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综+阴阳师]我有一把刀》作者:五阿弥切 文案: 我有一把刀,他叫做鬼切 我和他一起吹兄长 结果发现……兄长是一个爱情骗子(bu) 然后我发现 我也是一把刀 当事人源冴先生:我想静静…… 鬼切(警觉):静静是谁? 〖不会写文案的我暴哭〗 *cp:鬼切X源冴 *ooc与私设与我同在 内容标签: 综漫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源冴,鬼切 ┃ 配角:依旧在搞事路上的光哥,依旧在失忆路上的晴明,依旧在报社路上的八岐 ┃ 其它:阴阳师,刀剑乱舞,FZ,犬夜叉 一句话简介:他叫做鬼切。 ☆、序 落日偏西,残阳的余晖晕染着大地,殷红的夕阳与地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遍地的尸骸,格外地触目惊心。 源氏年轻的家主半靠在树上,衣服上沾染着鲜血的笹龙胆家纹和他那仿佛缓缓流淌着浓稠血液的双眸一眼,阴沉而锐利。 即使是浑身鲜血,源氏家主依旧从容优雅,面带微笑地看着身前的黑发武士。 黑发武士右手执源氏重宝——髭切,一金一红的眸中流露出了些许的茫然。 出于本能地认为眼前之人十分危险,但是手中的太刀却在不停地回应着对方的呼唤。 黑发武士握紧了太刀,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你是源氏的利刃,鬼切。是斩尽天下恶鬼的源氏重宝。” 年轻的源氏家主轻笑起来,向黑发武士伸出了手。 “我是你的主人,源赖光。” * 源氏。 单手持着妖刀的单马尾少女草草包扎好手上的伤口,面无表情整理好自己,拖着刀从正门进入源氏。 妖刀姬早已对源氏心生非议,虽然碍于无法拜托源赖光的控制,但是自然也不会过于顾及源氏的其他人。就这样带着满身的肃杀之气从正门走了进来。 面若寒霜的样子令人退避三舍。 “妖刀姬?” 带着一些困倦之意的嗓音从侧面传来,其中带着的关切令妖刀姬的面色柔和了一些。妖刀姬看向走廊之上坐着的银色长发少年,微微低头。 “源冴大人,家主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请您不必太过于担心。倒是源冴大人身体过于虚弱,还是不要一直在这里呆着。” 被称作“源冴”的少年睁开了眼睛,浅紫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拢了拢身上宽大的狩衣,说:“兄长之前外出,我为他算卦皆为吉,只有这一次……”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妖刀姬也听不见他的低语。只能从源冴的神色上判断他的心思。 源冴叹了一口气,收敛好心绪,对着妖刀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妖刀姬就不要这么担心我了,自己受了伤就要赶紧去处理。” 妖刀姬微微耸动鼻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是她自己的,也是别的妖怪的。自己则是带着满身鲜血来到了源冴身前,这幅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么想着,妖刀姬的面上却不露半点心思。 她说:“源冴大人,您和家主大人真的不太一样。” 真的不太一样,除去“源”这个姓氏和那头银发,这两兄弟就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了。 “我和兄长不一样吗?”源冴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的表情,对于他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赞美之语,“妖刀姬这话也太伤人了吧。” 妖刀姬静静地凝望着源冴,叹了口气,不在逗留。 源赖光在式神的身上都下了重重禁制,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在禁制的最边缘试探了。 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终于散去,从不见血的源氏小主人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却忽然从空气中感觉到了一丝强大的妖力,其中所蕴含的不洁之力令他不寒而栗。 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所幸那丝妖力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再也感觉不到了。 源冴松了一口气。 那种级别的妖怪,仅仅一丝妖力就可以强到这种程度,即使是源赖光也无法直面。更何况身为源氏最强阴阳师的源赖光并不在源氏之中。 驱使着纸人式神仔细检查周围有什么异动,自己则是依然守在门口。 * 转眼之间,落日的余晖已经消失在天际,家中的仆人曾多次前来劝阻,可奈何平时温温和和的源氏小主人是个倔脾气,非要等到自家兄长平安回来了才肯走。 仆人们只好贴心为源冴多披了一件衣服,将晚餐端了出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本就身体不是很好的源冴草草吃完了晚餐,坐在那里靠着柱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只不过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依稀可以听到谁的悲鸣。 一直到有人轻轻地抱起了自己,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周围的世界才安静了下来。 * 翌日,源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床边。 “兄长?”敏锐地捕捉到那双独特的红眸,源冴笑眯眯地开口。 “嗯,是我。”平日里素来冷漠傲慢的源氏家主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神色,轻声说,“赶紧起来吧,我想给你看一件东西。” “嗯?什么东西?” “源氏最强的武器,”源赖光笑着摸了摸源冴的头,在源冴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温柔的红眸倏然变得深邃,“冴,他将成为我退治大江山鬼王的利器,让源氏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阴阳师世家。” 源赖光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轻易满足的人,他拥有着极大的野心和与之相匹配的手段。 源冴感受到源赖光突变的气场,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兄长。 源赖光在察觉到源冴动作的那一刹,就立刻变回了那个温和兄长的形象,看着幼弟懵懂的眼神,他也只是笑了笑,说:“快点起来吧,我在外面等你。” “兄长,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源冴愣了一会儿,大声喊道。 “什么事?”源赖光停住了脚步。 “昨天我感应到了一丝极为强大的不洁之力,但是派纸人探查却又什么都找不到……”源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源赖光。 源赖光听完,没有立刻说话,神色有些复杂。 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的,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说道最后,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冷冽。 源冴权当是源赖光对这件事十分重视,连忙点了点头。 源赖光没有再理会源冴,走了出去。 * 门外,源氏家主面表无情地看着手中的一根银白色长发,冷冽的神色使得周围的仆人都不敢靠近。 源赖光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口诀,一小撮的火焰从指尖升起,银白色的头发化作灰烬散落。 “还不够啊,”他轻声喃喃着,“不过,也快了……” 话语一落下,身后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已经穿戴整齐的源冴从里面走了出来。 “兄长,我们走吧。” * 源赖光带着源冴去的,是演武场。 源氏虽为阴阳师世家,但是这代家主源赖光不论是在阴阳术还是在用刀上都是佼佼者,手下更有四天王这样的下属。慕名而来投奔的武士自然不少,足以组成一小只精锐的武士军队。 源赖光训练出来的武士自然不会差。但此时,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武士竟然都被一个陌生的黑发武士打倒在地。 “鬼切啊,”源赖光笑道,“真是一把好刀。” “刀?” 源冴疑惑地看了看源赖光,又看了看黑发武士,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对方腰间的三把太刀身上。 “这是……髭切……们?”源冴掂量了许久,这么说道。 源赖光被这个说法逗笑了,在源冴不满的目光洗礼下才收起了笑容,为源冴解答:“鬼切是从髭切之中诞生的付丧神,他本身即为髭切,那些是他化形时形成的武器。” 正好这时,被契约牵引着的鬼切也发现了源赖光,欣喜地跑了过来,乖巧地站在一旁的样子和刚才在演武场以一敌十的冷酷模样完全不一样。 “鬼切,从今天开始,我需要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源赖光指了指旁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鬼切的源冴,“不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弟弟,源冴。” 源冴这才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源冴。” 鬼切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单膝跪下,微微低头,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士礼。 “既然是主人的弟弟,那么即使赌上这条命,鬼切也会保护好小主人的。” 源冴倒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被认作主人,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源赖光。 “好了鬼切,冴会被你吓到的,”面对幼弟求助的目光,源赖光开口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们两个先熟悉一下吧。” 源冴反应过来源赖光所说的事情是关于那强大的妖力的,立刻说道:“兄长,请务必小心!” 源赖光点点头,招呼着武士们一起离开了。 “小主人?”鬼切半天没有等到源冴说话,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源冴。 源冴这才反应过来以前看武士向源赖光行礼都是要源赖光的首肯才肯起来,连忙将鬼切拉了起来。 视线触及到鬼切眼睛的那刹,源冴才发现鬼切的眼睛是异色瞳,一金一红。仔细看去,红色的那一只眼中浮现着源氏的笹龙胆。 鬼切毕竟是刚刚化形,面对这样直白的打量,立刻就局促起来,用力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慌忙闪躲着源冴的目光。 “鬼切……”源冴轻声唤道。 “是,小主人。”鬼切立刻摆正了态度,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准备聆听小主人的话。 银发紫眸的少年仰头看着他,浅紫色的眸子中透露出坚定,即使是比鬼切矮了一个头,却让鬼切有一种他才是在被俯视的感觉。 源冴认真起来的样子从不逊色于兄长源赖光。 “兄长是源氏最为优秀的阴阳师,也是我最为敬佩的人,他在你身上赋予了极大的希望,我希望你能成为源氏强大的助力,为兄长的事业贡献力量。” 鬼切看着源冴,睁大了眼睛。一种奇怪的感觉与他遥相呼应,就连心脏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速度。 “鬼切,谨遵主命。” * 源赖光单手提着灯笼,缓步走在漆黑的洞穴之中。浓郁成实质的紫色妖气静静地在洞中盘踞,被源赖光的灵力阻挡在身外。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如同爬行东西的鳞片划过地面的声音。 黑暗之中,一双双眸子亮了起来。 “源氏的阴阳师,你又来做什么?”阴柔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巨大的蛇头从伸到了源赖光的面前,紫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源赖光。 “大人,”源赖光不卑不亢地回答,“你让冴发现了你的存在。” “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病秧子而已,不必在意,”八岐大蛇嗤笑着说,“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源赖光沉默地看着八岐大蛇,血红的眸子中倒映着跳动的灯焰,他微微偏移视线,看向八岐大蛇身边,微微泛着紫光的地方。 “是的,他活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篇文卡住了,于是开始写起了试阅(咕咕咕)果然傻白甜的文顺手多了 请勿考据,平安京的情况我不清楚,全部靠着ooc和私设撑下来 立志洗白光哥和八岐,所以说剧情肯定是和痒痒鼠大有出入的(小声) 目前饭团和冴冴就是俩傻白甜的光吹,实力吹光哥的那种。 以及饭团没有一见钟情(划重点)心跳加速只是伏笔(捂脸) 看了一下隔壁的收藏,发现果然光切更讨喜,然而官方不发糖我写不动……而且还容易打脸 本来不想这么早放的,但是痒痒鼠都退坑了,这就当作是给陪伴了我两年的游戏最后的爱吧 其他要说什么忘了…… 试阅愉快 以上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第一章看不了,哭辽 ☆、C1.红叶狩01 源赖光最近忙了起来,一个月下来基本上见不到人影。去询问四天王也只是得知最近天皇在物忌,希望源赖光能够在宫中住些时日。 但是源冴却觉得事情没有渡边纲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虽然平安京时期物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是他最近的占卜都会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阻挡,算出来的结果没头没尾、乱七八糟的。 所以他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没事就坐在房间里发呆。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灼热的视线盯着他…… “鬼切,麻烦你不要再盯着我了好吗?”和往常一样,源冴还没坐下来多久,就感受到了鬼切的目光,不由得无奈地叹气。 “小主人,主人既然把您的安全交给了我,我自然是要好好地保护着您!”鬼切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兄长也没让你连睡觉都要在旁边看着呀!源冴暗自诽腹。如果不是知道鬼切才化为付丧神不久,他直接就一个符咒呼过去了好嘛! “鬼切,源氏的防护没有这么脆弱,”源冴尝试着说服对方,“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鬼切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源冴,无比顺手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是的,鬼切明白。但是您的安全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 源冴再次屈服于对方的笑容,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正当这时,一个小纸人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还拖着一封比它身体大了许多的信。信上面有着源氏的笹龙胆纹。源冴一看便知道这是源赖光派人送来的信。 摸了摸撒娇打滚求表扬的小纸人,源冴目送着小纸人兴高采烈地从门缝钻了出去之后,拆开了信封。 源赖光向来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写信自然也是言简意赅。草草的几行字,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源冴仔细地看完了整封信,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面,对鬼切说:“想出去玩吗?” 鬼切不明所以,在源氏之中带着训练的日子他也很喜欢,对于出去诚然是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源冴紫色的眸子中暗含的期待,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吧,”源冴弯了弯眸子,愉快地笑了,“兄长说了,过几天有红叶狩,他会在那里等我们过去的。” 是的,是“我们”。源赖光在信里面特别提到了鬼切。 * 红叶狩,是一种上至贵族下至庶民的集体活动。古代的日本喜欢“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景色,每到漫山遍野的红叶之时,便会结伴同游,观赏此等盛景。 源冴平时因为身体原因,鲜少能够去比较远的地方游玩。即使想出去,也会被源赖光推三阻四地推辞掉,理由全部都是千篇一律的为了他好。 难得源赖光竟然主动让他出去玩,源冴当天一大早就叫醒了鬼切,两人收拾了一阵就在四天王的陪同之下去往红叶狩的地方。 源赖光手下的四天王,分别是渡边纲、卜部季武、坂田金时、碓井贞光。其中渡边纲最为稳重,擅长刀剑,也是源赖光指明派来训练鬼切的人;卜部季武擅长弓箭,将灵力和弓箭结合具有一定的破魔之效,他性格沉默,父亲卜部季国与源赖光的父亲源满仲是发小,因此也最为忠诚于源赖光;坂田金时以力气大出名,同时也是出了名的自来熟;碓井贞光则是擅长巫术,其性格温和,很少在他人面前展现实力,源冴也只是听源赖光提起过,碓井贞光表现出来的实力只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源冴独自一个人坐在牛车里面,因为昨天过于兴奋,他未曾有太多的时间去休息,今天早上一没事干就开始犯困了,撩开帘子偷偷打量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就睡了过去。 护卫在牛车旁侧的鬼切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金色的瞳孔猛然收缩,眼中渐渐浮现出了血色和源氏家纹。他捂着那只眼睛,往源冴那里看去,却只看到在风中微微晃动的帘子。 “鬼切,怎么了吗?是周围出了什么事情吗?“身后的渡边纲驱马来到鬼切身边,问。付丧神的感官比常人强上许多,也难怪他会这么问。 鬼切摇了摇头,又想道那阵陌生的心悸,不太确定地回答:“应该没事……吧。” “鬼切,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源冴大人!”渡边纲叮嘱完鬼切,立刻驱着马和另外三位交谈了起来。鬼切隐约可以听见“加强戒备”“保护”之类的字眼。 鬼切抚摸着腰间的三把佩刀,等着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才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掀起了牛车的门帘。 银发的少年正安安静静地在里面睡觉,偶尔路上颠簸会露出一点不满的小表情,其他时候都安稳得不行。 鬼切的脸色不自觉地就柔和了下去,放下帘子,继续做一个忠诚的守卫。 * 顾及到源氏小主人的身体状况和家主源赖光的叮嘱,源氏此行都走得很慢,驱赶牛车的车夫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源赖光不高兴了。本来不远的行程,硬生生地被拖了许久。其间源冴都曾醒来了许多次。 从下车那一刻开始,足不出户的源氏小主人就愣住了。 夕日红霞,秋景瑰艳。层层叠叠的红叶漫山遍野,飘飘落下。 好是红霜叶,红于带露花。 相比起有些兴奋的源冴,四天王就显得比较冷静了。这里只是红叶狩的外围地区,不乏有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出没。源冴不知道,鬼切不知道,不代表他们也不知道。 卜部季武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源冴的面前,一向沉默寡言的武士轻声说道:“源冴大人,赖光大人还在里面等您,里面的景色可比外面更好。” 源冴闻言,立刻明白的卜部季武的意思,扯了扯旁边同样沉迷于景色的鬼切,说:“鬼切,我们先去找兄长吧。等一下再一起去看红叶。” 鬼切收回了心神,自然是以源冴的话为优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里面走去。那明显的笹龙胆纹令他人望而却步。 * 源赖光既然邀请了源冴,自然就会给他最好的。因为最近天皇物忌,源赖光一直陪护在宫中,天皇对于源赖光就多了几分宽慰,听说源赖光希望和自己基本足不出户的幼弟一起观赏红叶狩,立刻占了一块好地方给源赖光。 源赖光自然是推脱一番,接受了天皇的好意。 也许是因为源氏家主天生就有一股傲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柄暗藏锋芒的宝剑,一时之间竟没有多少人上来打招呼,只是都远远的看着源氏家主坐在哪儿。 源赖光对于这些人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害怕源氏的权势,不敢与他对抗。趋炎附势,见风使舵。 但是在这样的年代里,却有一个耀眼的“异类”。 平安京时期,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 如鲜血般的红眸把那些人一一扫过,却只是阖上了眼眸,姿态优雅地端着茶慢慢喝了起来。 * “兄长大人,一个人在这里喝茶吗?”源冴一眼就看到了源赖光的身影,笑嘻嘻地跑了过去,紫色的眸子里满是对兄长的依赖。 源赖光对于幼弟偶尔出格的依赖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他也乐于享受这种特殊的感情,自然愿意包容这种行为。他张开了双手,抱住飞奔而来的幼弟,连同神色都温和了不少。 “冴是要陪兄长喝茶吗?”源赖光低声笑了起来。 源冴从源赖光怀里退了出来,一板一眼地摆出了贵族的坐姿,脸色却有些纠结:“可是我和鬼切说好了的,要一起去看红叶的。” “那就去吧,我相信以鬼切的实力会好好保护你的。”源赖光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不咸不淡地瞥了鬼切一眼,“我这里还有纲他们在呢。” “可是……”源冴看了看在不远处呆着的四天王,纠结了片刻,点了点头。 * 源冴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拉着鬼切到处走走,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沉醉于红叶之中,还捡了许多片红叶,准备拿回去当做装饰品,甚至还顽劣地把一片红叶别在鬼切的头发上。 鬼切为刀,主观意识中只有实力的强弱,对于外形这种东西未有多么在意。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别在头上的红叶,看着源冴笑得开心,也就随他去了,任由那片红叶留在头上。 源冴起初也是有几分捉弄鬼切的意思,但是鬼切毫不反抗,甚至诚恳地问他好不好看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心虚,立刻就把红叶拿了下来,兴冲冲地继续逛了起来。 来红叶狩的人自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但是每个人看到源氏的笹龙胆纹后,不是立刻噤声离去,就只是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就匆忙离开。同样不擅长应付他人的源冴和鬼切也就乐得清闲。 唯独一人,不仅没有被吓跑,反而还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 “源氏的小公子吗?”来人穿着蓝色的狩衣,上面绣着振翅高飞的白鹤,头戴高帽,雪白的长发束于脑后,湛蓝的眸子笑盈盈地看过来,眼角的红色平添了几分魅力,大半面容隐于展开的扇面之后。 鬼切见到擅自靠近的陌生人,立刻警觉了起来,向前走几步挡在源冴面前,将手放在佩刀之上,刀刃微微出鞘。 源冴觉得来人有些眼熟,扯了扯鬼切的衣袖,对着鬼切摇了摇头。鬼切这才收起刀刃,退到一旁,却一直打量着来人,似乎在确定对方的危险性。 来人也不做遮掩,唰的一声把扇子收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接受鬼切的打量。 源冴倒是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在他那少得可怜的人际交往中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是……晴明大人?” “在下正是安倍晴明。”闻名京都的大阴阳师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源氏最为宝贝的小公子既然知道我的名字。” “听兄长提起过,晴明大人是极其有才华的天才阴阳师,肩负着守卫京都的使命。” “哪里哪里,赖光大人太看得起我了。守护京都,自然也需要依仗源氏的帮助。” 白狐之子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 安倍晴明是一个充满个人魅力的人,谈吐之间即可看出他的学识渊博。他身为日本最为出名的阴阳师,在平安京的历史上留下了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所流传的阴阳师形象,都是以他为基础。以至于江户时期,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不知源义经,但识晴明公。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话痨作者的沙雕日常 欢迎观看流水账 双开真的好痛苦QAQ明明隔壁写得贼顺,这里就开始流水账了,一章了还是流水账(哭) 不过日常的小细节就是很甜啊!(强行说服自己) “夕日红霞,秋景瑰艳”出自《满庭芳》,“好是红霜叶,红于带露花”出自《江村晚秋作》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双城记》 饭团的新衣服就是白槿那套……嗯,日常省略外貌描写 光哥在历史上是还有兄弟的,这边直接砍掉了:)简单来讲就是冴冴一个幼弟,博雅一个远房亲戚弟弟 红叶狩有两重意思,一个是观赏红叶的活动,另一个指鬼女红叶,传说红叶当过光哥祖父的小妾,转世之后成了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emm……想想看还有点刺激 四天王性格和擅长领域来自资料和私设的结合,可以当做放飞自我的沙雕四人组(bu)可靠有力又忠心耿耿的下属 四天王不需要太在意啦,他们也就偶尔出来打个酱油,隔壁比较需要他们,但是莫名人物介绍就写长了(捂脸) 晴明和芦屋道满之间亦敌亦友(?)的关系我也很喜欢的,可惜这本不是写这个的……而且日本战国史我还没补…… 再次声明:痒痒鼠我是出了八岐大蛇后退的坑,后面的剧情除了别人告诉我的就是杜撰的,不要问我为什么ooc,为什么和痒痒鼠不一样!!! 那是因为爱(bu) —小剧场— 冴:我就不陪兄长啦,和鬼切约好了去玩! 光:嗯嗯,快去吧,我这里还有纲他们呢。 表面笑嘻嘻,内心mmp 鬼切: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四天王:背后一凉。 #今天的光哥也在令我动摇# #日常想换cp骨科好好吃呜呜呜# #但是我忍住了# 补充: 物忌。:当贵族们做了噩梦或发现凶兆的时候,阴阳师也负有占卜凶事、预测未来的责任,他们必须祈求神明的指示,以趋利避害。 光哥说的“耀眼的异类”是指晴明。算是一语双关,一方面是说晴明不随波逐流,畏惧于源氏;另一方面是讽刺晴明的白狐之子身份。 从这里光哥对晴明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就是那个心里有对对方的敬佩但是又不屑一顾的感觉。光哥对于晴明的品行表示肯定(因为他们都是想保护京都和平)但是他更为高傲,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带领整个源氏登上巅峰。个人认为光哥是那种大爱(意有所指)胜于小爱(个人感情)无数倍的人。 这个不算是伏笔,但是是自己对光哥形象的理解,有助于阅读,所以就提出来。 反正重点就是:光哥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XD. ☆、C1.红叶狩02 安倍晴明似乎是天生就有着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再加上他的博学多才,几乎可以接过任何话题。源冴与之谈话不久,就对于这个身上有着浓墨重彩传说的京都大阴阳师产生了亲近之感。 应该说没有人会对安倍晴明产生什么厌恶之感。源冴这样想。除了他的兄长源赖光。 源赖光提起安倍晴明的时候,虽然不乏赞美之词,但是言辞语气之间,总是有着一股莫名的不喜。或许其他人听不出来,但是源冴却很了解兄长的语气,虽然他并不知道源赖光为什么会讨厌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看着一边走路一边神游的源氏小主人,用扇子敲了敲掌心,流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 他倒是不担心源冴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他身后的那位付丧神可是一直盯着他的周围,将手放在刀柄上,仿佛只要有一点异常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刀保护在主人的身前。 只是这源氏小公子看上去莫名的乖巧好骗,和他兄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想起源赖光,安倍晴明就感觉头部隐隐作痛。他在式神分布在京都中的各处,一方面是历练式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及时发现安全隐患。 他的式神察觉到了源氏荒废已久的祭坛似乎在偷偷的运作,但是由于源氏的防备过于严密,式神也探听不到准确的消息。 仅仅凭借这么一点信息,是不足以劝说天皇下令动源氏这尊根基极深的庞然大物。再加上源氏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保卫着京都,形成一个极其可靠的保护体系。让天皇贸然去动源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安倍晴明也只好在平时暗中关注一下这位同僚的动向,多多提防,其他别无他法。 鬼切看着面前一边走着一边发呆的两人,莫名觉得有一种被人丢下了的委屈。虚放在刀柄上的手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三把佩刀之间传来了清脆的碰撞声。 源冴听闻声音,最先反应过来。源氏小公子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并肩而走的安倍晴明,发现安倍晴明此时正专注地思考着什么,似乎是没有发现他有些失礼的走神。 他暗暗地松了口气,往后一看。刚喘了半口气的他呼吸一窒,另外半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看着鬼切平日里灼灼生辉的眸子此时有些暗淡,嘴唇紧抿着,彰显着此刻他不算太好的情绪。 “鬼切?你怎么了?”源冴慌了神,握住了鬼切的手。 或许是因为本体是寒冷的刀剑,鬼切的体温一直比常人来得低些。也幸亏如此,鬼切很容易就能够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有些灼热,像太阳。 就像拨开了层层云雾,刺破阴霾,最终浮于天空之上的太阳。那双鎏金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变得光亮。黑发的武士身姿挺立,意气风发,看像源冴的眼睛里面满是信任。 源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有些慌张地松开了鬼切的手,往后跳了一小步。 “小主人。” 鬼切将手紧握成拳,却不曾将目光从源冴身上移开。 “亦吾心之所善,九死未悔。” * 游神多时的安倍晴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陪着他人观赏红叶,对方是小孩子,偶尔出格也是无妨,但是于情于理自己也不应该这样只顾着思考自己的事情无视对方。 欺负小孩子可是会被人家的家长怼回来的。 这样想着,安倍晴明停下了脚步,打开绘扇轻掩着容颜,正准备主动说些什么。 然后,他就发现刚才还走在他旁边的人不见了。 甚至连着跟着后面的付丧神也不见了。 安倍晴明:“……嗯?” * 当大阴阳师凭借着一些阴阳术的小技巧找到源冴与鬼切之时,突然发现这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生来心思敏感细腻的大阴阳师露出了一点微妙的神色。 “诶,晴明大人,你刚才去哪了?突然就找不到人了。”源冴倒是没有发现安倍晴明脸上微妙的神色,他更急于从和鬼切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脱身出来,便迎了上去。 鬼切身为付丧神,感官比常人优秀的多。早在安倍晴明出现的那刹,他就收敛好了情绪。鎏金色的眸子微微泛着冷意,暗藏锋芒,就像是他的本体,还未出窍的斩尽天下鬼之刃。 安倍晴明听到源冴的话,也就收起了那副有些怪异的表情,他笑着回答:“实在是抱歉,刚才思及一些事情,有些走神,大概是不知不觉就和你们走散了。”他也是很细心地只提了自己走神。 “晴明大人,其实我刚才也有些走神了,”银发紫瞳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起了这件事情,但很快又转开了话题,“晴明大人可是在担忧京都的安危?” “啊……可以这么说吧。”安倍晴明想起自己所防备的人就是面前之人的兄长,有些别扭地回答。 源冴点点头,说:“我曾听兄长说过。京都之外,大江山中,有一个拥有着号召百鬼夜行能力的强大鬼王,晴明大人所担心的,是这个吗?” “酒吞童子嘛……”安倍晴明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是藏不住的忧虑,“那的确是京都的一大祸患。不过就目前而言,大江山并没有要危害京都的意思。即使是有,我和赖光大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希望如此吧,”源冴微微叹了一口气,“可叹我的实力终究是太弱了,未能够为兄长分忧。” “小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赖光大人也曾多次提起你。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你绝对会成为保卫京都的一大助力,”安倍晴明的表情登时就柔软了下来,他轻声说,“而且身为兄长,总归是不想要弟弟受到伤害的,更何况阴阳师这样要与妖怪殊死搏斗的职位。” 鬼切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在听见“大江山”三个字时,心里竟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对于这三个字很熟悉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异象。一把短刀极速射来,刀锋直指源冴。 “小主人!”鬼切瞳孔一缩,立刻抽出了刀,一把将短刀砍开,当在源冴身前。 安倍晴明也被这突然发生的情况弄得有些茫然,但是常年累月面对妖怪的素质让他立刻冷静了下来,手里捏着小纸人,召唤出了式神。 “白藏主。” 梦山之主本在庭院之中修养生息,突然遭受到紧急的召唤,绯红色的眼里划过一丝寒意。 形似少年的白藏主冷笑着,古老的阵法自他为中心展开,形成一个坚不可破的结界。 其名曰: ——“梦山狐影。” * 被鬼切砍开的短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堪堪停下。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柄短刀,是被一个外形似蛇,头上却长着角的骨架叼在嘴里。它的眼里散发着不详的紫色光芒。 而在它的身后,站着几个各不相同的人影。它们皆为白骨所化周身缭绕着紫的光芒,还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就像是腐朽的枯骨。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话痨作者的垃圾话日常 今天依旧是在流水账中扣糖的日常 下一章解锁新人物√算是一个我超级喜欢但是下不去手的人物QAQ 两千字一章真的好快乐,果然还是短小适合我,一只鸽子追求什么三千字 关于光哥和晴明,光哥其实只是有点酸,因为阴阳师安倍晴明比他出名23333.不过光哥你一个好好的武将当什么痒痒鼠,会秃的哈哈哈哈 亦吾心之所善,九死未悔:改编自屈原《离骚》 “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原句的意思是“这是我心中所追求的东西,就是多次死亡也不后悔。”用在这里算是表忠心吧,四舍五入也可以看做表白/瘫 小白开大了!然而他是一个辅助/突然笑死 饭团对冴冴的保护欲换一个角度看莫名的很悲哀啊。一个是阴阳师源氏小公子,一个是大江山妖怪。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切都是他人精心编造的谎言,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愚弄 最后就变成了《我爱上了仇人的弟弟》和《我爱上了失忆的敌人》这个样子,悲哀个鬼/捂脸 这么一说突然好想把文名改成《失忆的我绿了我的仇人》 哈哈哈哈哈那是不可能的太沙雕了,不过的确想改文名了,嗯……有没有建议? 今天的正宫鬼切君依然没有什么存在感233. 最后的重点:光哥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小剧场: 饭团:有些灼热,想太阳。 冴冴:???你在说什么 晴明:???当我不存在吗 光哥:???我的安纲呢 饭团:不不不不,是“像”不是“想”啊! *被姬友吐槽莫名开车但是我是不会改的! *安纲: 即指“童子切安纲”,与鬼丸国纲、大典太光世、三日月宗近和数珠丸恒次在室町时代被称做天下五剑。因为被源赖光用来斩下酒吞童子的头得名童子切安纲,这个时候称呼为安纲没毛病√(瞎逼逼) ☆、C1.红叶狩03 面对突如其来的诡异敌人,白藏主眯了眯眼睛,尾巴上的铃铛随着尾巴的摆动而发出清脆的铃声。他说:“晴明大人,这些家伙看上去并不是妖怪。” 安倍晴明的眼神里也满是凝重,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拿出了一叠的符咒。 ”言灵·缚” 大阴阳师的言灵和符咒以灵力作为媒介,化为一条条蓝色锁链,将对方困于原地。对方所站之地,出现了一个个桔梗印的图案。 对方被锁链缠住,却不为所动,僵硬地扭着头看向安倍晴明的位置。就在那一刹那,对方好似找到了目标一样,发出了嘶吼,无视身上套着的“言灵·缚”,猛地冲了上来。 “言灵·缚”并没有困住对方,重新化为一张张符咒飘落在地上。 “晴明大人,请小心。”看出安倍晴明最为擅长的阴阳之术对于那些家伙没有作用,白藏主将安倍晴明护在身后,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短刀迎了上去。 “鬼切,上去帮忙。”白藏主毕竟一个人,难以抵挡这么多的敌人,源冴连忙让在一旁守护着他的鬼切上去帮忙。 “小主人,请小心!”鬼切犹豫了一会儿,将腰间的其中一把刀抽出,交予源冴,自己则是上去协助白藏主。 鬼切能被源赖光称为讨伐大江山的利器,其战斗力可想而知。凌厉的刀锋夹在着斩鬼之力,一举一动都直指敌人要害。黑发武士露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身为源氏利刃的那一面。 因为鬼切加入战局,少年外形的梦山之主在御敌的空隙,有时间去关注到鬼切展示出了强大得有些可怕的力量。那种力量,即使是他也不禁有些有些发怵。 “源赖光那家伙……哪里找来这样的刀剑付丧神。”白藏主小声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 得益于鬼切和白藏主拖住了敌人,一旁的源冴和安倍晴明才有时间观察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些“人”周身环绕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眼睛的位置被幽紫色的光芒所取代。在衣服的包裹下,里面皆是一具具的白骨。 非人,亦非妖。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安倍晴明以扇敲打着手心,陷入了深思之中,“京都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 相较于考虑深远的安倍晴明,源冴就没有想得那么多。他只是拿着鬼切给他的刀,双眸紧紧地锁定着对方的动向,试图找到击破点。 胁差、打刀、太刀、大太刀、枪、薙刀…… 似乎少了什么? 源冴瞳孔猛然一缩,一种诡异的寒意出现在他的背后。电光火石之间,白发紫眸的少年举起手中的太刀,侧身躲过敌短的袭击,用手中的太刀砍向敌短。 刺杀失败的敌短猛地转了个身,却来不及躲避落下的攻击,被刀刃劈成两半,化成紫色的荧光,消散在空中。 危机解除,从小身体羸弱的源氏小公子倚靠着身后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目睹了全过程的安倍晴明蔚蓝的眼里难得出现了一丝呆滞。 他记得,源赖光曾经说过,他的弟弟是一个从小体弱多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年。 体弱多病?这种反应能力怕不是武将吧。 不过没有给他太多发愣的时间。注意到这里有敌袭的白藏主和鬼切相互示意了一下,皆是转攻为守,退回到了这里。 * 鬼切在那里早已注意到源冴这的情况,奈何无法脱身,本想依靠妖气催动太刀斩下那把敌短,谁知源冴却突然拿起了刀躲开敌短的攻击反过来干掉了敌短。 那一瞬间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使得鬼切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同类。但是敌短死后,反应过来的源氏小公子立刻靠在树干上喘气,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鬼切心里揪了一下,联合着白藏主退出敌人包围圈后,立刻赶到了源冴的身边,让源冴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拍着源冴的后背,使他能够舒服点。 * 白藏主退回安倍晴明身边之后,收起了短刀,张开梦山狐影结界,将敌人挡在外面。幸亏敌人虽然能够免疫“言灵·缚”,但是不能直接穿越结界。 “晴明大人,我与鬼切的攻击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它们似乎可以在一瞬间愈合我们对它们造成的伤害,”白藏主看着外面疯狂地砍着结界的敌人,轻声说道,“不管多用力,就是无法完全斩杀。” “辛苦你了小白,我这里也尝试过了,无法与其他式神取得联系,”安倍晴明若有所思地看着旁边的源冴和鬼切,流露出不明的情绪,“源氏……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家族。” “晴明大人?”白藏主晃了晃尾巴,顺着安倍晴明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安倍晴明的意思,“的确很有趣啊,刚才源氏的这位小公子,可是一刀斩断了那柄短刀。” “运气好罢了,毕竟兄长以前可是从来不让我碰刀。”已经恢复了许些的源冴对上白藏主探究的目光,也只是微笑着这么回答。 这倒不是假话,源赖光一开始就杜绝了源冴想要习武的念想,就连武器都很少会然源冴接触。源冴接触过的武器,也只有源氏重宝髭切、膝丸,和源赖光的佩刀安纲而已。 刚才那短短几秒里面对偷袭的反应,源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得到这样。 白藏主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晴明大人,”鬼切开口唤道,一金一红的眸子隐匿于黑发之下,“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克制那些家伙的方法。” “不错,你有什么想法吗?”安倍晴明有些惊讶地开口回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鬼切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凭借我们的力量,的确无法打败那些家伙,”鬼切说,“但是好像有东西一直在附近徘徊着。” “赌一把,对方是敌是友。” “还真是令人感到意外的发言,我还以为你会是稳重的性格,该说不愧是物似其主吗?”闻名京都的大阴阳师微微挑眉,周身散发出浓郁的灵力,这股灵力冲上云霄,散发出一瞬强烈的光芒,最后又归于一片虚无。 “那就让我们来赌一把吧。” * 树林之间,几个穿着军装的身影灵巧地在其间穿梭。他们看到天上突然绽放的强烈光芒,对视一眼,收拢了阵型,聚集在一起。 “那边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过去看看吗,小乌丸殿?”水色头发的军装青年看着一个个回来的弟弟们,侧身问道。 身材纤细,貌若乌鸦童子般的太刀付丧神轻笑着点头:“自然是要去的,吾感受到了,熟人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今天话痨作者的垃圾话日常 两千字一章真的好快乐我觉得我可以保持周更(咕咕咕) 我印象中小白腰间是有一把短刀来着,觉醒前后都有 溯行军外貌等等来自私设√ 今天的晴明依然在为京都治安而感到头秃 敌短:敌方短刀,这个大家应该都懂 这里关于刀种是有bug的,很多刀种平安京时期应该是没有的,冴冴不可能会知道,但是沙雕小甜文就不要在意那么多啦/瘫 感觉自己对鬼切眼睛颜色的设定出问题了,前面有的写一金一红,有的写金色,就当作正常情况下是金色,干架的时候就有一只变成红色了吧/捂脸 刀子精出场了!虽然17和小祖宗只有一句话 藤四郎们没有姓名,但是一章都过去了,四舍五入就是出场了! 伏笔这种东西,就是伏着伏着,我自己都忘记了 ☆、C1.红叶狩04 在灵力的信号发出不久之后,那些一直在附近徘徊着的不明存在就像是找到了目标,其中一部分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接近着。而结界外的敌人依然孜孜不倦地挥舞着武器攻击结界。 不过令人有些惊讶的是,那些在猜测中不知是敌是友的存在竟然是一群着装奇特,拿着短刀的小孩子。 他们赶到这里之后,十分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所有的敌人,全部都是一刀致命,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 看着原先难以解决的敌人就这样化为紫色光电消散,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安倍晴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轻轻地咳嗽几声,说:“多谢几位相助。” 那头的小孩子们面面相觑,凑在一起低声探讨着什么。不过似乎探讨了半天也没有探讨出什么大概,也都不回话,只是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场面可以说是一度十分尴尬。 这种氛围直到后面两个因为机动性没有短刀高而珊珊来迟的太刀付丧神到来,才缓和了许多。 小短刀们齐刷刷地围到了水色头发的军装青年一期一振身边,一期一振则是微笑着夸奖了每一个弟弟,一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 如同乌鸦童子般的太刀付丧神则是走到了安倍晴明的面前,微笑着说:“许久不见,安倍晴明大人。” 安倍晴明看着对方身上有着平安京特色的红黑相间的狩衣,和那束其的如同鸦羽一般的黑发,在记忆中搜寻了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说:“这位不知名的大人,我的记忆里似乎并未有对您的印象。” “抱歉抱歉,差点忘了此晴明大人非彼晴明大人,”小乌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开口,“那么晴明大人是否认得这个。”说着,将腰间的太刀握在手中。 “小乌丸?你是平氏的人?”比起安倍晴明,源冴是一眼就认出那把太刀,语调也不自觉地低沉了下去。 鬼切虽然不认得那把刀,但是听到“平氏”,也就了解了一二,当下就拔出刀来,刀尖直直地对着小乌丸。 源氏与平氏向来不合,大大小小的矛盾冲突也持续不断,可以说是两家人都相看两厌。突然看到一个随身携带者平氏重宝的人,身为源氏阵营的源冴和鬼切也难免警惕了起来。 “嘛,这个时代的鬼切,还是这么忠诚的源氏刀剑啊。”小乌丸对于鬼切直白的敌意,也不恼怒,只是这样感叹着。 “不过比起这个……”太刀付丧神微笑着看向被保护在最后面的源冴,微微弯腰,说,“源冴大人,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您,看着你平安无事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诶……” 小乌丸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懵了。源氏小公子更是一脸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平氏之人,我们难道认识吗?” “嗯……现在应该说是不认识吧,”小乌丸看着对方的表情,眼神柔软得不行,“吾名小乌丸,是由平氏的太刀小乌丸之中诞生的刀剑付丧神。吾等付丧神与未来的您之间可以有一段缘分。” “未来……吗?”源冴直视着虽然身形纤细如童子一般,却有着如同大海一般包容万象气质的付丧神。源冴浅紫色的眸中划过了几缕不易察觉的金色丝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被串联起来。 一直关注着源冴的小乌丸自然是及其心细地发现了那几缕金色丝线,容貌艳丽的太刀付丧神掩唇轻笑着转移了话题:“其他的事情吾也不方便透露了。比起这个,吾还是先为各位介绍一下刚才的那群敌人吧。” “愿闻其详。” 说到这个,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刚才那无法伤害的诡异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也很想知道。 “我们姑且将他们称作‘时间溯行军’,是一群妄图改变历史的家伙,吾等刀剑的责任,即是打败时间溯行军,守护历史。它们原本只是在另一段平行时空中出现,但是最近突然接到通知说时间溯行军跑到了这里,主上便派吾等前来讨伐。”小乌丸说,“时间溯行军与各位并非同一个时空的人,各位也不像它们有着穿越时空的力量,自然无法伤害到他们。” 小乌丸解释得已经十分详尽了,但是对于各位平安京时期的人物来讲,里面的意思还是晦涩难懂。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稍微思考一下还是能够得出大概的。 安倍晴明沉吟了一会儿,说:“如此的话……小乌丸大人,我有两个疑问。” “晴明大人,但说无妨。”小乌丸道。 “第一,源氏小公子为什么能够伤到时间溯行军?” “不愧是晴明大人啊,”小乌丸笑着摇摇头,“很抱歉了,这个问题请恕吾无法回答。” “无法回答嘛……”安倍晴明也不去纠结,抛出了下一个疑问,“第二,时间溯行军可否会再次出现,危害京都?” “至少一段时间之内是不会的,”小乌丸说,“若是时间溯行军卷土重来,吾等亦会来此。抗击外敌即是吾之使命,千年不改。” 小乌丸习惯性地念完台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暴露了什么。看着京都大阴阳师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招呼着旁边的一期一振和藤四郎们准备回到本丸。 “源冴大人,希望下次再见之时,还能看到这样的您。” “髭切那孩子,也会很期待您的到来。” 一阵光芒闪过,包裹着六个刀剑付丧神的身影消失不见。 “髭切……?”自从鬼切到了源氏,源冴已经许久未曾听过这个名称了,当下就有些别扭地看着鬼切腰间的三把佩刀。 鬼切对上了源冴的视线,郑重地说:“小主人,源氏的重宝髭切的确只有我一个,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询问主人。还请小主人不要随便相信旁人的话语!” 就像是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鬼切甚至搬出来源赖光。 “我明白的,”银发紫瞳的少年踮起脚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眼底有着细碎的光芒,“鬼切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俊秀的付丧神则是红着脸,微微弯下了腰,方便对方的动作。 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下意识地想要去捂住外形酷似少年的白藏主的眼睛。然而梦山之主冷哼一声,干脆利落地回到了庭院里面,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 被独自一人留下面对这一切的安倍晴明:……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 还剩一点明天就写完QAQ —2019.05.01 睡了睡了,各位午安w 这里是下午的我! 上来补齐一下刀乱的私设: 小白和鬼切伤不到时间溯行军,大概就可以这样理解:时间溯行军来自正史(日本的真实历史),他们和痒痒鼠的人物是不属于同一个时空的存在,即使看到了对方,但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所以伤不到。刀乱里面时间溯行军可以自由来回于各段历史之中,所以私设它们有穿越时空的力量√ 这里大概就是时间溯行军已经把修改历史的魔爪伸向了平行世界。时之政府将平行世界的历史也赋予了刀男们,使得刀男继续抗击时间溯行军,保护历史。 检非违使嘛……还没想好QAQ 至于为什么冴冴砍得到时间溯行军,当然是因为我亲儿子是有身份的开挂大佬/叉腰 【提示一:请注意刀剑(包括妖刀鬼切和刀男们)对冴冴的态度】 【提示二:某位还没出现过正脸的邪神】 【提示三:不要拘泥于冴冴是源氏的人】 假期还剩两天我看看能不能再摸一章出来 -2019.05.02 ☆、C1.红叶狩05 时间溯行军被解决,得到小乌丸的保证之后,闻名京都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就提出了回去汇合的建议,并且希望能够陪着源冴和鬼切直到与源赖光汇合,以防中途又出了什么乱子。 源冴自然欣然同意了。虽然他相信鬼切的实力,但是难保时间溯行军不会卷土重来,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 好好的红叶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就算是再美丽的红叶,今天也是看不下去了。 本着这样的心情,一行人就这样回到了一开始出发的地方。 * 以渡边纲为首的源氏四天王正陪坐在家主源赖光身边,一个一个轮着被源赖光在棋盘上血虐。 四天王除了碓井贞光和卜部季武学过一些,渡边纲和坂田金时是实打实的武士。战局到最后简直惨不忍睹,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然而源赖光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下一盘换一个人,越下越凶残,攻势凌厉令人难以招架。 “赖光大人……”再一次轮到了自己,性格最过于耿直的坂田金时捏着棋子,忍不住开口道,“吾等下棋自然比不上赖光大人,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来了红叶狩,我们还是看红叶吧……” “金时啊,说的也是,”源赖光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坂田金时,轻轻地用棋子敲打着棋盘,“可是我就是想要下棋,怎么办?” 听到源赖光的语气,坂田金时身后站着的三位天王都已经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力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坂田金时绞尽脑汁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似的说:“听闻安倍晴明大人此次也前来了,不如赖光大人去找他一起下棋。” “这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晴明大人估计也会很愿意与我对弈。” 源赖光点了点头,将棋子分黑白两色放回棋盒。 “可惜我在这里坐到了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赖光大人,需要吾等去找吗?”坂田金时问。 “不必了,”源赖光忽然笑了起来,猩红的眼眸直直地看向红叶林的某一处,低吟似的说道,“这不就来了吗。” * 鬼切的眼睛里,封印着和源赖光之间相互羁绊的笹龙胆形的契约印刻。凭借着契约之间的模糊感应,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源赖光的所在地。 一袭白衣的源氏家主坐在红叶树下,飘飘而下的红叶与他的眼睛同色。但是源氏家主双眼的颜色远胜于红叶的鲜红,是一种沉淀着许多却又骄傲而凌厉的颜色。 一种独属于他的颜色。 源氏家主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神色,和他刚才凶残地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完全不同。不得不令四天王抖了抖。 “兄长大人。”因为还有安倍晴明在一旁,源冴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只是乖巧地叫了源赖光一下。 “主人。”鬼切紧跟着行了一礼。 “嗯,过来坐吧,”源赖光对着源冴和鬼切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向一旁摇着扇子的大阴阳师:“晴明大人,家弟麻烦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是他在照顾我,”安倍晴明笑着回答,“赖光大人不愧是阴阳师中用刀的楷模,令弟的身手也是真是不错啊。” 说到这,安倍晴明就想起了当初源赖光谈及源冴时,是多么痛心幼弟的体弱多病。 嗯,体弱多病地砍断了一个时间溯行军。 “身手?”源赖光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看向一旁的源冴,“晴明大人,冴的确从小体质就很差,没有接受过任何武将的训练。” 源冴面对突如其来目光,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稳住了心神,说:“只是侥幸用鬼切的刀对付了一个偷袭的敌人而已,不算是什么大事。” “是的,主人。我与敌人缠斗时将一把刀交给小主人自保,刚好派上了用场。”鬼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源冴对于时间溯行军的事情只字不提,但还是根据源冴的回答,把关于时间溯行军的部分抽去,告诉源赖光剩下的部分。 “啊,是的……”安倍晴明不留痕迹地隐去眸中的疑虑,笑着回答,“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源冴的情况想必赖光大人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 “嗯?没想到红叶狩竟然还会出现敌人吗……”源赖光沉思道,“我会通知源氏的各位加强对红叶狩以及整个京都的治安管理,今天之事不会再出现了。” “那就麻烦赖光大人了。”安倍晴明回答。 源赖光点了点头,与源冴低声交谈几句,就招呼着四天王离开了。想来也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终于不用下棋,有了正事可做。四天王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又很快进入了状态,一板一眼地向安倍晴明和源冴告了个别,纷纷追随着源赖光离开了。 临走之前之前,渡边纲还特地告诫鬼切。一定不要再让源冴拿刀了,万一源冴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纭纭。顺便交代着源冴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事就让鬼切去解决,一定要小心。 鬼切一脸严肃的样子,虚心听从着渡边纲的话。 源冴全程微笑着点头附和,但是从他飘忽不定的眼神看,怕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渡边先生,你再不追上去的话,即使碓井先生也不会等你了哦。”对于渡边操心程度有所了解的源冴适时地提醒道,在渡边纲转身的瞬间还笑着对碓井贞光招了招手。 成功接收到暗号的碓井贞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渡边纲神情一滞,看着碓井贞光远去的背影。 渡边纲:“……贞光?” 渡边纲:!!! 觉得自己脱离了团体的渡边纲一把拿起自己的刀,连忙跟了上去。 * “源氏啊……感情真好呢。”全程旁观的安倍晴明的发出了感叹。 “因为不管是四天王还是兄长,亦或者我和鬼切,大家都是源氏的一份子啊,”源冴弯了弯眼睛,笑着说,“晴明大人和式神们也是有着这样的羁绊吧?” 鬼切听了这话,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感觉心跳在不可遏制地加速,一种名为欣喜的感觉在心里沉淀。 源氏的一份子吗…… “是呢……”安倍晴明愣了愣,笑着回答,“说起来,我也应该提出辞行了,毕竟阴阳寮里还有一群小家伙在等着我。小公子若是没事的话也早些回去吧。” 年轻的大阴阳师有些不合规矩地揉了揉源冴的头发,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先行离开。 一片片像是绣着金边的红叶落在他蓝色的狩衣上,随着他离去的步伐滑下,飘落在地上。 * “安倍晴明……” 有着如同红叶一般艳丽外表的妖怪躲在红叶林深处,悄悄地看着安倍晴明的身影。 “喜欢……” 【红叶狩END】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今天话痨作者的垃圾话日常 我……回坑了一下下,被概率up坠机劝退QAQ 阴阳师每一个好看的式神背后都有一段狗血而悲伤的过往 天凉了,悲剧师 我真的鸽了,没有踩住五四的小尾巴(T_T) 祝福我大祖国越来越好! 依然是半更去写作业了呜呜呜 此处有伏笔记录一下要不然我又忘了√ -2019.05.05 关哥他下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无聊/笑 想找人搞事情都找不到 四天王塑料兄弟情√私设真的快乐 今天的源氏还是团结友爱的一家人!吹爆源氏! 最后让红叶小姐姐出来露个脸啦 按照离岛简介来看,源氏大概是平安京……城管大队? 我不短小,只是写不完就困了QAQ -2019.05.06 修改错字 2019.05.13 ☆、S1.幕间曲.甲 红叶狩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那天之后,源赖光带领源氏四天王将红叶林里里外外全部搜查了一遍,大妖怪是一个都没有看到,倒是赶出许多的小妖怪。 那些小妖怪一看见阴阳师就瑟瑟发抖,连反抗都不曾反抗过一下。最后全部被丢到了平安京外面,也是格外凄惨。 不过托这件事情的福,安倍晴明是彻底惦记上源氏的秘密了,三天两头借着过来关心一下源氏小公子的理由跑到源氏里来瞎逛。好几次差点“误”入源氏的祭坛,却被源赖光及时拦了下来。两人虽然面上看着和气,言语之间却针锋相对、暗藏杀机。 源赖光对此事颇有微词,但是碍于无法正面回绝这个理由,只得憋着气请对方进来,再随时派式神盯着对方。次数一多,也不管什么尊重不尊重了,直接吩咐下人,只要安倍晴明到这里来,就说源冴身体抱恙,恕源氏无法接待。 于是在京都人缘是出了名的好的大阴阳师就被拦在了源氏的门外。跟在安倍晴明身边的式神马上都炸了,扬言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源氏。 刚好负责守门的渡边纲看着一群身份各异的式神,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让鬼切过来帮个忙。 那些式神却没能闹起来,被安倍晴明一顿安抚后带着离开了。 被强行劝退的安倍晴明也学乖了,不再有事没事到源氏乱晃,只是偶尔会让式神捎上几封书信过去。内容多是京都中流传甚广的一些奇闻轶事。也是想让不怎么出门的源氏小公子能够聊以慰藉。 源冴自然很开心有人会给自己写信,说一些有趣的事情。每次收到来信都会很开心地拉着鬼切,坐在回廊上读信。 四天王之一的碓井贞光对于此事表现得极为赞同。这样源赖光就不会因为他脾气好就天天让他去陪着源冴聊天了。虽然源赖光知道这件事之后,表情似乎更阴沉了一点。 不过源氏家主毕竟是要负责整个京都的治安,源赖光也没有什么闲心思去管安倍晴明的小动作了。只要源氏的祭坛不被发现,安倍晴明想怎么胡来他都还是能够忍受的。 *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隆冬时节。 入冬之后,平安京就下起了小雪。虽然雪下得不大,但是连续下了几天之后,地上也铺上了一层积雪,踩上去整个人都感觉要陷下去了。等到雪停了之后,便出了太阳。 对于冬日下雪的这段时间,源赖光从来不让源冴出门,一不小心生病了可就糟糕了。以前是碓井贞光守着,源冴还能趁着源赖光不在的时候偷偷出去一下,但是现在换成了鬼切。 鬼切可以说是绝对服从于源赖光的命令,源赖光吩咐鬼切下雪的时候不要让源冴出去后,鬼切就死守着门,绝对不让源冴随意踏出去一步。 那眼神那动作决绝得让源冴怀疑只要他敢走出去,鬼切就敢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然而事实证明鬼切并不会把刀架在源冴脖子上,他只会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来威胁源冴。 源冴:……? 源冴:“鬼切,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都学会威胁我了!” 鬼切手中太刀出鞘一分,明晃晃的刀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鬼切微笑:“我是怎么学会的并不重要,只要可以让小主人呆在这里就行了。” 源冴只得无奈放弃,继续坐回去看着生涩难懂的书籍。 不过随着雪天的过去,和煦的阳光洒满了平安京。天气稍微暖和起来的时候,源冴终于得以出门。 而随着一起前来的,是一位格外特殊的客人。 * “所以说,对方是指名道姓一定要见到我吗?”源冴有些疑惑地说,“可是我并不记得自己和对方有过交集啊。” “对方的确是指名道姓地说想要见您……”卜部季武思索了一会儿,轻声开口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保宪大人与晴明大人似乎是同门师兄弟……” “所以晴明大人是想出了新方法观察源氏吗……”源冴立刻就联想到前一段时间安倍晴明孜孜不倦地跑到源氏来,源赖光则是一脸“微笑”地欢迎着安倍晴明。 ——的确很欢迎,欢迎得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不用怀疑,这是源赖光的原话。 “关于这点,我也是这么想的,”卜部季武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但是家主大人此时并不在源氏里,保宪大人又是阴阳头,我们也不太好推辞。贞光和金时正在招待保宪大人。” “我明白了,那么我去见保宪大人吧,”源冴点了点头,“请卜部先生帮我把鬼切和渡边先生都叫过来吧,毕竟对方是阴阳头。” “是。”卜部季武应下。 * 大厅之内,身穿月白色狩衣的青年端坐于位子上,手边放着氤氲着水雾的热茶,面前则是源氏四天王之二的碓井贞光和坂田金时。 贺茂保宪,从四位上贺茂忠行之子。继承父业,为阴阳头,是平安中期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师兄,是日本三大阴阳师之一。 关于贺茂保宪最为有名的传闻,即是年幼之时便能看见鬼神。一般而言,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才有可能看到鬼神,然而年幼的贺茂保宪在未经任何培训的情况下便已有此能力。所以,贺茂忠行对这个儿子也抱有很大的希望,并对其进行了全面的教育。 “看来,源氏的小公子是不太愿意见我了。”在大厅里等了有一会儿,贺茂保宪突然开口。 “保宪大人哪里的话,源冴大人只是常年累月身体虚弱,脚程慢了点也是正常,”碓井贞光看着不露声色的贺茂保宪,只得无奈开口,“季武已经去找源冴大人了,相信不要多久源冴大人就会来的,还请保宪大人多等待一会儿。” “体弱多病的源氏小公子……”贺茂保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倒是听晴明说过,他曾经被源氏小公子用刀救过。” “这不可能的,”坂田金时皱了皱眉头,反驳道,“小公子的身体向来不好,家主大人也只是让他学习阴阳师防身,刀这类的武器是从来不让小公子碰的。” “这个我当然也听赖光说过,”贺茂保宪回答,“可是我也不认为晴明是会说谎的人。” “但是……”坂田金时还想再说什么。 “久等了保宪大人,源冴大人来了。”卜部季武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坐在坂田金时的身侧,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坂田金时痛得面色有些扭曲,但是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强行压下想要反打回去的念头,揉了揉被掐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卜部季武一眼。 卜部季武从坐下来的那瞬间开始就不再关注左右,中规中矩地坐在那里。 随即走进来的是源冴和他身后的渡边纲、鬼切。 “久等了保宪大人,”源冴说,“请问找我说有什么事吗?” “最近我观测到了一些事情,但是碍于阴阳寮里事务众多,无法前去处理。而我的师弟——安倍晴明向我推荐了你,源氏的小公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去查一下具体的情况。”贺茂保宪说。 “原来是晴明大人的推荐吗……那么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呢?” “是海边的一个村庄,那里似乎是有神降现象的发生,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知道事情的详情。” “好的,我与鬼切会去调查清楚的。”源冴细心地记下了内容,回答道。 “那就麻烦了。”贺茂保宪说。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今天话痨作者的垃圾话日常 呜呜呜,不是我想鸽,下周质检,这个星期做其他地方的质检卷做到头秃,一天至少三份的试卷,还要背八十多页的政治。 半更冷静一下QAQ,才不是为了咕咕咕找借口 -2019.05.10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篇文就是一篇沙雕小短文啦!看看四天王之间的塑料兄弟情就知道啦! 不知道秃秃鼠会不会出贺茂家的具体人设,反正我先谢为敬,以后出了再改QAQ 下一个副本是谁的很清楚了吧/托腮 -2019.05.11 修改错字 -2019.05.13 ☆、C2.神之子01 贺茂保宪所说的渔村,是一个和平安逸的小村庄。 沿路打听着过去,周围的人都说村庄里有一位从天而降的神之子,他能够预言到何时适合捕鱼,何时海面上会有海啸。在这位神之子的庇佑下,整个村庄一年到头风调雨顺,收获颇丰。 神之子的大名在这周围的一片地区都传开了,周围的村子里都有不少人前来祈求祝福。 * 渔村的旁边,有一山林,据说里面有吃人的大妖怪山风出没。因此,源冴和鬼切在经过山林之时格外小心。赶路全部在白天进行,一旦天色暗了下去就不再行进,而是选择原地休息。 几天的行程下来,他们并没有遇到丛林之王山风,反而遇到了各种不三不四的小妖怪,看见人类就想来抓回去。但全部都被鬼切的刀刃挡了回去。 源氏的利刃出刀又快又准,刀光一露,对面的小妖怪身上就已经添了一道伤口,若非手下留情,那些妖怪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不过大部分无害的妖怪都被源冴放了回去,只是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伤口。 于是山林里就传开了一个传说。 一个白头发的阴阳师带着一个带刀青年,见人砍人,见妖打妖,不但实力强大还爱欺负妖怪!大部分山林里的妖怪都这凶名被震慑住了,不敢出来捣乱。 源冴曾经问过一只温柔娇小的花妖:“山风去哪里了?” 花妖怯怯地躲在花瓣里面,偷偷地打量着看上去温柔无害的阴阳师和他旁边神色冷冽的付丧神,半天才悄悄露出一个头,小小声地说:“山风经常和一个人类小姑娘往来,不再吃人。仇家趁他力量变弱前来找山风寻仇,后来山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小姑娘也不见了。” “他的仇家呢?”源冴继续问。 花妖皱起了眉头,手揪了揪花瓣,说:“死了。死得很惨,听大家说似乎是山风做的。” 源冴微微点头,告别了花妖,和鬼切继续踏上了寻找神之子的旅程。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位身着渐变色狩衣的黑发青年。青年身上的狩衣上面是黑色的,下面则是变成了白色,两袖间分别有两个紫色的流苏和银白色的装饰物,装饰物上似乎又两个猩红的蛇瞳。衣领上缠绕着一圈银白色蛇形装饰,如同盘踞着的银蛇。 青年腰间还带着一把被不详之气缠绕着的太刀,散发着刺骨的寒气。青年却像是没有被太刀的寒气所影响一样,问他们可否同行。 “可是我们的目的地不一定一样啊。”源冴看了一会儿青年腰间的太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复道。 青年笑了笑,声音显得有些阴柔:“我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神之子,源氏的阴阳师也是要去那里吧?” 不知为何,源冴却对于青年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再加上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于是便点了点头。 鬼切看着不明来路的青年,皱着眉头说:“小主人,对方来历不明,又带着那样一把刀,与他同行不太好吧。” 青年没有为自己任何辩解,只是含笑看着源冴,就像是十分肯定他一定会答应一样。 源冴微微动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小主人!”鬼切将源冴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那把刀上面的不详之气已经浓厚得可怕,他却带着那把刀像是无事人一样,这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觉得那把太刀……”源冴若有所思地来回打量着青年和那把被不详之气缠绕着的太刀,总觉得其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之感,“抱歉,我还是太放松了,这种要求果然还是拒绝为好。” 源冴像是妥协了一般。毕竟他又不像是兄长源赖光,即使面对大妖怪也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这一路上若是没有鬼切护佑,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半吊子恐怕坚持不到这里。 “这个……”鬼切看着源冴似乎是有些失落的样子,心里开始有些动摇,“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在对方身上感觉不到灵力或者是妖力的存在,应该只是一个有些特殊的普通人。”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对方同行。这样万一对方有什么异动还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那真是太好了,有源氏的阴阳师同行,这一路上就会安全很多了。”对于能够同行,对方也是很高兴的样子。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红色的眸子如同宝石那般玲珑剔透。 源冴和鬼切看着青年毫无阴霾的笑容,对视一眼,对于刚才对青年的怀疑有些愧疚。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赶路吧,这里离渔村也不远了。”青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说。 “好啊好啊,”源冴连忙回复道,“我是源冴,那位武士是鬼切,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称呼嘛……”青年想了一下,说,“叫我八俣就好了。” “八俣!”源冴听到这个称呼,呆滞了一下,“八俣先生知道八岐大蛇吗?” “知道啊,传说中的邪神。”八俣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源冴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扯了扯鬼切的衣角,“我们赶紧赶路吧。” 鬼切显然也从八俣这个名字联想到了八岐大蛇,不动声色地将手覆在刀柄上,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源冴身边,附和道:“的确,着附近妖怪众多,我们还是趁着天还没黑早些赶路吧。” “那我们走吧。”八俣像是没有看出源冴与鬼切的警觉,率先走了出去,将背部留给了源冴和鬼切。 这种行为令源冴和鬼切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先跟上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八俣听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轻声笑了一下,红色的眼眸扫过周围的丛林,原本隐匿气息,在暗处偷窥的妖怪们纷纷四窜而逃。 那双红色的眸子,像是蛇瞳一般阴冷。 * “神使大人,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不要去休息吗?”村民看着已经独自在海边站了许久的少年,轻声问道。 神情淡漠的清秀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却偏偏有一种莫名的贵气,墨蓝色的短发在空中飞舞着,隐约露出与发色相同的眼睛。 清澈,剔透。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没事的,你回去吧!”少年墨蓝色的眸子盯着潮涨潮落,喃喃道,“命定之人,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今天话痨作者的垃圾话日常 今天整整一更!虽然是流水账QAQ 毁灭平安京就靠各位秃秃鼠了! 九头蛇万岁!(bu) 八俣远吕智,八岐大蛇的别称,从侧面衬托出我的取名废:) 八岐外观走觉醒后,衣服太难描述了QAQ 等我考完试了就去把剧情补了,据说光哥已经被洗白了?所以说ch才是真正的坏人 小剧场: 八岐:露出快乐大蛇的微笑 冴冴、鬼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八岐大蛇,一个实力演技派的男人 光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2019.05.18 赢了赢了! 感谢为伪神降临活动贡献出自己一份力量的所有阴阳师们。大家的付出或许多,或许少。但这是阴阳师三年以来第一次全服活动。历时一周,最终打败了伪神之影。 感谢大家牺牲小我,团结协作,为守护平安京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因为,我们是阴阳师!』 妈诶,打到0%的时候我都要哭出来了QAQ 这几天光顾着肝了,更新大概……过个一两天吧(卑微的笑容.jpg) -2019.05.21 修改关于八岐大蛇眼睛颜色描写的bug,全部改成“红色” -2019.06.02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帕拉斯·雅典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C2.神之子02 源冴一行人一路奔波,才勉强在傍晚十分达到了村子。已经精疲力尽的源氏小公子看了看左边的八俣,在看看右边的鬼切,都是十分平静,大气也不喘一下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恐怕是三个人中最废柴的那一个了。 鬼切看着莫名情绪低落的小主人,有些不解地轻声问:“小主人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调查神之子毕竟是答应了保宪大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快点完成为好,”源冴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想法,露出一个微笑,“即使不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兄长和源氏的荣誉,为了平安京的安危。” “小主人所言极是,是我疏忽了,一切自然与主人和源氏的利益为先,”鬼切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在转移话题,一板一眼地回答,“不过小主人也要注意自己的状况,想必主人也不希望您出事情。” 八俣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鬼切和源冴的互动。 浮世百态,人间情缘。 都是他所喜欢的东西。 腰间的太刀突然小幅度地颤动了起来,连同一种不安的感情一起传递给了八俣。 八俣轻哼一声,垂眸看向太刀,血红色的蛇瞳不复之前的温和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霜。他将手覆在太刀上面,磅礴的妖力不动声色地被注入太刀之中,使得太刀周身的紫光愈发阴沉。 在肆虐的妖力之中,太刀渐渐停止了颤动。 “八俣先生,怎么了吗?” 八俣收起妖力,抬头看见眼前两人都在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关切之意。 没有人能够在邪神面前掩藏心中的感情。无论是善是恶,只要心中存在所想,就无所遁形。 八俣放软了神色,微笑着回答:“可能只是有些劳累,等进到了村庄再休息一下便好了。” 源冴和鬼切点了点头,齐刷刷地放慢了脚步。 八俣只觉得这场旅行越来越有趣了。 他在这一路上对于身份含糊其词,多加误导,这两个小可爱竟然真的相信了。而且还在他给出的信息的基础上脑补出了坎坷至极,充满爱恨情仇的传奇故事,脑洞大到他都忍不住发笑。 想到自己的经历,八俣眼中的暖意褪去,刹那间翻涌着诡谲莫测的波浪。 在这一路上,关于他的身份只有一件事情他说了真话。 * “八俣先生,这把刀的来历是什么呢?” 一路上惦记太刀的源氏小公子眼巴巴地望了许久,终于趁着鬼切出去找食物的时候蹭到了八俣的身边。 清隽的少年浅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刀。 “哦,你说这个嘛……”八俣看着太刀,低声笑了起来,“这个是别人送我的临别赠礼。我现在正为了再次见到他们而努力。” 八俣掩于宽大袖袍之中的手紧握成拳,力道大到骨骼都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属于远古邪神的一丝气息不自觉地泄露了出来,如同蚀骨之蛇一寸一寸地爬上猎物,悄悄张开尖锐的獠牙。 “八俣先生!”忽如其来的强大气息令源冴呼吸一滞,熟悉的感觉包围着他,他拉住了八俣的衣袖。 这是和出现在源氏,转瞬即逝的妖力一模一样的力量。 即使仅仅是对于邪神来说一缕微小的气息,也如同蔽日的阴霾一样,覆盖了附近的区域。其中蕴含的愤怒,更非常人所能接受。 八俣自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收起了妖气,垂眸看向源冴的样子温柔又无害,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一本正经地瞎说:“应该是什么大妖怪路过吧,没事的。” 源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即使脸色苍白也依然故作严肃的样子,说:“八俣先生,我们现在正在妖怪的地盘,一切还是小心为好。等鬼切回来之后我们就立刻……” “你们没事吧?” 源冴话还没有说完,鬼切就提着刀冲了过来,另一只手上还领着几条鱼,脸上带着慌慌张张的表情,显然也是被刚才突然出现的气息吓了一跳,赶紧跑回来的。 “我们都没事,”源冴回答道,“不过这里也不安全了,恐怕有什么大妖怪打斗在附近。” 源冴的推理也有几分道理。大妖怪会莫名露出那种程度气息,可不常见。唯一能够解释的,就只有在打斗了。 “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小主人说得是,若是遇上了那种级别的妖怪,我也没有把握对付他。”对刚才那种程度的妖力心有余悸的鬼切立刻点头附和,鎏金色的眼里闪过了复杂的神色。 这种程度的力量还不够……一定要保护好…… * 因为还是冬天,出海不便,所以一到了晚上村子里便看不见什么人了,这对于源冴一行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都要晚上了打扰别人也不太好。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们开始打扰别人,已经在海边站了一天的墨蓝色短发清秀少年便缓步走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几位若是想住宿的话便跟着我来吧。” 少年的声音比同龄人都更低沉几分。看上去仅仅十多岁的年纪,清秀的脸庞便已经长开了,不难想象少年长大之后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俊逸。 源冴难得看到同龄人,自然显得有些兴奋。但是仔细一瞧,少年明显与众不同的气质,心里便有了初步的推断。 “你是……神之子吗?” “周围的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少年微微颔首,说,“几位的来意我大概也了解了,请跟我来吧。” 说完,少年便领着一行人到了一个宽敞的房子里。因为神之子的地位崇高,村民们自然不敢怠慢,少年住的已经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平常只有少年一个人,如今多住几个人也无妨。 源冴确定对方是这次来的目标,而且是平常鲜少见到的同龄人,便一路上都高高兴兴地凑了上去。 少年虽然面上看起来冷淡,但实际上脾气好得一塌糊涂,对于有一个小伙伴也表示十分开心。两个人一拍即合,开开心心地聊了一路,把鬼切和八俣丢在身后。 被抛弃在身后的鬼切和八俣有些郁闷地对视一眼,莫名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鬼切早已知晓源冴的性格活泼,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被拘束于源氏之内,偶尔放松一下也好。 八俣则是纯粹抱着看戏的心态,虽然前几天还被缠着问东问西,这下子对方找到小伙伴了就不管他了心里还是不太平衡。但是看着和他有着同样待遇的鬼切,心里倒是莫名舒畅了。 作者有话要说:半更√睡了! -2019.05.23 与光同尘 -2019.05.24 修改关于八岐大蛇眼睛颜色描写bug,统一改成“红色” -2019.06.02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帕拉斯·雅典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C2.神之子03 源冴与对方相谈甚欢,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认认真真地将贺茂保宪需要了解的东西都问了一遍。 少年早在预言之中就隐隐窥探到了未来所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些问题毫不意外,自然也是如实回答。 所谓的神之子,倒不如说是神使。身负预言之力的神使被善良的神明派到人间,帮助人们逢凶化吉。相对的,人们需要给予神明信仰的力量,保证神使的生命安全。 在少年的记忆中,只有神明温和的语调,和被温暖包裹着的感觉。神明温柔地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孩子,请代替我好好守护他们吧,用你的力量去救助那些可怜的人们。” 少年深以为然,并将此作为存在于世的意义。自从来到了这里,便遵循着神明的话,用自己的预言之力帮助靠海为生的人们逢凶化吉,也因此得到了人们的崇敬。过于巨大的权势并没有玷污少年的本心,他回绝了一切邀请他的好意,依然安心地待在这个小村子里。 他的生活一直平淡而安逸,直到不久之前,他预言到了这几日会有贵客来访。 * 记录到这里,源氏小公子下笔的时候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染出了一个大大的黑点。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少年侧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源冴连忙换了一张纸,将内容全部重新抄了一遍,在抄的同时还不忘分心搭话,“你说的贵客是指我们吧?我们来了你的生活就不平淡安逸了吗?” “如果你想听实话的话,我会如实告诉你……”少年话才说道一半,就看到源冴疯狂地点头,语气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少年又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随着命定之人而来的,是一场巨大的灾祸的根源〗,我的预言是这么说的。” “一场巨大的灾祸根源……”源冴喃喃,陷入了沉思,“我吗?不可能啊我的身体状况就不允许。八俣先生吗?八俣先生的确只是一个略懂阴阳术的普通人而已。难道是……鬼切?” 源氏小公子思虑至此,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便颓废了下去,平常泛着光的浅紫色眸子也暗淡了许多。 “不是的,鬼切与你都只是和这场有关联而已,并非根源,”少年看着萎靡不少的源氏小公子,轻声安慰道,“至于八俣先生……说来也奇怪,我看不到他的命运。” 每每想要窥探,总是会被奇怪的力量隔绝开来。就像是在一场大雾之中看隔了几百米的东西一样。 “神之子大人,请问您在吗?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村民的喊话声。 “好的,我马上就来。”少年大声地回答。 “那么就暂时先到这里吧,剩下的内容等我回来再继续,好吗?” 源冴点了点头。虽然贺茂保宪在临走之前说了,可以的话请尽快把消息带回去,但是源冴还是觉得先等少年处理完事情。毕竟他还有许多关于那一场所谓巨大灾祸的问题想要问他。 “这么说起来的话,我还想在问一个问题。” 刚刚起身走到一半的少年有些疑惑地回头,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愣了一下,兀自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及我的名字呢。” “叫我荒吧。身为那位神明的神使,荒。” 墨蓝色的眼中泛起了温和的笑意,还有些湿漉漉的。 星辰大海,不过如此。 * 平心而论,源冴觉得荒这个小伙伴是真的不错。不仅性格好,长得也好看,预言的能力更是难得。但是他毕竟是带着任务而来的,贺茂保宪还在平安京等着他的消息。贺茂保宪身为阴阳头,位高权重,即使是源氏也只想与对方交好,而不想得罪对方。 综合着多方面的多重考量,源冴在记录完成后的第二天就提出了辞行。 不同于源冴的纠结,荒倒是显得很平静。即使是送别的时候依旧面带微笑。 “放心吧,我们的未来会有交点的。” 有着墨蓝色头发的少年笑着说,眼里一如既往,是那片梦中的星辰大海。 “嗯,以后来京都记得找我。”像是被感染了,源冴笑着回答。 “八俣先生,您要去哪里呢?”鬼切与八俣都在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源冴和荒道别。源氏的武器比起在人前,更喜欢守护在主人的背后,为他撕裂暗箭。 八俣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大概还要在麻烦你们一下,在我们见面的地方就应该提出分别了。”他这次出来已经太久了,若是陪着源冴和鬼切一路回到京都的话,这个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人形分.身怕是以后都不能用了。 “不麻烦的,一路上多一个同伴也是好事,”鬼切说,“若是以后八俣先生到京都来的话,可以来源氏看看,这也是小主人的意思。” 八俣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平时看上去有些冷冽的血红色蛇瞳也变得柔和许多。 “那就多加叨扰了。” * 是夜,再次回到风餐露宿的源氏小公子拨弄着面前燃烧着的树枝,极力使火焰更旺一些。原本什么都不会的源氏小公子出来这一趟以后,对于这些事情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 八俣坐在源冴的对面,距离火堆稍远的地方。血红色的蛇瞳在火光之中浮浮沉沉,里面似乎流动的诡谲的暗流。 八俣动了动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石头。他静静地看着源冴,不喜不悲,只是看着。 察觉到他的视线,源冴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八俣先生,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只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关于你的小伙伴,荒,”八俣微微勾起嘴角,恶意就像是蛇一样,再次一寸一寸地缠绕住他的心,原先感受到的温暖不负存在,“虽然荒的预言之力是神赐,但是他的力量是有限度的。” “就好像是阴阳师的灵力一样,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是他每多预言一次,就会消耗一点。直到他将体内庞大的预言之力完全消耗殆尽,他将无法再预测到未来的走势,甚至会做出错误的预言。” “我明白了,所以八俣先生跟我说明这些是为了什么呢?”源冴透过火光,看不清八俣此时的表情,所幸将注意力转回了小心呵护火焰上,口头上依旧回答着八俣的话。 “只是提前告诉你他的结果而已,”没有看见意想到的结果,八俣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口吻,“你要知道,那些愚昧无知的家伙可不会管神使的力量消耗,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有表面。” “所以你不想去救他吗,源冴?” “救他……?”源冴盯着火焰,淡紫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就连声音也轻了许多,“如果这是赋予他预言之力的那位神明为他编写的命运,我又如何能够改变呢?” “啊,意料之中的回答呢,忠于神明的家伙,”八俣笑着摸了摸腰间的太刀,“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下次再见面可就是敌人了。” “以神之名,我会降临京都。” * 随着八俣的离去,源冴的眼里也恢复了清明。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盯着已经没有人在的空位。 “诶,八俣先生刚才好像是和我道别走了?唔……记不清了。” 【神之子END】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观看今天话痨作者的垃圾话日常 半更为敬! 快要中考来了,暂时要跟大家请个假了QAQ 还有二十天等着我呀!!! 如果背书做题到心情很烦的话,可能会码个字冒泡一下QvQ -2019.05.30 六二快乐呀! 这篇是过渡篇呀,后面开始主线XD 没错,主线才准备开始 -2019.06.02 修改错字bug -2019.06.0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帕拉斯·雅典娜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C3.恶之华01 “哼哼哼……哼哼哼……” 阴暗的角落,传来了儿童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哼声组成了诡异的童谣。童谣声时近时远,忽而高昂,忽而低落。但是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发出声音的人。 幽幽的月光深陷于云层之中,只有在云层的间隙划过之时,才能忽而透下几缕惨白的光辉。 小田切下意识攥紧了衣服,低着头快步走着,仿佛这样的举动能让他在漆黑的夜幕之中获得一些安全感。他心里有些后悔了,即使是有事情也不应该这么晚还出来。 但是后悔也于事无补,他只得匆匆走在纵横交错的街市之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街市上的所有商铺大门紧闭。穿梭在街道中的风卷起了商铺前的纸灯笼,纸灯笼与门板碰撞,发出声响。除此之外,只有小田切的鞋子一般摩擦的声音。每走上一步,在沉寂的夜幕之中都显得如此清晰。 此时街道上似乎安静了下来,诡异的童谣也渐渐远去,直到再也不见。 小田切松了一口气,不敢多做停留,大步流星地奔向家的方向。 “哼……哼哼……” 倏然,童谣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变得急促,并且极速靠近,小田切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儿童清脆而又稚嫩的笑声就在背后响起。 阴冷的感觉覆上了小田切的脖子。 “哈哈哈,找到了呢!” 他惊恐地回头,仓促之间只得瞥见一双溢满着黑气的瞳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 “赖光大人,这里就是发现小田切的地方,”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卜部季武朝着源赖光微微行礼,便说起了自己的发现,“依照在下的推测,京都之中可能出现了作恶的妖怪。” 卜部季武说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看着地上已经有些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散布于其间的点点碎末状物体。他几乎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嚣张的妖怪才敢在京都之内行凶。 这可是相当于在挑衅整个京都的阴阳师。 源赖光一向锐利的红眸愈发阴沉,暗藏眼底的,是止不住翻涌的愤怒。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源氏的侍从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们饱含怒意的家主。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伤亡?”源赖光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开口问道。 “目前仅有一人……但是不排除那妖怪一夜之间在距离相隔稍微的地方兴风作浪,在下已经派人去巡查了。”卜部季武回复道,“纲君和鬼切在源氏守着,小田切那里贞光和金时已经去了。若是他还能醒来的话,吾等会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 卜部季武沉着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自己的得力部下总是能够做出最为合理的安排。源赖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他说:“干得很好,季武。我先去宫中一趟,后面再回源氏做安排,这件事情先交由你们调查。” “是,赖光大人。” * 年轻的源氏家主穿着银白色的盔甲,胸前金色的笹龙胆纹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熠熠生辉。 而他面前坐着的,正是早已再次等候多时的贺茂保宪和安倍晴明。 “事情大概是这个样子,赖光。”贺茂保宪以一种平铺直述的语气将天皇的决议告诉源赖光。 源赖光倏然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伴随着剧烈的撞击,桌上的茶水也洒出了一二。 “赖光大人,这里还是宫中,小心隔墙有耳。”安倍晴明此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该注意的地方他不会忘记,语气生硬的提醒着源赖光。 早在知道那件事情之后,位于阴阳寮中的贺茂保宪和安倍晴明就在第一时间动身前往宫中,面见天皇。 但是在他们到达了宫中之后,却被来信任阴阳寮的天皇厉声警告。说这件事情权当做没有发生,不要声张,也不要私下调查。 而这一切决议的背后,都指向了一个人,天皇最为宠爱的“藻女”。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藻女进宫做女官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天皇的宠爱,在某些事情上,天皇可以说是对她唯命是从。 “我想去见陛下……”源赖光轻声说,“京都之内已经很少会出现此等恶劣之事,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贺茂保宪摇了摇头,说:“不妥。陛下的决议绝非你我三言两语能够左右的。若是真的想改变这个决议,真正的突破口应该是藻女。” “或许,应该称她为‘玉藻前’。” 安倍晴明猛然抬头看向贺茂保宪,声音有些不易察觉地颤抖:“师兄,那位藻女叫做‘玉藻前’?”五分惊疑,五分不定。 “没错,陛下已经为藻女赐名,她现在的名字就叫做‘玉藻前’,”发觉安倍晴明的情绪不对,贺茂保宪顿了顿,关切道,“晴明可是感觉身体不适?” 安倍晴明顺势低头喝了一口茶,将眼底的神情收敛殆尽,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微笑着对贺茂保宪说:“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去见藻女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师兄和赖光大人最近注意一点,那个妖怪可能会再次出现。” 贺茂保宪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源赖光:“赖光意下如何?” 此刻源赖光已经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源氏了。” * 待到式神传来源赖光已经走远了的消息,安倍晴明问道:“师兄觉得如何?” 贺茂保宪摇了摇头:“滴水不漏。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有关系的话,那只等说源赖光此人太过于可怕了。平安京有此敌人,恐怕会是一场灾难。” “的确……” “话说回来,晴明,我可从未听说过你与陛下最为宠爱的那位藻女有过交集……”突然想到此,贺茂保宪微微挑眉,流露出些许戏谑的神态,“你不是一向最怕这种事情吗?今天竟然转性了,主动接了下来。” “师兄说笑了,我并不认识什么藻女,”安倍晴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玉藻前’这个名字……若非偶然的话,大概是我母亲的故人吧……”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知道些什么吧。” 想起那位大妖怪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安倍晴明心情愈发沉重,匆匆与贺茂保宪告别。 贺茂保宪眯着眼睛,独自坐于桌前,悠闲地品尝这茶水。 嗯……晴明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的时候又回去把前面全部看了一遍,剧情全都忘了就很难受了……顺便纠了许多错别字_(:з」∠)_ 今天是平安京三大佬聚头23333. 顺便这次的确不是光哥干的,这锅光哥不背! 大舅侧面出场XD -2019.06.25 ☆、C3.恶之华02 藻女自从被送进宫做了女官之后,因为有着一副绝美的皮囊,使得天皇第一次见面便为之倾倒,天皇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恨不得将天下所有好东西捧到她面前。为的就是博美人一笑。 安倍晴明来到藻女所居住的地方之时,饶是已经对平安京中奢华建筑早已免疫的他也有些震惊。 “晴明大人……您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此处服侍的女官显然也是知道安倍晴明的大名,看着他站在这里许久,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安倍晴明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这里站着许久,有些抱歉地对着那女官笑了笑,轻摇着扇子,说:“十分抱歉,刚才在想事情,一时之间走了神……” “晴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如此便是误会,”那女官面颊微红,连忙鞠躬,将滚烫的脸颊掩盖于发间,“不过里面住着的那位可不喜欢阴阳师,晴明大人还是不要在此久留为好。” “多谢了。”安倍晴明微笑着点头,转身离去。暗想着这次运气不好下次等着没人的时候再来。 安倍晴明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木屐与青石板碰撞的声音。不缓不急,极富韵律。 “晴明大人,是来找妾身的吧,”藻女掩唇轻笑着说,“妾身也正想见见您呢。若是不嫌弃的话,便进来吧。” 轻柔而娇媚的女声另安倍晴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疙瘩。转过身之后,毫不意外地看见某位大妖怪正穿着华丽得有些过于艳丽的女式衣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他打招呼。 “可是……大人,这样做不合乎礼数吧……”女官见藻女擅自出来见人,甚至将自己的容颜大大方方地露给外人看,不由得有些着急。 藻女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地瞥了女官一眼。女官畏畏缩缩地噤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藻女对着安倍晴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了进去。 安倍晴明至始至终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只是在藻女瞥向女官之时蹙起了眉头,捏着扇骨的手也微微用力。 觉察到他想法的大妖怪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 * “晴明啊,前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大妖怪褪去身上艳丽的女装,穿回了原本属于他的衣物,声音也变回了安倍晴明熟悉的声音,轻快而又平稳。 他的半张脸总是掩于白色的狐狸面具之下,因此安倍晴明总是琢磨不透母亲的这位故人有何想法。只知道这位一直都是秉着不屑一顾、游戏人间的态度。 既然琢磨不透,安倍晴明也就不必和对方绕弯子了,他直言道:“想必小田切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觉得您可能有些线索所以就想过来问问。” “小田切,那是谁?”玉藻前依旧不缓不急地摇着扇子,笑着回答。 “看来您果然是知道什么,”安倍晴明叹了一口气,算是对玉藻前的脾气习以为常了,“毕竟让天皇阻止我们追查这件事情的人就是您啊,说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不回去相信的。” 玉藻前那刹之间神色就变了,原本懒散的大妖怪隔着面具,认真地看着安倍晴明:“这件事情不只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妖怪敢在阴阳师与大妖怪聚集的平安京行凶这么简单,其中有着很深的牵扯。作为葛叶的友人,我并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情,晴明。” “您这话说道,守护京都可是我的使命啊。”安倍晴明迎着大妖怪审视的目光,回答道。 玉藻前抖了抖耳朵,用扇子轻轻托着面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位大妖怪看着故人之子诚恳的眼神,最终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昨天夜里,胧车似乎是看到了那个行凶的妖怪。” “胧车那家伙看到之后就害怕得不行,直接往我这里飞了。据他说,他在那个妖怪的身上闻到了大江山鬼王葫芦里面酿的酒的味道。”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不简单,以我对酒吞童子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莫名会想来京都闹事这么无趣的家伙。” 安倍晴明倏然感觉心头一跳,一丝不安的感觉闪过,转瞬即逝。他将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轻声喃喃道。 “再看看吧……” * 源氏。 源冴从早上开始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了,先不论时时刻刻跟着他身边的鬼切一直都保持着凝重的神色,将手放在刀上。原本应该跟着源赖光一起行动的渡边纲却留守源氏这件事情就很不同寻常了。 渡边纲面对源冴的疑问,微微叹息,一五一十地将小田切的事情说了出来。 明明是戒备森严的平安京却偏偏被妖怪钻出了这么大的空子。源冴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那位向来将平安京视为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的兄长会有多么的生气了。 渡边纲想到这也是愁容满面。想来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也是好几天别想合眼了。 然而源赖光却并没有渡边纲想象中的那样采取雷厉风行的行动,而是一回到源氏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擦刀。 安纲身为源赖光随身携带的爱刀,自然是刀锋凌厉,泛着寒光。刀身反射着的光芒映照在源赖光的脸上,让悄悄在外面偷看的渡边纲一行更加看清楚源赖光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阴沉。 不似坂田金时那样有些天然呆,遇到事情可以大大咧咧地直接上去问。渡边纲屏住呼吸,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和源冴、鬼切打了个手势,三人小心翼翼地放开了门框,凑到不远处谈话。 渡边纲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看来这次发生的事情很严重,要不然赖光大人也不会是这种表情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源冴和鬼切面面相觑,非常默契地摇了摇头,将目光再次转向渡边纲。 渡边纲:……? 渡边纲:“这种重要的事情果然应该交给源冴大人,对吧鬼切?” 源冴:……? 鬼切:……? “啊嘞,小公子、纲君还有鬼切,你们三个在这里干什么呢?”碓井贞光一走进来就看见凑在角落的三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跟着进来的坂田金时也是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一样的三人。 “只是觉得主人心情不太好,渡边先生和小主人正在讨论应该怎么做。”眼瞅着渡边纲不开口,鬼切便代替他开口道。 源冴有些无奈地接着继续说:“不过很显然,讨论并没有什么结果。” “这就奇怪了,若是平时,赖光大人早就应该有所行动了,”碓井贞光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先将情况报告给赖光大人吧,我们这里可是有巨大发现。” “不需要什么重大发现了。”源赖光双手环抱在胸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众人的身后。 他垂着眸子,原本鲜艳的红眸莫名显得暗淡。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这是陛下的命令。” ☆、C3.恶之华03 源赖光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在源冴的记忆之中,他这位兄长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天资的优秀再加上后天付出的无数努力,使得他一直都是最优秀、最出众的那一个。 他从未迷茫。自从从源满仲手中接过源氏家主的位子,一直带领着源氏守护平安京。 这种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他。 “兄长……” 源赖光闻言,微微抬起头,轻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然后一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源氏的小公子上前去抱住了家主! 鬼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他看来源氏这两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是后面四天王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好吗。 关键是家主他还回抱了!家主麻烦您注意一下形象好嘛,现在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啊! 莫名注意到四天王心里想法的源赖光拍了拍源冴的头,恢复锐利而鲜艳的红眸扫过四天王。 年轻的源氏家主气势逼人。他轻笑着开口:“怎么?是太闲了没事做吗?” 四天王往后退了一步,齐刷刷地摇了摇头,飞快地四散而去。 “兄长似乎心情好多了?”源冴有些疑惑地松开手,歪头看着明显心情好了不少的源赖光。 源赖光依然是微笑着,柔和的态度与平时对待源冴无异:“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最近自己小心点。” “兄长也要注意安全,”源冴点点头,“我这还有鬼切,不会出事的。” 鬼切也适时地说:“请主人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主人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实力,”源赖光说,“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鬼切。” 源赖光说完就走了。无论是神情、语气还是动作都和平时无异,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源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种诡异的危机感萦绕在他心头,令人不寒而栗。 察觉到源冴在发呆,而且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色苍白,鬼切轻声问:“小主人,需要我带你回去休息吗?” “鬼切,自从上次回来之后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源冴摇了摇头,拉着鬼切在长廊上坐下,“只是觉得好像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就好像荒所预言的那样。” 〖随着命定之人而来的,是一场巨大的灾祸的根源〗 ——那么,当灾祸卷袭平安京时,你又要怎么办呢? “关于这点,小主人无须担心。” “灾祸也好,妖怪也罢,鬼切身为源氏的利刃,斩尽天下恶鬼之刃,必然誓死保卫您所喜爱的一切。” “汝心之所向,即吾刃之所指。” 黑发青年温和而坚定的誓言萦绕在耳边,其中许诺着的是亘古不变的誓言。 源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使自己冷静下来。 恰逢这时,一个报纸人抱着信封跑了过来。他托着比它自己还重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爬上了台阶,把信放在源冴的手边。 “这封信……好像是晴明大人送来的。”鬼切能够感觉到信上熟悉的灵力波动,说。 小纸人用力地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信上的“源赖光收”四个字。 “啊,是给兄长的!”源冴将信拿起来,朝着小纸人说,“兄长现在不在源氏,等他回来了我会转交给他的。” 小纸人再次点点头,微微一鞠躬,回去交差。 源冴有些好奇地看着信封:“真是稀奇呢,晴明大人与兄长不是向来关系就不大好嘛。” “的确如此,但是主人与晴明大人毕竟承担着共同的职责,”鬼切说,“这封信,或许和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小田切那件事情嘛……敢在平安京之内行凶,那个妖怪也真是大胆。”源冴垂眸,掩于白发之下,那双紫色的眸子泛着冷光。 * 阴冷潮湿的山洞,古老破旧的祭坛,还有盘踞在祭坛中央,遮天蔽日似的巨大骨蛇。 骨蛇察觉到脚步声,微微抬起头,空洞的双眼观察着来客,骨头直接摩挲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将头移到来客的面前,嘴巴微张,发出嘶嘶的声响。 “八岐大蛇大人……”源赖光不动声色地避开骨蛇,从它身边擦肩而过。 骨蛇回过头来看着源赖光,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 “呵呵,看来这个小家伙很喜欢你呢,源氏的阴阳师。”轻柔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穿着黑紫色狩衣的青年不缓不急地走来,他拍了拍骨蛇的脑袋,骨蛇便听话地回到了他的身后。 源赖光看着八岐大蛇看似随意的动作,顿了顿,继续说:“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他不必说完,聪明如八岐大蛇自然能够会意。 八岐大蛇继续逗弄着骨蛇,大大方方地说:“啊,你想的没错,是我指使的。虽然自己身有不便,但是奴役几个小妖怪还是能够做到了……” 八岐大蛇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猩红的蛇瞳之中却满是寒意:“怎么,源氏的阴阳师,你是想除掉我吗?” 身后的骨蛇因为主人的话语,不安地躁动起来,足足有八个头的骨蛇围绕在源赖光的周围。 源赖光皱起了眉头,将手放在安纲上面,浓郁的灵力缠绕在周身,沉声道:“八岐大蛇大人,源氏供奉您是为了维护平安京,而并非是让您有力气去破坏。” “我当然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平安京的和平啊。”八岐大蛇的态度倏然软了下来,微笑着说,“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和他率领的百鬼夜行,想必对你们来说就是潜在的威胁吧?” “我指使的那妖怪身上有酒吞童子的酒,我又特地挑了一个胧车经过的地方下手。‘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大江山’,这个消息想必你回去之后就会听到的。” “然后退治大江山,就不用我说什么了吧?” “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适当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源赖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回去着手准备等。” 八岐大蛇看着源赖光渐渐远去,发似是嘲弄的轻笑。 “为了保护平安京,竟然妄想与邪神做交易。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 直到彻底看不见,猩红的蛇瞳才悠悠地转向别处。 “你说,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是八岐大蛇的语音 说实话,我的假期生活到昨天就结束了……每天晚课上到11点/笑容逐渐消失.jpg 嗯嗯,隔壁最后的快写完了,可能会开英灵那一篇,然后在双开的支配下龟速更新/小声逼逼 主要是fate的终章真的是越看越难受qvq,医生甚至没好好过个年啊! 最后,为超鬼王献上我的肝! -2019.07.02 ☆、S1.幕间曲.乙 看到源赖光回来之后,源冴便把安倍晴明的信送到了源赖光的手上。源赖光听到写信之人后微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源赖光将整封信看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信中的内容和八岐大蛇说的一样,安倍晴明了解到了那个妖怪上面有酒吞童子妖酒的味道,初步判断这件事情与大江山有关。此番送信过来就是为了和源赖光商量应该怎么办。 至于了解的途径嘛,安倍晴明则是不经意地一笔带过。 所幸源赖光也没有深究,他唤来了与源冴在外面闲聊的鬼切。 * 鬼切正襟危坐,鎏金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源赖光:“主人,有什么事情吗?” 源赖光手上依然拿着安倍晴明的那封信,另一只手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年轻的源氏家主举棋不定。 沉思了许久,鬼切听到甲胄之间清脆的碰撞声,抬眸就看见了那双锐利的红色眼眸。 “鬼切,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之时说了什么?” 「你是源氏的利刃,鬼切。是斩尽天下恶鬼的源氏重宝。」 鬼切感觉到左眼有些发烫。鎏金色逐渐被殷红而取代,刻在里面的,是源氏的笹龙胆花纹。 这是他与源赖光之间的羁绊,是作为源氏利刃的证明。 源赖光露出一个有些张狂的笑容,手一扬,信纸消逝于火光之中。那双灼灼如同有着烈焰在燃烧的红眸之中,尽是狂傲。 “是时候向世人展现你的锋芒了,鬼切。” * “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那可是大江山鬼王!” “此事我们绝对不会同意。” 退治大江山鬼王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即使是身为家主的源赖光也无法私自决定。 当源氏那些精打细算的老狐狸知道这件事情之中,在源赖光的意料之中,发起了激烈的反抗。 源赖光发出轻声嗤笑。这些老家伙到底是为了源氏好呢,还是在为自己好,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们总说我是源氏最为优秀的阴阳师,父亲将家主的位置交给我的时候,赋予了我保护平安京的职责。而我们源氏世世代代都深受信任,维护平安京的安危。” 源赖光轻轻敲着安纲的刀鞘,手上的甲胄与刀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声,一声。 底下坐着的人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艺高胆大之辈,只不过掌管了分家而已,对于源氏真正的家主一直敬畏有加。再加上源赖光的名声在平安京中实在是太响亮了,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他们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沉默了许久,直到源赖光的神情之中都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底下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 “可是……大江山鬼王毕竟是掌握着百鬼夜行的鬼王,其手下更是有茨木童子这样的大妖。退治真的能成功吗?” “我能提出这等事来,自然是有成功的把握,”源赖光笑道,随手一挥,身后的障子门被打开。 黑发武士闭着眼睛,安静地跪坐于门中。身旁排列着三把佩刀。正是源氏重宝之一的髭切。 随着门被缓缓拉开,原本处于一片黑暗的室内渐渐渗入了阳光。在阳光触及到黑发武士的那刹。那双流转着鎏金与绛朱的眼眸倏忽张开。 刹那之间,如同疾刃出鞘,寒芒映雪。 源氏的笹龙胆纹于那绛朱之中浮现。 “吾乃源氏的利刃,鬼切。” 黑发武士这么说着。 “此身即为——斩尽天下恶鬼之刃!” * 经过此番会谈,源赖光的决议也就毫无异议地被通过了。 “斩尽天下恶鬼之刃”,这个名头听上去的确很嚣张。但在座的毕竟都是在阴阳术方面或多或少有成就的阴阳师,自然能够感觉到鬼切身上,那种丝毫不逊色于大妖怪的实力。 由此来说,自然没有多少人会去反对。 再过了几个时日,源赖光便收到了来自安倍晴明的信。安倍晴明已经说服了天皇同意退治大江山。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他本人无法参与这次退治,贺茂保宪需要留守阴阳寮。 所以天皇下令,这次退治全权由源赖光负责。 现在万事俱备,只需要定下一个出发日期即可。 源赖光与渡边纲等人商讨过后去,决定将出发的日期定为七日之后。 * 若是源赖光离开源氏,源氏大大小小所有事情自然就会落到源冴的头上。毕竟源赖光并无子嗣,除了源冴之外又无其他直系兄弟。 所以在源赖光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退治的有关事宜之时,源氏小公子也正在为代理源氏这个庞大的家族而头痛。 光是源氏本家的势力就盘根错杂,再加上分家和附属。其中弯弯绕绕乱七八糟的事宜就足以让源冴为难半天。 恨不得每天从早到晚不眠不休。 被源赖光派来帮助源冴的碓井贞光看着源冴眼底被苍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衬托明显的乌青,显得有些心虚。 他本来脾气就很好,再加上可以说是一直看着源冴长大的,对于源冴就更是硬气不起来。于是他就很果断地去搬了救兵。 还未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一脸茫然地被强行拉过来的鬼切在看到源冴打着哈欠看源赖光给他的资料的那一刹,就明白了碓井贞光的意思。 强行将源冴手中的东西抽走。鬼切一本正经地坐在源冴的对面。 源冴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空了的手,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无辜的意味:“鬼切,你怎么过来了?” “是贞光先生让我过来的。” 源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碓井贞光。对方则是报以一个尴尬的微笑,便悄悄地走远了。 “小主人,请认真听我说。”察觉到对方的走神,鬼切不由得有些加重了语气。 源冴立刻把头转了回来,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也明白小主人在为代理源氏的所有事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身体健康也十分的重要……” 源冴一开始还听得十分认真玩,到后来也就莫名地走了神。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鬼切还有这种属性? “鬼切……”直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源冴主动叫住了对方。 鬼切虽然是讲到一半被打断,却没有半分不耐烦样子,而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趁着对方是坐着的机会,源冴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头。掌心是柔软的触感,还有一些微痒的感觉。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鬼切愣了愣,随即微微勾起了嘴角。原本显得冷峻的面容蓦然柔和了下来,鎏金色的眼眸中似乎盛满了叶上初阳。 “啊,鬼切必定不负嘱托。” 作者有话要说:老妈子鬼切!(不是) 瞎掰真开心哈哈哈哈哈。 很快就要换地图了XD. 我果然是流水账型的剧情流,好想变成恋爱脑,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所以先去摸一会隔壁英灵大纲,才不是为咕咕咕找借口qvq tips: 甲胄是指头盔和铠甲,这里找不到词替换所以就用了qvq,各位不要学我啊!我是一个理科好的语文课代表XD. ☆、C4.寒芒栗01 在出发的前夕,源赖光才与四天王一起商议好了稍微详细一点的作战方案。将所有人兵分两路,从前后两个方向包夹,一方先突击,另一方则是伺机而动,在混乱的战局之中寻找最好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在明面上进行。出发的时间是在深夜,从偏门绕出去。 出发前,本应该在队伍最前方的源赖光却临时折回源氏,找到了源冴。 源冴刚才送走鬼切和四天王,看着突然返回的兄长,有些不解:“兄长突然返回,可还有什么事情吗?” 源赖光点了点头,将腰间的安纲递给了源冴:“此番前去,不是是吉是凶,若是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在你身边,我也能够放心一些。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安纲了。” 源赖光言语至此,闪烁的红眸之中流露出几分忧愁之色。在放下了源氏家主的架子之后,看上去倒是平和了不少。 “兄长?”源冴敏锐地觉察到源赖光的情绪不对,似乎是……隐瞒了什么? 即使如此,源冴依然伸手接过了安纲。有着漆黑刀鞘的太刀一入手便是冷兵器特有的冰凉之感,刀鞘上面雕刻着盘旋的花纹,摸上去有些粗糙的质感。 源赖光举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源冴的头:“我先走了。” 源冴紧紧地握住安纲,点了点头:“兄长,请一定要平安回来……” 回答他的,是源赖光果决转身的背影。 * 大江山就坐落与毗邻平安京的地方。源赖光与渡边纲兵分两路,率领着一众阴阳师,紧赶慢赶,三天之内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鬼切,怎么了?”渡边纲刚刚与卜部季武再次确定了计划,就看见鬼切一个人倚靠着树,坐在篝火旁边。一金一红的双眸之中似乎有着熊熊烈焰在燃烧着。 自从进入大江山的地界,鬼切便不再压制自己身上的妖力,原本金色的左眼也被象征着源氏的笹龙胆纹和绛朱色覆盖。 鬼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篝火,过了许久,才迟疑地抬起头,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越是靠近大江山,我便越是感觉到不安。” “哦,连你都会觉得不安,看来大江山鬼王的实力名不虚传嘛。”渡边纲坐在鬼切旁边,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放心吧,以你的实力不成问题。” 渡边纲笑眯眯地拍了拍鬼切的肩膀。 作为被源赖光指派去教导鬼切的老师,渡边纲对于鬼切的强大可谓是了解得最深。就单论刀法,一开始还能够取胜,后来没过多久就完全是被追着打了。 “纲君说的没错,无需怀疑,鬼切,”素来话少的卜部季武不知何时走到了旁边,他依旧是一副冷静自持的表情,语气里却充满了与表面不符的感情,“吾等即为源氏的利刃,对于家主的决议,无需怀疑,无需不安,家主大人定会为吾等指明正确的道路。” 腰间的三把太刀发出阵阵刀鸣,似乎是在回应卜部季武的话。鬼切轻轻抚过与他相通的三把太刀,闭上眼睛微微点头。 “我明白了。” 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里只有果决与坚定。 * “赖光大人,根据季武他们传过来的书信,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明天再稍作整顿便可以发起进攻了。”碓井贞光细心地将卜部季武传来的书信反复看了几遍,才对源赖光做出了最后发报告。 “做得很好,”源赖光点了点头,“今晚除了守夜的人,让其他人都好好休息,明天便是决战时刻。 “是,赖光大人。我先走了。”碓井贞光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从来就不擅长这些七拐八弯的报告的坂田金时等着碓井贞光走近了,才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碓井贞光的肩膀:“果然还是贞光你适合做这些东西,像我就完全不会呢。” 碓井贞光对这位不拘小节的率性同僚已经适应良好,他叹了口气:“金时只要好好为赖光大人做事就好了,我相信赖光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说的也是呢。”坂田金时笑着挠了挠头,“话说起来,赖光大人这次没有带安纲来呢,带的是蜘蛛切呢。” “诶,赖光大人带的是蜘蛛切吗?”碓井贞光有些惊讶,趁着源赖光不注意仔细打量了一下,被源赖光别在腰间的的确不是安纲而是蜘蛛切。 “该怎么说呢……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倒是以外的敏锐啊,金时。” “因为很好奇嘛,自从赖光大人用蜘蛛切对抗土蜘蛛后,就再也没看到赖光大人带着蜘蛛切了。” “或许是为了图个吉利吧,”碓井贞光猜测道,“毕竟蜘蛛切是斩杀过大妖怪的刀。” * 渡边纲和卜部季武在接到了回信之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所有人各司其职,其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而作为主力的鬼切,自然是被渡边纲强压着去休息了。尽管鬼切并不需要。 决战之时——即将来临。 * “就是汝等吗?京都的阴阳师,此次前来吾友所统领大江山,是折服于吾友强大无比的力量吗?” 渡边纲一行是被源赖光安排在后排包夹的队伍之中,负责从大江山的后方寻找突破口。但不知为何,在前方等着他们的,却是身穿轻甲,白发金眸的大妖怪。 大妖怪发出狂妄的笑声,漆黑的鬼焰缠绕在他的双手之上。比起人类,更偏向于兽瞳的眸子中满是不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欣然折服于吾友的魅力之下吧。” “不是的话,”大妖怪语调一转,手中的鬼焰倏地磅礴喷出,“那就为汝等的无礼道歉吧,阴阳师!” 夜空被阴云覆盖,大地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无数漆黑的鬼焰从裂缝之中喷涌而出。炽热的火舌舔舐着敌人。 源氏这边来不及反应的人瞬间被漆黑的火海所吞噬,只留一地暗色尘土。 “可恶,大妖怪这样攻击的损失我方根本承担不起。”作为这里总指挥的渡边纲看着锐减的人数,咬了咬牙,将手放在刀柄上。 卜部季武伸出手拦住了渡边纲的动作,对着渡边纲摇了摇头:“无需继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了。” 共事多年,渡边纲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做出判断。他收回了放在刀柄上的手,向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 “鬼切,你挡得住那个家伙吧。” “自然,赌上源氏利刃的荣誉,我不会败北。” 心念之间,寒光出鞘。 刀背反射着寒光,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宛如一道银色的长痕,划破了虚空。刀撕裂夜风,刹那之间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饶是白发金瞳的大妖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强力攻击,也只能堪堪躲过。与刀背几乎是擦身而过。 白发金瞳的大妖怪不仅没有发怒,甚至放声大笑。那双凌厉的兽瞳紧盯着鬼切。 “有趣,有趣。看来汝很适合做吾今晚的对手了。” 白发金瞳的大妖怪欣然伸出了手,煌煌鬼焰萦绕在他的身边。 “吾乃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记住吾的名讳,然后被地狱之火吞噬吧!” * 卜部季武冷着一张脸帮伤员包扎,时不时抬头关注一下战局。茨木童子已经完全将注意力投放在鬼切身上,打得天昏地暗。 “季武,你那边好了吗?” 卜部季武将最后一个伤员包扎好,朝着渡边纲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他冷着脸说,“看一下这位罗生门之鬼何时才会发现。” 事实上直到和鬼切打完,茨木童子都没有发现源氏的人已经走了…… ☆、C4.寒芒栗02 和另一边一样的情况,源赖光这里也遭遇到了拦路的妖怪。只不过领头妖怪并不是别人,正是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与单兵作战的茨木童子不同,酒吞童子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是属于他的百鬼夜行。 这位有着艳烈红发的大江山鬼王不急不慢地举着一人高的酒葫芦喝着酒。富含着浓郁灵力的酒香飘入众人的鼻子当中。 “源氏的阴阳师……”他发出了一声嗤笑,一把将酒葫芦放在身后,“说吧,带着这么多人来大江山是想干嘛。” 源赖光平静地举起了蜘蛛切,刀尖直指酒吞童子。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回答:“大江山鬼王,你的手下前来破坏京都草菅人命在先。吾等奉命前来讨伐。” “破坏京都?草菅人命?”酒吞童子皱起了眉头,他大声地冲身后的百鬼夜行喊道,“喂,谁没事干跑去京都了。” 身后的妖怪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妖怪回话。 “啊,真是麻烦……虽然本大爷也不怕这些阴阳师就是了,”酒吞童子看着身后毫无回应的妖怪,摇了摇头,“那边的阴阳师,说是大江山犯了事也要有证据吧?” “胧车说的,它看到了妖怪行凶,那个妖怪身上有酒吞童子的酒香。”源赖光沉声道。 “诶,玉藻前那家伙吗?那家伙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想起某个天天以女装示人的九尾狐狸,酒吞童子也有些头大,“不过……他喜欢看热闹的性子还是没改啊。” “唔,那我就姑且承认有这件事情。那么,阴阳师,你想怎么办呢。先说,胆敢破坏大江山一草一木,一禽一兽,或者是我身后的这些家伙,我绝对饶不了你。”红发的大江山鬼王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依靠在酒葫芦上,那双泛着紫光的眼里却满是凶戾。 对于妖怪来说,人命并不是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更何况自古人妖不两立,妖怪迫害人类,人类驱赶妖怪的事情屡见不鲜。 酒吞童子对于草菅人命这种事情毫无感觉。 “自然是,退治大江山!” 源赖光双手紧握蜘蛛切的刀柄,浓郁的灵力缠绕在刀尖之上。让源氏重宝本来就雪亮的刀尖镀上一层银霜。随着持刀者义无反顾的步伐,被灵力加持的蜘蛛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酒吞童子进攻。 “铛——” 蜘蛛切和鬼葫芦相撞。激起了一片金红的火花。 这次交锋最终以源赖光和酒吞童子各自退后一步结束。 一切都如同八岐大蛇所计划的一样。即使这件事情并非大江山所为,以酒吞童子的性格,也不会去辩解什么。 这便是借口,退治大江山的借口。 * 寒芒与鬼焰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相互交错。 “你这家伙实力还真不错啊,源氏的破刀之中竟然能诞生出此等付丧神吗?” 茨木童子在战斗的闲暇之余大胆地打量起了对手,但在打量对手的时候,茨木童子却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收起了攻击的架势,盯着鬼切,流露出些许的疑惑。 “喂,你其实是妖怪吧?” ——你其实是妖怪吧? ——妖怪吗…… “不!我才不是妖怪!” 鬼切身上倏地迸发出强大的力量,震得茨木童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流转着鎏金和绛朱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里面细细勾勒着源氏的笹龙胆纹。 手中的本体刀轻微地震动着,发出阵阵刀鸣。 “吾乃鬼切,由源氏重宝之中诞生的刀剑付丧神。此身即为,斩尽天下恶鬼之刃!” “能让这般大妖怪成为走狗,那些阴阳师的手段还真是不容小觑。”茨木童子叹息似地说道,仿佛笃定了鬼切就是妖怪。 “什么源氏重宝,斩尽天下恶鬼之刃的。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吧!” 原本分散在周围的漆黑地狱之炎快速聚集成一只巨大的鬼手,破地而出,轻轻一握便将敌人困于方寸之间。 一时之间,四周俱静。徒留地狱之炎煌煌燃烧的声音。 茨木童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个被他所承认的家伙在地狱鬼手之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也就渐渐失去的耐心,叹了叹气离去。 “算了,还是回去找吾友吧。” “茨木童子!” 愤怒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茨木童子身形一顿,本能之中疯狂地叫嚣着的危机意识令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 泛着寒光的刀刃没入血肉之中,再轻轻地挑出,带出了一串串的血珠。 黑发武士双手执刀,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动作。他身上的衣服上满是烧灼过后的痕迹,甚至还有一种烧焦的味道。 “我是源氏的利刃,鬼切。为了源氏而战,我不会输的。” 近乎无声的喃喃。 手臂被斩下,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斩鬼刀对恶鬼的侵蚀令茨木童子猝不及防。 他动了动还能够动弹的另一只手,被冲散的鬼焰重新凝聚成巨大的地狱鬼手,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远不是前面一次可以比拟的。 巨大的鬼手猛地一挥,将鬼切罩入其中,在奔腾的煌煌业火之中沉入地狱。 “被地狱之炎焚烧殆尽,前往最后的归所吧。” * ——你其实是妖怪吧? ——你是源氏的利刃,鬼切。是斩尽天下恶鬼的源氏重宝。 “我……到底算是什么……” 周围是一片火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视线之内皆是一片阴冷之色。只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地下坠。 属于源氏的记忆在渐渐地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封尘已久的回忆。 * 那段记忆里有欢声笑语,有鸟语花香,更有他已经忘却的自己。 与人对立,与妖共生。 奉命退治的源氏家主,周围惨死的同胞。 重伤之下的源氏家主毫无自保能力,于是动用秘术,将死去的妖怪的灵魂装入了太刀之中。 与太刀合二为一的妖怪再次睁开眼睛,却已经忘却了自己作为妖怪的过往。 「你是源氏的利刃,鬼切。是斩尽天下恶鬼的源氏重宝。」 那个人微笑着这么说。 「我是你的主人,源赖光。」 * 过往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纱,那段忠于源氏的记忆更是让他愤恨不已。 原本漆黑的长发褪为白色,头上生出了鬼角。流转着鎏金和绛朱的双眸皆染上了浑浊不堪的红色。 从伤口飘洒而下的血液滴入茨木童子被斩下的鬼手之中,被吸收殆尽。 那只鬼手变得巨大,上面附上了黑色的铠甲。缓缓浮起,托住了正在下坠的妖怪。 鬼切举起了刀,原本银白而泛着寒光的斩鬼之刃,因为他的堕落,变成了红黑色的杀戮之刃。其中蕴含着不详的气息,哪还有半点源氏重宝的样子。 “源赖光!” 浮沉在那浑浊不堪的红眸之中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C4.寒芒栗03 源冴是被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给惊醒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是家里的仆人给自己盖上一层衣服。 “小公子最近过度操劳了,请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体。”仆人叹息着说,“若是您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先不说源氏会乱成一团,赖光大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源冴自知理亏,摆出一个笑脸来,含含糊糊地说:“啊,我知道了,等我处理完这些我就去休息。”说着指了指手边摆放着的一堆东西。 “唉,这也就随您了。”仆人摇了摇头。这也就是源冴脾气好他才敢说,若是换成了源赖光,他连吱声都不敢。 “不过,我在门口看到了一封信,是给您的,您要现在看吗?” 已经再次沉迷于工作的源冴耳边捕捉到了“信”字,抬起头来,语气里充满了喜悦:“是前线传来的吗?” “不,是一个没有留姓名的人。虽然是来历不明的信件,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我就先拿进来了,”仆人说着,把信放在桌上,“另外,忠行大人让人传话过来,希望您去阴阳寮一趟。他希望就平安京内部署问题与您商量一下。” 贺茂忠行,也就是贺茂保宪的父亲,安倍晴明的师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阴阳师。即使是源赖光也十分的尊敬他。但是因为年纪问题,贺茂忠行已经将所有事务交给贺茂保宪处理,自己则是居与阴阳寮内,很少过问。 此番贺茂忠行竟然以自己的名义要求见面,可见此次事情重大。 “我明白了,明日便去拜访吧。”源冴在心里的计划里面添上了一项。 “那么我就先出去了,小公子。”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仆人应声退下。 等着仆人出去后,源冴继续工作了一会,便趴在桌子上。 “兄长……还真的是厉害呢,竟然能够天天面对这种东西。” 继续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源冴拿起了那封信。 非常简单的包装,没有京都内那些贵族小姐花里胡哨的外观还带着熏香,简朴得有些诡异。 源冴盯着看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送过来这样一封连署名都不写的信。即使是安倍晴明那样有名的大阴阳师,也会工工整整地在信上署名。 源冴放飞思绪地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动了动手,将信拆开。 「还记得我吗?我们近日会有机会见面的。」 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以及底下的署名是…… “八俣先生?” * 鬼切持着刀,随意一划,对面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失去了呼吸。狩衣袖口上面绣着的染血笹龙胆纹格外刺眼。 鬼切麻木地甩了甩刀刃,让上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 自从找回了记忆,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被他杀害的源氏之人了。 记忆里的一切都还那么的鲜明。与源赖光有关的一切经历都被仇恨的火焰染上了别的颜色,显得别有用心和不怀好意。 源赖光已经带人回去了,剩下的都是负责善后扫尾的。这是鬼切在路上听到的消息。 被他斩下手臂的茨木童子在最后爆发出妖力将他送入地狱。但自己却因为是斩鬼刀造成的伤口无法愈合而痛苦不堪,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至于酒吞童子,则是被源赖光斩下了脑袋。茨木童子凭借着一些小伎俩抢回了酒吞童子的头,自己却再次受伤。怕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大江山是废了。 想到这,鬼切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再次踏上了前往平安京之路。 此番前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死去的同胞,也为了被欺骗的自己,报仇。 * “今天,还是没有消息吗?”源冴处理完所有的事务,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腿,百般无聊地看着外面青葱的树木。 源赖光只传过一次消息回来,后面便没有消息。这个源冴倒是能够理解,毕竟退治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够分心做别的。倒是八俣,上次写了封信来之后就完全没有消息了,明明说了近期会见面的。 “小公子!小公子!小公子快跑啊!”仆人惊恐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随即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源冴面色一凝,握紧了一直被放在旁边的安纲,跑到那人的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摇了摇头,吐出一大口血来:“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妖怪,正在大杀特杀,我们的人几乎死光了!” 此番大江山退治,源赖光几乎将源氏所有的战斗力带走,留下的也都是些手无寸铁,不擅武力的仆人。 源冴默念了一个咒语,白光乍现,将那人身上的伤口止血:“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一看。” 那人咳嗽几声,不再勉强自己。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请小心”。 源冴一踏出去,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源氏府邸。 他皱着眉头,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朝着血腥味最为浓厚的地方奔去。 一路上,源冴看见了许多他或眼熟或不眼熟的人安静地躺在地上,失去了呼吸。这一路上过来,除了一开始通知他的那个仆人,其他无一生还,都是一刀致命,由此可以看出那个妖怪对于源氏是多么的恨之入骨。 就这样一路走着,直到刀室,源冴都没有看见那个所谓的凶手。刀室里面有一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刀室之中有许多用来呈放刀剑的架子。这些架子都完好无损,除了用来放髭切的那个。 那个架子被人用刀砍得四分五裂,并且砍的毫无章法,单单从刀法上判断不出什么。 “难道那个妖怪对于鬼切有什么仇恨吗?”源冴蹲下来摸了摸那个被砍得四分五裂的架子,眉眼之间流出露出些许的忧愁,“希望鬼切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和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源冴的身形一顿,缓缓地将安纲抽出。 “源赖光……你……” 这个声音是……鬼切?源冴有些惊喜,立刻把安纲插了回去。 “你去死吧!” 身后传来怒吼,还不等源冴想清楚其中的缘由,一把刀自背后贯穿而来,笔直地刺破心脏,源冴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露出一截的沾满鲜血的刀尖。 一股钻心的疼痛在胸口传开,传到四肢百骸,疼的源冴脸色苍白,险些没有晕过去。刀刃又被主人一点一点地抽出,那股钻心的疼痛再次重演。 “鬼切……?” 源冴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咬着牙轻声唤道,发出来的声音却好像在哭一样。 没头听到想象当中的声音,鬼切愣了愣,勉强从愤怒当中找回一些理智。 不对不对不对这样不对这个人不是源赖光!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闪过,鬼切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只能在一片血红中看见浅浅的紫色眼眸。 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没有温和的笑意,只有深深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 鬼切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他应该去怨恨与源氏有关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在此刻,他却只能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其他再无想法。 “对不起……”到了最后,他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然而太迟了,源冴已经闭上了眼睛。 鬼切轻轻地将人纳入怀中。除却刺鼻的血腥味,鼻子还能够嗅到淡淡的雪松香。 然而怀中的触感渐渐变得不太对劲。变得如同木头一般僵硬无比。 “这是……” 【寒芒栗END】 ☆、C5.八岐影01 “醒了就不要再装了,源氏的小公子。” 源冴动了动,坐起来,,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不缓不急地说:“啊,好久不见了,八俣先生。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漆黑的洞穴,地板上刻画着潦草而高深的暗红色阵法,还有鼻腔之中充斥着的血腥味。 源冴敢肯定,他从未来到过这种诡异的地方。 八俣依旧穿着那件紫色的狩衣。红色的蛇眸在幽暗的洞穴之中荧荧散发着幽光。他轻笑着说:“真是可怜啊小公子。甚至到了现在,你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他带着嘲弄的微笑看着源冴,因为是站着的缘故,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那么,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源冴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抖,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当然记得,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但是只要轻轻地动一动,胸口所残留的痛觉就会告诉他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虽然他认为自己已经能够算是死过一次了。 八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源冴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很有趣,慢悠悠地开口:“这里是源氏的祭坛哦,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哦,那还真是谢谢了,”源冴敷衍似地回答,他现在也明白这位“八俣先生”绝非善类,“那么我的伤也是你治好的吗?” 他看着自己胸前白得发亮的衣服,伸手摸了摸,虽然还有痛觉残留提醒他被鬼切捅了一刀并不是梦。但是他现在身上完全没有伤口。 “啊,虽然我很高兴你认为我是一个好人,但是你的伤口真的不是我治疗的,鬼切毕竟是斩鬼刀,我的治疗说不定会雪上加霜,”八俣眨了眨眼睛,自顾自地说着,语气依旧轻快无比,声音却越来越小,“该说真不愧是神明的造物嘛……就连这种致命伤都可以依靠着自己恢复。” “八俣先生!”从四周扑面而来的杀意另源冴呼吸一滞,他大声呼喊着对方。所幸对方也不是真的要对他怎么样,只是让如潮水般的杀意渐渐退却。 “不要再叫我‘八俣’了,邪神八岐大蛇,这才是世人给我的称呼。” 八岐大蛇的语调忽而低沉了下去,猩红的蛇瞳之中倒映着周围漆黑的光影,满是阴霾。 他在旁边招了招手,一只骨蛇慢慢地游戈着过来,将一个东西放在八岐大蛇的手上。八岐大蛇看也没看,随手将东西丢到了源冴面前。 源冴对于八岐大蛇的态度表示不解。虽然他早已有了猜测,关于“八俣”和“八岐大蛇”。但是这种莫名的态度倒是很奇怪。 他听着器物落地的声响,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了八岐大蛇扔过来的那个东西。 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八岐大蛇之时,对方绑在腰间的那一把妖刀。 “这是什么意思?”源冴扬了扬手中的刀。 “物归原主罢了,”八岐大蛇说,“把刀□□试试?” 源冴不明所以,但想着就算自己不拔,就凭着八岐大蛇的实力,估摸着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动手,所以权衡利弊一番,源冴乖乖地拔刀了。 这把刀上缠绕着诡异的紫色妖气,浓郁而不详之感如同蚀骨之蛇一般一寸一寸地缠绕在刀身上。 随着源冴拔刀的动作,那些诡异的紫色妖气变得躁动不安,一圈一圈地向外逸散着,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禁锢于方寸之间,无法离开。 突然,刀开始疯狂地颤抖起来,发出低泣似的嗡鸣声,一阵银白的亮光闪过,将那些雾状的紫色妖气全部圈回刀鞘上。 ——绝对不可以□□!绝对! 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这样反复地劝诫着。源冴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浓厚乌云,在翻滚的乌云和雷电之中,仿佛有着一只巨大的紫色蟒蛇若隐若现,带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嘶嘶声。 * 「那个异类会毁灭这一切。他从未真心认同我们作为他的伙伴!」 而他们口中的“异类”,只是垂着眸子,轻抚身后的蛇头,转身离去。 「神明竟然也会轻信预言。」 「无趣。」 * 惶恐不已的众神决定对“异类”进行神罚,剥夺他的神格,打碎他的魂魄,将他抛弃于狭间之中,永生永世。可笑的是,竟无一人反对。 在预言的面前,一举一动皆是反抗,一言一行皆是辩解。 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缕残破的灵魂,沉睡于狭间之中的永夜角落。 虽然“异类”已除,但是心怀恨意的堕落之力却在一夕之间卷袭高天原。目光所及之处,布满了阴冷刺骨的瘴气。 神明们别无他法,只得将怀有净化之力的神刀作为容器,把所有的瘴气封印到神刀之中。沾染了瘴气而无法彻底净化的神刀,被一起丢在了狭间之内。 神刀不停地吸收并净化着象征着不详的力量,阻挡“异类”的苏醒。直到一位自称“阴阳师”的人类来到狭间,唤醒了这一切。 * 这是一个关于邪神与神刀的故事。 带有不洁之力的邪神和带有净化之力的神刀。本应该是最为水火不容的存在,却在狭间之中陪伴了对方最为黑暗了千百年时光。 人类供奉着邪神,希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神明,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 邪神微笑着接受人类的供奉,希望能够借此重塑神格,再次成为真正的神。 于是,邪神将被人弃置了千百年,刚刚化形的神刀付丧神的记忆夺走,托付给了阴阳师。神刀本体则是留在了自己身边。 「等到付丧神成长之后,由他解开封印,让他与我合而为一。那时候,我将恢复所有的力量,甚至成为最强的那一个。」 只要同时掌握了不洁之力与净化之力,就无需再畏惧那可笑无比的神罚。 「我将会重临京都。」 邪神微笑着,猩红色的蛇瞳之中布满寒霜。带着黑紫色蛇鳞的巨蛇围绕在他身边,在虚空中游戈着。 黑紫色的鳞片连同血肉渐渐沙化,空余残躯骨架的巨蛇渐渐聚拢,成为一体。 「再次成为真正的神。」 在他的身前,白发红眸的年轻源氏家主正抱着一个男孩。男孩也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因为没有打理过的缘故,显得有些凌乱,遮住了脸庞,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 年轻的源氏家主微微勾唇,淬炼着鲜血的红眸之中满是野望。 「一切都会如您所愿的,八岐大蛇大人。」 ☆、C5.八岐影02 “八岐大蛇……” 那段回忆太过冗长,也太过沉重,时间横跨了千百年的时光。在狭间之中,还未化形成为付丧神的那段时间,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除了愈发刺骨的瘴气之外,就是绵延不绝的孤独。 这种孤独并非来自于他本身,那时的他并不具有思维,孤独感的来源八岐大蛇。 源冴一时失语,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看来你也想起来了,神刀,”八岐大蛇漫不经心地说,“那么,你现在对于这个世界有何看法?” 对于这个可笑的世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还是称呼我为‘源冴’吧,神刀什么的听上去好奇怪,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无铭之刃。”源冴叹了口气,摸着手中的神刀。覆盖在神刀上的妖力根本不敢靠近,甚至退避三舍。 虽为神刀,此却无铭。刚刚诞生的无铭之刃,甚至还未来得及取名字,便被抛弃在狭间之中。 “至于看法嘛……算不上有什么看法吧。硬要说的话,‘是一个很棒的世界呢’,大概就这样。” “所以说我才讨厌这种神明的造物……就连负面情绪都少得可怜。”八岐大蛇对于源冴的回答有些无语凝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对于这一切就没有什么怨言?” “说没有肯定是假的,不过想到我得到的一切毕竟都是假的,那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源冴笑了笑,回答道。清澈的紫色眸子里盈满了温和的笑意,与八岐大蛇猩红的瞳孔之中流淌的寒意形成对比。 “那看来我们的谈判是破裂了,神刀。” 八岐大蛇举起了手,匍匐在四周的骨蛇接收到信号,高高地抬起来头,摆出一副准备要攻击的姿态。 毫无压制的气息扩散开来,使得祭坛外面的天空上积蓄起一片黑紫色的乌云。乌云遮挡住了全部的阳光,使得祭坛之内最后的一点光亮都被剥夺。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这是八岐大蛇的「神魔空间」,一切生灵在这个空间之内,都会被笼罩在八岐之影之下,五感尽失。 “啊,事情果然变得麻烦了起来。”源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作为付丧神而拥有的敏锐五感在这里毫无用处。而他又不能拔出神刀,那样就等同于解开了原本加在八岐大蛇身上的封印。 被储存在神刀之上的瘴气会全部回到八岐大蛇身上,到那个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 “源冴……” “是谁!”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源冴将神刀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动静,却依然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是幻听嘛……” 毕竟按照道理来说,进入「神魔空间」之后是五感尽失的状态。 “源冴!” 这次源冴相信自己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有人在呼唤自己。 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划过一道小口,隐隐透进来几缕微光。 缝隙一点一点的扩大,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鬼切?”源冴的眸子一点点的睁大,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鬼切已经变回了最初的样子,柔顺的黑发贴在肩膀上。只不过他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的不好,额前和胸口绑着绷带,隐隐渗出点点猩红。衣服上也破了许多地方,露出的肌肤上满是划出血的伤口。 鬼切看上去比源冴更加无措,他抿着唇,鎏金色的眼睛微微下垂,似乎是想说什么。 此刻的情况也不容他多说什么,感受到身后某位有些生气的邪神正在步步逼近,他也只得先牵起源冴的手,拉着他两个人一起往外跑。 那道缝隙看起来似乎很近,但是两人拼尽全力也跑上了许久才从那道缝隙之中穿过。 身后追赶的气息停了下来。还未完全解开封印的八岐大蛇无法使他的本体离开源氏祭坛。似乎是明白了这个,天上的乌云散尽一切恢复了原样。 * “源冴,对不起……”鬼切低声说,鎏金色的眸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好一会儿才敢看向源冴。 源冴愣了愣,严肃地直视着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心里却在暗自发笑。 总感觉像是某种小动物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眼看着源冴久久没有回应,鬼切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可怜兮兮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时大杀四方的气势。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关于这一切。”实在是不忍再去看那可怜兮兮的目光,源冴垂眸叹了一口气,避开鬼切的目光,声音冷静而温和。 鬼切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源氏的事情倒豆子似地全部说了出来,在其中顺便穿插了自己的故事。一板一眼的样子就像是在作报告一样。 “原来如此,”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之后,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源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兄长还真是过分呢。” “即使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您还是固执地要称呼那个家伙为兄长吗?”相比起来,鬼切在这方面就显得激动多了。 “无论兄长做了什么,至少在作为‘兄长’这个身份上,兄长完全是无可挑剔的,在还未刀剑相向的现在,我更宁愿依旧如此称呼他,”源冴解释道,话锋一转顺便帮鬼切顺顺毛,“说起来,明明刚才称呼我为‘源冴’的时候那么顺口,怎么又突然用起了敬称?” 鬼切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总感觉你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 “诶,是我长高了的意思吗?” 源.因为其实是付丧神的缘故好久没有长高.明明是太刀付丧神却只有协差付丧神身高.冴欣喜无比。 鬼切:“是……是的吧?” 不仅是身高上的变化,就连少年原本略显青涩的脸庞也变得俊秀无比,更不用提那种温和而不容置喙的气质。 鬼切:稍微有点不习惯呢。 “说起来,鬼切是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呢?” “大概是直觉之类的?毕竟剩下来的那具躯壳只是用木头做的而已。”就像是有人在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着他一样。妖怪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鬼切便是这么做的,结果果然赌对了。 付丧神无法离开本体太久。源氏便想出了这个方法,以木为依凭,将付丧神附着在上面。 “你现在算是原谅我了吗?”鬼切突然说道。 源冴愣了愣,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这里真的很痛呢。”在源氏之中被精心呵护着的源氏小公子从未感受过如此般疼痛。 鬼切的表情一下子就难过了下来。 “所以以后还请鬼切好好保护我,毕竟我可是一个连让刀出鞘都做不到的付丧神。”源冴语气轻快地说着,“我果然很喜欢鬼切。” 此情无关风月。 但还是很心动。 “鬼切会一直守护着源冴的!” 咯——咯—— 诡异的声响突然传来,浑身缠绕着紫色的诡异光芒的人影迈着僵硬的步伐走来。他们的脸庞都被掩盖在紫色的光芒之下,在破旧的衣服之间隐隐能够窥见森森白骨。 ——时间溯行军! 而且数量异常的庞大,将四面八方围堵得水泄不通。 溯行军们转了转脑袋,在锁定目标之后,身手忽然变得敏捷起来,齐刷刷地冲了上来。 这个样子,恐怕是等不到支援了。 源冴举起了刀,尝试着凝聚瘴气成一个紫色的小光点,在凝结到极致的时候,如同离弦之箭射出,将一块地方的溯行军扫除。 但是这个方法的收效甚微,四周的溯行军很快就填补了那一块空地,人数看上去丝毫不减。 神刀上面的瘴气毕竟是八岐大蛇的力量,源冴后面几次的尝试皆是失败告终,只能靠着刀鞘对溯行军敲敲打打。 另一边,鬼切也在苦苦支撑着。虽然对方只是没有思维的骷髅架子。但是麻烦就麻烦在他始终无法真正伤害到溯行军,只能逼退他们。 “鬼切……现在还有一个方法。” 鬼切再次挥刀逼退身旁的溯行军:“有方法请赶紧说,这里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可以破开一条时空隧道,但是不能控制它会通向哪里。” 这也是神刀的能力之一,可惜源冴从未使用过,所以完全变成了不可控的能力。 “无论通向哪里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吧。” 身后的鬼手代替了鬼切的工作,负责击退溯行军,这才让鬼切有机会喘息片刻。 “也是。”源冴点了点头,在虚空之中微微一划,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面前。 鬼切召回了鬼手,两个人快速穿过裂缝。 失去目标的溯行军左顾右盼了许久,一个个化成点点光粒消失。 * “主……主公!我们锻出新刀了!” 还未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就听到有人喜出望外的声音。周围还有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时空跨越所带来的眩晕感终于消失,源冴和鬼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一堆小朋友,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你……你们好?” 【八岐影END】 【和谐建设平安京END】 ☆、别人家的本丸 经过了一系列漫长而七嘴八舌的介绍,源冴和鬼切才明白的自己现在所处的大概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至于面前这一堆“藤四郎”。刚刚记住第一个的名字,等最后一个介绍完前面的就全部忘了。唯一一个名字特别的就是那个叫做“五虎退”的孩子了。 #我AWT48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家族# “现在应该轮到你们做自我介绍了吧,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们这样的刀呢?” “是啊,就连刀账上面都没有呢。” “哇,我们不会是锻到刀账上面没有的刀了吧?” 面前一排小短裤排排坐,都用一种期望的小眼神看着源冴和鬼切。 “我是源冴,旁边这一位是鬼切。同为刀剑付丧神,还请多多指教了。”源冴笑眯眯地回答着问题。 身为神刀,他自然看出来面前这些小孩子身上有着与小乌丸相同的灵力,更别说其中几个他还见过。 只不过看着他们的表情,似乎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他。 鬼切低头看着这一群小短刀,点了点头,说道:“我是鬼切,请多多指教。” “鬼切?你是那位源氏重宝吗?”其中一个小短裤举起了手,问。 “不,我不是源氏重宝。”鬼切低声说,“我不是源氏重宝,‘鬼切’才是。” 鬼切这把刀是源氏重宝,但是他不是。 想到这,鬼切按在刀柄上的手用用力的好几分。 源赖光……呵。 小短裤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没有理解鬼切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是鬼切但是又不是鬼切,新来的付丧神脑回路这么新奇吗? “抱歉,稍微打断你们一下,”源冴说,“可以麻烦你们带我们去见一下你们的主君吗?我希望和他谈谈。” 小短裤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点了点头。 * 从锻刀的地方到审神者所居住的天守阁有着不短的距离。在这一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付丧神。 虽然形象性格各异,但毫无例外都是历史上的名刀。 他们都对于新来的两位付丧神抱着好奇的态度,有些性格自来熟的甚至拉着身边的同僚跟上了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天守阁的方向进发。 * 一靠近房间,凭着付丧神的听觉就能够听到里面的低语,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在能够听清楚之前,里面的谈话戛然而止。 门被拉开。 “孩儿们,为何这么早围在主君门口,为父记得现在应该是训练时间吧?”身材纤细,貌若乌鸦童子的太刀付丧神微笑着看着门前站着的一大堆人。 虽然看上去身形娇小,容貌艳丽。但是身上那股来自于千年时光积攒而来的高雅气质却令人折服。 小乌丸——平氏重宝,介于直刃和弯刃之间的太刀,被誉为日本刀剑之父。 原本还兴致冲冲的付丧神们都蔫了,这个那个半天也没人站出来解释一下。 “早安,小乌丸殿,”对那次红叶狩的经历实在是印象深刻,源冴准确无比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甚至一时兴起打了个招呼,“我们是希望前来见一下这个地方的主人。” “即使身为付丧神现世也不想以敬称称呼主君嘛,”小乌丸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眉头,宽容一笑,“为父明白了,一定是不习惯吧,主君就在里面。” 说完,微微侧身,做出邀请的姿势。 源冴和鬼切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在擦身而过的那刹,小乌丸注意到了鬼切腰间的三把佩刀。 分别是髭切,髭切,和……髭切。 他的眼中掠过几分诧异的神色。 若是他没有记错,时政并没有实装源氏的刀,更何况谁家付丧神身上会带着三把本体刀? 而另外一位,那把刀上缭绕着的紫气令他有些在意,但是对方的气息又太过于干净,令付丧神会忍不住产生亲近之感。 这么想着,小乌丸再次转头对上了门外的那一群付丧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孩儿们最近好像有些懈怠了,看来是主君安排的事务不够多?” 一时之间,天守阁门口鸦雀无声。 沉默了一会儿,众人皆干笑着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去。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小乌丸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关上门。 * 审神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两个坐姿端正的付丧神,语气不善:“就是你们两个家伙?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的态度极为不耐,双手环抱着靠在墙上。 源冴接受良好地看着审神者。姑且不说源赖光平日里对待那些讨好他的人也是这种态度他已经习以为常,就说这位审神者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外表,做出这副姿态,看上去倒是有些可爱。 这么想着,他面上的表情就更加和善了,笑盈盈地看着审神者。 鬼切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眸不去看审神者,全程一言不发。既然源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意思,那他也就没有动作。 就在审神者还想再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双手按住了审神者的肩膀,强硬地把审神者按到了座位上。 水色头发的军装青年歉意地笑了笑:“实在是抱歉,主君大人性格有些浮躁,还请两位见谅。” “的确,主君一向冒失。为父也说过他好多次了。”小乌丸从门口走来,微笑着说。 也不管被按住的审神者嚷嚷着“我才没有你们你别乱说”。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一期一振笑着说,“这位是我们的主君,十三大人。” 十三不情不愿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审神者,十三。” “源冴。” “鬼切。” 源冴和鬼切皆是以简短扼要的方式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鬼切?”十三倏地睁大了眼睛,“时政什么时候实装了源氏重宝?” 实装? 源冴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若十三大人所指的‘实装’是说将本体分裂出不同的分灵的话,我与鬼切并不是分灵。” 随即抛出一枚更加重磅的炸弹。 “而且,我们与十三大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契约关系。” 此话一出,不论是十三、一期一振,亦或者是小乌丸皆是一惊。 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十三。他连忙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发现双方的确不存在契约关系。 “能够告诉吾为何会有付丧神以本灵的形式降世吗?”小乌丸敛去笑容,正色道。 “还有,如果吾方才没有听错,为何会有付丧神以‘源’为姓?” 被誉为日本刀剑之父的付丧神眯着眼睛,直视源冴和鬼切。 “我与鬼切遇到了大量的时间溯行军,迫不得已破开时空通道来到此处。” 源冴说。 “至于姓氏……这么说吧,我是源冴,家兄源赖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叕叒双又改文名了! 以后要做一个不话痨的作者! 比心心! ☆、蝴蝶轻轻煽动翅膀 贵圈……真乱。 这大概是十三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了。源赖光的名字他是耳熟能详,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将,,传说斩过土蜘蛛,砍过酒吞童子。 也算是站在平安京时代顶端的男人。 但是根据源冴和鬼切的描述。源赖光不仅仅变成了一位阴阳师,还将大江山妖怪封印到刀里面,作为退治大江山的付丧神使用。与八岐大蛇做交易,企图放出远古邪神。 十三现在很想回去找自己的历史老师一趟,希望能够改过自新,好好学习历史。 一期一振和小乌丸对于这段历史也显得不敢相信。且不论一期一振。小乌丸就是生于平安京的太刀,身为平氏的象征,当年源平之间的战争打得天昏地暗,他敢肯定他绝对不会记错有关于源氏的东西。 在他的记忆当中,源赖光的确就是一位武士,还被天皇封为少将。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一位阴阳师呢? 只可惜源冴和鬼切对于平行时空这个设定不甚了解,弯弯绕绕解释了好半天也才勉强解释清楚。 十三若有所思,最后一拍手,,对着源冴和鬼切说:“你们是想要回到自己所的那个时空对吧?” 这个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源冴和鬼切一齐点了点头。 “像这样随意穿梭时空,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去的,“十三说,“所以我想要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说着,十三顿了顿,也不给反应的时间,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本丸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期一振和小乌丸两把太刀,在白日战之中极其不占据优势。本来以为会来两把太刀补充战力。但是又是无法契约的存在,所以只好跟你们临时结盟了。” “帮我们做事,然后我们会帮助你们回去,如何?” 面对如此条件,迄今为止都毫无回去的办法的源冴和鬼切思考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真是意外的好说话呢。”十三显得有些诧异,本来为了说服,他还在心里准备了一大堆的台词。 “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源冴问。 “你们知道时政让刀剑男土现世是为了什么吗?” “是守护历史吧。”依稀记得小乌丸有说过。 “没错,时政之所以会招募我们这群审神者召唤刀剑男士,就是为了保护历史,”十三说,“但是我却发现,时政有一些不对劲。” * 时政,是为了守护历史而存在的组织。他们会在探测到妄图改变历史的时间溯行军出现之时通知审神者,审神者则是根据时代和战斗场合选择合适的付丧神组成队伍出发。 按道理来说,是要在时间溯行军做出大动作之前消灭他们,历史就会自动修正成原来的样子,让事情沿着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但是十三却在上一任审神者留下来的物品当中发现了端倪。 上一任审神者是时政内部的技术人员,负责一些深层次的科技研究,据本丸中的刀剑说,他是在任期满了之后离开的。在他遗留的发明当中,十三翻到了一个被上一任命名为“历史偏差值测量仪”的东西。 这个东西被丢弃在积满了灰尘的角落里,但是却被精心包装着,充满了诡异的矛盾感。 根据上一任那好几十页的说明书,十三掐头去尾,一目十行,去掉一大堆专业性的学术名词,勉强看懂了这东西就是用来测历史的修正程度的。 十三闲着无聊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个东西,然后他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每次有审神者派出刀剑男土解决溯行军,那个时代的偏差值会由有溯行军的60%左右骤降,然后在几天之内缓慢地增加亿万分之一左右。 每次来到那个时代,偏差值都会增加这个数字左右,依次叠加。当十三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的时代的偏差值已经达到了5%。 也幸亏这个仪器的精密度高到可怕,要不然根本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十三也曾经怀疑过这个仪器是否可靠,直到某一次这件事情不小心被本丸之中唯二的太刀知道了,经过一番商谈,才证实了这个仪器的可靠性。 上一任审神者也是害怕这个研究成果被时政发现,在跟小乌丸和一期一振商量之后,决定离开时政的。但是这个仪器还是被他留给了这个本丸,寻思着说不定会有天选之人发现这个问题并且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天选之人"是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未成年。 * “所以……你到底希望我们做什么?” 十三语速极快,一大串的东西不要半分钟就解释完了,,其中还包含着一大堆源冴和鬼切无法理解的词汇。 十三有些烦躁地用头敲击桌子,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然后在身边两位大家长严厉的眼神下,乖乖地端正了姿势。 “嗯……大概就是希望干掉时政之类的?”事实证明端正的也只有姿势。 “我明白了,”鬼切低声念道,“既然作为盟友,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毕竟他在源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作为一个听话的武器。 剩下的三位付丧神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关于这件事情,前任审神者早就有了初步的计划,只是没有足够的战斗力来实施而已。 前任根据在技术部所获得的付丧神数据和时政战斗力评估进行了概率分析,然后制定了-系列容不得任何失误的计划。 十三看完之后,把这个计划归结为一句话。 请用足够的战斗力拆了时政,然后你想干啥就干啥。 十三对此深以为然,拿出库存的大半材料,力求最大限度地增强本丸的战斗力。 然后……然后他就莫名歪出了源冴和鬼切。 再次想到这儿,十三忍不住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招来小短刀们先把源冴和鬼切安置下去,具体计划在极短探查清楚时政再做决定。 神刀对于付丧神天生就有着强大的亲和力,更别提是一群活泼好动的小短刀们了,就在小短刀们簇拥这源冴和鬼切到了空置的房间之后,两位付丧神便被团团围住。 源冴对这些外表年幼的同类很是亲近,随便讲了几个平安京时期的趣事怪谈,不一会儿就和小短刀们打成一片。 相比起来,鬼切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最后还是学着源讶的方式,说了几个有趣的故事,得到强烈的反响之后,才愈发自然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面对的都是同类,鬼切显得放松了许多,也放下了骨子里源氏所教导的那套礼仪,看上去显得温和多了。 源讶朝着身边的某个小短刀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刻意控制住了音量,使得鬼切无法听清楚。 小短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发挥自己的机动性,呲溜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再次回来之时,却是笑眯眯地将一朵小花放到了鬼切手里。 那只是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在路路旁的杂草里随处可见。鹅黄色的花瓣和娇小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鬼切有些不明所以。 小短刀笑着指了指源冴,一蹦跳地回到了自己兄弟们的身边。 鬼切望过去,源冴笑着招了招手。虽然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一米。 在眼神交汇的那刹,鬼切以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低下了头。过了半晌,伸出手将花递了过去。 外表为小孩子,但由于是护身刀所以什么都懂。小短刀们眼尖地看懂了什么,发出起哄的声音。 然后由于声音太大,被经过的大家长一期一振领走了。 * 室内变得安静。鬼切并非什么话多之人,他的行动能力原胜于言辞。这也就导致了一旦源冴不开口,室内就安静得有些诡异。 源冴伸出手,白色的光团出现在他手中,光团扭曲了一会儿,变成了瓶子的形状。源冴将花放入瓶中。在净化之力的滋养下,花朵更加舒展,表面也覆盖上了点点洁白的荧光。 源冴以一种亲昵的姿势从背后抱住了鬼切。明明本体是刀剑,但是肌肤相触的地方却能够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银色的长发和黑色的长发交织在一起。 半晌,源冴放开了鬼切。 “晚安,鬼切。”随即吹灭了蜡烛。 鬼切垂下了眸子,鎏金色的眸子掩盖在黑暗之中。 他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开口:“晚……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佴寥 27瓶;白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阿诚 是夜,月朗星稀,薄薄的云雾在空中飘荡,遮月避星。在空荡的街道之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略过,掀起一阵长风。 在两端的屋檐上,不知何时栖满了乌鸦,征兆着不详的黑鸟群停留在屋檐之上,黑溜溜的眼睛直视着底下的状况。发出嘶哑的叫声。 “快点抓住他!别让他逃了!!” “你们在这里追, 我们去包夹!” 侧着头隐约可见后面穷追不舍的灯火,和此起彼伏的吆喝。那人将腰间的刀鞘之中的短刀拔.出, 突然将到插.进墙壁之中,猛地一个拐弯,身子几乎是擦着墙壁往小巷子里面跑去。 身后追着的人立刻减慢了速度,在拐弯之后就看不见先前的人影了。 “可恶,被他跑了!” * “主君,事情就是这样的,”一期一振神色凝重地说,“我们不但没有探查清楚状况,甚至连派遣出去的刀剑男土也受了重伤,现在正在修复当中。” “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时政不可能对于付丧神完全没有防范,能够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小乌丸垂着眸子,手指摩娑着手中的茶杯,语气也免不了带上几分忧愁,“接下来时政一定会严加查看,主君一定要小心,不能让源冴和鬼切暴露了。” “我已经让人去守着了,万一有风吹草动,我这里会收到通知的。”十三捏着手中用来传递消息的纸人,严肃地回答。 他的话刚说完,纸人便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灰烬散了一地。 “看来时政开始着急了呢,”十三搓了搓被烫到的手指,呲牙咧嘴地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我们准备去接见一下吧,时政的特派人员。” * 天守阁。 源冴和鬼切小心翼翼地坐在木板上,木板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塌下去的样子。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他们爬上来的那个小口能够看见一点光亮。 他们的四周是堆叠如山的杂物,并且大部分都是他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这里是天守阁的房顶上。被前任审神者强行改造成了一个杂物间。虽然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显得有些残破,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十三在整个本丸之内挑挑捡捡,最后才决定把他们塞到这个地方来。毕竟天守阁之中有着前任留下来的术式,可以掩盖他们的气息。 而跟在他们身边的,是一个昏迷着的少年。据说这个少年就是被派去查看时政的极化短刀,因为是重伤的缘故一直昏迷不醒,为了躲过时政的检查所以就暂时交给源冴和鬼切照顾了。 * 十三难得穿起了正式的衣服,对着镜子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之后便一直维持这个表情走到了本丸门口。身后跟着的是本丸唯二的太刀,小乌丸和一期一振。 十三刚刚接近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敲门的人一共敲了三次,每次三下。就连其中的间隔时长都差不多。 敲完之后, 敲门之人顿了顿,礼貌地出声:“请问审神者十三在吗?我是时政的工作人员。” 不是十三想象中那种严肃中年人的声音,听上去彬彬有礼且十分的年轻,应该是一位脾气温和而富有教养的年轻人。 在脑海中快速做出了判断,十三对着一期一振示意。一期一振立刻看出了十三的意思,上前将本丸的大打开。 来人看上去的确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及肩的黑发披散着,碧绿的眼眸如同孟春时节枝头上新抽出的嫩芽。青年外面披着一件绀色的羽织,腰间别着一把木刀,手中还抱着一只脸上有着红色花纹,黄白相间的花狐狸。 “哎呀哎呀,十三大人,好久不见了!”狐狸舔了舔自己的毛发,连忙扑到了十三的怀里,仰着头讨好地说。 十三一挑眉,倒是第一时间认出了狐狸。他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狐狸耳朵,在狐狸伊伊呀呀的叫声之中说道:“狐之助?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或者说是第一天将他带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狐之助也顾不上被揉得乱糟糟的皮毛,干笑着回答:“……是啊,十三大人少年有为,将这座本丸管理得很好……” 说罢,狐之助跳到了地上,伸出一只前爪来指了指将它带来的青年,语气很是恭敬:“这位是阿诚大人,目前是时政的最高负责人。” 阿诚笑了笑,微微垂着眼眸,一副谦虚的样子:“最高负责人谈不上,只不过是临时受命而已。” 狐之助张了张嘴,似乎是习惯性地想恭维几句,但终究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扫了扫尾巴,没有说什么。 一直在后面暗中观察局势的小乌丸微微挑眉。十三和狐之助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前任审神者就任的时候,狐之助可是这个本丸的常客。 这只作为审神者的助手兼职监督者的狐狸式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讨人欢喜的本事特别厉害,经常是满嘴跑火车说得天花乱坠。但是此时此刻它却闭上了嘴,可见这位“阿诚”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现在这个形势,他也不好直接询问什么。 阿诚似乎是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也没有生气,只是礼貌性地朝着这边笑了笑,转头对十三说:“十三大人,我们进去说吧。” 十三点了点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客人站在大门口说话,更何况接下来的内容还是不要泄露为好。 于是在十三的带领下,一行人前往天守阁。 * 天守阁一般是不会让刀剑付丧神进入的。也就只有当日的近侍或者前来汇报的队长允许被进入。平日里十三倒是不怎么管这些,但是今天毕竟是时政的负责人前来,也就让一期一振和小乌丸带着狐之助留在外面了。 “十三大人,我有要事在身,对于接下来的话也就长话短说了, 还请见谅。”阿诚姿势标准地坐与桌前,背脊直挺,双手放与膝上,碧绿的眼眸直视着十三,气势惊人言辞却客气无比。 十三不自觉地摆正姿势,正色看着他:“请说。” “昨夜有刀剑付丧神意图潜入时政,已经被时政武装人员重伤,希望各个本丸发现那个付丧神后能够上报时政。”阿诚说着,站起身微微鞠躬,“我的话已经带到了,希望十三大人能够积极行动。” “这....这是自然!”十三有些诧异,“阿诚大人不需要检查一下本丸吗?万一我就是那个付丧神的审神者呢?” 阿诚一愣,碧绿的眸子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耐心地回答:“我刚才已经用灵力查看过整个本丸了,十三大人的付丧神并非是我要找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慢……我还有事,就不送了。”十三坐在位子上对着阿诚点了点头。他不敢起来,背后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若非是他这么随口问了一句,他也不会知道阿诚的灵力竟然恐怖至此。他在审神者之中对于灵力的掌控已经算是上乘,但刚才他完全没有发现阿诚的灵力竟然将这里探查了一番。 若非前任的术式,藏在天守阁上面的那三个恐怕就会被发现了。 “十三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呢。”阿诚笑眯眯地说,往外走,“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去别的本丸。” 作者有话要说:不黑时政!不黑时政!没有绝对的坏人! 比心! ☆、会谈 “十三大人,你还好吧?”一期一振等着阿诚走远了,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来,却看见十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盯着阿诚离去的方向。 十三听到一期一振的声音,眨了眨眼睛,才从游神的状态之中走出来:“我没事的,放心吧。” 恰逢此时,源冴和鬼切扶着那个已经清醒过来的少年,一步一步地从天花板的阁楼上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名为药研藤四郎的少年。源冴和鬼切已经在他那里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况。 “源冴,”十三突然叫到,“你应该见过许多灵力强大的人吧。” 源冴一愣,转而一想也就大概明白十三的意思了。他点了点头:“啊,不论是兄长还是晴明大人,无疑都是灵力强大之人。” “那你觉得阿诚呢?” “按照二十多岁的年纪来说,若非是家族之间的传承,只能说是绝世天才了。” “果然……”十三喃喃着,轻声将事情和小乌丸、一期一振解释了一边。 “如此而言,这个阿诚还真是不可小觑,”小乌丸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主君,现在药研还未被发现,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得了吧,历史都快被改变了还谈什么后悔,”十三撇了撇嘴,“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想想应该怎么对付他。” 然后他就在小乌丸和一期一振慈爱的目光中,像鸵鸟一样将头埋了下去。 “十三大人,那我和鬼切就先先把药研送回去了。”眼看着这里实在是没有自己什么事,源冴对着十三说。 药研藤四郎脸色苍白,即使是被源冴扶着依然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更何况源冴也不是什么身形强壮的人,一下子被带着也是摇来摇去。 一期一振和鬼切见状连忙跑过去帮忙,一时之间就是一顿手忙脚乱。 “大将,我先走了。”药研藤四郎微眯着紫色的眸子,轻声说。明明看上去是少年模样的付丧神,声音却意外地低沉而富有磁性。 “请好好修养!”十三摆了摆手。 * 药研藤四郎,既然是“藤四郎”,自然也是粟田口的一份子。而且辈分可能还很大。 源冴撑着下巴,看着面前一堆的小短裤围着药研藤四郎,一口一个“药研哥”,这么想着。 粟田口的屋子出来正好对着万叶樱,据说是一种一万年才开一次花的神奇植物。 眼下正逢万叶樱的花季,层层叠叠的樱花环绕在粗壮的枝干旁边。粉嫩的花朵随着风翩跹飞舞。 源冴伸手接住其中一片花瓣。浅粉色的小花瓣在手中停留了一会儿,又再次随风而逝。 源冴眨了眨眼睛,放任它随风而去。 “鬼切,你还记得那次红叶狩吗?”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第一次碰到了时间溯行军。”鬼切学着源冴的动作接住花瓣,轻声回答。 曾几何时,身边之人还是一个被源氏豢养的祭品,而他……则是源氏的傀儡。 手中的花瓣瞬间被妖力割烂,鬼切放下了手,手中紧紧地握着花瓣。 “是啊,”源冴笑着回答,“在那里我们还碰到了晴明大人,之后晴明大人经常给我写信,我们一起看的。” “是的,晴明大人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鬼切的表情蓦然柔和了许多,鎏金色的眸子如同融融暖阳。 “那是我诞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源冴收敛的神色,低着头,将表情掩盖于银白的发丝底下,“但是那份被封印的记忆又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鬼切抿着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平心而论,他们两个的经历相似,都是被源氏所欺骗的。 但是……其中似乎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或许并非如此……”鬼切小声地喃喃着,“那个男人……”从未对谁如此地上心,也从未对谁露出过那种温柔的表情。 就好像不是在面对一个祭品,而是在面对一个真正的家人。 但是这对源赖光来说可能吗? 鬼切拿捏不准。 * “啊啦啊啦,这不是源冴先生和鬼切先生吗?”尖细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一只小狐狸跳到了旁边,蓬松的尾巴在地上扫了扫。 源冴顺手摸了摸小狐狸,对方立刻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鸣狐先生。” 鸣狐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抱起小狐狸坐在旁边。小狐狸立刻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子趴下。 “多谢了……”素来寡言的鸣狐看着旁边打打闹闹的藤四郎们,低声开口。 小狐狸举起了一只小爪子,在半空中挥了挥:“鸣狐和我都很感谢两位能照顾药研,两位日后若是有空可以多来粟田口坐坐。” “这也是应该做的,况且我们也没有干什么。” 那个名叫药研藤四郎的少年,身为短刀却成熟地有些可怕。 在经过短暂的昏迷之后,面对一睁眼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他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冷静。 不仅如此,在知道了现在的情形之后,他拜托源冴和鬼切在一堆的杂物之中找到了所需的药物和绷带,对着伤口进行了更加精细二次处理。 全程都冷静得不行。 “药研一直都是一个很可靠的孩子,”小狐狸说,“在鸣狐和一期没有来这里之前,都是他在照顾着大家。” 药研藤四郎早已经被小短刀们扶了进去,强行按到被子里面休息。小短刀们为了不打扰他,特意远离了那个房间。只有一期一振在里面照顾药研藤四郎。 “希望他能够做一个好梦吧。” * “主君!主君!时政有新消息!”小短刀们兴奋地叫着,一路吵吵嚷嚷地跑向天守阁。 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十三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蹦了起来,但是四肢百骸传来的酸麻感又差点让他摔了下去。 等到感觉酸麻之感渐渐褪去,十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开了们,在二楼走廊上看着底下的那群小短刀。 “一大早的在干嘛呢你们!” 半路上被小短刀拉着过来的源冴和鬼切无辜被吼,看着十三一脸暴躁地抓着头发。 小短刀们倒是习惯了十三的性格,笑嘻嘻地说:“时政发布新通知,多次去往同一个时代可能会遇到检非违使,击退检非违使有机率掉落源氏重宝。” 作者有话要说:阴阳师好难……我去决京了! 不话痨!不话痨!不话痨! 爱你们,比心! ☆、过渡 击退检非违使有机率获得源氏重宝髭切和膝丸。 这是时政发布的最新通知。 十三对此表示跃跃欲试,本来还有些困倦的精神都亢奋了起来,立刻跑回去安排出阵。其速度快得让付丧神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连原本想去叫十三起床的近侍压切长谷部看得都一脸懵。 “主啊,不要在走廊上跑步,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小短刀一脸无奈地朝着源冴和鬼切摊了摊手:“长谷部先生还是那么爱操心。” * “阿诚大人……”狐之助舔了舔爪子,有些不安地不停在地上踱步着。 如同老僧入定般的阿诚眼睫轻颤,倾泻出一春碧玉来。 “狐之助,噤声。”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狐之助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部吞进了肚子里。狐之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将自己缩成一个毛绒绒的小球,安安静静地待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说到底它也就是一个产量型的式神,虽然是沾了十三本丸前任审神者的光,使得自己在时政内变得特殊起来。 但是面前的这位大人…… 狐之助缩了缩头,力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负数。 这位大人的心思,它还真的拿捏不准。 “如果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 阿诚的这句话在狐之助耳中犹如天籁之音,狐之助讨好地道了声再见,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 阿诚是背对着狐之助的。他即使不用去看,周身围绕着的灵力也会帮他探查清楚身后的情况,并且反馈给他。 狐之助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现在他想要去往十三的本丸。 阿诚碧绿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身前。一个梨花木雕刻的古色古香的长方形盒子,里面垫着一圈雪白雪白的绒毛,中间摆放着一副卷起来的卷轴。 “我该拿什么去救你?” 阿诚伸出手,用手指轻触卷轴。 一阵刺眼的白光猛地亮起,阿诚的手指立刻冒出了一缕的灰烟,闻起来就像是烧焦的气味。 阿诚恍若未闻。 “用我的一切,我的生命。” “直到用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再次见到你。” * 十三觉得自己是一个实力和运气兼顾的超级棒的审神者。别的审神者还在论坛里面哭天喊地跪求源氏重宝,他这里已经拿到一把了。 自从满级之后就很少出阵的小乌丸轻笑着将手中的太刀递给十三,面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主君久等了,这个是源氏的膝丸。” 前排围观的源冴看着那把熟悉的太刀,怔怔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这个就是蜘蛛切。” 源氏重宝膝丸,别名蜘蛛切,因为被源赖光用来斩土蜘蛛而得名。 鬼切眼巴巴地看着小乌丸手中的太刀,看清楚不是髭切之后松了一口气。 见到“自己”这种状况,实在是容易令人感到不适。更何况红叶狩之时,小乌丸还说过髭切很想念源冴之类的话。 鬼切:警觉.jpg 十三将灵力附着在太刀表面,灵力一点一点地渗入刀中,二者之间构建起了奇异的联系。一阵灵力构成的樱花雨倏地出现。 樱花飞舞着逐渐消散,露出里面薄绿色头发的付丧神。金灿灿的双眸熠熠生辉。 看起来就很可靠的样子!十三在心里默默给新来的付丧神加上了印象分。 “源氏的重宝,膝丸。兄长来这里了吗?” 新来的膝丸左顾右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鬼切的身上。 “兄长!没想到您竟然先我一步到了这个本丸!”拥有着薄绿色头发的付丧神立刻跑了过去,露出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能第一眼就看到兄长真是太好了!” 刚才就站在膝丸面前的十三:…… 围观的小伙伴们:…… 鬼切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十三:抱歉我收回之前的想法!第一印象都是骗人的! 小祖宗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 “原来如此,这位是另一个世界的兄长。”在经过一番混乱无比的解释之后,膝丸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十三点了点头,这位付丧神的理解能力倒是还不错,没有白费他解释了这么久。 “所以鬼切先生的本体就是髭切,没错吧?”膝丸说。 鬼切:“是……是的。” 膝丸:“那就没错了!另一个世界的兄长也是兄长!” 十三:…… 十三再次想收回自己的话。 膝丸在自成一派的脑回路中得出了满意的结论,美滋滋地凑上去就是一顿长嘘寒问暖。 十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戳了戳源冴,悄咪咪地问:“你们源氏的重宝这么……”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谁知道呢,我那个世界的蜘蛛切还没有变为付丧神……”源冴摊了摊手。 “嗯?有人在叫我吗?”别名多到自己都快记不住的膝丸敏锐地听到了“蜘蛛切”三个字,抬起头来东张西望,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源冴的身上。 “你你你……你是谁!为什么会穿着源氏的衣服?”膝丸瞪大了眼睛,就差没把刀拔.出来了。还是鬼切把他的刀摁回去的。 源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绣着大大个的笹龙胆纹。 “付丧神,叫我源冴就好了。”源冴微笑着朝膝丸摆了摆手。 膝丸:“我怎么不知道源氏多了这么一把刀!” 十三对着膝丸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放心,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作为你的审神者我会慢慢告诉你。” 隔壁世界源氏的那一堆破事可是能够颠覆这位源氏重宝的三观呢。 膝丸:突然害怕.jpg 膝丸看向了鬼切。然而鬼切已经跑到了源冴的身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源冴顺手喂了鬼切一块糕点,鬼切想也没想就吃了下去,还拿纸仔仔细细地将源冴的手指擦干净。 膝丸:…… 膝丸心里苦,膝丸不想说话。 突然,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从窗户外面滚了进来,还在纸糊的窗户纸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膝丸神色一凛,立刻抽出本体,泛着银光的刀尖直直地对着那团毛球。 膝丸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狐之助:!!! “十三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找你的啊!”狐之助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现世 狐之助好不容易急中生智,从膝丸的刀下逃生。立刻蹿到了十三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十三气得使劲去揉狐之助的尾巴,最终以十三一手的绒毛和衣服上几道长长的划痕和平解决。 十三:和平个鬼啦!赔我衣服! 刚刚从膝丸手下逃生就被审神者十三一顿猛搓的狐之助再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小乌丸殿救我啊!” 最后被小乌丸抱进怀里,不敢乱动。 十三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再动手,只是问道:“狐之助,你来干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狐之助本来还在心疼地看着自己有些秃了的尾巴尖,一听到十三的问题,立刻正色道:“是关于阿诚大人和上一任审神者的。” 小乌丸垂着眸子看向狐之助,冰凉的手放在狐之助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你认为他会不知道你来这里吗?” 狐之助猛然一僵,有些欲哭无泪:“小乌丸殿的意思是……?” 小乌丸乌黑的眸子泛着凉意。他闭上了眼睛。 “你暴露了,狐之助。” “前任主君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 狐之助将一些情况交代清楚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就连身上雪白柔软的皮毛也像是黯淡了几分。 从狐之助进来之时就躲在暗处的源冴和鬼切从后面的隔间之中走出来。 “两位见笑了。”小乌丸调整好姿态,对着源冴和鬼切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无妨,就算听不明白我们也能理解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源冴微微蹙着眉头,回答。 “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提出。”鬼切说。 虽然现在是敌明我也明的局势,但是阿诚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时政。 虽然对于时政为何会选出这样一个企图改变历史最高负责人,十三始终怀有疑虑。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十三想不明白,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想明白了。 就在十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通讯器却开始响个不停。 十三本来不想理会,但奈何通讯器一直响个不停,便只得将通讯器拿来查看。 来信的是十三为数不多的一位密友,和前任一样服务于时政。 十三看完,脸色大变。 “怎么了,主君?”小乌丸抬了抬眼眸,看向十三。 十三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我们被时政通缉了。” * 时政的行动效率向来很高,更别说是面对百年难得一见的最高级别通缉令。再加上发消息过来的是他的密友。十三不敢不信。 “主君……”小乌丸叹了口气,“果然如同前任主君所料,吾等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小乌丸收敛了神色:“前任主君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特地嘱咐吾在危机来临之时提醒您前往现世避难。” “现世嘛……那也很危险……”十三喃喃自语,随即将目光转向源冴和鬼切,“如果是在现世的话,我的灵力运行不足以支持整个本丸,到时候就要麻烦两位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得到肯定低回答之后,十三立刻唤来了近侍压切长谷部,下达紧紧撤退的命令。务必在时政派人来之前完成这一切。 * “阿诚大人,我们来晚了,审神者十三携带本丸刀剑已经逃跑了。” 时政武装人员在搜查了整个本丸之后,汇报。 阿诚微微阖上双眼,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轻声说:“无妨,这只是在预料之中。” “去现世找找吧,把他带回来。在现世他无法长时间地支撑所有付丧神。” “可是……阿诚大人,”对面似乎是有了一些疑虑,“若他们不前往现世呢。” 阿诚默然,碧绿色的双眸看着屋子外面,枝头上的花朵。 半晌,他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去的。” “春天快到了。” * 本丸之中没有明显的四季之分,其中的气候也全都是随着审神者的心愿而变化。 因此,当十三穿着薄薄的衬衣来到现世之后,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冻懵了。 源冴和鬼切作为付丧神,这点温度变化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两人倒是对于陌生的世界显得很感兴趣。 四周高大而奇特的建筑物,和路上来来往往的交通工具,以及人们身上的衣着服饰,都和平安京时期天差地别。 两人手上分别都提着两个大袋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因为十三把整个本丸的刀剑都扔到袋子里了。 美其名曰:既然灵力不足以支撑,不如就先让他们变回本体,紧急的时候再出现。 十三吸了吸鼻子,哆哆嗦嗦地拿出通讯器,按照小乌丸给的前任审神者联系方式发了一条短信说明情况,便带着源冴和鬼切找了个有暖气的商场呆着。 * 商场,肯定是一个人很多的地方。 十三前脚刚进去没多久,就后悔了。他们这一行三个人实在是太显眼了。 他自己大冬天就穿着一件衬衫在这里溜达,后面那两个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现代着装,腰间别的太刀,手上还提着看着就很重的袋子,不停地发出声音。 十三别无他法,只好找了个长椅坐着,全程保持冷漠脸看着源冴和鬼切像两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小孩子一样左看看右摸摸。 幸好来接他们的人很快就来了。 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银发金瞳青年。 “请问你就是十三大人吗?” 十三如蒙大赦,连忙点了点头:“是的是的,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来人笑了笑,声音轻快而柔和:“是的,主君让我来接你们。我是源氏重宝,髭切。” 十三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闻讯而来的鬼切表情也凝固了。 髭切的眼神不轻不重地瞥过鬼切腰间的三把太刀,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啊啦,这不是‘我’吗?还是说是恶鬼变的呢?如果是恶鬼的话,把你切了哦。” 语气软绵绵的带着笑意。 十三:…… 十三想打人。 ☆、日常 鬼切,髭切。所指的都是那把源氏赫赫有名的重宝,即为同一把刀。而现在,两位来自不同时空统一本体的付丧神遥遥相对,其间的气氛却算不上友好。 鬼切抿着嘴没有回应髭切挑衅似的话语。不同于髭切充满笑意的眸子,鬼切璀璨的鎏金色眼眸之中却满是锐利的寒光。 髭切像是没有注意到鬼切不善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像是后知后觉地说:“好像不是恶鬼呢。那么,你是另一个‘我’?另一个世界的源氏重宝?” 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句句诛心的话语明显触及到了鬼切的逆鳞。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身侧隐约可以看见握着太刀的鬼手。 鬼切的眼中闪烁着少见的凶戾。 髭切表面上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只是金眸之中的笑意已经完全褪去。 “鬼切,这里可不是平安京。我们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再这样下去会引起时政注意的。”一只手放在鬼切的肩膀上,源冴说。 鬼切眨了眨眼睛,收敛起自身的戾气。还未凝结成实质的鬼手立刻消散地一干二净。在其他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看来,就像是一团雾气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一样。 安抚好鬼切之后,源冴郑重其事地看着表面上依旧是满脸笑意的髭切:“初次见面,髭切。我是付丧神,源冴。” “源……真是一个令人熟悉的姓氏,”髭切左右打量着源冴,有些疑惑地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看到你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 他突然语塞,皱着眉头,似乎在为找不到恰当的词汇来形容儿感到苦恼。 但是很快,髭切便舒展了眉头,露出有些恶劣的笑容。 “就好像……”他拖长了语调,“我心悦你一样。” “你!”鬼切气得快要炸了,几乎就要不顾周围都是普通人,用自己腰间的三把佩刀来十个八个的鬼影闪。 髭切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轻轻地往后跳了一小步,和鬼切保持一定的距离。 “髭切殿就不要开玩笑了,你的眼里并没有我,这一点我看得清清楚楚,”源冴一开始也被髭切这惊人的话语唬住了,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一个玩笑,“还有,别欺负鬼切了,我会生气的。” “哦,是吗?”髭切瞥了一眼已经目光慌乱,闪闪躲躲的鬼切,轻笑着说,“那我明白了,这种感情便来源于他吧。” 这种强烈到足以跨越时空,传递给另一个“鬼切”的感情。 “稍微有一点点羡慕呢,”髭切伸了个懒腰,洁白的衣摆随之摆动,他伸手一把勾住了十三的肩膀,难得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样子,“走吧,这里不太方便说话。” * 最后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栋坐落在市区最繁华地段的别墅,从外面看一股浓浓的暴发户的味道。但是里面的摆设却意外的简单尔整洁,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连盆栽都没有。 髭切一进门就躺到了沙发上,随意地拍了拍沙发:“请坐吧,楼上房间第一间是我的,其他随便用。” 十三有些不明所以地环顾了四周,问道:“前任审神者呢?” “你是说主君啊,”髭切微微抬了抬眸子,懒洋洋地回答,“完全不知道呢,这里一般就只有我在住而已。” 十三惊了,对于源氏的不靠谱程度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身为一个有主的付丧神,不服侍在主君旁边就算了,竟然连主君的行踪都不知道。 髭切本人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好像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十三咕哝着,却还是没有去吵髭切,而是对着源冴和鬼切招了招手,“我们先整理一下房间吧,可能还要在这里住好久。” 但是具体要多久,他也没有底。 源冴和鬼切自然没有异议,他们的手上还提着他们的同僚呢。 * 髭切说这里基本只有他一个人住倒是大实话,门一开出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糊了一脸。虽然房间里面的摆设整整齐齐,但是灰尘已经积攒了一层的厚度。 有些洁癖的十三完全忍受不了,于是大半天的就在打扫卫生之中度过。等一切都整理好了,便已经是黄昏时刻,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城市都被朦胧的雨幕所笼罩。 十三琢磨着髭切怎么样也应该睡醒了,便不管身后一脸好奇地研究着房间里电器的源冴和鬼切准备下楼看看。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甜了,髭切只是翻了个身,依然还是在熟睡状态,连十三叫他的名字都没有醒过来。 十三思考着要不要使用一些强制手段让髭切清醒过来。只不过他还没有付诸于实践,大门就被从外面打开。 没有了门窗的阻隔,有些嘈杂的雨声便清楚地传进十三的耳朵里面。十三放弃原本的动作,转而警惕地看着门口,沉声道:“是谁?” “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卖药郎,时政的审神者大人,”自称为“一个普通的卖药郎”的男人穿着一身湖绿色的和服,身后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脸上用紫色和红色勾勒着妖异的妆容。 他将红色的油纸伞折叠好放进箱子里,朝着十三笑了笑。 十三当然不相信对方是什么普通人,于是他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架势,气沉丹田。 “源冴!鬼切!有入侵者啊!”十三大喊道。 这一声可以说是乍入惊雷起,在宽大的别墅里面余音袅袅,传回了千层回音。 卖药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只不过他很好地掩盖住了自己的情绪,向前走了几步,开口解释道:“在下不是什么入……”侵者。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把太刀从他身侧擦肩而过。与他身后的门板相互碰撞,刀刃迸溅出了金红色的火花。 鬼切招了招手,太刀便如烟雾一般消散,下一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黑发付丧神微微偏了偏头,在乌黑的刘海之中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眸,里面浮动着繁杂的花纹。 相比起来,源冴就平静多了。银发紫眸的青年外表清隽,不具有任何的攻击性。他也只是看着卖药郎,眼神中不含任何意味。 但是…… 卖药郎将实现转移到了源冴腰间别着的太刀。那把太刀上缠绕着凝成实质的紫色不洁之力。 八岐大蛇? 卖药郎暗暗心惊。 也许是刚才的动静太大,髭切转转悠悠地醒了过来。 髭切坐了起来,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保持死鱼眼直视前方,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髭切殿,是我。”见髭切醒过来了,卖药郎松了口气。 髭切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哦,是卖药郎啊。” 再定睛一眼:“这门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言情了,社团加了小说社,刚好交一些奇奇怪怪怪稿。 苏轼好难写,秃了秃了 ☆、夜谈 门上是留下了一个大口子,风刮过只是发出了哗哗的漏风声,一时半会也不能找人来修理。髭切唏嘘了一阵,也就随便拿几张纸堵上不管了。 身份不明的卖药郎这是熟练地从箱子里取出几味药材,小心地碾碎,拿去厨房煎药。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出了浓浓的苦涩的味道。 面对那堪称为“生化武器”的味道,髭切倒是面不改色地一口全干了。 卖药郎面上带着笑意,接过髭切递过来的空碗,看着里面一点点淡淡的褐色浮渣:“髭切殿,实在。在下的药,味苦,鲜少有人能一次喝完。” 正在往嘴巴里塞着糖的髭切含糊不清地回答:“你也知道药很苦啊。” “良药苦口,”卖药郎笑道,“下次,在下会记得放甘草。” 十三捏着鼻子,看着那瓷白的碗是一脸的嫌弃:“髭切殿和这个家伙认识吗?” 髭切咬着糖果,发出清脆的声响:“啊,是一个难缠的卖药郎。” 被形容为“难缠”的卖药郎无奈一笑,道:“髭切殿,在下与你,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髭切意味不明地哼了哼,也不知道到底是认同还是否认。 卖药郎将碗拿到厨房去洗干净,由于没有人说话的缘故,水流的哗哗声在室内格外清晰。 “髭切殿,说起来还有一事,”卖药郎突然说,“在下,似乎是见到了时政的人员,若是要出去,还请务必小心一点。” 髭切眯着眼睛,随意地伸手撩了撩头发:“呵,看来是认真了。” 他转头看向十三:“你的付丧神饰窥探到时政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吗?竟然还真的让他们派人到现世了。” “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可能是知道了前任审神者的事情……”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前任审神者在发现如此惊人的事情之后,也不是没有动作。他告诉了一些他所相信的人。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是否值得信任,还是有待商榷。 “时政派人来现世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都是一些舍弃自我的不可理喻之人。”髭切闭上了眼睛,答非所问。 十三不解,但是髭切也没有多说。 * 这时恰逢多雨季节,外面的小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知道午夜时分,都还能够听到滴答滴答的雨声。 鬼切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余地落下的声音,注视着窗外在雨中婆娑摇动的树叶,没有丝毫睡意。 付丧神是不需要依靠睡眠来休息的,大多数时间只是放松下来闭目养神。 但是他想在连放松下来都做不到。因为只要他随便一动,就会碰到身边躺着的人。 鬼切倏地想到帮忙挑选房间之时,十三脸上那不明的笑容。 虽然是双人床没错,但是对于两个男性来说还是太窄了吧! 就在鬼切内心乱七八糟胡乱想着的时候,身旁却传来了动静。 “鬼切,不睡吗?” 鬼切不答话,立刻变得更加僵硬了。 身旁的动静更响了,像是翻了个身。鬼切几乎可以感觉到平缓而温热的呼吸接触皮肤之时带来的酥痒之感。 “付丧神不需要睡觉,我需要负责晚上的警戒……”鬼切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开口。 “这里有结界,不需要特意警戒。”源冴将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紫色的流光从其中倾泻而出。 “我睡不着……”鬼切立刻小声地说,过来一会儿,又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补充道,“靠的太近了……” 若是寻常人,可能听不见后面低语似的一句话,但是源冴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可爱。”说起来,也就只有这个词汇能够形容了吧。 鬼切猛然感受到胸膛之中加速跳动的存在,和有些发热的脸颊。 “不……要形容的话也是帅气吧?”他小声地反驳。 “我啊,可是见过鬼切战斗时的姿态,冷酷而又锐利,”源冴轻声说,像是陷入了回忆,“相比起来,现在不是可爱多了?” 鬼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半晌,他像是自暴自弃地回答:“随意吧。” 这幅模样似的源冴忍俊不禁,再次说了一句“可爱”。 待到鬼切再次平静下来之时,窗外的雨竟然已经停了。雨后清新的空气,混着草木散发的清香。 鬼切倏地巨额等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一种对于他来说或许称得上“困倦”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种陌生而诡异的灵力突然闯入他的感觉范围之内。那是一种令人感觉到不适的灵力,就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鬼切警觉地盯着窗口。 源冴坐了起来,明显也是感觉到了那种奇怪的灵力。他盯着窗外一阵,开口:“是时政的人,已经离开了。” “我现在大概能够理解了,髭切殿所说的话。” [他们都是一些舍弃自我的不可理喻之人。] 鬼切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们为时政工作,斩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源冴的眉眼显得有些冷峻,“在现世,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存在,关于他们的过去都会被抹去得无影无踪。” 穿梭在无数个时空之中守护历史,为此抛弃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也差不多……”源冴突然语塞,他的神情渐渐温柔了下来,“睡吧,已经很迟了。” 鬼切低低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 第二天拂晓,在天边升起第一抹朝阳之时,鬼切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位置已经冷却了,看来人走了有一会。 鬼切简单地整理好自己,走出了房间。 房间之外,恰好站着准备敲门的十三。十三一边揉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打哈欠,看起来极为困倦的样子。 “啊,你起来了,”十三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我们下去吧,源冴已经在下面了。” 鬼切轻轻地“嗯”了一声,跟在十三后面下楼。 楼下的气氛似乎有些严肃,低矮的小方桌边围着髭切、卖药郎和源冴,三人正表情严肃地观察着彼此。 鬼切挺住了脚步,鎏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十三一脸生无可恋:“这些家伙,这么久了还没完嘛……” 鬼切侧目,流转着金色绮丽华光的眼眸将视线放在了十三的背影上:“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打牌,”十三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大概就是一种日常的娱乐活动。” 鬼切的眉头立刻舒展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是欣慰:“挺好的。” 十三:这有什么好欣慰的啊? 一局结束,髭切抬起头,撑着脑袋露出一个微笑,语调轻快:“看来大家都起得很早呢。” 十三看着髭切人畜无害的微笑,有些咬牙切齿:“髭切殿,我还没用耳聋到七八个闹钟同时响都吵不醒。” 在十三的房间放了一堆闹钟的髭切含笑点头,宛若失聪。 * 十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以表示诧异。诚然,他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髭切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一张一张地整理着手中的牌。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不能就这样一直躲着吧?” “不急,”髭切说,“至少要等到阿诚亲自来现世。” “剩下的,便交给在下吧。”卖药郎轻笑着说。 阿诚会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髭切:皮一下很开心! ☆、夜黑风高 “阿诚大人……” 传来了敲门声,半梦半醒之间,阿诚睁开了眼睛,调整好表情后,朗声道:“请进吧。” 来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手里拿着文件袋,与古色古香的房间和身披羽织的阿诚比起来,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来人也没有注意那么多,他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文件,恭恭敬敬地放在阿诚手中,低声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您想要什么时候前往现世都可以。” 阿诚思索了一阵,看着窗外迎着寒风料峭的几只树枝,回答:“就这两天吧,我到时候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来人点了点头,将仪器再次调试提上了日程。 来人没有再打扰阿诚,将一切事项记下之后,悄悄退出了房间,关上门。 阿诚脸上温和的笑意在那一瞬间就消失了,脸上只剩下满满地疲惫,就连那双像是盈满春光的眸子,也暗淡了几分。 他伏在桌上,看着面前的文件,将脸埋到了双臂之间,清朗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快了,很快就可以了,只要解决掉那些……” 他的声音倏地停住了。 * 十三躺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碧空如洗,再看看身边那些大敌当前还玩得不亦乐乎的几人,发出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感叹。 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自认为已经变得佛系的十三撇了撇嘴,叼着面包加入旁边的休闲养老四人组。 “髭切殿,阿诚到底什么时候才回会来现世 ”其实一点都不佛系,最近整天念叨着“阿诚”的十三有气无力地问道。 自从上次源冴和鬼切说晚上时政特派人员经过之后,十三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小心翼翼的,结果还真被他看到了一次时政特派人员经过。 虽然源冴已经用他在源氏学到的阴阳术和作为神刀付丧神的感应能力再三保证过这里有结界不会被发现的,但是十三还是有些不放心。 髭切倒是一副心很大的样子,不在乎地笑了笑,声音软绵绵的:“无需着急,应该着急的是他。对吧,卖药郎先生?” 卖药郎点头附和,澄澈的紫色眸子神色莫名:“放心吧,他忍不了多久的。” 忍不了什么? 十三暗自想道。但是他还是将疑问吞进了肚子里面。不知为何,每每面对笑意盈盈的卖药郎之时,他总觉得对方一点都不好惹。 实在是不想和这两位临危不乱的大佬继续瞎扯,十三转身蹭到了源冴和鬼切那边。 源冴和鬼切在叠千纸鹤。桌上已经摆了十多个各种颜色的千纸鹤。 被誉为“斩尽天下恶鬼之刃”的付丧神正小心翼翼地拿着纸叠千纸鹤,鎏金色的眼眸中满是专注的神色,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品。 “啊,在折千纸鹤吗?”十三凑了过来。 鬼切手抖,差点把纸都给撕了。 “十三大人,有什么事吗“源冴的反应倒是没有鬼切那么大,他拍了拍鬼切的手示意他放松,转而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十三。 十三指了指旁边跟老大爷一样的髭切和卖药郎。 源冴了然,他将手边的彩色折纸递给了十 三。 十三沉默地跟着折了起来。 * 阿诚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羽织,宽大的羽织随风舞动。 时政人员伸手,将现世的坐标调好。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阿诚微微一鞠躬:“阿诚大人,已经调试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我们的人会在那里等着你。” 阿诚将手压在佩刀的刀柄上,温和有礼地回答:“多谢,那就我直接开始了?” “请便。” 时空转换装置快速地运转起来,发出阵阵光芒。眼前的时间、空间不停地扭曲、交错。 阿诚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眼之时,已经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 “他来了……”髭切闭着的双眸倏地张开,浅金色的双眸幽深无比,整个人的气势在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这位平常总是不着调的源氏宝难得出了认真的神情。 “髭切殿?”十三看着气势突变的髭切,恍然之间回想到了本丸里那些性格各异的付丧神在战场上的姿态。 * “付丧神不管平常性格再怎么温和,始终都是主君手中最为锐利兵器。” 那位被誉为日本刀剑之父的付丧神曾经微笑着这么对他说。 “小看任何一位付丧神的实力,可都是致命的错误。” 十三额间划过滴冷汗,他张了张嘴,视线扫过抵在他喉咙上的木刀。 小乌丸将木刀移开,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他微微欠身:“为父的确是严厉了一点,但是为了让主君更快的学会自保,也只能出此下策。” “那么,还需要继续吗,主君?” 十三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木刀,看向小乌丸的眼神坚毅无比。 “继续!”这位无比年轻的审神者一脸凶狠地对着小乌丸说。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打趴下了。 * 十三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髭切突然变化的气势让他突然回忆起了在本丸里面被训练的那回忆。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惨不忍睹。 髭切偏头看向窗外。远方高楼林立,已经只能看到几缕嫣红的余霞,再过不久,天色就要完全黯淡下去了。 “召唤你的付丧神们吧,十三大人, ”髭切说着,淡金色的眸中闪过危险的弧光,“今天,是时候了。” * 为了不波及无辜百姓,他们特地来到了一片位于郊区的荒废的破旧公园。这里已经是年久失修,杂草从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决战之地正好。 被迫回归本体好久的付丧神们明白了主君的意思之后,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算在今天晚上大干一番。 如果排除掉抱着髭切哭个不停的膝丸,现场的气氛还是十分严肃正经的。 鬼切冷眼侧目看着那边的两个源氏重宝之间乱七八糟的瞎扯,眉目在阴影下显得十分冷竣。 左眼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绯红的颜色。丝丝缕缕的绯红融于鎏金之中,一点一点地占据了那金色。 他的眼神暗了暗,最终在失控之前成功遏制住了自己。 “鬼切,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鬼切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源冴:“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岂止是走神了,简直都快要失控了。 源冴无奈地在心里暗自叹息。虽然他大概也能明白鬼切是看到那两位源氏宝,想起了那些令他无法释怀的事情,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回到了平安京,真真正正地再次见到源赖光,鬼切会不会立刻失控? 想到这,源冴也忍不住地发愁。他看着自己布满不洁之力的本,,愈发头痛。 一个无法随心所欲使用本体的付丧神哪里能拦得住一个暴怒的付丧神。 “怎么了吗”倒是鬼切看到源冴这幅神情,不由得上前一步,关切道。 源冴摇了摇头:“没什么。”显然是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鬼切虽然疑惑,但是本做为武器的最基本操守,他还是侧身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 数十位付丧神站在一起,无顾忌的释放灵力无疑是十分显眼的,只要具有灵力天赋的人都会感应到那锐利无比的独属于刀剑付丧神的气势,这也是所谓的邀战。 阿诚在灵力上的造诣极其优秀,灵力感知所能覆盖的范围也很广,只要他来到了这里,他就一定能够感知到。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九点之前!错字再改,我去学习了qvq ☆、退魔之剑 阿诚站在天台之上。夜风翻卷着羽织和黑发。翠绿色的双眸被阴影遮盖,只能隐隐窥见那流萤似的微光。 突然,那微小的光芒放大,冻结,最后形成一片青翠的湖光,一点一点的冻结,一如皑皑白雪下的千尺寒谭。 阿诚伸出手,拢了拢随风飘扬的黑发,眼波流转之间带起一片翠绿的波纹。 面前是现代都市的高楼林立,但是他的目光却像是透过了这层层钢筋水泥,直指郊外的某一处破败公园。 他的目标直很明确,即使时光流转,四季变迁,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年头,最初的目标一直被他牢牢地铭记着。 今天的行动他没有带上任何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 等待或许是一个非常漫长而无聊的过程,但是若等待的对象是一个实力强大而又深不可测的对手,那便会使得一切变得有意义起来。 至少十三是这么想的。刀剑付丧神与审神者之间有着干丝万楼的联系。那种对敌人的期待之情,也就顺契约无保留地传染给了他,令他也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那些护主心切的付丧神想来是不会让他们的主君直面敌人的。 轻云蔽月,凛冽的夜风卷起一地的薄叶。周围栽种的都是不耐的树木,导致天气稍稍冷了一点,树叶就峰啦啦的全部飘落,徒留树干上张牙舞爪的分枝。 “铃一一铃一一” 突然,传来了阵清脆的铃声,在这宛如恐怖片的场景里显得格外突兀。 众付丧神起刷刷地抽出了刀,一时之间寒光四射。 “实在抱歉,这只是在下的,小玩样。”卖药郎略含歉意地说着,随手拨弄了一下地上一排类似天平的玩样儿。 那一个个做工精致小巧的琉璃天平左右两端都绑着铃铛,只要天平一倾斜,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刚才的声音就来源于此。 更诡异的是,明明没有称任何物体,那排成一排的天平竟然颤抖着,起刷刷地倾斜向同一个方向。 卖药郎唇边流露出一抹笑意,造型奇异的短剑被他横在胸前:“他来了。” 下一刻,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时之间是飞沙走石,落叶纷飞。扬起的尘埃使得众人不经眯起了眼睛。 “十二点方向,大家小心。”短刀在夜战的实力本来就优秀,再加上参加过如同涅架重生的极化修行,药研藤四郎第一个捕捉到了对方的身影。 飞扬的尘土很快便消失了,借着还算是明亮的月光,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阿诚。 阿诚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碧绿的眸子像是倒映着星光,熠熠生辉。 他的视线扫过十三,嘴唇微微上扬:“好久不见了,十三大人。”语气依然是恳切而富有礼貌。 十三没有回话,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护主心切的压切长谷部横跨一步挡在十三身前 ,狠狠地瞪了阿诚一眼。 阿诚没有在意十三的反应,而是将视线转移到髭切身上,无奈笑:“髭切殿,本灵就这样跑出来不好吧。” 被一眼看破身份的本灵髭切懒洋洋地回答:“我们当初说好的可是保护历史,你在干什么还需要我说吗?” 阿诚极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碧绿的眼眸漾起一层涟漪:“你的确是在守护历史啊,要不然我费尽心思制造时间溯行军干什么?”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阿诚身后的空间变成一片扭曲的黑色,密密麻麻的时间溯行军从里面探出头来。他们动作僵硬地迈着步伐,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 髭切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淡金色的双眸闪过危险的弧光,宛若某种猛兽。 “虽然我也很好奇你们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不过事情的发展好像出乎我的预料了。” 阿诚比划了一个“停住”的手势,时间溯行军全部听话地直在了原地。 “来自异界的付丧神,还有卖药郎?”阿诚轻笑着,“你说自己是人类果然是骗我的吧,人类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被一言道破身份。鬼切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巨大的鬼手悄然张开。 源冴若有所思地看着阿诚,试图看出写什么来。缭绕在刀刃上的不洁之力倒是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点一点地潜滋暗长着,企图吞噬神刀。 卖药郎云淡风轻地直视着阿诚,右手持退魔剑,背在身后的左手朝着鬼切挥了挥。 现在就暴露所有的实力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眯着眼睛,周身蔓延着金色的光芒,一个人影和他重叠在了一起。 “你都还好好的,在下,又怎么能够,安心离去?”他的声音仿佛和另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属于卖药郎的身影在慢慢变淡,而另一个人则是愈发凝实。 “物怪真、理、形具备一一” 退魔剑剑柄之上的老人头合上嘴巴,顷刻之间化为一-把流淌着金色光辉的长剑。 阿诚只是手执木刀,在上面附了一层浓厚的灵力。 眨眼之间,双方兵刃相接。 阿诚身后的时间溯行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空洞的眼眶之中亮起了幽幽鬼火,举起武器冲了上来。 * “主君,”小乌丸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轻轻的抚摸着身侧的太刀,似是不经意地说,“这场战斗,请下达命令吧。” 乌黑的眼眸中闪过危险的意味。 十三双手互相握着看着小乌丸的眼神,镇定了许多。他轻了轻嗓子,说:“敌人,时间溯行军。请为我带了胜利吧,请位。” “如您所愿!” * 四周是刀光剑影的相互交错乱中有序,比起仅仅凭着本能驱动的时间溯行军,明显是刀剑付丧神更加占据优势。 十三站在比较靠后的位子,旁边是源冴和鬼切。 源冴由于肩负着封印八歧大蛇的任务,无法自如地使用本体刀,于是便退而求次,保护起了十三的安危。 而鬼切,则是因为无法对时间溯行军造成实质伤害。 十三似乎是第一次面临战斗指挥,一开始有些磕磕巴巴,犹豫不决。反倒是留心战局的源冴可以及时为他补充策略。 虽然时间溯行军胜在数多,但是论实力却差的多了。 等战局稍微稳定了一些,十三才空出时间来,问道:“你好像对于指挥很熟练,我记得你在源氏好像一种都没有上过战场吧。\" “家兄藏书多关于此。” 源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用刀鞘敲打着靠近的时间溯行军。上面绕着的不洁之力被动地攻击了上去,时间溯行军被侵蚀得连一点灰都不剩。 “我的确没有经历过战斗,但是好歹是力剑付丧神吧。” “战斗这种东西,是本能。” 就像当时在红叶林之中,凭着直觉一把将突袭的敌人斩断。 * 阿诚那边的战况不太乐观。那个代替卖药郎出现的男人在与阿诚分庭抗衡,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很明显地出现了动作的迟缓。 “鬼切,稍微去帮个忙吧,暴露实力也没有关系。”看出了阿诚明显的优势,源讶默默地给鬼切传了个话,“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鬼切也不愿意就这样什么不做滞留在原地,当下点了点头,朝着那边赶去。 鬼切到底有多强? 若是按照源赖光的话来说,鬼切是他最满意的作品,是源氏最好的把刀,斩尽天下恶鬼之刃。 十三是第一次见到鬼切真是的实力。不似平时乖乖巧巧的样子,稍微都弄一下都会不好意思,而是实实在在的,带有冷兵器特有的锋芒。 撕裂暗夜的刀锋,如影随形的鬼手,以及那只红到极致的眼眸。 乍起,弧光,鬼影闪。 形势在瞬间逆转。 退魔剑抵在阿诚的脖子上,手持退魔剑的男人表情冷淡:“你输了。” 阿诚已经是疲惫不堪,身后的传送门早已经关上,残留的时间溯行军很快就会被清理干净。 他咬了咬舌尖使自己保持清醒,即使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 “是我输了, “他大大方方地说,“可惜我还是没有见到……”阿诚眼睫轻颤,碧绿的眸中却是茫然一片。 他主动上前一步,退魔剑刺破皮肤,流下蜿蜒的血痕。 “还有一点的小惊喜,希望各位会喜欢。” 男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草草了结了阿诚的生命。 仿佛在回应着男人的预感,天空中翻滚起了厚重的乌云,将月光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一丝光亮。 一道粗壮的闪电突然劈下,随后便是一阵的雷电大作。 踏着雷电而来的,是群整装待发的“士兵”。 “检非违使!”十三惊讶地叫了出来,“这些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检非违使是历史在修正中自行产生的特殊存在,被历史所承认的它们力量强大无比,它们会判定并消灭一切危害历史的存在。 检非违使落地之后,踏着时间溯行军的骨架,先是四下观察了一阵,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众刀剑付丧神身上。 “麻烦了……”不知何时变了回去的卖药郎看着那一个个泛着红光的检非违使,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微笑,“我们被当成目标了。” 天空中的雷电咆哮着,翻滚在层层乌云之内。检非违使身上流淌着红色的光芒。 [目标,锁定] 红色的光芒暴涨,覆盖在整个铠甲之上。检非违使转了转脑袋,眼角划过红色的火焰。 [复制,开始] * 检非违使本身不具有任何力量,但是它们会复制敌人之中最高实力的那一位的实力。 若是在平时遇到,只要一队之间实力相差不大,凭借技巧就足够与其周旋。 但是现在它们复制的是谁呢 八歧大蛇一一传说中的上古邪神。 虽然只是凭借这一些外露的不洁之力复制,其实力也足以称为“恐怖”。 源冴看见检非违使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熟悉的紫色不洁之力,就在心里暗叫不好。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但是八歧大蛇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可怕。 无形的压力弥漫了开来。眼前仿佛被无数的巨蟒遮天蔽日,耳边是悉悉疏疏的声音,就像是鳞片与地面摩擦的声响。褪去皮肉的骨蛇在半空中游戈着,露出了獠牙。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感冒是个好东西 ☆、交给我吧 高天原的神明曾经有过预言,八岐大蛇会导致高天原的毁灭。这一点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拥有着强大无比的力量,却对于高天原毫无认同感。 于是神罚开始了。 被剥夺神格,打碎灵魂,囚于狭间的八岐大蛇化为邪神,以怨念为食,以恨意为力量。 不洁之力是八岐大蛇内心具像化的力量,这种力量十分容易侵蚀他人的内心,只能依靠着净化之力抵消。 * 眼下,检非违使复制了来自于八岐大蛇的不洁之力,实力在短时间内暴涨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 但是于此同时,他们也在不停地被不洁之力所侵蚀着,直到被完全同化为[蛇魔],受到八岐大蛇的驱使。 因此,不管是检非违使还是蛇魔,都是令人头疼无比的存在。 *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邪神,八岐大蛇的力量……吗?”有着退魔之剑的庇佑,卖药郎直面着气势惊人的检非违使,眼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从某种程度上,是的。虽然他们加起来可能也不及八岐大蛇全胜时期的百分之一。”源冴用双手握住神刀,柔和的淡金色光晕将不洁之力束缚在原地。 当年为了对抗八岐大蛇,号称拥有八百万神明的高天原不知派出了多少人手,却还是未能彻底消灭他。他们在狭间下了多少层封印,却还是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咯——咯——”检非违使发出了奇异的吼叫声,挥舞着武器就这样冲了上来。每多跑上几步,它们身上的不洁之力就会凝实上一分,最后扭曲成一个蛇的影子。 这是最清楚不过的同化现象了。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卖药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握着退魔剑的手指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源冴思量了片刻,坦然一笑:“一直躲在后方也说不过去,好歹也是刀剑付丧神。” “交给我吧。” 说着,他上前了几步,挡在了所有人前面。 “源冴!你想做什么?”十三急了,他小跑着上前,想要拉住源冴。 一把刀横在了他的身前,将刀背对着他,上面还残留着点点殷红的血渍。 “十三大人,请您不要过去。”鬼切的语调不似平时的温和,而是冰冷而生硬。 他侧着头,那只血红色的眸子看向十三,里面是泛着还未褪去了冷光。细细的黑色线条在眼中勾勒出笹龙胆的模样。 “可是……”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容他人置喙。”鬼切说完,随着眼中红色的褪去,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些许,“请相信源冴,好吗?” 十三默然,往后退了几步。 * 淡金色的光芒和紫色的雾气碰撞在了一起,那些紫色的雾气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连连败退。 最后视野之中可以见到的,唯有那散发着荧荧光辉的淡金色。 * 源冴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回到了十三的本丸之中。见到源冴醒来,负责看守的小短刀立刻高高兴兴地跑出去报信了。 源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小短刀就嗖的一下子跑得没影了。浑身无力起不来的源冴只得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 “鬼切?你在吗?” “是的,我在这里!”听见源冴的声音,鬼切几步小跑到了边上,“你终于醒了!” 昏迷过去的人对于昏迷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源冴愣了一下,慢悠悠地问:“我晕倒了很久吗?” “是的,已经过了四天。”鬼切说,“在这四天之内八岐大蛇的不洁之力暴动过一次,不过被那些御神刀斩鬼刀联手镇压了。” 源冴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难怪觉得这么累。真是不让人好好休息。” 想来是不洁之力趁着压制力减弱,企图突破封印,却被联手镇压了回去。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不洁之力的活跃,就表示八岐大蛇距离突破封印越来越近了。等到他的本体突破封印,那么即使是神刀也无法遏制他的不洁之力了。 到那个时候,平安京怕是会被毁灭吧。作为八岐大蛇再次成为“神”的祭品。 “哼,这一切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鬼切垂着眸子,企图挡住里面翻涌着的情绪。 “源赖光——” “砰——”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大群的付丧神一起进入了这间屋子,立刻使得空间变得狭小起来。 带头进来的十三看着有些不太对头的气氛,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刚刚腾起的怒火瞬间被浇灭,鬼切叹了口气将源冴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不,并没有什么打扰的。”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十三也明白可能是涉及到一些自己无法帮助的事情,也就顺势转移了话题,“源冴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有些脱力,休息几天就好了。”源冴回答,“倒是各位,都没事吧?” “吾等都只是一些小伤,修复一下就好了。倒是你,处理完检非违使就晕了过去,把孩儿们都吓得不轻。”小乌丸微笑着说,将一碗看上去就很苦的药递了过去,“这是卖药郎先生的心意,临走前他特地嘱托为父,一定要看着你喝完。” 源冴面色僵硬地看着那一碗药,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卖药郎。便在小乌丸慈父一般的目光注视中将药一饮而尽。 差点倒在鬼切身上醒不来了。 卖药郎说自己煮的药苦,还真的不是吹。这时候就很好奇髭切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然而始作俑者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 心满意足地看着源冴将药喝完,小乌丸便将一窝轰的付丧神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源冴、鬼切和十三在里面谈话。 * “时政已经清扫完毕了,阿诚底下那些一起帮助他改变历史的家伙全部被抓了出来,这次时政也算是大换血了。” “多亏了你们的帮助,这次事情完美解决。本丸得到了非常优厚的奖赏,感觉已经可以一年不愁吃穿了。” “最后,我也应该兑现我的诺言了——” 十三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拿了出来。 “这是我在时政找到了,里面记载了一个被称为‘圣杯’的万能许愿机。如果向圣杯许愿,应该就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了。” “我会将坐标定在那个世界‘外侧’,把你们送到世界意识那边,只要从那里获得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就可以了。” “如果圣杯战争行不通的话,我会给你们特别的通信装置,随时可以回来。” 将这份即使在时政也称得上是机密的文件收好,源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多谢了,十三大人。” 鬼切也是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说话,眼中流露的感谢溢于言表。 * 时隔好久,十三再次接触到了时空转换装置。在转换装置上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定位坐标,十三深呼吸了一下,看上去比鬼切和源冴还要紧张。 时空转换装置发出了蓝色的光芒,一条扭曲的时空隧道形成。 “那么,祝两位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改到下午五点,因为要审核? 运动会有空,加更? 祝我八百一千五好运 ☆、开在污泥中的花(1) “——宣告。汝以身追随于吾,吾将命运寄于汝剑;响应圣杯之召唤,若愿顺应此意、此理,便回应吧!” [明白了,这就是你们的来意吗?拥有十分强烈的、想要寄托于圣杯的愿望。] “于此起誓。吾是成就常世一切之善行者,吾是铺垫常世一切之恶行者。” [自然是可以。只要你们能从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们手中拿到圣杯。] “然汝应将双眼自蒙于混沌侍奉吾身;汝为囚于狂乱牢笼者,吾即掌其枷锁之人。” [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吧。圣杯会赋予你们知识,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做的。] “汝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由抑制之轮前来,天秤之守护者啊!” [Berserker——] * “Servant,职介:Berserker,顺从你的召唤而来。” 映如眼帘的是昏暗的房间,和地上鲜红色的召唤阵。四周传来轻微却密密麻麻的声响,就像是无数只虫子一起在地上爬一样。 眼前是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瘦弱男人,他的表情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并不清晰,但是浑身上下却透露着一股疯狂的意味。 令人发寒的是,他的半边脸上布满了凸起来的痕迹,还在不停地蠕动,就好像在他的肌肤下面不是血肉,而是虫子一般。 他面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脸上却流露出欣喜若狂的意味。一开始只是压抑的低笑,最后转变成了大笑。 “竟然是稀有的双人Servant,看来这次我的赢面很大!” 似乎是笑得太过了,他跪在地上开始干呕咳嗽起来。直到从胃里吐出一只沾满粘液的虫子。 鬼切皱着眉头看着男人。虽然很不敢相信,但是他们身上的契约的确是与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相连的。 “你就是……召唤我的的人吗?”鬼切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采用“Master”这个称呼。 男人也没有注意这个小细节,他匆匆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对,是我。我是间桐雁夜。方便告诉我你们的真名吗?” “这个不重要吧,间桐先生。”源冴微微眯着眼睛,回答,“身为Berserker,没有宝具,真名是什么并不重要。” 间桐雁夜身上有一种令人感到不快的气息。就像是由什么污秽之物附着在他的身体之上,本能地与神刀的气息相互排斥。 但是对于不洁之力来说,这种气息却极其的亲近。 “也、也是呢……”间桐雁夜附和着,语速逐渐加快,“宝具是什么不重要,真名也不重要。只要能赢得圣杯,只要能救出樱,这一切都不重要……” “樱!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脏砚手中救出来的!还有那个男人……不会让那个男人继续伤害你的……” 间桐雁夜捂着脸,开始变得语无伦次。随着情绪的逐渐激动,他脸上的类似虫子的痕迹又开始不停地抽搐着,看上去格外恐怖。 说着,他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情绪之中。 鬼切和源冴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叹息。 他们的这位Master看起来比被暂时性赋予了Berserker职介的他们还更不正常呢。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到进传来,一个矮小消瘦的老人带着微笑走到了间桐雁夜的身前。 “呵呵,雁夜,你成功了呢。看来你的确有着不错的天赋,”老人笑眯眯地说着话,眼神却诡异而幽深,“若是你肯早一点听我的话,你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间桐雁夜的表情倏地冷了下去,阴郁得可怕,他看向老人的眼神怨毒无比:“脏砚,你答应我的事情都还记得吧?” 间桐脏砚点了点头,回答:“那是当然,只要你能拿到圣杯,对于樱的教育就会在那一天结束,之后她会怎么样就是你的事情了。” 间桐脏砚说完,目光在鬼切和源冴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撇开了头。随便客套了几句,住着拐杖离开了。 “间桐先生,他是?” “间桐家的家主,间桐脏砚。”间桐雁夜语气不善,“你们无需对他客气,把他当做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好了。” 话是那么说,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绝对关系菲浅,而且积怨已久。 或许就是因为间桐雁夜前面提到的“樱”。 “是的,明白了。”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什么。 “圣杯战争还没有开始,你们可以先在冬木市逛一逛,就当做是提前熟悉战场,”随着间桐脏砚的离开,间桐雁夜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我必须为圣杯战争做准备,无法随意提供魔力,先暂时采取避战的措施吧。” 间桐雁夜说完,将身后的兜帽带上,低着头,遮盖住整个脸。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似乎是并不关心他的Servant的情况。 空旷的房间变得悄无声息。整个偌大的间桐家,竟然连一点的脚步声都听不到。整个房子都显得阴暗无比。 源冴扯开了厚实的窗帘,外面透进一室的光亮,阳光充斥着整个房间,才将那阴郁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间桐雁夜是走得彻底,间桐家里面也没有什么人的样子,源冴有些茫然地四下环顾着,问道:“我们现在应该干嘛?” 虽然圣杯会赋予每一个被召唤出来的Servant相应的知识,但是圣杯战争并没有开始,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鬼切沉思了片刻,想到间桐雁夜刚才说的话:“出去熟悉一下环境?” Servant就是这一点特别好,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把身上的衣服换成符合这个时代的。 * 冬木市是一个普通的城市,除了每六十年一次的圣杯战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虽然那现代化的建筑和科技就足够源冴和鬼切研究半天了。 上次来到现世,为了逃避时政的搜索,他们好几天下来都是呆在髭切那儿不出门,对于外面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不像现在是这样在有着圣杯提供的现代知识的情况下亲身经历。 冬木市最为出名的建筑莫过于冬木大桥了,这一座横跨广阔水面的红色大桥上每天都会有川流不息的车辆经过。 而在冬木大桥的附近,则是有几个巨大的废弃的下水道的拍水口。 冬木市的绿化还做得非常不错,距离市区不远的地方就有成片的树林。 总而言之的话—— “是个决战的好地方呢。” 鬼切默默地看着手中被派发的旅游指南手册,实在是没有搞懂这和决战有什么关系。 不过,人烟稀少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圣杯战争的隐秘性。 作者有话要说:有手机了,加快更新速度? 大概还有两个世界就回去完结了,我想念我隔壁的蛇蛇了!我想写不知火了! 圣杯战争走四战FZ的剧情,除了救间桐樱大体不改 ——以上 ☆、开在污泥中的花(2) “铛——” 晚钟被敲响,夕阳一点点的褪去,天边归为一片沉寂。 教会,作为圣杯战争的中间裁判,是为了确保圣杯战争的公平而存在的。 身为Servant,是不能踏入这个绝对中间的地带的。 因此,源冴和鬼切也只是在教会门口呆了一小会儿,感受着一会儿那过分庄严肃穆的气氛,就匆匆离去了。 而在他们离去了没多久之后,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教会的面前。他穿着神父的服装,漆黑无比的眼睛就好像连光都照射不进去。 “绮礼,怎么了吗?”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漫步走到言峰绮礼身边,一板一眼的贵族站姿,就连走路时迈开的步子大小都严格控制着。 言峰绮礼克制地收回了视线,语调低沉而略带恭敬:“没什么,时辰老师。只不过觉得那两个男人似乎不太寻常。” 虽然穿着是现代常见的休闲服装,但毕竟留着一头长发,所表现出来的仪态也像是古时候的大家贵族一般。 更何况现在正处于圣杯战争前夕的关键时期,两个陌生人突然站在教会门口观察,不免让人想的有点多。 更何况这个时间点了,教会基本不会有人来了。 “的确,那一头的白发,让我想到了爱茵兹贝伦的人造人。不过……他的眼睛好像是紫色,不是红色?” 远坂时辰无论何时何刻都铭记着远坂家的家训,即使可能面对敌人,也依旧保持优雅。 “是的,时辰老师。我相信我没有记错。”言峰绮礼平静地回答,敏锐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的父亲,这次圣杯战争的裁判——言峰璃正负着双手站在后面。 而教导他魔术的老师——远坂时辰则是带着温和而公式化的笑容迎了上去。 言峰绮礼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鲜红的三划令咒,沉默地跟了上去。 * 间桐家。 间桐家无论如何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无论从外表来看还是从内部来看,都是如此。 源冴觉得他有点明白间桐雁夜那偏执无比的性格是为什么会形成了。这绝对和他从小所接受的教导离不开关系。 由于Servant和Master之间的联系,源冴和鬼切能够感觉到间桐雁夜一天下来都是呆在家里没有出去。而间桐家布有强力的魔术,可以算得上是固若金汤了。 至于那个叫做间桐脏砚的老人,则是完全感觉不到他到底在哪里。 或许应该换句话说,从踏入间桐家的范围之后,就感觉他好像无处不在一样。 给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哒、哒、哒。” 一个紫色头发的小女孩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她披着一身对于她来说太大的白色衣服,衣摆已经长到了小腿处,袖子也是挽了好几圈才勉强将手伸出来。 像是感受到了视线,她转头看了过来。 那是一种应该如何形容的目光? 幽紫色的双眸空洞而浑浊,宛如一片被淤泥堆积的湖泊,甚至无法泛起一点的涟漪。 无悲,无喜,无恸。 ——宛若盛开在污泥中的花朵。 年幼的女孩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即使她长得清秀可爱,穿着一身不合适的滑稽衣裳,但是只要被那双眼睛盯着,就好像被无形的手遏制住了喉咙,无法动弹。 “你……”源冴懂了懂嘴唇,用着最为轻缓的语气说着,“你是樱吗?” 他记得间桐雁夜曾经说过,他想要拯救一个名叫“樱”的人。源冴就是没有缘由地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就是那个“樱”。 不知过了多久,间桐樱眨了眨眼睛,没头没尾地回答:“紫色……不一样。” 说完,她就小步小步地跑开了。 源冴愣了好久,后知后觉地才发现间桐樱说的是他的眼睛。 “不一样?” “的确不太一样……你的眼睛很干净,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鬼切也好久才缓了过来,他仔细地看着源冴的眼睛,说,“而那个孩子……她的眼睛实在是过于……” 说道这里,鬼切突然语塞。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 他突然有些明白间桐雁夜为什么会那么偏执了,如果他所珍视的人被伤害了,那他可能会更加疯狂吧。 就好像当时,他屠杀源氏之时…… 抱着冷却的尸体。 Berserker,意为狂战士,以这个职介降临于世的Servant人格中偏执疯狂的那一面无疑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即使平时看上去再正常,一旦触碰到了那个地带,就会狂化。 就如同当时随着鬼手坠入地狱一般。黑色的长发一息之间变成白霜,两个尖锐的鬼角次破皮肤,于鲜血中野蛮生长。 鎏金色的眸子已经被不详的血红而取代,源氏的笹龙胆被掩盖在一片血红之下。 鲜血……鲜血……鲜血…… 眼前仿佛满是鲜血,只能隐约窥见无力地倒在地上的身影,和旁边笑着的男人。 清冷凛冽如银月的刀刃被红与黑覆盖,上面缭绕着一层红色的妖力。 ——鬼切失控了。 源冴睁大了眼睛。他有想过在面对源赖光之时鬼切可能会失控,但是他没有想到鬼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毫无预兆地失控了。 终究是以Berserker的职介现世,职介即使是对于伪Servant的影响也极深。 源冴伸手想要去触碰鬼切,却被鬼切周身高速旋转着的妖力割伤。 “以令咒之名——Berserker,冷静下来!”突然之间被疯狂榨取魔力的间桐雁夜脸色苍白如纸,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的魔力本来就不够,突然之间被全部榨干,让他本来就不好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在拼着全力使用令咒控制住鬼切之后,随着他手背上其中一划令咒的消失,他也晕了过去。 令咒对于Servant有着极强的束缚力,强行将鬼切的理智拽了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鬼切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鬼角已经收了回去,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流下,滴在手中。 “源冴……?”鬼切微微抬起眸子,鎏金色的眸中蓦然溢出柔情,“真是太好了……” 然后……也晕了过去。 源冴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昏过去的间桐雁夜和鬼切。一边一个地拎了起来。由于不知道间桐雁夜到底住在哪一个房间,源冴暂时吧他也一起带回了自己和鬼切临时收拾出来的地方。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即使如此,躺着的那两位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源冴看着时钟的指针一点一点地偏向十二点,熄灭了昏暗的壁灯,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00:00] [圣杯战争开始] [距离圣杯战争结束还有七天] 作者有话要说:圣杯战争一次的参与Servant加上与之相对应的Master一共有十四人。Servant根据职介分为剑士Saber、骑兵Rider、魔术师Caster、狂战士Berserker、枪兵Lancer、暗匿者Assassin、弓兵Archer 。 Master则是由圣杯选择。圣杯会赋予有资格参战的人“令咒”,一种对于Servant有着强制约束力的红色咒纹,一共三划。 七对相对应的主从参战,但是最后可以得到圣杯的只有一个人。 不写职介克制,实力大概就是按照FZ来写了。 ☆、圣战最弱的组合(1) 翌日,间桐雁夜清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间桐雁夜浑身上下难受得不行,他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Servant不愧是最难以控制的Berserker职介,突然之间就狂化了。只不过不知道Servant过去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在他有限的清醒神智之中,唯一在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间桐先生?”金色的粒子在空中漂浮着,在离间桐雁夜稍微隔了些距离的地方汇聚成人形。 源冴看着间桐雁夜苍白的脸色:“十分抱歉,你体内似乎有东西在排斥我的能力,所以我无法为你治疗。” “十分抱歉,间桐先生,”鬼切也是带着歉意地说,“我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 间桐雁夜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嘶哑地出声:“圣杯战争开始了吗?” “是的,今天是第一天。目前来看并没有参战者贸然出手。” “我知道了,Berserker,“间桐雁夜语气平静地说,“你们在在东木市逛逛,有情况再通知我。旁边有一些关于这次圣杯战争参赛者的资料,拿去看吧。” “是的。” 虽然有些奇怪间桐雁夜为何突然表现的如此正常,但是源冴和鬼切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离开了。 随着金色粒子的消散,间桐雁夜再也忍不住了,摔倒在地上呕吐起来,地毯上马上多了几只还在蠕动着的虫子。 这是间桐脏砚放在间桐雁夜体内的刻印虫。间桐雁夜虽然拥有着不错的魔术天赋,但是从小荒废。为了在短时间内达到参加圣杯战争的标准,便使用了这种缩短自身寿命的方法。 间桐雁夜不明白刻印虫为何突然就暴动了起来,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令他在此刻却无比地清醒了起来。 他攥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间桐家像是一个巨大的虫巢。间桐脏砚在这里布置的所有魔术都是为了更好地培育它们,所以刻印虫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属于间桐家的东西。 而且,这个东西一定是给予了它们极大的威胁感,才让间桐雁夜这个宿主都感受到了来自这些毫无智慧的生物的,来自于本能的惶恐。 间桐家很少会有外人进入,最近为了圣杯战争更是警惕,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Servant—— 拥有着能够克制间桐脏砚的能力。 想到这,间桐雁夜阴郁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眼前走马灯似地涌过一串串回忆,这一切都指向了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葵,你放心,我会救出樱的……到时候,一家就能够团聚了……” 间桐雁夜僵硬地露出了微笑的神情。 * 间桐家作为代代相传的魔术师家族,能够掌握到的关于圣杯战争的资料当然不会少。其中着墨最多的,则是同为魔术大家的远坂和爱茵兹贝伦。 特别是远坂家那位叫做远坂时辰的男人。他的资料被间桐雁夜用红笔重重地圈起来,红色的墨水渍几乎透到了下一下一页上。 那估计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周围还隐约可见遮挡的障碍物。照片中的男人穿着修身得体的酒红色西装,站姿挺拔,仪态端庄。 而他的脸部,则是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源冴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这一份所谓的圣杯战争参赛者资料薄薄的不到十页,一大半都是关于远坂时辰的。 而且除了远坂时辰和爱茵兹贝伦的人造人以外,里面仅仅还提到了一个叫做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的外国男人。来自魔术师的最高组织时钟塔,被称为Lord埃尔梅罗。 圣杯战争总共有七位Master参战,等于说还有三个Master的身份不详。从理论上来说,这份毫不用心的资料应该就是间桐雁夜收集的。 源冴不觉得间桐脏砚那个看上去城府极深的家伙会对敌人的资料毫不用心。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来都没有对间桐雁夜抱有希望。 所以,间桐雁夜也只是一个被随意丢上战场的弃子而已。 鬼切明显也注意到了间桐雁夜对于远坂时辰过于偏差的情感,他犹豫地看着那鲜红色的墨渍,一时拿捏不准:“这个人……间桐先生似乎很是怨恨他,需要去试探一下吗?” 所谓试探,自然是去试探一下对方Servant的实力。不过…… 源冴想到间桐雁夜那张苍白而狰狞的脸庞,摇了摇头:“间桐先生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无需发生多余的冲突,放几个使魔过去就可以了。” 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作为“Servant”的存在,但是为了取得被这个世界认可的“凭证”,间桐雁夜所提供的魔力是必不可少的。 几个薄薄的小纸人贴着墙角,悄悄地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远坂家,最后在结界外面停下,贴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确认小纸人已经到达指定地点之后,源冴将东西收拾好:“走吧。” “去哪?”鬼切问道。 “随便走走吧,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意外之喜。” 事实证明,意外是有的,喜是不太可能。 * 源冴和鬼切沉默地站在商业街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与对面遥遥相望。 对面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他的身边则是跟着一个抱着一大堆东西的青年。 若非可以隐藏,Servant之间能够在一定距离里感知到对方的存在。除了Assassin以外,其他职介几乎不具备隐藏自己的手段。 那个看上去像是御主的青年慌慌张张地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高大的男人只是拍了拍御主的肩膀,露出了好爽的笑容。然后他就凭借着身形的优势,硬生生地逆着人潮带着御主挤了过来。 “哟,你们也是参加……的吗?”男人看上去粗犷豪放,却小声地隐去了其中缺少的关键词。 “是的,”源冴点了点头,指了指鬼切,再指了指自己,“无法报上真名,抱歉。”虽然报了真名他们也查不到什么。 “两位好。”鬼切扫过两人,确认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好的意味之后,点了点头。 “无妨,毕竟真名会涉及到宝具和弱点,”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余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就凭面对敌人的气度,两位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见证余的伟业,然后成为余的臣下吧!” 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王伸出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Rider?你怎么就把名字说出来了!”伊斯坎达尔的御主,韦伯·维尔维特睁大了眼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伊斯坎达尔:“这是对于可敬敌人的尊重。余之名讳,又不是什么禁忌之物。” “那也不能随便说出来!你忘了我们是在干什么吗?” “不是在逛街嘛。” 鬼切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若有若无的好奇视线,再看看面前毫不自知,声音还愈来愈大的一对主从,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看这一对主从就要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宣嚷起来,鬼切眼疾手快地插到了中间。 “两位,这里还是商业街呢。” 韦伯立刻就不吱声了,伊斯坎达尔自然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两位不介意的话,聊聊?”源冴面带着微笑。 [间桐先生,发现Rider组了。] ☆、圣战最弱的组合(2)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坐在甜品店里面吹空调。 源冴和鬼切对于甜品这种东西还是挺有好感的,反正刷的是间桐雁夜的钱,间桐家看上去也挺家大业大的…… 是吧? 源冴想着间桐家那跟鬼屋一样的昏暗空旷的房子和间桐雁夜给卡时一脸随意的样子,咬了咬勺子,决定再吃一口冷静一下。 伊斯坎达尔对于现世的东西也是比较好奇,也就一起跟着尝了起来,一时之间气氛还挺和谐。 只有韦伯看上去最为紧张,他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源冴和鬼切,看上去已经把警觉绷到了最高值,生怕对面突然翻脸。 “小子,这样一直盯着对方可是不礼貌的。”伊斯坎达尔像是没有察觉到韦伯的紧张感,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力道,韦伯差点把脸埋到甜品里面去。他撑着桌子稳住身形,反驳道:“Rider,对面可是敌人啊!敌人!你为什么这么放松?” 语毕,他又凑到伊斯坎达尔的耳边,小小声地说:“更何况,就算离得这么近,我还是看不见对面的数值。” 这种音量的耳语普通人是完全听不到,但很可惜,这一桌没有一个人是普通人,对于英灵来讲这跟面对面说话听起来清晰度没差。 “竟然能够隐藏自己的数值?你们是Caster组吗?”伊斯坎达尔微微眯起了眼睛。 Caster组? 源冴和鬼切一时竟不知道是应该反驳Caster这个职介,还是说他们其实都是Servant。 [稍微收集一下对面信息,不要暴露太多。] 想起间桐雁夜的回复,源冴看了看手上的手套,一本正经地说:“对,我们是Caster组,你们是Rider,对吧?” Caster?鬼切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Servant Caster,你们好Rider组。” “原来是Caster组啊。”韦伯松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下来。 Caster魔术师,往往不具有强大的战斗能力,他们的能力主要是体现在为战斗提供辅助和阵地制作上。 也就是说,在自己制作的战地之外,Caster可以说是最弱的一个职介。 真的是Caster吗?伊斯坎达尔疑惑的目光在鬼切身上流连了片刻。 鬼切察觉到伊斯坎达尔的目光,放下勺子,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Rider?” “也没有什么事啦,“伊斯坎达尔大大咧咧地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只不过你的站姿和坐姿都很直,看上去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倒不像是Caster。” “……”鬼切沉默了片刻,冷着脸说,“只是因为前主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被源赖光变成了源氏的刀剑付丧神,他现在的确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幅模样和不情不愿的解释倒是使得伊斯坎达尔放怀疑消散了些许。历史的洪流过于漫长,这种被前主影响极深,且与前主不和的也有许多。 “那么,你的前主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伊斯坎达尔思考了一下他所知道的那些符合条件可能成为Caster的人,发现还是想不出来,于是问道。 鬼切:“人渣。”冷漠脸.jpg 源冴:…… 伊斯坎达尔:…… 韦伯:“人……人渣?” “是的,Rider的Master,”鬼切垂下眸子,掩盖住里面翻涌的情绪,尽量用着平缓的语气说,“所以请务必小心,也许哪一天你就会遇到一个欺骗感情的人渣。” “欺……欺骗感情?”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上百集豪门恩仇大戏的韦伯目光充满同情。 “啊,那还真是不幸……”原本还想继续套话的伊斯坎达尔也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遇上这种前主还真是辛苦。” 源冴:…… 源冴无话可说。 虽然过程曲折离奇了一点,但是让对方相信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Rider的Master,你看起来似乎还是一个学生,”源冴想了半天,总算起了个头把话题掰了回来,“为何会参加圣杯战争?” 韦伯愣了片刻,表情有些沉重。他看着手背上鲜红的令咒,犹豫着开口:“我……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能力……” 韦伯·维尔维特,来自英国时钟塔的学生。家里是一个传承三代的魔术师家族,对于那些魔术师世家来说,资历尚浅。 “我的老师——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因为我的家族资历尚浅,对于我的研究不屑一顾,所以我想证明我自己,不仅为了我自己,也也为了我的家族。”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源冴不动声色地挑了调眉。这个正是间桐雁夜那份残缺得可怜的资料上其中一个Master。 源冴拿不准韦伯是否知道这个消息。考虑到双方的身份毕竟还是敌人,他便把这个消息隐去。开口安慰了几句。 “那你呢?Caster的御主,你又有什么需要寄托于圣杯的愿望?” “我?” 源冴被反问的有些猝不及防,一时没有想好是要按照自己来回答还是间桐雁夜来回答。 “我想要回到我的故乡……” 那个美丽无比却又危机四伏的年代。 “我的故乡将要遭受巨大的灾难,我希望可以回去守护我的故乡。” 虽然没头没尾,对方也听不懂是什么情况。但是源冴还是这么回答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哦,好……”韦伯一时还未想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目送对方走远。 伊斯坎达尔沉默了片刻,说:“小子,我们也应该走了。” “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外面不安全。” * 金色的涟漪布满整个天空,一把把稀世神兵利器被投射出来,如流星一般坠落,在地上溅起层层跳动的金红色火花。 整个天空被金色点亮,一个人影置身与金光之中,漫不经心地号令了攻击。 而地上,一身黑衣的Servant狼狈地躲闪着,却被其中一把武器刺穿,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最后化作灵子飘散。 [Assassin出局] 在那一个晚上,所有在远坂家放置了监控使魔的参赛者,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远坂时辰的Servant,以一种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量,将Assassin送回了英灵座。其[疑似是]宝具威力强大得犯规。 * “很好,这样计划就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让Assassin在暗处待命吧,绮礼。”远坂时辰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绚烂璀璨的光芒,说。 虽然对于院子被那位王者毁了一半表示心痛,但是为了得到圣杯完成夙愿,这不算什么。 言峰绮礼看着身边一身黑袍的Assassin,轻声回答:“是的,时辰老师。” [距离圣杯战争结束还有六天] 作者有话要说:没时间重新看一遍FZ,只记得大概,走原作的flag是倒了,我要开始瞎掰了! 还记得冴冴被割伤的手吗?反正我是快忘了呢XD. * 鬼切:对,我是Caster,我超级弱的! 说着抽出了三把砍刀。 ☆、临终剧目已拉开(1) “远坂时辰……”间桐雁夜死死地盯着那位强到破格的英灵一顿狂轰乱炸,似乎透过他看到了远坂时辰的身影。 远坂时辰那永远挺拔坚毅的身影,优雅从容的微笑,和当年把间桐樱送到间桐家的决绝,间桐樱遭受的可怕遭遇,一一在他的眼前浮现。 间桐雁夜的脸色阴郁得可怕,紧握双拳,指甲把掌心划破,一片血肉模糊。 “Berserker——如果遇到了那个男人,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他的声音生硬而冷漠,蕴含着不易察觉的疯狂。 似乎是比Berserker更像Berserker。 “……好的。” “……是。” 源冴和鬼切站在间桐雁夜的背后,一脸复杂。放映完成的小纸人化为一团细小的火花,一缕纸灰飘飘落下。 Master和Servant在一定的情况下,会通过梦的形式追溯彼此的记忆,间桐雁夜的记忆,却不太友好。 * 间桐雁夜喜欢了很久的心上人叫做葵,是远坂时辰的夫人。而间桐樱则是远坂时辰和远坂葵的一个孩子,她还有一个姐姐,远坂凛。 魔术师依靠刻印传承,这种可以只能传给一个人。但是远坂时辰却想要两个女儿都能够成为优秀的魔术师。 正巧那时,间桐家的继承人间桐雁夜不想接受间桐脏砚的传承,远坂时辰便把间桐樱送到间桐家去,接受间桐家的魔术刻印。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未来。 但是间桐脏砚为了改变间桐樱天生的魔术回路,一次次地将年幼的女孩丢到了他饲养的虫巢之中,使间桐樱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间桐雁夜知道之后,为了将间桐樱解救出来,在体内植入了刻印虫,以此获得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因为间桐脏砚答应他,只要间桐家拿到圣杯,他就可以放弃间桐樱。 间桐雁夜的本意也许是好的,但是在刻印虫的影响下,他的神智却开始渐渐扭曲。 他想要的,或许不止如此。 * 迪卢木多·奥迪那,本次圣杯战争的Lancer,是一位正直而忠诚的骑士。他此时正奉Master肯尼迪·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的命令,在临海的货仓之间进行邀战。 迪卢木多是爱尔兰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骑士,被成为“光辉之貌”的强大骑士。 样貌出挑的Lancer穿着绿色轻铠,手持一长一短的双木仓,全身绷紧进入战斗状态,等待着他今晚的敌人。 而他的Master,肯尼迪·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正在暗处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战场。 前来应战的,是爱茵兹贝伦的人造人爱丽丝菲尔和少女模样的Saber,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这位Saber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亚瑟·潘德拉贡。传说中古不列颠的永恒之王。 不论是迪卢木多还是阿尔托莉雅,毫无疑问都是高洁而正直的骑士,两位一个邀战一个应战,一拍即合,现场一时之间是剑光木仓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战斗外放的魔力,毫无疑问是告知了所有的参赛者,圣杯战争的第二场战斗开始了。 就在Lancer和Saber交战的时候,身为Rider的伊斯坎达尔和Master韦伯一起,驾驶着战车,从冬木大桥赶来。 * 间桐雁夜的身体状况的确是差到令人堪忧,走路摇摇欲坠,说几句话就会开始咳嗽,时不时还会被身体里的虫子折磨。 虽然很早就感受到了交战外放的魔力,但是因为间桐雁夜的原因,硬生生地将去的时间拖长了一倍。等到他们到达那里时,现场已经聚集了四个Servant。 Lancer,Saber,Rider,还有Archer…… Archer! 间桐雁夜立刻就认出了那位浑身上下穿着金光闪闪铠甲的傲慢Archer正是远坂时辰的Servant,他立刻就红了眼。 “Berserker,杀了Archer!” * “有幸得以拜见,却不知道本王是谁……” 金发的Archer立于高处,微微抬着下巴,腥红色的蛇眸尽是傲慢。 随着他的心念,一圈又一圈金色的涟漪在他身后展开。刀剑斧戟戈,无数神兵利器从中冒出头来。 “这种愚蠢之徒没有资格活下去。” 如同Archer对付Assassin的那一幕,无数的武器划破虚空,铺天盖地似的射出。几乎不留给人喘息的机会。 这位Archer是古巴比伦的第五位王者,吉尔伽美什。由于吉尔伽美什生前有收集各种各样财宝的传说,在成为英灵之后,这个特质也被上升为了[掌握世间一切宝物]。 “叮叮当当——” 一时之间,金属摩擦碰撞声在耳边响起。 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挣扎的姿态,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傲慢无礼的王者像是在观赏什么有趣的剧目,姿态悠闲如闲庭信步。 突然,他神色一凝,挥了挥手,一部分的金色涟漪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投射。 但是攻击全部落空,那里什么都没有。 吉尔伽美什随手从身边拿出一把剑,用力地向后一挥。 那把宝剑与太刀相接。持刀的鬼手一击不成,立刻雾化消散,再次潜入黑暗之中。 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可见地沉了下去,他呵斥道:“只敢躲在阴暗里偷袭的杂种。” “这么说也太无礼了吧,Archer。在面对强敌的时候,选择最轻松的方式解决不是常识吗?”源冴把衣服换成了普通的休闲装,再往手上缠了几圈绷带,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由于把本体收起来了的缘故,他看上去倒是真的像一个普通的魔术师。 “Caster的Master?那么刚才那个是Caster?”韦伯愕然地看着源冴。他没有想到偷袭这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Archer的,竟然会是圣杯战争公认最弱的Caster组。 眼下已经不需要对付吉尔伽美什的宝具,伊斯坎达尔就把缩在他身后的Master拉了出来:“小子,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Master就要有Master的气度。”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源冴。毕竟到现在为止,源冴是第一个主动公开露面的“Master”。 “哦,Caster的Master?既然知道本王的强大还敢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吉尔伽美什突然来了兴致,半眯着的腥红蛇眸带着一丝探究。 源冴身为刀剑付丧神,对于敌人细微的情感变化很敏感,立刻感觉到吉尔伽美什已经收敛的杀意,现在的语气更加像是在逗弄感兴趣的小动物。 如果不是间桐雁夜的命令,源冴是断然不会轻易招惹这种对手的,不过事已至此,也就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了。 “那么,这位尊敬的王者,”源冴拿捏着措辞,明显看到对方表现得很受用,“您要不要猜一猜,我的Servant现在在哪里呢?” [鬼影闪] 三把形似的太刀一并袭来,吉尔伽美什猝不及防,仅凭着面对危险的直觉堪堪向旁边一躲,太刀几乎是贴着铠甲划过去,在铠甲上留下一道口子。 能够被吉尔伽美什所穿着的铠甲无疑是最好的,即使如此还是被划破,可见若是吉尔伽美什没有及时躲开,那把太刀将会毫无阻碍地贯穿他。 鬼切一击不中,轻巧地调整了姿势落地,将一只手压在太刀上面。持刀的鬼手浮现在他身侧,似是威胁地挥了挥刀。 “可恶的杂种……竟敢暗算本王两次。”吉尔伽美什这次可真的算是咬牙切齿,他一伸手,天空中展开金色涟漪,将一柄造型奇特的剑送到了他的手上。 花纹在旋转的剑上蔓延,直到布满了整个天空。复杂而华丽的花纹被金色点亮,瑰丽的金光之中,短剑显出原型。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 作为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最强一击,所需要的魔力自然是庞大的,远坂时辰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感觉到全身的魔力都在被疯狂抽取,而使得他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他当然明白吉尔伽美什要干什么,[天地乖离开辟之星]是吉尔伽美什最强的一招,远坂时辰是打算留到最后再使用的。 远坂时辰垂眸,看着手背上鲜红的令咒。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以令咒之名——伟大的王啊,请放弃攻击回来吧。” 远坂时辰几乎可以想象那位喜怒无常的暴君将会有多么的生气。 吉尔伽美什作为Servant无疑是强大到破格的,只不过性格上的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逢考必过! ☆、临终剧目已拉开(2) 在吉尔伽美什怒气冲冲地被远坂时辰召唤走之后,场面便恢复了平静。毕竟若不是伊斯坎达尔和吉尔伽美什突然跑出来搅局,这本来就是属于Lancer和Saber的对决。 “哟,Caster和Caster的Master,竟然敢去偷袭那个金闪闪的家伙,真是个不错的惊喜。”伊斯坎达尔收起了踏着惊雷的战车,拉着韦伯率先打了个招呼。 源冴对于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挖苦,只能无奈地苦笑着保持沉默。 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Archer打啊,只是这是间桐雁夜的命令。 “Caster!”爱丽丝菲尔睁大了眼睛,悄悄拉了拉挡在她身前的阿尔托莉雅,“骗人吧,Caster为什么会用刀?!” 阿尔托莉雅沉默了片刻,少见地带着迟疑的语气:“用刀的Caster……或许是有的吧……”毕竟她的老师梅林,身为Caster平常却更习惯于用剑攻击呢。 对于阿尔托莉雅的这一番解释,爱丽丝菲尔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但是出于对阿尔托莉雅的信任,也暂时相信了这个结论。 今夜的战局被这么一番搅乱,也是继续不下去了,阿尔托莉雅和迪卢木多则是非常敬佩对方的武艺和人格,在此定下了战约。 于此同时,间桐雁夜也传来了撤退的命令。 “Rider,我和Caster就先回——” “砰!” 源冴说到一半的话语戛然而止,一颗子弹居高临下地向这边射来。无形的结界撑开,将子弹拦在外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高洁骑士王阿尔托莉雅,则是皱着眉头,将头撇到一边。 这颗子弹正是来自她真正的Master,优秀的暗杀者卫宫切嗣。身为爱茵兹贝伦人造人的爱丽丝菲尔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蹲在吊机上面的暗杀者见一击不成,飞快地收起了□□进行转移。 * 源冴拍了拍胸口,作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呼,还好早有准备……”差一点就把刀拿出来了。 无形的结界化作一张符咒,飘飘落地。 鬼切眯着眼睛站在原地,目光追踪着黑暗之中暗杀者的身影直至被建筑物遮挡无法看见。他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动作,周身的气压却低沉得吓人。 即使卫宫切嗣是一位极其优秀的暗杀者,但是始终只是一个人,他的行动依然躲不过付丧神的锁定。 “鬼切,没事的。”源冴扯了扯鬼切的衣袖,摇了摇头。 鬼切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干什么。 “这还真是……周围还有其他Master……”伊斯坎达尔看着地上的子弹,将目光转过一周,最后锁定在了迪卢木多的身上。 Servant大部分是都来自于过去历史的伟人,拥有这种现代化攻击手段的,不出意外的话是Master。 Archer撤退了,Saber、Caster还有他的Master都在场。 迪卢木多自然明白了伊斯坎达尔是什么意思,他将手中一长一短的双木仓对准的伊斯坎达尔:“Rider,我的Master是一位高贵而正统的魔术师,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源冴将符咒捡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根据间桐雁夜的资料,肯尼迪无疑是一位血脉高贵的正统魔术师,的确不像是会放冷枪的人。 那么,会是谁呢? Caste组还是Assassin组? * 最终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毕竟在圣杯战争中偷跳过Aervant,直接偷袭Master之类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间桐雁夜虽然对于没能干掉远坂时辰的Servant表示很不爽,但是从小纸人式神那里看到吉尔伽美什释放乖离剑的他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面对强大至此的敌人,他也明白凭着自己半吊子的魔力供应,根本无法支持正面战斗。 圣杯之战的第二战于此落下帷幕,此战无任何人被淘汰,但是彼此之间打了个照面。 * 昏暗而狭窄的街道之中,一个小姑娘害怕地在其中穿梭。 她的脸色苍白,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一点点过大的风声都会吓得她僵在原地。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小姑娘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墙壁,小声地呼唤着。 突然,一阵“踏踏踏”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听出这是脚步声,有些颤抖着瑟缩在墙角。但是她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来人。 “可爱的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来人有些疑惑地弯腰看着小姑娘,语气却轻快无比。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温和的人,轻声问道:“大哥哥,你可以帮我找到爸爸妈妈吗?” “当然,我会带你回家的。”雨生龙之介脸上的笑容进一步扩大,显露出几分癫狂的姿态。但是面前的小姑娘却已经被魔术蒙蔽,无法看清他真正的神情。 小姑娘毫无防备地向他伸出了手,懵懵懂懂地跟在他的身侧半步距离。 雨生龙之介感受着手心里跳动的脉搏,微微眯起了眼睛。明明有着温暖的橘色短发,这个年轻人却拥有着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兴趣爱好。 * 这已经不知道是附近失踪的第几个儿童了。 这种短时间内高频率发生的事件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数起失踪时间合并成为一个案子。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平时,也就是一件普通的案子,轰动一时,但是等到犯人追捕归案一切便了结。此时却恰逢圣杯战争。 谁都无法保证被选中的Master和被召唤出来的Servant是怎样的。所以作为圣杯战争监督者的言峰璃正,不得不代表教会出面进行调查。 * “还真是不和平,绑架小孩子什么的。”源冴看着新闻里面播报的内容,叹了口气。 鬼切附和似的点了点头:“这会不会和圣杯战争有关?” 平安京虽然极其混乱,但是这种大型伤害人类的事情多半是出于妖怪之手。哪里像这,随随便便都是犯人出没。 间桐雁夜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他瞥了一眼新闻里播报的内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巧合了,可能是还没有出现的Caster组。Berserker,一定要保证间桐家的安全。” 圣杯战争开始到现在,也就只有Caster组是处于行踪不定的状态。 “好的,间桐先生。”早就已经设下重重咒术,把间桐家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源冴回答着。 间桐雁夜点了点头,皱着眉头:“Berserker,把间桐脏砚的虫子挡在外面。” 源冴动作一顿,有些狐疑地看着神色不定的间桐雁夜,拿出符咒默念了几句,一个无形的结界撑开。 鬼切对于间桐雁夜突然的话也有些疑惑,敏锐地觉察到间桐雁夜情绪不太对的他眯起了眼睛:“间桐先生,怎么了?” 间桐家里布满了间桐脏砚所饲养眼目,也就是那些虫子。但是间桐雁夜平时对此都是不以为然的。 “Berserker……你们能做到的对吧?” 间桐雁夜舔了舔嘴唇,轻声吐出颤抖着的音节,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浓烈的感情。 由于对于结界的强烈排斥,他体内的那些刻印虫开始不受控制的暴动起来。强烈的痛感令他表情扭曲,但是他依然执着地说了下去。 “消灭那些虫子……救出樱。” 这是间桐雁夜的悲愿。 * 对于拥有净化之力的神刀付丧神来说,世间一切不洁污秽之物皆是可斩对象。 间桐脏砚的虫子自然也不例外。它们汇集着无数惨死无辜的生命和间桐脏砚扭曲的执念。在五百年的时光里腐朽衰败,渐渐溃烂。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间桐雁夜松了口气,也没有必要继续折磨自己,连忙让源冴把结界撤掉,依然是一脸阴郁低沉的样子,与平常无二。 间桐脏砚神出鬼没,无孔不入。觉察到的当下就来到了间桐雁夜的门前,依旧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仔细看下来却只让人感受到毛骨悚然的诡异之感。 间桐雁夜面对间桐脏砚的质问,只是和平常一样冷嘲热讽地说了几句,便不再去理会间桐脏砚,快步离开间桐家。 “Berserker,雁夜的性格让你们很困扰吧。”间桐脏砚拄着拐杖慢慢走上前,面带微笑,“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努力。” “赌上身为魔术师的名誉。” “圣杯,间桐家志在必得。” [距离圣杯战争结束还有五天] 作者有话要说:我考试炸了呢! 虽然语文班一物理班二…… ☆、如果世间有神明(1) “本次圣杯战争出现了肆意伤害普通人的Servant,在此以裁判的身份,向各位Master下达任务。清除这组Servant的Master可以获得额外令咒。” 言峰璃正将双手被在身后,面带微笑。深色的神父服装,和胸前的银白色十字架相得益彰,宛若最忠实的信徒。 “那么,在座的各位同意吗?” 随意,他又后知后觉地说。 “差点忘了,前提是要有人才行。” 面前的坐位之上,空无一人。这场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形式上的会议结束。关于悬赏的任务被发了出去。 * 未远川的河面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突如其来的迷雾笼罩了未远川的一段,一种强大而诡异的魔力波动在那一瞬间被所有的Master所感知。 “樱,这些都是雁夜叔叔送给樱的,樱开心吗?” 此时,间桐雁夜正在费尽心思地在让间桐樱开心,桌上摆满了新衣服、小玩具和零食。 然而间桐樱只是沉默地看着看着这些东西,没有表现出渴望,也没有拒绝。 就像是一个人人拨弄的精致人偶。 “间桐先生,是陌生的魔力波动。”陌生的魔力波动越来越强大,鬼切不由得打断了间桐雁夜的行为。 间桐雁夜动作一顿,看向鬼切的眼神可谓是一点都不算友好。诚然,他也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是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间桐樱。 “Berserker,你管得太多了。” 鬼切抿着嘴不搭话,鎏金色的眸中颇有几分不赞成的意味。作为一个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这种态度显然是失格的。 源冴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因为间桐雁夜是半蹲着和间桐樱讲话的原因,这样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紫色的眸子之中难得流露出几分不容置喙的锐气,源冴的目光略有所指地掠过间桐樱:“间桐先生,我以为我们已经商量好的。” 话语点到即止,但是间桐雁夜听得出来。 用圣杯来交换间桐樱的自由。 虽然在正常情况下,源冴也不喜欢用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来威胁别人,但是为了得到圣杯,他也不得不这样。 间桐雁夜眼中闪过几分阴鸷之色,他张了张嘴,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回答。 “雁夜叔叔……”一直沉默不语的间桐樱蓦然抬起了头,幽深而毫无波澜的紫色眸子直直地看向间桐雁夜,语调迟缓而平静,“请去夺取圣杯吧。” 间桐雁夜惊讶地看着间桐樱,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脸颊之下的刻印虫也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蠕动起来。这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但是此刻的间桐雁夜显然管不了那么多。 一种膨胀的喜悦满足之感填满了他的心头,他为间桐樱的主动说话而欣喜万分。也是因此,他的话语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樱……樱你终于愿意说话了吗?” 从一开始来到间桐家的抗拒,到后来无法反抗的麻木与沉默,间桐樱已经难以对外界状况有反应。这次间桐樱突然的开口说话,令间桐雁夜欣喜不已。 间桐樱半敛着眸子,神情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如一记惊雷打在间桐雁夜心上。 “啊……”间桐樱轻声回答,“要不然,爷爷会生气的。” 间桐雁夜的表情在刹那之间冻结。 * 被以Caster职介召唤出来的吉尔.德.雷手里捧着用人皮装订而成的魔导书,轻声诵读着咒语。 随着他的低语,在未远川的水面之上,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在渐渐地凝实。那是传说中的深海怪物。 吉尔.德.雷看着被召唤出来的海魔,露出了痴迷的表情,他一只手捧着魔导书,另一只手则是按在胸前。 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多么强大而美丽的存在!”他瞪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是兴喜不已的表情,“这是能够为世人带去痛苦,将神明拉入地狱的存在!” [螺湮城教本] * “你这是在干什么!” 最先到达战场的是阿尔托莉雅和爱丽丝菲尔。一身银白轻铠的骑士王瞪大了翠绿色的眼眸,看着在湖面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巨大海魔。 原本还在自我陶醉的吉尔.德.雷拿着魔导书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涌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贞德……是你吗,贞德!”他一把合上了魔导书,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嘴角咧开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定是圣杯听从了我的愿望,让你来到了这里!让我们再次相遇!”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她握紧了手中环绕着风的誓约胜利之剑,表情严肃:“我不是什么贞德,而是一名骑士。你的罪行无法饶恕,我会用这把剑将你击败!” 吉尔.德.雷沉默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哀切。 “贞德……是神又苛待你了吗?甚至否定你的存在?”他的语调小心翼翼,脸上却是一副狰狞的样子,手中的魔导书被大力揉皱,“没有关系,我会将那些家伙拉入地狱的!那些对你不公的人,我吉尔.德.雷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本来安静地在水面沉浮的海魔,悄悄地动了起来。触手无声无息地被海魔伸出,随着水波向四处扩散。 吉尔.德.雷抱着魔导书,微微一鞠躬:“亲爱的贞德,很高兴你能来观赏在下的演出。请你在一旁仔细看着吧,我对于神的惩罚。” 吉尔.德.雷渐渐和海魔融为一体。 阿尔托莉雅:听人说话了吗? “Saber,”爱丽丝菲尔看着未远川之中的庞然大物,有些担心,“你能打败Berserker的,对吧。” 阿尔托莉雅一愣,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是的。赌上这把剑的荣耀,我会打败Barserker为你赢得胜利。” 一直密切关注“贞德”动向的吉尔.德.雷:…… 吉尔.德.雷:“贞德……你刚刚说,Barserker?” * 源冴和鬼切再次带着间桐雁夜跨越了大半个冬木市,来到未远川上方的东木大桥。 由于异常浓郁的魔力,未远川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白雾,再加上晚上可见度本来就低,吉尔.德.雷弄出来的东西目前还没有被普通人发现。 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跃跃欲试想要去浓雾里面一探究竟。 间桐雁夜依旧是穿着连帽衫,将不正常的半张脸掩盖在帽檐底下。即使是一个半吊子魔术师,他也能发现未远川上传来的魔力波动有多么强大。 事实上,根据他们的计划。应该是由源冴冒充Master,而间桐雁夜则是不需要跟着一起来战斗。 奈何间桐雁夜今天对于间桐脏砚的仇恨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在间桐脏砚出没的夜晚,也就不想呆在间桐家了。 “Baskerser,我离开一下。” 正在源冴和鬼切观察着形势的时候,间桐雁夜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拉了拉帽子就匆匆离开了。 源冴和鬼切对视一样,正想要问鬼切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就听见有人在高呼着。 “Caster和Caster的Master,是你们吧?” 源冴只得将未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点了点头:“Rider,好久不见了。” 伊斯坎达尔无视周围惊奇的目光,大大咧咧地拉着已经没脸看的韦伯走了过来:“你们是要去对付那个家伙吧。” “是的。”源冴回答,“一起?” “好啊,合作愉快,Caster。”伊斯坎达尔拍了拍鬼切的肩膀,力道大得饶是鬼切也觉得肩膀有些发痛。 鬼切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几步,良好的教养使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而是矜贵地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然后他便看到了,韦伯同情的目光。 鬼切:……? 被拍过无数次的韦伯:同情.JPG “Rider,”源冴看着韦伯,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和Caster先过去吧,你的Master稍微借我用一下。” 韦伯看着这个算得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出现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青年脸上,有些哆嗦:“干……干什么?” * “前方工业废水污染严重,大气颗粒物含量严重超标,有剧毒,请广大市民千万不要靠近!” 韦伯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拿着扩音器,生无可恋地大喊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随缘,学业为重 ☆、如果世间有神明(2) “所以说,你才是真正的Caster,那个自称为Caster的家伙才是真正的Berserker?骗人的吧。”爱丽丝菲尔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明显神智不太正常的Servant。 突然发现自己被冒充的吉尔.德.雷只有一张脸从海魔之中探了出来,面色不善地瞪着爱丽丝菲尔,咬牙切齿地愤愤道:“这自然是真话,即使是为了我心爱的圣少女,我也不会堕落到那种不清醒的地步!” 可是你也差不多了,人家看上去还比你正常。被那诡异的双眼瞪着的爱丽丝菲尔后退了几步,暗自想道。 “Caster,就算如此,你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的孩子,我还是要让你接受应有的惩罚。”阿尔托莉雅很快就冷静地捋清了一切,被风包裹不可视的王者之剑直指吉尔.德.雷。 “不不不,我心爱的贞德!在这个对你不公平的世间,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海魔巨大的触手拍打着未远川的水面,激起层层浪花。 “我吉尔.德.雷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知道,他们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惊雷划破天际的声音响起,闪电倏地落下,将海魔的触手劈断。绯红的刀光带起一片血雾,划落的瞬间掀起层层浪花。 被誉为天下最强之刃的付丧神依靠着妖力站在水面上,手中的太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伊斯坎达尔驾着战车落在了未远川边。 “哟,Saber,我和Caster来帮忙了。” * 韦伯虽然觉得干这种事情很羞耻,但是为了普通人不被圣杯战争所波及,他还是毅然地干了。 人群在听到了有剧毒之后,果然不再靠近,纷纷四散而去。转眼之间未远川边就空了一大片出来。 未远川上的白雾越来越浓,魔力波动也越来越强。 韦伯转向一边,问:“源冴,我们现在过去吗?” 他们在刚才就已经作为暂时的盟友交换了名字。 源冴确定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之后,点了点头:“嗯,Lancer也快要到了。” 除去那个不确定因素的Archer吉尔伽美什,剩下的所有Servant都会到场。 “那就还剩下那个一言难尽的Archer……”韦伯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显然吉尔伽美什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啊,不过现在是休战时期,那个Archer应该不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吧?” 源冴和韦伯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 伊斯坎达尔将战车停靠在了未远川边,豪爽地笑着:“怎么样,Saber,我和Caster没有来晚吧?” 阿尔托莉雅转变为单手握剑,看着与海魔大战的鬼切,面露复杂神色:“Rider,他刚才对我说Caster是Berserker,他才是真正的Caster。” 伊斯坎达尔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召唤出那个不明生物的Servant。 伊斯坎达尔的视线在海魔和鬼切之间摇摆了一会儿,回答:“说实话,我还是更相信我认识的那个Caster的话,他一直很清醒,不想被「狂化」过,不过用刀是不太符合Caster这个职介。” 阿尔托莉雅对比了一下鬼切和吉尔.德.雷,发现前者的确是比后者清醒了许多。 “关于使用刀这一点的话,”阿尔托莉雅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老师,作为不列颠最为厉害的魔术师,平时也习惯用剑进行攻击的。” “老师是指……梅林?”伊斯坎达尔早已通过誓约胜利之剑猜测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份,亚瑟王的老师是梅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没错。”阿尔托莉雅看向伊斯坎达尔,翠绿的眼眸之中满是坚毅,“Rider,我们该上了。” 伊斯坎达尔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剑:“也是,可不能让那家伙独自干完了。” “对吧,Lancer——” 缓步走来的迪卢木多微微颔首:“奉吾主之命,拿下胜利。” * 水中作战对于拥有湖中仙女祝福的阿尔托莉雅和拥有能够飞行的战车的伊斯坎达尔来说,并不困难。迪卢木多无法在水上作战,只得在岸边徘徊,寻找时机。 在两位强力Servant加入战局之后,场面一下子明朗了起来,海魔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海魔的恢复能力却强到惊人,即使触手被斩断,也能够很快的伸出来。并且由于越接近海魔触手越密集,也没有办法直接将吉尔.德.雷消灭。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海魔只会越来越强。 匆匆赶到的韦伯和源冴在岸边,和爱丽丝菲尔、迪卢木多共同商讨对策。 就在这时,爱丽丝菲尔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爱丽丝菲尔显然有些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到,看了一眼来电之后连忙接起了电话。 “爱丽,”卫宫切嗣平缓的语气从电话之中传来,这位暗杀者正在实时监控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告诉Lancer,Saber有对城宝具。” 他仅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迪卢木多却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意思。 在先前的对战中,阿尔托莉雅的手被迪卢木多的宝具「必灭的黄蔷薇」所伤,无法被医治。如今想要击杀海魔,就必须要使用阿尔托莉雅的宝具「誓约胜利之剑」。 一众人有些紧张地看着迪卢木多,等待他的意思。 迪卢木多的神情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拿出了那支刺伤阿尔托莉雅的「必灭的黄蔷薇」,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用力便将宝具折成两半。 “Lancer?”爱丽丝菲尔瞪大了眼睛,看着迪卢木多手中化为灵子消失的「必灭的黄蔷薇」。 迪卢木多微笑颔首:“即使失去了一把武器,我还有另一把。现在还是先打败那家伙为好。” * 而在未远川水面之上,察觉到手上的痛感突然消失,阿尔托莉雅有些疑惑地看了岸边一眼。 [Saber,]向来与她相性极差的Mastwr卫宫切嗣突然说道,[使用宝具吧。] 阿尔托莉雅脚步一转,萦绕在誓约胜利之剑上的风王结界散去,显露出誓约胜利之剑的真容来。 “Rider,Caster,让开!” 未远川之上倏地升腾起一片金色的粒子,四处游离的粒子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河,萦绕在剑刃之上。在这一瞬间,天地之间的万物似乎都失去的色彩。 那是人类穷极一生,也难以幻想的景色。 “Excalibur!” 金色的光芒立刻覆盖了整个未远川,凌厉的剑气将海魔一分为二。 * 在海魔内部的吉尔.德.雷,在那一刹,看到了面前一望无际的黑暗被破开,一束光照射了进来。 他睁大了眼睛,颤抖着伸出手。 “贞德……” 他啜泣着。 “如果这个丑恶的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那一定就是你吧。” 如此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 Caster组,退场。 [距离圣杯战争结束还有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把蓝胡子和阿尔托莉雅的初见放到了未远川xd 因为前面飙车那一段记不清了…… 未远川掉马现场//‘▽’// * 言峰璃正作为监督者知道其实间桐家召唤的是Berserker,作为同盟的远坂时臣也知道。 但是言峰璃正发任务的时候故意模糊了职介,这样远坂时臣掌握的情报就会比其他参赛者多。 ☆、死去的两生之花(1) “Berserker……去杀了那个男人!那个一切痛苦的源头!” 间桐雁夜的呼吸起伏不定,身上收到多处烧灼创伤的他只能躺在床上,刻印虫在他的体内肆虐着。 在未远川边,他看到了远坂时臣的身影,便跟着过去想要杀了他帮间桐樱报仇。 可惜只是一个半吊子魔术师的他无法打败远坂时臣,反倒是被远坂时臣弄到只剩下半条命,连自己是怎么回到间桐家的都记不清楚。 “间桐先生,请你冷静下来。”由于过于纯净的灵力会引起刻印虫的反抗,源冴无法使用阴阳术为间桐雁夜疗伤,只能草草处理一下。 鬼切则是尽量在不碰到间桐雁夜的情况下按住间桐雁夜,防止他因为挣扎而耽误处理。 无法行动间桐雁夜一边低声喃喃着,一边流下了眼泪。在他苍白的脸颊和不停抽动的半边脸衬托下,格外的渗人。 “Berserker,雁夜就交给我吧,你们的锋芒不应该被浪费在这里。”不知何时,间桐脏砚拄着拐杖走到了门口,他依旧是带着和蔼的笑容,干瘦细小如同枯骨的身躯包裹在黑衣下面。 漆黑的双眼深沉无比,恍若窥见了深渊一般。 * 与阴冷黑暗的间桐家不同,外面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街上依旧车来车往,人潮络绎不绝。 “就这样把间桐先生交给他真的好吗?”鬼切频频望着间桐家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问道。 鬼切对于间桐脏砚的感觉并不好。每每被他看到,总有一种给肮脏角落里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虫子盯上的感觉。 “就目前而言,还是没事的,”源冴低着头,轻声回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需要间桐雁夜帮他赢得圣杯,虽然他对于间桐雁夜并没有信心,但是有机会总比没有好。” “简单来讲,就是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间桐脏砚的思想早已经扭曲不堪,即使间桐雁夜是他的血脉至亲,对他来讲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而已。 “如果间桐雁夜失败了,还有间桐樱。” 鬼切此刻的表情很糟糕。虽然他没有看过间桐脏砚是如何对待间桐樱的,但是根据间桐雁夜的经历和间桐樱毫无生气的样子,他也能够大概推测出一二。 这种冷漠无比,为了自己的理想便可以伤害他人的人。无疑是鬼切所厌恶的。 “所以,是时候考虑一下了,间桐雁夜的交易。”源冴伸出右手,空中虚握着,在那里,一把回溯着浓稠而不详的紫色雾气的太刀正浮现在那里。 很少人知道,在这一层几乎变为实质的不洁之力底下,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净化之力。 这是能够镇压上古邪神八岐大蛇的神造之刃。 正如同当年在八百万神明的注视下,那位锻造了神刀的神明所期望的—— “愿以此刃,斩尽世间秽物。” * 虽然不知道间桐脏砚做了什么,但是间桐雁夜的身体的确是好了几分,甚至连魔术回路的运转都流畅了几分。 虽然间桐雁夜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注意到源冴和鬼切的出现,他将兜帽带了起来,将自己的表情掩盖在黑暗之中。 “Berserker,有事吗?” 间桐雁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上去疲惫不堪。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甚至不一定能撑到圣杯战争结束。 阴暗的角落是不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双复眼在黑暗之中窥伺着,阴冷、麻木。正如它们背后的操控者,间桐脏砚。 “间桐先生,请稍微忍耐一下。” 间桐雁夜一开始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熟悉的灵力覆盖整个房间,身体里的刻印虫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起来,他才明白。 “樱……是能够就出樱了吗?” 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使他五官扭曲,刻印虫爬来爬去犹如会移动的筋肉。即便如此,间桐雁夜还是强撑着,目光之中含有隐秘的期待。 * 在间桐家的走廊间,间桐脏砚拄着拐杖缓步前行的。他的身躯瘦小枯干,身着黑色衣服。因此,即使他面上的表情换做是任何人做起来都是十分和蔼,换到他身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眼下圣杯战争已经进入倒计时,剩下的参赛者却还有五组,后面的战况会愈发激烈,他需要为间桐雁夜做一些准备。 即使他并不认为间桐雁夜能够得到圣杯。 突然,间桐脏砚的脚步一顿。他轻轻地用拐杖敲击了一下地板,一群的虫从各个角落爬了出来,包围在他的身边。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他与间桐雁夜的联系突然断了开来,不像是上次被结节覆盖的屏蔽,而像是真真正正的,他埋在间桐雁夜体内的刻印虫被抹去。 “雁夜啊……” 间桐脏砚叹了一口气,目光漆黑而幽深。 * “Berserker,这样能行吗?”间桐雁夜感受着体内疼痛减弱,先是欣喜无比,然后则是魔术回路的一阵抽痛。 去掉刻印虫固然会让他轻松许多,但是他的魔术回路是依靠着刻印虫强行支撑着的,失去刻印虫之后还要供给魔力给Servant对他来说就不太容易了。 鬼切感受着间桐雁夜时断时续的微弱魔力供给,叹了一口气,将雪白的刀身横在身前:“无须担心。如果间桐脏砚的命脉真的在间桐樱身上,他是无法抵抗神刀的。”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拖延住间桐脏砚。” 间桐雁夜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攥紧拳头,将魔术回路完全开启。 “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他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为了樱。” * 想要避开间桐脏砚的耳目并不容易,谁也不知道在这个间桐家里面到底布有多少的虫子。 虽然困难,但并不至于做不到,况且间桐脏砚的注意力目前还放在鬼切和间桐雁夜那边。 源冴捏着隐蔽身形的符咒,快速穿梭在间桐家中。亏得间桐脏砚对于他和鬼切时常在间桐家中乱晃并不在意,才让他能够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间桐樱的房间在哪里他是知道的,因为间桐雁夜经常去看望间桐樱。 房门并没有关上。 紫发小女孩低着头坐在床边。 “是谁……在那里?”突然,间桐樱抬起了头,女孩的嗓音纤弱柔嫩,黯淡无神的紫眸却直直地看向了源冴所在的方向。 随着间桐樱的话语,一群的虫子从墙角爬了出来,覆盖着整个地板。 这些虫子的体型更大一些,身上还带着艳丽的颜色,一看就和间桐脏砚平时驱使的不同。这些可能是间桐脏砚最为强大的一批底牌了。 源冴这么想着,现出身形,将神刀的刀鞘轻轻点地。 在紫色雾气的环绕之中,一束金色的光芒呈辐射状顺着地面四散,勾连成阵。只要碰到那金色的光芒,那些虫子便如同被灼烧一样,化作漆黑的粉末。 间桐樱依然是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她看着地上覆盖着的一层黑色粉末,再将视线慢慢转移到了源冴身上。 “大哥哥……” 间桐樱伸出了手,眸中那黯淡的神色出现了一丝的裂痕。 “你是来救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偏科令人头疼感谢在2019-11-29 23:44:42~2019-12-08 11:1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死去的两生之花(2) 间桐樱伸出了手,幽紫色的眸中微微泛起了涟漪。一点,一点地扩大。 光怪陆离扭曲的世界被重新编辑,展现出它本来的色彩。正如她一直以来所期待的那样,充满了温暖和光明。 “大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从泥沼之中伸出的手,会被握住吗? 温热的触感轻轻地点在手上,随后整个手都被包裹起来。温暖得有些不可思议。 “太好了……” * 源冴微微弯着腰,将间桐樱伸出的手包裹在手心当中。看着间桐樱蓦然流出的眼泪,怔了怔。 源冴将另一只手放在间桐樱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顺滑的紫色发丝如同绸缎一般。他看着间桐樱略微不解的眼神,笑了笑,轻声说:“稍微会有一点点的痛,但是我能帮你获得自由,好吗?” 间桐樱的手微微蜷缩在一起,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她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阖上眸子。 长期被刻印虫所侵害的身体并不适合被净化之力所净化,其中会感受到的疼痛无异于在火焰之中灼烧。 但是间桐樱全程都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的神情,只能从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和愈发苍白的脸色之中看出她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但是世间不允许源冴用缓慢而温和的方式为间桐樱净化。只能快刀斩乱麻,找到间桐脏砚的命脉,一击斩断。 整个过程结束之后,间桐樱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荡漾出一层浅浅的笑意。 “谢谢你,大哥哥。” 她能够感觉到,折磨了她许久的虫子已经死去,伴随着她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疼痛逐渐消逝,浑身轻松得有些不可思议。 间桐樱从床上下来,小跑着跑到窗户边上。间桐家里面的设置都一样,为了更好的让刻印虫生存,装上了又厚又重的窗帘,将整个间桐家包裹着。似乎从未见过光明。 间桐樱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掀开一个角落,一束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她的手背上。间桐樱注视着触及阳光的手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问道:“大哥哥,我也能够在阳光下生活吗?” 人类不是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的虫豸。能否在阳光下生活这个问题会被问出来本身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 但是间桐樱偏偏就这么问出来了。小姑娘认真的神情也让源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无法说出话来。 “无论是谁,都有活在阳光下的权利,”源冴回答,“樱当然也有。” 间桐樱沉吟了一会儿,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樱!你没有事情吧?”间桐雁夜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有些紧张地看着间桐樱。 间桐脏砚已经在他面前化为一抔尘土。 间桐樱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生硬,但是真心实意的笑容:“雁夜叔叔……” 话音刚落下,她便被间桐雁夜紧紧地抱住。 随着间桐雁夜缓步走来的鬼切看着几乎要痛哭流涕的间桐雁夜,无奈一笑,将刀收入鞘内。 “没事吧?”源冴问。 虽然他对于鬼切的实力有着充足的信心,但是谁也不知道间桐脏砚会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底牌。 鬼切点了点头:“幸不辱命。”虽然中途有一些小的波折,但一切还算是顺利。 “辛苦你了,鬼切。”极其少见了,自从从少年之姿变成了青年的姿态,源冴在旁边有人的情况下轻轻地抱了一下鬼切。 鬼切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僵,但还是放松了身子,顺从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鬼切垂着眸子,轻声问道。鎏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内仿佛盈满星河流淌的辉光。 源冴摇了摇头,回答:“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羡慕。” * 远坂家。 远坂家作为源远流长的魔术世家,传承着如同贵族一般的风度和优雅,宅邸自然也是最好的,一砖一瓦无不体现出对于极致的追求。 对此,间桐雁夜表示唾弃。 此时,他正牵着间桐樱的手站在远坂家的门口。源冴和鬼切则是为了节省魔力选择灵子化。毕竟Berserker也是一个消耗极大的职介。 “樱,你真的要去见那个男人吗?”即使已经走到了门口,间桐雁夜依然在苦口婆心地劝说间桐樱,“那个男人当时把你送走,可以一点都没有犹豫。” 间桐樱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太阳的缘故,皮肤甚至比裙子还要白上几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娃娃。 “雁夜叔叔,我明白……”间桐樱打断了间桐雁夜的话,“但是我还是想回去一次。哪怕只是见见姐姐也好。” 在间桐樱的心里,是一直记挂着姐姐远坂凛的。毕竟曾是是最为亲密无间的姐妹。 这下间桐雁夜没话说了,但是一想到等会要面对的是远坂时臣,他便又开始怒火中烧。 间桐雁夜想着,用力地去拍了一下铁门,没想要却将铁门拍开了。 间桐雁夜一愣。他现在实实在在是一个身体羸弱的普通人,魔力全部拿去供给Servant了。 也就是说,门根本就没有锁。门内是一派死寂。 这一点都不正常。 间桐雁夜有些慌神了:“这是怎么回事?” 间桐樱微微眯着眼睛,神色微凛。 源冴和鬼切的身形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 “杂种,就这样冒冒失失的站在那里,是想来挑战本王吗?”金发的王者由灵子中显出身形,赤红的蛇瞳漫不经心地扫过,最后定格在间桐雁夜身上,“你就是真正的参赛者吧?” 被注视着的间桐雁夜只觉得浑身发冷。但是他还是瞪着吉尔伽美什:“是又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只是轻哼了一声,一把短剑就被从[王之宝库]之中射出。 毫无疑问,半空中就被准确无误地击落。 短剑化为金色灵子消散,再次回到宝库之中。 “Archer,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想找远坂时臣。”源冴看着吉尔伽美什明显对于跟他们打架毫无兴趣的样子,道出了真实的来意。 “找时辰?”吉尔伽美什愣了片刻,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趣事一般放肆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他才回答:“你们难道不知道,时辰已经死了吗?” 这个变化是没有被预料到的。 就连间桐樱也流露出了几分愕然的神情。 “怎么可能!”间桐雁夜拔高了声音,“如果远坂时臣死了,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Servant可是要保护Master的。” “本王只不过是有了新的供魔者而已,时辰那家伙可是一点都不讨本王欢心。”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似是嘲弄的表情。 言下之意就是远坂时臣的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雁夜叔叔,Berserker,我们回去吧。”一直一言不发的间桐樱开口。 “可是……” 间桐樱不再言语,只是直直地看着间桐雁夜。 “那好吧……”间桐雁夜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在确定对方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之后,才答应了。 “呵,刚才没有看出来,你是时辰的女儿吧。”吉尔伽美什说。远坂时臣有两个女儿的事对他并没有隐瞒,他也看到过远坂凛的照片。 “Archer先生,”间桐樱直视着吉尔伽美什,声音轻柔,“我姓间桐。”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贤王 ☆、愿黑星照常升起(1) 圣杯到底是什么? 一个储存着巨大魔力的容器,一个能够实现他人愿望的万能许愿机。 四周入眼皆是一片残垣断壁,天空中开出了一个口,从里面倾倒出黑色的浓稠液体。液体向四周扩散着,一点一点、无声无息地蚕食。 无名的火焰在废墟之上跳动。周围毫无生气,呼喊声也好,尖叫声也罢,亦或者是孱弱的呼吸,什么声音都没有。 银发女人的身姿在眼前摇曳,她站在一片燃烧着业火的废墟之上,面容却隐匿在黑暗之中模糊不清。 高高在上,带着令人着迷的诱惑力。 “她”轻笑着说:“我将实现胜者的愿望。” * 胸口如同窒息一般的沉闷,毫无缘由的噩梦让源冴从睡眠中惊醒。额前银白的碎发被冷汗沾湿。源冴将汗水拂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梦里的场面算不得美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无比。冬木市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废墟。那个诡异的洞口倾倒出的黑色液体吞噬着一切。 那种毫不掩饰的恶意,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究竟是什么……” 神明是很少会做梦的。付丧神虽然只是位列八百万神明的末席,但的确是实实在在拥有神格的神明。再结合一下事发地点依稀可以认出是冬木市。 简直就像是在预示着后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今天已经是圣杯战争的最后一天了。即使现在还活着的从者几乎半数,但是胜负将在今天彻底分出。 他和鬼切需要圣杯回去。 迫切的时间容不得多想。 * “Berserker,早上好。” 源冴看着尚且年幼却沉稳的女孩,笑了笑:“早上好啊,樱。” 间桐樱点了点头,依旧是幽紫色却比以前更加清明的双眸看着源冴,似乎是有些不解的样子。 “Berserker……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间桐樱轻轻地眨着眼睛。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遭遇,间桐樱似乎是对于这种不算好的情绪十分敏感。 敏感得有些可怕了。 源冴轻轻地皱着眉头。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再说了,他也不确定这个梦是否会成为现实。 间桐樱安安静静地仰着头站在那里,在许久都得不到回应后,老成地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 Berserker遇到的麻烦我解决不了。既然如此,就去告诉另一位Berserker吧。” 间桐樱的声音完全符合她外表上的温柔纤细。小姑娘对于源冴露出了一个安慰似的笑容。 “我明白了,”源冴说,“请你去告诉雁夜先生,让他做好准备吧,今天是最后的决战了。” “好的,”间桐樱轻快地回答,“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 即使白天是如何的风平浪静,所有的Master和Servant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备战阶段。即使是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的韦伯,源冴也没有去联系。 不论之前的结盟是怎样的,圣杯战争的胜者都只会有一个,现在再去挂念什么盟友就显得太过于虚情假意了。 太阳沉入地平线,暖金色的霞光也在渐渐消失。当最后的晚霞也被黑夜吞噬殆尽,圣杯战争拉开了最后的帷幕。 “以令咒之名——为Berserker补充魔力。” 仅剩的两条令咒被间桐雁夜一股脑地使用,原本手背上鲜红的咒文也渐渐变浅。 他略带歉意地看着源冴和鬼切。 “抱歉了Berserker,为了不给你们拖后腿,我还是留在间桐家吧。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间桐雁夜的身体被刻印虫所侵蚀,十分的孱弱。再加上现在没有刻印虫帮他扩张魔术回路,将他放到战斗现在,一不小心就会被波及致死。 一旦Master死亡,除去行动力高的Archer,其他Servant基本都会离开退场了。 平心而论,精神状态不被刻印虫影响的间桐雁夜,是一个很好的Master,就是对远坂时臣的偏见有点大。 他匆匆点了点头:“祝两位武运昌隆,能够得偿所愿。” * 死寂一般的黑夜。 惨白的月光斜斜地投射到地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鬼切握着太刀,缓步靠近着。也许是因为是参赛Servant的原因,他能够感受到圣杯的气息。 圣杯在向所有的参赛者传递一个信息。 ——它即将要诞生。 为了最终的胜者而诞生。 推开了最后一扇门之中,他来到了类似剧场的房间。一个金色的被子正静静地被摆放在那里。 “呵,来了吗,杂种。”再次换上了黄金铠甲的英雄王从一侧走出,成片的金色涟漪在他身后展开。来自于各个时代,各个地域,个个传说的神兵利器从里面探出,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的锋芒。 “这里就是最终决战之地,”英雄王动了动,铠甲碰撞的清脆声音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抬眸间,尽显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本王允许你说出你的名字。” 鬼切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吉尔伽美什,鎏金色的眼睛变成赤红色,将手中的太刀抬起:“吾名鬼切。” 吉尔伽美什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刚准备开口讽刺两句,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穿着轻铠的骑士王走了进来,即使是少女的姿容,她周身的气势和那把凝聚着人类幻象结晶的圣剑也不容小觑。 “圣杯,我是不会让给你们的。” 阿尔托莉雅握紧了誓约胜利之剑,翠绿色的眸中满是坚定,全然不像之前理想被否定时茫然无措。 “我的道究竟孰是孰非,我会自己判断。在此之前,为了不列颠而战,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理由。” 至此,Archer、Saber、Berserker。此次圣杯战争中仅剩的三骑从者,已经全部到位。 除了源冴。 * 卫宫切嗣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明。 “她”是圣杯诞生的意识,用的却是他的妻子,爱丽丝菲尔的外貌。 “爱丽丝菲尔”用手指挽着头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轻快而明媚的笑容。 “切嗣,”“她”亲昵地呼唤着面前这个男人,“我能够看到,你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握住我的手,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你不是想要一个拯救这个世界吗?让我来帮你吧。” 卫宫切嗣有些不适地将头撇了开来。那毕竟是他妻子的容貌,而他已经彻底地失去她了。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只要伸出手,就可以…… 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卫宫切嗣再次看着“爱丽丝菲尔”面带微笑的容颜,缓缓地伸出了手。 “不要许愿!” 卫宫切嗣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转过头去,看着来人,谨慎地将枪拿了出来。 里面装着的是起源弹,他最强的礼装。 “ Berserker,”暗杀者眯着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爱丽丝菲尔”疑惑地歪着头:“咦,这里竟然有外来者。不过没有关系哦切嗣,我依然会实现你的愿望,也不会让这个外来者伤害到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次更新了,我要去期末复习啦! * 愿黑星照常升起: 黑星是卡尔克萨的所在地,卡尔克萨是黄衣之王哈斯塔的封地。 黄衣之王哈斯塔所在的书本,是传说中受诅咒的书本。书中具有大量暧昧不明,如梦如幻的剧目,看过此书的人会在漫漫长夜中与黄衣之王在梦中相会。黄衣之王的到来往往使人变得异常疯狂,更严重的情况甚至会带来死亡。 愿黑星照常升起则是因为黄衣之王哈斯塔被其他旧神封禁在黑星上的卡尔克萨上,如果黑星不再升起,那么黄衣之王的封印也就消失了。 ☆、愿黑星照常升起(2) “爱丽丝菲尔”只是轻飘飘地挥了挥手,却立刻在这个空间之内掀起了一阵的地动山摇。这里本来就是圣杯的内部,“爱丽丝菲尔”拥有这里的绝对掌握权。 只不过碍于卫宫切嗣只是一个普通人,“爱丽丝菲尔”弄出来的动静并没有太过火。 即使如此,依旧是海浪翻腾,地面开裂。 当然,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为难,对于任何一个Servant来说都只是小儿科。更别提有Saber相适性的源冴了。 “请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在闪避之余,源冴对卫宫切嗣提出了问题。 卫宫切嗣微微动容,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以一介Servant之身闯进来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他目光闪烁,没有回答。 “那么……你想要毁灭世界吗?”源冴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Berserker,”卫宫切嗣皱着眉头,对于源冴的猜测表现得十分不满,他漆黑无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源冴,“我只是希望世界没有战争,不会再有人因他人的利益而死亡。” 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一切和平而美好。这正是卫宫切嗣心中所期待的世界。 没有战争?没有利益冲突? 源冴的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了梦中的场景。冬木市被摧毁得一塌糊涂,那也算得上是卫宫切嗣所描述的那样吗? 圣杯会实现胜者的愿望。但是圣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储存有巨大魔力的特殊容器而已。它能做到的,也只是魔术能做到的而已。 所谓的魔术,是以人类能够办到的事情为基础。就好像可以利用魔术来生火,这一点通过打火机也能够办到,这就是魔术。超脱于这个基础之外的,就是魔法了。 但是魔法已经随着神代的消亡而消失了。 圣杯绝对不可能扭转全世界人类的意志,让所有的人没有恶意,向上向善。所以,圣杯说可以实现卫宫切嗣的愿望,一定是从另一个方面去实现。 源冴看着卫宫切嗣沉寂的面庞,和“爱丽丝菲尔”笑吟吟的模样,突然觉得浑身发颤。 “圣杯,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爱丽丝菲尔”依旧是面带微笑的样子:“当然可以,但是只能问一个哦。”所有的攻击都被停下,并且空间在一瞬间就被恢复成原样。 四周是一片沙滩,海水随着地球潮起潮落,岸边椰子树上宽大的碧绿树叶随风摇动。 这里无疑是一副美丽的景象,唯一不足的是缺乏生气。在场的真正属于“人类”范畴的,只有卫宫切嗣。 源冴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实现卫宫切嗣的愿望呢?” “爱丽丝菲尔”一愣,双手合十,露出一个甜美而毫无阴霾的笑容,嘴上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切嗣很可怜呢,他明明一直向往着美好,却老是被迫夺取他人的生命。” “他一直坚信着,用少数人的性命换取多数人的幸福,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所以,我帮他做出了选择。” “如果世界上分成两派打了起来,切嗣会选择让人多的那一方活下来。那一方内部分裂,切嗣依然会选择拯救人多的那一方。一直这样算下去,最后世界上就会剩下一个人呢。” “到时候就不会有战争了,切嗣也不用痛苦了。” 卫宫切嗣睁大了眼睛。这位优秀的暗杀者第一次露出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会许下这样的愿望。”卫宫切嗣死死地瞪着“爱丽丝菲尔”。 “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他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枪,将枪口对准“爱丽丝菲尔”。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爱丽丝菲尔”褪去了微笑的假面,嫣红的瞳孔平静而深沉。她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而在她身后的天上,被开出了一个漆黑的洞。 洞中不停地流出黑色的浓稠的物质。 黑色的物质平缓而无声无息地盖过所有的生物,留下一片的死寂。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卫宫切嗣接连退后了好几步,避开那些黑色物质。 “爱丽丝菲尔”平静地站在那里,嘴边是诡异的弧度,即使脚踝已经被没过,她依然只是冷漠地看着一切。 “圣杯即将降临,我会实现胜者的愿望。” 圣杯的世界开始崩塌。地上裂开一条条巨大的裂缝,黑色的物质沿着裂缝缓缓渗人底下。 源冴觉得此刻的场景和他梦中所梦见的,竟然诡异地重合了。不论是白发女人,还是那奇怪的黑色物质。这个圣杯绝对是被污染过后无法正常使用的。 眼前的光景褪去,他们被圣杯驱逐了出去。 * 卫宫切嗣只是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这位暗杀者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你要去哪?”源冴看着卫宫切嗣迅疾的脚步,问道。 “Berserker,”卫宫切嗣离开之前,低声说,“你应该不想要这个世界毁灭吧?”他的语调一向偏冷,再加上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算美好,听上去生硬得可怕。 源冴却舒展了眉头,朝他微微点头:“请毁掉圣杯吧。关于这点,我没有异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会对你提供帮助的。” 卫宫切嗣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脚步。 * 在场对峙的三位Servant,无疑都是强大无比的存在。在这样三边对垒的情况下,情形变得十分焦灼。 圣杯之中无声无息的翻涌着黑色的物质。直到整个容器都盈满了,便开始向外溢出。 “那是什么东西?”最先察觉到这件事的,是阿尔托莉雅。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圣杯之中涌出奇怪的黑色物质,将整个圣杯吞没进去。那种溢满了恶意的气息,令她有些惊慌失措。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绝对不是可以实现她愿望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看着以圣杯为中心,覆盖地面的黑色物质,微微挑眉,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显然是对此早有猜测。 “以令咒之名——Saber,释放宝具毁掉圣杯。” 卫宫切嗣的声音传来。随着他的话语,阿尔托莉雅不受控制地举起了誓约胜利之剑。围绕在剑身上面的风王结界消散,金色的灵子环绕剑身。 阿尔托莉雅拼尽全力遏制住自己的动作。她咬着牙问:“为什么?明明圣杯就在眼前……” “以令咒之名——Saber,释放宝具毁掉圣杯。” 回答她的,是又一道的令咒。 吉尔伽美什举起了乖离剑,造型奇异的短剑开始积蓄能力。其中蕴含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与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 只不过他还没有完全释放乖离剑,动作就被打断了。 吉尔伽美什眼中闪烁着不悦之色,乖离剑一挥,地上便出现一道狭长的裂缝:“杂种,你想干什么?” 鬼切垂着眼眸,森白的刀刃在月下泛着寒光。流转着鎏金与绛红的双眸眼神一变,刀刃随着他的意志所向,划破虚空。 “必然,幸不辱命。”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各位新的一年都要好好的呀! 这真的是期末考前的最后一次更新了! 十号考完w 然后再上一个星期的课(这是什么辣鸡学校啊啊啊) ☆、闪耀于理想终焉 在鬼切与吉尔伽美什缠斗之时,足够阿尔托莉雅放出宝具了。 [誓约胜利之剑]斩过的剑气令吉尔伽美什和鬼切不得不停止战斗。 圣杯被金色的剑气所吞噬,在光粒消散之后,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被剑气划过后的满地疮痍。 命令执行完毕,令咒对Servant的强制约束力解除。 阿尔托莉雅双手颤抖着将剑放下。她狠狠地瞪着卫宫切嗣,剑光一转,竟是对准了她的Master。 “卫宫切嗣!”她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你为什么要毁掉圣杯?” 那种触手可及的愿望在眼前被自己“亲手”粉碎的落差感实在是太强了,若非骑士王拥有良好的教养和惊人的意志力,恐怕会直接攻过去。 “呵,品行高洁的Saber……”卫宫切嗣看着她,面上毫无表情,语气却带着几分嘲弄,“你难道想为了自己那些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子民,让所有的人类来陪葬吗?” 他和他的Servant从一开始就是,相性糟糕透顶。能够隐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能称得上是很了不起了。 “你在说什么——” 外面的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惊人的魔力波动,一个“孔”被打开。承载着此世之恶的黑色物质从其中流出。 此时正是深夜,万籁俱寂之时。冬木市的人们陷入了沉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无声无息地靠近。 源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孔”。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即使是毁灭了圣杯,依旧无法阻止这个噩梦成真吗? “卫宫切嗣!”他大声喊,“不阻止那个点话,冬木市会被全部摧毁的!” “我知道!”卫宫切嗣回答,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源冴,“你们?” 在场的阿尔托莉雅、源冴、鬼切的身体都开始虚化,从脚部开始化为灵子消散。 圣杯已经消失,Servant之中,除了拥有独立行动力的Archer,其他职介都会在圣杯魔力切断的瞬间开始消失。 源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对着卫宫切嗣摇了摇头,将鬼切身边到自己身边,握住他的手。 十三所给的通信装置被掩盖在宽大的狩衣之下。 此刻能够继续保持存在的,也只有身为Archer职介的吉尔伽美什了。 但是这位傲慢的王者只是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看着杂种在最后做出垂死挣扎的样子,也算是能取悦到本王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备帮忙的意思了。 完全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倒不如是,这位英雄王会帮忙才是会令人惊讶。 灵子很快就完全消散了。通往本丸的通道在那一瞬间打通,将源冴和鬼切传送过去。 * 卫宫切嗣跪倒在废墟之中,浑浑噩噩地用双手在瓦砾之中翻找着。 [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即使手中已经被划破,指甲里满是污垢,天上甚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一切对于他都没有丝毫影响。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凭着本能在进行动作。但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不敢想。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且,一切都归咎于他的愿望。为此,他又造成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到目前为止,除了他,无一生还。 难受至极,但是又哭不出来。 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在他丝毫不显露情绪的外表之下,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至于那位说着要“欣赏杂种垂死挣扎的丑态”的英雄王,早对这无聊而机械的动作感到无趣,主动返回英灵座了。 雨一直不停地下着。在废墟上肆意燃烧的火焰终于渐渐黯淡。火光黯淡之后,四周的废墟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冷冰。 [已经没有希望了吧。都死了都死了,都被害死了。] 卫宫切嗣的动作顿了顿。他双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明明意识深处已经在告诉他这是没有意义的,他却依然执着地继续翻找着。 他在瓦砾之中找到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有着橙色的头发。看上去还很小,未能享受玩美好的童年,就遭受到了这样的噩耗。 [很难过吧很痛苦吧很悲伤吧很无助吧] [都都是卫宫切嗣的错。] 雨滴打在孩子的脸上,清凉的雨水顺着脸颊划落。 * 他睁开了眼睛。迷茫间看到了一个男人。 [你是救了我吗?谢谢你。] 他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却浑身无力,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男人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微笑着留下了眼泪。 更冰冰凉凉的雨水相比,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谢谢……谢谢你……” [为什么要道谢呢?明明是你救了我啊。] 他觉得很疑惑。 他想要安慰男人,脑袋却传来阵阵晕眩之感。 [啊,等醒来了再问他吧。] * “老爹的理想由我来实现吧!我会成为正义的伙伴的!”有着暖橙色头发的少年兴致冲冲地举起了手,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我会办到老爹没有办到的事情的!” 卫宫切嗣对于少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头。 自从在那一片废墟之中找到了这个孩子,卫宫切嗣就像是找到了救赎。 不,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就是救赎。这个孩子的幸存就是在说“卫宫切嗣这个男人还没有无药可救”。 其实卫宫切嗣很想说:我没有关系的,只要你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他为了成为那个所谓的“正义的伙伴”,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多到他恍然回头之时,发现他竟然已经一无所有了。 已经亲自品尝过苦果的他并不想这个束缚被套在这孩子身上。 但是在看到这孩子满怀希望的双眼时,卫宫切嗣却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不禁幻想着,也许这个孩子真的能够办到他未能办到的事情呢? 却不曾想到,这一个可笑的“正义的伙伴”,会成为那孩子永生永世的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圣杯战争是很隐蔽 * FZ的结局被我完全改了……但是写到那个地方不改的话我又写不下去 害…… 明天期末考,祝我自己好运 ☆、春雪之歌(1) 时空轮转,坐标:本丸。 入眼是一片皑皑。薄薄的雪层挂满了屋檐和枝头。地上是松软的触感,只要轻轻一踩就会陷下去 十三正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似乎多了几分成熟的气势,依旧是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沾上了几点雪色。 似乎在变成一个不错的领导人呢。 莫名有种家里的孩子长大了的感觉。源冴刚想开口寒暄几句。 “哈哈哈,看招!” 直觉牵引着源冴躲开了身后飞来的不明物体。却不曾想,砸到了站在他前面的十三的脸上。 十三原本沉着冷静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鹤丸国永!你又在搞什么事情?” 被点到名的付丧神一点也不心虚,反倒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是主君啊,要不要一起过来打雪仗?” 十三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那个……鹤丸先生,”五虎退将在雪中打滚的小老虎抱在怀里,怯生生地说,“主君现在有一点生气了。” 然而由于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加上当事人有意无视,还是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本来还想保持一下形象的十三立刻就炸了,什么也不管了卷起袖子就冲上去,大有一副不手撕白鹤不休的架势。 “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主君就不要介意这么多啦,”在十三完全爆发之前,鹤丸国永先朝这边走来,绣着白鹤的羽织像是在阳光下飞舞,“主君还有重要的客人,不是吗?” 白发的付丧神朝着十三笑了笑,轻巧地围在源冴和鬼切身边转了个圈,有些惊讶:“诶呀,这几把刀不是髭切吗?还真是有一些吓到我了。” 虽然每把刀刀柄上绑着的绳子颜色不太一样,但是的确是同一把刀。不会认错的。 “这位不是我们这里的髭切殿啦,”十三顿时泄了气,“他们来自异世界。”分别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本丸的新人·鹤丸国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被鹤丸国永闹了这么一出,十三也就懒得再保持形象了,他对着源冴和鬼切说:“两位,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吗?” 然后就被告知了圣杯的实质。 沉默了许久的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很快就转变成了轻快的语气:“时政内部还有很多鲜少听闻的古卷记载,说不定还有别的回去的方法。源冴和鬼切不介意的话,就在本丸里面多休息一阵再去吧。 他转身看着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露出一个笑容:“快过年了呢。” 经过七天需要绷紧神经圣杯战争的源冴和鬼切自然没有拒绝。 * 七天说起来也不算久。但是对于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归来,本丸里面的刀剑还是报以了很大的热情。 特别是膝丸。 这位看上去很稳重但是性格意外可爱的源氏重宝差点就没有扑上来:“另一个世界的兄长大人和同胞没有事就太好了!我也想和兄长一起战斗啊!” 一旁的髭切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腿丸还是这么爱哭呢。” “不是腿丸是膝丸!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啊兄长大人!” 十三看着每天都是重灾区的源氏兄弟片场,无奈地摊手:“嘛,这两位相处的日常就是这样。虽然有点吵,但是习惯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要鬼切这样沉熟稳重的源氏重宝啊!你看看这两个家伙,一点都不正经! “我听到了哦,主君,”髭切拉长着声音说,站起身来,“啊,源冴大人,第一次见面,我是髭切哦。虽然不知道这份心情是什么,但是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偏偏这个时候特别正经,还保持着深情款款的样子,恶趣味得不行。 源冴的关注倒是没有如同髭切所希望的那样:“第一次见面?” 对于这些性格一个比一个糟糕的太刀们已经无能为力的十三说:“这位是分灵髭切,本灵的那位已经回到时政了。但是分灵持有本灵的记忆。” 所以才会用这种这么熟稔的语气说着第一次见面。 “还有,髭切!不要学你本灵随随便便挑衅别人好吗!”没看到鬼切都快把刀给□□了吗? 十三一边说着一边给鬼切使眼色。 鬼切深吸了一口气,将按在刀上的手放了下来。说到底,他和髭切是不同世界的相同存在,情感会传递给对方也是自己的问题。 “好吧,既然诸君都这么说了。”髭切这下才没有再说什么。 十三松了口气,赶紧带着源冴和鬼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髭切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 “主君,这次可是带回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啊,”小乌丸捻起一块糕点,含有笑意的乌黑眸子注视着面前之人,“两位,好久不见了。” “唔,是熟人吗?”眸中含有新月的付丧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侧头看向小乌丸,“很少会看到您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然后响起和精致的外表完全不符合的笑声:“哈哈哈,还真是让老爷爷我意外呢。” 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剑之一。 “在这一位面前自称老爷爷可不合适,三日月,”小乌丸说着,指了指源冴,“这位可是为了封印八岐大蛇而铸造的神刀。” 八岐大蛇所存在的年份难以考据,但凭着平安京时期就有八岐大蛇的传闻这一点,源冴被锻造的年份无疑是更早的。 突然变成本丸里面最老的一个,源冴内心有些复杂。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真正属于他的记忆也不过才十年左右。余下的时间,与他常伴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蛇不甘的嘶鸣。 这点显然出乎三日月宗近的预料。但是毕竟是经过千年时光沉淀的付丧神,他很快就恢复的过来:“这么说,这位才是真真的老爷爷吧?” “不,请务必称呼我为源冴。”再也听不下去的源冴开口。 三日月宗近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 最后一站便是原本为源冴和鬼切准备的屋子了。这一路上几乎把所有的付丧神都见了个遍。可以说真的是很庞大的数目了。 十三说:“怎么样?这几天我可是锻造出了很多新伙伴。” “啊,看出来了。”简直让人记名字记到头昏眼花。 万叶樱依然静静地开放着。即使把本丸按照现世调节成了冬季,这株古老而稀有的树木依然傲雪凌霜盛放着。 不论在本丸的哪一个角落,都可以轻易地看到万叶樱。 十三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表情,语气却柔和得一塌糊涂。 “春天快要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 在期末考 * “春天快要到了” 阿诚去年立的也是这个flag ☆、春雪之歌(2) 月色如水。 “鬼切?你在外面干什么?”源冴眯着眼睛看着倒映在门纸上的眼睛,问。 鬼切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半夜起来,轻轻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鎏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流转着。 此时外面正下着小雪。落雪无声无痕,落在屋檐上和地上。鲜少几点落雪会顺着风的方向飘过来,在地板上化作水渍。 “只是在赏月而已。” “是我吵醒了你吗?”鬼切低声问。 按道理来讲,以他的身手,应该是不会把源冴吵醒的。 “不是的,”源冴与鬼切隔着门缝遥遥相对,“只不过最近睡得都很不安稳。”应该说自从梦到圣杯毁灭冬木市之后,他就这样了。 从感觉上说,就好像是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神刀难道还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虽然预知的好像都是坏事。 鬼切叹了口气,走了进来,将暖炉点了起来。虽然付丧神属于神灵范畴,但是温暖一点总归会更舒服。 “距离天亮还早,请继续睡吧,我会守护在你身边的。”鬼切将被子拉好,轻声说。跪坐在一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种保护者的姿态让源冴想到了在源氏的时候。那时鬼切奉源赖光的命令保护他。恪尽职守的付丧神也是像这样在守护旁边。 虽然被人盯着睡觉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但是这样的确是会更有安全感。 源冴的脑袋里开始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因此反倒还安心了一些。 “我睡着之后鬼切也去睡吧,晚安。”源冴没有拒绝鬼切的好意,在感受到困倦之感后,他迷迷糊糊地这么说。 然后很快就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鬼切在一侧呆了很久。一直到天边泛起了一抹拂晓朝色,他才动了动身体准备起身。 但是他起到一半之时,却被定在了那里。 衣摆被拉住了。 鬼切唇边蓦然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 用铃铛催动的铃铛被拉响,清脆的铃声传遍了整个本丸。这是审神者召唤本丸付丧神所用的特制铃铛。 由于天色尚早,大部分的付丧神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随便披着衣服就出来了。 十三叉着腰站在最前面,看着底下一群打着哈欠的家伙,不满地说:“稍微认真一点吧,你们这个样子也太倦怠了。今天可是我们新年大作战的第一步。” 付丧神们: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计划吗? “这可是我想了超——级久才想出来的,全部都要参加!” “是的,主!我们必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这个时候,果然只有压切长谷部会积极附和十三了。 所幸十三对于这一本丸的家伙已经了解透彻了,也就自顾自地将任务分配了下去。得到任务的付丧神们也没说什么,三五结伴地解散了。 十三默默地数着人数,数来数去发现好像不太对劲。 十三:“源冴和鬼切呢?” 小乌丸:“听孩儿们说,似乎是还在屋子里,需要为父去把他们叫过来……” 小乌丸言语间,微微偏头看向一边:“啊,这不是来了吗?” 付丧神之间对于灵力的感应还是比较敏感的。 十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小乌丸说:“请务必看好那些家伙!我出去采购一趟就回来。” 小乌丸含笑答应。 * 万屋。 万屋是对审神者提供物品的地方。审神者可以用现世的货币换取或者依靠完成任务获得特殊的等价物在万屋进行购买。 其实在科技发达的现今,时政早就已经开通了网上购物送货上门一条龙服务。但是十三还是选择亲自上面挑选东西。 按照他的话来说,原因就是“好不容易过个年,一年的存款当然要拿出来买东西”。 至于负责理财的博多藤四郎发现本丸的积蓄少了一大半会不会哭出来就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了。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花销问题,所以他才带了两个看上去不会乱买东西也不会限制他买东西的出来。 “我?其实我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大概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源冴跟在十三身后半步的距离,一边咬着十三买的糕点一边说。 源氏身为平安京赫赫有名的贵族,自然不会缺钱,真的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间桐家是家大业大的魔术师世家,间桐雁夜给钱也是毫不心疼。 至于另一位嘛…… “我不会过问这些。钱财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鬼切说。 十三问:“所以你们两个的钱一直都是源冴管理的吗?” 鬼切回想了一下圣杯战争期间,间桐雁夜给的卡的确一直都在源冴那儿,于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鬼切,你这样不行啊,”十三痛心疾首,“你连钱都没有怎么办啊,万一有一天自己想要偷偷买什么东西怎么办啊。” 像是他,每个月偷偷摸摸给自己留一点零花钱,偶尔买点小东西也不会被发现。 鬼切:…… 鬼切他只能微笑以对,顺便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本丸里那些把十三当成弟弟/儿子养的家伙。 * 十三在万屋里面挑挑拣拣,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在成功花掉了本丸今年的大半积蓄之后,美滋滋地选择了送货上门。 时政的服务可以说是很到位了。 要采购的东西很多。在十三去付款的时候源冴随便翻了翻,发现真的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看十三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这种事情一定是没有少干了。 付完钱的十三高高兴兴地招了招手:“我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十三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欢快的音乐回荡在室内。 只不过通讯器对面就不太高兴了…… “主君!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刚刚例行清点晚本丸存款的博多藤四郎在那头哇哇大叫,“为什么小判和甲州金整整少了一半!” 博多藤四郎,是商人的短刀,在理财方面颇有见解。 “啊,当然是用来新年采购啦。”十三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还剩下多少?”眼泪汪汪的博多藤四郎心怀希冀地问道。 十三想了想,笑着说:“大概还有几十个吧?我也没太在意。” 博多藤四郎,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期末考完下周还要上课的阿切咕咕qvq 因为要过年了所以决定写本丸 后面还有一个犬夜叉就回平安京了w ☆、春雪之歌(3) 本丸里到处挂起的红色的装饰。这些都是十三特意准备的,据说是他家乡的习俗。 源冴和鬼切才知道,十三并不是本国人。他是来自于远渡重洋的一块富饶之地。 “十三,你过年都不回家吗?”源冴将一个红彤彤的灯笼挂到了房檐上,转头看向身后提着灯笼的十三。 十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我是回不去的。” “为什么?”源冴问,“我记得时政员工过年是有假期的吧?”连十三的好友都过来向十三道别还乡了。 十三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啊,该怎么说呢……”十三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黑色短发,一时之间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你就当成叛逆孩子离家出走,现在回不去了吧。” 十三这话说得简单,寥寥一句便轻描淡写地带过中间的波折。 但是源冴却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了此事或许并不简单。他掂量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这些也不算什么了。我会证明我没有做错的。” 十三却兀自笑了起来,言笑晏晏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掂了掂手中的灯笼,虽然看上去很多但实际上已经没剩几个了。 “剩下的灯笼我自己挂吧,你去鬼切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 * 每个本丸都是复古的日式建筑,给人以朴素典雅之感。但在今日却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红色装饰品。 即使连万叶樱也不例外。这株万年开花的樱花树被挂上了各式各样信封。里面写满了本丸刀剑们的新年愿望。 由于信封的款式和颜色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从远一点的地方望去,真的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配色。 当源冴找到鬼切的时候就,鬼切正站在树下拿着一张信纸冥思苦想着。 “啊,是源冴先生!”负责帮忙的平野藤四郎抱着一沓的信纸跑了过啦,“源冴先生应该还没有写新年愿望吧,这是信纸!笔在旁边的桌上。” 源冴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道了声谢后见看着小短刀高高兴兴地跑去去找下一个前来的付丧神了。 “新年愿望嘛……”源冴捏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走到鬼切身边,轻轻地拍了他一下,“想好要写什么了吗?” “诶!源冴……”明显被吓了一跳的鬼切瞪大了眼睛,有几分茫然的样子,“还没有想好……愿望这种东西,想回去算吗?” 毕竟他们正是带着“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一个愿望去参加圣杯战争的,而这个愿望也得到了世界意识的承认。 “这个……当然也算,”源冴叹了口气,对上鬼切疑惑不解的眼神,“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吗?再个人一点的那种。” 鬼切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源冴想好写什么愿望了吗?”他反问。 源冴捏着尚且空白的信纸晃了晃,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笔,笑着回答:“这是秘密。” “等到鬼切想好自己的愿望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沾着墨水的笔在纸上晕染过墨痕。 *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大部分的付丧神都已经写好愿望挂了上去。各式各样的信封和淡粉色的樱花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项活动的发起者十三在第一次看到之后,也是无语凝噎了许久。 他沉默地注视着已经看不出原先风雅姿态的万叶樱,默默地在明年的计划表中添上一句。 ——信封请务必全部选择一样的颜色! 审美尚且算是正常的十三捂着脸快步离去,不忍心再去看这一幕。 “十三大人!”正在这时,狐之助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扑在了十三身上,把十三撞了个满怀。 猝不及防的十三后撤一步,抵着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怀中用小爪子扒拉着他衣服的狐之助。 “十三大人!救命啊!”谁知狐之助完全看都不看他的表情,低着头就是一阵地嘤嘤嘤,尖细的嗓音满是凄厉,“次郎殿又喝醉了,想要把我炖着吃了啊啊啊啊啊!” 自从十三解决了阿诚之后,深受阿诚武力和智商双重压迫的狐之助便成为了十三的头号小迷弟。一有什么事就会像这样扑上来求救。 十三一开始还接受良好,但是次数多了也就不耐烦了,看到狐之助只想要一顿搓揉。 狐之助还跟他抱怨过自己那一身光滑鲜亮的毛都快被揉秃了。 然而得到的只是十三更加不留情的一顿搓揉。 一开始听到狐之助的话,十三还有点卡壳。不是因为理解不了,而是被狐之助尖细的声音弄得耳膜有些生疼。 他熟练地单手捏着狐之助的后颈,将整个狐狸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 “哎呀哎呀,小狐狸跑什么呀,看人家还不抓到你!”五官艳丽的次郎太刀提着酒,摇摇欲坠的跑了过来。微眯的金色眼眸之中带着湿润的水色,浑身上下都是浓浓的酒气。 即使五官艳丽,但到底是作为大太刀所化成的付丧神,次郎太刀那高大的身躯挡在十三面前之后,还是投下了一片的阴影。 狐之助早就被吓得心神恍惚,猛地一发力,挣脱了十三的手,落地的一瞬间便缩在十三的后面。 好在十三早就习惯了这一本丸不着调的刀剑。他轻轻地嗅了嗅,立刻被浓烈的酒气给呛住了。 次郎太刀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半天:“咦?这不是主君吗?你也想吃烤狐狸了?” 狐之助在十三背后发出细小的呜咽,将自己缩成一团球,极力减少存在感。 果然还是对自己暴脾气的忍耐程度有了错误的认知。 已经被酒气呛到忍无可忍的十三露出了一个完全称得上是核善的笑容。 “次郎呀——“十三拖着声音,笑眯眯地看着次郎太刀。 头昏眼花的次郎太刀几乎看到了凝成实质的怨气黑影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干笑着退后了几步:“主君不要这么生气嘛,这只是个小小的玩笑。” “哦,是玩笑啊,莫非是在学鹤丸?”十三继续微笑着。 次郎太刀打了个寒颤,想到上次鹤丸国永被逮到之后发生的事,立刻露出了违心的笑容。 “那个……主君,我突然想起来大哥找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就将机动性发挥到极致,揣着酒壶一溜烟蹿没了。 狐之助松了一口气,从十三身后小步走了出来。只不过它这口气还未松太久,便再次被十三提了起来。 “说吧,”十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朦胧,“你来干什么。” 狐之助动了动尾巴,放弃挣扎。 “是一位夫人叫我来传口信的,”它细声细气地说,“她自称是您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春雪之歌(4) “我的母亲?”十三睁大了眼睛,他有些怀疑地看着狐之助,“你确定不是哪里来的骗子吗?” “当然不是啦!”狐之助不满地发出了反抗的声音,“若不是那位夫人的眉眼和您很相似,我也不会相信她。” 只不过与你相比,那位夫人实在是温柔多了。狐之助在心里念叨着。 “那位夫人叫我转告您:若是今年过年有空,请回家一趟吧。” 狐之助说完,便迈开步子,啪嗒啪嗒地跑去了厨房。徒留十三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 * “所以,这就是主君前来寻找为父的缘由嘛……”小乌丸单手撑着脸颊,另一手中则握着瓷白的茶杯,他微微垂眸,水面之上映出他的容颜,“即使为父自认为称得上主君的领导者,但这是主君的家事。” 小乌丸看着十三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刚准备再次开口,却听得十三的声音。 “啊,我明白了。”十三说,“我只有有一点意外而已。毕竟出来了好几年,这是母亲第一次联系我。” “真的,只是有一些意外而已……” 那就不要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啊。 小乌丸看着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地顺了顺少年审神者乌黑柔顺的发丝。 “还真是个令为父为难的主君呢。”小乌丸说,“虽然不知道主君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主君还是回去看看吧。” 十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 几乎是还没有到第二天的时间,整个本丸的付丧神都知道了十三决定返乡的消息。 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不愿意,但是付丧神们还是为十三送上了祝福。难得所有付丧神齐聚一堂,为十三送行。 此刻天色才刚刚亮起,十三已经整理好了行囊,开始调试转换装置。 不论是时政还是时政名下的本丸是坐落于异空间内的特殊存在,进出都需要通过转换装置。 “说起来,还不知道主君家里是做什么的?”鹤丸国永难得放弃了挖坑的想法,背着双手弯着腰在一旁看着十三的动作。 作为一个本丸的新人,他对于如何调试转换装置还是很感兴趣的。 “嗯?我家里啊……”十三手上依旧灵活地定位的坐标,嘴上也不含糊地回答者:“我们家世代为除妖师,已退治妖怪为己任。” 除妖师,顾名思义是退治妖怪之人。某种意义上和审神者的工作也有相似的地方。 “除妖师啊……”鹤丸国永用夸张的语气说,,“难怪主君的灵力运用如此纯熟。一点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时政所招收的审神者,一般都是意外拥有灵力的普通人。这些人里面对于灵力基本不会控制,更甚者连自己拥有灵力都不知情。 像十三这样灵力强大还能运用自如的,能招到一个就跟捡到宝藏一样。 “哦,对了!”十三猛地一起身,不慎将头和鹤丸国永的下巴撞在一起。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捂着下巴眼泪汪汪的鹤丸国永和自己头上有些疼痛的感觉:“源冴和鬼切在吧?” 听到十三的呼唤,本来只是站在靠后位置的源冴和鬼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跨过人群,走到了十三面前。 “有什么事吗,十三?”源冴看着眼泪汪汪的鹤丸国永和看上去丝毫没事的十三,轻声问道。 鬼切说:“如果有事,请尽管吩咐吧。” 十三叉着腰:“有事!而且是大事!” “我突然想起来。既然我家是除妖师世家,也许家族的藏书阁里面能够找到帮你们回去的办法呢?” * 十三的家乡,是一个与本地相比完全不同的国度。它在海洋的那一头,是一个足以被称为泱泱大国的国度。 再次踏上故土,十三却觉得心情意外的平静。由于转换装置只要坐标足够精确,它便可前往任何一个地方。因此,他们一出来面临的就是十三家的大门。 随着现代妖怪作恶的减少,除妖师世家隐于山林,不轻易出世。因此在很大程度上,这里保存了古代的建筑风格。 不张扬,尽显古朴典雅。 “十三,你回来了。”相比较而言,至少这里的人穿着还是现代化的,至少站在门前迎接的夫人是如此。 夫人的眉眼与十三有几分相似,显得温和而娟秀。 “不跟我介绍一下吗,你身后两位来自异国他乡的客人?” * 来的时候是一时兴起,但是真的来了之后发现问题有点大。比如说语言不通,叽里呱啦了半天对方都听不懂之类的。 圣杯赋予的知识并没有包括到他国语言这个方面,毕竟是本土Servant。而长久隐世而居的除妖师们,自然也没有学习他国语言。 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源冴和鬼切此刻正呆在夫人吩咐准备的房间里。诚然,十三的家里除了十三,就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十三已经随着夫人去申请进入藏书阁了,让他们先在这里好生等着。 除妖师毕竟是以退治妖怪为己任,家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关阵法,虽然付丧神可以说是神,但是其存在还是类似于妖怪。到处乱跑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鬼切……”源冴突然唤道。 鬼切偏头,送去疑惑的目光。 “啊,没事,”源冴笑着说,“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们的这一趟跨时空旅程,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从初次与十三和付丧神相见,与卖药郎和本丸的大家一起对抗阿诚,再到喜泪交织的圣杯战争,最后来到了这里。 虽然还未找到回去的方法,但是却遇到了许多不同的人和事,也是被囚禁的笼中鸟难得的经历。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鬼切显得也有些不确定,这段时间经历得太多,比他在源氏这些年还更多,所以有些模糊了时间概念。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有一些预感而已,”经过对于圣杯的预知梦,源冴对于自己的预感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自信,“这趟旅程的终点或许即将到来,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鬼切低低地应了一声,一个月来不停地追寻着回去的方法,那个时候似乎已经快要到来了,却有了一些迟疑的想法。 “源冴……”鬼切鎏金色的眸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如果真的回到了平安京,那我应该去哪里呢?” 源氏吗?他现在一想到源赖光的所作所为,心中就会燃起止不住的怒火。 大江山吗?他可是亲手斩下了不知多少同胞的性命。 无处可去。 阑珊的灯火描摹着他的脸庞,沿着线条镀上了一层稀碎的金光,却又在照不到的角落,留下无尽的黑色。 “那么,鬼切就跟着我吧,”源冴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最后的归途是哪里,但是毕竟我们两个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不是吗?” 如果要问此刻的心情,定然是喜不自胜。 鬼切黯淡的眸光倏地亮了起来,如同浩瀚夜空中绽放的绚烂花火。 “啊啊,赌上手中的刀,此身为矛,为盾,在你厌倦之前,都会一直守护你的。” 不知经年,不问归期。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新年快乐! 各位一定要注意身体,至少怂了吧唧的我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打游戏都不敢出去 作业还没做……我太难了 ☆、春雪之歌(5) 藏书阁对于除妖师世家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即使夫人多次沟通,也仅仅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详细情况,还要等家主回来再谈。 夫人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将藏书阁的回答复述给十三听。 十三听到“家主”二字之时,一个哆嗦。他不知自己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勉强止住想要立刻打包行李回本丸的冲动,点头应下。 夫人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轻轻拍了拍十三的脑袋,说:“不必如此害怕,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其实十三已经比夫人还高处那么一点了,但是他皱着眉头终究没有躲过去,只是苦大仇深地回答:“他可未必这么觉得!” 毕竟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可是差点没有被家主打断腿。 真打的那种。 往事不堪回首,实在是不想提及的十三只得借口自己要去照顾带来的那两个朋友匆匆离开。 夫人明白自己与那两位异国来客语言不通,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任由十三逃跑似的离开了。 * 十三一路疾驰,就差点没给自己念个加速的咒语,跟做贼似的跑了进来。 源冴和鬼切身为付丧神,自然在十三靠近之时就发现了十三的行踪,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十三,你怎么这么……”源冴看着十三一把关上门将身子抵在门上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欲言又止,“外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你吗?” 不过这样也讲不通啊,除妖师家中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十三摆了摆手,又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等到稍微平复了心跳,他才吐出一口浊气,说:“就是稍微有一点点心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听不见。 不过这思维也是很新奇…… “在自己家中行走,为何要心虚?”鬼切问,“能够让人类最安心的地方,不正是自己家里吗?” 这下十三开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毕竟,其中的缘由,可是乱糟糟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其狗血程度,大概可以和源冴、鬼切和源赖光之间的故事相媲美。 还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源冴自然不想要十三为难,于是开口说:“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用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吧。” 十三:感动.JPG * 夫人纤长的指尖在信纸上轻点,目光随之略过,快速却又精细地读完了整封信。她微微皱眉,将信重新折叠好。 “夫人,家主大人他……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座下之人鲜少见到温婉的夫人露出此等神色,问道。 夫人回想着信中所见,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异地的神明,并且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神明,饶是阿一也难以招架。” “不过也是,若真的是小事一桩,那他们也不会大老远寻求我们的帮助了。” 神明地位崇高,权能强大。特别是位于自己诞生本土的神明,更是呼风唤雨。 座下之人闻言,也是露出了些许忧愁的神色:“夫人,应该派谁去协助家主?”对方可是神明,怕是拍谁都不合适。 夫人也是头痛不已,手中的信已经被加大的力道揉皱。端正凌厉的字迹被扭曲成各种形状。她的手摩挲着纸页,上面有一点点的红色污渍。 是血。 “十三!”电光火石之间,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夫人倏地说。 “十三少爷?”座下之人愣住了,“为何是十三少爷?他年纪尚轻,且未曾接受所有的除妖师训练。” 夫人:“十三正是去了那个国度。再说,你可知十三的职业?” “其名为‘审神者’,亦可称为‘审判神明之人’。” * 十三有些茫然地看着夫人突然冲了进来,身边并排坐着同样茫然的源冴和鬼切。 然后他们就一起看着夫人身后跟着一群的人冲进来打包行李。 十三:“母亲?” 夫人不做多言,将信放到了十三的手上。家主在信中详细地记录了事情的经过。 家主性格向来好强,行事严肃,再加上实力强大,若是他出面除妖,即使是有受伤的风险也不会轻易求助他人。 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十三不喜欢他的原因,虽然是父子,但是性格方面差太多了。 不过…… 十三也注意到了,滴在角落的红色污渍,像是点点盛开的梅花。 “我明白了,母亲。” * 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本丸。毕竟金属刀剑无法过安检,而且坐飞机还费时间,就只能通过本丸作为中间站。 家主在信中提及的地方是…… “八原,是这里吧?”十三拿出手机定位看了看,确定传送位置无误之后,对源冴和鬼切说,“先打探一下情况吧,晚上再去参加除妖师的集会。” 虽然本丸的那些付丧神们叫了半天,但是十三还是决定只带源冴和鬼切出来。源冴的神性比较高,鬼切则是有妖力护体,若真的要对付神明比较有利。 “嗯,交给我吧。”鬼切点了点头,“我去问一问附近的妖怪。”说着,连同身后的鬼手一起,化作一道虚影消失。 源冴非常明智地没有去问十三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委托的除妖师家族,而是转了一个话题:“我们去镇子上逛一逛吧,有些妖怪还喜欢藏在人类聚集的地方,说不定会有线索。” 他记得十三挺喜欢买东西的,找不到线索逛一逛也是好的呀。 十三点了点头,打开了GPS。 是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呢。 至于十三看着地图,源冴跟着十三,在这里绕了好久都没有绕到镇子上之类的。 十三表示他才不会承认呢。 * 十三看着地图七拐八弯地走了半天,发现周围的风景似乎没有变多少。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现在的十三。 “那个……源冴,我们好像迷路了……” 不用加上好像,完全就是迷路了。 源冴朝着四周看了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总不能要求活在千年之前平安京的人知道八原的路吧? 不过,还是有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十三,我们好像回到原地了呢。”源冴将四周和自己的记忆做了对比,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地图走还找不到路的,是我了 还要打电话叫我朋友过来领我 我朋友说她跟遛狗一样 我就很气但是没办法 我太难了 *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徐志摩《再别康桥》 ☆、春雪之歌(6) 十三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委屈巴巴地吃着饼干。也辛亏大冬天的,这里的店铺还有开门,要不然连吃的都没有就太惨了。 源冴并不需要摄入食物,但他还是意思性地吃了几块转化成灵力。 鬼切还没有回来,十三找不到路。他们就只能先呆在这里了。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千年之后虽然还有继承阴阳师职责的除妖师存在,但是妖怪的数量已经意外地少了,特别是对于人有威胁的那种妖怪。 他在这里做了坐了那么久,只看到几只人畜无害的小妖怪匆匆经过。当然,它们身上也没有十三想要的线索。 吃饱喝足的十三已经开始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把围巾拉到鼻子上面,帽子的帽檐压低,整个人缩在长椅上。 源冴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给十三盖上,自己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付丧神的身体素质可比人类好多了,这种程度的风雪还是能够忍受的。 空气中是清冽的气味,带着一点冷意却不刺骨。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够想象到,天地皑皑雪满山的画面。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息出现。那股气息从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接近着。 它的前面,似乎还有一个人类? “妖怪啊……”源冴倏地睁开了眼睛,紫色的双眸半眯着看向路的一边。手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张充斥着灵力的符咒。 他看着被妖怪追赶的少年慌张地从他面前跑过。 「缚」 符咒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焰点燃了一样,化成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不断延伸着,筑成网状结构,将妖怪紧紧地束缚在其中。 被缚住的妖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本能地想要撕破阴阳术形成的网。可惜它的能力不够,撕不破。 它躁动不安地挣扎着:“卑鄙的除妖师,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 源冴偏头看着它。看来是因为阴阳术的缘故被误认成除妖师了。 被追赶着的少年也听到了妖怪的声音,他匆匆忙忙地刹住脚步,看了过来,显得有些诧异:“诶,这位先生你……”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妖怪,再看看源冴,欲言又止。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先吐槽一个青年大冬天竟然只穿一件衬衣,还是本来追着他跑的妖怪突然就被束缚住了。 少年有着浅棕色的短发和与之相同颜色的眸子,长相干净而清秀。白皙的脸因为刚才的运动覆盖上了一层薄红。 初步判断只是一个拥有灵力的普通人。 源冴对着少年笑了笑,说:“我刚才看它在追你,就擅自出手了。你没事吧?” 少年摇了摇头。 妖怪依旧在吵吵嚷嚷地骂着,但是由于词汇太贫乏,骂了许久也没翻出什么新花样,只是一直重复着“卑鄙的除妖师”。 这一骂源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本就浅眠的十三被吵醒了。被吵得头疼的十三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挣扎的妖怪。 妖怪一个哆嗦,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十三将源冴的羽绒服捡起来拍了拍,轻飘飘地瞥了妖怪一眼:“连付丧神和人类都弄不清楚,还敢说自己厉害?” 付丧神?妖怪一愣,把自己缩成一团,极力减小存在感。 十·暴躁老弟·三 “……付丧神?”少年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源冴,带有几分疑惑,“你也是神?” 这个“也”就十分微妙了。 “你见过神吗?或者再问得具体一点,最近你是不是在这附近见过某个神?祂是不是很厉害?”十三立刻就联想到了家主来信之中提及的出现在八原的神明,语速飞快地问道。话语里是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急切。 少年被十三问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的确见过一位神明,但也只是匆匆瞥见一眼,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除妖师,他没理由,也不太好靠近那里。不论人类或者妖怪,那位神明都是不太欢迎的样子。 况且,还提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大太刀。 这些零零散散的情报,让十三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一个神明的形象。 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就跟传说中地狱里的鬼使一样。 觉得越想越歪的十三摇了摇头,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抛之脑后,对少年说:“非常感谢你的情报,作为交换,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我是十三,来自异域的除妖师。” 不得不说,十三认真起来还是具有一定欺骗性。由于小时候作为继承者被教导,再加上在时政任职的经历,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领导者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 虽然一混熟就原形毕露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是夏目贵志。” 不知为何,十三总觉得夏目贵志在听到“除妖师”这三个字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大对劲? 在临走前,源冴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一个被他抓起来的妖怪。在进行了一番爱(物)的(理)教育之后,他才将瑟瑟发抖的妖怪放走。 * 夏目贵志的家距离这里并不远,一直直直地走下去很快就到了。 “我到了,谢谢你们。”夏目贵志抱着书包站在门口,轻声道谢。 十三摆了摆手,刚想说话,就看到有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从房子里面跑了出来,直直地扑向夏目贵志。 灵力感知让他知道那是个打妖怪,十三脸色突变,来不及多想,立刻出声提醒:“小心——” 然后他就看着夏目贵志一脸茫然地被那个团子撞了一下。 “夏目,你跑到哪里去了?”白色的团子抖了抖身体,小碎步走上前,对着夏目贵志说,“还有,那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除妖师和式神吗?” 说着,烟雾腾升,一只巨大的白色犬类出现。它的尾巴微卷,将夏目围在里面。 它沉声道:“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那位神明也不会欢迎你们。” 这附近的妖怪都知道,八原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明,但是由于沉睡太久,力量和神性都极其衰弱。许多除妖师蜂拥而至,妄图收服神明。 这些除妖师的目标除了神明,还有八原的妖怪。许多妖怪都遭到了迫害。 它露出了獠牙和利爪,这是无声无息的威胁。 “等等,老师!”夏目贵志听出斑的语气不对劲,立刻扯了扯它尾巴上的绒毛,“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妖怪,是这两位帮助了我。” 斑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夏目贵志,再看了看没有流出了攻击意图的源冴和十三,不情不愿地变回了招财猫的形象。 “行吧,看在夏目的面子上放过你们,赶紧离开吧。” 一脸不欢迎的样子。 十三本来还想问一下看起来知情的斑,但是奈何对方一脸不愿意,若是问了更是坐实了他们居心不良的猜测。 甚至不知道应该从那里解释才好的十三想了一秒,立刻放弃思考。他叹了口气,对源冴说:“那我们走吧。”虽然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 源冴点了点头,说:“鬼切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与鬼切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可以互相感应到彼此的位置。此刻,鬼切正全速往这里赶来。 “快走吧快走吧,”斑人性化地挥了挥爪子,慢悠悠地往房子里面走,“夏目,记得关门。” 夏目贵志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但是关于神明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帮不上忙。他只能抱歉地笑了笑:“祝两位好运。” 正当他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庞大的妖力往这里袭来。 他关门的动作一顿。 腰间配着三把太刀的黑发武士赶来,还未开口就注意到看着她的夏目贵志。 因为发现这个时代的人看不见妖怪后就放弃伪装的鬼切面色有些僵硬地看着似乎能够看到他的夏目贵志:“这位是……” 身后的鬼手还举着出鞘的太刀。 还没等在场的人屡清楚状况,已经炸毛的斑就嚷嚷着冲了出来:“这股堪比大妖怪的妖力是怎么回事啊?” 十三最先完成反应。他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语气也是生硬无比:“那个……我觉得我还能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蜀道难,我更难。 网课是魔鬼。 ☆、春雪之歌(7) 夕阳垂落天际,只剩下最后一抹残余的晚霞恋恋不舍地勾在空中。呜呜作响的东风穿过林间枝头,拍打着窗棂。 外形酷似招财猫的大妖怪斑窝在枕垫里,听十三解释。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嘴里尖尖的虎牙。 “你的意思我懂了,除妖师小鬼,”它眯着眼睛,“即使身边有着两个付丧神,想战胜那个神明也绝非易事。识相的,就让你父亲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 虽然它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付丧神一个神性极高还不带本体,另一个妖性比神性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仔细感应,终归还是付丧神。 不过,也正是因为是由刀剑化形的付丧神,才会真的对那位神明毫无办法。 “那位神明啊,自称是锻造之神。” * 思觉时间差不多了,十三便向夏目贵志和斑提出了告辞。 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距离夫人给的集会邀请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十三在考虑了一下自己不认路的问题之后,还是决定提前告辞,找一下路。 莫名的有点心酸。 再想想那位自称锻造之神的神明。 更愁了。 关于刀剑付丧神是否能向锻造之神举起刀这件事情,源冴给出了答案。 “不行。刀剑付丧神是刀剑的化身。而刀剑就是在千锤百炼的锻造之中形成的。向司掌锻造的神明举起刀刃,就等于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毕竟没有前例,就是在不可预料的范围之内了。 十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原本服服帖帖的头发一下子就乱糟糟地翘了起来。 唯一能够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鬼切竟然能够看着导航找到正确的方向,所以让他们早早地就到了场。 目的地是一间偏僻的日式宅邸,宅邸的大门毫无防备地敞开着,四周也不见有除妖师把手。 源冴倏地停住了脚步,将还未跨进大门的脚收了回来。 走在源冴身后的鬼切也停了下来。他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仔细地感应下,也发现了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让他感觉到很不适。隔着远一点还没有感觉,但是到了近处细细感应就会发现不对。 走在最前面的十三大步向前,却发现身后没了脚步声,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诶,你们不走吗?” 鬼切摇了摇头:“十三大人,你是否有感到身体不适?”虽然是这么问,但看着十三大踏步毫无阻碍的样子,也能够知道答案。 “不适吗……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十三茫然地摇了摇头。 源冴沉吟了片刻,将手举起来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进门内,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覆盖在他的手上,似有千斤重物压在上面。 “这座宅邸看来是覆盖有某种结界,而且是针对非人存在的,”得到想要的答案,源冴也就没有勉强,把手伸了回来,“布置得十分巧妙,若非感觉有点不对劲,只怕现在已经难以行动了。” “这……这该怎么办?”十三对于这种姐姐毫无研究。他家里面布置的解决都是杀伤力极大的类型,让闯入者有来无回,这种偏向压制的类型不在他的所学之中。 “不必担心,既然是前来参加集会的除妖师,的场家自然会赋予式神进来的权限。”穿着和服的黑发青年迈着不缓不急的步伐,悠悠从庭院深处走来。 他的一只眼睛被勾勒着密密麻麻纹样的符咒覆盖,另一只玫红色的眼睛弯了弯,流露出笑意:“恭候多时了,十三小少爷。” 十三立刻拿出夫人给的信,仔细对照着里面描述的关于邀请人的细节,然后看向黑发青年:“的场静司?” “正是。”的场静司应了一声,走到源冴和鬼切面前,低声念叨了几句咒语,“好了,两位可以进来了。” 果然,经过的场静司的同意后,结界不再排斥源冴和鬼切,那种莫名的压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的场静司微笑了一下:“十三小少爷,你是要现在去见你父亲还是过会儿呢?” 在听见“父亲”这个词语的时候,十三立刻就炸毛了,还是薅不下去的那种。关于父亲的话题始终是他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于是,他有些紧张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四处闪烁,语气轻飘飘的:“啊,那个……还是等一会儿吧,哈哈哈……” 尾巴甚至带上来几声尴尬的大笑。 “那就先去前厅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的场静司微微颔首,身后的侍从立刻会意,走上前做出请的手势。 的场静司没有多作停留。 “各位大人,请跟我来吧。”侍从面上带着刻板的笑意,说着。在前面不远不近的距离领路。 十三瞅了侍从几眼,没有发现灵力的痕迹。便凑到了源冴和鬼切身边,低声说:“你们看得出来的场静司眼睛上的符咒是怎么回事吗?” 毕竟符咒一般都是带有镇压、封印之意的,寻常人哪里会用符咒盖着眼睛。 “大概是和隐匿有关……”源冴想了片刻,回答。符咒的大半都被的场静司的头发盖住了,他也只能从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做出初步的推断。 而且平安京时期距离现在可是隔着上千年的时间洪流。阴阳师都已经消失了,符咒肯定也经过了好几代的更迭。推测出来的结果多半不准啊。 源冴本来想这样继续说下去,但是十三没有给他机会,而是转过去一个人低声念叨着什么。 源冴默然。 “那个符咒应该是用来隐匿的。”鬼切思考了片刻,轻声说,换来源冴诧异的目光。 毕竟鬼切对于这种术式可是完全没有涉猎的,源赖光才不会白费心机去教一个武器使用术式。 “布置在宅邸周围的结界,比起杀死闯入的妖怪,倒不如是为了让妖怪在闯入的瞬间丧失战斗力。现代的妖怪过于稀少,靠着这种方式捕获妖怪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鬼切推断说。 “我感觉到,那个符咒下面,或许有着能够吸引妖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琵琶行,我不行。 +++ 夏目友人帐我已经忘了差不多了,剧情上有不对劲的地方请包容 我依稀记得的场静司的眼睛是被什么妖怪盯上了,那个符咒是防止妖怪发现的??? ☆、春雪之歌(8) 自古以来就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相较于常年不见雪的南方来说,北方的春初总是下着雪。 安静地,无声无息地,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大地上。 屋檐下的男孩穿着厚实的,衣摆几乎拖到了地上的大衣。他搬了一张小凳子,手里捧着暖手的热水袋,乌黑的双眸看着外面皑皑白雪。 稚嫩无比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就那样呆呆地坐着。 夫人站在他的身后,不忍上前。她心中的痛处也一点都不少,再加上性格使然,实在是说不出安慰人的漂亮话。 “母亲,”男孩没有回头,而是用着喑哑的嗓音说,“不必如此担心我,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夫人垂下眸子,温婉恬静的面容上满是哀愁之色。她伸出手轻轻地顺了顺男孩的黑发,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好好休息吧,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除妖师名门世家的长子,死于那个纯白无垢的雪天。 雪依然不停地下着,寒风刺骨的北风穿堂而过,迎面而来。吹拂着一阵飘雪,贴在温热的皮肤上。 积雪消融,宛若泪痕。 * 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除妖师聚集在一起,家主并不在场,这让十三稍稍松了口气。侍从在会场门口的时候就点头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回到门口迎客。 也许是十三的样子看起来过分年幼,也许是他身边强大而不可忽视的存在,十三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眼光。 他们都是本土的除妖师,并不知道这个圈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年幼而强大的除妖师。 被一堆人用一种审视探究的眼光注视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十三并没有选择一个个回看过去,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十三,”源冴侧身一步走到十三面前,替他遮挡了大半的视线,“要去旁边先坐一下吗?”他所指的地方是一个无人角落。 鬼切挥了挥手,将身后漂浮着的鬼手收了起来,敛去身上的妖力。俊美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英姿勃发的武士。 “多谢了。”十三没有多做推辞。三人一起转移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那些视线随着他们而移动,却又很快默契地移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依旧压低了声音,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交流着。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小声,对于非人之物来讲和正常说话的清晰程度差不了多少。虽然对于偷听别人聊天感到无奈,但是却意外地听见了有用的消息。 关于那位神明为什么会出现。 * 那是一个突然下起雨的夜晚,误入山林的人类在雨中奔跑,寻找着找到回家的路。 但无论是瓢泼的大雨还是茂密的山林都阻碍了他辨认方向。不知不觉之间,他竟偏离了正确的方向,愈发深入山林。 浑身湿透了的人类身躯愈发冰冷,他已经快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于是,他坐在一片茂密的树荫下,祈求神迹。 不知沉眠了多久的神倾听到他的声音,再次醒来,并且因此做出了回应。 “顺着光的方向走出这片山林吧。”指尖萦绕着火花的神明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指尖的火花即使在大雨中都不曾熄灭。 火花脱离了神明的指尖,围着人类绕了两三圈,闪烁着飘向远方。 人类睁大眼睛,想在雨幕中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是他睁大的眼中立刻落进雨水,令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您是神明吗?”人类闭着眼睛问道。 神明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他所残存了力量并不足以支撑他持续现形。 “汝唤醒了吾,作为交换,赐予你神迹。” “吾乃锻造之神,若认同此理,便离开这里吧。” 自称锻造之神的神明再次化为虚无,陷入了沉睡。 * 号称八百万神明的这个国家,在神明和妖怪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甚至存在着相互交融的灰色地带。 除妖师驱使的是妖,神明失去信仰的力量之后,要不然消散,要不然堕落为妖。这位锻造之神只是靠着沉眠在维持自己的神格,距离变成妖也不远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点谁都懂。所以这些除妖师才会趋之若鹜。 十三皱着眉头,只觉得驱使神明这种事情还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虽然付丧神也归于神明中的一种。但是自愿和非自愿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那位锻造之神既然选择靠着沉睡来强行维持自己的神格都没有变成妖,那肯定也不会情愿当一个被除妖师驱使的式神。 源冴和鬼切则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十三后面,与式神无异。 但其实源冴的内心实在是复杂。和半道出生的鬼切不一样,他是真正由刀剑之中诞生出的付丧神,本体还是神明亲自锻造的。 即使没有见过面,即使不知道祂是否是锻造出他的那一位神明。但是从内心的感官上来说,完完全全是想要去亲近的。 所以就导致了,他现在看着面前的这群除妖师就觉得本体蠢蠢欲动。 源冴: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JPG 意识还是属于妖的鬼切并没有源冴想得那么多,虽然他因为对源赖光的不喜“爱屋及乌”到对于除妖师都没多大好感。 鬼切感觉气氛有点奇怪,悄悄咪咪地偏头看了源冴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那平和的笑容。 鬼切:这种感觉?! “源冴,”他平复了一下快要炸毛的感觉,轻声问,“怎么了吗?” 源冴本来是想要搪塞过去,但是不知怎么地,他下意识回答道:“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生气……唔,问题不大,我冷静一会儿就好了。”毕竟这种无名的怒火来得突然,也很莫名其妙。 一个平时脾气很好的人突然说他有一点生气问题就很大好吗? 鬼切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得眼巴巴地继续看着源冴。 源冴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感觉,剔透如同水晶般的紫色眸中再次浮现出鬼切熟悉的温和之意。 而十三。十三他才没工夫管后面两个悄悄咪咪说话的家伙。他现在就是死死盯着门口,一想到等会儿家主也会到场他就快要窒息了。 突然,全场开始安静了下来。起初只是靠近门口的一些人,紧接着快速传播,直到全场的除妖师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似有所感,全部看向了门口。 的场静司依旧穿着黑色的和服,偏长的刘海下遮盖着眼睛的符咒若隐若现。他和另一个看上去比他年长许多的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十三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声音微不可查。 “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琵琶行,我不行。 ☆、春雪之歌(9) 家主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脸上面无表情而略显冷竣,与旁边面带微笑的的场静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的场静司带着家主走到了大厅中央处的空地,面对各家除妖师的杰出人才和先辈毫不流露怯色。 “各位愿意赴约,想必也是清楚其中之事,那我就不多加赘述了,”的场静司并没有绕绕圈子,而是选择单刀直入地切入话题,“传闻想必大家也听说了,虽然有收服作为式神的可能性,但那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神明,所以单凭一个家族的力量难以做到。“ “暂且合作,收服各凭本事,如何?”的场静司微笑着做出了总结。虽然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却给人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之感。 反倒是身边一言不发的家主瞥了的场静司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锐利的眼神将四周的人一一扫过。 曾经在私底下被十三说过是能够一眼让小儿止啼的家主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十三身上。因为夫人已经提前通知过的缘故,他早就知道了此事。 目光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隐去。反倒是十三被看得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他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克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对不苟言笑的父亲是又敬又畏,直到那年冬天,这种敬畏转变为了更为难以言喻的感情。但是如果真的要说的话,那又是一种平平无奇的人之常情。 他在害怕着自己的父亲。 害怕着自己即使与自己骨肉分离、阴阳两隔也依然能够冷静地做出判断的父亲。 * 一向是最能够察觉到他人情绪的源冴难得没有发现十三的不对劲,而是侧耳倾听着的场静司的发言。在浮动的细碎银发之下,浅紫色的眸子微眯着,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怒意。 虽然他已经对鬼切说过了只要让他冷静一会儿就能好,但是他却愈发怒火中烧。 即使是被八岐大蛇告知了源赖光的真正目的,他也只是在心中暗叹未曾体会过这种愤怒。 就好像在圣杯战争中没有生效的Berserker职介技能狂化突然在他身上出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一般。 他移开了视线,不想要去理会那些除妖师之间的话语。 像是□□控着的风,从窗外吹来,温柔地拂过发尾,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源冴一愣,似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着,然而风已经消逝,并没有发现他所期待的踪迹。 鬼切早就发现源冴不大对劲,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容许他多言。会厅内除了地场静司的发言以外毫无其他声音,他若是出声定然会被发现。 也不是怕,只是不想牵连太多麻烦。 于是,他仗着自己的衣袖足够宽大,两人站得足够近,悄悄地伸出了手,在半空中摸索着,握住了源冴的手。 想比于他而言,源冴的体温更为温凉,却不至于刺骨。由于缺乏战斗,手上并没有被磨出的茧子,而是光滑细腻的皮肤。 突然被握住手的源冴一愣,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他偏头去看身侧的人。鬼切并没有在看他,而是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着,依旧是一副冷峻的武士模样。 如果忽略掉他泛红的耳尖,这自然是很完美的伪装。 源冴刚才那一套下意识的动作,反馈到鬼切这里就是手突然被扯了一下,但是扯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有些摸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便想要通过对方的表情去辨认。 鎏金色的眸子微微闪烁,带有一丝忐忑的视线探了过来。 金与紫在空中交汇。 凭着相处的经验,源冴一下子就从读出了对方的心思。他并没有说话,而且轻轻地回握住对方的手。 然后在意料之中地看见了,对方脸上蓦然飘起的红晕。 真可爱。 这种想法似乎有一些不合时宜,也不大适合被形容的对象。毕竟现在是身在除妖师的集会之中,而他所形容的对象,则是赫赫有名的刀剑所化的付丧神。 但是莫名觉得很贴切。不管是性格上还是行为上偶尔会露出的小细节。 今天的月色,似乎还不错。 * 迎面而来的火舌与热浪,映照着眸子变成如燎然之火般的颜色。细小的风在四周穿过,将火点煽动得更加旺盛。 常人难以承受的火焰却并未伤害到祂分毫。因为他是掌管锻造的神明。 神明不喜不悲,似乎审视着面前通红的铁器,其已经有了作为刀的雏形。 淬炼以火,骤冷铸刃。 同时具有铁的坚硬与钢的柔软。能够装下神赐力量的容器。 这就是祂想要的刀剑。 * 集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至少十三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昏昏欲睡。垂着头几乎要趴到桌子上去了。 不是他吹。只要家主不看他,他就能当着这几十个除妖师的面睡过去。不带一点儿犹豫的那一种。 那边已经稀稀拉拉地散场了,十三眯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的场静司走到了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灯光:“十三小少爷,需要为你安排住处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十三猛然惊醒,他瑟缩了一下,接着警觉地往四周望了望。 “十三,家主已经走了。”知道十三在怕什么的源冴也不禁扶额,无奈地制止了十三的动作。 十三松了口气,转头对上了的场静司的视线。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能提个条件吗?关于住处……”他隐晦地用眼神暗示着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依旧保持着笑容,即使他对于十三和家长之间发生了什么很感兴趣。不过毕竟是他国的除妖师世家,就算掌握了这些信息也没有用,还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的场静司:“没问题。阿一先生比较喜欢住到僻静的地方,早出晚归,正好可以错开来。” 十三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给面子的好队友了。遥想半天前,他还带着一个看不懂GPS的古人在八原的小路上绕圈圈。 于是他真心实意地看着的场静司说:“的场先生,十分感谢,您真是一个好人。” 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很疑惑,但还是微笑着接下了这张好人卡。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月考,不愧是我的学校 最近瓜太多了,吃得我有点难受,我的圈子被波及到的好多 哎……感谢在2020-02-25 08:23:45~2020-03-05 00:0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漠三世在线加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春雪之歌(10) 那些除妖师讲话十三完全没有在听,在他身后偷偷搞小动作的二人组更是不用说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的场家的侍从来敲门的时候,十三还穿着睡衣躺在被窝了。 侍从看着不修边幅的十三,愣了一下,依然保持着得体的面部表情:“请前往前厅集合,马上就要出发了。” 睡到一半被人叫醒的十三看着外面还是蒙蒙亮的天空,语气不善:“集合什么啊?” 这下侍从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回答:“昨天集会通知过的,今早天亮之时动身出发。” 昨晚集会说过的……但是十三他根本没听啊!不是在战战兢兢地盯着家主看,就是打瞌睡,天知道的场静司什么时候敲定了出发时间。 但是想归想,表面上十三还是维持着刚睡醒的模样:“知道了,马上回去。” 侍从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侍从走了之后,十三立刻冲进了屋子里,将衣服胡乱套在身上,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大声喊着源冴和鬼切的名字。 十三喊了好几声,等他穿好衣服出来之后,才在门口碰到了源冴和鬼切。 “你们两个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他抱怨着说。 “这个嘛……”源冴露出了微笑,“也许是因为我们也没有听到呢?”昨天那种情况谁会认真听的场静司那边叨叨叨啊。 鬼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不该附和,毕竟这事也有他的锅。 十三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两人:“昨天趁我不注意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鬼切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可疑的红晕,相比较起来源冴还是维持着一副正常的表情。 “算了,准备出发了,”索性他对于打扰别人谈恋爱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兴趣,立刻就此揭过,“今天的对手是掌管锻造的神明,你们两个稍微注意一点。” 谁也不知道锻造之神对于付丧神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否定自身作为付丧神的基础,向着锻造之神挥刀。 “放心吧,即使无法向祂挥刀,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源冴回答。 鬼切点了点头:“若非真正必要的时候,我们不会动手。所以还请多多保重。” 别人家的式神倒是可以用,可惜十三手里就俩付丧神。这么算起来。除妖师这里最菜的,就是十三这个真正的半吊子除妖术师了。 十三扯了扯嘴角:“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别说了,赶紧走吧。” * 根据目击者所说,那位锻造之神显现的地方是在八原某处的深山里。虽然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神迹所遗留下来的力量还是能被特殊的术式探知一二。 否则,的场静司又不是傻子,哪里会随便相信这种事情。 操纵着纸人在这附近绕了一圈,受到牵引的纸人便带头向山林里面深入。的场静司和家主自然是率先跟了上去,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十多个除妖师同行的精英。 十三自然是一拖再拖地跟在队伍后面,恨不得离家主十万八千里远,更何况这种事情站在前面肯定最危险啊。 他来的目的是家主的信,但是看看他那老父亲依旧是面不改色身体硬朗的样子,他也不必自讨没趣地凑上去。省得要挨骂。 * 下雪的冬天在山林里面行进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下一脚会不会踩空,会不会被树枝绊倒。十几个人的队伍拖拖拉拉地走了好久,从天色刚亮走到了太阳高悬。 “来了……” 昨天开始就显得沉默寡言的家长倏地停了下来,低沉的语调在众人耳边回荡。 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捏起手中的符咒准备召唤式神。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似的,前方领路的纸人突然被席卷而来的烈火点燃。电光火石之间,就只剩下一抔余烬。 灰烬随着穿林而过的风被带走,而前面略显空旷的地上,则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真正的凭空出现,没有人看清了祂是从何而来怎么来,就连源冴和鬼切也不例外。仿佛祂本就存在于那里。 面色冷淡的神明站在哪里,如同青翠的竹一般挺立,不怒自威:“吾乃锻造之神,尘世之人啊,汝等不应该出现于此。” 随着祂的话语,锻造之神脸上露出了细微的,类似于困倦的表情。祂似乎有些精力不济,懒于应付他人。 “汝等目的吾已知晓。若为大阴阳师,力量弱至如此的吾尚且畏惧三分,但是汝等……不足为惧。”祂随意地说着,身为锻造之神被赋予的控制风与火的权能在他身边具现,“吾并不厌恶人类,早早离开吧。” 狂暴的风和炽热的火环绕在他的身边,那是能够精确入微的风,是足以融化最为坚硬之物的火焰。 的场静司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说不出来的话语却显得有些刻薄:“您的信仰早已散失。要么消散要么堕落成妖,您也说了并不厌恶人类,若您真的成为了妖,为除妖师贡献一份力量又如何?” 漂浮在半空中的锻造之神凝眸,第一次正眼看面前的人类:“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择消失?” “若是如此,又何必沉睡至此时?”的场静司回答。 祂不能反驳,却也无法认同。于是,神明微微拢了拢手,一把上好的刀剑便出现在他的手里,风与火的祝福缠绕在刀剑上。 随意挽一个剑花都会留下一道流火。 若单单从外表上看,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力量不足随时都会消散的神明。 只可惜,从祂残留的力量来感知,毫无疑问是将要消散。 的场静司从箭筒之中抽出一支箭来,搭载弓弦之上。 这就像是一个不约而同的暗号,所有的除妖师都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一时之间将这附近围得水泄不通。 就连冷眼旁观的家主面上也多了几分凝重。他在几日之前就已经试探过锻造之神,虽然接近消散,但是祂的实力也是十分强劲,伤也是那个时候受的。 他并不确定的场静司对这件事情有多少把握,亦或许这些人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品。说到底他如今还会站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家族声誉考虑。 若只有他一人,局势不对想要逃走也不算特别难,但是…… 他不能,也接受不了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 的场静司是真真正正的除妖师名门望族继承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都是为此准备的。 他的箭矢即使是对于强大的妖怪也会有一定威慑力。并且只要加以改造,就可以变为能够靠灵力引爆的装置。 所以当他放开弓弦的那一刻,就开始计算着催动灵力的时机。太远没有威慑力,太近了又容易被察觉到。 那一定要是一个完美的时机。 * 五米,四米,三米…… 神明依然不为所动,如同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眸似乎是将这一些都容纳进了眼底,似乎又没有。 “铛——“ 正当他心里计算着的时候,正笔直飞行着的箭突然被外力打了出去。剧烈的碰撞瞬间引燃了上面附着的灵力,堪堪在不会波及到的地方发生了小型爆炸。 在爆炸翻涌的火花与碎屑中,的场静司看到了一双浅紫色的眸子和缠绕着不详气息的刀剑。那双眸子太过于澄澈,难以和他手中拿着的刀剑联系起来。 源冴将刀收回身侧,深呼吸了几下才撑出了一个一点都不友善的笑容:“我啊,果然还是看不下去了。” 心中翻涌的莫名怒火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怂恿着他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而在他的身后,情感一直内敛得几乎没有的神明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快完了!突然兴奋.jpg感谢在2020-03-05 00:08:14~2020-03-12 00: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Z-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春雪之歌(11)【正文完】 那种仿佛沉淀着此世所有恶意的气息祂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再加上那亲手由他锻造出来的刀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神明的脸上尽是失态的表情,语气不似之前的平淡而是包含某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回答我!应该镇守八岐大蛇封印的神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之间,场面哗然。八岐大蛇的名字谁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上古的邪神,与爱恋和恨意为食,即使被剥去神格仍然差点再次成神的存在。 源冴回头看着神明,浅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剔透玲珑之感。他微笑着看着神明:“果然是您。或许我应该称呼您为父亲?” 也许这就是诞生之时便存在的羁绊。即使对方已经衰弱得只有一息尚存,他依然能够凭借那虚无缥缈的直觉和亲近之感认出对方。 神明被这个称呼刺激到了,但是这也唤醒了他被吞没的理智。几个呼吸之间,他便回复了冷淡的模样:“随意称呼便可。”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纵容态度了。 祂说着,越过源冴,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的场静司的身上。 的场静司皱着眉头看着这出“父子相认”的戏码。对付一个濒临消散的神明还算是能够接受的事情,但是再加上一个能够镇压八岐大蛇那种传说中邪神的付丧神…… 他隐晦地打量着源冴。虽然从外表上来看人畜无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瘦弱的样子,但是那种轻轻松松地握着充满不洁之力刀剑的姿态,又让他不得不忌惮。 不过敌我从数量上来说还是没得比的,人多优势肯定更大嘛。 还没等他想出来个六七八,就见两个身影从他旁边大摇大摆地走过,然后……走向敌方? 大脑有些当机的他并没有来得及阻拦。 走过去的正是十三和鬼切。鬼切是无论如何都跟源冴站在同一边的,他跟十三提出了这一点。于是就莫名变成了他和一脸纠结的十三一起走过去。 十三能够感觉到家主在注视着他,那一如从前的锐利目光令他感觉如芒在背。但是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鬼切拔出了刀。森白的刀刃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一条炫目的光带。妖鬼所带的戾气不再有任何掩饰,一只眸子逐渐转成了骇人的血红。 可谓是立场分明。 的场静司嘴边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他眯着玫红色的眸子,语气显得有些低沉:“十三小少爷,你是要和我们站在对立面吗?” 十三对于那么“我们”之中包含的人是谁了然于心,即便如此,他还是摆出一副唬人的架势:“怎么了?身为一个审神者,自然要站在锻造之神这边。” 说不定握个手还能脱非入欧,一发入魂。 在说这话的时候,十三一直在偷偷地往家主哪里瞟,见他依旧和平时没两样,便松了口气。 至少回去之后不至于被打断腿了。 “阿一先生……”的场静司低声对旁边的家主说,“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除妖师们的目光一下子就汇聚在了家主身上。如果对面只是付丧神的话,那大可直接上,但是对面可是有一个人类,并且他亲爹还在现场。 “的场先生,抱歉了,”家主捏了捏鼻梁,像是思考了很久,“如果你要动手,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源冴微笑看着脸都僵住了的的场静司,语气可以说是温和而富有礼貌:“的场先生,如何?若是执意要战,我们这边可不会放水。” 一位神明,两位付丧神,一位审神者,再加上大洋彼端国家赫赫有名的除妖师。还有一个本丸的付丧神当替补。 对面的配置怎么想都很难打啊。 的场静司放下了弓箭,苦笑道:“诸位觉得呢?”看来今天是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后来也如他所料。就算有人还想要去尝试,但是在式神被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付丧神打飞之后,也就不吱声了。 鬼.凶神恶煞.切:微笑。 于是这场一时起意,策划许久的计划就这么不了了之。 十三被家主拎走了。十三全程一副死鱼眼的样子,也不去管被捏得乱七八糟的后领。 “十三劳烦照顾了,”家主微微点头,“我先带他出去,一会儿见。”然后他就拎着十三走了贴心地留下谈话空间。 神明随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无机质的瞳孔盯着源冴:“解释一下?” 源冴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从八岐大蛇在狭间引诱源氏的阴阳师得到祭品开始,再到他们意外流落本丸,参加了一场异变的圣杯战争,最后来到八原。 神明闭着眼睛聆听。他因为信仰的消失,从飞鸟朝就开始沉睡,后面的平安京时期发生了神明是一概不请。 若不是被人误打误撞地唤醒,说不定他会一直沉睡到力量消失,在长眠中迎来死亡。 “我送你们回去。”神明半敛着眸子,声音毫无波澜。 源冴问:“父亲,您的力量足够支撑打开时空通道吗?”更何况是准确定位的时空。 神明轻哼一声,眼睛瞟到了源冴的刀上,八岐大蛇的不洁之力在上面游动:“这不是有现成的力量吗?” * 最后,在和十三还有本丸的诸位付丧神道别之后,源冴和鬼切便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神明牵引着八岐大蛇的不洁之力勾勒阵法。 明显比源冴当时瞎画破开的时空隧道靠谱多了。 神明一丝不苟地画完最后一笔,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好了。” 虚空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最后扩大到能够容纳成年男性通过的大小。 源冴和鬼切对视了一样,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兴奋。历时好几个月的寻路旅程终于迎来了终点。 他们握着了彼此的手。 这时,神明状若不经意地看了过来:“一直忘了问,这位是我的……儿媳妇吗?”祂斟酌了很久,挑选了一个在现代新学到的词汇。 鬼切腾地一下就脸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不……那个,我……”反正最后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源冴倒是显得镇定一点,只不过脸色还是有些泛红:“父亲,这个以后再说吧……” 向来觉得感情难以理解的神明说:“怎么?作为父亲不应该了解儿子的恋情吗?”如果换做是别人,祂才不会关心呢。 祂可是和家主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最后从“前辈”那里得出结论:一定要随时表达关心,要不然儿子就跑了。 “别说这个了,父亲。”经过几天的相处,源冴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老父亲莫名自带的天然黑属性。 不过到此为止,他和鬼切相互紧握的手也没有松开。 偶尔还是会读空气的神明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儿子长大就会自己跑掉了。” 源冴微笑,笑容中透着深深的疲惫。自己认的爹哦,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缕金色的光芒突然从神刀上冒了出来,如同细丝一般缠绕着神刀。不同于八岐大蛇的不洁之力,那是一种很温暖的光芒。 神明看见这奇特的一幕,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上去早有预料。 “终于有人打败八岐大蛇了嘛……” 神刀之上的不洁之力剧烈地翻涌着,发出如同蛋壳碎裂的声音,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彻底地消失。 失去了不洁之力包裹的神刀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净化之力本来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只要是心底澄澈之人,都能够感受到那发自内心的共鸣之感。 这才是饱含着诸多神明的期待诞生的神刀,最初的样子。 “走吧,”神明说,“不洁之力消失,时空通道维持不了多久。”说着便率先走了进去。 源冴和鬼切牵着手,最后再看了这个世界一眼,一起走进时空通道。 通道瞬间关闭,遗留的阵法闪烁了片刻,随着风消散而去。 * 源冴:“回到平安京的话,我们要去做什么呢?” 鬼切:“嗯……先把源赖光打一顿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随机掉落】 【迫害光哥番外已提上日程】 ☆、平安京秘闻1) 八岐大蛇,这位上古的邪神,终于被草薙剑彻底地斩杀。 笼罩京都多天的阴云彻底消散,阴界裂缝被合上,人与妖之间的分界线再次被划开。 安倍晴明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源博雅凑上去对着神乐一阵嘘寒问暖,蔚蓝的眸中终于露出了笑意。 八百比丘尼则是轻抚着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半敛的眸子神色不明。她亲手终结了自己的夙愿,再次与渴求千年的死亡擦肩而过。 但是,她并不后悔。 因为在那一刻,她听见了,自己沉寂许久的心跳声。 源赖光注意到八百比丘尼默默离开,便侧脸看向自己讨厌得不得了的大阴阳师:“就这样让她走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安倍晴明嘴角的笑意淡去了几分,他眯着眼睛打量起源赖光,“话说,你这家伙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帮忙?供养八岐大蛇可都是你们源氏出的力。” 他没恢复记忆还好。看着这位源氏家主就是一个刚正不阿,莫名有些相看两厌的家伙。但是知道了源氏供奉八岐大蛇之后,这位源氏家长还在决战之时跑来帮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源赖光轻哼一声,甩去安纲刀刃上的血渍,森白的刀刃如同镜子映照出他的眼眸。 那是如同淬血般的红眸。 “源氏从不忠诚于八岐大蛇。八岐大蛇能够为源氏提供力量,源氏自然不会吝啬,”源赖光将刀收入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但若是他想变成祸害,源氏也绝对不会姑息。” 将八岐大蛇唤醒的那位源氏阴阳师是怎么想的他并不清楚,但是他的确是怎么想也这么做的。 如果用几个祭品就能换来足以保护一切的强大力量,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这份力量将变成危害,那么在他还不成气候的时候斩草除根,方为上上策。 安倍晴明怎么听都觉得这话说得怪怪的。用完就丢也没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吧?但偏偏说这话的人又表现得过于正直,他也不知道从何反驳。 他只能扶了扶帽子,无奈道:“你这家伙……希望你是真的这么想吧。”至于朝堂之上的斗争,也就跟他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阴阳师没有关系了。 源赖光没有再去理他,而是运用阴阳术传音唤来了碓井贞光。毕竟这件事情发生在源氏的废弃祭坛,不赶紧处理的话可是会牵连甚广的。 而在碓井贞光到场之后,源赖光便匆匆离去了。现在正值祸乱时期,京都内的多处还需要用到源氏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所习之道类似,对方还是一位集大成者,碓井贞光对于安倍晴明还是挺有好感的,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才开始干正事。 安倍晴明看着隔壁源博雅抱着神乐痛哭流涕,说着“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妹妹”之类的话,想来他也插不上嘴,去了还会被源博雅记上一笔,便跟着碓井贞光身边,权当是对源氏的考察了。 然后他就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怎么说呢……碓井贞光他啊,对于善后这种事情……是不是过于熟练了一些? 碓井贞光忙活了半天才发现安倍晴明一直在旁边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光盯着自己,于是他好脾气地停了下来,问:“晴明大人,怎么了?允许源氏清理祭坛是约定里面的内容吧。” 源赖光这种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即使是因为源氏的过失而前来帮助安倍晴明,但是二者之间还是签订了一系列的约定。隐瞒源氏祭坛这件事正是在约定内容之中。 “没什么……”安倍晴明打开蝠扇掩去面上的表情,但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只不过觉得,你似乎常做这种事情?” 碓井贞光被噎了一下,这个问题显然是超出他的考虑范围的。但是他仔细想想,发现安倍晴明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毕竟源赖光的四天王里面除了他以外,一个武痴(渡边纲),一个天然呆(坂田金时),一个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卜部季武)。也就他能够帮着做这些事情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于是,碓井贞光叹息着说,“毕竟同僚都是一些不省心的家伙。” 曾经亲眼目睹过源氏同僚之间塑料兄弟情的安倍晴明很想吐槽,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是很久没见着你家的小公子了,我失忆的这段时间也没有想到他。他现在怎样?” 说起源氏的塑料情谊,安倍晴明就从回收的记忆的那里想起了据说身体病弱却能一刀砍掉时间溯行军的源氏小公子。 碓井贞光皱起了眉头,原本轻快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犹豫着开口:“赖光大人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吗?” 安倍晴明摇了摇头。从源氏联系上他商讨退治八岐大蛇到现在,源赖光对此只字未提,要不然他也不会现在才想起来了。 碓井贞光看起来更加纠结了。平心而论,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外人的,就连在源氏里面也很少有人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但对方如果是以源冴的朋友的身份询问,不告诉他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他现在想到这件事也很憋屈。 就算是和阿猫阿狗呆在一起久了也会生出感情,更何况他一直是把源冴当做主公的弟弟来对待,是需要去尊敬和保护的人。 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一盘好大的棋,把所有人都编排进去了。 但谁让下棋的人是他的主公呢。再加上他的所有出发点还都站得住脚。 然后,安倍晴明就从碓井贞光那儿听了一场关于源氏的神奇爱恨情仇,内容之曲折跟话本都有得一拼。 安倍晴明甚至没有发现碓井贞光是何时离开的,直到源博雅不耐烦地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了过来。 “晴明,怎么了?傻了?”源博雅牵着神乐的手,不满地叫着一脸呆滞的安倍晴明,“喂,晴明?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一脸复杂的表情:“博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为好。” 本来源氏将神乐作为祭品已经让他很生气了,再让他知道源氏到底有多丧心病狂,他还不直接冲过去把源氏拆了? “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可惜。”安倍晴明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源博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话能不能别说一半啊?”他根本就领会不到呀! 倒是神乐拉了拉源博雅的袖子,小小声地说:“哥哥,我们走吧。” 这一声“哥哥”叫得源博雅是心花怒放,也管不得安倍晴明了,立刻连声答应。 安倍晴明也立刻附和:“走吧,这里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他觉得他还可以回去找源赖光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这是人该干的事情吗! 然后他就看着在八岐大蛇被斩杀的位置,一道莫名的时空裂缝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出来的是一位神情淡漠的青年。他的双眸幽深和无机质,在安倍晴明与之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打了个激灵。 这位是神明啊。 “晴明!”源博雅将神乐护在身后,和安倍晴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弯弓拿起诛邪箭。 神明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眼光也是一闪而过停留在时空隧道上,像是没有看到对面警戒的姿态,而是安静地站在时空裂缝旁边,像是在等待这什么。 然后,安倍晴明就看到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他熟悉的身影。正是碓井贞光讲的爱恨情仇故事里已经故去的两位主角。 安倍晴明:源氏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提要是乱写的 开始瞎搞番外?感谢在2020-03-14 08:13:45~2020-03-19 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Z-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平安京秘闻(2) “诶,晴明?”源冴看着安倍晴明也有些愣神,谁能想到刚回来就碰到了熟人?他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直接到源赖光面前? 鬼切也是点了点头,依然恪守着基本的礼仪:“晴明大人,好久不见。” 态度很正常,灵力感应也很正常,看起来不是假的。安倍晴明在心里想。 他现在能不能去把碓井贞光追回来质问他,为什么故事里已经逝去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啊!!! 即使内心的想法波涛汹涌,安倍晴明仍然维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两位,是好久不见了。为何会……突然出现?”说是复活也不太好,于是他话在嘴边拐了个弯。 源博雅和神乐都松了口气,放下警戒。源博雅更是直接地拍了拍安倍晴明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晴明,早说是熟人嘛。也不介绍一下。” 安倍晴明无奈地做中间人两边介绍了一下名字,然后他就看着源博雅马上变了脸。 “鬼切?差点把源氏灭门的那个?”源博雅立刻拔高了声音,声音甚至有一些变调。 要知道平安京里面的贵族无聊下来最喜欢瞎扯八卦了。更何况源氏被付丧神背叛,除了被带去退治打江山的人之外几乎无人生还这种惊天秘闻。 这种东西是越传越夸张,安倍晴明也不知道源博雅听到的是哪个版本,于是他含蓄地劝源博雅收敛一点:“咳,这种东西还是要眼见为实。” 鬼切原本还算是温和的脸色立刻冷了下去,握刀的手都紧了几分。他微微眯着眼眸,流露出寒意:“是我,怎么了?源氏没有一个好东西。” 姓源的源博雅感觉自己和妹妹神乐莫名中了一箭,但是看着对方恐怖的表情不太敢反驳。 神乐也是拉着源博雅的手,一言不发。 安倍晴明对于源博雅心直口快的性格也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转向源冴。 源冴接收到信号,便拉着鬼切一番轻声细语,才让鬼切缓和了下来。 “源冴,”一旁的神明突然开口,祂终于正视起面前的几个人类,“是汝的友人吗?” 安倍晴明眼皮一跳,突然想起了旁边还站着一位神明。只不过对方的气息太过于飘渺寡淡,很容易忽视。 得到源冴肯定的回答之后,神明面表无情地说:“感谢对源冴的照顾,作为回报,吾将会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这一套还是祂从家主那里学来的。 名为:必须遵守的社交礼仪。 安倍晴明脑子里有些混乱,他看了看神明,再看看源冴,实在没有搞清楚前后的缘由。 神明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不似感慨的感慨:“这也是吾身为父亲的责任啊。” 父亲……? 安倍晴明懵了,倒是毫不知情的源博雅还在啧啧称奇,这对父子不论性格还是长相倒是不怎么一样。 安倍晴明愈发头痛,甚至想把源赖光拖回来爆锤一顿。 看到了吗!欺骗刚刚化形的付丧神,人家父亲都找过来了! * 这里距离京都还是稍远,安倍晴明便邀请着大家一路同行,顺便私下给神明科普了一下他刚从碓井贞光那里了解到的源氏爱恨情仇。 虽然他是和源赖光相看两厌,但倒是没有想要搞死对方的意思,还是隐晦地提了一下目前京都还是需要源赖光的。 神明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亦或许只是面部表情缺乏。祂垂着眸子回答:“吾明白了,那个叫做源赖光的人类是在京都里面,对吧?” 安倍晴明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神明不作他言。 安倍晴明想了想,还是召来式神,给源赖光带了句话。 * “赖光大人,四神结界已经确认无误,妖怪全部清除完毕。死伤都在预计之中。”卜部季武有条不紊地报告说,“贞光传来消息,祭坛清理完毕,他先回源氏与阿纲汇合。金时还在城外,准备回来。” 源赖光点了点头:“告诉金时小心点,酒吞童子不动手不代表别的妖怪不会出手。” 八岐大蛇这件事情会牵连的实在是太广了,不禁人甚至妖都会被影响。所以源赖光派遣了坂田金时去大江山谈判,所幸酒吞童子在除了鬼女红叶以外的事情上都挺理智的。 “明白了。”卜部季武点了点头。 一个鸟状的式神突然飞了过来。源赖光将手放在安纲的刀柄上,在感受到式神上面有安倍晴明的灵力后才招手让它过来。 式神被源赖光准备拔刀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天上啾啾啾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飞了下来,落在不远处的矮树枝上。 它的腿上帮着一张小纸条。是安倍晴明用灵力书写的。 [赖光大人,近来京都怪事频发,无需挂念已故之人,也无需为其他事情感到惊讶。愿您平安。] 源赖光:? 他反反复复将这莫名其妙的话语看了好几遍,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张纸条,还是未能理解安倍晴明这是何意思。 只能说不愧是安倍晴明,传个纸条也能说得这么玄乎。 源赖光看向一旁等着他回信的式神。鸟雀般的式神歪着头看向他。 源赖光扬了扬手上的纸条:“你说,安倍晴明这是何意思?” 式神:“啾啾啾?” * 和源赖光的见面是必然的,且不说源冴和鬼切与之的渊源,神明也是难得的表现出了对某些人事感兴趣的样子。 再说了,源赖光负责京都治安,早晚都是要碰上的,还不如早早就把麻烦解决了,省得日后源赖光还来找他的麻烦。 安倍晴明这样想着,打发源博雅带着神乐离开,用和式神之间的联系确定了一下源赖光的位置。 是一处被阴界之门波及的街道。 “事先说明一下,”安倍晴明想了想,说,“最近京都事务繁忙,赖光大人有要务在身,请务必注意一点,我并不想代班!” 如果源赖光出事了,事情就会落到阴阳寮头上,然后他那个位高权重的师兄一定会把事情推给他的! 作为阴阳寮之中最喜欢浑水摸鱼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拒接加班,拒绝秃头! “晴明大人请放心,我并非如此冲动行事,”很自觉地对号入座,鬼切深呼吸了一下,回答,“虽然不好控制,但是我会尽量刀下留人的。” 安倍晴明:不是……所以你还是想上去捅他两刀? 不过源赖光作为阴阳师里少有的精修刀剑之人,还曾经斩下酒吞童子的头颅,问题应该不大……? “晴明大人放心吧,还有我和父亲在,不会让事情变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源冴安抚似的说。 神明也附和着点了点头:“交给吾吧,必定保他性命无虞。” 安倍晴明:所以你们两个还真的想先放鬼切上去和源赖光打一架? 所以他果然还是会秃头吧? * 当事人源赖光先生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此刻,他正漫步在清冷的街道之上,身后跟着源氏的大部队。两旁是被入侵的妖怪摧毁的废墟,这里已经是无人之境了。 而他身旁还跟着一只小巧的鸟雀状式神。还时不时地啾啾啾叫唤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啾啾啾 ☆、平安京秘闻(3)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这一幕。在前面带路的安倍晴明与源赖光狭路相逢,而源赖光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定格在安倍晴明日后每每回忆起来都想笑的呆滞上。 没错,这位精明能干、冷血寡情的源氏家主面上,出现了一种可以用呆滞形容的表情。 而在他身后的源氏大部队,也在看清对面后相继出现了类似的表情。 “我没有看错吧……”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喃喃道,“这是……小公子和鬼切?” 两位在源氏内部,甚至整个平安京的范围内已经经历了社会性死亡的存在。 如果要说此刻的感想,大概就和白日见鬼一样的令人咋舌。 源冴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依稀能够辨认出是源氏的某个侍从,便好脾气地打了声招呼:“啊,好久不见了各位,大家都还活着呢。” 毕竟当时鬼切可是血洗源氏,除了被他救下来的那个人,其他在源氏呆着的都应该被抹脖子了。 仔细想想,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和源赖光不对盘的家伙都被留在源氏,然后被鬼切抹脖子了。 真是越想越气呢。 已经心力交瘁的安倍晴明立刻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你们源氏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吗?一上来是对方还活着呢这种亲切问候。 那人显然也是觉得这话不对劲,缩了缩脖子没敢回话。虽然小公子还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但是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还有旁边的鬼切啊,杀气不要太明显! 源赖光在经过这一番对话之后,才把糊成糨糊的思维重新聚拢,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好久不见……源冴还有鬼切。” 他的语气里面莫名有些停顿,毕竟“源冴”和“鬼切”这两个名字都是他曾经赋予他们们,说不定人家恨他已经恨到连这两个名字都已经舍弃了呢? “是呢兄长,自退治大江山前一别,数月未见,”源冴微笑着说,“虽然能够明白兄长所为的合理性,但是果然还会稍稍有点生气呢。” 相比起这种难以捉摸的态度,鬼切就直接多了。 “好久不见啊,源赖光!”鬼切说话透露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虽然表面上没人任何动作,但是那种煞气已经惊到了一大堆的人。 “的确,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竟然赶闯入狭间,”而直面这些杀气的源赖光则是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说着不饶人的话,字字踩在鬼切的雷点上,“安倍晴明大人,您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妖怪杀死吧?” 被点到名的安倍晴明无奈地笑了笑,回复:“原则上是这样,不过如果真的打起来,你我加起来也未必能够赢哦。” 这可不是说笑了,一个暴怒的鬼切就够他们受的了,更别提还有源冴和神明的存在。 在源赖光开始说话的时候,神明就一直在注视着他了。那种专注又毫无存在感的目光,他看了都感觉头皮发麻。 在安倍晴明各种挤眉弄眼外加小动作的暗示下,源赖光才发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要说是人吧,给他的感觉又不大对劲。 能让安倍晴明来提醒他的存在,肯定不简单。于是源赖光细细打量了一下,发现祂身边那种特殊的力量。 是神明吗说实话这个节骨眼,神明的存在真的很微妙。 前有邪神八岐大蛇企图毁灭京都重塑神格,后有自称“荒”的神使前来帮助。虽然自称神使,但是连掌管丰收的稻荷神御馔津见到他都会礼让三分。 面前的这位,虽然气息淡薄,面无表情。但是照之前的情况推测,肯定也是让人头痛的存在。 神明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不必在意吾,这是几位之间的仇怨,在当事人未开口之前,吾是不会擅自插手的。” 虽然话语客客气气的,但是被神明一直盯着的源赖光却莫名感到寒意。不是那种纯粹的杀意,而是更加微弱,但是又难以忽视的感觉。 安倍晴明松了口气:“您没有打算插手就太好了。”要不然源赖光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这个尊称,再加上这个态度就很微妙了……还没等源赖光捋清头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刀刃就直接往他脸上招呼。凭借着本能反手抽出安纲,才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公式。 身后的源氏众人早就集体默默地退后,留出一片空地。他们上去不仅碍手碍脚还只是纯送人头,还是站在家住背后给予他支持吧! 心灵上的支持!家住你是最棒的! 源赖光后援会平安京分会,在线打call! 在极短的时间内过了几招,源赖光确定源氏重宝的锋芒并没有在这几个月之内蒙尘,甚至因为对象是他还更狠了。心里还有点诡异的骄傲。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左手便被划了一道口子。不算深,但是也足以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你是在小看我吗?” 充斥着血色的眼眸,其深处还浮现着源氏的笹龙胆纹。 源赖光加大了力道,将对方逼退几步:“呵,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眼睛。 他当然不会没想到记忆的不可控性,为了防止中途变故而下了契约。以血液为引,只要有它在鬼切就不能杀死源赖光,除非是有同归于尽的觉悟。 但是很可惜,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牵挂,就不可能做到。 看着鬼切动摇的模样,源赖光轻笑着说:“事到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就此离开,还是留在源氏伺机报复,这是你的事情。” 鬼切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源冴身边。良久,才开口:“正如我当日所说,你想要去哪里呢?” “唔……说实话我在平安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毕竟一直呆在源氏的层层监视里面,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去。 “如果兄长愿意让我在源氏呆着就好了。”毕竟源氏家大业大很多事情都方便,比如先给父亲盖他百十个神社! 源赖光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这种自然的态度仿佛还是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如果你愿意的话,自然是没问题。” 还愿意称呼他为兄长嘛…… “稍微打断一下,”神明突然开口,但是由于祂的话语很有礼貌,没有谁去苛责祂,“确认一下,汝是以源冴的兄长身份自居吗?” 源赖光偷偷瞅了一眼源冴的脸色。嗯,没有什么异常。便点了点头。 神明说:“那这样关系就清晰了。汝以源冴兄长自居,而源冴称呼吾为父亲。换而言之,汝称呼吾一声父亲也不为过。” 简而言之,叫爸爸。 源赖光:??? 弟弟帮自己认了一个爸爸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作者有话要说:我应该说过番外是瞎写的……吧? ☆、平安京秘闻(4) 安倍晴明发誓,这绝对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欢乐时光。虽然嘲笑同事是不对的,但是抱歉,他真的只是没忍住! 所以后来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若不是时机不合适,源赖光怕是会直接提刀冲过来吧。 神明并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并像源赖光投去疑问的目光。 源赖光拒绝接受眼神信号,并岔开话题:“时间也不早了,相信晴明大人也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我也要回源氏了。” 大咕咕师安倍晴明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并且想看会戏再走。 源赖光微笑:“啊,原来如此。我相信保宪大人会很愿意将事情托付给他能干的师弟。我马上就传信给保宪大人。” 安倍晴明:!!! “赖光大人您真是客气了,我家里还有好多事情,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辞,告辞。”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 事实证明加班这一类话题对于只想摸鱼的咕咕咕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赶跑了讨人厌的安倍晴明,源赖光依旧维持着表面微笑:“我们也走吧,……”他将后面的称谓一笔带过。 “好的,兄长。” 对此无异议的神明和鬼切自然也是跟着走了。 源氏的侍从们默默跟上,不敢发话。 最后家主还是没有叫出那一声爸爸呢。 要是他真的喊了,明天开始平安京的八卦头条就是源氏的了。 * 安倍晴明溜掉之后,也没有闲着。他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阴阳寮,八岐大蛇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源赖光必然会先报备过。但是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去一趟。 省得过几天他的师兄就直接闯到他家里去了。家里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妖怪,天天鸡飞狗跳的,他师兄看到了也是难弄啊。 阴阳寮里的人都认识安倍晴明,也知道他和贺茂保宪的关系,便没有人会上前拦着他。虽然对于安倍晴明莫名其妙失踪,又莫名其妙的回来,还打败了传说中的上古邪神八岐大蛇这一连串奇妙的遭遇很感兴趣,但还是没有人上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要去找贺茂保宪。 安倍晴明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心里头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应付那个记仇的白切黑师兄。毕竟自己前往源氏祭坛探查之时还未来得及问,后来直接失踪个把月,简直做得一手好死。 辛亏贺茂忠行早就退位让贤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老,要不然还不得被气出病来。 * 总而言之,安倍晴明想了这一路,本来正经的思维全部都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等真正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可耻的怂了。 他还在思索着要不要掉头回家,过几日再前来拜访。只见一位女性式神款款走来。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晴明大人。这是要去哪儿?保宪大人正在里面呢。” “好久不见了,我正准备进去找师兄呢。”安倍晴明也是微笑着回应。笑得他脸都快僵了。 女性式神点了点头,直接上前两步敲门,直言道:“保宪大人,晴明大人来访。您现在有空吗?” 安倍晴明暗道不好,却也来不及走了。便站在原地,手中的蝠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掌心。 “进来吧,晴明。”贺茂保宪说,然后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在外面,别想跑。” 安倍晴明尴尬地咳嗽两声,推开了门。 他的师兄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那脸色,安倍晴明感觉自己快凉了。 倒是贺茂保宪的对面,坐着令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荒大人?”正是在退治八岐大蛇的过程中,帮助了他的荒。 自称荒的神使,朝着他点了点头,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色。算算时间,他们俩也才告别不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再次碰头了。 安倍晴明在惊讶之余,内心倒是放松了不少。至少还有别人在场,他就不用承受来自师兄的压力。 真好。 贺茂保宪明显是一副想要找他算账的样子,但是他做事向来是知轻重缓急的,便开口道:“正好两位都在场。既然来了,就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明天我去上奏。” 这么大的事情,上面坐在高位上的早就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再不赶紧写报告交上去,自己还不是得受罚。 而且平安京的居民也需要一个解释。目前这件事情还没有在民间走露风声。在他们看来,就是莫名天黑了跑出来一大堆妖怪,然后妖怪一顿的破坏。突然之间又天亮了,妖怪被阴阳师们合力歼灭。 虽然结局是好的没错,但是起因过于云里雾里,不早点把事情都弄好,谁知道民间会流传出什么样奇奇怪怪的版本。 虽然说荒也在场,但是他并非话多的性子,基本就是安倍晴明在说话,到了跟他有关的部分他再补充一些内容。 贺茂保宪将一些主要的记下,枝细末节挑去,再加了一些润色,便凑好了一些报告。这些事情他做起来轻车熟路:“晴明,说起来,源赖光呢?” 安倍晴明遵守约定,并没有将源氏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提了一句源赖光有和他联系,带人前来相助。 安倍晴明:“现在估计是到家了,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完整的他。”他似是感叹地这么说道。 贺茂保宪动作顿了顿:“完整的……他?” 这是战斗的时候断手断脚了还是咋的?你刚刚明明就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了啊! “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家里的一些恩怨而已,”安倍晴明说着,“说起来,师兄可还记得源氏那位据说是已经死去的小公子?” 荒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过来,只不过他面上的表情依旧是冷静自持,眼神也过于隐晦,安倍晴明没有察觉。 贺茂保宪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记得,去年你对我说怀疑源氏,我还去试探过,委托他去调查海边的那件事情。” 要说印象也不是太深。只是觉得源冴和源赖光作为兄弟性格是否也差得太多了。后来源氏又发生了被式神反噬,血洗全家那种事情。 安倍晴明说:“我遇见了他了,鬼切也在场。” 根据源赖光的说法,源冴和鬼切应该都已经死去了。刚才鬼切和源赖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旁边又有一位不知名的神明,他就没有问。 贺茂保宪沉思着:“这件事情问过阎魔大人了吗?是否是那里出了什么意外……”他说到这又觉得这可能不是冥界的问题。 要不然判官早就坐不住了,鬼使兄弟肯定也会向安倍晴明告知此事。 猜不透,搞不懂,不想工作。贺茂保宪深深地难过着。经过这几年在位的捶打,他已经深刻地了解了贺茂忠行为什么要早早传位给他。 “晴明,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弄清楚了,我最近没空,京都太乱了。”最终,贺茂保宪这么说。 安倍晴明嘴角抽了抽。虽然他是不想上班,但是师兄老是给他一些奇怪的工作,想不上班都难。 “我明白了师兄,”他回答,“阎魔大人那边我也会联系看看的。” 正在这时,荒突然开口:“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这件事情就就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本人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点矜贵之感,就像是平安京里的贵公子一样。 安倍晴明和贺茂保宪闻言,一时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虽然荒作为神使服务于皇室,但是就凭着皇室那些人神神叨叨的性格,对于荒也是百般敬重,奉为座上宾。荒也乐见其成,平时隐居。 别说让他去跑腿了,平常见一面都不容易。 这次也是一样,是荒主动现身相见。 “荒大人,这件事情就不劳烦您费心了吧?”贺茂保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荒的神态,成功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莫非,您与源氏之间有什么渊源?” 荒看着贺茂保宪,直到把贺茂保宪盯到发毛,才慢悠悠地开口:“源氏……有一位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0 00:05:48~2020-04-14 23:3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菲月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平安京秘闻(5) 渡边纲,源赖光的四天王之一,技艺超群的武将,深受源赖光的器重。虽然如此,本人在生活中却是一个有些憨憨不喜欢动脑子的家伙。 京都之中仰慕源氏大人的女孩子并不少,甚至在偶尔干脆利落地处理掉妖怪之后,渡边纲还能够收到女孩子暗送秋波的眼神。有些大胆的女孩子甚至会给他写信,内容不外乎就是半夜会给他留门,希望渡边纲赴约。 收到盈满清香信笺的渡边纲则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然后在同伴八卦的眼神下,认真地回复了一句。 [京都入夜危险,勿给妖怪机会。] 然后他满意地将信传了过去。后来,人家女孩子每次一看到渡边纲就想哭。 活生生地像遇到了一个负心的渣男。 也是因为这件事,渡边纲被碓井贞光很没有同伴爱地称为源氏凭实力单身第一人。渡边纲每次都会用源氏的两位主人都没有谈恋爱,自己身为忠心的臣下又怎能耽于情情爱爱! 以前吧,这个理由还挺好用的。但是到了现在,他每次看到源冴和鬼切走在一起,就有种孤家寡人在寒风中萧瑟的凄凉之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不知道会给他人的带来伤害吗?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小公子和鬼切经历了这么多,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碓井贞光无所谓地笑了笑,倒是有种老父亲看着儿子成家般的心态,“说起来,纲君还没有与哪家小姐有往来吧?” 唯一一个还被渡边纲气走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渡边纲涨红了脸:“这……就是小公子已经心有所属,但是赖光大人尚未成家,作为得力下属的我又怎么先一步成家?” 碓井贞光八面玲珑,脾气还好有很多人喜欢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老是面无表情的卜部季武和呆呆的坂田金时也有那么多女孩子追捧?! 进行对比之后,渡边纲再次受到了伤害。 “唔……赖光大人年轻有为,志向高远,成家迟些也在情理之中,”碓井贞光点了点头,思索着说,“不过,近来我似乎是听到了一点消息。” 他说着,话语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渡边纲自然不会希望八卦听到一半,毕竟在那时的平安京,平时没什么乐子,也就八卦最是引人注意。他连忙追问着。 “事实上,这消息是小公子偷偷泄露给我的,你可千万不要随便传出去。” 渡边纲拍着胸脯表示嘴巴绝对严实。 “也就是前两天的时间,小公子带着那位大人出去游玩,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有人偷偷摸摸地往源氏里边看。” “那位大人你也知道,和我们人类终归有些不同。祂直接走上前去质问那个人在干嘛。那人哆嗦索索了半天,拿出一封信,上面都是香料味道的信,说是有人拜托他给赖光大人。” “据说,赖光大人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之后,脸都红了!”碓井贞光说着,愈发欣慰了起来。 渡边纲听着啧啧称奇。但是同时又不得不为自己而哀叹。身边的好哥们都有了对象,相比较起来自己就过于悲惨了吧。 话说回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源赖光竟然会谈恋爱。他们家主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耽于情爱的人,但是人家信都送到家里来了。 于是,赖光四天王之一的渡边纲,在此刻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贞光,你会帮我的吧!”渡边纲真诚地看着身旁的好哥们,言辞诚恳至极。 碓井贞光听得一愣一愣,他是有点没搞明白渡边纲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不过出于同伴多年的情谊,他还是回答:“好……好的?你想干嘛?” “干什么?当然是搞清楚赖光大人的心上人到底是谁!”渡边纲振振有词地说,“你也不想让源氏主母变成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吧?” 碓井贞光:不,其实我不想明白。 但还是被渡边纲拉着走了。 源氏狗仔队四天王分队,出动! * 什么情报都没有的摸黑探查第一步,询问相关人员知道什么情况。 当渡边纲和碓井贞光找到源冴和神明之时,他们正在演武场。付丧神的底子本来就很不错,再加上有神明的指导,一时之间是突飞猛进。 轻轻松松地用木刀打趴四五个人之后,源冴看到了正在向这里飞奔而来的渡边纲和碓井贞光。 渡边纲他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是一个武痴嘛。但是修行巫术的碓井贞光来干什么? 神明无机质的眼睛随着源冴的目光扫了过去,也发现了飞奔而来的四天王之二,祂慢吞吞地开口问:“平安京,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看这赶过来的架势,明显就是有要事啊。 “没有吧,近来京都算是太平,就连偷盗行窃之事也少了许多。”源冴茫然。 京都刚才经历了八岐大蛇的事情,目前还处于恢复期,处处都有巡逻队和重兵把守。能溜进来搞事情的妖怪都少了好多。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神明,就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虽然源赖光为祂修建了神社,祂可以通过神降从信徒身上听取消息,不过祂懒啊。 要不然祂也不会选择沉睡至千年之后。 在言语之间,渡边纲和碓井贞光已经进入了演武场。源氏的侍从们看到之后,自觉地退了下去在演武场上留出一大块空地。 “小公子,大人!”还隔着一段距离,源冴和神明就能够听见渡边纲的大嗓门。 “两位找我和父亲大人有什么事情吗?莫非是兄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源冴看着渡边纲和碓井贞光问。 渡边纲一下子就摆正了姿势,低声道:“没错没错,此事影响到赖光大人的终生!小公子和大人请务必要帮助我们!”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影响甚广的事情,难道是又有什么大妖怪跑到京都作乱了? 源冴认真地回答:“渡边先生请说!” 就连旁边的神明,也微微侧目,看上去有了那么几分似是认真的神态。 碓井贞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渡边纲这个家伙,不就是调查一件八卦而已,干嘛搞得跟妖怪入侵一样。 于是,他把渡边纲推到一边,上前说:“嗯……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只不过我告诉了纲君赖光大人收到花笺的事情,纲君想要了解一下未来的源氏主母。” 渡边纲在旁边连连点头。既然有人帮他说出来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贞光说你们两个是见证这个事情的人,所以我希望问问你们知道什么。要知道,源氏的主母不是谁都可以当上的!” 说着,他攥紧了拳头。 “赖光大人虽然在朝堂之中心思细腻,总是能够技高一筹,但是关于感情方面他也没有经验,万一被人欺骗了怎么办?觊觎源氏的人不在少数,为了杜绝危害,也为了赖光大人的幸福。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查明那到底是哪家小姐!” 源冴和神明对视了一眼,莫名觉得渡边纲说的……其实也蛮有道理的。 八卦是人的天性嘛。虽然不是人,但是拥有人的知性也会想要八卦的。 “明白了,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渡边先生在查明对方是谁之后,能够告诉我们。” 碓井贞光:……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公子会陪渡边纲玩这个,连最正经的神明也…… “幸亏鬼切今天不在,”他只能这样庆幸,“要不然这件事情最后悔会被搞成什么样子啊。” 但是事实证明,你越希望一件事情不会发生,它就越是有可能会发生。正当碓井贞光庆幸着鬼切不在场的时候,鬼切就来了。 “渡边大人,贞光大人,两位怎么会来这里?”鬼切对于除了源赖光之外的人态度都还是不错的。看上去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在源氏呆了多年,这种态度和语气已经是思维定式了。 碓井贞光刚想告诉渡边纲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鬼切,就看着渡边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鬼切的肩膀:“我们在调查赖光大人的心上人。” 鬼切闻言,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算我一个,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家小姐这么惨,被他看上了?” 碓井贞光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荒的剧情放在后面了,先让我沙雕一下诶嘿嘿 * 迦摩真好看!二宝我满足了呜呜呜! ☆、平安京秘闻(6) “两位是否记得那封信具体长什么样?”为了保密性,渡边纲还特地将所有人带到自己的屋内,仔细询问细节。 看起来倒像是一副要认真调查的样子。 “唔……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上面的花纹很奇怪,我看不懂。”源冴想了一下,这么说。 仔细想想,这配色看上去还有点辣眼睛来着。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品味这么独特。 向来记性很好的神明补充说:“上面还有各种香料的味道,很浓。”差点没把人熏死。 “能分辨出有什么味道吗?” “……不能。味道太杂了。” 总而言之,这些线索看上去都不太算线索。一般来说上面的花纹都代表了家族的印记。源冴虽然对于京都里的人家不太熟,但也不至于连印记都认不出来。所以对方的身份可能没那么讲究。 至于那乱七八糟混合的香料味道……嘛,京都的小姐们还不至于品味这么差吧?几种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可能还挺好闻的,但是一堆混在一起的话…… 于是,众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勉强靠着想象硬是推出了一个可能的形象。 一个来自乡下的姑娘,可能还带有点隐疾,比如鼻子不好用之类的。可能是和源赖光在外面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但奈何源赖光心怀抱负,暂时不能向姑娘表达心意。姑娘思念成疾,只好托人寄来一封信。 由于不清楚京都内寄信的习惯,所以这封信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奇怪。但是这并不能埋没她的思念与真情。所以源赖光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还是不禁感到害羞和愧疚。所以便有了有人看到源赖光脸红这件事。 真是一个令人潸然泪下的绝美爱情故事。 众人:…… 想法很美好,就是这故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姑且不论源赖光忙成这个样子,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哪来的时间和小姑娘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凭着源赖光在京都的势力,直接把人接到京都里来,让她住在源氏。谁还能亏待她了不成? 碓井贞光:“各位,还有什么建议吗?我觉得这样乱猜不大行……” 不会编故事的各位沉默着。 “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封信的内容入手,”鬼切说,“直接看一下信里面的内容说不定就清楚了。” “好主意!”渡边纲拍手叫好,但是他又沉默了一下,“我们怎么拿到那封信?难道……去偷吗?” 众人看向渡边纲的眼神立刻变得很微妙了。大概就是: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会想出这种主意。 在用眼神谴责渡边纲之后,众人立刻计划起了怎么去源赖光那里偷信。 碓井贞光看着莫名其妙就被带过去计划怎么偷信的渡边纲,不想说话。 他看了看其他的参与人员。好的,万一被源赖光逮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渡边纲。 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 源赖光并不在源氏。最近他天天都会受到召见。时间长短不一,对于计划的实施很不利。不过只要有人放风,问题不大 源氏里面的侍从倒是还好,不论是源冴还是渡边纲、碓井贞光,都能够直接把侍从调走。只要借口够合理,就不会引起怀疑。 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都不知道源赖光喜欢把这种东西塞在哪里,就算进去了也无从下手啊! 这就是目前的现状。看着一堆的柜子和不知道哪里会有暗门的墙壁发懵。最近源赖光没有给四天王什么事情干,但是他自己事情是真的多。东西摆了一桌子都是,地上还放了一些。 进来找信的源冴和渡边纲互相交换了一个的眼神,一时竟无语凝噎。 源冴:“渡边先生,兄长一般会把这种私人的信件放在哪里?”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源赖光不会把私人的东西和工作的东西放在一起。 渡边纲:“小公子,我还想问你呢。我只是一个粗人,这些东西从来不会注意。”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碓井贞光离开! 趁着大家不注意成功跑路的碓井贞光:背后一凉。 * 虽然八岐大蛇带给京都一些不好的影响,许多建筑都破损了。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京都对于应付这种事情也算是有经验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正,基本恢复原貌。 对此,正走在京都街头的源赖光先生表示很满意。还算对得起他这一段时间勤勤恳恳要死要活,天天把自己忙成一个陀螺。 “赖光大人!”正在巡逻的源氏侍从远远地就看到了自家家主的身影,连忙上前打招呼。 源赖光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不大对劲。 源赖光::“你怎么在这里巡逻?我今天应该没有安排人在这里才对。” 侍从:“是渡边大人叫我来的。说是即使表面安定了也不能放松警惕,最好还是巡查一圈保证安全。” 源赖光接受了这个解释,并在心中夸赞了一下渡边纲。 居安思危,有前途。 和侍从再聊了几句附近的情况,确认无误之后,源赖光便离开了。这里已经距离源氏不远了,差不多也就再走了几分钟就能到。 然后他就在转角之后,看到了两尊站在门口的“门神”。 神明率先发现了源赖光,并且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挥了挥:“哟,回来了啊。” 鬼切则是冷哼一声,半倚靠在墙上。 源赖光:? 源赖光一脸复杂看着神明和鬼切:“你们连个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告诉我渡边纲让你们两个出来看门。” 这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可不就跟看门的一样嘛。虽然他并不觉得渡边纲能够使唤得动这两位。 “非也,吾等只是在等着汝,”神明的脸上出现类似于看傻儿子一般的慈爱表情,祂一字一句地说,“汝现在还不能进去。” 源赖光:?? 源赖光很疑惑,并且看向了一旁的鬼切。 鬼切颔首:“正如父亲大人所说,如果想要进去,拔刀吧源赖光。” 源赖光:??? 源赖光一时甚至不知道应该吐槽为什么自己连自家都不能进去,还是该吐槽这进度咋这么快连“父亲大人”都叫上了他这个做兄长的还没表态呢! 源赖光想了一下敌我战斗力,无奈道:“好吧,不让我进去,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 神明:“源冴说了,不能告诉你。” “唔,不能告诉我嘛,”源赖光想了一下,源冴应该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事情,“难道,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眯起了眼睛。 神明想了一下,关注孩子的感情问题并不算不好的事情。于是祂理直气壮地回答:“没有。” 虽然祂老是面表无情的样子看上去理不直气也壮。 源赖光:…… 这也不怪他总是感觉和神明聊天就能把天聊死。 于是他把目标转向了鬼切:“鬼切,你……” 鬼切冷漠脸打断:“不行,不能说,再问拔刀!” 神明原本还有些飘忽的眼神立刻集中看了过来。源赖光仿佛从中读到了“你敢打我儿子的对象我就把你打到找不到对象”这一类的信息。 一打二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项。无奈之下只得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能搞出什么幺蛾子,顺便体验一把有家不能进的心酸。 正当他等到快没有耐心的时候,就听见渡边纲那个家伙的大嗓门:“找到了!我找到了!” 渡边纲一边打喊着一边跑过来,手上还晃着一封花花绿绿的信封。 源赖光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一封信,在和渡边纲对视之后,后者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带着核善的微笑看向渡边纲:“阿纲,可以告诉我这封信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吗?” 渡边纲哆嗦着:“这这这……这不是赖光大人吗?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你们看到,封面最丑的,就是我了 我是,真的,懒得弄,字体登记 ☆、平安京秘闻(7) “所以,这就是为了打听我的心上人?”源赖光随手将信放在一旁,慢条斯理地说着。 渡边纲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而是看着源赖光愈发核善的笑容瑟瑟发抖。 源赖光也没指望这四个家伙能有什么回应,他叹了口气,说:“只不过是谣传而已,别的人不说,阿纲你还不明白吗?我并非那种耽于情爱的人。” 渡边纲默默点头。毕竟在这个满是狗粮的源氏,只有家主和他一样多年以来战战兢兢搞工作,从来不去理会这些事情。 “既然没有的话,那封信能给我们看吗?”半晌,鬼切开口道,“我们这里可是有人目击到你看信的场景,如果不是心上人的来信,为何做出那种反应?” “说了并不是心上人,这几个字和写信的家伙放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反胃,”源赖光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就像是吃到了最难以下咽的食物一般。 不过他到底是源赖光,很快就从中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说起来,我当时看信明明是关着门窗,为何会有人看到我看向时候的神情?” 鬼切皱起了眉头。以他对于源赖光的了解,源赖光这种性格的人,看信的时候的确是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封闭环境。源氏内部鱼龙混杂,人员众多,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家派来的卧底。 源赖光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源冴:“你还记得,当时跟你说这件事的人是谁吗?如果是付丧神的话,应该能够记住吧?” 源冴回想了一下。当时听到这个惊天大消息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不过现在想起来的话…… “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左右不过十六七岁,黑发绿瞳,我以前似乎在源氏没有见过他,”源冴努力地回想着,勉强从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中翻出画面,“而且他的衣服也很奇怪,上面绣着源氏的花纹没错,但不太像侍从穿的。” “的确,衣服质地看起来不对,”神明垂着眸子轻声说,“比起侍从,更像是一个上等人所穿的面料。” 越是去回忆,就会发现这件事情疑点越多。 “行了,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情,”源赖光单手托着下巴,随手将信往鬼切那里一扔,“随便看吧,看完之后记得帮我给写信的人带句话。下次再让我看到他,我就把他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说完,他便拿起旁边刀架上的安纲,拂袖而去。看样子是去找那个混入源氏的家伙了。 鬼切看着手里的信,不明所以。他有点搞不懂,源赖光就这么随便地给信了?看来信里面的内容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渡边纲、源冴和神明凑了上来,一齐围观这封神秘来信的内容。 这封信是被拆过一次的,但是又被特别认真地做过第二次密封。将里面封得严严实实。信封上萦绕着奇怪而杂乱的香味,即使放置了几天,味道依旧很浓,令人难以想象刚送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么,我打开了?”鬼切深呼吸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拆开了信封。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料味道呛得直咳嗽。其他人也不好受。顿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源冴赶紧把窗户打开,站在窗户旁边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这才松了口气。 香味随着空气的流动变淡,再被呛到之后稍稍习惯了一些香味。众人这才有有心思去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入眼的,是非常……嗯,豪放不羁的字迹。带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七拐八弯,墨渍甩得到处都是,不难想象到些这封信的人是怎样的恣意挥毫。 “源赖光,展信佳。”嗯,开头是非常标准的问候,虽然字是丑了点。 “本大爷听说你干掉了八岐大蛇,虽然你这家伙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心胸狭隘不可理喻,但这也算是人类之中难得的功绩。”嗯?画风突变?这个奇奇怪怪的自称是什么东西! “最近京都可不太平,没事别跑到本大爷这里来捣乱,自己内部得问题都没搞清楚。大概就是这样,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去多喝一杯酒。人类就是麻烦,搞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然后一行人,就这么看着信最底下落款的“酒吞童子”,一起沉默着。 这哪里是来自心上人倾诉衷肠,明明是死敌送来的挑衅啊! 而沉默中的鬼切,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 那还是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因为已经和源赖光挑明了,源赖光也就没管他,让他爱干嘛干嘛。 源赖光不纠结,反倒是他纠结得不行。最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京都郊外。 再往前走,就是大江山的范围了。 “这不是源氏的走狗吗?源氏不死心,又想来挑战吾友了?”茨木童子从里面走来,一边随风飘着的衣袖格外显眼。 鬼切这种程度的实力,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这种距离已经能够让大江山里的存在察觉到了。 酒吞童子对于这个倒是兴致缺缺,便随手打发正缠着他的茨木童子出来了。 鬼切皱着眉头和他对视,抿着嘴试图忽略茨木童子话里带刺:“我已并非源氏的走狗,源氏今后怎样也与我无关。” 茨木童子随手一抬,无数地狱之炎从地下窜出,遵从他的指示袭来。 只不过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程度的小火苗。鬼切甚至不用刻意去躲避,身后的鬼手便提刀将火焰一一挡下。正是茨木童子当时被斩下的,随着鬼切一起坠落,又在吸收了足够血液之后成为鬼切力量一部分的鬼手。 “哦?这不是吾的断手吗?”茨木童子金色的竖瞳闪烁,“正巧,断臂之仇吾也可以一起报了。” 鬼切摇了摇头,身后的鬼切隐藏起了身形:“我并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也没有那个心思。” 茨木童子看着对方是这幅模样,便也没诶有自讨没趣。和不想战斗的人战斗,带给双方的都只有糟糕的体验。他喜欢的是与强者之间酣畅淋漓的战斗。 “哼,无趣的家伙,”茨木童子说,“你不应该来这里的。”大妖怪的眼中浮现出认真的神色,这种神色最终转化成了骇人的寒意。 他再一次重复了这一句话。 “从你开始为源氏而战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应该再次踏足大江山。不论过程如何,对于大江山来说,你都只是一个背叛者。” 人与妖对立已经是数千年以来难以动摇的事实。即使有类似安倍晴明这样的存在愿意去维系人与妖之间的平衡,这层关系也是如履薄冰。 就好像本就布满裂痕的镜子,看上去粉饰得再华丽再美好,只要谁去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碎裂得面目全非。而将这一道道裂痕敲上去,正是人和妖在这些年间你死我活的磕碰。 鬼切无可反驳。 他只是回答:“我都知道。” “那你还来干什么?因为那可笑的罪恶感吗?”茨木童子耻笑着,“你在后悔?在为了死在自己刀刃下的同伴而后悔?” “果然和人类待久了,就连最基本的思维都变得顽固不化。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属于妖怪的规则,为了食物、为了领地大打出手这种事情妖怪从来都没有少做。” “会死在你手下,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仅此而已。” “鬼切,你的前路并没有错误。” 鬼切将手覆盖在心脏上面。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血液加速循环,整个人都陷入难以言喻的情绪之中。 一方面,他在为了死去的同胞而忏悔;另一方面,他正毫无起伏地听着茨木童子的话。 人与妖。两种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 “终于有一点觉悟了吗?除了吾友,吾还是很少与他人交谈这么多。”茨木童子挑眉,看着表情明显不对的鬼切,“作为吾所承认的对手,不应该有这种迷茫。就像吾伟大的挚友——酒吞童子。他的冷酷无情,他的王者风范,一切都值得吾去追随。” 虽然茨木童子莫名其妙地拐去吹酒吞童子了,但是这也给了鬼切缓冲的时间。他的心情轻快了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出奇的好。 “万分感谢,虽然这句话不太合适,”鬼切说,“下次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然!这次就算是大发慈悲放你离开了。”茨木童子随意地挥了挥手,“吾还要回去和吾友痛饮一杯,没闲工夫陪你磨唧。” 然而就在他刚说完的时候,当事人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吾友,你怎么出来了?”茨木童子有些惊喜地凑了上去,立马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半天没有动静,我就出来看看。”酒吞童子说着,忽略茨木童子一脸“啊吾友关心我了我好开心”的表情,对着鬼切扬了扬下巴,“那边那个家伙,过来一下?” 鬼切:? “你知道的吧……要给别人写信,怎么写?” 鬼切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想想京都听到的酒吞童子和鬼女红叶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再加上这欲言又止的态度,立刻就明白了。 于是他立刻教授了酒吞童子一整套的,关于京都里的那些风格贵族怎么给喜欢的喜欢写信怎么包装信。 只是他没有想到,酒吞童子竟然会以为这是通用格式,还写给了源赖光。 作者有话要说:酒吞:沉迷写信,不可自拔 半夜更新型选手又来了! ☆、平安京秘闻(8) 自从上次的信件风波已经过去了几日。渡边纲也被丢出去处理事情好几日。源赖光一直在追查那个混进源氏传假消息的家伙。 于是,日子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如果忽略源赖光这一查发现了一堆问题,源氏内部人员大洗牌,搞出一堆幺蛾子的话。甚至还能跑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感叹着岁月静好。 被源赖光压迫得瑟瑟发抖的源氏诸位:不!一点都不好! 而经过了几天的排查,源赖光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立刻顺藤摸瓜,循着线索找出了那个混入源氏的家伙。 那是好几天后了。突然某一天,源赖光拉着一个黑发绿瞳的少年走了过来。小少年一脸不情不愿,死命挣扎着想要逃跑,奈何挣脱不开。 正在花园里坐着喝茶的源冴、鬼切:懵。 当然,让他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源赖光找到人了,而是这个小家伙的脸。那是一张在场的人都很熟悉的面容。 和鬼切一模一样。除了那双绿色的眸子和略显稚嫩的脸庞,看脸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少年见两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便放弃了挣扎,一路被源赖光连拖带拽地拉到了源冴和鬼切面前。 源赖光凝视着少年,少年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虽然过于稚嫩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力,反而有些可爱。 源冴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鬼切和那位少年身上来回移动,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鬼切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毕竟他们可以一起在十三的本丸还有间桐家看狗血电视剧的。比如什么我的男朋友背着我去找了别人,私生子千里迢迢过来寻爹之类的。 虽然有点离谱。但是就凭这张脸,任谁看到都会多想,只不过能想歪到哪里去就不是能控制的了。 源赖光敲了敲少年的脑袋,成功收获了一个不满的眼神,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源赖光:“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少年揉了揉脑袋,极其嫌弃地瞥了源赖光一眼,又仿佛觉得看了也是自己吃亏很快就转移视线。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源冴和鬼切,姿势端正地仿佛要说出什么惊天大事一样。事实也确是如此。 “初次以这个形态见面,我是太刀薄绿……源氏重宝之一。”自称薄绿的少年付丧神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在源赖光的注视下加上了最后几个字。 源冴和鬼切:…… 请原谅一下这暂时的失语,只不过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出回应。导致大脑就像是电脑过载一般,卡死在那里。 太刀薄绿,别名是膝丸、蜘蛛切。吼丸。如果按照十三本丸那的源氏付丧神两兄弟来看的话,他的身份应该就是……鬼切的弟弟。 兴许是许久没有接受到反应,薄绿的神情稍稍显得有些低落:“看起来是不太欢迎我……明明我好不容易才醒来的。” 万物有灵。即使是被称作死物的东西,在放置了百年之后,诞生出自我意识,这便是付丧神。就如同从一场冗长的梦境中苏醒了一样,从一下开隐约能够感知到外界,到能够“听到”,能够“看见”,最后揣摩着诞生出独一无二的个体。 鬼切回过神来,突然被赋予了“哥哥”这样身份令他还有些恍惚,即使如此,他还是磕磕巴巴地说:“并不是这样。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其梦幻程度大概就是一觉起来突然被白给了一个弟弟。神奇。 薄绿露出一个笑容,浅淡的绿眸中仿佛有着无限生机与活力,和刚才看源赖光完全不同:“如此便太好了!我还想着要是被讨厌怎么办。” 莫名觉得中枪了的源赖光:…… 犹记得他刚刚循着线索发现这个小祖宗的时候,薄绿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就差没把刀拍在他脸上了。 新生的付丧神还未能完全掌握身体,实战经验也不足。所以源赖光还是很轻易地揪住了薄绿。他花了一些时间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再源氏侍从惊恐的眼神下,拖着薄绿就过来找人了。 他怀疑源氏祖上的棺材板快按不住了。为什么从源氏重宝诞生的付丧神都这么讨厌他啊! 源氏家主,在线自闭。 相比起自己想到自闭的源赖光,旁边的场景就其乐融融多了。薄绿明显很喜欢鬼切这个兄长,或许是兄弟刃之间的亲近感。源冴作为神刀,自带付丧神对其好感值upup的buff,再加上和鬼切关系的加成,薄绿对他的态度也好得不行。 相比之下,源赖光真的是惨的不行。 可喜可贺。 源赖光:只有安纲是对我好的。 * 源赖光终究还是待不下去走了。虽然他能够在他人面前不动声色,即使被阴阳怪气地指责也能丝毫不乱仪态的怼回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遭这罪。 所以他硬是想到了一些对于他来说完全不重要的事情,说着要去干活就就走了。 薄绿冷哼一声,一副巴不得源赖光赶紧走的样子。 源冴和鬼切对此倒是挺好奇的。按理来说,薄绿是源氏重宝,从来都是被源氏好生供着。更是在源赖光手上斩杀了大妖怪土蜘蛛而获得了蜘蛛切的称号。理应不该这么讨厌源赖光。 这么想着,他们也就这么问了。 薄绿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回答:“的确,源氏将我奉为宝物,态度是没话说……果然,还是因为我讨厌源赖光吧。” “在我还没有完全诞生出自我意识的时候,就能够隐约感受到外界的情况。所以对于源赖光的所作所为,我也很清楚。虽然他的做法不能说是错的但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武士对于刀剑都是很看重的,视做如同半身一般的存在,和刀剑一起睡都是很正常的情况。虽然源赖光并不是个武士,他是阴阳师,但是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接近于武士思维的。 这也就给了薄绿机会了解源赖光在做什么。 不过这倒是挺奇妙的。付丧神的思维方式大抵都会受到持有者的影响,物似主人形嘛,薄绿这种三观耿直无比情况还是挺少见的。 “嘛,算了。难得能够以这种姿态会面,聊源赖光这家伙也未免太扫兴了。”薄绿笑眯眯地说,“据说你们经历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们聊一聊这个吧?” 离开了还要被嫌弃的源赖光: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光哥: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地位了。 ☆、平安京秘闻(9) 自从薄绿到来之后,源氏又多了一个令源赖光心力交瘁的存在,可惜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祖宗,只能好好地供起来。 源赖光无可奈何,每天都感到胃疼,于是开始沉迷工作,无法自拔。只有这一份份冷冰冰的工作才不会让他感到受伤,就连平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安倍晴明也变得眉清目秀、我见犹怜(?)起来。 搞得安倍晴明发怵,每天都用一种如鲠在喉的眼神看着源赖光。贺茂保宪则是觉得这种和和气气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怀着老父亲一般慈爱的态度看着两人。 自从安倍晴明和贺茂保宪拜托荒去源氏查明关于源冴和鬼切的“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已经过了好多天了。然而直到现在,荒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荒被宫里的那位奉为座上宾,偶尔也会在宫中露面,但是还真的没人能找到他在哪里。要问就只能去问御馔津。可惜,御馔津对于荒的态度可谓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阎魔那里安倍晴明已经去询问过了,生死簿上的名字一直都在,没有被篡改过,也没有被划掉。问题并不出在这里。那么,当时的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源赖光为何不曾否认? 贺茂保宪:“晴明,其实你和源赖光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都能碰到。为何不直接去问他?” 安倍晴明想到这几天源赖光诡异的态度,打了个寒颤,转眼就想到了借口,极为义正言辞地说:“还是不了吧……荒大人好心要帮我们,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贺茂保宪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便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转了个话题:“说起来,这几天怎么没见到渡边纲?按道理说他这时候应该很忙。”这两天贺茂保宪为了安抚京都中的居民到处跑来跑去,按道理来说大概率会碰到渡边纲,可是他只看到了四天王中的坂田金时、卜部季武和碓井贞光。 安倍晴明:“这个京都最近也有一些传闻。据说,渡边纲好像被源赖光丢到乡下去除妖了。” 贺茂保宪:“所以……又是源氏内部的恩怨?”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了。 安倍晴明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大概是吧。估计渡边纲干什么不好的事情源赖光发现了。” * 源冴沉默地仰视着面前的神使。在神使冷峻的面容中依稀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还说只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平安京怎么就冒出来了一个位高权重的神使,原来是以前就熟人啊。 犹记得当时,他和面前这个家伙还是差不多高的吧。他是付丧神长得快很正常,但是这家伙的生长速度未免也太超标了一点吧! 源冴:“荒?” 神使微微颔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气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压迫感, “源冴,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无比,轻缓的语气读不出什么情绪,“京都素来流言众多,我来到京都之时本想先找你,却听说你已经故去。” “嗯?无稽之谈,纯属无稽之谈!荒你不是可以预言吗?怎么也相信了这个传闻?” 自从回来之后,源冴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个传闻了。当时他唯一一个在源氏就下来的人还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顿嘤嘤嘤,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神使垂下了眸子,脑海中浮光掠影一般浮现了那些糟糕的记忆,糟糕到即使是现在的他,也会打心底感到反感。 他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失去了预言的能力,如今只能够掌握星辰之力罢了。” 像是回应他的话语一般。源冴看到在荒的身后展开了如同星空般深邃的幻境,无数星子在周围环绕着。看上去极为美丽的场景,却蕴含着强大无比的力量。 不过,即使他依旧能够预言也没用。毕竟他已经看不清了,那模糊不清的未来。 相比起预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这倒是对于自保更有利。源冴撑着头想着。看来这位不知名的神明对于荒很是器重啊。 “说起来,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能详细跟我说明一下吗?”荒摩挲着杯子光滑的表面,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阴阳头希望知道这件事情。” 所谓的阴阳头,自然是指贺茂保宪。 “是保宪大人让你来的嘛……”源冴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为了逃离时间溯行军,不得已破开时空逃走罢了。不过那时我尚未能够完全掌握我的力量,便去了其他的世界。” “时间溯行军?原来是那些家伙嘛……”荒皱起了眉头,类似于高天原在世间代理人的他自然和时政打过交道,所谓的时间溯行军也亲眼见到过。 时间溯行军的力量并不算特别强,但是麻烦在能够在各个时间节点来去自如,是阴阳师甚至一些小神明都难以解决的存在。 “既然如此,这就不是贺茂保宪应该管的事情了,我回去通知他的。至于解释具体情况,就让时政那里去跟他沟通吧。” 荒很快就敲定了主意。此刻,杯中的茶也已经见底,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茶水和底下细碎的残渣。 源冴点头微笑应和着。心里默默和十三抱歉,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地帮他揽了一大堆事情。 “情况我已基本了解,就不多做打扰了。”荒这么说着,便放下了杯子,起身欲走。 “对了,顺便帮我和祂问声好。” * “是吗?他是这么说的啊……”神明感慨道,面上却依然看不出什么喜怒,“该说真不愧是‘他’,吾的气息已经微弱至此,竟然还能察觉到吾的存在。” 源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虽然每个字都懂,合起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但是按照神明力量衰弱而陷入沉睡的时间来看,祂和荒至少是飞鸟朝以前就认识了? “父亲与荒之前认识吗?” “算是认识吧……虽然严格来说我认识的不是现在的他。”神明含糊道。 作者有话要说:论手机键盘开不出来是什么糟心体验 ☆、平安京秘闻(10) 这几天的天气似乎不大好,经常莫名地下起大雨。骤雨风疏,,令人难以出行。 至少十三就遇到了这个问题。他本来只是来找贺茂保宪谈一谈,顺便给时政做个推销,和平安京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来个合作。没想到这就碰上了大雨。 他们并没有选择在阴阳寮谈话。毕竟那里人多眼杂,时间溯行军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糟了。 在时政彻底大洗牌之后,十三在阿诚房间的安格里面发现了阿诚亲笔的手稿。里面写着,时间溯行军产生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由于审神者召唤的是付丧神的分灵,而时间溯行军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错误的存在,就像人体内错误分裂而产生的癌细胞一样。这种情况相对较少。另一种则是时空扭曲错乱的产物。 其中的原理过于复杂。十三听着科研人员激动地叨叨叨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所以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不过他估计贺茂保宪这个生活在千年前的人也听不懂,所以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来了。 事实证明,贺茂保宪他还真的就听不懂。 于是这场谈话基本就是两个都不懂的人一阵鸡同鸭讲地瞎比划,你来我往地相互客套了几句,然后莫名达成共识。 * 十三和贺茂保宪在里面进行严肃(?)地谈话。外面则是一片和谐地在嗑瓜子吃零食聊天。因为这次要到的是平安京,所以十三带的付丧神全都是平安京时期了。顺便把喜欢搞事的丢在了本丸。 所以就导致外面变成了大型养老现场。一排坐在外面喝茶吃点心,顺便围观着雨幕,来了兴致就随意地吟诗两首。 薄绿倒是挺开心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类,而且其中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他”。便帮忙着倒茶递水送点心,忙活得还挺开心的。 神明懒洋洋地在旁边喝茶。然后用老父亲一般的目光看着这里。祂好歹也是掌管锻造的神明。天下只要是锻造出来的器皿,都是祂的孩子。 好不容易从乡下回来了,立刻就被源赖光打发过来负责招待的渡边纲则是一脸麻木地在旁边看着。 他的感想已经从一开始看到这么多名刀的欣喜变成了这群刀子精的性格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最后到麻木。 此处特指髭切和膝丸。 其他付丧神都还好,第一次见到面没什么代入感。但是这俩就不一样了,和他所认识的鬼切和薄绿相差甚远。 哥哥老是一脸微笑地叫错别人的名字,弟弟则是一被叫错名字就跟快要哭了一样。 代入鬼切和薄绿……渡边纲一阵哆嗦。他觉得鬼切和薄绿就挺好的,起码他们两个也只针对源赖光。 “哎呀,那个……那个渡……” “我叫渡边纲!”渡边纲下意识抢着在自己被叫成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开口,然后硬是挤出一个足以让小儿止啼的微笑,“有什么事情吗?” 小公子你快回来救救我啊!我受不了了! * 被渡边纲所惦记着的源冴早就跑得没影了。他只不过是负责做媒让十三和贺茂保宪见面而已,后面的事情就是时政和阴阳寮之间的问题,不归他管了。 反正他出来之前已经和渡边纲还有十三打过招呼了,有事情他们两个先商量,实在不行还有神明在那里坐镇着。 所以他就趁着渡边纲不注意,在碓井贞光无奈的眼神下悄悄咪咪地溜了出来。 身后还顺带一个鬼切。 应该说自从从八岐大蛇那里死里逃生出来之后,他和鬼切基本上就是绑定一起行动了。美其名曰是不放心他,但是说到底他也明白鬼切的意思。 鬼切是在表达自己的愧疚。 虽然源冴嘴上从来不曾提起,但是这并不代表鬼切就不记得自己在源氏的所作所为。源赖光所干的事情只是他一人所为,但是他却因为愤怒而屠杀了源氏里面的所有人。 正是因为如此,源冴对于鬼切下意识就跟着一起走的行为只是看破不说破。毕竟这种事情别人讲是没有用的,还是要自己想开了才行。 * 平安京在进行了一番重新修整之后,已经看不出曾经被八岐大蛇破坏过的痕迹了。看上去依然是一座繁华的都市。 只不过今天雨大,路上倒是看不见什么人。偶尔擦身而过的三两行人也是撑着伞小跑着找地方避雨。像是源冴这种悠哉悠哉地走在雨里的颇是少见。 付丧神的体质想比起普通人好得不知道多少倍,即使是在雨中行走,连水花也不会溅起多少。 鬼切则是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鎏金色的眼眸在雨幕之中若隐若现。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平安京。守卫城门的士兵自然是认识源氏小少爷和源氏之刃的,想着这两位大人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没有多做阻拦。 出了平安京之后,便是魑魅魍魉的领地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犹豫了半晌之后,鬼切问道。 他们已经走得越来越偏远了。虽然以他们两个的实力,即使遇到大妖怪也能全身而退。 “嗯……带你去一个地方,”源冴大步走在前面,传来的声音有一些悠远,“是以前我趁着兄长不注意,偷偷跑出来找到的。” 那是在他还未因为离开本体太久变得虚弱之前的事情了。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呆在偌大的宅邸里,源赖光也不可能时时监督着他,这才让他找到机会趁着源赖光和四天王都不在,偷溜了出来。 些许是因为感受到鬼切和源冴身上强大的力量,这一路上都没有妖怪敢出现在两人面前,而是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一块地方。 雨渐渐地小了起来。 他们并肩走上了一座小山丘。翻过山丘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花海。一时之间分不清那是什么花,只见花朵相互簇拥着开放。 “前些日子突然想起来的,算算时间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要开花了。”源冴弯腰随手摘了一朵,拂去花瓣上的水珠,将小小朵的花递给了鬼切。 鬼切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捏着花朵细嫩的茎不知所措。 “说实话,当时我从源氏跑出来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想要再回去的。那时候我记忆全无,虽然兄长对我极好,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源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孩子。他似乎是迷路了,哭得很伤心。我就想把他送回去,结果半路被源氏侍卫发现抓了回去。”他现在还能从回忆里翻出源赖光当时看到他被侍卫带回来的表情。 虽然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让碓井贞光带着他回去闭门思过。 “如果当时真的跑掉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鬼切忍不住说,“总比被源赖光利用而不自知来的好。” “或许吧……不过没有跑掉对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源冴不置可否,浅淡的紫色眸子凝视着鬼切。 “至少,我遇见了你。” 雨停了。 “过几天有庙会,陪我去看看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最近在备考,前天(指星期五,凌晨更新咕咕咕上线)才考完 大概下一章就完结了w 下周吧,我还有一千字的征文(坚强) 啊鸽子竟然快完结了 ☆、平安京秘闻(11) 庙会是从八岐大蛇那件事情之后,难得的热闹的夜晚。平安京内灯火通明,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本来只是个小范围的庙会。但是由于前一段时间可是打败了赫赫有名的八岐大蛇,便顺着这个机会办个大型庆典庆祝一下,也好缓解人们的心情。 阴阳寮那边一群这些日子天天加班到深夜的阴阳师自然是恨不得举双手赞成。在以安倍晴明和贺茂保宪为首的阴阳师们一顿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敲定了下来。 难得的日子,就连全年无休的源赖光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没有穿上甲胄,而是挑了一件轻便的浴衣,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虽然手中依旧拿着太刀安纲。 四天王就更不用说了,连家主都放下手头工作前去,他们能不赏面子吗?再说了他们也早有这个心思,只是没有提出来罢了。 薄绿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他刚化形没多久,出去的机会又少,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听说庙会上都是新奇的玩意儿后眼睛都亮了。就连看源赖光也顺眼了不少。 神明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黝黑的眸子之中隐约还是透露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兴致。自从源赖光给祂盖了个神社之后,祂每天闲着没事干就喜欢听着信徒们谈天说地。据说庙会还是蛮有趣的。 是难得的集体活动呢。 * “人还真是多呢,好久没有看到平安京这么热闹了。”源冴咬了一口手中的和菓子,随着熙攘的人群中往街的尽头走去。 “是……是啊。自从八岐大蛇那件事情以来,街上都冷清了不少。这次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帮大家放松一下吧。” 鬼切的声音在人潮之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凭着付丧神的听力,源冴还是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对方的声音。 即使对方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害羞的感觉,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想着,源冴轻笑,扬了扬另一只手。在宽大浴衣衣袖的掩盖下,彼此的手交叠着。 源冴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源氏小公子和源氏之刃在一起这件事情,在八卦发达的平安京也早就不算是什么秘辛之事了。 只不过鬼切在这方面倒是挺容易害羞的。明明意识是属于妖怪的,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比人还要感性。 “这……有什么好笑的!表现得像你这么平静才奇怪吧。大庭广众之下……” 源冴能够想到的,鬼切脑子稍微转一个弯也就想到了,有些忿忿地拔高了声音。鎏金色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不似平时的凌厉,看上去反倒是有几分可爱。 但是说到一半,他方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大街上,声音又小了下去。也亏得今天足够热闹,四周人声鼎沸,再加上光线终归并没有日间明亮,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鬼切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已经算保守了,也只是牵手而已,在冬木市可是随处可见。”源冴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进行时空旅行之后,毫无疑问对于开放的接受程度早就已经拔高了一个档次。 现在让他看着平安京那种你来我往的书信传情,写一首和歌暗喻明示的传情达意方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兜圈子兜来兜去的,万一对方看都看不懂怎么办? 鬼切想了想,又觉得是这个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心中莫名还有些奇怪的感觉。其大概就能够概括成“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为什么你就这么平静”的心情。 源冴看出鬼切的纠结,三两下将和菓子咽下去,继续说:“这个大概也是要看个人吧。你要是真的不习惯,我也不会勉强你……” 说着,便松开了手。 只不过手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被反手握住。然后被一点一点地调回了原来的姿势。 “唔……稍微再握一会儿吧。” * 说实在的,连现代都逛过了,平安京时期也没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这一条街下去,倒是小吃之类的吃了不少。也亏得是付丧神,正常人吃这么多估计就要被撑得走不动了。 自从吃了甜品之后就像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源冴已经完成了从街头吃到街尾的壮举,一本满足地拉着鬼切继续到处溜达。美其名曰:消食。 走向一旁的小路之后,便逐渐离开的热闹的街道。晚间清凉的夜风吹过,让在拥挤的人群中染上的热意消退了一些。 要是平时的平安京,这个点早就已经门窗紧闭,闭门谢客了。 “呼,凉快多了……”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吹了会儿风,热意便逐渐平息了下去。源冴眺望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还有一些感慨。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平安京呢。” 没有对于魑魅魍魉的担忧,而是充满了欢乐与喧腾的气氛。 说起来平安京还真是多灾多难,三天两头的发生发生大事。不是被这个入侵,就是被那个破坏。阴阳寮的那些阴阳师头发日渐稀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挺好的,”最后,他这样没头没尾地总结,深色愈发温柔,“所以我才想要守护这个地方啊。” 正如同漂泊辗转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故土。 诞生于这片土地的付丧神,作为守护这里的锁而生的神造之刃。以及来自于名为“源冴”的个体所拥有的自我意识。都是这么想的。 鬼切凝望的下面的灯火。如同流淌的长河在街道上蜿蜒曲折着前进,直到最后的尽头。 “平心而论,这里的人生死都与我无关。人与妖终究不可同年而语。”鬼切语调平缓地陈述着,“但是……” 我喜欢你。 最后的四个字被隐去,止于低低的呢喃。鬼切垂下了眸子,鬓边垂落的黑发遮盖住了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 源冴眨了眨眼睛,蓦然露出了笑意。 “我明白的。” 他侧身,在鬼切还是一脸茫然之时凑了过去。微凉的嘴唇相互触碰着。 “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2020,今年2020,刚刚好 正式完结w 第二个长篇,为鬼切 2020.05.30_1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