泛起了细小的疙瘩。 中原中也眼神一闪,正欲起身摆脱掉这种过于暧昧的旖旎氛围, 付臻红却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先一步用双手圈住了中原中也的脖颈, 从侧面将手臂攀附在了中原中也的肩膀上。 “想摆脱我吗?”付臻红将唇凑到中原中也的耳边, 磁性的嗓音在这缠绻的环境下透出了一丝别样的诱惑:“中也,你跑不掉的。” 跑不掉的…… 耳畔处那温热的呼吸让中原中也的身体变得越发的紧绷, 有那么一瞬间,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那砧板上的肉, 即将被身边这个男人一点点蚕食。 或许是因为觥筹交错间这角落里的灯光太过的朦胧和昏沉, 又或许是因为香烟与酒精混杂起来的味道太过的麻痹感官, 中原中也的思绪开始慢慢变得凌乱, 最后甚至感觉到了些许的恍惚。 而就在这时, 付臻红直接伸出舌尖在中原中也小巧的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这湿润温热的滑膩触感让中原中也差点弹跳起来。 “你……”中原中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吐露出了一个单一的字音。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我?” 中原中也紧抿着薄唇, 深吸了一口气后,压制住躁动不安的心跳,有些强硬的握住付臻红的手腕,将那攀附着自己的双手拿开。 似乎是为了摒除掉心中的紧张和杂念, 中原中也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就故意不去搭理身旁的这个男人,而是端起酒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酒是付臻红点的,点的是格林纳达的蒸馏朗姆酒,度数很高,醇香而辛辣。 付臻红坐在中原中也的旁边,也不说话,干脆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中原中也一杯一杯的喝着。 中原中也的酒量不算很差,但也仅仅只是勉强挤进了中等的行列。被付臻红用眼神一直注视着,中原中也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喝得这酒度数如何,味道又是怎样,于是几杯下来,中原中也的脸颊上便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中也?”付臻红唤了一声橘发青年的名字。 被喊着的青年抬了抬眼皮,回应似的低唔了一声。 喝醉了吗…… 付臻红正想着,中原中也突然了侧过身体,红着一张俊脸看向付臻红。 下一秒,他扯开嘴,冲着付臻红微微一笑,然后直接伸出双手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好香啊!”中原中也将下巴搭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头上那无论何时都安稳不动的礼帽也掉落在了沙发上。 但这并没有让中原中也在意,此刻,似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付臻红身上,喝醉酒的橘发青年用脸颊轻轻蹭着付臻红的颈窝,半眯着眼睛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付臻红拍了拍中原中也的后背,手指抚摸上中原中也的背脊:“中也,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喜欢!”中原中也接连说了三遍,说完之后自己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中原中也的酒品不好在港口黑手党公认的事实,喝醉酒的重力使会耍酒疯,曾经甚至多次跑到还是搭档的太宰治的住处大骂对方是一个傻瓜和笨蛋。 虽说正常情况下的中原中也是一个看过年迈的老人过马路都会热心的上前去搀扶的善良青年,但一旦醉酒后,便会变得极度任性,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现在,按理说应该已经开始摔瓶子耍疯的橘发青年,却仅仅只是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幼稚的缠在付臻红身上,既没有张口骂人,也没有胡乱找人打架,除了嘴里一直嘟嚷着之外,与以往醉酒的情况相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乖巧。 “唔——你是什么变得呢,”中原中也打了一个酒嗝,双手捧住付臻红的脸颊,用那泛着雾气的宝蓝色眼眸凝视着付臻红:“怎么这么好看呀。” 付臻红唇角微勾,“我是妖怪变得。” “妖怪要吃人,”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一脸正色的问道:“你要吃我吗?” “是呀,我要吃你。” “不行不行!”中原中也闻言飞快的摇头,“你要吃我的话,那我就要先吃了你!”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更浓厚了:“那你要准备怎么吃我?” 中原中也想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就这么吃。”他说着,埋下头一口咬住了付臻红的锁骨。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吃,所以中原中也这下嘴的力道便没有了轻重。 付臻红不禁闷哼了一声。 中原中也听到这声音,下意识便松了嘴,他抬起头看向了方才自己咬过的地方,那裸露出的锁骨处所留下的一排明显齿印让中原中也莫名的高兴起来,他愉悦的伸出舌尖在上面轻轻舔舐了一下,温热湿润的舌滑过付臻红柔滑的肌肤,激得付臻红略微瑟缩了一下,身体有了一种隐约的战栗。 付臻红的反应让中原中也越发的开心,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开始了更进一步的探索。 中原中也按住付臻红的肩膀,顺势将付臻红推倒在了沙发上,然后俯下身压住了这个漂亮到让他舍不得放开的男人。 “你肯定很好吃,”中原中也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付臻红的锁骨往上一舔,这次他学会控制了力道,咬了一下付臻红的喉结,最后将唇覆盖到了付臻红的双唇上。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中原中也像一头嗅到猎物的兽,他开始啃咬着付臻红如花般娇嫩的唇瓣,这里面并不带任何的旖旎,醉酒的港黑重力使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啃食着这让他觉得馥郁的馨香。 而这时,酒吧内闪烁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这使得本就昏沉的角落位变得更加的隐蔽。 中原中也以一种充满占有欲的姿势将付臻红整个人圈在身下,眼眸深处随着唇齿间那湿润而渐渐染上了一层欲念之色。 付臻红将手抚摸上了中原中也的发丝,手指插入进了橘色青年的发丝之间,他伸出舌尖开始引导中原中也探入他的口腔。 烈酒的味道刺激了中原中也的感官,就在两个人的舌尖快要缠绕到一起时候,一股肃杀之气从付臻红的身侧迸发出来。 是被导致在沙发上的刀剑。 付臻红微微一顿,中原中也不满意身下这人的分心,他离开付臻红的唇,看了一眼试图找着存在感的刀剑,皱起眉头,沉默了几秒后,一把握住了这正散发出浓烈杀气与冷寒之意的太刀,然后直接动用异能力,改变了刀剑的重力,让太刀变得沉重异常。 做完这一切后,中原中也便捧住了付臻红的脸颊,重新将嘴唇凑到了付臻红的唇上。 虽说酒精的作用让中原中也一反常态的变得大胆起来,然没有恋爱经验、更没有与人接吻过的港黑干部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单纯的啃咬着付臻红的唇瓣。 于是付臻红再一次顺势伸出舌尖引导着中原中也,勾住他的舌开始吮吸起来。 中原中也的身体瞬间打了一个颤栗,这是从未有过的刺激感,仿佛正有一道酥麻的强烈电流正迅速蹿入进他的脊髓,沿着他的脊椎骨直直往上,最后涌进他的喉咙深处。 凭着本能的自觉,中原中也又被动慢慢变为主动,攫取着付臻红口腔中每一寸湿润温热的粘膜。 中原中也是一个如火一般拥有着浓烈情感的青年,几年的港黑生涯尽管让他从最初比较容易暴跳的急躁少年变成了能独当一面、并让无数人敬畏又畏惧的强者,然他依旧在变得稳重的同时保留着最赤城最善良本真的一面。 或许这也是在这个世界,他会被选中为天选之一的原因。 付臻红承受着中原中也的亲吻,另一只手隔着衣服布料来回地抚摸着橘发青年遒劲有力的腰腹。 而被改变了重力以至于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又被彻底无视了的鹤丸国永听着空气中这暧昧十足的亲吻吮吸声,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火大。 作为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旁观者,鹤丸国永觉得这个被审神者称呼为中也的矮子绝对是故意喝醉的,一边在那露天阳台口头上说出拒绝的话语,然后转头就故意喝醉酒,以此来做出现在这番亲近之举。 心思深沉的矮子! 并且拥有着某种能改变所触碰之物重力的能力。 鹤丸国永在心里给中原中也下了定义。 Lupin酒吧的楼上就是一家私人住宿酒店,这家酒店属于Lupin酒吧,是酒吧专门给这里的客人准备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并且上楼的路线标注的十分醒目。 尽管角落位的灯光很暗,但无论是付臻红那过于招蜂引蝶的容颜,还是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都是极其引人注目的存在。 付臻红没有兴趣被人围观,即便这些人并没不能将角落里的他和中原中也在做的事情看得真切。 “中也,我们上楼。”付臻红在中原中也的耳边低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今天追到更新了吗、完全自殺読本、西瓜霜、南风知我意、帝倾的地雷 …………… 小红:中也,我们上楼去干羞羞的事情 鹤丸:矮子你给我等着 中也:我的理想型是可爱的女孩子 太宰:呵呵,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弱鸡系统:横滨开锁文秀一波 以上几人的小剧场已经昭示了下一章的腥风血雨 渣作者:你们听,是即将开过来的轰隆轰隆轰隆污污污的声音 第117章 “中也, 我们上楼。”付臻红在中原中也的耳边低声说道。 付臻红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低低浅浅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温柔与蛊惑,像俄罗斯歌剧院里那被缓缓拉奏出的轻缓小提琴声, 是很难让人拒绝的悦耳。 中原中也眨了眨涣散的宝蓝色眼眸,红着脸无意识的嘟嚷了几句,然后就乖乖巧巧的靠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任由这个漂亮的男人将他带上了楼。 由于酒喝多了的缘故,中原中也身上的酒气味很重, 付臻红也喝了一些,身上也难念沾染上了些许味道。 付臻红有轻微的洁癖, 酒精的味道附着在皮肤上, 虽没有黏黏糊糊的感觉,然实在不算好闻。 付臻红进了房间, 将鹤丸国永顺手扔在沙发上之后, 又将中原中也扶到了床上。 中原中也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望着付臻红傻乎乎的笑着, 既没有耍酒疯骂人, 也没有四处找人干架。 付臻红站在床边, 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喝醉酒的中原中也。 橘发青年的西装外套和礼帽早就被扔在了酒吧的沙发上, 此刻下半身的西装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 上半身只余下了马甲与衬衣。由于方才的亲吻和被付臻红一路搀扶上来的缘故, 他的衣衫早已经变得凌乱, 交叉的褐色领结也散落开, 露出了里面那白皙精致的锁骨。 他橘色的发丝柔顺而富有光泽,长至到了肩膀,在房间内的水晶灯光下,像正午的太阳所照耀出来的橘色光晕, 有种灼灼的耀眼。 中原中也迎上了付臻红的目光,他唇角愉快的上扬着,莫名有种肆意又色气的感觉。 付臻红挑了挑眉,转身准备去洗掉身上的酒味,却被中原中也抓住了手腕。 下一秒,他的腰腹就被中原中也从后面抱住了,“你要去哪儿?” “洗澡。”付臻红回道。 就像是怕付臻红会不见了一样,中原中也急忙说道:“我也要和你一起。” 付臻红还未回答,被扔在沙发上的鹤丸国永在这时候实在忍不住发出了铮铮铮的响动。 付臻红看了一眼试图找着存在感的刀剑,拍了一下中原中也圈住自己腰腹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强势和不容拒绝:“中也,乖一点,在这里等我。” 中原中也打了个酒嗝,用脸蹭了蹭付臻红的后腰窝后,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才念念不舍的松开了手。 付臻红走到沙发旁,微微垂下眼帘,看向沙发上的太刀,他用灵力消除掉了鹤丸国永被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所改变的重力,以这条鹤的搞事程度,身体重新变轻盈之后,定然不会乖巧安分得什么都不做。 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付臻红心里想着,面色上却不显分毫,而是 不冷不热的对鹤丸国永说了一句:“要么老实一点,要么现在就回本丸。” 说完之后付臻红就直接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啦的水流声。 本就因为一个人无聊躺在床上而有了倦意的中原中也,听着这水流声,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鹤丸国永在中原中也睡过去之后,由刀剑的形态变成了人形,他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随后脚步轻盈的走到了床边。 熟睡中的中原中也看起来温顺而无害,橘色的半长发,白皙俊秀的脸颊,拥有着是十分明艳又讨喜的面容。 想到这个矮子在酒吧的角落位做的种种事情,鹤丸国永的眼眸里顿时闪过了一抹极其冷凝的凌厉,握住刀柄的手也微微一紧。 不过随后白发付丧神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勾起唇角,扯出了一抹无声的笑容。他没有再搭理正睡得香沉的中原中也,而是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比起本丸内那华丽而高雅的宫廷式建筑,现世世界的装潢风格要显得更加的简约与大气。 第一次以人的形态接触这个世界,鹤丸国永不免也有些好奇,趁着审神者还在洗澡的空挡,他左看看,又瞧瞧,像小孩子发现什么有趣的新大陆一般。 房间大约有五十多平米,并不算大,鹤丸国永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四处翻找有趣的东西。衣柜床头柜这些都是空的,只有电视机下方的柜子里,被放置了很多的碟片。 这些碟片上面全都没有任何的图案,就只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了一个简单的片名。 粉色诱惑、流浪的旅人、禁忌黑天鹅…… 鹤丸国永一个个快速扫过,最后在一个名字为“灿烂的樱花”的碟片上停了下来。 这五个字让白发付丧神想到了本丸内那棵高大的樱花树。在短短的时间里,那棵萧条而枯朽的樱花树就有了复苏的痕迹,干瘪苍萎的树干上渐渐吐露出了嫩绿的新芽。 应该过不了多久,本丸的那棵树就能重获新生,盛开出一片灿烂的樱花。鹤丸国永这么想着,便将这张碟片放进了播放器里。 几秒之后,舒缓轻柔的音乐从播放器里想起,电视机上也浮现出了相应的画面,是一棵樱花树。 镜头由远到近,粉色的樱花随着细微的春风轻轻吹拂,和煦的阳光穿过树的缝隙,在树下斑驳出点点漂亮的光影。 若是本丸的那棵樱花树完全复苏,定然是比这画面里的树还要美丽百倍的光景。 鹤丸国永坐在床尾的软垫上,背靠着床檐,正在心里默默做着比较。 而就在这时,原本舒缓轻柔的音乐骤然一停,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压抑中带着一点点放浪的低吟声,是纯男性的嗓音,声音有些轻浅,包含着一种似痛苦又似愉悦的难耐。 鹤丸国永面色一僵,在作为皇室御物被盗墓者偷盗出来的那些年岁里,几经流转的经历让鹤丸国永对于这种声音并不算陌生,再加上不久前他才听了一次墙角,这下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样的碟片。 按理说他应该立刻将电视机关掉,然他听着浴室里那并不明显的水流声,鬼使神差的,那已经放在红格键上的手又移了开。 电视机上的镜头转换,场景很快就随着这段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切到了樱花树的背后。画面中是一个长发男人和另一个短发男人在拥抱着做爱。 因为影片是刚刚开始,所以画面中还并没有太过露点的画面,拍摄的也还算唯美,然如此直面这种冲击,还是让鹤丸国永的脸瞬间弥漫上了红晕。 但他并没有移开目光,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而等付臻红洗完澡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白发付丧神坐在床尾下,一本正经的看着小黄片的画面。 鹤丸国永的皮肤十分白皙,发色也是最纯粹无垢的白色,所以一旦脸红便会显得格外的明显,从付臻红这个角度,将他脸上的红晕和通红的耳朵看的一清二楚。 “好看吗?”付臻红斜靠着墙角,好整以暇的问道。 这突然的出声让原本将注意力全然放在画面中的鹤丸国永瞬间回神,白发付丧神下意识偏头朝着付臻红看去。 这一看,便直接愣住了,本就因为激情影片而热气上涌的心绪顿时变得更加不平静了。 付臻红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敞开的领口露出了里面精致的锁骨,如墨一般的黑发散在身后,额前的发丝间还滴着水。 莹润透亮的水珠缓缓滚落,从那挺直的鼻梁到如花般娇嫩的薄唇,接着滑到肤色如雪的下巴,最后滚下锁骨沿着如白玉一般无暇的胸膛隐没在了被浴袍遮挡住的腰腹。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沐浴之后的装扮,却无端透出了一种诱人欲望的情色。 这时,电视机里的低吟声也越发的露骨,画面正渐渐进入了高潮。 付臻红挑了挑眉,朝着鹤丸国永慢慢走去。 随着付臻红越走越近距离,鹤丸国永心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在付臻红走到他面前后,那种刚刚沐浴之后的湿润香气便顺势涌入进了鹤丸国永的鼻尖里。 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发男人,鹤丸国永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一般,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了拳,想要借此平复自己内心的燥热,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付臻红坐在了床尾上,轻轻挑起鹤丸国永的下巴,他的指腹微凉,还有些湿润,这么触碰到鹤丸国永发烫的皮肤,让白发付丧神瞬间战栗了一下,喉结不安的上下滚动着。 这其中既有一种被抓包的窘意,又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所带来的羞躁和情念。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自上而下的看着白发付丧神,意味不明的说道:“鹤丸,我说过的,让你老实一点。” 话落,付臻红看了一眼电视机里的画面。 鹤丸国永动了动唇,正欲说些什么,付臻红却用指尖抵住了他的双唇。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因付臻红桃花眼中那抹幽黑的眸色而流转出了无尽的诱惑。 那掺杂着酒精气息的热气喷洒到鹤丸国永的脸上,让鹤丸国永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小腹处也聚集起了一股热流。 鹤丸国永握住了付臻红的手腕,“我……” 他才刚发出一个音,电视机里的画面上突然响起一道震耳的雷声,雷霆闪电的声响打断了镜头里正在兴头上的两人,也扰乱了萦绕在付臻红与鹤丸国永之间的暧昧。 而就在这时,一道愤怒中带着暴焦的男声也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是因为画面中的雷声而突然惊醒的中原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哲君的奶昔、你的小可爱、浅陌兮~~~x2 、22979170、一树梨花、纪兀玥、完全自殺読本的地雷 感谢很难说会不会骂你的潜水炸弹 …………… 咳咳,我知道有小可爱要突突我了(抱头) 本来是想直接进入正题的,但素写着写着就发现多几个人掺和才更香嘛,于是就控制不住的又加了些,循序渐进,来点另类版本的n啊t啊r啊,后面办正事才更带感嘛 ……………… 中也:你们在干什么? 鹤丸:矮子你觉得呢? 第118章 事实上, 由于电视机的画面中那突然响起的雷声打了岔,付臻红和鹤丸国永之间的氛围已经并不剩多少旖旎。 只不过因为两人姿势的缘故,长发男人的指尖抵住白发付丧神的双唇, 白发付丧神握住了长发男人的手腕,这样的姿态多多少少还是显得有几分暧昧。 付臻红收回手,回头看向了中原中也,这个原本在他沐浴完出来时躺在床上熟睡的橘发青年,此刻正坐在床头, 一脸暴躁的指着他和鹤丸国永,宝蓝色的眼眸里甚至浮现出了一丝隐隐的委屈。 中原中也脸上的红晕一点也未散去, 酒精的作用让他在小睡了一会儿之后, 思绪反而变得更加的紊乱,只凭借着一种本能来支配着喜怒。 “你们在干什么?”中原中也眉头紧皱着又问了一遍, 他冷冷的盯着鹤丸国永, 眸色里迸发出了气势勃勃的凶光。 鹤丸国永嗤笑一声, 站起身冲着中原中也挑衅的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中原中也的眸色暗了下去, 他从床上跳下来, 带着黑手套的手握成拳头咯咯作响, 不屑的说道:“你这白发傻瓜是在挑衅我?” 港口黑手党的唯一良心, 用上了粗鲁鄙夷的词汇, 若是此刻有熟悉中原中也的下属们在场, 定然会非常明智的选择远离, 因为这毫无疑问的就是他们的重力使干部即将耍起酒疯的前兆。 他们的干部大人什么都好, 有亲和力,虽然对待敌人凶狠冷酷,但是对下属们却是十分的关照。然而就是这样优秀的重力使中原干部,一旦喝醉酒之后, 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极度的中二又任性,闹腾又暴躁,很是让人头疼心累。 但这些鹤丸国永不知道。 白发付丧神现在也是极为烦躁和火大的。 “矮子,我忍你很久了。”鹤丸国永冷笑一声,拔出了腰上的刀剑,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冰冷刺骨的杀意。 空气中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而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作为导火线的付臻红却一副漠然的状态。 他不疾不徐的拿出了通往本丸的罗盘,调好了纬度后,喊了白发付丧神一声:“鹤丸。” 鹤丸国永下意识朝着付臻红看去,下一秒,付臻红便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动用灵力将这只不安分的搞事鹤传送回了本丸。 随着浅蓝色的灵力光晕的消失,原本还在房间里的白发付丧神也不见了踪影。 正准备给鹤丸国永一点教训的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消失了?” “嗯,消失了。”付臻红轻轻笑了笑,中原中也这副没反应过来的傻怔模样实在有些过于可爱。 “他是……” “他是我的异能力。”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横滨的异能者很多,这其中也不凡有异能力变成人形的例子。 他想到了森首领的异能力,穿着甜美裙子的小女孩爱丽丝据说就是根据森首领的喜好而设定出的,设定里不仅包括了使用的武器以及攻击的方式,还详细到了身高、体重、三围和喜好等。 中原中也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如果刚刚那个人的存在也是如同爱丽丝一样的原理,也就是说那个白头发的傻瓜是完全按照川上医生的喜好来长的? “你不能喜欢那个白发傻瓜!”中原中也一把抱住了付臻红,极度任性且强势的说道:“你要喜欢我,只喜欢我。” 付臻红回抱住了中原中也,掌心顺着中原中也的背脊往下抚摸到了他的后腰:“但是中也拒绝了我。” “拒绝?”中原中也皱眉,随即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没有的事,我才不会拒绝。” “你现在喝醉了,所以记不清说过的话。” “我没有喝醉。”中原中也立刻反驳,然这话才刚说完,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酒嗝。 付臻红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与中原中也过多纠结,喝醉酒的人通常都会说自己没醉。 “中也喜欢我吗?”付臻红将唇凑到中原中也的耳边,轻声问着。 “喜欢呀。”中原中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将付臻红抱得更紧了。 这副模样与方才对峙鹤丸国永时,完全就是两种状态,如同凶狠的猎犬收起了锋利的爪牙。 就在这时,播放器里再一次传来一道情暧昧的声音,电视机的画面中镜头也从樱花树后转切到了一个林中小屋里,原来是方才震耳的雷鸣和猛烈的闪电让正在兴致上的两人转移了地点。辛辣的烈酒刺激了肾上腺素的飙升,缠绻暧昧的声音又加大了感官的刺激,抱着付臻红的中原中也脑海里不自觉的就蹿生出了一种绮丽的心思,身体也变得越发的燥热。 尊崇着内心的那一份旖念,中原中也将付臻红推倒在了床上,柔软的大床在两人的重量下深陷了进去,付臻红被中原中也霸道的圈固在了身下。 中原中也脱掉了身上的马甲,白色的修身衬衣从他的腰带里滑了出来,随着中原中也略微抬手解开领带的动作,衣摆之下那狭窄的腰线便也顺势露了出来。 从付臻红这个角度,很容易就看到了中原中也腰腹的肌肉,线条十分的流畅和漂亮,并不过分喷张,而是紧致而削薄。 若是将手放上去,定然会感受到一片温热的弹性。 港黑的战力天花板,即便个子不高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超A的气场让他在此刻无不透着一种色气满满的男性荷尔蒙。 他白皙俊气的脸颊上带着诱人的红晕,就这么深深凝视着身下这漂亮异常的黑发男人,如天空般澄澈的蓝色眼眸里泛出一层透亮的光芒。 中原中也是一个即便身处于如牢笼一般黑暗的世界,却依旧不受束缚、如光一般闪耀活着的人。 酒精会麻痹一个人的神经,却也能看出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拼命压抑与掩盖的一面。 中原中也看向付臻红的眼神是热切的,鲜活而明亮、专注的视线就像是一条锁链一般紧紧的锁住了付臻红。 付臻红的美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经历了无数世界,攻略了数不清的人物,他本身的气质也在这长远的年岁里变得越来越有魅力。 几乎没有人能抗拒他。 而这样明艳的美丽呈现在中原中也的眼前,再加上付臻红刻意为之的引诱,心底的爱意便也会顺势萌芽。 中原中也俯下身用嘴唇磨蹭着付臻红光滑的脖颈,然后再慢慢吻到了那精致的锁骨处,那上面还留着属于他的齿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醒目异常。 像是某种标志。 这是他打下的标签,是属于中原中也的。 橘发青年这么想着,愉悦的伸出了舌尖,在那齿印上轻轻舔了一下,温热湿润的舌滑过这微凉的皮肤,勾得付臻红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栗了一下。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如水般扩散开来,那颗精致的泪痣在漆黑如墨的眉眼下,被暖色的灯光的晕染出了一种撩人心弦的妩媚和风情。 “中也,吻我。”付臻红轻声说着,低浅舒缓的嗓音柔和了夜的低迷。 中原中也吻住了付臻红的双唇,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此刻他不再是如最初那般毫无章法的啃咬,他学会了技巧性的纠缠吮吸,开始热烈的攫取着付臻红口中馥郁馨香的甘甜。 两人的唇齿间都带着酒的气息,本就意识恍惚的橘发青年在这香息里,越发的醉了。 中原中也的亲吻是热烈而大胆的,有种肆意洒脱的年轻气盛,就这么一会儿,他身体的热度便迅速攀升了起来,薄薄的汗水从他的额前滑落,灼热的体温仿佛也传递到了付臻红的皮肤里。 他的脸在发红,他撩开了付臻红额前的刘海,亲吻了一下付臻红眼睛下方的泪痣,然后将额头轻轻抵在了付臻红的额头上。 “喜欢……”他的声音低而磁性,有些喘,带着些许难耐的沙哑。 付臻红微笑地看着中原中也:“不仅仅是喜欢,”他摩挲着中原中也的背脊:“我要你把爱给我。” ……………… 电视机里播放着林中小屋内那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在付臻红的引导下,房间内的两人也渐入佳境到了最炽热的一环。黑色的手套被扔在了床边,衣衫、马甲、浴袍也凌乱的散落在地上。 皎白的月色与暖色的灯光交融在一起,在黑夜之下,萦绕出了一片暧昧旖旎的氛围。中原中也喘着粗气冲进了独属于付臻红的温热里,橘发青年终究还是掉进了那早就为他精心编织好的甜美陷阱里。 中原中也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他的眼眸里映满了付臻红的面容,身体的热度也在这一瞬间攀升到了最高。在付臻红因他的热情而微微张开双唇溢出一丝低唔的时候,中原中也俯下了脑袋,对着付臻红那红艳诱人的唇瓣狠狠吻了下去。 楼下的Lupin酒吧里还放着劲爆的音乐,觥筹交错的灯光之下,是酒精与香烟混合出来的迷情。 此时此刻,所有的喧嚣与吵杂都被完全阻断在外,只有房间内的两人正在用另一种方式诉说着拥抱的热情。 而另一边…… 突然被传送回本丸的鹤丸国永,在一众付丧神的目光注视下,抬头看了一眼本丸内漆黑的天幕,心情差到了最低谷。 “鹤丸殿下,审神者大人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狐之助问出了身后这几把刀剑最想知道的事情。 鹤丸国永顿了一下,收回视线后扫了一眼站在狐之助身后的刀剑同僚们。 看着神色各异的付丧神,鹤丸国永突然恶意满满的笑了起来:“审神者当然不会跟我一起回来,因为那个男人正在和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Linda依、完全自殺読本x2、西瓜霜x3 、Y的地雷 …………… 鹤丸:冷笑一声,想不到吧,你们这些呆在本丸内的愚蠢刀剑 中也:快乐 太宰:呵呵 第119章 鹤丸国永说完这句话之后, 本就沉静的空气瞬间陷入了一片极为诡异的死寂。 似乎是怕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白发付丧神挑了挑秀挺的眉,故意拔高了些许音量, 又将最后几个字重复了一遍:“那个男人正和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哦。” 鹤丸国永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恶意与讽刺,他唇角微微勾着, 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这群刀剑付丧神们的神色变化。 这下,气氛变得越发的冷凝。 狐之助抖了抖身体, 试图让自己稍微放松下来,却发现身后这些刀剑付丧神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根本无法被忽视。 弱小又无助的小狐狸想着平日里鹤丸国永的搞事程度和喜欢恶作剧的性子, 吞了吞口水, 干笑着说道:“这次应该也是鹤丸殿下的惊吓吧?” 鹤丸国永双手抱臂, 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可能吗?” 狐之助不说话了,它的狐狸毛已经被空气中的寒气给激得竖了起来。 一期一振站在狐之助的正后方, 在确认了鹤丸国永这一次并不是开玩笑之后,一期一振的瞳孔瞬间暗了下来。 想到那个男人此刻正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下干着那种亲密无间的事情,一期一振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成了拳头, 由于太过用力, 指甲甚至深陷进了肉里被勒出了红痕。 愤怒、酸涩、嫉妒、还有一点点心慌和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期一振的脑海里, 让他的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而烦躁。 一期一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哪怕自己与那个男人有了最亲密的身体纠缠, 他于对方来说, 也依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或许不仅仅是他, 就连这座本丸, 也是可有可无。 明明早就知道新任的审神者是一个风流又恶劣的男人, 是勾人沉沦与堕落的深渊,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冷漠又滥情。 明明是知道的…… 但他此刻为何又感到如此愤怒呢? 这种情绪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让一期一振的心一点点变凉, 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繁星点点的夜,四周都没有风,一期一振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 比起一期一振,小狐丸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觉得很烦闷,还有种仿佛被戏耍和背叛的感觉。就在几个时辰前,那个男人才对他说了喜欢、说了要宠爱的话语,现在却又在现世与另一个人发生了关系。 作为刀剑付丧神,他们本没有理由去干涉审神者在现世的所有事情,然小狐丸一想到在现世这种他们所无法去到的地方,审神者与其他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他们都无从得知,就觉得心口发堵。 到了这个时候,小狐丸不得不承认,他很在意审神者,很在意这个将本丸的刀剑同僚们的暗堕治好的男人。 “果然不该再对审神者抱有期待吗。”宗三左文字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哀怨的轻声叹息着。 站在宗三左文字旁边的山姥切国广闻言,抿了抿唇,将脏皱的被单又拉低了些许。他那头灿烂的金发被藏匿在了被单里,漂亮的五官也隐隐被遮挡住了,金发付丧神垂下了眼睫,什么话也没说的默默的走开了。 而原本还十分火大的鹤丸国永,在看到这些刀剑同僚们此番的表情后,莫名就得到了一种安慰,甚至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快意。 “吼丸啊,”髭切捏了捏下巴,用温柔的嗓音煞有其事的说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是没有得到君主宠幸而暗自伤心的姬妾?” “兄长,这个时候就请不要再开玩笑了!”膝丸眉头一凸,有些无奈的强调着:“还有我是膝丸,不是吼丸。” “名字这种事情就不用太在意啦,”髭切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我们去休息吧,弟弟丸,审神者今晚是不会来本丸的。” 膝丸叹了口气,已经放弃了要纠正兄长的打算。 数珠丸恒次摩挲着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即便与山姥切国广一样,什么话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一期哥,我们也回去吧。”乱藤四郎拉了拉一期一振的衣袖。 博多藤四郎也附和道:“我也困了,一期哥,我们回去休息了吧。” 一期一振收敛住神色,点了点头,只是那紧绷的唇角依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栗田口的刀剑们离开之后,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就只剩下了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还站在原地。 “三日月还不去休息吗?”鹤丸国永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的问道。 三日月宗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极为沉静,在这样漆黑深邃的夜晚,那宛如新月一般澄澈漂亮的眼眸里闪动着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锐利。 “为什么要将审神者的事故意说出来呢?”三日月宗近问道,他看向鹤丸国永的视线里包含着浓浓的审视和深意,似乎能将白发付丧神的内心窥探的一清二楚。 鹤丸国永歪了歪头,笑眯眯的反问道:“让大家看清审神者滥情的私生活难道不好吗?” 三日月宗近意味不明的说道:“恐怕不只是这样吧。” “嘛——那就再加一条原因,”鹤丸国永摊手道:“心情烦闷这种事,只有一个人体会的话未免太无趣了。” “是吗……”三日月宗近笑了笑,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鹤丸国永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难不成三日月觉得我还有其他理由?” 三日月宗近对此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而是不疾不徐的说出了结束话题的言语:“天色也不早了,已经算是老爷爷的我,也该去休息了。” 话落之后,三日月宗近便绕过鹤丸国永,朝着三条家的庭院走去。 鹤丸国永看着三日月宗近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金色的瞳孔里凝聚出了一抹思索。 ……………………… Lupin酒吧的楼上,电视机里的激情画面早已播放结束,黑色的背景板上是随着舒缓的轻音乐而慢慢滚动的字幕,不大不小的房间内充斥着一种情欲释放过后的麝香味。 付臻红懒洋洋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已经做了事后清理并且换好了干净浴袍,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慵懒的靡艳。 中原中也侧躺在他的旁边,将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上,占有欲十足的把付臻红圈在了怀里。 初尝情事的青年食髓知味,闻着付臻红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中原中也满足的勾起唇角,一边用下巴磨蹭着付臻红脖颈的皮肤,一边低声喃呢道:“你是我的,喜欢……很喜欢……”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中原中也的发丝。 都说脾气急躁的人,头发一般很硬,而中原中也的头发却格外的细软和柔滑。抛开攻略任务本身,对于中原中也这样性格的人,付臻红也是极为喜欢的,热烈、明媚、善良、活的纯粹而通透,如同人间最炽热的光晕。 “中也,”付臻红唤了他一声,将橘发青年因为侧躺而垂落下的几缕发丝拢在了耳后,语气里透着几分逗趣:“突然有些期待你酒醒之后的样子。” “酒醒?”中原中也反驳道:“我没有喝醉。” 付臻红笑了起来,“嗯,你没有喝醉。” 他这话音刚落,门铃突然就在这时候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谁?”中原中也问道,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丝丝磁性和情事之后性感的沙哑。 屋外的动静停了几秒,随后是一道清澈的男性声音——— “你好,送餐服务。”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没有点……” 中原中也这话还没说完,“咔呲”一声,房间门就被人直接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穿着马甲戴着领结的服务生无比自然的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这个服务生五官普通,身形却很高挑,头发有些长,甚至隐隐遮住了眉眼。 房间里还未完全散去的味道让服务生顿了顿脚步,他抬起眼眸朝着付臻红看去,却在快要对上付臻红的目光时,被从床上起身的中原中也用身体挡住了视线。 “你怎么进来的?”中原中也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随意闯入房间的服务生,酒意还未清醒的宝蓝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了本能的锐利与锋芒。 服务生抬了抬眼皮,回道:“走进来的。” 中原中也的眉头顿时拧得越发深刻,他看了一眼被盖子盖住的餐车,又将目光移向了这诡异无比的服务生,声音沉锐而冷冽:“出去。” 服务生没动。 而这时,房间外的过道里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吵杂和喧闹声,伴随着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几个声音尖锐的人在大声嚷嚷着。 中原中也听到了港黑干部,重力使,欠钱,欺骗,殉情,这样的字眼。 还没等他辨别出完整的句意,房间外就聚集起了五六个中年男女,这些人气势汹汹,一副要冲进来的样子。 “中也,去看一下怎么回事。”付臻红的声音从中原中也的身后传来。 中原中也看了看服务生,又看了看涨红着脸准备冲进来的一群人,纠结了片刻后,迈着长腿几步走出去堵住了想要进来的人。 而他后脚才刚刚着地,只听“砰”得一声闷响,房间门就被服务生从屋内直接关上了。 中原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苍岚、鹿辞、会说话就多说点、完全自殺読本、糖诗x2、陌陌的地雷 感谢忍冬的浅水炸弹 感谢南风知我意、鹿辞的手榴弹 ………… 服务生:你可以滚了 中也:你妹! 第120章 意识到这是一个局的中原中也还没来来得及做出反应, 就被屋外的这一群气势汹汹却一看就没有任何战力的普通人拉着去解决所谓的由“中原中也”制造出的纠纷了。 虽然是港口黑手党的最强干部,然中原中也却从不会胡乱伤害无辜的群众。他始终保持着本性中的善良,所以此刻面对这些胡搅蛮缠的人, 他也没有选择用暴力推开,这也就导致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脱生。 身材高挑的服务生将门关上后,绕开餐车走到了床边, 他冲着付臻红微微一笑,平凡的五官在一瞬间显得极其的诡异和违和。 没过多久, 屋外那嘈杂的喧闹声就慢慢消失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昭示着中原中也已经被那一群人拉着离开的事实。 付臻红懒散的坐在床头,抬起眼眸看向站在床边的服务生,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谁?” 服务生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直接坐在了床边。 “我是川上医生的爱慕者哟~” 服务生语气轻快的说道,话落之后便略微俯身将身体逼近了付臻红, 他双手撑在了付臻红的两侧, 以一种类似于禁锢的姿态将付臻红圈在了怀抱里。 两人之间狭窄的距离让氛围变得有些暧昧。 “真让人生气呀,”服务生将双唇凑到了付臻红的耳旁,用轻而浅的嗓音缓缓说道:“在我思念川上医生的时候, 川上医生却和其他人发生了关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明显的醋意和郁色,除此之外, 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其他意味不明的情绪。说这句话时,那灼灼的热气都尽数喷洒到了付臻红的耳垂,这种类似于引诱的行为让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越发的旖旎和缠绻。 “川上医生,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服务生歪了歪头, 用眼神斜睨向一脸淡然的付臻红,不疾不徐的说道:“得不到回应的爱慕者,在浓烈的嫉妒和愤怒里,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可能干出来。” 付臻红面不改色的回道:“所以你是在提醒我?” 服务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付臻红脸上缓缓移到了锁骨,那精致漂亮的锁骨处是一片片深浅不一的暧昧吻痕,深红到发紫的颜色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显得异常的刺眼。 服务生危险的眯了眯眼,他伸出手指缓缓摩挲着付臻红的脸颊,声音冷冽而幽寒:“川上医生,我把这些痕迹全部覆盖,然后再让你的身体一点点染上属于我的味道,可好?” 尽管是用着商量的语气,然这架势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哪来的自信?” 服务生也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却极其诡异,莫名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 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回到了餐车旁,在付臻红的视线注视下,服务生对着付臻红绅士的鞠了一躬,然后将最上面的隔热铁盖打开了。 “当当当当~特别的用餐服务。” 精美的餐盘里并没有摆放丰富的美食,而是放置了两把崭新的银色手铐。 付臻红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一直观察着付臻红神色的服务生见状,唇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他拿起其中一把手铐再一次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坦然自若的付臻红:“将你锁住,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话落之后,服务生便重新坐回到了床边,干脆利落的动手铐住了付臻红的手腕。至于手铐剩下的另一边,服务生却没有选择铐在床头,而是直接铐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做完这些后,服务生抬起手晃了晃与付臻红铐在一起的手,随着他晃动的手势,铁链与铁圈在摩擦与拍打之间发出了铃铃的清脆声响。 服务生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愉快的笑意,“真好,这样川上医生就跑不掉了。” “好玩吗?”付臻红问道。 服务生摇头道:“不是玩,”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一个最完美的措辞:“是束缚。” “将川上医生和我束缚在一起。” 服务生用另一只手撩开了付臻红额前的刘海,然后在那白皙光洁的皮肤上落下了浅浅的一吻。 一股由忍冬和烟草混合出来的淡淡香息涌入到服务生的鼻尖里,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柔软温热的双唇开始从付臻红的额头处慢慢下滑。 就在他的唇瓣快要亲吻到付臻红双唇的时候,喉咙处就被一把银制的尖锐物体抵住了。 “角色扮演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付臻红直起身子,在服务生的耳旁缓缓念出了他的名字:“太宰。” “啊嘞,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略显抱怨的语气,平凡单调的声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悦耳的轻缓,磁性却并不十分低沉,而是带着些许的软软糯糯,是独属于太宰治的声音。 “川上医生,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手术刀的呢?”太宰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煽动着,颇为兴味的看了看正抵住自己喉咙的刀片。 暖色的白炽灯下,手术刀上的银色刀刃正反着凛冽而锐利的寒光。 付臻红没有回答太宰治的问题,他拿着手术刀缓缓往上,锋利的刀尖贴合着太宰治的皮肤从喉结移向了下巴。 太宰治没有动,他任由付臻红动作着,直到刀尖滑到了他发际线的位置。 “川上医生可要控制住力道,不然我帅气的脸蛋就见血了。” 付臻红找到了易容面皮的凝胶点,用刀尖划了一下后,撕开了这一层并不属于太宰治的面容。 恢复到本来面容的太宰治冲着付臻红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是不是伪装的很成功,中也那条蛞蝓完全没有认出我来。” 付臻红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而是用手指梳理着太宰治那头略显凌乱的发丝。 太宰治看了一眼两人被手铐连在一起的手腕,偏过脸,像粘人的大型犬一般轻轻蹭着付臻红的手腕,“呐——川上医生,我是真的很嫉妒很嫉妒呢,嫉妒那条能得到你偏爱的蛞蝓。”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呀……” 最后这一句话太宰治说得很轻,带着些许的叹息和几分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声音几乎低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付臻红并不意外时隔了这么多年,太宰治对他仍旧怀揣着无法被代替的情感,毕竟有些事情,从他捡到这孩子开始,就注定了会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太宰治拥有着敏感又细腻的心思,太过聪明的人往往是孤独的,同时也比其他人更清楚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获得的。 “川上医生……”太宰治轻轻喊着付臻红,随后握住了付臻红那为他梳理完头发准备抽回去的手。 浴袍很宽松,付臻红那纤细漂亮的手腕在暖色的灯光下白得发光。 太宰治将唇凑到付臻红的手腕内侧,用唇瓣感受着内腕处那细腻光滑的皮肤之下微微跳动的脉搏。 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 就是这么纤细的、看似脆弱的像是细碎的精美艺术品的手,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道。 “太宰,将手铐解开。” “不要,”黑发青年极度任性的摇着头:“没有钥匙的,铐住了就解不开。” 付臻红没说话,只是用一种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太宰治,如墨一般漆黑的幽深瞳孔里渗透着不近人情的傲慢和冷酷。 太宰治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解开了手铐。 “川上医生对我一点也不温柔。”太宰治委屈巴巴的控诉道,“明明前一秒还在跟我说话,后一秒那条笨蛋蛞蝓一来,就抛下我去约会了。” 太宰治的语气里依旧带着平日里一贯的调调,只是在看了一眼付臻红锁骨处的痕迹时,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晦涩。 “怎么找到这里的?”付臻红问他。 “从乱步桑那里知道的,”太宰治微微眯了眯眼,发出了一声叹息:“要是再来早一点就好了。” “再来早一点?”付臻红眉毛微挑,唇角边扯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太宰觉得能阻止吗?” 太宰治抿了抿,没有说话,垂下的长长眼睫隐隐遮住了那鸢色眼眸里的情绪。 是呀,他阻止不了。 无论是这个人想做的事,还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都阻止不了。 “川上医生还会在横滨待多久?” “一个星期。” 付臻红在冰帝任职校医,这些时间里都是由另外两名医生代替他轮流值班。 “那我送川上医生回去吧。”太宰治说道。 这个“回去”既是指现在,也是指一个星期之后。 至于中原中也,无论是付臻红还是太宰治都知道,从他被那群人拉着离开房间后,就注定了今夜是无法重新再返回来了。 …………… 付臻红没有问太宰治为何会知道自己在横滨这边的住处,黑发青年将他送回家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后,而是站在门口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付臻红:“川上医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回答太宰治的,是一道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第二日,付臻红一直睡到九点才从床上起来,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了有八个未接来电。 其中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幸村精市,剩下六个全来自中原中也。 付臻红没有管中原中也,而是回拨了幸村精市的号码。 电话铃声才刚刚响起,就被人接通了。 “日安,川上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雨落后、纪兀玥、完全自殺読本、花落红颜老、西瓜霜的地雷~ ………… 小红该撩撩,剧情还是要走一波~ 中也:天杀青花鱼,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 小天使:所有人都以为横滨开锁王能吃到肉 太宰:微笑,我不着急,我是后起之秀 弱鸡系统:铁打的小红,就睡的男神 还是那句话,渣得明明白白 第121章 “日安, 川上医生。” 幸村精市率先打起了招呼,温柔清悦的嗓音在电话那端缓缓响起。 “日安…” 付臻红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还有些轻微的沙哑,本就磁性的嗓音便因这散漫淡浅的宛若沙质般的绵绻感而平添了几分惑人。 电话那端将手机屏幕贴到耳旁的幸村精市一下就红了耳根, 紫发少年抿了抿唇, 过了大概有两秒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川上医生, 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今日能请医生来当我的绘画模特吗?”少年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可以。” 付臻红预计一个星期之后才会返回东京,这几天他没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对于幸村精市的邀请, 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当绘画模特这件事是他之前就答应过对方的。 付臻红的回答让幸村精市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明媚笑意,“那我现在先把画具准备好, 川上医生, 一会儿见。” “嗯。” 挂完电话之后, 幸村精市唇角边的笑意又扩散了几分,他握着手机走到窗前, 微微垂下眼帘看向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于阳光下炽热盛开的雏菊,那如同被潺潺的溪水浣洗过眼眸里划过了一抹流光溢彩。 幸村精市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川上医生的面容,耳旁仿佛又回荡出了对方用修长白洁的手指轻点着书集封面,在他的耳边缓缓念出魏尔伦情诗的声音。 “心上的人……” 幸村精市轻声低语出了这四个字,耳根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又隐隐有了发烫的迹象。 另一边, 挂完电话的付臻红洗漱完刚准备换衣服,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门铃有节奏的响了三声,是很有礼貌的拜访方式。 付臻红顿了一下,将衣服扔在床上后,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房间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茶白色头发的清瘦青年, 似乎是因为不好意思,青年双脚并拢的站着,双手交握放在身体的前方,一副规矩又拘谨的样子。 看着只穿了一件浴袍的付臻红,青年秀气的脸上瞬间红了个透,张开唇磕磕跘跘的打起了招呼:“川……川上医生……你好。” 付臻红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而这顿时让青年更紧张了,甚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那个……” 青年结巴的话语还没说完,他的身后就突然蹿出来一个穿着风衣的高挑男子。 “川上医生,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今天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一天~” 太宰治笑眯眯抬起手,对着付臻红做了一个打招呼的手势。 付臻红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靠在门檐,好整以暇的看着笑容满面的某绑带浪费装置。 作为被拜访的人,却一直沉默不言,气氛便显得有些怪异。 中岛敦吞了吞口水,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之下瞬间有种想要马上逃离的冲动。 明明他们今天是有任务在身的呀,结果太宰先生在去做任务的路上,先是遇到一位美丽的女性然后邀请对方跟着殉情,结果被对方狠狠骂了一句神经病之后,自称自己受到了情感创伤的太宰先生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果然这种不请自来的贸然拜访,是会让川上医生感到困扰和不悦的吧。 这么一想后,中岛敦感到更尴尬了。 而这时,一只手却直接越过了中岛敦的头顶,是太宰治拿着一束红玫瑰递到了付臻红的面前:“红玫瑰,浓烈的爱,就像我对川上医生的感情。” 中岛敦已经无力吐槽太宰先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整出来这么一束花的,他挪动了一下脚步,将自己的头顶从太宰治的手臂之下解救了出来。 付臻红的视线从太宰治的脸上移到他拿着的玫瑰花上,红艳的花瓣上还带着莹润透亮的水珠,浓郁的香息从花蕊中散发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了一种娇艳欲滴的美。 付臻红看了几秒,就在中岛敦以为川上医生不会接过的时候,付臻红伸出手从太宰治的手中接过了玫瑰。 付臻红垂下眼帘轻轻嗅了嗅花香,色彩浓艳的红色玫瑰衬着付臻红脸部的皮肤细腻光滑,在暖色的光晕下有一种透了明般的白。 哪怕是这最火热耀眼的红玫瑰也及不上这人半分的姝色。 川上医生的身上有种极致张扬的美。 浓烈、艳丽、勾人摄魄。 中岛敦看愣了眼,心脏砰砰砰的跳得极快。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被采摘的玫瑰。”付臻红微微挑了挑眼尾,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左眼下方的泪痣也随着这溢出的笑意而显得越发的妩媚。 太宰治顿时夸张的捂住了胸口,“啊嘞嘞,川上医生的笑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 中岛敦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红着脸不敢再看付臻红。 “川上医生,请我们进去坐坐吧,口渴了想喝点水,”太宰治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软糯的语气像是在撒着娇:“唔——就算是看在鲜花的份上。” 付臻红啧了一声,“进来。” “打……打扰了。”中岛敦十分礼貌的冲着付臻红鞠了一个躬。 比起中岛敦的紧张和拘谨,太宰治如同是在进自己的家一般,自然而悠闲。 “水在那里,自己倒。”付臻红说完,将玫瑰花放在茶几上之后,就径直走进了房间。 中岛敦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乖巧得不行。 太宰治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中岛敦。 中岛敦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太宰先生,我们喝完水就走吗?”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他将另一杯水放在茶几上,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后,才慢吞吞的说道,“敦君,我已经被这川上医生坐过的沙发彻底封印了。” 中岛敦嘴角微抽:“太宰先生,那任务怎么办?距离委托人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 太宰治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抬了抬眼皮,说道:“任务的话,我相信即使是敦君一个也能很出色的够完成。” 简而言之,太宰治是又想翘掉侦探社今日份的任务,将其甩手扔给中岛敦。 茶白色头发的青年现在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认真严谨的国木田先生,平日里只要一和太宰先生作为搭档,性格就会变得异常的急躁又易怒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翘掉任务,恐怕整个武装侦探社里,也就只有太宰先生才干得出来吧! 中岛敦捧着水杯,默默吐槽着。 好在今天的任务并不是很重要,他一个人的话也确实够了。 这么想着,中岛敦一口气喝完水之后,站起身对太宰治说道:“太宰先生,那我就先过去了,请帮我向川上医生告别。” 太宰治摆了摆手:“加油哦,敦君。” 中岛敦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房间门的方向,川上医生应该正在换衣服吧,他的脸颊有些红,顿了顿,才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中岛敦刚离开没几秒,客厅里就响起了手机来电的震动提示音。 是付臻红的手机,是他之前在去洗漱的时候,从房间里顺手拿出来的。 太宰治没有起身,而是用手在沙发上摸了摸,很快就找到了发出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并没有备注任何名字,太宰治看了一眼这熟悉的电话号码,果断的点了挂断。 两秒之后,被挂断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太宰治依旧十分果断的按下了拒接键。 像是跟太宰治较上劲了一样,那边锲而不舍的又打了过来。 太宰治眯了眯眼,这一次,没在挂断,而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心情正处于一种十分急切的状态,一发现电话被接通之后,也没等太宰治这边说话,就率先说了起来:“川上医生,我是中原中也,昨晚我……” “啊嘞,是中也你这条蛞蝓呀,”太宰治出声打断了中原中也,轻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和玩味。 “啊?混蛋太宰?”中原中也瞬间炸了,在电话那端咆哮道:“你怎么会拿着川上医生的手机!” 太宰治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他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唇角勾了勾,不疾不徐的说道:“自然是因为我和川上医生睡在一起,他现在正在换衣服呢。” 电话那端的中原中也闻言,瞬间静默了下来。 太宰治唇角边的弧度又上扬了些许,语气愉快的说道:“对了,昨晚的事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回答太宰治的便是中原中也那比方才还要更加暴躁的怒吼声:“啊啊啊啊去死吧混蛋青花鱼,昨晚的事我跟你没完!还有车库的事!我要……” “呐——蛞蝓,”太宰治再一次打断了中原中也,“一直不停的给川上医生打电话,如果是想要表白的话,我是不会让川上医生听—到—的—哦。” 最后几个字太宰治拖长了语气,故意用着一字一顿的句式,显得极为欠扁。 “今天一天我都会和川上医生约会,至于你你这条蛞蝓的话,就不要来打扰了。” “因为打扰别人约会的人,是哪怕走在平稳的路上也会掉进下水道井盖里的哦。”太宰治十分刻薄的诅咒着,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昨晚干得一系列行为才是真正的打扰。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双手交叠撑着后脑勺,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愉快的哼着歌。 过了十多秒,见付臻红还没有换上衣服出来,闲得于是的太宰治就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作为横滨的顶级开锁王,太宰治轻车熟路的就将落了锁的卧室门打开了。 太宰治抬脚进来的时候,付臻红正在系皮带,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做着手上未完成的事情。 他上半身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衣,下半身则是搭配了一条烟灰色的修身长裤,裁剪得体的衣裤将他高挑挺拔的身形完美的衬托出来。 太宰治走到付臻红身后停住,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付臻红。 太宰治的身高要比付臻红高上些许,他将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上,用脸颊亲昵得磨蹭着付臻红脸侧细嫩的皮肤。 “川上医生,是要准备去哪儿?”太宰治将唇凑到付臻红的耳边,轻声问道。 “金井医院。”付臻红回道。 “把我也带上吧。”太宰治将手放在了付臻红刚刚扣好皮带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手背上。 他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付臻红微凉的手背,再一次重复了上一句话,声音温柔而让人动容:“把我也带上吧,川上医生。” 最后,尽管付臻红拒绝了,然而脸皮堪比城墙还厚的横滨开锁王还是跟去了医院。 太宰治无疑是聪明的,他很懂得掌握付臻红对某些事情上的态度和境界的那个点,并且不由余力的在此边缘反复试探。 一路上,太宰治跟在付臻红的身后,又开始哼起了平日里最喜欢的诡异歌曲——— “一个人是不能殉情的~两个人却可以~” 太宰治一边哼着一边看着前方付臻红的背影,尾音一转,开始改起了歌词,“啊~今天不愿做懒散的水母,也不愿做刻薄的真菌~哟~今天要做橘子味的牛皮糖,贴着川上医生让他甩不开~” 付臻红脚步一顿:“太宰,太吵了。” 太宰治道:“是我唱的不好听吗?” “安静一点,别像一只嗡嗡的苍蝇。” “什么嘛,”太宰治委屈巴巴的垮下脸,小声抱怨道:“明明旋律这么优美,歌词也充满意境,无论怎么听都比那黑丑丑的苍蝇好几万倍几万倍呢!” 付臻红没再去理会聒噪的太宰治,而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金井医院距离付臻红住的地方并不远,没过多久付臻红就到了医院。 找到幸村精市的病房,付臻红按下了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了,鸢紫色发丝的少年对着付臻红微微一笑,再一次打了招呼:“日安,川上医生。” “日安~” 这声回应并不是川上医生的声音,而是属于另一道于幸村精市来说完全陌生的男性嗓音。 幸村精市下意识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而这时,太宰治也从幸村精市的视线盲区走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 幸村精市轻抿了一下薄唇,出于礼貌,率先开了口:“请问是川上医生的朋友吗?” 太宰治笑眯眯的说道:“是的哦,不过不是普通的朋友,是男朋友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晨雨、完全自殺読本、夜遇紫衣的地雷 ………… 幸村:你是川上医生的朋友? 太宰:是的,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川上富江的男朋友 中也:正在敢来的路上 想看修罗场吗~很快就奉上~ 啊啊啊啊这个世界的长度取决于亲们的留言热情呀,么么哒 第122章 “是可以发生亲密关系的男朋友哦~”太宰治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轻快而愉悦, 甚至带着些许的随性和轻挑,让人听起来像是在恶作剧般的开着玩笑,然而他鸢色的眼眸里又充斥着一种极为认真的色彩。 如此矛盾的两种情绪组合在一起, 一时之间竟然让人无法判断出这句话语中的真实性。 于是空气便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静。 幸村精市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便把视线转向了付臻红,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是想从付臻红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不用搭理他。”付臻红的语气平静而冷淡。 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结果,然幸村精市已经从川上医生的表情和回应里看出了推测出了话中的真实性。 紫发少年心底深处那一抹郁色瞬间消散, 他对着付臻红温和一笑:“稍等片刻, 我马上去拿画材。” 绘画工具幸村精市已经准备好了, 被整齐的放在一个透明的收纳盒里。病房的背景并不适合入画,幸村精市一手提着盒子一手拿着画具, 带着付臻红去了平日里最爱去的绿化庭院。 说是庭院, 其实只是医院建造出来专门给病人们散步乘凉的花园。现在正是四月,樱花盛开的最烂漫的季节,原本还吐着嫩芽的银杏树也呈现出了泛黄的复古景调。 这个时节的阳光还并不灼热,光线暖洋洋的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到地面上,然后在微风的吹拂之下, 与空气里萦绕出的浅淡花香柔和出了一副闲适的春情。 付臻红记得这里,他第一次来金井医院,跟着野川本走进幸村精市的病房里的时候,就在楼上看到了正被几个小孩子围着的少年。 幸村精市将画具放好,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属于他说在病房的那道半开的窗户, 又将目光转向了付臻红。他鸢色的眼眸在光晕的照耀下被晕染出了莹莹剔透的光点,像是阳光海岸里闪烁的晨辉。 “川上医生,我当时在这里看到你的时候, 就知道你会是将我救赎的星星……”幸村精市顿了一下,唇角边的笑意如水般扩散开来:“温柔的星星……” “温柔?”付臻红有些想笑,又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温柔’这样的词汇竟然会被幸村精市用来形容到他的身上。付臻红穿越了无数个世界,在漫长的时间流逝里,他已经渐渐变得冷酷而麻木。而这个紫发少年,是第一个将他与温柔沾边的人。 “富江桑才不是星星,也一点都不温柔。”太宰治插入了幸村精市的谈话:“少年,川上医生是魔鬼哦,是能将你拖入深渊的妖魔。” 这像是一种为排除异己的劝诫,又更像是一种自我厌弃的讥讽。 幸村精市并没有对太宰治的话做出回应,他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对付臻红说道:“川上医生,劳烦你站在那棵樱花树下,我会尽快将川上医生画下来。” 付臻红点了点头,走到了幸村精市所指的那棵樱花树下。 幸村精市绘画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付臻红的轮廓身形描摹了出来,他下笔很有神韵,快而细致,画纸上一点也不显凌乱和潦草。 太宰治走到幸村精市身旁,饶有兴趣的看着紫发少年用画笔开始细画付臻红的面部。 少年画得极为认真,每一笔都包含着一种慎重和喜爱。 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对人隐隐保持着一种疏离态度的少年,就年龄而言,已经具备了超过他这个年纪的人所拥有的成熟和从容。 温柔的星星? 太宰治有那么一瞬间是有点羡慕这个少年的,或许他并非不知道川上富江本身所代表的危险性,但对方却选择了以另一种角度诠释出自己对川上富江的感官。 本该是单纯的医生与患者的关系,现在看来,两人之间已经在无形中有了一条相连的纽带。 樱花树下的风很暖,站在树下的付臻红看着不远处正在绘画的少年,恍惚之间,少年的身影仿佛与另一个人重叠到了一起。 尽管两个人的五官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性格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然而那位平安时代精通管弦之道的雅乐家,在偶尔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用那并不被世人熟知的绘画天赋将付臻红的容颜留在画卷之中。 并没有让付臻红站多久,幸村精市就收起了画材,他没有上色,色彩的这一部分幸村精市打算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将心里的颜色细腻的描涂上去。 付臻红离开金井医院的时候,正是快吃午饭的时间点,至于某个黑头发的绷带浪费装置,依旧像一个牛皮糖一样跟着付臻红,一路上不是哼着那怪异的歌曲,就是东扯西扯的找着毫无营养的话题。 直到来到餐桌上,太宰治才闭上了嘴,在付臻红暗含警告的视线下,乖巧又安静的用起了餐。 饭后,太宰治双手撑着餐桌,捧着脸用星星眼看着付臻红:“富江桑,我们去约会吧。” 说完,也不等付臻红回答,太宰治又接着说道: “我们去游乐园玩,去坐摩天轮,据说摩天轮的最高处能看到最浪漫的风景……”太宰治半眯起鸢色的眼眸,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这么一想的话,果然是一件比殉情还要更美妙的事情啦。” “幻想的话就适可而止吧。” “太无情了,富江桑……”太宰治将尾音拖得老长。 付臻红淡淡的说道:“太宰,撒娇对我是没有用的。” “但是强势一点的话肯定也会被富江桑更冷酷无情的推开吧。”太宰治可怜兮兮的控诉道:“真不公平呀,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富江桑,却没有得到一点偏爱。”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太宰治口中的偏爱,蕴含了太多层意思,既有昨晚他与中原中也发生的事情,又有曾经他与还是少年的太宰治短暂相处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最终付臻红还是没有答应太宰治关于去游乐园的提议,一来是因为他确实对那种地方不感兴趣,二来则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几分钟之前,关于美国那边的那一批军火的最终动态乌丸莲耶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了付臻红的手机上。 关于这批最新研发制造的军火究竟会归属哪一购买方,虽然付臻红没有在明面上对森鸥外给出一个肯定的承诺,然有那一场邀请在前,有些事情其实已经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付臻红回到住处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与乌丸莲耶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画面中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眼窝深陷,松弛枯黄的皮肤昭示着年岁的高远,然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旧是锐利的,睿智而精明。 黑衣组织一直在研发着一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药,这是美国FBI和CIA,以及日本公安都调查出来的事。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最初想要研究的只是能增强体魄的药,而至于为何会去研究,也仅仅只是因为每一代的乌丸莲耶都想要侍奉他们的君王更久一点。 不息不死,不老不灭。 时间不曾在川上富江的脸上留下任何的风霜,而他们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垂垂老矣。 在乌丸莲耶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曾小心叮嘱过,他们终身侍奉的君王是孤单又灿烂的神明,有着最明艳的容貌和最强大的灵力,是能蛊惑人心、更能蛊惑妖怪的存在。 神明不会为仆从有任何的动容,仆从却会在相处中开始贪婪于侍奉君王的时光。 付臻红一般不会插手乌丸莲耶在组织利益上的交涉,但由于这次事件的特殊性,最终付臻红还是授意这个老管家将这批军火订给港口黑手党这边。 晚上的时候,付臻红的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他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穿着西装戴着礼帽的橘发青年。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然而在见到川上医生之后,中原中也依旧觉得十分紧张。他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将酝酿了很久的话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川上医生,昨晚的事都怪我自己没有控制住,我想了一天才发现有些情感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如果川上医生还喜欢我的话,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说到最后,中原中也的耳根弥漫上了薄薄的红晕,他似乎有些害羞,然看向付臻红的目光却是坚定的,有一种热切的锋芒与执着。 付臻红笑了起来,用轻浅的语气说出了稍显残忍的拒绝:“想做我男朋友的话,中也还要更努力一点哦。” 中原中也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虽然这同样也是他预料到的结果,然设想和实际相比,对情绪的影响终究还是不同的。 付臻红观察着中原中也的神色变化,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的青年,付臻红抿唇一笑,突然抬起手摘下了中原中也的礼帽,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 “这是奖励,为中也这次的主动。” 打一巴掌再喂一颗糖…… 这种屡见不鲜的哄人手段实在是有些过于俗套,但被付臻红运用起来,几乎没人能逃脱。 中原中也宝蓝色的眼眸里迸发出了热烈的光彩,一改方才的低迷。 “那么今晚中也要在这里过夜吗?”付臻红略带戏谑的问道。 这下,中原中也的脸完全红了个透,他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放在嘴前掩饰性的咳了咳,在付臻红的视线注视下,有些微窘的移开了目光。 “今晚就不打扰川上医生了,我明日再来拜访。”很快说完这句话之后,中原中也就迅速跑开了,甚至连从不离身的帽子都忘记了拿。 中原中也走后,付臻红就用传送罗盘直接运转灵力进到了本丸里。 本丸的环境在付臻红的资金堆砌下得到了很好的改善,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早已不见最初的荒凉与破败。 漆黑的天幕上有了月亮与星辰,原本静谧无声的夜晚也有了清悦的蝉鸣与鸟叫,这是属于春天的气息,寓意着生机和美好。 付臻红进去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刀剑付丧神是山姥切国广,这个将身体裹在脏乱的白色被单下的刀剑有着相当漂亮俊气的五官。 付臻红动了动唇,正欲开口,山姥切国广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付臻红一眼后,就飞快的离开了,这速度和中原中也有的一拼。 不过中原中也是因为被调侃之后的无措与羞意,那么山姥切国广呢?付臻红想到对方最后看向他的眼神,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深思。 看来昨夜他将鹤丸国永强制扔回本丸之后,还发生了某些有趣的事情。 付臻红随意的想着,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月色,然后不疾不徐的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付臻红走的是幽静的小道,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付丧神,这个时间点,本丸的付丧神们基本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付臻红的目的地是本丸内专门用来沐浴泡澡的庭院式露天汤屋,有五十多平米这么大。早在小狐丸带他熟悉本丸环境的时候,付臻红就对这汇聚了天然泉水的露天澡堂上了心,并特意叮嘱了狐之助转告那些刀剑们务必要将这里收拾出来。 泉水十分清澈,被特意改造过之后,水的温度也十分适中。付臻红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泡在宽敞的澡堂里,背靠着大理石砌砖,任由舒缓的水流浸润他的皮肤。 浴池边缘的水位刚刚没过付臻红的胸前,只隐隐遮住了他锁骨之下的春光,付臻红黑色的发丝湿润的粘在背后,只有几缕贴在了那如玉般无暇的雪膩香肩上。 付臻红的神情明明是随性而慵懒的,然那过分旖艳的容颜在这夜幕之下,被薄薄的雾气萦绕出了一种靡艳又妖娆的魅态。 他的锁骨处还残留着淡淡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醒目,这既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缠绵的春情,又像是在无声的等待着下一场更亲密的邀约。 “出来吧。”付臻红没有睁眼,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悦耳清冽的嗓音被泉水里湿润的热气氤氲出了一种冷淡的性感。 这一瞬间,躲在暗处的刀剑付丧神呼吸微微一滞。 被发现了…… 头上戴着金色麦穗的付丧神抿了抿唇,随后从拐角处慢慢走了出来。 第123章 走近了, 在皎白的月色之下,付丧神高挑挺拔的身形便完全显露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华丽的深蓝色狩衣, 漂亮的蓝色眼眸里镶嵌着一抹弯弯的金色新月。 感觉到脚步的靠近, 付臻红依旧没有睁开眼眸,他很享受此刻这种静谧的氛围,温度适中的泉水包裹着他的皮肤,舒张着他的毛孔,让付臻红感觉到了一种极为舒适的清闲感。 三日月宗近注视着正在泡澡的黑发男人,温热湿润的雾气萦绕在他过分精致的脸庞,明艳的容颜便多了几分不可触及的朦胧和疏离的冷淡。 由刀剑所化的付丧神都有着相当精致的容貌, 被誉为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然在这个黑发男人面前,被称为最美之剑的三日月宗近也及不上半分。 对方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闭着的眼眸, 在眼帘处投下了一片狭长的黑色阴影, 如鸦羽一般的浓睫在雾气的润湿下凝结出了点点透亮的水珠。 有那么一瞬间, 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海妖,有着最妖娆艳丽的面容, 最凶狠强大的实力, 以及最摄人心魂的媚惑。 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拉入鬼魅莫测的无边深海,在不断挣扎中溺水而亡。 三日月宗近收敛住心神, 主动打破了平静。 “审神者还真是敏锐呀。” 三日月宗近眉眼弯弯,声音温和,然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眸底深处浮现出的情绪却是一片冷漠和疏离。 付臻红缓缓睁开了眼眸,那乌黑浓睫上浸出的水珠便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而顺势往下滑落, 轻轻滴到了他眼睛下方的那颗泪痣上,于是那种夺人心魄的艳丽便多了几分柔和的缱绻。 三日月宗近注意到了他锁骨处那淡淡的暧昧痕迹,下意识便想到了鹤丸国永被传送回本丸后在众多刀剑付丧神面前说得那些话。 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三日月宗近的脸上划过一抹讽刺。 他并没有刻意去掩盖这抹情绪,或者说这本就是他故意让付臻红看到的。 刀剑付丧神与审神者之间若是没有真情的纽带,那便只是冰冷的契约关系。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刀剑付丧神们没有权利去干涉审神者的私人生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此表现出鄙夷和讥讽的态度。 [嘿嘿,小红,你在外界的风流欲事肯定被那只搞事鹤添油加醋的在本丸宣扬了。] [所以你这兴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别瞎说。] 付臻红没有再去搭理弱鸡系统,事实上,不管鹤丸国永是将在现世看到的一切实话实话,还是主观意义上的添加笔墨,又或者是一语带过,对付臻红来说都无伤大雅。 鄙夷和讥讽,是源于最真实的情绪。 而情绪的起伏是说明了在意。 无论这种情绪是好是坏。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付臻红对于情感的拿捏已经到了一种近乎可怕的程度。 本丸的这些刀剑付丧神们都不是傻子,特别是在经历了几任审神者之后,他们已经能敏锐的分辨出善意的真假。 刻意的伪装不如直白的袒露,付臻红永远也不可能会是一位温柔亲切的审神者,有着善良、体贴、爱戴刀剑们的宽容心思。 他一开始就选择让这座本丸的刀剑们看到他作为川上富江时最真实的状态,而对于这座本丸的攻略,虚假的善意所获得来的好感,远不如让刀剑们再自我警惕与戒备中一点点沉沦来得更加深刻。 “这个时间点来这里,三日月,”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说道:“莫非是准备当今晚的近侍?” 三日月宗近没有回答付臻红这句明显带着戏谑的调侃,而是说了一句:“审神者的名字是叫川上富江吧。” 付臻红挑眉:“是鹤丸告诉你们的?” “审神者不怕被神隐吗?”三日月宗近反问道。 “神隐?”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如果你们有那个能力的话。” 刀剑付丧神以审神者的灵力而活,若是付丧神知道了审神者的真名,便可以反过来控制审神者,甚至将审神者当成傀儡一般随意操控。 这便是一种神隐。 付臻红的强大是源于他穿越了无尽时空所沉淀出来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灵力只是他从精神力里所衍生出来的一小部分。 哪怕是满刀账满等级的本丸,也不可能将他神隐,更何况是这一座刚刚有了复苏痕迹的暗堕本丸。 三日月宗近走到了付臻红身边,他蹲下身,歪着头看向这个黑发男人,“我实在有些好奇,审神者为什么会来接管这座本丸呢?” “三日月很想知道?” “因为确实太过好奇了。” 在三日月宗近看来,既然这个名叫川上富江的审神者拥有着强大的灵力,对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全新的本丸。新生的刀剑不会像他们这座暗堕的本丸对审神者充满着警惕与恶意,相反,新生本丸内的刀剑们会对审神者抱有最炽热忠诚的真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光凭容貌就能让人心神一荡的审神者,无论想对新生的刀剑付丧神们做出什么,或许都可以轻易实现。 所以为何会偏偏选择接管他们这座本丸? “三日月,想知道答案的话就需要用另一个答案来换取。”付臻红抬了抬眼皮,用眼神轻轻斜睨向三日月宗近。 他的眼尾本就有一种混成天然的妩媚,此刻这么用眼神漫不经心的淡扫,便无端透出几分蛊惑。 这一瞬间,三日月宗近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轻轻扎了一下,不痛不痒,却无法忽视。 三日月宗近抿了抿薄唇,斟酌了一下语言后,才缓缓说道:“审神者想从我们身上寻求什么答案?”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说道:“虽然如此,但你看起来并不感兴趣。” “你说的对,”付臻红勾了勾唇角,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对你们确实没有探究的兴趣,自然也就不存在交换答案的可能,所以三日月想满足好奇的话,便只有你自己慢慢去思考出最贴切的原因。” “还真是冷漠呀。”三日月宗近脸上的表情不变,眼里的那一弯金色却加深了些许。 “冷漠?”付臻红笑了起来,“对审神者怀有杀意的刀剑们难道还在期待审神者会不计前嫌的释放出包容与善意?”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尽管他嘴里所说的冷漠并非是指这个意思,然审神者的话确实让他无法反驳。 “呐……三日月,”付臻红低声念出了蓝发付丧神的名字,语气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在我这里,若是把善意换成宠爱,或许会更容易获得。” “宠爱?”三日月宗近微微垂下眼眸,深蓝色的发丝隐隐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然过于低浅的声线昭示着付丧神正认真的琢磨着这个词语背后所代表的深意。 付臻红侧过身体,在三日月宗近还在思索的时候,直接抓住对方的衣领将这位蓝发付丧神干脆利落的拖进了泉水里。 伴随着“噗通”得落水声,平静的水面溅起了一片水花。 付臻红将三日月宗近抵在浴池边缘,双手撑在三日月宗近的两侧,将蓝发付丧神圈在了身下。两人的身高相仿,付臻红的身材要更加清瘦和秀挺一些。 三日月宗近没有想到审神者会如此毫无征兆的就拉他入水里,温热湿润的泉水在他身边流动,将他的狩衣一点点浸湿。他漂亮的脸蛋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呆愣,发丝上的金色麦穗也歪到了前面。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扩散了几分,他动手梳理起三日月宗近头发上歪掉的麦穗。哪怕是泡在温热的泉水里,付臻红的手指却依旧是微凉的,圆润细腻的指尖端滑到三日月宗近额头处的皮肤上时,勾得蓝发付丧神的身体隐约的战栗了一下。 三日月宗近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付臻红愉快的笑了起来,这低低浅浅的笑声在这夜色里被氤氲得越发的暧昧与撩人。 三日月宗近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过于亲密。太近了,近到他能无比清晰的看到这个男人被雾气晕湿后根根分明的睫毛和深邃漆黑的双眸里倒映出的自己。 狭窄的空间让三日月宗近感受到了对方轻笑间从唇齿间流转出来的热气,他闻到了审神者身上的香息,是忍冬花的香味,伴随着淡淡的烟草香。 由于姿势的缘故,三日月宗近只要稍微一移眼眸,就能看到莹润透亮的水流顺着审神者的脖颈缓缓往下流动。 清冷的月色下,被水流漫过的皮肤像细腻的白雪,又像是无暇的美玉,而那些透亮的水珠像轻浅的吻,似有若无间,顺着精致的锁骨流过胸口,最后隐没在水中。 三日月宗近的耳根泛起了薄薄的红晕,即便是已经经历了无数年岁的平安京老刀,骤然之下面对此刻这种突发暧昧的处境,也难念会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到底是天下五剑之一,三日月宗近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便收敛住了心神,显示出了该有的沉稳和镇定。 “审神者是想和我这样的老爷爷一起泡澡吗?”他说出了自己习惯的口头禅称呼,似乎想要借此让气氛变得放松一些。 “老爷爷?”付臻红轻轻摇了摇头,湿润的指尖缓缓滑过三日月宗近的脸颊,不赞成的说道:“老爷爷可没有三日月这样细嫩而温热的皮肤。” 三日月宗近的身体随着付臻红手上的动作而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他不自觉的抿起了唇角,连颈脖线条都变得深刻而冷硬。 “三日月,你的眼睛里有星辰。”付臻红将唇凑到三日月宗近的耳旁,“我在想呀,若是你眼眸里的星辰变成了我,会不会更好看一点?” 三日月宗近半阖着眼眸,忍住心底深处蹿生出的异样感,难得直白的出言讥讽道:“这就是审神者所说的宠爱?” “并不是哦……”付臻红的语气轻快而愉悦,带着明显的笑意,“我的宠爱是这个……”他说着,原本凑到三日月宗近耳旁的唇也微微偏移,滑过蓝发付丧神的脸颊,吻上了三日月宗近的双唇。 唇瓣相碰的这一刹那间,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三日月宗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那镶嵌着金色新月的蓝眸里便映满了付臻红旖艳的面容。 第124章 三日月宗近的眼睛里有星辰, 而现在星辰变成了付臻红的模样,映满了他的眼底。 付臻红并没有深吻下去,只是蜻蜓点水般轻浅的一吻, 一触即分, 下一秒,付臻红便主动退离了还处于怔愣中的三日月宗近。 蓝发付丧神原本如水般淡色的双唇泛出了莹润透亮的光泽,白皙的脸颊上也隐隐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此时此刻,被誉为天下五剑之一的最美付丧神,仿佛从高远出尘的皎月落入了到了俗世里,沾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付臻红好整以暇的欣赏了片刻,随后轻轻拍了拍三日月宗近的脸颊, 什么话也没说的从泉水里上了岸。 他的腰上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湿润黑亮的乌发披散在光洁无暇的后背,晶莹的水珠顺着如玉般细嫩的皮肤缓缓往下, 牵扯出流畅优美的身体线条, 再流转到精致小巧的腰窝处, 最后隐没于浴巾的缝隙之中。 太细了…… 三日月宗近看着那纤细柔韧的腰身,再瘦削一点的话, 或许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抱住。 随后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这些的蓝发付丧神, 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他垂下眼帘,不在去看已经走远的审神者。 浴池里的水还是恰当好处的温热, 然三日月宗近泡在这泉水里,却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正在渐渐浸润进他的皮肤里。 他的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了方才的那一吻,双唇相碰间的温热与柔软尽管只是转瞬即逝,却根本让他无法忽视。 三日月宗近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双唇,这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馨香。 这仿佛抹不去的馥郁香息让三日月宗近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心悸和隐约的恐慌。 砰砰砰……心跳还在不规律的加速跳动。 三日月宗近敛下眉眼, 双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夜色渐深,浮云遮住了皎白的月光,三日月宗近却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独自泡在这泛着浅浅涟漪的泉水里,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慢慢蜷起,然后缓缓收紧。 撩人的人不甚在意,被撩的人心绪不宁。 第二日,付臻红是在本丸内用得早餐。 从表面上来看,与前几日相比,这些已经通过鹤丸国永知道他在现世里做了什么事的刀剑付丧神们,对他态度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而只要再稍微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些付丧神眼底深处微妙的情绪。这些刀剑付丧神里面,反倒是昨晚与他经历了一场暧昧小插曲的三日月宗近表现的最为正常。 付臻红不知道昨夜在他离开露天泉水之后,三日月宗近独自留在原地思考了多久,不过有一点付臻红必须要承认,三日月宗近比起本丸内的其他付丧神们,确实多了一种荣辱不惊的从容与深思熟虑的镇定。 “审神者用过早膳便要去现世了吗?” 三日月宗近率先开口,打破了餐桌上沉静的氛围。 “嗯,”付臻红喝了一口红茶,轻轻点了点头。 “啊嘞啊嘞,是去约会吗?和那个戴帽子的矮子?”这句话是鹤丸国永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餐桌上的每一位付丧神听到。 这下,气氛反而比方才更死寂了。 付臻红挑了挑眉,目光不冷不热的看着笑眯眯的鹤丸国永。 烛台切光忠看了一眼付臻红,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微微咳了咳,打着圆场说道:“鹤丸,昨日的田当番是山姥切帮你做的,今日你不能再偷懒了,吃完早餐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呐,弟弟丸,我们一会儿也去约会吧。”髭切托着腮,眉眼弯弯,一脸温和的看着身旁的膝丸。 膝丸猛地咳嗽了一下,惊得差点就把刚吞进去的饭给吐了出来,“咳咳——兄长,今天轮到我们马当番!” “这样吗?那太可惜了,”髭切有意无意的感叹着:“四月可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 宗三左文字微微垂下漂亮的眼睫,声音轻浅而哀怨:“对于笼中鸟来说,什么季节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群表演型人格的刀剑。] 对于弱鸡系统的吐槽,付臻红不置可否。 由刀剑所化形的付丧神们,拥有着各自独立又鲜明的性格,从某些方面来看,每位付丧神的脾性习惯与他们的锻造者或者是曾经的主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妙的相似。 相似中又在不同的环境下衍生出不一样的特点。 不是一成不变的物化。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的存在显得格外的特别。 付臻红喝完红茶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本丸。 刚回到现实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 付臻红想到昨夜中原中也说的话,以为门外的是橘发青年,结果打开门一看,看到却是某个绑带浪费装置。 “日安~富江桑,今天也是神清气爽且充满朝气的一天~” “太宰又任性的将任务扔给搭档了吗?” “唔,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与富江桑待在一起更重要啦。”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说道。 “要把富江桑看紧一点,万一被那条蛞蝓……” 太宰治这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怒声———— “太宰你这条混蛋青花鱼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富江桑约会啊。”太宰治回头看了一眼大步走过来的中原中也,唇角勾起,语气轻快的说道:“甜蜜的二人世界是不允许有蛞蝓插足。”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付臻红,在付臻红平静淡漠的面容下,很快就平息掉了那股看到太宰治之后蹿生起的怒意。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漂亮的蓝眸里浮现出冷冽与锐利:“不找人殉情之后就开始大放厥词了吗,太宰,别忘了我随时都可以碾碎你。” 确实就武力值而言,太宰治对上中原中也,毫无还手之力。 “暴力是无法解决情感归属问题的,”太宰治笑得弯起了两个月牙:“富江桑喜欢的是我这样温柔又英俊的高—挑—青—年……”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太宰治故意拖长了语调,甚至还十分欠揍的加重了“高挑”这两个字。 港口黑手党的最强干部,气场超强的重力使大人,最最最忌讳的就是这几年下来一直停滞不长的身高,太宰治这话,精准利落的直戳到了中原中也最在意的痛处。 中原中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若不是碍于川上医生在场,此刻他已经动手揍这条混蛋青花鱼了。 太宰治没在搭理中原中也,而是直接握住了付臻红的手,用着情侣之间的亲密口吻无比自然的说道:“富江桑,我们今天去看海吧,在横滨北部的斯维拉山下,据说正午时分就能看到五色波澜的海面哦。” 付臻红还未回答,中原中也就立刻说道:“不行。”橘发青年也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对着太宰治暗含警告:“川上医生要和我在一起。” 太宰治眯了眯眼,鸢色的眸子在浓长的乌睫煽动间倾泻出一片冷酷。 付臻红站在两人中间,一手被一人握住,两人就像是在暗暗较劲一样,将付臻红的手越握越紧。 付臻红抿了抿唇,声音冷淡:“放手。” 并没有其他过多的言语,简短的两个字平静的语气却瞬间让剑拔弩张的两人听话的松开了手。 而就这时,一串纯音乐突然响了起来。 是付臻红的手机铃声。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幸村精市。 接通之后,少年温柔清悦的嗓音隔着电话线缓缓传进了付臻红的耳膜里。 “日安,川上医生。” “日安。”付臻红回了一句。 “川上医生今日有空吗?”幸村精市问道。 付臻红没有回答,他隐约听到了电话那端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嘈杂,像是在商量着什么聚会。 付臻红的沉默让幸村精市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怕付臻红会拒绝,紫发青年很快就补充道:“部员们准备庆祝我出院,他们很感谢川上医生,希望能对川上医生表达谢意。” “哪个位置?” 幸村精市眼睛一亮,紫罗兰般的眼眸里顿时浮现出了暖意,很快报出了具体地址。 挂完电话后,付臻红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思忖了片刻后问道:“中也,是开车过来的吗?” 中原中也点头。 作为爱车人士,中原中也在私人车库被太宰治这个麻烦制造者炸毁之后,就疯狂补足了各种款式的跑车。 “地址都听清楚了吗?”付臻红又问。 从付臻红接通电话开始,就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中原中也再一次点了点头。并且十分绅士且体贴的问道:“川上医生,我是现在就送你过去吗?” “嗯,就现在。” “诶?那我呢?”一旁的太宰治不满的嘟嚷道,试图找着存在感:“我也要跟着去。” 但无论是付臻红,还是中原中也,都彻底无视了这个稍显聒噪的绑带浪费装置。 最后,付臻红坐在中原中也的车上,留给了太宰治一车的尾气。 而独自被留在原地无人搭理的太宰治,只好蹲在紧闭的房门口,可怜兮兮的拨通了中岛敦的电话———— “呜哇敦君,我被富江桑无情的抛弃了,真想现在就跳进冰冷的河水里,或许只有溺水的痛苦才能够缓解掉我被伤到的心扉吧。” 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一连串抱怨的中岛敦:“………” 太宰先生,乱步君说过,冰冷的河水只会让皮肤发皱又发臭。 ………………… 幸村精市电话里说的地址,是位于整个横滨市中心最为繁华热闹的商业广场,商业广场一共有八楼,是集娱乐、健身、餐饮购物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商圈。 从付臻红住处这边开车过去的话只需要四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 商业广场的背后是一个月前才刚修建好的双塔摩天大楼,这座双塔摩天大厦的楼层高达五十六层,大楼的外观装潢和设计都凝聚了当代最尖端的高科技。 虽然这座双塔摩天大楼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修建完成,然正式对外开放也才是前几天的事情。 而今日,在这座双塔摩天大楼里,将会举办一场鉴赏性展览,由日本三大财团的铃木财团、迹部财团以及赤司财团作为主办方。 铃木财团的总顾问,铃木次郎吉将会率先展示出一个星期前从意大利珠宝展高价获得的蓝宝石————“水雾之心”。 至于迹部财团和赤司财团,据说也会拿出珍藏多年的稀世珍宝。 鉴赏性展览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为了带动群众热潮,烘托热闹气氛,达到连锁盈利的目的,商业广场的幕后董事趁着双塔摩天大楼的热度,与广场内的所有店铺联动,游客消费一律八折。 付臻红坐在中原中也的车上,因商业街的红绿灯口比较多,怕付臻红等得无聊,中原中也就打开了电台播放器。 播放器默认的初始频道正好是横滨本市的电台,清亮的女声讲述着关于双塔摩天大楼即将举办鉴赏性展览的事情。 “……铃木财团的蓝宝石水雾之心将于今晚七点正式展出,据知情人士透露,怪盗基德已经对铃木顾问发出了预告函,那么这次这位闻名于世的魔术师究竟能否成功获取这……” 后面的声音付臻红没有在听,此刻,他的注意力正放在了从前方的街道处拐进来的一辆黑色保时捷上。 是一辆德国产的保时捷356A,车牌号是新宿34-4869。 第125章 656A这款型号的车是费迪南德设计的第一款保时捷, 距离现代虽然已年代久远,却远远贵于其他型号的豪车,可以说是有价无市,是相当具有收藏价值的顶配车型。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引起付臻红的兴趣, 让他稍微有些在意的是这款车的车牌号。 新宿34-4869…… 没记错的话, 这是组织成员琴酒和伏特加常坐的爱车。 付臻红正想着, 红灯的倒计时在这个时候正好结束。中原中也重新启动了车,缓缓驶动的车辆恰好就与另一条道上的黑色保时捷处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付臻红微微偏头, 良好的视力让他十分清楚的看到了保时捷车内的情况。 开车的人是一个身宽体壮的魁梧男人, 脸型方正,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衣,头上还配了一顶黑色的礼帽。 伏特加。 付臻红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相应的资料。 擅长用各种武器尤其是手枪,但缺乏主见,反应稍显迟钝。 付臻红很快将视线从伏特加的身上移向了坐在副驾驶位的长发男人。 同样是一身黑衣头戴礼帽,副驾驶位的这个人却有着更加锐利和冰冷的肃杀之气。单从外表来看, 他有着十分出色的面容, 凛冽的眼眸被帽子和银白色的刘海半遮掩着,露出来的五官棱角分明, 透着一种锋芒毕露的冷峻和孤傲。 此刻,他的嘴角正含着一根细长的香烟,淡淡的白色烟雾从泛着星火的前端弥漫而出, 缓缓笼罩在他的轮廓上,萦绕出了极尽理智且从容的成熟和血腥。 这是一个相当具有侵略性的男人。 Gin…… 付臻红在心里轻轻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目光中也透出了几分意味深长来。 事实上,虽然付臻红才是黑衣组织的真正掌权者,然而一直以来他都是让乌丸莲耶作为组织的明面boss来给组织内的高级干部们分发任务, 偶尔也会通过贝尔摩德来传达一些旨意。 琴酒是付臻红让乌丸莲耶从一个地下黑市里带回来的,彼时的琴酒叫黑泽阵,还只是一个狠劲有余实力不足的少年。后来在组织的精心培养下,获得称号的琴酒具备了一个全能杀手该有的冷酷、谨慎、智慧、理智和领导力。 付臻红知道琴酒,琴酒对于付臻红的身份却一无所有。 这种单方面的看着一个人成长蜕变的感觉是十分微妙的。付臻红很喜欢这种占主导的感觉,他的性格里本身就有着很强的掌控欲,无论是在感情的攻略上,还是在处理事情的态度上。 所以在付臻红的刻意为之下,已经是组织核心成员的琴酒,却一直没有见过组织真正的幕后首领。 冷酷无情的杀手…… 对组织绝对忠诚的高层…… 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琴酒,付臻红多少也觉得有些有趣和意外,看向对方的视线也没有任何的遮掩和隐藏。 作为杀手,琴酒拥有着超强的敏锐感和警觉性,早在隔壁车的视线落到伏特加这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由于平时的习惯和打扮,这样直白的目光反而不会让他过多的在意。 直到后面他感觉到这道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之后,才微微一顿,帽檐下的墨绿色眼眸锐利的扫向了这抹视线的来源。 在看到付臻红面容的这一瞬间,琴酒难得愣了一下。 单从欣赏的角度讲,这无疑是一个长相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美人,有着光凭借容貌就能勾起人欲望的魅力。 琴酒见过的美人不少,男男女女,但没有哪一个人像这个男人一般明艳又极富有冲击力,这种冲击力并不是单纯指五官外貌,而是这个人的身上还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危险和暗黑的诱惑力。 琴酒敢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这个人目光里流露出的一丝深意却让他有些在意。 琴酒从来不会在与任务无关的人或者事情上做无谓的判断,但谨慎多疑的性格又让他习惯性去思考任何微小的细枝末节。 他掐灭掉香烟,在逐渐散去的烟雾里微微眯了眯眼,瞳孔里迸发出的凌厉视线冰冷如刀锋,直直的射向了付臻红,试图从付臻红的眼睛里探寻出更多的信息。 琴酒的动作引起了伏特加的注意,正在认真开车的他略带疑惑的喊了一声:“大哥?” 琴酒没有搭理他,视线依旧停留在付臻红的身上,于是伏特加也顺着琴酒的视线朝着隔壁车看了过去。 待看到坐在副驾驶位的付臻红之后,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睛顿时浮现出了浓浓的惊艳。 在黑衣组织两名核心成员的目光注视下,付臻红勾了勾唇,扯出了一抹细浅的弧度。 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在眼角下方的那一颗泪痣的衬托下多了一分妩媚。 这一瞬间,伏特加的耳根莫名就红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隔壁车的车窗就被拉了上去,遮住里面那人过于好看的容颜。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从他旁边开过,很快便转弯进了右边的街道。 伏特加难得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收回视线后下意识就看向了副驾驶位的琴酒。 见大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伏特加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浮现出了方才那惊鸿一瞥,确实是很漂亮的男人,完全超越了性别的界限。 他的大哥一直以来对美人都不假持色,各路美人对他投怀送抱,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无情的拒绝了,甚至对于一些难缠的爱慕者他的大哥更是直接抹杀,这一度让伏特加怀疑琴酒是一名无性恋者。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以前那些对大哥暗送秋波的美人还不够漂亮? 虽然伏特加并不想把大哥这思索的模样往情与爱的这方面去联想,但方才那辆车上的男人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心生绮丽、心跳加速,于是便本能的忽略掉了其他的因素。 将对一个美人的注视联系到会产生多巴胺的情感上。 不过想归想,伏特加却是不敢当着琴酒的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的。 另一边,已经将车开走的中原中也忍不住出声问道:“川上医生,认识刚刚那辆保时捷车上的两个人?” “不认识。”付臻红直接回道。 中原中也听到付臻红这么说以后,也略微放松了下来。 那辆黑色保时捷上的两个男人,虽然中原中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但也能看出两人并非普通人。 特别是那个坐在副驾驶位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身上有着极其浓烈的血腥和冷酷阴郁的杀气,这是一种常年混迹在黑暗边缘才会沉淀出来的气场。 一点也不收敛,外露又狂傲。 而中原中也,本能得不想川上医生与那样的人有任何联系。 付臻红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同样身处于黑色世界,中原中也与琴酒却像是全然相反的两种极端。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极其耀眼的存在。 中原中也将付臻红送到商业广场后,并没有选择离开,他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后,就跟着付臻红一起坐电梯进了广场。 商业广场的名叫“M·K”,是一家连锁广场,一共八楼。 每一层楼都有主打的娱乐设施。 幸村精市电话里的地址就是在M·K广场的一楼,这层楼主要是各种与体育相关的娱乐点,包含了保龄球场、篮球场、网球场、台球、和露天游泳馆等。 幸村精市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部长,付臻红以为他们的庆祝点会是网球场或者是与网球相关的,却没想到竟然选择的是从一楼扩容出来的露天游泳馆。 游泳馆的头顶上方是圆弧形的玻璃顶,可以移动打开,占地面积很大,一共有六个场,其中四个场都分别分出了五条赛道。 付臻红和中原中也到的时候,幸村精市和他的部员们已经换好了宽松清凉的泳装外套,正在二号游泳场商量着接下来的游泳比赛。 见到付臻红之后,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川上医生,非常高兴你能来。” 站在幸村精市旁边的切原赤也挠了挠头发,笑得有些腼腆:“上次是我鲁莽了,很感谢川上医生治好了部长。” 说完,他对着付臻红鞠了一躬。 左右不过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无论切原赤也道不道歉,付臻红也不会真正的计较。 “这位是?”幸村精市的目光从付臻红的身上移向了中原中也。 “我的朋友,中原中也,”付臻红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一位体贴的绅士。”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幸村精市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我是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同样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pupina~,正好现在加上川上医生和这位帽子君一共有十个人,”仁王雅治摸了摸小辫子,提议道:“可以两人一组,来一遍游泳接力~” 切原赤也听到仁王雅治的话,下意识就看向了付臻红,泳装接力赛肯定是要穿泳装下水,川上医生、穿泳装…… 切原赤也的脸上突然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 下一秒,一股冷冷飒的视线就扫到了切原赤也。 黑色海带头的少年瞬间感觉背脊一凉,他吞了吞口水,看向了视线的来源,果不其然,是副部长这个冷酷无情的黑面大阎王。 “啊嘞嘞~赤也,你的脸怎么红了?”率先提出建议的仁王雅治唯恐不乱的坏笑了起来。 第126章 “啊嘞嘞~赤也, 你的脸怎么红了?”率先提出建议的仁王雅治唯恐不乱的坏笑了起来。 仁王雅治不说还好,这一说,这下不只是真田玄一郎,其他人的视线也几乎都放到了切原赤也的脸上。 感觉到各路人的视线……特别是付臻红的目光后, 黑色微卷发的少年顿时身体一僵, 脸上的红晕也越发明显, 甚至连脖颈处都弥漫上了烫意。 “少男怀春啊少男怀春~”仁王雅治抬起手臂一把搭在切原赤也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赤也, 你脑海里是不是浮现出了什么关于川上医生的画面?” 切原赤也有些恼羞成怒的反驳道:“仁王前辈你在乱说什么!” 只是他这闪烁的眼神和通红的脸颊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赤也在想川上医生穿泳装的几率是百分之百。”柳莲二的数据分析上线。 仁王雅治附和道: “piyo~柳的推论准确率为百分之百, 赤也的狡辩完全没有用哟。” 仁王雅治的话落之后,真田玄一郎身上的寒气更重了。这位一向认真严谨的老成少年他了一眼明显被仁王戳中心思的切原赤也,又看了一眼神色未曾有任何变化的付臻红,习惯性的拉低了帽檐,冷声训斥道:“太松懈了!切原明天的训练翻倍。” “哈?!”切原赤也发出了仿佛中弹般痛苦的哀嚎:“我什么也没做呀!” 丸井文太吹了一口大大的泡泡糖,幸灾乐祸的凑着热闹:“赤也你胡思乱想了,还脸红不承认。” 切原赤也枯了, 耷拉着脑袋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想也有错?”说完, 不等众人回答,他又很不服气的补了一句:“前辈们你们敢说自己完全没有想?” 这下网球部的成员们集体沉默了。 要说脑海里完全没有想, 那确实是不可能。 毕竟像川上医生这样的样貌,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让人不心生出一丝绮丽。 幸村精市对着切原赤也微微一笑, 温柔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赤也……” 切原赤也顿时打了一个战栗,明明部长的背后仿佛开起了一片温暖明媚的百合花, 但看起来却比副部长还要恐怖百倍呀! “川上医生,让你见笑了。”幸村精市将视线转向付臻红,又变成了那个谦逊清雅的温和少年。 “挺有趣的。”付臻红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 也不知这有趣是单纯指代的切原赤也, 还是包括了网球部这些充满活力和朝气的青春少年。 中原中也的目光在幸村精市和付臻红的脸上来回看了看,竟然莫名就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危机。 虽然太宰那条混蛋青花鱼现在没有厚着脸皮跟过来,但这个叫幸村精市的紫发少年似乎对川上医生很有好感。 中原中也那漂亮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思索,他微微抿唇,看向幸村精市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锐利的审视。 幸村精市毫不避讳的迎上了中原中也的视线,他眉眼弯弯,鸢紫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了隐约的深意:“中原君,要参加吗?” 中原中也勾了勾唇:“这是自然。” 事实上,早已脱离青春期的中原中也其实并没有多少心思与这一群充满着青春热血气的少年玩在一起。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随着时间的沉淀和经历的任务已经变得越发的成熟与稳重。 但是一想到川上富江也在这里,说不定也会加入,中原中也又觉得偶尔的放松其实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更何况,不可否认的是,在察觉到幸村精市对川上富江似乎怀有不同寻常的情感之后,他的胜负欲也被挑了起来。 中原中也想将自己更多优秀的一面展现到川上富江的面前。 “yo~,帽子君加入的话就是九个人,现在就只剩下川上医生了,”仁王雅治摸着下巴上的馋痣,半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向付臻红:“要加入吗?超级期待川上医生穿泳装的样子。” 付臻红挑了挑眉,“我来当裁判就好。” “这样呀……那还是真是可惜了。” 丸井文太说道:“九个人的话就没办法玩双人接力,那就按照时间长短分胜负。” 中原中也说道:“我一个人可以单独一组。” “啊嘞,帽子君准备一挑二?”仁王雅治睁大了眼睛。 中原中也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元气满满的少年音———— “Nya!这个游泳馆超大啊!小不点你这张优惠券也太值了!” 小不点? 付臻红神色一动,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 只见一号游泳场内走进来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最前面的少年就是说话的人,有着一头酒红色的微翘短发,右边脸颊上还贴了一块白色的胶布。 少年的身旁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的少年,戴着一顶写着R字母白色的棒球帽,面容白皙,五官十分精致。 “越前,一会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超速泳技!”竖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笑呵呵的将手掌压在小个子少年的棒球帽上。 “唔—桃城学长,你还差的远呢。” “啊啊!青学的人怎么会来这里?”切原赤也瞪大眼睛,发出了一声惊讶的感叹。 仁王雅治卷起小辫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手冢竟然也在。” 真田玄一郎看向走在队伍最中间的人,眼神微微一凛:“手冢……” 付臻红也看向了队伍里那个茶褐色短发的少年,棕黑色的丹凤眼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圆形眼镜,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透着一股受过良好教养的稳重与严谨。 属于成长期的少年似乎每一天都有着细微的变化,几个月不见,手冢国光比起在德国的时候,五官轮廓变得越发的冷峻深刻,身高也又拔高了些许。 付臻红这边与立海大部员们的打量也引起了这群少年的注意。 “诶!太巧了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立海大!”菊丸英二惊讶的瞪大了漂亮的猫眼,他的视线在立海大的网球部员们身上很快扫了一圈后,就把目光定格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这个漂亮的大哥哥是谁啊?比明星都还要好看!”菊丸英二一脸的好奇,眼眸里浮现出了惊艳。 乾贞治的用食指推了推眼镜,开始分析道:“与立海大的成员认识的几率为百分之百。” 桃城武嘴角一抽:“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乾贞治没有搭理试图吐槽他的桃城武,而是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认识但其实并不太熟悉的几率为百分之九十,其中和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的亲密度为百分之十,和王牌切原赤也的亲密度为……” 乾贞治这话还没有说完,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手冢国光就走了过去。 “日安,川上医生。”高挑挺拔的少年走到付臻红的面前,十分尊敬的对着他鞠了一躬。 付臻红唇角微勾,“手冢,好久不见。” “hoi hoi~原来部长和这个漂亮大哥哥认识啊!”菊丸英二惊呼道,他跳到手冢国光旁边,主动介绍起了自己:“我叫菊丸英二,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对于菊丸英二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付臻红并不排斥,甚至能从少年的身上感受到那种如同阳光一般的明媚活力。 “川上富江。”付臻红回道。 川上富江……川上医生…… 不二周助睁开了眼眸,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思索,“手冢,这位就是在德国为你医治手臂的那位医生?”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嗯。” “欸——”越前龙马拉了拉帽子,“还不赖嘛。” “青学的也来这里游泳吗?”仁王雅治别有所指的说道:“因为赢了关东大赛,所以为从没有达到过的高度来一次娱乐庆祝?” “手下败将都到这里选择放松了,呐——桃城前辈、海棠前辈,”越前龙马扬了扬精致的下巴,十分嚣张的说道:“难道作为强者的我们不该也劳逸结合吗?” 论起挑衅的话,越前龙马就没输过。 “哈哈哈,越前说的对!”桃城武笑得同样嚣张。 海棠熏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锐利的眼神盯着立海大这边,嘴里发出了一声如蛇一般的吐信子的嘶嘶声。 “青学的,你们别太狂妄了!”切原赤也颇为不悦的嚷嚷道。 “明明是你们立海大先挑衅的。”菊丸英二不甘示弱的说道。 仁王雅治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便一起来比一场游泳接力,加上你们九个刚好十八人,两人一组。” 幸村精市看向了青学的网球部长,“手冢,没问题吧?”他的声音温润而柔和,鸢紫色的眼神里却透出了一股凛冽。 手冢国光回头看了一眼部员们,在大家都没意见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立海大这边加上中原中也一共九个人,青学这边也同样是九个人,但考虑到比赛的公平性和趣味性,最后决定将十八人打分成九组,以抽签的顺序决定每组的成员搭档。 付臻红则作为裁判。就在众人准备抽签决定分组的时候,乾贞治突然在这时候出声:“等等!” 这位青学的数据大王诡异一笑,厚厚的镜片反出一道精光:“既然是比赛,自然要有奖励和惩罚。” 乾贞治扯开嘴巴,露出了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输的人就要喝我为这场活动特质的超级沙丁鱼汁。” 他说完,跟变戏法一样从身后端出来一杯像海盐水一般的青汁。 乍一看,这青汁的颜色似乎没什么问题,然而只要再稍微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青汁正飘着一股白色的雾气,透明的玻璃杯里甚至还有几条拇指大小的小虾鱼在欢快的游动。 虽然是非常小的小小虾鱼,而不是真正的恐怖沙丁鱼,但依旧很可怕的好不好!!!重点是把鲜活的鱼就这么直接放进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青学的众人额头上布满了黑线,极有默契的集体往后退离了两步,脸上呈现出了仿佛中 毒一般的痛苦表情。 “这……这就不用了吧……哈……哈哈……”菊丸英二干笑着,一边摆着手一边往后退着。 就连手冢国光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有这么可怕吗?”切原赤也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青学众人的表情,随后十分好奇的将鼻尖凑到杯口,轻轻嗅了一下。 下一秒,难闻刺鼻的味道让切原赤也瞬间往后一跳,整个人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下立海大的成员们也不用了,切原赤也的反应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答案。 “惩罚是沙丁鱼汁的话,那奖励是什么?”丸井文太忍不住问道。 乾贞治再一次笑了起来,另一只手又端出一杯特质饮料,与沙丁鱼汁不同,这个玻璃杯里的汁水颜色是红色的,没有其他多余的点缀和修饰,就是最纯粹明艳的红色。 “这个又是什么汁?”丸井文太凑过去看了看,从外表来看不出什么多余的信息:“有点像番茄汁。” “番茄汁?”桃城武捂着嘴猛摇头:“据我多年的经验,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且正常的蔬菜汁。” 乾贞治嘿嘿一笑:“是辣椒汁哦,”他用手微微荡了荡:“虽说主要配方是极品小辣椒,但除此之外,我还特意加了一根葱,5g的苦瓜,10g的生姜和半块大蒜。” 丸井文太吞了吞口水,默默的退离开了乾贞治的身边:“会中毒的吧,绝对会!” “这根本就不算是奖励呀!”切原赤也举手抗议道。 越前龙马也一个劲的点头附议:“这海带头说得对!” “但这奖励汁其实是非常开胃并且具有营养的。”乾贞治解释道。 幸村精市说道:“加了那些配料却依旧是很鲜艳纯粹的红颜色,是还放了色素的吧。” 乾贞治镜片一闪,有些可惜的说道:“被看出来了。” “色素都加了,所以这算是哪门子的营养呀!”菊丸英二也嘟着嘴嚷嚷道:“不能要这种奖励,坚决不能要!” “那就没办法了,”乾贞治说道:“我只准备了这两种乾汁。” “这样吧,”一直静默不言的付臻红突然出了声,他背靠着深蓝色的围栏,漆黑如墨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后,唇角微勾,悦耳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浅淡撩人的笑意:“奖励一个吻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纪兀玥、糖诗x2 、TheByeByeMan、青笑人x3 、槐序、西瓜霜、大脸脸、今天追到更新了吗、宇佐、鹿呦的地雷~ 感谢陌陌的手榴弹~ …………… 这章带你们回忆了一下曾经的青春哈哈哈 一群可爱元气的热血运动少年~ 柯南组也会慢慢出场 众人:奖励是什么? 小红:一个吻怎么样 众人:虽然,但是,一听就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莫名就很激动了有木有! 浑身充满了干劲! 第127章 “奖励一个吻怎么样?” 付臻红这句话里带着明显玩笑的成分,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像方才那般热闹逗趣的场景。 他穿越了无数的世界,时间的流逝伴随着每一个任务世界的攻略,让他变得越发的沉静和冷淡。而充满青春与朝气的少年们展露出了最纯粹最本质的性情,就像灰色的画卷里突然出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让付臻红难得感觉到了一种勃勃的绿意与生机。 蓬勃、鲜活…… 如同明媚的阳光下从土里蹿起的嫩芽。 付臻红这随性而简单的一句话, 瞬间就让空气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 原本还在嘟嚷抗议的少年们在付臻红的话落之后都蓦地禁了声, 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奖励一个吻?一个……吻?! 他们没听错吧!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睛,没忍住问道:“是我想得那种吻吗?开玩笑得吧!” 他看向靠着围栏的付臻红, 似乎想要确认付臻红这句话中的真实性, 结果在对上付臻红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后,还没等付臻红回答,切原赤也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自个儿先躲闪的撇开了目光。 “小海带,难道当真了吗?”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挑,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却也已经说明了方才的话语只是一句稍显恶劣的恶趣味戏言。 其他人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 又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怅然感,像是失落, 又有点像是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越前龙马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付臻红的脸上,他抬手拉了拉帽子, 遮住了漂亮的猫眼,习惯性的说出一句:“还差得远呢。” 游泳接力的奖励最终还是选择了乾贞治的特质辣椒汁, 不过奖励和惩罚的规则稍微做了修改。第一名喝超级辣椒汁,最后一名喝恐怖沙丁鱼汁,至于排名在中间的组别, 则什么也不需要喝。 这种奖惩的改变让游泳接力也变得更加有趣味性,既不能太慢得最后一名,又要控制速度不去拿第一名。 十八个人分成九组,两人一组,一个赛场五条道,共两个赛场。虽说付臻红是作为这次游泳接力比赛的裁判,然而实际上他却并没有做什么事,也不打算做什么事。 当一个单纯的看客,坐在折叠椅上慢慢品着红茶便足够了。 抽签决定的组合很快就出来了,是完全打乱的顺序。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和青学的不二周助一组,真田玄一郎和手冢国光一组,而和中原中也一组的,则是青学这边的王牌一年级生越前龙马。 一个不到一米七却气场超强,一个不到一米六却性格超拽,付臻红微微眯了眯眼,用唇语对中原中也说了两个字:“加油。” 若是单纯的游泳速度比拼,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拥有着超强身体素质的中原中也不可能会输,但现在的赛制并不是去争夺传统意义上的第一名,胜负自然也就变得不明确起来。 游泳场的赛道长度一百米,互为一组的人员的分别站在前后两端,哨声响起后,负责第一棒的少年们纵身一跃,跳进泳池里开始认真游了起来。 但认真归认真,画面却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付臻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混乱的游泳接力比赛,这群网球少年们为了始终保持在最中间的位置,一个个都不由余力的使出了各种奇招,将平日里打网球的招数尽数用在了这场游泳接力赛上,什么数据分析算法、特技舞蹈、灭五感觉、绝对领域等。 别具一格是有的,但也是真的混乱。 相比之下,付臻红竟然觉得没有使用任何异能力的港黑重力使中原中也,反倒是这些人里面最为正常的一个。 很难想象,二十多岁的中原中也能与这群十多岁的少年完美的融入到一起,没有黑手党干部的架子和那种不近人情的冷酷。 中原中也有一双修长漂亮的腿,身材比例很好,并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线条在遒劲的腰腹上随着他的动作而牵扯出充满力量的美感。 付臻红想起了那天晚上在Lupin酒吧楼上发生的事情,橘发青年耸动着劲瘦的腰腹一下又一下朝着他猛烈进攻的模样,薄薄的汗水从青年的额头上滴落,无不透着一种色气十足的性感。 付臻红拿起了中原中也放在另一张折叠椅上的项圈黑色,在中原中也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将这个中原中也随时都戴在脖颈上的物件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由付臻红做出来,莫名就透出了一种旖旎与暧昧。 中原中也的呼吸猛地一滞,这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对方的唇不是吻在项圈上,而是吻在了他喉结上的错觉。 由于思绪在这刹那间的停顿,中原中也的速度慢了一下,这也就使的原本只落后他半步的咖啡色短发少年河村隆,在嘴里喊着BurningBurning后,很快就将他超过。 作为第一棒已经结束游泳的越前龙马见状,喝了一口葡萄味的Ponta,不爽的撇了撇嘴:“前辈这样会让他分心得吧,我才不想喝乾学长的惩罚汁。” 付臻红闻言,唇角微勾,不疾不徐的回了一句:“不会的。” “诶——前辈很相信那个帽子君嘛,”越前龙马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自家部长手冢国光和立海大那边的部长幸村精市。敏锐的观察力让这位猫王子发现了这两人对这个川上医生不同寻常的在意。 “前辈和这个帽子君是什么关系?”越前龙马有些好奇的问道。 付臻红挑了挑眉,偏头看向这个站在距离他一米远不到的青学小王子,意味不明的说道:“大人的事,小孩问太多可不好。” 越前龙马“切”了一声,“还差的远呢。” ……………… 这场游泳接力赛的最后,获得第一名的是菊丸英二和丸井文太这一组,因为用力过猛,没能控制住最后的距离,光荣的得了第一,而最后一名则是乾贞治和仁王雅治这一组。 按照比赛之前说好的奖惩约定,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必须喝下超级特质乾汁。 菊丸英二和丸井文太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开始挪动脚步准备开溜。 “英二,”大石秀一郎堵住了菊丸英二的后路:“既然赢了,就要享受胜利者该有的奖品。”他抬起手臂,手握成拳冲着搭档菊丸英二比了一个坚定的打气手势。 立海大那边,真田玄一郎也一脸严肃的挡住了丸井文太的去路:“不要松懈!” 实在无法用遁走来逃脱恐怖饮料的两人最后只好颤抖的端起红色的辣椒汁,深吸了一口气后,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将乾汁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几声下肚之后…… “还好吧?”切原赤也站在菊丸英二和丸井文太的面前,对着喝完乾汁就定格住的两人挥了挥手。 下一秒,回答切原赤也的是“砰”得两声倒地声。 菊丸英二、丸井文太,阵亡…… 第一名得到该有的奖励后,接下来便轮到获得倒数名次的乾贞治和仁王雅治。 情景再现一般,喝完沙丁鱼汁的两人在短暂的定格之后,眼睛一翻,抽搐几下后同样倒落在地。 乾贞治、仁王雅治,阵亡…… “所以为什么要做就连自己都喝不惯的魔鬼汁!”切原赤也一脸黑线的吐槽道。 有了方才的那一场游泳接力比赛,互为对手的两校网球部成员们也没有了最初见面时的生疏与隔阂。 付臻红没有继续在参与下去,在中原中也换好衣服之后,他就与橘发青年一同去了三楼的一家高档餐厅。 这家餐厅在横滨这一代相当具有名气,餐厅的主厨是店长从法国高薪聘请来的顶级厨师,最为擅长做鹅肝和鱼子酱。 付臻红选择的是比较幽静的角落位,虽然是角落位,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视线却很好,能清楚的看到斜前方进来的每一位客人。 付臻红在用餐的时候并不爱说话,虽不至于是严格意义上的食不言寝不语,但精致美味的食物确实需要心无旁骛的品尝。 中原中也是个十分体贴的人,他性格大咧却不缺乏该有的细腻,他观察出付臻红的喜好与习惯,并把他喜欢吃的菜品暗自记了下来。 在付臻红快要用完餐的时候,餐厅里走进来两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在前面的男人长相方正,体型魁梧且壮硕,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皮质箱子。 走在后面的男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穿着长款风衣,身材高挑挺拔,面部轮廓锐利锋芒。 两个小时前才在车上碰过面,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又再一次遇上。 付臻红单手托着腮,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组织里这为数不多的忠诚拥护者。 付臻红的目光让琴酒微微一顿,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付臻红的存在。 不过到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酷杀手,琴酒很快就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与伏特加一同走到一处坐着一位灰色西装男的餐桌。 付臻红想到最近一次与乌丸莲耶的通话,对于琴酒和伏特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灰色西装男的身份便猜得八九不离十。 “怎么了?”中原中也见付臻红一直盯着某处,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付臻红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中原中也闻言,便也没有再多问。 几分钟之后,琴酒与灰色西装男一同起身去往了厕所的方向。 付臻红思索了片刻后,也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第128章 这家法式餐厅的面积很大, 装修风格也是最典型的法式浪漫,洗手间的位置刚好是与付臻红所坐的位置全然相反的方向。 尽管在琴酒和西装男起身没多久付臻红就跟着起身了,但他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付臻红故意放慢了脚步,与琴酒和灰色西装男落了差不多有一分半左右的时间。 等付臻红穿过安静的过道, 正要右转经过拐角的时候, 刚好与从厕所里匆匆走出来的灰色西装男正面遇到了。 西装男看到付臻红的模样, 脚步一顿,整个人呆了一下, 紧接着眼睛里便浮现出了浓浓的惊艳, 脸上更是突然蔓步出了可疑的红晕。 付臻红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准确来说是往他的手腕处瞟了一眼后,就直接移开了目光,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西装男下意识回头看向付臻红,一直到付臻红进了男厕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一边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边往餐厅座位那边走。 付臻红这边后脚刚踏进男厕, 右边太阳穴就被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抵住了。虽说付臻红因为明面上职业的缘故,攻击的武器主要用的是手术刀, 但对于这个抵着他太阳穴的枪口却也并不算陌生。 意大利1983年产的□□M92F□□,主要由轻合金制造,枪的重量很轻, 性能却相当的卓越。付臻红珍藏了最初的一把,之后将它给了乌丸莲耶, 示意乌丸莲耶把这把枪给正式被组织授予封号的琴酒。 这么兜兜转转了一圈,这把抢竟然又以这样的形式与付臻红见面。 感受到伴随着枪口而来的浓烈杀气与寒意,付臻红神色未变,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把这么危险的武器对准一个陌生人,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陌生人可不会刻意跟进来。”琴酒的声音冷酷而冰冷,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极其凌厉狠辣的肃杀之气。 付臻红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并不是私人场地。” 琴酒帽檐下的眼眸闪过一抹锐利:“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怕。” “怕?”付臻红微微勾了勾唇角,就着枪口抵住太阳穴的姿势毫无畏惧的偏头看向了身侧的银发男人:“你会开枪吗?” 琴酒的身材十分高大,比付臻红还要更加的高挑,从付臻红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这个银发男人黑色礼帽下的五官轮廓,深邃而硬朗。 他的鼻梁很挺,唇线利落分明,此刻因为付臻红的动作,幽深的墨绿色瞳孔半眯着,仿佛一匹充满着危险性的、随时都可能会扑过来撕咬猎物的孤傲凶兽。 付臻红抬着眼帘,毫不避讳的直面琴酒带着浓重审视的慎人视线。 由于脸部的偏移,原本抵着付臻红太阳穴的枪口也隔着刘海贴到了他的额头上,漆黑、冰冷、坚硬且充满着杀气。 “要开枪的话,从我进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做了。”慢悠悠的语气从付臻红嘴里说出。 琴酒无疑是组织培养的最为成功的杀手,作为游在黑暗世界的杀手,琴酒是冷酷而狠绝的,但他的狠并不是一种血腥的残暴,而是一种理智且利落从容的果断。 优秀的推理、分析、和洞察力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接下来的计划或者是打算。 付臻红不用猜测就能知道,从他跟着起身朝着卫生间方向走来的那一刻起,琴酒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而他进来之后,琴酒没有选择直接开枪,就已经足够说明了对方对他这个人存在的疑惑已经大过了当机立断的处决。 更何况,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开枪,即便枪口上装上了消音,也无疑会引起巨大的骚动,后续的处理与收尾工作只可能会让琴酒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无尽的麻烦当中。 就算是灭口,也不会选择用枪杀的方式。 琴酒从付臻红的话里读出了这个意思,他眉梢微动,浮现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大多数人的无畏是因为无知,那么你又是哪一种?” 很难得,他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产生一种类似于好奇的情绪。 太镇定了…… 镇定到琴酒有一种想让他露出惊恐万分的可怜表情。 付臻红微微扬眉:“因为你对我的好奇。”他缓缓回道,轻巧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了几分别有深意的绵长与低沉。 原本冷凝紧绷的氛围在他话落的瞬间似乎变了味,多了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与缱绻。 “我说的对吗?”付臻红用漆黑的眼眸凝视着琴酒墨绿色的瞳孔。 两人的视线在在空气中交织在一起。 付臻红轻轻煽动了一下眼睫,如鸦羽一般乌黑修长的睫毛便晕染出了眼尾的多情,他微微抿起弧度优美的唇,扯出的一抹笑意像是故作姿态的勾引,又像是漫不经心的散漫与玩味。 琴酒愣了两秒,舔了舔稍显干涩的唇,冷淡的声线里带上了隐约的笑意:“单纯的只论外表,你确实拥有让人心生绮丽的魅力。” 琴酒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他持枪的手慢慢往下移动,冰冷漆黑的枪口便从付臻红的额头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双唇,最后停在了付臻红白皙精致的下巴之下。 琴酒往前走了一步,充满压迫感的高大身躯带着凌厉的锐气扑面而来,两人之间缩短的距离让空气变得更加的狭窄,他用枪口撩起付臻红的下巴,倾身凑近了付臻红。 “要杀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琴酒苍白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了笑意,左脸颊近眼睛处留下的那一道被击伤的疤痕更衬得他有一种如刀锋般的冷冽。 “你的目的是什么?”琴酒难得放轻了声音,然而这越发低沉的嗓音里却透出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栗感,“或者说,你跟过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越是美丽的人越是危险,过于蛊惑人心的美丽皮囊,其背后往往伴随着无尽的罪恶、血腥与争夺。 面前这个黑发男人看似秀挺纤细,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但琴酒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身份使然,琴酒习惯性的去思考这个人是否归属于某个势力,必要的情况下,琴酒并不介意再收割一条性命。 “你觉得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他抬起手,微凉的掌心覆盖住了琴酒握着抢把的手。 皮肤相碰的这一瞬间,柔软细腻的触感让琴酒的心底深处闪过了一抹异样,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就着此刻的姿势单手给枪上了膛。 付臻红的神色依旧不见任何的恐慌,他脸上的笑意甚至越发的浓厚。 琴酒扯了扯唇角,将脸凑向了付臻红,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在试图引诱我?” “引诱?”付臻红摇头:“真正的引诱可不是这样。”他顿了一下,收回手的同时,食指指尖状似无意的在琴酒的手背上似有若无的刮了一下。 很轻浅的触碰,几乎是微弱不计的力道,并且转瞬即逝。 在琴酒准备开口之前,付臻红不冷不热的说道: “接你的枪收起来,或许我会更坦诚一点。” 琴酒危险的眯了眯眼:“你在威胁我?” 虽是这么说着,他却还是将枪收了回去,只不过下一秒,却是直接用手利落的握住了付臻红的脖子将他压到了墙上,整个人凌厉的倾身下来。 他一边收紧手中的力道一边欣赏着付臻红的表情变化,然而让琴酒有些失望的是,逐渐被剥夺空气的窒息感却依旧没有让这个黑发男人露出一点害怕或者是恐慌的神色。 有意思。 琴酒挑了挑眉,松开了力道。 付臻红咳了咳,抬起眼帘看向琴酒,轻声说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如若不是他的语气过于平静,眼眸里也没有丝毫的委屈,这样的话语就像是在撒娇。 琴酒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盯着付臻红的眼睛,企图从这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洞察出更多的细枝末节。 “应该留下了淤青。”付臻红又说道。 琴酒的视线便随着付臻红这句话而将视线偏移到了付臻红的脖颈。 纤细修长的脖颈线条流畅而漂亮,从下巴到锁骨处的曲线优美到让人想起了高贵的白天鹅,清瘦、无暇,又带着一种硬朗不屈的弧度。 原本细腻白皙的肌肤上也浮现出了醒目的红色指痕,这痕迹无端透出了几分凌虐的脆弱和诱人感。 激起了人心底深处的隐约掠夺和占有。 琴酒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看向付臻红的眼神也从最初那种单纯的凛然审视变成了一种夹杂着其他意味的思索。 付臻红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抿了抿唇,对上琴酒的视线,缓缓说出了一句:“弄痛了我,这让我很不高兴。” “而我不高兴的话……”付臻红的声音慢慢放轻,在最后一个音落下的瞬间,散发着冰冷寒光的刀片从他衣袖中滑出,在琴酒还未反应过来的这一刹那间,付臻红已经抬起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在琴酒的脖颈处干脆利落的划出了一道五厘米长的伤口。 猩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琴酒墨绿色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我不高兴的话,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付臻红冰冷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空气里缓缓响起,如同在寒潭中浸泡了千年的剑刃,骤然浮上水面后在冷月的漫洒下透出的凛冽寒光。 第129章 好快…… 琴酒并非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濒临死亡的阴寒杀意, 然而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让他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太快了,远远超过了肉眼可见的速度。 空气中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琴酒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湿润温热的液体正从他的伤口处流出,顺着脖侧的线条沿着他的皮肤缓缓往下。他也能感觉到伤口其实并不算深, 但是疼痛感却十分明显, 连带着他的神经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钝痛。 琴酒墨绿色的瞳孔里迸发了一种凛冽而锐利的锋芒,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随着戒备和警惕而来的是一种久违的兴奋。 这种棋逢对手、或者说是遇到强者的兴奋感让琴酒整个人都不禁微微战栗起来。 脖颈处的伤口被这个黑发男人以最精准的力道划出了最刺痛的感觉, 这需要对人体的组织、穴位、神经脉络等了如指掌, 并且同时需要具备相当精湛的控制力和分析力。 琴酒对面前这个黑发男人有了新的定义。 漂亮的男人,并且拥有着极其出色的医学理论和外科技术。性格看似慵懒淡漠,实则傲慢且不容任何的武逆,喜欢掌握绝对的主导权,这样的人要么是看不清现世的自我幻想者,要么就是用无数丰富的经验和阅历沉淀出掌控欲的久居上位者。 而面前这个男人,显然是属于后者。 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了关于这个人身份的无数分析, 琴酒扯了扯嘴角, 就在他抬手准备抹掉脖颈处溢出的血液时,付臻红却拦住了他的动作。 付臻红往前走了半步, 两人的距离再一次缩短,几乎近到了身体相贴的地步,他的手在琴酒的伤口上轻轻一抹, 感觉到手指之下这具身体骤然的紧绷,付臻红轻笑了一声。 “血的味道让你兴奋起来了吗?”付臻红将沾染了猩红血液的细腻指腹从琴酒的脖颈缓缓上移到他的双唇上。 “杀手先生, 尝过自己血液的味道吗?”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在琴酒的唇瓣上轻轻一抹。 这一瞬间,琴酒感觉到了双唇处微凉而细腻的触感,伴随着淡淡血腥之气而来的是从这个人指尖的皮肤里渗透出来的馨香。 似有若无, 有种隐约的诱惑。 琴酒握住了付臻红的手腕,微微垂下了幽深的眼眸,远远看起来这像是一场深情款款的凝视,然而实际上他那紧抿着的薄唇和锐锋的鼻骨无不透出了一种阴鸷和残酷。 付臻红手腕内侧处脉搏的跳动轻缓而富有节奏的传到琴酒的手里,一下一下,渐渐与琴酒的心跳声的频率融合到了一起。 琴酒原本苍白淡色的双唇因为付臻红指腹的涂抹而染上了红艳的色彩,让他孤绝冷傲的面容多了几分邪气和性感。 如同没有情感的冷血机器有了鲜活的色彩。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狭窄的空气里对试着,彼此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危险却又无端暧昧的氛围里,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 直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后,琴酒才松开了手,而付臻红也顺势收回了手。 “你是谁?”琴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低沉而冷淡的磁性,他必须得承认,对这个黑发男人,他已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川上富江,”付臻红勾了勾唇角:“一个医生。” 付臻红说完,神情淡然的看了一眼琴酒脖颈处的伤口,猩红的血液已经没有再继续往外流出,但付臻红知道,就凭借方才他下手的位置,疼痛依旧十分清晰的刺激着琴酒的神经。 琴酒微微眯了眯眼,语气莫名:“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 他这句话并不是指付臻红的那句仅凭借他持枪就称呼的杀手先生,而是指他背后所代表的黑衣组织。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于这句话不置可否。 “我们会再见面的。”付臻红别有深意的说完,便侧身离开了。 琴酒盯着付臻红的背影,墨绿色的瞳孔里闪动着如刀锋般的锐利,过了几秒,他的唇角边突然勾起了一抹隐约的笑意。 几乎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故作神秘,因为故弄玄虚的人最后无一例外的都死在了他的枪口之下。但此刻脖颈处的疼痛却又在提醒着琴酒,这个人本身的危险性足够他说出似是而非的话语。 “大哥,那个人是……”刚走进卫生间的伏特加回头看了一眼方才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是之前在车上碰到的那个男人,伏特加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个男人和大哥在卫生间里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伏特加正想着,琴酒的声音就在他的头顶上方传来:“箱子都给他了吗?” 这个他是指的灰色西装男。 伏特加回过神后,立刻点了点头,唇角边勾起了一道残忍的弧度:“给他了。”他顿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琴酒:“大哥资料都到手了吧。” 琴酒嗯了一声。 伏特加闻言,唇角边的笑意更浓了,组织对于背叛者从来不会手软,对待企图套用信息的卧底更是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赶尽杀绝,不留任何后患。 “那大哥,我们现在就只用等到今天晚上鉴赏展览会开始,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摸出……”伏特加话还没说完,在抬起头看到琴酒脖颈处的伤口后,就直接愣住了:“大哥你受伤了?” 琴酒抹掉脖子上的血迹,冷淡的说道:“无事。” “是刚刚那个黑发男人?还是……” “伏特加,不该问的事别问。”琴酒打断他。 伏特加瞬间禁了声,老实闭上了嘴。 虽然他和琴酒是搭档,但实际上他在组织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大哥琴酒,更多的情况下他都扮演着下属的角色,他也确实甘愿听琴酒的差遣。 一方面是因为琴酒本身的强大,而更多的一方面却是因为琴酒的狠戾在于不动声色的抹杀,他会理智的杀掉任何影响他心情、武逆他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和他属于同一组织。 所以对于琴酒,伏特加一直以来都怀揣着一种本能的畏惧与敬畏,比起组织里那位几乎从来不露面的先生,反而是琴酒更能让伏特加感觉到一种最直观的冷酷和果断。 …………… 由日本顶级的三大财团铃木财团、迹部财团以及赤司财团共同举办的鉴赏性展览于今晚七点在双塔摩天大楼的最顶层正式开始。 虽然时间定的是傍晚七点,但是五点不到的时候,双塔摩天大楼就已经陆陆续续的迎来了各界商会名流。 媒体方更是将一切设备准备就绪。 除了铃木财团的“水雾之心”外,另外两个财团即将展示的珍宝也备受瞩目,毕竟越是未知的神秘越是能吸引人的眼球。而抛开这三大财团的展示物不谈,就单单只是发出预告函的怪盗基德,就已经足够算得上是一个大热的爆点。 迄今为止,怪盗基德盗取了无数闻名于世的珍贵宝石,无论存放宝石的地点有多么严密,警卫有多么森严,最后也都无一例外的被盗取。 日本警务厅这边一直在大力追查怪盗基德的下落,然而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世人对于怪盗基德的长相、年龄、真实身份等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三大财团,再加上一个怪盗基德,双塔摩天大楼的热度被推到了历史最高。 双塔摩天大楼除最顶层是为今晚的鉴赏性展览准备的而不能对外自由开放,其他楼层则是完全不需要任何邀请函就能随意进入。 横滨这边,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以及港口黑手党这三大势力都收到了邀请。 港口黑手党这边,森鸥外直接将邀请函给了作为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让中原中也作为港黑这边的代表先去现场。 乌丸莲耶那边也收到了邀请函,但因为有中原中也的缘故,付臻红并没有用乌丸莲耶的那一张,而是直接以中原中也同伴的身份一同进了场。 双塔摩天大楼的最顶层一边是类似于空中花园的建筑设计,另一边则是传统风格的、封了顶的楼层,中间由一条玻璃栈道连接。鉴赏性展览的举办地方在楼层里,而宴会则安排在右边的露天花园内。 五十六层的高度,站在最上面的露天花园往下俯瞰,能将横滨整个城市的景色都收入眼底。 付臻红和中原中也是六点左右进场的,花园里的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付臻红一出现,原本还在交流客套的各界名流们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到了付臻红的身上,眼眸深处流露出了惊叹。 感觉到这些人放在付臻红身上的视线,中原中也微微皱了皱眉,一种淡淡的不悦瞬间涌上了心头。 能被邀请到这里来的除了报道的主流媒体,剩下的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高层,这些人里面不泛有认识港黑的顶级战力中原中也的,但对于付臻红的话,就要相对陌生很多。 尽管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明面上已经是属于医学领域的佼佼者,但川上富江的身形样貌并没有刊登在报纸杂志上或者是相关的学术性论坛里,所以他们这些人里面听过川上富江这个名字的人有,不过却无法与具体模样对上号。 付臻红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宴会上的人,并不意外的看到了作为主办方的财团公子赤司征十郎和迹部景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晨雨、西瓜霜x2 、纪兀玥x2 的地雷 感谢?TheByeByeMan的手榴 ………… 下一章死神小侦探来了~ 哈哈小红又要恶趣味的吓柯南了哈哈哈 话说怪盗基德的邪笑确实很戳我 琴酒:你是谁 小红:我是你爸爸 琴酒:我giao! 第130章 不管是赤司征十郎还是迹部景吾, 付臻红对于这两个人都不算太过陌生,前者和他有过短暂的两面之缘,后者几个星期前才与他在冰帝的医务室正式碰过面。 赤司征十郎就读于洛山高校高中部一年级,迹部景吾则是冰帝学院初中部三年级生。两人只相差一岁, 又都是日本顶级财团的继承人, 作为同龄人中的优秀佼佼者, 此刻同时出现在鉴赏性展览会上,也难免会被众人拿来比较。 相比于迹部景吾一贯信奉的华丽, 赤司征十郎要低调很多。迹部景吾是张扬的, 如同明媚的阳光下炽热盛开的玫瑰,耀眼夺目;赤司征十郎则是内敛的,像皎洁的夜色下散发着空谷幽香般的兰草,清新雅淡。 付臻红的目光在扫到正在交谈的迹部景吾与赤司征十郎身上的时候,这两人也相继停下了言语,将视线转到了付臻红的脸上。 迹部景吾挑了一下眉,川上富江的出现让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天在医务室见面的场景。 对于这个被传言冠以无数旖旎色彩的冰帝校医, 迹部景吾的感官是有些复杂的。自从这位医生来冰帝任职之后, 不仅仅是荒井,网球部的其他成员们也总是往医务室跑。 这里面最让迹部景吾在意的是, 就连忍足侑士那个家伙竟然也因为川上富江的原因而在训练的时候魂不守舍。 眼看全国大赛已经临近,迹部景吾不希望自己的队员被个人感情影响到比赛,导致在这最后一年的网球大赛上发挥失常。 虽然迹部景吾必须得承认, 当一个人美丽到一种极致的时候,确实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神恍惚, 而当这个人在具备绝色美貌的同时又懂得如何引诱和蛊惑,那便更会让人魂牵梦绕。 川上富江确实有足够吸引人的资本,他这样的人也从来不会缺乏爱慕者和追求者。 作为冰帝网球部的部长, 信奉帝王准则的迹部景吾是希望队员们远离川上富江的,但如果抛开这些不谈,就迹部景吾个人而言,川上富江的身上有一种暗黑的华丽,这种美丽会让人想到罂粟花,危险致命,却不可否认其本身的浓艳。 在迹部景吾的目光注视下,付臻红突然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抹极其细小的弧度。 这笑容很浅淡,带着几分随性的漫不经心,夕阳的光晕笼罩在他精致艳丽的五官上,左眼下方的那一颗泪痣被装点出了一种妩媚的风情。 这一瞬间,仿佛与那一日迹部景吾站在医务室的窗外时所看到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锋芒毕露的美。 又像深不可测的鸿渊。 代表着欲望、争夺与鲜血。 迹部景吾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些字句。 而下一秒,付臻红就已经收回了笑意,恢复到了平日里冷漠高傲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如镜花水月一般的幻觉。 “迹部君看起来很在意那位川上医生?”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打破了迹部景吾刹那间的思绪恍神,他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里却流露出了一种隐约的试探。 事实上,赤司征十郎在米花街的那家波洛咖啡店里见到川上富江之后,就因为川上富江的样貌与父亲珍藏了多年的画卷里的人物一模一样而在意起来。 警方在询问资料分析凶手时,他也一直在观察川上富江,他虽然很好奇对方的身份,但出于一种教养和礼貌,他却终究没有派人去查过川上富江。 一直到前几天在横滨的餐厅再一次见到川上富江,赤司征十郎在见识到了对方面对匪徒时所展现出来的凛冽又从容的强大实力后,实在没能抵挡住内心深处蹿生出的浓烈好奇,选择去询问了他的父亲。然而得来的结果却是他父亲讳莫如深的一句拒绝。 川上富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他与画卷中那位战国时期的除妖师又是否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赤司征十郎看了一眼站在川上富江身侧的中原中也,这位戴帽子的青年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在餐厅的时候,对方与川上医生是第一次见面,还并不熟悉,而现在,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这位港黑干部看川上医生的眼神就已经有了看恋人时才会有的那种暖意。 意料之中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想起了那天川上医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这位港黑干部的亲吻,虽然只是脸颊且一触即发,但已经足够说明了川上医生对这位港黑干部的兴趣。 彼时的港黑干部给予的回应是直接逃离,然而此时此刻,对方所展现出来的确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占有欲与喜欢。 川上医生身上有着十分奇异的魅力,赤司征十郎设想了一下,倘若那天被亲吻的人换作是他,他自己是否也会在短短几天内就沉沦在对方的诱惑之下? “说起在意的话……”迹部景吾将视线从付臻红的身上收了回来,他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赤司征十郎,对上赤司征十郎这双异色的瞳孔,迹部景吾似笑非笑道:“应该是赤司你吧。”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倒是有些好疑惑,你怎么会认识冰帝的校医。” “一次偶然。”赤司征十郎笑了笑,并没有打算在次事上多说。 “说来赤司家今日要展现出的珍宝究竟是什么?”迹部景吾摩挲着眼角下方的泪痣,饶有兴趣的说道:“距离鉴赏性展览开始已经不到两小时,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相关的信息,本大爷实在是有些好奇。” 迹部财团今日要拿出来的珍宝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公布了出来,是一把凤尾秦筝,据说是从两千五百年前的中国陕西那边挖掘出来的最早期的古筝文物,迹部家于三个月前在中国古玩市场高价购得。 三大财团里,铃木财团要展示的是独一无二的蓝宝石“水雾之心”,迹部财团的则是文化价值浓厚的中国古物“凤尾秦筝”,唯有赤司财团的珍宝,一直到现在都还处于一个保密阶段。 “难不成是因为太过昂贵?所以才会如此谨慎。”迹部景吾的语气里流露出了一丝调侃。 赤司征十郎抿了抿唇,摇头道:“并不能说是昂贵,”他想到了父亲对那件珍宝的慎重与在意,下意识瞟了一眼付臻红所在的方向,不疾不徐的回道:“对于赤司家来说,应该是无法用价格来衡量的。” 无法用价格来衡量? 迹部景吾眼里划过一抹兴味,对于即将要举行的展览,又多了几分期待。 在距离鉴赏性展览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武装侦探社这边的人也来到了宴会现场。 作为黄昏的武装集团,武装侦探社在横滨有着相当正面的评价。这次三大财团会邀请他们,一来是因为武装侦探社本身就具有这个资格,而来则是因为有侦探社的人员在场,鉴赏性展览的举办能够避免很多不确定性的意外。 武装侦探社这边一共来了五个人,社长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中岛敦以及太宰治。 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去与铃木财团的总顾问铃木次郎吉打招呼去了,剩下四个人走在一起。 太宰治一进去后就看到了付臻红,鸢色的眼眸瞬间一亮,正要走过去,结果在看到付臻红身旁坐着的中原中也后,原本愉快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来。他的脚步也顿住了,就这么站在原地,开始委委屈屈的跟中岛敦抱怨起来:“富江桑今天一天都和那条蛞蝓待在一起,真得超级过分。” 面对太宰治拖长语气的吐槽,中岛敦虽然很想说其实无论川上医生跟谁在一起,都完全是一种个人自由,根本谈不上过份与否,但考虑到他如果真的这么说了,太宰先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抽风的事情,中岛敦最后还是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冷声道:“太宰你今晚最好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什么嘛,”太宰治嘟嚷道:“你这种整日只知道规划理想的古板男完全不懂得爱情的患得患失。” “爱情?”国木田独步有些惊了,把太宰治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了一遍:“每天嚷嚷着要殉情的人竟然说爱情。” 太宰治看向付臻红所在的方向,十分忧郁的叹了一口气,“是你不懂。” 国木田独步嘴角一抽,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正端着一杯葡萄酒喝着的付臻红之后,国木田独步愣了两秒,随后一张俊脸上突然泛出了诡异的红晕。 “诶?国木田君你的脸怎么红了?”中岛敦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问道。 太宰治闻言微微顿了一下,收回放在付臻红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国木田独步,“啊嘞,不准喜欢上我的富江桑哦。” 中岛敦更困惑了:“国木田君的理想型不是贤惠温柔的大和抚子型吗?” 刚好吃完嘴里甜点的江户川乱步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嘛—越是认真严谨的人越容易被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浓烈明艳所打动,露出不同以往的羞涩一面。” 中岛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的吗……” 武装侦探社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付臻红太多的注意,比起这几个人,此刻更让付臻红感兴趣的是从电梯口走出来的、被少年侦探团们包围着的死神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又有的玩了。 付臻红恶趣味的想着,在江户川柯南第一时间发现他朝着他看过来的瞬间,微微勾起唇角,对着这位外表小学生实际是高中生的名侦探微微一笑。 第131章 付臻红所在的位置其实并不太显眼, 然而有些人无论坐在哪里,总能让人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在看到付臻红之后,江户川柯南的脚步直接就顿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川上富江。看着对方唇角边微微勾起的弧度,柯南的内心深处顿时蹿起了一股本能的警觉。 明明这抹极其细微又浅淡的笑意十分好看, 像仲夏夜的苍穹之下最绚丽璀璨的繁星,然而却让江户川柯南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战栗。 有那么一瞬间,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锁定在牢笼中的猎物,他对川上富江身份的探究和好奇、以及对方本身所代表的神秘与幽黑就是牢笼的枷锁。 他在这牢笼般的舞台里不断的推理与分析,试图从任何微小的细枝末节里探寻出更多关于黑衣组织背后的秘密, 而川上富江则站在舞台之外,像逗弄宠物一般观赏着他的情绪起伏与变化。 这种认知让柯南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但伴随着愤怒而来的,更多的却是一种似有若无的刺激和隐约的兴奋。 “柯南, 怎么了?”吉田步美见柯南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有些疑惑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询问着。 清亮中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的女声让柯南从思绪中回神, 这位名侦探收敛住所有神色, 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向了走在队伍最后的灰原哀,果然见到对方瑟缩着瞳孔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显然灰原是看到了川上富江。 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将手放在灰原哀的肩膀上, 略微用了一下力后,安抚性的喊了灰原哀一声:“灰原。” 他现在对于川上富江的了解还太少太少,哪怕在那天离开餐厅之后,他回去将曾经去过的别馆全部梳理了一遍,依旧查不出川上富江与其中哪一座别馆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网络上关于川上富江的资料, 也只是详细介绍了对方的医学经历与成就,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川上富江情感上的风流和艳事。 但这些全都是浮于表面的,就连真实性都有待证实。 这些天他一直在试图寻找出任何一丝被忽视的蛛丝马迹,然而最后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小学生的这一身份受到了太多的权限限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川上富江本身对于真实资料的严密保护。 川上富江十分清楚的知道他就是被组织里喂下APTX4869药物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对方似乎了解关于他的一切,身份、家庭、朋友等等…… 而对于川上富江,他却仅仅只是知道对方是黑衣组织的成员,这种不平等的认知让江户川柯南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浓烈不甘。 侦探的骨子里天生就带着不服输的韧劲和执拗,被誉为“和平年代的福尔摩斯”的工藤新一,在探寻真相的路上,更是意外的坚决和固执。 柯南现在几乎已经能确定川上富江同样也知道灰原就是背叛组织的宫野志保,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对方并没有选择揭穿。 既然没有揭穿,他们更没有理由自乱阵脚。 灰原哀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耳畔处传来的工藤新一的声音让她内心的恐惧有了些许的削减,她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后,对柯南说道:“进去吧。” 江户川柯南见灰原哀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住之后,点了点头,这才跟着一脸兴奋的少年侦探团们走进了宴会。 少年侦探团们这样的小学生原本是没有可能参加这场宴会的,但因为有铃木财团的大小姐铃木园子这一层关系,自然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 这座双塔摩天大楼一共有三个电梯,江户川柯南他们坐的电梯是最先上来的,而第二个到达最顶层的就是铃木园子、毛利兰、毛利小五郎以及阿笠博士。 毛利兰一下电梯就在找柯南,结果发现之前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叫川上富江的黑发男人正朝着柯南走去。 铃木园子也看到了付臻红,她眼睛一亮,有些惊喜的说道,“没想到我男神也来啊!” “啊啊啊简直太幸福了,今晚竟然有机会看到两个男神。”铃木园子双手捧着脸,露出了略显陶醉的花痴表情。 “两个?”毛利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基德啊!还有一个是基德大人啦!”铃木园子眨了眨眼睛,“预告函都发出了,基德大人今晚一定会来的,好想被基德大人偷走!但是又想一直待在宴会看着另一位男神,啊啊啊怎么办我突然好纠结。” 毛利小五郎一脸黑线:“这种事完全不用纠结的吧,基德要偷的是今晚展览的珍宝。” 铃木园子反驳道:“我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难道不是珍宝吗?” “如果一个人能被称之为珍宝的话,定然是具备着一种独一无二的吸引力,”阿笠博士摩挲着下巴,看向了已经走到柯南面前的付臻红:“那个黑发男人倒是十分符合。” 铃木园子这边的谈论并没有引起付臻红的在意,此刻他正站在柯南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故作镇定的死神小学生。 而由于付臻红对柯南表现出兴趣的缘故,那些原本将目光放在付臻红身上的人,也开始有意无意的用视线打量起了江户川柯南。 川上医生喜欢小孩子吗? 不然为什么会刻意走到一个小学生面前。 但若是因为喜欢,其他小孩子却并没有得到川上医生半分的注意。 “啊嘞,是那个立志要当名侦探的小学生。”太宰治笑眯眯的问身旁的中岛敦:“敦君觉得这个小学生为什么可以得到富江桑格外的关注呢?” “额——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中岛敦不确定的说着。 “说起聪明的话……”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揶揄:“明显乱步桑才是最厉害的。” 突然被点到名的江户川乱步咀嚼食物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品尝着美味可口的点心。 许是这甜点的味道很和他的口味,这位被国木田独步称之为“只要让他面对事件就能看透真相”的侦探先生,眼神惬意的眯成了一条缝,神情慵懒的像一只高贵的猫。 “乱步桑是怎么看得呢?”太宰治把问题抛给了江户川乱步。 虽然是在问江户川乱步,然而太宰治的目光却是放在柯南的身上。 江户川乱步不急不慢的咽下甜点后,将视线投向了死神小学生。 柯南的身体顿时有些紧绷,由于川上富江的原因,他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到他身上的视线。 而抛开这些目光里有一两道仿佛能洞察出他内心深处秘密的敏锐审视,就单单只是他面前的川上富江,就让江户川柯南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紧张与压迫。 “哇唔,是上次在那家波洛咖啡店里遇到的漂亮大哥哥。”吉田步美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欣喜和喜欢。 吉田步美的声音让柯南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的缓解,他抬起头对着付臻红甜甜一笑,用着小孩子该有的天真语气率先打起了招呼:“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川上哥哥。” 付臻红勾了勾唇,“确实很巧。” 说完,他蹲下了身,亲昵得抚摸起江户川柯南的脑袋,不意外的感受到了对方努力克制住颤抖的身体。 真好玩。 付臻红的眸色不禁加深了些许,他微凉的手指插入进柯南有些粗硬的发丝,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与其说是一个长辈对于一个聪明小孩的关爱,不如说是对于一个还算称心如意的玩具所施舍出的、夹杂着几分戏谑与玩味的恶趣味耐心。 “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得那些话吗?”付臻红收回抚摸江户川柯南头发的手,转而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由于隔得比较近的缘故,付臻红说话间从唇齿里流转出来的温热气息都喷洒到了江户川柯南的脸上。 柯南闻到了些许的酒味,像是鸡尾酒中的粉红佳人,混杂着淡淡的柠檬汁与金酒的味道。 明明不是很浓烈的香味,涌入到柯南鼻尖之后,却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眩晕。 对于川上富江的话,每一句江户川柯南都记得无比清晰,他甚至无数次的琢磨着这个人言语中是否存在着某种矛盾与漏洞。 付臻红盯着柯南看了两秒,随后轻轻笑了起来,他将唇凑到了柯南的耳旁,缓缓说出了一句:“那座你曾经去过的别馆,并没有少年侦探团的参与。” 柯南微微一怔,为这再一次缩小的范围,也为耳边这莫名温热的痒意。 柯南的反应让付臻红的心情更愉悦了,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自斜前方而来的探究视线。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朝着这道视线看了过去。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负责维护宴会秩序的执勤人员,年纪差不多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五官十分大众平凡,看不出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是放在人群里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存在。 似乎是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就这么朝着自己看过来,这名安保人员先是有些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后,那还算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今天追到更新了吗、大班扛把子、啊啊啊啊啊啊的地雷 感谢怪盗基德的手榴弹和火箭炮 …………… 弱鸡系统:这个保安成功的引起了小红的兴趣 保安:千万别关注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秩序人员 读者:我仿佛知道些什么了 铃木园子:基德大人什么时候来 弱鸡系统:别偷什么宝石啊,秦筝呀,偷人吧,红红才是珍宝 第132章 若是没有方才那道过于探究的视线, 付臻红或许根本注意不到这名无论怎么看都极其普通的安保人员。 看着对方脸颊上泛出的红晕,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夕阳的余晖和浅暖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萦绕到了空气中,将付臻红左眼下方的那颗泪痣也晕染出了几分妩媚与多情。 然而他漆黑的眸子却是冷冽和凛然的, 宛如寒潭一般幽深的瞳孔像是星空下无垠的海。 他在用眼神审视这个安保人员。 两秒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付臻红唇角微勾,突然笑了一下。 于是那原本高不可攀的清冷便随着这一抹浅淡的笑意而尽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着蛊惑力的魅态和妖娆。 直面这种变化的安保人员身体瞬间一怔,随即便有些慌乱的错开了视线,低垂着脑袋, 不再看向宴会中这备受瞩目的黑发男人。 直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已经没有放在他身上之后,这个安保人员才心有余悸的呼了一口气,紧绷的思绪中也在慢慢开始回转。 付臻红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死神小学生的身上,江户川柯南在付臻红看向安保人员那短暂的几秒时, 依旧乖巧的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 他正在付臻红气息的包围下,思考着排除了少年侦探团之后, 他曾去过的每一座别馆。他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住目标, 却发现由于自己与川上富江的距离隔得太过近,以至于他根本做到心无旁骛,思绪与理智无法做到彻底的统一。 这让江户川柯南感到有些懊恼,他呼吸之间全是川上富江身上的气息,而他显然是被面前这个男人影响了心绪。 似乎是知道江户川柯南心中所想一般, 付臻红突然用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小朋友,侦探的话,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任何情况都能理智的推理和分析。” 付臻红的指尖是微凉的,细嫩圆润却带着淡淡的冷意, 江户川柯南的脸颊是温热而富有弹性的,冷与热的相碰,让柯南的身体本能的战栗了一下。 他对川上富江,无疑是恐惧的,然而恐惧之余,又产生了一种仿佛游走在死亡边缘去探究真相的刺激感。 他也无比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恶劣和危险性,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若是他掉以轻心,就很容易陷入进对方的节奏中。 而侦探一旦失了节奏,判断力就会失了准确性。 江户川柯南的眸色暗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抬起手推开了付臻红捏着他脸颊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坚定的说道:“终有一天我会将你、将黑衣组织送进监狱。”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充斥出了一种绝对正义的光芒,是执著、自信、勇敢和无畏,这一瞬间,仿佛与那被采访时神采奕奕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说完,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是一颗水果糖,透明的包装纸包裹着浅橘色的内壳。 在江户川柯南略显诧异的目光下,付臻红一边拆着包装纸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上次说了给你买糖,这次勉强算是补回来了。” 他话落之后,糖果也恰好被拆开。 椭圆形的糖果被付臻红拿着,浅浅的淡橘色衬得付臻红的手指如玉一般白皙。 “张嘴。”付臻红十分自然的对江户川柯南说道。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就张开了嘴,付臻红便顺势将糖果喂进了这位死神小学生的嘴里。因为是第一次喂别人吃东西的缘故,付臻红下手的力道并没有把握的太准,指尖前端也有一点点入侵到了柯南温热的口腔里。 即便他很快就收了回来,柯南那柔软的唇瓣还是摩擦到了付臻红的皮肤。 付臻红倒是没怎么在意,被喂食的名侦探却一下红了耳根,难得感觉到了一丝茫然和无措。 嘴里甜甜的糖果味充斥着江户川柯南的味蕾,是橘子味的。 如同打了一巴掌再喂一颗糖。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小孩子。 他的心绪顿时再一次变得复杂起来,糖果的甜腻中伴随着橘子的橙香,方才那一瞬间,他的唇还摩擦到了川上富江的皮肤,那种属于川上富江身上的味道也窜进了他的嘴里,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怪异。 与唇齿间的橘子味糖果相比,反而是川上富江那逗留在唇瓣上刹那间的短暂馨香更让他觉得深刻。 “乖孩子,我期待你知道我身份的那天。”付臻红说完便没有再搭理因他的一颗糖而思绪被搅乱的名侦探,他站起身重新走回到了最开始所坐的位置。 付臻红一坐下后,他右侧的中原中也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小孩……” “是一个还算有趣的小侦探。”付臻红回道。 他这话刚说完,左侧的座位就被穿着风衣的某绷带浪费装置占据了。 “富江桑,我这个阳光且充满朝气的成熟男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学生让你感兴趣?”太宰治坐在付臻红的身边,背靠着椅垫身体紧挨着付臻红,十分随性且自然的将手臂轻轻搭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 付臻红没有搭理他,反倒是一旁的中原中也黑着脸把太宰治的手给推了下去。 “啊嘞,蛞蝓你占有欲还真强。”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彼此彼此。”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就像几个小时前在付臻红住处门口的时候一样,眼眸中迸发着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锐利。 而作为让曾经的双黑变得剑拔弩张的导火线,付臻红却不甚在意的喝着酒,仿佛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武装侦探社这边,由于太宰治坐到了付臻红身旁的缘故,侦探社里的其他人也顺势坐到了这一处。 “你好,川上医生。”中岛敦很有礼貌的朝着付臻红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付臻红淡淡的回了一句。 中岛敦并不在意付臻红的冷淡,能得到回应已经让他感到十分高兴。 国木田独步从坐下之后,就挺着背脊僵硬着身体,这个平时看起来完全就是精英范的金发青年此刻拘谨得不行。 付臻红本身的酒量很好,但在这个世界作为川上富江的酒量却只能算是一般。他的皮肤十分细腻白皙,两杯鸡尾酒下肚之后,脸上就泛出了一层隐隐的薄红,近距离看,便显得格外的明显,像是天边的晚霞落下的点点余晖,在过份明艳的五官轮廓里,有种独特而醉人的美丽。 明明是川上富江在喝着酒,看向他的人却在极短暂的恍惚间品出了几分醉意颜酡的诱惑。 付臻红并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这样的目光他早已经习惯,就在他准备从服务生那里再去拿一杯酒时,左侧的手腕却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付臻红顺着这白洁修长的食指看了过去,是江户川乱步,这位黑发大侦探在吃完了甜食之后又对其他食物产生了兴趣。 “唔——刚刚那个水果糖还有吗?乱步大人突然想吃糖了。”青年懒洋洋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孩子气般的理所当然的任性。 虽然是用的疑问的语句,然而他仿佛清楚的知道付臻红这里还有糖,也仿佛清楚的知道着付臻红一定会给他而是拒绝。 哪怕真要算起来,这其实是江户川乱步对川上富江说的第一句话。 付臻红盯着江户川乱步看了两秒,用漆黑的眼眸凝视着这个大侦探,对方那宛若冷翡翠一般的绿色瞳孔里也无比清晰的倒映出了付臻红的面容。 付臻红没有在江户川乱步的这双眼眸里看出任何复杂的情绪,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很澄澈,哪怕在付臻红的眼神凝视下,也究竟是平静而通透的。 江户川乱步无疑是聪明的,他的聪明甚至凌驾于这宴会里所有人之上。付臻红毫不怀疑那次在发生暴动的餐厅里,戴上眼镜的江户川乱步在看向他的时候,对于他在这个世界的真实身份就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乱步先生怎么突然想吃糖了?”中岛敦有些疑惑的问道。 “嘛,因为这个川上医生的糖果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毫无意义的,付臻红方才喂柯南吃糖的画面,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而江户川乱步的这句话似乎是单纯的在说水果糖的味道,又似乎是在评价着柯南的反应。 付臻红挑了挑眉,从上衣口袋里又拿出了一颗糖,这次是黄颜色的包装纸。 精致小巧的糖果被付臻红放在手掌心中,付臻红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的说道:“要我帮你剥开糖纸吗?” 江户川乱步还未回答,付臻红手中的糖果就被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拿了去。 太宰治动作熟练的剥开糖纸后,直接喂进了自己嘴里,一入口,他就被嘴里的酸味给激得瞬间打了一下战栗,鸢色的眼眸也下意识眯了一下。 “这是柠檬味的吧,也太酸了!”太宰治吐槽道。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盯着太宰治看,眼中的笑意却不见分毫,太宰治顿了一下,才煞有其事的说道:“乱步桑刚吃完甜食,立刻又吃太酸的糖果对胃不好哦。” 江户川乱步本身就是有些孩子气的人,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他对很多事情都是保持着一个比较冷漠的态度,但对于零食却有一种意外的执著。 原本看重的糖果被太宰治吃了去,江户川乱步的心情一下就便差了好多。 好在这时,宴会的主持人用话筒告知了众人即将移步到另一座大楼,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也朝着江户川乱步这边招了招手,这才让这位侦探大人的注意力被转走。 鉴赏性展览的开始时间是七点,现在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等所有人都进去另一座大楼之后,两座双塔之间的桥就从中间折叠断层,分别成了两道门。 还有五分钟到七点的时候,除了铃木财团的顾问铃木次郎吉外,迹部财团和赤司财团的总负责人也全部现身。 迹部财团和赤司财团的总负责人看起来都相当的年轻,迹部财团的负责人叫迹部虹泽,赤司财团的负责人叫赤司拓真。单从外表来看,这两位像刚刚才三十出头,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的好相貌显然与这两位男士的遗传分不开。 铃木财团要展示的是蓝宝石“水雾之心”,迹部财团的是中国古物“凤尾秦筝”,铃木财团的顾问和迹部财团的负责人依次介绍了即将要展示的珍宝,轮到赤司财团的赤司拓真介绍的时候,这位气度成熟稳重的红发男人依旧没有说明珍宝是何物,而是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赤司财团今日要展示的珍宝需要关闭全部灯光,骤时必定会让大家眼前一亮。” 是很低沉磁性的嗓音,简单的一句话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这要展示的珍宝究竟是什么呢?”掐着点赶来的森鸥外摩挲着下巴,看向付臻红:“川上医生觉得会是什么呢?” 付臻红不冷不热的回道:“这种问题,再等几分钟自然就知道了。” 森鸥外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道:“这赤司先生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我们这里,我想是在看川上医生吧,他那目光像是认识了川上医生你很久啊。” “我不认识他。”付臻红冷淡的回答。 这话付臻红并没有说谎,他确实不认识赤司财团的负责人赤司拓真,即便他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并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不过森鸥外的话倒是让付臻红想到了在波洛咖啡店里赤司征十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表现,对方那眸色中的复杂和疑惑,夹杂着某种仿佛静置的死物突然出现在现实中的惊讶。 现在看来,这其中确实与赤司拓真存在着某种关联。 心思转念间,付臻红抬了抬眼皮,将目光放到了赤司拓真的身上。 与赤司征十郎相比,赤司拓真的五官轮廓要更加的冷俊和深邃,身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成熟的气质。 付臻红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对于不是世界选定的天选,付臻红从来不会给予太多的专注。 时间刚好到七点整的时候,热闹的大厅变得安静下来,最前端的舞台从两边展开,凹下去的地方慢慢升起了三个透明的玻璃柜。 第133章 三个玻璃柜都是完全统一的长度和大小, 按照了最顶尖的防弹玻璃技术的研制,用了非常透明的复合型材料,将有机玻璃和优质工程塑料融合, 再通过特殊的加工制造而成。 拥有着绝对的透明度,并且冲击性和抗穿透性都极强, 完美的集齐了防盗、防弹、防爆这三大功能,采用了智能指纹和人脸识别双重解锁技术。用铃木财团的总顾问铃木次郎吉的话来讲, 就是基本可以说是十分严密的杜绝了被偷窃的可能。 三个玻璃柜整齐的成排放置在被升起来的红台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三大财团展示的珍宝。 第一个玻璃柜里,是一颗巨大的蓝宝石, 体积足有一个成年男性的拳头一般大小。 这颗宝石的颜色很深,像是无垠的海洋,是极为纯粹的靛蓝色,十分的璀璨耀眼, 在大厅的灯光下闪动出了色泽绚丽的光芒。 而这并不是这颗宝石最值得被收藏的地方,因为仔细一看的话就能清楚的看到, 宝石的内部似乎有几汪如同水流一般的雾气在轻轻飘浮, 像薄薄的云朵,更像是湿润流淌的海面被蒸腾出的白雾。 这便是铃木财团的“水雾之心。” 第二个玻璃柜里放置的是一把色泽沉韵而古朴的凤尾秦筝,是用了当时最好的紫檀木精心制作而成。琴尾处雕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共有二十五根琴弦,一弦一音, 充斥着一种古老而风雅的东方文化底蕴。 如果是水雾之心的珍贵来源于它的价格和宝石内部那雾里看花般的薄雾,那么迹部财团这边展示出的凤尾秦筝则更多的是关乎音乐的传承与历史的洪流之下不分国界、经久不衰的艺术之美。 前者的价值在于它金钱上的贵与耀眼独特的美,后者的价值在于年代与时光沉淀下来的文化内涵。 这两样都足够被称之为珍宝。 也确实拥有着被鉴赏和观看的价值。 按理说按照众人喜好的不同,被展示出来的珍宝都不会收到整齐一致的目光。然而此刻的情况却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第三个玻璃柜里。 这第三个玻璃柜里放置的东西让众人颇为费解,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原因无他,赤司财团这边所显示出来的东西简直太不起眼了,透过透明的玻璃,单单从外表来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黑色正方形。 一些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有点像某种电子设备。”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 众人的谈论声此起彼伏,赤司财团的负责人赤司拓真却是一派冷静。 “赤司,这东西是利用DLP技术制造而成的微型投影器?”迹部景吾饶有兴趣的问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嗯,是类似的原理。” “这么说来,赤司家的珍宝是关灯之后投影出的影像。”迹部景吾很快分析出了关键点。 而赤司拓真这边也对疑惑的众人做出了简单的解释。 “……所以灯光会暂时关掉三十秒,”赤司拓真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 “投影出的影像会是什么呢?”森鸥外轻抿了一下唇,眉眼弯弯的说道:“真是让人越来越期待了。” 不得不说,赤司财团这次可谓是吊足了胃口。 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十秒、九秒、八秒……三秒、两秒、一秒! 在最后一秒到达之后,只听“咔”得一声,大厅的灯光瞬间熄灭,唯有三个玻璃柜里还保持着朦胧的光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第三个玻璃柜里,只见下一秒那放置在里面的、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正方形,中间的圆形网纱里突然窜出了一束白光。这束白光并没有朝向众人,而是直接打在了最前面的洁白石墙上。 “哇——” 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墙壁上投影出了一副画,画的却不是什么奇幻漂亮的山水风光,也不是什么具有意境的抽象派艺术,而是画的一个人。 一个站在一颗枯萎的樱花树下,穿着如火的红衣,墨发披散,长相绝艳的男人。 画中的人有着最张扬而诱惑的五官,容貌昳丽,秀眉如刀裁墨黑,肌如凝脂白雪。明明是面无表情的,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淡与不可触及的孤傲,然而眼角眉梢间却又无端透出了几分媚态与风情。 特别是男人左下下方的那一颗泪痣,妩媚而生动,像一个小巧而精致黑色的漩涡,仿佛只要多看几眼便能将人的魂给吸了进去。 这是一个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美人,几乎满足了人类对于美的最终追求,这种美在于骨,完美的诠释出了什么叫人间幻想。 但这些都不是让这些人惊叹的最根本原因,他们的惊呼声里更多的是因为这画中人的容貌对他们并不陌生。 就在鉴赏性展览开始的前几秒,这些人里面甚至都还有不少人在偷偷用眼神打着和这画中人的长相一模一样的真人。 “这……这个不是川上医生吗!” 中岛敦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有趣……实在是有趣呀。”森鸥外温柔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川上医生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付臻红没有搭理森鸥外,事实上,他现在也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这一副被投影出的画是由源博雅所绘,这位在平安时代被称为“雅乐之神”的皇族贵公子,用那并不被世人熟知的绘画天赋以自己的方式将他的容颜留在了画卷里。 付臻红记得他画了很多副,然而在经历几百年的时光流逝之后,一直到到战国时期,就只剩下了这一副还完整的被保留。 赤司财团用DLP技术投影出了这副画,尽管他们现在看到的都是虚幻的,但显然也是由真画做的数字处理。付臻红不知道这副画为什么会流传到赤司家,也意外于赤司财团竟然会把它作为珍宝来展示出来。 “川上医生,你说这算不算是赤司财团侵犯了你的肖像……”森鸥外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大厅突然再一次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只见画面中的人慢慢开始动了起来,原本该是静置的画中人在这一刻仿佛具有了生命的气息。画中的黑发男人轻轻眨了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睫像展翅欲飞的蝶,眼角下方的泪痣也在这眨眼睛变得灵动而鲜活。 所有人都瞪大了瞳孔,直勾勾的看着画中的美人,脸上流露出了巨大的惊讶。 而这还并没有结束,下一秒画中的人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 霎时娇媚入骨,入艳三分。 腐败的樱花树在这一瞬间完全复苏,灯光仿佛变成了四月的暖阳,枯萎的樱花重新展露出了娇美的粉色花瓣。 众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为眼前这份由静变动的骤然转换,更为这仿若画中仙一般的红衣美人。 砰…砰…砰……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这是脚步声,是画中人抬脚走动的声音,从远到近,一步一步,画面中的人走出了樱花树,斑驳的阳光便完全照射到了他的身上,他距离樱花树越来越远,也距离宴会的众人越来越近。 这一刻,画面里的情景仿佛被重新还原了。 画中的人在对画下他的人笑,也在对他们这些人笑。画中的人朝着画下的人走去,也在朝着他们走过来。 一些人甚至已经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手,想要去接应他,想要握住他的手。 然而,突然“咔”得一声,投影出的画面变成了一片空白,紧接着大厅的灯光亮了起来,而让他们沉醉在虚幻中的影像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洁白的毫无瑕疵的墙面,干干净净的,仿佛方才那三十秒的惊艳只是一场美丽的幻觉。 赤司拓真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简短的介绍,而是有了十分详细的说明——— “这是一副从战国时期、或许还要更早之前流传下来的画卷,众所周知,那个年代充满着传奇的色彩,画下这副画的人似乎拥有着某种灵力,能让这画中的人在特定的条件下变成动态。” “赤司财团通过DLP技术,用数字数据模拟出了所谓的‘特定’条件,尽可能的还原出了当时所发生的场景与画面……” 绝色的美人、传奇色彩的灵力、以及历史洪流中那些孤单又灿烂的年代…… 有百鬼夜行、巫女和大妖,更有神明、式神、阴阳师以及捉妖师。 赤司财团所展示出来的这份美丽已经足够被冠上珍宝这样的称谓。 原本还沉浸在画中的那些人,也慢慢在赤司拓真的讲解中恢复过来,然而等他们的思绪彻底回神之后,心情却反而变得越发的不平静。 心跳的频率也并没有因此减缓,他们的眼睛里甚至浮现出了某种急切的渴望,都不约而同的开始用目光在宽敞的大厅追寻起付臻红的身影。 三十秒时间虽然早就已经过去,但谁说画中的人没有走出来? 画中仙早就从画卷里走了出来,出现在了他们生活的年代,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他并不是虚幻的,也并不是触不可及。 这些人原本在一开始见到付臻红的时候,就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艳,此刻,再看了画中的人之后,那种绮丽的心悸感瞬间就攀升到了最高,顺理成章的演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愫,夹杂着争夺、欲望、和拥有。 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付臻红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抿了一下。 一直观察着付臻红的赤司征十郎见状,顿时也感觉到了些许的紧张。 川上医生,果然还是有些生气了。 无论这副画里的人是不是川上医生,赤司征十郎都觉得这于川上医生来说或许都是一种冒犯。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和堂叔做出这样的决定,将平日里小心翼翼珍藏的画卷以这种方式展示在众人面前。 哪怕这确实是最无可比拟的绝世珍宝,然而这几百年前被画下的人,却与出现在展览会上的川上医生一模一样,这无疑会让有心的聪明之人开始猜忌起川上医生的身份。 赤司征十郎正想着,大厅的灯光却在这时候突然暗了下来,甚至连玻璃柜里也没有了任何照明的光晕。 红发少年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蹿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次变暗,不是赤司家的设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西瓜霜、南风知我意x2、完全自殺読本、啊啊啊啊啊啊的地雷 感谢049的手榴弹 ……………… 这章有后续其他年代的小铺垫 然后赤司拓真是我私设的,与赤司爸爸赤司征臣为双胞胎 弱鸡系统:灯一关,我就知道要搞事情了 基德:该我商场表演了? 第134章 突然暗下来的环境让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极为短暂的沉静,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一些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猝不及防的变故。 这究竟是赤司财团又一次故意为之的设计?还是某个被称之为月下魔术师的怪盗即将要出现的前兆? 初春的夜晚,天幕是漆黑的, 月亮还在云层里面,只有点点繁星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整个大厅失去了照明的工具, 黑暗阻挡了视线,于是其他感官就变得越发敏锐。 付臻红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触碰到了, 是属于另一个男性的手,修长宽厚,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对方暧昧十足的用食指前端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刮了一下。 虽然视线被阻断,但这并不意味着付臻红就无法看到周围的一切。 “什么时候森医生热衷于搞这些小动作了?”付臻红语气淡淡的说道。 站在他右侧的森鸥外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沉而磁性:“黑暗让我的视线受到了阻碍, 我也只不过是想确定川上医生是否还在我身边而已。” “毕竟我啊,是一直都爱慕着川上医生的。” 说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 森鸥外的语气里带上了某种喟叹。 他这一句话说完之后, 原本漆黑的大厅相继闪动出了一道道类似于白炽灯一般的明亮光线,这是手机里自带的电筒照明功能。 通过这些汇集起来的光晕,付臻红清楚的看到了森鸥外唇角边勾起的笑意,这一抹浅浅的细微弧度让他俊秀的脸上更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温柔和优雅。 但这并不让人产生一种深情款款的、被用心珍视和被在意的错觉。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永远是将港口黑手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人所展露出的体贴与柔情里,即便是有着真实的喜欢,却也包含了冷酷的算计。 付臻红并不打算与森鸥外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调情话语,他将目光从森鸥外的脸上收回,转而看向了不久前才站到他左侧的年轻男人。 高挑清瘦的身材, 平平无奇的五官。 是之前那位在他跟柯南说话时用眼神偷偷审视他的安保人员。 在大厅的灯光因不明原因而全部关闭之后,这些穿着制服、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执勤人员们就在铃木次郎吉的授意之下分别走到了人群里,担当起了安抚和保护众人的角色。 见付臻红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这名年轻的安保人员有些拘谨的对着付臻红微微一笑,“别担心,灯很快就会恢复。” 付臻红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这名安保人员看了好几秒,随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付臻红唇角微微一勾,问出了一句与实时发生的状况毫不相干的话:“为什么会脸红?”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语,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付臻红是在说这场鉴赏性展览开始之前他偷看被发现时的反应。 “大概是因为你太好看了。”他摸了摸帽檐,十分羞涩的回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这句话回答的是情感所衍生出来的反应。 而事实上,付臻红对于这个问题真正感兴趣的点却不是这个答案。 为什么会脸红…… 明明戴着一层人皮面具,竟然还能在脸上看到薄薄的红晕。 所以这难道就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 付臻红饶有兴趣的想着,唇角边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 而就在这时,众人的手机似乎被某种怪异的磁场干扰住了,屏幕都统一成了黑屏,原本用来照明的电筒也因这变故而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大厅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两秒之后,一阵平稳而悠扬的钢琴声缓缓响了起来。 “哇!是基德大人吗?是基德大人要来了吗!” 清脆悦耳的女声里带着明显的激动与期待,是铃木园子的声音。 既然怪盗基德发出了预告函,就一定如约会来。 现在是七点二十分,刚好就是怪盗基德的预告函里被解码出来的时间。 铃木财团的总顾问铃木次郎吉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玻璃柜里的珍宝没有指纹和面部的双重识别根本无法被打开,不仅仅是针对怪盗基德,若是其他人有心想要偷取,也会在触摸到玻璃之后直接被电流击晕。 这位岁数已经不再年轻的总顾问对于抓住怪盗基德有一种异常的执著,这一次的鉴赏性展览会于这位老人来说,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抓住那嚣张无比的怪盗。 为了今日的抓捕计划能顺利进行,铃木次郎吉这次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任何一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他都料到了,并且还特意制定了多重计划。 早在方才大厅的灯光被全部熄灭之后,他就戴上了红外夜视镜,此刻正在人群里寻找着有可能会突然变成怪盗基德的可疑人员。 只要怪盗基德一现身,铃木次郎吉就会立刻按下了这座双塔摩天大楼的绝密封闭装置。 而安保设备一旦被启动,这层楼的外围便会被罩上了一层网状的热感红外线,形成一个由最先进的电子科技技术营造出的巨大密室,普通人根本无法出去,至于一些拥有异能力的人,在短时间之内也需要费些心思才能脱身。 不过后者铃木次郎吉并不用担心,因为若是有人使用异能力,横滨的三大势力定然会有行动。 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这 三大势力在横滨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相互牵制,相互制约,若是其中一方擅自出手企图打破平衡,另外两方都不会善罢甘休。 在今天这场鉴赏性展览会上,这三大势力所担任的角色是除非在绝对必要情况下,其他时间都互不插手的看客,这也是为什么三大财团会选择将这三方人员都邀请来的原因之一。 钢琴声开始变换节奏,从最开始的舒缓轻柔变得越来越快,从平稳变得高亢激昂。 在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的瞬间,突然一束光打在了大厅的最前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然的灯光给吸引了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披着披风的男子就这么降临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他戴头礼帽,衣着华丽,优雅而从容的站在第一个装着“水雾之心”的玻璃柜上,而那事先就被安装好的感应电流根本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他的脸在单眼镜跟逆光之下,让人看不清楚本来的模样,只能从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精致的下颔曲线判断出他的岁数或许相当的年轻。 铃木园子少女心泛滥的捧着脸颊,眼里冒着粉色的桃心,花痴满满的感叹道:“基德大人真的好帅,那眼神、那身姿、那气度、啊啊啊真是太迷人了!” 因为四周都比较安静的缘故,铃木园子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毛利兰有些无奈的拉了拉铃木园子的衣袖,示意她稍微收敛一点:“园子……” “怪盗基德,你这次跑不掉的!”铃木次郎吉信心十足的按下了启动装置。 嘟嘟嘟的几声之后,整层楼被笼罩上了网状射线,透过透明的窗户,明明该是肉眼不可见的红外线光,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出人的眼球可见频率范围之内。 这似乎是一种新型技术。 “看来铃木财团的总顾问这次是下足了血本,”森鸥外笑眯眯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能否成功抓到这位怪盗先生。” 付臻红用眼神轻轻斜睨了一眼始终站在他左侧不曾离开的安保人员,意味不明的问道:“你觉得怪盗基德会被抓到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最前端那一束灯光恰好让付臻红的面容处在了光影的交汇之间,这一刻,光亮与阴影将他本身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放到了最大。 他漆黑的眼眸是最幽深的漩涡,又如同仲夏夜里广袤无垠的苍穹,睨向安保人员的这一个眼神让对方短暂的恍了一下心绪。 “我相信铃木先生会尽力而为。”这位年轻的安保人员很快回过神之后,给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时,穿着白色礼服的月下魔术师对着众人优雅的鞠了一躬。 “Ladies and Gentlemen, It’s show time!”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譬如铃木园子之类的年轻女性已经受不了的开始尖叫起来。 怪盗基德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举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下一秒, “砰”得一声,通过特殊加工制造而成的玻璃柜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碎裂开来。 铃木次郎吉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立刻对着传话器一声令下,所有潜伏在人群中属于铃木家的精英保镖们就举起了手枪朝着正伸手去蓝宝石的怪盗基德射去。 而就在这些飞速而去的子弹快要射中怪盗基德的时候,已经拿到水雾之心的月下魔术师整个身体突然就开始四处分散,变成了一只只白色的鸽子。 手枪打了个空,几百只白色鸽子在大厅上方盘旋,灯光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就恢复了明亮。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更多,一股股灰色的烟雾就从这些鸽子的脚上绑住的小竹筒里飘散出来,再一次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这烟雾不仅让众人的视线变得模糊,似乎还有制幻的作用,一些体质较弱的人吸入进去之后意识已经在慢慢涣散,开始东倒西歪,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快把窗户打开,让烟雾散出去!”有人开始大吼道。 而这声音正是那位年轻安保人员的声音。 他这句话一说完,大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铃木次郎吉眉头紧皱,拿出口袋里的帕子捂住鼻子,用耳边的传话器说道:“现在立刻实行B计划。” “川上医生……” “富江桑……” 混乱中,付臻红听到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声音,两人的声音来自同一方向。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正要朝着声音的发源处看过去,腰就被一只手从身后给环住了。 紧接着,一具温热的胸膛贴到了付臻红的后背,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悦耳而温柔的嗓音。 “这位同画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先生,可否请你与我在银色的月光下来一场美丽的约会。” 第135章 “这位同画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先生, 可否请你与我在银色的月光下来一场美丽的约会。” 怪盗的声音萦绕在付臻红的耳旁,说话间灼灼的热气也喷洒到了他的耳根。 隔着衣服布料,付臻红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背后这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处那规整而削薄的肌肉力感。 紧致、温热, 并不过分喷张。 是一具还在发育的年轻男性的身体,尽管还未完全成熟, 却也已经具备了该有的弹性和流畅的线条感。 窗户被打开之后,大厅里那些遮挡住视线的烟雾也终于慢慢飘散了出去, 变得稀薄下来的雾气使人的视线能隐约见到距离自己最近之人的身形轮廓。 付臻红微微垂下眼帘,看了一眼抱着他腰腹处的手臂,纯白色的手套, 纯白色的衣袖。 他想到了对方说的话。 在银色的月光下,来一场美丽的约会? 付臻红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原来怪盗基德喜欢的是男人?” “怪盗其实也是一个艺术家,艺术家喜欢所有美丽的存在, 而美丽无关乎性别。” 怪盗基德的声音优雅又温柔,他的声线并不是很低,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由于故意放轻了语气的缘故, 竟也透出了一种舒缓又深情的磁性。 由于角度的缘故,付臻红看不到怪盗基德的眼神,却也能感觉到对方干脆利落的从容里是一种包含着绅士风度的潇洒与浪漫。 江古田高中的二年级生,穿上了属于月下魔术师的白色礼服后,就隐藏了原本那大大咧咧的、青春期男生该有的一面, 变成了一个背负着秘密、不断探寻着真相的华丽怪盗。 “已经拿到了水雾之心,这还不够吗?”付臻红问他,“再带上我,你不一定能顺利逃脱。” “怪盗自然应该追求真正的珍宝。”怪盗基德轻轻一笑:“更何况,越是有挑战才越有趣不是吗?”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 就抬起另一只手伸到了付臻红的面前,紧接着手腕灵活的一转,一朵色泽艳丽的花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是玫瑰花,娇嫩的花瓣是最浓艳热烈的红。 香气浓郁,却并不单纯是玫瑰花的香息,而是还夹杂着某种使人浑身发软的味道。 付臻红假装吸入进鼻尖,顺势软了四肢,将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在了怪盗基德的身上。 怪盗基德左手收紧了抱着付臻红的力道,右手的玫瑰花也变成了锚钩发射枪,他按下板机,锋利的钩爪吸住了窗户上方的墙壁,直接抱着付臻红从大厅的上方顺着绳索的牵引飞了过去。 这个时候,成百只鸽子都已经完全飞出了大厅,遮挡住众人视线的烟雾也散去了大半。 怪盗基德双手横抱着付臻红站在窗户旁,他的身后是一轮清冷皎白的明月,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光晕与雾气的交融之下,使的他整个人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优雅。 他微微勾起唇角,对着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的众人露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因为吸入了雾气而导致意识有些涣散的铃木园子,她原本靠着毛利兰的肩膀好不容易有了回转,结果一看到窗前的这一幕,顿时眼冒心心,又有些昏昏然了。 “好帅啊!我的基德大人!他还抱着我的男神!太美了!这画面太美了!”铃木园子发出了仿佛磕到了什么神仙cp时才会有的陶醉声音:“华丽的怪盗先生偷到了独一无二的珍宝,啊啊啊!请原地结婚吧!我太爱了!这两个人同框起来简直要命!” 毛利兰顿时满脸黑线,虽然她也承认窗前的这一副画面确实很美,但怪盗基德现在的做法和挟持人质有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里也浮现出了担忧。 站在毛利兰不远处的赤司征十郎也同样有些紧张,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怪盗基德会突然做出眼前这番行为是因为赤司家展示出的那一副虚拟画卷。 不然一直只对偷取宝石感兴趣的怪盗,怎么就突然想要把川上医生也带走。是的,是带走,而不仅仅只是挟持。 迹部景吾此刻的心情也颇为复杂,对于这个被冠以月下魔术师称号的怪盗,他不评价对方在偷窃宝石之后又原封不动的换回来究竟是何意思。但不可否认,对方的每一次出场和玩世不恭的从各种严密的追捕中脱生的身手让他觉得十分华丽。 高调的华丽,大胆无畏,举止优雅却又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一直是迹部景吾所欣赏的。 但是这一次,对方在成功偷到了水雾之心这样珍贵的宝石之后,竟然还想着将人也一并偷走。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川上富江。 迹部景吾对怪盗基德的感官顿时降到了最低,虽然潜意识里他也觉得在赤司家的那副画被展示出来之后,川上富江确实算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但他就是觉得怪盗基德妄图将川上富江带走是不对,也觉得对方抱着川上富江的这一幕有些刺眼。 太不华丽了。 迹部景吾在心里这么说着。 也不知是指怪盗基德的行为,还是指自己心中那隐约的情绪。 而比起前面这些人只在心里的思索,中岛敦的担忧与紧张就直接了太多。 “是川上医生!” 这位白虎少年在看到窗前的这一幕后,就立刻想要上前阻止,结果脚步才刚刚一动,就直接被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给拦了下来。 中岛敦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怪盗要把川上带走,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社长福泽谕吉并没有说明任何原因,只是对中岛敦轻轻摇了摇头。 中岛敦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他把目光移向了太宰治,却发现太宰先生的视线虽然一直紧盯着被发丝遮住侧脸的川上医生,却也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中岛敦更困惑了。 这时,怪盗基德扫了一眼众人,用平稳温和的嗓音缓缓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愿你们今晚拥有一个甜美的梦。” 话落的下一秒,他就这么抱着付臻红直接跳出了窗户。 在众人的惊呼之下,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滑落,纯白的披风在穿过云层变成了滑翔翼。 隆隆隆的声音在怪盗基德的上方响起,是直升机的声音。 众人齐刷刷的跑到窗前看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八架直升机,直升机上坐着穿着制服的警察,正拿着狙击枪瞄准着怪盗基德。 这正是铃木次郎吉准备的B计划。 但怪盗基德不按常理出牌的突然将宴会里的人也带走的行为显然打破了这计划。 其中一特种警察正拿着对讲机对铃木次郎吉汇报道:“铃木先生,对方还抱着其他人,若是强行开枪,在这种高空中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接中两个人。” 铃木次郎吉气得胡子都歪了,握着对讲机直咬牙道:“可恶!”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宝石的问题了,怪盗基德这次不仅当着众人的面偷走了水雾之心,竟然还偷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如果立刻下命令,又存在着无法同时接住两个人而致使坠落的风险,如果不下命令任由怪盗基德离开,那被这怪盗带走的人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又该如何处理? 铃木次郎吉的脸色越来越青,就在他陷入纠结中的时候,森鸥外走到了铃木次郎吉的身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这位顽固老头的肩膀:“铃木顾问,不用担心,据我所知这位怪盗先生不会做出伤害人命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铃木次郎吉也是知道的。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要知道怪盗基德从前也从来没有过偷人的行为,结果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 更重要的是,对方带走的那个人拥有着让人心生绮丽的容貌, 以上种种原因让铃木次郎吉免不了会多想。 森鸥外笑了笑:“铃木顾问,怪盗先生带走的川上医生,可不是可以任由人拿捏的存在。” 铃木次郎吉对于森鸥外没什么好感,或者说是对于港口黑手党这样的组织都没有好感,比较黑白两道自古不相融合。 他盯着森鸥外看了几秒,随后又看向了异能特务科的负责人和武装侦探社的福泽谕吉,在看到这两人都点头之后,铃木次郎吉才松了口,用对讲机说道:“放他走。” 直升机很快撤离,怪盗基德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远,最后由模糊变得消失不见。 中岛敦愣愣的眨了眨眼睛,有些生气的质问福泽谕吉:“就这么让他将川上医生带走?” 福泽谕吉还未回答,江户川乱步就说道:“那个人可不是空有一副美丽皮囊的普通医生,比起担心川上富江,或许担心那位怪盗先生会更贴切一些。” 中岛敦抿了抿唇,“乱步先生的意思是川上医生故意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怪是盗基德抓不到他的?” “嘛,这种事谁知道呢?”江户川乱步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乱步大人想回去睡觉了。” 有些东西只适合点到为止。 中岛敦加入武装侦探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乱步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川上医生就不会有问题。 中岛敦看了一眼太宰治,又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太宰先生暂且不谈,港黑的这位干部先生对川上医生的在意不掺杂任何水分,对方都没有选择出来阻止,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是川上医生故意为之的原因。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中原中也虽然也有些担心,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上前阻止的冲动,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该有的细腻却一点也没少。 他知道川上富江不仅仅是医生这么简单,川上医生很强,这是一种本能的自觉。 既然川上医生故意被怪盗基德带走,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自以为是的出来阻止,于川上医生来说反而是一种阻碍。 而他,并不想让川上医生不高兴。 尽管中原中也此刻的内心深处还存在着很多的疑惑。 今晚赤司财团显示出的珍宝,那副画里的人和川上医生长得一模一样,中原中也十分确定画中的人就是川上医生本人,没有任何缘由,就是这么坚定的认为着。 他只有再找时间去慢慢向川上医生寻求答案了。 不单单是中原中也,其他人也因为那副画或多或少的对付臻红的身份起了心思与猜测。 而被众人记挂的着付臻红,此刻正闭着眼被怪盗基德横抱着。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天空中有规律的下降,耳畔是不停呼啸的风声。初春的夜晚因为空气中湿润的雾气而泛着凉意,付臻红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寒冷,他被怪盗基德稳稳的抱在怀里,对方身体里的温暖慢慢传递到了他的身体里。 怪盗基德垂下眼帘看向了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人,冰蓝色的眼眸里流转出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着最美丽的容颜,完美无瑕的五官诠释了美的极致。 或许是因为月色太过清冷,光晕照在他的脸上,将原本那种近乎妖冶的蛊惑感柔和了些许,多了几分雾里看花般的冷淡与漠然。 怪盗基德想到了方才那位白发少年紧张的喊声。 是叫川上医生吗…… 怪盗基德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是醒着的,这位与画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先生。” 第136章 “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这位与画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先生。” 怪盗基德的声音在这清冷皎洁的月光下蔓布开来。 付臻红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不见一丝虚弱或是朦胧的痕迹,在月色与星光的渲染之下, 那沉郁幽暗的深邃眸色里仿佛融进了万千星辉。 他抬了抬眼皮,就这么与怪盗基德暗含着一层锐利审视的冰蓝色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你要带我去哪里呢,这位不知名的怪盗先生?”付臻红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玩味。 怪盗基德勾了勾唇角:“一个适合跟川上医生你好好约会的地方。” 他特意加重“好好”这两个字。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 将手放在了怪盗基德的心脏处, 不疾不徐的说出了一句:“探寻秘密伴总是随着高风险, 怪盗先生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怪盗基德微微顿了一下,唇角边扬起的笑容在月色下显出了几分隐约的邪气。 “看来川上医生确实是知道些什么。” [那可不!wuli小红, 一个手握多个剧本的男人。] [安静点,别彰显存在感。] [好嘞。] 轻巧的三角银翼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怪盗基德最终将付臻红带到了距离双塔摩天大楼有些远的一处废弃的地下室入口。 这地下室位于横滨十分隐蔽的一处荒废的郊外,然而虽然是不被开发的偏远区域, 周围却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 这些树木生长得十分规整, 每个树干的高度和大小几乎都一模一样, 每棵树之间的距离也很有规律,从半空中往这里看去,这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木有点像是一座由大自然组成的巨大迷宫。 而与周围青葱茂盛的绿意环境相比, 地下室的入口却十分昏暗, 外围堆砌起来的石壁破旧又潮湿, 隐约透着一种阴冷的寒气。 与其说是地下室,更像是某种墓穴。 付臻红从这入口处顺着往下的台阶朝着里面看去,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 四周也没有任何用来照明的灯光与蜡烛。 “川上医生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付臻红没有说话,这个地方和乌丸莲耶不久前向他汇报时所提到的潘多拉之地有着某种微妙的相似。 而关于潘多拉之地的相关信息,就在几个小时前, 乌丸莲耶下达给琴酒和伏特加的任务就是从灰色西装男的手里拿到与潘多拉之地所处的大概位置和相关资料。 怪盗基德将他带到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付臻红突然来了几分兴致,这种偶尔不在他预料范围内的小惊喜,难得让他觉得攻略之外的时间也变得不那么无聊。 怪盗基德一直在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尽管树木遮住了大部分月光,致使光晕变得微弱,然而拥有着良好的视力并且已经习惯于月下行动的魔术师还是看出了付臻红眼神中的兴味。 怪盗基德微微一笑。 既然对方愿意被他带走,那就说明了他的身上有让这个男人感兴趣的地方。 事实上,怪盗基德也在赌,仅凭着一种直觉,现在看来,他是赌对了。 心思转念间怪盗基德曲起右手放在腰腹,十分优雅的对着付臻红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鞠躬礼:“川上医生,可否邀请你陪我下去一趟。”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才重新直起了身体,朝着付臻红伸出了右手。 白色的手套包裹着他修长的手指,他一身华丽的礼服在微弱的月色下被树的缝隙斑驳出了几分神秘的剪影。 付臻红看了一眼漆黑的入口,又把视线移回到怪盗基德的脸上,他的目光在怪盗基德的单眼镜上停留了一秒,随后才将手放到了怪盗基德的掌心。 怪盗基德就这么牵着付臻红进了这入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下慢慢下着一个个阶梯。 他戴得眼镜融合了最先进的夜视功能,能清楚的看到台阶和周围的石壁,考虑到付臻红的缘故,他走得并不快,一步一步在稍前一点的位置的引导着付臻红跟随他的脚步,平稳而细致。 付臻红看着斜前方的怪盗基德,漆黑的空间里,对方纯白色的礼服在强烈的黑白对比之下使的他的身形透出了模糊的大致轮廓。 其实这种单纯的视线阻碍于付臻红来根本不会受一点影响,但既然对方主动向他伸出了手,付臻红自然也就顺势而为。 付臻红的视线移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与付臻红始终泛着微微凉意的手不同,怪盗基德的手十分的温热,即便是戴了一层手套,他掌心里的热度也依旧透了出来,慢慢传递到了付臻红的手心。 静谧无声的环境下,整个空间里只有付臻红与怪盗基德轻浅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此刻,怪盗基德虽然没有看向这个被众人称呼为川上医生的男人,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停留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本来只是很普通的引路行为,然而由于这个男人目光的驻足,而平添了几分莫名的亲密与暧昧。 怪盗基德的心里突然蹿生出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原本那只想好好带路的思绪,也不自觉的随着掌心处相贴的柔软触感而慢慢飘到了这个男人身上。 为了摆脱掉这种并不该产生的怪异情绪,怪盗基德主动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虽然有些冒昧,川上医生的全名是什么?” “川上富江。”付臻红淡淡的回道。 这一句简短的对话之后,气氛又再一次沉静了下来。 怪盗基德难得感觉到了些许的尴尬,他想要再找些话题,去发现平日里最擅长的那些风趣与幽默的言谈放在眼下这种场景,不仅会显得刻意又浮夸,还会让事情变得越发的暧昧。 原本一个人走只需要三分钟的阶梯,两人走了近七分钟才下到了地下室的最深处。 穿过拐角之后,怪盗基德才把手松开,在心里轻呼了一口气。 “稍等一下。”他对付臻红说道。 十几秒之后,地下室里仅剩的五根蜡烛被怪盗基德全部点亮,虽然这烛光并不是特别的明亮,却也能看清楚人的模样和周遭的环境。 这地下室结构是五边形态,五根蜡烛的分别在五个角,相互之间若是用虚拟线条连接在一起,就是一个标准的五芒星。 在五芒星的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石桌,但周围却没有任何的凳子,所以与其说是石桌,更像是圆柱形的石块,侧面三百六十度的雕刻着代表着十二方位的神将。 付臻红神色微动,走到了石桌旁,他原以为会在上面看到如同侧面一般的雕刻物,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平整的灰色石面。 有意思…… 付臻红挑了挑眉,伸出手在这石面上轻轻抚摸起来。很光滑的触感,细腻冰冷,却相当的坚硬,材质也十分特殊。 “果然将川上医生带到这里,是正确的。”怪盗基德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身后响起:“你的兴趣已经被勾了起来。” 付臻红没有回应怪盗基德,他闭上眼睛,开始用指腹感受着这石面上残留的灵力。 几秒之后,付臻红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色里划过了一抹思索。 “川上医生应该知道桔梗印吧。”怪盗基德走到付臻红的身边,侧头看向已经收回手的付臻红。 “嗯。” 这地下室五芒星的布阵式建筑正是依据了桔梗印的原理,它是阴阳道中祈祷咒符的一种,与宇宙万物的五行———木火土金水相对应。 至于石桌侧面所雕刻的那些神将,就是神纹的一种诠释。 “川上医生可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怪盗基德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试探。 付臻红回道:“你所了解的,也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怪盗该知道的信息。” 这个世界将众多天选们汇聚到了一起,付臻红来到这里之后,就接所以该熟知的信息和原本的剧情走向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他知道怪盗基德偷取宝石的原因,一是为了调查自己的父亲黑羽盗一的死亡真相,二是为了找到“命运之石潘多拉”,这颗来自天外的陨石宝石可以令细胞在自我破坏程序中获得永生,从而使人长生不老。不只是怪盗基德,关于这颗宝石的下落,乌丸莲耶也一直在命令组织里的人四处寻找。 这是属于柯南剧情的世界线走向,在这件事情上,付臻红对于乌丸莲耶一直都是不干涉的态度。 “一个华丽的怪盗总是喜欢追求神秘的,”怪盗基德说道:“在探索的路上走得多了,有些事自然也就知道了。” 怪盗基德说完,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的宣纸将其平铺到了石桌上,然后走到拐角处捡起了被放置在地上的、用来接积水的铜杯。 杯里的积水已经装了有七分满了,他端着铜杯再一次走到石桌旁,就这么直接将杯中的水一点点均匀的倒在了铺着宣纸的桌面上。 白色的宣纸被完全打湿后,纸面上慢慢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灰色文字。 怪盗基德早就已经看过了这些文字,所以此刻,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付臻红的脸上。 他在观察付臻红面部的变化,企图从微小的细节里捕捉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一个星期前,怪盗基德就找到了这里,当时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石桌的桌面上还放置了一本笔记。 笔记里记录了黑衣组织一直在寻找能够使人永生的“命运之石潘多拉”,并且还写明了之所以要寻找这颗宝石的原因是因为组织的领头者想要永远陪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似乎就是传言中那个战国时期最为厉害的捉妖师,左眼下方有着一颗精致小巧的泪痣,总是穿着一身如火一般张扬的红衣,披散着一头如浓墨一般乌黑的秀发。 他容颜不老、生命不息,有着最美丽绝艳的五官,擅长蛊惑人心、更擅长蛊惑妖怪。 怪盗基德在鉴赏性展览会上第一次见到川上富江的时候,他当时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并没有把对方往这个捉妖师上面想,只是多了几分注意,凭借着天性中的一种直觉暗自观察着川上富江。 后面赤司财团展示出了那副由画卷模拟出的人像,几乎是在看到画中人的瞬间,他就敢肯定这副画里的男人就是笔记里说的那个人,因为画中人完全符合了笔记里的描述。 并且赤司财团的负责人赤司拓真对画中人的描述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个结论。 而川上富江,和画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他还无法确定川上富江与画里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怪盗基德能敢肯定川上富江和画中的人有着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 第137章 怪盗基德今日来鉴赏展览会的目的本来只是为了偷取铃木财团的宝石“水雾之心”, 他想要确定铃木财团的这颗蓝宝石是否是“命运之石潘多拉”。 真正的“命运之石潘多拉”是来自于天外的陨石,这颗陨石在月光下会褪去原本的颜色,变成宛如水晶一般的通透。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想比黑衣组织在众多宝石中更早一步找到“命运之石潘多拉, 只要是有珍贵宝石出现的地方,他都会去将宝石偷取出来验证一番。 铃木财团和其他两大财团共同举办的这次鉴赏性大会, 赤司财团展示出的珍宝让怪盗基德看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画中的男人完全符合了笔记本里记载的黑衣组织的首脑想要一直陪着的人的描述,而画中的男人又与川上富江长得一模一样。 于是在短暂的思索之后, 一向只偷盗宝石的怪盗基德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了一个活人。 他想要从川上富江的身上探寻出更有用的信息,所以才将川上富江带到了这里,这个被称之为“潘多拉之地”的地方。 他需要验证。 怪盗基德看着浮现出灰色文字的宣纸以肉眼可见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 一分钟的时间不到,纸张就被石桌里某种神秘未知的力量完全吸收, 不管是桌面还是周围都不见一丝纸屑,仿佛什么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不过也仅仅只是仿佛罢了。 一秒、两秒、三秒……九秒、十秒过后…… “隆隆隆”的声音在整个地下室里响了起来, 只见原本平整的圆形石桌面的正中间突然往下凹陷下去, 紧接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从凹陷下去的地方升了起来。 这就是“潘多拉之盒”。 探寻者看到了文字内容,字段便会在极为短暂的时间推移之下伴随着被吸附的纸张一同消失, 而这个时候,‘潘多拉之盒’就会出现在探寻者的面前。 通过湿透的宣纸平铺到石桌面上所显示出的文字里的最后一段,大致就是记载的这个意思。 而除了结尾的这一段之外,最让怪盗基德感到十分在意的还是浮现出的文字里最中间的那一段话,写得是他们现在所待的这个如同废弃地下室般不起眼的“潘多拉之地”,正是处于最神秘的时空涡流的正中央。 时空涡流…… 一旦涉及到“时空”这样的字眼, 总是不免让人多了几分遐想与深思。 潘多拉之地、潘多拉之盒…… 这两者被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 至于另一个被同样冠以“潘多拉”这样称谓的命运之石,在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联,怪盗基德现在暂时还无法得出准确的推论。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的是,“潘多拉之盒”里一定隐藏着神秘莫测的未知力量, 而要想打开这个盒子,就必须要命定之人的鲜血。 关于命定之人是谁,文字里并没有直接说明,不过却提到了八个字——— 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这八个字正好就与他所拿走的那本笔记里所记录的捉妖师的描述对应到了一起。 笔记本的主人似乎曾经是黑衣组织的卧底,虽然是处于组织的边缘化,却极有耐心的在组织力潜伏了近两年。 两年之间,这个组织卧底一直在探寻命运之石潘多拉的秘密,他始终认为找到“命运之石潘多拉”的关键或许不是在所谓的陨石宝石身上,而是在这处命运之地的“潘多拉之盒”里。 为此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查阅了很多相关的资料,结合着“潘多拉之地”的桔梗印、石面雕刻出的十二神将的浮雕、还有五芒星的五个角对应的蜡烛的材质所代表的大致年代等等因素,将能开起“潘多拉之盒”的命定之人的范围慢慢缩小,最终写出了自己的推论。 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他认为命定之人就是组织首脑最在乎的那个人,同时也就是那位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捉妖师。 怪盗基德不知道写下这本笔记的主人现在去了哪里,又是否还存活着。这个人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黑衣组织,他将这一切都隐藏了起来。笔记本的最后这个人写了要将这些信息重新整理成一份更详细严密的电子资料,交给他最信任的一位同伴,必要时可让对方作为牵制黑衣组织的手段和筹码。 关于这个同伴的名字,笔记里没有写到,怪盗基德自然也就无从而知,但在笔记本的倒数第二页的最下方,有一处用铅笔勾画出来的批注写了一句———“月圆夜,已亡”。 这五个字与笔记本主人的字迹有着明显的不同,显然是出自与另一个人之手。 这笔锋十分刚硬,但是却有些过于潦草,像是一个擅长用左手的人突然改用右手写字时才会出现的弊端。 怪盗基德虽然心有疑惑,但比起这些人的身份,他更在意的还是“潘多拉之盒”。 打开“潘多拉之盒”的命定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画中人,而画中人又和川上富江长得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怪盗基德的内心深处就蹿生出了一种久违的紧张,这是逐渐将未知的秘密抽丝剥茧的刺激感。 付臻红看了一眼怪盗基德的脸色,对方那只没有被单眼镜遮住的眼睛里流转出了隐约的兴奋。 付臻红笑了一下,语气莫名:“虽说是验证,但你似乎已经认定我的血液能将这盒子打开。” 怪盗基德也笑了起来,“一个优秀魔术师最基本的准则就是即便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也要先给自己暗示一定会是百分之百的成功。”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他把视线放在了这个“潘多拉之盒”上,盒子的长度大概有十五厘米,宽七厘米,材质是用的古代宫廷皇室才有的最上等的紫檀木。 色泽是如漆的深紫色,在烛光下隐隐又泛着橘红色的光影,盒子的正上面正是施展五芒星咒术的符文,翻译成文字便是“临兵者斗皆列阵在前”。 “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试?”付臻红问怪盗基德,语气不冷不热,让人无法探究出他真正的情绪。 怪盗基德想了一想,很快回答道:“因为这神秘的魔盒说不定与川上医生有关,我想你应该是会感兴趣的。” “感兴趣?”付臻红重复着这几个字,轻轻摇了摇头:“真正感兴趣的人是你,不是我。” “川上医生难道不想知道魔盒里的秘密吗?” 付臻红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太过莫测的秘密会让你陷入进深渊里。” 怪盗基德十分洒脱的笑道:“越是危险莫测的秘密越是华丽而精彩,这正是怪盗所追求的。” 付臻红回道:“既如此,那我试一试倒也无妨,只不过……”他话音突然一起转,“作为交换,我需得告诉我,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怪盗基德眨了眨眼睛,“我可不认为像川上医生这样仅凭美貌便可无往不利的美人会缺少些什么。” “但比起这个魔盒,我对你的身份更好奇一些。”付臻红意有所指。 “我只是一个恰好擅长些魔术的怪盗罢了。”怪盗基德打着马虎眼。 付臻红闻言,倒也没在继续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潘多拉之盒。 怪盗基德见状,在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若是川上富江一直逼问,无疑是会增多他身份暴露的风险。 付臻红盯着魔盒看了几秒,在感觉到符咒上面那比最开始他用手抚摸石面时还更明显一点的灵力残留后,抿了抿唇,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术刀。 他用刀尖在食指指腹轻勾了一条小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溢出,滴落到了潘多拉之盒上。 魔盒上的符咒绘纹在沾染上付臻红血液的这一瞬间,深紫色的魔盒变成了黑色,而正上方的符文则变成了如血液一般鲜艳的红色。 而这还并没有结束。 鲜血将符文激活了,两秒之后,符文消失了,变成一个标准的金色五芒星。 看着这一幕,怪盗基德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了一抹欣喜,这和宣纸上浮现出的文字里所描述的情况一模一样。 虽然现在因为只完成了一半,以至于他还无法得知是否成功的结论,但只要再等上五天,让代表着木火土金水的万物五行以时间为单位轮转完成之后。他们再来到这里,用同样的方法将血液滴落到上面,五芒星变成了金色的实心,潘多拉之盒就能真正的开起。 怪盗基德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了些许,他就这么看着潘多拉之盒慢慢降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他们初进来时看到的光滑平整的石面,他的目光里迸发出了一种凛然与坚决。 他想到了管家告诉他的那些话,他一定要找到潘多拉之石,也一定会追查出他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怪盗基德抬起头看了一眼潮湿的壁顶,深吸了一口气后,侧过身对付臻红微微一笑,优雅的行了一个极为绅士的鞠躬礼:“川上医生,请允许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像是进来的时候那般,朝着付臻红伸出了手。 付臻红没有说什么,直接将手放到了怪盗基德的掌心。 怪盗基德按照付臻红所说的地址将他送了回去,付臻红在横滨这边待不了五天,而他并没有把自己在东京的住处告诉给怪盗基德。 至于五天后,怪盗基德能不能找到他,就要看对方的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存折七位数、今天追到更新了吗的地雷 ………… 这两章基本是剧情向过渡~ 刀刀们很快就出场了,刀子精的场合你们懂得哈哈 弱鸡系统:你该知道读者想看什么内容 作者:不,我不知道 弱鸡系统: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描写拔剑与出剑的人了 作者:说什么呢你,读者们才不是秒懂女孩 第138章 接下来的这几天, 港口黑手党那边似乎盯上了某个交易,但是因为这交易超过了异能特务科所能容忍的最低范围,异能特务科那边便委托了武装侦探社去干扰。 无论是中原中也, 还是太宰治,因为各自任务的原因, 两人都没有如同前几天那般频频出现在付臻红的面前。 没有人前来打扰, 付臻红也算是难得体会到了一把,他去冰帝学院任职校医之前的那种清净时光。 而这几天, 虽然付臻红晚上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在本丸内的审神者起居室里留宿,但他平日里去本丸的时间却变得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会在本丸内待上个小半天。 本丸的运转已经完全步入了正轨。 不过付臻红与这些刀剑们的话依旧没有太多, 但尽管不多,付臻红却能明显感觉到一些刀剑付丧神们对他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付臻红不动声色的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 微小的量变最终会在某一天成为质变, 两者之间的距离于付臻红来说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作为一个合格的猎手,付臻红在对待攻略这件事情上, 有些足够的耐心。 ……………… 在付臻红准备回东京的倒数第二天, 他接到了幸村精市的电话。 这位已经恢复病情重新站在球场上的紫发少年, 在电话里十分诚恳的邀请了付臻红前去看今年中学部网球全国大赛的最后一场———由立海大对战青学的比赛。 这场比赛在原本的剧情里, 最终是青春学园这边拿下了最终的胜利。付臻红不知道在这个融合了各个天选的混杂世界里, 他这个蝴蝶对于剧情的煽动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但无论是一路逆袭崛起的青春学园, 还是网球常胜军的王者立海大, 两边都是为了梦想与信念而坚定努力的青春少年。 “川上医生, 能来吗?” 幸村精市在说出自己的邀请之后, 因为没有听到付臻红的回答,于是又再次问了一遍。 川上富江对幸村精市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他想要这个将他从病魔的折磨中拉出来的男人看到他更优秀的一面,他想川上医生看看他所热爱的网球。 思索了片刻后,付臻红同意了幸村精市的邀请:“好。” 这一届中学部网球全国大赛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星期之后,举办地正是位于东京的ARINA之森公园,距离付臻红的住处十分近。 这一场比赛无疑是属于网王剧情里最精彩的剧情之一,去看看倒也无妨。 电话那端的幸村精市得到付臻红肯定的回答后,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浅浅的温柔的弧度,随后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唇,清悦温柔的嗓音里流露出了些许的紧张:“如果……我是说如果立海大赢得了这一届的全国大赛,川上医生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付臻红沉默了。 而这短暂的安静让幸村精市也变得有些忐忑,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只是握着手机的手紧紧的手拢了。 如果是患者与医生的关系,他这样的话语无疑已经是一种越界的失礼,但幸村精市并不想将他和川上医生的联系简单的定义成仅比陌生人好一点的普通关系。 所以哪怕这样的言语有些过于冒昧,他也依旧选择说了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明确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温柔有礼的部长,待人温和,然而实际上只有熟悉他的部员们才知道,让他真正在意的人很少。 他对待他人的准则是不过于亲近、同时也不过于疏远,唯有川上医生,是他想要努力靠近的存在。 “我不会允下这种承诺。”付臻红声音平静的说道。 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然而当真正对方听到这拒绝的回答,幸村精市还是感到了失落,眼神中的光晕也瞬间暗了下去。 “不过……”付臻红话音突然一转:“若是立海大赢下比赛,我会送你一个小奖励。” 如果立海大真得改变了网王既定的剧情,拿下了这一届全国大赛的胜利,这样强势的局势扭转确实值得被赞颂。 没有得到承诺,但是一个小奖励已经足够让幸村精市的心情由阴转晴。他挂完电话之后,走进了网球部,看着正认真训练的网球部员们,鸢紫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坚定与执著。 即使今年的青学很强,他们也不会输,也不能输。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 付臻红这边在与幸村精市通话完之后,又给乌丸莲耶打了一个电话。 在鉴赏性展览会上,赤司财团所展示出的那副模拟画,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在意。他让乌丸莲耶派出组织里最专业的情报人员,去仔细的测查赤司财团的负责人赤司拓真是否还存在着其他身份。 交代完一些事情后,付臻红才结束了通话。 午餐付臻红是在本丸内吃的,自从两天前他在本丸内锻造出了压切长谷部这把过份主厨的刀剑后,付臻红的一日三餐基本就没有在现世解决过了。 这把与烛台切光忠一样是家政小能手的打刀,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付臻红自己的刀剑。他为有着付臻红这样漂亮的主公感到十分的荣幸,并且不由余力的像付臻红展现出了他过份主控的一面。 没有经历暗堕,压切长谷部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刀剑同僚们在看到付臻红时那种复杂又纠结的心绪,他毫无保留的对审神者奉上了绝对的忠诚。 浓烈,炽热。 在得知付臻红在对待食物上有着最挑剔的口味后,压切长谷部就把热情全部投入到了对美食的专研中,力求让付臻红吃到最优质最精美的菜肴。 虽说付臻红对美食没有太深的执著,但有人做出符合他心意的食物,他自然是愿意的。 用完午餐,付臻红没有如同前两日那般继续待在本丸,而是直接回到了现世午休。 三点十多分的时候,付臻红才出了门。 在经过一处公园的时候,在一棵樱花树下,付臻红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青年。 青年半躺在座椅上,背靠着深褐色的镂空背椅,头懒洋洋的往后仰着。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昂贵西装,但是因为过于懒散随性的姿态而使衣服失了原本的质感变得有些皱巴巴的,蓝紫色的领带更是松垮垮的挂在浅灰色的马甲外面。 四月的阳光温暖又和煦,即便是午后,光线也并不灼人。橘暖色的光晕穿过樱花树叶的缝隙,斑驳到了青年秀气的脸上,将青年白皙的脸颊照得有几分通透的粉。 他看起来十分的惬意,眼睛慵懒得眯成了一条缝,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正在晒太阳的黑猫。 付臻红脚步未停,只视线在他脸上极短暂的停留了两秒后,就移开了目光。 然而或许是因为作为侦探敏锐的天性,又或许是因为付臻红的出现引起了路人惊叹的小声议论,原本正闭着眼睛晒着太阳的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眸。 在看到付臻红之后,青年眼睛明显一亮,他站起身对着付臻红招了招手,“川上医生出现在这里,一定上帝指引来解救乱步大人的。” 付臻红脚步一顿。 据他所知,武装侦探社这几天似乎正因为某件事而忙得不可开交,江户川乱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路痴属性犯了。 而事实,果然如他所猜想得那般。 “乱步大人迷路了,”江户川乱步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他有些苦恼得抓了抓略长的头发,拖长着语调,孩子气的抱怨道:“国木田他们现在都脱不开身,乱步大人好饿啊,午饭也没吃。” 付臻红没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智商超高的大侦探,过了好几秒,他才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刚刚在树下晒太阳的惬意模样可一点也看不出正饿着肚子。” “唔——享受午后的阳光与饿肚子完全是两码事嘛。” 侦探的思维,虽然很饿,但不妨碍他感受阳光。 “川上医生,乱步大人超级想吃金槿蜜家的王牌甜点。”江户川乱步用那如翡翠般剔透的绿色眼眸盯着付臻红,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付臻红挑了挑眉:“所以呢?” “乱步大人今天忘记带钱包了,因为饿了,就把外套和帽子拿去抵押了一份超大的慕斯蛋糕,”说到这个,江户川乱步就有生气:“那慕斯蛋糕一点也不好吃,乱步大人只吃了一口就知道奶油因为放置了太久已经变质了。” 付臻红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想我付钱给你买金槿蜜家的甜点?”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等乱步大人回到侦探社之后,会把钱转给川上医生。” “听起来我似乎没什么损失,但是……”付臻红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们有熟悉到可以借钱的程度吗?然后……我为什么又一定要带你去呢?” “毕竟这样耽误了我的时间。” 江户川乱步的表情垮了下来,再一次拖长着语调,用很容易让人心软的声音暖暖糯糯的说道:“但是川上医生看起来明明没什么事情要做的样子。” 看着黑发大侦探因为他的拒绝而沮丧着脸蔫啦巴唧的模样,付臻红不禁笑了起来,“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帮你解决当下的困扰。” “什么主意?”江户川乱步顺口就问了出来。 “我可以带你去问问金槿蜜家还招不招洗盘子的临时工,用劳动换取食物,你想吃的王牌甜点也会因为这份努力而变得加倍甜美。” 付臻红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下,江户川乱步的脸都鼓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反驳道:“洗盘子?才不要呢!” 他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名侦探竟然要沦落到去洗盘子的地步?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再一次扩大了几分,尤其是在看到江户川乱步对洗盘子这样的方法露出的嫌弃神色后,原本平淡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敏锐的捕捉到付臻红的情绪变化后,江户川乱步轻轻眯了眯眼,撒娇般的用着绵长的语气缓缓说道:“川上医生现在高兴了,可以带乱步大人去吃甜点了吧。” 付臻红“啧”了一声,收起了继续捉弄江户川乱步的心思。 果然呀,这黑发大侦探什么都知道。 从对方选择朝他打招呼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他最终会答应自己的诉求。 “走吧,我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沐兮汐、好运来的地雷 ………… 这一章是乱步的场合,乱步大人这么可爱,真想弄哭他哈哈 ………… 乱步:我想吃甜点,但是我没钱 小红:去洗盘子吧,劳动光荣 第139章 “走吧, 我带你去。” 付臻红这句话成功让江户川乱步那翡翠绿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金槿蜜是一家十分具有名气的连锁型高档甜品店,其中王牌甜点更是这家甜品店特质的大热卖品。 最近的一家金槿蜜的位置距离付臻红与江户川乱步现在所待的公园并不算远,走路的话大概也就只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四月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 道路旁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在地面上落下了一道道不规则的漂亮光斑。 这是很惬意的下午时光。 付臻红带着江户川乱步不急不慢的朝着金槿蜜甜品店走去。 付臻红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若非必要的攻略, 他不会主动开起话题。 至于江户川乱步, 在没有进行超推理分析案件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极为安静和懒散的, 因为很少有让他感兴趣的存在,而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或者实物,他所表现出来的是十足的冷淡。 川上富江对于江户川乱步来说, 是介于感兴趣和不感兴趣这两者之间,这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感官。在这个中间点上, 江户川乱步不能说是热情和在意,但无论怎样也无法忽视。 “唔——川上医生, 上次的糖还有吗?”江户川乱步主动开了口, 他与付臻红并排走着, 难得主动的打破了这一路沉静。 虽然是用得疑问的句式, 但江户川乱步的语气里却包含了一丝肯定。 上次的糖…… 江户川乱步说得是在鉴赏性展览会上付臻红准备给他的糖果。 “太宰那家伙抢了乱步大人的糖。”江户川乱步的嗓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的控诉。 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 从口袋里拿出了水果糖, 包装小巧而精致, 金橘色的透明外壳, 依旧是柠檬味道的糖果。 “果然呀……”江户川乱步盯着付臻红掌心里的糖看了两秒:“川上医生随身都带着糖。” “因为要拿糖哄小孩子。”付臻红回道。 自从他上次对江户川柯南说了要给对方买糖, 却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铺, 而选择给这位死神小学生透露了一丝无伤大雅的线索之后,付臻红就养成了随身带几颗水果糖的习惯。 “有时候,一颗糖的用处很大。”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有些小孩吃到了糖, 脸上会浮现出可供我观赏的、复杂的情绪变化,而有些小孩……”说到这,付臻红略微停顿了一下,用眼神轻轻斜睨了身侧的江户川乱步一眼后,才接着说道:“而有些小孩若是吃到了合心意的糖果,被哄得开心了,什么事都可以从他那里知道。” 江户川乱步高兴了,翡翠绿的眸子里在阳光下流转出了色泽明媚的光晕,“真有趣啊,原来即便是在川上医生的眼里,乱步大人也是无所不知的存在。” 付臻红淡淡的说道:“不应该以我作为前提,我只是普通人,本质上和这芸芸众生没有任何区别。” “普通人可不会随身携带糖果,又随身携带手术刀。”江户川乱步反驳道,说完之后,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缓缓说道:“糖是甜蜜的,刀是危险的,如此矛盾的两样东西放在川上医生身上却又十分合适。” “糖可不一定都是甜的。”付臻红将水果糖递到了江户川乱步面前。 江户川乱步拿过糖看了一下,“唔——是柠檬味的,”他一边撕开糖纸一边问道:“为什么要给乱步大人柠檬口味的?” 付臻红没有回答。 江户川乱步也没有深究,而是直接将剥出来的糖果喂进了嘴里。 这一瞬间,口腔里浓烈的酸感让江户川乱步打了一个机灵,五官变了形,整张脸完全都扭曲的皱到了一起,眼角更是生理性的沁出了一滴莹润透亮的湿意。 “好酸好酸好酸!” 江户川乱步直接将嘴里的糖吐了出来,张开嘴伸着粉嫩的舌头,用手在嘴边煽动,想借着微弱的风意尽快吹散嘴里的酸味。 付臻红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抬起手,轻轻用指腹抹掉了黑发大侦探眼角沁出的湿意。 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做出这番动作,江户川乱步愣了一下,随即便说道:“川上医生现在开始对乱步大人感兴趣了吗?” 真是意外的直白。 付臻红挑眉道:“与其说是感兴趣,不如说是有点想看你哭出来的模样。” 江户川乱步闻言,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说任何话语,而是罕见的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思索付臻红这句话中的真假与深意。 两人走到金槿蜜甜品店之后,江户川乱步直接点了店里的王牌甜点,差不多有六寸左右的大小,甜点的最上面覆上了一层白色的脆皮巧克力。 付臻红对这种甜食不怎么感兴趣,他只点了一杯红茶。 金槿蜜甜品店的效率是出了名的快,没过多久,甜点和红茶就被服务生端了上来。 付臻红习惯性的往红茶里放了一小勺蜂蜜,他随意的托着下巴,一边用搅拌棒将红茶混合均匀,一边看向坐在他对面已经开始吃起甜点的江户川乱步。 同样是名侦探,柯南和乱步就像是两种全然相反的极端,前者表面是一个小学生,实际上却是一个思维成熟的高中生;后者表面上是一个大人,实际上性格却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般。 此刻,因为甜点的美味与可口,味蕾得到充盈的江户川乱步,眼睛都愉快的眯成了一条缝。他一点也没有注重形象,甚至于甜点上的淡奶油都沾到了他的脸颊也没有去擦拭,一心只专注在食物里。 “有这么好吃吗?”付臻红问他。 “唔啊——好吃,”江户川乱步抽空回了一句,他的腮帮子因为嘴里的咀嚼而微微鼓起,说出的话也有些含含糊糊:“这是乱步大人最喜欢的甜点。” 付臻红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那才解决了五分之一都不到的甜点,又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站起身去书架上找起了书。 这是金槿蜜甜品店的特色之一,为避免来消费的客人感到无聊,店里专门放置了几个做工别致的书架,书架上摆放了专供客人下午茶打发时间的各种精品书籍。 付臻红有些意外于这书架上竟然有全中文的书,他抽出这本书走回到了座位上。 正在吃甜点的江户川乱步抬头看了一眼付臻红手里拿着的书,将嘴里的食物吞咽进去后,有些好奇的念出了书封面上的名字:“山海经?” 付臻红翻书的手一顿,“你看得懂中文?” 江户川乱步舔了一下唇角残留的奶油,十分得意的说道,“乱步大人当然看得懂,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这似乎是记录着中国古代神话故事最多的一本书籍。” 付臻红笑了一下,对此不置可否。 见付臻红没有回应,江户川乱步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甜点上。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品尝着美食,另一个人安静的看着书。 江户川乱步快把甜点吃完的时候,付臻红的红茶却才只喝了一口。他在这个世界的口味变得越来越挑剔,尽管这家店的红茶放在其他同行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还没有到让付臻红觉得满意的程度。 付臻红想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店,那位英俊的公安先生所泡制出的红茶才真正足以被称之为浓郁醇香。 这么一想后,付臻红在看向这杯红茶时,就更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等回到东京,就去喝上一杯。 他来横滨这边原计划是待一个星期,然而实际上却是已经快满半个月了。 也不知那条被他从雨中捡回去的白狗蛋有没有离开,不过以对方作为纯种犬妖的愈合力来看,受得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至于他离开京东的这些日子,被他扔在家里的白狗蛋有没有吃到食物,这完全不在付臻红的考虑之内。 或许对方已经离开了也不一定,毕竟杀生丸可一点也不像会乖乖听话的样子。 “乱步大人吃饱了。”江户川乱步满足的嗓音打断了付臻红的思绪。 付臻红看了一眼已经被解决完的甜点,合上书,将书放回到书架上之后去结了账。 “你就在这里等着。”付臻红对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一样懒洋洋的靠着沙发上的江户川乱步说道。 “那川上医生呢?” 付臻红不冷不热的说道:“我要回去。” 江户川乱步闻言,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乱步大人也要跟着川上医生一起。” 付臻红挑眉:“你要跟我回家?” “国木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处理结束,乱步大人才不想一个人待在外面干等着。” 付臻红乐了:“我住的地方可不是儿童收容所。” “但是……”江户川乱步习惯性的拖长语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付臻红直接打断了:“撒娇是没有用的。” 付臻红没打算跟他多说,只给了江户川乱步两个选择,一是他给江户川乱步一笔钱,让他自己做车回武装侦探社,二是继续待在甜品店里等侦探社的人来接。 二选一,江户川乱步最终选择了第二个,于是被付臻红独自留在了金槿蜜甜品店里。 付臻红走路回到住处之后,已经是临近傍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尽管白昼还未完全被黑夜覆盖,属于横滨的夜晚却已经悄然而来。 付臻红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随后便直接进了本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存折七位数的手榴弹 感谢今天追到更新了吗、纪兀玥、周、西瓜霜的地雷 ………… 刀子精来了~ 争风吃醋走一波~ 压切长谷部,一个改变本丸审神者与刀剑们现有关系的付丧神~ 上章说的新文,亲们感兴趣的话记得去专栏搜藏一发~ 文名暂定为[快穿]攻略笔记 第140章 本丸的时间与现世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一样的, 只是时差间隔了一个小时左右。付臻红进来本丸之前刚好是晚上七点,此刻,本丸的时间则刚刚过了六点。 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在本丸的天幕上呈现出了一片橘红色的光晕。浮云霭霭,随着细碎微风的吹拂,点染了暮色斜阳, 落下了满天的霞光。 付臻红到本丸的传送点已经习惯性的设定成了这一棵樱花树, 他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如同平安时代皇室贵族住的宫廷,经过这些日子的改造, 早已经不见当初的破败与萧条。 “嗝……是审神者来了吗?”一道打着酒嗝的男声在付臻红的身后缓缓响起,本该是十分清新悦耳的声线,却因为语气里那微醺的醉意而多了几分磁性的缱绻。 付臻红转过身看向了说话之人。 一米九的高挑个子, 却穿着一身点缀着许多花魁首饰的华丽女装, 一头深蓝色长发半扎着,化着艳而不俗的浓妆,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次郎太刀,本丸的大太刀之一,一个长相艳丽的豪爽酒鬼。 这把刀剑是付臻红最初到本丸时,就选择保持中立态度的付丧神之一,这位刀剑付丧神看似洒脱不羁、大大咧咧, 实际上心思却异常的通透。 在付臻红将本丸内暗堕的付丧神们全部治疗好之后,体内流转着新任审神者灵力的刀剑们就已经与审神者有了紧密的联系。 随着本丸环境、经济、食物等各方面迅速的好转,能每天都喝到美酒的大太刀就已经逐渐偏向了付臻红这边。 见审神者看向了自己, 次郎太刀勾起唇角对着面前这个漂亮的黑发男人微微一笑。他金色的凤眸还有隐约的雾气,瞳孔里还带着明显的醉意,红色的妖娆眼线和脸颊上漫布的红晕竟是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明艳三分。 付臻红前几日到本丸的时候, 可没有在这棵樱花树下见到次郎太刀,今日这把大太刀会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一场偶然。 对方是在等他来。 真要算下来,这是他与次郎太刀第一次单独的相处。 “有话要对我说?”付臻红背靠着树干,淡淡的问了一句。 “啊哈哈~因为还没有向审神者认真的介绍过自己。”次郎太刀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性格素来洒脱,爱好喝酒,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拘束和管教,而现在这位新任的审神者恰恰满足了他这些需求。 次郎太刀想到了这两日本丸的变化。 从压切长谷部来到这座本丸之后,他们这些已经有过旧主的刀剑付丧神们与这位审神者之间一直以来的微妙平衡就被打破了。 压切长谷部是真正属于这位审神者的刀剑,是与他们这些刀剑,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次郎太刀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用不了多久本丸必将变得不再平静,到了那个时候,次郎太刀无法预知自己是否也会成为让事情发展变得热闹的一员,但在此之前,次郎太刀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将态度表明。 次郎太刀走到距离付臻红半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只要再走近一些,他那高挑的身形就能将付臻红完全圈在阴影里。 次郎太刀微微俯身,将目光与付臻红的目光平视到了一起,笑意盈盈的说出了本该是初次见面时就该说出的话语——— “人家是次郎太刀,虽然和大哥一样是被供奉的刀剑,不过有一点我和兄长可不一样啦,我是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被使用的高大哦~” 被使用的高大吗…… 付臻红挑了挑眉,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怪异的形容。 他不禁想到了次郎太刀口中所提到的兄长太郎太刀,虽然是两兄弟,但两把刀剑的性格却是全然相反。哥哥禁欲清冷,有一种不染俗尘的空寂和孤淡,弟弟则洒脱爽朗,有着张扬妖媚的面容却不拘小节的不羁个性。 [两人各有千秋,所以小红,来一发双子联动吧!] [既然是大太刀,那大的肯定不只是身高,所以小红,你懂我的意思吧?] [所以小红,我……] 这次付臻红没等弱鸡系统说完,就直接单方面的切断了联系。 自从这三儿系统在上个希腊神话世界开了光之后,整个统身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满脑子都是无营养的黄色废料。 没有些弱鸡系统在付臻红的意识海里饥渴的嗷嗷嚎叫,付臻红的大脑总算清净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天色,霞光正在慢慢消散,临近傍晚的微风吹动着樱花树带来了些许清凉的春意。 付臻红对次郎太刀说道:“该回去了。” 次郎太刀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朝着本丸住处的方向走去,而是抬脚往前,迈出一小步,直接站到了付臻红的面前。 这下,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越过了普通人相处时该有的距离,次郎太刀的身影完全笼罩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付臻红闻到了次郎太刀身上的酒味,很浓郁,但因为隐隐还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息,所以还不算太难闻。 次郎太刀并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直接抬起了手,轻轻抚去了随着微风而飘落到付臻红发丝上的樱花。 就在这时,付臻红感觉到了一道自左侧方而来的锐利视线。他朝着这一道凛然冰冷的视线发源地看了过去,良好的视力让他清楚的看到了这道目光的主人,是站在庭院最高处的阁楼上的蓝发付丧神。 “一期哥,你说次郎太刀在跟那个男人说些什么呀,两个人非得靠这么近,”博多藤四郎努力垫着脚尖,双手紧抓着围栏,一边伸长着脖子往樱花树下看一边不爽的吐槽道:“他们举止还这么亲密,那酒鬼还笑的这么灿烂。” 如果是以往,性格温和有着良好修养的一期一振定然会纠正自己的弟弟,不应该用酒鬼这样不礼貌的词语去形容别的刀剑付丧神。 但眼下,只觉得次郎太刀的笑容异常刺眼的一期一振,注意力完全就没有在博多藤四郎夹杂着些许酸涩的话语里。 “他发现我们了。”站在博多藤四郎另一侧的药研藤四郎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尴尬。 博多藤四郎不以为然:“发现就发现吧,反正我们这又不是偷窥。”说到这,博多藤四郎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粗硬的眉毛紧皱到了一起,越发不爽的说道:“那个男人明明都已经得到一期哥的身子了,竟然还不知道满足,果然跟鹤丸那家伙说的一样,花心风流,还非常滥情!简直最讨厌了,to!” 话到最后,博多藤四郎甚至不自觉的带上了口癖。 要说他这话中的抱怨仅仅是因为大哥一期一振,却又不尽然。多多少少的,或许还是参杂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不平。“博多。”一期一振喊了博多藤四郎一声的名字,在博多藤四郎看向自己的时候,对着这个说起话来毫无顾忌的弟弟轻轻摇了摇头。 博多藤四郎撇了撇嘴,“好吧,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他赌气似的哼了一声,“一期哥你就继续看吧,越看只会让心情越烦躁!那个男人本来就讨厌!” 说完之后,也不等一期一振回答,博多藤四郎就飞快的跑开了。 药研藤四郎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博多藤四郎,又看了一眼垂着眼帘将情绪藏匿在蓝发之中的一期一振,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一期哥……” “没事。”一期一振对着药研藤四郎安抚性的一笑,温声说道:“我们也下去吧。” 药研藤四郎点了点头。 付臻红这边,他和次郎太刀刚走进庭院内没多久,感知到付臻红灵力的压切长谷部,就凭借着那优秀的主厨探测雷达找到了他。 穿着灰白色运动休闲装的付丧神对着付臻红恭敬的鞠了一躬,礼仪完美的无可挑剔:“主公,欢迎回来。” 因为想要审神者在第一时间就收到自己亲切问候的缘故,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压切长谷部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自己。此刻,他的头上还戴着遮油烟的白色的布巾,身上还系着一条与他的身高和外形都极其不匹配的粉红色草莓印记的围裙。 付臻红看着压切长谷部这另类的反差萌,起了些许逗弄的心思:“长谷部意外的很适合粉色。” 压切长谷部一听,耳根隐隐开始泛红,解释道,“我是随意拿的一条,不过……”他话音一转,坚定不已的说道:“不过如果主公觉得好看,那便一定是适合的。” “这样吗……”付臻红唇角微微一勾,恶趣味十足的说道:“那长谷部今天穿得胖次也是粉色的吗?” 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压切长谷部的脸“倏”得一下瞬间红了个投,连脖颈也弥漫上了红晕。 然而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涨红着脸回答了付臻红的话语:“是……是蓝色格子的。” 真可爱。 付臻红唇角边的弧度不禁又扩大几分,连漆黑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了笑意。 这是真真切切的笑意,不掺杂其他的成分,是来源于付臻红心底的真实的情绪。 站在付臻红旁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次郎太刀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喟叹。 果然啊,由自己亲自锻造出的全新的刀剑,和经历了几任旧主怀揣着戒备的刀剑,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这种不同,在次郎太刀看来,更多的还是因为压切长谷部对审神者展露出了最纯粹而炽热的绝对忠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存折七位数、纪兀玥、糖诗、46454374的地雷 感谢糖诗的手榴弹、怪盗基德的火箭炮、 …………… 开始了本丸的为爱争夺战~ 次郎先来打个样~? 弱鸡系统:太刀,哪里都大,懂? 小红:我懂个der! 第141章 压切长谷部…… 是把主的命令放在第一位的刀剑。 或许正是因为压切长谷部对审神者的这种毫无保留的情感付出, 才让他在本丸的一众刀剑中显得那么独特。 所以归根到底,审神者对他们的最终态度,重点还是取决于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心底的那一份真心到底有多少。 次郎太刀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压切长谷部, 又看了一眼唇角含着笑意的审神者,最后将目光缓缓移向了斜前方的朱红房柱旁、那露出了小半张侧脸的白发付丧神。 一向喜欢惊搞事和吓的鹤丸国永此刻却安静的出奇。 从次郎太刀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鹤丸国永那纤长浓密的白睫因为思考而无意识的轻轻煽动着, 这独特的颜色在日落夕下的最后一片霞光里, 像轻浅的羽毛,又如同原本该展翅高飞的鹤奔赴向了广袤无垠的黑暗里。 次郎太刀不禁又想到了方才和审神者站在樱花树下时,那一道来源于阁楼上的凌厉视线。那目光里的情绪十分的冷冽, 冰凉如刀刃,是与一期一振平日里一贯的温和完全不同的沉锐与锋芒。 一期一振是本丸内唯一与审神者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刀剑付丧神,而鹤丸国永则是这座本丸内唯一一个被审神者带去过现世的刀剑付丧神。 他们算是与审神者接触了最多的时间。 这份分与秒的差距使的这两位对审神者的情感比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们还要更复杂。 新任的审神者是漩涡, 靠得越近, 相处的越久,就越会被吸入进危险的涡流,被永远的束缚住、不可挣脱。 一期一振,鹤丸国永…… 抛开这两个情感已经无法抑制的、已经于无形之中放到明面上的刀剑同僚不谈,还有小狐丸、山姥切国广也对审神者产生了不同程度上的喜欢。 这两日,就连一向最理智的三日月宗近和他那不染俗事的大哥太郎太刀,多多少少也都有了一些微妙心思。 而这些变化的体会, 全是在压切长谷部来了之后。 次郎太刀取下腰间悬挂的酒壶喝了一口,打了一个酒嗝之后,缓缓说道:“长谷部, 是要了开饭了吗?” 压切长谷部闻言,这才将注意力挪到了次郎太刀身上:“歌仙在做厨房的收尾工作,很快就可以用晚餐了。” “是吗, 辛苦了,”次郎太刀笑眯眯的感谢完,随即便准备去往自己与兄长的住处:“那我去现在去告诉大哥快要用餐了。” 次郎太刀这一转身,压切长谷部就又把目光投向了付臻红这里。他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的褪去,不过仍旧直勾勾的用眼神注视着付臻红,漂亮的眸子里流转着熠熠生辉的剔透光晕。 “主公,我今日做的晚餐是你昨日时提到的中华料理。”这是压切长谷部第一次尝试中国菜,特别是那一道西湖醋鱼,为了做出最正宗的口味,他还特意查看了很多相关的菜谱,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付臻红并不觉得意外,这正是他最满意压切长谷部的地方,这位尽心尽职的刀剑付丧神并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对方就能很好的记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已经开始有些期待晚餐了。”付臻红是相信压切长谷部的厨艺的。 “一定不会让主公你失望的!”压切长谷部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而这时,一直站在柱子后方的鹤丸国永也终于走了出来,他一点也没有偷听的自觉,反而是用着那不太着调的语气似笑非笑的说道: “啊嘞嘞,浪费了这么多食材,要是味道再不好,这可就对不起那些被倒掉在垃圾桶里的鱼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压切长谷部就有些来气:“要不是鹤丸你一直在旁边搞事,食材起码能节约一半。” 鹤丸国永闻言,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哪有在搞事,我也只是想要为审神者能吃到最精美的食物而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微薄之力罢了。” 说到最后,鹤丸国永甚至还委屈了起来:“长谷部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在捣乱呢?” “难道就因为我的厨艺不够好,所以拼命想要努力的那份心思也被这么草率就的定义成了搞事吗?” “我只是想要我们的审神者也能够品尝到我的心意,仅此而已啊……”鹤丸国永的声音越说越轻,直到说到“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才又加重了语气。 压切长谷部嘴角抽了抽,他只不过才说了一句话,鹤丸国永这家伙就噼里啪啦的直接给他来这么一大堆,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话里的表达意思听起来都让他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有些怪里怪气的。 但是……压切长谷部自认为自己也没有说错呀,鹤丸在他弄鱼的时候确实一直在旁边捣乱。 明明完全不算是在帮忙好吧! 压切长谷部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他看着沮丧着脸的鹤丸国永,又看了一眼没有表态的付臻红,他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试图解释着什么,然而到最后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偏偏鹤丸国永还不打算就这么揭过,他那仿佛镀了一层流金的眸子暗淡了下去,装模作样的轻声哀叹了一声:“其实我也能理解长谷部你的想法,毕竟我在大家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在搞事,所以即便我有心改变,还是会被误会,会被长谷部你用固有印象去看待。” 鹤丸国永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与怅然。 这下,连压切长谷部自己竟然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以至于真的误会了鹤丸国永的一片好心。 毕竟,如果都是想为审神者好的话,无论厨艺与否,鹤丸国永与他,都是一样的。 这么想之后,压切长谷部的眉头顿时也舒展开来,“那我……” 他这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付臻红打断了。 “鹤丸,本丸富足的甲州金不是让你去万屋购买那些全是茶言茶语的攻略书籍。” 压切长谷部疑惑:“茶言茶语?” 他知道最近鹤丸国永确实有去万屋够买过大量的书籍,跟着一同去的,还有栗田口家族的乱藤四郎,不过后者购买的是一些周边和服装类书刊。 他记得鹤丸国永刚买回来那会儿,还碰上了正在田当番了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小狐丸还从鹤丸国永手里顺手抽走了两本,然后拿来给偷懒晒太阳还嫌会落枕的三日月宗近当做枕头。 攻略书籍他是知道的,万屋的书店有很多。 有审神者如何能追求到喜欢的刀剑们的一百零一种方法,也有刀剑们为获得审神者的宠爱而该熟知的两百零二种套路。 但这茶言茶语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些方面科普知识的主厨刀剑,脑海里浮现出了大大的问号。 “嘛——真没劲,”鹤丸国永一改方才的失落和沮丧,顿觉无趣的耸了耸肩:“审神者真是一点也不配合。” “不过嘛……”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鹤丸国永话音一转,他微微一笑后,动作轻快的来到付臻红的面前。 付臻红没动,就这么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他。 鹤丸国永的目光闪了山,随后便直接将唇凑到了付臻红的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我买的可不是只有茶言茶语的攻略书籍哦~” 说话间,他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到了付臻红的耳边,配合着这故意拖长的语调,平添了几分轻巧的暧昧之感。 鹤丸国永斜过眼观察了一下付臻红的表情,见他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抿了抿唇,又继续说出了一句:“我还买了其他类型的书籍,虽然是只有文字,不过却比那单纯的影像更容易让人有想象的空间。” 付臻红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好看吗?”他平淡的问道。 鹤丸国永顿了一下,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与其问我,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川上医生不是更有发言权?” 他用上了现实里中原中也对付臻红的称呼。 显然是对于那天晚上在Lupin酒吧楼上被直接仍回到本丸的事还耿耿于怀。 而在这样直白的讥讽语气里,却似乎又隐隐夹杂着几分隐约的醋意与不甘。 见付臻红不说话了,鹤丸国永轻哼一声,“我记得我买了一共两本,但是有一本却没有找到,应该是在被小狐丸抽走的那几本里,川上医生你说,小狐丸会看吗?还有三日月。” “鹤丸!” 这一声警告性的呼喊不是付臻红发出的,而是来自于压切长谷部。 虽然他没有听清楚鹤丸国永对审神者说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压切长谷部觉得两人靠这么近的姿势过于碍眼。 太冒犯了! 压切长谷部迅速走过去抓住了鹤丸国永的衣服后领,一边把这条不安分的搞事鹤往后提溜一边说道:“鹤丸,跟我去厨房帮忙收尾。” “哈?”鹤丸国永不平道:“这种时候为什么长谷部你怎么就想到了拖上爱搞事的我?” “为审神者尽一份属于自己的微薄之力,这难道不是鹤丸你说的吗?”压切长谷部手中的力道不减。 虽然是一把打刀,但是压切长谷部的力气却大得出奇,甚至与大太刀们有得一拼。 “我———” 后面的话鹤丸国永还没说完,就被这把忠犬属性实打实的主厨刀剑给强势的拖着走了。 付臻红想到了鹤丸国永方才说的那些话,又想到了这些天以来,本丸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们的微妙变化,微微勾了勾唇。 用灵力锻造出压切长谷部,是付臻红刻意为之下的结果。 而这一切,都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进行着。 付臻红在去往起居室的途中,遇到了晒完衣服的山姥切国广。 与付臻红第一次见他相比,现在的山姥切国广尽管依旧万年不变的披着被单,将漂亮的面容和一头灿烂的金发隐藏在那一层白色的布料里,但是所披的被单却没有以前那般破烂和满是灰尘的污渍。 他换上了新的被单,见到付臻红之后也不像从前那般选择逃离和躲避。 尽管他仍然是紧张的,同时因为自己是一把仿品的事实而深深自卑着,但在付臻红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渐渐开始学会回应。 “山姥切国广,”付臻红叫住了这披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跟我去起居室。” 付臻红没有说明原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继续往前走着。 山姥切国广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付臻红的背影,拉低了罩到头顶上的被单,习惯性的说出了一句:“对于我这样的仿品还抱有着期待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山姥切国广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付臻红进起居室的目的是为了换一身宽松一点的居家和服,而他之所以会叫上山姥切国广,是因为他想到了昨日狐之助从时之政府那里带来的刀剑极化的修行装备。 修行装备只有一套。 有了这一套装备,拥有它的刀剑就可以顺利的去历练修行、提升实力,完成一种全新的蜕变与成长。 这套装备目前只适用于拥有一定等级的短刀、胁差和打刀。 本丸内现有的短刀们情绪才刚刚有所好转,并不适合独自一个人去历练。至于胁差,本丸只有一把,但被上一任审神者碎过刀的笑面青江,熟练度显然还不够。 而在剩下的几把打刀里,抛开刚刚来本丸的压切长谷部不谈。 在宗三左文字、歌仙兼定、山姥切国广、和泉守兼定以及鸣狐和大俱利伽罗里,付臻红最终挑出了熟练度已经满级的山姥切国广。 “审神者……是要把这一套珍贵的修行装备给我这个仿品吗?” 跟着付臻红进到起居室的山姥切国广,在付臻红将修行装备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明白了付臻红这个举动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也正是因为明白了,才更加觉得惊讶。 这一套修行装备太珍贵了。 有了它,意味着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历练,实力会发生质的飞跃。他们是刀剑,骨子里就是渴望着强大,追求着能挑战自己的极限。 山姥切国广放在大腿上的手因为激动的心情而握紧成了拳,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把这个机会给他,在一众优秀的刀剑同僚里,给了一个只是山姥切仿制品的他。 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审神者的眼里是有可取之处的,是在意的? 一想到这,山姥切国广的心脏就不可抑制的开始狂跳起来。虽然嘴上说着不要抱有期待的话,其实山姥切国广知道自己其实是渴望着被喜欢的。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没问题吧?”付臻红问山姥切国广,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想看到极化修行归来的山姥切国广,脱去被单的青年会走出仿品的束缚,展现出自信强大的一面。 无需再多说什么言语。 山姥切国广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大声的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没问题!”他那如同天空一般澄澈蔚蓝的瞳孔里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付臻红笑了一下,“很好。” 他略微俯身,将手轻轻放在了山姥切国广的头顶,“那么,国广,别让我失望。” 他没有加上山姥切这样的名字前缀,这样的称呼不仅仅是一种拉进了关系的亲切,与山姥切国广来说,更是一种难得的鼓舞。 明明他头顶上的掌心是泛着凉意的,然而此时此刻,山姥切国广却感觉到了一种仿佛沁入到心尖上的暖意。 付臻红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思绪中的山姥切国广,也没出声打断他,而是直接绕过木制雕栏的屏风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和服。 他脱掉了白日里穿的衣服和长裤,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终于让山姥切国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位裹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 由于角度的缘故,映入山姥切国广眼帘的,恰好就是审神者披散着秀发的光裸后背。 此刻,本丸里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落下。 不过天空中虽然没有了阳光,然而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暗下来,微弱的光线从窗户外照进了起居室里,将整个空间变成了一种朦胧而暧昧的昏沉。 山姥切国广一直都知道新任审神者是美丽的,是那种完全超过了性别的美丽,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喜欢的美。 审神者说过他被遮在被单下的面容是漂亮的,但山姥切国广却觉得审神者才是当之无愧的能够被冠以“漂亮”这样词汇的人。 不管是面容,还是……身材。 良好的视力让山姥切国广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审神者那裸露出的肌肤,光滑细腻,白皙得像一块无暇的冷玉。 背部的线条流畅而优美,骨架完美,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了一种力量与柔韧,是一种清冷与诱惑矛盾的融合到了一起的独特感。 山姥切国广注意到审神者那浓密的黑色秀发有几缕落到了前面,还有几缕散开在了肩膀上。这如墨一般的乌黑亮泽的黑色更衬得审神者的肩头圆润雪白,精致的让人有一种想要把掌心放在上面抚摸的冲动。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山姥切国广的脸颊上弥漫出了一层十分明显的红晕,刚平复下去没多久的心跳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砰砰砰…… 这如鼓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山姥切国广的胸腔,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明明应该立刻移开目光的,然而他的眼神就像是粘在了上面一样,移动不开。 好在审神者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几秒之后,黑色的和服就被套在了身上,遮住了那引人遐思的美景。 山姥切国广蓦然惊醒,脸上的热意烫得惊人,就像是刚刚被架在烈火上烤了一般。 在心里唾弃自己行为的同时,山姥切国广羞涩的扯着头顶上的被单,直接将整张脸都完全遮了起来。 太……太丢人了…… 山姥切国广整个人又羞又躁,不仅有偷看的尴尬,还有几分无所适从的茫然。 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付臻红当然知道山姥切国广刚刚在看他,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害羞,倒是有几分像一头乱撞的小鹿。 他看着低着头把自己密密严严的藏在被单下的山姥切国广,毫不怀疑如果有一个洞的话这金发付丧神会直接钻进去不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付臻红的目光,山姥切国广的身体紧张的微微抖了抖。 付臻红见状,有些想笑,不禁起了一分逗弄的心思。他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动了动唇,对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山姥切国广说道:“你过来。” 山姥切国广僵了一下,没动。 付臻红不冷不热的道: “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秒之后,顶着一头金发的付丧神最终还是慢吞吞的将脸从被单里挪了出来。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由于方才一直蒙在被单里缺少空气流通的缘故,他蓝色的眼瞳里便因在狭窄的空间里所呼出的气息氤氲成雾…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配上他本身就俊气漂亮的五官,让人有一种想看他动起情时耸动着遒劲腰部的样子。 山姥切国广不敢与付臻红的目光对视到一起,他抿了抿唇,受紧张的握紧成了拳,一步步走向了付臻红。 他绕过屏风,走到距离付臻红一米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往前了。 付臻红挑了挑眉,“怕我会吃了你?” 付臻红说这话时本身没有特别的含义,然而传到山姥切国广耳朵里,却莫名就变了味。 原因无他,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发生过关系的事在本丸内早就已经不是秘密。更何况,审神者刚来本丸的时候就说过了寝当番。 虽然那话里真假参半,然而即便是不强迫,也依旧在他们这些刀剑们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过话是说了,但这些日子,审神者除了最开始指名了小狐丸、最后被一期一振主动替代了之外,其他时候就没有再说过让他们寝当番的要求,甚至于审神者在本丸过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山姥切国广想到了鹤丸国永从现实世界回到本丸之后说的那些话,审神者在和另一个男人翻云覆雨。 所以此刻突然听到付臻红这么一说,山姥切国广不自觉的就把“吃”这样的字眼想多了,理解成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付臻红一看山姥切国广的表情就知道这金发付丧神是想多了。他迈开脚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在山姥切国广留着刘海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付臻红用了几分力道,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山姥切国广回归到了正常的思维。 然而在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之后,山姥切国广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开水里煮过一般,连脖颈都弥漫上红晕,又窘又尬,恨不得原地爆炸。 “帮我系腰带。”付臻红收回了弹向山姥切国广脑门的手,转而指了指他系在领口下方一点的被单绳结,“就用你这样的系法。” 山姥切国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系的绳结,虽然有些区别于大多数的传统系法,但也并不是十分的精致美观,他不明白为什么审神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山姥切国广硬着头皮伸出手,抚上了那松松垮垮的搭在付臻红腰腹处的黑色腰带。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山姥切国广能清晰的听到审神者浅浅的呼吸声,他甚至闻到了审神者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很独特的香息,像是烟草和忍冬花的混合,淡淡的、并不浓郁,却十分的好闻。 这味道缓缓涌入进山姥切国广的鼻子里,让他的思绪又开始有了紊乱的趋势,手也在跟着微微颤抖。 “你在紧张?”付臻红恶趣味的说道:“红着脸的山姥切国广真可爱啊,漂亮的可爱。” 山姥切国广一听,下意识抬起眼帘就要反驳不要说他漂亮或者是可爱。结果视线在略过付臻红露出的胸口后直接就顿住了。 因为还没有用腰带固定的缘故,松散的和服挂在付臻红的身上,胸膛处的皮肤自然也就露了出来 第142章 付臻红的身材高挑却不羸弱, 胸膛平整而不喷张,薄薄的肌肉均匀的覆盖在他漂亮的骨架上,勾勒出的线条流畅优美, 富有光泽感的皮肤细腻如玉。 他那雪白的脖颈到锁骨处的弧线, 清瘦中带着一点点硬朗的精致感, 如同高贵而不可侵犯的白天鹅, 此刻微微颔首的时候,不禁让人有一种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 山姥切国广的手顿时抖得更厉害了,整张俊脸烧红着一片, 脑海里思绪完全乱成了一团。 “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付臻红带着戏谑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响起, 并不是特别大声, 却足够山姥切国广听见。 裹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窘迫的将目光从那雪白的胸膛处移开, 但他不敢去看审神者的脸, 更不敢对上审神者的视线,甚至连最开始抬眸时准备反驳的话也全部忘记了。 山姥切国广只觉得茫然又无措。 付臻红看着这金发付丧神那长长的睫毛不安的煽动着, 此时此刻, 他看起来像极了那被欺负了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发声的小可怜。 “好了,认真系吧。”付臻红点到为止, 收起了继续戏弄山姥切国广的心思。 然而即便他这么说了,山姥切国广还是紧张得不行, 因为静下来的气氛只能让其他的感官变得越发的敏锐。 山姥切国广再一次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放在付臻红的腰带上开始动了起来。 为了能将腰带系紧系牢, 山姥切国广用了几分力道去收紧,于是黑色的腰带便顺着两侧拉拢的力道包裹住了付臻红腰身,将他的腰部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虽不到盈盈一握的夸张地步,却也是削薄而纤细的,透着一种柔韧和劲瘦的力感。 山姥切国广强迫自己不要去乱想, 然而审神者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喷洒到他的鼻尖上,让他觉得痒,这种感觉就像是心底深处突然落下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摸不到,却又是似有若无的挠着他的心窝,让他无法忽视。 他并不喜欢现在这样的处境。 因为这让他觉得欣喜又恐慌。 他的内心无比窃喜着审神者对他还是有关注的,同时却也因为这份来源于审神者的难得关注,而让他更加在意起了自己只是一把仿品刀剑的事实。 山姥切国广越想越急于摆脱掉此刻这过份暧昧和旖旎的氛围,他用了最快的速度为黑发审配者系上了腰带。 系好之后,山姥切国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付臻红的距离。他脸颊上的红晕从给付臻红系腰带开始,就没有再散去过,哪怕现在已经退离开来,仍旧是一片如晚霞一般的红色。 山姥切国广算是这座本丸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刀剑,比起其他刀剑付丧神们那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从某方面来讲,容易害羞的山姥切国广真的是意外的单纯。 付臻红这么想着,看向山姥切国广的眼神里也浮现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付臻红的模样本就长得十分的好看,换上了黑色和服的他比白日里更多了一种随性而散漫的慵懒。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到金发付丧神的身上,幽黑的瞳孔里并没有含着太多的情绪,明明是相对平静的,却让山姥切国广的身体有一种被牢牢的束缚住的感觉。 “如…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山姥切国广挤出这句话的同时,抬手拉低了自己头顶上的白色被单,试图将脸深藏进这薄薄的一层保护壳里。 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付臻红回答,山姥切国广就转身飞快的朝着门口走去,这急切离开的快速步调就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等等。”付臻红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这个金发付丧神。 山姥切国广顿时一个极刹,差点就撞到了墙。 “东西别忘了拿。”付臻红提醒道。 山姥切国广咳嗽了几下,机械的倒了回来,抱住桌上的修行装备,又僵硬的出了起居室。 而他这刚走出起居室没几步,就同博多藤四郎迎面碰到了。 “山姥……”博多藤四郎还没来得及打完招呼,山姥切国广就绕过他飞快的跑开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博多藤四郎不明所以的嘀咕了一句。他刚刚如果没看错的话,山姥切国广是脸红了吧,绝对是吧!毕竟脸上露出来的那一部分皮肤简直红得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博多藤四郎脸色一黑,山姥切国广是刚从审神者的起居室出来,他想到平日里审神者的风流花心,又想到不久前在樱花树下看到的一幕,心里顿时就蹿起一股无名的火。 难道山姥切国广和审神者在起居室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博多藤四郎越长越觉得可能。 滥审神者! 博多藤四郎在心里编排着,对付臻红的感官变得更加不爽起来,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几步走进起居室后,没好气的说道:“一期哥让我来叫你吃饭。” 其实是压切长谷部喊的,一期哥从阁楼上下来之后就一直独自待在房间里,博多藤四郎知道一期哥是在想审神者的事。 自从压切长谷部来到本丸之后,本丸的氛围就开始慢慢变了,就连博多藤四郎自己偶尔也会把自己与压切长谷部做对比。 压切长谷部是新生的刀剑,是与他们这些付丧神们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就是看不惯压切长谷部能这么毫无保留的对这个花心的男人表达出自己的喜欢与尊敬,不用像他们这些付丧神一般时刻怀揣着戒备、警惕却又渴望的复杂心思,去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是短刀,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博多藤四郎了,也只有一期哥还把他们这些短刀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喂,你刚刚是不是对山姥切国广做了什么事?”博多藤四郎实在没忍住,问了出口。 付臻红语气冷淡:“我为何要告诉你?” “切,不说就不说。”博多藤四郎有些负气的嘴硬道:“谁稀罕似的。” 付臻红挑眉,缓缓走到博多藤四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短刀,你该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所以,别放肆。” 最后这一句警告性的话,付臻红特意放轻了语气,声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然而就是这般磁性悦耳的嗓音,传到博多藤四郎的耳里,却让他无端感觉到了一种森冷的寒意。 博多藤四郎整个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额头上也泛出了细细的冷汗。是呀,新任的审神者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个男人傲慢,独断、自我,有着极强的掌控欲,绝对不容许他人的忤逆。 这几天本丸内越发转好的生活让他差点就忘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那可怕的灵力压迫足以让他们呼吸困难,那是一种被紧紧掐住脖子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无法挣脱,更没有还手之力。 付臻红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也没有在继续搭理博多藤四郎。 他可没有那种耐心去把短刀们当成孩子一样宠,他可以允许一两次的无礼,却不会放任它成为一种理所当然。 用餐的合室距离付臻红的起居室并不算很远,付臻红到的时候,本丸内的所有刀剑付丧神们全部都已经到齐了。 跟在付臻红身后进来的博多藤四郎坐到了一期一振的身边,付臻红则直接走到了主位上。 他下方左边的位置坐着鹤丸国永,右边的位置坐的是压切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没有被他锻造出来的时候,右边第一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至于左边的这个位置,从鹤丸国永被付臻红从现世强行传送回本丸之后,每次用餐的时候这搞事鹤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 付臻红看着满桌子的中华料理,西湖醋鱼、宫保鸡丁、灯影牛肉、荷叶粉蒸肉等等,菜品的种类很多,每一道菜的色泽看起来都非常的正宗。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是否也和外形一样,不过以压切长谷部的厨艺,付臻红觉得应该是会好吃的。 “主公,尝尝这西湖醋鱼。”压切长谷部一边说着一边用公筷了一块鱼肉。 这道西湖醋鱼压切长谷部是用的鲩鱼做的, 鲩鱼营养丰富,肉嫩还带有蟹味,但是鱼刺相对比较多,压切长谷部把鱼肉放进付臻红盘子里的时候,贴心的先把鱼刺全部都挑了出来。 一些刀剑付丧神们看到这一幕,心里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些许的不舒服,就莫名的觉得有些碍眼。 “不愧是长谷部啊,如此体贴又细致入微。”鹤丸国永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压切长谷部十分认真的回道:“鱼刺这种事情是不能马虎的。” 鹤丸国永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再说话了。 他看着被放置在付臻红餐盘里的鱼肉,直到在付臻红准备动筷子品尝的时候,才又出声感叹道:“这鱼肉可真嫩啊,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和拿些被倒进垃圾桶里发臭发黄的鱼果然是不一样的。” “对了,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算炎热,但那些浪费掉的鱼被扔在一堆,苍蝇嗡嗡的,还是很容易腐烂的吧。” 付臻红刚刚才夹住鱼肉的筷子微微一顿。 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也全部看向了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一脸无辜:“怎么了?怎么都看着我?” 压切长谷部皱了皱眉,正要解释废弃的食材都已经被他小心的处理干净了,结果才刚刚张嘴,一个话音都会还没有吐出来,三日月宗近就轻轻笑了起来。 “看来鹤丸从书本里学到了不少啊。” 鹤丸国永也笑了起来:“书挺有意思的,我记得还有两本被三日月你拿来当枕头了,不知道三日月你有看过吗?” “哈哈哈,嘛,已经是老爷爷的我不是看这些书的年纪了。”三日月宗近语气自然的回道。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鹤丸国永又把话题抛给了坐在三日月宗近身边的小狐丸:“小狐丸呢?小狐丸你应该是看了吧。” 小狐丸猛地咳嗽了一下,耳根有些泛红,英俊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抹不自在。 鹤丸国永顿时一副了然的表情:“看来是看过了呀。” “你们说的是什么书啊?”神经有些大条的和泉守兼定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 笑面青江摩挲着下巴,目光在小狐丸和鹤丸国永脸上来回打量了片刻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大概是比较限制级的书籍?” 笑面青江旁边的数珠丸恒次闻言,握着佛珠的那只手顿了一下。 和泉守兼定还没有立刻理解过来,不懂就问,于是他顺口就又开口道:“限制级是什么意思?” 这下,整个合室都静默了下来,就连付臻红也不禁多看了几眼一脸问号的和泉守兼定。 被众多刀剑同僚们用目光注视的和泉守兼定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说道:“难道是我问得有什么问题?” 没有堀川国广的兼桑…… 是一个热衷于武士道的情感笨蛋! 博多藤四郎瞪了和泉守兼定一眼,他严重怀疑这土方家的刀剑是故意的,毕竟这是连他都知道的替代形容,但博多藤四郎看和泉守兼定那茫然的样子又不像是在作假。 不过即便是对方是真的不知道。 这种事情要是直接解释的话,也只会更羞耻吧,特别是在主位上那个男人还在的情况下。 而显然,和博多藤四郎有同样想法的刀剑付丧神们不只有一个,山姥切国广整个人又埋进了被单里,歌仙兼定则在偷偷瞟了付臻红一眼,干笑着开始打着圆场:“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一桌子的美食上吧。” 烛台切光忠也手握拳放在唇边掩饰性的咳了咳,“歌仙说的对,我们还没有吃过中国菜,长谷部做的一定是非常好吃的。” 但有试图转移注意力的刀剑付丧神,就有看好戏还嫌不够热闹的刀剑付丧神。 源氏重宝髭切很显然就属于后者,这位白切黑的付丧神,用食指撩了撩自己额前那奶金色的发丝,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据说万屋那边因为考虑到一些审神者的年纪,限制级的书本也开始分了阶段,有16的,18的,还有20的。” 髭切笑意盈盈的看向鹤丸国永:“鹤丸你买的是哪一个阶段的?” 一旁的膝丸听得嘴角直抽,他微红着脸看了一眼主位上没什么表情的审神者,有些心累的对唯恐不乱的大哥说道:“兄长,请不要这么口无遮拦啊!” “唔——遮拦丸,我只是有些好奇鹤丸买的是哪一种而已。” “我是膝丸!是膝丸!不是什么遮拦丸!”被髭切一个名字成功带偏的膝丸瞬间陷入了兄长总是记不住他名字的懊恼中。 “啊嘞,髭切如果想知道我买的是哪一种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书借给你哦。”鹤丸国永笑得很灿烂:“就是不知道那书能不能让见惯了宫廷风流欲事的你入眼。” 髭切也笑:“说什么入眼不入眼的,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罢了。” 鹤丸国永动了动唇,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付臻红开口了:“髭切若是好奇,今晚便把书拿到起居室里一字一句的念出来给我听,因为正好,我也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纪兀玥、陌陌x4好运来、Bbpolibo的地雷 …………… 髭切:我有点感兴趣 小红:很好,那你就一字一句给我念出来 ………… 话说阿尼甲的声音真的超级温柔好听啊!苏爆了 下一章寝当番环节,猜猜是哪一把刀刀呢~ 第143章 付臻红在这话说完之后, 空气瞬间陷入了一片极其诡异的沉寂。 这下,髭切也终于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他是喜欢看热闹没错,但若是看着看着就把热闹惹到自己身上来, 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坐在髭切身侧的膝丸见自家兄长终于安静了下来,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兄长拿着限制级的书本对着审神者一字一句的念出那些暧昧文字的画面, 一张俊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起来。 “脸红丸, 审神者一看就是在开玩笑,所以你胡乱瞎想的脸红一点也不可爱哦。”髭切对着膝丸轻轻笑着,他的嗓音是一种如春风般缓缓吹拂的温柔, 然而这声音落到膝丸的耳朵里, 莫名就让他有些发悚。 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白切黑的哥哥切一下就猜到了弟弟丸突然脸红的根源。 髭切这话既是对膝丸说的, 也算是变相的回应了付臻红的话, 他把那直接定义成了开玩笑,想着能就此揭过自然是最好的。 付臻红轻飘飘的看了髭切一眼, 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鹤丸国永将身体倾斜到付臻红这边, “我是很乐意把书里的内容念给你听的哦,如果审神者你真的好奇的话。” 他的声音并不算太声, 但这恰当好处的音调 却足够在场的所有刀剑付丧神们听到。 笑面青江轻轻“咦”了一声,看向鹤丸国永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次郎太刀喝了一口气, 整个上半身歪倒在大哥太郎太刀的肩膀上, 红着一张被酒染红的脸蛋, 半醉颜酡的说道:“大哥,要不我们也试着争取一下?” 太郎太刀闻言,神情顿时有些尴尬,他默默的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最前方主位上的付臻红,在付臻红要看过来的时候, 又默默的垂下了眼帘。 博多藤四郎瞪了鹤丸国永一眼,看着鹤丸国永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不要脸!” 鹤丸国永乐了:“我向审神者念个限制级的书就是不要脸了,那你家一期哥和审神者床单都滚了那岂不是更不要脸?” 一期一振猛地咳嗽了几下,耳根有些红。 “你你你……”博多藤四郎指着鹤丸国永你了个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恰当的反驳来。 鹤丸国永本身就爱搞事、热衷于惊吓,性格里更是带着一丝小孩子的调皮心性。但他又是极其聪明的,十分懂得把握一个度,然后乐此不疲的总是踩着那个点反复的横跳。 这一段时间,鹤丸国永在本丸内的惊吓是变少了,但是说话却越发的具有“艺术”了,时不时的会冒出一句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内涵语句。 像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发生了亲密关系这样的事,虽然在本丸里已经不是秘密,但这种事情刀剑们心知肚明就好,也只有鹤丸国永,才会这么不按常理的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烛台切光忠抿了抿唇,飞快夹了一块鸡肉迅速放到了鹤丸国永的盘子里:“鹤丸,快吃饭。” 简而言之,就是话太多了,需要堵住嘴。 “主公今晚是要留在本丸吗?”压切长谷部眼睛亮亮的,有些激动的问道。显然,与其他刀剑付丧神们把注意放在念书这事上不同,压切长谷部的关注点更多的是在付臻红方才说的“今晚”这两个字上。 这些天审神者虽然每一顿都在本丸用餐,但是晚上的时候却没有在本丸内休息。今日审神者若是决定留在本丸,作为一把合格的刀剑,他一定会让主公在本丸内度过一个安稳美好的夜晚。 压切长谷部欣喜的情绪全反应在了脸上,一些刀剑付丧神们见状,多少就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审神者今晚会留下来吗? 这些刀剑付丧神们把目光全部都放在了付臻红的脸上,心里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紧张。 付臻红将这些付丧神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思忖了片刻后,才回道:“嗯。” 压切长谷部一听,眼里迸发出的光亮更甚。 博多藤四郎撇了撇嘴,故意提醒道:“今日的近侍是一期哥。” 一直不太多话的药研藤四郎也点了点头,难得附和了博多藤四郎一句:“今日确实是一期哥作为审神者的近侍。” “嘛,近侍这种事情又不是不能变通。”鹤丸国永不甚在意的摆手。 压切长谷部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应该以主公的喜好为重。” 一期一振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这一贯温和有礼的蓝发青年正准备说些什么,三日月宗近就把问题抛给了付臻红。 “那么,审神者是怎么看的呢?” 付臻红似笑非笑道:“我觉得三日月你就挺不错。” 三日月宗近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从容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这样的老爷爷当近侍的话定然是比不上年轻人那么细心。”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近侍的事,饭后再说。”付臻红最终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话题。 压切长谷部做的这一桌子的中国菜,确实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味道虽然算不上是百分之百的绝对正宗,不过如果让付臻红打分的话,九分是完全够了。 用完晚餐之后。 出乎所有刀剑付丧神们预料的,付臻红点名了从始至终就未曾发表过一言的太郎太刀。 突然就变成近侍的大太刀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愣愣的眨了眨漂亮的金色眼眸,配合着那张看起来禁欲冷峻的容颜,颇有几分冰雪初融的感觉。 鹤丸国永颇为意外的“咦”了一下。 博多藤四郎则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而原本的近侍一期一振,则在付臻红话落之后微微垂下了眼眸,藏匿住了眸色里所有的情绪。 压切长谷部眼里的光也瞬间暗淡了下来,不过很快,这把绝对主厨的付丧神就调整好了情绪,活力满满的振作起来。 至于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们,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感,像是失落,又隐隐包含着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似乎自从付臻红指名了小狐丸作为近侍、最后却在起居室里与替代了小狐丸的一期一振发生了亲密的身体纠缠之后,这座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们就下意识默认了在付臻红这个新任审神者的眼里,近侍就意味着当晚要去起居室实行寝当番。 付臻红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些刀剑付丧神们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解释,毕竟这本就是他刻意为之下的结果。 任由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去猜测纠结,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付臻红恶趣味的想着,起身离开了合室。 本丸的夜晚与现世的横滨相比,要幽静得太多,这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更没有璀璨绚烂的霓虹。 环境得到完美改善的本丸,摆脱了破败与萧条之后,如同一座风景怡然的世外桃源。 付臻红坐在庭院的主门廊之下,享受着夜晚细碎的微风。院内缓缓流动的池水在灯光与月色的交融之下泛出了波光潋滟的涟漪,青葱绿意的竹筒里随着水流的循环而倾斜着,发出了嘀嗒嘀嗒的清脆声响。 这是付臻红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看着本丸庭院内的夜景,在池水的旁边,是青葱的草地和繁茂的海棠树,红色的海棠花瓣在晚风的吹拂之下,时不时的掉落一些进池水里。 付臻红抬起眼眸,盯着这些红艳娇嫩的海棠花看了很久。已经有些年岁了吧,他曾坐在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上,看过另一片山水桃源的风景。 一些画面浮现进付臻红的脑海里,他点燃了让压切长谷部准备的长杆烟斗,静静的吸了起来。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时,付臻红并没有在意,他依旧看着庭院,缓缓吸着烟草。 三日月宗近在距离付臻红左侧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审神者那毫无瑕疵的侧脸轮廓。 银白色的月光与门廊上方的暖红色灯光交织在了一起,漫洒到了这个黑发男人的身上。 他的拇指与中指夹着由上等的紫竹木制成的细长烟杆,白皙漂亮的食指伸长着轻轻拖着杆身。 薄薄的白色烟雾从最前端的圆孔斗上缓缓地飘散出来,在空气的流动下跟随着微风萦绕出了淡淡的朦胧雾圈。 他似乎正在想着事情,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看着风景,在光影的折射里,那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满园的海棠。 他眼睛下方的泪痣,是一如既往的透着一种妖冶的妩媚与风情,然而他的表情却是极其淡漠的,甚至隐约带上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 三日月宗近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 无论是作为审神者,还是一个普通人,他无疑是傲慢独断的。 但当你以为这个男人风流的喜欢着情与欲的身体交缠时,下一秒他却可以冷漠的置身事外般…平静的推开任何一个因他而陷入渴念与纠结中的人。 然而,当你以为自己不曾进入这个男人眼底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对你展开欢颜,用那几乎没有人能抵抗的昳丽容颜和捉摸不透的暧昧言语,去慢慢挑出你内心深处那或许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隐秘悸动。 三日月宗近不禁想起了那晚在温泉池水里那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一瞬间柔软温热的触感即便是转瞬即逝,却根本让他无法做到彻底的忽视。在那天晚上之后,他刻意的不去回忆,然而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摈弃遗忘,就越是容易浮现在心底。 川上富江…… 三日月宗近在心里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们现在这位审神者,还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啊…… 在付臻红快要将烟草吸完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收敛住所有情绪,抬起脚慢慢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他将托盘里的被精心洗过的草莓端出来轻轻放到了付臻红触手可摸的位置。 付臻红放下长杆烟斗,淡淡的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个大饱满的草莓。 草莓被洗得很干净,连上面的叶子也被细心的摘除了,看起来十分的水润可口。 “长谷部弄的?” 三日月宗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饶有兴趣的反问了一句:“也什么审神者会认为是长谷部准备的呢?”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难道不是他吗?” “是他,但不只有他,山姥切也帮着洗了,”说到这,三日月宗近微微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草莓也是山姥切从田地里摘的。” 付臻红想到了那披着被单的金发青年,会为他摘草莓,或许对自己给了他那一套修行装备所表达的感谢吧。 三日月宗近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试探性的开口道:“审神者将修行装备给起山姥切,是因为有些喜欢的吧。” 这里的喜欢,并非是指传统意义上的喜欢。 而是指一种审神者对刀剑付丧神的宠爱。 付臻红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说起喜欢的话,还是三日月你要更符合我心意一些。” 说完之后,他便站起了身,目光与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对视到一起。 在夜色之下,三日月宗近眼眸里的那一抹弯弯的金色新月比天幕上浮现出的真实美景还要更漂亮三分。 付臻红抬起手抚上了三日月宗近的脸颊,用微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脸部白皙细滑的肌肤。 “我喜欢漂亮的刀剑,更喜欢……”付臻红拖长了语调,将唇凑到三日月宗近的耳边,用暧昧不明的语气缓缓吐息道:“更喜欢看刀剑们在欲念的折磨下动起情来的模样……” 三日月宗近的身体微微一怔,如此直白的言语让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或许是因为此刻他们靠的太近,或许是因为脸部被那柔软微冷的指腹在轻浅的触碰抚摸,又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在他耳边喷洒出的气息过份的温热,三日月宗近的喉咙顿时有些发涩。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两次之后,才慢慢开始平静下来。 将三日月宗近的变化看在眼里,付臻红收回手,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和怜爱:“三日月,别在试探我。” 话落之后,也不等三日月宗近再回答,付臻红便绕开了他,朝着起居室的方向走去。 在快要走到起居室门口的时候,付臻红看到了站在他门外的太郎太刀。 比起弟弟次郎太刀,太郎太刀的身材还要更加的挺拔和高大,近两米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像一棵白杨。他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狩猎和服,如墨一般浓黑的长发用一根红色的绸带高高的束起。 与次郎太刀偏女性化的美丽不同,太郎太刀的五官轮廓是硬朗而深邃的,因为长久被供奉于神社当作神物来参拜的缘故,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气质。 只不过此刻,他那一贯平静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明显的纠结与挣扎。他一会儿抬眸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又垂下眼帘思考着,似乎在不断的做着心里建设。 付臻红站在不远处,颇为兴味的欣赏着黑发大太刀的纠结。 若是平时,属于刀剑的敏锐早就让太郎太刀发现了审神者的存在,然而眼下,由于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付臻红的到来。 最后,似乎是终于想通了一般,黑发大太刀抿了抿唇,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起居室的门。 “直接进去吧。”付臻红出了声。 听到审配者的声音从自己的侧方传来,太郎太刀的手猛地顿了一下。他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来,在对上付臻红含着些许揶揄的眼神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一系列表现全被审神者看在眼里太郎太刀,身体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不自在。 “怕我吗?”付臻红走近他,推开门问道。 太郎太刀轻轻摇了摇头:“不怕。” 付臻红嗤笑一声,也没有在多问,而是径直走进了起居室。 太郎太刀沉默了两秒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进去后,关上门,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确实不怕审神者,但他是有些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和审神者单独相处,他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在这只有他与审神者两个人在的空间里,太郎太刀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和茫然。 哪怕方才在门外他想了很久,也明白进来之后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但此刻真的只有他和审神者两个人在的时候,太郎太刀却不知道该如何率先开起话题。 付臻红侧躺在榻榻米上,单手撑着太阳穴好整以暇的看着紧闭着薄唇,一言不发的杵在原地的长发大太刀。 “你是打算就这么站一晚上吗?”付臻红轻声调侃道。 太郎太刀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窘迫,耳根也隐隐有了泛红的趋势。 付臻红注意到了他眼睑处的红色眼影。 同样都是醒目的颜色,次郎太刀那眼角处的红范围要更广一些,是一种妖艳又妩媚的美丽,而这把大太刀,则透出的是一种清冷又孤高的冷峻感。 “你过来。”付臻红拍了拍身下的榻榻米:“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太郎太刀慢慢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在付臻红再次开口之前,太郎太刀主动蹲下了身,这样一来,付臻红无需抬头,视线便能与大太刀的视线平视到一起。 付臻红抬起手抚上了太郎太刀的眼睛,指腹在他眼角的这一抹红上轻轻摩挲,“果然啊,是擦不掉的……” “嗯,”太郎太刀低低的应了一声,强忍住了心里那因眼角处微凉的触碰而产生的莫名悸动感,如实的回答着付臻红的话:“从我成为付丧神以来,它就一直存在着。” 他的声音十分的低沉,浑厚且充满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磁性,即便是用着最平淡无波澜的语气,穿透人耳膜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到耳朵发痒的酥软感。 “很适合你。”付臻红笑了一下。 这不掺杂其他成分的夸奖是真心实意的,这让太郎太刀感到了一丝欢喜。 这一瞬间,之前的所有纠结仿佛也消失了。 此刻,真正与审神者说上话之后,太郎太刀发现自己反而没有一开始的无措和茫然。 将太郎太刀微妙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付臻红闻道:“知道做我的近侍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作为一开始就保持着中立的刀剑,太郎太刀与次郎太刀一样,对新任的审神者没有什么恶意。警惕与戒备是有的,然而从审神者手入了暗堕的刀剑同僚们之后,没有暗堕却同样被灌入审神者灵力的他们,在对待审神者的事情上,就无法再保持中立了。 他的体内流转着一股属于审神者的灵力,这份特殊的纽带让无法做到对审神者的行为视若无睹。 审神者让本丸重新有了活力与生机,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或许是因为长久被供奉的缘故,太郎太刀的想法从来都是直白的,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他对尘世了解的很少,正因为如此,才不会把事情思考的太过复杂化。 从审神者点名他作为今晚的近侍之后,太郎太刀就想了很久。他想着如果不来,他的情绪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来了,他的情绪又会变成什么样。 最后在来与不来这两者之间,太郎太刀觉得后者所衍生出来的一系列结果会是他心里更乐意一些的。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付臻红又问他。 太郎太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会努力的。” 付臻红忍不住笑了出声,为太郎太刀这一本正经的态度。 他坐起身,伸出双手轻轻圈住了太郎太刀的脖颈,手臂就这么顺势搭在太郎太刀的肩膀上。 感觉到太郎太刀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这种本能的反应让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他将额头抵在了太郎太刀的额头,漆黑如墨的眼眸轻轻煽动着:“那么……我便期待你的表现了。”他的声音细绵流长,轻而浅的声线像是从喉咙里滚过一般,透出了一种撩人的缱绻与暧昧。 ……………… 不染俗事的刀剑终究还是懵懂的,即便是知道大致的做法,然而真正到了该实施起来的时候,却生涩的如同一张无垢的白纸。 付臻红引导着他,让这说着会努力的大太刀由被动变成了主动。 太郎太刀金色的瞳孔里映满了付臻红的容颜,他的身材是高大挺拔的,此刻,双手撑在付臻红身侧的时候,黑色的阴影倾泻下来,完完全全的将付臻红笼罩在了怀里。 他的额头上因为忍耐而泛出了薄薄的汗水,热流聚集的地方在叫嚣着最炽热的渴念,这几乎快要冲破他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没有审神者的允许之前,他到底还是没有乱动。 作为大太刀,他作为刀剑的本身长度到达了2米以上,这对于常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不具备实用的价值。化成人形他,身体所有的一切也依旧延续着大太刀的属性。 染上渴念的大太刀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薄红,在昏沉的光线下,仿佛与那眼尾处的艳红晕染在了一起,透出了一种被情念支配的性感。 太郎太刀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被他圈在怀里的付臻红,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会让你受伤吗……”他缓缓开了口,征求着审神者的同意,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是难耐的沙哑。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在太郎太刀的鼻尖轻轻吻了一下,这无声的举动是鼓励,更是一种许可。 两米多长的大太刀是锋利而具有强大压迫感的,作为刀剑时,太郎太刀的刀体长度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刀剑,化成人形之后,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体力也都异于常人,各方面的尺寸更是远远大过了寻常的人类。 在感受到太郎太刀渴念的这一瞬间,付臻红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呜。 他被刀剑填补的满满当当。房间里的灯早就已经被关掉了,整个起居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和从窗户的缝隙里穿透进来的银白色月光在照着明。 付臻红被太郎太刀抱在怀里慢慢适应着,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就这么亲密无间的贴到了一起。 初春的夜色里,晚风吹进起居室里还带着些许刺骨的凉意,然而付臻红在太郎太刀的疼爱下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 他轻喘着呼吸缓缓将手放在了太郎太刀那结实有力的后背上,他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肉那随着大太刀腰部的动作而牵扯出的纹路脉络,是流畅和硬朗的,在汗水的浸润下充满着一种力量感和让人血脉喷张的弹性。 从付臻红回答了压切长谷部今晚是否会留在本丸过夜后,注定就会让这个晚上变得与众不同。 皎白的明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隐匿进了云层里,闪耀的繁星也随之消失了踪迹,天幕终于变成了漆黑的一片。 已经临近了深夜,除了审神者的起居室内依旧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外,一些刀剑付丧神们的房间里,也因这房间的主人无法安稳的入眠而被点亮着,随着晚风晃动着朦胧的光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蓝田日暖玉生烟、38770737x4、晨雨、西瓜霜x4、小王爱吃溜肉段、咚咚当x3、宅~的地雷 ………… 呼,这章终于写完了,让亲们等久了。 差点就没赶上七夕节发 小可爱们七夕快乐哟~ ………… 弱鸡系统:吸溜,果然,很大很满当 作者:?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第144章 次郎太郎的房间里…… 穿着点缀着很多花魁首饰装的大太刀半躺在榻榻米上散漫的喝着酒。 香醇清冽的酒液从他微微张开的红唇里缓缓进入到脾胃中, 依旧是他熟悉的且最爱的那一款酒,然而以往让他觉得无比醇馥幽郁的甘露,此刻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审神者最后点名让他的兄长太郎太刀作为近侍, 这完全出乎了所有刀剑们的预料。在此之前,他的兄长几乎没有与审神者单独说过什么话,与三日月、鹤丸、一期一振那些付丧神相比, 不争不抢的兄长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但次郎太刀转念一想, 或许兄长这种不染俗尘的清冷性格在那个时间在那个点刚好就符合了审神者的心意,所以审神者才会在一众刀剑付丧神里选择了他的兄长。 不过猜测归猜测, 新任审神者可不是以往那些可以被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们轻易看透的存在。 川上富江啊…… 无尽的神秘,更意味着无尽的危险。 次郎太刀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这里微微发涩的感觉并不明显,不过到底还是不能被完全忽视。 另一边, 三条家的院子里。 三日月宗近坐在软垫上,在微弱的烛光下,静静的看着被放置在桌上的草莓。 个大饱满的草莓在昏沉的光线里被光晕照成了橘红色, 此刻, 上面那透亮晶莹的水珠早已经蒸发掉, 外皮肉中的水分也随着空气中的氧气而慢慢的被氧化。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三日月宗近还没有开口问是谁, 敲门的人就主动说了姓名。 是同样因为审神者的原因而无法安稳入睡的小狐丸。 小狐丸从房间里走出来本是准备散步的,但是在看到自家弟弟房间里的烛光仍旧亮着之后,他沉默了片刻,便敲响了门。 “三日月, 觉得审神者是怎样一个人?”小狐丸率先开起了话题。 三日月宗近抬了抬眼皮,“危险。”他说了两个字,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无法看透他。” 小狐丸坐到三日月宗近的对面,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草莓。这是山姥切国广用完餐之后到田地里摘的,摘好之后和压切长谷部一起洗干净把她们装了盘,看这草莓的数量,审神者根本一个也没吃。 那个男人不会为了不辜负刀剑付丧神的心意而选择吃上几个,他不体贴、不温柔、不善良,更不会为了谁去改变自己的想法。 然而即便是如此,不可否认的是审神者依旧是充满着无尽魅力的。他像是一朵淬了剧毒的娇花,花蕊里散发着馥郁诱人的馨香,在午夜的湿气沾染上花瓣的时候,摇曳出了极具蛊惑力的神秘风情。 “兄长对那个男人是有好感的吧?”三日月宗近缓缓说道,虽然是疑问的字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狐丸没有回答。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人都已经是心知肚明。 三日月宗近抬起眼眸,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天幕,明月和繁星都已经藏匿在了云层里。在烛光晃动之下,被誉为最美之剑的蓝发付丧神轻抿着薄唇,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弯弯的金色新月里浮现出了沉郁的思索。 “今晚睡不着的刀剑恐怕还不少吧。” 三日月宗近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喟叹。 紧挨着三条家院子的是山姥切国广的住处。 此刻,金发付丧神并没有像三日月宗近所说的那般无法入眠,相反,闭着眼睛睡着了的山姥切国广,因为入睡之前脑海里的所思所想,而完全陷入进了梦境里。 脏脏的白色被单被折叠好放置到了一边,金发付丧神似乎正在做一个极其香艳又旖旎无比的春色之梦。 他秀挺的眉毛时而皱起、时而又舒展,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更是泛出了细细的薄汗。红晕染透了山姥切国广精致的耳根,并且慢慢弥漫到了他漂亮俊秀的脸颊。 梦中发生的一切让山姥切国广觉得异常的羞耻又美妙,那种身心交融的巨大快乐刺激得让他整个灵魂都仿佛在跟着战栗。 “啊……嗯…山姥切……”磁性撩人的嗓音里带着湿润又浓稠的缱绻和绵长,落入到山姥切国广的心尖上,那甜腻的感觉就仿佛是吃到了从糖浆里滚过的浆果。 山姥切国广的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就在他想要去亲吻那发出声音的柔软双唇时,所有的景象却突然一转,映入他眼帘的是漆黑的天花板。 金发付丧神就这么从梦中蓦然惊醒了。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唰唰的风声却比不过山姥切国广心跳的声响。 深夜的风是冷的,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意,然而山姥切国广的身体却滚烫无比。感觉到腿间粘稠的触感,意识到那是什么的金发付丧神顿时羞耻的恨不得立刻就找一个洞钻进去。 他整张脸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红得吓人,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无不在昭示着他一点也不平静的内心。 他梦到了审神者,梦到了自己把…… 山姥切国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自己不要再去乱想,然而脑海中却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了梦里的画面。 梦中的他将审神者整个人完完全全的抱在了怀里,他用自己那宽大的白色被单一同罩住了审神者的身体,然后他们就这么在那布料之下的狭小空间里,有了最亲密的接触。 那是一种与他作为一把刀剑被收入进剑鞘里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审神者是温热的,不是如剑鞘一般冰冷的坚硬,而是紧致却又不失柔韧的,像是一滩水,可以包容所有的炽热…… 别在去想了! 山姥切国广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抓着被染脏了的被单进了浴室。 洗完澡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山姥切国广将洗干净的被单也拿出晒了,而等他回到了房间重新躺在床上,却无论怎样也睡不着了。 梦里的一切让他觉得羞耻,清醒之后却又感到了一丝微微的怅然。 梦是假的,梦中发生的所有也都是假的。 这个时间点陪在审神者身边的,是被点名为近侍的太郎太刀。 山姥切国广紧抿着双唇,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看着,如同天空一般澄澈蔚蓝的眼眸里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异色。 第二日,太郎太刀跟着付臻红一起进入了用餐的合室。 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太刀一进来,其他刀剑付丧神们就注意到了他换下了出阵才会穿的黑色狩猎衣,穿上了日常的和服。 笑面青江先是轻轻“咦”了一声,随后目光在付臻红和太郎太刀的脸上来回打量了几下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啊嘞,弟弟丸,我们的审神者大人一个晚上似乎就收获了两颗芳心。”髭切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膝丸习惯性的纠正:“我是膝丸!” 三日月宗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太郎太刀。 他是本丸内第三个褪下了出阵狩猎衣的付丧神,这代表着一种信任,一种放下了戒备之后对审神者的接纳。 第一个是压切长谷部,至于第二个…… 三日月宗近看向了披着被单的山姥切国广。 压切长谷部本就是属于审神者的刀剑,这把将审神者的命令放在第一位的付丧神自然是最信任他的主公。 但山姥切国广和太郎太刀可不一样…… 虽然髭切调侃的话语里带着夸张的成分,却也的的确确的说到了关键点上。 褪下了出阵的狩猎衣,刀剑付丧神们就相当于放下了危机和防备,这卸下的保护壳是一种心意的表明,这样的行为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直接和明了。 对于他们这座经历了暗堕的本丸来说,也确实需要很大的决心。 付臻红把这些刀剑付丧神们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一顿早餐,在刀剑们各怀心事之下用完。 在离开合室之前,付臻红对这些刀剑付丧神们说道:“大概两天后,你们之中会有六把刀剑跟随我出阵,在……” “出阵?”和泉守兼定的眼睛一亮,付臻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有些激动的问道:“去的是哪个时代?” 付臻红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明明是平静的眼神,却让和泉守兼定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他顿时摸了摸鼻头,不说话了。 付臻红才又接着道:“在此之前,我会给你们自行选择和分配的权利。” 简而言之,便是作为审神者的他不会在意去出阵的刀剑付丧神都是谁,他只需要一队六人的数量是够的就行。 交代完这些后,付臻红就出了本丸。 今日是付臻红在横滨待的最后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森鸥外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是要邀请付臻红去吃饭。 付臻红直接拒绝了,结果刚挂完电话没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付臻红盯着这号码看了两秒,才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啊,富江桑~” 付臻红顿了一下,他不记得昨晚才给他发过短信的太宰治什么时候换了号码。 “是社长啦。”太宰治说道。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那个白头发的福泽谕吉? “昨日富江桑帮忙照顾了乱步,社长说作为感谢想请富江桑你来侦探社做客。”太宰治独特的嗓音在电话那端带着十分轻快的语调:“嘛—虽然我认为富江桑不可能是会发善心帮忙照顾的那种人,不过我超级期待富江桑来侦探社做客的哦~” 太宰治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电话交给了福泽谕吉,很快电话那端就传来了一道沉稳内敛的男声。 是社长福泽谕吉。 对方诚恳的对付臻红发出了邀请,不过最后得来的结果仍旧是和森鸥外一样的拒绝。 付臻红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然而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付臻红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汤姆与杰瑞,门铃突然响了。 听到门铃声后,付臻红没有动,目光仍旧放在电视屏幕上。 “太宰先生,乱步先生,川上医生会不会不在家啊?” “乱步大人的推理不可能出错。” 中岛敦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再试试按门……”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话,只听“咔呲”一声,门就被打开了,不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而是被人从外面…… 中岛敦嘴角一抽:“太宰先生……” 这种熟练的开锁模式真的太犯规了! 而且为什么让他会产生一种不请自入的罪恶感啊啊啊!所以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没有主人的允许下如此自然的就走进别人房间的?! 看着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背影的中岛敦抓了抓头发,实在没忍住在心里吐槽道。 “真好,富江桑果然在啊。”太宰治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付臻红,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来干什么?” 跟着进来的中岛敦见付臻红并没有因为他们擅自闯入而生气后,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富江桑忘了吗,我说了要送富江桑回东京的哦。”太宰治走到付臻红旁边坐下。 付臻红闻言,看向了坐到他另一侧的江户川乱步。 黑发大侦探一坐到软软的沙发上,整个人就懒洋洋的将背靠着沙发椅垫,头往后抬着,十分随性散漫的说道:“乱步大人接到了一个来自东京的案子。” “我是因为社长让我要跟紧乱步先生。”中岛敦颇为自觉的开了口。 “所以富江桑,我们一起去东京吧。”太宰治眉眼弯弯,做着最后的总结。 “那走吧。”付臻红关掉了电视,从沙发上站起身。 既然有能够现用的免费司机,付臻红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最后由太宰治开车,一行四人去往了东京。 到了东京之后,臭着脸的太宰治把江户川乱步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中岛敦直接扔到了马路边。 中岛敦站在路边,看着汽车飞速离开所留下的一地车尾气,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说道:“太宰先生不是说好了要把我们送到委托人那里吗?怎么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扔到这里啊!” 才睡醒没多久的江户川乱步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的说道:“唔—大概是因为乱步大人刚刚在车上把头靠着川上医生肩膀睡的缘故。”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中岛敦恍然大悟。 他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因为想着事情,所以对于后座川上医生和乱步先生的情况没有太注意。 看来太宰先生是因为嫉妒了…… 但是为什么太宰先生有时候那么可靠,有时候又那么幼稚啊! 中岛敦沮丧着脸:“那乱步先生,我们先看看怎么过去委托人那里吧。” 另一边,没有了中岛敦和江户川乱步这两个超大的电灯泡,开着车的太宰治心情明显愉悦起来。 “富江桑,在东京住的地址是哪里啊?”太宰治问道。 付臻红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住在哪里,难道你会不知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富江桑。”太宰治的声音里带上了某种感叹,他抬起眼眸看向车内的后视镜,通过这镜子注视着后座的付臻红。 “富江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把我交给了森鸥外?”太宰治鸢色的瞳孔里收起了一贯的笑意,转而变成了一种冰冷如刀锋般的锐利。 付臻红没有立刻回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付臻红在思考,而太宰治在等他的回答,整个车内都十分的安静,只有车辆平稳的行驶声有规律的传入进两人的耳膜里。 大约过了十秒,付臻红才开了口。 “这很重要吗?”付臻红的语气淡淡的,平静的不掺杂任何的情绪。 太宰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富江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付臻红挑了挑眉:“知道我一直有在关注你的情况,这还不够吗?” “因为之前都只是猜测,因为不能完全确定才会觉得不够,”太宰治话音一转:“不过现在亲耳听到富江桑这么说了,瞬间就感觉满血复活了啊~”说到最后,太宰治又回到了平日里的状态。 付臻红看着驾驶座这一改方才那暗黑沉郁之气的青年,太宰治的身上有一种极其矛盾的气质,聪明而孤独。 付臻红从弱鸡系统那里熟知了他所有的资料,这些年也确实一直有在暗中关注着他。 无论是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的相识,后两人成为港口黑手党的最强搭档,还是织田作之助死亡之后他在异能特务科种田的建议下为洗白档案而在地下工作的两年,又或者是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付臻红对这些都知道的很清楚,弱鸡系统传送给他的资料是扁平化的,是在原有的剧情线。 作为一个资深攻略者,付臻红仅仅只是把资料当成是一种参考。毕竟在这个综漫世界里,在他的参与之下,很多东西早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所以即便是从资料里了解了太宰治的全部,付臻红这些年对于太宰治也一直在真正关注着。 很难想象普通人会为了气一条狗而把一整袋狗粮吃的精光,然而这样幼稚的行为放在太宰治身上,却又无比的契合。 想到狗,付臻红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被他扔在家里的犬妖白狗蛋。 也不知道这只犬妖有没有离开。 没有离开的话,怕狗的太宰治一会儿见到白狗蛋,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145章 付臻红在东京这边名下有很多处大型房产, 但自从他在冰帝任职之后,就把住处选定到了距离冰帝学园很近的一栋小型的私人别墅。 这栋别墅装修得十分雅致,一共有三层楼, 虽然距离商业街还不算太近, 不过与一般的住宅区相比,已经靠近市中心很多。 他的隔壁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别墅, 住的是朝日奈一家。虽说是邻居, 但付臻红与这家人却不是很熟,除了与别墅的女主人有过几次短暂的交流之外, 别墅女主人的十三个儿子里, 他也就只和其中四个打过简单的照面。 付臻红没有告诉太宰治他在东京这边的住处, 但正如他所说的那般, 太宰治是知道他住处地址的。 在太宰治精准无语的将车开到了他的别墅门口的时候,付臻红看到隔壁门口停着一辆搬运车。 一身蓝色制服的搬家人员搬完了全部的货正在关车后箱, 穿着浅绿色衬衣的高挑男子和粉色上衣的小孩子站在旁边看着。 付臻红知道这两个人, 是朝日奈家的长子和末子,长子叫朝日奈雅臣,末子叫朝日奈弥。 付臻红去横滨之前的前一天, 早上出门的时候曾碰到过隔壁别墅的女主人朝日奈美和子。 对方从言语中透露出了最近谈了恋爱并且还定下了结婚的事情, 男方那边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生的养女, 于是两个陷入恋爱中的情侣为了更放心的去旅游,男方那边的养女会在朝日奈家住下,由朝日奈家的兄弟照顾。 从那辆搬家卡车来看,今天应该正好就是男方那边的养女搬过来的日子。而他刚刚在路上看到的一个肩膀上坐着一只灰色松鼠, 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四处看着地址的女生也应该就是要搬过来的养女了。 付臻红不甚在意的想着,打开车门从车后座走了下来。 付臻红这边的小动静引起了隔壁两人的注意,原本正在目送搬家车离开的一大一小听到声音后, 同时转身朝着付臻红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到付臻红之后,穿着粉色针织上衣的朝日奈弥眼睛顿时一亮,十分高兴的扯了扯站在他旁边的朝日奈雅臣的衣袖,“雅臣,是隔壁家的漂亮大哥哥回来了!” 朝日奈弥的声音并不算太大声,但这道稚嫩清脆的童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很难让人忽视。 朝日奈雅臣因为付臻红的回来心底深处也蹿生出了一丝喜悦,而在付臻红因为朝日奈弥的声音而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接触到付臻红眼神的朝日奈雅臣,心中的那一丝喜悦瞬间就变成了一种紧张。 已经三十一岁的朝日奈雅臣实际上是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青年,他是一个性格极其温柔的儿科医生。因为职业的缘故,作为医生的他对于川上富江的了解是兄弟里面最多的。 川上医生在医学领域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成就,毫不犹豫的说,对方完全是站在这个领域金字塔顶端的人。出于一种对强者的崇拜和倾佩心里,朝日奈雅臣对作为医学界传奇的川上富江有着天然的好感。 哪怕他知道川上富江花心风流的性格同样闻名于这个领域,然而这其中到底是真假难辨的,只会让川上富江这个人身上多出一种耐人寻味和探究的桃色传奇。 更何况,川上富江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很难让人不去喜欢和靠近。 “你好,川上医生。” 朝日奈雅臣率先打起了招呼,他忍住心底那一份紧张,对着付臻红微微一笑。 “你好。”付臻红冷淡的点了点头。 朝日奈雅臣还想再说上几句,从车上下来的太宰治就将手亲昵得放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富江桑,我们快点进去吧。” 太宰治拖长着语调,故意暧昧十足的说着。 朝日奈雅臣的表情微微一顿,目光在太宰治放在付臻红肩膀上的那双手上停留了两秒后,将从付臻红的身上转移到了太宰治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来。 太宰治眉眼弯弯,任由朝日奈雅臣看着。 付臻红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太宰治也抬脚跟着走了进去。 “那个人和漂亮大哥哥是什么关系啊?”朝日奈弥抬起头,十分好奇的问着朝日奈雅臣。 “应该是朋友吧。”朝日奈雅臣温柔的回答着,年龄尚小的弥并不适合知道太多复杂的东西。 这时,一道婉转清丽的女声在朝日奈雅臣和朝日奈弥的身后响起:“不好意思,那个……” 朝日奈雅臣闻言转过身,早就从美和子那里看过妹妹照片的他,对面前这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女孩轻轻一笑道:“你好,行李已经让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般到你的房间了。” “啊……好的。” 这边,付臻红和太宰治已经穿过别墅的庭院走进了房子里。 在沙发上,付臻红看到了正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小憩的犬妖杀生丸。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与付臻红离开那天相比,体型更是变大了很多。 雪白顺滑的皮毛包裹着强健有力的身躯,即便是正在休息着,这只犬妖浑身上下也充斥着一种凌厉又危险的压迫感。 待察觉到付臻红回来之后,犬妖睁开了金色的眼眸,冷淡的瞥了付臻红一眼后,就又闭上了眼睛,至于站在付臻红身侧的太宰治,则完全被他忽视了。 “唔啦,富江桑你什么时候养了一条狗?”太宰治颇为嫌弃的开口道。 这语气和口吻成功的让沙发上的杀生丸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宛如刀锋一般的眼神锐利的射向太宰治,金色的瞳孔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冰冷。 付臻红想了想,回道:“大概是你把月下兽白虎领回侦探社的时候。” 太宰治笑眯眯的说道:“真好啊,被富江桑你关注着的感觉。”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杀生丸。 一人一妖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 两秒之后,太宰治突然伸手抱住了付臻红。他的胸膛贴到了付臻红的后背,将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付臻红的颈窝,委委屈屈的说着:“富江桑,我好怕啊,这条狗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扑过来咬我的样子。” 后知后觉这种情况出现在谁的身上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出现在太宰治身上。 付臻红将太宰治埋在自己颈窝的脸颊推开。 “太夸张了,太宰。” “呜呜呜,哪里夸张了,”太宰治又将脸靠了过来,整个人亲密的粘着付臻红,“富江桑知道我怕狗的,这条狗一看就超凶,你看,它现在还用眼睛瞪我!” 付臻红:“……” 实际上是犬妖却一直被太宰治说成是狗的杀生丸:“……” “太宰,白狗蛋瞪你的话,你也可以瞪回去,”付臻红不疾不徐的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你们打一架也行。” “白狗蛋?”太宰治的关注点放在了付臻红对这条犬妖的称呼上,顿时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这名字可真好听,符合这条狗的气质。” 这下,被杀生丸用冰冷目光注视的人,由太宰治变成了付臻红。 付臻红挑了挑眉,“怎么,对我取得名字还存有不满?” 早在被捡回来的那一天晚上就熟知了付臻红恶劣性格的犬妖,在冷冷的盯着付臻红看了几秒后,跳下沙发直接去往了楼上,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大抵便是如此了。 “富江桑,路上随便捡来的狗是养不熟的。”太宰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别有深意的说道。 付臻红语气淡淡的反问道:“所以你是在告诫我?” “不是告诫,”太宰治束起食指摆了摆,“是关心哦,关心。” 付臻红看了一眼时间:“你该回去了。”他下着逐客令。 太宰治跨下脸,摆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富江桑都不留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你会做饭吗?” “我会点外卖。” 付臻红看着太宰治不说话, 太宰治摸了摸头发,“我们可以去外面的餐厅吃。” ……… 最终付臻红还是和太宰治一起去了南街的一家餐厅。餐厅很大,法式风格的,整个餐厅内的装修布局都相当的浪漫和风雅。 “富江桑,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约会?”太宰治坐在付臻红的对面,拖着下巴,一脸笑意的看着付臻红。 付臻红没话说。 太宰治撇了撇嘴,“总是对我这么冷淡的话,我是会伤心的。” 付臻红闻言,没做任何解释,只是放下啊手中的餐具,对着太宰治招了招手:“你过来。” 太宰治起身走到了付臻红的身侧。 “是要给我一个吻吗?”太宰治俯下身,半开玩笑到。 没想到下一秒,黑发男人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果然在他的唇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很短的触碰,转瞬即逝。 太宰治有些愣愣的摸了摸唇角被稳过的地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份柔软的馨香。 很快反应过来的他,顿时得寸进尺的说道:“刚刚那个不算啦!完全不能算是一个吻。” “哦?”付臻红斜着眼问太宰治:“那怎样才算?” 说这话时,付臻红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散漫笑意,睨向太宰治的眸子如同一根针一般在太宰治的心底轻轻扎了一下,很痒,又有些微微的钝痛。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直接捧住付臻红的脸,将唇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上。 唇瓣上的触感比太宰治想象的还要柔软,像棉花糖,却又比糖甜美了太多。他伸出舌尖抵开了付臻红的双唇,灵活湿润的舌尖入侵到了付臻红温热的口腔里。 虽然付臻红没有给出回应,然而他此番不抗拒的沉默对于太宰治来说,已经等同于是一种默许。 太宰治是一个十分聪明的男人,尽管没有和其他人接吻过,然而此时此刻,在探索中很快就掌握到了要领,温热灵巧的舌扫过付臻红口腔里每一寸湿润的粘膜,然后勾住付臻红的舌尖纠缠着,攫取着令人沉醉的甘甜。 没人打扰的包间里很安静,整个空气里只有两人亲吻的吮吸声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太宰治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随着亲吻的力度,他原本放在付臻红肩膀上的手开始缓缓下移,最后来到了付臻红劲瘦却柔韧有力的腰身上。 隔着一层衣服布料,太宰治宽大温热的掌心如同一团火,覆盖在上面的时候,那灼灼的温度仿佛也传到了付臻红的皮肤里。 他在试图挑逗出付臻红心底的火焰。 在太宰治的指尖顺着衣服布料描摹出付臻红那窄窄的腰线时,付臻红的呼吸微微一滞,这一瞬间的变化被太宰治敏锐的捕捉到了眼里。他不动声色的继续移动着手,唇上亲吻的力度越发的激烈,在他的手快要探到裤缝时,手腕被付臻红握住了。 付臻红退开太宰治的唇,唇角边牵扯就了一抹莹润的银丝。因为太宰治方才那充满着侵略气息的激吻,此刻,他红艳的唇正微微张着,略显凌乱的呼吸从他的唇齿间流转出来,喷洒到了太宰治的脸上。 太宰治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缠绵悱恻的浪漫灯光下,他眼角眉梢间无不透出一种勾人的妩媚与春情。那被自己吻得嫣红的双唇饱满而诱人,明明是带着水润的光泽,却又是最猩红的颜色,血一般,如同吸食了精气的艳丽妖魔。 太宰治抹掉了付臻红唇角边扯出的一抹莹润的透亮,他将鼻尖贴着付臻红的鼻尖,亲昵得蹭着,磁性轻浅声音里带上了某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喟叹:“富江桑,喜欢你,好喜欢呢,喜欢到完全不想拖着你一起去殉情了。” 见付臻红没有回答,太宰治便开始轻轻的笑着,自顾自的说道:“冰冷的河水哪里比得上富江桑温热的唇舌那么让我动容。” 付臻红抬起手,将手指插入进太宰治的发丝里,青年的头发很细很软。都说头发很细软的人通常性格也很细腻温柔,然而这放在太宰治的身上,却并不十分恰当。 不可否认的,太宰治确实有一个细腻的灵魂,但他同时也是锐利的,随性而不被束缚。 “太宰,坐回去吧,撒娇的话已经够了。”付臻红收回手,语气轻轻的说道。 太宰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走回到了对面。 用完晚餐之后,时间还早,付臻红直接让太宰治开车离开,他自己则散着步慢慢朝着住处走去。 用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钟的时间,付臻红才快要走到别墅,看着站在他别墅门口的几个年轻人,付臻红脚步一顿,没有再继续向前。 “我们都按了几次门铃了,在家的话应该早就开门了吧。”说话的是一个付臻红没有见过的少年,有着一头略显凌乱的红色头发。 红发少年的右边站着一个穿着裙子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左边站着的人是不久前才跟付臻红打过招呼的朝日奈雅臣。 朝日奈雅臣的左手边是朝日奈弥。 对于朝日奈这一家十三个兄弟,付臻红只和其中四个打过照面,除了长子朝日奈雅臣和末子朝日奈弥外,还有两个分别是朝日奈右京和朝日奈琉生。 此刻,站在他门口的几个人里,剩下的那两个都不在其中。 “诶?雅臣哥不是说房子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吗。”左眼下方有着一颗泪痣的银发青年将手臂搭在另一个深紫色发丝的青年肩膀上,懒洋洋的说着。 “真的回来了!”朝日奈弥拍着胸口说道:“这一点,弥可以作证的!” “可能是出去吃饭了吧。”深紫色发丝的青年说道,他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右眼下方也有一颗泪痣,五官和搭在他肩膀上的银发青年十分相似。 站在这几个人最中间的女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端着的甜点,又看了一眼禁闭的别墅门,不确定的开口询问道:“那我们现在还要继续等吗?” “回去吧,”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青年对着女生微微一笑,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僧衣,职业似乎是和尚,然而大部分胸膛却有些不正经的裸露外。 此刻,他英俊的脸上一双风流勾人的桃花眼轻轻一挑,用低沉磁性的嗓音暧昧十足的对扎着马尾辫的妹妹说道:“与其在这里等着拜访一个全然陌生的邻居,不如多陪陪可爱的妹妹酱,毕竟第一天和妹妹酱认识,应该多说说话才是。” “要哥说得对。”银发青年附议道,“反正是邻居,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红发少年轻哼一声:“切,明明椿哥你是听到雅臣哥说要过来给邻居送吃的后,那个最积极的想跟着来看邻居究竟长什么模样的人。” “我就有些好奇把雅臣哥这一下午的情绪都弄得有些不在状态的人是何方神圣而已。”朝日奈椿回道。 本来他们这些兄弟都以为雅臣哥沉默的情绪是因为新来的妹妹,结果直到饭后雅臣哥让右京哥多坐一份甜点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弥在他们一回到家之后就说了隔壁邻居回来的事情。 虽然是邻居,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这些兄弟里,也就只有四个人见到过。好奇肯定是好奇的,尤其是在发现雅臣哥对隔壁邻居太过在意后,好奇的感觉直接升到了最高。 但他们在这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朝日奈椿心里的那一份好奇早就已经被消磨得不剩多少了。 新来的妹妹这么可爱,就像要哥说得那样,他们应该回家好好聊聊天。 这么想着,朝日奈椿收回了搭在自己双胞胎兄弟朝日奈梓肩膀上的手,转而将手放在了妹妹日向绘麻的肩膀上。 他的掌心握着日向绘麻的肩头,引导着日向绘麻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别等了,可爱的妹妹酱,我们回家,我有很……”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付臻红,整个人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其他的兄弟也因为朝日奈椿将日向绘麻扶着走的举动而转过了身,于是也看到了付臻红。 除了早就见过付臻红模样的朝日奈雅臣和朝日奈弥外,剩下的几个人均是被这突然撞进眼底的惊人美貌给弄得微微一怔。 “好…好漂亮啊……”日向绘麻不禁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清秀的脸顿时一红,羞涩的不敢再去看付臻红。 “漂亮大哥哥你刚刚是去吃饭了吗?”朝日奈弥小跑到付臻红面前,抬着脑袋,粉嫩的小脸蛋上是一派天真。 “嗯。”付臻红点了点头。 其他人这时也回过来神来。 朝日奈椿微微感叹道:“我现在终于知道雅臣哥为什么会魂不守舍了。” “椿!”朝日奈雅臣喊了朝日奈椿一声,有些尴尬的看了付臻红一眼。 朝日奈梓也颇为无奈的纠正道:“椿,不要乱用成语。” 朝日奈要摩挲着下巴,目光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看着,比起其他几个兄弟,擅长察言观色的他看向付臻红的眼神里明显要意味深长的多。 在付臻红走过来后,朝日奈雅臣十分温和的解释了会出现在付臻红家门口的原因。 “川上医生,希望这份甜点能和你心意。” 付臻红闻言,看向了被日向绘麻端在手里的甜点,外观很精美,与外面甜品店卖的也不相上下。 日向绘麻红着脸将装着甜点的盘子递向付臻红:“你…你好,川上医生。” 日向绘麻第一次与这么好看的人说话,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后,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就开始加快,以至于紧张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不用了。”付臻红淡淡的说道:“拿回去吧。” 似乎没有想到付臻红会这么果断的拒绝,甚至连一句客气的感谢也没有,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日向绘麻举着甜点盘的手一时之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什么嘛!你这个人也太没有礼貌了吧!”红发少年朝日奈侑介的性格比较单纯直白,心里想着什么,此刻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礼貌?”付臻红看向了朝日奈侑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如同仲夏夜的苍穹,无尽的星辉交融在他的瞳孔里。 “就因为我拒绝了,就是不礼貌?”付臻红反问道,朝日奈侑介却在他如墨的眼眸里被看得红了耳根,突然失了言语。 朝日奈椿挡在了朝日奈侑介的面前:“侑介可能说得太过,但美食不该被辜负不是吗?” “不该被辜负吗……”付臻红低声琢磨着这一句话,“既如此……”他轻轻一笑,伸出食指在甜点上一划,然后直接将沾着奶油的指尖抹到了朝日奈椿的唇瓣上。 “既如此,你把他吃了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奶油拌菊花、答总身下受、安缇妮、完全自殺読本、莫名其妙、47152793、陌陌、纪兀玥x2、青笑人、无恨海愁山的地雷 感谢糖诗扔的手榴弹 ………… 小红:我,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形撩机! 弱鸡系统:你以为是进小红的鱼塘,没想到是进了小红的海洋~ 第146章 “既如此, 你把他吃了不就好了。” 付臻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和揶揄,他的唇角边含着浅浅淡淡的笑,看向朝日奈椿的眼神如同在逗弄一个玩具。 朝日奈椿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唇上的触感, 是微凉的, 柔软的,带着些许奶油的甜腻和一种似有若无的冷香。 他该后退的, 然而此刻朝日奈椿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地上一般, 无法挪动着步子,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任由着面前这个黑发男人在他的唇瓣上摩挲。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就像是有一片羽毛轻飘飘的在朝日奈椿的后背慢慢绕着, 使得一股隐约的战栗感顺着他的背脊猛地上蹿, 然后迅速涌入到他的喉咙伸出, 让他的喉咙变得有些发涩和干哑,失了原本该有的言语。 不仅仅是当事人朝日奈椿, 其他几个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付臻红会毫无征兆的做出这样一番动作, 以至于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事实上,这样的行为若是其他人做出来,会让人觉得是一种冒犯和羞辱, 然而这样的事由这个黑发男人做出来, 却无端透出了几分缱绻和暧昧感。 莫名就变得有些情色和香艳。 最后, 还是朝日奈家的末子朝日奈弥出声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漂亮大哥哥这是在给椿哥喂甜点吗?”带着疑问语气的稚嫩童声涌入到了日向绘麻和其他几个兄弟的耳朵里,这才让他们从怔愣的思绪中彻底的回过神来。 付臻红已经收回了手,他指尖上的奶油尽数抹到了朝日奈椿的唇上。 朝日奈椿的耳根红了起来,在对上付臻红似笑非笑的眼神后, 俊秀的脸上也弥漫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椿…”双胞胎兄弟朝日奈梓有些担忧的喊了朝日奈椿一声。他走到朝日奈椿的身边,看着兄弟红透的耳根和脸颊,他自己整个人也有一种微羞的窘迫。 作为双生兄弟, 朝日奈梓和朝日奈椿有着相同的爱好,相同的喜怒,在情感的起伏上也相差不了多少。朝日奈椿能感知道他心底细微的情绪变化,正如他此刻也能感觉到椿的心脏跳动频率快得惊人,早已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你…你怎么能突然这么做!”朝日奈侑介有些磕跘的说道。 连喜欢一个女生都不敢表白的红发少年还是一个纯情的男孩,在看到付臻红对自家哥哥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后,自己竟然在一旁看红了脸,心底深处蹿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躁意。 付臻红嗤笑一声,也没再搭理这几个人,而是直接绕过朝日奈椿,打开了别墅的门。 等付臻红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朝日奈雅臣看了一眼日向绘麻手上的甜点,又看了一眼还僵硬着身体不动的朝日奈椿,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回去。”他缓缓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如果仔细一听的话,就能发现这温柔的嗓音里还夹杂着一抹隐约的失落和了然。 付臻红进到别墅里后,他没有在沙发上看到杀生丸的身影,虽说他将这只白色犬妖拧了回来,实际上却完全没有作为一个饲养员的自觉,当然,杀生丸也完全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人类的宠物。 哪怕这个人类并不简单。 “白狗蛋?” 付臻红上了二楼,喊起了自己为犬妖取得名字。 无意外的,他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付臻红又喊了两声,在第三声的时候,体型已经变得很大的犬妖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犬妖白色的毛发上还沾着水,八干的绒毛搭在他的皮肤上,使的他强健有力的身躯一览无遗,充满着原始的爆发力。又因为长长的睫毛和胡须还滴着水的缘故,让这只犬妖看起来又有一种极为高贵的慵懒感。 感觉到付臻红的目光注视,杀生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走过付臻红的身边,左转进到了书房里。 付臻红挑了挑眉,看来他没在东京的这些日子,这只犬妖已经十分自然的将这里当成了自己暂时的营地,并且对他这个主人选择了彻底无视的态度。 心思转念间,付臻红改变了原本准备进房间的步子,转而跟着走向了书房。 付臻红的书房很大,他闲暇的喜欢看书,决定在这套别墅居住的时候,就让贝尔摩德去采购了大量的书籍回来,书的种类十分多,囊括了各种类型。 付臻红进去之后,发现犬妖整个身体都趴在书桌上,正在看一本书。 是一本关于战国时期的奇幻野史。 这本书里讲了妖怪,讲了捉妖师,讲了式神等等…… 付臻红不知道本该在那个时代待得好好的白色犬妖为什么会出现在几百年后的现代,显然,作为当事人的杀生丸同样费解。 他似乎在试图找寻出回去的方法。 付臻红走到书架前,随手拿出了一本关于桔梗印和时空涡流的古朴书籍,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并不属于他自己的翻阅痕迹。 付臻红将书籍重新放了回去,他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托着腮看向面前的犬妖。 “白狗蛋,你想回去吗?”他问着。 正在看书的杀生丸闻言,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专注于书上的文字。 付臻红并不意外于杀生丸的无视,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又接着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让你回去,回到属于你的那个时代。” 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杀生丸这次终于有了最直接的反应,这只冷漠的白色犬妖偏过了头,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向了付臻红的脸上。 他金色的冰冷瞳孔里带上了一种极为凌厉的审视,锐气逼人,眼底的寒光仿佛要直直的射向付臻红的内心深处,洞察出他所有的心思和情绪。 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无处遁形,然而他现在面对的是付臻红,所以注定无法从付臻红的眼眸中洞察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能从付臻红这里所知道的…只能是付臻红所愿意让他知道的东西。 “我知道怎么让你回去。”付臻红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杀生丸金色的瞳孔稍微暗了一下。 接收到犬妖的眼神示意,付臻红唇角边的弧度如水般扩散开来,不疾不徐的说道:“如果你能对我好好撒个娇,我就把回去的方法告诉你。”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瞬间冷凝下来的空气。 是来杀生丸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寒气。 这只犬妖冷冷的盯着付臻红,锋锐的视线如同一把杀意迸现的刀锋。 付臻红恶趣味的说道:“宠物难道不应该撒娇吗?” 回应付臻红这句的,是杀生丸跳下书桌后默默离开的背影。 付臻红不禁笑了起来,偶尔逗弄一下这只性格高傲的犬妖,实在是有趣的紧。 而比起付臻红在现实的闲适,此刻,本丸内的气氛就显得沉寂了太多…… 加上由审神者亲自锻造的打刀压切长谷部,本丸内二十五把刀剑全部坐在用餐的合室里。 桌上的饭菜精致且色泽丰富,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它们已经全部凉了个透。 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已经等了四十多分钟,以往这个时候审神者早就来到了本丸,此刻早就超过了晚餐的时间,却丝毫不见审神者的踪迹。 所有付丧神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并不是因为等了这么以至于饭菜都凉了,而是因为不被在意的或者说是被完全忽视了的一种不悦。 就好像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是可以被随意遗忘的,可有可无的存在。 若是放在最开始,一些刀剑付丧神或许会很乐意见到这种审神者和刀剑两不相干的状态。然而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心里面对于那个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妙的心思,这种复杂的情绪交融在心底,再加上体内流转属于审神者的灵力成了不可分割的联系,这让他们此刻很难做到全然的不在意。 “审神者今天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烛台切光忠低声喃呢了一句,随后看向了压切长谷部:“他有对你交代些什么吗?” 压切长谷部摇了摇头,他表情悻悻的,情绪也有些低落:“没有。” “什么嘛!太讨厌了,不来吃饭也不说一声!”博多藤四郎看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气鼓鼓的抱怨道。 “说不定我们的川上医生已经和其他人共进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哦~”鹤丸国永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然而他的眼神里却不见一丝的笑意,尽管依旧是用着平日里的腔调,但他的语气却极冷的。 “一期哥,我们还要再继续等吗?”乱藤四郎问着一期一振。 蓝发付丧神没有说话,事实上,自从付臻红将作为近侍的他改为大太刀太郎太刀后,一期一振的情绪就一直不在状态。 药研藤四郎轻轻拍了拍弟弟乱藤四郎的手背,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再问了。 乱藤四郎看了一眼垂着眼帘的一期一振,又看了一眼四周那些同样一副低气压的刀剑付丧神们,抿了抿唇,乖巧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饭菜丸,我们回去吧。”髭切拢了拢肩膀上的衣服,起身对膝丸说道。 “但是……”膝丸还想说什么。 髭切对着弟弟丸微微一笑,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的嗓音里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腹黑:“上次去万屋买的桂花糕还没有吃完,配合着蜂蜜水至少是比冷掉的饭菜美味哦。” 犹豫再三的膝丸最终还是妥协了,点了点头,回道:“那…那好吧。” 髭切和膝丸离开饭桌后,有了这对源氏兄弟的带头,其他的一些刀剑付丧神也都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 宗三左文字、笑面青江、和泉守兼定…… 到最后,还留在用餐合室里的刀剑付丧神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鹤丸国永坐在主座右方的位置,看向还待在这里的三日月宗近:“三日月不去和莺丸喝茶赏月吗?” 三日月宗近眉眼弯弯,似乎没有听出鹤丸国永话里的潜台词一般,不急不躁的回道:“饿着肚子赏月可不适合我这样的老爷爷。” 烛台切光忠看了一眼还坐在原位的刀剑同僚们,对压切长谷部说道:“我去吧饭菜再热一下。” 压切长谷部点头,在烛台切光忠起身后,也跟着起身端着饭菜进了厨房。 这一晚,一直到深夜,皎白的月亮与璀璨的繁星被漆黑的暗色所覆盖,天幕变成了不见底的幽深,这些刀剑付丧神们都没有等到审神者回来。 等第二天一早,付臻红来到本丸之后。 看着一些刀剑付丧神们眼睛下方的淤青和眼袋,他大致便明白了究竟是何原因。 “我们的川上医生昨晚在现世睡得还好吗?”鹤丸国永率先开了口,“晚饭可符合你的心意?” “可。”付臻红回了一个字。 鹤丸国永微笑:“……” 付臻红没再搭理鹤丸国永,而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下方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们。 “今日的近侍是谁?”付臻红问压切长谷部。 “是三日月。”压切长谷部回答完之后,又说道:“主公,出阵名单我们已经决定好了。” “哦?”付臻红原本给了这些刀剑付丧神两天的选择时间,没想到他们一个晚上就决定了出阵的人选。 “是哪六个?” 压切长谷部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源氏兄弟髭切和膝丸、三日月宗近、小狐丸、鹤丸国永以及和泉守兼定,以上为出阵名单。” 压切长谷部虽然很想出阵,但他熟练度实在太低了。为了不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他主动让出了位置,将出阵的机会给了熟练度更高更厉害的刀剑同僚。 因为即使知道他们的审神者是十分强大的存在,但这把主厨刀剑还是希望能更万无一失的保证主公绝对的安全。 “队长是谁?”付臻红的目光在这六位刀剑付丧神的脸上一一划过。 “队长的话,还是审神者亲自决定比较好。”这句话是三日月宗近说的。 付臻红抿唇思考了片刻,随后看向了源氏兄弟中的弟弟膝丸:“那就你吧,膝丸。” “诶?我吗?”被点到名的膝丸指着自己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问题?”付臻红微微眯了眯眼。 “唔…没有。”膝丸吞了吞口水,在付臻红的眼神注视下,把原本准备说的话默默的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晨雨、茶香如故、一树梨花、纪兀玥、利威尔小鱼干、叶修的未婚妻、小王爱吃溜肉段的地雷 ………… 作者:六把刀剑,一周七天还能休息一天,很好! 弱鸡系统:休息什么休息,剩下一天去外面找野的 第147章 事实上, 不只是膝丸,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们也多少感到有些惊讶,他们以为审神者会选择三日月宗近作为出阵的队长, 却没想到最后会点名源氏重宝的膝丸。 不过既然审神者已经决定好了最终的人选,其他的也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这些日子的相处, 已经让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充分的体会到了主位上这个黑发男人的独断和不可忤逆的性格。 付臻红没有管这些刀剑付丧神们的想法, 他在本丸内用过早餐之后,就直接回到了现世。 之前由于付臻红去横滨待了半个多月时间的缘故, 冰帝这边,原本医务室的校医就是剩下的两位医生在轮流任职。 付臻红现在回到了东京, 今日的值班自然也就由他来。 在出别墅的时候,付臻红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的杀生丸, 这只犬妖在感觉到付臻红投过来的视线后,原本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他金色的瞳孔里依旧是冰冷,目光平静而淡漠, 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付臻红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有些怀念在离开东京之前,白狗蛋还是小体型的样子。对方被他不得反抗的拧着后劲, 洗完澡之后当抱枕的感觉, 倒是有几分有趣。 想到这只犬妖身上那软绵绵的绒毛在他的抚摸下变得顺滑的场面, 付臻红原本准备出门的脚步一转, 改为走向了所在杀生丸的沙发方向。 在付臻红靠近之后,原本趴在沙发上的杀生丸立刻就坐了起来,他锐利的视线冷冷的直视着付臻红, 在看到付臻红唇角边突然勾起了一抹细浅弧度后,心底深处顿时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向付臻红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冰冷变成了警惕和戒备。 “你紧张什么?”付臻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杀生丸的身体变得紧绷起来。 看着犬妖这一副似乎他再有什么动作,对方就要扑上来的模样, 付臻红有些好笑的扬了扬眉,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真要做什么的话,你能阻止得了吗?” 杀生丸的眼神暗了暗,就目前他这副状态来看,他确实阻止不了。 杀生丸想到了这个男人将他捡回来之后,在他试图反抗时那强大的压迫感和威慑力。作为西国的大妖,杀生丸很少遇到过真正让他感到有危机的存在。而面前这个长相过于艳丽妖冶的男人便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似乎是猜到了杀生丸心中所像,付臻红蹲下身,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稍微不那么平凡的普通人。” 他说完之后,便抬起手将掌心放在在杀生丸的脑袋上。感觉到头顶上的凉意,杀生丸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舒服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这是灵力…… 但却不是巫师的力量,而是像捉妖师…… 杀生丸的瞳孔先是因为惊讶而微微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便是被定住身体的愤怒和锐气,他漂亮的金色瞳孔里几乎迸发出了实质性的火焰。 然而下一秒,在付臻红做了一个动作之后,他这双眼眸里那被冒犯的怒火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被怔住的愣神…… 付臻红在杀生丸的额头处吻了一下,柔软温热的双唇就这么轻轻碰到了那细软的雪白绒毛。 因为略微倾身的动作,付臻红的发丝也顺势滑落到了杀生丸的脸上,如墨一般漆黑的秀发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似有若无的拂动着,带出了轻微的痒意,还有一种馥郁的馨香缓缓萦绕在了杀生丸的气息之间。 付臻红吻了一下后就退开了,看着杀生丸还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付臻红笑意盈盈的摸了摸这只犬妖的耳朵,这才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付臻红与杀生丸越拉越远的距离,付臻红对于杀生丸的那一份控制也顺势解除了。然而尽管已经没有了那股力量的束缚,杀生丸却依旧待在原位没有任何动作。 额头处那温热柔软的感觉仿佛还没有消散,不仅如此,还弥漫出了一股烫意,杀生丸觉得恼怒的同时,心底深处却又产生了一种情绪不受控制的烦躁感。 这边,付臻红刚走出门,正好碰到了隔壁的人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是昨天傍晚的朝日奈家的双胞胎兄弟。 银色头发的朝日奈椿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凑巧的遇到付臻红,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了一声,黑着脸瞥过视线不再去看付臻红。因为昨晚的事情,朝日奈椿前半夜一直没有睡着,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这个男人将沾着奶油的指尖抚到他唇上的画面。 一想到唇上那微凉的触感,和这个人盯着他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明明是那么的轻佻又恶劣,但一对上那双有幽黑如墨的眼眸,朝日奈椿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着。 简直就跟魔障了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了后半夜,朝日奈椿努力去想着可爱的妹妹酱,这才终于睡了过去。 所以此刻这一大早就看到这个扰乱了他大半夜美梦的人,朝日奈椿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糟糕透了。 作为双胞胎的朝日奈梓虽然没有朝日奈椿那般强烈的感官,但因为是双生子的缘故,昨日付臻红对朝日奈椿做出的一番举动,使的朝日奈梓的心里也多少有些微妙的感应,这也就导致于他现在看付臻红的情绪也有些复杂。 不过比起这一对纠结的双胞胎兄弟,付臻红却根本没有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不甚在意的小插曲。 因为付臻红特意选的是这一处距离冰帝学园比较近的别墅,所以他是一路走着去冰帝学院的。 原本冰帝学园的网球部在关东大赛失利,是没有资格参加全国大赛的,但是因为今年的中学界网球全国大赛是在东京举行,东京也就多出一个名额。冰帝作为是主办方之一,多出来的名单自然也就归给了冰帝。 冰帝的医务室是要经过网球部这边的,付臻红走到网球部的时候,这些十多岁的青春少年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失败让网球部的正选们认清楚了自己的不足,于是在得到珍贵的名额之后,才更加倍的努力。 网球部很大,尽管现在还很早,场地的围栏外已经站了不少来加油打气的女生。这些女生的脸上泛着花痴的笑容,满眼粉色爱心的看着球场中正在训练的迹部景吾。 作为网球部的部长,迹部景吾在冰帝学园拥有着超高的人气,后援团的人数也是几个正选里面最多的。 “啊啊啊啊!迹部学长!!太帅了!!!” “迹部SAMA每天都是那么华丽!” “好喜欢,好喜欢迹部学长!” 这些女生们在迹部景吾以6-2打赢了作为对手的冥户亮后,这些在一旁观看的女生直接激动的叫了起来。 忍足侑士擦了擦额前的汗水,一边看向站在外围的女生们一边说道:“迹部的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 最后一个“高”字他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顿珠了,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一群女生的斜后方。 正在与忍足侑士搭档双打的日向岳人见自己的搭档突然停了下来,于是便顺着忍足侑士的视线看了过去。 “啊,那不是川上医生吗?” 日向岳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网球部的所有正选们听到。 川上医生这几个字在冰帝学园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超高的人气。在听到日向岳人的声音里所提及到这个人之后,所有的正选都朝着付臻红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成排的樱花树下,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一个人安静的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对于周遭的喧闹氛围仿若未闻。 粉色的樱花花瓣随着初春清晨的微风徐徐的吹动,偶有几瓣掉落到了黑发男人的肩头,风景再美却抵不过男人的半分姝色。 而因为正选们目光的集体汇聚,站在围栏外的后援团们也纷纷下意识的转身。在看到已经距离她们越来越远的黑发男人后,这些后援团的人脸上竟然都浮现出了一抹可惜。 她们刚刚竟然不知道川上医生从她们的身后经过!太可惜了,失去了近距离看到川上医生的机会。 如果说在冰帝学园,网球部正选们的后援团占据了总人数的百分之五十的话,那么毫不夸张的说,喜欢川上富江的人数就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对川上医生心存悸动的人不一定是网球部的后援团成员,但是网球部的后援团成员们却一定都是喜欢着川上医生的人。 这里的喜欢包含了太多的种类,有明目张胆的爱慕,也有小心翼翼的暗恋,更有一种单纯的对美的追求。 即便关于川上富江的传闻有太多的负面化,花心、风流、傲慢、甚至是水性杨花这样形容女人的字眼,然而这些都依旧抵不住川上富江本身的容貌和周身那种异常吸引人的气质所带来的魅力更让人动容。 川上富江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被众人关注的焦点。川上富江像是一个发光体,虽然他本身代表着黑暗。 付臻红对于众人的目光早就已经免疫,他感觉到了这些视线里有来自于网球部正选们的目光,不过他并不太在意,依旧保持着正常的步调,朝着他工作的地方走去。 这边,直到付臻红的身影消失之后,众人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还有些不在状态的忍足侑士,秀挺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忍足,不能再分心了,全国大赛,冰帝势必要全力以赴。” 说到最后半句话时,迹部景吾那越发低沉的磁性嗓音里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王者之气。 高傲的冰之帝王,希望能带领网球部的队员们以最好的状态夺得全国大赛的桂冠。 ……… 付臻红到医务室之后,才换上了白色制服没多久,就有受伤的学生被送到了医务室。 只是这受伤是假,来看川上富江才是真。 好在学园给医务室专门配的一名助手今日也正好休完假从老家回来,所以对于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生们,付臻红通通将只有一些小擦伤的人丢给了助手。 下了班,付臻红又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那家波洛咖啡店。 照旧点了一杯红茶之后,付臻红选择了上一次坐的位置,不过这一次因为没有人给他寄书,他自然没有带任何东西。 于是付臻红便把视线放到了这家咖啡店的公安先生身上。 灿烂的金发,古铜色的皮肤,这位作为组织卧底的公安先生有着越看越让人觉得英俊的五官轮廓。 或许是因为付臻红的视线太过的直白和不加掩饰,站在柜台处的安室透想要忽略掉这道目光,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无法做到彻底的无视。 就连女店员榎本梓也发现了付臻红对安室透的关注,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安室先生,那位超有魅力的客人一直在看着你啊。” 安室透垂下眼眸,一抹深沉的思索从他的眼底划过,随即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榎本梓站在安室透的旁边,双手撑着柜台,捧着微红的脸颊说道:“如果我被这位先生一直这么看着的话,肯定紧张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安室透没有说话。 事实上,在半个多月前,安室透就暗自查过这个男人的身份,然而从各种渠道得来的信息无一例外的都是浮于表面的内容。 一个在医学领域里卓越优秀的医生。 不过,安室透可不相信川上富江这个人紧紧只是一个医生这么简单,越是正常不过的履历越是值得深究。但即便安室透有所怀疑,却也查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外界的调查找不到突破口,那么便只有通过自己的观察来判断了。 安室透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川上富江的身份如此在意,或许是因为那晚川上富江在与江户川柯南说话时、那实际是高中生的大侦探脸上所露出的惊恐神色。又或许是因为作为一名公安人员的那份本能自觉在告诉着他,这个男人身上所隐藏的秘密对太来说会是极其有用的信息。 这么想着,安室透抬起眼皮,不着痕迹的看了付臻红一眼。 一直注视着安室透的付臻红捕捉到了这名公安先生那状似无意的轻瞥,唇角微微一勾。他冲着女店员榎本梓招了招手示意,在这位可爱的女性受宠若惊的走过来之后,轻声说了几句话。 榎本梓紧绷着身体听完付臻红的话,太过紧张的她僵硬的点了点头后,红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了回来。 安室透微微皱了皱眉:“他对你说了什么?” 榎本梓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整个人仿佛都还沉静方才靠近那位客人时那种心跳加速的肾上腺飙升感。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榎本梓傻乎乎的用手大力的拍了怕自己的两侧脸颊,然后才回答道: “那位先生刚刚问我店里有没有波本威士忌。” 安室透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波本威士忌?波本…… 这一瞬间,一种久违的紧绷感瞬间席卷安室透的全身,他垂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的握紧成了拳,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开始迅速攀升。 咖啡店里是有酒饮提供的。 如是川上富江说的是其他酒,安室透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偏偏问的是波本威士忌。 他在组织里的代号就是波本。 榎本梓说对方问得是有没有波本威士忌,而不是点一杯波本威士忌。 若是用的“点”,那么这自然单纯的是指得酒。然而对方用的是有没有,这样的措辞既是可以指酒,也可以指……人! 此刻,安室透竟然无法判断出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巧合,是他多想了。 他抿了抿唇,很快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后,又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榎本梓仔细回忆着,事实上,方才因为太过紧张,她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思绪完全都是混乱的状态。 “噢!我想起来了!”榎本梓说道:“那位客人还问了我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哪个更好喝一点。” 这下,安室透已经无法再说服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了。 苏格兰威士忌,是诸伏景光在组织里的代号! 一想到这位曾经的警校同学,对于他为掩盖身份而不得已自杀殉职的死亡,一直是安室透心里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波本威士忌…… 苏格兰威士忌…… 这可以是酒,也可以是组织的代号。 安室透的眼神完全暗了下来。 他的面色变得越发沉静,心跳却跳的越发剧烈。 这并非是身份可能被知晓的紧张,而是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安室透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起了每一种可能性。 川上富江会不会也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又或者是其他几个组织的卧底?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直到榎本梓喊了安室透两声之后,他才从思绪中迅速抽离,恢复成一贯温和阳光的样子,“怎么了?” “安室先生,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吗?看起来严肃得有些吓人了!” 安室透摸着头发笑着:“吓到你了吗。”他说完,再去看向付臻红所在的方向时,那里只剩下了空掉的座位。 “已经走了,那位客人刚刚离开的。”榎本梓回道。 “这样啊……”安室透对榎本梓说道:“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要去楼上侦探事务所一趟,这里麻烦小榎你先暂时看着一下。” “啊,好的。” 安室透在走出咖啡店的瞬间,脸上那阳光灿烂的的笑容尽数消失,他双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沉着脸走上了楼。 有些事,他大概需要和那位侦探小学生仔细交流一番。 这边,毛利侦探事务所里。 一个是被组织里的琴酒喂了药而变小的名侦探工藤新一,一个是在组织里当着卧底实际是日本精英公安的降谷零。 在这两个互相知道彼此真实身份的人,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戒备而开始真正认真的交流起来的时候,另一边的付臻红已经进到本丸里用完了晚餐。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在一众刀剑付丧神的脸上划过,最终定格到了眼里有着一汪金色新月的刀剑付丧神身上。 今晚的近侍,是三日月宗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一树梨花、纪兀玥、西瓜霜、啦啦啦啦啦的地雷 感谢46726879的手榴弹 ……… 马上就是古代篇了,捉妖师小红即将上线~ 弱鸡系统:今日的近侍是三日月 三日月:终究还是背负了所有 第148章 今晚的近侍, 是三日月宗近。 感觉到审神者目光的停留,三日月宗近面色上并未浮现出太过起伏的情绪。此刻,这把被誉为最美之刃的刀剑付丧神看起来十分的从容而淡定, 似乎与平日里一贯的状态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然而若是再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在付臻红的视线注视之下, 三日月宗近的眼眸里那金色新月的深处闪过了一抹极其隐晦的暗涩和紧绷, 尽管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付臻红敏锐的捕捉到了。 就算是再沉稳的刀剑, 也不过只是由刀所幻化的付丧神,又怎么比得上经历了无数个世界无数个年岁的资深攻略者。 三日月宗近率先的败下阵来, 他错开了自己的目光,避开了与付臻红的视线接触。 事实上, 在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和观察,在本丸改善的越发良好的环境之下,体内就流转着审神者灵力的三日月宗近已经无法再维持第一次见到审神者时的那种全然理智的分析和试探算计的置身于事外的状态。 情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或许是审神者用灵力将本丸内所有的刀剑付丧神们全部修复好的时候, 或许是那天夜晚在温泉池水里贴面的暧昧之吻,或许是在庭院的主门廊之下审神者静静的看着海棠时的容颜,又或许是其他更多微小的点滴……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情感变化, 才让三日月宗近的情绪变得复杂无比。就本丸现在的情况而言, 三日月宗近相信愿意代替他成为近侍的付丧神不只一个两个。 理智上他应该选择拒绝, 然后让愿意去的那些刀剑付丧神代替。虽然审神者的性格是极其独断和自我的, 但在近侍这件事情上,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太在去的人意究竟是谁。 就如同原本该是小狐丸的那天,最后去的是一期一振一样。 但三日月宗近却无论怎样说不出口让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代替的话, 因为他的心底深处已经萌生出哦不该有的悸动,尽管这份心悸还很浅很淡,却因为是萦绕在了心口, 所以三日月宗近终究是做不到彻底忽视的。 付臻红在三日月宗近把视线错开之后,就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福没有去管三日月宗近的心思,也没有提到近侍这两个字眼。 他走出了用餐的合室,跟昨天傍晚一样去了主廊门,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台阶上,看起了庭院内潺潺的流水和繁茂盛开的海棠。 细长的烟斗被他拿在手上,燃烧着的星火冒出细细薄薄的白色烟雾。这种古旧式的烟斗里放置的烟草比起付臻红在现实世界抽的香烟要清淡很多。虽然是烟,但却并不会有太浓郁的味道,反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温和之感。 付臻红抽的很慢,他很享受这种静谧无声的氛围,直到抽完一根香草之后,他才走回了起居室。 在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付臻红正坐在书案前用毛笔在宣纸上作画。 “进来。”付臻红缓缓说道。 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散漫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深蓝色华丽狩衣的付丧神走了进来。 在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后,付臻红才缓缓抬起了漆黑的眼眸,看向了进来的刀剑付丧神。 不是别人,是本来就该作为近侍的三日月宗近。 付臻红对此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 此时他注意到的是三日月宗近的手里还端着一盘个大鲜嫩的草莓。 “谁摘的?”付臻红淡淡的问道。 “山姥切国广。”三日月宗近回道。 昨日的那盘草莓一个也没动的被付臻红遗留在了庭院,最后被三日月宗近带回到了三条家的住处,而今日份这一盘草莓被三日月宗近亲自拿到了审神者的起居室。 付臻红想到了那个披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那样敏感害羞的性格确实不可能选择亲自把自己的那一份心意送到他的面前。 “三日月,是想要提醒我什么吗?”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便又把视线移回到了画上,似乎在做着最后的细节勾勒。 三日月宗近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同样透着几分别有深意的味道:“只是觉得这水分充足的鲜嫩草莓,吃到嘴里应该是很可口的。” 付臻红微微一顿:“三日月,还真是这座本丸的好家长。” 三日月宗近脸上的笑意不减,他将手中盛着草莓的盘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才说道:“审神者,要尝尝吗?”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付臻红也刚好画完了最后一笔。 付臻红没有回答吃与不吃,而是对三日月宗近说了一句:“过来我身边。” 简短的五个字,明明是极其清幽和淡然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自我。 三日月宗近缓步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被誉为最美之剑的付丧神在看到书案上刚刚收笔的画纸后,漂亮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瑟缩了一下。 画纸上的是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出阵狩衣,手上握着一把刀剑,头发上别着一条金色的麦穗。这画中的人三日月宗近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三日月宗近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画他。 画中人的模样与他一般无二,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的到位,这不仅仅是需要相当精湛的画技,更需要平日里敏锐的观察和休息,然后在脑海里形成具体的画面。 若不是用了心思,是无法再细节上都勾勒的这样传神入微。 此刻,三日月宗近说不出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惊讶、诧异,更多的却是一种不该有的隐秘欢喜。 他的心口在微微发热。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这个人其实并不在意你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或许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有可无。 这是十分奇妙的感官。 三日月宗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吐出了一个音:“你……” “像吗?”付臻红斜过眼轻轻睨了三日月宗近一眼。 “嗯。”很像,细腻生动,像到三日月宗近在看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定格到了画卷上一般。 付臻红勾了勾唇,当着三日月宗近这个本尊的面,伸出手触碰到了画卷中的付丧神。 他的指腹在画中人的面容上缓缓的抚摸,从眉宇再到挺直的鼻梁,然后慢慢下滑到了鼻尖,来到了画中人的双唇上。 付臻红的动作很轻很轻,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画卷上滑动的时候,那圆润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画中的人反而成了一种背景般的点缀。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用手慢慢抚摸着自己的画像,竟然产生了一种这只手正在抚摸他本人的错觉。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容越发浓厚,他的指尖在画中的三日月宗近的双唇上摩挲了片刻后,继续开始下移着,划过了那精致的下巴,顺着脖颈线条来到了锁骨处。 三日月宗近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是在触摸着画中的人,三日月宗近却觉得正在这只手下动弹不得。 他的手移到画中的哪里,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身上对应的地方就像是着了火一般,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热发烫。 三日月宗近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这个人完美无瑕的侧脸轮廓,皮肤光滑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白玉,浓长的眼睫像鸦羽,轻轻煽动间宛若一只墨做的蝶翩然离枝,飞到了注视着他的人的心坎里。 三日月宗近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里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平静。 鼻息间全是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并不是浓郁闷人的香味,然而涌进他喉咙里的时候却带着十足的存在感和侵略性的不断销毁着他的理智。 他无法再镇定,身体的热度也在慢慢攀升。 付臻红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画卷上,不过即便他没有看向身旁的三日月宗近,也能感觉到这蓝发付丧神并不平静的内心。 这本就是他刻意营造的结果。 付臻红的手顺着锁骨一路往下,缓缓移到了画中人的胸口,“你这里啊跳的很快……” 付臻红的声音优雅而磁性,绵长的语气里带着撩人的缱绻与暧昧。 “砰…砰…砰…”付臻红故意拖长着语调模拟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然后在下一秒,三日月宗近准备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这越发旖旎的氛围时,他突然俯下了身,在画中人的心脏位置轻轻落了一吻。 这一瞬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三日月宗近胸腔突然强烈的震动了一下。他的心脏处如同被熊熊的大火烧了一般,皮肤在刹那间弥漫出了惊人的烫意。 “你……”三日月宗近开了口,吐出的这一个音却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沙哑。 “我?”付臻红挑了挑眉,看向了身旁的三日月宗近,眼角下方的泪痣妩媚而风情,眉宇之间蛊惑万千。 “我要让你这里……”说到这,付臻红的指腹再一次往下,划过画卷中刀剑付丧神的腰腹最后停留在了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要让你这里因我而完全热起来。” “倏”得一下,有什么东西在三日月宗近的脑海里炸开了。 他的身体变得紧绷而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了拳,呼吸更是开始变得紊乱,而那画卷上被指的地方竟然也隐隐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轻浅的笑声在夜色里如同蛊惑人心的妖魔,引诱着听者堕落进他所营造出的无尽漩涡里,然后被炽热的欲念淹没吞灭。 “我突然发现这副画还不够好……”付臻红将唇凑到了三日月宗近的耳边:“你知道还差了点什么吗?” “什么?”三日月宗近下意识流开口问道。 “这里,”付臻红指了指画中人的眼睛:“目光里的情绪还不够炽热。”于是付臻红将唇从三日月宗近的耳边缓缓移动,顺着付丧神的脸颊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皮肤来到了他的眼睛处。 付臻红在三日月宗近的眼帘处轻轻吻了一下:“那是画笔调和不出的色彩,所以我只有从这里挖掘出来。” 而这句话落之后,一切还并没有结束,付臻红的手又指了一下画中人的双唇:“这里,还不够红。”他说着,便将唇从三日月宗近的眼帘处下移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双唇上。 还差一点距离,两人那柔软温热的双唇就会贴到一起。 付臻红的眼睛微微半眯起来,就这么隔着些许的距离贴近三日月宗近的双唇,缓缓吐息道:“已经收笔的画我便不会再去描摹,所以也只好通过亲吻这里变红了……” 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手放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后脑勺上,他的五指插入进了三日月的发丝之间,然后略微用力,将付丧神的头往自己的方向微微一带,两人的双唇便顺着付臻红的这动作而亲密的贴合到了一起。 感觉到这一瞬间,三日月宗近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付臻红的心情顿时变得越发的愉悦,他插入进三日月宗近发丝间的手微微收紧,伸出舌尖顶开了他的贝齿。 第149章 本丸的天空, 还未到深夜,于是璀璨的繁星还点缀着漆黑而深邃的天幕,皎白的月光如水般的倾泻下来, 朦胧的光晕落在了满园的初春景色里,渲染出了一片清冷与宁静。 海棠花红得艳丽,在月光下散发着芬香。 清幽潺潺的溪水缓缓的流淌着,泛着些许涟漪的水面映满了明月与星光。 初春这样的时节, 本丸夜晚的空气是湿润的, 甚至在晚风徐徐吹拂的时候, 会让人感觉到几分冰冷的凉意。 不过, 无论屋外的温度与气候究竟会如何的变化, 起居室的氛围却始终是热的。这个热是屋内环境的热,更是身体的热,心脏的热…… 在付臻红的舌尖有技巧性的顶开了三日月宗近贝齿之后, 他灵巧温热的舌就这么顺势入侵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双唇里。 不过付臻红此刻并没有肆意而汹涌的去开始扫荡蓝发付丧神口腔里的每一寸湿润温热的粘膜。付臻红的动作很轻,他只是用舌尖贴着三日月宗近的舌尖。 在三日月宗近僵硬的身体下, 付臻红慢慢的摩挲着,然而即便是如此平缓如水的触碰, 但在这安静的只能听彼此呼吸的情况下, 却牵扯出了越发暧昧缱绻的惑人心弦感。 没有人能忽视得了付臻红。 他的存在感太强, 气息太浓, 模样太魅。 三日月宗近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唇舌里那并不属于他的那一份温热与细滑, 那贴合着他舌尖的感觉就像是有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到了他的心口上,伴随出了挠心窝般的痒意,让他的喉结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作为本丸内年岁相对久远的刀剑付丧神,三日月宗近少有会感觉到紧张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镇定的, 从容的,哪怕是这座本丸在经历了几位审神者之后,他依旧是理智冷静的,而内心为数不多的紊乱都是因这个男人而起。 三日月宗近微微垂下了眼帘,他看向了审神者的眼睛,漆黑,深邃,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如同危险莫测的漩涡,一旦凝视得久了,便会将人深深的吸入进去,永远也无法再脱身。 而他现在,正逐渐被拉入进漩涡…… 理智告诉他应该反抗的,应该拒绝和退离,然而心底深处的那一份早就萌芽的悸动却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开始疯狂的生长。 三日月宗近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了,复杂的思绪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开来,一边是清醒,一边是沉沦。 付臻红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插入进三日月宗近发丝间的手慢慢下移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后颈,他抬起指尖开始似有若无的触碰起了三日月宗近后颈部的软肉,然后在三日月宗近随着他撩拔的动作而微微一颤后,原本只是贴合的舌也开始缠绕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舌头。 这下,不再是温软柔和的水,而是如同一条最致命妖娆的蛇,带着无比诱人的欲念气息,紧紧的缠绕着三日月宗近的舌,勾得他的舌也跟着共舞起来。 在这加深的亲吻之下,整个起居室内充斥着一种暧昧无比的馨香,吮吸声在空气中回荡开来,穿透进三日月宗近的耳膜里,如同最好的催化剂。 唇齿间的感觉太过奇异,也太过美妙,在越发激烈亲吻之下,他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的松开了。身体的热度越来越高,本就炽热的心绪此刻更加无法收拾。 或许从他踏进起居室的这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背弃了理智选择心底萌芽出的情爱。 三日月宗近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开始由被动变成了主动,主动开始攫取着付臻红口中那份湿润的甘甜,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付臻红,宽大的掌心顺着付臻红的乌黑的秀发一路往下抚过。 摈弃了理智,全身心的投入到亲吻中的三日月宗近是凌厉的,如同炽热的火焰。两人分开后,付臻红的下巴轻轻搭在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喘着气,耳畔是三日月宗近凌乱而急促的呼吸声。 付臻红在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靠了片刻,然后抬起手在三日月宗近的鼻梁上轻轻滑了一下,用略显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三日月宗近闭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环住付臻红腰肢的手臂,然而略微一个用力,将付臻红整个人抱起来放到了还摆着自己画像的书桌上。 付臻红坐在书桌上,膝盖窝刚好到桌面的边缘,修长白皙的小腿正好垂下来。三日月宗近站在他的面前,往前迈了一步后,身体就正好贴到了桌面,紧挨着了付臻红的双腿。 付臻红的双手后撑着桌面,头微微往后仰着看向了三日月宗近,因为角度的缘故,他下巴到脖颈处的优美弧线便顺势暴露到了三日月宗近的眼底。 这流畅的弧度清冷中带着几分刚硬和不可侵犯般的倔强,白皙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与月色的交融下隐隐泛出了蜜色的光泽。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对着三日月宗近露出了一抹充满着蛊惑力的微笑,像是黑暗中吸食精气的美妖,欣赏着落入陷阱中的猎物。 三日月宗近眼眸里的那一汪弯弯的金色新月依旧是美丽的,不过此刻却已经不再是那种最纯粹的清雅,而是被染上了欲念和渴望。他的双唇因为方才的亲吻而变成了红艳的颜色,有些肿,更多的是湿润,这份姝色让这把被誉为最美之剑的付丧神比之画卷里更动人。 付臻红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间妩媚与风情尽显,然后就这么在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凝视下,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我要你……” 简短的几个字,声音细软绵长,像是从喉咙里滚过一般,透出了一丝深情,一丝渴望。 “轰”得一下,这一瞬间,三日月宗近内心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倒塌了。 砰…砰…砰……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三日月宗近的喉咙开始发烫发渴,他双手撑在了付臻红的两侧,将身体压了下来。 这一次,无需付臻红主动,蓝发付丧神精准的找到了付臻红的唇,开始入侵这份温热去吮吸那醉人的甘甜。 唇齿间付臻红嘴里那份烟草的味道似乎还没有完全的散去,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的心脏炽热得几乎快冲破胸腔。 庭院里那被烟灰色的雾气里氤氲的面容朦胧的男人,此刻正在他的亲吻里慢慢软下了身体,这种感觉就像是将镜花水月里最美好的幻想抓到了现实中,不可触及的人变成了被他随意亵渎的存在。 这种感觉虽然十分的怪异,却让三日月宗近的心底深处蹿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刺激。 三日月宗近的手顺着付臻红柔顺的黑发一路来到了他的后腰,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觉到这腰肢的纤细和柔韧。付臻红就如同一朵需要人采摘的娇花,花瓣包裹着花蕊,要想看到里面的风景,就需要将花瓣一片一片的剥开。 上好的布料在三日月宗近的手中被扔到了地上,他熄灭了灯光,整个宽敞的起居室里只剩下了一盏烛光在微微的晃动。 付臻红的肌肤是如玉一般的白皙与无瑕,橘暖色的烛火照耀出的光晕衬得他的身姿婀娜动人。因为被亲吻着,他的胸膛随着喘气而微微起伏着,如同一场无声的邀约。 三日月宗近的胸膛也同样起伏的厉害,他的腰身没有付臻红那般纤细,而是精壮的,充满着一种力量感。与付臻红过于白皙的肌肤不同,三日月宗近的皮肤是比小麦色更浅白一点的颜色,他的肩膀平且宽,衣衫半褪后有着一层流畅的肌肉线条。 此刻,他的胸膛在月色与灯光的交织下泛着红,这是因为内心炽热的温度在渴念的驱使下所导致的。 没有人… 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个男人的诱惑。 他有着最美丽绝艳的容貌,和最蛊惑人心的声音,他神秘且危险,所到之处,在一个眼神的睥睨之下,万物皆是他的俘虏。 三日月宗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温热的双手握住了付臻红白皙精致的脚踝,将他的身体从书桌上往外拉,直到付臻红的整条大腿都垂落在了桌面后,才松了手。 三日月宗近知道任何东西都是需要磨合的,若是没有适当的磨合就会受伤。他是由一把太刀剑所化,在作为太刀这剑的时候,他是冰冷的、坚硬的。 但现在他是人类的身体,他拥有着人类的体温,他不再是冰凉而没有温度的死物,他整个人是热的,是炽热的,硬得如火。虽然三日月宗近并不懂该如何去具体的实施,但在付臻红的引导下,本就十分聪明的付丧神很快就掌握到了舒缓的要领。 付臻红的双手攀附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脖子,双唇凑到三日月宗近那泛着红晕的耳根处,缓缓吐息道:“三日月,来爱我吧……” 这一刻,三日月宗近的心“倏”得一下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狠狠地烫了一下,心底深处的那一份被一直压制住的隐约悸动在此刻仿佛被放到了最大,然后如同滚滚的洪流奔腾的倾泻下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夜晚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拂进来,带着凉爽的湿寒之意,与屋内旖旎的空气形成了两种全然相反的极端。 烛光晃动间,伴随着桌凳的脚在地面摩擦划过的一声响,被誉为最美之剑的刀剑付丧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属于审神者的温热,这一瞬间,三日月宗近将付臻红的声音吞没进了唇齿里。 太刀与审神者亲密无间的贴合到了一起,由两个个体变成了一个,三日月宗近那双镶嵌着金色新月的眼眸里映满了付臻红的面容。 三日月宗近将付臻红完完全全的困在了自己的怀抱里,狭窄的空气里是彼此炽热又温度的呼吸,三日月宗近在付臻红微红的眼尾处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开始动起了起来,用遒劲的腰部不断的探索着美好。审神者于刀剑付丧神来说,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在时之政府的登记册上,每一座本丸都承载着不一样的故事。 在这座零号本丸里…… 从付臻红以第五任审神者这样一个身份出现在彼时还是破败和萧条的本丸中时,张扬明艳的他就成了荒凉的环境下最无法被忽视的绝色。 枯萎的樱花因他而开放,他从樱花树下慢慢走向了本丸,三日月宗近站在阁楼上,看着审神者一步步来到了属于他们的家园。 或许从这个男人踏入本丸的那一刻起,这座孤闭的城就被打开了,不过等待着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的却并不是救赎,而是一场由这个男人所营造出的无边深渊。 别的本丸里,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之间究竟是何样三日月宗近无法判断,但他们现在深处的地方是一张巨大的网,注定了付丧神会与审神者纠缠到一起。 无法挣脱束缚。 不过既然挣脱不开,那便接受吧,一起坠落进深渊。 脑海中复杂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三日月宗近的身体和心灵都蹿生出了一种巨大的征服欲。他的额头上因为凶狠的力道而泛出了细密的汗水,薄薄的汗液将他两鬓的蓝色发丝打湿,粘在他的俊美的脸颊上,显得性感极了。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瞳孔里却是燃烧着最炽热的火焰,他看着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男人的脸上因他而露出了绯红的春情,胸腔里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填补得满满当当。 作为刀剑的他占有了审神者,让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染上了属于他的气息。窗外的夜色渐渐下层,皎白的月亮正一点点的被浮云遮挡住银色的光晕,等璀璨的繁星也完全消失之后,起居室内的春景却仍就在火热的继续着。 书桌上的画卷被付臻红和三日月宗近的动作而弄得起了褶皱,原本冰冷的画卷也因付臻红和三日月宗近身上的热度而有几分柔和而热沉的温度。 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 仅凭美貌便可战无不胜的王和被俘虏的臣民。 浓郁糜丽的香气在起居室内萦绕开来,带着一种悱恻与缠绵,将流逝的时光也变成了一种交融的浪漫。 而在本丸这样的月色里,审神者的每一次留宿,都注定着会有其他刀剑付丧神们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彻夜无眠…… 第二日,付臻红用完早餐之后就直接出了本丸。接下来的这两天,尽管他晚上也会在这座零号本丸留宿,不过并没有让当日的近侍去他的起居室。 一来是因为付臻红上次让乌丸莲耶查赤司拓真的事情有了些进展,得到的信息里有让付臻红觉得有趣的地方,所以他需要空闲的时间研究。二来则是因为他需要这些刀剑付丧神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自身的态度和在本丸内的定位。 如果说压切长谷部这把新刀的到来,让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们对付臻红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那么在三日月宗近与付臻红度过了这一晚后,所有的刀剑付丧神们心思就再一次发生了某种转变。 而这种变化是需要时间去沉淀的。 于是付臻红选择给够他们思索的时间。 张弛有度,是作为资深攻略者的付臻红在现阶段对本丸的一种小策略。 在付臻红回到东京的第四天晚上,他没有去本丸,而是留在了别墅里。 伤已经完全愈合的犬妖造旧在书房里专研着书籍,付臻红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当日发生的重要新闻,付臻红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 “……距铃木财团的顾问表示,虽然两天前被偷走的蓝宝石水雾之心已经被怪盗基德送了回去,但怪盗一再挑衅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铃木财团的底线,这一次铃木财团将不惜一切的动用全部力量,势必要抓到怪盗基德……” 电视屏幕上,女主持的声音平缓清丽,虽然说得是前些日子双子摩天大楼的事情,然而左上方播放的画面却是以往捕捉到怪盗基德身影的影像。 在双塔摩天大楼发生的事,除了怪盗基德偷走了蓝宝石“水雾之心”外,其他的事情被彻底的封锁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怪盗基德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参加鉴赏性展览会的一位宾客。 媒体没有报导,或者说是不敢报导出来,而一些听到隐约的小道消息的人想从去的那些宾客里面了解相关的信息,得来的却都是沉默的摇头。 付臻红想到那天怪盗基德在潘多拉之地说得那番话,他走下床来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是露天的阳台,付臻红拉开窗帘,清冷皎白的月光便照到了他的面容上,将他那张扬到极富有冲击力的明艳五官都柔和了些许。 付臻红盯着天空中悬挂的明月看了片刻,然后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时分。 等他再次抬头眼帘的时候,忽然一阵微风吹拂而过,落地窗被打开了,紧接着,一身白色礼服戴着披肩的魔术师出现在了付臻红的面前。 “久等了,川上医生。” 年轻的怪盗先生单手曲着,动作优雅的对着付臻红鞠了一个绅士躬,然后执起付臻红的手,在付臻红白皙光洁的后背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下深情款款的吻。 在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付臻红收回了手,淡淡的开口道:“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便走吧。” ………… 时隔五日,付臻红和怪盗基德再一次来到了潘多拉之地。 木火土金水,万物五行以时间为单位轮转。 付臻红用了同样的方法,划破指尖将猩红分血液滴到了潘多拉之盒上。这一次,在付臻红血液的作用之下,魔盒上的金色开始慢慢填补起了镂空的五芒星。 随着镂空的面积越来越小,怪盗基德的呼吸也慢慢放轻,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潘多拉之盒,身体随着越来越紧张的心绪而不自觉的变得紧绷起来。 快了,很快就能打开这个魔盒…… 怪盗基德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手臂甚至因为激动而迸出了青筋,这是一种即将要看到真相的刺激和兴奋。 而与怪盗基德激动的内心相比,付臻红整个人却显得极为平静。他的目光是淡漠的,看向潘多拉之盒的眼神里是无澜的沉寂。 在五芒星内最后一点空间被金色填补完的这一瞬间,怪盗基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而……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五秒都过去之后,潘多拉之盒却没有打开,也没有再发生任何的变化。 “怎么会……” 怪盗基德的瞳孔瑟缩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时间去感叹这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因为原本只有他和付臻红在的空间里,响起了并不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是皮鞋踩在地上的摩擦声。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犷的说话声:“没想到这个地方还真的存在!” 在这句话变得越发清晰的同时,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了付臻红和怪盗基德的侧后方。 “诶?大哥,没想到还有两只的小老鼠先找到了这里。”是刚刚那个说话的男人。 付臻红和怪盗基德转过了身。 待看到付臻红的面容后,先前说话的这个男人墨镜下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你是那个在车上的人!” 伏特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那个在车上让他惊鸿一瞥的男人。他的目光紧盯着付臻红的面容,在付臻红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后,身上那原本嚣张狠辣的气焰瞬间就消散了。 他的双唇无意识的摩挲着,一时之间,竟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付臻红只看了伏特加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而把目光移向了一言未发的银发男人身上。 这个长发男人有着极其高大挺拔的身材,长款的风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的具有侵略性和压迫感,他的脸被黑色的礼帽笼罩出了一片黑色的阴影,过长的刘海隐隐遮住了那凌厉而冷酷的眼睛,只露出了半截刀削般利落而分明的下颔曲线。 在付臻红看向琴酒的时候,琴酒也看向了对付臻红,墨绿色的深邃瞳孔里闪过了一道极其锐利又危险的暗光。 “是你。” 他开了口,磁性低沉的嗓音里是透着一种冷淡的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营养液 感谢啦啦啦啦啦、青笑人、小王爱吃溜肉段x2、什么时候上个985的地雷 ……… 下一章就是古代篇了。 话说琴酒这个老男人真的好香! 弱鸡系统:吸溜,三日月也很香,你们说有木有? 第150章 “是你。” 琴酒开了口, 磁性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种冷淡的性感。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语气淡漠而随意:“是我。” 站在琴酒身旁的伏特加看了看付臻红, 又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哥,有些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互相认识了。 看大哥的模样,似乎对这个男人有几分在意,那他们原本来这里准备实施的事情,还会顺利的继续下去吗? 事实上,他们通过从灰色西装男那里得来的资料找到了这处潘多拉之地,一直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已经被清理,至于这处隐藏着首领部分秘密的地方自然也同样需要摧毁。 既然是秘密,知道的人只能是越少越好。 而真正的守口如瓶, 只有死亡才能做到。 穿着白衣的怪盗和这个漂亮的黑发男人显然已经知道了由组织卧底写的那一本日记里的内容,组织奉行的是不留任何隐患。 若是以往伏特加段不会有像现在这般犹豫不决的时候, 但若是真得举枪杀掉这个漂亮的黑发男人,未免会让他觉得十分可惜。毕竟能美到这种程度的人, 总会让人的心底深处萌生出一份绮丽的心思。 琴酒懒得去思考伏特加此刻的内心所想,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付臻红,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是久经血腥的阴鸷和狠辣。 并没有多说什么言语,将组织的命令视为不可违抗的杀手在冷静的分析出一系列可能的利与弊之后, 直接将手枪上了膛。 “咔”得一声,上膛的声音打破了诡异无声的沉寂氛围, 也将气氛渲染得越发的紧张。 怪盗基德的眼神完全暗了下来, 迅速调整好了随时准备迎接危险的状态。 “大哥……” 伏特加看了一眼琴酒手中的枪, 又看了一眼从始至终似乎对于他们的出现都一副不甚在意模样的黑发男人。 一向凶残狠辣的他竟然开始担心起了这个男人的安危。 怪盗基德看着琴酒手里的枪,警惕的挪动步子将付臻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怪盗基德的这番动作让琴酒颇为玩味的笑了起来,“小子,当护花使者是需要绝对的实力, 不然就只会是个跳梁小丑。” 话落之后,也不给怪盗基德说话的机会,雷厉风行的银发杀手就直接举起了手枪,毫不犹豫的对着怪盗基德扣下了扳机。 若是只有怪盗基德一个人,他还能轻松的躲过这一枪,但因为身后还有另一个人,怪盗基德无法做到无所顾忌的应对。 怪盗基德眼神一冽,在他拿出魔术枪准备打乱子弹的路线时,千钧一发之刻,一道银色的利光从他身侧以闪电般的速度擦过,将子弹击飞的同时,直直的打到了琴酒握着枪的手腕。 这一瞬间,手腕处被打到的地方那剧烈的疼痛和僵麻感让琴酒差点就没能握住手枪。 伏特加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他看了一眼那打中大哥之后掉落在地上的物体,是一把普通的手术刀。 “大哥你没事吧!”伏特加有些担心的喊道,目光落到了琴酒手腕处被刀片割破的衣袖和正在往外渗出献血的伤口。 “闭嘴!”琴酒难得感觉到了一种暴戾。 看着眼前这一幕,怪盗基德也有些惊讶。 付臻红从怪盗基德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手上滴着血并且手应该已经完全麻木了、却依旧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控制着手枪的琴酒,不疾不徐的开了口:“谁允许你开枪的?” 他的语气很淡,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明明是如此随意的口吻,去让人在无形中感觉到了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和处惊不变的绝对从容。 这一刹那间,伏特加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度让他无比的熟悉,有点像…… 伏特加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对应的人物。 有点像是…像是首领!组织的首领! 虽然伏特加只见过首领一次,但那位年过半百却仍旧从里到外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先生身上就有着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从容和压迫。 伏特加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男人,对方幽深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深渊,沉静如浓墨般幽黑。 不对! 伏特加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在对上这个男人眼睛的这一刻,伏特加觉得与其说是这个男人像那位先生,不如说是那位先生像……他?! 伏特加的额头不禁泛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他为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诧异,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坚定的肯定着他突然的猜测。 没有错,是那位先生像这个男人。 当两个人同时浮现在伏特加脑海里的时候,让伏特加有一种在看仿制品和正主的感觉。 太奇怪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这个漂亮的黑发男人不可能会与他们的首领存在着交集。 不对,也不是不可能! 伏特加猛然想到了那本笔记里所描述的战国捉妖师,虽然里面的内容真假难辨,但确实提到了首领一直以来的执著或许与这位捉妖师有关。 而有着那样绝色的容貌和能蛊惑妖怪的手段的捉妖师或许也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符合。 但他这猜测太没有根据了,甚至有些强行关联的成分。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撑,仅仅凭借着内心深处的一种直觉。 伏特加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到冷静的大哥,他不如大哥聪明,他所能联想到的事情,大哥肯定也能。但既然大哥此刻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常,无论是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暂时保持沉默好不至于打草惊蛇也好,还是因为其他他所没有考虑到的因素,伏特加都不再去猜测了。 他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另一只手握紧了枪,然后默默的往琴酒的身边挪了一步,与怪盗基德这边形成了对峙的画面。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金色的光芒从付臻红与怪盗基德身后的潘多拉之盒里迸发而出。 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潮湿的空间照亮。 伏特加下意识抬起手臂想要挡住这光晕,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声惊呼。 是那个怪盗的声音! 怪盗基德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仰着。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身侧的川上医生,正想要说些什么,思绪却开始迅速变得模糊。 五秒之后,金色的光芒消失了。 与这刺眼的光一同消失的,还有付臻红与怪盗基德。 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了琴酒和伏特加。 第151章 还未到日落时分, 南來镇上方的天空就已经是乌云密布。属于白昼的光晕被黑暗逐渐吞噬,变成了昏沉的一片。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之后。 幽深灰暗的天幕上开始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滴,空气中充斥出了一种极度压抑的阴冷和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钟声有节奏的响起, 在幽冷鬼气的南來镇回荡开来。 紧接着, 是唢呐的声音, 尖锐而悲鸣,沉重苦怨的旋律里是绝望和畏惧。 伴随着呼啸的急风, 白色的冥纸肆意乱飞,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成了碎屑。 这是死亡的落幕, 代表着又一个生命的消亡。 敲着铜锣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老人,顶着一张满是皱纹的干瘪面容, 麻木的与抬着棺材的送葬队伍擦肩而过。 南來镇每天都有人死亡, 死亡的人虽然有老有少, 但更多的却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曾去过北边数里外的黑山或者黑山脚下的兰若寺。 黑山是一座高耸巍峨的大山, 这里怪石嶙峋, 山石土地都是黑色的,粗大的槐树鬼气深深, 阳光照不进, 飞禽猛兽均不敢踏足。 每当深夜时分,山顶上方就会冒出诡异的火光和浓重的黑色雾气。 据说这是黑山上的大妖怪在修炼。 传言这大妖怪不仅面容丑陋,浑身恶臭, 还专吸活人阳气。 “这次又是谁死了?” 扛着锄头披着一身蓑衣的黑脸大汉问着他身边的瘦高个。 “是李员外家的大外甥李德盛, 你说这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不听劝呢?”瘦高个摇头叹息道。 瘦高个名叫王陆三,四十来岁, 虽然同样是庄稼汉,但是因为妻子的妹妹正好在李员外家当丫鬟,在这层关系下也就知道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这些少爷们好吃好喝的待在家里不好吗, 非要去进那阴寒恐怖的黑山探个究竟。” 王陆三实在是无法理解那所谓的猎奇心理,什么都没看到不说,反而把命也给丟了。 这混乱的世道啊,妖怪肆意。 若是管不住自己,就只有落着个被吸走阳气成为一具干尸的下场。 在距离王陆三身后三米远的位置,是一处破烂的瓦砺房,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在房檐下避雨,虽是无意,但因为王陆三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所以男子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男子的模样十分的清俊秀气,皮肤白静,眉目温润,一袭白衣包裹着修长高挑的身形,黑色的长发全部归拢到头顶上方,用一根纯色素雅的木簪挽住,整个人无不透着一种柔和又文雅的斯文之气。 男子名为宁采臣,浙江人士。 虽说是听到了两个庄稼汉的对话,但此刻,宁采臣的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等雨停了就尽快赶路的事情。 他要前往金华办事,路上的盘缠不多,若是能尽早赶到,就能节约些留宿的费用。 但愿这雨能早点停下…… 宁采臣正想着,上天就像是听到了他心底的祷告一般,原本细密的雨开始慢慢变小,几分钟之后,尽管天空还是昏沉的一片,不过雨却是已经完全停了。 宁采臣面色一喜,将放置在脚边的那由竹木编制而成的精致书篓背上,抬脚踏入进了这潮湿阴冷的幕色中。 他走的很快,步履迅速而稳健,一个时辰后就穿过了人流密集的街道,在越发暗沉的天色下,走向了前方杂草丛生的树林。 杂草很高,快没过宁采臣的膝盖,高大槐树的枝丫像一个个张开的爪牙,在灰暗的环境下显得阴冷恐怖。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寒气就越重。 宁采臣握紧了书篓的麻绳,再一次加快前进的步伐。他想在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走出这片树林。 然而就这样走了半刻钟不到,宁采臣就因为前方发生的一幕而停下了脚步。 就在前方距离他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年轻男人正半躺在地上,他的双手撑着地面,一脸痴迷的抬着头望着与他贴得很近的红衣人。 这个紫衣男人的五官还算端正俊气,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一种明显是纵欲过度之后的亏虚。 而被男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的红衣人,由于对方是背对着宁采臣的,角度的缘故让他无法看到这个人究竟是长什么模样,甚至判断不出这穿着一身红衣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不过单单从那曲线优美的背影来看,无论是那披散在身后的如同浓墨一般柔顺乌黑的青丝华发,还是那张扬夺艳的红衣之下所收拢束住的纤细腰身,都无不说明了对方应该是一个极其美丽绝色的人。 感觉到身后的这一道视线,付臻红并没有回头看向这目光的主人。 事实上,早在宁采臣踏进这片树林的时候,付臻红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虽然宁采臣这个世界的剧情中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但此刻付臻红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他面前这个蠢货身上。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黑山上的大妖,经过万年而化形。 在原本的剧情设定里,黑山老妖的修为是需要不断通过吸食活人的阳气来提升。越是强壮优质的男人,阳气就越足,吸食之后修为提升的速度就越快。 付臻红成为了这个在聊斋画本里最出名的妖怪后,虽然他不需要一定靠着吸食活人的阳气来提升修为妖力,也完全可以控制住这种属于妖怪本能的吸食欲念, 但既然有蠢货自己主动送上了门,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毕竟这蠢货并不是值得被放过的善良之人, 付臻红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映着这蠢货一脸痴迷的模样,目光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宁采臣看不到红衣人的面容,却能感觉到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突然变更加幽冷阴寒。 明明四周都没有风,却有一股刺骨的冷意穿透他的衣衫蹿进他的皮肤,直直的侵袭入他的骨髓里。 宁采臣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战栗,他下意识将双臂交握着抱紧在胸前,想用手掌戳着皮肤来摩擦取暖,好借此摆脱掉这突然变低的温度所带来的凉寒。 而这时,红衣人突然将手挑了起来,食指虚抬着紫衣男人的下颔。 宁采臣看到了这个人的手,白皙修长,骨骼分明,每一个关节都是毫无瑕疵的完美,指尖圆润如玉,在昏沉的天色下,泛出了些许似淡粉一般的诱人光泽。 一时之间,宁采臣竟然忘记了刺骨的凉意和寒冷,看到这只手,他只觉得十分的漂亮,是那种一眼看到就想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不放开的漂亮。 像光滑细腻的凝脂,又似清冷幽冽的霜雪。 然而宁采臣还没来得及感叹更多,思绪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打断了。 只见一道凌厉的蓝光从那漂亮的食指尖迸发而出,原本还红着脸一副陶醉表情的紫衣男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蓝色的光晕笼罩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苍老、干枯、发黑,最后成了一具看不清模样的丑陋干尸。 而这一切,紧紧只发生在短短的五秒之内。 “砰”得一声,干尸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一声响,也让宁采臣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是…是妖怪! 宁采臣被吓到了,额头上泛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的身体本能的往后一退,结果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朽的树枝。 “咔呲———” 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沉重的幽冷氛围下显得格外的刺耳。 糟了! 宁采臣心脏一紧,恐惧与惊骇瞬间席卷他的全身,汗毛竖起,脊椎骨发冷。 求生的意志驱使着宁采臣的大脑,他正欲转身逃跑,妖怪却在这时回过头,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了他。 四目对视中,宁采臣的双脚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明明是该立刻逃跑的,然而他整个人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怔然的看着一袭红衣的妖怪。 太美了。 美到了一种极致,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宁采臣满腹经纶,此刻竟然找不出一个完全可以贴合这份美貌的词汇与形容,因为所有的语言和修饰在这样的容颜下仿佛都成了一种苍白。 神鬼话本里描绘过很多美艳的妖怪,宁采臣偶尔也会读上一两本,但那些文字里所勾勒到的容颜比不上这个红衣男子半分的姝色。 他的眉如墨画刀裁,桃花眼精致勾人,挺直的鼻梁下是如花般娇嫩的薄唇……每一帧每一寸都像是被造物主精心打造过一般。 或许是因为刚刚吸食完活人阳气的缘故,站在一具灰黑干尸旁的妖怪,身上透着一种妖冶又慵懒的冰冷。 很美很美,却又带着致命的毒。 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漆黑,阴冷寒凉,带着 遥不可及的距离感,然而眉宇之间却又是极尽艳丽和诱惑的媚。 宁采臣看愣了。 为这份突然撞进眼底的美色。 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付臻红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了宁采臣的面前。 这下,宁采臣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个紫衣男人会露出那样陶醉痴迷的表情。 此刻,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妖怪,宁采臣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而这竟然并不是因为恐惧或者是害怕与不安,而是一种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应对的紧张。 宁采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微微张开了唇: “你…”他这才刚发出一个音,喉咙就被一只手直接掐住了。 脖颈上冰冷的触感是无比细腻和光滑的,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是一种仿佛刺进到了骨髓里的冷意和阴寒。 疼。 很疼! 宁采臣竭尽全力的想要发出一丝声音,然而伴随着逐渐收紧的力道,他只能从唇缝里吐出苍白又无力的破碎低呜。 浓重的血腥味上涌到宁采臣的喉咙,这一瞬间,窒息的感觉让宁采臣白皙俊气的脸变得胀红。 就在宁采臣以为自己就快要死掉的时候,掐住他脖子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付臻红朝着宁采臣斜后侧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下一秒身体就散成了蓝色的光晕消失在了原地。 宁采臣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重获呼吸的他有一种仿佛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劫后余生感。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干尸。 妖怪已经离开,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从方才那个妖怪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很独特的香息,像是空幽的山与无垠的海所融合出来的冷。 宁采臣心有余悸的将手放在了胸口上,这里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宁采臣说不出这到底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 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他的心底深处涌出了一丝隐约的窃喜。 妖怪没有要他的命,对方在最后关头放过了他。 一想到这,宁采臣的胸腔就有些微微的发热。这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他本该庆幸的是生命没有被终结,然而心绪不宁的方向更多却是妖怪为什么会放过他。 是什么原因让妖怪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其他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 宁采臣抿了抿双唇,手抚上了脖颈被掐出的淤痕处。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划过一道凌厉的风声,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飞身来到宁采臣的身旁站定。 这是一个模样极其英俊帅气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轮廓硬朗而深邃,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黑色的发丝略显凌乱的束在头顶,只有几缕从两鬓垂下,随着清冷的风微微吹动着。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用白布包裹着的长剑,手上拿着一个八卦罗盘。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那具灰黑的干尸上,凌厉如刀锋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晦涩与暗沉。 还是来晚了。 宁采臣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男子,从对方的一身打扮很快判断出了这是一位捉妖的道长。 “妖怪…已经走了。”宁采臣开了口,语气莫名。 “嗯。”燕赤霞心情极差。 他是追着妖气一路找到这里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由何妖所化,但仅凭这强大的妖气来看,这个妖怪将会是他有史以来遇到的最为厉害的妖。 他的目光在宁采臣脖颈处的掐痕上停留了两秒后,这个白衣书生面容俊秀,眉宇正气温润,身上的阳气极其的精纯,是最容易被妖怪盯上的体质。 “把这个带着。”燕赤霞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符咒,“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宁采臣慎重的接过符咒,十分有礼的说道:“多谢道长的保命符,小生宁采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道长。” “燕赤霞。”说完之后,燕赤霞就不再搭理宁采臣,而是寻着妖气继续追了去。 第152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 天色变得越发的昏暗。 戌时才刚到,白昼的光晕就已经完全隐没在了浑浊的云层里。 凛冽的寒风吹动着槐树的枝叶发出了忽高呼低的“嚓嚓”声响,如同一个穷凶极恶的野鬼在用沙哑干瘪的声音狰狞的嘶吼。 属于鬼怪妖魔的猎食时间, 已经来临。 南來镇的人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就连打更报时的胆大更夫也都老实的待在了家里, 紧闭着房门,不敢再踏出屋子半步。 整个街道空无一人, 更没有一丝灯光,甚至连蝉鸣狗吠也一并消失。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沉闷又死寂,唯有天空中偶尔飞过的秃鹰发出了饥饿的嘶叫。 燕赤霞并没有在意这时段的变化, 他寻着妖气一路追着, 最后来到了一处诡异莫测的山洞前。 这山洞不大, 却弥漫着极其浓郁的阴冷和森寒之气, 燕赤霞从洞口处往里看去, 隐隐可见里面有微弱的光晕在闪动。 这光晕的颜色是朦胧的浅橘色,像是由薄纸灯笼里的照明星火所散发出来的。 妖怪就在里面。 燕赤霞收敛住心神, 抽出背上的青锋七星剑, 迈开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燕赤霞越往里走,朦胧的光线就越明亮,而空气中的妖气, 却也越发的浓郁和厚重。 在快要走到山洞中心的时候, 燕赤霞听到了水的流动声,他看着前方的拐角, 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抬脚走了过去。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然而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却让燕赤霞瞬间愣了神。 宽敞的山洞内, 四周都点着纸灯笼。 整个山洞内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点缀,装潢也十分简单,就只有一处冒着热气的泉水池。 在泉水池的正中央,是一个由上好的冷白玉砌成的长石板。 一个几乎半裸的男人慵懒的趴在长石板上,身上只搭着一件薄薄的红色绸衫,乌黑柔顺的青丝全部拢在了颈侧,露出了白皙光洁的后背。 他的身后还坐着另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男子,黑衣男子双眼空洞无神,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重复着用木瓢舀着底下泛着热气的泉水,然后轻柔的将里面的水缓缓倒在了红衣男子的背上。 莹润透亮的水珠泛着湿润的雾气,温热的水流顺着红衣男子如美玉一般无瑕的后背向下滚动着,如同一双柔软的手正在这片肌肤上细细的抚摸。 薄薄的红色绸衫只遮住了男子的臀部和修长白皙的大腿,良好的视力让燕赤霞十分的清楚看到了这个男子的腰窝,小小的、略微凹陷,精致到让人有一种想要用指腹去把玩的冲动。 男子的腰,更是细而劲瘦,流畅优美的背部线条之下是被绸衫遮住的臀和腿,被泉水润湿的布料湿淋淋的粘在了这具身体上,将那诱人的曲线勾勒出了一种极欲的情色感。 燕赤霞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然会有着这样蛊惑人心的魅态和妖冶。 他见过无数美艳的妖怪,却没有哪一个像这石板上的男妖那般,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露出面容,就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就让他瞬间看了神。 燕赤霞握着青锋七星剑的手紧了紧,他眉目微拧,正欲开口说话,男妖却在这时突然改变了姿态,他收拢了身上的绸衫,侧躺在玉石板上单手撑着身体,朝着燕赤霞看了过来。 这下,燕赤霞也看清了这妖怪的长相。 很美,也很魅。 魅到了骨子里,魅到了眼角眉梢间都无不透出了一种勾人的妩媚和春情。 若是寻常人见了,或许只需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便会彻底的失了心魂。 就连燕赤霞自己,此刻在与这男妖的四目对视中,在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下,也明显感觉到了胸腔在微微的发热。 燕赤霞的薄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警惕的看着这妖气浓郁的男妖,嘴里默念着灵咒打开了天眼。 他要看看这男妖究竟是由何物所化。 金色的光晕在燕赤霞的瞳孔里流转,璀璨明亮,是如同阳光一般炽热的颜色,这他的身上充斥着一种凛然的正气与锐利的锋芒。 付臻红就这么任由这俊气的道长看着,约莫五秒之后,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看出什么了吗?” 他的语气浅而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声音并不是十分的低沉,然而在这被泉水中的热气氤氲出的湿润空间里,却显得格外的磁性和撩人。 绵绵长长的涌入到人耳膜里的时候,有一种极轻微的瘙痒感。 燕赤霞没有回答,只是心下越发的警惕。 他能看出那安静待在这男妖身后的黑衣男子是一个被抽离了心智的人类,也能看出这个没有任何感情浮动的傀儡即便没有了个人的情感,眉宇之间也依旧隐隐带着一种日角龙颜、素气之瑞的皇族气息。 但燕赤霞却看不出这男妖的本体是何物。 付臻红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若是被燕赤霞这么轻易地就看出了真身,那他这个身体万年的修为也就算是白费了。 南來镇的人都以为那最为强大也最为丑陋的妖怪是居住在黑山上,而实际上那连泥土和石块都是通体黑色的山头只是付臻红偶尔会小憩的地方。 真正的黑山界,是在阴间的枉死城,那才是付臻红在这个世界上的住处。 枉死城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地方,正如它的名字一般,一切因为意外而死亡的灵魂都被束缚在这座森寒的阴城里,终日带着怨气游荡着。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作为黑山老妖的他既能靠吸食活人的阳气来提升修为,也能通过吸收鬼混的怨气来提升妖力,不过后者提升的速度并不大,效果也不显著,几乎可以忽略不谈。 他是黑山界的主人,掌管着恶鬼阴兵。 在付臻红接手这个身体之前,这个世界所有关于原本的黑山老妖的记忆都全部被模糊掉了。而在他成为黑山之后,就一直没有真正现身过,直到宁采臣踏进南來镇的那一刻起,伴随着剧情线的开起,付臻红才露出了真面目。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谁知道他就是传言中的那个面容丑陋、浑身恶臭的黑山老妖。 即便是前不久才和他有过交集的树精,也不知道他究竟长何模样,因为付臻红对这树精的每一次旨意都是由阴兵代为传达。 “追到这里,却看不出我究竟是由何妖所化吗?”付臻红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调侃和玩味。 燕赤霞冷笑一声,琥珀色的眼眸里流转出一抹桀骜不驯的锐气和凛然:“看出又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最后不过都会消亡在我的剑下。” 付臻红挑了挑眉:“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有信心吗,小道长?”说出最后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低低的声线里透出了让人心脏微颤的磁性。 明明是普通的称呼,却因为这嗓音里的旖旎意味而多了一种亲昵的缱绻和暧昧。 像是在喊着最深爱的情人。 燕赤霞英挺的剑眉顿时皱了起来,他不欲再与这男妖多说,将青峰七星剑竖立在前,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兵拢,吹动着法力在泛着冰冷寒光的剑身自下而上的迅速抹过。 “天地无极,乾坤借……” 然而燕赤霞的咒语还没有念完,原本平静流淌的泉水突然就飞溅出了一把把散发着凌厉杀意的长箭,直直的朝着燕赤霞射来。 燕赤霞下意识闪身躲避,却没想到在他跳起来的这一瞬间,那男妖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一般,手腕骤然一转,蓝色的妖力驱动着红绸瞬间拉长,以闪电般的速度卷到了他的腰部上。 燕赤霞眼神一冽,正准备用剑斩断这束缚住他腰部的红绸,下一秒,付臻红就已经用力将红绸一拉,扯着燕赤霞的身体将他直接甩进了泉水里。 “扑通”一声,飘着花瓣的泉水池溅出了一大片水花。 趁着这极其短暂的空挡,付臻红干脆利落的穿好了之前那半散的凌乱衣衫,然后就这么站在冷玉砌成的石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从泉水里冒出来的燕赤霞。 燕赤霞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渍,望向付臻红的瞳孔里泛出了明显的怒火。 付臻红微微勾起了唇角,这浅浅淡淡的弧度很美,美到让人的心尖都跟着微微一颤,然而此刻,这抹笑容落到燕赤霞的眼里,就成了一种明晃晃的蔑视和讽刺。 “小道长,真狼狈啊。” 燕赤霞一听,顿时更火了。 “你这妖怪竟然敢戏耍我!” 他气得从泉水里飞身出来,手中的青峰七星剑也在刹那间变成了上百把专克妖怪的桃木神剑。 然而就在燕赤霞准备就这样大干一场的时候,付臻红却嗤笑一声,化成一道蓝烟消失在了原地。 燕赤霞喉咙一哽。 “妖怪别想跑!”他紧跟着追了出去。 付臻红故意放慢了速度,好让身后这穷追不舍的英俊道长能及时跟上。 阴雨密布,天空又开始下起了细密的雨。 在朦胧的月色下,付臻红来到一座荒凉又破败的寺庙前。 寺庙的面积很大,正上方挂着一块倾斜的牌匾。牌匾的年代有些久远了,深褐色的木制材料上到处都是腐朽的痕迹,爬满了青苔和蜘蛛网,只能依稀分辨出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 “兰若寺。” 付臻红轻轻念出了牌匾上的字,在燕赤霞追上他的前一秒,闪身进到了寺庙的正大殿里。 正大殿的最前方是一座快高到寺庙顶部横梁的巨大佛像,佛像上的金漆已经完全脱落了,蒙上了一层厚厚黑黑的灰尘。 那固定在房梁上方的帘幕绸缎,脏乱而破旧,随着风肆意的吹动,远远看去就像是穿着白衣的女鬼披散着头发在夜行游荡。 昏暗的烛火下,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断掉的残木屑和厚重的泥灰,而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 是在佛像的左右两方,成排的放置着十几口散发着阴寒之气的沉重棺材! 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付臻红坐在了距离正殿门最近的一口棺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追着他进来的燕赤霞。 “我说小道长啊,你这一路一直追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上了我。”付臻红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和戏谑。 燕赤霞的耳根微红,有些恼怒的说道:“一派胡言!” 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说道,“是不是胡言,很快就会知道了。” 燕赤霞闻言,琥珀色的眼瞳在付臻红那过份精致明艳的脸上凝了两秒后,才沉声说道:“我定要将你这妖怪铲除。” “铲除?”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小道长,你铲除不了我,不仅如此……”说到这,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眼波流转间,他抬起白皙修长的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殷红的双唇,缓缓吐息道:“你的元阳,也会被我拿走。” 第153章 “你的元阳, 也会被我拿走。” 付臻红舒浅磁性的嗓音在这诡异阴冷的正殿内回荡开来。 他在说完最后这一句话之后,并没有立刻收回那点了点双唇的手,只是食指微移, 指腹轻轻的贴到了唇角边。 他的指尖圆润青葱, 细腻光滑的肌肤是近乎透了明的白,这样无瑕似玉的颜色更衬得那如花般娇嫩的双唇越发的红艳和瑰丽,像是刚刚吸食了鲜血一般, 猩红而妖娆。 这一下,燕赤霞不仅是耳根微红, 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也泛出了薄薄的红晕。 这源于被冒犯到的恼怒,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羞耻和微窘的躁意。 一个长相绝色的妖怪对你说着要取走你的元阳, 这样暧昧又放浪的话语无论放在哪一种情况下都是异常的情色和糜艳。 特别是这个妖怪还别有深意的点了一下双唇, 低低的笑声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引诱。 燕赤霞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在山洞里所看到的画面, 那冷玉砌成的长石板上, 妖怪慵懒的躺在那里, 白皙的皮肤竟是比那身下的玉都还要光滑与无瑕,半遮半露间无不透着一种让人春心萌动的诱惑。 燕赤霞一直都知道妖怪擅长用美色诱人, 但那绝大部分都是女妖。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个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妖怪都还要危险且媚态横生的男妖。 强大, 鬼魅,危险, 会让人轻易失了魂。 这样的妖怪留不得。 燕赤霞的眉头皱了起来, 心思转念间,眸色也越发的深沉, 他不欲再多什么,而是直接念起了天罡五离火的法诀。 电光火石间,成百上千张符咒从燕赤霞的身后飞窜而出,组成了一张大网直直的朝着付臻红所在的方向攻去。 这些长形的明黄符咒上闪动着刺眼的红色咒语, 在燕赤霞背后那漆黑深邃的天幕称托下,如同万千明媚的星火。 这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能够避邪保身的救命良物,而对于妖怪来说,却是会伤损修为和法力的催命刀。 如是被一张符咒碰到,皮肤会在刹那间溃烂化脓,如是被这成百上千的符咒组成的法网所罩住,那便会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亡。 “小道长,可真是狠心啊。”付臻红一边闪避着一边还不忘调侃一句。 燕赤霞冷笑一声,深邃的眼瞳里带着凌厉的锐气:“我从不对妖怪仁慈。” “但我是不一样的。”付臻红说道。 燕赤霞道:“有何不一样?”他的语气里带着讽刺和厌恶:“树林里的那具男尸,是你吸干的吧。” “吸干?”付臻红不赞同的说道:“这用词可不适合,毕竟我都没有碰到他一下。” “真要说吸的话,小道长啊,你这硬朗阳刚的躯体才是我所喜欢的。”付臻红唇角微扬,再一次轻轻笑了起来,“我把你的元阳吸走,好不好?” 原本肃杀森冷的氛围再一次因付臻红这一句言语而变得暧昧起来。 燕赤霞的胸腔微微震动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的厉声道:“你这妖怪真是不知羞耻!” “小道长,你在一个妖的面前谈人伦的羞耻,不觉得滑稽又可笑吗?” 燕赤霞微微一顿,很快也反应过来自己对一个妖说这些,根本就是枉费口舌。他见这妖怪在面对天罡五离火的追击下却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对这男妖的实力也有了几分认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燕赤霞驱动着青峰七星剑,念道一声:“剑荡八荒,起!” 在他话落的瞬间,青峰七星剑上迸发出了一道紫色的寒光,下一秒,气势如虹的寒光变成了成百上千把长剑,如不可抵挡之势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了正在躲避符咒网的付臻红。 这由上古抓妖神剑所幻化而出的剑气可比一个天罡五离火厉害得多,付臻红挥动手掌,从掌心中劈出一道蓝光将符咒网打散,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些凌厉逼人的长剑上。 原本的剧情里,作为人类的燕赤霞,他的道法之力却能和修行了千年的树精五五开,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这足以可见燕赤霞的道法之力十分精湛,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捉妖师。 而现在这个对付臻红抱着浓烈杀气的燕赤霞,所展现出来的道法之力甚至比原本剧情里的道长还要厉害十倍不止。 毕竟原著中的燕赤霞,可没有青峰七星剑这样的捉妖宝剑。 不过,即便燕赤霞比原剧情里的道长厉害了很多很多,但是对上付臻红,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在锐利锋芒的剑刃携眷着疾风快要碰到付臻红身体的时候,他腾空而起,紧接着在空中一个利落的转身,用衣袖挥出了一片蓝色的光幕,直接将刺来的长剑击飞。 被击飞的长剑在被付臻红的妖力弹开后,有些掉在了地上,有些撞到了棺材上、石柱上、房梁上,于是这些泛着寒光的剑刃便摩擦到了这些坚硬的材质上,发出了“呲啦呲啦”的尖锐声响,在这样静谧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的难听又刺耳。 原本在偏殿的佛像下方正准备入睡的白衣书生,听到这些响声后,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荒凉又萧条的四周,破旧的窗户灌着冷冽的寒风,微弱的烛光随着窜起来的夜风而不断的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熄灭。 宁采臣是有些害怕的,在他刚进南來镇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言让他的脑海里有了一幅幅逼真的画面。 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结果意识却又不受控制的慢慢飘到了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红衣男妖上。 他想到了男妖那双媚意横生的眼睛,也想到了对方掐住他喉咙时那种临近死亡的窒息感。 那种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感觉,很危险,却也足够刻骨铭心。 宁采臣有些惋惜于那样漂亮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让人念念不忘的人竟然是妖怪。 他抬起手抚上了脖颈,手指触碰到淤痕上的时候,疼痛的感觉还十分的明显。宁采臣不禁想起了那位道长给他的符咒,他明白了那个时候男妖会突然松开手中的力道放过他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宁采臣本身,而是因为感觉到了捉妖师的靠近。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 虽然大热的神鬼话本里有不少故事是讲了秀才书生与美貌狐仙,与可爱白兔,甚至是与艳鬼的姻缘爱情,但那些毕竟都是写书的人凭借着想象编纂的,即便真有那么几个是真实的,也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是的,这样的事不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宁采臣在心里下着自我暗示。 而这时,又是一阵密集的响动从主殿那边的方向传来。宁采臣从思绪中回神,轻抿了一下薄唇,思忖了片刻后,坐起了身。 他放缓了呼吸用耳朵仔细的辨听了一下这声音,发现这响动的声音像是兵刃的摩擦和碰撞声。 这样的夜晚,为什么会发生只有打斗时才会发生的响动? 宁采臣没有再去细想这可能的缘由,而是站起身拿起放在佛像供抬上的蜡烛,朝着声响传来的正殿方向走了去。 正殿这边。 燕赤霞和付臻红,一个攻一个守。 无论燕赤霞如何攻击,付臻红都只做着躲避式的防守。 这样僵持不下的局势让燕赤霞感到有些火大,这让他有一种被这男妖戏耍和轻看了的感觉。 在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燕赤霞的眼神倏得一下看了过去,在发现出现的男子是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书生后,燕赤霞顿了一下,英挺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兰若寺内妖气很重,处处透着诡异的阴冷和死亡的森寒,这叫宁采臣的书生选择在这里落脚休整,无疑是进了狼窝。 更何况,这书生身上的阳气又极其的纯正,是鬼魅妖魔的最爱,很容易就招惹上妖怪。 心里这么想着,燕赤霞下意识就看了一眼还在闪避青峰七星剑的男妖,在发现这妖怪根本就没有在意这阳气精纯的书生后,燕赤霞的火气突然就消散了不少。 不过,付臻红虽然没有给宁采臣一个眼神,但是宁采臣在看到他之后,却十分惊讶的开了口:“是你!” 宁采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容颜绝艳的红衣男妖。 在无数剑刃的凌厉攻击下,妖怪面色上不见丝毫的慌乱,他每一次的闪躲都干脆而利落,飞身之间,衣袖与衫摆也顺势飘动,在微弱的月色与烛光的交融下,宛若莲步生风。乌黑的长发飞扬,扫出了一片灼灼的暗香。 有那么恍然的一瞬间,宁采臣以为自己见到了洛神,绝代风华,体态婀娜。 但宁采臣知道,这不是神。 神没有这样的媚态和惑人心智的妖冶。 这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顷刻间要他性命的妖怪。 然而即便内心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男子是妖怪,是几个时辰前差点就杀死自己的妖怪,宁采臣的心口还是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应该是畏惧和害怕的,应该立刻躲得远远的,但是此刻,宁采臣却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喜悦。 一丝再次见到这个妖怪的喜悦。 尽管这一丝情绪很浅很浅,但终究还是无法忽略不计的。 宁采臣看付臻红的目光太过专注,眼里的惊艳并没有刻意的隐藏。 燕赤霞见状,本来一心只想将妖怪制伏的他,并没有去在意男妖在躲避长剑时的身姿和体态,结果因为宁采臣这眼神,下意识的也开始注意起了男妖本身。 即便是他们的身份是完全对立的两个极端,燕赤霞为不得不承认,这个妖怪很美,是真真正正的美到了每个人都会喜欢的心坎上。 这种美并不是柔弱的,而是一种充满着冲击力和攻击性的明艳,像淬了毒的花。 燕赤霞这关注点和心思的转移使的青峰七星剑的虹芒之气莫名就弱了几分,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也突然就有些变了味。 在这样微妙的转变下,燕赤霞很快就反应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燕赤霞脸色一黑,他竟然也跟着这书生一样去看那捉妖师施法时最为大忌的美色。 “回到你之前待的地方。”燕赤霞对宁采臣说道,语气有些不耐。 “但是……”宁采臣还准备说些什么,身体就被自燕赤霞手掌心中飞出的气流所包围住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不受控制般的被强硬的退离开了主殿。 没有宁采臣在场,燕赤霞也不用顾忌其他。 他手腕转动,念出法诀。 两排的十几口棺材在他的念动下发出了剧烈的震动,棺材板打在棺木上发出了砰砰的声响。 “起!”燕赤霞历呵一声,棺材盖瞬间飞起,砸向了付臻红。 付臻红扭身躲开长剑的同时,一个旋转,抬手往前一挥,红绸从他衣袖里飞出,划破空气,直接一下将飞来的棺材盖全部劈成了一块块碎裂的断板。 而燕赤霞似乎早就察觉了他会如此做,在这些棺材盖碎裂的刹那间,他已经在唯一一个完整的棺材盖上画好了道法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封!” 话落的瞬间,他双手迅速一抬,付臻红身侧最近的一口无盖棺材便直直的立了起来。 他要将这男妖封在这棺材里。 付臻红侧头看了一眼朝着他压过来的棺材,眉头微挑,红绸的方向猛地一转,以燕赤霞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的速度卷起了腰部。 这一次,付臻红用了十足的力道。 让燕赤霞反应过来的,是后背撞击到棺材内部底面发出的沉重闷响和剧烈的钝痛。 燕赤霞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你……” 他想要将妖怪关进棺材里,却没想到此刻待在棺材里的竟然是他自己! 燕赤霞的眉骨下层,他阴着脸正要从棺材里飞身出来,下一秒,这鬼魅莫测的男妖却突然对着微微一笑,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燕赤霞错愕的眼神,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他直接抬起双手,冰凉的手掌抵着这小道长的胸膛,然后略微用力,将这小道长已经脱离棺材底部的身体往里一推。 “砰”得一声闷响,燕赤霞的后背再一次撞到了棺材的底部。 而紧跟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棺材盖合上棺木的沉重声响。 燕赤霞眼前一黑,只感觉有一具冰凉又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到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啦啦啦啦啦、利威尔小鱼干x3、完全自殺読本、小王爱吃溜肉段、楠楠的地雷 ……… 咳咳,那啥,上章的作话内容下章才有 话说,写打斗场景喊到哦,我只想让小红谈情说爱! 怕你们乱想,先说明,棺材是空棺材,没有骨灰! 弱鸡系统:来吧,棺材爱 作者:???问号三连,你好重口哦 弱鸡系统:隐秘的空间里,最适合做羞羞的事 第154章 黑暗中。 在意识到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是那男妖的身体之后, 燕赤霞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视线的阻隔让燕赤霞的其他感官变得越发的敏锐,这具紧紧贴在他身上的躯体,虽然如同冰霜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 但是却柔软而富有弹性。 燕赤霞闻到了一股了淡淡的香味,是从这个男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很独特的味道, 如同深山空谷里那清幽冷冽的暗香,明明并不是十分浓郁的香息, 却让人无法忽视。 甚至于此时此刻,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之下, 燕赤霞稍微多闻了两秒,就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恍神。仿佛整个灵魂都正在被这个独一无二的香味一点点渗透入侵。 虽然视线被阻断了, 狭窄的空间里也是漆黑的一片, 但燕赤霞作为修道者,他能感知道妖怪此刻正在用眼睛注视着他。 燕赤霞难得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事先为了能封住这男妖,在棺材里下了最强的束缚符咒。 若是有人在棺材外面, 倒是很简单,直接撕掉符咒纸, 然后再用佛像下方那供抬上摆放着的铜钱去刮掉红色符字便可。但现在唯一能够做这些事情的宁采臣被他弄到了偏殿。 虽然他也有办法从里面打开, 但这需要些时间, 需要等束缚封印咒的五行周期轮转到金木水火土的“木”后,才能破解。 “在想怎么出去吗, 小道长?”付臻红轻轻缓缓的开了口,喊着燕赤霞名字时故意微微上扬了尾音,撩人心魂的磁性嗓音里透出了几分暧昧的缱绻和亲昵。 在他说这话时,呼吸也尽数喷洒到了燕赤霞的脸颊上, 然后很快就在封闭式的空气中被氤氲成了冰冷又湿润的薄薄雾气。 让燕赤霞觉得脸上有一种湿湿的粘稠感和微微的痒意,就像是那种被深深的亲吻之后所留下的水渍。 这么突然不受控制般的一联想之后,燕赤霞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感觉到燕赤霞身体的变化,付臻红坏心眼的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浅很淡,但由于两人此刻的身体正紧紧相贴着,于是付臻红胸腔的略微起伏也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燕赤霞的身上。 燕赤霞的身体紧绷着,手指瞬间攥成了拳。 在这棺材里,他根本无法施法。 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让燕赤霞整个人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感。 “小道长,我把你的阳气吸走,好不好?” 付臻红再一次说了之前才说过没多久的话语。他心境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而燕赤霞却无法再像上一次听到时那般,可以不受任何束缚的历声怒骂。 燕赤霞的心微微一紧,薄唇微动:“我警告你,最好别做些奇怪的……” 燕赤霞的话还没有说完,喉结就被一个温热又柔软的物体轻轻舔了一下,是湿润的,滑溜溜的,是这妖怪的舌头! 这一瞬间,燕赤霞只感觉仿佛有一股极其陌生又酥麻的战栗感沿着他的脊髓往上猛窜进他的喉咙里,让他的喉咙发涩又干渴。 如同被一条毒蛇牢牢缠绕住了一般。 但这男妖不是蛇,而是比蛇更危险百倍的存在。 漆黑的空间并不能阻断付臻红的视线,妖怪在夜晚天生就有着超强的夜视能力,作为修行了万年的大妖,付臻红即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也能清楚的看到燕赤霞面上所有微小的细节变化。 他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小道长英挺的剑眉皱得越发的深刻,琥珀色的眼瞳里是越发凝重和深沉的暗色,那下颔刚毅而硬朗,随着紧绷的脖颈牵扯出了一段弧度优美的线条曲线。 燕赤霞能感觉到这妖怪的视线在他身上审视,带着一种玩味的戏耍的心情。 燕赤霞抬手想要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妖怪弄开,好以此打乱这暧昧旖旎的氛围。结果由于这棺材的空间实在太过狭窄,燕赤霞的手在触碰到了付臻红那圆润细腻的肩头后,就如同被电到了一般,猛地弹开了。 这副仿佛遇到了洪水猛兽时的闪避模样实在是有趣……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顿时如水般扩散开来,看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放的燕赤霞,付臻红直接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逐渐收拢手中的力道。 燕赤霞感觉到脖颈处越来越紧的力量,心下一阵了然,这妖怪是准备要他的命。而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然而知道归知道,此刻燕赤霞的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种隐约的失落感。 想来也是,一个男妖,即便是长得再好看,太对你的言语再诱惑,也不会真的对男人感兴趣。拿走元阳,自然也不会如同那些女妖所用的方法那般。 燕赤霞的眼神完全冷了一下来,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慌乱,他那原本腾龙的左手也掐住了付臻红后颈处的命脉。 而就在他准备念法诀的时候,付臻红却突然在这时候松开了手,下一秒,他直接将殷红柔软的双唇凑到了燕赤霞那紧闭成一条冷硬直线的双唇上。 燕赤霞的瞳孔猛地瞪大了,唇齿间那馥郁的馨香瞬间蹿进了他的唇缝里。 燕赤霞完全没有想到付臻红会突然做出这样一番举动来,以至于现在思绪被扰乱得堵住了神。 付臻红没有给燕赤霞更多反应的时间,趁着这小道长惊愕的愣神间,付臻红催动着妖力,开始吸起了燕赤霞的阳气。 修道之人的阳气比普通人的阳气还要精纯百倍,而这其中,如果是不曾经历过情爱之事未泄过元阳的道长,其阳气更是提升妖怪修为的大补之物。 付臻红并没有将舌尖探入进燕赤霞的口腔中,只是这么双唇相贴着,吸着对方这精纯的气息。 燕赤霞在一阵晕乎乎的恍然感中逐渐回过神后,他感觉到体内的气流在慢慢从他的唇里流逝出去。 一时之间,燕赤霞竟然有些分不清此刻胸口处那难受又昏闷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体内的精气正在流逝,还是因为这密闭狭窄的棺材里的氧气在被消耗,又或者……是因为这覆盖在他唇上的柔软与湿润。 燕赤霞的思绪还在脑中胡乱蹿着,付臻红却没有再继续吸收下去,在感觉到燕赤霞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和急促之后,付臻红离开了燕赤霞的双唇。 重新获得新鲜空气的燕赤霞本能的微张着双唇喘息着,短暂的几秒之后,似乎是觉得燕赤霞换气得差不多了,付臻红的双唇又再一次覆盖上了去。 这一次,付臻红不再只是简单的双唇相贴,而是直接将舌尖顺势探入进了燕赤霞温热的口腔里。 感觉到唇里那温热的湿润,倏得一下燕赤霞的脸瞬间弥漫出了红晕。 到底还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年轻气盛,即便是拥有着卓越的天赋和强大的道法之力,然而没有经历过情爱,一心只在降妖除魔上的小道长,在骤然面对这样的处境,心态终究是无法做到平静无澜的。 此刻,燕赤霞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躁意和无措,他的肌肉紧绷着,在发现入侵他到口腔里的舌在肆意的扫荡着里面每一寸湿润的粘膜之后,燕赤霞阳刚英俊的面容上布满了火辣辣的烫意。 在两人的舌尖纠缠到一起的这一刹那间,燕赤霞的心猛地一颤,那湿润柔软的舌有一种淡淡的冷香,这香味与身上这妖怪的香息融合在一起,在这狭窄的空气中萦绕开来。 他竟然在与一个妖怪亲吻! 而且这个妖怪还是一个男妖。 燕赤霞在心里默念着清心法诀,就在他正准备阻止这违背伦理的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时候,付臻红就像是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一般,突然用手缓缓触碰上了燕赤霞结实有力的身体。 因为常年做着高强度的锻炼,燕赤霞的身材很好,身体均匀而健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硬朗,线条流畅且充满着一种如猛兽般野性原始的爆发力。下方的那个地方也是鼓鼓的,即使包裹在布料之下,也能感觉到远超常人的份量和硬度。 这样的男人,一旦动情起来,就如同矫健的猎豹,留着汗水肆意动作的模样定然也会充满着一种醇厚的阳刚男人味。 付臻红冰凉的手隔着衣衫布料在燕赤霞遒劲有力的腰腹处轻轻的抚摸。明明是最冰冷的凉意,却穿透了布料,让燕赤霞感觉到了被触碰的地方就像是着了火一般滚烫发热。 燕赤霞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开始加快。 砰…砰…砰…… 心跳声像鼓一般。 燕赤霞的脑子又变得有些晕乎乎了。他明明该反抗的,该让此刻压在他身上的男妖尝尝胡乱勾引的教训,然而当他的手真正抬起来的时候,掌心中所凝聚出的气流却早已经失去了杀意和锐气。 即便燕赤霞不想承认,但唇齿间的感觉确实太过奇妙,那馥郁的馨香里仿佛有诱人心智的诡异魔力,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付臻红捕捉着燕赤霞的表情变化,开始沿着燕赤霞每一寸肌肉的脉络,隔着衣衫触摸着毛孔。 燕赤霞整个身体顿时弥漫出了烫意,清心得法诀失了章法,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间微妙的脱离了控制。 而就在这时,棺材外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又小心的脚步声。 无论是付臻红,还是燕赤霞,他们一个是修行了万年的大妖,一个是道法精湛的捉妖师,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即便这脚步声并不大声,也清楚的听到了。 “道长?燕道长?” 清悦好听的温润男声里带着一丝担忧。 这是宁采臣的声音。 燕赤霞的身体猛地一怔,在这声音融入进他脑海的刹那间,燕赤霞蓦然清明。所以的思绪在此刻尽数回笼,他的额头上泛出了细密的薄汗。 他看着身上这从他唇间退离开的男妖,黑暗中眼睛亮得吓人,表情也阴得吓人。 他竟然差点就沉醉了这男妖的蛊惑之下! 燕赤霞紧绷着唇,用手敲起了棺材。 “咚咚咚——” 宁采臣听到声音后,顺着声响的来源处,朝着正中央那紧闭着的棺材走去。 整个大殿内充斥着阴寒与森冷,刺骨的寒风从破烂的窗户在呼啸的蹿进来,让人毛骨悚然。宁采臣慢慢走到棺材旁,因为并不太确定,于是他将耳朵凑近了些许。 无奈这棺材的材质太过厚实,在四周呼啸的风声又太过刺耳,肉体凡胎的白衣书生并不能听到自棺材里发出的任何声音。 宁采臣顿了一下,随即大着胆子用手敲了敲棺材盖。 燕赤霞听到了宁采臣制造出的声音,也同样敲起棺材。 得到回应的宁采臣顿时面色一喜,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燕道长,你在里面吗?” 燕赤霞正欲出声,结果下一秒,付臻红压制住燕赤霞的身体却突然微微一动,他坏心眼的故意用腿在燕赤霞那代表着精纯男性魅力的地方不轻不重的压了一下。 “唔!”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燕赤霞不可抑制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而原本为了能听到燕赤霞准确的回应,以至于把耳朵都快贴到棺材盖上的宁采臣,这下也完完全全听到了这一声响。 这压抑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种不堪忍受的难耐。 宁采臣面上那因为找到人的喜悦消失了,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晨雨、糖炒栗子、南风知我意、完全自殺読本、西瓜霜、41908321、糖炒栗子的地雷 ………… 宁采臣:我怀疑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并且我有证据 弱鸡系统:在刺激一点,我可以! 作者:这里是绿jj,你这lsp再想屁吃呢 第155章 棺材里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尽管宁采臣听得并不十分的真切,但那种极度压抑和克制的闷哼声响无不说明着里面的燕道长似乎是正在经历着某种既让他痛苦又觉得愉悦的事情。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吧。 宁采臣在心里说着。 毕竟是在这样一口完全密闭的棺材里,阴森恐惧不说, 还随时面临着窒息的危险,燕道长待在里面,定然不会好受。 宁采臣刻意的去忽略了棺材里还有其他人的可能, 也下意识的不让自己去想那个长相绝色妖艳的红衣妖怪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虽然自古以来捉妖师和妖怪都是相对立的两方,道长正气英勇, 妖怪也几乎都是狠辣冷血的存在,但在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男妖与燕道长打起来的时候, 宁采臣的心底深处竟然隐隐有些担忧起一个男妖的安危。 宁采臣原以为自己不会是那种只看容貌的肤浅之人,然而没想到真的会有一天仅仅因为一个人的美色就有了些许的动容, 而且还是在知道这个人是一个男妖怪, 并且还差点动手掐死他的情况下。 一切的一切,大抵还是因为逃不出那四个字, 美色误人。 “燕道长,我现在就帮你把它打开。”宁采臣说完, 目光在棺材盖上方的符咒纸上停留几秒后,果断的将其撕开。 宁采臣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结果在他尝试着推开棺材盖的时候, 棺材盖却依旧一动也不动, 仿佛仍旧被某种力量主导着。 宁采臣虽然是一个没有任何道法之力的普通书生,但是他本身的力气却并不小, 甚至比起寻常人,他的力气天生就还要大很多。然而此刻即便他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却依旧没有移动这棺材盖半分,宁采臣不傻, 自然也明白了还需要解开些什么才能让困在棺材里的道长出来。 “燕道长,我该怎么做?”宁采臣问道。 燕赤霞听到宁采臣的询问声,动了动唇:“你……” 燕赤霞这才刚开了个口,付臻红就又将双唇覆盖到了燕赤霞的唇瓣上,将他接下来准备发出的声音尽数吞没在了唇齿间。 黑暗中,燕赤霞的眼睛再一次惊讶的瞪大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行为莫测的男妖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付臻红微张唇,用牙齿轻轻咬起了燕赤霞那柔软温热的下唇瓣,他本就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年轻的小道长。 付臻红的动作十分具有技巧性,牙齿控制着的力道,坚硬洁白的贝齿恰当好处的不断摩擦着燕赤霞湿润的唇瓣,然后缓缓的吮吸着,带着一种循序渐进的情色与挑逗。 燕赤霞只觉得被咬住的下嘴唇痒痒的,温热又酥麻,那坚硬的有些尖尖的两边牙齿刮到他唇上的软肉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刺痛,而是像触到了闪电一般,激得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发颤。 燕赤霞好不容易因为宁采臣的出现而恢复清明的神智又开始有些偏移,身上还未完全退下去的热度也再一次上涌。 燕赤霞觉得热,很热… 但这热并不是那种气温而导致的热感,而是一种由内到外的,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莫名躁意。 燕赤霞的身材很好,压在他身上的付臻红此刻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燕赤霞因为热度而变得越发硬朗的身体。 胸膛处那紧绷的肌肉随着呼吸的起伏而撑起了衣衫,硬硬的,充满着温热的弹性,带着一种绝对纯厚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阳刚,精纯,无形之中隐隐散发出了凌厉又霸道的侵略性。 “燕道长,燕道长?”得不到燕赤霞回应的宁采臣,秀挺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沉默了两秒后,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燕道长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道长你出来?” 燕赤霞的双唇被付臻红用唇齿肆意辗转的吮吸着,根本无法说出一段完整的回答来。 他的唇齿间全是这男妖口腔里那浓郁馥郁的味道,很独特,更甜美。就像是小时候吃过的被泡在蜂蜜罐里的浆果,只是少少的小小的一点,就让人想要攫取更多更多。 恍惚间,燕赤霞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又像是被毒蛇缠绕住的猎物。他一方面愤怒想要逃离这种摧毁他理智的氛围,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二十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奇妙。 付臻红将燕赤霞的一切神态转变全部都看在眼里,他是一个耐心的猎手,慢慢捕获着陷入网中的猎物。他是男人,燕赤霞也是男人,这世间,唯有男人才是最了解男人的,也唯有男人才知道怎样挑逗起一个男人的兴奋点,怎样让一个人男人的情欲和炽热被完全激发。 付臻红不再只是单纯的用牙齿摩蹭燕赤霞的唇瓣,他伸出舌尖开始用那湿润的滑腻舌头在燕赤霞上嘴唇中间那微微凸一点的小巧唇珠上细细的舔舐起来。 燕赤霞的胸膛随着付臻红的动作微微一颤,此刻那加速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的胸腔里冲破出来一般。 燕赤霞的呼吸变得凌乱而粗重,鼻息间喷洒出的热气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氤氲出了更炽热又焦灼的烫意。 漆黑的空间下,付臻红用着妖怪都有的敏锐视线,紧盯着燕赤霞瞳孔里那变得越来越幽深的色彩,冰凉的手开始逐渐移动起来。在感觉到燕赤霞的那份属于男性魅力的地方在他的挑逗之下慢慢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后,付臻红用指腹在上面按了一下。 付臻红不再像之前用腿那般,用着不重不轻的力道,这一次,付臻红故意加重了几分力道,泛着凉意的手与属于燕赤霞的那份炽热贴到了一起,一个冷,一个热,宛如一场冰与火的交融。 这拥有着全然相反的温度的两者,隔着一层布料,即便付臻红没有任何的动作和游移,却依旧让燕赤霞在这刹那间感觉到了一种十分畅快的愉悦感。 要命! 燕赤霞强忍住不发出一丝声音,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细密的汗水,额前散开的发丝也被这汗渍黏湿,融成几缕贴到了那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容上。 此刻,他微微扬着下巴的隐忍又压抑的样子实在是性感极了。 付臻红微微曲着食指,略长的指甲在燕赤霞上面自上而下的刮了一下。 “唔!”燕赤霞终究还是抵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从喉咙里发出了又一声闷哼。而紧随而来的,热流聚集的地方让燕赤霞感觉到了一种无处宣泄的隐隐怅闷和焦躁感。 付臻红将唇凑到燕赤霞的耳旁,在他的耳畔处缓缓吐息道:“小道长,你好大…”说话的同时,他故意又动了一下曲起的冰凉食指。 如此暧昧的言语,话中赤裸的直白之意不加丝毫的掩饰,如同一种旖旎糜艳的赞誉,又如同某种暗示性的盛情邀约。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猝不及防的听着这样的话语,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燕赤霞有了更直观的反应,他变得更有感觉了。 付臻红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的放轻语气,这也就使的棺材外的宁采臣听到了这并不属于燕赤霞的声音。 虽然听得并不十分清晰,但这声音磁性又撩人,在这样冰冷阴森的大殿里,传进人耳膜的时候带着一种独特的轻微痒意,像是有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了人的心尖上。 宁采臣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宁采臣也意识到了棺材里除了燕赤霞以外,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他想到了不久前才和燕道长对打过的红衣男妖,想到了那模糊得迷人嗓音,在意识到棺材里的另一个人极有可能正是那个美貌惑人的妖怪后,宁采臣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他突然感到无比的焦躁,胸口有一种发闷的难受感。 “燕道长!燕道长!”宁采臣大力的用手拍打着棺材盖,仿佛深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一般,拔高音量大声说道:“燕道长,我该怎样打开这口棺材。” 燕赤霞还未从紊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于是付臻红唇角微勾,代替燕赤霞将打开棺材的方法说了出来:“用供抬上的铜钱刮掉符咒纸上落下的红色字迹。” 宁采臣顿住了,果然,棺材里还有另一个人。而这独特的嗓音和漫不经心的语气怕是只有那男妖才最为符合。 宁采臣一贯温润素雅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他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的按照着付臻红所说的方法,很快将上面的字迹迅速刮掉。 付臻红从棺材里出来,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红艳的双唇上在微弱的烛光与月色的交融下,泛出了莹润又诱人的饱满光泽。 宁采臣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了付臻红的双唇上,他还没来得及去细想更多,从棺材里出来的燕赤霞就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去。 原因无他,燕赤霞此刻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暧昧,比起付臻红,燕赤霞整个人看起来要显得狼狈了太多。他的衣衫凌乱,粗硬的黑色发丝湿润的粘在额前,双唇红肿着,面上红晕未退晕,胸膛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着,眉宇之间无不透着一种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的宣泄。 宁采臣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的复杂,“你们……” 燕赤霞整个人也难得感觉到了一丝尴尬,他本是来除妖,结果现在却被妖怪弄成了这副看起来就情难自已的被诱惑了的模样。 该死的! 燕赤霞在心里暗骂着,也不知是在说付臻红,还是在说他自己。 付臻红淡淡的看了一眼宁采臣,又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燕赤霞,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后,变成蓝色光晕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剩下的燕赤霞和宁采臣,互相干看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兰若寺外的月光渐渐被浮云遮盖,蜡烛燃烧到还剩一半,夜晚的寒风还在肆意的呼啸,属于兰若寺的故事,也即将发生。 “现在阴气很重,你回去偏殿休息,若是听到敲门声,千万别开。”燕赤霞说完之后就没有再搭理宁采臣,他此刻迫切需要时间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另一边。 付臻红离开兰若寺后,就直接回到了黑山界的枉死城。 “主人,树精槐生想要与您见上一面。”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付臻红的下方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模样英俊的黑衣男人,这是的付臻红特意制成的傀儡,被封闭了心智,专供付臻红一个人差遣,算是他的贴身侍从。 “树精槐生吗…”付臻红坐在主位上,眼里划过了一抹兴味。 第156章 树精槐生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妖怪, 本体是一棵没有性别的槐树,既可以化成女身,也可以修成男体。 槐生住在兰若寺后方几公里远的一处巨大的洞宫内, 妖法高深,在一众妖怪中算是佼佼者,手下操控着千万只妖怪,专门用来迷惑男人吸取他们的精魂来提升修为。 每逢月圆时分, 就会让手下的妖怪在兰若寺周围的树干上挂起红白相间的鬼纸灯笼, 然后在兰若寺的牌匾上方左右两边各挂上三个墨绿色的八角铜铃, 将兰若寺变成一座百鬼夜行的鬼市。 付臻红推算了一下,下一次的月圆时刻,就在三日之后。 树精槐生一直不曾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他与槐生之间的合作每一次下发的旨意也都是由沐桐代为传达。 沐桐便是下方这个被他抽离了心智的黑衣男人, 原本的身份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曾经在百姓口中被赞不绝口的齐宣王谢景轩。 因为某种原因, 这齐宣王好好的王爷不当, 带着一众还算厉害得道士来这小小的南來镇捉他这个黑山老妖, 最后被付臻红给弄成了一个能随意差遣的傀儡。 虽然是被弄成了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 但付臻红将一部分妖力移植到了沐桐的体内,也算是让他脱离普通人的肉体, 不仅堪比大多数法力强大的妖怪, 甚至还能永保青春,只要付臻红不死, 作为他贴身侍从的沐桐就不灭。 “主人, 是否允许槐生来枉死城觐见?”沐桐又问了一遍,英挺俊气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色。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漆黑,没有任何光晕, 木讷而无澜。 “让他来。”付臻红对于树精槐生多少还是有些感兴趣的,这个在原本的剧情里戏份占据了极重比例的妖怪,既然对方这次主动请求觐见,见一见倒是无妨。 毕竟暂且不论树精的怀了何种心思,宁采臣的出现,已经将剧情推动了起来。 沐桐前去通报的时候,付臻红就开始坐在主韵上小憩起来,虽然妖怪不是人类,并不需要休息睡觉,但付臻红很享受这种没人打扰的宁静氛围。 同一时刻,兰若寺内。 作为真正人类的燕赤霞,却是无论怎样也无法彻底入眠。燕赤霞睡在正殿里,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那个红衣男妖的面容。 他想到了在那口密闭的棺材里时,那个妖怪压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那冰凉却柔韧又富有弹性的身体,涌入鼻尖的馥郁馨香,以及唇齿间交缠吮吸的甘甜…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的在他的思绪中肆意的流转,他想要压制住那份莫名的心悸感,好让自己不去乱想。然而有些事情你越是压抑,就越是清晰。 燕赤霞下意识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双唇,唇上被亲吻的红肿已经完全退去,但燕赤霞此刻却仍旧觉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属于那个男妖的独特味道。 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五欲六尘,心生妄念以至于六根不清。他选择成为了一个捉妖师,虽然不需要如其他纯粹修道的同门们那般做到完全程度上的心上无事,但明明是去捉妖现在却反而被妖所惑,实在是德行有损。 妖怪最擅长蛊惑人心。 燕赤霞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他原以为自己的意志已经足够坚定,却没想到男妖已经离开了,对他的影响依旧挥之不去。 而距离正殿不远处的偏殿,陷入睡眠中的宁采臣正在做一个极其旖旎又香艳的梦。 梦里面,一身红衣的男妖正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妖怪突然微微一笑,松开了手,将双唇凑到了他的双唇上慢慢给他渡起了呼吸。 在这途中,他们的舌尖交缠在了一起,他伸出手将男妖拥抱在了怀里,对方没有拒绝,甚至也伸出双手抚上他的后背回应了他。 再然后,红色的衣衫散乱在地,容貌旖艳的男妖被他亲密的禁锢在了身下。妖怪冰凉的身体光滑细腻如同凝脂白雪,柔顺乌黑的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身上,有几缕垂落在圆润的肩头,更衬得那似玉的肌肤白皙诱人。 男妖的唇开始从他的双唇游移,从下颔一路往下,先是脖颈处的喉结,然后是温热起伏的胸膛。对方就像一条无骨的蛇一般,紧紧的缠绕着他,点燃着他的情念与渴望,眉宇之间尽显妖娆的媚态与风情。 他就如同一个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点点被男妖蚕食,却甘之如饴。 而就在男妖的腿靠在了他的腰腹准备进一步挑逗和引诱的时候,画面却骤然消失,所有暧昧的场景猛地一转,一阵刺骨的凉风吹拂而来,激得宁采臣整个身体战栗了一下,意识也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清醒。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殿内上方破旧的房梁与砖瓦,宁采臣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身处于梦中。 他的心在砰砰狂跳的,耳根泛红,俊秀的脸上也弥漫着薄薄的红晕。腿间略显粘稠的湿润让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得尴尬,他有了感觉,在梦中,梦到男妖与他做着只有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情。 宁采臣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无知青年,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但对于这种事情,他多少还是从那些话本上了解了一些。 他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也曾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不需要太漂亮,只要孝顺善良就好,他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家人,有自己的孩子,过着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宁采臣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出这般羞耻又荒淫的梦,最重要的是梦中被他压在身下想要狠狠疼爱的人,并不是温柔可人的妙龄女子,而是一个和他有着同样性别的男人,且这个男人还是差点就要了他性命的妖怪。 一想到这,宁采臣的脸就红得越发的厉害,他觉得尴尬,觉得窘迫,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和一种仿佛触碰到深渊绝艳之物的刺激感。 真是不应该啊…… 宁采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人妖殊途,他不该做那样的梦,更不能做那样的梦。 “咚咚咚———” 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门外有人在喊着,是一道十分婉转空灵的女声,嗓音如同夜莺的鸣叫般清脆,尽管此刻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却依旧动人娇俏,甚至透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滴。 宁采臣站起身,一脸警惕的看向门外的人影,他想起了燕道长的话,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夜半时分,浮云吞月,唯有妖怪才会出没。 宁采臣紧抿着薄唇,思忖了两秒后,从随身带的书篓中拿出了书本,忽视掉门外的一切响动,将思绪完全集中在了字里行间。 宁采臣喜好读书,他能从书本里吸纳更多的知识。因为家境贫寒的缘故,他时刻将自己所作之画拿去集市上卖,所以即便是在喧嚣的街道,宁采臣也能做到全神贯注的看书,不被外界的闹声所影响。 也正因如此,当宁采臣把思绪完全放在了书本上的文字中时,殿外的敲门声和求救的女声也被他彻底的忽视了个干净。 “小倩,这书生竟然不为所动,果然是个没品的呆子,”说话的是方才那道悦耳婉转的女声:“我这声音难道不比那枯燥无味的文字更吸引人?” “走吧。”一袭白衣的男子冷淡的开口,转身离开了殿外。 独自留在原地的女妖看着白衣男子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拽什么拽,这么厉害,还不是和我这女妖一样受制于那树精。” 这女妖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得亏姥姥现在去见那黑山老妖了,不然就这么空手回去,那小倩不一定会有事,我铁定又是会被一阵罚。” 另一边,沐桐带着树精槐生一路无言的来到黑山界,然后乘坐着艄公的摆渡船穿过忘川河来进到了枉死城中。 枉死城的城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作为掌管着黑山界的大妖,付臻红就居住在这里。 大殿外,沐桐进来通报。 “主人,属下已将树精槐生带到殿外。” 付臻红闻言,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眸:“让他进来。” 一分钟之后…… 树精槐生在沐桐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付臻红单手撑着额头,看向了与沐桐并排走进来的树妖。 宽松的黑色衣袍遮住了他整个身形与面容,但依稀能看出身材十分的高挑。 这是一个极其傲慢且自负的妖,不服输,不甘屈于别人之下,虽然他识趣的没有抬头,但却选择了与沐桐并排。 按照他与付臻红上下等级的关系,他里应该走在沐桐后面一点的位置,但他却选择了并排。 即便沐桐体内拥有着付臻红的力量,这足以匹敌大部分妖怪,也算是这黑山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他于这树精来说,仍旧只是一个不值得真正放在眼里的凡人。 “槐生见过黑山大人。”雌雄莫辨的声音从树妖的嘴里吐出。 说话的同时,他伸出那如老树皮般苍老干瘪的手,十分恭敬的对着坐在主座上的付臻红鞠了一躬。 感觉到上方的视线正落到自己的身上,槐生的心里顿时蹿生出一丝久违的兴奋。他实在是有些好奇,这个闻名于整个妖界的黑山老妖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丑陋莫测。 第157章 黑山老妖一直未曾在众妖面前露出过真容。 无论是人类, 还是神鬼妖魔,内心深处对于特别神秘的存在总是怀揣着一种想要探寻的本能欲望。 树精槐生是整个妖界里与黑山老妖相对有机会接触得最多的妖怪,然而即便是这样, 每一次黑山老妖传达给他旨意的时候, 也都是由这个叫沐桐的凡人代劳。 黑山老妖, 究竟长何模样呢…… 槐生黑色斗篷下的墨绿色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兴味。 “把头抬起来。”付臻红缓缓开口道。 他的语气慵懒而轻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 这是仅仅只听嗓音就让人觉得耳根发痒的悦耳和磁性。 槐生抿了抿唇,收回了行礼的手, 直接抬起头看向了坐在最上方的黑山界之主。 槐生在来枉死城之前设想过黑山老妖可能并不似如传闻中那般丑陋, 毕竟无论妖怪的本体有多丑, 再化成人形的时候都不会太难看到哪儿去。但槐生也完全没有想到黑山老妖会如此的好看,好看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好看到让人忽略了他究竟是人还是妖。 这上方座上的黑山界之主,面容绝艳, 五官精致而张扬, 没有一点瑕疵。他的眉是墨如刀裁的眉,琼鼻娇唇,肤如凝脂白雪, 眼角眉梢间无不流露出一种惹人无限遐思的妩媚春意。 但他的眼神又是无比深邃的,如浓墨一般漆黑的瞳孔里,泛着最冰冷漠然的冷意。 面容的魅,眼神的冷。 如此矛盾的两种相反气质融合在这个黑山界之主的身上, 说他是这天上地下最旖艳媚惑又独特的绝色也毫不夸张。 大多数情况下, 妖怪对于一个拥有着好相貌的存在会抱着一种天然的好感,虽然槐生并不是属于这类对外表较为看重的妖怪,也不得不承认黑山老妖很美。 是那种多看几眼, 便会被扰乱心智的艳丽。 仿佛只仅仅需要凭借单纯的美貌,就可以俘虏天下间的鬼怪妖魔。 树精槐生在盯着付臻红看的时候,付臻红也在用眼神打量着这个兰若寺后方的洞宫之主,剧情里存在感极强的树精。 即便是宽大的黑色衣袍遮住了这树精的身形和面容,但付臻红作为一个修行了万年的大妖,也能轻易的就透过这融合了妖力的漆黑布料,清楚的看到树精真实的人形模样。 不过看到归看到,付臻红并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故弄玄虚,也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故作神秘,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这一身装束,是对我的挑衅吗?”付臻红不冷不热的问出一句。 他的语气明明是平静而无澜的,却无端透出了几分让人进而生畏的寒意。 听到这声音,槐生这才从初见黑山老妖容貌的冲击力中彻底的回过神来。他有些惊讶于一向理智的自己竟然会因为黑山老妖的外表而在这时候短暂的分了神,即便这思绪中并不全是惊艳,而是还夹杂着分析和揣测,但也让树精变得越发的警惕起来。 他暗自告诫自己接下来不能再有丝毫的大意,因为坐在最上方的黑山界之主可不是他手底下那些有把柄可以拿捏的妖怪,而是掌管着枉死城内众多阴兵和恶鬼们的大妖,修行万年、妖力莫测高深。 哪怕长相再美,容颜再魅,本质上是还是那个一旦发起怒来就足以让整个妖魔界动荡的强大存在。 这样的黑山老妖。 让人畏惧,更让人想要征服和打败。 槐生舔舐了一下唇角,收敛住所以的神色之后,将那一直以来几乎从未取下过的、用来遮住身形和面容的黑袍直接解开了。 这下,树精槐生整个人也就毫无阻隔的暴露在了付臻红的视线当中。 作为树精的槐生,是没有性别的,或者说是属于雌性同体般的存在。他既可以化成女子的形态,也可以随时转化成男子的形态。 而此刻,他就是一副男子的形态。 他的身形高挑而颀长,但是相对于站在他身旁的身材高大挺拔的沐桐,这树精就显得有些过于的清瘦和单薄了。 或许是因为常年将面容身形都完全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缘故,他的肤色没有一丝的血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和苍白。面容俊美邪气,带着一丝阴鸷的邪气和凉薄,墨绿色的眼眸锐利而狭长,瞳孔深处是不易被人察觉的血腥和狠辣。 这是一个极其精于算计和又擅长隐藏真实心思的妖怪。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再树精褪下外表的伪装后,付臻红这才开门见山的问道,平淡的口吻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槐生稍微斟酌了一下语言,带着试探意味的说道:“南來镇昨日来了一个阳气十分纯正的书生,现在就借宿在兰若寺内,我听说黑山大人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恰好需要这么一个有着至纯阳气的人来突破。” “噢?”付臻红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山大人若是吸收了那个书生的阳气,修为定然会更上一层。槐生本想为黑山大人捉来那书生,无奈手下的女妖莫儿汇报说这书生的身边还有一位法力相当高强的道长,听描述正是几个月前伤我双手的捉妖师。”槐生说道这,用眼神不着痕迹的暗自审视了一下付臻红的神情变化。 付臻红淡淡的看了一眼槐生的双手,干瘪苍老,失了水分,枯朽的如同充满着褶皱的树皮一般,确实和他面部所露出来的虽然苍白却光滑细嫩的肌肤是两种全然相反的极端。 这树精很有手段和心机,虽然只修行了千年,但妖力却相当不俗,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将他伤到的捉妖师也就只有燕赤霞最为符合。 槐生继续说道:“我的伤还未完全恢复,实力有损,所以才特意请求来见黑山大人,希望黑山大人你能亲自出马,不要错过这万中无一的至阳至纯之人。” 付臻红轻描淡写道:“这么说来,你此次前来,是为了我?” 槐生微微一笑,眼神里的那股子凌厉和狠辣也因为这略微弯起来的眉眼而消散了不少,“ 黑山大人往日对槐生也诸多照扶,槐生自是希望黑山大人能突破瓶颈。” 他说的冠冕堂皇。 语气是真诚的,然而实际上却是想借付臻红这把刀来铲除麻烦难对付的人。 付臻红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经历了无数世界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这树精的心思。 付臻红想着这树精方才说得那些话,女妖莫儿付臻红是知道的,是树精手底下的蛇妖,法力并不算高深,担当着类似于情报收集的角色。 付臻红在离开的兰若寺的时候,特意收拢了现场残留的妖气,以那莫儿的修为,感知不到他来过,所以这树精也还并不知道他实际上早就已经见过了宁采臣和燕赤霞。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付臻红所想的那般。 槐生在听到莫儿的汇报之后,心里就有了计划,那书生的阳气确实相当的精纯,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若是没有那捉妖师,他兴许会直接让手下的妖怪去夺得那书生的阳气为他提升修为所用。 但那捉妖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这人睚眦必报,黑山的妖力十分强大,那捉妖师和那书生待在一起,即便再厉害,碰上需要突破瓶颈期的黑山,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能确定你手下那叫莫儿的女妖说得都属实?”付臻红故意问他。 槐生道:“黑山大人放心,莫儿的情报一向不会出错,我来之前也派了小倩和琉璃去往兰若寺。”他微微顿了一下,又不疾不徐的接着说道:“我的命令是让他们两个带回那书生,虽然成功率极低,但到底还是可以证实莫儿的情报是否属实。” “小倩?”付臻红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眼里浮现出一抹兴味,“我听说这是最受你器重的一只男鬼。” 槐生的唇角边勾起了一丝苍白的弧度:“看来黑山大人对小倩有些感兴趣。” 付臻红嗤笑一声,他没有回答槐生的话语,而是站起身从上方走到了槐生的面前。 “比起小倩……”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用指尖挑起了槐生瘦削的下巴。 槐生以为自己的体温已经足够冰冷了,然而此刻,当黑山的手指触碰到他下颔皮肤的这一瞬间,刺骨般森寒的凉意让槐生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用指腹玩味似的摩挲着槐生下颔的肌肤,缓缓说道:“我对想从我这里…打着借刀杀人主意的你更感兴趣。” 槐生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黑山会看出他真正的心思,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就将它说了出来,将事情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毕竟虽然他确实是想着借黑山的手除去那道长,但这于黑山来说,其实并不会有任何的损失,甚至可以说是百利无害。因为无论是那书生,还是那道长,身上的阳气都是极其纯正的,百年难遇,若是吸收了这两人的阳气,黑山的修为只会更上一层。 而他,只不过是小小的推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付臻红唇角边的弧度不禁扩大了几分:“所以你看,我并没有生气不是吗?” “我只是,在表达对你感兴趣罢了。”付臻红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莫测。 槐生闻言,用那墨绿色的瞳孔深深的凝视起了付臻红。 付臻红也任由他看着。 一秒,两秒…… 三秒之后,槐生唇角微勾,突然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他甚至主动握住了付臻红白皙纤细的手腕,然后微微偏过了头,半眯着眼睛,将脸颊乖巧的贴到了付臻红的手掌心中。 这是一种如同臣服般的温顺无害的姿态,然而他握住付臻红手腕的那只手却暗暗收紧了一下力道,这像是最初始束缚的开端,又像是野心的拿捏和隐秘的征服欲。 “真好啊,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黑山大人对槐生更感兴趣呢?”槐生用唇轻轻吻了一下付臻红冰凉的指腹,然后缓缓问出了口。 “我该怎么做,才能取悦到黑山大人?” 说出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槐生苍白俊秀的脸颊上泛着一丝薄薄的红晕,瞳孔深处流转出了一种极度沉郁又极度癫狂的病态和疯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鸽鸽、楠楠、完全自殺読本、利威尔小鱼干、挑灯看剑的地雷 ………… 树精很病娇的那种 大概就是取悦你,占有你,紧紧缠绕你 第158章 “我该怎么做, 才能取悦到黑山大人?” 说出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槐生苍白俊秀的脸颊上泛着一丝薄薄的红晕,瞳孔深处流转出了一种极度沉郁又极度癫狂的病态和疯魔。 这是一个疯子, 一个相当理智的疯子。 他有野心, 有谋略,手段狠绝, 更懂得审时度势, 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付臻红看着槐生这副微红着脸假意温顺实则锋芒与病态尽显的模样,指尖微动, 稍一用力, 指甲便划过了槐生脸部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两厘米左右的伤痕。 这一瞬间,面部被划破的小刺痛让槐生微微拧起了秀挺的眉,不过他很快就舒展开来。 刺目的鲜血从伤痕处留了出来, 是与人类的血液一般无二的红色, 在槐生过分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付臻红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到指腹处沾染上的猩红血液, 缓缓开了口, “想要取悦我?”他问槐生, 却并没有将视线移动到槐生的身上。 此刻,由于身高的缘故,比付臻红要高上几厘米的槐生,无比清楚的看到了面前这个大妖那纤长的眼睫像一只墨做的蝶, 轻轻煽动间,浓密的弧线弯出了一汪诱人的弧度,在眼帘处投下了一片狭长的黑色阴影。 在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空气中,槐生还嗅到了另一种味道, 是一种极其冷冽又清幽的独特暗香,明明并不是特别浓郁的味道,然而涌进他鼻尖里的时候,却让他感觉到了几分散不去的痒意。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微微张开唇,正准备回答付臻红的话时,付臻红却突然一笑,他抬起眼帘,将沾染着猩红血液的冰凉指腹放到了槐生的双唇上。 “舔干净。” 付臻红用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式语气。 他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沉的古井,又像是危险莫测的漩涡,稍微盯得久了,便容易被这双眼睛拉入进无边的深渊里。 是淬了毒的危险,却也妖冶万分。 槐生眼神闪了闪,随即伸出了舌尖,用那温热又湿润的柔软开始一点点的吮吸起了这指尖上的鲜红的血液。 他在一点一点的舔舐掉自己的血,又像是在细致又陶醉的品尝着这圆润细腻的手指。 黑色的发丝从的两鬓前垂落,他病态苍白的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邪气又放荡的笑容,他的眼神幽暗,眸色深邃,粘稠滑腻的舌有技巧性的卷动着付臻红骨骼分明的指节,充满着一种色情又糜艳的放肆。 等槐生将付臻红指尖上的血液全部舔舐干净之后,他才收回了灵活的舌,这下,付臻红的手指上虽然没有了刺眼的红色血腥,却变得有些湿润,在殿内烛火的照耀下,变得越发的莹润而光泽。 付臻红脸上露出了一分嫌弃:“真脏。” 也不知是在说手指上沾染着的属于槐生的唾液,还是再说槐生这个树精本身,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槐生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瞬,不过下一秒他就迅速恢复到了正常,只是绿色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了一抹极其晦涩的阴鸷,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来不及捕捉。 “沐桐。”付臻红偏过头,淡淡的喊出一声。 一直沉默着充当背景板的沐桐闻言,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拿出手帕慢慢开始擦起了付臻红手指上的那由槐生制造出的些许湿润。 沐桐的动作很温柔,细致而小心翼翼,每一寸都被擦拭到了,仿佛这要把这并不属于主人的脏东西全部抹去干净。 槐生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如此往复几次后,他才彻底的平静下来,不过内心对于沐桐的不屑又多了几分。 黑山万年修行,法力高强,嫌弃他也就罢了,这区区一个人类,又怎么敢? 所幸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且回去,”付臻红看向了槐生,不冷不热的说道:“至于那书生的事,你就继续派小倩和琉璃盯着,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槐生点头,“那槐生就先行告退了。” 付臻红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槐生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大殿。 一出去之后,槐生便重新将黑袍穿在身上,他摸了摸脸颊处被黑山划破的伤口,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其锐利又充满着侵略性的细浅弧度。 “黑山大人啊……”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某种难以捉摸的喟叹,眼眸深处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暗色光晕。 …………… 第二日,兰若寺内。 一晚上没睡好的宁采臣顶着眼睛下方的淤青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 窗外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大雨,明明该是阳光初现的美丽清晨,天空却依旧乌云密布,灰蒙蒙的昏沉一片。 听着雨滴落下的声音,宁采臣揉了揉眼睛,随即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他走到窗前,抬头看向了窗外,蒙蒙沉沉的湿气晕染到空气中,寒风中,墨色的浮云挤压着天空,整个南來镇的氛围压抑又沉闷。 宁采臣紧抿着薄唇,心情实在有些欠佳。 他本想继续赶路,但这雨实在太大,山路湿滑,泥泞松弛,稍不注意,便很容易就陷进山石坍塌的危险当中。 在距离偏殿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树下,一男一女正盯着宁采臣所在的方向。 穿着紫色薄衫的年龄女子阴沉着一张脸抱怨道:“这该死的天气,一直下雨,这宁采臣若是待在兰若寺里不出来,有那臭道士在那,我们根本近不了身。” 相比于女妖的不耐烦,一袭白衣的男子面容清冷,白皙精致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抱怨了一通,却没有得到回应的琉璃,于是便偏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聂小倩。 虽然她十分讨厌这男鬼随时都是一副好似不沾任何淤泥的做派,但琉璃不得不承认,聂小倩确实长了一张极好的相貌,清冷高贵,长身玉立,宛若明月皎皎,有种风光霁月的风华,像贵气的世家公子。 不过即便性子端着再清高,还不是和她们这些女妖一样受制于树精,干过了那夺取人类阳气的龌蹉事。 嫉妒也好,羡慕也罢,琉璃就是讨厌聂小倩这副明明干了坏事,用美色诱惑了猎物,还装着一副干净矜贵的虚伪模样。 琉璃盯着聂小倩的侧脸看了两秒,随后眼波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对聂小倩说道:“小倩,都说这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以往每一次你稍做女子打扮出现,便将那些臭男人的目光将我们姐妹身上轻易引开,不如你去试试那道士,兴许他也会被你所惑。” 聂小倩闻言,冷冷的看了琉璃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若是现在将你杀掉,说是那道士干的,你觉得那树精会怪我吗?” 琉璃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干笑道:“我这只是在跟小倩你开个玩笑。” “这样吗,”聂小倩淡淡的说道:“但我不是再和你开玩笑。” 琉璃的额头上顿时泛出了细腻的薄汗,她不禁又后退了几步。她知道聂小倩说的都是真的,对方凤眸中那暗藏着狠辣的杀意已经足够说明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她要是再这么胡说下去,真的可能会被聂小倩直接杀死。 琉璃暗骂自己嘴贱,明知道聂小倩无论表面看起来有多么的清冷高贵、明月清风,实际上却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鬼,却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对方。 “小倩,我也是想早点完成姥姥交代的任务,刚刚□□你就当我没说。”琉璃赔笑着:“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或者去寻找两日后上交给姥姥的猎物,这里有我看着。” 聂小倩盯着琉璃看了两秒,“别胡乱行动。” 那正殿内的道士应该早就感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聂小倩暂时还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那道士待在里面没有任何行动,但若是他们这边有什么异动,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 那树精的指令只是让他们盯着里面的白衣书生,既如此,现阶段这种表面平衡的状态于聂小倩来说,无疑是最省心的。 他并不想因为琉璃的原因,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在走之前才特意说了这一句。 琉璃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琉璃不傻,虽然因为嫉妒等多种情绪而常常控制不住嘴贱,但该有的心思还是有的。她明白聂小倩的意思,现在她的任务和聂小倩的任务是绑在一起的,琉璃也不会自己干着糊涂事惹得一身麻烦。 她们这些受制于树精的妖物,每个月都会给树精供奉一个阳气最优质的猎物,再过两日便到了这个月底,也正好是闰年闰月的月圆时分。 她的猎物在五日前就已经上交给了树精。 而他们这些妖物里面,就只剩下了聂小倩还没有任何动静。 聂小倩仗着有几分修为,之前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交过猎物,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去物色过人选,但两日之后的月底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 闰年闰月,子时的月圆时分,这一日,阴气横生,鬼市大开,百鬼夜行。 若是那聂小倩再不拿出一个贡品来,即便平日里深受姥姥的器重,最后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琉璃幸灾乐祸的想着,艳丽的红唇上浮现出了极其阴狠的冷笑。 ………… 今日这一场雨,一下就下到了傍晚。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雨才慢慢停了下来。 宁采臣本想继续赶路,但夜色已晚,南來镇的妖气又极重,走夜路并不安全。最后他纠结了一分钟后,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这兰若寺内借宿。 有修为高深的道长和他待在一起,宁采臣并不担心有其他妖怪找上门来。 而另一边,付臻红从枉死城里出来后,隐去了一身修为妖力,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他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慢的走进了树林里,走向了去往兰若寺的路上。 聂小倩坐在一棵树上,他用法力隔绝了落在他身上的雨滴,闭着眼睛小憩着。他十分厌烦着受制于树精的状态,却也无可奈何。 两日后,他必须要交出一个阳气精纯的男人给那树精,即便他再厌恶,也不得不去做。 脑海里的思绪让聂小倩无法彻底的沉下心来休息,他正想着,突然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极其浓重又特别的阳气靠近了他这里。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聂小倩缓缓睁开了眼眸,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浅黄色的油纸伞。 第159章 由于是坐在树上的缘故, 角度的原因使的聂小倩并不能看清楚伞下之人的面容,只能从身形轮廓判断出来者是一个身材极其高挑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一袭张扬又明艳的红色衣衫,袖口上是镂空的金色木槿花, 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流云绸带。他的腰身很细, 身材的比例极其的完美,行走间, 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油纸伞上, 然后滚落到伞的边角最后滴在了他的衣衫下摆。 雨水将那一部分布料一点点润湿,使的衣衫的下摆变得有些清透和湿薄, 于是腿部的肌肤在与布料的贴合间, 隐隐就展勒出了里面笔直修长的双腿,线条优美而流畅,腿型十分的漂亮。 天空是昏沉的,黑色的云团翻滚着, 四周都充斥着一种暗沉的压抑和灰朦。而在这样阴沉骨又昏暗的氛围之下, 这个突然出现在聂小倩视线中的红衣男子,有那么一瞬间, 仿佛成为了这天上地下唯一的色彩。 即便没有看到这男子的面容, 仅仅就只凭借那独特又浓郁的阳气和这身形轮廓, 聂小倩就决定把目标锁定到这个人的身上。 他只有两日的时间,两日内,他必须要交出一个阳气精纯的男子给那树精,而这个人出现在这里, 正好解决了他眼下面临的问题。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聂小倩的眼眸深处划过了一抹思索。 他受制于树精,以鬼魂的形态在这南來镇游荡了近百年,在这些年岁里, 血腥、争夺、杀戮,没有哪一件他没有干过。 虽然在时间的流逝里他早已经失去了作为人时的善良与本心,但到底曾经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他的父亲一身清正,聂小倩从小深受影响,即便现在情感被彻底的消磨,但终归还是保持了一分原则。 若是这红衣男子的品行端正,不被财宝和美色所惑,那他便就此作罢,不会再选择对这人下手。若是这红衣男子好色风流,眼露荒淫和贪念,那他就正好把这个人作为两日后的贡品交给树精。 心思转念间,聂小倩摇身一变,原本的男装变成了一件较为中性的衣衫,他将束在白瓷冠玉内的发丝散开,任由这些柔顺的青丝垂落下来。 乌黑的秀发有几缕垂在了他的两鬓,柔和了他五官的轮廓,聂小倩本就长得好看,是那种清俊到极致的好看,此刻,特意缩减了身高之后,变化成了偏女性化的打扮和装束的他,更有一种宛若霜花的清冷感,如同高贵典雅的官家小姐。 做完这些后,他又看了一眼撑着油纸伞的男子,然后才动身来到了一里外的一座水上凉亭内,开始弹起琴来。 ………… 雨渐渐小了,天色却也越来越暗。 空气里缓缓响起了一阵婉转而悱恻的靡靡之音。这琴声与传统的弦音不同,里面融合了并不正常的符调。 付臻红听到这琴声,想到不久前他又在路上时突然消失的那一股鬼气,脚步一转,改变了原本准备去兰若寺的方向。 他朝着琴音的发源地走了去。 几分钟之后,出现在付臻红面前的是一条极其清澈透明的河,河的正中央是一座刻着雕花的凉亭,凉亭的四周挂了几盏灯笼和白色的绸布。 寒冷的风飒飒的吹拂着,白色的绸布也随着这风色肆意的飞舞起来,浅暖色的灯笼在不停的晃动着,将里面的烛火变成了这昏黑天幕下别具一格的星光。 付臻红将手中的伞往上移了几分,看向了坐在凉亭内正在弹琴的白衣女子。 说是女子,倒是有几分不恰当。 毕竟在他万年的修为面前,这些鬼怪妖魔所有的伪装都只是徒劳。 付臻红觉得有趣,也难得来了几分兴味。 以往从来都是把别人当做猎物的他,这一次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聂小倩感觉到了所来之人的目光投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并没有抬头看向来人,弹琴的动作也未停。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他在琴声里融合了引诱和蛊惑的弦音,若是心智坚定、品行端正的人,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只有心有杂念和欲望的人才会听到他的弹奏,进而寻着这道琴音而来。 聂小倩此刻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付臻红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觉得有意思,这个世界的聂小倩不仅由一个女鬼变成了男鬼,本该与宁采臣相遇的剧情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付臻红微微勾了勾唇角,抬脚走上了凉桥。 在他走进凉亭的时候,恰巧也一曲终了。 付臻红停下了脚步,聂小倩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这下,聂小倩看清楚了付臻红的面容,原本要说的话语也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聂小倩设想过有着那样身材的男子,容貌定然也不会太差,却没想到会如此的好看,好看到一切赞美的言辞与修饰放在这个男子的身上,都成了一种苍白。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红衣妖娆,灼灼其华。 或许是因为这夜色太过朦胧,或许是因为这烛光太过迷离,又或许因为这香炉中所飘散出的只对凡人有效果的青烟也影响到了他。 聂小倩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漆黑如墨的幽深凤眸,忽然觉得比起他自己来,这个红衣男子才更像是一个魅惑人心的绝色妖魔。 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让他在四目相对间有一种仿佛被对方吸入进去的错觉… “不继续弹吗?”付臻红收回伞,率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轻浅而随性,在这清冷的夜色里,被下着细雨的湿润空气而氤氲得格外磁性又绵长。 聂小倩这才从思绪中彻底的回过神来,他鲜少有像现在这样分神的时候,还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子的容貌。 想到这,聂小倩的眼神微微沉了一下。 学那些女妖用在其他男人身上的浅显路数显然并不太适合用在这个红衣男子的身上。 聂小倩抿了抿唇,思忖了片刻后,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公子既被我的琴声吸引而来,想必应该也是懂琴之人,不如来弹奏一曲,也算是承了这一份缘。” 他故意变化成了女子的嗓音,婉转清缓,如空谷幽兰。 付臻红听着这声音,看着这一身女子打扮、模样如清冷霜华般霁月的聂小倩,突然有些期待对方接下来会用怎样的招数来诱惑他。 “好。”付臻红回道,将伞放在一旁,然后走到了聂小倩的身边。 聂小倩顺势起身给付臻红让了位。 付臻红坐下后,并没有急着弹奏,而是抬起手先用指腹轻轻抚动了一下琴弦。 再短暂的熟悉了这把琴的音色之后,付臻红的手指才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付臻红的手指白皙修长,骨骼分明,指尖圆润而青葱,泛着淡淡的诱人光泽,这么轻轻拨动琴弦的时候,指节起伏间,隐隐可见那如玉般光滑细腻的手背上靛青色的血管纹路。 纤细,柔韧,线条流畅又优美。 让人有一种想要俯身亲吻上去的冲动。 聂小倩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被这双手给吸引了去。 直到熟悉的旋律在这双白皙的柔荑中被弹奏而出,聂小倩才将有些飘远的思绪收敛回来。 缠绵悱恻的曲调在这安静的夜色中缓缓响起,每一个音符的起伏间都充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引诱和暧昧的春情。 这是方才聂小倩所弹奏的曲子。 只不过比起聂小倩故意融了法力的弦音,付臻红此刻睡我弹奏出的琴音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加任何掩饰的诱惑。 这曲子本就是勾得人心尖发痒的调,每一个音的高低,转音和延长的细节都被付臻红处理的很好。 此刻,这琴音似数不尽的糜艳心语,如此近距离的传入到聂小倩耳膜中的时候,如同有一片轻浅的羽毛缓缓落在了他的心坎里,又像是有一只手在他的皮肤上慢慢的摩挲,带着某种渴望,某种跃动的激情,不断挑逗着他内心深处的欲念。 在弹奏到高潮的这一瞬间,付臻红微微偏过头,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聂小倩,漆黑的眼眸里流转出了几分浅浅淡淡的笑意。 付臻红的眼睛形状本就十分的漂亮,眼尾很淡,此刻在灯笼里烛火的照耀下,含着笑意的眼眸微弯,尾端在浓长的睫毛下泛出了薄薄的光影,如同百鸟噙着一片新生的桃花。 明明瞳孔里没有任何旖旎的情色起伏,却无端透出了一种别样的诱惑。 这是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浑成天然。 聂小倩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微微发热,为这琴声里在高潮处直白的挑逗和暧昧的勾引,更为这男子轻轻斜睨过来的眼神。 尽管这微热的迹象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却足够让聂小倩震惊了。 本该是他来诱惑这个男子,现在却反而被对被这个人的眼神,这个人的琴声给弄得恍了一下心神。 聂小倩的唇顿时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想到引这男子来的最终目的,看了一眼已经燃到三分之一的香炉,眼神微动,站起身绕到了付臻红的身后。 他站在付臻红的背后,身体前倾,略微俯身将付臻红整个人完全罩在了由他所制造出的阴影当中。 他把手轻轻放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一边用那柔软的掌心从付臻红那圆润的肩头顺着修长的手臂慢慢往下暧昧的滑动,一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夜已深,愿这良宵不被辜负。” 他的嗓音依旧是极其悦耳又动人的女声,然而面容与身形却在这时脱离了伪装,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 第160章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水滴落到清澈的河面上,拍打出了细小的浪花,发出了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 此刻, 整个天幕已经完全暗沉了下去,黑色的云团遮住了清冷的月色与璀璨的繁星, 唯有这亭内的灯笼里,还闪烁着暖橘色的暧昧光影。 夜已深, 愿这良宵不被辜负? 这话虽然充满着一种邀约般的旖旎之色,然而说话之人的语气却是平板而寡淡,如同在机械的做着任务一般。 即便有着空灵婉转的柔魅女声的加持, 也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显然这已经变成了男鬼的聂小倩并不擅长勾引和蛊惑。 付臻红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逐渐滑落到他手腕处的手, 这只手白皙修长,好看是好看, 但是却明显不似一双女子的手那般纤细和柔软。 这是来源于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指节利落,骨骼分明,指甲被修剪的圆润又干净,在烛光下甚至泛出了淡淡的粉。 但就是这样的一双手, 会在顷刻间延伸出最尖锐的细长指甲, 然后精准无误的收割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是要准备动手了吗… 这才刚刚开始,这聂小倩就变回了男子的模样,选择不再伪装。付臻红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眸色深处的兴味也消减了几分。 而站在付臻红身后的聂小倩,由于角度的缘故,他并不能看到付臻红脸上的表情,不过这些对于聂小倩来说都不重要。 他要做的, 就只是抽取这个人体内的阳气而已。既然对方被他的琴声引到了这里,他就绝不会放任这人离开。 没必要仁慈。 作为孤魂野鬼的他,也不需要善良。 聂小倩的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若是继续在这个男子身上做着那些女妖对其他男人做的那些勾引之事,最后他极有可能引诱不成反被对方所蛊惑。 在这个男子身上耽搁的时间越久,只会对他越不利。 而在已经决定好了直接动手的前提下,聂小倩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 更何况,他本就不擅长挑逗和勾引,也实在做不来那种如女妖般用美色如满足那些男人恶心的欲念。 这么想着,聂小倩的眼神也彻底的暗了下来,他的面容是俊美又清冷的,在这样的寒夜之下,这一袭白衣的鬼魅,眸色里闪动着果断而狠涩的光芒。 他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微曲,袭向了付臻红的头顶。 而就在聂小倩那伸长的指甲快要触碰到付臻红头顶上方的发丝时,付臻红突然在这时候停下了手中拨动琴弦的动作。 “咚”得一声,音符落下之后,琴音就这么突兀的戛然而止。 聂小倩微微一顿,下一秒,在付臻红将手覆盖到聂小倩的手背上时,这一瞬间微凉又柔软的触感让聂小倩袭向付臻红头顶的那只手的指甲下意识的就收了回去。 付臻红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他握住了聂小倩的手,然后将这只手的掌心摊开。 “你不是人类吧。”付臻红缓缓说道。 这随性轻浅的语气让聂小倩觉得这个人仿佛轻易道破的不是他的伪装,而是今天天色如何之类的简单言语。 聂小倩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本想着速战速决的聂小倩,此刻在身份被道破之后,反而没有了方才的那种急切。 或许是难得遇上了这么一个容貌绝艳的人,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又恰好让他有了一瞬间莫名的悸动。 问出这话的时候,聂小倩恢复到了属于自己的原本声音,是十分清冷又幽冽的男声,像是山间的溪水缓缓流淌过石头发出的悦耳声响。 冷淡,却又有一种微微的磁性。 “人类的掌心里有三条清晰可见的纹路。”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漆黑的眼眸,用指腹在聂小倩摊开的光滑掌心上细细的摩挲。 这轻柔的触碰让聂小倩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察觉到他意图的付臻红握紧了几分。 聂小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 “我什么?” 聂小倩低下头,看着在用手在他掌心里抚摸的男子,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你也不是普通人吧。”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普通人又怎么会遇上你?”他顿了顿,随即又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是,如是普通人,又怎么会被你盯上。” 聂小倩闻言,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你既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来?” “我若是不来,又怎么能像现在这般同你说上话?”付臻红站起身,转身看向了聂小倩。 褪去了全部伪装的白衣公子,面容清俊,五官棱角利落而分明,挺直鼻梁下,削薄的唇轻抿着,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种简洁华美的冷冽清雅感。 付臻红与聂小倩的身高相仿,这样一来,两人的目光便平视到了一起,只要付臻红再往前靠近一点,他们的鼻尖便会相碰,唇齿间吐露出的气息也会在狭窄的空气中暧昧的交织到一起。 付臻红抬起手抚上了聂小倩的脸颊。 然后略微向前,将额头抵在了聂小倩的额头上,用漆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聂小倩的双眸。 “你叫什么名字?”付臻红轻声问道,磁性撩人的嗓音里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魔力。 耳畔萦绕着这让人心尖发痒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这双如同漩涡一般的幽深眼瞳里,聂小倩下意识就回答出了那个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提及过的名字。 “聂青。”聂小倩回道:“我叫聂青。” 聂小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把作为人时的名字说出来,这个久远到几乎快被他遗忘的姓与名,承载了属于他的短暂的一生。 “聂青吗……”付臻红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故意拖长了语气,轻缓的语调里透出了一种宛若在喊情人的亲昵与缠绻。 聂小倩的心随着这一声轻唤而微微颤动了一下,作为鬼魂的他,本已经没有了心脏,然而此时此刻,聂小倩却依旧感觉到了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 这么一个久远的名字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被唤出,带着低沉又暧昧的绵长,这种不曾有过的异样感觉让聂小倩觉得有些神奇,又有一种隐约的恐慌。 此时此刻,聂小倩竟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他在引诱这个男子,还是这个男子在引诱他。 付臻红用鼻尖磨蹭着聂小倩的鼻尖,然后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你想要我的阳气?”他问道。 聂小倩的眼神微闪,语气冷冽而锐利:“我会要你的命。” 他这句话是对付臻红的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对他自己的告诫。 付臻红闻言,唇角边的弧度顿时如水般扩散开来,说话间灼灼的热气喷洒到了聂小倩的唇缝间,“那你便把我的命那去吧,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聂小倩没有说话,他垂下眼帘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浓密的睫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清冷又沉寂的阴影。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阴蒙的细雨渐渐停了,月光隐隐从云层里弥漫出来,寒风吹动着灯笼与绸布,也吹动着聂小倩散开在背后的黑亮青丝。 片刻之后,聂小倩抬了抬眼皮,用深黑的眼瞳在付臻红脸上深深地凝了两秒,随即伸出手臂环住了付臻红劲瘦而柔韧的腰肢,然后稍微一带,将付臻红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事实上,聂小倩本可以直截了当的用法力来夺取怀中这个男子的阳气,而这也确实是他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然而,现在在听到这个男子说得那些话之后,不知是因为一种胜负欲再作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聂小倩突然就改变了原定的想法。他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媚色无疆的男子,若是在他的动作之下,因他而染上情欲的模样,究竟会是怎样一番与众不同的光景。 这个念头在聂小倩的心底蹿起之后,瞬间就开始疯狂的生长。 聂小倩的眼眸里浮动出了一抹晦暗的冷色,他削薄的双唇紧闭着,脸上仍旧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如同不染俗尘、不懂风流欲事的云端霁月,然而他的手掌却抚上了付臻红的后背,隔着一层衣衫布料,在付臻红的背脊上缓缓的抚摸着。 虽然聂小倩几乎没有真正做过这种旖旎暧昧的事情,但在成为鬼魂的这些漫长年岁里,他早就见过了无数情欲交欢的场面。 他厌恶那些女妖用美色去引诱和蛊惑男人,然后在这些人完全陷入进情欲中的时候将他们吸食再销毁,那种毫无感情的纠·缠让聂小倩觉得无比的恶心。 然而此刻,当他想到自己要让怀中的这个男子露出被情念支配的表情时,他非但没有那种不适的厌恶感,反而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兴奋。 香炉中的青烟飘散在空气中,然后在湿润的空气里慢慢散成薄薄的白色雾气。 聂小倩将头埋进了付臻红的颈侧,深深地嗅了一下。 这香息太独特了,明明并不是特别的浓郁,却能在涌入进鼻尖之后侵入到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如同暗香缓缓袭来,绵长中带着一种无法被忽视的焦灼之感。 “真香。”聂小倩缓缓说出了这两个字,原本清冽的嗓音也变成了一种低沉而冷漠的磁性。 付臻红的唇角微勾,他抬起手抚摸着聂小倩的秀发,五指插入进了这柔顺的发丝里。 “诱惑我,或者被我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青桅花开、柏虞、白冉x4、挑灯看剑、清酒、利威尔小鱼干、秋葉、糖诗x2的地雷 感谢糖诗的手榴弹 ………… 我就说上章大家怎么没有反应,原来是我的作话被吞了。咳咳,那啥,我们倩哥哥的设定大概就是那种用着最冷淡的表情将小红淦得最狠 作者:冲啊,倩哥哥 弱鸡系统:想什么呢,一个怎么够,修罗场给我搞起来,搞快点搞快点! 第161章 “诱惑我, 或者被我诱惑。” 付臻红轻缓又低沉的声音在这阴雨过后的夜色里弥漫开来,被湿润的空气和缭绕出的薄薄青烟氤氲成了一种撩人又磁性的性感。 这嗓音里似乎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奇异力量,穿透人耳膜的时候会伴随着一阵让人心尖微颤的隐约痒意。 诱惑, 或者被诱惑…… 此刻,聂小倩能感觉到那插入到自己发丝间的手的修长与细腻, 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之下那隔着一层衣衫的属于这个人的柔韧和弹性。 鼻尖里全是陌生的香味,聂小倩觉得他怀中的这个男子才更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魔, 明艳,张扬, 充满着攻击力和侵略性。 聂小倩的手顺着付臻红的背脊慢慢往下摩挲,一路来到了那微微凹陷下去的精致腰窝上,然后用指腹在上面不轻不重的按压了一下。 “唔……”付臻红将下巴搭在聂小倩的肩膀上,故意偏过头在他的耳畔处发出了这一声极轻浅的低语。 湿润的热气从付臻红的唇缝间喷洒到了聂小倩的耳垂上, 这似有若无的痒意让聂小倩手中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 他的薄绷成了一条清冷的直线, 眼神微闪, 下一秒直接俯身,按着付臻红的肩膀朝着他整个人压了下来。 “咚”得一声, 付臻红的后腰碰到了琴弦,发出了一阵沉闷混合的弦响。 付臻红抬起头,自下而上的看向了聂小倩。 他面容清冷, 眉如刀裁,穿着一袭纯白色的衣衫,有些凌乱的领口处露出了里面白皙的皮肤和形状漂亮的锁骨。 付臻红的目光在聂小倩的锁骨处停留了两秒后,开始往聂小倩的身上缓缓移动,他的眸子里并没有夹杂着任何引诱的成分,然而他的视线落到哪里,聂小倩就感觉哪里像是拥有了他还是人类时的那份热度。 有那么一瞬间, 聂小倩觉得自己才是猎物。 他伸出手覆盖上了付臻红的眼睛,遮住了这双用目光在他身上游移的瞳孔。 付臻红的眼睛被聂小倩的手掌遮挡住了之后,只余下那曲线流畅而完美的下颔。他的唇角微微一勾,那毫无瑕疵的弧度便因这上扬的嘴角而变得妖冶起来。 聂小倩漆黑的眼眸在付臻红这抹勾起的弧度上凝视了几秒后,直接张开嘴,用牙齿咬住了付臻红的唇角。 他故意用了一分力道,坚硬的牙齿摩擦到付臻红唇角娇嫩的肌肤,带出了轻微的刺痛。 “你……”付臻红这才刚开了个口,聂小倩的唇就往旁边一移,用说双唇堵住了付臻红接下来要说的言语。 这一瞬间,唇瓣上柔软的触感让聂小倩的身体微微一顿,紧接着,他的眸色彻底的暗了下来。他将付臻红的手往两边直直的拉开,然后用自己的双手按住付臻红的双手,手臂贴着付臻红的手臂,掌心压着付臻红的掌心,十指紧紧的交握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后,他将湿润的舌尖探入进了付臻红的口腔里,然后开始试着亲吻了起来。 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的缘故,聂小倩的动作十分的生疏,好几次都差点让自己的牙齿刮到付臻红的舌头。不过到底是活了百年的恶鬼,聂小倩很快就找到了章法,并且不断去试探那个能让付臻红感觉到快乐的点。 诱惑,或者被诱惑。 唇齿间那馨香甘甜的味道让聂小倩觉得自己被是诱惑了,但骨子里的那种征服欲又让聂小倩想要这个男子在他的抚弄下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作为男人,聂小倩知道什么样的举动才能让一个男人有感觉有反应。 雨停下的的天空,清冷皎白的月光已经完全从云层里浮现了出来,天幕上有璀璨的繁星在微微的闪动,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唯有晚风呼啸的声响。 凉亭外,白色的绸布在这呼啸的风声里被吹得飞舞起来,这些绸布的尾端纠缠到一起,一片接连着一片,仿佛变成了一个素色的屏风,遮挡住了亭内所有旖旎又香艳的春光。 聂小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付臻红的眼眸,他的面容依旧是如青丘山上落了一地的霜花一般,冷冽幽寒,然而看向付臻红的那双瞳孔深处里却又隐隐浮动着一种炽热的光影。 他修长白皙的手被付臻红所穿的红色衣衫的下摆给遮挡住了,手指不停的动作间,手腕也带动着手肘的关节微微起伏着。他无比专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不放过这个人因他而起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付臻红的眼尾处渐渐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眼睛里也浸出了湿润的生理性的眼泪,这莹润透亮的水珠顺势沾湿了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盛开在三月的海棠在初晨的朝露里摇曳出的娇滴风情。 这种雨打海棠般的美,放在眼下这样的处境里,如同一种不堪一击的柔,楚楚可怜的,仿佛脆弱到能被人随意的抚慰又玩弄。 聂小倩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从付臻红微红的眼尾移动到那微张的双唇上,因为方才的亲吻,这双唇上带着透亮的饱满光泽,殷红的颜色下,更衬得那隐隐露出的牙齿白如玉瓷。 聂小倩的手不禁往掌心里收拢,并且又加重了一分力道,而他这突然的动作瞬间激得付臻红发出了一声低呼,那睫毛上的眼泪也在煽动间滚落到了眼睑下,留下了一抹湿润的水痕。 聂小倩的喉咙开始发渴,在灯笼里烛火的照耀下,朦胧的光影与香炉中的青烟交织在一起,将付臻红的面容变得朦胧又缠绻。明明聂小倩才是要夺人阳气的妖怪,此刻,他反而更像是快被吸食的人。 聂小倩曾经一直以为再美的容貌也只不过是一副皮囊,哪怕美丽的面容第一眼会让人觉得惊艳,然而再多看几次,便也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但眼下,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聂小倩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美到了一种极致,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便不仅仅只是因为皮囊了,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魅惑和吸引力。这个人的身上没有哪一处不完美,就连他此刻所好受的那个地方都是那么的精致。 聂小倩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燥热起来,他在引导着这个男子陷入一场由他制造的情念中,而他自己同时也在被这个人所诱惑。手中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无论是那微微起伏的纹理,还是那血脉喷张的脉络,都是因他而起的异动,这让他冰凉的手也有了炽热的温度。 砰…砰…砰…… 聂小倩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作为一缕游荡了百年的鬼魂,他的肉体已经被烧成了骨灰,早就没有了心跳。 但此刻这具用法力维持的躯体里,他胸腔的位置又那么清晰无比的在跳动着。 “聂青……”付臻红微喘着气,在聂小倩的耳边念出了这个名字。 而这一声磁性而低沉的轻唤,就像是一种隐秘的鼓动,又像是打开最后一道阀门的开关,聂小倩再一次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付臻红的手放在了聂小倩的手腕处,然后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我们一起。” 他这么说着,简短的四个字,并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也没有明确的道出完整具体的意思,然而聂小倩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们一个穿着如火一般明艳炽热的红衫,一个穿着如霜雪一般纯色无垢的白衣,同样是漆黑似墨的发,这些柔顺的青丝缠绕在一起,一缕一缕,分不清究竟哪一根发才是属于他们自己。 两份炽热的情感贴在一起,在这清冷的夜色中,融在聂小倩的掌心里,多了一种似梦非梦非的糜艳。 付臻红后腰上压着的琴弦因付臻红和聂小倩两人而发出了颤动的琴音,这断断续续的弦调里,凌散中透出了几分绵长的暧昧。 香炉中的青烟已经快要燃烧到尽头,而今晚的夜还很长很长。在聂小倩的手中,两人同时到了,顿时一股浓郁的男性味道充斥在了凉亭内。 在短暂的平复了呼吸之后,聂小倩看着自己怀中的美艳男子,泛着薄薄汗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晦涩和复杂。 聂小倩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引这男子来的真正目的,即便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一种隐秘的不舍,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子太过危险,聂小倩怕时间拖的越久,他越不忍心。 他本想看着这个人在他的抚弄下露出被情念支配的模样,然而他自己却也情不自禁的沉浸到了其中。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做到最后,他就已经有了如此强烈的心悸感,若是再接着继续下去…… 后面的事聂小倩不想再去想了。 他用手帕将手擦干净,在付臻红的视线下,毫不避讳的在掌心里凝聚出了一道浅金色的光晕,然后直接朝着付臻红侵袭而来。 然而当这光晕漫到付臻红身上的时候,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聂小倩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无法吸出这个男子身体里那只有人类才拥有的气流。 看着聂小倩目光中浮现出的诧异,付臻红的唇角微勾,伸出手将聂小倩推开,然后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 到了这个地步,聂小倩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但这猜测实在太过玄妙,也极其不符合逻辑。 这如同一种默认的自然法则,只有人类的体内才拥有着精魂之气。而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妖魔,还是鬼怪,亦或者是神佛,不管他们怎样伪装成一个普通男子,也仅仅只是有着人类的躯体,而不可能有着只属于真正人类才有的阳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聂小倩一开始才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怀疑和猜想。 似乎是看出了聂小倩的疑惑,付臻红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人类。” 聂小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冰冷:“你是谁?” 付臻红没有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两步。 他在聂小倩的面前站定之后,解除了属于人类的伪装,顿时,一股强大的妖力瞬间朝着聂小倩扑面而来。 这股妖力,凌厉,凶狠,充满着久居上位的霸道和强势,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让聂小倩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付臻红抬起手,冰凉的指腹在聂小倩的脸颊上缓缓划过:“你可以叫我黑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陌陌的两个火箭炮和糖诗的两个地雷 ………… 弱鸡系统:倩哥好了,换下一个 作者:可以的,给小红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62章 “你可以叫我黑山。” 依旧是悦耳而磁性的嗓音, 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带着浑成天然的蛊惑力,然而此刻落到聂小倩的耳朵里, 却让他的背脊瞬间蹿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那在他脸颊上滑过的指腹是如此的细腻而光滑,圆润的指尖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含在嘴里细细的吮吸,但它同时也是无比冰凉的,如同冰冻了万年的冰川。 聂小倩原以为作为一缕鬼魂的自己,用法力幻化出的身体已经足够冰冷,却没想到这触碰着他的手更让人有一种仿佛掉到冰窖里的错觉。 砰…砰…砰…… 聂小倩再一次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不过这次, 除了思绪的飞速转换而来的震惊外, 更多的是一种身体上的战栗。 黑山… 在这个南來镇里,不管是人类, 还是鬼怪妖魔。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 在南來镇的村民眼中,黑山是一座山石土地都是黑色的巍峨大山,这山里住着恐怖丑陋的大妖,诡异凶险,阳光不进,飞禽猛兽均不敢踏足。 而在他们这些鬼怪眼里,黑山是修行了万年的众妖之主,居住在黑山界中的枉死城里, 掌管着黑山界里所有的恶鬼阴兵, 神秘而莫测, 实力不可估量。 无论是哪一个版本, 对于黑山这两个字更多的认知, 都是来源于传言,而传言中始终不变的一点便是黑山的模样十分丑陋,并且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味。 但此刻,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子,和丑陋这样的词汇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 原来传闻中的黑山老妖,不仅不丑,甚至美到能让人轻易就失了心智,哪怕是聂小倩自己,也在这样旖艳的容颜里恍了神,并且还与对方做了那样色情的事情。 作为孤魂野鬼的这些年岁里,聂小倩不止一次想过能让那树精都讳莫如深的黑山老妖,究竟是有多强大,直到现在,聂小倩终于在这铺天盖地般的凌厉又凶狠的妖力下感受到了绝对的等级压制。 在这个男子褪去伪装释放出妖力的那一瞬间,聂小倩甚至感觉也到了双腿有些发软,即便这并不是源于一种恐惧,而是实力的本能压制,但依旧让他心惊。 原以为是猎物,却没想到,自己才是猎物。 一想到,聂小倩的神色顿时更冷了。 一种仿佛被戏耍了的感觉让他一贯没什么太大起伏的内心忽然变得无比的烦躁起来,他甚至觉得有些气闷和发堵。 “你在生气,为什么?”付臻红饶有兴趣的问着。 聂小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样很好玩吗?” “玩?”付臻红笑了起来,“确实是有些好玩。” 聂小倩一听,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了几分。他虽然是这么问着,然而当真正听到付臻红这么随意的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后,那种莫名的烦躁感更浓了。 他的薄唇紧闭着,本就清冷的面容顿时看起来更生人勿近了。 付臻红盯着聂小倩看了两秒,随后拿起了聂小倩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我给过你提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在聂小倩光滑的手掌心里轻轻划过:“人类的掌心里有着三条清晰可见的纹路,你没有,而我也没有。” 掌心中微痒的触感让聂小倩抽了回手,他现在的感官相当复杂,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传闻中最为神秘的黑山,更没有想到自己还和这个大妖做了那样的事情。 掌心里不久前那炽热的触感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着,他们相贴的那份热度与硬度,是如此的清晰,他沉沦在了其中,甚至在看到对方那含着淡淡湿润水雾的微红眼尾时,有了片刻的动摇。 现在再回想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笑。 “真有意思,”付臻红说道:“你的眼神再告诉我你有一丝委屈。” 事实上,付臻红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他也不屑于在聂小倩询问他的时候编造着谎言,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若是对方有问他,他会直接说出黑山这个名字,但聂小倩没有问他的姓名。 大抵是因为觉得他最终的结果都是被夺走阳·气而亡,所以没必要询问名字。 聂小倩垂下眼帘,漆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眸深处的情绪,“我只是没有想到传言中的黑山大人会跟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鬼玩笑。” 付臻红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你嘴上说着妄自菲薄的话,但看起来却不觉得自己处于弱势,也一点都没有把姿态放低。” 聂小倩这样的性格,极端的高傲孤冷,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绝不会因为旁人而将自己看轻。 “你如果是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属下,大可以去召令树精槐生。”聂小倩毫不避讳的直言道:“至少表面上,他对你会是绝对的恭敬。” “我不需要下属,”付臻红笑了起来,别有深意的说道:“你对我来说,是比较特别的。” “特别?”聂小倩的神色有轻微的松动,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期盼。 “在我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吗?”付臻红说完之后,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或许你这样认为会更恰当一些,不是你用琴声吸引了我,而是……我在那雨中找到了你。” 最后几个字付臻红的声音很轻,却比前面所有的言语都要让聂小倩来得深刻,聂小倩的胸腔微微震动了一下,内心深处因这句话而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隐秘欢喜。 付臻红观察着聂小倩的神色,敏锐的捕捉着聂小倩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见聂小倩周身那种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而竖起的紧绷慢慢消散后,付臻红伸出手抱住了聂小倩。 他的手臂环住了聂小倩的腰肢,脸贴到了聂小倩的脸,然后在聂小倩的耳边缓缓说出了一句:“我们做到最后吧,聂青。” 聂小倩没有回抱住付臻红,他漆黑冷凝的视线透过付臻红的肩膀看向了亭外的河水上飘动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在一片绿意中绽放着娇嫩的美。 “为什么?”聂小倩问付臻红,不过问的却不是为何会要做到最后,他问的,是闻名于妖界的黑山,为何会选择他。 “哪有那么为什么?”付臻红在聂小倩的耳畔轻笑:“这世间很多事本没有缘由。” 说完之后,付臻红伸出牙齿,在聂小倩的耳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你可以选择拒绝。” 聂小倩的呼吸一促,为这耳垂上微微刺痛的痒意。 拒绝? “我为何要拒绝。”聂小倩说着,抬起手抚上了付臻红的后背。 亭外的月色变得越来越朦胧,雨后的天空,褪去了乌沉的云团,被冲刷得格外透亮。 皎白的月光穿过那随着寒风而漂浮着的绸布缝隙里,然后弥漫进亭内,与灯笼里的烛火交织成了一片暖色的光晕。 红色的衣衫与白色衣衫落到了地上,一个像刺目猩红的血,一个像纯白无垢的雪。而那原本放置着古琴的案桌,也变成了一张最甜蜜又旖旎的温床。 身体里火苗的窜起让亲吻变得无比的缠绵,无论是付臻红,还是聂小倩,两个人的身体都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此刻他们亲密的贴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在温暖着谁。 付臻红的后背是冰冷坚硬的桌面,前面是与之全然相反的柔韧和弹性。聂小倩漆黑的眸子紧锁着付臻红,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全是付臻红此刻的模样。他用柔软的双唇去消散他们彼此那份不属于人类的冰凉,在付臻红细腻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鲜明的印痕。 他看着这个被众妖敬畏的黑山之主那因他而微红的脸,这副被渴念蒸红的模样像一朵诱人采摘的娇花,充满着蛊惑和引诱的风情。 哪怕聂小倩看起来有多清冷似雪,在旁人眼里他是孤傲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骨子里有一头被囚禁的野兽。 而现在,他心底最后一扇理智的门被他自己打开了,于是野兽疯一样的冲了出来。 聂小倩的唇角微扬,短暂的笑了一下,他握住了付臻红那精致小巧的脚踝,固定住了付臻红的身体。 朦胧的光晕里,他们冰冷的体温仿佛有了属于人类才有的热度,一股热烈的火焰燃烧了起来,紧紧的包裹住了聂小倩。这一瞬间的感官强烈得让聂小倩兴奋到从脊椎蹿出了一阵舒麻和极致的快意。 “聂青……”付臻红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极其轻浅的低吟。 这声音是一道催化剂,更是一种最简单的鼓舞与邀约,聂小倩的肌肉和骨骼都兴奋和颤抖了起来,为这声叫着他名字的撩人嗓音,更为那销魂蚀骨的温热感觉。 他用漆黑的眼眸凝视着付臻红,乌亮柔顺的青丝滑落下来,他的胸膛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苍白的皮肤上是流畅的肌肉纹理,每一道线条都充满着一种劲瘦又性感的力量感。 他的手掌放在了付臻红那端平肩膀上,在烛光与月色的交融下,在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的光晕里,化成了一团飞快动作着的火焰,不断燃烧着,搅动着,灼烧着这个在他的力量下微微颤抖的黑山之主。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也没有一句暧昧焦灼的情话,在这又热又躁氛围里,聂小倩那清晰又浑浊的呼吸声就是最好的传达。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出,让他那原本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庞多了一份鲜活的人气和炽热。 他削薄性感的双唇微微张着,绷出的脖颈线条是冷硬的,然而他那遒劲的腰部却在不断的发着力,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就像是一头不知道疲倦的野兽,不知道克制,更不去收敛,而是始终以最原始的力量征服着猎物,直白,强势,充满着既冷淡又汹涌的侵略性。 付臻红抱住了聂小倩的脖子,在他的耳畔喘着气,他没有想到看起来十分冷淡禁欲的聂小倩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表现的如此得强势和霸道,明明是一副闷声不吭的克制模样,动作却是如火一般的炽热和猛烈。 夏日的夜很长,亭外清澈的水面上荷花摇曳着淡淡的香气,凉亭内,每一处能落脚的地方仿佛都成了一张床,从放置琴的案桌,再到凉亭那有着镂空雕花的长椅,再到每一个能舒展的角落。 而另一边,本该入眠的燕赤霞,却在发现被小心放在腰带里的某样东西不见了后,沉着脸开始四处先了起来。 在偏殿的宁采臣听到响动,本就睡得不甚踏实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然后摇头清醒了一下后走向了正殿。 他前脚刚踏进正殿,燕赤霞也刚好从殿内走出来。 见燕赤霞模样紧绷,神色间有一丝焦急,宁采臣有些诧异的问道:“燕道长,这三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准备去哪里吗?” 燕赤霞顿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可有看到一块红色的玉佩?” “红色的玉佩?”宁采臣微微皱起了眉头,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后,才说道:“我没有看到。” 红色的玉佩十分罕见,是由玛瑙中最贵重的品种加工而成,属于南红赤琼,这种玉佩的颜色十分的亮丽和醒目,若是掉在地上,也一眼能被人发现。 宁采臣的回答在燕赤霞的预料之中,他握紧了手中的青峰七星剑,从宁采臣的身旁直接走了出去。 “燕道长,你要去哪里找?”宁采臣叫住了燕赤霞,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燕道长是要去找那个红衣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糖诗x2、西瓜霜、大脸脸、许熙、清酒的地雷 ………… 倩哥:一个字,淦 燕赤霞:该我上场表演了 宁采臣:带我一个 树精姥姥:下克上,怎么能没有我 沐桐: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莫得感情的背景 第163章 燕赤霞回头看了宁采臣一眼, 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去外面四处找找。” 事实上,燕赤霞是准备去找那个鬼魅莫测的红衣妖怪, 他记得他们被困在棺材中时, 那男妖的手有在他的腰腹处胡乱的动作着, 燕赤霞不确定玉佩是否是在那个时候被对方顺手带走了。 也正因为这份不确定,燕赤霞此刻才没有明说自己的目的去向。 “燕道长, 我同你一起吧。”宁采臣的语气清越悦温和, 眉宇之间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很容易让人觉得亲切和心生好感。 “多一个人找, 就多一份力量。” 宁采臣虽然不会什么道法之力, 但帮忙找东西还是可以的, 尽管燕赤霞刻意的收敛了情绪,但他还是能看出来那块玉佩对于燕道长十分重要, 虽然他自身的力量微薄, 不过多一个人找,效率总归还是比一个人要好上一些。 而且外面那落了一天的雨也停了, 宁采臣这会儿也睡意全无, 即便再待在这里, 也没办法安稳的入眠,倒不如跟着一同寻找。宁采臣的心里有一种预感, 他觉得燕道长此番出去极有可能是寻那男妖。 对于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红衣男妖,宁采臣的感官无比复杂。 作为一个人类, 毋庸置疑的,他是惧怕着那些拥有着超凡力量的鬼怪妖魔,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因为这本就是普通人对于危险的一种本能天性。 而那个红衣男子也同样是妖怪,他自然也是忌惮和畏惧着的, 但除了畏惧之外,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丝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情愫。 太过漂亮的容貌会蛊惑人心。 他只是一个凡人,七情六欲之下,也会因那份满足了所有对于美的追求的男妖恍了神。 宁采臣觉得自己大抵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不然也不会在昨天夜里,做出那样旖旎又香艳的梦来。 “你待在这里就好,玉佩我一个人会找。”燕赤霞果断的拒绝了宁采臣的好意。 这并非是燕赤霞不识抬举,而是宁采臣的体质特殊,身上的阳气又十分精纯,在阴森冷寒的半夜时分很容易就招惹上鬼怪妖魔,宁采臣若是跟着他一起,他没办法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心里这么想着,燕赤霞便也直言说了出来: “你若是跟我一起,我反而会分心去注意你的安危。” 宁采臣闻言,原本打算说的话也默默的吞了回去,转而说道:“那燕道长一路小心。” 燕赤霞点了点头,随即又扔给宁采臣一张符咒,“把它贴到门上,别开门,也别乱走。” 燕赤霞能感知道兰若寺外的两股妖气里,那股比较强的妖气已经消失了,而剩下的那个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只要宁采臣不出这兰若寺,也不去主动把门打开,有符咒加持,再加上他方才准备出来前特意设了一层道法结界,宁采臣一个人待在兰若寺里是不会有事。 现在已经是寅时过半,燕赤霞心里想着玉佩的事,给宁采臣简单的交代完就离开了兰若寺。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八卦罗盘,很快就大致算出了付臻红所在的方位,然后朝着指针所动的方向寻了去。 燕赤霞一路十分迅速,在快要走到一处类似于河流一般的池水时,他在空气中感觉到了那一股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强大妖气。 燕赤霞收回了八卦罗盘,走了过去。 在清冷的月色下,燕赤霞看到了他要找的妖怪。 一身红衣的男妖静静的站在池水中央的凉亭外,他靠着长桥的栏柱,披散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身后是随着寒风的吹拂而肆意飞舞的白色绸缎,神情慵懒又随性。 不知道是不是燕赤霞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男妖比他昨夜看到时,又更美了几分。这种美并不是指容貌,而是指这男妖周身所萦绕出的气息。 像是吸足了水份的娇花,花瓣上散发着令人堕落的春意和风韵,如同被什么精心滋养了一般,无不透着一种饱满诱人的风韵。 红衣妖娆,美则美,却变得越发的不真切。 脱离了人气,真真是妖怪。 燕赤霞收敛住表情,眸色里多了一分警惕。 付臻红见燕赤霞一副沉着脸的冷硬模样,抬脚走向了他。 燕赤霞会出现在这里,这并不在付臻红的预料当中,一刻钟之前,刚与他发生了关系没多久的聂小倩才因树精槐生的召唤离开。付臻红本想在这里安静的待上一会儿,却没想到燕赤霞会找来。 “小道长,这么晚不睡觉,特意跑来找我难不成是想跟我幽会?”付臻红在距离燕赤霞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隐约的调侃。 若是不久前,燕赤霞听到这样的言语,定然会因为这暧昧的语气而微红着一张恼怒的俊脸,然后年轻气盛的回上两句,但现在只想着快点找到玉佩的燕赤霞不欲多说,而是直奔主题的问道:“我的玉佩是不是你拿的?” 玉佩? 付臻红顿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说道:“是我拿的如何,不是我拿的又如何?”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燕赤霞瞬间阴下了脸,他的眉骨下沉,冷声说道:“你只需告诉我,拿或者没拿。” 付臻红嗤笑一声:“我拿你玉佩干嘛?” 他没有见过燕赤霞的玉佩,也对那东西不感兴趣,更不屑于以拿别人在意的物件这样的行为来作为某种威胁的手段,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燕赤霞一听,便知道了这男妖并没有拿走他的玉佩。奇怪的是妖怪诡计多端,最擅长谎言巧语,但他却一点也没有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实性。 他知道这男妖没有撒谎。 按理说在知道玉佩并不是被这个男妖拿走之后,玉佩的去向断了,他应该更焦急,但是此刻,在焦急之余,燕赤霞的心里却又莫名松了一口气。那股从来的路上就一直在他心底压抑的怒气突然就在对方这一声略带讥讽般的反问式回答里消散了许多。 玉佩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付臻红盯着燕赤霞看了几秒,从对方那紧绷的眸色里他能感觉得出来这小道长对于那一块玉佩的在意,为了能找到玉佩,竟是把抓妖这种本职都放到了后边。 “你的玉佩之前一直是放在哪里的?”付臻红问他。 燕赤霞回道:“我没必要告诉你。” 他的玉佩一直放在腰带里,之所以会想到来找这妖怪,也是因为对方在棺材里的那些行为。但此刻燕赤霞觉得自己若是对这男妖说出之前玉佩是放在他的腰带里,气氛定然又会变得有些奇怪。 棺材里发生的一切,本就是燕赤霞竭力想要忘掉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提及。 眼下,既然已经确定玉佩不在这男妖的手里,燕赤霞也不打算再继续搭理这妖怪,他准备去别的地方找。 昨日一直到酉时,他的玉佩都还在身上,那之后他寻着这男妖的妖气一路追到了树林。 树林…… 燕赤霞的眼神一闪,一个飞身迅速离开了原地。 付臻红秀挺的眉微挑,也跟着追了去。 南來镇地处较为偏僻,周围有很多的高山树林,这些树木虽然茂盛但却并不翠绿,而是泛着一种苍白腐朽的枯黄。 燕赤霞作为修道者,虽然在夜晚漆黑的环境下视线并不会被完全阻隔,但到底还是没有白日里那般方便。 即便今晚这被雨冲刷过后的天空上,皎白的月光从云层里浮现出来,但这光晕落在树林里的时候,被高大的槐树遮住了大部分,只在树叶的缝隙里斑驳出了微弱的剪影。 树林里的杂草很多,也很高,落叶掉落在地上被堆积起来,燕赤霞的玉佩虽然是比较显眼的红色,但在落叶堆里,玉佩很容易就厚厚的枯叶遮挡住,再加上脚下这过于茂密的杂草,找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燕赤霞一路仔细的找着,付臻红就在他的身后一路跟着。 燕赤霞心里想着玉佩的事,也就没空来搭理他身后的付臻红,而付臻红也不说话,只是燕赤霞去哪边找,他就跟着去哪边,一人一妖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气氛显得意外的和谐。 燕赤霞能感觉到那来源于他身后的气息,是那种很特别的暗香,在鬼气深深的荒林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涌入进了他的鼻尖里。 事实上,此刻这种情况对于燕赤霞来说是一种十分怀疑又特别的体验,从他成为一名捉妖师之后,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妖怪相安无事般的走在一起。 这着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应该警惕,应该戒备,不应该将自己的后背露出给这男妖。但燕赤霞知道这实力鬼魅莫测的妖怪不会趁机对他做出伤害的举动。 至少不会是现在。 这种直觉可以说是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没有任何缘由,燕赤霞却十分笃定着。 并不能将对其他妖怪的认知,放到这个跟在他身后的男妖上。他看不透他。 “你分心了。”付臻红突然开了口,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揶揄。 燕赤霞脚步微顿,这才意识到他的思绪刚刚竟然不自觉的就飘到了这男妖身上,并且因此使得寻找玉佩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的唇角紧抿到了一起,语气冷冽而锐利:“你现在若不走,等我找到玉佩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了你。” “收?”付臻红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字。 铲除和收是两种概念,前者是直接灰飞烟灭,后者则是意识还有保留的可能。 “小道长现在不打算‘铲除’我,而是选择‘收’了我吗?”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 说到“收”这个字的时候,付臻红故意加重了语气,燕赤霞所说得收是指字面意义上的降伏,是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而到了付臻红的嘴里,却被他暧昧的语气弄得瞬间变了味,多了一丝令人遐思的旖旎。 燕赤霞的耳根微红,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付臻红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有说什么吗?” 燕赤霞不说话了。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意顿时如水般扩散开来:“小道长,我叫黑山,你呢,告诉我你的名字。” 燕赤霞不搭理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寻找玉佩上。 付臻红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道:“你若是不告诉我,那我就只好一直喊你小道长。” “燕赤霞。”燕赤霞甩出一句。 叫名字总比叫他小道长好,小这个前缀被这男妖那撩人的声线喊出来,总有种过分亲昵的暧昧感。 付臻红道:“你既然能算出我所在的大致方位,为何不算一下自己的玉佩丟在了哪里?” “五行八卦不是万能的。”他们这些修道者算不出自己的命格,也不能用罗盘卜出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 “这么说来,”付臻红话音一转:“你也算不出什么时候会被我拿走元阳。” 燕赤霞喉咙一咽,“你…” 他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论怎么回答都有些不对劲。 最后燕赤霞干脆放弃了言语,在这片四面较为空旷的杂草里继续找起玉佩。 付臻红见此,飞身上到一棵树上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片地方是这树林里燕赤霞最后还没有寻找过的,所以他找起来格外的细致,甚至蹲下身,用手掌在落叶堆积上慢慢感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付臻红坐在树上,百般无聊的看着燕赤霞那束起的发丝和宽厚结实的后背。 青峰七星剑被他用白布缠绕住,即便蹲下身,燕赤霞的周身也萦绕着一种锋芒凌厉的气场,正道的正气与凛然、游历世间的不羁和难驯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着。 正义,又不失血性。 克制,却不古板,阳刚而硬朗。 付臻红看着看着,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放任身体从十几米高的槐树上掉下来。 听到付臻红有些慌乱的声音,燕赤霞瞬间回头,在看到身体不断下降,几乎快要掉落到地上的付臻红后,他下意识的就伸出手,身体先于思维的做出了反应,用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付臻红。 付臻红落到了燕赤霞的怀抱里。 燕赤霞的个子很高,身材挺拔健美,他的背脊也很直,胸膛健硕而宽厚,上面的肌肉纹路清晰,鼓鼓的,充满着一种浓郁的雄性男人味。 对于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燕赤霞自己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怀里那柔韧的触感隔着衣衫布料直直的传递到了燕赤霞的身体里。 付臻红见他一副仿佛没回神的怔愣模样,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听到这笑声,燕赤霞垂下眼帘朝着付臻红看了过来。 他看到了这男妖脸上带着笑,是那种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直白的,明艳的,没有任何弯弯绕绕。 这一瞬间,燕赤霞觉得这笑容反而比之前那或引诱的,或漫不经心的,又或者是其他意味深长的笑都更要来的真切和好看。 有点像一个乖戾又任性的小孩子。 但燕赤霞知道他不是小孩,小孩是天真的,童趣而灵动,而他怀里这个妖怪是残忍的。 妖怪没有心脏,他们会吸食活人的阳气,而被吸走阳气的人,无一例外的最后都成为了一具灰黑的干尸。 这么想着,燕赤霞心底深处那份微妙的情绪突然就平复了下来,而就在这时,付臻红伸出手臂环住了燕赤霞的脖颈,他将脸轻轻贴到了燕赤霞的心脏位置。 听到这节奏平稳的心跳声,付臻红的唇角微勾,缓缓说道:“小道长,既然接住了我,那就永远也别想放开了。” 第164章 “小道长, 既然接住了我,那就永远也别想放开了。” 付臻红刻意放轻了声音,舒缓低沉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亲昵的成分, 在这样森冷阴寒的氛围里, 无垠清冷的月色之下,这细密绵长的声线穿透燕赤霞耳膜里的时候, 像是在对他撒着娇。 燕赤霞的那平缓的心跳声突然就变快了,而那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因这句话而再一次有了波动。 接住了, 便永远也别想放开。 不放开, 也就是要一直待在一起。 这类似于告白般的话语,听起来如此的真挚,甚至有一种温柔到深情款款的错觉。 但永远这样的词汇实在太漫长,所代表的含义也太久远,太不可莫测和估量。 轻易的承诺不可信, 更何况说出这话的是一个食人阳气的妖怪。 妖怪擅长花言巧语, 擅长蛊惑人心。 不能信任, 也不敢去相信。 再甚者捉妖师与妖怪自古以来就是完全对立的两面,他们的存在即是斗争, 没有哪一个捉妖师能够和妖怪真正的和平共处。 这么想以后,燕赤霞的情绪波动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心底深处那份突然蹿生出的悸动也随之消散了踪迹。 被他抱在怀里的是妖怪。 而妖怪和捉妖师, 是天敌。 燕赤霞双唇紧闭着,正准备松手将怀里的男妖扔下去, 付臻红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先一步从燕赤霞的身上下来,站在了地上。 “你可以去山洞里找找看。”付臻红没有再提方才的言语,而是说出了这一句。 他嘴里的这个山洞, 并不是指普通的山洞。 被付臻红这么一提及,燕赤霞也想到了那处有些诡异的地方,那一处山洞是他初次与这叫黑山的男妖见面的地方。 他一路寻着妖气追踪到了那里,然后见到了躺在由玉石砌成的长板上的妖怪。 他记得当时这妖怪用白绸缠住了他的腰肢将他甩进了泉水里,或许玉佩就是在那个时候掉落的。 燕赤霞眼神一闪,迅速朝着山洞的方向赶去。 付臻红看着他心急的背影,唇角勾了一下,紧接着也迅速跟了上去。 燕赤霞记性很好,走过一次的地方就决计不会遗忘,他很快来到山洞里后,就开始在每个角落仔细的寻找。 山洞里的光线不弱,四周都挂着花灯形状的灯笼,暖色的光晕照在燕赤霞的身上,落下的影子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了黑色的线条。 燕赤霞找了一圈,甚至将每个不起眼的位置都看了一遍,却仍就没有发现玉佩的踪迹,最后他把目光移向了山洞正中央那正冒着热气的泉水池。 “你准备跳下去找吗?”付臻红的声音在燕赤霞的身后传来,语气有些莫名。 他双手抱臂,背看着山洞的壁面,好整以暇的看着燕赤霞:“这泉水不是一般的泉水,水很深,还有一种特殊的成分,人类跳进去不一定受得住。” 这处泉水池是付臻红用妖力从黑山界的烈焰河里提取出来的,水可以疗伤,也可以驱散一部分他作为妖怪时,身体那冰凉的体温。 这泉水对于妖怪来说,泡在里面会很有溢出,但是对于人类而言,来源于黑山鬼界的东西会与他们自身的属性相冲,普通人如若在水里待上个三分钟,就会因为过分滋补而七窍流血而亡。 虽然燕赤霞是修道之人,体内有道法之力加持,不待太久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是在水里泡久了,也会感到头晕目眩,大脑发胀的同时,身体的热度更会极速的攀升。 而且这处泉水很深,最底层是如同藤蔓一般的水草,玉佩掉下去,会被水草掩盖,要想拿出来,很容易被水草缠住,所以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燕赤霞虽然不知道这泉水具体的效果,但他当时被这个叫黑山的男妖扔进去的时候,就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一心在铲除这个男妖上,所以当时也并没有太去在意其他。 但燕赤霞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必须要下去寻找。 燕赤霞将背上的青峰七星剑取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纵身跳进了泉水里。 跳下去之后,燕赤霞才发现这泉水是真得很深很深,他越往下游,水流在他身上作用的程度就越明显。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重量在随着下游的深处而逐渐加重,水的热气和温度也直直的渗过衣衫窜进了他的皮肤里,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种并不正常的热意。 燕赤霞在心里默念着静心法诀,忍住身体的不适应感,以最快的速度潜向了泉水的最底处。 燕赤霞想要速战速决,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这泉水对他的作用效果和深度。身体的热度让燕赤霞觉得十分的难受,他的脑袋也发胀的厉害,思绪逐渐变得紊乱的同时,他闭气的时间也快要达到了极限。 而他却才只在这一片昏暗的底面寻找了三分之一,甚至还有一大半都没有到。 燕赤霞并不想就这么重新游上去,然后换气之后再下潜,这不仅会耽误时间,还会消耗比现在来说更成倍的精力。 付臻红站在泉水外,见燕赤霞一直没有出来,心里也有了几分担心,这泉水对于人类的作用没有谁比他更了解。 他算了一下时间,即便燕赤霞不是普通人,也应该快到极限了。 想着这小道长的倔强性格,付臻红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跳了下去。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妖怪,即使在水中,他也不会因为没有氧气而窒息而亡。他很快游下去之后,寻着燕赤霞的气息找到了还在一堆水草里寻找的小道长。 视线完全不受阻碍的付臻红看到燕赤霞胀红的脸和紧锁的眉头。 他的眼皮沉重,脖颈的青筋爆起,显然已经快到缺氧的极限,付臻红游过去,直接抱住了燕赤霞,然后在燕赤霞惊讶的目光中,将唇贴到了燕赤霞的双唇,就这么吻了上去。 燕赤霞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在了原处,他以为这妖怪是要吸食他体内的阳气,然而下一秒,一股冰凉却馨香的气息从就从唇齿间窜进了他的口腔里。 燕赤霞彻底的愣住了。 这个妖怪在给他渡气! 燕赤霞的意识变得越发的凌乱,他不知是因为这泉水的作用,还是因为唇上这柔软的触感,亦或者是因为那涌进他的喉咙里的独特而馥郁的气息。 直到付臻红将燕赤霞拖到了水面后,燕赤霞的思绪都还没有彻底的回笼。 重获氧气的他跌坐在白玉砌成的长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水流打湿了他的衣衫,燕赤霞的全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衣衫的紧紧的贴到了他的身体上,将他健硕的身躯勾勒得淋漓尽致。 他的胸膛因为呼吸而剧烈的起伏着,棱角分明的硬朗俊脸上泛着灼灼的热度和烫意。泛着热气得莹润水流顺着他的发丝一路往下滴落,滑过他小麦色的肌肤,流经鼻梁,双唇,下颔,无端透出了一股野性又狂放的粗犷美。 “我还没有找到玉佩,你弄我上来干嘛。”燕赤霞喘着粗气说完了这句话,明明是有些怪责的话语,然而语气里却不见一丝这类似的意思。反而是他这低沉中带着喘息声音,在这氤氲着热气的氛围里,多了一种性感的沙哑和磁性。 付臻红嗤笑一声:“逞什么能。” 燕赤霞反驳:“你……” “待在这里,我去帮你找。”付臻红直接打断了他。 “你帮我找?”燕赤霞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还想在说什么时,付臻红就已经重新潜入到了泉水中。 泛着水花的水面很快变成了微微荡开的涟漪,燕赤霞看着逐渐归于平静的水面,内心却无法跟着平静下来。 他的胸腔在震动着。 燕赤霞没有想到这个妖怪刚刚会渡气给他,在唇齿相交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那男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这个妖怪不想作为一名捉妖师的自己死亡。 他在担忧,一个妖怪竟然会担忧一个想要他命的捉妖师的安危。 燕赤霞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却如此明晃晃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燕赤霞不可能看错,即便那一抹情绪闪得太快,几乎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被燕赤霞捕捉到了。 虽然他并不会真正的窒息而亡,但不可否认的,黑山当时确实算是救了他。 如果说水里发生的事让燕赤霞觉得震惊的话,那么在他看到这妖怪直接跳进水里后,就彻底无法再平静下来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黑山会下去帮他找玉佩。 燕赤霞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叫黑山的妖怪了,他将手放在了胸膛处,掌心之下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很快。 燕赤霞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了一种不该有的情愫在悄然的弥漫开来。 他不禁又想到了在水中的那个吻。 就只是最简单的双唇相贴,不似他们被困在棺材里时那种缠绵激烈的吮吸亲吻,却让燕赤霞觉得无比的清晰,甚至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这一吻是轻柔的,大抵是因为只是想要单纯的渡气给他,就没有参杂其他多余的心思,这份直白反而让那个吻显得格外的真切。 燕赤霞下意识的抿了抿双唇。 自己对于那妖怪而言,或许真的是有些特别的…… 燕赤霞的脑海里想到了他们初次见面时那妖怪说的话。 拿走他的元阳? 他也想到了在树林里时的那翻撒娇般的言语。 接住了,就别想再放开。 燕赤霞的思绪顿时变得十分的复杂。 他的脑海仿佛有天人交战。 一方面,理智在告诉他,妖怪都是诡计多端的,他们擅长用容貌、用言语去诱惑猎物。因为没有心,所以妖怪不会有人类的道德伦理,更没有人类的感情。 他们对你的那一份特别,实际上只是一种高深的把戏。并非是因为他们存在善意,而是一种一时兴起般的好玩,如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或许是想着玩得久一点再去破坏。 而另一方面,燕赤霞的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个叫黑山的妖怪是不一样的。即便他是捉妖师,对方是妖,但是对于黑山来说或许真的是有些特别的。 他能感觉得出来黑山并不屑于撒谎,而对方说出的那句永远也别想放开的话语,真的就像是一种隐约的告白。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在燕赤霞的脑海中不停的交织着,让他本就有些发胀的脑袋越发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燕赤霞的视线落在这平静无澜的水面上,他想到这泉水那十分诡异和古怪的影响,此刻竟然开始隐隐担心起了那个妖怪的安危。 在燕赤霞看来,这个妖怪即便是会受伤或者什么,也不该是由其他的人或者其他事物所造成。 说是因为霸道的性格也好,又或者说是他那透到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作祟也罢,潜意识里燕赤霞就是这么认为的,这个妖怪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亡等等,都必须是由他燕赤霞来做,只有他才能伤害这个妖怪,只有他才能亲自去惩治和制伏对方。 燕赤霞的性格本就是十分要强的,他认定的事情就会始终如一的坚持到底,哪怕知道这条路并不是最正确的,也不会因旁人的意见而去改变,他会承担自己所选择的后果,并且无畏的向前。 在意识到心中的真实想法后,燕赤霞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深呼了一口气,正准备跳进水里,水面就在这时候被掀起了一汪波澜。 下一秒,付臻红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第165章 水花流动的扑腾音在这静谧无声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燕赤霞看着刚从水中冒出来的付臻红,思维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付臻红将湿润的黑色青丝撩开,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 他微微抬着精致的下巴, 闭上眼眸,任由莹润透亮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慢慢往下滚动。 燕赤霞这个角度, 恰好正对着付臻红的侧脸。他看着这个男妖完美的侧颜轮廓,每一帧每一寸都如同被造物主精心修饰过一样。 水珠在他明艳的脸上滚动,将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润湿,于是那微微煽动间所弯出的轻轻往上翘起的弧度, 便像雨中的墨蝶翩然离枝, 飞到了人的心尖上。 水流再继续往下,流过高挺的琼鼻,在来到那形状漂亮的双唇上,然后在那利落分明的唇线横向流动, 从唇角缓缓滴落了下来。 燕赤霞看着他那微扬的下巴到锁骨处绷出的脖颈线条,流畅优美,让人想起了高贵美丽的白天鹅, 更让人想要用手去细细的抚摸, 去感受, 去留下缠绵暧昧的痕迹。 如火般耀眼的红色衣衫湿淋淋的贴在他的身上, 被水打湿的红衣变得有些轻透,隐隐露出了那圆润肩头上如白玉般柔滑的肌肤。 这种若隐若现的美, 在泉水中升腾的热气之下, 被袅袅白雾氤氲出了一种朦胧的诱惑。 燕赤霞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惊艳,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那些文人墨客笔下所描绘的美人出浴图一点也不浮夸。 真的会让人一眼看到就心神微动, 甚至不愿意移开目光。 但这个美人是妖怪。 作为捉妖师,无论妖怪有多美,也不能被迷惑。 燕赤霞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然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痛让燕赤霞瞬间清醒过来。 然而这份清醒却仅仅只持续了极短暂极短暂的时间。 因为下一秒,在付臻红睁开了眼眸,偏过头看向燕赤霞的那一刻起,倏得一下,有什么东西在燕赤霞的心底悄然改变了。 付臻红的脸上溢出了一抹轻浅的笑容,他一只手从水里伸出来举起,燕赤霞掉落的玉佩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玉佩上面的绳结被付臻红套在食指上,玉佩则垂落在他的掌心里。 玉佩是南红玉,红艳的颜色更衬得付臻红手上的肌肤似纯白无瑕的雪。 然而即便是色泽如此明亮又光润的上等红玉,与付臻红此刻身上那湿润的红衫相比竟然也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陪衬。 一袭红衣的男妖,在拿着玉佩冲着燕赤霞笑起来的这一瞬间,落在燕赤霞的眸底深处,就已经成为了这天上地下唯一的绝色。 燕赤霞的心里蹿起了异动,某种情绪在他的心底深处萌芽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肆意蔓延到他全身上下每一个隐秘的角落。 手上那份掐出来的刺痛也变成了一种隐约的酥麻。 燕赤霞觉得很热,非常热。 脑袋,身体,都在迅速的升温,像是着了火一般。 身体的热,燕赤霞能感觉的出来是因为泉水的影响,似乎是因为他在水里待久了,使的泉水的后遗症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蔓延。 但大脑的热,却是因他心底的情绪而生。 他的脑袋又开始发胀,但奇异的是他的思维和意识却又是如此的明朗和清晰。 付臻红从泉水里上到玉石砌成的长板上,将找到的红色玉佩递给燕赤霞。 燕赤霞看着付臻红手中的玉佩,他微动了一下双唇,想说谢谢,又觉得这样的话语由他对这个妖怪说出来,会显得格外的奇怪和诡异。 沉默了半秒,燕赤霞终究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他抿了抿双唇,一言不发的深处手接过这递向他的玉佩。 而就在燕赤霞拿过玉佩的这一刹那,他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付臻红的指尖,冰凉的温度与燕赤霞炽热滚烫的体温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极端,这么猝不及防的触碰让燕赤霞瞬间打了一个机灵。 他没有想到在这样温热的泉水里,黑山冰冷的体温却依旧没有因此变热。 燕赤霞将玉佩仅仅的握在手中,那一直悬挂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觉得无比的踏实,但此刻身体那不断攀升的热度又让他迫切的想要触碰到更多的冰凉。 方才那一瞬间的触碰让燕赤霞觉得无比的舒服,他想要更靠近这份能降低他体内滚烫热度的凉意。 如果说在没有触碰到那份冰冷的柔软的时候,燕赤霞尚且还能克制,但是现在他越想身体就越热,燕赤霞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架在熊熊的烈火堆上烤一般。 原本他的思维还是无比清醒的,然而那突然触碰的冰冷却像是一个打开了他体内一直在压抑的开关,使的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紊乱和涣散。 “你现在的体温太高了。”没有谁比付臻红更清楚这来自黑山鬼界的烈焰河水对于人类的作用有多强,燕赤霞即便是修道者,在泉水里待了那么久,也会产生强烈的后遗症。 “若是不把温度降下来,你会炸掉的。”付臻红说完,直接往前伸出手,抱住了燕赤霞。 燕赤霞的身体猛地一僵,这突然相贴的冰冷身躯让他舒服得几乎快要战栗起来,那份攀升的热意仿佛找到了得以疏解的根源。 但燕赤霞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的眸色越来越来深暗,越来越凝重,下颌刚毅,连脖颈线条也越来越冷硬。他克制着想要伸出手回抱的冲动,身上的每一处肌肉也因为这极力的压抑而紧绷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山洞上方的黑色石壁,深呼了一口气后,正准备推开身上的男妖,付臻红却在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身体一动,压到了燕赤霞的腿上。他收紧手臂,将燕赤霞结实的身躯抱得更紧了。 付臻红就这么把额头贴到了燕赤霞滚烫的额头上,说出了一句:“你现在需要我。” 需要你… 这简单的言语并不没有任何旖旎的成分,也明明是陈述性的语气,但在此刻这样的氛围之下,由付臻红说出来,使的他本就充满着蛊惑力的声线落入到燕赤霞耳朵里的时候,就像是一种强烈的催化剂。 燕赤霞那抬起来的手从原本的推拒变成了主动的相贴。他炽热的手掌心如同灼烧的烈火,隔着一层湿润的衣衫,贴到付臻红肩侧皮肤的时候,这柔韧冰凉触感让他不想再放开了。 炽热的烫遇上冰冷的柔,在融合中,热度虽然开始在减缓了,然而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也随之蹿进了燕赤霞的毛孔里,让燕赤霞觉得无比难受。 一边是仿佛在烈火中灼烧的滚烫,一边是如同置身于冰窖中的寒冷。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官在他的身体蔓延着,燕赤霞不禁闭上眼,一口咬上了付臻红的肩膀,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燕赤霞这一咬并没有控制力道,他的牙齿隔着一层衣衫深陷进付臻红的皮肤里,顿时,一阵钝痛感从付臻红的肩膀迅速蹿到了他的大脑神经。 付臻红脸色不变,只是眸色暗了些许,他用手轻轻抚摸着燕赤霞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让燕赤霞慢慢平复和放松。 泉水池面还冒着热气,白色的朦胧薄雾飘散但空气中化成了莹润的小雨滴,在烛火的晃动下,有点像是漫天飞舞的萤火。 寂静的山洞里,没有寒风吹拂进来,更没有蝉虫鸟鸣,只有付臻红和燕赤霞的呼吸声在交织着。 时间缓缓的流逝,燕赤霞体内乱窜的气流变得平静,他咬紧的牙关也终于松了。 思绪在逐渐回笼,燕赤霞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向付臻红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光晕。 那放在他后背的掌心还在他的背脊上缓缓摩挲,轻柔的力度就像是在安抚一个生病的小孩,温柔得不可思议。 燕赤霞的心里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滋味,他撩开了付臻红的衣领,在看到付臻红那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所留下了两排渗着血的刺目牙印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慢慢转变了。 这一刻,燕赤霞的内心忽然变得无比的柔软,他下意识的就伸出了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这个醒目的由他所制造出来的牙痕。 燕赤霞的舌是炽热的,带着灼灼的温度,舌头上密集的颗粒般的味蕾化到付臻红的渗着血的齿伤后,不禁让付臻红轻哼了一声。 这声音轻而浅,软软的,又有几分绵长,穿透燕赤霞耳膜的时候,让他瞬间有一种喉咙发紧的感觉。 在这样的声音之下,燕赤霞的思绪不受控制般的漂移,他身体那被泉水的后遗症所带来的热度已经降了下来,然而体内却又攀升出了另一种燥热感。 怀里这冰冷却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燕赤霞想要一直抱着,甚至于他的脑海里还闪过了一抹不该有的念头,若是这男妖身上拥有了炽热的温度,抱在怀里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尽管这念头只产生了一瞬,却终究还是产生了,并且无法被忽略。从他寻着妖气追踪这个妖怪开始,不过才短短的两天时间,然而就是这简短的两天,对于燕赤霞来过,却如同是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一般。 对于怀里这个妖怪,从他最初在树林看到那具被夺走阳气的干尸时,所产生的想要将妖怪彻底铲除的愤怒和杀意,到现在这份因这妖怪后来一系列行为所衍生出的复杂和纠结,这心境的转换让燕赤霞难得感觉到了一丝迷茫。 在他决定成为捉妖师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要降妖除魔,要灭掉混乱世道、为非作歹的鬼魅妖邪,而他这些年来也一直坚守着这份初心,从未有过任何的动摇。 师父在将青峰七星剑交给他的时候,曾告诉过他,妖怪都是诡计多端的,他们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实力,所以要加倍小心,切勿被迷惑。 燕赤霞对此一直不以为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被妖怪影响心智,而他的决心和克制力也一直都很强很坚定。对于那些明明是去捉妖,最后却反而被妖怪捕获了的捉妖师,他也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燕赤霞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真的动摇了,甚至隐隐变成了他曾经最为唾弃的那一类人。 到了这个地步,燕赤霞才终于明白了妖怪的厉害之处,这终于明白了他师父当年那句话的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第166章 妖怪很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被妖怪迷惑了的捉妖师。 燕赤霞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心软, 也会因为一个妖怪,还是一个与他有着同样性别的男妖而动摇了一直以来那份降妖除魔的坚定。 燕赤霞闻到了这个男妖身上那独特的馥郁香息,也闻到了那由他所制造出的齿痕上的淡淡血腥味。 怀里柔韧的触感如此真实的传递到了燕赤霞的感官里, 燕赤霞终于明白了暖香温玉这样的词汇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尽管怀里的这具身体并不是温热的,而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凉, 却让燕赤霞有一种不想放开的冲动。 泉水里的热气变成薄雾飘散在空气中,缭绕出了一片暧昧的光景。燕赤霞突然觉得这样静谧的氛围十分不错, 仿佛在这一刻, 至少是在这一刻,这里没有了天性就该是对立的捉妖师和妖怪, 而是只有燕赤霞和黑山。 失而复得的玉佩被燕赤霞重新放进了腰带内,那被水打湿而变得格外薄软的衣衫,使的燕赤霞的身体与付臻红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时候,被夹在中间的红色玉佩就显得格外明显。 腰腹除这坚硬的烙感无不在提醒着燕赤霞, 这个妖怪今晚为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在树林里跟着他一路也好, 故意使坏掉进他怀里也罢, 亦或者在泉水里给他渡气, 又帮他找到玉佩。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回荡, 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的清晰。 燕赤霞没有问怀中的男妖为何要帮他这样一个要他命的捉妖师去下水寻找玉佩,也没有打算问他究竟对自己是如何看待的。 而付臻红, 从一开始也就没有准备说明。 此刻,无论是付臻红,还是燕赤霞,两人都没有任何的言语, 谁都没有开口。这似乎成为了一种隐约的默契,对于一些事情,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不谈。 片刻之后, 燕赤霞微不可查的发出了一声喟叹,紧接着他不禁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男妖抱得更紧了。 在这个时间,在这个点,燕赤霞不想再思考其他,他只想遵从本心,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紧紧抱住怀里这个男妖。 并不需要再做些什么,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拥抱着,感受着这份微弱却难得的和谐。 洞外的天色已经到了最恐怖又鬼魅的深夜时分,乌鸦的惨叫,秃鹰和鬣狗饥饿的哀嚎使得本就阴森的南來镇充斥着一种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然而和洞外的一切相反的却是洞内朦胧而温馨的光景。 湿润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被氤氲成了一个个细小透明的雨滴,这些莹润的水雾在烛光的照射下落到了燕赤霞的身上。一身黑衣的道长,刚好处于光影的斜侧方位,于是在烛火的晃动间,黑暗与光明的交界便同时出现在了燕赤霞的脸庞上。 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一半在光亮的明处,一半在黑色的阴影之中。 明的那一部分,他眼睛仍就是透亮锐利的琥珀色,而暗的那一部分,他瞳孔里的色彩却仿佛变成了一片深邃的幽黑。 这光影的折射似乎隐隐昭示出了燕赤霞未来的选择走向。是收服付臻红这个妖怪然后继续着属于捉妖师的正道,还是被付臻红这个妖怪拉入无边幽暗的黑色深渊,又或者是处于这两者之间,暗的那一面只为付臻红这一个妖怪而存在。 未来的事没有谁能说的清楚。 “黑山…”燕赤霞将下巴搭在付臻红那带着齿印的肩膀上,轻声喊出了这个名字。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份难得沉静的氛围却被一阵突然的异动所打破了。 是燕赤霞的八卦罗盘。 燕赤霞松开付臻红,快速算了一卦。 “不好!”他的眼神一冽。 兰若寺那边有情况,极有可能是宁采臣遇到了危险。 若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他在这南來镇遇上了宁采臣,那便也算是一种缘分,至少在他所能阻止的范围内,燕赤霞绝不会让宁采臣折损于妖怪之手。 他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 燕赤霞看了付臻红一眼,什么也没说的,拿起青峰七星剑就这么飞速离开了山洞。 付臻红挑了挑眉,直接跟了上去。 兰若寺的偏殿内——— 聂小倩和琉璃站在一方,宁采臣握着燕赤霞给的符咒站在另一方。 看着宁采臣手中那已经失效的符咒,琉璃讥讽的轻哼一声,挥动衣袖,顿时一道紫红色的光晕迸发而出,直直的打向了宁采臣。 宁采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结果在光晕快要碰到宁采臣脸上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打散。 想象中的危机并没有发生,宁采臣猛地睁开眼,正好看到被剑气所伤到的琉璃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黑红的血液。 “谁!”琉璃一把抹掉了唇角的血液,气得直咬牙的厉声道。 “谁允许你动他的?”燕赤霞一个飞身,闪到了宁采臣的身前,他看着愤怒的琉璃,英俊硬朗的脸上满是狂傲和不屑。 见到是燕赤霞,琉璃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这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道长实力相当的厉害,就连姥姥不久前都被他伤到过。在半个时辰前她和聂小倩受到姥姥的命令让他们到兰若寺里带走宁采臣的时候,姥姥还特意提醒过她和聂小倩,千万要小心这个拿着青峰七星剑的燕赤霞。 琉璃本以为燕赤霞既然出了兰若寺,定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她原本是想要趁着燕赤霞不在直接抓走宁采臣,但无奈于妖力还不够冲破这臭道士所设下的屏障,所以她才特意又回去洞宫将兰若寺这边的情况禀告给了姥姥。 姥姥当即将聂小倩召唤回来,并交给她和聂小倩可以破解结界的方法,让他们将落单的宁采臣速速带回洞宫。 琉璃怎么也没有想到,眼看事情都要成功了,这臭道长竟然赶回来了。 一想到这,琉璃的眉骨阴沉,一张脸顿时黑得吓人,现在的局面对他们这边十分不利,即便是她和聂小倩联手,也打不过这个拥有着上古神剑的捉妖师。 与琉璃那阴郁黑沉的神色相反的是,宁采臣脸上那浮现出的一抹欣喜,“燕道长。”他喊了一声。 “燕道长,你的玉佩可是找到了?”宁采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于燕赤霞的关切。 这或许就是宁采臣的的处世之道,他是一个温润如水的人,性子温柔,宽容又随和,会想着关心旁人,有着极强的亲和力。 燕赤霞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为那宁采臣口中那提及的失而复得的玉佩,也为宁采臣这不管是习惯使然、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而问出来的关心。 “嗯。”燕赤霞回应了一声。 他这句话音刚落,忽得一阵凉风从门外蹿了进来,紧接着,一抹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偏殿内。 付臻红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琉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男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看呆了,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痴迷和惊艳。 聂小倩看了琉璃一眼,秀挺的墨眉微微皱了一下,“他是黑山。”聂小倩开了口,冷冽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隐约的不悦。 “黑山?黑…他就是是黑山大人!”琉璃没忍住惊呼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这个男子身上强大的妖气,却没想到对方就是传言中那个恐怖丑陋的黑山老妖。 这简直与传言相差太大了! 琉璃在心里暗自想着,然而此刻在得知了付臻红的身份后,却不敢再将太过露骨和炽热的眼神投放到付臻红身上了。 黑山大人,并不是她一个小妖能冒犯的。 聂小倩见琉璃收起了那不该有痴迷的眼神后,方才那种隐约的不悦感才稍微好转了些,他盯着付臻红看了两秒,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很明显,黑山是跟着这道长一起过来的。 聂小倩觉得有些诧异,这可以说是众妖之王的黑山竟然会跟着一个捉妖师,而更奇怪的是这捉妖师竟然没有抓他,一人一妖看起来似乎还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莫非是因为这道长的阳气精纯,黑山想要这阳气,不过又因为并不急于一时,所以抱着玩玩的心态? 比起并没有往更深层去思考的聂小倩,宁采臣此刻的心情就要复杂太多。 黑山…… 宁采臣在心里默默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是知道燕赤霞对于所有妖怪那份竭力想要铲除的心思,就在昨日燕道长还想着要灭掉黑山。宁采臣觉得诧异,非常的诧异。 燕赤霞不是去找玉佩了吗,方才燕道长说是找到了玉佩,那玉佩难道真得是在黑山的身上?他们之间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这些疑问涌进宁采臣的脑海,使的宁采臣的目光不自觉的开始在付臻红和燕赤霞的身上来回打量。 此刻,他这仔细一看才发现燕赤霞无论是头发,还是衣衫,都是半干的状态,而黑山的衣衫虽然并不是湿润的,然而头发却也是同样处于半干的状态。 付臻红并不在意宁采臣的打量,他的衣衫在来的路上就用妖力烘干了,他没有穿着湿淋淋的衣衫的习惯。 “你们……”宁采臣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昨晚看着燕赤霞和黑山对打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潜意识里这两方他都不希望他们有事。但现在当他看到原本应该势不两立的两方突然变得相安无事起来,宁采臣又有些微妙的吃味。 他不希望他们打起来,因为无论是哪一方受伤,这都不是宁采臣很想看到的。但他也不希望他们像现在这般和平共处,甚至隐隐透出了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和谐感。 这让宁采臣的心口有些微堵,莫名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而聂小倩原本并没有太过多想,结果现在因为宁采臣的视线一直在付臻红和燕赤霞的身上来回幽转,不禁也多看了几眼。 他本就十分敏锐,之前因为没有太在意,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去深思,此刻他再稍微仔细一看,很快就发现了黑山与燕赤霞之间的气氛十分的微妙。 聂小倩的眼神微暗,在他因为树精的召唤而离开凉亭之后,黑山与燕赤霞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树精让他回洞宫后,聂小倩听到那树精说燕赤霞半夜从兰若寺里离开后,当时还觉得有些疑惑,为何好端端的这燕赤霞会突然离开,现在看起来这捉妖师极有可能是去找黑山了。 想到这,聂小倩身上本就冷冽的气息顿时更森寒了,就连琉璃也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步子,远离了聂小倩。 作为这兰若寺内唯一一个女子,琉璃的目光在宁采臣,燕赤霞,聂小倩和付臻红的身上飞快的扫了一遍,莫名的感觉到了这气氛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极为诡异的方向发展着。 而在原本的剧情里,本该成为一对情侣的宁采臣和聂小倩,却发生了巨大的偏差,聂小倩不仅成了一个男鬼,他们还完全处于了对立的两方。 无论是宁采臣,还是聂小倩,此刻也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付臻红这个妖怪为何会和燕赤霞这个捉妖师一起来这件事情上,也想知道他们之前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事。 聂小倩还好,面色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冰冷,只是瞳孔深处流露出了情绪,而宁采臣则是直接将心里的疑惑和在意都表现在了脸上,这让燕赤霞想忽视都难。 不过燕赤霞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也没有必要跟谁解释或者说明,因为这是他和黑山之间的事情。 燕赤霞将青峰七星剑搭在肩上,将目光移向了聂小倩,“要带走这书生,你们就是在送死。” 琉璃在一旁冷笑道:“臭道士,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也别嚣张。” 因为有付臻红在的缘故,琉璃原本对燕赤霞的那份惧怕也就因此而消散了,甚至还赶大着胆子骂上一两句。 比起琉璃的沉不住气,聂小倩要镇定得太多,一是天性使然,而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份猜测。此刻,他并没有回应燕赤霞的话,而是用眼神凝视着付臻红。 “你要放过这两个人类吗?”聂小倩问他,嗓音是如高山雪莲般的清冷,语气平静而无澜。 他的这句看似简短的问话里,却包含了好几层意思,他用的数量是“两个”,这不仅仅是指宁采臣这个普通的书生,还加上了燕赤霞这个捉妖师。 至于“放过”这个词,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第167章 无论是这叫燕赤霞的捉妖师, 还是这白衣书生,两个人的体质都是十分特殊的纯阳体,阳气相当精纯。对于他们这些鬼怪妖魔来说, 若是吸收了他们体内的精气,能迅速将修为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虽然聂小倩对于这种修行方法并不喜, 但来兰若寺带走宁采臣是那树精的要求,此番他若是能成功带走宁采臣, 月圆之夜就不用在上交另一个男性。 他只有百年修为, 一直以来又被树精压制,以他现在的实力, 并不能打过燕赤霞,但黑山可以,黑山现在就在这里,若是作为众妖之王的黑山出手, 即便是拥有着青峰七星剑的燕赤霞, 也不能够幸免。 若是半个时辰前, 聂小倩还能十分肯定的说, 作为妖怪的黑山不会放过捉妖师。然而眼下, 在看到黑山与这捉妖师之间的微妙氛围后,聂小倩却不敢确定了。 一旁的琉璃有些费解, 她实在不明白聂小倩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上突然问黑山大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小倩,你在开什么玩笑,黑山大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个绝顶的补物。” 妖怪和捉妖师自古以来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方,作为众妖之王的黑山大人, 怎么可能放任这捉妖师在眼皮子底下嚣张作乱? 聂小倩却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漆黑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付臻红,冷冽的眼神仿佛直直的看到了付臻红的内心深处, 要洞察出他的一切想法。 聂小倩在等付臻红的回答。 他隐隐感觉到了,黑山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打算,黑山若是不出手,以他现在的修为,再加上一个实力比他更不计的琉璃,根本无法从燕赤霞的手中带走宁采臣。 想到这种可能性,聂小倩的眼神顿时更冷凝了。 而被聂小倩的话中所提及的燕赤霞和宁采臣,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付臻红的回答。 于是这一刻,诡异的气氛在这鬼气深深的兰若寺弥漫开来。 而作为这几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琉璃突然觉得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冷了,明明她是天性冷血的蛇妖,却还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应该啊。 琉璃暗暗打了一个机灵,她的视线在这几个男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最后也把目光定格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从黑山大人出现开始,气氛就朝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琉璃这妹子,身在修罗场而不自知。] 弱鸡系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看热闹的兴奋劲儿。 [小红,宁采臣和燕赤霞这边是两个,聂小倩那边是一个,二对一,这轮倩哥哥铁输。] 付臻红没有搭理这弱鸡系统,这三儿除了长了一张会逼逼叨叨的嘴,基本没什么用。 付臻红看向聂小倩,“带走宁采臣可是那树精槐生的命令?” 聂小倩低嗯了一声,提及那个树精,聂小倩的下颔曲线绷得更冷硬了,他无比厌恶那树妖,却也因为受制于他,而不得不听命他的差遣。 “黑山大人,姥姥让我们带走这书生,是为了将这书生献给您。”琉璃主动解释着,娇俏的脸上带着一丝谄媚和讨好:“你若是吸收了这书生的阳气,实力定然会愈加强大。” 付臻红闻言,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旁的宁采臣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来这两个妖怪抓他,是为了献给黑山。 献给……黑山。 想到这,宁采臣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窘意和一种隐约的羞涩,看向付臻红的眼神里也有些微微的松怔,耳根更是不自觉的泛出了薄薄的红晕。 聂小倩见状,眼神一沉,身上的寒气顿时更重了。就连燕赤霞,见宁采臣突然这副有些害羞的样子,也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 付臻红淡淡的看了琉璃一眼。 琉璃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是她多嘴了? 而就在这时,一股浓重阴寒的妖气突然从殿外弥漫进来。 数不清的墨绿色树根如同一条条吐着信子的危险毒蛇一般,沿着冰冷坚硬的地面肆意的蔓延伸长,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滑进了殿内,在滑到了付臻红的脚边,然后顺着付臻红的脚踝一圈一圈的慢慢往上缠绕。 这些树根就如同某种束缚一般,直到攀附到付臻红的腰腹位置,才停了下来。 琉璃面色一喜,叫了一声:“姥姥。” “还真是热闹啊。” 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这殿内弥漫开来,带着无比诡魅阴冷的寒气,穿透人耳膜的时候,让人背脊发凉,汗毛耸立。 在这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付臻红的身后显露了出来。 一袭黑衣,墨绿色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狭长的凤眸里流转着一股狠辣和晦暗。 是树妖槐生,但却与付臻红在枉死城里见到他时不一样。 付臻红垂下眼眸,看向了这双将他的腰肢环住的手,因为伤还没有好的缘故,本该是白嫩细腻的肌肤依旧是干枯苍老的,失了水份般充满着褶皱。 但无论是骨骼,还是指关节都是十分纤细小巧的,这样的大小并不是一个男子所拥有的手。 付臻红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息,像是女子的脂粉香,却又不是水粉这种浮于表面由涂抹和擦拭而来的味道,而是一种仿佛从骨髓里散发出的香味。 他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背后有两个柔软又圆润的物体正紧贴着他的身体。 此刻,这树妖,是用得女子的形态。 由于槐生是背对着付臻红的缘故,所以他无法看清楚付臻红此刻的神情如何。他的视线在燕赤霞和宁采臣脸上扫了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他手臂收紧了抱住付臻红的力道,故意用那富有弹性的地方去轻轻磨蹭了一下付臻红的后背,然后微微垫着脚尖,将唇凑到付臻红的耳边,用女性的嗓音风情万种的说道:“不过才两日不见,槐生真是想黑山大人想得心尖都有些疼了。” 说完这句话后,槐生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伸出了舌尖,在付臻红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琉璃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虽然她不是没有见过姥姥女子形态的模样,甚至姥姥在与她们这些下属说话的时候,基本都是女子的形态,但此番看到阴冷狠辣的姥姥如此暧昧的对黑山大人做着越界般的挑逗动作,琉璃无端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羞耻感。 女子形态的姥姥与黑山大人,这么亲密的贴在一起,画面显得很诡异,却也很邪、很魅,有一种让人想要惊呼的冲击力。 聂小倩看着槐生那缠住付臻红腰腹的手臂,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他觉得这画面无比的刺眼,甚至感觉到了愤怒。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 “槐生。”付臻红喊了身后的树妖一声,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槐生轻笑一声,松开了手,随后挪动脚步,站在了付臻红的身边。尽管他没有再做些其他的动作,不过还是故意控制着距离,让自己的手臂与付臻红的手臂贴到一起。 付臻红斜眼看了一他一秒,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槐生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但自从那日付臻红说了对他有些感兴趣这样的话之后,这树妖的动作就变得越发的暧昧,不断试探着付臻红的容忍点。 [原本是二对一,现在又来一个,局势变成了2v2,胜负难分。小红,这波你选谁?] [安静点。] “黑山大人,我这番女子的形态,你可感兴趣?”槐生唇角微勾,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轻轻靠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 付臻红轻抿了一下唇,随后撩起了槐生的一缕发丝,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吗,”槐生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果然啊,还是修成男儿身般,毕竟有些事,一个女子做起来,终究还是不方便的。” “什么不男不女的鬼东西,”燕赤霞突然冷笑一声,插入进付臻红和槐生的对话里,十分嚣张又狂傲的说道:“被我打伤的手下败将,现在还还敢跑来送死?” 燕赤霞看着这树妖就觉得无比的碍眼。 尤其是还对黑山做着亲密的举动。 虽然燕赤霞知道妖与妖之间认识并不奇怪,有些妖怪甚至还会结成类似于双·修的伴侣,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此刻,他看着黑山和这不男不女的树妖站在一起,心里有些微微的发堵。 毕竟半个时辰前,他还和黑山亲密的抱在了一起,眼下才过了多久,局面就变了。燕赤霞的心情多少有些微妙的不平衡。 至于这种情绪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燕赤霞并不想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 “你这臭道士,休得对姥姥无礼!”琉璃虽然也不服树妖的控制,但当着槐生的面,表面功夫她却不会少。 槐生对于手底下这些鬼魅妖怪的心思又怎会不知,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手下是如何看待的他的,只要能够听命于他,其他的他懒得去花费心思计较。 “燕赤霞,我承认你确实有两下子,但你只有一个人,而且我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你现在体内的气流并不稳定,太过运转力量容易走火入魔,根本不可能一边应对我们的攻击,一边保护好那书生。”槐生不疾不徐的说道。 作为经常拍马屁奉承槐生的琉璃,在听到槐生这么说以后,瞬间就秒懂了他的意思,接过他的话说道,“臭道士,你把那书生交出来,今晚我们便各自相安无事。” 燕赤霞没有说话,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付臻红。 面对燕赤霞的目光,付臻红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说道:“我虽对你感兴趣,却不代表我会阻止他们的行动。” 不阻止,也不参与。 付臻红这话既是在回答燕赤霞,也是在回答槐生和聂小倩。 燕赤霞有些气闷,也不知是因为黑山没有站在他一边,还是因为对方这一副有些看好戏的态度。 但燕赤霞也清楚,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让同为妖怪的黑山去干涉其他妖怪的行为。 黑山不参与,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乐观的局面。 燕赤霞并不打算交出宁采臣,黑山不插手的话,他勉强可以在顾忌宁采臣安危的同时,与另外这三个妖怪五五开。至于泉水对他的影响,会不会走火入魔这个问题,根本不在燕赤霞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有信心能控制住。 这么想着,燕赤霞握紧了手中的青峰七星剑,正准备先发制人,宁采臣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你们若是想要抓我,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宁采臣说道,一贯温和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凛然。 他并不想死,他还有任务在身,他还要前往金华办事,但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连累燕道长,他的内心终日都会惶恐不安。 世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很多事情,一切皆有命数。宁采臣在听到树妖说得那番话后,实在做不到为了能让自己活命而让他人为他涉险。 燕赤霞与他萍水相逢,没有必要为他如此折腾,“我跟你们走便是。” 燕赤霞英挺的剑眉拧在了一起,“小子,你在说些什么?” 燕赤霞有些生气,宁采臣这种大义凛然般的赴死决心在燕赤霞看来十分的可笑,这既是对他实力的一种不信任,也是对自身生命的看薄。 宁采臣敛下眉眼,不去看燕赤霞。 他知道燕赤霞会生气,但这是他的选择。 这并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任何不信任的意思,只能说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不同,所处的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思量。 燕赤霞一向自负,又怎么可能在打都没有打的情况下,就任由宁采臣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妖怪带走? 他将青峰七星剑一把横在宁采臣的面前,正欲说这什么时,付臻红却突然说道:“那好。” 付臻红抬起手,指向了宁采臣,“既如此,这个书生我就带走了。” 燕赤霞喉咙一咽,“你……” 他才刚吐出一个音,付臻红就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身到宁采臣的身边,一把抓住宁采臣的手腕将他带离了原地。 而这前后,不过瞬息之间。 燕赤霞惊讶于黑山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紧盯着挟持着宁采臣站在殿外的付臻红,沉着脸叫了一声,“黑山。” 付臻红唇角微勾,笑了起来,“小道长,要想救这书生,你就到黑山界枉死城来找我。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一天之后,正好是闰年闰月。 等到子时月圆时分,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第168章 付臻红扔下一句话之后, 就直接带着宁采臣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槐生这边,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让聂小倩和琉璃来这兰若寺带走那白衣书生,好以此将这有着纯阳体质的人类其献给黑山, 现在那书生既然已经在黑山的手中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 至于燕赤霞,虽然槐生很想报当日的一伤之仇, 但想到这道士定然会去黑山界的枉死城里救那书生, 他此刻又何必再花费多余的时间和心思。 一旦燕赤霞去了黑山界,就凭黑山界的凶险诡异, 燕赤霞九死一生。 想到这,槐生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和玩味。 “燕道长, 祝你好运。” 他说完, 直接带着聂小倩和琉璃离开了。 另一边…… 付臻红正抓着宁采臣的手腕,飞身去往能通向黑山界的入口之一。 冰冷刺骨的寒风吹到宁采臣的脸上, 在半空中悬空的身体让宁采臣的脸色变得越发惨白。作为一个没有特殊力量,也不会武功的普通凡人, 宁采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被牵制着手腕、身体不听掌控的在半空中飞着。 快速飞行的速度他的耳朵嗡鸣,心跳如鼓, 呼吸也变得十分不顺畅。 不过好在他忍住了没有叫出声,只是在付臻红再一次骤然加快速度的时候,身体快于思维的, 本能的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付臻红的手臂。 由于太过用力, 宁采臣的指甲都深陷进了付臻红的衣衫里。 付臻红斜过眼淡淡的瞟了宁采臣一眼, 然后下一秒, 抬手一记打在了宁采臣的后颈上,直接将这白衣书生打晕了。 ………… 铃…铃…铃…… 是铃铛里发出的声音。 铃铃铃……铃铃铃…… 迷迷糊糊中,宁采臣听到了三声极有节奏的铜铃声响。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阴雨灰蒙的天空,没有月色和星光,只有红黑色的云团在上空漂浮着。 滴答滴答…… 细小的雨点滴在了宁采臣的脸上,宁采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轻微的摇晃着,这轻缓的晃动频率就像是他正身处于一艘在水上慢行的船只里。 宁采臣抹掉了脸上的雨水,脑海里的思绪开始逐渐回笼,他记得他是被黑山打晕了。 黑山…… 想到这个名字,宁采臣猛地坐起身来。 他看到了正前方正拿着双桨划船的艄公,宁采臣才知道方才那种仿佛身处于船只上的感觉,并非是一场错觉。 他的正前方是一个有些弓背的艄公,这艄公身材佝偻,披着一件褐色的蓑衣,头上还戴着一顶已经有些破烂的草帽。 宁采臣注意到他苍老干枯的手腕上系着两个精致的铜铃,方才的铃铃声响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铜铃响三声,是一种死亡的讯号,也是一种代表着阴阳两界相隔绝的一种警钟。 宁采臣正想着,划船的艄公突然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看向了宁采臣。 在看到这艄公面容的这一瞬间,宁采臣被吓了一跳。 这艄公的容颜枯黄,皮肤充满着褶皱,是一种完全失了水分的苍老,眼窝深陷,眼睛很小,鼻头却很大,鼻尖如同鹰勾一般,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和恐怖。 不过宁采臣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一来是因为他并没有在这艄公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恶意和杀气,二来则是因为宁采臣此刻更在意的还是把他从兰若寺里带走的黑山。 宁采臣站起身开始用眼神寻找着,很快就看到了正站在船尾处的黑山。 这个妖怪一袭红衣,安静的站在船尾,雨水滴在他的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将他的身体打湿。 宁采臣曾经一直觉得一个男子若是穿着一身红衣会显得有些媚俗,直到遇到黑山,宁采臣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穿红衫竟是如此的好看。 没有谁比黑山更适合红色,也没有谁能将红衣穿出他这样的效果,张扬,明艳,带着极强的冲击力,像一朵盛开的海棠,更像是能灼烧人心的烈火。 宁采臣不自觉的将手放在了胸口上。 他看着这个男妖侧脸的轮廓,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每一帧每一寸都是造物主的偏爱和眷顾。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翘起一汪弯弯的弧度,轻轻煽动间似有无数思绪从那缝隙中倾泻而出。 明明这个妖的眼角眉梢间是浑成天然的魅,但是此刻,宁采臣却感觉到了一种冷,一种 让人无法靠近、不可触及的疏离和淡漠。这种感觉,让宁采臣想到了尘埃与明月。 宁采臣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一旁的艄公笑了起来。 “年轻人,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艄公突然开了口,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就像是锯子割着木板发出的难听响动,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宁采臣想到黑山带他走时对燕赤霞留下的那句话,说道:“这里是黑山界?” “错,”艄公摇了摇头,“这里啊…是只有死人和将死之人才会来的冥河。” “将死之人?” “是呀,这将死之人,不就是你吗。”艄公再一次笑了起来,扯开的唇角快裂到了整张脸的宽度,他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年轻人,你仔细看看这河水。” 宁采臣闻言走到船边,低头看向了这随着船只的划行而泛着波纹的河水。 在一片涟漪中,宁采臣惊讶的发现这尚且还算是清澈的河水里倒映出他的模样在变化。 是的,在变化! 宁采臣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水中倒映出他的自己,确实是在变化。 准确来说,是在变年轻,是在浮现他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画面。 最开始浮现的是几天前他在树林里初次见到黑山的画面,接着是他十八岁那年母亲突然患病,然后是他十四岁那年考中秀才,再到十岁那年第一次卖出了水墨画卷,最后是五岁那年第一次吃到糖葫芦…… 这些画面有喜有悲,皆是宁采臣生命中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个时间那个点。仿佛是时光在倒退,倒退到了每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阶段,然后浮现出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不是时光在倒退。”艄公看出了宁采臣的想法,别有深意的说道:“是逐渐回到了生命的最初,而生命的初始,皆是不存在。” 宁采臣微微一怔,他这才注意到从醒来后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艄公都是在船尾划船的,而这个艄公,却是在船头划船, 这艘船,就像是在倒着划行一样。 宁采臣盯着水面看了几秒,随后看向了付臻红那边,或者更恰当的说是看向了付臻红在水中的倒影。 宁采臣想看看从前的黑山是何模样,又有些哪些画面是让他念念不忘,印象深刻的。 然而宁采臣没有想到,他在这泛着些许涟漪的水中,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画面变化,从始至终,倒映出的都是黑山此刻的面容。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惋惜。 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失望或许是因为他没能看到让黑山印象深刻的画面,他对他的了解,依旧是少之又少。 惋惜是因为宁采臣发现,在黑山活得这些漫长的岁月里,竟然没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值得去回忆的往事。 妖怪拥有着比人类更长的时间,然而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时光却没有人类短暂的一生来得精彩。 “你在同情我?”付臻红有些想笑。 说这话时,付臻红并没有看向宁采臣,他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 宁采臣有些惊讶,黑山没有看他,却猜到了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付臻红侧过身,看着宁采臣说道:“我是妖,妖的感官远比你想象中更加敏锐。” “与其同情我,你最应该同情的,是你自己。”付臻红说完,也不等宁采臣回应,就对艄公轻点了一下头。 艄公笑了起来,拔高音量,吆喝了一声,“年轻人,坐稳了嘞!” 艄公这句话落的同时,船只开始剧烈的左右晃动。下一秒,船只下方的水流就从平缓变得湍急,不过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灰黑色的漩涡。 宁采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就突然一黑。 等宁采臣的视线再一次恢复后,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刺骨的寒意和阴冷。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用掌心摩擦着身体,以此回暖着热度。 这是在哪里? 宁采臣看了一眼周围,凉飕飕的寒风扑面而来,四周充斥着一种阴冷鬼气的氛围,远比南來镇的夜晚还要恐怖得太多。 在诡异的红黄光线下,宁采臣抬起头,看着竖立着两根大圆柱的石门上刻着三个字———黑山界。 宁采臣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付臻红,正欲开口说话。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主人。”沐桐对着付臻红鞠躬行礼,低沉的嗓音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生硬。付臻红说道:“把他带到寒影阁。” 他,指得正是宁采臣。 付臻红交代完之后,转身正准备离开,却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宁采臣叫住了。 “等一下。”宁采臣温和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急切。 “你把我抓来这里,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宁采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刻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是内心深处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若是现在就这么任由黑山离开了,他一定会后悔,他们之间,或许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付臻红脚步一顿,他稍微有些意外宁采臣竟然会叫住他。 付臻红回头,饶有兴趣的问宁采臣:“你不怕我?” 怕? 宁采臣摇头,作为人类,他是怕妖怪的,但是他却不怕黑山。 “你不是要等燕赤霞来吗,不管燕道长会不会来,我知道至少在你给的这一天时间内,我是安全的,所以没有必要怕。”宁采臣回道。 付臻红挑了挑眉,“一点恐惧也没有?”他转回身走到宁采臣的跟前,“你们这些没有武力傍身的书生,不是都听胆小得吗?” 看着眼前这距离他半米不到的男妖,宁采臣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紧张,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其他更复杂的原因。 到了这个时候,宁采臣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心底的那一丝紧张被他藏匿着,他温和的眉眼让人想起了能包容一切的水。 “胆小也好,胆大也罢,现在这种局面,并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既然不能被扭转,我也只能坦然去面对。” 第169章 “胆小也好, 胆大也罢,现在这种局面,并不是我所能改变的, 既然不能被扭转,我也只能坦然去面对。” “坦然面对?”付臻红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随后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唇角微微一勾, 溢出了一抹极其轻浅的笑容。 付臻红本就长得十分好看,不笑的时候就已经让人一眼难忘, 此刻这么轻轻一笑后,刹那间整张面容都变得极其的生动而明艳, 充满着一种风情旖旎的蛊惑力,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直直的冲击到了宁采臣的内心深处。 宁采臣不禁看愣住了, 他凝视着付臻红的眼睛。这双眼睛很美,瞳孔里的色彩是最纯粹的幽黑, 如同不可莫测的潭水,涟漪深处泛出了无数危险的漩涡。 注视着久了, 便会让人有一种被拉入进漩涡的窒息感。 见宁采臣的面色上出现了些许的松怔,付臻红抬起手,抚上了宁采臣俊秀的面容。 脸颊上冰冷的触感让宁采臣瞬间打了一个战栗, 意识到面前这个男妖在抚摸自己的脸颊, 宁采臣的耳根突然弥漫出了薄薄的红晕。 那原本被压制的紧张感也骤然蹿生出来。 宁采臣有些无措,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下这样的处境。 哪里还有一丝他方才嘴里所说得那般坦然自若。在付臻红指腹的触摸之下, 他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付臻红收回手,这书生看起来什么都懂,却还是怀揣着一份不经逗弄的纯情和羞意。 这么想着, 付臻红不禁笑出了声。 听到这磁性撩人的笑声,宁采臣才彻底的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然而虽然是完全回神了,但在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后,宁采臣的耳根却更红了,甚至脸上也泛出了红晕。 鼻尖里涌进的全是面前这个男妖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暗香,被他吸进身体里,流过了每一个角落。 宁采臣看着这双含着笑意的眼眸,即使此刻这眼眸里浮现出的是戏谑和揶揄,却依旧让宁采臣心跳加速。 砰…砰…砰…… 是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心跳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对一个男妖动了心。 在意识到这种不该有情感产生的这一瞬间,宁采臣突然没有任何闪躲和羞涩的、直直的看向了付臻红的眼睛。 是呀,这双眼睛的深处泛着危险的漩涡。 但不到漩涡深处,又怎能知晓水下的美景? “宁采臣。”宁采臣突然说道,声音沉稳而坚定:“我叫宁采臣。”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还是真是不怕死,就这么自信自己不会有事?”他顿了一下,并没有要听宁采臣回答的意思,而是又继续说道:“虽然在这一天之内你不会死,但我既然都把你带到了这黑山界,你的阳气我自然是要收取一些的。” “你的阳气会被我拿走,你会变得虚弱苍老,最后成为一具没有呼吸的干尸,你觉得这样可好?” 最后一句话,付臻红用的是疑问的语句,然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肯定, 他并没有给宁采臣选择的权力。 宁采臣想到了初见黑山时,在树林里看到的那具随着体内阳气的流失而迅速变成一具干尸的男子,他知道黑山对他说得这番话并不是玩笑。 对方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个男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准备杀了他,若是当时没有燕赤霞赶到,或许他已经被掐住喉咙窒息而亡,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宁采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用漆黑的眼瞳深深的凝视了付臻红两秒,随后闭上了眼睛。 然而,时间慢慢过去—— 一秒,两秒……直到五秒都过去了。 想象中那种气息被抽离体内的感觉却并没有发生。 宁采臣有些疑惑,不禁睁开了眼眸,而入目的就是男妖那含着玩乐意味的笑容,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宁采臣正欲说话,下一秒,付臻红就将唇凑到了宁采臣的双唇上。 付臻红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宁采臣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唇上冰凉却柔软的触感更是让宁采臣的身体直接僵硬在了原地,连脖颈涌上了灼灼的红晕。 宁采臣觉得不可思议,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付臻红抬起手,用掌心遮住了宁采臣的眼睛,遮住了这书生的眸色里不可置信的怔愣。 付臻红并没有将舌尖深入进宁采臣的口腔里,而是就这么单纯的双唇相贴着,开始从唇齿间吸收起宁采臣体内的阳气。 视线被阻隔的宁采臣,其他的感官也就变得敏锐起来。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流失,他的身体在慢慢发软,四肢变得极为沉重又无力,然而他的思绪却又是无比清晰的。 按理说他应该感到恐惧,感到慌张,因为体内的阳气正在流失在被抽离,但他此刻想得更多、更在意的却是他和黑山的双唇正亲吻到一起这件事情上。 唇上的触感是如此的柔软,凉凉的,富有弹性,宁采臣甚至隐隐品尝到了一种馥郁的馨香。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软软的,很甜,甜到了心底,浓稠到他的喉咙发紧,浓稠到余味在他的体内缭绕。 虽然宁采臣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但这却是他的第一次亲吻。 他家境贫寒,但因为模样还算周正的缘故,从他十六岁那年开始,就不乏有女子找媒人来他家说亲,他也收到一些女子的暗送秋波,或言语暗示,不过宁采臣对这些女子并无男女之情,一直以来他也都没有遇上过让他心动的人。 在他活得这二十年间,此刻这种心跳加速,脸红刺耳的紧张感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宁采臣不傻,也不迟钝,他知道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 付臻红看着宁采臣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色,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离开了宁采臣的双唇。 不得不说宁采臣确实是极好的纯阳体质,付臻红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比之前又上升了一些。 宁采臣唇色惨白,身体因为失力都有些重心不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靠在石柱上平复着错乱的呼吸。 付臻红从宁采臣这里收取到了报酬,也难得多了一分耐心,他站在原地,就这么等着宁采臣恢复。 而就在宁采臣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从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伴随着一股冷飒的阴风,从宁采臣的后方,走来了一队迎亲队伍。 说是迎亲队伍,似乎又有些不恰当。 因为这队伍中,无论是吹唢呐的,还是敲着铜锣的,亦或者是八个抬着大喜轿子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没有皮肉的骷髅。 这些骷髅全部带着黑色的帽子,穿着一身送葬才会穿的丧衣。 但他们所抬的轿子却又是人类女子在成亲时才会坐的红色喜轿,轿子的四周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这是……”宁采臣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但这猜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以至于他没有说出来。 “冥婚。” 付臻红的回答坐实了宁采臣心底的猜测。 看着这越来越近的成亲队伍,付臻红的视线在喜轿上方放置的沙漏上停留了一秒后,眼神微微一沉,他走到宁采臣的身边,低声说道:“一会儿他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别出声,更别呼吸,无论你看到了什么。” 宁采臣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四周开始刮起了狂风,昏黑的天幕上,暗红色的云团时隐时现,唢呐声和铜锣声越来越清晰,在这些骷髅队伍走近后,宁采臣立刻屏住了呼吸。 走在最前面吹着唢呐的两个骷髅最先从宁采臣面前经过,然后抬脚踏进了黑山界,接着是敲着铜锣的四个骷髅。 这些骷髅走得很慢,走三步就要顿一步,每一步的距离都似乎是经过了最精准的预算,距离分毫不差,间隔的时间也分秒不差。 而就在喜轿经过宁采臣正前方的时候,吹拂的狂风突然变得更加猛烈,这一阵阴风甚至将喜轿那沉重的帘幕都吹开了。 这一刹那间,宁采臣看到轿子里躺着两个穿着红色嫁衣的人,一个是面部已经溃烂化脓的女尸,而另一个,竟然是一个活人! 是的,活人! 轿子里穿着红衣的男子目眦尽裂,他的嘴被一张红布捆住无法发声,眼神绝望又惊恐。 他的胸膛上放着一块死人牌位,双手拿着一根姻缘红绸,他似乎是在被迫的握着这跟绳子,手指被什么东西扭曲成了一种畸形的状态。 宁采臣完全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一直在控制着不呼吸,然而在发现轿子里的男子还有是活着的后,他还是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他的气息流泄而出。 而喜轿上方的沙漏,那上端最后一粒灰黑的、如同细沙般的骨灰也在这个时候漏了下去。 喜轿里的男子突然极速的抽搐了几下,接着两眼一翻,断了呼吸。 喜轿没有进到黑山界,还有一后半部分在门的外面,刚好平分成了两面。 “我……”宁采臣偏头看向付臻红,然而他的目光还未触及到付臻红的脸,就感觉身体一紧,有什么东西突然拉住他将他整个人狠狠一拽。 下一秒,宁采臣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这喜轿里,他的胸膛上正放置着诡异的牌位,手中握着红绸,嘴也被堵住了。 他此番的状态,竟是与他刚才所见到的那个男子一模一样! 宁采臣闻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手臂。宁采臣本能的开始挣扎起来,却发现身体就像是被什么捆住了一半,根本动不了。此刻,他只觉得胸口很闷很闷,就像是被一个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了一般。 “桀桀桀桀桀…… ” 宁采臣听到了一阵诡异又尖锐的笑声,声音清晰得就像是贴着他的耳旁发出的。 而这声音,并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 “桀桀桀桀…是你吗…是我的郎君吗…” “桀桀桀桀桀……我的郎君,我们等会儿成了亲,我就可以一点点吃掉你的血肉了…桀桀…”尖锐的笑声里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宁采臣明白了过来,自己是代替了那个本该与女鬼成亲的男子。 而这一切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没能按照黑山的话屏住呼吸。 黑山…… 宁采臣的呼吸微微一滞,他会管他吗? 轿子外的付臻红看着躺在轿子里的宁采臣,难得感觉到了些许的烦躁。 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红白喜事,冥婚阴亲。 即便付臻红是黑山界的主人,然而有些体制却不是他能干涉的。 这个冥婚,是那死去的男子在现实中最亲近的人与恶鬼定下的契约,这来自于阳间的用了鲜血才召唤而来的结缔,一旦契约开始,这个阴亲就必须结成。 原本那个男子只要留着最后一口气顺利在喜轿中被抬进黑山界,沙漏中的骨灰也刚好落完,一切就与宁采臣无关,但偏偏好巧不巧的是,这书生刚好就看到了轿中的男子。 冥婚不比其他,在进入黑山界的同一时刻,若是同时存在了两个活人的呼吸,阳气弱得那一方必会立刻死亡。 一方死亡,另一方则去替代死亡的那个人,把这冥婚举行完。 现在宁采臣代替了那个原本该成亲的男子,等他和轿中的女鬼成了阴亲,等待宁采臣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女鬼吃掉血肉而亡。 宁采臣是这个聊斋世界里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若是宁采臣死亡,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度就无法到达百分之百。 这是作为完美主义者的付臻红所无法忍受的,他是最资深的攻略者,付臻红不允许自己的任务出现任何的纰漏和瑕疵。 所以他不能让宁采臣死。 宁采臣,还真是一个会惹麻烦的书生。 付臻红轻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办法阻止这场阴亲,若是想要宁采臣不出事,也就只有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他现在就进到这喜轿里,将原本要成亲的恶鬼取代,成为这场冥婚的新娘。 契约的漏洞是只要将这场阴亲结成就好,无论娶妻的人是谁,无论要嫁的是鬼还是妖。 “你现在立刻去枉死城,将城上的铜鼓敲三声。”付臻红对沐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干脆利落的一个闪身,迅速进到了喜轿里。 第170章 “桀桀桀… 我的小郎君, 你长得可真俊啊…” 尖锐又难听的女声在宁采臣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刺鼻的腐尸味涌进他的鼻尖里,带着浓重的恶臭, 让宁采臣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脸也无法转动,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勉强的游移, 他的视线投向了喜轿的顶端, 那红色的木材上原本刻着的雕花和鸳鸯交颈的图案不见了,而是浮现出了一张女子的面皮。 这面皮的女子模样清秀, 但是脸色却十分的苍白,从五官轮廓来看, 正是宁采臣看到的穿着红嫁衣的女鬼的面容。 女鬼见宁采臣在盯着自己看, 于是又开始桀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她的嘴角因为笑容而裂开到了耳朵处,恐怖又扭曲, 然后就这么笑着笑着,轿顶上的女鬼面皮的眼睛里就开始流出了浓稠的血水。 顿时, 恶臭与腐烂的味道里又融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些黑红色的血水从轿子的顶端往下滴落。 嘀嗒嘀嗒…… 就在这些血水快要滴到宁采臣脸上的时候,宁采臣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然而等来的却不是浓稠的黑红色血水滴在皮肤上的粘稠感。 他想象中的恶心情景并没有发生。 宁采臣正欲睁开眼睛一探究竟, 轿子里突然闪过了一抹浅蓝色的光晕,紧接着女鬼愤怒不甘的嘶吼声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你不能, 你不能这么做!啊啊啊黑山!!!!你不……” 后面的话宁采臣没有再听到, 声音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宁采臣睁开眼眸, 映入他眼帘的还是大红色的喜轿顶端, 红木上刻着精致的雕花,刻着比翼双飞的图案,还有鸳鸯和祥云。 没有红衣女鬼, 没有恐怖的面皮,更没有滴落的血液,仿佛方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宁采臣的幻觉。 空气中那股浓重的恶臭味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息,很特别的味道,像空幽的山和无垠的海在深夜时分所融合出来的暗香。 这个味道宁采臣只闻过几次,却让他觉得无比的熟悉,这是黑山身上的香味。 黑山…… 宁采臣心里一喜。 他来找他了,或者说是他来救他了。 宁采臣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贴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柔韧而富有弹性。 在一阵由衣服摩擦的细微窸窣声之后,宁采臣嘴上的绸布消失了,他已经能说话了。 宁采臣动了动唇,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是黑山吗?”他用的是疑问的语句,然而语气里却透出了一丝肯定的意味。 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得到回应。 宁采臣轻抿了一下唇,准备再试着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这叹息声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很轻很轻,轻得宁采臣差点都以为是他自己听错了。 直到这时候,宁采臣的耳边才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还真是会惹麻烦。” 这声音冷幽而悦耳,像山间流淌的清泉。 哪怕是用着最平缓的语调,也无不透着一种绵长又缠绻的磁性。 这是黑山的声音。 宁采臣的心底隐隐蹿生出了一种喜悦,他甚至开始在设想着,自己或许对于黑山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引诱燕赤霞来黑山界的诱饵。 付臻红盯着宁采臣看了两秒,随后手一挥,蓝色的光晕从他的衣袖里倾泻而出,然后包裹住了宁采臣胸膛上的灵位。 不过眨眼之间,属于女鬼的灵位就被蓝色光晕完全吞噬掉了。 宁采臣发现那种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所压住胸口的沉闷感消失了,束缚住他身体的那股怪异力道也没有了,他已经可以自由的动作。 意识到这一点后,宁采臣立刻坐起身看向了身旁的付臻红。 而他这一看,就直接愣住了。 原因无他,黑山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红色的嫁衣,嫁衣的款式和刚刚那个女鬼身上穿得那一件嫁衣一模一样。 而这并不是最让宁采臣觉得惊讶的,最让宁采臣感到震惊的是黑山的双唇上竟然涂上了朱红色的口脂,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也被描摹出了一个艳色的花钿。 宁采臣知道黑山长得很美,却没想到这副女子扮相更是让他看起来魅惑又妖娆,带着一种勾人的邪气和糜艳。 扑通扑通…… 宁采臣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知道此刻自己的眼中,浮现出的定然是满满的惊艳。一身新娘装扮的黑山…… 新娘装扮。 宁采臣神色微动,立刻低头看了自己。 在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红色喜服后,听着外面富有节奏的唢呐声和铜锣声,宁采臣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我们……”宁采臣想说什么,却突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付臻红看着宁采臣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嗤笑一声,说道:“如你所见,你代替了原本的新郎,我替换了那个女鬼。”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宁采臣的心底深处蹿生出了一种不该有的隐秘喜悦。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新郎服,又看了看付臻红那一身红嫁衣,本就温润如水的眉目变得越发的柔和。 他与黑山现在这样,算不算数是成婚? 一想到这,宁采臣内心的那种喜悦再一次被放大了。哪怕他知道此刻他不应该感到欣喜,但就是抑制不住这种情感的攀升。 宁采臣也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穿上红色的喜服,拉着红绸拜堂成亲,然后琴瑟和鸣,携手一生。 黑山的出现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个初次见面就差点要了他命的妖怪,打破了他从前所有对于人生的计划和假设。 黑山如此鲜活又明艳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极致危险,又极致魅惑。 他们现在穿着婚服,即便一切都是假的,但是这样的画面感对于宁采臣来说依旧是一种奇妙又欣喜的感觉。 他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更开始奢求能得到黑山的回应。 他知道黑山是在救他,也正是因为知道,宁采臣的内心才有了一丝期翼,期翼自己在黑山的心里,并非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宁采臣按耐住自己加快的心跳,有些紧张的问付臻红:“我们现在是要被抬到哪里?” 他的手心出了汗,一袭红嫁衣的黑山让他羞涩又欢喜。 付臻红瞟了他一眼,甩出两个字:“洞房。” “洞房?!”宁采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个洞房应该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意思。 付臻红想着等一会儿需要做的事,难得耐心的给宁采臣说明。 在黑山界有一条阴阳河。 这是一条十分特殊的河流,所有由人间与阴间两方结缔的冥婚,最终全部都会到这条河里完成最后的仪式。 在这条阴阳河的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棺材,这些棺材就是结成冥婚的新人的归宿,如同人界洞房花烛时所处的婚房。 只不过在人间,是喜事,是情之所至。 而在这阴阳河,就是合葬。活人与鬼眠,即是死亡。 每个棺材上都会贴着一个喜字,由白色和红色的剪纸共同组成,而棺材的周围也会点上十八根蜡烛和三炷香。 十八根分别是九根白蜡烛,和九根红拉住。 至于三炷香,则指得是时间。 正常情况下的冥婚,结缔的新人只要进到了棺材里,并且在棺材里待够三炷香的时间,就代表着这跨越阴阳两界的冥婚已经结成。 等阴亲结成之后,三炷香的时间一到,一切就不会在体制的约束范围内了。 但因为宁采臣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若是在密闭的棺材里待上三炷香的时间,定然会缺氧而亡,所以付臻红才特意让沐桐赶回枉死城,将在城上的铜鼓敲响三次。 只要铜鼓响了三次,三炷香的时间就会变成一柱香。 付臻红虽然无法阻止这场来自于人间那用鲜血才召唤而来的结缔,但是作为整个黑山界的掌管者,他拥有着将冥婚结缔的最后环节时间缩短的权力。 虽然无法将时间缩短到瞬息之间,不过能减少三分之二,于眼下这种情况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付臻红将一会儿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给宁采臣之后,就不再多言。 轿子被骷髅抬进了黑山界,抬向了阴阳河。 宁采臣坐在付臻红身边,两人之间只隔了半个手指的距离。一路上,宁采臣时不时的用目光偷瞄着付臻红,几次想要找话题,最后却都没有说出一个音。 他太紧张了。 紧张到反而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和沉稳。 宁采臣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算是一个十分健谈的人,但也不应该像现在这般沉默着、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题。 或者说是,不知道该些说什么来打破这沉静的气氛。 宁采臣在心里暗道自己不争气,平时读得那些诗书典籍全都白读了,现在竟然找不到言语和措辞。 付臻红没有理会宁采臣,在轿子快要被抬到阴阳河的时候,他戴上了凤冠,将红盖头也一并戴上了。 “出了喜轿,别出声,引渡婆婆说什么,你就按照她说得去做。”付臻红对宁采臣说道。 而宁采臣,此刻更多的心思却不在付臻红的这句话里。 看着付臻红这一副凤冠霞帔的模样,宁采臣的心口微微一怔,那种仿佛是他真得在娶黑山的错觉更强烈了。 “嗯?”付臻红的眉头皱了一下。 “啊,好。”宁采臣蓦地回过神来,点头道:“我都听你的。”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宁采臣正想着,轿子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唢呐和铜锣的声响也紧跟着消失在了空气中。 到了吗。 宁采臣眼神一凛,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血契招魂订阴亲,阴阳河里同棺眠,下轿,起———” 诡异又苍老的声音在轿外响了起来,这声音阴冷鬼魅,最后一个“起”字拖得很长,更是显得难听而沙哑,涌进人耳膜里的时候,让人有一种头皮发凉的感觉。 宁采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握住了红牵绳,另一只手撩开了喜轿的帘幕。 同一时刻,另一边。 已经彻底从泉水的后遗症中彻底恢复的燕赤霞,正双腿交叠的坐在了用灵符摆成的八卦法阵里。 初晨的光晕照在燕赤霞的脸上,微风吹动着周围的符咒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黑山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流逝不同。 黑山界的一个时辰,对应的是外界的一天。 而在外界现实时间里,付臻红所给的一天期限,已经快过一半。 燕赤霞闭上眼睛默念起了乾坤法诀。 他现在就要去往黑山界。 第171章 黑山界。 宁采臣撩开了喜轿的帘幕,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满脸都充满着皱纹的老人。 老人一头白发,盘了个妇人的发髻,她的颧骨很高, 老态龙钟,然而那微微下陷的眼睛却是异常的有神,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泛着精明和莫测的深意。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灯笼, 见宁采臣正在用目光盯着她看, 于是她嘴角一扬,对宁采臣露出了一个笑容。 宁采臣想到黑山方才对他说得话, 想来这个老妇便是引渡婆婆了。 “下轿吧,新郎官。” 苍老又阴冷的声音从这个老妇的口中说出, 她随即便挪开身体, 给宁采臣让出了位置。 宁采臣点头,握着红绸的另一头牵着付臻红走下了喜轿。 在他的正前方, 是一处十多米长的石桥,石桥的尽头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河流。河水是黑色的, 泛着波浪和涟漪,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棺材和红白相间的花灯, 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和阴寒。 宁采臣注意到天空中那红云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几乎快成了暗紫色。 引渡婆婆在宁采臣的身上打量了一遍,然后在桥头点燃了一柱香。很快, 袅袅的青烟就从这冒着星火的顶端缓缓飘散了出来, 红橘色的光晕在此刻这昏暗的天幕下如同夜深人静时所闪动的鬼火。 “三香阴阳交汇, 枉死城中铜鼓响, 同棺入眠转为一。”引渡婆婆一边嘴里念叨着这一句,一边将点燃的一柱香插在了香笼里。 “走上去。”引渡婆婆抬起苍老如树皮般的手,指了指宁采臣正前方的石桥。 宁采臣塔上桥, 脚步平稳的向前走去。 引渡婆婆再一次笑了起来,她提着灯笼跟在宁采臣和付臻红的身后,开始念起了吟唱与咏叹——— “荒凉腐坏枯骨坟,阴阳两界荡亡魂。 血契招魂订阴亲,大红喜轿抬新人, 红烛白幡纸花灯,合葬同棺共魂眠……” 宁采臣听着身后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明明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然而此刻他用红绸牵着黑山往前走着,宁采臣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和恐惧。 相反,他觉得很奇妙,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愉悦和欢喜。忽略掉这过于鬼魅的环境与森冷阴寒的氛围,宁采臣觉得这就像是他和黑山在真正的成亲拜堂。 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红绸,忍不住斜过眼顺着红牵绳看向了与他并排行走的黑山,有那么一瞬间,宁采臣觉得这就像是他和黑山的一生都绑在了一起。 十多米的桥,并不算长。 走到尽头后,宁采臣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舍。 事到如今,宁采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场因他的原因而导致的一场难事,还是一场诡异却刻骨铭心的福事。 宁采臣正想着,一口空棺材飘到了他的面前。 “同棺眠,阴阳两界成姻缘,新郎官,该进去嘞。”引渡婆婆拖长语调,笑眯眯的说道。 宁采臣闻言,看了一眼一言为定的付臻红,抿了抿唇,抬脚踏进了棺材里。 宁采臣躺进棺材里后,付臻红也躺了进去。 感觉到身旁贴近的冰冷触感,宁采臣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就听“咚”得一声闷响,棺材的盖就被一股力量合上了。 在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晕被厚重的棺材盖所隔绝之后,宁采臣的视线也完全黑了下来。 密闭的棺材里,没有风,也没有其他外界声音的传入,只有宁采臣的呼吸声在这狭窄的空气中显得如此的清晰可闻。 宁采臣闻到了一股香味,是付臻红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原本该是淡淡的味道,却因为并不流通的空间而变得浓郁起来。 砰…砰…砰…… 宁采臣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此时此刻,无论是身侧那相贴的冰凉触感,还是那涌入鼻尖的熟悉香息,都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 明明他的身下是坚硬的石板,他躺着的是一口死人才会躺的棺材,他的身体在随着棺木漂动,然而宁采臣却有一种仿佛是置身于芙蓉帐暖中的错觉。 视线被阻隔,身体的感官就会变得更清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空间里,宁采臣看不见,思绪却不禁随着那涌入进鼻息里的香味而有些心猿意马。 手臂处相贴的触感是那么的柔韧而富有弹性,这份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凉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能让宁采臣的身体慢慢变热。 宁采臣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保持一个平静的心绪,放松下紧绷的身体和那些纷扰乱飞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节约这密闭棺材里会随着消耗而越变越少的空气。 要在这个棺材里待上一柱香的实力,空气对于他这个凡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依仗。 但是宁采臣一想到此刻躺在他身侧的是穿着一身红嫁衣的黑山,在这鬼界的说法,他和黑山现在这样就是成亲,就是类似于洞房,宁采臣的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宁采臣想到了在兰若寺时,黑山也曾和燕赤霞一同待在一口棺材里,他记得燕道长和黑山从棺材里出来后,燕道长的表情十分奇怪。 宁采臣不知道在一口棺材这样狭窄的密闭空间里,和黑山待在一起的燕赤霞是否和他此刻一样,心里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想必应该是有的,即便知道黑山是妖,也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妖。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燕道长。 想到燕赤霞,宁采臣就想到了黑山把他带到黑山界的目的。 如果是刚开始宁采臣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黑山要把他拿来当引燕道长的诱饵,那么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宁采臣就不那么想了。 如果只是对待一个无足轻重的诱饵,黑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做到现在这一步。宁采臣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相反,他很擅长从一些微妙的细节里推敲出真相。他能感觉得出来,黑山是真得不想他出事,并不单纯的只是因为燕赤霞,而是还有他自身的某种原因。 虽然宁采臣还不能猜测出这究竟是何因素,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开心。 或许他是可以期待的。 从他被带出兰若寺之后,黑山就没有真正伤害过他,相反,现在还为了救他,穿上了女子的嫁衣,成为他了的新娘。 这么一想后,宁采臣就觉得胸腔热热的,似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棺材外的香慢慢燃烧变短。宁采臣算不准时间的流逝,只能从越来越困难的呼吸里判断出空气的消耗情况。 付臻红算了一下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半。 宁采臣是一个普通人,即便他拥有着难得一见的纯阳体制,也无法像燕赤霞那样能长久的闭气,他整个人躺在棺材里,紧张使他不敢乱动,为了不给付臻红惹麻烦,他就这么一直憋着。 就在宁采臣的思绪开始因为严重缺氧而变得堵塞的时候,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觉到身侧的黑山动了一下。 意识的涣散让宁采臣的思维开始迟钝,他还没有开始思索,下一秒,付臻红突然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宁采臣的身上。 黑暗中,付臻红看着宁采臣因为缺氧而胀红的俊脸,他的双眼紧闭着,浓长的睫毛不安的煽动着。付臻红挑了挑眉,直接将双唇凑到了宁采臣的双唇上,给他渡起了气。 口腔中突然涌进的气息疏解了宁采臣的难受,一股馨香的味道从唇齿间流转开来。恍惚之间,宁采臣以为自己在做着梦。 这是他喜欢的甘甜,也是他渴望的味道。 呼吸得以周转使得宁采臣有了更多的精力,他主动开始了亲吻,开始用双唇磨蹭着这覆盖在他唇上的冰凉柔软,甚至将手放到了付臻红的后腰上,隔着红色的嫁衣,轻轻的摩挲起来。 掌心的触感如此美妙,劲瘦,柔韧,削薄却不羸弱。唇齿间的香息又是如此的馥郁浓厚,明明没有丝毫的酒味,宁采臣却醉在了这独特的馨香里。 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体内涌出了一股莫名的燥热感,这份升腾出来的热意控制着他的大脑思绪,他不禁想要更多更多。 宁采臣用舌尖顶开了付臻红的贝齿,探进了付臻红的口腔里,试图攫取着这让他沉醉的甘甜。 付臻红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书生竟然会有这样强势主动的一面,在感觉到小腹处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时候,付臻红在宁采臣那入侵的舌头上咬了一下。 这一瞬间,舌头上的刺痛让宁采臣猛地清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宁采臣的瞳孔瑟缩了一下,然而舌尖上淡淡的血腥味放在此刻却变成了一种催化剂,加大了某种感官的刺激,也掐断了宁采臣那一直以来温又内敛的理智心弦。 唇上的触感实在太过美妙,口腔里的甘甜让宁采臣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关押着一头野兽,即便是在温润如水的人,一旦内心的某种欲望释放出来,就会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宁采臣第一次心生出了卑劣的心思,他应该自律和克制,但他放任了自己的内心,违背了一直以来的正直和仪礼。他非但没有主动退离出付臻红的双唇,反而加重了亲吻,那双环住付臻红腰肢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 想要拥有这个男子。 无论他是人是妖,都想拥有,想让他从里到外都染上属于宁采臣的气息。 无需那么多复杂的思绪,紧紧只是因为喜欢。如果是这个男妖,宁采臣愿意被他吸走阳气,能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也算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特别。 叮——— 攻略者付臻红 聊斋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25% 天选:宁采臣、好感度100%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Ⅵ、今天追到更新了吗、纪兀玥、完全自殺読本、一四八五的地雷 ……… 这几章是宁采臣的场合,他这个进度拉满了,接下来就是其他人了 ……… 燕道长:我正在赶来的路上 树妖:月圆之夜,我已经快要修成男体了 沐桐:听说你们都想看我暗搓搓的恢复意识? 小倩:倩男幽魂,在凉亭那晚的美妙我还可以! 第172章 叮——— 攻略者付臻红 聊斋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25% 天选:宁采臣、好感度100% 当系统从攻略局那里播放出好感度提示的时候, 付臻红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宁采臣在这个聊斋世界里是相对另外几个天选最容易攻克的存在。 书生多是浪漫而富有幻想的,他们往往感性又心思细腻, 话本古集里的趣事杂谈、人神鬼恋让他们在阅读之后,比起寻常人,更多了一种多情的幻想。 这种幻想便是一种情感的加持。 此刻, 付臻红能感受到宁采臣那双环住他腰肢的手的力道, 唇齿间属于这个书生的气息流转到他的口腔里。 宁采臣这个加深的吻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温润如水, 尽管情感是无比炽热的,但给人的感官却又是如此的轻缓而包容, 润物细无声般的慢慢渗透到你的骨髓里。 亲吻的吞咽声在密闭的棺材里回荡开来, 宁采臣的手隔着一层红嫁衣从付臻红的后颈顺着背脊一路下滑到付臻红的后腰窝。 终究是没能忍住内心炽热真挚的渴望,宁采臣放任自己去感受这份难得的美好。 伴随着越发凌乱而粗重的呼吸, 付臻红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臀部上被一个温热的柔软给覆盖上了。 宁采臣的手是细腻的,尽管不是特别的光滑, 但是却并没有什么老茧。 他的手非常的白静修长,骨骼分明, 很容易就能想象出这样一双手在执笔书写的时候,浓黑的青墨从柔软的毫毛上流泄而出,纯白的宣纸上被印上臻美风流, 定然是会自带出一种文人墨客独有的韵味和风雅。 此刻, 就是这样一只本该握着笔的手, 却开始在他的内心深处过觊觎的那份柔软的美好上缓缓地揉捏起来。 黑暗中, 宁采臣的眼睛变成了一种深邃的暗色,那里面潺潺流水般的光晕被渴望所取代。在克制与放纵之间,宁采臣选择了后者, 他释放出了心底的那头野兽,于是被关押的野兽开始追逐于最原始的探索。 棺材里的氛围在朝着越来越暧昧且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着。而另一边,燕赤霞也在乾坤法诀的作用下,来到了通往黑山界的必经河流———冥河。 冥河的上方是红黑色的云团,这些云团在浮动间,于薄雾中渗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是燕赤霞第一次来到这个几乎只在传言中才会出现的地方,他曾从师父留下的记录里看过关于冥河的一些描述。 冥河是能通往阴间各个地方的河流。 往左是黑山界,往右是冥界。 冥界是人死亡之后能转世投胎的地方,而黑山界则恰恰相反,黑山界有枉死城,枉死城里全是无法转世投胎的恶鬼。 至于这往左往右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左右,这左右的方向是以冥河的渡船艄公划动的船桨为准。 燕赤霞看着穿着蓑衣头戴草帽的弓背艄公划着船桨来到了河岸边,什么话也没说的抬脚踏上了船。 不大不小的船只随着波荡的水面而轻轻的摇晃着,船上的铃铛也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了一阵铃铃铃的响动。 燕赤霞站在船尾,正准备对艄公说去往黑山界,就发现泛着涟漪的河面上浮现出了与他的记忆息息相关的画面。 或者准确来说是他不久前才与黑山发生过的事。 此刻,水中所倒影出的场景全是与黑山相关的。先是他与黑山湿润着衣衫相拥坐在玉石砌成的长板上的画面,再然后是黑山从泉水里冒出头,手上拿着玉佩冲着他微微一笑的画面,最后又转到了在泉水深处,黑山嘴对着嘴给他渡气的那一幕…… 这些画面每一幕都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将当时发生的一切都重新还原。 燕赤霞的胸口微微怔了一下,他知道他所看到的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冥河的水与寻常河流中的水是不同的,他师父的记录里提及过,这条河水里浮现出的画面,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最为刻骨铭心。 这简短的六个字已经足够说明了这个人内心情感的最真实反应。 所有的掩饰,所有压抑的心绪,在这条冥河的倒影下,通通都不复存在。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燕赤霞一向锐利凌厉的面容上才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松怔和茫然。 他对黑山……原来已经…… “小道长啊,你和之前那年轻人倒是一样,河面上浮现出的都是同一个男子的模样。”艄公的突然出声打断了燕赤霞的思绪。 这沙哑苍老的嗓音在阴冷空旷的冥河上被森寒的空气氤氲出了一种诡异的莫测。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故意为之。 之前那个年轻人…… 燕赤霞瞬间就想到了宁采臣。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冥河上浮现出的画面不会骗人,若是宁采臣所倒影出的是黑山,那只能说明一点,宁采臣对黑山…动了心。 一想到这,燕赤霞的内心深处突然就蹿生出了一丝不悦和隐隐的怒意。 据他所知,宁采臣与黑山并没有过多少亲近的接触,燕赤霞觉得十分可笑,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宁采臣怎么会对一个妖怪动了心。但他又转念一想,若这个妖怪是黑山,一切就显得不那么意外了。 毕竟连他自己…… 燕赤霞的眉宇之间浮现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与纠结。 他是捉妖师。 捉妖师与妖怪是天敌,是不可相融的对立的两方,捉妖师不应该喜欢上妖怪,更不能够喜欢上妖怪。 “小道长嘞,”艄公再一次开了口,语气里透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分辨的深意:“情感的火焰并不一定非要分清楚一个明确的界限,人也好,妖也好,最真莫过于遵从本心。” “没必要分清楚界限?”燕赤霞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句话。 “这世间没有绝对正确的事情,分明的界限是用来束缚墨守成规的庸人。”艄公握着船桨轻轻笑了起来,不知是在对燕赤霞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正义或者邪恶,善念或者恶意,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燕赤霞闻言,不禁拿出了放在腰带里的玉佩,手中冰冷坚硬的触感传递到燕赤霞的皮肤里。 他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冰冷的存在。 不同于玉佩的坚硬,另一个是柔软的,是无比细腻而光滑的。那双手看似柔弱无骨,却有着足以摧毁整个南來镇的力道。 想到这,燕赤霞握住玉佩的手微微一紧。 他承认在黑山面前,他有些变得不像自己了。他是捉妖师,黑山是妖,燕赤霞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动摇,更不允许动摇。 他知道重要的不是以前如何,重要的是之后会怎样,但知道归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从小就修行道法立志要将妖怪铲除的人。 信奉的道义不能够被违背。 在师门前发过的誓言更必须要履行。 燕赤霞将内心的那一份刚刚萌芽的悸动压抑在了心底,趁着情感的火焰才刚刚开始,他要做的就是浇灭它。 等他将宁采臣带出去,他与黑山之间,依旧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方。 燕赤霞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在将一切都想明白之后,他琥珀色瞳孔里的那一丝茫然也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一贯的锐利与锋芒。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在人上一秒才做好了完美的心里建设之后,下一秒就被突发的状况给粉碎得干净又彻底。 只见,原本还是一望无际的冥界河面上,从远处飘来了许多冒着光晕的蜡烛和花灯 这些蜡烛和花灯有红有白,上端的火焰在昏沉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显眼。 艄公感叹了一声:“又是一场冥婚,一场同棺眠嘞———” 艄公最后一个尾音拖得很长,难听的声音里似乎透出了一丝触动与怀念。 “冥婚?”燕赤霞有些疑惑,他伸出手从河面上拿起了一个花灯。 在看到花灯上的火焰里所浮现出的景象后,燕赤霞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上面浮现出的不是其他,正是宁采臣拿着红绸牵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新娘走在一条桥上的画面。 燕赤霞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尽管那穿着嫁衣的新娘头上盖着红盖头,无法窥见其面容,然而燕赤霞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新娘就是黑山。 穿着新郎服的宁采臣和穿着红嫁衣的黑山。 燕赤霞看不到黑山的面容,揣测不出黑山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是他看到了宁采臣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和眸底深处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和温柔。 燕赤霞的内心无比的动荡,烛火中所浮现出的画面让他太过震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但阴间世界里所反应出的画面都是剔除了谎言后的真实,所以此刻他眼睛所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燕赤霞现在很想立刻就找到黑山或者宁采臣,他不知道黑山将宁采臣带到黑山界之后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事情发展到了他所看到的这个地步。 黑山为什么会和宁采臣结成阴亲? 燕赤霞想不明白黑山明明是想要他来黑山界,抓走宁采臣也是为了引他来,结果最后却和宁采臣走到了一起。 一股莫名的酸涩感从燕赤霞的心底弥漫出来。若是之前他在看到冥河里的那些画面后还可以压制住心底的隐秘悸动,不承认自己作为一个捉妖师却对一个妖怪动了情,那么现在看到穿着红嫁衣的黑山和宁采臣走上桥,在一同走到棺材里躺下后,心中所涌出来的巨大愤怒和嫉妒就已经足够说明了他的心意。 在那样狭窄的密闭空间里,黑山和宁采臣会做些什么? 燕赤霞想到了在兰若寺里,他和黑上被困在一口棺材里时所发生的那些事,顿时一种烦躁和隐约的暴戾感充斥进了燕赤霞的脑海里。 他现在只想快点赶过去,见黑山也好,见宁采臣也好,他想立刻找到他们。 “他们这是在哪里?”燕赤霞问艄公。 “黑山界的阴阳河。” 燕赤霞说道:“现在就带我去阴阳河。”他说完,拿出了三串用红纸烧过的铜钱,递给了艄公:“有劳了。” 艄公接过铜钱,看了一下后,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从船头取下一个灯笼递给燕赤霞,“小道长,拿好了嘞,阴阳河上阴阳桥,桥声晃荡,别迷了路。” 艄公的最后一个音刚落下,水面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艄公拿着船桨开始划动,船只顿时开始剧烈的摇晃。下一秒,燕赤霞的眼前一黑,等他再次恢复视线后,发现自己正站在阴阳河上的阴阳桥头。 第173章 燕赤霞站在桥头, 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将视线定格到了距离他只有一米远左右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上。 老妇面容苍老,皮肤干瘪, 额头上的皱纹很深。她的身旁放置着一个类似于圆烛台形状的香炉,香炉里装得全是骨灰和燃烧成粉末的香灰。 燕赤霞注意到这个老妇的左手腕上挂着一串阴界的灰黑色冥铜钱,右手手腕上则缠着一根十分显眼的姻缘红线。 一边是阴阳铜钱, 一边是冥婚红线。 出现在阴阳桥头, 又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老妇,除了那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引渡婆婆, 燕赤霞想不出还有谁更符合。 燕赤霞在打量引渡婆婆的时候,这引渡婆婆也在用一双深陷的眼睛盯着燕赤霞看。 引渡婆婆的目光在燕赤霞手中提着的灯笼上停留了两秒后, 步履蹒跚的走到了燕赤霞的面前。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 眉眼弯弯,然而这样的微笑出现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 并不会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反而透出了一丝诡异。 “渡河灯笼, 小道长啊,”引渡婆婆笑眯眯的问道:“你可是来找不久前才走过阴阳桥的那一对新人?” 燕赤霞闻言微微动了动唇, 他想要开口纠正黑山和宁采臣不是一对新人,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人, 怎么能够成婚, 更何况这场冥婚还极有可能是一场虚假的表象。 但燕赤霞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和说明, 因为对引渡婆婆说这些根本毫无意义。 “我要找到他们。”燕赤霞看向桥的尽头, 那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河水,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棺材,棺材的周围由灯笼、花灯和蜡烛作为装点。 引渡婆婆轻摇着头笑道:“小道长, 若是破坏冥婚,是妖受到天罚的嘞———”最后一个音她拖得很长,本就尖锐的声音更添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天罚?”燕赤霞冷笑一声,琥珀色的眸色里是锋芒和桀骜,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散发着凌厉的光芒:“我从不信天。” 不信天,更不信命。 他燕赤霞从来都只信他自己。 “年轻人,还真是无畏而自信。”引渡婆婆别有深意的感叹了一声,随即抬起手指了指阴阳桥:“既如此,那便去吧,去走一遭阴阳桥,走那鬼灯如蛊食人寒,走那怨啼昏月棺上血……”说到最后,她开始用着诡异的语调咏唱了起来。 燕赤霞握紧了提着灯笼的手,抬脚走上了阴阳桥,他很快走到尽头后,看到前方的河流上漂浮着的棺材。 每个棺材的外观都是完全一样的,如果只从外观来看,根本无法用肉眼分辨出哪一个才是黑山和宁采臣所进去的那一个。 “小道长,你要怎么找呢?”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从燕赤霞的身后传来。 是引渡婆婆的声音。 明明上一秒这引渡婆婆还站在桥头,现在却瞬间出现在燕赤霞的身后。 “要怎么找呢……”引渡婆婆饶有兴趣的又问了一遍。但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才来得更为恰当。 燕赤霞没有说话,他紧闭着双唇,视线落向河面上漂浮着的棺材上。 他想到了在眼前一黑的时候,那短暂的视线盲区里艄公在他耳边说得那一句话。 “滴上一滴血到阴阳河水里,结为阴亲的双方无论是谁跟你心意相通,都能让你快速找到他的所在处。” 心意相通。 这四个字的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实在是一种十分可贵的美好。 要从众多棺材中找出黑山和宁采臣所进去的一口棺材,燕赤霞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眼下最省事也最迅速的方法就是按照艄公所说得那样。 燕赤霞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想要用这种方法试一试。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承认,他对黑山确实产生了不该有的悸动。 嫉妒和愤怒是骗不了人的。 燕赤霞摸了摸放在腰带里的玉佩,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心中有了一分期待。他要试一试能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找到黑山和宁采臣,他想知道黑山对于他燕赤霞,究竟是一个妖怪对于捉妖师的一种戏耍,还是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玩具和消遣。 心思转念间,燕赤霞将灯笼放在了脚边,他蹲下身,看着泛着涟漪的河面,沉默了两秒后,在食指指腹上划出了一道小口。 鲜红的血液从燕赤霞的指端流出,在这一滴血落到河面的这一瞬间,一道显眼的红色光晕从滴落的波纹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往斜前方蔓延而出。 燕赤霞的目光跟着蔓延的红光移动着,心里蹿生出了一种难得的紧张感。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这种患得患失般的不确定从他记事起就没有再出现过。 黑山对他,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 很快他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红光的移动速度很快,在光晕停在一口棺材前的时候,燕赤霞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 在看到光晕包裹住这具棺材后,燕赤霞的胸口顿时流淌出了一股暖流,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脏里迸发了出来。 他找到了,找到了黑山和宁采臣。 燕赤霞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砰砰砰的,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激动和欣喜。 黑山与他……心意相通。 都说妖怪没有心,不懂感情。 但若是没有感情,又何来心意来相通。 作为一个捉妖师,燕赤霞一直以来都将铲除妖怪视为自己的责任,他也始终坚持着信念。在没有这一试之前,他尚且还可以克制住那份不该有的情感,紧记着使命与身份,然而此时此刻,在发现心意相通这四个字竟然可以用来形容他和黑山之后,燕赤霞的表情出现了松怔。 在激动与欣喜之后,他再一次动摇了。 [小红,燕赤霞对你的好感度这一下应该提升了很多。] [嗯。] 棺材里的付臻红躺在宁采臣的身侧,他的耳边是宁采臣还未平复的凌乱呼吸声。这书生虽然对他的好感度已经满了,但即便有了反应,也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在棺材里做。 付臻红能感觉得出来,宁采臣对他的情感小心而温和,怕冒犯了他,更怕唐突了他。 宁采臣,是一个真正温润到骨子里的人。 哪怕有着一些小心思,也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气度与品行。 身体的反应慢慢消下去之后,宁采臣动了动唇,“是我失礼了……” 他还不知道棺材外面的事,不知道燕赤霞已经找到了这里来。 事实上,对于燕赤霞的做法,付臻红也多多少少感到了意外,他猜到燕赤霞会来阴阳河,却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用那样的方法来从众多棺材里找他和宁采臣。 付臻红想到那渡船的艄公曾经的身份,想来也是那艄公将这样的方法告知给燕赤霞的。 喜欢是可以装出来的。 但以血作引,于阴阳河里寻出心意相通者,这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不过这样的方法并不适用于黑山之主。 付臻红作为黑山界的掌管者,即便是在密闭的棺材里,他也能感知出外界五百米以内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在燕赤霞将血液滴到阴阳河里的时候,他立刻就用了妖力作为引导,这才让红光准确无误的弥漫到了他和宁采臣所待的这口棺材上。 一柱香的时间还没有到。 燕赤霞此番做法逆了阴亲的法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就连付臻红暂时也无法得知。 燕赤霞是人类,这场冥婚也是由人类在阳间用鲜血所召唤而出的,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人类,燕赤霞才可以阻止这场阴亲,尽管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 “棺材是在移动吗?”躺在棺材里的宁采臣在感觉到棺材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迅速移动后,有些惊讶的问了出来。 “嗯。” 付臻红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砰”得一声。 是棺材碰到石岸才会发出的声响。 下一秒,棺材盖被一股力道从外界打开了,昏沉的光线和空气也随之涌进了棺材里。 宁采臣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坐起了身,在看到站在棺材前的燕赤霞后,他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怔愣,显然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燕道长?”宁采臣开口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性,他知道燕道长会来黑山界找他,但没有想到燕道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 燕赤霞没有理会宁采臣,或者说是他根本就看都没有看宁采臣一眼,从他将棺材盖打开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停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明明燕赤霞来黑山界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带走宁采臣,但此时此刻燕赤霞却一点也不关心宁采臣的情况。 比起宁采臣,他更在意的竟然是黑山。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似乎已经背离了他一开始进黑山界的初衷。 他在来阴阳河之前,还迫切的想要想到黑山和宁采臣,想要弄清楚这场冥婚阴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当此刻真正见到黑山之后,燕赤霞却发现自己反而没有了言语。 什么原因使得黑山与宁采臣结为阴亲,这于燕赤霞来说,在他通过心意相通的方法找到黑山之后,就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看着一身红嫁衣的付臻红走出了棺材,燕赤霞的心微微的震动了一下,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看着付臻红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与此同时,另一边。 黑山界的枉死城内,铜鼓旁一身黑衣的英俊男子那如一潭死水的眸子突然闪动了一下,漆黑的瞳孔里流转出了一抹晦涩的暗光。 第174章 有些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悄然转变。 付臻红与燕赤霞面对面站着, 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燕赤霞温热的呼吸声都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付臻红的耳膜中。 早在船上的时候燕赤霞就从花灯的影像中看到了付臻红穿着一袭红嫁衣的模样,但那个时候燕赤霞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 此刻他近距离的看清楚了付臻红整个面容,瞳孔深处也不免浮现出了一抹惊艳。 红色的衣衫将付臻红的皮肤衬得格外白皙。 这个世间没有谁比他更适合红色。 红衣艳丽灼然,肌肤白皙胜雪, 举手投足间, 魅惑天成。 燕赤霞的视线停留在了付臻红的双眸上,在看到这双漂亮的凤眼里那隐约的笑意后, 燕赤霞的胸口微热,心脏也似乎随着这浅淡的笑而泛出了轻轻的涟漪。 “你来了。”付臻红勾了勾唇角, 吐出了这几个字, 依旧是清幽冷冽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 然而或许是因为燕赤霞心境的改变,这样的嗓音落到他耳朵里的时候, 就仿佛多了一种隐约的亲昵。 燕赤霞笑了起来,他那略显凌乱的发丝在寒风的吹拂下飘动着, 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他本 英俊非凡的面容显得更加的不羁和洒脱。 他硬朗刚硬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柔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藏匿着一丝柔情,语气狂妄又肆意:“如你所愿, 我来了。” 宁采臣看着相对而站的黑山和燕赤霞, 胸口突然感觉到了微微的钝痛, 这种仿佛自己被完全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觉得失落, 甚至心中蹿生出了一种隐隐的不悦。 这样的负面情绪他本不该产生,然而在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燕赤霞和黑山之间的氛围后,宁采臣的心底滋生出了一抹嫉妒。 黑山是受到万妖尊敬的大妖怪, 而燕道长是道法之力无边的捉妖师,他们两个都是实力强大的存在,而他自己,却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武力的书生。 在此之前,宁采臣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无用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弱,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真正的强大是在于内心,但此刻,黑山和燕道长让他明白了,再强大的内心若是没有实力的加持,一切都是一种虚妄。 遇到危险,他不仅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反而还会添麻烦。 他宁采臣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然而燕赤霞却让他知道了什么实力的差距所衍生出的结果。 宁采臣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了几分。 由于角度的缘故,他无法看到黑山和燕赤霞的表情,更不知道他们此刻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宁采臣不喜欢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抬脚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燕道长,很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宁采臣率先开了口。 他的语气诚恳,对于燕赤霞的感谢也是真心实意。不论其他,确实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燕赤霞来到这黑山界。 燕赤霞看了宁采臣一眼,用低沉磁性的嗓音不冷不热的说道:“既然知道是添麻烦,就别再擅作主张。” 宁采臣闻言,微微垂下了眼帘。 对此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 如果时间倒退,宁采臣知道自己依旧会选择那么做。而宁采臣也庆幸自己这么做了,不然也不会被黑山带走,更不会有那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想到这,宁采臣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双唇,这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却柔软的触感,那富有弹性的馨香让他知道了唇齿相依的感觉原来是那么美好。 燕赤霞注意到宁采臣的动作,眼神微微一暗,他不想去猜测在棺材里时,宁采臣和黑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去思考那些事情只会让他变得心绪不宁。 有时候,适当的装傻才能活得更通透,才能不那么心烦意乱。 “你把我引来这黑山界,究竟是为了什么?”燕赤霞问付臻红。 付臻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付臻红的话音刚落,被点燃的那一柱香正好在这时候燃烧到了底,在最后一缕飘散的袅袅青烟中,付臻红和宁采臣身上的红嫁衣变回到了他们最开始所穿得那一套衣衫。 “铃…铃…铃……” 铜铃的声音从燕赤霞的身后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极有规律的马蹄声音,清脆的铃声也越来越清晰。 燕赤霞和宁采臣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男子正驾着一辆红色马车向他们这边驶过来,铜铃声便是从骏马的脖颈上的铃铛里传出来的。 很快,马车停到了他们的身边。 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对着付臻红恭敬的行了一礼,“主人。”磁性浑厚的男性嗓音平静而无澜。 宁采臣见过这个男子,他被黑山带到黑山界的时候,就是这个男子前来迎接黑山的。 燕赤霞问见过这个男子,在他第一次那山洞中见到黑山的时候,就是这个黑衣男子在一旁伺候侍奉。 这是那个被黑山抽离了神智的人类。 沐桐,或者说是谢景轩低垂着头,他能感觉到宁采臣和燕赤霞正在用目光打量他,不过比起这两个人,他此刻更在意的还是黑山。 黑山的强大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更要加倍小心,一定不能让黑山看出他已经恢复了意识。 “主人,属下来接您回去,”谢景轩保持着平日里说话的木讷语调,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是如一潭死水般面无表情。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谢景轩看。 付臻红的视线让谢景轩的心微微一紧,不过到底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子,伪装起真实的心绪来简直是天衣无缝。 付臻红很快就将目光从谢景轩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了燕赤霞,“宁采臣可以走,但你,必须留下。” 燕赤霞听到付臻红这么说以后,并没有感到惊讶,这是他早就猜到的结果。 不过比起燕赤霞,宁采臣就显得不那么平静了,“燕道长,我……” “行了。”燕赤霞打断了宁采臣。 他问付臻红:“这小子出去之后,若是又被那树妖找上了怎么说?” “他不会有事。”付臻红不疾不徐的回道。 虽然付臻红这话没有明说,然而燕赤霞却听出来了,这算是一个承诺。 “小道长,比起宁采臣,你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说着,然后抬起手,撩起了燕赤霞的一缕发丝把玩着,“你阻止了阴亲,惩罚很快也会随之而来。” 燕赤霞闻言,挑了挑眉,一把抓住了付臻红的手腕,有些狂妄的说道:“你觉得我会畏惧那因为阻止了一场违背常伦的冥婚而降下的惩罚?”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燕赤霞的话语,而是就着此刻的姿势,将被燕赤霞握住手腕的那只手移向了自己,然后略微倾身,在燕赤霞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手背上柔软的触感让燕赤霞的身体微微一顿,明明在此之前他和黑山有着比这更激烈的唇齿交缠,然而此刻他依旧因黑山这突然的亲昵动作而有了一分躁意。 宁采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刺眼。 捉妖师和妖怪应该是敌对的两方,但在黑山和燕赤霞的身上,他竟然隐隐看出了另一种可能。 宁采臣动了动唇:“我……” “你该回人界了。”宁采臣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付臻红对宁采臣说完之后,便看向了谢景轩:“沐桐,送客。” “是,主人。”沐桐话落的同时,一道浅蓝色的光晕从他的手掌心中蔓延而出,瞬间便将宁采臣整个人笼罩住了。 宁采臣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付臻红微微垂下眼帘,看了一眼燕赤霞那还握住他手腕的手。燕赤霞感觉到付臻红的目光,下意识就准备松开,结果他的指尖刚刚退离,付臻红就握住了他的掌心,紧接着五指收拢,两只手便相扣到了一起。 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一个如火,一个似霜。 付臻红就这么牵着燕赤霞的手,拉着他一步步朝着马车走去,“小道长,我们也该走了。” 燕赤霞盯着付臻红的背影看了两秒,然后将视线缓缓下移,落向了与付臻红相牵的手上。 掌心里细腻的触感柔韧又美好,尽管冰冷,却无比的真实。燕赤霞的垂下了眼帘,浓长的睫轻轻煽动着,无数思绪从这漆黑的缝隙中蔓延下来。 此时此刻,就连燕赤霞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留在黑山界并且如此顺从着黑山现在这番亲昵得行为,究竟是因为作为捉妖师的职责所以顾忌着宁采臣的安危更多,还是因为他的心底深处…本身就不想要就这么离开。 妖怪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妖力,他们的强大之处更多的是他们擅长蛊惑人心。 而他自己,现在就正在被蛊惑着,并且奇异的是,他竟然心甘情愿。 在被黑山牵着踏上马车的这一刻,燕赤霞知道,他一直以来坚定的捉妖信念,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并且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能会轰然倒塌。 付臻红和燕赤霞坐进马车里后,马车的帘幕被谢景轩从外面放了下来。 谢景轩坐到马车前的御板上,拉着缰绳调转了头。 铃铃铃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趟马车,去往的方向是黑山界的中心———枉死城。 第175章 付臻红与燕赤霞一同坐在宽敞的马车内, 听着铜铃铛响动的声音,彼此都没有说话,不过尽管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但气氛却并不显得尴尬。 付臻红偏过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燕赤霞。 燕赤霞的侧脸轮廓十分的硬朗和深邃,他的睫毛很长, 鼻梁很挺, 嘴唇也很性感。比起宁采臣那干净白皙的脸庞,燕赤霞的肤色要深得多, 是一种被阳光洗礼之后的小麦色,下巴处还冒出了些许细小的胡渣。 付臻红看得很仔细, 燕赤霞在他如此直白的目光注视下, 难免也感觉到了一些不自在。甚至在付臻红的视线从燕赤霞的下颔移动到他的脖颈处的时候,燕赤霞的喉结在这抹目光里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燕赤霞试图用话题转移付臻红注意力。 付臻红唇角微勾, “我在看你啊。” 燕赤霞轻咳了一下,对上付臻红含着浅淡笑意的凤眸, 也意识到了自己问得这句话语实在是有些过于傻愣。 付臻红将双手交握的搭在燕赤霞的肩膀上,身体顺势倾斜到燕赤霞的方向, “黑山的一个时辰,就是外界的一天,你不好奇我要将你带去哪里?” “没什么好问的, 马车停下之后, 我自然知道去得是哪。”燕赤霞回道。 付臻红闻言, 便没有再多说, 而是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燕赤霞下巴处冒出了的小胡渣。 尽管胡渣很浅,但冒出来的顶端却是有几分粗硬, 再加上付臻红的指尖又十分的圆润和细腻,这么触碰上去后,瞬间便感觉到了一种扎手的奇妙感。 燕赤霞被付臻红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于是直接抓住了付臻红还在轻戳胡渣的手,“别闹。” 燕赤霞说完这两个字之后,自己都愣住了。 这种仿佛在哄恋人一般的无奈又纵容的语气,既然被他如此轻易的对黑山说出了口。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容如水般扩散开来,他看了一眼被燕赤霞握住的手,磁性撩人的嗓音里透出了几分暧昧不明:“小道长,你喜欢我。”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句。 燕赤霞闻言,嘴唇微动,正欲说什么,下一秒却被付臻红用另一只手堵住了双唇。 “别想反驳。”付臻红笑道,然后抽出了被燕赤霞握住的手,将掌心放到了燕赤霞的胸口,“你这里的跳动,是骗不了人的。” 在这随着呼吸而略微起伏的胸膛之下,心脏加快跳动的频率如此清晰的传递到了付臻红的掌心里。 付臻红将唇凑到燕赤霞的耳边,再一次用着肯定的语气缓缓说道: “你喜欢我。” 说这话时,他冰冷的吐息喷洒到了燕赤霞的耳垂上,勾得燕赤霞的身体有了一种隐约的战栗。 是啊,他燕赤霞喜欢黑山。 喜欢上了一个妖怪。 此时的黑山对于燕赤霞来说,就像是一条毒蛇,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燕赤霞倏得笑了起来,他的手掌覆盖上了付臻红那抵着他双唇的那只手的手背,然后略微收拢,将这冰冷的柔荑牢牢的禁锢到了自己温热的掌心中。 “是,我喜欢你,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燕赤霞英挺的剑眉微挑,他偏过头,琥珀色的眼瞳深深地凝视了付臻红两秒,笑容里透出了肆意洒脱却又凛冽无比的锋芒:“但我仍旧是捉妖师,一旦你做出了什么违背常伦的事,我一样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因为喜欢你,和想要制伏作为妖怪的你,是两码事。”燕赤霞始终做不到违背自己以来所坚守的道义。 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两个声音在回荡,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摈弃掉情爱,做一个不被感情所束缚的捉妖师,而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对他说,喜欢是这世间最难得可贵的情感,情爱没有好坏之分,更没有身份之说。 燕赤霞在这两种声音里试图寻找出一个微妙的平衡,或许是此刻只有他和黑山在的这马车里的气氛太过美好,身旁的妖怪那散发出的气息涌进他鼻尖里的时候太过馨香和蛊惑,才使的燕赤霞心中挣扎已久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违背常伦的事吗…”付臻红重复着这几个字,在燕赤霞的这番话里找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一点:“小道长,你这话可是指吸食活人的阳气的事?” 燕赤霞没有回答,但眼神却已说明了一切。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要管束我?” 他想抽出被燕赤霞握下掌心的手,却反而燕赤霞握得更紧了。 燕赤霞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的双眼,瞳孔深处多了几分完全能称得上是温柔的光晕:“若是一定要吸食活人的阳气,便把目标一直放在我身上吧。” 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一个翻身直接坐到了燕赤霞的大腿上,而燕赤霞也顺势用手臂环住了付臻红的腰肢,好让他的身体能更加的平稳。 “小道长,这么说来,你是已经准备好了把自己献祭给我了?”付臻红将额头抵在燕赤霞的额头上,饶有兴趣的问着。 “不是献祭。”燕赤霞纠正道,“我要用自己,束缚住你。” “妖的一生有多长?人的一生又有多长?”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能束缚我多久?” 燕赤霞的手指插入进了付臻红的发丝里,眼神幽暗而深沉:“我活着一天,就要盯住你一天。” 盯住你,不让你伤害人类。 更不让你有机会去蛊惑他人。 [好家伙,这燕赤霞是想要事业和爱情两手抓,小红,这莫非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自信?] 自信? 或许是吧。 付臻红的双手攀附住燕赤霞的脖子,冰凉却柔软的双唇顺着燕赤霞的鼻梁慢慢吻一下,最后落到了燕赤霞的唇瓣上。 付臻红并没有深入,而是就这么把唇贴着燕赤霞的双唇轻轻摩挲着:“小道长,还记得我与你初见时所的那番话吗。” 燕赤霞当然记得。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拿走你的元阳。”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探出舌尖入侵到了燕赤霞的口腔里,灵活的舌缠绕住了燕赤霞的舌开始吮吸起来。 燕赤霞眼神一暗,手臂用力,将付臻红抱得更紧的同时,唇齿相依的亲吻也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他抗拒不了,更不愿意抗拒。 他既然选择来到了这黑山界,选择踏上了这辆马车,就注定了他和黑山会更加的纠缠不清。 马车内的亲吻随着燕赤霞的主动而变得越来激烈,尽管吮吸声并不是很大,却依旧隔着一道帘幕传到了车外的谢景轩耳朵里。 谢景轩的视线依旧是平静的注视着前方,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漆黑的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无澜和木讷,仿佛马车没发生的一切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但若是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谢景轩那握着缰绳的手却已经狠狠地攥紧成了拳。 黑山…… 谢景轩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平静如一滩死水的眸色里多了一丝波动。 对于这个妖怪,谢景轩的内心情感是无比复杂的。按理说他应该憎恨黑山这个将他的神智抽离的妖怪,因为如果不是黑山,他这些日子也不会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思想只知道听命于妖怪的傀儡。 他最初的目的是来抓走黑山。 结果最后却反而被做成了傀儡。 若不是他在枉死城上敲响了铜鼓,铜鼓震动所发出的声音阴差阳错的让他的意识恢复,他还会一直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沐桐。 黑山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他的体内拥有黑山一部分妖力,再加上有那样东西,只要他小心谨慎的布局,一定可以抓住黑山。 只是抓住了黑山,谢景轩知道自己却已经无法再保持着最初的心思了。 意识的恢复,让他在成为傀儡那段时间里所有的记忆都清晰的保留了下来,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作为沐桐的时候,与黑山的每一次相处。 他见过黑山狠辣冷情的夺走活人阳气的模样,见过黑山因为吃到好吃的水果而半眯起眼睛的慵懒模样,更见过黑山衣衫半褪的躺在白玉砌成的长石板上妖娆勾人的模样。 在蒸腾的朦胧雾气中,泉水之上的黑山如同这天上地下唯一的绝色,那个时候的他用木舀装起泉水,一点一点的在黑山的肌肤上浇过。透亮莹润的水滴顺着黑山的背脊一路往下滚动,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牵扯出一段诱人的风景,那纤细柔韧的后腰所展现出来的弧度成了谢景轩记忆里最为清晰而深刻的画面。 只要一回想到那副画面,就使得谢景轩的喉咙干涩又发紧。 媚骨天成的妖怪,轻易的就蛊惑了人心。 他于黑山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差遣的傀儡。 敏锐的听力让谢景轩将马车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黑山与那捉妖师拥抱亲吻的画面。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在谢景轩的心底迅速蔓延。 谢景轩的眼神彻底的暗了下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冗杂出了晦涩不明的算计以及隐隐的毁灭欲。 他的手掌用力的克制着,因为隐忍而使得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攥紧成拳头的那只手指甲也深深的陷进了掌心里,被掐出一抹隐隐的血痕。 不能将情绪外露。 谢景轩不断告诫着自己,一定不能暴露出自己已经恢复的事实,否则等待他的定然会是被黑山再一次抽离神智。 而正在与燕赤霞亲吻的付臻红,突然顿了一下,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发现他分心的燕赤霞给强势的重新夺回了注意力。 第176章 如果说在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 燕赤霞的吻是被动又极度纠结而克制的,那么此刻已经坦然承认对付臻红怀揣着喜欢之情的燕赤霞,亲吻则变得浓烈又炽热。 他的掌心里有着因为常年握剑所形成的薄茧, 宽大手掌在隔着一层衣衫触碰到付臻红后背的时候,掌心里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付臻红冰冷的身体也染上灼灼的烫意。 亲吻的唾咽声在宽敞的马车内回荡开来,随着车外铃铛碰撞间发出的声响, 像一曲鬼魅却香艳无比的乐章。 缠绵悱恻的亲吻结束之后, 付臻红靠在燕赤霞的肩膀上轻轻喘着气,马车内昏沉的光线下, 一身红衣的付臻红嘴唇因为亲吻而变得比平时更加的红润,他轻浅的呼吸蔓延到燕赤霞的耳畔, 然后涌进了燕赤霞的耳膜里。 燕赤霞的眼神变得幽暗而深邃, 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流转出了一抹欲色和隐忍。他将付臻红抱得更紧了,手臂收拢的力道仿佛要将付臻红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道长, 我要你的元阳。”付臻红将唇贴到燕赤霞的耳边,缓缓吐息道。 燕赤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在付臻红浓长的睫毛上轻轻吻了一下,嘴唇微动, 正欲开口说话,平稳行驶的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主人,枉死城到了。”谢景轩放平语气, 面无表情的说道, “主人接下来还有何吩咐?” 付臻红闻言微微一顿, 他从燕赤霞身上退离, 然后撩开了马车两旁的帘幕,看了一眼车在的天色。 暗红色的流云变成了最有幽深的纯黑,枉死城的天空上方出现了一轮明月, 清冷的月光洒到地面上,隐隐可以窥见亡灵游荡的身影。 死去的人变成一缕魂魄来到枉死城,按理说是不会有影子,但这种情况在闰年闰月的月圆时分会例外,这一天鬼市大开,百鬼夜行,每个亡灵都会循照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画面,然后尽可能的将画面呈现出来。 黑山界的一个时辰,对应的是外界的一天。 此刻,正好就是鬼门大开的时间点。 “你先退下吧。”付臻红对车外的谢景轩说道。但他刚说完,随即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你现在返去黑山界的入口,那树妖槐生应该快来了,看住他。” “是。”谢景轩垂下眼帘,应了一声。 谢景轩这一走,周围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付臻红和燕赤霞两个人。 马车停下来之后,车外便没有了铃铃铃的声响,整个氛围也因此变得十分安静。 付臻红放下帘幕,看向了燕赤霞。 燕赤霞迎上付臻红的目光,轻轻一笑后,对着付臻红伸出了双臂:“过来。”他说,低沉磁性的硬朗嗓音里带着一分纵容和隐约的宠溺。 付臻红也笑了一下,再一次回到了燕赤霞的怀抱里。 作为人类,燕赤霞身体的温度比之宁采臣还要高上许多,如果说聂小倩是清幽冷冽的寒梅,宁采臣是素雅闲静的兰花,那么燕赤霞就是最浓烈炽热的火焰。 付臻红的手圈住了燕赤霞的脖颈,柔韧冰冷的身体渐渐软到了燕赤霞的身上。 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所有的亡灵在走进枉死城的时候,看到这辆红色的马车都默默的绕远了路。黑山界之主的马车,没有哪一个亡魂敢轻易冒犯。 马车内。 付臻红光洁的后背贴在了黑色与红色的布料之上,黑色的衣衫款式简单,织物耐寒耐摩,红色的衣衫布料顺滑平整,做工精细。 然而即便是如此精良的衣衫,在付臻红光滑白皙的雪腻肌肤衬托下,也变得黯淡无光。 付臻红看着位于他正上方的燕赤霞,对方那原本半扎起的黑发被他放了下来,有些粗硬的发丝顺势散在燕赤霞英俊的脸庞。 燕赤霞那小麦色的脸上有薄薄的汗珠从蜜色的肌肤里浸了出来,这些细小的汗水顺着燕赤霞的额头往下滚动,然后在燕赤霞眨眼的瞬间,于这如鸦羽的睫毛缝隙里落下来,滴向了付臻红的锁骨。 在汗夜落到付臻红锁骨上的时候,这炽热的温度和粘稠的湿润让付臻红的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 热,很热。 作为妖怪的付臻红本没有任何体温可言,然而此刻他却因燕赤霞而感受到了属于人类才有的温度。 燕赤霞身体的阴影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付臻红看着燕赤霞那性感的双唇微微张开着吐露着粗重的呼吸,看着他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在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起伏着。 恍惚之间,付臻红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中,他冰冷的身体被浓烈的火焰蒸腾出了灼灼的热意。 在这火焰的正中心他似乎看到了他自己,看到了横冲直撞的燕赤霞,直到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低沉又沙哑的轻唤,付臻红才猛然回过神来。 “黑山…” 燕赤霞的双唇覆盖到他的耳垂上,喊出了他的名字,磁性的嗓音里包含着最炽热直白的情意和跃动的激情。 付臻红抬起手抚摸上了燕赤霞的脸庞,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燕赤霞深邃的眼瞳。 在这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眼尾微红的自己,在生理性的眼泪所浸出到眼睫轻轻煽动间,如同新生的百灵鸟噙着一片娇艳的桃花。 付臻红的手不禁下移,用指腹摩挲着燕赤霞下巴处的小胡渣,略微烙手的感觉比不上燕赤霞的另一处所带给他的感官来得深刻而清晰。 燕赤霞抓住了付臻红的手,将付臻红的纤细的手腕牢牢的握在了掌心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身为捉妖师的自己会被一个妖怪蛊惑,然后沉沦在近乎算得上是堕落的快乐之中。 在发誓成为一名优秀的捉妖师时所立下的誓言,在此时此刻通通被燕赤霞抛在了脑后。修行道法之力虽然没有佛家那般多的清规戒律,但若是捉妖师爱上妖怪,与一个妖怪纠缠不清,这同样算是一种破戒。 然而在此刻这样的氛围之下,燕赤霞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会扰乱他心绪的条条框框,他向来无拘无束,洒脱自在,选择的事从不后悔,认定的事也会死守到底。 黑山… 黑山……黑山… 燕赤霞不停的唤着付臻红的名字,他握住付臻红的手在付臻红的指尖轻轻吻着,另一只手遮住了付臻红的双眼。他现在只想好好感受黑山,也只想黑山好好感受他的爱。 红色的马车外经过了一个又一个亡灵,车内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到了帘幕里。没有哪一缕魂魄知道这黑山之主的的马车内究竟发生着什么,也没有谁敢不识趣的靠近或窥探。 有些事情,有些缘分,经过了精心的谋划,就注定了一场不同世俗的爱意会在初见时就显露出端倪。 无论是在初见时的山洞里那长石板上慵懒风情的诱惑,还是在兰若寺的棺材里那香艳无比的挑逗和引诱,又或者是静谧无声的夜晚一前一后的跟随、泉水池里的渡气亲吻、手握玉佩的动人微笑。 预谋已久的妖怪在不知不觉间就入、侵到了小道长的生命里,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的缠绕住了燕赤霞这个猎物。 正如付臻红第一次与燕赤霞相见时所说。 小道长铲除不了他,不仅如此,道长的元阳啊,也会被他拿走。 而如今,当初的话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此刻燕赤霞的元阳终究还是被付臻红吸进了身体里,还是用那最直白又原始的方法。 也就是这一刹那间,付臻红的手指抓到了燕赤霞的肩膀,他那因为燕赤霞的动作而不自觉的露出来的尖锐指甲便在燕赤霞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痕。 燕赤霞闷哼了一声,肩膀处的疼痛比不了往日里他在降妖除魔时所受到的攻击,然而却远远比所受到那些攻击时所造成的疼痛还要更让燕赤霞刻骨铭心。 妖魔的攻击是在身体上,而黑山带给他的影响,却深深地烙印在了燕赤霞的骨髓里。 一番亲密之后,付臻红和燕赤霞躺在马车里平复着凌乱的呼吸。 燕赤霞将付臻红抱在怀里,微微垂着眼帘看着靠在他身上的付臻红,大手顺着付臻红的发丝轻轻的抚摸着。 在车内昏沉的光线下,燕赤霞的脸处在了光与暗的界限中,他英挺硬朗的眉宇之间闪动出了一抹浓黑的思绪。 “你喜欢我吗?”付臻红又问了一遍。明明这个问题他已经从燕赤霞的口中得到了答案,然而此刻,却仍旧再次问出了口。 但是这并非是因为不确定或者不自信。 仿佛只是一场亲密之后随意的一问,又仿佛是某种隐隐的暗示和思量。 “喜欢。”燕赤霞低下头,在付臻红的发丝间落下一个吻。 “那你爱我吗?”付臻红又问,这一次,他的语气里透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爱吗? 燕赤霞沉默了下来,他没有选择回答,因为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燕赤霞的反应在付臻红的预料之中,付臻红也没有觉得丝毫的意外,他抬起头,对上了燕赤霞垂着眼睑看向他的视线,唇角微微勾一下,意味不明的说出了一句:“这个答案我很快就能知道。” 是的,很快就能知道。 并不是因为系统的提示,而是由他掌控着主导。 燕赤霞看着付臻红唇角边那勾起的狡黠弧度,也跟着笑了,“你从何而知?” 付臻红指了指燕赤霞的心脏位置:“从这里。” 付臻红说完,也没在等燕赤霞的回应,而是坐起身理了理衣衫,随后便跳下了马车。 看着城门上“枉死城”这三个大字,付臻红站在马车外,撩开了马车的帘幕,对着车内的燕赤霞伸出了手。 “小道长,难得的月圆时分,便跟我一起看看今夜这枉死城内别具一格的百鬼夜行。” 燕赤霞挑了挑眉,看着付臻红朝着他伸过来的手,白皙的手修长纤细,骨骼分明,指尖圆润青葱,只需要看一眼便让人想要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嗯?小道长?” 燕赤霞笑了起来,随即便伸出手握住了付臻红的手,紧跟着跳下了马车。 既然无法抗拒,又何不遵从本心。 而同一时刻,另一边。 已经完全脱离了雌雄同体的无性别修成男体的树妖槐生,正带着手下的一众鬼魂与妖魔来到了黑山界的领土里。 今晚的枉死城,注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177章 树妖槐生走在一众鬼魂妖魔的最前方, 修成男体的他比第一次来到黑山界见付臻红的时候所变化出的形态还要更加的高挑和挺拔。 纯黑色的衣袍将他的身材勾勒得长身玉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棵冷素的松柏,他那一头墨绿色的发丝用一根槐树枝丫随意的挽了起来, 只有几缕垂落在了脸侧。 在寒冷的吹拂之下,这些发丝飘到了他凤眸的尾端,使得他那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多了一种阴冷俊邪的气质。 琉璃抬起眼眸盯着槐生的背影看了几秒, 又蓦地垂下了眼帘, 并不是她的错觉,修成了男体的姥姥, 比之从前,更加的危险也更加的鬼魅莫测。 现在的姥姥难以捉摸, 琉璃完全不敢轻易冒犯, 甚至在姥姥对她说话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一种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冰冷窒息感。 “琉璃, 你准备在今晚买些什么?”蝴蝶精云墨用手碰了碰陷入思绪中的琉璃,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闰年闰月的月圆时分, 鬼门大开,枉死城会变成最繁华热闹的都城, 比之人间元宵时节的街道还要喧嚣百倍。 那些死去的亡灵无法投胎,便会在这一天重塑身前的记忆,然后全部变成一个个小贩, 贩卖起那些不被管辖在黑山界的妖怪和野鬼们所需要的东西。 交易的形式只有两种。 一种是买者用活人的阳气作为酬劳, 另一种则是用自身的妖力修为。 这如同这个世界所固有的法则一般, 百鬼夜行的枉死城内, 那些往日只能哀怨游荡的灵魂能通过活人的阳气或者是人界妖怪的妖力来改变永远被束缚在枉死城的命运。 就好比生前是做胭脂水粉的那些亡灵,这一天会变成贩卖永驻青春模样的商贩,生前是红院里魅惑手段高超的青楼女子, 也会在购买的妖怪付完酬劳之后,售出生前的蛊惑力和让男人软下心肠的秘宝。 在人界的妖怪鬼魂们虽然有着超越人类的能力,但他们却并不能永生,他们都有着自己欠缺的短板,应该便会有相应的需求。 而这些需求,在百鬼夜行的枉死城内,就能够得到最好的解决。 “琉璃?”蝴蝶精云墨见琉璃还没回神,于是便将唇凑到琉璃的耳边,拔高音量又唤了一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琉璃这下彻底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见云墨一副无所顾忌的天真模样,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槐生,见姥姥并没有因为云墨突然拔高的声音而注意到她们这边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小声一点。”琉璃没忍住对云墨说道。 她与云墨素来要好,想着多少还是应该提醒一下心思大条的云墨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说话和做事无所顾虑。 “云墨,现在我们都要尽可能的收敛。”琉璃神色严肃的说着。 “我知道了。”云墨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一直将琉璃当成自己的姐姐看待,对于琉璃的话也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呐,琉璃,你想要买些什么呢?”云墨小声的又问了琉璃一遍。 琉璃眼神闪了一下,用目光瞟了一眼独自一人走着的聂小倩,轻哼一声后,说道:“我想要买文人墨客的学识与经纶。” “这样啊,”云墨眨了眨眼睛,“琉璃是想要像小倩那样看起来更高雅贵气?” 琉璃笑了一下,既没反驳,也没肯定。 “你呢,云墨你准备买什么?” 云墨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后,很认真的说道:“我想买自由。” 琉璃闻言惊讶的瞳孔都猛地瑟缩了一下,她立刻捂住了云墨的嘴,冲着云墨摇头。 云墨看懂了琉璃的意思,原本欣喜的眼眸也瞬间暗淡了下来。 自由,是不被允许的。 她们这个妖怪被树妖槐生束缚着,永远也无法摆脱被控制的命运。 比起她们这些妖怪,作为一缕孤魂的聂小倩或许还存在着脱离的可能。 只要有人能够在不被姥姥发现的情况下,带走小倩那原本被埋藏在洞宫伸处的骸骨,然后立下牌匾灵位真心实意的安葬,小倩就可以摆脱姥姥的控制,转世投胎。 比起她们毫无希望的渺茫,聂小倩至少还拥有着一丝重获自由的可能,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这些同为姥姥手底下的妖怪,才会对聂小倩始终都怀揣着一种敌意与妒忌。 “我知道的,”云墨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喟叹:“琉璃,我都知道的。” 想要自由,她也仅仅只是说说便了。 “那就好,云墨,你可别犯傻。”琉璃再一次告诫道。 而独自走在最后的聂小倩,从琉璃朝着他看过来的眼神里也猜到了这蛇妖和蝴蝶妖的对话里提到了他,不过聂小倩对此并不在意。 他不关心这些妖怪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也没有要融进去的打算。 此刻,他心里想得更多是一会儿到了枉死城内,能否从生前是专门超度灵魂的术师那里,买到能解脱掉那树妖为镇压他的骸骨所施下的言咒。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全部的修为作为支付。 聂小倩正想着,走在最前面的槐生却在时候停下了脚步。 在槐生的面前,站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男子,男子的模样俊美,但是表情木讷无澜。 “主人让我来接你们。”谢景轩平静的说道。 槐生挑了挑眉:“接?”他琢磨着这一个字,随后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起来,“与其说是接,倒不如说是看住我吧。” 谢景轩没有说话,维持着沐桐该有的沉默。 而与沐桐打过多次交道的槐生自然也知道被做成傀儡的沐桐一直以来都是什么样的性格。 此刻,槐生并不在意这个傀儡的沉默,反而是意味不明的继续说道:“黑山大人应该对我更放宽心一些,毕竟我啊,可是很尊敬黑山大人的。” 形成男体的槐生不再是以往那雌雄莫辨的声音,现在的他嗓音是一种十分独特的冷冽。不过这种冷冽与聂小倩那种清幽孤傲的冷不同,槐生的声音里是一种令人感到冰冷刺骨的森寒,更像是类似于死亡祷告般的空寂。 “真想快点见到黑山大人。”槐生舔了舔唇角,苍白的俊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偏执和玩味:“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黑山大人好好的触摸和感受修成男体的我。” 而此刻被树妖惦记上的付臻红,正拉着燕赤霞逛起了枉死城。 平日里的枉死城是一座只有亡灵游荡的死城,整个城内除了付臻红这个黑山之主所住的宫殿内有鲜活的植物外,殿外的环境都是荒凉的,如同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沙漠。 但鬼市这一天不一样。 今夜的枉死城格外热闹,在月光的照射下,街道上一个个被模糊了面容的小贩已经摆起了摊位。 这些摊位有卖吃的烧饼,吃的糖葫芦,也有卖穿的布料以及各类稀奇古怪的小玩具。 付臻红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燕赤霞也同样对些不感兴趣,但即便燕赤霞毫无兴趣,却也因为身边的人,而滋生出了一种算得上是温馨的甜蜜感。 他的看着自己与黑山交握的手,身体里流淌着了一股暖流。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难能可贵。 四周亡灵小贩的吆喝声,人界妖怪的还价声等等声音交织在整个街道上,这些来来往往的百鬼妖魔没有谁去关注他们,也没有谁去在意他和黑山的身份。 在这些喧嚣里,燕赤霞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一心想要铲除鬼怪妖魔的捉妖师,黑山也不是那个掌管着整个黑山界的妖怪,他们就只是两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是的,是人。 此时此刻,燕赤霞自私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开脱,固执的将黑山定义成为了一个人类,一个和他一样有血有肉,有心有情的人类。 而他,也放下了属于捉妖师的担子,放任自己做那个喜欢着黑山的燕赤霞。 “要吃糖葫芦吗?”付臻红牵着燕赤霞走到了一个小贩面前。 小贩手里拿着一个稻草做成的架子,架子上却只插了九根糖葫芦。 九根糖葫芦,九根竹签。 竹签上所串的糖葫芦的数量却全部不等,而是依据写从一到九的数字对应串数量。 插在稻草架最下方的竹签只有一个糖葫芦,倒数第二位则多了一个,以此类推,最顶端的竹签最长,长到了足足串了九个。 “要吃吗?”付臻红又问了燕赤霞一遍。 燕赤霞有些诧异于黑山为什么会突然对糖葫芦感兴趣。他看着这小贩手上那从外观来看与人界没有什么不同的糖葫芦,沉默了两秒后,反问付臻红:“你要吃吗?” “我自然是要的。”付臻红回道。 这糖葫芦可远比人界的糖葫芦有着更深更深的意义。 燕赤霞点头道:“你要吃,那我便与你一起。” “好。”付臻红笑了一下,从稻草架上取下了最上端那个串了九个糖葫芦的竹签。 “这个需要用何物换取?”燕赤霞问他。 “你既然来到这枉死城,自然该由我来做东。”付臻红说完,将掌心虚放到了小贩的掌心上,下一秒,淡蓝色的光晕从付臻红的掌心中流出,涌进了小贩的手心里。 几秒之后,付臻红收了回手,然后撕开了包裹住糖葫芦上的透明膜纸。 红色的饱满浆糖在付臻红的动作下很快就散发出了刺激人味蕾的甜酸味道。 燕赤霞看着将注意力专心放在糖葫芦上的付臻红,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 然而就在燕赤霞以为面前这个容貌旖艳的妖怪会吃上一口的时候,对方却将剥好的糖葫芦递到了他的嘴边。 “买给你吃的。”付臻红继续道,“我虽然说了要,却没有说要吃。” 燕赤霞被付臻红这话弄得有些疑惑:“你不吃?” 付臻红微微摇了摇头,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我不需要这糖葫芦,但你不一样,燕赤霞,你需要它。” 燕赤霞眉头微皱,张开唇正欲再说些什么,付臻红却正好将糖葫芦喂进了燕赤霞的嘴里,堵住了燕赤霞接下来要说得话。 “吃吧。”付臻红微微挑眉,有些戏谑的说道:“难不成,还怕这糖葫芦有毒吗,小道长?” 燕赤霞一边咀嚼着糖葫芦,一边用眼神回答了付臻红这番略显调侃的话语。 “味道如何?”付臻红问他。 “和人界的糖葫芦味道一样。”燕赤霞如实回道。 酸中带着清甜,果子的酸涩和糖浆的甜腻融合在一起。 “把剩下八个全部吃完。” “全都吃完?” “对。” “好。” 第178章 燕赤霞虽然不明白黑山如此执着的让他吃完这串糖葫芦的意义是什么, 但既然黑山已经对他开了口,他愿意无条件的选择纵容。因为此时的他,不再是与妖怪身份对立的捉妖师, 他仅仅只是燕赤霞而已。 看着剩下这八个糖葫芦,燕赤霞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犹豫的又吃了一颗到嘴里。 糖葫芦的独特味道顿时充斥进燕赤霞的整个味蕾,刚开始咀嚼的时候是一阵沁人的酸意, 酸涩的感觉过后, 糖浆的甜味便萦绕在了燕赤霞的口腔里。 这个味道,与他在人界吃过的糖葫芦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不过既然黑山执意让他吃下这串糖葫芦, 想来这其中或许还有着什么其他特别的深意。 但黑山没有告诉他缘由,他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抛开那些复杂的因素不谈, 偶尔像现在这般吃着小时候才会喜欢吃得糖葫芦, 也算是一种奇妙的味觉回顾。 燕赤霞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但是吃相却并不难看, 而是透着一种洒脱又随性的肆意感。 他一手拿着糖葫芦,另一只手牵着付臻红。 此时的燕赤霞和黑山, 就像是一对最普通的热恋情侣,在这百鬼夜行的枉死城内, 没有谁会去在意他们两个的身份。 燕赤霞在吃完最后一个糖葫芦后,并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了一股十分充盈的力量。 看着已经空掉的竹签, 燕赤霞见身旁这狡黠的妖怪仍然没有告诉他原因的意思,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个糖葫芦, 是有何玄机?” 付臻红不甚在意的说道: “能强健体魄, 这算是玄机吗?” 燕赤霞抿了抿唇,琥珀色的瞳孔深深地凝了付臻红两秒,他知道黑山没有说出实话, 只是简单的强健体魄?这样的说辞他是不信的。 “你方才消耗了多少年的妖力来换取这一串糖葫芦?”燕赤霞的声音冷沉了下来,看着付臻红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的内心深处突然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枉死城,这一天是百鬼夜行。 燕赤霞曾经从他师父那里也多少了解过一些关于鬼门大开的情况。 百鬼夜行这一天夜晚,枉死城内不会有身份的上下阶级的划分,而是只有商贩和购买商贩物品的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黑山是枉死城的掌管者,从小贩手中获取物品的时候,却也需要付出等同的酬劳。 随着时间的流逝,吃完糖葫芦的他越发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往更加充盈和霸道的方向发展。他的全身骨骼仿佛被换新了一般,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身体也变得轻盈,如同精神力也被什么洗髓过了一样,他的视力变得异常的敏锐,耳力也变得更加的清晰,甚至能十分轻松的就感知道方圆百里的所有情况。 他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是道法修为突然上升了几百个台阶。 “告诉我,你究竟消耗了多少妖力。”燕赤霞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付臻红挑了挑眉,“你猜?” 燕赤霞的下颔冷硬,嘴唇紧闭成了一条直直的线,知道从付臻红这里得不出答案之后,燕赤霞眉心一拧,牵着付臻红直接往方才卖糖葫芦的那个小商贩走去。 等燕赤霞走过去之后,发现小商贩手中的糖葫芦已经卖得只剩下了最后一串,而这小商贩那原本被模糊了的面容,此刻竟然十分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而这些都不是最让燕赤霞觉得震惊的,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有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眼窝深陷,容貌灰黑诡异。 这是一张对于燕赤霞来说并不陌生的脸。 不久之前,他才见过这张脸,并且还支付给了这个老人几枚冥界铜钱。 这是那个渡河的艄公! 为什么一个艄公会来这里卖糖葫芦?而所卖得糖葫芦走有着增强他修为的奇异效果,黑山付给这艄公的酬劳究竟又有多少? 燕赤霞的心中涌出了无数个疑问,他想到了他在这个艄公船只上的时候,在水中所看到的画面,那条河既然不是一条普通的河流,那么在船头划船的艄公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艄公。 就在燕赤霞思绪飞转间,艄公的最后一串那只串了一个果实的糖葫芦也卖了出去,买走这串只有一个糖葫芦的是一位容貌清丽的女鬼,女鬼的身边跟着一个容貌同样秀气的女子。 “用千年的修为买这一个糖葫芦,值得吗?”女子想不明白的问那身旁那拿着糖葫芦一脸笑意的女鬼。 “我觉得挺值得,”女鬼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眸色里浮现出了期盼:“吃了它,无论投胎几辈子,我的记忆都能保留下来。” 女子还是不明白,记忆保留下来又有何用。 记忆太过深刻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两个女子的谈话让燕赤霞从思绪中回神,他看了一眼从他身侧走过的女鬼,又看了一眼付臻红,英挺的剑眉顿时皱得更紧了。 如果一个糖葫芦就需要一千年的修为,那他吃了九个。 九个!九千年。 燕赤霞的内心震惊不已。 即便是再厉害的妖怪也不能永生,黑山是修行了万年的大妖,但他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就九千年? “那九个糖葫芦,到底有何意义?”燕赤霞走到艄公面前,十分急切的问出了口。 艄公并没有立刻回答燕赤霞的问题,他先是看了看站在燕赤霞身旁的付臻红,然后才把目光转回到了燕赤霞的身上。 “年轻人,既然已经吃完,又何必纠结这其中的深意,我……” “告诉我!”燕赤霞打断了艄公。 他要知道答案,也必须要知道。 艄公挑了挑眉,感叹般的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第一个糖葫芦能保你一生了无病痛,平安顺遂……” “第二个糖葫芦能让你摆脱掉所有天道的惩罚,无畏于世间,潇洒横行。” “第三个糖葫芦能助你修为大增,寿命延长几百余年,容貌永不苍老。” “第四个糖葫芦能让你脱离肉体凡胎,不被邪魅妖物蛊惑侵袭……” …… “第九个糖葫芦能让你永存记忆。” 燕赤霞的表情出现了难得的松怔,他侧过身,看向了付臻红,抬起双手放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 “为什么?”他问。 妖怪对于妖力修为是何等的看重,黑山为了他用掉了九千年的修为,就等同于折损了九千年的寿命。 在燕赤霞通过心意相通的方法找到黑山与宁采臣所待的那口棺材的时候,他知道黑山对他也是有着喜欢之情的,但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黑山对他的情感并不会很深。 也正是因为知道,此刻燕赤霞才更加不明白黑山为什么会为了他愿意消耗掉九千年的修为。 这是不是说明了黑山其实对他燕赤霞的感情,远远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更加深刻一些。 想到这,燕赤霞的胸口顿时一热,琥珀色的瞳孔里包含着万种复杂的情思。 付臻红见燕赤霞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抚摸上燕赤霞的脸颊,“你不用感动,我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 自己,更何况……你吃掉的这九个糖葫芦,对于你的未来而言或许也说不定就是好的。” 最后这一句话付臻红说得很轻,磁性撩人的语气里暗含着隐约的深意。 燕赤霞的眼神闪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就被付臻红接下来的话给夺走了思绪与考量。 “妖怪的寿命太长了,我活了这么久,难得遇上你这么一个让我感兴趣的人,而人类百年的时间又太短了,所以啊……”付臻红将唇凑到了燕赤霞的耳旁,缓缓说道:“小道长,你不是说活着一天便要盯住我一天吗,如果你比我这个妖怪先死了,拿什么来束缚住我?” “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吧,”付臻红的唇贴到了燕赤霞的耳垂上,轻声喃着:“就这么一直纠缠着,你管束着我,我束缚住你,生生不息。” 燕赤霞的胸腔剧烈的振动着,他收拢手臂把付臻红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怀中的触感是那么的冰冷,却又是让他那么的眷念。 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永远也不要松开。 鼻息之间全是熟悉的香味,燕赤霞将脸埋进了付臻红的发丝间,他深深地嗅了一下,低沉浑厚的嗓音里带着最情深的爱意和最炽热的喜欢:“妖怪果然都是狡猾的,如果你是想知道我的答案,那么我现在告诉你。” “燕赤霞爱黑山,很爱。” 本是去捉妖的他,却被妖怪偷走了心。 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排斥的那一类人,但后悔吗? 不后悔。 燕赤霞不觉得后悔,一点也不。 当真正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之后,燕赤霞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他依旧是那个肆意潇洒的燕赤霞,即便被束缚了也甘之如饴。 燕赤霞觉得自己没有变,或许与从前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个燕赤霞的心里装进了一个这天上地下间最美丽的绝色。 叮——— 攻略着付臻红 聊斋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75% 天选宁采臣:好感度100% 天选燕赤霞:好感度100% 好感度提示由弱鸡系统播报了出来,付臻红回抱住了燕赤霞,冰冷的掌心在燕赤霞结实的后背上缓缓的摩挲着。 第179章 付臻红感受着燕赤霞身体里所传递出来的热度, 这个模样英俊硬朗的男子,就像是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烈焰里有着最滚烫最焦灼的星火, 浓烈又刚毅。 他是最正直的捉妖师,也是被情所困的燕赤霞。 付臻红的视线透过燕赤霞的肩膀落下了他的后方,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是一片深邃和莫测的幽凉。 就像付臻红所说得那样, 没有了生老病死, 长久的寿命和永不老去的面容、以及那无法被遗忘的记忆,这些对于燕赤霞来说, 或许根本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是黑山,却也是付臻红。 黑山属于这个世界, 属于聊斋, 属于燕赤霞。 但付臻红终究是要离开的。 就像燕赤霞将作为捉妖师的自己和喜欢上妖怪的燕赤霞分成了两个个体来看待,付臻红与黑山也同样是两个分开的存在。 他始终是要走的, 付臻红将脸贴到了燕赤霞的颈侧,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喟叹。 攻略进度已经到了75%, 攻略进度一满,他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至于这剩下25%要攻略的, 算算时间,也该来到这枉死城内了。 “走吧,我们继续逛逛。”付臻红拍了拍燕赤霞的后背。 “好。”燕赤霞松开了付臻红, 改为牵着他的手。 在燕赤霞拉着付臻红准备去斜前方一个挂同心结的小贩那里时, 一个黑影闪到了付臻红的身旁。 “主人。”谢景轩半跪在地, 对付臻红恭敬的行礼。 付臻红看了燕赤霞一眼。 燕赤霞点了点头, 松开付臻红的手,“我先过去。” 说完,便走到了挂同心结的小商贩那里。 付臻红看着燕赤霞从小贩手里结果毛笔, 在红色的同心结上写着什么,皎白的冥月照洒在燕赤霞的脸上,从付臻红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他侧脸轮廓上,那眼眸上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不知是在上面写到了什么,燕赤霞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似乎是感觉到了付臻红的视线,燕赤霞突然偏过头冲着付臻红笑了一下。 付臻红也跟着笑了一笑。 “主人。”谢景轩忍不住再一次出了声。 付臻红这才收回了看向燕赤霞的目光,转而将视线放到了这个被他制成傀儡的下属身上。 付臻红半眯起眼眸,漆黑的瞳孔在谢景轩的身上凝了两秒,随后才说道:“说吧。” 谢景轩回道:“属下已将树妖槐生带到了昭景殿,主人现在是否过去?” “昭景殿?” “是的,槐生执意要在昭景殿见您。”谢景轩克制着情绪,声音平静的阐述道。 “是吗,”付臻红语气莫名。 昭景殿是枉死城内最为特殊的一座宫殿,在这座宫殿内,所有的法力修为都会被宫殿里的磁场所束缚住,简而言之,无论是法力再高深的妖魔或者鬼怪,到了昭景殿,都会变得如同普通的烦人一般。 昭景殿,是用来关押黑山界那些违坏鬼界秩序的穷凶极恶者的牢笼。 “与槐生一同进来的其他鬼怪在何处?” “回主人,他们与槐生分开了,正在鬼市开始了闲逛。”谢景轩道。 付臻红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付臻红说完,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燕赤霞,用唇语对燕赤霞说了一句“你先逛着”这四个字之后,也不等燕赤霞回应就运转妖力消失在了原地。 他现在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被独自留下的燕赤霞,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付臻红,心里没缘由的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这种恐慌就像是有什么最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了一样。 燕赤霞紧闭着薄唇,看着手中的同心结, 同心结下方的红色宣纸上,被他用笔写下了十分幼稚的几个字:燕赤霞爱黑山,永远。 燕赤霞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同心结,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同心结挂在一排姻缘绳上之后,将酬劳付给了小商贩,然后拿出了阴阳八卦罗盘。 他要快点找到黑山。 不过这一次,却不像是最开始那般,是为了抓住妖怪,铲除妖怪,这一次,他是为了找到妖怪,将他牢牢的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另一边,付臻红来到了鬼市街道的尽头处,在最后一个小商贩这里,付臻红用了一千年的妖力换取了一样东西。 在小商贩准备将符纸递给付臻红的时候,付臻红却摇了摇头,“把这个交给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的白衣鬼魂。” “行嘞。”小商贩爽快的应了一声。 付臻红闻言,也不在多待,在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之后,先一步离开了。 “啊,刚刚那个,是黑山大人吗!”琉璃有些惊喜的喊了一声。 “黑山大人?”云墨一脸疑惑:“黑山大人怎么会出现在生前是超度灵魂的术师那里?琉璃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云墨没有见过掌管着整个黑山界的黑山老妖究竟是长何模样,所以此番枉死城之行,她除了想要购买些东西外,更多的还是想见见传闻中的黑山之主究竟是不是如琉璃所形容的那般好看。 “不会看错的。”琉璃十分肯定的说道。她看了一眼小商贩,突然想到了什么后,猛地看向了身后的聂小倩。 莫非…… 不可能。 琉璃摇头,黑山大人怎么可能是为了聂小倩。 她抿唇思考了片刻后,对聂小倩说道:“小倩啊,你该知道我们一旦有叛……”琉璃的话牌没有说完,聂小倩就无视掉她直接走到了小商贩的面前。 聂小倩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想到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一种可能性开始顺在聂小倩的心中疯狂的蔓延伸长。 “刚刚那个红衣男子……”聂小倩这话才刚刚开了口,小商贩就打断了他的话,“小公子,手腕抬起来让我看看吧。” 聂小倩依言抬起了手腕。 小商贩看到聂小倩手腕处的红绳,了然的说道:“果然是你啊。” 他说完,将一张符纸顺势放到了聂小倩的手中,“收好了,小公子,一千年修为换来的自由,可得牢牢揣紧了嘞。” “一千年?”聂小倩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看着手中的符纸,明明是轻飘飘的重量,他却感觉到了一种仿若万斤的沉重。 原来这枉死城的鬼市里,真得有可以帮助他摆脱掉树妖为镇压他的骸骨所施下的言咒符纸。 他原本想要买来这样能让他获得解脱的东西,甚至想着即便花费掉所有的修为也在所不惜。然而事实上,他只不过是百年的道行,若是他自己来购买,怕是再过百年也无法成功获取。 聂小倩的思绪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有什么东西在他死一般的身体里慢慢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来。 他太想摆脱掉槐生的控制了,而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太久太久。 黑山为什么会帮他?聂小倩不知道。 此刻,他那一贯冷淡的面容上出现了隐隐的红晕,当心中堆积了太久太深的执念得到了最好的解决,聂小倩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黑山…… 聂小倩在心里默默的念出了这个名字,握紧了手中的符纸,将他放在心脏的位置上。 这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全部模糊了。 聂小倩想到了在那水中亭楼内的温情,想到了黑山微微张开双唇,念出他名字的模样。 聂小倩唇角上扬,笑了起来,很灿烂很明媚的笑容,宛如山巅之上的冰雪初消融。 叮——— 攻略着付臻红 聊斋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100% 天选宁采臣:好感度100% 天选燕赤霞:好感度100% 天选聂小倩:好感度100% 当系统那边从时空管理局那里获取到攻略进度已满的提示时,付臻红正在去往枉死城中心昭景殿的路上。 昭景殿的外观是一座类似于古塔的造型,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术与梵文,这些咒语梵文就是导致进去里面的鬼怪妖魔法力被束缚的直接原因。 付臻红打开了塔门,抬脚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一片,那原本该是用来照明的蜡烛全部被熄灭了。 而随着一阵刺耳的如同锯木头的“呲咯”声响,昭景殿的石门被关上了。 这下唯一能照进去的微弱光源也消失了。 不过即便是再黑暗的环境,对于作为妖怪的付臻红来说,也并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影响。哪怕他的妖力被这一处宽敞的密闭空间所限制住了,也丝毫不显弱势。 不管是因为他是黑山,还是因为他付臻红本身,哪怕不用妖力,也依旧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那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付臻红就这么站在原地,在感觉到身后有有什么东西在朝着他这边蔓延而来的时候,付臻红并没有动。 黑暗中,他听到了一道极其阴冷又邪气的笑声,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嗓音,但付臻红能感觉到一股还算熟悉的气息正慢慢萦绕到了他的身后。 墨绿色的枝丫从地面迅速延伸,就像是一条淬了剧毒的蛇一般,扭动着身躯,在眨眼睛体贴缠绕到了付臻红的脚踝上,并且开始顺着付臻红的脚踝一圈一圈的慢慢往上缠绕。 “黑山大人啊,可要好好感受我。” 付臻红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阴冷的寒风。 而这在这个聊斋世界里,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的存在,除了洞宫的主人、那被众妖称为姥姥的树妖槐生,不会再有第二个。 第180章 付臻红神色未变, 仍旧安静的站在原地。 槐生看着付臻红的背影,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和晦涩。 “黑山大人。” 槐生再一次喊着以往对这黑山之主的称呼。 他刻意放轻了声音,冰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 明明是极其恭敬的喊法, 在此刻却透出了一种无端的暧昧与亲昵。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付臻红的身后。 修成男体之后,树妖槐生变得很高,哪怕是身材高挑的付臻红, 与他这一对比, 也显得矮了一大截。 此刻,他整个人站在付臻红的背后, 一股冰冷血腥的气息便顺势倾泻了燕赤霞下来。 他盯着付臻红的背影深深地凝了几秒,然后略微倾身, 将双唇凑到了付臻红的耳边, 缓缓说道:“你会喜欢修成男体的我,好好感受我吧, 黑山…” 这一次,槐生省略掉了大人这两个字, 冰冷的嗓音在漆黑的环境下漫布开来。 好好感受他,至于究竟是如何来感受。 那于付臻红脚上正在往上缠绕的树藤就已经是最好的说明。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付臻红开了口。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槐生微微顿了一下。 “当然。”槐生唇角微勾, 他张开唇,在付臻红那小巧精致的耳垂上不重不轻的咬了一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 便直接伸出手臂环住了付臻红那纤细柔韧的腰肢, 而那缠绕住付臻红双脚的树藤也渐渐来到了付臻红的裤摆之下。 在细长而粗糙的藤蔓正要往付臻红的大腿慢慢缠绕的时候, 付臻红直接抓住了槐生的手腕, 一边用力收紧着力道一边不冷不热的说道:“是什么给了你能放肆的错觉?” 骨骼被捏碎的呲咯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响了起来,槐生的表情因为手腕处的剧烈疼痛而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痛苦的表情, 将缠绕到付臻红腿上的那从身体里延生出的藤魔收回的同时,苍白俊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笑容。 “不愧是黑山大人,即便是被限制了妖力修为,也依旧十分强大。” “不过啊,”槐生的话音突然一转,“怎么办呢,越是像黑山大人你这么强大的存在,我就越是想要看到他被拉下顶端王座的样子。” “我看到了哦,”槐生意味不明的说道:“我看到了你用掉了九千年的修为让燕赤霞吃掉了艄公的糖葫芦。” 付臻红闻言,并没有觉得丝毫意外,他十分平静的说道: “看来谢景轩还是没有好好看住你。” 他这话语里,称呼得是谢景轩,而非沐桐。 称呼上的区别,背后所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啧,”槐生嗤笑一声:“看来你已经发现了,真可惜,那个傀儡已经不受你控制了。” “我真是有些嫉妒啊,黑山大人,”槐生不顾手腕上的疼痛,收拢着环抱住付臻红腰肢的手臂,语气轻柔的继续说道:“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说过对槐生感兴趣,结果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将这兴趣转移到了一个捉妖师的身上。” “甚至还为了一个捉妖师消耗掉了自己近万年的修为。”说到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槐生原本刻意放柔的声音也彻底的冷了下来。 “若是不想久居上位,那便把这黑山界之主的位置让出来,你说呢?”槐生问他。 付臻红挑了挑眉,“让出来,给谁,给你吗?” 付臻红早就知道槐生的野心,这个树妖控制着手下的鬼魂妖魔,不断壮大着自己的势力,即使只修行了几千年,实力却已经十分强劲。 “给我不好吗?”槐生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再一次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不想再去纠结已经发生的事。” “失去了近万年修为的你,要拿什么与我抗衡?”槐生将下巴搭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然后偏过头,看着付臻红毫无瑕疵的侧脸,“黑山界的主人也该换人了,我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你也会被我束缚起来,我会好好疼爱你,然后让你看着我一点点掌控住整个黑山界。” 付臻红有些想笑:“你确定你能掌控得了整个黑山界?” 槐生并不在意付臻红的讽刺,“我现在或许还无法完全掌控,但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现在最想做的,是掌控你,黑山。” 在最后一个音落下的同时,槐生身体里的藤蔓再一次延生出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缠绕住了付臻红,这一次,不在只是圈住付臻红的脚,而是以一种禁锢的姿态束缚住了付臻红的整个身体。 藤蔓上粗糙的凸起和细小的骨节隔着一层衣衫紧紧的捆绑住了的付臻红,随着藤蔓的划动,摩擦到了付臻红的皮肤上。 付臻红微微皱眉,正欲开口说话,下一秒,藤蔓上就长出了无数条柔韧的枝丫,这些墨绿色的细小枝丫带着一种极度凌厉的锋芒和霸道强势的侵略之气,若是寻常人被这样束缚着,怕是早就开始呼吸困难。 由于角度的缘故,槐生无法看到黑山此刻的表情究竟是如何的,但是他能通过藤蔓下感受到怀中这个妖怪的身体变化。 手腕处被捏碎的骨骼除了疼痛以外,并不会影响槐生的任何行为,他的本体是一棵巨大的槐树,而槐树有着无数枝丫,每个枝丫都可以是他的手,即便是手腕的骨头全部被捏碎掉了,出了这昭景殿,他很快就会重新长出来。 “你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对吗,”槐生在付臻红的耳边低低的笑了起来。 “好好感受我,我才会好好疼爱你。”槐生语气温柔得说着,用柔软的双唇摩挲着付臻红冰冷的脸颊。 而那如同他手的枝丫也蔓延到了付臻红的脖颈,然后从付臻红光洁的下巴缓缓下移,顺着流畅优美的弧度来到了付臻红那精致的锁骨处。树藤在付臻红锁骨处凹陷下去的小窝里摩擦着,将付臻红白嫩的皮肤都摩出了红痕。 付臻红的身体因为槐生的动作本能的轻颤了一下,而这生理性的反应让槐生十分愉悦的笑了起来。 [小红,这个世界的攻略进度不是已经满了吗,为什么我们还不离开啊?] 虽然弱鸡系统很磕树妖槐生这个病娇暗黑属性,但它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好感度已经满了,攻略完成的小红却还不脱离这个世界。 [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付臻红还有一件事要做,至于这树妖槐生,终究是无法将他整样的,无论是因为时间上的不允许,还是因为槐生与他的实力差距。 “槐生,谢景轩虽然是人,恢复意识之后却是比狐狸还狡猾。”付臻红别有深意的说道:“跟一个人类合作,你确定你不会被反缴一波?” 槐生的动作瞬间停住,深邃阴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狠光:“什么意思?” “难得你不知道吗,即便谢景轩已经恢复了意识,但从我将一部分妖力打入到他体内的时候,这股力量就无法被收回了。” 槐生闻言,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想到了深埋在兰若寺后山的洞宫之下的本体,这个时候若是那拥有着黑山妖力的谢景轩用曾经的身份和势力带着一众道士去往洞宫,他必然会受到十分严重的重创! 即便在做出交易的时候谢景轩承诺过他不会干涉,但槐生向来多疑谨慎,在听到付臻红这么一说后,那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瞬间便瓦解掉了。 “快去吧,再晚一点,说不定就……” 付臻红这话还没有说完,槐生就迅速走出昭景殿,很快消失了踪迹。 属于槐生的气息消失之后,付臻红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衫,打开了昭景殿那在槐生走后又自动关上的门。 看着站在门口的黑衣男子,付臻红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付臻红不冷不热的说道。 谢景轩闻言,自嘲的笑了一下,眼底划过了一抹的阴霾和暗色:“你又何时真正注意过我?” “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需要去注意吗。”付臻红不以为然。 谢景轩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容里透出了几分怅然和微微的苦涩,“是,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他重复着付臻红的话,说到最后者几个字的时候,眼神一冽,瞬间便变得无比的狠戾和锐利,如同冰冷的刀锋,直直的射向了付臻红。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一开始会带着一众道士来南來镇抓你吗?” “好奇?”付臻红嗤笑一声,他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谢景轩,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微的不屑和怜悯:“我对于你,对于你的行为,你的目的,都不感兴趣。” 付臻红的话让谢景轩的眉骨下沉,俊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阴鸷的暗色,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爆出了骇人的青筋。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不会去搅毁槐生的老巢,我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你。”谢景轩主动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执着,话落的同时他的手一挥,瞬间便从四周涌出了几十个道士。 能被作为皇族的谢景轩选中的道士都是有着一定的道行,而这些选中的道士里能来到黑山界的更不会是泛泛之辈。 在谢景轩的示意下,这些道士不由分说的念出了束缚言咒,然后在谢景轩的帮衬之下,不过眨眼之间,一个由滚动的咒语所围成的金色钟罩就将付臻红整个人困了起来。 谢景轩冷声说道:“你消耗了近万年修为,又刚刚从昭景殿走出来,根本挣脱不开。” 付臻红挑了挑眉:“谁说我无法出来?” 谢景轩眉头一皱,很快反应过来付臻红准备做什么之后,有些紧张的说道:“你若是强行冲出这金钟罩,剩下的修为也会全部损耗殆尽!” 付臻红却没有在理会谢景轩,他闭上眼睛,直接运转起了体内剩下的妖力。 “你不能这么做!”谢景轩目眦尽裂,再也无法保持方才的冷静。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道迸发而出的浅蓝色光晕,光晕乍现的下一秒,只听“砰”得一声巨响,金钟罩被这霸道的光晕震得四分五裂,那些念法诀的道士们也纷纷被巨大的冲击力弹飞,摔在地上吐出了鲜血。 谢景轩眼神一凛,猛地上前,然而等他飞身过去的时候,浅蓝色的光晕却消失了,随着光晕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身红衣的黑山之主。 谢景轩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处,体内那属于黑山的一部分妖力仍旧在运转着,这说明了黑山并没有出事。 谢景轩的眸色完全沉了下来,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之气。 他一定要找到黑山,一定! [小红,你这是要去哪里?] 发现付臻红往鬼市这边走后,弱鸡系统没忍住疑惑问了出来。 [做最后的收尾。] 付臻红回答完弱鸡系统后,催动着体内剩下的妖力,很快来到了方才那挂同心结的小贩面前。 他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妖力正在慢慢消散,震开那金钟罩伤到了他的元气。 付臻红想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将事情完美的收尾。 他拿起一个同心结,用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同心结挂到了燕赤霞所挂的那个同心结的旁边,紧紧的贴到了一起。 燕赤霞爱黑山,永远。 看着燕赤霞留下的这几个字,付臻红轻轻笑了一下。 将同心结的酬劳支付给小商贩后,付臻红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慢慢变得透明。 而等燕赤霞用八卦罗盘找到这边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商贩的前面空无一人,根本没有黑山的踪影。 燕赤霞眉头紧皱,迅速来到小贩面前,恰好这时,一阵风吹拂过来,同心结上的铃铛便随着这风发出了铃铃铃的清脆声响。 燕赤霞下意识朝着同心结看了过去。 只见在他挂上的同心结旁边,多了一个同心结与他的紧紧贴着,如同被粘住了一般,在微风的吹拂之下,也没有分开半点。 燕赤霞似有所感般的拿起了同心结, 相连着同心结上写着几个字———— 黑山喜欢燕赤霞,永远。 不是爱,而是喜欢。 但这样的喜欢,这样的告白,于燕赤霞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47420801、完全自殺読本、鱼烟、南之厌的地雷 感谢47420801的两个火箭炮和南之厌的火箭炮 ………… 聊斋篇完结了,本来是打算继续写封神妲己的,但是最近一直在补洪荒封神相关的知识,心里面想了好几个设定,但感觉都不是太满意,所以封神篇不会放到这篇文写了,而是放到第二部写。 …… 我会将封神篇作为第二部的第一个故事,然后综漫篇也有好多男神还没写具体,所以第二部综漫篇还会有,相当于衍生下篇,会在这本的基础上再添加一些动漫人物。 …… 这篇文的话我接下来会更新一些综漫和西游的小番外。 …… 然后第二部小红预计会到世界有封神,综漫,综武侠,和综英美,还有西方名著 然后谢谢小可爱们一路追文到这里,不要觉得突然就没了,因为会有第二部 的,因为小红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到时候如果还喜欢的小可爱们记得去专栏里收藏第二部哟,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