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厨的自我修养》作者：卧龙 文案 【提示栏：本文主角粉切黑女装大佬，CP如封面。】 想当一个合格的森厨，首先要了解两件事情： 第一，院长先生热衷给女性买裙子玩换装游戏，虽然他的实验对象永远只有自己的异能体，但并不影响他格外优待异性的本质； 第二，为了获得他的关注与宠爱，主动尝试女装明显具有奇效。 打从领悟到上述道理的那天起，全福利院的孩子便看见公认最漂亮的栗原涉毅然穿上洋裙，自此变身为性别成谜的女装大佬。 一起长大的小老虎：你是把灵魂卖给魔鬼了吗？！ 栗原涉：你还小，不能理解很正常，等明天我就可以绑着森院长去填婚姻届了！ 于是成年当天，由于一场意外跑错了世界线的栗原涉四处寻找，终于成功将作为港口mafia首领的某人给挖了出来。 不明真相的首领森：我拒绝萝莉以外的类型。 开始动摇的首领森：唔，御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等等，你是男人？（逐渐失去笑容.jpg 百米冲刺赶来的院长森：别做梦，这孩子是属于我的，概不出租：） 阅读事项—— 1.背景综合野犬beast线 2.CP森先生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乔装改扮 业界精英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栗原涉，森先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装大佬的自我修养。 立意：爱是人生必经的成长课，总有人值得你为他变成最好的样子。 第1章 森厨.01 栗原涉猛地睁开了眼睛，反射性的观察着四周。 此时他正躺在熟悉的床铺里，由于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明亮的日光已经照入室内，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渡上了层暖洋洋的色调，看起来极为温馨。 连他的被窝中，也散发着岁月静好的温暖气息，完全隔绝了梦魇所带来的阴云。 ——没错，距离“登出”的日子差不多过去一年有余了啊…… 他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散翻身，仿佛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一拱一拱地爬下了床去洗漱。 镶嵌于卫生间墙壁的镜子很快映出了他睡眼惺忪的模样。 哪怕他处于头没梳脸没洗的状态，依然有着令人过目难忘的魔性美貌，像是游走于逢魔时刻的精怪，越是不经意越能轻易迷惑人类的心灵。 必要时刻，他也从不介意使用与生俱来的便利条件，玩一套以脸对敌的战术。 不过私底下，栗原涉显然没什么女装大佬应该精致生活的自觉性，这会儿随意抓起长达腰际的粉色长发，动作却十分粗鲁不羁，彻底暴露了内在男性本质。 “真是的，这东西打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吧——” 他相当不满地嘟囔着，有种想拿着趁手工具咔嚓一下剪短的冲动。然而忆起自己蓄长发的最终目的，他还是悻悻地放弃了可能会导致失败的危险念头。 ——没办法，谁让他喜欢的院长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御姐控啊！ 为博取心爱之人的关注选择尝试女装打扮，尝到了甜头之后再欲罢不能地持续下去，对他而言完全是利大于弊，根本算不得什么牺牲了。 唯一麻烦地便是必须配合着长发才能更接近他所需要的形象定位。 所以为此，他不得不停止抱怨，顺手将瀑布般垂落的柔顺发丝向上挽起，简单弄成不碍事的丸子型，然后开始了简单粗暴的洗漱流程。 水流的凉意带走了最后一丝困倦。 等他再抬起脸的时候，已经一改先前的颓靡，灿蓝色的眼睛神采奕奕，仿佛倒映着最为晴朗的天空，看起来明亮且颇具亲和力，为整张面孔增添了不少无害的假象，格外地惹人喜爱。 反正光是端详外表的话，他应该是漫画故事里经久不衰的邻家大姐姐一类的角色。 至于内在嘛—— “很好，过了今天我就是年满十八岁的大人，已经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口中嘀咕着足以令某位院长先生背脊发凉的危险台词，看似温婉可亲的粉发少年兴致勃勃地走回衣柜旁，伸手从里面掏出了装满作案工具的背包。 为了确保行动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他还是习惯性地仔细检查了一遍。 “迷.药、绳索、手铐……唔，以防万一他中途恢复过来，还是带上一支注射器吧。”栗原涉随手拿起小巧的针管和事先购买的装有液态麻痹神经类的药瓶，抽取了足够迷晕一头大象的用量后，便扣好盖子，把东西藏进了袖口里。 为达成目标，备用方案当然是越多越好。 自很小的时候他就领悟到了上述道理，并充分应用于自己的人生，绝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换句话来说，他对生日宴会之后绑走自己心仪已久的“猎物”，紧接着趁人迷迷糊糊之际，火速签订婚姻届，再生米煮成熟饭之类整套流程的完成度，都有着莫大的信心。 就算森先生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可以轻松识别药物的成分，以及非常擅长观察蛛丝马迹，能够精准揣摩出他人的内心世界，也没有关系。 他会成功的。 或许由旁人来看，此番信心颇有些空穴来风的意味，但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曾通过了多么严苛的筛选和考验，哪里会轻易落败。 而且他相信院长先生是个非常识时务的类型，绝不想搞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哎呀，光是想象成功的场景都让人觉得心情超好~ “栗原，你应该起床了吧？” 大约是见他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还没有现身，很快门外便响起了熟悉的女性嗓音，并伴随着极富规律性的敲门动静。虽然二者混杂着听起来十分轻柔，不像是在催促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若自己再耽误下去，爱丽丝肯定要拆门进来，像是拎鸡仔一样把他给拎走。 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享受”类似的待遇了。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反抗，理由很简单：外表高冷的美少女爱丽丝小姐，正是院长先生按照爱好一手捏出的人形异能，几乎等同于他的道标（？），必须要好好向其讨教和学习，连带着刷一刷好感度。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据大数据分析，一般喜欢年长类和女王御姐型的男人，多多少少都喜欢被照顾或者掌控，更有甚者干脆就是抖m属性的受虐狂。那么可想而知，某森姓男子貌似正经的表象下究竟隐藏着何等不普通的性.癖。 所以栗原涉敢断定自己“稍稍”过分些也不会被讨厌的原因，就是因为抓准了对方的软肋，知道哪怕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也会令人痛并快乐的尽数接受。 啧啧啧，真是糟糕的成年人啊—— “我正在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马上就出去哦！” 他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趁着看似柔弱的美少女没有失去耐心以前，成功套上了事先选好的长款连衣裙，然后打开门，对着爱丽丝露出了人畜无害的标准笑容：“久等啦~” 抱着胳膊的异能体歪歪头，借着上下打量他的功夫，将若有似无的余光瞟进了尚未闭紧的门关里。 床铺一如既往地乱糟糟，地毯上扔着两只兔耳拖鞋和装满零食的小箱子，旁边的柜子边缘还夹着一截衣摆，明显是被人急匆匆塞进去的……嗯，寝室常态了。 兼任着宿管职责的高挑美女不客气地捏了捏面前人的脸颊，给出了残忍的判决：“卫生不合格，记得写好检讨书，明天交到我的手里。” “欸？我重新收拾一遍就好了嘛！” 擅长萌混过关的家伙眨眨眼睛，故作可怜地拉着长音提醒道：“况且，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呀，总得有点特权吧——” “如果你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一年不收拾房间都不用写检讨'的话，我会跟院长提议，让他把送你的东西改成这个。”爱丽丝的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万份熟练地应付着撒娇怪的语言攻势，顺带用指尖挑开了他脑后的发带，令色泽缱绻的粉色长发顷刻间流淌下去。 嗯，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看。 被异能体逗弄的栗原涉持续仰着脸，专注地盯着她仿若藏着深海的眼睛，而后突然要亲上去般凑得极近，贴着对方的耳廓发出了甜滋滋地低叹声：“院长先生是在通过爱丽丝来看着我吗？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别随便乱猜，他不可能做如此无聊的事情。” 单方面与森鸥外共享视觉的异能体面色冷静，帮忙掩盖着自家制造者的观察癖，紧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不过，的确是他拜托我来找你的。栗原，你还记得几年前被港口黑手党以收养名义带走的中岛敦吗？” “那小子啊……” 骤然听见了孩提时代好友的名字，身着长裙的漂亮少年不由神情复杂，暂且收敛了刚刚的锋芒，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正经交谈的距离，思忖道：“怎么可能忘记他啊。平白长了一张老实面孔的家伙，说好没事就回来找我聚聚，结果近一年都没有出现过了呢。” “院长已经将他接回，并且重新办理了入住手续。但是他的状态很不稳定，恐怕需要你多陪陪他了。”爱丽丝为了不再耽误时间，干脆一边带路，一边向他解释着目前的情况，基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所幸，他并不觉得照顾回归的小伙伴是件糟心事，反而对其充满了好奇心，像是只瞧见了毛线团的猫，恨不得一爪子拍散层层叠叠的表象，抽出蜷缩于中心的源头。 说起来，当初若不是他玩了要命的游戏，无法自主登出，估计早就陪着中岛敦一起加入港口黑手党——毕竟，那时的他来不及觉醒异能，力量太弱，想要阻拦根本做不到，便只能选择共同跳入火坑，像幼时一样互相搀扶着谋求生路了吧。 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关系是最为纯粹难忘，很难改变的。 据爱丽丝所言，森鸥外接替前任院长职务的第一年，中岛敦几乎每周都要来探望昏睡中的自己一次，之后渐渐延长至两周、三周、一个月，甚至是半年，最后彻底音信全无。 而他清醒以后，花了很久的功夫增强体质，前一阵子才恢复活力，又忙于沉迷年长者的美色不可自拔，还没抽出时间去找对方算账兼叙旧……可以说，是两个人一手促成了许久未见的局面。 此时有了机会，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讯息空白期间的好友究竟做了些什么。 于是他完全不顾自己的装扮会给中岛敦造成什么冲击，兴奋地拎起长裙，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院长专属办公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有大纲无存稿，写到哪里算哪里(-?-; 终于对森先生下手啦，这次的主角是个粉切黑，算是以恶制恶（？）的模式了，不管是院长森还是首领森都会有点苦手的诶嘿嘿（兴奋的搓手手 不管怎么样，跟我一起默念，快乐就完事了！ PS：营养液和地雷都因为时间太久无法自主生成名单了，所以我在这里感谢一下每个支持这本的宝宝，爱你们！么么！ 第2章 森厨.02 中岛敦并不知道，管理着福利院的男人已经为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并且保证足够精彩刺激。 毕竟任谁发现童年好友如同基因突变一般，从俊秀可亲的同性变为距离感满满的女装大佬，恐怕都没办法轻易消化下去。 刚好，有了新一轮的精神冲击，倒是能暂时冲淡他心里难以言喻的负担与怅惘，没功夫太过胡思乱想。 ——况且，那个孩子从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为他带来很多“惊喜”吧。 非常了解栗原涉本性的院长先生端起咖啡杯，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而后朝着门的方向扬起了笑容：“到我的身边来，栗原君。” “好~” 急匆匆赶来的人影步履轻盈，声线也随之上浮，展露出了十足的好心情。 哒哒哒。 大约是穿着高跟鞋的缘故，踩在木质地板上会不可避免地敲打出清脆的响动，听起来充满了活力，令人下意识联想起了扑棱着翅膀的小鸟。 原本低垂着眼帘散发自闭气息的白发少年本能抬起头，反射性张开嘴，想要打声招呼。 结果当他看清楚来者的相貌后，整个人便以如此模样当场凝固，石化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人形雕像。 ——……？？？！ “因为太开心，所以说不出话来了吗，敦君？” 制造惊吓的家伙笑吟吟转身，使得裙摆摇曳起柔美的弧度，海浪一样轻轻拍打下方白得晃眼的小腿，自然而然地流露着女性特有的曼妙韵味。 单是观察表象，绝不会让人对他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这是一位高挑、纤细、充满了日式风情的大美人——虽然嗓音有些雌雄莫辨，却正好符合了御姐的气质，刻意拉长时显得十分慵懒，像极了矜贵高傲的波斯猫。 看似亲和力十足，实则无形中划分了界限，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 若想得到他的亲昵示好，首先要入得了他的眼才行。 被圈进友人领域的中岛敦愈发局促不安，简直不知该如何接话，视线始终躲躲闪闪地，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嗯、啊……好、好久不见……” 就算是等同于废话的回答，也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天知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很可惜，为他带去困扰的粉发少年毫无收敛之意，甚至抬臂环住他的肩膀，非常恶劣地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继续捉弄道：“你肯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特意回来庆祝的吧？还真是让人感动啊，敦君——” “嗯、嗯嗯……” 被对方带动了谈话的节奏，他根本毫无还口之力，整张脸憋得发红，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没办法，任谁被一位顶级的大美人搂入怀中，恐怕都得晕得七荤八素。更何况，效果逼真的假.胸万分柔软，稍微贴贴蹭蹭，便向他混沌的大脑传导着不容错认的性别差异。 ——是女、女、女孩子…… “嗯咳……” 没准是觉得有些看不过去眼，办公桌后的男人忍不住干咳一声，适时制止了越演越烈的玩闹场合，“栗原君，你再逗他的话，他肯定会休克的。” “您在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么过分的人哦。” 栗原涉乖乖松开快要吐魂的白发少年，神情无辜地摊开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反正只要在森鸥外的眼皮底下，他撒娇耍赖的技能始终保持着高水准，哪里还有半点脾气可言，完完全全是一滩主动求撸的猫饼了。 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嘛。 提前惊扰“猎物”可是狩猎者的大忌哦。 那双毫无阴霾的灿蓝色眼眸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写满了“快来夸夸我！”的字样，看得院长大人直想扶额。 ——你确定认真掩饰过自己的意图吗？ ——确定！ 森鸥外抖了抖唇角，照常没有当场揭穿对方觊觎自己美色的真相，选择说出了另外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既然如此，我就放心将中岛君交给你了。关于房间分配的问题，想必你也不会介意跟他一起合住吧？” “当然不会啦~” “合、合住——？！！！” 不愿面对现实的受害者腾地站起身，活似不小心误入女浴池的纯情少年，恨不得一边捂着眼睛道歉一边拔腿狂奔，整个人已经彻底从头红到了脚趾。 结果没等他成功逃跑，便又被人亲亲密密地环住胳膊，持续轰炸着他的神经，“当然咯，我们得叙叙旧，寻找一下童年的回忆嘛。难道说，敦君不愿意？” “没、没有呜……” 他哪里有反抗的余地，一不留神就漏出了哭音，听着很像不知所措的小绵羊，与黑漆漆的装扮呈现出相当可爱的反差感。 无论再怎么成长和伪装，他骨子里仍然藏着爱哭鬼的本质，胆小、脆弱、容易逃避现实，外加好欺负。 始作俑者不禁心满意足地弯起眼，顺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表示怜爱——唉，不管过了多少年，敦君还是没什么长进呀。不过，总归比变成另外一个人要好得多。 至少重归社会是不成问题了。 但这从侧面证明，其实港口黑手党的调.教能力很一般，竟然花费好几年时间都无法将部下磨砺成熟，实在是太失败了吧。 暗自腹诽的栗原涉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是“无能”组织的上一任首领，被迫下台之后才接手福利院，提前进入了老年养生模式。 若非「某个人」篡位，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与森鸥外产生丁点交集。 “趁着时间尚早，接下来就麻烦栗原君带他安顿下来，顺便四处转转吧。”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身着白大褂的院长先生打断了他发散性的思维，习惯性地指引着下一步，以防事态超出自己的预期。 好在拥有恋爱脑潜质的粉发少年比较听话，闻言点点头，拖着自闭失败的中岛敦踏上了怀旧的道路。 彻底消失之前，他不忘扭头叮嘱一句：“要准时出席我的生日宴哦。对了，记得带礼物！” “放心吧。” 眼见着他像索要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早有准备的男人自然颔首应允，目送着两个小家伙的背影离开。 而后，他身边充当半天背景板的异能体便轻笑了一声。 “林太郎其实很期待吧？” 被设置成御姐型的爱丽丝走到后方，伸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状似体贴地帮忙按摩舒缓压力，口中则低声调侃道：“期待着栗原顺利实现野望的那天，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收一个几乎可以算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理想型……”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感情观尚未成型，迟早会有幡然醒悟的那天。”森鸥外闭着眼长叹，并未正面回答异能体的问题。 或者说，是来自于心底的提问。 与其将爱丽丝当成女儿来看，倒不如说是半身更为贴切，事先设定了再多的性格进去，都无法掩盖住属于他的情感的那一部分——当然，不要误会，他只喜欢给别人穿小裙子，并不喜欢自己来尝试。 单纯是在制造和欣赏美的事物而已。 异能体最见不得他打马虎眼的样子，当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一语双关道：“说得好听。不如，快点斩断他的期待如何？放任欲念滋生，迟早会哭出来的吧。” “这也是成长的一环啊——” 他试图摆起正经执教育人的架势，结果三秒就破了功，垂眼感慨着：“不是很可爱吗？我还没见过栗原君掉眼泪的样子呢……” “咿——好恶趣味！” “感谢夸奖……痛痛痛！不要揪头发啊，爱丽丝，发际线好像后退了一毫米！” 院长办公室里响起了悲惨的哀嚎声。 已经走远的栗原涉无端背脊发凉，赶忙往好友的身上靠了靠，汲取着天然的高温。 顶着一张西红柿脸闷头走路的白发少年脚步僵硬，犹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浑身的零件吱嘎吱嘎乱响，大有下一秒就地解体的征兆。 还好身旁人及时抛出新话题，稍微缓解了他的窘迫，“你这次回来，应该没有再回港口黑手党效力的打算了吧？” “我……还没想好。” 提到伤心事，中岛敦的表情逐渐暗淡下去，像是被一团阴云裹挟着，无法看清楚自己该去往哪里，忍不住喃喃自语着：“离开太宰先生的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偏偏他……” “太宰先生？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擅长捕捉关键讯息的粉发少年耳尖微动，搜刮着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缓缓侧过头，勾起了有些危险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你的收养手续里有他的签字……所以说，是弃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宝宝留言管主角叫小栗子，其实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啦，看起来圆润光滑实际切开又甜又黄（喂 由于生活环境的问题，栗子对弃养的问题感官极差，一秒钟把太宰扔进了黑名单（隔壁待机的背锅宰突然感到一股凉意 顺带一提，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开场走的世界是IF线黑敦白芥首领宰了吧，听说快要出剧场版了，既期待又揪心，呜呜呜太刀了ヽ(；▽；)ノ 感谢在2020-11-05 15:28:07~2020-11-07 22:1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一摇 43瓶；暮迟 3瓶；油炸青花鱼 2瓶；祁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森厨.03 弃养两个字成功使白发少年变了神色。 但与栗原涉预计的不同，他并未有任何怨怼愤恨，而是睁着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那模样像极了暴风雨下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太宰先生……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怕久别重逢的好友产生误解，中岛敦习惯性将半张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瓮声瓮气地低低补充道：“虽然他的确已经离开了，但并非是你所想的原因……” 似乎是底气不足的缘故，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自闭模式。 没办法，不管再如何争辩，亦无法改变眼下的悲伤局面——被抛弃的远不止他一人，而是整个港口黑手党，乃至全世界啊。 想让他心平气和地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他甚至不停妄想，觉得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拒绝对方的命令，直接将人从天台拽下来，或者干脆由自己来代替着纵身一跃，都好过终生活在愧疚中的日子。 您果真是个既残酷又温柔的类型呢，太宰先生。 “好啦好啦~” 看着他像根木桩似的站着不动，栗原涉立刻收敛了眼中掠过的杀机，重新变回轻松的状态来调节气氛，拍拍他的肩邀请道：“不是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嘛，干脆来喝一杯怎么样？” “……欸，我不会、咕哇——？！” 哪怕加入了黑手党，干过不少手染鲜血的工作，本质依旧是个乖宝宝的少年不由慌乱起来，结果没他拒绝，便被身旁人强硬地拐走，奔赴即将属于两人共有的房间。 饶是他这般久经训练的身体素质，都不免在高速移动中晃得头晕眼花，脚步虚浮，连带着一日不曾进食的胃袋也跟着翻腾起来。 反观穿着高跟鞋的女装大佬，却跑得又快又稳，完完全全拿出了同类（？）抢购限量奢侈品大杀四方的风采，连踹开房门的动作都显得万分狂放不羁，充满了气势。 不过搭配着屋内偏粉色系的布置来看，二者之间便出现了微妙的反差感。 ——到底哪边才算是真实的性格，还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因为想要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中岛敦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默默扶着墙壁调整呼吸，争取快些适应童年好友貌似基因突变的崭新风格。 “为了不耽误晚间的安排……” 同样努力协调着重色轻友本性的栗原涉随手关好门，营造着私密的谈话氛围，然后拿出几瓶私藏的啤酒递了过去，“不能带你去真正的酒吧放松心情，先将就一下吧。” “……没事，这样已经很好了。” 看着福利院明令禁止的违禁品落入自己的手中，名义上的黑手党“反派”嘴角微抽，不禁产生了一种角色倒置的荒诞感。 比起他，眼前的家伙好像更不务正业啊？ ——明明小时候的他们都是乖乖牌来着…… 回想起两个人当初一起被关禁闭的日子，他不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忍不住苦笑起来，“我做梦也不曾料想过，某天的我们会以如此模样相见啊……” “这就是成长的残忍之处呀。” 像是没听出他满腹的槽意一样，粉发少年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笑嘻嘻地引导着话题：“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能窥视未来轨迹的异能力嘛~” ——但这并不是你长歪的理由啊…… 中岛敦不由无语凝噎，只得默默灌了自己几口酒。 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蔓延，又于喉间转化为奇妙的回甘，倒是十分照顾没有喝过酒的类型，没让他暴露丢脸的一面。 不过这样温和的假象很容易迷惑人，令他不知不觉就喝下整整一罐，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一旦酒精上脑，几乎能打开所有人的话匣。 而他自然也没什么例外，竟主动又拿起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喃喃自语着：“是有人、可以窥视的……或者该说，是改变未来吧……” “难道是所谓的占卜师吗？” 栗原涉见他渐入佳境，便凑得近了些，故意以插科打诨的玩笑方式去继续套话，“如果确定是百分百准确率的话，我也好想尝试一下啊——嗯嗯，果然还是从恋爱方面着手吧！” 说着说着，状似为爱痴狂的粉发少年嘿嘿一笑，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画面。 当然，内容得保密，不然他的好友估计在听得面红耳赤之余，立刻就会充当正义的使者，将他给送进距离最近的警署。 你不对劲.jpg 所幸中岛敦并不知晓内情，外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便暂时忽略了他的表情，口齿不清地摇头否认道：“是远高于异能的某样东西，甚至拥有改写、命运的力量……” “难不成是阿拉丁神灯或者七龙珠？” 若是不了解对方的老实本性，栗原涉保准一个字都不信，完全当成酒鬼的醉话来听——毕竟这种台词实在是中二气息爆表啊。 虽然他自己是个异能者，也算是普通市民口中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但并不代表他对虚无缥缈的事物一定要抱有肯定的态度。 没办法，当代的街头骗子简直犹如过江之鲫般层出不穷。 比如他先前还被陌生人搭讪，说是与他有着命定的缘分，若不结婚就会很快横死街头之类的恐吓言论。 对此，他权当是日行一善，直接挂着和善的笑容把人打晕，然后帮忙换好了女装扔进黑漆漆的小巷子里，等着同样居心不良的小混混捡尸拖走。 至于后续如何，就跟他毫无关系了。 反正以不正当手段逼迫女孩的家伙和趁人之危的家伙都是人渣，结局无非是互相伤害罢了，根本不值得同情。 虽然准备对森院长下手的他好像并没有评论别人的资格。 总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实用主义者，别惹他就对了。 儿时好友尚且未刷新他的危险程度，这会儿依旧自顾自地小声嘟囔着：“为了保证它的、安全性，□□世界、正常运行下去……太宰先生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啊……” 三句话不离收养人的少年哽咽着，全身因此瑟瑟抖动，宣泄着内心深处的悲伤，哪里还有道内「白色死神」的风采，不过是一位痛失亲眷的可怜之人而已。 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栗原涉终于打消了弃养一类的猜测，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白发，轻声安抚道：“听起来倒是挺伟大的呢，那位太宰先生。” “他真的是一个、呜、很好很好的人……” 中岛敦鼻尖发酸，声音满是浓重的哭腔，像极了急于得到别人认同的小孩子，不断地重复着单调的说辞。 大约在他的认知当中，没谁再能比得上已经自我了结的太宰治了。 死亡是铭记和美化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身着女装的粉发少年默不作声地转动着基本没喝过的啤酒罐，体贴的留给他一片静谧空间，任由他释放着压抑许久的情绪。 很凑巧地是，其实栗原涉也考虑过相似的办法。 若他用尽一切办法，却不慎得到了千万分之一概率的坏结果，没能成功拿下喜欢的人，他倒是不介意玩一套死亡战术，将自己的影子彻底刻进对方的灵魂，终其一生都无法解脱。 一死了之，何其简单，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从他的角度来看，就算名为太宰治的男人做过再多有益于他人的事情，本质仍与他无异，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家伙。 ——还好两个人没见过面，不然绝对是同类相斥。 身旁低低的啜泣声持续了好一阵子，隐约间，他发现对方的口中反复冒出「书」一类的字眼，却又听不清楚个中的真相，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便蹲了下去，暗搓搓地捕捉着关键字再加以连接。 「书」是间接害死太宰治的元凶。 「书」的存在至关重要。 「书」不能落入坏人手中，否则会为世界带来危机。 “「书」……” 思来想去，他轻轻松松地认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现实，便向着酒醉的小伙伴求证道：“就是你所指的，凌驾于所有异能者之上，能够改变未来的特殊道具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醉醺醺的中岛敦忽然惊醒，猛地瞪大了一双发红的眼睛，再顾不得什么礼节的问题，赶忙伸手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快点忘掉！忘掉！拜托了！不然它会为你带去灾厄的！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在意的人出事啊！” ——一旦三人以上同时知晓有关「书」的真相，世界就会变得不安定，在「书」被使用之前世界便有可能被毁灭。 太宰先生最后的叮嘱言犹在耳，渐渐与此刻的场景重合，令他的绝望之感达到了峰值。 作者有话要说：敦：这一次我先跳！（积极爬窗 小栗子：……我住在一楼啊，你不想下来就算了。 - 这个世界的首领宰暂时是没救了（不忍闭眼 看到有很多宝宝在说院长森给首领森养媳妇的问题，其实，说是CP森先生，但并没有定下是CP哪个森啊，还是要看感情发展的，谁给谁养还不一定呢╮(╯▽╰)╭ 反正CP一定是森先生！嗯！ 感谢在2020-11-07 22:19:44~2020-11-12 20:0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樽却醉为何人 80瓶；魔法少女☆梅莉酱 20瓶；龙、夜雨声烦你更烦 10瓶；暮迟 4瓶；奉孝无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森厨.04 “敦君——” 眼见他一副ptsd发作的模样，栗原涉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开解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别紧张啊。倒是你如果再摇晃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受伤哦。” “不、不行！一旦我松开了手，你肯定也会像太宰先生一样，下一秒就要离我远去了！” 被吓出心理阴影的白发少年完全听不进去劝导，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自己的认知，几乎要将十指彻底嵌入对方的肩膀一样，把做工精美的衣服抓握出了深深的褶皱。 那姿态像极了钳住猎物的凶猛老虎。 偏偏他的表情又是如此的悲伤，令人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责怪之意。 他不过是只急需安全感的幼兽而已。 无缘圣母属性的粉发少年自然不愿放任他沉溺于恐慌之中，当即板起脸，开口朝他泼了盆冷水，“你心心念念的太宰先生，根本就不是被「书」害死的吧。” “什、什么？不，他是为了守护「书」的秘密，所以才……” “所以才选择了自杀？” 栗原涉打断好友苍白无力的辩解，万分冷酷直观地揭破了个中真相，“按照你的说法，所谓的太宰先生是位头脑过人的统治者，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比你更适合来保管「书」，根本没必要透露给你知道吧。” 或许是相似的利己主义性格令他产生了代入感，说着说着，他的唇边倏尔挽起轻柔地浅弧，连带着语气也跟着放缓几分，仿佛诉说着情话般低低呢喃着： “——是他自己想得到解脱才对啊，敦君。” “以「书」的限制作为借口，冠冕堂皇地踏上了死亡之路，去往无比轻松的空白世界，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 “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而非「书」害得人丢掉性命啊，明白了吗？” 明明没有介入过事态当中，可他却通过好友的只言片语组合成了拼图一角，顺利窥得了最为核心的部分——亦是中岛敦最不愿去直视的真相。 但凡太宰治有过活下去的念头，都绝不会落入今日的地步。 “太宰先生，他……” 白发少年刚刚涌现的冲动逐渐萎顿，整个人犹如漏了气般缩成一团，无法再继续强撑着强势的表象，颓靡得不成样子。 没办法，他……好像被说服了，根本无话可说。 重获自由的栗原涉整理着衣衫，并未继续逼迫他认清现状，以免他不小心崩溃到一蹶不振的程度，便用玩笑话调和着气氛，“你不要一直‘太宰先生、太宰先生’说个不停啦，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误以为你暗恋那位大人呢——” “……啊？欸？！” 生性纯情的钢铁直男显然从未考虑过如此言论，赶忙疯狂摆手，竭力自证清白：“没有！不是！绝对跟暗恋之类的无关！况且，太宰先生和我都是男性啊！” 由于红着眼睛的缘故，他的否认三连看起来特别滑稽，像极了被人拎住耳朵无力挣扎的小兔子。 然而搅乱他心绪的家伙歪了歪头，露出极为迷茫无辜的眼神，再次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有什么不对吗？我喜欢的人就是男性呀。” “原来如此，喜欢男性是……什么？你认真的吗？！”中岛敦的心情仿佛是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几乎要喘不上气来，颤巍巍地憋出了一声灵魂发问。 虽然昔日的小伙伴变身为女装大佬似乎已经证明了什么，但他还是没办法相信。 毕竟，他面前的家伙看起来实在是不太靠谱。 ——明明小时候……算了，一切都过去了。 被他注视着的少年撩了撩缎子般柔顺光滑的长发，犹如狡黠的猫一样翘起唇角，模棱两可地回应着：“嗯——到底是真还是假呢，就由敦君自己来判断吧。总之，好好休息哟~” 给他留下了谜题打发时间之后，成功满足好奇心的栗原涉全无留恋，拔腿撤退，将满脑子小问号的好友扔下不管了。 反正经过一番谈话，基本可以确定中岛敦没有自毁倾向，依然是个爱替人操心的脾气。 只要自己不够省心，就不愁他会到处乱跑。 ——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啊，敦君。 设下圈套的小恶魔哼着歌，神清气爽的到处乱晃，途中还从别人手里截胡了外出买饮料的任务，准备为夜间的行动再上一层安全保障。 结果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料想过，先一步出事的人居然会变成自己。 他碰见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地震！ 不，准确来说，是专门追着他跑的巨型裂口，所到之处皆沦为灾区，如同地心火焰凝聚的长蛇，将平整的街道拱得向上翻飞，碎石飞溅，使周遭不幸停泊的车辆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可恶，难道是谁的异能吗？” 面临着堪称精准的追击，再傻的家伙都能明白自己是受到了针对，更何况他本就是脑速飞快的类型，这会儿借着脚下爆破般地冲击力腾空而起，手腕处环绕的装饰物当即一圈圈展开，向着附近较为高耸的建筑物飞射，寻找着缠绕的支撑点。 在四散惊叫着逃开的人群中，他的举动显然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但不可否认地是，如此迅捷灵敏的姿态简直像是翩然飞舞的蝴蝶般美丽，长及小腿的裙摆飞扬开来，优雅得根本不似逃跑之人应有的模样，倒像是一场排练过无数次的华丽表演。 若不是情况太过紧急，恐怕早引得旁人围观拍照了。 他也没有炫技的意思，趁着于半空中飘荡的空隙回头观察，发现一切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仅有他被突如其来地攻势所追赶，穷追不舍而已。 ——假设是人为，操控异能的人一定不会离得太远，找出来直接干掉吧。 一秒制定好简单粗暴的战术，栗原涉踩着房屋楼阁轻盈跳跃，将莫名出现的灾厄引向人烟稀少的空地，而后一边躲闪一边四下寻觅着敌人的踪影。 与天灾无异的疯狂攻势毫无休止，甚至变得愈发猛烈，散发着必须要把他就地正法的焦灼味道。 连原本明媚的天气都跟着暗淡下去，变成了趋近于炼狱的阴沉色调，极大程度地妨碍了他的视觉。 “怎么感觉……不像是人为。” 他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像是特意圈定自己的黑色阴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会吧，难不成还真如敦君所言，知晓了有关「书」的具体情报，便要丢了性命？” 说真的，那听起来实在是太像无稽之谈了。 但到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相信与否，犹如地壳板块重新调整一般，下方的土地瞬间以他的双脚为中心，轰地一分为二，向着两侧扩开了黑洞洞的深渊。 他反射性地甩开类似于绳索的手饰，撑开两条细细的长线作为索道，方便自己站在半空中。 若不慎失足，恐怕他下一秒就得被嶙峋竖起的獠牙吞噬殆尽。 少年的肩头忍不住为此耸动。 “嗤……” 大难临头，他却觉得什么好笑似的，忍不住泄出一声气音，垂眼俯视着地狱裂口中透露的光景。 “想杀掉我的话，仅仅这种程度还差得远哦。” ——要知道，他可是从下面爬出来不止一次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栗子的异能力终于可以露个头啦（期待的搓手手 留言要双倍快乐的宝宝们是认真的吗，两个森先生+两个爱丽丝明明是四倍的快乐，嘶……吃不消啊（假装没有心动 感谢在2020-11-12 20:09:32~2020-11-14 19:5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落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森厨.05 这并不是栗原涉第一次违抗“天命”了。 换而言之，作为一个求生熟练工的他哪里能感到害怕，甚至于偶然间，还会冒出跃跃欲试的疯狂念头来。 若拼尽全力的话，对方不灭也要被活活剐掉三层皮，尝到足够的苦果。 至于他，大不了是一死，算不得亏。 但是—— 他尚未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没有品尝胜利的果实，就此搭上性命的话，又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 “首先得保证自己活下去才行啊。” 身着长裙的高挑人影暗叹一声，像是有些不情愿似的，动作却十分麻利地，随手将碍事的刘海向后一捋，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和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灿蓝色眼眸。 而后，他的口中吐出了清晰的音节。 “【Restart】。” 那简单的词汇犹如缩短的咒语一般，顷刻间化作耀眼的光线环绕于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圈浮现着文字的淡蓝色半透明屏障。 如果被玩过全息游戏的人看见如此眼熟的一幕，估计会疑心自己忘了摘下终端。 接下来他的操作就更像是打破了次元壁，将充满虚幻的画面拉进现实，达到了令人不自觉屏息的程度。 “果然是选择【法师】比较好……” 综合考虑着当下的需求，栗原涉毫不犹豫地确定了异能职介，随即伸手从面前的光屏中拎出一根通体发黑的权杖，熟练地给自己加了两个buff。 闪避提升30% ↑ 防御提升20% ↑ 随着金光闪烁，置顶的两条状态栏同步显现完毕，标注着他此刻的基础属性。 当前HP：3000/3000 MP：20000/20000 典型的脆皮高伤款式。 该庆幸他刚刚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否则一开场就得落入掉了半管血的下场，直接开启苟过全场模式。 而现实里显然不存在快速补血补蓝之类的神奇药剂，一旦损耗便无法补救，只能靠时间来缓慢疗养恢复，对战斗的帮助基本等同于无。 其实他的异能栏里包含着四种职介，其中狂战倒是高伤高防，但无奈自带狂化debuff，很容易进入不死不休的绝境；剩下的祭司和刺客是半输出半辅助的类型，前者只能奶队友，后者专攻人类，怎么看都不适合当前的场合。 总之，他已经在短短几秒内做出了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之后全看临场发挥了。 轰轰轰轰——！！！ 地面崩裂的痕迹仍不断扩大，转眼间便超出了绳索可以承载的拉力，使得两条特殊手饰“啪”地一声断裂成数截，顺势掉进了巨型深坑当中。 如此不起眼的小东西连半点回音都无法激起，仿佛是无声嘲笑着它的主人实在是缺少自知之明。 加强敏捷度的粉发少年如同灵巧的猫科动物，提前一步朝着右侧跳跃，倒是很好的躲过了下坠的命运，得以安然无恙地站立于悬崖边，向着天空挥动着异能力凝聚的权杖。 若是喜欢张扬的个性，这会儿估计得念出两句繁琐的咒语来应应景。 不过栗原涉算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设定的启动口令一向能省则省，吝啬得不成这样，于是下一刻自他口中溢出仅仅是四字念白而已。 “冰封千里——” 尾音甫一落下，权杖的顶端便簌簌飞速着大片的寒气，好似冬日里烟囱猛然喷出的第一丛烟雾，显得格外蓬勃有力，有着将上空彻底笼罩的强悍气势。 冰晶于瞬间将目之所及的土壤铺就成剔透的镜面。 连带着看似要降下狂风暴雨的黑云亦跟着静谧几分，像是虚假的幻影或者挂画一样，缺乏应有的杀伤力。 但那样无害的表象并未持续太久。 大约十几秒之后，笼罩着栗原涉的一方空间便再度开始震颤，将禁锢自己的冰层与其下覆盖的大地晃得分崩离析，密密匝匝地朝四周龟裂开来。 宛如深达地心的裂口迅速增加，压缩着他的退路。 “如果选了【狂战】绝不会这样吃力……” 他忍不住嘀咕着，倒是没有恋战的意思，一直制造着适合高速移动的冰桥，轻盈地来回跳跃，一边闪躲一边寻找着生路。 就算是再厉害的布阵，都不可避免地要留下破绽，更别提来势汹汹的灾厄出现得如此仓猝，哪里能做得到事无巨细地围剿，必然会不经意间暴露些许漏洞。 他的求生机遇就藏在对方的疏忽之中。 仔细回想一下，虽然刚刚在步行街搞了很大的阵仗，但其实根本没有普通群众受伤，说明所谓的「书」仍然遵循着世界法则来运行，好比电脑的防御机制，不会轻易删除掉没被病毒干扰的部分。 看来得返回城镇才是上上策。 ——前提是，他的推断没有任何错误。 “没办法，情报给的实在太少，必须得边打边观察啊……”不愿牵连无辜的少年在脑海里筛选着满足自己要求的地点，力求将损伤降到最低。 万一推断失误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可就是他的罪孽了。 这也是之前的他误认为是敌袭暗算的时候，选择前往旷野进行一对一单挑的真正原因，想将人逼得主动现身不过是基于那之上的考虑——毕竟，他又不是毁天灭地的大魔王，犯不着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然而他心底的想法并未被外界察觉。 眼见着栗原涉好似抓不住的风一般快速溜走，想要夺回主动权的神秘力量自然不甘示弱，当即用上了直击人性弱点的一招。 不远处的城镇边缘倏尔闪过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由于他已经靠近了充满烟火气息的地带，会瞧见三三两两的人影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偏偏那身形令他万分眼熟，反射性瞳孔紧缩起来。 “森……” 仿佛是嵌入骨髓的本能一样，他下意识开口，任由略显沙哑的声线自双唇之间飘散，“院长，是院长先生……” 院长先生应该是待在办公室里才对。 距离晚宴开始仅剩下半小时，按照院长先生谨慎的风格，绝不会像他一样乱跑，而是老老实实工作到差不多的时间再出发。 靠正常步行的速度，从福利院到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折返自然是同理。换句话来说，想准时赶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院长先生最不喜欢的，便是超出自己计划的行为。 ——无论怎么看，都是幻象吧。 “没错，一定是假的。” 栗原涉对此万分笃定，哪怕即将与对方擦肩而过时，也好好地忍耐住了伸手把人揪走的冲动，继续单独逃亡。 结果余光却不受控制，依然捕捉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画面。 或许是掌握住了他的弱点，只见不停蔓延开来的黑色云层之间闪现出一道金芒，好似雷暴天气般噼里啪啦的作响，然后直直地朝着地面的方向俯冲而去！ 那样快到夸张的速度根本不给人躲闪和思考的余裕。 一时间，他只能看见男人被闪耀的电光所笼罩后，于地面拖曳得愈发纤长的漆黑倒影。 会死的！会死！会死！ 大脑简直不知该为哪一方狂响警报。因为等它反应过来的当口，自己的主人已经箭步上前，一把护住了状似孱弱的白色身影，以人类之躯作为盾牌，抵御着来势汹汹的“天罚”。 暂且隐匿起来的血条标示逐渐朝着低点滑落。 与此同时，防御buff的效果也在顷刻间削弱至零，不得不借用MP以【法师】自带的魔防进行抵抗，尽量拖延下去。 ——快跑！不能耽误了！ 飞速运转的思维发出了最后通牒。 “但是不行啊……” 杀伐果决的粉发少年难得扬起苦笑，头也不回地低声感慨着：“哪怕有着千分之一的概率是真的，我都不能拿院长先生的生命开玩笑，唉，恋心可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呢。” 说话间，他的手臂又张开两分，如同拥抱着什么温暖的事物不肯松手一样，义无反顾地承担了全部的重击。 金芒附着于他的衣裙和裸露的皮肤之上，勾勒出了单薄动人的剪影。 美丽的、坚韧的、耀眼的生命.之光。 不知是不是受到感染，他身后始终未曾作声的白色身影嗖地抬起手掌，轻轻扣住了他的腕骨。 皮肤相贴激起了微妙的热意。 也不等他分神琢磨太多，男人便强硬地扯着他往右侧抛去，落入了扭曲流转的空间气流里。 霎时间，除了光怪陆离的残影外，他什么都无法看清，手本能地反握着对方的衣袖，将人一同拉入拥挤的模糊色块当中。 像是为此感到诧异似的，不该出现的狂风乱流停摆片刻之后，才匆匆消失，顺手抚平自己制造的灾难场景，以及消除掉了路人们的记忆。 城镇里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景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栗子的异能很BUG，所以有不少限制，但每一个都很好用（搓手手 之前有宝宝猜到他去参加的游戏叫什么了，总之，就是在那边觉醒的异能力，不过具体的设定是按照网络基础款，跟里面的不太一样，所以不用计较太多(?▽｀) 接下来应该是开始隔日更啦，争取让首领森早日现身（一手滑打成了献身，但仔细想想好像并没有什么毛病_(°:з」∠)_ 感谢在2020-11-14 19:52:49~2020-11-17 14:1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也看我 50瓶；奉孝无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森厨.06 在繁华的大都市里似乎永远都看不见银河的影子。 毕竟越是人烟旺盛的地区便越容易积聚排放物，造成大量的污染，遮挡住闪耀着星光的美丽天幕。 不过今晚却是格外不同以往。 一道如同瀑布般流淌的浅蓝荧光几乎穿透了整片夜空，朦朦胧胧的流动着，带着轻纱一样飘渺的质感，温柔地笼罩着下方的城镇。 它不似极光炫目，但足以引起行人驻足围观，拿起手机拍摄如此奇妙的景象，顺便相互探讨着美景的成因。 “难道是大型的流星群划过吗？” “没发现它们的影子耶，感觉更像是海市蜃楼一类的？” 在惊叹中夹杂着轻松气氛的人群间，唯独一人神色凝重地低着头，匆匆朝自己所感知到的特殊气息赶了过去。 ——放任不管的话，一定会招来大批【妖物】……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身影嗖地消失于街道中央，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并非是市民们太过缺乏警惕性，居然对大变活人的戏码无动于衷，而是他的存在就像空气或者风，总是无声无息地潜伏着，除非必要时刻才会显露出自己的踪迹。 与此同时，另外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也紧随其后，很快抵达了现场。 “夜斗，怎么了？” 矮一些的人形穿着洁白的和服，犹如待嫁的少女一般娇美，偏偏发间装饰着死者的天冠，为她平添了不少诡谲气息。 她歪着头，当真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被唤为夜斗的少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一跃跳上了路灯，继续仰头观察着异变，口中则下意识地喃喃道：“不是【时化】……” 时化是彼岸透露出的一线阴湿地域，极受妖物的喜爱，若没有神明及时清理消灭，非常容易演变成不可预知的灾祸。 他已经亲手斩杀过无数次了。 可眼下的场景分明与之前不同。 为了避免错过重要情报，他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直至上空的裂缝逐渐收束，凝聚为缓慢降落的湛蓝光球落入他的怀中，才垂眸嘀咕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天空之城的希达公主吗，居然玩这种桥段……？” 吐槽归吐槽，等轻飘飘的球影转化成人类的形态，他便住了嘴，不敢再吭声了。 没办法，任谁怀里突然多出个昏睡的大美人恐怕都无法淡定，更别提他本身就属于比较羞涩（？）的类型，哪里还能乱说话，一瞬间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倒是站在下方的小女孩没有受到影响，脚尖轻盈点地，如白鸽般飞至他的身边，伸手戳了戳身分不明的天外来客。 一下，两下，三下。 依然没有醒。 “绯，别闹了。”用双臂撑住怀中人重量的少年无法抽手，只得压低声音告诫着。 绯小幅度的撇了撇嘴，像是有些不满，随后又翘起唇角，以充满期待的口吻询问道：“要把她交给父亲大人吗？正好夜斗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呢，不如，就用她来作为和好的信物吧。” “她还活着……” 似乎是厌倦了她的自以为是，外形与19岁中学生无异的蓝发神明蹙紧眉心，略显疲惫地纠正道：“况且，我也没有要回去的念头，根本用不着你来想歪主意。” “会被厌弃的哦，夜斗，你想变成孤伶伶的吗？如果失去了我，你拿什么来战斗呢，呵呵……” 明明是万分亲昵的姿态，仿佛二者之间是密不可分的情侣，可她吐露的心声却好似锐利的刀尖，毫不留情地朝着对方的胸口插了进去，旋即慢条斯理的搅拌两圈。 末了，伤够了人的鬼影展颜微笑，后退着融入冰冷的黑暗当中，顷刻间销声匿迹。 周遭的温度仿佛随着她的离去上升了几分，重新回归平静安宁的灼热夏夜，使得不远处吱吱的蝉鸣声都悦耳了起来。 夜斗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步履稳健的跳下了路灯。 于是等捡回一条小命的栗原涉睁开眼，首先映入其中的，便是蓝发少年俊秀沉郁的侧颜，以及那双被额发阴影覆盖着的暗色眼眸。 ——好似弃犬的……忧愁美少年？ 这是他对疑似救命恩人的神明最为错误的第一印象。 所幸不等他继续误解下去，对方便若有似感的扭过头，与他来了次四目相对，然后刷地褪去刚刚的表情，满脸蠢萌的打起了招呼。 “你醒的好快啊，不是传说要被王子殿下深情一吻才能苏醒吗？嗯嗯，看来夜斗大人的魅力已经强到超越真爱之吻啦！” 空气里仿佛响起了“汪汪汪”的叫声。 配合着他自得的神色，让人不由联想起脱缰的哈士奇。 换做普通女性，这会儿被陌生人抱在怀里，听着吻醒一类近乎性.骚扰的言论，肯定要反射性祭出高跟鞋甩脸的极刑以求脱身。 说真的，他由衷希望每位女性都能认真学习此类秘技，不给违法乱纪之徒留下任何机会。 不过由于情况特殊，他暂时维持着弱不禁风的遇难者形象，犹如攀附着大树生长的菟丝花般，相当无助地仰着脸，小声感谢道：“那、真是多亏了夜斗先生的帮助，不知道您能不能将我放下来，实在是太令人害羞啦……” “抱歉抱歉，让你受惊了。” 他的套路明显正中对方的下怀，令人下意识拿出绅士作态，安安稳稳地放他回归地面。 或许是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缘故，他不得不撑着旁边的墙壁来维持平衡，借机靠余光观察着四周。 与此同时，混沌的记忆也开始跟着复苏。 按照脑海里残留的印象，被神秘力量追杀的他拽着院长先生进入了隧道一样的未知空间，紧接着就失去意识，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便落入了当前的情景里。 ——那个人若是幻觉的话，未免太真实了吧…… 万一是真的院长先生，岂不说明他们两个走散了？ 习惯性从头捋着事件脉络的栗原涉愈发沉默，本能望向了自己被对方握过的手腕。 结果他意外发现，一缕缕荧蓝微光取代了曾经的温暖触感，于白皙的皮肤间印下“90”两个字符，不断地吸引着别人的眼球。 “……这是？” “既然被你自己发现了，无论怎么想，我好像都应该告诉你……”一早就注意到不对劲地方的蓝发少年挠挠头，颇为不忍的瞥开眼，吐露了一个相当沉重的真相。 “——那个啊，是代表了生命的时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但毋庸置疑地，你仅仅剩下90天的活路了。” “一旦归零，便只有死路一条。” 明明与自己无关，可年少的神明仍忍不住心生懊恼，仿佛是他亲手将人推向绝境一般，不自觉地思索着补救之法。 而后他灵光一闪，忽然找到了（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便兴致冲冲地邀请道：“无法改变结局的话，不如，等你身死后来当我的神器吧！放心，供吃供住，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神器什么的……” 身着女装的清丽少年闻言一颤，仿佛已经无条件地相信了他的说辞，顺势小心翼翼的反问道：“难道……夜斗先生是‘神’吗？” “是哟，我是能实现人们愿望的神明，不过得提前收取一些小小的代价而已。”经常无视神明逼格的家伙搓了搓手指，十分市侩地表明着自己的需求。 看那架势，不知内情的人准保以为他是个街头骗子，专门忽悠爱上当的老人和小孩来赚取高额的诈骗费。 殊不知，他只是个交付五円就可以提供□□的便宜神明。 谁让他总做些惹人误解的举动，实在是不怪面前的观众想歪，为他贴上“贪财好色”的标签。 而比起制定好计划再展开行动的心上人，同样聪慧的栗原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实践主义者，属于走一步看十步、随着变化调整作战方针的类型。 所以面对着居心叵测的不良分子，急需找一个落脚点稍作休息的他干脆主动向前半步，恰到好处地低垂着眼帘，用一种充满了无（白）辜（莲）风情的姿态开始空手套白狼。 “夜斗先生，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边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翻了翻连衣裙的口袋，来证明自己的确是个身无分文的可怜虫，“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知道您能不能先收留我一晚，容我慢慢考虑一下呢……” “收留什么的……”像是被戳中了痛点一样，蓝发少年的身形僵硬起来，尴尬地流露出几分心虚之色。 连他自己都没有安身之所，夜夜靠着蹭其他神明的神社过活，哪里有余力招待娇滴滴的大美人呢，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被那样拜托了，实在是很难拒绝啊！ 而观察着他的小恶魔又适时地加了把火，抬起茫然无措的灿蓝眼眸，发射着要命的、与宠物店中拼命想吸引买主的猫科动物相仿的水润光波。 “就一晚，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论一只坏坏猫开始流浪后要如何从别人的手里骗走小鱼干 夜斗：这谁能顶得住啊.jpg 现在的夜斗还没有遇到日和雪音，使用的武器仍然是绯，所以他其实真的很想找到一个趁手的神器，只可惜遇到了小栗子，老实人注定要被欺负(?▽｀) PS：这一章发出来之后，描述夜斗是上.门服务的便宜神明那段，上.门服务居然被和谐了，我已经没办法直视这四个字了，突然感觉很糟糕（是JJ不对劲啊！ヽ(；▽；)ノ 感谢在2020-11-17 14:14:44~2020-11-19 20:2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樽却醉为何人 19瓶；奉孝无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森厨.07 夜斗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种“自己好像捡了个大.麻烦”的感觉。 最开始，他明明是抱着斩杀妖邪的念头前往事发地，结果却捞到一脚踏进彼岸的无辜美人，不得不担起临时饲养员的职责。 若问他为什么会就范—— “诶？原来神明们都是不需要休息，所以没有房屋呀。嗯嗯，我明白了，夜斗先生好厉害啊！” ——要怪就怪对方给的信任感实在是太足了。 明明他只是随便扯了个借口，已经决定被拆穿和嫌弃之后就灰溜溜离开的，谁知道面前的清丽“少女”一手挽起被夜风吹拂舞动的粉色长发，抬眸对他露出了堪称崇拜的羞涩笑容。 那模样简直能一秒钟吹爆所有男性的自尊心。 所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表里已经多了条要带人回横滨的计划。 至于原因，当然是应对方的要求了。 “我十几年来一直都住在那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送来了这里……”面对能为自己提供不少解谜线索的好心人，栗原涉完全没有放他走的打算，又不能冒险透露有关「书」的情报，以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采取了萌混过关的方式。 还好他经验充足，就算顶着一张御姐脸也毫无违和感。 更何况，他们两个足足有着七厘米左右的身高差，哪怕他穿着高跟鞋，照样可以歪着头装傻，淋淋尽致地诠释着何为可怜、弱小又无助。 总之，求收留~ 明知道他隐瞒着真相的蓝发少年无奈地揉揉后颈，算是默认了他的小心思，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选择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你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喏，我的手机借你用。” “我的父母早就不在啦……” 栗原涉接过身旁人递来的手机，下意识用指腹摩挲着它略显老旧的外壳，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笑一声，“要说家人的话，大约是指院长先生吧，他是福利院里所有孩子名义上的监护人呢。” 说起自己的身世时，他绝没有故意博得同情的意思，不过是单纯的叙述而已。 毕竟以卖惨来换取他人的施舍实在是太低级了。 偏偏落进别人的眼中，他的表现就成了被戳中伤心往事后的强颜欢笑，于是连惯常不正经的夜斗都忍不住心虚，讪笑着安抚道：“抱歉，那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其实我刚刚就想问——” 彻底沦入流浪猫角色的粉发少年适应良好，眨眨眼睛表明自己并不介意对方的冒失关心，这会儿还主动提供了台阶给人下。 “夜斗先生会不会瞬间移动之类的，我看电影里都是类似的桥段，可以直接带着队友来回穿梭呢。” “能倒是能，不过……” 没办法带着活人玩漂移的神明持续心虚，根本不敢直视眼前人充满期待的目光，生怕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伟岸（？）形象，只能随手指向附近的便利店，紧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一定口渴或者肚子饿了吧，不如我请你吃点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积极地自掏腰包来请客。 作为一个没有神社、缺乏固定信徒、靠着翻垃圾箱里的旧衣物来维持人样、每次出场费仅仅五円的落魄神明，他的确穷得叮当乱响，拮据到了吝啬的程度。 但再多的理由都不足以抵消他此时想购买小鱼干喂猫的冲动。 而懂得感恩的流浪猫自然给足了面子，翘起小尾巴咪呜咪呜地绕着他的裤脚转圈。 “好，那就要一罐冰可乐，麻烦您啦~” - 目送着蓝发少年急匆匆冲进便利店的背影，栗原涉随后抬脚迈上门前的楼梯，神游似的盯着地面。 当然，他并不是在发呆。 启用了异能之后，他可以随时调用数据面板查看自己的状态，就是需要心无旁骛而已。 HP：2265/3000 MP：7547/20000 这已经是中等级别的战损状态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掉落的血条正缓缓向上攀爬，若吃饱喝足睡得好，回复的速度则会更快一些，差不多两天就能达到日常水准。 唯一的难点是暂时没办法更换职介。 他的异能力虽然很好用，限制却也相当多，首当其冲的难点就是想切职介必须满血满蓝，否则便无法成功。 换而言之，战斗开始的第一选择至关重要，全靠他对接下来局势的判断来定生死。 想中途给自己加狂化debuff，或者临时充当起奶妈角色一类的好事根本不可能出现。 万一他再次被疑似「书」的神秘力量所袭击，以【法师】来对抗显然很难占据上风，甚至连自保都非常困难。 ——果然还是不能联系森先生。 假设先前他所见到的是幻象，现在贸然与真正的森鸥外进行接触，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善于观察分析的院长套出足够的信息，当场惊动世界法则的安全屏障，引来新一轮的“清除”。 反之，如果被他拽飞的是本人，以对方的生存能力而言现阶段肯定没有任何问题，遇见他才是最大的危机。 嗯，他得克制自己的心情，保持距离…… “砰——” 当他全身心沉浸于独立的世界当中时，迎面走来的男人却好似没长眼睛一般，直直地撞上他的右半身，然后故意抬手扶了一把他的后腰。 “走路的时候不要发呆啊，小姑娘。” 恶意碰瓷的惯犯低头凑近他的耳侧，落下了油腻腻的调笑声：“大哥哥的衣服可是很贵的……说吧，你要怎么赔偿我呢？” “赔偿？我没带钱……”回过神来的粉发“少女”瑟缩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两人之间的接触。 就算隔着层衣物，一样能感知到对方令人作呕的体温。 ——真想砍掉那只脏手啊。 眼见猎物低垂着细白的脖颈，犹如美丽无害的白天鹅般，散发着任人宰割的气息，不知自己选错了讹诈对象的小混混加深笑容，进一步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这可难办了啊，不如，等下你就陪我玩玩吧。” 不管对方究竟有没有带钱，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趁着“小情侣”分开的时候，想办法拉走落单的大美人，干些男人都懂的事情。 要怪就怪对方长得太漂亮，还敢夜间跟男朋友出来玩，不明摆着是个内里放荡的女人吗？ 反正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他为自己的猥琐心思找着借口，同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自认为充满魅力的口吻引诱道：“没准你陪得用心，大哥哥还会给你不少好处费哦。总之，一定比你穷酸的男友要大方得多了。” “夜斗他……” “不用管那种毛都没长全的小鬼啦，走吧。” 发现猎物没有大声呼救的倾向，只是一副战战兢兢惹人怜爱的表情，男人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便干脆环住栗原涉的肩头，直接带着他走向了不远处的小巷。 等蓝发神明拿着两罐冰镇饮料和打包好的关东煮走出电动门，外面哪里还有等待自己的人影，来来回回的全然是他不熟悉的陌生面孔。 他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 “糟糕，难道是被骗子拐走了吗？！” 回想着对方毫不设防的天真模样，他一把扔下手里的晚餐，直奔着周围妖气最浓的位置冲了过去。 一旦人心生恶念，必然会招来邪物附体。 但他万万没想到，莫名冒出的偷猫贼居然不是个简单货色，竟在无知无觉中硬生生催化出一个足有几十层楼高的庞然大物，使得它如同倏尔掀翻地表的巨型山脉般巍峨挺立，几乎要将布满星辰的夜空撞开一道窟窿，来作为自己的容身之所。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蚂蚁般渺小的行人。 若不是普通人无法看见妖物，恐怕瞬间就要吓得惊叫四起，光速朝着与它相反的方向逃离，哪里还能像此刻一样淡定的走来走去。 唯独夜斗的眼中清晰映着它的倒影。 大约是闻到了神明特有的香气，妖物的目光嗖地下滑，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聚拢妖气的根源处忽而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接着，一只精致的高跟鞋便踩着月色和阴影的交界，不紧不慢地现了身。 那张清丽可人的脸对他展露着亲昵的笑容，眼神亦如之前一般无害，不带丝毫惊惧与慌张。 可不知是不是受气氛影响，他不禁脊背发凉，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着粉发“少女”的靠近，仿佛发现了“她”才是制造祸端的妖物一样不由遍体生寒。 “怎么啦，夜斗先生？” 栗原涉的眼神被空气中浮动的黑雾渲染得愈发妖异，微弯的眼尾勾勒着一抹病态的嫣红，看起来既像是刚刚哭过，又宛如高烧中的患者般迷离，格外地惹人心怜。 “我有拿到今晚的住宿费哦，难道你不高兴吗？” “为什么你看起来……有点害怕呢？”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夜斗现在凉啦，基本没人写，但我还是很喜欢他呜呜呜，他真的很可爱！ 在成功与森先生见面之前，就先让我精神出轨两秒钟（试探性地伸出jio 感谢在2020-11-19 20:28:27~2020-11-21 19:2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尚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森厨.08 ——我……在害怕吗？ 被眼前人提醒的一瞬间，夜斗忍不住晃神片刻，然后嘴里便冒出了干涩的质问声：“……拿到住宿费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不愿就此下达死刑判决，仍愿意给对方一个辩解的机会。 哪怕是骗他也无所谓。 他完全不想相信刚刚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家伙，转眼间就变成了心怀叵测的恶人——前后差距太大，实在是令神明都感到毛骨悚然啊！ 但栗原涉并没有遮掩的意思，而是抬起右手，对蓝发少年展示指缝间夹着的几张大额钞票，无比自然地回应道：“好像是因为看出了我很穷，所以特意资助的呢，真是个超~好心的人呀。” 说着说着，他不忘回过头，笑眯眯地招呼着所谓的“好心人”。 “我说得没错吧，大哥哥？” “是啊，没错，我是那样说过……” 高出他整整一头的小混混从后方慢慢现了身，不知为何，比起先前胜券在握时的嚣张，此刻的他竟颓靡了不少，周身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像极了从地狱爬回人间复仇的恶鬼。 他倏尔抬起头，桀桀地笑了起来：“不过代价是你得跟我走一趟——不管是去下面，还是极乐的天堂，你都要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才可以啊。” 那种论调完全可以算作恐吓了。 若是换做心理素质不好的普通人，别说是小女生，就连成年男性也会被吓得双膝发软，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当中。 没办法，比起平常的小混混角色，这会儿的他简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一双眼中渐渐失去了属于人类的理智，散发着几乎化作实质的红色波光。 ——没错，一定是他的邪念引来了妖物！ “离那家伙远一点！” 自觉搞清楚了事件的全部始末，夜斗果断删除脑内一闪而过的怀疑，伸手将看似毫无危机意识的粉发“少女”拽至身后，自己则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英雄救美永远是百看不厌的戏码。 只可惜，再帅的表现也无法掩盖他此时手无寸铁的惨状。 若武神找不到趁手的神器，无论拥有多强的战斗力，基本都等于白给，顶多是更懂得灵活应对局势，苟得时间更长一点而已。 ——可恶，如果绯跟在身边的话，他一定…… ——不行，自己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脱离【父亲大人】的掌控，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了吗！ 不能总想着靠固有模式行动，要冷静，找出新的迎战方式才能解决问题。 蓝发的神明竭力集中精神，尽量忽略掉不利因素，沉稳地思考着对策。 结果正当他难得展现着靠谱一面的时候，却忽然听闻身后人小小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又抱怨似的咕哝道：“啊、原来是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吓我一跳……” “石头？”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就见栗原涉的鞋跟恰巧踩中了一块翻起的石砖，两相对比之下，更衬得绑带鞋内的脚背格外白皙柔弱，一副不具备任何战斗力的模样。 所以哪怕向上翻起的石头底侧沾着新鲜的泥土，照样不会令人起疑，觉得是被某个人刚刚掀开的。 毕竟地面里嵌着的砖块由于长年累月的踩踏，几乎已经与原本的土壤深深融为一体，很难无声无息地挖出来——尤其还是在感官敏锐的神明附近搞小动作，更是难上加难。 最重要的是，此番举动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不过栗原涉非常擅长耍花招，眼见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便故作天真地引导道：“夜斗先生，他是坏人吗？不如我们用砖块把他打晕好啦。” “妖物怎么可能受制于板砖啊……” 被他堪称无知的提案搞得有些想笑，蓝发少年反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活动筋骨，随即头也不回的叮嘱着：“你离得远些，以免不小心受到波及。” 结果下一刻，不肯放弃临时作战计划的“少女”居然俯身捡起了沉甸甸的石块，硬是塞进夜斗的手中，坚持着安利它的妙用。 “试试看嘛，夜斗先生绝对会爱不释手……啊、他攻过来了哦！” “什么——？！” 他下意识扭过的头还没来得及转回去，握着石砖的手便本能举起，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不知是不是巧合，原本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男人“砰”地撞了个正着，当场磕得额头发红，整个人惨叫着轰然倒地，瞬间失去了意识。 “啊……” 见惯了大场面的夜斗不禁失语，默默错开视线，没有去看脚下摔成大字型案发现场一样的画面。 人类，果然很柔弱啊。 “啊……” 他身后的小恶魔猫猫祟祟地探着脑袋，发出了同款呼声，视线的方向却并非地面，而是抬首望着天空，惊讶道：“那个黑色的大怪兽也一同消失了呢。” “不会吧？” 平生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战斗体验，他跟着仰望上空，的确能瞧见重新恢复正常的深色天幕，以及星星点点分布的细小光点。 简单总结一下，他的板砖攻击换回了世界和平。 纵使他有意维持着自己在信徒（？）面前的形象，这会儿仍不免破了功，单手捂住眼睛开始反复哀嚎起来：“不会吧！就这就这？开什么玩笑啊！” 他杀过的怪没有成千也得上百，一旦附身人类变成业障，不靠神器根本无法斩除，从没有过例外。 除非—— 他手里的板砖是别人遗留的什么生化武器？ 日常脱线的神明脑洞大开，火速低头研究着手里的东西，丝毫未注意他旁边的家伙稍稍背过身去，发呆似的盯着缺了一块石砖的位置。 被隐藏起来的异能力面板偷偷展开了冰山一角。 HP：2451/3000 MP：6837/20000 debuff已彻底清除。 确认完毕后，他略微不安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顺便清除掉了许多危险的想法。 在对着小混混动了杀意之前，不了解内情的他哪里能预料，自己过分负面的情绪居然会引来妖物的窥视，继而衍生为超越几十层楼高的巨型怪兽，充分昭示着他内心里究竟压抑着多少暗色物质。 如果没有院长先生的话，恐怕当初从杀人游戏回归现实之后，他必然要走入一条无比黑暗的道路。 将对方比作他人生的灯塔都绝不为过。 幸好他火速利用替死鬼扭转了夜斗的猜疑，不然的话，接下来的旅途估计很难再组队进行下去了。 这对现阶段需要熟知天道内幕的他而言，显然是极为不利的、不应该出现的差池，完完全全属于意外产物，能成功挽回局势实在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当然，无法圆场的情境要如何处理，他同样考虑了很多。 至于具体怎样操作……嘘，暂且还是保密吧。 ——唉，好想院长先生啊。 他的眼底缓缓滑过一道蓝色的微光，若注视着谁的话，大约会给人十分温柔的错觉，实际却远高于那之上，更接近于无法化解的偏执与狂热。 因为隐藏得太好，才没有被人堪透其中涵盖的内容。 ——谁都无法阻拦我的脚步。 ——在没有见到您之前，我绝不向死亡屈服。哪怕神明或者世界想要将它夺走，亦是如此。 他轻轻触摸着腕间闪烁的计时字符，随手扯过袖子盖得严严实实，连同表情也回归甜美的风格，而后若无其事地侧身碰了碰蓝发少年的胳膊。 “夜斗先生，反正我们已经拿到了钱，就去饱餐一顿，再找间酒店好好休息一晚吧？” “别说得好像抢劫犯一样啊……” 被假象欺骗的好心神明满心槽意，冷不防生出一种两个人共同出演了仙人跳的即视感。 先是派漂亮美女去搭讪别人，另外一人尾随其后，再趁着场面逐渐混乱的时候冒出来敲诈勒索，逼迫肥羊拿足金钱来息事宁人，然后两个坏家伙拍拍屁股走人找地方分赃什么的…… 没错，真的很像吧！ 他的神色渐渐凝重，单手撑着下颌状似认真的喃喃自语着：“对，好办法，感觉很快就能发家致富，建立神社，迎来无数的神器，走上神生巅峰了……” “夜斗先生，您独自嘟囔什么呢？” 栗原涉听得真切，不免觉得眼前这位热爱幻想口嗨却不愿真的变成恶棍的家伙十分可爱，非常适合游戏队伍中的活宝吉祥物角色，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享受柔软的触感。 嗯，像是蓝色的毛熊玩偶一样呢。 没想到，被顺毛的家伙仿佛中了什么神秘的buff似的，蓦地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抗拒着：“别、别随便摸男人的头啊！会被误会的！” “诶，谁会误会呀？”被他激活恶趣味心思的女装大佬歪头凑近，进一步逗弄着。 反射性用双手捂住发烫面颊的蓝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挫败地吐了口气，“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夜斗真的是个热爱口嗨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其实很容易就害羞了，推荐宝宝们去看《野良神》第二季，可以共赏他钻进垃圾桶里红着脸的可爱模样www 明天应该还有更新，我大概率是要开始适应日更的生活了（捂住鸽子精不存在的良心 感谢在2020-11-21 19:29:01~2020-11-23 19: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喵喵、沐羽音痕、尚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森厨.09 夜斗对栗原涉的印象开始从“天然呆”滑向“天然黑”了。 虽然二者仅有一字之差，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举例说明的话，最明显的便是当发现他是个热爱口嗨，实际上非常不习惯与异性近距离接触的家伙之后，对方居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继而给出万分令人误解的邀请。 “夜斗先生真可爱啊，不如等下我们住一间房吧？” “等、你给我等等——！” 眼见着自己可悲的短板即将成为把柄，他终于忍住了心底泛滥的窘迫，用近乎嚷嚷似的口吻吐槽道：“那两件事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啊？话题跳得太快了吧！而且你是个女孩子，不要随便抛给异性奇怪的暗示！” “什么奇怪的暗示？” 粉发“少女”眨了眨灿蓝色的眼眸，一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的单纯模样，导致他的脸色又腾腾腾地红了几分，简直要当场冒起烟来。 被如此反问之后，不就暴露了是他想得太多吗…… 他好龌龊啊。 徒有一张不正经嘴的纯情神明不禁备受打击，整个人都开始褪去颜色，变成了白纸剪裁的人形，无比委顿的瘫倒在地面随风摆动着。 若是被路过的行人看见，恐怕会误以为他是什么诡异的巨型垃圾。 栗原涉不得不客串了一把良好市民的角色，俯身拖拽着脚边软塌塌的一团人影，朝着距离最近的高档酒店走了过去。 路途中由于两个人的造型太别致，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搞得向来存在感稀缺的蓝发少年难得享受了一次视线围攻，简直快要连灵魂都从头顶飘出去了。 ——啊、公开处刑……没错，思想不纯洁的家伙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呜呜呜！ 因为忙着自抱自泣，所以等进入了布置温馨的房间之后，他才猛地回过神，如同一块可以随意改变形状的橡皮糖似的缩进墙角里，相当虚弱地摇头拒绝着：“我、我不用休息的，你自己睡觉就好……” “我当然记得夜斗先生不用休息呀，你说过的嘛。” 凭实力入住临时据点的粉毛流浪猫坐在床边，用看似无害的肉垫捶了捶酸疼的小腿，笑容狡黠地为自己的恶趣味找着借口：“既然如此，开两间房不就是非常浪费的可耻行为吗？要合理分配‘好心人’送来的财物，以免接下来很快弹尽粮绝哦。” “原来是这样……” “没错，毕竟我们不可能每天都碰到‘好心人’呀。”眼看着对方露出莫名安详的表情，他踢掉高跟鞋，边晃着腿边美滋滋地畅想道：“唉，如果能多遇到几个的话，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嘛。” “那明明是个坏人，你快有点自觉性吧！” 不知不觉开始为他操心的便宜神明愤然捶地，目光下意识游移着，不敢去看那双白到发亮的修长美腿。 没办法，得克制自己的歪心思才行啊，不然就跟刚刚惨遭板砖拍脸的小混混没有任何区别了啊。 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教育一下不知人间险恶的小鬼头，便强压着郁闷开口道：“别随随便便跟着来搭讪的男人乱跑，要知道，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恰巧赶到啊……” 闻言，不远处调皮晃来晃去的脚停了下来。 如果要加深两个人的羁绊，让对方慢慢迷恋上自己，变成一个合格听话的保护者，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恋爱线和友情线永远只有一墙之隔。 然而，擅长利用外貌优势的粉发少年垂下眼帘，降低了面容带来的强大杀伤力，首次对着他展露了些许真实的性格，“我从没想过让谁来保护我啊，夜斗先生。” 说是伪善或者假模假样也无所谓。 虽然他总喜欢装成无害的少女形象来降低旁人的心防，可到了关键性的节点，他却不愿意去误导对方，造成不必要的结果。 毕竟，恋心是极为可贵的事物。 他可以伪装得了一时，但没办法伪装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对方看破真相，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无疑是最佳选择。 就算未来的夜斗得知他的男性本色，也顶多是闹腾几天，并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很快便要哭丧着脸接受了吧。 对于直男而言，朋友是女装大佬，总比突然发现女·朋友裙下有鸟要幸运得多啊。 于是下一刻，他直视着想要说些勇者一类台词的蓝发少年，认真地重复强调道：“真的不需要，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请放心。” “哦……” 被直接拒绝了好意的夜斗再次萎靡不振，像极了告白失败的可怜中学生，连头顶的呆毛都跟着低落下去。 ——还没等他自告奋勇地发表靠谱宣言就被提前打回原样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悲了呜呜呜…… 更过分的是，对方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除了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揉揉那头手感一流的蓝毛，惹得他反射性脸红外，竟还若无其事地提议着：“沾了点灰呢，不如一起洗澡吧，我还可以提供理发服务哦。” “不用不用不用！” 他恨不得将头摇成拨浪鼓，赶忙又把身体缩得更小一些，如同大型犬般悲伤地呜咽着：“当我是透明人好了，不要在意太多呜……” 若是他有一条真实的尾巴，估计这会儿也要一并耷拉下去，没办法同平时一样摇摆个不停了。 栗原涉的唇边翘起了小小的笑弧。 幸好他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便收敛了逗人的心思，转身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入浴室，咔哒一声锁了门。 好不容易获得放置权的蓝发少年不由松了口气，将脑袋压进双膝之间，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不过还没等消停两秒钟，浴室的门便被里面的人推开，随后探出夹着钞票的纤长五指，上下摇晃着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没有换洗的衣物啊，夜斗先生，能麻烦您帮我去商场里买一套吗？” “……啊？什么？买什么？！” 脑袋里闪过一连串羞羞画面的晚熟神明当即捂住眼睛哀嚎起来——他不要脸，脏了.jpg _ 鬼叫完毕，夜斗还是揣好纸币，做贼一样前往目的地去执行任务了。 帮女性朋友买私人用品绝对是考验男性羞耻心的一大利器。 哪怕是再不顾脸面的家伙，第一次也无法装作熟练的模样，照样得鬼头鬼脑地前进，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成功收割预定好的战利品。 为了不当一个小偷，他又不能利用彼岸之人自带的隐藏buff，悄悄拿走自己所需的物资，不得已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在售货员们充满慈祥善意的目光下边买边问，耗费不少时间才抱着一袋子东西匆匆返回了酒店。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原本该等着他的流浪猫已经一头扎进舒适的被窝里呼呼大睡了。 犹带着水汽的亮丽长发铺了满枕头，散落的边缘处形成小小的弯钩形，正好挂着晶莹的水滴，看起来有种攀附着墙壁生长的植物一样的自然美感。 但最令人瞩目的仍旧是位于正中央的姣好容颜。 相较于清醒的时候，陷入睡眠中的栗原涉要显得年龄更小一些，偶然间蹙紧眉头，更有种青春期烦恼着什么的青涩感，稚气得要命。 “唔、森先生……” “这家伙是在说梦话吗？” 不自觉驻足观察着的蓝发少年下意识靠近，还机智的拿了条毛巾，准备万一被人抓了个现行之类的，便以帮忙擦干头发来作为借口。 结果他发现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对方很显然做了个美梦，毫无转醒的意思，忍耐了半晌才悠悠地又唤了声森先生。 那声线既软又甜，并非刻意撒娇，可尾音里满是黏糊糊的依赖感，让人很难不多做联想。 ——恋人的话，应该叫得更亲热一些吧，敬称算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所谓的院长？ 不得不说，犬系的直觉大部分时间都准得惊人，瞬间就参透了被点名之人的身份。 当然，至于是不是恋爱关系什么的…… “不可能，对未成年下手肯定会被吊销执照的！” 他忍不住代入了老父亲角色，一秒钟眼含热泪，恨不得握着自家（？）崽崽的手开启千叮咛万嘱咐模式。 ——千万不要被心怀不轨的老男人骗了啊！！！ 睡眠中的粉发少年被他高涨的怨气扰得不安稳，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靠脑补领了新角色卡的队友，继续与闯入梦境的心上人亲亲我我。 嗯，哪个成年人不做点带颜色的梦呢。 总之直至他清醒过来，仍感觉意犹未尽，犹如偷腥的猫一样舔舔唇角，回味着尚未真正到嘴的美餐。 嗨呀，有了精神食粮也比饿着肚子强百倍啊。 维持着高涨的好心情，他起身去卫生间解决生理大事，结果一走进去，就被洗手台上放着的崭新衣物当场泼了一盆冷水。 清纯水手服算是直男的浪漫，自然无可非议。 但是，夜斗那个家伙居然连内衣裤一并替他买了好几套，全部都是性感的蕾丝款式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森先生有出场，虽然是在小栗子的梦里，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院长森：？？？天降一口锅，我不是我没有，我还没动手！ 目前还没有戏份的首领森：） 然而小栗子是个理论派，实际上嘛……╮(╯▽╰)╭ 第10章 森厨.10 饶是见多识广的女装大佬，此刻也不免有些无语。 虽然他尝试过各种神奇的装扮，甚至为了更接近御姐的形象，还经常穿着以假乱真的硅胶胸垫，却唯独接受不了蕾丝款式的内衣裤。 并非什么男性自尊在作祟，而是…… “这东西根本就是缺乏人性的设计啊。” 他十分嫌弃地拎起包装精美的袋子，下意识看了眼上面标注的价格，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除了跟男友同居玩情趣之类的，大概很少有女性会选择中看不中用的贴身衣物吧？做人还是不要太折磨自己为妙。 看来，他得好好教育一下不懂体贴女性的家伙了。 栗原涉简单洗漱过后，便裹紧充当了一夜睡衣的浴袍，将洗手台放置的种种包装袋一股脑搬至床铺，然后抱着肩等待失踪人口回归。 其实他昨天就通过异能给夜斗做了队友的标记，所以现在可以感知到对方离得并不远，估计是找了别的地方休息整顿或者办私事，大约是觉得时间差不多，已经有赶来酒店的趋势了。 要不是这样，他还真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被逗得太狠，选择临时跑路了呢。 所以等提着早餐蹑手蹑脚走进卧房的可怜神明刚抬起眼，第一秒便瞧见粉发“少女”难得卸掉了笑容，正面无表情地盘腿坐着，一副准备审问犯人的架势。 他反射性地开始犯怂，贴着墙根立正站好。 “坐在我的身边吧，夜斗先生。” 不远处飘来的声音带着点懒散的哑意，听着倒是不含半点怒火，令人下意识联想起用尾巴啪啪啪拍打地面表达不满的猫科动物。 就算再凶，也顶多是被挠两爪子，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嘛。 被假象蒙蔽的蓝发少年鼓足勇气凑了过去。 或许是靠得太近，他可以轻松嗅出对方用过什么样的香波，与衣领内被体温催化的清浅气息融为一体，组合成了相当好闻的味道。 他本能地再度靠近几分。 结果冷不防地，头顶便落下了轻飘飘地问话：“夜斗先生，您想做些什么呢？” “我想睡……” 习惯性寻了间神社借宿日常吹冷风入睡的夜斗哪里扛得住此刻的气氛，嘴里自觉吐露最真实的心声，眼看着整个脑袋就要躺上柔软舒适的膝枕。 啊~美少女的膝枕服务简直是所有男性的梦想嘛！ ——他敢发誓自己真不是耍流氓，嗯！ 结果可想而知，（他眼里的）天然黑当即挽起唇角，身后仿佛瞬间绽放开无数繁花似的，更衬得笑容格外灿烂，连声线都多了不少甜蜜的意味。 “睡？” 对方伸手夹住他毛绒绒的脑袋猛地往上一扭，强迫他以奇怪的角度仰视着自己，能够打起精神聆听他接下来的凄惨命运。 “——可爱的女孩子当然要和可爱的女孩子一起睡啦，夜斗先生要来当我的‘姐妹’吗？” “嘎呜——” 由于整张脸被挤成与鸭子相仿的形状，导致他的怪叫声都变为同款，听着特别逗趣。 但他本人显然不觉得搞笑，这会儿忽然幻觉空中有把巨大的剪刀“咔嚓咔嚓”地来回闭合着，吓得他寒毛直立，恨不得将脑袋摇晃出残影来。 他不想年纪轻轻（？）就跟自己的OO告别啊，救命——！ “放心，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呀。” 仿佛被他惊恐不已的眼神取悦了似的，粉发少年松开手，回头从床边捞过成套的水手服和蕾丝内衣，随手抛给了本能捂住胯间的大型犬科生物，然后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晃了晃。 “穿上同款女装，我们依然是好朋友，夜斗先生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我……” 不知自己撞了枪口的肇事者瞪大眼睛，先前被压得变形的脸转瞬间白了又绿，最终定格在羞耻的潮红色调，几乎想找条地缝把自己埋进去一样。 而围观他人的痛苦面具之后，才勉强抵消了栗原涉心底的郁结——没办法，他的确是没有其它衣物可换洗，就算再不舒服也得凑合一下，穿着反人类的蕾丝款式跑来跑去。 嗯，自己不好过的时候绝不能让猪队友好受。 这应该算是另类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吧：） - 折腾了半晌，两个人终于成功离开临时据点，踏上了搭乘新干线的道路。 按照初步的预计，大约换乘两次，五十分钟便可以抵达横滨市中心，然后徒步走个半小时左右就能看见福利院的影子了。 但栗原涉并不打算直接去那边。 原因正如先前忧虑的，眼下的他尚未将HP和MP养回顶峰，就代表没办法切换最强的职介，贸然去找森鸥外只会为对方带去灾难，根本提供不了足够的保护措施。 果然还是该四处探查一下情况为妙…… “放、放我去上面吧……” 身旁响起的微弱求饶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无论从字面意义还是真正内容去理解，都带着种即将升天的虚软感，让人忍不住想去关心对方的状况。 残忍的粉毛小恶魔却不为所动，闲闲地吹了吹自己光洁透亮的指甲。 见状，被迫穿着闺蜜装的家伙险些当场抱着大佬的腿痛哭流涕，诚心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碍于过分短小的裙子稍微不留就得走光，便局促地拽了拽它的边缘，继续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与他说话。 “别折腾我了呜呜呜……” 夜斗好好的帅脸完全揉成了一团，活似表演着五官大团结的特技，还顺带糊了层鼻涕眼泪，如同某类新物种一般发出了黏糊糊的音效，“至少放我去人少的地方，实在是、太丢脸了啊……” “怎么会？嘛，夜斗先生没听说过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吗，习惯的话，你会爱上它的~” 真正的女装大佬一语道破个中玄机，完全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不知真相的蓝发少年自觉孤立无援，越听越想汪地一声大哭起来，强烈控诉猫主子堪称酷刑的举措。 该庆幸他们错过了早高峰，这会儿车内的人基本全是旅行的游客，各自低头查看着手里的地图或者与同伴聊天，倒是没谁有功夫关注别人的动静。 更何况，神明自带的隐藏buff长期有效，除非是他动静太大主动暴露行踪，否则压根就没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换而言之，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没准是觉得对方太吵，想要专注思考的栗原涉干脆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将失去尊严的神明放置于双臂和墙壁制造的安全区域。 而后他仰起头，耐着性子询问道：“这样有感觉好些吗？当成我一个人在注视着你好啦，明明挺可爱的嘛。” “好、好多了……” 享受了一把真正的女性优待，不太习惯的夜斗磕磕巴巴地回应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不得不利用过长的额发遮挡住自己的视线。 ——感觉像角色倒置了一样…… 虽然他眼前的家伙经常摆着大和抚子般的表情，但偶尔流露出的气势，总会令他不自觉在脑海里模拟着性转（？）版的栗原涉。 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恐怕会相当受欢迎吧。 不光皮相好，性格也是时下流行的天然黑外加天然撩款式，将食肉系的本质隐藏于食草系的表象下，一定非常容易拨动女性的心弦。 没准连男性都……打住打住，他可没有弯的倾向啊！ 及时拉回了胡乱发散的思维，他沉默着度过了剩余的旅程，殊不知，自己其实与真相擦肩而过，差点就靠直觉侦破了对方的伪装。 若让栗原涉对此做出评价，他定然觉得夜斗才算是真正的天然犬系，对喜欢藏小秘密的猫科类真是致命的威胁。 哪怕能切马甲，用了【刺客】自带的隐藏buff，估计也起不到太大效果——为使自己的伪装更加完美，他日常挂着本用于刺杀途径的职介，活活把自带buff开发成了性别作弊器，足以瞒过所有人类的耳目。 他敢说，要不是森院长一开始就知晓他的性别，换成其它场景相识的话，他绝对能够隐藏到走入婚姻殿堂的关键时刻。 实在是命运不给他翻盘的机会啊。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暂停了交流，沉浸于各自的世界里，直至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到站通知方才回过神，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下了车。 海风特有的潮湿气息呼地吹拂过来，带来了些许黏热，仿佛为每根发丝都增加了过半的重量。 面容清丽的粉发少年掏出一个发圈叼住，双手整理着身后略嫌麻烦的长发，想要梳成方便行动的高马尾。 不过一股微不可查的硝烟味使他止住了所有动作。 “难道有谁在附近火拼吗……” “应该是黑手党的人吧。” 经常走街串巷的神明为他解答了疑惑，随即挠挠后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的原因。近几年的横滨虽然比以前要好些，但地盘争抢类的动荡始终没有停止，尤其夜间，更是格外不安全啊。” “奇怪，我记得港口黑手党已经是龙头老大了吧，到底是哪伙不要命的家伙想抢地盘呢？” 栗原涉回忆着已知情报，神情愈发疑惑起来。 像他这种昏迷了两年的人，都在清醒后从各种渠道听说了港口黑手党近年来的丰功伟绩——据说，因为它扩张的速度太快，不管是黑方还是白方都对此警惕万分，派了不少杀手去暗算港黑首领，结果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当然，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对方也付出了几乎足不出户的代价，每日待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闭关，活得像极了守着电脑注入灵魂的宅男。 换做是自己，栗原涉觉得他可能会疯。 毕竟是如此高压的生存环境，每日面临着暗杀的危机和繁重的工作压力，放弃一切休息娱乐时间，能活下去简直是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敦肯定是见过那位神仙一样的顶头上司了吧。 要不是自己突然被疑似「书」的力量袭击，没准之前的他就得抽出功夫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好满足时时刻刻增长的好奇心。 现在嘛……算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什么样，活得有没有生活质量，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暂时还谈不上龙头老大吧？” 夜斗否认了他的说法，而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朝他耳语道：“最近的话，听说有一股国外的势力偷渡到横滨，公然挑衅了港口黑手党，目前两方僵持得很厉害。” “——所以你要记住，若不小心碰见外国人，千万不要和他们交流，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进入横滨地界啦，小栗子和夜斗都立下了标志性的flag… 目前有两条小线索+提示可以标明： 1.小栗子只知道太宰是敦敦的收养者 2.主世界的时间和IF世界时间并不同步 接下来就要开始搞事啦（搓手手 PS：希望宝宝们有时间可以跟我爱的贴贴，大家抱团取暖，冬天真的好冷哦(/ω＼) 感谢在2020-11-24 20:16:11~2020-11-25 21:4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沢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森厨.11 入侵横滨的外国人吗…… 栗原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福利院，日日沉迷着自家院长的美色，但完全不耽误他通过别人的嘴得知外界的各种新闻，所以还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类型。 换而言之，他不可能对如此重大的变故一无所知才对。 从昨天清醒之后便出现的、若有似无的违和感愈发强烈起来，现在简直像是有人提着耳朵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他当即忍不住提了一个笨蛋似的问题：“夜斗先生，能告诉我目前具体的年月日吗？” “哈啊？” 原本满脸凝重的蓝发少年不禁呆滞一瞬，仿佛看见他突然变傻一般，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想试一下温度。 为了得到情报，他乖巧地仰起头，任由对方温热的掌心压住自己的发顶，带来格外亲密的触碰。 感觉不讨厌就不算是牺牲。 但不得不说，他觉得对方的手法有点像是撸一只小动物，恨不得将他柔顺的长发全部弄乱，搞成乱蓬蓬的一团。 ——唉，这绝对是趁机泄愤吧？一起穿女装明明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嘛。 幸好夜斗还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便一边笨手笨脚地帮他扎好高马尾，一边给出了答案。 那比栗原涉之前所处的时间足足早了快四年。 “果然很不对劲啊……” 他忽略掉了自己此刻过分随意的发型，习惯性捏着下颌思考，喃喃自语道：“难道说我是被雷劈得穿越了吗？未免太俗套了吧，完全是小说里的情节嘛。” 吐槽归吐槽，不过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便快速决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夜斗先生，您能帮我找到一个人吗？” 为了不让队友陷入迷茫状态，他只得在隐藏了部分核心真相的前提下，尽量简单讲明事情的原委，好方便热心的神明进行搜寻。 “我有一个被港口黑手党高层收养的朋友，因为他走的时候比较匆忙，并未给我留下联系方式，所以为了找他，我必须得先见到他的新任监护人。” 他几乎没有说谎。 假设时间线仅仅是单纯回拨了几年光景，那么，不管太宰治有没有得到「书」的保管权，都一定能知道关于它的蛛丝马迹。 而比起去找中岛敦和森鸥外，明显是接近前者的收养人更容易弄得清一切的来龙去脉，还不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至于夜斗则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不管是神明亦或普通人，只要没掺合进「书」的真相里，应该便可以规避世界法则，永远待在安全区中。 思及此处，那双灿蓝色的眼眸显得愈发真诚恳切，令人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我说什么都要见他一面，拜托您了。” “加入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也难怪你会担心。”由于不清楚他的心思，蓝发神明理解错了重点，误认为他所指的“他”是可怜兮兮的同龄伙伴，便立马动了恻隐之心。 乱世之中的情谊大约是最为难能可贵的事物啊。 不知是否回忆起了什么，夜斗的神色暗了暗，但很快又精神抖擞地竖起大拇指，耍宝般打着包票：“你的愿望就由夜斗大人收下啦，之后记得补上委托费用——” “好好好，我还可以请您吃顿大餐哦。” 粉发少年状似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摊开手对他抛出了此行的难点：“不过我得坦白，我只知道对方的名字，什么长相和居住地址之类的，一概是空白档案呢。” “……这是何等地狱级别的难度啊。” 他刚刚摆出的靠谱姿势瞬间崩塌，险些当场表演个咸鱼翻身还是条咸鱼的秘技。 虽然他接过不少寻找阿猫阿狗的工作，已经熟悉了饲主们种种不靠谱的形容，例如我家宝宝是全世界最美最可爱之类的，但起码还能得到一张照片或者画像啊！ 好家伙，这回居然改成大海里捞针了。 关键他哪里分得清自己捞出来的“针”是不是正确的啊。 眼见他整个人颓靡成了软趴趴的饼状，披着无害外壳的小恶魔干咳一声，忍笑做出了补充说明：“港黑高层的人数不多，重名的概率基本为零，所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对哦！” 脱线的神明赶忙站起身来，如同大型犬般围着栗原涉团团转，等待着指令中的关键词。 然后，他便听到了令横滨地底世界闻风丧胆的名字。 “——太宰治，他叫太宰治。” - 莫名领了老父（母）亲角色卡的操心神明临走前特意将栗原涉塞进了附近的咖啡厅。 没办法，顶着那样一张出众的相貌走来走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想想昨晚遇到的小混混，夜斗就忍不住板起脸，随手从四次元（？）口袋里掏了个东西，郑重其事地递给他，口中则不住地嘱咐着：“遇到不怀好意的搭讪份子，不用想太多，朝着他的脸拍过去就好。” “你竟然还带着它……” 接过沉甸甸板砖的粉发少年不由唇角一抽，勉强接受了此番好意——说真的，如果不了解对方的脾气，肯定会以为是开玩笑的吧！ 谁要拿着一块板砖做傍身武器啊。 于是等不靠谱的神明离开之后，他果断走出了咖啡厅，远离不时对自己投来奇异视线的吃蛋糕群众们，顺手将板砖藏进了垃圾桶与墙壁间的缝隙。 反正没弄丢也好有个交代…… ——话说回来，为什么他得一直迁就犬科生物的心路历程啊？ 资深白嫖的心脏玩家开始怀疑人生。 当然，该做什么他半点没耽误，抬脚就向着不远处的酒吧走了过去。 夜晚热闹非凡的场合总是于白日时分显得格外安静，连两扇门都无趣的紧闭着，仿佛被查封了似的，摆着一副拒绝迎客的冷酷嘴脸。 栗原涉半点没打怵，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直奔着布置成酒柜展览台的位置，跟正在清点账目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您好，请问这里招人吗？” “哪里来的小鬼，没瞧见我忙得很吗。” 或许是被他打扰了思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的味道，简直像是撵苍蝇一样频频挥手，头也不回地驱赶着：“回家去找妈妈吃奶吧，没事捣什么蛋。我们已经满员了，根本用不着你来添乱。” 此番冷言冷语足以吓跑偶尔来找刺激的乖乖牌们。 凭男人长年累月积攒的经验，可以轻松断定身后那道有些软糯的声线来自一位尚未成年的少女，文文弱弱的，哪里像是混迹于夜场的风情女子，明显赚不来什么钱。 而将青涩的少女调.教为合格的女公关究竟需要耗费多少的人力财物，他自是再清楚不过的，基本算赔钱的买卖。 接纳成熟的从业人员不是更快捷有效吗？ 酒吧又不是收容所，犯不着给自己找累赘。 利益至上的商人态度称得上强硬，丁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咔哒。 一截白得发光的小腿踩着高跟鞋轻轻落地，如同优雅的舞者一般，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他的视线。 紧接着，这只可爱的脚继续向前滑动，顺着他那双打理锃亮的皮鞋后跟往中央探入。明明没有什么过格的举动，却予人以极度暧昧的氛围，缓缓地释放着独特的魔性。 男性本能促使他滚动着喉结，想要回头去看看敢撩拨自己的小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 偏偏对方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鬓角，力度轻巧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先生——” 原本无限清纯的声线被压低了几分，变得略微沙哑且朦胧，像是滑过喉间的美酒般，弥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火热感，“我真的身无分文，外面还欠着债务，急需要这份工作，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试用的第一天，我可以不收费哦。” 大约是个男性就无法抵御如此勾人的诱惑，更别提，他身处酒色名利场，本就天生有点占便宜的心理，这会儿笑容便不自觉变了味，哪里还有先前的不耐烦之色。 结果他刚转过身，伸手去搂对方的细腰，就见粉发“少女”如同兔子般轻盈后退一步，恰巧躲过了他的咸猪手。 好，可以确定了，这个小家伙绝对比看起来熟练得多。 “我是说第一天的工资可以不要~” 深谙撩完就撤退之道的小恶魔眨眨眼睛，表情愈发无辜，将绿茶气质拿捏得准准的，随即语气轻柔的问道：“您觉得我能留下吗？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去旁边的酒吧试试看，虽然没有您的店面大，但至少能为我遮风挡雨……” “暂时留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偷香失败的男人并不气馁，照常撑起架势，一本正经地同意了他的求职——反正时间还长，迟早有机会能拿下“她”的。 殊不知，被当作囊中之物的少年却并未在意他的邪念，而是侧过脸，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窗外的街道。 还有什么是比鱼龙混杂的酒吧更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吗？ 希望待会儿他能碰到一个多金好骗的、知晓港黑内部消息的肥羊，顺便再帮他解决一下资金短缺的问题。 嗯，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迟到了呜呜呜，因为最近比较贫穷，所以就随机抽六个留言的宝宝送红包，来作为补偿ヽ(；▽；)ノ感谢在2020-11-25 21:44:01~2020-11-27 00: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萌猫系攻 30瓶；奉孝无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森厨.12 成功混入酒吧内部之后，栗原涉被负责顾店的男人领进后台，单独安排了一间小小的卧室。 虽说室内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布置得又实在太像是以办事为目的、近似三流会所一样的场合，但想着自己压根不会在这里过夜，他还是微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至于为什么给他独立的休息隔间，真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到——当然是方便进行夜袭了。 反正光靠一个女性的力量，根本无法抵御健壮的成年男性，就算挣扎得再厉害，最后也不得不认命，成为禽兽口中的美餐。 更何况，来酒吧工作的人本就没什么安全性可言，基本等同于羊入虎口。 “我给你找一套新的衣裙吧。” 大约觉得新招揽的粉发“少女”无路可逃，如同瑟瑟发抖的羔羊般任由自己摆布，男人的态度倒是较先前好了很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他转身打开衣柜，在种类繁多的服装中挑选着，最后拿出一件做工精良的旗袍，随手递了过去。 “虽然学生妹也算是一种卖点，不过我们这边可是正规营业场所啊，犯不着触上面的眉头。” 自觉幽默的男人耸耸肩，一边以略微露骨的目光扫视着栗原涉的身材，一边开了个纯正的玩笑。 ——连身份证明都不去查看的“正规场所”吗…… 捧着营业服装的小恶魔配合地笑了笑，一副感激的模样，充分取悦了对方心底的劣根性。 等送走故作绅士姿态的男人，他仿若不经意般抬起头，轻松确定了针孔摄像头的位置后，便随手扯过恶俗的窗帘作为遮挡，藏在里面换好了勉强合体的衣物。 该庆幸他的身形有些单薄，肩膀不宽，腰线窄瘦且充满了柔韧性，所以哪怕是穿紧身的女装也没什么违和感。 外加他还自备硅胶胸垫，轻轻松松便可以凹出前凸后翘的效果。 但凡背肌隆起一点，估计都会令人联想到虎背熊腰一词，实在是太有伤视觉神经了。 “啧，鸡贼的家伙，特意挑了件开叉最大的。” 他挑剔地摸了摸几乎要抵达腿根的下摆分叉，总觉得凉风呼啸而过，吹得他像挂了空档上阵一样缺乏安全感。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忍了。 身着旗袍的少年特意将及腰的长发盘起，随手从梳妆台里摆放的配饰里挑了根银质的珠钗作为点缀，钗尾悬着颗浅蓝的玻璃坠，正好跟他的眸色极为相称。 镜子里映照着一位气质出众的高挑旗袍美人。 光看外表的话，任谁也无法预料到他竟然是位纯正的男性，并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危险人物。 栗原涉卷了卷耳边垂落的碎发，忍不住轻笑一声：“果然还是对我这样来路不明的求职者抱着警惕心吧。毕竟穿得越少，越不容易藏住武器呀，只可惜……” 对方千算万算都不曾想过，本应高高在上的异能者会屈尊降贵，来一家酒吧当被人呼来喝去的女公关。 而他根本就不需要额外的钝器。 装扮完毕的他推开门，决定去大堂帮帮忙，刷一波好感度，好方便自己接下来的调查。 对，顺便再蹭顿饭吃，要知道他可还饿着肚子呢。 - 与环境雅致的清吧不同，栗原涉所挑选的酒吧，是专门用来发泄压力的寻欢作乐之地。 于是越临近黄昏，室内的气氛便越是热烈起来，仿佛被逢魔时刻的阴沉光芒笼罩着，客人们便逐渐褪下人类的伪装，暴露了属于魑魅魍魉的面容。 乍眼望去，当真是群魔乱舞。 他托着酒盘四处奔走，灵活得像是回到海里的鱼，哪怕有色鬼伸手去占便宜，都来不及摸到他的一片衣角，唯有满心遗憾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旗袍“少女”的出现可以说是今晚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线，却无人知晓其来历，愈发显得神秘感十足。 被人探索搭讪的第一步，往往就是他打开对方心扉的绝佳时机。 所以不到一个小时的光景，栗原涉便已经同足足五个人相谈甚欢，成功套取了部分情报—— “不要害怕，美丽的小姐，就算横滨被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入侵，港口黑手党也一定会将不知死活的家伙们驱逐出境的……” “什么？您居然担心地头蛇的实力吗，实在是太可爱了呀。” “放心吧，赫赫威名的港黑重力使以一人之力，便足够将他们全部送回快乐老家哟。” “问我有没有见过他……嗯咳，不瞒您说，我可是获准参加黑手党内部聚会的权利，曾与中原君在同一张桌子共进过午餐哦。” “啊、对了，最近加紧了夜间的巡查，没准您也可以远远地见他一面呢。” ——据说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基础信息，大约通过五个人的口便能打听出来，果然不假。 他巧妙婉拒了热心客人的跳舞邀请，起身朝着大门的附近移动，争取可以第一时间搜集外界的动态。 该庆幸他的运气还不错，居然真成功捕捉到了野生（？）港黑重力使的踪影，以及附赠的成群黑西装和活波小萝莉。 没错，一位金发蓝眼的、犹如波斯猫般姿态娇嗔的红裙小可爱。 俗气形容的话，她很像圣诞节橱窗里摆放的精美玩偶，可以轻易捕获路人的喜爱，敞开着怀抱等待有谁来将自己带回家好好宠爱。 总之，是跟黑.恶.势力毫无沾染的纯洁小天使形象。 ——看来港口黑手党缺人缺到一定地步了啊…… 粉发少年不由多看了两眼，暗中腹诽着凄惨的用人现状。 想想当年被太宰治收养带回去栽培的好友，不也没比她大几岁嘛。唉，港黑的首领像极了雇佣童工的黑心肠资本家，简直毫无人性。 当然，他想得再多，面上仍挂满了亲切的笑容，迎接着大部队的光临。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正义使者，时不时要拔刀相助，拯救无数身陷火坑的受害者——演童话故事什么的，恕他敬谢不敏了。 更何况，连自己的事情都尚未处理明白，他哪有心思管别人？ “走慢一点嘛，真是的——” 刚一进门，备受瞩目的洋裙萝莉便跺了跺脚，完全不介意投注于自身的诸多目光，直接拽住了为首少年的胳膊，气呼呼地抱怨道：“我是出来玩，不是跟着你执行任务的部下，用不着折磨我的脚吧！” “抱歉，不知不觉就……” 出乎意料地，气场强大的橘发少年步伐一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略显局促地抬手压了压帽檐，明显是拿她没辙。 落进非知情人眼中，那画面倒挺美好的，与《霸道黑道独宠的小小姐》流派的八点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实际上，中原中也本人有苦不能言，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她。 打不得→他本身就没有对异性动粗的习惯。 说不得→撒娇耍赖玩失踪三件套了解一下？ 碰不得→谁让对方是自家首领的异能体，与行走的活祖宗无异，难免令他觉得束手束脚，神似领着女装版的BOSS出门逛街一样诡异至极。 说真的，他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啊？！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请允许他郑重拒绝顶头上司强人所难的要求，哪怕对方滥用职权压迫他，都绝不屈服！ “哼，要不是林太郎不肯陪我出来玩……” 很明显，外表十几岁的小萝莉同样不满意自己此行的玩伴，忍不住撅起嘴小声嘀咕着。 很遗憾，酒吧里的嘈杂声响和混乱的灯光完美地掩盖了他们的对话内容，哪怕栗原涉不动声色地靠近，通过读唇的方式偷偷解析，亦没能发现关键性的猛料。 否则他早就变成吓掉了瓜子的仓鼠，目瞪口呆地表演原地石化了。 ——金发蓝眼的小姑娘叫着“林太郎”的样子，既视感实在是太强烈，很难不令他联想起自家院长和御姐版爱丽丝。 偏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导致他压根就没往相应的方向思考，外加将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橘发少年的身上，便顺利与真相擦肩而过。 迟早有他悔青肠子想要痛殴错失良机的自己的那天。 不知自己即将舍近求远的女装大佬果断端着酒盘上前，自作主张地给为首的少年发送夜生活福利。 “因为您是第9999位光临本店的顾客，故特别赠予您全场免单的特权，以及……”他看了眼身高低于自己的肥羊，脚下默默踢掉高跟鞋，降低了两人之间的纵向距离感，然后笑盈盈地拉近了横向距离。 “一位全程陪伴您的侍应生。今晚，请多指教了哦。” 中原君。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爱丽丝这部分有很多我的私设，会很便利的www 至于中也…小栗子其实很体贴他的，没错吧(?▽｀) 爱他就要迫害他！（喂 PS：明天要出门过生日啦，先在这里请个假(/ω＼)感谢在2020-11-27 00:26:47~2020-11-28 00:3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一摇 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森厨.13 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故意为之，栗原涉每次挑中的目标人物几乎都是不擅长应付女性的类型。 中原中也同样没有例外。 或者该说，明明是生活于纷繁杂乱的里世界当中，可港黑的重力使却比夜斗更加不擅长接受异性的示好，甚至称为无措也没有什么不恰当的。 毕竟与他搭讪的家伙非常懂得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 一张漂亮得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孔之上，流露出了恰当好处的笑容，既没有青涩到腼腆的程度，也不会像专门演练过一样世故谄媚，犹如淤泥当中生长的珍贵花苞，越沾染黑暗越是显得格外夺目。 “她”并非遥不可及的存在，偏偏不属于任何人，因此愈发能勾起人类心底的劣根性，想要将其摘下，据为己有。 至于之后是细心呵护，亦或粗暴碾碎，便不得而知了。 但此时此刻，对方主动将自己交到了他的手中，以一种信赖的模样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让人莫名有种被青睐的感觉，很难拒绝。 不，应该说，“拒绝”这一选项从未在脑海中出现才对。 于是等橘发少年回过神来，便听见耳边响起了结结巴巴的回应：“嗯？啊……是、是这样吗，那好吧。” 等他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时，耳尖就刷地热了起来，简直像燃烧蔓延的火种，烫得他想把自己塞进冰桶里凉快一下。 ——啊啊啊、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啊！太丢脸了吧？！ 可悲地是，不等引发火灾的肇事者有所反应，倒是跟着他的红裙小萝莉歪歪头，不给面地打趣道：“中也好逊啊！难道你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学生吗？” “……” “好啦，我是开玩笑的嘛。” 如果换做自家的异能者，没准爱丽丝当场便得嘲笑对方是不顶用的老.处.男，贼心大胆子小，不过换做常年为组织效命的劳模，她还是懂得圆圆场，以免气跑了森鸥外好不容易拐回来的重要劳力。 披着无害外壳的异能体眨了眨蓝眼睛，一边抓着中原中也的衣摆摇晃，一边笑眯眯地补充道：“反正有人愿意提供上·门·服·务，真是再好不过了呢。” 当然，对待来意不明的陌生人，她的态度可就恶劣得多，完全是一副骄纵小公主的气势了。 栗原涉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反而俯身朝着她张开细白五指，颇为巧妙地邀请道：“能为美丽的小小姐服务，当真是我的荣幸啊——” “哼，油嘴滑舌的家伙，连我都要一起享受‘中奖’的待遇了嘛。”仿佛是被人忽略之后又寻找到了关注度的别扭小孩，金发小萝莉端着架子，屈尊降贵似的抬手捏住了面前人的指尖。 对她而言，能够忍辱负重的人不算讨厌，若妥善挖掘的话，哪怕是曾经的敌人都可以转化为棋子来使用。 要说是一次性的，还是足以循环利用的，便全看对方具有多少价值了。 随即她撅起嘴，施舍般地命令道：“我很累，不想走路了，你来抱着我。” “这……” 伪装成侍应生的粉发少年为难地轻蹙眉头，余光扫向习惯了她如此作态的中原中也，故作无奈地小声说道：“我的力气很小，恐怕没办法抱稳您呢……” 这自然是骗人的。 要说真实力气的话，就算没有开启异能状态，他单手提起一只小萝莉也是轻轻松松的，根本没有难度。 可或许是过去的经历塑造了他的性格，导致他不愿意被动接受他人的靠近，总觉得对方是有所图谋，很难放下自己的心防。 哪怕做此要求的人是个小姑娘照样没有例外。 更何况，他不相信港口黑手党里生长的恶之花会是普通货色，如果贴得太紧，便很容易出现纰漏，比如被拆穿他胸口放置着硅胶胸垫一类的，完全是得不偿失的大危机。 迄今为止，可以放肆进入他的安全交流范围之内的，除了他家的院长先生，就只剩下院长先生的御姐版人形异能了。 其他家伙可不行呢。 结果，大约是人生之中首次遭遇外人的拒绝，萝莉版的爱丽丝用力跺跺脚，不依不饶地继续要求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不管不管，快点满足我！” “不如由我……我的部下来抱着您吧？” 没准是接收到了求救信号，直男如中原中也都不免感知到了女性（？）间的战争，忍不住开口解围，试图拯救被异能体针对的可怜受害者。 然而爱丽丝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反倒扑过去环住了目标的脖颈，用行动证明着自己的决心，“不要不要！男人的身体好硬，被抱着不舒服，我就要她！” “那、那不如换成我来背着您吧？” 栗原涉明白多说无益后，干脆采用了折中方式，直接把不肯罢休的小姑娘转移至相对安全的背部，然后慢慢地站起身，侧过头略显吃力地笑问着：“应该还算舒适？因为我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不清楚您的感觉呢……” “唔，勉勉强强吧。” 拿足了大小姐架势的异能体趴在他单薄的肩头，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捕捉着混杂于酒吧内部炙热空气中的浅淡香味。 与女士们惯用的高级香水不同，背着她的“少女”意外散发着冷泉般的味道，细细嗅闻的话，会令人连鼻腔里都充斥着凉丝丝的感觉，像极了行走于冬日时分，迎面吹拂过来的凛冽霜寒。 但是—— 很奇怪，竟然让她有种想舔一口的冲动。 由于对方用一根银钗束高头发的缘故，她此时微微垂下眼，便能看见一截细腻白皙的后颈，朝着做工精美的领口向下延伸，逐渐隐没于其中。 尝起来的话，肯定很像甜甜的冰淇淋吧？ 她不着边际的幻想着，嘴角也跟着翘起几分弧度，殊不知，被她定义为小甜品的临时座驾正眸色阴沉，竭力遏制着心底不停上涌的杀意。 ——啧，暂且陪着她玩玩吧，能多套点消息才对得起他的付出啊。 从外人的角度去看，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还挺像一对姐妹花，都生着双蓝色的眼睛，长相又十分精致，放在一起便是双重的赏心悦目，特别适合被妥善地安置于画卷当中。 有谁没忍住，偷偷掏出手机按下了拍照键。 虽说日本为了防止偷拍事件已经强制设定了声音模式，根本没办法悄悄取消掉，但被掩盖在满室的音乐和窃窃私语下，就显得渺小异常，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然而下一刻，身着黑风衣的橘发少年忽然抬脚向前，硬生生靠强大的气场逼得两侧人默默退开，留给他一条宽敞的通路。 踏踏踏。 原本鼎沸的人声被突兀的足音所击破，仿佛退潮的海水一般，由于太过安静，所以衬得涟漪翻滚的响动十分清晰。 他直直地走到偷拍者的面前，向其摊开覆盖着黑色皮革的手掌，冷声道：“交出手机，然后滚。” “我可以删掉……” 明明他的身量不高，可喷薄而出的巨大压迫力却骇得人浑身发颤，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妄图脱离他的气场包围圈。 但遗憾地是，整间酒吧早已陷落，如同俯首称臣的乖巧宠物，对主人讨厌的家伙张开了獠牙。 冷汗涔涔的男人不得不上交手机，眼睁睁看着它被捏得变形，成为了难以分辨原本形状的废品。 他毫不怀疑自己将沦为下一个被干掉的倒霉蛋。 “对不起！我以后绝不会再踏入这间酒吧！” 顾不得围观者们幸灾乐祸的目光扫射，男人赶忙表明态度，紧接着一溜烟小跑，匆匆撞开门消失于黑夜深处。 “胆小如鼠，怪不得净干这种蠢事。” 橘发少年轻嗤一声，明明是干部级别的黑手党成员，却闪耀着正直的光辉，无形之中拔高了整个人的形象。 下一句话更是将他的豪爽帅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让大家受惊了，今晚的费用由我来买单，尽情玩乐吧。” 欢呼声震耳欲聋地腾起，险些掀开了房顶。 惨遭魔音穿耳酷刑的栗原涉面无表情——没办法，为了背稳身后的大小姐，他可空不出双手来捂住耳朵。 肥羊是真的肥，可惜，荷尔蒙爆炸得太厉害，实在是太招风了。 估计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此番“撩拨”吧？ 但以他冷静客观的角度来分析，对方八成不是故意的，压根没有撩妹的想法，一如古时行侠仗义的剑客，很容易徒惹他人心动，自己则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全然不知桃花债是如何缠上的。 “中也这不是做得很好嘛。” 充当小包袱的爱丽丝探头探脑，笑嘻嘻地贴近他的耳侧，不知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竟半真半假地诱惑道：“要拿下他得快点抓紧时间，不然就会被别的女人抢先一步骗走呢。” “如果你想探讨恋爱攻略的话，不如跟我聊聊呀，怎么样，可以给你提供捷径哦~” 作者有话要说：爱丽丝：卖队友我是专业的！万一遇到个好苗子，让中也色.诱牺牲一下也不算什么嘛。 不明情况的中也背后一凉。 未来的首领森：） PS：感谢宝宝们的生日祝福，挨个啾啾！ 感谢在2020-11-28 00:36:36~2020-11-30 21: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四七 20瓶；48011878 13瓶；软萌猫系攻 2瓶；阿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森厨.14 ——果然开始了吗。 栗原涉并不意外对方的试探，或者说，若黑手党成员毫无戒心，才真会令他觉得吃惊。 于是他立刻调整状态，再次拿捏着绿茶系特有的气质，一边对不远处走来的橘发少年投以出神般的凝视，一边苦笑着喃喃道：“我这种人怎么能高攀得起呢……” “自己的幸福当然要主动去争取啦！” 明知道他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不过爱丽丝本来就打算拉近彼此的关系，便顺势接茬，苦口婆心地教育起来。 “反正中也有钱有势，长得又好，性格也算体贴，所以对伴侣反而没有太多要求了呀。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嘛——” “小小姐可真是会安慰人……” 饶是栗原涉早有准备，仍不免被对方过分殷勤的推销搞得眼皮一跳，望向橘发少年的目光当即变了味，不自觉带着两分同情之意。 自己眼中的肥羊原来还是对方同僚手里的工具人。 该怎么说呢，稍微有亿点点可怜啊。 “嗯？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被两双蓝眼睛同时盯住不放，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脸颊，试图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一旦直面异性，他周身散发的压迫性气场便收敛许多，重新露出不善于交际的内里，像极了拥有强大力量的凶兽初入人类社会，艰难地学习着如何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一些。 可很显然，目前的他依旧很青涩，甚至连转移话题都有些生硬。 “算了，当我没问。我们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诶？是要开始喝酒玩游戏了嘛？” 幸好有深谙暖场之道的红裙小萝莉负责弥补他的不足，这会儿故作天真的捧着面颊，发出了充满向往的期待声：“我记得传统项目是摇骰子，不如搭配着真心话大冒险来玩吧？哇，我实在是太有创意啦。” “……” 大约是没玩过类似的游戏，觉得很容易丢脸，橘发少年忍不住沉默下来，用余光瞥了眼身着旗袍的“侍应生”，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要他来说，喝酒就是喝酒，哪有那么多花哨（幼稚）的东西。 但要是拒绝了爱丽丝的提议，他直觉自己接下来也不会好过——毕竟，自家首领的人形可不是一般的难缠啊！ 只能祈祷身为同性的一方能适时打个圆场了。 然而很遗憾，接收到求救信号的粉发少年假装对他的难处一无所察，并且抬起指尖，万分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也、也要带我一起玩吗？” “是啊是啊，肯定很有趣的，一起来玩嘛~” 小萝莉撒起娇来的威力不容小觑，简直像是变成了装满蜂蜜的糖罐子，黏糊糊地贴着他的后颈，散发着惊人的甜腻气息。 栗原涉自然顺水推舟，带着一行黑手党前往相对安静的空桌落了座，顺手拿过几个骰盅放置在他们的面前。 求生欲极强的黑西装们哪里敢跟上级叫嚣，见状赶忙找了各种理由逃跑，结果就留下孤立无援的干部一个人去应对两位美人的折磨。 中原中也：“……” ——可恶，这帮家伙未免溜得太快了吧？！ 无奈之下，他只得拿起做工粗糙的骰盅晃了晃，于清脆的撞击声中开口询问道：“规则是什么？” “比大小，很简单哦。” 小萝莉版的爱丽丝竖起一根手指，一副照顾初级菜鸟的宽容模样，结果顺嘴就放了个嘲讽：“太复杂的玩法，中也应该搞不明白吧？当然得选择大家都能玩的方式呀。” “中原先生看起来明明很擅长的，倒是让我觉得很紧张呢……”粉发少年装模作样地维护着肥羊的自尊，实际却是利用戴高帽的方式，把人彻底推进了陷阱当中。 为了维护尊严，没有哪个雄性愿意在女人面前打退堂鼓，承认自己不行的。 意料之中地，橘发少年强忍着两眼一抹黑的尴尬，硬是作出熟练的样子，一把将骰盅倒扣于桌面之上，随即掀起来观察自己的战果。 三枚骰子朝上的那一面，无一例外地展示着一个点。 换而言之，一共才三点。 无形的沉重蔓延开来，哪怕是向来毒舌的异能体，也丧失了语言能力，默默仰起脸，假装欣赏着头顶悬挂的灯球。 送菜送得如此专业的家伙她当真没见过。 要不是知根知底，她准保会以为对方是故意炫技，用不失绅士风度的姿态来回击她刚刚的说法。 摇出“111”和“666”都需要差不多的技术含量啊！ “中原先生果然是故意让着我们的吧。” 栗原涉抓紧时间打圆场，安慰着摇摇欲坠的橘发少年，然后熟练地榨取着他的价值，“那您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我……” “不行，这样太无趣啦！” 回过神的搞事份子及时打断了他的声音，如同耍赖的孩子般抗议着，自顾自地增加了游戏的难度，“是由赢家来决定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方式，输家没有拒绝的权利！” “哈啊？这样是犯规的吧！” 中原中也反射性拍案而起，抗议着即将被坑的现状。 或许老实人总跟傻画等号，但并不代表他每次都要老老实实的承受，任由自己出尽洋相啊！ 很可惜，此时他的身边不仅仅有爱丽丝，还有个披着无害外壳的小恶魔，闻言蹙起眉，弱弱地举手调停着矛盾，“那不如由我和小小姐掷骰子，决定由谁来对中原先生提问吧？” “嗯，也、也行……” 被那双怯懦的蓝眸定定凝视着，好说话的少年立刻败下阵来，乖乖坐回沙发等待命运的审判。 至少……一个问题比两个为难人的要求好得多。 稳定发挥着演技的栗原涉执起骰盅，轻轻晃动几下，倾听着内部的声音。 赌.博类的游戏他玩过不少，不管是正常对决亦或使用作弊手法，他都驾轻就熟得很，基本没有输的可能性。 不过，适当地放水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装成新手不自信的样子多摇了几圈，略显迟疑地掀开盖子，露出“2、3、3”的点数。 非常平庸的水平，怎么看都不可能赢。 所以爱丽丝同样没费什么力气，就以“5、1、6”顺利获得了此局的胜利，得到一个捣蛋的机会。 她弯起眼，笑眯眯地来回打量着面前正襟危坐的俊男美女（？），状似公平的提议道：“既然你们两人都输给了我，不如，就将惩罚合并为一个吧。” “……等等。”中原中也再次预感到了不详，赶忙出言制止道。 一如既往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只见打定主意出卖他来换取利益的异能体歪歪头，如同持着爱神之箭的丘比特一般，尽情给自家干部颁发着特殊福利。 “——好，我选大冒险，就从简单的颊吻开始！不管你们两个谁来主动，都可以哦。” “……” “…………” 先不提身旁人的心情，至少就栗原涉而言，此刻也有点挂不住笑容，险些暴露眼底隐隐闪烁的杀意。 亲别人？啊、这就有点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要知道，他所有的第一次都准备留给森先生，制造完美无缺的心跳回忆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的小萝莉双手交叠撑住下颌，半阖着眼帘，挡住了里面微微泛起的奇特涟漪，微笑着问道：“你不是挺喜欢中也君的吗，为什么要摆出为难的样子？” “只要亲一下就可以，对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倒站起身来，一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去，一手伸至爱丽丝金灿灿的长发后方，压住了她的脑袋向前推，迫使两个人快速缩短了距离。 下一秒，柔软轻盈的触感便落在了她的眼尾，如同偶然间掠过的蝴蝶似的，留下了小小的痒感。 冰雪般清凉的气味仿佛于瞬间淹没了她的感官。 她下意识睁大眼睛，没能继续藏好眸底浮现的微妙紫色——那与原本的天蓝相融，好似天生就是一体般和谐，为她增添了过分吸引人的瑰丽之感。 为她送去一吻的“少女”并未慌张撤离，而是保持着贴近的姿态，用指腹蹭过落下自己印记的领地，无比温柔的、亲昵的低声说明道：“亲过一个人就算完成任务了，不是吗？小小姐光想着将我推到中原先生的身边，却不曾想过，没准我更加中意的人是你哦？” 嗯，撩拨幼女应该不算背叛院长先生。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小栗子的骚操作并不会比爱丽丝少，甚至惊到了某个暗搓搓登陆小号的男人(?▽｀) 首领森：等等，这算什么，当面NTR？？？（瞳孔地震 感谢在2020-11-30 21:57:35~2020-12-01 21: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兰月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森厨.15 大约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表白。 毕竟，那张具备跨越性别之美的面孔就悬停在距离自己不足两指宽的地方，一双灿蓝色的眼倒映着幽暗的灯光，更显得格外煽情，像极了魅惑心灵的妖邪。 哪怕是阅尽千帆的男人，都很难逃得出“她”的掌心。 偏偏送上一次直球暴击之后，栗原涉尤不知足似的，继续吻过金发小萝莉另一侧的眼尾，与之前的印痕形成了相当对称的记号。 虽然他没有抹唇彩一类的东西，不过柔软温热的触感明显比那更令人难忘。 末了，他不忘扭过头，对状况之外的橘发少年展开纯真的笑容，“我也帮中原先生亲过小小姐了呢，所以这一轮的惩罚已经算是结束啦。” “啊？哦、哦哦，原来如此……” 被迫直面百合花开画面的纯情干部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实在是没办法向外人解释有关爱丽丝的特异性，便下意识瞥开眼，有些心虚似的胡乱点头应允着。 ——反正，BOSS不在现场，应该……还好？ 他光知道自家首领拥有徒手捏人（？）的异能力，却并不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自然也就无法预估主动替自己解围的“侍应生”究竟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按道理来说，被漂亮女生亲一下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爱丽丝被设定为娇俏可爱的小萝莉，被同性大姐姐轻薄之类的……不，完全是不含丝毫邪念的亲近，就算让人看见也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吧。 甚至会令旁观者产生一种“她们两个很合得来”的错觉。 总之，问题不大，不用慌。 殊不知，被他判定为不在现场的首领其实刚刚登陆了小号，这会儿直面冲击，竟导致万年难得一见的宕机了。 “小小姐……” 迫害他两次的罪魁祸首安抚完他好骗的部下，便微微转过细白的脖颈，不经意间展现着几近完美的侧颜，以一种令人心折的姿态低声告解道：“很抱歉擅自做了决定，您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分明没有给人留下赞同的余地。 简直像是一只伸出粉红肉垫试探着饲养者底线的猫咪，就算带来些许的意外和恶果，也会让你满脑子都是“真可爱”和“哪怕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之类的念头。 攻略得实在是过分熟练了吧？ 若换成别人，估计很容易就会被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然而在经历短短几秒的沉默后，“爱丽丝”便恢复了精神，游刃有余地轻笑着回应道：“当然不。事实上，应该是恰恰相反才正确，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反撩回去可是年长者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呢。 毕竟，自己绝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能为生活增添不少乐趣，稍微改善一下日常里枯燥乏味的基调……嗯，稳赚不赔。 暂时剥夺了异能体自主行动能力的首领先生从容起身，也没去管栗原涉会作何反应，直接与其擦肩而过，走到了劳模级部下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吩咐了一声。 “记得留下约会对象的联系方式啊，中也君。” 小萝莉语重心长地教育着，口吻里不免透露出几分上位者特有的引导意味，督促着自家不开窍的下属乖乖完成任务，“要不然，你恐怕要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想后悔都来不及哦。” “是……” 中原中也神色复杂，除了老实应下之外，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让他去理解心脏玩家们弯弯绕绕的脑回路，显然非常困难，所以他早就学会不去深究，安安分分当一个最强武（工）斗（具）派（人）了。 不过该有的好奇心他还是有的。 “您是准备离开了吗？” 眼见着对方收敛了玩乐的姿态，他出于守卫的职责心，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结果金发异能体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压住唇中央，耐人寻味地暗示道：“因为有个讨厌的家伙即将登场了啊——” 语毕，她并未多做逗留，也没再回头去看引起自己兴趣的粉发“少女”一眼，犹如拍拍屁股就走的渣男，完全不管后续将如何发展，一阵风似的轻盈掠过了酒吧通往卫生间的转角。 与人类不同，异能体的设定十分便利，想离开直接原地消失便好，连点踪影都不会留下。 当然，爱丽丝的最终归属权永远掌握在森鸥外的手中，跑到天边去，也能被一道命令直接传回后者的身边，可谓是最忠诚且绝无背叛性、堪比分.身一样的存在。 至于个中奥秘，心防极重的首领先生自是守口如瓶，全无外泄之意。 栗原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小萝莉渐渐隐于黑暗深处，口中则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需不需要我跟着小小姐去卫生间，酒吧里面鱼龙混杂，多少有些不安全呐……” “咳、不用担心，别看她是那种样子，实际上保护自己可没有半点问题。”橘发少年莫名冒了点冷汗，赶忙开口制止着“她”的好心。 或许是想象力太强，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着自家首领与面前的女性宛如闺蜜般手拉手，亲亲热热走向女士专用卫生间的画面，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女性之友的身份倒是意外适合BOSS……等等，救命啊！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为了快速转移彼此的注意力，作为单纯直男的他不得不调动全部的脑细胞，磕磕巴巴地开口缓解着气氛，“那、那个……别去管她了，不如我们来——” 喝酒二字尚未形成明确的音节，上方便传来一抹刻意拉长的懒散声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好巧啊，中原干部。” 身材高大的男人如同开屏的孔雀般风骚，态度总有种令人不爽的倨傲感，像极了旧时把贫民视作垃圾的乡绅贵族。 而为了彰显自己的贵气，他的耳钉和领带结以及袖扣均采用了亮闪闪的宝石，被酒吧的灯球一照，每个切割完美的抛面都耀眼无比，晃得人失去了望向他的欲望。 可能有些热爱跪舔他人的类型是出于自卑的心理，不敢与他搭话。 但栗原涉纯粹是由于眼睛疼才挪开了视线，不出意料的话，他看中的大肥羊亦不愿搭理对方。 果不其然，橘发少年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开了两瓶酒往前一推，示意道：“请你了，玩得开心。” 这分明就是礼貌性的逐客令。 可惜，花枝招展的家伙并未罢休，仍旧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宝石，随即将它往开启的瓶口一放，又稳稳地推回了同僚的手边。 借着向前的动作，他干脆坐到了中原中也身边的空位，装模作样地表达着同事情，“没关系，由我来请中原干部吧。我刚刚进门就听说，你看中了一名陪酒女，特地请全场的客人喝酒呢，一定花费了很多冤枉钱吧——” 看似关心的虚假面孔之下，全然是拉踩对方的快感，连那双细长的眼睛都弯成了半月形，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典型的小人得志嘴脸。 没办法，对比着靠实力晋升干部的中原中也，他这种花钱买官职的行为便格外低级，且不容易得人心，偶然间就能听见部下们窃窃私语，憧憬着能有一天转至对方的旗下。 说归说，他们都明白那仅仅是妄想而已。 谁让加入□□五大干部之一，ACE阵营的人皆有着致命的把柄落入他的手中，经过异能「宝石王国的失常」的加持，用足以夺人性命的宝石项圈彻底套牢了部下们，除非是死亡，否则终其一生都将为他卖命。 他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并不相信善变的人心。 不过再多的理由也不耽误他妒嫉中原中也。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外加进一步寻找优越感，男人转动掩藏着恶意的目光，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传闻中美貌惊人的粉发少女。 然后他的表情就此凝固了。 该怎样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大概是愤怒夹杂着悲伤和忧愁吧。 ——可恶，如此漂亮的美人为什么不是他来拯救？愣头愣脑的中也君未免运气太好了吧！ 但他并不是愿意认输的性格，就像是狼见到肉一样，无论如何都想凑上去啃一口，满足自己与生俱来的贪婪和征服欲。 于是他翘起二郎腿，等待没什么恋爱头脑的橘发少年否认有关看中陪酒女的流言，自己则顺势设下语言陷阱，从对方的碗中捞走美味的猎物。 “喂，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身侧传来了充满不爽的少年嗓音，使得他的眉梢愉快地微微挑起，迎接着好戏的到来。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眼中过分仗义引得许多女性误会，实际是个单蠢生物的家伙倏尔扭过头，用一双锐利的湛蓝眼眸紧盯着他不放，无比严肃地警告着。 “——为她花钱我并不觉得冤枉。况且，她是侍应生不是陪酒女，给我好好地向人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森先生足足被亲了两下嘻嘻嘻(/ω＼) ACE就是第三季跟陀总对阵的倒霉蛋，他现在开始怀疑中也是真的开窍了，所以接下来还会更混乱（期待的搓手手 另外，我永远都要说，中也是最适合恋爱结婚的超级好男人啊，实在是太可爱了呜呜呜 感谢在2020-12-01 21:55:51~2020-12-03 20:3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摇一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011878 29瓶；摇一摇 20瓶；三四七 5瓶；暮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森厨.16 “哈啊？你才是在开玩笑吧，中原干部。” 被对方反将一军，A便有些挂不住故作优雅的表情，连语气都跟着古怪起来。 哪怕他再想标榜自己的气度，明确与“贱民”们区分开来，却还是无法掩盖内里的狭隘和商人本质。 无法忍受他人的进犯，亦不愿接受丝毫的亏损。 在任何时候，他都要当高高在上的神明，就算是面对着顶头上司，也顶多是伪装得比较好罢了，从未真心实意地尊重过对方。 而眼下，向他发起挑衅的家伙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鬼，简直是挑战他的底线。 于是他冷笑一声，回击道：“想要我道歉？可以，起码得令人心服口服吧。中原干部有信心战胜我吗？” 这是个明晃晃的语言陷阱。 为防止直肠子的武斗派胡乱打岔，他干脆脱下笔挺的长风衣扔给身后的部下，露出肩宽腿长的好身材，然后凹了个骚包姿势，像极了准备开屏的花孔雀。 “刚巧，酒吧的另一侧就有合适的房间，以及纸牌骰盅之类的道具。所以不如来一场赌局决胜负？” “若你赢了，我便心甘情愿地向这位小姐认错。可假如你输掉比赛的话……” 他意味深长地留白，予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视线则转向了桌旁静静坐着的粉发“少女”。 那其中暗含的内容不言而喻。 毕竟，孔雀开屏的初衷永远是为了吸引异性，就是不清楚如果他哪天知道自己看中了一位女装大佬，究竟会作何反应。 栗原涉无比淡定地抚平裙摆的褶皱。 他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觊觎自己美色的家伙，早已见怪不怪。要不是怕给之后的行动造成影响，以他的恶趣味，保准得拐着倒霉蛋去男卫生间走一趟，让对方深切体会什么叫“撩起裙子比你们都大”。 精准打击一番之后，受害者轻则精神恍惚不得不戒掉调戏女性的陋习，重则当场阳.痿从此过上清心寡欲的苦行僧生活。 总之，完全可以算是造福社会了。 ——唉，真可惜呀。 他藏起眼底的恶意，一双灿蓝色的眸子照旧无辜又单纯，像是听不懂男人的弦外之音一般，本能地望向精心挑选的大（小）肥羊。 “中原先生……” 虽然他表现出了些许的无助之色，但与之相反地，那软薄唇瓣所吐露的心声毫无退缩之意，甚至是饶有技巧的堵死了全部退路。 “没关系的，我相信中原先生的能力。无论是在任何领域，您都绝不会输给别人。” “别、别说得那么夸张啊……” 享受了一把捧高高待遇的橘发少年面色微窘，不太适应的干咳了两声，竭力让自己显得更成熟稳重一些。 要不是夜斗被提前支走去调查有关太宰治的情报，恐怕会觉得此时的一幕相当眼熟，几乎是感同身受，只想不停在脑海里刷着同样的弹幕。 ——信任感给得实在太多了啊，根本无法拒绝！ 雄性本就是一种经不起煽动的生物，尤其是老实人，稍微对他们动点歪脑筋，便能起到不俗的效果。 该庆幸栗原涉更喜欢黑吃黑，否则以他的敲.诈技术，肯定能将两个单细胞的底裤都扒得干干净净，体验着一丝.不挂、从头来过的精髓。 嗯，他可真是个秩序善呢。 “诶？我说得是实话呀，并没有恭维您的意思……” 把身旁人划归为临时队友的小恶魔低垂着眼帘，用手指摆弄着覆盖膝头的旗袍，略微羞涩地小声补充道：“请中原先生心无旁骛地去比赛吧，我会为您加油打气的。” “啊、嗯嗯……” “真是的，我可没心情欣赏你们两个谈情说爱的样子啊。”被晾在旁边的男人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寒冬，全身的骨骼皆因此僵硬着，开口时发出“嘎哒、嘎哒”的艰难运作声。 可他仍不愿放弃自己的pose和心底膨胀开来的不满，便啪地打了个响指，示意部下为自己开路。 与中原中也不同，他是个非常享受成为目光焦点的类型，所以越浮夸的风格越使他感到满意。 训练有素的黑西装们很快组成了一条人.肉通道。 等酒吧内玩乐的客人们开始聚焦于此，A才慢条斯理地对今晚的赌注做了个绅士感满满的邀请动作，伸手示意道：“女士优先，请吧。” “鉴于您如此贴心的服务，或许我也该给点小费。” 粉发少年随手抽出固定发型的银钗，由着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掀起了带着香味的小小气旋。 发丝的尾端和冷冰冰的发饰一同落入了男人的掌心，惹得他反射性地握紧。 谁知那长发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狡猾，好似水般顺着他的指缝滑走，仅仅留下了一根不值钱的、酒吧老板特供的钗子而已。 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银钗的由来，还当成提前收割的战利品，美滋滋地反复把玩，感受美人残留的余温。 等他回过神，却发现对方已经携着橘发少年先一步入场，正倚靠着暗红色的墙壁，好似无害的菟丝花般对他展露出甜美的笑容。 ——这一定是勾引。没错，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他的金钱诱惑。 ——她跟中原中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莫名高涨的男性自尊令他下意识忽略了“给小费”的羞辱意味，还扯了扯领口，着重强调了一下领结中镶嵌的宝石，随即信心十足地走入了场内。 呈现长弧形的桌面上摆放着两幅未开封的扑克牌。 为了防止有人作弊出千，由经验丰富的荷官负责打开包装和发牌，顺便为双方做出了赌局讲解。 “游戏规则很简单——” 荷官拿起扑克牌打乱顺序，随意倒扣于宽敞的桌面，形成一片零零散散的卡片海洋，而后继续道：“翻开两张牌，若花色和数字都相同，便可以再次进行翻牌，直至出现无法对应的情况，重新翻转错误牌面后，方可交给对手行使翻牌权。一旦其中某位玩家的成功率达到半数，即判定为胜利。” “如何，应该是对新手很友好的玩法吧，全凭运气呢。”A耸了耸肩，丝毫不提自己拥有不俗记忆力的优势，做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假象。 那没什么演技的表演引来了中原中也的怀疑。 但比起畏首畏尾的原地踏步，喜欢暴力破局的重力使自然不习惯思考其中的猫腻，这会儿单手按住台面，朝着对手勾起充满狂气的笑容。 “千万、别让我发现你有作弊的打算啊。” “……哪里的话，公平对决才有趣嘛。” 直面着如此骇人的气势，高出他一大截的男人不由额角冒汗，积极地展现着自己的诚意，“就请中原干部行先手，如何？放心吧，我可没有出千的爱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性格爽利的橘发少年没有客套，直接掀开距离自己最近的扑克牌，露出了一张黑桃8，然后凭直觉又选了另外一张来配对。 翻开，仍然是黑桃8。 ——果然，他的运气很好啊。 栗原涉想起他之前摇出的三个一点，忍不住翘起唇角，感叹着运势的奇妙之处。 或许一次的巧合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当他连续三次都翻对了牌面的时候，自认为主导着局面的男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好运到这种程度，说是出老千都有人信。 可偏偏大家都清楚，性格耿直且缺乏赌.博经验的中原中也全无作弊的可能性。 A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下去。 还好到了第六次，令人惊诧的准确率终于停止，将翻牌权交换到他的手中。 他高高悬起的心脏噗通一下落回原处。 为了掩盖自己刚刚的动摇，他随手解开宝石袖扣，将高档布料制成的衬衫向上挽起，刻意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很可惜，粉发“少女”的目光只随着他翻牌的动作游移，全然不在乎他本人种种炫耀般的小动作，时不时还与他的对手搭话，聊些轻松的内容来改善室内的紧绷气氛。 一拳打进棉花中的感觉大约与这毫无区别。 但他强行撑起的优越感不允许他相信现状，外加此刻需要分出大半的精力在扑克牌上，倒是很好的缓解了他的挫败感。 两对方片5，两对梅花A。 他的记牌能力最初基本起不到什么用处，运气又明显不如对手，没两次便得拱手让出权利。 中原中也重新接过了翻牌的机会。 两幅扑克牌的牌量拉长了战局，假设两方全靠运气来玩的话，短期内根本没办法结束。 然而到了中期，经过十数次的翻牌错误、来回置换翻动权利，靠着记忆力来赌.博的优势便逐渐显现，给了A扬眉吐气的、一改颓势的力量。 “看来幸运之神已经抛弃你了啊，中原干部？”放肆嘲弄着对手的同时，他手下的动作并未停止，依旧精准地翻开同样花色的扑克牌来配对，不断斩获着下一轮的翻牌权。 37、38、39…… 正确率节节上升，眼看着直奔终点。 按照比例来计算，只要其中一方翻对54张牌，就能够当场宣布胜利。 44！ 计数停止了。 橘发少年罕见地锁紧眉头，一言不发的选取着应该下手的区域。 与常年玩牌的高手相比，他的稚气与青涩显而易见，越是到了临近结束的时候，越是迟疑不前，难以做出果断的选择。 “中原先生有些累了吧，不如来喝杯果汁？” 身为赌注的当事人仿若事不关己，拿着一杯鲜榨的橙子汁递给他，轻笑着建议道：“既然是有关我的赌局，我想，我应该也是有参与权的呀，能由我来替您完成接下来的部分吗？” “……你真的没问题吗？” 他本能接过色泽鲜亮的饮品，不太放心地反问着。 该庆幸他不是赌瘾上头的人，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理智，纵使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仍尊重着对方的选择。 闻言，栗原涉仅仅是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迈开小半步，保持着与身旁人比肩而立的姿势。 “另外一位先生……唔，我好像还没有问过您的名字。”他转动脑袋，活泼地打了声招呼：“您应该不介意我来接手后半部分的游戏吧？” “赌.博可没有中场换人的规则啊……但是，我可以特别赠予你这样的特权。”或许是胜券在握，将他视为囊中物的男人没有吝啬，慷慨大方的挥了挥手表示赞同。 殊不知，他的样子只会令人联想到油腻腻的暴发户，再好看的皮囊都无法掩盖其下的恶臭味。 演技一流的粉发少年加深唇边的笑痕，犹如摇晃着尾巴的家养猫咪般，极度无害地回应着：“那么，感谢您的慷慨——”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忽而向前，轻巧挑开了一张纸牌。 紧接着，还没等它彻底翻过身，便再次翻动另一张，令两张前后反转的纸牌同时落在桌面，向看客展示着自己的内容。 两张黑桃A。 ——加上中原中也翻对的30张牌，现在是32张。 “看来我运气不错呀。” 他笑吟吟地摩挲着牌面，也没给A假惺惺称赞自己的功夫，手速极快地，一鼓作气的掀开了四张牌，结果无一例外显示了他的正确性。 36。 紧急逼近对手的数字好似倒计时，轻易拨动了现场每个围观者的心神。 别说是玩牌的老手，哪怕是首次深入接触翻牌游戏的橘发少年，这会儿也不由产生一种“她”非常有把握能赢的确信感。 毕竟，这实在太像一场单方面的炫技表演了。 说是视觉的盛宴都绝不为过。 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好似跳舞般，轻盈地掠过纸牌的背面，一张接着一张，不间断地掀开光滑的内页，几乎令人应接不暇。 38、40、42、44、46、48…… “看来，幸运之神已经抛弃您了啊。” 他看着冷汗涔涔的高大男人，用可爱的口吻模仿着对方几分钟前吐露的傲慢台词，手中又轻轻翻开两张牌，继而漫不经心地感慨道：“您应该努力抓紧神明的裤脚才对，怎么能轻易松手呢？” 那分明是在说，像狗一样，保持着摇尾乞怜的姿态吧。 A哪里能听不懂他的隐喻，忍得额角青筋直跳，艰难维持着绅士的表象，假笑道：“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故意装成无辜的样子来降低他人的心防。 故意表现出软弱可欺，伺机寻找着翻盘的时机。 故意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搜集着卡面的情报！ ——可是，靠着记忆力真能做到万无一失吗？不，一定会有失误的！ 他睁大了细长的眼睛，用力紧盯着对手的动作，妄图捕捉失误的瞬间，好趁机一口气扭转局势。 他同样是记得大部分牌面的！ 只要有机会、只要有机会……还能赢！ “很遗憾，游戏结束啦。” 栗原涉执起两张红色joker晃了晃，轻松扼杀了他最后的幻想，“第54张牌，是我们赢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出千了！” 真正的赌徒丧失了理智，宛如野兽般咆哮着，想要靠怒吼来抹杀自己失败的事实。 “这位先生，您不是说过，场内的游戏绝对无法出千嘛。” 身着旗袍的高挑身影缓缓向前，压根不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激怒狂躁的野兽，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抬头仰望着眼前变了形的愤怒面孔。 而后，他又笑了起来，灿蓝色的眼眸里有着道不清的黑暗物质，如同熔岩般粘稠地浮动着。 “况且，区区记牌的才能而已，我也是有的。” 缓缓压低的声线好似讲述着童话一般美好，直至易碎的气泡凝聚成美丽斑斓的模样时，再一举残忍扎破，使得它当着被迷惑的观众眼前轰然破裂。 “——啊、你该不会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吧？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呢。” 你引以为傲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太大的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爱的A先生注定是逃不过翻牌游戏的魔咒的，希望他以后不会得PTSD才好 写到荷官的时候脑袋里不由冒出来“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字样，好想让小栗子也试试看啊（喂 今天爆字数啦，更新迟到呜呜呜QAQ（抱头 感谢在2020-12-03 20:34:31~2020-12-04 23:3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一摇 54瓶；楼兰月瑾、沧沧、茶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森厨.17 铺天盖地的恶意几乎将A淹没了。 他本能想要后退半步，却被对方的目光钉死在原地，不得不直面承受着刺骨的寒冷。 与杀气不同。 起码那是建立于双方地位平等，能够产生利益纠纷的前提下，才会出现的情况。 而面前的粉发“少女”自一开始就未曾将他放入眼中，视作可以一战的对手，现下不过是剥离伪装的表象，让他深切感受到了何为“不屑一顾”而已。 ——你仅仅是个跳梁小丑啊。 ——无论再怎样卖力的表演，掩盖自己的滑稽本性，除了徒惹人发笑外，根本一无是处。 ——真是可悲至极的男人呢。 “不、不是这样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忍受如此残忍的打击，更何况，他本身就是自卑和自负的集合体，永远不愿认可自己无法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陶醉在自我捏造的独立王国里，结果被一个低等的、玩物一样的陪酒女所鄙夷之后，却偏偏没办法用实质性的证据来否认。 或许、或许再比一次的话，他还可以翻盘！ 赌徒的疯狂本质促使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简直瞬间蒙蔽全部理智，令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对此，早已看透其内心的栗原涉依旧无所谓地笑着，“好呀，您是想重新比一轮刚刚的游戏呢，还是选择21点之类的玩法，甚至……若您想试试俄罗斯转盘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到底哦。” 恶魔的低语声蛊惑着人类岌岌可危的心神。 如果想收割利息的话，此时无疑是最好的切入点——起初，他可以引导对方用金钱作为赌注，然后逐渐加大筹码，上升为不动产一类的物资，最终将其彻底拉入漩涡，牢牢把握着男人接下来的命运。 别小看赌.博，倾家荡产不过是个开端而已。 对于内心早已腐烂的恶人，他向来是不留任何情面的。 所以…… 披着无害外壳的粉发少年并拢食指和中指，轻轻抵住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浅笑示意道：“要跟我比一场吗，先生？” “别小看我啊！！！” 经历一系列的打击，A显然无法容忍他的刻意激怒，这会儿风度全无的拍打着桌面，弄出了“哐”地一声巨响来。 “我一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从此见到我就瑟瑟发抖，不敢再口吐狂言！” -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的缘故，中原中也并没有听见粉发“少女”究竟说了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来看，基本等于眼睁睁瞧着一只小奶猫不知死活地上前，歪着脑袋，满眼好奇地盯着已经被激怒的雄狮（或者用鬣狗形容会更贴切一些），妄图平复对方的心情。 该说是天真，还是幼稚呢，总之肯定跟挑衅一类的行径无缘。 毕竟“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性啊，犯不着主动去作死，使事态变得更加严重化吧？ 未参透真相的少年如此分析着，脚则本能地向前迈动，想要去对方的身旁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这大约就是他与A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 无论富贵亦或贫穷，身处光明还是黑暗，他都绝不会仗着自己所拥有的事物，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霸凌者。 那种卑劣的行径压根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他万万没想到，眼见着自己抬起手臂即将触碰到“少女”细白胳膊，继而将人拉到身后完成掩护动作的前一刻，与他平级的同僚居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摆着要同归于尽的可怕架势。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反射性地抬腿踢飞了危险的凶器，使得它直直撞上不远处的墙壁，摔了个粉身碎骨。 掉落的碎片于地面激起叮叮当当的脆响。 不仅如此，连结实的墙壁都狠狠凹陷下去一块，活似被外力压碎的蛋糕，密密匝匝地扩散开了不规则的裂痕。 可以想象，假设他这一脚是朝着活物去的，恐怕当场就得踢碎对方的脑壳，制造出一具无头尸体。 原本充满赌场张力的热烈气氛顷刻间凉至了谷底。 “我说，玩不起就不要随便赌啊？” 暴力破局的橘发少年扯开唇角，犹如专门收割人头的□□一般，万分不耐地给出了最后通牒：“别以为有枪就能为所欲为，信不信老子直接送你们上路？” “我、我可是跟你平级的干部！要是被首领知道你为了个女人引起内乱的话，绝不会轻易饶过……” “哈？别啰啰嗦嗦的，我可没给你什么话语权啊。” 仿佛相当看不惯男人找借口来压人的怂样，他干脆脚下用力，令房间内的地板轰然塌陷，唯独自己和身旁人站立的位置保存完好，形成了独岛一样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 碾压蝼蚁般的强大震慑力自然打断了对手的长篇大论。 待A摇摇晃晃地重新站稳脚跟，便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噎住了喉咙似的，整张脸都因此憋得涨红，却没办法宣泄怒火，不得不匆匆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就慌忙逃离了现场。 “——你等着，别以为我能轻易忘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迟早要你千百倍偿还回来！” “啧，聒噪的家伙。” 中原中也习惯性把手下败将的大话当成了耳旁风，根本没听进去。 反正至今为止，还没谁能成功完成遗留下来的野望。 至于自家BOSS那边，他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爱丽丝大概已经汇报了之前的情况，还曾鼓励他拿下约会对象（？）的联系方式，估计作为制造者的森鸥外差不多是类似的想法吧。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思……难不成是因为怕他过两天的酒会仍然没有舞伴，必须一个人孤伶伶入场吗？！ ——抱歉，他给港口黑手党丢脸了…… 武斗派单纯的脑回路向来只分析过去发生的事情，以此来推断的话，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思及此处，他又开始不自在起来，忍不住用掌心揉了揉后颈，借机遮挡住自己的半张侧脸，好显得更游刃有余一些。 “那个……你没有被吓到吧？” “怎么会，多亏中原先生的及时救场，我才能勉·强逃过一劫呀。”领了英雄救美剧本女一号的栗原涉熟练搭戏，不过言语之间带着隐约的重音，表明了他的心情并不算特别美好。 任谁眼看着肥羊掉进陷阱，处于即将收网的关键阶段时，被莽莽撞撞的家伙搞得全部崩盘，都没办法保持镇定。 要不是他演技一流，恐怕这会儿笑都笑不出来。 ——啊、猪队友……不对，果然肥羊和肥羊是没办法同一场合共存的。 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他调整心情的速度很快，没等橘发少年对他上一句言论做出合适的回应，便找好了新的话题：“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呢……” “我没想……” 老实人的特性就是不计回报的付出，要让他（们）这种类型的家伙去思考类似的事情，很容易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心虚。 眼下的中原中也便沦入了如此纠结的境地。 他实在是个不擅长伪装的人，硬生生把没说出口的话吞回去之后，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同样是喉咙里梗着不上不下的台词，但他表现得明显比刚刚的A可爱太多，简直像是捂着塞满存货的腮帮子的橘色松鼠，让人很想伸手去捏一把，逼得他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堆粮食来。 于是坏心眼的粉发少年凑近几分，歪着头慢慢重复道：“没——想——？中原先生是指什么呢？” “当当当然是……” 与豪爽的做派不同，港口黑手党凶名在外的重力使其实非常容易害羞，此刻被“少女”越靠越近的吐息触碰着耳根，哪里还能好好组织语言，整个人嗖地后退几大步，紧紧贴住了破损的墙壁。 大概是凉飕飕的感觉渗透进后背的衣物，帮忙降了温，他终于滚动着喉结，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你……跟着我走一趟吧。” 如果不确定他是黑手党，就气质而言，栗原涉更相信他是位优秀的人民警察。 实在是太像逮捕性的台词了吧？ 被没头没脑的直球打了一下，哪怕是再聪明的类型，都没办法猜透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得已，心脏派的小恶魔只能耐下性子，帮他整理着杂乱的思维，“中原先生为什么想带我走呢？要知道，我就算无家可归，也绝非想、想靠着卖身来赚钱啊……” “不不不不！我没有要买下你的意思！” 中原中也恨不得将头摇成拨浪鼓来自证清白，而且很难得发挥急智，精准抓住了对方抛来的关键词，“一个女生独自流浪很危险的，既然你无家可归，不如，就去我那边住吧？至少能安全点……没错，一定很安全的！” 他自觉已经算是超常发挥，表达出了十万分的真诚和善意，绝对可以洗清彼此之间的误会。 然而对方迟疑一瞬，用一个词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长期包.养？”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人永远逃不过被心脏派嫌弃的命运，不过小栗子比太宰友善得多啦，他只是喜欢逗人玩，对中也和夜斗这类型的人都没有恶意的(?▽｀) 另外，首领森是个很谨慎的人，习惯坐在幕后操控别人，所以他得彻底弄清楚情况才会亲自动手…大家不要急，铁树迟早会开花的，毕竟小栗子也不是吃素的（（（ - 你是感谢在2020-12-04 23:36:08~2020-12-05 21:1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 96瓶；兔球球 16瓶；雪中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森厨.18 中原中也实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种情况。 为了证明自己绝没有买下栗原涉行不轨之举的意思，也从未冒出过长期包.养一类的念头，他费尽口舌地反复解释，终于让对方相信，自己仅仅是想邀请“她”去家里住。 “嗯嗯，其实是所谓的‘合租’吗？” 故意逗弄他的小恶魔双手合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又摇着头否认了自己的说法，“不对，那应该是中原先生自己的房产呀，如果我住进去的话，还是交些房租比较好……” “不用，你的钱留下给自己多买点生活用品吧。” 向来出手阔绰的港.黑干部自是不愿为难一个女孩子，这会儿视线不自觉下滑几分，匆匆扫了一眼对方快要开到大腿根部的旗袍，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那分明就是在说，布料未免太少了啊！ 当然，以他的绅士做派，很难去对异性说教一番，顶多是靠着微乎其微的暗示来透露自己的想法。 他倒是可以帮忙定制一套崭新的衣物，但为了避免好心办坏事，引起对方的不悦，所以暂时还是搁置了一闪而过的冲动。 ——毕竟，就算是恋人之间，男性也没有干预女性着装风格的权利……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在某些方面意外细腻的橘发少年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 观察力敏锐的女装大佬假装不知道他正纠结着什么，依然笑容甜美，表现出十万分的感激之情，“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可对于目前身无分文的我而言，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嗯，白嫖成功。 不过，仅仅如此并不能满足栗原涉，毕竟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从对方口中打探出更多的情报，他绝不能因为肥羊是个好人就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要知道，距离他生命终止的日子…… 他下意识瞟了眼手腕间微微闪烁着蓝色荧光的“89”字样，心情便猛地沉入了黑暗当中。 ……仅仅剩下89天了，在倒计时结束之前，他必须找到「书」，搞清楚到底如何自救。 然后，回归福利院，去见森先生。 唉，他梦寐以求的婚姻届可是尚未得手呢。 思及自家院长，他的眸底骤然涌现不少温暖，连带着面容都跟着柔化，从一种锋芒外露的状态转为平易近人，像极了努力勾引铲屎官将自己买回家，一旦达成了目标就变成了懒洋洋的猫饼似的。 一下就消除了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让人想上去摸一摸他的脑袋。 中原中也根本无法探明他的情绪变化点究竟是什么，只当是因为离开贼窝的喜悦，便干咳一声，询问道：“需要我帮你向店长说明情况吗？” “嗯，中原先生真是个好人，那就麻烦您啦——” 将恶人肥羊当作一次性消耗品的粉发少年笑眯眯地，熟练的发送着好人卡，明显是懒得再跟对自己有糟糕想法的店长多费唇舌了。 他顺手抚了抚旗袍的开叉处，一副后知后觉意识到着装不妥的模样，有些害羞地小声补充道：“那我先去换回自己的衣服，等下就在门口集合吧。” “啊、嗯。” 本就看不惯那身装扮的纯情干部满意应允，自己则分头行动，去处理可能会遗留下来的问题。 比如雇佣违约费用和房屋损伤的赔偿金之类的。 反正他不差钱，能完美收场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若店主不同意放人的话，他也不介意行使自己拥有的权利，来和·平解决唱反调的家伙。 - 等栗原涉换回昨天买的水手服之后，再一打开门，就见先前觊觎着自己美色的店主站在外面，满脸谄笑地搓搓手，缓解着时不时浮现的尴尬感。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中原先生……” 要不是有所顾虑，男人肯定要拍拍他的肩膀来表示亲近，不过此刻却不得不改成接近点头哈腰一样的狗腿模样，“早知如此，我肯定会给你安排更轻松的工作，完全用不着你辛苦奔波啊。” “没关系，您已经很照顾我啦~” 他大概能猜到中原中也说了些什么，肯定是令眼前人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为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旧相识之类的。 对此他没必要解释太多，便用一句轻飘飘不走心的感谢带过，随后跟着店主从酒吧的后门离开。 比起前面的喧嚣，后面直通的小巷简直是换了个世界，安静得连夜风都裹挟着透骨的寒气，压根不像炎热的夏季。 而约定好要带他走的少年就站在尽头的路灯下。 被头顶落下的昏黄光芒照耀着，那张英挺的侧颜更显得立体感十足，好似镀了金边的名家大作一样，无一处不散发着优质多金的气息。 哪怕他叼着烟也没关系，反而增添了些许的痞味，令人不由联想到很多电影场景。 当发觉不远处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先是一把掐灭了烟头，长长呼干净肺部的浊气，才清清爽爽地扭过头，想与走过来的“少女”打声招呼。 可一瞥见对方的穿着，他便忍不住闷头咳嗽起来。 ——水、水手服！竟然是水手服啊……仔细一看，年龄好像还挺小的，不会是高中生吧？！ 该庆幸他没有动什么歪心思，不然的话，对未成年下手可是犯罪行为。 等等，仔细回想起来，他仅仅是想要联系方式来着，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要带着对方回家了……？ ——啊啊啊、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后知后觉的橘发少年不由捂住眼睛，反省着自己莫名跑偏的种种行径，结果还是找不出核心原因。 归根结底，可能是今晚过得太混乱，让他没时间好好思考吧…… 暗中推动着一切走上“正轨”的粉发少年挽起唇角，又凑到了他的耳侧，坏心眼地轻唤道：“中原先生？” “嗯……嗯？等等，别靠得太近啊！” 惨遭调戏的港.黑良心干部反射性缩缩脖子，大约是觉得丢了男子气概，当即又板起脸指挥道：“你坐在车后座，不要随意走动。” 或许他是想找回点面子，殊不知，自灿烂橘发间冒出的发红耳尖已然出卖了他的心思。 ——唔，真老实啊w~ 栗原涉依言进入了橘发少年身后的敞篷跑车，摆出一副无比乖巧的姿态，将双手老老实实安置于膝头，以免待会儿车速太快再吹得裙摆乱飞。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是怕充当司机的纯情家伙瞧见后视镜里的景象，一不小心翻了车。 所以他真的很体贴了吧？ 然而以武斗派与生俱来的直觉去看，坐在后座里的哪里是什么乖乖女，分明是一只垂着脑袋装乖卖萌，却偶尔抬起不安分的蓝眼睛悄悄观察饲养者心情的狡猾猫科类。 ……真是叫人没辙。 成为临时饲主的少年长叹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拉开驾驶位置的车门坐了进去，直接启动踩下油门。 不懂行的人都知道，光从引擎制造的轰鸣声就能听出一辆车的贵贱程度。 “轰轰轰——！” 流线型的红色高调跑车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彪悍龙骑，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来开路，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皆湮灭为焦土废墟。 负责驾驶的橘发少年握住方向盘，覆盖着黑色皮革的五指一根根扣紧，形成了漂亮的弧形，随即掀起唇角，象征性地叮嘱道：“坐稳。” 话音刚落，整辆炫目的跑车便倏尔窜了出去，隐约间瞧着简直像是展开了带着火焰的双翅一般，直直朝着黑夜深处飞翔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若不是情商高，栗原涉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是蓄意报复，想要看他惊叫出洋相，好找回自己的面子。 ——直男可真要命…… 他不是能从狂飙中获得乐趣的类型，别说是欣赏模糊成一片光影的夜景，光是一手压着随风飘扬的长发另一手按紧裙摆就耗费了全部精力，等下车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被风吹变了形。 好气，但还得保持微笑：） 虽然他不是时刻在意形象的真实小仙女，也绝没办法忍受如此糟糕的体验，于是连房屋的整体布局都没来得及观察，便一头冲进了卫生间。 大约是直男的良心作祟，误以为他是晕车症状的中原中也体贴地倒了杯温水递进去，不太好意思的歉疚道：“抱歉，我已经放慢速度了，没想到……” “没事，中原先生不用担心，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顶着微乱长发的“少女”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然后又弱弱地请求着：“能麻烦您借我一部电话吗？我想跟朋友联系一下……” 那样子莫名有点像是在说“快联系我的家人，好好交代一下后事”，有股说不出的可怜意味。 橘发少年心虚地瞥开眼，随手掏出口袋里的私人电话交过去——为避免情报外泄，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都配备着内部专用电话，像他这种交友无数的豪爽类型，为方便联系，当然是单独备了一部私人电话。 可以说他对栗原涉基本是没什么防范的。 趁机装模作样的小恶魔悄悄翘起了细长的尾巴，咔哒一声关好了卫生间的门。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习惯性地打开了异能状态栏，观察着自己的恢复情况。 HP：3000/3000 MP：20000/20000 “呼——终于变回去了。” 他的手指灵巧操作着犹如全息游戏一样的面板，极为熟练地切回【刺客】的职介，同时给自己施加了隐蔽buff。 金色的微光一闪而过，持续隐藏着他的状态。 不管是性别的部分还是他的气息行踪，都可以降至最低点，让人没办法察觉到不和谐之处。 做好了准备，他拿起解过锁的手机，调出拨打页面，先按照提前记好的号码，给失踪大半天的夜斗打了个电话。 ——神明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没准已经回到咖啡馆去找他了吧？ 他如此有理有据地分析着，直到耳旁的等待音变成了轻浮的少年嗓音，才明白自己有多乐天派。 “啊呀，等了好久，果然有人打电话过来了呢~” “你是……” 短短几秒内，他的大脑急速运转，推测出了一个被反复提及的、最有可能出现的人物姓名，不由收拢五指，以近乎肯定的口吻冷静确认道：“……是太宰治吗？” “bingo~答对啦，要我发给你奖励吗？” 那天生玩世不恭的嗓音万分轻柔，像是一片搔弄着耳廓的羽毛，惹得人鼻尖都跟着发痒。 偏偏他所说出来的内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友善。 “既然想见我，就不要拉无辜的人下水，亲自过来一趟如何？”与栗原涉同属性的心脏派缓缓低语着，抛出了一个诱饵。 “——不然，我可不会放你的朋友离开哦？”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中也开跑车的时候，就不由想起了隔壁CP中也的大佬树哥，完全是不一样的场合www 大佬树哥：你车真不错，能让我开一次吗？ 小栗子：我绝对不会再坐第二回 了：） 小栗子的画面大概就是一只仙女猫安静坐在后座，结果被强风拂面吹得毛都往后飞的悲惨场景吧(?▽｀) 幸好没有坐在前排，不然中也可能会有幸体验长发抽脸的直男酷刑（（（ 感谢在2020-12-05 21:11:00~2020-12-06 21:2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地图婆婆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森厨.19 ——神明也能被凡人捕捉吗？ 说实话，栗原涉一个字也不想相信。 并非他盲目崇拜，觉得日本八百万神明每个都手眼通天，无所不能——更何况，他已经与夜斗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哪里还会戴着所谓的滤镜去看对方？ 作为一个心脏战术派，最忌讳轻信敌方的言论误导，在尚未亲眼目睹真相时，便先一步军心大乱。 所以他并未动摇，而是用堪称冷酷无情的口吻继续道：“哦？既然如此，能麻烦太宰先生让他跟我说句话吗？” “诶~明知道我是谁，却敢于讨价还价的家伙，你还是第一个哦。”听筒里传来的少年嗓音依然十分轻柔，仿佛在与朋友聊天似的，可不断吐露的台词永远都显得万分恶劣。 “要是我不同意的话，你又能怎样呢？毕竟主动权是在我的手中啊，就算直接杀掉他，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说着说着，对方又轻笑一声，相当恶意地补充道：“真难为他拼了命地想帮你打探情报，到头来，却如同一次性的弃子般，得不到你丝毫的怜悯呢，好可怜呀~” 这绝对算是挑拨离间了。 若栗原涉依然保持拒不合作的态度，便等于默认了太宰治的说法，直接往落网神明的胸口插了把大刀，之后无论如何修补，都不可能挽回彼此之间的信任感。 不得不说，这招实在是有够阴损的。 明明两个人尚未正面交锋，他就已经初步领略了对方的手腕，算是有些理解为何中岛敦将收养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一副太宰病毒入脑的迷弟模样了。 能靠三言两语攻略他人心灵、逆转整个局面的家伙，简直就像是传.销组织的头脑一样可怕。 幸好，他也不是吃素的。 “若真如太宰先生所言，可以把他当作垃圾一样随意抛弃，其实压根就不用耽误时间来与我谈判了吧？” 粉发少年正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及腰的长发，仿佛准备赴约的少女般，面容之中带着说不清的恬静与期待，连一双灿蓝色的眼眸都因此愉悦地眯起。 他分明是快乐的，为找到一个可以交锋的对手而由衷地、生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地喜悦之情。 “既然将他当作了筹码，就乖乖承认他的重要性吧，怎么样？”犹如情人间的耳语一般，栗原涉缓缓压低的声线显得格外缱绻，多情的缠绕着对方的听觉神经，注入了独属于他的特殊印记。 “更何况，我不认为你是那种抓到了人质之后，可以好吃好喝招待的类型啊，太宰君，为什么没有刑讯逼供，而是选择兜着圈子来与我对线呢？” “——啊、该不会是……你压根就没有抓住他吧？” 与太宰治相仿的恶意好似喷薄而出的黑色淤泥，几乎透过听筒，淹没了他的视觉暂时无法触及的地带，精准地勾勒出了眼下的场景。 房间内仅仅站着一位少年体态的单薄身影，其余皆是高大强壮的黑西装，如同鳞次栉比的钢铁之森，紧紧护卫着上级的安全。 没人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毕竟，刚刚就在他们的眼皮之下，忽然冒出的蓝发少年好似夜晚的鬼魅一样，差点就成功绑走了现场唯一的指挥官。 他们为此头皮发麻，简直不愿意去回忆那惊险的一幕。 所幸，以绷带遮住大半俊美容颜的黑发少年还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的包围圈里，此时此刻，正利用链接着电脑的手机与幕后指使者通着电话。 对方大约是用了变声器一类的障眼法，这会儿自开启着外放模式的听筒里传来的，无疑是相当诡异且不自然的合成电子音，完全听不出是男是女，以及年龄的大概区间，更是加重了突发事件的层层阴云，令人下意识浑身发冷。 唯独险遭绑架的主人公像是找到了新鲜玩物的孩童，眼角眉梢处皆流露着令人退避三舍的明媚笑弧——哪怕被另一端的人揭破了真相，依然表现得气定神闲，毫不恼怒。 依部下们对他的（浅显）了解，如此表情绝非怒极反笑，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兴。 至于原因…… “你之所以愿意浪费时间与我周旋，恐怕是想借此顺藤摸瓜，找出我所在的方位。只可惜——” 通过外放传来的声音还在持续爆破着敌方的神经，再不留情面地嘲讽着对手所做的无用功。 与热爱踩着他人底线起舞的太宰治完全像是双生子。 “——就算你再努力，也找不到我哦。倒是太宰君要小心，没准某天的半夜里，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于你的床头哦。” “到那时，你该如何是好呢？不要紧，我会给你时间好好思考的。” “那么，期待再会的那天~” 语毕，也不等接收通讯的一方有所回应，对面便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任由令人烦躁的忙音嘟嘟嘟地充斥着黑西装们所占据的整个空间。 “太宰先生，失、失败了……” 负责解析通讯来源的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妄图将一切圆滑处理，稳定上司神鬼莫测的难搞脾气，“对方并非使用了超越我的科技手段，而是……异能！没错，是使用了特殊的异能来干扰机器，哪怕换成别人来追踪，想必都没办法突破他的屏障……” 简而言之，术业有专攻，实在是太为难普普通通的技术人员了吧！ 听着汇报的黑发少年转眼之间收敛了笑容，不知是对此失去了兴趣，还是厌倦继续跟部下沟通的无聊性，很快便抛下一句不负责任的发言，随即潇洒离开了。 “哦~那我只好如其所言，静静等着他找上门来啦，不知道将迎来怎样的死法呢，真令人期待啊——” “太宰先生？！请、请不要这样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被首领知道的话，定然要……求您了，太宰先生！！！” 被他一句不走心言论吓到六神无主的可怜蛋冷汗涔涔，根本不敢拿自己的小命作为筹码，去赌他接下来是否能成功逆转局面。 ——万一……虽然大家都知道太宰先生很厉害，可架不住他是在太爱作死了啊！ 如果自己被他拉下水的话，真是连哭着讨公道的地方都找不到。 为了逃过一劫，不小心介入其中的技术人员只得含泪抱起装备跟上，准备贡献毕生心力来为他效命，绝不再找任何借口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 任栗原涉再聪明，也没办法在挂断电话后还对另一边的状况了如指掌，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被自己盯住的目标人物是如何靠三言两语就玩弄了一位可怜的技术人员。 当然，他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谁让被他捉弄过的家伙同样不在少数，对于心脏派而言，如此堪称恶魔般的行径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小游戏而已。 好比网络游戏的玩家压根不会计算自己杀过多少哥布林一样。 低级小怪向来没人权。 “还好谨慎，在打电话之前切换了职介……” 他感慨似的咕哝着，顺手删除了通讯记录，不留下任何令人怀疑的蜘丝马迹。 逐渐熄灭下去的屏幕模糊倒映着他眸中的蓝色光点。 之所以能一口咬死太宰治没能做出伤害夜斗的事，除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坚信自己的判断无误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中途查看了队友状态，基本可以确定不存在什么危险。 估计是大咧咧的神明在慌忙逃跑时不慎掉落了手机。 ——要不要翻窗去找夜斗呢…… 他用两根细白手指虚虚捏着手机的一角来回摇晃，同时思考着要不要干脆销毁它，最终两个构想都被他一起扼杀于脑海深处。 若能直接物理将电话销毁，肯定是最为稳妥的方式，保证毫无后顾之忧。但毕竟是他从中原中也手里借来的东西，要是用手滑掉进水里导致机体炸毁一类的说辞，岂不是显得他太像个麻烦精了？ 黑手党组织的干部纵使再单纯，也绝不是无脑，能达到对他听之任之的程度。 换而言之，他的处境并不安全，至少今晚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 ——拥有神明之力傍身的夜斗目前还苟得住，暂时不与他汇合为妙，等明天再去外面找找看吧。 理清全部思绪之后，他踮起脚，好似踩着肉垫的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卫生间的大门，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着一扇实木门，并不能阻挡他敏锐的听觉。 大约是见他一时半刻没有出去的意思，港口黑手党的劳模级干部毫无休闲感，已经自发地处理起了剩余的工作，时不时接到部下的汇报电话，偶尔还要做出一些点评和指挥。 怎么说呢，真是闻者心酸听者流泪。 ——港.黑绝对是个把男人当老黄牛用的人间地狱啊…… 回忆起沧桑感十足的好友，粉发少年默默长吁短叹之余，还不忘抬手摸了摸自己溜光水滑的漂亮脸蛋，暗暗思念着自家院长。 全天下不需要他努力工作，还肯尽心尽力养着他的地方，估计就只有森先生接管的福利院了吧。 嗯，赞美院长先生！ 吹森日课完毕，他决定推开门去外面交还手机，再趁机跟橘发少年套一套有关太宰治的情报。 结果，还没等他去触碰对方的雷区，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触碰自己雷区的话题，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嗯，我已经把她带回……咳咳，我是说，已经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了。”本质为正经人的港.黑重力使有些尴尬地握着手机，难得像做贼一样压着声音反馈情况，然后虚心向顶头上司求教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BOSS？” 作者有话要说：小栗子：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带着任务来的碟中谍！（猫猫警觉.jpg 对□□现任首领的印象持续下滑↓ 院长森风评持续上涨，首领森风评持续下降(?▽｀) 关系网逐渐复杂了起来，接下来会越来越有趣的（搓手手 感谢宝宝们的投喂，爱你们啾啾！ 感谢在2020-12-06 21:29:56~2020-12-07 23:4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万年森吹永不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毛控制不住我自己啦、k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年森吹永不倒 18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森厨.20 能被.干部级黑手党称之为BOSS的男人，理所当然地，便只有他的顶头上司了。 港.黑的首领吗……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栗原涉的脑袋里闪过无数个猜测，犹如交错盘旋的立交桥，每一个都拥有通往外界的独立出口，可以抵达不同的未来。 其中最为惊险刺激的，当属挂着“黑泥精出没”指示标的那条路线。 他光知道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至于究竟抵达了多高的层次，却暂且无法探明——不过以对方的能力，至少得当个干部吧？ 要是愿意努力的话，没准成为首领都不是问题。 所以换而言之，此时正与橘发少年进行通话的，会不会就是那个难缠的家伙呢？ 若是如此，便代表着自己刚刚的隐藏buff失去了效果，令对方成功摸出了他所在的位置，进而对中原中也下达命令……那他的处境便相当险恶了。 但他的推断里有个没办法解释通的大前提。 难道在他对肥羊下手之前，就已经被谁盯上，并分析出了他的想法，汇报给（不知是不是太宰治的）港.黑首领了吗？ 如此精准的预判能力，未免太可怕了吧。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小尾巴的呢…… 仅仅靠那两句含糊不清的通话还不足以提供太多的有效成分，隔着门偷听的粉发少年继续屏息凝神，悄悄搜刮着情报。 而客厅内，对此一无所察的橘发少年依旧专注于通讯，等待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为自己指点迷津。 “中也君，我的建议呢……” 在栗原涉目前触及不到的宽敞房间里，同样伏案忙于公务、常年得不到太多休息时间的首领先生执着钢笔，一边批改着部下上交的任务报告，一边游刃有余地开口指挥道：“是近两日内按兵不动比较好哦。” 闻言，坐在他脚边的地毯正埋首吃蛋糕的金发小萝莉翻了个白眼，表达着十万分的嫌弃。 “恶趣味的林太郎——” “操之过急可是很容易起反效果的啊。” 不知是说服着热爱与自己唱反调的异能体，还是悉心教导着缺乏应付女性经验的得力干部，他不疾不徐地，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人与人的相处需要一个安全距离，若强硬打破的话，便会令对方感到极度的不适，进而产生逃跑的冲动。” “为了避免失败的概率，中也君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 已经莫名将人邀请进家门同居（？）的中原中也不由沉默以对。 ——BOSS，您的理论似乎不适用于此处啊…… 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所幸，作为一个自强不息的武斗派，他的抗击打能力极强，向来保持着“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再次奋战”的精神，这会儿左思右想，还是选了个隐晦的方式来透露当下的现状。 “那要是她并不排斥我的靠近，甚至挺……” 他本来想用温顺来形容的，毕竟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柔弱无助的流浪猫，随便给点小鱼干便跟着走，完全不去考虑可能会遭遇坏人的情况。 但去这样描述一位女孩子，又好像不太尊重人的样子，显得对方很随意放浪似的。 说起来，若是没有遇见他的话，恐怕今晚就得被A给得手，酿成难以挽回地恶果了吧。 这家伙太缺乏警惕心，得好好看着才行。 大约是临时饲主的通病，橘发少年被表象迷惑，不自觉忽略了栗原涉那神乎其技的赌.博手段，下意识选择了包庇真相的说法：“挺亲近的，好像有些依赖我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保持距离……” “唉……” 不知为何，话筒里忽然传来了悠长地叹息声，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听墙角的小恶魔愉快地翘起了小尾巴左摇右晃。 哪怕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光凭中原中也的回应，他都能猜得出下达命令的家伙此刻有多么揪心，估计很想按住部下的肩膀，大喊着“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反向攻略啊！”之类的。 没办法，单细胞虽然可以保证绝对的忠诚，让人放心他不会被敌方策反，却注定了他遇见高段位的小妖精时，没办法自如地玩转策略。 甚至，还无知无觉地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 ——果然需要更近一步…… 同一时间，他和电话另外一端的男人冒出了相似的想法，像极了隔空伸出爪子互相试探的两只狐狸。 “那好吧。” 首领办公室内，黑发男人终于放下了钢笔，从宽大的书桌后站起身来，缓缓朝着落地窗的方向踱步而去。 提前设置的感应系统带动窗帘缓缓上升，使得天空洒落的清亮月光落进他的眼底，将沉郁的深紫柔化为宝石般瑰丽的剔透色泽，足以倒映出外面的景象。 他所在的位置能够俯瞰整个横滨市。 这座靠着海的城市犹如不小心搁浅的鲸鱼，庞大、美丽、生机勃勃，却有可能在下一刻就被不适格的生存环境所谋杀，变为一具空荡荡的、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巨大空壳。 一如港.黑前代的暴.政统治下呈现的模样。 或许普通群众会误认为，哪怕换了位统治者，稍稍挽回了城市的发展趋势，让一切走上了相对稳定的正轨，可一旦出现利益相关的诱惑，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用来换取更多的价值。 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只有他才清楚，自己有多么深爱这座城市，甚至从一开始就摆脱了统治者的身份，将自身定位于组织的奴隶，终其一生都要为它服务，直至死亡来临。 为此—— “既然她对你言·听·计·从……”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说法很有趣，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又道：“那就邀请她来参加后天的酒会吧，以中也君舞伴的身份入场，如何？” ——他要为组织不停注入优秀的新鲜血液，来替换掉腐朽老旧的部分。 脑回路与自家心脏首领完全不在一条线的武斗派愣了愣，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沉重表情，尽量平稳地应下新的任务，随即挂断了电话。 话又说回来，这真的算是工作吗？ 什么时候组织的关照范围还包括了成员的情感问题，连首领都要插足其中，为他牵绳拉线，极力促成一段崭新的姻缘……还是觉得有些诡异啊。 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挥之不去的奇怪氛围。 大约半分钟过后，不远处响起了扭转门把手的清脆声音，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恰巧看见粉发“少女”自客厅的墙壁旁探出半张脸，略微羞涩地眨了眨灿蓝色的漂亮眼眸，小声跟他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我是来归还手机的……” “嗯，放在这里就好。” 橘发少年随意指了指手边的茶几，等瞧见入住新环境的猫科动物小心翼翼地现出全貌，哒哒哒地来到自己的面前时，立刻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说起来，你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向前送出手机的细白手指于半空停顿了一下，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想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吧……” 安定释放着家养猫光环的栗原涉顺势跪坐在地毯上，制造出可以仰视对方的身高差，随即歪歪脑袋，仿佛观察着饲养者的心情一般，紧张地抿着嘴唇。 那毫无安全感的卑微模样足以戳动任何人的怜悯心。哪怕是杀人狂徒也不例外。 更何况中原中也原本就是心软的类型。 在不触碰组织原则的前提下，他绝不会介意为对方提供些便利，好好地安身立命。 于是他很自然地接口道：“不要去自己乱找，我来帮你安排吧。” “中原先生真是个大好人……” 粉发少年熟练地发送着好人卡，令人不由有种他下一秒就要玩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戏码。 说实话，那样会让纯情的干部感到非常棘手。 还好他最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便没有过分逗弄老实人，以免成为搅乱一池春水却不愿意负责的渣男。 而通过偷听来的只言片语，他隐约有了种格外真实的猜想：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似乎是希望中原中也使用男色，将他给拽进火坑里共同为组织卖命。 毕竟爱情是拴住天生情感丰富的女性的最好方式。 ——哼哼，不择手段的家伙注定要失望了呢。 思及此处，栗原涉不着痕迹地挺起胸脯，万分骄傲地于心底感慨着自己的钟情。 除了森先生之外，他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难道对方还能将人给绑过来，使用浑身解数色.诱他，拉他进入港口黑手党当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吗？ 能办到的话，他还真有可能会同意的哦。 但明显是想太多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ω＼)今天也是希望能跟大家贴贴的一天！ 昨天去检查了脊椎，因为长期坐姿不良已经有点脊椎侧弯了呜呜呜，宝宝们要记得没事多站起来活动一下啊ヽ(；▽；)ノ 感谢在2020-12-07 23:47:40~2020-12-08 22:5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g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森厨.21 由于栗原涉没带太多东西的缘故，为他提供住处的临时饲养者很慷慨地拿出了没穿过的睡衣裤和崭新的洗漱用品，方便他继续当一个精致的小仙女。 毕竟，日本人还是挺重视每晚的泡澡环节，好像不去掉疲劳感就无法入睡一样。 对方甚至还给他倒了一小杯的红酒来助眠。 “安心住下，客房的床单和被罩都是早晨刚刚换过的，待会儿我会发消息告诉上门打扫的人十点钟再来，应该能让你睡个好觉了吧？” 除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日常里的中原中也还是比普通的钢筋直男要细心许多，起码将目之所及的方方面面都安排到位，绝不会敷衍了事。 眼见粉发“少女”乖巧点头，他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了面前人。 “工作的事情可能需要等等，你明天先去买点日常生活用品……” 他说着说着，视线便下意识往旁边移去，尽量不把关注力集中于栗原涉的身上。 没办法，沐浴后披散着湿发再穿着男款睡衣什么的，实在是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男友外套一类的关键词……还好他的衣服大多都是深色，不会沾了水就透出里面的肤色。 否则他恐怕连走进这间屋子的勇气都没有。 就算他完全当自己是捡了只流浪猫来照顾，可一些无法回避的状况经常会提醒着，他带回家的是一位无依无靠的女性，并且年龄与他十分相当。 最重要的是，“她”非常的美丽，并且拥有着几乎可以称作魔性的魅力了。 不得不在意啊。 “等我赚了钱，一定会还给您的。” 幸好栗原涉没有越线的想法，始终拿捏着随时可能会离去的流浪猫角色，没有要一直黏着他不放的意思。 顶多是偶尔发散一下恶趣味，故意突然靠近去吓唬他，然后再适时地后退，表现出相当无辜的模样。 嗯，猫科动物的常态正是如此。 见状，橘发少年摆了摆手，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客房。 获得了单人房的小恶魔规规矩矩地关好了门，以免睡懒觉的姿势太过豪放，不小心被早起上班的临时同居人瞧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万一因此留下心理阴影，或者产生自卑情绪什么的可就糟了……噗，开玩笑的~ 他回身扑进柔软的床铺里，犹如猫猫虫一样揪住被子的一角滚动着，将自己彻底包紧，享受着完全陷入黑暗当中的静谧时光。 “明天得先去外面找到夜斗，再、买部手机……呼唔……” 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没等他小声嘀咕完，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 一夜好眠。 待粉发少年从一层层卷紧的被窝中抽身，一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边打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里时，果然没有发现港.黑劳模的踪影。 之前茶几桌面乱七八糟摆放的文件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若非昨晚的飙车之旅给他制造了不少阴影，估计连他都要忍不住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其实对方压根就没有回家，整夜都在外面辛勤工作之类的。 严格说起来，其实也没差多少了吧。 不愧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人间地狱啊。 已经看透黑手党险恶生存环境的闲散人员暗自摇头，不紧不慢地进入卫生间进行日常洗漱，尤其是仔细梳理了一番及腰的长发，争取令每根发丝都闪闪发光。 特意为迎合院长先生御姐喜好所留长的头发，此时倒成了两人之间的记忆维系。 所以他打理得格外认真，末了给扎成高马尾，为了阻止底端太过散乱、阻碍自己的行动力，还不忘用一根缎带在尾处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瞬间清爽了许多。 整理完毕，他又穿回水手服，叼着从冰箱里找到的两片吐司面包，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按照他的想法，常年流浪的不靠谱神明肯定使用老办法，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哪怕像流浪狗一样狼狈，起码照顾自己是不成问题的。 谁料想，当他回到昨日两人分别的咖啡厅时，竟意外在外墙的拐角处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影子。 如果不是他眼神很好，几乎要以为那是团收拾完毕的大型垃圾袋，就等着下一刻被定时清理街道的工人搬走，成为回收站的一员了。 “未免太老实了吧……” 饶是见惯了老实人的栗原涉，这会儿仍不免感到新奇，赶忙上前两步，用猫爪子扒拉着对方的肩头。 大约是睡得挺熟，蓝发少年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身体稍稍一侧，怀中抱紧的东西便咕咚一声掉了下去。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紧接着眼皮就跟着跳了跳。 ——好家伙，居然把他随手藏起来的板砖给找到了，到底是有多执着于它啊？ “哈啊……”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对方毫无警戒心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往身边看，张开的嘴便直接合不拢了。 “——嘎呜？” 想说得话实在太多，大脑已经没办法顺利整合，于是到头来，便憋成了奇奇怪怪的叫声。 还好夜斗不是羞耻心特别强的类型，当场就调整好了状态，猛地用双手抓住粉发少年的胳膊，泪眼婆娑地控诉道：“你这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啊？呜呜呜——横滨好可怕啊！” “我昨天碰见了一位好心人，就跟着……” “好心人？！” 被关键词戳中爆点的蓝发神明一秒收起哭相，随手拾起专门消灭色狼的板砖，非常警觉地来回审视着周遭的环境，“在哪儿呢？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犬科类的本性就此展露无遗。 但不得不说，那蠢萌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爱。 所以栗原涉也没计较他的一惊一乍，非常耐心地安抚道：“中原先生去上班了啊，还给我留下了钱，等下我们找家餐厅边吃边聊吧？” “……好吧。”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自觉领了老父亲角色卡的夜斗无精打采地站起身，如同一条小尾巴似的，老老实实地跟着进了一家快餐店。 当然，就算是吃饭也没办法堵住他的嘴。 为了不听他反反复复的说教，擅长带节奏的小恶魔当即扭转话题，将重心放在了昨日他的任务进展上。 不提还好，一提他又要哭了。 “收养你朋友的家伙，是个恶魔啊！” 回忆起当时的险状，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随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因为他的身边一直跟着持枪的黑西装，不像是能好好谈话的样子，我就想着趁乱把他带到别的地方，结果手指碰到他的一瞬间……” “神明自带的隐蔽性居然被消除了！” 提及此处，连他自己也久久无法想通，不禁略显崩溃地抱着脑袋自言自语，一副被搞到快要神经失常的可怜相。 “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发生……明明人类会把我们的出现当成背景板一样忽略，却偏偏被他破了防，害得我当场暴露，被一堆人用手.枪指着……” “啊啊啊、如果有合适的神器傍身的话，起码我能反击，不至于第一时间开溜……” “手机也遗落了呜呜呜……” “看来他的异能力很特殊，怪不得能得到「书」的青睐。”栗原涉精准地从一堆絮絮叨叨的台词中挖掘出真相，而后咬着汽水杯的吸管，默默思考着对策。 他的异能力虽然复杂且限制多，但应用得当的话，基本就像是开挂一样，做任何事情皆不费吹灰之力。 比如他想得到一笔钱，其实可以入侵银行仓库，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一大笔，又或者干脆打晕几个倒霉的路人，摸走他们的现金来满足消费欲。 换而言之，习惯性寻找肥羊来下手，一方面是出于他的恶趣味，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有效地提高游戏难度，不至于使整个过程显得太无聊。 总之，能令他感到棘手的事情非常、非常、非常的少。 而此时此刻，近乎BUG一样出现的太宰治无异于清除对手优势的利器，外加拥有着超人般的、怪物一样的可怕头脑，想必轻而易举便能占据上风吧。 ——有意思。 “夜斗先生，在您靠近他之前，应该没有出现异常状况吧？”发现更多乐趣的粉发少年松开变形的吸管，抬起手指比了段小小的距离，示意道：“哪怕是快贴在一起，只要没碰到他的话，隐藏性都不会消失，对吗？” “我的话，得配合闪现一样的移动方式，并非是完全隐形啊。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他的能力的确是靠触发来激活的。” 蓝发神明故作高深地眯着眼睛，随即将交叠的双臂压在颈后，不服气地嘀嘀咕咕起来，“要不然，光凭他自身的战斗力，哪能对我造成威胁啊……” “我明白了。” 栗原涉用细白的指尖卷了卷颊边的碎发，仿佛有些害羞似的，对他扬起了浅浅的笑容，无比自然地提议道：“还是我跟着夜斗先生一起去比较好，吃过了饭，我们就出发，正好当作餐后运动吧。” “哦、哦哦……等等，你要跟着我去做什么？”他反射性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不由瞪圆了狗狗眼。 倒映于其中的猫主子抖抖不存在的小胡须，狡黠地笑了起来，“去抓鱼呀——” 猫抓鱼，不是最符合大自然法则的行为方式嘛。 作者有话要说：(?▽｀)不瞒你们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看两只黑泥精对线的，互丢黑泥也很快乐呀（搓手手 如果不是偏爱森先生，提前定了CP的位置，总感觉他还真有点点危险… 感谢在2020-12-08 22:51:47~2020-12-09 22:1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森厨.22 ——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 夜斗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渔具贩卖店，不时挥挥手臂，驱散着飘至鼻尖的腥气。 嗅觉灵敏的坏处就是容易被不好的气味熏得头脑发昏。 如果不是为了等人，他肯定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现在却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敞开迎客的大门，像极了被主人带过来的，由于宠物禁止入内而不得不留在外面等待的忠诚犬科。 幸好，与老旧房屋画风格格不入的粉发少年很快重新现身，脚步轻盈地从略微发暗的室内走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年岁颇大的老板也跟在他的身后，满脸堆着热情的笑容，直至将他彻底送到门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以依依不舍地口吻道：“务必请您以后多多关照小店啊——” “嗯，我会的~” 他晃了晃左手拿着的两顶宽边防晒帽，一副自商场购物归来的满足模样，偏偏右手还提了个煞风景的铁桶，里面装着几根钓竿，正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地不停乱响。 实在是与他小仙女一样的形象万分不配套。 看不过眼的蓝发神明上前一步，本能接下他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店铺老板，一边嘟嘟囔囔地吐着槽：“明明就买了一点点东西而已，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啊……” “嗯？大概是因为我用了中原先生的黑卡来付账吧。”栗原涉当然不能如实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无辜地眨眨眼，给了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毕竟，有钱人虽然很多，但能阔绰到将无上限黑卡随手送给刚认识一天的人来刷，绝对是相当豪气冲天的作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约也没有谁敢坑走港.黑干部的钱财——估计前脚刚花完，后脚就得遭到追杀吧。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显然并没有感到畏惧。 更何况，刚刚他购买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算是越线，亦没有转账一类的行径，不过是数量比较多而已。 叠加在一起的话，应该还没有中原中也酒柜中最低等的红酒来得值钱。 “万恶的有钱人。” 旁边的夜斗替他做了总结，顺便仇富似的握紧拳头，扭过头来，再次开始语重心长的说教：“千万不能屈服啊。不管他是糟老头子还是年轻的暴发户，总之，喜欢用钱来收买别人的家伙，是绝对没有真情的！” “说起来，夜斗先生的手机丢了吧？” 仿佛没听见贫穷神明充满了个人主观情绪的教导一样，粉发少年用两根手指夹起口袋里的黑卡，下一句话就成功堵住了对方的嘴。 “——不如，我们一起去买怎么样？正好我也缺一部手机呢。” “……” 被精准戳中窘迫财务状况的蓝发少年默默捂住胸口，没勇气当着信徒（？）的面掏出好不容易塞了大半硬币的酒瓶子，生怕拉低自己（或许根本不曾存在过）的逼格。 真正的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嗟来之食什么的……吃一次完全不算什么大事！ 于是没过多久，两个人便抵达了附近的小型商场，挑选着价格适中的手机。 由于科技发展得实在太过迅猛，哪怕是对比栗原涉所熟悉的三年中后期，眼下的水平也着实有些不够看，所以他干脆选择最基础的款式，能发短信上网和接打电话就可以了。 反正是用不了几次的消耗品…… 他勉强压下了心底的嫌弃，熟练安插好同步办理的电话卡，然后凭记忆给中原中也的私人手机发送了讯息。 向临时饲主报备行踪可是家养猫的必修课呢。 【中原先生，我已经买好了手机和日用品，今天想下厨为您做顿晚餐，不知道您喜欢吃鱼吗？】 - “鱼什么的……” 翻看手机的橘发少年顿住脚步，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色，“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 有人帮忙做晚餐的另一层含义，是对方在等着他回家。 回想起来，上一次出现类似的场合，还是几年前他在「羊」组织的时候，由曾经的同伴负责料理，轮换着照顾大家的饮食起居。 虽然他们很穷，基本没买过高档食材，外加有些人偷工减料的敷衍了事，弄出很多不伦不类的成品…… 但不可否认地是，那的确是段充满了烟火气息的温暖日子。 他还挺喜欢的，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已经成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少年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正准备敲下“随你心意”几个字眼，便忽然觉得手里一空，紧接着就听到耳旁响起了万分恼人的轻浮嗓音。 “为黑漆漆的小矮子下厨做饭？噗嗤——” “喂、混蛋太宰，谁准你随便拿走的啊？！” 他没有抬起眼，反射性地冲着偷袭者的面门飞起一脚，第N次试图爆破了死对头的脑袋，令对方能学会消停片刻，当一个不讨嫌的正常人。 当然，他很清楚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除非太宰治哪天自杀成功，否则永远都会如此可恶……偏偏他的生命力又过于强悍，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没办法真正死去。 啧，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几乎是意料之中地，橘发少年的攻击再一次落空，仅仅换来死对头的轻盈一跃，宛如黑色的大鸟般飞上走廊的窗台，继续不停歇地叽叽喳喳乱放嘲讽。 “谁让你笑得那么恶心，叫我一看见就止不住地作呕呢~”用绷带缠住大半张脸的黑发少年吐了吐舌头，随即又十分惊奇似的睁大眼，夸张地怪叫起来：“哇啊——难不成，黏糊糊的蛞蝓也学会‘金屋藏娇’了吗？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我要去告诉森先生！” “首领他是知道的！”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回击，并没有理会死对头前面说的一堆挑衅之词——如果每次都逐一回应的话，绝对会累死的。 他可不是爱开嘴炮的类型。 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其实回答了一个最不该回答的问题。 似乎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样，他面前的家伙挑高眉梢，唯一暴露于外侧的左眼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亮光，久久没有熄灭的意思。 “有趣，原来是森先生交给你的任务啊~” 黑发少年拖着不怀好意的长音，下一刻，整个人便轻巧地落了地，同时举起死对头的手机左摇右晃，用求教一样的单纯口吻询问道：“他为什么没选择交给我呢，明明我才是更加合适的人选呀——？” 他长了张相当俊美讨喜的脸，哪怕是故作可爱撅起嘴的模样，也不会令人觉得厌烦，甚至还能引来母爱泛滥的女性为此尖叫。 但很遗憾，了解其本性的中原中也并没有被迷惑，反而觉得寒毛直立，恨不得当场抱着胳膊搓两下。 幸好太宰治同样没想继续演戏，犹如晴转多云的天空一样，刷地变了脸，使得阴影攀上了他那双鸢色的眼眸，转瞬间便流露出黑沉沉的恶意来。 “那我就去毛遂自荐好啦~” 他仍使用着轻飘飘的语气，一边将手机抛向它原本的主人，一边趁着对方分散注意力的当口转过身，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宽敞的空间里随即蔓延开他近乎自言自语般地轻快嗓音。 “你觉得森先生究竟会选择谁呢？哎呀，实在是太令人期待啦。” - “唔……” 不知为何，栗原涉倏尔轻轻地打了个寒噤，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 那犹如小动物般微妙的响动自然引来了身旁人的注意力。 “我说你啊——” 夜斗保持着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握着两根鱼竿的姿势站定脚步，终于控制不住满腹的槽意，相当无力地劝阻道：“哪怕是为了‘想给中原先生做鱼吃’这种理由，也没必要亲自来钓吧，去超市直接买现成的不是更好吗？” “全程都靠自己的双手来完成，才显然更有诚意嘛。毕竟我好像还要麻烦他一段时间来着……” 仿佛是有些害羞似的，粉发“少女”压了压头顶的防晒帽，又拉扯着特意购买的薄款长风衣那竖起的领口，彻底将自己的脸盖在了阴影之下。 如此一来，便没人能发现他此刻的视线究竟望向了哪里。 横滨是座靠海的城市，有定期出航的船只负责捕捞猎物，为居民们提供美味的海产品，所以基本没人会选择自己动手。 若是乐于享受悠闲时光的有钱人，则可以选择去专门的室内场合进行垂钓，保证费不了太大的力气，就能充分体验满载而归的喜悦感。 像他这种特意在城镇附近的林区内寻找小河的奇葩显然并不多见。 但也不是绝对不存在的。 ——“听说啊，那伙外来的入侵者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呢，既不住酒店，也不会去任何的娱乐场所消费……我说，他们该不会是扎帐篷捕鱼来吃吧？” 昨夜酒吧内探听到的情报之一自他耳边响起，紧随其后地，便是放肆的笑声。 说话之人明显是当成笑话来跟他分享的。 他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大树，松软的泥土之上，赫然印着几枚成年男人的足迹，从鞋底落下的浅淡图案来看，是前几年流行过的、老旧的军用款式。 ——啊……快要找到你们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小栗子和太宰都不是森先生那种热爱最优解的类型，比起怎么能快点完成任务，更喜欢让过程变得更加有趣复杂，所以他俩玩得还挺开心的，都已经在做准备啦(?▽｀) 不知道是不是JJ实名制，还是这一本内容太严肃啦，感觉留言好少呜呜，靠留言续命的作者菌要被饿死了QAQ 如果是实名制的问题就没关系啦，我在后台可以看到的！（疯狂暗示 第23章 森厨.23 蓝天，白云，炎热的夏风，以及不时传来的蝉鸣声。 一切都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催眠元素。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安营扎寨并负责看管其中一副钓竿的夜斗仰起脸，忽然就有了种露营游玩的即视感，于是心底最后一丝槽意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悠闲的感觉……着实不赖。 更别提，他还有美人相伴，虽然没有像服侍神明的信徒一样端茶送水或者捏肩揉腿，但光是坐在旁边就如同消暑的画卷般美好，足够令人心旷神怡。 于是潜藏的困意便开始侵扰大脑，促使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夜斗先生昨晚没有休息好吧？不如……” 粉发少年十分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大和抚子的气场，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请躺在我的膝头来好好休息吧”这样体贴的台词。 经常脑补乱七八糟剧情的不靠谱神明忍不住露出期待之色。 结果很遗憾地，对方依然拿捏着安全的距离感，语气平稳地为他指了条明路，“不如拿着渔网去下游吧？这样不用劳神看着，没准也能捕到鱼，夜斗先生闭着眼睛休息也没关系的。” “好吧……” 他承受了太多次生活的重击，早就习以为常，所以这会儿并未垂死挣扎，很快便游魂似的飘了过去。 栗原涉则继续守株待兔。 头顶的日头缓缓偏移，将他的影子照耀得宛如计时的指针一样，划分出大略的时间走向。 十五分钟、三十分钟、一小时…… 大约只有最具耐心的老道猎人才能一动不动地蹲守原地。 并不仅仅是最简单的心性考验而已。 他更需要极度精准的判断和绝对的自信，永远不会为现况焦灼不安，进而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他们一定会来的。 不知多久之后，窸窸窣窣的细小响动自后方响起，很像是有兔子轻柔地跳跃，或者小鹿啃咬嫩草的声音，总之是令人舒适的白噪音，毫无违和感地混进了微风里。 然而对于等待许久的他而言，这更像是一种信号，激活着他体内略微倦怠的好战因子。 他打起精神，不动声色地靠听觉和余光来描画着目标的长相与行动方式。 早已开到最大限度的隐蔽buff持续削弱着他的存在感。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甚至都无法瞧见他手中握着的、连带进入隐身状态的长款钓竿，以及被他的体重压得歪倒的一小块草地，唯独面前的河水在平缓地流淌时，偶尔会翻滚起几簇可爱的小水花。 是他的鱼线随着微风所制造的细微景致，并不显眼。 他的呼吸声亦跟着放轻，几乎到了微不可闻的程度。 异能力配合着他自身的调控成功抹掉了一切流露在外的痕迹，使得早已习惯在附近捕鱼的男人们毫无察觉，依旧迈着大步向前，沉默地拿出工具来进行日常作业。 与相对柔和且具有雅兴的鱼线不同，他们是利用钢叉瞬间穿透鱼身的速战速决派，动作间总带着股残酷的美学色彩。 咻、咻、咻—— 一次接着一次的穿刺动作快得如同射入水底的子.弹，别说是体型显眼的鱼类了，哪怕不小心路过的小蝌蚪，都很可能糟了难，成为冰冷武器下的可怜亡魂。 战利品以稳健的速度持续叠加着。 然而当鱼叉不知第几次插起肥美的猎物，再被自己用手掌草草处理染着血的前端时，男人却忽然注意到了奇怪的、亮晶晶的细线粘连于鱼类不停张合的口部，晃动起细长的波光。 ——鱼线……？ 他下意识地顺着它的方向看去，结果下一秒，对方反而迎着他的位置袭来，丝毫不给人挣扎的机会，直接绕住他粗壮的脖子，一圈圈用力勒紧。 细又坚韧的鱼线犹如收割生命的利器，死死嵌入皮肤当中，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窒息，令他本能地伸手去扯，同时发出嘶哑的喊声来警示同伴。 “有、呼——有敌袭！” “！！！” 换做一般人可能会瞪大眼茫然地四处寻找着敌方的踪迹，不经意间制造出无数可以让人偷袭的漏洞，可身经百战的士兵却于第一时间掏出老式手.枪，果断朝着同伴的身旁“砰砰砰”连射好几发子.弹。 常年累积的杀戮经验可不包括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这种事情。 但很快地，他们便意识到那攻击落了空，并未打中任何的实物，而是笔直地穿破空气飞向不远处的树干，激起了一阵咄咄咄的声响。 简直像是啄木鸟敲击木桩一样无力。 “给我认真一点啊——” 耳侧倏地窜起一道甜腻声线，好似悄然盘踞于脚边的蛇类灵巧跃起，擦着其中一人的皮肤留下冷冰冰的刺痛。 像是獠牙一样的尖锐触觉用力穿进皮下，紧接着，便是毒素注入血管的微凉感，几乎在瞬间冻住了男人全身的温度。 他僵硬地倒了下去，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 被鱼线绞住脖颈的士兵见状愈发奋力挣扎，不停拉扯着坚韧的凶器，哪怕手指被勒出道道血痕也没有停止动作。 但与其说他具有强大的生存欲，倒不如理解为本能作祟更为贴切。 生命不休，战斗不止。 大约是怕他一个用力再搞没了自己的小命，处于隐蔽状态的【刺客】一脚踹中了他的肚腹，竟踢得一米八几的壮汉轰然倒下，短时间内居然没办法回过神来。 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欲呕出血来。 偏偏对方一手扯紧鱼线，一脚踩住他的上身，就像是对待不听话的犬类一样，迫使他吞回涌向喉咙的腥甜血沫，专注于听从接下来的指令。 “放心，他没有死，不过是被注射了迷.药而已。” 或许是两人的接触抵消掉了部分隐藏效果，待男人循着声音向上望去，就见偷袭者逐渐显露出包裹黑色长款外套的单薄身影，一只穿着绑带高跟鞋的纤细长腿从下摆探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压住他的胸口。 被深色的光影对比着，那裸露于外界的肤色简直白得晃眼，让人想忽视掉都很难。 幸好他无暇去偷窥对方的裙底风光，不然以他的角度，估计很容易看见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的视线定格于俯视自己的那双眼睛。 由于面部被风衣领口和太阳帽遮挡的缘故，只有蓝色的、覆盖着些许暗色的眸子遗留于外侧，成为他唯一能看清的特征。 微微上扬的眼型，仿佛时刻在笑一般。 对方的声音也很轻柔，让人根本无法与刚刚动作凌厉的杀神联系在一处。 “按照药量，他至少得睡个两三天吧。” 栗原涉略显遗憾地把玩着原本给心上人准备的针管，而后又漫不经心般地感慨着：“对我来说，杀人很简单，留下活口才需要忍耐力呢。唉，这样应该能让你们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 被偷袭的倒霉蛋：“……” 有谁会傻到相信一个用鱼线缠着自己脖子的家伙是个好人？他又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还得对此感恩戴德不成。 “你不相信也没办法，反正，将讯息传达给你们首领就好。”炮灰的想法如何显然并不受重视，粉发少年俯身将一张纸条塞入了他的口袋中，笑眯眯地拍了两下，然后意味深长地叮嘱着。 “——告诉他，我能给他想要的，一起联手对付港口黑手党吧。” 栗原涉从不否认自己具有严重的赌徒心态。 正如他爱恋着自家院长的方式，压根没想过像正常人一样慢慢培养感情，逐渐碰撞出爱情的火花，而是用一段不短的时间进行观察，分析对方的喜好，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速战速决。 出其不意地攻击才是赢取胜利的关键。 哪怕有着不小的风险，也没办法改变他不走寻常路的跳脱思维。 所以说—— 想抓滑溜溜的大鱼，于是联合外国人在明天的酒会搞破坏，让一切都鸡飞狗跳什么的，有问题吗？ 就算中原中也还没开口邀请他参加，但通过蛛丝马迹，他已经推断出了大致情况，现在就等一个具体地址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反正他又不是为港口黑手党卖命的老黄牛，犯不着考虑后续状况，或者，趁机敲诈一笔也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不管太宰治的身份是干部还是首领，都具有足够的价值了。 思及此处，他笑了笑，对着脚下面色古怪的男人再次悠悠地补充道：“至于最难对付的重力使，我会负责帮你们拖住他的……怎么样，是很划算的交易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栗子伸出了搞事的jiojio开始改剧本，首领森要头疼了，黑泥精X2的威力令人发际线后退(?▽｀) 昨天收到了不少留言，感谢宝宝们传来的爱意，所以，我们可以开始那个、那个交易了(/ω＼) 周日入V啦，按照国际惯例更新三章，然后让我来试试看抽奖活动，给订阅的宝宝们发发福利，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呀，爱你们嘿嘿=3= PS：就在连续三更里首领森肯定要出场啦，他出场之后戏份就要控制不住啦，所以大家再稍微忍耐一下吧(/ω＼) 感谢在2020-12-10 21:49:08~2020-12-11 23:3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毛控制不住我自己啦、作者每天晚上被我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毛控制不住我自己啦 10瓶；柠檬加菠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森厨.24 在隐蔽buff的干扰下, 那几声枪鸣被压缩了大半，根本没能传到下游去。 所以等睡饱的夜斗拎着好不容易兜住一条小鱼的渔网返回去，就见粉发“少女”脚边的铁桶里已经装得漫溢出来, 大有钓空了整条河的趋势。 别说是做一顿全鱼盛宴，就是做十顿都足够了。 他手里的小网兜“啪”地掉了下去, 使得不慎摔落地面的小鱼登时翻滚两圈, 成功回归了湍急的河水。 战绩清零。 “啊、夜斗先生回来啦？” 早已处理好打斗现场的小恶魔仿若无事发生一样，扬起亲切的笑容招呼着他，“刚刚碰到好心人, 送了我好多好多的鱼, 待会儿也给你拿走一些吧？” “又是‘好心人’……？” 他忍不住迟疑地重复着关键词, 明显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就算“她”长得再漂亮, 很容易招蜂引蝶，可碰见奇奇怪怪生物的概率未免太高了吧？ 而且, 这可是在人烟稀少的树林里啊…… 若非如此, 他也不可能放心地跑去下游睡觉，完全把对方扔下不管。 所以，果然是——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异能吧？” 拥有犬科直觉的神明不禁屈起食指抵住唇角，说起了自觉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殊不知, 在他自顾自分析的同一时刻，面前人的笑容忽然加深了不少, 变得愈发甜蜜起来。 如果他能闻到杀气的味道, 这会儿大约会有种不小心掉进了棉花糖工厂的错觉。 ——啊、被看透了吗？他明明还挺喜欢夜斗先生来着。 栗原涉暗自遗憾地感慨着，却没做什么危险的动作, 而是任由对方捏着下颌上下打量着, 最终一本正经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果然, 一定是……被动开启的人见人爱异能吧？没错，夜斗大人早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唔，换句话来说，夜斗先生一开始就迷上我了吗？”他弯起眼眸，笑吟吟地调侃着不靠谱的神明，完全没谁能发现他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后理所当然地，正面承受直球暴击的可怜家伙下一秒就涨红了脸，举着双手掩饰性地怪叫起来。 “谁、谁、谁会迷上一个小丫头啊？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噗~我是开玩笑的嘛，请不要当真呀——” “嗯咳，不能对神明大人不敬！” 蓝发少年装模作样地训斥着，丝毫不知自己方才与小黑屋险险地擦身而过，还有闲心关注起另外一个问题，“等等，你之前说让我拿走一部分的意思是……晚餐没有我的份吗？！” “毕竟我是借住在中原先生的家里嘛，带男人回去好像不太好诶……”找到新饲主的渣猫故作为难地踌躇着，时不时抬眼看一看他，一副在新欢和旧爱之间艰难选择的模样。 然而依他来看，基本无法提供小鱼干的自己已经完全输给手持黑卡的暴发户混蛋了……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着丑恶的资本主义嘴脸，并擅自将未曾见过面的“中原先生”脑补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形象，屁股下面还坐着金砖堆砌成的豪华马桶。 总之，没品位到了极点。 于是他当即悲从中来，犹如眼看着女儿即将被人渣拐走的悲哀老父亲一样，蹦着高竭力阻拦道：“呜呜呜，爸爸不允许——！” 哪怕拥有再好的修养与超绝的心理素质，恐怕都没办法忍耐他继续发傻，试图将满脑子的蠢萌细菌传染给自己。 不愿跟他计较太多的粉发少年干脆转过头，拎着满桶的战利品快速逃离了现场。 变身为十级嘤嘤怪的不靠谱神明自然紧随其后，准备跟着去看看对方究竟人品如何，万一是个油腔滑调的坏家伙，就祭出自己的板砖利器，一举将其消灭。 若人还不错的话……不知道好心的金主介意多一张嘴吃饭吗？他要求不高，真的！ - 等中原中也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间七点左右的光景。 比起普通的上班族，他的工作时长明显是超额的，但要不是临时调整了行程，恐怕他得一直忙到后半夜。若是实在饿得厉害，中途就找家便利店，随便买些速食产品对付一下。 虽然他是个对生活品质很有要求的类型，但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会太过讲究，拿出一副大少爷进入基层考察的纨绔模样。 应该说，没谁是比他更平易近人的黑手党上级了。 他特意选了条途经家门的绕远路线，正是为了栗原涉之前发送的晚餐邀请，没让临时同居人特意下厨做饭的好意落空。 浓郁的鱼汤味飘进了室内的每个角落，闻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而负责料理的粉发少年双手戴着厚厚的防烫手套，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端着沉重的珐琅锅往餐厅的方向挪去，见他脱鞋进门，便热情地招呼着：“您回来的刚刚好，鱼汤被我放进锅里保温，现在已经变得不是特别烫了，很适合立刻入口哦。” “啊、嗯……辛苦你了。” 兴许是对方表现得太自然，令他不擅长应付异性的一面又露了出来，反倒是像进了别人家里做客一样，有些局促不安，连带着提着纸袋的右手都跟着握紧成了拳头。 一想到里面装得是什么，他就感觉更不自在了。 但为了不浪费短暂的休息时间，中原中也不得不逼迫自己往前走，仿佛非常随意地把东西推上桌面，很有大男子气概的邀请道：“明天你应该有时间吧？正巧有场酒会需要我带舞伴入场，不如，跟着我一起去散散心……” 说着说着，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强硬，便紧急找起其它借口来挽回局面。 “……顺便，找份工作？那边有很多我认识的熟人，帮你安置妥当肯定不成问题。” ——不对，他好像越说越不对劲了吧？哪有去黑手党举办的酒会找工作的啊？！ 如果不是怕被人看见窘态，估计他已经一把捂住了脸，像是只清理毛发的仓鼠一样，疯狂上下揉搓起来了。 好丢脸啊……！ 幸好栗原涉没有当场揭穿他的窘态，始终控制着唇角的弧度不要过分上扬，万分配合地回应道：“诶？那真是太感谢中原先生了！不过我没有专门的服饰呢，不知道明天去买还来不来得及……” “没事，穿这套吧，是首……是大姐借给你的，你们的衣服尺码应该差不多。”眼见着有人递来救命的台阶，他巴不得赶快下去，结果一放松，险些又说错了话。 难得信口胡诌的他简直快要当场窒息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自家首领通过爱丽丝的记忆，仅仅靠着目测，就算出了她的三围尺寸，甚至连鞋子都估算了个大概吧。 医生果然是超越常人的存在啊…… 话说回来，首领是不是看得太仔细了点，用以前的职业病来解释真能讲得通吗？ 他一尴尬便开始靠胡思乱想来转移注意力，等再回过神，就见得到新衣服的家养猫像是获取了新玩具一样，不知何时带着纸袋窜进了房间里，很给面子地玩起了换装游戏。 “中原先生快吃晚餐吧，我试试看衣服的大小，如果不合适的话就糟糕了呢——” 客房里传来了貌似体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哗啦啦从纸袋里翻出包装盒的响动，令他不由自主联想到一只粉毛猫钻进盒子里的场景。 ——钻盒子果真是每只猫的天性啊，咳咳…… 或许是将对方的定位重新划分进可爱的宠物（？）行列，他紧绷的情绪因此放松了许多，总算能好好地坐下来吃顿消停饭。 跟他习惯的外卖或者高档餐厅不同，对方的料理方式颇具家的温馨感，拥有能够令人感到安定的味道，很像是经过了不少耐心磨练才习得的秘技，比如传说中的新娘修行之类的。 还听部下谈起过，说学校里也有专门的料理课。 忽然之间，他就对自己捡回家的流浪猫产生了些许探究的欲望——普通学生的话，应该是得不到首领的特殊关注的吧？ 单纯想帮自己牵绳拉线根本用不着做到面面俱到的程度。 除非，栗原涉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丁零、丁零零——” 在他兀自思考的当口，外门的门铃忽然急促地乱震，没等他起身，客房里换好新礼服的身影便翩然而至，代替他通过猫眼去观察来者的身份。 或许换做别人来看，那贴心的姿态真像极了新婚的小妻子，愿意为自己的丈夫代劳任何杂事。 但依他的角度，仿佛又瞧见一只踮着脚用前爪攀住铁门的小猫，连尾巴都为此翘了起来，一副好奇又谨慎的小模样。 他不自觉地掀起唇角，宽容地放任了猫猫祟祟探头观察的家伙。 给予猫科动作充分自由的他当然不知，对方刚刚已经谨慎检查过纸袋里的所有东西，然后从某个小小的扣子中找到了一个微型监听器——用指腹细细摩挲的话，还能隐约勾勒出“suprise”的字符形状。 这明显是给他准备的见面礼。 如此恶趣味的家伙除了太宰治之外，不必做第二个猜想。 监听仅仅是个噱头而已，隐藏于其下的，是对他异能力的试探。若他24小时开启着隐蔽buff，那么在接触到追踪相关道具的瞬间，便会自主屏蔽信号，使得另一边接收滋滋啦啦的噪音，没办法探明他的实时动态。 那样基本就实锤了他与昨夜打电话的神秘挑衅者为同一人。 毕竟，类似的异能力又不是满大街人均一个的手机，外加，他接近中原中也的时机如此“凑巧”……两相交叠之下，根本无法以任何借口来狡辩了。 栗原涉不慌不忙地将小“礼物”放回了原处，好似从未发现一般，慢腾腾地套好了堪称华丽的礼服裙。 ——可惜，他的异能并非被动buff呢，太宰君。 何况，早已有所准备的他怎么肯被人抓住小尾巴，从橘发少年进屋的那刻，便无声无息地解除了隐藏性质的buff，用最真实的一面去坦然接受同居人的目光洗礼。 反正以直男的眼光无法看透他性别方面的伪装，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与对手同属性的心脏玩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对着穿衣镜反复打量自己的形象，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得到美丽衣物的年轻女性本能展现的喜悦情绪，还不忘偶尔转两圈，测试着长裙的行动范围。 嗯，跑起来也没问题，不耽误事。 随即门铃便响起了起来。 他的脑袋里瞬间划过很多猜测，为了搜集第一手情报，他干脆直面危机，继续享受着走钢索的乐趣。 然后他就透过猫眼捕捉了一只微缩形态的金发小萝莉。 第25章 森厨.25 ——秋后算账的话, 会不会来得太晚了点？ 栗原涉当然记得自己做过的坏事，却始终没往心里去，这会儿略微一琢磨, 便开门将气场骄纵的小公主给迎了进来。 “小小姐，您怎么突然之间……” “当然是因为粗心的中也忘记帮你拿配饰了嘛。” 故意藏起相应配饰的异能体熟练推锅, 全然看不出半点的心虚之意, 反倒单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教育道：“没有配饰的礼服根本无法出席重要场合，实在是太寒酸, 让人看不过去眼呢！” “是我的问题……” 摸不着头脑的橘发少年站起身, 勇敢地承担了莫须有的罪名——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为小事争辩, 另一方面, 他也觉得自家BOSS还有别的打算。 毕竟，今天下午太宰治已经去首领办公室闹过一通, 强烈要求与他交换任务, 结果被擅长当和事佬调停「双黑」内部矛盾的男人轻轻瞥了一眼，以意味深长地口吻镇压住了不安分的人形黑泥精。 “——太宰君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您怎么能怀疑我？实在是太令人伤心啦~” 他的死对头假惺惺地回应着，旋即撇撇嘴，嘟囔着“无聊”便离开了宽敞明亮的顶楼，留下他肚子面对着若有所思的黑发男人。 虽然他认为死对头是日常的心血来潮, 变着法挑战自己的底线，可他的上司似乎并不这样想。 森鸥外是个不喜欢被人揣测, 更不愿意放任事情脱离掌控的类型。 换而言之, 在他对某些状况心生疑窦时，便会使用自己的方式来调查取证——爱丽丝无疑是最好用的帮手。 向来不愿窥探自家首领想法的中原中也不由蹙起眉, 本能不想去看自己临时饲养的仙女猫惨遭上级解剖内核的画面, 又没办法开口阻止, 只能略显纠结地旁观着事态的走向。 “真是太感谢您了……” 仿佛对室内流淌的暗潮一无所察般，将头发梳成高马尾的粉发少年歪了歪头，任由长发底端如同猫尾一样扫动着裙摆，增添着自己的无害假象。 “不知道您有没有吃晚餐呢？正好我做了不少鲜鱼汤，若小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尝尝看吧？” 他不仅没有找机会撵走对方，反而进一步邀请着。 临场退缩可不是他的风格呀。 爱丽丝自然顺势脱掉自己的圆头小皮鞋，只着干净的白袜踏入偏向西式的室内，边走边四处打量着。 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难免有些好奇。 与她的制造者不同，中原中也的审美不太像传统含蓄的日本人，不管是跑车亦或装修风格，都带着外露的飒爽气息，有种令人一览无余的磊落感。 她多看了两眼后，便觉得有些腻了。 没办法，她虽是森鸥外力量的化身，性格也被对方捏造成任性的幼女，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对方骨子里的本性，更喜欢探究复杂的事物来满足自己的观察癖。 作为部下的重力使单纯好用，可并不符合她的口味嘛。 于是等她状似乖巧地坐在餐桌旁，视线便再度回到了粉发“少女”的身上，不动声色地上下打着转，时不时扫过裸露于外侧的圆润肩头，以及两节纤巧向上斜飞的锁骨。 昨晚光线不太好，外加栗原涉穿着旗袍，将上半身包得挺严实，所以就算背着她，也并不会令人有如此直观的感受。 ——单薄且不失柔韧的身体线条，美则美矣，可……胸部的比例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由于位置的缘故，她得仰视着暂时没有落座的栗原涉，往上一抬头，顿时觉得某部分格外傲人，尤其是与其下的细腰相比，更有种奇怪的即视感。 众所周知，未开荤的男孩总对异性有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感，胸腰之间的差距越大越好，完全不用贴合实际的生理结构，简直时时刻刻都想高喊着“超绝S形曲线就是坠吊的！”。 如果按照他们的审美标准，恐怕满世界的女性都得活活整到畸形。 简单总结，她觉得眼前人的身材些微有点理想化，幸好远远达不到夸张的程度，还挺赏心悦目的。 大约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对方下意识用手挡了挡胸前的位置，想要遮住中间柔软的事业线——假胸做得再真实，也没办法经受住过分细致的观察，缺少隐蔽buff完美抹平性别的差异，饶是经验丰富的女装大佬也不禁有点心底发虚。 但为了不去干扰监听器，又不能就地使用异能。 不得不再小心一点了。 “你的颈部很美哦。” 爱丽丝收回自己的视线，好似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一样，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待会儿我来帮你戴好饰品吧？刚巧你还穿着礼服裙呢，让我提前欣赏一下整体效果，怎么样？” “就不劳烦小小姐亲自动手了……” 被前有狼后有虎的攻势夹击着，粉发少年照旧不显露丝毫紧张之色，顺手帮她盛了碗鲜美鱼汤搭配着温热的米饭，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末了，他自己拿起小萝莉带过来的华美项链，轻车熟路地戴好，还对她展露了动人的笑容。 “怎么样，好看吗？” “唔，好闪啊。” 异能体不知是不是在看他胸前点缀的钻石饰品，只是用双手撑住脸，笑眯眯地欣赏着自己间接打造的杰作，“很适合你哦~” 一次试探的落空并不代表失败，反正她多得是耐心。 或许是直觉作祟，她故意没给对方换衣服的空隙，就这样拉紧身着正式晚礼服的“少女”，仿佛是摆弄着刚刚打扮好的洋娃娃，半点也不愿意令其离开自己视线的模样。 若非心理素质一流，没准被她盯得时间长点，便要额角冒汗，忍不住方寸大乱了。 毕竟做个没有NG重来机会的演员可是相当耗神的。 不过栗原涉将乖巧可爱的家猫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没彻底打消小萝莉心底的疑虑，也能成功拉拢现场另外一位同盟替自己求情。 “时间不早了……” 眼见着爱丽丝一时半刻没有离开的意思，橘发少年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开口救场，“我还需要出门执行任务，可以顺路将您带回总部。” “诶？不要嘛，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 “……首领会担心的。” 强压下“昨天不是刚出来玩过吗”之类的吐槽，他略显强硬的补充着，不自觉地带出几分同情弱者的习惯。 就算小萝莉是自家BOSS的异能体，可森鸥外给了她极大程度的自由和思考能力，想必此刻在办公室内批改数不清文件的男人根本没功夫查看这边的状况。 他怀疑是爱丽丝贪玩的缘故，所以自作主张不想返程。 这么一想，眼前的场景根本就是熊孩子去玩弄一只偶然路过的流浪猫，伸手想去扯它的尾巴一样。 带着一股天真的恶劣与残忍劲。 而中原中也拥有典型的大男子气概，是个标准的保护主义者，最见不得可怜人被欺负，又总是意识不到自己受到了蒙蔽，只相信眼见为实这一道理。 性格率直的后果便是他又一次被假象欺骗了双眼。 与他的死对头同样心脏的家伙面露感激之色，适时配合起他的说法，哄劝着不肯挪窝的金发小萝莉。 “我们明天还可以见面呀——” 粉发少年完美掌握了邻家大姐姐的精髓，连声音都放得很轻，（随口）给出了（不负责任的）温柔承诺：“如果您喜欢的话，想天天见面都没关系的。” “哼，油嘴滑舌的家伙。” 大约是回忆起上次被当面撩拨的场景，爱丽丝抱着胳膊表达自己不吃他这一套，结果唇角却不知不觉地翘起些许，流露出几分受用之色来。 上位者永远不讨厌别人的谄媚与曲意逢迎。 不相信和喜欢听顺耳的好话并不相冲突，或者该说，她还挺享受猫科动物装乖不敢亮出指甲，必须得伸出软软的小爪垫给自己随便rua的柔弱模样。 爱丽丝：谢谢，有被爽到~ 结果没等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不远处的窗户外，却突兀地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吸溜——” “嗯？” 作为标准的武斗派，橘发少年的五感最为敏锐，当即回头望向声源来处。由于厨房是开放性的设计，他可以轻轻松松观览全局，一眼就发现了如同壁虎般紧贴着玻璃，导致脸都压得变形的奇怪人形。 大约是觉得他没有发现自己，对方一直“吸溜吸溜”个不停，活像八百年没有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 那模样想装作没看见都很难。 栗原涉几乎是同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哪里能认不出了对方的身份，当即笑容便轻轻地僵住了。 ——所谓的神明不会被人类发现，其实是谎言吧？ 不光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自己能发现，连中原中也和身分不明的小萝莉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明明约定好等没有别人的时候再放夜斗进来，就算稍稍延缓了一些时间，也不至于馋到形象全无、化身奇行种的地步啊？ ——算了，猪队友没法救。 不知第几次有此感悟的黑心猫控制好表情，仿佛瞧见了天降痴汉一样，微微张开形状优美的嘴唇，保持着淑女应有的礼貌性惊讶。 任何时候，他都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金发异能体饶有兴趣地观赏着眼前的一幕。 不用谁来催促，中原中也已经蹙着眉大步向前，想把窥视自家的古怪家伙给扒下来审问一番，“喂，你是哪儿来的？” “吸唔？” 莫得排面的落魄神明抹干净嘴边的可疑痕迹，好像刚刚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一般，后知后觉地开始瞳孔地震，“你能看见我？！” 横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开挂了吗！ 居然一个两个都能发现他的踪迹，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下一刻，他忽然穿过面前的玻璃，好像融入一团巨型泡泡似的，完全没有破坏它的形状，直接进入了温度适宜的室内。 就算是见惯了异能者，那奇妙的场面也同样令人诧异，简直像是见证了缺乏实体的鬼魂一样。 空气仿佛为他的动作凝固了几秒。 紧接着，三人便眼睁睁地看他抱起灶台上装着剩余鱼汤的铁锅，直接跳窗逃之夭夭了。 被偷了家的橘发少年大约是没碰见过如此令人鼻酸的对手，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待想起来伸手去推窗的时候，早就找不到任何猫猫狗狗的影子，甚至怀疑是自己不小心出现了幻觉。 他默默回头看了眼灶台。 哦，不是假的，真的丢了一口锅，给一个由于不开火做饭导致餐具稀少的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对此，起了歪心思的小萝莉表示喜闻乐见，便摆正姿态，声情并茂地向他提问：“中也的家里好危险哦，等你离开之后，又有谁能保护弱小无助的她呢？” 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非常愉快地自我推销起来。 “正好时间很晚了，不如，就让我在这边借宿一夜，等明早再回去吧。我保证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哦。” “可是……” 正直如中原中也，在这一刻都不禁怀疑，刚刚冒出来的奇怪家伙是爱丽丝的同类，特意来帮她达成心愿的。 殊不知，她真没有使坏，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异能体抬手握住栗原涉天生微凉的手指，一根根与之交叠，插入五指的缝隙当中，用一种极度类似于“抓住你了”的强势姿态，漫声宣布道：“没有可是，今晚我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了。” 第26章 森厨.26 ——肥羊果然就该当成一次性的消耗品。 待橘发少年被主导局面的小萝莉撵走后, 栗原涉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面无表情地反省着自己的错误。 能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家伙，根本聪明不到哪里去, 就算老实好欺负是个不错的优点，可办正事的时候，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他之前甚至觉得犬科类还挺可爱？是傻瓜吗。 如果不是怕暴露情绪, 恐怕他已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来宣泄内心的惆怅情绪了。 然而纵使他表现得如此克制，一旁享受着胜利成果的异能体仍像是发现了什么, 干脆微微屈膝, 用双手抓住料理台的边缘，然后将脑袋枕上去，卖萌般歪着头看向了他。 “我陪着你，让你觉得不开心了吗？” “小小姐为什么会那样想？” 他习惯性地使用反问，令对方碰了个软钉子, 然后才不太真诚的安抚道：“跟您待在一处，是我的荣幸。” 没错，按道理来讲，连中原中也都敬着两分的人, 无疑拥有着较高的地位, 能知晓更多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情报才对。 所以他说得并不完全是假话。 但通过之前短暂的交锋，他已经充分明白了一个问题：貌似天真骄纵的小小姐，其实比外表看起来要狡猾得多了。 甚至有些时候, 会令他产生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在他进一步探究内心浮动的奇怪情绪之前，对方再次开口, 打断了他的思考。 “算你识时务——” 爱丽丝立刻恢复了日常里的高傲模样, 仿佛下达着什么恩赐似的虚着眼, 语气轻快地邀请道：“那等下一起洗澡吧！记得把水温调得高一些，还有，要放多多的泡泡！” 咯吱。 被粉发少年洗洗涮涮的光洁白盘险些掉下去，还好被他及时抓住，却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干涩的响动。 嗯，看来他刷得很干净。 嗯，接下来他也要被别人给按在池子里扒得一丝.不挂吗？别开玩笑了。 那灿蓝色的眼眸倏尔变暗，不再接近于明媚的晴空，而更像深邃的大海，有着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吞没的强大压迫力，令人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被忽然掀起的风浪直接卷入冰冷的海面之下。 “咔哒。” 他平稳地放下盘子，随后深吸一口气，挫败般地伸手撑住料理台，将身型娇小的爱丽丝困在自己制造的狭窄囚牢里。 异能体下意识眨眨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或许是背着灯光的缘故，他的半张脸都隐藏于阴影当中，令她没办法完完整整的看清，只能将目光聚焦于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之上。 凭视觉都能感觉到那份柔软细腻，比顶级的布丁更加甜美。 偏偏对方还要用它来说出蛊惑人心的爱语：“难道您不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吗？小小姐，我啊——” 容貌姣好的小恶魔持续散发着自己的魔性魅力，下定决心似的咬咬下唇，旋即有些难堪地吐露着“心声”。 “——从第一次见到您的那刻，就沦陷了呢。明明清楚是错误的，能不能请您不要引诱我……” “要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意志力很薄弱啊……” 他发挥着一流的演技，说着深情款款的台词，以假乱真的程度几欲到达巅峰。 语毕，他宛如脱力般下滑，正好将脑袋压在了对方的肩头，以微微颤抖的嗓音轻声恳求着。 “求您了……” 由于姿势的缘故，他束起的长发滑落至肩侧，使得一小截光滑白皙的后颈暴露于空气中，俨然是一副将弱点交付于对方的颓然姿态。 无助、迷茫、惹人怜爱。 偏偏却没办法用獠牙刺入他的脖颈，近一步进行逼迫，否则的话，大有分分钟反扑的黑化趋势。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状态，令人不敢轻易打破。 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到激活他阴暗面的后果会如何。 饶是见多识广的爱丽丝，这会儿也不免觉得棘手，难以决定下一步棋该如何摆放。于是她紧急求助，在心底大声呼唤着港.黑总部里被文件淹没的男人。 【林太郎林太郎！糟糕，我好像要被拐上床啦！】 【你在说什么呢，小爱丽丝——】 意识里传来略显疲惫的低沉男声，明显是被工作压榨得够呛，这会儿终于抽出点功夫来关注她的情况，结果没想到，开屏便是一记暴击。 乱七八糟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他当场哽住，强行给自己重新开机，一张嘴就忍不住要做出强调。 【我的狩猎范围是12岁以下的幼女啊！】 【我当然知道林太郎没节操，你不要鬼叫啦，快想想办法！】 小萝莉照常嫌弃着他，也不知是为了下一剂猛药，还是不自觉说了真心话，下一刻竟喃喃自语起来。 【唉呀，我感觉她有点可爱，想养……】 【养之前起码要驯化成功，教会她对着主人真正收起利齿和爪尖才行哦。】森鸥外并没有被她吓退，反而耐心地教导着，犹如理智在与感性对话一般，虽然面带着笑容，却平静到了近乎冷酷的程度。 【哪怕是暂时拔掉能够伤人的部分也无所谓。】 【比起满脑都是消极思想、为了追寻彼岸而不停自杀作死的太宰君，她显然要更‘活泼’一些，真是充满了求生欲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笑，狭长的紫眸亦跟着轻轻弯起，流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神色，声音却平缓，好似宽容的长辈一般温柔承诺着。 【若爱丽丝想要的话，那我就稍微费些力气吧。】 【哼，虚伪的林太郎，那就交给你自己来处理好啦，我等着验收成果~】 鄙夷归鄙夷，被设定为小萝莉的异能体仍忍不住尾音轻扬，明显是期待不已的，然后痛痛快快任由黑暗吞没了自己。 须臾之间，“爱丽丝”重新睁开眼，一双明亮的蓝眸已然被细微的紫色所侵染，连周身的气场仿佛都跟着沉淀下去，带着时光所磨砺出的、遮掩了锋芒的温润之色。 “她”顺势轻抚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好似安慰着哭泣的孩童一样，语带怜悯的对“少女”的求饶做出了回应。 “我自然是不忍心折磨你的……” 与心声完全相反的台词自“她”的口中逐一吐露，仿佛有着十二万分的真情实感，令人完全分辨不出任何一丝虚假之色，简直无懈可击。 不是靠露骨的爱语来编制捕捉猎物的网。 属于年长者的陷阱更像是一种不需要以语言来表述的，自然而然包裹着猎物的糖衣，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甚至会觉得温柔而静谧，不愿轻易脱离他怀抱中的这份安宁。 栗原涉下意识停止了酝酿红眼圈来对着“她”装可怜，补上最后一击绝杀的行为。 不知为什么，他竟有点心跳加速，仿佛期待已久的好事即将降临，所以临时改变了自己的作战方针，期期艾艾地小声询问道：“让小小姐的希望落空果然不太好，那个……虽然不能一起洗澡，但我们可以睡一张床呀？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对您做的！” “……” 险些被年轻人的急转弯闪了腰的首领先生不由沉默以对——变得太快了吧？有种突然碰到了什么神秘开关的不详预感…… 而且这种保证，怎么听起来特别像“我只蹭蹭不进去”，是个男人就懂的不靠谱宣言？ 实锤了，这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是真的想睡他的爱丽丝！ 第27章 森厨.27 ——不得了, 这家伙是真的不得了。 顶了小号上线的首领先生泡在浴池中，面色凝重地兀自思考着。 然而时不时的，木质的房门外便要传来一声声的殷勤问候, 犹如催命的钟声一样，不停干扰着他的大脑。 “小小姐，温度如何？如果觉得凉的话, 记得叫我哦！我可以进去帮您加些热水~” “您需要搓背, 或者全身按摩吗？我还挺拿手的！” “泡澡的话，果然得配合冰饮吧……中原先生的冰箱里有几瓶啤酒，用不用我给您送进去？” “唉, 跟我说说话嘛, 小小姐——” 哪怕卫生间采用了三分离的隔断设计, 将浴池安置在最里面，还多加了一道雅致的折叠门，也没能挡住外面猫用爪子不停扒拉的门缝, 企图冲进屋内的嘈杂响动。 比起之前可怜兮兮跟爱丽丝求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饶是森鸥外想到头疼，也没能彻底分析出对方的神秘开关究竟是什么——可以被利用的部分才叫弱点，不能被掌握的部分就只能称之为麻烦了。 他现在所遭遇的状况明显是后者。 而如何将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条件便是他当前着重思考的课题。 已知, 门外虎视眈眈的小家伙对自己（爱丽丝）充满了诡异的热情，此刻简直像突然看见猫薄荷一样双眼泛着绿光…… 求问：若他舍弃脸面给对方吸两口, 趁其处于失智状态套出关键情报后，究竟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悬，实在是太悬了。 依他的观察，栗原涉虽然尽量伪装成柔弱无害的模样，可从整体的协调性、走路时的轻盈感、应对突发状态不经意展现的超短反射弧, 以及流畅且不含丝毫累赘的肌体线条来看, 都证明着她（？）经历过为期不短的武斗训练。 或许是出于礼貌和粗心的缘故, 作为港口黑手党第一体术大师的中原中也并未将视线过久的停留，自然没办法发现问题。 爱丽丝则无所顾忌得多了。 所以他已经通过异能体的视角得到了不少的信息，其中还包括之前与干部A对赌的画面。 提前离场并不代表不能暗中偷窥啊。 玩战术的人向来不讲究所谓的公平公开公正，能赢就行。 换而言之，对方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就算异能体的战斗力比他自身要强不少，可一旦正式兵刃相见，也很难说得准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更何况他并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大，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毕竟是要吸纳进组织的…… “所以真就剩下‘献身’一条路可选了吗……” 面露纠结之色的人影仰起头，后颈正好枕着浴缸突起的边缘处，对着天花板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桌上可还剩下许多公务没有处理啊，速战速决吧。” 生生令自己沦入社畜角色的港.黑现任首领沉痛地下定了决心，默默又在池子里拖延十几分钟后，终于猛地站起身，裹上一旁准备好的宽大浴巾，缓慢地走向卫生间的出口。 结果还没等他扭动门把手，外面等候许久的黏人猫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锁，嗖地探进头来。 猫猫探头.jpg 他下意识顿住动作，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平静一些，温声道：“我已经泡好了，可以换你去洗澡了。” “我帮小小姐切好了水果哦。” 被激活了森厨属性的粉发少年一改之前暗中隐藏的冷漠，变得格外主动，连尾音都带着软绵绵的上扬趋势，“等下一起来吃吧？对啦，您有喜欢看的电影吗，我刚刚发现中原先生的家里安装了投影设备！” 主动引导话题√ 暗中搜集喜好√ 瞬间拉近距离√ 或许换做别人，会觉得眼前的“少女”是个热情开朗的自来熟，不知不觉就跟着“她”的节奏往下走，一步步踏入提前预备好的陷阱。 森鸥外几乎可以确信，若“她”的爱意达到了某个临界值，绝对能做出下药迷晕自己的糟糕行径。 纵使不择手段亦必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身体为先，感情可以后续慢慢培养，就算两个人因此变成了畸形的怪物，也不过是加深了彼此的特殊羁绊。 热烈、荒诞、游离于正常情感之上，又格外纯粹的恋心。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有哪里值得恐惧，甚至有种挺不错的感觉——越是明目张胆显露的地方，便越容易被掌控，改变成他所需要的样子。 只是得稍微谨慎一些，以免中途自己先翻车了。 于是他笑了笑，从容地接过话题，安排道：“那分头行动吧。我去清单里找合适的影片，至于你，还是趁着水温合适好好泡个澡……放心，我等着你一起看。” “哦……” 被顺了毛的猫科类表现得十分温顺，哪怕再依依不舍，也没有反抗，乖乖抱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然后落了锁。 当然，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门锁就是个象征性的摆设罢了。 若没有足够的□□，直接靠武力硬核破防，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但太过强硬的越线必然会令人觉得厌烦，继而将对方的防备心提升至最高点，变成了难以亲近的局面。 所以哪怕是之前的栗原涉，都没有明目张胆地深入，顶多是用爪子沿着警戒线来回摩擦，不停地刷着存在感而已。 想达到对彼此的底线心知肚明的程度，还得近一步的接触和试探。 他同样觉得很有乐趣，这会儿脱掉长长的礼服裙和里面的衣物，顺手举起贴身的假胸看了两眼，忍不住暗自沉思起来。 ——是不是该找个靠谱的店铺再定做一副，下次就按照E杯吧……嗯，胸越大越像御姐嘛。 被街头调查节目提供的直男审美所蒙蔽的少年对此确信无疑，殊不知，今天的自己正是因为它们差点漏了馅。 如果未来某一日，他能和某位毕业于东大的黑医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对方大约会语重心长地教育他：男性追求“大”这一概念虽然没什么问题，但过犹不及，还是得根据自身条件，早日认清现实吧。 总之，暂且没认清真相的他自然不可能放弃追求完美的心思，便一边打开淋浴喷头一边继续琢磨着。 他是特意选择了比较快速的冲澡，没多久便用浴袍裹住湿哒哒的身体，一溜烟小跑冲向了客厅。 “头发都不擦……过来吧。” 或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没等他跳进柔软的沙发里，已经坐稳的金发萝莉便先一步扭过头，仿佛早有准备般举起手里的毛巾摇了摇。 他不由晃了一下神。 那副姿态隐约与他记忆中的爱丽丝和院长先生重叠了。 倒不是长相的缘故，而是对待他的态度，永远都是如此的自然平和——明明他们，或者该说森先生，是知道他昏睡过去的几年时光里究竟做过什么，手中染了多少鲜血的，却丝毫没有介意和疏离。 像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称之为特例了。 没错，他见过太多、太多、太多充满怨憎的眼神，如果人死前的精神可以实质化，想必他早就被一双双黑暗凝结的手疯狂拉扯着，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吧。 「怪物」 「去死吧」 「你根本不该存活下去」 不管是濒临死亡的家伙，亦或围观的群众，都用相似的、可以带来针扎般刺痛感的目光，如此向他叫嚷着。 但现场却是寂静无声的，宛如被按下了消音键一样。 他知道，那些躲进阴暗肮脏角落里，好似老鼠蟑螂般靠着卑微方式生存着的，等待领先者通关好结束这场杀戮游戏的人，绝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口吐妄言。 越是无力改变自身弱小的家伙越怕死。 他们怕他杀红了眼，连草坪上爬过的一只蚂蚁都不肯放过。 ——明明他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正因为他们缺乏价值，所以只能靠延长自身的存在来加深生命赋予的重量感，会怕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彼时的院长先生坐在他的床边，亲手为他削着兔子形状的苹果，语气轻巧地分析着症结所在，一点点把他从封闭的世界当中抽离出来。 将这一过程称为提纯似乎也很恰当。 谁让他裹着被子不肯从里面出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团黑色的乌云，连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他制造出来的阴暗氛围。 他对此表现得无动于衷，还想将唯一露出来用作呼吸功能的脑袋缩回去，结果被眼疾手快的男人直接拦住，精准地往他的嘴里投喂了一块苹果。 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对方被他的样子逗得低笑起来，深沉磁性的声音于喉间翻滚，听起来无端令人觉得耳朵发痒，像是被小刷子搔弄着，一路痒进了心底。 被干扰的他终于赏脸掀了掀眼皮，准备瞧瞧敢靠近自己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 谁料下一秒便被大手盖住了头顶，阻断了他的所有思路。 “若从不感到畏惧，拼尽全力为自己珍爱的事物奉献一份力量，使其变得更加美好，人活着才具有足够的价值，纵使死也应当叫做‘死得其所’。” “但你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和心性，以及承担后果的勇气……”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没必要感到动摇。” 对方的声音在很近的距离响起。 “——来，给你奖励。” “栗原？” 大约是见他发呆的时间太长，不远处的人影站起身，将他之前摆放于茶几之上的果盘端起，用牙签扎住一瓣兔子形状的苹果，往他的唇边送了过去，颇为耐心地诱哄道： “再耽误下去会感冒的，先提前为你预支点奖励吧。要好好当一个乖孩子啊。” 第28章 森厨.28 “乖孩子”和“奖励”是栗原涉最无法抗拒的字眼。 而且说出这话的, 偏偏又是令他产生了奇怪悸动和幻影的金发萝莉，所以哪怕对方的身高完全不符合年长者的标准，亦能令他一秒钟变乖。 他本能蹲下身, 缩成小小的一团。 如此一来, 刚好方便“爱丽丝”将毛巾压在他的头顶, 轻柔地来回擦拭着。 像极了标准的摸头杀。 擅长靠观察来捕捉人性弱点的首领先生哪里能放过机会, 当即压低了声音, 蛊惑般地轻声重复道：“乖孩子，来，把你的奖励拿好。” “……” 被宽大毛巾盖住的人影沉默不语，手却诚实地向上抬起, 接过他递来的兔子苹果。 那白皙的掌心仅仅打开一瞬间，便快速握住战利品缩了回去，令人不由联想起偷食的猫科动物伸展着粉色小梅花爪垫的样子。 但森鸥外的关注重心明显与普通人不一样。 他的视线就此一掠而过, 便足以看清第几根指节有着磨损的痕迹，推断出对方擅长使用的武器。 ——不是手.枪之类的, 更喜欢使用冷兵器作战吧。 近期内应该还使用过……嗯，鱼线？ 回忆起之前喝过的鱼汤，他基本可以得到肯定的结论，但暂时还得打上个问号——按理来说，就算是去钓鱼，一个武斗派也不可能笨拙到割破了手指。 难道是跟谁起了争端……目前还没办法确定。 咔嚓、咔嚓。 细小的咀嚼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没准是察觉他帮自己擦头发的动作有些不走心, 粉发“少女”闷声闷气地嘟囔着：“明明不是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 结果却当成礼物送出去什么的, 实在是太狡猾了。” “难道不是心意更重要吗。” 资深的战术派深谙白嫖之道的精髓, 这会儿干脆推着栗原涉坐在地毯上, 自己则窝回高了一截的沙发中，顺手拿起遥控器播放之前选好的影片。 屋内的灯光随之暗淡不少，唯独投影屏的位置反射着盈盈光芒。 中原中也选择的东西无一不是高档货，所以等音响跟着启动，发挥作用的时候，客厅内便立刻有了沉浸式的电影院气氛。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 明明是答应依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可顶着小号上线的首领先生巧妙地避开了暴露内心世界的风险，另外辅以看似贴心的解释来圆场。 “我就翻找了热门推荐，从中挑选出评分不错的一部……对了，中也君的历史记录里也显示有看过哦。” 这当然是骗人的。 拉出老实人来当挡箭牌基本算是每个心脏玩家的日课，毕竟，有了他们做保证，便能让一切显得更具说服力。 他含笑低下头，继续隔着一层薄薄的阻碍去触碰其下的柔顺发丝——潮湿的热气裹挟着淡淡的馨香，攀附着他的指尖，莫名有种抚摸着小动物腹部的奇妙错觉。 简直像是毫无防备一样呢。 光看两人相处的画面，倒是异常地温馨，不过听着耳边被毛巾摩擦出的窸窸窣窣声与室内回荡的音效融合在一起，当事人表示有句话不得不说。 “中原先生的爱好……有这么独特吗？” 看着屏幕里奇行种一样四处流窜的怪物，栗原涉面无表情，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觉得吐槽欲旺盛。 别把什么锅都往钢筋直男的身上推啊。 ——促进感情选恐怖片是没什么问题，可《寂静岭》就有点过分了吧，当他没……等等！ 被一连串精神攻击扰乱步调的少年猛然惊醒，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沙发，紧紧挨着金发“萝莉”的身边坐好，然后握住了“她”的双手。 对方当即配合着回过头，故作惊讶地询问道：“栗原，你——” 没错，两个人一起看恐怖片的精髓当然是为了获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若一方感到害怕，便可以惊叫着扑入同行人的怀中，顺势打破隔阂，在温暖的怀抱中快速挑高彼此的热情，接下来…… 准备好被猫吸来吸去的首领先生尽量屏蔽了内心里的阵阵波动。 事实证明，他的手段是能够对栗原涉起效的，单单一句夸奖就可以搞得人精神恍惚，如果近距离接触的话，估计真可以收获一滩失智的猫饼了。 适当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结果他千算万算，自觉常常跟别人装乖卖萌的家伙肯定毫无脸皮，一定会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故意示弱，谁料下一刻，就见对方双眼亮闪闪地，满怀期待地朝自己释放着搞事的光波。 “小小姐，若您感到害怕，千万不要强撑着，我的怀抱随时为您敞开哦！” “……” 他不禁有些庆幸此刻披着异能体的壳子，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一张老脸该往哪里放。 反正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挺滑稽的。 堂堂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三十大多的中年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家伙套路着，让他展示一下撒娇技术。 其实私底下，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他经常向幼女版的异能体伏低做小，没脸没皮地恳求着对方玩一整天的换装游戏，也算是对相关技能的应用掌握得非常纯熟了。 换而言之，没什么做不到的，只是……一时间没办法调整好心态而已。 他明明主动抛出了橄（薄）榄（荷）枝，结果猫主子居然得寸进尺，希望他把自己磨成粉拌进罐头里，变成更加美味的样子。 ——完全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啊。 若如此妥协，总觉得是暗示某个家伙以后可以继续蹬鼻子上脸。 于是他决定再给对方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你的手指有点凉，就像是冰一样呢。” 他循循诱导着，试图令一切回归正轨，“强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没关系，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靠过来吧。” 那分明是在说，别耍花样，老老实实承认你的渴望吧。 闻言，粉发少年忍不住扬起唇角，仿佛觉得十分好笑似的，明显是不想接受他的“施舍”。 “手指凉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哦。放心吧，关键时刻，我还是很靠谱的啊。” 说罢，他低头贴近两人交叠的手指，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犹如冬日里帮着女友暖手的三好恋人一般，嘴唇于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屈起的拇指。 一触即离，没有任何近一步越界的趋势。 可距离感却因此缩短至极致，制造着亲密无间的假象。 充分掌握着尺度的小恶魔垂下眼睫，声线微微压低，好似诉说着什么秘密一样，小声喃语道：“很温暖吧？就算心跳加速，也是因为小小姐正坐在身旁的缘故……我啊，可是很期待您能表现得害怕些，给我一次将您抱在怀中的机会呢。” 明示，赤.裸裸的明示。 年轻人的情话果然是张口就来，丝毫不顾及脸面问题。 考虑着现状，敏锐感知到渐渐开始不妙的首领先生非常想换台，与疑似萝莉控的“少女”一起看看《水果硬糖》之类的教育片（？），感受一下来自天道的疼痛制裁。 说真的，虽然他一直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狩猎范围是12岁以下的幼女，可从未对谁真的出过手，构成犯罪事实啊！ 连底层组织为了讨好他送上的特殊货物们，都被他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他只是个与自家异能体相依为命的空巢首领而已。 但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小家伙，可是货真价实地想对外表为萝莉的自己（爱丽丝）下手啊！ 第29章 森厨.29 其实森鸥外并不介意暂时性的吃亏。 毕竟, 他奉行的“最优解”原则的本质便是将己方未来得到的利益最大化，所以从不会过分计较眼前的得失——但首先，必须得确定回报的收益率到底有多少才行。 做亏本买卖可不是他的风格。 换而言之, 眼前的小家伙究竟值得他退让至哪一步，尚且还是个未知数，需要他继续进行考察。 于是披着小号外壳的首领先生忽然抽回了手, 任由频繁试探自己底线的粉发“少女”维持原样, 略显呆萌地盯着空荡荡的掌心发愣。 简直就像是眼看着碗中粮食被倒空的可怜流浪猫一样。 不过栗原涉相当擅长利用自身的优势, 眼见着情况有变，立刻一改之前的强势口吻, 发出了软绵绵地、犹如撒娇般的无措呼唤：“小小姐……？” “电影才刚刚开始啊——” 很可惜，早有准备的金发“萝莉”并未被他的假象迷惑, 而是游刃有余地笑了起来，反将一军道：“不是你说想让我表现的更加害怕一些吗？既然如此，至少要给我一点深入了解剧情的时间啊。” 说出了富含深意的话之后，“爱丽丝”眯起眼，用狡猾的台词堵死了能够反抗自己的唯一退路。 “——难不成, 你只是想看我的表·演而已？那样的话, 我倒也不是不能配合你哦。” “我明明是在担心小小姐的状况，结果却被误会了呀……好吧。”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 若栗原涉还想从对方身上吸一吸令他迷恋的“猫薄荷”气息, 除了顺势而为外, 根本没有其它路线可以选择。 他敢确信, 假如自己不顾一切地大步踏入面前人的防御领地, 绝对会被拉入拒绝往来用户的黑名单里。 ——嗯, 小小姐果然很狡猾啊。 所幸他的爱好就是与人斗智斗勇, 哪怕玩得再久, 也一样乐此不疲，很难感到厌烦。 可以说对方的表现其实正中了他的好球区。 他甚至连遗憾的情绪都懒得伪装，顶多是姿势克制了一些，改为中规中矩地坐好，与身旁人保持着三根手指左右的距离。 没有过分贴近，亦没有彻底远去，是随时可以调整彼此之间交锋状态的绝妙位置。 对于他的小心思，心思剔透的年长者自然持宽容态度，还默许了他时不时拿起水果投喂自己的讨好（？）行径，俨然一副初步交往中的情侣互动模式，暧昧且充满了探寻的仪式感。 屏幕上的电影情节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推向了高潮。 虽然《寂静岭》是部主打惊悚灵异为卖点的影片，无论从画面和音效来讲，都算是一流水平，足以令观众产生身临其境之感，但对于现场两位参与过真实残酷战争场合的人而言，便有些不够看了。 再逼真都比不过记忆中扑面的血腥味。 栗原涉不免有些走神。 早几年成功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为了恢复大脑，正常感知外界的影响，身为院长的森先生曾特意为他找了许多电影书籍，美其名曰“脱敏疗法”。 他不眠不休地看了好几天恐怖片的收获是闷头睡了个好觉。 至于个中深意，他倒是没体会出什么来，结果被御姐版的爱丽丝以慈爱的目光注视了好一阵子。 要是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她的思想内核，大约是包含着“算你逃过一劫”和“好遗憾，要不要再试试看呢”之类的，两极分化相当严重的复杂情感吧。 饶是他也无法理解对方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于是到最后便干脆忽略，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至今日，第二次重温曾经被当作刺激神经的工具影片，他仍然没有任何头绪，这会儿几乎看得眼皮打架，完全是靠毅力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 “不觉得是部很有趣的电影吗？” 与他相反，金发“萝莉”单手撑住下颌，满脸的趣味盎然之色，开口打破了他周身盘旋着的困意，“将宗教的思维融入其中，靠着残酷的方式来表现，真是浪漫又写实的手法呢。” “果然，内心里没有信仰的人是搞不懂的吧，由我的角度来看，无非就是个复仇的故事罢了……”栗原涉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言语之间却很巧妙，不动声色地恭维了一番，顺便表明自己并没有走神。 陪着别人看电影然后犯困，绝对是令好感值狂掉的直男行为。 然而很可惜，对方没有放任他打马虎眼，很快又开口追问道：“用复仇来理解故事也没什么问题。说起来，你觉得主角憎恶的对象是谁呢？” “孤立她的同学、强.奸她的清洁工、用火去焚烧她的邪.教教徒们……这么一算，简直可以称作与全世界为敌了吧。”他的记忆力好得惊人，就算匆匆浏览过一遍，也能记住全部内容，因此答得很迅速。 结果对方又问：“没有其他人了吗？” 他不太喜欢毫无营养的影评式问答游戏，便含含糊糊地敷衍起来，“以我的理解能力，就仅仅能发现这么多啦……” 但很显然，那并非隐藏在异能体躯壳之下的森鸥外想听到的内容。 比起平行世界提前过起养老生活的自己，目前的他才坐稳首领之位没多久，正是野心勃勃的阶段，掌控欲亦膨胀至顶峰，极度热衷挖掘中意之人的秘密来达成彻底操纵对方的目的。 相较于院长模式的自己，此时的他更能下得去狠手。 所以他直接换了种方式来提问：“不妨将自己代入主角的位置来思考……如果你是她的话，究竟会做什么呢？” 大约是不想让人简单逃避过去，他微微向前倾身，主动把右手搭在了栗原涉的膝盖处，以此来消除隔阂。 由于对方穿着宽松浴袍的缘故，他落下的掌心并不会触碰到光滑的皮肤，而是隔着一层被体温蒸干的柔软纺织物，若即若离地感知着彼此的存在。 虽然超越了安全界限，但绝不会令人觉得无礼。 异能体的萝莉设定在这一刻极大程度地降低了他的进攻性，于是连他近乎逼迫般的言行都得到了足量的美化滤镜。 ——啊，她真可爱。 粉发少年垂下眼眸，刚巧能够完完整整对上那双愈发偏紫调的眼睛，一瞬间便晃了神，下意识道明了自己的心声，“我的话，大概会杀光所有人吧。管他们是有罪亦或无辜之人，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只是想宣泄心中的怒火，不过……” 以轻柔的口吻吐露着如此恐怖的台词，哪怕他生得再美，也会让人觉得胆寒，失去了靠近的勇气。 就像杀戮游戏中公认的评价一样。 他无疑是失去了共情能力、披着漂亮外壳的怪物。 逐步剖析小恶魔内心世界的首领先生没有退缩，静静地等待着“不过”之后的转折点——他有种预感，自己所探寻的关键点即将展露出些许的端倪。 “不过，我可是被好好地教导过，不能浪费力气去做无意义的事情呢。”容姿清丽的少年翘起唇角，表情甜蜜的回味着过去的某段记忆，声线都跟着轻飘飘地上扬着，“无论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只要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不可以暴走，必须乖乖忍耐到他现身的那一刻……” “是‘罗丝’说过的话吗？” 眼见他的情绪开始有了真实的激荡，引导着话题的金发“萝莉”不动声色地抛出了接近核心比喻。 罗丝是电影中主角光明面半身的母亲，给予了她幸福的童年和敢于面对磨难的勇气，是阴暗面始终在渴望着的温情象征。 ——是“开关”的源头。 “您不是知道吗，我啊，并没有将谁看作父母一样的角色哦……”闻言，栗原涉轻笑一声，眼神里不自觉漾起错乱的光波，仿佛是透过面前人的双眸在注视着另外一种光景，并深深地沉迷其中。 “——不然的话，迷恋着您岂不是一件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情？嘛，这样一想，还真有点刺激呢~” “迷恋着‘我’吗……” 短短几秒内，擅长分析的首领先生脑内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估计是太过拥挤的缘故，导致他无视了对方后半句的骚话。 结果不肯罢休的“少女”反客为主，用力压住他放置于自己膝间的手背，借此彻底封锁了他临时撤退的可能性，然后美滋滋地低声讨着奖励。 “我已经回答了超~多的问题，您总该给我点甜头啦。我想想看……一个吻，应该不算过分吧？” “……” 忙着思考正事的森鸥外冷不防回过神来，就见对方自顾自地提着要求，紧接着，便朝着他的方向压了下来。 他本能抬起左手格挡，使得趁机偷袭的猫科类一口亲在自己的掌心里，留下了软嫩到不可思议的碰撞感。 这远远不是最具冲击力的部分。 一击未能得手的粉发少年并没有着急离开，依然保持被捂住嘴的姿势轻轻用力，直至他的手背挨着他自己的嘴唇才缓缓终止。 两个人的鼻尖犹如展示亲昵的小动物般轻轻贴在一处。 吐息则不可避免地交融着，暧昧地化作一体。 隔着异能体娇小的手掌，他们的距离基本被当场清零，连对视都很难做到，更别提是观察彼此的表情了。 所有的发展都变成了无法计算的未知数。 偏偏心脏为此跳跃加速，强有力地敲打着胸腔，发出从未有过的热烈声响。 砰砰砰砰—— 第30章 森厨.30 栗原涉几近陶醉般地眯起眼, 鼻翼则如同吸着薄荷草的猫一样轻轻颤动，沉迷于虚假的幻觉中无法自拔。 ——偶尔吃点代餐，倒也不赖嘛。 明明就离开了院长先生不到三天, 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好几年一样，简直到了快要罹患相思病的程度。 而这种时候，身旁频频有人散发出相似的气息，勾引着他一再产生即视感, 实在是很犯规，令他根本没办法克制自己想要进一步索取的本性。 嗯, 所以说，他也是被害者嘛。 理直气壮吃代餐的渣猫尤不满足，恨不得抱住眼前人就地打滚，好好缓解一下自己的森物质缺乏症。 大约是被他焦躁的模样所取悦了，又或许, 在真正打破距离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些许悸动, 一直掌握着十足分寸感的金发萝莉竟偏过头, 使得他压住掌心的半张脸能够稍稍错位, 啾地亲在了自己的颊边。 与先前酒吧中轻佻的浅吻不同，此刻的动作明显带着迫切，像是为了验证着“她”的存在一样, 重重的黏了上来。 如果是真正的爱丽丝，这会儿大概要抱怨一声“好沉”, 然后恶作剧般揪住他的脸向两边拉扯着，给予一份不算惩罚的小小警告。 然而顶了小号上线的首领先生抬起手，选择摸了摸他的后脑, 略显无奈地低低叹息道：“别贴得太紧, 会没办法呼吸的。” “小小姐……” 意识到对方语气间的松动, 粉发少年猫猫祟祟地歪着脑袋，试图更进一步，结果直接被脑后的手指以不容置喙地力度按压着，埋进了身下人的肩头与沙发制造的空隙当中。 越是狭窄的空间，就越能让他头晕目眩，仿佛喝多了酒一样，整个人都开始发飘。 熟悉的气息被体温蒸腾得愈发浓郁起来。 更要命的是，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的命脉，此刻像是捏住猫科类柔软的后颈皮似的，一下接着一下地抚摸着他依然带着些许潮湿感的长发，口中则熟练地安抚道：“很晚了，乖孩子该去睡觉了。” “唔、好犯规啊——” 那不符合外表年龄的老成语气直击内心，害得他忍不住暴露了孩子气的一面，万分不满地小声嘀嘀咕咕。 若他再小个两三岁，准保要吵吵闹闹地嚷着“哎呀，我起不来啦，要亲亲才能恢复力气”之类的撒娇性言论。 倒不是说现在的他无法办到，而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他学会了更多的套路方式。 例如—— “但刚刚看完恐怖片就睡觉什么的……” 栗原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绝对一流，连瑟缩的小动作都伪装得相当逼真，活似寻求饲主保护的猫咪，闷声闷气地咕哝着：“我会害怕的。不如，小小姐跟我一起睡……不，是一定要跟我睡同一张床才行。” 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若不是深入地剖析了他的本性，光是看表面现象，恐怕没人能逃得过他的演技，哪怕是森鸥外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分辨出真相。 ——但是，对比着刚刚的表现，未免太假了吧？ 能够面不改色看完恐怖片，并且跟别人讨论个中细节的家伙，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啊。 换而言之，是单纯的耍无赖吧？ 因为了解了他的本质之后，还能答应他的种种要求，无疑是打心底里决定纵容他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或者应该算是新一轮的猫猫试探。 被猫爪子不停撩拨的首领先生非常镇定，甚至用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悬挂的钟表，暗中规划着时间，然后开口应下了对方的“合理”提议。 “既然是我选择的电影，当然要负起全责来，走吧，去刷牙。别忘记你可是又吃了不少的水果啊。” “唔哇——好严格！” 粉发少年不顾形象地翻了个身，灵巧滚下沙发，随即撑着边缘处仰起头来，讨喜地卖着乖：“不过，我就是喜欢小小姐下达指令的样子呀~” 说罢，猫科动物发挥撩完就跑的本性，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卫生间里，美滋滋地拿起属于自己的洗漱用具。 桃子口味的牙膏随之于玻璃杯内晃动两下。 他想了想，又探出头去询问了一句：“小小姐喜欢什么味道的牙膏呢？下次，我想换个你喜欢的味道~” 赤.裸裸的明示令慢了几步的异能体不由脚下一顿。 虽说两个人就差了十多岁，不至于产生太大的代沟，可此时此刻，他仍有种被青春热浪拍了个跟头的幻觉，以至于突然有些迈不开步子了。 ——果然是年轻人啊，第一次的单独“约会”尚未结束，便开始谋划着下一次了。 用“可爱又凶猛”来形容应该挺贴切的。 总之，该庆幸他还处于能招架得住的年龄，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一边走进卫生间，一边漫声回答着：“桃子味怎么样，比较适合你。” “相似度未免太高了吧……”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觉得对方会做出与院长先生差不多的选择，可栗原涉仍忍不住诧异，叼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胡乱感慨着。 按道理来讲，他本应怀疑两个如此相似的个体之间所具备的关联性，偏偏他固执得很，打死也不肯相信森先生改为喜欢萝莉、再将爱丽丝捏成十二岁幼女形象之类的结论。 否则的话，他曾经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没错，院长先生是个喜欢御姐类型的、不折不扣的正经（？）男人啊！ 先入为主的观念成功堵死了他脑内的正确路口。 于是收拾完毕，偷偷吃代餐的他忍痛放弃了抱住小萝莉入睡的打算，只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旁边，获得心理上的慰藉罢了。 “晚安啦，小小姐——” “嗯，睡吧，明天我会负责叫你起床的。” 年长者的体贴莫过于此，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散发着成熟可靠的气质，令人万分心安——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展示这一面，不然的话，他的冷酷疏离足以伤透任何一位主动倒贴的女性。 嗯，对待男性更是春风扫落叶般地不留情面了。 他关闭床头灯，在黑暗中缓缓凑近，俯身贴住栗原涉微凉的前额，令轻柔的浅吻和迷惑人心的低语一同落下。 “——晚安。” 夜幕透过玻璃笼罩着房间内部，将流转的月色衬托得好似潮汐般，温柔地来回涌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出宁静的沙沙细响。 格外的催眠。 不多时，得了他陪伴的流浪猫便悠然入睡，呼吸间带动胸口的被子轻轻起伏，无意中流露着几分乖觉与脆弱，好像他一伸手，就可以直接扼断其毫无防备的脖颈一样。 森鸥外静静地欣赏着如此惹人心怜的虚假画面。 “咔哒——” 客厅内悬挂的钟表指针划过十二点的标示，于静谧的午夜里激起一声清脆的回响。 ——该回去处理文件了啊，耽误得太久了。 把自己活成社畜的首领先生哪怕躺在美人乡里，却依旧无比敬业，惦记着桌面上没有处理的大量公务。 可没准是心底隐约浮动的一丝留恋，勾着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身旁的“少女”，所以他敏锐地发现了一抹悄然变化的蓝色光影。 是对方腕间意义不明的数字纹身倏尔从“89”跳转成了“88”。 如果不是他之前就有留意，估计会认为自己眼花，轻易放过了如此寂寥无声的一幕变化。 毕竟卧室里不存在监视器一类的东西，没办法供他查询回放，全靠他的记忆和洞察力来搜集有关对方的全部信息。 ——难道是异能力作祟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找机会让持有消除系异能的太宰治来试试看，辨明它究竟是出自他人的暗算，还是面前人自己的能力。 后者当场可以被清除掉，前者就有些棘手了。 能够长久留存印记的异能力必然是远程操作系，不需要施放者离得太近，犹如扔下定时炸.弹一般，等着坐享其成即可。 解除的方式唯有抓住正主这一条途径。 ‘难不成是为了太宰君，才特意接触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吗？’ 他暗自思忖着，分析可能出现的状况，不想误打误撞间接窥得了栗原涉的真实目标。 以他目前掌握的情报，自然是无法更深一步猜测出有关「书」的部分，因而仅能止步于此，围绕着为组织吸纳人才的方向来思考对策。 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就此折损。 但要是将此事交给太宰君来处理，总觉得…… 他的视线下意识转向衣柜中摆放整齐的礼服裙，目光中闪过一缕幽深的微芒。 大约是猫科类的天性，跃跃欲试想要越线的家伙可不止一只粉毛猫，被他收养好几年的黑毛猫同样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伺机爬上他的脑袋作威作福。 这二者的区别就在于，他可以利用前者的恋心来达成驯养的目的，后者则缺少安全装置，随时有着反水撂挑子的倾向，极难掌控。 放任两只猫在一起玩没准会把另外一只带坏。 ——唉，养猫果然是个技术活，再慢慢思考对策吧。 日渐头秃的首领先生不禁无声长叹，暂时退出小号，留下沉睡中的异能体提供□□服务，自己的意识则重返身体，继续批改着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机密文件。 他为弥补浪费的时间，工作得极为专注，不想匆忙之间竟忘了跟爱丽丝共享记忆，于是等睡饱觉的小萝莉神清气爽睁开眼，就见身边睡着只乖猫似的大美人，脑袋还压住了自己枕头的一角，一副等待着宠幸的可爱模样。 她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看样子林太郎是搞定啦！那她袭个胸什么的，应该不算过分吧？ 第31章 森厨.31 爱丽丝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不用想也能知道, 哪怕是熟睡时分，有着残酷过去的“少女”同样不会放松警惕，就像是已经形成了天然的第六感屏障一样，当周遭的气息发生变化, 便立即惊醒过来。 所以她刚刚撑起身体准备靠近, 就正好对上了那双全无困意的灿蓝色眼眸, 与其主人面面相觑着。 或许是条件反射，栗原涉向来呈半弧形的笑眼已然瞪到最大程度, 变成了圆滚滚的形状, 愈发地像是一只布偶猫了。 还是颜色格外稀少的那种仙女款式。 不过很快地, 他便收敛了过分清醒的姿态，故意打着哈欠, 含含糊糊地询问道：“小小姐醒得好早, 几点啦……” “快到七点了吧, 是正常的起床时间哦！” 金发萝莉当然不想拆穿他的伪装, 便语气轻快地配合着, 还摆出了往日里的骄纵模样, 挑剔道：“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呀？好懒——” ——唉，他又不需要上班，根本没有早起的必要嘛。 如果是对着昨夜的小小姐, 他倒是很乐意撒个娇，也不介意透露自己的些许过往什么的。 可不知为何, 睡醒之后, 原本打动他的森物质浓度骤然降低，导致他根本不愿意说实话, 只是挂起充满营业性质的笑容, 柔顺回应着：“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抱歉，我去帮您准备早餐吧。” 他的乖巧表现自然赢得了爱丽丝的欢心。 虽说物随主人形，异能体自森鸥外的本性里继承了不少东西，可洞察力仍是差了一大截，没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太多内容来。 她对此亦不甚在意。 反正不管面前人的真实性格如何，愿意做出讨好她的表象，像是乖猫似的围着脚边来回转悠，难道还不够快乐吗？她可比林太郎要好满足得多啦。 爱丽丝慢腾腾地下了床，跟着粉发“少女”一同洗漱，然后坐在桌边撑着脸颊，看“她”往睡衣外面又套了层围裙，犹如为丈夫准备早餐的妻子般忙碌着，心底里便暖洋洋地升起点惬意的情绪来。 ——果然，养猫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她笑眯眯地享受着独处时间，完全将累瘫在办公桌上的制造者抛之脑后，暂时不想去联系他。 偏偏没过多久，便有不懂气氛的家伙拖着沉重的脚步、如同幽魂一样飘了进来，直接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木椅，机械性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杯子，他却毫无察觉，仿佛仅仅是需要用这样的动作来安抚内心似的。 于是等“喝”完了空气，插足二人世界的第三者（？）终于提起点精神，后知后觉地向面露不满的小萝莉打了声招呼：“首领他……一定很需要您的陪伴。等吃过早餐后，我就送您回去吧。” “哼，什么时候回去用不着你来送，我心里有数，略略略——”被逐客令驱赶着的异能体做了个鬼脸，而后看着他眼下不太明显的青黑痕迹，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倒是你，中也，好像很需要别人来安慰的样子呀？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我很好，不需要谁来担心。” 大约是被戳中了痛脚，中原中也下意识板起脸开始否认三连，半点不想解释个中的缘由。 若他说出真相——自己半夜回家，发现了电影的播放记录，本来想着一边喝酒一边看看它来助眠，结果被诡异的剧情搞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什么的…… 绝对会被嘲笑的吧？！ 可恶，现在的恐怖片为什么制作得如此逼真啊！ 话又说回来，先一步观赏《寂静岭》的两个人，好像压根没往心里去，别说是像他一样气压低迷了，简直是容光焕发啊！ 牢记着栗原涉柔弱无助人设的橘发少年掀起发沉的眼帘，略显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结果却换来温和的笑容，以及熨帖的问候声。 “我帮您先温一杯牛奶怎么样？早餐的话，不知道您是喜欢吃中式还是西式呢？” “简单做点就行，不用太复杂。” 被善解人意的家养猫反过来投喂，他还有些不适应，便起身帮忙从橱柜里拿出烤面包用的机器，顺便打消了刚刚升起的疑虑。 嗯，一定是爱丽丝的恶趣味，跟自己捡回来的家伙无关啊。 就算他再容易被表象迷惑，也绝不会将异能体从黑名单里清除出去——毕竟，他实在是见识过太多次对方本性暴露的样子，很难改变固有印象了。 他的心声基本都写在脸上，惹得金发萝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成功保护住自己形象的粉发少年表情不变，随手将现成的吐司两面刷好蜂蜜，再放进面包机里烤成微微的焦糖色，随即切水果摆盘，制作成了快手又好看的早餐。 作为一个历经好几年杀戮游戏的高端玩家，他自然练了一手不算太糟的厨艺，但也顶多是中流水平，登不得太大的台面。 不过对付日常生活倒是绰绰有余了。 为照顾男性口味，他特意给临时饲主做了份咸香的肉松饼，搭配着之前说好的温牛奶，一同端上了餐桌。 若眼下是什么攻略游戏的话，估计他当场就能收获“好感度 10”的提示音。 橘发少年得救般地接过餐盘，抓紧时间补充着流失的能量，连爱丽丝忍不住发出的“噗嗤噗嗤”笑声都没能引起他的任何反应。 他是真的损耗太多元气了。 大约是觉得有些无趣，金发小萝莉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之后，便起身告辞，临关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记得戴好我给你挑的饰品哦！那么，接下来酒会再见啦~” “好，请您一路小心。” 栗原涉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心底莫名涌起些许的惆怅，也说不清是为了她忽然褪去大半的特殊感觉，亦或哪怕是一点点的相似都令他眷恋不已，所以没办法接受她的离去。 ——干脆去绑架太宰治的时候，一起将她给掳走吧？ 他的脑海里倏尔冒出了危险的念头，并且有着扩散的趋势，犹如羽毛般不断撩拨着，使他心里发痒。 就算是吃代餐，也总比没得吃要强百倍吧？ 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回到了餐桌旁，恰好橘发少年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瞧见了他的表情。 心思单纯的武斗派哪里能猜透他的想法，这会儿略微一思忖，便投桃报李的关照道：“不用担心酒会的问题，一直跟在我身边就好，我会全程负责的。” “呼——中原先生真是帮了大忙……” 他习惯性发着好人卡，并没有纠正对方的误解，而是顺水推舟地探听着：“其实我还有点奇怪另外一件事。昨晚，小小姐跟我说，让我不要接近一个叫‘太宰治’的人……请问您认识他吗？” 既然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的本人已经离场，他自然可以随便找理由，去刺探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情报。 但连他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戳中了雷区。 中原中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叨着：“啊、那条混蛋青鲭，的确是个祸害，他好像对你挺好奇的，大概是因为我把你给领回家的缘故吧……”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站起身面对着状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满脸严肃地交代着闪避的要点。 “记住，如果你看见一个面部缠着大半绷带、说话轻浮的家伙，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要与他交流。” “——不然的话，你就永远都无法回头了。” - “于中原君的眼中，太宰治应该算是恶魔一样的存在吧，都得到那种评价了啊……” 由于酒会举办的时间定在傍晚，栗原涉便以买菜为借口，将爱操心的重力使留在住宅里补眠，自己则一个人溜出去，享受着自由的空间。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感慨着，一边摆弄着手机，查看内部收取的新邮件。 意料之中地，除了昨夜狼狈出逃的不靠谱神明之外，还有一封仅仅附着见面地点的极简邮件。 ——大鱼，果然上钩了。 设下圈套的小恶魔微微勾唇，像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部下一样，欣然前往约定地点，去会见与港口黑手党打着游击战的国外势力头目。 他甚至没有提前调查对方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 那样花费的时间太长，很容易错过最佳时机，更何况，以他目前的特殊状况来看，也没有必要去走弯路，直接正面对接才是明智之举。 至于他如此自信的原因嘛……暂时先卖个关子。 谁让他喜欢恶作剧呢。 另外一方面，明明从部下口中得知了他的偷袭行径，可约见他的男人同样单枪匹马地赶往小溪边，静坐着等候他的到来。 啪沙—— 为表诚意，粉发少年解除了隐蔽buff，使得猫一般轻盈灵巧的脚步声顿时明朗起来，直观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草坪之上，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凝视着平静的水面，时不时调整手中的鱼线，仿佛未曾察觉自己的客人已经抵达现场，仍专注于垂钓当中。 尽管如此，他周身散发着的霜寒气息并未因此缩减，反倒愈发骇人，几乎冻得溪面结冰，导致没有一条鱼敢靠近诱人的饵食。 那是手染无数血腥罪孽之人才能拥有的凌厉气魄。 而他无论何时都保持着的笔挺身姿，无疑与普通的杀手或者雇佣者不同，更接近于受过精良训练与战火洗礼的军人。 可他的锐气和生机显然被不知名的灾难磨得一干二净，所以他坐在那里，一如腐朽的墓碑，俨然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不过是强撑着□□完成生前遗愿的活尸罢了。 他缓缓侧过头，用一双不包含任何情绪的木然眼神望向来者，开口发出了喑哑的声音，“纸条内书写的内容，可当真？” “骗你对我没什么好处吧。” 顶着如有实质的视线重压，身型单薄的“少女”继续向前走，一步步靠近男人所在的位置，好似误入野兽地盘的、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家猫般毫无紧张感。 啪沙、啪沙、啪沙。 两个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男人轻轻转动着猩红色的双眼，仿佛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实则靠着可以窥得未来五秒内战况的异能来监测“她”的攻击轨迹。 “！！！”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蓦地站起身，近乎失态的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对方芦苇般纤细的胳膊。 ——这人……竟然是「杀不死」的存在。 第32章 森厨.32 粉发少年不慌不忙地抬起头, 望着男人的眼睛。 先前就提过，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异能力是什么，自然也无法明白其失态的原因, 但并不妨碍他打从心底里感到愉快。 他能从那双猩红的双眸中看见几近迷茫的动摇之色。 这就足够他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了。 “纪德先生……” 他适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摆着一张万事尽在掌握中的高深莫测脸, 继续利用模棱两可的话术来攻击男人的心灵, “你在我身上发现的东西, 已经足够能证明我所写的内容是真话了吧？” “就算没办法杀死你, 也不代表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具备可行性。” 勉强能算半个老实人的安德烈·纪德首先爆出一个关键信息, 紧接着却将其否认, 明显不愿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始终维持着警觉状态。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 能主动赴约的他究竟有多么渴求「那样」事物。 而栗原涉肯与他面对面交流的目的, 正是要搞清楚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利用他的弱点达成空手套白狼的最终成就。 没错, 一开始传递过去的纸条仅仅写了三行字： 「您知道世界上有件能够实现一切心愿的、超越异能力的道具吗？」 「无论是改变过去, 编造未来，乃至颠覆全人类的认知，它都可以一一完成，很神奇吧？」 「若您想要有关它的消息, 请在明日中午之前联系我哦。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最后还跟着一行联系方式, 像极了搞传.销扩展下线的小广告——偏偏纪德没办法拒绝这份诱惑，哪怕是有可能白跑一趟，亦要尝试一下。 当然, 若是意识到对方在耍自己玩, 他也不介意直接送人下地狱。 反正他手中沾染的血债众多, 不怕再添一桩。 事实证明, 约他出来的“少女”的确拥有不俗之处。 在异能力「窄门」展开的各种五秒内战斗画面来看，无论他发起怎样的进攻，对方甚至不用还手，便可以隔绝致命伤的侵袭，依旧保持着存活状态。 或许会受伤，但永远不会达到致死程度。 由于时间的限制，他并不能知晓后续的情况，所以等同于先知一样的异能力就此丧失了效用。 ——就算异能力的种类繁多，也没有一种是赋予人类「不死」的能力……所以说，果然是神迹吗。 “没错，就是‘神迹’哟~” 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对方精准点破了他脑内浮现的文字，并且进一步地解读道：“哪怕有吸血鬼一类的，名义上的不死族存在，实际却仍可以靠着某种手段来杀死呢。而我，是彻彻底底的「不死」哦。” 睁眼说瞎话的粉发少年流露出病态的笑容。 既然「书」为他设定时限，标记了具体的死亡日期，反过来推导的话，便是「在那日来临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绝对安全的」。 稍微利用一下天道的漏洞应该不算犯规吧？ 对于别人来说是无可挽回的颓势，该为此慌张崩溃，如同无头的苍蝇似的，一边乱转一边绝望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到了他的手中，却是可以利用起来的牌面。 所谓物极必反，触底反弹，大约就是这道理吧。 运势也是一样的。 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狂赌徒啊。 与内里被仇恨和不满以及憎恶所掏空的男人不同，他的眼神要炙热得多，像是火山中翻滚的岩浆，流淌着粘稠的、平衡于极亮与极暗之间的物质，令人万分地心惊。 “为了打破这样的命运，我必须得到它。” 他单手撑住脸颊，仿佛卖萌一样歪着头，另外一只手掌捂住白皙的腕间，触碰着烙印般落入皮肤上的数字标示，口中则轻巧地邀请道：“那么，您愿意成为我的共犯吗，纪德先生？” 一致的利益是拴牢合作双方的枷锁。 在未曾完成目标之前，他们没有背叛彼此的必要。 被呼唤着名字的男人首次改变了表情，好似从未笑过一般，僵硬地弯起了唇角。 但不可否认，那的确是张尽力柔和自身锋利气场的笑脸，甚至连声音都跟着放轻，犹如梦呓般低低喃语着：“你在渴求着死亡吗？” “如果说这是解脱的办法……” 玩着文字游戏的小骗子笑容甜美，任由微风掀起长发的尾端，为自己增添着柔弱无害的假象。如果他再穿上白色的连衣裙，简直就像是身着白无垢的新娘或者从天降落的天使，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一样。 接着，他又说出了蛊惑人心的答案：“我愿意哦。” ——这就是您渴望的事物吧，纪德先生？真是个好懂的男人。 得到认可后，安德烈·纪德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庄严到令人畏惧的程度，不过眉宇之间的褶皱略微放松了一些，不再是杀气满满的感觉。 “你说的东西在哪里？” 他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发硬，带着指挥官经常下达命令的通病，无论说什么都像是不可更改的口号，毫无婉转可言，“它的大概样子和方位或者保管人的姓名之类的，把你知道的东西通通交代一下。” “放心，我会带你去找它的，但是不能说太多哦。因为——” 他面前的“少女”竖起一根手指，做出“嘘”的手势，轻轻压住了自己的唇瓣。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身体忽然如临大敌一般绷紧，尤其是瞳孔的部分，几乎收缩成小小的、不停震颤的黑点，看起来格外惊惧。 没人能知道他的异能力又窥视到了何等可怕的未来。 总之，等他勉强控制住面部不自觉轻轻抽动的神经时，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似的，额间更是浮着层浅浅的水痕，打湿了鬓角的银发。 基本不用人再去叮嘱太多，他自己就懂得了什么叫讳莫如深。 不能问、不能听、不能说，所有关于「那样」东西的信息都是天大的机密。 栗原涉同样是踩着警戒线的边缘反复试探，每个字眼都拿捏得相当精准，绝不会越过雷池，引来跟上次相同的“惩罚”。 不能让他立刻就死，不代表没办法折磨人嘛。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书」，竟然故意折腾他，就像是猫玩弄着到手的老鼠一样，以见他战战兢兢为乐趣？ 既然如此，他必须得反杀过去，才不枉此行啊。 满腹黑水的小恶魔掀开唇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又慢悠悠地道：“纪德先生的异能力真的很好用呀，希望您能将它用在等下的战斗中呢。” 银发男人下意识抹掉额角的虚汗，没有作声。 如果说他最初的信服度仅有20%，随着谈话的进行，俨然快要达到百分百了，连带着对合作者的智商亦开始信任起来。 能够通过脚印找到他们的行踪，本就是不小的能耐。至于有关他的资料，更是隐藏得极深，没有强大的情报网根本无法查到，所以光靠她一个人的话，简直…… “你还有其他的同伴吗？”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结果对方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 ……简直就像是行走的人形机器一样。无论是智慧还是行动力，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大概是因为活了很久的缘故吧？ 他是个不善于玩笑的男人，向来认真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脑内的活动也是中规中矩得厉害，最多就是得出那样朴素的结论了。 粉发少年才不管别人把自己放到了怎样的高度，就像是爬上头作威作福的猫主子一样，立刻挥舞着小爪子，兴致勃勃地行使着自己的权利。 “走吧，接下来我们去港.黑的内部酒会抓太宰治！” “……酒会？太宰治？” 纪德一时间还跟不上他的思路，这会儿只能重复着关键词——港口黑手党内部的酒会地点肯定很隐蔽，而太宰治……他不仅知道太宰治是港.黑的高层干部，并且很清楚地知道，对方有多难搞。 毕竟横滨的□□处处都在流传着有关太宰治的传说。 什么流淌着黑色的血液、神鬼莫测的男人、天生的黑手党之类的形容，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而听面前“少女”的口吻……若他看过《海绵宝宝》，大约会觉得耳边回荡的都是那句“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反正是与认真完全不刮边的台词。 于是他粗声粗气地问道：“计划呢？我手下的战士，绝不能白白牺牲。” “计划当然是有的，纪德先生。” 栗原涉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问题，这会儿仰起脸，用一双圆溜溜的猫瞳盯着他，满面天真地反问道：“但战争就会有伤亡，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呀。我可是没功夫保护他们的，不然的话，为什么要与你们合作呢？” 换而言之，所有的死伤与他无关。 想要合作，成为得利者之一，又不愿意出现大量伤亡，无疑是天方夜谭。 他打从最开始就抱着拿纪德一行人作为挡箭牌来掩护自己行动的计划，（表面上）不介意分享战果，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若此行将「书」弄到手，就算对方事后反水，他也觉得很正常，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所以，剩下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 心里转着如此冷酷的念头，他的表情却不显分毫，还一副说完了丑话好办事的模样，随即真诚地建议道：“反正可以靠「那样」东西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走吧，再晚些可就要错过最佳时机了哦。” 第33章 森厨.33 “酒会时间变更了。” 等栗原涉拎着装菜的小布兜回到临时饲主的家中, 就见橘发少年一手握着领带，另一只手则拉扯着颈间的chocker，正试图将它给取下来。 他很有眼力见地上前, 伸手摸索着暗扣的位置轻轻一拽, 那条个性十足的皮革饰品便顺势落进了他的掌心。 大约是对方睡觉的时候忘了摘下, 所以它还染着人体的温度和些许的倦怠感，带有沉甸甸的质感。 “谢了。”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自然, 导致中原中也并没有为两人如此亲昵的姿态感到脸红，而是继续将领带绕上领口，打了个松松垮垮的半温莎结。 很明显，有着潮男审美的少年并不擅长类似的打扮, 顶多是有些拙劣的模仿着。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今晚的酒会究竟是多么正式的场合。 如果有必要的话, 没准会在门口摆一块“正装入内”的牌子吧？ “怎么会突然更改了时间？” 已经布置好捣乱计划的小恶魔不动声色地靠近, 一边帮忙重新打了个漂亮的埃尔德雷奇结，一边状似好奇地打探着情报：“难道是预定好的地点临时出了变化吗？” “没有，那个混蛋……我是说太宰, 非要搞什么新花样, 害得我需要提前去场地盯梢, 以免他弄出乱子来。”提及此处, 橘发少年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一副很不得把麻烦精摁进地心里，永世不再相见的烦躁模样。 没办法，但凡涉及到死对头的事情都会让他的暴躁指数直线上升, 更别提, 这回还是死对头主动搞事, 简直是在他的雷区里跳舞。 硬了, 拳头硬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 他毕竟是个爱操心的老实人，这会儿只能强压着火气，扭过头补充了一句：“你肯定是要跟着我一起走的，去收拾一下吧，我等着你。” 粉发“少女”当然没有异议，小跑着进了房间，耳朵还很灵敏的捕捉到了身后人几乎瞬间溃散于空气中的嘟囔声。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擅长啊，领带也打得挺好看……” ——哼哼，别小瞧他专门为了森先生磨练的技巧啊~ 与年纪尚轻的小辈们不同，迈入四十代的院长先生已然是位成熟稳重的大人，平日里哪怕是穿着白大褂，也一样要内搭衬衫 领带的模式，看起来正派得要命，充满了年长者特有的魅力感。 唔，他还专门磨练过刮胡子的技术，就等着未来某天可以尝试一下呢~ 满脑子美好前景的猫科动物摇晃着隐形的小尾巴，心情立刻上扬了好几十个百分点，笑眯眯地拿起带着监听器的礼服裙换好，半点没有受到外界消息的影响。 反正他早就料到太宰治不会坐以待毙了。 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既然对他产生了怀疑，对方必定要设计一环接一环的试探，直至他露出马脚为止，姑且算是结束了第一轮游戏，之后再根据他的等级来制定下一番对决的内容。 心脏玩家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的对手。 若被他盯准的家伙对此毫无反应，他才要觉得奇怪。 ——不过，喊开始和结束的权利始终不在你的手中哦，太宰君。 栗原涉整理好裙摆，随即对着穿衣镜露出了完美无瑕的大和抚子式笑容，左右转了两圈，确定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收留他的临时饲主再度充当司机的角色，载着他一同赶往预定好的地点。 不知道是不是记得他上次晕车（？）的惨状，这回爱飙车的港.黑重力使倒是体贴地降低速度，得以令他保持着小仙女的仪容，优雅抵达了酒会现场。 “中也先生。” 早已守候于门外的守备人员身着标准的黑西装和遮住大半面孔的墨镜，一个个犹如收保护费的煞神，光是站着不动就展现出了强大的气场。 威慑一般人是足够了。 但面对着身量不高的上级，他们却骤然矮了一截似的，仿佛从大老虎变成了看门犬，不仅身姿放松不少，表情亦涌现万分的信赖与驯服，像是追随着首领一般，谦卑地微微躬身。 橘发少年习以为常地点点头，无意间流露出几分属于强者的傲然。 可比起同为干部的A，他明显是平易近人得多，根本没什么架子，所以两个大男人没等他开口介绍，便暗搓搓地主动询问道：“中也先生，您身边的这位小姐是……？” “是我今晚的舞伴。” 早知道自己第一次带女伴来肯定得引起大家的关注，中原中也表现得十分从容，结果下一秒就火速转移了话题，不给别人过分窥视自己内心世界的机会。 他瞥了眼不远处貌似安静的会场，问道：“太宰到了吗？” “太宰先生他……” 不知为何，他面前的两个高大男人忽然支支吾吾起来，也没回答是或者不是，反倒不停地偷瞄着他身侧的粉发“少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若说其中没什么猫腻的话，连最单纯的武斗派都不愿相信。 他最烦死对头在自己的眼皮下面搞小动作，这会儿立刻没了好气，冷声质问着：“说吧，那家伙又搞了什么鬼。” “太宰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中也先生的舞伴必须搜身，否则他就翘掉此次酒会……”黑西装老老实实地复述着黑心上级的原话，同时隔着透光效果良好的墨镜，扫视被两位干部（以不同意义）关照着的特殊人物。 光瞧着外貌的话，除了过分美丽无害之外，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正是宛若菟丝花般的柔弱表象，令她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简直像是不小心闯入魔王城的公主，下一秒便惹得垂涎她美色的魔物们纷纷上前，趁着新鲜将其分食殆尽。 这根本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从某种角度来看，中也先生倒是挺合适勇者角色的？魔王的话……真不知首领和太宰先生哪个更合适一些。 反正没一个是善茬。 胡乱发散思维的黑西装们左右为难，很想逃避现实。 果不其然，听闻如此具有针对性的要求，橘发少年当即火冒三丈，一个不留神脚下便隐约翻滚起骇人的红光，将周遭的地板压得“咔啦”一声崩裂开浅浅的缝隙。 按照他平日里的做派，眼下都算是他万分克制的结果了。 “哈啊？” 要不是顾及着等下的重要场合，他恐怕早就掘地三尺，把泥鳅般滑溜溜的死对头给挖出来暴打一通，好好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开什么玩笑？混蛋青鲭其实正躲在哪里偷看热闹吧！说什么不来参加，骗鬼呢？！” “中也、中也先生，您、您冷静点啊……” “中原先生——” 在一片即将烧成火海的焦灼氛围里，安静观望局势的“少女”适时开口，以柔和的嗓音化解着同行人心中的怒火，“仅仅是例行检查而已吧？我没关系的，只是……” “她”垂下眼帘，略显害羞地揪着裙摆，小声请求着。 “搜身实在是太、太容易产生肢体接触，我有点不安，能不能换成仪器检测之类的？”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给黑西装递了个眼神，祈求与局促感溢于言表，甚至让人有种拒绝“她”就是犯了重罪的错觉。 噗嗤。 被那眼神击中的男人仿佛听见了胸口响起的中箭声，恨不得捂住心脏的位置，疯狂夸赞她有多么的善解人意。 ——谁能为难一位通情达理的可爱女性呢！ 但凡她稍微骄纵不懂事一些，说点挑火的话，两位积怨颇深的干部就得将隔空斗气改为面对面掰头，到那时夹在中间的基层人员无疑会更加难做人，平白跟着遭殃。 于是守门的黑西装赶忙借坡下驴，拿起可以探测金属危险物品的探测仪，示意着：“中也先生您看，我们本来就准备对每位来客检测，以防有人携带危险品入内……” “……好吧，别耽误太久。” 所幸中原中也不是喜欢迁怒于无辜人的类型，明白不能让部下难做，便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等待着。 栗原涉提着裙摆配合检测仪的扫描来回转身。 负责探测他是否偷拿了武器的环状仪器毫无反应，亮起代表着安全的绿灯。 他终于被顺利放进屋内，临走之前，还不忘向抹着虚汗的黑西装道谢，彻底洗白了自己的所有嫌疑。 哪怕是以久经风雨的黑手党们来看，他也不过是被卷进了「双黑」日常（小学鸡）斗争的倒霉蛋，平白遭人为难而已。 白莲花形象get √ 而几分钟之后，悠悠现身的某道人影更是将如此论调完美落实，使得现场的每位围观群众都充分享受到了奇妙修罗场的威力。 “呀，被黑漆漆小矮人私藏起来的‘公主’——” 一如中原中也之前形容的那般，慢慢踱步至他们眼前的少年有着浮烟般轻挑的嗓音，偏偏用绷带缠住了大半的脸颊和身躯，为原本俊美多情的面容增添不少病态，连带眼神都跟着晦暗无光，像是镶嵌于破碎珍宝的、褪了色的鸢色空洞。 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并不会令人觉得友善，而是自背脊猛地窜上一股凉气，冻得人牙关一同开始打颤。 他对此一无所察似的，不断地向前迈步，迫近粉发“少女”所在的方位，口中则轻巧地感叹着：“终于见面了啊，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呢。” 第34章 森厨.34 提前给自己捏了个纯洁无辜人（猫？）设的好处即是不用开口, 便有临时饲养者主动上前替他解难。 “老子就知道你这混蛋家伙躲在角落里看热闹！” 憋了满肚子火气的橘发少年反射性飞起一脚，直接朝着死对头的面门踹了过去。 光看那凶猛的架势，任谁都得忍不住为被揍的一方捏把冷汗。 然而太宰治早已料到他的动作, 这会儿轻车熟路地往旁边一闪, 便使得他的攻击险险擦过风衣扬起的袖口，瞬间落了空。 那超过普通人的体术令粉发“少女”微微侧目。 但不管是比起他自己，还是以武斗见长的中原中也, 如此基础的打架技巧显然都不太够看，若没有配合着足够灵活的脑力，恐怕第一时间就要被原地KO。 对方很快就用行动证明脑力派并不是吃素的存在。 “中也, 别心虚啊——” 准确预测死对头每一次攻击路径的黑发少年如同黑色的大鸟般轻盈，不光可以来回躲闪，还能不间断地开口拉着仇恨：“啊、难不成还在追求的第一阶段吗？不对，你甚至没勇气向她表达自己的好感吧？哇, 好可怜，连我都要为此心酸落泪了呢~” “别、别随便造谣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正经吗！”不管中原中也有没有真的心动, 但被人当场添油加醋的乱说, 薄脸皮立刻便有些发红, 连带着出招亦乱了步调，变得愈发没有章法起来。 老实人注定是玩不过心脏派的。 更别提，他还不是一般的纯情和绅士，生怕给栗原涉带去什么不好的误解，时不时便要回头看“她”，慌慌张张地抽空为自己辩解。 “啊啊啊你千万不要听他乱说话！” “这家伙嘴里根本没实话！是习惯口花花的骗子！” “诶？难道你觉得她不够漂亮吗？” 为他制造着言语漏洞的坏心眼家伙故作诧异, 没被绷带覆盖住的单边鸢色眼眸往不远处一瞟, 随即啧啧有声道：“真不知道该同情谁了啊, 爱情骗子~” “你——！！！” 逐渐词穷的橘发少年简直快变成一朵亮红色的火烧云，也不知气恼和羞愤哪个成分占据得更多，总之，令人不由疑心他下一秒会不会整个炸成灿烂的烟花。 被那一语双关内涵到的另外一位当事人则镇定得多，也不知从哪里顺来两杯酒，慢悠悠地端着走进了战场里。 日常围观两位干部内斗的黑西装们又开始替“她”担忧起来。 ——看看那纤细的身形，稍微被碰一下，就要碎了吧？ 负责引战的黑发少年毫不避讳地跳到栗原涉的身旁，利用他作为挡箭牌，进入了中场休息模式。 “正好口渴啦，真贴心~” “喂、你这家伙躲在女人身后算怎么回事？！” 武斗派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下意识提高音量去吼人，结果发现震得自家舞伴缩了缩脖子，立刻偃旗息鼓，尴尬地小声咕哝着：“抱、抱歉，我没想吓到你……” “我知道，中原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同样擅长玩语言游戏的白（小）莲（恶）花（魔）靠一句话平息了战况，再辅以贴心的服务，把家养猫的美德（？）发挥到了极致。 “我刚刚拜托这里的工作人员提前拿了两杯饮品过来，您先润润喉吧？” “唉——哪有用酒润喉的啦，这东西只会越喝越上头嘛。”没等被重点照顾的人说些什么，倒是一旁免费蹭关怀的家伙率先挑刺，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露出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来。 栗原涉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些意外自己的好心被质疑似的，万分无辜地回应道：“可是，今晚是酒会嘛，这里压根就没给大家准备不含酒精的饮料，我也没办法凭空变出来呀……” “后厨应该可以烧水哦？” 对别人好用的招数，却完全蒙骗不了太宰治，哪怕听起来很像是无端找茬，也的确是真实的现状。 他看着玻璃杯中晃动的浅金色液体，唇边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几分——安眠药还是神经麻痹类的药物？总归不是毒药，因为对方并不想杀他呀。 他的价值可是很高的哦。 相比之下…… 与他不同，对身旁人毫无防备之心的橘发少年大口饮下度数很低的蒸馏酒，然后揉了揉后颈，一边舒缓着紧绷的情绪，一边不耐地吐槽道：“啰啰嗦嗦的，你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吗？不想喝就算了。” “嘛嘛，我也没说过不·想·喝呀。” 太宰治刻意加重了几个音节，仿佛是针对着死对头似的，可目光却始终落在粉发“少女”的身上，当着“她”的面，小口将高脚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而后，他卖萌般歪着头，轻赞道：“唔，好喝，我还想要~” “那我再去帮两位拿几杯过来吧。” 并没有给他下药的小恶魔对此从善如流，半点不嫌麻烦地满足着这位大少爷折腾人的癖好，一趟又一趟的跑来跑去，直至中原中也忽然开口叫人才停下脚步。 “喂……” 那声音略微失去了以往中气，变得迷迷瞪瞪，像是喝多了酒一样，连接下来吐露的音节都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怎么感觉、唔、好晕……” “中也，好弱啊——” 眼睁睁看着死对头中了招非但不提醒，还放声嘲笑的黑发少年面露恶劣之色，口中则虚假的同情道：“酒量不好就不要乱喝嘛，丢人了吧？看来等下的‘节目’你是没资格参加啦~” “可恶，是不是你这家伙、背地里又搞鬼……” 不知是否该称赞他的仇恨值实在是拉得太稳，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中原中也的第一个怀疑对象仍是他，而非帮忙端酒的临时同居人。 所以他也懒得提醒太多，等死对头彻底闭上双眼软倒，再被旁边伸出的柔软胳膊拦住向下的趋势后，才俯下身，怜悯般地盯着看了几眼，悠悠叹息着。 “我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你的酒杯嘛，蛞蝓不愧是蛞蝓，完全没有脑子呢……”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应该也算是幸运吧？毕竟，这可是对方另类的保护手段哦。 “那个、太宰先生？” 时刻维持着自己柔弱人设的粉发少年当然不可能靠双臂撑住一个男性的身体，于是这会儿便急切地小声求助着：“能不能麻烦您帮一下忙？或者，随便找一位中原先生的部下来帮忙也可以，我实在是快抱不住他了……” “诶？麻烦死了，不过看在是被可爱小姐拜托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个忙吧~” 太宰治摊了摊手，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随手招呼了一个身强体壮的黑西装负责抱起昏睡过去的橘发少年，跟着自己一起朝着休息室的方向前进。 嘎吱、嘎吱、嘎吱。 就算走廊里铺着层红色的地毯，但由于木质地板有了些年头的缘故，仍不可避免地被踩出令人牙酸的动静，无形中渲染出了寂寥的氛围。 明明是准备迎接大量客人的热闹酒会，此刻却过分安静，简直像是把“事出反常必有妖”几个大字制作成鲜亮的横幅悬挂在走廊的每一处，让人难以忽略掉。 但栗原涉对此一无所察般，继续跟着走进了公共休息室，还主动向黑西装申领一盆热水和新毛巾，说是要给昏睡的酒鬼擦擦脸。 “是，我去帮您拿，请稍等。” 在黑发少年的颔首示意下，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满脑袋的粉红泡泡轻轻掩好门，有心为情窦初开（？）的纯情上级和他今晚的舞伴留下独处空间，好方便朦胧的感情持续升温。 如果不是畏惧着太宰治的威名，他简直想揪着不懂风情的家伙的衣领，把人直接拖出来狂摇上好一阵子。 ——给中也先生脱单的机会吧！您不要打搅乱啊！ 可惜他不敢，只能磨磨蹭蹭的去打水，途中碰巧遇见了四处乱晃、状似在找着什么人的爱丽丝，还被她一把拦住，如同受审的犯人般巨细无遗地汇报了自己所知晓的情报。 金发小萝莉双手叉腰，万分不爽地抱怨道：“哼，居然被太宰抢先了一步，都怪林太郎非要拉着我多换两套小裙子，说什么要保持最佳状态去见面，这下可好啦，好气啊——” 说罢，她忍不住回过头，用攥紧的小拳头不停敲打着身后男人的手臂，气呼呼地叫嚷起来。 “林太郎赔我的猫猫！赔我！” “唉唉，轻一点啊，小爱丽丝，我刚刚好像听见手骨发出了不详的声音……” 被她施以暴行惩罚的男人不禁苦笑连连，就算是当着基层人员的面也没有拯救自己形象的打算，反而抽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好声好气地安抚着：“放心，那只猫是跑不掉的，你就当太宰君是为我们分忧解难去了吧。他能主动干活，不是件好事吗？” “可万一‘猫’被他吓哭的话……”爱丽丝撇了撇嘴，明显是不太相信组织里出了名的黑泥怪能好好善待自己相中的仙女猫。 结果她一抬头，就见将自己创造出来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有意无意地展现着狐狸般狡猾的神色，压低声音感慨着：“那不是更好吗？” 无论是看她哭泣的样子，还是充当老好人角色趁机拉拢人心，都是不错的选择啊。 日常享受最优解快乐的首领先生向异能体伸出手，仿佛前一秒做出不(hen)妙(tai)言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从容邀请道：“既然爱丽丝很担心她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咿——林太郎笑得好恶心啊！” 第35章 森厨.35 在黑西装离开公共休息室之后, 屋内一度恢复了恍若无人的宁静状态。 谁叫除了已经陷入昏睡状态的中原中也外，剩下的两位都是标准的猫科类，实在是太习惯安静无声的行动模式了。 哪怕他们没有故意踮着脚走路, 也如同足下生了肉垫一般，连踩着容易“吱嘎吱嘎”作响的木地板都完全不会弄出任何的噪音。 但如此一来, 涌动的暗潮反而变得凶猛起来，不停侵吞着空气, 掠夺正常呼吸的余地, 愈发地令人窒息起来。 栗原涉对此视若无睹，还坐在橘发少年躺着的沙发旁，伸手帮他捋顺几簇乱翘的发丝，一副标准的不闻不问状态，仿佛休息室内根本不存在第三个人一样。 哪怕他才是设下此次圈套的罪魁祸首。 到头来, 反而是一旁的太宰治率先打破沉寂, 懒洋洋地轻嘲道：“哎呀，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不用再装模作样了吧, 你不觉得累吗？” 说着，他走上前去, 一把握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 结果不知怎地, 那柔若无骨的手掌好似快速缩小一般，嗖地从他环成圈的五指间溜走, 连点触感都未曾留下，便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其主人身边。 更可气地是, 对方用双手捂住下半张脸, 做出了柔弱无助的诧异姿态, 委屈反问道：“太宰先生, 您在说什么啊？我、我完全听不懂……” “既然要来抓我，就干脆一些啊，玩什么角色扮演呢？”或许是同性相斥的缘故，往常他故意落网被敌方抓走之际，也免不了要发挥一下表演欲，给自己拗各种各样的人设什么的，这会儿却觉得碍眼，忍不住想将对方的面具一把扯下来，看看下面真实的模样。 所以他干脆逼近两步，迫使对方向后缩，直至将身体塞进沙发尾的角落里，无处可藏为止。 “别否认啊，不然可就辜负了我的期待呢。” 他的一只手撑住沙发的靠背，使得上半身向前倾倒，变成了居高临下的状态，“派人过来查我，又入住干部的家中，以及故意勾引你口中的‘小小姐’……不正是为了今天吗？” “我没有……” “承认吧，你就是为了我而来的。” 黑发少年犹如冷漠的君主，不光敲定了全部罪状，还伸手去捏对方的下颌往上抬，强迫那双灿蓝色的眼眸对上自己的视线，让一切思绪都无处可藏。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因为对方依旧畏畏缩缩的，半点没有跟他摊牌的意思，活像被不小心卷入风暴圈的娇贵花朵，稍微一用力，就会被人从枝头折断。 “难道你没有自尊心嘛？啊、好无聊，看来不动真格的，你是绝对不愿意说真话呀~” 嘴里说着毫无干劲的台词，可他的双眼中却涌现着浓稠的恶意，活像是年幼的孩童找到了新玩具，明知道对方拥有生命和痛觉，仍毫不留情地下手摧残□□，享受着作为操控者的快乐。 当一个不懂分寸的稚子拥有着过量的能力时，无疑比心怀不轨的成年人更加可怕。 天真且残忍。 ——啊啊啊，他们果然是一类人啊，好讨厌的感觉。 人类的悲欢喜乐或许并不相通，但心脏玩家之间的气场绝对是互相干扰的。 至少从栗原涉自己的糟糕体验来讲，在扑面而来的恶劣气息当中，饶是拥有着高超演技的他，也不免被影响的心底发痒，蠢蠢欲动地想要回击对方的挑衅。 共沉沦的话，好像也挺不错？ 但是……不行啊，他可是为了找到「书」的踪影，解除隐患，回到森先生的身边才来到这里的，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真遗憾呢。 所以他依然睁着一双充斥着惊慌与疑惑的眼睛，不住地重复着对方最不愿听见的台词：“我、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太宰先生，是不是哪里、哪里搞错了……” “亏我特意为你布置……算了。” 似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太宰治忽然站起身，全然不介意自己将后背暴露给了敌人，万分悠哉地走向虚掩的房门，然后握住金属把手的位置，轻飘飘地宣布道：“我还是送你另外一样礼物吧~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提不起干劲呀。” 话音未落，他便拉动房门，使得外面偷听的某道娇小身影毫无防备地摔了进来。 但不知是不是怜香惜玉的心思发作，具其险险扑倒在地之前，制造着事端的少年及时拎住了她的后衣领，令她保持着距离破相仅十几厘米的尴尬高度，不得不咽下了种种先发制人的指责性论调。 ——嗨呀，好气，这家伙走路没声音，难不成是阿飘吗！ “小小姐？” 目睹近乎恶作剧一般行径的粉发“少女”歪歪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吃惊与少量的求助感，仿佛终于见到了可以为自己辩解的好心人，忍不住起身过去扶她。 然而没等爱丽丝下意识抬起的手指落入他的掌心里，她的身体却莫名向后一仰，错过了与他短暂相交的机会。 被迫直起身体的金发萝莉略显僵硬地感受着身后的恶魔气息。 与情感无关，她本能畏惧着太宰治所拥有的、能够无差别消除所有异能力的「人间失格」。 那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 栗原涉当然看得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当即控制不住地蹙起眉，挤出两个小小的凹形。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爱丽丝小姐呢~” 单单靠拉扯着异能体的衣物来作为钳制，黑发少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状态，同时用指尖隔着一点点的空气顺势自她的颊边滑过，散漫地分析道：“不喜欢我碰她吗？唔，其实我还能做得更过分点~对了，你喜欢看大变活人之类的节目吗？” “爱丽丝……小姐？” 由于最初抱着轻佻的态度，栗原涉并没有询问过小萝莉的名字，始终以小小姐作为代称，这会儿蓦地听见，活似嫖人无数的渣男突然发现新任女友实际是N 1任的前女友一样倍感惊奇。 是……巧合吗？一定是巧合吧。 若非“院长先生喜欢御姐形象，所以把异能体捏成了成人款”这种先入为主的固执观念作祟，以他的联想能力，一早就该怀疑起对方的真实身份了。 可到了眼下，他依旧不愿意相信真相。 无独有偶，为了给他造成精神方面的冲击，擅长对准他人心灵弱点的移动噩梦制造机哪怕不知个中真相，却误打误撞地掀开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 太宰治看着他眼神中晃动的情绪，便心满意足似的微笑着，如同戳碎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般，用指尖穿透不具阻力的空气，去触碰爱丽丝柔软如真人的肌肤。 “啪——”他还不忘自舌尖弹出一声爆破音来配合。 身着洛丽塔风格短裙的金发小萝莉就这样凭空蒸发了。 对不知真相的人而言，将此场景冠以魔术或者神迹，大约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更何况，施术者又是如此的俊美多变，完全担得起人类幻想中的法师形象。 但就栗原涉个人的观感，眼前的家伙是完完全全的反派，暗黑气质简直突破了天际。 “……” 他默不作声地向前迈步，垂落于两侧的双臂自然提起裙摆，一层一层地将其卷起。 原本盖住脚背的宽大裙边跟着向上移动，逐渐露出遮盖着的雪白小腿和膝盖，眼看着就朝大腿的位置滑动而去，隐约露出一圈圈反着光的、丝线一样的物质。 不仔细观察的话，没准会误以为他要脱裙子展示色.诱的技巧。 黑发少年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甚至挑挑眉，一副饶有兴趣的轻浮模样，“诶，要认真了吗？那我也……” 悬在半空中的修长手指“啪”地打了个响。 紧接着，早早埋伏于房间暗格夹层里的黑西装们便推开遮掩物，将黑洞洞的枪口一同对准目标人物，根本不给“她”闪躲的空隙。 “——稍稍对你认真一些吧？与带刺的玫瑰小姐约会，怎么能不自备修剪工具呢，你说对吧？” “港口黑手党果真是黑.恶.势力啊……” 若非太宰治当面消除了名为爱丽丝的异能体，粉发少年或许还能维持着平稳的假面直至最后，但此时此刻，那温柔的表情骤然崩裂开一道创口，恰好顺着唇角平移，延伸出阴沉至极的弧度来。 就算如此，那张美丽到魔性的脸还是相当的赏心悦目，蛊惑着围观者的内心。 ——真的要对她下手吗？万一太宰先生是抱着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人的心思，未免、太可惜了吧…… 他们的视线不由在上级和目标人物的身上来回移动。 太宰治当然懒得理会没什么脑子的下属，这会儿正以一种堪称兴致勃勃的态度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放声催促着：“还、不、动、手、吗——？” “———————” 耳边仿佛传来了理智之弦崩裂的清脆响动。 伴随着它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声无比熟悉的、足以撼动他的灵魂和全部思绪的低沉男声。 “不可以哦。” 在黑发少年身后的那道阻碍被一只手扣住，缓缓向内侧推开，正对着栗原涉的面，展现着其主人的挺拔身姿。 仿佛是为了彻底容纳进对方的倒影一般，他的蓝眼睛刷地一下瞪得滚圆，边缘处不自觉就红了一大圈，委委屈屈地，好似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团毛绒球，直奔着真正的饲养者弹射过去，哪里还有一丝杀气可言。 “院长、先生……？” 第36章 森厨.36 会突然与“院长先生”重逢绝对是栗原涉预料之外的事情。 因为无论怎么看, 待在福利院管教着弃儿的好心人都与里世界的黑.恶势力没有半点共通点，就算他再聪明，联想能力再丰富, 也没办法参透个中的真相。 更何况森鸥外同样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对一位天生心思缜密且懂得隐忍为何物的男人而言，想要隐瞒住过去的经历，无疑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哪怕好奇心旺盛的猫科动物对他试探性的伸出小爪子, 也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达到继续过着平静养老生活的最终目的。 比如说, 投喂零食、定期爱抚、日常陪玩等等。 反正他们之间拥有的年龄差, 足够他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分早熟的小家伙——谁料一场意外, 竟令他的所有努力几乎付之一炬，深刻且直观地向隐瞒着的对象展露他过去的身姿。 没错, 曾经的他正是统治着横滨地底世界、站在港口黑手党权利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 不过由于世界和时间线的不同, 这会儿站在粉发少年眼前的首领版森先生, 显然不可能拥有另外一个自己的记忆, 所以两者都不免落入了互相猜测的平等场合。 栗原涉的反应明显要更直观一些。 毕竟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场景无异于狼窝里突然冒出一只大白兔（？）, 着装的改变并不代表内核一并变黑，他喜欢着的森先生依然是乐于助人的好好院长形象。 ——呜，好几天没见面啦，超级想跟院长先生贴贴。 脑子里的思路火速转了一大圈, 回过头来, 仍是他最急迫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甚至可以暂时无视目前的环境有多么危险。 反正他安排好的人马上就要开始行动啦~ 思及此处, 他愈发肆无忌惮, 连提起裙摆的双手都跟着松开, 任由柔软的布料重新滑落下去, 盖住了里面藏着的特殊“武器”。 “院长先生……” 他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犹如被劈头盖脸砸下的暴风雨所浇湿的猫，一步步接近着能够为自己带来温暖的男人。 那模样堪称猫界求撸求收养的典范。 美人欲哭不哭绝对是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捏准时机登场的首领先生虽然对此早有期待，然而，当他目睹了对方眼神中的眷恋、依赖和爱慕混合成的复杂情绪时，却忽然意识到了诡异的违和感。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与他预想的部分完全搞反了。 但比起傻愣着不动，当然是主动接住新剧本一点点探明路线才更符合他的习惯。 于是在弟子不满的眼神注视下，他从容地接收了一只投怀送抱的仙女猫，还很有经验似的抚摸着对方的发顶，惊得满屋子对准怀中人的枪口皆颤巍巍地发抖，不知该不该撤退。 ——他们究竟是目睹了什么样的□□内部秘闻啊？ ——被太宰先生针对的无辜少女转身就投向了首领的怀抱……贵圈真乱，搞不懂。 ——说起来，首领不是一直强调自己的取向是12岁以下的幼女吗？ “院长先生的怀抱，好温暖……” 全然不顾围观者想法的栗原涉用额头抵住男人质地上乘的衬衣，一边卖乖般蹭来蹭去，一边喃喃自语着：“味道，也很好闻……” 少量的烟味，一点点剃须用的古龙水味，以及微不可闻的墨水味。 是他熟悉的专属于森先生的味道。 却莫名在某处有着些许的不同，不过他目前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想去深究太多，包括对方到底知不知道有关「书」制造的那场灾难…… 目前是问得越少越安全，他可不想再次引来天道的惩戒。 可这并不妨碍他“正确”发散思维。 “您是被港口黑手党绑来的吗？” 没等森鸥外细细感知温香软玉在怀是什么滋味，就见“她”仰起脸来，露出充满真诚和理解的眼神，反过来安抚道：“请不要害怕，我会带着您一起离开的。” “离开是指……？”他克制住唇角微妙的抖动，故作疑惑地套着话。 结果被他搅乱了瓮中捉猫计划的黑发少年很不给面子，当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他的演技实在过分拙劣，根本不该拿出来丢人现眼。 谁知没等他的老脸挂不住，怀中人便开始睚眦必报的回击：“当然是远离太宰先生的视线啦。我跟您说，这个人特别扭曲哦，竟然当着我的面把爱丽丝‘杀死’了呢，哇，超级可怕的——” “先是电话威胁，后有上门拐带意向的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呢。”既是猫科类又同属黑泥科的太宰治自然不愿吃亏，当即将对方的罪行掀了个底朝天，放在阳关下暴晒。 他说的每样都是真实状况，偏偏由于缺乏实证，听起来格外像是小学鸡式的胡乱泼脏水。 而栗原涉特意哪怕是额外费了些功夫，也执意将自己作乱的痕迹从中抹消，正是为了遭遇到眼下情况的这一刻能够从容应对。 于是他遵循戏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装无辜，拉着长音跟面前的心上人卖惨，“您看，太宰先生又开始乱说话——” “……” 观察着两只猫猫互挠的首领先生喜忧参半，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太宰治是他唯一的学生，用聪明、狡猾、神鬼莫测之类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其智慧，是个相当难搞的小家伙，永远占据着先机，在别人的头顶作威作福，好不惬意。 对待他的态度，也只有表面称得上尊重而已。 他能预料得到，自己并不能压制住太久，就像是手握一柄双刃剑，迟早有一天，会被逐渐锋利的剑刃划伤手指，甚至割破喉咙。 一如他对先代首领所做过的那样。 为此，他在意外发现中原中也的存在后，便找机会将其收纳进港口黑手党，以自家老师“钻石只能用钻石进行打磨”的理论，让武斗派和脑力派相互碰撞，尽量达成平衡状态。 可事实证明，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压制羽翼渐丰的太宰治。 为此…… 他看着怀中人，露出了爱怜的表情，耐心十足地附和道：“既然如此，你总该拿出些证据来，让他无话可说才好。” ……一个新的帮手，是很有必要的。 与他叛逆的学生不同，若是栗原涉对他（或者爱丽丝）有着超越正常的欲求，则等于亲手将自己的弱点奉上，任由他随意掌控摆布。 带着项圈的猫与犬科无异。 他目前需要探明的是，对方能为自己忍让到何种程度——就算没有太宰君那样超人的谋划能力亦无所谓，反正天平的另一端本就被他放入了武斗派，多少能够弥补不足之处。 “诶？为没有做过的事情找到证据什么的，简直像是证明‘我’就是‘我’一样，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嘛。”粉发少年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末了，他还不忘歪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唤醒着面前男人的怜悯之心：“所以，我可以不做吗？” 大概是有心上人站在身旁的缘故，他的撒娇怪本质暴露无遗，每个音节里都掺杂着大量的甜蜜元素，听起来轻飘飘地上扬着。 于是哪怕是前面那些近乎指责性的台词，也不自觉地散发着可爱的味道，更别提他还恶意卖萌。 不管顶头上司能不能扛得住如此攻势，至少就围观群众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完全败下阵来，只想无条件点头说好好好，来满足“她”的一点小心愿。 ——不就是摆脱掉太宰先生的无理取闹吗！BOSS您倒是为她说句话啊，不要玩老油条平衡战术！ 结果意料之中地，他们伟大的首领捏着下颌，故作为难道：“这个嘛……” “轰——！” “轰、轰轰——！！！” 屋内的三角（？）纠纷尚未解决，他们所处的房屋便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九级地震突发，恨不得将整栋大楼都碾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由于日本是个地震多发国家，外加黑西装们训练有素，心理素质非常强悍，当然不会像普通市民一般惊慌逃窜，而是脚下生钉似的镇守原地不动，等待着上级的下一步指示。 最爱作死的太宰治率先将脑袋伸出窗外，左右瞭望一圈，而后慢条斯理地感慨着：“哇，好大的阵仗，大概是用了火.药一类的东西来造势……唔，不对，横滨内部的军火交易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可能出现漏洞的，除非——” 他高挺的鼻尖嗅了嗅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味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回首看向粉发“少女”时，那满含笑意的目光足已说明一切。 栗原涉懒得搭理他的挑衅，干脆像只无尾熊似的扒住面前男人窄瘦的腰身不放手，口中则念念有词，一副标准的受害者架势。 “院长先生，这里好可怕啊，竟有人搞恐.怖袭击呢……” “等下坏人们冲进来，我们就把太宰先生推出去好啦，反正他福·大·命·大，肯定死不了的！” “您说对吧？” “……”今天第二次被猫猫打架噎到无言以对的首领先生不由默默扶额。 这两个小家伙未免不合过头了吧？玩得实在是有点大，不过倒不失为一个考察的好机会。 但有一点却已经十分明晰了。 猫的偏爱果然是具有唯一性的、世间绝无仅有的珍稀物品。 换而言之——他捡到宝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打磨和使用才不会造成浪费。 第37章 森厨.37 轰隆隆的震感还在持续不断地绵延着。 与此同时, 负责接客的大厅里亦传来混乱的交火声。很明显，是炸楼的外来者入侵了酒会现场，跟驻守走廊的黑西装们正面相撞, 制造出了激烈的交锋之音。 该庆幸，由于时间尚早的缘故，受邀人员基本还没来得及到场, 所以并未造成过多的流弹伤亡。 不过，那缺员名单中也包括了身为干部的尾崎红叶和A, 以及由广津柳浪率领的黑蜥蜴小队, 难免会大幅度削弱港.黑一方的战斗力。 至于另外三位高层，两个是脑力派，唯一承担着希望、被誉为组织内部顶级体术大师的武斗派, 这会儿则提前喝（中）醉（招）, 此刻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很明显是没什么重新支棱起来的希望了。 换而言之，身为首领的森鸥外正面临着空前绝后的危机。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他自身感觉而言, 大概是腾出时间准备跟异能体玩换装游戏, 结果打开柜子, 却发现漂亮的衣裙已经不知何时被猫爪子全部捞空，干净到令人觉得透心凉的程度。 “太宰君？” 虽然他隐约有种感觉, 外面烧起来的战火绝对与怀中黏糊糊的小家伙脱不了干系, 但回忆之前特意闹着他来看什么余兴节目的学生, 他的目光便陡然犀利起来。 没错, 暗搓搓使坏的猫远不止一只。 被点到名字的黑发少年不由耸耸肩, 一副懒得遮掩罪状的无趣模样, 打了个哈欠之后, 才慢悠悠地公布了真相：“为抓住某人露出的小尾巴，我可是尽量驱散无关人员，提前安排好了陷阱。谁·知，被对方预料到行动方针，抓住了大家不在的空子，对此地进行突袭……” 说罢，他还眨了眨绷带外的单边鸢眸，释放着“我真的尽力啦”的虚假光波。 那欠揍的模样看得首领先生额角一阵跳动。 太宰治说话向来如此，不愿过分深入的解析，给出大量的留白，任由旁听者随意猜测。 不过对他的教导者而言，这点信息足够展开全局，从上方俯瞰着此次事件的全过程。 首先，发现内部混入了“奸细”及其目的后，为避免打草惊蛇，万万不能修改酒会的地点，便从时间着手，安排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如果是应付初级的对手，到这里便足够了。 可或许是某些蛛丝马迹，令他没有小瞧敌人的能耐，并且认定对方拥有足够的筹码去诱惑「mimic」的首领纪德协同作战。 至于为什么是这一伙人……除了不知死活的外来势力，横滨内部哪里还有谁敢与港口黑手党正面叫板？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值得他去琢磨了。 想起自己最近给学生布置的任务，森鸥外便忍不住想叹气，觉得自己写好的剧本被两只猫生拉硬拽，逐渐变成了破碎的形状，不得不按照他们二者较量的轨迹进行补救。 ——估计，太宰君得知「mimic」首领的异能后，或多或少猜到了他的想法吧。 ——那个想要牺牲掉一枚“普通”棋子来赢取胜利的方式。 ——真不愧是太宰君呢。 若不是出现了意外来客，他的计划本该是天衣无缝的，可眼下的状况又委实算不得时运不济……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思及此处，他只得继续充当莫得感情的猫爬架，顺便真诚地向怀中人发问：“你说，把太宰君推出去的话，对方真能放过我们吗？” “我猜应该可以，毕竟太宰先生自己一个人就能拉满全场的仇恨值嘛~”扒住他的粉发“少女”立刻满脸认同的点点头，明显是很开心能与他达成一致想法。 被他们议论的当事人闻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狼狈为奸——” 黑发少年拉着长音说出一个自认为最恰当的词汇，而后大度挥挥手，将墙壁隔层内隐藏着的黑西装们赶回原处，使得对准栗原涉的枪口也跟着消失不见，恢复成最为普通的休息室模样。 “明明你们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吧……既然如此，干脆一起做人质好啦。” “人质什么的……” 不知道是被戳动了哪条神经，满脑子不可描述思想的绑架未遂犯默默看着高出自己一截的男人，不禁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之前的计划中，他本来只要等着纪德率领大部队进来掳人，自己再趁机装作吓晕过去，便可以成功洗脱嫌疑了。 谁让他就是个柔·弱·无·辜的路·人啊。 若非必要，「mimic」不会对普通市民下手，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话又说回来，但凡有点道德的组织都不会主动引发群众的愤慨情绪，变成人人喊打的臭老鼠，完全是得不偿失嘛。 前代首领统治下的港口黑手党便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至于「mimic」袭击这里的原因，相信从一百个人的嘴里就能听见一百种看法，根本不用去费心编造什么。 等审讯了太宰治，拿到有效信息，他还可以利用中原中也遗留下来的信任感继续见机行事，方便快速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可不认为满腹黑水的绷带精会随身携带着「书」。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遇见“院长先生”以前，他都是如此认为的。 但此时此刻，他可耻地心动了。 甚至不得不认同太宰治的确是能够一眼看穿他人内心渴望的妖魔。 于是等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领头一处处搜过酒会现场，终于闯进公共休息室，就见约定好“装死”的犯罪主谋与猎物和猎物的同伴（？）排排坐，对着自己乖巧举手投降。 “请您……千万不要伤害我们呀。” 纪德：“……” 这三个家伙当人质的姿势，未免太熟练了吧？阴谋的味道简直扑面而来。 他想不透个中的理由，却不愿意放过送上门的礼物，因而指挥着手下为他们三人蒙眼，再带着战利品一同返回临时老巢。 失去意识的橘发少年自然逃过了一劫。 没办法，带回去的话，若其醒过来肯定要大闹一场，他还要抽出功夫去平息，莫不如放任不管，至少能拖延好一阵子。 凭武斗派的冒失劲，想找到正确的关押地点，无疑是难于登天。 为了方便谈话，纪德将带回来的三名“囚犯”分别放置于不同的房间，然后抬脚走进粉发“少女”所在的位置，伸手扯下了摆设一样的蒙眼布。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照常用暴君一样的态度冷声质问道。 哪怕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可换做普通人来面对，估计当场就得被他的视线骇得动弹不得，产生每秒都死了一次的错觉。 栗原涉对此不痛不痒，直接站起身，兴致勃勃地主动请缨道：“你们可以按照计划去审讯太宰治，另外一个人，就交给我来处理！” “……记住，我没时间陪你玩闹。” “好啦好啦，我不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嘛。” 心里惦记着自家的“院长先生”，他无视了面前人能止小儿夜啼的可怕神色，顺手从一旁跟随着的（前）士兵身上扯下一块黑色斗篷，利落地披好，给自己做了个基础伪装。 一旦提高自带的隐蔽buff，他有百分百把握瞒过受审者的眼睛，令其误以为自己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前提是对方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位森先生，不然恐怕一切都是无用功——要知道，他玩捉迷藏游戏，从来就没有赢过院长先生。 唉，谁让狐狸也属于犬科来着呢。 - 由于「mimic」的情报网还不足以查出港口黑手党领头人物的相貌，所以被意外网到的首领先生倒是获得了不错的待遇。 相较于“重刑犯”太宰治的待遇，他这边完全是度假一样的轻松气氛。 一、二、三、四…… 通过听觉来判断，分配给他的，不过区区四名看守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们来回踱步的声音很重，呼吸也有些紊乱，明显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身体机能下降，刚刚出去战斗了一圈，就已经丧失了大半的体力。 如果他召唤出爱丽丝，估计很轻松就能逃跑。 ——嗯，安全系数满格。 他以前有过一阵子当黑医的经历，被绑架问情报几乎可以算是家常便饭，现在还真有点梦回青春年代的感觉。 当然，每回他都是故意被抓的，此次亦不例外。 “咔哒——” 他的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响起的开门声，紧接着，其余四人便被撵了出去，代表来者的身份等级一定高于普通士兵。 对方的脚步其实很轻。 但关押着他的室内实在过分安静，导致一点点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变成了白噪音一样舒适的频率。 他本能地随着对方的靠近歪过头。 于是落进栗原涉的眼中，便是身着西装的男人被蒙眼布和绳索束缚着，犹如困兽一般，散发着令他心弦乱颤的危险气息。 ——森先生真是……太犯规了呀。 早就垂涎着院长先生的美色，尚未来得及下手就被「书」毁了生日夜计划的少年下意识抬手，用指尖隔空描绘着对方的喉结起伏。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那突起的男性特征跟着上下滑动一圈，展露着异常性感的吸引力。 有那么一瞬间，他无法分清自己是想凑过去亲吻那处，还是用尖锐的牙齿刺破表皮，逼迫对方流露出更加驯服的姿态，只得忍了又忍，直至渴求平息几分，才开了口，以略微发哑的声音询问着： “你……究竟是谁？” 第38章 森厨.38 当栗原涉的隐藏buff开到60%左右的程度时, 连嗓音都会跟着一同改变，好似通过变声器处理一般，缺乏应有的辨识度。 所以，饶是早有准备首领先生, 亦无法在第一时间确定来找自己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只得静观其变，抛出了近似冷幽默般的回应。 “在问别人之前, 首先得自报家门才算礼貌吧？” “您可真是爱开玩笑啊……” 闻言, 兀自忍耐着亲近欲望的少年当即扯住他的领带，顺时针向后绕了一圈, 再刻意握着尾端拉紧，为他带去了轻微的压迫感, “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呀。要知道, 您的命可是落入了我的掌心呢~” 这威胁实打实地引起了身体的震颤。 咽喉毕竟是人体的要害之处, 哪怕他有把握在关键时刻割断领带逃跑, 却仍是忍不住为此感到不适。 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合格人质, 如此考验显然并不能逼他提前暴露底牌, 以及展现出令施虐者感到愉快的表情，于是他维持着八风不动的稳定神色, 滴水不漏的回击起来。 “在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我姑且还算安全哦。所以，比起问一些无趣的东西, 倒不如直接进入正题，怎么样？” “真狡猾, 果然是狐狸属性的男人呢。” 逐渐确定了他并非自家院长的栗原涉没有气馁, 反倒是像发现了复数快乐似的, 进一步挖掘着有趣的情报, “不如由您来猜猜看，我到底想要什么吧？” 两个心脏派的玩家互相踢着皮球试探，没一个肯老老实实给出对方提问的答案。 对此，被蒙住双目略微陷入劣势的男人稍作思考，便以相当肯定的口吻打出一记直球，“我猜，你应该不是领头人的部下。” “哦？” 见他拥有不输于院长的智商，粉发少年愈发来了兴致，干脆抬腿跨坐在他的膝盖上，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正洗耳恭听着。 他则不动声色地感知着亲密接触所带来的重量。 “突入酒会现场的人数至少有二十，可分给我的看守却仅仅四人左右，按照优先级的次序来分析，他们的目标必然是太宰君。” “而你的第一选择却是我……这说明，在你的心中，我的价值远超于他。” “你和领头人的最终目标并不相同。” “万一只是我比较叛逆或者不受重视，才选择了你来下手呢？”大约是受审讯的环境影响，外加他并非自己真正敬爱着的院长本尊，栗原涉此刻的态度要随意很多，毫不客气地揪着漏洞去逼问。 然而，森鸥外用事实证明了什么叫年长者的游刃有余。 “以他们的行动方式来看，无疑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怎么可能会容忍‘叛逆’情绪的存在，一早就被铁血政策给磨得一干二净了吧。至于你所谓的‘不受重视’……” 为了暂时隐下自己的身份，他故意装作不知「mimic」为何物的模样，言谈之间完全是一副靠分析来不断靠近真相的笃定架势，不免向着神棍的方向靠拢着。 当然，顶着一张微染岁月风霜更显迷人的帅脸，无论说什么都能脱离桥下带着小黑眼镜算命的不靠谱形象，变成谈笑间掌管他人命运的世外高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啊，涉君。” 他不仅揭破了对方的身份，顺带还辅以亲昵的称呼，制造着两人关系良好、甚至很像是私下通过气的同盟，毫不吝啬地给予着夸奖：“依你的能力，既然已经混入了他们之中，自然不会甘于平凡，任由什么都不愿思考的粗人来指挥你的行动吧。” “诶？被看透了吗，不愧是您啊……”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自己熟悉的面孔实在是杀伤力太强，导致栗原涉很难拿出应对别人的状态去玩攻心战，下意识便放弃了狡辩的打算。 反正不管他如何伪装，只要是“森先生”的话，就一定能将他认出来嘛。 他对此确信无疑。 可那并不代表他会乖乖听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方不停发散的成熟魅力反而令他进入更加危险的状态。 不知不觉中，他已然用另一只手撑住对方的大腿，使得前倾的上半身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状态，犹如一只盯准猎物的猫科动物，寻找着一击致命的弱处。 要知道，猎豹可也算猫科类的一种。 即使隔着一层蒙眼布，首领先生亦能接收到他浑身散发的进攻信号，结果非但没有制止的意思，倒对着他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在我的身上寻找着谁的影子呢，涉君？” “奇怪，明明我隐藏得很好呀？” 仿佛是忘记了自己之前化身树懒抱着对方撒娇的种种行径，粉发少年眨眨眼，旋即用很能理解似的口吻无情告知道，“您该不会是讨厌我这样吧？哎呀，真抱歉，就算如此，我也很难改掉自己的习惯呢。” 吃代餐的渣猫还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愧疚。 换做是别人，这会儿恐怕连捏住其后颈皮狠狠教训一顿的心情都有了，偏偏森鸥外笑容未变，还相当亲切地开口否认着：“没关系，涉君开心就好，我不介意哦。” 何止是不介意，他甚至可以“扬长避短”，充分扮演着对方心中的理想型——若尺寸拿捏得好，都不必彻底出卖色相，单纯的柏拉图式（？）相处就足以达成他所需的目标。 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反正他绝不会吃亏。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生性多疑的猫科动物不由觉得有诈，狐疑地拉着长音反问道：“当真——？” “难道涉君还没感受到我的诚意吗？” 在心里拨弄着如意算盘的首领先生故作无奈，当即压低声音，抛出一根蕴藏着野心的橄榄枝，“与其跟来路不明的野蛮人合作，不如和我一道前行吧。要知道，我可是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相当心动哦……” 漂亮的珍宝，谁会不喜欢呢？ 更何况，还是一枚被打磨完毕、每个棱面都流转着惑人光泽的宝石，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人的犯罪心理。 而他也不能免俗，或者该说，他有充分理由放纵自己想要将其收入囊中的念头不断滋长。 ——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为了组织接下来的发展，为了夏目老师设定的三刻构想计划…… 真是有理有据得很，以致他的“告白”听起来格外真诚。 甜蜜的爱语总是万分动人。 尤其当说出这话的男人正身处“困境”，无论视线还是行动能力皆被剥夺，仿佛失去了挣扎的余地，不得不任人宰割时，便令掌控的一方全然不想去追究他的真心与否，只顾沉溺于被取悦的快乐深渊。 栗原涉根本没理由去拒绝如此诱惑。 不过—— “您该不是对很多人都说了相同的话吧？” 当场诠释何为蹬鼻子上脸的小恶魔一把扯掉他的蒙眼布，方便那双难得发茫的紫眸仅仅映着自己一个人的倒影，而后发挥想象力，不依不饶地泼起了脏水，“比如说，您好像跟隔壁的太宰君很熟呀？啊、该不会跟中原先生都……” “等等，感觉你好像对我的人品产生了很大的误解啊？”有生之年，一贯没什么节操的首领先生罕见为自己叫屈，恨不得举双手大喊冤枉。 ——放过他吧，什么太宰君和中也君……他没有潜规则下级的癖好！ 天地良心，他的狩猎范围可是十二岁以下的幼女！ 若他的性格再冲动一些，估计此刻都将爱丽丝重新召唤出来，用事实自证清白（？）了。 结果现实很快证明，他的忍耐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因为下一刻，擅长为难饲主的任性猫便呲起几颗小白牙，喵喵叫着对他扔下了致命问答。 “好吧，我尽量不多想。但是，您要认真回答我的疑惑，这很重要，是关系我们能否成功合作的重中之重。” “——御姐和萝莉，您究竟喜欢哪一款？” “……” 通过观察来精准揣摩人心的首领先生敢确定，若自己开口回答“萝莉”二字，眼前人立刻扭头就走，绝对不会再听一句辩解。 没想到，这年头为组织拉人不仅需要出卖色相，竟是连灵魂中最后一丝净土都快守不住了。 他的沉默不语引来了粉发“少女”的恶趣味，“她”直接用手捧住他的双颊，笑眯眯地为他落下极刑，“您明明知道该怎样说吧。快点，为了成为我心中的‘他’，再模仿得更像一些呀？” 森首领：主动拿起替身剧本的手微微颤抖.jpg 第39章 森厨.39 饶是头脑派的首领先生, 也绝不可能在掌握着微量的、几乎可以算作毫无实证的情况下，便联想到栗原涉与平行时空的自己所产生的交集以及具体内容。 换而言之，他缺少最为至关重要的信息, 导致他无法准确预料面前人的下一步行动。 拥有如此劣势的前提条件, 能做到眼下这般状似平等的谈判，已经是件超越普通人想象的事情了。 但很可惜，远远还不够他彻底翻盘。 于是一阵拷问灵魂的僵持之后, 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原则和恶趣味的爱好，选择用迂回的方式来取悦即将到手的猫主子, “……不管是什么样的涉君，我全部都喜欢。” 嗯，滴水不漏的满分回答, 让他充分体验到了延迟第一春所带来的女友生死劫。 然而他投机取巧的答案却并未令粉发少年满意, 为了彻底扭转他糟糕的癖好，对方干脆爆了一个猛料。 “我已经知道爱丽丝是您的人形异能体了哦。所谓的被太宰君’杀掉‘, 其实是消除系的异能起作用, 无效化她的存在了吧。” 虽然他宠爱着金发萝莉并热衷为其换装是组织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除了港口黑手党内部的高层外，根本无人知晓爱丽丝的真实身份, 所以当栗原涉揭破近乎机密一样的情报后, 立刻惹得他神色微变，下意识抿了抿色泽浅淡的薄唇。 被看透一切的滋味显然不太好受。 所幸，对森鸥外抱有特殊情感的少年很有恋爱脑的资质，就算是针对着他的弱处使劲, 也绝对与敌对组织之类的出发点不同。 “既然您口口声声说着’看中‘我, 不如, 将她变成我的样子如何？” 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的小恶魔缓缓靠近, 几乎与他额头相贴，使得温热的吐息交缠，制造着亲密无间的错觉，“您愿意吗？” 被施加的隐蔽buff持续不断地降低着。 微哑偏向中性的温柔嗓音，隐藏于黑斗篷下的魔性美貌，带着微冷霜寒质感的香味，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现出来，简直是作弊一样的暴击效果。 是个男人就懂有码和□□的区别有多大，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形容都绝不夸张。 虽然他始终强调自己的狩猎范围是12岁左右的幼女，但此刻仍要承认，自己实在是很难抵御骤然涌现的惊艳之感。 ——御姐……好像挺不错的。 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他的脑内活动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赞同——被召唤现身的爱丽丝就站在身边，正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当然，还是可爱小萝莉的版本，不过她显然感知到了他的动摇。 “呀，林太郎！” 爱丽丝代替他的良知（？）发起了最后的挣扎，略显悲愤地指责道：“做人要诚实面对自己的癖好，不能为了养猫就丧失人权啊！” “这个……”他忍不住为此汗颜，一副受不住打击摇摇欲坠的可怜嘴脸，根本不敢再强辩一句话。 唉，多说多错啊。 面对自己的异能体，他一向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无论多丢脸的模样都能表演得淋漓尽致，完全是标准的中年萝莉控形象。 要多卑微有多卑微，活似她才是发号施令的主人一般。 粉发“少女”见状挑高了眉梢，倒是没有面露嫌弃之色，反而俯身凑近闹着脾气的爱丽丝，同时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方向，笑吟吟地示意道：“小小姐不喜欢养猫吗？” “……勉勉强强啦。” 归根结底，是她先动了养猫的心思，才特意拜托自家制造者去设网捕获，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抗议的资格，不由心虚地瞥开了眼。 结果，擅长攻略饲养者的猫科动物根本不给她回避的机会，直接歪过头，冲着她甜蜜蜜的“喵~”了一声。 “？？？” “咪呜咪呜~” 栗原涉又换了种叫法，还不忘在她本能回过头的瞬间，并拢左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往头顶一比，现场人造了一对猫耳朵，“虚心”朝她询问道：“如何？这样您有更喜欢我一点吗？” 如果不是为了仅剩的一点自尊心，连被捏造成人形的异能体都不禁要高喊着“你这家伙犯规！”，然后扑过去狠狠去rua胆敢勾引自己的坏家伙。但为了保证以后的地位问题，她只得故作高冷地昂起头，以挑剔的口吻点评道：“看在你如此努力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你一次吧。” 说罢，她赶忙握住身旁男人的胳膊晃了晃，将目睹着ntr现场版的首领先生从呆滞状态中摇醒。 森鸥外头顶立起的呆毛随之恍恍惚惚地摇晃起来。 虽说他通过爱丽丝的记忆读取过类似的场景，明白对方并不是第一次主动释放魅力，可毕竟代入感强烈，让他没觉得有哪里奇怪……可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尚未从自己膝头离开的渣猫转头就去讨好另外一个人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微妙了啊。 现在他真想复刻之前的问题，将其原封不动地返还给栗原涉。 ——你对多少人抛出过类似的信号？究竟有几个好饲主！ “别愣着呀，森先生——” 明明能读懂他心底泛起的波澜，但粉发“少女”却摆出一张无辜至极的面孔，软绵绵地拉着长音提醒着：“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啦～要知道，与我合作的家伙们哪怕再不爱动脑，也不可能放任我长时间停留在这里呢。” 刚刚升起的轻松氛围被三言两语搅散，重新回归了沉重的现实。 黑发男人忽略掉脱线的思绪，便立刻恢复惯有的从容气度，仿佛不是被困于狭小的审讯室内，而是照常坐在宽大的首领办公桌后方，不紧不慢地操纵着全局，“既然你想尝试，便放手一搏吧。” 即使两个人一直在插科打诨的闲聊，半点没有沟通过正经事，却依然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好像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似的，靠着脑电波愉快地敲定了坑人计划。 紧接着，娇小的异能体便摇身一变，分毫不差地复制了栗原涉的外表和声音，甚至言行举止间都带着他特有的、可以称之为风情的气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娇俏地笑问道：“如何~？” “别说是骗过旁人，连我自己都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呢。”粉发少年有些新奇地伸出手，去触碰她的另一侧脸颊，随即保持着如此动作侧首望向异能体的主人，又问：“森先生觉得如何呀？” 双姝并蒂，艳丽度自然是翻倍增长。 森鸥外忽然产生古时君主收获了一对姐妹花的诡异即视感，进一步冲击着常年驻扎于脑内的萝莉控属性，巩固着它先前生成的反向爱好。 ——御姐，好像真的不错！ “噗嗤。” 两位一模一样的“少女”同步掩唇轻笑，若不是衣着略有不同，真叫人无法分辨究竟哪个是正主。 栗原涉终于肯懒洋洋地站起身来，随手解下黑斗篷帮爱丽丝披好，然后借着靠近的功夫低语叮嘱道：“听好，等下出去，你要这样说……” - 待粉发少女心满意足地哼着小调走出门之后，便瞧见屋外完全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氛围，尤其是位于沙发中央稳坐的银发男人，更是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冰冷杀气。 大约是捕捉到了关门的声音，纪德倏地抬起头来，用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猩红眼瞳锁定了她。 她随手扯掉用来伪装的黑斗篷，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面容，然后笑了笑道：“怎么，在太宰治那边碰壁了吗？” “他说要跟你见一面。” 或许是被她毫不逃避的态度所安抚，原本满心火气男人不由平静几分，尽量压制住了语气中的质疑之意，“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反正，他要见了你之后才肯好好答话。” “唔，真是个难搞的家伙啊，那我就去见见他吧~” “我跟着你一起。” 由于双方的结盟是临时性的，男人对栗原涉的信任度本就不高，这会儿更是不愿再放任其单独行动，便快速站起身，如同押解犯人的看守般亲自护送着她进了屋。 为避免有关「那样」东西的信息外泄，引来天灾，他当然是挥手屏退了部下，仅留下自己和心脏玩家们共处一室。 面部大半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全无人质应有的紧张感，甫一相见，便用堪称热情的态度率先打了声招呼：“你还好吗？哎呀，我真是很担心哦。” “托太宰先生的福，还活着呢。” 粉发少女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仿佛自己真是被他所连累，才落入危险境地一般，格外没有耐心地直奔主题：“您找我来，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我才不愿意跟粗鲁不堪的男人交流——” 说着不知是任性还是抱怨的台词，太宰治气鼓鼓地撇了撇嘴，将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脾气发挥到了极致，偏偏说出来的话，字字都充斥着一环扣一环的圈套。 “所以，就麻烦你当一下中转站吧。” 他挑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视线自她身着的舞会裙上一扫而过，唇角便改为上扬的弧度，缓缓加深了笑意。 “我可以把他想知道的内容通通告诉你，至于，你如何传达过去，就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啦。” “我想，你应该不会对他撒谎哦？” 世界上应该不存在比太宰治更懂挑拨离间为何物的家伙了。 第40章 森厨.40 粉发少女的礼服裙中藏着一枚小小的监听器。 别人有可能不知道, 但是身为始作俑者的太宰治却绝不可能忘记，一眼就能找出它的所在。 但此时此刻，他眼前的“栗原涉”复制了本尊的全部细节, 偏偏由于不清楚内情的缘故，无意中制造了一个唯独他能看透的漏洞。 不过，用“人质遭遇搜身时被发现了监听器, 于是敌人便将其强制拆除”来解释, 似乎也能说得通。 但那样的话, 起码要留下一些粗暴的痕迹吧？ 没有, 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哦。 换而言之，的确如他所想, 栗原涉之前与「mimic」达成了合作，妄图从他的身上谋取一些东西。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中途对港.黑首领见色起意, 所以毅然决然地反水, 撺掇着爱丽丝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来与他交涉…… ——啊、这样一看，森先生可真是宝刀未老啊。 无需亲眼见证，只要一点点的细节遍足以推导出全部过程的黑发少年笑容未变, 仿佛根本不知道异能体是来帮助自己的，继续“不知好歹”地催促着。 “唉, 你离得太远来，再近一些嘛~” “麻烦的家伙……” 无论何时，爱丽丝都瞧不惯他那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当即吐露一声真实的嫌弃，不情不愿地朝着他的身旁走去。 后方的男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每个动作。 「窄门」虽然可以预料未来五秒左右的事情, 但仅限于危机状态, 并不能彻底作弊, 不然他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努力，直接按照异能的指引便可以称霸世界了。 视线里，两个面容姣好的小家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光看画面倒是挺和谐，像极了两只互相舔毛的猫，偶尔再朝着他的方向瞥一眼，当真把女性JK闲聊同班男生种种缺点的画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纪德：？？？ ——我感觉你们在内涵我，并且掌握了证据……不对，这两个人压根没说什么正经事吧？ 他抱着肩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便有些失去了耐心，干脆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是问出「那样」东西在哪里而已，用不着耽误太多时间吧？” “太宰先生有些不愿意交出来，所以我得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嘛。”伪装中的异能体控制着翻白眼的冲动，明显是真心不愿与大老粗打交道，连语气都变得娇蛮了几分，直接替自己看中的仙女猫抱起了不平之处，“将‘我’当成劳工坐收渔翁之利什么的，起码得有点基本的耐性吧？依我看，你这种人完全做不成大事嘛。” “你……”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比起愤怒，他更多感觉到的是疑惑与违和感，仿佛有未知的情况正在他的眼前发生一样。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 他下意识用手扣住粉发少女的肩膀，想要在意外发生前先一步制止。 未曾想，对方的动作竟比他更快，却并非反抗，而是主动用手捧住了太宰治的脸，仿佛告别一样，令整个场景显得相当唯美。 不过她说出的话照旧十分不留情面，甚至堪称恶劣。 “——能离你梦寐以求的死亡更进一步，你一定相当开心吧，太宰君？” “开心之类的……” 热衷作死的黑发少年仰起脸，用蕴含些许无趣的鸢色眼眸望着她渐渐溃散的残影，不由发出了一声消极怠工的长叹：“我可没有那种感觉，谁愿意当工具人啊，可恶的森先生……” 原本披在爱丽丝身上的黑斗篷顺势下落，刚巧制造了足够的视觉盲区，使得紧随其后的银发男人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小动作。 一柄手术刀随着异能体的消失突兀闪现，落进了他的掌心当中——为防止人质逃跑，士兵们自然用上了最专业的捆绑技巧，但仍然没能防住他灵巧的双手。 他的指肚按压住微凉的金属，微微调整方向，将其朝着前方轻轻一送，直奔纪德的腹部刺去。 手术刀精准地擦过黑色遮掩物的上缘，没有分毫的偏差和声响。 纪德来不及追究同盟者的失踪之谜，便本能钳制住了黑发少年看似纤细且毫无杀伤力的手腕，令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停留于距离他五厘米开外的地方。 光凭着战五渣的奇袭当然没办法伤他半分。 可对方的目的并不仅仅止步于此。 森鸥外将自己和港口黑手党高层们的情报隐藏得很好，除了中原中也“重力使”的名头实在太响，无法保密之外，其余几人的异能力究竟为何，对外界来说都是个未解之谜。 远渡重洋赶往横滨的「mimic」组织更是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况。 而作为首领的男人又过分信赖自己的异能，大约做梦都没有想过，世间居然有着能够消除所有异能力的、终极反异能力者的存在。 「窄门」失效了。 纵使他一心寻求着解脱之法，自觉拥有着至高的觉悟，却仍是在这一刻，流露出属于人类的茫然与不知所措，打破了他一贯麻木的神情。 “你……” “我的话，真的很讨厌痛啊。” 没准是被他抓得太紧，导致眼前身怀特殊能力的少年轻轻蹙起眉头，相当不悦地拉着长音指责道：“能不能快一点呀——” 破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与此同时，被接二连三发生超出认知的状况和「人间失格」所干扰的男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太宰治并非是看向自己，而是他身后的某处。 他被“饵食”诱人的假象所欺骗了。 不知何时埋伏于此的真正杀机在瞬间爆发，趁着他无法预测战况轨迹的不适应阶段，对方一把抽出裙下的鱼线，犹如制作着提线木偶一样，层层叠叠地缠住了他的脖颈和手臂。 其韧度和坚固性绝非寻常棉线所能比拟。 勒进皮肤的时候，不仅会令受害者产生疼痛感，甚至还能听见它们陷入血肉中的“咯吱咯吱”可怕声音，活像是用钝刀子剌肉似的。 “唔——！！！” 就算他的身体久经锤炼，不至于被鱼线活活扼掉脑袋，可容易被缺氧带来的窒息感所困，变成没办法思考、缺乏反抗章法的可悲猎物。 纪德反射性地松开手，去扯位于脖颈间的危险源。 放开黑发少年的一秒间，他的脑袋里骤然涌入了大量的预知信息。 以往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独立静止空间，眼下却成了折磨人的东西。 鱼线带来的杀伤力一同跟着无限延长，像极了深沉的诅咒，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带来磨难与灾厄。 由于姿势的缘故，他无法看清身后人具体的出招，只能凭借厮杀的经验来判断对方的动作。诡异地是，偷袭他的家伙仿佛拥有着与他相仿的异能般，无论他怎样还击，都可以先一步进行格挡，继而用层出不穷的方式予以制裁。 若不是因为对方用阴招开场，他简直要误认为是自己所苦苦追寻的命运了。 但是……他完全不想认可靠着邪门歪道来战斗的家伙。 “赢家才有资格评价别人哦。” 靠一只手操控着鱼线的小恶魔用力向后拖拽着，令他高大的身躯如山脉般塌陷，不断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 隔着层衣物的部分还好，顶多是有些不过血的紧缚感，裸露在外侧的皮肤则遭了难，接二连三地崩裂开来。 鲜红的血色宛若艳丽的腊梅花倏尔绽放。 其实不光是纪德，连同掌控鱼线的修长手指都跟着受苦，变成血迹斑斑的凄惨模样，嘀嗒嘀嗒地向下滴落着温热的血珠。 它的主人就像是缺少痛觉神经一样，任由成为武器的细线嵌入掌心，勾勒着蛛网般密集的血腥路径。 “输家，就去地狱里懊悔吧。” ——反正他们都是手染无数人命债的煞神，犯不着讲什么武德嘛。 异能凝聚的暗杀型武器凭空浮现，数量众多，几乎覆盖了半间屋子，彻底封死了每一条求生之路。 预测类异能虽然很强，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当对手拥有超绝的控场和计算能力，以及亲身将其应用于实战的能力，快准狠地施展开来，便足以一次次覆盖「窄门」预演的未来。 说到底，异能力终归是有限度的，而聪明人的头脑，却是可以无限扩展的空间。 粉发少年看向纪德紧绷的背脊，灿蓝眼眸中倒映着异能武器流转的盈盈光芒，一时间竟有种深陷于杀戮氛围所衍生的美感，格外的狂热动人。 赌徒，疯子，杀人魔…… 各种各样的□□曾将他彻底淹没，导致他有段时光根本没办法接受过分沉溺于其中的自己。 但这回没关系的。 因为“院长先生”，森先生已经同意他放开手脚了呢。 愈演愈盛的光芒扩散开来，将他眼中的世界渲染成无边无际的极亮领域，任何人踏足其中，都会被铺天盖地的杀意所针对，当场落得尸骨无存的结局。 兴奋夹杂着颤栗感猛然窜入神经，带起一阵阵的电流，直达最为末端的指尖，使得小指都在为此欢愉地轻抖着。 这种感觉，真是睽违已久了啊。 “呼——” 栗原涉呼出一口气，下一刻，竟放开了牵制着男人的鱼线，一手握住一柄短刀，随即一跃起身，开始绞杀足足高了自己一大截的强壮男人。 满屋子的武器随着他的指挥同一时刻发起攻击。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然后，请您安眠吧，纪德先生。” 第41章 森厨.41 虽说【刺客】的暗杀行动总是悄无声息的, 可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外加目标人物拥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值时，便免不了像寻常打斗一样，搞出乒乒乓乓的响动来。 而放开手脚的栗原涉又绝不属于低调的类型, 哪里还愿意去费功夫隐瞒——或者说, 他完全不介意敌人的数量再增加一些。 酣畅淋漓的战斗与杀戮，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 于是没过多久, 屋外驻守的士兵们便被室内不断响起的声音所惊动, 忍不住握紧代表身份的老式手.枪，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向其靠近。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破门而入的打算。 毕竟, 纪德为了防止有关「那样」东西的情报泄露引来天灾，已经提前下达过禁止入内的命令。 无论是出于服从上级的本能，还是对他自身实力和异能的信任，都阻碍着士兵们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得不再忍耐片刻。 ——若五分钟后仍旧如此，就顾不得许多了…… “嘭轰——！！！” 结果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 港口黑手党的援救部队竟然来得迅猛无比, 仿佛一早就探明了他们藏身的老巢, 这会儿以无比粗暴似悍匪的态势直捣黄龙, 直接轰飞了厚重的大门。 被连根掀起的铁石碎块如同急雨般疯狂掉落。 若仔细观察, 便能发现它们每一块都带着隐约的红光，仿佛裹着层鲜艳的血色, 像极了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的陨石群。 紧接着, 为首的人影向前踏出重重一步，直接使坚硬的水泥地爆发接连不断地悲鸣, 仿佛是被一只体型庞大的巨兽用力猛踩, 跟着朝四周扩散开密密匝匝的可怖裂痕。 啪啦、啪啦啦…… 不必等其靠近, 不断崩裂的地面就已然向士兵们宣告了来者的身份。 ——是港口黑手党的王牌，被称为「重力使」的中原中也！ “真是多·谢款待了啊。” 活跃于都市传说中的橘发少年抬手推了推帽檐，用一双蕴含着风暴的湛蓝眼眸审视着此次的敌人，随即扯开唇角，扬起了绝对与友善一词无缘的笑容，“一群喜欢躲起来耍阴招的耗子，可算是被老子找到你们的巢穴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有多窝火，简直像一头被激怒的暴龙，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 若是两个（某种意义上）联手制造了陷阱的家伙这会儿瞧见他的样子，恐怕都得挂上不知情的无辜脸，假装所有的坏事都跟自己没关系。 被一杯酒放倒然后又被晚一步抵达的同僚们围观睡姿什么的……足以排上他今年丢脸事件的第一名。 幸好他人缘不错，否则的话，估计得被人一直嘲笑至明年了吧。 ——首领被绑走，自己却呼呼大睡……啊啊啊，这是彻头彻尾的失职啊！ 更可悲地是，他之所以能成功打个翻身仗，气势汹汹地登场放狠话，竟是全靠死对头不知何时留在他口袋里的信号接收器，方才一路开挂般地准确追踪至此，半点远路也不曾绕过。 连同他一起赶来的尾崎红叶都暂时收起个人成见，轻声感慨着太宰治的机敏。 “虽说那小子不太招人喜爱，但智谋方面却是旁人无法比拟的，中也，你还有得学啊。” “大姐……” 中原中也无比憋屈，然而越气越词穷，只能继续将火力集中在害自己不爽的源头处，近乎凶鬼恶煞一般扬声断定着敌方的末路。 “放心，今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 失去了拥有预知异能的领头人，一群久经沙场的士兵再垂死挣扎，也终归无法掀起太大的风浪，很快就被□□一方的攻势打得落花流水，成为了重力炮制的阶下囚。 扫平大厅动乱的橘发少年犹不知足，随手揪起一个动弹不得、连自杀都无法做到的犯人，居高临下地询问道：“喂、你们的首领在哪里，该不会是逃跑了吧？” “我们、绝不当逃兵……” 大约是被戳中了痛处，身着破败灰色斗篷的男人竭力咬紧牙关，诉说着他们的核心理念。 然而中原中也对此并不满意。 武斗派向来懒得听人废话，是不折不扣的效率党，眼见从对方嘴里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干脆转过身，准备一间间搜过现场的全部房间，掘地三尺亦要挖出点有用的线索出来。 以他觉得男人就应正面互刚的理念来分析，「mimic」的首领多半是中了类似于调虎离山的戏码，不然哪里能忍耐到全军覆没还不现身的？反正换位思考的话，他可做不到如此淡定。 等同于他监护人的红发女性则肩负起了寻找自家首领的重任。 不过比起莫名神隐的纪德，作为人质的森鸥外却过分轻松，仿佛与前者调换了身份一样，居然在她进屋的当口，万分悠哉地率先打了声招呼：“看来，战争已经结束了啊。” 那语调里有种道不明的情绪，依尾崎红叶敏锐度，也只能隐约察觉他是有些感慨的，至于他是遗憾着什么亦或有了意外收获之类的，便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一个称职的部下若想活得久且舒心些，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擅自揣测顶头上司的种种想法。 于是她照常以袖口掩住嘴唇，轻笑着回应道：“见您安然无恙，中也那孩子总算能安下一颗心，不必太过愧疚了呢。” 当然，该敲边鼓的地方还是得敲。 她可不是心思单纯的武斗派，相信心思诡谲多变的首领和太宰治缺乏应变能力，是被迫跟着敌人离开的——要知道，世间根本不存在比这二位更狡猾的家伙啊。 如此褒贬参半的信任感真是不知该喜该忧。 “嗯咳……” 森鸥外心虚似的干咳一声，示意自己已经接收到了她心底的不满，然后站起身抖抖面料挺括的风衣外套，端起了首领应有的严肃做派：“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前去收割战果吧，红叶君。” 容姿秀丽的女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侧身为他让出一条向外的通路。 闻声，镇守大厅的黑西装们恭谨垂下眼帘，整齐划一地朝着他的方向跪了下去：“Boss.” “将敌人全部处死。他们既有胆量进犯横滨，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与私下里平易近人的模样全然不同，每当他回归上位者的身份，便展现出了令人心惊的冷酷和淡漠，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一个命令下去究竟有多少人要为此丢掉性命。 哪怕最初对「mimic」放出消息、将其引入横滨的人正是他，也全无愧疚和心软之意。 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嘛。 解决掉棘手的入侵者之后，他就可以从政府的手中得到自己精心谋划而来的开业许可证，使港口黑手党彻底合法化，不用再过着内忧外患的、几近踩着钢索谋生的忐忑日子。 相较于年轻时的野心，眼下的他当真算是安分守己许多了啊。 ——唉，异能特务科那帮家伙该为此知足才是。 不间歇响起的枪决声和惨叫混合成凄厉的背景音，裹挟着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反复飘荡，远比任何一部恐怖电影更加瘆人。 别说是普通人，就连见惯了厮杀场合的黑手党们面对单方面的杀戮，也不禁脸色微白，自觉近一周的噩梦成分瞬间预定完毕，夜晚根本不用着吹空调降温了。 森鸥外面色如常，甚至还能指挥着没什么头绪的橘发少年，亲切告知道：“中也君，去左手边拐进去第三个屋子找找看吧。” “是……” 被点名的武斗派老老实实领命，暂且收敛了年轻人特有的浮躁，将脑袋里始终飘荡不散的“见了混蛋青鲭绝对要打一拳泄愤”的心思用力压下去。 工作的时候尽量无视个人恩怨……无视无视。 结果待他推开紧闭的房门，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维持假面，当即不受控制地张大嘴，恍恍惚惚地发出一声变了调的问候：“太宰你……没问题吧？” “啊？没事，我可好得很呢。” 黑发少年瞥了一眼右侧尚未闭合的窗户，以及那柄嵌入生锈边缘的染血手术刀，随后冷笑一声，将某个家伙特意为自己留下的“罪证”拔出握好，用阴晴不定的态度反问道：“中也，如果说「mimic」的首领是我一个人杀死的，你会相信吗？” “哈啊？开什么玩笑……” “果然，连没脑子的蛞蝓都不信嘛！” 仿佛是获得认同一样，他孩子气地挥舞着手术刀，仿佛没瞧见不远处躺在血泊之中的银发男人一样，撅起嘴不住地抱怨着强塞给自己的剧本。 ——让一个战五渣来顶锅，像话吗？ 身为知情者之一的森先生恐怕要为此笑到腰间盘突出了吧！ 无权参与头脑派剧本游戏的中原中也忍不住额角直跳，又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反抗对方侮辱自己智商的恶劣行径——因为他是真的没办法相信啊！横滨杀神太宰治？这说出去谁能信？！ 两个死对头罕见地达成了共识。 为避免大脑宕机，橘发少年勉强屏蔽了嗡嗡作响的眩晕感，转而关注起了下落不明的“人质三号”。但他不问还好，一问便引发了太宰治的劣根性，恶言恶语地打击起他的粗神经来。 “她啊，肯定是在森先生的怀里寻求安慰呀——” “小矮子，这回你可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呢，哇，实乃人间惨剧~” 第42章 森厨.42 现实情况与太宰治估摸得略有偏差。 被判定为心机绿茶属性的粉发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外走, 制造着听闻外界的救援所以赶忙求救的假象给别人看，再趁机一头扎进首领先生的怀抱撒娇卖萌——那的确是他惯用的戏码，但此时此刻，却有些难以做到了。 “呼、呼……” 战斗带来的沸腾感持续干扰着神经, 令他不自觉地急喘着, 时不时靠吞咽的动作来缓解喉咙内部的干渴，像极了发着高烧的病人。 可那双灿蓝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有着难以掩盖的狂热之光, 实在是没办法用生病或者惊吓过度来解释。 为此他不得不随便钻进一间废弃的空屋子，如同缺乏安全感的长毛猫一样, 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待在角落里瑟瑟抖动着。 光看背影的话，当真是惹人怜爱的单薄模样。 唯独他自己最清楚，幸亏没有开启【狂战】模式, 被附赠狂化debuff，否则就算打败了对手, 杀红眼的他都无法停得下来, 哪里还能像此刻一样拥有着大半的清明感。 ——拿捏不好分寸, 可是很容易误伤森先生的…… 脑海里浮现起熟悉称谓的瞬间, 他便本能抱住双臂, 如同怕冷或者遏制着体内的某种冲动般，不断吐露着微不可查的呢喃：“院长先生, 想要、院长先生的表扬……” 明明他做了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坏事, 甚至失控暴走过，可院长先生仍然大度的包容着如此糟糕的他, 愿意一次又一次, 无比温柔地安抚他混乱的精神世界。 ——“乖孩子, 做得很好”、“乖孩子，你没有错”、“乖”…… 如同海浪轻拍沙滩所留下的絮语，他濒临危险状态的神智总能被一次又一次的拉回原处，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黑暗中显现的一道光芒，清晰勾勒着他所熟悉和信赖的成熟面容。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如此了。 可这会儿的他并非身处福利院，也明白刚刚为自己打开枷锁的男人绝非他的心选对象，而是有着相同长相和能力的另外个体。哪怕是用平行世界一类堪称荒谬的假说来解释，二者仍然有着不小的差别。 他亲近所有的“森先生”，不代表每个“森先生”都能为他填补内心的漏洞。 更何况，外面那位貌似首领的森先生一定忙着统筹运作，根本无暇关注他的死活。毕竟，主动贴着不放的他，看起来委实太好用了些，像极了趁手的工具——有谁会珍惜唾手可得的东西呢？ 他没有为此抱怨的意思，仅仅是就事论事而已。 毕竟，自己也不过是将对方当作临时果腹的代餐，没什么资格去计较太多吧。 ——快点熬过去，实施下一步计划，然后去找院长先生…… 栗原涉用力攥紧五指，令原本就渗着血的掌心进一步加重疼痛，向下流淌着醒目的红色，借此来独立“治愈”自己堆积已久的郁结。 或许是全身心竭力融入贤者时间（？）的缘故，导致他的五感敏锐度大大降低，竟然没有听见门外传来的隐约脚步声，以及短促的单方面交谈。 “这里交给我一人即可，红叶君不必担心。” 靠着过人的分析判断能力，早已掌握了仙女猫全部动态的黑发男人制止了部下的跟随，而后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尾崎红叶自然不想忤逆他的意思，反正敌对组织已经全军覆没，危险彻底解除，外加自家首领又是如此的游刃有余，她哪里用得着多操心些什么，便直接颔首告退了。 反正除了正经的工作时间外，对这不务正业的师徒二人，□□高层中唯一的女性干部是完全没心思搭理他们的。 日常被她嫌弃的首领先生扯松了围巾和衣领，难得在正装期间流露出些许的随意感，而后推开面前虚掩着的房门，歪头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 那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激的吱嘎一声轻响，哪里还能瞒得过生性警惕的猫科动物，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距离自己不远的粉发“少女”便灵巧飞跃，直接将身体塞进了最角落的边缘地带。 若对方是短发的话，恐怕当场就得炸开，彻底变成毛茸茸的可爱一蓬。 可比起那样，他倒还是更喜欢栗原涉长发飘飘的样子，总有种想要顺着顶端轻轻抚摸和挽住柔顺的尾端向后拉扯的矛盾想法。 归根结底，应该是他的掌控欲作祟。 “涉君……” 年长者当即占据主动权，如同寻找着不小心走失的家养猫般，一边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缓缓接近着他所在的位置，以实际行动宣告着自己的到来和绝不给他偷溜机会的心思。 “因为你不愿意去见我，我便来了。” “……” 处于特殊状态的粉发少年伸手捂住了耳朵，一副不愿深陷虚假陷阱的警惕态势，与之前主动与森鸥外贴贴的亲昵模样判若两人。 可紧接着，他的左手便被人从后方握住，旋即颇富技巧的收紧，令他受伤的掌心充分因疼痛而丧失力气，软绵绵地随着对方的动作向后，被迫恢复了一只耳朵的听觉。 “受伤了啊——” 男人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如同拨弄着琴弦，以漫不经心的力度骚扰着他的耳廓，令它感受到了如有实质般的抚摸，“不介意我帮你做一下应急护理吧？” 说话间，对方仍是没有给他选择或者反抗的空隙，自顾自地用口袋中常备的纱布处理着伤口，很快就包扎完毕，还不忘帮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与寻常的手法不同，它并非是落在他的手背，而是挺立于掌心之间，仿佛是被他捧住的、染了血的真实蝴蝶，稍微一触，便要展翅飞走了。 他本能收拢着五指，将自己所获得的“礼物”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见状，重操旧业的首领先生低笑一声，以打趣的口吻说着富含深意的台词，“看来，涉君很喜欢哦。要不要考虑将它永远留下呢？” “请您不要擅自煽动我的情绪啊，要知道……” 好似温驯的绵羊般压制着本性任他撩拨的栗原涉微微侧首，转动着一双饱含奇异光亮的眼眸，真真切切地看着他，不再是借机去寻找自己所迷恋的影子，于是连声音都跟着变得微妙起来，“我可是很容易失控的呀……” 与熟知他过去遭遇的院长先生不同，未曾深入了解过真相的首领先生大约是被他乖顺的表象迷惑，认为他极好控制吧？ 很明显是大错特错的结论哦。 兀自隐藏着獠牙的小恶魔又起了坏心思，干脆转身将男人推倒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丝毫不考虑他整洁的着装遭受了何等折磨，就这样俯视着跌落尘埃的猎物，缓缓展露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光说不练大概很难令您有所体会，不如，亲身体验一下？” 森鸥外没有回答，单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的举动。 若是解读这小动作所包含的内容，无疑是代表着“以下犯上？涉君来做的话，好像还挺有趣的”之类的心理活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于是被挑衅的猫科类毫不犹豫地亮出一口小白牙，朝着试图从临时饲主转正的男人扑了过去，对准自己觊觎许久的脖颈咬下。 喉结、大动脉…… 很多脆弱的器官皆集中于此，所以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将命脉交给旁者，以免不小心一命呜呼。 森鸥外本该处于最谨慎的行列当中，偏偏到了当下这种场景，他却像抛弃了身体的本能似的，竟还抬手抚摸着身上人的长发，鼓励般地低语道：“涉君比我预计中要更加温柔一些呢，感觉、还不赖……” 被他施以摸头杀的小家伙磨了磨牙，带动咬住的一块皮肤都跟着颤了颤。 不肖说，肯定是破了。 要知道每个铲屎官都得经历被猫主子抓挠咬的过程，才能建立起塑料友情，好诱惑TA之后肆无忌惮的躺进自己怀里翻着圈的撒娇——伺候不好的时候，该咬还是得咬的，顶多是克制一些。 可养猫的乐趣就在于看他释放天性，作威作福的骄傲态势嘛。 被磨平了爪尖还算什么猫。 舍身喂猫的首领先生滚了滚线条分明的喉结，再度发出一声低笑，故作无奈地道：“说起来，咬这种地方总感觉有些引人遐想呢……涉君确定，你不是为了向外宣示主权吗？” 成年人的骚话总是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结果低头奋斗的粉发少年忽然松开嘴，微微撑起身子，幽幽地征求着他的意见：“我真的可以吗，森先生？” 第43章 森厨.43 逗猫终被咬。 首领先生虽然对此早有准备, 甚至在进屋之前就松开了衣领，方便栗原涉向（他观察中）留意许久的位置下嘴，也算是印下了一枚带有约定意味的痕迹。 众所周知, 猫主子咬饲养者的行为大多是出于警告意味, 表达着“你的动作让我感觉不舒服”、“你是个笨蛋吗”、“没经过允许禁止靠近”之类的潜台词, 但发现自己真的叼住铲屎官堪称脆弱的皮肤, 还不小心搞出了血，便会当场采取补救措施，帮忙舔舔以示愧疚——当然，少数不服管教的家伙更多则是象征性的弥补，其真实内核依旧无法摆脱作威作福的根本。 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可不止是专属于人类的手段。 而本质是个坏坏的粉发少年显然为后者，当场就给了缺乏深度养猫经验的男人一连串的教训。 待森鸥外好不容易站起身, 简直到了缺氧至头晕目眩，恨不得扶墙来表达自己虚弱的地步。 天知道开启了放纵模式的小家伙究竟咬了他多少下, 根本就是逮到哪里啃哪里, 仿佛要给他用牙印编织一条特殊项链, 导致他脖颈连带着锁骨附近都泛着发麻的阵痛感，不用照镜子一样能猜到画面有多凄惨。 ——光靠围巾肯定是挡不住了…… 别说是像往常一样使用随意的戴法, 哪怕是一圈圈裹紧, 也遮不到耳根的位置啊！ “是森先生说我可以宣示主权的嘛～”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粉发“少女”摸了摸唇瓣，仿佛是在回味着令自己愉快的过程, 全然不见先前的苦闷模样。 所以说, 他真的很容易伤害森先生嘛。各种意义上的。 就算与院长先生为他治疗的方式不同，但不得不承认, 如此直接的办法更加有效一些。不过副作用也很严重,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上瘾, 演变成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嚣张态势。 唉, 代餐太美味可是很难办的呀。 “我帮您用纱布贴一下吧？别躲哦，就当是报答您为我做过的事情嘛。” 该表现的时候栗原涉从不含糊，立刻兴致勃勃地接过了本该是爱丽丝上场的护士工作，踮着脚往男人的颈边凑，却莫名令“患者”产生了一种养好伤再继续当磨牙棒的悲哀错觉。 关键时刻骚话频出的年长者不由沉默以对，战术性维持着不动如山的假象。 相信他，如此狂野的痕迹压根不会令人想歪，而且出于对他的畏惧，组织内部也绝不敢胡乱传播奇怪的流言。毕竟敢对他下此毒手的小家伙，大概全世界只有爱丽丝（在外人眼里）有这个特权，谁能猜到是他身边貌似乖巧的仙女猫呢。 不过，他还挺喜欢栗原涉围着自己乱转的样子，所以并不想制止。 开始享受养猫乐趣的首领先生逐渐朝着新领域狂奔而去，暂时没有回头的打算。 然而如此温馨（？）的氛围没有维持太久，便被他热衷搞事作死的弟子带领着不解风情的直男搭档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森先生，中也不相信是我干掉了「mimic」的首领诶！” 为防止事后被老师找麻烦，太宰治自然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闯进门，再拿死对头作为挡箭牌来彻底转移集火点，顺便不忘拖害得自己顶锅的罪魁祸首下水，“难得我冒着莫大的风险去努力完成任务呢，您说，该怎么奖励我呀？” 说罢，他光明正大的摊开手，一副理直气壮讨要功劳的欠揍模样。 这也算是一轮新的试探。 既然某个同属性的家伙有加入港.黑阵营的趋势，他倒是要瞧瞧，身为顶头上司兼教导者的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稍有偏袒，以后他便拿捏好尺度，不仅能挫挫对方的锐气，还可以连带制约着热衷给自己设套的森鸥外。 敢把注意打到织田作的头上，哼哼……没成功也不能原谅！ 很可惜，刚刚与代餐建立新联结的仙女猫同样反应机敏，却完全没有插足师徒之间谈话的意思，反倒直奔着捉摸不透个中关系的单纯武斗派而去，瞬间流畅地转移了话题。 “中原先生，刚刚好可怕啊……” 女装大佬的自我修养就是无论何时都能仗着外貌优势，当场拿起白莲花或者绿茶的剧本，令敢于撼动自己地位的家伙无路可走。他一秒钟憋红了眼眶，旋即捧起橘发少年的双手，软声诉说道：“要是救援来得再慢些，我真不知还能不能撑得过今晚……您不必觉得愧疚，我知道，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意外。” “啊、嗯，你、你能理解就好。”标准的直男哪里能扛得住如此攻势，立刻晕头转脑地应和起来，根本没有功夫怀疑其中的猫腻。 粉发“少女”当即面露感激之色，进一步发表着无比天真的宣言：“中原先生和您的同僚都是大好人，我会尽全力报答你们的！” 没有去费尽心力地辩解为什么与他的顶头上司独处一室，而是以中原中也作为主线切入点，制造大量的留白供人想象，两句话就为未来铺好了路，是标准的栗原式回答。 于是之前他在死对头的一番冷嘲热讽下所衍生的不适感，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没错，他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捡只流浪猫回家照顾，保护好她的安全是作为临时饲主的基本操守，至于她是不是到处蹭饭什么的……不应该管得太宽吧？ 始终没开男女私情之窍的武斗派顺利说服了自己，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去。 殊不知，并非所有的饲养者都如同他一般大度。 明知啃过自己的猫主子是与难缠的黑猫隔空交锋，但首领先生的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向了对面两人交握的手指，内心里隐约浮起一丝不快——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他此刻忽然意识到，将猫放进别人家里养好像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说起来，最初他是抱着什么心思来着，让中也君出卖色相吗？真是不明智的决定啊。 涉君明明喜欢的是他这种年长成熟款。 思及此处，首领先生的心情较刚刚明朗了一丝，开始着重考虑起之后该如何安置和养猫的问题。 “关于太宰君的奖励——” 刻意拖慢半拍处理弟子的男人正好借题发挥，延续着栗原涉的台词进行了新补充：“我来帮你安排一位新邻居吧，如何？” “哈啊？新邻居算什么奖励……” “织田君是你的朋友吧？据说，他养了五个孩子，生活方面很拮据呢。” 令人意想不到地，森鸥外跳出了当前局面，同样没有选择按常理破题，反倒是提起了自己本来定好用来与「mimic」首领进行最终对决的棋子，意味深长地感慨着：“通过本次的考察，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我是个惜才之人，并不想错过啊，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为他升职加薪呢。” “——所以，太宰君意下如何？” 被点名的黑发少年反射性垂下眼帘，连带着覆盖大半张脸的绷带都跟着有种滑落的趋势。 但凡涉及自家佛系好（老）朋（父）友（亲）的问题，向来无拘无束的自杀狂魔就变成了套着项圈的猫，各方面要皆要受到限制，这会儿罕见尝到了束手束脚的滋味。 猫主子和铲屎官的感情绝非单向输出，而是真实的双向奔赴。 至少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不愿意看见织田作之助受伤乃至身死的，不然这一次，他也不可能以身犯险，如此卖力地除掉纪德。 谁料想，他利欲熏心的教导者居然反过来揪住了他的小尾巴。 那话语中暗含着的，分明是“太宰君再闹的话，别怪我利用职权做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啊”。 ——唉，被压了一头的感觉可真是……明明是他先想到的牵制方法，结果被不要脸的森先生拿走套用了呢。 如果他哪天真如对方所担心的那样谋权篡位，一定是被逼的没有其它出路，要怪就怪老狐狸实在太可恶吧。他不无恶意地想着。 “并非每个人都愿意向上爬啊，森先生。” 不满归不满，尚未如隔壁世界的自己切实体验过丧友之痛的少年依然神气活现，飞快给出了一语双关的答案，再以打趣的方式缓解着略显险恶的氛围，“若组织内部设立一个给养老人士写小说的部门，我想，织田作应该很乐意去哦。” “写小说能有什么……咳。” 野心勃勃的首领先生下意识想反驳，但“出息”二字还没弹出来，便倏尔回忆起自家老师的业余爱好，赶忙踩下急刹车，靠干咳来结束自己的一时失语。 总觉得后面会随时落下一记拐杖重击…… 他心有余悸地反手摸了摸后脑，将天线般翘起的呆毛用力压下去，以免影响自己的靠谱形象。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心绪，太宰治忽然眼神一亮，开启了趁火打劫模式，高举双手连番提议道：“写小说有什么不好啦？组织不是要走入正轨嘛，文化输出也是很重要的呀！现在是新时代啊，森先生，干脆为森氏株式会社增添一个□□，怎么样？” “目的性太明显了吧，太宰君。”被他跳脱思路搞得有些头痛的教导者不禁低声吐槽。 但找到了新方向的作死猫完全不肯罢休，眼神亮闪闪地握住拳头，简直堪比向家长索要玩具的孩童，格外地强词夺理：“您答应给我奖励的，我就要这个！” 第44章 森厨.44 港口黑手党目前学历最高的当属身为首领的森鸥外, 东大医学科毕业，拔尖的高材生。 但这并非因为组织所需，而是与他早年的生活和追求有关——若不是当年常暗岛的「不死军团」计划失败, 大大阻碍了他的仕途之路, 恐怕他根本不会以黑医的身份扎根横滨, 继而成为夏目漱石的关门弟子, 所谓的「三刻构想」也就无法像现在一样顺利实施。 老话说的知识改变命运之类的，在他身上似乎印证得不是很彻底。 更何况，身处动辄打打杀杀的里世界，勇于一脚踏入其中的人，大多都是出自贫民窟或者家境不好的小混混，哪里有几个像他这样接受过高等教育的。 就算是目前的高层中, 身为干部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以及年龄更大一些的尾崎红叶, 同样没有进入过正规学校进行过系统性的学习, 实属放任自流派, 全凭个人觉悟。 不过前者的状况比较特殊，虽然没上过一天学, 却从小拥有专属家庭教师, 外加天资聪颖，于是很早就将书中杂七杂八的知识吸收得差不多, 溜进战火纷飞的租界地区寻找刺激了。 所以从他嘴里听见“文化输出”一类的词汇倒并不令人意外。 抛去他的私心不谈, 常年处于开荒状态的首领先生很难不为此感到心动。 凭他一己之力去提高整个港口黑手党的档次，不再被人当成鱼龙混杂的乡下组织什么的, 委实是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那么, 对外输出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起码先搞好对内输出啊！ 他的目光陡然犀利了起来。 全凭社会教育的武斗派率先背脊发凉, 下意识想后退半步，却为了面子不得不强撑着，微微扭过头望着墙壁，假装跟自己没有关系。 但此时的他尚且不知，身旁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森厨，一秒便读懂了黑发男人眼神中传达的意思，当即故作羞涩地响应道：“假如您真有开设□□的想法，正好我还挺擅长绘画的，可以稍微帮帮忙……” “能有这份心意就很好了。” 本就打算将栗原涉带进组织效力的首领先生展现着长者特有的温和神色，全无半分的急迫感，甚至还主动放缓了节奏，“等我仔细思考过后再给你答案吧。” 通过近几天的接触，他自然看透善于伪装的小恶魔十分享受大隐隐于市的感觉，本质是个不爱出风头的类型。刚巧他已经拥有了几张明牌，恰好缺少好用的暗牌，得找个合理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将人给塞进去，方便随时听从自己的安排。 秘书或者小小的文员之类最合适了吧。 但在那之前—— 森鸥外的视线自粉发“少女”的手腕一掠而过，笑容愈发地和煦，“先回去好好休息，大家今天都辛苦了。” ——他还有必须要搞清楚的疑惑。 - 栗原涉的脑袋里大概是安装了森学解读机和感应器，几乎不用对方开口，便能够完美接收信号。 可让他一五一十地向身为首领的森鸥外说明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和有关「书」的问题，实在是弊大于利，属于没有必要的冒险。 于是他难得逃避了私下接触的机会，坚持赖在中原中也的公寓里不挪窝，就算是肩负着传递消息重担的人形异能体频频上门探望，依然摆足了拒不合作的架势。 反正他还没加入港口黑手党，对方休想通过职权逼他就范！ 顺带一提，首领先生不知是报复他的绝情，亦或死不悔改非要跟萝莉控属性终身锁死，目前仍维持着爱丽丝的小萝莉设定，并没有朝着他熟悉的方向转变，一副要拽着他共同三年起步的安（糟）利（糕）状态。 “喵喵——”异能体睁大一双与他眸色相近的圆眼，仗着娇小的身躯由下方对他发起攻势。 光听她的叫法，不知情的家伙准保以为她在卖萌，唯独被骚扰了数次的粉发少年明白，这是她给自己起的爱称，偶尔心血来潮叫声喵酱都很正常。 “一起去玩嘛，林太郎最近工作量超大，距离秃顶更进一步啦，急需出门逛街治愈身心！” “明明是画图更加有趣哦~” 他一手提着临时同居人大方赠与的画板与支架，另一只手则握着素描铅笔，笑眯眯地婉拒了她的提议，“更何况，森先生之前不是说正在考虑创设□□嘛，我得提前为了应聘上岗做准备呀。” 最擅长玩文字游戏和攻心战的小恶魔今日也在正常营业。 爱丽丝明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偏偏又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能不情不愿地靠近两步，往雪白的画纸上瞄了一眼，嘟囔道：“你千万别跟太宰一样，是个终极抽象派杀手啊……” 想起曾经把自己活活吓哭的自画像，她就忍不住一阵胆寒，觉得脑子里被一堆黑泥覆盖着，不停回荡起吞吃着什么东西的黏糊声音。 呜啊啊，救命，黑泥精又来吃她的脑子了——！ 被恐怖回忆支配的金发萝莉当即抱住栗原涉的腰，可怜兮兮地小声哭诉着：“一定要画得很好看才行！假如你需要老师，千万不要跟林太郎客气！” “唉，小小姐，不要看低了我……对了，不如先给你画一张全身像如何？” 粉发少年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仿佛头顶金色光圈的小天使一样，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味，结果下一句话就暴露了恶魔尾巴，“来，脱衣服吧。” “？？？” “不全部脱掉的话，便无法诞生经典画作。” 为表明自己是认真的，他用双手压住爱丽丝的肩膀缓缓俯身，使得具有魔性魅力的面容逐渐靠近，于那双亮蓝色的眼瞳中一点点放大，直至彻底占据她的全部视线。 纵使他清楚的知晓，此刻森鸥外的意识并没有向自己开放，但并不耽误他通过异能体的记忆，送给对方一份美妙（？）的体验。 他贴住对方光洁饱满的额头，无比亲昵地，吐露了一句虎狼之词：“您记得《泰坦尼克号》中最美的那一幕吗？这可是启蒙了我的作画初心哦，我越是喜欢谁，就越想为他画一幅那样的作品呢……” 上升到了艺术的高度，怎么能算是耍流氓呢。 金发小萝莉明知道“她”是在调戏自己，却仍忍不住为此瞳孔地震。 就算她自森鸥外的本质里继承了太多的糟糕内核，可也不代表她能像真正的年长者一般，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场合，这会儿恍惚间又听起脑袋里响起了黏稠的动静。 噫——色.情怪往她的脑袋里注满了黄色物质啊！ 不愿相信自己精心挑选的仙女猫变了异，她再一次败下阵来，嘤嘤嘤地跑回去寻求安慰了。 成功保卫自由的小恶魔扬起了胜利的笑容，将暂时无用的画笔轻轻放在茶几上，转而拿起手机，拨通了同样每日发送骚扰短信的不靠谱神明的电话。 几乎是嘟声响起的一瞬间，对方便直接锁定他的位置闪现到位。 前几日被重力使气势汹汹追了好几条街的夜斗至今心有余悸，这会儿第一件事就是左右观察，反复确认着房屋的主人并未在家给自己设置圈套，然后才哭丧着脸哽咽了一声。 “那家伙真的好可怕啊……” “我知道，夜斗先生是缺少趁手的神器，不方便展开战斗吧。” 毕竟是真心实意帮助过自己的人，栗原涉很难忽略掉他的日常哀嚎，眼见着机会合适，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邀请道：“可能是命数将近的缘故，近来我也能看见一些灵魂……有一位，我觉得很适合给您当手下呢。” “哪里哪里？！”早就想摆脱“父亲大人”控制的祸津神赶忙扔掉痛苦面具，换上一副狂喜之色，像极了扒着别人拼命摇尾巴的大型犬，将犬科蠢萌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开饭了开饭了开饭了！ 要不是知晓夜斗的本性，见惯了龌龊场面的求生流心脏玩家估计会误认为他靠着吞噬灵魂充能，是个不折不扣的魔王预备役。 ——哪个正派神明在提起神器的时候会双目放光恨不得流着口水表明心迹啊…… 难怪他拉拢不到什么人（魂），换成心脏脆弱一些的亡者，恐怕当场就得被他吓得飞速逃窜吧？ 栗原涉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也不再耽误时间，领着碎碎念的家伙一路跋山涉水，踏进了自己曾短暂停留过的某处据点。 那原本还算干净的墙壁还印着当日的激战痕迹，如同被流星群砸过的地面，变成了坑坑洼洼的丑陋模样，间或夹杂着的暗色血痕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很奇怪地是，对负面状况感知极敏锐的神明竟然没有嗅到怨气之类的，横死后该有的时化现象更是全无踪迹，就仿佛已经被谁给净化过了一样——用不太合时宜的网络段子来概括的话，大概便是死者走得很安详吧。 “他得到自己所追寻的安宁，于是放下过去的罪恶了。” 夜斗的视线落向空气中漂浮的一团棉絮般柔软的白团子，不由有些啧啧称奇，“这样的人，生前一定是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吧。舍掉曾经的爱恨过往倒也不算什么坏事，以后，就全心为我效力吧。” 难得正经起来的神明随即吟诵一段签订二者联结关系的帅气台词。 乍然闪现的蓝光之中，不断凝聚着一道高大的人影，很显然，经过最关键的赋名环节之后，他就能够完完整整的收复新神器了。 “名字的话……” 缅怀着初任神器的不靠谱神明略微摸了摸下颌，沉吟道：“……纪音？” ——等等，这扑面而来的人.妻感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啊？！ 第45章 森厨.45 被赋予“纪音”二字作为名讳的新生神器面无表情。 或许是一脚踏入彼岸的缘故, 他原本灰扑扑的衣着已然被洁白的和服所取代，看起来倒是比生前精神了一些，连猩红色的眼眸都不再死气沉沉, 微微多了一丝光亮。 失去全部记忆, 犹如白纸般重返人世，开启一段新的打工生涯…… 或许放在别人身上是段令人鼻酸的总结, 不过对于曾经一心寻求解脱的纪德而言, 倒不失为一种另类选择，足够他去细细寻找生存的真正意义了。 “哇, 你未免太高了吧？！” 或许是无法读取他过去记忆的缘故, 成为他新上级的不靠谱神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沉重的氛围, 因而照常犹如恼人的蝉一般, 吱吱哇哇的乱叫起来, “简直快要跟大黑差不多了，等再看见那家伙的时候, 我也能扬眉吐气啦！” 银发男人保持着沉默, 只用视线跟随不断围着自己乱转的家伙。 那是个光看着都觉得被吵到眼睛的蓝发少年, 然后不可避免地, 他的目光又落向了不远处，与房间内另外一位外来者打了个照面。 一种奇妙感顿时浮上心头。 作为神器的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时的记忆，本不应对谁感到熟稔, 可偏偏他就是觉得那粉发少女十分惹眼, 好似黑暗中散发着清浅光亮的小灯般, 令他不愿意错开视线。 对方也很淡然地由着他看个不停, 根本没有怯场的意思。 “算了算了, 我干脆带着你去跟他们炫耀一下吧！” 沉浸于喜悦中的蓝发神明自然没察觉到他的些微异样, 还自顾自地点点头, 一边伸手去拽他的胳膊，一边向提供线索的好心信徒（？）告着别：“这次真是多亏你啦，夜斗大人会记得你的贡献，来年为你多提供一些福祉！” “能帮上夜斗先生的忙是我的荣幸呀。”栗原涉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在意神明的许诺。 反正对于他来说，能及时还完人情就是最好的结果，不然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容易掌握走向，万一对方中途由善变恶，成为令人不耻的样子，他还得多费些功夫——帮完忙之后再顺手杀掉，以免继续找自己麻烦。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那种事情。 人心，是最为难测的东西。 弯成漂亮笑弧的灿烂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紧接着便若无其事的消失了。 夜斗自然很满意他所表现出的忠诚（？），这会儿帅气地一挥手，便准备带着晋升为自家神器的男人离开。谁料，对方竟如磐石般稳固不动，反过来令他踉跄两步，直接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惨遭重创的鼻梁骤然涌现一股难以忍受的酸楚，激得他眼眶泛红，几乎要流下两道瀑布泪。 “好痛，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 银发男人依然保持着沉默寡言的人设，像是根失去生命的木桩，任由旁侧如何热闹喧嚣，皆不会对此产生丝毫反应。 但很奇怪地，他的目光始终不曾挪动，顺着他的视角一同望去，便会发现神色微妙的“少女”捏了捏额角垂落的柔软发丝，随即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 ——唉，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啊…… “嗯……嗯嗯？” 虽说夜斗平日里脱线得厉害，但关键时刻总有着令人意外的敏锐度，这会儿视线顺着两方来回游移，最终非常崩溃地感知到了某种真相，立马换上了看绅（hen）士（tai）的犀利眼神。 “你这家伙不要刚'出生'就变成痴汉啊！快给我醒醒！” 话虽如此，他反射性地摸了摸后颈，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刺痛——当神器产生糟糕邪念的时候，便会使赋予自己名讳的主人跟着遭殃，不得不承受针扎一样的连带惩罚，严重一些的甚至会令他感染「恙」。 可眼下的情况明显没有那样糟糕。 于是他只得收敛不正经的嘴脸，有些狐疑地小声分析着：“难不成是生前见过面，所以才有特殊反应吗……” “夜斗先生，他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亲手终结纪德性命的粉发少年略微蹙起眉，展现着几分困扰和愧疚，就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听道：“该怎么处理才好？都怪我，什么也不懂就擅自为您找来神器……” “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面对着主动往自己身上揽错误的无助流浪猫，尚未卸下临时饲养者角色的好（老）忽（父）悠（亲）神明当即制止了对方的胡思乱想，顺手删掉了脑袋里飘起的怀疑情绪。 没错，一切都是意外而已！ 为了解决问题，他只得以当事人作为切入点，语重心长地提议道：“纪音，我们来谈谈吧？” “……” “无论你想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是真的，你不要无视我啊？！” “…………” 任由不明真相的夜斗软磨硬泡，新生的神器硬是保持着不动如山的姿态，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的蚌类一样，根本不愿意开口。 那样子真是令人好气又好笑，恨不得伸手去捏他的脸，试试看能不能破除他的封口状态。 眼见着蓝发少年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成了如今的漏气咸鱼，站在一旁观望的栗原涉终于大发慈悲向前迈进几步，来到了银发男人的右手边，仰起脸与他沟通。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着夜斗先生离开呢？” “……”他有些反应迟钝似的眨了一下眼睛。 因为他自身的威严气质并未消退，所以搭配着如此缓慢的动作，并不会令人觉得蠢萌，而是有一种极度认真和专注的感觉。 他在审视着看似温和无害的小家伙。 明明二者之间拥有相当大的身高差，可莫名让他有种想低下脑袋，方便对方跳上肩头作威作福的冲动，像极了面对着猫主子的大型犬科生物的想法。 与其说是不能得罪，倒不如定义为不想得罪才比较正确。 “在我看来，这样的归宿还算不错哦。” 粉发“少女”歪歪头，用一种充满探究性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借此来触碰他的灵魂一样，语气轻柔地安抚着：“既然已经重来一次，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也算是敬重对手的一种方式了。 虽然栗原涉是个缺乏同理心的家伙，为了达成目的，经常混入某方阵营暗中引领事态发展，将反水和背刺的技能玩得风生水起，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可一旦碰见由于走错路或者被逼上绝境的、让人惋惜的可怜家伙，便忍不住想做点力所能及的安排。 与补偿什么的无关，他可不是烂好人哦。 顶多是有些可惜，谁让纪德最后说的话实在是…… “……暂时。” 不知是不是被他触动了某根神经，成为神器的男人首次以喑哑低沉的声线诉说着自己的想法，但短短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音节，依然让人有些猜不透其中的含义。 拒绝深思的不靠谱神明当场放弃治疗，开始自抱自泣，万分哽咽地表示着：“他可能有些未了的执念，错把你认成谁了吧。总之，既然他暂时不愿意走，就先任其发展，反正有我的契约束缚着，也出不了大问题。” “所以说……是寄养吗？”自由自在惯的猫主子突然警觉起来，连善解人意的表情都本能垮塌，隐约展现了一丝怕麻烦的本质。 没错，他的确是个麻烦制造精，喜欢搞事情，但并不代表着他乐意负责收尾工作啊？ 能为夜斗和纪德牵线搭桥（？），让二者各取所需，已经是他最后的良心了。 然而对面的两个家伙分明不想给他逃避的机会，一个满脸无可奈何，另外一个满目坦然，丝毫不介意他使用如此直白的形容。 换而言之，他被两只犬科生物给碰瓷了。 这就很离谱。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向来掌握主控权的狡猾猫主子估计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甚至要对此嗤之以鼻。 而此时此刻，粉发少年依然不愿向现实低头，干脆祭出了最大对神宝具，面色无辜地道：“夜斗先生您难道忘了吗？现在的我，可是寄宿于中原先生的家中噢——” “求求你不要提起他啊！” 被阴影支配的可怜神明哪里有功夫计较面子问题，赶忙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声嘶力竭地恳求着猫主子的怜爱，“就把纪音当成你的保镖吧？夜间是绝对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至少要解开这家伙的心结才行啊，不然以后连使用都很成问题呜呜，明明是很强大的神器啊……” “保镖吗……” “嗯嗯嗯嗯嗯！”若不是身高不够，这会儿夜斗恐怕早就按住银发男人的脑壳，一同向下鞠躬，摆出求人帮忙的诚恳态度了。 所幸，栗原涉仿佛是被他的提案打动，不禁目光微闪，流露出些许深思之色，随即长叹一口气，终于敲定了自己犹豫着、生怕打碎心底幻想的下一步行程。 “既然如此，能请你们二位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怕是刀山火海都没问题！”窥见松动余地的蓝发少年瞬间复活，大包大揽的应下了新任务。 对此，他眼前的“少女”不禁摇了摇头，神情却倏尔柔化下来，好似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轻声道：“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福利院而已。” ——曾经被院长先生管理着的那所福利院。 第46章 森厨.46 大约除了政府出资捐助的福利院外, 剩余的慈善机构都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将位置选在远离市中心的偏远郊区。 一方面是出于金钱方面的紧缺问题，另外一方面, 靠近大自然对治愈身心更加有利, 十分适合过早遭遇不幸打击的小孩子们。 所以栗原涉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带着两个临时队友找到了那栋自己熟悉的建筑。 偏向欧式风格又略显矮小的房屋总有种捉襟见肘的局促感, 从表面看就给人一种不够宽敞的印象, 而一旦走近，便能发现边边角角的砖瓦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仿佛伸手轻轻一推, 便能听见它们噼里啪啦掉落的不详声音。 庭院中央作为景观存在的喷水池则成了真正的摆设, 最大的用处或许就是作为饲养的器皿, 乘装着十几尾鲜活的、惬意游来游去的鱼类。 当然, 与常规意义中的观赏鱼不同，它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食物, 基本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艳丽卖相。 若是放眼望去, 还能发现靠近后院的土地被开垦得极好, 规规整整地种植着各色农作物, 明显被人照顾得很好，这会儿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 至于令人赏心悦目的、光用作装饰一途的鲜花类，很明显, 从一开始就不曾入住过这家以实用为主调的福利院。 纵使是住惯了冷板凳, 时不时靠捡废弃物过活的贫穷神明, 此刻也不禁小声吐起了槽, “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朴素啊……” “因为没什么人资助嘛, 全靠大家自给自足……” 闻言, 经常偷懒不干活的粉发少年耸耸肩, 并未陷入过去的回忆，自动为其覆盖一层美化滤镜什么的——毕竟，在森先生之前担任着院长的那一位，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大善人，动辄便将大家关进小黑屋里自我反思，实在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他和中岛敦可都是关禁闭的常客了。 彼时的他聪慧有余，却力气不足，异能也并未觉醒，于是很早就学会了装乖讨生活。但大人们自觉是这一方小天地的主宰者，极度厌恶被他那双眼睛看透的感觉，便总是找理由将他抓进去反思，希望能磨掉他与生俱来的、难以彻底遮掩的锐气。 结果事实证明，那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他根本没有想改变的意思，反倒学会了更多隐蔽踪迹的方式，每日上演着宛如捉迷藏一样的戏码。除了准时叼走一日三餐的食物，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外，几乎没人能将他给找出来。 简直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猫一样。 至于后来与他成为好友的敦，偏偏就拥有万中无一的灵敏嗅觉，无论他藏得再深，对方总能将他给揪出来，放在阳光下晾晒成一团软乎乎的猫饼。 有时候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应该称为孽缘更恰当。 没办法，中岛敦实在是不会说谎的性子，被大人们发现他具有如此好用的能力，自然就把寻找栗原涉的任务指派给他来完成。 为了避免他私心作祟，一次又一次放过挑战制度权威的小家伙，最懂得利用职权来压制下级的大人们直接将他们二者限制为连带关系，若他没有将人找出来，便一同取消了进餐的资格。 对于胃口极大的、未来名震里世界的虎化异能者而言，这无疑是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有什么会比没有饭吃更加可怕吗？！！！ 无法忍耐饥饿的小老虎含泪放弃良知，时不时就要把善于躲藏的同类（？）从各个角落里叼出来换取食物——当然，后来经过栗原涉的一番策反洗脑后，两个人达成了合作协议，从不良的死循环中跳了出来。 反正他偷拿一份口粮也是拿，偷走两份或者更多份，对他来说基本没什么差别嘛。 坚固的革命友谊便因此诞生了。 “我见到的那个太宰治身边，可是没有敦君的影子啊……” 回归现实，粉发少年习惯性地捏了捏下颌，思考着目前到手的情报，“而且自从森先生接手福利院，便引流了港口黑手党的救助金，将这里好好整修了一番……果然是时间线提前或者平行空间之类的吗。” 由于他不清楚森鸥外之前的情况，便无法准确推断，自己所遇见的首领先生究竟是过去的森先生，还是某个平行世界中走向另外分支的森先生。 为了验证个中的真相，他只能从自身下手。 即本世界中是否存在着另外一个“栗原涉”。 答案为肯定，则证明他的确是其它空间的外来者，掌握着可能性世界未来的信息，善加利用便可以改变本世界的走向； 答案为否定，则分为另外两种结果：第一，本世界的“栗原涉”意外身死，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第二，本世界的“栗原涉”被他的存在取代，成为了综合个体……该怎么总结呢，我意外杀了我自己？ 但对他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基本可以被归纳为乱窜世界线的基操了。 在他的大脑不断运作的短短两分钟之内，落入旁人的视角，他仅仅是稍微愣怔片刻，接着便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感慨道：“果然跟记忆中所差无几，真是令人怀念呢。我想先去拜访一下现任院长，夜斗先生要跟着我一起来吗？” “那种场合不适合外人打扰吧。” 夜斗反手揉了揉后脑乱翘的发丝，明显有些不自在，便拽着没有眼力见的银发男人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示意道：“我们四处逛逛打发一下时间，等下在门口等你，若是遇到危险也能及时……不对，福利院能有什么危险啊，我真是想太多了吧……” 大约是先前提过要给“她”当保镖的缘故，导致他的思维还一直停留在相应的部分没有更新。 可是……她明明是认可了保镖一词，方才同意了他跟纪音的陪伴吧？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啊。 不拘小节的蓝发少年无奈揉头，放弃了继续深究下去的好奇心，只当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还附赠了一个更加木讷的工具神器。 实际上，他的做法真是最聪明不过，足以用大智若愚来形容。 毕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不少故事里的炮灰都是因此命丧黄泉，成为了悲惨的前车之鉴——就算神明无法被轻易杀死，他也不想轻易惹下麻烦，更不愿意，失去自己随手捡到的流浪猫。 就当她是有自己的特殊理由吧。 - 栗原涉没有浪费时间，快速踏入了熟悉的走廊。 或许是临近餐点的原因，福利院本就少得可怜的工作人员更如同隐形一样，害得他走了一路都没碰到半个人影，最后还是敲响了院长室的门，才听见里面传来阴沉沉的回应，“请进，门没锁。” 随着“吱呀”一声代表着年久失修的滞涩轻响，屋内暗色的氛围便顺势向外流泻，带起一阵凉飕飕的冷风，直贴着访客裸露在外的小腿久久不肯离去。 ——定义为心理阴影作祟未免太夸张了吧？要知道，他可是处变不惊的成年人哦。 拒绝相信自己仍没有逃离过去记忆的粉发少年面色淡然，直视着窗帘紧闭的房间，就像是面对着幽深巢穴中休憩的巨龙一样，扬起了虚伪客套的笑容：“您好呀，院长。” “没有上门预约吗？请问，是来办理哪项业务？” 就算他关闭了【刺客】职业自带的隐蔽buff，尚未目睹过他走入女装歧途（？）的男人也绝不可能认得出来，这会儿便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营业态度，做着公式化的问询。 来福利院参观的人无非是两种，一类想要登记领养，挑选出各方面合适的孩子带回家，另一类则是想要做公益效应的大人物。 后者来访时的阵仗极大，提前半个月便要通知各方到位，整顿福利院的环境和内务，方便参观当天能拍出一些好画面，为自己多拉一些人气或者选票，根本不会像此刻一样平静。 而前者…… 男人看了眼容貌俏丽的“少女”，表情又变淡了些，显然是觉得“她”年龄不大，捣乱的成分居多。 见多了他臭着脸的栗原涉对此适应良好，甚至不等他提出邀请，便主动坐在了办公桌前预留给客人的木椅上，格外自如地答道：“我是替父母过来咨询的，家里想要再领养一个男孩呢。” “与其领养，不如等小姐您结婚生下自己的孩子，更令他们高兴吧。”院长一边整理着桌面的文件，一边不咸不淡地否决了他的要求，不算隐晦的下达了逐客令。 福利院又不是做人口.买卖的窝点，犯不着像推销商品一样，对外面来的客人有求必应。 男人缺乏表情的面孔写满了上述内容，同时抬起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心声。 碰了一个软钉子，当然不能打消栗原涉的积极性，他当即用手压住老旧的桌面，浅笑着为之前的说辞作了补充：“您误会了，院长，那孩子是我的远房亲戚，由于事故流落在外，家父家母只是想寻回他，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 “……好吧，你想找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具体的照片？”话说到这种份上，他眼前的男人哪里能有理由拒绝，便放下了送客的手，尽职尽责地确认着信息。 结果，当他的口中吐露出无比熟悉的音节后，对方常年笼罩于额发下的阴沉神色瞬间变了又变，还下意识朝着口袋按了一下，似乎想遮挡住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栗原，栗原涉。您仔细看看我的脸，应该会发现其实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吧，院长先生？” 第47章 森厨.47 不知该不该称赞栗原涉的伪装技术实在是太好, 在他开口提醒之前，福利院的现任院长根本就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对他的第一印象只有漂亮。 像是一只毛色艳丽的百灵鸟，忽然跳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并且自顾自地唱起歌一样。 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类, 都不可能产生反感，顶多是板着脸哄赶，绝不会出手去伤害“她”。 可一旦意识到“她”与「那个家伙」有着某种必要的联系后, 男人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变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脖子，导致自己快要因窒息而亡一样，胸口跟着剧烈地起伏着。 当然, 那下意识按住口袋的小动作并未逃过栗原涉的眼睛。 他对此深感新奇：虽然自己是个用乖巧表象遮盖刺头本性的家伙, 可实际上, 他完全没给对方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吧？倒是大人们麻木不仁的模样至今还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所以说, 院长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惊慌呢？真有意思。 “他已经、被人领养走了……” 似乎是勉强调整好了情绪，男人略显艰难地挤出了明显就是借口的说法, “出于保密条款的缘故, 我不能再将他相关信息透露给你知道，请见谅。” “理解是能理解啦, 但毕竟是拥有相同血脉的亲人, 能不能劳烦您带我去他曾经生活过的房间看看呀？”粉发少年最擅长拿捏着尺度提要求, 远比童年时期要难搞得多, 这会儿的表情当真是要多惆怅有多惆怅, 将女性的多愁善感模仿到了极致。 忧郁的美人委实令男性无法拒绝。 更何况, 他说得内容又挑不出什么差错, 当场一口否决的话, 只会加深个中的疑点而已。 于是现任院长犹豫再三, 终于僵硬着脸，领着堪称定时炸.弹的“少女”一同前往孩子们的房间，去寻找所谓的生活残留痕迹。 为了方便观察，以及表现出第一次进入这家福利院的陌生感，栗原涉故意落后一步，好奇似的左右环顾着。 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在临近餐点的时间几乎没有人在走廊里胡乱游荡，少得可怜的工作人员一早就进入了厨房帮工，孩子们则继续留在公共教室里看书画图，用一些室内活动来打发饥肠辘辘的磨人时光。 一抹瘦弱的白色倏尔闪进了他的视线范围。 与港口黑手党回归版限定黑敦不同，尚未成年的福利院版中岛敦就犹如游戏中的r卡一样，处处散发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场，极容易被人给忽略掉——哪怕他的个子已经开始窜高，与身旁低年龄的孩子们有些格格不入，也总是有种他就该待在这里的感觉。 大约是那芦苇一样细瘦的体态实在是太令人怜悯了吧。 ——没有“自己”在敦君的身边，恐怕他根本没办法靠正常供应的饭量来填饱肚子…… 看样子，院长没有说谎的一点是，“自己”的确离开福利院好一阵子了。 触景生情的粉发少年本能顿了顿脚步，忽然产生了想找别的渠道将儿时好友提前带离火坑的想法。 比起完全将中岛敦当成工具人来培养，事后就玩起跳楼戏码的收养人太宰治，明显还是自己更加靠谱一些嘛。至少，为敦君提供生活保障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他可不能让港.黑那方知道，不然的话，按照首领森先生的风格，一定会以帮助为名，再一次将好用的苗子招募进组织善加培养，好争取早日发光发热。 而从他的角度来看，中岛敦压根就不适合危险丛生的里世界。 ——得想出一些特殊的方法…… 他兀自思考之际，却没发现房间内发呆的白发少年忽然动了动鼻子，好似嗅到猎物的野生动物一样，猛地站起身，朝着屋外的方向冲了出来。 “砰——！” 由于太过着急，中岛敦也不知从哪儿来得力气，竟将门撞得整扇向外倾塌，险些将外面的人直接压在下面，造成一起意外谋杀事故。 还好粉发“少女”闪躲及时，轻轻向后退了半步，便任由房门带起的厉风拂过面颊，掀起了鬓角垂落的柔软发丝。 单看“她”那边的画面倒是挺美，然而搭配着未来虎化异能者野蛮冲撞后一叠声“呜哇哇”的惊叫，以及随着房门一起摔倒在地的狼狈相，整个场景顿时便滑稽起来。 没有及时拉住发小免除悲剧的栗原涉不由默默望天。 ——嗯，他现在是柔弱少女的设定嘛，怎么能单手抱住一个男性呢？哪怕是未成年也应该是一样的待遇！ 成功找好理由的小恶魔扬起治愈系的笑容，俯身向暂时回不过神来的白发少年伸出友谊之手，亲切示意道：“你有没有摔痛，快点站起来吧？” “抱、抱歉……” 中岛敦本能赔礼道歉，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更别提是借助他的手起身，这会儿赶忙一跃而起，垂着脑袋继续说着软话，“我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突然就自己动了起来，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或许是天性和经历的双重加成，导致他每天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好似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动物般，恨不得永远待在洞穴里不出来的模样。 偏偏他又不得不面对人群，于是便养成了讨好的习性，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第一时间鞠躬道歉，软得不像话。 放在女性的身上没准会惹得别人生出于怜香惜玉的心思，可作为日渐长大的男性，这就成了诱发欺凌的要素，简直像是将“快来欺负我吧”几个大字写在面门上一样醒目。 该庆幸栗原涉不是靠欺压弱者来彰显恶劣本性的类型，否则以他的脾气，岂止是简单的逗弄，想悄无声息弄死陪伴于左右的小老虎都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没有敦君的话，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啊。 曾经的他也有过一瞬的危险念头，但看了看卷缩在旁边睡得正香的白发男孩，便叹着气将它抛之脑后了。 而此时此刻，被意外带来的他比中岛敦大了几岁，不光拥有强悍的异能力，心性方面亦得到了极大的磨砺，想要为其创造足够避风的港湾远比举手之劳更加简单。 所以他笑了笑，态度又放得温和了一些，耐心安抚道：“没关系，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诶？真、真的吗……” 常年得不到温情的白发少年依然不肯抬头，嘴里则下意识吐露着公式化的说辞：“您真是个大好人，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的宽容——唔？！” 话音未落，他不断开合的唇瓣便被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赞美。 中岛敦如同惊弓之鸟般倏地仰起脸，结果正好近距离直面着“少女”过分精致的美丽容颜，几乎连“她”的睫毛都能数得清。 内心的慌张于一秒内到达顶峰，使得他的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客套话说得太多就无趣了哦。不瞒你说，其实我今日是特地来寻找一个孩子的……你认识栗原涉吗？”他眼前的柔软唇瓣不停开合，以优美婉转的语调轻轻呼唤着那个名字，令人不由羡慕起被放入唇齿间的几个音节来。 他愣了愣，然后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无措地摇了摇头，居然否认起来。 被儿时好友划入未知领域的栗原涉笑容渐渐消失。 更可气地是，当他放下了用作阻拦一途的手指，对方竟还敢做出补充说明，小心翼翼地往他的心口捅刀子，“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啊……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周围还有、有好几家福利院呢。” 可刚刚负责接待他的院长分明是对“栗原涉”这个名字有着很大反应的。 换而言之，是中岛敦在撒谎吗？可是这样的谎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啊。 “福利院人口流动性太大，他会不认识栗原，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睁着眼说瞎话的院长帮忙掩盖漏洞，神色也较之前轻松了许多，明显已经整理好了心态，甚至还能将向来严厉的五官调动成偏向温柔的表情，首次对白发少年露出称得上满意的表情，“中岛，不用想太多，去吃饭吧，客人由我来接待便好。” 习惯他冷言冷语的小老虎努力压制着一副见了鬼的神色，急匆匆前往饭厅，把沉默不语的粉发少年扔下不管了。 常年掌控着事态走向的小恶魔遭遇滑铁卢，心情哪里能好，这会儿难得控制不住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地挑拣着身旁男人的言语漏洞，“流动性大？恕我直言，这所福利院并不占据地形优势，屋内的摆设也明显充满了陈旧感，喷泉里养的鱼和后院种植的果蔬，一起证明你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得到外界的救济了。试问，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领养小孩呢？” “我想，每周离开的孩子最多也就一两人吧。按照中岛君的年龄和对福利院的熟悉度来分析，他绝不是近几周才来到这里的。” “您究竟在掩盖着什么呢，院长先生？” 他一步步逼近不知该如何防御机关枪般连续进攻内心防线的白袍男人，而后一把握住其反射性挡住口袋的右手，抛出了最为关键性的问题：“——您又是在听从着谁的指令呢？” 那双时常流转着迷惑人心的温暖色调的灿蓝眼眸，如今正无比锋利的直视着面前人，几乎要将他整个剖开来。 第48章 森厨.48 到了眼下这种情况, 身为院长的男人才再一次有了非常明晰的认知：面前人与栗原涉绝对是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一家人。 而且，由于年龄的关系，也比他看着长大的小鬼更加懂得何为伪装, 同时也知晓什么时候发起致命性的攻击可以使人无法反抗, 像是一振已经被打磨好的、锋利无匹的刀剑，足以穿透任何阻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就算被逼上悬崖峭壁, 他仍旧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拼命甩脱了对方的束缚，接着近乎声嘶力竭地怒斥道：“自以为是的家伙，别以为这间福利院又旧又破就能为所欲为！请出去！我们不欢迎你！” 那番话明显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随之宣泄殆尽。 大约是觉得很容易多说多错, 男人干脆拂袖而去, 一副不愿与人多谈的模样, 殊不知自己匆匆逃离现场的背影看起来有多心虚。 粉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拐过走廊，一直到消失为止, 都没有上前去阻拦的意思。 ——跟森先生真是没法比呢, 这位院长，实在是太逊了。 不过能让普通人做到守口如瓶的程度, 估计他身后的家伙应该不简单, 所以比起费尽心思的拷问, 还不如…… 栗原涉慢条斯理地将一枚耳机形状的信接收器戴好, 藏在垂落的长发之下, 保证没有人能发现他正监听着另一方的动静。 刚刚他通过大幅度的拉扯动作, 成功掩盖了自己用一枚袖扣型窃听器取代了原本纽扣的小花招。因为是惯用的黑色, 很难获得特殊关注, 而且他了解曾经的院长, 知道对方的穿着习惯，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对应的作案工具。 何况，除了经受过特殊反侦察训练的警校人员之外，一般市民根本不懂对应的知识，更不具备太多的警惕性。 他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而有了他那一通堪称精准点射的问话，沉不住的院长自然会与幕后之人进行联系，无意中透露出更多有效信息。 饵已放出，剩下的便是坐收渔翁之利。 满肚子坏水的小恶魔悠哉悠哉地向前踱步，准备再好好找某只忘了自己的小老虎聊聊，打发一下真相落网前的漫长时光。 - 这座福利院有条被所有人默认的绝对真理。 即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出现多严重的危机，对中岛敦造成了多恐怖的精神创伤，都绝不可能影响到他的食欲。 大胃王永远在积极营业中，吃不饱也要做吃得最快的那位。 结果等大家结束了餐前祈祷之后，居然发现了令人极度惊悚的现状——芦苇般瘦弱又能吃的白发少年竟面对着饭碗发呆，半天也没有动筷子，仿佛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年龄尚小正牙牙学语的几岁孩童都忍不住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犹如发现了什么忽然出没于餐厅的野生动物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中岛敦对此一无所察，始终深陷思考世界无法自拔。 像他这种靠观察着、讨好着别人来过日子的类型，对情绪的感知简直强到了变异的程度，哪里能忽略掉院长的奇怪表现，以及自己之前做出的冲动行为。 一如他对粉发“少女”表明的，自己的确是对“栗原涉”一名毫无印象，绝对不是在撒谎。 但是，当对方路过的当口，他的嗅觉所捕捉到的熟悉气息，唤醒了身体的本能，使得他下意识朝门外飞奔而去，仿佛要紧紧抓住什么不松手以免再次失去一般，具有非同寻常的紧迫冲动，也绝不是作伪的。 他好像……不，应该说是肯定认识她才对。 “真是的，到底什么情况啊——” 毫无头绪的少年不禁用手搓揉着一头白毛，万分无助地发泄着心底莫名泛滥的压抑感，连何时有人走近身侧都全然不知。 “敦——敦？” “咕哇？！” 他大约是个易吓体质，动不动就容易一惊一乍，很难改得掉，所以这会儿还是老样子，险些被后背处传来的拍打感搞得整个人翻倒，最后还是靠抓住面前的桌板才勉强控制住身体。 等他青着脸回过头，就见身后站着个年龄没超过七岁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卖力吸引他的注意，然后奶声奶气地告知道：“门外有个很漂酿的大姐姐拜托我来叫你哦！敦敦，要努力！” “你这个小家伙到底在为我打什么气啊……” 中岛敦无奈地摸了摸她软蓬蓬的发顶，在得到一个“我长大啦什么都懂”的可爱眼神后，不由哑然失笑，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赶往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身边。 大约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对方选择趴在一扇开启的走廊窗户前，将两条胳膊都伸了出去，仰起脸汲取着外界的清新空气，犹如午后享受日光浴的猫饼一样，浑身都散发着懒洋洋的味道。 不知怎么，他觉得那一幕相当眼熟，好似过去的每一天都在不停上演于他的面前。 不知不觉中，白发少年略显苦闷的表情放松下来，连脚步都跟着轻盈几分，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仿若毫无防备的、在阳光下越发绒毛感十足的粉色团子。 “你被呼吸声出卖了啊——” 对方头也不回地指出了他的短板，然后在他反射性准备道歉之际，立刻很有先见之明地出声打断，“不要随便道歉，我不需要……也不对，我想要的是另外一种意义的忏悔。” 说着状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迷惑性台词，拥有仙女猫外表的小恶魔微微侧首，对他露出了一抹不算善意的笑容。 中岛敦本能打了个冷颤。 比起接受那宛如X光一样的上下扫视，他更情愿将“对不起”几个大字制成巨大的led面板灯顶在脑袋上接受众人的围观。 明明两个人并不熟（？），却令他脚下发软，仿佛提前预见到了什么悲惨结局似的，全身都跟着哆嗦起来。 “别害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见他那种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模样，栗原涉就忍不住要逗弄一番，这会儿直接走上前去，仗着两个人由于年龄不同产生的身高差，一把将人搂入怀中，成功开启了年长御姐的坏坏气场，“但如果你没有好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大·姐·姐倒是不介意对你施以严刑拷打的残酷手腕哦——” “请、请您随意吩咐！”不知童年好友已经变异为毫无羞耻心的女装大佬，被迫体验着小鸟依人状态的少年脸色爆红，几乎要昏厥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些什么不公平条款。 然后，他的耳侧便浮动起了温热的吐息和魔鬼一样的说辞。 “——从现在起，你给我把'栗原涉'这个名字重复念一百遍，念到想起来为止。” “……要是想不起来，会、会怎么样？” “那就念上一万遍。” 看着他欲哭无泪的可怜相，惨遭好友遗忘的小恶魔呲起小白牙，用充满了威赫性质的口吻悠悠道：“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达标为止的。啊、说起来，若是不快一点的话，不光要错过午餐时间，连晚餐都没什么功夫去吃了哦~” 被彻底捏住软肋的小老虎：“……” ——这个家伙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啊！救命！ -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 在栗原涉不亦乐乎地折腾着发小的当口，仓惶返回安全地带的男人赶忙将门反锁，仿佛逃过了洪水猛兽的追赶一般，整个人虚脱似的向下滑落，直至跌坐在微凉的地面才止住瘫软的趋势。 休息了两分钟之后，他终于想起来该打个电话求助，便从口袋里掏出专门用来联络「某人」的手机，果断按下了通讯键。 通常都是对方单方面发送简讯，来指点他的行动，眼下还是头一回他主动去请教，难免心里打鼓，有种祈祷对面快点接通又希望不会被接通的矛盾心理。 很快地，听筒里的嘟嘟等待音便被一抹低沉磁性的嗓音所取代了。 “他来了吧。”仿佛在福利院安装了无死角的监控器一样，明明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便了然地点明事件的核心部分。 “不是'他'，是'她'，今日登门拜访的是位年轻小姐。” 或许是受困于对方的气场压迫，他本该没好气地纠正，结果说出口的时候却显得十分恭谨，有着天然的畏惧感，“按照您的要求，我尽量避开了她的追问，但不得不说，她的好奇心十足，显然不是可以轻易打发的对象。” 不知为何，话筒另一侧的神秘男人忽然轻笑一声，全然不像他一样困扰。 若仔细深究其中的情绪，大抵是愉悦的成分居多，剩下则是无法隐藏的怀念感。 “还是老样子啊。”他耳侧的声音还在继续，“无妨，让'她'随意行动，越是制止越适得其反，根本无法打消'她'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男人的态度很从容，像极了放任家养猫随意探索房屋构造的饲主，半点不担心对方从开启的窗户跳出去玩耍。 反正，无论如何贪玩，总归是要回家的。 “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隐约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特有的、纵观全局的沉冷静，无形之中制造出两方难以逾越的阶级感，使得身为院长的男人通过电话都可以感受到言语带来的压迫性。 “记住，藏好那间屋子，也不要将中岛敦的领养权交给任何人。若'她'再出现任何闪失，我恐怕就没办法留着你了哦。” “——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第49章 森厨.49 冷汗直流绝对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 至少对于身为院长的男人来说, 此刻的他切实体会到了冷汗从后背喷薄而出的颤栗感，简直要打湿衣衫，再顺着下摆嘀嗒嘀嗒地流淌下去一样。 他敢确信, 当任何人处于自己现在的位置时，都是相同的反应。 世间根本就不存在能够自如面对如此威吓的家伙。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针对这家福利院……” 不光是身体, 他的精神也跟着渐渐萎靡, 几乎是用绝望的口吻喃喃自语着：“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地方，要说特别，也只有当年的意外……那明明与我们没有关系的，是拥有强权的大人物自顾自地决定下来, 普通人根本难以反抗啊……” 没错, 一切都是不可违逆的命令,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哪怕拼死都无法改变的决策。 更何况，除了两个孩子之外, 涩泽家的少爷不是一同……！ 不知为什么, 话筒的另一侧忽然响起长长的叹息声。 “还是没有搞懂原因吗。” 虽然对方的语气如常，也并未直白地斥责他“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可莫名地，便令人感受到了过分冰冷的情绪，犹如被蛇类紧紧缠绕着脖子般，仿佛下一秒就会迎来剧毒的獠牙。 蛇信子嘶嘶作响, 惊扰着他的灵魂。 “有些事情的确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一般市民的能力和胆识都相当有限, 很难有所作为——更何况, 你本来就不太喜欢那两个孩子吧。” 好似宽慰一般的话语仅仅是表象, 其后衔接着的, 永远是辛辣犀利的点评, 令他下意识想要出声反驳。 例如，自己对所有小家伙皆一视同仁，绝没有故意为难谁的想法，之所以经常关中岛敦和栗原涉的禁闭，只是为了更好的施行管教之法而已。谁让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特殊了啊。 前者是早已被他发现的虎化异能体，后者则因为远超同龄人的聪慧……如果不学会伪装，好好的融入人群，迟早也会被当成怪胎抓起来的。 他甚至称得上是好心啊！ “教育方式可不是仅有粗暴一法可行呢。你自认为尽心尽力的管教，实际却过早的毁灭了他们的光泽，令钻石蒙尘啊。” 电话对面的男人仍不疾不徐地，用着充满平静感的陈述句来表达自己的遗憾之情，听起来远比厉声呵责更加使人羞愧难堪。 那仿佛在说：我懂，无能的人很多，你只是其中最为愚昧的那位而已。 让人类承认自身的缺陷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越是深入剖析越容易引起反弹，偏偏被他三言两语揭破了真相之后，反而令夜夜为此难安的院长彻底失去了辩驳的欲望。归根结底，应该用无话可说来形容才更加贴切吧。 最终，倚靠着墙壁来堪堪维持着狼狈坐姿的男人颓然开口，仿佛被魔鬼蛊惑的羔羊主动登上祭品台，声音里竟有了几分虔诚之色，“那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我接下来会给你新的指示，全程照做即可。” 听筒另一侧的人明显掌控欲极强，自然乐得接收如此成果，这会儿略微沉吟片刻，便在他聆听圣谕一般的表情中，平静抛出自己的要求：“先去拍几张'她'的照片，通过手机传给我吧。” “这……”如果不是先前的一番教导给对方树立起相当伟岸的形象，这会儿他恐怕早就开始怀疑起个中隐含着不良内核了。 但此时此刻的他坚信，这一定是有着自己搞不懂的正经用途。 于是他下定决心，郑重其事地应下了新任务，并保证自己很快就能完成后，便挂断了通讯，起身准备重新出发。 殊不知，与他通过电话的神秘男人放下手机后，却揉着太阳穴，对身旁忙着兼职家政处理临时居所里杂物的金发御姐幽幽地感慨道：“我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啊，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只知道，如果你抱着照片做坏事的话，一定会得到制裁的哦。” “……好残忍啊，爱丽丝。” 眼见着自家异能体缓缓举起了手中除尘掸子，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缩了缩脖子，赶忙举起手连声叫屈：“就是看看他的现状而已！我不会做什么，你怎么能怀疑我的人品！” “林太郎真的有人品可言吗？别狡辩，既然我的脑袋里出现了这样的怀疑，就证明你的确闪过类似的念头吧。”爱丽丝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真面目，一副恨不得转身拿起去污粉以除魔的方式洒满全屋的架势。 但嫌弃归嫌弃，她还是板起脸，理直气壮地索要道：“不过，记得拷贝下来分给我一份。要知道，我也很长时间没有rua过猫猫了啊。” “明明是共犯，你还说我……” 男人小声嘀嘀咕咕，结果见她高高挑起眉，满脸都写着“敢得罪我就把你的存货全部删除”的威胁字样，当即又举着白旗投降了。 没办法，谁让他能够单方面享受爱丽丝的视角和记忆，反过来则不行呢，对于异能体而言实在是很不公平的现状。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没少借此来拍摄存储【猫猫成长记录一二三四五】啊。 估计以后还得继续，所以不能轻易得罪自家劳苦功高的爱丽丝小姐。 “说起来，林太郎直接把我变成小涉不就好了吗。” 无视了他略显哀怨的眼神，金发御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地道：“虽然被你rua来rua去不太舒服，起码精神上能获得虚假的满足感，也可以传递给我了吧。嗯，这不算吃亏。” 闻言，他收敛了玩闹的表情，漫不经心般地从身侧的茶几上拿起一张包裹于精美相框中照片，放在手里来回把玩着。 “是啊，我喜欢的话，谁都可以成为我的「爱丽丝」，是非常作弊的异能力哦。” “但唯独他是不可复刻的存在啊。比起享受玩'娃娃'的乐趣，果然还是将心仪之物真正拥入怀中，才更加愉悦身心。” “成年人的乐趣不正在于此吗？” 就算需要稍·微付出一些努力和代价，也是值得的。 - 栗原涉靠一只耳朵接收着窃听器中的内容，另一只耳朵则灌满了念叨着自己名字的魔音，时不时还抽空纠正一下嘴瓢的中岛敦，当真是把一心两用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有点遗憾地是，由于另外一边是靠电话通讯的缘故，导致他仅仅能听到院长一人所说的内容。 若说最大的收获，无非就是对方口中那声“当年的意外”了。 无论是凭直觉还是分析，他都能断定，好友失去的记忆绝对与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敦君——” 他自来熟（？）一样亲切呼唤着惨遭压迫的小老虎，随即相当直白地探听道：“看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健康的样子，难不成，以前曾经受过什么伤吗？” “栗原……啊？受伤？我、我好像没有过，最多就是有次莫名其妙昏睡了一周才醒过来。除此之外，我的身体还挺正常的……” 有了可以偷懒的机会，本来就有着隐藏话唠属性的白发少年赶忙絮絮叨叨地自曝，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免除让自己念到头昏脑胀的残忍酷刑。 ——呜，越是漂亮的女性就越会折腾人……这句话是哪个伟人总结的来着？ 他不自觉开启了胡思乱想模式，并没有深究对方问话背后的含义。 但好奇心极重的猫科类根本不愿放过越来越大的谜团，眼见着他一副不给点刺激就没办法抓住重点的迷糊相，左思右想，不得不祭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昏睡了一周明显就是有问题啊，心大的家伙……” 虽说老虎也是猫科同类，可栗原涉真有种想将其除籍的冲动，这会儿忍不住边叹气边指挥道：“你先暂时转过身去，待会我叫你的时候再转回来。无论等下看见什么，你都不要惊讶，更不要乱传出去，明白了吗？” “……” 如果可以，中岛敦真想摇头拒绝。然而就像之前总结过的，他对别人的情绪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尤其是触发死亡flag的选项什么的，更是有着一流的闪避技能。 换句话来说，一旦他忤逆了对方的意思，面前的粉发“少女”很可能会徒手拧下他的榆木脑袋。 求生欲爆棚的他只好疯狂点头，自觉主动地转身站好表现服从性。 小恶魔有些挑剔地环视四周，又将他拉进很难被人看见的角落，才大发慈悲似的轻念了一声：“【Restart】。” 异能自带的蓝光自栗原涉的体内迸发，如同细腻晶莹的雪花般，形成了独立的光屏空间，将他整个人围住，任由自己的使用者选择最为合适的职业。 他的指尖依次从【狂战】、【刺客】、【法师】滑过，最终落在了被放置最久的【祭司】一职之上。 平心而论，这是他最不愿意使用的职介，光是仅仅能为队友施放救助buff却奶不了自己什么的，就足够令他头痛了，谁料还附赠了一个他绝对不想被院长先生看见的debuff。 可为了唤醒童年好友的记忆，他只能以此作为切入点。 很快地，【祭司】一职取代了他日常挂着的【刺客】职介，焕发出代表成功激活的金光。 “可以了。” “嗯……” 纵使中岛敦乖乖不曾偷瞄，身后不断浮现的奇妙光泽却自发飘到了他的视觉范围内，令他感觉到了些许不安。等粉发“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那种怪异感顿时达到了顶峰。 好像、好像听起来跟刚刚有些不一样？ 就像是变得稚嫩清脆…… 带着种种猜疑，他以相当缓慢的速度转身，生怕下一秒见到了什么未知的洪水猛兽。 但现实完全与之相反。 “呜哇？！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魔术还是障眼法？为什么突然之间换了个人……！” “你好吵啊。” 正如他所听到的那样，已经从充满磁性的御姐音变为上扬轻柔的嗓音正带着一股可爱（？）的不耐感，嫌弃着他的机关枪属性。 与此同时，对方的模样一并落入了他睁大的眼眸之中。 不足一米五的身高，微带婴儿肥的柔软面颊，精致小巧的五官，以及尚像未来一样修长伸展开来的四肢。 总之一句话。 “正太？不对，萝莉？！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第50章 森厨.50 HP：6000 MP：10000 唯独栗原涉能看到的数据面板上标注着【祭司】职介的基础数据。 该怎么说呢, 中规中矩，要不是带着救助buff，简直平庸到了极限, 让他根本不想使用。 ——如果不是为了唤醒敦的记忆，他才不要使用幼年形态。 于是越想越觉得憋屈的小正太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等白发少年转过身对着他露出傻乎乎的表情时, 更是恨不得跳起来去揪一把老虎毛，给自己出口恶气。 “别一直盯着我看！” 仿佛连着心智一同回归十几岁的小恶魔当场炸毛，结果后一秒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完全失去了成年人应有的做派, 便赶忙昂着头, 故作淡定地补救道：“我是说……看吧看吧, 看着我的脸，你觉得怎么样？” “呃？挺、挺可爱的？”不明真相也搞不懂他想听见什么内容, 中岛敦下意识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结果理所当然地, 又把他惹得更加气鼓鼓，简直要当场炸成一团猫球。 可自旁人的视角来看，由于忽然从大变小的缘故，他之前穿着的长裙已然变成类似于斗篷的遮盖物，领口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肩头，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看起来愈发突显了他的娇小瘦弱, 实在是过分惹人怜爱了。 更别提, 为保持行动方便, 他还特意将袖口挽了起来, 使得两节白藕似的胳膊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 更有种偷穿了大人衣服装成熟的稚气和精巧感。 不得不承认, 长成这样哪怕随意披块破布也是好看的，根本用不着太多的修饰。 橱窗里的洋娃娃莫过如此了。 偏偏他本人并不觉得这样哪里好，便不再像之前一样珍惜自己的美貌和魅力，这会儿发现裙摆太长有些迈不开腿，干脆招招手示意道：“你靠近我一点，不要站得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好、好的！” 明明御姐版的他说着类似台词的时候会令天性羞涩的白发少年脸红，可换成小正（萝）太（莉）模式，就见小老虎摇摆着隐形的尾巴，精神抖擞地小跑了过来。 很听话，提高了沟通效率，然而他并不觉得开心。 ——可恶，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要乘坐老虎摇摇车吗”的表情收起来！ 栗原涉胸口发闷，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不过当两人间的距离大幅度缩减之后，他的神色便缓和了不少。 这感觉果然是…… “手，伸出来。” 他朝上方抬起胳膊，方便不明所以的中岛敦将掌心与自己扣在一处，探查着令他感到异样的症状。 【祭司】一职的便利之处正在于此，相当于半个医生，能够有效侦测出被自己标记为队友的家伙是否叠加着负面状态，再耗费一些MP即可清除。 当然，太复杂要命的症状就行不通了。 毕竟他为了保持基础的战斗力，不至于被敌人一刀KO，当初可是费尽心力地叠加了额外属性，才勉强有了输出能力。 凡事有利就有弊，他不觉得遗憾——最重要是保住自己的命，否则连生存都十分困难的家伙哪有机会去帮助别人呢？这种因果关系他还是想得很清楚的，绝对与圣母无缘。 为了探明情况，他不停释放着异能力为对方进行全身扫描，结果却发现除了MP在不断降低外，根本没有丝毫变化。 缩水成小正太的【祭司】不信邪，又加大了救助buff的输出，可最后仍一无所获。 “……”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队友非重伤的状态下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那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隐隐约约能瞧见内侧有怪物在晃动，却没办法单靠着外力来打破，必须得鼓励里面被一同关押的、可怜兮兮求助着的受害者学会自救，方能合力击破阻碍。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收工回家了。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是我、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纵使是面对着变小版的恶魔，被外表迷惑了心智，可白发少年头顶的情感探知天线仍兢兢业业地运作着，促使他慌慌张张地补救起来，“你尽管提要求，没关系，我会努力改正的！” 这回换成栗原涉长久地沉默不语。 总不能告诉他，你得勇敢一些，不要再唯唯诺诺，做个勇于反抗的大老虎吧？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只会让他更加找不到东南西北。 ——看来，必须得快点完成收养手续，不然等他足够坚强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倒计时搞成一堆灰渣了吧？ 遇到瓶颈的家养猫此刻并不知晓，其实自己的前路早就被饲养者堵死，根本没办法顺利实施下去。 而正当他下定决心之际，肩负着拍照重任的院长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外加沿途向孩子们打听，根本没有耽误太久，便踏着急匆匆的步伐冲进了他们所在的走廊。 “！！！” 两个关禁闭常客自然对此无比警觉，几乎是同时汗毛直立，结果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条件反射。 比起习惯任人宰割的中岛敦，满腹黑水的逃窜惯犯完全不想束手就擒，还当即心生一计，伸手做出要抱抱的姿势，鼓动起了曾跟自己有难同享的好友，“敦君，我这种样子被别人看见会出大问题的，快点带着我逃跑吧！” “诶？诶？！” 容易受骗的少年忍不住惊叫出声，或许是过去长年累月积攒的默契使然，竟令他战胜了一见院长就腿软的本性，依言抱起面前的小萝莉（？）就撒欢一样疯狂逃窜，彻底无视了身后男人略带命令口吻的制止声。 “中岛敦，你给我停下——！”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本能感到畏惧的小老虎用手按住怀中人的粉色脑袋，尽量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盖住“她”的特征，嘴里则一个劲地用接近于惨叫的方式扬声道着歉，也不知是不是图个心理安慰。 反正他喊的动静越大就越听不见院长的训话，更何况未来的虎化异能者爆发力极强，一旦专注于奔跑，很容易就将缺乏锻炼的男人给甩到了十米开外。 本想着顺水推舟训练他胆量的栗原涉见状不禁“噗”地笑出声。 没办法，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眼前的白发少年就像被老鼠或者臭虫一类随手可以打死的东西追赶着，偏偏满脸都是铅字报一样黑压压写满“救命！我要被怪物吃掉了！”一类的字样。 还好对方忙于逃窜没功夫注意他的动静，否则一定会哭丧着脸吐槽他没有心。 然而事实证明，人的运气一定是遵循着能量守恒定律，永远不能高兴得太早，不然接下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物极必反。 几乎是凭感觉狂奔的中岛敦当然没什么时间看路，犹如一阵席卷走廊的狂风般，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吹得摇摇晃晃，甚至还包括了不知何时偷溜进福利院里乱晃的蓝发神明。 若非他身后竖着墙一样高大的银发男人，可以临时用来当作支撑点，努力抓住保持平衡，恐怕他登时就得极为丢脸地横着飞出窗户，与肇事者一起负责起接下来的维修工作。 “唔哇哇哇——？！” “咕啊？！！！” 两个易惊吓体质同时发出怪声，连急刹车的动作都有着说不出的相似，这一刻竟像极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就差转身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演一场相认大戏了。 “？？？” 另外一边，不知何时落进纪德手中，正悬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栗原涉不由问号脸，本能地蹬了蹬相较成年体格外短小纤细的两条腿，试图脱离掌控精准着陆。 但事实证明，已经切号成输出力低下职介的他绝不是神器版「mimic」原首领的对手。 说真的，他觉得这种负面状态下，估计随便来个异能者就能将自己给瞬间秒杀成渣，根本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正（萝）太（莉）果然是没有出路的！ 银发男人照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本色，仿佛将“她”从险些摔跤的中岛敦怀中救起是件相当稀疏平常的事情，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理波动。不过当发觉“她”努力挣扎的动作后，他略微一沉吟，又抬起另一侧的结实臂弯，将小小的猫团子整个塞了进去。 被胸肌糊了一脸的栗原涉彻底静止不动，顽强地守护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 这是报复吧？绝对是报复。 要不是他的MP有了不小的耗损，没办法一秒切换其它职介，他真想开一次【狂战】的大号，让胆敢跟自己玩什么怀中抱妹杀的男人体验一次升天的快乐：） 一边是悄无声息地较劲（？），另外一边是大型道歉会，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混乱。 夜斗本是个擅长顺杆爬的性子，遇到类似的状况第一反应就是讹人当信徒或者发展为自己的新客户，可面对着身着不合体衣物的自卑少年，便觉得有些张不开嘴，只能连连摆手表示没有大碍。 “咔嚓、咔嚓咔嚓——” 不远处蓦然响起的连续清脆拍照声好似画面外的一双大手，为无喜无悲地正在上演的情景闹剧按下了降低量级的调音键，直至抵达静音才停下来。 下一刻，变故陡发。 忘记生前记忆的银发男人用空闲的左手自腰后一摸，不知怎地，居然成功掏出了外形老旧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闪烁着灯光的手机，砰地射出一枚子弹，直直穿透了它的主板，随即钉入了其主人身后的墙壁当中。 被瞬间破坏的机体浮现着蓝色的电光，紧接着，便彻底黑屏失去了重启的可能性。 他面色不改，冷漠说明道：“下一次，我不介意帮你的脑袋一起'关机'。” 第51章 森厨.51 若不是栗原涉被护得太严实, 恐怕令院长瞳孔地震的事物就要从现场枪.击案更改为他自身了。 毕竟，他缩水之后的长相跟他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旦被知晓内情的人看见, 便绝不可能错认。 不过说来也算惭愧，虽然他的成年体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左右，但15岁以前的生长趋势简直慢得想让他撞墙, 明明13、4岁左右却跟7岁的孩子差不多，总是显得格外的袖珍。 幸好等他从生存游戏中成功脱出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抽条般长开, 变成了如今的型号，不然他还真没办法接受一辈子正太体的残酷打击。 不过副作用就是他足足耗费了一整年的时间进行复健, 才从动一动就痛得无法呼吸恢复成能够自如切换四种职介进行战斗的巅峰状态。 个中吃过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他不后悔。 要知道，这世界正是如此残酷，若你没办法成为强者，就得成为被他人随意踩踏□□之物, 毫无翻身的余地——一如过去的他，或者眼下的中岛敦。 “中岛, 你还不过来吗？” 明明开枪射击的另有其人，然而院长口中呵斥的对象仍是不知所措的白发少年，也不知是宣泄着自身升起的火气，还是用强势来掩盖自己的关心, 总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好脸色, 又道：“难道你想跟一群危险分子继续鬼混？想离开这所福利院吗？” “我、我不想离开！”自觉毫无生存能力的小老虎立刻慌了神，反射性地垂着头向自己最为畏惧的男人跑去, 完全不想思考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反正无非是关禁闭, 区别仅仅是时间为一天、两天、三天或者一周而已, 至少要不了命。 ——“我离开这里，可是活不下去的啊”。 他满脑子被那种可怕的念头填满，整个人便愈发瑟缩，仿佛犯了错误的犬科动物一样主动将脑袋伸进主人为自己准备好的项圈，把操控权彻底交由对方来处置。 栗原涉完全不用回头，脑袋里就自发浮现着现场的状况，细致得好似用双眼亲自见证着一样。 有一个不思进取的发小是什么体验？谢邀，日常被气得不详搭理人，他对此也很绝望啊。 一旁的夜斗不知内情，可直觉不能去当面问询两方的恩恩怨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斗，便强撑起大家长的靠谱状态，目送偷拍失败的院长领着满脸萎靡的少年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终于他能松口气，第一句话就是毫无神明格调的庆幸之词，“还好还好，没要求我们赔偿一部新的手机。”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拍了拍身旁男人健壮的身躯，不知是埋怨还是后怕地教育起来。 “纪音，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居然直接开枪？万一不小心伤害到无辜之人，你的罪孽可是很难洗清的啊。” “是他的问题。”被赋予人.妻属性名讳的神器依旧保持着寡言少语的风格，宛如专门执行任务的杀手，人狠话不多，再木讷也掩盖不住他骨子里的杀戮本能。 一枪可以解决的问题，根本不用浪费口舌——他满脸都写着这样的情绪。 对此，已经将他收为己用的不靠谱神明暂时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纠正他的错误观念，便改为向他怀中的粉团子搭话，“说起来，你应该是栗原吧？味道没有任何差别呢……” “……”提起靠味道寻人这项技能，栗原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扭过头，默默地向他投以智慧的凝视。 他本能用手虚虚挡住双眼，有些无奈地辩解道：“我可不是变态啊，就是鼻子比较灵而已……嗯咳，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啊，被谁暗算了吗？对了，不会是刚刚的家伙吧，可以利用拍照功能将大家都缩小之类的！” 若论想象力丰富程度，天性脱线的神明自认第二，便没谁敢冲向第一的宝座。 当然，这样不靠谱的论调又引来了新一轮的智熄凝视，堪堪算是唤回了他的思考能力，旋即撑住下颌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特殊的力量波动……” “是我自己的能力。” 事到如今，变成正太体的小恶魔也没办法再失语下去，干脆玩起了自曝战术，顺带隐晦地抛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正如我先前跟您提过的，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朋友，结果见了面之后，他居然对我的存在毫无印象……难道说，一切都只是我单方面的幻想而已吗？” 幻想症严重起来的确可以对大脑伪造出以假乱真的记忆。 曾经听说过类似事件的栗原涉故作失落，借此来试探蓝发神明的态度——就算再不靠谱，神明眼中的世界到底还是与人类有所不同的，充斥着许多独独向他们展示的风景。 果不其然，夜斗当即否决了他的想法，安抚道：“并非是你的原因。虽然有些微弱，但我的的确确能察觉到你们之间的缘线，足以证明是他的问题。” “是他忘了我？” “对……”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蓝发少年的表情不由暗淡下来，但很快又提起精神，决定对“她”说出一个自己怀疑已久的结论，“但其实这也有点奇怪。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是如何相遇的吗？当初你从天而降，带动了类似于「时化」的状况，就让我觉得……你很可能是穿越了时空的间隙，从另外一个世界抵达了这边。” “——而同一个世界当中，是绝不可能存在两个「平行同位体」的。” 现场的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重，仿佛有黑压压的乌云降落，制造着令人心悸的暗影。 无需他进一步作出详细解释，早已有所猜测的栗原涉便明白了他要表达的全部内容。 首先，同一个世界中不能兼容两个「平行同位体」，即代表着，除非本世界的'自己'身死，否则另外一个时空的他绝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 其次，本世界的中岛敦与他之间有着微弱的缘线，可以证明两个人的确有过不浅的交集，甚至在对方失忆的态势下仍维持着联系； 最后综上所述，便衍生了一个奇怪的矛盾点：本世界的中岛敦为何会与另外一个世界的他产生交集呢？ 他的脑袋飞速运转，毫不停歇地得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答案，于是连声音都跟着晦涩无比，“夜斗先生的意思是……其实我就是本世界的'我'吗？也许是某种意外，将我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又由于特殊的契机返回这里？” “这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见“她”短短一瞬就读懂了自己长久思考的内核，蓝发神明不禁有些吃惊，下意识摆摆手打起了圆场：“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就不能妄下断言……” 若当真如此，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哪怕是神明都很难凭借一己之力撕裂时空，更别提是将活生生的人送出去，然后再带回来……耗时耗力不说，关键是目的实在很令人费解啊？总不能是闲着无聊吧…… 他不由觉得头大，仿佛被过量的思考撑破了大脑，快要自头顶冒出“呜呜呜”的烧水声了。 或许是危机感使然，求生欲极强的夜斗赶忙举手投降，可怜兮兮地表示着：“肚子好饿，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摄取营养可以有效帮助思考哦！” 简单来说就是求投喂，信徒上（请）供（客）不是常规操作吗？不能浪费机会！ 仿佛拥有读心术能力的粉发小正太当即面露鄙夷，不再像少年体一样时时刻刻做好表情管理——没办法，年龄缩水心智就很容易跟着变化，根本不想忍耐呢。 被直白目光打击到的蓝发神明开启自抱自泣模式：“呜呜呜，别用那种'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信徒'的眼神看着我嘛，太伤人了呜呜……” “好啦，不就是吃饭吗，我来请客，夜斗先生不要制造噪音啦！”花钱买清净的小恶魔火速掏出了口袋里的黑卡晃了晃。 嗯，还是中原先生给他的那张，不能随便浪费资源嘛。 话说，他也算是给首领先生干了活吧，结果连半毛钱都没捞到，换做院长先生早就主动给他买零食了呢。哼，小气鬼。 - 港口黑手党总部顶楼。 “阿嚏——！”惨遭嫌弃的黑发男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吃蛋糕的金发小萝莉赶忙护住自己的甜食，确保不会被病原体污染后，才开口埋怨道：“林太郎，你一定是坏事干太多啦，不然怎么总有仇家念叨你！我看，就按照喵喵的想法随便弄个文.化.部做做样子，抓紧时间把她拴在身边嘛。” 不努力的话，万一猫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我知道，可一切都需要时间啊，小爱丽丝。” 日常遭异能体白眼的首领先生忍不住苦笑连连，随手将批改好的文件向旁边一推，长叹一口气道：“有了太宰君的协助，倒是没什么人反对呢，真不知该庆幸还是头痛……” “太宰那家伙也是猫科呀，所以八成是将织田当成饲主了吧。林太郎，你真该向对方学习一下养猫技巧呀。” 异能体老气横秋地点评着，一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亲身上阵的焦虑模样，突然以拳击掌，双目放光地爆言道：“要不然，林太郎把我变成你自己的样子吧？我保证三天就能跟喵喵打上三垒——唔唔唔！” 第52章 森厨.52 放任异能体胡作非为的后果有多可怕, 森鸥外已经深有体会，所以绝不可能再由着她乱搞。 “要循序渐进啊，小爱丽丝——” 他一手捂着金发萝莉的嘴，制止她继续吐露虎狼之词, 一手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神神秘秘地道：“别担心, 我等下有特殊的安排哦。” “唔……”闻言，爱丽丝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满心期待的望着他, 终于不再发出被不良分子绑架的挣扎动静了。 - 餐馆内。 同样是划了中原中也的卡来消费，栗原涉可比另外一只黑泥精要良心得多，尽量挑选了较为平价的餐馆来请客吃饭。 谁料, 坐在桌对面的蓝发少年就像八百年没有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几乎点遍了整张菜单，待动筷子的瞬间, 便为他亲情演绎何为“风卷残云”和“狼吞虎咽”，让他简直要误以为自己眼前多了辆疯狂刨地的挖土机。 “夜斗先生, 您可以慢点吃，我和纪、纪音都不会去抢饭的……” “唔喔、放森窝是为了梗好的榜泥想办法！” 吃到口齿不清的落魄神明仍不忘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来保持形象（？）, 而后则举起手中的餐盘, 向一旁的侍应生示意道：“债来亿份！” “好、好的……” 普通人类本该受障眼法的影响, 将出入人间界的彼岸生物当成背景板一样不起眼的存在，很快就会忽略掉, 偏偏大胃王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令她们完全没办法当成没看见, 便为他忙前忙活地端茶递水。 这一刻应该可以称作他的神生巅峰了。 顶着神器名号的银发男人面无表情地喝茶水, 完全看不出他是否觉得自己找错了下家, 会不会下一秒便掉头离去。 哪怕是签定了契约，也并不具备永久的约束力，若神器失格或者另觅出路，都可以选择解除目前的主从关系。 他这会儿满是事不关己的神色，不过当身旁坐着的粉色猫团子透露出明显的无奈情绪后，便默不作声地动了动胳膊，将一盘樱花形状的甜品推了过去。 关于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桌面上，目前还是个未解之谜，但它的确与栗原涉的发色极为相配。 如果是平时的御姐状态，为保持自己的成熟形象，他肯定要拒绝食用类似用作哄小孩一途的甜品，但眼下他正处于娇小的正（萝）太（莉）体，便自暴自弃般地抓过两块，仓鼠一般鼓起腮帮子用力咀嚼着。 ——唉，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找自己的院长先生啊…… 或许是怨念颇深的缘故，没过多久，他口袋里的私人电话便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拿起一看，特意标注的“代餐”二字正活泼地反复闪烁着，仿佛在说：暂时见不到院长版森先生没关系，你还有首领版的森先生可以吸啊！ 说不为此心动绝对是假的。 然而当他想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冷不防地想起自己此刻的状态，登时就慌了神——完了完了，短板暴露的话，一定会被森先生嫌弃……等等，本世界的首领先生好像是喜欢萝莉来着？ 他的表情倏尔变得比之前还要冷漠。 喜欢萝莉的糟糕家伙不能惯着，自己得替社会好好正一下这种歪风邪气。 没错，绝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正太体不好看，很容易被嫌弃，才不肯给任何一个森先生看的。 打定主意之后，满腹坏水的小恶魔便对埋首于餐盘猛吃的蓝发神明扬起手机，笑眯眯地要求道：“夜斗先生，能麻烦您帮我接一下电话吗？对啦，请按照我的吩咐来做哦~” “咕噜、唔……没问题，你想让我说些什么？”此时尚且不知他的真面目且被食物占据了大脑的夜斗欣然接过电话，一边拼命咽下口中的东西，试图令声音更加清晰，一边用大拇指摸向接听键。 可他的下一句话就为可怜的神明叠加了僵直debuff。 “——告诉他，你绑架了我，现在需要五百万的赎金才能放人。”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有点不对劲吧。” 忽然变成犯罪头目的蓝发少年神色呆滞，宛如当场变异的丧尸，连歪头的动作都能激起脖颈间“咔哒”一声脆响，直勾勾地盯着他开始碎碎念：“神明是不可以骗人的……不，神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编造善意的谎言，但是绝对不能成为敲诈勒索的坏蛋，不然我早就能发家致富了啊……” “可如果你不这样说的话，他会把我给抓走的。” 擅长装可怜的粉毛（幼体）仙女猫睁大一双水润的灿蓝眼眸，表情要多真实有多真实，仿佛对方拒绝自己的下一刻，外面就会冲进来一群彪形大汉，直接绑起他扬长而去，不留下半根喵毛。 那凄惨的画面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夸大现状，他立刻举例说明：“您也看到我住在哪里啦，要知道，中原先生……仅仅是他的部下而已哦。” “嘶，那也太恐怖了吧？！” 霎时间被阴影支配的夜斗倒吸一口冷气，完全不敢深入思考，生怕被脑袋里浮现的三头六臂绝世猛男一拳打成无法复原的饼状，然后再当作战利品挂上墙头——那面墙肯定粘满了冤魂，日日夜夜都不肯散去！ 光是一瞬间的画面侵袭，就足以令他寒毛直立了。 更过分地是，鼓动他干坏事的小家伙还在一个劲的添油加醋，“要是夜斗先生不帮我，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像这种类型的'罪犯'，让他出出血应该不过分吧，是正义之士的行为哦！” “没错，对他就该像寒风一样不留任何情面！” 被成功洗脑的神明愤愤拍桌，哪里还记得一分钟之前的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会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嗖地接通电话，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 然后也不等另外一面的人对他的声音作出反应，便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你这个满脑子犯罪思想的恶人是绝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别想着从我的手中将她抢走！恶魔！惯犯！不要脸！”说到激动处，他犹如海豹一样啪啪拍打着桌面，无意中为自己增加着痛斥他人的气势。 面对他连珠炮一样的“亲切”问候，身为首领的男人依然处变不惊，以堪称礼貌的口吻询问道：“哦呀？不知道您是哪位呢。”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在粉发小正太的点头示意下，他勇气倍增，想也不想便复述起了商量好的抢劫犯台词：“不管你想对她做什么，总归要在她安全活着的前提下才可以吧。所以，给我……不，给她的卡里转账五百万来花花，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 连栗原涉都想为他的超常发挥鼓掌了。 要是没有先前那段像极了正义使者的开场白，就凭后面说的内容，真是足以被列入激情犯罪的教科书里。 被迫听了一耳朵狠话的首领先生稍稍挪开手机，露出了无力吐槽的表情。 ——各种意义上都不太对劲……看来，他试图捕捉进笼子里的小猫又开始跟他玩游戏了呢。 结果，没等他决定好接下来的戏路，倒是扒着扶手偷听的异能体率先忍耐不住，抢过电话便气势汹汹地反怼了回去：“喂，你这家伙究竟对我的喵喵做了什么！要是伤了她一根毫毛，你就完蛋了！” “……” 闻言他不禁沉默下来，仿佛快要从梦境中清醒一般，眼中闪过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情绪，最终凝聚为深深的沉重感。 “这家伙居然养着一只萝莉，还惦记着另外一只萝莉！呸！果然是个满脑子污浊思想的变（色）态（批）！” “……萝莉？” 反射性夺回发言权的森鸥外绝对是抓重点的好手，本就优于常人的大脑疯狂运作，立刻分析出了令自己狂喜乱舞的好消息，“栗原君是被什么异能击中变成萝莉了吗？！” 世界里竟存在着如此满足自己爱好的异能者？不管了，三分钟之内，他要得到对方的全部资料！ 与他完全相反，发现蓝发神明仍然安定掉着链子的栗原涉抓紧时间爬进目前唯一的避风港，即身侧银发男人的怀中，毅然决然地拜托道：“我们快离开这里！不出五分钟，港口黑手党的人就能将这家饭店围得水泄不通，根本跑不掉了！” ——明明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首领先生误认为自己要玩花招，方能耐心陪玩，给他恢复成年体的时间，未曾料想居然造成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猪队友果然要不得！ 第53章 森厨.53 栗原涉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传到电话的另一边, 正如他也只是通过夜斗所说的内容来推断对方的反应一样。 像他们这一类脑袋里装了台分析仪的类型，大约根本用不着亲眼或者亲耳见证，完全靠分析推测便能够模拟出自己面临的全部问题，以及具体的解决办法——更有甚者, 不光是过去和正在发生的事情, 连未来的走向都能够预料得相当精准。 那正是所谓的, 你在一层，以为他在三层, 其实人家已经在大气层的悲伤故事。 总之, 当不靠谱神明说漏嘴的同时，粉发小正太便一溜烟窜进了身旁男人的怀里，合理（？）行使着乘坐权, 仰起脸来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灿蓝圆眼。 不知是被他的模样打动，还是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一路都像是忠诚执行保镖任务的纪德直接抱着猫团子站起身, 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疾步而去，全然不顾被抛下的蓝发神明一脸木然的举着手机, 隔了半晌才对着摇摇晃晃的门扉悲切长叹一声。 “到底谁是你的主人啊？！真是的，你这家伙给我搞清楚一点！” “这位先生, 请问——” 见他的同座们离席消失, 为他服务许久的侍应生自然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生怕唯一可以付钱的人逃单，然后满脸和善的递过长长的账单示意道：“您是现金交易, 还是刷卡呢？” “诶？等等, 是那个孩子来请客的！不要急, 待我先把她抓回来再——呜哇！” “孩子？您找借口的样子实在是太不走心了呢。” 一群面容温婉的小姐姐们将他按住, 如同要给一只不停挣扎的肥羊薅毛似的, 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逃跑的余地。 大约是早就看不惯他的糟糕行径，为首的侍应生长双手叉腰，代表儿童保护协会对他发起正义的指责：“从刚刚起就觉得很不对劲，您不会是胁迫了她、不，其实是绑架了她吧？我好像听见您对她的家长提出了高达五百万的赎金要求哦！” “没错没错，我也听得很清楚，快点报警比较好……”身侧立刻传来了几声附和，明显是怕他被逼得太急，再做出什么伤人之事，连声音都放得很轻。 虽然如此，但总觉得这样的担心有些多余，毕竟只会一惊一乍的蓝发少年看起来实在是很弱，丝毫没有作为反派的气魄。 所以在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一群女性侍应生才敢结伴围攻他。 不过从夜斗的角度来看，一切的发展简直离谱到不行，令他恨不得抱头痛哭，哀嚎着惨遭算计的悲伤现状：“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啊呜呜呜——救命！” 神明，果然是不可以干坏事的啊！！！ - “阿嚏！” 深陷于男人结实怀抱中的栗原涉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使得肩头摇摇欲坠的领口进一步下滑，险些掉在他的胳膊弯里。幸好上方有只大手反射性帮忙挽了挽，及时制止了他春光外泄的可能性。 他仿佛对此一无所察似的，执着于攀附着对方的肩头向后张望，搜寻着附近的可疑踪迹。 或许是撤退比较及时、外加没有带走手机的缘故，港口黑手党的boss无法借此来定位他的所在，再顺势将缺少反抗能力的他打包卷走，变成失去行动自由的金丝雀。 按照他的预计，距离HP和MP彻底恢复还需要整整24小时左右。 换而言之，在此期间内，战斗力极速锐减的他根本无法战胜某个性.癖诡异的萝莉控——哪怕他脱了裤子自证，大约也无法打消对方的积极性吧？谁让他未成年时的脸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呢。 当然，成年后也一样，但对于他而言个中意义则完全不同。 一个代表着充分的主动权，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制定进攻的计划，另外一个只能被动回避，有着令他厌恶的狼狈感。 ——唉，早知道会这样麻烦，他一定要换种方式来探查敦君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难得在心中抱怨着自己冲动行为的他自然也明白，如果不去尝试的话，他是绝不会甘心放弃的，现在顶多是发发牢骚而已。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始终保持着直行的男人没准是察觉到他的沮丧心情，这会儿略微放慢了脚步，尽量维持着比较舒服的速度和谈话方式来征求他的意见。 这对于过去身为统帅的独.裁.者纪德来说，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奇景。 获得殊荣的小恶魔将脑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叹息道：“这种样子的我只适合游乐园吧……” 因为没带太多的现金，为避免划卡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本来计划中的买衣服环节也不得不取消了。 而越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越有利于躲藏——就算□□首领神通广大，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个人爱好去要求属性调取全城市的监控录像，来寻找粉发萝莉的踪迹吧？上位者可是无法随便任性的啊。 “你是指那里吗？” 依言搜寻着类似场合的男人抬起手臂，指向不远处高高耸立的标志性摩天轮，带动怀中人一同望去。 失去记忆并不代表丢失生活的能力，变成专门用作战斗的偶人。以神器之身重临人间界的彼岸之人仍记得不少常识，足够他们像真实的人类一样自主行动，无意中提取着身体里存储的回忆。 无论曾经的「mimic」首领遭遇过多少磨难，想必小的时候，也一定跟着家人来过象征着温馨快乐的游乐园。 反倒是生长于福利院的栗原涉，此前从未有过踏足其中的想法。 小时候的他不愿面对自己与普通孩子的差异性，长大后更是丧失兴趣，于是便一头扎进网络游戏里，意外登上了生存流游戏的死亡航班，为此当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果然是地标一样的场所啊——” 他用听不出情绪的长音感慨着，而后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开开心心地举起手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好啦，正好我口袋里的现金应该够买两张票的。” 纪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带着他走向了售票通道。 事实上，他随身携带的钱不光够买两张全场通票，还余下来不少，所以他又在场内挑选了一套儿童款的小熊装，成功换下了堪称累赘的长裙。 配套的熊耳朵发卡也被一同戴在了他的头顶。 与专门负责逗乐的憨憨大熊装不同，提供给客人们的衣物要更加好看一些，是方便行动的背带裤款式，于边缘处缝制了五颜六色的小绒毛，外加后面增添的小尾巴，完全可以令人一眼看出它们代表着哪种动物。 缩水的小恶魔愈发放飞自我，对着陪伴自己的男人比了个“耶”的手势，非常自恋地表示道：“怎么样，很适合我吧？” “嗯。” 寡言的直男看着他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容，视线又悄悄溜到那对活灵活现的小耳朵上，不带任何邪念的评价道：“很可爱。” “唉，你这样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不对，男朋友也很难找到。”他双手插兜，老气横秋地摇摇头，一副看破了未来的奇妙表情，而后率先迈步朝着鬼屋的方向走去。 “来吧，我教教你什么才是与人交往的正确方式。” 于是银发男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来晃去的毛绒球小尾巴上，仿佛被诱饵勾着不停前进的马一样，踩着脚下的木屐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激发出富有节奏感的清脆响动。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栗原涉哪里有那样的教学心，不过是为了更正对方口中的“可爱”一词日常使了个歪思路而已。 可以夸他美、夸他漂亮、夸他人间尤物（？），甚至对他说土味情话，可就是不能使用富含幼齿成分的形容词。 嗯，森先生除外。 括弧，本世界钟爱萝莉的首领先生在面对着正太体的他时，一样要被列入拒绝往来用户。 想当然地，两位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杀戮份子与同行的普通游客简直是格格不入，不仅仅全程面无表情，还被旁边不停惊叫的家伙们当成了精神支柱，扰得几乎没看清鬼屋内的动态。 待他们从另一端的出口现身，身材娇小的粉发正太已经落入了母性泛滥的妈妈粉魔爪中，变成了来回传阅的吉祥物，时不时有人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抚着：“别怕，都已经过去了，呜呜，我们有很勇敢的保护你噢！” 自讨苦吃的小恶魔：“……” ——他就说幼年体要不得吧？除了方便卖萌之外根本毫无用处……关键是他根本不想对着外人装可爱！ 隐约间有种HP和MP都在疯狂掉落的错觉，耳边满是“-10-10-30-100”之类的游戏提示音。 被他一起坑进来玩的纪德同样状况不良。 与他不同，本想带着女伴一逞男子气概或者趁机摸摸小手的家伙们全部在另外一边聚堆，如同花里胡哨的灯球般装点着中间的高大“树桩”。 银发男人顶着满身大汉看着他，眼中缓缓打出了两个问号。 “噗——” 不要怀疑，并非他绷不住泄露了笑声，而是一个对鬼屋跃跃欲试的小男孩路过时发出的声音。或许是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回过头呼唤着监护人，毫不给面地大声道：“织田作你快来看看，这帮人好奇怪啊，是在玩什么新的游戏吗？” 第54章 森厨.54 不管是身为首领的森鸥外, 还是退居二线开始照料福利院的院长森鸥外，都不可能对“织田作之助”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两个世界的发展有所不同，正是拜他——太宰治最重要的挚友，日常被称为“织田作”的男人所赐。 为了遵循最优解的原则, 选择牺牲拥有与「窄门」相同预知五秒属性的基层部下来换取胜利, 得到政府颁发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他或者说他们都做了相同的选择。 但个中的区别在于，隔壁世界的太宰治利用自身的特殊性, 提前制造了异能奇点，成功获取可以窥探平行世界的「书」后，先一步进行反叛, 将曾经的教导者推下台, 由自己走上港口黑手党的顶峰, 创造出一个可以令挚友存活的HE世界。 很显然, 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便从顶楼一跃而下，安然长眠了。 而说回本世界的进展，由于刚刚经历过「mimic」入侵横滨的战役，并且于机缘巧合下未能实施自己的计划，所以首领先生对其更是印象深刻，不得不另眼相待。 至于意外改变他人命运走向的栗原涉, 反而是对此了解最少的, 顶多是停留在“从太宰治嘴里听见过这个名字”的初级阶段。 可那样就已经足够令他在意了。 于是他下意识朝着对方望去, 想要瞧瞧传说中的男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结果却首次见识到了完全不符合自己猜测的人。 朴素的穿着，略微有些的不修边幅, 下巴还生长着一些未刮的胡须, 以至于让人无法在第一时间准确分辨他的年龄和长相, 只觉得他像极了为带娃牺牲个人时间的家庭主夫——更何况，他还真是带娃来游乐园的，并且不只一个。 几乎是小男孩呼唤他的同一时间，后方就变魔术似的接二连三冒出好几个小家伙，犹如一串被人□□的萝卜头，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痕迹。 “幸介，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啊。” 面对着另一边的神秘景观，他露出非常困惑的表情，可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对此感到槽意喷薄而出，而是切实地觉得自家孩子打扰了别人的游戏，便微微躬身，礼貌歉意道：“抱歉，请你们继续吧。” 满身大汉的纪德：“……” 被妈妈粉包围的栗原涉：“……” 这种奇妙的状态到底哪里像是在做游戏呢？连小孩子都觉得很奇怪啊。难道说，是另类的嘲讽吗？ 然而很诡异地，无论是谁，从织田作之作的脸上都只能读出真诚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告诉他“我们是在玩叠叠乐哦”或者“其实这里是明星现场发布会”，依然会得到无比淡定的“啊、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更不好意思了”之类的回应。 因为他不会吐槽，所以吐槽欲反而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大约是这种道理吧。 为了不让自己被活活憋死，满腹黑水的小恶魔干脆朝着他招了招手，进一步试探道：“其实我遇到了一些困难……能不能麻烦您过来帮一下忙呢？” “嗯，好……” “哎呀，这种事情由我来做就好，毕竟我站得更近一些嘛。” 在他的声音尚未落下之际，之前招呼着大家来看热闹的小男孩便摆着靠谱的嘴脸，自告奋勇地朝着粉发“萝莉”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个年龄的男孩本就处于热爱彰显自我的阶段，尤其是在异性面前，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所以会变成这种状况，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栗原涉对此没有拒绝，当即扬起充满营业性质的亲切笑容，“那就麻烦你扶着我啦，刚刚鬼屋里面太黑，我不小心扭到脚了呢。” “严、严重吗？” 连大人们都无法看破的伪装，对于小孩子来说，更是无懈可击，惹得幸介一边向“她”伸出手，一边紧张兮兮地提议道：“不如由我来背着你去找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吧？我相信，那边一定会有应急药箱的。” 事实上，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拥有远超于同龄人的镇定与成熟，明显是被过往的经历狠狠地磨砺一番了。 ——被收养了吗…… 福利院出身的人对于“同类”的气息一向敏锐，可仔细观察他眉眼之间的神色，便能发现曾经的伤痛虽深，却并未有加重的趋势，反倒被很好地治疗过了。 换而言之，如今收养他的男人是位各种意义上的好父亲，足以为他抹平大部分的伤痛。 ——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一定会感到非常羡慕吧。 将手交到男孩掌心中的栗原涉漫不经心地想着，然后抬起头，又认认真真盯着不远处走来的红发男人看了两眼。 其实不止是他，连身旁的纪德亦本能地望过去，仿佛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某种引导似的，本能感觉十分手痒。 “若是一些简单的外伤，我也可以帮忙治疗。” 就算是隔着一段距离，织田作之助也轻轻松松捕捉到了孩子们之间的对话，这会儿便语气平淡地提议着。 殊不知，正在观察着他的猫科动物又瞬间更新了大量的关键词——脚步轻，呼吸浅，耳力强，视觉估计也不差，还懂得基础救助手段。 普普通通的□□基层人员？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对着这样的他，栗原涉自然不敢随意装瘸糊弄了事，便故作客气地摆摆道：“没那么严重啦，估计再活动两下就没什么问题……说起来，我从太宰先生那边听到过与您相似的名字呢，不知道您认识他吗？” “啊，太宰吗，他是我的朋友。” 面对一击直球试探，红发男人半点没有起疑或者遮遮掩掩的意思，照旧直率地点头认可，也没有反过来好奇询问，仿佛令里世界闻风丧胆港.黑高层干部不过是邻居家的好孩子一样。 ——该说是木讷还是……太淡定？这种做派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磨练出来的呢？ 明明是个乍看之下平淡无奇的男人，但越是相处越觉得处处都充满了谜团和未知，格外地吸引天生具有探索欲的猫科类，简直可以被称作行走的猫薄荷了。 于是自觉在干正事的幼年体仙女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咪呜咪呜地对他发起了组队邀请：“他说您是个很有趣的人，果然不假呀……那个，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逛游乐园呢？” “啊。”织田作之助轻轻颔首，仍然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 默默围观着他与小恶魔相处的纪德：“……” ——同样是沉默寡言，甚至这人的话比自己的还要少，为什么他们获得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队伍内部频道：玩家纪音由于不会说话被队长踢出该队伍（X）】 - 原本的两人游园活动转眼间变更为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一群小萝卜头当中只有最小的咲乐是女孩，平常见得最多的便是家里四处疯跑的哥哥们，很少与同性（？）接触，这会儿自觉化身为小尾巴，黏在粉发萝莉的身后不肯离开。 女孩尚且如此，几个渐渐长大的男孩更是自觉展现青涩魅力，妄图吸引住新伙伴的注意力。 很可惜，被小毛头们密切关注着的家伙正忙于完成有关“织田作构成成分”的伟大课题，根本没功夫分神，甚至之前差点将满身大汉的银发男人落下，最后还是被几乎化作实质的目光戳得脊梁骨生疼，才终于想起来把临时坐骑给继续带上路。 不知是拥有相同属性的异能就容易天生不对盘，还是后期叠加的仇恨值所致，前任的「mimic」首领又开始用目光穿刺织田作之助的后脑勺。 哪怕是再淡定的类型，此刻也不免觉得困惑，忍不住回首提问：“你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吗？” “……”这意思是说他的表情很像便秘一样吗？ 沉默寡言的男人用力握紧拳头，不自觉地释放着杀气，结果换来了专职老父亲的进一步关怀：“果然如此，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备着药物。因为家里的孩子们一不留神就会乱吃东西，所以一直在随身携带着，要吃吗？” “你这家伙……” 洗白上岸的神器不禁暴露了武斗派的本质，一言不合就要挥拳打人——按照他的感觉，对方绝对有值得他交手的价值。 可他的暴力输出模式注定要受到制约。 眼见着塑料队友们要起内讧，栗原涉眼疾手快地从游乐场工作人员头上抢了个巨大的熊脑袋，嗖地跳起来扣向纪德，将其愈发凶恶的神色掩盖于毛茸茸的可爱外表之下。 忙完之后，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忘笑吟吟地解释道：“啊呀，多走两步路果然状态不错呢，我觉得能玩遍全场！让我们继续前进吧~” 第55章 森厨.55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寂静。 那样不走心的借口明显不能起到丝毫的解释作用, 反而会令人更加起疑——毕竟，一个看似柔弱的小萝莉瞬间起跳的爆发力能够到达成年男性的头顶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惨遭玩偶熊头套扣脸的男人, 更是继承了欧洲人特有的血统, 看起来格外的高大。 好在基本没有路人看见“她”的惊人举动, 顶多是给幸介一行孩子们造成了严重的心理打击，甚至恍恍惚惚开始怀疑起自己才是弱鸡，根本无法达到“正常人类”的“一般标准”。 大脑没办法接受的景象就只能让它合理化。 织田作之助的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犹豫再三，还是在小恶魔充满期待的注视下略显迟疑地开口道：“那样他会没有办法呼吸吧？” “放心，熊头套里都有提前预留呼吸通道哦。”又一次试探失败的栗原涉已经学会了不急不恼，而且还能享受个中乐趣，用合理的方式来回答问题。 嗯，诀窍就是像织田作一样, 将他所说的事情都当成真的，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体验呀。 果不其然，已经被摸清楚脾气的红发男人不急不缓地点点头, 认可了这种（完全背离吐槽核心的）答案，“那就好。” “嗯嗯——” “……”被天降正义（？）制裁的纪德版大毛熊对此无话可说，一腔火气宛如遇见冷水似的，除了冒着白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外，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总之就是感觉很没招。 如果他现在强行动手的话，只会显得像是恼羞成怒的反派一样, 浑身都散发着“老子就是个任性神经病”的气息, 毫无逼格可言——不管是为了男人的尊严, 还是尊重以武对决这种庄严事, 他都应该继续忍耐下去。 反正一定会有时机合适的时候。 然后努力安抚自己情绪的银发男人便被小恶魔拉着换好了一整套的毛熊服装。 “光带着一个头套多奇怪呀~” 本就深谙避重就轻之道的栗原涉在专职奶爸的辅助下愈发放飞自我, 当场祭出了令人充满了吐槽欲的解释：“果然还是搭配完整更加好看。放心吧，我已经向工作人员付过租金啦，你可以穿着它玩一整天哦~” 为了证明自己说得完全没有错，他还扭过头，“虚心”向织田作之助求教道：“没错吧，织田作先生？” “嗯，适当的放松是很必要的。”他身后的男人仍然处于安定的脱线状态。 成为食物链底端的前任「mimic」首领：…… 很好，解释就等于没有解释，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奇怪的男人更加开心吗？果然是个可怕的家伙啊。 这段堪称屈辱的心理活动自然不为外人所知，但如同一张白纸的他同样不知，眼下捉弄人的小恶魔曾亲手了结他的性命，给予了他所梦寐以求的安眠和新生。如今，还得保证他能在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围追堵截中顺利存活下来，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若是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发现他的存在，上报给森鸥外，那引起的麻烦可绝非普普通通手腕能解够决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从一开始就将他藏好。 但很可惜，不知为何认定了死理的男人完全不愿意离开栗原涉半步，就等于无形之中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有着被触发的可能性。 还好—— “明明很可爱嘛，等下一起来拍照怎么样？”粉发小正太仰起脸，使得头顶的小熊耳朵也跟着动了动，一副穿了同款亲子装的可爱相，哪里能让人提得起呵斥或者责怪的心思。 于是被困于毛熊装的纪德只能闷闷点头，算是认可了如此幼稚的行径。 ——他并不讨厌。 没准是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奇妙气场，抓不住重点的红发男人突然感慨了一声：“你们的关系可真好啊。如果说拍照的话，果然还是……”观景台吧？ “去玩旋转茶杯啦，织田作。” 大约是太过了解老父亲有多么没情趣，旁边小萝卜头中的一个男孩赶忙打断了他的声音，举起双手用力挥舞着：“旋转茶杯可以坐在一起嘛，很适合拍照啊！” 当然，虽然最多就是四人座，但他要争取跟可爱的女孩子坐在一起，然后像男子汉一样保护她！ 打着小算盘的成长期男孩果断将之前看到的飞跃场景抛之脑后，转而握起拳头，仿佛为谁加油鼓气一样，接连不断地确认道：“可以吧？可以吧！去嘛，很好玩的，我保证！” “克己，要好好确认过大家的想法再做决定啊。” 日常佛系带娃的老父亲难得蹙起眉，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何如此积极，无形中将单身至今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结果换来了一众萝卜头们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好不是与适龄的美人同行，不然的话，这将错过多好的约会机会啊！ 是男人就要在关键时刻独断专行啊！ 读懂空气中流转着的全部信息的栗原涉不由升起了过两天恢复了成年体再找他一起玩的恶劣心思。 ——唔，就说是小萝莉的姐姐，这人一定会相信的吧。说起来，不知道太宰治看到如此一幕会作何感想呢？ “旋转茶杯听起来挺不错的，一起去试试看吧。”为了不辜负大（有）家（趣）的期待，他果断答应了下来，而后在小萝卜头们的欢呼声和簇拥下，众星拱月般地前往了新项目的所在。 大毛熊稍显笨拙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可没过多久，大概是被误认为工作人员的缘故，有游客走上前去将他拦了下来。 “您好……” 说话之人是位年轻漂亮的金发美人，用不容分说地态度抓住了他的手腕，微笑着要求道：“请您务必帮我一个忙，好吗。” 那分明是由不得人拒绝的、无比强硬的态度，连疑问句都懒得使用，是彻头彻尾的陈述。 - 待栗原涉终于想起来回头查看临时坐骑的时候，便发现他依然紧跟在后方，可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的缘故，整个熊都跟着萎靡了不少，给人一种身高缩水的错觉。 “你怎么啦？” 或许是受织田作的影响，他这会儿似乎罕见地没有多想什么，而是一把抓住毛茸茸的熊掌手套，如同领了靠谱角色牌一样煞有其事地打着保票：“放心，我会照顾你的，要好好地跟着我混呀。” 大熊维持沉默寡言的设定，轻轻点着头，没有说话。 为了能让他跟着一起玩，粉发小正太提前向负责游戏项目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托此时外形的福，对方倒是很理解，大约是觉得又是位苦心哄娃的老父亲，于是便轻轻松松地放了行。 “那个打扮好像很有趣啊，社长——” 排在他们身后的队伍里传来了清爽的少年音，不知为何，却惹得身着大熊装的男人脚步微僵，仿佛遇见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一样，赶快牵着栗原涉的手往前快走几步，跨入了巨大的茶杯型设备当中。 然而危机并未消失，反而紧跟而来。 本该排在后面一起乘坐的织田作等人被突然挤到了后面，随即，一颗发型微翘的黑色脑袋露了出来，非常任性地宣布道：“乱步大人要坐在这里！” “怎么能这样，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啊！”幸介代表小萝卜头团体，对眼前这位戴着侦探帽、少年气十足的家伙发起了抗议。 他身旁跟着的监护人同样觉得不妥，便下意识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有些不赞同地低声制止道：“乱步，不要胡来。” “诶？可公共场所的位置本就是谁都能坐的呀——” 面对着散发威严气场的银发男人，他瘪了瘪嘴，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猫一样，小声喵叫着发起致命的灵魂攻击：“难道不是嘛……” “……”试问谁能顶得住？ 猫控社长虽然承担着保父的职责，但目前的业务还不算特别熟练，尚且没办法在如此天真的发问中保持着应有的冷酷心肠。 幸好他左右为难之际，同样担任老父亲角色的红发男人及时出声：“啊，是你们啊，好久不见。没关系，我带着幸介他们去坐后面的位置吧。” “那就麻烦了。”得到解围的福泽谕吉颔首致谢。 这大概就是成熟男性的交流方式，明明拥有着复杂的过去与交集，可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便仿佛有着尘埃落定的平淡感，无声更胜有声。 达成目标的江户川乱步一秒抛去了不开心的表情，大咧咧地坐进旋转茶杯中空余的位置之一，正好紧挨着软软小小的正（萝）太（莉），毫不避讳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肩头，万分坦然地夸奖道：“你的'熊'很有趣哦！” “游乐园里明明有很多，应该算是很平常吧？” 被迫与他贴贴的粉毛仙女猫仿佛本能地排斥着他的靠近，却不得不强撑着平易近人的假象，貌似热心向他提议道：“如果您想照相的话，也可以帮监护人租一套来穿哦，会更~有趣的——” 正打算落座的银发男人动作微僵，连交叉着拢进和服袖口内的双手都下意识跟着抽出，不知是想防备意外来临还是连连摆手拒绝，看起来格外无助。 默不作声许久的大熊隐约摇晃了几下，莫名洋溢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做着侦探打扮的少年歪了歪头，微微将眼睛掀开些许缝隙，泄露出一道碧绿的翠芒，而后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好呀，不过在此之前，不如先借用他的头套试戴一下，怎么样？” 第56章 森厨.56 仿佛是历史重演, 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只不过先前作为围观群众的小萝卜头们已经各自搭乘了旋转茶杯，距离本轮的案发地（？）有着不近的距离，所以压根听不清身着侦探装的黑发少年究竟说了些什么要命话, 倒是不时传来他们之间的吵吵闹闹, 成为了这边的背景音。 “唉, 织田作你干嘛要让着他们啊，实在是太令人不爽啦！” “没错没错，以后不要随便为我们做决定嘛！” 成长期的男孩子精力旺盛, 性格也没有发育成型，虽然很感激老父亲的抚育之恩，但心有不满的时候也难免闹小脾气。还好，他们面前的红发男人十分佛系，倒是不会因此而生气，反倒受教一般, 恍然道：“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唉，你可真是够让人操心的啊。”仿佛角色对调似的, 幸介代表身边的兄弟妹妹们发出了老气横秋的感慨声后，便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嗯哼，注孤生的老父亲只能靠他们来照顾啦，除了纵容他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吧？ 织田家的内部矛盾从未存活过十分钟，便如同轻薄的浮烟般火速云散了。 另外一边的临时队伍则险恶得多。 “不要——” 原本不喜欢的未成年体到了眼下反而成了一种优势, 栗原涉干脆摇头拒绝, 还用手扒开过分靠近的黑发少年, 更加孩子气地回应道：“是我租下的熊套装, 请您自己再去租一套来玩吧。好啦, 别用这种姿势坐着，等机器开动一定会被甩出去的 ！” “诶，你可真是个小气鬼。”被推开的家伙鼓起脸颊，将眼睛眯成两条细细的长缝，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了。 说归说，倒是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没过多久，游戏场地的上空便传来“嘟嘟”的声音，提示着旋转茶杯即将于十秒后开始启动。 不知其威力的监护人们个个都是久经杀场的好手，只当陪同着自家养的幼稚鬼玩游戏，这会儿哪有半点的紧张情绪可言，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放松坐姿。 结果等机器完全开动起来之后，他们便领悟了其中暗藏的杀伤性——这巨型茶杯的正中央有着控制旋转速度的转盘，一旦有人妄图寻找刺激或者恶作剧，直接握住它飞速朝着同一方向旋转，便能够带动着乘坐“茶杯”的伙伴们共同享受失重一般的加速度！ 一向懒洋洋的江户川乱步仿佛突然复活似的，腾地坐起身，几乎是用赛车一样的方式，猛烈地打起了“方向盘”。 凭借他的体能，想要去移动连同自己在内的四个人显然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偏偏通过奇妙的运作原理，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实现，堂而皇之地于年长者的眼前上演着——或许这就是小孩子们如此喜爱游乐园的原因吧。 紧接着，原本慢吞吞运行的巨大茶杯倏尔如同跳舞一样沿着轨道飞速旋转起来。 穿着大熊套装的男人第一个遭了难，简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猛然一推，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着左侧歪倒，连毛茸茸的头套都险些跟着飞了出去，上演一场被空气斩首的血腥画面。 幸好他及时用两只毛绒熊掌死死扣住了头套的下缘，方才在最后一刻制止了它的飞离。 远远看去，那模样与卖萌毫无两样，天知道里面的可怜人究竟是想哭想笑还是哭笑不得，恨不得一秒跳下游乐设施逃生。 更可怕地是，由于惯性作用，大熊没办法用手扶着东西来保持平衡，便摇摇晃晃地压向了栗原涉，差点把目前缺乏战斗力的他拍成一张粉色的猫饼。 日常坑人的小恶魔头一次来游乐园玩就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 “……！！！”若是战斗力爆表的成年体，这点小问题压根不会被他放进眼里，可换做是正太体的【祭司】职介，让他在一只手撑着椅背维持坐姿的情况下，单凭另外一只手顶住成年人在惯性中制造的强大重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为了重新掌握住主动权，他只得暂时牺牲塑料队友情，艰难从下面钻出来，努力去抢夺中央转轮的控制权。 别看他体型娇小，各方面都显得极为不利，可跟手无缚鸡之力的侦探大人相比，力气还是要强上一截，靠着一股蛮劲便成功逆转了局面，使得整个茶杯顺势向右旋转起来。 “哇哇哇——这样可是玩赖的！” 兴致正浓的黑发少年用接近于欢呼的声音做着抗议，两只双手都跟着高高举起，任由身后的小斗篷随风飘扬，来回骚扰着身侧气场威严的监护人。 被褐色布料糊了一脸的福泽谕吉：“……乱步，快坐好。”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没人能发现他脚下踩着的木屐仿佛要深深嵌入铁质地板，制造出两个专门用来加深下半身稳固性的深坑，造福下一个惨遭熊孩子坑害的受难者。 纵然如此，他的上半身也不可避免地向□□斜，连带着满头银色发丝都跟着狂风飞舞，呈现出了罕见的凌乱模样。 “不要，乱步大人不能输！” 作死可是猫科动物与生俱来的天性，本就不算特别听话的江户川乱步哪里肯放弃渐渐升级的快乐，赶忙拉着他开启了场内求助模式：“社长——快来帮忙——只要转回去的话就不是我们遭殃啦！” “歪理谬论——无论朝着哪边转都一样——”获得掌舵权的小恶魔不甘示弱地反驳着，任由声音被空气拉扯抻长，变成轻飘飘的上扬趋势。 说不上头绝对是骗人的。 毕竟他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可是比生性单纯的大侦探要多上数十倍，完全不愿放弃这份唾手可得的快乐。 于是两只同类相斥的猫科动物如同抢地盘一样，导致中央转轮在他们的爪下不停调转着方向，犹如喝过酒的醉汉一样来回摇晃，搞得视线里的世界一同天旋地转，化作刺激胃袋的绚丽色块。 幸好游乐项目的时长普遍偏短，否则按照他们两个的破坏性，恐怕都能令巨型茶杯旋转着冲破天花板飞走。 待结束音响起，面色发青的银发男人率先站起身，提住武装侦探社内公认吉祥物的后衣领，将体力急剧锐减的小家伙给拎了出去。临走之前，他板着脸吐露了违心之词：“承蒙照顾，暂且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略显踉跄地匆忙离去，估计是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去找附近的小餐车购买些能够压住呕吐欲望的饮品了。 他手中提着的肇事猫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权作告别。 说真的，栗原涉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有些腿软，缓了几秒钟才慢慢站稳，有余力去观察被自己拉下水的大熊玩偶。 不知为何，明明该有着不俗武力的男人居然成为了全场最惨，如同一块被无情蹂.躏过的毛绒布般，乱糟糟地扭成一团不可回收的形状，眼看着短时间内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独立行走了。 “该说人不可貌相吗，不对……” 纷纷走下游乐设施的小萝卜头们围着他打转，依旧十分活跃，与他呈现出格外鲜明的反差来——其实也不是他们有多厉害，只能说运气太好，错过了这趟通往地狱的旋转列车。 侥幸换回一命的幸介克己等人回想着之前化身为陀螺的巨型茶杯，忍不住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男孩骨子里的好胜心作祟，尤其是在漂亮异性的面前，更是不能露怯，便一个个赢了胜仗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昂地啧啧点评道：“应该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弱啊，早知道，就由我跟他交换好啦。” “别说风凉话。” 慢一步出声的老父亲边教育着孩子，边伸手去扶玩偶装里的可怜男人，结果下一句仍是抓不住重点的担忧：“他很可能是中暑了吧。毕竟天气很热，穿着毛熊装果然还是没办法保持顺畅的空气流通啊。” “我想也是，先把人抬到那边的空地休息一下比较好哦。” 满脸无辜的小恶魔指挥着免费劳力充当搬运工的角色，然后又以需要补充水分为借口，将红发男人支开，仅留下他和仰躺在长凳上的受害者作伴。 可想而知，他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待着，而是伸手将束缚对方的毛熊头套摘掉，对着其下隐藏着的熟悉面容露出了微笑：“真没想到您会亲身上阵呢，森先生——” ——看样子，对于首领先生而言，萝莉果然是魅力无穷啊：） 第57章 森厨.57 躺在长凳上的男人异常虚弱。 那张增添了风霜气息的面容依然可窥见过去的顶级美貌, 就算年岁较时下流行的小鲜肉们大上一轮，却也可以归类为不折不扣的美青年阵营，越是成熟便越是魅力超群。 而此刻他的黑发已然被汗水打湿, 一缕缕的黏在颊边, 相较于狼狈，还是性感的成分居多，略微喘息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把持不住。 最重要的是, 被面前人毫不客气地拆穿身份后, 他居然挑起唇角笑了笑, 于是年长者的从容与稳重气息如同和煦的春风般扑面而去，将本就迷恋着他的小家伙温柔笼罩, 制造着充满舒适感的囚牢。 “果然很难逃得过你的眼睛呢，小涉……” “……好卑鄙, 不许使用色.诱技。” 发觉自己正在动摇的栗原涉赶忙回过神，试图摆出居高临下的嫌弃脸, 然而气鼓鼓的神色早就出卖了他的心思，连发言都不自觉地幼稚了几分, “您可真是豁得出去呢。果然, 小萝莉比御姐要好得多吧？” “……”不知为何, 被他指控着的男人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不知该如何化解当下的局面。 成年人不应该全部都要吗？不过一旦说出这话，肯定会被炸毛猫当场扔下吧。 颇具经验的饲主不由开始在心里埋怨起了本世界的“自己”——没错，虽然过去的他总嚷嚷着只接受12岁左右的幼女, 但现在的他彻底改邪归正了啊！结果黑历史在完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彻底暴露……唉，实在是很难办。 没错, 这位被判定为“首领先生”因而获得特殊待遇的森鸥外, 其实是平行世界中退居二线进入福利院养老的、真正的院长先生。 大约是命运的安排, 使得两个平行异位体都凑巧领了一次“我替我自己”的酸爽剧本。 比起妄图享受正餐待遇的首领森，不得不顶着代餐名号出场的院长森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想办法哄着自家猫消气，以便他能够重温有萝莉在怀的美好日子。 嗯咳，绝对不是萝莉控倾向故态复萌，是任何形态的小涉都一样可爱…… 很可惜，心怀偏见的小恶魔将他的迟疑当作默认，完全不想给他靠近贴贴的机会，直接后退半步划开清晰的界限，而后提高音量义正严辞地指责道：“对萝莉下手可是犯罪啊，你这个糟糕的大人！” 游乐园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影，热闹得不成样子，几乎不存在任何的隐蔽角落。 所以他这一声等于间接向周围发射求救信号，立时惹得附近五米左右的路人们停下脚步，纷纷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投以谴责的目光，想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光天化日之下开启犯罪行为。 正拿着饮品往回赶的织田作一行人闻声加快步伐，迅速抵达了声源地，与暴露玩偶装下真身的森鸥外打了个照面。 曾经登上过港口黑手党顶楼从自家首领手里拿到「银之神谕」的红发男人目光茫然。 他当然认得出那张跟首领一模一样的脸，可考虑到自己是亲眼看见是一个银发男人穿好了大熊套装，又不免觉得费解起来。所以思来想去，他终于开口道：“您……难道是在做兼职或者慈善吗？” 可以说是一个令人吐槽欲爆棚的问题了。 平行世界的院长先生还来不及与他有过交流，便被学生给算计的下了台，这会儿是头一回见识传说中的织言织语，不禁觉得很想说些什么，又有种说什么都没用的矛盾感。 ——“自己”作为首领的话，是绝不可能亲身上阵做公益项目的吧？又不是竞选议员或者市长。 如果想替人找理由至少找个靠谱一些的啊！ “原来是这样吗……” 令他备感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他家向来乖巧的小猫居然满脸赞同地认可了此番奇妙论调，紧接着又开始往诡异的地方扩展，“但也可以说是蓄意接近吧。先是对我有着可怕的想法，再故意租了一套大熊套装，哪怕我今天没有为朋友租过类似的衣服，也可以趁机装做工作人员把我拐走呢！” “唉，小涉，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领了代餐角色牌的、更加年长一些的森鸥外笑容微苦，由内而外散发着“我好委屈但我不说”的诱猫气息——往常他这样做的时候，无论再怎么闹别扭，栗原涉总是狠不下心来追究太多。 准确来说，是年长者偶尔流露的脆弱情绪实在是太过撩动心弦，让妄图占据他的年下小坏猫根本无法招架嘛。 饶是对首领版的森先生有着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此时格外抗拒萝莉控的粉发小正太也有些摇摆不定起来，总觉得他那种样子有些过分眼熟，很难抵御得住。 关键时刻，又是见识过首领追着萝莉为其换衣的糟糕行径的织田作之助进行了神补刀。 “我有一个解决办法。” 日常带娃的老父亲干脆上前一步，将看似处于幼年期的栗原涉抱了起来，合情合理地真诚建议道：“只要分开就没问题了吧。我们走这边继续玩，而您走另外一边去工作，肯定就没有任何误会了。” 森鸥外笑容渐渐僵硬：“……” ——这人莫不是太宰君特意派出来阻碍他坐拥正（萝）太（莉）的感情线终结者吧？可真专业啊。 下一秒他家的猫主子便毅然决然地叛变，抱着临时铲屎官的脖子认可道：“的确是很合理的方法呢。不管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暂时还是分道扬镳比较好哦。” “唉，好无情啊……”体验着新待遇的黑发男人痛苦并快乐着。 那些话听着的确扎心，可一旦将其代入到本世界的“自己”身上，又觉得可以略微放下心来了呢。 ——代餐终归是无法战胜正餐的！看看吧，猫主子根本不喜欢吃你那种变态重口味！ 我骂我自己.jpg 明白归明白，他着实不想放弃近距离撸（幼）猫的好机会，便玩起了心脏战术，作势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装模作样地表示道：“好吧，毕竟我也是个需要陪伴的中年人啊，只好把太宰君叫过来一起做·公·益了。” “……您可真是好·兴·致啊，森先生。”面对近乎威胁性质的台词，原本占据上风的栗原涉磨了磨雪白的后槽牙，不爽地加重了声音。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为了成功撸到萝莉，他面前道貌岸然的男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会一同丢了老脸的危机都全然不顾，实在是可恶得要命。 叫太宰治过来=幼年体窘态暴露=织田作一定会被拐走=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斗=被迫落网 还有什么是比这结果更加糟糕的吗？关键是过程也相当地不美妙，很可能出现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变化…… 简而言之——破罐破摔的首领先生正在向他亲情演绎着何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髓。 疯狂消耗着另外一个“自己”好感值的院长先生毫无愧疚之心，甚至还能表现得更加过分一些，“我想，织田君应该很欢迎太宰的到来吧？” “太宰愿意来玩的话，当然。”老父亲兼猫薄荷体质的红发男人老老实实点头。 一旦弄懂了织言织语的内核，想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出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赞同之词，便是件相当容易的事情了。 被年长者一招反杀的小恶魔忽然觉得十分挫败，想吃代餐结果被对方反吸什么的，恐将成为他人生当中最大的黑历史，一辈子也无法洗刷得掉……可他又不得不妥协。 “港口黑手党的高层干部们不是全年无休的嘛——” 他不爽地往眼前男人的头顶倒黑水，却摆出一副很理解的样子，假模假样的劝阻道：“还是让他好好工作吧。既然森先生不想孤伶伶一个人，不如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如何？” 说罢，做戏要做全套的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表现着自己的友好与短暂的屈服。 好久不曾吸到猫的院长先生瞬间来了精神，正好休息得差不多，赶忙站起身就去握屈尊降贵伸出来的猫爪子，哪里还有刚刚奄奄一息的可怜相。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远处再度传来了足以令他今晚做噩梦的清脆少年音：“啊、社长你看，有变态大叔在拐骗小孩子！” “在哪里。”正义感爆棚的银发男人随之扭过头，按照大侦探的指引望过去，然后就与曾经的死对头撞上了视线，当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如果说换做别人，他可能不信，居然有谁敢于光天化日下行不轨之事，但要说是某个臭名昭著的萝莉控……他不仅相信，还想打爆对方的脑袋。 更何况，乱步绝不会判断失败，无缘无故地随便冤枉人。 简而言之一句话：一切都是那么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福泽谕吉缓缓向前踏步，于石板地面激起一声接一声的沉重足音，仿佛准备为犯人行刑的刽子手一样，为其敲响了送终的鼓点。 差半掌距离就能捏住猫爪子的手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不光如此，与之相连的身体亦中了定身法似的，万分滞涩地朝着他的方向转动，随即咔哒咔哒地摇摆着双手否认道：“福泽阁下，我们有话好好谈，千万不要随便使用武力，不小心吓坏了可爱的孩子们究竟该由谁来负责呢……快冷静一点啊！” 第58章 森厨.58 随着自己渐渐融入本世界当中, 栗原涉慢慢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森先生。 他所知道的，是如同割裂开来的，仅限于作为院长先生的时候, 对方想要向他展现的部分而已。至于过往的经历, 交友情况，人生缺憾之处，则全然呈现着迷雾一样的状态。 说实话, 他觉得自己并不太在意的。 曾经的磨砺造就了一个人, 却不代表他非要去刨根问底, 将一切伤疤揭开，才能彻彻底底去接收自己渴求着的眼前人。毕竟, 他喜欢的人活在当下，而绝非过去。 但此刻他开始怀疑, 自己是不是将院长先生的形象竖立得过分高大伟岸了些…… ——因为撸萝莉被熟人抓包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吧。 哪怕是平行世界的首领先生，本质还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所以他看着现场的战况，很难不去思考自家的正餐究竟会在类似的情况中有何表现。 该不会其实院长也很喜欢萝莉, 只是碍于面子问题, 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年长者真是既糟糕又狡猾的存在呢。 冥冥之中参透真相的粉发·限定版·小正太渐渐面无表情。 而不远处的两个老对手正保持着对峙状态, 尤其是一身凛然正气的银发男人，已然将手搭在腰间悬挂的□□柄之上，一副随时准备对邪恶角色处于斩首之刑的威严态势。 “森医生，你不该再把手伸向如此稚童。” 仿佛是回忆起了不愉快的画面, 他眉头紧蹙，一双好似鹰隼般锐利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厌恶情绪, 几乎要化作实质, 击穿他眼前的不法狂徒, “她总不该又是拥有着医疗异能的'幸运儿'吧？” “为什么非要提起不愉快的事情呢，福泽阁下，要知道我早就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了啊。”被他直白指责着的男人无奈叹气，冤枉得不成样子，浑身都散发着改邪归正的温良气息。 或许那感觉绝大部分要归功于毛茸茸的玩偶套装。 就算失去了巨大的熊头套，这身充满了童趣的装扮依然给人一种可爱的亲近感，更何况面容俊美的黑发男人本就是个擅长利用皮相来降低对手防备心的类型，用如虎添翼来形容似乎也挺恰当——虽然看起来有点搞笑就是了。 福泽谕吉似乎是在判断着他言语中的可信度，眉间的褶皱不自觉放松了几分。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或许…… 然而他并未珍惜老对手的短暂动摇，一双流转着凉薄之色的狭长眼眸微微一瞥，落向了栗原涉所在的方向，然后理直气壮地补充道：“我想要的，仅仅只有'她'一人而已哦。” “你——！”自觉被耍的银发武士额角跳动，明显是气得不清，干脆锵地拔出长刀，朝着他的位置劈砍而去。 被织田作之助抱住的粉发正太本能按住他的胳膊，想要跳出去阻拦，结果却被他一把按住，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圈紧，瞬间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那动作大约是在说“没关系，看下去吧”。 拥有着与前任「mimic」首领纪德相似的，能够预测未来五秒内发生所发生事件，名为「天衣无缝」异能力的男人的确有着足够的话语权。 不知是受他安定的态度所影响，还是【祭司】职介的反应速度和力气都不足以支撑其主人在短短一秒间做出其它反应，待下一刻瞧见旁侧忽然轻盈跃出的高挑身影时，栗原涉便现场宕机，根本不用再考虑其他的解决方案了。 异能组成的巨大针筒倏尔撞上了锋利的长刀，瞬间激荡起一圈圈令人寒毛直立的冰冷光波。 没准是手下留情的缘故，福泽谕吉的一击并未对异能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是与她呈现着互相压制的状态，武器间不时发出尖利的摩擦之音。 “林太郎，亏我拼了命的帮你拖住妨碍对象，你却连猫毛都没有摸到一根！” 成年版爱丽丝小姐愤愤不平地指责着无能的制造者，若不是腾不出手来，恐怕她此刻已经跑过去推开他，直接自己去享受rua猫的乐趣，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干着急，“啊啊啊、真是的，好气！没事撸撸自己家养的猫咪什么时候变成违法的事情啦，福·泽·先·生？” “……猫？”跟老对手获得相同待遇的男人不由略显迟钝地重复着关键词。 “没错，粉色的，软软小小一只仙女猫，很可爱吧？” 她如同吃了枪药一样火力十足，竟按着用作武器一途的巨大针筒将对手压得后退半步，口中则一边卖着安利一边不留情面的嘲讽道：“喏，就在那边哦。像您这种一辈子都投喂不出半条小鱼干的猫厌体质，是永远不能理解个中快乐的！” 被施加精神打击的银发男人面露恍惚之色：“……” ——根、根本无法反驳…… 借他分神的功夫，金发御姐一口气把他逼退好几步，随即果断收起武器回身，跑到织田作之助的面前一下抢回属于自己的小家伙，抱在怀中脸贴着脸左蹭右蹭，好不惬意。 “小涉，好想你啊——咦？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两颊都没有太多的肉肉呢。” “……爱丽丝？” 被强撸的猫主子同样眼神呆滞，连头顶的呆毛都跟着升旗，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晃着，根本无法如平日一样正常思考，仅仅反复重复着一个问题：“你是爱丽丝？真的是爱丽丝吗？” “当然啦，我是你的爱丽丝呀。”比森鸥外本人要热情奔放许多的异能体吐露着甜言蜜语，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根本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待自己的举动。 反正，她是御姐设定，栗原涉也一惯做着偏向女装的打扮，两个人黏在一起的画面总是格外养眼，像极了关系要好的闺蜜组或者亲姐妹，哪里会有人跳出来阻拦呢？在这点上，她可比林太郎要有利得多啦~ 看透一切的异能体持续沉浸于撸猫环节不可自拔。 小正（萝）太（莉）娇嫩的脸蛋很快就因此泛红，愈发贴近于橱窗内乖巧可爱的洋娃娃了。 “我的爱丽丝……” “没错，小涉想叫爱丽丝姐姐的话，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唷~”趁机占便宜的御姐版金发美人面露期待，一双亮蓝色的眼眸远比头顶的天空更加明媚动人，使得其中倒映着的人影无比明晰，仿佛是专为容纳他一人所诞生的纯净空间。 若不是栗原涉心智坚定，恐怕早就在如此专注的眼神中沦陷，彻底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爱丽丝……” 他的语气比她更显缱绻，咬在唇齿之间细细品尝一般，才自言自语般地继续道：“你为什么变成御姐状态了呢？难道说，首领先生终于决心改变性.癖了吗……可他明明还是很喜欢萝莉的。” 说着说着，他又有点郁闷似的低下脑袋，只留给她软蓬蓬的后脑勺。 那分明是罕见的自卑情绪作祟，使得他不愿面对、甚至是抗拒着可能会长久延续下去的现状，所以才一直保持着防御模式不肯放松。 此时此刻，异能体开始考虑连着本世界的首领森一同揍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大。 ——拜托，她一手养大的猫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就算是平行同位体的林太郎，也不可以！ 不过她暂时只能于心底发发牢骚，毕竟，他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无法对人言明的。一旦破坏「天道法则」定下的规矩，不光是她和森鸥外，连先一步被送进来的栗原涉都逃不过制裁，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不能冒风险。 可是，思念委实无法遏制，所以他们本想着偷偷看一眼就走，谁料越看越眼馋，最后才搞出眼下这幕堪称闹剧的场合。 爱丽丝稍微过了过手瘾，便恋恋不舍地准备撤退，临走之前还不忘安抚一下难得脆弱的小家伙，“小涉不用去迎合谁的爱好去生活呀。记住，你可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珍宝啊，妄图改变你的坏家伙只是缺少发现美好事物的眼光而已，迟早会后悔的。” “话虽如此……” 她怀中软软小小的猫团子依然没有抬起头，闷声闷气地咕哝着：“……我希望能让你和森先生更喜欢我啊。” 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犹如一只撒娇的家养猫正酝酿着情绪，最后咪呜咪呜地诉说着自己的依赖之情。 “可不可以留下来再陪我一会儿……” 直面暴击的爱丽丝：“……” ——这谁能顶得住啊？今天谁都别想把她拽走！ 第59章 森厨.59 全靠异能体带飞的院长先生暗搓搓共联感官, 间接享受了一把久违的撸猫快乐。 至于会看见对方如此可怜兮兮的一面，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忽然觉得自己的步伐还不够迅速, 没能在栗原涉消失的第一时间找到正确通路，还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才从几近崩溃的中岛敦嘴里探听到了关键内容。 世间存在着一本可以实现全部愿望的「书」。 其实他早已产生过类似的猜想, 不然以他对太宰治的了解, 一心寻死的少年是绝不可能突然觉醒了追名逐利的野心, 并用堪称暴虐的手段扩展着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最终却选择自天台一跃而下的——一切都如同遵循着某条未知的轨迹，以看似不合理的方式展开推行至如今这种地步。 若当真是单凭着自我意志登顶权利宝座, 就该像之前的他一样，亲手割破先代首领的喉咙，见证着对方的死亡。 而非他的学生那般“心软”, 不仅留下了他的性命，还赠了所福利院供他打发余生的闲暇时光。 ——虽然对于一个野心家而言的确是种残酷的惩罚，但让他继续活下去就代表着无穷无尽的翻盘机会, 不是吗？ 不过看在自己拥有了一只日益乖巧漂亮又粘人的仙女猫的份上, 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本想着就此平静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谁料……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他的视线本能落向栗原涉的腕间，就见如同特殊数字纹身一样的倒计时已然迈入了80大关。 ——时间, 真的很紧迫。 - 游乐园另外一侧。 一只大毛熊玩偶正怒气冲冲地走在人群中, 由于其万分格格不入的作派, 导致大家都本能地朝着两侧躲避，为他留出一条足够两人并肩行走的通路。 这在游客人数达到顶峰的当口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却像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足下的古典木屐在疾步行进中敲击着地面, 激发出接连不断地沉重响动，犹如雷鸣般令人下意识升起一股畏惧感。 像他这样气势汹汹的“工作人员”会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哪怕是负责管理大熊们的经理，对此再不满意，都没有胆子上前训斥一句，只能祈祷他快点脱下那身装扮离开，别给小孩子们造成不可修复的心理阴影才好。 啊，据说有位少年由于不小心看见豚鼠玩偶下居然藏着个大叔，觉得梦想幻灭，为此可是抱着外面的大门痛哭流涕许久呢。 ——所以说……要尊重这份为孩子们造梦的神圣工作啊，混蛋！ 被迫穿上大熊玩偶装的男人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碎碎念，当即扭过头，对他所在的方向投以可怕的死亡凝视，直到他两股战战地抱头蹲下之后，才终于送走了来历不明的瘟神。 “要是被我找到她的话……” 大熊头套下传出了诅咒一般的低语声，果真将旁边好奇张望的孩子们吓得眼泪直冒，赶忙躲回家长怀中寻求安慰了。 玩偶下面的真身显然完全不在意周遭的嘈杂，这会儿仍自顾自地搜寻着胆敢戏耍自己的金发女性，以便好好宣泄一下心中沸腾的怒气。 在他不足半天的神器生涯中，还是首次遭遇如此窝火的事情。 若他是个懂得土味发言的霸道总裁，恐怕此刻已经说出“女人，恭喜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标准台词了。 “呀，林太郎！”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听觉惊人的耳朵便捕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脆生生萝莉音，不知为何，明明与先前那位女性的年龄差距相当大，可他仍下意识顿了顿脚步，收集着她不断吐露的抱怨声。 “你真的确定喵喵在这里吗？人好多啊，又吵又乱，干脆砸下重金清场不是效率更高一些嘛——” “小爱丽丝，家里的钱可不是随便乱花的啊。更何况，我确定'猫'就在不远处哦，估计多找过几个游乐项目就能发现她了。”很快又传来的男声有着伏低做小的讨好成分，像极了不分场合把女儿宠成小公主的卑微老父亲，连说着貌似合情合理的劝解之词都缺乏应有的气势。 结果可想而知，任性的小萝莉并未收敛脾气，反倒愈发颐指气使起来，“都怪林太郎没用，说什么'我有特殊的安排'，到头来却连猫都抓不住，传出去简直要令人笑掉大牙啦！” “唉，只有小爱丽丝知道嘛，所以没关系的……” “父女俩”的交谈声渐渐变小，明显是边聊边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压根不知道隔着几米外的人群中有一只“大熊”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凭直觉尾随而去，寻找着自己所需的真相。 ——有种跟着他们就一定能找到人的强烈预感…… 由于记忆全无的缘故，前任「mimic」首领与生俱来的异能力「窄门」基本处于封印状态，没办法再进行为期五秒钟左右的未来观测，倒是极大程度地解放了他的犬科本能。 #狗男人（？）们的极度自信：跟着直觉走绝对没问题！关键时刻，莽就完事了！# 于是没过多久，他就遭受了智商重创。 只见金发小萝莉指着高耸入云一般的摩天轮，用天真浪漫的语气提出了（对他来说）颇具嘲讽性的中肯建议：“为什么我们要浪费时间四处乱走，不去最上面看看呢？喵喵可是很显眼的长相，绝对能一眼就发现她的吧！” “……”突然发现还能用这种办法找人的纪德。 ——没错，他早就该想到这种省时省力的方式，原来冥冥之中感受到的指引是这种意思…… “主意虽好，但是……” 比异能体更加深思熟虑的首领先生不由叹了口气，揉着她的脑袋教育道：“等确定她的位置，我们又没有办法及时下来，不是更加耽误时间，等于做了无用功吗？” 说话间，他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提前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几乎是在同时，嗡嗡的震感自掌心处开始扩散，引发了细密的痒感。 “嗯，中也君，发现她的踪影了吗？” 按下接听键之后，森鸥外先一步抛出问题，而后又在部下的汇报中缓缓凝眉，思索着给出了回答：“原来如此，看来情况有些棘手呢。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由我来处理接下来的问题。必要时刻，我会给你信号。” “——到那时，无需活捉，就地格杀即可。” 那薄唇内溢出的残酷字眼好似向下斩落的断头刀，带着低沉锋利的质感，骤升的肃杀之气拨开了他普通中年男人的一面，露出属于港口黑手党权利顶峰之人的真实模样。 冷血且毫无怜悯之心可言。 大熊玩偶之下的男人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仿佛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翻脸如翻书的无情表现，这会儿不禁提高警戒性，持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诶，原来林太郎找了中也来帮忙吗，还真是会使唤人啊。”金发小萝莉第一反应并非关心他口中的将死之人，而是照常抱着肩，点评他随意使唤组织内部第一劳模的恶魔行径。 对此，他撂下手机后又是一阵尴尬的苦笑，“唉，中也君正好在附近嘛。而且他对'猫'很熟悉，又很关心她的安危，难道不是最合适的跑腿人选吗？所以我一开始就安排他去搭乘摩天轮，刚才正好是升到了最高点的绝佳观赏平台呢。” “我猜他应该没看到什么好景色吧。” 外形为幼女的异能体耸耸肩，表现出与外表不符的沉着冷静，甚至远超于大部分的成年人，看起来有着非同一般的可怕反差感。 对此，制造她的首领先生展露近似宽容的微笑，丝毫不介意她的“异常”表现，还颇为耐心地为她复述着自己刚刚听见的情报，“中也君说，他看见了一位'跟我一模一样的男人'哦，很有趣吧？” 若不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讥笑，那轻快的语气所营造出的假象，简直给人一种他正乐在其中的错觉。 若换成他爱搞事作死的学生遇到如此状况，恐怕倒是真会觉得兴致勃勃，然而像他这种不折不扣的、推崇最优解的利己主义者，哪里能觉得凭空冒出来的麻烦很好玩，想速战速决的搞定全部状况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要知道，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顶级社畜，可以腾出一整天的时间来陪猫玩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啊…… 结果很不凑巧地，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家伙搅了局不说，居然还敢披着他的马甲胡作非为，肆意享受尽情撸萝莉的大好时光，还不知要做多少更加过分的举动！ 大约是受他的情绪影响，爱丽丝要表现得直观许多，此刻一把撸起袖子，挥舞着两条看似纤细无力的手臂，万分愤慨地喷发着怒火：“真是不要命的狂徒，竟敢欺骗我的喵喵，看我等下不把他大卸八块！快走，我们去找他算账！” “说来很奇怪……” 仿佛是感性与理智的对话一样，她的制造者表现的极为平淡，这会儿摸着特意剃过胡子的光滑下颌，喃喃自语道：“听中也君的意思，他也找了一个人来替代小爱丽丝的角色，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金发御姐呢，改变固有人设不是很容易漏洞百出吗……” 除非，对方不仅知晓港.黑首领的长相，连他的异能构成原理也了解的相当清楚……这样的人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对手啊。 第60章 森厨.60 □□高层们的长相与异能力为何, 已经可以写入政府内部的机要文件，足以证明有多么的隐秘。 而作为首领的森鸥外便更是不必说，除了五大干部之外, 连底层的组织成员都不知内情，还误认为日常跟随于他身侧的金发幼女不过是深得他宠爱的玩物, 遂进一步敲定了他的（变态）萝莉控属性。 换而言之, 既能复制他的长相, 又能随意变更异能体固有设定的家伙，一定非常了解个中的真相。 最古怪地是，理解（？）他爱好的栗原涉居然没有产生应有的警惕, 任由对方跟随着……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他尚且不知的猫腻啊。 “可恶的家伙，还敢找人冒充我？” 闻言，萝莉版的爱丽丝不可置信地睁大圆溜溜的蓝眸, 仿佛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猫咪投向隔壁邻居的怀抱，不由悲从心起，跳着脚抗议道：“就算我很嫌弃林太郎的怪癖, 也不想被当成换装娃娃, 可不代表我愿意被奇奇怪怪的家伙改变设定啊！哇啊啊, 实在是太恶心啦！” “小爱丽丝, 冷静一些。” 或许萝莉的魅力正在于此，明明她已经气得张牙舞爪, 仿佛快要变成一只河豚似的, 却仍然只能用“可爱到爆炸”来形容, 实在是非常犯规的存在。 于是森鸥外瞬间切换了角色定位，从掌控他人生杀大权的冷酷首领再度回到老父亲的状态, 万分爱怜地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等下我一定给你尽情跟他们'玩耍'的机会, 现在先消消气嘛。” “好吧, 算账的时候我一定要大闹一场！”她气鼓鼓地扭过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便如同往常一般傲娇的催促着身旁的男人快点带路，随即一蹦一跳地跟着他离开了。 偷听了全部对话内容的大熊玩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某种真相。 关键词：金发、蓝眼、御姐 虽然他是个不懂时尚潮流的堪称老古董一样的男人，但通过小萝莉的形象延展开来，便顺利与脑海中残留的人影完美重叠，向他证明了自己的直觉并没有任何失误。 总之，继续跟着一定能找到戏耍他的家伙！ 待会儿一定要抢在他们两人之前动手，将她好好修理一顿。仗着女性身份就能为所欲为什么的，在他这边根本行不通，简直如同笑话一样——对待敌人向来如同寒冬般不留情面的前任「mimic」首领·超级直男晚期·现任神器纪音下定了无药可救的结论。 而后他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 “阿嚏——！”被两个要命家伙念叨着的金发美人打了个不优雅的长喷嚏。 安逸享受她怀中温度的小家伙倒是对此毫不介意，还体贴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帮她擦了擦，一副乖巧得不能更乖巧的模样。 饶是搜集了各种猫猫专属表情包的成年体爱丽丝也无法顶住他的主动讨好，恨不得下一刻就抱着软糯糯的粉发仙女猫滚回福利院的大床里，开始无限贴贴模式。 ——啊、就算这家伙喜欢将屋子里搞得乱七八糟，她也绝不会再指责一句了！ ——限定版小涉是世界的瑰宝！ “别、别抱得太紧，要没办法呼、呼吸啦……” 挥发着高强度正（萝）太（莉）魅力的栗原涉不再像之前一样抗拒闪躲，仅仅是撒娇般地抱怨着，下一秒脑袋便重新埋进她的颈窝处，纵容似的小声咕哝着：“但是，不弄痛我的话，就没关系哦……” 啊我死了，啊我死了，啊我死了。 心声如同弹幕一样嗖嗖嗖地闪现于她的脑袋里，久久没有消散的意思，导致她神色恍惚地看向被自己抢了福利的男人，居然难得拱手相让道：“林太郎，你来抱一下小涉，我怕我被撩的手软不小心摔了他。” “嗯咳，当然可以。” 故作正派的院长先生一脸慈爱之色，仿佛没听见自家异能体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了什么直白论调一样，伸手将粘人的猫科动物抱紧，还不忘回头向老对手低调的炫耀道：“福泽阁下，您看到了吧，这孩子可是相当喜欢我的啊，绝非被强迫的呢。” 言下之意，多管闲事的家伙就该哪里凉快去哪里待着，没事捣什么乱。 最重要的是，看看，有猫吸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这是猫厌体质的可怜人永远无法体验的乐趣！ 福泽谕吉默默收刀，威严端庄地收拢双手进入和服袖口，半点看不出任何的受挫情绪，唯独额角微微跳动的青筋暴露了他正在忍耐着的事实。 各种意义上皆是事实胜于雄辩的画面，实在是令他难以反驳——更何况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类型，开嘴炮无异于自寻死路。 站在他后方看热闹的黑发少年将交叠的双手放置于脑后枕着，慢悠悠地走上前去，与他保持着统一战线。不过比起去计较细枝末节，大侦探明显更在意最核心的真相，此刻在这里语焉不详地评价道：“你会后悔噢——” 明显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粉色猫团子抱住得来不易的幻觉不肯回头。 比起不可捉摸的未来，当然是竭力抓住眼下的事物才符合他及时行乐的风格，考虑太多只会徒增烦忧而已。 “唉，虽然能看透你的想法，但还真是搞不懂你的爱好啊。” 江户川乱步长叹一口气，仿见证一只同类正走入歧途，忍不住抖动着隐形的小胡须，仗着人类无法听懂自己的猫言猫语一样，当着对方饲主的面堂而皇之地推荐起了下家，“我看你身边的另一位红发大叔就不错嘛，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呢？” “猫薄荷虽好，但'一山不容二虎'嘛。”隔空开始对着跟他喵喵叫的仙女猫抽空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织田作之助。 很明显，他嘴里说着一套词，心里面其实已经定好了计划，准备抽空就去偷摸吃别人家的粮，继续当一只脚踏N条船的渣猫。 本以为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人的院长先生笑容彻底僵硬——事实证明，永远不要高估猫主子的节操，以及，做人果然不该笑得太早…… 为自家社长找回场子的大侦探兼团宠（猫）终于满意点头，背过身挥了挥手，一边迈步朝着云霄飞车的方向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抛下了潇洒的告别词：“好啦，乱步大人才不要看什么爱恨情仇的狗血连续剧，回见~” 他的监护人两相权衡之下，自然不能放任缺乏常识的麻烦精四处闯祸，只得追着他的背影匆匆离去。 转眼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骤然散去，重新恢复了日常的平和状态，连带着看热闹的路人们都犹如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悄无声息地散去，半点没有为刚刚堪称暴.乱的一幕感到惊慌失措或者干脆报警的意思。 就算横滨是座核平都市，有着无数的异能者传闻，如此反应也未免太平淡了些。 围着佛系老父亲寻求庇护感的小萝卜头们纷纷昂起头，有些不安地询问道：“怎么感觉怪怪的……难道这就是中了特等游园票的后果吗？织田作，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家啊……” “不用怕，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你们。”红发男人日常释放着安定感，丝毫没有介意自己才二十多岁就承担起了不符年龄的重担和大叔之流的称呼，还伸手依次摸过他们的发顶给予实质性的安慰。 或许小孩子的感觉是最为敏锐的。 “林太郎……” 不知是不是受他们的情绪所感染，亦或在不停思考着江户川乱步给出的警示，御姐形态的异能体望着制造者消瘦的侧影和他怀中赖着的栗原涉，忍不住轻声低语道：“我们还是好好珍惜与小涉相处的时光吧。只要在「这座游乐园里」的话，就能够一直一直地看着他啊，根本没必要去做那些冒险的……” “爱丽丝，不要动摇。逃避可不是我的风格啊。”制造者及时打断了她即将吐露的计划内容，难得使用了略显严厉的口吻，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淡然得仿佛不知即将发生些什么一样。 他的手臂又紧了紧，五指顺着怀中小家伙的后背向上抚摸，直至抵达绵软蓬松的粉色发丝，才轻柔地压了下去，使得对方贴近自己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心跳带来的撞击——或许是错觉，那节奏偶尔便要跳错一拍，较常人更为凌乱几分。 他的视线朝着另一边飘去，直至看见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那张脸，才停顿下来，随即扬起了营业式专用笑容，不急不缓地开口招呼道：“真是意想不到的会面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阁下。” 第61章 森厨.61 若不是两者穿着不同, 那画面简直像在照镜子一样，几乎到了分毫不差的程度。 但仔细观察的话，他们在细枝末节处仍有许多的差异——比如说, 抱住栗原涉的院长先生眉眼间明显要平和许多，像是被岁月或者某些温柔的事物磨平了棱角, 而身为首领的森鸥外则仍有着无法隐藏的锋锐感, 充满了野心家特有的暗色质感。 哪怕再高明的伪装, 都无法掩盖后者骨子里散发的危险气息，令人下意识便觉得不好相处，忍不住想对他敬而远之。 那也无可厚非, 毕竟，上位者若如平常人一般无害，哪里能坐到如今这种位置呢？会相信他是个拥有同理心的家伙才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于是就连小萝卜头们都失去了探头探脑的勇气, 重新躲回织田作之助的身后，竭力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说到底，他们真的是无辜受难的可怜人啊！明明只是抽到了游乐园的畅玩票而已, 为什么会遭遇大人们的修罗场呢…… 估计去问他们的老父亲也不会得到任何有效的答案, 反而会换来一句“原来这就是修罗场吗”之类的、令人恨不得握住他的肩膀来回摇晃的平淡回应吧。 此时此刻, 逐渐止住步伐的首领先生用视线依次扫过现场人员, 同样无法确定红发男人的出现是否为一个巧合，便暂且按下不表, 以万金油的方式接住了“冒充者”的开场白。 “是啊, 阁下真是好兴致, 给了我许多'意外之喜'呢。” “倒谈不上什么兴致。” 身着毛茸茸大熊玩偶装的男人否定了他的说法，用着一种自然地姿态抚摸着怀中仙女猫的蓬松毛发, 不经意间展露了低调的炫耀感, “要知道, 真正为难的人可是我才对——被冒用了姓名与身份什么的，无论怎么看都相当令人不愉快啊。”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绝对是心脏玩家的必备技能。 因为说得太过笼统，所以理所当然会给听众们制造许多发挥想象力的空间，自发替他完善出一个貌似合理的故事剧情。至于是对方在早年行了李代桃僵之事，用了特殊的异能改变面貌，再一步步利用现有资源攀爬到如今的地位，亦或本为双生的兄弟间产生了内部矛盾，继而闹成眼下这种地步什么的……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没有看向怀中人，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忽然僵硬不已，很像一只由于过度惊吓失去了全部反应能力的猫，甚至连抬头喵喵叫两声都无法做到。 如果不是他的自控能力强得可怕，这会儿估计就要当场破功，低头好好欣赏一下家养猫罕见的失态模样。 虽说是因为某种特殊的限制，导致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坦诚自己的身份，所以一再保持神秘作态任由栗原涉胡乱猜测，但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来暗示，就是完全符合「规则」的做法了呢——他可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哦。 要“怪”就怪他家的小猫过分聪慧吧。 但对于另外一个“自己”而言，他这番话显然又有了新的解读。 “哎呀，这种烦恼的确令人头痛呢……” 眼见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台词被真正冒名顶替的家伙拿来用，首领先生毫不恼怒，顶多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摊开手无奈表示道：“很明显，我也正在经历这种委实谈不上愉快的事情，看来我们两个会很有共同话题啊。” 两只擅长玩文字游戏的老狐狸犹如朋友之间闲聊一般，完全不带任何一个难听的字眼，便将对方的污蔑原封不动地推回去，当场玩起了互泼脏水的文明人游戏。 “若你能改掉不太雅观的萝莉控行为的话，没准我们还真能好好聊一聊呢。”早已成功戒掉陋习的院长先生开启了精准打击模式，全然不顾被嘲讽的对象实际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颇有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可悲即视感。 他身旁的御姐版爱丽丝歪了歪脑袋，决定给他留点面子，暂时不去戳穿他目前的癖好也没比过去好到哪里去的样子。 啧啧啧，人没有自知之明真是太可怕了呀。 另外一侧的金发小萝莉翻了翻白眼，一副很想认可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吞下嫌弃之词的郁闷嘴脸。 成为重点鄙视对象的首领先生唇角一抖，仿佛有些忍无可忍似的，遂以优雅的措辞吐槽道：“抱着涉君不肯松手的家伙根本没资格说这种话吧，不觉得自己太过道貌岸然了吗？” “可是不管什么样的小涉都很可爱哦，我又不是光喜欢'她'现在的形态而已。” 无耻的年长者说起好听的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并且兼顾了自家猫的小秘密没有戳穿，彰显出了浓厚的正宫气场，然后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的话，恐怕不太行吧？” “不行”两个字绝对是男性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远超一切的侮辱性用词。 饶是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自觉无坚不摧的男人，都要在它的面前失去一惯的稳定性，变成冲动的毛头小子。放在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身上，呈现出的具体表现则是笑容的转变，原本安定上扬的弧线骤然下落不少高度，无限趋近于一条直线了。 但让他就此认输或者露怯，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便皮笑肉不笑地当场回击道：“与其操心别人的事情，倒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该如何求生吧。要知道，你可是触犯了港口黑手党的底线呢。” “'若遭到进犯，必百倍还击'，没错吧？” 同样担任过首领一职的院长先生语气丝毫未变，甚至还悠哉地环视着四周，点名了敌方的埋伏结构，“中也君大约是找了个全场最高的位置盯着这里的动态，一旦发生紧急状态，便可以第一时间调度人手赶来帮忙……不过他可是个老实孩子，很容易判断失误哦。” “若连这种眼力都没有，哪里能坐稳干部的位置呢。”被猜透想法的男人微微挑眉，似乎是开始重新估算“冒牌货”的能力和情报范围了。 不单单知道他的异能力为何，更了解他的布局习惯，懂得他不过是将自己当成诱饵来拖延时间，方便部下们彻底锁死周遭的每个逃生出口，绝不留给敌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换做别人，在面对这种局面时，想的应该是“堂堂□□首领居然亲身上阵，看来头脑并没有传说中灵光嘛”之类的，继而放松警惕漏洞百出才对，哪里会像面前与他拥有着相同面容的人一样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仍未显露丝毫的畏惧之色，从容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样，实在是令人不敢小觑。 并非装腔作势，并非擅自托大，而是真的早有准备。 “唉，还真是充满了压榨性质的残酷作风呢。” 令他产生十足戒备之心的男人露出些许同情之色，仿佛是在看一个注孤生的社畜，又回想起什么相似的场景一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没人愿意靠近……还好，现在的我明显是更讲人情味的。” “林太郎，这种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啊。” 忍耐许久的御姐版异能体翻了翻白眼，若是缩小了年龄与体态，简直与刚刚嫌弃首领森的“自己”一模一样——说话要摸着良心啊，你好像忘了上午的自己还在威逼利诱别人来着……说起来，黑心怪压根就没有良心可言吧？是她不小心想太多了。 结果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引起了金发萝莉的不满。 没谁会喜欢被别人模仿，更别提还要做些恶俗（？）的更改，好似炫耀着自己的品味有多好一样，特意选择了细腰长腿的款式来替代她的角色。 呵呵，龌龊的老男人。 “不要再聊天啦！” 她如同骄纵的小公主般举起双手抗议，用最为天真自然的口吻说着堪称暴虐的台词：“说好要让我随便玩的嘛，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摘下她的首级了！哼哼，胆敢染指我看中的喵喵，真是活腻了呀——” “你的猫？小姑娘，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嘛。” 御姐设置的爱丽丝看着幼年体的“自己”，毫无怜爱之情，反倒升起了浓浓的对抗心，旋即毫不客气地回怼着，当真是将女性之间为喜爱之物掰头的氛围渲染到了极限。 为表优势，她还当着小萝莉的面直接伸手摸了摸旁边制造者怀中的粉色仙女猫，眯着眼惬意地感慨着：“不是所有你想要的事物都能为你所有，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种道理吗？果然是幼稚的小·孩·子呢。” “你——！” 那高高在上的表情和怜悯的语气瞬间戳爆了萝莉异能体的怒气值，使得她直接凝聚了高于身体尺寸的巨大针筒，将闪烁着寒光的锐利针头对准了另一个“自己”。 而后，她头也不回地焦躁请示着：“我可以动手了吧，林太郎？啊——真是的，我忍不下去啦！” “稍安勿躁，小爱丽丝。” 她身后的男人不是被三言两语挑拨就能冲动行事的类型，这会儿看着对面半晌未曾有过动静的小家伙，突然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道：“轻举妄动会显得我们很无理哦。而且，难道你不想听听涉君的想法吗？” “——比起被别人决定未来的道路，还是自己来选择才更加美妙吧，涉君？” 第62章 森厨.62 首领先生向来不介意自己被当成代餐来享用。 替身剧本又能怎么样？只要锄头挥得好, 没有墙头挖不倒嘛。 更何况，以他对渣猫的了解来看，哪怕正餐真的出现, 对方也未必能永远守着一种口味不换，迟早要偷溜出去觅食，所以绝不会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粮食。 而很显然, 抱着猫的院长先生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会儿听见本世界的“自己”开始用阴招, 唇边的笑容首次微微僵硬, 不经意间流露了几分怅然之色。 ——唉, 猫跟越养越忠心的犬科生物完全不同，是很难被驯养的……谁让人家才是主子呢？ 反过来说应该是人类被TA们驯化成功才对。 于是两位森先生的视线焦点光明正大地集中于栗原涉的身上，下意识屏息凝神, 等待着他的答案——比起准备靠观察来随时调整作战方案的首领森, 院长森的侧重点则更倾向于自己在猫主子的心中究竟能占多大的重量。 被按在饲主怀中许久的粉发正太终于有了抬头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被迫闭眼好几分钟的缘故, 原本灵动的灿蓝双眸已然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色，犹如即将落下雨滴的天空，看起来格外迷蒙无助, 足以令人忽略掉那之后酝酿着的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 “要我来做选择吗？” 连带着一起幼龄化的声线像是软糯的棉花糖, 无论说什么都好似撒娇一般, 毫无应有的杀伤力。 别说是萝莉控的首领先生，哪怕是已经改邪归正声称自己绝不会如前者一样变态的院长先生, 这会儿也毫无招架之力，总觉得怀中抱着的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糖, 正可着劲地用蓬松甜美的触感袭击自己。 不能说是有多么幸福, 只能说是快要升天了吧。 然而处于视线集中区域的栗原涉实际的心情却并不怎么好。 虽说拥有两个森先生就等于获得了双倍（或者可以说是四倍）的快乐, 但经过刚刚的观察, 他发现这两位完全不是能和平相处的类型——更何况，按照夜斗给出的「平行异位体」无法共存的结论来看，如此局面俨然是进入物理层面的危险场合了。 院长先生是如何打破时空壁垒来到这里的？ 院长先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院长先生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上述问题他通通没有时间去思考，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院长先生正单枪匹马地面对着港口黑手党的武力防线，一旦自己表现出要跟着走的意思，绝对会引来就地绞杀的局面。 【祭司】状态的他没办法正常战斗，唯有救助队友恢复血条的bufff可以拿得出手。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进入受伤、救治、再受伤、再救治如此可怕的无限循环模式啊！ ——就算院长先生的意志力足够熬过堪称折磨的过程，以此来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他离开……那种事情，他也是绝不能允许的。 “偏偏赶在这种时候，真是太糟糕了……” 栗原涉攥了攥缺乏力量感的手掌，只觉得酸涩的情绪几乎蔓延至神经的最末梢，连指尖都在为此颤抖不安，向他回馈着无能为力的懦弱反应。 双眼亦跟着降低了眨动的速度，仿佛是为了将面前的男人和不远处等待着自己答案的男人更好地映入眸底，来精准分析他们此刻的心理活动，寻找可以突破困局的最佳方案。 可或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他的大脑仿佛快要宕机一样，不停闪烁着“无解”和“无路可退”一类的字样。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选择用妥协的方式来换取暂时性的和平，“我……跟着首领先生走。” “明智的选择。” 得到满意答案的一方对此早有预料，便露出了毫不意外的笑容，炫耀般地抬手招呼道：“乖孩子，过来我这边吧。” “……那你要保证放他安全离去，并且，不可以派人去跟踪。” 出于对弱势群体的保护，缩水成正（萝）太（莉）模样的小家伙褪去以往的嬉笑表情，显得认真而严肃，尽量清晰简洁地表达着自己的要求。 若不是仗着身为首领的森先生铁了心要把自己抓进港.黑当老黄牛出苦力的份上，估计他也不能如此直白地越线，为自家院长谋求着堪称过格的“福利”——毕竟两个人拥有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很容易搞出乱子来。尤其是对于生性多疑的上位者而言，无异于头顶悬挂着一振随时可能掉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从别人的角度来看，他充分诠释了何为“恃宠而骄”一词，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正是因为他自身拥有的代价方能获取超规格的待遇。 假如换成徒有美貌的女性或者天真可爱的萝莉，大约在开口为别人求情的瞬间，就已经被首领先生划入“不可回收垃圾”的范畴之内了吧。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着。 “唉，真是令人为难呢……” 不知有几分表演的成分在里面，身为首领的男人略显无奈地蹙起眉，仿佛有些勉强般地点点头，回应道：“不过既然是涉君的请求，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相应地，你也要保证今后不能与他有任何的联系哦。” 说话间，那薄唇的边缘向上挽起令人心悸的细弧，暴露着其主人的真实心情。 “——否则的话，我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呢。” “难不成您还需要我发个毒誓或者干脆找某个异能者来帮忙，见证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吗？”纵使不得不表现出几分屈服与乖顺来，猫科动物也不能时时刻刻装得万分完美，这会儿立刻语气变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失去耐心。 没办法，年龄缩水就很容易控制不住脾气，将稚嫩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以首领先生的角度来拍摄一部有关他的纪录片，此刻大概可以命名为「人类早年驯化猫科动物的珍贵影像」了。 “唉哎，别生气嘛，涉君。” 得了便宜不忘卖乖的上位者双手合十，拿出平日里哄异能体的态度去宠“她”，好声好气地安抚道：“仅仅确认你的想法而已。要知道，我是绝不想失去你的啊，呜，光是靠想象都觉得心绞痛呢。” “好肉麻，怪不得爱丽丝总是嫌弃您呢。” “诶？连涉君都开始这样了吗！但因为太可爱了，所以没关系——！” “……萝莉控可真是了不得的属性啊。” 哪怕早有准备，当直面首领先生不顾形象释放着奇怪性.癖的时候，栗原涉仍忍不住抖了抖，导致意图落地的身体都跟着失去平衡，全靠抱住他的男人及时帮忙扶好，才没有演变为顺着大长腿下滑的丢脸姿态。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道谢，被他认定为最懂自己用心良苦不需要多操心解释的院长先生便幽幽地发出了灵魂拷问：“小涉好狠心啊，居然要放弃我选择另外一个男人吗？” “……连、连您也这样吗？！” “我怎么了？” 真正的资深饲养员面容发苦，哪里还有半分刚刚与人谈（互）笑（泼）风（脏）生（水）的气势，此时要多低落有多低落，一言一行都在暴击着他的灵魂深处，勾动着为数不多的良知，“别高看中年男人的承受力啊，就算是我，也会小涉的离去感到伤心的……” “可、可是……”栗原涉最招架不住年长者对自己示弱，登时慌了阵脚，结结巴巴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挽救局面。 ——真是的，院长先生明明能猜出他的顾虑吧，居然还做这种犯规的事情！ 结果在他不知所措的当口，欣赏着他动摇表情的男人毫无收敛之意，甚至凑近了他的耳侧，再度给予最致命的、犹如情人间的低声絮语：“小涉不想要我吗？你可是计划了很久，想在生日会之后动手的，不是吗？” “！！！您果然是知道的啊……！” “当然，毕竟不管是你还是我，都需要一点点的小惊喜吧。” 光明正大承认恶劣心思的院长先生连续发射直球，逗弄着自己精心饲养的粉毛仙女猫——他比谁都要清楚，就算栗原涉向来表现得热情开朗且骚话不断，却是个不擅长接直球的类型，这会儿恐怕已经进入了晕头转向任人摆布的地步了。 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温柔地叮嘱道：“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要将它忽略掉，好吗？” “……嗯。”他怀中的小正太怕痒似的缩了缩脖子，竭力装作成熟淡定的模样，殊不知自己下意识乱转的视线早已出卖了自己心底的慌张。 所幸他们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的年长者并没有进一步逼迫栗原涉的打算，顶多像是不经意间用嘴唇碰了碰粉色的蓬松长发，落下了轻到令人难以察觉的触碰，随后便是平稳的命令语气。 “——爱丽丝，去跟不配有猫的首领阁下玩玩吧。” “了解——” 状似稳重的御姐版异能体随手拨开颈边散落的金色发丝，动作优雅万分，仿佛即将奔赴一场集聚名流人士的晚宴，紧接着就像变戏法一样，将不知何时凝聚于指缝间的四枚小小针筒甩飞，直直地朝着那张与她所熟悉的、同样属于森鸥外的面容逼近而去。 锐利的寒芒顷刻划破了空气，激起几道锋锐的呼啸之声。 第63章 森厨.63 直奔面门而来的针筒携带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明显不是开玩笑一样的假动作，而是具备着充足的不满与杀机，想要将目标人物置于死地。 若单凭首领先生的战斗力, 当然是没办法接下如此堪称致命的攻势。 不过在二者拥有着相同的异能时，情况则与普通暗杀完全不同，变得更加有迹可循——纵使平行世界中经历有所差异, 导致最终的身份地位截然相反, 可他们仍是同样名为“森鸥外”的男人。 “锵——！” 于关键时刻挥舞而上的巨大针筒及时拦住了飞刀一般的突袭, 使得它们齐刷刷地扎进异能构成的湛蓝光波中。大约是双方的碰撞太过激烈, 竟一层层地向外扩散开犹如金石碎玉般的清脆响动, 其所过之地皆刮起剧烈的强风，制造着飞沙走石的壮观景象。 没有比棋逢对手更适合形容此番画面的词语了。 “可恶的家伙——” 扛着超过身高武器的小萝莉被灭顶一样的巨压推得后退半步，脚下穿着的精美皮鞋几乎要变了形状, 根部已经深深踩进水泥铺就的路面当中, 仿佛下一秒就要整个人扎入其中, 变成一尊漂亮却毫无生机感的雕像。 啪嚓、啪嚓、啪嚓。 不知某处发出了可怕的断裂之音，令人不由疑心是不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于是自体内传来全面崩塌的疼痛预警。 御姐身段的金发美人并未因此停手, 反倒凝聚出与她相仿的大型针筒作为扫荡敌人防线的武器, 直接乘胜追击, 奋力向下猛挥，活生生将它用出了斧子劈砍阻碍的强悍气势。 但就在双方相撞的前一刻, 身型娇小的爱丽丝倏尔抬起头来，原本咬牙切齿的表情骤然转换成狡黠的窃笑, 紧接着便矮身躲过对方的凌厉攻势, 借此缩减两人的战斗区间。 由于身高带来的差异性, 越近就越有利她施展, 同时注定了手长腿长的对手反应要稍逊一筹，产生了零点零几秒的差值。 所以她干脆改挥为刺，将锋利的针头狠狠地向着另一位异能体的腹部扎去，好似将对方当成了待穿的生肉，准备等下就放在烈火之上尽情烹烤享用一般，动作流畅万分，全无一丝犹豫与心软。 战场之上，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施以最为残忍的酷刑。 “！！！” 大约是没想到她的实力竟真与自己不相上下，原本有些轻敌的金发美人当即以武器为杵，如同撑杆跳一般将其怼入地面，借此来完成在半空中翻身躲闪的、超越人类柔韧性的动作。 但不可避免地，她的身体仍遭受到了利器的袭击，不得不牺牲靠近右腿的部分来及时拯救要害。 寒光闪闪的针头划破她精美的衣裙，于腰线一直向下制造着延伸开来的伤口，直至膝盖的位置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若换做普通的人类，这会儿恐怕已经变成了血流如注的凄惨场合，但异能体毕竟不是正常构造，就算被划开皮肤，其下也是宛如液体宝石般地湛蓝物质，看起来非但不恐怖，反而有着几分特异生物的奇妙美感。 外表为金发美人的御姐异能体怒极反笑，此刻没做任何休整打算，反手便是一记横扫，将妄图继续追击的小萝莉格挡开来，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受伤之后爆max可不仅仅是专属于关卡boss的设定，她明显是越战越勇的类型。 “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啊。” 面对着年幼版的“自己”充满欺诈性的天真面孔，爱丽丝笑了笑，也没有去理会变成开叉状的裙摆，就这样迈着两条大长腿以优雅的姿态不停逼近，口中则轻笑一声，嘲讽道：“果真，跳蚤的本能就是咬人呢。虽然没有多痛，却相当的令人厌烦呀。” “哈啊？老女人还真是无礼啊，怪不得喜欢偷袭别人呢。我建议，你还是回炉重造比较好哦。”论起毒舌的功力，同为爱丽丝的小萝莉显然并不落于下风，当场便辛辣地回击着，半点不饶人。 哪怕是她们的制造者，此刻也不禁为女性们彪悍的表现默默抹掉一把冷汗。 ——可能是“我打我自己”的缘故，这画面看起来当真是充满了腥风血雨的撕扯感啊…… 连当惯了渣猫的栗原涉都开始跟着感同身受，有种自己一不小心就将引来杀身之祸的绝命危机感，当场后颈发凉，很想找个角落藏起来，不再理会世俗的烦恼。 幸好他之前没有用另择饲主的方法来分散两位森先生的注意力，否则，他完全不敢保证自己新发现的猫（织）薄（田）荷（作）还能不能活过今晚，成功看见明天升起的太阳。 不知道自己实际是多虑的粉毛仙女猫悄悄瞥了一眼不明自己内心活动的红发男人。 前任顶尖杀手·现任港口黑手党基层·拥有不输于纪德德异能力「天衣无缝」与超强实力·（伪）平平无奇·织田作之助：？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异常，他的视线突然朝着距离最近的路灯飘去，就见一只大熊玩偶用自以为能遮住自己的姿势站在后面，略显烦躁地紧紧盯着场内战局，似乎在懊悔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先一步上场，导致落入眼下这种不知该进该退的尴尬局面。 “那个……” 毫无危机感的老父亲抬手指了指大熊玩偶，以不断传来的激烈交战为背景音，照旧安定地提醒道：“好像是刚刚跟你同行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走散的，现在大概……很懊恼吧？” “走散？不对，他其实是……”是被御姐版的爱丽丝暗算了吧。 一早就领悟了真相的猫主子忍不住揉揉额角，勉强吞下包含残忍现实的后半句，为任劳任怨陪了自己半天的犬科生物保留了最后一丝薄面。 隐藏归隐藏，他还是觉得自己得说点公道话来撑撑场面，便回过头去看一直牢牢抱着自己没有喊过累的院长先生。 “等下您还是让爱丽丝好好跟他说明一下情况吧，不然那家伙很容易……” 他还没说完话就忽然停了下来，下意识抬手去摸对方的脸，有些担心地询问道：“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大概是很久没有支撑着爱丽丝去长时间战斗，体能下降得很厉害吧。”感受着颊边传来的温暖触感，黑发男人享受似的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十分迅速地找好了理由，令人不由疑心他其实早就想过要如何解释，此刻不过是复述着虚假的内容而已。 如此细微的反常很快引发了猫科动物的警惕心。 仗着【祭司】职介的便利性，栗原涉没有征求他的同意，直接开启了检索队友状态模式，试图找到他隐藏着的原因。结果不知是不是直觉出错，竟然真是疲劳debuff所致，根本检测不出其它的症结。 “小涉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呢。” 坦然接受异能扫描的院长先生歪了歪头，仿佛故意用脸去蹭对方的掌心一样，头顶竖起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心情相当愉快的低语着：“但是没关系，我觉得很好哦，再多靠近我一些也没问题……” 他的声音愈发地低不可闻，直至最后，仅仅于怀中人的掌心留下些许微痒的震感，朝着心底的方向不断蔓延开来。 但他如此放松的姿态并未令栗原涉放下心来，只觉得不安的预感在逐渐扩大，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他们的上空，使心情沉甸甸地坠落，几乎要滑进胃袋里。 ——院长先生一定有事瞒着他……难不成，是跨世界的代价吗，拥有与他同款的生命倒计时印痕？ 思及此处，他赶忙翻开对方的袖口看了看，可除了光滑无痕的皮肤和其下的青色血管外，并没有发现特殊的标记。 仿佛是被他反反复复检查的幼稚举动逗笑，男人干咳两声，竭力压住喉间翻滚的笑声，惹得他气咻咻地跳下地面，说什么都不肯再给年长一方抱着自己的机会。 要知道，猫主子的脾气可是很大的！ 然而正当男人笑吟吟地俯下身，想要去摸他的脑袋多说两句好话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地枪鸣却在他的耳旁炸开，彻底搅散了他们之间的温馨气氛。或许子弹是贴着耳廓飞过的缘故，他甚至觉得听觉受损，脑袋里都是不断作响的尖锐嗡鸣声。 但这一切都不如眼前滴落的血色来得更令他无法思考，仿佛隔了半个世纪才自齿缝间挤出了干巴巴的声音，“森、先生……？” 第64章 森厨.64 “林太郎——？！”同步受到影响的金发美人焦急回首, 可不等看清楚另外一边的情况，便被金发萝莉一记抽击扫飞，狠狠撞上了附近的路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大约是制造者状况不佳, 她的身体亦跟着变得透明几分, 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战斗力更是极具锐减。 “还没到你休息的时候哦！”乘胜追击的娇小异能体完全不给她停歇修养的功夫, 立刻又挥舞着巨大的针筒冲了过去，逼着她不得不撑着受创的身体继续战斗。 另外一边, 黑发男人本能捂住了受伤的胸口处, 然而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涌出, 顺着手背蜿蜒而下, 犹如一条一条艳红色的小蛇般不停游动, 直至抵达地面才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洼。 那一枪明显打穿了动脉, 所以失血的速度极快, 根本不能像普通的伤口一样靠按压减缓流淌的速度。 “呼、呼……” 哪怕受了如此严重的创伤, 他的表情却依然很镇定，顶多是加重了呼吸声, 说话有着稍许不自然的断音而已，“哈……还真是、不怎样的一击呢。小涉，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会变得、不可爱哦。” “……”被他调侃着的小家伙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能言善辩，没有开口接茬，而是动作迅速地为他施加着救助buff。 代表着治愈属性的金色光芒逐渐粉发正太的身上浮现扩散。 比起耀眼晴朗的阳光，这更像是轻柔的水雾, 以温和的方式包裹住需要治疗的对象, 滋润着受损的躯体。 栗原涉还是第一次在生存游戏之外的地方使用【祭司】职介的能力, 哪怕是一手将他带出黑暗记忆重归正常生活的院长先生，都仅仅是从他的口中听说过模糊的描述，并未真正有所体验，这会儿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眸。 曾经身为军医的、更加年少气盛的森鸥外是见过与此相似的画面的。 为了施行自己制定的「不死军团」计划，他带着拥有几近于复活能力的小小少女与谢野晶子登陆常暗岛，强迫她一次又一次治疗奄奄一息的战士们时，便欣赏过类似的光景。 或许对于别人而言，当完美治疗术被应用于战斗中，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损严重的人类不断修复，重新派往最前线做着送死一样的斗争，永远无法迎来解脱的时刻，便是远超地狱一般的残酷场合。 但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是比结果更加重要的，若是不想让日本成为战败国，就要牺牲小我，去努力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所以将这过程称之为生命绽放的光辉也应该算是极为恰当的——很可惜，除了他之外，没人能理解个中的美好。 他不是战斗狂，亦不是施虐者，仅仅是渴望着最优解的野心家而已。 而此时此刻的他又再一次确信，自己的计划和理念完全无误，只是追求的结果与当年有着极大的不同…… “必死的伤口，光靠你的异能力，是无法治愈的吧。” 他十分清楚面前人的异能原理与当年晶子的「请君勿死」有所不同，这会儿便缓缓蹲下身，保持着与粉发正太视线平行的高度，抬手抚开对方眉间用力蹙紧的褶皱痕迹，轻笑着叹息道：“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多跟我说说话怎么样？” “……森先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跟我开·玩·笑啊。”自他受伤开始便沉默不语的栗原涉咬紧牙关，使得每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力量感，仿佛要化作实质狠狠压在听众的心头，矫正过分轻松的氛围。 要不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院长先生中枪，也亲自检查过创口的深度，恐怕光是听着轻飘飘的发言，还真会误以为对方是在耍着自己玩，是提前预备了血包来糊弄人的。 可他很清楚，情况已经变得相当严峻了。 于是他忍不住望向开枪射杀的源头，看着那张跟身旁男人一模一样的熟悉面容流露的从容笑意，便愈发的急火攻心，提高音量质问道：“您不是答应我要放他走的吗，为什么突然食言？” “涉君，我想你搞错了先后顺序哦。” 首领先生没有任何的心虚，反而觉得有些冤枉似的摊开双手，故作无奈地解释着：“首先，要你回到我的身边，并且保证绝不会再与他纠缠不清，之后的条件才能成立吧。而很显然，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说着，他唇边的笑痕加深几分，延展出了薄凉的弧度。 “——这叫我如何信任你呢？比起言语上的保证，我还是更相信自己亲手摘下的胜利果实啊。涉君，你应该明白的吧？” 被他以亲切方式称呼着的粉发“萝莉”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找出回应之词。 没错，“她”应该比谁都要清楚，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由何等可怕的理智所构成，与其去相信虚无缥缈的变数，不如由自己亲手促成想要的结局——哪怕过程不怎么美妙，很容易给人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可想想之后的收获，他就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 因为，栗原涉无法离开“森鸥外”，与其说是狂热的恋爱分子，倒不如赋予“终身被困于另类的囚牢当中”的定义才更为精准。 他只是需要一个“森先生”。 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来到平行的时空里，靠着所谓的代餐过日子时，便已经暴露了他情感世界中最大的漏洞——无论怎样，他必须为自己的不安找到寄托之处，就算不是自己原本熟悉的那位森先生，也能够暂时抚慰心灵，获取满足感。 换而言之，一旦他失去了最初的方向，便不得不将原本的情绪投注于另外一位森鸥外的身上，用来填补内心无穷无尽的渴求感。 ——没错，令自己变成对方所需的唯一，正是本次的最优解。 虽然得手太过轻松有些奇怪，不过首领先生的好心情并未因此变差，甚至还以看透了一切、堪称怜悯的眼神注视着遭受过大冲击的小家伙，继续着自己状似体贴实则残忍的发言：“既然你理解了我的意思，就好好地向他道别吧。” “……您就不怕我以后报复吗？”被人拿捏着软肋显然是非常糟糕的体验，眼见他如此“善解人意”，栗原涉简直气到发笑，险些控制不住上前将人揍扁的冲动。 但以正太体的武力值来看，根本就没有赢过萝莉版爱丽丝的可能性，更别提是碰到她身后肇事者的一根头发丝了。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的确不如珍惜当下的时光。 “果然，做了太多坏事是要得到报应的……” 亲手结果了太多人的性命，他早就该看淡生死一事，表现得更加冷静一些，可被久违的无能为力感侵蚀着的大脑却不太争气，不停泛滥着酸涩的情绪，于是连他自嘲般地喃喃声都不可自制的颤意，“无论是哪位森先生，都一样爱折磨人呢，实在是太糟糕的癖好了……” “我可是正在听着啊，未免、太伤人了吧。” 单手按住他肩膀的院长先生忍不住苦笑，一副风评被害的可怜相，好似不断迫近的死亡阴影并不存在，干脆将捂住胸口的手也一同放开，改为将他轻轻拢进怀里，共享此刻浮动于彼此周围的血腥味。 电视剧里，大约男女主角临死之前，总要为心爱之人留下最好的一面，以及说两句例如“你要好好活着”或者“记得找个更爱你的人过一辈子”之类的悲伤台词，然而换做森鸥外，却是截然相反的画面。 毕竟他永远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他仿佛是故意用血染脏了怀中人的衣物，使得对方能够彻底沉浸于自己的温度和气味当中，而后用下颌压住小家伙单薄的肩头，凑近耳侧蛊低语着：“无论何时，遇到何事，沦入怎样的境地，都不可以忘记我。小涉，应该能做到吧？” “……嗯。” “乖孩子。” 听着怀中传来的闷声应答，男人以堪称怜爱的口吻轻声夸奖着，下一刻又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一次，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放在平日里他绝不会如此直白，而是更加享受看着猫科动物想吃又得不到焦急乱转的模样，但掌控欲十足的年长者最懂在关键时刻该怎样做才合适，这会儿强势得犹如角色对调一般，轻易压制住了往常胆大包天的小痴汉。 心乱如麻的栗原涉哪里还有心思挣扎反抗，自然是由着他的意思仰起脸，眼圈发红的小声咕哝道：“我怎么可能忘了您啊，未免太没良心了吧……真是的，我连怎么复活您都想好了啊！” 突然被噎住的院长先生：“……” ——人还活着就开始考虑后事了啊，不愧是你。 心脏玩家不按套路出牌应该算是常规操作了。 设想中对方哭得梨花带雨深情告白一类的画面显然是成了泡影，他却并不气馁，随即用染着血的双手捧住粉发正太略显婴儿肥的面颊，哑然失笑道：“还真是符合小涉的风格啊，那么、再会了……” 强撑着的身体终是于一瞬间崩塌，如同倾倒的山脉般，沉重无声地倒了下去。 栗原涉只觉得颊边拖曳出几道滑腻的湿痕，随着面前人下滑的动作失去了应有的热度，被风一吹，几乎要冷进骨髓里，勾着他忍耐许久的颤意一同向内部迸发，格外地折磨神经。 “院长先生……” 起初是微不可闻的喃语，仿佛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一样，连呼吸都跟着放轻。 紧接着，大约是真正意识到对方不可能再回应自己，千锤百炼的心理防线便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然后不断不断地扩大，回荡起了震耳欲聋的崩塌之声。 有什么从心底活生生被剜走了。 他的生命曾经被黑暗填满，好不容易转换成的珍贵事物，如今亦将不复存在，变成了空荡荡的峡谷。 奇怪的热感充斥着眼窝，使视线变得模糊，令他眼前的场景都被覆盖上了一层透明的波痕，仿佛隔着劣质的玻璃看着外面的世界，有着一种万分不真切的晶莹晃动感，最终啪嗒一声碎裂成无数块。 “院长先生？院长、先生……院长先生！”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一开始的迟疑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呼唤，声线不再清脆，有着撕裂般的沙哑质感，听起来好似悲啼的幼鸟，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相同的音节，直至泣血那刻都不会停止。 他把远远高过自己的男人搂在怀里，手指胡乱地摸索着，始终开启的救助buff却暗淡了下去，证明它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没关系，若是有了「书」的协助，就一定可以救回院长先生……！ “真是可怜啊，涉君。” 结束了一场激战的金发小萝莉迈着不知疲倦的轻巧步伐，一点点缩短与他之间的距离，最终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抱紧尸体的狼狈模样，一双亮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与之前的制造者一般无二的怜悯感。 “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梦醒过后你还是我喜欢的喵喵哦——” 伴随着她甜美的安抚声，一记手刀精准下落，击中了栗原涉的颈侧。 黑暗降临。 第65章 森厨.65 不得不承认, 美好的外貌真是一项作逼利器。 明明是以不讲理的态度打晕了别人，可金发的小萝莉随之扬起的笑容实在太过可爱，仿佛是得到了心爱之物一样, 令旁观者根本无法产生畏惧的情绪, 甚至很想摸摸她的头顶来共享此刻的喜悦感。 目睹她施暴行径的首领先生便是面露欣慰之色，站在原地等待着她将战利品带回自己的身边。 然而就在她白皙的手指伸向软绵绵猫团子的同时, 旁边却忽然有人插手其中, 不仅制止了她的动作，还用略显困惑的表情明知故问道：“他应该是不愿意跟着你走的吧？”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喵喵在想些什么一样。” 爱丽丝瞥了一眼曾有过几面之缘的红发男人,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 并没有第一时间为他的多管闲事发脾气, 而是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如果她想逃跑的话，根本不可能呆呆地任由我动手啦。比起主动投降承认自己的无能，当然是老老实实被绑走来得更轻松一些嘛。毕竟, 将所有责任推出去当一个'被害者', 然后慢慢接受现实什么的, 不是人类最喜欢的逃避方式吗？” “唔、是这样吗……”很容易接受别人歪理谬论的天然派发出了思考的声音。 ——那明显就是借口吧，织田作！ 一旁直面枪击案的小萝卜头们日常对老父亲的脑回路感到绝望, 又不敢开口纠正，只能站在后面干着急。他们都是经历过龙头战争的孤儿，见过的尸体不算少, 这会儿倒是还比较冷静, 不然换做同年龄的小孩恐怕当场就得惊恐的叫出声来，哪里能分神考虑其它的事情。 想着想着, 几个人的视线便重新落回了粉发正（萝）太（莉）的身上。 虽然很不认可异能体的说法, 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 昏迷过去的栗原涉就像是睡着一样, 眉眼间的痛苦倒是减轻了些，的确比刚刚的表情要好得多——如果不用去面对梦醒的那一刻，该有多么幸福啊…… “但我还是觉得……” 出乎意料地，思考过后的织田作并未认可金发萝莉的说法，而是以一如既往的平淡口吻讲明了自己的想法，“没有谁能替别人去决定她接下来的人生道路要如何走下去。不管怎样，总归要给她一个自我选择的机会。” “真是的，啰嗦了半天，你的意思就是要拦着我带走喵喵呀。”被他的一番发言直接逗笑的爱丽丝歪了歪头，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上下打量着他，仿佛是在寻找从哪里下手更比较好。 红发男人老老实实地由着她用目光扫描自己。 除了他和曾经拥有「窄门」的纪德外，大概没人能够在见识了异能体战斗力爆表的一面后，还能保持着如此冷静的模样，丝毫不担心她下一刻就抡起巨大的针筒，朝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击。 谁让遇见危机便自动展开五秒左右的未来预测简直是bug一样的存在呢。 他很清楚，对方并没有朝自己动手的打算。 而知晓他特殊性的首领先生自然没有撕破脸面的必要性，此刻便当起了和事佬，笑吟吟地开口劝解道：“织田君不清楚其中的真相，会误解我们的做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你所见，那孩子不过是被冒充我的异能者骗取了信任感而已，若对方没有一张与我相似的面孔，哪里能险些叫他得手呢？” “可是……” 关键时刻很能抓住了重点的红发男人迟疑道：“她刚刚称呼对方为'院长先生'，并非是首领……要如何解释呢？” 森鸥外唇边的笑容蓦地变淡了不少，连带一双狭长的眼眸也跟着微微眯起，变成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原以为织田君是个缺少吐槽和管闲事细胞的类型，没想到，偶尔还能看见你如此有趣的表现啊。”最擅长敲打部下的上位者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淡然地点明了他已经越界的现状，“但不管怎么样，都要记牢组织内部的三条铁律，切莫忘记才好。” 港口黑手党的守则之一，要无条件遵从顶头上司下达的命令，绝不可随意揣摩，更不可违背。 出于各种考虑，首领先生明显放宽了对他的要求，可再继续下去就是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了。 身为基层组织成员的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看了身后的小萝卜头们一眼，原本挡住异能体的手指不自觉有了收回的趋势。 空气中隐约残留的紧张氛围仿佛即将迎来彻底的终结。 但就在如此微妙的时刻里，藏身于电线杆后方的大熊玩偶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唰地向前一跃，无需任何预热动作便以最快速度疾跑至两方僵持的中心，将粉色的猫团子捞进了自己怀中，嘴里还不忘恼怒般地呵斥一句：“你没看出来他就是个废话连篇的欺诈惯犯吗？既然决定帮忙，就不要退缩啊！” “我……”平白挨了顿骂的红发男人一度词穷，只是反射性地开合着嘴唇。 与此同时，异能力「天衣无缝」一如既往地忠诚为他播放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况——上空突然降落的碎石块被红色的异能包裹着，犹如具有强大冲击力的流星陨石一般，不断地朝着下方砸落，几乎堵住了每一处用来逃跑的通路。 就像是他这种不关心里世界传闻的人，也很清楚那场景代表着什么。 于是他果断抱起最小的咲乐，领着几个经常运动的男孩子离开了几秒后沦为重灾现场的区域，头也不回地跟上了“挟持”着粉发正太离去的大熊。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大约要归结为直觉使然，他实在是没办法放下心来不管对方的死活。 几秒后，由上至下传来的一声爆喝伴随着红色“流星群”准时降落。 果然跟传闻一样，中原干部是个很热血的少年呢。他边跑边平静的感慨着。 跟着老父亲一起逃生的幸介等人满脸懵然之色，除了竭力加快双脚的速度外，根本无法思考，本能地信任着他的选择。 可没经过特殊训练的小孩子们毕竟体力有限，冲刺几百米就开始急喘，眼看着落后了好一截，像是一串被人抓住越拉越长的小尾巴，随时有着断裂脱钩的可能性。 该庆幸赫赫有名的重力使是个不喜欢对弱者下手的标准武斗派，这会儿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小萝卜头们的身上，而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始终盯准了为首的两个成年人，不然以他的实力早就能将小孩们一网打尽当作威胁的筹码了。 ——中原干部果然是个热血的好人啊。 红发男人再度于心底发卡，同时借助自身异能的便捷性，精准踩中对方展开攻击时出现的些许视觉盲区，随即抓住两个孩子背好，又领着剩下的两个赶往大熊玩偶的身边，抛上了对方宽阔的背部。 别说，体格比较健壮的欧洲人天生就适合背人当力工，看起来再多来一个也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 忽然变成了搬运工的纪德：“？？？” “抱歉，情况比较紧急……” 隔着厚重的大熊头套，织田作当然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如何拜托别人他还是懂的，此刻便满脸诚恳的表明着谢意：“等离开这里之后，我请你去吃咖喱饭吧？” 纪德：“……” ——不仅没有感受到他的中心思想，还嗅到满满的flag气息。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中奔跑，无法看清任何事物，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方向，偏偏被「某些东西」追赶着不得停歇，哪怕跌跌撞撞也要大步前进。 不过很奇怪的是，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疲倦和疼痛，整个人就像匍匐于一匹善于长途跋涉的驽马的背部，除了有些许的颠簸外，压根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还觉得摇摇晃晃挺催眠的，半点不想睁开眼睛。 “织田作，她好像睡了好久啦，不会是磕坏了脑袋吧？” “可恶，要不是跑不出去的话，早就该送她去医院检查一番……啊啊啊，真的好烦躁啊，连具体的时间都无法看到！” “冷静点，克己，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 嘈杂的交谈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可或许是神志昏沉的缘故，听起来就像是老旧收音机里传出的广播一样，断断续续地，收声效果极差。 ——真想关掉啊…… 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浮现着一种冲动，使得手指无意识地弹动两下，紧接着耳边的“收音机”里就爆出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织田作！她、她的手在动了！难不成要醒了吗？！” “我来看看。” 成熟冷静的声线代替了吱吱哇哇的惊叫，很快来到了距离极近的地方，然后便是眼帘上方轻轻压下的温热触感，致使里面的眼球随之反射性地轻颤着。 意识逐渐回笼。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的粉发正太本能低吟一声，好似要吐尽胸腔之中的浊气般，长长地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掀开眼帘，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灿蓝眼眸来。 “我……！” 警惕心使然，哪怕断了片的记忆尚未回笼，他还是强忍着眩晕感火速弹起身，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为了备不时之需藏好的石块握进掌心里，而后环视四周收集着自己所需的新鲜情报。 首先是身旁围着的几道人影，摘下大熊头套的纪德，明明姓织田名作之助却被叫做织田作的红发男人，以及他所率领的小萝卜头军团……嗯，暂时划归为无害阵营。 其次，他们似乎仍处于热闹的游乐园当中，但位置已经自下方转移到了类似于观景台的位置，可以很清晰看到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和晴朗无云的天空，日头挂得正高，一眼就让人觉得自己处于中午时分，离夜晚还远得很。 然而…… “不要紧张，你现在很安全。” 擅长带娃的老父亲低声帮忙安抚他紧绷的神经，右手则拍了拍他刚刚躺着的长凳示意道：“不过你最好还是再休息一阵子，贸然起身的话，会稍微有点头疼吧。” “我不要紧……”栗原涉表情平稳的否定着，半点没有休息的意思。若不是他的唇色微微发白，缺乏正常的血色，隐约昭示着他的状况并不怎么好，不然单看表面的话，还真容易被他的伪装所欺骗。 这哪里像是失去了重要之人的样子？就算是换做承受能力更强的年长者，也不可能比他此刻表现的更加冷静，甚至到了冷酷的程度。 他收回观察周遭的目光，改为直视着面前的红发男人，抛出了当前最为重要的问题：“能请您稍微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原本准备上前嘘寒问暖的小萝卜头们忽然失去了靠近的勇气。 没办法，小孩子的直觉最为敏锐，已经接收到了这会儿绝不能去招惹“她”的可怕信号，便自觉主动地退后两步摆出了专业的听众姿态，等待着自家老父亲帮忙捋清现状。 比起坚守沉默寡言人设的纪德，日常游离于状况之外的织田作竟显得靠谱了许多，一项项例举他们所遭遇的特殊困境。 “我们尝试过走出这座游乐园，可就像被无形的壁垒挡住一样，根本穿不透那面透明的'围墙'。” “还有比较奇怪的是，手表、手机和一切能够查看时间的东西，包括外面的太阳，都已经停滞不前许久，无法判断我们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声音停顿下来，仿佛是首次体验到了为难的情绪，忍不住反手摸了摸颈后乱翘的红色发丝，有些无奈地说明道：“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是之前的打斗，还是不慎身亡的那位先生的尸体莫名消失不见之类的怪事，都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换而言之，我们好像是被困在带着某种目的、专门设置出来的陷阱当中了。” “……”得到大量情报的粉发正太罕见陷入了失语模式，不知该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诡异的心情。 啊、这该死的生存流游戏既视感未免太强烈了吧？又到他领着大家一起通关的环节了吗！快醒醒吧，他早就玩腻了啊……说起来，这种类似的剧情，他好像只跟院长先生提过来着：） 第66章 森厨.66 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 不过出于对院长先生的信任, 以及之前受到的冲击尚未消退的缘故，栗原涉自动为对方上了一层圣洁滤镜，没有再继续沿着这种危险的方向思考下去。 他摸了摸下颌, 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开始切入古怪事件的中心, “森先生……我是说，首领先生对此又是作何反应呢？” “当时急着离开现场, 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他。” 实诚的红发男人丝毫没有给顶头上司留面子的意思, 只能按照自己的思维分析道：“我想，任何人看见那样神奇的一幕, 恐怕都会觉得吃惊吧, 连中原干部的追击也为此停滞片刻, 才得以令我们成功脱身。” 换而言之，起码进入港口黑手党的下级成员们是对此毫不知情的。 “他们同样被困在了游乐园里哦！如果是中了内部人的圈套，也未免太逊了吧！”或许是觉得老父亲总结得不够到位, 一旁的小萝卜头们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帮忙补充, 末了还抱怨了一下局促不安的现状。 “明明就是被一起困住, 他们却不肯放弃追踪，导致我们一起在东躲西藏呢。难不成是误认为解决办法在我们身上吗？” “看来, 他们已经做过了全面的探索，确定无法用蛮力来打破局面了吧。” 粉发正太依旧保持着沉思的姿势，快速衡量起了目前的局势——能够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一向是港.黑的特级王牌, 就算没见过其火力全开时的状态, 亦能通过身份地位和响亮的名号来推测出顶尖武斗派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而就连这样的人都无法从内部打破壁垒, 足以证明目前的困境绝对是超A级的难度。 硬碰硬肯定是行不通的。 但令他意外地是, 织田作之助居然可以带着一群累赘在重力使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跑……果然是深藏不露吗？怪不得能令太宰治另眼相待视作好友, 当然, 猫薄荷一样具有吸引力的性格是更为关键的部分。 或许是好印象先入为主的关系，他甚至完全没有怀疑过对方是被谁派过来搞事的卧底。 ——不，派这样一个人来做恶的组织，恐怕在第一天就得完蛋吧？ 光是想象一下如此画面，日常不安分的小恶魔就觉得有点心悸，想着待会儿不管有什么计划，都绝不能将貌似实力不弱的男人派往前线。 实在是太容易全军覆没了吧！ 在他不信任的眼神中渐渐迷惑的织田作：？ 指望一个天然派从心脏玩家的表情中读取出足够的信息显然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若是他同属猫科的好友在现场，没准一秒就能明白同类的全部想法，并且大声嚷嚷着“织田作是最强的！是你没有搞懂他的价值！”之类的台词加以反击。 #论一个织吹的自我修养# 为了证明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栗原涉干脆直接询问了有关对方异能的问题，然后得到了毫无保留的详细解说。 大约是越听越耳熟却不知个中缘由，失去生前记忆的神器版纪德忍不住侧过头，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结果正好引来了猫主子的新一轮提问。 “纪，你有试着跟夜斗联系过吗？” 没准是觉得用“纪音”这样偏向女性化的名字来称呼一个高大的男人实在过于违和，粉发小正太很贴心地采用了两个名字中相同的音节，倒是比直呼姓名显得亲昵了不少。 梳着危险（？）发型的男人反射性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摇头否认道：“试过，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就算不靠谱的神明并未跟他说明过类似的事情，但就像是随着名讳烙印于体内的本能一样，他下意识就知道该如何去做，完全没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不正确，才导致迟迟没有得到回音。 根本不可能失误的。 对此，梳理着局面的小家伙持相信态度，这会儿喃喃自语分析道：“令电子通讯器失效有很多种办法，不难做到，可屏蔽了神明与从属之间的天然感应，就证明着限制我们的'壁垒'是由某种超越了一般认知的东西所构成……”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停了下来，很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唯有「书」拥有超越普通规格的、凌驾于异能之上的力量。 可他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疏通它会这样做的原因。若说一开始是由于自己不小心窥探了「天机」，方引来雷电攻击一类的惩罚，不小心穿越壁垒来到平行时空，还勉强解释得过去，那眼下的走向简直就充满了迷雾……总不能是故意耍着自己玩吧？ “不知道等等夜斗会不会有所感应，找过来从外部帮忙呢……”他不抱什么希望的咕哝着。 同样对赋予自己名讳的不靠谱神明毫无期待感的银发男人站起身来，照旧拿出了武斗派直面困难的标准做派，主动请缨道：“由我再去四周探查一圈吧。比起坐以待毙，果然还是活动一下筋骨更符合我的风格。” “别忘了港口黑手党的人正在四处搜寻我们的下落。” 想想首领先生瞧见「mimic」首领死而复生的表情，栗原涉便不知该笑还是头疼，立刻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拦下了不懂变通的犬科生物，“你的身高如此醒目，就算穿上了伪装，也与活靶子无异。” “——所以比起你，还是由我去探查更为合适一些。况且，我已经想到合适的帮手了哦。” “你现在的体能并不足以支撑此项任务。”纪德天生严肃的面孔顿时板起，释放着当惯了上位者特有的强大气场，一句话就能打消他人反抗命令的勇气，换做胆子小一些的，恐怕已经开始双腿发软了。 很可惜，曾与他正面对决过的小家伙不但没有畏惧，反而翘起唇角，倏尔说起了与此并不相关的话题：“你们的肚子饿吗？” “什……” “看样子是不饿的吧。” 粉发小正太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漂亮的圆眼中流露着一种堪称同情的神色，随即以不符年龄的老气横秋口吻叹息道：“实在是太大意了啊，在电子设备失灵、自然界的万物开始反常、无法从普通路人的口中得到有效信息的混乱空间里，你们根本没有经验和应对之法，自然也就不知道……” 他挽起袖口亮出一截白皙的小臂，盯着已经跳转到“79”字样的计时纹路，唇边的笑容不由混入了几分怀念和厌恶，有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之感。 “其实，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天了啊。” 这绝对不算好消息。 无论是对他，亦或深陷未知领域的人们而言，在「游乐园」里待得越久就越是不安全，身体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遭到破坏，直至面临死亡的前夕都对此一无所察。 必须要搞清楚「世界」的运行规则才能活下去——这就是生存流游戏的玩家必须懂得的保命原理。 老玩家对此适应良好，万分淡定地分配着接下来的任务，“通讯设备失效就代表着我们一旦走失，便很容易无法及时取得联络，可集体行动又不利于隐藏，等于明晃晃地向敌人宣布自身的位置，为避免暴露……你们几个等下跟着我行动吧。” “我、我们吗？”不曾想到自己能派上用场的男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她”为什么放着两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不用，偏偏选择了基本没有战斗力的拖油瓶。 “没错，你们的话，应该为了生存做过捡垃圾或者扒手一类的工作吧。” 同样是身为父母双亡的孤儿，栗原涉自然对同类的气息极为敏感，见面的第一刻便发现他们是被织田作之助领养的内情，这会儿便以直白地揭破了一层窗户纸，没有给他们扭捏的机会。 当老好人扛下所有任务可是连圣母属性的家伙都敬而远之的行为，更别提是他这种懂得合理奴役队友的心脏玩家了。 没有价值就硬生生创造价值嘛。 大约是他的态度太过自然，令人下意识忽略了心头涌起的窘迫感，于是几个处于展示欲旺盛年纪的小男孩很快点点头，聚精会神地听起了他的指派。 “这种时候先忽略最无用的道德感，毕竟，没有什么是比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更重要的。” 底线为负数的小恶魔为稳固军心，不忘为临时队友们做做心里辅导，利用他们对彼此的在意作为牵制，免除了失手的可能性，“待会儿去偷几个手机回来，试试看'路人'的通讯工具能否在「游乐园」内部正常使用，好方便后续我们可以进行联络和沟通。” “哦哦，我懂了，他们就是所谓的NPC角色吧！”热爱电玩游戏的男孩子果真一点就透，心里负担也瞬间降至最低点。 没关系，为了通关游戏，适当地使用一些非法手段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要知道他们的老父亲还挂着黑手党的名头呢！ “聪明，你们理解得很快哦。” 栗原涉从不吝啬于夸奖别人，尤其是为了鼓舞士气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当即仗着可爱的正太体表演了小海豹拍手，满意道：“最好再带一些食物回来，就算感觉不到饿，也要补充体力。但是尽量不要贪多，要是引起他人的注意就糟糕了。” “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在异性（x）面前表现欲爆表的男孩子们纷纷拍着胸脯打包票，全然没有回头去征求老父亲同意的想法——反正不管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承担保护者的角色，保护好年迈（？）的监护人和弱小的妹妹！ 无形之中被划进弱者阵营的织田作：？ 幸好他属于日常放养的模式，并不会计较养子们的自作主张，此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顶多是叮嘱一声“记得注意安全”。很明显，他也接受了「游戏」的设定，不然的话还真没办法解释眼下的不合理之处。 但另外一边的银发男人就没有他这么好糊弄了。 “让一群小鬼上战场，我在后方坐享其成吗？” 往日里带领着士兵们一起杀敌的指挥官哪里愿意等消息，一双猩红色的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简直要化作实质将阻拦者穿透，声音亦不自觉地带着蓬勃的怒气，像是一头充满了进攻性的雄狮在低低的咆哮着：“想都不要想！我可以自行决定去留，用不着听从你的安排！” “唉，好吧……”知道一个队伍必然得出现不服管教的刺头闹意见，栗原涉以明明白白写着“没想到你一把年纪还要来这套”的眼神注视着他，没有过多的斥责，就表现出了为难和头痛以致不得不退步的情绪。 威风凛凛的大狮子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坦荡荡的身姿立刻变得不自然了许多。 ——可是，不能退缩，不然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了…… 趁着他微微动摇的当口，演技一流的猫主子用手捂住下半张脸，装作努力思考实则挡住了发抖的唇角，妥协道：“目前倒是有一个任务很适合你，就是难度高风险大，需要极有勇气才能做到……” “无妨。”骨子里十分骄傲的男人放松警惕，很淡然地摆了摆手，表明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 然后，他就见对方以前所未有的郑重模样开了口。 “——守塔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纪，千万不要被敌人偷家啊，不然我们就无处可归了。” 简而言之，老老实实待着别动，保护住据点和剩下的队友就好，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况且，别小看这份工作啊，万一他们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人，可就真的要遭了哦。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男人只能面无表情地拿稳了地狱看门犬的角色卡。 - 一群身量不高的小萝卜头簇拥着“小萝莉”搭乘专用电梯下了楼。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显眼，栗原涉特意向男孩里戴着棒球帽的那位借下它，将一头及肩的粉发藏进去扣好，帽檐制造的阴影正好可以挡住上半张脸，仅仅露出略带婴儿肥的双颊以下部分。 勉勉强强算是降低了他与生俱来的超强存在感。 要不是耗损的MP尚未完全恢复，他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直接切回【刺客】职介上个隐蔽buff就能简单了事，目前却只能靠外物来伪装自己。 还好他经验丰富，外加「游乐园」里的路人就像是漫无目的行动的随机生成角色，并不具有攻击和针对性，刚好适合掩护体态娇小的他。于是告别了几个首次参与特殊游戏的队友后，他便隐匿于人潮之中，匆匆寻找着自己所需的新队友。 放眼望去，最醒目刺激的几个项目是……摩天轮、云霄飞车、大摆锤、4D动画放映厅。 除了最后一项在室内，必须得进去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外，前三项光靠他良好的动态视力就能远远看清，根本花不了几分钟的功夫。 没有、没有、没有……要不要去屋里找找看呢？ 假设他与对方不凑巧处于前后脚的状态，极容易擦肩而过，就此浪费宝贵的搜查时间。 ——不，快想想看，应该是在更特别的地方…… 栗原涉的大脑飞速运作，犹如精密的仪器一般，靠着存储进去的影像一处处检索关键之处，通过各种细节来推测对方的行为习惯。 “啊、对了，他的身上有一股很甜的味道……” 回忆自动为他模拟着当时的气味，鼻端仿佛再一次嗅到了贴近的气息，甜滋滋地侵蚀着感官，令他的眼前浮现着相应的食物，“没错，是红豆麻薯！” 真是符合孩子气家伙的爱好呢。 以对方的敏锐度，是不可能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会儿肯定会找个地方吃东西休息，顺带等着他去汇合吧。 果不其然，等他按照游乐园的指示牌一家家搜索，很轻松就发现了身着侦探服的黑发少年和严肃监护人的奇妙组合。 大约是等了很久的缘故，负责装甜品的碗碟已经摞得老高，而专门挖红豆麻薯中的馅料来吃的家伙挥舞着小勺子，头也不抬地懒洋洋招呼道：“快点进来坐——要知道，乱步大人的误工费可是很贵的哦~干脆用红豆麻薯来代替好啦！” “要小孩子来请客，可真有你的啊。”粉发小正太迈步走进店内，妄想用嫩脸来萌混过关，免费获取劳动力。 然而名侦探微微将弯成弧形的眼眸掀开一条缝隙，隐约透出一片清澈见底的碧绿色，照常拉着软软的尾音拆着台：“可是，你根本就不算小孩子吧？” 第67章 森厨.67 栗原涉向前迈进的脚步一顿。 虽说从之前的接触中, 他已经知晓对方拥有异于普通人的聪明头脑，也因此将其列入可以拉拢的盟友范围之内，但绝没有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能被看透至如此程度, 简直就像是赤条条地站在原地任人随意打量着。 若是被发现性别的秘密, 在没有隐藏buff的状态下，还能用超强的观察力来解释。可他的年龄明明受到了异能的限制，方才呈现出十几岁时的模样，却仍是被侦探服少年一语道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难不成是拥有特殊异能之类的吗？例如, 双眼中寄宿着洞察万物内核的真理之神，只肖一瞬间便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大脑里清晰播放……听起来很扯吗？没错，除了用很扯的理由来解释外, 他感觉根本就说不通啊。 反正有一点他很肯定，世间根本不存在喜欢这种感觉的奇葩。 对于不愿与人交心，把自己一层层包裹起来的他而言, 更是万分糟糕的体验。 不过事到如今, 哪怕略微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亦没有退缩的可能性。准确来说，正是因为对方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才是破局的最佳人选。 思及此处，他略显僵硬的表情立刻回暖, 接着若无其事地落了座, 正好面对着拨弄着碗中剩下的麻薯皮的黑发少年。 “乱步先生果然很厉害呢。” 通过对方的自我吹捧式称呼, 擅长顺杆爬的心脏玩家当即使用了亲昵的叫法, 顺带睁大一双圆溜溜的蓝眸, 摆足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崇敬姿态, 直白称赞道：“虽然我变成幼年体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不过在我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发现真相的, 您还是第一个哦！” “哼哼，那是当然的啦，没有什么能逃过乱步大人的眼睛。”小孩脾气的名侦探对此十分受用，双手习惯性地置于胸前交叉着，一副“我就是超级无敌厉害”的不谦虚模样，像极了缓缓翘起小尾巴的猫咪。 与其称之为自傲自负，倒不如冠以“理所当然”一词来形容才更为贴切。 天才的世界本就与普通人有着云泥之别，他的一举一动皆是出于骨子里的本性，并非刻意做出高傲自大架子实则不堪一击的纸老虎，而是天生如此惹眼，没必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特殊性——不够讨喜又如何？那并不是他该去浪费脑力思考的问题。 还好他面前披着小正太壳子的家伙不同与旁人，总想着靠质疑和贬低他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并为此洋洋得意，所以他倒是觉得两个人能好好的聊个天。 以真诚换真诚不是基础的人际交往模式吗？ 栗原涉自然深谙其道，最懂得怎样与猫科同类进行沟通，此刻便一边给他顺毛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难不成乱步先生也是异能者吗？没错吧，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嗯哼，乱步大人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异能者啊——” “那您早就察觉到这座「游乐园」的不妙之处了吧？” 知道没必要与他兜圈子，心脏玩家头一回放弃了左绕右绕的套话，开始直奔主题，压低声音询问道：“既然如此，能请您帮我们大家一起破解难关吗？不瞒您说，我正是为了寻求帮助而来的。” “唔，那种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哦。”出乎意料地，江户川乱步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此番提案，随即又回头向侍应生比了个再来两碗的手势，而后坐在长凳上摇晃着双腿，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新一轮的甜品上桌。 在此期间，他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任由听众们胡乱猜测着他的想法。 一旁的武装侦探社社长兼保父的福泽谕吉早已适应了他的风格，这会儿照常双手揣袖不发表任何看法，只不过时不时扫过面前“萝莉”的视线暴露了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或许他已经开始怀疑对方与爱丽丝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了。 没办法，谁让所谓的合法萝莉实在是太符合老对头的诡异癖好，忽然凭空蹦出来一只，态度又是如此的暧昧不清，毫无阵营感可言，令他产生警觉也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栗原涉向来不在意除了“森先生”之外的目光，就算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防备与隔阂，照旧能对他展露没有芥蒂的温暖笑容，像极了不谙世事的纯洁小天使，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启讨食模式：“其实我好久没有吃过东西啦，不知道能不能一起……？” “……嗯。”明明知道眼前的小家伙是披着可爱外表的成年人，可或许是猫控属性作祟的缘故，他对那双清澈见底的灿蓝圆眼毫无抵抗之力，被盯得时间稍长，满脑子便都是咪呜咪呜围着自己转的幼猫幻影，不自觉就点头应了下来。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大约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这种类型的。 所以哪怕他看起来再不好接触，擅长揣摩人心的小恶魔照样敢伸出试探的爪子，用卖乖的方式拉近距离，为己方增加获胜的可能性——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玩家」，就是栗原涉此行的目的。 不管江户川乱步愿不愿意帮忙，至少，是绝对不会与监（铲）护（屎）人（官）分开的吧？那样就没问题了。 为表明自己没有抢食的诚意，粉发小正太避开红豆麻薯的选项，随便点了碗杨枝甘露捧着小口慢慢喝。待甜蜜的滋味浸润味蕾，流过喉咙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就算腹部未曾传来饥饿感，其实人类的生理本能一样还在，只是被屏蔽掉无法正常感知而已。 那就好比是链接双方的桥梁骤然断裂，无法正常沟通，等重连的那一刻方后知后觉地发现，两边都已经处于相当危急的状态了。 更有甚者，很可能没有察觉的时候便一命呜呼…… ——自称乱步大人的少年难道是又一次提前发现了个中原理吗？ 要不是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应到生存流玩家特有的气息，他还真有点怀疑美滋滋挖着红豆馅的少年是隐藏的老手……但话又说回来，大概没有哪个参加过类似游戏的家伙仍保持着纯洁无瑕的心性，并且大咧咧地展示着自己的不同之处吧。 再傻再自傲，也是有限度的。 “因为——很无聊嘛。” 没准是又双叒叕从不知名的地方读懂了他的想法，江户川乱步啊呜一口吞掉嘴里的红豆后，叼着勺子含含糊糊地抱怨起来，“虽然能玩的东西很多，也不会感觉到疲倦，可以用各种方式来打发时间，但玩过一遍就觉得无趣了呢。” 换而言之，精力旺盛的名侦探大人利用特殊机会，将游乐园里的项目统统玩了个遍，却依然觉得十分不满足。 勺子的柄部随着腮帮子的鼓动一摇一晃，让人不由怀疑黑发少年是不是在发泄不满，下一刻就要将它当成棒棒糖咯嘣一声咬断。 所幸他并没有超越常人的牙口，很快就把它扔进空碗里，转而没头没尾地开口总结道：“我之前说了吧，假如你胡乱选择的话，会后悔的哦。” “那怎么能算是胡乱选择，我明明有好好斟酌过……”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栗原涉不由表情发暗，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勺子，将尾端狠狠嵌入了柔软的掌心当中。不停蔓延开来的疼痛感刺激着神经，强行制止不良负面状态的诞生，令他火速回过神，抓紧机会试图翻盘，“好吧，事实证明我的确做了错误的事情。那么，乱步先生为什么不想帮忙呢？无法打破「游乐园」的壁垒，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名侦探有些郁闷地纠正了他的说辞，原本上翘的发尾很应景地垂了下去，看起来缺乏正常应有的朝气。 “——跟你一样，这座「游乐园」被奇怪的物质包围着，让人仅仅能看个大概，却没办法去深入了解啊。” “跟我一样？” 被划进同一类别的粉发正太忍不住愣怔，反射性地重复着关键字眼，大脑里一遍遍的检索着与此相关的内容。若他是装载着机械内核的人造人，恐怕此刻已经因过热而头顶冒烟，根本无法运行下去了。 ——与他一样的、一样的……果然是跟「书」有关系吧？为什么有种被找茬的感觉。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间泛着细为光泽的倒计时，举起来对黑发少年隐晦示意道：“是它吗？” “哇——” 江户川乱步像是看见了奇景的小孩子一样，嘴里发出一声充满童趣的惊叹，同时站起身用双手撑住了凌乱的桌面，丝毫不顾明显摇摇欲坠的碗碟会不会被自己碰倒，还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黑框眼镜，兴致勃勃地表示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当戴好了自己的“异能道具”后，他的神情蓦地变得沉着冷静，犹如换了个人似的，连带着声线都跟着缓缓下压，脱离了平日里的跳脱气质。 为了让他更有气势，坐在一侧的监护人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利用古武术中的气流原理，帮着他身后的小斗篷轻轻腾空飞起。 乍一看去，估计根本没谁能明白其中的小动作，当即就要产生误解，以为是开启异能力的特效所致。 唯独观察力惊人的粉毛仙女猫抽空瞥了一眼，登时就察觉出端倪，眼神中隐约流露着一抹费解之色，像是搞不懂对方为何要多此一举，玩如此幼稚的把戏——与其说是“宠”，倒不如更正为“哄”才更为贴切，就好像是在为自己过去的错误尽力弥补一样。 曾经被称作「银狼武士」的男人何等敏锐，当场就将偷瞄自己的小家伙逮了个现行，与之四目相对。 不过他很快就暗中懊悔起来。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己的反应越是迅速就越是尴尬，面皮都跟着不自觉地绷紧，原本就威严的相貌变得愈发凶神恶煞起来，简直能用来止住小儿夜啼。 但由伪装成无害生物的小恶魔来看，那模样当真是十分有趣，貌似冷光逼人的凌厉眼眸中明显闪烁着窘迫意味，不禁令人联想起做错了事的大型犬科生物，再凶亦挡不住内里的蠢萌本质。 ——哦，又是犬科，怪不得会犯傻。 猫主子对此持理解态度，便善解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与聪慧的同类贴在一起窃窃私语，分享情报。 “乱步先生看出什么了吗？听说跳动的计时一旦归零，我就要一命呜呼了啊。”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江户川乱步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神色丝毫不为所动，但不再保持着笑眯眯弧度的碧色眼眸流转着一种无机质的冷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又冷酷，口中吐露的内容便一同变得极具穿透性，缺少人类该有的同理心。 若他是大夫的话，恐怕下一刻就会开始三连摇头表示：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但角色定位的不同代表着从一开始他的关注点就并非落在此处，而是探入了无法察觉的阴影深处，翻找出无限接近于核心的那根线索，“果然如此。你的身上——有着能够揭开全部真相的东西啊。不光是肉眼能够看见的，还有那些隐藏于记忆深处、连你自己都忘记的部分……” “我的记忆也跟敦君一样遭到破坏了吗……？”被他点醒的粉发正太喃喃自语着，脑海中浮现着发小那时面对自己的茫然无措，只觉得碎裂的拼图正逐渐成型，一点点恢复着应有的面貌。 与中岛敦不同，他能清晰回想起有关过去的记忆，一如查看着刻录好的光碟，有着相当非人化的精准性。 每分每秒，每一个瞬间。 所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如今来看，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人类的大脑究竟要被开发到何种程度，才能达到机器一样分毫不差呢？是不是有谁利用特殊手段篡改了他的记忆，或者说，是进行了身体方面的改造呢？ 用崭新的、完美的东西来覆盖破损的事物，无疑是最高效的修复手段。 仔细想来，他的【祭司】职介为什么停留在十三四岁左右的年龄，恰巧与好友口中昏迷一周的时间相吻合……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第68章 森厨.68 那就像是被「异常」遮盖住的真相。 在没有得到大侦探的提醒之前, 饶是栗原涉这般细心多疑的类型，也从未有过将一条条线索串联起来的想法，仿佛连如此正常的探索都是不被允许的一样, 不给他任何察觉的机会。 脑海中的某处好似想起了轻轻的“啪嚓”一声。 不过在缺乏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光靠零零碎碎的分析推断, 显然还不足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全貌。 于是他盯着腕间的倒计时思考了一阵后，便是极为平静的开口要求道：“杀掉我吧。” “哈啊？你是傻瓜吗。”如同翻阅书籍一般轻松浏览着人心内容的黑发少年毫不客气地评价着, 还摇了摇头，一副“你可真是没救啦”的小表情。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向来用不着太多解释，简直就像是在打哑谜，故意令听众抓心挠肝似的。 不过考虑到江户川乱步手无缚鸡之力的现状，本就不是合适的人员, 所以粉发小正太没有理会他的阻拦，径直朝着稳如泰山的男人走去, 昂起头再次直白地要求道：“请您杀掉我吧。” “不可胡闹。”见惯了熊孩子闹事的监护人维持日常做派, 浑身散发着威严且难以靠近的气势, 足以吓哭任何一个试图捣蛋的家伙。或许是没少被训斥的缘故，一旁的黑发少年反射性耸了耸肩，表明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别说是这样没头没尾的奇怪请求, 就算说出状似合理的台词, 福泽谕吉也不可能对一位主动求死的无辜之人痛下杀手。 “不试试看的话, 我们大概一辈子都逃不出，也无所谓吗？” 擅长捏住他人软肋的小恶魔并未退缩，而是举起细白的手臂, 犹如宣誓般诚恳说明道：“我已经亲身验证过, 在数字没有归零之前, 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 都没办法伤及我的性命。” “只是做一些尝试而已哦！看看能不能引出幕后的罪魁祸首，拜托您帮帮忙吧？” “任何时候都不该拿生命做实验。” 很遗憾，老派的武士完全没有被说服，反倒蹙起眉，一板一眼地教育着他，像极了学校里督促落后份子一同进步的严厉班主任。 没上过学一样能联想起那种可怕的画面。 栗原涉的神色隐约有些发暗，由于藏在棒球帽制造的阴影下，很难令人有所察觉，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表情管理的专家，周身依然浮动着柔软至极的气息。搭配着天生温和的粉色发丝，让他看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害小天使。 由银发男人的角度来看，他的自毁倾向甚至带着难能可贵的奉献精神，是普通人无法达到的觉悟高度。 ——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这孩子或许是太着急带大家脱身，才…… 不自觉开始为他找起开脱之词的福泽谕吉心下一紧，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错时，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影好似鬼魅一般瞬间消失，紧接着腰间便传来一阵外力的拉扯感，致使他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锵——” 锋利的武器倏尔脱鞘，于空气中震颤着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将一闪而过的寒光赋予了实质性的锐气，仿佛要划破围观者的双目，令他们的视觉永久受损。 于是除了武器的主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了如此摄人的一幕，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对杀戮一事司空见惯的银发武士怒目圆睁，清晰地瞧见“小偷”是如何飞速夺刀，现下竟直直地朝着左手腕部砍去，干脆利落，全无犹豫之色——若不是身高受限，恐怕这一击就要朝着对方的胸口笔直插入，而非当前这种略显麻烦的自我了断方式。 毕竟，砍断手腕的确能造成壮观的喷血场景，可想要达成失血而亡的成就，还要痛苦很久很久，彻底违逆了人类的自我情感需求。 就算是失去求生欲望的家伙都会选择快准狠的方法来减轻痛苦啊！ 如此极端的行事风格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心理预期，好在身体的动作依然迅捷无比，劈手便夺下妄图行凶的利器，及时制止了血流成河的惨案。 然而“逃过一劫”的粉发小正太并无感恩的意思，只是用一双明媚的灿蓝圆眼注视着他，撅着嘴抱怨道：“您好小气啊！稍微借给我用一下嘛，很快就还给您！放心，要是情况发展不符合预料，我可以先一步治愈自己的创口哦！” 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对方现场为他释放了一个救助buff，帮忙复原了他不小心被刀锋划破皮的手指。 金光闪过，果然恢复如初，没留下半点痕迹。 男人沉默地看着堪称神奇的画面，眼底罕见地涌动着些许异色，明显是想起了自家侦探社内拥有类似治愈异能的与谢野晶子。不过比起必须重伤状态方能展开救治的「请君勿死」，眼前小家伙的异能明显更体恤患者的情绪，足以划进真正的小天使范畴了。 ——怪不得森医生不愿放手，原来是打着与当年相似的主意。 由于没能看到双森对决的震撼场面，他所知的情报基本接近于零，这会儿便按照常规路线推测着老对手的不良居心。 话又说回来，就首领版的森鸥外而言，的确是指望着仙女猫为组织卖艺，或许事后还要卖身，所以不用了解太多内情，照样可以评价一声“渣男”无碍。 当年就是因为理念不合与他分道扬镳的银发社长此刻神色凝重，看着栗原涉的目光愈发严（慈）肃（爱）了。 “不必急于一时。” 很少安抚别人的社长大人声音干巴巴地有些发紧，却没有对刚刚差点上演的血腥一幕进行说教，而是尽量放轻语气，劝慰道：“身体受损的痛，是异能无法治愈的，会成为留在心底的疤痕。与其在诞生后靠时间慢慢修复，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它的存在。” “您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呢，社长先生。”仿佛是觉得他笨拙的模样很有趣，对自己毫不手软的小恶魔背过双臂，卖萌似地歪了歪头，遗憾叹息着：“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喜欢走捷径的赌徒呢？唉，果然与您的理念不同啊。” ——准确来说，是只与森先生的理念相合哦~ 被划进无辜受害者阵营的栗原涉于心底感慨着，半点没有反省自己是不是厨错了人的觉悟。没办法，生气归生气，也不曾有一分一秒忘掉刻骨铭心的绝望，可要说恨意，是万万没有的，顶多是想用尽手段逼首领先生承·认·错·误而已哦。 反正他一定会找到「书」来复活院长先生的。 抱着近乎笃定的心态，他刚想施展口才给对方洗洗脑，赞同自己的方针，就感觉头顶挨了不重不轻的一捶，而后便响起了大侦探故意拖起长调的不满声音。 “能猜透你的行为模式并不代表乱步大人愿意被吓到啊——好啦，未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就让名侦探稍微出点力吧！” 说罢，原本放置于他头顶的手掌顺势下滑，压住了单薄的肩头，然后就见其主人俯下身来，凑近他的耳侧落下几句微不可查的低语。 “——撒谎的话，记得把手指的伤口藏得更好一些呀。你的异能仅能作用于自己之外的人身上吧？还真是麻烦呢，待会儿记得要跟紧哦。” “？”第一次感觉自己跟不上对方跳脱思维的心脏玩家缩缩脖子，乖巧地没有做声。 见识过江户川乱步的“异能力”之后，他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逼着前者出手，帮自己度过本轮的「游乐园」逃生项目。 哪怕大侦探“谦虚”表明自己看不透有关「书」的来龙去脉，可至少能力范围之内，还是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嘛。他之前当众露的一手，亦是传达着如此决意，眼下显然已经被大侦探顺利接收，挪挪窝以示敬意了。 连自己都能下手的狠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当然是不惹为妙。 身着侦探服的黑发少年率先踏出甜品店的大门，迎着耀眼的阳光抻了个长长的懒腰，而后如同小学生郊游一般举起手向前指挥着：“朝着这个方向走吧！” 那仿佛是随手一指，让人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身处怪异世界中的银发男人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转身跟老板结了帐，再带着多出来的粉发小正太匆匆跟上江户川乱步，一同步入人流最为密集的中央地带。 被设置成与真人无异的「NPC」沉溺于游园的快乐当中，真是堪称全场最大的气氛组，营造着令人一同沉沦放松的绝佳氛围，迷惑着「玩家」们的心神。 若不是频频“碰壁”，还真叫人有些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的区别。 至少对于几个心智不大的小萝卜头们来说，假设没有先前的遭遇，估计这会儿压根意识不到自己竟掉入了未知陷阱，一早就混入过节一样的场合玩疯了。 ——唉，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啊，织田作特意带着他们来玩的呢……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 年龄最大的男孩用单手撑住下巴，摆出深沉思考的造型，跟弟弟们分享着自己的疑惑，“我们中奖的时机未免太巧合了吧？偏偏就是在这一天，突然遇上了抽奖活动，然后领到全家游园券什么的……没错，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我也赞同……” “是有这种可能性啦。可是，引我们进来有什么用呢，完全没有头绪嘛！比起那个……” 排行老二的男孩试验着偷来的手机，发现它们的确如“小萝莉”所猜测的，能够彼此之间正常发信息打电话，充当着类似于对讲机的角色，便一一还给身旁的三人，叮嘱他们好好保管。 “还是拿好手机比较重要。数数看，现在应该还差两台吧？” “算上咲乐的份儿，应该是差三台才对。”尚且不知队友人数增加的幸介挠了挠头，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久没做类似的工作，感觉比记忆中要苦手很多啊……” 被织田作之助收养以后，早已远离扒手身份的男孩子们齐齐点头，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织田作是港口黑手党最为底层的员工，薪水相当微薄，勉强支撑着家里的开销，难免会有些捉襟见肘，经常没办法满足孩子们的心愿，可绝不会令他们重归捡垃圾过活的苦日子。 于是此时此刻，偶尔在心底抱怨没办法得到想要事物的他们不由愧疚起来，纷纷反省着自己的不知足，决定出了「游乐园」一定要好好孝顺自家的老父亲，让他能够安享晚年。 （几百米外的红发男人：阿嚏——） 当然，经常看小说番剧的小萝卜头们懂得什么叫做flag，便很机智地闭紧嘴巴，继续投入令人心跳加速的集体偷窃活动中。 大约是「NPC」太过逼真的缘故，哪怕他们知道周围的人群仅仅是虚拟的产物，并不会拥有记忆，亦不可能以后再度见面，却仍手心冒汗和双腿发软，觉得十分难熬。 或许是道德感作祟吧……？可恶，明明是目前最没有用的东西。 暗暗唾弃着自己的克己握紧拳头，悄悄贴近自己看中的肥羊——那位女性未曾与附近的人有过任何交流，明显是独身设定，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的游园花车，一副暗自怀念着什么的模样。 很好，就这样下手吧。 再次给自己打气助威的男孩缓缓伸出潮湿的右手，向她口袋中探出一小块三角形状的手机摸去，一点点捏住它向外面拉扯着，努力不引起她的警觉。 结果在他即将成功的前一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手如同镣铐般，死死地锁住他的手腕，当场抓了个人赃并获。 “……！！！” “我说，偷东西也该有个限度吧？” 对方带动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转身，等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抓住自己的家伙竟然是个身量不高的小屁孩，带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偏偏表情有着股天生的拽劲，说话都相当的老气横秋，像是个小大人一样。 “本想着等下人群散开，再带着你们去附近的安保室，以失物招领的方式归还赃品，谁知道竟然先一步偷到小兰这里……” “抱歉抱歉，我们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他哆哆嗦嗦地鞠躬道歉，一张脸苦哈哈的皱成团，像极了被人用力搓揉过的旧报纸，上面用黑压压的铅字写满“救命啊我不想被送进警察局”。 可说着说着，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这真的是「NPC」吗？感觉跟之前偷过的人反应不太一样，要更加的…… 没等“逼真”二字自他的脑海彻底浮现，被他选中的高挑身影便回过头来，略显诧异地挑高眉梢，疑惑道：“柯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诶诶？哦，是这样的哦，小兰姐姐。” 三秒前还不可一世的臭屁小鬼瞬间改变态度，用一种故作稚嫩的口吻，神态天真地回应着：“你的手机掉啦，多亏他帮你捡回来呀，我正在向他道谢哦！” “哇——我完全没有感觉到，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吧？！”被善意的谎言所欺骗的少女双手合十，赶忙从一脸僵硬的克己手中拿回失物，毫不知情地向扒手道了谢，惹得一旁假笑的柯南吊起了标准的半月眼。 ——是啊是啊，粗心大意可真是非常正确的自我评价啊。 暗中守护她这份天真的小侦探默默推了一把身旁的男孩，示意他快点陪着自己演戏，表现得更加自然一些。 于是搞不懂状况的克己懵懂点头，压根没发现自己其实吃了满嘴狗粮，还迷迷糊糊地招呼着附近的几个兄弟一起过来吃——为了答谢他的“帮助”，被称呼为小兰姐姐的漂亮女性很大方地邀请着他们一同喝冷饮。 同样不明所以的小萝卜头们为了搞清楚她与普通「NPC」的区别，不得不小心谨慎地跟上，想要探听更多的情报。 万一是触发式「NPC」呢？ 正如网络游戏中的特殊任务，一旦展开，就有大量的额外之喜，比如升级经验包什么的。嗯，是常规的套路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顿消暑解渴的饮品尚未到嘴，便要为此付出堪称惨重的代价—— “柯南！柯南！” 一阵由远及近的悲切呼唤令准备为冷饮付钱的毛利兰转过头来，望向嘈杂的声源处，然后她便瞧见不省心的少年侦探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如同一群惊弓之鸟般，叽叽喳喳地汇报着自己的遭遇：“不好啦，刚刚有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可怕家伙要抓我们！快点跑！” “喂喂，你们不会是又惹了什么祸吧……”对此有着严重心理阴影的柯南当即眼皮一跳。 但就算他的洞察力再强，也绝不可能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火速做出推导，将一切前因后果都清晰理顺，然后再于几秒内做好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侦探是人类，可不是神明啊。 然而很快地，便有人冒出来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维，向他展露着何为神乎其神的推理手法。 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才更为精准一些。 与之前螳螂捕蝉的他相同，不知何时出现于饮品摊后方的黑发少年猛然冒了出来，一手还举着吃了半截的冰淇淋，懒洋洋地表明着自己的来意：“不应该说是被误伤吧，你们的身上本就藏着很有趣的东西。我劝你，最好是交出来哦，不然等下可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第69章 森厨.69 冷饮摊旁边冒出的黑色脑袋吓得本就处于风吹草动状态的小学生们“哇啊啊”地惊叫着。 由于那实在是太像一次恶作剧, 所以连被针对的柯南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真起来，一双藏于黑框镜后的蓝眸又翻成了标准的半月眼，随后无奈叹息道：“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奇怪……” “你的身上带着特制的发信装置吧。” 比大家更像个孩子的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声音, 而后用舌尖绕着冰淇凌又舔了一圈，才满脸惬意地继续道：“比手机更加好用, 能够与外界联系的东西……唔，你刚刚离开她的身边，就是为了去游乐园的大门那边测试发信装置能否恢复正常吧。”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肚子不舒服去卫生间啦！”被瞬间戳破隐秘行动的伪装小学生不由额角一跳, 赶忙祭出事先找好的借口，以免身后的高挑女性产生怀疑——毕竟, 小兰虽然经产犯迷糊, 但是直觉却强得可怕，并不会因为对方是陌生人就一定拒绝相信, 坚决站在他的一边。 尤其是当他真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便更是如此了。 说到底，突然跳出来搞破坏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看起来倒不像是黑衣人一派的…… “乱步先生是超一流的大侦探哦。” 紧随其后冒出头的粉发正太同样举着吃了小半的蛋卷冰淇淋，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笑眯眯地回答了他心底的疑惑，“别担心, 我们不是坏人哦……啊, 这听起来倒很像是一种反向强调呢，不过的确是事实呀。” 说罢, 蛋卷二人组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绕着愈发僵硬的小学生转动两圈, 简直给人一种正在用x光上下扫描的错觉。 压力指数骤然飙升的柯南忍不住后退两步, 结果恰好撞到了后方的毛利兰, 引得她一脸好奇地询问道：“诶？侦探吗，跟爸爸是同行哦！说起来，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有一点点耳熟……是柯南认识的人吗？” “我、我不认识他们啊……” 被黑衣组织迫害成小学生外表的高中生侦探当即摇头否认，不敢深入去联想——比起不怎么关注业内新闻的青梅竹马，他当然知道得更多，脑子里立刻就闪过了最近频频被写入报纸的少年侦探江户川乱步，并且很清楚对方正是活跃于横滨一带。 但没准仅仅是重名……就像对方的名字与他所崇拜的大作家相同，是个惊人的巧合而已。 不愿相信事实的柯南努力催眠着自己的大脑。 不知幸还是不幸，此时的武装侦探社尚未成立太久，处于名号不是特别响亮的阶段，作为支撑起它的主心骨的江户川乱步自然没有像几年后一样成为都市传说般地存在，威胁力度不够强，无法令人于第一时间提高警惕性。 于是等满身秘密的小学生准备再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时，就见面前的少年略微不满地吞下最后一口蛋卷，随后机关枪似的开始掀他的老底。 “你明明是认识我的吧，啊、没错，是通过报纸吗，传开的速度倒是很快嘛。” 先是肯定了自己的成绩，不自觉释放着自大气场的黑发侦探用一根手指撑住脸颊，歪了歪头道：“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看手机，发现时间完全对不上自己的心理预期，所以就用别人特意制作的发信装置来尝试联系外界，结果只能收到断断续续的声音……但这其实已经很不错啦，无论是你的眼镜、腰带、鞋子，还是手中拎着的滑板，都拥有令人羡慕的功能呢。” “如果你是怕女友知道的话，大可不必担心，她可是很擅长欺骗自己的类型不是吗？” “哈哈哈，您在说什么呢，乱步先生！”眼见他越说越往危险的地带滑去，柯南赶忙运用炉火纯青的装傻技术，大声干笑着盖过他的声音，然后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卖萌求饶。 “您不是说要有什么大的动乱发生吗？哇啊、我好害怕啊，不如快点离开这里，边走边说如何？” 总之，站在原地不动任他说到尽兴绝对会当场死亡，莫不如移动途中找机会甩掉，重获自由之后再好好与小兰打几个马虎眼才是上上策。 所幸比起不懂人心的大侦探，旁边还跟着个擅长揣摩人心的小恶魔，这会儿见状便跟着打起了圆场，故作担忧地提醒道：“没错，估计是港口黑手党的部下们接到命令，四处搜索着行踪鬼祟的小孩子们的踪迹，使得那帮小家伙被盯上了呢。如果不快点走的话，很容易让我们一起暴露位置哦，这也是社长先生不想看到的吧？” “真是的，本来再好好'商量'一下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日常不知自己为别人制造多恐怖的心悸体验的黑发少年忍不住嘟嘟囔囔。 可不得不说，猫主子就算再任性，关键时刻也得留神铲屎官的心情，免得回家再落个面壁思过的下场。 所以他本能瞄了一眼保镖般默不作声的监护人，整个身体便犹如泄了气似的，连原本轻盈的语调都跟着萎靡几分，不情不愿地咕哝道：“走就走，唉，乱步大人最讨厌做体力工作，好想要代步工具啊——” “上来吧。” 纵使他的声音再小，也逃不过银发武士灵敏如野生动物一样的耳力，下一刻就给予了他满意的答案，甚至早有准备般地转过身去，示意道：“这是给你认真工作的奖励。” “哇啊啊，真不错啊——”宛如说变就变的天气一样，江户川乱步的表情一秒钟多云转晴，紧接着兴冲冲地跳上了自家监护人结实有力的后背，一双碧色的眼眸弯起了比平日里更加快乐的弧度。 有哪个猫猫不想要属于自己的人肉专车呢.jpg 围观隔壁养猫日常的栗原涉全程保持微笑，表明自己非但一点都不羡慕，甚至还想找机会拉着铲屎官一二三四五来证明他根本不·需·要·哄。 ——可恶，要不是「书」搅乱了他的计划，本来过了生日夜之后，他就可以拥有比对方更好的待遇来着啊：）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书」的错，跟森先生的养猫技术无关。 一层层为饲主糊滤镜的仙女猫默默挺起小胸脯，然而转头就被闻讯追来的黑西装们光速打脸，不得不认清惨痛的现实。 “他们在那边！首领吩咐说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粉色头发的小萝莉，是最优先级的抓捕对象！”大约是没想到竟能顺藤摸瓜，直接找到最重要的目标人物，负责率领这支小分队的领头人赶忙提高音量，大声指挥着部下们进行围追堵截，力求立下头等大功。 能不能升官发财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想为首领效力！嗯，没错，大家都是喜欢当社畜卖命的无偿打工人！ 不就是为顶头上司抓一只可爱的小萝莉嘛，谁先发现就等于占据了99%的赢面！ 无论是从同事口中得到之前的转播版现场画面回放，亦或用自己的双眼来观察，不远处的娇小身影与一团软糯的粉色毛球无异，哪里有半分战斗力可言，完全是白送来的经验包。 简而言之，不捡（舔）不是人！ 那副犹如饿狼一样双目泛着绿光的模样自然引起了当事人的极大不适。 要不是自己暂时切不了职介，栗原涉恐怕这会儿已经冲上去教萝莉控首领的部下们如何重新做人，不要为虎作伥，以后一定要擦亮双眼看好，千万不要对惹不起的类型下手了。 可惜眼下的状况逼得他不得不仰起脸，朝着唯一可以对敌的武斗派发起场内求助：“社长先生，能不能请您帮忙拖延一下时间，我先带着大家往安全的地带转移……” “你的委托费越累加越多了哦。” 乘坐专用座驾的黑发少年全然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回过头竖起两根手指，不知是比划着胜利的姿势，还是提醒他要双倍的零食费用，随即轻飘飘地补充说明道：“不过，看在很有趣的份上，乱步大人就替社长接下啦！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跟上的。” 区区的杂兵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被誉为「银狼剑客」的福泽谕吉呢？ 而有了大侦探的头脑加成，不用去费神打听接下来的汇合地点，便能够轻轻松松的抵达现场，同时也免去交流中暴露的风险，真可谓是最适合当下的靠谱组合了。 银发男人微微颔首认可了此番提议，右手已然按住悬挂于腰间的冷兵器，下一刻便“锵”地一声将其拔出，对准了妄图围攻一群非战斗人员的不耻之徒们。 “果然是物随主人形。”他冷峻的面容霎时间布满寒霜，仿若冰雪雕刻而成的人形，周身天然裹挟着一层令旁者畏惧的冬日特有的风暴，于是连手中持有的利器亦跟着反射出刺骨的冷峭。 下一刻空气中便响起了锐利的割裂之音。 秉持着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守则的心脏玩家控场完毕，便带着一群不知所措的小萝卜头xN和状况之外的毛利兰共同撤退。为防止某个鬼心思特别多的家伙中途撺掇着侦探团的小鬼们四散逃跑，他没有选择返回距离较远的观景台据点，反倒是寻了一处舞台剧换衣间的地方钻了进去，门一关，便制造了临时性的密闭环境。 “柯南君——” 众目睽睽之下，粉发“萝莉”亲切地呼唤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小侦探，仿佛毫无自觉性般，张口就是一句充满天真感的虎狼之词：“能不能把你的宝贝给我看看呀？我真的很好奇呢~” 第70章 森厨.70 有些糟糕的台词是需要拥有一定程度（不正经的）阅历才能听懂的。 一群小萝卜头外加单纯的毛利兰哪里能明白个中的深层含义, 闻言，齐刷刷地望向惨遭恶魔迫害的虚假小学生，露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表情。 “诶？柯南又背着我们藏了什么好东西吗？” “哇哇哇, 好狡猾啊, 阿笠博士总是偷偷给他一些新发明，根本就没有我们的份！” “让我们也看看嘛, 快点快点！” 与萍水相逢还处于矜持状态的幸介等人不同, 早已跟江户川柯南混熟的侦探团成员们一个个握着小拳头，如狼似虎般地扑了上去，将满脸尴尬的他团团包围，完全不留下半分逃跑的余地。 虽然以他的实力和智商, 想要突破同伴们的粗糙防守真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然而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起内讧明显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他只能举起手做投降状，一步步向后退去, 直至后背紧贴着墙壁才停了下来。 “我哪有什么宝贝啦，真是的……” 努力抹掉满脑子“来来来给你看个宝贝.jpg”的糟糕表情包，他摆出无比正直的模样，万分无奈地为自己叫屈：“博士送给我的东西, 你们不是全部都见过吗？不要别人说点什么就激动的不成样子啊。” “可我是真的没见过嘛。按照乱步先生刚刚的说法，你所携带的东西是能够破解当前局面的关键哦。”不肯消停的粉毛仙女猫照旧用最乖巧的语气展露着令人头疼的好奇心，表情却分外无辜, 仿佛完美掌握提问火候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因为有外貌加成的缘故, 连天生敏锐的高中生侦探都无法准确分辨他的本质是好是坏，甚至连性别也顶多是猜个模模糊糊。 毕竟, 幼年体的孩童本就没有太多的性别特征, 外加他实在是太擅长模仿女性的一举一动, 用词同样是贴近轻柔风的款式，实在是过分干扰别人的判断力。 最重要的是，相信科学的柯南（工藤新一）一向是对都市异能力者的传说嗤之以鼻的。 所以这就间接导致了他的眼界没有江户川乱步那般开阔，拒绝向着神秘离奇的角度思考，此刻当然更无法分析出自己面前的小家伙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心思多到离谱的成年人了。 小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jpg 他完全不觉得有哪个小男孩愿意主动扮演萝莉的角色，这会儿便将对方划进异性的行列，出于不想招惹的心思，只得开启拖延战术，打着哈哈道：“跟你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嘛，不如等乱步先生跟我们集合的时候再探讨吧。” 标准的直男式回答，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如果侦探团里同样满身谜团的灰原哀在场，恐怕又要为他的低情商翻翻白眼，表达一下“关爱”之情了。 但很遗憾（？）地是，她不愿意跟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凑在一起玩闹，并未参与此次的游乐园之行。所以侦探团里唯二的女孩子吉田步美在感觉不舒服之际，便临时代替了伙伴的角色，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帮忙抗议道：“柯南，不是小瞧女孩子！小兰姐姐，快教训一下这个讨厌的家伙！” “好啦好啦，柯南你就少说两句吧。” 目前场合内仅仅剩下毛利兰可以充当家长的角色，只能和事佬一样化解着双方的矛盾，象征性地批评着寄宿于自家的小鬼头，而后又话锋一转，改为向粉发“萝莉”询问道：“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光是听乱步君的三言两语，实在是搞不懂呢……” 她是个自带超强亲和力光环的人，似乎无论说什么，都不会令被提问的一方感到压力，很容易顺着她的话来袒露更多的内容。 栗原涉下意识朝着她的方向望去，就见身材高挑的女性为了迎合小萝卜头们的身高，这会儿用双手撑住微微弯曲的膝盖，正保持着比较辛苦的姿势，目光真诚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于是他便笑了笑，用与某个虚假小学生全然不同的磊落态度回应道：“简单来说，我们被一种特殊的力量困在「游乐园」里面，必须要齐心协力才能逃出去呀。如果柯南君不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恐怕大家迟早会一起死掉哦。” “死掉是指……” “可以解释为我们正在用生命来玩「密室逃脱游戏」吧。” 看出她的表情愈发茫然，外形无害的小粉毛歪了歪头，以充满童真的模样说出了残酷的现状：“在这里，时间感和饥饿感以及困倦感通通被屏蔽，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直至最后迎来死亡的那刻为止，「玩家」依然无法察觉到自己进入了恐怖的世界。该怎么说呢，虽然是活活饿死，但过程并不痛苦，还算是很贴心呢——” 他平静的讲解并不会降低大家的担忧，反而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仿佛有无形的大手正顺着脊背攀爬，不知不觉中扼住了脆弱的脖颈一般恐怖。 为增强紧迫感，擅长吓唬人的小恶魔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个细节：“对啦，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和他的得力部下们也被选中了哦，不想被抓住拷问或者当成免费劳动的老黄牛驱使，就要自己想办法先一步逃离才行。” “……为什么你会对这些情报了如指掌？”不甘于被动的柯南在发现盲点后果断进行回击。 结果就像是报复他先前的隐瞒，对方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略显婴儿肥的脸颊，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很聪明？” “……”碰了枚软钉子的小侦探不禁额角微跳，不知该说点什么来挽救如此糟心的对话。 所幸栗原涉没有过分为难他的意思，很快便主动抛出了象征和平的橄榄枝，伸手示意道：“柯南君若是愿意加入，并且将你的宝贝共享给大家来使用的话，我就把自己所知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知。如何，愿意合作吗？” “合作就合作，别再说'宝贝'之类让人头皮发麻的形容了啊！”他迫于现状，不得不半握住粉发“萝莉”柔软的手掌，满脸黑线的吐槽着自己最为不爽的部分。 ——哪有共享自己'宝贝'的男人啊……呸呸呸，别想歪啊，这过分灵敏的大脑有时候真让他没辙。 - 一番情报交流之后，栗原涉拿到了自己想要研究的超前新科技装备，不由看着它们陷入了沉思。 与拥有特殊“异能”的大侦探相比，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心脏流老玩家而已，自然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整理和消化自己新收入的部分。 如柯南所言，为了尝试与外界联系，他曾拿着功能强大的发信器去往「游乐园」的大门，却仅能收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讯号……那就是说明，理论上可行，但要加大信号波的强度，彻底穿透笼罩于上空的无形壁垒，方能达到通知外界的目的。 当然，让普通的警察知道可是一点用处没有的。 要是接通异能特务科之类的地方，便更是麻烦至极，很容易令首领先生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以及引来有关「书」的抢夺战。到那时，自己想得到凌驾于所有异能之上的书写权，难度简直是无异于一步登天。 所以要pass掉上述选项，就仅剩下一个人可用了。 拥有「人间失格」的特殊反异能者太宰治。 就算他之前曾试验过，哪怕被对方碰到也一样没能解除掉腕间的倒计时，可这并不代表着当两方的本体直接碰撞时，不会产生什么特殊的变化啊。 总之，不失为一种可以尝试的解决办法。 反正他还能在内部再多多搜寻一下，没准能找到「世界」的核心，一举将其破坏掉……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单手撑住下颌，喃喃自语起来，“看来得找到能够加强讯号的装置，正常的游乐园中，应该是在……啊，森先生一定已经将那个地方占领，作为临时据点了吧。” “别用如此亲密的语气来称呼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啊……” 得知了部分真相的江户川柯南翻着半月眼，开口就是一句吐槽，而后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露出了一副震碎世界观特有的空虚表情，“没想到异能者竟在我身边，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说起来，还是想办法带着发信器潜入为妙，不然就是对着它喊破喉咙，估计都没人能接收到我们的声音啊。” “那最好是回去观景台……” 回想着自己一方的战斗力，心脏流玩家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只要再多多商量一下偷袭的流程便可以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谁料他的话仅仅说到一半，便被窗外响起的广播声彻底打乱了脑内刚刚冒头的计划。 “请注意，现在为您插播一条广播寻人。”工作人员甜美的声音通过各处安放的喇叭快速散播，传向游乐园的每个角落，保证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森先生家中爱女于十分钟前不慎走失，恳请见过如下特征的好心人提供相关线索，必有重金答谢。森小姐，十二岁，身高147.8厘米，粉发蓝眼，身着小熊玩偶装，头戴棒球帽，走失地点为游场花车附近，联系方式……” 被扣上相同姓氏的栗原涉：“……” ——心情稍微有点微妙呢……如果不是爱女，而是领了婚姻届的关系就更有趣了呢：） “你这家伙为什么在笑啊？” 觉得事情愈发棘手的虚假小学生猛然回头去看当事人的反应，却发现“她”非但没有慌张，反而牵起唇角展露着一抹堪称愉快的诡异微笑，当即整个人都麻了，真想握住“她”的肩膀摇晃两下，把试图出窍的灵魂给拽回来。 “有了游客们的协助，等于「游乐园」中处处都藏着对方的耳目，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发现啊！” “呵呵，我在想——”令人担忧脑子是否坏掉的家伙忽然轻笑两声，一双本就明亮的灿蓝眼眸流转着莫名浮动的光泽，看起来更是熠熠生辉，仿佛全世界的光都集中于此一般耀目，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他明显是快乐的，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飞扬情绪。 “真不愧是森先生啊，居然将「游戏」里随处可见的「NPC」利用起来，成为自己的助力呢。就算是被预先设置好的、缺乏高级思考能力的偶人，也是可以遵循着规则内允许的指令来行事的……” “真可惜啊，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院长先生的死亡，我一定会为此感到更高的愉悦吧。”越来越低的音量逐渐消隐于唇齿之间，没人能听得清他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看他的表情就觉得精神状态或许有些堪忧。 但就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小侦探考虑要不要找盆水将其泼醒的时候，粉发正（萝）太（莉）突然站起身，用一种强行克制着高涨情绪继而微微发颤的嗓音开始发号施令：“不能坐以待毙，柯南君，我们做些伪装来跟森先生玩躲猫猫的游戏吧。” “难道你是说……” 被如此直白的提醒着接下来的计划，柯南自然一秒心领神会，与此同时，不安与担忧感自然浮上心头，促使他拧眉犹豫道：“还是不要让太多人参与进来比较好，他们、让他们回到比较安全的观景台吧。” “你在说什么啊，柯南，有了问题当然要大家一起解决！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个人英雄主义的作风啊！” “就是就是！你总是一个人偷偷去做，很少带着我们！” 没等栗原涉有所反应，倒是早已心怀不满的三个少年侦探团成员率先发起抗议，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标准作态，完全将他的正常担忧抛之不顾——或许是运气太好的缘故，虽然他们也曾遇见过不少危难关头，但次次都能逢凶化吉，所以并没有学乖的倾向。 对此，日常替不怕死的小学生们收拾烂摊子的高中生侦探不由深深叹气，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得由于过度操心而罹患了少年秃。 “这与以前不一样，黑手党可不会陪你们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 “安全的问题不用操心哦。” 每每都能精准点射关键时刻的小恶魔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们都伪装成与我相似的样子反而是最安全的。就算被森先生的部下抓住带走，他为了将我钓出来，就必须保证人质的性命无虞才行呀。” “不用怕，对于喜爱'最优解'的首领先生而言，是根本没必要做无用功的。”他言之凿凿地落下一句总结之词。 两个世界的发展虽有所差异，造成两位森鸥外迈入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可本质依然十分相似。对于花了不少功夫去研究院长版森先生的栗原涉来说，基本不存在什么理解困难性，可以很轻松地揣摩出对方行事的根源所在。 ——只要首领先生还想拉拢他进入组织卖力，便不可能做得太过格。 至于开枪射杀同位体的“自己”，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不能与眼下的状况混作一谈。 “哇，总感觉很帅气呢……” 不知心脏玩家内核的单纯小姑娘双手合十，双目之中流动着些许向往之色，仿佛看见了人生楷模一般，语气里都是控制不住的崇拜感。 她能够加入侦探团一起冒险，明显就不是安分守己的性格，比起日式推崇的大和抚子式女性，当然是更欣赏可以独当一面的类型，于是立刻变身为小迷妹，悄悄迈步贴近了几分。 眼见女孩子发话，光彦和圆太自然不能落后，赶忙争抢着应了下来，还故作专业地四处寻找着所需的用具：“正好我们藏进了剧场的后台呢，这里应该有很多化妆品和染料之类的……” “我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头发的颜色。” 纯天然的仙女猫抬起爪子卷了卷颈侧的发丝，仿若不经意间往柯南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恍然惊喜道：“啊，柯南君的眼睛颜色和我很接近呢，再搭配粉色的假发和衣服，以及增高鞋垫的话，肯定是最像的！” “喂喂喂，你这家伙别得寸进尺啊……”闻言，习惯性冲往一线的小侦探身形微僵，好似刚意识到自己进入了狼窝虎穴一般，本能向后闪躲着。 可他忘记自己本身就靠着墙壁，这会儿根本毫无退路可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们转头冲自己“嘿嘿嘿”地坏笑，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像终于要大仇得报般兴奋的不得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不顾脸面，软着声音向自己的青梅竹马求救道：“小、小兰姐姐，救命啊，我不想穿女装！” “诶？我觉得一定很可爱哦。”日常粗线条的毛利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掀开盖子，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没关系，我会照下来留作纪念的！ 读不懂女性心理活动的高中生侦探目瞪口呆，首次有种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凄惨幻觉，恨不得把时间调回抓小偷之前，狠狠制止即将惹下大.麻烦的自己。 ——还不如看着小兰的手机被偷走呢！不说别的，起码少了个储存他黑历史的工具！ 偏偏制造着惨案的肇事者保持着无辜的姿态，仿佛非常正经一样，还不忘在小萝卜头们群起攻之的亢奋背景音下，一项项安排着任务：“正好你们的侦探徽章可以用来联络，倒是免除了偷手机的麻烦，等下大家储存好彼此的号码，记得每隔五分钟报一次平安，方便统计游戏结束的时常。另外，幸介带着兰小姐和发信器回到观景台，等我的消息再行动。” “我可以送她回去交给织田作照顾，然后再返回来参与你们的活动。”作为小萝卜头里的领头人，幸介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明显不愿意服从将排除自己在外的指挥官。 有着一箩筐对付刺头经验的心脏玩家自是早有准备，张口便是足以镇压反抗的终极套路，“别急，我有更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能够胜任……如果你拒绝的话，我真的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说完，还附赠了柔弱无助的小小笑脸，充分激发着男孩子的保护欲和好胜心。 被忽悠到头昏脑胀的幸介哪里能说出一个“不”字，赶忙拍着胸脯应下，随即有些害羞似的反过来小声关心道：“那、那你呢，不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啊……” “放心，我自有打算，一定没问题的。”粉发正太开启唯独自己能看见的数值面板，注视着【祭司】职介下方的实时数据，唇边的笑容顿时又加深了不少。 HP：5895／6000 MP：9569／10000 第71章 森厨.71 悄悄翻遍后台的小萝卜头们没有找到粉色的假发。 不过很幸运地是, 一次性的头发喷剂里面倒是有他们需要的颜色。于是一帮玩心极强的小家伙当场按住最不愿意配合的柯南，让他成为第一位试验者，被迫享受了一把强制造型的糟心待遇。 没过多久, 一只盗版的粉毛仙女猫新鲜出炉，代替原主成为了时尚界的新宠。 大家集体围观自己的劳动成果, 个个面色凝重得犹如审美评审一般，最终还是有人憋不住心底的疑惑, 沉痛质问道：“到底是谁给他抹了两坨腮红上去，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诶？明明很可爱嘛！” 不具备化妆技术的吉田步美秉持着女性的爱美本能, 抬手指向了被自己当作参考的粉发“萝莉”, 振振有词地解析道：“因为她的脸颊像苹果一样可爱呀, 有些圆圆粉粉的，柯南实在是太瘦啦，必须要靠妆面修饰一下才能更像！” “就、就算你这样说……”男孩子们迫于她的气势，不得不一秒败下阵来, 放弃再去拯救小伙伴的机会。 反正，到了眼下这种情况, 就自求多福吧！ 顶着奇怪妆容的（伪装）小学生侦探不由额角直跳：“你们好歹要负起责任来啊！既然如此, 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说罢, 行动力惊人的柯南如同盯准猎物的老鹰，挨个抓住侦探团的男孩子们染发, 连临时入伙的克己等人都没能逃出他的魔爪, 哭丧着脸接受了自己亲手酿下的苦果。 发现自己逃过一劫的幸介不由暗自庆幸, 更觉得身边站着的小粉毛是顶着光圈的天使, 忍不住偷偷投去感激涕零的眼神。 不过很遗憾地, 内里壳子为十八岁成年人的栗原涉宛如芳心纵火犯, 向来对他人的爱慕之心不为所动, 更别提面对着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简直可以媲美不解风情的直男了。 所以他连敷衍一下都欠奉，干脆装成没看见，直接走过帮奇形怪状的小萝卜头们整理发型和衣着，稍微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才终于收获一群低仿版的自己——光看背影的话，除了身高和体型太过超标的圆太，剩下的人倒还算是勉强过关。 时间紧任务重，他本来也没准备搞得太专业，反正能拖延住外界的注意力，混淆传给首领先生的消息就好。 “等下按照计划，我们往不同的方向跑，占据事分配好的那片区域。” 领着一群小粉毛的头目不忘在出门之前多多叮嘱，为他们画下行动重点，以免等下脱离自己的视线再弄出乱子，“尽量绕开人群聚集的地方，保持着少量的关注度就可以。没必要去故意吸引别人的视线，否则很容易成为围攻的对象，变成第一个落网之鱼哦。” “那最后一个被抓住的人岂不是最厉害的！” 热爱冒险的小萝卜头们纷纷起哄，也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被安抚得太好，这会儿压根没有畏惧港口黑手党的意思，反而兴致冲冲地，好似玩着大冒险的游戏一样撸胳膊挽袖子地欢快出发了。 唯独鬼心眼最多的虚假小学生故意落在了最后面，保持着与栗原涉并肩前行的速度，边走边低声感慨道：“那帮笨蛋家伙最多就能拖延二十分钟左右吧。你的潜入计划，真的没有问题吗？” “有了柯南君的鼎力相助，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呀。” 擅长说好话的小恶魔一如既往，张口便是令人飘飘然的夸赞之词，偏偏态度十分真诚，完全看不出半点的恭维之色，仿佛一朵攀附着他人生活的菟丝花，软绵绵地释放着无害的气息，“那就拜托你啦，若是失败的话，我恐怕真得向森先生出卖色相了呢。” “成年男人怎么可能对萝莉动手……”标准的直男审美令柯南下意识地反驳着，或许有一点点安慰的意思包含在内也说不准。 不过，身旁的小“萝莉”明显不愿接受如此质疑自己魅力的说法，当即眨了眨眼，万分无辜地补充说明道：“啊，柯南君不住在横滨，恐怕并不知道内情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先生，是标准的萝·莉·控哦。” ——不，这种秘闻就算是住在横滨，一般市民也绝不可能会听说吧…… 冷不防得知成年男性糟糕癖好的小侦探不禁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有些艰难地重组着语言：“要不然，还是换我去潜入吧。起码，我被抓到不会发生特别糟糕的事情啊……” “算了吧，柯南君，千万不要太相信森先生的人品啊。” 不肯将近距离吸森机会拱手相让的小恶魔耸耸肩，头一次采取了抹黑手法，幽幽地叹息道：“人的口味，又有谁能说得准呢。或许他审美疲劳之后会对着正太或者少年款式下手哦……” 这绝对是反话。 他敢肯定，若自己行动失败被抓，估计撩起裙子自证性别就能吓得首领先生陷入宕机状态，不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 大约是年龄差和特殊阅历不足的缘故，未曾见证他女装大佬进阶之路的平行世界森先生，可是比院长先生的承受度要低一大截，是个不折不扣的、惹人怜爱的普·通中年男人啊。 留好杀手锏的心脏玩家甚至想为那一刻录像，好反反复复欣赏没办法从自家院长脸上看见的震惊神色。 ——光是想象就感觉超级愉快~！ 思及此处，栗原涉的神色愈发恳切，好似豁出一切去赌临时团队的赢面，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神色，再一次对身侧略显僵硬的人影拜托道：“总之，我会等着柯南君传来好消息的！” 说罢，也不等脑子里在疯狂刷着弹幕的（伪）小学生再说些什么，他便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交谈地，仅剩下对方一人面对着「游乐园世界」中永不落下的明媚日光，反射性地喃喃自语着。 “好，我会努力的……” 不愧是横滨里世界，贵圈真乱！ - “嘟嘟——” “叮玲叮玲——” “嗡嗡嗡嗡——” 房间内，三部座机几乎同时疯狂作响，提示着热心群众们正踊跃拨打着预留的号码，为不慎与爱女走散的土豪森先生提供相关信息，再顺便收取传闻中十分高昂的情报费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就算是被「游戏」提前设置的「NPC」，依然有着人类最基本的喜怒哀乐，以及支撑着精神方面的欲望渴求，可以说是非常地贴近真实了。 而利用规则漏洞一样的手段来寻找目标的黑发男人，此刻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急迫情绪，正以堪称优雅闲适的姿态坐在主操控室内，目不转睛地看着罗列整齐的监控屏幕，将密集涌动的人潮实况尽收眼底。 那足足二十个方块一样的小屏幕绝对是考验视力的利器。 由于放置位置较高的缘故，拍摄的角度是自上而下俯视着，需要非常专注地一直盯梢，才能分清楚每个路过的人究竟长着什么样的面孔。单一块屏幕尚且如此艰难，更不肖说是从二十块同步播放不同场景的屏幕中搜索，估计就算换成十个人来做这项工作，都未必能达到不漏下分毫关键信息的程度。 时刻守护着自家首领安全的中原中也跟着观察了几分钟，便觉得头昏脑胀，忍不住扭过头冲着门口，换了个方向站岗。 ——那简直就是视觉污染啊……该说不愧是boss吗，竟然能一直盯着，连姿势都没换过。 虽然是为了寻找变成萝莉状态的仙女猫，但他还是忍不住为此肃然起敬，深觉自己追随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毕竟，据说事件的解决办法就在栗原涉的身上，目前的首领姑且算是办正事……吧。 满足个人爱好仅仅占3%左右而已！ 不知得力干将悄悄在心里为自己洗刷清白，为了捉猫出动些许武装力量的首领先生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这会儿边看着现场直播，边听着负责接电话整理情报的部下一项项汇报着相关线索。 顺带一提，用来犒赏热心群众的奖励是打劫了「游乐园」财务科的战果。 作为专注黑吃黑的森鸥外而言，呈现封闭游戏状态的「世界」无异于强买强卖的不良奸商，对其下手哪怕称不上做善事，亦不算难以饶恕的罪过，顶多是找回了应有的平衡而已。 要知道，得罪港口黑手党的家伙，可都是要遭到百倍回击的，眼下不过是小惩大戒。 况且，妥善利用资源是他最擅长的操作，如果放过了白来的肥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用来嘉奖「NPC」的费用，才真是极大的罪过。 浪费就是犯罪嘛。 “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呢，涉君。” 一旁的部下说得口干舌燥之际，他终于肯赏脸一般启唇评价，低沉的声线里隐约掺杂着愉快的情绪，听起来较往日更显露几分磁性质感，“但恐怕，还远不止'转移视线'这一种战术吧……” “那、那需要撤回外面的人手吗？”不敢揣摩顶头上司想法的黑西装试探性地询问着。 结果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惹得他肩头微耸，将原本撑住下颌的手指顺势向上展开，轻轻遮盖住了下半张脸的表情，“一切照常，顺便将涉君的临时伙伴们都抓起来控制住，以免扰乱外面的秩序。” 这话说得颇为道貌岸然，仿佛他并非黑.恶.势力的首领，而是妥善管理着「游乐园」的领导角色，生怕闹出什么踩踏事件一般。 可实际上，他更在意地是隐藏于孩子们身后的织田作之助和身份未知的“大熊玩偶”。通过之前的观察，可以轻松发现他们有着照顾弱小的倾向，那么控制住孩子们，就等于拿捏好了两个变数的把柄，犯不着再去四处搜索对方的剧地，进而引发一场恶战了。 嗯，不用无意义消耗掉人手真是太好了呢。 搞不懂个中深意的黑西装只得领命离开控制室，留下同样头大的橘发少年继续陪伴着心思不明的首领，慢慢度过煎熬的加班时间。 幸好没过多久，端坐于舒适转椅之上的森鸥外便屈指扣了扣扶手，激起几声清脆的响动作为提醒，随后吩咐道：“中也君，通知三号门加强守卫，好好款待一下我们的'客人'。” “是，boss.”获得解放的武斗派快速应答，赶忙走出令人窒息的主操控室，向部下们传达新一轮的指令。 虽然他不是喜欢天下大乱的□□，可此时倒是真心希望来访者能够强一些，起码能给自己一点活动筋骨的机会，而不是一直像木头桩似的充当门栏。 与此同时，无聊半天的爱丽丝也跟着舒展身躯，犹如刚刚睡醒抻着懒腰的猫科动物一般，拖着长音询问道：“呼唔——是喵喵来了吗？唉，跟林太郎共处一室好无趣，我也要出去玩！” 不久之前才跟平行同位体大打出手的小萝莉仿佛忘了自己的暴行一样，气鼓鼓地撅着嘴抗议着。 闻言，她的制造者偏了偏头，任由头顶的呆毛跟着一歪，带动着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可避免地柔化下来，“小爱丽丝，再忍耐一下吧，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底牌呢。” “真是的，那种事情交给中也做不是一样嘛！” 惦记着撸猫的小萝莉无视了男人格外无奈的表情，跺着脚抱怨道：“要不是林太郎动作太慢，怎么可能被另一个'自己'捷足先登啊？本来你就不占太多的优势，还拦着我去刷好感度，简直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 “是是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嘛……”在异能体面前向来毫无形象可言的首领先生双手合十，仿佛虚心受教的小学生似的，任由她不停斥责着自己。 要知道爱丽丝可是自他手中诞生的异能体，不仅仅继承了他骨子里的一些本质，更放大了情绪化的一面。换而言之，此刻的他其实同样不怎么爽快，只是自我管理意识太强，强行将负面情绪压制成最小化，以免耽误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原本以为涉君迷恋着的，仅仅是与他相似的男人，结果却是平行时空的自己什么的，还真是有点棘手啊。 开枪射杀对方来保证自己的唯一性是不错的办法，然而令他始料未及地是，另一个“自己”居然掌握着如此惊人的力量，竟生生将一群人拖入了未知的「世界」当中，玩起了密室逃生游戏。 没错，这看似庞大的「游乐园」的的确确是彻底的密封状态，若想打破僵局，便得靠着某样关键性的道具来撬动无法窥见的“锁”。 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没有破绽的牢笼。 而问题的真正难点则在于布局者的真正意图—— 拥有着特殊力量的“自己”是不可能被轻易杀死的，化作碎沙消失的尸体间接证明了此番的假设，仿佛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天真一般，看起来格外讽刺。 万一，不，应该是90%以上的概率，对方顶替了他的身份回到港口黑手党，妄图谋划一起能够瞒天过海的超级骗局。届时，太宰君又当如何反应？达成共同利益的话，没准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被困于此间的他呢。 从外破局反倒令他的处境更为堪忧。 所以，他必须得到更了解对方的栗原涉，通过各种方法达成同盟状态，最好是彻底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忠，方能赢取最后的胜利。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将把柄遗落于「世界」当中呢？ 不能理解平行同位体“自己”的首领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罕见地头疼起来。 正如他不懂明明是与他本质相同的男人，不知打哪儿获得可怕力量之后，居然没去施行自己的野心，而是变着法地哄孩子玩，甚至处心积虑地跟他争宠……按照“院长先生”这一称呼，他可不认为对方是打着拉拢人才的社畜精神来搞事的。 啊，难不成是真对涉君动心了吗？ 情情爱爱什么的……对他而言，根本不是必需品吧。 将自己划分进组织奴隶阵营的首领先生愈发苦闷，惹得毒舌萝莉设置的爱丽丝当即撇撇嘴，很不给面子的嫌弃道：“噫，你的表情好丑啊，林太郎，怪不得没人喜欢你！想要得到喵喵，你还是先学会坦率做人为妙哦——” “唉，做人好累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表情沧桑的不成样子。 或许是为了制止他进一步发表不想做人的自暴自弃言论，门外倏尔炸开了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有冲击炮一样的热武器接二连三地动摇着楼层的根基似的，导致主操控室内一片摇摇晃晃，连一堆摆放整齐的小屏幕都跟着乱颤，时刻有掉落的危机。 “奇怪，另一边的家伙应该没拿什么重型武器……” 门外的橘发干部瞬间精神一振，回头朝着维持原样不动的首领主动请缨道：“boss，不如让我去会会他们，没准是有什么特殊的异能者隐藏于其中！” “我想，中也君可能要失望了。”不曾回头看爆炸的森鸥外嘴角微微一抽，指着眼前的一块监控屏幕，罕见地有些失语。 利用足球来破防到底是哪门子的异能者啊……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恐怕永远不会相信，某天的对手就像是从足球小将一类运动番里面走出来的人物，利用神秘的黑科技，一球又一球地撞穿不同的玻璃窗，甚至将身强体壮的黑西装顶上墙面不断地摩擦着，几乎快要生出耀眼的火花来。 但他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下一刻便稳定心神，沉稳指派道：“三号门的状况不过是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中也君，去五号门吧，那里应该有你值得一战的对手哦。” - 趁着黑西装们将注意力集中于三号门和四五号门的当口，一抹娇小的影子趁乱潜入灰尘弥漫的走廊，游鱼般灵巧地窜行着。 原本令他十分窝火的身高此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为了掩盖自己的身形，他还特意换了身朴素的装扮，几乎彻底融入雪白的墙壁，连显眼的粉色头发都被掩盖在兜帽之下，偶尔有两根调皮随着他的动作飘动着，绝没有达到暴露身份的程度。 有了临时队友们的帮助，他挑选的这条走廊已经变得空荡荡，就算有路过的组织成员，视线也全部集中于平行的高度，并没有空往下方多看一眼。想要立功的黑西装们便不幸地错过了主要抓捕对象，全神投入于新的战斗当中。 尤其是为首的中原中也，当看见红发男人和大熊装的玩偶一同出现时，湛蓝的眼眸陡然升起浓厚的战意，根本无暇关注身后悄然溜过的轻巧脚步声究竟来自谁。 这导致匆匆跑过的主谋还有功夫跟前来应援的织田作和纪德隔空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跟着老父亲属性的同盟学会了点宠娃技巧的银发男人藏在厚重的大熊头套下，很应景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不过由于角度的原因，微妙地有些向下的弧度，于是瞬间就变成了近似挑衅的姿势。 不用说，早已斗志昂然的橘发少年当即视其为开战信号，第一个朝着两个拥有类似异能的男人冲了过去。 栗原涉无暇去关注他们之间的对决，继续径直向主操控室的方向冲刺，直至见到那张自己熟悉无比的面孔仍然没有停下脚步，仿佛充满的弹性的猫球一般，甩着隐形的小尾巴就跃上了对方的膝头。 “森先生，森先生——”他撒娇似的一叠声呼唤着，整张脸都埋进了男人的胸口，像吸着猫薄荷一样，发出了心满意足的长长叹息。 之前的隔阂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变得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观察着猫科动物一言一行的首领先生按兵不动，任由他左蹭右蹭，一双手都伸进了他的外套之中来回乱摸，依然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象——没办法，小家伙的花招太多，动不动就要给他一个“惊喜”，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待机中的爱丽丝默默关好门，用身体堵死了他的全部退路。 主控室内没有窗户，排风管道也很狭窄，并不能容纳下栗原涉目前的身形，想要中途开溜的话，就必须打倒她或者……杀死她的主人。 第72章 森厨.72 仿佛没察觉到身后异能体对自己的防备一般, 粉发“萝莉”依然软趴趴地赖在森鸥外的怀中不肯起身，好似要将未来一年份的快乐通通吸净，整个人都跟着飘飘然起来。 “森先生……森、先生——” “嗯, 我在。” 萝莉控的首领先生忽然有种登顶人生巅峰的错觉，就算明知道“她”怀揣着阴谋诡计而来, 仍忍不住抬手将碍眼的兜帽摘掉，任由粉色的发丝垂落于肩头处, 形成了一片迷惑人心的温柔漩涡。 送上门的猫，不rua一把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蠢蠢欲动的手指很快落在蓬松的发顶, 犹如帮忙梳理般缓缓向下抚摸着, 直至隔着细密的阻碍触及脖颈的位置, 方才停了下来。 众所周知，要想降服猫主子，就得学会捏住TA们的后脖颈来作为警示，以免等下闹得太过不好收场。 被他如此侍弄着的小家伙忽然自鼻间发出一声哼笑, 拉着长音感慨道：“森先生，在防备着我呢~” “我只是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涉君离开而已。” 懂得卖惨的首领先生平缓地自如应付着堪称致命性的问答环节, 将空巢饲主的角色拿捏得万分到位, 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的委屈感, “唉，被抛下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啊,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阿呀, 这可真是……” 习惯女性用语的小恶魔故作惊讶地支起上半身, 用一双由于年龄显得偏圆的稚嫩蓝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而后再度“噗哧噗哧”地笑出声来。 “您在说什么啊, 首领先生。”他笑得肩头微耸, 忍不住用指腹盖住眼尾, 仿佛要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口中则意味深长地轻斥道：“赶我走的人不正是您自己吗？果然，不管是哪位森先生都很擅长装模作样呀——” 话音未落，栗原涉宽大的袖口处倏尔滑出一柄小巧的匕首，锋利的薄刃随着上扬动作扯出一道银色流光，转瞬间就贴近了面前男人的颈动脉，为其带去寒凉刺骨的杀意。 几乎是同时，负责守门的金发萝莉不知打哪儿掏出了巨型的针管武器，对准了他的背心处，形成了一环扣一环的威逼态势。 而成为夹心内陷的小正太依然不慌不忙，甚至如同玩闹一般挪动着刀刃，描绘起了男人颈间突起的性感喉结，“看看，我说得没错吧？明明不愿对我付出真心，却想要我交托忠诚的首领先生还真是糟糕至极呢。” “换做是谁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吧？” 被点名批评的黑发男人从容地找着借口，随即话锋一转，绕开了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开始给另外一个“自己”泼脏水：“难道说涉君还在信任着所谓的'院长先生'吗？托他的福，我们全部都被困在「游乐园」了哦，连涉君也没有例外……” 总结来说便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任何一位“森鸥外”的本质皆为如此，并没有存在什么差异性。 与其选择坑害自己落入密闭世界中的坏家伙，还不如跟着他比较好，起码他可以一直都陪伴于左右啊。 猫主子弹出的爪（匕）尖（首）本能一顿，明显是被戳中心底不愿深思的部分，眉心立刻拧出两个小小的凹陷，看起来格外地不快。或许是为了压制住自己的动摇，他下意识开口强辩道：“我怎么知道目前的情况不是出自您的手笔？反正院长先生已经'身死'，您随便栽赃陷害的话，又有谁能出来反驳呢？” “涉君，你为什么要挪开视线呢？” 擅长玩攻心战术的老狐狸没有选择认真解释，而是直接揪住了提问者不小心暴露的尾巴，反过来压制着他的气焰，“若是你真的那样认为，大可不必使用怀疑的口吻……所以，其实你早就猜到了真相，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为表诚意，男人挥挥手，令爱丽丝慢慢放下了进攻的趋势。 不仅如此，也不知是得到了命令，亦或对方rua猫的心思没办法再继续抑制，于是这会儿干脆上前抱住了他此刻分外娇小的身躯，与另外一边的制造者共同化作了天然的囚笼，一前一后地将他困于其中。 “喵喵，不要逞强啦。”金发的小萝莉低垂着脑袋，满脸餍足地蹭了蹭他的肩头，惬意地喟叹着：“我知道，如果你想对林太郎下手，绝不会选择只身一人来到屋子里，简直就是投怀送抱呀……啊，抱歉，我不该说出来的，只能怪你实在太可爱了嘛。” “用可爱来形容尚且不够精准呢……”与她配合默契的首领先生垂下眼帘，仿佛鉴赏着好不容易到手的稀世珍宝一样，爱怜地注视着怀中的小家伙。 那双狭长的紫眸由于过于幽深，常常令旁人不敢与之对视，却不知当它的主人有心展露自己的魅力时，其中涌动的缱绻色调足以迷惑众生，使得猎物心甘情愿的掉入自己编织的温柔乡当中。 光是被注视着，便能够感受到胸腔中不断滋生着燥热感，热滚滚地朝着头顶的方向蔓延，湮灭着理智。 “好犯规啊，森先生……” 被两面夹击的受害者鼓了鼓脸颊，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竟然对我使用色.诱吗？说起来，港口黑手党不会是有专门训练这方面技巧的师傅吧，您绝对是能拿到A 的优等生哦。” 闻言，营造着暧昧气氛的黑发男人从容应下了这份夸奖，并压低了含笑的声线，凑近他的耳边缓缓喷吐着热气，道：“还远远不够呢，我会努力拿到顶级的'S '……到那时，涉君应该就没办法再像此刻一般游刃有余了吧？我很期待哦。” “……果然，面对着幼年体的我，首领先生已经忘记掩盖自己的糟糕本质了呢。”被耳侧不停拂过的吐息扰乱思绪的猫主子本能缩缩脖子，避开了来自年长者精神与身体双方面的攻击。 森鸥外对此露出了代表阶段性胜利的隐晦笑容。 正如对方所言，当面对着“萝莉体”的栗原涉时，他便压力顿减，不再像之前一样束手束脚，能够全方面展现着成年男人充满进攻性的一面，骚话更是张口便来，全无负担。 没办法，御姐版的栗原涉虽然颜值更上一层楼，有着近乎魔性的魅力，然而动手能力太强不愿受到约束，很容易改写两人之间的优劣势——更何况，最初的他可是完完全全没考虑过改变癖好的，哪怕是为组织献身，也不想太过卑微啊。 但经历了种种之后嘛…… 他暗中回忆着对方的成年体，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说幼年体是可以随意揉捏成自己喜爱形状的橡皮泥，那么成年体便是危险迷人的罂粟花，越闻越上瘾，然后不知不觉沉沦于其中不可自拔，甚至想要将其摘下据为己有。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放大人类心底欲望的超级作弊器啊。 思及此处，首领先生不由替愈发动摇的癖好发出了虚弱的反驳声：“明明是萝莉更好啊……” “反正喵喵可以变来变去嘛~”关键时刻还得靠异能体为他指点迷津，破除一切旧思想，接着注入崭新的生命活力，“成年人的精髓不就是全部都要吗！” 顶着一张纯真面孔的人生带师爱丽丝小姐如是说道。 为了加强信服度，她仿佛刚刚想起了最为关键的地方一般，顺势向怀中的幼年版仙女猫探听道：“说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喵喵为什么会变小！莫非是遭遇了特殊的异能者，又或者……是你自己的异能力呢？” 到底是与森鸥外同源的异能体，说起后面一种猜测的时候，便不可避免地亢奋起来，一双亮蓝色的圆眼里溢出了满满的期待之情。 对此，貌似处于劣势状态的小恶魔当即抿了抿唇，有些害羞似的埋下脑袋，犹犹豫豫地小声回应道：“小小姐真的想知道吗？若是一定要看的话，就请拜托首领先生将外套先借给我一用吧……” “林太郎，快点快点，脱衣服！” 反应极快的金发萝莉哪里肯放过大好时机，完全不管制造者的表情如何，便冲上去扒掉充当外套的白大褂，刷地披在了栗原涉的肩头。 因为体型差的缘故，对于成年男人而言非常合体的衣物换到了他的身上，就变成了拖地的长度，哪怕他此时正坐在对方的膝头，也并没有改变它沦为披风的凄惨命运。 大约是为了缓解自己的不适感，他用双手拽住前襟的位置往里面拉了拉，咕哝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外套吗？” 被提醒了用途的糟糕成年人目光陡然一凝，只觉得颊边犹如被猫尾巴缓缓扫过一般，泛起的细密痒感一路延伸至耳侧，勾动着前所未有的酥软感，所以连带着他的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 但该说的情话（？）还是要说的，他伸手将对方额前一缕调皮的粉色发丝拂开，微笑着夸奖道：“很适合涉君哦，不如下次试试看护士服如何？” “如、如果是森先生的愿望……” 表现得愈发柔弱无害的小正太吞吞吐吐，颇具绿茶风的欲拒还迎着：“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不过，现在还是给我一些时间来适应吧？” 说罢，他如同兔子般灵巧跃下男人的膝头，拖着长长的白大褂一溜烟钻进角落里，背过身脱起了里面的衣物。 虽然他换了方便隐匿身形的白色外搭，可里面依旧穿着小熊套装，这会儿第一件事就是解开裤子的纽扣，一点点褪下了幼稚的装扮。随着弯腰的动作，身体轮廓被紧贴的外套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搭配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刻意抛下的鱼饵般吸引着身后男人的注意力。 隔着自己的外套欣赏美景的首领先生：“……” ——当初他为什么要特意定做厚实款式的外套来着……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失算了。 曾经的他可是万万没想过，未来某天自己会被突如其来的恶劣小家伙迅速占据心神，以如此高杆的手段释放着“我很好吃”的味道，偏偏让他只能闻不能轻举妄动，生怕失去了尚未彻底到手的特殊劳动力。 没错，与招揽进港口黑手党的组织成员有着本质区别，是专门属于他一个人的、可以被用作其它途径的劳·动·力。 光是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便令他觉得心情直线上升。 将不远处景象视作特殊福利的年长者放松紧绷的背脊，随意靠着后方舒适的柔软椅背，姿态闲适地撑着下颌，眼瞧着一件又一件的衣物被粉发“萝莉”扔垃圾一样随手丢至角落，紧接着，便隐约听见“她”低声说出一个单词。 “【restart】。” 淡蓝色的光泽自对方的体内迸发，宛如骤然降临的星河碎片，每一片残影都附着着无机质的冰冷意味，美则美矣，却不够浪漫和温暖，像极了公式化的机械产物。 ——【重启】吗…… 尚未意识到危险悄然靠近的首领先生凝神思考着异能力的名称，试图分析出其中暗含的成分和故事。他很清楚，每个人的异能力名称都是自然而然浮现于脑海中，颇有几分宿命之感，在一定程度上昭示着神秘的因果循环理论，是十分具有研究价值的产物。 想要彻底了解一名特殊能力者，从此下手无疑是最便捷的途径。 很可惜，栗原涉并没想给他留下太多钻空子的时间，眼见异能面板顺利向着自己展开，指尖便依次滑过无比熟悉的职介名称。 【祭司】、【狂战】、【刺客】、【法师】。 最终，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心脏玩家没有选择自己最常用的【刺客】职介，反倒退而求其次地指定了素有脆皮称号的【法师】一职。 漂浮于空气中的蓝光渐渐收束，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他双颊的婴儿肥一秒褪去，还原为成年体的精致轮廓，身体犹如抽条一般快速拔高，四肢变得纤细修长，肩头带动着拖地的长外套向上撑开，好歹使得下摆垂落于小腿左右的位置，不再像幼年体那般尴尬了。 他心满意足地将手臂套入长袖当中，穿好了原本属于身后男人的白大褂。 由于没戴假胸的关系，胸口平平坦坦地，完全撑不起女装大佬装扮时的壮观弧度，所以哪怕他的长发已经及腰，还是会有些许的违和感出现。 他没有补救的意思，不慌不忙地系好了扣子。 第73章 森厨.73 第一次欣赏萝莉变御姐戏码的首领先生很坚强地挺住了。 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萝莉控, 也很明确强调过自己的爱好是12岁左右的幼女，不过并没有去真正实施过令人不齿的违法行径，真正是徒惹一身恶名而已。更何况, 被栗原涉强行一掰再掰, 取向早已不如最开始那般坚定, 所以这会儿的心情还算平静,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烈波动。 但随着对方缓缓系紧扣子, 愈发清晰地勾勒出外套下的身形之后，他的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医学科的高材生不可能分不清男性与女性骨骼之间的差异。 视线里, 那道单薄笔挺的身影虽然十分动人，尤其腰线处紧窄得仿佛不堪盈盈一握, 可其下衔接的胯骨却不是该有的宽度，被外套一盖简直像是自肚脐便开始长腿，过分地纤细且充满了力量感。 ——奇怪, 明明不久之前看还一切正常……难道所，又是异能力搞出的新花样吗？ 黑发男人唇边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脑洞大开之下更容易令他联想起“变身”一类的词汇, 比如说不光能改变年龄, 还可以从女体短暂地替换为男体，没准连面容都一并发生了变化。 放在正常情况下，那绝对是无比便捷好用的异能力，非常适合完成各种潜入式的任务。 只要异能者的心理素质强，能够扛住外界的糖衣炮弹, 专心为港口黑手党效力, 甚至可以派去别的组织或者政府进行长期卧底, 回传各种机密情报。 所以绝对是挖到宝了啊。 可隐约开始扭转观念的首领先生根本没办法保持一颗平常心, 以“你还藏着多少惊喜给我”的态度来收割自己的战果, 这会儿单是维持着稳定的坐姿都变成了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更别提是主动开口说些什么了。 一旁的金发萝莉受他影响，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回过身，展露出一如既往的美好笑颜来。 “果然是恢复了成年体比较好呢。” 仿佛不知道自己为眼前的男人带去多大的冲击一样，栗原涉随手撩开外套内的长发，使得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如同瀑布般翩然垂落，于白织灯下泛起粼粼的波光，为他唇边漾开的笑容增添更多甜蜜的滋味。 “森先生觉得如何呢？”故意没有选择【刺客】职介为自己施加隐蔽buff的小恶魔故意这样问道。 当然，罕见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的首领先生根本没办法及时回应，只能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光赤的双脚踩在地面上，好似足底生着肉垫的猫一般，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动静。 不知是习惯所致，亦或打定主意去提醒什么，他依然使用着女性用语，动作间有着说不出的优雅与妩媚。由于是完全相反的性别，又有着近乎魔性般的美貌，看起来丝毫不显怪异，反而放大了雌雄莫辨的魅力，格外地引人注目。 室内的空气仿佛因此变得粘稠几分，无法正常进入肺部，于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感觉很像是见证着正在上演的魔幻现实，森鸥外眼看着精怪一样美丽的少年迈开长腿，用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姿势跨坐在自己的膝头上，全然不顾挂了空档之后究竟会不会走光的问题——不过凭着触觉也能发现男性与女性的不同之处，做太多的遮掩似乎只会显得有些多余。 隔着裤子的布料，他已经很直观地感受到了对方多出来的某些零件，彻底落实了脑袋里浮现的猜测。 ——没错，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变成男性了啊……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啊，首领先生……” 享受着主动掀马甲快乐的恶劣家伙再度靠近几分，令自己的面容于男人的眼瞳之中持续放大，直至鼻尖相触的前一刻，才险险地停了下来，以气音轻轻咕哝道：“沉默太久的话，会让我很伤心，然后做出很多不好的事情——这样也没关系吗？” “……涉君明明很享受不是吗？”看透猫主子本质的首领先生恍恍惚惚地脱离了宕机状态。 就算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的大脑却仍未停止运作，忠诚地分析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最终得出了令他无比心累的答案：“打从一开始，你就在计划着如何吓我一跳吧。唉，还真是过分啊……” “喜欢萝莉的森先生才更加过分呢。”栗原涉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一双灿蓝眼眸不再似幼年时那样滚圆，微微一眯便显得慵懒又狡黠，具有煽动他人心底欲望的极端杀伤性。 “——但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您肯定知道我没办法真的对您做些什么吧。反而是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说着，他的右手便摸进外套的口袋中，熟练地从中翻找出放置于特制小盒中的手术刀，随即迎着男人的视线坦然将它举起。 比起他之前做样子用的小匕首，专门用来切割皮肤与器官的工具明显要锋利得多，连边缘处反射的一线光芒都仿佛可以割裂人类的眼球，制造如有实质的伤口一样。总之，是完完全全标注着危险级别的用具。 此时此刻，他没有仿照最初的行为模式，去隔空描摹男人的侧影，而是直接将手术刀的柄部送回它原本的主人手中，再引导它缓缓贴近自己的胸口处，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被欺骗是件令人恼火的事情呀，所以，您可以插进来哦。” 粉发少年的笑容中慢慢染上令人捉摸不透的飘忽感，好似主动向恶魔献祭自身的纯洁羔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虔诚之色。偏偏越是了解他平日里的作风，便越是令人觉得诡异，仿佛自己才是被恶魔盯上的猎物，时时刻刻有着堕入深渊的可能性。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他倏尔轻笑一声，又以暧昧不明的态度感慨道：“森先生的技术可是一流的，一定不会让我感觉太痛吧~” “这种话还真是要命啊。一旦不照做，就像是哪里输掉了一样。”以成年人思维解读着此番台词的首领先生忍不住长叹一声，表达着自己的无奈情绪，但手中的刀却于下一秒微微偏转，改为去触碰距离最近的纽扣，啪地一声将其带离了原本的位置。 那恰巧是被对方漫不经心当作封顶的一颗扣子，于是本就大咧咧暴露着细白脖颈和锁骨的外套立时敞得更豪迈，松松垮垮地向两边滑落几分，使得微微突起的精致肩胛骨都跟着暴露于他的视线当中。 若是真正的女性，恐怕这会儿早就一手捂住差点走光的胸口，一手扇过去大骂流氓了。 可不走寻常路的小恶魔不仅不恼怒，反倒撒娇般地拉着长音催促道：“森先生，别玩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呀——” “明明是涉君在玩吧？” 渐渐找回主动权的森鸥外以拇指按住刀柄尾端，令雪亮的刃身向上竖起，直直地抵住了对方的下颌。大约是对他不设防的缘故，那轮廓看起来十分柔和，犹如被滤镜修饰过一样，有着令人心动的细腻滑润感，被刀锋轻轻一碰便流下了鲜艳的红痕，给人一种正榨取着馥郁玫瑰汁的错觉。 与生俱来的美感压制住了本该血腥的场合，万分地赏心悦目。 “自顾自地恢复'真身'，再自顾自地决定惩罚方式……”他的视线随着下滑的血珠一同滚过少年小巧的喉结，仿佛借此来触碰着如此敏感的位置，为对方套上无法背离的枷锁一般，彰显着绝对的占有和控制权，口中则慢条斯理地道：“实在是太狡猾了啊，涉君，令人十分不快呢。” “让我猜猜看你的想法……如果用殉情这种浪漫的说法未免太俗套了，实际上应该是「出逃」才对吧？看来涉君已经认可了'他是制造麻烦的主谋'这一猜想，决定如法炮制，来试试看被杀掉之后会不会逃出生天，没错吧？” “不愧是森先生，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想法呢。”永远无法抛舍厨力的栗原涉很给面子地吹捧着，然后撇了撇嘴，略有不甘地遗憾道：“其实我也很想试试将您一起带走呀。毕竟，哪怕是假的殉情也很浪漫嘛，不过如您所见，我带的匕首成了摆设，根本没办法发挥作用……” 万一，死亡并不是逃离「世界」的办法，他不就真的杀死首领先生了吗？真是的，那样就算活下去照样逃不过心里的折磨啊。 实在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他耸了耸肩，完全不顾刀锋划破皮肤带来的尖锐刺痛感，抬手按住男人的手背一点点向下，重新对准心脏的位置，随后迫不及待地迎着手术刀的方向凑了过去。 刀锋轻而易举地穿过皮肤，向着更深的地方前行，使得猩红的血液染红了刀锋，顺着两人交叠的手指向下滴落着，不断晕染开红梅一般的印记。 “所以还是把我当成试验品吧……” 粉发少年仿佛缺乏痛感的人偶，灿蓝的眼瞳中全无阴霾，甚至还像是被注入了迷幻.药物一样，双颊渐渐泛起醉酒般地浅淡红晕，晕乎乎地长叹一声道：“没关系的，反正、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习惯了嘛——” ——哪怕真的会死，他宁愿被心爱的森先生剖开心脏，也绝不想被「书」玩弄，夺走性命啊。 第74章 森厨.74 “喵喵？喵喵——！” 朦朦胧胧间, 有一道声线拽住了不断下沉的意识，犹如钓鱼般拼命向上拉扯着，随之带动整个身体都产生了强烈的震颤感, 越来越接近上方隐约浮现的微光。 放大、放大、持续放大—— 从星空一样的闪烁斑点变成了强烈的日光，使得双目开始酸涩, 不自觉地眯成一条细缝, 最终却在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嚷中猛地睁大了双眼。 “喵喵！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床啦！” “……唔？！” 粉发少年险些从转椅上滑了下去，全靠一旁的爱丽丝及时救援，用了不符合身形的力量托住他的后腰往回一送，才避免了摔成一滩猫饼的惨状。不过相对地, 他的上半身于惯性作用下贴住了微温的实木桌面，形象看起来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明状况的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这副罕见的呆然表情惹得金发小萝莉忍不住捂嘴偷笑，隔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终于能重新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 “真是的，不能因为阳光太好就偷懒不工作呀, 林太郎可是催你快点交上昨天的任务报告书呢。” “任务……？”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栗原涉依然没找回正常的思维, 只能机械性地重复着关键字眼。 ——什么任务，他完全没有记忆……不, 应该说，他对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都全无头绪…… “不可以萌混过关哟, 喵喵~” 大约是误解了他的表现，异能体双手叉腰, 一本正经地批评道：“我猜, 你一定偷偷扔给中也去写了吧！虽然我是不觉得有什么啦, 但看着你染上跟太宰相似的恶习，还是会觉得非常~心痛~” “我才没有变得跟太宰治一样呢。如果我真的做了，一定是听从了自己内心中的声音！”一旦跟某只属性相似的黑泥精刮边，他便反射性地否认，根本不用过脑子，好像他已经说过了无数次类似的台词一样熟练。 总之，把工作丢给曾经的临时饲主来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他可跟绷带怪不一样，完完全全是行使了应有的权利。 意料之中地，对老实人缺乏同情心的金发萝莉压根没有计较太多的意思，反而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赞同道：“很好，我就知道喵喵跟他是不一样的，要可爱一万倍！” 同样的心脏属性，当然是喜欢自己（林太郎）的家伙更加讨喜啦！ 有了弱点的猫主子与拴着绳子的狗基本没区别，顶多是拥有些许不算过分的任性权利，假装活得很自由而已。她对此心知肚明，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此刻又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开始贴贴模式。 “奖励你爱的抱抱~” “明明是你单方面压上来嘛。” 感受着后腰处传来的重压，被迫保持着趴桌姿势的粉发少年故作无奈地叹着气，结果下一句便是刺激她的恶劣言论：“唉，还好爱丽丝没有'作案工具'，否则，我真的很危险呢——” “……喵喵，别逼着我去找林太郎把自己变成一米八五猛男的人设啊。”自觉尊严受创的爱丽丝气鼓鼓地抬起头，说出了会令首领先生当场痛哭流涕的可怕假设——别说是萝莉控，就连栗原涉闻言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觉得脑袋里仿佛被塞入了画风清奇的诡异场合，涨得他下意识不忍闭眼。 不过考虑到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可行性，他便懒洋洋地笑出声来，“那要森先生肯同意才可以吧。小孩子不要想太多，容易长不高哦~” “好过分！等下次你和林太郎再做不正经的事情，我一定要参加进去！”日常发表虎狼之词的小萝莉信誓旦旦地握紧拳头，“'作案工具'还是要有的，回头我就去跟可恶的林太郎申请最大号的！” “噗——” “不要笑啦，真是的，快跟我去见林太郎！” “好哦~”栗原涉在三言两语间便反过来占据了上风，此时的心情当真是说不出的愉快，一双灿蓝色的眼眸因此弯成了半弧形，连隐形的猫尾巴都跟着左右摇摆了两下。 那嚣张的模样看得小萝莉一阵牙根发痒，恨不得对着他白皙的后颈皮狠狠咬一口，偏偏迫于身高的劣势，不得不忍辱负重地走在前面带路，准备待会儿进了首领办公室再好好翻盘，与森鸥外实施一下左右夹击的戏码，迫使猫主子委委屈屈地向她求饶。 光是想象如此美妙的一幕，她就觉得心头火气骤消，脚步当即变得轻快起来。 但她身后的少年明显并没有表现出的好心情，越是漫步于港口黑手党的走廊之中，脑中不断闪现的违和感便越是强烈，如同颅内不知何时被谁埋下几根银针，隐隐约约刺得他有些发痛。 ——自己是组织的一份子吗？何时加入的呢？是森先生做了些什么…… 他的脑袋鲜少有如此混乱的时刻，简直像是胡乱缠绕的毛线球一样，根本理不出头绪。而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则提供着不完全的信息，试图让他相信，自己其实已经习惯了眼下的生活，就算不愿意好好工作，也碍于首领先生的教导，必须得服从指令才可以。 他很喜欢森先生。没错，非常的喜欢，心甘情愿为对方奉献一切的那种喜欢，用狂热来形容他的情感都绝不为过。 若是深究其中的根源…… 莫名地，思维在最重要的位置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好似特意引导着方向一般，模棱两可地提示着相关信息。 身为孤儿的他是被森先生收养？带入港口黑手党？日久生情？发展成为了恋人关系？ 每一处的线索后面都带着小小的问号，令他没办法轻易下定结论。于是等他走进顶层的办公室内，面对着办公桌后的黑发男人时，眉间仍不自觉地蹙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之色。 见状，将他召唤到自己身边的首领先生放下手中的钢笔，随后掸了掸膝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偏过头示意道：“涉君，过来吧。” 虽是稍带了些上位者特有的命令口吻，好似不近人情一般，仅仅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但任谁都能看出，此番绝对算得上是名为森鸥外的男人所给予的无上盛宠了。 毕竟，往日里不管是其它小组织为了讨好他送上的娇俏小萝莉们，亦或参加各种业内聚会主动贴上来的美人们，都没能近得了他的身，更别提被允许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完全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为了照顾栗原涉的脸面问题，以及满足男人与生俱来的掌控欲和独占欲，原本负责守备安全的几名黑西装早已被小萝莉赶出门外，保持了屋内的绝对私密性——换而言之，疑心极重的首领先生用信任感来表明对他的特殊宠爱，足以算是天大的诚意。 若是再为态度之类的问题挑刺可就是他的不对了。 所以沉思中的粉发少年只得暂时抛开心底的疑惑，状似乖巧的走过去，侧身坐上了森鸥外的大腿之上。顺带一提，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穿着JK类别的裙子，莫名就有种做特殊工作，然后被客人点名服务的既视感。 ——估计别人会以为他是靠美色上位的类型吧？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唇角习惯性地向上翘起，搭配着偏向御姐化的气质，反倒有种高高在上的淡漠感，格外令人心痒。 哪怕是铁树开花（？）的首领先生，此刻也不免沦为普通男人的一员，抬手捏住他的下颌朝着自己的方向压低，打趣般地询问道：“涉君在想什么，难道我已经没办法再吸引你的注意力了吗？” “在想很糟糕的事情……” 栗原涉顺势用双臂环住眼前人的后颈，反客为主地靠近几分，一双流转着波光的灿蓝眼瞳如同明亮的镜子，倒映着无比迷恋的面容，逐渐与虚假的幻象融为一体。 “——比如说，我身后的这张桌子，好像很适合躺着呢。” 用行动落实自己是靠美色上位的小恶魔勾起撩人的笑容，两颗尖尖的小白牙自唇角探出一小截，更衬得唇肉饱满偏红，犹如接近成熟期的石榴籽，稍微一碰便要爆开甜美的汁水似的。 比起满口虎狼之词的异能体，他看似含蓄，实则更上一层楼，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 于是没等对方接下此番挑逗，女装打扮的少年便向后仰倒，直接躺在桌面铺开的文件之上，任由及腰的粉色长发随意散开，甚至如水一样顺着桌缘向下流淌着，不断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是在讨奖赏吗？涉君比平日里要更加主动一些啊……” 眼见着如此美妙的一幕若是无动于衷，明显违背了男性的本能，首领先生自然顺势起身，却并未着急享用，而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呈上桌面的美味大餐，旋即愉快地评价道：“不过，正合我的口味。莫非是本能吗，涉君好像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取悦于我呢。” “请不要这样说嘛，我可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来揣摩您的喜好呀——”栗原涉不满地拉着长音，视线的落点从年长者具有成熟魅力的脸庞一路向上，飘至挑高的漆黑天花板，神色隐约又有了几分疑惑和暗淡，与进门时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纵使是自觉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森鸥外，同样为他三番两次流露的情绪感到了不妙。 紧接着，就听躺在宽大书桌之上的家伙幽幽长叹一声，咕哝起了自己新发现的重大疑点。 “——奇怪，这种陌生感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我对森先生的了解，不可能没在这种好地方做过坏事的吧？” 第75章 森厨.75 确定了违和感的来源后, 栗原涉干脆撑起上半身，仿佛是为了故意吓人的猫科动物一样，猛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男人。 当然，他是没办法直接询问类似于“我们有没有做过”这种问题, 哪怕没有外力的干扰, 单凭他的了解来看，就绝对没办法从对方口中得到实话——为了保证男人的颜面和控制住他的忠诚度，森先生必然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而且如此一来，作为提问者的他反而要落入下风，引来一轮轮的试探。 毕竟, 身为当事者之一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呢？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很快进入了莫名被按到身上的社畜人设状态，歪歪头, 自如转换了口中的台词：“森先生叫我过来原本是为了什么事情呢？总觉得, 如果光想着满足自己，未免太自私了呀, 您说对吧？” “涉君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啊。” 首领先生对猫主子变来变去的作风相当适应，神色根本不曾有过分毫的变化, 好似被他勾引的时候就准备好急刹车了一样，甚至从容地帮他将颊边散乱的长发挽回耳侧, 方才温声回应道：“最近你跟着中也君做了不少次的任务，应该已经有些适应组织内部的工作了, 所以我想安排你与芥川君做为搭档，去执行新一轮的任务。” “诶？完全没有休假时间吗, 您可真是个魔鬼啊——”想着爱丽丝之前曾说过的任务报告, 粉发少年立刻明白自己遭到了多么严重的摧残, 当即拖着长音抱怨起来。 就算他很清楚对方的压榨属性，断断不会放过自己这样好用的劳力，可一旦想象出的画面落进现实，仍觉得有种没办法接受的窒息感。 ——他真的不喜欢上班嘛，明明之前的森先生可是很愿意…… 很愿意什么来着？养着他吗？放任他当一只靠卖萌混日子的无辜小猫猫？完全不可能的吧。 被脑袋里隐隐浮现的奇怪念头搞得有些发蒙，他再次无意识地蹙起眉头，陷入不明的神游当中。 那副模样令他面前的男人本能警惕起来，不过又没办法猜透一切的根源，外加还有一大堆的公务要忙，便状似体贴地松口道：“涉君好像很累的样子，不如，去后面的房间好好睡一觉？反正也不是特别紧要的任务，之后再去同芥川君汇合吧。” “唔，好呀。” 眼见着偷懒的机会送到了自己眼前，栗原涉哪里肯放过，赶忙美滋滋地跳下桌面，跟着等待许久的爱丽丝走入了首领办公区内的专用休息室。 往日里，这里唯有森鸥外一人可以进得来，连打扫更换屋内摆设之类的事情都不会假手于人，保持着一贯的谨慎多疑作风，所以内部给人的感觉十分私密，简直像是用魔法凭空变出来的夹层空间一样。 有幸走入其中的猫主子抬头看了看挑高的屋顶结构，以及复古的欧式装潢，不由觉得空气一同变得沉甸甸地，像是坠满了浓缩的权欲重压，根本没有休闲的氛围。 ——在这种地方真的能睡好觉吗？ 若是换成跟他同年龄的普通人，这会儿恐怕脑子里都要冒出恐怖凶宅之类的特殊片场，恨不得替房间的主人在墙壁上开一个洞透透气，将温暖的阳光放进来缓和气氛。 幸好他胆子极大，倒是没觉得惧怕，顶多是把陪同的金发小萝莉拐上床当成了抱枕，来提高整体的舒适度。 很可惜，还没等他开启美妙的睡眠时光，便听见独自处理工作的港.黑首领一声召唤，要求他身旁的异能体快点出去，不许（背着自己独享）撸猫扰乱他的休憩。 或许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金发小萝莉勉强起身之余，立刻满脸不愿的大声吐槽，半点不给自己的制造者留下半点薄面，“你是怕我和喵喵单独做些什么吧，小气鬼林太郎！既然不愿意我来帮忙，你倒是自己上啊！” 这个“上”字用得万分微妙，惹得她身后试图拿枕头代替正主的大型猫科动物嗖地趴倒，整张脸都埋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仅剩下头顶翘起的长长呆毛随着身体的起伏不停晃动着——不要误会，那绝不是害羞到颤抖，而是他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忍耐得十分辛苦罢了。 没办法，连做坏事都快要抽不出时间的首领先生实在是太可怜了吧！ 但话又说回来，按照两个人的年龄差和武力值，他可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是身处下位的那个人……啊，若是森先生哭着哀求他的话，倒是有可能软化他的态度，然而换了上下位置好像并不会影响他将人吃干抹净的结果嘛。 第二天起不来床的人绝对不是自己。他对此可是很有信心的。 曾阅览过无数充满技术含量本子、可以称之为理论派老司机的粉发少年胡思乱想着，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浅眠中，身体习惯性地团成一个圈，犹如叼着尾巴的猫似的，半天没有换个姿势的意思。 那画面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宁静感，令人看着就觉得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可实际上，睡梦中的栗原涉却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安眠快乐，耳侧一直像是有很多人不断交谈般，为他编织着真实与虚幻交叠的巨网—— “无视他人的性命，一意孤行，这就是身为医生应有的品性吗？果然，进入里世界只会让你的黑暗面持续放大，在将自身彻底吞没之前，拖累更多的无辜之人下水。” “你挡住光源了啊，福泽阁下，麻烦不要啰嗦太多，快点让开一些，如何？” “那孩子明明说过……” “社长，他应该是触碰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啦，不如再等等看吧——” “可是这样流血不止，哪里还能保得住性命……你确定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是他自己豁出命去赌一个可能性，别浪费他的决意嘛。” “————————————” 交谈声很快演变为凌乱嘈杂的断音，好似无规则演奏的刺耳交响曲，扰得耳膜发痛，一路延伸至心口的位置，然后猛地用力扎了下去。 “呼、呼唔……！” 如同被梦魇住的栗原涉挣扎着掀开眼帘，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身体像是被透明的利器狠狠钉住，以至于喘口气都跟着撕心裂肺的痛，激得他瞬间冒出一身薄薄的冷汗，几乎要打透后背的衣服。 偏偏他受过太多的创伤，越是感觉不对劲越想第一时间挣脱出来，于是便像是应激反应一般用力攥紧五指，自行制造着更多的痛感来与之对抗。修整圆滑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当中，不光烙下半月一样的掐痕，更是刺入皮肤当中，毫不留情地划出血腥的指印来。 那堪称自虐一般的举动终于成功帮他摆脱了异常，下一刻整个人便灵活地翻身而起，站在床侧平复着略显急促的呼吸。 ——到底是怎么回事，噩梦吗？还是中了谁的暗算？总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越来越多了…… 他接触过能够制造精神幻觉的异能者，如果说是之前出任务的时候遭遇意外，倒也算是解释得通眼下的情况。可或许是想太多的坏处，令他没办法相信缺乏证据的判断，这会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据说带着自己执行任务的上级问问内情。 他走出密闭的卧室，意料之中地发现房间的主人依然在勤勤恳恳地批改文件，负责充当吉祥物的异能体则休闲得多，此刻无聊到需要靠吃零食来打发时间，见他重新出现便立刻抛下手中的东西，小跑着奔了过去，“喵喵，陪我玩游戏吧！” “唉，我得去工作了啊，小小姐。” 粉发少年被心底蔓延开来的种种疑惑感分散了注意力，倒是没留神自己为何称呼对方“小小姐”的来由，还耸了耸肩，回头向首领先生示意道：“请您将任务内容发到我的邮箱里吧，回见~” 敢于光明正大朝顶头上司索要邮件版本的嚣张家伙，全组织上下就他这么一个人，哪怕是太宰治都没有主动要求过类似的特权——想也知道，跟自己的饲养员撒娇才是最快乐的，猫主子可是很挑剔的哦。 “等一下，涉君。” 结果在他自认为万无一失准备开溜的前提下，不曾抬头的男人却叫住了他，以无法辨明喜悲的语气道：“离开之前，至少要好好地跟我告别吧。” 无论是对方的态度亦或说辞，皆透露出察觉异常的信号，假若他心理素质不够坚定，怕是要当场跳窗逃跑，以免迎来笼中金丝雀的BE结局。 不过他实在是很难拒绝有关森鸥外的一切要求，这会儿终归是转过身，老老实实地走到了书桌前，保持着与对方面对面的状态。隔着点障碍物，起码出了问题的时候能剩下点反应的功夫，不至于被当场擒获。 首领先生会怀疑他有背叛的心思吗？万一翻了脸，不许他出门的话，要选择强行离场去追寻真相，还是信任脑袋里时断时续的记忆片段，留在“森先生”的身边呢…… 比起只会将工作扔给他的首领先生，他果然更喜欢——谁来着？ “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了啊，涉君。” 黑发男人低沉地叹息着，不知是不是想挽回自己冷血无情的形象，此刻摊开布着些许薄茧的右手对他道：“把手给我看看……别担心，只是帮你处理伤口而已。” 栗原涉潜意识中莫名有些抗拒他的主动示好，总觉得一旦心软，便要陷入未知的迷雾当中，所以脑筋一转开口就是令人接不下去的骚话。 “——听说口水也能消毒哦，您要帮我舔干净吗？” 第76章 森厨.76 成年人怎么可能没点骚操作？ 若栗原涉没有主要要求的话, 或许首领先生还真的会玩一次伤口舔血的戏码，来增进两人间的亲密度。不过一旦被先一步说出口，事情就好像变了味道, 仿佛按照他的步调走的话便等于落入下风，失去了主控权。 这无疑是控制欲极强的年长者最不愿意面临的结果。 于是书桌后方的男人维持着正经人设，随手从抽屉中取出消毒液和绷带为猫爪子做了简单处理，末了在尾端打上个好看的蝴蝶结, 算是照顾了女装大佬的兴趣爱好。 “涉君，记得早去早回。” 他并没有问伤口的由来，此刻照常用辨不出喜怒的口吻平淡叮嘱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知道啦，森先生好啰嗦~”被妥善照顾的猫主子全无感激之意，转头就一溜烟小跑到了办公室外面，然后才良心发现般地扒着门框, 送给他一个临行前的飞吻。 ——唉，如果不是被压榨得太厉害，本来应该是另一种光景的吧？ 将吸森当成终身事业来完成的粉发少年不由一阵惆怅, 总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便只能归结于工作过劳所致——虽然目前为止, 他好像还什么正经事都没做过的样子, 但爱丽丝可是说他刚刚出了任务回归呢，干脆就当成是真的好啦。 看来所谓的社畜容易因为压力过大导致ED果然是真的, 他也算是有了类似的体验呢……糟糕, 不会他以后都要这样度过后半生了吧？ 单是想象就不由觉得一阵恶寒，栗原涉赶忙转移注意力, 去思考有关「异常」的问题。 之前所遭遇的记忆断片和类似于鬼压床（？）的状态, 已经为他敲响了警钟, 而包扎伤口时所瞧见的另外一个重大发现，恐怕就是最为直观的证据，足以说明一切并不是他的幻觉了。 他抬起胳膊，视线从处理完美的掌心绑带转向旁侧的皮肤，清清楚楚看见了仿佛是烙印于骨血之中的浅蓝色数字。 与普通的纹身不同，那东西很像是连着神经生长出来的新构造，无比自然地融入其中，根本不会令人觉得突兀，甚至颇有几分清冷的美感。然而凭他的直觉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玩意，更像是准备起爆的炸弹倒计时或者夺人性命的妖邪之物，充满了让他不爽的危险感。 他的脚步随之一顿。 说起来，与其去向中原中也询问，从头开始龟爬一样的调查，倒不如去找拥有「人间失格」的终极反异能者试试看能不能爽快解决掉，然后再反过来推导整件事情的经过，才是最有效率的好办法。 目前唯一的难点就是……太宰治那家伙真能好好帮他的忙吗？哪怕以武力值压制，也免不了被嘲笑的风险。 唉，所以很早之前他就断定自己与属性类似的家伙必然要犯冲的嘛。 不想面对现实的心脏玩家撇了撇嘴，然后又意识到了另为一个大问题，当即神色凝重地喃喃自语起来，“糟糕，我好像……不知道他们的办公室在哪里啊？说真的我不会是被森先生给骗过来的吧？” 某种意义上接近了核心真相的小粉毛隐约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插好了一块写着“受害者”大字的牌子。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随手抓住走廊里负责站岗的黑西装，对其展露最为真诚的营业性笑容，尽量让自己的求助显得更加正常一些，不至于被怀疑成其它组织派进来的路痴奸细。 “——突然脚好痛，麻烦你背着我去太宰干部的办公室一趟吧，敢拒绝的话就杀了你哦。” “好、好的！” 在如此平·易·近·人的命令下，被威胁的一方出于人类骨子里的求生本能，赶忙矮下身充当临时坐骑，驮着不好伺候的猫主子前往堪称死亡胜地的港.黑禁区。当然，完成“卸货”工作的同时，男人便紧急告退，远离了接下来可能会沦为地狱的猫咪互撕场合。 栗原涉同样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为了显得自己更有礼貌一些，还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表明自己的来意。 “打扰一下，太宰君，我要——” “进来吧。” 出乎意料地，正站在窗边不知是看风景还是愣神的黑发少年开口替他说完台词，态度全然不似平日里一般轻浮，反倒是沉甸甸地向下坠落，有着无法形容的罕见沉稳感，“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等我？”闻言，他略显狐疑地重复着，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人，深感一切都变得愈发玄幻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两人绝非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话的相处模式，每次见面，必然要伴随着明里暗里的交锋，试图巩固自己独一无二的霸主地位——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喵），正是如此，反正他们两个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迟疑，仿佛许久未曾睡过觉的太宰治率先于屋内的沙发落座，同时用手背盖住了裸露在外侧的鸢色眼眸，万分困倦地低声邀请道：“别愣着不动，我可是比你更想解决掉此番事态，继续安眠下去的啊……” “难不成你自杀成功了吗，竟然会用那种说法。”身着长裙的靓丽身影终于肯迈步入内，口中则不客气地吐着槽，下意识缓解着过分诡异的气氛。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黑发少年面部覆盖的绷带处，努力挖掘着头脑中仅剩不多的记忆片段。 ——印象里，这家伙的习惯是绑左眼吧，为什么会突然换成绑右眼呢？难不成是照了反面的镜子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认为是单纯的“失误”而已。 “本来是成功的，但很可惜，森先生为了报复，又将我唤醒了呢。” 过分暮气沉沉的少年自嘲般地轻笑一声。明明是近似玩笑一样的言论，可由于他周身涌动的低气压使然，便有种令人信服的严肃感，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听他要说些什么。 他也并未让人失望，很快便抛出了至关重要的讯息。 “我以前虽然没有与你进行过直观接触，却很清楚有关你的事情呢。依栗原君的脑力，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到我所指的是什么吧。” “不瞒你说——” 事到如今，就算是很认真的场合，栗原涉仍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耍着自己玩，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半真半假地无奈回应道：“真是辜负信任了啊，我的脑袋好像缺了点东西，变得没有那么灵光了呢。” “果然是「它」隐匿了自身的信息吗……唉，从头解释好麻烦，我就为你指出一条捷径吧。” 或许是真的很累，黑发少年褪去了卖关子的恶习，一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一边以略显阴郁的鸢色眼眸望向虚空中的某处，犹如喃喃自语般地轻声道：“你需要回到最初的「原点」才行。哪怕丢掉了再多的记忆，被森先生苦心隐藏着真相，也绝不可能忘记的那个地方，以及你必须要去见的关键人物。” “某个地方的某个人吗……”换做是别人吐露如此神棍性的台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心脏玩家估计根本不愿意过脑子，只当对方是在胡言乱语，可面对着充满异常感的太宰治，他却不能当成过耳的玩笑话，登时忍不住陷入沉思当中。 ——他的「原点」是指福利院吗？以此为基础的话，「某个人」指得必然是…… “……院长吗？” 不知为何，当口中自然而然组合出相应的词汇后，他的脑中倏尔响起嗡地一声，好似忽然耳鸣时穿透鼓膜的那一道尖锐哨音，震得他脸色微白，下意识改口道：“不对，是敦君，一定是敦君……” “看来防御机制尚未破解，证明森先生还没有衰竭到支撑不住的程度呢。”谈话中的年轻干部勾了勾唇角，仿佛心情转好似的感慨着，不小心暴露出了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缺乏同理心的残酷本质来。 没关系，反正他与曾经的老师都是一类人，勉强装作怜悯的样子，也只会令人联想起“兔死狐悲”一类的形容词吧？ 与其惺惺作态，还不如让彼此过得更舒心一点。 更何况，眼下的他可是纯正的受害者哦，稍微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应该算是很合情合理的表现呢。 思及此处，他的笑容愈发明媚，逐渐冲淡了他不符合年龄的阴沉感，更接近于栗原涉印象中的正版（？）绷带精了。 “没错哦，如果敦君知道自己差点被你排除在外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呀。” 在被追问之前，黑发少年轻描淡写地扔掉了有关“森先生”的话题，重新拾起正经事，耸了耸肩继续道：“比起问我，倒不如去看看他来得更直接一些。对了，通往外面的道路应该被隔断了，看来要由我来为你重新链接起来才行。” 说罢，他象征性地活动着修长的十指，仿佛即将登台演奏钢琴曲的赛级选手一般，预热之后缓缓地站起身，朝着接下来的舞台走去。 仅仅是用指尖去触碰墙壁，那本该坚硬的材质便仿佛遭遇了强酸侵袭的脆弱纸片一般，簌簌溶解着，不断向下掉落灰白的残渣，快速形成了足够两人并肩同行的宽度。 或许是他没有挪开手掌的缘故，那突兀出现的“门”还在持续扩大，并且开始向外延展，吞噬着庭院内部的绿植风景，将其同化为烧穿的纸张，朝着未知的地带径直蔓延开来，看起来颇有些毁灭性的特殊美感。 “栗原君失去异能力之后还能承担住我的体重吗？” 比起单纯的确认，自他口中吐露的每个音节都更趋近于明知故问的挑衅，连带着他微微侧首的动作亦沾染了几分拱火的味道，“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两个很快就会被抓住，陷入麻烦当中哦——啊、准确来说，是你一个人的命运，毕竟，我已经成功安眠了嘛。” “果然，无论何时，我都很难将你当成同盟啊。”一同欣赏着堪称魔术般的变化，身着女装的粉发少年踢掉脚下的精致高跟鞋，以光赤的白皙裸足踩住地板，适应着真实的微凉触觉。 不过按照对方所制造的场景，估计走过那条通路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痛感吧？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脚踝，仿佛没有听见门外骤然浮现的嘈杂声响，不知有多少人准备冲进来阻拦他的离去一般，甚至还有余裕撕掉大半截的裙摆，拎起材质柔软的碎布料对不远处的人影打趣道：“依我看，太宰君不如拿它当作超短裙围好，倒是勉强符合你等下的角色定位呢。” “诶——哪有穿着超短裙的'公主'啊，太恶趣味了呀。”无障碍接受新身份的黑发少年张开双臂，如同一株生长于悬崖峭壁的鸢尾花，微风拂过便要跟着摇摇欲坠的轻颤，仿佛随时都有跌落枝头的可能性。 于是连他的声音都跟着变得飘渺起来，好似放弃了生存的欲望一样，不带着丝毫的留恋，“不要考验我啊，这里实在是太适合跳下去呢。如果是仰倒摔落，最后眼中的风景真的很美哦……” “别说傻话了啊，没见识的家伙。” 栗原涉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他的身边，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便将他堪称羸弱身体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一把托起。他们两个都算是可以靠脸吃饭的类型，此刻光看表象，倒很有一种性别倒错的恋爱感，只可惜一开口就要毁了颜值撑起的CP感。 “世界上美好的风景多得是，尤其是拥有了恋情之后，心上人无论往哪里站都是一副美妙的风景画嘛。啊，说起来……” 或许是想到了最为致命的一击，散发恋爱气息的小恶魔顶着两个隐形的小角，俯视着怀中黑漆漆的家伙，随即不怀好意地补充道：“成功'安眠'的太宰君，应该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吧？真遗憾啊——” 大约是聊天时间太久，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房门便被外面急不可耐地凶猛异能用力穿透，紧接着像是撕开猎物防线的恶犬般甩至一旁，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快放开太宰先生，否则，别怪在下对你不客气。”率先走入屋内的黑衣少年单手掩住口鼻，以免腾起的灰尘窜入，刺激着脆弱的肺部。但如此动作恰好突显了他那黑沉沉的暴戾双眸，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恐怕他此时的怒气足以割裂空气，将胆敢拐走老师的家伙撕碎成无数块。 借着衣摆显形的异能化作黑兽，在他身后张开布满漆黑獠牙的口部，无声地制造着恐怖的氛围。 若不是受到「某种」无形意念的影响，哪怕他明知目标与顶头上司有着非一般的亲密关系，这会儿同样不会放轻攻势，姑息对方的越线举动，早就操纵着「罗生门」瞬间穿透肇事者的胸口，绝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以他的角度来看，拥有消除异能的太宰治可以免疫自己的攻势，便代表着他更不用限制自己的好战因子了。 了解他本性的当事人忍不住按了按额角，罕见地产生了些许脱力感，“芥川君还是一如既往地莽撞啊。如此一看，加入武装侦探社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起码有织田作照看着，能稍微好一些……” 无论是他亦或他的老师，都绝非适格的教导者，实在是太失败了。 ——与织田作相比，他们两个简直是彻彻底底的反面教材……被关进小黑屋的梦野久作和当前抱着他的家伙，不都是绝佳的例子吗？ #今天的织吹仍在绝赞安利中# 感觉自己受到了内涵的粉发少年暗自收拢手臂，挤压着怀中人原本就相当单薄的后背，勒得他不得不暂时屏蔽脑中的精准攻击后，才皮笑肉不笑地强调道：“森先生才是最棒的，你们懂什么。” “胡说，分明是太宰先生……！”下意识反驳的现任宰厨出现了应激反应，身后漂浮的凶兽登时向前冲去，想要一口咬掉胆敢对着他胡言乱语（？）的可恶家伙，结果下一刻却被来自身后的手按住肩头，制止了他的冲动行为。 异能凝聚的黑兽周身覆盖着一层红光，被压制着偏离了预定轨迹，犹如泄愤一般咬住了实木沙发，使其嗝嘣一声碎裂为两截。 可以想象，若这一击得手，只怕粉发少年当场就要尸首分家，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但现在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目标人物转身溜走，不但毫发无伤，还拐带着教导者作为人质，沿着「人间失格」清理出的畅通路线火速远离了他的视线范围。最可气的是，好似是故意避免他人的追踪，那神奇的场景随着栗原涉的脚步一寸寸消失，再度转化为正常的模样，连破开的墙壁都跟着复原了。 假若他玩过游戏或者懂得电脑编程，肯定会觉得有种bug入侵的即视感——那可是玩完全全的作弊啊！ 自幼以厮杀求生的芥川龙之介当然是没功夫去玩碰那些东西的，所以这会儿仅能回过头，愤然不解地望着制止自己的橘发少年，“中也先生，为何要阻止在下！” “我可不想搞出血流成河的画面啊。” 无论是出于「某种」强烈意念的影响，还是他自身的判断，都推导出了相同的结论，这会儿便压低了帽檐，以近乎笃定的口吻道：“他是不会背叛的。不要伤及性命，否则很难向'上头那位'交代啊。” “——就这样由着他去吧。” - “还真是有些难以置信呢……” 另外一边，被抱着跑的人形bug单手勾住栗原涉的后颈保持平衡，借机观察着他身后的状况，发现没有追兵跟上后，立刻用混合着遗憾与惊异的语气感慨起来，“虽然知道你对森先生而言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但没想到竟然能重要到如此地步呢。” “我可没看出来他有多在意——”他不服气地小声嘀嘀咕咕。以他的角度来分析，首领先生顶多是将他当成了好用的工具人（猫）而已，不能说不在意，可与他想要的宠爱完全是两回事。 就算给了他许多特权，也不是无保留的交托信任感，将他当成恋人来对待。 要是连交往和上床都当作笼络他的筹码来使用，以后的日子未免太可悲了吧？他又不是为了获得身体的欢愉才选择去喜欢对方的！ 与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犬科生物不同，追求着被爱滋味的猫主子开始觉得不爽，脑海中不停闪过逆转局面的鬼点子。 ——干脆按照原计划把人关进小黑屋吧！ 脱离了外界的纷扰，只能一门心思关注着他，甚至需要向他求助的森先生，明显要可爱太多了嘛。 自觉掌握了恋爱正确打开方式的小粉毛暗自点头，完全没注意到怀中的太宰治正扬起头，仰望着头顶看似明媚、实则暗藏着蜿蜒裂口的晴空，随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完全栽了嘛……” 唯独掌握着真相的他才明白，目前他们所在的空间，实际更接近于心象世界，于无数细节里藏着其主人的全部想法。最明显的便是被投影出来的人物，明明充当了意识层里的管理者和卫兵，明知世界摇摇欲坠即将崩塌，却仍不愿意去伤害进入其中的“外来者”，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用喜欢来形容都显得太过轻浮，冠以“爱”的名义似乎更为恰当。 ——他认识的那位森先生，正全心全意爱着自己悉心养大的孩子啊。 第77章 森厨.77 延伸、延伸、不断的延伸。 那很像是电脑绘画中用橡皮擦工具一路划过完成的图纸, 所到之处皆化作最初的洁白，在一片绮丽的色彩中显得格外突兀。尤其是当身处于其间，眼看着街道、树木、房屋, 甚至是偶尔停驻的小鸟都难逃一劫, 被瞬间擦掉了踪影后，大约只能以魔术一词来形容自己所见识的怪异场景。 栗原涉愈发觉得自己像身处梦中了。 或许每个人都会遭遇过类似的体验，误将光怪陆离的虚幻当成真实的世界, 仿佛为了达成某个目标必须要不停地奔跑, 除非在某一刻突然惊醒，才会恍然发现自己不过是忙了一场空。 但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他仍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满心满眼里都是相同的念头——他要去见中岛敦一面, 回到最初的「原点」, 搞懂一切的始末，否则“梦醒”之后恐怕还是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解脱。 既然不明白, 就按照直觉的指引去做吧。 反正他一直都是不折不扣的赌徒, 看似理智的面孔之下潜藏着无穷无尽的疯狂，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派。更何况, 他的身边可是还陪着个开挂的人形bug，不妥善利用起来的话, 简直对不起他的心脏玩家的称号。 “我本来只是想快点解决掉, 重归安眠之中, 现在却当真有点好奇了呢。” 仿佛拥有读心术一样的黑发少年收回望天的视线，改为看着他的侧脸，意味深长地轻声道：“总觉得一定不会失望啊……好像快要到了, 那边就是敦君所在的福利院吧。” 与记忆中相同的庭院式建筑于视线的尽头处显现。 或许是径直抵达目的地的缘故, 此番硬生生将本该半小时左右的行程压缩至不到十分钟的光景, 所以就算是异能在「人间失格」的作用下消失殆尽，依然没有给栗原涉带去太大的负担，几乎连口粗气都不用喘。 若不是他提前撕毁了优雅的长裙，这会儿估计更像是上门拜访的富家小姐，哪怕怀中抱着个小白脸也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谁让他们两个都是迷惑人心的好手，顶着十八岁嫩脸的太宰治看起来与十五六岁的未成年没什么差别，此时往粉发“少女”的怀中一靠，浑身散发着“我好柔弱”的气息，说是专门吃软饭的豪门宠物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哪里能想到他其实是港口黑手党里最为冷血无情的、令人谈之色变的干部。 甚至另外一个世界的他还登顶了首领的宝座。 不过为了避免自己的异能发挥作用，将福利院一同消除掉，他还是重新落地，表示自己站在外面等着就好。 一门心思想要寻得真相的栗原涉自然没有异议，这会儿干脆一跃而起，踩着眼前建筑向外延伸的窗台，一阶阶灵巧地跳上了最顶层，然后看准院长办公室的位置直接破窗而入。 “哐、哗啦——！” 坚硬的玻璃犹如脆弱无比的纸片一般，在冲撞下瞬间破裂成数不清的晶莹碎块，噼里啪啦地流泻了满地，吓得屋内毫无防备的男人本能向右侧闪躲，狼狈地跌坐在了办公桌旁边。 他尚未来得及抬头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便被飞进窗内的人影所吸引，受角度所限，他正好能看见□□白皙的双足踩在碎裂的玻璃纸上，仿佛毫无痛觉般朝着他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啪嚓、啪嚓、啪嚓。 尖锐的棱角不可避免地滑破了对方的皮肤，使得丝丝缕缕的鲜血顺势浸润着玻璃碎片，于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微红光泽。不去思考那来源，的确是极美的画面，仿佛是为来者的双脚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般，令人忘了它们的主人到底是用多么暴力的方式突入室内的。 很可惜，下一刻不知打着什么主意的入侵者便俯身，挑选出一块大小合适的尖形玻璃碎片，然后将其直直地对准了男人的所在。 他这才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样颤巍巍抬起双眸，结果映入眼帘的，便是堪称艳丽的魔性容颜。没准是角度的原因，又或者是对方此刻的表情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妖冶气息扑面而来，竟令他有些挪不开视线。 “院长——” 雌雄莫辨的漂亮少年以甜腻的声线呼唤着他，一双灿蓝色的眼眸弯起看似愉快的弧度，口中则拉着长音道：“好久不见呀~贸然拜访，希望您能够更冷静一些面对接下来的提问呢。” “……什、什么？”他的声音微微发干，不知是害怕的成分居多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格外嘶哑难听。 幸好对方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而是猛地蹲下靠近，将临时寻得的利器抵在他的脖颈之间，笑眯眯地继续道：“不对，我想起来了，好像不久之前我们刚刚见过面呀。唉，我就是希望您能好好说清楚，有关当年的那件事呢~” “你为什么……” 不知为何，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仿佛自己是一具人偶，□□控着做出了不符合人设的举动，所以看起来非常诡异，连带着神色亦跟着空茫起来，“不该是这样的，不对，有什么地方脱离控制了……” “我想，怪就怪您没有将bug清理干净吧。或者说，您已经没办法掌控局面了吗？”明明被不断闪现的记忆刺痛着大脑，栗原涉却神色如常，随着直觉说出了自己的推断，顺带歪了歪头，软软地叫了一声代表着特殊意义的称呼。 “告诉我真相吧，院长先生——” “不可以任性。”被他这样央求（？）着，惨遭威胁的男人反而表现出几分无动于衷的冷酷，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若你再胡闹的话，我就要把你送出去了。” 那话语中所谓的“出去”，明显不单单是指办公室或者福利院，而是某些更为宏观的概念。 闻言，不安分的猫主子撇了撇嘴，手中的玻璃“刀”同时滑落几分，一副准备乖乖听话的虚假模样。随后他手腕一转，居然换成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所以说……'杀掉'自己之后的我并没有逃离「游乐园」，而是进入了另一轮的「游戏」当中。果然，这一切都是被您暗中操纵着吗，可是为什么呢？” 理不清的纷乱头绪如同被猫咪玩坏的毛线球一样，处处都是线头，可一旦尝试将其中一根抽出，反而会捆得更紧，根本没办法顺利解开。除了耐心处理外，另一种办法便是快刀斩乱麻，暴力砍断丝丝缕缕连接的部分，方能取出隐藏于中央的核心物品。 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吧？ 于是他唇边的弧度再次上扬几分，不再是伪装出的人畜无害模样，终于暴露了有些疯狂的病态本质，笑着说出了令人胆寒的内容，“如果我再次尝试自杀，又会发生些什么，真是好奇呀。我猜，这里是「游戏」的第二层，我的身体一定还在外面，换而言之此刻的'我'是意识体……那么，无论是您，还是所谓的可以改写命运的道具，都是没办法捏造出相同的灵魂吧？” “——也就是说，你们顶多是能恢复我的躯壳而已哦。院长先生若是仍不愿意带我一起'玩'的话，便单单将壳子拿走算了，反正我是不会介意的。” 说着说着，他仿佛想象到了美妙的未来一样，眼睛里闪烁起了粼粼的波光，简直比泛着涟漪的海面美丽一万倍。偏偏在那之下隐藏着的，是足以毁灭他自身的强大力量，犹如地狱翻滚的炎火，顷刻间便要覆灭他的整个身躯。 他就以这样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温柔地补充道：“无论用任何方式陪伴在您的身边，我都很开心呀。不知您意下如何呢，院长先生——？” 空气里隐约响起了一声长叹，有着道不明的疲倦与无奈，却因此显得格外温柔，有着说不出的缱绻意味。 “明明是想让你认清楚自己的情感，怎么到头来，要连着我一起接受考验呢……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肯吃亏啊，小涉。” 与此同时，屋外的晴空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加快了崩裂的速度，一如之前那面破碎的玻璃窗，从上方接连不断地掉落着蔚蓝的碎片，像极了一场特殊的太阳雨。美则美矣，可莫名令人觉得有些不详和伤感，仿佛明白了自己正见证着某个世界在轰然崩塌。 保持着望风状态的黑发少年抬起手掌，接住了最先飘下的一片残渣碎屑，眼见着它与自己的异能相融合，好似冰晶一样快速消隐无踪。 当天空的碎屑落得越来越密集后，隐藏于他身体内部的、向来以被动形式存在的异能便现了行，好似为他描摹出一顶透明的雨伞，使得他能够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堪称毁灭一样的破碎画面。 “雪的话，至少还能留下一些湿润的痕迹……” 明明是无法触及之物，可他依然不知疲倦地展开手心去迎接连续掉落的蓝色碎片，裸露于外侧的鸢色眼眸倒映着眼前的一幕，便仿佛沾染了相同的光泽，变得不再如平日一般凉薄，有了几分活人气息。 但纵使如此，仍没有改变他冷静到冷酷，继而像是悲观厌世一样的论调。 “可人类的灵魂若是就这样消失的话，恐怕就彻底无迹可寻了吧。比起身死，这样的消亡才是最为无情的，还真是可怕啊。” 第78章 森厨.78 港口黑手党总部顶楼。 “咳、咳咳……” 于宽大沙发内闭目养神的黑发男人忽然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五指将原本笔挺的外套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仿佛在借此压制不断上涌的刺痛感，随即唇边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来, “唉, 已经快到极限了吗，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啊……” 就算身为医职人员，曾救治和亲手送走不少同类的性命, 早该对此适应到了麻木的程度, 但当自己面临不断迫近的死亡阴影时，却仍要为躯体的脆弱性叹息出声。 或者该说，若不是他懂得不少延缓症状的办法, 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根本挺不到眼下这种时刻。 ——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可以完成计划了…… 他下意识伸手摸进身侧的口袋，以指尖按压着其中的内容物, 勾勒出了一本薄册的形状。或许是受他的影响, 最初拥有真实触感的东西已然越来越接近于虚无化，如同一捧云或者雾, 哪怕比空气来得更具存在感，也给人一种下一秒便会消散的不详预感。 那与他的状态相仿, 无疑是强弩之末了。 很久不曾穿过西装的男人忍不住松了松领口, 让自己稍微透口气, 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办公室紧闭的大门，耐心等待着自己的访客。 所幸对方并未耽误太久，很快就象征性地叩响了房门, 随即不等他开口允许, 便放肆地将其一把推开, 任由两扇沉重的实木门朝着左右翻开，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粗鲁动静。 由于他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纵使外面的守备人员本能地绷紧身体，却没有阻拦过分嚣张的访客，照旧保持着木桩一样的姿态——虽然来者的身份特殊，算是在组织内部可以横着走的大人物，但起码每次上门都会维持一些尊重上级的假象，还从没像今日一般暴躁。 如果深究这种改变的由头，大约要追溯到前几日的秘密谈话吧…… 总之，上次离开首领办公室的时候，这位大人便是带着前所未有的阴沉表情，一副准备开枪杀人的模样，简直令□□内部所有患了太宰ptsd症状的倒霉蛋们双腿发软，恨不得抱住自家首领的大腿痛哭失声：您到底是给太宰先生下达了什么可怕的命令啊？为何他满脸写着“干脆全体一起完蛋吧”的消极字样啊！ 一般来说，根本没人能读懂人形噩梦制造机的心理活动，所以既然已经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就说明世界末日快要降临了吧？！ 比起前两日，此时守备人员们心底的恐慌再次达到了新的高度，几乎不敢喘气，生怕搞出一丝丝的杂音便要当场遭人灭口。 而身为视线焦点的太宰治全无收敛的意思，这会儿径直走至男人的面前，仗着两人姿势不同带来的短暂身高差，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倏尔轻飘飘地开口嘲弄道：“明明辛苦工作的人是我，怎么感觉森先生顶着一张加班十天的脸呢，真是难看呀~” “打趣的话就不必说了吧，太宰君。” 面对如此“亲切问候”，他另一种意义上的教导者露出了应付熊孩子的标准笑容，明显是带娃太多年开始条件反射，连声音都跟着放轻，听得他反倒一阵憋气。尤其是发现他成功带回了任务成果之后，对方更是真心实意地夸奖道：“做得很好哦，不愧是——” “算了吧，我实在是不习惯'森先生'对着我如此和颜悦色啊，请您还是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吧。”忍无可忍之下，他只得直接抢白，一鼓作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殊不知，越是不肯被人当作小孩子才越证明着他的脾气秉性尚未成熟，若换成另一个顶着少年壳子与栗原涉相处的那位，估计根本不会抗议。 对于饱经磨难的人而言，偶尔被当成孩子倒是个不错的体验。 不知自己在蝴蝶翅膀的影响下躲过人生重创的黑发少年撇撇嘴，继续抱怨似的拉着长音道：“反正你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无论表现出来的有什么不同，本质却依然相似，所以还不如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呢。” “嗯咳，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谁把自己当成工具人的哦。”或许是很久不曾见过活泼（？）版本的太宰治，被看穿了真面目的院长先生忍俊不禁，很难克制住唇边越扬越高的笑意——没办法，被篡位的学生背刺扔进了福利院之后，他自己的脾气当真是改变不少，很难再像过去一样狭隘了。 唉，看来曾经的他果然很失败呢。 大约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波动，站在一旁充当花瓶的异能体当场摇身一变，从可可爱爱的小萝莉瞬间恢复为应有的御姐身量，耸耸肩故作无奈道：“谁说不是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早就抱着小涉离开啦，谁愿意陪着走不动路的老男人呢。” “唉，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爱丽丝……” “哇——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呢，森先生的糟糕性.癖居然有改变的一天，基本与天上忽然下红雨无异了耶。”眼见着不同寻常的一幕，早在「异常」出现的第一天便领悟了全部内情的太宰治很给面子地鼓鼓掌，俨然一副超级捧场王的姿态，偏偏被棒读的口吻出卖了全部心思。 见状，院长先生维持着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坚强回应道：“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但这不是今天的关键问题，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话音落下的那刻，屋内几人的目光便随之移动，同时落在了黑发少年身后的两道一高一矮人影之上。 明明是共同见证了充满槽点的师徒对话，估计肚子里装满了一箩筐的疑问，可日常担当着吐槽役角色的白发少年仿佛丢失了天（灵）线（魂）一样，满脸茫然地缩了缩脖子。 那不像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反而神似误入狼群的小绵羊，仿佛下一秒就要颤巍巍地咩咩直叫。 其实也难怪他会犯怂，因为任谁身边跟着双眼放光的法外狂徒，有种时时刻刻被x光上下扫描的惊悚幻觉，都没办法保持住冷静吧？ ——救、救命，他的命运到底是多曲折，才沦入了目前物理意义的修罗场中啊！ 凭良心而论，若非注视着他的家伙太过狂热，单是看外表的话，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长发美人完全可以用“惊艳”一词来形容，出众的相貌堪称是神的恩赐，轻轻一瞥就足以捕获人心。 银发红眸，清冷疏离的气质，外加良好的家世背景……活脱脱的贵公子典范，合该处于众生之巅，受尽仰望。 很可惜，拥有得太多便容易令人失去安分的心思，勇于作死的大少爷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死得毫无价值可言，不仅被涩泽家族和政府当成不可告人的污秽来掩埋，还被自己的异能「龙彦之间」搞成了半人半鬼的状态，浑浑噩噩地游走于人世间。 亏得太宰治有本事将他给挖出来干活，否则他恐怕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当然，“邀请”他过来之前，便需要查清楚当年福利院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他这会儿知道了真相，就更是不肯放过曾惨遭自己毒手的中岛敦，时不时嘴里还要嘀咕一些令人背脊发凉的台词。 “生命的光辉好暗淡啊，要重新激活才可以看见更多的……” “要不是他还有用处的话……” 纵使是御姐形态，但爱丽丝骨子里的本性仍与萝莉版的自己有着极大的重合，很难抛开私人情绪去面对问题，此刻难免拳头发硬，有种想打飞他的冲动，“真想直接杀掉啊。说起来，他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只要找对方法的话，就能一次又一次的'复活'吧？” 说着说着，她阴沉沉的蓝眸倏尔亮了几分，侧首望向身旁的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拜托啦，林太郎，记得不要把他彻底玩死呀，留口气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要保持礼貌啊，爱丽丝。” 森鸥外仿佛淳淳教诲熊孩子的慈爱长辈一样纠正着她的不良发言，然而那狭长的紫色双眸之中毫无怜悯可言，好似展露着一角假象的冰山，将九成的真实隐藏于水面下方，于是才看起来分外缺乏威慑性。 “毕竟，我们是请涩泽君过来'帮忙'的，总该尽一些地主之谊。”他笑了笑，视线又转向不远处的黑发少年，意味深长地继续道：“太宰君最是懂得如何招待客人，就由你来帮忙吧。” “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使唤人啊，森先生。”被点名的年轻干部歪了歪头，唇边的笑痕忽然跟着上扬几分，仿佛瞧见了玩具的猫科动物一般，磨着爪子思考如何开心的恶作剧，才能获取最高的愉悦感。 那模样吓得他身后的白发少年登时快要缩成一团，结果却被他早有准备般反手直接提住衣领，制止了如此胆怯的躲避行为，接着凑到他的耳边，当场吐露堪称惊雷一样的爆炸性消息： “敦君……唔，叫敦君莫名觉得很顺口呢。我说，敦君完全不记得当年发生过什么了吗？要知道，你的朋友可是在你的眼前，活活被他杀死了呀。” “——就这样逃避现实真的没问题吗？” 第79章 森厨.79 人类的大脑有着天生的自我防御机制, 当受到过大的冲击之时，为了保护身体的主人不会被彻底击垮，便会开启屏蔽模式，将不想面对的记忆统统塞到隐蔽的角落里, 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逃避可耻但有用。 至少在“那件事情”发生过后, 中岛敦从长达一周的昏迷中清醒, 已经完全想不起密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最为关键性的人物都一并忘却，仿佛对方从未出现于自己的生命当中。 饶是自觉冷血无情的福利院院长，也不得不为此感到十万分的意外。 不过为了按照涩泽家族的要求，将事态压制最小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到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还好（？）身为幸存者的当事人全无回想起来的征兆, 倒是免除了许多麻烦，方才一直隐瞒到了今日——很可惜，在太宰治和森鸥外达成暂时性的联手合作之后，注定要令隐匿于过往中的真相重新浮出水面。 “我的朋友……？” 白发少年愣愣地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仅能一味地念叨着：“什么朋友？像我这种人, 是绝对没有人愿意接近的, 院长就是如此告诉我的……我不可能有任何的朋友。” “没错，像你这样的光芒，若是增添了不必要的累赘, 必然要暗淡下来的啊, 中岛君——”眼见着他流露出自暴自弃一样的负面状态, 他身旁的白发青年不仅没有安慰的意思, 反而双目放光, 急不可耐地附和起来。 或许对于被称作「白麒麟」的涩泽龙彦来说，自己其实是在稳固对方的心理防线，字字皆带着十万分的好意也说不准。毕竟他的思维想法本就与普通人大相径庭，根本不屑与之为伍。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全然不似阶下囚一般卑躬屈膝，而是视房间内的其他人为无物，直接走过去一把握住中岛敦的肩头，如同恶魔一般诉说着扭曲的愿望：“快给我看看吧，就像之前一样，给我看看生命的光辉吧！”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难道说是我做得还不够多？” 哪怕被眼前人一脸惊恐的推搡抗拒着，他依然没有丝毫收敛，只是不住地急躁分析道：“是需要一些垫脚石来铺路吗？没错，为了衬托你的光辉，必须抛砖引玉才行啊……我来想想看……” ——噫，过激厨果然是让人浑身不舒服、偏偏毫无自觉性的生物啊。 对此深有体会的年轻干部暗中腹诽着，但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勇于凑过去助攻，貌似一本正经地竖起手指提议道：“关于这点不用担心哦，森先生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很多的~铺路石哦~” 说罢，他扭过头展现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极为恶意地向着沙发中端坐的黑发男人确认起来。 “依我看，就拿出您最喜欢的那块来二次利用吧，如何？”正如对方很清楚他的软肋是什么，他同样了解此番变故的核心是谁，随时可以给予精准打击。 换做他所熟悉的那位利益至上的港.黑首领兼不称职的教导者，他的口头泄愤基本引不起丝毫的波澜，可眼下他很肯定，自己的确捕捉到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令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太宰君还真是爱开玩笑呢。” 来自平行世界的院长先生立刻收回了看孩子的滤镜，这会儿习惯性地用单手撑住下颌，语气极淡地提醒道：“别忘了你想要的是什么……说起来，我刚刚才发现，另外一位'太宰君'的意识还残留在我制造的「世界」内，若是他突破了第二层，潜入第一层见到了织田君，你猜，他会不会做些什么呢？” 这回换成热爱作死的绷带精笑不出声来了。 虽然他在眼前男人顶着首领身份返回港口黑手党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同时靠着言语之间的交锋，达成了共同合作的临时协定，却没有过多打听有关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但通过森鸥外透露的只言片语，他依稀可窥得有关“自己”跳楼的大部分真相——无非是觉得太累了吧？若登顶组织的最高位置，他必然不可能将织田作拉入漩涡当中，没准还会推到很远的地方，并美其名曰保护…… 如此一来便等于仅剩下他独自寂寞的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换而言之，当遭遇了过多不幸的“自己”与本世界和他成为挚友的织田作之助碰面，绝对会不舍得轻易离开的吧？反正靠着「那样」凌驾于所有异能之上的特殊道具，想“复活”也不算什么难事。 ——到时候上演自己和“自己”抢人的戏码，不仅会大家被嘲笑，还要经历地狱级别的难度挑战啊！ 思及此处，太宰治根本不愿再伪装成无所谓的假象，抱着“既然早就漏了底不如抓紧时间挽救局面”的心思，当即举起手来表示无辜，“没错，我是为了缓解气氛嘛。现在的火候刚刚好，不如快点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吧！” “如此善解人意的太宰君可真令我受宠若惊呢。” 取得胜利的院长先生不咸不淡地做了个总结，并没有打击报复幼稚鬼的功夫，此刻终于攒足了起身活动的力气，便姿态从容地走至白发青年的身侧，抬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明明没有施加太多的力气，可莫名给人一种无法逃开的恐怖压迫感。 饶是身陷狂热状态的涩泽龙彦，都下意识抽离了些许关注力，用一双红宝石般无机质的眼眸望过去。 于是下一刻，他便对上了黑发男人幽深的目光，瞬间如坠冰窟一般，感觉凉气窜进了四肢百骸里，导致他浑身上下僵硬得厉害，甚至连睫毛都好似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霜雪，压得他想要避开视线。 “事先说明，我并没有看好涩泽君的意思。” 或许是内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情绪，院长先生一改往日笑里藏刀的含蓄派作风，唇边的弧度亦跟着下降不少，变成了平缓的直线。一旦他不再刻意维持着平易近人的表象，骨子里的冷酷感便显露无疑，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嘲弄自己的谈话对象，“找你来这里不过是下下策而已，距离我想要的最优解还差得很远啊。你的价值究竟如何，政府和你的家族已经提前帮我判断过了呢，所以是很公允的评价吧？” 前言收回，那的确是不折不扣的讽刺，越是了解他的人就越明白他说得话有多重。 能让一只擅长伪装的老狐狸撕破假面，直率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与嫌弃，更是说明对方到底有多么的不可救药，简直可以划进不可回收的垃圾之中了。 正因为他自己以前也没好到哪里去，说出来的话才备具信服力。 被太宰治以“帮忙”的名义带回港口黑手党总部，并且保持着生前高姿态的白发青年略微诧异地睁大眼睛——以他的角度来看，纵使自己同样抱着不纯的心思，随时有反水的可能性，但为了得到他的怜悯与施舍，对方本该摆出最低最卑微的态度来恳求才对，怎么能反过来贬低他的价值呢？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吧。 因为暂时猜不透对方为何不按套路出牌，他没有急匆匆地回击，而是以（自认为）高高在上的表情漠视了无礼的言论。 然而按住他肩膀的男人缓缓加大了力度，迫使他感知着来源不明的糟糕情绪，几乎产生了一种冷意正缓缓注入骨髓的可怕幻觉。 “所以，千万不要挑战我所剩不多的耐心啊。”他听见对方下达着最后通牒，完全与“拜托”一类的词汇无缘，分明是毫不客气的威胁，仿佛已经将他当成了不合手的工具，一个不顺心便要就地折断。 那与他的想象彻底倒置，令他觉得自身正处于荒诞不羁的梦境一般滑稽，偏偏找不到醒过来的方法。 于是下一秒，他的耳侧再次响起了缺乏热量的命令：“——开启「龙彦之间」，覆盖范围不要超过这间办公室。若超出预定范围的话，就代表着涩泽君的确如同传闻中的那样能力不足呢。” “我自然是能办到的……”意识到主动权已经回归自己的手中，涩泽龙彦唇边绷紧的弧度有了诡异的上扬趋势，紧接着，他的脚边便扩散开一片朦胧的白雾，逐渐将身旁几人卷入自己的异能力之中。 ——没关系，既然进入了「龙彦之间」，那接下来的发展可就由不得别人来决定了……果然是个蠢货啊。 - 第二层「世界」内。 起初天空的碎裂来得悄无声息，除了早有预计的人形bug外，根本没谁能够察觉到丝毫的异常，只当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而已。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崩裂的幅度愈发加快，连带着地面亦跟着震颤——对于日本居民而言，这种事情同样可以划进日常里，根本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价值。更何况，此间的居民不过是拟态投影，虽然有着原主的人设，本质却依然是镇守「城镇」的卫兵而已，哪里会为此感到慌张。 倒是拿了入侵者角色卡的栗原涉当即警惕起来，深觉自己再跟着眼前男人的谈话节奏，估计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会儿便仗着宠爱为所欲为一般，用力捏紧抵住胸口的玻璃碎片，使得它同时划破包裹手掌的绷带，制造出了新鲜的血痕。 原本就没有好透的部分顷刻间雪上加霜，变成了略显狼藉的伤口，于白皙偏粉的掌心里尤为触目惊心，仿佛是损伤了一件艺术品般不禁令人产生了暴殄天物之感。 温热的艳红色顺势自透明的玻璃上方滑落，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地面，若不是仔细分辨，当真是像极了自心口流淌出的鲜血。 ——不能伤害院长先生，不代表着他不可以对自己下手，形成视觉和精神的双重冲击嘛。 手中做着自残举动的同时，他微微蹙起眉，可怜兮兮地催促道：“请您快点告诉我真相好吗？别再玩什么拖延——” “战术”二字尚未出口，他便发现面前的男人长长叹了口气，用致命一击打断了他试图造反的逆行。 “——在此之前，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对于小涉而言，真的是无论哪个'我'都可以吗？我们来交换彼此最想要的答案，如何？” 第80章 森厨.80 虽然院长先生自己都在私底下嚷嚷过“成年人就得全部都要”这种不正经的论调, 但很幸运地是，被他养大的小家伙本身自带操作年龄的便捷异能，彻底免除了他纠结的余地。 所以在如此可爱的前提之下，他说再多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开玩笑和炫耀而已。 可换成栗原涉的角度来看, 就完全不是简单一句话能够盖过的事情——毕竟, 平行同位体的“自己”与他本人是不同的个体, 如果猫主子单纯是迷恋他带来的感觉, 觉得哪个森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当下的情况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灾难片了。 为了更进一步挖掘出真相，他甚至玩起了假死的戏码，力求让对方在痛苦中得到情感方面的升华，继而认准他一个人才行。 顺带一提，原本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过着简单快乐养猫日子的他可是全然没想过，自己未来的某天竟要面临如此巨大的考验, 以及堪称可笑的现状。 ——跟“自己”抢人绝对是种无比酸爽的体验啊。 将一缕意识凝聚于前任院长化身之上的幕后操手忍不住苦笑，这会儿眼瞧着面前的粉发少年陷入呆滞模式，便干脆从他的指缝间抽出染血的玻璃碎片扔到一旁，然后将人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还在犹豫吗？你可真是个花心的小鬼啊……” “……明明是院长先生自说自话地给我定下了罪行嘛。” 难得脑筋打结的心脏流玩家开口就是一句不满的抱怨, 竭力掩盖着自己越来越狂乱的心跳声，可自喉间滚出的声音仍带着丢脸的微颤, 听起来断断续续地, 有着一种故作淡定实则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迟疑感，“既然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是不是就代表着……您、是喜欢我的呢？” 单单是提及“喜欢”二字, 他就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样, 恨不得赶紧灌一大杯水来压制住它的躁动, 好让自己能够更镇定一些。 没错, 就算他日常构思着如何拿下森先生, 也畅想过双箭头的情况，但心底多少还是有点没谱，觉得事情一定不会如想象中那样发展得十分顺利——为此，之前的生日会他才特意提前准备好了捆绑和麻醉相关的用具，生怕哪个环节出错，导致他满腔的热情只能永远憋在肚腹之中，一辈子都得不到应有的释放。 他实在是太习惯单方面的情感输出，居然没准备好接受回声，反而一再暗示自己就算用些粗暴的方式来强迫对方答应下来……从某种角度来讲，应该是非常病态的心理状况了。 偏偏有人愿意包容他的这份病态。 或许最大的幸运就是莫过于此了吧？只是他…… 人生中所有手足无措的情绪仿佛都要在这一刻全部用尽，不光是他的声音，连带指尖、流血的掌心、烙下倒计时数字的手腕、喉结、嘴唇，甚至是微乱的头发丝皆跟着微微发抖，好似怕冷一般涌现着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强烈冲动。 但耳尖和眼角分明是热气腾腾的，烧得他几乎不敢抬头，生怕被对方发现如此异常的模样。 ——为什么有点想逃跑…… ——不，不行，如果逃跑的话，如果不快点说出自己的心情，如果错过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他一定会后悔的！ 不光是感官混乱，他脑内的思维亦混沌无比，仿佛藏着一辆不停乱转的小车，拼命寻找着合适的出口，结果却愈发的迷茫，最后干脆抛了锚，从车头盖和排气筒里轰然腾起颜色各异的火花热流，直接将整座难搞的立交桥一同点燃似的。 ——根本、没办法思考了啊…… “我、我的话，当、当然是想过哪个森先生都可以之类的……” 艰难组织语言的小粉毛变成了结巴，往日里的能言善辩和狡猾形象于一瞬间崩塌殆尽，根本救都救不回来。为了让自己能够冷静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如同机关枪似的不断往外吐露着真实的心声，“但如果您把我当成单纯的颜控未免太过分了吧？我可不是光看脸就会沦陷的类型，请您不要小瞧我！” 说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栗原涉赶忙挣扎着仰起脸，将一双灿蓝色的双眸瞪得发圆，尽全力展示着自己的真诚。 结果甫一对上前任院长的脸，他的表情立刻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分，反射性地抗议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换回自己的样子才行啊，森先生！我对着别人的脸，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由于太过激动，那向来柔软的语调不自觉地上扬，仿佛竖起的猫尾巴一样，怒气冲冲地笔直朝天表达着其主人的心情。 要不是目前的气氛实在不适合打趣，很容易将猫主子惹得炸毛挠人，顶着他人壳子的森鸥外还真有点想提醒他一句：说好的不是颜控呢？一般会讲情话的人到了这种时候，都该说“我爱的是你的灵魂，所以外表根本无所谓”之类的台词吧？你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喜好啊。 日常被他觊觎着美色的院长先生不知是喜是忧。 总之，为了可以顺利抱得美人归，他暂时不想（也不能）计较太多，只得在一手制造的「世界」当中重新拟态出属于自己的身体和面容，满足了猫主子的小小要求，顺便再附赠一记超好用的摸头杀秘技。 “看在、看在您乖乖听话的份上——” 明明是被他爱抚着露出了舒适的表情，粉发少年却强撑着不肯老老实实承认，与平日里故意卖乖的讨喜模样简直判若两人。那充分展示着被搅乱心思的猫科动物骨子里的傲娇天性，越是心虚越喜欢装成若无其事的表情来骗人，殊不知双眼之中流露的闪烁感早已出卖了他的慌张心情。 说完之后，他稍微卡了一下，一时间不知接下来该说点什么才对劲。 ——糟糕，要说点什么来着，怎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明明是如此关键的时刻啊！ 幸好（？）在他混乱到想要掐一把大腿来恢复精神的前一刻，欣赏着他头脑空白状态的院长先生终于大发慈悲，将原本抚摸着粉色长发的手指顺势下滑，轻轻捏住了他的下颌，以磁性的低语耐心引导道：“小涉，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挪开视线。” “啊、哦哦……”快要脑袋冒烟的栗原涉下意识听从指挥，一直紧张翘起的隐形猫耳似乎也有了下压的趋势。 虽然在两个人的相处当中，他一贯表现得进攻性十足，年长者则保持着包容退让的相处模式，容忍着他骑在自己的脑袋上作威作福喵喵乱叫，可一到了关键时刻，便总是要调换角色地位，告诉他谁才是家里真正的主人。 一如他从逃生游戏中登出，不适应外界环境，固执封闭内心的时刻……是眼前这个男人，强行打破那层隔绝了他与普通世界的坚固壁垒，一次又一次教会他如何感知真实的温暖，带给他新生，用自身的存在为他构建起了停驻的港湾。 若他坚持赖着不肯走的话，或许终生驻扎于其中也未尝不可。 “我以为你很清楚的。毕竟，你是那样一个聪慧的孩子啊……” 对方的手指并不带着丝毫的强迫意味，反而像是给猫挠着下巴一样，为他带去了极为安逸的体验，使得他能够更为清晰地听清每一个对着自己诉说爱意的音节，“但是这样也很好。我曾了解的和即将了解的部分，都非常符合心意，证明我并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说话间，善于攻心的年长者愈发靠近，使得两人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到最后已经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正暧昧地交融成一团，不断拂过他们的面颊与嘴唇。 恍惚间，甚至令他有了种听觉生长于双唇的错觉，否则他是如何在耳内一片嗡然作响的轰鸣声中，轻松读取到对方传递过来的内容呢？ 承载了他全部爱恋与欲求的男人就这样凝视着他的双眼，用作弊一样的台词告了白：“——有了你，我便不再需要任何的最优解。因为你将成为我唯一的真解……我只要你一个，明白了吗，小涉？”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间听见了雪山崩塌的声音。 由无数重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小雪粒不断累加，直至在不知不觉超过了山体所能承受的负荷后，便朝着觊觎着顶端的他拼命反扑，足以将他整个人用力压住，彻底掩埋桎梏，直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却依然不肯离去。 最令人绝望难捱的是，他竟没有半点想要逃跑的念头了，连同思维都跟着轻飘飘起来，仿佛随时准备脱离躯壳的束缚。 ——原来这就是他所渴望的未来吗？有种幸福到有种快要发烧的感觉……浑身上下都跟着发烫了啊。 “森、森先生……” 他原本高昂的气势顷刻间随之陷落，犹如骤然塌陷的巧克力蛋糕内陷一样，颤巍巍地朝着注视自己的食客展现滑腻柔软的一面，于是连声音都像是从最下方飘起的香气一样，溢散着令人食指大动的甜味，“您真的要放纵我吗？我、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万一控制不住伤害到您的话，也没有关系吗？像我这样的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人鬼，还可以得到幸福吗？” 这大约是他人生中最为不确定的一刻。 因为受过太多的苦难，所以连命运偶然间落下的垂怜都显得如此虚幻，更像是一场无法触摸的美梦，一旦伸手便要将其破坏，眼睁睁地见证着自己回归虚无的怀抱。 不曾见过阳光就不会渴望光明。 最残忍的事情无疑是牵着他的手走到外面，最后却一把推回原处，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及其幸运地是，他面前的男人从未有哪一刻想要松开他的手，反而越握越紧，用事实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与决意，强势又不失应有的体贴，十足地令人心安。 或许是本性使然，在这种时候，并非无条件付出的男人微笑着，一如既往地抛下了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 那低沉的嗓音相较于演奏中的大提琴也是不遑多让的，此刻靠近他的耳廓，不断地摩挲着，制造着深入骨髓的酥麻痒意，“问得再多不如亲身来体会。你若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不如用一生来验证……怎么样，是很合理的解决办法吧？” 第81章 森厨.81 栗原涉对自家院长先生的狡猾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说好的互相交换答案, 结果却玩起了心脏的套路，告诉他用一生来探索真相什么的……实在是太犯规了。 灌了一耳朵的甜言蜜语，他哪里还能分神思考自己追寻的核心问题, 这会儿脑袋里晕乎乎的，全部都是有关恋爱的话题, 偏偏舌头打结根本没办法像往日一样开启骚话模式, 整个人的状态已经于此番交锋之中落入了最劣势的一方。 ——游刃有余的年长者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叩叩。”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在他头顶冒烟陷入前所未有的人生危机时，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叩响, 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氛围。而且由于来者的特异性，被触碰到的实木门犹如被点燃的蜡烛一般，开始快速地向着两侧融化，显露出了方便通行的路径。 如此一来, 对方的面容便跟着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好啦，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知道妨碍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 大约是受气氛影响，原本过分老成阴郁的黑发少年此刻倒是较之前活跃了一些, 耸肩摊手的动作与正常状态的18岁太宰治简直如出一撤，看起来非但没有令人觉得心情舒畅，反而有了打人的冲动。 脑袋宕机的小粉毛反射性地站起身，想要将说不出好话的家伙直接一拳打飞, 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不过想也知道, 既然负责把风的家伙敢明目张胆地上来搅局，便代表着他一定找好了周全的理由, 这会儿开口一句话就成功定了袭向面门的猫爪子，“可是, 如果再耽误下去的话, 就会被崩塌的「世界」一起掩埋, 再没办法活着离开了哦。” “……嘁。”知道他绝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栗原涉悻悻地收回手臂，极为不爽地撇了撇嘴。 就算身处粉红泡泡当中，但资深的求生流玩家怎么可能会没留意到外界的变化，只是人生大事尚未解决，便将自己的安危推到了第二位而已——反正院长先生的真身早已离开了「世界」，是不会跟着他一起遭遇危险的。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我太过沉迷于其中了啊，抱歉。” 习惯于为猫主子善后的饲主及时开口救场，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在学生的眼中越滑越低，已经接近于被美色迷昏头的恋爱脑形象，还笑眯眯地跟了过去，揽住粉发少年单薄的肩头向他拜托道：“就麻烦你送小涉去上一层吧。我现在要开始集中精神来完成计划了……说起来，其实太宰君也很期待吧，毕竟以你的脑力，很轻松就能猜到全部的布局啊。” “唉，我当然清楚，若不是森先生以织田作为筹码，又怎么能指挥得了另一个'我'呢……” 闻言，恢复了少年外表的太宰治不禁扬起满含苦涩意味的笑容，纵使说着接近抱怨一样的台词，语气里却缺乏应有的热量，仿佛一瞬间又回归为某种轻飘飘地、本该消散于空气中的物质，进入了连声音都无法传达的特殊空间。 ——织田作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他根本……应该说是没资格去见面吗？总之，那本就不是属于他的友人啊。 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胆小鬼、不敢面对现实的窝囊家伙，除了龟缩于漆黑的房间当中，一次次品味着另一个“自己”传来的记忆之外，从来没有去主动争取过的想法。而事实证明，就算是两个人见了面，他也不会得到奢求中的情谊，注定要在对方冰冷疏离的视线下一败涂地，选择落荒而逃。 可由于眼下堪称奇迹的遭遇，唤醒了他残存于「书」内的意识，竟意外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机会。 若他以目前的模样、卑劣地冒充着另外一个“自己”去见本世界的织田作，大概……不会再被枪口指着头，成为被戒备的对象了吧？ 明知道不该如此去期待着，清楚自己该重新进入梦寐以求的安眠，可内心里的某处一再为过分炙热的可能性诱惑着，令他始终处于彷徨与忐忑之中，连一秒钟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这样的自己真是可怜又可笑的小丑啊…… “真是的，到底谁才是深受困扰的主人公啊？” 眼见着与自己同属性的家伙开始扩散起了负能量，粉发少年终于等到了找回面子的好时机，此刻便毫不客气地屈指朝对方的额间弹了一记爆栗，理直气壮地教育道：“不管是友情或爱情，想要的话就拼尽全力去争取啊！一个劲地缩起来自怨自艾算什么男人，你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还要逊·一·百·倍！” “好痛……”托外貌的福，哪怕太宰治表现得再娇气，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像生长于温室的花朵，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见如此一幕，恐怕还会误以为他是惨遭霸凌的无辜高中生呢。 当然，对他使用“暴力”的家伙同样令人讨厌不起来，此时像极了校园日漫中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至于一旁无奈看着两个小家伙互动的森鸥外，或许就只能领取保健室医生的角色卡，随时准备为快要扭打到一起的猫猫们拉架，外加处理磕磕碰碰出来的伤势——不用说，要是真的打起来，肯定是他养的猫可以获取压倒性的胜利……漂亮且战斗力爆表，就是专门用来形容眼前这只粉毛仙女猫的。 为了结束小家伙们之间的争斗，节省更多时间，他不得不反过来拜托道：“小涉，太宰君就交给你来'保管'了，等出去之后你想把他直接丢进织田君的怀里都没问题……” “那、那种事情不行！” “嗯，不愧是院长先生，每次都能正中靶心呢！”当自己与饲养者一致对外的时候，栗原涉自然恢复了森厨本性，毫不吝啬地吹了一波，然后才一把抓住试图后退的黑发少年，扬眉吐气地摆摆手示意道：“放心，我一定会成功把人带到织田先生面前，顺便拍照留念的！” 说话间，他已然迈开步伐，朝着走廊内延伸开来的异能通道走去。不过他大概是中途想起了什么，赶忙扭过头大声补充起来。 “还有，您别以为光在这里打发我就算翻页了，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找您算账！” ——在外面见面吧。 既然院长先生已经为他铺好了九十九步的路，最后的一步，就由他主动走出去，在阳光灿烂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可不是胆小鬼，对于自己想要的幸福，当然要用力抓紧、哪怕被命运用力撕扯也绝不松开一丝一毫！ 他望着与「世界」一同变得模糊起来的身影，一双灿蓝色的眼眸倏尔弯成明媚的弧线，连带着声音都一同飘扬着，像极了迎风招展的绚烂旗帜。 “——您一定要等着我！” - 一如两人逃离港口黑手党总部时的场景升级上演，他们眼前的景色犹如不小心掉入水中的画卷一般，不断地洇开相融，使得原本相得益彰的色调混合成抽象画的模样，看起来愈发光怪陆离，提醒着一切仅仅是虚构出来的「世界」而已。 若是为此感到慌张的话，未免太不成气候了。 好在心脏流的玩家们见多识广，简直就像是来异世界旅行的游客，不光毫无紧张情绪，还能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与见解。 “果然，森先生是找来了涩泽龙彦帮忙，前方不远处的雾区就是第一层的入口所在。看来，这个不老实的家伙为了得到敦君，已经打算反水了呢。” “得到敦君？为什么总感觉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展开了很多奇妙的爱恨情仇修罗场啊。”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粉发少年尚且不知全部的真相，只能就着太宰治口中的信息展开分析，还不忘摇摇头感慨道：“我之前还以为敦君暗恋平行世界的太宰君呢，不，准确来说，是'暗恋'你才对啊。哇，这么一想，剧情好像越来越刺激了呢~” “不要因为、自己弯成了螺旋型，便看、呼……看谁都带着有色眼光啊，你跟森先生真是天生的一对呀。”没准是为了捉弄他，对方此次并未提供顺风车的服务，所以曾过着与宅男无异生活的他难免有些吃力，没跑太久就开始喘吁吁，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回击打击嚣张的同类。 结果，被他用作贬义范围之内的词汇传入对方耳朵里基本与夸奖无异，这会儿闻言立刻美滋滋地回应道：“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嘛！哎呀，没想到从太宰君的嘴里竟然还能听见好话，真是可喜可贺~” 趁着饲养者不在身边，两只猫科动物边跑边掐架，借此来消磨路途中隐约上升的焦躁感。 没办法，谁让他们最在意的人都身处变故频发的雾区之中，就算再信任对方的实力，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此刻只想快点赶到最中央将一切处理干净。 眼见着两人快要一脚踏入雾气弥漫的范围之内，黑发少年咬了咬牙，当即选择勾住身旁人的手指，然后顶着灿蓝眼眸中浮现的“你还敢说你没弯！”的巨大精神压力，干巴巴地解释道：“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可以分离他人的异能，使其与主人互相厮杀。为了保证你的战斗力，我必须要出此下策了。” “太糟了，万万没想到我有一天竟会跟太宰治手拉手……” 迫于现实的无奈，栗原涉不得不接受堪称折磨的提议，随即艰难地转移注意力，询问起了正事，“我猜，森先生能够制造出困住我们的「游乐园」，以及平安穿越世界壁垒，一定是拿到了敦君手中的「那样」东西，所以身为前任拥有者的太宰君才能再次显现。可为什么要将大家和涩泽龙彦一同引来，我至今还有些想不清楚。” 这最为关键的拼图碎片，正是森先生一直隐瞒着他的核心问题，若没有相关的线索作为提示，哪怕是他再聪明都没办法找出正确的答案。 而与他不同的是，曾经得到「书」并且登顶港口黑手党最高职位的首领版太宰治，几乎知晓了全部的来龙去脉，已经可以称之为解析本次事件的标准发言人了。 于是下一刻，他便听见耳边响起一声长叹，紧接着便吐露了院长先生不肯对他提起的最终目标。 “——是为了制造「特异奇点」。森先生他……想要召唤出本世界的「书」现身。” 第82章 森厨.82 由于第二层与第一层的流速并不相同, 所以对于守在粉发少年躯壳身边的人们来说，时间只是刚刚过去了五分钟左右而已。 为避免他流血过多直接一命呜呼，眼看着他将刀锋插入胸口的黑发男人自然担起临时医生的职责, 利用手边有限的工具做了紧急包扎，勉强算是控制住了伤情的恶化。 纵使栗原涉摸准了天道规则里的漏洞, 知道在倒计时结束之前自己并不会真正丢掉性命, 但受了如此严重的致命伤显然并不是全无代价的——随着鲜血的不断流逝，他手腕间的盈盈蓝光亦跟着活泛起来，从静止般地假象开始不断向下退减。 79、78、77……63、62……55、54、53…… 以知情者的角度来看, 那绝对是非常严重的损失，让本就面临着生死考验的紧迫感瞬间又加剧了不少，光是看着便令人觉得头皮发麻，不禁想要用手按住数字令它快点停下来。 或许是救助得当和他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同时起了作用, 不多时，这充满了心悸感的倒数终于停留在“28”的字样，暂时没有翻新的趋势了。 ——丢掉了五十天左右的缓冲, 该说是胸有成竹还是小疯子呢…… 首领先生见过许多自寻死路的家伙，有些是愚蠢而不自知所以直至死亡降临的前一刻仍不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另外一些少数派则是像太宰治或者纪德之流，已经看透了生与死的界限, 主动寻求着解脱方式。 他看了看怀中人略失血色的苍白面容, 竟然不知道该将其归类于哪一种，便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林太郎……” 握着从别处搜刮来的止血绷带, 金发小萝莉周身散发着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感，这会儿只得向他宣泄心中的困惑, 以喃喃自语般地音量咕哝道：“我们明明可以拦住他的吧？可是, 你迟疑了啊, 是喵喵的提议让你心动，觉得可以借机测试另外一个'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打算吗……？” 若仅仅是抱着利用的心思，哪怕她平日里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喜爱之情，等到了面临利益相关或者生死抉择的时刻，她仍不会感受到特别强烈的心情波动，顶多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 毕竟，她不过是制造者一手捏出来的偶人，就算表现得与普通人类无异，也改变不了从他骨子里继承的冷酷本质。 至于被他们看中的可怜家伙，自然不如她的地位，用“工具”一词来形容明显要贴切得多。所以用脚趾头思考都能知道，工具损毁绝不会得到主人的怜惜，下场永远是送入不可回收的垃圾场才对。 偏偏这一次，她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没错，你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嘛，顺势放任他的行动，从而得到利益的最大化，实在是太符合你的思维逻辑了。”爱丽丝难得没像平日里一样出言嘲讽，反倒以堪称理智的姿态分析着，于是愈发突显了她的状态究竟有多么的不同寻常，“因为你知道，既然另外一个'林太郎'肯接受假死的痛楚，必然将他当成了心尖宝，是绝不会眼看着他作死却置之不理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视线从他怀中的人影缓缓向上挪动，直至与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相撞。 “一切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可是，你难道是觉得嫉妒了吗？”小萝莉歪了歪头，亮蓝的眼瞳中有着近乎天真的怜悯之色，竟是比嘲弄更加直击内心，连带着轻快的语气都拥有了巨大的杀伤力，“为他们之间的信任感？又或者，是讨厌起了无法交托真心的自己？啊~啊，好可怜呐，林太郎……” ——想当野心家极力向上攀爬的家伙，注定没办法拥有爱人的资格哦。 若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擅长分析人心的太宰治，恐怕都不会如此精准犀利地戳击他的内心世界，生怕惹来后续的麻烦事。但当属于他的异能体这样做时，便无论说得多过分都能得到无条件的谅解，甚至可以获得如同哄孩子一样摸摸他发顶的权利。 “虽然我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但果然还是觉得很惨呢……” “别同情我啊，小爱丽丝——” 被撸了头毛的黑发男人适应良好，只是不由自主垂落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心情走向，隐约展露着些许可怜兮兮的味道。然而他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口中却逸散了一句堪称从容的心声，“更何况，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说什么都显得为时过早了吧。” ——野心家的确不配拥有爱情，但那又如何？他还挺喜欢这孩子的，不就足够了吗，谁说他必须要放手来着？ 比起平行世界的“自己”，年轻几岁的他正处于权力欲旺盛的阶段，外加养猫时长相差甚远，当然没办法抛开港口黑手党的发展于不顾，全身心投入情感的漩涡当中——但如果可以寻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岂不是更好？他明明已经从栗原涉的身上发现了这种可能性，不去争取一下的话未免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吧。 要知道他可是个唯利是图的类型呢。无论是权利世界还是感情之中，都充分遵守着自己的人设……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首领先生的眸底滑过一抹格外幽深的光泽。 另外一边，懒得研究有关男人之间爱恨情仇修罗场的江户川乱步正站在操控台前，随着手机里传来的指挥来回调整着信号塔的覆盖范围。虽然他于侦探的领域内已算超神一般的存在，可到底是术业有专攻，免不了对其它方面有些苦手，这会儿不得不听从专业（？）人士的引导，方能玩转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械设备。 幸好他任性归任性，关键时候还比较靠谱，外加身旁的监护人和另一边的柯南都万分迁就他的性格，总算是令猫主子将此当成新的挑战，开开心心地用爪子推动着各种开关。 “五号位置再推进两格，十二号位置减三格……”负责拿着信号发射器与外界尝试沟通的虚假小学生此刻藏身于附近的树林，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里传回的实时视频，也顾不得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亏得他的青梅竹马此时不在身边，否则他就算是说破了天，都没办法解释得清自己与工藤新一为何会拥有如此强烈的既视感…… ——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本身就是一个人啊！要不是黑衣组织乱给人吃药，他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 抽空在脑内牢骚一句的小（大）侦探控制着翻白眼的冲动，继续摆弄手里的发射器，于不断响起的“嘶啦、嘶啦”的信号不良噪音中寻找着代表接通的微弱动静。 变故正是发生于电流音忽然更改的当口。 那由阿笠博士特制的小玩意瞬间冒出了烧柴火一样的“哔啵”轻响，紧接着，他便察觉到脚下方隐隐约约流转起了半透明的雾气。若不是位置出现的不对，他简直要以为是自己的装置不堪重负地损毁了，才搞出此番的异象来。 “喂、滋啦、滋——喂？能听到我滋滋……”但下一刻，从装置里传出的陌生少年音便足以证明一切并非由他引起，而是出现了特殊灾难的征兆。 他顾不得思考太多，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小物件，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求救内容复述道：“请问您是夜斗先生吗？听说您是可以接受委托的神明，不知道能不能……” 有了都市传说中的异能者环绕作为前提，世界观遭到冲击的他已经不想去计较有关神明是否存在的问题，只能木着脸祈祷栗原涉没有逗着自己玩，否则浪费了唯一一次求生机会的话，估计大家就只能干瞪着眼睛等死了。 或许是「游乐园」的某处产生了一道缝隙，使得放大的信号飘出遮蔽的范围，抵达了苦苦搜寻着神器和流浪猫下落的蓝发神明耳中。于是经过了短暂的“滋啦、滋啦”杂音后，终是回传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证明所有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哦哦！纪音和栗原都在你的身边吗？真是的，竟然存在着神明都无法探知的领域什么的，还真是丢脸啊……嗯咳，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可以赶过去了！交给夜斗大人来处理肯定……喂喂？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 “啪挲、沙沙沙……” 与接收器中不停溢出的活跃嗓音不同，好不容易传递出求救信号的一方却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与此同时，浓郁的雾气已然覆盖了大部分的树林，并向着更深处的建筑蔓延而去，大有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吞没的架势。 「龙彦之间」全面开启。 不光是少年侦探团和四处乱窜的小萝卜头们，连带着营造热闹场合的「NPC」亦溃散于雾气之中，令整个喧嚣的「游乐园」成为空荡荡的死城一般，仅余下寂寥的风声四处浮动。 那幅光景大约比可怖的地狱更令人惶恐不安。 毕竟，在见识了繁华的一面后，骤然迎来覆灭式的灾难性场合，哪怕是基本不存在自我思维的植物都要为此收敛叶片瑟瑟发抖，更别提是被遗留下的幸存者，立刻就要打起八百万分的警惕来应对恶化的生存环境。 尤其是经历过类似场合的中原中也，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忍不住压低声音骂了一句：“该死的，那个混账家伙不是死了吗？难道说为了复仇，又从地狱里爬回了人间？” 但凡是换一个时间段，他都绝不会如此窝火，估计还要恶笑着捏紧拳头，表示“老子正好有不少帐需要清算”之类的，然后将死而复生的肇事者直接怼进地皮里，与三途川的河水继续相亲相爱——之前的「龙头战争」中，托涩泽龙彦的“福”，他的部下可是有不少都惨遭毒手丢了性命，结果却碍于政府的颜面令他没办法彻底扼断罪魁祸首的脖子。如此憋气的记忆，他可是一天都不曾忘记过啊。 但眼下绝非鲁莽寻仇的好时机，与两位高手缠斗的橘发少年当即战术性后退，改道朝着自家首领所在的主操控室飞奔而去。 一场战役中若是失去了核心“头脑”，便基本等同于提前奏响了败歌，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越是实力高强的武斗派越明白个中的道理，所以暂且放下了自己强于绝大多数人的好胜心，跑得毫无心理负担可言，直至一把推开紧闭的操控室大门，才略显诧异地停下脚步。 ——啊这……原来敌人已经入侵进来了吗？他居然不知道！ 不必刻意做出防御的姿态，福泽谕吉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便足以震住屋内的所有人，使得橘发少年下意识瞟了自家首领一眼，寻求着接下来的正确指令，“boss，好像是与涩泽龙彦能力相近的异能者入侵此处了……” “我大概能猜得出他们的目的。” 事已至此，作为最了解“自己”行动方针和掌握着部分情报的人，森鸥外当然具有绝对的发言权，此刻便将怀中失去意识的少年交给自己最信任的部下，沉稳地吩咐道：“「龙彦之间」只会针对异能者，越是强悍的异能力越危险，所以中也君，你带着涉君去观景台的最高层，耐心等待我接下来的指令吧。” “可是通讯会被隔绝，我不能放任您就这样前往如此危险的场合。”堪称港.黑良心的橘发干部无疑是组织内部人情味最浓的，明知道自己该听从指挥，却没办法放下顶头上司不管——与之前不同，眼下哪怕有着再合理的解释，都没办法让他迈过心里的那道写着“职责”二字的坎。 紧随其后赶来的“对手们”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对此，并不想真正与他们为敌的红发男人以惯常的天然属性开口提议道：“我姑且算组织里的一份子，保护首领应该是分内之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吗？！”与他交手好几轮的中原中也根本压制不住满腹的槽意，湛蓝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脱力感，只能掩饰性地按住头顶的帽子，尽量压下了自己的牢骚，“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好难搞的家伙……” 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刚刚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来拖延时间啊！ 说起来，明明大家都是要逃出这座「游乐园」的受害者，干嘛要分成两派互相对抗……啊啊啊，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啊！ 一根筋的武斗派后知后觉地开始崩溃，殊不知，更加搅乱脑内思维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始终不肯摘下大熊头套的高大男人迈步向前，趁着他脑袋冒烟的当口，直接将他怀中虚虚抱着的粉发少年一把捞起，随即第一次向着他和不远处的森鸥外开了口：“不要耽误时间。若你们无法照顾好，便由我将人带走，反正我并不具有所谓的异能力，又是已死之身，不会于雾中消散，当真是最合适不过的。” “说什么傻话啊，亡者根本不可能……”橘发少年下意识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了壳。 ——复活的亡者……外面不就差不多有个现成的吗？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被迫进化为吐槽役的橘发少年身心疲倦，深觉自己纵使是战斗三天三夜，也绝不可能比此刻更喘不过气来，当场就放弃了思考。 反观他的顶头上司则是完全相反的状态，这会儿听见头套后方传出的声音，再整合着其自曝的亡者身份，哪里会联想不到前两天刚刚身死的「mimic」首领纪德，于是便不动声色地挑起眉尾，顺势扔下了一句试探，“将涉君交给不相识的人，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呢。” 言下之意，若想得到他人的信任，必须要摘下头套露出真容才对吧？这可是最起码的步骤哦。 曾答应过栗原涉绝不能摘下头套的“大熊玩偶”倏尔收拢手臂，大有一副转身就走的冷酷架势。但很显然，光凭他一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冲破屋内的重重阻碍，而且按照当前的局势，闹内讧是最不可取的行为，再我行我素的家伙也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本就十分紧绷的气氛持续进入低压状态，堪堪维护着表面的和平态势。 不知不觉间，自地面升腾的雾气已然漫入二楼，滑至他们的脚下，一如舞台剧专门用来烘托气氛的干冰，形成了迷惑人心的无害假象。 曾有不少的异能者对此掉以轻心，任由看似一触即碎的柔软雾气攀附着脚踝，直至它淹没全身流露剥离异能的狰狞面目后，方才大惊失色地挣扎逃跑，却为时已晚，最终沦为涩泽龙彦收藏室内一颗欠缺灵魂的红宝石。 没有人能逃得过「龙彦之间」的毒手，除了…… “可恶，这种时候真希望混蛋太宰在场啊……” 日常与搭档不对付的中原中也不禁想念起了万用的消除大法。假若撇开异能者的本性不谈，他倒是挺中意「人间失格」的便利性，有时候真恨不得将某条青鲭当成它附赠的人形挂件，必要的时刻扯下去以防碍事。 不，危难关头，太宰再没有正形也得关注一下自家首领兼教导者的安危吧？没准早就察觉到了异常，在外面想办法救场之类的…… “我想，太宰君可是不会帮忙的哦。” 森鸥外轻轻松松读懂了他写在脸上的情绪，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残忍打破了他心底的微弱期待，“倒不如说，有了太宰君的推波助澜，'他'的计划才得以施行的如此顺利吧。” “太宰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幻想破灭的年轻武斗派拳头硬了。 让他去理解心脏派玩家们的智斗，不亚于登天的难度，没多久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略显萎靡，深觉自己除了学习佛系面对层出不穷的“惊喜”外，根本无计可施。 而为了通关逃生游戏的猫主子竭力争取到的外援则给予了他最后一次重击。 “唔哇哇——纪音，我可算找到你们啦！” 追踪着好不容易接近手机的通话信号，蓝发神明可算是闪现进了「游乐园」之中，与自家新收入的大熊（？）神器成功碰头。但不等他当场表演喜极而泣的感人画面，余光便瞟见了曾经追了自己好几条街的凶神恶煞，赶忙一溜烟窜上了纪德充满安全感的宽阔背脊，哭丧着脸哀叹起来，“孽缘永远是剪不断的啊呜呜呜……” 乍眼看过去，他与男人怀中的少年形成了一前一后的夹心状态，哪里有半分靠谱感可言，倒更像是树袋熊或者男妈妈饲养的两只爱宠。 登顶一猫一犬人生赢家的纪德强忍着把他甩下去的冲动，语气生硬的汇报着情况：“不小心被困在这里没办法离开，听说要解决掉罪魁祸首才能破除迷障，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罪魁祸首是指我来的路上发现的家伙吗……” 不知前因后果的夜斗当然在第一时间将锅丢给了最可疑的家伙，当即用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撑住下颌，轻轻松松地回应着：“如果你是指浑身散发着彼岸气息的'人'，交给我肯定没问题啦，要知道夜斗大人最擅长除妖了嘛。嗯嗯，如果能顺手收为神器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呢……” “那种傻乎乎的老实人最好还是不要留在身边哦，免得哪天被人欺骗反水都不知道呀。”眼见外援到位，完成使命的超级大侦探盘腿坐上沙发，于逐渐浓郁的雾气中抱怨般地咕哝起来。 “唉，早知如此就该带点零食来嘛，接下来会很无聊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指得便是他这类孩子气的类型，不过很遗憾地是，被自家社长糊弄着相信自己拥有「超推理」的他其实并非真正的异能者，这会儿被室内越来越多的雾气所掩埋，很快就彻底失去了踪影。 与失踪的小萝卜头们和毛利兰相同，像他们这些被雾气排除掉的普通人才是目前最安全的，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自然会重新显现，完全不需要去担心什么。 至于剩下的几个人—— “您愿意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眼看出主从关系的首领先生没有放过拉拢队友的好机会，此刻扬起笑容，故作恳切地礼貌拜托道：“不瞒您说，涉君的意识好像是被他给抽走了呢，能麻烦您在消除'亡灵'的时候顺便带回来吗？” 反正是白来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嘛。 第83章 森厨.83 “我曾经还以为自己挺了解森先生的呢。” 跟在展开「龙彦之间」领域的异能者身后的黑发少年犹如旅游一般, 枕着交叠于后颈的双臂，迈着悠闲的步子向前行走着，偶尔还要停下来四处观望一阵, 欣赏着周遭的寂寥环境，全无半点紧张感可言。 无论是出于对自身异能的信任，亦或清楚自身的价值所在，他都有着绝对不会被虐待和杀掉的把握，自然暴露了骨子里的作死本性。何况，被拉下水的怨气尚未消散, 若是他不抓紧时间的话, 等事后再去报复不是更麻烦吗？谁让他是个及时行乐主义呢。 出于以上的各种原因，他这会儿简直像是只跃跃欲试的猫科动物, 不断用言语替代爪子去挑拨身旁人的心里底线，以便获取短暂的快乐。 “没想到您竟然能为那个家伙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为了配合惊讶的情绪, 他还故意摇着头发出“啧啧”的动静，万分欠揍的继续感慨着：“这就是陷入恋情的男人吗, 表现得未免太丢脸了吧？这样看来还是我熟悉的'首领'要好些，以后再也不嘲笑他为了守护横滨所做的缺德事了——” 将他的嘲弄当成耳旁风的男人目不斜视，依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完全不觉得是在自讨没趣, 还拉过战战兢兢的白发少年寻求着认同感，亲切道：“敦君觉得呢？这个人为了保住栗原君的性命，要将你当成铺路的工具，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像、像我这种没有生存价值的无用家伙, 能稍微贡献一些力量真的、真的是件幸运的事情……” 过分自卑的中岛敦哪里敢反抗, 立刻艰难地扬起充满讨好意味的笑容, 尽量展露着自己的无（圣）害（光）本色, “而且，太宰先生不是说过，遭遇生命威胁的人是被我遗忘的朋友吗？为了赎罪，我也会努力去做的……” “欸、好无聊的想法啊，敦君——”揽住他肩头的黑发少年气鼓鼓地拉长声音抱怨着。 作为靠只言片语拼凑出全部真相的知情者，如果忽略了主事者的出发点，太宰治倒是很认同此番计划的可行性，觉得疯狂又大胆的赌博性质作风十分有趣，已经超出了他对教导者的认知，还挺好玩的。然而一考虑到根源所在，便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忍不住想捂住额头长叹一声“您的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明明是一眼可以看透的、无聊可笑的东西，为什么要为此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呢？ 这才是他最不能理解的部分。 那很像是读一封信，每个字眼都很熟悉，可合在一起所表达的内容，就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可越是搞不懂便越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哪怕来自平行世界的森先生并未邀请他参与相关计划，他肯定也要忍不住加入其中，寻找本轮课题的真解，用来安抚自己过分活跃的好奇心。 ——连利益至上的森先生都可以为之抛弃原则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难得见太宰君的思维如此局限呢。” 擅长分析的院长先生终于瞥了他一眼，然后像是应付不懂事的熊孩子似的，大发慈悲般地指点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用具体的概念来衡量的，并不能像交易一样，付出一分转手获得十分赚的立竿见影，而是更为长久的、持续性的回报……说起来，你经手的工作中，大约没见过哪一样是成千上万倍的收成，并且能为你带来永远不会熄灭的愉悦感吧？” 说着说着，男人的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笑音，听起来远胜他之前说出的长篇大论，满满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总而言之就是□□裸的炫耀。 见状，并未领略过真正爱情滋味的年轻干部瞬间寒毛直立，本能抱住双臂搓了搓，试图驱散围绕着自己的浓郁狗粮香，换回一片日常的清净氛围——他错了，他真的错了，就不该跟恋爱脑版本的森先生沟通，现在搞得他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了啊！ 普通人恋爱会让他觉得可笑。 他唯利是图的教导者坠入爱河则会令他毛骨悚然，只想快点远离诡异的磁场，偏偏由于当前的状况根本就没办法掉头逃跑！ 幸好没过多久，他们便跟着领头的涩泽龙彦走入了「游乐园」中特意开辟出的展览室内，围观着他将数量惊人的红宝石们放入特制玻璃柜当中，逐渐打造出了奢靡的风格，仅仅需要一盏小灯就能产生蓬荜生辉的画面。 但他本人似乎对过去的战果毫不在意，动作之间有着说不出的随意感，大有正在处理一次性消耗品的挥金如土气势。 作为涩泽家族的小公子，外加拥有「龙彦之间」这样覆盖范围极广的对城型异（宝）能（具），他的确不缺钱，稍微勾勾手指就能引来数不清主动上门送礼的家伙，甚至包括政府在内皆是小心翼翼地看管着，生怕他本人出现任何损伤。所以哪怕是身死之后，被悄无声息的掩埋，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荣光，他依然保持着曾经的作风没有丝毫改变。 反正他本来就不在乎名与利一类的东西，对此并没有太大的落差感。 也因此，他能够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注于苦苦追寻的生命光辉，不必再受旁者的影响，可以用堪称偏执的状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想要的是…… “请站在我的面前吧，中岛君。” 准备好一切的白发青年倏尔扭过头，以狂热的目光去注视满脸写着“我是个透明人”的中岛敦，连语气都带着温柔又诡异的颤意，仿佛努力控制着心底不断滋生的喜悦感，生怕不小心将祭品吓跑一样。 纵然如此，那模样仍令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打了个哆嗦，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堆积的勇气在不停下降，夺走了双腿的力量，使得他迈不开步子。 最终还是急于从狗粮香气里脱身的太宰治赶忙推着他上前，笑吟吟地跟负责出力的老实人打了声招呼：“那就麻烦你啦，涩泽君！” “哪里的话，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自觉胜券在握的涩泽龙彦明显心情极好，向来倨傲的冷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依次扫过了面前两人的面容，随即落向慢一步走近自己的黑发男人，缓缓勾起了唇角道，“没有二位的好心协助，我大概还要浪费一些时间，方能找回自己的记忆与初心。所以若能一举两得，又何乐不为呢？现在，请将「那样」东西交给我来处理吧。” “说实话，涩泽君要比我想象中更好相处啊。”来自平行世界的院长先生深谙扮猪吃老虎的道理，此刻完完全全是把信任感交托于队友的诚恳表情，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空白的书页送至他摊开的掌心间，还不忘摆出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这就是之前提起过的，能够改变现实的异能道具。不过我的手中仅有这一张残页而已，用来配合身为「道标」的中岛君与涩泽君制造的「异能奇点」来引出本体，倒是绰绰有余了。” “什么嘛，看起来好普通呀——”热衷刺激活动的作死猫科类当场发出一声不满的抱怨，仿佛连伸爪子去抢来看看的欲望都一并消失殆尽，百无聊赖般地打了个哈欠，由着白发青年把它当成宝贝一样收了起来。 涩泽龙彦唇边的笑意更盛，旋即犹如催眠一般开口蛊惑道：“那么，接下来就如之前所说的，请你们放弃抵抗，让我来剥离异能制作「奇点」吧。放心，我可以在它们反噬之前控制好局面，完成之后自然会妥善地归还于大家的。” 能够改写现实的「书」，太宰治的终极反异能「人间失格」，中岛敦的「生命光辉」，他一个都不想错过呢。 ——要怪就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能力太弱，撑不起自己的野心吧。 - 与第二层类似于潜意识空间的「世界」不同，由「书」的最大力量构建出的「游乐园」要坚固得多，并不会轻易崩塌。 然而当巨大的光束冲天而起，将正片晴空染成了火烧云一样的壮观景象时，匆匆赶往主操控室的栗原涉仍敏锐地捕捉到了某处传来的不详脆响。 那像极了玻璃遭受强烈冲击之下于夹层形成无规律纹路的特殊时刻，保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却并未彻底碎裂，反而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令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他本能地抬首望向人工制造的奇特画面，下意识喃喃道：“看来已经开始了啊……说起来，太宰君曾经与涩泽龙彦交过手吧，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呼、呼……自命不凡的、老实人……” 缺乏锻炼的宅（首）男（领）版太宰治哪怕是换回了年轻几岁的身体，照样扛不住过分激烈的长跑项目，这会儿好不容易能趁着他停下脚步的当口休整片刻，立马单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一旦他的主观意识认为自己无法完成如此高强度的运动，就会导致躯壳产生过格的酸痛感，完全没办法发挥意识体的优势——没办法，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爱运动的类型啊！ 反观拖着他跑的家伙，从头到尾就像是散步一样轻松，连呼吸都没有乱过，害得他不禁以饱含着期待的目光瞟向对方看似单薄的背脊，幻想起了爬上去休息的舒适感。 很可惜，缺乏同伴爱的小恶魔无视了他的求背背（？）光波，一本正经地顺着他给出的评价同情道：“看来院长先生找了个'好帮手'啊。如果他想中途搞事的话，连我都想为他上柱香了呢。” “比起他本人，他的、咳咳、异能力还算是有些棘手的……” 好似与弟子换了套呼吸道的黑发少年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断断续续地提供着自己所知的情报，“据我先前的观测，「奇点」的威力大小与异能的杀伤性有着直接关系，若是用了中也的异能结晶，只怕会当场制造出第二个镭钵街……” “该庆幸两位森先生是标准的理智派，一定避免了类似的惨剧发生……但是，「龙彦之间」亦不容小觑，必然要形成暴走的、呼……异能化身，很难得到有效的控制。” 他似乎终于平复了喉管内乱窜的刺痛感，便直起上半身长舒一口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就算森先生手中拿着另外一个世界带来的书页，以自身为代价勉强维持着它的有效性，却很可能撑不过这场'风暴'的侵袭，便扔下烂摊子不管了啊。所以，到那时必须由你去接替他才行——” “等等！” 察觉出他话语里极为不详的征兆，粉发少年蓦地扭过头，眸里再没有刚刚的玩笑之色，如同燃烧到极致反倒显得冷酷的冰蓝火焰，几乎能刺痛他人的眼睛和裸露于外侧的皮肤，“什么叫'以自身为代价'和'撑不过去'？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果然关心则乱啊，栗原君。明明在其它的问题上，你一向表现得十分机敏，怎么到了有关于森先生的事情，就变得没办法思考了呢。”太宰治敢保证自己没有借机嘲讽，不过是实话实说，奈何现状就是如此血淋淋，毫无遮羞的余地可言。 被层层迷雾包裹于局中的可怜家伙显然失去了看透真相的能力。 对此，唯有身在局外同时知晓太多内情的他能以近乎怜悯的口吻断言道，“平行同位体是没办法在同一时空生存的，除非，是如我此刻一般，仅仅是一抹留存于「书」内的残影。使用了超规格级别的异能道具，你认为会是毫无代价的吗？” “难道说，院长先生他……” 毕竟栗原涉的年纪刚满18岁，哪怕经历了再多的磨砺，仍没办法如年长者一般收敛幼稚的性情，一直以来都过得太随心所欲，从不去考虑太多有关未来的事情。所以当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紧迫阶段，他照样边玩边寻找回去的办法，从未思考过得知自己失踪消息的森先生究竟会做些什么。 ——要知道，那可是他心中成熟男人的代表啊，根本不可能会慌乱，会像他一样偏激，会做些无法挽回的选择…… 但事实表明，在院长先生现身于他眼前的那刻起，便已经无声地向他展示了深沉的关切之情，用行动传达了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不惜一切代价来找他，是想要带他回家的。 由于事态发展得太过迅速令人眼花缭乱，他一时间竟没有去思考背后隐藏着什么内容，还理所当然的想着：没关系，自己能解决掉所有异常，同时保护住两位森先生的安全，让一切回归正轨！ 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他更自大更失败的混蛋家伙了吧？他压根没意识到核心问题就出在自己的身上！ “……院长先生是舍弃了自己的躯壳才成功抵达这个世界的吗？” 从未有哪一刻他抖得像眼下这般厉害，指尖开始神经质地痉挛起来，却完全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连眨眼的功能仿佛都不再拥有，一双色调晦暗的蓝眸睁得极大，比起呆滞倒更像是濒临崩溃前的宁静，有种令人畏惧的空洞感。 他没办法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开合双唇，沙哑地吐露着脑内的全部分析，“所以他要得到本世界的「书」来融合自己与首领先生吗？如此一来，他就能够光明正大存活下去，不会遭到「世界」的驱赶，同时还能帮我解决掉命数的问题……” “不能说是全部正确，也基本重合了95%左右。唉，别小看年长的男人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对比年轻人更过格，就像是个理智的疯子啊。”有着不亚于教导者疯狂度的黑发少年耸了耸肩，全然不觉得就此揭露真相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能平静地再加入一把熊熊燃烧的柴薪。 “——没关系，他的身体尚未到达彻底舍弃的绝境当中，若你抓紧时间去阻止的话，没准还来得及哦。” 他敢保证自己绝没有煽风点火的意思，不过是照实提供了切入口而已，至于要如何去处理如此硬核的修罗场，就要全靠他面前的小粉毛自己想办法了。 嗯，谁让他没·谈·过·恋·爱·呢。 第84章 森厨.84 那话就像一缕垂落地狱的蛛丝, 哪怕看上去再纤细、有着摇摇欲坠的姿态，对于绝望之人来说亦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途径，于彻夜的黑暗中散发着诱人的盈盈辉光。 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 栗原涉猛然伸出手, 用力拽紧了这随时有可能消失的微弱可能性。 “我要去阻止院长先生。” 他的神经越是紧绷整张脸越是缺乏表情, 幸亏眸底闪烁的一线狂气支撑着全身的状态，让他看起来不太像做工精美却没有生命力的偶人, 否则当嘴唇不断开阖时还真令旁者疑心他是被谁拉扯着隐形的提线, 方才能自齿间挤出微哑的声音, “居然做了那么多任性的事情, 还敢若无其事地来见我，说出迷惑人心的甜言蜜语……” 实在是太狡猾了啊, 森先生。 怪不得要一次次测试他, 逼他做出决定……如果他对首领先生动了心的话，院长先生是不是要用上一样的骚操作, 开启“我演我自己”的替身剧本模式？反正二合一到最后就算漏了馅也可以被接受。 真不知道该说是过分自信还是过分谨慎。 总之，对方从来没把他当成可以商量的对象，始终只想着安排好一切让他舒舒服服地沉迷下去就好…… 他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犹如打翻了调料罐子, 酸甜苦辣一同涌上心头, 到最后仅仅汇聚为一句分不出喜怒的坚定言论：“等再见了面, 我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拳。” 对于厨力爆表的过激分子而言, 能够下定这样的决心已经是相当需要勇气的事情了。 虽然对教导者即将翻车的场合表示喜闻乐见，但同样不干好事的太宰治还是心虚了一瞬间, 莫名有点感同身受——毕竟, 他好像也在不同的世界坑害过两个弟子, 别说是偏激的芥川龙之介, 哪怕是生性温柔懦弱的中岛敦，恐怕都会想照着他的脸来一拳吧？ 一级烂摊子制造者忍不住扭过了头，假装欣赏着天边的风景。 “我需要太宰君的协助。” 幸好粉发少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别的地方，没功夫去解读他的心情波动，否则很有可能会替自家好友行使暴打恩师（？）的权利。或许是真的（暂时）脱离了恋爱脑的束缚，栗原涉的思路重新清晰起来，此刻开口拜托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发挥十成的力量，所以必须得回到身体才可以。为防止森先生又给我设下了什么禁制，麻烦你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重新复述一下本轮事件的关键点，以及……” 说话间，他已然将之前偷瞄着自己后背的宅（首）男（领）版太宰治一把扔了上去，再次开始快速向着目标地点移动。 骤然加强的风声呼啸着与他口中吐露的内容融为一体，被顺利送到了安逸享受背背服务的人形bug耳中。 “——之后我转换的【职介】会附赠狂化debuff，麻烦太宰君在关键时刻帮我解除掉吧。说起来，如果我在狂乱之中朝着你的脸揍一拳，是不是就能自动消掉负面状态了呢？啊、这样一想，你的异能还真是好用啊。” “……”笑容渐渐僵硬的人形挂件。 ——结果他这不还是要跟着一起挨揍吗？！虽然好像没什么冤枉的，但请容许他郑重拒绝！ 两个同属性的心脏玩家互坑归互坑，并不耽误去做正事，中途还能放下恩怨情仇（？）商讨着接下来的路线。 由于刷新了已知信息的缘故，栗原涉完全跟得上同类的思路，这会儿直接将终点从“主操控室”改为“观景台”，一路背着芦苇般轻飘飘的绷带怪冲进电梯，按下了标注着最高的一层按钮。 不停浮动的暗影犹如扫描般一层层滑过他们的面容，无形中增添着紧张的氛围。 但对于两位见多识广的心脏玩家来说，紧张是极其罕见的情绪，用来形容此时心间起伏萦绕的特殊物质显然并不贴切，倒不如赋以“赌桌开盘前”的概念才更加正确。 ——人生关卡就像是一场豪赌，只能赢不能输。 哪怕手中握有的底牌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胜利，仍有着一定的风险，也必须要抛上桌面，不能当临阵退缩的胆小鬼，否则他们连揭晓最终结果的资格都无法拥有。 “叮咚”一声脆响，铁质的大门徐徐向两侧敞开，露出了高处的美妙风景。 与此同时，充当着镇守宝藏巨龙一职的橘发少年警醒回首，望向胆敢突入自己地盘的进犯之人，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不过在看清来者的相貌后，他双眸中的厉色渐渐被惊讶所取代，而后转变为彻底的呆滞，忍不住反复确定着眼前的一幕。 “栗原和太宰，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那boss交给我照顾的家伙又是谁……不对，难道说是敌人的障眼法吗？” “若你怀疑我的身份，不如过来试试「人间失格」的威力，反正我的异能是无法作假复制的。” 换成年少版的太宰治，恐怕早就开启了嘲讽模式，说些“蛞蝓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呢”之类的气人话，而他眼前出现的黑发少年是拥有（稍稍）成熟内芯的上位者，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办正经事，便舍去了打击死对头的乐趣。 然而很悲伤地是，经常处于嘴炮战底端的受害者显然太习惯死对头一开腔就是屁话的状态，眼下反倒因此加深了怀疑。 “你真的是太宰吗？怎么觉得……” “他经过社会的毒打已经改邪归正了呀，中原先生。” 粉发少年依然使用着他所熟悉的敬语，可与之前不同的是换成了男性专用词汇，再一次撼动了他今日不停摇晃的三观，导致他整个人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粉毛钻进了昏睡不醒的躯壳当中，然后缓缓地坐起身来。 就算首领先生已经帮忙做好了临时包扎，却没办法减轻身体遭受过的疼痛，所以甫一回到原身，饶是身经百战的栗原涉都忍不住闷哼一声，深深尝到了自杀行为留下的后续苦果。 经历时间的发酵，那看似窄小却延伸至心脏的创口俨然加剧了不少，单纯从感官上的体验来比喻，大约与胸口插着一柄尚未拔去的长剑相仿，稍微动一动便有血崩的危险性，搞得他基本快要没办法喘气了。 “呼、呼……可恶……” “看来手法太过专业某种时候也不算是好事呢。” 真正的自杀爱好者走至他的身前，深深凝视着被妥善处理好的位置，裸露于外侧的鸢色右眼里闪过一抹隐含着莫名情绪的晦暗之色，语气则较先前轻柔了几分，不经意间流泻着近似温柔的假象，“讨厌痛的人最好不要随意尝试哦，否则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怕是要悔断肠了……” “风凉话就、不必、说了吧……”栗原涉咬紧牙关，竭力压制住鼻腔内不断翻滚的急促喘息，甚至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擦额间冒出的细密冷汗。 说来有些可笑，过去的他经历过好几年的生存考验，受过数不清的伤痛，可从没有哪一刻被穿透要害，谁能知晓未来的他居然栽到了自己手中——偏偏他的【祭司】职介只能作用于救助队友的方向，没办法治疗自己，否则这分分钟就可以摆脱的痛楚还不至于令他如此难捱。 要知道，他接下来可是要去找院长先生和首领先生的啊…… 不知是被他提醒，亦或从神游中回过神来，黑发少年主动向前伸出手去，使得他可以借力站起身，尽量快些适应眼下的残破身躯。 “你最好是不要乱动啊，伤口很容易会继续恶化的。”负责照看他的中原中也大概是靠直觉判断出了他们并非冒名顶替的敌人，便赶忙走上前去搀扶着他的另一条手臂，不赞同地制止道：“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吧，你本身就很弱……咳，我是说，还没有缺人到需要女孩子上战场的程度，所以你完全可以继续休息，反正很快就能出去了。” “欸，女孩子吗——”太宰治下意识瞟了一眼身侧人平坦的胸口，确定没有任何的障眼法，然后便以同情的目光望向死对头，难得保持了沉默是金的原则。 嗯，紧要关头还是稍微照顾一下蛞蝓可怜的脑容量吧，不然很容易就此折损一员好用的大将呢。 而欺骗了纯情少男心的女装大佬显然也无暇顾及太多，立刻摆了摆手，强行挣脱了两根人形拐杖的帮助，随即隔着外套按住胸口包裹的纱布，尽量平稳帅气地回应道：“区区致命伤而已，与森先生的安危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以中原先生的脾气秉性，也不可能全程看着，自己对此袖手旁观……我说得没错吧？” “必要的时候，我当然……”年轻的武斗派下意识钻入了语言的圈套，结果说到一半便紧急刹车，略微生硬地改口道：“我是我，你是你，怎么能混作一谈。如果你实在担心，我现在就可以出去帮忙，省得你勉强走出去也是送死。” 事到如今，他发现普通的劝解根本起不到效果，就只能用简单粗暴的言论来打消对方的积极性，难免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歧视之感。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被他点名批评的家伙非但没有受打击，反而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就拜托中原先生跟我们一起走吧。我猜，森先生应该将另一位太宰君带入了「游乐园」，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暴走局面了。” “另一个太宰是什么意思，还有暴走……” “别和中也说太多战术相关的事情，不然他很容易问东问西，还半天都搞不明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着昔日搭档兼后期保镖的单纯武斗派，太宰治再抑制不住贬低打压的本能，以一副关怀着傻子的模样看着他渐渐腾起愤怒的湛蓝眼眸，怜悯道：“某些时候，你比芥川还难用，稍微检讨一下自己吧？好啦，这年头说实话有罪吗，别瞪着我，老老实实听从指挥就好。” “喂！要不是大敌当前，老子绝对要把你打成青鲭饼然后丢进下水道里！” “好哦，那等结束掉'娱乐项目'之后，'我'就任由你处置吧……唔，前提是你可以抓得到哦。”仗着自己恢复少年时期的嫩脸，疯狂帮“自己”拉仇恨值的平行世界太宰治毫不心虚地约着架，完全没有嘴下留情的意思。 ——趁着另外一个“自己”被小矮子追得四处乱跑的时候，就可以偷偷去找织田作了吧……嗯，看一眼也算赚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挑剔地看了看几近怒发冲冠状态的橘发少年，施舍般地补充道：“所以说，先把个人恩怨放到一边吧，中也。由于栗原君要保持体力的缘故，就由你来负责背着我进入战场……不要拒绝哦，若没有我的异能来帮你们挡着雾气的侵蚀，没等走过去就要再多出两名敌人来嘛。” “除非你更想与太宰君手拉手，或者选择公主抱，不然的话还是接受事实吧。”勉强调整好状态的栗原涉故作同情之色，眼看着曾经的临时饲主陷入了与刚刚的自己相同的死亡场合。 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与黑泥精相亲相爱吗？估计很难找到不怕死又不嫌弃他的可敬勇士啊。 一心惦记着去见见超级饲主的娇弱（？）猫猫表示有话要说：“要不是局势所迫，你们以为我愿意搭男人的顺风车吗！不要啰嗦，小心待会儿我后悔，就不跟着过去了！” “可恨的家伙……” 出卖劳力和灵魂还要惨遭唾弃，橘发少年强忍着拳头发痒想打人的冲动，黑着脸将人形包袱背上身，随后一展双臂，不自在地示意道：“为了节约时间，你、我来抱着你过去吧。” “中原先生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好人！”与擅长作死的同类不一样，粉毛仙女猫向来嘴甜会撒娇，人缘极好，这会儿自然是在黑发少年咕哝着“蛞蝓好双标啊”的抱怨中，毫不客气地搭乘了同款人力摇摇车，一同朝着终点前进。 不得不提一下，作为港.黑第一体术大师的中原中也哪怕身量稍矮，力气却绝不是盖的，前后挂着两只猫还能健步如飞，根本不用开异能便可以稳稳地承载着不属于自己的重量，途中连点颠簸感都少有，乘坐体验绝对是五星好评。 但很遗憾地是，两只各有饲养者的猫主子仍忍不住畅想着另一种画面——唉，好想让织田作／森先生来当摇摇车啊…… - 与外援们的悠哉现状全然相反，此时在涩泽龙彦的一手操控下，所谓的「异能奇点」早已从耀眼的红光转变为巨大的龙型。 明明是由非实体的事物凝聚而成，它却有着栩栩如生的可怖表象和坚硬的鳞片，一旦轻轻刮过周遭的建筑，便使得房屋与游乐设施顷刻间化为灰烬，甚至连块铺路的垫脚石都算不得，充其量不过是一捧无用的尘土而已。 用「书」制造出来的「世界」一如外面的投影，甚至比真实的建筑更为坚固，哪曾想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分明不是以人类之躯可以抗衡的超自然生物。 哪怕是斩杀过无数邪祟的神明，此刻手握着崭新的神器站在距离它不远处的地方，同样渺小得好似一粒蓝色的沙砾，有着极为无法直视的身高差距。见状，跟随于他身后的红发男人反手抓了抓后脑，发出了状况之外的感慨声：“如果被它一口吞下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更快些抵达核心位置呢……” “被吞下去的体验会很糟糕，我建议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夜斗刚刚撑起来的靠谱气势不禁在他的建议下破了功，赶忙挥舞着手臂，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很容易被黏糊糊的东西粘住啊，万一染上了邪祟，我还要抽空为你们祛除干净，不仅麻烦，画面还会变得很糟糕！” “原来如此，受教了。” “你好歹吐个槽啊……” 习惯性活跃气氛的他很少碰见这种“不给面子”的呆瓜，此刻忍不住怀疑起了带他们来没准是个错误。不过考虑到整座「游乐园」皆化作雾气的领域，唯独自己身边还能为客户们留下一片净土，便忍下了浓浓的无力感，打起精神叮嘱道：“一定要跟紧我的脚步，否则出了问题的话，我可是不包售后——服务的——！” 话音未落间，他整个人化作一抹迅捷的闪电，笔直朝着上方腾空而起，旋即抡起手中非常符合神器本人高度的长刀，朝着巨龙的脑袋猛然劈砍下去！ “轰——！！！” 宛如两架钢铁制成的重型机甲凌空对撞一般，双方交叠的瞬间便激荡起惊人的回响，震耳欲聋地穿透了现场围观者们的耳膜，令脑内泛起尖锐的嗡鸣之声，带起了生理性的尖锐刺痛感。 哪怕用双手拼命捂住耳朵，亦不能降低它已经生成的伤害。 与之相反地，位于战场中央的神明对此无动于衷，照旧手握利器向下施加着强大的压迫感，竟生生破开了龙脑的前端，令骨骼一般坚硬的部位为自己打开一条窄缝，流淌出与熔浆拥有相同色泽的金红色雾气。 “看起来唬人的、要命，实际上……” 眼见着它在自己的攻势下不断崩裂，他不顾右手被震得酸麻到快要脱力的现状，将另一只手覆盖在后方持续加压，朝着愈发扩大的创口用尽全力斩了下去，“还不如剁一条鱼来得费劲呢！别小瞧派送神明的力量啊！” “嘭、轰——！”拜他的蛮力所赐，巨龙脑中接连涌出的、看似滚烫的雾气挤压着裂口，发出了神似悲鸣的吼叫声。 与此同时，硬质的壳部终于被这一击所攻破，紧接着，那雪亮的利刃便仿佛获得了加持一般，顺势劈开它脑下链接着的躯干。 或许是将最坚硬的物质都放在额间的位置，待适应了此番冲撞之后，接下来的剖解动作当真是说不出的顺滑，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滑落至最底端，向着下方的人影展露着强行开辟出来的通道。 “它的肚腹中好像有一间屋子！” 打头阵的夜斗并未收回长刀休息片刻，而是维持着动作不变，急急转过头大声告知道：“在那里的主使者没有遭到制裁之前，'龙'是不会消散的，我必须留在外面继续与它战斗，接下来的部分就拜托你们自行解决了！” 没有了家养猫的牵绊，同为武斗派的福泽谕吉自然首当其冲，顺着他所指引的方向大步走去。至于负责保护顶头上司的织田作之助则落后一步，跟在了黑发男人的身侧，以防有突如其来的埋伏出现。 可以预知未来五秒的「天衣无缝」无疑是最适合用来守护安全的便利异能，对于曾从事于暗处工作的顶尖杀手而言，早已对类似的活动内容驾轻就熟了。 有了他这般靠谱护卫的首领先生更是游刃有余，还能抽空向着身后的雾区望去，环视着末日一样的景象。 不知该算是心有灵犀还是五感太过敏锐，当红发男人亦跟着回过头时，两人的视线当中便忽然现出几道熟悉的身形。那犹如不小心滴落的水彩一般，于烟雾朦胧的白色世界中显得格外醒目，导致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者的身份。 还未等男人们开口，两只搭乘人力便车的猫科动物便嗖地落了地，朝着梦寐以求的饲养者扑了过去。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相较于早跟本世界的森鸥外混熟的同类，顶着年幼外壳的黑发少年忍不住放满了脚步，也不没有勇气开口去叫人，只得眼睁睁瞧着栗原涉先一步享受起了猫吸人的快乐。 “森先生！你有没有想……唔、好痛……” 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怨气，总之一看见那张属于森鸥外的面容，厨力爆表的小粉毛就失去了全部的抵抗力，恨不得滚进年长者的怀中好好吸一阵，补充丢失的能力。但在此之前，还没等他成功碰到人，胸前的创口便在奔跑的动作中产生了连锁反应，痛得他呼吸一窒，本能蹲下身忍耐着不停上涌的痛感余波。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擅长疼痛教育的首领先生还真想冷眼看着他自食恶果，好长长教训别不学好，玩什么自杀献身的戏码。 ——若是表现出心疼的意思，这个小家伙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心里虽是如此认定的，然而他告诉自己形势所迫，于是顺利摆脱掉脑内滑过一秒的残忍念头，伸手将窝成小小一团的猫主子抱了起来，垂眼观察着怀中人的状态，随即叹息道：“涉君的伤口在流血啊……” “这种、程度简直就是、毛毛雨嘛~” 平日里喜欢撒娇卖乖的类型或许都爱在关键时刻逞强，藏起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以免在意的人担心，还刻意拉长了尾音，显露出几分轻松之色。但随着上方投落的凝视渐渐加重，他唇边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只得尴尬地转移着话题：“比起我的问题，还是森先生比较危险呀，我劝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啊，涉君。况且你认为，'他'会给我离开的机会吗。”黑发男人帮他拢了拢宽大的领口，以陈述的方式说出了疑问句，明显是心里早已有了定论，只是放到明面上讲给他听而已。 他彻底绷不住表情，薄唇紧抿着，拉成一条细细的直线。 作为始终在观察和欣赏着自家院长的标准厨，哪里会不明白个中的道理：一旦森鸥外决定好了某件事，便没有人可以扭转他的想法。眼下来看，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有着何种的成长经历，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他所迷恋的部分正包括这份无法撼动的坚持，所以没办法去否认它的存在。 “涉君早就该明白的，仅仅是不愿意承认'我们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人'这种结论而已。” 说着堪称可怕的台词，首领先生的表情依然从容淡定，完全没有为此慌乱的迹象，还不忘压低声音循循善诱着：“可是别忘了，我本来就是存活于本世界的独立个体，并不该为入侵者腾出位置……涉君也是如此认为的吧，才会劝我快点离开。” “——我可是很高兴你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思考哦。”蛊惑人心的低语连续不断地骚扰着耳廓，引起阵阵的颤栗感。 栗原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控制住了沦陷下去然后对其言听计从的冲动。 ——果然，他是没办法抵御任何一位森先生的魅力的…… “我的确是在意着您的安危，不想见您被夺走了性命，但是……”哪怕心里动摇得再厉害，眼下他也明白这绝非能含糊应付的场合，便仰起脸，态度坚决地否定道：“但是我很明白，您与我喜欢着的院长先生是不同的，正如您所说的，是完完全全的独立个体。” 当惯了跟着各种临时饲主混日子的渣猫，他第一次不再保持着暧昧不明的状态，而是无比坦然的说明了自己的心声，将好不容易捋顺的想法放在阳光之下晾晒，任由旁人来观看他的内心世界。 因为，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根本不需要隐瞒的、值得羞耻或者能够换取利益的事情，而是可以干干净净的，能够向所有人炫耀的、可以获得祝福的幸运事。 他对着那张自己喜爱着的面容，眼神较之前要更加纯粹剔透，犹如平静的海面一般，波光粼粼的展现着自己的美好。 但被他注视着的男人足以在这一刻彻底明白，纵使自己觊觎着海底的宝藏，使用浑身解数去挖掘他的美妙之处，却从未在哪一刻真正的拥有过他，充其量不过是流连忘返的过客而已。 “我喜欢……不，我是深爱着院长先生的。” 首次自口中吐露有关“爱”这个字眼的少年双目闪闪发亮，原本缺乏血色的颊边亦跟着红润两分，泛着无限的喜悦之情。那模样远超过去的每分每秒，有着惊人的活力与美感，仿佛被专属于自己的太阳照耀着，因而产生了用之不竭的强大动力。 “曾经的我想着，我可以为他而死，但现在我想跟着他一起活下去。并不是畏惧着死亡，而是我终于明白，独自面对死亡远比被孤零零剩下的人要轻松得多，我没办法留下同样深爱着我的男人痛苦地徘徊于人世间，所以我必须要更加努力的活下去。” “——哪怕是神明都无法将我们再次分离。” 第85章 森厨.85 继学生们吃到狗粮之后, 首领先生也紧随其后，跟着享受了一把扑面袭来的爱情芬芳，忍不住觉得心底有点发酸。 ——唉, 战场还没上，就已经看见了结局, 还有面对面硬碰的必要性吗？ 按照“最优解”的原则, 在无法获取设想中的有效利益时, 哪怕将再多的诱惑置于他的眼前, 都应该果断转身离去, 绝不继续流连下去——因为那不仅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反而会在某一刻被煽动了情绪，导致冲动下的“消费”行为。 不过对于他而言, “冲动”之类用来形容毛头小子的词汇大约是永远与自己无缘的。 所以, 既然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若他没有看到具体的结果, 便等于白白忙碌了一场, 还不如多观察一阵, 没准能讨回点利息呢。 不愿承认自己心有不甘的男人找出了足够的理由，便能够妥善维持好自己的表情, 故作无奈地对着怀中人道：“涉君未免太残忍了吧？竟然对着我向'别人'表白什么的, 完全不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 “抱歉, 毕竟我年轻气盛嘛，难免有点考虑不周……” 认准了终身饲养者的猫主子毫不心虚地拉出年龄差作为幌子, 而后从温暖的怀抱中向外爬，口中则恋恋不舍地小声念叨着：“我很想直接对着院长先生说出这样的话啊, 可是, 看着一模一样的脸, 难免会情不自禁嘛……唉，其实偶尔吸一吸代餐也不错嘛。” 前脚刚扔掉渣属性的猫科动物转头就将它给捡了起来，还偷偷拍打着上面沾染的灰尘，想着以后还能用得上。 那点小心思哪里能躲过首领先生的眼睛，对此当然是表示喜闻乐见，神色便愈发温柔慈爱起来，连带着声音都跟着放轻，诱哄道：“由我来抱着涉君进去也没关系的。你受了很重的伤，就算想要为接下来的战斗增添胜算，起码也要保留一些体力吧。” “那、那好吧……”本就不愿离开的粉发少年象征性地矜持着，然后就美滋滋地任由新任人力摇摇车抱着自己进入异能结晶体的内部，还不忘回首招呼着身后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我们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吧，好想回去睡觉啊——” ——狂撒狗粮的家伙究竟有什么资格催别人快点走啊？！ 别说是知晓全部内情的太宰治，哪怕是为此感到迷茫和震惊的中原中也，都忍不住暗暗吐槽，习惯性地抬手压低帽檐，盖住了眼中过分失礼的神色。 至于另一位则永远不在正确频道之内，这会儿仅仅是将目光投向落后的黑发少年，如同保父般关心道：“太宰，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一直很苍白啊，用不用我来抱着你？” “怎、怎么能让织田作抱着我呢？！” 比本世界的太宰治更不擅长接直球的资深宅男本能摆手拒绝，但很快又考虑到如此生疏的表现似乎与此刻的身份极为不符，便只能飞速转动大脑，好似寻找粮食的仓鼠般猛掏自家老窝，才终于找出一个貌似无比合理的借口：“我们靠得太久的话，会、会影响你的异能啊，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嗯嗯，没错，就是这样，我说得很有道理吧？” “不愧是太宰，考虑得很周全啊。”织田作点点头夸奖着，明显是将他当成了需要照顾情绪的孩子来对待。 能够无条件接受此番言论的，除了好忽悠的老实人之外，恐怕全世界就只有他面前的红发男人可以做到毫不保留地向他交托着信任感了。 思及此处，他便愈发撑不住镇定的表情，不得不匆匆低下头自对方的身前走过，避开了两人视线相撞的可能性。 他那罕见的乖巧模样不由令落在最后方的橘发少年深觉胃疼，只觉得世间所有的玄幻场景恐怕都被自己看了个全，这会儿便干脆忽略掉种种诡异的气氛，迈步随着众人走进异能空间的裂口之中。 当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于深处，拼命维持着入口宽度的夜斗终于能松口气，拔出刀向后飞跃一步，活动着酸痛到麻木的手臂。不过没准是血液流通带动着大脑一起恢复了思考能力，他忍不住回想起之前不对劲的一幕，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哀嚎了一声：“跟老男人谈恋爱什么的，爸爸绝对不允许啊！！！” 自觉从临时饲主角色晋升为老父亲的不靠谱神明抱着长刀嘤嘤嘤地哭诉着，顺带抹了对方一脸（？）的手汗。 再次产生了自己好像跟错了人的纪德：“……” ——这家伙真的能带给自己新生吗？说不准哪一天，他就要被傻气薰到重新往生了。 - 沉迷于挖掘生命光辉的涩泽龙彦并不在意外面发生的异常状况。 反正对于他而言，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无趣乏味的，唯独曾被他电击过的、自胸口处浮现特殊异能结晶的「月下兽」才是最只得关注的存在。 所以他秉持着将好东西留到最后去品尝的食客式耐心，先是一一拿走了作为前菜的两颗异能宝石，毫不意外地发现又是单调的红色后，便抛之脑后，缓缓走向了努力控制瑟缩动作的白发少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品味着如此美妙的一刻。 “中岛君，你理当畏惧我的——” 不曾掩饰过自己骨子里疯狂与偏执的青年微笑着，犹如一尊白净且缺乏生命力的瓷雕，朝着眼前的羔羊投注着爱怜的眼神，可口中吐露的每个字眼都带着相反的冰冷意味，“毕竟，在你眼中我应该是与圣人无缘的恶魔，妄图将你拆解分析，压榨出每一分的价值呢。” 说着，他缓缓俯下身，猩红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陶醉之色，仿佛亮出獠牙的毒蛇盘踞于濒死的猎物之上，细数着愈发微弱的脉搏跳动声。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会为了被遗忘的已死之人，主动来到我的面前，将宝贵的'生命光辉'交出来……这是何等可怜又可爱的举动啊，让我见识了从未领略过的风景，真是不枉此行啊。” “是你、你们说着可以复活他的，所以我才……” “复活？哈，中岛君当真相信了如此荒谬的无稽之谈吗？” 涩泽龙彦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眼前人的下颌，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望进从未见过的地狱深渊中，感受着呼之欲出的浓烈侵蚀性，“死亡是一场不能回头的旅行。没有人能顺着相反的方向爬出来，哪怕是我也没有例外，这副躯壳不过是承装着灵魂的容器而已哦。那么，你愿意让自己的好友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只要、只要能活下去的话……”仿佛是被触动了脑中隐藏的某段记忆一般，他本该去否认如此残酷的说法，可一开口便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不知该称之为赎罪还是自私的言论。 “——能活下去就好，我想让他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啊！” 或许一旦被压制太久的人爆发开来，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仅仅是跟随着潜藏的本性，去做脑中构画过无数次的、往日里觉得十分正确又没有勇气去完成的事情。 所以中岛敦在本能的驱使下竟反手握住青年的胳膊，仿佛生怕他逃跑一般，不住地重复着突破心里防线的强烈渴望，“拜托了，让他活着啊！就算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无所谓，他不能死在我的前面，他答应过我的！” “那种小鬼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愿意理解所谓友情为何物的涩泽龙彦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被人抢走一样，莫名抵触起了他此时的状态，原本乐趣十足的用餐体验当即降落至谷底，这会儿正想着将他挥开冷静一下，孰料下一秒就捕捉到了不断涌现的晶莹蓝光，耀眼得几乎占据了整片视觉区域。 “这是……是生命的光辉！是我想要的生命光辉！” “你想要就拿走吧……这明明是、灾厄的象征……”与狂喜到恨不得大笑出声的白发青年不同，中岛敦根本不愿去看胸口浮现的异能结晶，只顾着捂住快要涨裂般的头部，逃避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记忆片段。 黑暗的地下室、电击椅、连续不断的疼痛、前来救援的好友……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沉浸于血泊之中，化成了禁锢他的枷锁。 没错，是他不愿意去想起那段过往，是他的懦弱导致了好友遭遇了磨难，是他间接害死了对方！ ——他甚至、甚至…… 伴随着记忆枷锁的脱落，他偏金的紫眸仿若兽类般于中央竖起一道细长的瞳孔，脸颊两侧亦随之显现虎类的斑纹，口腔内部的牙齿同步变得尖锐，不停咯吱咯吱互相摩擦着，隐隐挤出了野兽般地低沉喘息声。 “呼、呼——” ——杀了他，杀了眼前这个可恨的家伙，是他害死了小涉！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在那本忽然显现的「书」中写下不理智的内容……！ 记忆的最后一块碎片缓缓归位，向他和状若癫狂的涩泽龙彦，以及另外一位当事人重演着三人共同遗忘的真相。 “可恶，别自顾自地往我的脑袋里塞没有用的东西啊……” 日日承受着生命倒计时搓磨的粉发少年本就看透了一些端倪，外加心性十分强大，此刻倒没有自家好友同频共振，产生什么太多的冲击感，顶多是觉得自己丢失的记忆有些好笑罢了。 为了救敦君选择在没有异能的阶段莽上去什么的……果然该算是年少轻狂吧？虽然现在的他好像刚刚一脚迈出成年大关，并没有成熟到哪里去来着。 但起码，此时此刻的他拥有战斗的力量，不再是当年白白送菜的小鬼头了啊。 “看来我心底的郁气终于可以找到正当的途径发泄一下了呢。” 他轻盈地跳出黑发男人的怀抱，光赤的双脚踩在收藏室平滑的地面之上，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洁白羽毛，根本没有激起任何的响声，与另一侧忍不住化身为老虎扑向涩泽龙彦的好友呈现出清晰的对比画面。 在一片愤怒的虎吼声中，他微笑着回头向随时准备上前帮忙的武斗派拜托道：“中原先生，麻烦您陪在首领的身边，千万不要离开半步，否则很容易发生危险的意外哦。请相信我的判断吧。” 语毕，他根本没有等待对方回应的意思，就已然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侧仿若安然入睡的院长先生走去，动作快得令人无法看出他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致命伤，稍微动一动，便要崩裂开来，流出新鲜的血液染红了胸口层层裹紧的医用绷带。 但很显然，想要站在对方的身边，必然得经过正在缠斗的复仇场，完全没有可以绕道的余地。 于是他随手将撕下一截衣摆，反手将散落及腰的长发绑至头顶，弄成不碍事的丸子型，而后双唇之间逸出熟悉至极的单词：“【restart】。” 眼下的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异能会自动以“重启”来命名——因为他的人生本就是由于意外而重新启动的，不在普通轮回之内的奇特命运。 随着那音节于空气中扩散，他的周身浮动起与中岛敦相仿的盈盈蓝光，如同展开的半透明屏障一般，向他显示着各有特点的职介名称。由于血条不满的缘故，前三种通通处于封锁的灰色状态，唯有带着狂化debuff【狂战】一职亮着隐约的红光。 没关系，反正这本就是他所需要的、专门用来杀人杀到红名的特殊装备嘛。 狂化deff，顾名思义是以舍弃理智为代价，增强力量方面的输出，再配合着原本就算是专职进攻的【战士】类职介，效果更是双倍的好用。但与此同时，控制的难度不仅仅是单项乘以二那样简单，而是以平方为倍数向上叠加，所以若是使用者稍有不慎的话，很可能不光会取走敌人的狗头，连带着自己的小命都跟着搭了进去，绝对算是自爆式的战斗方式。 过去的时候，栗原涉将它当作压箱底的东西，除非是紧要关头，否则绝不会轻易祭出，以免不小心玩大把自己赔进去。 但眼下有了堪称人形bug一样的太宰治坐镇，自然就免去了他的许多后顾之忧。于是下一刻，他的指尖便落在了备注着【狂战】的字样上，选择用它来为自己被涩泽龙彦搞乱的命运画上最终的句号。 在这之后，他的人生……将不再存有任何的不快与隐患，进入了真真正正的重启时代。 随着他的动作，展开的光屏犹如贴身的铠甲一般收紧，重新隐没于他的体内，而后那双灿蓝色的眼眸倏尔染上一抹艳丽的红痕，紧接着，整片的视网膜都被入侵的色调所占据，变成了好似无机质宝石一般的赤红模样。 他的唇角本能向上扬起，以堪称温柔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内心当中的渴望。 “——杀掉就没有问题了吧？全部都、杀掉哦。” 或许是涩泽龙彦周身涌现的力量过于强横的缘故，明明debuff模式下的他处于敌我不分的状态，却仍按照他清醒时所预计的那样，第一时间盯上了场内仇恨值最高的家伙。 为了表示尊重，他自异能面板内拿出专用的斧头扛在肩上，哼着小调欢快地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紧接着，对准面门便挥出一记劈砍，险险地擦掉一缕长长头发丝的同时，朝着突然受袭的青年展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找到~你~了~哦~” 那绝对是令人浑身发寒的一幕。 若单纯论攻击而言，斧头的效率绝比不上【法师】一类职介的远程招式，不仅看起来不够华丽绚烂，杀伤力似乎也没有大范围攻击时的强悍姿态。但或许是影视类经常出现的变态杀人魔都使用着类似武器的缘故，外加他唇边愈发病态的笑容，便令人无端将二者联系起来，有种看着现场版凶犯狂欢的错觉。 要不是清楚他是自己人，连围观群众都想后退两步，以防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凶手盯上的可怜虫。 ——谁说斧头是普普通通的武器？！那完全是看放在什么人的手里，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讲，开启狂暴模式的小粉毛用着非常的衬手啊，杀伤力简直成百倍的增长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处于挺尸状态的两位被取走宝石的“受害者”好像隐约挪动了两下，朝着靠近墙壁的角落蹭了过去。 此时的栗原涉当然无暇去关注周遭的细枝末节，甚至完全无视了流血的创口，一味追着白发青年进行着最原始的攻击，根本没有招式或者章法可言，次次都是朝着要害之处猛烈攻击，几乎将沉重的斧子轮出了小刀一般灵巧诡谲的架势。 “谁要、跟你这种疯子交手啊——！”同为亡者的涩泽龙彦算是吃到了迟来多年的苦果，这会儿又没有某个平行时空中本该为自己加持实力的俄罗斯好心人，所以很快就落入狼狈逃窜的境地，彻底丢掉了日常的优雅姿态。 没办法，由于异能太过便利的缘故，他本就不擅长近战，偏偏还经常嘲笑被剥离了异能的倒霉蛋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根本未曾想过某一天的自己竟也会沦入相仿的凄惨场合。 更可怕地是，他苦苦追寻着的生命光辉变成了毫无人性的大老虎，与熟练玩转着斧头的好友呈现着两面夹击的攻势，令他腹背受敌，更是难以招架。 “吼——！” “别跑呀，一起玩不开心吗？” 反过来为他编织着噩梦的粉发少年歪歪头，言笑晏晏地询问着，可手中沉重的武器却并未停止攻势，反倒紧追不舍想与他的脑袋来次亲密接触。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早就被一斧子削掉了脑袋，成为任人观赏的活体喷泉了。 纵使如此，他依然在不断袭来的攻击中受了伤，被一斧子顺着右侧锁骨的位置砍了进去，耳内甚至能清晰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 就算他的身体仅仅是被异能支撑着的残骸，可仍然残留着一些基础的感官和灵魂中无法磨灭的人类本能，几乎是脑内冒出血肉横飞想象的瞬间，便无法克制地痛呼出声，当即后退着想要脱离过分血腥的未来。 然而哪怕他一路退至墙边，呈现出扁钟型的斧头仍旧用翘起的一侧卡住他的血肉，宛如死死钳住猎物的巨齿一般，没有半分拔出的意思。武器的主人完全不愿与之分离，竟像是跳着优美的华尔兹般，轻松跟上了他的躲闪动作，直到确定他无路可退方才愉快地停了下来。 若不是两人之间横隔着染血的凶器，光看如此亲密无间的姿态，几乎要误认为他们是非常暧昧的关系了。 而饰演着变态杀人狂角色的小粉毛表情无害，双颊之上浮动着少女一般的羞涩红晕，仿佛拦下同班的校草准备告白似的，双眸之中几乎要闪出桃心的虚幻形状，连吐息都变得灼热起来。 “红色的、很漂亮哦~你也喜欢把别人弄成漂亮的样子吧？我有闻到你身上的同类气息——” “既然是同类，呼、你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加入我不是更好吗？” 以涩泽龙彦的智商自然能看得出他性格转变的蹊跷之处，便强忍着毁灭神智的剧烈痛苦和命悬一线的危机感，据理力争地拉拢着有可能反水的小疯子，“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没错，甚至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特殊道具……” 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他的手指滑进被血浸染的口袋当中，摸出从他人手中骗来的「书页」，举起来示意着它的珍贵之处。 但令他大失所望地，他面前的少年根本没有挪动目光，仿佛他才是全世界最值得珍惜的宝物似的，对其余的“破烂”完全不感兴趣。不光是对方眼中含着的笑意令他感到浑身颤栗不已，更过分的则是姣美面容之中点缀着的艳红薄唇不断对自己吐露的、堪称冷漠的话语，进一步加深了他的绝望之感。 “谁说我喜欢同类啦？我最讨厌别人与我撞属性了哦。说真的，你有点让人倒胃口诶，各种方面都是如此，还不如赏给那边的乖老虎当晚餐吃吃呢~” 大约只有疯子会用满含爱意的目光搭配着嘲讽的话语来玩弄他人的心灵。 而后还不等向上扬起的可爱语气词彻底落下，他手中的斧头便勾起面前青年的身体，轻轻松松地朝着空中的方向一抛，还不忘摆摆手欢送道：“咻——飞得好高呀，哈哈哈~永别啦~” 不知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还是单纯的捕猎行为，蓄势待发的壮硕白虎当即一跃而起，露出布满利齿的口部，精准地叼住了送货上门的猎物落了地，随即按照生物本能左右甩了甩，完全无视了青年愈发凄厉的制止声。 “中岛君、中岛君——你不该是发狂的野兽，而是真真正正的、唔……！” “好吵哦。” 解决完心头大敌的栗原涉拖曳着沉重的斧头，任由它与地面摩擦起刺耳的动静，连带着制作出一条蜿蜒的血色轨迹。 由于打斗中的动作过分激烈，远超过胸前创口的承受范围，所以包裹住的绷带一早就被染透，只能由着无法吸收的部分顺势流淌着，滑过他的腰线和长腿，最终沿着脚踝形成了鲜明的血红脚印。 若不是提前知晓的话，或许会令旁人误认为是受害者喷射出来的血液染了他一身，而绝非他自己正处于持续掉血的状态里——毕竟，他战斗的姿态全无滞涩感可言，流畅得宛如事先预设好的运行程序，半点没有拖泥带水的多余步骤，哪里像是个拖着重伤之躯战斗的家伙呢。 而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个超越了人类固有模式的家伙缓缓举起斧子，笑吟吟地指向围观了自己整场战斗的观众们，随即抽选着接下来的受害人选，“我想想看，选谁~比较好呢~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黑头发的男人很符合我的心意呢~” “涉君，你冷静一点啊……” 意识到他脑内的厨力仍然在作祟，但由于状态不对劲的原因，很明显是将对着森鸥外的爱意转换成了杀意……领悟到真相的首领先生瞬间有种想扶额叹气的冲动。 问就是冤枉死的。 明明他没有捞到半点便宜，为什么受苦受难要第一个拉他过去，这到底是多么凄苦的命运啊？ 所幸没等狂化状态的小恶魔对着他下毒手，收藏室的最中央便忽然闪现起不同寻常的光亮，仿佛有一颗透明形态的陨石穿透层层障碍，悄无声息地降落于屋内，等待着天选之人将自己收入囊中。 若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很清楚地发现光泽之中包裹着一本黑皮书，随即无风自动地展开了空白内页，等待着他人为自己书写崭新的内容。 “嘶……” 粉发少年手腕间的倒计时倏尔变得滚烫无比，刺得他下意识松开手中的斧头，本能抚摸起了莫名凸起的数字刻痕。相较于之前的平静假象，不知何时存活于他体内的某种特殊物质终于显露了本相，开始活动起来，也不知是要出来还是向着更深处蔓延，总之规律地跳动个不停。 那感觉就像多出一颗心脏似的，格外神奇。 趁着他沉迷于其中的微妙时刻，肩负着唤醒任务的黑发少年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身后，好似一只埋伏着同类的猫科动物，小心翼翼地摇摆着透明的长尾巴，随即猛地扑了上去。 “唔——？！”走神的小粉毛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整个身体都随之向前俯冲，眨眼间便与偷袭者滚成一团，如约（？）反手给了对方的肚子一拳。 缺乏锻炼的宅男哪里能扛得住如此一击，简直掉了半管血，才勉强抓住了栗原涉的手指，借助「人间失格」来消除猖獗的debuff状态。与此同时，他不甘寂寞的左手一把握住了掉落于旁边的红宝石，朝着挺尸二人组狠狠地砸了过去，口中则愤然地指责道：“不要、装死了，快起来、咳咳咳、起来干活！” 相当神奇地是，本该被异能消除的红宝石居然通过他的手丢出去却依然具备实体，由于力量欠缺的缘故，它们堪堪于中途便过早结束了使命，于地面激起几声叮叮当当的脆响，证明着自己的结实程度。 场面一度变得万分寂静起来。 大约是享受到了恶作剧成功的喜悦，躺尸一号嗖地坐起身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手脚利索地站起身，哒哒哒地小跑去找织田作之助炫耀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是超级完美的演技哦！唉，可惜涩泽君实在是太老实了呀，没有识破呢，害得我丢失了好多乐趣！” “嗯……”红发男人下意识沉默几秒，然后抬手指着负责镇压暴走仙女猫的小可怜，茫然询问道：“太宰，那是你的兄弟吗？” “才不是啦，不要理他，我们来多说点有趣的事情吧，这两天发生了好多……” 极度热爱抢关注的黑猫无情剥夺了另外一个“自己”的福利，竭尽所能地刷着存在感，完全没有将饲主拱手让人的友爱精神。 至于另外一边—— 被柔弱无助同类盖住的栗原涉有些呆然地坐直身体，先是望了望院长先生所在的方位，然后又看了眼好不容易被召唤出来的「书」，确定它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向后，赶忙一把抓过它朝着心心念念的男人奔去。 “院长先生——！” “嗯、呼……” 与故意装相的太宰治不同，靠着自身力量来驱使着「书」来帮忙完成计划的男人早已进入了衰竭的状态，这会儿深吸几口气才能勉强撑住地板坐起身，靠着墙壁稍微休息，来维持着若无其事的假象，甚至还勾了勾唇角轻笑道：“我刚刚、可是一直在看着你，总觉得小涉来到这边比待在福利院里的时候，要更加活跃啊……” “您不要转移话题！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快省省力气吧。”虽然想着见了面就要给独.裁主义的男人来一发爱情破颜拳，但一看见他此刻的模样，栗原涉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太多，顶多是象征性地斥责了一声后，便立刻将本世界的「书」递了过去。 若不是知道它代表着怎样的力量，光就外表而言，实在是普通到令人想要忽略的程度。 对此，院长先生的笑容中掺杂了一丝苦意，无奈叹息道：“小涉知道我的想法，却还是没有找机会杀掉'他'，是不是代表着你仍然……” “舍不得吗？啊、没错，我的确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森先生死掉啊。” 知道他的掌控欲作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身边多出个一模一样的竞争对手，粉发少年抑制着将书按在他脸上的冲动，抱怨似的咕哝起来，“与其让我做出选择，您直接将我带回去不就好了吗？反正，拿到了「书」之后，穿越平行空间应该很简单吧……” “如果那样简单的话，我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设下圈套，来改变既定的局面啊。小涉，你看见我的状态，仍然不明白吗，穿越时空壁垒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本就不想要你冒风险，更何况……” 说话间，男人蓄积了一些力量，轻轻握住了栗原涉的手腕间，抚摸着犹如心脏般跳动的数字烙印，低垂的紫色眼眸中泛起了真实的怜惜之色，仿佛在抚慰着他受创的灵魂一般。 “你的生命早就在意外下终止了，全靠着敦君在混乱中召唤出了「书」，将你的灵魂安置于其中。” 对他隐瞒着全部真相的院长先生知道没办法藏下去，便强忍着胸腔翻滚的不适感，耐心解释道：“所以，你拥有了「书中人」的身份与躯壳，得以进入另外一个「可能性世界」，也就是我所在的世界重新开始生活。但是，当你再次触碰到真相的时候，平行世界的「法则」便没办法容忍你的存在，继而将你驱逐回原本的世界。” “大约是时间流速不同的缘故，你返回原本的世界本该按照既定的命运走入死亡，但打了个时间差之后，就变成了你手腕间的倒计时，也算是为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也就是说，我没有办法再回到之前与院长先生共同生活的世界里吗？为了我，您才想尽办法留下来……”经历过大起大落以及认清真心的感动后，栗原涉原以为自己不会再丢脸，可到了眼下这种坦诚布公的时刻，仍忍不住觉得眼眶微热，没办法成熟地表达着自己的心声。 ——亏他狭隘地以为院长先生是在争风吃醋，过分彰显骨子里的掌控欲，谁知，竟然是如此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 ——果然是他太幼稚了…… “没关系的。” 与他生活了不算短的一段时光，属于他的院长先生自然能一眼看破他的心声，便摇摇头低语道：“我知道，你是没办法对着'我'动手的。既然如此，就仅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几近宕机的他完全没办法正常分析，只能反射性地抬起眼询问着。 “将我也变成「书中人」，小涉。” 男人注视着他晃动着波纹的灿蓝眼眸，忍不住轻抚着他的脸颊，以拇指擦过他微烫的眼角，无比从容地要求道：“与其逼着你做出决定，去做杀掉'我'的凶手，终身活在愧疚阴影之下，倒不如，由我来改变，融入你所在的世界吧。” “这样要简单得多，在「书页」之中写下这样的事情就可以实现吧……” “您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正如害得我落入如此境地的人渣所言，我可是、不人不鬼的存在啊，您不应该被我牵连着变成这样！” “不如当是我自私的请求吧。” 技高一筹的年长者用额头抵住他的前额，犯规般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就算占据了另一个‘我’的躯壳，时间也是有限的，迟早有一天会将你孤伶伶的留下，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都让我觉得十分心痛呢。所以，为了延长时间，使你更加的迷恋我……” “真是的，我已经足够迷恋您了啊，再加深的话一定会变成傻瓜的！”被如此近距离的吐息拂过嘴唇，忍耐许久的粉发少年终于直挺挺地啵了上去，然后顺手用开启的「书页」遮挡着两人之间的亲密交流。 隐约间只能听见缠绵的水声和故作凶狠的邀请。 “……我早就想睡您了，今晚有时间吧！” “这、当然是随时欢迎，睡多久都可以。”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场的男人抬手按住他的后颈，细心品尝着好不容易拥入怀中的小家伙。 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不少，但显然都不如谈恋爱更加紧急，不是吗？ 剩下的问题，就交给之后的自己去解决吧。 第86章 森厨.86 Lupin酒吧内。 “所·以·说——” 黑发少年展开营业式的假笑, 用一种傻子都能看出他是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口吻，重重地咬着音节问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我的视线？看着有人顶着一张跟自己差不多的脸在不远处晃来晃去，实在是过分惊悚了吧？” 其实按照自己的心情，他本来想说得是“过分恶心”, 可用余光瞟了眼身旁的织田作之助, 最终他还是稍微忍耐下了过格的发言。 ——可恶, 他才不要当恶人，然后给另外一个“自己”展现白莲花气场的机会呢！ 很可惜，就算他自觉收敛了不少, 但被言语刺痛的当事者仍迅速垂下眼帘，露出混合着黯然与忍耐的落寞表情, 并起身做出了想要离场的动作，“果然, 我还是……” “可是你除此之外根本无家可归吧？” 被夹在修罗场中央的红发男人仍是一如既往地天然，明知道熟悉的好友是在闹别扭, 照样开口说出了近似挽留的台词：“而且，因为之前弄出了很大的动静，现在政府方面好像加强了对横滨的管控, 如果被他们看到你独身一人的话, 很可能会实施抓捕行动的。” 那不加掩饰的关心使得青年顿时僵硬了身形，宛如被小鱼干和温暖的大房子诱惑的流浪猫一样, 没办法克制住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之情，又有些畏惧自己的贸然进入会被屋子的主人赶出来，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样。 释放着家猫气场的黑发少年看着他，鼻间立刻发出了不善的哼声。 不过很快地, 被他们两人共同认可的饲主便侧过头去, 不重不轻地教育了一句：“太宰, 别耍小孩子脾气啊。” “真是的，明明世界里只有一个我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我容忍'他'的存在嘛……” 获得视线关注的少年撇撇嘴，表情却稍微软化了一点，连带着声音都跟着变小发软，撒娇般地抱怨起来：“是我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哦！织田作不可以偏向'他'，要多多照顾我的情绪才行！” “可你们是兄弟啊，要彼此照顾才对吧。”日常处于状态之外的织田作之助抬起手来帮他抚平头顶叛逆翘起的一簇黑发。 得到顺毛服务的猫科动物不太自在地偏了偏头，不过在黑发青年略带艳羡的目光注视下，立刻主动凑了回去，还炫耀般地反复磨蹭着男人的掌心，随即狡黠地眯起了裸露于外侧的单边鸢色眼眸。 ——看见没有，就算同样都是“太宰治”，他的待遇也比平行世界偷渡来的亡灵要高上一万倍！ 不出他的意料，气场更为沉郁的一方原本被安抚过的敏感心灵再度受创，这会儿忍不住后退半步，看样子很想趁着饲养者专心帮他梳理毛发的当口灰溜溜地逃走——然而在那之前，倒是后方先一步传来了玻璃杯重重砸向桌面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顺便止住了流浪猫的小动作。 “好恶心，我真的受不了了啊。” 额角青筋狂跳的橘发少年恶狠狠地推起帽檐，露出一双闪烁着狂气的湛蓝眼眸，视线一一扫过制造着诡异修罗场气氛的三人组，最终落在自己熟悉至极的死对头身上，怒气冲冲地唾弃道：“混蛋青鲭，你能不能恢复正常，别再矫揉造作的说话了啊！虽然你平日里的样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起码比现在要强得多！对了，还有你——” 说着说着，他的火气又对准了相较于死对头稍显成熟的黑发青年，大踏步向其所在的位置靠近，随后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来回摇晃两下。 “既然有着跟混蛋太宰差不多的脸，就不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啊，实在是太怪异了，让人根本无法直视啊？！” 青年犹如一根无力反抗狂风袭击的芦苇般，顺着他的力气微微晃动着，并没有制止或者反抗的意思，结果更是让他火气腾腾上升，干脆用吼来发泄自己的无奈情绪：“就是这种样子，太奇怪了啊！快给老子振作起来！” “中原君，还是稍微控制一下力气吧，太宰的哥哥好像快要……”后知后觉发现气氛不大对劲的红发男人试图劝解。 不过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酒吧虚掩着的大门便响起了“吱嘎”一声被推动的声音，紧接着探进来一颗粉色的脑袋，笑吟吟地向屋内的几人打起了招呼：“好热闹啊，看样子今天能度过很有趣的一天呢，我说得没错吧，森先生？” 当然，厨力满满的家伙刚升级坐稳了恋人的宝座，此刻简直是春风拂面，原本三句话不离心上人的恶习已经转化为句句不离的超黏人状态，于是中途就变成了回过头向后方的男人搭话，然后顺利得到了一次摸头杀服务。 但很遗憾地是，最懂得蹬鼻子上脸的猫主子尝过了甜头，根本不满足如此常规性的爱抚，这会儿立刻像是犯了猫薄荷瘾一样，贴上去索要属于自己的福利，“不要光是摸头啦，我想要啵啵，应该可以吧？森先生快亲亲我——” “小涉，大家在看着你哦。” 毕竟是年长他差不多二十岁的成熟男人，哪怕可以在某些时候不顾脸面，却依然习惯性地维持着对外的形象，便顺势捏了捏他白皙的后颈提醒他要学会忍耐。或许是为了弥补，对方很快俯身凑到他的耳侧，借由帮忙整理衣领的动作送达着满含热意的低语：“我不想向别人分享好不容易到手的风景啊，所以，回去之后再给你应得的奖励，如何……” “这可是您答应的，之后千万不要后悔呀~”被成功安抚的粉发少年露出期待的眼神，右手亦不安分地抓住了男人近在咫尺的手臂，顺势向下握住骨节分明的五指，指尖反复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明明是如此稀疏平常的动作，偏偏在情侣之间就成了暧昧的挑逗，勾得他眸色微沉，忍不住收紧了手掌，将调皮的小家伙困住动弹不得。 ——果然，不管看了多久都觉得很可爱啊，而且最近还有着不断上升的趋势…… “我说，森先生——” 很可惜，不懂得给教导者留面子的年轻干部完全不想沉默下去，一把按下了脑袋里浮现的“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友善概念，毫不客气地放了个嘲讽：“要想做些什么的话，还是等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情再说吧。如果不是攒了一堆的苦水要吐，谁会想跟你们碰面啊，快点节约一下彼此的时间呀。” “你这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没有恋人的单身狗略略略——”不肯看着自家院长吃半点亏的栗原涉立刻收敛了周身的粉红泡泡，开口就往他的要害怼，还不忘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用幼稚的方式加大嘲讽度。 跟小学生脾气的家伙斗嘴自然要用相同的段位，处于同一水平线，如此一来才能令对方理解自己究竟遭受了多大的挑衅。 为表“敬意”，黑发少年翘起二郎腿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反击道：“如果为了脱单就必须跟老男人谈恋爱，那我宁可一直孤独下去。唉，像你这种日常做着女性打扮的易装癖患者，肯定没有被美丽女异性们用爱慕的眼神注视过，更没有享受过普通的恋爱吧？好惨呀~” “就算遇到过再多的花花草草，也不如寻得真爱更幸福啊。啧啧啧，太宰君仅仅体验过世界里最浮于表面的东西，就天天摆出一副看透生死的模样，不觉得太过矫情了嘛？”栗原涉不为所动地勾起唇角反驳着，与对方一样，句句皆往要命的地方扎下去。 敢肆无忌惮跟太宰治对着进行嘴炮输出的人，除了需要不会被绕进陷阱的脑力外，还得有不怕被报复的勇气，而栗原涉显然就是个中翘楚，连后一步赶到现场的首领先生都不禁有种发际线后移的错觉，下意识摸摸自己被灌满了喵叫的耳朵。 ——同类相残，倒霉的必然另有他人啊…… 果不其然，眼见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姗姗来迟，黑发少年当即拿他做了挡箭牌，以寻求着队友的（虚假）姿态撺掇道：“森先生，您不是要守卫自己最爱的城市嘛，为什么不快点将搞破坏的家伙们交给政府来处理？放心，我肯定是站在您这边的！” “太宰君，你明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就不要再任性了啊……”发际线持续冒着凉风的男人尽量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以一句意味深长的叹息来表明立场，压制住了聪明猫猫之间的斗嘴战争。 平行世界的“他”绝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莽夫，看似孤注一掷的计划下，藏着对他的绝对牵制——在组织总部顶层搞出的动静维持住了微妙的平衡，惊动政府加强对港.黑的警惕和管控，除了令他有些分.身乏术疲于应对之外，更多的则是无形的威慑。 若没有异能特务科眼下的特殊关注，若他想的话，完全可以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与另一个“自己”友好（？）谈判，关键时刻派出最强的武斗派进行暴力镇压也无所谓。 毕竟，在改变了栗原涉的命数之后，“他”手中握有的「书页」和「异能奇点」召唤出的本世界「书」便通通失去了踪影，代表着“他”的力量大大消减，没办法利用先前的招式制造「世界」来困住他和部下们。 能拿得出手的唯一王牌就是身为恋人的粉发少年。 至于靠着「书」的力量重获“新生”变成「书中人」的平行世界太宰治……只要织田作之助仍在为港口黑手党效力，便等于同时牵制住了两个平行异位体，根本没什么好让人担忧的。 可政府的介入无疑会打破他的优势。万一被逼至绝境，“自己”绝对会选择走向白的一方进行交易，对他形成巨大的威胁，甚至透露有关「书」的关键性情报，制造他可能从中获取了利益的烟雾弹，最终导致警报的全面升级，到时候可真就叫得不偿失了。 为了保护组织的利益，首领先生不得不面带心照不宣的笑容，与拥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达成了无形的和平条约。 至此，算是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画上了看似圆满的句号。 黑发少年悻悻地“嘁”了一声来表达不满，倒是没再煽风点火，而满头雾水的中原中也总觉得此刻的场合好像不应该说太多话，便同时保持了安静，默默为自己又续了一杯酒来排忧解闷。 擅长读懂森先生（们）心底想法的栗原涉自然乐见其成，这会儿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转身将它交给了曾被自己觊觎过的终极饲（奶）主（爸），还不忘小声叮嘱道：“记得等回去之后再打开看哦。对了，千万不要让你家里的小萝卜头们在旁边跟着看……” “什么什么？” 好奇心极强的同类当即放下所有隔阂，探头探脑地凑过来查看状况，而后忽然配合地压低声音，好似在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一样，非常内行的表示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儿童不宜的【消音】书，别拿它腐蚀织田作的纯洁心灵啊，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 “你还用得着腐蚀吗，估计脑袋里早就有一堆粘稠的【消音】物质了吧。” 小粉毛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对他的嫌弃，但下一刻还是跟他猫猫祟祟的咬起了耳朵，偷偷探讨道：“说起来你手里肯定有许多奇怪的影碟，不如我们来交换怎么样？……别怀疑啊，就算我的存货留在以前的地方没有带过来，但很快就可以通过熟悉的路径购买，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交换？” “我对你的品味可是没抱有太多期待啊，不过……稍微看一眼就当是了解物种的多样性了嘛，所以成交。”他与同类表现出了相仿的不屑情绪，可之后照样还是遵循猫科本性，别别扭扭地达成交易内容，顺便交换了邮箱地址。 原本是局内人却被男子高中生互相交流【消音】情报画面挤到一旁的织田作对此只有一个想法，不由感慨道：“你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啊，之后也带着太宰的哥哥一起玩吧？” “就算是织田作的提议，也请容许我驳回……” “我……” 当了半天透明人的黑发青年被梦想中的铲屎官cute了一下，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太多，当即遵从本心的渴望慢慢走近两步，鼓足勇气回应道：“那就让我加入吧。没关系，我会努力适应新生活的……” “自己想看就不要扯什么堂而皇之的借口啊——”由于革命友谊暂时站进统一战线的两只猫科动物同步发射鄙夷光波，向明明更为年长一些的家伙泼脏水，好达成形象的统一——要脏就一起脏，搞什么特（白）殊（莲）化（花）风格啊！ 黑发青年对此淡淡一笑，很坚强地挺维持住了形象，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蔓延到脸上。 拜「书中人」的身份所赐，他倒是恢复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年龄，所以仔细分辨的话，倒是能看得出他与本世界太宰治之间神态间的差异，做出游刃有余模样的时候并不会令人觉得别扭，而是很自然地选择相信他是真的很淡定。 没错，哪怕是宅男到了足够的年纪之后，也该是个阅【消音】无数的成熟大人了啊！ 成日里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批改文件的曾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版太宰治为了不露怯，尽量神色坦然地表示道：“我是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那·种东西而已，若你们想要，我可以帮忙找来很多·很多。” “好哦，那等下我们陪你去买手机，然后来交换邮箱地址吧。如果谁敢逃跑，被抓住就要学狗叫哦——”满腹黑水的小粉毛坏主意说来就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最讨厌犬科生物的黑发少年当即举起双手，满脸扭曲地表示道：“哇，这个惩罚方式真是太恶毒了，听起来就让我寒毛直立啦。不过，我赞成，反正我肯定是不会临阵脱逃的！”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约就是如此套路。为了打压另外一个“自己”，他之后可以黑进手机系统里做陷阱，扰乱对方的信号，总之就是要占据绝对的上风！ 同样被可怕提议惊到笑容微僵的黑发青年“嗯”了一声，终于忍不住恢复了点搞事本色，这会儿仿佛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瞟了不远处看热闹的院长先生一眼，口中则含笑感慨着：“栗原君果然是处于最躁动的年纪里，真怕我熟悉的那位森先生会吃不消呢……说起来，你应该不知道吧，虽然靠着「书」来穿越横向空间很危险，但是纵向是完全没问题的哦。” “等等，这就意味着……我可以看到更年轻的森先生吗！”对所有森仍保持着蠢蠢欲动心思的仙女渣猫双目一亮。 对此，他面前的青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继续抛出足够的诱饵来蛊惑他本就不坚定的心灵，“没错，要知道年轻的森先生可是就读东大的高材生，据说当年要比现在招风得多哦。” “对对对，就算是当黑医的阶段，也比现在要年轻帅气得多！”为了见害得自己多出一个“兄弟”的罪魁祸首吃瘪，黑发少年不惜忍住满心的槽意，小鸡啄米般地应和起来——对他来说，当年的森先生同样毫无吸引力，可肯定比年近四十的当下要好上那么一点点的！ 被两只绷带怪现场卖安利的传销（？）架势洗脑，栗原涉哪里还能抵御住诱惑，赶忙亢奋地朝着门外跑去，口中则一叠声地朝面色微妙的恋人报备着行程：“突然觉得耽误了好多时间呀，按照原定计划，我要去看敦君啦！” “小涉，跑慢一些……” 虽然距离猫猫聚会的小团体有着些许的距离，不过光凭对学生（们）破坏力的了解，院长先生光靠分析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哪里不明白小粉毛究竟在躁动些什么，这会儿展开右臂向旁侧一捞，便精准地将活蹦乱跳的家伙带进怀里，满心无奈地命令着：“从此时此刻开始，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一步，不，是不许你离开我的怀里，接下来要一直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许动。” “欸？这可是霸权啊，院长先生，您还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小气鬼嘛……”被当场擒获的粉发少年不服气地嘟嘟囔囔。 对此，揽他入怀的男人忍不住收紧手臂，用下颌抵住他头顶的发旋，长长地叹息道：“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看见恋人当着自己的面精神出轨吧？哪怕是想要看看其他时期的'我'也不可以。因为能够得到小涉并与你终身相伴的，只有你此刻触碰感知到的我，明白了吗？” “那种事情——” 被他圈住的栗原涉在狭小的囚牢之间发出闷闷的回响，而后主动展开双臂，环住熟悉的紧窄腰线，恶作剧得逞般地喟叹道：“我当然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最爱的永远是您——唔？不要掐脸、要变形啦……” “最爱就代表着还可以有次要的爱和喜欢之类的，没错吧。”不许他玩文字游戏的男人捏着手感上乘的颊边肉，再不去思考有关形象的问题，低头亲了亲他擅长撒娇的嘴唇。 这个狡猾的小家伙，果然还需要用更久的时间来教会他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啊。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长到无法计数，总有一天可以办到的吧？他对此可是坚信不疑的。 这就是有关他们之间一生一次的爱情故事，被写入了观测着世界的书中，永远不会被时光所消磨，无论过了多久，都会保持着最为美好的、值得反复翻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