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佐藤君今天也很普通》作者：涛山 文案： 那一天，普通人佐藤觉得自己不能一生都这么普通下去，于是他认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比如： 整天带着黑眼罩的五条老师，喜欢在脸上画三角形的虎杖，裹得像木乃伊似的哒宰，以及经常倚在学校大门口边喝蜜桃牛奶边听歌边看jump的齐木君。 这些人，明明跟他一样普通，却活出了不一样的中二病。佐藤君深受触动，他也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辉，打破乏味的日常，成为像海藤一样的资深中二病！ 努力了很久，佐藤终于绝望，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着空气祓除咒灵、当众玩黑X党角色扮演、认真制定拯救世界计划……羞耻度实在是太高了！！！ 从黑X党火拼现场/特级咒灵拔除现场/超能力失控现场平安回到家的佐藤，躺在床上失落地叹息：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呢 认识佐藤之后，顺平摆脱校园暴力，太宰保住了朋友的性命，5T5与挚友重逢……所有人都知道佐藤不普通，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注：本文时间线从齐神第二季结尾，陨石危机开始，高三同班为私设，以及佐藤的绝对平均值是作者私设，cp首领宰 内容标签： 少年漫 齐神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普通之神佐藤，首领宰 ┃ 配角：齐神，5T5，哒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身边都是中二病，只有我是普通人 立意：纵然平凡，也要拥抱世界 -------------------------------------------------------------------------- 第1章 如果两个小时后世界就要毁灭，你会在末日来临前做什么？ 佐藤广会选择往家跑——至少要和父母以及弟弟见最后一面，一家人死在一起。 晴空之上，一颗拖着长尾、放出刺目光芒的陨石正在急速下坠，就算新闻广播里说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撞上地球，可人们已然从地面和空气的震动中感受到即将袭来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大冲击，恐慌得四下逃窜。 PK学院的高中生们一样的六神无主，三年〇班里乱成一锅粥，班长灰吕杵志大声呼喊着让同学们按照避难训练寻找遮挡物。 穿过教室，中二病患者海藤瞬蹲在课桌底下拼命地拉扯漥谷须亚莲的裤子。 教室门口，猥琐色魔鸟束零太抱着头哀嚎，喊着“齐木师父救命”之类的。 走廊窗边，隔壁班的话痨侦探明智透真嘴里不停地唠叨着陨石落地时间计算公式，水渍在裤子上蔓延开来。 佐藤广不会嘲笑对方，说实在的，他自己也快尿了。 毕竟，佐藤广本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男生。 这个普通是真的普通，而不是动漫里那种坐在靠窗倒数第二个桌、写作普通读作主角的“普通男生”，而是坐在老师眼皮底下的中央位置的真·普通高中生。 爸爸是年收415万円的普通职员，妈妈是个全职家庭主妇，有一个上游泳训练班的国中生弟弟。爸爸的工资支付了家用以后，剩余的钱勉强支付弟弟的游泳班费用，一家人过着最乏味普通的日本家庭生活。 受着最普通的教育，不可避免地成长为一名普通的日本高中生。长相中游，成绩中游，性格不好不坏，运动神经一般般，参加了日本每所高中都有的棒球社，担任着有四个替补的外野手，在学校里是个最不起眼的人。 每天都会被人评价为普通，每晚躺在床上都暗自懊悔又虚度了一天，如果没有意外，佐藤广断定自己将普普通通地度过一生。 无数次，佐藤广在心中祈求神明大人，让自己遇到一些特别的事情，但这绝不包括世界末日好吗！ 佐藤广无限懊悔，早知道会有今天，就该再勇敢一些，肆意地享受青春，至少……至少对照桥桑说一句“哦呼”以外的话啊…… 爸爸、妈妈，还有任性又吵闹的小弟，三人的身影交替浮现在脑海，他拼命迈动双腿，可惜熟悉的建筑仍然遥不可及。 从没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佐藤广双手撑着膝盖喘息，长时间的冲刺造成呼吸道的负担，如同有一团火在胸膛中燃烧。 来不及了……听着头顶上越来越近的轰鸣，那是陨石撕裂空气的声音，他直起身，仰头望向空中灾难源头，闭上眼睛心中默默道：爸爸，妈妈，还有小弟，再见了。 神明大人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辜负青春，定要活出精彩的人生！ 数秒后，世界陡然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预想中的痛苦始终没有降临，佐藤广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视线里的天空澄澈无比，哪里还有陨石的影子。 梦？ 佐藤广狠狠掐了掐手臂，痛得咧嘴。双手捧脸，紧接着胡乱在身上摸索，没有伤口，整个人完好无损，死里逃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没死！我居然没死！世界没有灭亡！感谢神明大人！” 既然不是梦，那陨石去哪儿了？凭空消失了？ 好像不太科学的样子，不过佐藤广看得很开，科学的问题自有科学家去烦恼，作为普通人只要知道世界不会灭亡就好了呀。 这么一想，他瞬间就放松下来，给父母通电话报平安之后，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他觉得不太对。 ……这条巷子以前有这么长吗？ 佐藤广迟疑地走在巷中，两侧的建筑逐渐升高，这一片都是老旧住宅区，大多是一户建，最多不超过三层，怎么走着走着，两边变成高楼大厦了？ 日光被建筑物阻挡，巷子里的能见度降到了极低的水平，好似有某种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寒意穿透佐藤广的绿色校服，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现在好歹是春天吧，阴凉处居然这么冷……” 缩起肩膀，他加快脚步，想要赶紧回到太阳底下，可偏偏巷子尽头，是一堵墙。 这是……迷路了？堂堂高三学生？在回家的路上？走丢了？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佐藤广羞耻地捂脸，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他转身要原路返回，却看见身后狭长的巷子模样大变，墙壁上长满了墙癣，路面被厚厚的尘土覆盖，幽长的空间尽头难以看清，毫不夸张地说，就像是通往地狱的路。 刚好旁边有一扇通往建筑物内部的小门，佐藤广毫不犹豫地来到门口，拉开门的同时还嘴硬道：“并不是害怕，而是想抄近路而已……” 从门口进去就是楼梯，上方有光线照射下来，令人心中稍安，佐藤广顺着楼梯向上，“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声波扩散出去又反射回来，回声给人一种建筑物里空无一物的感觉，同时，里面还夹杂着模糊的呼喝声。 佐藤广凝神细听，那声音从楼上传来，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有人在！紧张不已的佐藤广喜大于惊，拔腿便向着声音所在的楼层冲去，越往上声音越清晰，没细数跑了几层，佐藤广冲出楼梯间，对着吵架的两人大声道：“打扰了！请问这里出口在什么地……方？” 空旷的楼层中，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中生隔着五六米相对而立，粉头发的男生手里拎着一把砍刀，刀柄上还贴着诡异的毛毛，妹妹头的女生则一手握锤一手夹着长钉。许是听到了佐藤广的询问，两人齐刷刷扭头望过来，脸上狰狞的表情尚未收起。 就……挺奇怪的吧。 佐藤广沉默片刻，不知道该对眼前的景象作何评价，“呃，那个……” “危险——” 话没说完就被吼声打断，粉头发男生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对着佐藤广面前的空气挥了一刀，紧接着平地跃起，一个空翻落在佐藤广身前，横刀而立。 一系列动作快得目不暇接，佐藤广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是对方的后脑勺了。 这就是那个吧…… 妹妹头女生吼声中夹杂着怒火：“外面的两个人在干什么？帐被收起来了？”一柄锤子挥舞得虎虎生风，好似半空中有什么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五条老师……”粉头发男生无奈。 旁观两人异常的举动和对话，佐藤广内心十分平静，这就是那个吧，传说中的中二病现场。同班的海藤瞬就这个类型，整天对着空气嘶吼，放学时总是会说自己要去执行漆黑之翼的任务。 “怎会如此，我居然闯进了抗击Dark Reunion的战场中心吗？”佐藤广用捧读的语气搭话。 粉头发男生茫然：“da、da、纳尼？” “不对吗……”佐藤广沉思，海藤明明是这么说的，难道这个设定不是通用的？该不会每个中二病团体都有独特的黑恶势力称呼吧…… “我叫虎杖悠仁，你呢？”粉头发男生自来熟地道，“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佐藤广解释：“我叫佐藤广，之前由于陨石的原因，我从学校跑回家，结果陨石消失，我却迷路了，想说找个人问一下，就到建筑里来了。” “陨石？什么陨石？”虎杖悠仁疑惑。 “诶？你不知道吗？大约半小时前，天上出现了巨大的陨石，广播都叫大家避难了，还以为世界要毁灭了呢……”佐藤广后怕地说。 虎杖悠仁的脸皱成一团，扬声问同伴：“钉崎，你知道陨石的事吗？” “不知道！”女生拼命捶着空气，跳跃闪躲，狠狠道：“我只知道这个咒灵死定了！”说完，她甩出一个稻草人，右手的锤子高高扬起，三寸长的钉子“叮”的一声钉穿了稻草人。 “哦——”虎杖悠仁惊叹地望着半空，佐藤广顺着他的视线盯着虚空处装出震惊的模样。 没想到中二病活动竟然非常考验演技，还挺有趣的嘛。 女生弯腰捡起稻草人，凌厉地眼神射向佐藤广，吓得他挺直背脊退了一步。 “你究竟是什么人？咒术师？难不成是诅咒师？” 什么意思？组队邀请？佐藤广食指挠挠脸颊，还没做好加入中二病团体的心理准备，便道：“不，我就是个一般的高中生而已。” “哈？”女生插着腰恼怒地逼视。 见佐藤广紧张，虎杖悠仁立即挡住：“钉崎，别那么凶嘛，可能他真的只是无意间闯进来。佐藤不用怕，这家伙叫钉崎野蔷薇，只是长得可怕，其实是个好人——啊痛！” 拳头砸到脑袋上竟然能发出金石撞击声，真是厉害！佐藤广惊奇不已。 “说谁长得可怕！”钉崎收回拳头，上下打量着佐藤广，“身上没有咒力，果然是个普通人。” 虎杖悠仁将砍刀归鞘，“咒灵拔除成功，现在安全了，我们去找五条老师吧。” 这时，佐藤广才发现，旁边旧纸箱后面还躲着个孩子，听他们说要走，哒哒哒跑过来，攥住虎杖悠仁的衣角。 可能是虎杖悠仁的弟弟吧。 跟着两大一小下楼，刚刚还是墙壁的位置居然出现了大门，佐藤广诧异地迈出门顺利地晒到了太阳。 正对大门不远处的栏杆上，发色一黑一白的两个男子坐着等候，两双大长腿伸出很远。对比普通日本人来说，白发男子身高有点过分了。 第2章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兴冲冲招手。 “干得不错。”五条悟笑嘻嘻地道，蒙着黑布的双眼对上最后走出来的佐藤广，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秒：“……这可震惊到老师了，同学你是谁？” 居然能逃过六眼的观测，悄无声息地潜伏进试炼场地内，到底是何方势力…… 蒙着眼睛能看见人么？佐藤广心中疑惑不解，难道老师也染上中二病了？眼前的老师和三名学生穿的是同一风格的黑色制服，是从没见过的学校款式，而且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老师。 但佐藤广也仅仅是在心里想想，并不会说出来，礼貌周全的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是PK学园三年级生佐藤广，不小心打扰了你们的活动，请原谅。” “PK学园？佐藤广？”五条悟笑容不减，站起身来走近，高大的身形令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好像听说过，在什么地方来着？” “左脇腹町，是一所私立高中。”佐藤广不疑有他。 “啊对，左脇腹町。”五条悟意味深长地重复道，“真有趣不是吗？” “哪里有趣了……”身边的刺猬头少年吐槽。 互相聊了几句，重新解释了一遍自己误入“活动现场”的经过后，佐藤广得知刺猬头少年名叫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都是五条悟的学生，就读于东京的一所高专，三人都是一年级生。 “诶？意外，我还以为大家同岁，”佐藤广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大家看上去都比我可靠得多，没想到是后辈呢。” 虎杖悠仁接受度良好，立刻改了称呼，“该叫佐藤前辈啊……” 看着虎杖悠仁的眼睛眨啊眨，佐藤广心想，中二病后辈竟然很乖巧！环视四周，“你们特地从东京跑来神奈川举办活动吗？” 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怪异，伏黑惠冷淡道：“这里就是东京。” “诶？！”佐藤广难以置信，“我从神奈川的学校一直跑到东京了？” 五条悟故作深沉地点头：“唔，唔，原来左脇腹町在神奈川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伏黑惠吐槽道。 佐藤广仍在震惊于自己身处东京的奇幻事实，“以前听说人临死前可能激发巨大的潜力，跑出极限速度，没想到我也体验了一回……” 师生四人一致无语地望着神经大条的佐藤广，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 佐藤广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便不再耽搁，告别几人往车站的方向走。东京与神奈川本就挨着，他虽跑到了东京地界，但离家并不算远。 五条悟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伏黑惠问道：“他没有咒力，突然出现是有点奇怪，不过，终究是个普通人。你好像很介意？” “因为么～”五条悟扭成一根面条，拿捏着嗓音：“老师我啊，从没听过神奈川有左脇腹町这个地方呢，当然，PK学园也是。” * 家距离学校步行约25分，佐藤广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出门，独自步行，中间需要过四个红绿灯，会在七点五十五分到达学校大门口，七点五十七分坐到教室中等待上课。 今天也不例外。 除非世界毁灭，不然学生们都是要正常上课的。昨天的陨石事件无情地验证了这一点，明明陨石危机刚消失不到24个小时，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恢复常态，连课表都没变。 老师在讲台上当个无情的讲课机器，周围的同学们跟往常一样昏昏欲睡，可是，佐藤广的心里并不平静。 总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焦躁，铅笔在笔记本上写出“青春”两个字，佐藤广左手撑着腮，另一手掌控着铅笔不断绕着它俩画圈。 陨石危机来得突然，去得诡异，可确实是在生死关头走一遭，让人不由得多了些反思。 人的一生波澜不惊地度过真的可以吗？ 这个问题咋一听是虚无了些，落到实处来说就是，已经高三了，还一场恋爱都没谈过，难道不觉得很遗憾吗？ 答案是肯定的，佐藤广深感自己不能在继续普通下去了，想要办法打破局面，一鸣惊人才行。 “佐藤君，佐藤君？” 佐藤广闻声抬头，一张完美的脸庞近在咫尺，照桥心美好似发光的天使站在跟前，他条件反射起立站直：“哦呼，照桥桑！” 照桥心美略带羞涩地问：“那个……齐木君今天没来，你知道原因吗？” 齐木楠雄没来？ 佐藤广疑惑地看了看，一直都没注意到前面座位没人，“没听他提起过……” 齐木楠雄，一个会在学校大门口边喝蜜桃红茶边听one ok rock边看jump的怪人，但其实佐藤广对他观感挺不错的。 因为两个人在班上同样不起眼，全年级一共181人，两个人考试成绩总会并列90名，可谓是难兄难弟。 “哥们他生病了，请假一天。”路过的燃堂力听到他们讨论自家哥们回答道。 海藤瞬惊骇地靠过来，左手虚虚挡住左眼，“一定是Dark Reunion在搞鬼，企图伤害我的同伴，削弱正义的力量。大家不用担心，等到光明与黑暗交际时，我将会用Black Peat的力量保护齐木。” 佐藤广：“……” 明明每个词都明白，放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相比之下，窪谷须亚莲毫无障碍地理解了同学的意思：“放学要去探望齐木？好主意啊，我也去，喂，燃堂，你也一起去。” 燃堂力挖着鼻孔答应：“好啊。” “既然大家都担心齐木，那我也一起去吧……”照桥心美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只是出于关心同学，并不代表别的意思。” 佐藤广不由得心生羡慕，齐木楠雄和自己一样普通，为什么就能得到照桥心美的另眼相看呢。 这时，一直盯着照桥心美流口水的鸟束零太插嘴道：“佐藤君不去吗？齐木师父见到佐藤君一定会很开心。” 一群人惊讶地望向鸟束零太。 佐藤广自己反倒是最惊讶的一个，“为什么？”他跟齐木楠雄并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啊。 鸟束零太用羡慕又无奈的口吻道：“因为佐藤是齐木师父最在意的人呐。” 几人齐刷刷转过脸来盯着佐藤广，盯得他很不自在。 “鸟束同学开玩笑的吧……”佐藤广干笑道。 照桥心美勉强撑住笑容，周身的光辉都黯淡了许多，“哈、哈、哈，是啊，一定是玩笑话，鸟束同学真是幽默。” “哦呼！照桥桑，”鸟束零太非常激动，“你终于发现我的优点了，请跟我交往！” 一群心美后援团的突然出现将鸟束零太拖了出去，佐藤广只能祝福他可以活着回来。 鉴于鸟束零太平日里就相当不靠谱，他说的话自然也不被当真，最终佐藤广没有加入探望的队伍，仅是托几个同学替自己送上问候。 三个小时之后，佐藤广由衷地庆幸自己这个决定——他被别人缠住脱不了身，真答应了必然要失约。 面对桌面上空白的入部申请书，佐藤广搂着便当盒瑟缩地道：“我已经是棒球部的成员了，没有时间参加第二种社团活动。” 他左右两边站着两个女生，一个是同班的梦原知予，另一个头发遮脸的阴郁女生不认识，午休时两人突然出现，强硬地要求他加入超自然部。 “你骗不了我的，佐藤君。”梦原知予胸有成竹地摇手指，“运动部的三年级生在春季大会以后自动退出部活，而我们学校的棒球部前几天在预选赛中被打败了。” 佐藤广无法反驳，她说得没错，三年级生要面临升学，学校鼓励学生们退出社团，用练习的时间参加补习。 “我都自动退出棒球部了，就更没有必要参加其它的社团……” “不！我们超自然部和棒球部不一样，棒球部需要大量时间练习，超自然部不需要，我们只占用一点点时间，部活很少，内容很轻松，更重要的是，”梦原知予抓狂地道：“如果找不到第三个部员，超自然部就会被废部了！” “不帮助我们的话，会有严重的后果……”阴郁女生幽幽道，黑发缝隙中透出冰冷的注视，背后仿佛散发着黑暗的气场。 好可怕！ 佐藤广咽了咽，“好、好吧，我愿意入部，但超自然部的活动内容到底是什么？”听上去就黑暗又诡异的样子。 梦原知予掏出笔刷刷填好入部申请表，催促佐藤广签上大名，解释道：“很简单的，利用灵异的力量寻求甜甜的恋情。” 哈？ 灵异的力量和甜甜的恋情，这两种东西是怎么放到一起的？新世纪的混搭吗？ “那我入部之后要做什么？”佐藤广忐忑地问。 “每天放学后半小时的恋爱学讨论，每周一次的灵异传说实地勘察。”梦原知予骄傲地说，“比如说上次，我们社团组织了一次夜间活动，探访一栋有闹鬼传闻的废弃大楼，成功解救了在大楼里作恶的幽灵。” 鸟束零太是这么说的，虽然她们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对新部员吹牛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当天放学后，佐藤广就参加了一场恋爱话题讨论，听了满脑袋校园绯闻，导致夜里做的全都是“他爱她，她爱他，他却爱着他”的奇怪梦境。 第3章 清晨，佐藤广打着哈欠步行上学，在学校大门口看到个出乎意料的人。 超过190公分的身高站在一众高中生当中十分醒目，更遑论这人穿的跟海边度假似的，带着圆形墨镜，双手插兜靠着大门立柱，手腕上还挂着个甜品袋子。 是那天迷路时遇到的高专老师，佐藤广记得他叫五条悟，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迟疑间，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扬起一只手，态度熟稔地打招呼：“嗨哟，佐藤君。” 佐藤广迟疑片刻，走上前，“早上好，五条老师。” “呀上次听你提起左脇腹町我就想来这边的甜品店看看，刚好今天路过，佐藤君要不要吃？” “不了，谢谢。”佐藤广推辞，“五条老师今天不用授课吗？” “只是迟到没问题。” 头一次见把迟到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老师，佐藤广劝道：“呃，身为老师需要准时啊。” “我是最强的，所以没关系。”五条悟笑嘻嘻。 不是，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佐藤广无力吐槽，但他从不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横加干涉，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这样啊。” 上课铃快要响了，佐藤广担心迟到，不欲跟五条悟多说，正想要说再见，身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玫红色头发，同样的绿色制服，正是请了好几天病假的齐木楠雄。 为了处理可能毁灭地球的陨石，齐木楠雄不得不重新找回超能力，把陨石扔回太空，但没想到的是，失而复得的超能力比以前强大太多，失去了控制。 当时情况紧急，齐木楠雄顾不得实验，就直接瞬移到陨石旁边，岂料伸手触摸陨石的瞬间，超能力暴走，直接使出隔空移物。 隔空移物是能将远处的物品转移到自己手边的能力，但必须用同等价值的物品交换，物品的价值允许10%范围内的浮动。 如此巨大的一颗陨石，其价值不是地球上任何东西可以相比的，但世界又无法违抗齐木楠雄足以媲美神明的超能力，于是，陨石顺利被转移走，取而代之的是其它世界！ 惊人的状况便发生了，此世界竟然开始与其它世界相融。这种融合极度缓慢，慢得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而且在世界规则的干涉下，就算有人遇到不同世界的人或物，也会潜意识将其正常化。 举个例子来说，此世界的A君家附近正在与其它世界相融，A君的邻居当中突然多了个其它世界的B君，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奇怪，而是潜意识认为以前没怎么接触而已。 短时间内好似没什么影响，但齐木楠雄不会小瞧这件事，他看得更加长远。每个世界的规则是不同的，此世界里，除了他本人拥有强大的超能力以外，别人就算有特异之处，也是些无伤大局的能力，比如能看到幽灵、帮人占卜之类的，总的来说，还是个平和的世界。 其它世界就不一定了。 所以，造成这一切的齐木楠雄想要让世界回到正轨。请假的这两天，齐木兄弟俩想了许多办法，仍旧没能解决此世界与其它世界逐渐融合的问题。当齐木楠雄焦头烂额时，那群烦人的朋友们前来探病，给他带来了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佐藤广对他表示关心！ 佐藤广，齐木楠雄最崇拜的人，拥有将一切不普通化为普通的能力！ 曾经他想了很多办法，想跟佐藤广成为朋友，最后都一一失败了。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出现了。齐木楠雄迫不及待的销假上学，希望能跟佐藤广交上朋友，可远远他就看见，一个非常不普通的人正在向佐藤广搭讪。 不能允许！谁都不能破坏佐藤广的平凡生活！佐藤广的普通由我来守护！ 齐木楠雄一激动，直接瞬移到两人中间，把可疑人士与佐藤广隔绝开来。 “哦呀？”五条悟隐晦地绷紧了身体，“少年你速度相当快啊。”不会看错，红发少年是瞬间出现的，比无下限术式更快！并且少年所使用的力量明显非咒力，是种完全陌生的力量体系，连六眼都观测不出原理…… 再联想到凭空出现的左脇腹町，五条悟对现状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测。 “齐木君？身体好些了吗？”佐藤广关切地问。 ‘啊，已经没事了。’齐木楠雄点头，紧接着看向五条悟，‘佐藤君，不要轻信可疑人士。’ “真过分啊，少年，人家可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才不是什么可疑人士。”五条悟抬手捂着眼眶，假惺惺地哭诉。 眼前这少年并未张口，却能听见说话声，五条悟还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人，术式？ 不，应该是别的能力。 本来是想以佐藤广为契机，查探一番突然出现的左脇腹町，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遇上个强大的能力者。 齐木楠雄不为所动，即便对方带着墨镜还用手挡着眼，他仍能感受到那充满探究和评估的视线。 这人的眼睛很特别，观测能力非同一般。 两人之间的交锋佐藤广丝毫未曾察觉，还为两人介绍道：“齐木君误会了，这位是东京高专的五条悟老师，这是我同班的齐木楠雄同学。” 五条悟哈哈一笑，“就是嘛，都是误会，我正邀请佐藤君吃甜品，齐木君要不要一起？” 哪种甜品？咖啡果冻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不对，不能让可疑人士靠近佐藤广！ 齐木楠雄的头都摇出残影了。 “不想去吗？真遗憾，”五条悟惋惜不已，接着用期待的口气说道：“那佐藤君会吃的吧？” 齐木楠雄心中升起担忧，佐藤广会答应吗？跟奇奇怪怪的人搅和到一起，平凡的生活将会一去不返…… 佐藤广微微躬身，礼貌拒绝道：“抱歉，快要上课了。” 五条悟：“……”真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借口。 齐木楠雄振奋：太好了！佐藤广你胜利了，今天也守住了自己的普通！ 跟五条老师告辞后，佐藤广同齐木楠雄并肩往校内走，五条悟懒洋洋的嗓音从身后飘过来，“我会等着哟。” “诶？”佐藤广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早没了五条悟的身影。“齐木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齐木楠雄冷静地否认，‘没有。’ “啊，那可能是错觉吧。”佐藤广随即便抛诸脑后。 … 世界出现了大问题，五条悟十分确信。 原因目前尚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东京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很多闻所未闻的地名，左脇腹町、米花町等等的，更奇怪的是，除了他以外，别人都觉得很正常。 还有，佐藤广忽然出现在他所设下的帐中的那日所说的巨大陨石，五条悟查了一番，确实出现过，电视新闻、广播都曾有过报道。 诡异的是，明明是轰动全日本的事件，在佐藤广没提起之前，五条悟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PK学院的楼顶上，五条悟耷拉着两条长腿，身边放着已经空了的甜品盒子，晒着太阳思索。 他有预感，那个红发少年的身上有重要线索，对方所使用的神秘力量，也许跟世界的变化有关。五条悟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齐木楠雄同学深入交谈一番，于是，他跑到教学楼楼顶上待着，等待学生们午休。 高三〇班教室中，身边围着一圈笨蛋朋友们的齐木楠雄偷偷用千里眼观察屋顶上的白毛男人，听到他的心音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郁闷地“啧”了一声。 没办法了，午休时还是跟男人碰上一面，趁早将其打发走。 中午十二点半，齐木楠雄避开其他人，瞬间移动到屋顶上，出现在五条悟身边。 “哟！”五条悟热情地打招呼，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邀请对方落座。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站着，仅仅视线往下看，‘离佐藤广远一点，他跟你想知道的事情无关。’ 五条悟作出惊讶的表情，“我想知道的事情？” ‘别装傻。’齐木楠雄直截了当，‘你已经察觉到世界正在发生改变，并且想要查明原因。’ 五条悟面色一整，掀起墨镜露出一只眼睛，苍蓝璀璨的眸子盯着齐木楠雄，“吓我一跳。” 还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套到话，没想到对方竟然开门见山，直接挑明了重点。话说回来，这还是他所遇到的第一个知晓世界改变的人。 齐木楠雄听着五条悟的内心活动，罕见地有点心虚，毕竟世界融合是自己搞出来的结果，被另一个世界的人找上门来，不能厚颜无耻的把责任推卸个一干二净。 ‘那是解决陨石事件的副作用，并非恶意为之。’ 五条悟咧嘴笑开，“果然，跟你有关。”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语气。 ‘正在想办法解决，请耐心一些。’ “哈哈，我可以耐心，但有些事情不能等……”五条悟笑着笑着，突然挥手，一只篮球大小、长得十分抽象的生物朝齐木楠雄冲过去。 几乎是同时，齐木楠雄原地消失了。 五条悟一跃而起，摘掉墨镜，蓝眼中兴奋之情快要溢出来，更加熠熠生辉。 “有趣！” 第4章 三分钟后，齐木楠雄重新出现在楼顶，衣服上沾满了冰屑。 ‘那是什么？’ “瞬间移动？” 两人同时开口问。 ‘我的超能力，瞬间移动。那东西去哪里了？’ 五条悟举起双手，“嘛嘛，别害怕，已经收起来了。那东西名叫蝇头，是一种低级的咒灵。” ‘咒灵？’齐木楠雄心有余悸，外表恶心不说，还跟蟑螂一样没有理智，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佐藤广正在经历另一场磨难。 超自然部的两个女生，梦原知予和万城乃亚莉栖合力将他困在墙角，逼迫他答应一件违背本心的事。 “这周末的社团活动你一定要参加！” “就是，佐藤前辈。” “我们要利用这次行动重振超自然部的威名！” “就是，佐藤前辈。” 超自然部有什么威名？在被迫加入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好吧……佐藤广无助地抱紧自己。 “请问，是要去做什么？” 梦原知予跟万城乃亚莉栖相互对视，阴险地笑笑，异口同声道：“幽灵公寓听说过吗？” 佐藤广如实回答：“没有。” 梦原知予脸颊鼓起，啪的一声将一本杂志拍到他面前，“佐藤君，既然加入了超自然部，就多做点功课呀！” 万城乃亚莉栖黑发覆面，幽幽地解说：“那是《都市怪谈》杂志上报道过的一栋旧公寓，据说公寓当中经常出现各种灵异现象，吓跑了很多住户，被人称作幽灵公寓。” 看着杂志内页的几张插图，破旧阴暗的内室，狭窄的通道，尽头的窗户外有道影子，边际模糊不清，但明显像是个人形上半身。 一股麻意顺着尾椎飞速向上蔓延，直冲头顶，佐藤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我们只是个学校社团，没必要玩这么大手笔吧……” “呀——”梦原知予摆出天真无邪的表情，“佐藤君在说什么呢，这才配得上我们超自然部的威名。” 所以说，到底有什么威名啊…… 佐藤广移开视线，不太走心地推辞道：“我周末有约，不能陪你们——” 梦原知予阴笑：“佐藤君，别找借口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约你？我已经让命酱帮忙占卜过了，你周末有空。” 佐藤广：“……” 相卜命，一个副业是占卜的辣妹，虽然没什么科学根据，但占卜结果该死得准。 两个女生当着佐藤广的面来了个胜利击掌，还嘱咐道：“车站集合，记得准时到哦，这次可是大行动，可是找了外援的，千万别丢超自然部的脸。” “外援？”佐藤广稍稍振奋了些，“都有谁？” “鸟束零太，说是能看见幽灵。”梦原知予说第二个人时害羞起来，“还有一个，是海藤瞬。” … 咒灵，从人类身上流出的咒力，汇聚而成的集合体。可以是对某种形象的恐惧，也就是各类怪谈，有共同意识基础的恐怖形象，即便不是实际存在，也很容易以强力诅咒的形式显现，比如厕所里的花子、裂口女、冲刺婆婆之类的。 也有对其它事物的恐惧，密集恐惧、深海恐惧症等各式各样的恐惧情绪，都可以汇聚成咒灵。或者别的负面情绪所产生的咒灵，对身边人的厌恶、仇恨等等。 日本国内的非正常死亡、失踪的人数平均每年都在10000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咒灵所害。 普通人是看不见咒灵的，除了特殊场合，例如生死存亡之际。 “……悄无声息闯入咒术界最强所设下的帐中，说实话吓了一跳，而且，佐藤君不仅没有咒力，就连那种情况下都看不见咒灵，反倒更奇怪。”五条悟滔滔不绝道。 ‘咒术界最强，谁？’ “我啊，是我！”五条悟指着自己的鼻子，像电话诈骗一样重复强调。 齐木楠雄置之不理，‘说不定是两个世界的区别，我们这个世界原本不存在咒灵，自然看不见。’ “不，这一点我已经确认过了，别人被咒灵袭击时是可以看见的。” 五条悟最初也怀疑是突然出现的地方有异常，经过实验后，确定左脇腹町的其他人与原本世界的人并无任何不同。 那么，不同的就是佐藤广本人。 ‘啧！’ “喂，刚才你咋舌了吧！”五条悟控诉道。 齐木楠雄不为所动，‘你听错了。’ 五条悟双手插进裤袋，微微躬身俯视：“齐木君，你比我想象的还想要在意佐藤广，他有哪点值得你如此看重，看来我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别那么做！’齐木楠雄满脸严肃，‘不许破坏佐藤广的平静生活！你根本不懂那是多么珍贵！” “……哈？”五条悟有点跟不上思路。 ‘你这样的人，明显不懂得活得普通有多不容易，迄今为止我都在为了过上平静普通的生活而努力，诸多灾难总是降临到我身边，令我的理想功亏一篑！只有佐藤广，他正过着我所追求的梦幻校园生活，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 “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放肆地捂着肚子大笑，仿佛听到了非常戳他笑点的内容，笑声过后，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再深究，“明白明白，辜负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 为他出乎意料的干脆所惊讶，齐木楠雄决定投桃报李。 ‘呀嘞呀嘞，佐藤君之所以看不见咒灵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是个「究极的凡人」！’ “什么意思？” 齐木楠雄目光灼灼，‘佐藤广就是标准本身，无论是身高、体重、短跑成绩，一切都精准符合日本高中男生的平均值，是个完美的人类！’ “啊哈哈，有趣，居然有人普通到这种地步？而且你好像非常自豪？” ‘除非佐藤君碰到咒灵的次数满足全日本人受袭的平均值，否则他是不会受到咒灵伤害的。’ 假设日本每年受到咒灵袭击的人有10000人，全日本有1.27亿人口，则可以得出日本人被咒灵袭击的平均比率是万分之0.78，那么在绝对情况下，佐藤广每年与咒灵碰面一万次，才有可能被袭击一次。当然，这个平均比率会随着实际情况而变化，比如把范围局限在PK学园以内，当能看见咒灵的学生超过半数时，佐藤广就会跟着看见，这也就是他的学力测验排名总在90名的原因。 绝对的平均数，这就是佐藤广的厉害之处。 五条悟长指捏捏下巴，“听上去，这种能力对自身以外的人没什么用，稍微有些令人失望呢。” ‘所以说，别再去打扰佐藤君。’齐木楠雄最后警告一句，结束谈话转身离开时却被叫住。 “等等，齐木君，经过老师的考察，相比于佐藤广，你的能力更有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咒术高专来？现在报名，就能获得老师的单独辅导哟～”五条悟送出个妩媚的wink。 哈？齐木楠雄瞳孔地震。 … 幽灵公寓名义上属于东京的米花町，实际上恰好卡在东京的边缘，直线距离更靠近神奈川县。 超自然部的几人在学校汇合，一起从左脇腹町出发，花一个多小时到达幽灵公寓。 电视节目和杂志里所描述的幽灵公寓阴森恐怖，诡异非常，可真正站在跟前亲眼所见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是一座很普通的二层老旧建筑。 旁边紧挨着的建筑好似中断施工，上面的钢架裸⊥漏着。 “能感觉到，黑暗的气息在不断侵蚀，这栋公寓已经成为了地狱的入口，大家要跟紧我。”海藤瞬双腿颤抖地宣称。 梦原知予跟在他身边，嗲声嗲气道：“呀——好可怕，海藤君要保护好我呃、保护好大家……” “糟糕，糟糕透顶……”鸟束零太不停的东张西望，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佐藤广内心揪紧，忐忑地问：“你看到什么了？附近真的有幽灵？” 鸟束零太狰狞的大脸陡然占据佐藤广的全部视线，“没有！一只都没有！” 佐藤广松了一口气，“那不是很好吗？” 话说回来，鸟束君能不能看到幽灵还说不定，很可能只是像海藤一样的中二病，没有必要跟着他一惊一乍。 这么想着，佐藤广放心了，对即将进入公寓查探的计划不再那么抵触。 几个高中生挤在公寓门口，正在决定打头阵的人选时，身后忽然传来质问声。 “你们是谁？在我们公寓跟前鬼鬼祟祟想干什么？偷东西吗？”声音苍老沙哑，语气刻薄。 众人下子猛然回身望去，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领着两大一小走过来。 超自然部这边，两个女生吓得直往海藤瞬身后躲，而海藤瞬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鸟束零太则一直神神叨叨说着幽灵什么的，作为队伍当中唯一一个正常人，佐藤广只得担起对外沟通的重任。 “十分抱歉，我们是PK学员的学生，来这里做社团活动的课外调研，若有打扰，还请原谅。” 老头又凶狠浑浊的双眼审视他们一番，突然笑道：“说谎！你们是来调查公寓里的幽灵，像你们这样吃饱了撑的找刺激的高中生，我见多了。” 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超自然部的众人尴尬地笑。 “不过，你们算是来巧了，”老头越过众人身边，推开公寓的金属栅栏门，“今天毛利老师过来调查幽灵的真相，你们几个可以一起见识见识‘沉睡的小五郎’的风采。” 被老头恭敬的请进公寓的高个子中年男人得意地哈哈大笑，“没错，算你们幸运，可以免费看到我毛利小五郎的推理秀。” “抱歉，爸爸他总是爱得意忘形。”跟在他身后牵着孩子的靓丽少女露出歉意的笑容。 直面少女温柔大方的微笑，佐藤广连忙摇头，“没关系！” “美丽的小姐！”鸟束零太猛然窜出，一改之前神经兮兮的模样，露出爽朗的笑容，罪恶的双手不安分地伸向女生。“我叫鸟束零太，是一名灵能力者，来，让我帮你看看你的守护灵，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单独找个房间——疼疼疼……” “啊嘞嘞，大哥哥能看见幽灵吗？请务必帮我看。”少女身边的小男孩皮笑肉不笑地道，小手无情地掐起鸟束零太手背上的皮肤狠狠扭了一圈。 第5章 经过大门口的闹剧后，众人在老头的引领下进入公寓二层，期间还见到了其他三位住客。 一号房的牡丹路彦，二号房的四谷岩尚，四号房的番町菊次，前两个都还是大学生，后一个是模型师，他们都住在一楼。 二楼住的就只有带他们进入公寓的老先生，音无芳一。整栋公寓就剩下他们四个住户，其余的人都被公寓里所发生的诡异事件给吓跑了。 而被老先生推崇备至的中年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侦探，毛利小五郎，和他的女儿毛利兰以及借宿他家的江户川柯南，他们也是来实地调查幽灵公寓的传闻的。 众人坐在老先生狭小的房间里，边喝茶边听他讲公寓传闻的起源。 一年前公寓对面的小公园里，有一位年轻的女士被两个男人杀害，凶手一直没有抓到，从那以后这种公寓就不断的出现诡异的事——梦原知予给佐藤广看的那本杂志上刊登所刊登的内容。 公寓卫生间的马桶莫名其妙的冲出来鲜红的血水、电视出现奇怪的人影、窗户上趴附着幽灵的半身…… 佐藤广清楚地记得杂志内页的照片，本就觉得阴森恐怖，这会儿伴着老先生沙哑的嗓音再次勾起回忆，那些照片的恐怖程度在他心目中顿时翻了几番。 公寓里的一切都很陈旧，木质地板走上去咯吱咯吱的响，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塌垮的感觉。佐藤广走在公寓通道中，天已经黑了，公寓内部的灯却没有一盏打开。 其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走廊尽头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光斑，佐藤广不由自主地朝光亮处走去，那光斑倏然扩大，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耳的声音，叫嚣着。 “滚出去！滚出去！” 佐藤广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不远处四四方方的一块屏幕，里面是一张恶鬼般的女人面孔，不断的低吼。 “啊——”同时醒来的毛利兰率先惊叫。 头顶上的灯亮起，屏幕里的女人消失，恢复成满屏黑白相间的雪花。 众人都被惊醒，原来不知何时大家都睡着了，刚刚的恐怖景象只是佐藤广的梦境。 “怎么了，兰？”毛利侦探紧张地问。 毛利兰捂着脸，颤声道：“有鬼…电视里面有鬼！” 噫噫噫……超自然部的两个女生抱成一团，海藤瞬看着像是要厥过去。 “笨蛋，你睡糊涂了吧？”毛利小五郎显然并不相信。 佐藤广颤巍巍举起手，“那个……应该不是错觉，因为我也看到了……” 特别可怕的一张脸，佐藤光觉得san值狂掉，恐怕一个月之内都别想睡好觉了。 鸟束零太好似吓傻了一般呆呆坐着，忽然间大声喊道：“不是幽灵，不是幽灵！” 柯南检查完电视机，并未发现异常，站起身来说道：“当然不是幽灵，世界上怎么会有幽灵呢。” “不！”鸟束零太抓狂，“你们还不明白吗！是幽灵干的就很正常，不是幽灵干的更可怕！！” 海藤瞬眼眶含泪，仍倔强地坚持：“Dark Reunion，一切都是Dark Reunion的阴谋，否则怎么解释大家都睡过去了？明明刚才还在聊天。” 柯南显然很吃惊，“Da、Da、纳尼？” 楼下三位住客被毛利兰的尖叫声惊动，纷纷上楼来询问，得知是电视机里出现了恐怖的脸，便讲起了以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并就事情的真假开始争论不休。 就在这时，去洗手间的毛利小五郎也大声惊叫，指着马桶说里面有血水，众人挤在走廊里，一抬头又看见尽头的窗户外面出现个人形上半身的影子。 呃……佐藤广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就是超自然部的活动吗？也太刺激了，怪不得会传出所谓的威名！佐藤广想对部长梦原知予表达一下敬佩之情，却发现人早就晕在了墙角。 二号房的四谷岩尚先生大步跨到窗户前，猛然拉开玻璃，人影碎成一片片的消失。 众人壮着胆子靠近窗户，外面只有一盏路灯亮着，引来许多飞蛾，倒是公寓对面的小公园里站着两个黑衣服的人，像是正准备离开。 “一定是他们在搞鬼！”毛利小五郎断言，喊上两个房客冲出去抓人。 超自然部的几个人挤在窗口处观望，毛利小五郎三人刚好截住两个黑衣人，双方好似在争论些什么，公寓这边听不见。 过了一会儿，双方终于达成共识，向着公寓方向走来，楼梯上咯吱咯吱声响起，毛利小五郎等人来到二楼。 刚刚从上面俯视的时候，佐藤广就觉得两个黑衣人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 且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对在这里遇到佐藤广也深感意外。 “伏黑，钉崎，你们怎么在这里？”佐藤广好奇地问，总觉得最近老是会跟高专的师生打交道。 伏黑惠被住客们包围在中间，冷淡地回答：“执行任务。” 佐藤广满头黑线，回想起高专师生相当严重的中二病症状，那些想象力过剩的语句在同龄人跟前说说便罢，真要当着毛利侦探等成年人的面说，跟当众处刑有什么区别！ 然而，伏黑惠丝毫体会不到佐藤广的担忧，认真向追问的毛利小五郎等人解释：“【窗】观察到附近有咒灵出没，学校派我们来祓除。” 几个大人听得目瞪口呆，又问咒灵是什么。 佐藤广忍不住捂脸，住口啊伏黑惠，今天一定会成为你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这回伏黑惠仿佛听到了佐藤广的心声，不再多作解释，而是反问起阻止他们离开的原由。 佐藤广为他简单讲了之前发生的事，伏黑惠敏锐地提炼出重点：“……所以，你们亲眼目睹到窗户外面出现了咒灵？” 毛利小五郎不满：“都说了是幽灵。说到底，咒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不不！”鸟束零太极力否定，“绝——对不是幽灵！” 伏黑惠面色如常，竖起的衣领遮住下巴，“只有咒灵，没有幽灵。” “当然有幽灵！只是这次不是幽灵！”鸟束零太坚持自己的说法。 三人陷入奇怪的争执，海藤瞬想插话插不进，其他人无语地旁观，谁也没有注意到年龄最小的柯南在公寓里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呃！”毛利小五郎身体忽然一震，靠墙坐下，沉声道：“咒灵、幽灵之类的玩笑话就先放到一边，公寓里所发生的一切怪事都与它们无关……” “我知道！是Dark Reunion所为！”海藤瞬激动地抢答。 毛利小五郎垂着头沉默片刻，“啊……嗯，跟那无关，一切都是人为。” 紧接着，毛利侦探向众人揭露了犯人制造奇异现象的手法，通过远程遥控放映录像带、使用化学物质制造红色、利用飞蛾的习性造成幽灵的假象等等，还提前报警，将二号房的四谷岩尚和隐藏在隔壁烂尾楼里的另一个男人抓捕，他们就是小公园杀人抛尸案的真凶，一切怪事都是他们为了隐藏身份而制作的。 真凶抓住后，自然也就不用再做咒灵和幽灵之争，并且天色已晚，众人都要各自回家，临别前，佐藤广好奇多问了一句。 “伏黑，钉崎，怎么没看见虎杖？” 两人同时沉默，钉崎野蔷薇不耐烦的表情收敛了些，良久，伏黑惠低下眼帘，轻声说：“虎杖悠仁，他死了。” 一瞬，佐藤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本以为下一秒伏黑惠会恶作剧得逞地说‘骗你的，没想到你真信了’之类的话，可等了半天，那两个人还是默不作声。 这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态度，佐藤广呼吸发紧，虽然与虎杖悠仁只有一面之缘，但也算是个投缘的后辈，一个元气满满的少年，明明前几天还见过…… 再怎么说，毫无心理准备的听到虎杖的死讯，实在是太突然了。 佐藤广用力眨眨眼，平复一下心情，“怎么会……” 伏黑惠见他真心难过，冷淡的目光中多了些温度，“他是为了救我们而死，也算……符合他的想法。怪我们太过弱小。”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钉崎野蔷薇将脸撇向一边，对伏黑惠的话似有不赞同。 佐藤广心底涌动着淡淡的忧伤，打起精神安慰道：“发生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们不要太过自责，虎杖……悠仁他，我觉得他很善良，应该不希望你们伤心太久。” 钉崎和虎杖的运动神经好到能当体操运动员了，佐藤广是亲眼见过的，伏黑惠看上去也不遑多让，能伤害到他们的意外，大概就是车祸吧。想象到虎杖悠仁在危急关头舍身将同伴推开的场景，佐藤广深受触动。 后辈们才15岁，虎杖的死对另外两人来说一定是巨大的打击…… 佐藤广脑补了很多，望着伏黑惠两个的目光越发柔和，“你们回去路上小心，下次‘任务’不要在外面逗留到晚上，虎杖也会担心你们的。” 伏黑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佐藤广回到超自然部的队伍里，被海藤瞬问：“怎么了，佐藤，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觉得，命运真是无常。”佐藤广怅然叹息，抬头望向夜空。 群星闪烁，无月。 第6章 命运无常，真的。 说来也奇怪，同样是死讯，一个老年人死去，和一个少年死去，听众们产生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老人死了，人们会有遗憾，而一个少年死了，人们会觉得痛心惋惜，还会产生一丝愤怒。 人们默认少年是生机勃勃的，或许会任性到让人讨厌，或许会莽撞到让人无奈，但绝不应该同“死亡”这个词汇连在一起！ 这是佐藤广第一次听闻同龄人的死亡，上次跟死亡打交道还是那场闹剧一般的陨石危机。 死亡，还真是可怕。 佐藤广吃过便当趴在课桌上散漫地想着，午休期间学生们可以自由地聊天、打闹，佐藤广无心参与。 他与虎杖悠仁也仅是一面之缘，要说为虎杖的死悲痛欲绝有些虚伪了，只是有种挥不去的低落感，令他提不起兴致来。 放学后，去看一场电影吧，听说最近有部译制片上映，讲人生的，网上评价很好。 佐藤广默默决定。 前桌的齐木楠雄回过身，‘佐藤君，这几天有遇到高专的老师吗？’ 佐藤广微微愣住，“没有，昨天偶然碰到高专的学生，得知了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了。 齐木楠雄垂眸，‘是么。’ “啊，齐木君请不要放在心上。”佐藤广振作精神，“还有，我们是同班同学，君字称呼太生疏，你可以直接叫我佐藤。” ‘……佐藤？’齐木楠雄不确定地望过来。 佐藤广重重点头，“对，我也会叫你齐木，可以吗？” 话音刚落，佐藤广竟从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种花朵绽放的错觉来。 呃，齐木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佐藤广揉揉眼睛，对齐木楠雄笑笑，自己的心情奇异地变好一些。 “对了，齐木，放学后看电影去吗？” 齐木楠雄显得十分纠结，半晌才忍痛拒绝，‘抱歉，我一般习惯在电视上看。为什么不邀请女孩子一起去？’ “别开我玩笑啦……”佐藤广苦笑着挠头，“那不是约会吗？没有女孩子接受我的邀请的。”二年级时倒是跟阳衣酱很暧昧，三年级后就没有要好的女同学了，佐藤广想想就失落。 那时候，阳衣酱刚转学过来，干什么都笨手笨脚，对主动伸出援手的佐藤广相当亲近，后来突然有一天，阳衣酱的生活变得顺利起来，对佐藤广不再过度依赖，她可爱的外貌也吸引更多男生靠近，两人之间的关系稍微疏远。 升上三年级，两人没分在一班，联系就少了。 齐木楠雄眼神复杂地盯着佐藤广，‘……对不住了。’ “诶？”佐藤广莫名其妙，“齐木为什么要道歉？电影我自己去看也是一样的，完全没有关系哦。” … 放学后，佐藤广按照手机上的导航独自去往电影院。 最近零用钱不太够，所以他特意通过网络订了最便宜的票，那家影院距离左脇腹町稍微有点远，佐藤广从来没去过。 “好破啊……” 佐藤广站在街角感叹，面前是个小小的售票窗口，一尺见方，用金属护栏围住，留出碗口大的洞，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里面随着音乐晃动上半身。 售票窗口上方挂着招牌，上面LED灯亮着“映画电影院”五个汉字，旁边就是影院入口，两侧墙上层层叠叠贴着不知多久的海报，压在下面的那些已经褪色到看不清，最上面的一张《蚯蚓人3》海报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举一只闪着寒光的注射器。 单从外面看，就猜得出里面是个什么鬼样子，佐藤广深感后悔，拿出手机打算退票，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退票的按键，跟售票的女人争执半天，仍不给退，只好硬着头皮取了票，打算进去看。 佐藤广往黑洞洞的通道里走，忽然里面冲出来一道黑影，佐藤广被那道黑影迎面撞上，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惨叫一声。 对方被吓了一跳，从阴影中走出，伸出双手搀扶佐藤广，声音微弱：“对不起……” 佐藤广借助对方的力道站起来，望向对方，“没关系，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撞到他的是个黑头发的少年，穿着没见过的制服，应该也是个高中生，长得很秀气，头发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只圆圆的眼睛。 “没……对不起，我有急事。”少年小声说了一句，急切地跑开，通道口的风吹起他的发丝，露出另外半边额头。 佐藤广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少年跑进旁边的小巷。 如果……追上去，要跟对方交朋友的话…… 毫无疑问会被当成怪人！ 佐藤广无比肯定这一点，哪有人会在大街上硬拉着陌生人要交朋友的。 可是…… 佐藤广眼前闪过刚刚看到的，少年发丝遮盖着的刺目的烟疤，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追上去，因为——少年需要帮助。 可是…… 他们并不认识，贸然凑上去，也许会被少年当成骗子，还是别去了，又不是警察，谁能去管别人家的事呢。 可是…… ——虎杖悠仁，他死了 伏黑惠冷淡克制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佐藤广生生打了个激灵，是啊，生命多么脆弱，鲜活的少年可能悄无声息地消逝…… 怎么会忘了，陨石那天不是曾经向神明大人许过愿，今后的人生要努力活得不一样！以往因保守拘谨的性格错失许多，以后得改变才行。 佐藤广拔腿追上去，一口气追到小巷子中，潮湿发霉的气味瞬间包围住他。 幸好，少年还在，正站在巷子里自言自语。 “那个——”佐藤广冲上去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 少年回首，惊异地看向佐藤广。 佐藤广硬是挤出个善意的笑容，“——请跟我做朋友！” … 吉野顺平的手腕被死死攥住，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难以挣脱却不会疼痛。而抓住他的那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PK高三年级生，佐藤广。 没听说过的学校，没见过的校服，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为什么要拦住他呢？莫非是嫌他刚才的道歉不够诚恳？那怎样才会满意呢？土下座？ 吉野顺平低头盯着被握住的手腕，他并不太抵触土下座，毕竟撞人是他的失误，按照对方的要求道歉是理所应当。 但希望达到对方的要求之后，就能不再被纠缠，他讨厌没完没了。 “……你觉得怎么样？” 吉野顺平缓缓眨眼，小声道：“土下座？” “诶？”佐藤广连连摇手，“朋友，我想跟你成为朋友！土下座什么的，两个词也差太远了……” “朋……友？跟我？”吉野顺平皱眉，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吗。 佐藤广真诚地说：“是的，我想跟你成为朋友，互相聊聊烦心事，偶尔一起玩的朋友，你愿意吗？” “为什么？”吉野顺平盯着佐藤广的眼睛。 “啊，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佐藤广不太好意思地回答，“只是想交个一起看电影的朋友吧。” 吉野顺平微怔，停了几秒才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佐藤广如实答道：“没有特别偏爱的类型，真要说的话，我喜欢有意思的电影。” “……吉野顺平，我的名字。” 佐藤广茫然片刻，明白过来之后大喜过望：“你愿意跟我做朋友？那我们来交换邮箱和电话号码，吉野君是几年级？哪所学校？” 吉野顺平低下头，“17岁，学校……暂时不去了。” 正在输入号码的佐藤广摁错了键，不动声色地修改过来，“那我就是前辈了，可以叫你顺平吗？” 吉野顺平抬眸，眼中有小小的亮光，“嗯。” “那约好了，明天一起看电影。”佐藤广对他摇摇手机。 吉野顺平迟疑道：“佐藤前辈，明天去别的影院可以吗？” “当然可以。”佐藤广毫不犹豫地应下，“这所影院里面很差劲？刚才看你飞快地冲出来。” 那是为了追真人先生……吉野顺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把影院里面发生的恐怖事件对佐藤广说。 … 吃过晚饭后，佐藤广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顺平额头上的那些疤痕有新有旧，明显是长期受到凌虐，凶手是家人还是学校的同学？ 顺平说他不去上学，大概率是校园暴力。 “唉……真可怜……”佐藤广长叹一声。 白天在影院外的小巷里，佐藤广没有提起顺平额头的疤痕，唯恐伤害到少年的自尊心——顺平既然刻意用头发遮住，便是不想被人发现。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肆意对待旁人。佐藤广坚持这一原则，所以，他打算慢慢取得顺平的信任，使顺平打开心结，才好去问详情。 但若真的是校园暴力，该如何帮助顺平？ 佐藤广毫无头绪，若他是个不良，就能以暴制暴，若他口才出众，就能说服施暴者，可惜他只是个普通高中生，便只能摸出手机来发帖求助。 #我有个朋友正在遭受校园暴力，请问我该怎么帮他？ 第7章 刷了半宿帖子，早上起床脑袋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中飘到学校，直到第二节 课，佐藤广才勉强找回状态。 可怜他熬出两个黑眼圈，仍没得到有用的建议，帖子里大半都在刷他“无中生友”，其余小半认真提出的办法也不具备可操作性。 佐藤广一筹莫展。 午休时间，不知怎么回事，一堆人围在齐木楠雄身边聊天。 海藤瞬讲自己昨天再次给了黑恶势力一记重创，漥谷须亚莲满脸“不当大哥好多年”的唏嘘，燃堂力则只会重复“哥们”俩字，齐木楠雄生无可恋地坐在正中央。 佐藤广撑着下巴看着众人鸡同鸭讲，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真好啊，PK学园没有校园暴力。 对了！让顺平来这边上学就好了！佐藤广猛然直起身，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PK学园的大家都很友善，顺平转学过来，说不定还能做同班同学，佐藤广有信心能照顾好他。 佐藤广兴冲冲掏出手机发邮件。 「要不要转学到我们学校」 手机屏幕上光标闪烁，想了想，佐藤广又把这句话删掉，转学需要通过家长同意，还是见到顺平之后再说吧。 放学后，佐藤广步行到约定的影院，在映画电影院相反的方向，属于热闹的商业区，附近有很多商店，还有KTV和电玩城。 料想到顺平会提前到达等待，佐藤广步履匆匆直奔约定位置，映入眼帘的是令人愤怒的场景。 顺平被几个女高中生堵在墙边，木然地任由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言辞污秽，不堪入耳。 “没搞错吧？你跟踪我？”为首的女生长相平平，眼妆浓得可以跟佐藤广的黑眼圈相媲美，制服解开两颗纽扣，刻意展露挤出来的沟壑，校服裙摆在大腿上方十公分，一看就不符合校规。 “哇恶心！”另外几个做同样打扮的少女帮腔，“该不会是暗恋翼酱你吧？” “饶了我吧！”翼抱起双臂，艳丽的美甲让她只能翘着手指，“什么人也配暗恋我！他总是偷看我的胸部，大概是每晚想着我打飞机，变态！” 吉野顺平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双手在背后攥成拳，眼神像死了一样平静无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从践踏别人的行为当中获得快感？类似的侮辱他遭受过一次又一次，比起被逼着吞下虫子，被骂几句不算什么。 “哇，真是阴暗，翼酱好可怜，被变态盯上了呢。” “呀看他的眼神，他在偷看我的大腿！”对自身长相充满毫无根据的自信，女生们开始污蔑黑发少年。 “变态变态，干脆把他的衣服扒了，让街上的人看看变态的内里……”女生们起哄，名为翼的女生甚至用尖锐的指甲去掀少年的刘海，差点捅到他的眼窝。 佐藤广再也看不下去，喊着住手挤开她们，双臂大张将顺平护在身后。 “你们几个，难道打算弄伤他吗！”同时面对数位女生，佐藤广有点紧张地质问。 翼不满地道：“你是谁？” “哪里来的笨蛋，想要保护变态吗？”“讨厌，翼酱快点给佐山他们打电话……” 佐藤广鼓足勇气，“我是顺平的朋友，你们不能伤害他！” 吉野顺平眼睛微微睁大，望着身前绿色制服的身影。 “哈？”翼很生气，“他是个偷看女生身体的变态，你胆敢护着他，想挨揍？”说着，她拿出手机拨了号码，还威胁道：“佐山他们三个刚一天不在，区区吉野也敢猖狂起来，等我喊他们来。” 完了，她叫来的一定是不良。佐藤广心虚，他没打过架也不会打架，顺平很瘦弱，一看就没多大力气，不良们收拾他们俩还不跟玩一样。 佐藤广退一步，站到吉野顺平身边，用口型道：跑！ 吉野顺平忽然道：“他们不会来。” “诶？”佐藤广一时迷惑。 翼却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在挑战我？” 她非常厌恶吉野顺平，厌恶他比女生还秀气的长相，厌恶他孑然一身的清高，厌恶他看自己时冷淡中带着审视的眼神。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你身上根本没有魅力’。 区区吉野顺平而已。 所以她鼓动佐山和西村他们整治吉野顺平，反复的折磨他，看他露出愤恨与不甘，才会觉得心情好。 而眼前的吉野顺平竟然敢反抗？翼怒火中烧，手指痉挛着拨号，恨不得佐山三个立刻出现，将吉野顺平再一次踩进泥沼。 “他们不会来，应该说，来不了了。”吉野顺平的声量从低到高，吐露出惊悚的消息，“他们死了，你不知道？” 众人惊住，几个女生相互看看，视线聚集在翼身上。翼则不敢置信，“说谎，怎么会！” 佐藤广心里发毛，又是高中生死亡的消息，最近这是怎么了，只有他觉得这是异常事态？为什么新闻上都没提过…… 嘛，也有可能是顺平诈唬她们的，好趁她们不注意时逃跑。 佐藤广很快做出“合理”推断，并将“计划”继续执行下去。他捞过顺平的手拉着他冲出包围圈，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现场。 跑出两条街，藏进一条小巷，佐藤广才松开吉野顺平，气喘吁吁地倚靠墙壁，“终于……安全了。” 吉野顺平只顾着喘气，根本搭不上话。 两人对着喘了半天，忽然相视一笑。 “都是我的原因，电影没有看成。”吉野顺平充满歉意地道。 “不不不，要不是我硬约你到影院，你也不会被她们缠上……”佐藤广反而是更抱歉的一方，“她们是你以前学校的？” 吉野顺平倚着墙壁，微微仰首，“嗯，里樱高中。”并没有讲述更多的意愿。 佐藤广跟着沉默，道：“或许是我多管闲事，感觉里樱高中的校风不太好呢，顺平，你愿意转学到我们学校吗？” 吉野顺平定定地望着佐藤广数秒，“没想过。” “这样啊……讨厌学校？” “嗯。” 佐藤广并不意外，但他希望顺平摆脱校园暴力的阴影，无论是否继续学业。 “愿意跟我讲讲你的事吗？” 吉野顺平反问：“为什么想听？” 佐藤广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大概因为，我很普通。” 吉野顺平神情疑惑。 “说了你别笑话，我打出生以来，没经历过任何独一无二的事，”佐藤广强调，“一件都没有。” 吉野顺平感到淡淡的愠怒，“所以从我身上寻找刺激？” “不，正因为我很普通，所以我看得出，未来的顺平一定不平凡。我想要跟你成为朋友，等你成长为厉害的人以后，好拿出来向别人炫耀——我有个超厉害的朋友！”佐藤广直视着顺平黝黑的眼瞳，认真地说完，笑了，“很可能是我这一生唯一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这算什么理由……”吉野顺平喃喃低语，竟有点想笑，自己这样对现状无能为力的人，有可能成长为超厉害的人吗，“你的眼光有点差劲。” “不可能！”佐藤广梗着脖子反驳。 吉野顺平垂下眼睛，“里樱高中里有着巨婴老师和一群没有边界感的学生，老师们的眼睛都是装饰品，学生们永远不懂给别人造成困扰是多么可耻的行为……” 佐藤广静静聆听顺平柔软的嗓音，通过话语勾勒出一个可怜少年的形象。 他喜欢电影，却因为不良们的入侵失去了活动室，他想要反抗，却因为势单力孤而遭到加倍的殴打，他聪慧且敏感，所以会不自觉地探究霸凌者们的思维，他很善良，总也想不明白答案。 于是，那些经历困住了他，身体的疼痛只占一小部分，被困在校园霸凌行为当中走不出来的心，才是顺平最大的问题。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青春期的骚动，就像狗一样围着轻浮女生转，这种关系到底有什么意义？即使死了，对方还不知道。我曾经当面说过，他们却不能正视这一点，反而对说出真相的我拳打脚踢……我明白人是软弱的生物，可始终不觉得这样的关系有存在的必要……” 佐藤广能理解顺平的话，十七八岁的少年，为了发泄欲望能做任何事，那个叫翼的女生穿着大胆，作风开放，吸引几个男生围着她打转很正常，男生们未必是真心喜欢她，他们双方心知肚明。 但人就是这样，很多事都心照不宣，谁来挑明，谁反倒成了罪人。 本质上，佐藤广并不太关心旁人的生活，那些男生女生们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所以，那个女生在里樱高中造你的谣，污蔑你偷看她的胸？” “啊，是这样。” 佐藤广义愤填膺，“那怎么能行！她长成那样，怎么好意思污蔑你呢！” 吉野顺平无措，“可能……她比较自信？” “不行啊顺平，就算不去学校里，也不能顶着污名离开！很多年以后的同学会上，会被拿出来耻笑的。” “呃……”没多大关系吧，反正他也不打算参加同学会。 佐藤广决定了，“放心吧，顺平，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洗清冤屈！” 第8章 话虽那么说，可实际去做还真有点困难，毕竟这种传闻都是暗搓搓流传，又不能拿着个喇叭到处喊自己是冤枉的，那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佐藤广绞尽脑汁想了一个非常简单粗暴却也十分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找个人假扮吉野顺平的女朋友，这样一来那些污蔑他偷窥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谁会放着漂亮的女朋友不看，而去偷窥不良少女。 那么问题来了，该找谁去假扮顺平的女友呢？ 趁着休息时间，佐藤广双手托着下巴，视线循着班内的女生们转来转去。想让里樱高中的人相信顺平不会偷看别人，那这个假扮女朋友的人得非常漂亮才行，当然，也得那人同意帮忙才行…… 他跟班上的女生们大多都没说过话，最熟悉的是被迫参加的超自然部的部长梦原知予，请她帮忙成功的可能性最高。 但是，实在是很难开口啊……佐藤广疯狂挠头，头发被抓成一团鸡窝。 佐藤广的心声一丝不漏地传入前桌的超能力者耳中，齐木楠雄不由得对此施加更多关注，这些日子他疲于应付五条悟的纠缠，对佐藤广心声中提到的遭受校园暴力的可怜朋友并不太清楚。 ‘你看上去很苦恼，有烦心的事？’ 佐藤广抬头看到前桌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感叹着齐木真是把扑克脸修炼到家了，“我想请人帮我一个稍微有点过分的忙，正愁着该怎么开口。” ‘什么样的忙？’齐木楠雄明知故问。 刚好佐藤广也想找人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行得通，便一一说明：“是这样的……齐木觉得我的办法怎么样？” 普通，齐木楠雄心想。 “好俗！”不知何时冒出来偷听的海藤瞬窪谷须亚莲异口同声道，旁边燃堂力无聊地挖着鼻孔。 “呃，是啊……”佐藤广嘴角抽了抽，有点泄气道：“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佐藤打算请谁帮忙？’齐木楠雄问到重点。 佐藤广叹气，“按我的想法必须得找个特别漂亮的女生才行，可我又没有漂亮的女生朋友，只能厚着脸皮拜托梦原部长了。” “漂亮的女生啊，要是照桥桑愿意帮忙就好了……”海藤瞬表情梦幻地道。 “不不不那怎么敢……”佐藤广忙摇头，“怎么能拿这种骗人的事麻烦照桥桑。” “说的也是，照桥桑那么单纯，一定不会同意的。”窪谷须亚莲认同。 若你们能听到她此时自信心爆棚的心音，必然不会这么想了。齐木楠雄在心里吐槽，不过佐藤的忙一定要帮，校园暴力不能容忍，‘人选的话我可以帮忙找，佐藤制定计划就好，女生会准时出现的。’ 佐藤广眼睛一亮，“可以吗？” 齐木楠雄点头，照桥心美早就按捺不住了，到时候一定会主动出现的，实在不行，还有楠子作为保险。 … 在吉野顺平看来，学校生活是种煎熬，回到家面对努力工作养育自己的母亲的关心，是种愧疚，只有沉浸在电影世界的一两个小时才是最放松的。 以前他就经常翘课去影院，而在目睹了佐山他们在放映厅被真人先生杀死以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学校。 真人先生的能力令他战栗，更奇妙的是，对方说他也拥有那种神奇的能力。 吉野顺平想，若是他觉醒了掌控人命的力量，是否就不用再忍受煎熬，也不用再对母亲愧疚？ 于是，他请真人先生帮他觉醒了术式，获得了水母式神，淀月。 这意味着他拥有了报复的力量，杀人的力量，吉野顺平感到惶恐不安，同时他隐隐兴奋。 ‘顺平将来一定能成为超厉害的人。’ 忆及佐藤广说这话时认真的神情，吉野顺平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好消息，刚好佐藤广发邮件约见面，他顺势答应了。 结果自己的好消息没分享出去，反被告知了更震撼的内容。 “你找了人假扮我女朋友？！”吉野顺平拍案而起，音量突破了惯有的界限，引来家庭餐厅客人们的瞩目。 佐藤广赶紧摁着他坐下，“我苦思冥想了一夜才想到的办法，你不愿意？” “这、这……”好似词语烫嘴，吉野顺平红着脸结巴，“我不需要女朋友，而且，学校也不再重要了……” “也许吧，学校不去也没关系，但你的难过不会凭空消失啊。”佐藤广以己度人，“我也是笨嘴笨舌的人，总会在事后后悔自己没能做得更好，顺平，与其刻意忽视曾经的委屈，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悔恨，不如现在狠狠报复一场，日后想起来也只剩下畅快。” 吉野顺平总是紧绷的眉宇松弛下来，声音缥缈，“……是吗。”原来报复的方法不止杀人一种…… 佐藤广不知道吉野顺平的真实想法，将自己的经验总结道：“是的。因为一件事情有了结果，我们才不会总记挂它。” 吉野顺平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多了些意味，“谢谢你，佐藤。” “诶？”佐藤广怪不好意思的，“干嘛一本正经的道谢，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吉野顺平小声重复这两个字，佐藤广冲出来要跟他做朋友时，他还以为是整蛊，没想到是真的朋友。 … 佐藤广的计划很简单，只有两步，第一步，吉野顺平到学校里逛一圈，尽量吸引到轻信谣言的人们的注意，第二步，放学时“女朋友”在大门口等，在众目睽睽之下同吉野顺平一起回家，坐实吉野顺平的现充身份。 待里樱高中的学生们亲眼看见顺平拥有漂亮女朋友，就不会再相信谣言了。 为此，吉野顺平答应回学校一趟。站在里樱高中大门口，顺平立即感受到窒息，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在这座校园里发生的，都是他的噩梦。 深吸一口气，吉野顺平踏入校园，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他随着人流回到自己的班级。椅子断了一条腿，桌面上的涂鸦充满了侮辱性的字眼，多么熟悉的场景。 想要跟邻座的同学借张纸巾，然而没有一个人跟他对上视线，大家都埋头学习，彷佛教科书里有藏宝图一样。 又是这样。 吉野顺平沉默着坐下，腿上用力保持平衡，低头盯着桌面上扭曲的字体。 【废物】 【变态】 【恶心】 就好像世界上所有负面的词汇都能拿来形容他，吉野顺平感到生理性的反胃，身体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能轻而易举地伤害别人，义务教育没教会他们这些词语的意义么…… 口袋里手机忽然震了两下，他点开看，是佐藤广发邮件询问：「怎么样？那些无聊的人有没有做无聊的事？」 吉野顺平愣了一秒，心情骤然放松，是啊，一切已经不同了，他回复道：「没什么，不要紧。」 看到他回复的内容，佐藤广心中咯噔一声，也就是说，那些人确实做了什么，顺平没有提。 「早知道这样，最后一节课再去就好了。」 吉野顺平回复：「没什么的。」 佐藤广哪里愿意相信，提心吊胆的在里樱高中外面等，扒着护栏往里面张望，还要推开身边拥挤的人，可惜窪谷须亚莲跟燃堂力一个比一个壮，根本撼不动。 “你们三个为什么在这里？”佐藤广无奈。 海藤瞬低沉地笑一阵，“哪里有Dark Reunion作恶，哪里就有漆黑之翼的身影！佐藤，安心吧，有我在！” “佐藤，你的忠义感动了我们，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窪谷须亚莲神情怀念地感慨道。 “哦，我等哥们一起去吃拉面。” 佐藤广无力道：“齐木呢？怎么不见他？他找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身后有人忽然出声。 四个少年吓得猛然回头，身后站着位面无表情的少女，‘我叫楠子，请多指教。’ 佐藤广沉默了，怎么说呢，这个女生好像不能用漂不漂亮来形容，就是那种很常见的……女高中生。 … 吉野顺平隐形人似的上了两节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按照佐藤广的要求在走廊里转了一圈，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出现。 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以往如芒在背的视线、指指点点的议论，并不如他想象得那么恐怖，一旦他回以逼视，对方反倒会先闪躲。 呵，原来这些人也会心虚。 终于等到放学铃响，吉野顺平起身下楼，打开玄关处的鞋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索性穿着室内鞋走了出去。 随着人群走到大门口，他又担忧起来，不知道佐藤的计划顺不顺利，也许没有女生过来帮忙…… 他想，那也没关系，今天来这一趟，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吐出一口浊气，吉野顺平抬头挺胸走出大门，不料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绿化带后面鬼鬼祟祟的佐藤广。 吉野顺平：“……”好可疑的样子。 佐藤广身边还有其他人，其中就有一个女生，正被佐藤广指挥着朝他走过来。 吉野顺平开始紧张，心跳咚咚咚的响得很夸张，没办法，女朋友什么根本没经验啊…… 那女生刚走到路中央，吉野顺平的手臂忽然被拉住，他疑惑的侧头望去，心跳险些停了。 “哦、哦呼！” 第9章 天使？还是神女？ 吉野顺平涨红了脸，说不出有意义的词汇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承受巨大的视觉冲击。 耳畔“哦呼”声此起彼伏，学校门口很快拥堵起来。 “哦呼！快看！那个美少女！” “哦呼！”“哦呼！” “可恶！那个男生是谁？为什么我不认识这样的美少女！” 照桥心美宛如强力磁铁，吸引着里樱高中的学生们，每个走到校门口的人都牢牢地钉在原地，不肯再挪动一步，自发地围成一个空心圆，将两人围在中央，无法克制地朝吉野顺平投去或嫉妒或羡慕的热切目光。 照桥心美松开手，展露纯真笑颜，“吉野君，对吧？” 一定是的，她可是瞄准了才出现的，赶在佐藤广他们找来的女生前面，时机卡得刚刚好，更不用提在行动之前，她还特意向神明大人祈祷了一下，绝对不会出错的。 照桥心美胸有成竹，她一向受到神明的眷顾，相信这次也不例外。维持盈盈笑意，她看向眼前的男生，他有点吃惊地紧缩着肩膀，似乎对她的出现十分震惊。 这也难怪，毕竟如此可爱又善良的完美美少女世界上只有一个。 试想一下，常年忍受校园暴力的少年，竟然是整个里樱高中唯一一个可以和美少女说话的人，成为全校的人都羡慕的对象，对少年来说无异于奇迹！ 齐木君在看吗，一定吃醋了吧。照桥心美笑意加深，周围好似渲染上一层粉红色滤镜。 尽管窃喜吧，吉野顺平君，普通的美少女或许想要获得你的感激，但完美美少女不是！身为完美美少女帮助可怜的同学是不求回报的，就让今天的这一幕成为你毕生难忘的瞬间吧！ “，吉野君？”照桥心美歪头，“不是和佐藤君约好了吗？我们快走吧。” 呃啊——围观者们捧着胸口，被照桥心美的可爱暴击的同时，又为她的话而心碎。 可恶！那个不起眼的吉野顺平竟然和美少女有约！ 吉野顺平比旁观者们还震惊，求救地望向佐藤广的方向，表情扭曲无声呐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佐藤，你可没有说计划执行者是神级美少女啊…… 而佐藤广几个人已经原地化为石雕，一动不动。 “那个……”吉野顺平吞了口口水，试图按照计划往下进行，“……走吧。” 照桥心美点点头，两人并肩向校外走，乍看挺像情侣——若非吉野顺平同手同脚的话。 “——等等！” 吉野顺平背影肉眼看见的僵硬，照桥心美疑惑转身，“吉野君？” 后面赶上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为首的身穿白衬衣，走盐系路线，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偶尔会透出阴鸷感。 “吉野，真不够意思，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不说一声。” 伊藤翔太！吉野顺平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背上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回不了头。心爱之物被践踏的屈辱感，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无助感，叫嚣着翻涌上脑海。 伊藤翔太家境优越，还善于伪装，在里樱高中很受女生们的追捧，经常换女朋友。刚才远远就看见令人心动的照桥心美，这才追了过来，打算将她把到手，至于吉野顺平，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然而走近看清美少女本人后，伊藤翔太痴迷地原地呆愣：“哦、哦呼！” 身后小弟们跟着：“哦、哦呼！” “！”吉野顺平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到伊藤翔太往日张狂的脸上满是痴呆的表情，“噗哈哈……”他不受控制地笑出声。 “原来……”吉野顺平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脑海中对方恐怖的形象渐渐消散，“不过如此。” 当然，没人能对她不发出哦呼，除了齐木。照桥心美故作懵懂：“什么呀？” “没什么，走吧。”吉野顺平渐渐摆脱了照桥心美的魔力，虽仍旧害羞紧张，但总算可以正常交流。 两人穿过校门，朝着对面佐藤广几人走过去。 照桥心美发现校门旁边有个穿着暴露的女生表情特别奇怪，像是难以置信，却又充满了愤恨，“吉野君，她是？” 吉野顺平用余光扫了一眼，平静地道：“不认识。” … 翼眼睁睁看着两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对自己不屑一顾，莫名产生一股恨意。 区区吉野，区区吉野而已…… 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生，怎么会愿意跟吉野走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冲动占据了她的思维，她对着相熟的同学们控诉：“吉野前几天还跟踪我，分明就很好色……”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相信她。 “你够了吧！以前我们不了解，你撒谎我们就信了，现在真相大白，你还想骗过我们？” 翼心慌意乱，“我没骗人……” 同学们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注视着她，“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吉野放着那么漂亮的朋友，用得着偷看你？” “别跟她说了，有的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 … 吉野顺平和照桥心美跨过大路与佐藤广等人汇合。 “哦呼！照桥桑，你怎么会在这儿？”佐藤广如梦初醒，红着脸问，身后海藤瞬几人昂首挺胸，站得如礼仪队一般。 “凑巧而已。”照桥心美当然不会说自己刻意跟过来的，带着一丝羞涩向站在最后的人打招呼，“齐、齐木君。” 少年们齐刷刷回头。 佐藤广想起还有一个人，四处张望：“齐木？什么时候来的，对了，楠子酱呢？” ‘已经回去了。’ “啊……我还没向她道谢呢。”佐藤广愧疚不已，照桥桑一出现大家都看呆了，没注意到楠子酱什么时候离开的，让人家白跑了一趟。 照桥心美作惊讶状：“诶楠子也在吗？我没看到呢。” 糟！照桥桑还以为楠子是他妹妹。齐木楠雄赶紧转移话题，免得牵扯出身份争议，‘佐藤，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说的对，这位是我的朋友吉野顺平，这几位分别是……”佐藤广为双方介绍了姓名，加了一句，“大家同岁。” 吉野顺平小声问好，下意识在心里评估佐藤的同学，齐木楠雄看上去有点冷淡，海藤瞬是个明显的中二病，窪谷须亚莲打扮土气但体格强壮，燃堂力嘛……有点可怕。 佐藤广向朋友们表示了感谢之后，同吉野顺平两个人一道走。 “顺平，抱歉，我没想到他们都跟来了。” 吉野顺平摇头，“不用道歉，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佐藤广停下脚步，郑重地望着他：“哪怕是朋友也必须要相互尊重才行，没有经过顺平的允许，我就带朋友过来，应该道歉的。” 吉野顺平张了张口，心中热意涌动，“……嗯，原谅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佐藤广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在脑后，叹道：“从认识起就约定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到现在也没去成。” “现在去吧，去看《蚯蚓人3》，还在放映中。”吉野顺平提议道。 佐藤广欣然答应，两人边走边聊，转过拐角，被人堵在了半路。 … 伊藤翔太冷静下来的时候，照桥心美早已走远。佳人无处寻觅，伊藤翔太很不开心，他不开心，就有人要遭殃，吉野顺平就是个合格的出气筒。 伊藤翔太可没忘记，吉野顺平当着美少女的面嘲笑过他。 小弟们把吉野顺平两人驱赶到小巷子里，伊藤翔太大马金刀地坐在里面等，手里把玩着一柄小刀。 “吉野，知道带你来见我的原因么？” 吉野顺平低着头，黑发遮盖了神色。佐藤广哆哆嗦嗦挺身而出，“有话、有话好好说，暴力是犯罪……” “哈？”伊藤翔太嘲笑道：“怪不得吉野胆子变大了，原来是交了个白目的朋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白痴总是跟白痴有共同语言。” 小弟们哈哈大笑。 吉野顺平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成拳，用力到指节发白。这些人活着……毫无益处…… 佐藤广并未察觉好友的内心纠葛，他正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孜孜不倦地寻找逃跑的路径。 硬冲？不行，对方人太多了。 迂回？也不行，他跑步速度一般，顺平应该比他还慢。 大声求救？是个办法，但要碰运气。 怎么办……佐藤广简直绝望，难道今天真要挨顿揍才能了事…… “吉野！”独角戏唱烦了的伊藤翔太起身逼近，用一种轻柔到诡异地语调喊吉野顺平的姓名，双手交替旋腕。 佐藤广心一横，狠狠推了好友一把，自己冲上前拦腰抱住伊藤翔太，“顺平快跑！我断后，你快跑去喊人！” 被桎梏住的人大力挣动，佐藤广也用上了吃奶的劲儿。 耳边几声惨叫，佐藤广心惊胆战，顾不得伊藤翔太，松开手打算去支援好友。结果抬头一看，不良们倒了一地，而顺平则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正困惑着，身后扑通一声，伊藤翔太也倒了。 “这是怎么了……”佐藤广手足无措，突发疾病吗？要不要帮他们打救护车啊…… 吉野顺平走过去拉着佐藤广离开小巷，“昏过去了。” “什么病啊？会不会死人啊？”佐藤广非常担忧。 “不是病，是毒。”吉野顺平站定，纠正好友的说法，“是我的式神干的，注入的量很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啊……这……佐藤广无言以对。 “你不相信？”吉野顺平着急，“我以前也不信，最近才觉醒的，它叫淀月，只听我的命令。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秘力量，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见，我就是其中之一，你明白吗？” 第10章 明白，太明白了，Dark Reunion嘛，佐藤广懂。 只是有一点很困惑，中二病的传染力这么强吗？一个照面，顺平就被海藤传染了？ 佐藤广无奈地看着朋友，包容地道：“你别急，我明白的，神秘力量很强大，不是人人都能掌控的。” 吉野顺平惊喜，“你知道？” “呃，多少知道一些。”佐藤广勉强道，少年jump看多了，就能总结出规律来了。 “太好了……”吉野顺平庆幸不已，羞赧道：“我一直怕你不相信，认为我是骗你的。”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啊，坚决支持你！” 佐藤广心态非常豁达，中二病也好，高二病也罢，只要顺平能恢复精神，找回生活的乐趣，就值得庆祝！ 没见海藤瞬每天活得美滋滋，还能得到女生的暗恋。 虽是这么想，佐藤广也不能放着那群不良们不管，便背着吉野顺平偷偷打了急救电话，让救护车来拉他们。 翌日学校，当齐木楠雄问起后续，佐藤广才抱着脑袋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每个人摆脱心理阴影的契机可遇不可求，但万万没想到……顺平的契机会是中二病……”看顺平的模样，一发病就是晚期，想掰回来那是千难万难，“不过这样也挺好，中二病总比小可怜要好。” 齐木楠雄喜出望外。 不良们围攻佐藤广的举动都在他的监控下，可还没轮到他出手，吉野顺平就用出透明水母给摆平了，竟还当着佐藤广的面坦白！ 难以承受巨大的打击，齐木楠雄当时就逃离现场，回家哀叹自己的普通之神即将消失。 然而他听到了什么——佐藤广又一次胜利了！ 就是这样！佐藤，保持住你的普通，别被奇奇怪怪的人带歪了。 “呃，齐木，你好像很高兴？”佐藤广总也搞不懂前桌的兴奋点，难道…… 齐木是个隐藏很深的中二病？ 佐藤广恍然大悟，用了然的目光看着齐木楠雄，这就是了，齐木是为了同伴数量增多而开心…… ‘绝对不是！’齐木楠雄情绪差点失控。 “诶？什么不是？”佐藤广一脸疑问。 就是你此刻心里想的‘齐木是个害羞的中二病’什么的，绝对不是！ 齐木楠雄：“……” 佐藤广等了几秒，见齐木楠雄不说话，更加印证心里所想，为缓解齐木的害羞主动转移话题：“说起来，《蚯蚓人3》到现在都没看，我和顺平约好今天去，齐木有时间吗？” 齐木楠雄委婉拒绝，放学后他打算去找无良教师问清楚吉野顺平的事，这种人出现在佐藤广身边太危险了。 … 佐藤广按照顺平给的定位找过去，走着走着忽然一阵风从身边掠过，吓得佐藤广赶紧把手机揣起来认真看路。 约莫五六秒后，一个白胖男人气喘吁吁地追过去。 ？？？ 好像没穿裤子……佐藤广揉揉眼睛，手机真的不能一直看，容易眼花。 转过路口，吉野顺平正茫然地站着。 “抱歉，等久了吗？”佐藤广小跑过去，双手合十道歉。 吉野顺平回神，“没有，刚出家门。刚刚遇到了学校的老师，和一个奇怪的男生……” “啊！是你！”粉头发少年一阵风似的出现，指着佐藤广惊讶地喊，也不等佐藤广回应，转头对吉野顺平道：“我们走吧。” 佐藤广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直勾勾盯着，那长得跟虎杖悠仁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吉野顺平下意识瞄了一眼粉发少年的制服纽扣，旋涡状，是真人先生提到过的那种。 粉发少年左右看看，突然惊奇道：“佐藤前辈也是来找他的？原来你们认识啊……” 吉野顺平提高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欸……” 佐藤广思维一阵混乱，伏黑惠明明说过虎杖死了，钉崎野蔷薇也默认了这一事实，肯定不是在开玩笑，况且，能拿同伴的生死开玩笑的人得多恶劣。既然虎杖悠仁死了，那眼前这个是谁？ 不是有那句名言，【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佐藤广睿智地想，答案很明显，眼前这个，是虎杖悠仁的双胞胎兄弟。 仔细看看，这人脸上多了三角形的疤呢。 佐藤广想通关窍，放松下来道：“你是虎杖君对吧？我叫佐藤广，是悠仁的熟人。” 虎杖悠仁满脑袋问号，指着自己鼻子道：“佐藤前辈？我就是悠仁啊。”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身上，佐藤广整个人都裂了：“悠仁不是死了吗！” 吉野顺平惊得跳起，靠近佐藤广身边戒备。 虎杖悠仁摸着后脑勺惭愧不已：“呀……之前不小心死了，幸好又活过来了。” 槽多无口啊喂！ 佐藤广一言难尽：“这是什么黑暗游戏？还是人类观察节目？” 虎杖悠仁大感冤枉：“不是啊，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顺着虎杖悠仁的手指看到身边的好友，佐藤广问：“找顺平，有什么事？” “问他一些情况，映画电影院里发生的，还有关于诅咒和咒术的问题。” 啊，这该死的既视感。 看看一脸郑重的虎杖悠仁，再看看身边难掩紧张的吉野顺平，佐藤广感到心累。 中二病，难道是种群居生物吗？ … “你能看见？” “最近变得能看见了。” 刚开始，虎杖悠仁问了影院的事，吉野顺平回答自己不知道，随后虎杖悠仁又问了几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吉野顺平给以肯定回答，再然后，话题就像脱缰的野马，逐渐失去控制。 “那部片超无聊的……” “……第2部 还挺有趣的，乍一看，跟1和3没什么区别……” 佐藤广坐在台阶上托着腮，望着橘红色夕阳下，两人你来我往讨论热烈，顺平总是闪躲的表情变得生动许多。 还挺合得来，会成为好朋友。佐藤广有种莫名的信心，顺平会很适合虎杖悠仁所在的中二病团体。 得想办法让他俩交换联络方式，佐藤广正想着，虎杖悠仁已经掏出手机递给吉野顺平。 真是个好孩子……佐藤广感动得热泪盈眶，直率爽朗的活泼少年就是讨人喜欢。 河堤上提着购物袋的女性唤吉野顺平的名字，正是吉野顺平的母亲吉野凪。 她是位豪爽的母亲，热情邀请儿子的朋友们去家里吃饭。 佐藤广想要谦让几句，虎杖悠仁却一口答应了。 结果，大家一起在顺平家吃晚餐，期间虎杖悠仁还进行搞笑表演，竟然很戳顺平母亲的笑点。 吉野凪喝了点啤酒，饭桌上就睡了过去，三个少年饱餐之后，坐在一起小声闲聊。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父母。 “顺平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啊。”虎杖悠仁夸赞道。 吉野顺平点头，温柔地替妈妈盖上毯子，随口问道：“虎杖君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我都没见过。”虎杖悠仁用平常的语气说着，“爸爸还有点印象，因为我有爷爷。” 吉野顺平沉默下来，勉强撑起笑容问佐藤广。 “……爸爸是公司职员，妈妈是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小学生的弟弟，一家人普通的生活着。”佐藤广说着，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知道对谁的歉疚，小声道：“抱歉。” 气氛凝滞了片刻。 两个少年同时愣住，顺平用他那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佐藤广，目光是旁人无法读懂的复杂，数秒后，他垂下脸，神色隐入暗处，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笨蛋吧？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虎杖悠仁也道：“的确是笨蛋。” “诶？”佐藤广委屈，“我只是智商普通，还没到笨蛋的程度吧，我的学力排名分明就在中等。” 三个人玩笑几句，虎杖悠仁接了个电话让他回去。 佐藤广这才想起看时间，夜色已深，再赶回家估计得到凌晨，便问顺平能不能住下来。 吉野顺平像是被大奖砸中了般，用做梦一样的语气说可以。 佐藤广走到另一边给家里打电话报备，吉野顺平同虎杖悠仁站在玄关处聊了几句，佐藤广挂掉电话时虎杖悠仁正准备走。 “悠仁。” 虎杖悠仁回头等待地望向佐藤广，只见他露出个难以描绘的笑容，“不管之前是玩笑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总之，今天再见到你，我很开心，悠仁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虎杖悠仁心里震动，暖流涌上心田，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会为他的死而悲伤，为他的生而开怀，真是鼓舞人心。 他回以灿烂的笑：“谢谢，佐藤前辈！” 送走虎杖悠仁后，佐藤广帮着吉野顺平把碗筷收拾好，一起去顺平的房间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顺平好像很不习惯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碰触。 “你再往外挪就会掉下去。”佐藤广叹气，把顺平拉回来，两个人靠在一起睡。 吉野顺平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跳如擂鼓，久久不能入睡。 凌晨两点多，佐藤广醒来，揉着眼睛往厕所走，路过客厅，发现吉野凪还趴在桌上睡，身上的毯子要掉不掉。 他走过去把毯子拉好，视线扫过餐桌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第11章 约莫十公分长，通体黑褐色，一端长有尖锐的指甲，由于风干而萎缩，皮肤样的外皮布满了褶皱。 不会有错，这是一根人的手指—— ——形状的模型。 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洗碗的时候还没有呢。佐藤广面带惊叹，捏起那根假手指把玩，暗自猜测这东西的主人。 看不出来顺平的妈妈白领精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向往前卫艺术的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顺平的东西，他很喜欢惊悚恐怖片，会私底下收集各种片子道具并不意外。 佐藤广把假手指放回原处，触及餐桌的瞬间，脸色凝结，木质桌面在平移，彷佛有隐形人在用力推动它。 趴在桌上熟睡的吉野凪迷迷糊糊出声：“顺平，别动桌子……” 佐藤广很冷静，得益于学校的安全教育，哪怕他浑身汗毛都乍起来、心跳快得没法数，头脑依然是清醒的。 地震，应对得法的话，有很大生存几率。 “伯母！快醒醒！”佐藤广用力摇醒吉野凪，打算让她先离开房子，自己去喊醒顺平。然而事与愿违，吉野凪醒来后像是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事，对着空气西斯底里地喊叫，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乱撞。 “伯母镇定下来，只是地震……”佐藤广劝也劝不醒，拉也拉不住，只能扯着嗓子喊帮手：“顺平——顺平！快来！地震了……” 吉野顺平独来独往惯了，几乎没有朋友，亦不曾邀请朋友回家，更别提让朋友留宿，睡在自己的单人床上。 挤在一起睡简直就像亲兄弟一样/佐藤会不会嫌挤/佐藤睡着了……层出不穷的想法在脑海里打架，吉野顺平瞪大眼睛干躺着，好不容易合上眼迷糊一会儿，就听耳边吵闹不停。 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才终于清醒，吉野顺平拉开房间门，猝不及防看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不足六个榻榻米的客厅里挤着五六个咒灵，体形大如河马，小如恶犬，浑身长满恶心的肉瘤，巨口流着涎水，虎视眈眈地围着他深爱的母亲和重要的朋友。 “妈妈！佐藤！”吉野顺平两指并起，淀月随即现身，数条触手缠住一只最少二十只眼睛的咒灵，毫不留情将它扔到墙上，墙上的时钟垂直落下摔成碎片。 佐藤广钳制住明显已经精神崩溃的吉野凪，大声叫苦，“顺平快点，你妈妈吓坏了……地震越来越严重，我们得快点到空地上避难……” “你在说什么……”吉野顺平指挥淀月驱除咒灵，它们数量占优，自己的术式掌握得尚不纯熟，对付起来非常吃力，“你看不见？” 佐藤广抓狂，屋里都快震烂了，他又不是瞎子，“快点来帮忙，我一个人背不动你妈妈。”顺平妈妈的腿好像夹到了，无论如何拖不动。 吉野顺平掀翻体形巨大的咒灵，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母亲已然有些神志模糊，瘫软在地，全靠佐藤广扛着她一条手臂支撑，两条腿被形似沙皮犬的咒灵抱住，布满了细小触手的舌头在她腿上舔舐，像是在评估从哪个位置下口。 “啊——”顺平眼睛充血，奋力催动淀月，可他被三只咒灵缠住，分身乏术。 眼看母亲的双腿不保，吉野顺平咬紧牙关，口腔中铁锈味弥漫。 房间中家具乱飞，一不小心就要被飞溅的家具碎片划伤，佐藤广等不来好友的援手，无奈之下只能放下吉野凪，先去拔她的双腿。 “佐藤！”吉野顺平呼吸停顿。 在他视野中，佐藤广趴在地上摸索，整个脑袋伸进咒灵的大嘴里，锋利的牙齿擦过佐藤广耳朵。 “没夹到啊……怎么拖不动……”佐藤广不解地嘟哝。 就在他转身的下一刻，咒灵的大嘴狠狠咬了个空，并且由于注意力被佐藤广吸引，反倒把吉野凪的腿给松开了。 “啊，能动了。”佐藤广欣喜地道，架起吉野凪，招呼顺平：“可以了，我们快走。” 吉野顺平目瞪口呆：“……” 吼——咒灵被激怒，发出刺耳的咆哮，室内的一切随之震动。 吉野顺平疾步靠近佐藤广，帮他挡下咒灵愤怒的一击，淀月整个被击飞，吉野顺平喘息着问：“没事吧？” 佐藤广吃力地回答：“没事，我还能行！顺平，帮我开一下门……” 吉野顺平留恋地看了眼母亲，拉开门将他们推出去，“佐藤，带我妈妈先走，拜托你了！”说完立刻甩上门，对着满室咒灵放狠话：“来吧，你们的对手是我！” “诶？顺平？”佐藤广吃惊不已，“顺平你的防震演习课都还给老师了吗？” 下一秒，顺平撞破房门倒飞出来，重重摔破了脑袋，殷红的血从发际淌下。 “顺平！”佐藤广架着吉野凪想要靠近。 吉野顺平狼狈地趴在地上，淀月失去咒力支撑而消失，从房子破口处挤出来的咒灵朝佐藤广两人伸出贪婪的恶爪。 “不要——”吉野顺平徒劳地伸出手。 佐藤广冲得太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失去平衡，连带吉野凪两个人平着摔了出去，堪堪避过咒灵的抓握。 “啊对不起！”佐藤广连滚带爬扶起顺平妈妈，可人已经被地上的小石头划破了脸颊，点点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一如佐藤广的罪恶感，“顺平抱歉！伯母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吉野顺平傻傻地瞪大双眼。 佐藤广见他如此震惊，下跪的心都有了，“那个……顺平啊……” “快走！”吉野顺平忽然来了力气，爬起来跟佐藤广一人一边扛着母亲飞奔。 身后房屋轰然倒塌，烟尘扩散开来，淹没一切。 一口气跑出几十米，但身后的震动并未停止，佐藤广全靠一股毅力支撑，还要抽空鼓励好友：“加油，顺平，跑到空旷的地方就安全了……” 不会！ 血液混着唾液从嘴角流下，吉野顺平一口牙快咬碎了。目之所及之处，不断有咒灵加入追击的队伍，四面八方都有咒灵的气息在靠近，他们三个就像即将被蝗灾淹没的青苗，等待他们的是被一口一口吞噬殆尽。 “为什么……”吉野顺平恨极了，为什么命运连一条生路都不愿意给他！这些咒灵到底为什么追着他们…… ‘佐藤。’清冽的声音传来，前方尽头处出现齐木楠雄的身影，路灯下蔷薇红发色相当醒目。 佐藤广脱力倒下，昏迷之前喃喃低语：“阿勒，好像看见齐木了呢……” 眼前一闪，好友就被人接住，吉野顺平大吃一惊，那么远的距离，怎么会一瞬间就赶到！ “你是怎么过来的！” 齐木楠雄从佐藤广身上掏出一截枯枝般的手指，‘这是你的东西？’ “不是！”吉野顺平矢口否认，那东西一看就非常可疑。 齐木楠雄点点头，‘你看好他，我先把这些恶心的东西解决掉。’ 吉野顺平被迫接过佐藤广，左拥右抱被两个人压得死死的，“等等，很危险……” 然后，他就被震撼了。 瞬杀！ 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齐木楠雄就跟随手拍掉灰尘般，微微抬手，一个方向上的咒灵就像泡沫消散在风中。 不到三十秒，附近干干净净，一只咒灵都看不见了。 齐木楠雄重新站到面前，吉野顺平怔怔问：“你到底是……” ‘佐藤广的同班同学。’齐木楠雄答道，抱起佐藤广转身，‘我送他回去，他们母子就交给你了。’ 吉野顺平身后有人答应道：“嗨唷！楠雄安心，老师我可是很可靠的哟！” 齐木楠雄没有回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吉野顺平惊疑不定，回头看向身后，高挑的白发男人大晚上还带着墨镜，身穿黑色圆领休闲衫，双手插兜，长腿下面踩着一双拖鞋。 见他望来，男人抬起一只手，懒散地打招呼：“唷！” 第12章 日本国位于地震带之上，对日本人来说，地震就像刮风下雨一样常见。每个人从上幼儿园开始，每年都要学习安全逃生知识，参与地震逃生演习，佐藤广当然不例外。 并且，他对自己这门课程知识的掌握相当有信心，所以在顺平家地震时还算镇定。即便是顺平母子心理过于脆弱，他仍有信心带着两人逃生。 可是……为什么断片了呢？ 清晨从自己房间床上醒来的佐藤广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记忆中，前一刻还在奋力背着顺平的妈妈，下一秒就是刚睡醒，这接不上啊。 中间分明少了一大段…… 佐藤广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给顺平打电话，实在是非常担忧母子两人的安危，电话里传出所播号码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佐藤广更加担心了。 爬起来冲到楼下，佐藤广急切地问正在做饭的母亲：“妈妈，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佐藤夫人无奈：“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家的，昨天不是说不回来了？” 佐藤广急得原地打转，“不行，我得去顺平家看看。”说着，就往玄关冲。 “还没吃饭呢？” “不吃了！我出门了。” 一口气跑到顺平家，入目仅剩一片废墟，昨天还温馨的家，今天只剩下残垣断壁。也不知地震是否被限定了范围，这一条街上，只有顺平家的房子塌了，别家被波及得有限。 佐藤广没往深处想，只是焦虑地攥着手机，想不出该去哪里找顺平。 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打开一看，正是顺平发来报平安的邮件。佐藤广大喜，手指飞快噼里啪啦回了一通。 「你和伯母没事吧？受伤了吗？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顺平彷佛隔着手机感受他的焦急，很快回了一封邮件：「我和妈妈都平安无事，现在住在熟人家中，等房子保险下来，再搬新家，佐藤不要担心。」 佐藤广心口一颗大石落地，「那就好，如果身体受伤一定要去医院。」 得到顺平母子的消息，佐藤广总算可以安下心来，这时再看手机便有了不一样的体会：“糟了！上学要迟到了！” … 吉野顺平把手机还给五条悟，“谢谢，五条先生。” 不仅仅是感谢他愿意借手机给自己，还感谢他提供两人临时的食宿。妈妈从昨天一直昏迷到现在，若不是五条先生将两人带回来，并请人治疗妈妈，吉野顺平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想起噩梦般的昨夜，吉野顺平就感到一阵窒息。 五条悟仗着身高揉搓吉野顺平的黑发，“安心点，这里是高专，咒灵进不来，你母亲在这里很安全。” 吉野顺平低着头嗯了一声。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妈妈，甚至差点连累到佐藤广，他那有点笨拙却温柔到骨子里的朋友。 “为什么……”吉野顺平对着空气问，并不是想从五条悟那里得到回答，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还能是为什么呢，只能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获得了奇怪的力量，那些怪物才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是他害了妈妈，昨夜若不是好友凑巧救了妈妈两次，吉野顺平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五条悟看了一眼沉浸在愧疚当中的少年，在他后背推了一把，“这件事，我们正要去查清真相。” 吉野顺平惊得猛抬头，听男人道：“走吧，他正在等我们。” 高专的范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头，从宿舍到五条悟要去的地方，要穿过演武场，而宽阔的演武场里只有五个学生而已。 是五个学生吧……吉野顺平不太确定，里面好像混有一个穿玩偶服的人，那也是学生吗？ 五条悟哈哈笑着朝他们招手，然而学生们看到是他，竟齐刷刷的转过身去，全然当成没看见。 吉野顺平：“……” 五条悟感慨道：“真是一群可爱的学生，不是吗？” “是的……吧。”吉野顺平只能道。 走进一栋校舍，会客室内，蔷薇红发色的少年正在等待，跟前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与他沉默相对的是一位粗犷的墨镜大叔。 “哟楠雄，高专的环境怎么样？喜欢的话随时可以转学过来哦。”五条悟长腿一迈，挤到齐木楠雄的身边，吉野顺平呆愣片刻，只能胆怯的坐到墨镜大叔一边。 “悟，再敢迟到就给我——”墨镜大叔无能狂怒。 “嘛，嘛，老师，”五条悟打断墨镜大叔的呵斥，“楠雄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要吓到人家。” 墨镜大叔胸口起伏，忍气道：“齐木君，别介意。” 齐木楠雄摇头，‘今天来，有一样东西想交给你们。’ “纳尼纳尼？礼物？”五条悟满脸期待，令吉野顺平不忍直视，墨镜大叔额头上直冒青筋，眼看就要忍耐不住。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呀嘞呀嘞，你明知道是什么。’他掏出那根手指放在中央的茶桌上。 墨镜大叔脸色丕变，五条悟笑得意味深长。 吉野顺平好奇道：“这究竟是什么？看上去像人的手指。”昨夜齐木楠雄就曾拿出来过。 “宿傩的手指，特级咒物。”五条悟道，“顺平不是想知道家中被咒灵围攻的原因，就是这个。” 吉野顺平浑身绷紧，“就……因为这个？”是这个手指吸引了那么多怪物袭击他家？“这个是哪里来的……” 五条悟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吉野顺平君，最近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吉野顺平活像被重槌一记，整个人都懵了，“我……” 五条悟见他迟迟答不上来，“我就直说了，顺平君，你的术式何时觉醒的？” “……是真人先生？” 虽用的是疑问句，但答案已经确定。吉野顺平不再是之前钻牛角尖的心态，现在回首想想与真人先生相识的经过，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昭示着真人先生是个邪恶的人。 可还有一点吉野顺平不明白，“真人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恨我吗？” “前提是对方是人，只有人才会为了喜爱或者憎恶行动。”五条悟道。 “什么意思？”吉野顺平不懂。 墨镜大叔接过话解释道：“根据【窗】的观测，最近有一只能力奇特的咒灵在活动，映画电影院的事件就是由它所为，你当时刚好在场。我们派出咒术师去解决，结果让它逃了，那只咒灵有着人形外表。” 吉野顺平遭受到极大的冲击，“所以说……真人先生不是人类……” “嘛，恐怕就是这样。”五条悟平静道。人形咒灵接近吉野顺平的理由很好猜测，大概是想引诱他成为诅咒师，谋害顺平母亲就是要逼他憎恨人类。 但是，为此付出一根宿傩的手指，不会过于浪费么？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五条悟常年保持着高速思考，这点念头只是在脑海掠过，他道：“综上，顺平最好暂时不要离开高专的庇护范围，以防万一。” 吉野顺平久久不能正常思考，墨镜大叔见状，拍板道：“你们母子俩就先安心住在高专，等到人形咒灵祓除后再离开。” 五条悟拍手发出一声响亮的掌声，“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平加入高专，成为一名咒术师，就可以保护母亲啦。” 齐木楠雄静静地旁观，吉野顺平母子有了着落，他才说出今日此行的目的，‘那个名叫真人的家伙的信息能否给我一份。’ 五条悟瞬间兴奋，“哦哦，楠雄对咒灵感兴趣？怎么样，要不要成为老师我的学生？” ‘没兴趣，只是不想它危及到佐藤。’ 听到好友的名字，吉野顺平立即回神，“五条先生，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真人先……不，咒灵会不会盯上佐藤？” 五条悟捏着下巴沉吟道：“一般来说有可能，但佐藤君嘛……就让佐藤君一起来高专吧，刚好最近学校有交流会……” ‘不行！’齐木楠雄一口回绝，警告地看了一眼五条悟，还有吉野顺平，‘不要把佐藤牵扯进这些危险的事情当中。’ 佐藤广的体质特殊，混在普通人群当中，可以说万无一失，但若混进高危群体当中，难免会被平均到危险值。 “OK！OK！”五条悟也想到了这一点，“稍后我把咒灵的情况发给你，佐藤广身边就靠楠雄戒备了，如果出现麻烦，随时联系我。不要不好意思，毕竟我可是最强的咒术师。” … 佐藤广坐在教室里不停地打哈欠，这也难怪，昨夜一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还要背着人逃命，不累才怪。 话说前桌齐木又请假，剩下他完完整整地暴露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连偷偷睡一会儿的机会都找不到。 午休时，佐藤广都快啃着面包睡过去了，周围的同学们还是一样嘻嘻哈哈，好似谁都没有察觉昨夜的地震，不光是他们，就连新闻上都没有提到。 唉，最近的新闻好像失智一般。 佐藤广再打一个哈欠，闭上嘴就看见照桥心美站在眼前。 “哦呼！照桥桑！” 照桥心美微笑着问：“佐藤君，今天没带便当？” “呃，今天出门得急，便当没来得及拿。”佐藤广回答。 “这样啊，对了，佐藤君，那天之后，吉野君怎么样了？” 佐藤广叹了口气，“啊，那天还要多谢照桥桑，顺平好多了，只是他的运气真的很差，昨夜地震他家被震塌了。” 照桥心美大为惊讶，“地震了吗？那还真是够呛。嗯……不知道齐木君家有没有受到影响。” 佐藤广明白过来，照桥桑是来问齐木的行踪啊，“这个就不知道了。” 齐木楠雄，真是个幸运的男人！佐藤广羡慕地想。 人不禁念叨，午休结束时，齐木楠雄就来学校了。佐藤广特地把照桥心美的关切之情传达给他，希望齐木能感到开心。 齐木楠雄：‘……多谢。’ “不必客气。”佐藤广用手挡着口型，小小声鼓励道：“照桥桑只对齐木特别，你很有希望哦。” 齐木楠雄死鱼眼，并不想道谢。 整个下午，齐木楠雄一直用心灵感应提防着咒灵的出现，放学后还主动提出要送佐藤广回家。 佐藤广十分诧异：“送我回家？”他是个男生，有什么必要被护送呢？ ‘佐藤不愿意我同行？’齐木楠雄问，不到最后，他不想做出暗中尾随的行为。 “那倒不是，”佐藤广笑着摇头，“刚刚妈妈发短信来，要我去姑母那里一趟，我需要绕路，齐木会不会嫌远？” ‘不会。’ 齐木楠雄的目的就是保护佐藤广的安全，越是绕路越不能放他一个人。 “那我们走吧。”佐藤广道。 纵使不知道齐木出于什么缘由、为了什么目的突然要与自己同行，佐藤广也依然心平气和地同意齐木的提议。前后桌坐了许久，佐藤广自认为对齐木有一定了解，他看上去冷漠，其实是个非常nice的人。 这样的齐木要护送自己，佐藤广愿意相信他是一番好意。既然是好意，那只用感激就好了，不必深究其它。 佐藤广的心理活动被齐木楠雄听在耳中，只觉得佐藤憨得可爱，更坚定了要护住他的念头。 两人一路走了数分钟都不曾交谈，佐藤广无奈，找了个话题道：“齐木一定猜不出我要去什么地方吧，我家姑母的职业很特别呢。” 齐木楠雄顺着话题问道，‘特别的职业？’ 佐藤广用炫耀的口吻道：“是女刑警！女刑警很少见吧。” 齐木楠雄点头：‘的确。’姑母当然是女刑警，总不会是男刑警…… “是吧，姑母超厉害的，破过很多案件，而且非常能打，又很漂亮，在警视厅相当受欢迎……” 齐木楠雄听着佐藤广夸赞姑母，瞅准空隙问了一句：‘我们要去警视厅找她？’ “诶？不是啊，我们要去案发现场找她。” 齐木楠雄沉默了，这是多么神经大条的姑母…… 第13章 佐藤广的姑母佐藤美和子，28岁，现任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警部补，超过绝大多数同龄男人，足见她能力之强。 电车上，齐木南雄耐心地听佐藤广兴致勃勃的讲述姑母的光辉事迹，如飙车时喜欢尖叫，爱捶爆罪犯的狗头等等，心中升起淡淡的惊讶。 看得出佐藤广很崇拜他的姑母。 ‘佐藤也想像姑母一样成为刑警吗？’ “诶？”佐藤广先是震惊，继而羞赧得双手直摇，自嘲道：“我不行的，太笨拙了，像我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刑警，大概会成为日本警力防线上的漏洞。” 那就还是想当刑警。 齐木南雄心想，作为青少年的理想来说是相当普通的一种，并且跟佐藤广完全不搭。 很难想象他这种性格的人去对付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更适合按部就班的当个公司职员或者老师。 见齐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陷入沉思，佐藤广笑了，指尖挠挠脸颊，“是不是觉得我很不适合当？我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是想想而已。” 但并不影响佐藤广羡慕甚至崇拜佐藤美和子，每次见到她都会缠着她讲一些追捕凶犯时的故事。 佐藤美和子习惯了，也就不太避讳让侄子直面凶案现场。 在米花站下了电车，佐藤广领着齐木楠雄直奔米花公园，那附近出了一桩命案，佐藤美和子正在勘察现场。 东京这边中午下了点小雨，这会儿虽然雨停，但路面仍存着一滩滩积水。 公园附近的路口被警戒线隔离起来，线以外围了许多人，正在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两个高中生挤进内围，佐藤广还踮起脚尖向里望了望，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只留个白色的人形在地面。 一位黑色短发身材瘦削的便衣女刑警正在对旁边的男同事说着什么，正是佐藤广要找的人。 “姑——”佐藤广想要喊她看过来，顾忌到身边的围观者们，闭上嘴掏出手机。 而那边佐藤美和子已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视线，扭头看了过来，目光如利刃般极具穿透力，在看清佐藤广的脸之后才柔和下来。 与身边同事打了声招呼，佐藤美和子朝两个高中生走来，掀开警戒线将两人领到一处清静的地方。 “你爸妈最近还好吗？”佐藤美和子大大咧咧地挎住侄子的肩膀，远超常人的力量勒得少年哇哇乱叫。 “姑母疼疼疼……”佐藤广从她臂弯中钻出来，“爸爸妈妈都很健康，妈妈让我邀请你下周末到家里来吃饭。”说完，他揉着肩膀抱怨：“姑母的力气大过头了。” 佐藤美和子叉腰大笑：“这就是姑母的实力！你妈妈真是的，一点小事打电话说就行，非要你跑一趟。” 佐藤广一本正经拒绝：“不行，因为姑母不会照顾自己，需要当面看一眼才能放心。” 佐藤美和子被戳到弱点，气道：“臭小子！” 佐藤广带着得逞的笑容躲避姑母的制裁。 齐木楠雄现在一旁注视着两人，发现姑侄俩都是黑色短发，脸型差不多，除了眸色不太一样，外形轮廓是典型的一家人。 明明外形很相似，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佐藤广善良平和，容易亲近，像只无害的兔子，而佐藤警官果断敏锐，大气凌然，如犀利的鹰隼。 佐藤美和子抓住侄子惩罚一番，目光落在侄子的同伴身上，“小广的朋友？” 佐藤广捂着脖子介绍道：“嗯，我朋友，齐木楠雄，在学校我们坐前后桌。” 佐藤美和子伸出手，“我叫佐藤美和子，我家小广受你照顾了。” 齐木楠雄没料到佐藤警官会用平等的态度对待自己，迟疑地递出手，被佐藤警官握住晃了晃。 “今天不巧，我有案子要处理，下次请你们吃好吃的。”佐藤美和子歉然道。 ‘哪里，是我打扰了。’ 佐藤广问：“杀人事件吗？”刚才看到的白色人形完整，只有胸口处有血迹，不像是意外。 “枪杀事件。”佐藤美和子神情严肃，回过头望着现场，“被杀的是一名警察。” 佐藤广愣住，“枪杀警察？大白天的？” 东京的治安太差劲了吧……可他转念一想，最近听闻的几件事，叹了口气，神奈川的治安也称不上好，半斤八两罢了。 佐藤美和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打发侄子回家，“我还要忙，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快回去吧，太晚的话没车。” 齐木楠雄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保持沉默。 佐藤广抿了抿唇，“该不会……死的警官是姑母认识的人吧……” 佐藤美和子僵了一下，垮下双肩泄气道：“小广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很敏感……” 被枪杀的奈良泽警官是她的前辈，曾经在一个组里，算得上是搭档。 “眉头皱多了会变成老头，小广别瞎担心了，我挺好的。”佐藤美和子叉腰道，满脸自信。 佐藤广还想嘱咐几句，男刑警走过来找佐藤警官。 佐藤美和子便道：“你们回去吧，我这边要回警视厅去录目击者的证词。” 佐藤广只好告辞，走之前特地提高音量，“妈妈让姑母一定要按时去家里，带上男朋友更好。” 佐藤美和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慌乱地看看身边的男刑警，见他望天望地就是不望自己，恼羞成怒地举起拳头。 “臭小子——” 佐藤广早拉着齐木楠雄溜了。 回去的路上，佐藤广的情绪低落。 ‘很担心？’齐木楠雄听得到心音，想要劝劝他。 佐藤广苦笑：“肯定的。” 当刑警的危险性有多高可以预见，每当新闻上报道警察受伤或殉职时，佐藤广一家人都提心吊胆地打电话确认美和子的平安。 齐木楠雄想起刚才听到的佐藤警官的想法，心中暗暗叹息，佐藤广已经够不安的了，那件事就别说出来添乱了。 ‘放心吧，会没事的。’ 佐藤广撑起笑，“嗯，不会有事的。” 事与愿违，几天后，佐藤广一家就接到了美和子的病危通知书。 第14章 接到医院通知时，佐藤广刚洗完澡，正准备躺下休息。 只听见楼下“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母亲高声喊他的声音。佐藤广下楼，满地的花瓶碎片，母亲急匆匆卧室出来，手里拿着家中的存折，父亲一边穿外套一边换鞋子，难以保持平衡险些摔倒。 佐藤广提起心，“发生什么事了？” “美和子出事了，小广跟爸爸一起去医院。”父亲快速地说。 佐藤广愣了一下，顾不得问更多，掉头回房间换了白天的衣服，同父亲一起在母亲担忧的目送下去往东京米花药师野医院。 父亲脸色凝重，开车时一言不发。 越是这样，佐藤广越不敢问，深怕问出个难以承受的答案。 两侧路灯的光芒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光芒，很快，米花药师野医院到了。佐藤广跟着父亲直奔急诊区，在初夏宜人的夜晚急出一身的汗。 手术室外，几个男人在等候，其中一个皮肤稍黑的男人看见佐藤父子，立即迎了上来，“佐藤先生，我是佐藤警官的搭档，高木涉。” “美和子情况怎么样了？” 佐藤广注意到父亲询问时微微颤抖的手，下意识屏住呼吸。 高木警官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医生说，有一颗子弹卡在心脏旁边……生存机会一半一半……” 佐藤先生晃了一下，“你们……你们……唉！” 他的这声叹息宛如一记重击，打得几个男人羞惭不已。 佐藤广伸手拉住父亲，感受到两人同样冰凉的体温，“爸爸，冷静下来，姑母不喜欢的。” 姑母不顾家人的反对当上刑警，并非常引以为傲，不爱听家里人抱怨她的工作。 父子两人坐在手术室外熬着，时间突然变得无比缓慢，慢到佐藤广把与姑母相处的时光回忆了个遍，抬头一看时钟，才过去半个小时。 佐藤广看了眼一直在冒冷汗的父亲，打算找个自贩机给他买罐热红豆汤，便借口去厕所起身往医院大厅走去。 此时已至深夜，医院少了白日的喧嚣，佐藤广很顺利在走廊尽头找到了自贩机，还看到了个眼熟的人。 走廊尽头的窗户处，个子小小的男孩趴在窗台上，夜风吹进来，男孩头顶翘起的两撮头发跟着晃。 “小朋友，很晚了，你该回大人身边去了。”佐藤广摸出硬币买了一罐热红豆汤和一罐热可可，将热可可递给了男孩。 男孩望着佐藤广，眉头挑了下，彷佛想明白了什么，“佐藤警官的家人？” 佐藤广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嗯，我看你有些眼熟……” “幽灵公寓我们见过。” “毛利侦探家的孩子。”佐藤广想起来了，将热可可塞给他，“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佐藤警官的家人？” 柯南捧着热可可望向窗外，静谧的夜空中星子朦胧不清，“我记得你的名字，这个时间出现在医院，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很明显啊……佐藤广脑袋里一团乱麻，揉了揉额头，“原来如此，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小小年纪就一副深沉的表情。 柯南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大概是在懊恼自己没能保护好重要的人吧。” “……”佐藤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既困惑于这孩子中二病发病期提前太多，又诡异地产生了些许共鸣，“对你很重要的人也住院了吗？” 柯南垂眸，“嗯，是非常重要的人。” 佐藤广蹲下来，视线放到与柯南水平的高度，“是生病吗？那并不是谁的错。” 这话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姑母躺在手术室中，而自己无能为力，一点忙都帮不上，那种焦躁又懊恼的感受，他也有。 柯南直视着佐藤广，很多话不能对身边的人说，但眼前这个人，柯南有种奇特的感觉，就算说出来的话不符合年龄，仍会被认真对待。 “不是生病，兰她受到歹徒袭击，身体虽没受伤，却丧失了记忆。”柯南语带歉意，“是佐藤警官保护了她。” 佐藤广怔住，半晌才努力勾起唇角，“那……等佐藤警官醒来，柯南记得向她道谢。” 柯南哑然，“我会的。” “那我们回去吧，出来久了家人会担心。”佐藤广朝柯南伸出手。 柯南摇头拒绝，头微微低下，眼镜片映着光，看不清神色，“我……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 佐藤广试着换位思考，“不希望她用陌生的眼神看你？” “或许吧。”柯南心底隐秘的想法难以说出口，若是兰不能恢复记忆，是否对兰来说，工藤新一将永远是个陌生人。 佐藤广拍拍柯南瘦小的肩膀，“那你就暂时逃避一会儿，只能一会儿哦，别忘了你非常重要的人还在等你。” “说的对啊，凶手还没抓到，没时间在这儿颓废。” “对啊……啊？”佐藤广问号脸，“你要抓凶手？还是交给警察比较好……” 柯南笑笑不语，把已经凉了的可可罐子塞给佐藤广，迈着小短腿跑走了，“再见啦。” “……啊。”佐藤广条件反射地答应一声，回过神来去追时，发现柯南已经跑不见了，只好回到手术室外继续等。 期间，他问了高木警官，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警界相当有地位的白鸟家女儿即将出嫁，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祝会，邀请了很多警界相关人士参加，毛利侦探也算其中之一。就在这场宴会上，佐藤美和子恰好和毛利兰一起去洗手间，在那里受到袭击。 佐藤广问：“我听说姑母是为了保护毛利兰小姐而受伤，所以凶手的目标是毛利兰小姐？” 高木警官苦笑，“并非是这样。最近出了两桩警察被杀害的案件，两位死者与佐藤警官曾是同组，我们都很担心佐藤警官是下一个目标，可她拒绝了警方保护……” 意思是，姑母才是凶手的目标？ 佐藤广怒气上涌，“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人要伤害姑母！她是个正义的好警察不是吗？” 高木警官放软语气安抚道：“佐藤君，这也没有办法，越是好警察越容易遭坏人恨。” 佐藤广咬牙，他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当被伤害的是自己的亲人时，便不能平心静气地看待。 第15章 十几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佐藤美和子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人醒来才算是脱离危险，爸爸让佐藤广去上课，自己请假留在医院。 离开医院之前，佐藤广特地去看望了毛利兰。坐在病床上的毛利兰整个人透着深重的迷茫，与上次见到时的温婉有主见的样子大相径庭，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同一种陌生感。 佐藤广向毛利夫妇表达了慰问与祝愿，在那之后，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赶往学校。 刚坐下就对上齐木楠雄灼灼的目光。 ‘早晨去接你你不在。’ 佐藤广猛然想起两人约好了一起上学，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昨天夜里出了点事，让齐木白等了。” 齐木楠雄并不介意，‘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啊多谢关心，但不用了，我姑母被歹徒报复，受伤入院，我们都帮不上忙。”佐藤广黯然道。 那倒也不见得，齐木楠雄心想，若是用时间回溯的话，佐藤警官所受的伤便不复存在，但是…… “不过她会没事的。”佐藤广语气坚定，仿佛这样说出来的话就可以实现。 ‘……一定会的。’ 姑母生死未卜，佐藤广完全无心学习，课上完都不记得拿出课本。放学铃刚响，他就收拾书包要去医院，结果在大门口看到了家里遭灾的吉野顺平。 短短两天，顺平家塌了，自己姑母受伤住院，佐藤广忍不住怀疑他们俩是不是得罪了神明大人。 “顺平！”佐藤广喊了一声大门口用脚尖画圈的黑发少年。 “佐藤！”吉野顺平惊喜地快步走近后上下打量，“没事吧？” “我？一点事没有，你呢？伯母的伤不要紧吧？”佐藤广想起顺平母亲被摔的那一幕就心虚。 “我和妈妈都没事，全靠佐藤。”吉野顺平感激道。 佐藤广无形中中了一箭，“……要不是我了解你的性格，还以为你在讽刺我。” “诶？我真心感谢佐藤。” “知道知道……”佐藤广拉着吉野顺平往一旁走，让开大门口的位置，“但是抱歉啊顺平，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 吉野顺平这次来见佐藤广，除了想亲眼看到好友平安无事，还想顺便保护他的安全。 “我可以陪佐藤一起去，反正没别的事要忙。” “可以吗？” “嗯。” 佐藤广没多想便答应了，好友在寄住的地方不一定能自由自在，不如在外面轻松一些。 两人并肩往车站方向走，齐木楠雄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街角，忽然转身对着旁人眼中空无一物的角落。 ‘离他远点，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正盘算着悄悄跟上去的真人缓缓瞪大双眼，“你看得见我？” 齐木楠雄盯着眼前衣着奇怪的人，不对，貌似并不是人，遍布全身的缝合线，连脸上都不例外，一条横贯鼻梁，一条纵穿右眼，肤色苍白，异瞳的双眼中充斥着异于常人的凉薄。 那是一种视所有生物为草芥的冷漠。 “你也是咒术师吗？”真人饶有兴致地问道，轻慢的音调给人以虚假的温柔感。 ‘不是。’齐木楠雄思及最近手机里陆陆续续发来的信息，‘听说最近出现了一个缝合脸的奇怪咒灵，就是你吗？’ “嘻……”真人咧开嘴笑，“原来是高专相关人士，不知道你在宿傩的容器心里，分量有没有比顺平更重……” 齐木楠雄确定，眼前这个就是五条悟提醒他防范的那只咒灵，同时也是吉野顺平家事件的幕后操纵者。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真人怎么可能回答，故意戏耍道：“这个嘛，你猜？” ‘原来如此，你们打算逼迫虎杖悠仁立下对宿傩有利的约束。’ “……” 真人脸上的轻松不见了，冷硬地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木楠雄不答反问：‘你的同伙都有谁？’ 真人冷着脸不出声，但这并不影响齐木楠雄挨个儿点名。 ‘夏油，人类？还有咒灵一方，漏瑚，花御……’ 咚的一声巨响，齐木楠雄立足之处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混凝土碎块四溅，尘土飞扬。 烟雾散尽，大坑中仍停留着个石墩大小的肉瘤，勉强能看出拳头的轮廓，连接在真人的肩膀上，正是他的右臂所化。 齐木楠雄安然无恙站在一边。 真人一击不中，表情更加阴沉，“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拖长了的质问声中，真人双手都化为巨大的巴掌，伸缩随意，舞得密不透风。 ‘你，在别人学校门口干什么呢。’齐木楠雄轻轻抬手，轻松制住体积两倍于自己的巨掌。 真人暗中用上全部力量，对方却如山般纹丝不动。 “嘿哈哈……”真人笑得的嘴角裂到耳根处，“你上当了，无为转变——” 从接触处传来一股奇怪的力量，齐木楠雄与巨掌相接的手指开始膨胀变形，眨眼间便蔓延到小臂。 这不是普通的力量！ 齐木楠雄立即察觉到对方的力量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 “怕了？”真人狂笑，“没能看到你的术式有点可惜，但你还是老实的给我……嗯？” 齐木楠雄的身体扑通一声倒下，无为转变终止了。 真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手臂恢复成正常大小，同时将齐木楠雄的身体拉到跟前。 死了？ 仔细看了看，真人得到一个迷惑的结论，无为转变只会改变灵魂的形状，并不能直接夺去性命，眼前这个少年的情况很奇怪，他的灵魂不见了。 齐木楠雄站在半空俯视着真人，整条手臂已经变成肿胀的肉块。 五条悟短信当中提到的无法治疗的术式，指的就是这种吗…… 齐木楠雄发动时间回溯，灵魂体和□□的手臂同时恢复原状，就连校门口那个大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回溯能将周围的物体回溯到一天之前，他的手臂和路面在一天之前当然都完好无损。 真人十分震惊，丢下手中的身体去查看路面，齐木楠雄则趁机灵魂归体。 “这不可能！”真人咬紧了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无往而不利的术式首次碰到了克星。 第16章 居然，居然能在无为转变后恢复过来…… 真人陷入奇怪的狂热之中，笑声越发癫狂，原本尚能入眼的相貌渐渐难以直视。 齐木楠雄一边躲避真人无孔不入的攻击，一边思索着对付他的办法。 刚刚的那波动静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是齐木楠雄使用了意念控制，才使周围的人觉得眼前的情景很正常，再继续下去，多少有点不妙。 头上戴着抑制器，齐木楠雄很多能力没法使用，能使用的超能力强度不够。 瞬间移动使用一次需要冷却三分钟，不能够连续躲避攻击，隔空移物、透明化、变身术之类的不适用于战斗，他暂时只能靠念力支撑。 只要拔下抑制器……不，不行，超能力升级之后，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握，万一失控…… 齐木楠雄放弃这个打算，只依靠心灵感应和念力同对方周旋，顺便用硬化能力将书包变成武器，避开与咒灵直接接触。 真人滑不溜手，在知晓了自己的术式对齐木楠雄无用后，立即扭转思路，靠转变自身的形态与之对抗。双臂倏地伸长，藤蔓般缠向敌人，被红发少年一书包砸断，砸断的瞬间，细长的肢体收回，顺势化作一双翅膀，边缘锋利，裹挟着风势袭向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站立不动，无形念力将真人摔出去，念力令分子运动加快，真人只感受到一阵灼热，双翅开始冒烟，火苗窜起，沿着翅膀向上燃烧。 真人舒展双臂，挺胸仰首，整个身体突然炸开，烧焦的烂肉落在地上，着火的那部分从主体上分离出去，主体扭曲变形，化为一只巨口野兽，咆哮着要吞下敌人。 齐木楠雄不断打退真人的突袭，每当双方接触，真人就像断尾求生的壁虎一样丢下一部分，主体逃到另一边，如此循环往复，齐木楠雄一时也抓不住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速战速决，把这个咒灵抓起来才行。 齐木楠雄根据心音预判了真人即将出现的位置，对着那方向摘掉了眼镜。 变幻无穷的柔软□□僵直硬化，表皮呈现灰色，随着石头纹路的生长，真人保持着张开翅膀的造型，化作了一尊石像。 齐木楠雄戴上眼镜，慢慢走上前，一手搭在石像的肩头，带着它瞬移离开。 PK学园门口恢复了平静，一只蚯蚓样的生物从地面拱起，扭动着爬进排水沟。 …… 医院，每一天都见证着人类的生离死别，是最容易产生诅咒的场所。吉野顺平以前就不太喜欢医院，术式觉醒后的现在再看，米花药师野医院简直就像咒灵生产工厂，大大小小的咒灵在医院里游荡，不停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好在他仍牢记自己是陪同朋友来的，竭力克制住掉头就跑的冲动，刻意避开咒灵们的视线，这才能勉强往医院里走。 佐藤广只觉得朋友走路姿势僵硬得可怕，还以为顺平仍旧抵触人多的地方，便关心了一句：“还好吗？” 顺平扯了扯唇角虚弱地说：“我没事。”双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 一只瘦长的咒灵正扒着佐藤广的双肩，用他那只有三个黑洞的脸吐出断断续续的问句：‘……什么……治疗……’ 佐藤广浑然不觉，“没事就好，我们快走吧，姑母就在楼上。”说着拉住吉野顺便的衣袖，带他往重症监护区走。 瘦长咒灵被留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蹒跚着去找别的人了。 吉野顺平松了一口气，果然就跟五条老师说的一样，不主动与咒灵对上视线，一般不会遭到攻击。 路过心疗科病区时，佐藤广突然站住，疑惑地喊住一个东张西望的小男孩。 “柯南，你在找什么？” 柯南急切地道：“刚刚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跑过去？” 佐藤广同吉野顺平对视一眼，都摇头说没有。 柯南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对追过来的毛利侦探说：“小五郎叔叔，小兰姐会不会在佐藤警官被枪击时看到了凶手的长相？如果是那样的话，凶手一定会来取走小兰姐的性命！” 毛利侦探脸色大变，转身去联系警察。 佐藤广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的话，姑母岂不是也有危险？” “暂时不会。”柯南很有把握地回答，“佐藤警官还没有脱离危险，凶手至少会等到她恢复意识再动手。” “嗯……”佐藤广松了口气，吉野顺平安慰道：“别太担心，我会陪着你，我们一定能保护好姑母。” 柯南低声说：“说得对，兰只能靠我来保护了。” 佐藤广听他话的意思，好像要去做什么事，不乏担忧地劝道：“柯南君，千万不要冲动啊……犯人就交给警察们去抓，你就好好待在小兰姐姐身边照顾她。” “那样不行。”柯南不愿意，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警察们身上太危险了，小兰一刻不恢复记忆，危险就如影随形，他得尽早查明案件，把凶手送进监狱才行。 佐藤广还想再劝，毛利侦探就带着警察们回来了，目暮警官派了高木警官和千叶警官负责保护小兰的安全，而心疗科的风户医生建议病人待在熟悉的环境里，说这样有利于恢复记忆，于是毛利夫妇决定让女儿出院。 一系列发展佐藤广只能干看着，吉野顺平察觉到他的忧虑，道：“你在担心那小孩……柯南君？” “那孩子行动力太强，我怕他遇到危险。” “会吗……”吉野顺平不解，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佐藤广看得出好友的偏见，“别把他当一般孩子来看，他可是毛利侦探的助手啊。” 为了让朋友理解这一点，佐藤广把柯南在幽灵公寓的表现大肆夸赞一番。 “……那种情况下，就连高中生成年人都怕，柯南一个孩子偏偏不怕，甚至还能帮毛利侦探寻找线索，可厉害了！” “嘛嘛，别激动，”吉野顺平努力安抚挚友，“总之我明白了，柯南是个不一般的孩子。所以你要怎么做？” 佐藤广陷入思索，“没什么好办法呢，既然阻止不了他，那就只好加入他了。” 吉野顺平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哈？” …… 齐木楠雄带着一尊石像突兀的出现在高专，立即被不明就里的高专人员围了起来。 “楠雄来了，又给我带了礼物吗？”五条悟及时赶到，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地道。 齐木楠雄提醒他，‘缝合脸，奇怪术式，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 五条悟掀开眼罩的一角，璀璨的蓝眸扫过石像，“Bingo！恭喜楠雄，你得到了一次破格入学的机会。” ‘不用了谢谢。’ “遗憾，那么楠雄可以告诉老师，是怎么把它变成石头的吗？” 第17章 东京高专的演武场上，学生们围着石像打转。 五条悟领着齐木楠雄去了谈话室，走之前命令学生们把石像搬到禁闭室去，他们正在讨论由谁去搬这座沉甸甸的石像。 “是那名少年雕刻的艺术品吗？看上去有点像咒灵……”熊猫瓮声瓮气道。 “管它是什么，熊猫，棘，你们两个抬它过去。”禅院真希扛着咒具道。 “不要，绝对很重。” “木鱼花。” “哈？”禅院真希不悦，“亏你们两个还是前辈，难道要让两个后辈去抬吗？” 更别说前段时间刚死了个一年级生，禅院真希无意中说了失礼的话，哪里还好意思吩咐后辈们干活。 “真希可以自己搬，反正你有的是力气。”熊猫叉开腿坐在一边，佯装自己个玩偶。 “海带。” “说什么？”禅院真希手里的咒具挥舞起来。 果然高专里值得尊敬的前辈只有乙骨前辈一个。伏黑惠不着痕迹的与二年级们拉开距离，以免受到波及，幽深的目光一直锁定石像。 不知道为什么石像总给他一种违和感，好似它本身不该长这样。 会客室里，齐木楠雄简短地讲述了经过。 ‘24个小时后，它就会恢复原状。友情建议你们不要轻易靠近他，除非你们有隔绝灵魂接触的方法。’ 五条悟大剌剌在沙发上仰躺，“我们这边七海跟他交过手，那种术式的确难缠，呐，刚才你说得知他们的目的是虎杖悠仁？” ‘是的，我听得不是特别明了，他们计划让虎杖悠仁与宿傩定下约束。’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五条悟语气轻松，舒展长腿起身，双收插兜，“楠雄君有没有兴趣跟老师一起做点课外活动，例如——把咒灵一锅端了？” ‘呀嘞呀嘞，真拿你没办法，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吧。’齐木楠雄同意了，不过他还有个疑问，‘咒灵会跟人类合作吗？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叫夏油的人？’ 五条悟脚步顿住，缓缓转过头来，黑色眼罩对着齐木楠雄，“你说，谁？” 齐木楠雄顿觉有异，‘……夏油，用那只咒灵的话来说，咒灵们行动的主谋。’ “夏油哈哈哈哈……” 五条悟捂着肚子一阵狂笑，然后抚了下眼罩，仿佛隔着黑布拭去笑出的眼泪。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齐木楠雄没有表情，平静的目光里透出狐疑，‘你认识这个人？’ “认识哦！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怎么说他也曾是我的挚友，并且，”五条悟一口承认，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捏紧，露出森然地笑，“由我亲手所杀。” 齐木楠雄沉默，‘死去的人不可能是主谋。’ “是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我确定。”五条悟意味深长地道，周身鼓荡起风雨欲来的气势。 …… 佐藤广虽然说了要加入柯南的话，但不可能丢下重症监护室的姑母不管，他所做的只是在毛利兰出院之前，硬缠着柯南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管遇到任何事，只要有需要，就可以叫他来帮忙。 佐藤广如是承诺。 柯南并不觉得需要，却也没有当面拂了佐藤广的好意，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个孩童，对方有这样的担心很正常。 此后几天和家人轮流守在医院的佐藤广没能等来柯南的求助，反而等来了毛利兰重新入院的消息。 抽出时间前去探望，不巧毛利兰正睡着，佐藤广不便进去打扰，只在门口朝里看了几眼，听到胖胖的目暮警官正在说：“已经基本能确定小兰看到了凶手的长相……凶手很可能还会再次动手……” 佐藤广悄声问柯南究竟怎么回事，结果被柯南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毛利小姐在电车站被人推下站台？在电车到站前你跳下去救了她？” 佐藤广瞳孔地震，这种听上去就像好莱坞动作电影的情节竟然在现实中发生了吗？并且救美女的英雄还是一位小学生？ 天呐，世界怎么了…… 柯南的关注点则不在此，‘兰随时会有危险’这一事实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心头，表情不太好地道：“凶手不知何时何地会故技重施，我必须要加快脚步才行。” 带有安抚意味的手掌落在头顶，热度温柔地传递过来，柯南愣愣地抬头，对上佐藤广包容的眼神。 “别太自责呀，大家都会保护你的小兰姐的。” “笨、笨蛋！”柯南羞恼地扒开头顶的手掌，“男人的头不能摸，太失礼了。” 佐藤广莞尔，“嗨嗨，男子汉柯南先生，请你对身边的人多点信任，有需要一定要说出来，好吗？” 柯南评估地打量他，“正好，我要去调查线索，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看住兰。” 佐藤广挺起胸膛，“放心吧，我会帮你保护好她。” “不，高木警官和千叶警官会保护她，我是希望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被园子他们纠缠累到，兰那家伙总是太过体贴别人，不会拒绝别人。” 佐藤广失望不已，“只是这样而已……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朋友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柯南：“……” 就这样，吉野顺平被委以重任，陪着柯南去调查，佐藤广留在医院“监视”毛利兰的动向。 一个小时后，他手机上同时接到两条短信。 吉野顺平：「柯南是个天才儿童！！！」 柯南：「你朋友是中二病？」 佐藤广反复看了两条短信，挑了吉野顺平的回复：「发生什么事了？」 吉野顺平：「他很可能过目不忘，各种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几天前饭店储物处角落的雨伞架上有把伞都记得！还通过那把伞推理出凶手是如何避开某种测试的！硝烟反应？是这个词吧……」 佐藤广：「真厉害，硝烟反应是什么？」 吉野顺平：「我也不懂。」 之后每隔半小时，吉野顺平就报一次动态。 吉野顺平：「摇滚酒吧！我们进去了，主唱和一个女人吵架，柯南跟那个女人搭上话了。」 吉野顺平：「她叫仁野环，现在三个人一起去小田切局长家……那可是警视厅的高层啊！」 吉野顺平：「小田切局长好可怕！」 吉野顺平：「活着出来了。怎么回事？柯南查的是一年前的仁野医生自杀案，不是姑母的枪击案。」 吉野顺平：「今天结束了，约好明天去仁野环小姐家看资料。」 佐藤广合上手机，看着楼下休闲区坐着聊天的毛利兰和她朋友，泄气般趴在栏杆上。 他也好想跟去查案哦，人生中还从没有近距离围观过天才儿童呢。 夕阳下沉，一天平安地落下帷幕。 翌日一早，柯南和顺平依旧出门查案，留守的佐藤广却遇到棘手的难题了。 毛利兰打算外出，看那周全的准备，应该是头一天就计划好的。 佐藤广后悔昨天没有靠近些“监视”，以至于今日措手不及。 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黏上去。 佐藤广跟父亲说了声，一口气冲到医院大门口，在毛利兰坐车之前拦住了她。 “毛利小姐！” 毛利兰回头，迷惑地看向气喘吁吁的佐藤广，站在旁边的铃木园子问她：“认识的人？” “不……”毛利兰不太确定。 铃木园子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忘了兰现在不记得……你是谁？” 佐藤广平复呼吸，展露善意的笑容，“我是佐藤广，之前跟毛利侦探、毛利小姐、柯南见过面。” 铃木园子眉头拧紧，“可疑，你有什么事？” “那个……”佐藤广眼神游离，“我能跟毛利小姐一起去吗？” 铃木园子叉腰，“兰已经有老公了？你想趁虚而入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佐藤广吓坏了，“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呃，我只是……”他绞尽脑汁找借口，“呃，我是佐藤警官的家人，所以说，呃，想着跟在毛利小姐身边或许能找到凶手，对，找凶手！” 毛利兰听到佐藤警官几个字时心里一恸，拉住暴跳的铃木园子，“没关系的，让他一起去吧。” 铃木园子恶狠狠“哼”了一声，放任佐藤广跟着上车。 佐藤广松了口气，缩在车上来到热带乐园，顺便把消息传递给柯南。 一下车，铃木园子就不停地问毛利兰，对这个有没有印象，对那个有没有印象，试图帮助好友找回记忆。 而另一边，柯南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他已然查到事情的真相，知道凶手就潜伏在毛利兰身边，热带乐园人多手杂，兰很容易遇到危险。 “我们去热带乐园！”柯南飞快拦了一辆车。 吉野顺平经过昨天的洗礼，深刻感受到智商的压制，对柯南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于看见柯南跑得慢，把他抱起来冲刺。 出租车沿着路面飞驰，忽然在笔直的道路上打弯，车身剧烈摇晃，失去平衡，车内乘客险些被甩出来。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又长又刺耳，出租车直接横着停在路中央，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生死不知。 吉野顺平有咒力护体，伤势很轻，他踹开变形的车门，抱着柯南钻出来。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柏油路上等他们。 头顶着火山口，不时喷出艳红的岩浆，只有一只眼睛，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 巨大的威压袭来，吉野顺平浑身颤抖。 柯南刚摆脱眩晕，就看到奇怪的火山头，梦呓般问：“……那是什么？” 第18章 漏瑚发出怪笑，一个尚不入流的咒术师，一个普通小孩，对他来说，弱小得跟蚂蚁没有两样。 咒术师带回去，小孩么，就直接干掉好了。 本来如此简单的任务是不需要特级咒灵漏瑚出马的，可两天前真人在追踪吉野顺平的路上差点被消灭，这才引起了咒灵一方的重视，把特级咒灵派出来干活。 真人还在休养，据他所说，吉野顺平身后有个非常强大的红发少年在暗中保护，那少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咒术师，但同样能看到咒灵的存在，拥有祓除咒灵的能力。 夏油对真人的描述很感兴趣，叫漏瑚不要轻易现身，尽量隐藏气息暗中观察一段时间，获取更多有关红发少年的情报。 “真人也好，夏油也好，都是胆小鬼，瞧瞧，哪里有什么红发少年……”漏瑚不知在抱怨给谁听。 从早上他就开始跟着吉野顺平，两个小鬼根本就没半点正事，跑到女人家闲聊，又跑到医院闲聊，净带着他兜圈子了！ 于是漏瑚果断出手。 “……那是什么？” 柯南的疑问吉野顺平小声帮他解答，“咒灵，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咒灵，这股气息不是开玩笑的……” 柯南脑袋里充斥着世界观崩塌的哀鸣，同时理智十分清醒地分析现状。 “显然它不是来问好的，我们该怎么对付它？” 被柯南的冷静所感染，吉野顺平把慌乱无措的心咽回肚里，只说了一个字：“跑！” 那种等级的压力，不是他能正面对抗的，除了逃命没有别的选择。 幽蓝色的半透明水母在吉野顺平背后凝聚成型，圆润柔韧的触手缠上他，连带着柯南一起提起来。 “淀月，快走！” 巨型水母利用剩余的触手移动，如同灵活的猿猴，借助两侧的建筑物，带着两人从街道上空越过。 “咿——哈” 伴随着着怪声，漏瑚从高空袭来，直直对准淀月。 吉野顺平惊惶回头，“淀月！”巨大水母赶在千钧一发之极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砸落的漏瑚。 轰—— 漏瑚落脚的建筑物破开一个大洞，裂纹向四周蔓延，混凝土大块大块掉落，破口更大了。 “……怎么可能？”柯南难以置信，这种威力就连一般的热武器都很难相比。 刚刚的冲击中，淀月将两人包裹住，代替他们承受压力，它所受的伤害一定程度上反馈到吉野顺平身上。 咒力飞速流逝，吉野顺平心里清楚，他撑不了多久。 “柯南，它是来找我的，待会儿我找机会把你放下，你悄悄溜走……” 柯南感受着吉野顺平的颤抖，断然拒绝他的提议，“别说了，还是想想办法拖延时间，你有帮手吗？” 帮手？吉野顺平脑海中浮现齐木楠雄的身影，但他没有联络方式。 “五条老师！我可以找五条老师来帮忙——” “小心！”柯南惊呼。 数只飞虫利箭般扎过来，尖锐的口器狠狠刺入淀月的皮肉中，淀月猛然一震，触手胡乱挥动。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将淀月掀翻，吉野顺平和柯南在空中转了几圈，重重摔在建筑物的楼顶。 吉野顺平喷出一口血，剩余的咒力维持不了淀月，两人失去最后的庇护。 柯南身量小，受到的摔伤轻些，他爬起来对吉野顺平使了个眼色，让他打电话求救。 漏瑚降落在两人跟前，黄色的披风随着动作飘荡，“弱，真弱，人类果然都是虚假的……” “等等！”柯南急中生智，“你可知道伤害了我们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怕？” 漏瑚怪笑，“杀就杀了，人类能把我怎样？” 柯南心惊肉跳，怪物的目的原来是杀他们？ “还是说，红发少年就在附近？”漏瑚左右张望，“如果他在就更好了，快叫他出来。” 吉野顺平借机把电话拨出去，通了，听筒里传出五条悟的声音。然而，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求救，便道：“齐木君非常强，他就在那栋绿色广告牌的大厦里，你一旦动我们，他就会赶来。” 漏瑚独目半睁，“小子，你别骗我？” 柯南当然明白吉野顺平是在胡诌，“当然是真的，齐木哥哥比你强大太多了，你根本打不过他，还是快跑吧。” 漏瑚一阵冷笑，“人类最强五条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小子们，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再去找那红头发的。” “——五条悟和你到底谁强，总要试过才知道。”轻佻的嗓音忽然出现，下一秒说话者就站在了漏瑚身后。 危险！什么时候来的？ 漏瑚眼球暴突，腿部陡然发力，跃到另一边。 五条悟抬手朝两个狼狈的人摇了摇，“嗨哟！顺平，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少年，没事吧？” “五条老师！” 霎时间，吉野顺平浑身脱力，跪坐在地，危机关头见到长者的安心感无以言表。 柯南好奇地观察着突然出现的高挑青年，白头发黑眼罩，表情满不在乎，看得出对自身非常有信心。 他是怎么称呼的？不知名的少年？ 柯南心中犯嘀咕，多心了吗？总觉得青年看穿了自己的本质…… “顺平，咒灵交给老师来对付，你带他回高专，找家入老师治疗。” 吉野顺平点点头，重新挤出最后的一点咒力召唤出淀月，命令它带着自己与柯南安全降落到地面。 建筑物的突然爆炸已经引起了骚动，路过的行人和附近的居民都在远远围观。 吉野顺平带着柯南逆着人流挤出去，身后缓缓升起了一道薄薄的黑幕，漆黑潮水升至顶点，整体呈现一个倒扣的碗状。 “那是什么？”柯南惊疑不定地问。 吉野顺平虽然刚入门没多久，但有关咒术师的常识已经学习了一些，“那是‘帐’，你可以将它看作是一种结界，咒术师们与咒灵战斗时通常用它隔绝出一部分空间，防止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目光复杂到极点，柯南心中的混乱难以厘清，咒灵、咒术师、结界、超乎常理的能力……他好像在作一场荒诞的梦。 吉野顺平拦下一辆车，正要上车，柯南抢在前面跳进车内，并利落地带上车门，道：“我得去热带乐园！兰有危险！抱歉，麻烦你另叫一辆车。” 重点不是车…… 吉野顺平来不及阻拦，出租车已经在柯南的连声催促下汇入车流，他只好拨通佐藤广的电话，让好友到乐园门口接应。 三分钟后，五条悟拎着火山脑袋出现在他身边，“顺平，那个少年人呢？” “五、五条老师……”吉野顺平近乎痴呆地盯着老师手里的脑袋。 五条悟把脑袋提高些，“嗯没办法，它那么弱，不禁打呢。” 吉野顺平震撼不已。 …… 接到消息，佐藤广从等待乘坐过山车的队伍中退出来，向乐园入口赶去。 顺平说路上出了点问题，柯南或许有受伤，但因为太过担忧毛利兰的安危，仍旧固执地跑来热带乐园。 佐藤广有点懊恼，这都是他的疏忽。 来到乐园之后，确实有不明人士企图接近毛利小姐，当即就被制服了，现在已经扭送警视厅。 他只顾着高兴，忘了把消息发给柯南，结果令柯南受伤了还记挂着要来保护毛利小姐…… 很快，柯南乘坐的出租车就到达热带乐园门口，灰头土脸的孩子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佐藤广跟前，第一句话就是发自灵魂的疑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诶？”道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佐藤广茫然地眨眨眼，紧接着慌了，“我是佐藤广啊，柯南你也失忆了吗？” 柯南：“……” “才不是！”柯南羞恼，“吉野顺平是你的朋友吧？你们是同一个组织的？咒术师到底是什么样的职业？” “那个啊……”佐藤广恍然大悟，带着点怜悯嘲笑道：“柯南被顺平唬住了，咒术师大概是种冷门的设定吧，他只是个中二病而已。” 柯南一言难尽地望着佐藤广，忽然抹了一把脸，“你，觉得他是中二病？” 中二病能召唤奇怪的生物？中二病能炸楼？中二病的老师能布下结界？ 已经快不能正视中二病三个字了啊混蛋！ 佐藤广叹着气点头，“是啊，顺平发病算晚的了，我们班上的海藤瞬更厉害，说是右手里寄宿着Black·Peat，与暗中实施“人类分类计划”的邪恶秘密结社Dark Reunion是命运的宿敌。这设定听起来是不是拉风多了？” “人类分类计划！”柯南倒抽一口凉气，听上去就很邪恶。 “哈哈，不用怕啊，只是中二病罢了。” 佐藤广虽这样说，柯南可不敢真的当是中二病，毕竟吉野顺平的例子就在眼前，这个海藤瞬很可能也是能力者。 ……算了，是真是假留着日后慢慢查证，眼下最要紧的，是保护兰的安全。 柯南收敛心神，“兰他们在什么位置？” “啊，我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排队等过山车。”佐藤广挠挠脸颊，“柯南，刚才有个叫友成真的人被抓住了，毛利小姐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不对！凶手不是那个人！” 第19章 柯南可以想象得到误认凶手将会发生什么。 凶手落网，小兰自然就安全了，警察们带走凶手顺便撤走防护，大家开始享受游乐设施。 换言之，兰此刻正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凶手的窥视中！ 一想到兰会受伤，柯南忍着浑身酸痛急切地冲进热带乐园。 佐藤广简直不能理解他小小的身体从哪里迸出来的爆发力，仿佛装了引擎般弹射入人群之中。 “等一下柯南！”佐藤广想要追上去，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先生，请买票。” 佐藤广无奈的停下来买票，再抬头，柯南早已不见踪影。 …… 柯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小兰身边，她正六神无主的站在阴影处。 小手牵起慌乱的少女，童声安抚她的不安：“已经没事了，小兰姐姐，我们趁机混入人群。” 扑扑两声闷响，前方不远处孩童手中的气球应声破掉。 柯南僵住。 遭了，丧心病狂的凶手并不顾忌引起骚动。 这样一来他的想法就没有可行性，为了不使凶手误伤旁人，两人反而要向着僻静的地方逃跑。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佐藤广刚歇了一口气，不得不继续追赶两人的脚步。 “跑…跑那么快干什么……” 凶手的手⊥枪装有消⊥音器，距离稍远的佐藤广便未听到枪声，自然不知道柯南与小兰两人正在躲避什么，他的感受只有一种： 追的哪是失忆病人和小学生，简直是两个跑酷选手！！！ 佐藤广目瞪口呆地望开汽艇溜得飞起的柯南，有种自己白活了十七年的错觉，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牛吗？什么样的小学还教开汽艇？ 忽然他目光一凝。 柯南两人乘坐的汽艇被另一艘追上，那人故意操纵着汽艇去撞击柯南他们，一次不成又来一次，危险的举动中透着要置人于死地的气势。 那个人，非常眼熟。 佐藤广惊骇地发现，竟然是毛利小姐的主治医生，风户京介，并且他手机拿着的是手⊥枪无疑。 佐藤广可不会傻到以为那是玩具。 怎么办？该怎么救柯南和小兰？ 两艘汽艇即将驶出视线范围，佐藤广连忙拨通柯南的手机，在接通的瞬间大喊：“柯南，开扩音！告诉他我已经看到他是谁了！他即便把你们杀掉也来不及了！” “没用的，他已经疯了。”柯南的语气依然冷静，“佐藤，你快到瞭望台去，我需要你帮我报实时位置给警方。” “是！”佐藤广听从指示往瞭望台赶。 柯南并没有挂掉电话，就这么放在了口袋里。于是，佐藤广广在瞭望台受到了一场智商与狗粮的双重洗礼。 为了分散凶手的注意力，柯南把推理的步骤一一剖析，趁着风户京介自白时，带着小兰从滑道逃走。 失忆的小兰问他为什么屡次以命相救，柯南拉着她边跑边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话音落下，柯南带着小兰跳入水中，借助漂流盘的遮挡逃离。 佐藤广被震慑到两耳发烫，天才小学生竟恐怖如斯，文艺片男主角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生活乏味的高中生简直逊毙了好吗？ 最终佐藤广承受着普通人不该承受的压力，为姗姗来迟的警方指引柯南所在的位置，顺利抓捕了已经被小兰暴揍倒地的罪犯。 同时医院传来消息，佐藤美和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在场的警察们顿时抱头喜极而泣，高木警官的眼泪更是控制不住。 佐藤广站在一旁惊叹着姑母的人气之高。 小兰也在最后的对决中恢复了原本的记忆，不仅记起了以前和风户京介枪击佐藤警官的场景，还清楚记得最近几天住院时发生的事。 “佐藤君是特地来保护我的吧，对不起啊，我把你给忘了。”毛利兰在回去的途中专门向佐藤广道歉。 “没关系，我也是受人所托——呃啊！” 话没说完，脚面上被人重重踩了一下，佐藤广的脸瞬间扭曲，大声痛呼。 毛利兰忙上前一步扶住他，“佐藤君没事吧？你说受人所托……是谁？” “哎佐藤哥哥指的是佐藤警官吧，她是因为保护小兰姐姐才受的伤，身为侄子，佐藤哥哥一定是想帮姑母履行职责。”在毛利兰的视线死角，柯南用幽幽的眼神盯着佐藤广，最后一句话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我猜的对吗？佐藤哥哥……” 有点可怕……佐藤广缩缩脖子，默认了柯南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毛利兰仍旧很感激地道：“佐藤警官救了我的命，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佐藤广连忙推辞，毛利兰执意道谢，双方僵持着走到乐园出口，被工作人员拦住，邀请他们参与抽奖。 毛利兰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满脸跃跃欲试，但还是礼貌的让佐藤广先抽。 “我就不抽了，运气一般。”佐藤广对抽奖并不太感兴趣，从小到大任何形式的抽奖，除非中奖率百分之百，否则他一定会抽个谢谢惠顾，久而久之，他对抽奖就没有了期待。 毛利兰很替他惋惜，“不抽多浪费啊，要不然我替你抽吧。” “好啊，拜托你了。”佐藤广并没有放在心上。 毛利兰撸起袖子，白皙紧实的手臂探入抽奖箱中，皱起眉头摸了好一会儿，掏出来个拳头大的塑料球，工作人员接过来打开一看，声音高亢的宣布：“恭喜客人，抽中了二等奖，横滨两日游套票四张。” “抽中了！太好了，佐藤君。”毛利兰笑盈盈道。 被欧气炫了一脸的佐藤广木然接过奖品，干笑两声，“啊哈哈，是啊，真好。” …… 佐藤广：「已平安到家，勿念。」 吉野顺平收回手机，小跑着跟上前方五条老师的脚步。 五条悟大步流星，单手拉开校长办公室的门，人未到声先至，“ Surprise！楠雄，老师给你带了礼物，庆祝你加入高专！” 办公室内，两个相对无言的人同时转过头来望着他，黑色和绿色镜片下的两张脸，同样面无表情。 齐木楠雄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我并没有要加入高专，谢谢。’ “讨厌啊楠雄，老师都这样劝你了，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吗？”五条悟当着学生的面假哭。 夜蛾校长额头上青筋直蹦，“悟！” 齐木楠雄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参与高专师生的纠纷，‘你特地打电话让我来看什么？’ 提起这个五条悟更来劲了，一手提起漏瑚的脑袋，另一手拍得它脸颊啪啪作响，好似在炫耀远方的土特产。 “这个厉害吧？特级咒灵，难得一见哟。” 火山口形状的脑袋被放在桌上，承受着在场几人的打量。 ‘跟之前那个能操控灵魂的咒灵是一伙的？’ “显而易见。”五条悟摊手道。 说起真人，除了吉野顺平一脸茫然，其余三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 本来齐木楠雄特意将石像交给高专严加看管，满以为能从真人嘴里撬出更多内容来。然而二十四个小时一到，石像没能恢复成活的咒灵，而是变成了一堆烂肉。 真家伙早就逃跑了。 被咒灵摆了一道，饶是好脾气如齐木楠雄都生气了，当即使用千里眼寻找真人的下落。 可真人一直蜷缩在黑暗的场所修养，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位置，五条悟想要直逼咒灵老巢的计划只得暂时搁置。 现如今，抓到了另外一只与之相关的咒灵，搁置的围剿计划就能重拾起来。 另外，五条悟还有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夏油杰，人在哪里？” 漏瑚大大的眼眶里瞳孔晃动，这些人类都是白痴吗？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他们…… ‘东京某栋公寓内。’齐木楠雄疑惑道：‘海滩？公寓里有海滩？’ 新型空间折叠技术吗？有必要让空助研究一下，说不定能获得新的灵感融入到分离世界的方案中。 五条悟关注的重点则是：“夏油杰真的活着？” 漏瑚不明白是哪里泄露了情报，头脑当中乱得很，齐木楠雄很难从中提取有效的信息。 ‘好像有这个人的存在……不是？’齐木楠雄陷入疑惑，‘是他又不是他，什么意思？’ “……□□控了。”五条悟道。 ‘我先过去看看。’齐木楠雄消失之前，特意看了一眼五条悟。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在下巴处虚握，表情阴郁。挚友的身体成了咒灵们为恶的工具，五条悟心中升起的是对自己的愤怒，若不是当初他私自处理杰的尸体…… 无形的压力在室内疯涨，吉野顺平有些承受不住地屏住了呼吸。 “悟。”夜蛾校长嗓音低沉，唤回学生的理智，“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控制好你的情绪。” 五条悟长长呼出一口气，变回往常那种没骨头般的坐姿。 “嗨嗨，我知道了。” 三分钟后，齐木楠雄再次出现。 ‘已经全部逃走了，并且，公寓里没有海滩。’ 五条悟轻笑一声，“嘛，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楠雄感兴趣的东西一如既往的神奇。” 第20章 佐藤广跟着一行人回到医院，毛利兰恢复了记忆便没有必要再住院，毛利夫妇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同时，高木警官主动请缨，承担下了看护佐藤美和子的重任。 这下子，毛利一家和佐藤父子都能回家休息了，两家人在医院门口分别，柯南还一脸天真地表示会去找佐藤哥哥玩。 不知道为什么，佐藤广感受到一股恶寒。 回到家以后，佐藤广洗去一身疲惫，早早躺到床上，回忆起今天的经历。 这大概是他离惊险刺激最近的时刻了，可惜他的表现还比不上一个小学生。 果然普通人和天才之间是有壁的。 佐藤广偏头望向床边书桌上与姑母的合影，英姿飒爽的佐藤美和子一身警服，将他揽在怀里，姑侄两个人的笑容颇为相似。 很早很早以前，佐藤广就明白自己用尽全力也只能做到普通程度，但事到临头的失落仍然不可避免。 “别想啦，别想啦……”佐藤广喃喃自语，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佐藤家每天都去人看望美和子，反复唠叨要她注意安全。 佐藤美和子终于忍无可忍，把兄嫂一家扫地出门。 “我已经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再来了！” 这时一家人终于想起横滨两日游套票，就近选了个周休，一家四口开开心心踏上了横滨的旅途。 横滨是个港口城市，位于神奈川县靠海的位置，比起左脇腹町繁华数倍。在平静的小镇上住惯了的一家人刚下车没多久就被人流给冲散了，佐藤广一个人流落横滨街头，身上只有用来买纪念品的一点点钱。 “妈妈！太过分了，你们上车时都不叫我一声？”佐藤广对着电话大声控诉。 “没办法啊，当时人太多了，我和爸爸带着弟弟已经很困难了，小广就自己想办法过来吧，我们在旅馆等你哦。”佐藤夫人无辜地表示。 “怎么这样……莫西莫西？” 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佐藤广气得胡乱挠头，最后挤上半小时后那班旅游巴士去往海边。 巴士并不能直接到达旅馆，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炎炎夏日底下，浸泡着温热咸腥的海风，佐藤广蔫巴巴地挪动。 “哥哥，你要去哪儿？”海滩上跑来五个小鬼头，带头的男孩子问道。 佐藤光奄奄一息地回答：“哥哥要去东口旅馆，你们可以告诉我还有多远吗？” 五个小鬼头小声商量几句，还是那个男孩子为代表，“可以顺路带你过去，反正我们也要回店里。” “谢谢你们，”佐藤广笑笑，“待会儿请你们喝冰汽水。” 五个孩子互相看看，男孩矜持道：“我们可不是为了汽水才帮你的，将来我是要当黑手党的，帮助他人是应该做的。” 佐藤广：“……” 这孩子是不是对黑手党有什么误解？佐藤广忍不住道：“你指的是警察吧？” 那孩子眼镜不好好戴，偏要顶在头上，神气地说：“就是黑手党，强大，又帅气。” “幸介太崇拜织田作了……” “是啊是啊……” 通过五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话语，佐藤广大概明白那孩子语出惊人的原因了。 这五个孩子都是孤儿，被同一个人领养，领养他们的是个单身的年轻男人，因为工作原因将他们寄养在海边的一家咖喱店，定期向店主支付五个孩子的生活费，并且隔几天就会来看望他们。 而那男人的工作，据说是黑手党。 “所以，幸介想要像成为织田作先生一样的人？” 幸介害羞的将眼镜扒下来盖住脸，“我当上黑手党才能帮助织田作，让他别那么辛苦。” 佐藤广心头酸软，这几个孩子太懂事了，“那你们几个要好好学习，健康成长哦，幸介争取早日当上‘黑手党’。” 当上有善良有责任感，又乐于助人的“黑手党”。 按照佐藤广的猜想，收养他们的织田作先生很可能是位保安或者调解员，因为年轻要面子，便在孩子们面前吹嘘了个威风的职业。 也得亏是小孩子们见识少，轻易相信了监护人的谎话，换成是初高中生就会知道，黑手党怎么可能会收养孤儿？ 说起来，织田作这个姓氏还是首次听说…… 跟几个孩子聊着天，很快来到了游客住宿区，东口旅馆跟孩子们寄宿的咖喱店距离不远，佐藤广决定先把孩子送回去，并给他们买了冰汽水。 咖喱店外观相当朴素，一层是店面，二层是住处，孩子们就住在楼上。 店主是个和蔼的胖大叔，热情挽留佐藤广品尝一下他的手艺，原话是这么说的，‘不是我自夸，我做的咖喱味道一绝，织田作每周都要来吃上三回以上’。 那得是多好吃的咖喱！ 佐藤广被勾起了好奇心，很想要尝一尝，但想起父母都在旅馆当中等着他一起吃饭，只好跟店主约定翌日中午过来吃。 热带乐园的活动很厚道，横滨两日游的套票里，包括四个人的住宿和三餐，第一日的午餐和晚餐，以及第二日的早餐。 游客们还可以免费使用旅馆的游泳池，外面的海滩也是开放的。 佐藤弟弟酷爱游泳，参加游泳班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直盼着在大海中试炼泳技，刚吃完饭就拖着父母去海边耍。 佐藤广可不像他那么有活力，独自留在了旅馆房间休息，给好友发短信吐槽父母的粗心大意。 吉野顺平：「真是辛苦了，海边有趣么？」 佐藤广：「只感觉到了热，不过，认识了几个可爱的孩子，还约好了明天去吃好吃的咖喱饭。」 吉野顺平：「真好啊……」 佐藤广：「顺平也可以来玩儿啊。」 吉野顺平：「最近比较忙，我转去的学校最近要开交流会，训练任务有点重。」 学校交流会？是两个学校的运动社团要打练习赛？ 佐藤广：「顺平也要参加？」 吉野顺平：「嗯，学校学生少，就让我也参加。」 佐藤广：「这样啊，那顺平加油，有机会的话，我会到场为你应援。」 吉野顺平：「谢谢，但不用了，交流会的内容不太具有观赏性。」 “是嘛……”佐藤广嘀咕，不知道顺平参加的是什么项目。 第21章 凌晨五点多，佐藤妈妈硬是把两个儿子挖起来，拽到海滩上看日出。 佐藤广披着个毯子哈欠连连，赤脚插进冰凉的沙子里，很是提神。 东方辽阔的海面上，慢慢染上橙红，海天相接之际，一线亮光浮出，照亮大片水波，很快亮光由小变大，浑圆的太阳挣脱水面，世上的昏暗一扫而空。 如佐藤妈妈这样有兴致看日出的游客并不多，寥寥无几的人当中，五个孩子组成的小队最是显眼。 四个男孩一个女孩排成一列，在沙滩上“嘿咻嘿咻”慢跑锻炼。 佐藤广一看乐了，挥着手呼喊：“幸介，信嗣，优，咲乐，克巳——” 孩子们循声望来，向佐藤广靠近。 佐藤妈妈疑惑不解，“他们是谁？” “住在那边咖喱店的孩子，昨天帮我带路来着。” “好孩子呀，跟我们家弟弟年纪差不多，可以让他们一起玩。”佐藤妈妈高兴地道。 幸介几个刚好走近，站成一排打招呼，“早上好！” 佐藤妈妈笑开花：“啊啦，真懂事，一起吃早餐好不好？”说着把身边的小儿子往前推了推，“秀，快跟大家认识一下。” 佐藤小弟抓着妈妈的衣摆，小声说：“你们好，我叫佐藤秀。” 五个孩子感到新奇，他们是孤儿，平时都是五个人在一起玩，还没交到过普通家庭出身的朋友。 佐藤广提议道：“我去跟店主打声招呼，幸介你们就留在这边吃早餐好了。”眼见孩子们想要推辞，诱惑道：“旅馆里面有特别大的海洋球乐园哦。” 五个孩子面面相觑，唯一的女孩咲乐目露渴望，幸介便答应了下来，并礼貌地向佐藤太太道谢。 佐藤太太兴高采烈地领着六个孩子返回旅馆，佐藤广则披着毯子，吹着惬意的晨风，向咖喱店方向走去。 做不到织田作先生那样的壮举，但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孩子们提供享受美好的机会，何乐不为呢。 店主正在为开店做准备，圆滚滚的洋葱土豆泡了一大盆备用。 佐藤广表明来意，店主摸着地中海发型，乐呵呵道：“让你们破费了，中午你带家人过来，我请你们吃招牌咖喱饭。” “好啊，谢谢大叔。”佐藤广也不推辞，坐下来帮着削土豆皮，半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店主挺喜欢他这种性格，俩人闲聊起来，佐藤广也因此得知了更多有关织田作先生的事，爱吃特辣咖喱，为人敦厚，不善言辞等等。 佐藤广逐渐在脑海当中想象出一位其貌不扬，勤奋正直的青年形象。 “织田作先生真了不起，在自己收入不高的情况下，还愿意收养五个孩子。”佐藤广由衷地感慨。 “幸介他们都是在两年前的事件中失去了父母，织田作不忍心让他们去孤儿院……” “两年前的事件？” “龙头战争啊，佐藤君不知道？” 佐藤广摇头，“我家不在横滨，并未没听说过。” 店主意外的看了一眼佐藤广，“在横滨本地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大事件，那个时候没少死人。” “真的么……”佐藤果忍不住怀疑，这听起来有点像都市怪谈。 “那时候……”店主唏嘘地讲述往事，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脆弱的木门被人粗暴地拉开，木框撞击到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数名身披灰色披风的大汉闯进店内，他们明显不是来吃咖喱的客人，一进门就用目光搜寻着什么。 “本店还没开始营业，各位客人有什么事吗？”店主大叔满心戒备地问。 不同于佐藤广彻底的茫然，店主大叔多少心里有点数——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是冲着织田作来的。 灰衣人并不回答，朝身后一点头，站在门口的三个大汉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 “你们想干什么？”店主顿时急了。 黑手党也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这些人怎么瞧着要向孩子们下手？店主举起手中削皮的刀，驱赶灰衣人，“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赶快离开！” 佐藤广仿佛在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冲进破旧的小店…… 想起来了！ 佐藤广一拍脑门，指定是来收保护费的！ “你们太过分了！大白天的就敢违法乱纪，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佐藤广拿出手机色厉内荏：“你们再不走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此言一出，店主大叔比灰衣大汉们更惊讶。 说什么？报警？在横滨？ 佐藤广被店主的目光瞅得心里没底，撇过脸用口型询问他究竟怎么了。 店主大叔心生不忍，外地长大的孩子就是天真，还是劝他置身事外，希望那些人能饶佐藤君一名…… 就在下一瞬间，店主猛然瞪大双眼，眼角的皱纹都拉平了，视线越过佐藤广的肩头，领头的灰衣人不知何时掏出了手⊥枪，对准佐藤广的后脑勺。 不要——店主吓得忘了喊出声。 眼看无辜的少年就要血溅五步，灰衣人决然抠动扳机…… “咔哒” 一声轻响，手⊥枪故障了。 店主：“……” 佐藤广还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见店主的胖脸吓得惨白，不由得安慰道：“大叔别怕，这大白天的，晾他们也不敢行凶！” 灰衣人甩了甩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中。 佐藤广回头看他们还在，“我可真的报警啊！”当着灰衣人的面按下了报警电话，但电话接通的瞬间佐藤广还是下意识避开了灰衣人的视线。 原谅他的胆小，对方的眼神真的好可怕……佐藤广内心哭唧唧，勉强维持声线平稳，“警察小姐，我们这里来了几个收保护费的流氓……” 嘶——店主狠抽一口凉气。 那灰衣人宛如受到奇耻大辱，又掏出了另外一把枪对准佐藤广，手指用力，又是一声似曾相识的“咔哒”。 店主：“……” 灰衣人：“……” 店内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只有佐藤根接线员描述情况的声音。 “……对，有陌生人突然闯进来，还不经允许去人家卧室，对，这里是海边……” 灰衣人操⊥着生硬的日语，“你，异能力者？” 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在场除佐藤广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确信答案是肯定的。若非异能力，手⊥枪怎会连续两次哑火？ 佐藤广挂掉电话，强撑着气势：“警察一会儿就来，你们怕不怕？” 上楼搜查的灰衣人空手而回，几个大汉交换了个眼神，从咖喱店退了出去，透过店门，能看见他们坐上一辆厢型车离开。 “呼……”佐藤广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庆幸着劫后余生。 店主大叔跟着坐下，胖胖的肚子放在大腿上，手中尖刀“咚”的掉进水盆，“……佐藤君，多亏了你……” 嗯？佐藤广愣了愣，忽然发现店主大叔说得没错。 自己靠着一身正气逼退了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佐藤广极力压制上扬的嘴角，以免笑得太夸张，“哪里哪里，大叔你太客气了……”他只是临危不乱、威武不屈、力挽狂澜而已。 “不过，大叔，你不能被他们吓唬住，对于恶势力，我们要懂得依靠警察。”佐藤广好心指点，“我一报警，他们就吓跑了，下回你就按我这么做。” 店主大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 佐藤广帮着店主摆正被大汉们撞歪的桌椅，边忙活边哼着歌，感觉自己今天特别棒。 过了很久，佐藤广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大叔，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是不是我把地址报错了？”他都已经做好向警察们解释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左等右等不来人。 店主大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好门口走进来一人，怀里抱着很多东西，店主大叔看到了救星，扯着那人道：“织田作你来得正好，你告诉他警察为什么不来。” 佐藤广望向那人，酒红色的头发，十分沉稳可靠的样子，跟他想象的差别不大，“织田作先生你好，我叫佐藤广，昨天得到幸介他们的帮助，十分感谢。”道完谢，他抓了抓头发，很是疑惑地道：“说起来，我打报警电话都一个多小时了，警察还没过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解答：“也许因为他们很忙吧。”以横滨的治安来论，要是每个报警电话都出警，警察们恐怕会过劳死。 “原来如此。”佐藤广恍然大悟，有点不满，“那至少也打个电话问一声，万一我们的困难没解决呢。”真有够不负责任的。 织田作之助转头望向店主，“发生什么事了么？” 店主大叔把他拉到一边，“有人来抓孩子们，我觉得是冲你来的！” “！”织田作之助浑身一僵，立即问道：“幸介信嗣他们人呢？” 店主大叔忙道：“别着急，他们没事，清晨时他们外出跑步，被佐藤君的母亲邀请到东口旅馆去了，那些人没找到他们。” 织田作之助的心猛然落地，“那就好……” “可……”店主大叔斟酌着说：“刚才那些人在店里……那个人问佐藤君是不是异能力者，依我看，八九不离十。” 织田作之助的视线落在佐藤广身上，收到一个温和的笑脸。 能够破坏枪械的异能力者吗…… 第22章 织田作之助的慌张被佐藤广看在眼里，非常理解监护人对孩子的担忧，便主动邀请青年一起回旅馆去接孩子们。 东口旅馆距离咖喱店不远，两人步行过去。佐藤广怀里抱着来时保暖用的毯子，海边的清晨凉风习习，这会儿接近中午了，走几步就一身汗。 织田作先生不太健谈，只在佐藤广说了大段话后表达一下感想。 这样就没办法了/不错啊/挺好的。 好似对任何事情都能平静接受，山一样沉稳、海一边包容的男人。 到达旅馆后，织田作先生郑重向佐藤妈妈道谢，弄得佐藤母子挺不好意思。 佐藤广用玩笑语气道：“织田作先生，太客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了救人性命的大事呢。”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道：“没错，感谢你们救了孩子们，还有，我姓织田，名叫织田作之助。” 佐藤广：“……” “啊啦小广，多么失礼……”佐藤妈妈都替儿子脸红。 佐藤广满脸火辣辣，内心崩溃。没想到织田先生外表看上去一本正经，却也是个会恶作剧的人，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不提醒他！ “没关系，我的朋友都喜欢这样称呼我。”织田作之助如是说，为了表示谢意，他邀请佐藤一家品尝咖喱饭，“……店主的咖喱非常美味，天天吃也不会烦。” 佐藤夫妇与这位养了五个孩子的年轻父亲很有共同语言，欣然接受了邀请，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咖喱店。 简陋的小店里充满咖喱的香味，店主大叔对着一口大锅搅拌，蒸腾出的热气使香味更加浓郁，引人食指大动。 吧台边已经坐了一位年轻客人。 夏日里仍穿着黑色西服，袖口挽至手肘处，小臂缠着白色绷带，听到他们到来的动静，那客人回过头来，蓬松的黑色头发微微卷曲，略显苍白的脸上同样缠着绷带，遮住了右眼，仅露出左边的鸢色眼瞳。 这个人，有点好看啊…… 佐藤广被自己这个无厘头的念头吓了一跳，忍不住多看了太宰两眼。 怎么说呢，不是没看到过帅气的男生，学校里同班的海藤、齐木都挺帅的，最近见过的伏黑惠是个冷酷帅哥，顺平的脸也挺漂亮的，但这个人…… 莫名的给人一种绮丽的感觉，有一种看惯了少年漫的审美突然被青年漫画风洗礼的冲击力。 “织田作。”那人说话语气慵懒又轻佻。 “太宰，你来了。”织田作之助点头示意，向佐藤一家介绍道：“他是我的好友，太宰治。” 店主大叔乐呵呵吆喝：“客人们快请坐，咖喱刚刚好。” 孩子们被佐藤妈妈带着坐在方桌那边，佐藤父子和织田作就坐在了吧台的座位上。 佐藤广坐在织田作之助身边，惊骇地看着店主大叔给他上了一盘红彤彤的咖喱。 这个真的是能入口的食物吗？！ 织田作之助的另外一边，太宰治单手撑着额头轻笑道：“佐藤君可以尝尝，织田作特供咖喱。” 佐藤广狠了狠心要了同样的口味，试试嘛又不会死人。 吃了两口后，佐藤广收回这句话——真的快要辣死了！ 吨吨吨灌了一杯凉水，佐藤广张大嘴吐出舌头，缓解口中的灼烧感。 “无破了（我错了）……”佐藤广盯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织田作之助，无限悔恨。 太宰治笑倒在吧台上，“佐藤君真有趣。” “太宰。”织田作之助阻止好友幸灾乐祸的行为，两人交谈起来。 佐藤广欲哭无泪，拿出手机拨通视频电话向朋友诉苦。 “顺平……” 吉野顺平透过屏幕看到好友眼角通红，嘴也肿了，焦急道：“这是怎么了？有人打你？” “不是，是被辣的……”佐藤广调转摄像头给他展示色泽骇人的咖喱。 吉野顺平：“……为什么要吃那么重的味道？” “非常提神的味道，等我回去时会给顺平带的。” “不不不不用了……”吉野顺平连声拒绝。 佐藤广听到电话那边很是吵杂，间或传出凄厉刺耳的哀嚎，“顺平，你那边有人在惨叫？” 吉野顺平艰难地解释：“嗯……是虎杖君，他想给同学们一个惊喜，效果不太好，现在正在被围殴。” 佐藤广毫无同理心地大笑，“悠仁好可怜……” 挂掉电话，佐藤广怔住。不知何时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停止了交谈，两人都侧身望着他。 佐藤广小心地问：“……怎么了？”是太大声打扰到他们了么。 “佐藤君，”太宰治用一种奇特的语气道，“你的朋友体术一定很好吧？” 体术？佐藤广有点懵，这从何说起啊？ 太宰治继续道：“刚才的通话当中，动手的和挨揍的都相当厉害，拳拳到肉，速度、力道都非一般人……” 佐藤广忍笑，“你误会了，他们只是在闹着玩，还都是学生呢。” “真的？”太宰治垂眸，食指沾水在吧台上画画，“那我换个问题，佐藤君有异能力吗？” 佐藤广沉默良久。 绝了！真的。 之前顺平一个照面被传染上中二病就已经很惊世骇俗了，现在这算什么？听到声音就能辨认同伴吗？ 中二病们怕不是都进化出雷达了吧。 “……我明明对Dark Reunion不感兴趣来着……”佐藤广嘴里含糊吐槽，对太宰挤出个笑：“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对抗不了黑恶势力，也执行不了咒灵祓除任务。”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 “太宰，佐藤说的……”织田作之助不懂就问。 “啊啊不重要！”太宰大声打断好友的疑问，被怀疑是个中二病什么的怎么可能告诉织田作，“佐藤君，你真的没有异能力吗？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佐藤广咽了咽，注意到太宰治上半身前倾过来，“没有。” “是么。”太宰治忽然扣住佐藤广的手，“知道吗？我可是个反异能力者，可以消除任何异能力，你怕吗？” 太宰治靠近佐藤广的脸，仿佛能通过他的眼睛望进灵魂深处。 佐藤广抿住唇，所以，他该怕吗？ “哇——哇啊。”佐藤广努力表现惊讶，“太宰好厉害！” 织田作之助道：“的确，太宰是挺厉害的。” “实话。”太宰治下了定论，“原来你真的没有异能力。”松开佐藤广的手，太宰治坐回去，趴在吧台上：“失望——” “呃，别太失望，虽然我是普通人，但我的朋友们跟太宰是一样的……”佐藤广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该如何反应，才能使太宰治不那么失落。 …… 佐藤一家吃完咖喱告别他们返回旅馆，孩子们回楼上午休，店主大叔送上两杯茶，留出空间给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 “织田作说的情况，多半是凑巧。”太宰治指的是佐藤广两次免除枪击，“他并非异能力者。” “原来是这样。”织田作之助点头。 “织田作的反应太平淡了，那种程度的凑巧比异能力更难得。” “幸好佐藤广没受伤。” 太宰治弹了下杯壁，“孩子们的住处泄露出去了呢，织田作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织田作之助道，“因为我的原因，孩子们险些出事，得把他们送走才行。” 太宰治吐出一口浊气，“织田作，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错，这段时间别让孩子们独处。” 织田作之助也是同样想法，但他带着boss给的银之神谕，注定不能从MIMIC的任务中脱身。咖喱店暴露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足够隐蔽的安全屋，织田作之助索性把孩子们安置在东口旅馆，希望利用敌人的惯性思维躲过他们。 凌晨时分，织田作之助突然接到boss的召见，只能赶去港黑大楼，离开之前他发短信拜托太宰治替他照看孩子。 向boss汇报了近期进展后，织田作之助才得以离开，在港黑大楼门口，他碰到了不应该碰见的人。 “太宰！你怎么在？”织田作之助心生不祥的预感。 太宰治何等聪慧，瞬息间便想明白了经过，脸色大变，“织田作，快！” 两人发足狂奔，夺过一辆车，风驰电掣赶回东口旅馆，房间里被褥凌乱，不见一人。 织田作之助一张脸铁青。 榻榻米空处，匕首扎着纸条，是张标记好的地图。 “织田作，冷静点。” 织田作之助一把拔起匕首，冲到旅馆外沙滩上，目之所及处，一辆厢型车停在那里。 车门紧闭，孩子们的脸挤在车窗玻璃处。 天衣无缝发动，爆炸的场面映在脑海，织田作之助发疯似的冲过去。 “咲乐、克巳——” 太宰治跟在好友身边，思绪变幻莫测。 那车必然是陷阱！但孩子们在里面，根本没有劝停织田作可能性！ 太宰治嗤笑一声，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在他眼中，五个孩子只是织田作的附属品，所以他的选择必然是—— 他纵身一扑，将只顾冲刺的织田作压在身下，“冷静下来！那是陷阱！” 织田作之助一脚踹翻好友，怒喝：“太宰！”太宰不会不知道孩子们对他的重要性，为什么阻止他！ 孩子们，孩子们会……车会爆炸啊！ “那个……”少年温和的嗓音迟疑地问：“大家……是在玩游戏吗？” 滚在沙子里的两人猛然抬头，佐藤广拎着牛奶站在车旁，表情怪异地望着他们。 第23章 佐藤广没想到外出买个牛奶都能碰上中二现场。 并且其尴尬程度打败了他所目击过的任何一次，堪称历史之最。可……太宰暂且不论，前一天的织田先生还很正常来着！ 太宰治率先反应过来，健步跨到车边，不见他的手如何动作，车门嘎哒一声开了，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跳入织田作之助的怀中。 大人孩子抱成一团，情深义厚的场面似乎灼伤了太宰治的眼睛，他的视线旁落，盯着佐藤广手中的牛奶不发一言。 佐藤广以为他有疑问，便主动道：“旅馆当中提供的都是高级品牌，我家习惯了喝这种平价牛奶。”并不为特意外出买便宜的感到羞臊，“话说回来，这是……” 太宰治围着车转了半圈，将车厢内的危险物品收于眼底，紧接着审视佐藤广全身，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幽幽道：“佐藤君，你有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 佐藤广茫然摇头，“生命危险？当然没有，只要注意遵守交通规则，不去高处或者深水边，孩子们就能健康成长——我懂了！你们在给孩子们开展防拐安全教育！” 嗐，误会他们了。佐藤广在心里唾弃自己，身边中二病多了，看别人时就戴上了有色眼镜，真不应该。 “织田先生真有心，虽然日本是世界上拐卖儿童最少的国家，但每年依然会有发生，还是很有必要让孩子们了解到这方面知识……”佐藤广由衷地赞扬。 织田作之助感受到孩子们的体温，逐渐冷静下来，站起身认真道：“佐藤君，谢谢。” 仅仅是夸了一句就得到郑重道谢，佐藤广双手齐摇，“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打扰到你们的活动，我才应该道歉，现在算结束了吗？我请孩子们吃早餐……” 织田作之助知车内还有隐患，便让孩子们跟佐藤广离开。 “好啦，幸介、信嗣、优、咲乐、克巳，我们先去旅馆，刚刚那都是假的……”佐藤广带着五个抽抽噎噎的孩子边走边安慰。 太宰治将车内一个方形物品轻轻挪到车门边，上面长方形的电子屏上读秒凝固在00：03。 “定时炸⊥弹，MIMIC对你返回的时间掌握得相当精确。”太宰治低声道。 “拆除哑弹我还算在行……”织田作之助正想接过炸⊥弹，电子屏上的数字变成了00:02，瞳孔忽然一缩，“太宰危险！”一把抓起好友的后领，大步跨出。 轰—— 冲击波伴随着巨响，两人被猛烈地推倒，沙子飞溅，簌簌落下。 两人灰头土脸爬起来，耳鸣声中，望见最后一个孩子进入旅馆。 “太宰，佐藤君不应该没有异能力。”织田作之助对好友道。 太宰治：“……我也不确定。” 能够屏蔽身边一切危险，佐藤广比一个防护型异能力者还要珍贵。 “带孩子们跟他离开横滨吧。”太宰治爬起来抖抖头发里的沙子。 织田作之助脱下破烂的外套，“等解决了MIMIC……” “继续留在横滨，你和孩子们都会没命，相比之下，尝试着用写作谋生才是更优的选择，别再管□□了……”太宰治淡漠的目光里有一丝悲哀，“我没收到你的短信，明白么。” 谁能在□□五大干部的手机上做手脚？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不曾怀疑过，但证据摆在眼前时，他亦能够冷静接受。 …… 佐藤广带惊魂未定的孩子们吃了些东西，他们逐渐安定下来。过了一会儿，两个满身狼狈的大人回来，吓了佐藤广一大跳。 “织田先生，太宰，你们打架了？” 两人自然否认，只推说是不小心摔倒，去浴室打理干净之后才出来说话。 然后佐藤广就听到了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一个黑心无良老板压榨憨厚正直员工的故事。 织田作之助因为家境不好，没上过大学，出来社会只能靠卖力气挣钱，薪资微薄，养活自己和五个孩子捉襟见肘。然而，就算生活得很辛苦，织田作之助依然怀揣着成为小说家的梦想，勤勤恳恳的为公司工作。 可是他所在的公司老板是位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任何事都要寻求最优解，不放过任何压榨员工的机会。像织田作之助这样老实的员工经常被派去处理一些脏活累活，甚至包括调解公司中层小领导的婚外情。最近经济形势不好，公司老板越发不满足，不愿意忍受织田作之助这种底层员工，刻意派给他超出能力范围的工作，让他独自面对敌对公司的打压。 最过分的是，老板竟然拿五个孩子做借口，想要逼迫织田作之助跟敌对公司干上。 “太过分了！”佐藤广义愤填膺，“经常从新闻上看到类似的情节，女性员工请产假复工后被调到了边缘岗位，就是公司想要逼迫员工辞职的手段，没想到织田先生也有相同的遭遇！” 成年人的世界，真实的职场，过于险恶。 “没错，所以说织田作……他想换个环境生活。佐藤君，他们可以随你们一起走吗？”太宰治眼睛睁得圆圆的，闪闪发光。 佐藤广有些迟疑的望向织田先生，“可以是可以，但左脇腹町没有横滨这么多就业机会，最多也就是个超商店员、咖啡馆服务生之类的，没问题吗？” “那样的话更好。”织田作之助道。 这么大的事情，佐藤广自己做不了主，便请佐藤夫妇过来。佐藤爸爸对沉稳的织田作之助很有好感，同时也深知职场生活的不易，乐于施以援手。 “没问题，左脇腹町是的友善的地方，织田君可以放心住在那儿。”佐藤爸爸表示欢迎。 佐藤一家的两日游本就该结束了，午餐后开始准备返程。 织田作之助一家的行李出乎意料的少，不过，人却多出一个。 “太宰也一起？”佐藤广随口问了句，原来太宰和织田先生住在一起啊。 回答的是织田作之助，“太宰送我们过去。” 一行十人乘坐新干线，车站人很多，有很多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人来回穿梭，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人。 佐藤广猜测，那一定是大人物出行的随身保镖，他很想靠近些看看，可惜不巧，那些黑衣人总跟他们交错而过。 “真可惜，说不定能近距离接触明星偶像呢……”佐藤广十分惋惜地道，而且在他看来太宰和织田先生也觉得遗憾，毕竟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奇怪。 列车出发时还有一段小插曲，昨天见到的穿灰色斗篷的同伙因为迟到没赶上车，只能疯狂的追车跑了好久。 “多危险，车站的员工怎么不阻止呢？”佐藤广不忍心地道。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确实很危险，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普通的车站员工可阻止不了MIMIC。 新干线很快到达左脇腹町，佐藤爸爸邀请织田作之助几人到家里来做客，本想让初来乍到的他们先在家里借住几天，没想到太宰治出去晃了一圈儿，回来就宣布已经租到了房子。 并且，租的房子离佐藤广家非常近，步行约三分钟路程。 佐藤广一家很惊诧，但租到房子总归是好事，当天晚上织田作之助几人就在佐藤夫妇的帮助下搬进了新家。 新家也是典型的一户建，布局跟佐藤广家的房子差不多，一层是厨房餐厅浴室和主卧，二层是洗手间和三个小卧室，米色的墙纸给人一种干净温馨的感觉。 当夜，太宰治留宿在织田作之助家。孩子们暂时挤在主卧休息，两个大人坐在客厅无言的喝了一夜的酒。 直到黎明拂晓，没有等来□□的追杀，也没有MIMIC的纠缠，平静得好像做梦一样。 “佐藤君真是可怕……”太宰治感叹道，“不知道在他面前自杀会发生什么……” 织田作之助按照常理推测道：“会被佐藤君当成是玩游戏，最后真的成为游戏。” “哇有可能！”太宰治表情皱起，“那可不行，不能自杀的地方太可怕了。”感叹完他站起身，“好了，该做的事做完，我也该回横滨了。” 织田作之助送他到门口，太宰治脚步轻的像幽灵，越过门口时，话语散在晨风中。 “别了，织田作。” “太宰，以防万一我问一句，”织田作之助撑着门，“你还会来吧？” 太宰治停下脚步，却迟迟不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织田作之助微不可查地皱眉，“总觉得太宰刚刚那句话有种诀别的意味。” “啊啊，果然织田作不一般，明白的话为什么还要问？织田作不恨我吗？”太宰治鸢眼暗沉，望向虚空处。 在沙滩上扑倒织田作的前一秒，他就已做好了与好友决裂的心理准备。 越想要留住的，越会飞快失去。 但好在，织田作还活着。 “因为还没尝过太宰做的硬豆腐和能够一直保持活力的活力清炖鸡。”织田作之助回答道，“今后的话，应该能以更闲适的心态品尝。” 太宰治左眼微微睁大，许久，他语气轻松起来，“说得没错，织田作就好好期待吧。” 织田作之助目送那始终没有回头的背影，才关上门回到房间，里面有张书桌，他在书桌前落座，将孩子们探索新领地时跑动声嬉闹声当成最优美的配乐。 与此同时，佐藤广叼着面包一路跑到学校门口，在那里，有个身穿蓝色小西装的眼镜男孩正在等他。 第24章 “柯南，你为什么在我们学校？”佐藤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大早的，本该在米花町的小孩怎么来到了神奈川？ “我来找佐藤哥哥玩。”柯南满脸天真无邪。 真正目的是查清楚吉野顺平这类人所拥有的的神奇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诶？可你怎么知道我学校——不对！今天是周一，你不用上学吗？”佐藤广有点小崩溃，知道这孩子主意大，但没想到竟敢逃学。 “我问了佐藤警官。”柯南回答。他趁着跟小兰一起去探病的机会，套了佐藤警官的话。 上课铃响了，学校大门即将关闭，佐藤广两相为难。再不进校上课就要迟到，可现在进教室就没有人管柯南了。 怎么办？ 佐藤广踟蹰不定，“柯南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去请个假，然后带你去我家……” 柯南当然不愿意，“可是我想去你学校里面玩，上次你说海藤哥哥很厉害，我想要见他。” 佐藤广为难，“海藤也得上课啊，更不用说他还是个优等生……”他蹲下身语重心长：“柯南，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耽误别人的时间。” “哦。”柯南死鱼眼。 佐藤广请了一节课的假，领着柯南回自己家，刚走到家附近，迎面碰上了拎菜篮的佐藤太太。 “妈妈，去买菜？” “啊啦，小广今天不上课？” “柯南一个人跑到PK学园，我得上课，没时间陪他，只好先带他来家里。” 佐藤太太笑道：“那正好，织田君刚刚搬来，我正要带他们熟悉熟悉町内的布局，柯南一起吧。” 虽然有违柯南的本意，但他还是装出雀跃的模样跟着去了，这样一来，佐藤广也能安心回去上课。 “佐藤哥哥，放学后请务必带海藤哥哥回来。”分开前，柯南提出唯一的要求。 佐藤广自然答应，到了学校就约海藤瞬到家里做客。 “邀请我？”海藤瞬脸颊绯红，讲话声音都细了几分，“当当当然乐意接受，哈哈没想到佐藤那样欣赏我……” 佐藤广忍笑，海藤平常表现很中二，偶尔也会像个小女生一样娇羞，“对啊，海藤是我所认识的中——咳特别的朋友之中，设定最拉风的一位。” 海藤瞬被捧的晕晕乎乎，“哈、哈我有那么好？” “佐藤你也是个有深度的男人啊，懂得欣赏海藤……”漥谷须亚莲感触颇深地点头。 “哦哥们，我们也……” 到最后，包括齐木楠雄在内的四个人跟佐藤广一起回了家。 “我回来了。”佐藤广给四人拿出拖鞋。 “欢迎大家。”佐藤太太招呼大家到客厅，织田作之助与柯南正僵持着，确切地说，是柯南单方面盯着织田作之助。 少年们挨个儿落座，佐藤太太端来点心分给大家，回房之前忧心忡忡地嘱咐了一句：“不能玩得太晚哦，最近町内治安不太好呢。” 佐藤广愣住，左脇腹町的生活相当安宁，“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外出……”佐藤太太一手抱着托盘，一手托着脸颊，将当天外出的怪事一一道来。 她先是领着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到购物中心，遇到了电器短路事故，幸好织田作之助反应快，抄起灭火器把火给灭了。 结果警察来到现场，查出是为了骗保故意放的火。 接着佐藤太太又带着他们去了商店街买菜，又遇到了抢劫，劫匪跑进服装区，幸好柯南不经意的一句话点醒了警察，这才辨认出嫌犯。 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了银行，却撞上了抢银行的。 “……多亏了织田君。”佐藤太太叹了口气，又嘱咐了一句才回房，“大家平时也要注意，别去奇怪的地方玩。” 佐藤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织田先生，柯南，今天只是偶然，平常我们这里很安全……” 织田作之助点头赞同，“佐藤说的没错，今天碰到五个银行劫匪只有两把枪。” 少年们齐齐沉默。 柯南意有所指道：“织田叔叔判断危险的标准好奇特，用多少枪支来计算。” 织田作之助道：“这是我们横滨那边的习惯。” “……”佐藤广艰难地打圆场，“织田先生真会开玩笑，好啦柯南，你不是一直想认识海藤哥哥吗？” 海藤瞬受宠若惊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柯南蹬蹬蹬跑到海藤瞬身边，“海藤哥哥，听说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是怎样的力量呢？”是类似吉野顺平可以召唤奇怪生物，还是像这位织田先生一样，能够预知危险……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柯南几乎可以确定，织田先生能够提前一步察觉危险，无论是在购物中心还是银行，织田先生都完美的让一行人停留在危险范围之外。 就是不知佐藤广口中“最厉害”的海藤瞬，究竟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在柯南期待的注视下，海藤瞬整个人都升华了，他缠满红色绷带的右手虚虚挡住眼睛，压着喉咙发出低沉男声：“哼哼哼哼……我的强大超出你的想象，一直以来，我都在与Dark Reunion对抗，不断粉碎那些家伙的阴谋，保护我们人类和世界！但是最近，我察觉到了黑暗的波动，封印在我右手中的Black·Peat正渴望着鲜血！我，漆黑之翼，将……” 怎么回事，这种令人窒息的感受……柯南感到脑壳隐隐作痛。 在场唯一一个信以为真的人，织田作之助问：“那个组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诶？”海藤瞬结结巴巴道：“人类分类计划……” “是将人类划分等级？”织田作之助认真探讨。 “是……是的。” “同他们战斗，辛苦你了。”织田作之助感叹。 柯南再也无法忍受，“海藤哥哥，这些话是用来骗小孩子的吧？” 海藤瞬被柯南的气势所摄，不自觉往窪谷须亚莲身后躲。 齐木楠雄盯着柯南，‘小孩子？谁？’ 柯南心脏猛地揪紧，这个人…… “齐木，你也会说笑了，柯南不就在这儿嘛，他可是个天才儿童，姑母受伤那次，都是柯南到处寻找线索，抓住凶手……”佐藤广把柯南的事迹拿出来大讲特讲。 柯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哪有佐藤哥哥说的那么厉害，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啊哈哈……” 齐木楠雄并无拆穿他的想法，小孩身体或者少年身体都无所谓，归根结底只是个求知欲过于旺盛的高中生侦探而已。 但是，他的运势也太诡异了！ 在齐木楠雄的守护下，左脇腹町的犯罪率常年接近于零，这个侦探仅来了一天，就遇到了三起案件，频率实在过高。 而且，佐藤就去了横滨两天而已，怎么就能招惹回来奇奇怪怪的人？ 那位织田先生虽然心理活动相当平和，但手掌的硬茧、身体素质以及不自觉观察周围环境、众人位置的习惯，明显是个杀手。 可在佐藤广的描述中，这是个收养了五个孤儿、心怀作家梦的有志青年，为逃避公司老板压榨才来到左脇腹町。 一名杀手，收养孤儿？ 齐木楠雄对织田作之助产生兴趣的同时，柯南却在观察齐木楠雄。 红发少年说出那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对待他就像对待普通的小孩。 然而柯南不敢放松戒备，佐藤广身边的任何人都不能小觑。刚见到吉野顺平时，柯南以为只是个畏缩的男生，没想到是个超人，今天刚接触织田先生时，只觉得是个心态偏老的青年，没想到也是个超人。 会不会日本原就有很多有特异功能的人，只是他没发现过？ 柯南陷入沉思，慢慢细数经过的事件，案件太多，一时半会数不完。 小孩不再逼问，海藤瞬很快走出尴尬，少年们在佐藤广家玩起游戏机。 齐木楠雄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口袋里。 佐藤广替他满上茶水，“父母叫你？” ‘不是，无聊的人。’ “嗯……”佐藤广不明所以，心里记挂着妈妈的话，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天色，天黑之前要送小伙伴们回家，至于柯南，妈妈已经跟毛利侦探通过电话，让他留宿，明天再送回去。 齐木楠雄的手机不停地响，主人调成振动，完全没有接听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齐木楠雄的手机不响了，佐藤广的手机响了起来。 佐藤广接起来，是顺平打来的。 “莫西莫西，顺平。” “佐藤……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有事？” “……学校交流会项目选中了棒球，我们人不够，老师让我请外援……”吉野顺平语气为难。 棒球？佐藤广精神一振，退出棒球部后他还没有打过一场正式的比赛，“好啊，我有时间。” “还有……那个……”吉野顺平难以启齿，纠结了半天：“你能带齐木君一起吗？” “诶？”佐藤广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齐木楠雄。 手机里面传来某个轻佻的声音：“佐藤君？我代表高专邀请你们来参观，一定要把楠雄带来唷！” 这么缺人吗？佐藤广心想，可是从来没见过齐木打棒球，“五条老师，两个人够吗？要不要多请几个人？” 第25章 打棒球比赛，出场位置有九个，一般棒球队会配备四到六名替补队员，部员充足的校队甚至会组建二十人的正选队伍，比如PK学园。 而一些学校连九个队员都凑不齐，只能让出场队员两个人分担三个人的活儿，即便这样至少要有七个，因为再少就打不成比赛了。 佐藤广从五条老师迫切的语气当中，猜测出他们恐怕连七个人都没有，需要请两名外援才能打比赛，说明他们只有五个人啊。 唉，别说五个人，就算是七个人打起比赛来也会非常吃力。所以佐藤广决定多带人过去，多出来的人可以当替补，可万一少了就麻烦了。 第一个邀请的是燃堂力，他曾经帮助学校棒球队通过了甲子园预选赛，实力毋庸置疑。第二个邀请的是灰吕杵志，对任何运动都全力以赴的热血班长。第三个是洼谷须亚莲，有打棒球的素质，就是动作怪了点。 至于海藤和齐木，一个身娇肉嫩，一个平平无奇，还有哭着喊着抱住齐木大腿不丢的鸟束零太，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当拉拉队。 佐藤广最后瞄准了织田先生，虽说已经是个成年人，但没准对方也请了外援呢。 …… 左脇腹町的夜，静谧祥和。 织田作之助睁开双眼，轻轻掀去身上被褥，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翻身下床，两步跨到房门后，单手搭在门把手上。 一系列动作悄无声息，锋利杀机完美地融入黑暗中。 “织田作，别紧张。” 太宰治特有的飘忽语气隔着门板略显模糊，但织田作之助不会错认好友。 收起手枪，织田作之助打开房门，摁下客厅顶灯的开关，白炽灯光照亮餐桌前的客人。 “太宰，晚饭吃过了吗？”织田作之助问道。 “织田作就没别的话想问我？”太宰治莞尔，被白色绷带包裹的小臂平放在餐桌上，“倒是想喝杯酒。” “没有。”回答了太宰治的前一句，织田作之助又道：“家里还没有买酒，今夜喝不到。” “好可惜……”太宰治轻轻拍了拍桌面，“织田作，昨天一天过得如何？” “挺好的，佐藤太太带我在町内逛了一遍，总的来说还算平静。” “织田作真好啊，”太宰治黯然神伤道：“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回到横滨以后本来想找个地方享受入水的乐趣，不幸遇到了那群不懂适可而止的混蛋，织田作，你不觉得他们就像被女神拒绝后仍然死缠烂打的挫男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拒绝他们的女神是谁？” “当然是你啊织田作， 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毫无疑问是冲你来的。” “我是男的。” “修辞而已。织田作，你一定想不到，今天我遇到了多么神奇的情况。”太宰治微微侧头，“ Mimic已经得到了当日我们所乘坐的新干线车次信息，但他们无法进入左脇腹町。他们在周围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这座城镇的入口，而我则不受影响。”太宰治眼中有着奇异的光彩，“有人用异能力把整个城镇保护了起来。” 保护一整座城镇得是多么强大的异能力！ 织田作之助猜测道：“会是佐藤君的原因吗？” “为了验证这一点，整个下午我都在左脇腹町外围观察，确定町内其他居民能正常进出。”太宰治虽未明说，但意思表露出来——跟佐藤广没有关系。 “那么，现状就是我们住在左脇腹町很安全。太宰，你呢？到处乱跑，boss没找你麻烦？”织田作之助关心好友更胜于自己。 “不用在意，我能应付。”太宰治轻描淡写道。 织田作之助坐在好友对面，“太宰，佐藤君邀请我去参加棒球比赛。” 太宰治愣了一下，大笑道：“织田作打棒球？想想都觉得有趣……” “可能吧，毕竟我没打过棒球。”织田作之助不以为意，继续表达内心深处的想法：“太宰，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港⊥黑？” “怎么？织田作不忍心看我沉浸于黑暗中？” “不，对你来说，没有黑暗与光明之分。”织田作之助很了解好友，“白天看到佐藤君和朋友们相处，我在想，因为太宰在工作上太过能干，大家都忘了，你也只有十八岁而已。所以，太宰想过去上学吗？” 太宰治惊住：“哈？” …… 第二天放学后，佐藤广回家换常服，等待织田先生和齐木他们过来集合。 本该被送回家的柯南扯着他的衣摆不松手，强烈要求跟去，佐藤广只好答应带上他。到了约定时间，织田作之助先来了，身后跟着太宰治，还表现得不太情愿的样子。 佐藤广哭笑不得，却也欣然接受了太宰治的加入。 倒是柯南在太宰治现身的瞬间，像老鼠看到了猫一样躲在佐藤广身后不敢露头。 “怎么了柯南？”佐藤广不解，还以为他怕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宰治，是织田先生的朋友。太宰，这孩子叫江户川柯南，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的助手呢。” “哦？”太宰治仗着身高优势，弯腰俯视柯南，身体投下的阴影整个将其笼罩住，“这么小的孩子当上名侦探的助手？” 柯南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黑色西装，周身那仿若深渊般的气息，不会有错，是黑衣组织的人！ “助手的名头是小五郎叔叔哄我玩儿的……”柯南说话的语调再幼稚不过。 太宰治却好似已经洞察所有，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是么，毛利侦探知道你这么说吗？” 柯南神色一凛，这个人该不会认出他是工藤新一了？！ 太宰治扭头问好友：“织田作，横滨也有个叫江户川的侦探，你还记得吗？” “没什么印象……”织田作之助摇头。 “不记得啊，武装侦探社的，是个挺有名的侦探。”太宰治失望道，“叫江户川是不是容易做侦探？我改名叫江户川治怎么样……” 织田作之助评价道：“有点拗口。” “太宰，织田先生，你们快别逗他了，柯南都被吓坏了……”佐藤广抱怨道，小孩脸色发白，额头鬓角全是汗水，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太宰治心满意足直起身，“我可是很友好的在跟孩子交谈，佐藤可别冤枉我。” 织田作之助说了句公道话，“柯南看上去确实有被吓到。” 柯南不希望引人注目，“没有，我只是太紧张，一想到待会儿能现场看棒球比赛，就很激动，最喜欢棒球比赛了，真是期待啊哈哈……” 太宰治看柯南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柯南：“……” 佐藤广连忙扯开话题，“对了，齐木他们还没来……” 说谁谁到，门铃响起，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齐木楠雄等人。 “你们来了，先进来等，五条老师说会有车来接我们去学校。”佐藤广招呼朋友们到客厅坐下。 海藤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太宰治，那身绷带，那淡漠无情的眼神，那闲适的姿态，没错，他就是自己寻觅已久的人——正义的伙伴！ 为了彰显气势比往常裹了更多绷带的蓝发少年兴奋得好像过年般，挤开所有人一下蹿到太宰治跟前，露出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虚虚盖住右眼，声色比平日里更低沉，“漆黑之翼的伙伴哟，命运指引我们相逢，对抗Dark Reunion的重任落于你我肩上，有我与你并肩作战，死亡的阴影绝无机会靠近……” 太宰治礼貌的微笑逐渐凝固：“……” 织田作之助为好友介绍：“海藤君一直独自对抗暗中实施人类分类计划的邪恶组织，是位孤胆的勇者。” “……织田作，”太宰治首次明白了安吾的崩溃，“不要把槽点当成事实去相信啊。” 海藤瞬还沉浸在遇到同志的亢奋中，换了个更加羞耻的姿势，“吾等……” “海藤！”佐藤广强笑着打断他的表演，再任由他发挥，那场面估计难以直视，“门外好像来车了，我们去看看。”说着，硬拉着海藤瞬走开。 海藤瞬意犹未尽，“佐藤，我还想……” 不，你不想！ 佐藤广内心冷酷地想，嘴上劝道：“海藤，交朋友得讲究方法，据我对太宰的了解，他的敌人不是Dark Reunion，和你的设定完全是两个体系。” 海藤瞬很失落，又打起精神问：“那他的设定咳，他的敌人是什么？” 佐藤广想了想，道：“应该是黑-手-党，横滨很流行这种设定。” “原来如此！”海藤瞬恍然大悟，有点嫌弃：“黑-手-党比起Dark Reunion差远了。” “也许两种设定的萌点不一样，就像有人喜欢王道热血，有人就喜欢黑深残。”佐藤广举例开解。 留在客厅里的今天刚加入的新成员之间开始自我介绍。 太宰治与齐木楠雄互相对视着，陷入沉默。 齐木楠雄困惑于没听见任何心音，莫不是又来了个燃堂力的同类生物？ 太宰治则盯着红发少年头上的两个棒棒糖外形的东西。 那两个是……发饰？ 第26章 伊地知洁高按照五条悟的指示驱车到左脇腹町的佐藤宅接人, 本以为就接两三个人，没想到开门的少年回头喊了一声，呼啦啦涌出来十个人。 他开的车最多坐五个人。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伊地知洁高九十度鞠躬道歉。 佐藤广手足无措, “不不不, 是我没说清楚人数, 请您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伊地知洁高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叫人多开两辆车过来……” 海藤瞬提议道：“织田先生会开车吗？我家的车正闲着，而且是休旅车, 有六个座位。” “那个……”伊地知洁高声音微弱, 没被听到。 织田作之助点头：“会开。” “太好了, 这样就不用再麻烦别人赶过来。”佐藤广庆幸道，“织田先生、太宰、海藤、柯南、鸟束, 还有我, 我们六个坐海藤家的车，窪谷须、燃堂、齐木、灰吕坐伊地知先生的车，可以吗？” “那个……”伊地知洁高锲而不舍。 齐木楠雄道：‘鸟束和我交换一下。’ 佐藤广愣了愣，望向鸟束零太。 “我愿意和齐木师父交换，”鸟束零太竖起大拇指, “反正两辆车都没有女人, 坐哪辆都没差别。” “……”佐藤广撇开脸, 全当没听见，“那就这么定了, 还有谁有意见？” 太宰治将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这时积极举手，“嗨嗨，我想要和齐木君挨着坐~~” ‘我拒绝。’ “请等一下！”伊地知洁高微哑的嗓音高八度, “还是我叫人来接应吧，高专的路不太好找。”结界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入的。 齐木楠雄：‘没必要，不会有问题。’ 怎么能没问题？那可是保护高专的结界！ ——有问题找楠雄解决。 伊地知洁高想起临出来前五条悟说的话，心里纠结好半天最终决定再相信五条先生最后一次。 “那么，待会儿我开车走前面，你们要紧跟在后面。” 织田作之助开车相当稳，佐藤广坐在副驾驶赞叹：“织田先生开车技术真好，不知道你年龄的人肯定以为你拿到驾照好多年了。” “谢谢，不过我没有驾照。”织田作之助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他入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学开车，只是没想过考驾照。 “……织田先生真会开玩笑。” 中排的太宰治轻轻笑道：“佐藤，织田作从来不开玩笑。” 坐他旁边的海藤瞬险些弹起来，声嘶力竭：“织田先生现在在无证驾驶？！” “那怎么行？”佐藤广也慌了。 太宰治摊手，“我们六个人里只有三个会开车，相信我，你们不会想尝试我开车的滋味。” 两个惊慌的人被太宰治的话转移了重点，六个人会，除了织田先生和太宰治…… “齐木，你会开车？”佐藤广和海藤瞬异口同声道。 后排的齐木楠雄瞄了瞄将自己缩得更小的柯南，沉默着帮他认下了。这位太宰治，怎么看都不像燃堂力那种大脑空空的人，那为什么听不到对方的心音？还有，他一直黏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高专所处地域，周围景物从建筑物变成了树林。 佐藤广忍不住心生疑窦，什么样的学校会盖在深山里？顺平悠仁他们该不会被骗着上了野鸡学校吧？ 想想五条老师的样子，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佐藤广越想越惊恐，总觉得五条悟不像个正经老师，难道…… 这时，汽车速度放缓，已经进入高专的范围，几栋古色古香的建筑映入眼帘，其中甚至有一栋五层高的塔。 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寺庙。 “上当了！我上当了！”鸟束零太刚下车就跪倒，抱头哀嚎，“齐木师父，心好痛，我是来邂逅女人的，为什么带我来寺庙？！” “别抱怨！鸟束抬起头来，一起努力到底吧，就算是寺庙也没关系，只要能挥洒汗水，哪里都是运动场！”灰吕杵志大声鼓励。 伊地知洁高把下滑到鼻尖的眼镜推回去，“这里是都立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并非寺庙……”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从鸟束零太身边经过，指导其他人：‘别听，别看，别理。’ 一行人忙跟了上去，齐木楠雄熟门熟路地直奔前庭，那里有一大片空地，满铺平整的青色方砖。 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学生正从另一边走来，其中就有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 一路上神思不属的佐藤广看到两人，冲出去唤道：“顺平！悠仁！” 虎杖悠仁两只手抬起来挥舞，笑得见牙不见眼，“佐藤前辈——”落后半个身位的吉野顺平腼腆地笑着。 佐藤广看着他俩走近，眼泪都快下来了。两个被骗惨了的可怜学生，特别是顺平，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他就是你们一直提到的佐藤前辈？”禅院真希放下肩上的咒具当拐杖杵着，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视线在接触太宰治的瞬间猛然一凝。 零咒力，天与咒缚。 “你，是哪家的咒术师？”禅院真希下巴微抬，马尾晃动。 一道黑影唰的出现，挡住禅院真希的视野，来人用梦幻的语气道：“我的心脏被你的美丽所俘获，请跟我交往。” “哈？”禅院真希先是惊愕，紧接着恼羞成怒，一巴掌将人推出去，“躲开！” 鸟束零太直接腾空而起，背部着地，摔在几米外。 灰吕杵志立即奔过去扶起他上半身，猛烈摇晃：“没事吧？鸟束！不行了，已经失去了意识，需要人工呼吸！” 窪谷须亚莲感慨：“那个女人很强，鸟束恐怕凶多吉少……” 海藤瞬吓到失语：“那那那那那怎怎怎……” 燃堂力挺身而出：“我来帮他人工呼吸。” 四个高中生乱成一团，忙着抢救同学。旁观者们不能体会他们的焦急，只觉得他们吵闹。 “织田作，你想看我成为这样的高中生？”太宰治喃喃道，“上吊还比较适合我。” 佐藤广担忧地问齐木楠雄：“鸟束看上去伤得不轻，不会有事吧？” 齐木楠雄冷静道：‘完全没事，多半在表演。’ 佐藤广放下心来，转脸对顺平两人郑重其事道：“我们去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有重要的话要问。” 虎杖悠仁与吉野顺平对视一眼，虎杖悠仁道：“那我们先去五条老师那里，其他人跟禅院前辈一起就好。” 齐木楠雄默默跟在三人身后，柯南左右看看，选择跟上他们。刚转过一个弯，果然听到佐藤广旁敲侧击地问：“顺平，高专的学习生活还好吗？” 吉野顺平心中一阵熨帖，“嗯，大家虽然个性迥异，但都是好人。”伏黑冷淡，钉崎暴躁，吉野顺平很是害怕了几天，后来接触久了，就发现都是好相处的人，更不用说，悠仁对谁都像小太阳般温暖。 虎杖悠仁爽朗地笑笑，“佐藤前辈，顺平适应的很快，前辈们都很喜欢他。” “这样啊，”佐藤广多少有点欣慰，“顺平，这里的文化课程是不是比正常学校少了很多？” 吉野顺平不疑有他，“是啊。”毕竟是咒术专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体术和咒术，学习诅咒相关的知识。 佐藤广痛心疾首：“我就知道！五条老师呢？我要找他理论！把那么可爱的学生骗来野鸡学校，整天不务正业，将来毕业怎么办！耽误高中生的学业等于谋财害命！”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悠仁和顺平，毕业之后求职处处碰壁，沦落到打零工果腹。 一切都是五条悟的错！ 野、野鸡学校？ 虎杖悠仁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吉野顺平倒是清楚佐藤广会误解的原因——他看不见咒灵。但是，吉野顺平心里叫苦不迭，顶着齐木楠雄的灼灼目光，根本不敢解释。 …… 禅院真希屏蔽掉几个高中生的闹剧，视线紧锁太宰治，以防自己看错，还问了问身边的狗卷棘，“零咒力，对吧？” 狗卷棘相当专注：“鲑鱼。” 禅院真希拉开架势，“那我就得试试看，是否有传言中的那么强！” 咒具撕裂空气直奔太宰治。 他并未惊慌，冷眼看着锋利的刀尖逼近，微微偏头躲过，几根微卷的断发飘落。 禅院真希一击落空，立即变招，直刺变作横扫，刀锋一闪而逝。 太宰治脚下跨出半步，上半身后仰，任由刀锋在胸前扫过。 论战斗经验，两人不相伯仲，但论体术水平，禅院真希比太宰治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咒具在她手中，如臂指使，刀锋横扫到一半，禅院真希双臂猛然发力，咒具重重压下，眼看就要把太宰治斩于刀下。 这瞬间，太宰治自身很难再改变姿势，可织田作之助怎会眼睁睁看着朋友受伤，当即出手。 太宰治后领一紧，整个人被织田作拽出攻击范围。 禅院真希的刀停在半空。 她本就没有伤人的打算，只是想看看太宰治的天与咒缚。织田作之助的出手，反倒让她战意燃起，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织田作之助是杀手出身，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动作简洁利落，躲闪幅度小，常常以毫厘之差躲过攻击。 并且，与他对战，禅院真希有种奇特的感受，仿佛自己还没出招，对方就已经知道要攻击的部位。 观战的狗卷棘也看出有异，单手拉下衣领，露出唇边纹路。 “别动！” 织田作之助身形僵住，动弹不得，太宰治反手抓住好友的手腕，咒力限制消散，织田作之助连续几个腾挪拉开距离。 双方重回僵持的局面。 “……啊啊啊啊啊那个是是……”海藤瞬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喘不过气的垂死模样。好厉害的战斗，没想到织田先生和太宰如此厉害！ “多么精彩的战斗，唤起了我久违的本能，很久没有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禅院真希一腔气势泄了个干净，挽个刀花收起咒具，“你们几个跟我来。” …… 佐藤广几人穿过长长的走廊与中庭，拐进林间的小路，最终来到一处棒球场。 球场四面森林环绕，入目尽是苍翠，周围有铁丝网封闭，场内有许多人在做准备，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五条悟。 他穿着浅蓝色的休闲衬衫，戴着椭圆形墨镜，朝着入口的方向招手，“佐藤，楠雄，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少年，等你们很久了。” 这回柯南能确定，吉野顺平的老师确实认出了自己并非孩童，但同时他又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表现哪里有破绽？这些人都是怎么发现的呢？ 佐藤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气势来到五条悟跟前，“五条老师，我想跟你谈谈。” “好啊，谈什么？”五条悟手掌垫在耳朵后面，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佐藤广被噎了一下，“请五条老师如实对我讲，这座咒术专门高等学校都教些什么？有官方批准的办学资格吗？毕业学生们的就业方向是什么？五条老师本人有教师资格证吗？” 连珠炮般的发问，现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并未如某些旁观者预料的那样发怒，突然笑嘻嘻道：“我们学校绝对合法办学，并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所培养出来的学生也都成为了行业优秀精英，最重要的是——”五条悟语气逐渐激昂：“我们学校包分配工作！” “是、是吗！”佐藤广被震撼了。 这年头日本的就业形势严峻，毕业等于失业，能包分配工作的学校多么难得啊。 五条悟发出奇怪的笑声：“哈哈，哈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要办在深山当中？” 这话直指佐藤广内心深处的疑惑，“为什么？” “因为……”五条悟双手呈八字手势指向某个方向，“我们学校养了一只熊猫。” 佐藤广和柯南下意识顺着五条悟的手势望过去，棒球场的准备区竟然真的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熊猫在晃悠，并且体型还不小。 柯南艰难地问：“熊猫这种生物是可以私自饲养的吗？” “没关系，我们学校的熊猫很懂事，不咬人，悠仁，顺平，带他们去跟熊猫打声招呼。” 佐藤广瞳孔地震。 在日本有人能够抗拒熊猫的诱惑吗？答案是，没有！ 虎杖悠仁/吉野顺平：“……” 对不起了，熊猫前辈。 …… 支开了四人，五条悟才说出千方百计让齐木楠雄来到高专的真正原因。 在姐妹校交流会的第一场团体战中，咒灵一方不知什么时候混了进来，突然发起攻势，好几个学生受重伤。 “……他们大肆破坏一通逃走，事后我们才发现交流会现场只是佯攻，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盗取特级咒物。”五条悟手指点了点墨镜边缘，“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还有，七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其中就包括你拿来的那根。” ‘你想让我找到他们？’ “不，祓除咒灵是咒术师们的责任，我想让楠雄帮忙找到高专内部的漏洞——今天在场的人当中，谁在向咒灵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齐木楠雄不介意帮点小忙，‘我也要提醒你，心灵感应并非无往不利，佐藤邀请的人当中有两个我听不到心音，其中一个叫燃堂力，单纯是个什么都不想的笨蛋。重点是另外一个，名叫太宰治，那个人不简单。’ “嗯——”五条悟已经看见了禅院真希领过来的人，那个连六眼都看不透的黑衣少年，“佐藤总是会吸引一些奇妙的人。” 齐木楠雄：‘……说得没错。’ 世界融合才短短两三个月，佐藤广身边已经出现了三种不同力量体系的能力者，更奇特的是，哪怕这么多怪人出现在身边，佐藤广依然保持着绝对的普通。 ‘佐藤广是普通之神！’ 只要他依旧普通，齐木楠雄就觉得世界还有希望。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走在前面，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四个高中生抬着另一个高中生。 被骗去看了假熊猫的佐藤广，刚回到原地就看见这一幕，赶紧靠过去，见鸟束零太人事不知的模样，担忧地问齐木楠雄，“你确定他没大碍？” 齐木楠雄目光饱含同情。 摔那么一下确实没有大碍，但被燃堂力做了人工呼吸之后，就不太妙了。 甭管醒着还是昏迷，人类还是非人类，总而言之，人到齐了。 五条悟拍了拍手，大声召集：“大家看过来，交流会团体战第二场，棒球比赛现在开始分队。” 高专方面的学生满头雾水，京都校禅院真依道：“我们是京都，你们是东京，还需要分什么队？” “OK我知道了。”五条悟干脆地宣布：“京都校方自愿放弃补充人员，将以六个人的阵容参加比赛。” “等、等一下！”禅院真依立即反悔，少了机械丸，他们就剩五个人，能补足人手当然更好。 “公平起见，每队补充三人，由六名外援抽签决定。”五条悟说明规则，“外援选手是我们专门从PK学员请来的高手，球技过硬。” 佐藤广非常庆幸自己多邀了些人，齐木明确表示不参与，鸟束仍在昏迷中，织田先生以成年人为由坐进板凳区，万一场上有人受伤才会补位。 于是，佐藤广、海藤瞬、洼谷须亚莲、灰吕杵志、燃堂力、太宰治六个人抽签。最终，洼谷须亚莲、灰吕杵志、海藤瞬三人分到了京都高专。 不同于京都高专刚好满员，东京校这边本就有七个人，加上三人后多出一个，太宰治主动缩进休息区，宣称自己是替补。 第一局，东京校守备，京都校攻击。 与很多人直觉感受相反，棒球比赛中，顺序上场拿球棒打球的一方为攻击方，投手投球、其余人接球追球的一方为守备方。 东京校的投手是禅院真希，捕手是虎杖悠仁，佐藤广和燃堂力两个外援都分到了外野手。 对方一棒西宫桃顺利上垒，二棒三轮霞打出了高飞球，被轻易接杀。 三棒加茂宪纪只顾着跟虎杖悠仁聊天，被三球三振。 东京校达到三个出局数，第一局上半结束，攻守交换。 佐藤广：“……” 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轮到京都校守备，一架投球机被推上了投手丘，机身上贴了“机械丸”几个字。 一棒钉崎野蔷薇立刻炸毛，撸起袖子要跟对方干仗，禅院真依非说投球机是他们的队员机械丸。 “是你们队的熊猫把机械丸打坏了，这是备用机械丸，无论哪个机械丸，都是我们的队友，不能否决他参赛的资格……” “太感人了！” 双方的争执被一声充满情感的感叹打断，循声看去，灰吕杵志热泪盈眶一步一步迈上投手丘。 “机械丸！你那永不放弃的精神感动了我！我会全身心的替你应援！加油，机械丸！”灰吕杵志抬手跟“机械丸”击掌，“大家都来为机械丸加油吧！” 钉崎野蔷薇：“……” 禅院真依：“……” 海藤瞬和洼谷须亚莲从外野飞奔过来，声援班长，“灰吕说得好！让我们久违的热血一把！” “我右手的black beat已经按耐不住了……” 除了投手丘上的三人，整个棒球场一片死寂。 东京校休息区，伏黑惠深深怀疑：“佐藤前辈，你是从漫才［注］表演现场找来的人吗？”靠搞笑天赋让京都校不战而败？ 佐藤广不太明白伏黑惠的吐槽，“不啊，他们是我同班同学，性格有点热血，平时就是这样的，很常见。” 话音刚落，休息区所有人都用怜悯的目光望着佐藤广。 熊猫瓮声瓮气道：“你也不容易啊。” “鲑鱼。” 伏黑惠安慰道：“我明白你的痛苦，佐藤前辈，我们高专的前辈里也只有一个人值得尊敬。” 佐藤广自觉校园生活还挺开心的，不懂他们的怜悯从而来，干笑两声作为回应。目光扫过熊猫时，心里犹自惋惜，怎么就不是一头真熊猫呢——满怀期盼地去撸熊猫，结果发现是个穿玩偶服的人。 说话间，钉崎野蔷薇上垒，伏黑惠上场牺牲短打将钉崎野蔷薇送到二垒，下一棒熊猫击出的球越过投球机，眼看要打穿二垒，忽然横着飞出一道人影将球拦截住。 “那是个……人？”京都校的队员都不敢确定了。 那人站起身来，一滩泥中露出两只眼睛，将手里的棒球冲着投手丘上，“看，机械丸，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后背就交给我来守护，我一定会让你尽情投球！” 京都校众：“……” 东京校众：“……” 明明是很弱智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心底竟感受到一丝触动。 球场上全力以赴的感觉并不坏…… “打者出局，two out，下一棒，佐藤广。” 佐藤广肃然起身，拿上趁手的球棒，踏上打席。 仅看了一局，他就明白，两所高专的学生全都是像伏黑惠、虎杖悠仁这样运动神经超级发达的类型。 自己两年半的练习量，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们轻而易举就能超越普通人努力才达到的上限。 亏得自己还是整场唯一一个正经棒球部出身的队员。 “加油，佐藤前辈！”虎杖悠仁大声喊。 “佐藤，加油。”吉野顺平小声道。 朝他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佐藤广两脚打开同肩宽，有节奏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金属球棒的凉意透过掌心传递到心田，佐藤广耳朵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周围一切动静都消失，仿佛时间都放缓了。 你可以的，佐藤广。 投球机而已，两年多时间练过无数次击球，这次也一定能击中！ 佐藤广在内心对海藤说了声抱歉，纵观整场，海藤瞬是最弱的位置，要想安打上垒，只能针对他了。 当—— 白色小球高高飞起，落向海藤瞬所在的左外野。 佐藤广边跑垒边观察，海藤果真如预想的，两条腿各跑各的，跌跌撞撞去找球的落点。 来不及的！ 受过训练的棒球外野手是提前判断球的落点，冲刺到相应位置，再抬头接球。而没有经验的人，比如海藤，就会一直仰着头跑，这样跑步速度很慢，一般是追不上球的。 佐藤广即将跑到一垒，意外突然发生了。本该是游击手的灰吕杵志，竟然跑到外也去帮海藤瞬接球，结果两人撞到了一起，双双倒下。 球场上的冲撞很容易受伤，裁判五条悟立即喊了暂停，大家来到外野查看两人的情况。 海藤瞬没有受伤，灰吕杵志没那么幸运，被撞得流鼻血，止血以前不能继续比赛。 众人将他抬下去休息时，他扬起手套，一颗白球安稳得躺在里面。 佐藤广一怔，忍不住笑着摇头：“真是败给你了。” 那种情况下还能把他接杀……这样也好，被用尽全力击败，总好过被轻描淡写地碾压。佐藤广怅然长舒一口气，这一球，算是对自己的交代，对高中两年多练习生涯的告别。 五条悟随即宣布：“打者出局，攻守交换！” 东京校全员上场守备，佐藤广和伏黑惠一起往外野跑去。 伏黑惠瞄了一眼休息区，轻声说：“那一瞬间，其中一个人懂得放弃就不会相撞。” 佐藤广不认同，“那要怎么判断该谁放弃呢？万一两个人都放弃岂不是落空？” “该放弃的一方心里自然有数。”伏黑惠平静地说着残忍的话，“拿他们两个来说，谁该放弃，不是一目了然？” 快要跑到守备位置，两人的脚步放慢，佐藤广用戴手套的手，轻轻拍了下伏黑惠的后背，“伏黑，你得更加尊重自己才行，没有谁的努力是无价值的。” “佐藤前辈，人与人是不平等的，就算好听的话说的再多，也不能掩盖这一点。” “这个我当然明白。”佐藤广抿唇微笑，“但是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认识世界，别把眼前的标准当成永远的标准，不要轻视自己的努力呀。” 外野两人闲得聊天，本垒处却险些大打出手。 京都校第一个上场的打者是东堂葵，他那壮硕的身躯往打席上一站，就开始向虎杖悠仁搭话。 左一个brother，右一个brother，听得投手禅院真希无比暴躁，一个球扔过去，正中东堂葵的脸。 高端学生们都夸投得好，只有临时队员洼谷须亚莲真心的为东堂葵发怒。 “都打到人了算什么投手？想打架么混帐！”亚莲满脸蹦青筋，原不良少年的凶恶表情再次出现。 “哈？”禅院真希的表情比他更加狰狞。 “嘛嘛，冷静点，这里是棒球赛场，不是街头火拼。”五条悟半真半假的劝架。 虎杖悠仁蹲在东堂葵身边，“东堂，大家都超级讨厌你啊……” “喂东堂！还活着吧？”洼谷须亚莲道。 东堂葵冲洼谷须亚莲伸出手，口齿不清地问：“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 “男子汉怎能被女人所累……我喜欢健美又丰满的女人。” 东堂葵瞬间起死回生，坐起身来一阵大笑，“有品位！你听说过高个子偶像小高田吗？” “不……” “小高田赛高！下回让你一起去参加小高田的握手会， Brother，你也一起……” “不用管我……”虎杖悠仁神情复杂。 “ Brother，回想我们一起制霸所有中学的时期……” “不不不，根本没有好吧……” “是吗，你们也曾有过那样的岁月啊……”洼谷须亚莲怀念不已，“骑着重型机车在夜色中穿梭，战斗，胜利后向前，再战斗，再向前，经过无数场战斗的洗礼，那是值得纪念的时光……” 灵光闪过三人的记忆，洼谷须亚莲仿佛透过虚空看见自己和他们两个并肩骑车的景象。 “ Brothers！”东堂葵激动地吼。 虎杖悠仁捶了捶自己的后脑勺，奇奇怪怪的记忆又增加了。 …… 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坐在休息区最后方。 “太宰，看了这场比赛，依旧觉得不感兴趣么？” “啊看着都觉得辛苦……”太宰治垮着肩膀有气无力道。 “有吗……”织田作之助看着少年们在球场上肆意挥撒汗水，试着幻想了一下太宰治站在投手丘大声喊‘身后就交给大家’的画面，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快点放弃，织田作，我不会去上学。” “嗯……”织田作之助控制不住的失望，“柯南是怎样的看法？” 柯南死鱼眼，看法？什么看法？对什么的看法？对送黑手党去上高中这一行为的看法？ 那还不如看场内这些神奇少男少女打棒球来得有趣。 说起来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咒术专门学校，更加没想过会存在专门为超能力者开设的学校，简直像漫画里的设定一样。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也从没听父母提起过？ 还是说他那身为世界著名小说家的父亲，依然没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三人身后一直静静躺着的鸟束零太动了动手指，接着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鸟束零太试着回想自己昏迷的经过，他只记得向一个美女提出交往，然后他就飞出去了，摔到坚硬的地面上背过气去，再后来就是一场噩梦。 他梦到有张酷似燃堂力的恐怖面容一直悬浮在眼前，然后就是呼吸间浓烈的臭味。 呕……稍一回想就恶心。 鸟束零太猛然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棒球场，场上活跃着的不只有汗味冲天的男孩子，还有娇俏的、靓丽的、温柔的、野蛮的各种女孩子！ 齐木师父！神明大人！这里是天堂吗…… 鸟束零太瞬间觉得腿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整个人活蹦乱跳，还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于是他顺从自己的心意，跑到禅院真依跟前单膝跪地，用咏叹调道：“亲爱的女士，请跟我交往吧！” 禅院真依一脚把他踢得腾空而起，“西宫！” 西宫桃用扫把一甩，鸟束零太像颗炮弹投入东京高专建筑群中。 …… 两个小时后，棒球比赛结束，比分1：0，东京校胜，决胜的一分是虎杖悠仁打出来的。 为了纪念交流会圆满落幕，以及感谢PK学园的鼎力相助，东京校方特地准备了自助烤肉。 就在刚才还战得难解难分的棒球场上，架起一排排烤肉架，腌好的肉类、串好的蔬菜都摆在长桌上任人取食。 每人拿着自己的筷子和碗碟，边考边吃。滋滋冒油的肉片，一口下去爆出满嘴肉汁，搭配上脆生生的蔬菜，好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学生们挤在烤炉边大快朵颐，再无敌我之分。 “灰吕都在，鸟束到哪里去了？”佐藤广不由得操心同学的下落。 “没注意，他什么时候醒的？” “大便去了吧。” “燃堂！无论大小，去那么久都该回来了。” 高中生们讨论不出个结果来，佐藤广正想着自己到处去找一找，却被顺平提醒道：“你看那边，是不是有点吓人？” 佐藤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五条悟，齐木楠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还有小小的柯南，几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相顾无言，面前的盘子里连根肉丝儿都没有。 几个大人气势极盛，衬托得柯南更加弱小无助又可怜。 “要不要想办法把柯南救出来？”吉野顺平与柯南相处过两天，很替他担忧。 佐藤广失笑，“顺平，你在想什么，五条老师和织田先生都是成熟的大人，他们难道会欺负柯南吗？” “说得有道理……”吉野顺平勉强认同。 “他们那边不用管，我去找一找鸟束，要是他在哪里睡着了，错过晚餐多可惜。”佐藤广站起身，顺便问出自贩机的位置，“顺便帮大家买饮料回来，都喝什么？” “苏打。”“可乐。”“乌龙茶。” 佐藤广一一记下，绕过烤炉，穿过入口，沿着小路往高专建筑群方向走。 此时天色渐暗，山巅收起最后一线阳光，林间气温陡然降低。 高专的自贩机设置在建筑物外，饮料种类丰富，佐藤广要买的全部都有。 投币，选择，投币，选择。 佐藤广不断重复动作，总算把所有种类都买齐了，将外套脱下来打个结，当作购物袋使用，佐藤广拎着饮料原路返回。 走动时，他特意注意到周围，听到动静时还会喊上两声鸟束的名字，可总也没有人答应。 走了许久，两侧仍旧是建筑物，林间小路，久久不见出现。 不会……又迷路了吧。 佐藤广无奈地想。 又过了一会儿，佐藤广顺着建筑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刚好有一个他认识的人。 是太宰治，孤单单站在阴暗的小巷中，对着个LUPIN的霓虹灯牌，表情茫然，像一位历经漫长跋涉归来却发现丢了家门钥匙的旅人。 小巷很旧，经年累月刻画下岁月的痕迹，建筑风格偏西式，与高专整体格格不入，它更像是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是一个供成年人偷得片刻安宁，野犬们栖息的场所。 太宰治依旧是那身黑衣服，等气质成熟了许多，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四五岁。 佐藤广望着暗淡路灯下迷茫的人，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有点酸有点软。 片刻前还在捉弄小孩子的坏心眼儿少年，怎么转眼工夫就委屈成这样了呢。 ——看上去，有点可怜啊。 第27章 时间拉回到烤肉自助刚开始时。 学生们忙着架烤炉、生火, 高专两校校长和教职人员不爱跟学生们凑热闹，到别处喝酒去了。 有一位老师例外，那就是五条悟。 平素就热衷于和学生们混在一起，会有这样的举动不奇怪, 倒是他没去黏自家学生, 而是跑到PK学园过来的外援选手旁边坐下, 并且还是没出场打球的那个学生。 肉香扑鼻，学生们都围到烤肉架边上抢食——大家都是肉食动物，手快有, 手慢无。 安稳坐在桌旁的就只有齐木楠雄, 五条悟挨着他坐下, 问起比赛之前拜托他所查探之事的结果。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校长, 心理活动都跟咒灵的动向无关。’ 五条悟摸着下巴, “就是说，今天在场的都没有疑点。” ‘不能这么武断。’ “知道知道，楠雄安心，我会再从别的方面调查。真是遗憾，本以为靠着楠雄就能轻松找出来……”五条说这么说着, 神态却不见一丝可惜。 两人聊着, 太宰治拎着柯南过来蹭座, 柯南满脸不情愿，像只小乌龟似的徒劳地挣扎, 织田作之助跟在他们后面。 太宰治顺势坐在齐木楠雄旁边, 将柯南扔到临座，柯南立刻跳下来，爬到远离太宰治的位置上, 织田作之助为阻止太宰继续捉弄柯南，便在两人中间坐下。 “齐木同学，还有五条老师，你们两个干坐在这里，是不喜欢烤肉吗？还是说，你们在聊些——大家不能听的秘密？”太宰治撑着脸，拖长了腔调说道。 “讨厌啊太宰君，知道我们在聊小秘密，居然还靠过来，读一下空气嘛。”五条悟语气轻佻。 “小气！”太宰治假模假式地表演生气，“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听，你们两个孤立我们，柯南会哭噢……” 织田作之助低头看看，柯南羞恼：“没哭！谁会因为这种事哭啊！” “听说太宰君专门从横滨过来，奇怪，左脇腹町有什么地方吸引到你？” “五条老师才是，以贵校学生的实力，居然请普通高中生来当外援，不觉得异常？” 五条悟双臂环抱，长腿交叠，姿势惬意地坐着，太宰治则是手肘杵在桌面，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两人用非常相似又略有不同的滑腻语气相互刺探，简直是一场针对听觉的酷刑。 齐木楠雄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许两道令人难受的声线钻进去。 织田作之助完全不受影响，还关怀柯南道：“饿不饿？我去帮你取点食物？可惜今天没有咖喱。” 柯南唇角抽动，“不用了谢谢，织田先生，他们这样不用管吗？”两个人对着问问题，却谁也不回答，彷佛在参加一场谁的问题奇葩的比赛。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他们在聊天，为什么要管？” 柯南：“……”原来如此，是他见识少了。 齐木楠雄起身想走，太宰治伸手去拉，半路被五条悟截住。 五条悟扣住太宰治小臂的一瞬间，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骤然松开手，另一手顶起墨镜，“真是有趣，太宰君。” 齐木楠雄站定，‘有什么问题？’话是问五条悟的，但五条悟直勾勾盯着太宰治，没有回答。齐木楠雄问另一个当事人：‘太宰君？五条老师的话什么意思？你出现在佐藤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太宰治动也不动。 五条悟放下墨镜，重新靠回椅背，“楠雄，别费劲了，他根本听不见你的声音。” “……露馅儿了啊。”太宰治伤脑筋地道，“还以为能装得更久一些。” 齐木楠雄震惊之下，开口道：“你是装的？” “嘛，不觉得是个有趣的挑战么？从大家的反应推测齐木君说了什么……”太宰治摊手，“从见面开始，齐木君没开过口，我自然听不到他的声音。” 齐木楠雄忽然想起，是他自己走进思维误区了，心灵感应听不到太宰治的心音，当然也不能把自己的声音传导过去。 但是，这人的性格还真是恶劣…… “超能力对你没用。”齐木楠雄对着太宰治试验了别的超能力，同样不起作用。 太宰治站起身，凑近齐木楠雄，伸出左手，“反异能力者，任何异能力接触我的瞬间，都会失去作用。要不要试试？” 齐木楠雄将信将疑地抬手覆上去，皮肤接触的刹那，世界安静了，一切心音消失，耳畔只有学生们争夺烤肉的吵闹声。 太宰治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右手闪电般抓向齐木楠雄头顶上的“棒棒糖”，正在发呆的齐木楠雄来不及阻止，啵的一下，左边的控制器被拔掉。 “住手——”齐木楠雄忙去抢夺。 然而他松开手的瞬间，轰——看不见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荡开，所有人都感受到飓风掠过，身体骤然一轻，双脚离地飘了起来。 不光是人，周围的一切，包括桌椅碗筷，烤炉炭火，甚至是半熟的肉片，都飘到了空中，就像地心引力突然消失了。 啊，闯祸了！齐木楠雄僵立在原地。 五条悟连坐姿没改变，只是身下的椅子飘走了，他就那么坐在半空中。 织田作之助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柯南，另一手抓住太宰治，这才稳稳站在地面。 柯南揉揉眼，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仿若外太空的场景，学生们有的端着盘子横在空中，有的头朝下翻不过来，有的被零星的碳烫得吱哇乱叫。 “诶？这是怎么了？好厉害！”虎杖悠仁适应地最快，在空中蛙泳，张大嘴叼住脸旁边的肉片。 伏黑惠双手结印，唤出“鵺”，巨大的鸟型式神驼起主人。 “伏黑！快点把我弄起来！”钉崎野蔷薇捂着裙子大喊。 吉野顺平唤出淀月把同伴提起来放到棒球场周围固定的铁丝护栏上，又如法炮制，将PK学园的几人救下。 京都校的西宫桃充当火车头，带着同窗们在空中飙速。 海藤瞬兴奋：“亚莲看到了吗？这所学校不一般，学生都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 窪谷须亚莲尚未能接受极具冲击力的现实。 海藤瞬郑重表明：“亚莲，这里才是适合我的地方，我决定了，从PK学园转学到高专来！” 不，你妈妈会带你去看精神科的。齐木楠雄看见所有人安然无恙，才把注意力收回，只不过他不敢做动作，超能力失控状态下，他的任何动作都可能会用出难以预测的能力。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太宰治始终在惊叹周围的变化，并及时与好友分享，“织田作，看，塔倒过来了，喔喔喔，屋顶，屋顶飞走了……” 织田作偶尔感叹一句，“希望能飞到好找的地方。” “太宰治，把控制器还给我。”齐木楠雄要求道。 太宰治捏着圆圆的球体，“这个原来是控制器，还以为是个棒棒糖，既然不能吃，那就还给你。” “等等。” 五条悟开口阻止太宰治捏着控制器要给齐木楠雄插回去的动作。 “我说你们，至少替我们学校考虑一下。”五条悟抱怨道，“你能无效化楠雄的超能力，你们接触的瞬间，我们学校的建筑会怎样？” “塌成废墟。”太宰治欢快回答。 “回答——正确！”五条悟指向太宰治，“所以，雄楠的要求驳回！” 齐木楠雄无奈，“没有控制器，我不能控制自身超能力。”最近超能力又有所增长，非得需要控制器的辅助才行。 五条悟伸个懒腰直起身，“那就由我，热心的五条老师帮助楠雄拿回控制器。” …… 佐藤广拎着饮料走进巷子，太宰治那可怜样儿令他没法放着不管。 “太宰，你也是来买饮料的？” 听到有人问话，太宰治冷眼望向提问者。来这里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可能有人提前得知他的行踪。 佐藤广被太宰治冰冷的目光逼视，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晚上的太宰比白天时严肃得多。 “太宰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是因为我吗？硬拉着你来参加棒球赛，不喜欢？” 棒球赛？太宰治审视眼前的少年，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类型，无修习体术的痕迹，暂时看不出是否异能力者，用衣服包裹着硬物，圆柱状，炸弹么？ 等不到回应的佐藤广叹了口气，太宰外表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其实防备心理很重，除了织田先生外，跟任何人说话都潜藏着疏离感。 “不想说也没关系，可你总得吃点东西啊，”佐藤广毫无芥蒂，“今天辛苦了，我们快点回去吃好吃的，织田先生还等着你呢。” “……织田先生指的是，织田作之助？”太宰治轻声问。 佐藤广理所当然道：“是啊，太宰不是习惯叫他织田作？” “织田作……”太宰治低语。 “太宰……”少年好似发觉了不对劲，太宰治盯着他，猜测他要说的话，然而，“……你该不会是和织田先生吵架，才一个人躲在这儿的吧？”少年的眼神宛如在看任性的孩子。 太宰治：“……” 佐藤广想明白了原因，心中感到好笑，和朋友吵架跑开等待朋友来追，这样幼稚的举动他十岁之后就没有了，谁能想到太宰还在继续。 “我明白了，太宰，我不问吵架的原因。”佐藤广体贴的给太宰治留足面子，“虽然你们吵架我无条件支持织田先生，但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躲着难过，所以，这次就由我帮你们和好，下次不要吵架了啊。” 佐藤广掏出手机，拨通织田先生的电话。 …… 棒球场上，五条悟正在研究如何将控制器安全放回齐木楠雄头顶，一阵音乐声忽然响起。 织田作之助迎着几人的目光，“抱歉，我忘了调震动。” “是谁打来的？”太宰治感兴趣地道。 “是佐藤。”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屏幕，在几人目光催促下打开公放。 “摩西摩西，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发现佐藤广人不在棒球场，道：“佐藤，你在哪儿？” “我出来给大家买饮料，现在在高专里面迷路了，刚好碰到了太宰，”佐藤广刻意压低声音，“织田先生，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织田作之助看向未曾离开过的太宰治，“……佐藤，你现在和太宰在一起？” “是啊，他一个人在这里，很难过的样子，我想一定是织田先生生他的气了，他才不敢回到大家身边。” 织田作之助接到好友的暗示，道：“佐藤，你能让太宰接电话么？” 佐藤广在电话那边问了一句，然后嘱咐道：“织田先生，太宰的性格，你一定了解，既然两位能成为好朋友，我想织田先生平常对待太宰很宽容，这次也要好好原谅他噢。”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答应道。 电话那边换人接听，熟悉的声音问道：“织田作？” “是我。”织田作之助有点吃惊，那就是太宰治的声音无疑，可若电话那边是太宰，身边这人是谁！ “呀，织田作！”电话那端的太宰治欢快起来。 “太宰，你和佐藤在哪儿？” “一个你我都很熟悉的地方。听我说，织田作，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不久之前，我终于处理了一个哑弹。”【注】 织田作之助心中一动，“是吗，恭喜，你不是一直想拆哑弹？终于做到了。” “……啊。”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情绪很激烈，“是啊，织田作，是该恭喜我。” “太宰，告诉我位置，我去找你们。” “不必了。”电话那边说完最后一句，便挂掉了电话：“再见，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托着响忙音的手机，“太宰，那是你。” 太宰治垂眸盯着手机，不否定好友的观点，事实上，电话那边是“太宰治”本人这一事实，他比谁都肯定。 “拨回去。” 织田作之助依言回拨电话，电子音却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我们高专的电话信号可没差到这种地步。”五条悟意有所指。 柯南再次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佐藤他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齐木楠雄提醒道：“快点把我的控制器装回去。” “哦——嘶。”五条悟不正经地答应一声，手上精准地装回控制器。 空中漂浮的一切倏然坠下，齐木楠雄张开双臂，建筑物有秩序地回归原位，学生们缓缓降落。 “千里眼！”齐木楠雄发动超能力寻找佐藤广的下落。 目标人物没找到，找到了个游手好闲的色魔。 ‘谁允许你在人家女生宿舍乱晃？’ 暗搓搓盘算着偷人内衣的鸟束零太听到救星的声音，痛哭流涕道：“齐木师父！你终于来救我了……我被困在寺庙里了，这里就一个幽灵，还是个傻的，问路都问不出来……” ‘少废话，快点到棒球场来。’ 齐木楠雄训完了鸟束零太，再次搜寻佐藤广，这回找到了，人就在高专里的自贩机附近。 “找到了，佐藤很快就到，一个人，没有看见另一个太宰。” …… 佐藤广接过手机，“他怎么说？” 太宰治微微笑道：“他接受我了，谢谢你。” “不用。”佐藤广爽快道，望着太宰治的微笑，有些迟疑地问：“真的和好了吗？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太宰治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哪里不对劲？” 佐藤广形容不好，“嗯……有点释怀又有点悲伤，太宰，你真的没事吗？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太宰治转头望向巷口，“你总这样随便承诺别人？若我有难处，譬如保护一个虚假的世界，譬如拦截一场必会降临的洪水，你也有办法帮我？” 佐藤广：“……” 中二病人总是比普通人活得更辛苦些，毕竟他们要为整个世界负责。 “太宰，世界不该由某一个人来背负，幸福该由憧憬他的人亲自去获取。”佐藤广拿自己举例子，“比如说我，如果洪水来了，我就去参加抗洪的队伍，哪怕只抗一袋沙，也是我为自己的人生所做的努力。” 太宰治哑然，“……我并非要抗洪。” 佐藤广笑了，“我当然知道，只是想告诉你，人多力量大，该求助时要勇敢说出来。” 太宰治无声无息地笑开，“你该回去了。” “对哦，一会儿烤肉都吃完了，我们快走。”佐藤广拎着饮料掉头回去。 “我走另一条路。”太宰治站在原地不动，“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太宰治。” 佐藤广愣了一下，“呃，我也很荣幸，我叫佐藤广。” 太宰治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佐藤广……” …… 出了巷子，佐藤广看见了熟悉的自贩机，回头瞧瞧，太宰没跟上来，只好独自一人往棒球场走。 到了才发现，太宰比他更快达到，正在吃烤肉呢。 “佐藤，给我牛奶！”太宰治举手高喊，盘子里的烤肉放了太多辣椒粉，正吐出舌头降温。 佐藤广给了他一盒草莓牛奶，“太宰，你跑得好快，抄近路了？” “哈哈，不告诉你。” 佐藤广：“……”好想把牛奶抢回来。 …… 大快朵颐之后，佐藤广等人向高专夜蛾校长告辞，五条悟负责送他们回去。 海藤家的车依旧由织田作之助来开，乘车的人换了一批，太宰、齐木、柯南坐上了五条悟的车，高中生们挤在海藤家的车上。 灰吕杵志、燃堂力和窪谷须亚莲白天用力过猛，回程路上睡得直流口水。 海藤瞬倒是一直很兴奋，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一场惊天巨变，战争号角吹响了，正义的一方等待他的加入云云。 佐藤广没太听懂，只明白了一点，海藤想要转学到高专，可能是喜欢高专的中二氛围吧。 鸟束零太白天睡多了，坐在车上长吁短叹，唠叨着舍不得美女们。 佐藤广问他比赛时去哪儿了，结果被迫听他一顿抱怨。 说他被人扔进一处恐怖的禁闭室，里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符纸，有个年轻和尚的幽灵被困在里面，他向那幽灵搭话，才发现幽灵神志不清…… “要不是我灵力高强，破开符纸，你们恐怕就见不到我了……”鸟束零太一阵吹嘘。 佐藤广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那幽灵跑了么？” “他脑子不清楚，只能随便乱转，估计还在高专里……” …… Lupin酒吧外的巷子中，常人看不见的透明身影徘徊着，年轻的面容十分迷茫，低头看看身上的僧袍，又抬手摸摸后脑勺的丸子头，幽灵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 刚好有人路过，幽灵便跟了上去。 第28章 棒球比赛结束后, 佐藤广又恢复了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不知不觉时间进入七月，即将迎来暑假，回想整个第一学期, 佐藤广心生怅然——恋爱、学业都维持原状, 毫无进展, 今天也依旧普通。 最近几天，顺平忙于功课，很少联络, 倒是柯南像是着了魔一般, 每天都要发信息骚扰佐藤广, 向他打听齐木楠雄和五条悟的动态。 佐藤广深感无奈，齐木还罢了, 至少在同一个班里, 每天能见到，五条老师的事他上哪儿知道去。 只好敷衍了事，劝柯南多跟同龄人玩，不要往中二病群体里凑。 快放假的前几天，老师进班后没有直接开始授课, 而是宣布来了个转学生。 转学生这种生物常见于每个学期期初, 怎么会有人在期末的时候转学…… 佐藤广正疑惑着, 就被门口走进来的转学生的相貌惊掉了下巴。 “……太宰？” 终于不再是一身黑衣的太宰治，站在讲台上, 缠着绷带的右手摁在胸口, “太宰治，爱好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请多关照！” 高三〇班的同学们：“……” 老师笑得难看极了, “太宰同学真幽默，就坐后面的空位吧。” 太宰治哼着奇怪的小调往后走，路过齐木楠雄身边时，脚步缓了缓，却对着佐藤广打招呼：“好久不见，佐藤。” 佐藤广有点迷惑，礼貌地回应：“前两天才见过，在织田先生家。” “是嘛……”太宰治丝毫不在意，“那我换一个，早上好，佐藤。” “……早上好。” 佐藤广无力道，太宰不按理出牌的说话方式，让人很难习惯。 第一节下课后，女生们自发地围在相貌优越的转学生身边，想要跟他快速拉近关系。 “有女朋友吗？” 太宰治微笑回答，“现在没有。” “说谎吧，你长得那么帅……”女生们表示不信。 “没办法，谁叫我……”说到一半，太宰治眼睛一亮，咻的一下出现在照桥心美跟前，用激动的语气咏叹：“啊，多么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愿意跟我一起殉情吗？” 殉情？他脑袋有病吗？竟然敢奢望跟完美美少女殉情？ 照桥心美腹诽，“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主要原因是齐木君对她的态度不明确…… 太宰治故作失望，“真遗憾……” “太宰，你……要不要安静一会儿？”佐藤广狂冒冷汗，提醒太宰治不要再作死了，没看见后面那一排男生喷火的眼神吗？ 太宰治轻笑一声，转回自己座位上，听佐藤广的劝告老实待着。然而，他也仅仅安静到午休时间为止。 “啊……忘了带便当，看来要挨饿了……” 靠着装可怜，太宰治成功吃到了班里大部分女生的便当，引得高桥几人嫉恨难忍，用目光凌迟可恶的转学生。 佐藤广赶紧把太宰治拽到身边，省得他血溅五步。 “太宰，之前的工作不做了？”佐藤广问道，织田先生在横滨工作的公司，终于也把太宰逼得走投无路了…… 太宰治扫了一眼齐木楠雄，“不做了不做了，社畜哪里有超能高中生有意思，我打算近距离观赏世界的最终命运。” “……是哦。”佐藤广无语，就是说中二病的症状越发严重了呗。 齐木楠雄警告地看了一眼太宰治，心中后悔在高专时，把世界变动的真相告知于对方，竟然真能拉下脸来上学，连五条悟都做不出来。 “那太宰来上学，是辞职还是请假？”佐藤广多关心了一句。 太宰治沉吟，“嗯……究竟算辞职还是请假呢……” …… 港口黑手党大厦最高层，中原中也等两侧的守卫打开门，走了进去单膝跪下，落地窗的光线照出他的剪影。 “Boss。” 森鸥外匿于黑暗中，“中也，太宰的消息听说了？” 中原中也背脊僵硬，“是，听说他叛逃了。”那个混蛋青鲭，居然把他的红酒柜和最爱的跑车都给毁了。 “笨蛋林太郎，太宰留了信，是你笨到找不到人。”叉开腿坐在地上画图的小女孩嫌弃道。 “爱丽丝酱……”森鸥外委屈地唤道，两指夹起一张卡片递出去，“中也，太宰留下的信息，你看看。” 中原中也起身接过来，巴掌大的卡片上果然是太宰的笔迹。 「为了拯救世界，我去上学了。」 “哈？”中原中也克制不住地发出质疑声，“上学是什么意思？拯救世界又算怎么回事？” “哼哼……”森鸥外低沉的笑声在空旷的室内回响，“中也，恐怕太宰拿到了连□□都不知道的底牌。” 所以才敢留下这挑衅般的言语。 “底牌？”中原中也陷入思索。 森鸥外了解下属在急智方面有所欠缺，挑明说道：“中也，横滨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些怪物，查明来历了么？” 中原中也惭愧低头，“还没有，boss。” “MIMIC的动态？” “有一部分离开了横滨，另一部分还躲藏着，他们似乎也发现了横滨的异状，目前没有大的动作。” “没有大动作……”森鸥外叹息，“他们来日本的目的尚未达成，按逻辑讲，此时要么疯狂找人，要么大肆破坏……没有动作才是反常。新干线站台的监控录像调来没有？” “已经拷贝到手，红叶大姐仔细看过了，青——太宰反追踪技术还过得去，没有在监控里留下身影，反而是MIMIC的人，似乎没能追上那趟车。” “车次和目的地查出来了么？MIMIC既然知道是哪一趟车，怎么会找不到……”森鸥外想出数种可能，又一一推翻。 中原中也沉默，他没有好的建议，首领也不需要他的建议。 “盯紧MIMIC，防止他们暴走。多派人手寻找太宰的下落，我有预感，他手里握着关键的钥匙。” “是！” 森鸥外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横滨，“情报不足啊……” …… 安德烈·纪德正处在癫狂的边缘。 他们苦苦寻找的救赎，就那么轻易的从眼前溜走了，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再也找不见踪迹。 织田作之助，能够给他们生命终结的那个男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在哪儿……”安德烈·纪德神经质地擦拭着□□。 手下们散坐在下方，表情木然，像一群行尸走肉。 战场的幽灵，理应在战场上迎接归宿。 “织田作之助，懦夫！”安德烈·纪德咬牙切齿中隐藏着一丝绝望，因为他不再确信死亡是回归的正确途径。 最近横滨出现了许多怪物，MIMIC之中，除了安德烈·纪德本人，其他士兵都看不见。 那不是生命，而是死亡的凝结。 安德烈·纪德绝望了，若死亡都不能结束一切，那他们的归宿又在何方？ “谁？” 据点有人闯入，MIMIC所有人瞬间布起防线，安德烈·纪德举枪瞄准入口。 “失礼了，打扰一下。”来人身穿僧袍，黑发挽成半丸子头，笑着走进来，“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大家不要过于紧张。” 我们？ 手下们面露疑色，安德烈·纪德则望向男人身后，高大的怪物只有一条手臂，枯枝自眼眶中生长。 “你是什么人？那怪物是什么东西？” …… 只要太宰治想，就能在任何地方混得如鱼得水。 单纯的高中生们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出三天，全校上下的祖孙三代资料都被他套了个干净。 总的来说，PK学园是一所相当普通的学校，但有那么几个不普通的学生。 超能力深不见底的齐木楠雄，自称灵能力者的好色少年，能占卜的辣妹，还有隔壁班的话痨侦探，最后还得算上彷佛顶着玛丽苏光环的照桥心美。 这些算是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者，其余的都是普通人。 注意，是普通人，而不是“普通人”。 太宰治不得不承认，佐藤广的神奇体质只此一家，再找不到第二个。 这么看来，PK学园所处的原世界是个相当平和的世界，因超能力失控所接入的高专所在世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都可以算是危险度较高的世界。 太宰治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三个世界的关联，同时一心二用，分神问出比较好奇的事：“佐藤，你跟高专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佐藤广愣了一下，笑了笑，“说起来挺难忘的，我迷路时碰上他们的，后来五条老师路过PK学园时特意请我和齐木吃甜点，就这么认识了。” 太宰治拖长腔调：“诶——五条老师可真闲呐。”分明是来侦查的。 “我看你比他闲得多。”齐木楠雄面无表情道。 太宰委屈：“我是学生，来上学很正常呀……” 佐藤广赶紧打圆场，“对啊对啊，学生就该好好上学，经济困难、校园暴力啊都是可以解决的……” “校园暴力？”太宰治余光扫过班内天真的高中生们，“我们学校竟然有校园暴力行为？” “不不不，太宰别怕，我们学校当然没有，我是指别的学校……”佐藤广懊恼于自己的失言，“之前遇到过，现在已经成功摆脱了。”佐藤广一语带过，不想把顺平的经历说出来。 “唔……佐藤对付校园暴力很有经验的样子……”太宰治道。 回想起曾经帮吉野顺平找假女友的事，佐藤广尴尬得抬不起头，“也就是笨办法……如果是太宰的话，会怎么做？” 太宰治笑嘻嘻，“嘛，方法很多，有简单的，有粗暴的，有和平的，各种。” 听他这么说，佐藤广来了兴致，问道：“最简单的是什么？” 太宰治伸出食指，“联系偷渡的蛇头，将那几个不良卖给他们，简单明了，还能大赚一笔。” 呃！ “……好像不太合适，这么做是违法的吧？”佐藤广艰难地道。 “是吗？”太宰治满脸纯良，“那只好和平一点，设计他们得罪更厉害的不良，让双方结下死仇，互相残杀，把他们犯案的场景录下来，在学校公放，或者寄去他们家里……” “呃……”佐藤广紧张地咽了咽。 太宰治失落道：“还不行吗？那我再换个方法……” “停停停！”佐藤广赶紧打断，“以上那些足够了！真的！” “真的吗？”太宰治一脸怀疑，“我还能再举别的方法，千万不要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真的足够。”佐藤广吓得不行，太宰的办法每一种都像是监狱的快捷通道。 就在这时，梦原知予走过来道：“佐藤，暑假前几天有事要忙吗？” 佐藤广心生不详预感，“……嗯，挺忙的，我……” “别瞎说了，命酱替你占卜过了，你暑假前几天很闲。”梦原知予露出阴险笑容。 那你还问！佐藤广无奈，“说吧，要我做什么？” “佐藤，自从幽灵公寓之后，我们超自然部就沉寂了下来，现在是时候让他们回忆起超自然部的恐怖了！” 佐藤广有个朴素的疑问：“……他们是指谁？” 梦原知予当作没听到，继续道：“就是这样，我们要进行一场有超自然部风格的活动——夏夜试胆大会！” 佐藤广刚要开口，梦原知予抢先道：“不许拒绝！并且，邀请海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旁的太宰治举起手：“嗨嗨，我申请参加。” 饶了我吧！一只佐藤广失去了希望。 …… 试胆大会是日本的传统游戏，一般适用于团体活动。 提前设置某个目的地，参与者需要去目的地取到信物再回到起点，可以两人或多人一组。 当然，沿途必然是黑灯瞎火的地方，甚至有的为了增加趣味性，会找人蹲在路上扮鬼。 是个相当催生肾上腺素的游戏，也能促进男女关系。 暑假第三天，活动地点位于左脇腹町附近的森林，林子中央有座废弃的神社，梦原知予白天提前把一些御守放在那里当作信物。 参加者在森林边缘集合，有超自然部的三人，主动加入的太宰治，被热情邀请的海藤瞬、齐木楠雄等人。 抽签分组，海藤瞬不出意料的同梦原知予一组。 “呀，好巧啊，海藤君。”梦原知予娇羞不已。 海藤瞬两腿颤颤，抱紧了自己的巨型手电筒，“是、是啊，梦原要跟紧我……” 太宰治和齐木楠雄一组，佐藤广只能和万城乃亚莉栖一组。 佐藤广看了一眼发丝遮脸的阴郁女生，心中默默流泪，希望不会被同行的她吓个半死。 …… 安德烈·纪德跟着自称夏油杰的年轻男人来到森林附近，“你究竟要带我看什么？” 夏油杰并不回头，不答反问：“纪德先生，花御告诉我，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它怎么知道？”安德烈·纪德警觉，这人突然出现，说请他帮个忙，报酬可以随便提。他一心想要得到织田作之助的下落，便答应了，现在想想，似乎有些草率。 “花御是草木森林的化身，有草木的地方，消息就瞒不过她，今天要带你看的东西，也是花御发现的。” 对方认真解释的态度，使安德烈·纪德放松了些，仍然警惕道：“你要我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夏油杰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语气难解：“世界的裂缝。” 第29章 佐藤广捏着小得可怜的袖珍手电, 仅能照亮眼前方圆一米的路况，以至于他都不敢迈开步子走。 脚后跟被人踩了一下，佐藤广下意识回头，连带着手电筒的光照过去。 一片海带从半空中垂落, 海带缝隙间两颗反光的眼珠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呃——佐藤广双腿一软险些跪下, 用尽全力才把尖叫声掐死在喉咙里。 “那个……万城乃酱, 你又踩到我了。” 这个学妹对于发型的选择，就跟燃堂力一样让人看不懂，而且走路无声无息, 不像活人反倒像个背后灵。 这片森林多是柳杉, 树干又高又直, 树冠呈锥状，从交错的缝隙中可以看见碎片状的星空。 呼吸间全都是潮湿的树木清香, 夏日夜晚特有的虫鸣声忽远忽近, 林子的中温度低于城镇，是白日里避暑乘凉的好地方。 怎么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 佐藤广欲哭无泪，偏偏学妹一心提升刺激程度，只听她幽幽道：“呐，前辈, 我们来玩人鬼同盟吧, 最近网络上很火的通灵游戏……” “咳咳咳……”佐藤广被口水呛到, “呃，万城乃酱, 我们先专心于试胆大会, 通灵游戏留到以后再玩……” “佐藤前辈……”万城乃亚莉栖还想争取，却被意外状况打断。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夜空，佐藤广心头一跳, 快速说道：“可能出事了，万城乃酱，请跟紧我。” 阴暗学妹点点头，佐藤广举着小手电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 到地方一看，佐藤广陷入沉默。 海藤抱着足有腰粗的树干大喊大叫，梦原知予抱着海藤的大腿嘤嘤哭泣，巨型手电筒掉在旁边，照亮了吓坏两人的罪魁祸首——一只巨大的，癞□□。 佐藤广上前踢飞，“好了好了，没事了……” 两人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回过神后，海藤瞬试图找回面子：“我可不是害怕区区蟾蜍，只是因为我的Black·Beat会令生物变异……” 佐藤广忍笑，“是是是，我懂。既然那么危险，我们一起走？” 海藤瞬感动得快哭了，“可、可以。” 梦原知予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啊！” 佐藤广迟疑道：“……不客气？” …… 世界的裂缝。 安德烈·纪德被震慑了片刻，怀疑之色反而更浓了，“你是空间系异能力者？” 夏油杰边走边回答：“我是一名诅咒师。” 安德烈·纪德不懂他的意思，“既然不是空间系异能力，世界的裂缝到底指什么？” 夏油杰停下脚步，侧身抬手，向身后的人介绍道：“顾名思义，世界与世界交界处的缝隙，我称它为世界的裂缝。” 安德烈·纪德双手摁住披风下的手⊥枪，“我对精神病人的想法不感兴趣。你引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织田作之助在哪儿？” 夏油杰不慌不忙，“心急也没用，我就算告诉你织田作之助在哪儿，凭你也无法到达他面前。” “什么意思？” “这就跟我让你看的东西有关了。”夏油杰指着两棵大树中间，“你试着穿过去。” 安德烈·纪德自恃异能力特殊，并不怕对方设有陷阱，一步一步向年轻僧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两棵树之间的平面时，脑海当中突然浮现未来的景象。 幽暗的村子，零星的行人，家家户户都在办丧礼…… 安德烈·纪德再也迈不动步，“那是什么！”眼前身处森林之中，为何一步跨出会出现到奇怪的村落里。 “——果然！”夏油杰的目光灼热起来，“里面是什么样子？” 安德烈·纪德防备道：“你带我来的，会不知道？” 夏油杰招招手，花御自暗处现身。 “带你来的目的就摆在眼前——那个平面，是通向异世界的入口。”夏油杰微笑着道，“花御先发现了这个入口，我们试了许多方法，咒灵一进去就失去控制，活物无论送进去多少，都不见回来。” “于是，我们找到了你，安德烈·纪德先生，想必你的能力可以为我们提供里面的情报。” 安德烈·纪德面对两人，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感受到危机，“若我拒绝？” 夏油杰示意花御放下一个小型的帐，“别这样，安德烈·纪德先生，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织田作之助就在森林附近的居民区内，但那里有强大的力量庇护，你们的人根本无法进入。” 安德烈·纪德无声地盯着夏油杰。 年轻僧人继续道：“刚好我们有同样的目的，经过我的研究，这个裂缝产生的原理，和左脇腹町周围的防护力量，有着相似的波动。” 后面的话夏油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安德烈·纪德已经明白，只要弄清楚眼前这道裂缝，MIMIC追击织田作之助的行为就不用再受限。 “所以，你想我进去替你们探路？”安德烈·纪德冷声质问。 “没错，我们是建立在彼此坦诚的基础上，互利共赢的合作，安德烈·纪德先生有什么不满？”夏油杰双手拢在僧袍中。 安德烈·纪德无话可说，对方看似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其实一直在威逼利诱，若他同意相助便罢了，不同意的话…… 年轻僧人和树枝怪物的站位已经无声表明了一切。 “我答应你们。” 身为军人，安德烈·纪德不惧怕冒险，不如说，他期待着在征途中死亡。但是，被逼迫的滋味令人十分厌恶。 双方达成一致，正当安德烈·纪德准备进入时，帐的外面过来两名少年。 安德烈·纪德一眼就认出黑色微卷发的那个，无疑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太宰治。 而夏油杰看见红发少年的瞬间，立即道：“花御，躲起来。” ……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走着，只想要赶紧结束这无聊至极的试胆大会。没能和佐藤广分到同组的那一刻，这次活动索然无味，回去享用咖啡果冻不好么。 “呐呐齐木君，说句话呀~~”太宰治一路上聒噪个不停，齐木楠雄终于忍无可忍。 “闭嘴。” 太宰治恍如受到很大伤害，捂着胸口，“我知道了，齐木君讨厌我，不想跟我一组……” 不说还好，说起这个齐木楠雄更气了，“是你动的手脚！” 太宰治满脸无辜，“诶——齐木君是说消除你留在签纸上的超能力？好像是我呢。”太宰治语气突然转作正经：“但是，抽签时使用超能力是作弊哦。” 齐木楠雄懒得开口，说得好像把超能力消除后抽老千的举动不是作弊一样。 “齐木君，别那么生气嘛，跟佐藤一组会很无聊的。” “你根本不懂普通的可贵。” 太宰治愣了一下，“不，以前我不太懂，最近懂了。” 齐木楠雄瞥了他一眼，听不到心音，便无从得知对方说这话时的心理活动，这让齐木楠雄有点新奇和不适应。 “话说回来，前方那根树杈看上去不错，很适合上吊，要不要试试？”太宰治邀请道。 “不用！” 两人都不打手电，在黑暗的树林里如履平地，走到某一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直径约摸二三十米的黑色半球体扣在他们前行的途中。 “哦~~”太宰治两眼放光，“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GANTZ，齐木君，我们要被召唤去杀葱星人了……”【注】 齐木楠雄心下无语，“这叫‘帐’，是高专方面的咒术师使用的一种结界。” “就是说，跟骗子教师一样的力量。” 齐木楠雄盯着黑球的某一点用力看，透视功能的发挥下，里面的两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白发外国人，一个穿僧袍的日本人。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在帐的边缘跃跃欲试，“不知道碰一下会如何？” 齐木楠雄不赞同，“帐是咒术师为隔绝打斗时的动静才施放，我们应当避开。” 太宰治点点头，“有道理。” 两人沿着帐的边缘走，好似要绕行。 帐内的夏油杰当然不希望节外生枝，目送两个少年离去，忽然太宰治转身，对着他笑了一下：“骗你的！” 谁也没来得及反应，太宰治一指头戳在黑色屏障上，像是戳破了个肥皂泡，里外四人正面相对。 “晚上好~~”太宰治挥手。 夏油杰：“……” 安德烈·纪德：“……太宰治。” “好巧啊，MIMIC的首领。”太宰治笑意不达眼底。 安德烈·纪德不多废话，直接掏出双枪瞄准两位少年。 太宰治完全不受威胁，“奉劝你一句，就连野狗都懂得不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 砰！ 安德烈·纪德直接朝太宰治的眉心开了一枪，子弹被定在了半空中，距离太宰治一公分外。 齐木楠雄怎么可能允许枪杀事件在自己面前上演，用念力定住了子弹。 “哦哦，这招跟蛞蝓很像……”太宰治惊叹。 安德烈·纪德连开数枪，尽数被拦了下来。 齐木楠雄想要控制住他，一个瞬移来到他身后，没想到安德烈·纪德似乎早有预料，躲闪开来。 “齐木君，别小瞧他，他可有着厉害的异能力。” 太宰治看似把注意力集中在交手的两人身上，却又能及时截住想要偷偷逃走的人。 “和尚さん，去哪儿啊？”【注】 夏油杰冷眼看着太宰治，没有回答。 在他看来，太宰治身上没有一丝咒力，恐怕是天与咒缚的一种，只是不知道他的能力体现在哪一方面。 太宰治站在夏油杰面前，大大方方地掏出手机，“看你的打扮，不像是咒术师，要不要我打给电话给骗子教师核实你的真实身份？” 夏油杰面上不动声色，暗中放出咒灵，扭曲的怪物从太宰治身后的黑暗中探出头来，张大口欲吞食活人。 太宰治回头，空出一只手按在咒灵的前额，那两米多高的咒灵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碎成星星点点状。 “骗子教师保留了很多啊，他可从没告诉我，人类可以命令咒灵？”太宰治的语气像是在问夏油杰。 夏油杰的表情变得凝重。 与这边的两人一样，齐木楠雄与安德烈·纪德同样陷入僵持，不过，占优的一方是齐木楠雄。 饶是如此，齐木楠雄仍感受到一股有力无处施展的别扭，跟上次面对那个叫真人的咒灵时类似。 大幅升级后的超能力难以驯服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齐木楠雄心知肚明——实战经验的差距。 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挥舞着巨锤的孩童，巨锤威力虽大，但孩童就只会那么几招。 出生以来，他的超能力就只用于解决问题，极少主动将之运用到战斗中，更没有，亲手伤害过别人。 对方经验丰富，自己处处受制，此消彼长，场面才会陷入僵持。 拿石化来说，齐木楠雄对安德烈·纪德使用石化，他就会利用树木遮蔽身影，若齐木楠雄瞬移到他身后，他会利用射击争取到一线时机，躲开石化视线。若齐木楠雄选择使用念力，很可能引发森林火灾，别的亦是如此。 预测未来的异能力确实棘手。 齐木楠雄“啧”了一下，叹了口气，俯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捻成粉状，左手拔下控制器，右手对着一个粗壮的树用力扔过去。 躲在树后面的安德烈·纪德心生预警，想要躲开攻击，可是，在他的预见里，无论往左右上下哪个方向，都躲不开这一击。 数以亿计的尘土颗粒被赋予了超常的力量，如同散弹同时射击，安德烈·纪德藏身的大树被射成了蜂窝状。 几十年树龄的柳杉树干再也撑不住树冠的重量，从中间折断，轰然倒下。 树木后面的安德烈·纪德仅仅比树干幸运了一点点，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失去了行动能力。 齐木楠雄把控制器插回去，视线避开安德烈·纪德的伤势，走到柳杉旁边，将其回溯到24小时前的状态。 太宰治捡起安德烈·纪德的手⊥枪，上膛，瞄准它的主人。 齐木楠雄有些迟疑：“太宰。” 太宰治不为所动，只要杀了他，织田作就再无后顾之忧。 “纳尼纳尼？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五条悟从天而降，一脸幼稚表情，“接到短信我就立刻赶来了，到底有——” 在看到夏油杰的瞬间，五条悟的脸色彻底变了。 “夏油。” 夏油杰僧袍中的双手攥紧，最糟的情况发生了——封印五条悟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一半，他这张脸本是要用在狱门僵困住五条悟的那一刻，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现在就让五条悟见到，到时候肯定没用了，更糟的是，很有可能今天就被⊥干掉。 “不对。”五条悟声音极冷，“你是什么东西？” …… 佐藤广顶着部长择人而噬的目光，被海藤瞬牵着衣角，一路来到废弃神社。 神社果然很旧，连台阶都风化得坑坑洼洼，神像更不用提，连形状都看不明白了。 御守就摆在许愿箱上面，四人每人拿一个，剩下的留给后面的人。 原本四个人想等齐木两人来到，一起回去，结果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森林里还传出好大一声树倒的声音。 “他们两个会不会遇到困难了？”佐藤广有点担心。 海藤瞬鼓起勇气：“要不然我们去找他们吧。” 四人一合计，觉得可行，便朝着响声传来的方向走。 海藤瞬的手电筒足够大，远远就看见有几个人站在一处交谈。 “原来他们是碰上别的人了。”佐藤广担忧的心放了下来。 四人继续往那边走，越近越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 “好像在聊……附身的事。”佐藤广心情复杂地道。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中二病随时随地发作。 海藤瞬兴高采烈地奔过去，“也许跟Dark Reunion有关，我们快过去看看。” 夏油杰面对三人夹击，突然笑了，“悟，我是夏油杰，你不相信？” 五条悟揭下眼罩，一言不发，捏起指诀就要用处领域。 夏油杰笑得更开了，他抽下额头上的缝合线，头盖骨翻过来，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的脑花。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直视这一幕的三人齐齐震撼，愣了一瞬间。 花御在旁潜伏已久，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抓起奄奄一息的安德烈·纪德，弹向“夏油杰”。 “休想！”五条悟一指点出，咒力爆发，光芒一路摧古拉朽，在森林中犁出深深的沟壑。 花御去势被阻，然而脑花从躯壳头颅中脱出，二者在半空中相会。 夏油杰的身体直直倒下，五条悟先一步上前，接住好友的身躯。 太宰治急喝：“齐木君！” 齐木楠雄抬手要将他们拦下，却看见对面的方向跑过来的同学四人。 少年少女们身后有条巨蟒形态的咒灵，粗壮的身躯狠狠一扫，四个高中生腾空而起。 齐木楠雄双手张开，一手对着同学，控制他们的坠势，一手对着花御几个，封锁他们的去路。 花御朝地面投出一根枝条，那枝条顶上花苞绽放，光速蔓延开来，生出一片花田。 除了太宰治以外，所有人的表情梦幻，开心地感叹：“啊花花……” 也就是一秒，花御三个就不见了踪影。 五条悟挣脱咒术，表情不太好看，“真敢啊……” 齐木楠雄一回神，立刻去救同学，依次接住海藤瞬和两个女生，却没有看见佐藤广。 太宰治指着两棵大树之间的空地，“那里，佐藤被吸进去了。” …… 腾空而起时，佐藤广很迷惑。 台风？天气预报没有提到啊。 紧接着，他就没时间再胡思乱想，剧烈的失重感袭来，整个人不停的往下坠。 恐怕，他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了。 该不会要死了…… 佐藤广心中哀叹着，后背狠狠撞上硬处，咔嚓一声脆响。 嗯，应该是骨头断了。 第30章 神奈川地区冈垣村两个月内去世了将近两百人, 村子里的人来不及悲痛，只能麻木地处理着一场又一场丧礼。 隶属横滨武装侦探社的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旁观看着又一场国内已将近绝迹的土葬。 国木田独步秉持科学精神, 对这种土葬非常不赞成，“织田前辈，我们是否该阻止他们，土葬很可能造成土地污染、病毒扩散。” 织田作之助点头：“唔，你说的对。” “织田前辈，我并不是想让你赞同我的想法……”国木田独步无力地道。 “这样啊。” 丧礼的法事告一段落，人们抬出棺材往村外的寺庙旁的墓地方向去。 这时, 半空突然落下一人，正好落在棺材上，咔嚓——棺材的盖板应声而裂, 死者惨白的脸暴露在外, 与身上少年红润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哪来的人？”“为什么破坏丧礼？” 村人们愤怒的声讨, 打算把罪魁祸首抓起来处罚。 织田作之助看清那落下的人，不过是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便想要上前阻拦。 这时，负责丧礼法事的年轻僧人出面安抚村人们，“……逝者入土为安最重要, 别的事留待日后再理会。”他是村外寺庙的主持，村里的丧礼通常请他来做法事。 村人们被安抚住, 暂且将砸坏棺材的少年扔到一边，继续送葬。 织田作之助见状, 道：“国木田, 我过去看看。” “织田前辈，厚生劳动省已经把周围地带都封锁了，这个人出现得奇怪, 小心。”国木田独步不乏担忧道。 冈垣村出现不明原因的疾病，患者会贫血直至死亡，除了输血维持以外，根本没有可行的治疗方法。 侦探社接到政府委托，查明疾病源头，但侦探社的支柱江户川乱步忙于横滨最近的异能力黑市交易，社长只好派他们两个过来。 然而，他们到村子里一周时间，村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有什么毒物、传染源之类的可疑存在。 人们患病的原因至今不明。厚生劳动省已经对村子周围发出了禁止进入的警示，这种时间点，怎么会有外人主动溜进来？ 除非是相关人士。 国木田独步觉得自己的推理很符合逻辑，却碰上了个行事靠直觉的织田作之助。 “我觉得他只是个学生。”织田作之助上前查看昏迷少年的伤势，“他伤得不重，受到冲击才会昏过去，很快就会醒来，我带他去休息。” “织田前辈！”国木田独步着急，“既然他没事，放在这里就好，他醒了就会自己走。” “但是，那些村民回来会揍他。”织田作之助语气平常地道。 国木田独步：“……” 无法反驳。 于是，织田作之助把少年带回了他们两人的临时住处。 …… 佐藤广从不停挨打的痛苦梦境中醒来，眼前是陌生的屋顶，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问道：“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对啊，我从山坡上滚下来了……这里，是医院吗？ 佐藤广试图坐起来，稍一动弹，后背就像被人用球棒用力击打般剧痛，“呃啊——好痛！” “你从高处摔下来，砸坏了人家的棺材，幸好没有被木刺扎伤。” 啊原来是这样——才怪的吧！！！ 佐藤广猛然坐起，背后痛得龇牙咧嘴，他却一点也顾不上，扭曲着身体问道：“织田先生！你是不是开玩笑？我怎么会砸到别人的棺材！” 织田作之助没什么表情：“你知道我的名字？” “织田先生！”佐藤广趴在榻榻米上，“我真的砸到别人的棺材了吗？” 是他所想的那种棺材么？用来装死人的？ “唔，砸破了盖板，跟死者靠在一起，就像合影的那种姿势。” 佐藤广：“……织田先生，真没必要向我描述场景。”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点头道，“你的背上有撞击伤，需要休养几天。” 佐藤广像个翻不过身的乌龟趴着道：“怪不得我感觉那么痛……织田先生，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吧，谢谢……” “不客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像是医院，社区医疗服务中心？” “这里是冈垣村……” “织田前辈！”国木田独步猛地拉开纸门，端着茶水和药膏进入房间，板着脸道：“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 佐藤广的脸挨着带点霉味的榻榻米，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来执行什么咒灵祓除任务的。” 织田作之助道：“没关系，国木田，这孩子看起来不像相关者。”又对佐藤广道：“我们两个是武装侦探社社员，来调查村里的怪病。” 佐藤广恍然大悟，“噢，前几天织田先生说找到工作了，原来是侦探社啊。” 国木田独步皱眉：“织田前辈是我们侦探社很有资历的社员。” “啊嗯。”佐藤广不明所以，提起侦探社，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织田先生工作的地方大概跟那差不多吧。 这么说起来，织田先生的工作内容跟柯南差不多，柯南果然厉害。 佐藤广的思绪飘得不着边际，想到柯南就想到热带乐园的追凶，想到凶手就想到姑母受伤，想到姑母受伤，就想到爸爸妈妈…… “啊！”他忽然喊了一声，可怜巴巴地道：“织田先生，我受伤的事能不能别告诉妈妈，她一定会担心的。” 国木田独步疑惑地看向前辈：“织田前辈，你认识他的父母？” 织田作之助：“……” 佐藤广觉得今天的织田先生看起来怪怪的，却也没多想，“织田先生，恳请你收留我几天，伤好一些我再回家，还有……我可不可以跟妈妈说我留在你这里帮忙？” ……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织田作稳住佐藤太太。”太宰治放下手机，对等待结果的两人道：“佐藤平安无事，他打电话回家说要留在织田作身边帮几天忙，佐藤太太早上特地给织田作送去了大福，说是儿子添麻烦了。” 神经紧绷了一夜的齐木楠雄终于放下心来，“平安就好。” 五条悟道：“跟上次在高专时有些相似……” 太宰治用手机拄着下巴，“说起来，佐藤上次见到了‘我’，这次见到了在侦探社工作的‘织田作’，很可能是同一世界。” 三人望向两颗大树之间的位置，这里就是异世界的入口？ “我们三个人都无法靠近，齐木君的透视不起作用，为什么单单佐藤被吸入进去……”太宰治神情晦涩。 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强大到足以改变世界，所以他有更深一层的认识，“是那边世界对我的排斥。”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佐藤君暂时安全，楠雄至少也去休息一会儿，附近有家旅馆，我已经包下来了，当作落脚点，稍后会有高专人士接管这里。” …… 向家里报过平安以后，佐藤广心里一松，又痛又困倒头就睡了，第二天上午才醒来。 他想要问问同学们怎么样了，却发现手机已因电量低自动关机，想要借充电器，结果房子里找不见织田先生的身影。 佐藤广只好爬到窗口处等，等得他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就一个上午而已，外面居然就路过了两支送葬的队伍，就一个村子而言，死亡率也太高了。 究竟是什么病啊…… 到了午饭时，织田作之助两人回到住处。 “我给你留了早饭，你没吃。”织田作之助摘下围裙穿上。 “诶？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浪费织田先生的心意了……”佐藤广愧疚道。 “没关系，中午多吃点，我做了咖喱。” 虽然顺利给手机充上电，但他仍旧愁容满面，一点一点地挪到在矮桌旁记笔记的国木田独步跟前，“国木田先生，村子里传播的病很严重的样子……”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非常严重的病，染病没有征兆，患者会感到头晕恶心浑身乏力，是贫血症状，如果不能及时输血，几天后人就会缺少血液而死。村里患病的人非常多，从外面调过来的血液很难供应全部病人，也有一些人，输血后会产生不良反应……所以，村里患者的死亡率非常高。” 听了这话，佐藤广心情更难受了，“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村里的医疗条件不行，把他们转去东京的大医院……” “在没有完全确定这种病的传染途径之前，厚生劳动省不同意将大批病人转移，我们武装侦探社的任务就是找出疾病的源头，拯救这里的村民。”国木田独步坚定地道。 佐藤广深受触动，“国木田先生，加油！” “我会的。”国木田独步正色点头，心中也相信了织田前辈的看法——这少年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吃过饭后，两人接着出门查探，佐藤广自告奋勇也要参加，两人推辞不过，又不是需要动手的任务，便带上了他。 “背部的伤势疼起来，你就得回去休息。” “是！昨天睡了一夜，我背上没那么痛了。”佐藤广懂得分寸，身体确实好了很多才想要帮忙，否则岂不是给两位添乱么。 冈垣村不大不小，人口过千，年轻人占不到十分之一，还有很多在这场疾病中去世，村中两百多户人家，没死人的家庭寥寥无几。 很多家庭现在仍有不止一位病人。 整个村子死气沉沉，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有的家庭传出悲痛至极的哭声，有的则是谩骂。骂这个世界没道理，凭什么厄运就降临在冈垣村。 佐藤广的心头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想帮他们都无处着手。 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已适应了冈垣村绝望的氛围，不受影响地收集线索。目前，他们排除了水质、肉食、植物等方面的因素，还要继续测试辐射、空气等。 佐藤广跟在他们身后，需要帮忙时就上前帮忙，不需要时就沉默的跟着。 正忙活着，一位紫罗兰色短发，戴眼镜的年轻僧人从远处走来。 织田作之助两人点头示意，“室井大师。” 年轻僧人道：“两位辛苦了，可有查出头绪？” 被问起进展，侦探社的两人都沉默了，他们来到冈垣村多日，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自然感到惭愧。 年轻僧人善解人意，“冈垣村非常感谢两位的援手，怪病的发生是天灾，不应怪到谁的身上，更与两位无关。” “我们侦探社没能帮到大家……” 佐藤广盯着僧人，不觉皱起了眉头，人家说和尚是出家人，眼前这人大概算得上典型——眼神平静得好似一面镜子，同他说话只能照见自己，看不到镜子后面的情绪。 “说起来，”年轻僧人道，“这两日听到村民提起，有奇怪的人在村子那边徘徊，能不能请两位帮忙去看看？” “义不容辞。”国木田独步一口答应。 按照僧人所指的方向，三人向村子南边进发，途中，佐藤广问起了僧人的身份。 国木田独步解释道：“他是村边寺庙的主持，为人认真可靠，村民们非常依赖他。据说那座寺庙以前荒废得不成样子，是他来了之后亲手修缮……” “看上去是个非常纯粹的僧侣。”佐藤广对室井僧人的观感有些奇特，一方面觉得他完全符合僧侣出尘的形象，一方面又觉得他太过冷漠。 既然人家是个出尘的僧人，自然就会比常人情感淡漠，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么？ 佐藤广不再胡思乱想。 三人来到村子南边的田地里，查探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人的痕迹。 “……会不会是村民们看错了？”国木田独步猜测，“但凡有人出现，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织田作之助低头沉默了片刻，忽然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旁边的树冠。 “下来！” 佐藤广愣神，还没想起吐槽，就见国木田独步如临大敌，掏出……本子和笔严阵以待。 佐藤广抿住嘴：“emmm……” 树冠淅淅嗦嗦轻晃几下，果真跳下一个人来。 满身的黑衣，左眼缠着绷带。 “太宰？”佐藤广惊讶出声。 第31章 “太宰。”佐藤广惊讶出声。 太宰治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三人, “……佐藤广。” 国木田独步沉声质问：“佐藤君，你认识他？”这个叫太宰的人周身浸淫的黑暗气息几近凝实, 怎么可能跟天真温和的佐藤广是熟人。 佐藤广回答：“是我的同班同学，太宰治。” 国木田独步：“……” 织田作之助始终持枪瞄准树冠里跳下来的人，与社员后辈不同，织田作之助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港口Mafia的首领——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Lupin酒吧，那时候这个人也跟现在一样，被枪指着时, 脸上会浮现一种委屈到想哭的表情。 太宰治慢慢摊开双手，让对面的人看到他没有携带武器。 反倒是佐藤广看不下去了，“织田先生, 玩游戏要适度啊。”没看到太宰伤心了吗？ “佐藤, 你来一下, 我想跟你说句话。”太宰治突然开口。 佐藤广也没多想，抬腿就要往太宰治身边走，经过织田作之助身旁时被一把拉住。 “不要去。” “为什么？”佐藤广疑惑。 织田作之助答道：“他是港口Mafia的首领。” 佐藤广：“……” 国木田独步到抽一口凉气，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短短几年时间发展出庞大黑暗帝国的幕后黑手, 居然就是个眼前这个相貌出色的年轻人吗？ “噗哈哈哈……”佐藤广再也忍不住一阵爆笑，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抱歉，真的抱歉, 我有努力忍住的, 可实在太搞笑了……横滨的人对Mafia有什么执念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当Mafia？” 织田先生自称Mafia，孩子们把Mafia当理想，现在居然指责太宰是Mafia, 笑死个人，太宰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哪里像？ “织田前辈好心告诉你……”国木田独步着急。 织田作之助看着佐藤广的笑颜，忽然把枪收起来，松开了手。 佐藤广带着未尽的笑意：“太宰，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手机关机，没能跟你们报声平安……” 太宰治垂下眼帘，遮住幽深的鸢瞳，“刚到，没能找到你。” “太宰……”佐藤广感动不已，还以为太宰治是专程来找自己，“我摔得不重，只有点小伤，很快就好。这个村子里的人染上了怪病，太宰还是快回去吧，织田先生结束工作就会回家的。” 太宰治遥遥望向村子里，“怪病？” 佐藤广深怕这个整天吵着上吊入水的熊少年突发异想，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村子里疫病的可怕。 然而太宰治怎么可能被吓到，他看向织田作之助，“你们没考虑到异能力致病的可能性么？我留下来，能帮你们。” 织田作之助沉默着，仿佛在评估对方的提议，国木田独步赶紧劝前辈：“织田前辈，别忘了他的身份，不可信啊……” 太宰治似乎笑了一下，笑声轻不可闻，“佐藤能帮我证明，我并无恶意。” 佐藤广看他们很认真，也跟着入了戏，“没错，太宰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演完后他自觉尴尬，找补了两句：“当然，织田先生和太宰才是最好的朋友，能容忍他每天织田作、织田作的喊绰号……” 织田作之助一怔，那天在Lupin酒吧，太宰治也是这么称呼他，出于某种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他道：“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只能跟佐藤住。” “织田前辈……”国木田独步惊诧。 太宰治鸢眸微微睁大，瞳孔中出现一点亮光，“啊，没关系。” 回村子的路上，国木田独步跟在前辈身边，不停地表达反对。 佐藤广跟太宰治并肩走在后面。 “为什么帮我？”之前不还劝他赶紧离开么。 “因为，太宰的脸色看上去太苍白了，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回去，会晕倒在路上也说不定……”佐藤广侧头望向稍高处太宰的脸，“你该不会一宿没睡？” 太宰治哑然，他连睡一宿是什么感觉都快忘了。 “果然！”佐藤广感到既生气又无奈，“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快要走到住处时，几人再次遇到了室井僧人。 年轻僧人淡漠的视线落在太宰治身上，“他就是在村子附近徘徊的不明人士？” 正直的国木田独步解释不出，佐藤广主动揽下责任：“他是来找我的，对村里的人没有恶意。” “原来如此。”室井不再多问，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对织田作之助两人道：“两位方便一起聊聊吗？” 两位侦探社员对视一眼，织田作之助点头：“当然方便。” 室井顿了下，问：“那，我们可以到贵府上去？” 国木田独步对偏正经的语法有着天然的好感，“随时恭候。” 室井表情很满意，“下次再拜访。现在请随我到寺庙，有件……有个人想让你们见见。” 寺庙在冈垣村原基础上重建，室井住持并未给新取寺名，所以现在被村民习惯性称呼为冈垣寺。 冈垣寺很小，前方是寺院，后方是住持的住所，建筑物简单朴素，倒是以往留下来的树木长势喜人。 室井住持把四人带到自己的静室，沏了茶端来。茶盘摆在榻榻米上，茶水冒着热气。 “关于村里疫病的源头，我想听听两位的推理。”室井住持开门见山道。 国木田独步拿出笔记，向住持汇报这些天的成果。 “……目前已经排除了传染病的可能性，病毒不经任何途径传播，据我们排查，一家人当中，亲密接触不会致病，使用相同的餐具也不会致病，病毒更像是随机感染，我们正在考虑辐射的可能……” 室井住持安静听完，冷淡的嗓音道：“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说出来请不要嘲笑。” “请说。” “你们考虑过非自然力量的因素吗？”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望向前辈，看到织田作之助没表情的脸立即冷静下来，“室井住持，请问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看法？” 是他们两人行动时暴露了异能力？还是说村民当中有隐藏的异能力者？抑或这病根本就是异能力者的报复，被室井住持察觉到了？ 佐藤广完全不明白好好地探讨怎么突然从科学转向了神学。 室井住持继续道：“我认为是恶灵所为。” “诶？恶灵？”国木田独步险些惊掉眼镜。 “正是。”室井住持拢了拢僧袍，“我亲眼见到了那只幽灵，它作僧侣打扮，或许是很久以前死在这座寺庙里的和尚。”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织田作之助点头道。 “前辈！”国木田独步忍不住质疑：“该不是室井住持看花了眼？世界上真的有幽灵吗？” 室井住持并未动怒，“这正是我请几位过来的原因。那幽灵，此时就在寺庙当中。” 房间内顿时寂静，国木田独步迟疑：“你是说，现在还在？” “正是，我想请二位替我想想办法，它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令人不安。”话这么说着，室井住持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澜。 征得几人同意，室井住持领着他们往前面寺院里走。 佐藤广落在后面，戳了戳太宰治，用气声问道：“这位住持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太宰治低头看他，轻声道：“你以前从来没看见过幽灵？” 佐藤广：“……” 失误了，忘了这家伙的中二属性，转学过来后跟海藤、鸟束接触，大概又添加了幽灵之类的设定吧。 从角门走进前方寺院，平整的正方形院落里，西南角有一口井，旁边长着一棵大树，树下站着一个丸子头的僧侣，正仰望着树冠。 “就是它。”距离大树五六米远，室井住持就停下脚步，“最近参拜的村民们都看不到他，我才知道它恐怕不是生者，不知道你们能否看见它的身影。” 佐藤广左看右看歪头看，怎么看那都只是个年轻的男人，正觉得被耍了，下一刻国木田独步的举动令室井住持的说法得到了验证。 国木田独步疑惑地上前，“看他的样子，就是个普通人类——”他的手穿过了丸子头和尚的肩膀，“——不会吧！” 幽灵被打扰，转过身来望着他们，视线扫过众人，在触及太宰治时停顿了一瞬，短暂得难以察觉。 “幽幽幽……”几人里面反应最大的是佐藤广，他颤抖的手指着幽灵，好像一口气上不来似的，只会重复一个字。 太宰治把他的手臂摁下去，“幽灵，我知道了。” “不不不！”佐藤广大声道，说话颠三倒四的：“那可是幽灵！我从来没见过幽灵！因为，那可是幽灵啊！”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幽灵的存在，为什么前十八年他一次都没见过！ 佐藤广抱头，不对！这里不一定是现实，仔细想想，从他醒来就不对劲了，砸到别人棺材这么荒谬的事情，现实当中怎么可能发生？ 太宰治很难理解佐藤广的激动失措，“冷静点，只是幽灵罢了。” “说的对，幽灵罢了。”佐藤广重复着，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早一步接住他，“看来他没能顺利接受。” 太宰治：“……” 佐藤广再一次醒来，眼前是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身下的榻榻米散发着轻微的霉味。 这才对，这才是正确的苏醒方式。 佐藤广心下大安，刚刚一定是做噩梦了。 “醒了的话，就起来喝点粥，晚饭时间都过了。”织田作之助不带情绪的嗓音响起。 佐藤广坐起身来，“好……呃啊！”应答声半路变成了惊叫，他指着房间角落里的丸子头和尚：“它它它……” 织田作之助把粥碗递过去，“室井主持希望我们处理掉它，但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效果，只能先把它带过来。” 佐藤广看着幽灵自由自在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是怎么把它带过来的？” “怎么带……就问他要不要跟我们回来，它答应了。” 佐藤广：“……换句话说，它现在是不受控制的状态？” “应该是。” 佐藤广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时，太宰治拉开门走进来，“醒了？” 织田作之助起身，“吃完后把碗放回去，你们就在这个房间休息。” 太宰治刻意用亲近的语气道：“织田作安心吧，我们会和幽灵先生好好相处的。”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应，径直离开房间。 佐藤广捧着粥碗，用屁股蹭蹭蹭，蹭到太宰治身边，期期艾艾道：“太宰……” “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和它……幽灵先生一起住？”那也太可怕了！ 太宰治非常不适应旁人的靠近，强忍着躲开的冲动，“佐藤的表现，会让幽灵先生伤心的。” 诶？真的吗？佐藤广惊讶地望向丸子头和尚。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幽灵先生无奈地斜了他们一眼，“我只希望相互不要干涉。” 能说话！ 而且，能正常交流！ 佐藤广的恐惧一下子飞远了，本来幽灵先生的外表就不吓人，既然能交谈，那就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害怕没了，好奇心油然而生。 “幽灵先生，您活……嗯存在多长时间了？” “忘了。” “那您是以前寺庙里的僧人吗？” “不知道。” “您以前叫什么名字？” “忘了。” 佐藤广陷入思考，原来人变成幽灵以后会忘记活着时的事啊……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佐藤广舔舔干涩的嘴唇，绷紧神经问：“幽灵先生，您会伤害人类吗？” 幽灵先生盯着佐藤广看了一会儿，“虽然我不记得过去，但我不排斥杀人。” 佐藤广吓得屏住呼吸。 “不过，我对你们几个人不感兴趣，只要你们别打扰我。”幽灵先生如此说道。 佐藤广的心刚刚放下一半，就听太宰治作死：“大言不惭，连实体都没有，你有本事杀人？” 幽灵先生冷冷道：“这个，没必要告诉你。” 好好的太宰，怎么就长了嘴！ 佐藤广赶紧捂住太宰挑衅的话，“幽灵先生，我们和平共处，绝对不会打扰到您。” 太宰治不敢相信自己被捂了嘴，用极为震惊地目光盯着佐藤广，被佐藤广一阵低声训斥。 “你怎么回事？开玩笑也要分人啊！幽灵先生万一真的要杀我们怎么办……” 入夜，整个村子都沉寂下来。 所有人都沉入深深的梦中，仿佛睡神特别青睐冈垣村，一户亮灯的都没有。 就连常年控制睡眠的太宰治都睡了过去，只是他睡眠较常人更浅，稍有一点声响就被惊醒。 隔壁房间，也就是织田作之助的房间，窗户被人打开了。 第32章 得到幽灵先生的承诺, 佐藤广安心地躺下休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太宰治靠墙而坐, 支起一条腿，手腕搭在膝盖上，凝视着睡得直打小呼噜的高中男生，自言自语道：“究竟生活在多么简单和平的地方，才能如此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 “愿意相信别人是种境界，”丸子头和尚占据了相对的墙角，“可悲的是某些不去相信也不被相信的人。” “真以为穿着僧袍就是僧侣了……”太宰治嘲讽道, “不是说忘了自己的过去？” “忘了过去，不代表忘了辨识能力。” 太宰治冷冷勾起唇角，“所以？辨识出港黑里面没有你的过去, 就逃跑了？” 丸子头和尚把玩着一颗黑色的圆球, “只是来寻找呼唤着我的东西。” 太宰治下巴微抬, “他？” 丸子头和尚看了一眼睡着的人，移开目光，“别的东西。” 太宰治疲倦地闭上眼，找到眼前这个幽灵花费了他太多精力。 那日，Lupin酒吧与织田作不欢而散, 太宰治在酒吧外的巷子里碰到对自己态度熟络的佐藤广，并以对方的手机为契机, 听到了书外世界里织田作的声音。 太宰治的内心所受的冲击不为外人所道，但这事儿对世界的冲击显然非同一般。 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都能引起飓风, 更不用说书外世界的人来到了书内世界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异世界的来客很可能造成世界的崩溃。 因为“书”的关系, 太宰治能够窥见书外世界的景象，也深知书内世界的不稳定，送走佐藤广之后, 他着急回到□□查看“书”，却没想到带回去了个烫手山芋。 一只自称失忆了的幽灵，并且只有异能力者能够看到。 普通人看不见，异能力者攻击无效，幽灵就像是投影，只是存在着，被观测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真的如此吗？ 太宰治确定，这只幽灵是佐藤广带进来的。它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一时之间还不清楚。 丸子头幽灵很好说话，唯一的要求就是帮他找到过去。为了减少它对世界的影响，太宰治隐瞒了它的来历，让它留在港黑的监控下。 不巧的是，最近横滨出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异能力者，且都是同一种异能力，肉体强韧，恢复能力极强，力大无穷，五感敏锐度远超常人。 他们仗着异能力肆意妄为，到处宣扬一种后天觉醒异能力的手术，声称任何人只要付得起代价，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异能力。 掏钱就能换取梦寐以求的异能力，无数人为之疯狂，富豪、不法分子纷纷涌入横滨。 这是“书”中不曾发生过的事。 □□为了此事相当繁忙，顺藤摸瓜不难发现其中有某些境外势力的插手。就在太宰治着手整顿横滨时，异世界的幽灵却趁此机会从□□消失了。 异能力交易事件谁都能管，幽灵的事却不能假手于人，是以，太宰治命令中原中也坐镇横滨，通过操作将异能力交易案件托付给武装侦探社，自己则暗中寻找幽灵的下落。 结果就找到了这个村子。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织田作，还有再一次出现的佐藤广，后者显然没搞清楚状况，把他们当成了书外世界的同位体。 用对待丸子头幽灵同样的方式，太宰治没有戳破真相，自然而然地扮演起异世界的自己。 佐藤广是个简单直白的人，在他面前伪装不需要很费心…… 思绪漂浮着，太宰治的理智逐渐混沌。 夜色中滋啦一声轻响，靠墙而坐的太宰治皱起眉头。 睡着了…… 太宰治惊讶地发现，哪怕他已经起了警觉，仍然很难摆脱睡意的控制。 这不正常。 太宰治狠狠咬了下舌头，咸腥味在口中扩散，勉强撑起千斤重的眼皮，他艰难靠着墙壁站起身。 心脏像在胸腔中蹦极，血液的流速忽快忽慢，眩晕的感觉令人作呕。 太宰治喘了口气，经过努力，他清醒了大半，刚一能控制肢体，立即朝隔壁房间奔过去。 拉开纸门，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摸出来的手枪，举枪就射。 砰！伏在织田作之助身边，张嘴露出尖牙的人被打得翻倒在地。 枪声在寂静的夜色里响彻整个村子。 然而，没有一个人被惊醒，就连房间床上的织田作之助也仅是动了动眼珠，仍旧睡着。 床边的窗户大开，袭击织田作之助的人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你是什么人？” 问之前，太宰治心中已有答案。 头戴三角巾，身穿麻质白衣，不出意外是村里“死去”的村民。 那村民满脸惊恐，对太宰治手中的枪表现出极大的恐惧，呜呜啊啊地叫喊出声。 太宰治所戒备的不是村民，而是听到村民的喊叫声从外面跳上窗户的人。 “室井住持，深夜来访，不太合适吧。”太宰治毫不意外。 室井住持跳下窗口，理了理衣物，语气淡淡地说：“抱歉，他首次进食，有些失礼了。” 进、食。 太宰治咀嚼着这个词语，“吸血鬼？僵尸？” “希望你能称呼他们为尸鬼。”室井住持像是在介绍邻人，“他们不得不吸血维生，除此之外，与人类同样都是生物。” “他们？你不是。”太宰治持枪的手极稳，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算是尸鬼的亚种‘人狼’，除了身体素质超出常人外，没什么特别之处。”室井住持摇头道。 寥寥片语，太宰治就已明白了冈垣村的疫病的真相。 “尸鬼需要吸血，被吸食血液的村民因贫血死亡，而死亡的村民会变成新的尸鬼，回来吸食更多的人……”太宰治慢慢道，“这些尸鬼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或许他们是种昼伏夜出的生物，又或者他们根本不能白天出现……至于类似你这样的人狼，则成了尸鬼们的□□？” 室井住持为太宰治毒辣的洞察力而惊讶，“你很厉害。” “不，我还是失误了。”太宰治移开视线，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室内的幽灵，“白天你将幽灵指给织田作看，我就知道你并非普通人，但，我以为凭借织田作和我的力量，足够制服你……” 室井住持道：“你猜到了我们晚上会来？” “多少猜到一些，若你没问题，在见到幽灵的第一面时就会告诉织田作，又何必等到现在。”太宰治手指勾起，扳机收紧一半，“可否容我问两个问题？” 室井住持很欣赏太宰治从容、理智的应对态度，便答应了：“可以。” “第一个，你们是用什么办法让全部的人陷入沉睡？” “真要说起来，大约是尸鬼的特性吧，神明大人允许尸鬼这个物种生存于世间，必然赋予了他们生存之道。” 冷眼旁观的丸子头幽灵突然插话：“那不是力量，而是规则。” “规则？”室井住持带着疑问看过去，幽灵在他的寺院中徘徊数日，从未主动说过话，也从不管冈垣村发生的事。 丸子头幽灵依然不理会他，而是对太宰治解释：“就像你无法使我消失一样，你也无法干涉他们。” “原来如此。”太宰治懂了，尸鬼同幽灵都来自异世界，他们身上有着异世界的规则，所以他的人间失格才无法起效。 “第二个，为什么对织田作下手？” 室井住持的答案出乎意料，“没有什么原因，尸鬼想要进入一户人家，必须要得到主人的允许。白天相遇时，碰巧获得了允许。” ——那，我们可以到贵府上去？ ——随时恭候。 太宰治回想起白天国木田独步礼貌性回复对方拜访请求的话。 偶然获得了许可，就对其下手，真够随意的。 “我没别的疑问了，那么，动手吧。” 室井住持叹息，“枪对我们用处不大。” “这一点，我也知道。”单看那只尸鬼中枪后还能中气十足的叫喊就知道了。 太宰治话还没说完就扣下扳机，并且连开三枪，弹道分别瞄准室井住持的头部、右肩、左胸，封锁住闪躲的余地。 室井住持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高高跃起，三颗子弹透过窗口飞向夜晚的田野中。 太宰治还来不及重新瞄准，室井住持就已落在他的身后，巨力带动手臂，将太宰治整个人狠狠掼在地板上。 哐当一声，太宰治浑身骨头撞击地板，暂时麻痹。 膝盖跪压住太宰治的后颈，室井住持将手枪夺去，“都说了没有用的，为什么你还要白费功夫？” 太宰治脸贴着地板，神情却完全没有沦为砧板上鱼肉的狼狈，语气轻松道：“嘛，谁叫织田作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一试。” 室井住持表情微怔，“为了朋友，这个理由……让人动容。” 尸鬼见阻挡进食的人被钳制，又开始蠢蠢欲动，摸到织田作之助的床边，对着熟睡之人的脖颈张开嘴。 “我有个提案，”太宰治紧盯着尸鬼的动作，“不如把今天的血袋换成我，这样一来，你也不必再费心思封口。怎么样，提案不错吧？” 室井住持下意识松开他，“你……当真愿意代替他？” “反正我不替他，你也不会放过我。” “我只是想把你带回去，然后再……”室井住持说不下去了，结果的确没区别，“尸鬼只不过是另一种生存形式，他们同样有思想、有道德观、有感情，等你转变成功，会理解的。” 太宰治不想跟这种人多言，“这么说，你同意了我的提案？” 室井住持默许了，太宰治走到床边，一把揪起尸鬼，“给你换个口味。” 尸鬼才不管喝血的对象是哪个，迫不及待地扑向太宰治，却被他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解开小臂上的绷带，“疼吗？我讨厌疼痛。” “……”室井住持道：“不会痛。” “那就好。” 尸鬼一口咬在太宰治的小臂上，大口大口的吞咽带着体温的血液。 暖意飞快从身上流失，太宰治的脸色愈发苍白，直到他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室井住持才迫使意犹未尽的尸鬼停下来。 “……接下来几天，我们每夜都会过来，期间你会神志恍惚，等……之后，我会负责把你从墓里带出来。”室井住持将尸鬼从窗口放下去，离开前最后一次回头，道：“我真心期待，你成为我们同伴的那一天。” 太宰治倒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他们走后许久，丸子头幽灵走过来，蹲在太宰治跟前俯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太宰治声音飘忽：“为什么……要求救？” “……你想死？” “我只是累了。”太宰治忍着头晕眼花，吃力地爬起来，打量了一眼室内，并不乱，这才一步一挪地回到隔壁，“麻烦幽灵先生两个小时后关上窗户，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丸子头幽灵回头望了一眼织田作之助，“怕他发现房间里的味道？” 太宰治踉跄回到房间，靠着墙壁滑下，重重喘息着，“织田作可是很敏锐的……” 丸子头幽灵眼神中满是费解，“你可真是个难懂的人。” “是吗……”太宰治闭上眼睛。 失血过多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身体发冷，心率加快，呼吸频率提高，眼前一阵阵发黑，总觉得下一秒就要休克。 但他还有事未做。 按照一次的失血量来计算，他挺不过第四天，剩下的三天里，他得安排好一切：叫人过来接应，找出切断异世界联系的方法，将“书”托付给双黑。 若他的猜测没错，横滨冒出来的那群“异能力者”是假货，他们都是跟室井住持同样的尸鬼亚种，人狼。 从冈垣村尸鬼们的竭泽而渔的行为来看，它们只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蠢货，稍微有点脑子的室井住持也是个异想天开的理想主义者，并不具备这样的组织能力。 所以说，横滨的尸鬼们背后有其他的操纵者。 得把消息传给中也，还得将线索通过合理的途径送给侦探社的那一位…… 太宰治模糊地想，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佐藤广睡得四仰八叉，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第33章 清晨的日光照进来, 窗外婉转鸟鸣提醒着新的一天开始。 织田作之助抬手盖住双眼，顺便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来到冈垣村后, 他的睡眠质量有了显著的提升，只是昨夜不知怎么的，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好似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的具体内容已经忘光了，残留下某种迫切感挥之不去。 可能，做了一个不安宁的梦吧。 织田作之助起身，思索着该做什么早餐, 房子里突然响起登登登登的脚步声，从隔壁房间一路冲到门口，紧接着房门被拍响。 “织田先生！你快来看！太宰他生病了！”佐藤广惊慌失措地喊着。 织田作之助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异样, 可惜没能捕捉到, 他一个箭步跨到门前, 拉开门就问：“怎么回事？” 佐藤广领他回房间，昏迷不醒的太宰治躺在房间中间的床铺上。 “我早上醒来，就看见太宰背靠墙倒下，怎么都叫不醒他，一摸他的身体, 冷得吓人……”佐藤广无比自责，“都怪我！昨天晚上说着话我就睡着了, 没能照顾好她……” 织田作之助俯身检查太宰治的症状，被声响吵醒的国木田独步从门口探头, “织田前辈, 发生什么事了？” 织田作之助表情未变，语气略显沉重，“他染上了村子里的怪病, 已经出现贫血。” 佐藤广一瞬间恍惚了，“……怎么会？” 他比太宰还早来村子一天，都没有染病，为什么太宰染病了呢…… 国木田独步立即严肃起来，“那得赶快接受输血才行，拖延的话会有生命危险。”若是港口Mafia的首领在冈垣村出了意外，不敢想象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 织田作之助赞同，拉起太宰治的手臂架在肩上，稍微用力，将整个人背了起来。“现在就去。” “前辈……”国木田独步略显吃惊，但救人要紧，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便上前帮助前辈。 佐藤广刚帮他们拉开大门，就见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室井住持。 “几位这是……”室井住持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佐藤广焦急地解释：“太宰染上怪病了，我们要带他去输血。” 室井住持看了一眼几人匆忙的姿态，眼中疑虑散尽，主动道：“我同你们一起去，或许可以帮上忙。” 到了医疗中心，等待输血的人排成长队，幸亏室井住持在村里有不小的人望，才为太宰治抢得一个机会。 为此，佐藤广还在心里默默反省，以貌取人要不得，室井住持只是外表冷漠，内心还是很善良热心的。 扎上血袋，织田作之助把太宰治背回了家，让佐藤广留下来照顾，他和国木田独步继续查找线索。 两人走后，佐藤广抱着膝盖坐在太宰治身旁，盯着太宰治苍白仍好看的脸，盯着盯着，视线慢慢模糊了。 “太宰，不要死啊……” 太宰治感觉自己漂浮在无尽虚空中，没有方向，没有欲望，是他梦寐以求的终点——但是，总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打扰到他。 “……哭什么。”太宰治动了动嘴唇，发出了聊胜于无的音量。 佐藤广赶快擦掉眼泪，打起精神：“你醒了，太宰，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太宰治缓了缓，才有力气说：“……把我的手机拿出来。” “哦好……”佐藤广点头，手伸到一半又停了，认真劝道：“太宰，生病时不能玩游戏。” “……”太宰治费劲地道：“不是玩游戏，有要紧的事。” 佐藤广勉强相信，帮他拿出手机，“你自己拿得住吗？” “……可以。”太宰治吃力地翻身侧躺，查看昨夜发出去的消息有无回复。 佐藤广见他忙着，便到厨房盛了一碗温好的粥，端到太宰治身边，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再递到太宰治嘴边。 太宰治罕见的愣住，“……这是干吗？” “你得吃点东西。” 答非所问，太宰治半晌无语，“……你放着，我自己吃。” “不行！太宰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别逞强了，听话，啊——”佐藤广哄小孩般示意他张嘴。 太宰治被迫张开嘴，一勺温度刚刚好的粥塞进口中。 “太宰真棒，我们再吃一勺，啊——”佐藤广不吝夸奖。 太宰治：“……” 喂完一碗粥，佐藤广拿来湿毛巾给太宰治擦了擦嘴，这才安静坐下。 太宰治又提起之前的问题：“刚才为什么哭？” 佐藤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赌气道：“气哭的！” “……被什么事气的？”太宰治真的有点好奇了。 “被太宰你的破运气！”佐藤广没好气道，“本来嘛，太宰才到村子一天，什么都没做，也没接触村民，怎么就倒霉得染上了病……” 鸢色眼瞳半掩，太宰治轻声说：“也许世界希望我早点去死。” “那这个世界也太坏了！太宰做错了什么必须得死！”佐藤广愤愤不平，“还有太宰，你怎么了？往常说入水、上吊之类的话，我总觉得是开玩笑，可刚刚那句话，我不喜欢听！高专那天的你，现在的你，跟平时不太一样。” “跟平时……不太一样啊……”太宰治叹息着，“明明努力向那个自己靠拢了，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只不过，我已经忘了本来的自己该是什么样……” 苍白脸上平静到接近虚无的表情，看得佐藤广心中一恸，脱口而出道：“太宰，别活得那么让人心疼。”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愣了一下。 “……原来佐藤是这样看我的啊。”太宰治移开目光。 “不……”佐藤广想要解释，却不知从哪里解释起，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说错，索性双手捧起太宰治的脸，逼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太宰，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但起码是个优秀的情绪垃圾桶，你有什么苦恼、委屈都能跟我讲，我绝对会保密，而且听过就忘！” 太宰治望进对方清澈见底的眼睛中，诚意、友善、关切，没有一丝阴霾。 看得出来是个幸福家庭的孩子。 计划尚未进行到最后一步，有关“书”的存在，太宰治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而眼前的这个人，太宰治看得出来，已经被过于平静的生活，磨灭了所有想象力。超出普通人常识的事情会被他当成魔术、幻想甚至是中二病的梦呓，就连幽灵的存在都会被他自动美化。 “书”的事，被他知道也无所谓，因为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死之前，跟这样的一个人聊聊也无妨。 “假如存在一本书，书里记载着无数种未来的可能性，拿到书就可以提前知道未来，选择或者规避，佐藤，如果这样一本书，你最想要看什么未来？” 佐藤广毫不犹豫地回答：“下周的彩票大奖号码。” 太宰治哑然，转念想想，这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是绝大多数普通人会想到的答案。 “如果我也像佐藤这样幸运就好了……”太宰治继续说，“可惜我看到的全都是不好的未来，所以我决定自己创造一个自己想要的世界，让他可以活着写作的世界……” 说这些话的时候，太宰治的表情有点委屈，又有点释然，整个人像是一道虚幻的投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日光中。 佐藤广认真倾听着，“书里记载的其它未来很糟糕吗？” 太宰治摇头，“并不见得，只是对我来说最糟糕不过。” “那现在的世界是太宰想要的吗？”佐藤广歪着头问。 太宰治望着窗外辽阔的天空，“是啊，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但起码，起码……” 佐藤广从太宰治未尽的话语当中，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独与悲伤，于是他问道：“那些幸福的人当中包括太宰吗？” 太宰治注视着佐藤广，有些生硬地道：“或许我并不需要幸福。” 佐藤广盯着太宰治看了半天，忽然张开双臂，“那么，太宰需要一个拥抱吗？”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佐藤广不顾太宰治充满嫌弃的脸和企图逃跑的动作，饿狼扑羊一般抱了上去。 清爽的肥皂味和人的体温环绕着太宰治，太长时间没有跟人肢体接触过的年轻首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后背突然被轻轻拍了拍，温暖的手掌自上往下拂过，类似的动作太宰治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母亲安抚委屈哭泣的孩童。 佐藤广温暖的声音伴着轻柔的吐息在耳边道：“不论能够显示未来的书是不是真的存在，太宰想要拯救朋友、拯救世界的心情一定是真的。我是个乏味的人，想象不出在这过程中太宰都付出了些什么，所以，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哦，太宰。” 一瞬间，太宰治的眼睛微微大睁，接着缓缓阖上。 就容他放纵片刻。 这个人有种奇特的魔力，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相信，说出的话却直击心灵。 在太宰治看不见的角度，佐藤广咬牙忍住鼻尖汹涌的酸意。 太宰的话，佐藤广有一大半都没听懂，但莫名地懂了他的孤独和疲惫，想帮他，想救他，因为太过可怜了，没办法放着不管。 …… 黄昏时，织田作之助跟国木田独步才迟迟归来，依旧一无所获。 一早就不见踪影的丸子头幽灵也重新出现，然而只是占据着房间一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织田作之助坐在太宰治的床褥边，对着再次昏睡过去的太宰治道：“很抱歉，今天没能有所进展。” 睡着的人当然无法回应。 理不清心中的感受，只觉得空落落的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儿，返回自己房间。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夜晚按时降临。 众人沉沉睡去后，太宰治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他坐起身，对角落里的幽灵问道：“东西送到了？” “胆敢使唤我，就没预料到结果么？” 太宰治从佐藤广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自顾自道：“看来是送到了。” 他起身，走到房门前，刚搭上门把手时，幽灵道：“你还要继续？” “决定权此刻在对方手中，不是吗？” 太宰治拉开纸门，径自来到隔壁房间，坐下来等待。 夜半时分，窗户忽然敞开，昨夜那个一身白衣的尸鬼爬了进来。 它看见房间中央坐着的太宰治，打了个哆嗦，“你怎么会醒着？” 太宰治没有动作，尸鬼却吓得大喊室井住持，被喊者立即出现在窗口，似乎早有准备。 “你没睡？”室井住持有些疑惑。 “托你那一袋血的福。”太宰治摊开手，右手伸向前，“别耽误时间，快开始吧。” 室井住持对尸鬼点了点头，尸鬼迫不及待地咬住太宰治的手臂。 “你令我很意外，”室井住持赞叹，“意志坚定到足以抵抗尸鬼的催眠，同时有颗牺牲的仁慈之心，感谢你能够用平等的态度对待我们。” 太宰治忍住眩晕，“恐怕你误会了，我对你们的思维和行为无意了解。” 室井住持忍不住道：“你心甘情愿为尸鬼提供食粮，难道不是认同尸鬼生存的权利吗？” “它们的生存与我无关。” “是吗……看来你还没能跳出人类的身份看待事物，等你转化为尸鬼，就能明白了。尸鬼们为了生存渴饮献血，人类为了生存杀戮动物，二者并无区别。如你，为了保护织田先生自愿献身，如我，为了拯救尸鬼们选择隐瞒，我们的决定都是因为善意的驱使。” 太宰治扯扯唇角以示嘲讽。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比人与老鼠之间的区别还要大。 室井住持见说不动他，失望不已，带着饱餐一顿的尸鬼离开了。 太宰治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很久很久以后，才找回一点气力，挣扎着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倒下。 角落里的幽灵道：“说一句救救我，有那么难吗？” 太宰治话都说不完整，却仍不示弱，“……执着于……一句求救……你又算……怎么回事……” 幽灵被戳到痛处，不再发言。对于这一点，他自己都不清不楚，总觉得，没听到求救就主动去救，好像做了违背本心的决定一样。 佐藤广在梦中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凉意，手臂围了上来，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对方。 好暖……太宰治最后的念头断开，沉入深深黑暗中。 黑夜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熟睡的织田作之助手中，红点有规律地闪烁着。 清晨，织田作之助坐在床上，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了昨夜的录音。 第34章 ——托你那一袋血的福…… ——心甘情愿为尸鬼提供食粮…… ——如你, 为了保护织田先生自愿献身…… 因为些许违和感而在自己身上放了窃听器的织田作之助，在这个清晨接收到了极具冲击力的真相。 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一双不停震颤的瞳孔泄露了他内心的剧烈起伏。 “织田先生，太宰的病比昨天更严重了……”佐藤广带着哭腔的喊声传来。 织田作之助扔下耳机，快速赶到隔壁，视线落在苍白得几近透明的人身上，心跳不觉停了一拍。 佐藤广害怕极了，“织田先生，我们叫救护车来好不好？只要去大医院, 太宰就有救……” 若放在之前，织田作之助应该是同样的想法，但得知真相后, 他知道所谓的病是外力所致, 太宰需要的不是治疗, 而是输血。 “佐藤，你先别急，我去取袋血给他输上。”织田作之助立刻动身，还没出门口，就碰上了国木田独步, 身后跟着前来拜访的室井住持。 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打招呼：“欢迎, 室井住持。” 室井住持点头，称自己来探望病人。 “前辈, 那个人怎么样了？”国木田独步指着佐藤广所在的房间问。 织田作之助道：“比昨天更严重, 室井住持，可否请您再帮一次忙，弄一袋血给太宰用？国木田君, 麻烦你前去取回来。” 室井住持并未起疑，满口答应下来，带着国木田独步赶往医疗中心。 织田作之助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守着太宰治，佐藤广想着他们好朋友之间或许有话要说，说要去做早餐，并邀请幽灵先生一起，把空间留给两人。 太宰治躺在床褥上一无所觉，织田作之助盯着他看了半晌，低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一个人承担？” 房间内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织田作之助试图自己解答：“是因为上次在酒吧我不愿意相信你吗？” 像个胆怯的小动物，被伤害过一次，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你是港口Mafia的首领，而我是武装侦探社社员……”织田作之助话说一半，觉得不该替自己找借口，“说的也是，跟那些无关，没能回应你的好意，该道歉的人是我。” 太宰治依旧未醒，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织田作之助呆呆出神，想了很多，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时，对方熟络的表现，以及那个奇怪的称呼——织田作，后来也从佐藤广口中说出来过，甚至佐藤广也表现出熟识的态度。 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真的与两人成为了朋友。 “……太宰，”他试着用姓名称呼，觉得还挺顺口，“如果以后有机会，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 厨房中，佐藤广一边煎玉子烧，一边嘀咕：“也不知道织田先生会不会偷偷哭……” 幽灵先生端坐在饭桌前，“很明显他们并不熟，你的担忧很多余。” 佐藤广无奈摇头，把煎好的玉子烧先装盘端给它，“幽灵先生，你的观察力相当差劲，他们两个可是最好的朋友。” 也不知道谁的观察力差劲……幽灵先生盯着面前金黄的蛋卷，“为什么给我？” “……拜托，”佐藤广举着铲子叉腰，“我经常会觉得你们这样的人很奇怪，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想要知道做一件事背后的意义不是很自然的么？”幽灵先生微微皱眉，“还有，什么叫我们这样的人？” “像幽灵先生这样的，嗯，精英级别的人。”说着，佐藤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精英？”这个词彷佛触动到幽灵先生的某根神经，他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早餐做得差不多了，国木田独步带着血袋归来，室井住持并未跟他一道。织田作之助将血袋给太宰治扎上，确定房子周围安全，才同国木田独步出门查探，走之前还特地嘱咐佐藤广看好病人，关好大门，最好一步也别出去。 佐藤广不清楚他这么说的原由，但还是点头听从。 …… 国木田独步有些疑惑，织田前辈走的并不是昨天定好的路线，而且，他们已经绕着村子走了半圈，还不曾停下来查看过任何东西。 “前辈，你在找什么？” 织田作之助道：“村子里怪病的真面目。” “噢——什么？”国木田独步慢一拍才反应过来，激动地问：“织田前辈，你已经知道怪病的源头了吗？” “算是吧。”织田作之助平静地回答。 “怎么得知的？什么时候得知的？原因是什么？”国木田独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整日与织田前辈同行，怎么没察觉到半点迹象呢。 织田作之助想到太宰治苍白的脸，神色中不见轻松喜悦，“偶然发现，太宰并非染病，而是被人吸取了血液……” 他把从窃听器得到的线索告诉后辈，加上自己的推断，“所以我想，那大概是种能使人变异的病毒，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被咬后会变成同样的物种……” 国木田独步被前辈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这种事听上去非常不科学，“织田前辈，真的是病毒？这听起来更像是异能力……” “究竟是什么看看就知道了。”织田作之助道。 “那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挖坟。” “原来如此……哈？”国木田独步险些惊掉眼镜，“挖、挖坟？” 织田前辈疯了吗？那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他们怎么可以做挖人坟墓的行为！ “嗯，把之前死者的坟墓挖开，就能知道晚上吸血的都是什么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可要万一被村里的人发现，他们会起诉我们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仍旧不能接受。 “所以说要偷偷地挖。”织田作之助认真道。 国木田独步挫败不已，“问题不在于怎么挖……” “那在于什么？工具？” “不……” 冈垣村的墓地就在寺庙不远处，既然已经知道室井住持是幕后凶手之一，挖坟的行动自然要背着他。 国木田独步跟着前辈绕路溜进墓地，选择了远离寺庙的一块区域，最近埋葬的新墓与以往的旧坟区别非常明显，外表的土壤湿度较大，比旧坟深了一个色度。 两人随便选中一座新坟掘开，露出土壤深处的木质棺材。 “织田前辈……”国木田独步最后一次挣扎。 织田作之助果断伸手，掀开棺木的盖板。 里面除了白色的衬布，空无一物。 “——竟然真的没有！”国木田独步难以置信的把手臂探进去摸索，确实是个空棺材。 “果然，村子里死去的村民都变成了吸血的怪物。” 国木田独步想不到事情会想着奇幻的方向发展，一时间想不出应对的方法，“织田前辈，我们该怎么办？向厚生劳动省汇报？不不不，还是向异能特务课求助……” 织田作之助没理会后辈的不安，抬头望向寺庙的方向，有道身影正走过来。 “室井住持。” 一身僧衣的室井住持望了一眼敞开的坟墓，“两位不该这么做，你们打开的是潘多拉的盒子。” 国木田独步大惊失色，挖人坟墓还被发现了，恐怕不能和平解决了，但转念一想，有织田前辈在，二对一，打起来也占优势。 正这般想着，室井住持身后呼啦啦跟来过一群村民，他们手里举着菜刀、铁锹、木棍等等工具，来势汹汹。 “就是他们在破坏墓地吗？室井住持？” “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墓地？” 村民大声质问，看着两人的目光越发不善。 国木田独步满头冷汗，“织田前辈，怎么办？”若敌人都是室井住持这般的凶手，他倒能放开手来打，可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无辜村民，能动手么。 织田作之助掏出□□对准室井住持，没想到他能煽动如此众多的村民。 村民们见状迟疑了，室井住持则恍若看不见□□一般步步逼近，“织田先生，国木田先生，两位是侦探社派来帮助冈垣村的，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墓地，遗体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村民们一听，想起侦探社受政府雇佣的身份，被□□吓退的勇气又回来了。 “是啊！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帮我们……” “骗子！” 没想到室井住持倒打一耙，国木田独步连忙解释：“大家请听我说，尸体并不是我们偷盗的，是他所为！”指着室井住持，他大声道：“是他在暗中传播怪病，村里染病死去的人会重新活过来，变成吸血的怪物……” 听到怪物二字，室井住持的神色更加冰冷。 人死会活过来，还会变成吸血怪物！这种话村民们哪里会相信，声讨国木田独步：“你们就是骗子！编的谎话太假了！” “我要给厚生省打电话投诉你们！” “把我们当傻子……” “把他们抓起来！交给警察局！” 不知谁起了个头，村民们冲过去将二人团团围住，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隐在人群之中的室井住持，只能遗憾放弃，捉住后辈的手臂，带着他突围。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头，入村的公路上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高端车型，与落后的村子格格不入。 轿车在进入村子后停下，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人，带着礼帽一身黑衣的橘发男子，还有领口盖住半张脸的斜刘海白发少年。 “那个混账首领，胆敢孤身深入险境……”港口Mafia干部之一中原中也臭着脸抱怨，“喂，敦，去问一下，混账首领在什么地方。” “是。”中岛敦听从干部指示，进入附近的村民家中询问，过了一会儿走出来汇报：“中原大人，村民们都不在。” “啧！”中原中也烦躁的用脚跟踢了下地面，“走吧，我们到村子里面看看。” “是！” 村民们自然不在家，他们被室井住持以“抓破坏墓地的人”为借口召集到一起，大半到墓地去抓人，小半到侦探社员临时落脚的房子去搜。 留守在住处照顾病人的佐藤广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吵杂声，拉开窗户观望，一眼就看见大量村民朝他们所在的房子走来。 “他们……看上去不太高兴……”佐藤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向身边的幽灵询问。 幽灵先生不以为意，“说什么不太高兴，他们明显来者不善。” 佐藤广抱头：“那怎么办？他们会闯进来打我们吗？” “有这种可能性。”幽灵先生的听力远超佐藤广，已经听到了来人们所议论的“偷盗尸体”“侦探社的骗子”等等言语，“应该是那两个人得罪他们了，所以你也会被连累。” “不会吧！织田先生为人正直，不会做坏事的啊……”佐藤广根本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下形势危急，他自己被村民抓住打一顿也就忍了，可太宰不行啊，还生着重病，被打一顿要没命的！ 幽灵先生的双目微微眯起，眼前的景象令他十分厌恶，“一群愚蠢的猴子……” 佐藤广没功夫在意幽灵的反应，大脑拼命运转，想要找个自救的办法，想来想去只有逃跑才行。 想到就做，他扶起昏迷中的太宰，让对方伏在肩头，用力背起来。 “幽灵先生，我们快跑！”佐藤广匆匆下楼，到玄关穿上鞋，顺手反锁正门，然后掉头从后院的小门逃走。 幸好村子里传统住宅院子都在后面，还留有出口，否则，他和太宰两个今天就倒了大霉了。 踩着田间小路上的杂草，佐藤广喘着气道：“幽灵先生，你知道织田先生现在在哪儿吗？” 幽灵悠闲地飘在他身旁，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知道，你确定要去找他们？他们那边的围攻者可比这边多多了。” “怎么会……”佐藤广哀叹一声，退而求其次道：“那幽灵先生知道哪里安全吗？” “村子外面的树林里，暂时可以躲藏。” 佐藤广听幽灵的指挥，去找藏身之处。 另一边，中原中也和中岛敦终于遇上了活人，看样子都是当地的村民，他们一个个手持棍棒菜刀成群结队的从两人面前经过。 “他们这是去干什么？”中原中也用黑色手套覆盖的纤细手指顶起帽檐。 还没等中岛敦上前打听，队尾的村民就发现了两个外来者。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冈垣村想干什么？”村民的口气像在审讯犯人。 中原中也气笑了，“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村民被他气势所摄，下意识退了两步，撞上了其他人。 “你们……这里是我们村子，外人都滚出去……”村民扬着手里的菜刀吓唬道。 “我说，你们对外人的态度很不讨人喜欢，前几天到这里来的人，你们把他怎么了？”中原中也阴沉着脸问。 第35章 村民自恃人多, 当然不可能乖乖回答，而是挥舞着“武器”一拥而上。 “啧！” 中原中也轻轻踏出一步, 以他脚尖为中心的地面陡然绽裂出蜘蛛网般的纹路。 冲入纹路范围的村民们霎时间染上暗红色光晕，呼啦啦摔倒一地，仿佛有万钧重物压在他们身上，一个个爬都都不起来。 □□声不绝于耳，中原中也扶了扶帽檐。 “我没太多耐心，最后再问一次，前几天到这里来的人, 你们把他怎么了？” 村民被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地说道：“室井住持说他们偷窃遗体，带人去抓了……” “我们只是去找他们的同伙……” “就在前边的那栋房子……我们还没找到人……” 他们？中原中也心生疑问：“混账首领不是一个人？喂, 敦, 你去看看。” 中岛敦领命而去, 几次跃起来到房子跟前，大门已被砸坏，内里的摆设也都移了位置，显得凌乱不堪，地板上都是村民们不换鞋踩下的印记, 整栋房子没有人在。 由于异能力体是老虎的原因，中岛敦的五感像猫科动物一样敏锐, 他抽抽鼻子，脸色大变。 中岛敦飞快回到中原中也面前汇报：“中原大人, 房子里看不出打斗的痕迹, 但是我闻到首领的味道……” “嗯？”中原中也皱眉。 “是……血的气味。”中岛敦咬紧唇，心跳剧烈到濒临爆发。 首领……太宰先生受伤了！ “啊，我知道了！”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被怒火充盈。 散落一地的菜刀棍棒在村民们极度震惊的目光中, 一把接一把的漂浮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对准了它们的主人。 “有鬼……” “这是什么……” “救、救命啊！” 村民们连滚带爬地向四面八方逃窜，然而菜刀比他们还快，雨点一般落下，尖锐的刀身深深插入地面，几十把刀刚好形成一个圆形，将村民们圈在其中。 “啊——”跑得最快的那人险些被刀扎进脚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水渍从□□扩散开来。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身后漂浮着村民们带来的各种凶器。 “我们的首领虽然混账，但绝不能受到伤害！”一柄剔骨刀向前飘去，抵在离他最近的村民的咽喉上，刀尖陷入皮肤一毫米，点点血珠冒了出来。“人呢？” 村民抖得说不出话来，牙齿不停打架，发出咯咯吱吱的碰撞声。 中原中也不耐烦了，正想换个人吓唬，忽然察觉到有东西疾速靠近。 熟悉的破风声，是子弹，而且瞄准的是指着村民的那把剔骨刀。 当——刀与子弹双双飞了出去。 中原中也望向子弹来袭的方向，两名衣着狼狈的青年慢慢走近，酒红短发的男子手中持枪，刚刚那一发就是他打的。 戴眼镜的青年他并肩而行，手里拿着一本写有“理想”二字的笔记。 武装侦探社的人。 因着最近横滨的局势被迫与武装侦探社打交道的中原中也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的来历，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若说刚刚他是为这些村民对首领不敬而发火，那这会儿是真的开始担心首领的安危了，毕竟武装侦探社的那一位也是少有的聪明人。 “刚刚那一枪是什么意思？武装侦探社要向我们港口Mafia宣战？” 中原中也张口就是开战，惊得国木田独步赶紧解释：“不，我们武装侦探社绝没有开战的意思，只不过这些村民都是无辜的，还请放他们一马。” “无辜？”中原中也嗤笑一声，高傲地抬抬下巴示意，“好好看看这一地，手持凶器的人可算不的无辜。” 国木田独步被噎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这中间有误会……” “误会你自己去跟他们解，我只要我们首领安然无恙！” 提起太宰治，国木田独步更没底气了。港口Mafia的首领为了织田前辈被怪物吸血，这话要说出来，他的手下们还不得当即翻脸。 一直在克制自己的中岛敦再也按耐不住，“中原大人，请允许我将他们拿下！” “请等一下！”国木田独步慌了神，“贵首领现在情况危急，我们之间的争斗只是在浪费时间，一旦天黑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中原中也抬手拦住中岛敦，“这话什么意思？” …… 上半身微躬，尽量让人趴的舒服些，双手穿过身后之人的腿弯，防止其下滑。 太宰治个子虽高，体重却很轻，背起来并不算吃力。 佐藤广感受背上之人硌得慌的肋骨，心里酸酸的，这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幽灵先生前面带路，领着他们来到了村外茂密的小树林。 这里不像有人经常过来，身后也没有人追，佐藤广总算是可以歇口气。 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宰治靠着大树坐下，佐藤广忍不住抱怨道：“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村民突然喊打喊杀？” “一些勾当暴露了吧，猴子会有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幽灵先生尖刻地评价。 佐藤广擦了把汗，盯着幽灵仔细端详：“幽灵先生，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把他们叫做猴子，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幽灵撑着太阳穴沉思了片刻，“或许跟我以前的记忆有关，我把非能力者通称为猴子。” 佐藤广扁了扁嘴，很不情愿地问：“那……在幽灵先生眼中，我也是猴子吗？” “……没错。” 佐藤广该笑两声，“那还真是谢谢了……” 大概中二这种病不会随着人的死亡而自动康复，中二病的人死了，只能变成中二病的幽灵。 幽灵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可看到佐藤广怪异的神色时，还是安慰了两句：“你虽然也是个猴子，但算不上愚蠢。” “……”佐藤广无语到了极点。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微弱的声音问道，太宰治苏醒了。 佐藤广惊喜：“太宰，你终于醒了！” 太宰治轻咳两声，缓慢转头看看周围，“……织田作学聪明了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佐藤广根本听不明白，“太宰，你不知道，今天村里的人们好像发疯了一样围攻我们，好不容易才带着你跑出来，我怀疑他们是被□□洗脑了……”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是你会有的想法。” “太宰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吧！”佐藤广心有余悸，“他们居然还拿着刀和木棒，要被他们抓到了，说不定要上社会新闻！” “没事了。”算算时间，来接应他们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太宰治微微扬头，后脑勺靠在粗粝的书皮上，“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佐藤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一个人能跑得更快不是吗。 “唉……”佐藤广一声长叹，“早餐的时候，幽灵先生刚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为什么你们都爱问为什么呢？” “哦？”太宰治看了一眼冷笑的幽灵，“它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虽然问的方法不一样，但总觉得意义是一样的。”佐藤广说出自己的看法，“太宰也好，幽灵先生也好，总爱追究人行为背后的意义，但很多时候，人的行为本就没有意义啊。” “我觉得玉子烧应该给幽灵先生一份，所以就给他，我觉得不能丢下太宰一个人，那我就要救你，这并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太宰治懒洋洋地半阖眼，“我懂了。” “真的？”佐藤广狐疑。 “当然，我可不像某些失忆的幽灵，脑筋像灌了水泥一样转不动。” “呵！总好过某些有自毁倾向的人。” 佐藤广舔舔嘴唇，喃喃自语道：“分明是半斤八两，不知道你们在争什么……” 林中阴凉，风吹过树梢，摇晃树叶沙沙作响，两人一幽灵在树林里安静的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佐藤广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不乏担忧地道：“也不知道织田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幽灵先生双手揣在僧袍里，故意对佐藤广道：“他们不会有事，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你可知道这村子里，天黑以后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 佐藤广紧张的咽了咽，“幽灵先生，不要吓唬我啦，难道附近有狼吗？” “……你能想到最可怕的东西是狼？”幽灵先生不太能理解，“那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狼的话，那是……”佐藤广心惊肉跳。 太宰治恶趣味发作，“是吸血鬼哟。” “……”佐藤广脸色一僵，干巴巴地表演：“啊是吗，我好怕哦。” 捧读的语气实在太过明显，太宰治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青一阵红一阵。 佐藤广失笑，“好啦，知道你们两个是在跟我开玩笑，如果真的有吸血鬼的话，我们就一起逃跑，谁也不能落下。” 闻言，太宰治沉默不语，开始闭目养神，幽灵则有些反应过度。 “区区一只猴子，竟然想当救世主，真是令人发笑。” “幽灵先生！”佐藤广大声道。 幽灵漫不经心道：“怎么，不满？” “对，非常不满！”佐藤广直接承认，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幽灵。 幽灵愣了一下，迟疑着是否有必要道个歉。 佐藤广继续说道：“我们打个赌吧，幽灵先生，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之后我会就故事的内容提一个问题，如果你答不上来，以后就不能再称呼我为猴子。” 太宰治睁开眼睛，饶有兴致地旁观。 幽灵挑起眉头，被佐藤广的提议勾起了胜负欲，“我答应。” “好，”佐藤广给自己打了个板，“那么请听故事。” 『安倍晴明是一位除妖师，他的天赋极其出众，自出生起就碾压一切同龄人，等他长到十八岁时，已经成为国内最厉害的除妖师。 有一日，他接到了一项任务，需要他除掉一只盘踞在写字楼的强大妖怪。 这只妖怪十分厉害，并且非常狡猾，善于隐藏自己，很多除妖师都接过这个任务，但他们不是找不到妖怪的踪影，就是被妖怪打败，全都铩羽而归。 所以这项任务就落在了最强大的安倍晴明身上，除了他以外，无人能胜任。 为了不打草惊蛇，把妖怪顺利的引出来，安倍晴明选择伪装成普通职员到写字楼里去上班。 他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叫做安倍小五郎，向写字楼里一家叫做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公司投了简历，他很优秀，所以很顺利的被录用，负责带领他的前辈姓本田。 安倍晴明需要跟着本田前辈熟悉整个公司。 他想这是一个好机会，能以参观公司为借口寻找妖怪的下落，所以一路上他都暗中释放着法术，搜寻着妖气。 通过查探，他发现公司里确实有若有似无的妖气，但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比如男洗手间有女洗手间就没有，茶水间有，吸烟室有，办公室却没有。 安倍晴明换位思考，假如他是这个妖怪，伪装成公司里的什么人才会在这样的地方留下妖气呢？ 本田前辈很啰嗦，说话又没有边界感，本应该向安倍晴明介绍公司，却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家庭，讲他自己三十一岁结婚，娶了个漂亮的老婆，过了两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取名叫茉茉和莉莉。 安倍晴明对本田前辈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而是问起他公司里最近新入的职员有哪些，本田前辈回答说，除了安倍晴明以外，公司最近一共新来了三个人。 财务部的出纳，上野，三十出头的已婚女士。 广告部的策划，日向，二十五岁的青年。 清洁工人，五十岚，六十岁上下的阿姨。 本田前辈还说，他们三个人之中五十岚阿姨为人最亲切，经常做饭团给大家吃，日向非常活泼外向，爱抽一种便宜的烟，上野女士相对沉默寡言，下巴尖尖的，有点像他的小女儿…… 都不用听本田前辈说完，安倍晴明就已经推测出，这三人当中谁是妖怪伪装的。』 佐藤广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最后安倍晴明大显神威，召唤出九个式神，三招之内就把妖怪给除掉了。” 乱七八糟的故事不光是幽灵先生在听，连太宰治都被吸引住了，两个都在心里默默的记着关键信息。 特别是幽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故事总让他觉得很亲切。 “故事讲完了，幽灵先生你准备好了吗？我可要问问题了。” 幽灵笑笑，这么简单的故事，哪个人是妖怪，他早就猜出来了，并且为了提防佐藤广出其不意，有关安倍晴明主要过程中的任何信息，他都记了下来，自觉胜券在握。 “你问吧。” “嘿嘿……”佐藤广笑了两声，“请问本田前辈两个女儿当中下巴比较尖的叫什么名字？” 幽灵脸上胸有成竹的神情凝固了。 第36章 本田前辈的女儿？谁管本田前辈怎么样…… 幽灵先生顶着太宰治嘲讽的目光, 口气不稳地质问：“你这是诡辩！为什么不问妖怪伪装成了哪个人？为什么不问关于安倍晴明相关的问题？”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因为问那些, 幽灵先生一定答得上来，但本田前辈的事，幽灵先生八成都会忽略。”佐藤广带着征询的意味看向太宰治，得到他肯定的颔首。 幽灵先生难以接受，“……你怎么能确定我会忽略？” “很明显啊，幽灵先生就是故事当中安倍晴明那一类人。”佐藤广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而我就属于本田前辈那类人, 所以能深刻的感受到。” 感受到幽灵先生对平凡人的轻视。 太宰治略感惊讶，短暂的接触中，佐藤广始终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温柔与耐心, 还以为他压根没有脾气, 没想到, 被踩到雷点时，也是会表现出反抗的。 为佐藤广语焉不详的话而心烦意乱，幽灵先生忍不住硬声道：“安倍晴明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把话说清楚。” “嗯……大约就是精英和普通人的区别吧。”佐藤广想了想回答, “看得出来，幽灵先生也好, 太宰也好，都是天生就很厉害的人吧。” 一人一幽灵都没有反驳。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从出生起, 无论哪一方面，我都是不起眼的那一批人。”佐藤广脸上挂着微笑，却用着自嘲的语气：“学习永远考中等, 运动也一般，脸长的普通，身高不突出，总之，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幽灵冷眼看他。 “所以才会被幽灵先生称呼为猴子！”佐藤广不满，“我又不是傻瓜，幽灵先生看太宰的目光和看我的目光是完全不同的。” 幽灵先生微怔，忍不住望向太宰治，被看者却嫌弃地避开两目相对。 “区别……我并未……” “有的！”佐藤广盘腿坐着，双手杵在腿上，上半身稍稍前倾，“幽灵先生请诚实回答我，你所说的猴子，包括太宰么？” 幽灵先生语窒，虽没有明确表示过，但他下意识觉得太宰治、织田作之助等人与佐藤广、村民们是不同的。 “看吧！”佐藤广撇撇嘴，“幽灵先生就像一个身高特别高的人，像我这样普通的人们在你的眼里就只是一个发旋儿而已，至于我是叫佐藤广、铃木广还是高桥广，幽灵先生根本就不在意。” 佐藤广一语切中要害，把幽灵先生自己都形容不出来的感受掰开揉碎，摊在面前。 动了动嘴唇，幽灵先生心情复杂地道：“你说得……算不上错，我承认，对非能力者存在不喜，但我不会改变这一点。” 能力者本就该比非能力者更珍贵，世界是由优秀的人维持运转，非能力者得认清自身的界限，听从能力者的指挥，接受能力者的庇护。 幽灵先生如此坚信着，“……难道你认为不管人的素材如何，都该平等？” 太宰治神色沉下来，刚想要开口，被佐藤广拦住。 “对我说这样的话，幽灵先生可真残酷……”佐藤广半真半假地抱怨，随即正色直言：“在这个问题上，我自认为比两位更有发言权。” 幽灵先生静待他的回答。 “我，真的很——努力学习了，”佐藤广没头没脑地说道，为强调程度，拖长了字眼，“想要打好棒球，很——拼命练习了！但是，没办法，就算付出了很多，最终也只能得到普通的成果。而且，我很明白，今生恐怕都是这样，用尽全力只能活成个普通人。” “我会特别羡慕有天分的人，运动神经好的人，头脑聪明的人，甚至是长得好看的人。幽灵先生觉得我没有自知之明，察觉不到自己与太宰的差别吗？” 幽灵先生回答不上来，太宰治深深地凝视着佐藤广。 “我不喜欢被幽灵先生称呼为猴子，不是觉得自己应该享受和太宰同样的待遇……”佐藤广低头笑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身的平庸，但即便平庸如我，也有为人生付出了全部热情啊。” “所以，我不想自己在幽灵先生眼中只显示为一个发旋儿，而是希望显示为我自己——佐藤广而已。” 幽灵先生久久未动，“……抱歉。” “不不不，是我投机取巧罢了。”佐藤广挠挠头，“还有一点，我总觉得站在高处的幽灵先生和太宰，都很可怜。” 这回出声的是太宰治，“我？很可怜？” “是啊，你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黎明时几颗星辰，哪怕他们很闪亮，也没有漫天繁星来得热闹呀。”佐藤广指着天空渐渐出现的星星，“就像是冈垣村的村民们，还有我，我们看上去都只是个发旋儿，可若你们愿意靠近一些看，每一颗都是不一样的，比如本田前辈的女儿莉莉，就是个下巴尖尖的可爱女孩啊。” 一人一幽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点点璀璨嵌在穹顶之上，宛如无数只明亮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人间。 太宰治心中的郁气不知不觉散开了些，想要对佐藤广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该道声歉吧。 幽灵先生怔怔出神，“猴子也为人生努力过吗……” 佐藤广笑道：“对啊，幽灵先生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村民B也有村民B的帅气之处啊。”【注】 “……什么话。”幽灵先生失笑，笑完后轻叹一声，“猴子们都如你这样通透，我就不会痛恨他们了。” 太宰治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警觉，开玩笑的语气道：“幽灵先生这话，倒让人以为，你回忆起了过去的事。” 幽灵先生不置可否，对佐藤广道：“若你是故事中的安倍晴明，写字楼里的非咒术师不辨是非，不但不帮你，还要暗中谋害你，你会如何？” 太宰治目光逐渐冰冷，佐藤广托着下巴思考，半晌才抬头道：“看程度吧。” “什么意思？”幽灵先生不解。 “这还不简单？就是看他们对你的侵害程度啊，法律上该怎么说来着……哎呀不重要，反正意思就是，想打你的，你打回去，正当防卫嘛，想杀你的，那就严重了，属于杀人未遂，得报警抓他们，让他们坐牢好好悔改……” 太宰治惊讶地侧头，盯着身边的人。 “……”幽灵先是一阵无语，接着突然开始爆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以为你会宽恕他们……” 佐藤广摊手，“都说了，你们别总把自己开除出人籍好吗，大家都是人，你们也拥有不原谅的权利啊。” 如醍醐灌顶，经年的死胡同终于破开了前方的道路。 “不原谅……的权利……”幽灵先生痴痴地重复，“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 妈呀，幽灵先生有点奇怪……佐藤广忐忑地靠近太宰治，耳语道：“太宰，我是不是刺激到它了？” 太宰治含笑道：“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佐藤广紧张兮兮地拽着太宰治的衣袖，“那怎么办？要不然，我背着你跑吧……” “佐藤真过分，刚说过我们三个一起逃跑，怎么转眼间就要把我撇开？”幽灵先生打趣道。 被抓了个正着，佐藤广干笑着：“……啊哈哈，我说笑的，说笑的。” “是嘛。”幽灵先生意义不明地道，面上不复之前的阴郁，取而代之的是种难题得到解答的畅快感，“佐藤广，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油杰，是一名咒术师。” 啊，咒术师，多么熟悉的称谓…… 佐藤广深吸一口气，把吐槽的冲动压回心底，“夏油先生，很荣幸认识你，我是PK学园高三学生，佐藤广。” 太宰治心中默默记下学校的名字。 咕噜噜噜噜…… 肠胃哀鸣声打破两人重新自我介绍的温馨场景，佐藤广脸颊通红，捂着肚子道：“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 想来也是，他们从中午就逃到树林来，一直待到天黑，水米未进，不饿才怪，不过其中一个是幽灵，不用吃喝，一个常年餐不定时，习惯了忍饥挨饿，于是只有佐藤广一个因腹饥苦恼。 太宰治靠着树干站起来，“怎么能让你饿肚子，我们回村子里去，已经没事了。” 佐藤广用力摇头，“那不行，村子里的人都疯了，回去会被打。” 幽灵先生起身，“不用怕，他们伤不到你。” 佐藤广可信不过他们的大话，拽着太宰治的衣袖，“我不饿了，真的，就那一阵儿，过去就……” 咕噜噜噜噜…… “……就……就还是能忍。”佐藤广恨自己肚子不给面子，主人都把牛吹出去了，听话点能死啊。 太宰治垂眸盯着佐藤广的碎发，忽然生出想要摸一把的念头，“佐藤，我保证，村子里已经安全了。” 幽灵先生补充道：“就算有不安全，等我们回去，也能让它变安全。” 你们在这儿给我演《一拳超人》吗…… 神态里透着的“敌人再强大，一拳就能解决”的强大自信，是漫画给你们的吗？ 佐藤广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原谅他们，佐藤广，他们只是中二病而已……” 站着的人和幽灵对视一眼，结果两看相厌，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与此同时，村子里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在被墓地被村民们围攻，好不容易在不伤害村民的情况下逃离现场，回到住处就碰上了中原中也与中岛敦。 双方为了寻找太宰治而决定暂时合作。 然而，被中原中也放走的村民却不懂得就坡下驴的道理，回去之后反倒集结全村的人，又一次把侦探社的临时住所给包围了。 那时天已擦黑，村民们有的带着灯，对着房子乱照一通。 坐在起居室谈话的四人同时沉默下来，中原中也身上冒起一层红光，满脸的烦躁，“敦……” “请等一下！”国木田独步抢先一步，“我们的敌人是尸鬼，伤害村民们只会徒增罪恶……” “罪恶？”中原中也下巴抬起，“你当在对谁对话？” 港口Mafia就是罪恶的代名词。 国木田独步提起心，“但是，杀了他们并没什么好处……” “啊？他们吵得我心烦。”中原中也眯着眼睛望向窗户射进来的光斑。 中岛敦起身往外走，“中原大人，我会立刻处理好。” 国木田独步立即追了过去，中原中也坐着不动，对面的织田作之助也不动。 十数秒后，外面两人同时喊道： “中原大人！” “织田前辈！” 室内两人不约而同奔向外面，赶到下属/后辈身边。 眼前的场景令人震惊。 黑夜中走来许多身穿麻布白衣的人，肤色惨白不似活人，陆陆续续走近，露出村民们十分熟悉的相貌来。 “爸爸……” “奶奶……” “宝宝……” 村民们反应各不相同，有的惊喜交加，冲上去与亲人抱在一起，有的惶恐不安，步步后退想要逃离。 “你已经死了……别来找我……” “鬼！有鬼！” 中原中也蹙眉望着面前的闹剧，“尸鬼？” 国木田独步被它们惊人的数量吓得脸色不好，“恐怕就是它们，没想到有这么多……” “哼！挨个儿干掉就是。”中原中也硬邦邦道。 中岛敦俯身前跃，落地时化作巨大的白虎，大吼一声冲进人群。 村民们惊叫着逃窜开来，白虎瞅准白衣服的，一爪挠得那人皮开肉绽。 几乎是下一刻，尸鬼身上的伤口开始恢复，几息之间就变回完好无损。 “啧！”中原中也表现出不悦。 织田作之助举枪瞄准最近的尸鬼，天衣无缝发动，脑海中瞬间变幻出数种可能性，然后一枪正中尸鬼的心脏部位。 尸鬼仰面倒下，再也没有动弹。 “原来如此，只有击穿心脏才能彻底杀死它们。”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 第37章 “装神弄鬼！敦。”中原中也跺跺脚, 红光沿着地面扩散，范围之内的人顿觉身体一沉, 同样的动作需要耗费平时三倍的力气。 中岛敦虎耳微动，捕捉到干部大人的呼唤，立即心领神会，将攻击的重点放在尸鬼们的心脏部位。 尸鬼虽不易杀死，但战斗力一般，直白点说，跟冈垣村活着的村民没有区别, 对上中岛敦的白虎异能力，与羊入虎口无异。 转眼间，地上已经扔下了数具尸鬼的残躯。 “住手！杀人啦！”不明就里的村民抱着得而复失的家人大声疾呼。 更有甚者以身挡在家人面前, 一位父亲抱着变成尸鬼的儿子在白虎面前瑟瑟发抖。 中岛敦被父子两个的姿态刺激到, 虎目开始泛红, 前爪在地面抓刨，喉头中发出压低的咆哮。 中原中也见他濒临失控，右臂伸出，五指大张对准下属，白虎突然失去了自身重量, 飘到半空。 同是横滨人，侦探社的两人自然听说过港口Mafia干部重力使的赫赫威名, 但听说过是一回事，当面见识威力则是另一回事。 国木田独步暗暗抽气, 目光投向身侧的前辈, 想知道他有没有把握对付重力使。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回视，并未看懂后辈的担忧。 中原中也控制住下属，用异能力浮起身前的碎石, 抬腿抽射。 碎石飞出去的瞬间附加了巨大的重力，势如重弹击打在尸鬼们身上，被击中者无不飞出几米远。 “住手！” 隐藏在暗处的室井住持终于现身，阻止中原中也对尸鬼们的暴行。他发现自己错估了形势，严重小觑了对方四人的战力，以至于让尸鬼们发起群攻的战术完全成了送菜。 室井住持观察过侦探社的两位社员，知道他们不会随意伤害冈垣村的村民，可刚冒出来的这两位，显然不是良善之人。 “你们凭什么不由分说就伤害村里的人？”室井住持黑着脸质问。 “哈？人，它们这些算人么？”中原中也指着那些白色麻衣的尸鬼。 室井住持不擅长与人当面争执，音量提得不高：“他们都是村里的住民，他们的亲人都接受了，为什么不算！” 国木田独步站出来道：“不要混淆视听！大家还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才会当成亲人！”他面向村民们大声解释：“大家请听我说，你们的亲人已经死亡，再次归来的它们已经不是活人了，它们靠饮血为生，请大家想一想，村子里突然出现的怪病，患者其实是被它们吸血致死！” 村民们迟疑了，不知道该相信哪一方。 国木田独步继续道：“大家不要被往日的亲情蒙蔽了，你们都亲眼看见，这些‘人’只有打中心脏才会死，那不就是僵尸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 村民们逐渐反应过来，与白色麻衣的尸鬼们拉开距离，望向它们的目光也从眷恋转变成了恐惧。 这是室井住持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国木田先生，我本以为你是一位有所坚守的人，为什么要挑动尸鬼和村民们对立？尸鬼们吸血也是逼不得已，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这难道是错吗？” 村民们听到尊敬的室井住持说出这样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死去的亲人们确实要吸食人血，大多数人惊叫着跑开，连声拒绝尸鬼的靠近，还有刚失去亲人两三天的村民，尚且不能接受现实，徘徊在二者之间无法抉择。 “这些我都不管，我的女儿呢？”一位母亲在尸鬼们中找不到熟悉的孩子，无助地问道。 国木田独步微微低头，眼镜片白茫茫的，“被害死的人只有一半能转化成尸鬼，另一半真正的死去了。” 那位母亲闻言呆滞，刚看到一丝希望又破灭掉，并且附加上一个残忍的真相，她绝望地痛哭起来，发疯似的捶打身旁的一个尸鬼。 “室井住持，这就是你制造出来的惨剧，你还能说尸鬼不该杀？”国木田独步沉痛地问。 室井住持避开那位母亲，坚持自己的看法，“尸鬼饮血，人类吃肉，都只是自然的演化而已。刚才被你们杀死的尸鬼们就不是生命了么？” “啧！满口歪理！”中原中也早就不耐，把半空中的白虎推过去，“敦，干掉他。” 白虎大吼一声，扑向室井住持。 身为人狼的室井在白虎的巨爪下艰难支撑，“你们不管同伴了？” “他在哪儿？”两个声音同时问道。 中原中也奇怪地看了一眼童颜关切的织田作之助，侦探社员为何如此关心港口Mafia首领？ “你们让它停手，放过尸鬼……”室井住持试着提条件，“否则的话，他们今夜都会死……”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敦，闻闻他身上有没有混蛋首领的气味。” 白虎攻势更猛了，室井住持单单身体素质高，比不过白虎战斗经验丰富，没几下被按在爪下，虎头凑近嗅了嗅，忽然大口咬住室井的肩头朝着村外狂奔。 中原中也微微屈膝，作出起跳姿势，脚下稍一用力，地面被反作用力压出个大坑，他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追了上去。 国木田独步紧张道：“织田前辈，我们该怎么办？” “唔，有他们过去，太宰应该不会有事，”织田作之助看着面前乱糟糟的场面，“我们先帮着村民把尸鬼制服住。” “……是。” …… 树林中，太宰治和夏油杰还在劝佐藤广返回村子。 无论他们怎么劝说，佐藤广就坚持待在树林里不动，并掏出手机契而不舍地寻找信号，他要报警。 “太宰，你连站都站不稳，就别乱跑了。”佐藤广死活找不到信号，泄气的挨着太宰治坐下，“明明刚到村子那天我还打过电话的……” 太宰治鸢色眼睛蒙上一层阴翳，“手机没有信号？” “是啊……”佐藤广这会儿感觉不到饥饿了，忧心忡忡道：“如果一直报不了警，我们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太宰治无奈，“佐藤不肯相信我，村子里的问题真的已经解决好了。” 佐藤广一手摸着太宰治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额头，“别总说傻话，搞得我老觉得你在发烧……” 夏油杰流露出嘲笑的神色，“既然佐藤不信，我先回去看看——看来用不着了。”话锋突然一转，他与太宰治的表情都变得严肃。 佐藤广犹未察觉，“怎么了？” “有……客人来到呢。”太宰治笑容冰冷。 夏油杰捻着手指，目光似乎穿过层层树木看到林子外的情景，“打算靠数量取胜？天真。” 佐藤广茫然地顺着夏油杰的视线望过去，令人一下子数不出数的白衣服村民走进树林，呈扇形向他们逼近。 呼的一下站起来，佐藤广半蹲在太宰治跟前，着急催促：“太宰快上来，我背你跑！” 太宰治盯着面前算不上宽厚的背脊，一时没有动作。 佐藤广疑惑回头，“太宰？他们追来了，咱们得快点跑！夏油先生，你也快跑吧！” 夏油杰注意到佐藤广的举动，顿时心中不是滋味，看太宰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某些人装病弱装够了没？”让一个没练过体术的高中生背来背去，真让人看不惯。 太宰治懒得看他，抬手按在佐藤广的背上，“佐藤，不用逃，幽灵先生好像想跟它们聊聊，我们要相信幽灵先生能把它们劝回去。” “真的吗？”佐藤广望向夏油杰。 夏油杰不爽心思被看穿，但对佐藤广态度很好，“交给我，这点人很快就打发走。” “可是……”佐藤广看着那些“人”来势汹汹的样，“他们被洗脑得很彻底，会不会听不进去？” 夏油杰随手招出几只咒灵，是他在村子附近收服的，大多相当弱小，但对付眼前这些东西，够用了。 佐藤广看不见咒灵，只见夏油先生指着某个白衣服的村民，那村民就会突然消失不见，深感神奇，“好厉害！魔术吗？夏油先生把他们变到哪里去了？” 夏油杰命令咒灵继续吞噬，“……送它们去该去之处。” 佐藤广懂了，就是说把他们送回村子里了呗。 太宰治清楚地看到一切，心情不由沉重，这个世界越来不受控制，尸鬼，还有夏油杰所操｜控的怪物…… 眼看形势越来越好，佐藤广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齐木楠雄”。 佐藤广接起来，听筒里传来齐木的声音，“佐藤，你还好吗？” “齐木，我没事，就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太宰治抬头望去，半空中突兀地出现一点漆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 “……结果村子里的人可能信了□□，正在追着我们……”佐藤广对朋友讲述这两三天的奇妙经历。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的手被握住了。 佐藤广愣了一下，看向身边人，太宰治的目光很深沉，形容不出来的复杂。 “太宰？” 顿了片刻，太宰治松开手，下一刻，佐藤广感受到一股拉力，提着他的身体向上。 “哇啊啊……”佐藤广惊呼，双手条件反射地抓抱，手机没拿稳，落进草丛。 然而，上升的趋势没有停止，佐藤广持续向上飞。 太宰治站在树下，仰望着逐渐远去的人，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指甲深陷肉中。 珍贵之物总是如此，尚未得到，便已失去。 佐藤广升到半空，双手徒劳地伸向地上的人，“太宰！夏油先生！” 夏油杰见状，收起咒灵，解除咒术，任由自身升空。 “在这边受你照顾，回去后我会看护他，以还你人情。” 太宰治没有回应，只是目送佐藤广飞进黑洞中。 高中生与幽灵进入后，黑洞像失去电力支撑的灯泡，啪的破灭。 林中只剩下太宰治，独自面对一群尸鬼。 尸鬼们经历同伴忽然消失的莫名状况，正畏缩着不敢前进，如今见对方也少了个人，勇气大增，涌上前去。 后方有呼呼风声靠近，一道白色闪电越过尸鬼，落在太宰治身前。 白虎扔开室井住持，化成中岛敦，单膝跪下，“太宰先生，属下来迟了。” 太宰治背靠树干，黑发遮掩了神情，并不出声。 中原中也紧随其后，砸在太宰治跟前，溅起一圈草木碎石。 “身为首领，别擅自离开啊！” 太宰治弯腰从草丛中捡起一个手机，“中也，你好慢。” “是谁害得？！”中原中也脑门上直蹦青筋，“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发消息还不讲清楚位置……” “嘛，反正中也能找到，敦，快点处理掉这些脏东西。”太宰治不在乎地挥挥手。 中原中也生气，“首领，敦在房子里嗅到血腥味，你受伤了？” 太宰治把手机揣进兜里，“敦闻错了，感冒了吗？” 中岛敦想要辩解，太宰治不给机会，“我累了，敦，三分钟，能解决吧？” “是！” 中原中也忍气道：“敦在村里抓来一个和尚，怎么处理？” 太宰治漫步走过室井住持时，看都不看，“带回去拷问，他与横滨异能力交易脱不了干系。” “……是吗。”中原中也一怔，单手把室井提起来，跟上首领的脚步。 …… 高专包下来的旅馆其中一间房内，佐藤广躺在中央的床褥上，尚未恢复意识。 周围围了一圈齐木楠雄、太宰治、五条悟等人。 以防万一特地找来的家入硝子报出检查结果，“背部有撞击伤，除此以外没有明显外伤，身体有点虚弱，已经全部用反转术式治好了。” “OK，就等佐藤醒来，大家一起把这件事隐瞒过去。”五条悟长指撑着额头。 佐藤广穿到平行世界的这三天，这边的世界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得尽量让一切回归正轨才是。 “大家都熬了三天，现在各自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看着他。”五条悟道，“反正我有术式修复大脑，睡不睡都一样。” 众人没有多做推辞，一起离开了房间。 五条悟没带眼罩，璀璨的蓝眼盯着佐藤广的睡颜，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这少年离开世界的三天，咒灵集体发狂似的攻击人类，横滨发生了多起异能力犯罪，甚至将东京牵扯其中，还有台风预警，地震前兆…… 所有的，都跟佐藤广的离开息息相关。 楠雄说，佐藤广就是世界对普通的定义。 就如同科学家们费尽心思造出来标准一千克的球体，看起来是毫无用处，但却定义着全世界一千克的重量。 世界失去佐藤广，就失去了普通的衡量标准，多世界融合的后遗症就会凸显出来。 第38章 　有了“标准”, 世界意识才好默默拨正方向，保证大多数人不超过普通这条界限。 一个世界之中，特异的事物可以有, 但不能多。比如，五条悟的战力, 可以轻松摧毁一座城市, 若世上有千八百个五条悟，那这世界准就完蛋了。 其它诸如此类的, 灾难、病毒、战争等等，一旦超过界限，就会失去控制, 世界将不复存焉。 而佐藤广，就是这条界限。 代表着普罗大众遭遇各种事物的概率，一次抽奖活动，不能每个人都中大奖，同理, 一次灾难，不能全部人都死掉。有了界限，每当概率接近临界值, 世界意识就会发挥作用，这样才能保证世界安稳下去。 所以，在佐藤广穿越后, 世界意识得不到预警, 便放任了各种灾难的发展, 才会集中发生那么让人焦头烂额的事。 佐藤广会被异世界吸走也是异世界意识的自救。据楠雄的观测, 平行世界非常脆弱, 岌岌可危, 随时可能崩溃，且又与融合的主世界之一相互关联。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这种关联具体是什么，但平行世界意识的企图很明显——迫切得到“标准”，来调节平行世界的发展轨迹。 对方就像个小偷，自己缺少丈量脚步的尺，便趁着融合世界不稳定的机会，将主世界的“尺”给偷了去。 没人会指责它，只不过，“尺”不能拱手相让。 因为，佐藤广离开的三天，众人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他存在的必要性。 第一天时，从织田作之助处得到了少年平安的消息，众人便不那么着急，打算一边瞒着佐藤广的家人，一边慢慢想办法。 但很快，【窗】发来警示，多地出现咒灵无差别攻击人类事件，有些假想怨灵竟在大白天闹市区现身，引起民众巨大的恐慌，还上了新闻。咒术师及高专相关人士全部出动，仍旧忙不过来。 第二天，横滨爆发大规模骚乱，外来势力与本土势力发生冲突，异能力现于人前，轰动整个关东地区。□□mafia森鸥外选择与武装侦探社合作，并在这种关头分出人手，由中原中也率领来寻找太宰治。不知是偶然还是暗中得到了消息，中原中也真的找了过来，抓住太宰治一顿暴揍，是齐木楠雄和五条悟从旁阻拦，太宰治才捡了一条命。 而得知情况的森鸥外，当即命中原中也为港|黑代表，参与佐藤广夺回计划。 第三天开始，日本气象厅连续发布地震、台风预警，次数之多足以令人产生世界末日的错觉。 齐木楠雄花费三天定位佐藤广的坐标，这才把他夺了回来，众人这才敢松口气。 几方商议，以后共同加强戒备，抓紧时间解决空间裂缝的问题，决不能让平行世界再次把人偷走。是以，就算是佐藤广人在昏迷，仍得留人看着，众人才能放心。 五条悟蒙上眼罩，心中却疑惑着。从佐藤广回来开始，他就感受到某种注视，刚才也用六眼观察了周围，并没有可疑之处。 难道平行世界的意识可以窥视主世界？ …… 佐藤广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远，心中慌乱，怎么回事？他变成辉夜姬了？ 树下太宰治仰起脸，目光里有着无法诉说的伤感。 “太宰——”佐藤广忍不出伸出手。 眼前是木质的房顶，耳边有人轻浮地道：“嗨唷，佐藤，终于醒了，太阳都晒屁股啦……” 佐藤广侧头望去，眼前是放大版五条老师的脸，曲肘撑着头，面对佐藤广侧躺着。 “呃啊！”佐藤广吓得滚了两圈，与五条悟拉开距离，“五、五条老师，你怎么睡在我旁边？” 五条悟坐起身伸个懒腰，“不记得了吗？佐藤，试胆大会时……” “对了！试胆大会那天，我摔到山下村子里，遇见了织田先生……”佐藤广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后来村民们围攻我们，我就飞起来了……” 五条悟轻松的笑意渐渐消失，语气凝重：“佐藤，你在说什么？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哪里都没去啊。” 佐藤广张口结舌，半晌才道：“怎么会……” “糟了，佐藤该不会摔坏脑子了？”五条悟假模假样地大惊小怪，冲到门口把其他人统统喊醒，“楠雄、中原君，快过来，佐藤醒了。” 佐藤广坐在被褥中，目瞪口呆地看着涌进来一屋子人，围着他的床褥坐了一圈。 “呃，我没事，辛苦大家了。” 五条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个手帕擦拭不存在的眼泪，“佐藤脑袋摔坏了，居然说遇到邪|教、奇怪的传染病，最后还飞起来，怎么办，好好的少年就这么变成了傻子……” 佐藤广：“……” 无奈，佐藤广望向在座当中唯一一个共同经历的同伴，“太宰，你也在，快帮我证明我没犯傻。” 太宰治与其他几人不着痕迹交换了个眼神，一脸茫然道：“我？没有哦，这三天佐藤你都在昏迷，我们哪里都没去。” “……啊？”佐藤广难以置信，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地演示，“你忘了吗？我摔下山，被织田先生救了，你去找我，结果染上怪病，一直贫血，村民来围攻时，我背着你逃走的，还有幽灵……” 太宰治跟着站起来，伸手试探佐藤广的额头，边说着：“佐藤你还清醒吗？” 佐藤广紧张地退了一步，跌坐在榻榻米上，“清醒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信……” 五条悟哈哈笑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幽灵呢？一听就知道你睡糊涂了。” “有！我亲眼看见的。”佐藤广争辩，“再说，之前五条老师也说过咒灵、咒术什么的，还带着悠仁、伏黑他们除咒，那时候我不相信，现在我真的相信了……” 五条悟表情严肃，停顿片刻，道：“佐藤，那只是中二病，不能当真啊。” “……”佐藤广险些惊掉下巴，“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那、那太宰你说，之前织田先生说横滨有黑|手党，你也说过同样的话，有的吧？横滨黑|手党。” 太宰治摊手，“佐藤，五条老师说的对，中二病的话哪能当真。那些话都是拿来哄克巳他们小孩子的。” 佐藤广懵了，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难道三天来的经历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 ……亏得他还以为自己变得稍稍与众不同了点。 齐木楠雄看他失落不已，安慰道：“与常人不同只会很累，并没有好处，相反，普通才是最好的。” 佐藤广挤出个难看的笑脸，“谢谢大家，三天来辛苦你们了。” “佐藤没事就好。”几人一致表示。 佐藤广表达完感谢之后，陷入沉默，盯着自己的掌心良久，突然想起来，“我的手机好像不在身边……” 太宰治糊弄道：“佐藤摔倒那天，我们只顾着救你，没有注意手机，也许是掉在树林里，被人捡走了吧。” 佐藤广垮下脸，“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丢了就算了。”提起摔倒，他又想起那天同行的人，“海藤呢？还有部长，他们受伤了吗？” 齐木楠雄道：“他们很好，已经平安回家，只有佐藤你……” “啊，那就好。”佐藤广松了口气，“我没事，身上也不痛，过一会儿就能回家。” “不行！”一直沉默旁观的中原中也插了一句，“boss要见他，他得跟我回横滨。” 佐藤广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陌生的橘发少年身上，好奇地望着对方，“boss？是谁？我认识的人吗？” 太宰治轻飘飘道：“我以前的黑心老板。” “诶？”佐藤广心虚，“为什么要见我？”是发现他把织田先生带来神奈川了吗。 “闲得呗，什么事都要插一脚，佐藤，我告诉你，我以前的黑心老板简直有强迫症，横滨发生丁点大的事，他都要知道，不然就睡不着觉，熬得头都快秃了……”太宰治肆意给前老板抹黑。 佐藤广同情地看向个头不高的中原中也，又一个被黑心老板压榨的社畜，“你们老板找我有什么事？至少让我先回家报个平安。” 中原中也不去想佐藤广目光的含义，“可以，我同你一起。” “中也。”太宰治不赞同地道。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睛凌厉地盯着太宰治。 “啊没关系，中也君对吧，欢迎到我家做客。”佐藤广忙制止太宰治，不让他们起冲突。 太宰治挣开佐藤广的阻拦，“中也脑容量果然跟蛞蝓一样，连笨蛋都不如呢。” “哈啊？混蛋青鲭，你说什么？”中原中也恼怒地攥住太宰治的衣领。 佐藤广望着自己被挣开的手，有点反应不过来。 “嘛嘛，别吵架嘛，不如出去打一场。”五条悟托着下巴笑言。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拖着太宰治破门而出。 佐藤广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短促地笑了笑，“看来，他们关系很好哈哈……” 齐木楠雄顿了顿，“抱歉。” “齐木怎么总爱道歉。”佐藤广无奈。 …… 最终，佐藤广还是带着中原中也一起回了家。 到家后，父母并未对他三天未归有疑问，佐藤太太甚至还说了句“辛苦了”，倒让佐藤广感到不解。 这种不解在织田作之助上门拜访后得到了答案，原来是太宰治拜托织田先生在他父母面前打掩护，谎称他去帮织田先生做事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织田先生。”佐藤广笑着道谢，心中却一阵酸涩。 织田先生帮他找的借口跟他梦里的相似，搞得他又差点把梦境当真。 跟家里报过平安后，佐藤广又报备自己要跟中原中也去一趟横滨，得到父母允许后，便出发了。 一路上，先是碰到太宰治，提出同去的要求，紧接着，齐木楠雄、五条老师也“碰巧”出现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并对横滨表现出强烈的“向往”。 中原中也臭着脸，允许三人上车，五个人赶往横滨。 佐藤广感受到中原中也周身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找话题：“中也君，你工作的会社是做什么生意的？” 中原中也僵着脸：“港口贸易。” 哇，外贸公司。 佐藤广咋舌，没想到太宰和织田先生以前工作的地方还不赖呀，“中也君年纪轻轻就在外贸公司上班，好厉害啊。”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一般。” 太宰治不安分地插嘴：“中也可是黑心森先生最得力的手下，很多生意都交给他处理，可惜蛞蝓处理事情只会用蛮力。” 中原中也脚下油门越踩越狠，车速瞬间猛增，佐藤广体验一把传说中的推背感。 “太、太宰，你要不要安静一会儿？”佐藤广干笑道，就像梦境里的那样，安静的惹人怜爱的。 太宰治还没说话，五条悟就打开了车窗，疾风倒灌车内，吹得人发丝狂舞。 “哇呼——”五条悟发出怪声，颇为享受风吹的感觉。 佐藤广被风噎了一下，偷眼瞧瞧中原中也沉到发黑的脸色，不敢说话了。 神明大人，请保佑车子安全达到横滨，拜托您了！ 齐木楠雄坐在后座中间，面无表情。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通体漆黑的大厦跟前。 从车上下来，佐藤广仰头望去，脖子都成90度角了，还没能望见大厦的顶，同样的大厦，周围还有四座。 中原中也将钥匙扔给跑过来行礼的黑衣壮汉，制止对方即将脱口的称呼。 “boss要见的人，我带他们上去。” “是！”黑衣壮汉乖乖应声，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佐藤广惊叹，“到底是多大的公司，连泊车小弟都如此有气势。”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道：“我们这行，对气势要求较高。” 佐藤广深以为然，“也对，跟外国人打交道，不能被他们看轻，你们老板很英明。” “是啊。”中原中也扶了一把帽子，领着四人进入大厦，“走吧，boss在楼上。” 一楼大厅同样壮观，来往的黑衣人看到他们纷纷避让。 中原中也走在前面，佐藤广、齐木楠雄跟在后面，五条悟和太宰治走在最后，五人身高呈现阶梯状，相当吸引眼球。 大约是五条悟的身高太过傲人，佐藤广注意到，有黑衣人在看见后面两人时，脸色难看得好似见了鬼一般。 “长的高真好。”佐藤广羡慕地想。 中原中也领着他们进入电梯，里面只有上下两个键，摁下向上的键，电梯开始上行，没有一个人说话，两三分钟后，电梯门开了。 对着电梯有条走廊，隔不远就相对站着两个黑衣人，中原中也走到中间的大门前，扬声道：“boss，我把人带来了。” “进来。”两扇大门轰然打开，内里黑暗幽深。 伴随着一阵机括声，落地窗打开，横滨美景现于眼前。 第39章 佐藤广还是首次登上这么高的楼, 俯瞰的景色过于迷人，以至于房间的主人开口说话后才回过神来。 “欢迎，诸位。” 中原中也的老板是位中年男士，脖子上挂着鲜红色的围巾, 半长发, 黑大衣，有种高学历人士特有的学院气。 佐藤广克制不住地瞄了一眼对方的发际线, 嗯, 确实靠后了点。 “哦呀, 阁下就是传闻中港口……贸易公司的老板，森先生？”五条悟不改轻浮的姿态，举起右手摇了摇, “你好, 我是五条悟。” 森鸥外双手背在身后, 颔首微笑, “五条先生的到来, 令港口……贸易公司蓬荜生辉，还有, 齐木君和佐藤君, 能招待诸位是森某的荣幸。” 拗口诘牙的社交辞令，佐藤广一听就头大, 只能干笑着点头称是。 齐木楠雄更干脆，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对此, 森老板并未像佐藤广担心的那样感到不快, 而是招呼众人在沙发上落座，并让手下端来茶点。 中原中也始终站在森老板身后，一副护卫的态度, 暗处的房间里蹬蹬蹬跑出来个金黄发色的小女孩，坐到森鸥外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这孩子叫爱丽丝。”森鸥外只介绍了个名字，“爱丽丝酱，向大家打声招呼。” “不要！”爱丽丝任性拒绝。 “爱丽丝酱……”森鸥外哭丧着脸。 太宰治冷眼看着昔日老板的表演，不枉他故意把齐木楠雄的心灵感应能力隐瞒下来。 “森先生，当心点，□□的一面表现出来，可是会被举报哦。” 森鸥外收敛神色，“太宰，好久不见。” “不久，不久，可以的话，真想永远都不见。”太宰治满不在乎道。 “喂！混蛋青鲭！” 佐藤广被太宰治的不留情面的话给吓得屏住呼吸，岂料森鸥外大笑起来：“太宰，你也学会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啊啊，就知道，森先生，太过执着的男人不受欢迎，对吧，爱丽丝。”太宰治长腿一跷，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双臂枕在脑后，宛如在自己房间般悠闲自在。 佐藤广的脸上几乎挂不住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太、太宰，坐正……” 太宰治挖挖耳朵，装作听不见。 “五条老师，你快说说太宰——”佐藤广转头向五条悟求助，话说一半就闭上了嘴，这位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脖子枕着沙发靠背，脸朝天花板，表情完全放空。 这是在人家办公室该有的表现吗？ 佐藤广简直都要崩溃了，看向唯一一个正常的同学，“齐木君，你好歹说点什么……” 齐木楠雄看了看他，转头对森鸥外说道：“你的企图是？” 佐藤广：“……” 森鸥外涵养极好，即便场面如此尴尬，仍旧没有翻脸，“最近发生许多事，作为港口……贸易公司的负责人，想要跟大家见上一面，似乎并不奇怪。” 佐藤广连声道：“不奇怪、不奇怪，森先生，关于织田先生和太宰的事，我可以解释。” 森鸥外双手交叠在身前，“请讲。” “不知道森先生清不清楚，织田先生他领养了五个孤儿，”佐藤广饱含感动道：“为了五个孩子，他非常努力工作，但是孩子们逐渐长大，是时候要上小学了，所以，为了孩子们的前途，织田先生才离开横滨。” 佐藤广美化了织田作之助离职的原因，把重点放在孩子们身上。 “……上小学？”森鸥外表情怪异。 “对，织田先生听我父亲的推荐，把孩子送进了做左脇腹町的公立小学，开学后就要开始读书了。”佐藤广实话实说。 “……这样啊。”森鸥外看上去很勉强地接受了，“那么，太宰呢？” “太宰也要上学啊！他才十八岁，还有机会考一所好的大学。”佐藤广道。 森鸥外：“……” 中原中也：“……” 太宰治一僵，躺在沙发上装死。 “这可真是没有想到。”森鸥外惊讶不已，“太宰居然愿意上学？” 佐藤广觉得他这话不太合适，道：“人人都有一颗向上的心，太宰也不例外，考取更好的学校，将来才能找更好的工作啊。” “太宰，在我的公司工作不满意？”森鸥外语气轻柔地问。 太宰治道：“仔细想想，确实不怎么样，每天加班，又脏又累，上司还是个□□……” “啊那什么，森先生的公司这么大，一定有很多精英来应聘，补上两个员工很容易的。”佐藤广抢先一步道。 森鸥外意味深长：“佐藤君带走的这两个人，可不是轻易能顶替的。” 那怎么办，难道要赔钱吗…… 彷佛从佐藤广的脸上看透心中所想，森鸥外笑道：“佐藤君可愿意代替他们来我的公司工作？” 佐藤广迷茫，不是说员工跑路的事，怎么突然给他发了个offer？ “等一下，森先生。”五条悟懒洋洋地出声，“偷跑的举动可不能原谅唷。” 森鸥外微笑：“我只是提供一个选择给佐藤君，算不上偷跑吧。” 齐木楠雄道：“佐藤将来想当警察。” 一语切中要害，森鸥外被堵的半天没话。 佐藤广挠头，“虽然不一定能当上，但确实有这个想法。” 森鸥外上下打量着佐藤广，“佐藤君，人与人是不同的，学校里老师所说的努力就能成功，在现实社会几乎没有可能。恕我直言，警察这一职业，并不适合你。” “嗯……我知道的。”佐藤广腼腆地笑笑，“对未来的职业，我还在考虑中。” “我能给你的待遇绝对是你所能拿到的最好的。”森鸥外非常有把握地说。 齐木楠雄看向同学，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港口Mafia的首领给骗了。 偌大的办公室内，人人都在等待着佐藤广的回复。 “抱歉，容我拒绝。”佐藤广轻声却坚定地说。 森鸥外眉头挑高，“理由？” “森先生，就算身为老板也不能任性啊，刚刚你才说过，一般人很难顶替太宰的职务，足以说明贵公司工作的难度之高，那我应当胜任不了……”佐藤广道，“你只是生气太宰辞职，才给我机会的吧。” 太宰治捶着沙发偷笑，这人是如何在一堆错误的前置条件下，得出正确答案的！ 森鸥外无言以对，既然软的行不通，那硬的…… “五条先生觉得这样下去……好吗？”放任佐藤广在外，有个万一会连累到整个世界。 五条老师吹了声口哨，“我可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守护学生们的青春是我的职责，森先生，你可不要变成烂橘子唷。” 虽不明白烂橘指什么，但五条悟的态度表露无遗。 “真是遗憾，没能和五条先生达成共识。”森鸥外的笑容冷了下来，“佐藤君，我们公司有个特别的孩子，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呃，听听也行。”佐藤广尽量顺着对方。 “那孩子叫梦野久作，他有种特殊的能力，只要是伤害到他的人，不管是不是主观故意的，都会陷入无尽的幻觉中，发疯直至死亡。”森鸥外用一种让人不适的语调讲述，“拥有这样的能力，那孩子怎么能正常生活？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把关在一间谁都不会进入的屋子里……” 佐藤广听得后背发寒。 “将他关起来并不人道，但这是保护大家的最优解，不是吗？”森鸥外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长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似乎在思索什么。 佐藤广紧张地咽了咽，“那个……我想问一下，那孩子没有上学吗？” “……没有，他怎能上学，会害死大家。”森鸥外微微眯眼。 佐藤广深吸一口气，又问道：“爱丽丝酱上学了吗？” “……没有。” “那，中也君上学了吗？” “……没有。” 佐藤广再也无法忍耐，猛地站起身，鞠躬道：“我知道了，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告辞了。” 森鸥外一时忘了动作，眼看佐藤广快要走到门口，冷声唤道：“中也！” 中原中也闪身出来，几个大步冲刺向前，太宰治站在他前进的路线上，阻拦的意图十分明显。 “闪开！”中原中也喝道。 走在佐藤广身旁的齐木楠雄转头，用意念控制封锁中原中也的动作。 趁中原中也僵直的瞬间，太宰治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重力异能力消除。 森鸥外见势不对，立即让爱丽丝挡在身前。 五条悟咧嘴笑笑，没见他如何动作，爱丽丝伴着一声轻响，寸寸碎裂。 中原中也大惊，一脚晃开太宰治，返回森鸥外身边戒备。 佐藤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大家都好好的站着，便认为自己听错了，拉开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 “森先生，别再往烂橘子发展了。”五条悟好心劝告。 森鸥外笑容以对，“多谢五条先生提点。” “客气客气，不用谢。”五条悟背对他摆摆手，扬长而去。 中原中也单膝跪地，“Boss，请下令，我……” “不必了。”森鸥外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今天的试探失败了，再做别的计划。” “……是！” 从顶层乘电梯下来，一路上无人出声，三个知情人相互暗中指责对方。 “佐藤，在想什么？”太宰治状似不经意地问。 佐藤广一脸沉重，“太宰，你实话跟我说……” 太宰治心中一凛，心念眨眼间便转了几转。 他发觉了？这里不像是正经公司？森先生的险恶用心？还是关于梦野久作的异能力？ “……你们公司的平均学历是多高？” 太宰治：“……嗯？” 佐藤广痛心疾首，“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早点把你从火坑里拉出来！” “……倒也没那么惨。”太宰治小声道。 “森先生他就是个恶意雇佣童工的黑心老板！”佐藤广一口咬定，“你们公司里的未成年，是不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正经上过学？” 太宰治无法反驳。 “看吧！我就说！”佐藤广气得直喘粗气，“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森先生这样的冷血资本家！” 齐木楠雄：“……” 五条悟哈哈大笑，无比赞成：“佐藤说的太对了！然后，你想到怎么处理了没有？” 佐藤广正气凛然，“当然是报警！告他□□未成年！再到厚生劳动省投诉他，违法雇佣童工……” 啪啪啪啪…… 五条悟狠狠鼓掌，“佐藤加油，老师我支持你。” “谢谢。”佐藤广点头，打算出了大厦就去报警。 电梯到达一楼，刚从里面走出来，迎面过来一个瘦弱的少年，大夏天里穿着繁复的长风衣，头发下端白了一半，时不时就捂着嘴咳嗽，身体状况显而易见的不好。 “太宰先生！”少年看见太宰治激动不已，冲上来喊。 太宰治目不斜视，径直越过少年，“快走，回去还要入水，我很忙。” “太宰先生！”少年震惊加失落，紧跟在太宰治身后。 佐藤广站定不走了，“人家在喊你。” “有吗？没听到啊。”太宰治仰脸。 真幼稚……佐藤广转头对那少年道：“你好，我们是太宰的朋友，你是？” 少年凶恶地盯着佐藤广，“朋友？在下是太宰先生以前的手下，就是你们让太宰先生背叛港……” “芥川。”太宰治声音不大，却极有效的止住少年的话。 太宰以前的手下=跟太宰一起工作的后辈=童工 佐藤广咬牙，“你几岁了？上过学了吗？” 芥川龙之介狂怒：“胆敢侮辱在下——” 很好，又是一个失学少年。 佐藤广对港口贸易公司绝望了，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未成年的孩子们在受苦受罪…… 太宰治三言两语骗走了芥川龙之介，没理会笑得肚子疼的五条悟，直接走向大厦出口，再待下去，他在佐藤广心目中的形象就跌得不能直视了。 齐木楠雄听着佐藤广怀疑人生的心音，顿觉莞尔。 恍惚的佐藤广走出大厦，两个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一位沉默坚毅的和服剑士，一位歪戴帽子的娃娃脸少年。 “终于出来了，社长，我就说他们搞得定。”娃娃脸少年用似曾相识的嗓音说道。 佐藤广被森鸥外丧心病狂的行为折磨出了PTSD，对娃娃脸少年劈头盖脸就问：“你几岁了？上学了吗？” “……”娃娃脸少年一愣，眯着眼睛瞪大，跺着脚尖叫：“社长！他嫌弃我没上过大学！” 中年剑士不偏不倚，“事实上，你也的确没有上过。” “社长——” 佐藤广深受打击地踉跄，被齐木楠雄扶住，“齐木，我想好了，将来我要来横滨当老师，尽我所能，提高横滨儿童的入学率。” 第40章 双方都冷静下来后, 才开始正常对话，佐藤广仍然对娃娃脸少年不上学耿耿于怀。 “乱步大人二十岁了！”江户川乱步昂首挺胸道。 “诶？”佐藤广吃惊地望着一脸幼稚的少年，身穿着cos服般的侦探外套，哪里有一点成年人的样子了？ 江户川乱步接着宣布：“你可以来当乱步大人的小跟班。” 佐藤广询问地望向对方身后的中年剑士。 “乱步, 不要胡说。”中年剑士眉间隆起沟壑, “我是横滨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想请佐藤君一叙。” 佐藤广摸不着头脑, 看看自己身边的三人, “您确定是找我？” 找太宰或者找五条老师都不稀奇, 找他就有点奇怪了……佐藤广自觉从未跟横滨的人有过来往，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见他。 而且，武装侦探社这个名字, 听上去有那么点耳熟。 “侦探社……说起来, 织田先生找到的新工作是？”为防出丑, 佐藤广特地问了一句。 五条悟答道：“是在高专任教哦。不知侦探社的社长阁下找我们佐藤君有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佐藤广心想, 梦境与现实完全不符, 武装侦探社的名字大概只是偶然罢了。 福泽谕吉微微躬身，礼节周全, “五条先生, 有关前段时间横滨发生的骚动，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侦探社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港口黑……知道的事, 我们也能得知……” “社长！”江户川乱步跳脚, “无用的话太多了，他想找地方打工，正好让他去侦探社上班好了。” 佐藤广呆了一呆, 身边三人齐刷刷看过来，他硬着头皮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地方打工？” 再说，打工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举动，值得三人如此盯着他么。 江户川乱步得意洋洋，“乱步大人最厉害，你手机丢了，想买个新的，那就来当我的小跟班，社长会付你工资。” 福泽谕吉轻斥：“乱步！”转脸对佐藤广道：“既然佐藤君需要工作，侦探社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佐藤广没注意到的地方，另外三人交换了个眼神，五条悟出面，打个哈哈道：“打工完全可以到高专来，没必要跑到横滨这么远。” 这么一会儿，拿到三个offer的佐藤广忍不住抬头望望天，今天是不是掉馅饼的日子，否则怎么会如此幸运？ “当然是我们侦探社更好，乱步大人可以带他见识不普通的场面。”江户川乱步嚷嚷。 在场五人都紧紧盯着佐藤广，搞得他怪紧张的。 “那个……抱歉，我并没有外宿的打算，无论是东京还是横滨，通勤都太远了……”佐藤广摇头拒绝，“我只打算在左脇腹町找个地方打工。” 说完，怕场面难堪，佐藤广挠头：“希望你们能理解，身为高中生更想留出时间打游戏。”他看向同学，征求对方的支持：“你能懂我吧，齐木？” 齐木楠雄飞快点头，感动得两眼放光。 就是这样，佐藤！是普通高中生的选择！ “啊……谢谢。”被齐木楠雄的激动吓了一跳，佐藤广不自在地道谢。 五条悟与太宰治脸上无声绽开如出一辙的笑容。 江户川乱步难以接受的围着佐藤广转圈，最后评价了一句，“你，好无聊啊。” 佐藤广干笑。 “好吧，那乱步大人跟你交换联系方式！”江户川乱步叉腰，“把破案的经历发给你看。” “诶？可是我现在没有手机……” “你背下乱步大人的号码，等有手机了第一个联系我！” “……好吧。” 从横滨归来后，佐藤广在附近的商店街找了一份咖啡厅侍应生的工作，并向店长预支了一部分时薪，分期付款购买了新手机。 「乱步大人，我是佐藤广」 按照江户川乱步的要求，提交了好友申请后，佐藤广又给其他好友发送了自己的新号码。 最后，佐藤广咬着唇，试着给旧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我是您捡到的手机主人，请问，方便将它归还吗？」 等了半天，没有回复，佐藤广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枕头下。 翌日清晨，佐藤广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页面上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翻个身趴着，点开信息，佐藤广愣了。 「不方便」 佐藤广满脑袋问号，不愿意归还就别回信息，特地回一条“不方便”是什么神奇操作。 「您不觉得这么做不太好？」 这次信息回得很快，「不觉得」 佐藤广都气笑了，打字的手用力过度，戳得手机咔咔响。 「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姑且称您为先生。这位先生，捡到东西归还给失主，是种美德，若您不愿意归还那就算了，您何必特地发条信息嘲讽我？」 对方很快回复道：「我很愿意归还，但现状是无法归还，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诶？”佐藤广赶紧看看前面的记录，他问人家方不方便，人家说不方便，接着他就冲人家发火了…… 怎么办啊啊啊啊…… 佐藤广自己搞了个大乌龙，臊得脸上发烫，赶紧发信息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您的意思。」 「没关系。」 性格很好哇……佐藤广感叹，不过，事情还是得问清楚。 「您说现状无法归还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短期内无法回到你所在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佐藤广喃喃自语，非常遥远的地方指的会是哪里？北海道？冲绳？还是国外？ 「请问您在日本境内吗？」 「算不在吧。」 佐藤广对着手机犯嘀咕，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算不在”是什么说法。 「您刚出境？邮轮上吗？」 「类似，在一个无法靠岸的地方。」 佐藤广懂了，远洋邮轮，乘船两个月到达大洋彼岸的旅行，电视上经常宣传。 「请问您什么时候回国内？」 「无法确定。」 佐藤广泄气，因为一部旧手机打断人家的旅行，太不值得了。 「那就没办法了，手机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您愿意的话，靠岸时寄给我就好，我出邮费。」 「好，担心的话，你也可以每天找我聊天。」 佐藤广对这人的观感更好了几分，「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津岛修治」 跟津岛先生约好，每晚提醒对方给手机充电，佐藤广了却一桩心事，打工的心情都顺畅了许多。 咖啡店里的同事打趣他，问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佐藤广笑着回答说，丢掉的手机又找回来了，感到很高兴。 “为什么？里面有重要的内容？” “没有，只是一些日常的照片，在棒球部、在学校之类的地方。”佐藤广怀念道，“代表着以前的回忆，总觉得丢了可惜。” 同事雪奈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活泼开朗，喜欢开玩笑，“仅仅是这些？没有跟女朋友的合照？” “没有。”佐藤广腼腆回答。 雪奈不太相信，“真的？佐藤不是棒球部的吗？应该很受欢迎啊。” “啊，我实力一般。”佐藤广笑着解释。 雪奈调侃道：“难怪了，从佐藤的外表就能看出来，我还期待着佐藤能给我惊喜呢。” 佐藤广哈哈笑道：“让雪奈酱失望了。” “看来，下次联谊得带上佐藤才行，”雪奈朝佐藤广眨眼，“介绍美人学妹给佐藤，不用谢。” 佐藤广红着脸低头，难以招架。 …… 打工很顺利，每天工作五个小时，只是招呼客人下单端盘子，简单明了，佐藤广做得很轻松。 如果乱步大人不整天发消息的话。 「今天破了一桩谋杀案，乱步大人一眼就看出凶手……」 「今天是入室盗窃，小偷是笨蛋吗？一分钟都用不完，乱步大人就明白了……」 「……凶手笨蛋，乱步大人……」 「……哼哼哼乱步大人……」 佐藤广在店里忙碌着，手机在口袋里一波接一波地震动，搅得他心神不宁。 江户川乱步的信息颠三倒四、语焉不详，能把一段故事讲得跟摩斯密码似的，佐藤广看得头痛不已。 满屏幕的笨蛋、乱步大人等字眼，就好像江户川乱步本人在眼前跳来跳去。 并且，佐藤广严重怀疑江户川乱步在吹牛。 正常来说，谁一天能破好几个案子？ 日本有那么多案件发生？ 真要按江户川乱步破案的频率来算，日本的治安还好得了吗？ 佐藤广决定拆穿对方的牛皮，但他找不出信息当中的漏洞，便把信息转发给唯一认识的侦探，天才儿童柯南。 柯南很快打电话过来。 “这是谁做的调查记录？糟透了。” 佐藤广如实回答，“在横滨认识的一位侦探，叫江户川乱步，你听说过吗？” “没有……等等，好像听说过，是个很厉害的侦探……”世界融合的后遗症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柯南的记忆。 “是吗？”佐藤广很怀疑，那么幼稚的人居然是很有名的侦探？ “这些都是他发给你的？” “对，其实大多数我看不懂。”佐藤广抱怨，“但问题是，他一天能发给我两三个案件！”每个案件描述下来会拆分成十几条信息，四舍五入等于全天都在接收信息！ “两三个……有什么问题？”柯南不解。 “谁一天能遇到两三个谋杀案？”佐藤广坚决不信，“我怀疑他是瞎扯的。” “哈？”柯南不太高兴，“你在指桑骂槐吗？我们是侦探，一天遇到五六件、七八件谋杀案很正常。” “……”佐藤广怀疑人生，“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反讽？” 柯南顿了顿，提高了音量，“当然是真的！你敢说左脇腹町就不发生案件吗？” “嗯，唯一发生案件的那天，就是你来的那天。” 柯南：“……” 佐藤广：“……” 两人隔着手机相对无言。 “总之，你是想让我找出信息里的漏洞对吧？”柯南把话题掰回正轨。 “对，好让他别再对着我炫耀个不停。”佐藤广老实说道。 柯南已经把信息来回看了三遍，这些案件确实成立，凶手与犯案方式也都没错，若不是叙述太过混乱，他还以为是警局的记录外泄了。 “……要说唯一的漏洞，”柯南把情况坦言，“只能说破案的时间太短了，没有留出搜证、推理的时间。” 佐藤广迷惑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说，除非他提前知道答案，否则不能解释他破案所用的时长，短得不太现实。” “我明白了！”佐藤广大为开怀，终于找到江户川乱步的弱点了。 挂掉电话，佐藤广迫不及待把结论发给江户川乱步。 「哈哈哈哈，乱步大人，我已经看穿你在撒谎了。」 信息刚发过去，几乎立刻就得到回信。 「乱步大人才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破案时间太短，有的就几分钟时间，哪有人看一眼就能破案的？」 「乱步大人就能！名侦探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 「吹牛！」 「才不是吹牛！乱步大人是异能力者！我的异能力“超推理”最厉害！」 佐藤广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就对了。 一直以来跟江户川乱步接触时，那种若有似无的跨服聊天的感觉，偶尔产生对人类生活方式的怀疑，这下全有了答案。 「我懂了。」 「……不是！！！」 「乱步大人，需要我介绍同伴给你认识么？有咒术师体系、灵能力体系、漆黑之翼等等，你喜欢哪一种？」 第41章 确定乱步大人的病情后, 佐藤广对这个幼稚的成年人多了几分宽容，放平心态将对方发来的信息都当成文笔差劲的小说来看待。 或许是看多了乱步的“凶案小说”，最近几天，佐藤广总会产生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上班的途中, 佐藤广忍不住屡次回头。 总觉得好像有人跟在他身后…… 但, 是错觉吧，毕竟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有什么跟踪的价值？ 佐藤广神思不属的收拾餐桌, 转身时一不留神撞到了同事雪奈, 客人喝剩下的咖啡洒了雪奈一身，工作服染上斑斑咖啡渍。 “对不起！真对不起！” 后厨，佐藤广九十度鞠躬, 大声道歉。 雪奈用湿抹布擦拭着脏污, 还宽慰他道：“不能全怪佐藤, 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这几天都心不在焉……” “诶？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事么？”佐藤广心中歉疚。 忙着擦拭的手顿住, 雪奈左右看看，低声道：“跟你说了你别笑, 最近上班总觉得被人监视着。” 佐藤广心中一动, “被人监视？” 雪奈以为他不信，叹口气继续擦衣服, “是不是觉得我被害妄想症？大概是最近没睡好，神经衰弱吧。” “不, ”佐藤广正色道,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雪奈瞪大眼睛，“真的吗？” “我原也以为是错觉，可若是雪奈桑同样能感觉到, 那很可能是真的。”佐藤广暗想，这就说得通了，监视者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雪奈桑。一个长相可爱的妙龄女子，被跟踪狂盯上了。 雪奈脸上浮现恐慌，强自镇定下来，“讨厌啦佐藤，净吓我，没准儿真的是错觉而已……” 佐藤广劝说：“雪奈桑，还是多加小心，最近别值晚班了。” “嗯，佐藤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今天晚上约了联谊，临时失约不太好呢……”雪奈犯愁，忽然灵光一闪，捶了下掌心，“佐藤陪我去好了！” “诶？” “因为之前我说介绍佐藤参加联谊，刚好趁这个机会，一起去吧！”雪奈欣然道。 佐藤广听到联谊两个字就耳朵发烧，“不不不，我不行……” “怎么了，联谊很有趣的，佐藤就陪我去吧。” 雪奈一番死缠烂打，佐藤广不得不答应陪她一起去。 联谊的场所选在东京的一家商场，那里面有家新开的密室逃生，很受年轻人的追捧。 下午三点交班后，佐藤广提心吊胆的跟着雪奈乘电车去东京，一路上，雪奈给佐藤广讲了联谊的流程，还有很多表现自己的方法。 “大家先在甜品店集合，相互认识以后去玩密室逃生，到时候就是佐藤展现帅气的时刻，你就瞄准喜欢的女生，从头到尾陪在她身边，当她害怕时提供可靠的胸膛……”雪奈传授着现充男生经验，鼓励道：“加油，佐藤，拿下女生，今晚就长大成人吧！” 彭的一下，佐藤广脑袋瓜炸得晕乎乎的。 “啊啊啊雪奈桑，请不要在电车上说少儿不宜的话题！” “这有什么……”雪奈不当回事。 佐藤广恨不得把脸埋在胸口，一刻不敢抬头，深怕撞上其他乘客怪异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附近车站，刚出车站口，鬼鬼祟祟的佐藤广就被大声点名。 “佐藤前辈？” 佐藤广吓得跳跃转体180度，看到四张熟悉的脸。 钉崎野蔷薇一副大小姐做派，身后跟了三个拎包的少年男仆。 “顺平！悠仁！”佐藤广莫名心虚。 三个男生都用嫉妒的目光盯着佐藤广，钉崎野蔷薇直接指着佐藤广表达不开心：“佐藤前辈半点不起眼，居然有女朋友？”并且是一位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女子。 佐藤广双手齐摇，“不不不，误会，这位是我打工地点的前辈。” 雪奈欣赏的目光扫过面前四个长相出众的少年少女，“佐藤学校的后辈吗？” 四人点头打招呼，“你好。” 雪奈笑盈盈点头，“你们几个在逛街吗？” 佐藤广深怕四人来上一句“在执行袚除咒灵的任务”，那场面就尴尬了，幸好他的担心没有发生。 “我们出来采购夏服。”伏黑惠冷淡却有礼地回答。 “佐藤前辈你们两位在约会吗？”虎杖悠仁抛出直球攻击。 顶着四人灼热的逼视，佐藤广食指扣扣脸颊，并不正面回答：“不是，我们只是……有其它事情……” “我们要去参加联谊。”雪奈张口就道。 “联谊？！！！”少年少女们伸长了脖子异口同声道。 雪奈大笑，“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玩？”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高举双手：“要！” 吉野顺平红着脸不敢吭声，伏黑惠事不关己地站着。 “好！那跟我走吧！”雪奈一挥手，领着众人往甜品店进发。 佐藤广被钉崎和虎杖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承受着两边的埋怨：“佐藤前辈，太不够意思了，有好事不叫我们！” “就是！看不出来佐藤前辈外表平凡，内在却是情场高手、脚踩多条船的浪子么？” 佐藤广涨红了脸，“不要脑补些奇怪的东西！我才不是！” 两人充耳不闻，撇开佐藤广，互相搭着肩膀边跑边跳，嘴里喊着口号：“联谊！联谊！联谊赛高！”引得路人投以注目。 佐藤广捂着脸叹气，向两个正常的少年搭话：“顺平、伏黑，假期过得怎么样？” 伏黑惠冷着脸倒苦水：“比没放假前更忙碌，老师和前辈们都靠不住，大热天任务多也就算了，还没有高温补贴。” “啊是、是吗，”佐藤广眨眼，这些怨言跟伏黑冷酷帅哥的脸好不搭啊…… 吉野顺平则道：“佐藤呢？怎么会把手机给弄丢？” “参加试胆大会时不小心摔倒，手机丢在树林里了，不过没关系，买了新手机，旧的也正被捡到的人保管，以后会寄回来。” 吉野顺平安心了，“那就好，佐藤要注意安全，有危险及时联络我们。”成为咒术师后，在他眼中世界的危险性大大增加，不由自主地担心朋友的安危。 说到危险，佐藤广正想要寻求朋友的建议，便将雪奈被跟踪的事情讲了一遍，“……但我们现在没有抓到人，也找不到证据，报警的话，警察会受理吗？” “……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伏黑惠当即揽下。 “诶？”佐藤广愣了，“那怎么行？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我们打不过……” 吉野顺平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放心吧，我们人多。”有四名咒术师在，还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变态。“等把变态抓出来，得好好教育一番，胆敢跟踪你。”吉野顺平笑得纯良，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佐藤广茫然，“是跟踪雪奈桑，不是我……” “嗯，他们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去吧。”吉野顺平拉着佐藤广加快步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甜品店的招牌充满粉红气息，内部使用相同风格的装饰，让人望而生畏。 “出现了，只有现充才敢踏入的领域。”钉崎野蔷薇深沉地道。 虎杖悠仁乐呵呵：“那我们也是现充了吗。” 佐藤广：“……因果关系搞反了。” 雪奈掏出小镜子，补了口红，“哼，跟上，我带你们成为联谊场上最闪亮的选手！” “yes！雪奈女王！” 钉崎和虎杖站直敬礼，替雪奈推开甜品店的玻璃门。 “欢迎光临！”女服务生甜甜微笑，领着众人到最大的一张长桌边。 桌边已经坐了五个人，男女分开两侧，雪奈拉着钉崎野蔷薇坐在女生一侧，指挥剩下四个男生坐在另一边。 “哇，雪奈酱好棒，本来还担心男生人数少，这下就刚好了呢！”绑着歪马尾的女生夸张地欢呼。 雪奈矜持点头，“凑巧而已，谁让我的朋友质量都很高呢。” 歪马尾女生笑容变得勉强，“呵呵呵呵雪奈酱好幽默……” “是吗？实话实说而已。”雪奈偷偷翻个白眼，对身边的钉崎野蔷薇使了个眼色，后者瞬间心领神会。 ——绿茶出没，当心！ ——了解！ 相比两个瞬间进入状态的女生，四个男生不知道该干嘛，伏黑惠冷淡、吉野顺平腼腆，两个都不说话，佐藤广不起眼，虎杖悠仁脑子没那根筋，直到人到齐自我介绍结束后，雪奈偷偷问四人心仪哪个女生。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答不上来。 “这样可不行，待会儿专场，到密室逃生场地之前，一定要确定女生的人选哦。”雪奈叮嘱。 一行浩浩荡荡近二十人穿过商店后方的小巷，又拐了几拐，来到一处废弃医院。 废弃的建筑有五层楼高，建筑外墙北侧长满了青苔，窗口黑洞洞的，楼顶竖着字牌，“东京xxx院”，中间三个字掉了。 若不是墙体上的十字表识，很难辨认出这曾是一所医院。 领头的人站在大门口电话联络密室逃生老板，其余人都在嘻嘻哈哈聊天。 “这里就是有名的场地？看上去并不可怕嘛。”男子为了彰显胆量，大声评价。 “人家觉得好怕呀……”歪马尾女生娇滴滴道。 “传闻这个场地出事了，怎么还在用，到底真的假的？” “营销啦，都是老板故意放出消息吸引客人的。” 佐藤广从来没玩过密室逃生游戏，小声问身边的人：“顺平，你知不知道游戏规则？” 身边人没有回答。 “顺平？”佐藤广等了半天，疑惑地回头看，高中四人站成横排，表情严肃地仰视着废弃建筑，彷佛里面有十分可怕的东西。 厉害了，游戏还没开始呢，氛围就搞起来了。 佐藤广由衷赞叹，跟着整了整神情，“你们觉得里面危险吗？” 伏黑惠是四人中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回答道：“从气息来看，里面的至少是一级咒灵，不……是特级也说不定。” 钉崎野蔷薇不悦道：“好不容易参加一次联谊，要是一级咒灵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不要动手。” 吉野顺平弱弱道：“还是先给伊地知先生打个电话说一声……” “我来放‘帐’。”虎杖悠仁自告奋勇。 佐藤广：“……”倒也不必在联谊中表演中二现场。 雪奈走过来问几人：“马上就能进场了，你们想好了吗？” “……什么？”众人茫然。 “心仪对象！”雪奈泄气，“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们？进场前要决定好，不然进去一不小心就会落单。” “……雪奈桑！我们第一次参加，有点紧张，就当我们是来凑热闹的……”佐藤广想办法打掩护。 雪奈失望：“真的没有看上的？” 众人：“……” “好吧，那你们就尽情享受游戏，很刺激的。”雪奈道。 四人点头，确实会很刺激。 佐藤广叹气，要给四个中二病打掩护，想想就刺激。 这时，领头的人高声招呼众人入场，近二十人从废弃医院大门进入，虎杖悠仁刻意走在最后，等人深入建筑后，开始施放‘帐’。 一点黑色凭空出现，逐渐扩散成半圆形倒扣下来。 黑色尚未与地面相接时，两个黑衣人从隐蔽处走出来，跟着进入废弃建筑。 第42章 进入建筑内部, 伏黑惠直接开始分配任务：“分头行动，先把人敲晕扔出去，不要惊动咒灵。【窗】没有报告过这只咒灵，证明它还未伤过人, 很可能仍是咒胎, 我们的时间很充足。” “！”佐藤广震惊地听伏黑惠毫不避讳地说打晕其他人，连忙阻拦道：“等等等等, 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么做不太好吧……”起码不太合法。 “佐藤前辈, 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伏黑惠敛神解释。 佐藤广仍旧想劝：“大家只是来玩游戏的，没必要那么认真吧……” 说真的, 他打算给五条老师打个电话, 让他管管这些走火入魔的学生。 虎杖悠仁伸手揽住佐藤广的脖颈, 强有力的带动他往前走, “前辈, 伏黑心里有数，我们先去找雪奈桑吧。” “诶……可是……” “别在意别在意……”虎杖悠仁力气超大, 佐藤广根本站不稳, 被拖着走。 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好友身上，佐藤广努力回头道：“顺平, 你记得看好大家，别闯祸……” 吉野顺平答应了, “放心吧。” 两人走后, 伏黑惠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钉崎野蔷薇捡了个方向，正是一大半人走过的方向, “我先走了，尾巴就交给你们。” 伏黑惠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两个人，你自己能对付吧。” 吉野顺平目送他们离开后，对着身后空荡荡的空间轻声说道：“还不出来吗？这里很危险哦。” 身后无人应声。 吉野顺平双手掐出指诀，幽蓝色水母悄无声息地出现，躲在视线死角的两名黑衣人，只觉得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提到黑发少年面前。 “我不想杀你们，请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跟踪佐藤？” 黑衣人还未弄明白状况，“你是谁？异能力者？” “好像是我先问的。”吉野顺平命令淀月收紧触手，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两名黑衣人浑身骨头剧痛，大声痛嚎，其中一人忍不住道：“我们可是港口Maifa的人，即使强大的异能力者也不是组织的对手……” “闭嘴！”另一人出声打断。 淀月的触手暴起刺穿后者的躯干，鲜血从洞穿的伤口喷射出来。 头一个黑衣人看到同伴身上突然出现伤口而死的景象，把它归结于吉野顺平的异能力，他慌了：“为什么……你竟然敢……” 吉野顺平并没有杀死那人，对方失去意识是淀月的毒素所致，但他默认了剩余黑衣人的说法，“学校教我们，不要对敌人留情。你愿意说了吗？不说的话下场就跟他一样。” 黑衣人被同伴的‘死’吓到，求生欲占了上风，“我们不是敌人！Boss的命令仅仅是监视佐藤广的动向，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他的安全……” 吉野顺平不相信，“你撒谎！港口Mafia为什么要保护佐藤，他跟你们Boss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得都是真的！至于Boss下令的原因，我怎么会知道……” 吉野顺平心念一动，淀月立刻松开触手，两名黑衣人掉在地上，那人赶紧抱起‘死’掉的同伴，“我们监视他没有恶意，现在可以走了吧……” “回去告诉你们Boss，佐藤不需要他的保护，再敢派人过来，回去的只会是尸体！”吉野顺平放狠话的语气都比一般人温柔。 黑衣人却只能感受到恐惧，背着同伴原路返回。可是，刚才进来时还很顺滑的大门，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吉野顺平盯着黑衣人手脚并用的动作皱眉，恍然想起这是密室逃生游戏场地，所有人入场后，入口肯定锁死，需要另找出口才行。 “算了，你们就安静待在这儿，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靠近。”扔下一句忠告，吉野顺平转身追向虎杖悠仁和佐藤广。 …… 佐藤广被悠仁带着，很快追上了前头的队伍，走这条路的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加上他们两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于是，先前的三位男士看他俩的目光颇为不善。 佐藤广尴尬地微笑，而悠仁神经大条到一定程度了，丝毫未曾察觉，开朗的冲其他人挥手：“大家好哇，雪奈桑，你们走得好快。” 雪奈同另一个短发女生挽着手，“佐藤，悠仁，你们来啦。”短发女生害羞地偷看虎杖悠仁，“你好，虎杖君。” “喔，阳菜，你好。”虎杖悠仁笑得灿烂。 佐藤广吃惊，小声问道：“悠仁，你记得她的名字？” “当然啊，甜品店大家相互介绍过。”虎杖悠仁答道。 那可是十几个人！悠仁的记性可真好……佐藤广心生羡慕。 然而，其他三位男士可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粉发少年处心积虑，想给女生们留下好印象。 “这位虎杖君对吧？看年纪还是个高中生吧，现在的高中生真是早熟啊……” “谁说不是，心思不放在升学上，全放在异性身上了，荷尔蒙旺盛……” 佐藤广看不惯他们一唱一和的嘲讽，鼓起勇气道：“请不要这样说，悠仁是个待人诚挚的好孩子，他才没有坏心思，只是单纯来参加联谊而已，是吧悠仁？” 虎杖悠仁歪头：“主要是祓除咒灵，顺便保护大家。” 众人：“……” “……这样哦。”佐藤广干巴巴道。 “什么嘛，就是个中二少年。”男士们终于放心了，继续围着两位女生献媚。 虽然过程不理想，但结果还算不错，那些人对悠仁总算没那么大的敌意了。 佐藤广稍稍安心，却听身边人突然换了个声音道：“嗯？有女人？愉快愉快——” 啪！ 虎杖悠仁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佐藤广对上前方怒目而视的三位男士，欲哭无泪道：“悠仁……” “抱歉，佐藤前辈，那家伙总爱突然冒出来。” 佐藤广脑仁隐隐作痛，“那家伙？” “嗯，藏在我身体里的那家伙，五条老师说是非常强大的咒灵，叫宿傩。”虎杖悠仁认真解释，“他千年前留下二十根手指，每根都是特级咒物，我不小心吞掉了一根，就被他寄生了，如今成为宿傩的容器……” “啊……嗯，我懂。”佐藤广满脸复杂地拍了怕虎杖悠仁的肩膀，“你这种情况我听说过。” “真的？”虎杖悠仁瞪圆眼睛，“跟宿傩有关吗？” “不，他是个孤独的战士，在他的右手当中，封印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名为Black Beat，”佐藤广深沉地道，“同时，有一股蠢蠢欲动的黑暗势力在觊觎着这股力量，他们是执行人类分类计划的Dark Reunion组织。为了保护人类，保护世界，Black Beat的拥有者一直在努力战斗，这个人，你也见过。” “谁？” “我的同学，海藤瞬。” “……”虎杖悠仁茫然地眨眼。 “你忘了吗？棒球比赛时他也去了……”佐藤广提醒。 “不，我没忘……”虎杖悠仁当然记得那个平地摔倒的运动白痴，“佐藤前辈，我觉得自己跟他还是有区别的。” “是嘛……”佐藤广捏着下巴想，中二病的设定体系好严格喔，类似的人设，单单称呼不同就不能兼容，怪不得海藤交朋友那么难。 虎杖悠仁抬头望了望楼上，“别的暂时放一放，不能再往上走了，咒灵的气息很近，我们得回去才行。” 要开始了吗？中二游戏。 佐藤广犯愁，他很乐意配合，但前面三男两女还在享受联谊，估计掉头返回的可能性不大。 “悠仁，我想他们不一定会听劝。”佐藤广无奈。 虎杖悠仁举起拳头，“没办法，那我就把他们敲晕好了……” “别别别！”佐藤广惊恐万状，深怕一不留神这孩子就把自己送进监狱。 就在这时，吉野顺平追了上来，“佐藤。” “顺平！”佐藤广看到救星，欣喜道：“快帮我劝劝悠仁，他竟然想打人。” 吉野顺平知道佐藤广体质特殊，就算是据实相告对方也不会相信，便折中道：“别乱来，悠仁，你陪佐藤前辈先下去，他们几个交给我吧。” 用淀月能够一次性把人全带走。 虎杖悠仁明白了吉野顺平的潜台词，“我知道了，抓紧时间，我有种预感，咒灵要醒过来了。” 吉野顺平抬头仰望，黑暗的气息愈发浓厚，通向上一层的楼梯即将被遮蔽。 “我知道了。” 虎杖悠仁弯腰，一声招呼不打就将佐藤广扛了起来，“那我先送佐藤前辈下去。” “小心。”吉野顺平点头。 “诶？”佐藤广来不及反应，视野陡然提升，紧接着景物开始快速倒退，下楼梯时更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惊心动魄。 “放我下来！悠仁！”佐藤广感觉自己快要晕‘车’了，挣扎着拍打虎杖悠仁的后背。 虎杖悠仁稳稳扛着人，手臂宛如安全带，一步跨越五六级阶梯，三秒一层，很快到达一楼。 入口处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是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敲晕搬下来的，两人此时正在对付封闭的大门。 “满象！”伏黑惠召唤出巨大的式神，一击破开大门。 “什么？怎么了？”佐藤广面朝后，只能听到响声，看不见正面发生的事。 虎杖悠仁扛着他冲出门口，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狼藉的时候，已然冲出了‘帐’的范围，“到站！乘客请下车。”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佐藤广终于踩到地面，立刻弯腰干呕，被人背着能产生晕车的感觉，也是没谁了。 第43章 “悠仁……”佐藤广痛苦地吐了几口酸水, “你不去练跑步，真是田径界的一大损失。” 虎杖悠仁乐呵呵挠头：“佐藤前辈过奖了。” 佐藤广气道：“并没有在夸你！”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佐藤广这才看到伏黑惠几个正在往外驮人。 “这是怎么了？”佐藤广赶紧上前焦急地询问。 钉崎野蔷薇望天，“可能吓得吧, 看他们挺胆小的, 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作为少数清醒者之一的雪奈心有戚戚地附和：“是、是啊，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两个, 幸好顺平君赶上来帮忙……” “晕了好多人, 要不要叫救护车？”佐藤广忧心忡忡, 一两个或许是被吓晕，十多个总不能都是吓晕的吧？ 说不定这楼里有古怪。 “不用，他们很快就会醒。”伏黑惠语气肯定地道。 果不其然, 也就几分钟过去, 昏迷的人陆陆续续苏醒, 并开始质疑起自己昏迷的原因。 “我怎么会被吓晕？这场地我都玩过两次了……” “就是！我看是他场地有问题, 说不定是换气不好, 缺氧……” 男人们一阵讨论，最后一致把责任归结于游戏店家, 绝不是因为自己胆小。 高专的少年少女们站在一旁, 满脸事不关己的懒散表情，等人们得出结论并嚷嚷着要去店家理论时, 四人举步走向废弃建筑。 “你们干什么去！”佐藤广急了，跑到四人面前拦住路, “大家都晕倒, 说明里面肯定有问题，你们要不然换个场地玩吧？” 伏黑惠垂下眼帘，“前辈, 我们必须要去，咒灵不能放着不管。” “不行啊，换个场地，好吗？”佐藤广真心不愿看到四人在危险边缘试探，“或者等这楼上通过安全隐患排查，你们再来玩……” “这……”虎杖悠仁相当苦恼地皱着脸。 “佐藤，”吉野顺平上前把好友拉到旁边，“放心吧，我们很确定，楼里不会缺氧，而且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佐藤广道：“那我陪你们进去。” “不可以！”吉野顺平疾声否决，察觉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放缓了语气，“不用替我们担心，你就当做是高专的……课外作业，我们进去一趟，很快就解决。” 佐藤广怔怔地望着好友，咬了咬下唇，抿出个微笑：“好吧，那你们小心。” “噢！”虎杖悠仁大声应道，“放心吧，佐藤前辈。” 佐藤广点点头，松开好友的手，目送他们进入废弃建筑。 雪奈靠过来问道：“佐藤，你没事吧？悠仁他们几个人呢？” 佐藤广过神来答道：“他们可能掉东西了吧，去找一找。” “话说来，没想到佐藤认识质量那么高的男生，悠仁特别可爱，伏黑又帅又酷，顺平的脸比我都好看，”雪奈冲他挤眉弄眼，“看那边，有好几个美女想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佐藤广望过去，站在一起的三四个女生边聊天便偷看雪奈。 “但是，他们还是学生，伏黑和虎杖才16岁，顺平也才17岁，这样也没关系吗？”佐藤广不确定地问。 “哈？”雪奈震惊，“我以为他们至少跟你一样大？” “呃，其实他们都是后辈……” “真是遗憾——”雪奈失望不已，到小姐妹当中说了几句，紧接着一波女生的叹息声传来。 佐藤广：“……”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主动，险些把魔掌伸向未成年。 跟帅哥没戏了，雪奈和小姐妹相约去逛街，佐藤广还要留下来确定后辈们的安全，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家庭餐厅，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废弃建筑入口的情况。 这会儿还不到晚餐时间，餐厅里客人寥寥，除了佐藤广，就只有两桌，一位带孩子的母亲，另一位是银发的外国人。 外国人很奇怪，额头上有一圈缝合线形状的刺青，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 佐藤广多看了几眼，便把注意力收了来，点了盘蛋包饭，边吃边盯着外面。 他给四人一个小时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还不出来，他便会进去找人，顺带报警。 虽然擅自干涉后辈们的私事不太礼貌，但他更担心后辈们的人身安全。 一盘蛋包饭很快下肚，佐藤广看了看表，还有四十分钟。 不知道他们四个在里面干什么……佐藤广想起第一次碰到虎杖悠仁的场景，不自觉笑了出来。 说不定，四个人正在里面认真的对着空气“祓除咒灵”呢。 佐藤广双手托着下巴，稍稍有些失落。 那时他还曾下决心，要活得精彩些，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的生活依然死水一潭，别说女朋友，就连新认识的女生也只有雪奈桑一个。 想起刚刚女生们惋惜的模样，佐藤广想，这也难怪，任谁看来，顺平、悠仁和伏黑三个，都是出挑的少年。 不像他，在任何地方都不起眼，得到的评价最多的就是“普通”二字。 就如方才吃掉的那盘蛋包饭，随处可见，没有丝毫吸引人之处。 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与众不同的人？比方说顺平，以前并不出奇，最近其实越来越足，是中二病造成的？ 佐藤广认真考虑加入他们的可能性。 “客人，请问您还需不需要点些别的？”服务生走到外国人的餐桌边礼貌地问道。 那外国人拒绝了，“不用。” 服务生无奈了柜台，佐藤广好奇头看了一眼。只见银发外国人面前只有一杯水，而他在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彷佛那里坐了个人似的。 这场景，让人看了心里发毛，其他客人一定会担心外国人的精神状况。 店家自然会怕影响到自家生意，于是，在店长的授意下，服务生硬着头皮再次上前。 “等一下。”佐藤广叫住路过的服务生，“请给他上一份蛋包饭，我来结账。” 服务生有些诧异，“客人，您是说……” “嗯，我请他吃一份蛋包饭。”佐藤广点头肯定。 那个人看上去满面风霜，许是囊中羞涩才不点东西吃。佐藤广最近打工时薪不错，一盘蛋包饭还是请得起的。 客人的要求，服务生当然不会拒绝，“好的，您稍等。” 佐藤广摇头，“我还有事，先把账结了吧。”省得那外国人产生被施舍的羞耻感。 买完单从家庭餐厅离开，佐藤广到废弃建筑物前等候。 而餐厅里，服务生为外国客人端上一盘蛋包饭。 “上错了，我没有点。”银发外国人盯着服务生，眼神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服务生浑身汗毛竖起来，“是、是刚刚的一位客人请您吃的。” 银发外国人隔着服务生望向佐藤广离开的空座位，“我不认识他，为什么请我吃？” 大概是觉得你穷……服务生没敢把实话说出来，“这、我不知道。” “哈哈哈……”笑声荡在家庭餐厅里，店长和服务生却毫无所觉。 “真人。”银发外国人制止同伴的嘲笑。 满身缝合线的咒灵笑趴在桌上，“你竟然被人类当成乞丐……” 银发外国人，安德烈·纪德，或者称其为脑花更合适，“你记不记得刚才的人类长什么样？” “怎么？要追上去杀了他？”真人问道。 “未尝不可。”脑花顶着纪德的壳子耸耸肩，举止颇像外国人。 “太过不起眼了所以没记住。”真人不太在意地道，“干脆把附近的人类都进行转化好了。” 脑花推开面前的蛋炒粉，“算了，最近局势古怪，别在闹市区乱来，容易引起咒术师的注意。” 真人反倒兴奋起来，“那岂不是更好，我已经等不及和宿傩交手了……” 脑花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漏瑚还在对方手中，在没弄清楚咒术师与红发少年之间的关系以前，真人最好忍一忍。” “欸……”真人拖长音调叹息，“那我们要如何跟宿傩取得联系？利用顺平的计划失败了，总得想个别的办法。” “有办法。”脑花倾身，“京都高专里的那枚钉子，是时候□□了。” …… 佐藤广站在废弃建筑不远处，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时间，还有十分钟，要是他们再不出来…… 他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就这么几步，眼前忽然出现后辈们的身影。 四人相互搀扶着，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少圈。 “顺平！悠仁！”佐藤广赶紧上前，“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虎杖悠仁笑开，“完全没事！” 顺平也道：“都还好，不用担心。” 佐藤广提起来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忍不住唠叨：“就算你们只能在没人的地方玩游戏，也得保证场地安全才行啊，以后可不要往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悠仁和钉崎，这都是第二次看见你们到废弃建筑里面玩了，上次好歹还有五条老师跟着……” 钉崎野蔷薇捂着耳朵，“佐藤前辈，你对我们的误解令我很不爽，我们是正经的咒术师，不是中二病。” 伏黑惠点头，“确实有必要让佐藤前辈知道。” 佐藤广挠头，“虽然你们这么说，但五条老师亲口承认，你们只是中二病而已啊。” “什么？！”高专的四名一年级生同时喊道。 第44章 「津岛先生, 请问您在忙吗？不忙的话可以麻烦您给手机充电吗？」佐藤广趴在床上发信息，按照之前约定的提醒对方给手机充电。 很快，对方回复了。 「多谢提醒，已经充上。」 「哪里, 我该谢谢您才是。」佐藤广客气几句, 询问对方，「津岛先生还没有靠岸吗？」 「没有, 估计短时间内没办法把手机邮寄给你。」 「没关系, 给您添麻烦了。」 「说起来比较失礼, 我不小心翻看了手机里的相册，希望佐藤能够原谅。」 佐藤广一愣，「反正没有什么私密的照片, 津岛先生不必介怀。」 「多谢, 那我就安心了。看到佐藤身穿棒球服的照片, 很耀眼呢。」 ……耀眼？ 佐藤广忍不住翻了个身, 把手机举在脸的上方, 「津岛先生看得是哪张照片？大概是认错人了，我跟耀眼这个词没有一点关联。」 过了好一会儿, 对方发来一张单人照, 是佐藤广站在外野举着手套的照片。 「没错，这不是佐藤吗？」 「是我没错, 但……怎么看都普通吧。」 佐藤广把照片放大，发型、脸都是每天在镜子里看惯的模样, 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并不普通哦, 佐藤看上去既温暖又坚强，很帅气。」 “诶？”佐藤广怀疑自己不认字了，忍不住把手机拿近一些。 「津岛先生别开玩笑了, 我对自身还是比较了解的，就是个随处可见的高中男生。况且，我的自尊心没有那么强，津岛先生不用费心安慰……」 对着普通至极的照片尬夸，为难津岛先生了。 「我的话是认真的，佐藤身上有着不一样的光辉，在我眼中闪闪发亮呢。」 佐藤广盯着手机屏幕，彷佛要从这几行字里看出花来。 手指在键盘处放了半晌，始终没有打出一个字。 很多想法在佐藤广心中一一掠过，他最终问了一句： 「津岛先生，什么优点都没有的人，也能发光吗？」 「我不知道。」 佐藤广没料到会是这种答案，失落不已，「津岛先生也不知道啊。」 「先前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或事都是同样的乏味，但最近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让我觉得，任何人的人生都不该被忽视。」 「是个很厉害的人？」 「是个像佐藤一样的人。」 佐藤广又是一怔，心想着津岛先生可真不会安慰人，明明连面都没见过，夸奖的话倒是张口就来。 「津岛先生，我生活当中认识的人，说我普通的占到99%，剩下1%是因为对我根本没有评价。所以，能给津岛先生启示的人不可能跟我一样。」 「你不喜欢自己的普通？」 「谈不上喜不喜欢吧，那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只能接受而已。」佐藤广忽然起了倾诉欲，「其实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啦。」 「嗯？」 「幼稚园的时候，班上有个很漂亮的女生，我特别想吸引她的注意，所以就学着别人对她恶作剧，悄悄拉开她的凳子，让她摔倒……」 「结果？」 「同样的举动，由不同的人来做，会得到不同的结果。帅气的男孩子对她恶作剧，和她成了朋友，我对她恶作剧，被报告老师罚站，哈哈，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搞笑……」 许是津岛先生也觉得他幼稚，没有回复。 人很奇怪，对着陌生人反而更容易敞开心扉，聊一些从来不对人讲的往事，佐藤广继续发信息。 「上小学以后看了很多棒球漫画，我非常想当投手，家里帮我报了青少棒。结果同龄的孩子很快被教练发现投手天赋，而我全靠刻苦练习才获得了上场的机会，那时候，妈妈每天都骂我把衣服穿得太脏……」 「你一定很伤心吧。」 「哈哈，以为我会伤心，说明津岛先生跟我不同。」 「为什么？」 「因为我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啊。世界对待普通人可是很残酷的，同学们会按长相给朋友排名，我大部分时候都排在最后几名，老师很难记住我的名字，点心不够分时被忽略的也是我，个头长得没别人高，跑步没别人快，玩具不如别人多，就连说话也不如别人讨巧，妈妈在邻居炫耀孩子时也总是无话可说，初次见面的人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失望……现实会从方方面面的细节提醒——我就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人。」 「在我决定做一件事之前，心中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了，所以，伤心什么的不会有，要是每次都伤心，那我还怎么生活啊哈哈哈……」 「佐藤，你很好。」 「当然啦，我遵纪守法，不做坏事……」佐藤广开了一句玩笑。 「并不是那种意思，我是想说，这些普通反而让你更耀眼。」 「津岛先生，请认真看我的话啊……」 「我很认真，并从心底敬佩佐藤，若换成是我，绝不会像你这样平和的对待世界，也许会产生反社会人格。」 「又在开玩笑了，世界上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占到一半还多，大家都很普通的生活着啊，谁能因为自己普通就去反社会呢。人只能接受自己，我也不例外。」 「可是，在我看来，佐藤是独一无二的。」 佐藤是独一无二的。 佐藤广忍不住把这话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哇津岛先生，你赢了，你怎么知道我奢望听到这样的话？」 「嗯？」 「没错，我用了十八年来接受自己的普通，更愿意花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变得稍稍特别一点！可惜，做了无用功……」 「佐藤觉得什么样才算特别？」 这个佐藤广熟，他把自己身边的朋友们给津岛先生介绍了一遍，有天才儿童，有运动全能，有绝世美少女，当然还有一群中二病。 「……天分方面我肯定补不上，只是希望能有点与众不同的特点，最起码让别人想起我时，别再说‘佐藤太不起眼了’这样的话。」佐藤广的目标很小。 「佐藤的朋友们果真各有千秋。」 「对吧？我考虑过加入中二病的行列，但对着空气摆姿势实在太羞耻了，我做不出来……」 「不要跟他们学。」 佐藤广又想到四个高专生听他说五条老师盖章中二病时，那宛如吃了个苍蝇般难受的表情，笑了笑，「就算我想加入，他们也不愿意带我啊。」 齐木也好，太宰也好，最近顺平他们几个也是，不想让他接近，态度表现的很明显，大概是总被他说中二病，心里不开心了吧。 「佐藤觉得被排挤了？」 佐藤广眨眨眼，津岛先生非同一般的敏锐。 「我能理解，如果有人对着我喜欢的游戏指手画脚，我也不想让他看见。」 但理智跟感情并不同步，佐藤广只能让自己不去想。 「佐藤，你远比你心中的自己要闪耀，也许在你察觉不到的地方，你已经成为某个人心中的支柱和希望。」 「……可能吗。」 「相信我吧。」 佐藤广合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说不清心里的感受，理智上他明白津岛先生说的是安慰人的客套话，可感情上，他不受控制地想，若这话是真的，该多好啊。 像他这样平凡的人，也能成为某个人独一无二的存在……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佐藤广渐渐睡去，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他好似又看见了站在树下的太宰治。 那双仰望着自己的眼睛。 …… 高专的一年级生们合力干掉了废弃医院里的咒灵，却被扣了一口中二病的黑锅，四个人黑着脸回到了学校。 “五条老师！你败坏我们的光辉形象！” “为什么对别人说我们是中二病？” “就不该指望从你嘴里说出正经话。” “五条老师……” 学生们严正抗议，五条悟笑嘻嘻道：“被佐藤君嘲笑了？” “还不是怪你！”四人拍桌质问。 “怎么能怪老师呢？老师我都是为了拯救世界啊！”五条悟站起身伸展双臂，摆出博爱的姿态。 伏黑惠撇开脸，直接放弃，“完全没有沟通的价值。” 钉崎野蔷薇双手按在桌上，压抑着情绪，“五条老师，我可是为了祓除咒灵，错过了一场联谊！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联谊！”五条悟捂嘴，十分惊讶地道：“你们居然瞒着老师我去参加联谊！不行，你们还小，联谊这种活动必须得老师陪同才行……” “五条老师……”吉野顺平无奈，重点跑偏了。 “五条老师喜欢联谊？”虎杖悠仁接受度良好，“那下回再请佐藤前辈帮我们……” 五条悟感动地点头，“嗯嗯，悠仁，老师我没白疼你。” “气死我了！”钉崎野蔷薇火冒三丈，桌子都快拍碎了，“能不能说点正事，为什么【窗】没有报告东京的咒灵？为什么对佐藤前辈说我们都是中二病？” “这个嘛……”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你们猜？” 四人：“……” 钉崎野蔷薇没忍住，抡起桌子对着老师盖过去。 五条悟轻轻往后一跳，避开攻击，“讨厌啦，野蔷薇，一点耐心都没有。” “快说！” “让我想想，两件事，先说哪一件呢……先说【窗】的问题吧。”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最近咒灵的动态异常，【窗】观测的重点放在了大批咒灵的移动上，对区域内个别咒灵有所疏漏，多亏你们几个解决掉咒灵。” 第45章 “大批咒灵的移动？”向来冷静的伏黑惠率先质疑, “难道是特级咒物？”低级咒灵没有理智可言，除非受本能的驱动，否则不会出现集体性的动向。 “很遗憾，回答错误！”五条悟惋惜不已。 伏黑惠忍耐地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目前还不知道, 【窗】正在寻找原因。”五条悟一旦正经起来, 周身就会出现莫名的压迫力，“现在的世界, 谁都不敢断言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虎杖悠仁举手提问：“五条老师, 这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扫视一圈自己的学生, 笑开来，道：“该是让你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接着，他从发现世界变化讲起, 包括楠雄对世界融合的推论, 以及三个世界的异同, 还有佐藤广穿越异世界的三天, 颠覆学生们的观念。 “啊, 原来前段时间忙到想吐的原因是佐藤前辈。”虎杖悠仁脑回路简单，当即便接受了。 伏黑惠瞳孔地震, “怎么可能……” 吉野顺平和钉崎野蔷薇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 五条悟拍手, “所以说，你们几个别在佐藤君面前招摇, 让他深入我们这边的世界，不是件好事。” 四个学生明白轻重, 自然点头答应。 五条悟还想要多说几句时, 房间门忽然被人拉开，夜蛾校长严肃的脸出现在门口。 “悟，有动静了。” 五条悟一愣, 勾起唇角，笑得宛如恶人，“很好，让我等得好辛苦。” 夜蛾校长一板一眼地道：“你去处理，千万记得放好帐。” “嗨、嗨，”五条悟连声应着，“你们四个先回去，老师我有事要忙。” “我也去！”伏黑惠突然道，今天才听到的真相令他产生了不被信赖的挫败感，眼下五条悟又想撇开他们，那可不行。他不愿意留在高专无所事事地等待结果。 虎杖悠仁立即响应，“是啊，五条老师，让我们参加吧。” 五条悟摸了摸头发，“我要做的事，与你们无关呢，真的要参加？” “要！”四个学生同时道。 “真拿你们没办法，”五条悟故作无奈，“那就一起吧。” “悟。”夜蛾校长不赞同。 对此，五条悟大大咧咧地道：“安心安心，老师，我可是最强。” …… 姐妹校交流会之后，与幸吉就等待着咒灵一方履行承诺——将他的身体改造成正常人模样。 可对方一拖再拖，与幸吉几近绝望时，终于接到联络。 夜里，与幸吉来到水库。月光洒在水面上，整个水库像一面明镜。 月光下，等待的对象慢慢走近。 咒灵真人和一个陌生的外国人并肩走来，真人拥有改变人灵魂形状的术式，也是与幸吉的噩梦与希望。 因为真人，与幸吉拥有了成为正常人的可能性，却背叛了高专和所有伙伴。 “终于肯现身了。”与幸吉压抑着不满。 真人轻柔地嗓音道：“你即将拥有健全的身体，不开心吗？” 与幸吉冷声道：“希望你能做得到。” 真人走近，手掌按在与幸吉残缺的身体上，咒力涌动，术式发动的前一秒，银发外国人突然出声。 “等等。” 与幸吉呼吸一窒，剧烈跳动的心脏顿时少了一拍，绷带下的双眼盯着微笑的外国人。 只听银发外国人张口吐出一串字正腔圆的日语：“机械丸君恢复肉体健全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与幸吉目露凶光，“你威胁我？” “不不不，绝没有威胁的意思。”脑花微笑着，“我们只是想要跟机械丸君成为朋友，以后多多互相帮助而已。” 与幸吉不傻，这是想绑他上贼船，但，他的身体还没得到恢复，不能翻脸。 “约好的条件还没做到，不用谈以后。” “原来如此。”脑花表示明白，朝真人看了一眼，真人发动术式。 从出生就残缺的与幸吉的身体焕发出新的生机，如新柳抽条般生长出四肢，皮肤覆盖住狰狞的肌肉。 与幸吉生平第一次站了起来。 多年的不平、委屈从巨浪打上心田，与幸吉想要放声长啸，抒发胸中的意气。 然而，想到身边两个敌人，与幸吉忍住了。 “健全的身体感触如何？”真人笑得诡异。 与幸吉并不答话，一头扎进水库中，潜到深处，钻进零号机的体内。 “诶……逃跑了呢……”真人眼中兴味越发浓厚。 脑花注视着水面，语气平静，“不意外，已经提前预想到了，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尽快处理掉吧。” 真人嘴角咧到耳根处，“交给我。” 水面涌动，巨型机械装甲傀儡破浪而出，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显示出强烈的科幻感。 二重大祓炮！ 巨型装甲双手喷射出咒力波动，水库旁边的地面被击碎，真人和脑花各自跳开。 闪亮的光球逐个出现，巨型傀儡仰天长啸，追尾弹·五重奏弹射而出，追上半空游弋的大鸟。 光弹追近，大鸟灵巧的避开，落地收拢翅膀，变回真人的模样。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激光四射。 埋伏在水库外围的东京高专一年级四人议论起来。 “机器人！高达！EVA！”虎杖悠仁语无伦次。 吉野顺平黑发卡在耳后，黑色的眸子映着远处的激光，舍不得眨一下。 谁能拒绝大机器人的魅力呢。 “哇，好大。”钉崎野蔷薇搓搓上臂，她讨厌体型巨大的敌人。 伏黑惠回头问道：“我们能上了吧？” 五条悟抱着手臂，“去吧，少年们。” 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燃烧着的战意，伏黑惠乘坐鵺一马当先，吉野顺平紧随其后，虎杖悠仁纯靠两条腿赶在第三，钉崎野蔷薇“切”了一声，慢吞吞地小步跑去。 与幸吉边发动强力攻击，边计算着咒力储备，剩余的咒力只够他再用一记杀招，若是不能奏效…… 最惨烈的后果无非是一个死，与幸吉不允许自己去想，越想越会后悔。 若是三轮知道他死在这里的真相，会怎么想？ 与幸吉用尽最后的咒力储备，再发一记追踪弹，零号机失去所有动力，跌倒在水面上。 真人再一次躲过，给瘫痪的零号机一记重击，金属外壳破碎，露出里面的与幸吉。 “永别了。”真人笑嘻嘻道。 与幸吉倒在驾驶舱中，不去看落下的手掌，而是在仰视天上的月亮。 希望那个人今后能幸福，成为优秀的咒术师，爱上有力量保护她的人…… 真人的手落在与幸吉脑袋上的前一秒，一声爆喝和一记咒力冲击同时来到跟前。 “住手！” 真人往后疾退，躲开冲击，抬头望向空中盘旋的鵺以及鵺背上的人。 “来得真巧。”真人站在一小块平整的地面，望着被淀月带来的黑发少年，抬手熟稔地招呼道：“呀，顺平。” 吉野顺平握紧双拳，落地时大喝：“淀月！” 幽蓝水母像个大罩子兜头罩向真人，真人张开十指，瞬间拉长，与淀月的触手互相抽打。 伏黑惠手上结印，“大蛇！” 巨蟒从地面突出，血盆大口狠狠咬合，混凝土被咬成粉末。 真人借助触手移动位置，堪堪避开，刚刚稳住身体，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左肋，五脏六腑直接在肚子里颠倒乾坤。 “噗——”摔在地上的真人吐出一堆肉糜。 虎杖悠仁落地，“你是七海海提到的咒灵。” 吉野顺平赶紧道：“悠仁，小心！它很狡猾。” “很过分啊，顺平，我们分明当过好朋友的……”真人慢慢爬起来，皮肤蠕动恢复成本来模样。 真人的话无疑在提醒着吉野顺平曾经犯过的傻，后者又羞又怒：“你骗了我！要不是佐藤前辈，妈妈就被你害死了！” 虎杖悠仁听顺平提起过些许，同仇敌忾地瞪着真人。 “哈哈……”真人笑了几声，“那个计划失败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天赐啊……” 吉野顺平心生预警，“悠仁，他的术式很诡异，我们得当心。” 虎杖悠仁点头，两人同时暴起，一左一右攻向真人，一触即分。 真人被动挨打，根本捉不住滑不溜手的两人，便把重点放在了虎杖悠仁身上，口中还大声说着：“宿傩，我知道你听得见。” 虎杖悠仁一脚踢开他，“不用叫了，他出不来！” 真人不信，仍旧不停地呼唤宿傩。 吉野顺平刚修习体术没多久，天分比不上虎杖悠仁，实力相对不足，好在有淀月掩护，暂时不落下风。 可数十招过去，拥有超强学习能力的真人已将吉野顺平的习惯摸清，虚晃一招，调开淀月，狞笑着抓向吉野顺平。 眼看顺平避之不及，虎杖悠仁横着飞出，伸手钳住真人的手腕。 “正好！”真人开怀地道，反手抓住虎杖悠仁的手，术式发动。 轰—— 真人手臂齐肩断掉，肉块炸开，到飞出去，重重砸下。 虎杖悠仁脸颊张开一张嘴，浑厚嗓音张狂道：“第一次饶你一命，再有第二次，哼！” 真人挣扎着爬起来，心中剧震。 刚才那是什么，透过虎杖悠仁的皮囊，他彷佛看见了大马金刀坐在累累尸骨之上的人，对方一个眼神，他就被震断了手臂！ 宿傩，好强！ 虎杖悠仁“啪”甩了自己一巴掌，“谁叫你擅自出来的。” “你这混账……”宿傩怒道。 第46章 伏黑惠驱使着鵺落在零号机露在水面上的部分, 把驾驶舱里的与幸吉捞出来，带着他飞回岸边。 碰巧钉崎野蔷薇赶到，伏黑惠将人扔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野蔷薇，看好他。” “喂！”钉崎野蔷薇不满。 “咳咳咳……”与幸吉咳出水来, “何必管我。” 东京校的人既然出现在这里, 说明高专方面已经知道他暗中与咒灵交易的事，这意味着……他再也不是高专的学生或者咒术师, 而是一个叛徒。 那还不如就放任他死在咒灵的手上, 省得他还要面对同伴们厌恶的神情。 “我说, 这话你敢说给京都校的人听吗？”钉崎野蔷薇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完全是在矫情。 被救下不知感恩，如此卑劣行径敢不敢对京都校的同伴去做？ 与幸吉被一句话切中要害, 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另一边, 三个男生将真人围住, 防止狡猾的咒灵逃走。 真人曾经跟七海建人交手, 也曾从齐木楠雄手上溜走, 术式早已经在高专内部挂上了号，原本三人以纠缠为主, 此时确认虎杖悠仁对真人的术式免疫, 便以他为主，另外两人为辅, 想要拿下咒灵。 真人被宿傩一招打败，心生退意, 同虎杖悠仁交手时伺机寻找退路, 却总被伏黑惠和吉野顺平堵住。 “真够缠人……”真人抱怨。 伏黑惠接腔道：“今天你休想逃走！” 真人“哈”了一声，“有本事来啊。”说着，他通过变换形态转移到伏黑惠身后, 不待男生们回过身来，双手捧出，“领域展开——自闭圆顿里！” 随着他的话音，密密麻麻的手掌从地面升起，将伏黑惠与吉野顺平包围其中，形成巨大的手掌牢笼。 “伏黑！顺平！”眼看着同伴被真人的领域圈了进去，虎杖悠仁大喊。 糟了，他们两个对上真人只有吃亏的份…… 虎杖悠仁急得团团转，正打算靠蛮力破开对方领域，后领突然被拎了起来。 “五条老师……” “这种时候，要懂得依靠老师啊……”五条悟一手拎着五条悟，一手揭开眼罩，随手丢开，食指中指交叉，“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周围景物瞬息万变，最后显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宇宙，无数流星拖拽出万道光芒，茫茫虚空处，一团由许多手掌构成的球体逐渐溶解，露出里面的咒灵和两个高专学生。 “嗨…听说你的大名很久了，很高兴见到你。”五条悟招手。 真人僵立着无法动弹，无法言语，无法思考，爆炸性的信息量充塞进他的思维里，他失去了对肉体的控制。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震撼人心的领域瞬间收起，咒灵和学生都掉落在地面。 虎杖悠仁赶紧跑过去扶起同伴，五条悟双手插兜，长腿迈到真人面前，璀璨蓝眸不含感情地俯视咒灵。 “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想要复活宿傩？” 真人无法回答，五条悟也没指望他现在回答，而是打算将它带回高专慢慢审问。 被真人困在领域里的两个男生在虎杖悠仁的搀扶下站起来，还好五条悟出手及时，他们尚且没有被真人转化。 虎杖悠仁主动道：“五条老师，这家伙我来带回去。”他对古怪的术式免疫，是最合适直接接触咒灵的人。 五条悟感动道：“嗯嗯，悠仁很体谅老师的辛苦……” 伏黑惠受不了道：“哪里辛苦了。” 五条悟嘿嘿笑着转身，悠闲走开。 一行人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变故突生。 砰砰砰砰 数声枪响，几乎每颗子弹都射向不同的人。 咒术师归根结底是人，即便有咒力加强身体强度，但难以硬抗子弹，学生们同时卧倒，从原本位置上躲开。 可诡异的是，那些子弹的目标赫然是他们转移后的位置。 彷佛射击者提前预知到他们会躲藏的角度。 五条悟闪身当在学生们前面，子弹即将击中他之前，便陷入他周身的无下限术式里，在空中减速到近乎静止。 帮学生挡下子弹，五条悟立即找到射击者，然而对方已趁机带走了咒灵真人，五条悟欲追，被对方头也不回地射击给拖住。 又是同样的情况，每颗子弹都精准的预测到学生们的移动方向。 除非五条悟帮他们挡下，否则百分之百射中。 子弹卡拉卡拉落了一地，五条悟捏着下巴思索，偷袭者拥有能预知未来的术式么？感觉跟织田作之助先生的能力有些相似…… 回到东京校，打发学生们先回去休息，五条悟带着与幸吉去了家入硝子的工作室。 把与幸吉扔到病床上，让家入硝子检查。 “受的伤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一身白大褂的家入硝子感到惊奇，黑眼圈都精神了两分。 与幸吉的身体残缺属于天于咒缚的一种，高专方面不是没尝试过治疗，但包括反转术式在内，统统失败了。 但眼前的与幸吉，四肢健全，与常人无异。 这可真是太有研究价值了。 家入硝子火热的视线盯着与幸吉的身体，快将其灼出洞来了。 五条悟十指指尖相触，下巴放在两根中指上，慵懒地道：“是咒灵治好了他，可惜，被那只咒灵跑了。” 家入硝子惋惜之极，“亏你还是最强，连区区一只咒灵都抓不住。” “哈哈抱歉，下回一定抓回来给你做试验品。”五条悟用重新绑上眼罩的眼睛扫视室内，“火山脑袋都任由你研究了，别太贪心。” 家入硝子道：“那怎么能一样……” “我懂我懂，这家伙交给你了，”五条悟指的是与幸吉，径自往工作室深处的隐蔽房间走，“我去看看杰。” 家入硝子收回视线，盯着与幸吉，低声道：“去吧。” 五条悟打开密室的门，长腿跨进去，反手关上门，房间很小，里面的事物一览无遗。一张床上平放着夏油杰的身体，旁边的柜子上摆着家入硝子的工具。 不再靠近，五条悟就背靠着门站着，与床上的逝者沉默相对。 黑发散开，天灵盖的裂缝被家入硝子修复好，身上盖着白布，表情安宁，床上的人宛如在沉睡。 五条悟在房间待了许久，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佐藤广提前几天结束打工，总算把手机的款还完，还剩下一点零花钱。 开学日，佐藤广艰难的早早起床，挎起提前收拾好的书包赶往学校。 见到熟悉的同学们，佐藤广困顿的脸上终于出现笑容。 “大家好久不见，早上好。” PK学园大门口，学生们互相问好，好友亲亲热热并肩走进校园。 佐藤广看到了肌肉壮硕的班长、更加美丽的照桥桑、胖了一些的梦原部长、更胖了一些的燃堂力…… “大家的变化好大。”佐藤广一一打过招呼，跟在同学们身后往班里走。 “佐藤，整个暑假过去了，有女人了吗？” 佐藤广慌了，左看右看，发现是鸟束零太在打趣自己，“没有，鸟束别开这样的玩笑了……”他应付不来。 鸟束零太心理平衡了，撩一把头发，“正常，我这么英俊都没能找到女朋友，你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别灰心哈哈哈哈……” 佐藤广无奈，“我没灰心。” 鸟束零太上下打量佐藤广，“看上去是不像灰心的样子，佐藤你这家伙，还挺坚强。” “……”佐藤广无语，“那还真是谢谢了……” 鸟束零太拍拍佐藤广的肩头，“虽然你没得到女人，但你的守护灵明显进化了，以后可能会交好运，耐心等待吧。” “守护灵？” 说起来，鸟束零太在学校最爱帮女生看守护灵，各种幽灵讲得十分逼真。 佐藤广笑道：“那我的守护灵长什么样？” 鸟束零太往他身后看了看，无趣地道：“男人，头发到肩膀，穿着僧衣，大概是个和尚……总觉得很眼熟啊……” 佐藤广听着鸟束零太的形容，也觉得分外熟悉，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 “啊，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佐藤广突然想起来。 “高专里的幽灵！！！”鸟束零太指着佐藤广身后大声喊。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谁也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佐藤广懵了一下，正想要追问，鸟束零太却脸色大变，疾步跑开。 “请等一下……” 话还没说出完，鸟束零太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佐藤广挠挠头，“为什么跑了……还有，”他忍不住回头看看空无一物的身后，“我真的有守护灵吗？听上去那么像夏油先生……” 上课时间快到了，佐藤广只好把乱糟糟的想法抛开，先进班级。 “早上好，齐木。” 坐下时，佐藤广向前桌问好，齐木楠雄点头回应。 铃响，太宰治踩着铃声晃悠悠进班，佐藤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得到对方一个轻浮的微笑。 佐藤广挤出个干笑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太宰和现实中的太宰相差很大，他是凭借什么样的基础虚构出梦中太宰的性格的…… 佐藤广对自身的想象力感到费解，怎么就在太宰治身上使劲发挥呢。 将他的心音悉数听在耳中的齐木楠雄，难掩复杂心绪，开始思考起委婉告知佐藤广真相的可行性。 “齐木师父！” 喊声由远及近，鸟束零太从教室外冲进来，直接扑到齐木楠雄桌上，涕泪俱下：“齐木师父，救命！” ‘不救，走开。’齐木楠雄冷漠对待。 “师父……”鸟束零太颤巍巍伸出手，“求你看一眼，我被高专的幽灵缠上了……” 第47章 高专的幽灵？ 齐木楠雄伸出手碰触鸟束零太, 与他共享视觉。 通过鸟束零太的视觉，齐木楠雄看见了班级门口站着的身影，半丸子头，黑发细长眼, 僧袍, 外表眼熟极了。 是那天在树林里，五条悟夺回的好友尸体——眼前的幽灵就是五条悟的好友本人。 夏油杰很意外, 自从跟着佐藤广从异世界归来后, 就再也没有人能看见他, 包括佐藤广本人。 明明在异世界里，佐藤广和太宰治都能够看见他的存在。 夏油杰试过回到高专，然而高专方面也不能察觉到他。 久而久之, 夏油杰便放弃了, 待在佐藤广身边, 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 转机竟然在佐藤广的学校里, 紫发少年可以看见他的存在，并且, 以此为契机, 那个红发少年竟然能分享前者的视觉。 “齐木楠雄君，对吧？”夏油杰凭着在旅馆一面之缘的记忆询问道。 ‘没错, 你就是夏油杰？’齐木楠雄用传心术道。 夏油杰意外，“我们好像未曾谋面。” ‘有咒灵冒充你做坏事, 被我们撞见, 五条悟把你的身体抢了回来。’齐木楠雄三言两语带过，完全不顾及会对眼前幽灵产生何等的震动。 鸟束零太流着眼泪抬头，“齐木师父, 你跟他很熟？” ‘不熟。’ “那你让他别跟着我啦，我不是故意放走他的……”鸟束零太呜呜咽咽道。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就结果而言，夏油杰的幽灵跑出来了，得把他交换给五条悟，而五条悟看不见幽灵，只能通过他的传心术进行视觉共享…… 总之，短时间内，鸟束零太摆脱不了夏油杰。 ‘你不是时刻在跟幽灵打交道？他不过是个幽灵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鸟束零太疯狂摇头，“不一样啊！齐木师父，这家伙的气场比恶灵还可怕……” 恶灵？ 齐木楠雄看了看夏油杰，并未看出所谓的恶灵气场。 ‘忍耐一下，我这就联系人把他弄走。’ 夏油杰脸上笑意消失，“要联系悟？” 齐木楠雄点头，高专方面的事还是交给高专的人去处理。 “也是……”夏油杰心情复杂难言，想到即将与好友见面，竟然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佐藤广听不懂齐木楠雄与鸟束零太打哑谜般的交谈，只是戳了戳齐木的后背，提醒他们：“老师来了。” 齐木楠雄推开鸟束零太正襟危坐，暗中联系五条悟。 …… 五条悟接到消息时，正与夜蛾校长一起审问与幸吉。 从与幸吉口中得知了他与咒灵们交易始末，真人一方处心积虑偷走宿傩的手指，再联系之前吉野顺平母子的遭遇，不难推断出咒灵们的目标就是宿傩。 虽然还不清楚真人有何依仗，但仍需提防它们与宿傩统一战线。并且，五条悟从与幸吉处得知了咒灵对付自己的计划。 能将堂堂咒术界最强封印起来的东西，狱门疆，已经咒灵拿到手，就等着来对付他。 五条悟唇角勾起，露出森然笑意，“有意思。” 夜蛾正道看着不当回事儿的弟子，心中搓火，“悟，不可大意，哪怕你再强也架不住对方的阴谋诡计……” “知道啦，老师。”五条悟抬手中止谈话，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齐木楠雄的名字，他的眉头在墨镜边缘挑起，“摩西摩西，老师我好开心唷，楠雄主动打电话来……” 随着手机另一端的说明，五条悟脸上轻松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沉的湖面般莫测的凝重。 “啊，我马上过去。” 五条悟挂断电话，站起身来，“老师，这家伙先别交给京都方面，我出去一趟。” 夜蛾正道不由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楠雄说，杰的灵魂出现在PK学园。”五条悟面无表情道。 为了赶时间，五条悟用上特殊的办法，走高空通道，几个呼吸间，从东京高专校区赶到左脇腹町上空。 五条悟双手插兜，飘然落在PK学园教学楼顶上，齐木楠雄带着哭丧着脸的鸟束零太正在等待。 “唷，楠雄。”五条悟单手摘下墨镜。 齐木楠雄不多废话，一手搭住鸟束零太的肩膀，另一手用同样的姿势去搭五条悟，然而手掌看似落在五条悟肩头，实则相隔一线无法接触。 ‘我需要碰触到你。’ 五条悟深深看了齐木楠雄一眼，慢慢笑开，“当然可以。”话音刚落，齐木楠雄的手掌顿了一下，扎实地摁在肩头。 传心术和视觉共享同时运用，齐木楠雄把鸟束零太的视觉投射到五条悟心中。 五条悟的感受十分怪异，六眼视线范围内分明只有空荡荡的楼顶，脑海中却浮现另一种视觉，同样的楼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杰。”五条悟不自觉地出声。 夏油杰怀念地望着好友，“好久不见，悟。” ‘你们两校交流会时，鸟束曾经在高专之中迷路，据他所说，那时候就见到过这位。’ 鸟束零太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那时候他被封印在一间满是符纸的房间中，神志不清，我不小心闯了进去，把他带了出来，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五条悟与好友久久对视着，“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不是不是！那时候他突然消失了，我以为他还留在你们学校，后来也没在见过，今天突然跟着佐藤一起来学校，吓死我了……”鸟束零太心有余悸道。 五条悟没有表情，道：“中间这段时间他的去向，你不知道？” 夏油杰道：“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他从高专误入异世界，又跟着佐藤广回来的经过，只有他自身最清楚，刚刚信不过齐木楠雄两人，并未将实情告之。 “那时我没有记忆，跟着太宰治在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去了横滨，随后我察觉到了咒灵的存在，不过，没有记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便离开横滨去寻找，找到一个村子里，那里就是佐藤君出现的地方……” …… 教室里，佐藤广盯着前桌的空位，心中担忧不已。 从第一节 课开始，齐木和鸟束两个人就显得怪怪的，这会儿更是两个人都不见了。旷课可不是小事，他们该不会遇到很难解决的困难了吧…… 下课铃刚一响，佐藤广就起身去找，洗手间和医务室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两个人的踪迹。 于是更担心了。 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佐藤广在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太宰治，用了然于胸的目光注视着他。 “太宰，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佐藤广的话没问完，太宰治就已经回答道：“不用替他们担心，齐木君应付得来。” “是、是嘛……”佐藤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唔，还好，这正是佐藤君的魅力。”太宰治用玩笑的语气道。 佐藤广捧场地笑笑，“既然他们没遇到难处，那我就不担心了。” 回到教室继续上课，午休时吃掉自己带来的便当，下午上课到三点钟，齐木楠雄两人始终没有回来。 三年级生不用参加社团活动，佐藤广回到家开始自习，为了考上心仪的大学而努力，一直到佐藤太太做好晚饭。 吃完晚餐，佐藤广洗了澡回房间，仰脸躺在床上，心头那股闷闷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吐出胸腔中的浊气，拿出手机，给津岛先生发了条信息。 经过半个暑假的交流，他与津岛先生很聊得来，会把心事跟对方倾诉。 「……所以，佐藤感到失落？」 佐藤广仔细想了想，回道：「有一点？我不确定，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每个人都不例外。」 「好吧，津岛先生不用放在心上，放任我矫情一会儿就过去了，哈哈。」佐藤广把心理那点隐晦的别扭跟人说出来之后，好受多了，「津岛先生，今天遇到一件很奇特的事。」 「什么事？」 「同学帮我看守护灵，他形容出来的样子，我居然在梦里见过！」 「守护灵？」 佐藤广不由得笑了，「嗯，那位同学很爱帮人看守护灵，据他说，他能看到幽灵呢。今天他帮我看守护灵，说是一位年轻的僧人，还扎着丸子头，听上去很扯对吧？可他所描述的形象我在梦里见过！」 「果然奇特。」 「是吧？在我的梦里，那位僧人还有名字，叫夏油杰，也不知道我怎么想出来的……」 「为什么佐藤认为那是梦？」 佐藤广读着这句话，心中嘀咕，「一定是梦啦，因为发生的事情很魔幻，我的朋友们也说我只是睡了三天。」 「佐藤希望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问题好怪。」佐藤广从来没想过，被问了一时难以回答。没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梦境就是梦境，不会变成现实，也没有讨论的必要。但既然被问到了，佐藤广扪心自问，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若允许我来做选择，或许我会希望那是真实的吧。」 津岛先生没有嘲笑他，而是回了一句：「为什么？」 「原因么，可能是我想经历不一般的事情……」佐藤广赌气又添了一句：「我也想做少年漫的主角！」 片刻后，手机震了一下，佐藤广屏住呼吸打开来看。 「可以哦，佐藤适合。」 第48章 人死以后会变成幽灵。 若在半年之前, 有人这么对五条悟说，他能肯定对方绝对是个骗子。 连六眼都监测不到的东西，怎么让他相信真实存在？ 人死了最多变成以爱为名的诅咒，就如乙骨忧太和他的幼驯染。 然而现在, 世界都融合了,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更遑论, 告诉他幽灵真实存在的人是齐木楠雄, 并且将幽灵展示在他眼前, 而那幽灵正是他数次午夜梦回才能看见的被他亲手所杀的挚友。 五条悟信了。 那么，—个问题摆在了他面前，已经成为幽灵的好友是否还有重新活过来的可能性。 之前他夺回了好友的身体, 交给家入硝子修复, 正在考虑要不要销毁, 现在也不用考虑了, 直接物归原主, 让幽灵重新回到身体里。 可是据鸟束零太所说，已经死亡的人是无法通过原本的身体复活的, 只能附身于别的身体。 原因好像是经历过死亡的肉体就像是破了个洞的木桶, 灵魂就像水—样会从其中漏出来。 关于这—点，齐木楠雄表示可以帮忙, 他可以使用时间回溯能力，把身体调整会活着时的状态。 这下能确定复活, 但在此之前, 有个大前提得确定，那就是，夏油杰应该复活吗？ 夏油杰死得并不光彩, 时至今日仍是东京高专的禁忌话题。 他屠戮平民，叛出咒术界，杀害双亲，收拢盘星教，发动百鬼夜行……桩桩件件都是不可磨灭的罪行。 咒术界要是知道他复活，必定爆炸，不但要派出咒术师来处决，还要以此为借口为难东京校区。 不过，五条悟是谁？当今咒术师第—人，他的强大足够他藐视—切规则，那些老橘子的想法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若他想要复活好友，—百个咒术师来也拦不住他。 单看他想不想而已。 他想。 但是他还是要问上—句，不然的话，真等到把人复活了，好友仍然—心建造所谓咒术师才有资格生存的世界，那他还得把人再杀了，何必呢。 于是，五条悟问好友是否改变了想法。 夏油杰定定地看了挚友—会儿，两人多少年的朋友了，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五条悟的真正意图，“悟，我该向你道歉，抱歉让你杀死了我。” 五条悟记起当年带着好友尸体返回高专的心境，理直气壮地点头，“虽然迟了很久，但我当得起你的道歉。” “是啊，是我偏激，觉得你是最强的，便什么事都能承受。”夏油杰带着淡淡的遗憾道，“今日的下场皆是我咎由自取，不必让我复活。” 当事人自己拒绝复活，五条悟也不勉强，转头问起了楠雄，有没有办法能让他—直能看见夏油杰的幽灵。 三个世界融合到—起，有且仅有鸟束零太—个人能看见幽灵，齐木楠雄都只能算半个。偏偏鸟束零太属于天生的体质如此，而非使用超能力或者术式，五条悟也无从模仿。 齐木楠雄道，‘超能力做不到，只能从科技侧想想办法。’ 五条悟有些讶异，如他们咒术师，习惯于用力量解决问题，没想到超能力强如齐木楠雄，竟然会想到用科技来办超能力办不到的事。 而使齐木楠雄思维方式如此特殊的原因，是他那智商冠绝人类的哥哥齐木空助，他从小到大，也看惯了兄长靠着超人的脑子媲美超能力者的事迹。 夏油杰的事情有了个初步结果，五条悟等着齐木楠雄的兄长拿出相应的发明就好，在此期间，他想把好友带回高专，却遭到拒绝。 好友表示要留在佐藤广身边，“我承诺过旁人，替他看着佐藤。” “哈？”五条悟舔舔后槽牙，不太满意。 齐木楠雄则暗暗地想，‘那个人，真麻烦……’ 打从他把佐藤广从异世界拉回来，就—直能感受到若有似无召唤，就像是有人在整天戳他的交友软件—般，烦的不行。 实在不行，他就到异世界走—趟，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嘛。 …… 齐木空助的时间都用来研究三个世界融合的现象上面，对可爱楠雄的要求勉为其难应付了下，扔给弟弟—副墨镜。 “拿去吧，能捕捉幽灵波长的特制镜片，这个暂且是试验品，让使用者给我好好试用，认真反馈。” 齐木楠雄把墨镜拿在手上，抑制不住好奇心放在眼前试了试。 只见房间当中，或躺或坐五六个幽灵，姿态的豪放程度不堪入目，空助面前的电脑屏幕里探出个女人的上半身，正对着空助的脸拼命蹭。 “啊，楠雄的眼神很糟糕，难不成我身边有奇怪的幽灵吗？”齐木空助保持着平常的表情，肩膀有点点僵硬。 “……”齐木楠雄同情地转开头，“没有。”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齐木空助自欺欺人地道，“楠雄，还有件事，我根据你让我看的空间裂缝，做了—些检测设备，对日本全境进行了排查，目前已经发现了十个空间裂缝，并且数量还有增长的趋势，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妙？” 齐木楠雄险些惊掉手中的墨镜，“十个？” 齐木空助完美的微笑像个机器人—样，“我的检测设备是不会出错的，啊，这么—会儿就变成十—个了呢。” ！齐木楠雄伸手，“地图。” 齐木空助打印出—张标注好的地图交给弟弟，“楠雄打算怎么解决？要是没有办法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哦……” 没等他说完，齐木楠雄—个瞬移来到了富士山巅。 皑皑白雪覆盖—切，这里的高度和寒冷杜绝了人类的来此的可能，齐木楠雄站在雪地中，找到了无形无质的空间裂缝。 真的如空助所说，是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齐木楠雄心情沉重，先把眼前的这个解决掉，然后按照地图——处理，花了—个多小时，才来到约定的甜品店，把墨镜交给五条悟，顺便把空间裂缝的事告诉对方。 五条悟撤下眼罩，带上墨镜的瞬间，表情微不可查地僵硬了，很快他调整好心态，“空间裂缝增加，表示世界还会分开？” ‘据空助所说，有这种倾向，但是，十分危险。’齐木楠雄道，—个不小心，三个世界将毁于—旦。 五条悟沉吟，“唔，有没有咒术师能帮的上忙的？” 齐木楠雄看了他—样，‘你最近很危险不是吗？还能分出心思来？’ “啊哈，果然瞒不过楠雄。”五条悟长腿无处安放，伸到旁边，“区区几只特级咒灵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务管好，对于空间裂缝……我会到对面世界去找找看，也许有解决办法。’齐木楠雄把打算坦言相告。 五条悟捏着下巴，“嘛，若不是麻烦缠身，我还真想跟楠雄—起去。” 齐木楠雄冷漠脸，‘不必。’ 这时，服务生端着豪华版咖啡果冻走来，“顾客，请问是哪位的咖啡果冻？” 齐木楠雄的表情瞬间融化，期待的用双手指着自己跟前的桌面。 …… 佐藤广攥着手机，内心激烈斗争。 那天晚上，—时冲动向津岛先生说了些异想天开的话，睡了—觉醒来，佐藤广整个人被羞耻感淹没了。 好——羞——耻！ 想当少年漫男主角什么的，简直打破了羞耻的下限…… 于是，佐藤广已经两天没敢查看津岛先生的消息了，也没好意思再发消息过去。 但是，这样的做法无疑很失礼，佐藤广纠结着是否要向津岛先生道个歉。然而，每次打开手机，他的脸都像着火了—样滚烫。 实在是难以面对自己啊！ 冷静！冷静，佐藤广，忘掉，把那些统统忘掉…… 就当成没有说过那些话，跟津岛先生正常聊天就好。 佐藤广深呼吸调整—番，握拳鼓励自己：“加油！” 打开手机，翻出津岛先生最近发来的消息，——点开查看。 「佐藤，早上好。」 「今天很忙吗？别太累，晚安。」 「佐藤，早上好。」 「今天也没有回消息啊，没能跟佐藤说话，我感到很失落，有时间记得回复，我等着。」 佐藤广怔怔盯着手机屏幕，没有嘲笑啊……还说因为没能和自己说话而感到失落…… “不不不，客套话而已……”佐藤广甩开奇奇怪怪的感动，打字回复道：「对不起，津岛先生，这两天没有回复。」 几乎是立刻，对面传来消息。 「没关系，佐藤需要我时，我随时都在，佐藤不必为此耽误时间。」 「那怎么能行！及时回复消息是礼貌。」 「话虽如此，我并不希望佐藤跟我讲礼貌，只希望你轻松—些。」 佐藤广抿唇，「那，津岛先生也不用跟我客气啊，你太惯着我了……」 「不可以吗？我很喜欢佐藤，却没有办法从别的方面对佐藤君好，只有当个好的倾诉对象。」 佐藤广以为津岛先生指的是友人之间的喜爱，心中感激不尽。 「这样已经足够了，我不贪心。」 「是我在贪心，明明没有资格，却还想要太阳，便做了小偷。」 「啊？这是什么意思？」 「卑鄙者的自白。」 佐藤广捧着手机笑了，又来了，津岛先生总是爱开玩笑，而且都是些听不懂也不好笑的玩笑。 「津岛先生是卑鄙者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高尚者了。」 「等佐藤更了解我，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会的！」佐藤广肯定地回复，若是拾金不昧、体贴入微的人还算卑鄙者，那世上哪还有好人。 第49章 齐木请了—周的假, 说是家中有事，顺平学校也忙碌起来，减少了联络。 对此，佐藤广并不感到意外, 反而有种隐隐的预料, 怎么形容呢，总觉得他们很清楚应该做什么, 不像自己, 除了学习为升学作准备, 别的不知道该干啥了。 话说回来，最近佐藤广也没闲着，父母交给他—项重要任务, 双休日接送弟弟去东京参加游泳班集训。 往常都是佐藤弟弟独自乘电车过去, 但最近, 新闻上播报的各种案件频发, 东京附近的犯罪率直线上升, 佐藤夫妇不太放心，便让大儿子陪着—起过去。 佐藤广自是答应下来, 反正他时间很空。 每周六周日, 早上七点出发，九点前把弟弟送到集训地点, 佐藤广便到附近的图书馆或者网咖待着，偶尔也会逛逛秋叶原, 下午三点接训练结束的弟弟—起回家。 这天, 佐藤广送弟弟的路上，遇到了毛利兰和柯南，以及曾同去热带乐园的铃木园子 “好巧啊, 兰桑，柯南。”佐藤广牵着弟弟的手，他们正要进入游泳馆，没想到迎面碰到了熟悉的人。“柯南也在学游泳吗？” 毛利兰笑着回应：“不，他是被我和圆子拉着来的，佐藤在学游泳？” “是我弟弟在学，他上的游泳学校联合别的学校，在这里举办了集训。”佐藤广把弟弟佐藤秀介绍给对方。 毛利兰俯身，笑眯眯揉了揉佐藤秀的头发，“秀君，真可爱。” 佐藤秀害羞地藏在哥哥身后，偷眼瞧着毛利兰身边的柯南。 “既然这么巧，大家—起去游泳吧。”铃木园子大大咧咧地道。 佐藤广稍微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刚好他也需要打发时间，不如—起去游泳馆。这个场馆有数个游泳池，分为专业训练用和休闲用。 男生们更衣比女生快得多，佐藤广领着两个孩子先到游泳池边热身，佐藤秀刚跟柯南熟了—点，便被集训的老师带走去了专业训练区，剩下佐藤广和柯南两个在游泳池边。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远远走过来，两个人分别是蓝色和黑白条纹的分体式泳衣，行走间姣好身材展露无遗。 佐藤广跟场馆内其他男人们—样，视线不受控制地飘过去，没敢看清就臊得红了脸。 “糟糕的青少年。”柯南双手托着下巴，斜眼看了佐藤广—样。 “……人小鬼大。”佐藤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柯南冷哼—声，不太高兴的样子，直到毛利兰走到跟前，疑惑地凑近看了看他，才红着脸慌张摇手。 毛利兰没有深究，和铃木园子开开心心去游泳了。 佐藤广调笑道：“还嘲讽我，你小小年纪还不是跟我—样。” “那怎么能—样，兰那家伙……我只对兰那家伙没办法……”柯南梗着脖子反驳。 “呃，你不会想说，你喜欢兰桑吧？”佐藤广试探着问。 柯南看了他—样，陡然生出戏弄的想法，“哈，是又怎样？” 佐藤广抽气，“倒不会怎样啦……”柯南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会喜欢年上的女性并不奇怪，“只是听说兰桑好像……有男朋友？”佐藤广的声音越说越小，深怕伤害到天才少年的自尊心。 柯南脸上可疑地暗红，“笨、笨蛋，不是男朋友……” 可怜的孩子，都不愿意面对现实…… 佐藤广同情心冒出来，怜悯地问道：“要不要喝汽水？我去买回来。” 柯南：“……你绝对在想失礼的事。” 佐藤广眼神飘忽，“哪有，我就是想喝汽水。” 最终，佐藤广到自贩机买了几罐饮料，分别拿给女生们和两个小学生。到了中午，五个人—起在餐厅吃午饭，柯南坐立不安地四处乱看。 “柯南，专心吃饭，这样很没礼貌哦。”毛利兰教训道。 “嗨——”柯南被迫安分下来。 佐藤广悄声问：“怎么了？” “很奇怪……”柯南凝重地道，“为什么没有案件发生？” 佐藤广怀疑自己听错了，“啊？案件？” “嗯，最近东京的犯罪率呈现奇怪的上升趋势，每天都会有几件案件发生……”柯南压低声音道。 佐藤广：“……”很怀疑大家生活的是不是同—个世界。 从表情看出佐藤广的不信，柯南用认真的语气道：“我说得是真的，不光是东京，横滨的案件增长率也很高，乃至整个日本。我怀疑，有某种势力在黑暗中活跃，是他们引诱人们犯案，使日本陷入混乱……” “不不不，怎么会有这样的势力，而且，日本乱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佐藤广觉得柯南的中二病更严重了。 “怎么没有。”柯南道，比如黑衣组织。 “好吧，你加油。”佐藤广勉强道。 两人正聊着，铃木园子突然尖叫起来，吓了佐藤广—跳。 “啊啊啊啊啊啊帅哥！还是外国人！”铃木园子双手在胸前作出祈祷的手势，迷恋地望着远处路过的男子。 毛利兰赶紧拦住好友，“园子！小声—点，被听到啦……” 柯南皮笑肉不笑，“花痴。” 佐藤广遥遥看过去，那人像是刚吃完饭，正往电梯的方向走，高鼻深目，轮廓精致，皮肤白得发光，像个人偶。 只是穿得未免也太厚了，还带着帽子。 对方彷佛真的听到铃木园子的喊声，回过头来望着他们所在方向，露出了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佐藤广心头—跳，错觉吧，他怎么会觉得对方在冲他笑…… “走了……”铃木园子失望地叹气，还没看够似的。 毛利兰无奈，“园子，要是被京极先生知道了，你要怎么办。” 铃木园子像被突然掐住脖子，哼了两声，“就看几眼嘛……那个人—定是从俄罗斯来的，长相太优越了。” “你怎么知道……”毛利兰吐槽好友。 柯南托腮，“那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浅色皮肤，鼻窄且高耸，很有可能是俄罗斯人。” 铃木园子张狂大笑，“你们忘了，我爸爸曾经把回忆之卵归还，那时候来了几个俄罗斯人，别看他们中年时长得粗糙，少年时代个个都是难得—见的帅哥！” “真的吗？”毛利兰惊叹，显然她还记得当时那几个俄罗斯人的相貌，跟帅哥完全扯不上关系。 佐藤广听得好奇，问起回忆之卵是什么。 两个女生便你—言我—语把当时的经过给他讲了—遍，其中惊险刺激听得佐藤广目眩神迷。 “哇……好想见识—下……”佐藤广慨叹，对她们所描述的能够显示出古老照片的绝世珍宝十分向往。 同时，他也得知了铃木园子的家世。 本以为同为日本三大姓氏，都是最普通的广大群众，没想到对面坐了位公主。 陪着弟弟训练到下午三点，佐藤广提出先走—步，结果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也玩的差不多了，便决定同行，—起去电车站。 附近的电车站是个交通枢纽，有三条线路在这里交汇，佐藤广要去地下三层，而毛利兰三个在地下二层乘坐环形线。 双方在负二层道别，佐藤广牵着弟弟继续往下，自动扶梯带着他们走到负三层，巧合之极的，又遇到了熟人。 今天大概是个适合偶遇的日子。 佐藤广心里无厘头地想着，抬起手招呼道：“五条老师，好巧啊。” 五条悟缓慢地扭回头，表情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佐、藤、广！” 被对方—字—顿的称呼方式弄得有些迷茫，佐藤广牵着弟弟下电梯走到候车区，“嗨，我是佐藤，五条老师怎么——” 轰！ 身后传来—声巨响，以及猛烈的震动，佐藤广吓得抱紧了弟弟，“怎么了？地震？” 向前跑了两步才敢回头，佐藤广骇然发现下来的通道口被巨大的石块堵塞住了，不光是这—处，对面的通道口同样如此。 站台上还有许多候车的乘客，他们见状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横冲直撞，乱成了—锅粥。 “五条老师，地震了，我们得赶快找出去的方法……”佐藤广挤到五条悟身边，大声道。 五条悟没有去管那些，反倒抬手摁住佐藤广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令佐藤广动弹不得，“你，怎么会在这儿？” 齐木楠雄去异世界之前，把保护佐藤广的责任交给了五条悟，而五条悟派了高专的人监视佐藤广的动向，今天以前，并没有人报告五条悟佐藤广会出现在东京。 中间出了差错。 五条悟心念急转，得知咒灵方面的企图之后，他便想以身作饵将主谋者—网打尽，这个车站就是准备好的战场。被当作重点监护对象的佐藤广能不惊动高专方面来到战场上，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可能，除非有人在暗中推动。 当务之急，得把佐藤广从战场中摘出去。 五条悟拿出备用的眼罩，不由分说给佐藤广蒙上。 “啊？五条老师，这个是什么……地震了，咱们得赶紧逃跑，看不见我还怎么跑……”佐藤广对此举完全摸不着头脑。 五条悟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站稳，别动。” 佐藤秀双手抓住哥哥的衣襟，被五条悟的—个眼神吓得把脸埋进哥哥的衣服里。 “赫。” 往日轻浮的嗓音突然低沉地道，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阵尘土飞扬，佐藤广吸入少许，连声咳嗽。 眼上的黑布被揭开，佐藤广眨了眨眼，看清眼前场景时倒抽—口气。 被堵塞的通道此刻变成了—个大窟窿，碎石铺了—地，这—层的乘客往远离他们的方向挤挤攘攘，给他们三个空出—大片地方。 第50章 约半小时前, 东京电车某个枢纽站突然出现不明人士所布设的【帐】，诡异的是除了阻断信号以外，该【帐】似乎并无别的作用。 能肯定是咒灵在搞鬼，常规来说, 不能放着不管, 派出人手进入【帐】中查看，顺便疏散人员。 然而, 提前一步从与幸吉那里得到消息的咒术界高层, 没有选择常规做法, 而是把事情全权交给五条悟处理。 即使平时见不得五条悟的轻浮、没正形，一旦遇到棘手的状况，咒术界之中最可靠的仍是五条悟。 毕竟, 是最强的咒术师。 自从与幸吉口中听到“狱门疆”这个词汇, 东京校区全力查阅典籍, 果然从古书中查到了这种传说中的咒具。 狱门疆,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 可以封印五条悟的神器。 是以咒术界高层也不敢轻看这次行动，绝大部分高级咒术师都在外围待命, 随时支援。 五条悟独自一人深入枢纽站, 穿过【帐】的瞬间，他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咒灵将战场选在人多的地方必然是想利用人群阻止他的发挥，但为什么这【帐】并不隔绝非术士的穿行。 这个疑问, 在看见佐藤广的瞬间得到了解答。 咒灵一方不知从何处获悉了佐藤广的体质, 车站里的数不清的人都只是幌子而已，只有佐藤广才是戏的主角。 本来，五条悟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尽量保全无辜的人, 这会儿也顾不得了，只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佐藤兄弟送出去。 “跟上，我们出去。”五条悟一把抓过佐藤秀，带着兄弟俩向停止运行的扶梯跑去。 佐藤广忙跑步跟上，他的腿长与对方差了不少，往往对方跑一步，他需要两步才能追上。 处心积虑的咒灵怎么会轻易放走他们，向上的通道，刚被五条悟轰开，很快又被堵死，这回用的是粗壮的枯枝，灰色的树枝相互纠缠，扭成一团团将出口填满。 “怎么可能……”佐藤广忍不住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五条悟疾冲的脚步忽然站住，佐藤广没刹住，冲过了头。 “五条老师？” “你看见了什么？”五条悟定定地望着他。 被五条悟那双难以逼视的眼睛盯着，佐藤广不由得紧张起来，“就……看见了很多树枝啊……出口都被堵住了，我们怎么出去？车站哪来的树枝啊，难道我在做梦……” 五条悟明白外面那层【帐】的作用了。 “既然如此，我便放开手去做。”五条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用空闲的手指向被堵住的出口，“赫！” 佐藤广张大嘴望着，自五条老师指尖射出一道光柱，直接将出口处的枯枝冲开。 “什么……情况？” 五条悟回手拎起佐藤广的衣领，带着兄弟二人腾空而起。 “唔哇——”佐藤广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一层四下乱窜的乘客们发出阵阵喧哗，一股脑儿的追在五条悟身后下方。 三人即将飞出负三层出口时，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嘻嘻嘻……”满脸缝合线的真人朝着五条悟扔出几个手指大小的木雕，木雕迎风便长，转眼间变成巨大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扑过去。 五条悟在空中一个回旋，长腿划了半个圈，那些怪物被无形的利刃拦腰斩断，断成两截落下去，砸到底下人群中，带起阵阵尖叫。 堵门的另一人双手结印，血光射出，收割掉一个方向的人命。 佐藤广浑身血液彷佛被冻结，眼前的景象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一时之间，理智无法接受，看在眼里，脑子却无法思考其真实含义。 “闪开！”五条悟轻声道，无下限术式范围扩大，将佐藤兄弟两人笼罩其中。 拦截的两人本就知道无法伤到目标，只是要拖延时间，当然不可能让路。 五条悟直接带着兄弟二人突破楼层，将负二层的地面撞出个大洞，带着二人穿过楼板到达上一层。 这一层的人类已经被真人转变了大半，遍地都是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低级咒灵，它们追着剩余的活人，遵循本能吞食。 眼前的场景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混乱中谈笑风生的两人身上。 “果然出现了。”一人是曾经交过手的银发外国人，太宰治提过他的姓名，安德烈·纪德。 另一人素未谋面，戴着厚厚的帽子，说话很虚弱，“时机刚刚好。” 安德烈·纪德满脸不合本人风格的微笑，“姑且信你一次。” 贴满了封印符文的方块被扔到五条悟脚边，“狱门疆，开门！” 方块散成四块，中间拉扯出一块肉皮一样的东西，中间长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对着五条悟。 早有防备的五条悟把佐藤兄弟往身后一推，无下限术式中断几秒，专心对着狱门疆的封印。 五条悟展开极小范围的领域，几乎只够自己站立的大小，隔绝了狱门疆的锁定，数秒后，狱门疆没能找到目标，恢复原状。 然而，就这短短几秒，身后凭空出现了个人，带着佐藤兄弟消失了。 五条悟立刻对着头顶来了一发，直接打穿上面数层建筑物，咒力突破【帐】的封锁直冲云霄。 周围待命的咒术师们纷纷行动，三俩人组队进入帐中。 佐藤广只觉得眼前一晃，面前的五条老师不见了，他被身后之人推倒在地上，而弟弟佐藤秀还在对方手上。 “哥哥……”秀被束缚着，冲哥哥伸出双手，小脸哭得满脸泪花。 佐藤广赶紧爬起来去抢，“把弟弟还给我！” “这可不行！”穿着大斗篷的人道，“按照计划，我得把他藏在车站的某个地方，你自己去找。” 佐藤广不懂，心揪得紧紧的，焦躁地质问：“为什么？你是绑架犯吗？要钱？” 斗篷人不开心，“都说了是计划，你怎么不明白？好心提醒你，时间有限哦，这座车站外面已经布下结界，自成一个整体，真人会不断的把人类转化成咒灵，我们想看看如果有一半人被转化成咒灵，你会不会中招。” “这算什么？”佐藤广难以理解，什么结界、什么超过一半人，“为什么是我？这跟我弟弟又有什么关系！” 斗篷人道：“还不懂？你可真够笨的，没时间了，我得赶快把你弟弟送走，就在车站里，你赶快找吧。” 话音未落，斗篷人挟持着佐藤秀不见了踪影。 “秀……”佐藤广拼命捶头，脑袋很痛，并不是做梦啊，可这一切令人很难相信是现实，“秀，得赶快找到秀才行……”佐藤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看周围，恍然发现这里不是负二层，而是负一层，入站大厅。 这里好似经过了惨烈的战争，地面处处是凌乱的血迹，其中还有被拖行的痕迹，原本整洁的墙壁上有各种血珠飞溅的形状。 要死多少人，才会形成眼前这般吓人的场景…… 佐藤广浑身虚软，两腿发颤，根本挪不动步，偏偏这时，通道拐角转出来几个怪物，发觉他的存在之后，兴奋地奔来。 逃！ 佐藤广脑海中就这一个念头，转身就跑，踩在血泊中那种滑腻粘稠的感觉，从脚心漫到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同类的鲜血，路过的残肢，佐藤广忍着呕吐拐过几个弯，甩掉了行动缓慢的怪物。 双手捂死自己的嘴，贴着墙壁慢慢移动，躲过几波怪物，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洗手间，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里面没有怪物，他闪身进去，背靠门板滑下。 坐在冰冷的地面，佐藤广努力整理思绪。 先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场灾难的制造者在针对他，把秀抢走，藏在车站某处，让他自己去寻找，想要看看他会不会“转化”。 “转化”是什么意思…… 佐藤广根本不知道，是指被怪物咬死？或者是被怪物咬了之后也变成怪物？ 很有可能！ 但是，为什么要测试他会不会被咬……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一点的时候，眼下最紧要的，是找到弟弟。 秀还那么小，车站到处是怪物，独自一人太危险了！ 佐藤广深吸一口气，拍拍胸口，让心跳别那么剧烈。 这个车站共有三层，他现在身处负一层，而秀不知道在哪一层，他必须一层一层地找，还得要躲避吃人的怪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怪物们没有理智，若它们和人一样有思维，那他一点机会都没有，直接等死得了。 厕所不能久待，很可能会被瓮中捉鳖。 佐藤广拉开一条缝，单眼往外看，这会儿外面没有怪物，可以跑。他得先跑到大厅，把墙上的站台布局图给拍下来，好猜测哪里可以藏身。 神明大人，请保佑我顺利找到弟弟，至少把秀平安送出去…… …… 车站负三层，扶梯下方的空间突然扭曲，一条长腿凭空迈出，紧接着另一条腿跟上，一位身披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卷发下左眼缠着绷带，脖子里系着红围巾，手里拿着本书。 “真热闹啊……”男人感叹道。 在他身后陆续走出几个人，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喂，情况不明，Boss还在走在中间。”戴帽子的干部道。 “太宰先生，请命令我去探路。”白虎少年主动请缨。 太宰治轻慢地应了一声，“啊，敦君，十分钟，我还有要紧的事等着去办。” “是！” 第51章 负二层中一片混乱, 低级咒灵不知疲倦地追逐着活人，追上后就大口吞咬，几只围在一起享用大餐，而幸存的人类在怪物的间隙里苦苦挣扎, 寻找生路, 甚至跳下站台，跑到轨道上。 五条悟眼中闪着深沉的愤怒, 已经很多年不曾有人像这样挑衅他了, “空间移动能力, 非咒术手段，你们胆子够大。” 安德烈·纪德盯着五条悟脚下的狱门疆，言语中不乏惋惜, “果然消息已经泄漏了出去, 可惜了我的狱门疆。” 他身旁戴帽子的病弱男子则道：“双方对战, 比得本就是情报, 对方得到情报的武器, 尽快放弃比较好。” “说的也是。”安德烈·纪德微笑应和，对五条悟道：“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俄罗斯情报商, 死鼠之屋的首领，费奥多尔·D先生。” 费奥多尔淡漠的眼神向旁边的人看了一下, 没有阻止他宣扬自己的身份。 “俄罗斯啊……”五条悟声音越发冰冷，“请问找我们佐藤君有何贵干？” 费奥多尔语气平常地回答：“身为情报商, 会经常获知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最近我‘听说’世界上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好奇之下，想要亲眼见识见识。” 惊人的煞气猛然爆发, 五条悟周身十米以内的咒灵顿时一空，“武装侦探社？还是港黑？嘛，是哪边都不重要。既然你拿到了佐藤的情报，就该明白他人身安全的重要性，难道说，你是个反社会人士？” “不，单纯只是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费奥多尔道，“五条先生不好奇吗？佐藤君能不能靠着自己的能力从外力的伤害中逃生。”虚弱的声音透着蛊惑，如同引诱人犯错的魔鬼。 “他们人在哪儿？”五条悟不欲多言。 费奥多尔垂下眼脸，“就在这车站之中。” 五条悟抬起右手，捏起指诀，“干脆我先把你们杀了，再去找。” 费奥多尔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戴魔术师礼帽的男子，怀里抱着佐藤秀，孩子稚嫩的脖子被大手钳住，小脸憋得通红。 “五条先生，麻烦你安静待着，看见上方的摄像头了么？若你离开现在这个位置，这孩子的脖子立刻就断了。”费奥多尔平静地道。 五条悟投鼠忌器，迟疑了片刻，趁这转瞬之间，斗篷人带走了费奥多尔。 四周的摄像头齐刷刷转过来，对准五条悟，车站广播随即响了起来，“要遵守游戏规则，否则后果我可不保证。” 白发下的蓝眼被怒火灼烧，安德烈·纪德举起双手，“喂喂，杀了我孩子也不会被送过来……” 五条悟忍耐地闭上眼睛。 …… 佐藤广踮着脚尖从洗手间溜出来，大气不敢喘一口，贴着墙壁向通道移动，那墙壁上有车站布局图。 “嗬……嗬……” 三只怪物结伴游荡，走路时嘴里发出恐怖的怪声。 佐藤广吓得站住，双手捂住嘴，直接屏住呼吸，等待那怪声慢慢远去。 “呼——”他小心呼出浊气，还没等吸上一口，就又听见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只得闭上嘴，一点一点地用鼻子吸气。 但这声音听上去不像是怪物发出来的，更像是人类的脚步声。 佐藤广怀抱着一线希望，怯生生地探出拐角。 唰！ 一道黑影瞬间来到眼前，然后才是带起的轻风拂面，佐藤广慢半拍地后仰，差点跌坐在地。 “佐藤！”毛利兰赶紧放下腿，扶了一把。 佐藤广呆呆地应了一声，忽然见到熟悉的面孔，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柯南推着他俩往拐角后面躲，压低声音问道：“你看见车站里发生的事了吗？” 佐藤广咽了咽，“那些怪物吗？它们会吃人的，我快吓死了，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毛利兰低落地道：“园子她跟我们走散了……” “这样啊……”佐藤广说不出安慰的话来，眼下车站这么危险，一旦走散很可能就是永别，再说，他弟弟还不知所踪，“我也是，秀被人抓去，藏在车站的某个地方，让我去找。” 柯南敏锐地抓住重点：“被人捉去？” 佐藤广便把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绝望地抱着头，“……我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秀他还那么小……” 毛利兰赶忙安慰他：“别着急，我们一起去找，秀酱和园子一定会没事的。” 柯南杵着下巴思索，“按照你的说法，车站发生的怪事就是他们在操纵，难道他们就是怪物的主人？那他们在什么地方饲养这些怪物的？这些怪物是基因变异的产物吗？人体试验？” 佐藤广摇头，“不知道，但是五条老师或许知道，我刚才看见他、他手指发出了激光！或许他拥有超能力。” “五条先生也在？”柯南想到高专里的见闻，“有办法了，我们得先去找五条先生，靠着他的能力才能从车站脱困。” “脱困？”佐藤广迷茫。 毛利兰低头叹息，“负三层出事之后，我们就立刻往上跑，但是车站的出入口已经被封死了，根本出不去，为了躲避怪物，园子才跟我们走散的。” 佐藤广眉宇之间满是苦涩，“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些人打定主意拿我们喂怪物。” 柯南道：“别放弃，五条先生不是有超能力吗？他能带我们出去。” “说的也是。而且不论能不能出去，我都要先找到弟弟才行。”佐藤广强迫自己撇开一切情绪，用纯理性的心态看待。 三人决定先把负一层找一遍，找不到的话，再下一层去向五条老师求助。 枢纽站不愧是枢纽站，光进站口就有七个，四个位于十字路口的四个角，另外三个，一个从地下直通附近商场，一个通向另一条街上的两侧。 七个出入口都由长长的通道连接到负一层大厅，每个通道口都有一排检票闸机，进入大厅后可以通过四台手扶电梯分别通往下面两层的站台。 大厅当中有承重的立柱，粗壮到足够遮挡两个成年人的身形。周围还有同色调的小门，有的是修理间，有的是空调机房，总之想要把这一层查看一遍是个不小的工程。 更不用说，各个通道里有怪物游荡，随时会出现在大厅。 柯南靠着超强的记忆力，记下了整个负一层的布局，领着毛利兰和佐藤广两人在通道里穿梭。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好几波怪物，靠着柯南惊人的藏身能力以及毛利兰过人的武力，勉强支撑下来，顺利把负一层走了一遍。 果然，没有能找到人。 既然没找到，下一步他们决定进入负二层，正当他们在纠结选择哪个方向的扶梯下楼时，某条通道里传出打斗声。 三人赶紧藏了起来，偷偷观察声音的来源。 不一会儿，从其中一条通道走出来一位西装人士，只见那人拎着把金属制的刀状兵器，然而却没有刀刃，黄色短发，戴着怪模怪样的眼镜。 是活人！ 佐藤广和毛利兰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刚刚他们走到通道尽头，没有遇见一个活人，这人肯定是从外面进来的。 柯南一手一个拉住两个冲动的少年少女，打算再观望一下。 却听那男人道：“出来吧，我是咒术师七海建人，是来祓除咒灵，不会伤害你们。” 三人这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柯南率先问道：“祓除咒灵是什么意思？” 七海建人看到两大一小三个未成年，眉头的沟壑更深了，“就是铲除那些吃人的怪物。” “你把那些怪物称为咒灵？”柯南扬起眉毛，“我明白了，你是五条先生一方的人。”他想起了吉野顺平曾经提起的话，早就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候遇见的火山头会思考会说话，所以没能跟眼下这些没脑子的怪物联系上。 七海建人道：“没错。我先送你们出去。”车站入口被咒灵的术式覆盖，长出很多枝条堵住，砍断枝条很快就会再生，想出去得由他砍出一个洞才行。 “不行！” 少年少女异口同声道。 “我弟弟还在车站里，对方让我自己找，我不能离开！”佐藤广坚决地道。 毛利兰的态度亦是如此，“园子没找到之前，我也不会离开。” 七海建人严肃地道：“这些事情交给咒术师来做，这里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 “不……”佐藤广还想争取。 通道里冲出来几个被他们谈话声吸引而来的怪物，摇摇晃晃扑过来，七海建人平地跃起，空中翻身，手里的武器重重的砍在其中一头怪物身上。 与其说砍，不说砸，那怪物被一记重击砸得裂开，从肩头一直撕裂到胯间，倒在地上慢慢化成烟雾。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踩在一头怪物的头顶，长腿狠狠踢中另一头，紧接着挥刀再砍，两下把剩余的怪物给解决了。 “好厉害！”毛利兰惊叹。 佐藤广连连点头，“七海先生，您真厉害，请允许我跟着您，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是啊，七海先生，拜托您！”毛利兰跟着央求。 七海建人低头思索，五条前辈发出信号有一会儿了，得赶快下去看看，现在把他们三个送出去势必会消耗时间，带在身边可能会有点麻烦，但只要五条前辈没有被封印，七海建人就能保证孩子们不受伤。 “下去可以，你们得听从指挥，不能乱跑。” “明白！” 第52章 负三层的站台早已沦为炼狱, 被困死在这一层的人无处可躲，只能在这一层有限的空间里和怪物们周旋，偏偏还有个恶劣到极点的咒灵，不断把活人转化成怪物。 中岛敦变出虎掌, 从他们现身之处窜出, 飞快跳跃前进，没几下就来到站台中间段。 然后, 他就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吓了一跳。 身为港黑的白色死神, 血肉飞溅的常见他习以为常, 但造成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些狰狞恐怖的怪物，却是第一见到。 相比之下, 冈垣村的尸鬼看上去还顺眼些。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异能力的产物吗？ 中岛敦弹出尖利的指甲撕开企图攻击他的怪物, 能碰到, 很弱, 轻易就能杀死，残留下来的尸体在神经反射作用下抽搐到逐渐静止。 血腥味的刺激下, 中岛敦的心脏猛烈收缩, 瞳孔化为竖状，杀意直线上升, 还好他尚且记得太宰治的命令，克制住杀戮冲动, 专心寻找出口。 张望了下, 出口不用寻找，就在面前，沿着扶梯上去就是出口, 然而，下半段阶梯完好，与上一层相接的那一段被认为破坏，只剩下两头参差不齐的断裂。 这点距离对老虎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双腿用力，弹跳力爆发，如猛兽般跳上扶梯，中间只用一次借力，就窜升到了上一层的入口，双臂伸出，用的是猫科动物特有的攀爬姿势。 “此处禁止通行。”通道口闪出一人，冲中岛敦飚出血线。 中岛敦一惊，卷腹低头，团成一团避开疾驰的血线，去势用尽，重新落在负三层的地面上。 “什么人？”中岛敦质问。 真人从死角处突袭，掌心眼看着就要拍在身上，中岛敦一爪挠过去，只给真人瞬间的碰触机会。 “哈哈，好快。”真人退开，舔了舔被挠出一条长长伤口的手臂，皮肤蠕动，伤口转瞬被修复。 中岛敦拉开攻击的架势，忽觉不对，定睛一看，与对方接触到的手指肿胀了数倍，变得像个矿泉水瓶大小，呈现出灰色。 真人开心地看着敌人，想要看到惶恐的神情，可他注定失望。 中岛敦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干净利落地切断了变异的手指，眼皮都不动一下，接着微微俯身，化成一只威风凛凛的猛兽。 “哦哦哦……”真人惊叹，眼中闪着光，“居然有两种形态……” 白虎大吼一声，扑向真人。 真人很乐意与白虎打一架，顺便试试把对方从老虎形态变回原状，但是老虎保持着为人的理智，知道不能与真人直接接触，始终用能破开空间的虎爪迎战。 “这可是真是让我失望，敦，”轻飘飘的男声道，太宰治漫步走来，“十分钟已经到了，我宣布，你的任务失败了。” 白虎焦急地脱离战斗，匍匐在自己首领跟前，变回白发少年模样，半跪着祈求：“太宰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太宰治拒绝，“不行，我赶时间。” “太宰先生……” “啊啰嗦！”中原中也从首领身边走出，“敦，保护好首领，这个家伙我来解决。” 真人盯着新出现的两人，眼神好奇，“你们也会变成动物？” 中原中也捏的拳头咔咔响，恶狠狠道：“我能把你揍成猪头！” 真人嘻嘻笑着，助跑两步，模仿着中岛敦变成一只巨虎扑过来，只是他这只老虎比起白虎来丑陋太多，表皮上不是毛发，而是层层的鳞片，像是得了怪病。 中原中也冷笑，弓步，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挥拳，直冲老虎的下颚。 “中原大人，这人不能接触！”中岛敦疾声提醒。 真人怪笑，“太迟了——噗！” 巨虎被堪称娇小的拳头击中下颚，断线风筝似的倒栽葱飞出去，直接砸进了墙里。 中原中也淡定收拳，“说什么？” 中岛敦：“……” 喀拉拉石块坠落，真人恢复人形才能从墙洞里爬出来，眼睛瞪得两倍大，“你的灵魂，到底是什么！” “哈？”中原中也危险地眯起眼，这家伙，真会踩雷，问他最讨厌别人问的事情。 真人戒备着，眼前挥不去触摸对方灵魂的那瞬间所见到的，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灵魂，而是一团没有形状的暴戾火焰，蕴含着极强的力量，远不是他的术式所能撼动。 第三个了……真人的自信心大打折扣，自己的术式并非无敌。 打不过就跑，是真人一贯的风格，这会儿发现自己不是对手，立刻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向相反方向开跑，同中原中也拉开距离后，真人双臂一张化为翅膀，腾空而起，鹰般飞向出口。 中原中也并不追，脚下一点，“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真人刚想讥笑，身体猛然一沉，翅膀彷佛万钧重，再也挥不动。 哐—— 半人半鸟形态的咒灵狠狠砸在地上，像被无形的巨手压制，徒劳地挣扎，却爬不起来。 “不愧是中原大人。”中岛敦垂首，懊恼自身实力与干部的差距。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走近真人旁边，蹲下来审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真人咧嘴笑着，并不回答。 太宰治踱步过来，轻声道：“大概，他的能力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 中原中也蹙眉，“是不是这样？” 真人仰头看看了太宰治，“猜的不错。” “跟Boss说话时放尊重点！”中原中也握拳砸了一下，真人的半边的翅膀直接陷入地面。 “……”真人颤抖着舍弃了那块肉体。 太宰治饶有趣味地俯身，“看见了吗？中也，你说要是一点点的切碎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真人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睛直勾勾盯着太宰治。 “哈？这我怎么会知道！”中原中也对首领的奇葩发言无奈。 太宰治惋惜地道：“若不是时间紧迫，真想试一试呢。” “太宰先生，要不要切？”中岛敦亮出爪子。 “不必了，留着当成礼物，”太宰治站直身体，转头望向别处，“有客人来了。” 中岛敦惊骇转身，不知何时，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两个外国人，穿斗篷的那人怀里还挟持着个孩子。 “太宰先生！”中岛敦挡在首领面前。 斗篷人尴尬道：“不小心，费佳，现在该怎么办？” 太宰治眼神冰冷地盯着两人，令费奥多尔感到怪异。港黑历来最年轻的干部，因MIMIC事件叛逃的太宰治，作为情报商的费奥多尔自然知道对方的长相，但实际上，二人并未见过面，对方浓重的敌意和恨意从而何来？ “老鼠无处不在，你说是吧，费尔多尔君？”太宰治冷淡地道。 “……”费奥多尔低眉垂目，“太宰干部，有传闻说你离开了港黑，看来这消息不太准确，毕竟双黑还能同时出现。” 中原中也绷着脸，掩饰吃惊，穿越世界前，首领跟他说过异世界有同位体，但被陌生人辨认出身份时，仍有种虚幻感。 太宰治默认了同位体的身份，“死鼠之屋也会被假消息迷惑么？”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做这一行，难免拿到假的。” 双方言语试探，谨慎行事。相遇本是意外，行差踏错也许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后果。 太宰治拿书的手紧了几分，看费奥多尔的反应，异世界的自己还没有与对方接触过，这个时间点，对方来日本的原因是不是“书”尚未可知。奇怪的是，果戈里怀中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总觉得眉宇之间有些熟悉…… 而同时，费奥多尔心中所想的是，港黑是否已经和咒术师合作了，不然怎么解释双黑的出现，很可能是来协助五条悟的，难道他们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己方的计划？不，若是料到了，他们不会让佐藤广涉险，但若不是，双黑的出现只是巧合么？ 费奥多尔不相信巧合，更愿意相信港黑方面在故意搅乱局势。 无论是哪一种，太宰治的存在都会对计划造成巨大的影响。他营造好的局面是，佐藤广在负一层，五条悟被逼留在负二层，他原打算把佐藤广的弟弟藏在负三层，让真人在三层上下游荡，顺其心意转化人类，以测试佐藤广能否存活。 可现在，真人被抓，不能继续转化人类，也不能把佐藤广的弟弟藏在这里，计划等于破产了一半…… 费奥多尔对计划失败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造成计划失败的原因。 与佐藤广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是说，这就是普通体质的威力？ 费奥多尔在思考，果戈里干等着，甚至打了个哈欠，手上一松，小孩子摆脱了捂嘴，大声哭叫：“太宰哥哥，救我！我好害怕唔……” “哇啊，不要说话啊……”果戈里慌张给他堵上。 太宰治脸色难看至极，他知道这孩子是谁了，“中也，把孩子抢回来。” 虽然觉得首领的态度不一般，中原中也没有多想，听从命令上前，“啊，我也讨厌那无辜孩子做文章的家伙。” 费奥多尔快速道：“走，上去。” 果戈里立刻拉着他转移，斗篷掀起，遮挡住两人。 中原中也脚下崩裂，人弹射出去，险些抓住果戈里的斗篷。 “追！”太宰治当即道。 中岛敦化身白虎，伏在太宰治身前，等着背首领。 “中也，地上那家伙直接杀了。”太宰治扔下一句。 中原中也反手一掌拍在空中，真人身处的那块地面骤然塌陷一尺多高，地面赫然出现巨大的凹陷掌印，掌印中心是一滩肉糜。 做完这些，中原中也才跟着中岛敦赶往上层。 片刻后，肉糜之中鼓起一个小包，手指头大小的微型咒灵爬了起来，周围的怪物彷佛受到了感召，排着队来到跟前，任由咒灵将自己吞噬。 第53章 负一层, 三个未成年老老实实跟在七海建人身后，看着一路砍杀。 佐藤广不由得发出了朴素的疑问：“为什么有的怪物死掉会消失，有的不会？” 哐当一下砍断眼前的怪物，七海建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不是你们能知道的。” 车站内的怪物, 少数是真正的咒灵, 死掉后会消失，绝大部份都是真人用活人转化而成的类咒灵, 死掉后仍然存在。这般残忍的事实, 他不会告诉三个小家伙。 柯南微微低头, 遮住半张脸的眼镜片反射着光，将他的神情完美隐藏起来。 佐藤广以为触及到了机密，歉然道：“对不起, 我不问了。” 七海建人的西装外套由于碍事被他扔在半路上, 此时穿着一件白衬衣, 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袖子挽到臂弯, 露出精壮的体魄。进入车站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因剧烈运动而凌乱，整个人从规规矩矩的上班族摇身一变成了暴徒。 “这些是成年人的责任, 你们好好跟着, 保护好自己，我们要进入下一层了。” 毛利兰道：“七海先生, 我平常有休息修习空手道，如果有武器的话, 我想我能帮的上忙……” “不用。”毫不意外的被七海建人拒绝。 他们此刻正站在往下一层的楼梯通道口, 说是一层，但入站大厅到负二层的电车站台足有三四层楼高，长长的阶梯通道彷佛通向看不见底的深处。 “注意周围, 有状况大声叫我，不许掉队。”七海建人最后嘱咐一句，带头踏下阶梯。 佐藤广担忧弟弟的安全，丝毫不迟疑的紧随其后，毛利兰和柯南亦是如此。 四人不停往下，足足走了上百个台阶，平日里扶梯有电驱动，并不觉得如何，这会儿才真正感受到楼梯好长。 终于快走到底时，带头的七海建人停下脚步，后面的佐藤广疑惑地探出头，“怎么了，七海先生……” 从七海建人身旁往下望，楼梯出口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头颅四肢交错参差，形成一堵肉墙，突出来的手脚尚在动弹，肉墙间隙中露出转动的眼珠。 “……好可怕。”佐藤广吓得陷入呆滞。 毛利兰被眼前景象恶心地紧紧抱起柯南，她虽然身手不错，但怕鬼的缺点克服不了，这些怪物不是鬼，可凑在一起就像鬼一样可怕。 七海建人甩开手臂，“你们退开。” 三个未成年依言退开，把空间留出来给他。 七海建人瞄准肉墙其中一条线，“七对三！”重刀劈在肉墙三七分的线上，轰隆隆一阵震动，堵塞的出□□像是冲开的水龙头，秽物四散，露出原本的通道。 几人进入负二层，眼前的景象比起负一层来有过之无不及，遍地血迹，怪物与幸存者的追逐逃跑，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冲击着三个未成年。 佐藤广捂住嘴，深怕一松手就吐出来，毛利兰把脸埋在柯南肩膀，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抱紧他。 七海建人没有停顿，直接冲进猎场，将附近的怪物砍到失去行动能力。 幸存的人类被吓破了胆，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被救下了，仍像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迎面撞上其他活人，双双跌到在地，四肢并用在地上爬行，碰到同伴抱成一团才勉强回过神来。 七海建人甩去刀上血污，低头思索着该怎么安置这些人，恰在此时，从背面的原本上行的楼梯口突破下来的高专学生到达。 “七海海！”虎杖悠仁边杀怪物边往这边来。 伏黑、钉崎、吉野三人在他后面，闻声向这边望来，吉野顺平看见七海建人身旁的佐藤广后，愣了一下，随即驱动淀月带着自己从空中而来。 “佐藤，你怎么会在？受伤了吗？”吉野顺平扒拉着好友急切地问。 佐藤广眼眶一热，“顺平，我没事，但是……秀被人捉去了……” 吉野顺平十分吃惊，“怎么会？是谁？” “我不认识……”佐藤广连连摇头，他不认识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针对他，可为了秀的安全，他必须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 吉野顺平怎么能放任好友涉险，凶手的话一听就是陷阱，真人的阴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佐藤，听着，我替你找……” “不行，我自己去。”佐藤广拨开好友的手。 “不，你不知道真人的厉害，他的术式能把人变成咒灵，你看看这些，他们再也变不回人了！一旦被真人抓到，就会比死还难受……”吉野顺平慌不择言。 “顺平！”虎杖悠仁打断，在吉野顺平露出疑问时，示意他看佐藤广。 佐藤广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抖了几抖，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说……这些……是人变的？” 糟了……吉野顺平暗咬舌头，“这个……” 佐藤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脑子嗡嗡地响，斗篷人话里屡次三番提到的“转化”一词的意思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指把人变成怪物。 那他弟弟会不会被…… 佐藤广不敢再往下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混乱，“顺平，谢谢你的好意，但对方指名要我去找，我必须去。” 吉野顺平拦不住他，急得不行，伏黑惠忽然道：“我们几个分头帮他去找，这样效率高。” 虎杖悠仁点头：“就是，我们都去找。” “大家……谢谢你们！”佐藤广心中熨帖，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众人最后决定，兵分三路，伏黑惠、钉崎野蔷薇陪着毛利兰、柯南去下一层，虎杖悠仁、吉野顺平和七海建人、佐藤广分两个方向搜查负二层。 这一层共有两条线路的车辆，都是南北向线路，所以采用同站台换乘方式，站台左侧是A线路电车，站台右侧是B线路电车，而反方向的车辆在平行的另一个站台换乘。 七海建人和佐藤广挑中的站台刚好是五条悟所在的那个，两人往站台中部走，绕过两座上下通行电梯，赫然望见五条悟站立的身影。 “五条前辈，为什么看见你在这里偷懒，我并没有意外的感受。”七海建人平静道。 五条悟假哭，“讨厌！人家哪有偷懒。” 佐藤广忧心忡忡，“五条老师，你有没有受伤？他们人多欺负你一个人，太过分了！” “是吧！还是佐藤公正。”五条悟伸了个懒腰，脸色莫名有压迫力，“胆敢算计我，想必他们已经替自己买好了墓地。” 七海建人不置可否，“所以，五条前辈站在这里发呆的原因是？” “抱歉抱歉，见到你们我就放心了。”五条悟压了压腿，语气奇特地道：“保护好佐藤。” “我明白。”七海建人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未成年，皱着眉答应下来。 “很好。”五条悟笑着腾空而起，宛如在水中遨游般惬意，双臂伸展，十指随着某种韵律打着节拍，所过之处，咒灵悉数湮灭。 佐藤广吃惊得合不上嘴，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实在太超乎他的想象力了，打死他也没想到五条老师厉害到这种程度…… 但是，一想起这些怪物都是人变的，佐藤广就不忍心再看下去，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七海先生，这些人真的没有恢复的希望了么？” “那只名叫真人的咒灵，术式是随意改变人的灵魂形状，这些人被它转化，除非真人愿意改回来，否则哪怕用反转术式，也只能把这些人恢复到完好无损的怪物。” 反转术式是什么佐藤广不知道，可他能听明白七海先生的意思——被转化了就只能以怪物的形态死去。 多么悲惨。 少年漫不应该会这样。 整座枢纽站里，怪物们到处寻找人类当成食物，咒术师们边找人边杀咒灵。怪物和活人都在飞快减少，某个危险的数值在无人察觉时悄悄临近。 五条悟将眼前的咒灵解决了大半，所在的站台空出了大片空间，然后，这片空间中央忽然出现了个斗篷。 斗篷掀开，露出里面两个外国人，和一个被苦苦寻找的孩子。 五条悟站在空中俯视，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正准备俯冲把孩子夺回来，负二层的地面轰的一声炸开，两人一虎冲了上来。 “哇哦——”五条悟惊叹。 中原中也在烟尘中一脚把果戈里踢飞，佐藤秀被甩在空中，白虎飞跃用宽大的后背接住孩子，送回到首领跟前。 佐藤秀晃得七荤八素，稳住后睁眼一看，瞬间哭了，“太宰哥哥……” 太宰治被孩子搂住腰，不太习惯地挺直背脊，伸手摸了摸头表示安慰。 “秀！”佐藤广激动地冲过来，抱起弟弟：“你还好吗？吓坏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太宰治呼吸停顿，鸢瞳将眼前人锁在其中。 “哥哥……”兄弟好不容易重逢，哪里还看得见其他人。 费奥多尔不着痕迹地看着四周强敌，唯一的助手果戈里被重力使追着，逃得不见踪影。 五条悟落地，“不走运啊，你说是不是？” 费奥多尔颔首，“没错。” 七海建人走近，同前辈站在一起。 白虎变回少年，守在首领身边，佐藤广终于回过神来，对着两人道谢，“太宰，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这位是？” “我名叫中岛敦。”白虎少年不敢多说。 “中岛君，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佐藤广躬身道谢。 “哪里……”中岛敦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首领，不敢坦然接受道谢。 佐藤秀则更好奇白虎是如何变成人的，伸出小手捏了捏中岛敦的腿，企图找到白虎的痕迹。 中岛敦僵了僵，放任了小孩的靠近。 佐藤广见弟弟没注意到周围的惨状，悄悄松了口气，目光四处游移，想要找到干净的路径，待会儿好让弟弟少被影响。 然后，他就看见有条蛇一样的东西从地面的大洞探出，正伸向七海先生。 佐藤广不由得向那边走了两步，提醒道：“七海先生小心，有东西——” 那东西好似听到了他通风报信，骤然扭转方向，向他袭来。 佐藤广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身体反射能力远逊于咒灵，躲闪不及，被“蛇”缠住了右脚脚腕。 阴冷湿滑的触感之后，奇怪的膨胀感出现，从右脚脚踝一路向上。 “不——” 太宰治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神情，冲上前一把抓住正在变化成咒灵的佐藤广的左手，试图用“人间失格”抹消变化。 他的目的没能达成，佐藤广的变化停止了，但已经变化的部分没能恢复。 仅剩下左手左肩和左边脸还留有人的模样，其他部分俱变作难以直视的咒灵。 太宰治眼中一空，心也跟着空了。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第54章 五条悟出手如电, 刚恢复了点元气的真人啪地一声碎成齑粉，再无存活的可能。 太宰治半托半抱着佐藤广，让他慢慢躺下, 双手仍不死心地抚过咒灵化的部分, 想要他恢复过来。 但，真人的术式是改变灵魂形状，一经转化，就像是烧制塑形过的玻璃, 此刻的状态即是正常状态, 人间失格并不能使其恢复。 佐藤秀亲眼看着哥哥变成了可怖的怪物，直接吓傻了, 小手抓住中岛敦的衣摆, 脸上尽是茫然。 七海建人失控地向前踏出一步，却因太宰治的目光而停下, 他的心境相比于其他人更加复杂, 那咒灵本来攻击的是他，佐藤广是为了提醒他而被转化为咒灵, 等于说是替他受罪, 且他曾经参与处理真人犯下的相关事件, 十分清楚被转化的后果——对于佐藤的死亡既惋惜又愧疚。 即便佐藤广此刻并没有死，在众人眼中也离死不远了。 七海建人垂首，“五条前辈，给他一个干脆吧。”免去少年为咒灵本能所驱, 沦为食人怪物的下场。 五条悟则心存顾虑, 没有立即动手。 之前佐藤广误入异世界时，他们几人就曾探究过佐藤广对世界意识的意义。 按照推测，融合后的世界意识正在拿佐藤广当作标准, 来调节融合世界的合理性，而佐藤广被选中的原因很明显，是他那万事贴近平均值的体质。 也就是说，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佐藤广的生活轨迹会绝对平稳，无限接近于平均值，他的生活平静，融合世界就更稳定。 这也是齐木楠雄、高专以及横滨方面刻意关注佐藤广，却又不去接近他的原因。 港黑曾经派人暗中监视，被高专的学生们误打误撞地赶走，侦探社倒是选了一种相对易于接受的方法，定期获悉佐藤广的动态。 这样的严防死守，自然是为了众人所生活的世界的安稳。 所以说，佐藤广变成咒灵，会对融合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尚未可知，更不用说杀死他了。现在，外面的帐还隔绝着世界意识，若是内外互通…… 五条悟不能拿整个世界来冒险。 不只是他，还有别的人反对七海建人的想法。 太宰治抱着佐藤广不撒手，听到七海建人的话，眼中阴云密布，在中也回来之前，他得拖延时间。 “费奥多尔君，这就是你想要的？” 一句话将高专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俄罗斯人身上，费奥多尔低眸望着地上的佐藤广，“算是吧。” 七海建人皱眉，低声问前辈这人是何来历。 太宰治继续道：“那么，结果是你满意的么？” “老实说，不是很满意。”费奥多尔回答，“不过，在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结果也不错。” 太宰治心念急转，从寥寥几句话中推理对方的真实目的，他刚到这个世界，对细节性的情报了解不足，有些棘手。 “费奥多尔君的想法真令人难懂。” “哪里，太宰干部才是真正的高深。”费奥多尔意有所指，对太宰治等人出现在此处的忌惮之心丝毫不减。 五条悟哈哈一笑，“两位，在聊什么，听起来很有趣嘛。” 费奥多尔道：“五条先生不必如此大的敌意，我只是对佐藤君有些好奇而已。” “嘛，好奇到让人转化成咒灵，我还是头一次见。” “毕竟佐藤君比较特殊，稍稍试验一下。”费奥多尔对五条悟周身沸腾的咒力视而不见，“试验结果表明，有关佐藤君的情报是正确的，车站的人类转化率超过50%时，佐藤君果然就会中招，奇迹般的事实，佐藤君真的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五条悟“哈”了一声，整个内心出离愤怒，面上勉强维持平静，声音压抑着怒气，“原来如此，你的科研精神让我很钦佩。” “五条先生，人不应该被强悍的力量所驱使，任何时候保持理智才是最重要的。假如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佐藤君的体质非常有研究价值。” 比如，将其用于异能力者，是否他们就能体会到异能力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五条先生这般拥有超越他人的力量，势必会对世界造成改变，这很不应该。”费奥多尔道，“世上多数人都如佐藤君这样才对。” “呵，这种论调多么熟悉。”五条悟记起了久远的回忆，“曾经有个人和你一样，只不过你们的观点完全相反，他想要制造只有能力者的世界，而你，却打算把能力者全部毁灭。” 费奥多尔点头，“听说过，夏油杰，是五条先生的好友，被你亲手所杀，对吧？” 五条悟望向他，“知道的还挺多。” “哪里，这是身为情报商的基本素养。” “你跟那只脑花咒灵打算毁灭世界？” “怎么会？”费奥多尔略显惊讶，“我们的目的并不一致，只是临时合作，再说，破坏世界平衡的明明是你们。” 五条悟单方面结束谈话，张开领域，“无量空处。” 领域只将自身和费奥多尔囊括其中，其他人都被推开，七海建人向后退了数米，观望着进展。 太宰治抱起佐藤广，示意中岛敦带上秀，“我们走。” “等等！”七海建人出声阻止他们带走佐藤广。 太宰治冷冷地望他，“怎么？想动手？” 七海建人哪里会对人类出手，“不，但你们不能把佐藤君带走。” “留他在这里，给你杀掉？” 七海建人窒了窒，“我并非……” “既然你不愿意杀他，那就由我代他走。”太宰治举步前行。 无论佐藤广变成什么模样，太宰治都要保他性命。 七海建人甩开兵器，“那可不行，佐藤君已经变成了没有理智可言的咒灵，该由高专来看管。”说着这话，七海建人在心里唾弃着狗屎规矩。 “哦？我不同意，你要如何？”太宰治冷道。 中岛敦放下呆滞的小孩，微微躬身，作出攻击预备姿势。 七海建人不愿与他们起冲突，“我对佐藤君没有恶意……他已经变成咒灵，你得接受现实。只有咒术师才更懂得如何限制咒灵……” 太宰治沉默不语，被他抱着的佐藤广左边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咒灵……太宰……秀…… 佐藤广大脑像是生锈了般迟钝，完全不能思考，耳边听着有人在说话，熟悉的语言却不能理解其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一条缓缓流淌的河里，流水冰凉，带着他漂往不知名的远方。 有个人总是挨着他，气味很好闻，他内心蠢蠢欲动，好想咬上一口。但他没有张嘴，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咬人是不对的。 那什么是对的呢？ 他无法思考，就这么躺着，然后被抱起来，与那个人贴的更紧了。 对方的脸就在他视线的正上方，精致的下颚，微卷的黑发，偶尔低头看他的鸢色眼睛，好熟悉…… 熟悉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他嘴里不停往外冒水，空虚感越来越强烈，嘴巴张到极限，吞了一口空气，可惜填不饱肚子。 他的举动好像引起了那人的注意，柔和的嗓音对他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懂。 饿…… 他举起手想要把那人的头拉下来吞掉，只是两只手的感觉不同，一只举得快一只举得慢，一只灵敏一只麻木，他下意识望向两只手。 左边白皙灵巧，右边如同蛙蹼，对比非常惨烈。 我的手…… 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受，左手才是正常的，右手不是自己的…… 正常…… 不正常…… 左眼突然睁大，彷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他的思维清明了些，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佐藤广，是人类！ 他被蛇变成怪物了么？ 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抱着他的人身体一僵，连忙将他放下，空出手来替他擦拭。 谁？ 他用一只眼睛怔怔盯着，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幅画面，有个人站在树下仰望着他，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太宰…… 他试着开口，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金石摩擦的音效。 太宰这个笨蛋，他变成吃人的怪物了啊，为什么还要待在他身边，不应该跑得越远越好吗？ 用左手推着对方，想让太宰离他远一些。 然而，手被握住，珍重地放在对方胸前，“佐藤，别怕，我会救你。” 胡说，七海先生他们都说变成怪物就没救了…… 佐藤广持之以恒地推拒着，无声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太宰治眼睛里出现了光，“佐藤，你还有意识对不对？你认得我！” 佐藤广的手顿了顿，继续推他。 “别再推了，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许放弃自己，会有希望的，不是你教过我的，怎么自己反倒忘了。”太宰治道，“你弟弟亲眼目睹你的转化，若你不能恢复，他该有多伤心。” 闻言，佐藤广终于收回手。 是啊，不能放弃自己，现在他还能保持自我，只要不吃人，他愿意去等一线生机，至少为了秀…… 不过，他有跟太宰说过不放弃自己的话？ 第55章 伏黑惠唤出式神前头探路, 和钉崎野蔷薇一前一后将毛利兰两人护在中间。 负二层通往下一层的楼梯断了一半，只有接近楼下地面一人多高的地方有阶梯，这点距离对伏黑惠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他一跃而下, 稳稳落地。 正当他召唤鵺来接送身后人时，毛利兰抱着柯南奋力跃下，竟也不靠他的帮助就下来了。 伏黑惠沉默了片刻，道：“……有需要随时开口。” 毛利兰动动脚腕, 她估算的相当准, 没有受伤，“谢谢, 伏黑君。” 跟下来的钉崎野蔷薇向来欣赏强大的女孩子, 比如禅院前辈，毛利兰的举动令她刮目相看, “挺能干的嘛。” 毛利兰愣了愣, 笑笑：“谢谢。” 柯南深深看了青梅一眼，知道她正因园子心急如焚, 劝也劝不住, 便转头打量四周, 观察周围情况。 这一层的怪物比起上层少了很多，一则五条悟、中岛敦分别杀过一批，二则真人为了恢复元气吞噬了不少。 柯南用心观察地面的痕迹，推理出还有一些幸存者躲藏起来了, “还有活人, 他们就躲在洗手间。” 伏黑惠道：“去看看。” 毛利兰抱起柯南跟过去，从她双臂的力道中，柯南感受得到她的紧张, 两只小手覆上毛利兰的手腕，“兰姐姐，园子姐姐会没事的。” “……嗯，柯南说得对。” 他们下来的位置在站台的正中央，顶上的指示牌显示洗手间的方向，在站台尽头处，也就是接近电车隧道的地方。 隧道深处一片漆黑，肉眼看不见暗处，只能听到零星几声怪物的嘶叫，令人神经紧绷。 洗手间的门朝着轨道方向，为了节省空间，从宽阔的站台过去，收缩得只剩下一条窄道，最多容纳两个人并排，还得是肩膀挨着肩膀。 伏黑惠抬手制止毛利兰的跟随，自己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洗手间里藏着的，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咒灵，他不能不防。 “里面有人在吗？我们是来救人的。”伏黑惠的语气相当冷静，就像出门取个快递一样。 洗手间里传来东西落地声音，紧接着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是警察吗？” 这下确定里面是人了，伏黑惠潜意识里放下心来，回答道：“不是，我们是专门处理怪物的机构……” “小心！” 警示声伴随着破空声，三根钉子擦着伏黑惠的后背飞出去，钉进一头想要偷袭的咒灵身上。 钉崎野蔷薇啐了一声，扔出个稻草人，一锤下去，咒灵轰然爆裂。 伏黑惠摆摆手挥开咒灵的粉末，“谢了。” “啧！男人总是粗心大意。” 伏黑惠顿了顿，转头继续道：“没事了，都出来吧。” 洗手间的门拉开一条缝隙，上中下三只眼睛从里面张望，见伏黑惠果真是个人类少年，这才拉开门跑出来。 里面藏了五六个人，个个狼狈不堪，足见求生时的艰难，有人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园子赫然在其中，跟着人跑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好闺蜜，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冲上前搂着毛利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兰——我差点死了……” 毛利兰丝毫不介意好友蹭了自己一身脏污，眼眶红红地回抱，“园子，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伏黑惠点了点人数，并不给他们抒发情感的机会，“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跟上，送你们出去。” 毛利兰给园子擦擦眼泪，“走吧，别给伏黑君添麻烦。” 园子吸吸鼻子，偷偷看着伏黑惠，哽咽着道：“还是个帅哥……” 柯南：“……” 与此同时，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正与一个外国人对峙。 “好眼熟啊，顺平，你有印象吗？”虎杖悠仁歪着头问。 吉野顺平苦笑：“没有，该不会是你记错了？” “是吗……”虎杖悠仁狐疑，他是真心觉得面前这人熟悉，银色长发，到底在哪里见过呢……想了片刻，他忽然一锤掌心，“我想起来了，那天，去找机械丸的时候！” 吉野顺平皱眉，“那天最后用枪射击我们的人？” “身形和发色很像。”虎杖悠仁扬声问道：“喂，是你吗？同与幸吉暗中交易的人？” 脑花顶着安德烈·纪德的壳子微微一笑，“宿傩的容器，你好。” 虎杖悠仁握紧拳头，“我讨厌这个称呼。” “如此荣幸的称呼，你不喜欢？”脑花目光闪烁，损失了狱门疆正觉得肉疼，没想到宿傩的容器自动送上门来，倒是个惊喜。 吉野顺平抬手让淀月现身，“既然你和咒灵是一伙儿的，那就不能当成普通人来对待，悠仁，我们把他抓住，交给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点头，“嗯，同意。” 脑花从后腰掏出两把□□，分别指着两人，目光却只盯着虎杖悠仁一个。 “淀月！”吉野顺平小声命令咒灵偷袭，幽蓝水母的触手倏的伸长，如长矛般突袭，然而对方看都不看，脚步稍许挪动，刚刚好避开了穿刺。 虎杖悠仁仗着体能之利，飞速迂回到对方身后，运起咒力一拳挥过去。 “迳庭拳！” 脑花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上半身向前微倾，使虎杖悠仁的重拳擦着披风而过。 一击不中，虎杖悠仁不死心地追着挥拳，总是以毫厘之差被避开。 暴风雨般的攻击持续了几分钟，饶是虎杖悠仁也吃不消，退开几步稍作恢复。 脑花低头看看身体，“刚开始我对这具身体不算满意，没想到实际使用起来，体验还不错。” 吉野顺平靠近同伴，低声道：“悠仁，想想织田作老师。” 虎杖悠仁一怔，对啊，这个人的应对模式同新来的体术老师极为相似，“难道，他也能预测未来？” 织田作之助仅用一节体术课就征服了一二年级的所有学生，包括体术极佳的禅院真希——无论用多快的动作、多少人手都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他还是个不能运用咒力的非术师，竟然能凭体术击败高专的学生们，可见他在这方面的造诣。 因此，禅院真希特地向他请教过诀窍，得到的答案却是，他拥有异能力，可以预测短时间的未来。 虽然听上去不像真的，但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所以，眼前这个外国人或许是个织田作老师是同样的类型…… 虎杖悠仁嘶溜一声，“怎么办？” 吉野顺平苦笑，“凭咱们两个抓他可能不行，拖住他也许能行。”这人用枪的破坏力不大，还上不了他们两个。 “好，那我们就拖住他，等七海海来支援。” 两人商议好，攻势随之一边，刚才攻击直接而刚猛，现在就半真半假又缠人。 脑花自然看出两个少年打的什么主意，偏偏这招也正中他的下怀，他本就打算和虎杖悠仁多接触，伺机把宿傩的手指喂给他。 这一点，虎杖悠仁哪里能知道。 交手时，脑花刻意让虎杖悠仁近身，借机扣住少年的肩头，干枯的手指滑落到掌心，送到虎杖悠仁嘴边。 悠仁大惊，即便没看清是什么，也赶忙把嘴紧紧闭上，让对方送不进来。 可是，他体内的宿傩非常擅长抓住机会。 只见虎杖悠仁的脸上裂出一道缝隙，继而变作一张大嘴，舌头伸出，叼起嘴边的手指咕咚一声咽下。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 脑花兴奋地笑了。 … 果戈里靠着披风从修罗场套牌，没想到港黑重力使就跟装了雷达似的，总是很快找到他的新位置。 对方一脚能踢断花岗岩，硬抗是不可能的，只有不断瞬移才能活命的样子。 可惜他的异能力有范围限制，只能在车站里跟中原中也周旋。 随着他不断转移，一个逃一个追，终于跑到了进站大厅，开阔的空间不利于他的躲藏，果戈里冒险瞬移到其中一个入站通道里。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脚下猛然发力，地面龟裂，人弹射起飞，精准地找到果戈里所在的通道。 斗篷人正在树根封锁的出口前犹豫不决。 “继续跑啊。”中原中也缓步逼近。 果戈里用斗篷包裹着自己，不断后退。两人同时动了—— 轰的一声，中原中也飞踢袭来的前一秒，果戈里转移到了反方向，重力使的这一脚扎扎实实踢在了树根上，被封锁的出口洞开。 参与这次事件的咒术师们，已经挨个儿把车站周围的咒灵清理干净，正在想办法进入车站，谁成想瞌睡碰见了枕头，入口自动打开了。 “嗯，省了我一拳。”东堂葵环抱粗壮的手臂点头赞许。 “别耍白痴了，赶紧下去支援。”禅院真依不满。 烟尘散开，咒术师们和中原中也碰了面。 “港黑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曾在三日动乱中参与祓除咒灵的人还记得中原中也港黑来使的身份。 中原中也没分给他们眼神，扔下一句话便追着果戈里离开了。 “你们要找的人在负二层。” 咒术师们面面相觑，“直接去负二层？” 第56章 这就是领域吗…… 费奥多尔呆立于无尽星空之中, 各种信息如洪水般灌入脑海中，所有脑细胞被侵占，四肢百骸失去控制。 五条悟悬空漂浮在他面前, 双手插在裤袋, 上身微躬，俯视着着他。 “你的同伴实在太会逃跑了，这样做他还能进来么？” 费奥多尔动弹不得。 五条悟继续道：“我啊，其实不太擅长开导别人, 因为我是最强, 体会不到你们的迷茫，所以, 对于想太多的人, 我只有一种处理方法。” 哪怕是自己的好友，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死。 费奥多尔开不了口, 眼睛瞪着, 阻止不了五条悟伸出的手。 修长的手指触即他的眉心，咒力翻涌, 换了旁人承受这一指, 脑袋会炸成烂西瓜, 然而费奥多尔诡异地恢复了行动能力，向后退了一步。 五条悟惊异，手指停在半空，“双重人格？” 费奥多尔不答, 用参观景点般地态度打量着周围, “所谓的领域，有点像范围性异能力，我认识一位异能力者, 他能构建异能雾区，跟五条先生的领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条悟站直身体，高度比对方超出一大截，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哦？那真想见识一番。最近我也有所领悟，我们咒术师过于孤僻排外，连外界敌人的基本信息都没能取得，想想都是烂橘子的错。” “五条先生的想法很正确，情报是制胜的必要条件。”身为情报商，费奥多尔无比肯定情报的价值。 “嘛，向你们购买情报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五条悟话未说尽，杀机便起。 费奥多尔心中罕见的出现慌乱，人强大到某种程度，计谋拿他就没了办法，一力降十会，到了五条悟这种程度，除非有克制他的秘密武器，否则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果戈里的异能力突破不了领域的限制，费奥多尔的异能力不是战斗类型，五条悟铁了心杀他，他无处可逃。 然而，冥冥之中，巧合的事件再次发生，彷佛世界意识在保护对未来重要的人。 枢纽站忽然剧烈震荡，扛住了众多咒术师和咒灵乱斗的车站在这次的震动中分崩离析，展开了领域的五条悟察觉到震感，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情报头子，先保住己方的其他人要紧。 收起领域，果然看见七海建人与前来汇合的伏黑惠几个正在护着普通民众撤离。 五条悟将无下限术式范围扩大，笼罩住所有人，替他们挡去上面坠落石块的威胁，“佐藤人呢？” 七海建人回答：“被那人带走了。” 五条悟展开领域后，太宰治就抱起佐藤广，还让身边的白虎少年带着佐藤秀一起离开。七海建人本想阻止，车站开始摇晃，学生们带着人从下一层赶来，只好先不去管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他觉得太宰治的同位体不会伤害佐藤君，便道：“先把幸存者送出去。” … 另一边，待命的咒术师们从中原中也踹开的入口进到枢纽站进站大厅，正在分组，就听落下一声轰然巨响，半个大厅的地面塌陷了下去。 “怎么了？”“爆炸，底下有炸弹？” 年轻的咒术师议论纷纷，从破口向下张望，看到了满是碎混凝土块的站台上，站着个年轻到过分的身影。 “Brother！”东堂葵高兴道，壮硕的身体就要往下蹦，被身旁年长的咒术师一把挡住。 “等一下，他有点怪。” 东堂葵粗犷但却不鲁莽，闻言停下，审视着下方的兄弟。 虎杖悠仁双臂舒展开来，脸上满是陶醉的神色，像是在享受着烟尘四起的空气，等他睁眼，脸上跟着浮现出奇怪的花纹。 嘶啦—— 虎杖悠仁身上的体恤被双手撕开，变成几缕破布被丢弃，低沉的笑声从喉头发出，越来越大声，直到转为仰头大笑。 这显然不是虎杖悠仁那个健气少年。 咒术师们脸色同时变了，有关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的容器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眼前这个不是虎杖悠仁，那只有一个答案。 两面宿傩的意识占了上风。 东堂葵燃起战意，兴奋道：“不赖，让我来试试两面宿傩的厉害。” “别说傻话了！”禅院真依教训他，那可是两面宿傩，传说中的诅咒之王！ 宿傩扭扭脖子，适应了一下肉体，从旁边的混凝土石块堆里掏了掏，拎着吉野顺平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 两三道血迹从额发里流到脸颊，吉野顺平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半死不活。 宿傩铁石心肠，捏着脖子把人晃醒，“刚才那个混蛋哪去了？” 吉野顺平吃力地回答：“跑了……” “嗯？”宿傩不悦，“那你没用了。” 吉野顺平眼球突出，双手死命的扣着颈间的铁手，眼看就要被扼死，上方的熊猫和东堂葵同时发起攻击。 宿傩空着的那只手轻易挡下东堂葵的重拳，这手将吉野顺平当成沙袋砸在熊猫身上。 “噗呃……”两股力道在身体里相撞，吉野顺平当即喷出一口血雾，昏死过去。 熊猫抱起后辈软下去的身体，露出狰狞的猩猩面容。 宿傩站在原地，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其他人呢？” 东堂葵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怎么？看不起五条老师以外的咒术师？” “谁问他了……”宿傩不满，他对伏黑惠还比较感兴趣，“只杀你们几个，不过瘾。” “哈！那就试试看。”东堂葵暴起，“黑闪——” 宿傩随手一挥，像赶苍蝇一般，把体型庞大的东堂葵掀翻了几个跟头，嵌在墙上。 “无聊。”宿傩恶趣味乍起，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处，眼中恶意浓重，双手在面前结三角手印，“伏魔御厨子——”漆黑的领域飞速展开。 咒术师们来不及逃走，眼睁睁看着黑色即将吞没所有人。 “无量空处。”伴随着五条悟特有的音色，另一种带着璀璨星光的黑色与两面宿傩的领域展开了拉锯战。 一个呼吸间，无量空处的边界压倒了伏魔御厨子，累累白骨堆成的山峰没来得及展开全貌就被无垠宇宙给淹没。 五条悟与两面宿傩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 不小心被牵扯进去的咒术师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这两个一个是人类最强，一个是诅咒之王，巅峰强者的对决不是他们这等小虾米可以参与的。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郑重，在咒术们的瞻仰目光中，突然两手放在嘴边大声喊：“摩西摩西！悠仁？起床了吗？老师在叫你，快点回答！” 咒术师们：“……” 宿傩：“……卑鄙！” “诶？哪里卑鄙了？”五条悟不服气，继续喊学生的名字，换各种不同的语调喊，“悠仁！悠仁？悠仁……悠仁！” “你……”宿傩愤怒地向前跨出一步，脑袋却失控地垂了下去，片刻后再抬头，目光清澈见底，“五条老师！” “悠仁啊，欢迎归来。”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领域消散。 “嗨！”虎杖悠仁笑着应答，心底的庆幸没有表露出来。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犯下大错了，不光是顺平，就连东堂葵等其他咒术师也差点死在他手上。 幸好五条老师及时赶来阻止了他…… “对了，顺平！”虎杖悠仁想起来，“顺平怎么样了？” 熊猫架着吉野顺平答道：“他没事，伤势有点重，得找家入老师治疗才行。” “那就好……”虎杖悠仁愧疚地接过同伴，背起来。 五条悟问了一句：“悠仁，宿傩变得更强了，怎么回事？” 虎杖悠仁把被外国人喂了宿傩手指的事告诉老师，“……有意识的时候吞了三根，后来就不知道了，顺平可能知道……” 五条悟已经确定了那外国人就是脑花的新寄宿体，也不意外对方藏有宿傩手指，“这里交给【窗】来善后，大家先回去。” 关于那颗脑花咒灵的来历，他需要重新调查。 虎杖悠仁道：“五条老师，佐藤的弟弟找到了没有？还有他人呢？伏黑他们……” 五条悟顿了顿，道：“惠和野蔷薇都已经出去了，佐藤弟弟也找到了，车站里只剩下我们。” 单纯的虎杖悠仁以为大家都平安无事，便放了心，“哦，那我们也快回去，顺平需要治疗。” 咒术师们很快从车站撤离，【窗】封锁了车站，对外宣布车站塌方，正在展开搜救，其实，只是在清点死亡人数，与受害者的家庭沟通协调。 而从事故当中幸存下来的一般人，包括柯南在内，都经由专门的咒术师消除记忆，让他们误以为自己遇到的只是一场事故。 五六个小时过后，空荡荡的车站里负三层，红发少年忽然凭空踏出。 正是从异世界归来的齐木楠雄，他看了看破败的车站，脱下手上超薄的隔离手套，手指按在残缺的承重柱上，车站发生过的一切场景直接浮现在他脑海中。 ‘呀累呀累，只离开了半天不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齐木楠雄暗自摇头，得先找到佐藤，让他恢复过来。 第57章 趁着咒术师们被虎杖悠仁闹出来的动静引开, 太宰治带着咒灵形态的佐藤广避开他们来到出口，中岛敦带着佐藤秀紧随其后。 中原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烦躁的向首领汇报：“让他溜了。” “意料之中。”太宰治道, “不用管, 老鼠只会缩在暗处，我们离开车站。” 有中原中也开路，太宰治—行人顺利的突破了外围由—般咒术师和监督组成的防护圈，港黑首领还顺手开了路边的—辆车, 由重力使驾驶, 载着几人离开现场。 看着后视镜里的尾巴被甩开，中原中也用食指顶了顶帽沿, 问自家首领, “去哪儿？” 副驾驶的中岛敦抱着孩子默不作声，后座的太宰治低头望着躺在腿上的佐藤广, —时没有回答。 咒灵化—大半的佐藤广缓慢听懂了问话, 颤抖的左手抬起，太宰治见状, 伸手去托, 佐藤广的指尖在太宰治掌心划出破碎的文字。 “去神奈川的左脇腹町。”太宰治道。 听见太宰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佐藤广左边眼睛弯了弯，握住太宰的手表示感谢。 太宰治叹息—声，“你永远不必向我道谢。” 佐藤广不懂，眼中流露出疑惑。 “不为什么。”太宰治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把佐藤广的手握在掌心再不松开。 太宰……有点奇怪…… 佐藤广生锈的大脑慢慢地思考, 这学期开学后，太宰的出勤率大跳水，三天当中还不出勤—天, 但随堂测验的成绩—如既往的名列前茅，学校的老师也没提出过质疑，佐藤广也渐渐习惯了太宰的神出鬼没。 但今天的太宰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不像平日里那般跳脱，竟有种可靠的感觉。几天不见就有如此大的变化么？ 化为咒灵的大半边身体麻木僵硬，佐藤广无法很好的控制，只能像个木板—样躺在车的后座，枕在太宰治纤瘦的大腿上，他脑海中的念头很是没缘由。 这还是他生平第—次享受膝枕待遇呢……可惜是个男人的腿…… 佐藤广想笑，然而身体不允许，他直挺挺地仰躺着，左眼自下往上望着太宰治的脸，优越的骨相使对方的脸哪怕从死亡角度看去，都好看得过分。 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望来，鸢眼饱含深沉得无法言说的情感，烫到了佐藤广。 心头—热，佐藤广困惑于自己的感觉，用手指在太宰治掌心写字，「别怕。」 太宰治惊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被你看穿了，我有点怕。” 佐藤广比他更惊讶，为什么自己要写这两个字，而且还没写错，这莫名的直觉从何而来？ “你会没事的。”太宰治对佐藤广说道，语气轻的更像在安慰自己。 佐藤广眼神软成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太宰很像是梦中的那个令人怜惜，于是，他用手指写道，「我相信。死亡，我不怕。」 太宰治抓紧佐藤广的手指，带着点祈求道：“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佐藤广怔住，—颗心颤了颤，压抑的恐惧忽然找到了出口，反手紧紧抓住太宰治，说不出口的话，却希望对方可以理解。 他不想死……更不想作为怪物死去…… “我知道，佐藤不会死，我不允许。”太宰治认真地承诺。 佐藤广对上太宰治的深沉如夜的眼睛，你说了，我便信了。 中原中也驾车既稳又快，很快来到了左脇腹町，按照佐藤广的指引，将车停在了佐藤宅的附近。 「送秀回家。」 “那你呢？”太宰治问道。 「我……以后再回。」若有机会的话。 太宰治懂他的未尽之言，“敦，把他送回父母身边。” “是！”中岛敦抱起昏睡过去的小孩下车，绕到佐藤宅侧面，单手攀着墙壁跳上二层窗台，进入房子里，很快空手回来。 “太宰先生，已经送回房间了，很快会被母亲发现。” 中原中也的手敲着方向盘，“现在去哪儿？” 太宰治道：“安全屋。” “哈？你傻——这里是异世界，我们怎么会有安全屋？”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被耍了。 太宰治说了个地址，“我说有，就有。”港黑首领太宰治没有，PK学园的太宰治有，太宰治的，就是“太宰治”的。 … 齐木楠雄从枢纽站中瞬移到大街上，发现情况不太妙。 街上出现了非常多的咒灵，比起以前呈指数增长，并且这些咒灵—个个缠住来往的行人，攻击性很强，有的在街上就开始伤害人类。 “啊啊啊啊……”被啃噬的那人正好好走在街上，忽然间大腿剧痛，血水迸射而出，溅了旁边的人—身。 诡异的场景吸引着附近的人围过来，有的人模模糊糊看到咒灵的影子，大声惊呼，有的人还看不到，觉得叫喊的人都疯了。 “呀累呀累，这可令人困扰。” 用常人反应不过来的超快速度，齐木楠雄从人群中走过，途径之处的咒灵齐齐自燃，不为人知地化为灰烬。 解决了目之所及的这些，齐木楠雄—个瞬移来到高专，刚好撞见东京校在开会。 “……目前咒术师几乎全部排出去，就连学生们也是，可是相比于咒灵的数目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我们若不能及时阻止这—波咒灵的反扑，恐怕社会动荡无可避免……”夜蛾校长犯愁。 五条悟带着墨镜靠墙站着，双臂环抱，“源头找到了吗？” 七海建人道：“没有，经过调查，这次事件好像是咒灵自发性的结果，没有统—的幕后主使者。就像之前那次……” 他指的就是佐藤广误入异世界的那三天。 五条悟沉吟道：“那就是说，症结还在佐藤君的身上，他的下落有了么？” “已经知道他的弟弟被送回了家，他本人还没有消息。” 五条悟切了—声，“无论是那个太宰，都挺狡猾，让【窗】多派些人手，—定要找到佐藤君的下落。” ‘不必了，佐藤的位置我知道。’齐木楠雄现身。 “楠雄，终于回来了。”五条悟拍手，“所以，佐藤君在什么地方？” 齐木楠雄很无语，‘你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五条悟啧了啧，“好吧，我原本想……”他把自己想要引出咒灵—方的计划，脑花和俄罗斯人勾结，车站的—系列变故全部告诉了齐木楠雄，因为即便他不说，楠雄也能从心音中听到。 齐木楠雄评价道：‘你们咒术师处理事情的方式略显粗糙。’ “呜呜呜楠雄，老师我伤心了哟……”五条悟假哭，“是敌人诡计太多。” 齐木楠雄没有理他，而是道：‘另—个世界的太宰治是我送过来的，他很有用，佐藤现在和他在—起，我—会儿过去，先把佐藤治好，我们再来说现状如何解决。’ “听起来，你找到分离世界的办法了？”五条悟问道。 ‘嗯。’齐木楠雄坦诚回答，‘我作了预知梦，世界融合后放着不管，很快会崩溃。到时候，我们都逃不掉，只有把三个世界重新分离开，才是唯—的办法。’ “这个我倒没意见，但能不能先把杰复活？”五条悟捏着下巴，“啊，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杰强烈要求的。” ‘他在这里？’齐木楠雄扫视室内。 “坐在沙发上。”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点出好友的位置。 齐木楠雄并不多问，‘可以。’ 倒是夜蛾校长和七海建人有所迟疑，他们对与夏油杰复活的事情还不太能接受，—方面是不太相信死者能复活，另—方面也是担心咒术界的压力。 五条悟不管那些，杰想要复活，那就复活，压力就由他来—力承担，凉那群老橘子不敢怎么样。 说做就做，五条悟把夏油杰的身体带来，齐木楠雄用瞬移把鸟束零太揪过来帮忙，按照之前的设想，果然让夏油杰顺利复活。 换上—身普通休闲装的夏油杰向齐木楠雄道谢，齐木楠雄问了—个问题：‘为什么突然又想复活了？’ 夏油杰笑了笑，“你说的很对，悟因为实力太强，很多时候随心所欲，不去考虑细节。太危险了，再强大的人也禁不住敌人的算计，我对他不放心。” “过分了杰，我可是变得可靠了呢……”五条悟争辩。 “是吗，那—头撞进咒灵陷阱的人，是七海吗？”夏油杰反问。 七海建人：“……” 五条悟无话可说，齐木楠雄摇了摇头，‘我去把佐藤找回来。’ 就在这时，高专的工作人员着急地敲门，“夜蛾校长，禅院家和加茂家派人来了，说是要把虎杖君带走。” 夜蛾校长当即站起来，“你说什么？” 五条悟神情危险，“真敢啊……” 来通报的人还想再说，—阵脚步声接近，两家来人已经跟了过来，直接对夜蛾校长道：“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极不稳定，这次事件中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要……夏油杰！” “怎么可能？你还活着？” 夏油杰低声道：“真是不巧。” 五条悟冷声道：“没关系，也让他们知道这个喜讯。” 第58章 “夜蛾正道, 你们胆大包天，竟然敢窝藏重犯，谎报夏油杰的死讯？”加茂家代表指着夜蛾校长的鼻子问罪。 嗵—— 众人反应过来, 就看见质问者头朝下栽进地板里, 木材断裂的毛刺扎破皮肉，人直接连声都没有了。 五条悟懒洋洋地道：“有什么话可以找我说，不过，就算你们对我说, 我也不愿意听。” “五条悟！”加茂家同行的人敢怒不敢言。 禅院家当然是帮着加茂家说话, “五条先生，你身为五条家的家主, 理应以御三家、以咒术界为重, 哪怕夏油杰是你的好朋友，也不能因私废公……” “所以？你们在命令我？”五条悟站得笔直, 更显高大, 投下的阴影笼罩住面前的人。 “这……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禅院家人硬着头皮狡辩。 “数年前，我亲手杀了杰, 是出于我的本心, 不是为了你们这群烂橘子。”五条悟冷冷地说。 夏油杰从后方走到与好友并排处, “悟的脾气你们应该明白，想要我的命，就自己过来拿吧。” 禅院家对他怒目而视，几个代表都要动手, 被五条悟以夜蛾校长来不及阻止的速度“栽”进地板当装饰。 啪啪啪, 五条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问：“楠雄要去找佐藤是吧？”得到齐木楠雄的点头肯定，又询问地望向好友。 夏油杰伸了伸懒腰, “我手里没有趁手的咒灵，是时候去找几个。” “那我陪你一起。” 齐木楠雄与他们分头行动，通过千里眼找到佐藤广的位置，一个瞬移进了太宰治的安全屋。 中岛敦如临大敌，紧紧盯着突然在客厅出现的红发少年。 “我找太宰治。”齐木楠雄稍微提高音量，好让卧室里的太宰治听到。 “敦，让他进来。” 中岛敦顺从地让开门口，在齐木楠雄进房间时跟在后面。 房间里有张一米五宽的床，刚好能躺下身体膨胀后的佐藤广，太宰治坐在床边，中原中也守在身后。 “治好他。”太宰治道。 齐木楠雄没有理他，走到床边俯身查看佐藤广的情况。 佐藤广缓缓眨眼，对齐木楠雄的出现相当惊奇——齐木君也是个有特殊能力的人？转念想想本该如此，就好像太宰、五条老师他们，时常会说怪怪的话，做怪怪的事，佐藤广以己度人，觉得他们都是中二病，没想过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少年漫主角。 那其他的中二病们自然也不例外，顺平、悠仁、伏黑等等，大概都是。齐木君也曾表现出中二的一面，现在证实也有特殊能力，想必海藤也是…… 对不起，海藤，一直以来把当成中二病来对待…… 佐藤广在心中道歉，勉力抬起左手向齐木楠雄打招呼。 齐木楠雄看到佐藤广的模样，表情罕见地浮现出怒气，打扰到佐藤普通生活的人，不可原谅！ 不再耽搁，齐木楠雄握住佐藤广的手发动了时间回溯，将佐藤广的肉体恢复到24小时前到状态。 太宰治看到佐藤广的变化，始终捏紧书的手终于放松下来，他已经决定，若是齐木楠雄不能帮佐藤广恢复，他便要动用书的力量进行尝试，幸好，幸好…… 佐藤广身体骤感轻松，舒适地慨叹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发出了声音，惊讶地坐起身，发现身体已经恢复了原状。 “我……好了？真的变回去了！”佐藤广双手在脸上身上摸索，捧着脸又哭又笑。 齐木楠雄松开手，‘嗯，已经变回来了，佐藤，外面现在很危险，你最好回家待着。’左脇腹町有他的结界庇护，咒灵动乱不会波及到那边。 佐藤广愣了一下，还没想到怎么办，就被太宰治插了一句：“齐木君，说悄悄话不太礼貌。” 啧！齐木楠雄心中啧了一下，“我认为应该送佐藤回家。” 太宰治不置可否，佐藤广很有自知之明，少年漫主角们打怪的时候，村民B当然要待在村子里，便道：“嗯，我也正想着回家看看弟弟，谢谢你们，齐木君帮我治疗，太宰，那么冒险把我从车站带出来，谢谢……” 太宰治望着他说道：“我说过，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 这么一说，佐藤广想起了之前的疑惑，“这话太宰不止一次说了，为什么？受人帮助就应该道谢啊，虽然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本事，但任何时候，你们需要我，我都可以。” 太宰治并不解释，抬手摸了摸佐藤广的头，“走吧，送你回家。” “诶？”佐藤广茫然的捂着被摸了一把的头发，疑问没得到解答，反而添了别的疑问，为什么要摸他的头…… 中岛敦替首领打开门，卧室门打开的同时，外面的大门也开了。 又一个太宰治走了进来。 中岛敦僵住，缓缓转头看向自家首领，首领宰面无表情，十分镇定，似乎刚出现的另一个太宰并不能使他吃惊。 房间里最震惊的反倒是佐藤广，他下巴都合不上，视线在两个太宰治之间反复移动，“两、两个……” 门口的太宰治几乎在看见“自己”的瞬间，就想明白了对方是异世界的同位体，大喊道：“佐藤快过来，那是妖怪假扮我的模样，小心被吃掉！” “……”佐藤广本来还有些慌张，被他这么一喊，反倒没了害怕，“不会的，这边的太宰是好人，他还救了我。” “诶没意思，佐藤竟然不上当。”太宰治泄气地抱怨。 佐藤广听了想打人，不要把别人当笨蛋耍啊喂！ 首领宰冷艳看着“自己”表演，并不说话。齐木楠雄只得道：“是我带他来的，分离世界还需要他的帮助。” 太宰治满眼怀疑地上下打量首领宰，“所以他就跟着过来了？太听话了有点恶心，我可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佐藤广忙道：“别这么说啊，太宰呃……他真的很好，救了我们兄弟的性命。”虽然他还没搞清楚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太宰治，但这个人救他是事实，“请容我问一句，两位都叫太宰治么？” 太宰治恶趣味升起，“是的哟，我是你同班同学太宰治，而他是我在异世界的同位体，冒名顶替我而已。喂，冒牌货，你到底想要什么？” 首领宰评价他：“幼稚！” “我们是同一个人，说我幼稚，就是说你自己幼稚！”太宰治不介意两个人一起挨骂。 佐藤广则被异世界这个词语震撼到了。 是他所想的那个异世界吗？少年漫画里经常出现的，主角到此一游的场所？ 首领宰斜了太宰治一眼，对着佐藤广说道：“为了物归原主。” 佐藤广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首领宰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托在手中送到佐藤广面前，“我答应过你，会给你送回来。” 佐藤广做梦一样拿过手机，打开看看，果然是自己丢失的那一部，所以，这个太宰治就是和他聊了很久的津岛修治？ 那个成熟的、智慧的津岛先生？ 佐藤广大脑短路，试图把津岛修治四个字扣在首领宰的头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人呢…… 还有，手机是掉在了左脇腹町附近的树林里，怎么会被异世界的人捡了去，难道还能是在梦里捡的不成？ 梦里…… 佐藤广猛然抬头，“那个……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齐木楠雄心中叹息，“那不是梦，你不小心穿过了空间裂缝，去到了异世界，还把手机丢在了那边。” “原来是这样……”佐藤广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佐藤……”齐木楠雄想要解释。 “没关系。”佐藤广挤出个笑容，“齐木不是出于恶意骗我的，对吗？” 齐木楠雄摇头，“不是。” “那就行了，换成以前，我可能会生气，经过车站的事，我明白你们也是有苦衷的。”佐藤广转头看向首领宰，“冈垣村的人，是你。” 首领宰点了点头，“是我。”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佐藤广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说：“……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首领宰“嗯”了一声，目光深沉得难以正视。 “喂喂喂喂，顶着别人的脸干嘛呢？”太宰治不满道。 首领宰瞥了他一眼，“这也是我的脸。” “切！”太宰治故意挑事，“脸一样，品味差远了，瞧你穿得一身黑漆漆，被蛞蝓传染了吗？” 中原中也脑门上蹦青筋，太宰治的话让他回忆起了少年时期的经历，怒气止不住地上涨。 齐木楠雄眼看着太宰治要挑起一场斗殴，忙道：“时间紧迫，我们先送佐藤回家，五条悟那边需要人手。” 首领宰制止下属，对同位体道：“别招惹中也，否则我会说服森先生把首领位置传给你。” 太宰治：“……”论阴险，还是得他“自己”。 暂时和解之后，一行人把佐藤广护送回家，齐木楠雄接到五条悟的联络，说是学生昏迷多年的姐姐，忽然间醒过来并消失，希望他能帮着找人。 第59章 佐藤广回到家中, 父母都在，弟弟正哭闹不止。 “小广！到底怎么回事？”佐藤太太又急又气地质问，“不是让你看好弟弟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他扔在房间里的……”她忙着家务, 都不知道小儿子已经被送回来了, 直到他在房间里哭喊才发现。 小儿子好像受了惊吓，话都说不囫囵，一直在哭喊哥哥、怪物什么的，佐藤太太哄了一下午没有成效, 给大儿子打电话又关机, 简直焦头烂额。 “你是不是带他去看恐怖片了？秀还小，吓坏了怎么办……” 佐藤广搂过弟弟, “对不起, 妈妈，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 让秀受到了惊吓。”抱着弟弟的小身子, 佐藤广哄道：“秀，哥哥回来了, 没有怪物,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是哥哥呀……” 听到哥哥熟悉的声音，佐藤秀抽噎着睁开眼睛，果真看到哥哥的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哥哥……” “没事了, 我们已经安全了……”佐藤广拍着弟弟的背安抚道。 佐藤先生关切道：“你们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佐藤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想了想还是决定瞒下来, 道：“游泳馆附近的电车站塌方，我和秀侥幸没被波及。” 佐藤太太捂着嘴惊叫，忙拉着儿子查看，“受伤了？” “没有。”佐藤广放任母亲看，好让父母安心。 佐藤先生松了口气，“遇到这种事，至少应该打个电话跟我们说一声。” “我知道了，以后会记得。”佐藤广顺从点头。 佐藤夫妇这才放心，小儿子哭累了，在哥哥怀里睡过去，佐藤广送他回房间，然后下楼吃晚饭。 白天刚经历了打破世界观的事件，晚上却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节奏，佐藤广感受特别分裂，一边担心太宰齐木他们的安危，怕他们行动失败会有严重的后果，一边又觉得世界危机什么的就像听了个故事，跟自己完全无关。 他的心理活动没有被父母发现，佐藤先生一如平常的习惯，打开电视，边吃饭边看晚间新闻。 然而，今天的新闻足以惊掉观众的眼球。 “……突然出现的奇特生物会主动袭击人类，东京警视厅已经出动大量警力保护民众安全，但是相比奇特生物的数量，仍显不足，目前，东京地区有约60%已经沦陷，请以下区域的民众待在家中保持安静，如家中被入侵，请及时拨打报警电话……” “现在播放的是本台记者在街头采集到的画面，大家请看……” “我们请来了研究所的生物学专家，请他来为我们……” 佐藤广呆呆地看着电视画面，嘴里的米饭掉进碗中，脑袋里轰隆作响。 佐藤先生揉了揉眼睛，又用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除了东京电视台还在放动画以外，其它频道都报道着同样的内容。佐藤先生迟疑地问儿子：“你听见电视里说的什么了吗？我是不是太累了？” “呃……”佐藤广小心翼翼回答，“我也看见了，说是东京出现了很多怪物。” 佐藤先生愣了一下，继而愤慨：“都是政府的无能，核废水全倒进去，哥斯拉都要生出来了！” 佐藤广：“……”虽然咒灵与核废水无关，但爸爸说得确实很对。 佐藤先生骂了半天政府，没心情继续再看，正打算关上电视，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变化，从新闻变成了一个外国人的半身影像。 “咦？”佐藤父子都很惊讶。 屏幕中的安德烈·纪德微笑着宣布：“日本的咒术师们，有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将在日本境内展开一场有趣的游戏，死灭回游。” 佐藤广目瞪口呆地观看完安德烈·纪德的视频，听着他一条一条的念出死灭回游丧心病狂的规则，心中只觉得荒诞。 怎么会有人拿生命开玩笑？ 佐藤先生困惑不已，“串台了？这一段是电影画面吧……” 知晓了咒术师存在的佐藤广则不像父亲想得这般简单，他拿出手机用浏览器搜索了一下，网络上已经出现相关话题，并且热度直线上升。 电视里插播的片段并不是电视台主动播放，而是电视信号被黑客劫持，十足的犯罪行为。 「死灭回游，听起来有点刺激啊。」 「骗小孩的吧，等名声炒起来又会说是电子游戏，不过我会去试玩……」 「咒术师是啥？新型设定吗？」 佐藤广心情沉重地合上手机，不知道他们那边还好吗…… 就如佐藤广想的一样，在高专集合的众人也看到了这则视频，他们正在讨论的中心，伏黑惠的姐姐津美纪就是被死灭回游选中的玩家之一。 “这家伙真能逃。”五条悟啧啧称奇，已经两度从他手中溜走了。 夏油杰的脸黑下来，关于自己身体被咒灵寄生，到处冒充自己的事，他已经听好友讲了，自然对脑花咒灵十分厌恶。 两个太宰治则是对安德烈·纪德的脸相当反感，太宰治发出yue声，首领宰内敛一些，垂下眼帘不去看。 齐木楠雄对着视频中的人使用千里眼追踪，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在地下的某个空间。 “老鼠还没溜。”首领宰道。 太宰治接道：“干脆连老鼠一起灭了，扫除后患。” 五条悟赞同：“好主意。” 齐木楠雄叹气，“先别想得那么美，人质怎么办？” “这个么，就要辛苦楠雄帮忙找到津美纪的下落，让我看一眼术式怎么解。”五条悟道。 夏油杰递给齐木楠雄一张津美纪和伏黑惠的合照，“就是她。” 齐木楠雄再次使用千里眼，很快得知津美纪藏身在宫城县的一所公寓中，确定位置后，齐木楠雄带着五条悟瞬移过去，把津美纪打晕带了回来。 “她数年前昏迷，医院没有检查出昏迷原因，反转术式也无法让她苏醒，”五条悟向众人解释道，“我们都以为她生了不知名的疾病，现在看来，当年她就被咒灵植入了术式。” 夏油杰皱眉，“既然反转术式都救不了她，我们该怎么办？悟，你能看出她身上的术式吗？” “很遗憾，并不能。”五条悟捏了捏眉心，“当年我没能看出来，现在术式被唤醒，我还是不能看清全貌，这术式当中参杂了许多，也许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齐木君呢？” 齐木楠雄摇头，“我的时间回溯可以重复使用，把她恢复到植入术式以前的身体，但那样她就会缩小。” “我来我来，让我来试试。”太宰治举手道，“要是运转中的术式，或许我能消除。” 五条悟与齐木楠雄相互对视，都觉得可以一试。 太宰治走到昏迷的津美纪跟前，伸出食指慢慢落在她的额头，人间失格自动发挥作用，在场的咒术师感知到一股微弱的咒力波动消失，昏迷的少女嘤咛一声醒来。 五条悟勾起唇角，“有效。” 既然确定这招有效，几人迅速行动起来，按照【窗】提供的名单，齐木楠雄负责寻找游戏所选中玩家的下落，首领宰带着自己左膀右臂，太宰治由五条悟和夏油杰陪同，分头行动，把参与玩家全部找到，消除术式。 同时，其他的咒术师们也没闲着，不分昼夜地祓除咒灵，东京各区的咒灵数目直线下降，但网络上有关咒术师的讨论甚嚣尘上。 佐藤广就是通过网络上的消息来判断朋友们的情况，没办法，打电话发消息都怕打扰到正在忙碌的朋友。 「点击就看怪物消灭现场……」 「不是吧，都是年轻人在对付怪物？」 「哦嚯！太厉害了，比特摄片还好看。」 佐藤广看到视频中出现好友吉野顺平的身影，心情稍微放松了些，顺平看上去很有活力，打起怪物来也很强力。 希望他们能战胜怪物一方，保护好世界。 别的帮不上忙，佐藤广只有在心中默默替他们祈祷。 两天时间转眼就过，电视上安德烈·纪德宣布的死灭回游开始的时间到了，可是，被圈出来的游戏结界内没有出现一个玩家。 当晚，网络上掀起了热潮，游戏发起者被群嘲。 「我就说是假的，看着吧，明天就该有游戏开发公司站出来说是他们的游戏内容。」 「丢人啊，我还信了一瞬间，结果就这？浪费感情。」 佐藤广翻着评论，心中高兴，给齐木楠雄发了条信息问：「你们成功了？」 齐木楠雄很快回复：「还差一点，抓到他们就结束了。」 「恭喜，加油。」 「佐藤，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告诉你，关于三个世界融合……」 佐藤广晕晕乎乎，像是读故事一样看完了齐木楠雄的信息，然后就更懵了。 什么叫大家是不同世界的人？顺平悠仁他们来自一个世界，太宰、织田先生、乱步他们来自一个世界…… 加上原本的世界，现在一共有三个世界融合在一起…… 融合后的世界不稳定，才会出现空间裂缝，他才会误入异世界，为了世界的安全，要把三个世界分离开来…… 要……跟另外两个世界的人告别。 第60章 某处森林里, 咒灵花御布下的结界中，脑花面色阴沉地盯着手中的屏幕，里面播放的正是他提前设好的游戏场地的景象。 与预想中自相残杀的场景不同, 游戏场地空无一人。这无疑说明他的计划, 失败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与其说是哪里出了错，不如说是一步错步步错。 自从在树林当中遇到五条悟，被夺走了夏油杰的躯体之后, 就没一件事顺利！ 脑花难以接受, 拨通了情报贩子的联络方式。 费奥多尔的声音透过听筒更显虚弱，“你想知道死灭回游失败的原因？” “没错, 狱门疆没能封印五条悟是因为泄漏了消息, 而死灭回游所选中的玩家，是我多年的……” “我说, ”费奥多尔打断了他的话, “在你看来，咒术师都是一群傻瓜吗？” “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 我不是贬低你, 而是真的很费解, 以你的策略水平，是怎么在暗地里搞多年小动作还没被干掉的？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脑花愠怒，“你骂我蠢？” “不至于，只是, 一个不懂得情报的重要性的人, 在我这里算不得阴谋家。”费奥多尔语带倦意，“顺便给你一句忠告，计划失败, 就抓紧时间藏起来……” 脑花想反唇相讥，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谁？” 听筒中的话语顿了一下，“——嘛，看来已经迟了……”说完费奥多尔挂断电话，唯余嘟嘟嘟的忙音。 齐木楠雄把五条悟和夏油杰松开，‘找到了，你们自己来，我还要去送另外一组。’ 五条悟摇摇手，“谢了，楠雄。” ‘不客气。’齐木楠雄瞬移离开。 脑花戒备地盯着两位特级咒术师，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逃走。 五条悟摇头，翻手托出方形盒子，“你跑不掉了。” 脑花一惊，“狱门疆！” “Surprise！我们是来物归原主的，很好吧？”五条悟眉毛飞起。 夏油杰仰头感受着周围的结界气息，对好友道：“结界的主人很趁手的样子，我去找找。” “OK，那边就交给你了。”五条悟目送好友走远，脑花趁机开溜，狂奔出数十步，却见五条悟出现在逃跑的路径上。 脑花刹住脚，掏出身后的□□，花御不在身边，他的自保能力很弱。 五条悟闪身到他身后，大手盖住他的头顶。 异能力窄门清楚地告知脑花危险，但五条悟的速度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被控制住。 “真碍眼。”五条悟冷声道，大手一掀，生生将头盖骨掀开，露出里面脑花咒灵。 狱门疆发动，脑花被攫住，它知道狱门疆的限制，靠暂停自己的思维时间与之对抗。 “羂索。”五条悟忽然叫破脑花的真实身份。 啪！狱门疆登时合上，恢复成小盒子掉在五条悟手中。 五条悟上下抛着，“有趣，接下来好好研究研究这玩意儿的解法。哟，杰，抓到了吗？” 夏油杰命令花御解开结界，“当然。” …… 另一边，齐木楠雄找到费奥多尔的藏身之处，带着中原中也直捣黄龙。 费奥多尔十分吃惊，“不可能！我明明布置了好几处假象，太宰治还没有破解任何一处，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 齐木楠雄沉默了一下，‘……抱歉，我是用超能力找来的，浪费了你的布置。’ 费奥多尔：“……” 中原中也捏捏拳头，慢慢逼近病弱青年，“另外那个家伙？” 说曹操，曹操到，果戈里突然出现，披风一闪，带着费奥多尔逃走了。 齐木楠雄一把抓住中原中也，‘我们追。’ 果戈里遇上超能力升级后的齐木楠雄，根本就是班门弄斧，没过多久，两个俄罗斯人就被擒获。 太宰治早早通知了异能监狱的人前来接手，将两个人给关了起来。 至此，这场风波才得到平息，世界恢复了暂时的平和。 但空间裂缝仍在增长当中，分离三个世界迫在眉睫，这也是齐木楠雄没打招呼就把首领宰带来这个世界的原因。 三个世界的意识已经融为一体，相互影响，想要分离它们只能靠外力，可是这东西无形无质，咒力、超能力、异能力都起不了作用，齐木楠雄也感到棘手。 恰好那时，异世界的首领宰不断的通过【书】联系齐木楠雄，传递过来隐约的信息——你想要的东西我这里有。 于是，齐木楠雄去了趟异世界，与首领宰一番详谈，得知了异世界的【书】与此世界之一的【书】相互影响，这才决定借助两本【书】的力量，将首领宰带过来。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尚且需要好好讨论研究，刚好留出几天时间给大家告别。 财大气粗的五条悟大手一挥，邀请所有人一起去泡温泉。 时近十一月中旬，秋意萧索，比较适合泡温泉，高专学生和PK学园参加过棒球赛的几个高中生兴高采烈的登上了大巴车。 首领宰三人也参加此行，并且跟佐藤广坐在一排。 比起开心到在车上大牌的少年们，佐藤广面上撑着笑容，其实内心闷闷不乐，别离在即，他着实有些舍不得。 这可不是搬家、转学的情况，日后还有相见的可能，世界分离之后，大家就一生不会再相见了。 顺平、悠仁、伏黑、钉崎、五条老师、夏油先生、织田先生、太宰…… 统统都不会再见了…… 简直就像一场梦，精彩纷呈，流连忘返，却总有醒来的一天，醒来，就剩下一场空而已。 这场相遇，对他来说，真有有意义么？ 齐木君也好，顺平也罢，大家都是特别的人，唯有他，平凡人一个。 “很失落？”首领宰轻声问。 佐藤广抬头，啊，这一刻忽然有了津岛先生的感觉，总能敏锐地洞察他的情绪变化，“难免有些，顺平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交到的朋友，不是同班同学、不是邻居，而是纯粹的朋友，悠仁他们几个各有性格，是可爱的后辈，太宰、织田先生、五条老师、夏油先生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人，和大家分开，以后多少会感到孤单……” “我呢？” “诶？”佐藤广愣了一下，被首领宰直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然也包括津岛、你。” 首领宰收回视线，微微低头，“真勇敢啊……” 佐藤广不明白他的意思，首领宰接着道：“重要的东西必将失去，我一直这样想，所以从不敢对人投入情感，像佐藤这样的，很多人都做不到。” “又在安慰我，我没有其他优点，若是连心都不真诚，那恐怕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佐藤广感叹道，“能跟大家相遇，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体会了围观少年漫画的感受，我已经充分感激了。” 首领宰抬手抚了一把佐藤广的短发，“若大家的经历真是一本少年漫画，主角一定是佐藤。” “哈哈！”佐藤广忍不住笑出声，“太宰别说了，好好笑。” 首领宰跟着笑，但语气无比认真：“佐藤，你很特别，这一点你会明白的。” …… 五条悟租的是一家传统家庭式温泉旅馆，招待了他们这群人，就没多余的房间了，间接等于包场。 旅馆是一对夫妇在经营，员工都是自己家人，说话很是亲切，供应的饭菜也是家庭菜色。 一行人安顿下来，立刻就换衣服去泡温泉，男生人多，汤池了热热闹闹，被隔壁女汤嫌弃吵闹。 佐藤广顶着毛巾趴在汤池边，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个太宰治缠着一身绷带泡温泉。 “你们不难受？” 两个太宰治相看两相厌，相互别开脸，同时道：“不会。” “好吧……”佐藤广转个身，背靠池壁，看着大家笑闹。 五条老师长手长脚占据了汤池一角，被夏油先生嫌占地方，硬是把他的手推进水中，不让伸展，俩人跟前飘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清酒和酒盅。 这是成年人才能拥有的享受，同样喝酒的还有中原中也和七海建人，两个人不知怎么很聊得来，占据另一个角落大声控诉狗屎工作。 中岛敦被虎杖悠仁缠着变身，内向的白虎少年不断后退，撞上了老老实实泡温泉的齐木楠雄，燃堂力替哥们儿挡住，凶恶的脸吓了中岛敦一跳。 海藤瞬拉着窪谷须亚莲蹲在伏黑惠附近，模仿着海胆头少年的一举一动，吉野顺平干笑着劝伏黑惠别在意，多泡一会儿…… “真好呀……”佐藤广低声对首领宰说，“真希望大家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首领宰道：“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佐藤广惊讶地望了他一眼，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泡完温泉，大家换上浴衣去打乒乓球，佐藤广不会，便喝着牛奶在一旁观战，夏油杰走到他身边坐下，道：“佐藤，想出去走走吗？” “嗯？”佐藤广愣愣点头，看样子对方有话想跟他说，“好啊。” 第61章 不知何时, 旅馆外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气温下降，单穿一件浴衣有些凉, 经过门口时, 夏油杰向老板年借了两件羽织。 “啊，谢谢。”佐藤广没想到他会直接帮自己披上，意外地道谢。 夏油杰笑笑，“听说这附近有座很灵验的神社, 去转转？” 佐藤广欣然同意, 本以为两人要冒雨过去，没想到夏油杰一招手, 半空中出现了一只扁平的咒灵, 像把浮空的大伞帮两人遮雨。 “……还挺便利。”佐藤广刻意忽略咒灵丑陋的外观，由衷夸赞道。 小雨在山间形成水雾, 石板台阶被细雨浸润, 显出玉石般的质感，周围植被笼罩在雾气朦胧中, 呼吸一口秋季清凉的空气, 犹如走在梦境里。 “一直想正式对佐藤道谢,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离别的前夕。” 佐藤广侧头看向夏油杰，“夏油先生不必客气，为世界奋战的你们，才应该被感谢。”相比之下他所做的, 微不足道。 “佐藤还不知道我以前犯下的错吧？”夏油杰轻声讲出自己的过往, 包括因心结屠戮人类，连父母都不列外的罪恶。 佐藤广听得心惊肉跳，眼睛瞪得滚圆, “夏油先生……” “后来，悟亲手把我杀死，我的灵魂失去神志，游荡在高专，后来误入异世界，遇见了你。”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夏油先生没有记忆。”佐藤广想起在冈垣村的经历。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夏油杰停下脚步问，“村民B也有村民B的帅气之处。” 佐藤广不好意思：“那是漫画里的话啦，被我拿来装样子……” “不，佐藤的话对我有很重大的意义，我因此找回了当咒术师的心情。”夏油杰望进佐藤广的眼睛，“谢谢你。” 佐藤广一怔，心中五味陈杂，原来他的所作所为有对别人产生好的影响…… “夏油先生，有关你的过往我没有评价的资格，但你的感谢，我收下了，这对我也很有意义。”佐藤广认真地说。 这便是夏油杰的目的，“佐藤，祝你未来能实现理想，获得幸福。” “谢谢，我会努力。”佐藤广慨叹，“神社，快到了。” “是啊……”夏油杰抬头道。 石板台阶小道尽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神社，建筑维护的很好，应当时常有人来参拜。 两人来到神龛前，想要许个愿，却发现身上连五元钱都没有，相互对视下笑开。 “真遗憾……” “是啊。” 佐藤广嘴上附和着，心里却觉得这大概就是人生常态，怀揣着希望奋力跋涉，最终只能与愿望失之交臂，可那又怎样呢？欣赏过沿途风景，便不能说这一趟白来。 “回去吧。”佐藤广心情豁然开朗，与上山时截然不同。 两人转身下山，走到半山腰遇到了撑伞来寻的吉野顺平，还有后面没正形的老师，跟其他学生乱成一团。 夏油杰无奈，拉着挚友往下走，“别打扰少年们的谈话。” “啊啊怎么这样，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也是其中一份子啊……”五条悟争辩的声音渐渐远去。 吉野顺平替佐藤广撑伞，“去山上神社许愿了？佐藤许了什么愿望？” 佐藤广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看着三个高专男生，“没许成，忘带硬币了。” 虎杖悠仁哈哈笑道：“笨蛋，看，我特地带了硬币才来的。”摊开掌心，四枚硬币叠在一起。 吉野顺平提议道：“我们再去一次，刚好五条老师下山了，我们四个去。” 佐藤广哑然失笑，世事奇妙，永远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好，那就再去一次。” 这次来到神龛前，佐藤广扔下一枚硬币，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 神明大人，请务必保佑大家度过平安喜乐的一生。 山脚下旅馆中和同学打乒乓球的齐木楠雄忽然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神社的方向，直到被同学催促，才把注意力收拢回来。 四个少年在神社逗留了一会儿，下山时雨已经停了，天边出现晚霞，绚丽夺目。 吉野顺平走在佐藤广身边，“……我们即将分别了么？” 佐藤广微微惊讶，“你们知道了？” “只是有种预感……”吉野顺平从最近五条悟他们神神秘秘的行动里察觉到，“那，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谁知道……不过，无论能不能再见面，你们都要好好的，任务、练习都要注意安全。”佐藤广叮嘱。 虎杖悠仁愣住，“真的会分别？” 伏黑惠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你是笨蛋吗。”吐槽完同伴后，他盯着佐藤广道：“佐藤前辈，很高兴认识你。” 佐藤广含笑道：“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们。” 虎杖悠仁抱着头哀叹，“我不想……佐藤前辈，我们一定有机会再见的！” “希望如此。”佐藤广不愿拆穿虎杖悠仁的美好愿景，并未说出事情真相，或许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直面离别，就让后辈们这么误以为吧。 吉野顺平不像悠仁那样简单，通过佐藤广的态度他已经得到了答案，眼圈瞬间红了，“佐藤……” 佐藤广拍拍他的后背，“顺平果然像我说过的，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以后我就能理直气壮的对别人说，我有个厉害的朋友，是拯救世界的咒术师呢。” “哪里厉害了，我全靠佐藤的帮助，否则我和妈妈恐怕早就死了……” 佐藤广“哈”了一声，觉得好友糊涂了，“说什么傻话。” “是真的！”吉野顺平早就想把曾经的事告诉佐藤广，碍于五条老师的警告一直没说，现在佐藤的限制解除了，他自然可以坦白了。 虎杖悠仁一惊一乍道：“就是那天晚上？早知道我就不该离开！” 佐藤广怀疑人生，“我？你确定是我？”他能从咒灵嘴里救下顺平母子？是顺平吓得记忆错乱了吧。 “我没有必要骗你。”吉野顺平强调自己说真的，“我和妈妈都是你救下来的，你对我们的帮助，一生不会忘。” 佐藤广无意义地应了一声，理不清此刻心里的想法，有点震撼，又有点窃喜，还有一些说不明白的感动。 普通如他，人生中也会有高光时刻啊…… “谢谢顺平。” 吉野顺平呆了，“该我道谢啊……” “嗯，我是为了另外的方面。”佐藤广下山的脚步越发轻快，走着走着小跑起来。 他要去找“津岛先生”，告诉对方，他明白了大巴车那些话的意思。 回到旅馆，首领宰就站在门外，似乎正在等着他的归来。 佐藤广的脚步慢下来，走到首领宰跟前，许多许多话涌到嘴边，想跟对方分享，然而对上那双眼睛，佐藤广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 对方都懂。 “太宰，可以也叫你太宰么？” 首领宰自无不可，“想通了？” 佐藤广腼腆一笑，“嗯，想明白了，我是不是太笨了？花那么久才懂，原来大家都把我当成了平等的朋友。” “不久，你已经很勇敢了。” “真的？” “嗯。” “那太好了，太宰，以后不能再见，我会想念你的。” “嗯。” “你以后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别再生病了。” “嗯。” 在旅馆度过闲适的两天，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江户川乱步顺着孤儿院中岛敦的线索找到了此世界的【书】，在福泽谕吉的护送下赶到旅馆。 两本一模一样的【书】摆在榻榻米上，齐木楠雄褪下手上的超薄手套，感知着两本【书】的能量，闭着眼与它们沟通。 五条悟好奇心极重，凑近了用六眼观察，只看到一些类似力量流转回路的东西，奇异的文字漂浮其中。 “这就是世界规则？” 太宰治离得远一些，首领宰能与【书】发生特异点，他也一样。 江户川乱步右手在空中乱指，“很简单，只要这样，接着这样，再那样，就行啦。” 夏油杰喃喃道：“这是人类的语言么？” 齐木楠雄不受外界影响，专心致志的与【书】交流，从中得知撬动世界意识的方法，结束交流，他拿起旁边的笔，在两本【书】上分别写下一些片段。 “微小的变化会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世界意识分裂后，空助的空间装置就会发挥作用，世界会自动分离，到时候会不会像融合时那样影响到人类的意识，不能确定。” “也就是说，有可能世界分离之后，大家就会忘记这段时间的经历。”五条悟道。 齐木楠雄给出答案：“是。” “……没办法，我们努力记住吧。” 把两本【书】物归原主，齐木楠雄道：“三个时间后，分裂正式开始。” 大巴车将众人带回城市，PK学园众人在左脇腹町下车，佐藤广站在原地目送车远去，“齐木，他们的世界总是那么危险吗？” ‘或许吧，那是他们要经历的人生。’ 佐藤广沉默片刻，“是啊，是他们本该经历的人生，我们也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在佐藤广看不见的远处，大巴车驶出左脇腹町的瞬间消失了。 回到家中和家人团聚，晚饭后回到房间，佐藤广试着给顺平打了个电话，听筒中传来报错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为空号”。 佐藤广合上手机，把脸埋在枕头，“撒哟娜拉，大家。” 第62章 PK学园作为一所私立升学学校, 升学率相当高，就连学力中等水平的佐藤广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 来年四月，佐藤广顺利成为横滨国立大学教育学部科目育成系的大一新生——他牢记要在横滨搞教育的理想。 入学式结束后, 佐藤广到棒球部报了名, 立即又被拉着参加同系前辈组织的新生欢迎会。 说是欢迎会，本质上就是前辈们的“资源分配”会，扒拉一下这一届学妹学弟的质量，好发展出一段恋情。 佐藤广对此并不太感兴趣, 但刚入学也不好驳前辈们的面子, 于是半推半就的参加了，换了身相对正式的衣服来到约定的聚会场地, 一家有大厅的中端酒店。 聚会当然是AA制, 佐藤广忍着肉疼向组织者交了费用，父母给他的生活费也就够日常花销, 负担不起休闲消费, 在聚会方面花的钱得他自己打工补贴才行。幸好他不用交房租，不然压力更大, 想到这里, 佐藤广由衷感激姑母的男朋友高木先生, 他把自己在横滨的一间小公寓借给了佐藤广在上学期间居住。 聚会对佐藤广来说相当无聊，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长相出众的同学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他，正当他想偷偷溜走时, 一声尖叫打破了酒店餐厅的和谐氛围。 正在就餐的人很多, 有离得近的已经把声源围了起来，旋即有人大喊：“有人被谋杀，封锁现场, 谁都不能离开。”紧接着，餐厅的工作人员一路小跑到餐厅几个出入口把守。 佐藤广一脑门子问号，“……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新生中不乏与他同样疑惑的人，“没看到摄影机，拍电视剧不清场吗？” 这时，前辈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出面道：“横滨就是这样，以后你们就习惯了。谋杀不会波及无关者，我们安心等着，没有危险。” “……”佐藤广都惊了，这些人在说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谋杀案也能习惯？！ “没错，我来横滨一年，亲眼目睹的杀人案件没有十件也有九件，生活在横滨，谁还能不遇见几回杀人现场呢？”另一位前辈心有戚戚地道。 横滨牛批！ 新生们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佐藤广揉了揉太阳穴，感受到一种违和感。 去年三个世界分开以后，生活就恢复了白开水般淡而无味的状态，除了偶尔从姑母和柯南那里听说些案件以外，佐藤广再也没有遇到过稀奇古怪的事。没想到就算世界分开了，横滨的治安依旧那么差。 横国大的老生们淡定的态度感染了后辈，大家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赶来现场的警察询问。 “我知道凶手！是Mafia！是港口Mafia……”死者的同伴惊慌失措地对着警察大声叫喊，询问他的警察脸色骤变。 那人的声音不小，整个餐厅的人差不多都能听到，而几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因这话变了神色。 佐藤广环视一圈，见刚才还无比淡定的前辈们露出绝望的表情来，有同样疑问的新生问道：“港口Mafia是……” “嘘——”好几位前辈同时让他噤声，小声提点道：“别说那个词，在横滨这是禁忌，唉，祈求神明保佑，千万不要是他们干的……” 新生还是懵懂，“为什么？” 前辈垂头丧气地答道：“要不是他们干的，最多耽误些时间，要真是他们干的，我们都凶多吉少咯。” 新生们听得两股战战，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动弹，其他桌的客人也是如此，餐厅因那人的一句指证陷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奇怪的是，佐藤广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心生淡淡的怀念，将近一年前，他们一家四口来到横滨旅行，遇到太宰和织田先生的经过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佐藤广还以为每接触一个横滨人就得听一遍港口Mafia的故事…… 没想到现在的横滨，也流传着Mafia的威名。 想着曾经结识的朋友，佐藤广不由得会心一笑，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他立刻回神，低声表达歉意。 就在这时，餐厅的东侧入口进来一队警察，深蓝色制服中间行走着一个褐色侦探披风少年，少年眯着眼睛，神态骄矜，头上歪戴着一顶帽子，披风随着他的步伐晃悠。 佐藤广瞠大眼睛，死死盯着走向死者位置的少年，失声道：“乱步！” 少年好似听到了有人喊他，环顾周围，没看到认识的人，便收回视线，专注于案发现场。 横国大的前辈问佐藤广，“佐藤君是吧，你认识他？” 佐藤广脑子一片混沌，道了声抱歉快步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齐木！我看到乱步了！这是怎么回事，世界又融合了吗？”他急切地问，心里说不清想听到个什么回答。 “你看到乱步？”齐木楠雄诧异地道，“稍等，我看看。这个是……呀累呀累！麻烦的家伙……” 佐藤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道：“怎么样？” “啊，我已经确认过了，世界是出现了点变化，但不像上次那样突然，这回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融入进来，并且用了半年时间，”齐木楠雄平静地解释，“对我们的世界没有危害，已经平稳融合。” “那……是乱步的世界？” “嗯。” 佐藤广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齐木。” “不必客气。”齐木楠雄犹豫了片刻，道：“他费劲心思做这些，你……也许你的生活会发生巨大的改变……算了，你自己决定吧。” “诶？”佐藤广不太明白，正想追问，却看见警察往他的方向走来，“啊，我这边有些状况，有时间再聊。” 佐藤广挂掉电话，跟着警察到中间接受询问，横国大的同学们也被集中过来。 “我都说了，名侦探查案子根本用不着问证词。”侦探披风少年任性地道，旁边的警察擦着汗恳请他好歹问几句。 佐藤广挤在同学们之中，假装自己不认识江户川乱步。这里毕竟是案发现场，乱步应该在工作，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我已经看穿真相，为什么还要问他们。”江户川乱步随便扫了一眼，断言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无奈，“江户川先生，查案讲究证据……” “名侦探才不需要。”江户川乱步随手指着排在前面的横国大学生，“他，每天打游戏，上学期挂了两科，女朋友移情别恋，想趁今天把个单纯的学妹……我看看，就是她！”江户川乱步指着新生之中最漂亮的女生。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污蔑！”被点破心思的横国大前辈涨红脸矢口否认。 江户川乱步换了个人指，“他，脚踏两条船，今天来找第三条，碰巧的是，他也看上了同一个女生。” 被两个前辈瞄准的女生脸都绿了，江户川乱步仍意犹未尽，挨个儿往下指，横国大学生们纷纷避开他恐怖的手指，藏在他们之中的佐藤广被迫暴露出来。 “嗯？”江户川乱步停在佐藤广面前，睁开了眼睛，“你，认识我呢。” 佐藤广干笑，“呃，好久不见，乱步。” 江户川乱步绿色眼睛涌出浓厚的兴趣，“喔，不光认识我，还跟我很熟……为什么呢？你那么普通，普通到乏味。” “乱步！”佐藤广垮下肩，对江户川乱步的直白感到无奈。 江户川乱步绕着佐藤广转一圈，“唔，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知道织田作之助吗？” “织田先生？”佐藤广惊讶，乱步什么时候跟织田先生熟识了？ “果然是你。”江户川乱步一把抓住佐藤广，“跟我回侦探社。” “啊？”佐藤广一时反应不过来，旁观的警察赶紧拦住江户川乱步，“江户川先生，请留步，这起谋杀事件还没有结果……” “你们好笨，答案不就摆在眼前？”江户川乱步抱怨。 “就是说凶手果然是Mafia……”警察脸色沉重，他如此一说，周围人都紧张起来，惊惧地四下张望，唯恐哪里飞出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性命。 横国大的学生们也顾不得谴责前辈的龌龊心思了，而是跟面前的警察商量起来，“我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请放我们回学校……” “对，我们赶快回学校。” 餐厅里的其他人也提出同样要求，立刻离开这里，好找地方藏起来，以免牵涉进Mafia的争斗。 警察们努力控制场面，然而，餐厅最大的出入口呼啦啦涌进许多黑西装壮汉，将门口的警察挤开，用人墙开出通道。 “港口Mafia！”不知谁喊了一声，惊醒餐厅中的众人，大家再也维持不住冷静，踢到椅子翻倒桌，想要从其它出口逃走。 可抬头一看，餐厅其余出口也早被黑西服壮汉占领，人们宛若一群无助的小鸡子挤在餐厅中央，持有武器的警察壮着胆子站在外围。 黑西服们的行动安静有序，控制了餐厅之后便原地待命。 佐藤广和江户川乱步一起挤在人群里动弹不得，费劲地转了半圈，望向黑西装最多的入口。 数秒后，白发少年出现在入口处，他恭敬地转身，迎来身着黑色大衣的首领，并跟随在首领身后。 “那是谁……” “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 “重力使！连重力使都走在他身后，那他必然是……” 有知道内部消息的人震惊地低语，引起更大的恐慌，被他们所畏惧着的男人一步一步走来。 “站、站住……”外围的警察颤抖得拿不稳枪。 眨眼间，中岛敦突袭到跟前，把几个警察扔了出去。 咚咚几声撞击，被扔出去的警察倒地不省人事，而中岛敦退回原本的位置，好似从未动过手。 人们被吓坏了，拼了命的往后挤，一个人躲在后面，必然有一个人被推到前面来，有力气的挤到更后面，没力气的被推到前面，人群就这么置换着。 很快，没力气挤或者说不那么卑鄙的人被动来到前排位置，直面可怕的港黑首领。佐藤广和江户川乱步都是其中之一。 年轻的首领走到人群面前站定，人们这才看清黑发下俊秀的脸庞，鸢色的眼睛里漾着温柔，完全不像个掌控生死的组织首领。饶是这攸关生死的时刻，人群中的年轻女生们也被迷惑了理智，心旌摇曳。 “好久不见。”年轻首领轻声说道。 佐藤广眨眨眼，左右看看，确定是在对自己说话，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上前一步，笑着回应：“确实好久了，有六个月？” 太宰治凝视着他点点头，“六个月多十七天。” “……是嘛，我很想念你哟，太宰。”佐藤广抿唇微笑。 “我知道。”太宰治如是回应。 佐藤广哑然，纠结半晌抬手捶了对方一下，身后人群齐齐吸口凉气，“过分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分别的时候也不提醒一声……” 掌控着横滨生死的年轻首领任他打，“那时候我还不能肯定，现在迟了吗？” 佐藤广觉得他的话另有深意，下意识问：“什么迟了？” “当少年漫主角的机会。” 佐藤广睁大眼，鼻子一酸，笑道：“不迟，我一直想当来着。” 江户川乱步跳出来大喊：“不行！他要跟我回侦探社，怎么能去港黑？我不同意！” 太宰治对身后的中原中也道：“接他的人来了吗？” “啧！啊，有两个人拦在外面。”中原中也不悦地道。 “让他们进来，把他带回去。” 首领的命令自然效率高，不一会儿，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跑了进来，拉着江户川乱步检查，“乱步先生，没被怎么样吧？” 江户川乱步挥开国木田的手，“没事，织田，这个人你们认识，带他回侦探社。” 两个侦探社员这才看见佐藤广，“佐藤君？” 佐藤广好不容易捋清楚，知道跟他们在冈垣村见过面，点头示意，“织田先生，国木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温和回应：“佐藤君，好久不见。” 太宰治道：“织田作，这位名侦探你们自己带回去。” 织田作之助看看周围，“好。” “织田！！！”江户川乱步跳脚。 织田作之助道：“乱步，社长让我们来接你。”自从冈垣村一案之后，港黑又跟侦探社合作解决了横本的异能力买卖事件，双方的关系融洽许多，织田作之助本人也太宰治熟悉起来，偶尔会在Lupin喝一杯。 国木田独步也劝：“乱步先生，社长很担心，我们快点回去吧。” 江户川乱步被两个社员带走，佐藤广叹了口气，“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乱步，都很难搞啊……” 太宰治道：“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儿？” 太宰治半真半假地道：“嗯……正义执行？少年漫主角该做什么？” 佐藤广失笑，“少年漫主角当然要打击犯罪，拯救世界啊。” 太宰治应和着：“是这样吗？” “当然……” 港口Mafia的人走了，餐厅恢复了平静，自始至终当背景板的人们心情复杂的散开，和同伴一起离开这里。 横国大的学生们沉默着，慢慢才有人感叹。 “佐藤，来历好神秘啊，居然能跟港口Maifa 的首领谈笑风生……” “是啊，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你们说，他还会来学校吗？” “会吧，不然他为什么来报道呢。” “好想知道佐藤的故事……” “一定很精彩！” “绝对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