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觊觎王的至宝》作者:闲豆花 文案: 【血崩,误入!!】 有着一张超越了常识和性别的美丽的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小恩:……是指我吗? 介绍下,Enkidu(恩.奇.都),某乌鲁克王一生挚友,自称诸神制造的没有心的道具。 却在横滨被阴差阳错当做从者召唤出来——还因此丧失了生前的记忆。 结果刚睁开眼睛,御主就在眼前被人杀害。 面对浑身是血本质就是一团黑泥的少年 Enkidu:抱歉,我果然还是无法喜欢上你啊。 某mafia干部同样回以微笑:没关系,反正我也很讨厌你。 下一秒,太宰的手背上浮现出了崭新的令咒。 ……?! 双脸懵逼,瞳孔地震。 很快,港口Mafia中流言乱飞,说是太宰先生有了个美丽的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友? —— 被迫结成主仆关系后,太宰每晚都会做一个梦。 梦里绿发绿眸的美人与金发红眸的王肩并肩站在一起,一起欢笑,一起畅谈。 那是几千年前,最古老的风景,记录着个体名为Enkidu的男人从兵器变成人的全部过程。 如同花一般璀璨明艳的绽放,又仿佛流星一般迅速陨落消散。 在梦里吃了满满的一肚子狗粮不说,突然有一天,那个浑身金灿灿的王竟突然出现他的面前,用剑指着他的鼻子,高傲道: “区区杂修,凭你也想成为(觊觎)本王挚友的master,呵,受死吧!” 太宰:??? ——危。 大名鼎鼎的英雄王很郁闷,好不容易找到落在横滨的挚友后,却发现挚友在这里竟然备受欢迎?! 怎么一个一个都想抢他的挚友! 不,本王决不允许!! 食用指南: 1.文案会变动,但cp闪恩不会变。每晚21点更新。 2.小恩天下第一好看!!这一点不变!!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甜文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恩,金闪闪 ┃ 配角:横滨,英灵,迦勒底,御主 ┃ 其它:enkidu 一句话简介:觊觎Enkidu者,死! 立意:大自然之子,劝告人类不要与自然分割,热爱自然,保持世界可持续发展。 ---------------------------------------------------- 第1章 港口黑手党论坛最近流传着一则广泛的传闻。 他们史上最年轻的干部,总是孤傲地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的少年,身边竟忽然多了一位美人相伴。 要说港口黑手党长相俊美的人也有很多,譬如说话题中的太宰先生,亦或者是重力操纵使中原先生,就连已经年纪不小的森首领,都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但是那位美人却不同,那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美丽。 仿佛用晨星编织成的绿色顺滑的长发、比绿宝石还要通透闪耀的眼眸,再加上那精致的如同人偶一般的漂亮脸蛋…… 全部、全部都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当你看着他时,便会意识到,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受到天神的偏爱,他的容貌是超越一切的美,他的姿态优雅端庄,见之难忘,思之如狂。 这样一个拥有如此美貌的美人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他是由太宰先生亲自带回来、又紧紧锁在身边的存在,这就无疑多添加了几分暧昧。 部下?情人? 好奇心旺盛的港口Mafia成员纷纷猜测起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且乐此不彼。 —— 太宰治最近时常感觉很头痛。 此刻,他坐在独属于他的办公室内,百般聊赖阅读着桌面上的文件。 这本是他难得清闲自在的时光,然而身侧那道火热的视线,却从一个小时前开始便直勾勾地盯着他。 盯着他批阅文件,盯着他喝着咖啡,甚至连他抻了个懒腰,都会被仔细地观察。 每当他意有所感地抬起眸,那美丽的绿色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向他微微一笑,端庄,娴静,如同一朵美丽的白花。 “我说啊……”太宰治转着手中的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很闲的话就出去转一转怎么样,你已经维持那个姿势一个小时了哦。” “请不用担心我。” 美丽的绿色之人——恩奇都,用那温和的声音回答道:“守护master是我最优先的指令。” 用这种美妙的声线说出如此机械无感情的话,也算是名为恩奇都这个英灵奇怪的特性之一,即使太宰治已经跟他相处了三天,也仍旧没有习惯他的说话方式。 “不,我没有在担心你……不如说我难得的休息时光都被你打扰了。”太宰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被人一直盯着真的好难受啊。” “失礼了。”恩奇都歉意地颔首道,“是我忽略了master你根本没有搭载慈悲系统这一点,担心这种情绪是不会出现在你的身上的。” “不过请你见谅,我是没办法自由离开你的身边的。” 太宰治:“……喂,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了更失礼的话!谁没有慈悲啊!” “嗯?”那张让日月都黯淡失色的脸蛋露出疑惑的神情,微微歪了下头,“是我的记录出错了吗,刚一见面就无情杀害了我上一届御主的人是谁?” “……” 太宰治满脸黑线,这一点,他确实没办法反驳。 说起来,他跟这位名叫恩奇都的从者所结下的孽缘,都是从这次事件开始的。 那是森先生交给他的任务,据说在港口Mafia势力范围内,最近频繁出现了一些披着黑袍将脸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人。 谁也不知道这组织的名字是什么,他们从来不跟任何势力打交道,也几乎没有起什么冲突,不过那种神神秘秘的举止却带给人不同的诡异感。 “不管怎么样,既然入侵了我们的地盘,就一个都不留全部清除。” 坐在王座上的黑发男人垂着眼眸命令着,紫色瞳孔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太宰治点头应下,转眼间带着自己的手下来到了那些黑袍人所聚集的位置。 几乎是无情秒杀了连枪械都没有的黑袍人,太宰治在四处细心观察,竟在一间屋子内发现了类似于地下室的存在。 而当他独自一人灵巧跳下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无法形容的奇妙景色。 只见一位黑袍人向前放举着右手,嘴中念念有词,他的前方是用白色粉末画成的巨大的五角星阵,这阵法不知为何竟冒出忽明忽灭的光芒,在这狭小的地下室中,显得无比诡异。 也正是因为这反常的一幕,太宰治好奇地观察着,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手中的扳机。 但下一刻,五角星阵的光芒却陡然大了起来,耀眼的白光几乎刺的太宰治无法睁眼,伴随着黑袍人那高兴大喊着的‘成了,成功了!’,太宰治敏锐察觉出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在经历过数次生死交锋后,他的这种直觉往往非常准确,因此太宰治不再躲藏起来观察现状,而是等光芒减弱视力恢复后立刻举起手中的枪支,朝黑袍人心脏的位置,猛地开出一枪。 枪声在耳边炸响的同时,黑袍人也僵直了身体,直挺挺倒在了地面,殷红的鲜血顿时四飞溅,有几滴甚至沾在太宰治白皙的脸颊上。 但太宰治却只是神色如常、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掉血迹,一脚将眼前趴在地面的人踢翻,又连开出几枪打在那人心脏位置。 直到确认那人的心跳不再,他才终于施舍性地看了眼黑袍人的脸,那是他最为熟悉的,掺杂恨意和不甘的眼神。 即使是已经死亡,那眼神也如影随形的跟随着太宰治,仿佛就算化成恶鬼,也要将他一起拖下地狱。 不过很遗憾。 太宰治讽刺勾起了唇角,他到现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死。 “就到这里如何?我想master……不,那个男人的生命迹象已经停止了。” 这时,他的面前却忽然响起陌生人的说话声,早就确认这附近没有任何人的太宰治倏地睁大了眼睛,条件反射举起了枪支,对准声源的位置。 ——尔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一位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身形修长的美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狭小肮脏的地下室中,安静注视着他。那张脸蛋看起来还颇为稚嫩,年纪似乎与他相仿,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将自己的身形轮廓尽数遮掩其下。 而那美貌足以超过太宰治的想象,恐怕用吟游诗人最动人的语言来描绘都不足形容他的美。 连对外表没有兴趣的太宰治,也情不自禁大脑空白了几秒钟。 但很快,这个美丽之人的可疑身份就令太宰治猛地回过神来,微微动了动发麻的指尖。 “欸——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竟然大意了。”太宰治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在那紧绷的四肢上停留一瞬,“女性?……不,男性吗。” “我的存在并不是值得你在意的事情。原本我是作为从者被那个男人召唤出来的……”少年用中性的视线说着,温和中却带着一丝冷漠,“不过现如今他已经被你杀死,不再有意义。” 太宰治没能理解他的全部话,不过他还是听懂了一件事:“这么说你不打算为他报仇喽?” “正是,我不会介入你们的恩怨之间。” 少年点了点头,垂在胸前的发丝飘动,让人联想起阳光下的森林,漂亮,明亮,干净,温暖。 是与太宰治完全不同的人。 太宰治眯了下眼睛。 稍微有些刺眼。 “不过,或许是那个男人临终前的恨意影响到了我的部分系统,虽然我对人类并无明确的喜恶……”这时,少年勾起唇,容貌惊艳了岁月,却只露出疏离的笑容,“抱歉,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不上你啊。” “……”被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直白说出讨厌的心声,绕是太宰治也不禁一怔。 但三秒后,他忽然勾唇一笑: “那还真是碰巧。”他鸢色的眼眸闪过一抹讽刺,“我也正好很讨厌你呢。” “……” 两人微笑凝视着彼此,良久之后,才总算是和平分开视线。 确认过眼神,确实是相互讨厌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作为港口Mafia的干部之一,太宰治还算有着基本的责任感,他总算是开始套出眼前的人的情报了,“刚才说的召唤又指的什么?” “对你而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少年看了眼他手中端的稳稳的枪支,补充道:“……就算这么说恐怕你也不会罢休吧,因为你可是毫不留情就开枪杀了那个男人的,性格相当残酷冷漠之人。” 太宰治挑了下眉,尽管少年的语气依旧温和有礼貌,可是无论怎么听,他都觉得这句中夹藏着深深的讽刺。 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暂时品读不出。 “你知道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样哦。”他嗤笑了一声,嘴角咧出恶劣的弧度,“因为我可是相当残酷的——黑手党呢。” “黑手党?……原来如此,这个世界里确实存在这种地下组织。”少年思忖片刻,了然点头,“既然如此,作为礼节我会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名为恩奇都,是被召唤到这片土地的英灵从者。” “英灵?从者?”太宰治纵使搜索了全部记忆也没能找到这个名词的解释,不禁蹙了下眉,“那是什么?” “……”名为恩奇都的少年无声凝视了他一会儿,兀自道歉道,“抱歉,原来你是完全不知道英灵概念的一般人,我为给你造成的混乱而感到歉意。” 在太宰治越发好奇的眉眼中,恩奇都继续道:“英灵是早已死去的灵魂,不该存在在这世间之人,总之失去御主的我马上就会消失,不会干预到你的事情,请放心。” “你看。”他随手指了下黑袍男子手背上逐渐消失的红色花纹道,“那是令咒,只有借由跟人之间的维系,我才能这样暂时现身于人世。” 太宰治被一堆陌生的名词绕的有些晕,什么令咒御主啊都是以往没有接触过的新概念,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他还是凭借着自己聪慧的大脑明白了重要的线索。 他低头去观察那黑袍男人手背上红色的花纹,此刻,那花纹已经消失了一大半,早已看不出原来模样。 而当他又抬头去看恩奇都时,也惊讶地发现恩奇都的下半身开始逐渐化成金色的粒子,消散于空气之中。 似乎他所说的话,并非是虚假的。 虽说什么已经去世之人重新出现什么的可信度非常值得怀疑,不过天下异能力那么多,稍微出现了不同的异能力,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太宰治握着手.枪的手掌松了松,只要恩奇都不会干扰到他的任务,他也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还真是有趣啊,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英灵,已经逝去的亡者,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还想了解的更多一些。 “这么说,你现在就要消失了?” “正是。”恩奇都小幅度呼出一口气,“这很好,不必再继续面对你的脸了。” 听懂其中微妙的嫌弃,太宰治笑容一僵:“……你对我的脸是有什么不满吗?” “不,并没有。若是引起你的误会很抱歉。”恩奇都礼貌解释道,“只是我的内在系统强烈厌恶着你的存在,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就会忍不住对你出手了吧。” 他瞥了眼太宰治那瘦弱到一掰似乎就会断的手臂,微笑着:“最糟糕的情况会让你的生命迹象完全停止,即使这会令我心情由衷感到舒畅,但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不会变成那种场景,我很庆幸。” 太宰治:“……” 是他的错觉吗?虽然眼前这人美丽温和还总道歉,但是说出的话好像句句都在往他的心坎里戳啊?? 什么叫感到心情舒畅啊,果然这家伙还是想要杀了他吧!! 他暗戳戳睨了恩奇都一眼,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到了脖子的部位,不会真的攻击他,顿时用食指晃了晃手.枪,不满地冷哼一声:“啊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赶快给我消失吧。” 当说出这句话后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右手手背上涌出一阵滚热的热度,有什么酥酥麻麻的东西迅速占领了他的皮肤,并逐渐往外扩散着。 伴随着微微的刺痛感,太宰治眉宇拧起,左手握紧右手手腕,并一眨不眨紧盯着隐隐冒出红光的手背,眼底泛出疑惑。 直到诡异的红色花纹图样在他的手背逐渐清晰浮现起,太宰治才倏地一怔,觉得这花纹无比的眼熟。 ——好像就在刚才,他还在那个黑袍人手背上看过。 “……” 不是吧…… 他目瞪口呆了三秒钟,猛地扭头看向五角星阵的方向。 在那里,美丽的绿色之人也同样怔忪愣在原地,原本化成粒子的身体不知何时早已恢复了原状,乍一看上去,跟人类无异。 双脸懵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沉默了。 第2章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久到空气都要凝结的时候,太宰治才晃着自己的手背,眨了眨眼睛:“这就是你所说的令咒?” “……正是。”也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恩奇都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又恢复成美丽娴静的模样,“当判断出此地有适合的人当御主时,令咒就会自动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 “不过连我也没有想到,它竟然会选择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恩奇都微微欠身,“现在,你已经成为我的御主了,master。” “哈?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跟杀了我会心情愉快的人绑在一起呢。”太宰治露出极为嫌弃的表情,立刻用掌心去擦拭血红的令咒。 不过显然这是徒劳无功的。 “擦不掉啊。”注意到令咒没有一点损伤,反倒是他的手背一片通红,太宰治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不善看向恩奇都,“喂,有没有让它消失的方法。” “当然有。”恩奇都微笑,“而且还很简单。” 当他不笑的时候就已经美的惊人,而一旦露出这样明媚的表情,就如同花朵一般璀璨绽放。 太宰治被这笑容晃得有片刻出神。 下一秒,柔美的声线宛若小溪徐徐流淌: “——只要将右手连带令咒一起切除,就可以消除令咒了。” 太宰治:“……” 温柔的绿发少年抬起手臂,一边温柔笑着,一边吐出残暴的台词:“只要是御主的愿望,我可以现在就为你达成,请放心,我的性能被设计的很好,一瞬间就可以切下你的手臂。” “不不不就算你说请放心我也不会放心的好么!”太宰治动作极快的往后后退一步,并且将手臂小心藏在身后,满脸黑线,“为什么非得要切掉自己的手臂不可,我可是最讨厌疼痛了,这样还不如直接死亡来的痛快!”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碧色的眼底浮现出恍然大悟:“原来御主的愿望是寻求死亡,这样事情就更简单了啊。只要击碎心脏,就可以在实现你愿望的同时,让我回归英灵宝座。” “……” 面对这残暴的台词,太宰治眼皮一跳,恶狠狠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我.才.不.要。” “被你杀死的话,还不如我自己跳海,话说你就这么期望我去死吗!”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努力实现御主的愿望而已。” “你努力的方向明显有问题啊!!” 太宰治的控诉并没有引起恩奇都的情绪波动,相反,恩奇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虽然上个御主残留下来的恨意让我很想这样做,但我只是一个兵器,兵器只会随着主人的意识而使用,现在我的主人是你,因此我会听从你的命令。” “……归根结底你不还是想杀了我吗。”太宰治小声嘟囔着,感到很是头疼。 他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放弃挣扎,缓缓放下手臂,余光却扫了眼安静伫立在原地的少年,冷哼一声:“嘁,明明长得一副很温柔的模样,内在里却这么凶残。” 他以为自己说的足够小声,不过对于英灵来说,恩奇都完全捕捉到了这句话,并且做出了回应:“身为兵器,自然锋利无比,请不要过分在意我的外表。” “是是。”太宰治懒洋洋摆了摆手,在一个转身的瞬间,他终于恢复成一贯冷静的表情,郑重看向恩奇都,“既然现在我成了你的主人,那我有权利问你关于令咒、关于你的事情了吧。” 那双鸢色的眼眸中逐渐浮现出深邃的黑暗,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冷漠的、居高临下的表情。 “那么,就让我来听一听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比没有结契约前更为痛快的,恩奇都清晰讲述了关于圣杯战争的有关事项,那是刻在他记录中的东西,只要作为从者苏醒,他就会自然而然明白这些东西。 太宰治坐在一旁破旧的椅子上,一手支着下颔,似乎在漫不经心地听着。 但他的身体却始终面对着恩奇都,就连手中的枪支也随时处于上膛的架势,很显然,他还没有完全相信恩奇都,隐隐戒备着他。 “也就是说得到令咒的人被迫要去参加什么圣杯战争,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名御主,圣杯才会实现他的愿望?” 太宰治听着听着,发现这些事情比他想象的还有趣,不禁兴趣盎然的追问道:“圣杯真的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原理是什么?” “圣杯里面盛满了高质量的魔力,理论上说可以实现愿望。”说到这里,恩奇都顿了下,唇瓣微张,却始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太宰治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毫无紧张感地将双手背在脑后:“总之事情我已经明白了,你跟我结了契约,就要一边保护我一边与其他的从者战斗,最终获得胜利,让圣杯实现你的愿望。” 他抬眼看了下手背的令咒:“而令咒能够强制命令你,当三划令咒结束后,我们的契约就中断了,对不对?” 恩奇都颔首:“正是如此。” “反过来也就是说……”太宰治的眼底忽然浮现一抹精光,“若是我现在就将令咒用完,也能够拥有一样的效果。”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他发现眼前这个似乎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慧,更加冷静。 一般人听到圣杯战争后,要么感到激动,要么感到恐惧,只有这位少年,神色如常,还能迅速分析出一系列情况。 光是这一点,便令人钦佩。 “确实,若御主对圣杯战争不感兴趣的话,还是斩断契约比较好。” 恩奇都首次由衷地站在太宰治的立场上考虑:“圣杯战争很危险,历年来输者都会死伤惨重,若没有值得赌上性命的愿望,请御主慎重考虑。” 闻言,刚想要用光令咒的太宰治却倏地一顿,眼底浮现几分朦胧的水雾。 “愿望啊……” 他呢喃着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中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沉重地难以释怀。 可半晌后,他却忽然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恩奇都:“不是很有趣吗,圣杯战争。” 那双眼眸头一次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像是找到了新的存活意义,点燃了生命的活力。 恩奇都只要对上这双眼睛,就已经明白了太宰治的决定,多说无益。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太宰治再一次抬起手臂,欣赏着手背上的令咒道:“令咒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情对吧。” 恩奇都:“正是。” “嗯~那就很好办了。”太宰治将手臂举在眼前,手背忽然对准他,黑色碎发下一只鸢色眼中,仿佛蕴藏着粘稠的恶意。 尽管是在微笑着,他的神情却不曾有过一丝温暖,“那我现在命令你。” 就像是预感到即将发生了什么那样,恩奇都僵硬了身体,一切萦绕在周遭的气息似乎就这样消失了,全身心所注视着的,唯有那个微笑着的少年而已。 他低声轻喃着,用那像是在呼唤情人的轻柔语调,说出最冷漠的语言。 “——你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恩奇都。”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被一阵看不见的力量所推动着,向外扩散。 那修长手掌上印着的血红色花纹,其中一支颜色迅速褪去,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站在五角星阵上的从者碧绿的瞳孔倏地一缩,感觉到一阵强制的约束从前方铺面而来,令他灵魂一震。 尔后又迅速消散,归为一片平静。 一道令咒已经实现了,那是用强制命令所换来的信任。 恐怕这一刻后,那位冷漠孤身一人的少年,才会真正对眼前的从者敞开心扉。 定了定心神,恩奇都抬起头,看向正恶劣对着他笑的少年:“御主……” “怎么样?”黑发的少年右眼裹着绷带,左眼微微眯起,从中泄出狡黠的光芒,“我的命令,你绝对会服从吧?” 这是他难得的,露出的颇为幼稚的一面,从他的行动中感觉不到睿智,但出乎意料的并不讨厌。 恩奇都静静看着他,将手抚向胸前,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宣誓道:“你是我的master,我是你的兵器,我会完全服从你的命令,请不必客气,尽情使用我吧。” 太宰治上扬的嘴角还没有完全勾起,恩奇都已经先一步抬起了眼眸:“不过御主,即使没有命令,我也仍旧会做出那样的回复,因为我是被设置好的,只为守护你的存在。” “难得的三条令咒,希望你能更加合理的思考,不要再像刚才那样用在完全没有意义的地方。” “…………” 太宰治的身体倏地僵硬了。 “完全.没有.意义??”他睁大眼睛看向自己那少了一条的令咒上,语调陡然拔高,“这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令咒对于模糊的命令效果会减弱,而且对所有命令言听计从,就算令咒再多也是实现不了的事情。”恩奇都微微一笑,“所以刚才的命令,只是相当于为我补充了魔力而已,多谢御主的慷慨。” “……”此刻,太宰治终于理解了刚才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白白浪费了仅仅三条令咒的其中一条!! 他是傻瓜吗?? 第3章 太宰治之所以打算留下令咒的原因有三点。 第一,也是最有影响力的一点,他对圣杯战争很是好奇。 回想起来他在加入港口Mafia时,就是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让他明白活着的理由,可是如今他早已晋升到了干部,却仍旧没有找到这理由。 那么圣杯战争,这场为了实现愿望可以赌上一切的战斗,是不是能为他带来什么新的东西呢? 早已干涸的心总算是灌进了甘甜的泉水,那一株一株幼小的嫩苗,拼命汲取着养分想要茁壮成长。 太宰治对未来抱有深深的期待。 第二,从者擅长战斗,就算不进行圣杯战争,能够免费拥有一个战斗力守护者,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第三,他尚且不知道恩奇都是不是真心臣服于他,只要拥有令咒,他才能约束恩奇都的行动,若是拒绝参加战斗用光了令咒,以恩奇都三番五次对他展现出的厌恶来说,对方很有可能趁他不注意而杀了他。 尽管拥抱死亡是太宰治的最终夙愿,但是让想让他死的人得手,又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憋屈。 为了确定恩奇都必须听从他的命令,太宰治这才使用了一划令咒强制进行命令。 却没想到—— 他是傻瓜!! “你是故意的吧。”将这一切归为恩奇都的过错,太宰治恶狠狠磨了磨牙,“是故意不告诉我关于令咒的具体使用方式,让我白白浪费了一条,对吧!” 面对他的指控,恩奇都进退有度,甚至连被误解了的急躁都不存在。 “不,我只是没有想到御主在没有听完解说下便迅速使用了令咒,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 太宰治:怪我喽?? 不管怎么样,人家都很真挚的道了歉,太宰治就算再气极也什么办法都没有,他头疼地扶着额头,越发明白了他跟这名从者相性不合。 “御主。”恩奇都忽然抬眼看了眼上方的天花板,开口提醒道,“我能感知到十几名人类正在往这附近聚集,是敌人吗?需要让我排除吗?” 太宰治惊讶看了他一眼,这个地下室的密封性很好,基本听不见外面的枪击喧闹声,然而恩奇都却瞬间感知到了附近的人群,明显超过了人类的力量。 “是我的部下。”言简意赅解释了下,太宰治随之往楼上走去,“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恩奇都点头称是,寸步不离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是为了贴身保护他。 一出门口,果真看见十几个一身西服眼戴墨镜的男子往这边赶来,为首的黑手党部下小跑到太宰治的身边,刚想开口报告,余光就扫到了后方的恩奇都,顿时,所有的话语消散在嘴边。 透过墨镜,完全能够看见那人惊艳的神色。 恩奇都对这目光熟视无睹,反倒是太宰治微微蹙了下眉,稍微提高了音量:“怎么样?” “啊!是!”这才总算是从美色中惊醒的部下连忙将双手背后,后背挺得笔直,开始汇报道:“所有的黑袍人已经……扫荡完毕,这附近……没有敌人的……影子。” 一边说,他却不断用余光偷瞄着那抹绿色的身影,紧张咽着口水,连报告得断断续续都没有意识到,魂魄早就跟随着恩奇都飞走了。 直到一抹黑影挡在他的面前,并伸出手用力将他的头摆正,他的视线内才仅仅浮现出太宰治那散发着黑气的笑容。 “眼睛不要的话可以捐给别人。”黑发少年微笑着,脸色却仿佛能够拧出水似的,沉的可怕,“好好汇报,明白了吗?” 这轻柔的语气明显是处于即将爆发的前夕,黑手党部下顿时猛地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左顾右盼。 而等他总算是汇报完毕后,又大着胆子问道:“非常抱歉,请问这位美丽的……咳,女性是敌人吗,需要怎么处理?” 太宰治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别以为他没听见那句称赞的台词! “这是我新收的部下,不用理会,还有,他.是.男.的!”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后半句话,在部下那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注视下,太宰治微笑,“现在去搜索敌人身上的携带物品,有可疑的东西报告给我。” “……是!太宰先生。” 黑手党部下一步一回头的走远了,以往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在的时候,这些部下都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而现在,只是因为身边多了个美丽的从者,他们的一颗心就全部跟着飞走了。 太宰治对这些部下的表现嗤之以鼻,虽说恩奇都长得确实很美丽,但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蠢吧。 他回过头,将目光看向落后他一步的恩奇都。 在阳光下,恩奇都绿色的发丝仿佛能够沾染上圣洁的光芒,每一缕都灿烂的引人注目,再加上他白皙精致的脸蛋,即使是从侧面观察,也仿佛经过上帝之手雕刻,找不出一丝瑕疵。 太宰治再次沉浸在这种逆天的颜值中,挣扎了两秒钟才恍惚回神。 “……”不,这只是在观察而已!他才不蠢! 他糟心地揉了揉脸颊,努力让自己的理性占满脑海。 意识到他的从者频繁往一个方向侧目凝视,他也顺着那个方向投去了视线。 只是那个方向中存在的,不是美丽圣洁跟恩奇都相称的东西。 那里,便是地狱。 由鲜血和怨恨编织成的,真正的地狱—— “看见成堆的尸体会令你难以忍受吗?”太宰治轻笑了一声,他已经生活在地狱中许多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光景。 那么看起来跟他完全不一样的恩奇都呢,面对此等景色,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竟然从内心里渴望着能够看见对方露出痛苦的神色。 面对真正美好的东西,难道不想亲手将其毁坏吗? “那是我命令的哦。”黑发少年眼底浮现出深邃的黑,悠悠勾起唇,露出讽刺的笑容,“你的master就是这样的人,感想呢?” 恩奇都扭过头,目光冷静注视着他,既没有露出他想要看见的神色,也没有深恶痛绝对他表示恨意。 他很平静,平静到不像是人类。 “我对御主的所作所为没有权利判断。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就会去执行,仅此而已。” 依旧是不变的承诺,太宰治无趣地撇了撇嘴,这似乎是恩奇都反反复复扯出来的话。 “不过对于御主来说,这样真的好吗?”难得的,恩奇都又随后补充了一句,“不是相比较性能,而是进行不公正的残杀,同为人类,不如多运用下慈悲的系统如何?” “慈悲?”太宰治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了下,“这是我的任务,虽然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不,正因为没有任何瓜葛,才能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这下你明白了吧,成为我的部下就是要做这样的事情。”他侧过脸,似笑非笑看向恩奇都,“不过就算你感到厌恶,木已成舟,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就对了。” “我已明白。”恩奇都很轻易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我的御主是个性格恶劣,理性睿智、残忍冷漠之人,我会在我的记录上深刻记下。” “……”太宰治嘴角一抽:“……你还真是每跟我说两句话就要损我一下啊,就这么讨厌我吗。” “尽管讨厌是事实。”恩奇都歪了下头,神色迷茫,倒是显出几分可爱,“但是我并没有想要贬低御主的意思,如果让你产生误会,很抱歉。” “……讨厌这件事你倒是反驳一下啊,就算道歉我也一点都不开心!” “比起这种事,master。”突然,恩奇都长臂一挥,将他拦在身后,做出警惕的架势,“我能感觉到有陌生气息向这边靠近,速度不同寻常,请小心。” “……”比起这种事?? 太宰治恶狠狠瞪着那绿色后脑勺良久,这才忍住了想要吐槽的欲望,勉强对敌,“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过来。” “气息只有一道,是从天空的方向飞过来。”恩奇都清晰分辨道,“预计还有三分钟递到这里,请指示。” 天空? 一听这句话,太宰治的紧张顿时消散,能够从天空径直飞过来且不带任何下属,唯有那个讨厌的小矮子才能做到。 而如今,他讨厌的列表里又多了一个名叫恩奇都的从者。 恩……等等?这似乎是一个天赐的机会啊。 太宰治眨了下眼睛,鸢色的瞳孔里快速闪过一抹精光。 “最初的命令哦,恩奇都。”他微笑着,抬手指了下蔚蓝的天空,“向我展现你战斗的姿态吧。” “把天空上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矮子,给我狠狠打下来,能做到吧?” “是。”接到命令,绿色美丽之人立刻温声应了下来,他稍稍低下下颔,行了个特别的表示尊敬的礼节,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充满美感。 “我会将胜利奉上你的手中,master。” 第4章 遵从森首领命令与太宰治交接任务,中原中也在天空平稳飞行着。 能够控制重力就是有这点好处,天空是他的地盘,这年头能在天空飞行的异能者简直屈指可数,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什么人在空中突然偷袭。 往常即是如此,今日,中原中也也仍旧秉持着放松的心态飞行着。 谁知就在快要到达任务地点的时候,一道雪白光芒却倏地在他的视野下方闪过,令中原中也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天空上方便是耀眼的阳光,这闪过的白光几乎刺的人睁不开双眼,中原中也眨了下眼睛作为调整,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睁开眼睛后,他却陡然一惊。 因为那道本来距离他十分遥远的白光却不知何时已经接近了他的身体,眼看就要朝他的脸部位置袭来。 凭着高超的战斗技巧,中原中也完全是条件反射往一侧躲避,堪堪避开了那道光芒,可谁知,那光芒竟然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调转了方向,死死追踪着他的身体。 中原中也被打的猝不及防,危机关头,他只能提起手臂进行防御,但下一秒,他就感到手臂上已经被牢牢缠上了什么东西。 “……锁链?”近距离的接触总算是令他看清了那道光芒的本体。 原来那是一条结实的锁链,因为阳光折射散发着雪白的光芒,锁链的一头绑着他的手臂,另一头则连接着下方,穿越层层森林,根本看不清偷袭者的位置。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毫不犹豫往下方飞去。 “什么人,有胆子偷袭却没有胆子见人吗!”他提高了些音量,与森林拉开了些许距离,一边打量着下方可疑的人影,一边尝试从锁链中挣脱出来。 然而这条锁链比他想象的还要牢固,纵使他使用异能力想要增大力量挣脱,也没能成功。 “可恶!”弄了半天反而让锁链缠的越来越紧,中原中也烦躁一咂舌,“这是什么破链子!” ——“最好还是不要用暴力挣扎比较好,这只会让你更加受伤。” 从未听过的陌生语气从前方传来,令中原中也瞬间警惕起来,直接高高抬起右腿朝眼前多出的身影砸去。 但又在鞋尖堪堪踢到那绿色的秀发时,猛地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 不仅仅是因为让人见之难忘的美貌,不仅仅是因为有人也能跟他一样悬浮于空中,还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比想象中还要娴静、温和、不含带杀意的——不像是敌人的敌人。 “哦呀。”拥有清澈瞳孔的敌人面带微笑,只是漂浮在空中,却浑身充满了圣洁的气息,“你很有趣呢,原来如此……包含了一些神性吗,怪不得天之锁可以发挥这么大的功效。” “……女人?” 中原中也动了动喉结,在震惊过后又开始保持警惕地凝视着眼前的身影。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而是先进行了对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 “这是我御主的命令。”恩奇都没有丝毫隐瞒,只要从眼前这个橘发少年的穿着打扮上分析,就可以判断出这一位跟他的御主是同一组织的人,也就是说,并不是敌人。 “御主?”中原中也疑惑眨了眨眼睛,目光顺着恩奇都所指的方向落下。 而在当看见那浑身缠着绷带,正笑眯眯对他挥手打招呼的黑发少年时,他的额头顿时蹦出青筋,气得周身都涌上一股暴躁的气息。 “又是你!混蛋青花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太宰治双手一摊,露出了他最讨厌的欠扁的表情:“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还需要我替你解释吗,所以说中也的脑子就跟你的身高一般,只有这——么大点啊。” 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几厘米的距离,太宰治毫不留情嘲讽着:“很简单啊,这是我新收的部下,正想要试探下他的能力,反正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让他跟你对对招一举两得吧?” “哈?!”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中原中也整个人都炸了,“你就只能躲在部下后面乱叫了是吗!正好我也看你不顺眼,有能耐亲自站出来跟我战斗啊混蛋,偷偷摸摸算什么!” 他气势汹汹就想要去揪太宰治的领子好让太宰治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然而太宰治却仿佛脚底抹油似的遛到了恩奇都的背后。 于是,慢了一拍的中原中也面对的便是抬起手臂做出保护架势的绿色美人了。 “走开!”身为港口Mafia最后的良心,中原中也在跟恩奇都对话时明显态度软上几分,连那快要爆发的怒火也勉强抑制在了心底,“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而且你也看见他的行为了吧,这种家伙根本不值得你的效力!” 这种软弱无力的话语能够让恩奇都倒戈几乎是痴人说梦,再加上有令咒作为威胁,太宰治完全不慌,在恩奇都身后拼命对中原中也做着鬼脸,气的中原中也直跺脚。 而恩奇都也正如他想象的那样没有动摇立场,坚定摇了摇头:“虽然我对你的话表示完全认同,但是守护御主是我的最优先命令,很抱歉,恕难从命。” “……” 尽管态度坚决,太宰治还是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吃瘪。 你认同个什么啊!!你是我的从者吧!! “……原来你也认同啊。”中原中也也不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沉默凝视着始终保护在太宰治前方的青年良久,才习惯性调整着帽子的角度,古怪嘀咕道,“那你还要效忠这混蛋,真是搞不懂。” 不过作为最了解太宰治的人之一,中原中也其实已经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武力值极为可怜的太宰治最可怕的武器就是那精明的脑子,以及只需三两步就能拿捏敌人弱点的洞察力。 只要拥有这两点,太宰治可以轻易威胁其他人为自己、为组织效力,光看这位温和美丽女性的自述,就可以知道她并不是真心臣服于太宰治,反倒是有什么不得不低头的理由。 比如说至亲的性命,过去的污点,或是其他等等理由。 而让一名女性,还是一名美貌的女性来为自己效力,中原中也敢用身高打赌,太宰治绝对是存了什么不该想的念头!动用了什么不该动用的手段! 猜错了他就不长身高! 想到这儿,中原中也忍不住怒瞪了太宰治一眼,冷笑道:“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混蛋。” 莫名其妙被骂的太宰治:……??? 以为了解所有的真相,中原中也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他的品性无法让他对一位无辜的女性出手,所以这场架已经打不下去了。 “这次就饶了你。”他恶狠狠看着太宰治,砸了下舌,“把锁链解除,我要去工作了。” 恩奇都并没有动,而是侧头去看太宰治,同时太宰治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甜腻浓稠的声线也一并吐出:“不行哦。” 在中原中也眯起的视线中,太宰治的脸上呈现出冷漠的感觉,即使在阳光下,也觉得阴冷无比,令人冷颤不止。 “我是想要了解他的实力才让他去战斗的,作为一些很好的沙包,你可不要临阵脱逃哦,中也。” 说完,他扭过头看向注视他的恩奇都,弯起眼睛笑了下:“命令没有改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恩奇都。” 恩奇都没有说话,但取而代之的,他已经抬起手臂,将越来越多的锁链朝中原中也的位置刺去,中原中也勉强招架着,急躁朝他喊道:“喂——战斗可不是儿戏,你是真心想要战斗的吗?” 但凡恩奇都犹豫或者说出一个‘不’字,中原中也都会立刻将太宰治揍到不能说话,让他无法说出这样的命令。 然而面对他的疑问,恩奇都只是微微歪了下头,脸上依旧带着轻松自然的笑容:“说实话,我并不讨厌战斗,本身我就是因为战斗而被制作出来的武器,能够与他人像这样比较性能,也不失是一种了解对方的方法。” 天之锁和中原中也之间的攻势早已擦出可怕的火花,眼花缭乱的攻击更是让人目不暇接,又打心底感到恐惧。 恩奇都本人却是静静站在原地,美丽端庄,像极了被养在温室的柔软的花朵。 但此刻,却没有人再敢轻视于他。 只因他一出手,天地震动,震撼星河,连四周的草木都能自由操纵,连地面的魔力都能被他自如索取。 从绅士的躲避攻击再到用尽全力使用异能作战,只用了短短几秒钟,中原中也的眼眸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什么稀有的宝藏般。 但同样,铺天盖地毫不留情的火力砸的他应对困难,不得不努力突破层层障碍,想要直接去攻击恩奇都的本体。 “有时候语言所无法表述的东西,往往就会在战斗中得出体现。” 恩奇都侧过眼眸,看向在他脸颊边犹豫了一秒钟,从而没有狠心踢下去的中原中也,右手反手抓住那条腿,顺势将人扔了回去。 这个力度不能算是攻击,完全只是像丢东西一样的简单,中原中也很快调整了空中的姿势,浮在半空中。 他过长的黑色大衣下摆随着风浮动,那双湛蓝色如同天空一样的眼眸,直直看向与之遥遥相望的美丽少年。 这一刻,谁都不曾说话,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彼此。 半晌,中原中也忽然勾起唇角,罕见露出了些许兴奋的笑容:“你,很不错啊。” “你的性能也相当不错。”恩奇都同样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中的疏离少了些,反而增加了一丝人类的鲜活感,“而且我已经充分理解了你的性格,与御主不同,你是一位品格相当高尚的人。” 两人相互对视,都表达了对双方的满意和敬重。 唯有在下方观战的、似乎是御主角色之人,却迎着风,风中凌乱。 太宰治:“?????” 等等,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部下,一个是他的讨厌的敌人,按理来说不应该部下跟他同仇敌忾一起对敌吗? 怎么你们两个反倒是看对眼了?? 第5章 “等等等一下!” 为了不让这奇怪的气氛延续下来,太宰治连忙精准的插入恩奇都和中原中也之间,打断两人的惺惺相惜。 随后,他面对恩奇都,一脸黑线开口道:“我说啊,你是我的部下才对吧,我讨厌的人你也要一并讨厌才行,为什么要那么看好这个小矮子啊!”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直接指向中原中也的鼻尖,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嫌弃。 “很抱歉,御主。”恩奇都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正是因为你所讨厌的对象,所以我才会对他抱有善意吧。” “…………” 太宰治嘴角一抽,更加糟心了,“你这是在故意找茬对吧。”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从刚才的战斗来看,眼前这位先生无论是从性格还是品性上来看,都符合我的系统对美的定义。”恩奇都微笑着解释道,“跟御主你完全相反,是一位拥有高尚品格的人。” 他不解释太宰治还能强行当做没听见,可是一旦解释后,太宰治的火气就蹭蹭蹭往上升,快要将自己气炸了。 跟最讨厌的中也相比,自己还差对方一头,这是太宰治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与他相对的,被盛大夸赞了的中原中也却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帽子的角度,隐约冒出的耳尖窜上一抹粉红,眼神也开始左右躲闪起来,显然美人的夸奖令他有些高兴。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想说了,既然身为我的部下,就算是讨厌也要憋在心里!”太宰治深深做了个深呼吸,坚决要将恩奇都这语中带刺的态度改掉,“不要每说一句话都要损我一下,再有下次我可要揍你了哦!” 还没等恩奇都开口,一旁的中原中也就蹙眉往前踏出一步,自然将恩奇都护在身后,一脸不赞同:“因为这种事就要揍人,你果然是个混蛋啊。” 在他的眼里,恩奇都是个可怜听话还对太宰治恭敬有礼的女性,对这种逆来顺受的女性暴力什么的,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此刻,中原中也那正直高尚的品格,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欺负女性。 “这种事?!”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看,“你体会下时刻都有人在耳边讽刺你的场景,你肯定比我还要迅速的出手好吗!” 按照中原中也那暴脾气来说,太宰治说的还真没有错! 不过如果对象是恩奇都的话,中原中也便可以直言道:“谁让你确实很欠揍,如果他是我的部下,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简而言之,就是太宰治被讽刺是正常的,要是恩奇都的御主是自己的话,两人相处绝对是十分和谐的场面。 “……” 无声张了张嘴,太宰治想到两人惺惺相惜的那种眼神,瞬间什么话都辩解不出来了。 他头疼地捂着了额头,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输的一败涂地。 “所以,你要是不想要她我就要了。” 下一秒,中原中也更是耿直地要跟他抢人了! 他怜惜地抬头看向恩奇都,目光隐约带了些温柔,只是两人站在一起,竟是恩奇都比他还要高出一头,这令发现事实的中原中也有片刻僵硬。 “咳,你不想跟着那个青花鱼就直说。”面对恩奇都那好看的容貌,中原中也微妙地卡壳了一下。 尽管他对女性没有任何兴趣,但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仍旧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光景,只有当抛开一切外界因素这样私自交谈时,中原中也才终于开始意识到紧张起来。 已经无法直视那清澈的如同湖底的瞳孔,中原中也微微别开头,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我可以把你安排在……我的手下,你想干什么任务,不会为难你……” 闻言,对面的恩奇都顿时露出了让花儿都黯淡失色的笑容。 “非常感激你的邀请,那样似乎会更加的有趣吧。” 以这样真诚的开场白后,恩奇都却忽然扭过头,目光看向咬牙切齿瞪着中原中也的太宰治。 接收到他的视线后,太宰治愣了一下,也专注地投以目光。 “不过在我的生命消损之前,我的御主从始至终都只会是一个人。” “我是他的剑,我是他的盾,我是他的兵器,我是为了守护他的存在。” “所以。”绿发的少年微笑着,朝中原中也摇了摇头,额前的碎发中透出的如同星辰般的眼眸,是如此的明亮,“很抱歉,我不得不拒绝你的好意。”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同时怔住了,谁也没想到,恩奇都的信念竟如此的坚定,仿佛玉石俱焚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一个人能够为另一个人奉上自己的一切,如同冰冷的兵器一样存活,这是一件多么震撼人心又令人动容的事情,反正以现阶段的中原中也来说,是无法理解的。 况且她效忠的对象,还是个不折不扣,专门气压她的滚蛋。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中原中也突然有一丢丢的羡慕起太宰治来。 当然,这种感情几乎是瞬间就被他给炸毛扔飞了。 同样,虽然太宰治听过恩奇都许多次表示忠心的话,却没有一次带给他如此强大的震撼。 他一直觉得恩奇都是因为令咒所以不得不听从他而已,可是刚才对方的回答,又似乎跟平常有什么不同。 他看着恩奇都告别中原中也,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瀑布似的长发轻轻摇动,胸前的锁链在阳光下折射金色的光芒,耀眼,明亮,少年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坎中,让他的呼吸陡然凌乱了。 直到恩奇都恭敬站在他的面前,太宰治才目光复杂垂下眼眸,轻轻说出一句话。 “你——怎么不穿鞋?” …… 据恩奇都解释,他是天上的诸神所造的一件兵器,从一开始甚至没有理智,没有人形,直到逐渐得到灵智后,也没有养成穿鞋子的习惯。 听了他的描述,太宰治这才明白了恩奇都为何总是称呼为自己兵器,原来这不是代表效忠主人的意思,而是恩奇都本来就是神器——天之锁。 这件事情明白后,他便只能接受了恩奇都那奇怪的说话方式,甚至是微妙的讽刺,因为在恩奇都的眼中,这就是普通的对话。 而当太宰治心生好奇,想要更多了解恩奇都生前的故事时,得到的却是歉意的回答。 “很抱歉,可能是在召唤途中上一届御主死亡的原因,我的记录出现了bug。”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却无法想起更多,记录在我变成人的形这里后,便中断了。” 太宰治:……我的锅? “也就是说你失忆了是吗?” “正是。”恩奇都陷入思索中,却仍旧表情迷茫,“我被制作出来的理由是要去制约某个人,合理性思考来看,后面我应该是与他见面了,不过……具体结果是什么,便已经不被知晓了。” 太宰治将双手背在脑后,懒洋洋道:“既然你会回应圣杯的召唤,说明你应该是有什么愿望才对吧,这个也想不起来了吗。” 恩奇都:“很抱歉。” “你说……”太宰治忽然狡黠勾起唇,如同恶作剧的小孩那样轻笑道,“说不准是因为你想要制约的那个人也参加了圣杯战争,你为了杀了他所以才回应了召唤?” 这毫无根据的话一个敢说,另一个竟然也敢信。 “……原来如此。”恩奇都真的认真考虑了下,很快颔首道,“我会在这方面多注意,感谢御主的分析。” 此刻,还不知这句祸从口出的话到底会将自己置于何种田地,太宰治只是随意摆了摆手,便越过了这个话题:“你怎么才能恢复记忆,需要进行修复吗?” “我亦毫无方法。”恩奇都摇了摇头,但他却像是闲聊一般忽然说道,“不过我听说有些相性不错的御主和从者,御主可以在晚上梦见从者身前的记忆。” “哈,很遗憾,看来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太宰治嗤笑了一声,“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关于你的梦的,放弃吧。” ——就在说着这句话的这天晚上,就仿佛是插上什么特殊flag一样,太宰治竟真的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中,是一片茂密翠绿的森林,穿着一身简单白袍的少年赤脚走在森林的泥土中。 胸前的锁链轻微晃动,折射着冷光,阳光明媚撒下来,照亮了少年那美丽的容貌。 鸟儿落在绿发少年的肩头唱歌,花儿迎风摇曳欢迎着少年的到来,少年伸出手指,就有五彩缤纷的蝴蝶落在他的指尖,亲昵扑扇着翅膀。 ……啊,真是如同画一般的风景啊。 太宰治站在虚空中凝视着这一幕,鸢色的眼眸中闪过动人的色泽。 第6章 原本是一件纯粹兵器的恩奇都终于从圣妓沙姆哈特那里得到了理性。 为此他放弃了部分的力量,转而尝试像人一样在世间生存,而为了表示对沙姆哈特的敬意,他选择了与沙姆哈特相似的容貌——毕竟浑身都是泥土的他可以随心调整外形。 此刻,他终于可以执行诸神赋予他的任务,去乌鲁克讨伐那位不敬诸神的王了。 少年赤着脚走在泥土中,感受着四周大自然的舒心气息,缓缓勾起了唇角的弧度。 乌鲁克离他所在的森林有一些距离,恩奇都却没有急着赶路,反而用这双理性的眼睛好奇地摸索着周围的景色。 无论是他身为怪兽时肆意奔跑过的土地,还是低头饮过的小溪,又或者是时常相伴在身边的小动物们,都让他另有一番别样的感悟。 非要说的话,就是对混沌麻木不仁的事物添加了理性的思考,这种思考引发了他的好奇,让他想要进一步探索这一切。 比起一成不变的森林,乌鲁克的城镇所带给恩奇都的冲击则是极为深刻的。 这是恩奇都头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人类,跟他这个外形相似的人类,他们生活在由砖瓦砌成的房屋内,聚集在一座伟大的城池中,穿着清凉,辛勤劳作,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着的。 这是个热情洋溢的国家。 恩奇都欣赏着四周人民劳作的模样,看着他们用陶罐盛着水抗在肩头,看着他们拿着铁做的长矛武器四处巡视,看着集市上热情叫卖着,出售食物,他将这炫目的风景记录在系统中。 真是一座好的城市啊。 他不禁露出了微笑。 能够统治这样繁荣的国家,似乎这个国家的王,也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堪。 忽然间,他感觉有一道微弱的力量拽了下他的衣服下摆,恩奇都低下头,发现身侧站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小男孩。 孩童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颇为陈旧且宽松的裤子,见恩奇都看向他,他抬起头,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仔细看去那口大白牙上,还明晃晃的缺了一颗牙齿。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幼小的孩子为何要对他露出笑容,而下一秒,男孩忽然将藏在身后的什么东西高高举了起来,正好映入恩奇都的视野。 ——那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果子,外表青红,野外随处可见,没有好看的外观,也没有让人珍藏的价值。 可是在男孩宛如星空般明亮的眼眸中,它却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奉献给了恩奇都。 恩奇都怔了下,不禁问道:“这是……?” 刚刚获得理性的他不能理解男孩的举止,而脸上飞快闪过一道红晕的男孩也没有解释,反而直接将果子塞进恩奇都的掌心中,随后便闷头往后方跑去,一溜烟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恩奇都疑惑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目光困惑注视着手中的果子。 “哈哈,那孩子是害羞了吧。”一道旁观者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那是一位已过中年的男子,爽朗笑了起来,见恩奇都神色迷茫,他好心提醒道,“不用想这么多,他只是想送给你而已。” 恩奇都仍旧不能理解:“我们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这样做。” 中年男子摸了摸下颔,思索道:“大概是因为小哥长得太美了吧,看见美丽的人自然想要送上喜欢的东西……之类的?” ……美丽? 恩奇都若有所思凝视着手中的水果,尝试理解刚刚新记录的这个词汇。 他会感到大自然心旷神怡,也会觉得漫山的鲜花很是怜爱,如果这就是所说的美的话,那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岂不是极为不合理。 他只是一个兵器而已,作为兵器,只会在乎锋利不锋利,不在乎美感。 就算不知道他是兵器,用美来形容人类,也是难以恭维的事情。 恩奇都抱着疑问,再次踏上了寻找王的路途,他的系统最高感知可以瞬间感知到王的位置,再加上王本身三分之二神的血统,想找到他非常容易。 但当恩奇都终于看见了他宿命的对手时,率先刻在记录中的,是那头炫目耀眼的金发。仿佛沐浴着诸神的光辉,几乎是瞬间惊艳了他的世界。 王静静站在阶梯上,俯身凝视着眼下乌鲁克的国土,血红的瞳孔宛如上品的宝石,从中流转着漂亮的光泽。 稍显稚嫩的脸蛋,却遮挡不住他英俊的容貌,还未完全发育的身形,却遮盖不住周身散发的气质。 这就是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 现在才是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少年。 惊讶过后,恩奇都陷入了深思之中,他接到的命令是给予傲慢自大的王裁决,可是眼前的吉尔伽美什人格还没有发育完善,同样,战斗能力也远远不足,与这样的王战斗,根本毫无意义。 于是,恩奇都收敛了战斗之心,单纯只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乌鲁克的王。 渐渐地,他发现少年的吉尔伽美什非常符合理想中那君主的模样,他肆意站在阳光下,指挥着他的人民做着劳动,但语气中并没有目中无人的傲慢,反而相当温柔谦逊彬彬有礼。 面对人民的求助,他会尽可能的解决这些困难,而面对人民的感谢,他又会露出温和的笑容,颔首与他们对话。 这种没有任何棱角的模样,一度让恩奇都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了人,少年不需要任何人的裁决,他是最符合人民心意的王,没有之一。 或许是心情波动引起的气息不稳,刚刚才在冷静指挥着人民的吉尔伽美什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瞥了远处的墙角一眼。 只是那里空无一人,连可疑的影子都不曾发现。 年少的王盯着墙壁若有所思,而已经在一瞬间离开原地的恩奇都则快速往城外的森林飞去。 如果吉尔伽美什的能力在强大一点,或许就能感知到他的位置。 但他们两个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所以在那个未来还没有来临之前,在王还没有能够与他战斗的实力之前,他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恩奇都理智的判断着,也确信这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从这一日,在他惊鸿一瞥那耀眼的金色后,他的脑海中便不时浮现出吉尔伽美什的影子。 明明他们两个有着同一位母亲,却与他完全不同耀眼至极的王。 似乎在这一刻,恩奇都才朦胧中理解了,所谓‘美’的含义。 那位幼小的王,非常的美丽。 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会燃烧生命,也会不自觉地让人靠近。 仅仅过了几天后,恩奇都便忍耐不住心中的渴望,再一次去见了吉尔伽美什。 第7章 由泥土变成人,由本能变成理性,恩奇都其人最大的特性,便是旺盛的求知欲。 安静在森林里等待王的成长已经无法让他满足,几乎时隔几天,他都要潜入乌鲁克的城内,悄悄去见那位年少的王。 大多数的时候,恩奇都看见的是吉尔伽美什工作时的模样,少年坦率而又认真,指导着人民更好地在乌鲁克生活下去,极少数时,才会目睹他静静坐在王座上,凝视着繁华的属于他的都市。 或许是年少好动,他鲜少会在王宫中呆着,最常呆在王宫前的阶梯上方,一边观察着城内,一边做着英明的决断。 恩奇都也就隐身于附近的墙壁后面,安静窥视着这般独特的风景。 可逐渐地,他的系统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的观望,求知欲令他渴望着更多,譬如说亲自与吉尔伽美什进行接触,亦或者是交谈。 被压制的渴望不断膨胀,终于壮大到理性无法压制,恩奇都目光灼热盯着年少的王,终于有一天找到了上前接触的机会。 “神殿的贡品缺少了一些,明天就是祭祀诸神的时刻,王,现在应该怎么办?” 拿着石板的大臣焦急对吉尔伽美什说道,可听见这句话的吉尔伽美什却倏地蹙了下眉头。 这是观察这么多天以来,恩奇都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出厌恶的神色,不是对着他的人民,而是高高在上的诸神。 “神殿的事情本王才不想理会,放着吧。”吉尔伽美什随意挥了挥手,以一种相当消极的态度敷衍着。 “这、这怎么能行,这片土地可是受诸神所庇护的!”大臣脸上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为了乌鲁克富足繁荣,请王您千万要重视起来。” 即使大臣这么说,吉尔伽美什血红的瞳孔中也没有露出丝毫敬畏,但或许是因为臣子的请求,他没有再拒绝对方:“那就随便派个人去取来。” 大臣为难道:“可是贡品所需的炽朱果在遥远的南边,需要穿过危险的森林和河流,再加上明日就需要贡品,此事实在无法托付给一般人啊……” 听到这里,比系统运转更快的,是恩奇都的脚步,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无意识往前踏出了一步。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恩奇都如此判断着,且心中跃跃欲试。 不过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感到不妥。 不能以原本的形态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他们之间不能以这样的场景见面,这是恩奇都所绝对坚信的原则。 所以恩奇都以曾经看见过的各种样貌的人类为蓝本,变幻出一个颇为相似却又全新的容貌,连衣着也跟乌鲁克人民的服饰一模一样。 确定以现在吉尔伽美什的魔力看不穿他的伪装,恩奇都这才漫步走到了年少的王的面前,开口道:“我可以接受这个任务。” 他的存在引起了吉尔伽美什的瞩目,当那双比红宝石更加透亮的眼睛终于注视着他的时候,恩奇都气息有片刻的不稳。 是系统的故障吗? 恩奇都心不在焉地想着。 此时他尚且不明白何为紧张,这一生估计也只有一次的这种情绪,过早出现在还不完全的他的身上。 “你,你真的可以?”没等吉尔伽美什说话,一旁的大臣就惊讶的问,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不能瞎接受!” “我可以。”恩奇都平静重复道,微微露出温柔的笑容,“明早之前一定会将贡品奉上。” “……”大臣显然对他的话很是怀疑,不过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却定定看了恩奇都半晌,忽然勾唇一笑,“好,本王相信你,去吧。” 恩奇都同样回以笑容,这是他与吉尔伽美什的第一次对话,比他想象中的,他的系统在雀跃着,渴望着更多。 为了回应吉尔伽美什的期待,恩奇都按照大臣所说的方向往南边走去,他虽然不知道供果的具体位置,但是森林会为他指引方向,鸟兽会带领他前进,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炽朱果,满满捧在怀中。 虽说现在可以早点返回乌鲁克,但显然以正常人的速度,他最早也要凌晨回去,才不会引人怀疑。 因此,恩奇都缓慢向乌鲁克移动着,尽可能消磨着时间,等到磨磨蹭蹭跟蜗牛的速度有一拼后,总算是在凌晨的时段,赶到了乌鲁克的王宫外。 恩奇都看了眼受人把守的宫殿,想了想,还是靠在宫殿的墙壁上,坐了下来。 尽管只要将供果交给侍卫就能完成任务,但他还想要再见一次吉尔伽美什,想要跟对方说一说话。 等到明天在将供果交上去吧,这也算是他难得露出的私心。 “你准备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全身心都集中在思考中,所以当耳边炸响起熟悉的声线时,恩奇都微微睁大眼睛,连忙扭头去看身侧。 年轻的乌鲁克的王就站在他身边,一边肩膀靠着墙壁,双手环胸,就这样懒洋洋、居高临下望着他。 月华如水下,他原本炫目的金发微微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与白天的张扬不同,是一种别样的柔和。 “吉……王。”险些将心底的称呼说出口,恩奇都连忙端着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本王在向你提问。”吉尔伽美什如同吃饱了正在小憩的狮子一般,散漫开口,“大晚上不回家休息,反而可怜兮兮像乞儿一样蜷缩在本王皇宫的一角,难不成是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本王出现吗?” 似乎是斥责的话,但语气中的温柔和捎带一丝丝的嫌弃,更像是要表达亲昵一样,恩奇都忍不住笑了下:“正是如此。” “……”这回,反倒是吉尔伽美什怔了下,神情有些古怪,“为何不直接交给侍卫?” “那是因为……”恩奇都这个人直白的可怕,他从不会委婉,从不会绕圈子,只是坦率说出自己的内心,“我想要再见你一面,想像现在这样与你说说话。” “……” 柔和的月光洒下,将这个长相有些平平无奇的少年的大半张脸笼罩,唇角的温柔清晰可见。 吉尔伽美什收敛了神情,几乎一眨不眨凝视着少年的脸。 良久,忽然轻声一笑:“哈、你是笨蛋吗?” “那么本王也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随手将恩奇都怀中的供果拿起,在空中随意抛起,“因为某个笨蛋说一定不辜负本王的信任,会在明早之前赶回来。” 他微微侧过头,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在恩奇都的视野内展露:“所以本王在这里等待着他而已。” 微凉的晚风轻轻吹起金发少年额前的碎发,那双温柔的眼眸,连带着那难得一见的爽朗的笑容,都深深镌刻在恩奇都的记录里,纵使记录中断的那一刻,也从未忘记过。 第8章 这次交谈对于恩奇都来说,是非常值得纪念的首次谈话。 不仅仅通过旁观者的视角,他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耳朵亲自了解了年轻的乌鲁克的王。 与吉尔伽美什所闲聊的一切,都能引起他的好奇心,他就像是个新生的孩童,对世间的一切渴望了解。 这之后,恩奇都也偷偷去观察吉尔伽美什几次,不过都藏得很隐秘,没有被发现,偶尔也有吉尔伽美什敏锐爆发突然看向他的时候,而被改变了的外表,则成为恩奇都最保险的保障。 这一日,习惯去王宫前观察的恩奇都却难得没有看见吉尔伽美什的身影。 好在通过敏锐的感知能力,恩奇都这才终于在王宫后面靠近林郊的位置,看见了正在闭着眼睛休息的金发的王。 这片草丛只有几颗零星的果树伫立,隐藏不了身形,因此当恩奇都靠近后,一双血红的眼眸便直直射向了他,直到看清他的脸,才逐渐变得轻松起来:“是你啊。” 少年的吉尔伽美什躺在草丛中,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覆在唇间边,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与勤劳工作的状态不同,是另一幅让恩奇都很感兴趣的姿态。 “今日不用处理政务吗?”恩奇都自然走到他的旁边,与他稍隔了一些距离,垂眸看着他。 吉尔伽美什无语睨了他一眼:“你把本王当做什么了,本王可不是那种沉溺于政务的工作狂魔。” 恩奇都疑惑歪了下头,他每次看见的都是吉尔伽美什工作的身影,不分昼夜,辛勤劳作,所以如今听吉尔伽美什说出这样怠惰的台词,总觉得跟印象完全不符。 “你那是什么蠢表情。”似乎能够明白他的疑惑,少年王脸上带着生动的不满,闭着眼睛抱怨道:“听好了,本王也要有独自休息的时间,一直沉溺工作从而过劳死愚蠢之徒,无法跟本王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 这是恩奇都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眼前这位伟大的王现在还只是个孩子的事实,他会享受玩乐的自由,他会抱怨繁重的政务,他也会合理安排自己时间,只是…… 为什么不找相同年龄的朋友一起玩呢? 恩奇都险些就要将这句话问出口。 但最终,他还是忍耐了下去,他知道只要说出这句话,就会戳到吉尔伽美什内心深处的痛苦。 身为王,吉尔伽美什本来就是孤独的,身边不会有任何人的相伴。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吉尔伽美什奇怪看了他一眼:“你来这里有何事?” 恩奇都直言道:“我是来找你的。” “哦?”闻言,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的勾起唇,猩红的眼眸中浮现出调侃的光,“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本王啊。” 喜欢? 恩奇都却没有像方才那样立刻承认,反而陷入了迷茫之中,不是因为对问题答案的纠结,而是对问题本身所感到疑惑。 所谓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跟人类相处后,本来只是泥土做的人偶的恩奇都却拥有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许多莫名的心绪影响着他的系统,而他却始终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何种情绪。 说到底,他也只是拥有着理性的人偶罢了,再怎么思考,也不能理解心的存在。 见他不说话,吉尔伽美什也无趣的略过这个话题,瞳孔悠悠一转,忽然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正好你来了,不介意为本王做点事吧。” 恩奇都无法解读这种笑容的含义,只是隐约觉得有些违和感,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无需要说出具体的命令,他就已经完全服从了吉尔伽美什的指示,虽说乌鲁克的国民都会这样热爱他们的王,但吉尔伽美什仍旧觉得他的态度与所有人都不同。 不是因为敬爱畏惧所以才遵从命令,反而像是只是因为吉尔伽美什这个人的存在而遵从命令。 “……”吉尔伽美什半眯着眼眸上下打量恩奇都,眼眸中沉淀了些许心绪,好半天才忽然一指十米远的一颗孤零零的果树,道:“本王想吃那棵树上的果子,摘一个过来。” 恩奇都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这附近的草原上生长着翠绿的小草和鲜花,阳光一缕缕从洁白的云朵中倾泻而下,照亮了远方那树影斑驳随风晃动的果树。 如果是笔直按照最短距离前行的话,恩奇都很快就能够到达那颗果树。 然而这样简单的命令,可不符合吉尔伽美什那恶劣的性格。 因此,就在恩奇都不经意踩到一片柔软的草地时,倏地觉得脚下一空,似乎整个地表都要被吸陷进去,将他吞噬包裹。 有危机的一刹那,恩奇都条件反射想向上跳起远离危险地带,但吉尔伽美什的那一脸坏笑的表情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原本绷紧的肌肉缓缓恢复松弛,已经得出答案的恩奇都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失去重力跌落而下。 比想象中还要快的,掉落的时间只有一秒钟,他便已经到达了底面,并且浑身几乎没什么损伤。 只是撑着地面的两只手掌却触碰到了什么别的柔软的东西。 恩奇都缓缓睁开眼睛,他自信能够平静对待所有发生的事情,无论是陷阱还是吉尔伽美什的恶作剧,他都能够预测的到,且能够绝对理智应对。 但在这一刻,在他的眼前突然凑近一张放大版的绵羊的脸时,他还是倏地睁大了双眼,怔在了原地。 ……羊? “咩~” 不知为何出现在他面前的、浑身脏兮兮的绵羊朝他叫了一声,用那柔软的毛欢快去蹭他的身体,越发将泥土蹭到他的手臂上。 恩奇都下意识摸了摸它的身体以示安抚,但脸上的表情仍旧处于懵逼中,未能回过神。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与此同时,上方传来了吉尔伽美什那愉悦的笑容,“不错,这个表情,作为业余来说已经足够取悦本王了。” 恩奇都视线缓缓朝上方移动,这才发现他只是陷入了不到两米的大坑中,坑中只有他,还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羊。 而吉尔伽美什就站在坑外,双手环胸俯视着他,笑的开怀。 “这是为了捕捉这只偷跑的羊所做的陷阱,真是非常完美掉下去了啊。” 说着,微微挑起眉,弯起唇瓣,露出了既嘚瑟又欠揍的表情:“在陷阱中享受泥巴浴的感觉怎么样,嗯?” 恩奇都:…… 恩奇都面无表情地在王的大笑中站起身,这才意识到坑底满是泥潭,他的衣服上,甚至是头发上都沾上了腥臭的泥巴,显得十分狼狈。 无言凝视着还在嘲笑他的罪魁祸首,恩奇都内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全新的情绪,迫使他遵从心中所想,忽然从坑中跳起,一把抓住了吉尔伽美什站在坑边的脚踝。 察觉到他意图的吉尔伽美什笑声陡然中断,表情僵在脸上。 然后,就被微笑着的恩奇都猛地拽入了坑中。 “唔!!” 摔入泥潭中的少年侧脸着地,蹙眉支起身体的时候,半侧的脸上还带着脏兮兮的泥土,无意间用手背擦拭着脸颊时,更是将原本脏了的位置扩散,成为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他厌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用血红的眼眸瞪了眼恩奇都:“还真敢对本王下手啊。” 恩奇都毫无畏惧的笑了:“既然想知道在陷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不如亲自来感受一下。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所展现出的无畏令吉尔伽美什不禁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哼,糟糕透了。” 吉尔伽美什看着已经完全不忍直视的白色外袍,伸手推开还在不断欢快朝他靠近的绵羊,语气不爽。 但令恩奇都惊讶的是,即使他对吉尔伽美什这么不敬,吉尔伽美什也没有一丝想要责备他的意思,最多就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看着少年那不舒服用手臂擦拭着脸颊的模样,恩奇都心中情不自禁冒出几分柔软,悄悄用魔力将手上的泥土弄掉后,他抬起手掌,忽然伸向了吉尔伽美什的脸颊。 当他触碰到那柔软的血肉时,一股温柔的暖流顿时从指尖汇入胸口,这是恩奇都第一次触碰人类的身体,跟他泥土所化的身体不同,是真正有血有肉的身体。 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心口激荡着,让他热血沸腾,让他汹涌澎湃。 恩奇都尝试在那脸颊上摩挲了下,满眼都是新奇。 “喂。”他的动手动脚,令吉尔伽美什抗议似的将眉宇压低,这世间敢如此肆意触碰他的人,从不会有。 于是恩奇都只快速将那泥土抹掉,便平静收回了手掌,没做多余的动作。 可比他更快一步的吉尔伽美什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到一般人无法挣脱,随即,仿佛见到猎物的雄狮一般,双眼眯起慵懒而认真直视他的双眼,从中泄出锋利的光芒。 半晌,他才勾唇轻笑道:“好大的胆子,先将本王推入陷阱中,随后又没有允许触碰本王……” “你说,本王该如何惩罚你?” 第9章 “你说,本王该如何惩罚你?” 面对吉尔伽美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恩奇都只是微笑回应道:“我想此事应该先起于你的恶作剧,那么因此来惩罚我恐怕有失公正。” “哦?这么说你是在指责本王喽。”吉尔伽美什非但没有被他无礼的话激怒,反而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盯着他看。 “自然不是。”恩奇都平静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与我是同罪而已。” 将王与庶民的罪孽相提并论,简直就是在挑衅身为王的威严,这比指责还要更加尖锐,但看着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泰然自若的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不禁感到一阵无语。 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么没常识啊。 奇异的是,用不包含任何负面情绪,仅仅如同沐浴春风似的口吻与他对话,吉尔伽美什心中却并未感到不快。 反倒是头一次碰见这么有趣的人,好奇心蠢蠢欲动起来。 所以他故意接过恩奇都的话茬,挑衅似的双手环胸,扬起了下颔:“那又怎样,本王是王,而你是本王的子民,难不成你还想要违抗本王的意识?” 用傲慢的态度吐出这样一句话,那双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戏谑,就连上扬的嘴角也充满了愉悦。 “……”恩奇都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他所扮演的确实是吉尔伽美什的子民,他还真的无法反抗吉尔伽美什的意识。 “总之……”他环顾四周的陷阱,忽然在一面凸起的岩石上用力一蹬,便身手矫捷地跃了出来。 随后,他单膝跪地,对着在陷阱中依旧挺直脊背,充满骄傲自信的少年,伸出了手掌:“请先从那里出来吧,我尊敬的王。” 金发少年的眉眼满是得意,那情不自禁眯起的眼眸似乎在说‘对,就是应该这个态度’。 他矜持地扬起头,将手掌落于那只伸在他面前的掌心中,借力跳出陷阱。 尔后,如同一只性格随性的猫咪一般,又冷着脸将手臂收了回去。 这么一低头,他便看见了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泥土,再抬眸向身边的人望去,果然扑面而来一股恶臭。 吉尔伽美什厌恶地蹙起眉:“去王宫清洗一下,脏兮兮的难看死了。” 恩奇都尖锐地指出:“我认为现在你跟我的形象应该差不多。” 吉尔伽美什绷着下颔一本正经解释:“当然不一样,本王可是高贵的王者,即使浑身泥土也无法阻挡我的王者气质!” “……” 看着浑身都是泥土、尤其是脸颊一侧黑漆漆跟个花脸猫似的金发少年,恩奇都表示他还真看不出来所谓的什么王者气质。 此刻的吉尔伽美什跟街上的孩子一样,在恩奇都的眼中只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会生气会开怀大笑甚至也会恶作剧,两人之间隔阂着的什么东西似乎渐渐消失了。 不可否认的是,恩奇都同样很欣赏这样的吉尔伽美什,即使不再是众人眼中的明君,在他的心中却同样占有一席之地。 二人闲聊着,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到了王宫,在殿内等候的一位年轻女官出门迎接,当看见吉尔伽美什那狼狈的模样时,顿时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 毕竟极其看中外表的吉尔伽美什,什么时候会在众人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王?” 吉尔伽美什看了她一眼,用平静的口吻叫出她的名字:“西杜丽。” 恩奇都这时也打量着这位少女,她的年龄才到花季,如同绽放的杜鹃般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 她穿着一身修身的绿色长袍,将身体玲珑的曲线凸显,但比起她的容貌,最吸引人注意力地却是她仿佛云朵般柔软且没有攻击力的气质。 微风吹拂她脸上覆盖的轻薄的面纱,一双黛眉微微弯起,表情柔和到不可思议。 “某个人将本王拉入了泥潭中,结果就是这副蠢样。”吉尔伽美什睨了眼身旁的恩奇都,冷哼着解释道。 西杜丽这才扭头打量着跟王一起来的男性,第一眼望上去外表很是普通,不过唇边漾起的微笑却令人感到舒适。 但既然王说这人对王不敬,那么西杜丽自然要秉公执法。 于是她向吉尔伽美什严肃请命道:“要将此人如何处置?” “是啊……”吉尔伽美什一手抵着下颔做出沉思的姿态,在西杜丽认真的眉眼中开口道,“先让他去沐浴,再给他件干净的衣服。” 西杜丽:“……” 嗯??? 微微睁大漂亮的眼眸,西杜丽不禁惊讶出声。 这……好像也不是犯罪者的待遇啊? “怎么?”吉尔伽美什疑惑看了她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 “是。”西杜丽这才连忙行礼,快步领着恩奇都往大浴场走去。 “王似乎很喜欢你。”一边走,她一边朝恩奇都露出微笑,“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王带人回来,而且还不曾惩罚。” “……” 恩奇都保持着沉默,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听见‘喜欢’这个词,但是他依旧无法了解其中的含义。 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弄懂喜欢的含义,或许西杜丽会将这种感觉告诉他。 在浴场中,本身就是泥土所化的恩奇都迅速甩掉这些泥土,又为了不引起人怀疑的在浴场呆了足够多的时间。 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换上了新的服装,走到大殿内。 他运气很好,一抬头就看见西杜丽守在王座边的身影。 “西杜丽小姐,可否询问你一个问题?” 他迫不及待地朝西杜丽走去,却发现吉尔伽美什早已坐换上新的白袍在王座上,一手托着侧腮,百般聊赖等待着什么。 见他竟是先与西杜丽谈话,吉尔伽美什的脸色臭了几分,故意抬高了音量:“敢无视本王,你的胆子越发无法无天了。” “很抱歉。”恩奇都真诚道歉道,“你的身形太过矮小,刚才没有第一时间看见。” “…………” 闻言,吉尔伽美什脸色更加难看了,额前金色的碎发垂下,将漆黑的阴影打在双目上,神色晦暗不明。 一旁的西杜丽也受到了惊吓,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直接怼在王的脸上。 难得看见王这么喜欢一个人,作为部下的西杜丽立刻充当起调解气氛者,先一步提醒道:“咳咳,王已经准许你沐浴,在特地在此地等候你,你不应该表示些什么吗?” “理应如此。”恩奇都脸上自然扬起笑容,那是可以抚平怒火的,真挚的微笑。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恩奇都学着众人去王宫拜见王的模样,行了个姿态优美的礼节,“另外……” 他抬起眼眸,眉眼弯弯地笑着:“方才与你一同度过的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 吉尔伽美什涌到喉咙的话语尽数吞了下去。 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气氛重新春暖花开,那股刺骨的冷意也逐渐消退。 仔细想想看,此前吉尔伽美什便体会过几次恩奇都耿直,那并不是故意说出来讽刺他的。 只要理解这件事,他就能够冷静下来,控制情绪。 进退的当,从不感情用事,这才是他身为明君的表现。 “……”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吉尔伽美什默默呼吸出一口气,无奈转移了话题,“你要询问西杜丽什么问题,说。” 恩奇都的面容一瞬间充满迷茫,又在他锐利的视线中缓缓开口道:“方才西杜丽小姐对我说,你喜欢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吉尔伽美什就瞬间如同受惊的幼崽一般瞪圆了眼睛,猛地朝西杜丽望去:“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西杜丽!” “这家伙可是时刻都在惹本王生气,难道你的眼睛只是装饰品吗!” 有句话说的好,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看着吉尔伽美什那难得紧张起来、并且拼命解释的模样,西杜丽一边感慨年幼不坦率的王实在是太可爱了,一边面色冷静的低下头,做出不安的架势。 而‘可爱’的吉尔伽美什自言自语说了一通,脸颊都激动的有点红,最终拍案总结道:“总之本王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不要太过自负了啊你这个家伙!” 面对他激烈的辩解,恩奇都只说了一个字。 “哦。” 随后,他便平静解释道:“你的想法与我想要咨询的事没有相关关系,所以并不重要。” 吉尔伽美什:“…………” 王座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吉尔伽美什黑着脸,气地硬生生掰断了扶手。 第10章 这扶手断裂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就算恩奇都不想注意都难。 看着吉尔伽美什拿捏着断裂的扶手沉默的模样,他不禁先一步询问道:“怎么了?没控制好力度?” 吉尔伽美什死死地瞪着恩奇都,目光充满了无言的愤怒,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自己吗! 就连一旁的西杜丽也察觉到了恩奇都是一个多么看不懂气氛的人,一波一波接连作死,她已经好久没看见这么能惹王生气的人了。 不过身为女官,西杜丽是绝对不愿意看见吉尔伽美什发怒的,因此她直接出列给台阶下道:“看来是王座不结实的原因,很抱歉王,我马上让人换一个新的。” 吉尔伽美什面色不爽的瞥了她一眼,在西杜丽那柔声微笑的表情中,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发火。 不得不说,身为被万众瞩目的王,头一次有人敢这样随意的对待他,就像是对待普通百姓一样,他还隐隐有些新奇的感觉。 作为英明的国君,他很大度的原谅了恩奇都的无礼,随意将断裂的扶手扔出,一手托着侧腮慵懒道:“继续。” 恩奇都这才找回了自己原先的台词:“我只是想要了解,所谓‘喜欢’这个词的定义而已。” 他抬起头,用懵懂且清澈的眼眸注视着西杜丽,随后移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上,缓缓开口:“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无人说话,西杜丽和吉尔伽美什同样露出了有些费解的神情。 这是人生来就会拥有的情感,为何不能理解? “这个……”被恩奇都所认真注视的西杜丽面色犹豫,似乎为难地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 而稍微有些任性的,吉尔伽美什则直接冷漠地侧过了头:“不知道,那种暧昧的感觉,本王才不知道如何解释。” “是么……”恩奇都对他们的回答稍感遗憾,却同时也能够表示理解。 毕竟心这种复杂的东西,确实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不过只有这一点本王可以笃定!”这时,吉尔伽美什双眼却如鹰一般牢牢抓住他的视线,认真、且高傲道,“被什么事物所吸引,看着它就会觉得心底愉悦,不想放弃它的存在,这就是喜欢。” “就算是愚钝如你应该也有过体会吧,真心渴望着的事物。” “……” 恩奇都的眉眼噙着淡淡的迷茫,像是被浓雾环绕一般,看不真切。 但随着少年的王者理性的剖析,他将手掌搭在胸口,眼底的光芒逐渐清晰起来。 一股热流从他的指尖汇入胸口,让整个身体炙热了起来,叫嚣着喜悦。 “仔细想来,确实有一件。” 那是早在第一眼看见那洒满灿烂阳光的身影时,就被镌刻在系统中的渴望。 想要与他对话,想要理解他的想法,想要与他不断接触。 “那就是你,吉尔伽美什王。” 因为他,恩奇都才诞生于这个世间。 从一开始恩奇都便与他绑定在了一起,他们的命运相互交织,他们的未来相连在一起。 恩奇都由衷仰慕着那炫目的身姿,并不断期望着能够与他越发靠近。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欢的话,那么—— “我喜欢你,吉尔伽美什。” 少年唇边漾着浅浅的暖意,与平庸外貌极为不符合的温柔的气质,扑面而来。 一瞬间闯进吉尔伽美什那有些惊讶的红眸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记录就到此中断了。 面前清晰的场景不断扭曲,呈现出断断续续不真切的画面。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我喜欢你,吉尔伽美什王。”长相普通的这个男人用温柔到几乎落泪的语气呢喃着。 像是要将整个心都献给王座上的少年。 不但是少年王者有些怔然坐在王座上,就连以第三视角注视这一切的太宰治都忍不住为这种全心全意的感情而动容。 早已沉浸在黑暗中的冰冷心脏重新跃动,体会着生命的喜悦。 太宰治的嘴角露出由衷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他的表情是有多么温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乌鲁克金发的王者忽然笑了起来。 先是轻笑出声,随后又变成大笑,表情充满了愉悦。 “很好,人民热爱王,人民臣服王,人民拥戴王,这才代表着王的荣耀,本王很高兴!”】 从他口中发出了王者之道的评价,尽管他还年幼,却能从他的表现中窥视到未来那潇洒自信的影子。 但比起被他的话语所震撼,最先回荡在太宰治耳边的,还是那魔性到极点的笑声。 ——直接把太宰治从梦中震醒了。 从柔软的床上猛地坐起身,黑发少年眼神带了些迷离,神情恍惚片刻后,才抬眸看向前方。 熟悉的室内摆设和跟乌鲁克完全不同的现代风格令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抬手将手指抚向额头。 “这里是现实……么,这个梦还真是长啊。” 长到险些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不过那个笑声是真实的吗……感觉人设都要崩坏了啊。”想到金发的少年王愉悦的笑声,太宰治面容诡异地捏了捏后颈,“应该是快要醒前梦境不稳所以导致了偏离事实吧,呼——” 他默默呼出一口气。 环顾四周,他的视野中没有出现恩奇都的身影,竟还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在梦里的那些岁月,他都是一直与恩奇都相伴的。 脑中刚刚浮现出想要去找恩奇都的想法,耳边便倏地浮现出熟悉的声线。 “早安,master,做了个好梦吗?” 此时,太宰治原本空无一人的身侧竟凭空发生了声音,直接惊的太宰治条件反射将手指伸向枕头下方,触碰着令人安心的杀人武器。 在他眯着眼睛的目光下,一头绿色长发披在身后的少年解除了灵子化,逐渐出现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恩奇都对他微微一笑,温柔的气息如身处郁郁葱葱的森林中,让人感到安心。 事实上,就算是连太宰治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在看见恩奇都的那一刻,太宰治的神经立刻放松了许多。 大概在梦中以最贴切的视角了解了这个人的生平,还有那些自动配音的内心戏,恩奇都的性格习性,他已经打从心底知晓了。 放松过后,就是一阵无语:“等等……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给你安排自己的房间了吗??” 昨晚,他像对待每一位下属那样给了恩奇都个人的房间,并且根本没有做出多余的命令。 所以,这人是怎么会偷偷潜入他的房间的。 太宰治挑起眉。 “守护御主是我的最优先指令,夜晚是偷袭的最好机会,我需要小心守护你。”恩奇都用那一直以来都温和的如同湖水般的声线,娓娓道来,“至于什么时候来的,我只能说从一开始我就呆在你的房间,御主。” “……哈??”太宰治直接从床上跳到了地面上,“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不,这个意思是,你一宿都现在这里没有睡觉??” 恩奇都:“我认为打扰到御主的隐私是极为不妥的行为。请不用担心,身为从者,我本来不需要睡眠和用食,只要用御主提供的魔力就可以活动。” “……不说话就在那里偷看我才是最打扰隐私的行为好吗!” 太宰治满脸黑线,磨了磨牙。看着恩奇都那有些不能理解的表情,他有气无力摆了摆手,不打算过多责备对方。 毕竟还是他先偷窥了恩奇都的生平,虽然是不可抗力。 而且……他已经足够清楚,恩奇都的性格,就是这样直白且不加修饰。 “总之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解除实体化。”太宰治板起脸立了规矩,“明白了吗?” “好。”恩奇都很顺从的听从了命令,随后真正如同人偶一般站立在一侧,只安静凝视着太宰治的方向。 这种无声的视线反倒是令太宰治稍微感到头秃,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下,很是别扭。 因此,他一边缓慢换着衣服,一边跟恩奇都交流着:“你有想起自己的记忆吗?” 恩奇都眼神黯淡了些许,摇了摇头。 太宰治仔细扣上西服的外套,眼底若有所思,看来他的梦境跟恩奇都的记忆并不是相同的。 想起那位世上最古老的乌鲁克王,以及恩奇都势必要跟对方来一场厮杀的命运,太宰治就忍不住好奇起来,究竟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恩奇都又是如何死亡成为英灵、想要实现什么愿望,这一切都让他跃跃欲试。 “对于乌鲁克这个词……”背对着恩奇都披上最后的黑色风衣,太宰治眼神微眯,声音陡然变得缥缈起来,“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乌.鲁.克?” 绿发少年模样的英灵猛地僵硬了身体,无声睁大了眼睛。 啊……为什么,会有种很怀念的气息呢。 第11章 “——乌.鲁.克?” 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词汇,一个字一个字,却用尽全力的念出,仿佛其中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但是话音落后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太宰治转过身,这才发现恩奇都眉眼满是痛苦,双手捂着额头两侧,陷入纠结和仿徨中。 “很熟悉……我对这个地方很熟悉,那里记录着我系统内各种情绪,但是……现在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一道熟悉的令人落泪的人影就站在他身侧,笑着对他伸出手,但无论恩奇都怎样努力,也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 明明是很重要的人,明明死都不能忘记的,然而现在…… 这是美丽的英灵第一次露出笑容以外的情绪,足以看见乌鲁克对他的影响有多么大,太宰治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在梦中掌握好恩奇都所有的记忆,再引导对方回忆起来。 当然,太宰治也不会否定,这其中明确掺杂了他的恶趣味,对一个人了解的最快方法就是窥视对方的记忆,这样他才能完全掌握对方。 不过…… 太宰治感到很是纳闷,梦到记忆不是只有相性较好的从者和御主才能实现的吗。 那他跟恩奇都的相性都不能说是不好了,那可是非常非常非常不好,又怎么会连上对方的记忆,这到底是什么天大的bug啊!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食堂转转。” “御主,可我不需要进食。” “……我!需!要!” 你看,短短两句话,就能把太宰治气到不行。 光是这种程度也就算了,一路往食堂走着的时候,不知为何迎面走来一批一批的部下,很多都是生面孔。 看见太宰治这个干部后,非常精神的将手臂背在身后,大喊道:“太宰先生好!” 随后,目光就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太宰治——身后的恩奇都。 没错,那脸红心跳的表现,那暗戳戳瞥过去的小眼神,再加上就差没有凑到恩奇都面前的距离,这些部下的心思可谓是非常明显了。 明显到令太宰治心情直接糟糕到低谷的地步。 一批部下在他们无情走掉之后,很快又会新增加一批部下,并且没有任何收敛的趋势。 有的人甚至看恩奇都看得傻在原地,如果不是太宰治一枚杀意四射的眼神,恐怕至今还沉浸在那盛世美颜中。 本来后面就有一位从者像是看护犯人那样寸步不离挨着他,一路上还各种人盯梢,太宰治别提有多不爽了,他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恩奇都身上,郁闷瞪了他一眼。 “要是你能跟我保持一定距离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美人眨了眨眼睛,微微歪了下头,懵懂的眼神简直能射中所有人的心,太宰治这一刻也似乎也稍稍明白了众人的感受了。 “我必须要随时保护御主你才行,拉开距离是非常愚蠢的判断,况且身为从者,我也没办法远离你的身边。” ‘这里是港口Mafia,防守很严,不用那么戒备’太宰治很想这样说,不过从者可以变成灵子消失身影,倒是比较麻烦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名叫暗杀者的职阶,确实很危险。 因此太宰治只能无声叹了口气,不再讨论距离的问题。 直到快要接近食堂的时候,迎面走来的身影让太宰治脚步一顿,穿着一身时髦的小马甲,肩披黑色风衣,刚刚晋升上干部的某位橘发少年,就这样双手插着口袋,非常有型的,缓缓迈开步子。 保持一定距离后站好,他先是面无表情瞥了眼正对面的太宰治,又很快不在意的将目光移到身后的恩奇都身上,严肃的脸上浮现细微的笑意:“第一天在这里生活的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态度温柔,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绅士礼貌的模样。 “还不错。”恩奇都同样回以笑容,是一种打从心底愉悦的,与面对吉尔伽美什相似的笑容,“但是很抱歉,昨天我没有入睡,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太宰治身体一僵,忽然浮现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可是他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听到中原中也蹙眉问道,“为什么?睡不习惯吗?” “并不是。”恩奇都也痛快回答,“昨晚我整晚都在御主的房间里,没有办法入睡。” “…………” 空气中的轻松仿佛瞬间凝固,窒息到了极点,而听到这句话后,中原中也则以肉眼可见的石化了。 与此同时,太宰治伸出去阻止的手掌也停在半空中,见已无希望,他转而覆上额头,十分绝望地吸了一口气。 啊……果然还是耿直说出来了吗,而且还是用这么可疑的口吻! “太——宰——” 放下手臂后,太宰治对上的便是中原中也那恐怖的如同恶鬼一样的表情。 得知了某个劲爆的消息,中原中也简直无法抑制住心中燃烧的怒火,杀气腾腾瞪向太宰治。 “你,还真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渣啊!” “才仅仅一天,你就……”说到这里,他猛地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捏了捏戴着黑色手套的拳头,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给我——死去吧!!” 第12章 面对一脸笑得温柔无辜的恩奇都,就算是他造成了眼前这种杀气腾腾的局面,太宰治也没有办法真正责备他。 毕竟这位人间兵器只是直白说出了事实——以一种相当令人误会的方式。 现在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看着一步一步提着拳头,下一秒就要打爆他狗头的中原中也,太宰治调整了面部表情,在危机临近之前,便伸出手臂,竖起掌心。 “等一下,中也。”锐利的眼神眯起,狐疑扫视着中原中也那漆黑的面容,“你,刚才不会是想到了什么下流的场面了吧?” 就像是一下子踩在中原中也的猫尾巴上一样,中原中也的气势陡然一变,脸上猛地涌上一股难以遮掩的热度,紧张地拔高了语气:“什、我才没有!” “啊是吗。”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简直太容易看穿了,太宰治以毫无起伏的语气说着,嘴角却微微勾起弧度,“那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这、这当然是因为,孤男寡女,一个房间……”似乎说出这种话实在过于羞耻,橘发少年手掌不安地扣着头顶的帽子,眼神四处乱瞄,脸颊上也浮现出薄薄的绯红。 一看他这种纯情的表情,太宰治就忍不住露出居高临下且讽刺的笑容。 最好能将他狠狠踩在脚底下,享受他更多挫败的表情。 所以孤男寡女什么的……很有趣就先不反驳了吧。 “哈,还说没有往下流的地方想,你的思维都已经暴露无疑了哟。”太宰治将掌心挡在嘴边,嘴角上扬到欠揍的弧度,“刚才恩奇都的意思只是他在我的房间保护我,因为工作原因,才一晚上都没有睡。堂堂正正,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啊嘞,难不成是因为中也脑补了什么H的事情,才会突然间暴跳如雷吧?” “……唔!”被一箭射中胸口的中原中也神色慌张无比,早已百口莫辩。 而且似乎现实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也让他方寸大乱。 他求证似的看向恩奇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是,我要守护御主的安全,不在一个房间内若是紧急事件发生就很麻烦。” 恩奇都温柔回答着,坦率视线中没有任何需要遮掩的地方。 终于意识到是自己擅自误会的中原中也:“……” 脸颊涌起的热流简直比刚才还多了一倍,这么丢人的样子竟然被太宰治和恩奇都看见了,这显然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尤其是对上恩奇都那清澈的翠绿色的瞳孔,心中那肮脏的想法更是让他愧疚起来。 尴尬地都想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中原中也垂着头,不断调整着帽子的角度,再也忍受不住这里的气氛,迅速抬起脚打算离开这里。 太宰治胜利的笑容勾起,能看见中原中也吃瘪的神情,他实在是神清气爽,连早上被人烦的烦躁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然而就在这时,中原中也却硬生生停下脚步,原地纠结了一下,扭头看向身侧的恩奇都。 “……要不要跟我去那边坐一坐。”他用手指随意指了下前方的屋子,虽然无论是声线还是神情都极为别扭,那双水润的蔚蓝色眼睛却还是抬契眸期待看了恩奇都一眼。 见此,太宰治的眼角跳动了下,笑容沉下去些许,不过很快又抱紧双臂,露出嘲讽的脸。 哼,这个小矮子可算是问错了人了,恩奇都是不可能离开他的身边的。今早,他那么多次驱赶恩奇都,都没能让对方离开。 虽然他觉得黏糊糊的实在很烦人,不过一想到这个小矮子能再次吃瘪输掉,倒也不是那么不能容忍。 太宰治目光仔细凝视着中原中也的脸,不想错过对方被拒后的失落神情,但谁知,恩奇都稍微停顿了下,竟是点了下头,同意了:“好。” 太宰治:“……”同意了??? 他一脸懵逼看着非常痛快就打算跟中原中也跑了的恩奇都。 等到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后,才一把抓住恩奇都的手臂,质问道:“哈?!你为什么这么痛快地就跟这个小矮子走了啊!” 恩奇都歪了下头,对他的质疑面露疑惑:“这不是御主所希望的事情吗,你一直希望我与你保持距离。” 太宰治难得被噎了下。 “……确实是这样,但是明明我说了那么多次你都没有照做!” 同样是离他远一些,可是恩奇都听从的不是他的命令,反而是中原中也的邀请,这就简直令太宰治无法忍受。 现实再次令他明白恩奇都所喜欢的对象明显是中原中也那一类人。尽管他并不在意恩奇都喜欢什么人,但是……身为对方的御主,他就是很不爽部下跟别人跑了! “四周活动的人类比较多,圣杯战斗不能牵扯到一般人,因此我判断这里很安全。”恩奇都环顾食堂四周,这里显然比其他地方多出一倍的人流,他用最理性的语言解释着,“只是离开一小会儿而已,不会发生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治:……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心情很不爽就是问题!! 太宰治敢打包票,若不是邀请的人是中原中也,恩奇都一定都不会同意离开他! 作为御主,他显然已经合格了,没错,正因为是中原中也的邀请,恩奇都才不会拒绝。 当那双蓝眼睛紧张注视他的时候,恩奇都仿佛能够看见一只在小溪旁饮水的小鹿,干净,漂亮。 抬起头,又能看见湛蓝的天空,翠绿宁静的森林,那是恩奇都最喜欢的景色。 所以几乎是带有蛊惑性的,恩奇都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会忘记自己保护御主的使命,但是为了搜索那怀念的,已经模糊的气息,他想要跟这个人更多的交流。 在太宰治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中,恩奇都与中原中也肩并肩那和谐的背影逐渐远去,而太宰治则冷哼着转过身,将双手搭在脑后,气鼓鼓的在嘴中嘟囔着什么。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食堂参观了。” 身为干部,太宰治自然有在自己房间里用餐的权利,但或许是梦中少年只用果实饱腹,如同野兽一般在小溪边饮水的景色挥之不去,他才多此一举想要带恩奇都来食堂里。 梦中的少年还未得到人心,仅仅只有理性,所以才会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干净,引得人心动容。 就算是早已深陷泥潭的太宰治,在看见纯粹的洁白时,也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心中偶然间浮现的一次纵容,大概就是这次他反常的行为表现。 嘁,只不过白眼狼就这么跟着别人跑了。 太宰治独自一人在食堂中用餐,因为以往他几乎从不来食堂,这反常的表现惹得许多人都惊讶侧目,但他们从来不会不礼貌的盯着太宰治看,同样也不会走近他的身边,跟恩奇都所在时现象截然相反。 “太宰先生,您在这里啊!” 一位黑手党成员气喘吁吁跑到他的面前,似乎为了寻找他花费了许多的体力。 太宰治慢条斯理用手帕擦拭着手指,只是抬眸看他一眼,便没什么表情的垂下眼眸:“森先生有什么指示?” 这位黑手党专门负责紧急联系森鸥外想见的人,一般他来找太宰治,太宰治都觉得准没好事。 果然,黑手党郑重做出行礼的姿势,解释道:“森先生想见你,请立刻前往顶层。” 顶层就是森鸥外所办公的房间,想要到达顶层,必须经过层层检查,没收武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会放行。 虽说戒备到如此地步,但本身就是兵器的恩奇都,对此丝毫没有影响。 “我们要去哪里,御主?” “去见我的上司。”太宰治懒洋洋道,“会很麻烦,不过你只需要站在一边就可以,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解释。” “说起来。”忽然间,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流光一转,来了个转折,“你跟那只蛞蝓都讲了什么?” “蛞蝓……是指中也的事情吗?”恩奇都有些费解。 “哈?这么快就亲密的叫上名字了!”太宰治更加费解,恩奇都跟中原中也一共才见过两面,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小时时间,怎么就这么迅速粘上了呢! “他传授给我许多现代知识,受益匪浅。”恩奇都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温暖如春,“而且我们还约好下次再比较性能,真期待啊。” 见他露出向往的表情,太宰治却是一脸便秘,艰难嚅动唇瓣后,他还是忍了下来:“……你还真是喜欢战斗啊。” 说到喜欢这个词时,他稍微顿了下,梦中那个连喜爱情绪都不知道的少年,现在已经能够理解喜爱的含义了吗? 而下一刻,恩奇都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一些,毫不犹豫承认了:“是的。” 耀眼的如同迎着阳光绽放的花朵。 原来如此。 太宰治扫过这干净的笑容,意识到在后续的故事里,恩奇都已经逐渐理解了人心。 是什么让恩奇都理解了人心呢,太宰治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读取梦中的回忆。 但是现在,他们要面临比较棘手的一关——来自森鸥外的怀疑。 “听说你最近收了个名气很大的部下,太宰。”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穿着干练的风衣,发丝全部梳到脑后,只留下鬓角两缕微长的黑发,柔软垂下,那紫色的眼眸中时刻流露出精明的光芒,唇角的弧度优雅神秘,基本让人无法猜测他心中所想。 “就是她吗?”森鸥外将目光移向恩奇都,上下细细打量了片刻,如同一条毒蛇,不断吐出鲜红的信子观察着猎物。 “确实容貌很出色啊。”半晌后,他才感慨出这句话,却欲言又止道,“只是……” 太宰治挑了挑眉,他知道恩奇都的身份在他人眼里很可疑,在这位精明的首领看来,可疑和不安定的成分只会越加增多。 他要时刻打起精神,来应对森鸥外的发难才行。 太宰治故意问:“只是什么?” 森鸥外重重叹了口气,露出遗憾的目光。 “只是年龄超过了十二岁……已经不在我狩猎的范围内,实在是太可惜了。” 太宰治:“………………”你个lsp。 第13章 森鸥外是个喜欢幼女的变态,这点看他的异能爱丽丝便能够得知,但这还是头一次太宰治直面面对森鸥外的心声,而且对象还是太宰治亲自带回来的部下。 太宰治嘴角抽搐地看着森鸥外,言辞犀利地指出:“森先生,你的话已经涉及到犯罪了你知道吗?” 森鸥外将手臂支撑在桌面,手背抵在下颔位置,就这么笑眯眯凝视着他,那表情似乎在说: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们身为港口黑手党,本来就是一个违反法律的组织,事到如今再说这句话毫无意义。 “……”没办法,太宰治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对他的治疗。 “不过……”森鸥外这时却将目光移开,眼眸微微眯起,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恩奇都的身体,尔后锐利捕捉到恩奇都的眼睛,压低了声线,“你叫什么名字?” “恩奇都。”尽管那目光稍稍带了些威迫感,恩奇都也面带微笑,自然应对。 而听到他的声线后,森鸥外挑了下眉,终于意识到了这种违和到底是什么:“性别?” 恩奇都穿着宽大的白袍,几乎将自己的身体曲线完全遮住,再加上雌雄莫辨的面容,不算清晰的喉结,很容易将他错认为女性。 见识过各种各样人的森鸥外只隐约觉得少年身体比例似乎有点不对,等到少年真正开口说话时,才发现无论是声调还是用词,都偏向男性的感觉。 果真,恩奇都承认道:“男性。” 森鸥外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但表情却一瞬间变得极为失望,还故意大口叹了口气:“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不过其实拥有这种美貌,就算性别有所不同也可以完全忽略不计,怪不得你能让整个黑手党沸腾起来。” 这似乎是一种赞美,可恩奇都还没等表示自己的感谢之心,一旁的太宰治就已经忍不住了。 “我说啊森先生,我们还要就容貌问题谈论多长时间,你叫我到这里来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哦呀。”森鸥外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我还没有跟这孩子聊够呢,怎么,占用这孩子的宝贵时间,你吃醋了?” “哈??”太宰治敢保证自己一丝一毫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完全不明白森鸥外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怎么可能!” “我能够理解你,太宰。”偏偏森鸥外连连颔首,善解人意的不像个黑手党头子,“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肯定想要独占起来,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太宰治眼皮一跳,加重了咬字的声线道:“首先他不是我女朋友,其次他也不是女性,所以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胡扯!” “只有知道事实的人才能理解,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就会擅自这样谣传。”森鸥外别有深意笑了。 于是太宰治蹙了下眉:“组织里流传这种绯闻?” “这很正常,毕竟那个谁也不在乎,对人保持疏离态度的太宰先生竟然在某天带回来一位绝世美女。” 模仿着部下们那惊讶的内心戏,森鸥外惟妙惟肖地学着,“而且两人寸步不离不说,太宰先生还破例把他安排在自己卧室的附近,这不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太宰治头疼地揉了揉发丝,鸢色的瞳孔中也透出几分疲惫,“那些家伙还真闲啊。” 森鸥外笑眯眯道:“压力大不利于工作,这些八卦绯闻倒是正好缓解他们的心情。” “能够知晓这些事情……”太宰治同样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你也相当闲啊,森先生。” 森鸥外只是微笑来做出回复,不过很快,他便放下手臂,正襟危坐,表情恢复了往日的认真。 “那么闲话说到这里。太宰,现在应该解释一下,这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了吧。难道又是跟芥川一样,是你善心大发捡回来的?” 果然还是逃不过去啊。 来到办公室前,太宰治就做好了面对森鸥外质问的准备,而就算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森鸥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下警惕。 沉了沉眼眸,太宰治将半真半假的理由一一吐露。 他保留了圣杯系统的战斗机制,只说自己卷入了奇怪的战斗中,而恩奇都则是负责保护他的人,两人签订了契约,直到战斗结束后才能解除绑定。 森鸥外详细问了一些细节,太宰治也都沉稳的补充了上来,乍一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隐瞒。 听完这一系列前因后果,森鸥外不禁感慨道:“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很容易卷入莫名其妙的事件里呢,太宰。” 太宰治同样觉得很绝望:“没办法,偏偏这些麻烦事非要黏上我,就算赶也赶不走……难道我是喜欢吸引什么麻烦东西的那种体质吗?” “但这次的麻烦东西却相当有魅力。”森鸥外意有所指地睨了眼恩奇都,“会有好多人在背地里偷偷羡慕你。” 太宰治差点没翻个白眼,那是他们不知道恩奇都那一句话就能气死人的本领,羡慕?在他看来是折寿还差不多。 “总之我就先把他当做部下对待了,这样没问题吧森先生?” “当然。”森鸥外紫色的瞳孔中流转着精明的光,细细打量着恩奇都那修长有力的手掌,没能在上面看见伤痕或是粗糙的茧子,他好奇问道:“他真的擅长战斗吗?” “跟那个小矮子平分秋色哦。”一想到这件事,太宰治就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从此以后,要是那个小矮子再敢武力威胁他,他就派出恩奇都正面肉搏,看谁怕谁。 森鸥外露出惊讶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意外,同时他也若有所思,悄悄算计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提问就到这里为止了吗?”太宰治抬眼看着钟表,示意他的时间不多了,“该解释的我可全部解释了。” “是啊,至于剩下的解释……”森鸥外忽然弯唇一笑,“就交给芥川好了。” “芥川?”太宰治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要跟他解释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无奈摇了摇头,颇有些宠溺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太宰,你要知道,有时候男人的嫉妒心可比女人更要强烈、更要凶猛啊。” —— 直到走出办公室,太宰治还在回想着森鸥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的嫉妒心?什么鬼?? 怎么感觉跟谈恋爱似的。 “master,考验已经结束了吗?”正想着,后方的恩奇都突然开口搭话道。 太宰治只好不再思考,点头道:“第一个难关过去了,至于后续……就要看我们的行为了。” “圣杯战争是不为外人得知的事情,最好不要跟普通人提起。”恩奇都淡淡浮现笑容,“所以刚才的事情,御主做的非常好。” 太宰治倏地脚步一顿,诧异抬起头看向他:“……原来你也会夸人啊?” 恩奇都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不,你只要想想天天被你怼的我的心情,就可以理解刚才的夸赞是有多么惊悚了。”太宰治复杂道,“一瞬间还以为你被别人附体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中却微微浮现了些许温暖和喜悦。 令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恩奇都还是不能理解,他无论何时都会尊敬御主的意识,不可能做出不敬的想法,但还没等他开口发问,远处一道大声的呼唤,令他和太宰治同时一震。 “太宰先生!” 气势汹汹的人影从远方走来,那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衣,快步走在走廊上,乌黑的发色有些许蓬松,只是鬓角垂下的两缕微长的发丝,最下方染上一抹白色,黑白交织显出一种强烈的反差。 此时,大约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脸上布满了烦躁,眉眼凌厉的挑起,眉宇间也凝聚着化不开的煞气,这副气势直逼前方的太宰治,隐隐带着血腥和杀意。 恩奇都脸上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几乎是迅速将太宰治保护在身后,做出防御的架势。 而看见他的动作,那名少年先是一怔,随之而起的则是更加狂躁的煞气:“你就是——” 后半句话虽戛然而止,但那不同寻常的杀意却是更加浓郁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太宰治只觉得更加头疼了,他先是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让恩奇都后退,随后才慢条斯理的双手插兜,往前迈出一步,“有什么事吗,芥川?” 芥川龙之介是他一个月前刚从贫民窟捡回来的异能强大的孩子,并且收作了部下,但是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锋利,还要棘手,就像是没有刀鞘的利刃一样,满脑子只想着杀戮。 本来太宰治就懒得去教育孩子,再加上芥川这完全听不进去的态度,所以时至今日再面对芥川时,太宰治只会从内心感到麻烦而已。 “太宰先生!他就是你新收的部下吗!” 芥川龙之介咬牙切齿,一边死命瞪着恩奇都,一边沉声向太宰质问道。 “在收在下为部下后,太宰先生却又收了一位新的部下,这是何缘故!” “难道是在下实在难堪重用吗!” “在下哪点不如他!” “太宰先生,请向在下进行解释!” “若是无法解释清楚,请立刻辞退这种家伙!!” 不待太宰治说话,从芥川龙之介的嘴中便一连串吐出一堆质问,且咄咄逼人,直逼核心。 “……” 一股前女朋友打电话质问她哪点不如现女友的既视感。 太宰治满脸黑线,非常想要长叹一口气。 第14章 面对芥川龙之介,太宰治感到了一种更加复杂的心累感。 他尝试用理性思维去打动芥川:“这确实是我新收的部下,不过想要收怎样的部下是我的自由吧。” “……” 芥川龙之介闻言,身边的气压更加低了一些。 不得不说,虽然太宰治所说的话无比正确,但在一个青春期浑身是刺的少年眼里,这些话无疑是在激怒他的怒火。 总之,适得其反了。 “太宰先生。”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芥川龙之介眼中燃起战斗的欲望,狠狠盯着恩奇都,“在下要跟他决斗,若是在下的胜利,请太宰先生及时抛去这种废物,在下有自信比他强一百倍。” 恩奇都只是目光平静站在原地,没有对这番侮辱的言辞做出反应,反倒是太宰治神情越来越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刚才我就已经强调过了,芥川,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决定。”太宰治用冷淡的语气毫无平仄的说出这句话,显然他的耐心在逐渐的瓦解。 他忽然一勾唇,露出讽刺的笑容:“你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的异能天下无敌,没有人能够赢得了吧,那可就愚蠢到令人发笑的程度了。” 他抬眼看了眼恩奇都:“我的新部下可比你这种人强上太多了,他可以分分钟把你打趴下,最好不要挑衅他的耐心。” 面对这番讽刺,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觉得愤愤不平,何况是自尊心很高的芥川龙之介。 听到恩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去夸另一个人,芥川龙之介感到自己的心口一阵扭曲和刺痛,这种没有缘由的暴躁一波一波将他推向了深渊,令他想要发泄,想要破坏一切。 他用尖锐的视线盯住恩奇都,意识到面前的人周身毫无煞气,反倒是干净到像是生活在鲜花和温室中一样,顿时露出轻蔑的笑容: “就凭他?用在下的异能一击就可以结束,太宰先生,请让他跟在下战斗!在下会向你证明,你的结论是错误的!” “……” 都说到这种份上,芥川龙之介非但没有思索自己身上的缺陷,反而沉浸在战斗和杀戮中,太宰治更加感到失望了。 不听话的犬,确实要好好教育才行。 “我明白了。”就把你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剥夺你所有的骄傲,这样你才能听进去周围的劝告吧。 在芥川龙之介陡然兴奋起的神态中,太宰治转过身,冷静对恩奇都命令道:“战斗吧。” “是。”恩奇都看了眼那个热血方刚的少年,温和笑道,“我会把握分寸。” 自从作为从者被召唤出来,恩奇都便下定决心要跟人类一同前行。 所以无论御主对他做出什么命令,怎样使用他,对他而言都是正常的事情。 他虽然不喜欢人类和自然分割的态度,但人类毕竟是地球的生命,仍旧是他所‘喜爱’的对象。 这是很矛盾很复杂的情感。 尽管现在他的御主按分类来讲并不是他所想要拥护的那类人,但他冷静睿智聪明,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好的领导者,恩奇都会无条件遵循他的命令。 至于芥川龙之介此人,尚且年幼心智还不成熟,用战斗来传授对方知识,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请问御主。”在战斗之前,恩奇都竟难得请求道,“可以将地点选择在封闭的环境内吗?” 太宰治疑惑道:“你讨厌在森林战斗?” “确实如此。”恩奇都昂起头,看向透明窗户外那湛蓝的天空。 此刻他的存在仿佛就要与自然融为一体,带给人安静和祥和,“森林中的动物或是植物会因为不必要的战斗而损伤,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不知为何,太宰治忽然回想起了梦境的初始,少年坐在绿意盎然的树荫下方,身边是羚羊白兔的陪伴,前方就是一片波光粼粼清澈的湖水。 在自然中出生,在自然中成长,想必比起其他人,恩奇都会更喜欢自然一些。 “组织内就有专门训练用的房间。”太宰治脸上的神情情不自禁松缓,点了点头。 “哼,愚蠢。”一旁的芥川龙之介却面带不屑,非常挑衅地抨击了这种天真的想法,“战斗还想着保护森林,还是先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吧。” 恩奇都不动声色笑道:“这句话要反送给你。” 于是,当被柔柔弱弱的恩奇都一拳揍得陷入墙壁之中时,芥川龙之介脸上顿时溢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本以为他的异能已经足够强劲,谁能想到恩奇都却敏锐避开了所有的攻势,快速来到他面前,猛地一掌拍向他的小腹。 芥川龙之介宛如子弹一般迅速向后弹了出去,后背摔在冰冷的墙壁上,五脏六腑没有不痛的地方。 他用手捂着唇,脸色苍白干咳了几声,但罗生门却跟本人表现出来的脆弱不符,锋利地如同一把利刃,能够切断任何敌人的身躯。 与此同时,恩奇都站在原地,抬起袖子释放出天之锁链,与半空中的罗生门碰撞在一起。 火花四射,兵刃交接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 这明明是极为恐怖的战斗场景,一端的黑衣少年面露凶狠,气势残暴,然而另一端的绿发美丽少年却始终心定气闲站在原地,只是微笑凝视着这空中的交火景色。 看起来就仿佛一朵惹人怜爱的花朵一般,肆意绽放在阳光下。 乍一看起来,两人势均力敌,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恩奇都的放水和轻松。 一旁在后方观战的太宰治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心中计算着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就会叫停。 “你这个——!!” 眼看他的对手根本没有表现出警备的架势,自己却被压着打的这么惨,芥川龙之介出奇的暴怒了。 他不顾一切的调动罗生门,放弃了精细的控制,转而凝聚成了庞大力量。 如同鞭子一样的黑色衣角在空中胡乱的舞动,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朝恩奇都砸去。 但恩奇都只是平静注视着这一切,或者说,他的眼底连细微的波动都没有,只靠单纯的躲避就能完美避开所有攻击。 倏地,他的眸光一凝,突然意识到罗生门的某一支不受控制,竟直奔着太宰治所在的方向砸去。 保护御主是恩奇都的首要命令,几乎是刹那间,恩奇都一掌排开堵在面前的罗生门,脚尖往前一点,眨眼间便来到太宰治的面前。 太宰治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清晰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头翠绿色的发丝。 绿意轻轻在空中扫过,面前少年一抬手臂,赤手空拳竟将罗生门硬生生斩断,以太宰治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见恩奇都那绷紧的下颔曲线,以及不苟言笑的表情。 太宰治缓缓眨了下眼睛。 生气了? 能够难得从那张微笑的脸上看出别的表情,太宰治竟眼前一亮,更加好奇起来。 “御主。”忽然,恩奇都扭头对上他的视线,那严肃的神情并未持续多久,便转而漾出浅浅的弧度。 这温暖的笑容几乎惊艳了太宰治的视野,不需要犹豫,太宰治便能够咬定,还是笑着的恩奇都最为赏心悦目。 “在这里战斗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要先将你送出这里。” 恩奇都接下来的话,令他微微一怔: “……?”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漂亮的少年那修长的五指已搭上他的后背,一股温暖的体温隔着布料徐徐传入。 神情恍惚之际,少年又弯下腰,另一只手自然穿过他的膝盖后方。 尔后双臂用力,轻松站起。 ——一个完美的公主抱就这样形成了! 太宰治:“………………” 将近一米八的大个仿佛小鸟依人般被人抱在怀里,而且抱着他的还是一个比女人更要漂亮美丽的男人! 这还怎么忍!! 太宰治的自尊心宛若被仍在地面上狠狠踩了一脚。 他先是四肢僵硬,随后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面部表情扭曲了下,瞬间面沉如水。 “……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吗!” 从喉咙中硬生生挤出的几个字,还附带着几道深呼吸。 就仿佛察觉不出这其中的杀意一样,恩奇都搂紧少年的身体,微笑:“请不要乱动,御主,这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暂时先忍耐。” 不,这种屈辱的公主抱根本忍耐不了!一分一秒都忍耐不了! 太宰治刚想大声抗议,结果一抬头便倏地对上恩奇都那温柔到仿佛散发着天使光环的笑容,且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离他的距离极近,不经意间就能感受到对方吐出的炙热的热度。 “……”于是,太宰治不由自主忘记了反抗,陷入那美好的颜值中无法自拔。 趁此时机,恩奇都抱紧他的身体,腿部发力,猛地冲出了训练室,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徒留下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目瞪口呆的芥川龙之介:“……” 等等,战斗呢?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15章 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放鸽子了,芥川龙之介眉眼猛地一横,死死咬紧牙关,大步流星往外面追去。 “站住,你要带太宰先生去哪里,给我放下!!” 他拼命往前追着,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太宰治和恩奇都的身影,不得已只好揪着他人的领子询问。 “太宰先生和那个美人?”好在被他揪着领子的人早已习惯他的凶神恶煞,还能泰然自若回复,“不知道,你打扰他们干什么?” “在下要想太宰先生证明,在下才是最合适的部下,有在下一个就足够了!”芥川龙之介宣言道。 “虽然你有上进心是好事。”黑手党部下无奈瞥了他一眼,“但你看不出来太宰先生跟美人小姐是情人关系吗,这你要挣什么挣。” “情……人……” 闻言,芥川龙之介瞳孔放大,猛地愣住了。 三观险些要重塑,他强硬稳定心绪反驳道:“不!可是太宰先生说她是部下。” “那种借口一看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留下来瞎编的。”黑手党部下翻了个白眼,“厚着脸皮去打扰太宰先生谈恋爱,别说是欣赏你了,不骂你一顿就不错了。” “……”想起太宰治那冷着脸的表情,芥川龙之介隐约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他被骂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吗!! “还是说那什么,你也想要跟美人挣太宰治情人的位置?”黑手党部下故意调笑道。 “这……”芥川龙之介顿时表情古怪极了,“就不必了。” “那不就得了,说不定那位美人是会成为太宰先生妻子的人,你不要打打杀杀的,记得对她恭敬一点哦。” “……明……白了。” 于是,当恩奇都安置好太宰治,又再次返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芥川龙之介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虽然眉眼依旧很凶恶,却非常礼貌的将双手放于背后,微微颔首行礼,再也不提打架的事情了。 恩奇都:……? —— 恩奇都在乌鲁克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头一次来到王宫中的他细细参观了吉尔伽美什所住的地方,将没见过的东西一一向西杜丽询问。 与森林种种不同都让他感到十分稀奇。 譬如说他在森林中只会吃些水果野菜饱腹,但乌鲁克豪华的从未见过的料理令他别有一番体会,又譬如说野外生活的他以天为被地为床,首次看见了人类使用的寝室,长了很多见识。 终于,等到夜晚的星空洒遍大地,恩奇都才总算意识到是时候该离开了王宫。 尽管西杜丽邀请他在王宫里留宿一晚,他也礼貌谢绝了。 “王很喜欢你。”西杜丽不再劝说,但忽然提到,“下个月便是王的寿宴,请你务必再来这里,王一定会很高兴吧。” 恩奇都暗自记住了这个日子,并表示一定会来拜访。 寿宴,也就是诞生的那个日子,在恩奇都的系统中,这并不是值得提起的事情,甚至连他诞生于这片土地的那一天,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可等他遵循约定再次来到乌鲁克王宫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平常变得不同起来。 街道以肉眼可见的变得繁华热闹,叫卖声吆喝声络绎不绝,乌鲁克的人民穿着喜庆的新衣,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幸福,皆在街上游荡。 且一些年轻的男女会在街头玩闹嬉戏,怀中捧着装满美酒的陶罐,一勺又一勺往天空中泼洒。 金黄似的酒水如同圣露,折射着耀眼的光芒,有些洒在大地上,有些则飞溅到周围人身上。 可是这些人却不觉得恼怒,反而眉眼充斥着喜悦,酒水粘稠在小麦色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膜,他们低下头将手腕的酒水舔舐,并欢呼着,仰面感受着越加洒下的圣露。 恩奇都好奇地看着,有些酒水不经意间从他的身边撒过,他敏锐地起身回避,不过渐渐地,他也心生好奇起来,主动伸出手接住一些酒水,放在唇边轻轻舔了下。 刹那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底浮现惊讶和欢喜,虽说是第一次品尝此物,但他却意外的很是喜欢。 一边从大街走到王宫,一边接住从天而降的酒酿,模仿其他人那样品尝。 很快他便发现,越是往王宫走去,人流越是多到无法计数。 且在众星捧月的广场中心,聚集了成群结队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往那边靠拢。 不需要靠近恩奇都便知道,那里一定站着乌鲁克人民所喜爱的王,吉尔伽美什。 他避开拥挤的队伍,迂回朝一侧的方向靠近,本来这里有士兵把守秩序,不允许百姓从这边通过,不过在附近工作的西杜丽正好途经此处,笑着招呼他往王身边走去。 “是你啊。”吉尔伽美什的面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看见恩奇都后,他只是笑了下,便又将目光放在前方的百姓上。 此时,一对夫妇模样的百姓正一边将手中的美酒恭敬献上,一边从嘴中说出祝贺的话语,待到吉尔伽美什颔首后,便很快退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下一位人民往前迈步,将手中宝贝似盛着的水果一一献上。 看这冗长的队伍,恩奇都疑惑极了,这些人为何要献给吉尔伽美什礼物?这是以现在的系统,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而当他拉住刚刚离去的夫妇,礼貌询问这一理由时,得到的仍旧是无法理解的语句。 “今日是王的寿辰,自然要将最好的东西献上,代表我们平日里感激的心意。” 似乎寿辰对于人类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再联想到乌鲁克那举国欢庆的模样,恩奇都勉强记录下来。 既然这是人类的习俗,他也应在遵循才是。 但是仔细想来,恩奇都空手来到这世间,除了本身的天之锁外,世间上任何一件东西都不属于他,就算是遵从习俗想要献给吉尔伽美什礼物,他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恩奇都在原地沉思片刻,最后看了眼还在温和对百姓笑着的吉尔伽美什,忽然转身离去。 直到日薄西山,他才重新回归于乌鲁克的王宫前方,白日聚集的人群总算已经散去了,这浩大的盛典也归于平静,忙碌了一天的吉尔伽美什坐在王座上,难得脸上浮现出一股疲倦之色。 “你去哪了?”看见他的脸后,吉尔伽美什一扬眉,显出几分不满,“一转头就不见的家伙,现在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话虽然说的很无情,但语气却没有露出什么不喜的情绪。 “很抱歉。”恩奇都笑了,“我去寻找献给你的礼物了。” 在吉尔伽美什不解的表情中,他进一步补充道:“我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也无法将最好的东西献给你,思来想去,只好四处寻找。直到现在才总算是决定了。” “愚蠢。” 这放在一般人能够感动的要死的台词,但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非但没有感动,反而颇为无语地睨了恩奇都一眼,“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本王的,人民所献上的东西同样是本王的,因而本王的寿辰送的礼,只不过是本王宠爱他们的一个小小的仪式而已。” 这样自傲,这样笃定,但这句话从吉尔伽美什嘴中说出,便有种这才是事实的感觉。 “因此,你完全是在多此一举,本王又不会在乎。” “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恩奇都摇了摇头,“但我仍旧想要将这件礼物送给你。” 吉尔伽美什似乎想要斥责,但恩奇都又继续道:“是我想要送给你而已,不是别人的要求,不是世俗的约束,只是我的内在(系统)在渴望着,想要将这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宝物,呈现在你的面前。” 少年轻轻勾起唇角,露出期待而又温柔的神情,并朝王座上的王伸出了手:“可以陪我一段时间吗?吉尔伽美什王。” “……” 所有的斥责尽数消散在那剔透的眼眸中,吉尔伽美什凝视着少年虽不惊艳却如同清风拂面似的五官,须臾,唇畔也弯起一抹弧度。 大概就是这双让星辰都会黯然失色的眼眸,才让他的底线一退再退吧。 “正好今日本王闲来无事。”他握起那只手,借力从王座站起,意气风发颔首道,“陪你去本王的庭院走一走也无妨。” 恩奇都模仿着乌鲁克的百姓面见他们的王时那样行礼,恭敬道:“我的荣幸。” 这样的回答明显令吉尔伽美什很愉悦,他微微抬起下颔:“去哪?” “一个有些路途遥远的地方,在此之前要保密。”恩奇都只是这么说。 他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堪堪只到他胸口上方位置的吉尔伽美什,不禁贴心问道,“要不要我抱你?要走挺远的路哦。” “…………” 吉尔伽美什瞬间黑了脸。 第16章 就算年纪尚小,吉尔伽美什仍旧是王者,他冷哼着拒绝了恩奇都的无礼,并用行动展现出自己的强大。 ——硬是快步跟上了走在前方的恩奇都,脚下生风,且没有丝毫狼狈。 注意到他的额头也未曾落下汗滴,恩奇都这才放下了担忧,也是,吉尔伽美什毕竟有着三分之二神的血统,不能将他与一般的小孩子相提并论。 两人一路走出乌鲁克城池,往周围的森林里移动着,伴随着淡淡的月光,不知前进了多久。 偶尔有森林里难以行走的荆棘,恩奇都便率先通过并伸出右手,这时的吉尔伽美什总是会露出不悦的神情,稍微嫌弃看了眼地面,最终还是借助了恩奇都的力量跨越了阻难。 但一旦跨过这些地方,他便会矜持地收回手,露出相当具有王者风范的气质。 恩奇都却忍不住笑了笑,很喜欢欣赏吉尔伽美什的这副可爱模样。 说来也奇怪,他一共跟吉尔伽美什正式见面三次,每次也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明明他们两个对彼此来说应该是陌生的存在,可现在,他却这样偷偷邀请着年幼的王,前往他所寻找的秘密珍宝的地方。 大概,这就是缘分的奇妙吧。 作为同一个母亲身下的孩子,他跟吉尔伽美什就是拥有着这样奇妙的缘分,一边对立,又一边深深吸引。 “这就是你要带本王来的地方?” 从森林中渐渐走出,来到一片开阔的悬崖顶端,这附近的树木稀疏,反倒是盛开着遍地的花草,站在这里往下眺望,能看见下方的一片大好山河,同时也可以映出乌鲁克的整个轮廓。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后背挺得如同松柏般笔直,血红的眼眸就这样定定望着下方国家,唇角倏地勾起:“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能看见乌鲁克固然不错,不过我想让你看的却不止这些。”恩奇都微笑摇了摇头,指尖竖起指向天空,“这个位置视野比较开阔,是难得一见可以看见整个星空的地方。” 吉尔伽美什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果然看见了一片美丽的世界。 月华高高升在一侧,暗黑色的天空中闪烁着无数个细碎的光点,银河像是披上了一层白纱,璀璨而又明亮的照亮了二人的视野。 鼻翼间就是清新的草木的芳香,视觉也拥有顶尖的享受,光是感受着这种自然,就会由衷令人心旷神怡。 吉尔伽美什做了个顺呼吸,只觉得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开朗。 他随意坐在草地上,一条腿悠闲的屈起,一条腿平放在地面上,手臂搭在膝盖,整个人都呈现出与王座上的他不相符的慵懒感。 似乎只有不在面对臣民的时候,他才能表现的这样轻松惬意。 “还傻站着干什么。”吉尔伽美什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本王允许你坐下。” 恩奇都顺从坐在他身侧,却没有向他那样抬眸看向星空,反而是侧目直勾勾打量着他。 长久以来,这片土地的气候都颇为炎热,在这里生活的乌鲁克的人民忍受不了炎热,要么赤.裸着上半身,要么只搭一层薄薄的布料。 而作为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除了布料奢华一些,其他跟人民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下半身穿着白色纱料所编制的宽大裤子,仔细看去边边角角都绣着用金丝织成的线,上半身同样是白色,却只从右边的肩膀斜着搭下一块布料,另一半面那匀称的肌肉却暴露在空气之中。 似乎是因为血统的原因,他的肤色如同雪一样的白,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强劲有力,完美的不似人类。 这一点,倒是跟恩奇都很是相似。 而此刻,少年仰望着星空,但比起漫天闪烁的星空来说,他那红宝石似的眼睛却更加的耀眼,更加能够撼动恩奇都的心。 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吉尔伽美什忍不住偏过头,挑了下眉:“看本王做什么?” “你的瞳孔,跟宝石一样。”未曾犹豫的,恩奇都将心中的想法诉说。 得到回答的王微微一怔,眉宇间浮现疑惑:“别告诉我,你铺垫了这么久是想送本王什么宝石。” “宝石是经过人手加工才能得到的存在,我并没有。”恩奇都摇了摇头,“我能够拥有的,只有这片自然而已。” “所以,我想送给你的礼物,也唯有这片自然而已。” 他伸出攥着拳头的手掌,放到吉尔伽美什的面前,随后掌心向上缓缓摊开,刹那间,一朵惹人怜爱的火红的花朵,便在吉尔伽美什的视野内展露。 这只是一朵极为普通的花,甚至在乌鲁克外面的森林内,漫山遍野的绽放着。 但在少年的手掌中,却宛如这是什么珍稀的宝物一样小心的捧着,唇畔也逐渐划开温暖的弧度:“跟你的瞳孔很相似,是很美丽的颜色。” 脆弱的花瓣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柔软的根茎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掐断。 少年将花朵递到吉尔伽美什面前,那漂亮的令所有花朵都能黯淡失色的眼眸中,蕴藏着美丽的光晕:“你愿意收下它吗?” 多么不起眼、多么特别的礼物,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敢将这么敷衍的东西送给他们的王。 但是吉尔伽美什却没有生气,甚至感到了心情愉悦。 因为他从眼前少年的身上已经感受到了,比起任何礼物都要珍贵的,那无与伦比的真挚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先是轻笑,随后便是愉悦的大笑,吉尔伽美什一手扶额开怀大笑着,并将那朵花接在手中把玩着。 只是他的动作无比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石,又或许比宝石还要小心翼翼。 “没想到竟会收到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意外了。”他懒洋洋眯起眼睛,唇角含笑看着那朵花,这样感慨着。 恩奇都疑惑他的反应:“你不喜欢吗?” “不是这样,只是在意料之外而已。”吉尔伽美什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不知道恩奇都的真实容貌,同样也不知道恩奇都的年龄,来历,甚至是名字,却能够这样肆意悠闲的跟恩奇都交谈着,还颇为欣赏。 偶尔有时候,恩奇都也会思考,吉尔伽美什到底有没有对他起过怀疑。 “不过这花实在是太过柔弱,只需要风轻轻一吹,就会散了。”这时,吉尔伽美什眼底闪过一丝可惜,这样喃喃自语道。 这也让恩奇都有些为难,不过很快,恩奇都便眼前一亮,想起了曾经的沙姆哈特赠予他的花环。 也是因为这小小的花环,他才由衷喜爱上鲜花,喜爱上自然的一切。 若是要将‘最珍贵’的东西献给吉尔伽美什,恩奇都可以毫不犹豫选择花环。 于是,他很快利用身边的材料编出一朵漂亮的花环,再次递给吉尔伽美什。 当他亲自制作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就在一旁聚精会神的观看着,而等到实物送到他面前,他才脸色古怪,开口问道:“你想要本王戴上这个?” “不是很漂亮吗?”恩奇都笑道,“很适合你。” “本王会戴的只有真金,其他的东西都不符合我王者的风范。”吉尔伽美什坚决不想戴这种娇里娇气的东西。 恩奇都目光上下扫过他的身体,耿直道:“以你现在的身板,恐怕还不能戴金子。” “……”吉尔伽美什顿时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家伙,是在讽刺本王的身高?!” 他总是显得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偶尔露出的符合少年的鲜活表情,更让恩奇都感到有趣。 “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如果让你误会很抱歉。”恩奇都先真诚道了歉,随后话锋一转,“而且在我的眼中,你已经足够具有王者的风范,就算不用任何东西来装饰,你也是王,这天下唯一的王而已。” “……” 或许是他眼睛太过明亮,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吉尔伽美什被噎得将斥责的话尽数收了回去。 竟是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他侧过脸,微红的耳尖就这样暴露在静谧的夜空中。 ——被恩奇都的系统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第17章 那个花环,很遗憾,一直仰望星空到最后吉尔伽美什也没有真的戴上过。 不过在临走前,他却郑重收起花环,没有表现出轻视或者散漫,这对恩奇都来说就已经是很高兴的事情了。 只可惜,花儿终究是花儿,易碎,易枯萎,只需短短几天,那个花环就早已看不见原来漂亮的模样。 恩奇都忽然想到了他跟吉尔伽美什之间的关系。 没错,连他的原本外貌都不了解的、他跟吉尔伽美什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虚假,只需要小小施加一点力量,就轻易斩断了。 但在那一天并未真正到来之前,恩奇都偶尔仍旧会去王宫见见吉尔伽美什。 那个时候的吉尔伽美什永远坐在王座上,孤独一人的背影是那么挺拔、那么坚毅。 尔后缓缓对他,露出了微笑。 似乎只是因为这一点点笑容,就算没有必要的,恩奇都也会在森林中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想起吉尔伽美什的脸,随即便起身遵循内心的渴望去往乌鲁克。 西杜丽小姐见到他后,也往往会露出温柔的神情,每次他要离去时,也总会亲自送他出王宫。 “请您有空再来,王想必也很欢迎您的到来。” 她不知道恩奇都的名字,却意外的从来没有问过,但她所表现出的期待和喜悦,却不是虚伪的。 就这样,恩奇都在乌鲁克里学到了许多的东西,各种各样的事物填满了他的内心,他从来不知道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食物竟然可以如此美味,对身体并没有好处却甘甜刺激的酒液是那么令人着迷。 这些情感越加丰富了他的系统,跟人类、跟吉尔伽美什所度过的这些日子,成了他难以忘怀刻在心底深处的记录。 然而这种悠闲的日子,也终于一日会迎来尾声。 时隔一个月后,恩奇都再次拜访了乌鲁克的王宫,但前来迎接他的西杜丽却露出了困扰担忧的神情。 “王已经坐在王座上沉思了数日,脸色凝重,有时候亦会叹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杜丽双手扣紧举在胸前,用那忧伤的眼睛凝视着恩奇都:“请您去关心一下王吧,我想王一定会很开心的。” 恩奇都沉默了下,西杜丽似乎每次都十分笃定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吉尔伽美什心情开朗。 但实际上,这是莫须有的事情,吉尔伽美什从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愉悦,反倒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譬如说一次宴会,吉尔伽美什难得邀请他在王宫用餐,他却看着这满桌子的盛宴,平静点评道:“这不觉得太过奢华了吗,我想你一个人应该吃不完,不要浪费食物比较好。” 尽管恩奇都到现在也未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何问题,只是那个时候周围侍从那面露恐惧的脸,以及吉尔伽美什满脸漆黑的神情,都侧面提醒着恩奇都哪里有些不对。 结果,那次的宴会的气氛诡异,他们年少的王睨着他重重冷哼一声,不欢而散。 当然,这一丁点的别扭很快就会在两人的交谈中消失,但恩奇都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改变吉尔伽美什的心情。 不过恩奇都确实很好奇吉尔伽美什为何事而沉思,想了想,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与西杜丽一起前往了前厅。 吉尔伽美什果然坐在王座上,阳光从上方斜着照耀,照亮了他闪闪发光的金发,那双猩红的眼眸中似乎蕴藏着浓重的色彩,他紧紧抿直唇线,不苟言笑,这副严肃的状态一点都不符合他孩子的模样。 注意到有人来到,他锐利的视线扫过下方,在看见恩奇都的脸时,表情却微微一松:“啊,是你啊。” 只说了这句话,他便重新垂下眼眸,手肘搭在扶手位置,身体往那侧倾斜,最终将侧脸抵在手掌上。 见就算是看见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也没有提起兴致,西杜丽更是露出担忧的眼神,求助性的看向恩奇都。 “怎么了?”恩奇都转而向王座问道,“有困扰你的事情吗?” “啊……”仿佛只是敷衍的感慨似的,吉尔伽美什只吐出这一个字,就没有说话。 “如果无论怎么样纠结都无法解决的话,要不要将这件事坦露出来,或许没什么帮助,但大概会轻松许多。” 要是以往的恩奇都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劝告,他时常在心中与吉尔伽美什拉开一道界限——不能深入触碰吉尔伽美什的事情,他所做的只有旁观,不可以成为吉尔伽美什的引导者。 可是今日,或许是西杜丽的求助,或许是他隐隐察觉到了真相,所以他逾越了。 “哦?”吉尔伽美什果然挑起眉,惊讶看了他一眼,“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啊。” “要是引起你的不快,我很抱歉。” “不,并没有那样……只是本王的困扰,不是你们能背负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眉宇凝聚着沉重,喃喃道:“本王看见了你们的未来,许久以后人类的未来。” 他的话到这里打住,坚决不能将这件事详细告诉人类,但是与他本是同源的恩奇都,却明白了他的忧愁。 吉尔伽美什拥有神的血统,所以他会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譬如说像这样观看到未来的景色……都是他神力开始觉醒的征兆。 这种神力会把人和神的界限强烈分割,从此以后,吉尔伽美什将会走上与人类完全不同的道路。 然而……恩奇都目光有些悲伤地看着坐在王座上这位忧伤的少年。 作为三分之二神血统,三分之一人血统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吉尔伽美什同样不能与诸神一起并肩。 他是孤独的,他是独特的,他注定要开辟一条与人和神都不同的道路。 一想到他会在这条路上艰难而独孤的走下去,恩奇都就会感到心口微微的刺痛。 但这是上天给吉尔伽美什的试炼,而且以吉尔伽美什本身那耀眼的品质来说,他一定会成为天上最耀眼的那颗星吧。 “无需担忧,也无需烦恼。”他忍不住将心中所想向这位少年的王者吐露。 “遵从内心所想,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到达那个未来。” “……” 一阵清风吹过,令吉尔伽美什额前金色的碎发微微晃动,那美丽的宝石似的眼眸中似乎微微睁大,露出几分怔忪的模样。 “哈、哈哈哈。”但很快,吉尔伽美什就捋起发丝,忍不住愉快的笑了起来,“本王的烦恼都是无用的吗,哈哈……你还真是会说出讨本王喜爱的话啊。” “我只是在陈诉事实而已。”恩奇都一本证明的解释,“我相信你做的到。” “……那本王可不能辜负你的期待啊。”吉尔伽美什勾起唇角,那是如同平日般自信且明媚的笑容,方才的凝重似乎一扫而空。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像往常那样有些调侃道:“说起来,你来这有一段时间了吧,又来蹭晚宴吗?” “不。”如果说一开始恩奇都就是抱着那样的想法,可现在,在见到吉尔伽美什可以使用千里眼后,他已经做出了修正,“我是来请辞的。” 那双温柔的眼眸中隐约流露出些许苦涩的情绪,坚定而又一字一顿道: “我会暂时离开此地。” “今日,是来跟你告别而已。” 高高坐在王座上的王,垂眸俯视着那个微笑着的少年,瞳孔有些微微放大。 明明他们的距离如此靠近,但彼此的心却仿佛隔了一层纱布,朦胧看不真切。 等到心情逐渐平复下去,吉尔伽美什才维持着这个动作,十分平静的开口:“你要去哪里?” “踏上旅途。”恩奇都只是这么说着,“我本就不是乌鲁克的人,在此地打扰多时,也该回到以往的生活中了。” 虽然他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背景,但作为统帅乌鲁克的王,无论是西杜丽又或者是吉尔伽美什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他没有生活在这片国土中,因此并未感到惊讶。 “临走之前,想再来见你一面。”恩奇都轻轻勾起唇角,颔首道,“恐怕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吧,要珍重,王。” 闻言,西杜丽眼底闪过惊讶,她本以为恩奇都只是暂时告别,没想到对方竟会咬死不再回来。 她有些焦急地将脚尖往前往出一步,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什么,只是吉尔伽美什已经比她更快一步道:“知道了。” 没有惊讶,没有挽留,甚至没有询问缘由,他们的王只是波澜不惊的点着头。 于是,恩奇都再次笑了下,身体稍微欠身行了个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走去。 “……等一下!” 直到走到王宫外,西杜丽小跑着追着他的背影,喊住了他。 “您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我想王一定很希望您能够回来看望他。” 这是西杜丽最深切的愿望,至今为止她从未有看过能够与王接触过这么近的人。 他们的王孤高骄傲,虽然爱民如子,却又不会亲密接触,总是一个人背负着这一切,看着让人心疼不已,而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个令王喜爱的人,西杜丽并不想打破这种美好的场景。 然而在她期盼的注视下,恩奇都只是回过头,含笑摇了摇头:“抱歉,西杜丽小姐,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事物了,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微风卷起翠绿的叶片在半空中打转前行,不小心飘过眼前这长相普通的少年时,竟有一瞬间能够透过其中的洞孔,看见那剔透的眼睛中闪烁着细碎的绿意。 西杜丽忍不住将放在胸口的掌心握得更紧了一些,眉宇间藏着的,是挥之不去的伤感。 “那为什么坚定说出这句话的您……却要露出这么悲伤的笑容呢?” “……” 少年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骨骼分明的掌心触碰到冰冷的脸颊,一种系统所无法分析的情绪倏地涌上心头,竟让他的面部表情无法自由控制。 ……悲伤? 是么,原来这种情绪就是悲伤么? 为什么他会感到悲伤呢? 稍稍有些……奇怪啊。 —— 太宰治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胸口以肉眼可见的起伏了两下后,他鸢色的瞳孔才终于聚焦,看清了从窗外洒进来的明媚的阳光,也看清了面前这整洁简朴的屋内。 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终于恍惚明白,他又开始做梦了,梦见的还是上次恩奇都认识吉尔伽美什王的后续事情。 这种感觉就跟看连续剧一样,只是他能够清晰的触碰恩奇都的内心,明白他的所想,明白他的心意。 “哈……”坐在床上,只穿着白衬衫的黑发少年忍不住将掌心穿插过额头柔软的发丝,掌心搭在额头上,微微眯起眼睛的中透出几分深邃。 “真讨厌啊。” 这种能够牵动他情绪的梦境。 连他自己也沉浸在恩奇都最后离别时的悲伤之中,无法自由抽身。 想起梦境中恩奇都最后那个悲伤中却带着温暖的笑容,太宰治就忍不住眸光一暗,轻轻砸了下舌。 就算能够了解自己的从者的生平,这张沉浸式的体验带给他的却满是弊端。 当看见乌鲁克人民欢喜庆祝国王的生日、看见漫天闪烁着的繁星……就连那普通的茂盛的森林,太宰治的唇角也会无意间扬起笑容。 明明在看见现实世界的场景时,他只会冷漠又麻木什么都感受不到。 难道是梦中跟恩奇都的情感无意间同化了? 太宰治只知道,梦中旁观的自己非常感性。 仿佛让他暂时忘记了曾经黑暗的过去,以一个普通人一般生活着。 好在,恩奇都的情绪时刻都很平静,也只有最后一幕的离别,才会泄出心底的悲伤。 太宰治不会过多收到负面的情绪。 静静在床上平静了一会儿,太宰治这才平静放下手,先将目光扫向四周。 视野内没有某个英灵的影子,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稍微抬高了些音量:“恩奇都?” …… 果然还是一片寂静无声。 太宰治终于放心了,看来他昨日对恩奇都下达回房间睡并且不能灵体化的命令已经生效了。 他很了解恩奇都的性格,只要是他的召唤,恩奇都一定会迅速回应,如今房间内什么动静都没有,足以证明恩奇都不在此处。 太宰治按照平常的程序洗漱穿衣,将一切打理好后,最后披上那黑色的大衣,推开房门。 随后,眼皮微微一跳。 某个披散着绿色发丝英灵就屈着膝盖随意靠在他的房门边的墙壁而坐,过长的发丝甚至已经扫到地面,他仍旧穿着宽大的白色外袍,脚底未穿鞋子,感受到开门的动静后,仰头朝这边看来。 尽管已经多次承受过那倾国倾城的颜值暴击,太宰治还是不禁恍惚了下,没办法,从窗外洒下来的明亮光束几乎将那张脸映的透明,唇边漾着的浅浅的笑容更是如同花一般漂亮的绽放。 “master,早上好。”眉眼微微一弯,恩奇都就这样笑着打着招呼。 “……”太宰治挣扎着从那恍惚中清醒,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而且还是这么随性的坐在这里! 这附近可是干部的办公休息区域,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所以几米范围内都没有人会经过,一开门就撞见人影什么的,要不是瞬间认出来人,太宰治保准被吓到拔枪。 “准确的说是昨晚零点。”恩奇都站起身,正面对向他。 听到这个过于让人诧异的时间,太宰治忍不住头疼的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语。 似乎是明白他想说什么,恩奇都开口解释道:“你为我安排的房间距离过远,既不能打扰御主休息又能第一时间赶到房间内,我便决定在此地守护。” 见他一脸‘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凝视着自己,太宰治更加无奈了。 他跟恩奇都的房间仅仅就相隔十几间,也是能够使用的空房间中改造出来最近的位置。 本来的话,干部这一楼层是不允许任何人居住的。 他都已经如此特例了,恩奇都却仍旧不住在房间内,反倒是黏在他的身边! 虽说护主是件很欣慰的事情,但太宰治却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只要有人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轻易入睡,时刻保持警惕。 这倒没什么不对的,毕竟从事黑手党工作,若没有这点警惕,可是无法活下去的,他也算是个受到很多暗杀者偏爱的干部,再加上身手一般,尤为需要警惕。 明明是下了最合适的命令,而其人恩奇都也顺从了,但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怎么层出不穷! “我说啊……”太宰治忍不住双手环胸,难得正经的解释道,“这间房间没有那么容易进来,我设置了很多障碍,事实上也从未有人突破过,再加上你还能迅速赶来,我不觉得有什么过于担心的地方啊?” 他说完自己的道理,便认真盯着恩奇都的眼眸,想要将这种想法传递过去。 而恩奇都眨了下眼睛,也非常自然的开口道:“需要担心的地方,难道不是御主太弱了吗?” 噗的一声,太宰治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猛然插了一刀:…… “若是被人悄声无息潜伏到房间内,以你的武力值,御主大概会在0.1秒内被敌人捅死。” 又是一刀不留情面的捅了进去。 “虽然这样也纯粹是自作自受,不过就算是你这样的御主,我也还是想要尽全力守护你。” 恩奇都极为真挚的说,就连翠绿的眼眸也仿佛应证他的心情一般,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但太宰治此刻的心情是这样的: “…………” 他悄悄捂住自己的心脏,用力做了个深呼吸。 为什么呢……为什么恩奇都似乎是在关心他,他却只觉得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去呢! 第18章 太宰治满脸黑线,磨了磨牙。 看着眼前这张无辜又漂亮的脸蛋,简直又爱又恨。 然而以往从心底涌起的不爽却没有浮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感。 似乎经过梦中的经历后,他走过恩奇都所走过的路,体会着恩奇都心中点点滴滴的情感,便越发靠近了这个英灵。 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无法讨厌。因为太宰治打从心底意识到,这是个纯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的人,以前的他并未染上任何颜色,而现在的他也只是沾染了光明的色彩。 他干净,明艳,温柔,强大。 太宰治无法讨厌这样性格的人。 即使同样是被人无情使用的‘武器’,却跟他完全相反的男人。 最开始那稍稍冒出来的嫉妒感以及厌恶,随着他对恩奇都了解的加深已经不再。 此刻的太宰治对恩奇都抱有善意,并更加对恩奇都这个人的人生感到好奇,迫切想知道对方到底走向了什么样的路,又为何会踏在光明的旅途中。 他隐约能够意识到,对恩奇都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那位古老的乌鲁克王,他们两个人本是宿敌,本是对手,却又在命运开始之前,惺惺相惜,私下接触。 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羡慕吉尔伽美什那自由耀眼的灵魂,一方面,他又要承受着诸神赐予他的任务。 在理性和感情间摇摆的恩奇都到底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呢,太宰治忍不住恍惚了一阵。 “……御主?” 还是恩奇都轻柔的呼唤将他唤醒。 太宰治连忙收敛眸中的情绪,平静而又自然的摆了摆手,“在我房门口坐着只会更加麻烦……总之我会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稍后再提。” 他上下扫了眼此时恩奇都所穿的宽大白袍,眼中再次浮现出无奈:“我给你准备的新衣服就在你的房间,你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吗?” “新衣服?”恩奇都眨了眨眼,翠绿的瞳孔中闪过疑惑,“我的服饰有什么问题吗?”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可以任性。 在太宰治眼中,恩奇都身上就是披了件普通的白布,不仅诡异还十分简陋,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被人认作是乞丐了。 可是如果是恩奇都穿在身上,却能够莫名感到一股圣洁的气息,几乎可以让人产生这是用精美绸缎所织成的错觉。 但不管怎么说,恩奇都也算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港口黑手党的标配就是一套黑色西服,谁也不能搞特殊。 “这是组织里的规矩。”太宰治只解释这么一句,就下了命令,“现在去房间内把服装换好,在来我这里。” “我明白了。”恩奇都果真不再发问,听话的转身离去。 然而这时的太宰治却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眉宇一蹙,脚步往前踏出一步:“你知道怎么穿现代的衣服吗?” 梦中乌鲁克时代可没有什么纽扣领带等配件,太宰治非常怀疑光靠他一个人是否能够穿好衣服。 “尽管没有经验,但我却有着最基本的常识,大概没有问题。”恩奇都弯起眉眼笑了起来,“而且穿上这种束缚性强的服装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一直都想体会一次。” “……”对于他所说的大概,太宰治心理还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思忖片刻,他还是默默走到恩奇都身边,与他并肩而行,“我跟你一起去,走吧。” 两人无言来到一道房门前站好。 这是太宰治头一次来到恩奇都的房间,而恩奇都同样也是首次详细观察这房间的布置。 室内干净整洁,架子和衣柜中却是一点私人物品都没有。 也就只有床头附近摆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套衣服。 无需指示,恩奇都便走到床头前,先垂眸饶有兴趣打量了一下新衣,随后二话不说将手搭在自己腰间下方的布料上,就想要脱下。 当微微撩起的衣袍中露出一截劲瘦光滑的腰肢时,太宰治便猛地睁大了双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将掌心落在恩奇都的手腕上。 “等一下,你就打算在我面前换衣服?” 恩奇都维持着半脱不脱的动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似乎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兵器一般看待,并未觉得在人前换衣有什么过错。 “……”太宰治被噎了下,不知道怎么回复好了。 虽然性别一样,但是恩奇都长成那个样子,简直就要诱发人的犯罪啊! 盯着那纯粹干净、似乎并不知道人间险恶的眼眸半晌,太宰治倏地低声轻笑了下。 他意识到,比起言语上的辩解,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让这个自称兵器的英灵彻底理解。 因此,他挑了挑眉,那只握着手腕的掌心向上移动,忽然落到恩奇都下颔的位置,钳住虎口,向上一勾。 与此同时,他的脚尖也往前迈了一步,彻底拉近了与英灵的距离。 几乎是鼻尖贴近鼻尖,呼吸相互交缠,太宰治眯起了眼睛,鸢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丝暧昧的笑意。 只要稍一抬眼,他就能对上夏日里森林的颜色,而即使这般距离,那抹颜色依旧鲜艳,干净,不添加任何杂质。 ……是对御主的绝对信任呢……还是根本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情? 太宰治心中蠢蠢欲动,对此感到无比好奇。 “既然如此……”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扫过那下颔的曲线,低沉且甜蜜的语调从少年的耳边流淌,“我就让我来告诉你,你这种无防备的样子到底会引发什么……怎么样?” 即使一张一合的唇瓣快要凑到那小巧白皙的耳垂旁边,更是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上,少年模样的漂亮英灵也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情绪。 他只是一抬手缓缓扣住太宰治撩动他脖间的手腕,指尖微微摩挲了下,尔后微笑着——向反方向一折。 “……” 仿佛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太宰治还在肆意笑着的表情猛地僵硬了。 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他快步往后退去,满脸惊恐:“疼疼疼要断了要断了!!” 手腕比他更加纤细、皮肤颜色却比他更健康的少年用力握着他的手腕,微笑的神情始终没有改变:“很抱歉御主,你刚才的举止我仍旧未能理解,可以再向我解释一次吗?” 手腕要承受的痛苦几乎翻倍,太宰治慌乱的挣扎着,神情恐慌,嘴上服了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快点松开我的手!” 他话音刚落,恩奇都便自然松开了手,逃过魔掌的太宰治往后后退了好几步,心疼地吹着早已折磨的通红的手臂,一脸郁闷。 他竟是忘记了,再怎么看起来柔弱不已,眼前这位也是英灵,要想有人对他不利,恐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哈……太糟糕了。”太宰治怜惜地揉着手臂,抱怨道,“我可是很脆弱啊,竟然这么用力,差点就要断了。” “很抱歉,因为御主刚才的动作太过突然,而且我不习惯有其他人接近我的身边。”尽管是在道歉,但恩奇都的笑容中似乎有些许令人发寒,“所以请不要突然靠近我,不然下次可不一定是这么简单的放手了。” “……”仿佛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太宰治瞬间宛如鹌鹑似的将自己缩在了角落里蹲下,表情也仿佛恶作剧失败了的孩子,充满了郁闷。 只是一个劲的捧着自己的手臂,嘴中嘟囔着: 魔鬼!恶魔!不是人! 哼!这次说什么都不原谅他了! 他正郁郁寡欢中,不知何时恩奇都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目光平视他的眼睛,随后又落在那红彤彤的手臂上。 “很痛吗?” “你说呢!都这样了!”太宰治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 但其实,他皮肤既没破皮,方才的酸涩感也已经褪去,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装可怜想要博取同情。 他本来期待着恩奇都说些什么温柔的话来安抚他,谁知恩奇都只是一本正经的总结道:“那是因为御主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方才我只用了几分的力气,如果是其他从者的话,你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不过死亡的毫无痛苦大概是唯一的优点。” 太宰治:“……” 什么是聊天鬼才,直男本男! 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没等他嘴角抽搐地翻个白眼,手臂却被那修长的两只手温柔牵了起来。 垂在胸前的翠绿色发丝明亮晃动着,恩奇都垂下头,唇边漾着温暖的笑容,近乎虔诚地捧着他的手臂。 人体的热度不断传来,令太宰治恍惚中意识到,原来英灵也是有体温的。 尔后,从那掌心中忽然散发出一道璀璨的白光,不刺眼,很温和,像是浸泡在温泉一般包裹着太宰治的手臂。 只一息之后,那道亮光便消失不见了,当太宰治低头看去时,却发现他手臂上的红痕却不翼而飞。 “治愈?” 太宰治惊讶了。 “我只会一些低级的魔术,这种程度还可以应付。”面对他的无声询问,恩奇都笑着回应,“现在已经不痛了吧?” 太宰治还沉浸在思索魔术的定义中,胡乱点了点头。 这可是连他的无效化异能都没办法阻挡的治愈,很是珍贵。 正想着,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掌心却悄声无息覆盖在他的头顶,让他微微一怔。 从视野中可以窥视到,恩奇都侧着头,长发无声垂在一面,细碎的发丝清扫眉宇,让那干净的眼眸完整呈现出来。 他轻轻揉了揉太宰治柔软的黑发,或许是手感很好,又忍不住揉了揉。 “你很坚强呢,即使疼痛也没有哭泣。” 双眸弯起,绽放出温暖的笑容。 “所以这是给你的奖励,乖。” 第19章 被那几乎在记忆中遗忘了的温柔所对待,太宰治竟情不自禁愣在原地,任由那只手在他头顶轻柔几下后,才猛地将其挥开。 他腾地一下从地面站起来,像是要甩开恩奇都的视线一样往前走了两步,只留下僵硬挺直的背影。 “你只是我的部下,没有我的允许,能不能不要随意靠近我。” 稍微有些干涩的措辞,冷硬的语气,全部应证着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从未被人这般对待的太宰治,用冷淡的态度隐藏起真实的内心,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过恩奇都一眼,而恩奇都也顺从的低下头,道了歉。 方才的太宰治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在恩奇都的眼中来说,是需要呵护需要关爱的存在。 所以他用了自己的方法,想要安慰下这样的太宰治,即使知道他的御主本来的性格,也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尽管他的好意被拒绝,但他的御主似乎已经从郁闷中恢复,恩奇都脸上浮现笑容,再次往床头叠着的制服走去。 在他经过太宰治身边时,明显感到太宰治的身体紧绷了下,但只是一瞬间而已,等到他扭头去打量太宰治的表情,太宰治也表现出一种漫不经心和随意。 似乎是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许安静,太宰治摆了摆手,脚尖一转忽然朝外侧走去:“你先去换衣服。” 一边说,他一边自然退到恩奇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后背轻轻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似是陷入深思。 恩奇都默默凝视着他消失的身影,终于抬手褪去白袍,换上了现代的装束。 不过他对服装的知识只停留在表面,实际上还是第一次穿,虽然勉强照葫芦画瓢穿好了,但纽扣系的歪歪扭扭,衬衫布料皱皱巴巴,最起码太宰治一搭眼,就满脸的黑线与无语。 “你的纽扣都系错位了,领口整理平整,袖口不要往上翻。”太宰治毫不留情语言犀利指出他的错误。 然而恩奇都听话的进行调整后,依旧是不忍直视的水平,宛如刚会动的婴儿一样,能听得懂指令,却无法自如控制。 太宰治额头绷起了青筋,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了恩奇都这邋遢的模样,好不容易长了张美人脸,简直就是浪费。 于是,他大步走了过去,表情不耐烦动作却轻柔地抚平恩奇都衬衫的褶皱,又细心理好袖口、领口,甚至还特意拿起外面的黑色西服,亲自为恩奇都穿上。 待到他熟练为恩奇都系好领带后,微蹙的眉眼不经意往上一抬,便正好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 美丽的少年眉眼弯弯看着他,仿佛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怎么?”那种温柔的神情似乎在跟面对乌鲁克王的时候极为相似,反正是太宰治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一时间太宰治还有些不适应。 恩奇都笑着摇了摇头:“不,只是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没等太宰治理解他所表达的意思,恩奇都已经眉眼新奇的打量着镜中全新的自己,开口道:“十分感谢御主的协助,果然现代的装束很有趣。” 玻璃的镜面中,约莫十六岁的少年静静微笑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将他劲瘦的腰线勾勒,柔软的布料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下方则是亮的发光的小皮鞋。 那头如同瀑布般倾斜的绿色头发被高高束起,只留下几缕微长的鬓发散在耳边,与以往的娴静不太相似,更加突出几分少年的鲜活感。 如果不是知道恩奇都的真实身份,谁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位美好的少年,竟然作为兵器诞生,又与历史一起泯灭在过去。 太宰治恍惚回神,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这几日沉浸在恩奇都的过去中,令他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他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今日要做些什么呢,御主。”恩奇都已经整理得当,向他问道。 “是啊……”太宰治托着腮沉思了一会儿,他本来的计划是让恩奇都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去剿灭敌人,但是…… 一想到芥川对恩奇都那满是恨意的态度,太宰治就由衷的叹了口气,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选择轻松的方式:“跟我一起去巡街。” 巡街是干部最普通的工作,基本上每天都要到自己管理的地盘转一圈,不过比起任劳任怨的中原中也,太宰治基本上能偷工减料就偷工减料,总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而今日,除了抱着带恩奇都出来工作的想法,这两天梦境和现实交织弄得头脑乱哄哄的,太宰治也有想要散心的私心。 只是——他却是忘了,身边有这样一位高颜值美人陪伴,别说是散心了,反倒会更加的糟心! 只见所有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都会不自觉往他们中投来目光,视线火热,即使走出老远也忍不住追随。 太宰治被这些眼睛冒出亮光的人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往日见到黑手党行人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哪像现在这样敢直勾勾盯着看! 光是看就已经很难受了,却不知又从哪冒出来许多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人朝着恩奇都走来,并恭敬将名片递给恩奇都,询问他有没有意愿当偶像,凭借这出色的外貌,他一定会大红大火。 拜托,没看见他们穿的是黑手党制服吗,当什么偶像! 太宰治就差没有当场掏枪了。 好在恩奇都礼貌的拒接让后来者望而生却,但这样的状况依旧没好转。 在太宰治让身边的下属进赌场检查,自己则跟恩奇都在路边发呆时,又有一位胆大的普通人紧张走过来,犹豫着将身后藏着的鲜花献上。 “这花……?”恩奇都怔了下,却没有当场拒绝,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来人。 来人与他四目相对后更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大声道:“是玫瑰,送给你!” 这当众仿佛求爱的一幕更加惹得四周视线聚集,太宰治无言蹙了下眉,视线环顾四周,而就在这时,恩奇都却雪上加霜地轻笑了下:“谢谢,花很漂亮。” 他不笑时就已经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如今温柔一笑仿佛短暂的彩虹,更加明亮耀眼。 来人已经看得双目发直,脸色通红,四周的围观者也被惊艳到,下意识倒吸一口气。 太宰治感觉更加的不爽了。 尽管下一秒恩奇都很快便礼貌拒绝了这朵玫瑰,但在后面的路途上,越发有人效仿买各种各样的礼物博得美人欢心。 太宰治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一些时常跟随在他身侧的下属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大着胆子搭讪道:“太宰先生,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太宰治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这么说稍微有些自大,但属下可以理解您的心情。”戴着墨镜的下属感慨道,“毕竟您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女朋友,时刻都可能被旁人觊觎,担忧也是正常的。” 太宰治:“…………” 太宰治的神情微妙扭曲了下,这才意识到组织中还有人误会了恩奇都的性别。 趁此机会,他解释道:“你们误会了哦,恩奇都是男性。” “?!” 闻言,下属果然大吃一惊,鼻梁上的眼镜架微微下滑,张大嘴做出呆滞状。 “原来……是这样……啊。”好半天,他才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推了下眼镜框,目光上上下下偷瞄起恩奇都的身体来,声线机械。 太宰治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大众的梦中情人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男人,要是他估计也会升起巨大失落感。 “没关系!”然而这位下属却突然提高了音量,认真保证道,“就算太宰先生找的是男朋友,我们也完全能够接受!” 太宰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解释的话还尚未说出口,这位下属却像是打鸡血似的猛地一转身:“属下会为您拦截所有胆敢接近恩奇都先生的人,请您放心!” 说着,就已经组织好弟兄们成为肉盾站在恩奇都四面八方,仿佛保镖一样守护着恩奇都,目光虎视眈眈扫过要朝这边走来的行人。 “……” 太宰治神情扭曲地张了张嘴,思忖片刻。 如果他解释他跟恩奇都不是情侣关系,势必要被追问恩奇都的身世来历,或者形影不离连住宿都黏在一起的原因。 很麻烦。 脑海中的天秤激烈挣扎着,到底是选择一连串麻烦的追问,还是选择让人误会到底摆脱烦恼。 不出一秒钟,害怕麻烦的太宰治果断选择的后者,微笑着拍了拍下属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那就拜托你们了哦。” 下属顿时激动回复:“是!!” 第20章 在恩奇都是男性、并且太宰先生并未否认二人情侣关系的传言之下,港口黑手党论坛中几乎是掀起了惊天大浪。 闲暇时间作为娱乐,这些黑手党成员就都会八卦下组织内的恋情,而那个看起来冷漠不好接近的太宰先生如今也有了情人,变成了他们炙手可热的话题。 当然,私下中的闲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的目光也会无意识追随着话题中的两位主角,就单单凭借恩奇都的容貌,便移不开视线。 恩奇都对四周的视线毫不在意,视线只会落在自家御主身上,但太宰治却被那火热的视线戳的十分不爽。 “你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吗?”见恩奇都那泰然自若的神态,太宰治忍不住一手托着侧腮,不满睨了他一眼。 “如果你是指这其中的谣言的话,恕我直言,我对他人的看法并不在意。” 恩奇都冷静阐述着自己的观念:“最基本的论点便有错误,我并不是人类,只是相当于兵器的存在,情人之间的关系明显不适用于我身上。” 这个解释真的是太冷静了,冷静到把自己和人类之间划出了巨大的鸿沟,太宰治无聊地撇了撇嘴。 假如他从未看见过恩奇都的过去,大概也会将其当成冷漠无情的兵器,但是当看见梦中的少年会喜悦会渴望甚至会羡慕,这种丰富的情绪已经足以让太宰治将他当成普通人来看待了。 他不禁有些期待着,梦中那个感情丰富的恩奇都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 毕竟失去记忆的他,远没有梦中的模样有趣。 “啊,这样啊。”太宰治用讽刺的口吻说着,“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到恨不得与我解除关系。这下周围的人会更加认定我们关系亲密了哦,这样也没问题?” “虽说我确实对御主不喜……” 过于直白的附和令由本人说出口的太宰治心中更加不爽。 恩奇都缓缓吐出下半句话:“但这几日的接触让我明白,御主不止有着让我的系统所厌恶的品质,相反,还有许多的闪光点。” “评价一个人不能先入为主一概而论,因此,我会待在你的身边继续加深对你的了解。” 恩奇都轻轻笑了,像是以往的带着刺的刺猬露出柔软的肚皮,展现出柔和的另一面:“所以从今以后也要多多指教,御主。” 太宰治:“……” 怔怔看着如此说着并伸出一只手的恩奇都,太宰治几乎露出了无法相信的表情,这些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恩奇都如针一般的言语。 并且事实上,天生保持善念的恩奇都与他这种处于地狱泥潭中的人完全不符,怎么看他们两个都是应该水火不容的态度。 可是现在,恩奇都却真诚坦率的与他示好,说着要更加了解他。 这种感觉……应该怎么说呢。 就仿佛一直仰望着的高不可攀的星星,忽然自己飞到手中了一样。 “……你是我的从者,要听从我的命令,理所当然应该在我的身边。”满心涌起的这种感情无法形容,所以太宰治选择了最为符合他性格的说辞。 他随意伸出手,握上了恩奇都修长的手掌,态度显得漫不经心,但鸢色的眸色伸出却浮现出细碎的光芒:“嘛,圣杯战争的时间还很长,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嗯。”恩奇都唇角漾着浅浅的弧度,稍稍用力握着他的掌心。 两人之中那条无形的隔阂线至此终于被捅破一个洞,由恩奇都先伸出友好之手,再有太宰治全心接纳。 如果没有恩奇都梦中记忆的话,恐怕太宰治还不会这么快接纳这个可疑的英灵,只能说一切都是缘分,一切都是定数。 “啊。”在双手即将分开之际,恩奇都就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微笑补充道,“但是讨厌的方面我还是会坚定的讨厌,这点永远不会变的,请不要忘记。” 太宰治:“……” 脸上浮现的笑容倏地垮台了,太宰治直接拍开恩奇都的手,冷哼一声。 “闲谈到此为止。”太宰治整理了下胸前的凌乱的衣襟,站起身,眺望着窗外那高高升起的烈日,“现在跟我出门一趟。” “是要去巡视吗?”恩奇都同样站起身,将胸前未系的衣服扣子仔细系好,这是他在现代所学习的礼仪,举手顿足间都显得那么优雅。 “今天没有任务哦。”太宰治回过头,意味深长睨了他一眼,“所以才有时间带你好好游历一下横滨,高兴吧?” 想到这几日的巡街也都是在横滨的马路上遛弯,恩奇都不明所以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太宰治神秘笑了,“今天带你去的,是我所喜欢的地方。” 难得看见太宰治一蹦一跳,兴高采烈走在马路上,就宛如一个真正年少天真的小孩子一般,恩奇都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些许笑意。 他下意识幻想起能让御主这么高兴的地点究竟会是什么,是记录中那个名叫游乐场全是孩童的地方?还是经常满员热闹非凡的游戏厅?亦或者是学生云集的学校? 但等到映入眼前的竟是横滨随处可见的一条河流的时候,这样的浪漫想法便在一瞬间消失了。 “看!这就是我青睐的地方!”太宰治舒展双臂,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眼前徐徐流淌的河水,向恩奇都介绍道。 “……” 恩奇都捏着下颔艰难思索了下片刻。 没想到他的御主竟然是这么热爱自然的人,连最喜欢的地方也是自然,这可真是与现代人类的审美非常不符。 不过对于同样喜欢自然的恩奇都来说,这倒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他不禁发问道:“御主为何觉得这里很好?” “那还用说吗。”太宰治走到河流边,蹲下身下,用掌心捧起清澈的河水,眉眼闪过难得的温柔,“当然是因为……” 只要看着他的这一表情,就能深切的明白他是有多么的热爱这条河水了。 连恩奇都心底浮现出淡淡的温暖。 “——这里的湍急的河流,最适合自杀了啊。” 下一秒,仿佛情人间呢喃的话语,令恩奇都的笑容直接顿在脸上。 “……自杀?” “没错!”太宰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上面写着的‘自杀完全手册’几个大字冲击性地映入他的眼帘,“这本书上最推荐的自杀地点就是这里,我也由衷的认为,这里才是我安眠的场景。” 见恩奇都微笑着,不发一言,宛如人偶一般连细微的动作变化都没有,太宰治顿时自告奋勇的想要当场演示一下。 “只要你亲眼看过,就会知道这到底是多么棒的地方了,现在,我就为你做个示范。” 说着,他站在河水边,一个猛子就想要跳入那湍急的水流中。 只是刚刚跳到半空中,不知哪里出现的熟悉的锁链便瞬间捆绑起他的腰身,以无法挣脱的力量,强制把他拖回了岸边。 “御主。”恩奇都收回天之锁,虽然仍旧是笑着的表情,眼底却浮现出冰冷的威胁,“我无权批判你的兴趣,但是跳河会对河水造成污染,请不要这样做。” 恩奇都淡淡吐出五个字:“河水很可怜。” 太宰治:“……”重点在河水?? 可是迫于恩奇都的武力值威胁,太宰治只好悻悻作罢,望着眼前清澈的河水,长叹一口气。 本以为这次的游历就此终止,但太宰治却又接连不断的,将恩奇都带到了各种各样诡异的地方。 一会儿觉得人家店里的横梁适合上吊非要去寻死,一会儿又觉得从大桥上跳海的死亡率最高说什么也要上去。 当然,每次他的无理取闹都会被恩奇都及时拦住。 天之锁瞬间缠绕太宰治一身,再配合上“会给这家店造成麻烦”“会造成交通堵塞”等有理有据的理由,好在是在事情闹大前制止住了。 恩奇都从来没有想过,来到现世后,他使用武器最多的对象,竟然就是自己的御主。 不过恩奇都是个很听话的从者,即使每次都认定太宰治是在无理取闹,他也从不阻拦太宰治的脚步,太宰治想去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只在最后不得不出手的时机出手,可以说是最舒心的部下了。 最终,在夜幕降临的时期,太宰治来到最后一个地点打卡,还兴致勃勃讲述着这家店的优点。 “洗涤剂和鸡尾酒的结合无异于最甜美的毒药,有机会你也要来尝试一次,就是这家店。” 他站在灯红酒绿的一家酒吧前,毫不犹豫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然而当看见屋内背对着他独自坐着的那熟悉身影时,太宰治便倏地顿住了。 与此同时,橘红发色的青年摇晃着酒杯,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目光与太宰治四目相对后,同样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嘁,竟然在这里看见了你,今天真是太晦气了。” “这是我这边的台词,你个小矮子!”太宰治毫不犹豫的开始火力全开,并且不屑地仰起头,就想转身离开。 但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恩奇都却眼睛发亮地往侧面挪了一步,含笑打了个招呼:“中也。” 这么一来,想要离去的太宰治便不得不停在原地,眼角一跳。 与对待他的态度截然不同的,中原中也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你也来了。” “是御主带我来的。”恩奇都很开心地解释道,“说要带我来尝尝洗涤剂和鸡尾酒结合的美妙感。” 他微笑着,干净的瞳孔中找不出任何负面的情绪,似乎只是单纯对这种混合物的好奇与向往:“中也来这里,也是这一目的吗?” “…………” 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了。 下一秒,他机械扭头看向旁边眼神乱瞄的太宰治,蓝色的眼眸中蕴藏着深深的怒火,猛地握紧了拳头。 “……你这个混蛋青花鱼,到底是要多么人渣才肯罢休!今天我非要揍死你不可,别跑!!” 第21章 是梦—— 美丽的绿色少年站在山顶俯视着下方唯一的城市。 那是他所热爱的,一个叫做乌鲁克的地方。 时光匆匆,即使已经悄悄在人间度过了六年的时光,这位少年依旧容颜不改,看起来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可是乌鲁克的城市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变化的来源皆出自一个人——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 自从拒绝与吉尔伽美什见面,恩奇都也会每隔几个月前去城中悄悄看望他,看着他逐渐褪去稚嫩的身形,看着他越发熟练的对待政务,也看着他从明君变成暴君,受到乌鲁克人民滔天的怨声。 当吉尔伽美什的魔力越发成熟后,怕暴露存在的恩奇都便逐渐收敛了靠近的次数,但时不时的,恩奇都会小心的在乌鲁克附近走一走,听取周围人民对吉尔伽美什的评价。 如同诸神所预言的那样,他专政、独.裁、苛政、强制、征收、私利私欲、只为荣华骄奢。 所有人看见这样的他的变化,都会对此叹息不已,年幼时候的那个明君,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恩奇都只是平静注视着这一切,他想,他似乎明白这个原因。 因为吉尔伽美什并不是人类,同样也不是神明,被两边孤立着的他一定有着十分广阔的想法,即使无法被人理解,他也会遵守王的意识,坚持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作为制裁他的兵器,恩奇都同样无法理解这位孤高的王,只是凝视着那寂寥的背影时,他的胸口会一阵刺痛不已。 如今,束缚着他与吉尔伽美什之间无法见面的可能性已经不在,他是时候应该去拜会吉尔伽美什,将诸神的任务履行了。 但恩奇都想要的却不仅仅是任务,他想要更加靠近对方一些。 可具体又能做些什么,头一次产生这种想法的他相当迷茫。 “听说了吗,今天的圣婚仪式,王似乎又要出手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哎,无论怎样劝谏王都不会听,就没有人能够管管他吗,这样下去,圣婚仪式都要被破坏了。” 乌鲁克的街道上有人在低声议论,言语间都是对他们的王肆意妄为的不满。 而穿着一身黑色外袍,将自己从头到脚都遮挡住的恩奇都就是在这时停下的脚步。 是时候了。 他要去阻止吉尔伽美什的暴行,同时……也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了。 一想到这件事,恩奇都的内心便雀跃不已。 很快,他们在圣婚仪式的祭台前相遇了。 灿烂的金发如同天上的明星,璀璨的沐浴着诸神的光辉,穿着一身白衣的吉尔伽美什王静静与面前绿发的少年的对视,微微扬起下颔,轻蔑一笑。 “哪来的杂修,竟敢挡本王的路。” 须臾,倏地一勾唇,露出玩味的笑容:“不过,看在这惹人怜爱的脸蛋的份上……本王可以特别允许你投入我的怀抱。” —— 恩奇都打量着与他遥遥相望的吉尔伽美什。 几年过去,少年早已成长为青年的模样,身形颀长,五官舒展,再也不是恩奇都需要低头俯视的孩子。 但他那头与日月同辉的金发仍旧如此炫目,俊美的容颜下显露的是骄傲自信的王者风范,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扑面打来一股凛冽的气息。 吉尔伽美什如同威风凛凛的雄狮般肆意地笑着,双手习惯性环胸,手臂那一层漂亮的肌肉贲起,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哦?就凭你也要阻止本王。” 用慵懒又带着点轻蔑的口吻说着,吉尔伽美什眯起双眼,那双红瞳漫不经心扫过眼前的绿发少年,嗤笑了一声:“区区几块泥土。” 现在他的魔力早已不是以前的薄弱,足够有实力与恩奇都并肩一战。 恩奇都毫不意外他能够看穿自己的身份,甚至当堂堂正正被认出后,他竟还微妙的产生了些许畅快,从今以后,他再也不必隐藏自己的名字,改头换面接近吉尔伽美什了。 他情不自禁勾起唇角的弧度,露出自然却能够点亮世界的美丽笑容。 而在看见他的这一表情后,吉尔伽美什却倏地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他仿佛打量什么商品货物一般上下扫过恩奇都的脸,半晌,才愉悦道:“不过……看在这张令人怜爱的脸蛋上,本王倒是能够免去你的无礼。” 他高傲抬起下颔,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本王允许你,投入我的怀抱,过来。” 这凉薄的态度不像是在对待他们人民,反而更像是在对待什么瞧不上眼的东西。 不过恩奇都本身就是兵器,只为制约吉尔伽美什的存在,所以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满,只是公事公办的抬起手臂,露出冰冷的锁链。 “我拒绝,就由我亲手措正你的狂妄吧。” 闻言,那双本来漫不经心的双眸顿时泄出几分凶光,吉尔伽美什像是被惹怒了一般,顿时蹙起眉露出厌恶的神情。 “——找死!!” 他饱含杀意的喊着,背后一瞬间浮现出强烈的金光,一把锋利的武器便从这金光中展现,被吉尔伽美什一把攥在手中。 见此,恩奇都环顾着乌鲁克繁华的城市,不忍在这种地方大战。 他深知他跟吉尔伽美什的战斗会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方圆数百里都会被波及,必须要去远离乌鲁克的地方战斗。 于是恩奇都立刻掉转头,朝乌鲁克的城门外飞奔而去,吉尔伽美什哪里会放过他,也紧随着他加快了脚步。 趁着恩奇都背后空门大敞的空隙,吉尔伽美什顺手将王之财宝中的长矛扔了出去,然而恩奇都的速度却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只是简单往旁边一闪,吉尔伽美什的计划就落空了。 只听轰隆一声,力道十足的长矛竟射中了乌鲁克坚硬的城墙,所有路上的行人都被这震动所惊,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嘁!”动作停滞一瞬,吉尔伽美什想要投掷下一宝物的想法被硬生生掐灭,看着比兔子跑的还要快的恩奇都,忍不住砸了下舌。 为了保护乌鲁克的民众们,他只好暂时压制心中的怒火,紧跟着恩奇都跑出城池。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风景优美的一片空旷草地上,恩奇都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哈、已经不用四处逃窜么。”吉尔伽美什讽刺似的吐出这句话,脚尖一点,直接抬起宝剑便朝恩奇都的位置砍去,“那就接受本王死亡的制裁吧!” 恩奇都深深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后,原本温柔平和的双眸已经化成鹰隼般凌厉,像是开过刃的刀尖,无比锋利。 天之锁排山倒海向吉尔伽美什的身体刺去,与此同时,披散着的绿色长发在空中划过弧度,眉眼漂亮的少年右手化为刀刃,腿部爆发力十足的一跃,整个人如同子弹似的猛地射出,朝吉尔伽美什薄弱的防守位置袭去。 他那几乎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以瘦弱的手腕及出乎意料打出的强劲攻击,都令吉尔伽美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迅速挡在这两招攻击后,吉尔伽美什脸上失去愤怒,反而越发冷静了下来,先一步拉开距离。 “哼,别得意的太早。”吉尔伽美什手中的剑灵子化收回宝库,又取了一把新的更加锋利的武器,不屑道,“本王还没有拿出一半的实力。” “这句话同样回敬你。”恩奇都也停下攻击。 安静站在原地的他是那么娴静优雅,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可是一旦战斗起来,却成为不等人,不留情,不自重的可怕活跃兵器。 如果不是吉尔伽美什亲自与他战斗过,光看那温和的外表,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的。 因此吉尔伽美什稍稍收敛轻蔑,换上强大的武器,同样全部武装穿上标志性的黄金铠甲,虽说不是最万全的准备,但他认定这种程度足以对付恩奇都了。 在他做准备时没有趁机偷袭他,吉尔伽美什对这样的恩奇都微微高看了一点,不过敢对他说出如此不敬的话,他必定不会轻饶对方。 将手中的剑握住,吉尔伽美什勾起唇,自信而嚣张的笑了起来。 彼此露出的微笑就是战斗开始的信号,在这一刻,原先遥遥相望的两人瞬间消失了身影,纠缠在了一起。 一时间打的不分伯仲,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吉尔伽美什有着最高的神性,按理来说几乎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偏偏恩奇都的天之锁就是对神宝具,神性越大越难缠。 不过这并不意味自吉尔伽美什便落于了下风,他正值青年,是实力和魔力都最为强劲的时候,再加上本身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那越挫越勇的精神,能够打赢他的人一个都不存在。 而恩奇都呢,因为本身是泥土,他可以作弊似的调解自己全身的数据,速度、力量甚至魔力,他都可以自我调解。 更何况,与需要消耗自身魔力的吉尔伽美什不同,他可以借助大地的魔力进行战斗,弥补与吉尔伽美什之间的差距。 双方的战斗的十分激烈,比吉尔伽美什预计的战斗时间还要多得多,忍无可忍,吉尔伽美什取出了自己最珍贵的财宝——乖离剑·Ea,前来迎战。 此乃对界宝具,出招后所风压强大的足以切断空间,粉碎敌人,可以说是吉尔伽美什实力的象征。 “让本王拿出这把剑,倒是可以称赞下你的实力。”悬浮于天空上,手持刻着红色花纹的宝剑的青年就这样威严俯视着下方的恩奇都,即使已经拿出最强武器,他也从不觉得自己会输,“不过,你的好运就到这里了,EA喲,纵情高歌吧!” 强烈的风压撕破空间朝恩奇都席卷,铺天盖地的魔力更是压得人窒息,尽管快速进行了躲避,恩奇都的白色的外袍仍旧被扯坏了许多口子,一些鲜血也从他的脸颊微微渗出,却又在下一秒被魔力治愈。 恩奇都冷静凝视着果然变得无比强大的吉尔伽美什,却没有任何褪却的想法。 他的胸口还隐隐冒出几分兴奋感,能够与吉尔伽美什这样比试性能,他由衷的感到开心。 战斗是了解对手的最直观的办法,很幸运,他能够深入了解吉尔伽美什。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拿出全力了。”绿发少年微笑着,笑容中的自信竟与那位王如出一辙。 他抬起手臂,赤.裸的双足往外侧一迈,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畴昔归于异日,异日归于恒远,将大地与海一同连系苍穹吧……” 在他吐出话语的同时,庞大的魔力亦从地面凝聚,原本早已被战斗波及寸土不生的地面,竟忽然冒出一颗颗幼小的花苞。 花苞吸收魔力而瞬间成长,张开娇艳的花瓣的同时,里面迸发出金色的光芒直冲云霄。 其为流转生命之概念,为克服原初之恐怖而织纺的火种。 恩奇都使用的就是这种能力。 庞大的光芒在天空凝聚,在星球凝聚,就连吉尔伽美什这等傲慢的人见了,都不由自主凝重了起来。 他立刻解锁乖离剑的最大能量,天地乖离开辟之星马上蓄势待发。 而地面的恩奇都也自若的进行着最后解放的准备,将自己化身为真正的兵器。 名为生命之果报所铭刻之惧,因此 人便自行创造乐园,甚至将原初亦吞噬殆尽。 地面粗壮的植物藤蔓迅速缠绕住恩奇都的身体,像是要借助他的力量一般,奋力拼搏最后一击。 逐渐与草木融合进一起的美丽少年却依旧面带笑容,温柔开口:“不必客气,我是兵器,请尽情地使用吧。” 巨大的蔓藤扎根地面,粗壮有力的枝叶向天空蔓延,如同剧烈的风暴尽情袭向天空中的吉尔伽美什。 与此同时,高喊声同时从两侧的的方向传来。 ——“人子啊,紧系神明吧!(Enuma Elish)”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Enuma Elish)” 第22章 22 “人子啊,紧系神明吧!”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铺天盖地的两股魔力猛地撞击到了一起,尽数吞噬了空间。 震耳欲聋的鸣响声惊醒了多数乌鲁克的人民,人民不禁无声望着声源处的方向,心中担惊受怕不已。 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有漫天荒凉贫瘠的土地应证了两人间惊心动魄的战斗。 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吉尔伽美什有些狼狈地喘息着,死死凝视着硝烟散去后下方的人影。 同样,美丽的绿色少年胸口也在不断起伏,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被魔力压垮。 “荒唐!!”像是被惊讶和震撼所惊怒了一样,吉尔伽美什睁大双眼,惊呼咆哮似的出言讽刺道,“不过区区土块砾石之流,也妄想与我相提并论!” 但不可否认的,他的魔力消耗了大半,也没有足够自信能够赢得恩奇都的手段。 这一点,恩奇都同样如是。 如同被逼到角落里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吉尔伽美什眉眼浮现纠结和不甘,咬着牙瞪着下方的少年,绷紧了的手臂线条松松紧紧,须臾,倏地呼出一口气。 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他缓缓打开了王之财宝,将其中数百件的武器唤出,并对准恩奇都的方位,冷哼一声。 想必对吉尔伽美什来说,拿出那么多珍藏的宝物,是一种相当难受的屈辱吧。 恩奇都毫不放水的与他对峙着,像是模仿一样,恩奇都掌心往地面拍下,用泥土魔力所化的武器财宝便同样展现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 两人持续打斗着,这一打斗竟然维持了三天三夜。 最初是因被追至穷途末路的无可奈何。 但最后却是相当尽兴的,吉尔伽美什毫无悔恨的将所持的财宝尽数掷出。 他愤怒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幸福、浮现出愉悦,那是看见能与他实力并肩的对手时的惺惺相惜。 他实在是活的太过于孤独了。 当吉尔伽美什拿出最后的一件宝物时,恩奇都同样失去了九成的黏土,衣不蔽体,狼狈不已。 各自魔力和体能全部耗尽后,二人在空旷的荒野四目相对,胸口上下起伏着,良久,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是轻笑,随后变成愉悦的大笑,浑身都是金灿灿的王仰天大笑着,忽然一手抚向额头,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愉快!着实愉快!”他大声说着,毫不在意地将心中的情绪抒发。 恩奇都也不免脱力地跪在了地上,只是在吉尔伽美什还没有放弃战斗前,他还不能放松。 “你我双方仅剩最后一手,若是没有想要守护之物,便也只会落得多躺两具愚蠢的死尸吧。”吉尔伽美什一边笑着,一边如此说道。 这话中的含义,恩奇都并没有能理解,不过现在的他足以判断出,吉尔伽美什和他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于是恩奇都放松身体,学着吉尔伽美什的模样同样向后倒去,躺在尘土中,一同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仰望碧蓝的苍穹。 “用掉那些财宝,不会觉得可惜吗?” 战斗之后的吉尔伽美什十分容易对话,恩奇都那些平静的发问,他都会一一作出解答。 “那算什么。若是对手值得本王如此,全丢出去也毫无大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爽朗和畅快,即使失去了珍藏的宝物们,他却由此获得了新的宝物,还是这天下唯一能够与他并肩的存在。 人生最值得高兴的事,莫过于此! 恩奇都听完后,也不禁莞尔一笑,他靠着大地的魔力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原形,确定稍稍回复体力后,便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吉尔伽美什走去。 吉尔伽美什没有动作,或者说他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或是杀意,因为恩奇都这个男人在没有战斗的时候,就如同森林的草木一般安静祥和。 一手就这样伸到他的面前,吉尔伽美什挑眉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从颈部垂下,那散发着淡淡光辉的绿色发丝。 目光上移,那精致到仿佛经过诸神之手雕刻的容貌上,唇角漾着温柔的笑意。 吉尔伽美什见过许多的女人,其中也不乏有臣子们为他献上的美女,但是她们却一个都没法与眼前这个男人相提并论。 无论是这胜雪似的肤色,还是清澈没有一丝阴霾的瞳孔,还是能够与他并肩的战斗力,都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身为乌鲁克至高无上的王者,吉尔伽美什的收藏癖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不仅喜欢收集黄金珠宝武器,连特殊的人也喜欢收集。 毫不犹豫地握上那只修长的手掌,吉尔伽美什借力站了起来,只是触碰到那温暖的体温时,他却忍不住眉梢一动,产生某种熟悉的感觉。 随着恩奇都很快收回手掌,这份熟悉感便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吉尔伽美什定了定心神,将这感觉抛在脑后。 “准许你向本王报上名字。”依旧是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但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显出几分温和。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一眨不眨凝视着恩奇都。 听到他的要求,恩奇都先是一怔,随后胸口竟涌上了淡淡的喜悦。 他终于可以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能够正大光明与对方一同前行,啊……这是多么值得欣喜的事啊。 “我的名字是恩奇都。”所以他一字一顿,十分真诚的表达出自己的名字,随后微微一笑,“请记住我。” “你可是被本王承认的男人,自然有被记住的价值。”吉尔伽美什挑着眉,骄傲自大的说出这句话,在肯定的同时还不忘夸夸自己,也不失为他的可爱之处。 “本王名为吉尔伽美什。”紧接着,他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微微抬起下颔,眯起眼睛看了恩奇度一眼,“看在你为我呈现了这场盛宴的份上,本王允许你呼唤我的名字。” 这么大度的发言稍稍让恩奇都感到了惊讶。 他可是知道就算是年少的那个性格不错的吉尔伽美什都不许别人呼唤他的名字,如今却轻易把特权交给了仅仅见过一面的他,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你那是什么蠢表情。”他的怔忪令吉尔伽美什蹙起眉,十分不满,“难不成是想要拒绝吗?” 陡然凌厉的语气令恩奇都察觉到了他暴怒的前兆,不得不说,吉尔伽美什就如同性情不定的猫咪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不,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很惊讶,也很荣幸。”好在,恩奇都谦逊的回答立刻让他那点小情绪消除,得意洋洋极了。 “哼,毕竟是本王亲口承认的,好好感恩戴德本王的荣恩吧。” 他唇边扬起笑意,就这么闭着眼睛傲慢地开口,不可否认的,他被恩奇都这句话捧得轻飘飘,笑意停不下来。 “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而恩奇都却托着下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尝试将这个全新的称呼在口中念了两遍。 须臾,忽然朝吉尔伽美什笑了下,“我觉得名字稍微有些长,可以直接称呼你为吉尔吗?” “……” 微风卷起凋零的树叶轻轻扫过二人的视野,阳光从天空泄下,打在吉尔伽美什那灿烂的金发上,也让他微微扭曲的表情显得虚幻不真切。 无言沉默了半晌,连笑容也垮台不见,吉尔伽美什瞥了眼眼前笑眯眯的人,无语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喜欢得寸进尺啊。” 若是平常的百姓面对他的这句责备一定会惶恐不已,然而恩奇都连表情都没有变,明明确确表现出了‘那又如何’的含义。 见此,吉尔伽美什不禁嗤笑了一声,神情显出几分愉快。 “我拒绝。”他傲慢拒绝道,“你还不够资格。” 恩奇都歪了下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努力成为本王更加青睐的人,或许本王能够施舍你这个独一无二的恩赐。” 懒洋洋的口吻里带着颇为意味深长的语气,吉尔伽美什斜眼睨着恩奇都,勾唇笑着。 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恩奇都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更努力一些吧。” “很好。”既然达成共识,吉尔伽美什不在多言,转而换了个话题,“你是那群神为了制约我而制作出来的吧,所以,现在打算如何办。” 言下之意,便是让恩奇都选择是继续战斗到死,亦或者是这次放弃。 若恩奇都以前从未见过吉尔伽美什的话,说不定就会为了完成诸神的任务而战斗致死了吧。 可是现在,从他与吉尔伽美什相遇的第一天起,他便早就有了答案。 “我确实是诸神为了制约你的存在,不达到目的,我不会停止。” 在吉尔伽美什那逐渐凝重起来的眉眼下,恩奇都却倏地一笑,“所以接下来的时候我会随时监督你,若有不妥之举便会亲自将你矫正,要做好觉悟哦。” “另外,这次未分的胜负……”双眼眯起,恩奇都脸上露出了残存战意的表情,“就留给下次再战吧。” “哦?”闻言,吉尔伽美什的唇角竟挑起饶有兴趣的弧度,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敢当面挑衅他,警告他。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有趣。 “竟敢有胆子与本王再次下定约战书,呵。”吉尔伽美什轻声一笑,眼中溢出的全是对未来的期待,“正好,下次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二人相视一笑,像是失散了多年终于找到的半身,相互欣赏,相互敬佩,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默契。 这回,恩奇都正大光明随着吉尔伽美什再次走进了乌鲁克。 尽管他每次都会间隔几个月来城中一次,却始终小心翼翼隐藏着身形和魔力,没有办法好好观察乌鲁克这个城市。 而这次,他是以自己本来的容貌,由吉尔伽美什准许进入的城池,二者完全是不同的体验。 他发现乌鲁克似乎比几年前更加的繁华了,虽然吉尔伽美什最近时常暴、政,人民的生活也始终向着欣欣向荣发展。 无数人民停下手中的工作,对他们的王行礼表示敬意,又在看见王身后的那个可以夺走全部视线的人影时,情不自禁愣住了。 啊……那是多么美丽的身姿,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如同清风一般和煦。 恩奇都有着足够惊艳的外表,在这群几乎都是黑肤色的人种中,显得格外出彩。 人们从未在这个国家里看见过像恩奇都这样的人,又看见是王带领着的,不禁纷纷议论起这人的身份来。 “这是什么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由王亲自带领,难不成是很高贵的人?!” 这时处于话题中心的绿色少年忽然偏过头,与他们的王对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完完整整传达到他们的耳朵里。 “吉尔伽美什,很热闹呢。” ——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是……他们的王的名字??? 嘶,这是不要命了吗?! 再一看王根本没有动怒的模样,苏美尔人几乎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瞪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拥有这样的特权,难不成,这人是——他们未来的王妃?? 未来的王妃,单凭恩奇都的容貌来看,这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且随着乌鲁克高傲的王那堪称温柔的对待方式,这种想法越发扎根与人民的心中。 伴随着一路的议论纷纷,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一同回到了王宫。 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恩奇都的心中忽然间百感交集,他已经有整整五年时间未踏入殿内,此刻的心情有些雀跃也有些仿徨。 吉尔伽美什并未察觉到他的思绪,只是自顾自让侍卫不要阻拦恩奇都的存在,随后迈入大殿内,高声呼唤道:“西杜丽。” 熟悉的人影快步出现在恩奇都的视野内,那个像鲜花一样绽放的少女早已成长成成熟的模样,举止优雅且沉稳的朝吉尔伽美什行了礼。 作为吉尔伽美什最亲近的女官,在王消失的这段时间内一直停留在大殿中,等候着王的归来。 “王,您整整消失了三天。”眉眼中带着隐隐的担忧,西杜丽面前蒙着的面纱随着动作微晃,真诚凝视着吉尔伽美什,“您去哪了?” 看着这样为吉尔伽美什担忧的西杜丽,恩奇都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果然,无论外表如何变化巨大,西杜丽还是西杜丽,依旧是那个一心为王着想的温柔的女性。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去畅快的战斗了一番。”在她面前,吉尔伽美什也难得用温和的口吻回答着,“比起这些,西杜丽,去准备一个房间。” 吉尔伽美什侧过身,用下颔点了点落后他一步的恩奇都,“他的房间。” 满眼都是王的身影的西杜丽这才意识到恩奇都的存在,当对上那倾国倾城的美貌时,也不由自主的怔了下。 对于王三天三夜不归,却拐了个容貌出色的女子回宫这件事,西杜丽脑子空白了半晌,终于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难道是?! 正巧这时,恩奇都对上她的目光,微笑着上前一步:“我叫恩奇都,暂时要住在王宫中,请多指教,西杜丽小姐。” 他静静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美的张扬,此时微笑的表情更是宛如百花齐放,就连西杜丽都忍不住沉浸在那美景下。 还好一旁吉尔伽美什不满的语气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是本王准许你在王宫入住,怎么没看你感激本王?” 闻言,恩奇都无奈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总觉得这个年纪的吉尔伽美什还是跟以前一样,行为举止充满了幼稚。 但他说的确实有礼,恩奇都也就顺势感谢道:“也多谢你了,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这才满意地颔了下首,高高扬起的下颔证明他心情不错。 只是听到恩奇都对王的称呼,西杜丽脸上瞬间闪过惊愕,脑中也立刻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王从来不允许有人直呼他的名字,这位恩奇都小姐显然是特殊的,那不就是表明——这是未来的王妃没跑了! 天啊,那个一向随心所欲的王竟然已经到了想要谈婚论嫁的年纪,这是多么感动、多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啊!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西杜丽都想捂紧嘴,流出感动而欣喜的泪水。 再恨不得拿个大喇叭通知全城的百姓,他们的王要结婚了!!! 快来围观啊!!! 第23章 “怎么了?” 见西杜丽呆呆看着自己不说话,恩奇都疑惑地歪了下头,出声问道。 “啊!不,没什么,我这就去让人准备房间。”西杜丽恍惚惊醒,带着几分敬畏的低下了头,以此表达对未来王妃的尊敬。 “本王要先去沐浴。”吉尔伽美什垂眸嫌弃地看了眼浑身的汗水和泥土,这三天的战斗耗尽了他的精力,也让他变得狼狈不已,他已经一刻也忍不住要去沐浴了。 “你也跟本王来。”只不过临走前,他叫住了恩奇都。 与他不同,恩奇都正在迅速的恢复魔力,同样也可以用魔力清除身上的灰尘,恩奇都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但是吉尔伽美什看他的目光却更加嫌弃了:“想要留下就必须听本王的话,还是说,你想要让本王亲自动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闻言,西杜丽的目光快速在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脸上扫过,神情闪过一抹羞涩。 王想要与王妃沐浴,王妃害羞拒绝,王却不依不饶,这……咳,一会儿还是不要让人去打扰了。 她微微弯腰,恭送着恩奇都叹息着与吉尔伽美什朝浴场走去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才忽然用掌心拍打了脸颊,做了个深呼吸。 “快去买来最新的布料,王妃的房间要精心布置!”提起精神,她迅速对身侧的侍从如此命令道。 毕竟是王妃的房间,绝对不能出现一丝差错,西杜丽忙前忙后,放下一切杂事最优先于这个任务。 好在他的时间很充足,等到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充足沐浴完毕后,便到了吃晚餐的时候。 以往那么大的长桌只有吉尔伽美什一个人享用,虽然无比奢华却又显得如此寂寞。 如今王特别允许恩奇都与他一共享用晚宴,气氛倒是温馨了不少。 好久未曾吃过乌鲁克的美食,恩奇都还有些跃跃欲试。 在郊外,他都是采摘水果蔬菜充饥,基本没有办法享受这等奢华的食物,而金子制成的酒杯就摆在他身侧,里面盛满了浓郁的酒香更是让他心情大好。 “哦?没想到你还算有品味。”见他动作算是豪爽的饮着酒酿,吉尔伽美什也不禁勾起唇,觉得恩奇都跟他的爱好很是相近。 这样一来,便不必独自饮酒了,美酒虽好,独自享用却是无趣的。 吉尔伽美什慵懒朝恩奇都举起酒杯,眼底却浮现细微的笑意,而恩奇都也莞尔将酒杯伸出,金色的杯壁在空中轻轻撞击,晶莹的紫色酒酿便流转着光辉,饮入腹中。 “果然很好喝。”恩奇都对这麦酒赞不绝口。 “酒酿虽好,却不能贪杯。” 一旁侍候的西杜丽不由得提醒道,别看王妃脸蛋精致举止优雅,一不留神却独自将麦酒全部饮下,这豪迈的饮酒方法在女子身上实为少见。 扭头再看他们的王,吉尔伽美什晃动着酒杯,时不时小口抿一口,露出舒适的神情。 虽然他看似行为放肆不羁,一举一动却相当有品位。 这倒也是,比起举止模仿圣妓并未真正受过教育的恩奇都,他的优雅和风范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融会贯通。 二人喝酒的差异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口的喝酒是野人的饮法。”看见恩奇都豪迈动作后,吉尔伽美什露出嫌弃的目光,并且亲自示范着向恩奇都展现了喝酒的风雅,“要向本王学习。” 被形容成野人,恩奇都也不生气,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吉尔伽美什的动作,尝试小口抿着麦酒。 然而试了几次后,他才发现这样做根本不能止渴,故而耿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无法模仿你。” 亲切的帮助竟然毫不留情拒绝,吉尔伽美什动作一顿,心中十分不爽:“为何?” 看见他的表情,西杜丽心中一紧,这似乎是王生气的前兆,稍有不慎就会暴怒而起。 比起小时候那个乖巧的明君,现在的吉尔伽美什可是堪比炸,药桶的存在,一点就炸。 不过没等西杜丽想好怎么辅助恩奇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就听恩奇都开口解释道:“因为这是身为王,只有你才能做到的礼节,像我这样的兵器,是无法理解的。” 恩奇都神情真挚的说着,这都是他打心里所想的事情,没有一丝谎言:“我无法做到像你一样,这便是事实。” “……” 气氛忽然一片安静,却并不危险。 西杜丽眨了眨眼睛,小心观察着自家的王,竟然惊奇的发现,他们的王的情绪突然变好了不少,也由原来的不满变成了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是自然,谁都无法变成第二个我,本王是独一无二的。”吉尔伽美什自傲地说着,眉宇舒缓,隐隐浮现几分高兴。 看来恩奇都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好心情。 以至于他连恩奇都的喝酒姿态都不打算多管了。 “哼,野兽毕竟是野兽,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吉尔伽美什懒散靠在椅子上,微微抬起眼皮,轻瞥了他一眼,“罢了,就随你喜欢吧。” 在西杜丽那越发惊奇的视线中,恩奇都缓缓笑了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转过头,自然对西杜丽举起酒杯,发出豪言壮志:“请把酒杯换掉,直接将酒壶搬过来,这样才喝的痛快。” 西杜丽:…… 吉尔伽美什:……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样,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丝僵硬。 夜幕降临,吃的尽兴的两人才总算结束一天的行程,回房间休息。 三天三夜的战斗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西杜丽恭敬为恩奇都引路到属于他的房间时,恩奇都便隐约觉得不对,因为他的房间的隔壁,竟然就是吉尔伽美什的卧室。 吉尔伽美什卧室附近的房间不会被允许使用,那是不成文的规定,毕竟王要有自己的隐私。 曾经前来探查情报的恩奇都清楚这一点,想到这,他不禁朝身侧的吉尔伽美什看去。 而吉尔伽美什同样微微挑眉,显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率先推开前方的房门。 刹那间,那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便瞬间映入他们的视野。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同时愣住了。 先不提红色的床铺红色的帘帐,就连地面的地毯也是红色的羽毛铺地,四周的家具更是明显被刷成了红色,再加上床铺上那新鲜的红玫瑰花瓣,整个呈现出喜气洋洋的气氛…… “……” 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什么?!” 西杜丽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尽可能温柔解释道:“为了以后的发展,我觉得布置成这样的房间比较合适。” “以后?”吉尔伽美什发现随着自己长大后,他真是越来越理解不了西杜丽的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他蹙着眉,紧紧盯着西杜丽,一副势必要得出个准确解释的样子。 西杜丽只好直言:“这是为了王和王妃喜结连理时所提前准备的,不符合您的喜好吗?” “王妃?!”x2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同时开口,皆表示了一脸震惊。 “王妃是指……” 良久后,恩奇都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绿眸显出几分迷茫:“我吗?” 面对他跟吉尔伽美什惊愕的脸,西杜丽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您是由王亲自领回来的,无比美丽的女性。”她的声音带了些迟疑,缓缓开口道,“我认为是作为王妃非常合适的人。” “……” 场面有片刻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但在下一秒,刚刚还显得懵逼的吉尔伽美什却倏地大笑起来,其笑声中充斥着愉悦:“哈哈哈哈着实有趣!着实有趣啊西杜丽!想不到你也会将这种顶尖的蠢话,哈哈哈哈!” “……嗯?”看着王捧腹大笑的模样,西杜丽歪了下头,被蒙住面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与此同时,恩奇都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也带着安抚的笑容:“让你产生误解了,不过我并不是什么王妃,而且……” 他微微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男性。” “……” 西杜丽的大脑直面受到了冲击!谁能想到,这个长得跟天仙似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男、男人?!” 她下意识惊愕地脱口而出。 “正是。”恩奇都打量着她偷偷瞄过来观察的视线,忽然将手伸向自己的领口,“需要给你证明一下吗?” 吉尔伽美什侧过脸,意味不明的眼神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西杜丽顿时慌乱不已,连连摇头拒绝了。 但比起震惊,她现在更觉得脸皮发热。 不,等等,这么说来她方才的误会的王妃什么的,岂不是很丢人吗! 自己丢人没什么,要是将王牵扯进来就是罪无可恕了,西杜丽立刻紧张地跪了下去,道歉道:“十分抱歉,是我的决断令产生了如此巨大的错误,请放心,我立刻重新布置一件新的房间。” 她隆重的道歉方式令恩奇都沉默了,以前跟变过身的他接触的西杜丽会对他更加亲切更加随意,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道歉。 重新回到王宫中后,身边侍从给予他的种种待遇都让恩奇都深刻的将过去和现在区分开。 但其实,他不喜欢这种郑重的态度,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像以前那样与西杜丽自由随意的交谈。 “我并没有觉得不喜欢。”恩奇都上前一步扶住西杜丽的手臂,微微施力将她扶起,在西杜丽惊讶的视线,他露出了如同以往般如沐清风的笑容,“这是你精心为我准备的房间,我很高兴。” “恩奇都大人……”他温柔的话语很大程度上抚平了西杜丽的不安,也令西杜丽对他这个人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不过看着满面都是为了婚礼准备的红色房间,西杜丽仍旧觉得这样不妥,不禁看向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在回答前,他先侧头看了眼恩奇都,发现少年模样的美人确实心态平和注视着屋内,并没有勉强之意,才颔首道:“先把能迅速撤掉的红色撤下,其他暂时保持原状,等到以后再说。” “是!”西杜丽立刻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心情却情不自禁浮现几分波动,她擅作主张将吉尔伽美什旁边的房间让给恩奇都,就是误以为恩奇都是未来的王妃,然而即使误会解除,王也没有下令让恩奇都搬离这附近。 这代表着什么? 对于那位孤傲的王来说,恩奇都明显是不同的。 西杜丽无法猜到王到底对恩奇都的哪一点青睐,但只是知道有人终于靠近了王的身边,她就已经十分开心了。 自从那位与王关系很近的大人离开乌鲁克后,吉尔伽美什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般亲近过。 他总是一个人表情冷淡座于王位上,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却那样的孤独。 西杜丽很是心疼那样的王。 忽然间,西杜丽想到了恩奇都露出的温和的笑容,在美的惊艳的容颜下,又带给她别样的熟悉感。 就仿佛那位离去的大人,又重新归来了一样。 或许,这也是王会亲近恩奇都大人的理由之一吧。 只是扯下帘帐毛毯之类的很快就能完成,恩奇都在西杜丽的恭敬下独自走进房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摆设,唇边漾着的笑容始终没有散过。 “没想到区区一届兵器的我也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也算是很幸福了吧。” 他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不断有兴趣的触碰着房间里的摆设。 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世界珍贵的宝物有许多,譬如宝石水晶,这间屋子却唯独用金来装饰,金色的酒杯,金色的盘子,就连一些活灵活现的摆件也都是金色的。 想起吉尔伽美什脖子上戴着的沉重的金饰,还有耳朵上那显眼的金锁,恩奇都便倏地轻轻一笑,对王的爱好了然于心。 他对黄金并没有什么看法,屋内的摆设也可以随遇而安,很快,劳累了一天的恩奇都便躺倒柔软的床上,一边体验这新奇的触感,一边仰视着天花板。 虽然身体颇有疲惫,但是他的大脑却很是兴奋。 或许跟吉尔伽美什的重逢,还有那酐畅淋漓的打斗都填平了心中的渴望,留下的是跃跃欲试对未来的期待。 即使他仍旧是为了制约吉尔伽美什的兵器,却因为有了渴望有了目标,生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翻来覆去在床上无法入眠,恩奇都只能站起身,想要出门踏着月色消磨时间。 然而当他走出房门,却一眼看见隔壁那灯火通明的房间时,脚步一转,便顺势走了过去。 通过大敞的房门,恩奇都看见了屋内点着烛火的景色。 这么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上半身赤.裸的青年坐于案前,手中正认真的拿着黏土板,垂眸凝思着什么。 以恩奇都的视角,可以看见他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上面纹着的红色纹理,柔顺的金发服帖垂下,有几缕扫过那纤长的睫毛。 比起战斗时那张扬气场全开的模样,现在这个吉尔伽美什却沉稳的如同巍峨的山峰,尽收锋利。 恩奇都不禁将手搭在房门边,往前轻轻踏了一步。 敏锐察觉到声响的吉尔伽美什瞬间眼角锋利的挑起,朝门口看去,宛如一只绷紧肌肉的雄狮。 直到发现来的人是恩奇都,他先是一怔,又恢复了一脸平静:“是你啊。” 像是总算想起隔壁新住了人,吉尔伽美什放松地开口:“这么晚了不睡觉,却在本王的寝室前游荡,在谋策什么?” “你不也没有睡?”恩奇都自然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接近吉尔伽美什。 “怎可将本王与你相提并论。”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冷哼一声,“就算是七日不睡,本王也什么事都没有。” “是这样吗?”闻言,恩奇都忽然笑了起来,“但我认为比起能够吸收大地魔力的我,只能靠自身体力恢复的你才应该值得担忧。” “……”吉尔伽美什被噎了下,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什么具有说服力的道理,眉眼充满纠结。 好在这时,瞥见地面落着的一堆黏土板的恩奇都转移了话题:“这么多政务?” “这是谁的原因!”吉尔伽美什又有理了,“要不是某个野兽拉着本王战斗了三天三夜,政务又怎么会累积起来。” 被称为野兽的恩奇都会心一笑,他原本确实是毫无理性的野兽,吉尔伽美什说的不错,而且吉尔伽美什的这句话不带蔑视,更像是表达亲昵似的,恩奇都便平静调侃了回去。 “能跟野兽打了三天三夜,想必那个王也是个奇怪至极的人。” “哈!”吉尔伽美什不禁嗤笑了一声,“正会说啊。” 恩奇都也笑了,他看了眼窗外那暗黑的世界,又看了看吉尔伽美什那疲倦的眉眼,眼眸闪过一丝忧虑:“或许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哦?”吉尔伽美什惊讶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恩奇都认真道:“是你下的指示,我不会拒绝,不如冷静的使用我吧。” 吉尔伽美什看了他半晌,忽然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就算你不这么说,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的压榨你,坐下。” 他用下颔向一侧扬了扬,示意恩奇都与他面对面坐好。 等恩奇都顺从坐下后,才意识到他跟吉尔伽美什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只能一人使用的案几是那么狭窄,只需要稍稍一抬头,就能轻易看穿对方眼底蕴藏着的情绪。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系统在雀跃着,停不下来。 这时,毫无自觉的吉尔伽美什将手中的黏土板递给他,示意道:“念给本王听。” 说着,便闭目养神,一副静等着恩奇都帮忙的模样。 然而他等了许久,身侧都没有传来恩奇都的声音,吉尔伽美什疑惑睁开双目,扫过恩奇都的神情:“你在做” 视线中映出恩奇都盯着黏土板有些迷茫的模样,吉尔伽美什的话顿时憋回肚子里,艰难蹦出一句话: “……虽然这是个愚蠢之极的问题,本王都不屑问出口,但是还是不得不问你,不会是不识字吧?” 回答他的是恩奇都垂着头,几乎将额头抵在黏土板上,沉默到诡异的模样。 “……”吉尔伽美什深深看了他一眼,眉眼满是复杂,“你是怎么好意思将帮忙说出口的,明明连最基本的字都不识,都要笑掉大牙了。” “……”恩奇都捏着黏土板的手指微微用力,誓死也不打算抬起头对上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这种羞耻感,后悔感,他心中的程序第一次如此激烈的运行着。 事实上,诸神在创造恩奇都的时候,只给了他绝对的力量和战斗方法,却没有为他添加其他知识。 乌鲁克的风土人情,乌鲁克的文化文字,他都一无所知。 他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 “哈、真是服了你了。” 还是吉尔伽美什最先叹息说了这样一句话,尔后恩奇都感觉到一直大手先是覆盖上他的头顶,只惩罚似的一压后,就拿走了他手中的黏土板。 “嘛,谁让本王今日心情不错……过来,这可是本王勉为其难传授给你知识的机会,感恩戴德接受吧。” “……”恩奇都微微一怔,感到无比的惊讶。 那个高傲的王竟然为了他特意传授知识,莫不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听好了,本王只会将黏土板读上一遍,既不会照顾你的速度,也不打算过多讲解,能学会多少全凭你自己。”吉尔伽美什冷哼着补充道,这一如既往霸道丝毫不温柔的举止,倒是令恩奇都放松许多。 果然,吉尔伽美什还是那个吉尔伽美什,不曾改变。 “没问题。”恩奇都也以自己的节奏回答道,“我的记录性能很好,无需顾虑我。” “那样最好。”吉尔伽美什施舍似的递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尊贵的屁股往右侧艰难移了移,勉强留了个一人能坐的位置,示意恩奇都坐到他身边来。 这一下,他跟恩奇都的距离便是前所未有的拉近,虽然两人都适当在中间保留一道空间和缝隙,却也是不经意间就能碰到肩膀的距离。 “注意距离。”从未与他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满地往右撤了撤,随后便拿起一个黏土板,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流畅读出了上面刻画的文字。 与此同时,恩奇都也聚精会神凝视着黏土板的楔形字,将之一个个记录在系统中。 二人相当的默契,基本吉尔伽美什读到哪里,恩奇都就能追随到哪里,很快便记住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摇曳的烛火下,两张俊美的脸蛋并排在一起,只有缓缓的朗读声在房间内回响,气氛异常和谐。 而每当阅读完一个黏土板后,吉尔伽美什都会沉默下来,眉眼垂下,盯着虚空,细细思索着该如何解决黏土板上的困难。 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映在恩奇都的眼中,恩奇都不禁莞尔一笑。 不论如何暴、政如何穷奢极华,吉尔伽美什依旧还是那个热爱人民的王者,时刻致力于乌鲁克的繁荣发展,是他所钦佩的王。 他还似以往那般光彩夺目,本质完全没有变化过。 恩奇都感到了安心。 在这一等待的空荡时期,他也不会傻傻坐在原地,而是反复记录着楔形文字,达到最精准的记忆。 就这样一个思索一个默记持续进行下去,天空的银盘已经完全放着光明,清澈如水,屋内的烛光却依旧没有熄灭。 许久不见吉尔伽美什有从沉思中醒来的模样,恩奇都终于抬起头,奇怪地瞥了身侧一眼。 而映入眼前的场景让他眨了眨眼睛,原来不知何时,吉尔伽美什竟单手托着侧腮,紧闭双眼,仿佛陷入了睡眠中。 恩奇都将掌心伸到他的眼前,小心挥了挥,而即使凑得这么近,吉尔伽美什果然也毫无反应,看来白日里的疲惫并不像是他所言那样轻松,起码与恩奇都相比,还是他的负担更重。 恩奇都忍不住为他先前的嘴硬而感到无奈,不过这其中也有恩奇都的因素,毕竟若是没有他的添麻烦,吉尔伽美什说不定会早些处理完政务。 政务他是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要是运输沉睡的吉尔伽美什到床上这点小事,恩奇都还是能很轻松做到的。 他悄悄将身体正对吉尔伽美什,动作轻柔地将手掌揽到吉尔伽美什的脊背处,另一只手也十分自然伸向吉尔伽美什的腿弯部位。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他的动静足够小,就能够抱起吉尔伽美什送到床上。 然而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吉尔伽美什的臂膀,仿佛一只沉睡的雄狮惊醒般,吉尔伽美什瞬间睁开血红的双眸,反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眼中迸发的杀意一览无遗。 那冰冷到刺骨的眼神正是对胆敢侵略他土地的愚蠢之人的愤怒! 恩奇都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但比起攻击力极强,浑身肌肉都紧绷的王,恩奇都却展现出了另一面的温柔。 他放松肌肉,任由吉尔伽美什扣着他的手腕,随后缓缓的、温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 吉尔伽美什沉默看着他半晌,眼中的杀意逐渐消退,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慵懒:“随便碰本王可是不敬之罪,你要做什么?” “你刚才睡着了。”恩奇都却毫不犹豫的往雷坑里面跳,“所以我想抱你上床。” 其中一个抱字,让本来心态平和的吉尔伽美什陡然挑了下眉,他观察着恩奇都的姿势,发现确实是如他想象的那种抱在怀中的姿势,脸上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是本王听错了吗,你竟然敢用那种屈辱的方式来对待我……”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瞪着恩奇都,“是嫌本王对你太宽容了吗!” 就算是恩奇都也能听出他语气中强烈的不满与愤怒,恩奇都不解地眨了下眼睛,换了个方案:“那换种方式?” “我来背你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 虽然这比耻辱的公主抱好上一些,但是顶多就是由100米缩短成99米的察觉,在吉尔伽美什的眼中同样是最糟糕的选择! “要是再说这种蠢话,别怪本王不留情面!”吉尔伽美什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怒火一触即发。 于是恩奇都不得不后退一步:“好吧,那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微笑:“扛麻袋的方法总可以了吧?” “……”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如同箭在弦上,随时都可能爆发。 大眼瞪小眼了良久,已经忍无可忍的吉尔伽美什忽然双眼一眯,随手拿起身侧柔软的羽毛靠枕,朝恩奇都的脸上砸去。 恩奇都被砸的猝不及防,直接被糊了一脸,但是这柔软的羽毛根本不会导致什么疼痛感,顶多就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枕头大战而感到懵逼。 当他瞬间反应过来吉尔伽美什的所作所为后,也抓起脸上的枕头,反手砸了回去。 这还不够,在吉尔伽美什有预料的躲开的时候,恩奇都虚晃一枪,竟是拿着枕头直接捂上了他的脸,让他亲密感受下那羽毛的味道。 虽然吉尔伽美什的速度和力量都不错,但本身疲惫不已,与之相比,良好状态恩奇都则完胜。 所以让堂堂乌鲁克王形象大失,被枕头压得无法反抗,是很轻松的事情。 “你这个……光靠蛮力的野兽!” 好不容易挣扎起来的吉尔伽美什用漂亮的眼睛瞪着他,尝试进攻反击。 “既然是王就不要这样轻易让我赢啊,吉尔。”而恩奇都同样不肯认输。 “都说了不要叫本王那个名字,看招!!” 这场枕头大战持续了许久的时间,谁都不会真正占领优势,只是即使这样,两个人的唇角却始终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并从未停止过。 伴随着小鸟的啼鸣,翌日清晨降临了。 作为女官的西杜丽,正快步前往王所在的楼层。 以往的她并不需要如此赶时间,只不过今日在拜见王之前,她决定先去隔壁叫醒恩奇都,顺便再告诉对方一些关于王宫内的事情。 只是当她敲响恩奇都房门的时候,却迟迟不见有人应声,担忧地稍微瞄了眼缝隙后,她才惊恐地意识到房间里竟空无一人。 西杜丽心中慌乱,却还是强稳住心态朝隔壁吉尔伽美什的房间走去。 直到吉尔伽美什用慵懒的声音准予她进去,她才恭敬禀告道:“王,恩奇都大人他……?!” 话说道一半,她突然收语,因为那精致柔软的大床上,不仅有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同样也有她心心念念的恩奇都的身影! 吉尔伽美什睡在左半侧的床铺上,恩奇都睡在右半侧的床铺上,枕头凄惨的摆在一边,被子也几乎快掉到地面上,床铺皱皱巴巴的,活像是经历了什么激烈的战斗。 似乎是被她的到来所惊醒,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都皆一脸困倦的睁开眼。 恩奇都支撑起上半身,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而不拘一格的吉尔伽美什却仍旧躺在床上,那柔顺的金发乱糟糟的,神情满是不爽。 “西杜丽小姐,早上好。”恩奇都率先向惊呆了的西杜丽打了个招呼,随后拍了拍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吉尔伽美什,西杜丽小姐来了。” “……啧。”一晚上都没睡好的吉尔伽美什烦躁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瞳孔似乎更加深邃不已。 看见他的样子,恩奇都不由得感慨:“果然昨天晚上睡眠时间太少了,需要修正。” 闻言,吉尔伽美什终于眼底清明起来,他死死盯着身侧的恩奇都,却不是要斥责对方竟然敢睡在他床上这件事,而是冷哼道:“若不是你,本王怎么可能睡眠不足。” 恩奇都义正言辞的反驳:“是你先开始的哦。” 吉尔伽美什从床上爬起:“谁让你净说些让人厌恶的话,另外本王所做的事是绝对的,不允许任何人的反驳!” 恩奇都:“这几句话可是暴君的体现啊。” 吉尔伽美什:“哼,本王一贯如此,有何不妥!” 看着一大清早就愉快拌嘴的两个人,西杜丽都已经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 天啊,他们的王竟然会跟男人同床共枕,还是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天啊,他们的王竟然会吵这种幼稚的架,而且还看起来津津乐道!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4章 西杜丽的惊愕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吉尔伽美什跟人如此亲密的模样。 就像是一对普通友人一般,他们会拌嘴会吵架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 但吉尔伽美什却不曾真正责备恩奇都,即使一旁观察的西杜丽都能看出,吉尔伽美什心情的愉悦及爽快。 所以当吉尔伽美什愤愤说出“够了!看来本王势必要让你明白我的厉害!跟本王出去战斗!”这句话时,西杜丽也没有太过于担忧,而是平静问道:“早膳应该怎么办?” “那种东西等战斗完了再说!”吉尔伽美什恶狠狠睨了恩奇都一眼,想也不想的说道。 闻言,同样被剥夺吃早餐权利的恩奇都无奈摇了摇头,配合这个任性至极的王,还真是件令人苦恼的事。 不过,对于又能够跟吉尔伽美什比试性能这种难得的机会,恩奇都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通过战斗,恩奇都能够更加清晰的了解对方的本性,更何况,他本是兵器,以战斗的方式存活在这世上也是他的夙愿。 几乎是紧随吉尔伽美什脚步的,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来到了乌鲁克的城墙外围,只是对于吉尔伽美什随意选择的一片森林,恩奇都却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往这里北走有一片沙漠,我们去那里吧。” “为何?”吉尔伽美什不解挑起眉,“在这里战斗也波及不到乌鲁克。” “森林中有许多弱小的生命,会被我们的战斗卷入。”恩奇都平静的眼眸望着这广阔的森林,用怜惜的语气道,“我无意伤害他们,所以宽广的沙漠更加合适。” 吉尔伽美什凝视着他悲天悯人的脸半晌,才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真是个天真的男人啊。” 虽是这么说,却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他也知道比起乌鲁克的人民来说,恩奇都在自然中生活的年份更久,更愿意照顾这些生物。 两人在沙漠上大打出手,毫无保留,战斗的是昏天暗地,各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声响都能传入乌鲁克的王城中。 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魔物,乌鲁克的人民听着这些声音倍感害怕,然而当得知这是他们的王所弄出的动静后,便顿时放下了心。 他们的王神通广大,还有一半神的血统,就这点动静?? 淡定,淡定,平常操作。 况且这种声响不仅仅是出现一天,几乎每隔几日,吉尔伽美什就会拉着恩奇都去比试身手,每次都会满身狼狈尽兴而归,在街道上回宫时,往往都会受到乌鲁克人民的瞩目。 “王和恩奇都大人又去比试了!” “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平局!” 乌鲁克的人民小声议论着,却不敢真正大声说出,面对这位威严的王,他们更多的是敬而远之,从不会唐突靠近。 尽管自从恩奇都来到这里后,吉尔伽美什暴.虐的行为已经减少了许多,但他们的心底也仍旧残留着畏惧。 不过对于恩奇都这位和善温柔的美人来说,他们却是相当喜爱的。 又漂亮又温柔,还能够制约他们的王,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 所以在面对恩奇都时,他们情不自禁会露出温柔的笑容,而恩奇都同样细细观察着街上行人的脸,将他们眸中蕴藏着的深层情绪尽收眼底。 他想起他刚刚来到乌鲁克的时候,还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他们的王吉尔伽美什竟然不知道从哪拐来一位天仙似的美人。 因为吉尔伽美什的蛮横深入人心,大多数百姓都觉得恩奇都是被不情愿掳来的,一边怜悯恩奇都的痛苦经历,一边抱怨吉尔伽美什王的残暴。 甚至有的老者会趁吉尔伽美什不注意,悄声塞给恩奇都一些水果和食物,并紧紧握着恩奇都的手,良久不曾说话只是叹息一口气。 当明白他们的心中的误解时,恩奇都简直哭笑不得。 还是西杜丽请求吉尔伽美什明确解释恩奇都的身份,这才将大众的误会从根本解除了。 恩奇都并不是什么未来的王妃,更何况也不是女性。 一个误会解除后,另一个误会又接踵而至。 看着恩奇都隐藏在白袍下,那纤细到一折就断的手腕,众百姓又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每天比试的真实性了。 会不会是吉尔伽美什单方面拿恩奇都当撒气桶,发泄心中不满,而无法反抗的恩奇都只能独自忍耐着,将伤口隐藏在肥大的白袍下。 当然,这是极个别喜爱恩奇都容貌的人所提出的质疑,只有少数人认同,但传到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耳中后,却让吉尔伽美什猛地黑了脸。 “……胆敢私下诽议本王,是大不敬之罪!”吉尔伽美什一拍扶手,气的额头都绷起青筋,如果不是有西杜丽拦着,恐怕就会气势汹汹地提着剑出门了。 “呵。”恩奇都却轻笑了一声,眉梢都噙着淡淡的喜悦,“人类的想象力总是超乎我的想象。” “哼,本王的国土中竟然会出现此等愚蠢之徒。”吉尔伽美什可没他这种胸襟,“本王现在就让他们闭嘴。” “生气的话可没有王者的风范了哦。”恩奇都始终用如沐清风的笑容抚平他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只要看着那张脸,吉尔伽美什就能逐渐找回平常的心态。 “安心,我会将真正的事实传达给他们,这本是我引起的误会,由我来解决。” 吉尔伽美什这才缓缓坐回王位,姿态慵懒,眼眸却异常尖锐的射向他:“这么说,你应该找到解决方法了?” 回答他的,是恩奇都平和的笑容。 翌日,恩奇都特意选择人群在街道上聚集的时间点出了城,让所有人看见他独自一人的背影,尔后等到一个小时后再回归时,这时,肩膀上早已多了什么巨大的东西。 那东西毛色发棕,体型有恩奇都的三倍之大,几乎快将本就纤细的身影吞噬。 但是恩奇都却一手抓住那柔软的皮毛,稳稳地走在街道上,脸不红气不喘,态度十分随便。 这样诡异的场景不禁引起了全城人民的瞩目,有些人甚至听到传闻后特意放下手中的工作,就为了围观恩奇都的身影。 “这是……棕熊?!” “好像前两天说过郊外有伤人的棕熊来着吧,难道就是它?” “是恩奇都大人打倒的吗?” “呼,单手抗起这么大个的熊,恩奇都大人的力量好可怕。” 像这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宛如星火燎原一样迅速蔓延了整个街道,大家追随着恩奇都的步伐缓缓前进着,一直来到了王宫前方宽阔的广场处。 那里也站着一位极为显眼的金发青年,双手环胸站在台阶上注视着下方。 恩奇都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意。 在吉尔伽美什不解的挑眉中,恩奇都将手中的棕熊猛地仍在地面上,重物的撞击产生的声响震撼了所有人的耳鼓。 而恩奇都又将目光投向两侧傻眼的了侍卫,道:“将这个搬回宫殿去吧,我想无论是皮毛还是肉都能派上用场。” “啊……是!”两个侍卫们恍然惊醒,连忙上前去搬棕熊,然而即使他们用上了全部的力量,也都没能拖动这熊半分,没办法,侍卫只好暂时放弃,转而去叫更多的人前来帮忙。 一直静静看完这一步,计划已经完全实现的恩奇都终于转身看向所有围观的老百姓,在他们惊叹的神情中撸起袖子,做了个绷紧肌肉的姿势。 “请诸位不用担忧,我很有力量,且是个男人。” 他只是平静解释着,却毫无意外的得到了百姓们热情的鼓掌。 吹口哨声,欢呼声,鼓掌声络绎不绝,此时此刻只为献给眼前这位当众证明了自己强大实力的少年。 恩奇都微微欠身,感谢众人的支持,随即才一步一步向台阶上走去,站到吉尔伽美什的身侧。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递给他一枚干的不错的眼神,随后气沉丹田,用俯揽一切的霸气眼神,开口总结道:“恩奇都可是本王认可的男人,其实力和强大亦无法衡量,若是还有人敢在背后诽谤,本王绝不饶恕!” 锐利的血红双眼微微一眯,吉尔伽美什背后倏地迸发出一股杀气:“都明白了吧!” 王者气概一出,顿时如同腊月寒霜无人敢反抗。 唯有恩奇都一人观察着人民紧张的表情,无奈摇了摇头:“不行哦,大家都在畏惧你,冷静一下。” “……”吉尔伽美什绷起的肌肉松了松,闻言,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是那股压力却在无形中减少了很多。 或许是看见他们的王真的被恩奇都劝的脾气温和了一些,百姓们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但眼底却浮现出一丝对未来曙光的渴望。 他们很喜欢吉尔伽美什王,然而近年来吉尔伽美什的暴政却让他们苦不堪言,若是吉尔伽美什能够稍稍收敛,必将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明君,没错,就如同王小时候那样。 所以恩奇都的出现,无异于是在他们的心中点亮了明灯。 “那恩奇都大人与王到底谁的力量更大一些呢?” 有个胆子大的小姑娘忽然在人群中问道,清脆的声线很轻易便传进了吉尔伽美什的耳朵。 吉尔伽美什的眉梢微微一颤。 “喂!”有人见王似乎露出不悦的表情,顿时怼了下小姑娘的腰,用眼神告诫对方不要乱说话。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刚想要道歉,却见恩奇都一手托着下颔,思索地拉长了语调:“这个问题啊,还从来没有想过啊” “有什么可考虑的。”吉尔伽美什懒洋洋睨了他一眼,“当然是本王的力量更胜一筹,就凭你的力量还不足以跟我相提并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和任性,为了他不惹他生气,其他的臣子估计都会喏喏应下自己实力不足这件事,偏偏恩奇都不会惯着他。 “是这样吗?”恩奇都对他微笑,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挑衅,“我怎么觉得似乎是我的性能更胜一筹。” 闻言,吉尔伽美什的眼神倏地变了。 他默默注视着恩奇都良久,都未曾说话,有什么紧张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动着,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两人的对视惹得其余乌鲁克的人民倍感紧张,一些胆小的人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紧绷起神经。 说实话,敢这么跟王叫嚣的人,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 但是莫名感觉到兴奋和刺激是肿么回事! 在百十双期待的眼神下,吉尔伽美什终于从鼻翼中发出一声冷哼:“很好!就为不知天高地厚的你来展现一下本王的实力吧,让你心服口服!” 这份挑战书直接甩到了恩奇都的脸上,然而恩奇都却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微微一笑:“我接受挑战,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谁会哭啊!”吉尔伽美什猛地高喊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吉尔伽美什表情僵硬了下,又逐渐板着脸恢复成王者才有的高傲的架势,干咳一声:“首先,要选一个比试的方法才是。” 还没等他发表自己的看法,恩奇都就已经跃跃欲试地撸起袖子,露出拥有流畅线条的小臂肌肉:“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我们来掰手腕怎么样?” 这种过于平民化的比试方法令吉尔伽美什蹙了下眉,感到很是意外:“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毕竟一直生活在王宫里的恩奇都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这么平民话的词汇,所以吉尔伽美什才会格外诧异。 “在街上闲逛时偶然看见的。”恩奇都笑了,笑容跟月光相似,一瞬间能够照亮人的心房,“我很有兴趣,一直都希望能够跟你玩一次。” 面对那个干净的笑容,恐怕无论多么冷酷的人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吉尔伽美什虽然足够冷傲,却还是无奈败于他的笑颜下。 更何况,恩奇都还无意间使用了撒娇暴击:“我们就来玩一次吧,好不好,吉尔?” 这句话一出场,吉尔伽美什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大名鼎鼎的王与能够单手扛起一只熊的恩奇都要掰手腕的场景,顿时吸引了更多百姓的参观。 这可是他们能够看见吉尔伽美什出门并且亲近平民的一次绝好的机会,几乎所有人都不想要错过。 再加上他的对手恩奇都有着绝美的容颜和温柔的性格,能够目睹这二位的互动,也是一件幸事。 前来围观的百姓差不多将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些被这热闹气氛影响的士兵也不禁放松了对民众的管理,允许他们在外围挤一挤往里面窥视。 而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就坐在广场上新搬来的石凳上,面前是一张圆形石桌,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伸出右手手臂,相握于一起。 这不是吉尔伽美什第一次握恩奇都的手掌,只是这次的时间更加长久,也让他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譬如说恩奇都的手掌修长,骨骼分明,比起那张过于精致的脸蛋,更加能展现出男性的身份。 而那张手心中并无茧子,光滑温暖,又跟吉尔伽美什其余接触的男性大为不同。 这年头,乌鲁克无论男女都要辛劳工作,手中没有厚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握着恩奇都的手掌,可以说一种别样的体验。 还挺好摸的。 吉尔伽美什一本正经掰着手腕,心中却迅速划过一道涟漪,耍着流氓。 “在比试前分心可是大忌。”只有时刻注视着他的恩奇都察觉到他的分心,忍不住提醒道。 吉尔伽美什毫不落后的反驳了回去:“就算本王分心,也能够轻易对付你,还是先考虑下你的处境如何?” 虽是这么说,他的眉眼都变得认真起来,摒去了多余的杂念。 随着一位侍卫的高喝声响起,默默对视的两人同时神情一凛,手腕肌肉不断用力,开始了艰巨的拉力战。 吉尔伽美什即使嘴上那么说,心中却不会轻易忽略恩奇都的力量,恩奇都可是他唯一认可的人,那实力必定不容的小窥。 因此,他本打算速战速决的方式取得先机,然而恩奇都的顽强却在他的心中刷了新高,尽管他没有让恩奇都占什么便宜,自己却同样也没占据什么有利位置。 吉尔伽美什的眼神越发锐利起来,无论他打算如何进攻,恩奇都总有办法轻松制约他的力量。 他默默看向恩奇都,却将恩奇都同样眉眼严肃,如临大敌,也并非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眸半晌,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哈。”吉尔伽美什唇角微微上扬一抹弧度,那是酐畅淋漓,痛快恣意的笑容。 有这样一个能够与他匹敌,带给他无上喜悦的人在他身边,他胸口的这份激动和热血,几乎要喷涌着爆发出。 令他头一次产生了只要是眼前这人,输赢并不重要,这过程就足够令他享受了的想法。 另一边,恩奇都也笑了,与一如既往那温和娴静的笑容不同,战斗状态的他浑身卷起一股足以让人颤栗的凶猛气势,眼中含有足够锋利的光芒,一不小心就会将敌人收割致死。 他的笑容是那样自信,天上的阳光都会在这笑容中黯淡失色,这一刻,他仿佛脱离了以前那个稍显弱势的自己,与吉尔伽美什拉到同一天秤的位置。 再也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强大,再也不会有人光凭外表来判断他。 这两人的战斗也感染到了四周的百姓们,每个人都在紧盯着战况,内心激动不已,恨不得大喊出声来为两人声援。 事实上,真的有人忍受不住,喊了出来:“加油啊王!可不要输给恩奇都大人!” 此话一出,就像是点燃了什么火苗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呐喊助威。 “恩奇都大人坚持住!您一定能够赢!” “王!展现你的力量吧!!” “恩奇都大人你长得真好看!!” “恩奇都大人不要输啊,我为您加油!” 先不提呐喊助威中多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百姓们的呐喊声确实传到了在比试中的两个人的耳朵中。 头一次感受这么多人类递过来的情感,恩奇都有些许的惊讶,他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环顾着四周,将这些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映入眼底。 这些曾经跟他毫无接触的人却能够如此真挚的为他助威,显然不符合系统的运行理论。 是吉尔伽美什的威望所导致的原因?是气氛渲染所影响的偶然结果? 他将一个个原因进行了分析,心底却推翻了所有的答案。 这些人类是真心在为他呐喊声援,不是源于吉尔伽美什,不是源于外界因素,而是真的是为了他自己。 虽然无法更加详细解释,但人类本身就是这么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生物。 所以恩奇都才会对人类如此好奇。 他的惊愕导致手上的力气有片刻的放松,而吉尔伽美什绝不会错过这绝无仅有的机会。 手腕的筋肉全部爆发,吉尔伽美什大喊一声,血红的瞳孔倏地紧缩,手臂强势往下压去,只短短一秒钟便战胜了恩奇都取得了胜利。 “啊……”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意的恩奇都看着早已出炉的比赛结果,不禁一怔。 而吉尔伽美什挑眉肆意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得意洋洋:“怎么样!” 他晃了晃恩奇都的手腕,宛如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眼,眉梢都带着喜悦:“是本王赢了吧。” “……”大意了。 恩奇都从懊恼中回过神,平静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顺势握住吉尔伽美什的掌心,眉眼犀利,“再来一次。” 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吉尔伽美什的手臂有片刻的僵硬,但还没能理解这份僵硬的原因,吉尔伽美什就无情的甩开他的手臂,双手环胸拒绝道:“我拒绝!” “再比一次。”恩奇都不依不饶,“刚才我稍微分了心,这次一定全力以赴。” “……”吉尔伽美什唇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冷傲别开了头,“那是你的原因,本王才不管。”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美人的邀请,有些人不忍看见恩奇都那张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忍不住附和道:“王,就再比一次吧!” “就是啊!”有的人同样认同,“堂堂正正赢了他,让他再也没有借口!” 这些起哄的话一出,吉尔伽美什就顿时狠狠睨了他们一眼,声音严肃至极:“住口!本王决定的事,容不得你们来质疑。” 回答之快,用词之严厉,都不禁让人微微一怔。 从刚才开始恩奇都就隐约察觉到一股违和感,而此刻这违和感越来越鲜明,几乎要浮出水面。 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捏住下颔,忽然问道:“吉尔伽美什……你难不成是,害怕与我再比一次?” 往日里他们约战,吉尔伽美什总是兴致勃勃从不拒绝,此时推脱的表现实在不正常到一定程度了。 “哈?!”吉尔伽美什直接站起身,身体诡异地绷紧,尤其是高高抬起的下颔曲线也绷起,居高临下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啊蠢货!” 他越是这种过激的表现,恩奇都就越觉得不对:“那是什么原因?” “……” 仿佛被噎到了一样,吉尔伽美什表情僵硬,沉默半晌都没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在恩奇都和周围群众无声的催促中,他才干巴巴憋出这么一句:“谁要跟野兽比力气啊,笨蛋!” 说罢,不理会众人各异的表情,扬长而去。 第25章 在那之后,恩奇都又在私下里约战吉尔伽美什数次,然而不同于两人的对战,吉尔伽美什明确拒绝了掰手腕的可能性,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尽管内心隐隐察觉到这一原因,但恩奇都还是无法确定吉尔伽美什的这一态度。 还是看见他苦恼神情的西杜丽微微一笑,小声凑近他的耳边道:“您知道吗,王也是不喜欢输的啊。”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西杜丽的答案一瞬间跟他心中所想重合。 就算是多么难以置信,但吉尔伽美什似乎就是因为这么个幼稚的原因,才拒绝的他。 “喂,西杜丽!”久坐在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无意间瞥见两人私下里的嘀嘀咕咕,顿时不满地高声呼唤道,“你在做什么,快点呈上政务。” “是。”西杜丽回复着,在临走前她朝恩奇都调皮地单眨了下,小声提醒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我明白。”恩奇都同样微笑颔首,“不会让吉尔知道的。” 仿佛地下交接似的对话完,两人则一同来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边。 以往吉尔伽美什的身侧只有西杜丽辅佐,而自从恩奇都来到后,也不知不觉中也占领了一寸位置。 尽管可能什么政务也帮不上忙,吉尔伽美什还是允许了他的近身。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吉尔伽美什狐疑打量着二人的表情,他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这两人对话中的不寻常。 “不是值得您注意的事情。”西杜丽神色不变地回道,“只是普通的闲聊,对吧?” 她抬眼看向恩奇都,与此同时,恩奇都也回了个一如往日的笑颜:“没错。” 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天衣无缝,吉尔伽美什眉梢颤了颤,最终也没能找出什么不妥,轻哼了一声便处理政务去了。 自从恩奇都来到乌鲁克之后,便真正观察到了吉尔伽美什的日常,与他人想象的暴君形象不同,吉尔伽美什相当热爱处理政务,虽然有时候会判断的过于严格,但从不会沉溺于享受,从而忽略政治。 上午,吉尔伽美什会拉着他在空地活动筋骨,下午,吉尔伽美什便坐在王座上处理繁杂的政务。 到晚上,则是吉尔伽美什唯一可以自由享用的时间然而几乎每次都会被恩奇都无情霸占……就是了。 近距离观察着的吉尔伽美什,依旧是恩奇都心中那颗悬挂在天空最耀眼明亮的星星。 恩奇都无比庆幸,他能够了解这样的吉尔伽美什。 他来到乌鲁克后,不仅收到了吉尔伽美什的优待,也收获到了前所未有的好意乌鲁克人民的示好。 恩奇都并未觉得自己有做过对人类有贡献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每当他走到街上时,得到的却都是乌鲁克人民的笑容和亲切的打招呼。 “恩奇都大人,今天也要陪王练习吗,真是辛苦啊!” “战斗结束后来个饱满的果子是最畅快的,这颗果子就送给您了,请拿去食用。” “啊恩奇都大人,您的容貌今日依旧光鲜亮丽,映在我的眼中,让我无比欢喜……” 不一会儿,恩奇都手中就捧满了各种人塞给他的礼物,几乎都快拿不下了。 就连一旁懒洋洋观望着的吉尔伽美什都散漫感慨道:“这么快就俘虏了本王子民的欢心,做的不错。” 恩奇都除了心中升起淡淡的感动外,更多的还是对人类热心的疑惑不解。 这些礼物,他自认为受之有愧。 作为诸神制造的人偶,他跟真正的人类不一样,比起跟他拥有同一外形的人类,他更喜欢自然里的动物植物。 他不会拥护人类,仅仅是因为兴趣所以才频繁接触,但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他,却能得到了人类的称赞。 这是不对的事情。 看着这些真挚送给他的礼物,恩奇都感到苦恼和懊悔,他无法承受这些人的情义。 一日夜晚,他难得没有去唠叨吉尔伽美什,反而盛着月光坐在王宫后院的一颗古树上,抬头仰视着繁星点点的星空。 只有在这种寂静而柔和的夜晚,他才会屏除一切负面情绪,欣赏这独属于他的夜景。 只是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原本一脸嫌弃他拼命靠近的吉尔伽美什,竟然抛弃这难得独处的时光,走到了他的面前。 “会让你特意跑到这里来欣赏的夜景一定是绝景,本王可不能错过。” 一脸傲气的王淡定吐出这句台词,二话不说便跳到树干上,坐到了他的身边。 越发像是一只性格阴晴不定的猫咪,当你靠近的时候他便嫌弃的往后退,当你拉开距离时,他又理所当然的靠了过来。 “……吉尔?”恩奇都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诧异,“怎么会来这里?” “不许这么称呼本王!”吉尔伽美什习惯性地反驳着,冷哼一声,“你好歹也是本王请来的客人,一直以来身边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不见了,本王必定会来追查。” 即使态度傲慢,还是用的居高临下的用词,但已经相当了解他的恩奇都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才是吉尔伽美什的性格,就算是担心他,也从不会说出口。 “抱歉,我只是在欣赏夜景而已。”在吉尔伽美什那不满的视线中,恩奇都解释道,“以前在森林的时候,我就习惯坐在树上仰视星空,这会让我心中感到平静。”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恩奇都主动讲到以前的事情,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 以吉尔伽美什的性格,并不会注重他人的过去,所以他从没有主动问过恩奇都。 但是今夜,似乎是星空很美,春风拂面的暖意让人心情放松,吉尔伽美什随意靠在树干上,像是吃饱了小憩的雄狮,慵懒问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说给本王听。” “没什么值得提起的地方,跟乌鲁克的丰富生活相比,更没什么有趣的。” “本王让你说,无不无趣由我来判断。”谁知吉尔伽美什却霸道地说着。 于是恩奇都只好讲述了他睁开双眼之后的故事,由野兽获得理性,由理性获得情感,他曾经跟羚羊一起在小溪边饮水,跟走兽一起在山间奔跑,还认识了个名叫芬巴巴的小伙伴。 他的陈诉和用词都十分认真,内容也直白枯燥,但是安静听完他的话后,吉尔伽美什却高兴地笑了起来。 “有趣,着实有趣!” 他拍着大腿,半点看不出来敷衍的神色。 “……” 恩奇都艰难沉默了一下,目光充斥着复杂,忽然上前将掌心伸向他的额头。 吉尔伽美什被他的速度打了个猝不及防,不小心被他得了逞。 等到反应过来后,才猛地打下他的手,怒斥道:“无礼至极,你在做什么!” “我在衡量你的体温。”这么些的时间足够恩奇都感受到他额头的热度,恩奇都认真解释道,“似乎没有发热的迹象。” “……”吉尔伽美什眼角一跳,感觉到额头的血管不断往外迸发着,“你这个家伙……难不成是认为本王烧坏了脑袋说胡话不成!愚蠢也要有个限度!” 他似乎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感慨,但越是这样,恩奇都越感到无法理解,身为王的他明明体验了世间无穷的快乐,又怎么会被他平淡且无聊的过去而吸引。 不待他出口询问,吉尔伽美什就已经率先开口道:“自幼便出生于王宫的我,自然期待着别样的刺激,就像是你从未接触过乌鲁克而被它深深吸引了一样,本王也对旅途充满了期待。” 这句话似乎很好地解释了吉尔伽美什的心境,然而恩奇都却似懂非懂,他总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这句话有另一番含义。 “近几日,本王宝库中的财宝严重短缺。” 这时,吉尔伽美什忽然看向他,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泄出几分凉薄:“原因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的话题转移的速度令恩奇都一怔,但很快,就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喜欢收集天下间的财宝,并由衷的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那些财宝被他收集起后,便一直存放着,从未被拿出来过。 但自从与恩奇都作战后,就仿佛是寻找到了新的作战方式,偶尔吉尔伽美什会想起来使用一下,而且大多说是用在恩奇都的身上。 恩奇都丝毫没有珍惜之情的对抗着财宝,导致那些被收集的财宝很大数量,都被恩奇都亲手销毁了。 可以说,吉尔伽美什的宝库就是被恩奇都一手给毁掉的。 “这确实是很可惜的事情。”恩奇都坦然道,“不过曾经的你不是说过若是对手值得如此,全部丢弃也毫无大碍吗?” “你倒是将本王的话记得很清楚。”吉尔伽美什没有否认,相反还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明明天下的财宝都是本王的,本王的宝库里却没有任何财宝,这可是相当屈辱的一件事!” 吉尔伽美什稍稍抬起下颔,那俊美的五官在月色中越发出尘,眯起双眼时狭长的眼尾泄出某种勾人的韵味。 “所以,恩奇都,你要对此负起责任。” 恩奇都愣了下:“我?” “当然了,是你令本王散尽财宝,事到如今还想要推卸责任吗?” 吉尔伽美什理所应当地斥责道。 “如今,乌鲁克内的财宝已经不能填满我的宝库,因此本王要踏上征途,为了荣誉、为了收集天下的财宝!” “……” 恩奇都内心的系统迅速运转了许久,才朦胧地明白了他要表达的含义,“你要离开乌鲁克?” “正是!” 吉尔伽美什义正言辞地点了点头,同时还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得知本王要踏上征途,你就只有这点反应?” 大脑如同浆糊一般无法自由思考,毕竟身为乌鲁克的王竟然要离开乌鲁克,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那政务怎么办?”恩奇都缓缓追问道。 谁知此话一出口,吉尔伽美什的眼底就更加不爽了,“……你最想问的只有这个?” 恩奇都思索了下:“你的子民怎么办?” 吉尔伽美什:“……” 恩奇都自顾自若的接了下去:“乌鲁克又该怎么办?” “…………” 默默深呼吸一口气,吉尔伽美什努力平复心态,不想将这场难得的月下谈心变成一场大乱动。 “有西杜丽在,本王很放心。”他用毫无平仄的语气说着。 恩奇都不客气道:“我觉得是西杜丽小姐更不放心你,没有仆人的照顾,乌鲁克的王会变成什么样……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惨不忍睹啊。” 吉尔伽美什:“……你这说话的方式若是再不改正,本王就没法跟你继续交谈下去了!” 恩奇都疑惑:“嗯?我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对吗?” 吉尔伽美什:“蠢货!哪里都不对,再说为什么本王说什么你都要回嘴一句,闭上嘴乖乖听我说话!” 恩奇都:“又出现了,这种暴君的发言,我可不是你的臣子哦。” 吉尔伽美什:“你这家伙可比我的臣子性格恶劣多了。” 一来二去各种拌嘴,还是吉尔伽美什率先意识到这种行为太幼稚,干咳了一声:“别说得事不关己,本王已经说了,你要对此负起责任。因此,这场旅途,你要跟本王一同前去!” 他的唇角忽然勾起轻微的笑意,那是年幼时时常露出的爽朗的笑容,配合那微微浮动的金色发丝,血红色的眼眸中竟难得藏匿一丝温柔。 “虽说是个愚蠢的男人,但作为同行者,倒是稍稍够格。” “跟随本王可是你莫大的荣幸,好好感恩戴德吧。” 他得意洋洋挑起下颔,眯起的眼眸充满了愉悦。 而面对恩奇都那有些怔忪的面容,就更加得意了:“怎么,高兴地连话也说不出口了吗?” “不。”恩奇都神情渐缓,露出微笑,“我只是在想,你为何会说出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挑眉下眉,以示不解:“嗯?” “我是为了你才被创造出来的,同样也是因为你才选择留在你的身边。” 恩奇都将手覆盖在胸口,用那一如既往温柔诚恳的语气,开口解释道,“就算没有命令,我也会一直追随在你的身边。就算你想要去天涯海角,我也会始终奉陪。”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吉尔。” 在这片漂亮的星河下,绿发少年的眼睛中却似乎闪烁着比星河更加灿烂的光芒。 他所说出来的话,他所承诺的事,都令对面的吉尔伽美什微微睁大眼睛,沸腾的热血在身体里流淌,最终汇聚于心脏,有力蓬勃地跳动着。 眼前这人的眼中只有他自己,甚至,这人的整个人装得都是自己。 这种理解、包容、温柔、唯一都是吉尔伽美什内心所极度缺少的东西。 正是因为缺少,才尤为觉得渴望,正是因为渴望,所以……才想要珍惜。 这一刻,他心底的觉得,世间能够有一人如恩奇都,便是他莫大的喜悦。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些甜言蜜语了。” 从惊愕到怔忪,从怔忪到喜悦,吉尔伽美什的唇角上扬,声音温柔的在这夜间仿佛潺潺的溪水撩动着耳鼓。 “甜言蜜语?”恩奇都眨了眨眼睛,这一切不过是他真心的想法而已,怎么会成为甜言蜜语? 他无法解读吉尔伽美什思维,只好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不。” 吉尔伽美什忽然笑了,垂在身侧的手臂向前移动,几乎是擦着恩奇都的脸颊伸出,在那浮现淡淡光辉的绿色发丝上,轻轻挑起一缕。 眉眼垂下,近乎温柔的呢喃道:“我很喜欢。” 瀑布似的长发在他掌心中散泄,又像是流动的银河。 “但本王绝不允许你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说。”下一秒,他霸道地命令道,“能够听到你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有本王一个。” 星光璀璨下,金发青年坏笑着勾起唇,神情得意且满是愉悦。 恩奇都隐约意识到,似乎就是在这一刻起,吉尔伽美什对他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原先还能明显感觉出带了点疏离的距离,现在却在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恩奇都并不抗拒这样的转变,甚至能够得到这样温暖的对待,他的系统更加雀跃不已。 这场二人之旅未来会如何,在心中更是期盼着,能够度过更加愉快的经历。 不过当吉尔伽美什对众人宣布他要去踏上旅行,并且一年半载不会回来后,却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身为统治乌鲁克的王者,怎么可能随心所欲的想离开就离开。 就连西杜丽也极力规劝吉尔伽美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若吉尔伽美什是曾经那个贤明的君王的话,恐怕会在民众的呼声中妥协了吧,但现在的吉尔伽美什却是暴政专权的统治者。 也多亏这一点,他所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因此,吉尔伽美什力排万难,很快就准备好了出行的准备。 没有办法,苦口婆心劝谏不得的西杜丽只好迂回的来找恩奇都帮忙。 “如果是您的请求,想必王一定会听从,请让王留在王城中吧,乌鲁克的人民需要他。” 这段时间,西杜丽跟恩奇都相处的非常,关系也早已到达了亲密的程度,恩奇都从不会拒绝西杜丽的请求,但是这次,他却摇了摇头。 “吉尔不是会将人民弃之不理的人,我想西杜丽小姐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他温和解释道:“即使他暴、政,也从来都是站在人类的发展上所考虑的。那么他的这次旅行,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享乐,一定也是为了未来前进而铺垫的基石。” “请你相信他。”他拉着西杜丽的手,真挚地劝道,“他是那么的爱着人类,热爱着乌鲁克。” “在王不在的时候,处理好乌鲁克的政务,才是西杜丽小姐应该做的事情。” 面对他的一席话,西杜丽才恍然大悟。 因为王突然打算离开她一时乱了阵脚,从未细细分析过王离开的原因,而现在,经过恩奇都的解释,她已经完全理解了王的意识,也决定拥护王的决定。 “虽然我从小陪着王一起长大,但是最了解王的人却似乎是您。”西杜丽朝恩奇都行了个优雅的礼节,微笑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王就拜托您了。” 等到目送那窈窕的背影离去后,恩奇都才转过身,绕着大殿内一颗粗壮的柱子走了半圈,稍稍探出个头:“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吉尔。” 背靠着柱子,双手环胸的某乌鲁克王理直气壮道:“这天下可都是本王的,谁让你们在本王的庭院里对话。” 难得的,他没有反驳恩奇都对他的昵称,而恩奇都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吉尔伽美什似乎表现得……很高兴? 眉梢噙着浓浓的喜悦不说,连声线都无意间上扬。 “不错,呆在本王的身边久了,竟然都学会帮本王排忧解难了。”下一秒,吉尔伽美什便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好心情,“继续努力吧哈哈哈哈哈!” 自顾自的说完后,便高声笑着扬长而去,徒留下恩奇都一脸迷茫的身影。 有了西杜丽的支持,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启程更加顺利了,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在所有百姓不安目光的洗礼下,二人肩并肩,踏上了旅程。 他们两个无需带行李,因为需要的东西全部装在王的宝库中,有需要时候取出就可。 同样,两人没有驾驭马车,吉尔伽美什坚持要徒步行驶,而恩奇都也早已习惯了在荒野间的漫步。 与其说是旅行,他们两个看起来更像是在后花园溜达一样,倍感轻松。 尽管这场旅途不被任何人支持,吉尔伽美什的心情依旧很不错。 从乌鲁克的人民政务中解放出来,变成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的普通人,是他一生都难以享受的自由,所以吉尔伽美什要尽情的享受,尽情的愉悦。 两人的计划是先花一天时间走到最近的一座村庄当落脚点,只是在赶到村庄之前,一件突如其来的遭遇却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只见刚出乌鲁克城不久,就有数位拿着武器的男子隐匿于林子中,等到吉尔伽美什他们快要接近之时,便猛地跳出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面对尖锐的指着他们的兵器,恩奇都沉了沉眉眼,环绕四周。 他的最高感知气息能力已经提前告诉他这附近有人类的存在,而且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呼吸沉重脚步虚浮,就连没有这种能力的吉尔伽美什都能很快察觉到他们的位置。 既然吉尔伽美什没有第一时间对敌,那么恩奇都也就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落后半步,为王守护着身后的位置。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穿着简陋的男人们压低声线吼道,还威胁性地动了动。 吉尔伽美什眉梢倏地一颤,神情已经隐约有些不悦。 “头儿,他们好像没有拿行李啊。”这时,其中一位敌人观察着恩奇都他们的着装,情不自禁说道。 为首的敌人细细观察了片刻,果然不见这两人提着行李,顿时不爽地砸了下舌。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吉尔伽美什脖间戴着的金饰时,便立刻眼前一亮:“他戴着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他的眼底露出贪婪的光几乎已经触动到吉尔伽美什的怒火,而同一时刻,敌人又将目光转向恩奇都,仿佛终于看清了恩奇都的美貌般,咽了咽口水:“这美人可是真正的人间尤物啊!简直赚翻了!” 说着,就想要前进一步,去拽恩奇都的手腕。 “区区杂修!” 这时,早已怒火滔天的吉尔伽美什脑中的理智神经砰的一声断了。 忍无可忍的,他开启了自己的王之财宝,将若干把锐利的武器猛地射向前方的敌人。 “竟然本王觊觎本王的财宝,死吧!” 第26章 能够惹吉尔伽美什发怒的人很常见,但是能够让他如此动滔天大怒的人却很少见。 面对自己的子民,吉尔伽美什总会下意识放宽政策给予他们仁慈,然而眼前这帮跟他没有任何关联的土匪,则无法撼动他的内心。 王之宝库瞬间打开,在金发青年的背后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空间,一把一把灿烂地闪烁着金光的兵器从中冒出,铺天盖地,强大的杀气逼迫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就连恩奇都面对这数十把武器都会第一时间进入警戒状态,更别提这些弱小的土匪了。 见到这可怕的场景,几名敌人顿时惊恐瞪圆了眼睛,吓得怔在原地。 他们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存在。 “本王?!”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人可以傲慢地说出这个自称,为首的敌人猛地颤抖了下身体,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难不成你就是吉尔……” “住嘴!”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陡然增大的呵斥声吓退。 吉尔伽美什露出轻蔑的眼神,就仿佛在看地面的蝼蚁一般,冷声道:“杂种还没有资格称呼本王的名字!” 王之财宝已经全部显露,吉尔伽美什也没有闲心去与那些蝼蚁说话,高高抬起一只手就想要落下。 “这样好吗?”恩奇都平静看着这一幕,忽然提醒道,“他们可不是我,会死哦。” 宛若没有听见他的劝告一样,吉尔伽美什置若罔闻,右手手臂瞬间落下。 同一时刻,王之财宝也以急速飞了出去,如同锐利箭支一般正中敌人的身体。 痛苦的哀嚎声也一并响起。 既然吉尔伽美什已做出了判断,恩奇都自然会尊重他的选择。 恩奇都冷静观察着纷纷倒在地上的敌人,他们有的捂着鲜血直流的大腿哀叫不止,有的搂着被刺中的肩膀满地打滚,放眼望去,倒是没有真的受到致命伤的人。 看来吉尔伽美什还是在关键时候,看在是他所爱护的人类的份上、留下一手,没打算取他们的性命。 恩奇都绷紧的面容微微放松,情不自禁扭头看向身边的吉尔伽美什,轻弯唇角。 忽然间,吉尔伽美什的锐利目光猛地睨向他的位置,其中一支王的财宝调转了方向,竟丝毫不留情面朝他的方向飞来。 这要是命中的话,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攻击。 亲眼目睹这两个人竟然反目成仇的敌人们一时间停止了呻吟,目光惊愕,无法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破空的尖锐声响在空中赫然响起,眨眼之间便到了恩奇都的眼前。 可恩奇都却仍旧微笑着,身体呈放松状态,没有动分毫。 那支武器便刹那间与他的脸颊一擦而过,带起的风压吹动了他鬓角翠绿色的长发。 一时间,少年的美丽微笑与浮在空中闪烁着淡淡光辉的发丝,形成了在这春日里最难忘的景色。 与此同时,恩奇都身后的某个人却因为正中肩膀,而大喊着倒了下去。 这时,才有人意识到原来吉尔伽美什的目的竟然是想要取走偷袭者的性命! “可恶!暴露了吗!”站偷袭者在一起却侥幸逃脱的另一位敌人怒瞪着吉尔伽美什,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猛地冲向了恩奇都的方向,“这是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把这个美人当做我们的人质,借此逃出去!” “人质?”眼见那敌人离得与自己越来越近,恩奇都却始终平静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捏着下巴思索道,“我看起来很容易被打倒吗?”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看了他一眼,也同样很有闲心地与他对话道:“不,果然杂种就是杂种,连最基本的实力差距都无法衡量,呵。” 明明他们现在正处于流血纷争的战场中,这两个人的周围却仿佛喝下午茶一样充满了悠哉惬意。 “快点将他收拾了。” 随着吉尔伽美什的命令,恩奇都就这么抬起手臂,将天之锁调出,用力锁紧前方冲过来的敌人。 银白的锁链如同有意识般将敌人的浑身牢牢缠绕,无论敌人用多少力气也没办法挣脱。 而恩奇都只是随意一挥手,那人便猛地向树干上砸去,顿时失去了意识。 天之锁虽然是对神性强力的敌人起作用,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光凭普通的锁链也足以让他们吃尽苦头了。 收起锁链后,恩奇都看着满地扑到一片的敌人,还是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脸颊:“要不要试着把身体变得更有肌肉一些?” “……”想了想恩奇都那张人面桃花的脸配上浑身的肌肉的场景,吉尔伽美什就忍不住一阵冷汗难受,顿时拒绝了:“本王绝不允许!” 他能够允许恩奇都始终跟随自己身边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恩奇都长得足够赏心悦目,因此,他绝对不想侮辱自己的眼睛。 恩奇都换了种别的想法:“那将身高调高一些如何?” 吉尔伽美什:“否决!” 恩奇都:“原因呢?” 吉尔伽美什:“无需原因,本王的命令就是一切!” 恩奇都:“啊……难道吉尔你是不喜欢被我俯视?” 吉尔伽美什:“……绝没有那回事,少擅自猜测!” 恩奇都:“前面那可疑的停顿是什么?” 吉尔伽美什:“本王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此事不再议论,走了!” 因为中间耽误的这点时间,以至于到达第一个村庄的时间比计划中的要晚一些。 刚刚踏进这座小村庄时,与乌鲁克完全不同的贫穷与衰败感便铺面而来,令吉尔伽美什猛地蹙紧了眉。 不注重卫生的肆意养殖,以及没有正规渠道排出的系统设计,种种现象都让吉尔伽美什很不想走进去。 这样的话,还不如拿出西杜丽准备的帐篷在里面休息一晚,起码帐篷里面都是柔软的床铺,绫罗绸缎更是应有尽有。 像是看出了他的嫌弃,恩奇都在一旁冷静提醒道:“吉尔,财宝。” “嘁,本王明白。”虽然嘴上这么说,吉尔伽美什却仿佛挑食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迟迟难以落下那第一步,还是臭着脸多做了个几个深呼吸铺垫,才终于开始前进了。 但还没有进到村庄时,他们的身影就被守护在村庄门口的村民给拦下了。 “什么人!” 附近森林的危险不断,就算是为了打猎,村中所有人都拥有基本的战斗能力。 年轻强壮的男人架起长.枪,目光警惕打量着村子外来人口,不允许外人随随便便进入他们的领地。 当看见吉尔伽美什脖子上耳朵上甚至手腕上那诸多灿烂的金饰时,他们的眼神便倏地一变,像这种的富贵人来到他们的村庄,一般都是别有目的。 但目光一旦移到恩奇都的脸上时,又露出惊艳和放松的神色。 恩奇都温那柔的笑容以及美丽的外貌,都能够准确地俘虏众人的心尽管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吉尔伽美什扬起下颔,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屑冷哼一声:“把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对准本王,你们可有赴死的觉悟?”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和嚣张,若他不是世上唯一拥有王称号的人的话,恐怕这种态度早就被其他人给轰出去了。 但吉尔伽美什就是这样,他生来高贵,从今之前,从今以后,绝无仅有,只此一位。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的无礼让村民神色浮现愤怒,甚至都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于是吉尔伽美什的双眼顿时不愉快的眯起:“愚蠢!现在立刻将村长叫到我的面前,本王有话要说!” 几位村民犹豫地相互看了一眼,不清楚是不是应该听从他的要求。 毕竟,一个什么侍从都没带的人大咧咧跑到他们的地盘宣布他才是唯一的王,这种场景在他们眼中看来,简直就跟神经病差不多。 而见此,吉尔伽美什就仿佛连动怒也是奢侈一样,意兴阑珊地叹息道:“哈……果然是一群愚蠢之徒,见到伟大的王却不拜见臣服,所以说乌鲁克以外的人类真是……” 最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贬低之一却早已一览无遗。 为了不造成村民们更加愤怒从而激怒吉尔伽美什的悲惨后果,恩奇都只好上前一步,先行介绍道。 “这位是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有要事想要找村长相商,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吉尔伽美什虽然不满他过于谦逊的态度,但对于村民来说却正是吃这一套,既然是美人发话,这回村民不再犹豫,迅速回村叫了村长。 对比来看,可比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的命令效果好上太多了。 当然,这一点,吉尔伽美什坚决不会承认。 很快,村长便快步从村内走出,身边追随着的守卫还在不断解释着:“您看,就是他们,说自己是乌鲁克的王什么的,是不是骗人的。” 村长是一位早已年迈的老人,在看见傲慢站在原地的吉尔伽美什时,眼眸便倏地睁大,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行礼道:“不知乌鲁克英勇的王驾到,有失远迎,请您宽恕!” 见他行礼的这般痛快,吉尔伽美什这才不再斥责,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周围的村民却更加惊讶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无礼之人竟然真的不是神经病! 不禁追着村长问道:“村长,您确定他就是乌鲁克的王?” “正是。”村长摸着胡子感慨道,“几年前老身去乌鲁克时正好有幸见到了年轻的王,他可以跟太阳媲美的金发,如宝石般散发光辉的红瞳,都跟这位大人一模一样……” “只是没想到那位高贵的王竟然会出现在我们这种小村子中……不知王您有何贵干?” “哦?看来这个村子倒是还有一个不是无药可救的人。”吉尔伽美什先以讽刺的语气开口,得到了除了村长外所有村民的怒瞪之后,才悠悠然命令道,“荣幸吧,愚民们,今日你们要为本王奉献上自己的忠心!” “……”村长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财宝。”吉尔伽美什凝视着村长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将村子里的所有财宝献给本王,这才是你们尽忠的方法。” 此话一出,顿时现场变成一片哗然。 “哈??”一些村民当即不满意了,“凭什么我们要向你献上财宝啊!” 远离乌鲁克,从未沐浴过王的光辉的这些村民此刻还不曾清楚,站在他们面前世间独一无二的王到底是何人。 所以他们才敢这样与王对话。 “凭什么?”吉尔伽美什顿时将目光移向说话的那位村民,血红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深深的威慑,“就凭这世界就是本王的后花园,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本王的东西,本王拿回自己的东西,还需要解释吗!” “你!”他蛮横的话语惊的村民都瞪大眼睛,胸口不断起伏着,被这种无赖精神所震撼,“你也太蛮不讲理了!” “住口杂种!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吉尔伽美什的眼中浮现出细微的火焰,仿佛能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般,寒光一闪而光,“你想要反抗本王吗?” 被他杀意的话所惊,众村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 有的胆小的村民已经控制不住手腕的颤抖,满脸都是对吉尔伽美什的恐惧。 看着只凭三两句话便将村民吓得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无奈地扶着额头,叹出一口气。 果然将一切都交给吉尔伽美什就是个错误的选择,西杜丽小姐担忧的没有错,王与任何人对话后,结果都会是一模一样的糟糕。 “总之我们想要你们的财宝,但是请放心,我们不会像野蛮人那样粗暴的抢走。”恩奇都只好站出来总结道,“若是村长有合理的要求的话,我们会听从。” 从什么人手中抢走东西这种卑劣的行径违反了吉尔伽美什的美学,但同样的,这世间的东西都是他的这一概念已经深入他的心。 因此,对于恩奇都的建议,吉尔伽美什并不认同,狠瞪了他一眼:“为何本王要为自己的东西而听从他们的指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那么如果村民不服从你的命令,你打算怎么办,吉尔?” 恩奇都将问题转移给他:“想要用武力让他们屈服吗?” 吉尔伽美什脸部的肌肉颤动了下,因为他的抢话,并没有说出口。 但恩奇都已经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答案。 并且作为制约者,他时刻提醒着吉尔伽美什要保持公正廉明:“这可是暴君的行为哦。” “比起用武力让人类屈服,不如选择用王的宽容和仁慈来让他们真心臣服,怎么样?” 他刚落下这句话,村长就很上道地恭敬道:“若是王能够慈悲对待我们,我们愿意向王奉献忠诚。” “……” 吉尔伽美什始终没有说话,但眉眼蹙起的趋势却在逐渐减少,他偏头看了眼那个笑的一脸温和的少年,最终无可奈何地松了口。 “……只此一次。” 他朝恩奇都扬了扬下颔,矜持道:“本王可以暂时听一听他的话,看在你的份上。” 恩奇都笑了,故意欠了欠身调侃道:“多谢王的宽容。” “别了吧。”吉尔伽美什都懒得看他,“你可不适合说出奉承我的话,只会让我毛骨悚然而已。” 说完,他才转身看向村长,稍微放松的神情恢复成严肃,双手环胸,冷声道:“说吧,在本王还没改变心情前。” 比想象中的,村长的要求十分简单,他们在这远离乌鲁克的地方生存,时常有贼人过来骚扰,因此,他们想要求得实力强大的乌鲁克的庇护。 所以吉尔伽美什只需要同意在他们危机时,可以无条件向乌鲁克请求帮助,便可以了。 得到吉尔伽美什的颔首后,村长亲自邀请他和恩奇都住到自己家中,虽说村长的家是村子里最豪华的,但是与王宫相比还是不能看的。 吉尔伽美什就差没把嫌弃写在脸上了,恩奇都悄悄落后他一步,伸出手轻碰了他的手臂以示提醒。 然而吉尔伽美什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意图似的,反手怼了回去。 恩奇都见状,眨了眨眼睛,加大了点力度又去拽了下,同样被瞪了他一眼的吉尔伽美什给回击了回去。 仿佛两个幼稚园的小孩子,两人偷偷在暗地里互相怼着,还是村长招呼他们坐下,才放弃了这幼稚的游戏。 村长将村中珍藏的宝物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呈现给吉尔伽美什,当然,吉尔伽美什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世间所有宝物的位置,所以只需一搭眼,他便知道村长是否在欺骗他。 只要判断出这是珍宝,吉尔伽美什便会通通将这些宝物丢到王之财宝中,并随意将不太喜欢的宝石之类的丢给了村长。 “看在你诚实的份上,拿去,是本王赏你的。” 吉尔伽美什傲慢眯起眼睛:“好好感恩戴德吧。” 村长非常感激地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的赏赐。” 顿了顿,他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今晚村子里会举办篝火宴会,可否请王一起赏个脸?” “不……”吉尔伽美什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就被恩奇都给无情打断了。 “篝火宴会?”他翠色的眼眸中灼灼生辉,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就连村长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不敢多看他的脸一下,此刻的神情更是美的倾国倾城,让人动容。 于是,吉尔伽美什很无奈地闭上了嘴,被兴致勃勃的恩奇都拽出了房间,在繁星点缀的夜空下,享受了外村所举办的篝火晚宴。 说是篝火晚宴,这种小村庄所举办的活动也就是大家围着篝火跳跳舞,吃点烤肉,喝点劣质酒之类的。 在乌鲁克享受过多次宴会的吉尔伽美什自然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反倒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活动的恩奇都眼底满是求知欲。 他先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围着篝火热舞的村民许久,这才想起与吉尔伽美什对话。 然而一扭头,才发现吉尔伽美什竟不知何时离开了他的身边。 靠着气息感知,恩奇都才在一颗古树下找到了正靠着树干懒洋洋打呵欠的吉尔伽美什。 将恩奇都歪着头,清澈的瞳孔一眨不眨凝视着自己,吉尔伽美什慵懒开口:“不是要享受篝火宴会吗,来这里做什么?” “你才是,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恩奇都坦率问出自己的心声:“不喜欢篝火吗?” “不。”吉尔伽美什注视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眼眸似乎映出遥远的过去,“乌鲁克举办的篝火宴会更加的豪华更加的热闹,与之相比,这里只是小打小闹的程度。” 恩奇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他似乎能够通过吉尔伽美什的讲述,想到乌鲁克城内夜晚的盛景。 “要是能亲眼看见就好了呢。”他轻声一笑,对望过来的吉尔伽美什继续道,“吉尔也会跳那些舞蹈吗?” “你以为本王是谁。”吉尔伽美什不屑地扬了扬下颔,“区区舞蹈自然不在话下。” 身为王者,礼仪、知识、姿态甚至是舞蹈都会全方面的学习,而吉尔伽美什能自然将这些知识学到极致。 他有绝对的资本藐视其他人,因为他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这样啊。”恩奇都闻言,自然伸出手,“那去跳一段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自然高高挑起一边的眉宇,神情满是不解,“为何本王要将舞姿展现给这些庶民看?” 傲慢与毒舌同在,一如吉尔伽美什往日里的性格。 恩奇都眨了下眼睛,直白言:“因为我想要看?” “……” 吉尔伽美什顿时露出极为无语的表情,双手环胸缓缓睨了他一眼:“最近本王是不是对你太过于温柔,才让你升起了得寸进尺的想法,真是个愚蠢的男人。” 恩奇都眼底浮现迷茫:“所以你的回答是?” “……本王拒绝!” 吉尔伽美什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恩奇都那恰到好处无法理解人心的时机,令他既愤恨又无奈。 “是么,很遗憾。”说是遗憾,恩奇都的语气中却听不出遗憾的样子,“看来暂时还无法学习舞蹈这一技能。” 吉尔伽美什也意兴阑珊摆了摆手:“有那么多人在现场跳舞,用你的系统随便模仿一下,还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吧。” “我认为学习的对象一定是最好的才能够完善自己。” 恩奇都平静说着,却忽然引起了吉尔伽美什的侧目。 “哦?”仿佛发现了足够愉悦的事情,吉尔伽美什唇角微微勾起,挑起眼角看向他,“这么说,你想请本王跳舞的原因,是觉得本王的舞姿最好喽?” 见恩奇都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吉尔伽美什顿时挺直脊背,稍稍活动了下发僵的肩膀。 “前言撤回,虽然愚蠢,却是个眼光不错的男人。” 细碎的金发拂过猩红的眼眸,青年得意洋洋露出笑容,递给恩奇都一枚意味深长的眼神。 “就让你见识下本王的舞姿吧,算是给你的特别奖励。” 第27章 吉尔伽美什从不羞愧于展示自己。 他以自己的身体为美,并由衷的认为众人都应该用欣赏和崇拜的眼光注视着他。 因此,在陌生人的面前展现舞姿对他而言不是为难,而是他洒下恩典施舍慷慨的一次特殊福利。 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舞姿很美。 优雅动作如同天鹅起舞,转起圈时宽大的外袍又如同裙摆绽放出一朵朵花瓣。 仿佛开屏的孔雀,每一根羽毛都能彰显出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村里的人民本来对这位突然前来并放下豪言的乌鲁克王没什么好感,但在篝火热烈的气氛下,他们开始欣赏起王的舞步,并且真心实意的鼓起掌,赞扬对方的舞姿。 甚至这些人还自发围起吉尔伽美什跳起舞来,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吉尔伽美什在宴会的中心愉悦地跳着舞,享受着其他人投过来的视线。 在最后一次优美的踢腿后,他睁开殷红的眼眸,看向始终在外围欣赏着的恩奇都,唇角的弧度划开,露出温和的笑容。 “怎么样,本王的舞姿可让你满足了?” 带了些调侃似的,他扬起眉问出了口。 “很满足。”恩奇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果然是最棒的舞姿啊,吉尔。” “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往恩奇都的位置走出两步,忽然对恩奇都伸出了手,“既然看了那么久,以你的系统来说应该足以学会了,过来。” 意识到这是吉尔伽美什难得心情爽快的邀请他加入群体活动,恩奇都稍显犹豫了下。 他本不应该扫了吉尔伽美什的兴致,但是跳舞是一种需要靠身体来记忆的东西,光是站在这里看着,他还处于一窍不通的状态。 “不了,我现在还不能……”他显出几分纠结,不过没等他完全拒绝出来,吉尔伽美什便霸道地一把拉过他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扯去。 恩奇都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抬眸一看,那双温柔的红瞳与自己近若咫尺,不经意的呼吸间就能感觉到铺面而来的热度。 吉尔伽美什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两人交错半步,身体靠的极尽,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似乎就是在缠绵的拥抱。 但两个人却都没有觉得这个距离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恩奇都竟难得在吉尔伽美什的脸上看见幼年时期那爽朗的笑容,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吉尔伽美什松开扶着他的手臂,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眼底却浮现笑意:“无需废话,过来,跟本王一起跳舞。” 于是,就这么被强行拉着的,恩奇都神色迷茫来到了篝火宴会的中央。 周围便是笑着喝彩着玩闹着的村民,他们统一笑盈盈看向恩奇都,一方面倾倒于恩奇都的容貌,一方面又在戏谑着恩奇都与王之间的情义。 毕竟刚才那个拥抱,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说吉尔伽美什是个性格糟糕的暴君,但脸起码很耐看,恩奇都的容貌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就很般配,没有人会对此产生怀疑。 因此,他们由衷欢呼着,十分期待看见两人秀恩爱的场景。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臆想。 但是不外乎他们会如此误会,因为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交流实在是太gay里gay气了! 只面对绿发美人露出温柔一面的王握着美人的掌心,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跳舞,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触碰美人的后背、手臂、甚至还偶然间扶了下细腻的腰肢。 更别提全程笑着凝视着彼此,外人一眼就能看见他们两人是有多么的高兴。 这顿狗粮,他们吃了! 就是吃的太饱了嗝。 不仅仅是村民们捂着胃露出叹息的神色,迫不得已一直跟随着恩奇都的视角前进的太宰治也十分复杂地打了个饱嗝。 谁能想到,他就想轻松的看个恩奇都过去的经历,却在在遇到吉尔伽美什以后完全变了画风。 你侬我侬,惺惺相惜,你是我的唯一…… 马蛋!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本人或许没有发现,但是身为旁观者的太宰治却可以堂堂正正吐槽一句: 快醒醒,这可不是两个正常男性会做出的互动啊!实在是太黏糊了有没有!! 然而意识到周围的所有乌鲁克人民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相当希望他们的王能够跟恩奇都多呆在一起,太宰治就不禁开始反思起来,是不是他的心灵太过黑暗,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最起码,恩奇都将自己比喻成兵器肯定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吉尔伽美什更是以前美人成群左拥右抱,也不像是个弯的。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之后,再也睡不着了的太宰治便呼唤了自己的小伙伴,去酒吧倾诉了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太宰治一边抚摸着透明的杯壁,一边思索着如何将梦境的事情总结,“他跟他另一个朋友关系很好,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几乎全部时间都黏在一起,但是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在外人眼中很黏糊……” 他还没总结完,坐在他左侧的坂口安吾就已经听不下去了,推了下眼镜直言道:“太宰先生,我建议你可以将我有一个朋友直接换成我,还不累。” 太宰治:“……哈?” 懵逼了三秒钟,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说的不是我的事,真的是我朋友的事情啊。” 见他如此嘴硬,坂口安吾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了。 但是只要是生活在港黑,并且对港黑内的八卦多有了解的人,都可以瞬间明白太宰治讲的是自己和其美人下属恩奇都的故事。 同吃为了恩奇都去食堂一起吃饭。 同住安排在一个楼层隔壁的房间。 形影不离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睡觉才会分开。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恩奇都也在酒吧外面待命着,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跟太宰治黏在一起。 都已经这么石锤了,太宰治竟然还想要以我有一个朋友的借口糊弄过去,坂口安吾不禁暗暗吐槽道,陷入恋爱的人智商果然都是傻子。 就算聪明如太宰治,也无法逃脱! “他们两个本人似乎察觉不到相处有什么问题,可是周围的旁观者却基本都觉得他们有问题。”太宰治继续开始讲述,“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他将话题抛给坂口安吾以及织田作之助。 原来如此。 坂口安吾终于听明白了。 大意就是港黑中的绯闻议论声令太宰治处于迷茫的状态,或许太宰治本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恩奇都,觉得自己举止正常,所以才百色不得其解这些误会是从哪来的。 但即使是作为亲近者的坂口安吾来看,太宰治与恩奇都的这副状态,也像极了传说中恋爱的模样。 所以……这里是应该就此承认呢,还是劝太宰治不要想太多呢。 他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中。 “坚持本人的想法,不要被外界的因素所迷惑。”正想着,一直安静喝着酒的织田作之助却第一个发声了。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惊讶了下,没有想到织田作之助竟然会在恋爱话题上搭话。 毕竟这里面就他年纪最大,还是单身。 不过多亏他切入了个正题,坂口安吾也就附和道:“织田先生说的没错,这种事看本人的想法就好了,外界的视线始终是外界的视线,最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内心。” 而且若是太宰治没有意识到他喜欢恩奇都的话,事情也会变得更加有趣。 坂口安吾眼睛上折射出一道别有深意的白光,唇角微微勾起,如此断言道:“既然太宰先生作为旁观者,现在只要默默守护他们就好。” 太宰治用指尖轻轻触碰下微凉的杯壁,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说的也是,这毕竟是几千年前的回忆,而且还是回忆的开头,现在就断言还过于早了。 而且就算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也没有可以介入的余地。 大概是一直沉浸在恩奇都的记忆中连他的思绪都被影响的多愁善感了,一直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着实不像他的性格。 将杯中的威士忌一口饮光,太宰治恢复成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笑眯眯感慨:“好久,果然没有那个小矮子,喝酒就是畅快!” “……你指的是中原先生吗?”能被太宰治如此称呼的人恐怕只有那位,坂口安吾露出趣味的眼神,忽然道,“说起来组织内传言,昨日你在这间酒吧里与中原先生比拼酒量,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太宰治撇了撇嘴,非常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你说这件事啊” 他的思绪回到了昨日,与中原中也在酒吧初见的时间点。 酒吧内 “我就知道恩奇都绝对不能成为你的手下,看看你都对这孩子做了什么,切腹谢罪吧混蛋!!” 酒吧中,两名穿着同样黑色西服的少年厮打在一起。 占据优势的橘发少年目光凶狠,吐出的台词也颇为辛辣,他一把抓住下方人的衣领,就要高高抬起拳头想照着那张可恨的脸来那么一下。 “哈!恩奇都本来就是我的部下,关你什么事,眼馋的话就自己去找一个部下如何,你就是看着我眼酸!” 太宰治并不畏惧这种小打小闹的程度,他可以轻易制止住中原中也的攻势,并抬起腿趁其不备地一脚踢向对方的小腹,拉开距离。 两人在酒吧的正中央吵闹着,不经意间将四周的座椅踢散,好在这间酒吧里除了调酒师以外再无他人,他们可以尽情的闹腾。 似乎是对此习以为常的,调酒师依旧在吧台里面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酒杯,就连余光都未施舍过去,脸上带着十足的平静。 而恩奇都同样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还带着些许愉悦。 他的漠不关己惹得在力量上吃了几次暗亏的太宰治不满瞪圆了眼睛。 “你的御主在这里挨打,而你就在这里看着?说好的要保护我呢!” “那是建立在有性命之危的可能性上。”恩奇都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所以与朋友的玩闹并不符合条件。” “与朋友玩闹??”太宰治露出了一副幻听的表情,“朋友?谁?这只小矮子吗?” “谁是小矮子啊混蛋!”这时,中原中也直接一枚飞踢踹了过来,猝不及防正中太宰治的手臂。 “疼疼疼……”太宰治连忙捂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忘对恩奇都控诉道,“怎么样,现在你看见了吧,他可是踢中我的手臂了哟,绝对手臂会肿的哟!” “你还把这当成单纯的玩闹?” 他本以为现场的一切证据都能够体现他身为可怜受害者的身份,然而恩奇都仍旧保持微笑,对此不以为意:“在我的眼中,这还算不上是打闹的程度,是一种很普通的爱意表现。” “一些朋友关系越好,往往一见面就会兵刃相见,我想御主和中也就是这一类人吧。” 太宰治:“……” 他服了。 能将事实歪曲到这种可怕的地步,恩奇都的脑回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读懂的。 “事实上,我也很喜欢与他人比试性能,这是一种能够深入了解对方的方法,我很喜欢。”恩奇都还在滔滔不绝做出演讲,试图说服太宰治这是亲密表现的证据。 但是身为正常人的太宰治却极为心累地摆了摆手,不打算跟一个固执地人形兵器这样继续争论下去。 这样放空思想了一会儿,他忽然升起一阵疑惑:“说起来,中也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与小伙伴织田作之助他们常去的酒吧,以往来时却从来没有碰见过中原中也,要是他早知道中也会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选择来这里。 “因为听说这里的酒比较好喝。”中原中也扶了下头顶的帽子,懒散用大拇指指了下吧台上他新点的红酒,“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 他们两个人基本上聊着聊着天就会变成挑衅的模样,这也是太宰治感到极为火大的原因。 所以太宰治非常痛快地怼了回去。 “中也,钱包带够了吗,我怎么听说你上次出门喝酒可是烂醉后砸了人家的酒吧呢,真亏老板会同意你进入这里,要是我的话这种瘟神连看都不想看呢。” 暗戳戳的嘲讽的眼神外加调侃的语气,令中原中也又气又羞愧,恨不得死死瞪着太宰治,想要一口将他咬死。 不过除了太宰治,恩奇都也在这里,中原中也可不想破坏自己在恩奇都心底的良好印象,顿时解释道:“那是……意外啊意外!再说后面我也付了赔偿金,也郑重道过谦了。” 解释过后,反怼回去是必然的选择:“你这个小肚鸡肠跟女人似的毛病真是讨厌啊,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恩奇都?” 太宰治被噎的一顿,中原中也将话题抛给恩奇都的选项倒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将他将要反击的计划给打散个干干净净,而且……他几乎能够想象的到恩奇都的回答! “确实有些麻烦。”恩奇都平静颔首,完全没有因为是御主的关系就帮太宰治说好话。 你看吧! 太宰治都想跳起来瞪他,还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但是没等旗开得胜的中原中也露出得意的神情,恩奇都便同样指出了他话中的不对:“但是把小肚鸡肠与女人化成等号是不正确的,请三思而后行。” 笑容僵在脸上的中原中也:“……” 见他露出这种搞笑的表情,太宰治忍不住捂着肚子噗嗤笑出了声。 “啊,抱歉。”不过比起太宰治,中原中也承认错误的速度很快,并且由衷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确实是我用词不当,让你不舒服了吧。” 他觉得刚才那句话损害了全天下的女性的荣誉,当然也包括眼前的恩奇都。 明明一位女性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粗神经地说出伤人的话,中原中也感到十分自责。 顺便一提,港黑成员内的八卦是不会轻易在干部面前显露的,况且中原中也也不是喜欢八卦的人,所以对于恩奇都的性别,他仍旧还陷入误解中。 恩奇都迷茫歪了下头,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将他当成人类就是很不正确的事情。 但还没说话,就见中原中也有些尴尬地调整着头顶的帽子,忽然指了下酒吧吧台:“要喝点什么吗,算我的赔罪。” 恩奇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吧台,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的酒架,摆放着一瓶瓶他闻所未闻的酒水。 恩奇都很喜欢喝酒,虽然记忆仍旧处于朦胧的状态,但他还是能够明白本身的喜好。 他很有兴趣品尝这些现代的美酒。 在他还在为难挑选的时候,太宰治便反客为主的一屁股坐在吧台上,双手交叉,懒洋洋睨了眼中原中也:“我要喝威士忌。” 中原中也脸上立即浮现出不爽:“闭嘴,我又没打算请你,自己点单去!” “恩奇都可是我的部下哦,他的东西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所以我点的酒就是他点的酒,有什么问题吗?” 这诡异的逻辑让中原中也气的大骂:“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太宰治哼哼着摊手:“谢谢夸奖” 油盐不吃的态度令中原中也更加想要一脚踢上他的脸,最好能把他踢到三途川体验一次漂流。 在暴怒之际,中原中也却倏地眼睛一亮,想到一个特别合适的比赛方法: “喂青花鱼,我们来打赌吧。” “输的人要无条件听从赢的人做一件事。” “哦?”太宰治眼底闪过精光,唇角微挑看向他,“你确定你要跟我打赌吗中也,我可是会轻易赢了你哦,让你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臣服于我也没有问题对吧?” “……”虽然他高高在上的语气着实欠扁,中原中也也努力做了个深呼吸,露出讽刺的笑容,“啊,如果我赢了,恩奇都就归于我的手下了,很公平的交易。” “……”闻言,太宰治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认真打量着中原中也的表情,确定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喜欢他啊。” “比起你来说,我更喜欢他。”中原中也不曾犹豫地答道,眉眼浮现几分不耐烦,“敢不敢赌?还是说你怕了?” 太宰治的指尖无意识敲打着吧台桌面,眼神一凛:“那要看你选择哪种比赛方法了,不利于我的我才不干。” “我可不像你一样混蛋。”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就赌我们的酒量,同时喝酒,谁喝的多谁就能获胜。” “怎么样,这又不能作弊,很公平的比试。” 这个确实。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酒量几乎相当,虽说中原中也是港黑出了名的家酒品不好,但是酒量还是很不错的,太宰治既不占优势也不处于劣势,真算是堂堂正正的一场胜负了。 赢了,能够享受很不错的成果,就算输了…… 太宰治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反正身为他的从者,恩奇都不可能去中原中也那边,也不会吃亏。 “我明白了。”太宰治用狭长的眼眸睨了中原中也一眼,唇角微微上扬,接下了这个比试,“但是我要改变赌注,要是我赢了你就要远离恩奇都,再也不与他来往,这样也可以吧?” “你!”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中原中也的怒意,令中原中也猛地握紧了拳头。 这么想要霸占恩奇都,还说对人家女生没有想法,这个人渣!! 中原中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对太宰治越发不耻,意识到无论对谁而言,这场比赛都是背水一战,必须赢得不可,他深思熟虑后,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赢下来就好了,不需要想那么多。 对敌的两人相互的对视往往是带着味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正好十分符合。 像是挑衅似乎彼此对视了几秒钟,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默契地朝酒吧调酒师招呼道: “来一瓶威士忌。”x3 话音刚落,太宰治两人便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目光扭头向身侧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坐在吧台前的恩奇都竟一脸趣味十足的学着他们的样子点了瓶酒。 注意到太宰治的视线,恩奇都还微笑着解释:“听起来比赛什么的似乎很有趣,可以加上我一个吗?” “…………”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无语了。 你以为这是为了谁才进行的比赛啊! 明明这是一场无后路可言的危险赌注,但是被温柔笑着的恩奇都从中一搅和,顿时就觉得紧张感和对峙感都消失不见了。 太宰治泄气似的叹出一口气,无奈看了他一眼:“你理解这个比赛的意义是什么吗,应该说你都没有喝过这边的酒还在说什么大话啊。” 在太宰治看见的记忆里,恩奇都只喝过乌鲁克所酿的口感温和的麦酒,无论如何,跟威士忌这种烈酒自然是无法比的。 “没喝过酒?”但在不知情的中原中也眼中,还以为是恩奇都从未喝过酒的含义。 他顿时不赞同地蹙了下眉,同时习惯性开口指责太宰治道:“把一个未喝过酒的人带到这里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中原中也眯起眼睛,看了眼恩奇都那惹人犯罪的青春容貌,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你不会是想借助醉酒来做些什么,真真正正的人渣啊。” “……” 反正太宰治发现了,无论自己做些什么,都会被中原中也一顿臭骂加无情指责。 就好像认定了他是想对恩奇都做些什么的大变态一样。 太宰治懒得解释,不如说他就算想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只会让人更加怀疑恩奇都的来历。 因此,他只翻了个白眼,回怼道:“能不能不要把你脑海中的妄想强加在我的身上,我带恩奇都来这里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时,调酒师正好将三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放到吧台上,金黄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中轻轻晃动,显出漂亮的色泽。 “正是如此。”恩奇都一边好奇打量着现代的酒酿,一边附和道,“御主只是来带我品尝洗涤剂和酒精混合的新品而已,说实话,这样的知识我的系统并不存在,对此我很感兴趣。” 中原中也:“……不,这简直比醉酒后做些什么还要危险好吗!远离这种自杀狂魔远一点恩奇都!不要被带歪了!” 他一拍桌子焦虑的站起身,简直就跟护犊子的母鸡一样。 只是面对他由衷的呼唤,在场的两个人,一个饶有兴致地抚摸着玻璃杯,一个懒洋洋托着侧腮打了个呵欠,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在这一瞬间,中原中也感到了无比的寂寞。 “是是,最近你越来越像从村子里的大妈了呢中也。”太宰治还故意嘲讽道,“烦人的话题可以适可而止了,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中原中也:……大妈?! 仿佛感到胸口被射中一箭,中原中也表情僵硬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捂着胸口,露出纠结的表情。 与此同时,不得不在这两个容易跑题的人中充当正经的角色,太宰治看着对着威士忌一脸跃跃欲试的恩奇都,也准许了对方的渴望。 “你先尝尝威士忌的味道吧,一开始少喝一点,可不是谁都会喜欢这个味道哦。” 恩奇都点了点头,有了御主的允许,他便拿起了酒杯,先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欣赏着这纯净的酒酿一会儿,随后才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一股苦涩中又孕育着甘甜的液体流起他的喉咙,刹那间灼烧起他的肺腑,恩奇都不禁蹙了下眉,露出了无法形容的表情。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在紧盯着他的神情,见此,都有些被逗笑了。 “果然没办法适应吧。” “……这味道确实很新奇。”慢慢回味了一会儿,恩奇都才总结道,“不过我并不讨厌。” “这么说你还想加入这个赌局?”太宰治情不自禁挑了下眉,露出了些许兴趣,“输了可要无条件听从赢了的人的话,这样也没关系?” 恩奇都放下酒杯,回答的堂堂正正:“自然没问题,我会遵守规则。” 见他果然是一副平静无所谓的模样,太宰治心底升起几分怀疑,忽然凑近了恩奇都的耳边,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吐息着:“英灵不会醉酒吗?”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不,英灵也是会喝醉的,酒量与是不是英灵无关。” 太宰治这才放了心。 他与恩奇都过于近距离的接触令旁边的中原中也眼皮一跳,仿佛想象到某种肮脏的未来,中原中也刹那间跳了起来,起身迅速分开了黏在一起的太宰治和恩奇都,并且将恩奇都挡在身后,与太宰治怒目而视。 恩奇都和太宰治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而中原中也却义正言辞道:“说话归说话,别离那么近。” “我跟部下说一句悄悄话又怎么了?”太宰治简直被他的戒备给弄笑了,“难不成……你是嫉妒了?” 他故意眯起眼睛:“不会是因为我跟他的关系好,你就吃醋了吧,中也” 仿佛要抓到中原中也真正的内心一样,太宰治仔细打量着他的双眸,试图找出里面藏匿着的证据。 “哈?你在瞎说什么啊!”中原中也被他的话一激,顿时有些无措起来,双颊微红,隐隐露出紧张的迹象。 但这还不足以说明他是否真的对恩奇都抱有别样的感情,因为中原中也只要羞怒,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慌乱。 太宰治越发想要详细调查起来,可就在这时,恩奇都却忽然拍了拍挡在他面前中原中也的手臂,非常体贴的对中原中也道。 “我能理解。” 中原中也一脸懵逼:“……啊?” “是因为我跟御主的关系好,所以你的内心感到不舒服了,对吗?”恩奇都以那种释放着治愈光环的笑容,平静剖析着内心情感:“这是人类非常常见的嫉妒情感,请不要隐藏。” “……” 如果这是太宰治用讽刺的话怼过来,中原中也还能做到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可是在他面前的,是用温和语气跟他讲授知识的恩奇都! 这、这都不好意思反驳了啊! 于是,被说的哑口无言的中原中也只能脸色不断变化着,好几次都露出欲言又止的姿态。 看着他那难看的脸色,太宰治都要笑死了,要不是怕打扰好戏,他都想拍着桌子在地面打滚。 “请放心。”然后下一秒,随着恩奇都安抚似的宽慰,他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了。 “我不会跟你抢御主的,所以从今以后,请继续跟御主做好朋友。” 太宰治:“……” 中原中也:“……” 好朋友个头啊!! 恩奇都的感慨还在继续:“想不到二位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请不要在意我,尽情聊天嬉闹吧,如果我的出现给你们带来困扰,下次我会主动回避。” 不不不这完全反了吧! 太宰治脸色难看的都快要吐了。 他最讨厌中也这个小矮子,同样也最讨厌有人将他跟中也绑在一起,而现在,恩奇都几乎招招踩雷,将他打的猝不及防。 同样,中原中也也嘴角抽搐地扶着额头,一副心累到多说一句快要抓狂的模样。 但是面对恩奇都那干净清澈的眼眸,完全没有注意到话题有误的天然属性……他们还能怎么办呢,忍了吧。 于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统一略过了复杂解释的想法,木着脸拿起了手边的酒杯。 比赛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开始了。 没有人真正将恩奇都这种外行当成威胁,所以比赛需要关注的对手就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彼此双方。 恶狠狠瞪着对面的人,将从恩奇都这里得到的憋屈尽情释放,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豪迈的拿起酒杯往嘴中灌去。 比赛的内容就是一瓶威士忌酒,看谁喝得多谁就能获胜。 第一杯下去,太宰治面不改色。 第二杯下去,太宰治脸颊有些红润。 第三杯下去,太宰治大脑开始迟钝。 第四杯下去,太宰治开始反胃。 勉强忍受着那灼烧胃粘膜的酸感,太宰治扭头看向身侧,他发现中原中也此刻的进度跟他差不多,也是一副胃开始难受,神情萎靡的模样。 见他望过来,中原中也与他对上视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不服气的坚韧,虽然满脸的红晕已经减少了他眼底的锋利,但他仍旧没有认输。 太宰治自然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就认输。 第五杯,第六杯……他机械的往肚子里灌着,直到酒精的摄入量到达了超标的程度,才忍着呕吐感不在强行喝下。 一扭头,中原中也半个身子都趴俯在吧台上,神情难受的扭曲着,眉梢微颤,像是强挺着没有跑去厕所呕吐。 好在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还能讽刺对太宰治道:“已经喝不下去了吧……嗝,快点认输吧青花鱼!” “都、已经打嗝了还说什么蠢话。”太宰治也忍耐着难受打着嘴炮,现在的他连笑容都难以维持了,“你才是给我认输啊蛞蝓。” “你认输嗝!” “你才认输!” 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吵架似的,两个幼稚鬼在努力争辩着,但其实,他们就连动一动都觉得头晕脑胀。 就在这吵得难舍难分时,一道如同溪水般清澈的声线从旁边传来,令他们精神一震。 “老板,请再给我来一杯酒。”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往一侧看去,发现这句话果然是恩奇都所说出的。 此时,恩奇都举止优雅,脸色如常,无论是谈吐或者思维,都跟正常人无疑。 但是在他的左手边,那瓶二人所熟悉的威士忌酒瓶中,却是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太宰治二人脸都绿了。 这是什么概念,就连太宰治他们的酒瓶还有那么一些酒没有喝完,然而恩奇都却不仅喝光成空瓶,还若无其事的想要来下一杯! “你、你不是第一次喝酒吗嗝。”中原中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话音刚出,他就觉得胃中一阵反酸水,连忙用手捂住嘴,做了个深呼吸。 “正是。”恩奇都笑着感慨道,“不过习惯后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他仿佛才注意到太宰治两人难看的神色,不由得担忧道:“你们还好吗,请放心,如果喝不了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喝完。” 说着,就将太宰治未喝完的酒倒入自己的杯中,痛快一饮而尽。 面色依旧如常。 “……”太宰治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不是说英灵会喝醉吗!” “确实是这样啊。”恩奇都无辜眨了眨眼睛,“不过我的魔力可以将酒精从身体中排除,所以这是个人的能力,无法算到整个英灵的身上。” 太宰治:…………骗纸!大骗纸!! 那他到底为何要喝这么多酒啊呜呜呜呜。 聪明反被聪明误,绝望的黑发少年再也忍受不了酒精的吞噬,一头直接倒在冰凉的吧台上,呼吸平稳,似乎逐渐陷入了休眠状态。 而比起他醉后的安静,另一位喝醉了的橘发少年却醉醺醺站了起来,先是低声轻笑,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恩奇都隐约觉得这疯狂的笑声有些耳熟,但还没等深想,就见中原中也猛地一拍桌面,破口大骂道:“太宰你个混蛋,给我去死吧!!宰了你,这次绝对要宰了你!!” 从他嘴中吐出这等危险的言论,虽面色潮红吐词不清,但浑身都覆盖上一层杀气的橘色薄膜,手臂肌肉紧紧绷起,胡乱在天空乱挥着。 仿佛眼尖的看见了身侧趴着的黑发少年正是他所厌恶的太宰治,中原中也正面面对太宰治站好,眼睛一眯,不受控制的异能爆发,直直袭上伶仃大睡的少年。 眼看那可怕的拳头就要砸到太宰治的头顶,不仅仅是太宰治,连他趴着的吧台也会受到铁拳的洗礼,正在优雅品味着美酒的恩奇都却倏地一抬手,天之锁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钻出,直接将中原中也的手臂紧紧锁死。 可怜的中原中也连挣扎的可能性都没有,泛着冰冷银光的锁链沿着他的小臂迅速蔓延,结结实实将他的腰身一圈圈缠死。 这下,不要说攻击了,中原中也连走路都越发困难,只能软绵绵靠着天之锁的支撑,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只抬抬手便轻松收拾了残局,见中原中也动弹不得,恩奇都朝酒吧调酒师露出了安抚的笑容:“造成困扰很抱歉,不过已经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请安心。” 调酒师回了个温柔的微笑,一如既往擦拭着那闪闪发光的酒杯,丝毫没有受到醉酒人的影响。 望着其他两位已经醉倒的同伴,恩奇都放下酒杯,也无奈勾起了唇角:“那么……是时候该回去了啊。” 站起身之际,他忽然意识到在现代消费后是需要付款的,所使用的是一种纸做的货币。 然而他自身是完全没有钱的,能付款的两个人现在也昏睡不起。 这就很是为难了。 不过恩奇都记得太宰治似乎会随身携带钱包,钱包里面就装着足够的现金,他只需将现金找到就可以代为付款了。 于是,恩奇都保持着一手用铁链维系着锁死中原中也的姿势,起身站到太宰治的身后,以仿佛拥抱的方式,从后侧将手伸向太宰治臀部位置的口袋,悄悄摸索着。 没有摸到有类似钱包的东西,他不禁跟太宰治贴的近了些,几乎将前胸贴到太宰治的后背,从二人接触的位置感受到了相互的体温。 恩奇都努力摸索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姿势与御主是多么的暧昧。 所以,当一位客人推开酒吧大门看见这一幕时,便顿时停在了原地,良久没有动作。 觉得奇怪的恩奇都扭头看去,发现来者是一位有着棕红色发色的男人,面容俊朗,可惜胡茬没有经过悉心的打理,显得稍微有些沧桑感,那双蓝色的眼睛很是漂亮。 如果说中原中也的眼睛像是生机勃勃的蓝天,那么他的眼睛就跟深沉的大海一样,历经了很多风霜。 “……啊,抱歉。”似乎是觉得一直盯着恩奇都看有些不礼貌,男人有些温吞的道歉道,“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恩奇都朝他笑了笑,站直了身体。 这样的动作便让太宰治的身影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视野内,终于意识到太宰治状态似乎有些不对,男人忍不住问道:“太宰怎么了?” 意识到眼前这人认识太宰治,且语气里对太宰相当亲昵,恩奇都便转眼间采取了恭敬的对待方式。 “请不用担心,他只是喝醉了而已。” 男人将视线转向从刚才开始就努力让自己忽视着的、浑身缠满锁链的中原中也:“中原先生……也是在表演着什么吗?” 恩奇都:“请不用担心,他也只是喝醉了而已。” 男人顿了下,低沉的声线中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是么,喝醉就没有办法了呢。” “正是如此。”恩奇都发现眼前这人很好沟通,他只需将原因说出口,对方就能立即理解他的意思,当即询问道,“请问这位先生知道御主……太宰先生的钱包放在哪里吗?” “我叫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聪明如他,已经明白了恩奇都多面临的困境。 他隐隐听到过港黑中流传着太宰有了个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的传闻,在联想到恩奇都的美貌,便明白了恩奇都的身份。 “我替他付款就好。”织田作之助将钱包拿出,非常自然的朝调酒师问起价钱。 预想不到的大金额让他手指微微一顿:“……好贵啊。” “请见谅。”调酒师礼貌欠身,“一共是三瓶尚好的威士忌,这样的价格已经很划算了。” ……三瓶。 织田作之助余光扫过吧台上空空如也的酒瓶,不禁默默叹出一口气,将大半个月的工资上交了上去。 有友如太宰治,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应该叹息。 “多谢,我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给御主。”恩奇都感激道,“帮大忙了。” “不用客气。”瞥了眼恩奇都那稍显纤细的手臂,织田作之助爽快转过身,“我送你们。” “这一点就无需麻烦你了。” 恩奇都一手捏着天之锁往前一拽,被锁住的中原中也便自然受到锁链的牵引往前移动着,即使他的腿无法走路,恩奇都的魔力也可以让他在天空中漂浮着。 一方的准备已经妥当,另一方,恩奇都蹲下身,毫不费力地打横抱起趴在吧台上昏睡的太宰治,还故意往上颠了颠,“如你所见,我可以一个人应。” 见他真的是很轻松便带动了醉酒的两个人,织田作之助便没有再提出帮忙的要求。 连他都不一定能这么轻松搞定两个大男人,况且其中一个还是在耍酒疯的。 而恩奇都就这么自然的迈起步子,神色如常往前方走去。 漂亮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个,手中牵着一个,一时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而如同柔弱的公主一般被抱在怀中,抱着他的人还是无论气质和长相都堪称顶尖的白马王子,这简直就是一个所有女生都羡慕的公主抱。 如果有女生在这里,一定会对怀中抱着的那黑发少年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取缔。 可是,太宰治本人却并没有这么感动,甚至有些想揍人。 他只是输不起故意趴在吧台上装睡,将恩奇都和织田作之助的话全部收尽耳中,虽然也有想要看恩奇都怎么把他送回港黑的这种想法,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又是!将他!公主抱!! 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中行走并被那些八卦的部下知道了…… 只是幻想一下,太宰治的脸都要绿了,他几乎可以看见众人兴奋议论着他是不是被压在身下那方的场景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的,恩奇都抱着太宰治刚往前走一步,就犹豫地停了下来:“我记得御主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上次他就表现的很不高兴。” 走在他身边的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下,也觉得颇为认同:“那换普通的方式吧。” 恩奇都点头:“啊,也只有这样了。” 没错!干得好!就是这样!! 闻言,闭着眼睛装睡的太宰治别提有多开心了,他一边感动于恩奇都的细心,一边感激于织田作之助的帮衬,只要摆脱那该死的公主抱,他怎么样都行! 接下来,在黑暗中他能够感受到恩奇都将他放在地上,织田作之助从旁边支撑他的身体。 随后,织田作之助双手覆上他的腰,用力一抬 恩奇都便顺利将他扛在了肩上。 ……扛在了肩上???? “嗯,果然只有扛麻袋的方法啊,多谢你的协助。”右肩扛着头朝下的太宰治,恩奇都小心扶着不让他掉下来,朝织田作之助笑道。 织田作之助礼貌回应:“没关系,这样对太宰治也好。” 此时,只觉得撑的满满的胃被僵硬的骨头咯着,脑袋朝下而晕眩不已的太宰治:……不,并不好,我感觉快要死了。 原本只是装睡的他却越来越感觉难受不已,头晕眼花,耳鸣难忍,甚至有些羡慕起被铁链捆绑运送的中原中也了! 最后,竟是在恩奇都的运送下,直接消失了意识。 第28章 “事情就是这样。” 随便挑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太宰治并不会蠢到把自己酒醉的蠢事说出口,况且这件事还那么丢脸。 好在坂口安吾也不是多嘴的人,虽然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却没有追问下去。 反倒是太宰治忽然想起一件事,兴致勃勃朝坂口安吾凑了过去。 “安吾,说起来最近情报部有没有得到什么新的资料” “新的资料?”坂口安吾疑惑瞥了他一眼,太宰治以往从未跟他谈过工作的事情,这次怎么一反常态,“是关于敌对组织的吗?” “不,就比如说关于离奇死亡的事件,或者是有人目睹到什么诡异场景之类的?”太宰治微笑:“跟组织无关,不过情报部的你也许会关注这样的事情。” “这……”坂口安吾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并没有这种目击情报。” “这样啊。”太宰治遗憾地托着侧腮,手指在吧台上毫无节奏的敲击着,又冷不丁提到,“那世界范围内,最近有没有关于一个金色杯子的情报。” 没错,太宰治想打听的其实是圣杯战争,以及其他英灵从者的情报。 按理来说以恩奇都的感知能力能够瞬间感知到一个城市的从者,但是都快过了半个月了,恩奇都仍旧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被动挨打可不是太宰治喜欢的方式,他想要主动攻击,最快得到情报的方式便是港黑的情报部。 可惜,结果让他空欢喜一场。 既然从者都找不到,那么只有消灭从者才能得到的圣杯方面的情报几乎更加没有可能性。 太宰治也就是随便问了这么一下,本来就没报有多少希望。 然而闻言,坂口安吾却愣了下,快速将手机划开,点进了一个网页:“你说的杯子,是指这个吗?” 看见图片上那无论外形和颜色都像极了传说中圣杯的杯子,太宰治倏地睁大了眼睛。 在往上翻阅,发现这个杯子是最近在幼发拉底河附近的古迹中挖掘出来的,即使经过了几千年的风霜,杯身也依旧金光闪闪,很是漂亮。 值得注意的是杯子附近刻着独特的文字,暂时不知道这种文字的名字,似乎是古代盛酒的容器。 越往下看下去,太宰治便越觉得这就是恩奇都心心念念的圣杯,可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圣杯明明是在从者只剩下一个后自动出现的实现愿望的机器,可网页上这个怎么还是从地里面出土的? “安吾,手机借我。”不再犹豫,太宰治拿过坂口安吾的手机,匆匆忙忙往外面跑去,就连坂口安吾呼唤都没有留意。 来到酒吧外面,太宰治环顾着四周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边随意往前方走着,一边开口呼唤:“恩奇都?” “御主。”在酒吧附近一个足够粗壮的大树上,传来了熟悉且温和的声线,就如同清风一般可以抚平人心中的焦急。 太宰治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树顶。 坐在层层树叶间的那抹人影,就这么俯视着他,轻轻对他微笑。 “你怎么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太宰治向他走过去,随意搭话道。 事实上,在他的梦中,恩奇都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树上,仰望着星空,这似乎是他度过孤独的一种习惯。 “这里能看见星星,风景很美。”恩奇都果然给了他一个不出所料的回答,尔后,高高束着的马尾轻轻一晃,恩奇都整个人已经轻松跳到了地面上,正好落在太宰治的身边。 太宰治很快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指给他看手机上的情报,而恩奇都仔细打量过后,也很郑重的承认:“确实很像圣杯,但是没看过实物,还不能轻易做出判断。” “而且圣杯的出现很是奇怪,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恩奇都目光下意识扫过上方的文字,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这几个字上倏地一怔。 他的系统刹那间仿佛闪过了一抹亮光,但速度太快来不及捕捉。 “那只要亲眼看一看你就知道这是不是圣杯了对吧。”太宰治还在认真分析着圣杯的事,恩奇都便也紧跟着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就相当简单了。” 太宰治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很凑巧的是,东京有一位铃木财阀的糟老头子钱多没地方花,特意花了大价钱买下来这个圣杯还有一些其余的珠宝之类的,要在周日的东京博物馆进行展览。 更凑巧的是,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竟然看上了这次博物馆中的一枚蓝宝石,特意发了预告书要在周日的晚上八点前去偷窃。 而更更更凑巧的是,这次展览厅,这枚宝石跟这只圣杯是摆放在一起展览的。 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啊。 这要不把圣杯偷到手、并且顺利嫁祸到怪盗基德身上,就太对不起这天赐的时机了。 “这周日我们就去东京旅游吧。”太宰治眨了下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促狭,“顺便现场去围观下怪盗基德偷窃的情景。” 恩奇都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看着御主这副偷笑的模样,直白问道:“御主是又想去坑人了吗?”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坚决不承认:“我可没有,你不要乱说。” 恩奇都用指尖隔着虚空点了下他的唇边:“可是你在偷笑哦。” “谁说的。” 恩奇都刚想指出他在说谎,就听太宰治一本正经解释道,“我这是在正大光明的笑,不是偷笑。” ……所以就是在正大光明的想怎么坑人了吗? 恩奇都无奈摇了摇头,放弃了对御主的心理矫正。 周末的阳光不错,正适合出门。 太宰治难得在假日里起了个大早,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不出意外看见守候在门口的恩奇都。 而此刻的恩奇都难得穿了一套休闲装,里面是一件洁白的t恤,外面套着绿色的宽松外套,下方则是一条紧身牛仔裤。 他依旧束着高高的马尾,这样一种年轻的打扮,任谁看上去都充满青春活力,跟高中生差不多。 “不错。”见他听从自己的命令穿上了昨日自己特意买下的衣服,太宰治有种自家对品味一窍不通的傻孩子忽然出人头地的欣慰感,“很适合你。” 恩奇都对他的夸赞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不过他细细打量了下此刻太宰治身上穿着的一套休闲装,笑容明媚了几分:“御主也是。” 太宰治挑眉:“很适合我?” 他穿着同样肥大的t恤,将自己那苍白的肤色以及略显瘦弱的骨架隐藏起,下身同样是牛仔裤,与恩奇都的打扮很是相似。 只不过两人一黑一白,颜色完全相反。 “以往御主的穿着打扮都很成熟。”恩奇都笑着伸出手,虚扶了下他的耳侧凌乱的卷发,“但你本来就是年轻的小孩子。小孩子多笑一笑,与同年纪的孩子一样打扮潮流,我认为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小孩子啊。”太宰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也就是生活在几千年前的恩奇都有资格这么说他,在周围的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个披着小孩子皮的怪物,让他们畏惧的怪物。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突然对这种话题感到厌倦,便果断换了个话题:“横滨到东京坐新干线只需半个小时,不过没办法买你的车票,要么你化成灵子保持隐身,要么你来想一种方法。” 恩奇都捏着下颔思索了一会儿,提议道:“我可以抱着御主从空中踩着高楼飞过去,直线走的话速度比新干线还要快。” “……抱?”太宰治眼皮一跳,产生不好的预感,“怎么抱?” 恩奇都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御主抗拒这样的姿势,顿时换了个用词:“扛。我可以将你扛到东京。” “…………” 想到那日醉酒后被恩奇都扛在肩上,最后无意间吐了一地的悲惨黑历史,太宰治连忙甩了甩头,不想再记起来。 “我选择新干线。” 于是,表面看上去是一个人旅行的,太宰治在隐形恩奇都的目送下,开始一场孤独之旅。 说来也奇怪,虽然他看不见恩奇都的身影,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无需确认太宰治就知道,恩奇都一定在他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这到底是御主和从者之间特殊的羁绊,还是他跟恩奇都之间逐渐培育的默契,太宰治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到了东京后,恩奇都才解除了灵子化。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朝博物馆进发,反而更像是真正观光一样,一路便走边欣赏地往热闹的地方漫步,偶尔还会在街道上买些小吃。 因为恩奇都的容貌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太宰治还专门为他买了个帽子戴好,这才没有酿成街上所有人都对他们行注目礼的糟心后果。 最终,他们在下午三点钟左右来到了东京博物馆。 此时博物馆的人流稍微少了一些,方便恩奇都在馆外更清晰感应出特殊的气息。 只是静静分辨了几秒钟,恩奇都却是对太宰治摇了摇头。 “这里也没有从者的气息吗?”太宰治疑惑极了,“按理来说看见新闻的御主们应该都会选择今天来这里踩点啊……会不会是他们藏起来了?” “有可能,但我的感知能力一向很出色,即使是藏匿起,这么近的距离也会察觉到违和。”恩奇都平静的说着,尽管在称赞自己的机能,也从未露出得意的模样,这一点倒是与那个乌鲁克的王大为不同。 “总之先进去吧,看看圣杯的真伪。”太宰治如此决策道,与恩奇都一起走进了博物馆。 他们两个只顾着搜索从者的气息,却没有发现一个外号名为死神的小学生,正悄声无息的潜入了博物馆。 不知今夜,又有哪位附近的不幸者会一命呜呼呢? 当然,死神小学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即死效果有多么强大,他只是觉得身边的命案多出了一些,从未带入不科学的想法。 今日,这个化名为柯南的小学生,与他的看护人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一同来到了博物馆中,似是要浏览古物,实则是为了抓捕今夜会出现在这里的怪盗基德。 一进博物馆,果然能看见四周都站满了警察,尤其是被预告的蓝宝石的那间房间,警察几乎围绕了整整一圈。 顾不上欣赏宝石,柯南连忙朝四面跑去,环顾着四周的警卫分布以及摆设位置等等。 由于过于认真,他完全没有想到,竟在不经意间撞上了一个人。 砰的一声,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摔倒在地。 柯南心中一惊。 事实上,名侦探柯南的敏锐程度非同一般,几米外远有人的偷窥,他就像是被安装了雷达似的能够瞬间警觉。 因此就算他分心乱跑,也从来不会撞到什么人。 可是这次却不同,他撞上的这个人几乎没有气息,且脚步声也如同猫一样轻微,如果不是看清了前方的人影轮廓,柯南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撞到柱子了呢。 “抱歉。” 没等柯南礼貌道歉,对面的人就已经提前道歉了,身音温和动听,如同春日的暖风。 尔后,那人逐渐蹲下身,用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额头,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倒是我不好,撞到了您。”柯南学着小孩子的语气,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企图萌混过关。 然而当他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时,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没办法,因为眼前之人实在是太美丽了。 纵使用多么优美的辞藻,都无法形容他的美丽。 额前的碎发轻轻扫过那双碧绿的双眼,美丽的少年微笑着,高高束起的马尾从胸前垂下,有几缕还扫过柯南的脸颊。 痒痒的,连心口都仿佛被羽毛扫过一般。 “怎么了?” 从旁边传来的陌生声音令柯南猛地回过神,大口做了个深呼吸。 方才感觉一瞬间魂魄都要勾走了一样,这人的容貌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心有余悸地偷偷向前看去,发现是一位黑发的少年走到了这附近,极为亲昵地拍住了美丽少年的肩膀,而美丽少年面色不变,低声跟他解释了什么。 闻言,黑发少年居高临下睨了柯南一眼,比起绿发少年摄人心魂的美,他的眼神更像是从泥潭爬出,蕴藏着浓浓的黑暗。 一瞬间让柯南汗毛竖起,产生了绝对的戒备。 仔细看去,这位少年一只眼睛竟然缠绕着绷带,皮肤也呈现病态性的苍白,唇角勾起的笑容更是散发着阴谋的味道。 总之一看就是危险分子! 正义感爆棚的柯南顿时一个激灵,敏锐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第29章 名侦探柯南的雷达出现了反应! 叮,捕捉两位可疑人士,时刻紧盯他们的行动! 他本来是为了怪盗基德而特意来到的博物馆,被眼前这两个人吸引是预料外的事情,但是无论怎么看那么黑发的少年都很是奇怪,令柯南不得不好奇地跟踪起来。 至于那位美丽的少年……除了气息安静到不像人类这一点外,柯南还真没觉得他有什么可疑点。 不如说,他很喜欢少年周身释放的气息,待在对方身边会有一种很心情平静的感觉。 不过黑发少年既然跟这个美丽少年是一伙的,那他也就只能顺便盯梢了。 他偷偷跟随在二人的身后,看着两人朝最中间的展览厅移动着。 最初柯南还以为他们跟大多数人一样是看怪盗基德的热闹才来的,但是当注意到两人看也没看摆在中间的蓝宝石,而是停在附近的一个古物,认真打量时,柯南的眼神倏地一变。 他压低身子小心翼翼朝二人拉近了距离,想要偷听他们说话,但由于附近的嘈杂,他只能听见断断续续几个音节。 “是这……真……确定?” “嗯……真的……怎么办……要……?” 敏锐察觉到这里面蕴含的可疑的信息,柯南屏住呼吸连忙往前快走了几步,耳边的话题也更清晰起来。 还没等他心中窃喜,这时,就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似的,那名绿色发丝的少年突然回过头,目光竟紧紧落在他的身上。 有那么一刹那,柯南感到了后颈的凉意,正对准他的那翠绿的瞳孔中似乎浮现出不似人类的冰冷,与方才的温柔截然相反。 柯南浑身一僵,心道不好。 但是几秒后,似乎发现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美丽少年脸上的温度重新回归,朝他温和一颔首。 随后侧过身对身边的黑发少年说了些什么。 未等因为那头皮发麻的视线离开而松一口气,柯南就紧接着对上了黑发少年的眼睛。 少年的眼底似乎在笑,唇角也愉悦的勾起,然而柯南浑身的细胞都在发出警报,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直觉告诉他,惹到他可能比惹到美丽少年要可怕一百倍。 柯南想要在对方未对他动手前溜走,可惜他刚刚一转身,后背的衣领就被人给迅速拽住了。 这出手的速度,这刁钻的角度,说不是经过训练的人,柯南一百个不信。 “啊哈哈……大哥哥,你拽我干什么。” 没办法,柯南只好拿出以前的经久不衰的套路卖萌,来解决这次危机。 太宰治低头俯视着这个刚刚到他膝盖的小孩子。 起初他本以为这是个普通的熊孩子就没有理会,结果恩奇都刚才突然说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看,而经过调查后,发现鬼鬼祟祟的正是这个孩子。 注意到从刚才开始这个眼镜小鬼就不时跟着他们偷听他们的谈话,太宰治便顿时饶有兴趣起来,趁机一把抓过想要逃走的小鬼,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眼睛。 即使这个孩子再怎么努力伪装,但学习过一系列微表情和心理学的太宰治也能瞬间抓住他脸上的不和谐。 结果很明显,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子。 伪装?异能? 就算是那个擅长伪装的怪盗基德都不能扮演这么矮的孩子,第一个明显不对,至于第二个嘛…… 太宰治微笑着对柯南伸出手,先是触碰了下他的脸颊,似乎感到手感很好,又用力捏了捏,几乎将他肉嘟嘟的小脸揉到变形。 可怜的柯南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屈地承受着这样的折磨,心中则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这是在干什么?来看他的脸有没有易容? 不管怎么说,过于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是不好的事情,柯南的眼神开始胡乱的偷瞄,希望能够找到可以逃脱的方法。 这么一看,他还真的眼前一亮,发现他又跑不见了的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正在到处找他,眼看就要往这个位置找来。 只要毛利兰顺利找到他,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摆脱眼前这两个人的注意了。 “那是你的熟人?” 但没等柯南想胡乱挣扎引得毛利兰的注意,一道戏谑的声线从他耳边传来,直接让他的动作猛地一惊。 他微微侧过头,黑发少年如同猫一样笑眯眯看着他,眼尾微微上挑,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反正柯南一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快速思索着太宰治的身份。 黑衣组织?不,黑衣组织不可能这副休闲打扮。那么是黑道的人? 这种可能性并不低,尽管东京并不常见,但日本的黑道地下组织却很是有名,上至七八十岁老人,下至十几岁少年,都有可能是黑道的人。 而面对太宰治漫不经心的打探情报,柯南也顿时神情一凛,非常不想把毛利兰牵扯到他与黑恶势力的斗争中。 “你、你在说什么啊大哥哥。”柯南弱弱地开口道,还装作很是脆弱的眨了眨眼睛。 “不懂我的意思吗?”太宰治仍旧和煦的笑着,放在柯南领口的掌心却不断缩紧,“如果你想让你重要的人们陪你一起去太平洋喂鱼,尽管来跟踪我们,我并不介意哦。” 闻言,柯南的瞳孔立刻一缩,这狠话放的真是猝不及防,没有一点点防备。 “啊,如果想要报警或是跟其他人说起,只不过是将喂鱼的人数增加而已,我同样不介意。” 就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轻松的,太宰治缓缓说出这句话,注意到披着长发的少女看见柯南时眼前一亮,迅速往这边赶过来,他笑容不变,甚至还亲昵似的拍了拍柯南的衣服。 “快看,你姐姐来接你了哦。” “……” 说实话,柯南完全不想让毛利兰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被敌人捕获的同时,毛利兰便已经被列为必死的名单上了。 好在,他们离死亡还有一定的距离。 一切都要看他是否会守口如瓶了! “柯南!你这孩子真是的,一不留神就跑远了。”毛利兰气势汹汹的走到这边,二话不说先数落了柯南一顿。 随后,她才歉意地看向太宰治,微微弯腰,“很抱歉,这孩子没有给您惹麻烦吧。” 或许是太宰治的年龄跟自己相似,虽然看见柯南被他抓在手中,但毛利兰却始终没有露出警惕的样子。 “没关系,小孩子这样显得精神。”而太宰治着回了个正常的笑容,将柯南友善递了过去,“就是要好好教育他不要偷听别人说话哦,一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怎么办?” 柯南终于回到了毛利兰的身边,心情却仍旧很是紧张,尤其是听到太宰治最后这句话,更是感到一阵无语。 ……呵呵,这是在暗示他因为没有听见什么不该听的,所以侥幸活下来了吗。 面对小孩子也不留情啊,这个绷带男可真是渗人。 没错,因为太宰治脸上缠绕着的诡异绷带,柯南已经很痛快的在心中给对方起了个绰号。 并没有注意到柯南这边的复杂,毛利兰一听到柯南竟然做了那种事情,就立刻脸色一变,连连鞠躬颔首表达歉意,她暗戳戳瞪了眼柯南,明明柯南某些时候很省心,可是在关键时候又会变成熊孩子。 “我已经不在意了。”面对她的道歉,太宰治摆了摆手,一副很是好说话的态度,“这孩子叫柯南吗,很有个性的名字呢,你弟弟?” 毛利兰松了口气,放松状态的她很容易吐露情报,非常痛快的说出了一系列太宰治想听的东西。 “对,他叫江户川柯南,是亲戚家的孩子,目前暂住在我们家。” “哦?”太宰治露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这么说你不姓江户川了?” “我叫毛利,毛利兰。”根本没有注意到柯南那都绿了的脸色,毛利兰还顺便透露了自己父亲事务所的名字,“我父亲叫毛利小五郎,是一名侦探,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毛利侦探事务所。” “诶……”太宰治眼底闪烁着光芒,忽然掏出手机飞快的按了几下,将网页上毛利侦探所的图片示意给毛利兰看,“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名侦探的女儿啊。” “对!”毛利兰很骄傲自己的父亲被人悉知,顿时两眼一亮,“您听说过是吗?” “嗯。”太宰治微笑。 完全不知道。 但是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柯南一看太宰治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是在胡说八道,偏偏毛利兰没有任何防备的免费吐露着情报,这不禁使他郁闷的一扶额,只想叹息一口气。 值得幸运的是,眼前的人不是黑衣组织,也不知道他是变小了的工藤新一,只要不过多打探对方的情报,就没有危险。 而已经将所有资料骗到手的太宰治也没有什么需要套话的了,他只觉得东京的民风实在太淳朴了,问什么都说,要是所有敌人都能像东京人这样愚蠢,那他设立的拷问室就根本派不上用场了。 为了告别这段没有营养的谈话,太宰治选择了一种独特但很好用的告辞方法。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位置我已经记下了。”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柯南那铁青的脸,随后才笑着对毛利兰道,“下次有机会路过的时候,请允许我邀请你一起去喝茶,毛利小姐。” 说着,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宛如放电一般释放着魅力。 这下,柯南的脸色何止是青了,瞬间变得苍白苍白的,还隐隐浮现震惊和愤怒的神色。 只是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太宰治绝不是个到处搭讪女孩子的轻浮男,这么说只是为了给他警告而已! 所以……并不是他头顶绿了,绝对不是!! 可是毛利兰就不知道这么多了,看见太宰治的放电,她的神情顿时古怪的变化着,心中浮起莫名的情绪。 她总觉太宰治的这个动作不像是在客气,更像是在……搭讪? 因为身边有一个喜欢帅哥的铃木大小姐做朋友,毛利兰对这种事情有些了解,因此,她才更觉得有些不对。 难不成……她是被人暗示了? 一想到太宰治可能是想要搭讪自己,毛利兰就隐隐有些尴尬了起来,她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提起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 “那个……很抱歉,其实我……” 就在她下定决心说出心声的时候,一旁传来清澈的声线宛如温泉一般注入她的耳畔,令她情不自禁闭上了嘴。 “御主。” 毛利兰向声源处望去,发现了一直藏在太宰治身后,未曾露脸的人影。 而当那人的脸清晰展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眼中浮现浓浓的惊艳。 这张脸比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美丽动人,像是从珍藏在画馆里最靓丽的那副画中走下来的公主。 不,说是公主也不对,因为无论这人的举止还是用词,都更像是持着剑的俊俏的骑士,美的内敛,像花儿一样。 在视线被美人吸引的时候,毛利兰还用余光扫见了太宰治的表情。 只见太宰治侧过脸,面对美丽的人时,唇边的弧度缓缓勾起,泄出几分暖意。 怎么说呢,虽然太宰治面对她们时也在笑着,但一看就知道那是出于礼节,并不是真心的,而现在,她终于看见了从少年脸上露出的温柔的笑容。 也让她刹那间意识到,她似乎产生了一个不得了的误会。 “?”太宰治疑惑看向恩奇都,能让恩奇都在他对话时插嘴,想必是出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从者出现了? 这么想着,他的眼中闪过警惕,神经也绷紧了一些。 在他暗示的目光中,恩奇都面对着他,开口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指责:“对女性说出这样轻浮的台词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直接将太宰治打成了一脸懵逼:“……哈??” “用现代的语录来说,御主的姿态十分符合渣男这一形象。”恩奇都用最礼貌的语气说着最严厉的台词,“所以请以后务必时刻规范自己的言行。” “……” 要不是这四周的窗户全是封闭着的,太宰治还以为是风太大自己幻听了! 真没想到,从来不曾对他所做的事情做出判断的恩奇都,唯一一次的反驳竟然是在对待女性的问题上。 难道你是什么女性的代言人吗?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太宰治愣了许久,尔后才恍惚意识到,恩奇都其实是男性。 都快他的那些喜欢八卦的下属们,一天天净在他耳边荼毒他。 这无声的寂静让现场的气氛显出几分诡异,还是毛利兰开口打破了这种平静:“那个……请问两位是情侣关系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脸上却浮现出笃定的神色,关系这么亲密还穿情侣装,这不是情侣是什么! 闻言,恩奇都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 恩奇都不准备开口回答,只是单单注视着太宰治,而太宰治认真纠结了下,觉得说出事实反而更会遭到怀疑,还不如索性承认了一了百了。 反正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事实,恩奇都也不在意,唯一一个可能在意的乌鲁克王都死了几千年了,总不能气的复活来追杀他吧。 于是,得出结论的太宰治很随便的承认了:“嗯,对。” 他眼睁睁看着毛利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眉眼又瞬间浮现严肃,义正言辞开口道:“这位先生!既然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不要到处搭讪其他女性了,这样会让你的女朋友伤心的!” 说着,又略带歉意地看向恩奇都,郑重道:“请放心,我对你的男朋友没有半点动心,千万不要误会。” 太宰治:“……” 看了看似乎完全将他当成人渣的毛利兰,太宰治只能保持一阵沉默。 这两天被当做人渣当做惯了,他竟然都有点适应了! “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错。”恩奇都很顺的接上了话题,不仅为御主的行为道了个歉,还找了个借口与毛利兰拉开了距离。 这一场诡异的风波这才平静了下来。 为了防止有人继续偷听他们的话,两人去了这一层的厕所,仔细检查没有他人后,小声交谈了起来。 “御主。”恩奇都靠近太宰治,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压低声线,“刚才……” 太宰治眼皮一跳,刚才两个字一出,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耐烦懒洋洋道:“是是,我是渣男嘛,你倒是很快学了个新的词汇。”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缓缓将后半句话补完:“刚才的圣杯确实是真的……我想说这件事,还是说御主希望就渣男的话题继续探讨?” “……”太宰治动作一僵,故意干咳一声,“确定是真货就行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如何混在博物馆并且偷取圣杯并且嫁祸给怪盗基德……不过我也有大概的想法了。” 恩奇都配合道:“我需要做什么,请指示。” “很简单。”太宰治自信一扬唇角,鸢色的眼底浮现动人的色泽,“你只需要一直呆在我身边,不要多说话,在得到命令后迅速抢回圣杯交给我。” “确实很简单。”恩奇都点了点头,眼眸闪过一闪而过的温柔,“此身将全身心保护你,请安心,御主。” 看过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战斗的场景后,太宰治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水分。 很快,太宰治着拿起手机快速按下了几个键,随后便惬意打开了厕所向外的窗户,一边哼着歌,一边愉悦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一切的准备都就绪了,只需静静等待夜幕的降临。 大概晚上十八点左右,警方开始强制命令客人离开博物馆,最终只剩下需要抓捕基德的警方,以及铃木老头子所率领的自家人也就是柯南几人。 到了这个点也没看见馆内发生什么慌乱,柯南着实松了口气。 他不敢靠太宰治太近,却又担忧着对方暗地里开始搞事,一直过的提心吊胆的,但是只要被强制撤离博物馆,就不用在担忧什么了。 可他放心的还是太早,因为不远处,太宰治正装成一个苗根正红的好青年,依靠精湛的演技正在取得警方的信任。 “fbi??”看着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少年,专门抓捕基德的中森警官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仔细对比着fbi的身份证件,可面前少年的脸,就差没有露出来一脸怀疑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证件哟。”太宰治非常镇定地任由中森警官打量着,甚至还提供了信服的理由,“如果我在撒谎,怎么可能撒这么轻易就能戳穿的谎言,而且之后你们警察也能随时逮捕我。” “这个……确实。”顶替警察可是大事,中森警官不相信有人会作这个死。 但偏偏出来旅游的太宰治就选择了作死:“或者你也可以去总部询问我的身份,我并不介意。” 事实上,去fbi总部进行调查实在是太浪费时间,毕竟fbi基本上是要保密的,更别提抓捕基德这么忙的关头,中森警官不可能这样做。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中森警官很惊讶,fbi会为了一个小贼而专门派出人手吗? “因为我经常听说过你的威名中森警官。”不着痕迹扫了眼中森警官胸前的名牌,太宰治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认为你才是能够抓获怪盗基德的真正的人才,请务必让我留在这里观摩你的能力!” 望着那他闪闪发光饱含期待的眼神,中森警官内心的一处猛地被击中,从胸口涌起一道热流。 他、他竟然被fbi期待着! fbi竟然要来观摩他抓捕基德的现场! 天啊、他也太牛掰了一点吧!! 此刻,什么乱七八糟的怀疑和警惕都抛在脑后,中森警官瞬间握住太宰治的肩膀,两眼放光:“好!” 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宰治那倏地绷起的手臂肌肉,认为自己表现的太过激动的中森警官清了清嗓子,努力平静开口:“没办法,就破例让你看看我抓捕怪盗基德的英姿吧。” 这么说完,他忽然意识到太宰治身后藏着一位不起眼的带着帽子的少年,两人似乎是一起的,便下意识问道:“他是谁?” “我的下属。”太宰治微笑解释,“不用担心,他只是来协助我工作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中森警官竟是没有多少怀疑,在大肆吹嘘了下自己的能力后,便不再理会他们,甚至连个警察都没派过来监督。 头一次意识到东京的警察竟然也如此愚蠢,太宰治唇角的笑意收敛,遗憾地摇了摇头。 真可惜,他还想着要是说辞不顺利就派出恩奇都表演下美人计呢。 毕竟恩奇都的脸确实是人家人爱的大杀器,他还专门期待了下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结果,真是顺利过头了。无聊。 而这样的想法,当看见停留在现场的柯南以及毛利兰后,便瞬间消失了。 望着柯南那不可置信的脸,太宰治笑眯眯弯起眼睛,觉得又找到了暂时的玩具。 第30章 柯南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刚松下去的心会在瞬间提起,那位怎么看都十分可疑的少年,竟然大大方方站在警察中间。 看那友好交谈的架势,柯南还以为自己的推理有误,那人并不是黑道上的,反倒是跟警察有关。 但很快,这种幻想就被打破了。 因为太宰治注意到他诧异的目光,双眼一眯,嘴角一扬,竟暗中露出了个戏谑的表情。 尔后,脚尖一转,便向他走了过来。 柯南现在的感觉就宛如在面对那些黑衣组织一般,下意识就想要遮挡身形,但是被太宰治直勾勾的盯着,他又不能露出明显的举动,只能顶着那压力山大的视线,挤出干笑。 “大哥哥原来还在这里啊,这里闲杂人士应该进不来才对呀?”等到太宰治靠近,他不留痕迹往后退了两步,故作疑惑的问道。 “那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太宰治反问了回去。 柯南正打算随便编一个谎话摆脱自己可疑的身份,就看见他身边的毛利兰眼睛一亮,非常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我们是借了侦探所的光才能留在这里。”说完这一句话,毛利兰还多余地夸奖道,“另外柯南可是被铃木先生选作的抓捕怪盗基德的人选之一,很厉害吧。” 她弯下腰,对柯南一笑,满满都是宠溺孩子的心情。 但是此刻的柯南只想捂着脸,嘴角抽搐:住口啊,不要在送给敌方情报了兰!! 可惜他的心声并未心有灵犀,太宰治眼底早已闪过一道精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一开始恩奇都与柯南相遇后,太宰治并未对这个满世界乱跑的熊孩子有什么关心,只是在听说他有可能在监督自己后,才感兴趣的多收集些情报。 本以为是个头脑有些聪明的小孩子,但是这样看来,似乎其中又隐藏了什么秘密啊…… 来到东京旅游一趟竟然难得遇见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太宰治不好好玩一次都对不起这次旅游。 “原来如此。”太宰治露出笑容,故意透出自己的情报,“那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同一个目的呢。” 柯南与毛利兰对视了一眼,目光充满不解:“难道你也是来抓捕怪盗基德的?” “是啊。”黑色的碎发遮挡住那蕴藏着笑意的眼眸,太宰治歪了下头,笑的十分真挚,“实不相瞒,我是fbi的特殊搜查官。” “fbi?!”没等毛利兰回过神,柯南就瞬间喊了起来,“怎么可能!” 他认识的fbi人员可都是赤井秀一或者朱蒂老师这样的人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个一看就布满黑暗气息的少年成员。 “嗯?”太宰治那锐利的视线捕捉着柯南,似乎很是惊讶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认识fbi的其他成员?” 他的提问总是一针见血,柯南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摸着后脑勺干笑了几下:“不……只是觉得大哥哥很年轻……不太像是fbi的成员。” “年龄不会变成门槛,能力才会。只要足够强,什么组织都会争着抢着邀请你。”太宰治仿佛一位经验老练的前辈那般,教育着他,装得一本正经且很看不出破绽,“你还有的学啊,小朋友。” 内在实则已经十七岁的高中生柯南:……呵呵。 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但是这很明显就是谎言啊! 什么fbi啊!你明明就是个黑道!这个荒谬的理由不会真的有人会信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这种不屑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身侧的毛利兰便猛地打了他的脸。 “好厉害,您这么年轻竟然是fbi!!” 倒吸一口气加那钦佩的眼神,很好,非常真实的反应。 在柯南几乎扭曲的表情中,太宰治将食指竖起,神神秘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我的身份基本是保密的,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哦,毛利小姐。” “我明白!”毛利兰迅速点着头,同时还警惕看向周围有没有偷听的人。 柯南:“……” 努力做了个深呼吸,柯南才勉强没有喷出一口血。 他算是发现了,眼前这少年就是妥妥一克星,专门来克制他的! 但是小兰……就是一普通人,也不外乎她上当。 “说起来。”还在环顾四周的毛利兰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附近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他这么一提柯南才发现,跟在太宰治身边那位漂亮的少年竟然不见了,且太宰治对此也根本没有露出焦急的态度。 难不成……他们是风头行动?一个故意拖住警方,一个好暗地里实施计划?! 柯南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重要性。 “你是说恩奇都吗?”这时,太宰治则恰到好处的开口道,“他去了卫生间,还没有出来。” 不对,一定不是卫生间,卫生间只是个借口! 柯南敏锐的判断道,眉宇越皱越深。 而事实上,恩奇都也确实不在卫生间,如同柯南说判断的,他现在正在寻找怪盗基德的过程中。 怪盗基德因为外貌可以易容,声音也能自由改变,所以被警方列为棘手的犯罪者之一。 但是恩奇都却拥有一项很bug的能力,那就是气息感知。 虽然他能感知到的只是气息,且只能分辨出从者或魔兽间的差别,对人来说基本上没什么用,不过探查这附近气息的数量,还是很简单的。 这附近的博物馆已经被团团封锁,气息的数量是固定的,如果怪盗基德前来易容,势必会多出一抹陌生的气息,且跟他接触的另一个气息会相应减弱。 因此,恩奇都要做的只是灵子化在屋顶上等待,只要发现有陌生气息接近,便追上去就好。 这是太宰治说想出来的计划,这个年纪能很快理解他的能力并用到实际,恩奇都很是钦佩。 性格归一方面,太宰治本身所表现出的超强能力,恩奇都一边欣赏一边赞叹。 他在房顶没有等太长时间,大鱼就真的上钩了。 意识到气息的改变与计划中相符,恩奇都瞬间追了上去,果然在后门的隐蔽角落里,看见了正在换上工作服的少年。 在他旁边装衣服的桶内,藏着一个长相平凡的男性,男性身上的服装被扒下,正面容痛苦地昏睡中,仿佛是在工作时不小心被怪盗基德所偷袭了。 恩奇都眼睁睁看着少年戴好白手套,将工作人员小心隐藏起来,自己则装成原本工作人员一样,推着货物车,缓缓往馆内走去。 而这其中,就仿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怪异似的,连警察都对他视而不见,一心警惕着早已大大方方逃脱他们视线的怪盗基德。 恩奇都无奈摇了摇头,就这么放松的戒备,能够抓住怪盗基德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他的任务也并不是抓捕怪盗基德,反而是帮助他偷到蓝宝石,并在最后关头将责任全部推到他头上。 因此,现在他跟怪盗基德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眼见怪盗基德突破入口的第一关,面对各种细致检查的电梯第二关有些踟蹰地停在原地,恩奇都思索片刻,从无人所见的位置解除了灵子化,并快速接近怪盗基德的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怪盗基德就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瞬间警惕地回过头看向他。 眼眸锐利地仿佛是捕猎前的猛兽,怪盗基德的手腕中似乎倏地动了下,似乎做好了一切的戒备工作。 然而当他正对上恩奇都那温和的视线时,动作却倏地一滞,脸上准备好的营业笑容也直接垮台。 “……” 他怔怔望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语言。 毕竟是这么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就算是见过许多美人的怪盗基德,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现在特别想变出个玫瑰送到美人的手中,来表示绅士礼节。 “打扰了。”恩奇都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失态一样,态度温和搭话道,“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 “啊……是的。”似乎是有些窘迫一般,装成工作人员的怪盗基德压了压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个憨厚的笑容:“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不记得去展厅的路了。”恩奇都有些迷茫地歪了下头,“可以为我指一下路吗?”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露出思索的神态也是相当的有魅力。 趁此时机,怪盗基德上下欣赏了下美人的潮流着装,在那劲瘦的腰肢间流连,并且非常殷切的点头道:“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帮助您。” 完全是一副被美色迷得七荤八素的模样。 当然,如果怪盗基德是个真正的色狼,他才不会有如今让世界惊艳的成就。 他正愁没有办法躲过警方的调查进入馆内,眼前这位小姐还真是给他提供了个绝佳的方案。 要不是他从来不认识这位小姐,还以为她就是他们这边派来的卧底呢。 想到这里,怪盗基德忍不住露出更加殷切的笑容,一边恭敬为恩奇都带路,一边细细扫过四周的警方布置。 见他这么上道,一点就通,恩奇都也满意颔首,带他往楼上走去。 两人通过警察的检验时相当顺利,只要恩奇都露出微笑,并表示他已经取得了中森警官的同意,几位警察便顿时温柔地放了他们通过。 简直比怪盗基德绞尽脑汁的思考作战简单了不知多少倍。 直到安全走到博物馆的展览室中,恩奇都和怪盗基德则同时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相视一笑。 “多谢你的帮助。”恩奇都客气道。 “不必客气。”怪盗基德装成一般的员工那样礼貌欠身,只是在恩奇都即将要走的那一刻,他突然狡猾滴勾起唇角,伸手握住了恩奇都的手腕。 没有察觉到杀意,恩奇都任由他握住,观察他的举动。 很快,那只手由手腕下滑到了他的掌心,怪盗基德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到底绅士的礼节还是没有绷住: “能够为您带路是我的荣幸,亲爱的小姐。” 似乎是并不惧怕恩奇都拆穿他的身份,怪盗基德大胆泄出原有的性格,朝恩奇都调皮眨了下眼睛,随后便脚尖一转,迅速往无人的角落里走去。 他走的潇洒,以至于恩奇都连解释自己的性别一事都未能开口。 他无声闭上了嘴,扭头看向身边愈加靠近的人影,微微勾出笑容:“御主。” 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亲密搂着他的肩膀,对着他微笑。 旁边,还有着面色惊恐的柯南以及毛利兰两人。 离开太宰治的身边,柯南越想越觉得不太对,恩奇都的目的肯定不是对方说的上卫生间那么简单。 他很想要去探查情况,可是鉴于太宰治的威胁和女厕所的问题,始终不敢踏出这一步。 而仿佛幸运降临了一样,毛利兰突然说肚子不舒服,想去趟厕所。 “那正好看看恩奇都姐姐怎么样了吧,她呆在厕所里这么久,是不是生病了?”柯南如此甜甜地笑着,并坚决决定守在女厕所门外,如果毛利兰出了什么事,他手中的麻醉针就必须要出马了。 好在,毛利兰确实没什么事,然而卫生间里哪里都没有恩奇都的影子。 柯南心中一紧,发现自己果然是猜对了,恩奇都和太宰治果然是藏着什么猫腻。 “我们去问问太宰先生吧。”毛利兰没有想到这么深层次的方面,只是担忧恩奇都是不是迷了路之类的,她连忙找到了太宰治,将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太宰治先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躲在毛利兰后面的柯南,心中轻声一笑,嘴上却温柔的说着:“毛利小姐是去女厕所寻找的恩奇都吗?” 毛利兰眨了眨眼睛,有些懵:“不然呢?” “那没有看见他很正常。”太宰治笑的更开心了,“因为恩奇都是男性啊。” “男的?!” 两声几乎尖叫的巨大噪音彻底响彻了展览厅内,吓得四周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只见站在中心的少女和七八岁的小男孩都惊恐地张大了嘴,活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相信的东西。 太宰治欣赏着这种三观都要破碎的表情,心底那点恶趣味终于被满足了:“我可一次都没有说过恩奇都是女性哦。” “但是,恩奇都小……先生长的也太犯规了啊。”毛利兰喏喏呢喃着,神情还有些恍惚。 这么美丽的人竟然是男性,这可让她们女性怎么活! 但柯南却一瞬间抓到了违和感:“这么说……你们是情侣的事情……”肯定是假的! 这俩人果然就是犯罪的同伙,无论是fbi,亦或者是情侣关系,一切都是伪造的! 柯南连忙抬头看向毛利兰,希望毛利兰能够认清这一点,并且疏远他们,立刻报警。 而毛利兰也在他的提醒下瞪圆了眼睛,眸中闪烁无措:“原来、原来是这样。” 在柯南越发希翼的眼神中,毛利兰脸色不断变换着,最终浮现出有些震撼的模样:“我明白了。” 太宰治笑着一挑眉,他发现这位小姐倒还没有那么蠢。 毛利兰深吸一口气,直接一道惊雷劈了下去:“同性做情侣确实不容易说出口,我能理解!” 太宰治:“……?” 不待他说话,毛利兰又补充道:“我明白你们的苦衷!放心,我会为你们保守秘密,也由衷祝你们幸福!!” 她坚定的握紧了拳头,眉眼满是对太宰治两人爱情的感动。 柯南:“……” 太宰治:“……” 望着毛利兰那真挚又温暖的眼眸,这一刻,两人的台词直接被噎回了肚子里,神情稍稍扭曲。 ……什、什么鬼! 太宰治感到十分无语,他早就做好了被揭穿真相的后果,因为他可以直接推脱说是fbi的伪装,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现在这个情景,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同样,柯南也嘴角抽搐凝视着毛利兰,差点就想要仰天长啸跳进海中清醒一下了。 他太难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真的是太难了啊啊啊啊!! “嗯……谢谢。” 最终,太宰治憋了半天,只能吐出这么个苍白的台词。 而毛利兰却很高兴地笑了起来,目光无意识往电梯口看了眼,正好看见了恩奇都走出的场景。 太宰治也就这么顺利成章的目睹了怪盗基德亲吻恩奇都手背的一幕。 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最先升起的想法不是得,又是一个被脸俘虏的家伙,反而是一种深深的厌恶感。 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玷污的不爽。 于是他走到恩奇都的面前,不留痕迹瞥了眼那光洁的手背,心中冷哼一声,借着跟恩奇都说话之时,默默用袖子往手背上蹭了一把。 心中这才舒服多了。 “大家怎么都来了。”恩奇都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先警惕了下在场的柯南和毛利兰,发现两人表情不太对,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毛利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目光羡慕凝视着恩奇都的脸,叹息一口气,“恩奇都先生,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恩奇都:“……” 无声看了眼笑容已经开始抽搐的太宰治,恩奇都决定还是不去追问这个话题,就当做没听过算了。 “不过恩奇都先生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个男性啊……” 等到太宰治二人离去后,毛利兰默默呼出一口气,有些唏嘘起来。 这件事倒是比同性情侣的事件带给她更大的震撼。 柯南也无声点了点头,无论看这张脸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 这么一想,就算太宰治真的喜欢上身为男性的恩奇都,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毕竟男人看久了这张脸,通通都会弯。 …… 在这之后,恩奇都偷偷说了协助怪盗基德的事情,并且告诉太宰治,自己在怪盗基德身上留下了魔术的痕迹,即使怪盗基德再易容,他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对方。 这下,最后要做的就是等到时间来临的偷窃计划了。 太宰治和恩奇都耐心地等到了晚上八点,几乎是准点的,怪盗基德出现在展览厅的窗户边缘,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博物馆内的电源全部被切断,与此同时也瞬间在地面炸开。 这便是怪盗基德要偷窃宝石的一系列准备,太宰治抓紧时间,对恩奇都同样下达了偷窃的命令。 因此,当带着防毒面具的怪盗基德正打算破解宝石外层的防护罩偷窃时,不经意间一转头,便倏地睁大了眼睛。 今天有缘为他躲过一次危机的绿发美人,竟然就这样与他肩并着肩站好,向着他绽放一个笑容。 那笑容实在是美丽无比,让沉溺其中的怪盗基德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故而,当一声清脆的声响从旁边传来时,怪盗基德这才意识到,美人竟然徒手打破了号称切割器都划不开无比坚硬的防护罩! 徒手?!! 紧接着,她从容不迫地从防护罩内取出金灿灿的圣杯,放在怀中,意识到怪盗基德那惊讶的视线,又是微微一笑。 然而怪盗基德岂能两次被盛世美颜给打倒:“等等!” 他的阻拦还没说完,恩奇都便瞬间脚尖一点,往前方消失了身影,与此同时,展览室的灯忽然重新亮了起来,也让众人恢复了视觉。 就这样猝不及防,目睹了站在玻璃罩前,显得有些呆滞的怪盗基德。 仔细一看,蓝宝石还没有被偷走,但是…… “杯子!出土的杯子不见了!!” 铃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看着被破坏了的玻璃罩,用手一指怪盗基德大声喊道:“一定是基德,基德偷走了杯子!” 众人的视线再次紧张对准了怪盗基德,瞬间,杀气四溢。 怪盗基德:……卧槽?! 锅怎么落我身上了! 没时间瞎想,随着中森警官一声令下,四周各个警察顿时跑了过来,就想要抓捕怪盗基德。 可怜的基德都没有按原计划偷走宝石,就面临在危机之中,他先是四处环视了下,发现没有恩奇都的身影,这才赶紧躲避起警察的追击,暗暗叫苦。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灯光这么快恢复,为什么有美人会亲切帮助他渡过难关。 这一切都特么是美人计啊! 为的就是将偷窃杯子这件事嫁祸给他! 然而作为怪盗基德,他不能毫无逼格的对着众警察喊冤,也无法当众捉住美人一洗冤情,只能将苦楚咽下,拼命地逃脱这里,连宝石都顾不上了。 “不对劲,不是说基德只偷宝石吗?”面对这乱糟糟的现场,唯一的名侦探柯南陷入了深思,“他为什么会突然转换目标?” “是发生了难以预计的事情呢,还是……” 柯南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这杯子根本不是他偷的?” 第31章 柯南这时候想要找出证据判断出真相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刹那间所有的警察倾巢出动,通通朝怪盗基德扑了上去,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 纵然怪盗基德的魔术小技巧有多么高超,也没办法抵抗得住一群人的攻击。 没办法,他只能暂时放弃这次的任务,以自身的安全优先。 从提前探查的逃跑窗口一跃而起,并快速打开后背的滑翔翼,怪盗基德带着郁闷和遗憾,就这样翱翔在天空之间。 这是他一贯的逃离手法,就算是每次对决都会输的很惨的中森警官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直升机迅速在空中追击,下方响起无数警笛,除了少数警察要留在现场防守,几乎所有的警察都离开了博物馆,摩拳擦掌势必要追击怪盗基德。 在这种混乱的场景下,柯南艰难纠结了一会,还是快速拿起滑板,往楼下跑去。 比起文文弱弱看起来很是纤细的太宰治和恩奇都,在刚才那关灯一片漆黑的场景下,还是怪盗基德最有能力一瞬间破坏防护罩取得杯子,更何况,太宰治和恩奇都并不可能提前知道怪盗基德的偷盗方式。 有充分的证据,柯南也就暂时撇下了太宰治两人,先去追击怪盗基德。 然而就在跑出博物馆,打算利用无敌的滑板赶上警车时,柯南却不知为何回头看了博物馆上方的天台一眼。 凭着侦探敏锐的直觉,他似乎模糊的看见了天台上的两道人影,就笔直站在那里,俯视着下方的东京。 柯南的眼神锐利一眯,心脏陡然漏了半拍,手指几乎是下意识按向眼镜框上方。 随着眼镜倍数的放大,他终于能清晰看见博物馆上方人影的脸。 正是太宰治和恩奇都。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上方要做些什么,但是大晚上非但不去追基德,反而莫名其妙出现在天台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绝对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嘁,不行。”捏着滑板的手臂猛地一紧,这时候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性,柯南眉眼一蹙,还是选择了迈开腿,往博物馆里面跑去。 他焦急地坐着电梯往天台赶着,也不知道心中在烦躁着什么。 总之,侦探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真相就隐藏在天台之上。 连太宰治对他的警告都抛在了脑后。 而此刻,懒洋洋拿着圣杯的太宰治详细在月光下观赏片刻,完全没有发现这圣杯的神奇之处,不由得嫌弃道: “你确定这是真的圣杯,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 恩奇都站在他身边,也对这圣杯匪夷所思:“我能感觉到这确实是圣杯,不过里面并未装满魔力,所以现在只是普通的杯子。” “……说到底,圣杯会以这种方式出场,前所未闻。不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它。” “说的也是。”太宰治撇了撇嘴,对这么轻易得到了圣杯而感到无趣,“如今圣杯到手了,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按理来说是打败所有从者,等待圣杯自己注入魔力,不过……”恩奇都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苦恼。 于是太宰治也懂了,面对第一次出现如此诡异状况的圣杯战争,恩奇都脑海中的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 “总之先回去研究下吧。” 轻描淡写揭开了这一页,太宰治望着下方灯火通明的东京,意识到这次的旅行至此便结束了。 虽然圣杯到手,比预计轻松不知多少倍,但总体而言还是很开心的。 “这么大个杯子就算想藏在身上也不可能,一出门就会被这群警察给围住呢。”太宰治摸着下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说给恩奇都听,“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请交给我吧,御主。”恩奇都自觉迈出一步,“带着你飞离此处这种小事,以我的性能来说还是可以做到的。” 太宰治回头看向他,神情由衷说不出的严肃:“怎么带?” 要是又是公主抱又是麻袋抗,他现在立马就选择走楼梯大杀四方! 仿佛第一次与他心有灵犀一般,恩奇都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 他忽然伸手搂住近在咫尺的太宰治的腰身,手掌牢牢固定住,将太宰治往怀中一带。 “抓紧我御主。”眉眼浅笑的少年漫不经心瞥了眼天台的大门,意有所指,“有麻烦的人追来了,我们现在要快些离开。” 温热的体温仅隔着一层布料贴在腰间,从未被人强硬的搂在怀中,太宰治不由自主睁大眼睛,下意识遵循了恩奇都的要求,回握住恩奇都的手臂。 思绪尚且未回过神,眼前的绿发少年已经侧过头,对着他展露出惊艳的笑意。 尔后,他倏地感到脚下一轻,仿佛轻飘飘飘在了半空之中。 失重的坠落感拉扯着太宰治的全身,但腰间有力的手臂却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太宰治情不自禁往下方看了一眼,那百丈高的距离令他感到有些目眩,与此同时,波动的心态也如潮水一般悄然蔓延。 与平日里的自杀不同,这次从高处的跃下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且不是太宰治自愿的,因此,往日坠落时的麻木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心脏有力的跃动。 这是第一次,因为有所留念的东西,太宰治还未想要真正失去自己的生命。 然而这种坠落感只是出现了片刻,耳边恩奇都那沐浴着清风的声线便悠悠传来,“不必惊慌御主,请相信我,我会守护你的生命。” 太宰治侧过脸,一眼就能对上那极为漂亮的绿色眼眸,仿佛凝聚着这个世界全部的温柔和信赖,展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为何,原本一系列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通通散去。 背后就是清澈的月华,天空上繁星点点照亮着他们归去的路,绿发少年紧紧搂住黑发少年的腰身,侧头对他露出笑颜。 仿佛受到这笑容牵引一样,黑发少年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也勾起了唇角,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恩奇都,下次再这样不提前通知我就跳楼,就罚你穿裙子。” “……是,御主。” 无论太宰治心中如何想,恩奇都仍旧带着他在高楼大厦之间跳跃着,一路径直朝横滨飞去。 竟是比新干线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 很快,他们二人就比预计还早的回到了港黑中,坐在太宰治的房间里,细细研究着手中的圣杯。 看来看去,果然还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太宰治无奈将手背到身后,幽幽道:“不然我们带着圣杯环游整个日本,我就不信没有从者打过来。” “这种方法很危险。”恩奇都冷静分析,“并且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剩余的从者就在日本,毕竟这次圣杯的出现就不同寻常。” “那就只能静静等待了?”太宰治对圣杯怒目而视,还气呼呼的拿指尖戳它,似是要宣泄自己的火气,“这个破杯子真没用。”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安静停顿片刻,恩奇都忽然轻声回道。 太宰治的视线一下子锁住了他:“哦?你还有什么办法?” “身为兵器的我可以模拟愿望机,实现愿望这点小事我也能做到。”恩奇都说道,“所以我跟圣杯很是相近,如果我往里面注入魔力,说不定可以让圣杯开始运行。” “……??实现愿望?那是什么?”太宰治蹙了下眉,他怎么从没听恩奇都说过还有这种逆天的能力。 打从决定成为恩奇都御主的一开始,太宰治便详细询问了恩奇都的能力,他可以保证他从未听过能够实现愿望这几个字! 而面对太宰治的询问,恩奇都也回答的很是痛快:“那是因为我特意隐瞒了下来,并不想让御主你知道。” 太宰治:…… “若是随便实现品性不端的人的愿望,后果会很麻烦。” 没等太宰治继续询问,恩奇都便详细补充道,说的那个真挚善良,就是宛如一把利刃般,不断往太宰治的心口戳。 捂着千疮百孔的心脏,品性不端的太宰治默默做了个深呼吸。 不要生气,反正这就是恩奇都的性格不是吗,他已经都习惯了,还生气个毛! “……那现在呢,将这件不能告诉我的事说出口,是终于认同我的品性了吗?”太宰治一挑眉,双手环胸幽幽道。 “这倒也不是。”恩奇都毫不犹豫地回答,直接切断了他理智中的那根弦。 太宰治多次做了几个呼吸,觉得自己是时候去寺院里学学该如何修身养性了,这样下去,他跟恩奇都的契约没有断之前就要被对方气死了。 “不过这次的圣杯战争确实很诡异。需要亲自做些实验才行。”恩奇都思索道,“最便捷的方式便是注入魔力。” 太宰治暂时抛弃了方才的负面情绪,详细追问到,“这么说,注入魔力之后可以实现愿望喽?” 恩奇都:“按理来说应该可以的。不过一切都要等到注入魔力之后才能辨别。” 他停顿了下,回头看向太宰治道:“御主,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这正是一个良好的机会。” 其实对此,恩奇都心中有许多疑惑,以他这么多天来对太宰治的了解,并不清楚这个看起来随心所欲的少年心中到底有何愿望? 他看起来对一切都无所谓,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梦幻泡影,他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没有色彩的世界中。 只有当提到自杀的时候,太宰治的眼神中才有微妙的亮光。 似乎那并不是他所随意提出来的、消遣的事情。反而像是藏匿在心中,许下已久的愿望。 太宰治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恩奇都感到十分好奇,所以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太宰治却因为他的提问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温柔地弯了下眼眸。 “或许吧。”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飘渺,仿佛风一吹就会被轻轻吹散。 他没有正面回答恩奇都的话,眼中浮现的满是复杂的情绪。 于是恩奇都点到即止,“那么我要注入魔力了。” 他请示似的看向太宰治,得到无声的点头之后,才终于朝圣杯伸出了手。 掌心停在圣杯的前方,恩奇都闭起眼睛,身上浮现出翠绿色生机勃勃的光芒,这光芒带起一阵清风,吹拂起恩奇都额前细碎的发丝,将他的脸庞衬的更加温柔细腻。 纵情运用起这道魔力,恩奇都将魔力缓缓注入圣杯的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 他想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他想要完成诸神赋予他的任务,但是比起这些愿望,他的心中还有一道珍藏许久的,绝不能被忘记的愿望。 尽管这个愿望现在已经因为记忆丧失的原因而模糊不清。但他的全身都在叫嚣着,他作为人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愿望而诞生。而他的系统也因为这个愿望而感到欣喜。 圣杯啊,如果你能实现我的愿望,请让我找到那层埋在心底的渴望吧。 恩奇都如此祈求着,将自己胸口涌出的情绪注入其中。 霎那间,不知是否回应了他的愿望,圣杯之中竟然浮现出极为璀璨的光芒。 这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连恩奇都都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但很快他便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温泉中一样的、一股暖意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他的思绪昏昏沉沉时,仿佛回到了原始之初,最为安全的地方,这种感觉令他很是惬意。 此时,外界的因素慢慢退去,他已经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能沉浸在这玄妙的感觉中,缓缓散去了意识。 不知经过了多久,恩奇都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前的景色令他微微一怔。 那是不同于现代灯红酒绿都市的,孕育着广阔森林沙漠的世界。翠绿茂密的树木高耸入云,潺潺的流水从山间倾泻,飞驰而下。 遍地存在的都是现代早已灭绝的动物植物,人类的气息几乎寥寥无几,这便是最原始的森林,是人类最初的繁华。 不知为何,恩奇都对眼前的景色极为熟悉,或者可以说他以前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中。 即使记录缺失,这种熟悉的气息却不会骗人。 数千年前,他便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生活,最终在这里死去。 是圣杯将他带到的这里,遵循着他的愿望。 可是纵然圣杯令他回到了过去,他的记录仍旧没有回归,他依旧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渴望,望着这广袤的森林而显而易见迷茫了起来。 对了,御主! 在降到这森林里整整三分钟后,恩奇都才猛地想起来太宰治的事情。 他环顾四周,甚至用上了气息感知,也仍旧没有感到太宰治的气息,甚至连与令咒之间的感应也变得微弱了起来。 似乎是圣杯只实现了他的愿望,独自来到了这个时空中,并且暂时切断了与御主的联系。 恩奇都猜测,当他能够越发感应到御主的联系时,便是他重新归于现代的时刻。 虽然在这之前御主的安危着实令他感到担忧,但眼前也没有可以解决的手段,思来想去,恩奇都还是暂时不去理会现代的事情,集中精力探索这个时空。 若是能找到跟丢失的记录相关的东西,便不虚此行了。 恩奇都随意选择了森林的一个方向,一边观察着四周的风景,一边小心前进着。 理想是好的,但是现实比他想象的更为困难,走了半天,别说是熟悉的回忆了,连人的影子也没有见过。 好在,这附近的动物比较多,再加上大自然之子恩奇都天生有对草木和生物的亲切感,动物们并不曾回避恩奇都,甚至友好地靠近了他。 恩奇都抚摸着一头小鹿那毛茸茸的皮毛,笑的十分温柔,他喜欢这里,无论是四周亲切的环境,还是这孕育无穷魔力的诸神未曾陨落的世界。 “你知道人们都居住在哪里吗?”他低头朝小鹿问道,而能够理解他语言的小鹿扬了扬头,为恩奇都示意了其中一个方向,似乎在说朝这里一直走就能够到达人类的居住地。 “乖孩子。”恩奇都表示感谢地再次摸了摸它的头,得到的是小鹿亲昵蹭着他的脸颊。 然而忽然间,小鹿的耳朵一动,身体僵硬,突然像是遭受了莫大的恐惧般掉头往森林深处跑去。 恩奇都并未阻拦它的逃跑,早在小鹿感知到危险的前夕,恩奇都便已经意识到有一道气息正快速往这边赶来。 这道气息魔力十分庞大,说是诸神来临也不为过,不过比起危险,恩奇都心中却最先浮现的,确实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他似乎认识来人。 没由来的,恩奇都的心脏快速跳跃了一瞬。 虽说似乎气息熟悉,但恩奇都还是打起精神戒备了起来,在这不熟悉的空间中,危险处处都在,不能因为大意而缺少警戒。 感受到那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并逐渐来到自己的面前,恩奇都紧盯着那藏匿在茂盛丛林之中的气息,率先开口问道。 “既然出现了,为何不现身?” 丛林中很快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气息竟也朗声回答道:“本王还想问,既然来到这里,为何不来见我?” 略微熟悉的声线令恩奇都一顿,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朦胧的身影,只是若想要更加记起,脑海里便猛地一痛,干扰者他的记忆。 “……你是谁?”恩奇都不禁开口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他的声音中含带了多少焦躁和急切。 脚步声戛然而止,又在下一秒提高到了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 森林中顿时狂风吹过,将恩奇都散开的长发吹拂。 “你不认识我?!” 仅仅眨眼之间,恩奇都的背后便传来了惊讶的声线,恩奇都回过头,最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金发。 熟悉感一时间扑面而来。 紫色的如同水滴般的宝石佩在那金色的发丝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连带耳边坠着的宝石也在闪闪发光,不过最吸引恩奇都视线的,却是比起宝石毫不逊色的,那双血红似的眼眸。 一只手霸道捏在他的下颔上,强迫他抬起头与那双眼睛对视。 出乎意料的,恩奇都并未感到任何抗拒。 “看着本王的双眼再说一次,你知道我是谁吗?” 面前的男人蹙着眉,认真而慎重地问向他。 脑海中的记忆仍旧朦胧混沌,但那刺痛的感觉却如针一般刺向他的大脑。 连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的,恩奇都艰难嚅动了下唇瓣,望着那仿佛蕴藏着细碎光辉的眼眸,摇头摇头:“我……不认识你。” 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眉宇间也噙着浓浓的不快,但那并不是对着恩奇都,而是对这无法理解现象的愤怒。 “失去记忆了吗……就算是生死相隔后,我们也再次被命运而摆弄,啧。” 他恶狠狠砸了下舌,满是愤怒的眼眸在对上恩奇都后,又蓦地一愣。 “你……哭什么?” 泪水,悄然无息从脸颊滑落。 恩奇都的视线越发模糊,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的脸,不肯移开半分。 “我明明不认识你……但是,为什么呢。” 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干净温暖的笑意,“……泪水,却停不下来。” 少年无声的笑着,晶莹的泪珠从白皙的脸脸颊划过,汇聚在下颔,又悠悠坠落着,滴落在脚下的花草之中。 但是其中一道泪水却被一只手从脸颊擦拭,金发的男人无奈勾起唇角,眼底凝聚的是温柔到极点的暖意。 “笨蛋。” 他轻声开口,抚平了恩奇都心中的涟漪。 “这是喜悦的泪水。” “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本王唯一的挚友啊。” 第32章 恩奇都的眼角噙满泪水。 他的记忆中本不存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但是无论是这个男人的语气,亦或是这举手投足间的举动,都让恩奇都十分熟悉。 虽然他如同刚出生的小鹿一般,对这个世界还很朦胧,但他的系统却在无声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很重要的存在,他的这趟旅行或许正是因为对方而来。 滑落在脸颊的泪水无声息被指腹抹掉,金发的男人眉眼温和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心绪吐露: “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本王唯一的挚友啊。” “挚友?”听到这个词,恩奇都心头一动,刹那间,仿佛感受到了天地间魔力的运转通通汇入他的胸口,冲击着他的系统。 这一刻,他似乎感到自己如同得到了如同星辰般闪耀、无比宝贵的话语。 “你,的名字是?”迫不及待的,恩奇都望着那双血红的眼眸,问道。 “吉尔伽美什。”男人微微一笑,扬起的唇角尽显王者的张扬和骄傲,“是这乌鲁克唯一的王,这次可不许将本王再忘了。” “吉尔……伽美什。”果然,对于这个名字,恩奇都同样无比熟悉,不如说只要念着这个名字,他就会感到心中浮现起的暖意。 想要见到,想要与他对话,想要跟在他的身边。 一瞬间,恩奇都涌上了许多的渴望,每一项都跟吉尔伽美什有关。 “我记下了。”压下心中的悸动,恩奇都点了点头,郑重道,“放心,不会再忘记你了,吉尔伽美什。” 凝视着那闪烁着光辉的翠色眼眸,吉尔伽美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与年轻状态的傲气不同的,爽朗如清风的笑容,乍一看上去,倒与恩奇都极为相似。 “叫我吉尔。”他用柔和的语气要求道,“以你我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如此多礼。”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对这份亲昵颇为惊讶,但是他的内心浮现的不是抗拒,反而是淡淡的喜悦。 这个名字果然对他很是重要,忘记这个名字,就等同于忘记他身前经历过的所有。 头一次很是迫切的,恩奇都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记忆缺失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等到自我介绍完,吉尔伽美什开始正式询问起恩奇都的来意。 毕竟在这个年代,恩奇都早已死亡多年,就连距吉尔伽美什找到长生不老药的时间,也过去了四年。 现在的吉尔伽美什,是被乌鲁克人民人人敬仰的贤明的君王,一切转变都是由恩奇都的死而开始,他才能明白世间的真理,看破生死,全心全意为乌鲁克人民服务。 按理来说,他本不应该出现在恩奇都的面前,毕竟是因为时代的更替,他才能以全新的模样站在这里。 可是他在突然感受到恩奇都气息后又默默忍受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恩奇都的动作,似乎恩奇都只是在森林里徘徊,漫无目的。 觉得不对的吉尔伽美什这才终于坐不住地往这边赶来,亲自探查情况。 而果然,恩奇都这边出了些问题。 不需要犹豫的,恩奇都便将自己与御主签订了契约,并且遵循圣杯的愿望来到这里的事告诉了吉尔伽美什,根本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而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冷静的听着,时不时还点一点头以示附和。 望着这一幕,逐渐落下话音的恩奇都目光先是露出些许微妙,随后才慢慢勾起了饶有兴趣的笑容。 “怎么了?”吉尔伽美什非常了解恩奇都的性格,见他这副模样,便只要他有话想说,疑惑一挑眉。 “没什么,只是虽然没有记忆,这样的吉尔却给我感觉非常的……新鲜。” 恩奇都捏着下颔,想了下精准的措辞:“似乎我认识的你并不是这样的性格来着,难不成是因为许久未见,你已经做出了什么改变?” 就算是对过去的事情不了解,恩奇都的潜在意识里也能够读懂吉尔伽美什,面对他一针见血的话,贤王吉尔伽美什干咳一声,端正开口。 “你所认识的本王都是不成熟的幼年期,现在的本王才是理解了一切的王者。” 意思是就是说,过去的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黑历史黑历史不值得一提。 “这样啊。”恩奇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叹息一口气,“可惜我的记录完全残缺,不然确实很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那之后,你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见他再次提起记忆,吉尔伽美什也就顺着他的话提出见解:“按你的讲述来说,是因为与御主连接的不正常,导致记忆残缺,那么也许等连接切断后,记忆也便能浮出水面了。” “可能吧。”恩奇都道,“只是圣杯现在都到了我们的手中,我们却依旧没有开始圣杯战争,在确定御主的安全前,我是不会与他切断联系的。” 即使现在圣杯似乎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但到底也是自己灌入魔力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很可能真正的圣杯战争尚未开始,这个圣杯也有很大概率不是圣杯战争引出来,毕竟它只是经过普通人在墓地中挖掘才挖出来的。 难不成是圣杯不小心掉入了墓地里?随着现代人的发展挖掘,这才偶然出土,又被他给抢到手了? 恩奇都百思不得其解,但总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 思索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吉尔伽美什眉头蹙起,面色微沉,似乎在沉思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恩奇都不禁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你说要保护的御主,只是个普通人对吧。”吉尔伽美什抬起眼眸,殷红的瞳孔中布满了认真,“那岂不是要寸步不离,贴身保护。” 没想到他竟是对这个有兴趣,恩奇都一怔,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不能离开御主身边太远,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守在他附近范围。” “哦?”吉尔伽美什眉梢一颤,眼底的深邃已经变成凝结的大海,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散,意味深长地冷哼一声,“哼,御主啊。” 沉默片刻,他才悠悠怒喝道:“身为本王的挚友,可不是什么杂修都能成为你的御主的。” “若是他不够资格,本王便会第一个给予他惩罚!” 这语气中的不满简直铺面而来,恩奇都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吉尔伽美什似乎对太宰治有着很深的意见:“你打算如何做?” 仿佛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仿佛是在确定吉尔伽美什的想法,恩奇都笑道:“难道是要杀了他?” “打打杀杀可是暴君的做法。”谁知道贤王闪非常高傲地一扬下颔,递给恩奇都一个不屑的眼神,“本王可不会这么做。” 这简直比以前刚刚结识恩奇都的那个全身金灿灿的吉尔伽美什要温和一百倍,可惜恩奇都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然绝对会感到十分欣慰。 但即使现在这副模样,恩奇都也由衷感到了一丝愉悦,能够得到吉尔伽美什的宽容对待,必定是乌鲁克百姓之福。 然而还没等恩奇都开口夸赞,就看见吉尔伽美什忽然一勾唇,眼底快速闪过一道促狭的笑意。 “死亡不是唯一的宣判。” 他意味深长感慨着,并且轻笑了一声:“让人在折磨中痛不欲生,可比一刀死亡要漫长多了。” “……” 这一刻,恩奇都由衷庆幸着吉尔伽美什没办法去现代面见太宰治。 现在吉尔伽美什对太宰治的印象就快要跌倒深谷,要是在让他知道太宰治那黑泥似的性格…… 恩奇都想了想那种场面,便觉得浑身一寒。 想来厌恶极恶存在的吉尔伽美什看见太宰治也不会露出什么好态度,不直接秒杀就算是给恩奇都面子了。 这么想想,恩奇都果断转移了御主这个话题:“现在我居无定所,不知可否去乌鲁克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取回往昔的记忆。” 吉尔伽美什自然不会拒绝,他带着恩奇都往一个方向走去,未使用魔力,只是靠着双足往前行走,一如两人过去的旅程。 一路上,吉尔伽美什都在讲述着乌鲁克的风土人情,在那双璀璨的眼睛里,恩奇都看见了他对乌鲁克的热爱,以及眼底满满的温柔。 似乎只有在谈论乌鲁克的城池时,他才会露出这样柔情的一面。 ……不,或许在谈论与他有关的事情时,也是一样的。 看着偏过头,不厌其烦跟他讲述着相关知识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的唇角便忍不住勾起细微的笑意。 但是在感受到前方飞速驶来的一道气息时,恩奇都的表情却瞬间严肃了下来,目光直直望着虚空的气息,冷声道:“有人来了。”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恩奇都那么强大的气息感知,不过他绝对相信恩奇都的判断,连忙蹙起眉,询问道:“是魔物?” “不,是神性。”恩奇都只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片刻后,才补充道,“但是不知为何,我却很讨厌这股气息。” 吉尔伽美什眼神一凝,身为神之兵器的恩奇都能够厌恶的唯一一个神,也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是伊什塔尔! 在吉尔伽美什确定来人的一刹那,那气息便快要接近到两人的身边,与此同时,无需打招呼,恩奇都的天之锁便早已倾巢而出,全力朝来人那里射去。 铺天盖地的魔力瞬间朝前方爆发,若是一般的魔兽恐怕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可以说恩奇都使上了八分的实力,全心全意想要击溃眼前的敌人。 首次见面就这样不留余地,足以见得他对来人的厌恶。 不过来人并没有这么轻易便被打败,转眼间,从森林中射来无数的光箭,势如破竹一般朝恩奇都的位置袭来。 天之锁和光箭撞击在一起,谁胜谁负几乎一目了然。 “怎么了?承载了如此大的杀气,却只有这种程度的威力吗?” 将光箭全部打落后,恩奇都眯起眼睛,锐利的视线一眨不眨凝视着森林前方逐渐显露的身影。 尽管没有记忆,他却尽显挑衅和战意,这似乎是融入系统内的一种本能,就跟他毫无理由相信吉尔伽美什一样,他也毫无理由的想要杀死来人。 “还是说,你的实力也只有这么多吗!” 恩奇都嘲讽全开,眉眼尽是冷酷,令一旁的贤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虽说已经料到了结局,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记忆的恩奇都仍旧对伊什塔尔这么厌恶。 这时,丛林深处终于缓缓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姿,一头黑发,容貌昳丽的女神漂浮在天空中,居高临下瞪着二人,表情也相当厌恶。 “怎么可能,只是要把你这种破铜烂铁拆成碎片,当然不需要我认真对待。” 这熟悉的面容一出现,恩奇都翠色的瞳孔中便浮现出更加冷酷的光,而吉尔伽美什同样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注视着美丽的女神,开口道:“果然是你啊,伊什塔尔。” “我说吉尔伽美什,干嘛要把这种破铜烂铁带到我们这个时代,你是想要让乌鲁克受到天罚吗!”伊什塔尔双手叉腰,对吉尔伽美什怒目而视,就像是恩奇都讨厌她一样,她也极为讨厌眼前这个男人。 模仿圣妓的容貌博得他人喜欢就算了,多次阻挡她的计划,视她为敌人,伊什塔尔只要想到以往的事情,就觉得浑身不痛快。 “乌鲁克是本王所庇佑着的,本王的决定你无权质疑。”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说着,血红的眼眸中藏着惊心动魄的锋利,只一眼就能震慑住所有敌人。 竟敢辱骂本王的挚友,吉尔伽美什满脸不善,气势大涨,如同锋利的利刃。 伊什塔尔被他无情的话一噎,难色难看,忍不住大声抗议起来:“我可是保佑乌鲁克的丰收女神!当然有权利啦!” 不过冷静下来后,她也意识到在吉尔伽美什这里找到赞同是不可能的,因为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生前便是友人的关系,这种羁绊她根本无法超越。 “哼,算了。”所以伊什塔尔果断不去理会贤王的决定,扭头看向恩奇都,“现在我要先将这个有害的破烂人偶给碾成尘土才行,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是内在已经完全扭曲了,真是糟糕。” “原来如此,你能赞美这张脸我十分开心。”恩奇都一脸冷漠的说着,抬手就是天之锁,“所以永别了。” 天之锁猛地朝伊什塔尔进攻,打得伊什塔尔措手不及,还是连忙用光箭抵挡,才回避了危机。 “喂,不要讲到一半突然攻击过来好吗!你个卑鄙的破烂人偶!” 口头这么抗议着,但伊什塔尔的攻击却丝毫不逊色与恩奇都,她是真真正正的神,与诸神所造出的神之兵器仍旧是不同的存在。 眼见天地之间的魔力碰撞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两人皆势均力敌,以顽强之姿态活跃于森林之中,吉尔伽美什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忽然从王之财宝中拿出巨斧,朝伊什塔尔抛掷而去。 本来就觉得压力不小的伊什塔尔此刻又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偷袭,顿时头都大了。 她在顽强抵抗的同时也不禁质问道:“吉尔伽美什!你怎么也跟着攻击起我了!两个打一个不觉得很卑鄙吗!” 吉尔伽美什扬了扬下颔,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吐露道:“完全不觉得。” 也成功将伊什塔尔气得不轻。 “不如说为何你会觉得本王会站在你那边。” 吉尔伽美什挑了下眉,眼中皆是对伊什塔尔的不满。 就差没直接对伊什塔尔说:你谁啊你,也敢跟本王的挚友相提并论。 “…………” 伊什塔尔嘴角抽搐着,忽然觉得自己一败涂地,没有帮手,不占道理,甚至还被两个人压着打,她实在是太惨了吧! “我可是为了乌鲁克而战斗的啊!难道比起乌鲁克,你更在意那个破铜烂铁吗?” 她忍无可忍地喊道。 “绝无此事。” 猝不及防地,回答这个问题的竟然是恩奇都。 恩奇都以一种相当理智的姿态站在原地,一句一顿道:“我只是兵器,是守护着的存在,无需怜惜我,也无需在意我,乌鲁克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他才讽刺地看了眼伊什塔尔:“连这些都不知道吗,真是个无知的女神啊。” 在伊什塔尔气得跳脚的模样中,吉尔伽美什看着恩奇都,眼底闪过些许复杂。 现在的恩奇都与过去那段快乐的景象重叠,让他心中既是感慨,既是无奈。 “即使是死过一次,你执着的地方仍旧没有变啊。”他轻声呢喃着,柔和叹息的语气中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恩奇都未曾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深意时,吉尔伽美什已经看向伊什塔尔,高傲冷哼道:“用不着你这个废柴女神的帮助,本王一个人就能统治好乌鲁克,所以再见了。” 眼见随着贤王的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魔力再次向她袭来,伊什塔尔的心内简直是崩溃的:“……” 她恶狠狠瞪着贤王,在心中痛骂着吉尔伽美什见色忘义,眼睛被眼屎糊住了,狼心狗肺,在顽强抵抗了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举起了白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投降还不行吗!!不打了。” 还算是有点人性的,吉尔伽美什听话地停止了攻击。 而恩奇都思索了半晌,也缓缓收起了攻势,他的心中浮现了一丝违和感,这一丝违和感足够让他停下了杀意。 但是大获全胜的感觉却是无比的爽快,恩奇都不禁弯起唇角露出喜悦的笑容,一扭头,发现吉尔伽美什同样笑着看向他,并且对他伸出了拳头。 恩奇都自然将拳头碰过去,二人形成一种诡异的默契。 此刻,看着他们眉笑颜开的伊什塔尔:……这对狗男男,我呸! 她气呼呼地双手环胸,就算心中多么的郁闷,也因为技不如人只能忍了下来。 战斗结束后,普通的对话终于开始了。 “所以,这个破……”面对吉尔伽美什一瞬间不善的眼神,她咽下后半句话,改口道,“恩奇都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有什么目的?” 恩奇都不想说话,吉尔伽美什也就代为总结了一番:“……因此,他源于圣杯的魔力来到这里,且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等等。”听到这里,伊什塔尔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去了记忆?!那岂不是说他现在并不认识我!” “正是如此。”恩奇都微微一笑,“不过请放心,铭刻在系统深处的厌恶感已经足以让我条件反射的攻击你,不会对此造成什么影响。” “……”伊什塔尔不禁一阵恶寒,连失去记忆都要攻击她,恩奇都到底是有多厌恶她啊。 虽说她也很讨厌恩奇都,但绝对达不到这个份上。 “不过说来也有些奇妙。”恩奇都捏着下颔,显出几分疑惑,“在我的系统中,能够感知到伊什塔尔应该是更加讨厌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圆滑了,是记录出了问题吗?” “不。”吉尔伽美什解释道,“现在这个伊什塔尔附身于一位人类少女身上,性格也与之融合,才变成现在你说见到的模样。” 解释完之后,他还要尽情讽刺一番:“所以本王才能够忍受她出现在眼前。” 比起释放天之公牛的伊什塔尔,现在这个伊什塔尔的性格简直要温柔多了,也没有以往那么讨厌,吉尔伽美什这才勉强忍下这位丰收的女神。 “原来如此。”恩奇都恍然大悟,不禁感慨道,“那真的要感谢这位不知名的少女才行。” 两人一唱一和,尽管在说着事实,却似乎毫不留情的从侧面抨击着伊什塔尔这位女神的品性。 气得伊什塔尔越发表情难看,这一刻,她深深怀疑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纯粹找气受呢吗! “好了好了不要说我的事情了。”伊什塔尔并不喜欢讨论这个身体的事,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话说那个圣杯是怎么回事,还是人类从土里挖到的。” 吉尔伽美什也对这件事颇感疑惑,不过他跟恩奇都完全没有思绪,只能相顾无言。 “我记得你手里就有许多圣杯吧,吉尔伽美什。”伊什塔尔忽然道。 “当然。”收集世间所有珍宝的吉尔伽美什底气十足,“区区圣杯而已,作为酒杯来说还算不错。” 明明是天地难得一见的至宝,却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甚至还用酒杯来比喻,这世间也就只有吉尔伽美什能够如此放肆了。 伊什塔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你喝醉酒后不小心把圣杯丢到了湖中,等到千年之后才被人类挖了出来,又碰巧被恩奇都捡到了。” “别说蠢话。”吉尔伽美什冷声道,“本王怎么可能会醉酒!”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丝奇异的想法,如同种子发芽般,驻扎在心底。 伊什塔尔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对恩奇都的事情不敢兴趣,并嫌弃地摆了摆手:“总之你不会在这个时代多呆对吧,那就太好了,赶紧回去吧,我真是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她起身往女神的殿中飞去,临行前又仿佛警告一般道:“对了,千万不要去乌鲁克,已经死去的人出现,人民会陷入惊恐中,我想吉尔伽美什你也不想看见那种情景吧。” “啰嗦!”吉尔伽美什不屑瞪了她一眼,“本王自由判断,无需你来插手。” “哼!谁管你!”被驳了面子的伊什塔尔做了个鬼脸,这下终于气呼呼的飞远了。 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后,吉尔伽美什的脸色才逐渐缓和:“那个碍眼的女神总算是走了,不必理会她,我们去乌鲁克。” 说着,他自然往前走去,但是等了一会儿后,也不见恩奇都跟上,诧异回过了头:“怎么了?” 恩奇都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忽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想了想,确实不应该去乌鲁克。” “嗯?”吉尔伽美什眉宇蹙起,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嘁,是因为那个多嘴的女神吧。” 厌恶感几乎突破了界限,吉尔伽美什此刻爆发出比方才还要恐怖的杀意。 大地在他的脚下都在颤抖,森林中飞禽走兽尽在悲鸣。 吉尔伽美什的怒火点燃了天地。 “若你对她不快,本王亲自去教训她。” “你是我吉尔伽美什的朋友,本王看谁看对你出手!” 第33章 吉尔伽美什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自己人非常的好,对陌生人却非常的严厉。 尽管年纪大了后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护短这一性格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在他眼中,伊什塔尔也是无法原谅的杀死挚友的间接因素之一,只是因为和人类女孩融合后,性格没有那么讨厌,便压在了心中。 但不管怎么说,吉尔伽美什还是向着恩奇都的,见伊什塔尔竟然敢惹得恩奇都不快,顿时溢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恩奇都将他的心绪看在眼中,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是含带着些许感动的笑容,似乎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全心全意对待他这种兵器的,也就只有吉尔伽美什一个了。 “虽然那个女神的作风我并不喜欢,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没错。” 恩奇都以理服人道:“以这样死去的身姿重现乌鲁克,恐怕会被乌鲁克的人民恐慌,那是我绝不想要见到的。” 吉尔伽美什提出新的意见:“你可以改变姿态进入乌鲁克,本王敢担保没有人会认出你。” “……改变姿态吗?”恩奇都思索片刻,忽然间身形发生了些许变化。 魔力从他的身体溢出,仿佛包裹着金黄色的薄膜一般,令他的身体无法用肉眼直视,而仅仅数秒间,恩奇都的脸型和身形便发生了完全不同的改变。 如同女子一般的美丽容貌变得平平无奇,身材体魄也遍布着明显的肌肉,放在乌鲁克的人群中,基本上是一眼看不见的那种。 唯有他朝着吉尔伽美什微笑时,那始终如沐春风的笑意,才能与原来的姿态产生些许联系。 然而就是这张普通的脸,却令吉尔伽美什一怔,详细打量他良久,才有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 没有明白他所指的含义,恩奇都歪了下头:“什么?” 意识到他现在是处于失忆状态,吉尔伽美什脸色变了变,话到嘴边还是留了一半,无奈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不了……只是本王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很久以前,在本王还仅仅十岁左右时,曾经遇见了一位十分有趣的人类。” 他血红色的眼眸中浮现出对往昔的追忆,唇角也不禁噙着淡淡的笑容,恩奇都突然对此很感兴趣,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吉尔伽美什看了他一眼,表情越发柔和了起来:“现在想起,他总是会突然消失,又会突然出现在本王的面前,每次都会带给本王莫大的惊喜,那段时间里,我都会很期待他的到来。” “只是有一天,他突然向本王请辞,说此生将不再会回到乌鲁克。” 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顿了一下,越发勾起恩奇都的好奇心,而在恩奇都的催促下,金发的王看着他,笑着道: “本王本以为以后都不会在见到他了,可谁想到,他却在几年之后,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还特意隐藏了身份,以此来戏耍本王。“ “哦?”恩奇都不禁笑了下,“没想到这天下间还有这般大胆的人物,能够将你蒙在鼓中,倒是有趣。” “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胆量,不畏惧本王的怒火了。”吉尔伽美什附和地点了点头,言谈中却不见一丝愤怒,反倒像是在谈论老朋友一般很是亲昵。 看见这位乌鲁克的王心情如此愉悦,恩奇都感慨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人,能够与他相遇,想必你一定很开心吧。” “啊。”当年傲娇如吉尔伽美什,如今却坦承地点头承认了。 “能够遇见他,是本王三生之幸,也是乌鲁克万民之福。” 他凝视着恩奇都的眼睛,压低声线一字一顿地说道,几乎句句都要打进恩奇都的心坎中,恩奇都的心中顿时浮现几分怪异,他总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 只是他尚未察觉到,手背便倏地一热,隐约间,能够感受到切断的令咒开始重新连接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脚下也忽然迸发出璀璨的白光,整个身形一顿,原本绝美的外貌重新显现。 “!” 见此异象,吉尔伽美什眉宇猛地一蹙,直接一手拽过恩奇都的手臂,想要将他脱离这古怪的阵法中:“恩奇都!” 但当碰到这阵法内部,他才感受到无法抗拒的滔天魔力,这是时空的法则,是蕴藏着连神都无法轻易干涉的庞大法则。 与恩奇都四目相对后,两人皆明白了这之后要发生的事情。 “看来,是时间到了啊。” 恩奇都轻轻叹息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遗憾,“看来我果然无法前往乌鲁克,看看这期待已久的城市了。” 闻言,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眉宇却蹙地更紧了一些,同时拽着恩奇都的手臂也无意识加大了力度。 “无需悲伤,能以这样的形式与你相见,已经是我莫大的庆幸。” 恩奇都情不自禁单手覆盖上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掌,认真拍了拍:“尽管记录未曾找回,但与你相见,与你对话,与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都是我最值得珍藏的宝物。” “……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远。” 略微苦涩地说出这句话,恩奇都的眉梢轻轻一颤,终于显露出与人类更为接近的心绪。 就连唇角的笑容,也变得极为勉强,但他还是艰难地说出了口:“你要珍重,吉尔。即使我不能陪在走下去,我也会永远守护者你,守护着乌鲁克。” “……” 一直都显得游刃有余的贤王,此刻面容竟是也浮现出几分痛苦,在这刹那间,他忽然想起了曾经与即将死去的恩奇都分离的场景。 美丽的面容逐渐消散,如同凋零的鲜花渐渐枯萎般,在他的怀抱中最终消失不见。 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吉尔伽美什一生也只体会过一次,并发誓再也不想要体会。 “……不是永远。” 吉尔伽美什眼底闪过坚定的光,倏地握紧恩奇都的掌心,将胸口涌起的这份源源不断的热度传递过去;“怎么可能会是永远,本王绝不允许!” “本王再此发誓,一定会在未来找到你,我的挚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双宝石似的眼眸更加明亮,宛如浩瀚的星河闪烁着光辉,“不管花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我也必定会前去与你相见。” “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听懂了吗,恩奇都!” 如同命令一般的语气,非常符合那高高在上的王者的风范。 然而恩奇都的胸口却一瞬间汇集了无法言说的暖流,甚至向头顶涌去,在眼角悄悄浮现一片湿润。 但听见这句承诺时,他最先显露的表情却是绽放出一抹漂亮的,宛如光辉般的笑容。 “嗯,我在未来等着你。” 尽管不知道这件事实现的概率有多大,尽管不知道回到现代后他是否会记得这一切,但是恩奇都愿意将心交付出去,愿意相信这个承诺。 脚下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几乎笼罩了恩奇都的全身,意识开始昏昏沉沉,四肢也开始失去视觉,天旋地转间,唯有那明亮又坚定的双眸刻在他的心中,久久消散不去。 果然,吉尔就像是那仰望天边闪烁着的明亮繁星。 因为这颗繁星的存在,他才会由衷的感受到生命的喜悦,并且期待着更加美好的明天到来。 …… “恩奇都……恩奇都!” 意识朦胧中,像是有什么尖锐的声音从海底传来,他仿佛整个人悬浮在空中一般,整个人处于飘飘然的状态。 但一声接一声呼唤着他名字,却逐渐传达到恩奇都的系统深处,令恩奇都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普通的洁白天花板,而一张放大版的脸就出现在他的身体右侧,视野虚幻中,似乎能够看见那天然的黑色卷发。 恩奇都眨了下眼睛,右手直接朝那张脸挥了过去,不出意外听到了大声呵止的声音。 “停!是我!” 黑发少年手疾眼快借助了他的拳头,意识到这拳头并没有什么威力,这才倏地呼出一口气。 “御主。”恩奇都借力坐直身体,环绕着四周的景象,这才发现是在太宰治的办公室中,“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一上来就要揍我是怎么个意思。”太宰治磨了磨牙,放开了他的拳头。 “方才似乎处于一种不真切的状态,所以想试探下是不是真实的而已。”恩奇都平静的解释道,但这完全没有让太宰治开心起来。 “很危险好吗!而且要是真的被打到了怎么办!” 恩奇都沉思了下:“会很痛,但不会致死,请不要担忧。” “我可不想要痛!”太宰治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时也在心中了然,果然眼前这个就是如假包换的恩奇都,没有一丝丝改变。 “刚才你说要触碰圣杯注入魔力,结果刚一碰到圣杯你就倒地不起,已经睡了整整十分钟了。” 太宰治言简意赅解释着,事实上他虽然全程站在旁边看着,却仍旧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望着垂眸思索的恩奇都,他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你昏迷时候的事情吗?” 恩奇都努力思索着记忆,但他发现脑海中却如同布满了迷雾一般,无论怎么探索也无法显露,不禁微微蹙起眉。 怎么说呢……他好像朦胧看见了熟悉的什么人,但是…… “很抱歉。”恩奇都默默摇了摇头,露出歉意的眼神,“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太宰治点了点头,敏锐观察到恩奇都说露出的表情后,他就隐隐间明白了这一点。 看来这圣杯还挺邪门,说不清其中真的蕴藏着无穷的能力。 微微思索片刻,太宰治便意识到要将圣杯彻底珍藏起来,最起码不能让其他人得到,现在圣杯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先观察下现在的形式比较好。 而对于他得出的答案,恩奇都也很认同,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心愿已了的感觉,不再执着于圣杯实现愿望,至此之后,他便将全心全意守护御主,与人类同行。 直到最后分别的日子到来。 他默默瞥了眼太宰治手背上故意缠绕起来的绷带,至今,太宰治还保留着两条令咒。 从白白浪费了一条令咒那天后,太宰治便再也没有打过令咒的主意。 恩奇都不明白太宰治想要将令咒运用于何处,但他明确的知道,他与太宰治相处的日子还有很长时间。 …… 一片翠绿的森林中。 某金发的王者正独自立于广袤的土地上,蹙眉沉思着。 能够再见友人几乎是他未曾想过的惊喜,而这样突然的离别,也令他感到些许惆怅。 不过,想到他答应过恩奇都的承诺,乌鲁克的王脸上瞬间布满坚毅,眼中蕴藏着也是认真至极的光芒。 在未来与恩奇都相见,这并不是吉尔伽美什随口说的空谈。 虽说寿命到头后应该是天地相隔,以后万古岁月都不会再会,以往的吉尔伽美什更是从未想过这般可怕的事情,但今日偶然见到了恩奇都后,他才猛地意识到,原来这种界限是能够打破的。 受人崇拜的人死后会变成英灵,更是有可能会召唤到现世。 恩奇都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既然他的挚友都能成为了英灵,他吉尔伽美什自然不会落后。 当变成英灵后,他便能够与恩奇都、与他想见的人相遇了。 不过这死后之事,却不是一点半点能够说清的,毕竟按照恩奇都现有的记忆,英灵的他并没有跟恩奇都相见,也从未试图找过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身为绝对的王,自然会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那么至今未曾与恩奇都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所处时空不同,一时间无法到达。 如何打破这时空的隔阂是一道令人头疼的事情,但聪慧如吉尔伽美什,已经在一瞬间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盘棋该怎么下了。 这一切早就是他决定好的,命中注定的事情。 包括恩奇都捡到圣杯,回到这里,与他相见,一步一步都在引导者两人相遇的未来。 是不是你喝醉酒后不小心把圣杯丢到了湖中,等到千年之后才被人类挖了出来,又碰巧被恩奇都捡到了。 脑海中浮现出女神伊什塔尔的话,吉尔伽美什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还真被笨蛋女神给蒙对了。 只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碰巧。 摇了摇头,将伊什塔尔的身影驱逐脑海,吉尔伽美什的身后一瞬间张开了金色空间。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在王之财宝中摸了摸,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随后又是左右摸了摸,半天,才动作一顿,神情好转起来。 当他的手从王之财宝中伸出时,一个漂亮的金杯早已握在掌心之中,即使没有任何魔力,也闪烁着淡淡的金辉。 这明明是凡间至宝的存在,但在吉尔伽美什的眼中,就只是个单纯用来盛酒的杯子而已。 “献出一个杯子,换来与他的相会,很便宜。” 吉尔伽美什轻弯了下唇角,忽然抬脚走向山顶的瀑布上方,望着眼下深不见的河流,轻轻将手中的杯子抛出。 不留一丝怜惜,就像是随手丢出什么垃圾一样。 很快,那圣杯便被湍急的河流所吞噬,再也看不见身影。 而吉尔伽美什却心情很好地笑了,低声呢喃着:“千年之后才是你该苏醒的日子,在这之前就安眠沉睡于河底吧。” 等到圣杯重新出世后,便是他与恩奇都再次相会的时机。 未来的一切都已经被这个英明的王安排好了,世界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吉尔伽美什也收敛了期待,默默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虽说距离他还有几千年的时光,但是…… 一想到恩奇都微笑凝视着他的身影,默默等待倒也不是那般无法忍耐。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中。 原本的迦勒底猛地爆发出一道恐怖的警铃。 第一时间,御主藤丸立香及其拟从者马修赶到了司令部,与坐在主位上的罗玛尼阿其曼相见。 “发生了什么事?医生。”作为迦勒底唯一一位御主,藤丸立香有着拯救世界的重任,别看他这名字有点女性化,但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他成为御主的资质有目共睹。 站在他身边身材显得娇小的女性,便是首个也是唯一一个盾职阶的从者,此刻她也严阵以待,认真看向罗玛尼。 毕竟警报响起的时候,一般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出现新的特异点了吗?” “嗯……”被严肃询问的罗玛尼却露出了些许微妙的表情,含糊其辞,“好像是有小型的特异点出现了。” “好像?”藤丸立香怔了下,他从来没听过医生这般模糊的说辞。 “我来解释吧。”这时,拥有漂亮长相的大姐姐达芬奇亲从后方登场,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视线开口道,“这次的特异点很是奇怪,是在平行世界发生的未来的事情。” “平行世界?!未来??”藤丸立香和马修顿时惊讶对视了一眼。 至今为止他们修复的都是历史的变化,虽然或多或少产生了扭曲,但总的来说也属于历史的范畴。 未来什么的,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该如何修复啊? “也不用这么担心。”达芬奇却没有那么严肃,反而淡淡一笑,“这次只检测到了圣杯的位置,魔力波动很弱,也没有需要扭正的历史。所以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平行世界出现了什么偶然的情况,你们去检查一下就好。” 她眨了眨眼睛,轻松道:“说不定什么都没有,看看就回来了呢。” 听她这么说,藤丸立香和马修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每次去回收圣杯都不免发生一场恶战,如果这次能够轻松回归便再好不过了。 “说的也是。”罗玛尼再次确认这魔力的波动简直小到可以忽略后,也转动着椅子笑了,“平行世界可是很难定位的,如今有这种机会就抱着旅游的态度去吧。而且这次的坐标竟然是日本的横滨哦,你们也很期待吧。” “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发生了……”罗玛尼的眉眼立刻严肃了不少,“也要第一时间做好准备。” “是!” 藤丸立香和马修齐声道。 然而表情却不像刚才显得那么生硬。 “度假啊……”马修甚至还有些期待地露出笑容,“希望是个美丽的地方就好了。” 离开迦勒底后,她第一次感受到阳光蓝天,便爱上了外面的世界,对所谓的旅游更是期待不已。 可惜以往都是任务繁重还要拯救世界,这次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我也这么希望。”藤丸立香温柔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深吸一口气,向罗玛尼询问道,“医生,这次我们要带谁去完成任务比较好?” 至今为止,藤丸立香虽然凭借着非洲人的运气召唤了许多英灵,但实力强大的金阶却寥寥无几。 再加上去各地刷升级的材料简直费尽了心血,所以他现在能够放心去战斗的英灵,不多。 有的英灵天生强大,有的英灵不适合战斗,思来想去,他的脑中只浮现几个人的身影。 罗玛尼似乎跟他一瞬间想到了一起:“现在实力比较放心的也就只有牛若丸、狂阶库丘林、酒吞童子……阿蒂拉。” 沉默许久,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反正也没有可以说的了。 而藤丸立香也默默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辛酸泪,没办法,谁让他刚刚修复人理,召唤石头不多还非呢。 三四星的许多从者没有练级,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几位,但是仔细想想,除了牛若丸让人安心,其他的简直都是问题儿童。 不到迫不得已不想带出去的那种! “为了防止平行世界出现变故,你还是带个强点的从者去吧。”然而达芬奇却如此建议他道。 “这……”藤丸立香为难地纠结着,不知道该选谁比较好,好在达芬奇又给了他个选项。 “说起来你最近不是欧气爆棚召唤到了吉尔伽美什吗!”达芬奇眼睛一亮,“这位王可是顶尖的存在,虽说等级现在低了点,但绝对能让你安心。” “……” 闻言,藤丸立香顿时沉默了。 说实话,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他宁可不出五星,也不想召唤出这位麻烦的王。 一上来就告诉他被本王选中臣子是你的荣幸,不可命令本王,区区杂种不要跟本王说话之类的话,这那里是从者,简直就是供养了个祖宗。 他完全不认为吉尔伽美什会听从他的话保护他。 “哼,本王拒绝!” 正想着,一道冷漠的话语突然从远方传来,惹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回头注视,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司令部的吉尔伽美什正高傲仰着下颔,往这里走来。 “王!”藤丸立香一怔,随后就是一阵头疼,“您听到了吗?” “你们在谈论本王的事情,本王自然会得知。”吉尔伽美什轻蔑瞥了监视器上现实的魔力一眼,又转而凝视着御主,暗含警告,“不只是几个杂种,竟还敢让本王出手,不知天高地厚。” 这态度,果然不像其他从者那样毕恭毕敬,可谓是独树一帜了。 不过想到这位最古英雄王的威名,所有人又觉得理所当然,作为开天辟地第一位王,还是身负神性的存在,有点任性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番态度,可苦了又穷又非又没实力的御主了。 藤丸立香再次用力叹了口气,眉眼尽是无奈,为了未来的发展,他怎么也不可能忤逆这位王的态度,只好放弃了想法。 “算了,还是先只带马修去吧,如果对面实力很强大我再召唤迦勒底的从者。”他妥协道,下意识看向罗玛尼,“这样也没问题吧,医生。” 一抬眼,发现医生正怜悯看着自己,大概是觉得混成这副悲惨模样的御主这年头实在是太少见了。 好在在藤丸立香倍感心塞之时,罗玛尼瞬间恢复成了微笑的表情,温柔鼓舞道:“当然可以。” 变脸之快,让藤丸立香嘴角一抽。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要开始开始传送喽!”罗玛尼坐在电脑前,抬手在上面打上一串字符。 在最后关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亮意,直接敲击了电脑回车,打开了时空隧道。 藤丸立香和马修的身影顿时卷入时空之中,而倍感无趣的吉尔伽美什则无声往回走着,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次的高傲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34章 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的旅途一晃已经过去好久。 至今为止,两人还在不断往前踏步着。 头一次以自己的双脚踏在这广袤的土地上,也令这位孤高的王体会到了以前不曾有的平民生活。 这些感官带给他的不止有兴趣和快乐,还有诸多麻烦。 一开始的吉尔伽美什对此很不习惯,旅途的前夕总是会莫名其妙发一些任性的发言,这要是换个有脾气的人跟在他身边,早就觉得心累和不满了。 好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恩奇都,恩奇都用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平静抚慰着王的怒火,无论王有任何决定,都会无言相伴。 两个人之间相互磨合,相互了解,这才令这场旅途继续了下去。 而恩奇都也是头一次看见了吉尔伽美什不作为王者的另一面,那是一种相当有趣、相当值得他好奇的感觉,令他由衷的觉得能够与吉尔伽美什同行的旅途,实在是太好了。 “天色不早了。”看着天上闪烁着的繁星,恩奇都如此提醒道。 此刻他们位于一座不知名的山林中,林中的走兽种类繁多,时不时就能听见诡异的野兽的吼叫声。 若是常人在此山中必定会觉得害怕和心惊,但是对于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这两个武力值点满的人来讲,根本无需惧怕着一点。 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在路遇的人类村庄休息,可天下之大,村庄与村庄距离也相当远,总有无处可去,只能呆在山林中的时候。 于是,堂堂乌鲁克的王早已习惯地瞥了眼天色,点了点头,并从王之财宝中取出帐篷,摆放在森林空地中。 在他漫不经心干活的时候,恩奇都也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着附近飞禽走兽的位置。 倏地,他的眼睛半睁,从中流露出一抹暗色,手中天之锁瞬间朝一个方向袭去,转眼间就死死缠绕住一头野猪。 并且随着手刀往野猪的脖子上一抹,还准备挣扎的野猪便猛地身体僵硬,停止了呼吸。 速度之快,似乎都未曾让野猪体验到死亡的痛苦。 感受到生命的气息不在,美丽的绿色之人才松懈肌肉,垂眸看向手下的皮毛,温柔摸了一摸,眼底闪过一丝叹息。 事实上,他只需要吃林中的果子就能够饱腹,就如同以前在森林生活的那样,然而呆在他身边的人是穷奢极欲的乌鲁克的王,身为王者,用膳必须要顶尖才够格。 可这荒郊野外,又没有自带厨师,去哪吃顶尖的食物。 一开始的旅途时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吉尔伽美什陡然脸色难看起来,忍不住懊恼道将西杜丽带过来好了! 眼前两个干巴巴的果子,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不过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身为纯粹人类的西杜丽无法忍耐这场艰苦的旅行,换成任何厨师也不能。 再抬眼看了看唯一能够跟在他身边的恩奇都 算了吧,以往都与野兽一般生活的男人要是会料理,他能把锅给吃了! 没办法,无法解决困难的吉尔伽美什只能任由自己脸色越来越黑,死死瞪着这两个果子,不发一言。 恩奇都倒是美滋滋的吃的挺香,只是等他慢条斯理吃完一个果子,也不见吉尔伽美什有所动作,忍不住问道:“吉尔?怎么不吃?” 吉尔伽美什幽幽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谴责他问的太慢了。 “区区几颗野果,无法饱腹。”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耿直道:“我觉得可以。” 吉尔伽美什气的差点没跳起来:“本王觉得不可以!” 恩奇都坚定自己的体会:“我真的觉得可以。” 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本王觉得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无需多言。” 恩奇都:“那你不如自己吃一次试试看?” 吉尔伽美什:“不吃!” 恩奇都柔声劝道:“吃一次吧。” 吉尔伽美什:“不吃!” 如此恳求都没让吉尔伽美什回心转意,似乎打定主意不会食用这等下级食物,恩奇都露出无奈的笑容,只能提醒道:“这山间的走兽很多,那便打一只饱腹如何?” 在自然中成长的恩奇都比起人类更喜欢自然和动物,如果不是必须,他也不忍心伤害动物们。 但是他却能够理解人类对动物的需求,虽然心中有些惋惜,但仍旧会为人类所着想,更不用提这是吉尔伽美什的要求。 本以为这样妥善的发言能够令这位任性的王满意,可话音落下后,吉尔伽美什看向他的目光微微亮起,却双手环胸,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在恩奇都疑惑的视线中,吉尔伽美什与他四目相对,眼中似乎饱含了火热的深意,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曾移开视线。 不知为何,恩奇都似乎看见了一只狂甩尾巴的黑猫,企图用那双大眼睛来打动他的心扉,让他为自己呈上最好的东西。 于是,恩奇都有些悟了。 “我去帮你打?” 他试探的问道。 刹那间,吉尔伽美什的嘴角浮现满意的笑容,更加挺直了脊背,矜持颔首:“去吧。” 恩奇都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开始越发理解吉尔伽美什,也意识到了吉尔伽美什这样做的理由。 作为实力跟恩奇都不分上下的王,吉尔伽美什肯定不会因为一头小小的走兽而胆怯,正相反,正是因为他是天下唯一的王,身为王者的骄傲,决不允许他亲自出手,目的只是为了一只饱腹的走兽! 一句话来讲,那实在是太掉逼格了。 用对付强大魔兽的乖离剑来对付一只猪,只要想想吉尔伽美什脸就快绿了。 因此,他很满意恩奇都的自觉。 并由衷觉得带恩奇都一起旅途是一件幸事。 尽管两个人谁都不会料理,但是单纯烤乳猪的香味也是几颗果子无法比拟的。 这样一来最终结果便是,只要到了饭点时间,都不需要吉尔伽美什开口,只需要默默凝视着恩奇都超过十秒钟,恩奇都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甚至有时候,恩奇都都能通过吉尔伽美什的眼神来判断出这次该料理什么样的走兽。 恩奇都:“兔子?” 吉尔伽美什眉头一皱。 恩奇都:“山鸡?” 吉尔伽美什眼底浮现不满。 恩奇都:“嗯……那就鱼吧,附近正好有个河流。” 吉尔伽美什动作一顿,神情舒展,甚至露出笑容。 决定了,这次的午餐就是鱼。 诸如此类的默契,还有许多。 而恩奇都的天之锁也玩出了花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水里游的没有它缠绕不起来的,根本无需为猎物跑掉这种小事所发愁。 看的吉尔伽美什心底也暗暗满意,如果不是恩奇都就是天之锁,他真想将其收到宝库中,等到四周无人时打猎来使用。 但这也就是随便想想就够了,毕竟恩奇都永远会陪在他的身边,比起冰冷的武器,还是能够陪他说话能够陪他前行的人更加好一些。 出现这种想法时的吉尔伽美什从未想到有一天会离开恩奇都的未来,他觉得既然恩奇都发愿要永远呆在他身侧,那么这个人就是他的,谁想要把他们分开,杀了就是了。 思绪回转,来到现在,两人在森林中升起篝火慢慢品尝着烤乳猪的美味,随后对视一眼,一起进入了一张帐篷中。 没错,就是一张帐篷。 这当然不是因为缺少帐篷之类的原因,硬要说起来的话,还是这位乌鲁克的王亲自命令的。 在第一次尝试拿出帐篷,在林中野营时,吉尔伽美什心中有些许激动也有些许好奇,他拿出了两张帐篷,即使恩奇都明确表明他可以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吉尔伽美什也没有允许他睡在野外。 这样做只是对准备两张帐篷的西杜丽的亵渎,吉尔伽美什傲慢说道。 见此,恩奇都只好走进小一点的帐篷内,享受西杜丽小姐给准备的柔软的床铺,他对在哪里睡觉都没有硬性要求,很快就适应了帐篷的生活,然而另一边的吉尔伽美什却不行了。 或许是第一次在野外睡觉的原因,或许是出门在外的兴奋感没有消退,吉尔伽美什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没有一丁点的困意。 不仅如此,他的内心还生出了莫名的烦躁感,恨不得发泄一番才好。 几乎在帐篷内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吉尔伽美什猛地从床上坐起,眉眼阴沉,忽然起身掀开帘子,来到了就在隔壁的恩奇都的帐篷外。 然而刚打算掀开帘子的手顿了顿,吉尔伽美什的脸上难得露出纠结的神色,他踟蹰站在门外,似乎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往前走了几步后,又缓缓往后面退去。 这种优柔寡断的模样哪有一点充满杀戮气息的感觉,要是被西杜丽看见了,肯定大为惊奇。 不过就算西杜丽不在这里,帐篷内的恩奇都同样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气息感知可以一瞬间捕捉到吉尔伽美什的位置,发现吉尔伽美什在自己帐篷外来来回回徘徊着又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恩奇都心中好奇,当即也睡不着了。 只是他原本想进一步观察下吉尔伽美什是不是来找自己有事的,可足足等了一刻钟,对方也仍旧没有大的动作。 反倒是恩奇都自己,心中的好奇完全被勾了起来,思来想去,还是来到帐篷前,掀起帘子。 同一时刻,意识到恩奇都自己前来的吉尔伽美什顿时昂首挺胸,下颔微扬,迸发出无限王者的风范。 半点没有被折磨到睡不着觉的感觉。 “吉尔?”恩奇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来找我吗?” “并不。”吉尔伽美什轻蔑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本王只是在欣赏月色,怎么可能是专门见你。” 看了看根本无法看见月亮的茂密森林,恩奇都似懂非懂,不过既然吉尔伽美什不是来找他的,他也就不便打扰对方了。 他刚要颔首放下帘子,却见吉尔伽美什忽然先一步冷声道:“但看在你如此热情邀请本王的份上,本王倒是能勉为其难地跟你聊聊。” “……” 一时间,恩奇都的眼底充满了疑惑。 他什么时候热情地邀请了吉尔伽美什了? 刚刚他不就是问了四个字吗? 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扫着吉尔伽美什的脸,注意到那故意板着脸冷硬的神情,试探性往旁边侧过身:“请进?” 吉尔伽美什矜持颔首,并且非常主动地走了进去,唇角也情不自禁弯起笑容。 徒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恩奇都摇了摇头。 本以为进到帐篷后,吉尔伽美什会与他有事情相谈,然而吉尔伽美什只是神色莫名的在帐篷内扫过一圈,便有些嫌弃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先不提恩奇都的帐篷比他的小一些,就连里头的摆设也没有那么精致,在他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 见他将唯一的床霸占,恩奇都也不恼,直接不拘一格的坐在了地面上,一条腿屈起,一条腿平放,将手臂搭在膝盖上。 或许第一次看见他们的人,都会误以为恩奇都是长相精致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而吉尔伽美什是不拘一格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实际上,二人的行动正好相反。 身为王者,吉尔伽美什的一举一动都相当的有品位,流露出尊贵的气息,而恩奇都则因为在山林中生活已久,不免掺杂一些放荡不羁的气质。 不过俗话都说人的性格互补才能相处下去,也许正是因为两人的性格一部分相同,一部分相反,才能够相处的如此和谐吧。 吉尔伽美什并不讨厌恩奇都的这种举止,甚至还相当喜欢他的无拘无束。 二人彼此对视着,都未曾说话。 直到沉默的时间越发漫长,恩奇都才不解地歪了下头,率先问道:“吉尔,要这样一直呆下去吗?” 要是黄昏休息的时候还好说,可是这大半夜的,不休息干瞪眼睛,这不是没事闲的吗。 似乎吉尔伽美什也意识到这么沉默下去不太对,但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忖片刻,他忽然开口道:“你对这几日的旅途有何感受?” “……”恩奇都不明白这大半夜的为何要问这种问题,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还是回答道,“与他人踏上旅途还是第一次,很新奇。” “嗯。”吉尔伽美什点了下尊贵的头颅,又不出声了。 刹那间,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心中计算着时间的流逝,又看着不再张口只是板着脸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忍不住提醒道:“这样下去晚上休养生息的时间就要耗尽了,不如早日休息吧。” “……” 吉尔伽美什眉梢微微一动,他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让他亲口说出自己睡不着这几个字,还不如杀了他。 身为王的骄傲,吉尔伽美什决不允许,自己向任何人示弱,即使这种弱点只是晚上睡不着这种小事。 但看着完全没有领悟到他意思的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心中这个恨啊,他以前就觉得恩奇都哪里都好,就是在解读他的深意上,实在是愚钝! 没办法,吉尔伽美什只能冷着脸道:“本王不困。”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凝视着他那张面沉如水的脸,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吉尔,难道你是失……” “不是!” 没等他说完,吉尔伽美什直接一嗓子将他的话音盖过,并且毫不犹豫地瞪了他一眼。 这简直就是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个意思,恩奇都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倏地笑了起来,而且还是越笑越开心,逐渐变成朗声大笑的模样。 就连与他相处了挺长时间的吉尔伽美什都被这爽朗的笑声惊了下,以往恩奇都的笑容最多是温婉,何时有这么奔放的时候,但是这也证明了,此刻的恩奇都心中有多么愉快。 吉尔伽美什脸色一黑,差点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双手。 “因何而笑!” 他的怒火几乎从眼底冒了出来,丝毫没有留情地睨了恩奇都一眼。 “没什么。”恩奇都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只是觉得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让他想到了几年前,尚且年幼的吉尔伽美什,当时的吉尔伽美什便是这般孩子气,一个人默默倔强着,不肯吐露心声半分。 而几年过去后,即使外形已经得到了成长,吉尔伽美什却依旧还是那个吉尔伽美什,半点没有变过。 这令恩奇都有三分兴趣,又有三分怀念。 说实话,其实这句话他是在真心夸赞吉尔伽美什,然而在不明所以的吉尔伽美什耳中,这句话就仿佛是在嘲讽他的性格幼稚一般,当时就怒了。 好在恩奇都的声音中只有清澈的笑意,而不是嘲弄,他的理智还尚存一丝,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目光在帐篷内扫是一圈,又一把将枕头拿起,用力抛了出去。 恩奇都只微微一抬手,便将这股狠劲给拦截下来。 他笑盈盈看着吉尔伽美什,问道:“又想要跟我玩枕头大战了吗,吉尔?” 这类游戏对他而言十分有趣,难得恩奇都也是兴致勃勃。 “少废话。”吉尔伽美什不理会他,直接将放在床边摆设着的金杯一扔,大面积朝恩奇都扔去。 利物伤人,这显然不是单纯的枕头大战了,但是对于眼前这两个人来说,区区几个物件根本伤不到他们一根毫毛,枕头跟摆件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恩奇都毫不客气,反手抓住金杯回甩过去,还额外加上手边的一些零散摆件。 一场帐篷内的大战陡然爆发,两人玩着玩着,就忍不住动用了王之财宝和天之锁,顿时小小的帐篷再也无法承受得住这种压力,在艰难挺了几分钟后,终于坍塌到底。 只听轰的一声,帐篷从内部完全爆炸开来,而处于帐篷中心的床铺也支零破碎,只剩下几块木头了。 准备抛出摆件的动作一僵,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同时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没有意识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 “……” 半晌后,恩奇都才默默环顾着森林野外的四周,总算开口道:“帐篷……没了。” 吉尔伽美什轻轻颔首:“……嗯。” 谁能想到,刚在野外露营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把一个帐篷给拆了! 简直比二哈还能拆! 唯一一件就坐落在他们身边还完好无损的帐篷,在夏风的吹拂中轻轻摇动,仿佛在悲催地瑟瑟发抖中,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默契扔掉了手中的摆件,相互对视一眼。 得悠着点,不能把另一个也给拆了。 “没办法,只带了两个帐篷,要么回乌鲁克取一件,要么就睡一个。”恩奇都询问着。 听到后一个选项,吉尔伽美什眉宇紧拧,暂时没有说话。 身为王,他可不习惯床榻之上有人居住,虽然他曾经也跟恩奇都同床共枕过,但那也是打架太累的情况下。 况且,王的枕边自然必须是美人相伴,哪有其他人能随随便便睡得。 扫过恩奇都那张漂亮的脸蛋,吉尔伽美什一顿,险些觉得只要面对这张脸,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他很快还是想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性别,习性等等,总的来说,睡在一起果然无法忍受! “今晚先休息,明日再快些回到乌鲁克取一件。”吉尔伽美什下了决心。 恩奇都自然没有意见,他心知吉尔伽美什的心思,看了眼那张占地面积不菲的帐篷,没有勉强:“那么你早日休息吧。” 说着,就想要往回走。 吉尔伽美什拧紧眉心:“你要去哪?” “我习惯住在野外。”恩奇都详细观察了下这四周的古木,天之锁快速缠绕住一颗粗壮的树枝,一跃便来到了几米高的枝杈上,坐了下来,“睡在这里就好。” 看见他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双腿悬空而坐,背后就是皎洁的明月,孤身一人的背影是那么寂寥,吉尔伽美什脸色再次变了变,身形未动,沉默半晌,才独自一人回到了帐篷中。 恩奇都仰头看着夜晚的繁星,默默呼出一口气,他没有说谎,比起柔软的床铺,他更习惯了在树枝上入睡,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帐篷坏掉一事,本就是他们共同惹出的意外。 如果吉尔伽美什不想回乌鲁克取帐篷,以后他就这么入睡也很好。 因此,没有任何负担的恩奇都缓缓闭上了眼睛,显得十分悠闲和惬意。 只是这种悠闲和惬意还没有持续十分钟,一人影便气势汹汹掀开帘子走出,高傲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冷哼一声:“毁坏帐篷并非本王之过。” “……嗯。”莫名其妙开口的一句话令恩奇都怔了下,点了点头,他也确实这么想的。 吉尔伽美什继续道:“敢嘲笑本王,本王给你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恩奇都:“嗯。” 吉尔伽美什:“如若再有大不敬,本王同样无法宽恕!” “嗯。”看着一脸正气仿佛要强调一晚上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无奈顺着他说道,“确实是我之过,你去歇息吧吉尔,不要因为我耽误明日的行程。” “……”吉尔伽美什不说话了,只是表情再次不好看起来,瞪了他好几秒,才回到了帐篷中。 恩奇都终于能再次闭上双眼,企图享受这珍惜不易的悠闲时光。 结果五分钟后,又缓缓睁开,无奈看向下方:“……吉尔。” 竟是吉尔伽美什又一次出来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侧过身,下颔扬了扬,示意道:“进来。” 恩奇都:“……?” “这是特例,本王还没有自私到抛下臣子入睡的程度。” 吉尔伽美什神色多了几分不耐烦,虽然口吻有些粗暴,说出的话却相当的温柔:“仅限今日,本王允许你进入。” 月光下,那头金色的发丝仿佛在散发着细碎的荧光,在恩奇都的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柔和如同湖水。 恩奇都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吉尔这是,在邀请自己一起睡觉? 第35章 说是一起睡觉,但其实就是在一张床上躺着。 而且那张床面积之大,足以容得下四五个成年人,就算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抵足而眠,中间也隔着不小的空间。 当夜吉尔伽美什难得升起几分宽容,将床铺恩赐给恩奇都一些,反正也只是一晚,明天就回乌鲁克取帐篷。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本以为有人在身侧自己会越加失眠,都已经做好了一晚上不曾入睡的准备,谁曾料到,只是刚刚沾上枕头,闻着鼻翼间淡淡的森林的芳香,他全身的神经便不断松懈,很快进入了睡眠中。 翌日,金发的王在鸟鸣声中蹙起眉,朦胧缕了下额前的发丝,从柔软的床铺中支撑起身体。 软化的丝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精悍的体魄,流畅的肌肉白皙的肌肤,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泛着光亮的薄汗。 吉尔伽美什睁开双眼,殷红的眼眸半眯,虽不曾说话,却无声间泄出几分王者的霸气。 他先是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金发,目光向四处扫视,很快便看见了帐篷内正在摆弄着金制器具的人影,那抹绿意映在眼底,令他的神情微微恍惚了片刻。 “恩奇都?” 他忽然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个不小心将帐篷拆卸,不得已住在了一起。 不过他的记忆只到躺在床上就断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醒了。”在吉尔伽美什气息变化的时候,恩奇都便已经意识到他清醒,然而直到对方向他搭话后,他才转过身,笑意盈盈问道。 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点了下头,透过帐篷的缝隙瞥了眼外面刺眼的阳光,随后眉宇一蹙:“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要临近正午。”恩奇都稍微有些感慨的道,他早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早起了,可吉尔伽美什却因为昨晚的熬夜,一直睡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睡懒觉的吉尔伽美什非常难得,除非是喝酒宿醉,不然这个高傲的王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每日都是接近天亮便早起,不会在床上多懒片刻。 跟随他才几个月的恩奇都都明白的事情,吉尔伽美什自己更加明白,也正因为这样,吉尔伽美什才会大吃一惊,连忙走出帐篷,目光如炬一般盯着上方火红的烈日。 高高的红日挂在上空,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灼热的热度,吉尔伽美什更加心惊,他竟然一觉睡到午后而不自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更何况,昨夜的吉尔伽美什几乎烦躁的无法入眠,身侧还有旁人的陪伴,无论怎么看,他都不会轻易入眠,还睡的这么沉! 心中惊讶到泛起了波澜,吉尔伽美什目光复杂看向身后追随而来的恩奇都,问道:“为何不叫醒本王?” 恩奇都思索了一下:“我确实喊了你一声,不过你没有醒来,就放弃了。” 吉尔伽美什闻言更是怀疑人生了,他竟然连他人的唤醒声都未听见! 要知道,拥有完美战斗天赋的他,就算在梦中也能感知到敌人的气息,别说说话了,就算是往他身边靠近,他也会瞬间清醒并致敌人于死地。 该死,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一旁,恩奇都凝视着吉尔伽美什那复杂的眉眼,犹豫了片刻,也将后半句话收了回去。 他没有说的是,当他看见闭目中吉尔伽美什那略显疲惫的倦容时,就收回了想要唤醒对方的想法。 或许是从未经历长时间旅途的原因,最近吉尔伽美什的身上总是带了些淡淡的烦躁感,挥之不去。 这影响了他的行为举止,甚至是言语吐词,尽管并没有明显显露出,但陪伴着他的恩奇都也能感受得到。 恩奇都的心中隐隐担忧着这样的吉尔伽美什,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好在昨日进入帐篷后,还不等恩奇都细细思索,耳边便传来了吉尔伽美什平稳的气息。 而今天早上,那股烦躁感已经消退,只留下沉浸在睡眠中的金发的王。 这一刻,恩奇都忽然间安心了许多。 看着将脸埋在枕头中,露出孩子般娴静容颜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轻轻一笑,小心为吉尔伽美什盖好了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 也正是如此,他没有唤醒吉尔伽美什的想法,而是安静坐在地面上,轻阖双眼,一动不动,等待着吉尔伽美什的醒来。 什么时候吉尔伽美什清醒,他才会什么时候做出行动,宛如一片沉寂的海水,等待着黎明的降临。 他是守护者,守护着天下独一无二的王。 不过他并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如此熟睡的原因。 就连吉尔伽美什自己也未曾知晓。 吉尔伽美什托着下颔沉思了片刻,也始终觉得很是诡异,但鉴于是好事,没有太过担忧。 “今日要回乌鲁克吗?”恩奇都上面一步询问道。 吉尔伽美什刚要颔首,倏地动作一顿,目光扫过恩奇都的脸,眼底浮现出一抹精光。 “不,再等一天。”吉尔伽美什下了结论。 他有他自己的思量,既然他已经这么决定了,恩奇都便不会拒绝。 而等到晚上,恩奇都再一次被吉尔伽美什强制命令进入一个帐篷内睡觉。 两人各自坐在床上,面对面,一个温柔微笑,一个却皱眉深思。 良久,恩奇都才打破这无限的沉默:“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吉尔伽美什一挑眉,无声瞥了他一眼,此次叫恩奇都进来,是想做个试验而已,他可不是真的喜欢跟人一同入睡,那就太过于可笑了。 “就寝。” 霸道的说完这句话,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盖好了丝被,心中却坚定着一定不能平白入睡,这次要抓住这种诡异现象的尾巴。 然而即使如此决定,的疲惫在碰到枕头的刹那间便变得昏昏欲睡,吉尔伽美什顽强抵抗了一会儿,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翌日,上半身露出精悍肌肉的王坐在床上,更加陷入深思:“……” 为何与恩奇都同睡,他反而就寝的质量好了? 这,不太对啊,难道他以前十几年的生活习惯突然改变了?? 恩奇都疑惑打量着仿佛怀疑人生的吉尔伽美什,再次问道:“今日要回乌鲁克吗?” “……不。”吉尔伽美什一挥手,坚定的拒绝了,“再试一次。” 下次一定! 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次了。 吉尔伽美什算是发现了,只要他跟恩奇都一起入睡,保证睡得香睡得甜,没有任何意外。 而当他再次尝试一个人入睡时,又会被那种烦躁感给霸占,辗转反侧,只能匆匆走出帐篷,找到凝视月色的恩奇都,高傲扬了扬下颔:“本王给你一个亲近本王的机会,好好接受本王的恩赐吧。” 于是乎,恩奇都便十分自觉地走进了他的帐篷。 吉尔伽美什猜测,也许是恩奇都的气息与大自然相同,带给他安心的感觉,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异常。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一个人的旅途孤独寂寞冷,非要拉上小伙伴一起才能安心这个理由的! 也因此,恩奇都早已习惯与吉尔伽美什同眠共枕,两人相互之间越发默契,真正超过了君臣之间的情义。 恩奇都是诸神赋予的天之锁,吉尔伽美什便是半人半神血统的天之楔,两人之间关系亲近,也是冥冥之中的一股缘分。 缘分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逐渐拧成了麻花形状,越连越紧,甚至超过了生死。 不久后,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便迎来了第一场极为重要的战斗。 那是在旅途的路上,他们朝一个方向不断的行走着,只有碰见无尽海水的时候,才会微微绕个圈子,往回走。 而这一日,两人偶然遇见了一座小型的村落。 小型村落没什么可在意的,他们这趟旅行起码也经历了十几个村子,然而当走到村落面前时,才发现这附近是村落,就比较奇怪了。 恩奇都眉宇微蹙,他并未感受到这附近有人的气息,这村落里,难道没有人的存在? 他扭头看向吉尔伽美什,而吉尔伽美什也在这一刻扭头与他对视着,未曾说话,两人便注意到彼此眼底的凝重,快步往村落里走去。 等到剥开层层森林,将整个村落的样貌展现,恩奇都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眼前这片场地,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已经毁灭了的废墟,面前只有一片狼藉的砖瓦泥土,哪有半点村落的模样。 “吉尔。”恩奇都忍不住提醒道。 “嗯。”他不用说完,吉尔伽美什便严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是魔物。” “四周没有人的气息,但同样没有血腥味。”恩奇都冷静描述道,“应该没有人死亡,只是逃走了。” 比起他的观察,吉尔伽美什要观察的范围更加广阔,他快步走向废墟的后方,检查那些种植作物的土地,亦或是观察掩盖在废墟中东西。 如同高高在上的身边般,他双手环胸,俯视着一切,半晌,他才无声离去,回到了恩奇都的身侧。 “哼,破坏了粮食的愚蠢的魔物。”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带着不屑,冷声道,“竟然敢在本王统治的后花园中作乱,真是胆大包天。” 他的语气中含带着深深的怒火,那是在面对人类时鲜少露出了的滔天的杀意,恩奇都看在心中,眼底微微动容。 “你知道是哪个魔物吗?” 吉尔伽美什笑道:“愚蠢的问题,本王是谁,一切真相都逃不过本王的眼睛。” “不仅如此,本王还可以断言。”他睨着恩奇都,微微勾起唇角,“不久之后,你我二人会合力讨伐讨伐他。” 恩奇都露出思索的神情,他并不惊讶与吉尔伽美什的判断,吉尔伽美什是伟大的王,自然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手段。 他能够看穿未来的事物,只是有时候,未来太过于无趣,所以他不想观看罢了。 吉尔伽美什这么断定,那便是看见了两人齐心合力斩杀魔物的未来。 “会让你我人一同讨伐,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魔物。”恩奇都说道。 “那又如何?”吉尔伽美什转过身,懒洋洋看着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而恩奇都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所以我很期待。” “与你并肩战斗的模样。” 至今为止,他们经历过许多战斗,但是真正能够释放全部力量的,还是彼此间的对决。 若有魔物能够令他们二人齐心合力共同击退,对于恩奇都来说,却是十分高兴的事情。 没有战斗的畏惧,没有即将杀戮的热血沸腾,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只存在着温柔和喜悦,面对恩奇都的双眸,吉尔伽美什也不禁愣了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有趣的男人。” “很好!这才是本王看重的人!” 这一刻,吉尔伽美什毫不吝啬与对恩奇都的赞美,这世间唯有一人能够站在他的身侧,他,心满意足。 “走吧,我已经感受到战斗的最终地点。”吉尔伽美什大手一挥,目光锐利穿过丛林,看向虚空,“就在遥远的森林之中。” “森林……”恩奇都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然问道,“那魔物的名字是?” 吉尔伽美什朗声道:“芬巴巴。” 下一刻瞬间,恩奇都的双眸倏地睁大,一丝错愕从他的眼底浮现,又快速归于平静。 尽管没有说话,吉尔伽美什却敏锐感觉到了他的不对,疑惑扭头看向他,无声进行询问。 “芬巴巴……是森林的守护者,他不会作乱人间才是。”恩奇都有些犹豫地说出了口。 “哦?”吉尔伽美什惊讶一挑眉,半天才明悟道,“说起来你曾经也生活在森林之中,难道与那魔物相识?” “正是。”恩奇都不曾隐瞒自己的过去,“虽说后面来到乌鲁克就再也未曾相见,但以往却跟他有过一些交情,他性情温和,不会如此胡来。” 见他不断为一个魔物说话,吉尔伽美什心底隐约冒出一丝不快,眉梢稍稍颤动了下:“难不成你觉得本王在向你说谎!” 这语气陡然拔高起来,应证着他现在处于一种怒火爆发的阶段,被王如此冷喝着,这要是一般人都会吓得双腿发软,无力坐等那怒火的降临,然而恩奇都却只是平静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你不可能说谎,身为王者,你不会也不屑于说谎。” “更何况……”长发飘飘的美人忽然露出了笑容,如同注入甘泉般,柔和了一切,“我相信你,无需多言。” “……”坚定到无需犹豫的话,令吉尔伽美什的怒火迅速退却。 他发现恩奇都似乎完全掌握了安抚他的能力,尽管对方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心中的那根刺依旧还在,不太舒服,他不知道这根刺到底是什么,只是听见恩奇都的话语,就能够带来极大的影响。 “我怀疑……那孩子或许是被污染了,又或者是发生了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恩奇都还在思索着令芬巴巴改变的原因,但是不管怎么思考,猜测仍旧是猜测,他需要用这双眼睛亲眼见证。 “走吧。”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恩奇都的双眼满是坚毅,率先迈开了步子:“去森林。” 吉尔伽美什无言跟在他的身边,只是目光偶尔会飘到他的脸上,眼底浮现出深究的光。 “就算真的是情非得已,你又打算如何?” “……”恩奇都沉默地往前走着,稍显纤细的背影一瞬间无比的寂寥,仿佛与森林融为一体,飘无声息。 就在吉尔伽美什觉得他可能无法听到恩奇都回答的时候,恩奇都却忽然转过头,对他笑了下。 一如洒满日光的湖泊,非常耀眼。 “无需担忧。” “我会跟随你的脚步,直到世界的尽头,你之愿望也是我心所愿,所以我会选择你选择的道路,吉尔。” 就算是与昔日的旧友作战,也要守护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恩奇都在人间找到的路。 跨过艰难,跨越悲伤,也要往前走下去,与吉尔伽美什一起。 “……” 心中的那颗刺忽然间消散了不少,即使仍旧不明白这种莫名影响他的情绪是什么,却不妨碍吉尔伽美什勾起笑容。 “哼。”但他却故意轻哼一声,声音带着无尽的愉悦,“跟随本王是你的荣幸,也是本王的恩赐。” 他忽然伸展手臂,一把揽过恩奇都的肩膀,笑着用自己的肩膀撞了过去:“事到如今,就算你想反悔,本王也决不允许。” 恩奇都突然被他不轻不重撞了下,眼中浮现一丝无奈,但他的脸上却忍不住也露出笑容,笑意盈盈看向身侧的王。 “那如何我想反悔又如何。” “你敢!那本王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逼得你不得不回来!” “这确实很头疼,不过我觉得吉尔你未必能够打得过我哦。” “喂!这句挑衅本王可不能当做没听到,明明你才是手下败将!” “这是事实,并不是挑衅,我们之间的战斗完全是平局,我都有记录。” 吉尔伽美什被噎了下,狠狠睨了他一眼,除了最开始他们打了三天三夜打到精疲力尽,只得被迫平局,其余时间的切磋也就是小打小闹的程度,又怎么可能真的分出胜负。 不过即使恩奇都所说的都是事实,身为王者的骄傲也决不允许吉尔伽美什承认。 他挑眉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如在击退芬巴巴前,和本王堂堂正正比一次,让你输到心服口服。” “如果你有这份雅兴,我也并不会反对。”恩奇都始终含笑,就算是说到战斗,也如同花朵一样,娴静的绽放着,“正好,也可以磨砺下我的锋利度。” 吉尔伽美什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从王之财宝中取出一把金灿灿的宝剑:“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别后悔。” “我不会轻易落败。” 恩奇都平静地回复,天之锁瞬间启动,漂浮在空中。 二人一时间沉默凝视着彼此,久久未曾说话。 空气中的战意越发凝聚起来,惊的林中的生物敏锐感受到了危机,迅速逃跑。 尔后,仿佛一瞬间达成了某种莫名的默契,两个俊美的男人竟在同一时刻露出笑容,充满喜悦的将手中的兵器朝对方砸去。 这似乎并不是在战斗,反而是为了表达心中这份喜悦的,最直白的方式。 恩奇都庆幸着,吉尔伽美什这颗明星始终照亮着他前方的路。 吉尔伽美什也庆幸着,自己的身边还有这样默契的人物存在。 既然语言抒发不出来的话,就用战斗来显示吧! 他们是因战斗而相识,因战斗而相知,从此以后也会一直战斗着并肩前行下去。 第36章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朝着森林走去。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几座村庄,这些村庄跟以前遇见的相比要破败许多,据说是因为魔物芬巴巴的作乱,所以才颗粒无收饥寒交迫。 听说吉尔伽美什要去讨伐那位魔物,村子中的村民都一瞬间露出希翼的笑容,看向吉尔伽美什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也因此,这些村庄是唯一几座不需要多费口舌就直接将宝物献给吉尔伽美什的村子,他们只求王能够怜悯他们,消灭魔物,这些身外之物都无足挂齿。 吉尔伽美什接了众人的供奉,什么都没说,但是那坚毅的眉眼却能看出他想要消灭芬巴巴的决心。 此时的恩奇都还尚且不能理解,吉尔伽美什到底是随心所欲想要建立功勋,还是真的为国为民还天下太平。 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思考虑多余的事情,随着旅途的继续,他预感要跟芬巴巴的对决马上就要降临,心绪乱如麻,跟曾经可以成为友人的魔物对决,并非是他所愿。 而让他真正下定决心的,是偶然在旅途中遇见的几位行走商人,他们皆是乌鲁克城的子民。 遇见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时,他们的高兴都快要从眼底溢出来,先是恭敬贡献出这趟商队珍惜的收获,随后便隐隐透露出自己这趟行程的难处。 一位魔物忽然朝他们跑过来,想要攻击他们,弄得商队丢失了大半个财产,狼狈不堪。 “又是芬巴巴。”吉尔伽美什一路上已经听见了无数人抱怨芬巴巴的财宝,都快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他不屑冷哼一声,杀意顿时浮出水面。 “真是不愉快啊,竟然在本王的庭院里胡作非为。” 其他不隶属于乌鲁克的村民吐露苦水时,他还没有这般愤怒,但一旦涉及到了他根本的礼仪,那怒火便已经直冲云霄。 恩奇都也无声垂下眼眸,意识到芬巴巴是真的改变了。 原先那个温柔陪伴在他身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将心底蔓延的丝丝缕缕的悲伤压下,恩奇都深呼吸一口气,眉眼同样变得坚定起来:“快走吧,在更多的危机还没到来之前。” 于是,两人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几天后便来到了森林之中,看见了那高大的宛如小山一样的魔物。 与恩奇都记忆中不同的是,芬巴巴的身上不知为何弥漫着浓重的黑气,那是所有恶的集合,它将吞噬芬巴巴的理性,让它变得暴躁,变得毫无慈悲。 “被污染了吗,这头魔兽。”吉尔伽美什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他的背后瞬间张开无数金色的空间,各种宝具一一从中展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他们这趟旅途中所收集到了的财宝,而今,这些财宝总算是有发挥价值的地方了。 似乎是意识到他的杀气,浑身漆黑的魔物血红的双眼俯视着他,忽然间大声狂吼着:“嗷” 他吹出的暴虐的疾风足以刮破柔软的肌肤,他踩在地面的脚掌微动,就能够令大地开始颤抖,天边的云彩被风吹散,露出恐怖的黑暗,这头野兽的实力可怕到了极点,是曾经的所有敌人都无法比拟的。 “嘁。”吉尔伽美什被暴风吹的睁不开眼睛,金色的发丝张扬再半空中,变得缭乱不已。 首次意识到芬巴巴的强大实力,吉尔伽美什的眉心紧拧,不自觉额头竟然冒出了一些冷汗。 他很清楚的意识到,光凭自己是没办法打倒芬巴巴的,虽然王的骄傲不允许他说这种泄气的话,但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还是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恩奇都!”他开始呼唤着唯一能跟他并肩作战的恩奇都。 在他的大声呼唤中,一直睁大眼睛凝视着天边魔物的恩奇都猛地惊醒,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悲伤和犹豫还没有真正褪去。 亲眼看见朋友变成这副模样,恩奇都系统的运转出现了卡顿,那是一种萦绕在心底的无尽的悲伤,不得不对朋友出手的痛苦。 他茫然转头与吉尔伽美什对视。 然后一瞬间便看见了那双血红眼眸中的坚定意志。 金色的王凝视着他,眉眼中充满了对他的信赖。 似乎在相信着他,无论什么时候,他会与自己一起,对抗眼前的敌人。 恩奇都被那所孕育的感情包括,仿佛浸泡在温泉般,打心底流露出一股温暖,这温暖能够支撑着他的心灵,能够令他全心全意将自己托付出。 他同样相信吉尔伽美什。 唇边的弧度微微扬起,碧色的眸中浅载着暖暖的柔和,恩奇都忽然握紧拳头,朝着吉尔伽美什伸出了手臂。 看见他的动作,吉尔伽美什微微怔了下,但下一秒他便扬起兴奋的笑容,直接将拳头伸了过去,碰了一下。 这是并肩作战,相互信任的证明。 恩奇都绝不孤单。 “让我来为你解脱吧,芬巴巴。” 口中呢喃着宛如祈祷一般的话语,恩奇都眼睛锐利的眯起,天之锁瞬间浮现在他身前,冰冷地对准庞大的魔物。 这一刻,死亡和救赎已经融为了一体,恩奇都不再受感情的困扰,唯有死亡能够拯救他的朋友,他如此坚信着。 “准备好了吗!”吉尔伽美什大喝一声,将乖离剑握在手中,浑身上下都裹满了金灿灿的铠甲,已然严阵以待。 在恩奇都颔首的回应下,他褪下了紧张和不安,紧紧握紧了掌心,大笑着朝前方冲了过去。 “哈哈哈区区魔物!本王将要给予你惩罚!” 正如恩奇都找回了坚定的意志一样,在他的帮助下,吉尔伽美什也同样压下了面对不可战胜的恐惧。 只要和恩奇都一起战斗,他们便能所向披靡! 高傲的王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并充满愉悦的、毅然朝可怕的魔物攻去。 天之锁紧随其后,为他遮挡周围的攻击,为他的前路铺路,让他能够毫无顾忌的往前冲去。 这一战,打的昏天暗地,几乎耗尽了体力和财力。 自从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彼此战斗过三天三夜平局后,便再也没有经历过这般可怕的战斗的了,好在,两个人齐心协力,比一个人莽过去好上了太多,虽然打的不算轻松,却相当酐畅淋漓。 不知度过了多长时间,由黑夜到白昼,由白昼到黑夜,日月交替,星辰显露,浑身漆黑的魔物终于魔力消散,轰然坍塌。 而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同样累的气喘吁吁,连站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相互搀扶着,视野朦胧望着逐渐消失的魔兽。 但无论在疲惫,在浑身酸痛,这一刻,胜利两个字浮现在脑海中,令他们充满了喜悦,恨不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赢了!是我们的胜利!” 吉尔伽美什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真的愉快的笑出了声。 他的手臂还搭在恩奇都的肩上,用力拍了两下,而恩奇都也被他拍的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赢得胜利的感觉相当不错,恩奇都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甚至还能跟吉尔伽美什闲聊道。 “这次,不说是你自己的功劳了吗?” 以往的吉尔伽美什每次都会高傲的将一切功劳揽到自己手中,这可是他难得说出我们的胜利这几个字,恩奇都并不在意什么功劳不功劳,他只是想要调侃吉尔伽美什而已。 在与吉尔伽美什的旅途中,他学会了很多情感,这种调侃是亲昵的表现,是他信任吉尔伽美什的表现。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看着他,略微一挑眉:“本王的功劳自然很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若不是本王在前面冲锋,也无法歼灭这头魔物!” 恩奇都轻笑了起来,这副高傲自满的模样,果然是吉尔伽美什啊。 “但是” 话锋一转,吉尔伽美什忽然弯起了唇瓣,露出些许笑容。 这笑容如春日的清风,无比柔和,无比温暖。 “这次没有你相助,想必本王无法这么容易杀了他。” “这是你和我共同战斗的功劳。” “我很感激你,恩奇都。” 那双血红的眼眸里不在拥有杀气和冷意,相反,宛如融化了的冰雪,透出三月的百花齐放的气息。 金发的王就这样凝视着他,嘴中吐出的,是能够打动恩奇都心弦的,世间最为温暖的话语。 当夜,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结束了旅程,回到了美丽的故土乌鲁克。 他们的回归没有告诉任何人,然而刚刚踏上乌鲁克的城门,一道道欢呼声便赫然响起,乌鲁克的子民欢聚在街道上,一手撒着花瓣,一手挥舞着彩色的绸缎,明媚的脸上满是笑意。 “王,祝贺王的归来!” “恭喜王与恩奇都大人旗开得胜,歼灭魔兽!” “乌鲁克盛世永存!” 各式各样的祝福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惹得恩奇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往旁边一看,连吉尔伽美什都一副有些迷茫的样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时,身穿绿色外袍的美丽女子快步走出,先向二人行了礼,才恭敬道:“恭贺王与恩奇都大人的回归。” “西杜丽。”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对着热烈的欢迎满是不解。 他还不曾问出口,西杜丽便已经为他解释了疑惑:“有商人前日里归来,说王和恩奇都大人要去解决那头作恶的魔兽,我等便再次守候,等待二位的归来。” 说完,她微微一笑,视线环顾着还在欢呼的人民,也是心潮澎湃:“王与恩奇都大人能战胜那可怕的魔物是乌鲁克人民之福,乌鲁克人民都心存感激。” 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成为了保护乌鲁克的英雄,所以乌鲁克的人民抱着感激的心情,热情拥戴着他们的王。 这种万众一心贺喜的场景几乎是以往从未见到的,因此就连吉尔伽美什也微微怔了片刻。 而明白事情起因后,他的唇角不断上扬,露出愉悦的笑容,扭头看向恩奇都,目光中充满了温柔。 “今日歼灭魔物,乃大喜之事!” 吉尔伽美什忽然高声喊起:“本王宣布,乌鲁克城内三天欢庆,共赴盛宴!” “乌鲁克盛世永存!” “乌鲁克盛世永存!” 随着他的命令,乌鲁克城内的每一寸土地都洋溢着喜悦之情,竟是比欢祝王的生辰更加的盛大。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高举手臂欢呼着这乌鲁克的盛世,他们为生在乌鲁克而骄傲,为有这样强大英勇的英雄王而感到自豪。 恩奇都环顾着四周的一切,也情不自禁被气氛渲染,开怀大笑起来。 所有的疲倦和空虚都在此时化为虚无,令他由衷的觉得,他身处此地,存在于乌鲁克的国土中,真的是一生中无法比拟的财富。 吉尔伽美什同样笑的开心,满意扫过众人的表情后,他没在子民身上停留,而是转而看向恩奇都,突然说道:“你说你从未见过乌鲁克的篝火晚宴。”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而吉尔伽美什勾唇一笑,得意洋洋扬起了下颔:“正好,今日就让你看一看,盛世乌鲁克的晚宴是何等的繁荣!” “我很期待。”恩奇都眯起眼睛,眼底泄出流转的光晕,“一定会很盛大吧。” 夜晚降临,星光闪烁,盛大的篝火在广场上燃烧。 乌鲁克的人民或是手持美酒,举杯共饮,或是品尝美食,不亦乐乎,又或者是绕着篝火尽情的跳舞,展现心中的愉快。 果然是小村庄所不能相比的,极为恢弘美丽的场景。 恩奇都将这一幕记录在系统中,纵使若干年后,他也忘不了眼前的美景,他心中的喜悦,他心中的动容,都被乌鲁克牵动,他早已离不开乌鲁克这片土地了。 见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有许多人民便热情的邀请他跳舞,恩奇都没有拒绝,他们围绕着篝火转圈,与每个人快乐的进行交谈。 这些沟通足以完善他身为人的系统,只在生活在乌鲁克中,恩奇都的性格便逐渐脱离兵器,迈向真正的人类。 喧闹的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恩奇都甚至还跟西杜丽促膝长谈了一段时间。 “感谢您为王说做的一切。”西杜丽由衷的感激着,随后又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王一定任性的很让人头疼吧。” 这令恩奇都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没错,恐怕这里也只有西杜丽能够明白吉尔伽美什的任性了。 “有些时候确实很麻烦。”恩奇都不会撒谎,渐渐的,他的眉眼柔和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旅途中的种种回忆,“不过……我很感激他,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愉快。” 无论如何,这段回忆都是他值得珍藏一生的宝藏。 现如今旅途结束,回忆往昔竟感到了淡淡的伤感。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旅途再长一些,再慢一些,与吉尔伽美什一起同行的日子,令他非常欣喜。 还会有下一次旅途。 恩奇都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 下次在一起去旅途吧,吉尔。 聊到月明星稀,天幕早已漆黑,这场宴会依旧没有结束,许多人都喝得伶仃大醉,却还是高兴地在一起交谈。 恩奇都四处搜索着吉尔伽美什的身影,直到看见一座小山丘上孤独立着一道影子,便毫不犹豫往那边走去。 看着那一个人默默伫立高处的背影,恩奇都的心忽然仿佛被刺了下,明明民众都在欢歌载舞,但吉尔伽美什却显得那么寂寞,那么孤单。 最起码,自己要去陪他。 恩奇都坚定决心,缓缓朝前走去。 “原来你在这里啊。” 温柔的声线打破了附近寂静的夜晚,正在闭目冥思的吉尔伽美什睁开双眼,血红的眼眸凝视身后,或许是月光如水的原因,他的眼底呈现出浅浅的温柔:“怎么了?民众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吗?” “那可要一直持续到早上才会结束,他们都玩的很开心。” 恩奇都随着他的目光一起往下下方还在跳舞的民众,一直以来盘旋在心底的念头突然浮现。 “你为什么决定打倒那头魔物?虽然他确实将国土弄得一团糟糕,但你这么做并非是为了人民吧?” “不,这么做正是为了乌鲁克的子民。”吉尔伽美什很迅速的回答道,“如果不打倒地面的恶,人民就会因为饥饿而死。” 这是他内心真实的话语,他从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但恩奇都的疑惑还并未解除:“为什么,明明以苛政压迫剥削着乌鲁克的众生,使他们苦不堪言。这样的你,又为什么要关怀子民?” “呵。”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忽然轻声笑了一笑,“守护也要分种类,只会一味的防备和保全并不是守护,时不时也该需要残酷和苛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这似乎是恩奇都第一次理解他身为王的职责。 “因为堆筑这个星球的文明和未来,是王的责任。” 恩奇都:“……王的责任?” “没错。”吉尔伽美什凝视着下方的盛世道,“本王是王,身为王而活,既然事实如此,必须跟人类、跟人类的未来相伴左右,直到世界的终结为止。” 听完这句话后,恩奇都完全理解了这位伟大的王者。 “也就是说,你会一直坚持着去走自己所认定的道路吧。” 仿佛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吉尔伽美什有些认命地笑了起来,那是在曾经年幼的他的脸上,偶尔会看见的,如同清风般自然的微笑。 此时的恩奇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吉尔伽美什总是孤身一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王者的选择。 因为他所选择的那条道路,只允许他一个人前进而已。 他说过,他会守护那些从遥远的未来所看见的事物。 为此要憎恨神明的话 为此要厌恶人类的话 王就只能是被孤立的存在。 越是想要人类拥有美好的未来,越是爱着人类,他便和所有人类都离的越远。 既为裁决者亦为收获者。 王所要执掌于手中的,只要结果就够了。 这个结果所诞生的充满光辉的过程,则是身为人类以上的他所不能够介入的。 “哼。结果虽只像是无趣的织物。但既然我已决定如此,便会一直做到最后一刻。”吉尔伽美什如此宣言着,这等豪言壮语令恩奇都的心心潮澎湃。 只是这样的选择未免太过悲伤。 仅仅注视着这样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的胸口就会呈现出揪心的痛苦,令他无法忍耐。 他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将这句话告诉人民,这样下去,没有一个人会理解你,直到最后你都是孤独一人。” “本王并不孤独。”吉尔伽美什闭上双眼,唇角却微微扬起,下一秒,他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恩奇都,倏地一笑,“不是还有你吗?” 那双眼底呈现出的依旧是温柔至极的色彩,恩奇都怔在了原地,但很快,便同样笑了起来:“没错,我只是一个道具。是对你的裁决毫无用处的东西。因此,直到世界尽头的那一天,我也会陪在你的身边。” 面对这发自肺腑的宣言,吉尔伽美什却露出些许不愉快的样子,轻喝道:“愚蠢。” “愚蠢。”他第二次吐出这个词,面对诧异的恩奇都,忽然间舒展了眉宇。 身后是漂亮的银色圆月,月光淡淡洒在他的身上,宛如披上一层闪烁着的白纱。 这一时刻,额前的碎发微微遮挡住那双红色眼眸,从中透出的情绪,是世间罕见的温柔。 他露出如此的表情,之后没有,之前也没有,只有这么一次,在这个瞬间。 “共同生存,并肩作战,能做到的,并非是人类也不是道具。” “听好了恩奇都,这种关系,是叫做” 那时候,我感到自己仿佛得到了如同星辰般闪耀,无比宝贵的话语。 那时候,我感到自己真正的、第一次拥有了自我。 太宰治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直挺挺坐在了床上。 “……” 脸色难看了半晌,太宰治神情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了一个简单的字:“靠!” 又是gay里gay气的狗粮,为什么总让他看这种东西! 第37章 清醒后的太宰治还在怀疑人生中。 连脑海中浮现的大片大片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相处的日常,都变得如此诡异不已。 他本以为恩奇都的人生里将近一半的内容都被吉尔伽美什占有,也在入睡前做好了两人相处的准备,但是谁能想到的是,这哪里是一半,四分之三……不几乎恩奇都全部的人生几乎都是与吉尔伽美什相连的! 自从他获得理性后,自从他开始完成诸神所赋予他的任务后,他便逐渐走上了与吉尔伽美什黏糊的道路。 刚开始不太熟悉的时候两人的相处还能克制点,但现在呢! 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什么‘不是有你在吗’‘直到世界的尽头为止,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都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快要到明示的地步了。 难道乌鲁克的说话方式都这么热烈露骨吗! 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性,太宰治脸色不断变化着,险些觉得要在梦中被两人掰弯。 因为他在梦中虽然觉得两人相处的有点诡异,但却很是欣赏,甚至还被那齐心协力的战斗感动了一把,唇角不自觉扬起笑容。 直到回到现实,抽离梦境的存在,那种违和感才源源不断的冒出,他这才意识到梦中的自己是有多么不正常。 太宰治一手捂着额头,无声吐出一股浊气,觉得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虽然以往他认为这种偷窥过去的梦境有助于他了解恩奇都,且几千年的往事也相当的有趣,但现在,一想到心底那潜移默化的转变,太宰治便……有点怂了! 其他影响还好,万一他跟织田作中也等人聊天,也变得gay里gay气莫名其妙,那他还不如提前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然而即使心中这么想,他也没办法主动控制进入梦境中,除非恩奇都与他斩断契约。 看来圣杯战争不能在拖了,需要抓紧时间主动出击。 正想着,屋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恩奇都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御主,有事情想要汇报。” 几乎每天早上,恩奇都都会主动来房间进行叫醒服务,然后一直恭敬跟在他身后开始一天的任务。 可是今天,恩奇都的声线却比平常严肃不少,再加上‘汇报’两个人也足以惹人注意。 太宰治听出了其中的一丝不寻常,迅速打开房门,让恩奇都进来:“什么事?” “我感受到了其他从者的气息。” 恩奇都如此说道,真真令太宰治愣了一下。 怎么他刚想要进行圣杯战争就来人了,这也太巧了吗? 不管这位从者到底是什么想法,既然是送上门的机缘,再加上自己这边掌握先机,太宰治高兴地勾起唇角,认为能干掉从者的几率很大。 “他现在在哪?有几个人?” “从气息来说是一个人,在接近3千米以外的横滨内,不过对方的御主应该也会到来。” 恩奇都认真感受了下,他的广范围气息感知相当有用,太宰治更加认定手中这么多牌,可以尝试主动进攻。 “不如将他引到这里。”顿了顿,太宰治补充道,“利用圣杯,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恩奇都摇了摇头,太宰治的眉宇刚要蹙起,就听到他开口道:“不需要,因为他们正往这边赶来。” ……这么有恃无恐?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一手捏起下颔,眼底浮现精光,忽然觉得还是要加强防范以防止翻车才行。 敌人这么自信,他也要精心招待一番才是。 脚尖往前一迈,太宰治的身影已经走出房门:“走,去跟森先生汇报一声,游戏就要开始了。”—— 藤丸立香与玛修二人游走在横滨的大街上。 他们的目光扫过层层的楼宇,扫过街上车水马龙的行人车辆,更是好奇的打量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高科技产物。 这繁华的地方就是未来的景象,如果他们的世界没有特异点的干涉,说不定也会变成这种未来。 越是心中如此感慨,藤丸立香与玛修更是羡慕不已。 藤丸立香不用冒着生死危险去拯救世界,玛修也不会从小被当成试验品度过没有童年的人生,要是他们能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应该有多么幸福。 “真是和平啊。”完全没有战斗的存在,甚至现代人的举止都彬彬有礼,看不出一点起冲突的架势,藤丸立香不禁这么感叹起来。 一句话中,包含着多少无奈和心酸。 “是啊前辈。”玛修也笑盈盈看着眼前和平的景色,心底变得足够温暖。 “完全感受不到有从者的出现,还是充斥着法律的现代社会,这次调查圣杯时兴许都不需要战斗了呢。”她欢喜的想着。 玛修并不喜欢战斗,能够无战斗取得胜利是她说期盼的事情,只可惜现实往往不能够如愿,而这个和平的世界却让他隐约看见了一点希望。 藤丸立香垂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弯起温暖的唇瓣,附和道:“我也希望是这样。” 【二位都小心一点,不要这么放松警惕】 忽然间,他们的脑海中浮现了熟悉的声音,这是罗玛尼的声音。 因为怕被这个世界的人看出违和,他没有制造出影像,仅仅是将声音直接传达给藤丸立香。 【虽然确实是个看起来很幸福的国家,跟历史的大乱斗也沾不上边,不过既然有圣杯的气息,还是表示有异常,可不要掉以轻心被人偷袭了哟】 “放心医生。”藤丸立香很快保证道,“我们会全力完成任务。” “啊!”正在这时,玛修却突然眼前一亮,高喊了一声,她的面前展现出一座雄伟的长桥,而在桥的对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洋。 此时阳光散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闪烁着难以言喻的金色的光芒,这副美景值得一生珍藏在心中。 玛修不受控制地跑了起来,朝那桥边跑去,她想要更紧一步去感受大海,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玛修!”藤丸立香连忙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一起往桥上跑去,都顾不上跟罗玛尼的对话了。 【啊……才刚说完要警惕!】 还在迦勒底的罗玛尼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撒欢似的跑远了,语气中顿时充满了无奈,他将手掌抚向额头,默默叹了一口气。 “也没什么不好的,难得他们两个这么高兴。”一旁的达芬奇微微一笑,笑容收敛后,不禁感慨道,“以前总是战斗接连不断,这个世界是和平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想想以往的遭遇,什么百年战争,罗马皇帝,海盗战斗……每次都是大规模的大战,让人心神具惫根本没办法放松。 所以能够找到这样悠哉的特异点,也是众人之幸。 就这样一路游历一路往前走着,藤丸立香和玛修不断接近着圣杯所在的地方。 毕竟是抱着度假的想法来的,他们根本没有担忧过时间,只是当临近圣杯时,才终于认真了起来。 那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大楼的造型十分具有现代感,宏伟巍峨,竟然令藤丸立香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经过几次历史震撼的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打量着守在大楼前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小心点前辈,虽然他们都是人类,但是看起来气息很危险。” 玛修靠近他,轻声提醒道。 闻言,藤丸立香顿时精神一凛,郑重点了点头。 在未知的事物前,先采取温柔的交流方式一向是藤丸立香的手段,因此尽管心存戒备的,藤丸立香也露出微笑,朝门口的守卫走去。 “什么人?停下!”守卫发现陌生人的靠近,顿时警戒地挺直了后背。 他们这里可是横滨有名的危险地点,敢于靠近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危险分子,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很抱歉先生。”藤丸立香意识到由于自己的介入导致附近的气氛紧绷起来,顿时停下脚步,脸上浮现歉意的神色,抬起手以示自己的无害,“我们想要询问一些问题,没有其他恶意。” 黑手党守卫狐疑打量着眼前这两人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年纪,放在正常的社会里还是刚刚步入高中的学生。 然而在横滨这个充满异能的世界,年龄并不能代表什么,就比如说他们的伟大干部太宰先生又或者中原先生,都是年纪轻轻就成为组织精英的人。 他的掌心缓缓搭在后腰的位置,触摸到冰冷硬物的形状,这才安心了许多:“说。” 见他愿意交流,藤丸立香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悦,问出了最直接的问题:“我们先进去参观一下,不知道允不允许?” 在黑手党守卫挑眉的视线中,他继续道:“或者我们也可以做些什么,换取参观的资格?” “你想要进去?”黑手党守卫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从未想过现在的孩子竟然这么大胆,想要堂堂正正参观黑手党这种可怕组织。 不,等等,不管怎么说直接说参观也实在是太过无脑了,难不成这句话有着深刻的含义? 比如说想要加入组织之类的? 黑手党守卫试探道:“只有加入组织的人才能够允许进入。” 说完,他细细观察着藤丸立香的表情,发现藤丸立香与玛修对视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那我们申请要加入这个组织。” 果然……黑手党守卫这下终于了然了,这两个人果然是为了加入组织而来的。 随着港口黑手党的名声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加入组织分一杯羹,没有异能没有后台的普通人只能这样冒冒失失的前来应聘,这并不算少见。 黑手党守卫暗暗松了一口气,早已熟练地应对了眼前的情形。 他用高傲的口吻描述道:“我们组织可是在日本的地位赫赫有名,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加入的,首先你们要回答我三个问题,看看有没有加入的资格!” 藤丸立香和玛修心中一凛,忽然从心底蔓延出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虽说为了探查圣杯而不得不选择加入组织,但是一听见面试考察问题,一种无形的压力便压在了他们身上,险些喘不过气。 那是与战斗不同的,更倾向于精神上的压力,从未经历过什么面试的藤丸立香和玛修露出苦涩的表情,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慌乱。 ‘怎么办……感觉压力好大,问问题都会问些什么啊,历史的话我还能回答出一二,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藤丸立香抓了抓头顶凌乱的发丝,艰难做了个深呼吸。 他一心沉浸在考验之中,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上方两道审视着的视线。 “诶……那两个孩子就是我们的敌人啊。”打开窗户用望远镜凝视着下方的两道人影,太宰治嘴角微微勾起,显得极为轻松。 “外表虽然是孩子的模样,但是从者的实力不能以外貌画风。”恩奇都就站在他身边,认真提醒道,“所以切记不可轻敌,现在还尚且不知道她的职阶。” “不是暗杀者就不需要那么担忧。”太宰治一手把玩着望远镜,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性,“而且会通过正门大大方方走来,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个不喜欢动用计策,莽撞着来的家伙。” “亦或者是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处有从者的埋伏……你把气息给屏蔽了?” 面对他的打量,恩奇都点头应道:“没错,完全气息屏蔽做不到,不过小范围内的收敛还是可以的,对方似乎对气息感知不算敏感。” “那就是这样了。”太宰治的声线中带着些许笑意,似乎是因为来的御主比想象中还要稚嫩,而感到了轻松,“他们并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横滨人甚至不了解横滨……什么啊,处理起来相当的简单啊。” 这时,办公室内突兀地响起了电话铃声,太宰治闭上嘴,拿出手机接起,将上半身压在窗户框上,眯起眼睛注视着外面的大海。 “森先生?嗯,就是下面的那两个人……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可以行动了。” 微风吹散了他话中含带着的一丝冷意,而下方的藤丸立香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一个冷颤。 天气变冷了? 藤丸立香疑惑地望着天空中飘零的树叶,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守卫身上。 “第一个问题。” 守卫用观察的视线打量着他们,声音沉重的令他们心跳加速,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莫名紧张。 “你们,有大学学历吗?” 藤丸立香&玛修:“……” 两人对视一眼,没能想到这第一个问题就一下子难住了他们! 连年龄还没能达到上大学的标准,怎么可能拥有大学学历! 似乎是他们的沉默已经无形中揭示了什么,黑手党守卫叹了口气,决定看在两人年龄的份上放宽下要求:“高中学历也行。” “……抱歉。”回答他的是脸色有些微红的玛修,“我没上过学校。” 她都是在迦勒底的机构里进行学习,不可能奢侈的出去上学,况且危险的世界也不允许这种和平。 “我也没上过高中。”仿佛说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藤丸立香同样尴尬地挠了挠头。 于是,黑手党守卫看他们的目光由探究变成了正大光明的不屑。 “组织现在规定,要吸收有智慧有想法的真正人才,知识就是力量!连这种事都不懂吗?!” 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藤丸立香和玛修有心想要解释,却没办法说更多,只能不安站在原地,垂下了头。 “算了。”黑手党守卫叹息着,打算给他们第二次机会,“跟着我的话念一遍,我可以酌情给你们放宽要求。” “来,念,知识就是力量!” 感受四周无数围观者的视线,藤丸立香和玛修小声喊道:“知识就是力量。” 这种感觉就仿佛当街尬舞,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注视,再加上两人都会是脸皮薄的人,简直就要尴尬死了。 但是这种敷衍的态度却惹得黑手党守卫不满:“大声点!” 藤丸立香和玛修深呼吸一口气:“知识就是力量!” 黑手党守卫:“再大点声!还想不想加入了!” 藤丸立香&玛修:“知识就是力量!!” 黑手党守卫:“我听不见!” …… 下方的操练惹得许多人都投去目光,连在办公室的太宰治也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我说,那个部下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过去的吧,啊……事情的进展也太有意思了。” 在一众人的瞩目下高喊知识就是力量,这到底是什么羞耻play啊。 “看来这位从者确实相当单纯。”恩奇都在一旁附和道,“不知道战斗力怎么样。” “怎么?”太宰治一挑眉,“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他们战斗了?” “最近确实许久未曾战斗,身体似乎快要生锈了。”恩奇都颔首着,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如此可怕的话语,形成一种诡异的矛盾感,“如若能与对方尽兴一战,我很欢迎。” 说起战斗时他眼睛中迸发出明亮的光,整个人似乎都鲜活了起来,然而太宰治却不知为何想起了梦中与吉尔伽美什对战的恩奇都,比起现在,还是梦中的恩奇都更加的富有人性。 默默思索着,太宰治的动作陡然一僵……要了命了,在梦里想着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事就算了,怎么连现实也要被影响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连忙将思绪放空,一心集中在战斗的身上,毅然决然从怀中拿出了黑色的□□,对准下方两人的身影。 “是时候拉开游戏的序幕了~” 太宰治眯起一只眼睛,脸上浮现出仿佛得到玩具般的笑容。 他静心的为敌方准备了战斗场地,可千万要让他尽兴才行啊。 瞄准的准星在娇小的少女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便移开停在了男性御主的身上。 御主没有战斗力,率先解决御主是最适合的方法。 太宰治唇角弧度逐渐上扬,食指扣住扳机,缓缓按了下去。 砰—— 巨大的枪响声在半空中回荡,一刹那间,敏锐察觉到危机降临的玛修换成平常的战斗服,手持大盾挡在御主的身前。 只是戒备了许久,也依旧没有感受到四周的攻击,似乎那身枪响并不是朝着他们来的。 “医生!” 就算是暴露罗玛尼的存在,玛修也不得不询问起罗玛尼这四周的危机,不管怎么说御主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没有察觉到有危险降临……同样未能察觉出有从者的气息,但是这附近似乎有什么干扰电波的科技,探查不准,两位随时注意。” 玛修的额头上不禁浮现出汗珠,在和平的世界下依旧有风险来临,而且是高科技的枪支,这让她一扫方才的轻松,浑身都在警戒起来。 “我们先撤退吧,御主。”或许夜晚来这里探查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玛修的目光直直注视着藤丸立香,表达出自己的决断,而藤丸立香也当机立断选择了支持,立刻和玛修离开了危险范围。 徒留下一脸懵逼的黑手党守卫还在呆滞中。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喊着喊着口号眼前的少女就在眨眼间换了套衣服,还变出了个盾!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少女!还附带变身的那种! 比起他的惊悚,上方两位观察的人却看出了一些门道。 “武器是盾牌?这倒是很好的情报啊,这属于什么职业?”太宰治收起了枪支,好奇极了。 “不太清楚。”恩奇都思索一会儿,并未得出答案,“没有听说过持盾牌的英灵,或许问尊名可以得到答案。” 顿了顿,他看了太宰治一眼,忽然问道:“刚才御主并没有想要杀了他吗?” 太宰治瞄准的明明是对方御主的心脏,却在关键时刻手腕偏了下,子弹也就此落空了。 “当然,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御主,还准备了计划,就这样偷袭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太宰治微笑着,鸢色的眼眸中无法浮现出任何情绪,令恩奇都无法探测他的真实内心。 “况且……”就在恩奇都沉思之死,他的话音又悠悠响起,“这么远的距离子弹的射程根本打不中啊,也就能吓吓他们。” 说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浓,意味深长道:“但是接下来的作战很容易就能进行了,你猜猜看,正大光明进不来后,他们会什么时候再次潜入?” 恩奇都望着上方那还有些耀眼的圆日,心中逐渐浮现出一种猜想。 “夜幕时分。” 夜幕时分,在寂静的气氛内,两道偷偷摸摸的人影偷偷来袭。 为了能够早日探查到圣杯的气息,他们没有选择拖延,要么正大光明打探,要么小心翼翼潜入。 很遗憾,他们现在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法。 绕着高耸入云的建筑走了一圈,他们找到了防备较为宽松的后方,打开一扇半掩盖的窗户,身形灵巧地钻了进去。 尔后沿着逃生通道迅速往楼上攀登着。 “果然晚上楼内大部分人都不在,只有外面有巡逻的警卫!” 刺激的潜入方式令藤丸立香神经紧绷,好在四周无人的情况令他能够放松许多。 【是啊,毕竟这个世界很和平,一般公司员工晚上就会下班,第二天早上再来】 罗玛尼得意洋洋做着科普,这段时间他没有闲着,可是将平行世界的情况都打听了遍。 【电梯安全起见不要乘坐了,你们多爬会楼梯吧,距离圣杯的气息还有挺远】 已经爬了将近四五十层的藤丸立香闻言不禁唏嘘道:“这座楼盖的这么高,如果不是经历过锻炼的人,很有可能爬上一遍就会累死。” “没事吧前辈。”玛修有些担忧地看着气息都紊乱了的他,“我们可以歇一歇再走。” 藤丸立香握紧了拳头,慢慢摇了摇头,“还是快去快回吧,我没事。” 说着继续往上方爬去。 玛修时不时回头打量着他的脸色,身为拟从者她的体力自然比御主好上许多,二人爬楼梯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就在藤丸立香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楼层上方忽然传来陌生人的说话声。 是警卫?! 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精神一凛,本能的想要躲避,但见说话声似乎逐渐往下方走去,这样下去正好就能与他们撞见,便极为慌乱地朝右侧的逃生门跑去。 虽然通过逃生门就要进入楼道里面,或许会更加暴露位置,不过他们早已别无选择,只能抱着一丝侥幸暂时躲避过去。 然而就在推开逃生门的一刹那,一道人影便倏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伴随着如水的月光,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静静立在走廊里,双手插兜,后背挺直,眼底流转着冰冷的光晕。 与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藤丸立香和玛修便猛地感到一股冷意,情不自禁地僵硬在了原地。 云层稍稍散去,光芒更加清晰地洒在黑衣人的脸上。 不,这还算不上一位男人,从年龄来看,是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如同静静潜伏着的黑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额前黑色的发丝垂下,在发梢的位置染上一抹白色。 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藤丸立香二人,手掌忽然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的声线与他的眼神一样,充满了冰冷,但是刹那间,浑身的气势迸发,逐渐露出了粘稠的、诡异的杀气。 玛修的瞳孔倏地一缩,几乎是第一时间挡在了御主的面前,将盾牌召唤出。 第38章 芥川龙之介有些失望。 遵从太宰治的调配,他负责在这一层迎击敌人。 本以为会调动所有组织里异能者的敌人将相当可怕,带给他不一样的战斗体验,然而当敌人真正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的敌人看起来似乎非常软弱。 其中的男性气息不稳,拼命喘息着,半弯着腰连身体都累的直不起来。 女性倒是体力没什么问题,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盾牌,应该是异能者。 但是两人身上都没有散发出那种身经百战的气息,甚至面对敌人时也不曾冒出杀意,这令芥川龙之介非常不屑,高傲的并未将这两个小虫子放在眼里。 无需其他人动手,他一个人就能摆平! 瞳孔中迸发出冷漠的光,芥川龙之介身上穿着的黑色外套瞬间随心所欲操纵起来,只见外袍的下摆撕裂成不同宽度的布条,又化成了锋利的黑色利刃,猛地朝敌人攻了过去。 即使玛修有感觉到眼前少年的可怕杀意,也第一时间挡在了藤丸立香的前方,但是攻击速度的如此之快还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更令她惊讶的是,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人类,却能使用出这种如同英灵般神奇的能力,这是她从未料到的。 来不及多想,玛修将盾牌挡在身前回避这一击,不过四面八方的利刃可以从无数角度袭来,虽然她的动作很敏捷迅速,也没有办法在护住御主的情况下做到面面俱到。 一个不留神,她的脸颊便被利刃擦过,火辣辣的疼痛感陡然升起,掌心顺势一抹,抹掉一层血迹。 “玛修!”藤丸立香担忧地叫了一声。 他被玛修护的死死的,没有什么伤口,但他的体力由于刚才剧烈的运动而消耗的差不多,肉体凡胎也没办法与马修并肩作战,只能退到安全地方观察着战场。 他尝试着与芥川龙之介沟通:“偷偷潜入这里我很抱歉,但是我们没有恶意,请跟我们谈一谈吧!” 他的语气极为真诚,眼底也一如既往的蕴藏着真挚的光,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芥川龙之介,那个只会毫不犹豫铲除敌人的狂犬,所以芥川龙之介只是冷笑地看了他一眼。 “无需多言,在下的任务便是把你们全部杀死!” 说着,身形未动,罗生门却再一次疯狂的扭动着,朝玛修袭去。 玛修以往经历的战斗不少,但她几乎没有真正跟人类战斗过,在她的心中,她们都是同胞,应该是相互信任并肩作战的存在。 所以在刚开始的战斗,她并没有积极地攻过去,而是一边被动进行防守,一边暗暗心惊眼前少年的攻击手段。 这种能力到底是什么吗,可以将衣服变成利刃? 她细致的观察着,心中的惊愕没有减少半分,她只知道这世界有魔术师的存在,可是她明显没有感觉到魔力的波动。 难不成是这个平行世界的人类得到的新的能力?一种世界的进化方式? 思考的越多,她的动作便越迟钝,更是因为被动挨打,一不留神手臂被罗生门狠狠划过,顿时痛苦的喊出了声。 “玛修!”藤丸立香看着心惊,连忙提醒道,“够了,我们先撤退吧!” “撤退?”一听这句话,本来只是猫逗耗子态度的芥川龙之介顿时瞳孔微缩,这两个人想要从他手中逃出去简直痴心妄想! “杀了你们!”被激怒了的芥川龙之介不再犹豫,几乎是调动了全部的力量围攻玛修,而玛修在听到御主这句话后,也瞬间决定往后退去。 她一手持着盾牌抵挡攻击,一手朝站在不远处的藤丸立香伸了过去。 后方就是气息全开的罗生门,仿佛能够撕裂空间的利刃直直朝他们飞来,毫不留手的迸发出百分百的力气。 如果玛修不是盾职业的从者的话,恐怕她会在战斗中不会显得如此被动,然而也只有盾从者的特性,能够在后退战中展现出相当不错的能力。 巨大的盾牌抵挡住最开始的那波攻击,而即使是罗生门那锋利的刃猛地击中盾牌,盾牌也依旧没有任何损伤。 反倒是玛修和被她拉住的藤丸立香被罗生门撞击时产生的巨大冲击波而击飞,顺势往后方的逃生门翻滚,同一时刻,藤丸立香顺手将逃生门关好,并且反锁起来,不让芥川龙之介有追击过来的可能性。 “嘁。” 看着那关闭的大门,芥川龙之介眉眼溢出不快,狠狠砸了下舌。 按照他的预想,他的罗生门应该会将两人连着盾牌一起撕碎,而不是反而送他们离开了战场。 不再多想,芥川龙之介不允许自己的猎物从眼皮下溜走,心情不爽地往前跑去。 然而就在这一时刻,一道含笑的声线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到此为止吧,你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那是一枚小巧的耳机,就戴在芥川龙之介的耳朵上,随时监听着这边的状况。 “可是!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顿时不甘心的反驳着,“只需在下一人便可杀了他们,无需他人动手!” 耳机中先是沉默了一秒钟,才换来一声轻笑,笑意并不浓。 “你还是不懂啊芥川,这只是游戏而已。” “游戏?”芥川龙之介下意识往右侧看去,即使太宰治并不在这里。 “没错,当他们逃离你的范围内时,你的狩猎游戏就已经结束了,将会有第二个人拉开游戏的序幕。” “因此,你的任务并不是杀戮,而是狩猎。” “而现在,属于你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芥川龙之介的眉梢微微颤动了下,他无法理解太宰治这样做的意图,在他看来,敌人是非常弱小的人,随时都可以一击杀死,何必拖来拖去。 所以他再一次提出自己的见解:“太宰先……” “闭嘴。” 在安静的走廊内,耳机里充满冷酷的声线被放的无限大。 “你只是我的棋子而已,不需要过多的插手,听从我的命令,留在这一层防守。” 听到这一冷漠的呵斥,芥川龙之介顿时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他的眉宇间蕴藏着浓浓的不甘,整个人都像是鼓得圆圆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 但是最终,他还是松懈了手臂的力量,用压抑到几乎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线,缓缓开口;“……是。” 摘下耳机,太宰治盯着屏幕中孤独一人的芥川龙之介的背影,面无表情。 “御主。” 直到身侧恩奇都呼唤了一声,他才像是回过神一样,刹那间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他们通过第一层了,但是比想象的中的弱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我们这一层。” 恩奇都没有回答他的话题,他们从刚才开始就在监控着摄像头,把刚才战斗的记录全部映入眼中。 敌人的弱小以及芥川龙之介的强大全部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 可是即使看见这么非凡的战斗,恩奇都想要感慨的也只有一句话。 “跟御主为敌,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 谁能想到,本来只是从者和御主两人的战斗,却被太宰治调动了千军万马,且每一个都拥有诡异的能力,堪比魔术师的存在。 以往没有人会采取这样的行为,也是因为现实条件不允许。 首先圣杯战争不允许透露给普通人,其次也不能让无辜者卷入圣杯战争被杀。 对于这两点,太宰治则一本正经的表示,第一,他也是普通人,不是魔术师所以不必遵循原则,第二,他的部下确实不知道圣杯战争的概念,只不过是击退攻击者而已,第三,他的部下实力惊人,不必担心无辜被杀。 而且这一次圣杯战争根本没有神父仲裁监督,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恩奇都也保持了沉默,任由太宰治瞎折腾,他的目的就是保护御主的安全,至于御主的行为,是他所不能干涉的。 嗯,尽管在他眼中,御主干的事情非常狗。 “这叫智慧。”太宰治却悠悠笑了起来,并不在意他若有若无的讽刺,“主场把握在我们手中,难道要任由他们攻过来?” “不过……”看着监控中已经在别的楼层与黑蜥蜴碰面的两位敌人,太宰治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是圣杯战争,但战争这两个字真的称不上啊,实力确实很弱,还没有你强。” 亏他还觉得能够主动进攻的敌人会很自信,这才布下了天罗地网,结果现实却截然相反。 “那名从者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对。”恩奇都忽然有些犹豫的提到。 “嗯?怎么回事?”太宰治抬眼看向他,“怎么不早点说?” “因为这是圣杯战争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我认为是我感知错误。”恩奇都缓缓开口,“但是近距离观察后,还是发现有问题,那可能不是普通从者,而是拟从者。” 太宰治:“拟从者?” 恩奇都:“以人类之躯成为从者的存在。”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她是人类?” 恩奇都:“可以这么说,拟从者的各方面能力比从者差一些。” 闻言,太宰治的脑海中迅速运转起来,他一直想不通为何从者那么弱御主却选择正面进攻,要么就是蠢要么就是有其他后手,这么看来,两者都占了一些。 “这么说来,他应该还有别的能力,你怎么看?” 恩奇都摇了摇头:“不知,我头一次看见这种情况,无法帮助御主。” “……不要大意。”思来想去,太宰治慢慢吐出一口气,最终总结道,“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们先观察着。” 恩奇都颔首,将目光再次集中在监控屏上。 短短这些时间内,玛修和藤丸立香两人并未选择攻击的手段,反而不断的往后逃避,逃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狩猎。 当然,这也归功太宰治命令的如果他们能够逃到逃生门以外,便不许追击的命令,这让玛修能够适当喘一口气。 他们本想往楼下跑逃离此处,但是楼道下方却传来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似乎打斗声惊醒了所有楼层的守卫,并且结队往楼上跑去。 面对一个芥川龙之介都无法摆平,玛修两人心生怯意,不敢对付成群的人,只好转而往上方跑,如果能跑到圣杯附近也不失为一种逃脱的方法。 尔后,他们每上几个楼梯就会被上方和下方的黑手党同时夹击,不得已只好钻去走廊,而走廊里又早已等待着实力强大的敌人,都拥有着诡异的能力,无法轻易对抗。 在几次要求沟通交流无果后,玛修不得不强迫自己进行战斗,主动进攻击退敌人,但这样做消耗也很巨大,趁着敌人不注意,他们再次退回楼梯上,往上走去。 然后又是一次重复的循环。 这下,藤丸立香和玛修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们似乎中了敌人的全套,敌人在消耗他们,打车轮战! “这样下去不行,御主!” 已经使用过一次令咒补充魔力,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玛修终于苦涩的开口了。 他们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马戏团的动物,随时随地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显然,藤丸立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艰难地深呼吸一口气,眼底浮现出纠结,“我知道了,虽然我们不想对普通人出手,但是这里的人显然都拥有很诡异的能力,我们会输。” 本以为这就是个无害的度假的世界,他们还打算在这里适当放松下。 结果好家伙,非但没有放松,反而都要遭到团灭的危机了。 “没办法了!”藤丸立香眼底浮现出坚毅的光,忽然将右手举起,令那鲜红的令咒清晰摆在眼前。 这一刻,监视着他们动作的恩奇都眉宇一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庞大魔力。 “御主!”他连忙朝太宰治提醒道,“他应该要尝试召唤仪式了。” 太宰治一眨不眨凝视着屏幕,目光微沉,显然已经意识到敌人开始反击了。 而在他的视野内,突然凭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五星魔法阵,魔法阵里赫然发出灿烂的白光,强大的风压几乎将藤丸立香的发丝吹乱。 “以令咒的名义,迅速出现在我面前并保护我!lancer库·丘林!” 随着藤丸立香的吟唱,一道蔚蓝色的身影微微浮现,在光芒逐渐熄灭后,他俊美的容貌便明确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的视野内。 “哟。从者Lancer,回应召唤而来。” 蓝色的发丝束于脑后,手中持着火红的诅咒长.枪,健壮高个的从者就静静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有些坏笑的笑容。 “需要我的帮助了吗,御主。” “库·丘林……”藤丸立香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由衷露出了个放松的笑容。 之所以选择库·丘林,也是因为在最初战役的时候,魔术职的库丘林便给予他很多帮助,而且这位从者相当正直,对手是人类,他必定会手下留情。 “这是哪里啊?”不等他的解释,库丘林便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楼道中?四周有很多人嘛,你又做了些什么麻烦事了御主。” 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反而有助于与御主打成一片,藤丸立香连忙解释道:“我们在调查圣杯的途中,不小心被人围攻了,这栋楼中有许多敌人,你要小心。” “不会吧。”将枪放在背后悠哉撑着,库丘林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圣杯的气息确实有,但是哪有那么多从者。” “不是从者。”玛修在一旁气喘吁吁的补充道,“是人类。” “哈?”库丘林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人类?是人类把你们打成这样?但是魔术师的气息似乎也没有啊。” 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他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抓了抓头。 “不是魔术师,就是普通的人类。”这其中的诡异连藤丸立香都无法解释清楚,他只能做出总结,“总之就是这个世界有很多厉害的人,你帮我们开路争取早点取得圣杯返回。” 他着重强调道:“不要杀人,只是击退他们就好。” 库丘林还在默默消化着这其中的信息量,但倏地,他身形一顿,眼底浮现出兴奋的战意,笑了起来:“看来御主还是有些嫩啊,我们的敌人可不止是人类而已,我已经感觉到了啊,从者的气息。” 他的气息感知比玛修强了不少,而玛修在片刻之后,也感受到了强大的魔力正往这边奔来,顿时警惕的站在藤丸立香前方,做出防备的动作。 “御主,请小心,有从者在往这边赶来,速度很快。” 被她挡在身后的藤丸立香也算是经历了身经百炼,闻言顿时警惕地弓起身体,朝玛修他们警戒的位置盯去。 “竟然有从者……明明这里战斗的都是人类。”他小声嘟囔道,“……难道是从者控制了他们战斗?” “哦呀。” 一直盯着楼道尽头漆黑地带的库丘林这时忽然发出一声疑惑的感叹,顿时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只见在他们的视线中,率先出现的并不是他们所感受到的从者,反而是一位非常普通的人类。 穿着黑色的制服,蓬松黑发下的右眼缠绕着诡异的绷带,在月光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少年就这样慢慢朝他们走近,不含带一丝杀意。 库丘林打量了他好几眼,也没有感受到敌意,因此没有主动攻击,转而向藤丸立香问道:“怎么办御主,这是个普通人,而且没有攻击意向。” 藤丸立香怔了下,随后便是略微的松了口气,对他而言碰见不用战斗的场景,是相当幸运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这时,缠着绷带的少年对他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能够沟通! 藤丸立香眼睛顿时一亮,虽然身体未从玛修后方撤出,却很真诚的回答道:“我叫藤丸立香,我们来到这里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搜索遗失的东西,请相信我。” “藤丸立香?”听到这个名字,黑发少年在口中念了遍,忽然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很有特点的名字。” “……呃。”藤丸立香的脸颊顿时有些红了,他的名字非常女性化,因为所有人都在喊他的姓氏,险些让他忘记了这一点。 “我相信你的话。” 没等他抽离这种尴尬感,对面的少年已经接着开口了,“你确实没有恶意。” “!”这句话刹那间令藤丸立香眼底浮现出希翼的光。 看来这个公司还是有可以沟通的人存在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可以选择用语言沟通,无需战斗! “因为……” 黑发少年弯起弯眸,鸢色的眼眸在月色下流转着浓厚的黑。 “你们已经将圣杯当做自己的东西,自然没有什么恶意。” 圣杯两个字一出,空气中顿时出现了刹那间的寂静,随后便是一种诡异的紧绷而肃杀的气息。 以库丘林为首的两位从者早已第一时间戒备了起来,将手中的长.枪摆在身前。 “看来不只是个普通的小鬼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圣杯。”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显然对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他们现在还没有猜到他也是一名御主,那也蠢得太可爱了吧。 还没等他说话,身侧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线:“御主,最前方的从者很危险,我建议由我来应对。” 确实如此,在说完圣杯的下一秒,眼前这位蓝色的从者的身上就顿时迸发出危险的气息,几乎扑面迎来。 看起来他随时都会一言不发的攻向自己,太宰治微笑着,下了命令:“说的也是,先排除危险吧,去外面战斗。” “是。” 缥缈的声线下一秒就会消散,与此同时,最前方的库丘林猛地感受到危机的降临,下意识将长.枪横在胸口,做出防御状态。 然而预想到的抵挡攻击却没有出现,一条银色的铁链已经悄声无息地来袭,直接将他的长.枪缠绕着,并用力往后拽去。 从未见过先夺走人武器的战斗方式,库丘林一个不注意,手中的长.枪便被夺走,瞬间拧起了眉心。 “自己的武器可要自己拿好才行。” 前方传来轻笑的声音,在锁链的尽头,一道人影终于缓缓走出。 这人抬手控制的锁链,相当温和的往前走着,透不出一丝充满攻击的气势,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库丘林才会大意。 但是即使沉浸在戒备状态的藤丸立香三人,在透过月色看向新走出来的从者时,都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飘逸在身后闪烁着淡淡光辉的长发,漂亮的如同宝石的眼眸,雌雄莫辨的从者伫立在那里,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 就算是召唤过诸多英灵,见过各种各样美貌的藤丸立香,也在无形中屏住了呼吸。 因为眼前的从者,不仅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有着出尘的气质,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这……比起战斗,这位从者更适合于置身美丽的花园世界,享受着臣子供奉着的金银珠宝。 藤丸立香由衷的感慨道。 这位这身姿是无比的美丽。 “欸……倒是个长相符合我心意的女人。” 就连库丘林也摸着下颔,略微欣赏的说道。 但他身为从者,心志坚定岂会轻易动摇,很快便看着被夺走的长.枪,挑了挑眉:“不过抢夺人武器可不是好习惯,还给我,让我们痛快的打一架如何?” 这句话惹得藤丸立香莫名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库丘林真是个钢铁直男,面对这种容貌也能毫不犹豫的发出战斗宣言。 可对于从者来说,保护御主是唯一的职责,这一点,身为骑士的库丘林相当尽职尽责,这也是藤丸立香召唤他的理由。 在藤丸立香的默许下,库丘林堂堂正正发出了对战宣言。 而恩奇都也欣喜应下:“跟我来。” 说着,他带着长.枪直接从窗户跃了下去,留给御主安全的空间,库丘林紧随其后,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好了,这下打扰我们的人已经没了。” 两位危害比较大的从者离去后,太宰治环顾着场地里唯一一个一个比较弱的从者玛修,微笑。 虽然这与他计划中的并不同,但是基本上无碍,因为港黑还有个秘密武器没有出手。 “你们的对手是人类哦,毕竟我们这边可没有第二个英灵陪架了。”他对着藤丸立香说着,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愉悦的笑意。 藤丸立香警惕望着他,方才猝不及防的动手,他已经不在奢望能够和平相处:“难道你要亲自上阵吗?” “当然不可能了,我这么弱,怎么可能打架。” 谁知太宰治却双手一摊,显得极为弱小可怜无辜。 “我这里可有一位相当强的部下,可以陪你们玩玩哦。”他的眼底浮现出促狭的光,忽然打了个响指,双手在嘴巴附近靠拢,大声喊道:“中也~中也~到你出场了。” 藤丸立香和玛修顿时被他的声音所惊,警惕望向身后,而就在这一刻,一股气息猛地袭来,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和气势,几乎将他们掩盖。 那是强大到颤栗的气息,牙关在微微打颤,每一丝肌肉都在叫嚣着恐惧,从深渊处走来的仿佛不是人类,而是一头不知名的怪物。 他强大、可怕、毫不留情,藤丸立香一瞬间联想到了每次拯救世界打最后boss的情景,胸口的那种沉重和绝望,俨然可以相提并论。 “谁是你的部下啊,混蛋太宰!” 那形似魔物的人缓缓走了出来,在寂静的夜晚,小皮鞋的踢踏声清晰可见。 尔后,一头橘红色卷发的少年模样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讽刺勾起了唇角:“就是这两个人是我的对手?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他压低的声线中充斥着浓浓的不悦,尽管长相看起来跟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但藤丸立香却还是紧绷起身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不行。 他咬紧牙关,看向手背的令咒。 必须再次召唤一位从者,而且是相当强力的从者才能在这个地方全身而退! 这样思考着,他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一道金灿灿的人影。 ——吉尔伽美什。 第39章 作为迦勒底的御主,藤丸立香有属于自己的特权。 比如说他从迦勒底召唤出的英灵可同时驾驭三位,除了玛修,最多还能再召唤两个。 不过一位从者消耗他的魔力就已经不小了,如果是三位一起召唤,等到结束后藤丸立香就仿佛浑身被车碾压过一样,大概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 这样的风险是他相当不想要看见的,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他也不会动用。 但是现在,在小命和痛苦之间比较,藤丸立香几乎是瞬息忍痛做出了决定。 再这样下去他就会不明不白交代在这个世界,还不如放手一博,将最强大的英灵召唤出来。 没错,就是吉尔伽美什! 然而召唤吉尔伽美什却有相当高的危险,不是别的,而是源于这位王的高傲以及怒火。 在来之前,吉尔伽美什便非常不屑的表示对此行没有兴趣,都已经警告过了还要贸然打扰,恐怕率先完蛋的还是他。 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面对羁绊几乎为零的吉尔伽美什,这堪比一场豪赌。 不过也有一定的概率,吉尔伽美什会将怒火发泄在敌人的身上,他们也就能顺利回收圣杯返回迦勒底了。 在脑海中不断纠结着该如何选择,但在看见眼前橘发少年浑身涌起一层橘色的薄膜,散发出让人颤栗的气息时,藤丸立香还是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不管了,死就死吧,总之先召唤吉尔伽美什再说! 下一秒,他手中的令咒发散出璀璨的光芒,在攻击的间隔中,高声喊出英灵的名字。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现身于此吧,吉尔伽美什!” 大量魔力浮现,于地面上缓缓绘制出五角星似的魔法阵,也跟令咒一般绽放出耀眼的白光,有一道身影模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又因为卷起的风压而睁不开眼睛看不太清楚。 而本来如同看戏似的太宰治,此刻的心情也顿时宛如卷起惊涛骇浪! 他听得很清楚,刚刚藤丸立香确实叫了他非常熟悉的名字——吉尔伽美什!! 一瞬间,太宰治的眼眸恍惚了下,还以为自己此刻还置身于梦中。 要不然这个名字怎么会在现实中出现,这千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什么情况?” 在场唯一不了解英灵,甚至不明白敌人到底是什么人的中原中也盯着那白光大盛的魔法阵,陷入了一脸懵逼的状态。 他只是听说要当最后压轴扫尾的工作,基本就是无压力的碾压,敌人还是两个不怎么厉害的小鬼。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手打晕抓人进审讯部的准备了,但是眼前这个白光是什么鬼,这个人影是什么鬼,他怎么看不懂了呢! 很快,白光逐渐散去,露出藏匿在里面的人影。 最先展现在月光下的,是那闪烁着淡淡光辉的金发,金发柔顺的在额前散开,有几缕细碎的发丝扫过眼睫,下方则是一双如同鲜血一样的眼眸。 那人静静漂浮在半空中,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赤.裸的上半身绘着神秘的红色花纹,让人几乎一眼就能联想到遥远而复杂的远古时期。 他的眼睛如同沉寂的湖水,冷漠而平静,面色并无波动,浑身却散发着惊人的气势,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藤丸立香的眼睛顿时一亮,召唤成功了。 但在瞬息之后,血红的眼睛便移到了他的身上,宛如一盆凉水泼在头顶,藤丸立香立刻身体一抖,讪讪露出尴尬的笑容。 完了,王很生气……似乎要完啊。 果不其然,金发的王者不怒而威,双眼眯起紧盯着他,声线充满了不快:“没有本王的允许,胆敢召唤我,杂修,你逾越了!” 这显然就是吉尔伽美什发火的前兆,藤丸立香精神一震,赶紧顺着毛缕:“很抱歉,吉尔伽美什王,但是我们现在确实遇见了很大的危机,只有您才能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危机?”吉尔伽美什冷冷勾了下唇,目光不屑扫过四周,“连从者都没有,这点小事还用本王出马。最近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如此放肆。” 被那含带冰霜的眼眸狠狠一睨,藤丸立香顿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心中欲哭无泪。 他连忙百般解释着自己实在是实力不足,希望能够得到王的恩惠,这其中,玛修也在一旁辅助他,进行辩解,看起来简直比对敌还要心累。 他们都没时间应付太宰治这些敌人了,拼命的想要讨得王的欢心。 于是,中原中也凝视着完全陷入自我纠纷中的地方三人组,忽然间觉得无比的寂寞。 他脑中的疑惑有一大堆,比如说这位金灿灿的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漂浮在空中是拥有与他相似的异能吗,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从对方身上迸发出的威压,也瞬间意识到这是个很棘手的敌人。 这让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跟强者打架是他很喜欢的事情。 而相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太宰治的大脑却仿佛被雷劈过一样,震撼到无法形容。 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吉尔伽美什! 活的! 不是梦!! 那种高傲不屑的态度,说话口吻以及动作神态,在梦中便几乎已经刻在自己的心中。 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模仿,这就是最古老的英雄王的姿态! 他竟然也是英灵?! 还是圣杯战争的另一位从者! 不……等等。 震惊过后,太宰治才逐渐找回了理智,迅速分析起现在的情况。 名为藤丸立香的这位御主竟然能够驱使三个英灵!这明显不符合圣杯战争的规则。 而且对方态度也并不像是为了愿望而参战,更像是第三方前来探查这诡异的圣杯——毕竟这圣杯是从地面出土的。 总结起来看,藤丸立香或许并没有参加圣杯战争,只是因为这个莫名出现的圣杯而被牵扯进来的。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个接下来的问题也很好解决了。 无法与他们对抗的藤丸立香召唤出了属于自己的英灵,吉尔伽美什显然就是他的英灵之一,虽然从眼前这态度来看,他们的主仆关系简直是颠倒的。 想到这里,太宰治忍不住有些想捂脸。 说的也是,既然恩奇都都能在死后成为英灵,那么吉尔伽美什死后也必定可以成为英灵。 就是没想到,这一次的见面会这么迅速。 难不成是藤丸立香意识到他的对手是恩奇都,这才特意派了吉尔伽美什过来帮助? 太宰治观察着藤丸立香那张苦笑着的脸,又有些狐疑起来。 而另一边,中原中也的耐心逐渐在消磨,他可以忍受战斗中发生意外事件,但是战斗中被人忽略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喂,你们已经聊够了吧。”他非常冲动地出声开口道,“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他打量着吉尔伽美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主动挑衅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看的出来你似乎很强大。” 吉尔伽美什的眉梢猛地压低了些许,目光缓缓转向他。 太宰治一个没看住,就听见了自家小矮子这种不要钱的挑衅,阻挡的话语卡在嗓子中,最终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而吉尔伽美什本来就不是能够隐忍的主。 “哦?你在跟本王说话?”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眼含轻蔑,“区区人类。” 中原中也眉宇蹙起,这句话简直听着太刺耳了,不过后半句话什么意思,难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这是什么疯子。 但就在这时,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吉尔伽美什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嗯?不是人类,竟然还带了些神性……” 他似笑非笑勾起唇角:“倒还算是有趣。” 中原中也的心跳倏地快了半拍,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诡异到深不可测。 “……什么意思?”他哑然地问出了口。 吉尔伽美什不曾回答他,也没有义务回答他,向王询问问题,是一件相当无礼的事情,这么多天在梦中的了解,足以让太宰治洞察吉尔伽美什的心理。 果然,吉尔伽美什王只傲慢的回过头,用力瞪了藤丸立香一眼,“若是这次的战斗相当无趣,本王绝不饶恕你们,注意你们的身份。” 一边说,他的背后一边不断冒出金色的光芒。 时空就此打开,王之财宝一一展现,露出锋利而闪耀的利刃。 在这只有月光的黑夜中,只有他的背后闪烁着金光,几乎点亮了整座楼层。 不好,太宰治瞬间分析出,这是吉尔伽美什通用的战斗方式,但每一柄武器都无比锋利,这要是一齐朝楼道砸下去,不说他跟中原中也的生命安全,这座楼也会因为支持不下去而倒塌的。 没有异能战斗方式的他尚且能够得出如此答案,中原中也自然感受更深。 当意识到那背后的空间中存在着让人身体颤栗的气息后,中原中也便迅速调动起浑身的异能,打算利用重力将这些武器拦下来。 然而相当麻烦的是,吉尔伽美什背后浮现的扭曲的空间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用肉眼来看,也密密麻麻一眼数不清,这还是受楼道的限制没办法施展空间,不然恐怕会更加夸张。 心底头一次浮现紧张的情绪,中原中也压低眉眼,心情沉重起来,作为一名干部,作为组织的成员,他绝对不允许敌人破坏这座建筑,而且那些部下现在就在楼层中守着。 他的重力异能需要接触事物,但要在一瞬间控制这么多的武器很冒险,不可轻易尝试。 思来想去,他只好求助于这种时候能力最便捷的太宰治。 “太宰!想想办法!” 他睨了眼一旁啥也没做的太宰治,语气焦躁。 太宰治很是无辜。 他也想保住建筑啊,但是他有什么办法,从者又不会受他的异能控制,挟持藤丸立香他一个人弱小无助还不行。 更麻烦的是,现在吉尔伽美什已经马上就要放招了,箭在弦上,形势紧张。 感受着中原中也那里传来的死亡视线,太宰治无奈摊了下手,为了这片‘深爱’的土地,看来他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于是,太宰治大咧咧往前走了两步,举起双臂到脸侧,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直都充当背景板的他突然间走到了大众的视野内,顿时收获了所有人的视线,而那投降似的举动,更是在此时非常不恰当。 就连吉尔伽美什都没有第一时间进攻,反而转头打量着他。 而承载着所有人瞩目的太宰治则微微一笑,吐出三个字:“我投降。” “……” 此话一出,直接惊的四周鸦雀无声,不止是藤丸立香神情呆愣,就连中原中也也惊愕的睁大眼睛。 很快,中原中也的眼底便燃烧起熊熊的怒火,气急败坏地咬紧牙关。 他是让太宰治阻止敌人进攻,不是让太宰治去认怂的!! 这家伙竟然在没战斗前认输,组织的脸都要丢尽了!! 根本不理会他传来的杀气,太宰治仍旧平和的解释道:“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战斗也能解决问题,所以我先后退一步,展现出自己的友善。” “……我们的关系?”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实在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吗,而且上来就是战斗从未沟通过,哪来的关系。 “嗯。”太宰治的眼底浮现出更加浓厚的笑意,颔首着,轻轻吐出四个字,“亲家关系。” “…………” 中原中也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太宰是脑子被驴踢过了吗,这是什么狗屁台词! 就算瞎编乱造起码也得经过脑子吧! 同样,藤丸立香也脸色不断变换着,露出一种迷茫而诡异的神态。 亲家关系?? 谁和谁结婚了? 又跟他们有什么关联?? 这一刻,即使是经历过重重历史考验的迦勒底御主,也完全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第40章 此时,谁都不清楚太宰治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层疑惑仿佛置于迷雾之中,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都能看见眼底彼此的问号。 “亲家关系?”就连跟太宰治处于同一阵营的中原中也也狐疑重复着这几个字,询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一家人的意思。” 太宰治简单总结道。 在他眼中,恩奇都是吉尔伽美什非常重要的人,那他这个跟恩奇都不可分割的御主,也必定会成为吉尔伽美什所重视的对象。 在众人仍旧不解的眼神中,他看向吉尔伽美什,悠悠行了个有些随性的礼节:“我想你就是乌鲁克最古老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王对吧?” “你认识本王?”吉尔伽美什挑了下眉,对此颇为惊讶,“只是个普通人面对本王却毫不震惊,甚至能够念出本王的名讳,看来你存在着不少的秘密。” 他的态度还算平和,大概是因为连魔术师都不是的太宰治能够念出他的名字,并给予尊重,对他而言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太宰治微笑着,抬起被绷带所缠绕着的右手,一圈一圈绷带剥夺后,露出了白皙手背上印着的血红的痕迹。 “是令咒!”藤丸立香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隐约有所预料,但是真正看见这个世界竟存在御主,他心中的震惊还是丝毫不减。 在他的世界,他是世界上唯一的御主,也因此背负了拯救世界的职责,而乍一看见那相同的令咒,他的心底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丝志同道合的喜悦和感慨。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他们现在是敌对的阵营,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如果可以,他想要跟太宰治更加和平的谈话,同为御主,一定有很多相似的话题。 “哦?”吉尔伽美什静静凝视着那令咒,眼底浮现几分兴趣,“连魔术师都不是却成为了御主,倒是有趣。” 比起藤丸立香的感慨,他的脑海中思索的更多,比如说造成这样扭曲情况的原因,亦或者是圣杯出现的理由。 “我的从者正在下方与你们的从者之一战斗。”太宰治故意用余光扫了眼下方,微微勾起唇角,“你们知道他的名字吗?” 想起那位面容漂亮到无法形容的从者,藤丸立香有一阵恍惚:“不,我没有见过她。” 他下意识看向吉尔伽美什,想要请教这位全知全能的王。 然而吉尔伽美什却是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有抬:“本王对弱者的战斗不敢兴趣。” 在他心中,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他想打架的时候会释放出全力碾压对手,不想打架的时候便手指头都不会动一下。 当然,要是受到他人的挑衅导致怒火燃烧,他会毫不犹豫地踏平这片土地。 太宰治瞥了眼他傲慢的神色,嘴角微微抽动了下。 他现在很想知道,要是吉尔伽美什知道下方战斗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恩奇都,会不会为现在这种态度而感到懊恼。 有时候傲慢可是会影响很事情,包括好运也会从指尖溜走。 心中越加感到这样的相遇非常有趣,太宰治眼底流露出狡黠的笑容,突然改口道:“我的从者不说世界最强,起码在这几位从者之中是最强的哦,就算是强大的乌鲁克王,也会因为大意而败在他的手中。” “呃……”这句话可是精准踩雷啊! 太宰治的话说到一半时,藤丸立香就觉得大事不妙,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和紧张的神情。 而随着周围的气压降低,金发的王者浑身迸发出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藤丸立香便越发觉得心跳加速,察觉到吉尔伽美什的心情正在逐渐的变差。 再抬头一看,只见吉尔伽美什眉眼压低,瞳孔中满是冰冷的怒火,虽然依旧是双手环胸立在原地的动作,但只凭借那威压便让周围卷起猛烈的风暴。 吉尔伽美什立于风暴的中心,说出的话语如同淬了一层冰霜,就连藤丸立香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是在小看本王?” 那双殷红的眼眸紧紧捕捉着太宰治的位置,冷哼一声:“这是大不敬之罪,本王会赐予你王的制裁!” 这庞大的魔力蕴藏在金发王的身体中,随时就可能爆发而来。 即使不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中原中也也意识到这能力不能小窥,瞬间戒备地调动了异能。 可是直观面临这种压力的太宰治却只是随意一抬手,便阻止了他的动作,太宰治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过,依旧勾着淡淡的笑容。 “如果你能将我的从者杀死,无论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我想堂堂英雄王也不会随意对一个普通人下手,御主对付御主,从者对付从者,这才是堂堂正正的战斗不是吗?” 机智的将身上所有的危险全部撇清,太宰治用真诚的口吻做出保证。 “一旦我的从者战败,我就会主动服从你的命令,但同样,你们也是,如果你失败了,那边那位御主就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很公平吧。” 他随手一指藤丸立香,唇角上扬下。 但就在这刹那间,藤丸立香却突然打心底冒出了一种心寒的感觉,像是背后有一只恐怖的眼睛在注视着他,汗毛根根立起,恐怖异常。 黑发少年的眼底仿佛蕴藏着浓稠的黑暗,将他拽向恐怖的深渊。 ……有问题! 藤丸立香瞬间反应了过来,张嘴就要拒绝:“不……” “哼,你是在对本王下挑战书?”吉尔伽美什这时却讽刺的嗤笑了一声,眼中浮现轻蔑之意。 “本王不畏惧任何挑战,可你的语气令我十分不快……不要得寸进尺,杂修!” “那真是很抱歉,我没有任何恶意。”太宰治耸了耸肩膀,一副根本不怕他模样,显得很是轻松。 当然,这也大半部分归功于恩奇都的梦境的原因,太宰治现在已经能十分把握吉尔伽美什的性格,并有自信通过语言的引导,令吉尔伽美什参与战斗之中。 果然,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飘到窗户附近,终于露出些许活动筋骨的样子:“嘛,既然出来了一趟,适当活动下也是一种乐趣。” “那个胆敢自称强大的杂修在哪里,本王要让他明白地位和实力的差距!” 说着,他凝视着下方因战斗而摩擦出的火花,迅速飞出而下,将众人远远抛在了原地。 “吉尔伽美什王!”就连藤丸立香的呼唤都没让他有多一丝迟疑。 “……” 藤丸立香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天下最悲催的御主,召唤了个保护他的英灵,结果这个英灵自顾自的跑了,直接将他置身于敌方的包围圈中,相当危险。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余光扫到对面笑容逐渐灿烂的太宰治,更是觉得几乎快要走投无路了。 “不用担心。”注意到他的目光,太宰治摆了摆手,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要往楼下走去,“我暂时不会对你动手,当然,如果你忍不住想对我动手,我会瞬间杀死你,要注意哦。” 藤丸立香被他的威胁所惊,抓了抓头发,眼见太宰治要走到走廊的尽头,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这还不清楚吗。”太宰治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看戏了,你们跟我一起去。”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从刚开开始就完全沦落为背景板的中原中也,向他挥了挥手:“啊,中也可以回去了啊,向森先生禀告,说这边已经结束了,另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战斗场地哦。” “……哈?”被晾在原地的中原中也一脸呆滞。 他的戏份,就这样结束了?? 其他人最差也跟玛修打了一场,他好像什么也没干啊!! 这,这跟用完就扔的工具人有什么区别! 等到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太宰治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那两人敌人也跟随着太宰治跑远了。 呆了半晌,中原中也狠狠跺了跺脚,仿佛是要将太宰治踩在脚底下一样,还用力碾压了几下。 —— 恩奇都与库丘林的战斗一触即发。 从窗户跳下到地面空旷的场地后,恩奇都便停下了脚步,等候着库丘林的到来。 而直到不远处的地面上立着浑身都是蓝色的从者,他便二话没说直接将天之锁缠绕的长.枪扔了过去,看着库丘林迅速接下。 库丘林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唇角勾起,露出个赞赏的眼神:“你倒是个不错的家伙,竟然这么轻易便还给了我武器。” “我只是想带你远离御主而已。”恩奇都平静解释道,“剥夺武器等于限制了你的战斗,我不会这样做。” “漂亮。”库丘林轻笑了下,故意吹了声口哨道,“你的性格简直跟你的外貌一样美。” 被他这种不着调的语气所赞美,总有种被调戏了的诡异感,只可惜,恩奇都并不会在乎这一点,极为礼貌地颔首道:“多谢夸奖。” “周围没有值得担忧的因素,接下来的战斗我会全力以赴。” 天之锁随着他的战意而越发在身前浮动着,冰冷的铁链流转着光辉,如同恩奇都沉着的眼眸。 “啊,随心所欲大干一场吧。”库丘林嘴角逐渐勾起痛快的笑容,将手中的长.枪挽了个漂亮的弧度,做出攻击的架势。 他喜欢战斗,喜欢为荣耀而战斗,这一点,跟恩奇都稍微有些相似。 两个都鼓着气打算战斗的人不用多说什么,下一秒,整个身子瞬间化为残影,撞击到了一起。 砰—— 天之锁与长.枪相互制约,在黑夜中摩擦出闪耀的火花。 只短短交手几个回合后,库丘林便意识到眼前的从者不止外表好看,实力更是可怕到夸张。 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对方竟然能够毫不费力的跟上,而他比较弱势的腕力和魔力,对方也能轻松碾压。 而且,这个长相漂亮的从者丝毫没有战斗的矜持和优雅,一旦动起来,就化身成不曾留手的怪物,每一击都充满野性,打的库丘林勉强招架住。 光是防守就废了很大力气,更别提攻势了,库丘林很快就被压下一头,额头冒出一些冷汗。 然而就在这即将布满荆棘的战斗后期,恩奇都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的瞳孔微微睁大,看向上方御主所在的走廊中。 虽然由于视角原因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却仍旧在这关键的战斗中分散了心,没有给予库丘林重重一击。 这令库丘林有了喘息的余地,迅速往后翻了个几个跟头,拉远了距离。 处于绅士风度的,他也没有选择趁此偷袭,而是不解的一挑眉:“喂喂,战斗分心可是大忌。” 他低笑了一声:“怎么了,难道那里有比跟我战斗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恩奇都仍旧盯着楼层上方,唇瓣翕动,“不知道。” 这犹豫的态度令库丘林无奈耸了耸肩,显得有些失望,“这时候不应该顺着我的话说吗,唔啊,实在是太伤人了。” “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悸动。”恩奇都没有理会他的话,认真思索着,“是新的从者被召唤了。” “哦,那应该是我家御主召唤的。”库丘林非常大咧咧的透出了情报,“你们可要小心点,我家御主能召唤三个英灵,而你们这边只有你一个。” “……” 闻言,对御主的担忧瞬间压过了这种悸动的心绪,恩奇都眉眼坚毅起来,郑重看向库丘林,将天之锁展现。 “御主那边有困难自然会召唤我,我要做的就是与你决出胜负。” “抱歉,刚才分心了,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我们继续开始吧。” “嘿。”库丘林就喜欢这样酐畅淋漓痛快的战斗,也摆出攻击的架势,笑了,“正合我意。” 二人的战斗再次开始,只是仅仅没过五分钟,一道金色的宛如流星似的身影便从上方跃下,而庞大的魔力在他背后展现,几乎铺天盖地的朝恩奇都和库丘林的位置袭来。 还在纠缠打斗的二人顿时一惊,立刻分离开来,全心全意应付着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金色武器。 “喂喂,我这边可是友方啊,一上来就攻击我也太没有情面了吧!” 意识到这是同伴的援助,库丘林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头皮麻烦的用枪打落向他射过来的武器。 这些武器都是蕴藏着百分百的力量,每一道都能震得他手臂发麻,本来就因为战斗缺乏力气的库丘林叫苦不迭,差点就要嚎了起来。 反观对面,恩奇都则十分熟练的应付着这些武器,就宛如曾经经历过千百次一样,没有一丝停顿。 心中隐隐有些心慌意乱,自从那道气息出现后,恩奇都的心绪便乱如线团。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抒发出来,极度烦躁之下,他操纵着天之锁,毫不犹豫朝上方的人影位置进攻开来。 唯有战斗才能压制他的焦躁,他对此坚信不疑。 与此同时,害怕同伴抢对手的库丘林也紧随其后,打算从半空中将恩奇都给抢走,不给同伴战斗的机会。 半空中,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双手环胸站立着,看着下方升起烟雾的场地,厌恶蹙了下眉。 虽然他根本没有看见下方战斗的到底是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网打尽。 ——即使是同伴被不小心杀死,那只能怪自己实力弱,跟他无关。 于是,他率先来了一拨王之财宝,意识到没有人干掉,反而有人朝自己这边攻来后,脸色越发不爽起来,随后拽住王之财宝中的一柄宝具,高高抬起往下冲去。 他要给胆敢向他进攻的杂修,一个深刻的……教……训,嗯?? 就在攻击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他竟在散去的烟雾中看见了一道极为怀念的身影。 那人留着一头漂亮的绿色长发,眼眸如同湖泊般干净明亮,在吉尔伽美什最重要的生前回忆中,前半生几乎都与这个男人交错相关联。 他还记得对方的一颦一笑,记得对方的喜好,甚至记得他们一起旅途谈笑甚欢的场景。 美丽的少年站在鲜艳的百花丛中,手中捧着一朵盛开的璀璨的鲜花,眉眼弯弯,忽然回过头,对他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吉尔。” 这是吉尔伽美什一生中唯一一位挚友,可以跟他肩并肩的存在。 其名为恩奇都,美丽的绿色之人,乌鲁克的英雄。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瞳孔一缩,抬起武器的手臂倏地僵硬了起来,每一根肌肉都在绷紧,他的魔力已经积攒起来不少,但是面对那张熟悉的脸,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就算是战斗,也不能以不同的阵营相互厮杀,这是互为挚友的最重要的原则。 吉尔伽美什不想对挚友动手,毫无疑问。 但恩奇都却离他越来越近,且即使天之锁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僵硬,却没有丝毫收起攻击的架势。 积攒的魔力无法控制,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吉尔伽美什眼底流露出焦虑,却眼尖的用余光看见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蓝色的光辉,其武器马上就要朝恩奇都攻去,似乎趁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时机,要去狩猎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中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忽然将身体一转,面对那蓝色的身影,不再控制魔力,一齐倾泻而下。 刹那间,庞大的魔力爆发开来,身为敌人的恩奇都什么事都没有,而作为同伙的库丘林却在一脸懵逼中,硬生生遭受到了这一击,没做任何防御。 过于可怕的冲击令他直接砸到了土地中,将土地砸出人形的巨坑,浑身的痛感都令他动弹不得,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起身,反而是呆滞在原地,一脸莫名。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啥?? 为什么刚一出场我就被击飞了? 好像还不是敌方动的手?? 第41章 烟雾消散后,在半空中的那道人影终于借着月光映入恩奇都的眼帘。 那是耀眼到无法移开视线的金发,让人想到白日里最明亮的阳光。 整个星辰都不及他眼中散发着的光辉,恩奇都望着上方那极为熟悉的脸庞,心中再次悸动起来。 噗通、噗通……心跳加速,浮现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焦躁。 似乎这个人的存在就在牵动着他的心弦,动摇着他的理性,如果不是因为担忧御主以及现在这胶着的状况,恩奇都都要险些失去战意,只想呆呆的凝视着这个人。 就算没有记录,他也觉得这个人相当熟悉。 不过想到附近一共有三位从者在虎视眈眈,就如同一盆冷水泼到头顶,让恩奇都瞬间清醒了许多。 天之锁尽管在攻击上显得动摇犹豫不决,却始终向着上方的人影袭去。 现在,御主才是他最优先保护的对象,一切杂乱的思绪都要压制。 然而就在天之锁即将攻击上方金色的人影的前一秒时,那人却忽然将身体调转了个方向,用庞大的魔力猛地挥向身侧。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惨叫声嚎出,方才那位与他纠缠许久的蓝色英灵直接砸在了地面上,浑身狼狈不已。 “……” 这一诡异的场景令恩奇都下意识停止了动作,低头望向还在拍着衣服骂骂咧咧的库丘林,一时间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他们不是同伴吗?为何要自相残杀? 几乎同一时刻,库丘林怒瞪着上方的吉尔伽美什,也不满地喊出了口:“喂!那个金色的Archer,你攻击的方向错了,这么近也能出差错,太给弓阶丢脸了吧!” “哼。”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于与他对话,他现在只想与恩奇都进行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但是……有一个喜欢嚷嚷的人在旁边,还真是烦心。 “没有出错。”勉强做出了回应,吉尔伽美什高傲垂眸俯视着狼狈的枪兵,回答的极为冷漠,“本王攻击的就是你。” “哈?!”库丘林不可置信的望着吉尔伽美什,根本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我们是队友啊队友!你干嘛要攻击我?!” 要是往日里,吉尔伽美什自然会以一句‘本王乐意’而堵住所有人的嘴,但是为了防止库丘林再次觊觎恩奇都而出手,他还是清晰的开口道:“恩奇都是我的,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此话一出,恩奇都和库丘林都倏地一怔。 恩奇都是打心底对眼前这人的举止言行而感到熟悉,却因为想不起任何记忆,而精神变得有些恍惚。 而库丘林一时间没有理解吉尔伽美什的意思,感到了疑惑,他摸了摸下颔,终于猜到了一种可能性。 吉尔伽美什将恩奇都当成了猎物,想要跟他一对一的对战? 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说的通,库丘林不满地蹙起眉,明明是他先跟恩奇都战斗的,这个王竟然要横刀夺爱,也太霸道了吧。 身为爱尔兰的光之子,他对战斗同样有相当高的荣誉,一对一的战斗是他所期盼着,而恩奇都明显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 无论有任何理由,吉尔伽美什也不能半路插进他们之间! 毫不犹豫地,他把玩着长.枪,嗤笑了一声:“不,恩奇都是我的,横刀夺爱这个爱好可不好啊。” “……” 空气中的气氛倏地凝重起来,仿佛沾染了些许肃杀之气。 本想要跟恩奇都促膝长谈的吉尔伽美什闻言,眉梢微微一颤,缓缓扭头看向下方那蓝色的身影。 猩红的眼眸中逐渐浮现出无法形容的杀气。 那是比方才施展王之财宝时浓厚数百倍的气势,仅仅只是站在原地,身体就被这气势压得轻轻颤抖,恐怖异常。 刹那间,库丘林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他握紧长.枪,意识到似乎自己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股杀气,可是认真的,一不小心他就会受到强大的攻击! “得意忘形,敢对本王如此无礼……”半空中的吉尔伽美什用那双能与宝石媲美的眼眸死死盯着他,语气中的寒冷如坠冰霜。 他背后的王之财宝再次展开,但与前两次的小打小闹不同,却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中,金色的光辉几乎点亮了暗夜。 “区区杂修。”吉尔伽美什讽刺勾起唇角,就像看一只蚂蚁一样注视着渺小的库丘林。 随即,他转过头,忽然对着久久愣神的恩奇都道:“到本王后方来。” 说话间,他的语气竟是难得的夹杂了一丝温柔,简直跟对库丘林的态度截然不同。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非常愿意服从吉尔伽美什的命令,而等他回过神后,自己竟是已经主动来到吉尔伽美什后侧,侧面凝视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 “你想要做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那还用说吗?”吉尔伽美什非但没有无视他的问题,反而浪费口舌的解释道,“本王要给予这个杂修的制裁!” 与他话音同步而出的,是倾斜而出的宝具们,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齐朝库丘林的位置射去。 这庞大的魔力令库丘林头皮发麻,几乎是瞬间便跳了起来往远处逃去,瞥了眼后方那追击不断的宝具,眼皮直跳。 这一时刻,正在跟太宰治乘坐电梯往门口走出的藤丸立香瞬间觉得手臂上的令咒散发出一股可怕的灼热感。 他身体中的魔力也在以不寻常的速度消失殆尽。 虽说召唤三个从者就是很浪费魔力,但是都如同滴水一般循序渐进着的,现在这么一下子的清空魔力,要么是有从者释放了宝具,要么就是……吉尔伽美什弄得幺蛾子! 难不成是在跟那位美丽的从者战斗中? 因为实力太强大不得不用尽全力? 藤丸立香倒吸了一口气,强行忍耐住那种晕眩的感觉,咬牙坚持着。 他的从者在拼命战斗,他也绝对不能因为抽干魔力这点小事而认输! 脊背永远不曾弯曲,藤丸立香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想要亲眼见证这场胜利。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家吉尔伽美什正追着库丘林一顿乱打,丝毫没有留情的一幕。 更诡异的是,作为敌人的美丽从者就站在吉尔伽美什的后方,连衣服都没有擦破。 所有的攻击都完美避开了他! “……” 藤丸立香顿时被这一幕惊的两眼发直,若不是身后玛修扶了他一把,他都要瞬间腿软跪在地上。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两个从者在相互攻击,而作为敌人的从者却在悠哉看戏。 “御主!”眼尖看见他的到来,库丘林就仿佛看见了什么希望一样,瞬间掉转头往这边跑来,“Archer这家伙已经疯了!他竟然不分敌我的在攻击我!” 眼看他越来越靠近自己,藤丸立香都能近距离感受到那带着杀气的宝具们,顿时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猛地挥了挥手:“不不不不要过来啊!” 要是被吉尔伽美什的攻击所波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这么冷淡啊御主,快点帮帮我!”库丘林不闻不问,依旧往这边跑来。 恩奇都默默看着这一幕,忽然眉眼一凛,倒不是因为藤丸立香被攻击波及而感到担忧,而是因为恩奇都的御主,太宰治就跟在藤丸立香附近,以吉尔伽美什的攻击力度,很容易被波及。 几乎是刹那间,他的身影便往太宰治的方向飞去,并用天之锁挥开了数到飞向那边的武器,保证御主的安全。 吉尔伽美什一眼没有看住,就瞥到了恩奇都飞下去的身影,动作倏地一顿。 他顺着恩奇都的方向看去,这才意识到他的御主还有恩奇都的御主都在那里,如果真的被卷入战斗之中,他们的身影会瞬间消散于这个世界,好不容易一次见面将会这样打水漂。 比起战斗,这是吉尔伽美什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于是,吉尔伽美什当机立断收回了攻击,将那些宝具重新回归宝库中。 危机就此解除,在场所有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哼。”吉尔伽美什满眼不善地凝视着库丘林,递给他一个算你走运的眼神。 “呼——”跑到御主身边的库丘林顿时觉得无比安全,一边松口气,一边不怕死的朝上方挑衅道,“嘿嘿,还是我机智,面对御主,你就不敢出手了吧。” 闻言,吉尔伽美什的眉梢立刻拧紧,再次爆发出难以招架的恐怖气势,这次他没有采取大面积的攻击,而是单独从宝具库中拿出一个武器,气势汹汹的就要往库丘林这里杀来。 “找死!” 库丘林不畏惧任何挑战,一对一的战斗是他所渴望的,但是比起战斗,保护才是他的首要前提。 在还有未知敌人的因素下,他可不想自己人之间起内讧,浪费御主魔力。 于是他眼睛一转,非常自然的来到御主身侧,寻求保护:“交给你了御主,Archer这家伙完全疯了,我跟他根本无法交流。” “哈?”而藤丸立香听到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是满脸的无奈。 他也跟吉尔伽美什不好交流啊,不如说这世界上哪有能够跟这位王沟通的存在,那简直比奇迹的概率还要小! 不过他的魔力要是再次大面积被索取自己就要废了,没办法,藤丸立香只好深吸一口气,尝试与吉尔伽美什进行沟通。 “吉尔伽美什王,为什么要攻击库丘林,同伴之间要友好相处才行。” 可惜,他的一番真诚的大道理没有感动到任何人。 而吉尔伽美什不屑冷笑了一声,“谁跟那只狗是同伴。” 并没有打算收敛攻击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藤丸立香无奈捏了捏鼻梁,小声朝库丘林问道,在他下楼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竟能够让吉尔伽美什如此针对库丘林。 “谁知道,那家伙一上来就要抢我的对手。”库丘林随意将手背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道,“刚才什么都没做就直接砍了我一剑,然后我问了他一句,他就拼命的追杀我。” “……”听起来似乎完全就是吉尔伽美什的无理取闹,偏偏藤丸立香对这种不讲道理的英灵最没有办法应付。 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在藤丸立香快要愁的头秃的时候,在旁边一直看戏的某黑发御主,这才终于轻笑了一声。 他看了眼从刚才开始便有些神情恍惚的恩奇都,随后才将视线投向藤丸立香:“看起来你们这边似乎起内讧了呢。” 随口低笑的语气,在这个危机的关头,却显得别有用心,库丘林几乎是瞬间握住长.枪,一挑眉挑衅道:“就算是有矛盾,对付你也足够了。” “我可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太宰治并不畏惧他表现出的攻击性,依旧温和笑着,“相反,我想要帮助你们。” “帮助我们?”藤丸立香疑惑地看过去。 “没错,我有办法制止住那位发脾气的暴君。”太宰治颔首道,“只不过需要你们付出一点点代价。” “什么代价。”玛修替御主问出了口,浑身做出警惕的姿态。 “很简单,这场打赌算我们赢,你们那边要解除所有的从者。”太宰治弯了下眼眸,“而且我要求一场和平的谈话,不要再有攻击的意识。” 这种要求简直大幅度削减藤丸立香阵营的实力,玛修更加戒备起来:“这样做我们根本无法保障御主的安全。” 一个战斗的从者都没有,相当于安全完全没有保障,不光是藤丸立香感到警惕,就连玛修都不会同意。 “我可以发誓不对你们出手,当然前提是你们不对我出手。” 太宰治用笃定的口吻,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人,微微一笑:“这一点我会在接下来为你们证明,要么被吉尔伽美什愤怒追杀窝里斗,要么听从我的意见和平共处,我觉得你的选择应该不会太难。” “……”藤丸立香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 说实话魔力被三个从者共享已经快要榨干了他,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很想摆脱危机,并解除召唤。 再者,这和平共处的条件也很具有吸引力,说实话能用谈话解决的事情,他绝不会选择战斗。 心中有了思量,藤丸立香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玛修要留在我的身边,她是拟从者,无法随意解除召唤。” “成交。”太宰治丝毫没有犹豫地开口。 对他来说,玛修的实力比较弱,存不存在都没有威胁。 组织内的异能者足够对付她。 藤丸立香稍稍放了心,紧接着便是担忧看向天空一副准备拼命架势的吉尔伽美什:“你打算怎么解决?” 太宰治笑而不语,忽然侧头看向依旧注视着天空的恩奇都。 此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迷茫,绿色的眼眸似乎在注视着吉尔伽美什,又似乎在透过吉尔伽美什看向其他的什么人。 还是太宰治推了他一下,他才倏地回过了神。 “……御主。”恩奇都头一次露出如此纠结的身侧,眼底蕴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他是谁吗?”太宰治用眼神示意吉尔伽美什的身影,问道。 “不清楚。”恩奇都迟疑片刻,摇了摇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他。” 太宰治不介意顺水推舟送个人情,提醒道:“他是乌鲁克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可以说是跟你相似的存在。” 他深深看了恩奇都一眼:“你所说的诸神赋予你的任务,就是跟他有关。” 这一刻,恩奇都的双眸倏地睁大。 怪不得他觉得吉尔伽美什的气息十分特殊,怪不得他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分外怀念。 原来,吉尔伽美什就是诸神把他制造出来,用于制裁的对象! 恩奇都的眉眼一阵恍惚,他忽然想起了太宰治曾经提过的自己存在现世的愿望。 “说不定是因为你没能杀死那个人,心存遗憾,所以才在死后来到现世想要实现愿望。”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吉尔伽美什……这个应该被他制裁的王竟然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 诸神给了他另一种路,让他完成生前失败了的夙愿,这一次堂堂正正击败吉尔伽美什。 恩奇都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明白了心中种种的烦恼与苦闷源自哪里,只有亲自参加战斗,恐怕能够平息这种心情。 见他露出恍然大悟的姿态,太宰治满意点了点头:“你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我已经明白了。”恩奇都目光充满战意的凝视着上方的人影,轻轻吐出一口气,“唯有战斗才是我此生的信念。” 说罢,天之锁已经准备就绪,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向天空弹去,与吉尔伽美什的身影纠缠在了一起。 “……” 太宰治欣慰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态。 ??? 不对啊,按照他的剧本,恩奇都已经明白了吉尔伽美什是他的朋友,从而规劝吉尔伽美什不要战斗才是,怎么眨眼间便打起来了呢?? 再一看天空,吉尔伽美什同样满脸错愕,根本没想到恩奇都这个时候会选择偷袭。 他想要教训库丘林的想法一扫而空,望着条条射来的天之锁,眉宇蹙起,连忙侧身躲避。 “我不想跟你战斗。” 吉尔伽美什没有想要战斗的意思,更何况还是这种对敌的战斗:“住手!” 听见他的命令,恩奇都恍惚了一下,但是刹那间,他甩了甩头,抛弃多余的想法,让自己回归到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于是又可以不受干扰的出手起来。 看着天上一个攻击一个后退的身影,藤丸立香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看见了什么,那么不可一世傲慢的吉尔伽美什竟然选择了后退,还被人压着打都没有还手。 这、这怎么可能啊! 这根本不符合吉尔伽美什性格的一幕令藤丸立香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拼命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场景却丝毫没有改变。 是现实?! “啧啧,难道这家伙还有怜香惜玉的一面?”库丘林更是摸着下巴悠哉看戏中,以为自己猜中了。 而太宰治脑海中将所有信息整合了一遍,这才堪堪得出了‘不知为何恩奇都误会了,将吉尔伽美什视为最大敌人’的结论,他看着半空中两人的对战,无奈摇了摇头。 得,他还好心放情报给恩奇都,结果反倒是打起来了。 “趁现在立马解除两位从者的召唤。” 坚决不承认这种结局也很有趣的心理,太宰治对藤丸立香做出了命令。 有了空闲的时间,藤丸立香也不纠结,直接一挥手解除了召唤,瞬间,在库丘林和吉尔伽美什的脚下,便浮现出小型魔法阵,他们的身影也在逐渐消失。 面对恩奇都的攻击,吉尔伽美什先采用了躲避的手段,然而当意识到对方根本不听他命令,他便想要采取武力压制的方法,先让恩奇都冷静下来。 可是还没等他行动,脚下就传来了传送的魔法阵。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吉尔伽美什眉头一拧,瞬间瞪向藤丸立香的位置,面色愠怒。 “你,胆敢——!”戛然而止。 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蕴含杀气的台词,令藤丸立香身体一抖。 最后吉尔伽美什消失前那恐怖的眼神,宛如死亡视线,让他的心中惊恐不已。 完了…… 藤丸立香忽然不想回迦勒底了。 等待他的一定是王掀起的血雨腥风……还回去个屁。 第42章 局势此刻又做出了改变。 太宰治这边的选手一个没伤一个没死,藤丸立香请来的助力却相继离去。 这下胜负完全明了,无需多言。 面对这种劣势,藤丸立香显然也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他默默做了个深呼吸,给了玛修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才郑重看向太宰治。 承受住他的目光,太宰治也弯唇笑了笑,显出少年般的温柔,只可惜那双鸢色的眼睛中藏着深深的谋算,让人只会戒备不已。 而恩奇都的战斗只打到一半,就意识到吉尔伽美什正在消失,在这一刻,最先涌现在胸口的却是不舍和悲伤。 他下意识想要向吉尔伽美什伸出手,然而理智却抑制了这种冲动感,最后,他眼睁睁看着吉尔伽美什消失,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旋即闭上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心态。 等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终于消散,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沉默着往御主那里飞去。 谁也不曾清楚他心中浮现的情绪,就连他自己也尚且不清楚。 等到恩奇都回归后,太宰治才习惯性打量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深层次的感情后,他才转过身,与藤丸立香商量起了正事。 “遵照约定,让我们好好来聊一聊吧。” 摆出一副优雅沉着的大人风范,太宰治手臂朝身后的建筑物一挥,笑着道:“我们走吧。” 身后就是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但在藤丸立香眼里,那里却是危机四伏,简直能够吃人的存在。 他的眼中闪过几分忌惮,不想就这样手无寸铁的闯入敌人老巢,而且还是在令咒全部用完,魔力清空的状态下。 但他知道他并没有可以拒绝的机会,而且太宰治还下了一个猛药。 “你们想要的圣杯就在那里,不想看看吗?” 瞬间,藤丸立香的想法出现了动摇。 他与玛修默契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点了点头。 往楼上走去的路上,几乎完全是对待犯人的感觉,藤丸立香和玛修身侧紧跟着恩奇都,防止这两人突然动用武力。 而走廊上所有路过的穿着黑色制服的成员都用不善的目光对他们行使注目礼,腰中还别着明晃晃的武器。 就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藤丸立香也立刻意识到他们现在身处于某个危险的组织。 而太宰治似乎就是这个组织算是高层的存在。 最终,他们停在某个戒备森严,拥有层层侍卫把守的房间外,等到推开门后,屋内就是一座比较敞亮的客厅。 比起迦勒底富有高科技气息的房间,这个房间装修的更加温馨多彩,竟然藤丸立香无意间松出一口气。 而玛修却目光直直射向房间角落里摆放的柜子上,喃喃道:“圣杯……” 太宰治挑了下眉,亲自走到柜子前将其打开,将里面金灿灿的杯子取出。 “真的是圣杯!”藤丸立香眼睛一亮,几乎是惊喜的高喊道。 “先别激动。”太宰治一手无意识把玩着圣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沙发椅上,并且非常大度的请他们坐下,“请坐。” 恩奇都自觉站在他的身后,充当他的盾,他的矛。 等藤丸立香二人有些拘谨的坐下后,太宰治才将圣杯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叉,露出一抹笑容。 “首先,我要听一下你们的来历,包括为什么能召唤这么多从者,包括想要得到圣杯的目的。” 藤丸立香稍微思索了下,便用清晰的词汇解释起迦勒底这个组织,他在以前的特异点时,也经常给人进行解释,早已轻车熟路。 所以太宰治很快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了有用的信息。 “……这么说你们不是来参加圣杯战争的喽。”太宰治深深打量着藤丸立香的眼底,他可以很快判断出对方是否在说谎。 “圣杯战争?”藤丸立香愣了下,在久远的记忆中得到了一些线索,“那是曾经在记录中出现的从者之间的战役……但在我们的世界,早就不存在了。我们的目的只是检查时空扭曲的事件,并回收圣杯。” 他的神态不太像是在说谎,而且不经过脑子擅自闯入组织的理由也有了结论,太宰治点了点头,相信了他。 “太宰先生……”藤丸立香犹豫了下,开口问道,“我们可以知道这个圣杯的来历吗?” “当然可以。”太宰治笑了下,貌似很大方的说出了情报,“这是在美索不达米亚河流附近出土的古代文物,因为一点小原因,被我找到了。” 这个小原因是抢劫什么的,他可不会说。 “美索不达米亚?”这个地名一出,藤丸立香顿时愣了下。 因为说起这个地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苏美尔时期在美索不达米亚建立的乌鲁克城,其中指向的便是刚才消失的英灵,吉尔伽美什。 难道吉尔伽美什和这个圣杯有什么关联? 藤丸立香下意识疏散了思维。 “……这个圣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是个错误的历史,不知道可否将圣杯转让给我们,来解决?”藤丸立香犹豫地问道。 太宰治几乎秒答:“不可以。” 果然……藤丸立香毫不意外这个结果。 他有些失落还有些泄气,无奈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将任务进展下去。 “圣杯出现在这里只会导致附近的异变,说不定会出现难以预料的结果,还是早点送走它比较好。”见太宰治露出强势的拒绝姿态,玛修有些焦急的解释道,“他在普通人的手中没有任何好处,请再考虑一下。” 这倒是事实,起码太宰治到现在为止,只觉得这个圣杯是个废物,用来喝酒都觉得不舒服,对他来讲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以此来换取什么情报,倒还是比较划算的。 “也不是不可以……”他稍稍松了口,见藤丸立香立刻露出得救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你们能付出足够的报酬,我自然可以将它交给你们。” …… 几乎是谈到第二天天亮,早已精疲力尽的藤丸立香强打起精神,与玛修一起远离了如同噩梦般笼罩他们心理阴影的大厦。 在恰当的时机让罗玛尼开启传送,他们终于回到了迦勒底。 “你们回来的好快啊。”罗玛尼惊讶的看着只一天刚过就迅速回来的两人,先是感慨了一下,随后表情变得微微古怪起来,“怎么感觉你们这么狼狈?” 能不狼狈吗,昨晚跟各种人战斗了一宿,还提供了三个从者的魔力,一夜没睡。 多亏藤丸立香适应了这种高强的战斗,不然他觉得他都要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不说了,都是泪。”没有兴趣把受虐史讲出来,藤丸立香叹了口气,直接说结果,“我们这次确实看到了圣杯,是圣杯造成的小型特异点。” “哦!那不是很有效率的旅程吗。”罗玛尼顿时眼睛放光起来,但他左看右看,就是没看见圣杯的身影,又有些疑惑:“圣杯呢?” “没能带回来。”藤丸立香再次叹息一口气,“给我们是有条件的。” 随即,他将发生的事情简单跟罗玛尼讲述了一遍,着重提了下两人的约定。 “所以……你要帮他调查圣杯战争的其他人在哪里,并且帮助他打赢圣杯战争,才能够得到圣杯?” 罗玛尼沉思着,忍不住吐槽道:“啊……一听就好麻烦的任务啊,还以为这次能轻松一些呢,结果,哎。” “但是说来也挺奇怪的,如果真的举行了圣杯战争特异点不可能这么小才对,但是检查出来的地方却只有圣杯……”他不解地摸了摸下颔,没能想明白这个原因。 “看起来这是需要长期奋斗的目标,你们先回去休息了,等到我们制定完方案再来找你。” 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们实在是太疲倦了,恨不得立刻回到房间里睡觉去。 “晚安,前辈,做个好梦。”临别时,玛修朝藤丸立香挥了挥手,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而藤丸立香也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往另一侧走去,一边走,他心中却忽然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想法,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遗忘了什么呢,藤丸立香摇了摇困顿的头颅,始终没有想起来。 忽然间,一道穿着金灿灿盔甲的人影快步站在了他的面前,藤丸立香抬头望去,朦胧的看见了一张脸庞,金发红眸,长相英俊,就是……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呵,杂修!” 这简直怒气值max的语气令藤丸立香瞬间一个激灵,如同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一般,立刻清醒了。 卧槽,是吉尔伽美什!! “刚才的账,加上本王心中的怒火,准备好迎接本王的制裁了吗,杂修!!” 二话不说,吉尔伽美什的背后浮现出极为恐怖的金色空间,王之财宝不要命的往外面钻来。 “……” 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魔力,藤丸立香咽了咽唾沫,此刻终于明白了他到底遗忘了什么。 但是现在……也已经晚了。 救、救命啊! —— 斩杀了魔物芬巴巴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名望变得越加增高。 乌鲁克内的百姓以城内有如此强大的英雄为荣,非常乐意将王和恩奇都的事迹传颂出去。 因此,传言越来越远,最终导致不止乌鲁克附近的村庄,就连远处从未踏足过的地方,都听说过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大名。 有的人仰慕这强大的英雄,带着家人搬迁到了乌鲁克生活,乌鲁克也变得越加繁荣富强,百姓欣欣向荣。 恩奇都有空就会坐在广场上方,俯视着下面每一个子民高兴的脸庞。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城市,也不是他的子民,但是在他的心中,这些人的分量却越来越重,足以成为恩奇都想要保护和关爱的对象。 不知不觉中,路过他身边的百姓也会自然跟他打起招呼,甚至会跟他进行友好的攀谈,恩奇都并不讨厌这种表达亲昵的方式,或者说,他在交谈中得到了愉快的情感,由衷期待着能够下次沟通。 “你还真受欢迎啊,比本王还要受欢迎。” 吉尔伽美什站在他身侧,面容平静看着这一幕,随后略显得感慨的一挑眉。 从他的语气中,恩奇都并未听出愤怒和不满,笑盈盈回过头看向他:“都是沾了你的光。” “哼。”这答案让吉尔伽美什轻笑了起来,矜持点了点头,“过了这么久,你倒是越来越会取悦本王了。” “这是事实。”恩奇都不曾迟疑道,“你才是最受人民期待的王,是我这种兵器所无法取代的。” “你又在说这样的话。”吉尔伽美什无奈看了他一眼,恩奇都哪里都好,就是总是固执的把自己当做兵器对待,无论他怎么提醒,都不会改变。 嘛,这倒也是挚友特殊的一点,吉尔伽美什不打算干涉对方。 “吉尔。”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间,恩奇都的眉眼开始严肃起来,身体麻利的站起,抬眸看向上空中。 他呼唤着吉尔伽美什,并未说出任何原因,然而吉尔伽美什已经默契的抬起头,凝视着湛蓝的天空:“有魔物入侵?” “不是,我感觉了神性的气息。”恩奇都不是很肯定的开口道,不是他怀疑自己能力,而是诸神几乎从未出现过人们的面前,如今却大大方方下到人间,明显很不太对劲。 这神性说不定不是诸神,而是同样拥有神血统的什么人。 吉尔伽美什目光露出惊讶,随后便是满脸的复杂和一丝丝不屑。 他立刻挥散这附近走路的乌鲁克子民,留下一片空白地带,就这么双手环着胸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进行等候着。 身边,唯有长发飘飘的绿色美人,陪伴着。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在他们的面前从上方飞来,速度快的几乎只剩下残影。 “什么人?”背后的王之财宝隐隐有打开的架势,吉尔伽美什盯着陌生的人影,高喊道。 好在,那人影来到后并没有进行攻击,而是停在了半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 这种高空俯视的感觉并不是很好,起码从出生到现在,吉尔伽美什就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一直都是他站在高处,俯视着众人才对。 因此,吉尔伽美什的心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怒气和不爽感,神态也越发不满。 “原来你就是吉尔伽美什,脸蛋倒是长得不错。” 从阳光中跳下来的,是一位长相漂亮的女子,柔顺的长发,精致的脸蛋,浑身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那双金色的眼眸紧盯着吉尔伽美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愉快笑了起来。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那眼神令吉尔伽美什心中对着女子的感官极其厌恶,态度不善道,“先向本王报上名讳!” 闻言,女子一蹙眉,也相当不喜欢吉尔伽美什这种傲慢的语气。 不过她还是看在吉尔伽美什的容貌上,给了个面子:“我就是你们乌鲁克所信奉的女神,丰收与战争的女神伊什塔尔。” 说完,这句话,她便得意地扬起下颔,等待着吉尔伽美什的惊讶以及恭敬。 毕竟吉尔伽美什虽然拥有神的血统,却终究不是神,与拥有纯血统的她根本无法相比。 换句话说,就是她比吉尔伽美什高贵多了。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两人的奉承与尊敬,相反,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更加露出厌恶的神态,眼中,满是嫌弃。 “你竟然是女神……果然神都是这些讨厌的性格。” 这句话反过来说,也可以看做‘你也配女神’这几个字,伊什塔尔愣愣站在原地几秒钟,终于恼羞成怒起来。 “你竟敢看不起本女神?!别忘了,你只有我一半的血统!” 她完全不敢相信,她堂堂一女神,竟然得到了这种恶劣的对待! “那又怎么样,本王不屑与你为伍。”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态度。 “你、你你你!”伊什塔尔气的浑身哆嗦,美丽的眼睛怒瞪着吉尔伽美什,半晌说不出话来,“你再这么跟我说话,小心我让乌鲁克遭遇可怕的天灾!” “你敢!”不光吉尔伽美什瞬间怒气滔天的怒火,就连只是旁观的恩奇都也直接调动起天之锁,萦绕在身边。 “你真的是女神?”恩奇都有些不解,“女神怎么会这么让人讨厌。” 恩奇都不拥有说谎的程序,因此说话很是直白且不解风情,吉尔伽美什有时候便头疼这一点,但是当恩奇都将耿直的性格用在他人身上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就眼睛一亮,恨不得说一声干得漂亮。 对,怼她!往死里怼她! “你算什么东西,只是一堆破铜烂铁,竟然跟我说话!”伊什塔尔顿时恶狠狠瞪了恩奇都一眼,仿佛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侮辱。 在伊什塔尔看来,恩奇都就是诸神随手制作的人偶,根本不配跟她这样高贵的女神说话。 对于她侮辱性的台词,恩奇都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吉尔伽美什却明显沉下脸色,眼中蕴含着可怕的风暴,杀意倾泻而出。 就好像没有看见他的愤怒,又或者根本不在意,伊什塔尔高傲冷哼一声,命令道:“做我的丈夫,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免除你的一切无礼,这可是我原谅你的唯一途径,你可要想好。” 回答她的,只有吉尔伽美什的一个字:“滚。” “给本王立刻离开乌鲁克,否则的话,本王对你不客气!” 第43章 吉尔伽美什毅然决然拒绝自己的求婚,这是伊什塔尔没有料到的结果。 作为女神,她生来高贵,长相美丽,还富有很强大的魔力。 因此,在她眼中,从来都是她瞧不起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来瞧不起她! 听闻吉尔伽美什打败了强大的魔物芬巴巴,她才会对吉尔伽美什升起那么一点兴趣,男人都是在征服和战斗中获得满足,而她则在征服男人中得到满足感。 而吉尔伽美什不错的外表和强健的体魄更是令她心中满意,这才施舍似的对吉尔伽美什发出了求婚的命令。 但是……她竟然会被拒绝了! 被一个根本不是神的人!! 这是伊什塔尔所无法忍耐的,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受到任何挫折! “你竟然敢拒绝我!” 那双金色的眼眸浮现出深邃的暗意,伊什塔尔的声线寒冷如冰,浑身迸发出强大的魔力气势。 如若这附近有普通人的存在,一定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匍匐不起。 好在,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都不是普通的人类,两人精神一凛,对视了一眼,默契拿出自己的武器,持在手中。 “你也配做本王的王妃。”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本王可看不上你。” 这场求婚注定是以失败告终,因为无论是伊什塔尔还是吉尔伽美什都是心高气傲的存在,哪一方都不能轻易低头,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战斗便不可避免。 幸运的是,虽然吉尔伽美什这边只有一半的神血统,但他却有个相当默契的搭档,恩奇都。 两个人的战斗相叠,可能会发生意向不到的默契。 再加上有过攻打芬巴巴的经验,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配合水准相当高,天之锁和乖离剑一个远攻一个近战,交叉搭配,连击不断。 就算伊什塔尔身为女神的魔力再强,与两个人交手,也被打的措手不及。 狼狈退出数里之地,伊什塔尔眼中盛满了燃烧着的怒火,自尊心严重受到了侮辱。 “你们给我等着,我要让乌鲁克所有的子民遭受恐怖,只因为他们拥有你这样的王!” 天之锁猛地朝她的位置砸去,令她艰难逃避着不断往天空上方逃离,只是临走时,那眼底蕴含的杀意映在恩奇都的眼中,让恩奇都的心绪有些不宁。 似乎一场大的灾难就要到来了,乌鲁克所有的人民都会遭到反噬。 “吉尔。” 等到一切平静后,恩奇都收回天之锁,扭头看向吉尔伽美什。 他发现吉尔伽美什虽然一如既往双手环胸脊背挺直站立着,但脸上却浮现出难得的郑重和警惕。 “那个女神说的话不是说谎。” 察觉他的视线,吉尔伽美什转过头,认真解释道:“我能感觉到,乌鲁克即将迎来一股灾难。” 恩奇都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悲伤,他从不怀疑吉尔伽美什的话,但看着吉尔伽美什那凝重的眉眼,他却忽然问道:“你后悔了吗?” “后悔?”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露出不屑的笑容,“本王的字典里,从没有后悔两个字!” “况且伊什塔尔拥有许多丈夫,每一位丈夫都饱受她的折磨和侮辱,比起女神,她更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恶魔。” 吉尔伽美什厌恶地诉说着伊什塔尔的生平:“这种女人,本王根本不屑于对话。” 语气激烈的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下,再开口时,已经变得相当平静:“乌鲁克即将迎来浩劫,这不仅是本王,也是全体乌鲁克人民的灾难。” “我明白。”恩奇都颔首,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会选择你选择的路。” “乌鲁克的灾难也是我的灾难,我会全力守护这里。” 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他,直到他用冷静的口吻说完这句话后,眼底才闪过一道光芒:“这可不是一场容易的战斗,你不是乌鲁克的人,可以选择不参与。” “你是在打趣我?”恩奇都歪了下头,绿色发丝微动,有几缕垂在了胸前,仿佛闪烁着淡淡的光辉。 “不。”吉尔伽美什勾起唇,忽然笑了,“我是在给你思考利弊的权利。” “这毫无意义。”恩奇都随即也笑了,他的瞳孔中映出吉尔伽美什温暖的笑容,细碎的光芒从眼底流转。 “乌鲁克早已成为我的归宿之地,此地的荣耀与我同在。” “更可况……” 他轻弯眼眸,语气十分自信:“你与我联手,这世间便没有无法击退的敌人,我相信你。” 没有一个词能够比信任更加温暖,即使吉尔伽美什早已心知恩奇都的选择,此刻的心情却仍旧异常动容。 从遇到恩奇都起,他的世界里便不再孤独一人,他的身边永远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切的困难都可以两个人一切解决,这是身为王得到的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财宝。 比他王之宝库中的所有宝物都要珍贵,都要耀眼。 “哈哈、哈哈哈哈。”心情非分愉悦的,吉尔伽美什笑了起来,“好,跟本王一起击退那个可恶的伊什塔尔,让她明白过于傲慢的后果。” 他抬手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眉眼间尽显喜悦。 这时,被战斗所惊动,从而来到外面观察情况的西杜丽小跑到了吉尔伽美什的面前,先观察了下几乎毫发无伤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这才小幅度松了口气。 “王,刚才发生了什么?”按耐住心中的焦虑,西杜丽用恭敬的语气开口道。 “哼,只不过是不长眼的女神来我的领土里撒野而已。”吉尔伽美什冷笑了一声,“她已经被本王打退了,西杜丽,现在迅速召集所有子民到这里,本王有话要说。” “现在?”西杜丽微微吃惊,不仅仅是因为时间过于紧迫,还有有关女神这两个字的深意。 她没有选择询问详情,而是迅速应了下来,快步往宫殿里走去下达命令。 而在这准备的期间,恩奇都也明白了吉尔伽美什的意图:“你要告诉你的子民吗?” “自然。”吉尔伽美什颔首道,“这是所有乌鲁克子民所要承受的灾难,他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恩奇都沉默着,心中有些担忧,首先人类对神明有盲目的崇拜和恭敬,尤其是伊什塔尔还是丰收与战争的女神,常年受到人民的信奉,如果将真相告诉人们,恐慌就会不断蔓延,说不定会爆发出更为恐怖的事态。 这一点,吉尔伽美什一定早就想过了。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将事情告诉给所有民众,恩奇都相信,吉尔伽美什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一定拥有他无法体会的深意。 在广场上大约站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不少的人民集中在这里,这些人几乎全部都忙于工作,如今都是放弃手中的事物,前来听他们的王的召集。 比起往日里对吉尔伽美什暴君形象的恐惧和不安,现在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吉尔伽美什的形象做出了改善,认为吉尔伽美什逐渐变成了仁慈开朗的明君。 当然,这一切最大的功劳,便是身边有恩奇都的陪伴。 似乎只要这位美丽温柔的男人陪在王的身边,他们的王就能不断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吉尔伽美什站在广场最高的阶梯上,高傲俯视着下方人山人海的人群,这是只属于王者的位置,是吉尔伽美什独有的特权。 恩奇都环顾着四周,忽然意识到连西杜丽他们都站在最下方,等待着王的宣言,他站在与吉尔伽美什并肩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合适。 这也是他的人性更加进化了的结果,如果不是这样,他完全不会浮现出这种想法。 但就在他转身往下方走去的时候,一旁本来面无表情保持沉默的吉尔伽美什,却忽然将视线看向他,蹙了下眉:“你要去哪里?” 恩奇都脚步一顿,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吉尔伽美什用下颔示意了下身边空余的位置,沉声道,“你就站在本王的身边。” “你拥有这样的资格。” 唇角的弧度稍微勾起了一些,吉尔伽美什笑了:“作为本王的朋友,只有你拥有这样的资格。”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温暖,几乎要暖化恩奇都的心房。 一边想着原来吉尔也有这样的一面,一边抬脚重新走到对方的身边,恩奇都莞尔一笑,跟吉尔伽美什一同注视着下方的子民。 随着他们目光所停留的地方,那里站着的乌鲁克的人民都爆发出不小的欢呼声。 “王——乌鲁克唯一的王!” “恩奇都大人,乌鲁克的英雄!” 呐喊声此起彼伏,这是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声望,民心之所向。 吉尔伽美什满意颔首,伸出手制止了民众的高呼,场面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仿佛只能听呼吸的声音。 “本王要在此宣布一件事。” 吉尔伽美什环顾着四周,眉眼压低,气宇轩昂的高声道:“乌鲁克信奉的丰收女神伊什塔尔背叛了我们,即日要向我们宣战!” 此话一出,顿时如同惊雷霹雳,炸的所有民众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他们从没有幻想过,一直信奉的神明竟然会背弃他们,这、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肃静!”吉尔伽美什只高喊出这一句话,就令躁动的人们强制冷静下来,随后,吉尔伽美什开始细数起作为女神的伊什塔尔曾经的种种恶行,包括以折磨人为乐,残忍剥削等等。 要是其他人说起女神伊什塔尔的残忍,肯定都会被所有人民所痛斥。 可是现在发出命令的是吉尔伽美什,是他们乌鲁克志高的王。 因此,人民在经历震惊、犹豫、迷茫、挣扎的一些列情绪后,大部分人都开始相信起吉尔伽美什的话,并由衷感到畏惧。 “不要慌,王一定会保护我们!”这时,人群里的一位领袖人物忽然高声喊道,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没错,他们的王连那可怕的魔物都能杀死,只是女神而已,一定也有解决的办法! 在盲目相信王的社会下,民众们将希望寄托给王,将性命委托给王,而吉尔伽美什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区区女神,本王并不畏惧。” 吉尔伽美什勾起唇角,露出嚣张却又自信的笑容:“睁大你们的眼睛,跟随本王的脚步,乌鲁克永不灭!” “只要我与恩奇都联手,便能战无不胜!” 刹那间,广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乌鲁克永不灭!乌鲁克永存!”所有民众都齐声喊着这样一个口号,那不止是一个口号,更是他们共同的信念。 只有王与英雄恩奇都在,乌鲁克便不畏惧任何危险。 下方的民众激情磅礴,上方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也同样扬起笑容。 能被人民如此信赖,虽然吉尔伽美什自认为是正常的事情,却也会感到心情愉悦,而恩奇都更是为所有相信他的人感到动容,他不想辜负这种信念,他会保护所有温暖的人民。 “做好战斗的准备吧。”吉尔伽美什偏过头,笑着对恩奇都说道。 态度随和的仿佛不是在经历什么艰难的战斗,宛如之前的轻松旅行一样。 脑海中浮现起前去讨伐芬巴巴之前的点滴相伴日子,恩奇都微笑点了点头,“又能跟你并肩作战了,我很开心。”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却自然回想起那段两个人的时光,在他短暂的抛开一切自由的时间里,那是一段极为快乐的日子。 既然知道灾难将近,乌鲁克的人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在吉尔伽美什的命令下加固城墙,准备武器,囤积粮食,时刻准备着女神的到来。 在众志成城的时刻,身为王的吉尔伽美什则拥有更加繁重的任务,需要及时处理国家政务。 西杜丽在他的身侧进行贴心辅佐,而下方则是大面积大面积的黏土板堆积。 金发的王坐在王座上,额前细碎的发丝落下,扫过流转着光芒的红眸,他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黏土板,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他的身上集着认真和随性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浏览黏土的模样过于随意,但这之后总结下来的结论与命令,却相当有成效,可见其中的认真。这两种状态杂糅在一起,竟成为了吉尔伽美什独有的特色。 国难当前,恩奇都也不能随性生活,他被吉尔伽美什拉在王座前,本以为是负责倾听或是保卫的角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吉尔伽美什竟亲自将一些政务交给了他,非常豪放的放了权。 得知这一消息,还不等有臣子反对,恩奇都便率先蹙了下眉,摇了摇头:“这是你的国度,不应该由我来治理。” “这是本王的国度。”而吉尔伽美什回答的也很干脆,“而你是本王最信赖的朋友,一半的统治交给你,我很放心。” 说罢,他环顾着四周脸色未变的臣子,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谁敢有异议,站出来。” 他们的王都发话了,这些臣子不敢不听从,但他们心中却仍旧感到很担忧,恩奇都确实是杀了魔物的大英雄,可在武力和政治是完全不同的方面,交给一个不是乌鲁克子民的人,这如何能放心啊。 “本王说你可以,你就没有问题,还犹豫什么。” 而沉思的恩奇都却被吉尔伽美什的一句话说击败,沉默片刻,还是决定接受这些政务。 在恩奇都的心中,吉尔伽美什一直都很英明,既然连吉尔伽美什都认为这是正确的选项,那他也会相信。 事实上,他也完成的相当出色。 跟着吉尔伽美什耳濡目染,摄取了许多关于治理国家的知识和经验,恩奇都一开始的表现便可圈可点,起码不会出错。 而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积累了经验,恩奇都更是逐渐得心应手,用漂亮的成果堵得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吉尔伽美什王是真的真心信任恩奇都,并愿意将国家大权交给对方。 两个人一起治理国家,倒成了这个国家津津乐道的佳话。 在大约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后,往日埋下的仇恨的种子终于开始破土而出,暴风雨的前夕早已不再平静,这一日,天空赫然扭曲了一道空洞,黑云密布的上方,有怒火的声音从天而降。 “吉尔伽美什,惹怒本女神伊什塔尔的怒火,今日就要由你的乌鲁克偿还!” 在洞察到危险之前,吉尔伽美什便与恩奇都提前走出了王宫,仰头看向上方的阴云。 此刻听见这般叫嚷,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缩头缩尾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乌鲁克大放厥词!” “想要战斗就尽管过来,本王毫无畏惧!” 他坚定的话语传遍了整个乌鲁克的国土,意识到那个灾难终于来到时,不少百姓都下意识感到恐慌,但随后吉尔伽美什的话却令他们心神微顶,皆鼓起勇气望向上方。 这次跟神明的战斗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危机,但只要这个国家有王和恩奇都大人在,他们便不畏惧任何危险。 “哼!”天空中的伊什塔尔冷哼一声,却不曾真的露面。 开玩笑,上次她被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打的节节败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脑子的上去单挑。 但她之所以敢这么快来了,全是因为她拥有了一个绝世宝物——天之公牛。 这头牛的身体极为巨大,巨口可吞下一切事物,蹄子轻轻一跺就能让地面出现可怕的缝隙。 虽然伊什塔尔本身的能力并不能打败吉尔伽美什,但如果加上天之公牛,乌鲁克便会遭遇灭城之灾。 伊什塔尔扬了下脑后的长发,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容,眸中的金光一闪,便放出了天之公牛。 “肆意攻击乌鲁克,天之公牛!” 说话间,天之公牛庞大的身躯已经降临乌鲁克的城外,一个呼吸间便让乌鲁克的城墙倒塌,砸伤了数百个守在城门的侍卫。 人民的哀嚎声与尖叫声不断蔓延到乌鲁克的城内,让这些百姓都心生畏惧。 而就在这一刻,两道熟悉的身影却纵身跳出乌鲁克,直直往天之公牛处跃去。 “是王和恩奇都大人。” 被天之公牛的可怕所震到的人民纷纷眼睛一亮,心底重新恢复了希望。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就像是一道光,能够照亮他们前方前进的道路。 天之公牛的体积比魔物芬巴巴还要大,一时间,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默契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同时出手往天之公牛身上招呼过去。 恩奇都通过天之锁控制天之公牛的行动,吉尔伽美什则用王之财宝和乖离剑趁机上去打出可怕的暴击。 好在,天之公牛是拥有神性的生物,天之锁的控制极强,虽然没办法完全控制这种庞然大物,也给它造成了巨大的阻碍。 它的行动不便就是吉尔伽美什的优势,身后的王之财宝瞬间撕裂空间缝隙,将多年来积攒的宝具真名解放,一一射出。 同时,乖离剑的解放也带出阵阵风压,强大的魔力几乎要将附近所有生物压扁。 面对强大的危机,天之公牛再次暴动了起来,它的四肢蹄子不断乱踩着,几乎将地面震得颤动不停,纵然是天之锁,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恩奇都一挥手,将周围沉寂的植物唤醒,越来越多的藤蔓不断朝天之公牛攀爬着,紧紧锁住它的四肢。 然而天之公牛只用力一蹬,牢固的藤蔓便很快被撕裂,好在植物的坚韧已经源源不断的魔力,可以给它造成接连不断的困扰。 恩奇都控制着天之锁便耗掉了许多魔力,大地的魔力其中一部分也给予了植物,留给他的补给不算太多。 可看着逐渐削弱,却仍旧顽强抵抗的天之公牛,他的眼底浮现出坚毅的光芒,忽然沉下心,看向伫立在天空中正不断朝天之公牛抛掷着宝具的吉尔伽美什。 “吉尔。” 在这战斗的重要关头,面沉如水的吉尔伽美什听见呼声,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情报,连忙低下头看向恩奇都。 但视野内,恩奇都却忽然笑了起来,如同芙蓉出水,绽放出别样的魅力。 “我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吉尔伽美什挑了下眉,没明白他在这时候提这件事的意图,但是恩奇都的话自然不可能是毫无用处,吉尔伽美什一边控制着进攻,一边问道:“什么事?” “看着我。” 恩奇都只回给他两个字,便单手一翻,赫然向地面拍去。 第44章 “看着我。” 在吉尔伽美什的注视下,恩奇都单手拍向地面,一股巨大的魔力就此爆发。 美丽的绿发随着魔力的冲击而飘逸,恩奇都凝视着地面,轻轻呢喃:“借给我力量吧,大地。” 刹那间,地面涌出金色的光芒,几乎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就连吉尔伽美什也不禁眯起双眼,无法直视这种光芒,但他心底却越发疑惑起来,他能够感受到这庞大的魔力,几乎跟他的王之财宝相提并论,那么恩奇都的秘密武器,杀伤力应该也很不错。 暂时让兵器自顾自的攻击天之公牛,他饶有兴趣的继续观察起恩奇都。 然而当光芒消失,有什么东西从大地中钻出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的眼眸却倏地睁大,片刻后,才收敛惊讶,露出一丝有些无奈的笑容。 他清楚的看见了,从大地中展现的,正是跟他宝库中相差无几的宝具们! 没错,是宝具们,成百上千的兵器从大地中露出尖锐的利刃,带着庞大的魔力朝天之公牛一起袭去,其攻击力完全不能忽视。 除了这些宝具不能解放,并且是有泥土和魔力制成的之外,跟吉尔伽美什拥有的王之财宝完全一模一样。 该说不愧是乌鲁克的挚友嘛,连攻击手段都越发相近了。 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眼底闪过莫名的光芒,看向恩奇都:“这就是你一直秘密研究的事情?” 前段时间恩奇都似乎一个人去森林外磨炼武力,看来这就是他的成果了。 “是的。”恩奇都仰头看向他,微笑道:“从你的战斗中,我发现了自己的不足,缺少大面积的攻击手段,因此,借鉴了你的招数。” 他大大方方的说着,似乎全然不担心吉尔伽美什的怒火:“你觉得怎么样?” 自己的招数被人复制,想必任何人都不会开心,吉尔伽美什轻哼一声,傲慢地双臂环胸:“从本王这里偷学招数,又来询问本王怎么样,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沉默三秒钟,他接着道:“干的不错。” 说完,便全身心继续投入战斗中。 恩奇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借着这一新的招数,朝着天之公牛狂轰乱炸。 两个人一前一后同时夹击,令愤怒的天之公牛无法发挥出攻击力,只能被动挨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最先耗光体力的,便是疲惫至极的天之公牛。 这是伊什塔尔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天之公牛会踏平乌鲁克,可事实呢,乌鲁克什么事都没有,自家的天之公牛反而被打的快要投降了。 “你、你们!”伊什塔尔气的浑身都在哆嗦,却因为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之公牛耗尽力气倒在地上。 瞥了眼天空中漂浮着的伊什塔尔,恩奇都眼睛一眯,忽然用锁链将天之公牛整个绑起,并猛地朝天空中扔去。 这速度快的简直打的伊什塔尔猝不及防,瞳孔紧缩的伊什塔尔还没等躲避,就被迎面而来的天之公牛一屁股撞飞,瞬间穿破云霄消失了踪影。 只留下了一声极为惊恐的尖叫:“啊——!!” “哼,自作自受。”吉尔伽美什颇为满意恩奇都的报复,暗戳戳递给恩奇都一个满意的眼神。 虽然他们无法杀死伊什塔尔这位女神,但将她打的不敢再来骚扰乌鲁克,也是件有价值的事情。 在全城人民的欢呼声中,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旗开得胜,笑着勾肩搭背搂在一起,朝王座内走去。 “辛苦了,王,恩奇都大人。”美丽端庄的西杜丽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迎接着乌鲁克的英雄。 她恭敬行了一礼,“我替所有乌鲁克的人民,献上此身最诚挚的心,王,恩奇都大人,永远是乌鲁克的希望。” 要说消灭魔物芬巴巴只是一部分乌鲁克的人民得益,但现在,击败天之公牛却是真真正正拯救了乌鲁克所有子民,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终于成为了不朽的传说,受到人民的敬仰。 金发的王坐在王座上,脸上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容,他永远表现的那么傲慢,那么高不可攀,但所有人都会真心承认他,只有他才是统治乌鲁克的唯一的王。 乌鲁克的危机过去,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轨。 人民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生活,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而失去了压力后,乌鲁克的内政一时间锐减,让高强度负荷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难得喘了一口气。 就像以前悠哉放松的时候那样,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几乎每日都腻在一起,关系好的情同手足。 而恩奇都喜欢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俯视着下方乌鲁克的一切这一习性,也在不自觉间传染给了吉尔伽美什,两人偶尔会肩并肩坐在树枝上,享受着新鲜的空气以及眼前的美景。 恩奇都随性靠在树干上,眼前是辛劳工作的乌鲁克的景色,右侧则是懒洋洋双手搭在脑后,眯起眼睛凝视着虚空的吉尔伽美什。 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似乎只是这样轻松的跟他一起坐着,就是最好的时间了。 “难得有机会这么放松了呢,吉尔。” 恩奇都忍不住感慨道:“上一次这样眺望远方,还是在旅行前夕的时候。” 踏上旅途的疲惫不用说,回来后吉尔伽美什需要处理打量政务,好不容易处理的差不多了,伊什塔尔又过来捣乱,随后就是天之公牛,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们竟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刻。 想起往日的一幕一幕,恩奇都忽然喃喃道:“乌鲁克的这般景色,似乎也许久没见到了。” 闻言,吉尔伽美什用血红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和平的景象,爱好战斗的你对此有何感想?” “你觉得我不喜欢和平和宁静?”恩奇都摇了摇头,“我虽然是为了战斗而生,本身也是战斗的道具,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俯视着乌鲁克的国土,脑海中浮现人民幸福的脸庞,连嘴角也勾起了笑容:“乌鲁克的人民需要宁静,需要和平,我身在乌鲁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且深以为然。” 他朝吉尔伽美什笑了笑:“所以我战斗,是为了他们,不战斗,也是为了他们。” 他与吉尔伽美什的默契已经足够高,吉尔伽美什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并由衷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守护的意义。” “不是诸神赋予你的命令,而是你自发想要保护什么,你能有这样的改变,本王很开心。” “守护吗……”恩奇都怔忪着,心底对这个词感慨万千,想不到他一个道具,也会拥有这样的想法,“起初是为了守护你,随后渐渐的想要守护乌鲁克,守护乌鲁克的子民……原来如此,看来我真的改变了。” 他无奈笑了:“似乎遇见你以后,我的系统就渐渐发生了改变,这是否是一件好事呢?” 与吉尔伽美什相处的点点滴滴早已刻在他的记录中,抹也抹不去,而吉尔伽美什带给他的影响,也同样无法改变。 恩奇都坦然接受这一切,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好事。 “本王怎么知道。”这个时候,吉尔伽美什却发挥出了自己独有的任性,轻哼了一声,“由你自己判断。” 在恩奇都稍显迷茫的双眼中,他放松了口吻,补充道:“由你的眼睛亲眼去见证,由你的心亲自去感受,总有一天你就会明白,你做出的改变是否正确。” 恩奇都:“需要时间的积淀?” “自然。”吉尔伽美什满意颔首,“所以继续留在本王的身边见证这一切吧,我们的旅途还远远没有结束。” “哦?”恩奇都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欣喜,“你又打算做些什么?” “等到乌鲁克的危机真正解除后,我们便再一次踏上旅行。”吉尔伽美什抒发着自己的豪言壮志,语气愉悦,“这世间还有本王未曾找到的宝物,也有本王未曾亲眼见过的地方,既然世界是本王的□□院,那么本王不去见证,实在是不合情理。” 这是属于吉尔伽美什的高傲与野性,自始至终,他的志向从未改变过:“因此,未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身为我唯一的朋友,恩奇都,你自然也要跟随本王前行。” “好。”恩奇都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你的身边永远有我的存在,我会陪伴着你,一同走到天涯海角。” 这肯定的回答直接戳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心脏,吉尔伽美什极为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了起来。 而恩奇都也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眼底浮现出对未来的期望。 旅行啊…… 跟吉尔伽美什再次旅行,又会遇见什么人,出现怎么样有趣的事情呢,真是……太期待了啊。 按耐中久违的跃起的心跳,恩奇都弯起唇瓣,笑的十分开心。 而这,也成为了二人对未来畅想的最后一次谈话。 温馨的美梦猛然破碎,只留下无尽的泪水以及无法抑制的悲伤。 在暴雨的一个夜晚,金发的王捧着逐渐崩坏的自家挚友的身体,仰天长啸,痛苦的呐喊声响彻天际。 泪水伴着雨水不断坠落地面,为这份凄凉的友情最终画上了句号。 恩奇都,死亡了。 第45章 雷云交织恐怖的轰隆声中,吉尔伽美什睁开了宝石般的双眼。 那双红眸从中流转着一丝通透的流光,很快微微一眯,眉宇蹙起,露出些疲惫之意。 梦中那生离死别的场景仿佛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心情微沉,一时间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无法脱出。 一转眼,距离恩奇都死亡的时间早已度过了千年之久,就连他自己也成为了英灵,被迦勒底召唤出来,但那时唯一的友人死亡的场景却仍旧仿佛昨日。 那是吉尔伽美什第一次明白死亡的含义,也由衷畏惧起死亡这件事情。 在这世间,他终于体会到了恐惧的情绪,是挚友的死教会了他恐惧。 后来,他为了躲避死亡,不管千辛万苦踏上了旅途,去寻求世间难得一见的不老药。 此次旅行,身边不再有人的陪伴,他变得越发孤寂越发沉默,不禁怀念起往日里的情景,他记得上一次还跟恩奇都约好,要再次一起踏上旅途,然而只是短短几个月后,物是人非,他的好友再也回不来了。 好在,为了不让死亡的恐惧所占满内心,他咬着牙在世界中搜索了数年,最终踏入了冥界,这才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一个不老药。 他本能的对得到不老不死感到庆幸,感到喜悦,他终于可以击败死亡,一雪友人死亡之耻辱。 然而当他为了整洁仪容而在湖中沐浴时,一只偶然路过的蛇却一口将不老药吞掉,将他辛辛苦苦数年的准备破灭了。 意识到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后,吉尔伽美什愣愣呆在原地,不久后,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先是低笑,随后便是开怀的大笑,仿佛要将一切的痛苦、忧愁、纠结、抑郁全部抒发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在最后的最后,一切结束时,我的手中不会有任何东西残留。这就是在我付出了所有后,给我的唯一报酬!” 他嘲笑着自己的愚蠢,眼中流露出讽刺的意味:“初次感受到的生的充实、生命的喜悦,全都是像那样转瞬即逝、顷刻消失殆尽的东西,我最后能拥有的,只不过是虚无而已。” “这便是人世。这就是我一直见证着、要一直见证下去的世界!永生不死的身体又如何能明白这醍醐灌顶的滋味?” “永生不过是凡俗们的不切实际,只是以为永远活下去就不会迎来终结的杂种们的痴人说梦!” “我何须不老不死?我根本不须!我的双眼从最初便预见了全部的未来,我没有任何畏惧死亡的理由。我既存在于那个时代,又早已成为不灭。即便不能与年月同增,不能与天地同岁,但我只要能看透那遥远的未来就已足够。” “——人类最古老的故事——” “只要我还是被后世不断传颂着的英雄,我的责任便已尽。所有的、所有的故事就只有这样简单。我在那个时代作为人而诞生,尝尽喜悦和欢愉后,又作为人死去。” 这一刻,吉尔伽美什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他付出了半生从而获得真正的成长,他的□□与恩奇都共度时日而被养育,精神则随着这份顿悟而蜕变为成熟。 从此以后,他便真正明白了要前进着的道路,并逐渐在乌鲁克成为人人称赞的真正的贤王。 直到自己的寿命到来。 这就是吉尔伽美什的一生,他的经历几乎被分割成了三部分,而影响他人生最大的人便是他的朋友恩奇都。 如若不是恩奇都,他不会完成生命的蜕变与升华,也不会成为人人歌颂的贤王。 所以亲眼看见挚友成为英灵的吉尔伽美什,心中忽然间涌上了无比的喜悦。 但奇怪的是,恩奇都非但没有跟他叙旧,反而像是陌生人一样追着他打,实在是让他感到疑惑。 那战斗的冷意并不像是切磋训练,而是真正抱有杀意。 可惜还没等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御主藤丸立香便强制将他遣送回了迦勒底,着实可恨! 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不禁狠狠皱了下眉,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抬眼看着墙上的钟表。 昨日在他的拳头威胁下,藤丸立香连连保证下次去横滨一定会带他一起,并且一口咬定今日就会再次出发。 得到承诺后,吉尔伽美什这才总算是顺了心,怒火消散,不再抓着御主不放。 不过想要看见挚友的焦虑却只是被他按捺在心底,吉尔伽美什的心内仍旧感到迫不及待,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便不再静坐,快步走出了房间,先去藤丸立香的房门口去堵人。 等到抓住刚刚睡醒、发丝还有些凌乱的藤丸立香后,吉尔伽美什就像是提着小鸡仔一样,直接将人带到了指挥室。 “去横滨。” 到了罗玛尼面前,吉尔伽美什二话不说,直接放下了御主,扬了扬下颔命令道。 看着睡眼惺忪,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藤丸立香,刚刚到达指挥室的罗玛尼疑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是闹哪出:“横滨?你们是要出任务吗?还是那个特异点?” “嗯。”吉尔伽美什高冷的哼了一声。 而藤丸立香也揉了揉发丝,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笑容:“王,我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出任务有点早吧。”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如同剑一般锋利的射来:“本王可是等了你一个晚上,你竟然还没有准备好。” “……”藤丸立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他一直在睡觉,还没有睡醒啊,这让他上哪做准备去。 好在罗玛尼笑了笑,帮衬道:“时间确实还很早,员工们还没有到,我们还要检查特异点的状况,也需要一点时间,不如趁这个时机让藤丸去准备吧。” 吉尔伽美什拧紧眉心,环顾着几乎没几个人在的指挥室,脸色不怎么好看,却没有在任性下去。 “本王只给你们一些时间,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说着,他自顾自坐在旁边柔软的椅子上,就这么双手环胸,两腿上下交叠,直勾勾盯着罗玛尼,像是在监督他的工作。 罗玛尼无奈摇了摇头,藤丸立香却直接松出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吉尔伽美什的脾气竟然这么大,只是将他强制从战场上退下去,就惹得他暴怒不已,就连御主也敢动拳头揍。 还好没有真正动用魔力或是宝具,不然今天的藤丸立香就不能这么轻松的站在这里了,不被扒一层皮都是好的。 藤丸立香非常相信,要是今日没能去上横滨,或是出现了什么差错,吉尔伽美什能再次怒火攻心,跳起来追着他揍。 “吉尔伽美什王,上次你不是不想去参加任务吗?” 这时,也觉得吉尔伽美什心情不太对劲的罗玛尼笑着询问:“怎么今日迫不及待的又想去了?” 想当日,吉尔伽美什拒绝的态度十分果断,怎么去了一趟横滨就变了,还非常上杆子的想出任务了呢,罗玛尼感到非常好奇。 “本王自有决断。”即使是当众打脸的行为,吉尔伽美什也说的堂堂正正,一副不想将太多的模样。 “嘿嘿,估计是想去找人打架吧。” 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指挥室门口走来,见罗玛尼御主和带着几分厌恶的Archer都在看他,大大咧咧地挥了下手:“呦!御主,出任务吗,一起啊。” “你也要去?”藤丸立香有些吃惊,“这次我们的任务可不是打架。” “那也没关系,我跟旁边那个金色的Archer不一样,不打架也愿意凑凑热闹。”库丘林笑着回答,往这边走来。 吉尔伽美什不善瞪了一眼,“你以为本王是谁,会为了区区战斗而自揽麻烦,简直笑话。” “哦?这么说你不是为了战斗?”库丘林若有所思摸了摸下颔,猜测道,“那难不成是为了美人?也是,那位从者的容貌也算一等一的好看,你就算动心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宝具已经从空间撕裂,猛地朝他的位置砸去。 库丘林的反应足够快,迅速往旁边躲过,可他脚下的建筑却遭了殃,一声巨响后,指挥室地面顿时出现了可怕的裂痕,好在建筑材料比较坚固,这才没有造成更危险的后果。 见吉尔伽美什出手毫不留情,库丘林眉宇一挑:“这是恼羞成怒了?” “找死!”回答他的,则是吉尔伽美什毫不留情的杀意,“再敢多说一句话,本王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眼见两位强大的英灵就要不顾一切开始决斗,罗玛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连忙出声阻止道:“停停!stop!!两位想要打架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在迦勒底打,万一把监控室给毁了,世界也就没救了啊!”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如果唯一能够拯救世界的迦勒底毁灭了,那么世界也就真的完蛋了。 就算吉尔伽美什怒火燃烧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按捺住心中涌起的冲动,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宝具收了起来。 “本王先饶你一条性命,等到秋后在好好算算账!” 库丘林本想在挑衅几乎话,但受到藤丸立香那连连摇头的指示,也只好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可是他的性格却是个闲不住的:“怎么每次我一提那个名叫恩奇都的从者你就翻脸,难道你以前认识她?” 闻言,藤丸立香刚要松懈的心又猛地提了上去,别说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去洗漱准备,就这种随时都能干起来的情形,他哪敢离开啊。 库丘林唯恐天下不乱,吉尔伽美什又不是能够忍耐的主,这俩加一起简直最坏的组合了。 藤丸立香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能带这两人一起去做任务,最好谁也不要带。 他都做好了充当和事佬,一看形式不对就尽快将库丘林带走的准备,然而面对这个问题,吉尔伽美什却是难得的没有翻脸,也没有回怼一句关你什么事,反而沉默了下,承认道:“不错,本王确实认识他。” 众人不禁心生惊讶,要知道吉尔伽美什生活的年代可以达到诸神尚在的最古时代,能被吉尔伽美什认识的人物,那都是强者如云的怪物,可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有恩奇都这个名字。 库丘林又开始感兴趣了,不顾胡乱发问惹怒吉尔伽美什的后果,再次问道:“你们什么关系,难道是情人?” 不怪他怎么胡思乱想,实在是恩奇都的美貌惊人,库丘林敢打赌,吉尔伽美什看见这等美人绝对会收藏在自己的后宫中,况且,吉尔伽美什就是这种性格。 藤丸立香同时也露出了八卦和惊讶的表情,只是一丝违和感存在他的心中,没等他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就看见吉尔伽美什嘴角狠狠抽动了下,目光似乎燃起了怒火又似乎蕴藏着深深的无语和鄙夷。 半晌后,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因为这种事情动怒太过于愚蠢:“恩奇都,是.男.性!” “哦。”库丘林下意识点了点头,三秒后,猛地瞪圆了眼睛,“什么——?!” “男人??那张漂亮的脸蛋???”他几乎是拔高了全部的语气,差点震得藤丸立香捂上了耳朵。 但藤丸立香同样感到三观毁灭,怎么可能是男人?! 同为男性,对比来看……他输了。 吉尔伽美什已经完全不掩盖眼底的嫌弃,睨了他们一眼:“大惊小怪做什么,男性又如何。” 库丘林用一种惋惜的目光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么个大美人,太可惜了。” 吉尔伽美什懒得理他。 在他看来,那些世俗的美人完全不能跟恩奇都相提并论,容貌就不说了,那种肆意的强大,能够跟他肩并肩战斗的气势,亦或者是同生共死的勇气,哪一点不比娇滴滴的女人强? 通俗一点可以说,他的人生有挚友的足够了,还要什么女人,庸俗! “啊找到了!”这时,一直没有插话的罗玛尼忽然欣喜的喊了一声,目光注视着电脑,上下翻动,“恩奇都,乌鲁克的英雄,如果是吉尔伽美什王是作为天之楔而被诸神所制造出来的混血的话,恩奇都就是为了将吉尔伽美什带回神那一侧的天之锁。” 一口气念完资料后,罗玛尼吐出一口气:“真正意义上的神之兵器,却是拥有端正自信和道德的英雄。” “没错。”就仿佛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吉尔伽美什勾起唇,露出愉悦的表情,“这便是恩奇都,本王唯一的挚友。” 原本听到恩奇都的伟大来历而不禁咂舌的藤丸立香和库丘林,在听到吉尔伽美什的赞美后,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他们什么时候看见过吉尔伽美什这么大力称赞一个人,而且还成对方为‘唯一的挚友’什么的,看来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关系相当的好。 可是……藤丸立香察觉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恩奇都上次表现的不像是认识你的模样呢,王?” “……”无言沉默了一会后,吉尔伽美什狠狠瞪了他一眼,“本王怎么知道!”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相当令他困惑。 倒是库丘林眼睛一转,有了点想法:“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御主做的手脚,比如说令咒的效果之类的,你记不记得他手上的令咒少了一撇。” 吉尔伽美什和藤丸立香同时回忆起来当初黑发少年展现手背的时候,令咒确实少了一划。 “有可能!”藤丸立香眼睛一亮,随后便是有些唏嘘起来,没想到乌鲁克可以跟吉尔伽美什并肩的存在,竟然会被人控制到心智缺失。 吉尔伽美什却是拧紧眉心,若有所思。 他觉得恩奇都不会被区区令咒所控制住,但恩奇都的异样又确实十分诡异。 “哼,如若被本王发现真的是那个人类动的手脚,本王绝不饶恕他!”吉尔伽美什面沉如水,气势一变,似是浮现出无尽的杀意,甚至比他对付库丘林的时候还要盛。 对恩奇都动手,简直比对吉尔伽美什本身动手,还要惹怒吉尔伽美什数倍,吉尔伽美什完全不能容忍有人敢这样对付自己的挚友。 此刻恨不得立刻飞到恩奇都那里了解详情,吉尔伽美什气势汹汹站起身,瞪向罗玛尼:“检查结束了吗,什么时候能走?” “呃……检查倒是结束了。”罗玛尼脸色一僵,干笑了下,“但是藤丸还没有准备好……” 吉尔伽美什瞬间看向藤丸立香,发现从他们谈话到现在,藤丸立香始终站在这里,完全没有出去准备洗漱,顿时怒不可遏。 “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我现在就走!” 藤丸立香差点被他的视线冻的一哆嗦,一边往外走,一边欲哭无泪。 他感觉自己非常的惨。 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更惨的御主了,嘤。 第46章 灵子转移成功。 很快,横滨无人的街道里便凭空出现了三位陌生人的身姿。 三个人中,两位男性一位女性,其中两个人都是高中生左右的年纪,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另外一个男性,金色的发丝宛如阳光,浑身穿着威风凛凛闪耀非凡的战甲,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无法直视的可怕气魄。 纵使他的身上戴满了珍贵的金饰,也不会有小偷敢觊觎他的财宝。 “终于到了。”藤丸立香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默默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焦急的不是早点得到圣杯回归,反而是担心久不来横滨,导致吉尔伽美什王的发飙。 这一次,他没有在多事的带上库丘林,而是只带了玛修和吉尔伽美什,若遇到危险的情况在说。 玛修安静跟在他的身边,乖巧听从他的指挥,然而吉尔伽美什王却不是省心的主,他左右观察了一圈,望向了几乎高耸入云的几栋建筑道:“就在那里吗?” 藤丸立香查看了下地图,点了点头:“没错,上次我们打斗的地点就是……” 话还没说完,金灿灿的人影忽然腾空,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猛地往那个方向飞去。 只留下话噎到嗓子眼中的藤丸立香睁大了眼睛,惊的不知所措:“等等!吉尔伽美什王!!”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人影早已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藤丸立香张大嘴巴注视着虚空,好半晌,才神色呆滞,倏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完了,王竟然一个人跑! 绝对是搞事去了! 虽然从者和御主之间必须保持一定距离才能维持魔力,但对于Archer且神通广大的吉尔伽美什来说,几乎不需要在意。 藤丸立香是真没想到,只是一眼没看住吉尔伽美什,对方就瞬间脱离了他的视线。 可仔细想想来看,就算是他仔细注意着吉尔伽美什的动向,如果吉尔伽美什非要离去,他……也什么办法也没有。 “怎么办?前辈。”玛修也担忧的望向天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总之先追吧。”藤丸立香揉了揉眉心,只能得到这么个答案。 “……希望王不会卷起什么风暴。”他叹息地看着虚空,喃喃自语。 —— 太宰治被叫到首领办公室进行私下谈话,这回就连恩奇都也不能跟随身后。 恩奇都左右无事,便跟同样没什么事情的中原中也闲聊起来,默默等候着御主的回归。看书室小说网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中原中也还有些唏嘘:“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凭空显出身影的异能可从未见过,是空间异能的一种?” 他还在对吉尔伽美什凭空出现的场景感到好奇,只是他从来没有听过英灵或者是从者,只将这件事当成了吉尔伽美什独特的异能,此刻闲来无事,正好跟恩奇都谈论一番。 恩奇都倒是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只要太宰治一天不说,他就会保守这个秘密。 他端着茶杯,又一次想起了吉尔伽美什那耀眼的金发,神情再次恍惚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直到中原中也再次感慨,他才回过神,轻轻一笑:“世间的异能大多都很稀奇,能够看见这么神奇的能力也是幸事。” 中原中也附和的点了点头,想起从吉尔伽美什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顿时眼神犀利起来:“要是能够再见他,这次一定要跟他打一场!” 他也是素来喜欢战斗的人,恩奇都无奈笑了起来,只是唇角刚微微勾起,忽然精神一凛,抬眸望向窗外的蓝天。 “看来你的愿望似乎很快就会实现了,中也。” 恩奇都注视着湛蓝的天空,心中却能够一股庞大的魔力向这边靠近,正是昨晚遇见的吉尔伽美什的魔力。 “你是说……”中原中也当即放下茶杯,也走到了他的身边,蓝色的眼眸紧紧扫过窗外的景色,却没有看见什么陌生的身影,“你确定?” “还没到,不过快了。”恩奇都随口提醒道,若是太宰治在这里,他还能向太宰治请示一下该怎么做,可是现在找不到太宰治,他心中犹豫了下,忽然对中原中也说道:”我去把他引开,昨日的战斗损害还没有修好,不适合在这里发生战斗。” 中原中也虽然看不见敌人的影子,但他从心底却相信恩奇都,见恩奇都这么说,也就同意了。 “我跟你一起去会会那些家伙。” 恩奇都自然没有意见,再加上两人都会在天上飞,结伴战斗轻松不少。 没有任何阻拦的拉开窗户,二人一跃而下,便瞬间化作两道光芒,消失在天空中。 有恩奇都的最高气息感知引路,两人无需飞多长时间,就明显看见了在天空飞着的金灿灿的身影。 几人见面,都没有什么意外。 中原中也眼睛一眯,终于确认了来人就是他挂念的疑似空间异能的家伙,他不禁瞥了眼身侧的恩奇都,意识到恩奇都的感知能力非同凡响。 他只知道恩奇都的武器是锁链,并且能够自由操纵,外加还可以跟他一样漂浮在天空中,但细细想来,他却是没有问过恩奇都的具体异能,似乎每次见到恩奇都战斗,对方都能展现出不同的能力。 眼下并不适合说话,中原中也忍住疑惑,与恩奇都对视一眼。 再次看见吉尔伽美什,恩奇都的心中果然浮现出一圈圈涟漪,连他自己都扼制不住,那双红宝石的眼睛几乎能够震慑心弦,只要沉溺在那双眼睛中,恩奇都就会感到莫名的恍惚。 深深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恩奇都看向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跟我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便率先往海面上飞去,倒也不害怕吉尔伽美什不跟随上来。 吉尔伽美什本就是为了恩奇都而来,见恩奇都亲自找上门,心中一松,但随意便看见了旁边那个矮个子的人类,又浮现几分不喜。 但他还是按捺住这种不快,跟随在恩奇都的身后,快速飞去,眼见中原中也就跟在他的后面,防止他逃跑,面色再次露出几分冷意。 好在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在三个人急速飞行下,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四面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干扰。 在这里战斗可以随心所欲,完全不害怕会伤及无辜,但恐怕也只有这几个会飞的人,才会选择这么辽阔的地方。 吉尔伽美什望着寂静的四周,忍不住回想起以往恩奇都与他切磋的场景,不能在生物众多的森林里,也不能在建筑环绕的乌鲁克下,只有沙漠才是恩奇都最为满意的切磋地点。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轻笑一声,吉尔伽美什忽然说道。 恩奇都蹙了下眉,他的记忆中没有吉尔伽美什的存在,但吉尔伽美什却似乎对他很熟悉,这让他心中泛起一丝诡异,这种被人掌控全部的感觉,并不算好。 然而即使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却始终不愿意真正对吉尔伽美什下死手的这份心态,却更为可怕。 收敛心绪,未等说话,一旁的中原中也便率先开口道:“我记得太宰这家伙跟你们应该是暂时成为了盟友,你今天是什么意思,想要撕毁约定吗?” 吉尔伽美什淡淡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的挑衅,却因为恩奇都也在警惕看向这边,难得解释了下:“不,本王是单独行动,跟藤丸立香的想法没有关系。” 中原中也皱了下眉:“这么说是你自己想要过来的?想干什么?” “本王的行动无需跟你们报告。”吉尔伽美什对他的问题很不耐烦,只是说出这句话后,他还是用下颔扬了扬恩奇都道,“跟恩奇都有关,你可以退下了。” “哈?!”中原中也先是一怔,随后一股憋屈和无奈感油然而生。 昨天他就是草草出了个场便被所有人忽略没出任何作用的退场了,今天好不容易摩拳擦掌,结果刚说了两句话又要被迫退场?? 他中原中也不要面子的吗??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啊!”气急败坏地压了压头顶的帽子,中原中也怒瞪着吉尔伽美什,“我跟恩奇都是好友,恩奇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刚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结果下一秒,就看见那名原本懒洋洋不爱搭理他的金发男子,倏地向他看过来,眼睛锐利一眯,周身散发出极为可怕的气势。 如同被唤醒了的雄狮,正用捕捉猎物的眼神直勾勾凝视着他。 “哦?朋友?” 像是冷哼一声,吉尔伽美什嘴角讽刺的挑起,魔力瞬间从身体爆发,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的极紧,露出凶猛的獠牙。 “这句话本王可无法当做耳旁风。” 原本想要驱逐无关者的想法早已改变,吉尔伽美什盯着中原中也,血红的眼底浮现出几分冷意。 “你能够当恩奇都的朋友,就让本王来亲自考验一番吧。” 嘴中说着考验,但吉尔伽美什周身的杀气却是货真价实的,背后的金光大盛,各种宝具撕裂空间,从中冒出,带出无尽的风压。 “喂喂,一言不合就要战斗啊。”看着这一幕,饶是中原中也也体会到了不小的压力,他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到后颈轻轻一掰,蔚蓝色的眼睛中满是对敌人的警惕,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两个战意浓重的人彼此对视着,不需要口号也不需要准备,一个脚尖一点瞬间向前爆发,一个身体不动,王之财宝却倾泄而出。 只听砰的一声,中原中也的脚尖便踢向了最近的一个宝具,这宝具的锋利度和重量都极为可怕,若不是中原中也拥有操控重力的能力,面对数百个宝具,还真就会被逼的束手无策。 不过他被宝具步步紧逼,根本分不开身去攻击吉尔伽美什本体,而这个时候,见战斗打起的恩奇都也使用天之锁,朝吉尔伽美什的方向飞去。 吉尔伽美什瞳孔一缩,连忙随手拿起一个宝具挥在身前抵挡,天之锁重重击打在零星的宝具上,随后一挥手刀,竟是以身体直接击去。 只听砰的一声,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撞击在一起,力度相似,谁都没有占上便宜。 面对那双近若咫尺的绿色眼眸,吉尔伽美什眉头一拧,忍不住道:“恩奇都,你真的要跟本王战斗?” 见恩奇都只是沉默,手上的力度越加增大,吉尔伽美什一咂舌,继续道:“你是不是被令咒所控制了,那个御主命令你必须跟我战斗?回答我!” 似乎是最后那命令的语气有所作用,恩奇都眼眸微微一动,唇瓣翕动,半晌才恢复到冷漠的语气:“跟御主无关,所有对御主有危害的敌人我都要消除,我是御主的刃,只是为了守护御主而已。” 吉尔伽美什不动声色压低了眉宇,一时间仍旧感到很奇怪。 虽然这种思考方式确实很恩奇都,但是总不至于泯灭感情,连他这个朋友都要置于死地。 退一步来讲,就算恩奇都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要杀了他,那也会如实说明情况,在光明正大打一场。 由此可见,恩奇都果然很奇怪。 “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挥开恩奇都的手刀,吉尔伽美什最后进行了试探,“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杀意。” “……” 有那么一瞬间,恩奇都的心中产生了特别的冲动,不想与吉尔伽美什战斗,想要放下对吉尔伽美什的警惕。 可是很快,他便压制住这烦躁的内心,眉眼再次变得冷酷起来:“无需多言。” 似乎只有战斗才能宣泄心中的异常,天之锁从空中席卷,朝吉尔伽美什铺天盖地的砸出。 将三番四次的忍让也没能理解恩奇都大变的原因,吉尔伽美什狠狠一蹙眉,终于用尽全力将宝具挥去,再也不曾留手。 “既然话语不通,本王也不必忍耐!”他猩红色的眼睛中藏着无法发泄的愤怒以及暴躁,“把你揍到听话为止!” 说着,王之宝库打开,从中取出浑身火红带着神秘纹样的乖离剑,威风凛凛站在原地。 这一刻,王者的姿态尽情显露。 王之财宝暂时停止攻击,中原中也凝视着那把火红的剑,眼皮一跳,忽然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连忙朝恩奇都飞去,低声在恩奇都耳边提醒道:“似乎有些不妙,那把剑很诡异!” “那是乖离剑ea,连天地都能斩断的宝具。”恩奇都凝视着上方金发王者的身影,随口解释道。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三秒后,才忽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恩奇都也被问的哑口无言,最终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是啊,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很奇怪。” 但是这些知识似乎早已刻在身体中,就算没有记忆,他也能够明白。 中原中也十分纳闷的打量着他,见他也是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专心对敌。 而吉尔伽美什连理都没有理他,目光直视恩奇都,挥起乖离剑不留情的斩下。 恩奇都控制着天之锁,在半空中便死死抵抗住这一威压,比较起前两次吉尔伽美什不轻不重的试探,恩奇都终于明白,吉尔伽美什是真的打算拼劲全力。 这简直比他放水,能够让恩奇都安心一百倍,不需要在去纠结什么心乱如麻,恩奇都嘴角扬起笑容,终于变得酐畅淋漓。 见他对付的吃力,中原中也一深思,决定帮助恩奇都对付吉尔伽美什本人。 但他刚刚飞向敌人,还未打算进攻,就看见吉尔伽美什忽然一扭头,对他怒目而视:“滚,杂修胆敢打扰本王的战斗!” 被莫名吼了一声的中原中也懵逼两秒钟,顿时感到了心头不爽。 可他还没有开口怼去,就看见恩奇都也扭头看向他,认真开口道:“确实如此,这是我二人的战斗,请你不要插手。等结束后,我在向你赔罪。” “……” 中原中也一句话憋在嗓子眼里,无处宣泄,只能气的狠狠一咬牙,干瞪眼。 这一刻,他竟忽然觉得恩奇都跟吉尔伽美什很像,在战斗方面尤为默契。 得,本来是为了帮助恩奇都而战斗的,结果对方都不需要帮忙了,还能怎么办。 “你欠我一次。”中原中也郁闷嘀咕着,压了压帽子。 “好。”恩奇都笑了笑,“下次请你喝酒。” 中原中也这才舒服了。 然而他余光不经意扫过吉尔伽美什,却发现吉尔伽美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 看那模样,倒像是在嫉妒自己将恩奇都给拐走了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中原中也就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冒出这种想法。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战斗还在继续,这一次双方毫无保留之一,只是凭借着战斗的技巧,全力进攻。 不知为何,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的战斗方式很是熟稔,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预判到下一秒行动,而再看吉尔伽美什,也同样如此,二人没有任何人占到便宜,同样也没有落入下风。 然而就在恩奇都专心致志对敌时,吉尔伽美什却是忽然暴起,从天空一跃而下,手持着乖离剑,似乎就要斩下。 恩奇都连忙用手刀进行攻击,他的掌心冒出锋利的蓝色光芒,只是轻轻蹭到皮肤,就能轻易刺入□□。 他挥起手臂,猛地朝吉尔伽美什的脖间划去。 ——当然,他知道这种攻击并不会成功,因为吉尔伽美什完全有时间进行防御。 可就在手刀距离吉尔伽美什还有几公分的距离时,恩奇都的脸色却倏地一变,吉尔伽美什竟是完全没有防御,一双眼眸如同平行的海洋,冷静注视着恩奇都,双手持着乖离剑,似乎是要从头上斩下。 但这样下去,不等他的攻击奏效,恩奇都的手刀就能轻易斩断他的头颅! 明明知道这一点,吉尔伽美什却始终无动于衷。 不是不能防御,而是不想防御。 吉尔伽美什会死。 是自己亲手斩杀的他。 这个念头仅仅浮现在脑海中一瞬间,恩奇都便瞬间身体僵硬,恐惧到无法言说。 除了恐惧外,痛苦和抗拒更是要顷刻爆发。 不,他不想杀死吉尔伽美什! 他不要杀死吉尔伽美什!! 纤细的脖颈冒出两滴刺眼的血液,恩奇都面容痛苦的咬紧牙关,转瞬间控制手臂往反方向划去。 吉尔伽美什完好无缺,但那乖离剑却突破层层阻碍,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感受着乖离剑可怕的威压,恩奇都却不禁嘴角微翘,默默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死在这个人的手下,也并不坏。 这一刻,解脱的轻松感胜过了一切,就是有些对不住寄予他期望的御主了。 ——整整等了半分钟,死亡还迟迟未曾到来。 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却忽然轻柔压在他的头顶,令恩奇都迷茫睁开眼睛。 金发的王嘴角带着笑意,目光温柔凝视着他,细碎的光芒在吉尔伽美什眼底浮现,宛如漂亮的星河。 他的一只手掌搭在恩奇都的头顶,轻轻揉了揉,那是驱除所有寒冷的暖意,宛如阳光一般射入内心,恩奇都情不自禁的睁大了双眼。 “笨蛋,本王找了你这么久,怎么舍得让你死。” 似乎是想起方才恩奇都收敛的攻势,吉尔伽美什双眼柔和的眯起,宛如清风般笑了起来。 “无论分离了多久,你果然不会变啊,恩奇都。” 第47章 意识到恩奇都杀气大减,而吉尔伽美什却举着剑猛地朝下方挥去,中原中也瞳孔一缩瞬间就打算前去救人。 然而等到海浪滔天,剑芒闪烁之际,那剑却始终悬挂在恩奇都的头顶,紧接而来的,便是吉尔伽美什拍着恩奇都的头,颇为亲昵的笑了。 这一诡异的现象惊的中原中也愣在原地,怎么也没能想到上一秒还在杀气外露的人,下一秒就能够握手相笑。 当然,只有吉尔伽美什一个人在笑,恩奇都似乎也惊讶着,陷入了迷茫之中。 “你……”神情挣扎了下,恩奇都问出了口,“怎么不杀了我?” 这声音仍带着几分疑惑,却不含有恐惧,似乎即使被吉尔伽美什所杀,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句话也是本王要询问你的。”吉尔伽美什眉头一挑,将手中的乖离剑收了回去,双手环胸,“为什么不杀了我,刚才你分明有机会。” 他指的就是恩奇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攻击改变方向那件事,恩奇都眉梢微颤,视线下垂,轻轻叹出一口气:“我也不清楚。” 他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甚至能回想起方才即将斩杀吉尔伽美什的恐惧,“我的内心在抗拒着,也在恐惧着你的死亡。” 这种恐惧竟是比自己身殒还要强烈。 恩奇都不能理解这种心态,却也微微能够理解这种心态,他只是不想深刻想下去而已。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在战斗中失败,他的心情竟然还轻松了不少,甚至也愿意将事实全盘说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已经无需介怀的,他终于向吉尔伽美什问了出来。 而面对此问题,吉尔伽美什却也没有大惊失色,反而像是了然一样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果然……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竟然连本王都忘记了。” 如若不是这样,吉尔伽美什想不到任何理由,恩奇都会对他露出杀意。 不过相比于其他因素,失忆倒是最为轻松的一个了,起码吉尔伽美什能够松出一口气,没有像刚才一样心态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详细跟本王讲讲。” “我明白了。” 恩奇都也吐出一口气,心情轻松了许多,他看着附近望不到边际的海域,提议道:“我们边走边讲吧,你我御主看不见状况会担心的。” 吉尔伽美什确实冷漠的一扭头,摆了摆手:“不用理会他。” 但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极为诚实的跟着恩奇都往岸上飞去,依旧是昂首挺胸,尽显王者骄傲。 两人以一种悠哉的速度肩并肩往前走着,丝毫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 而背后,有一双幽怨的眼睛却一直在凝视着他们。 那就是根本没有一点戏份的中原中也。 明明是三个人的战斗,却没有他的场面,明明两个敌人打着打着,却不知为何气氛一转,变得gay里gay气,握手言谈。 然后统一忽视了他,往回走去。 ……呵,他好惨啊。 此刻,就算这双眼睛再幽怨,也没办法干扰到正在交流了的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 一路上,吉尔伽美什仔细听恩奇都讲述了召唤时的种种事情,时而蹙眉时而愤怒时而思索,等到恩奇都不开口后,才点了点头: “既如此,便是召唤时御主被杀所产生的一时影响,如果切断契约,就能够恢复。” “我也是这么想的。”恩奇都同样颔首,“而且纵使失去记忆,常识还在,我并未觉得不方便,就不至于那么担忧了。” “那可不行。”谁知吉尔伽美什一蹙眉,显得有些不满,“本王不允许。” 开玩笑,恩奇都的记忆绝大多数都跟他有关,虽然他们之间的友情并不值得多提,却也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宝物,就这么莫名其妙丢了,吉尔伽美什难免心中不舒服。 而且这也导致了挚友对他刀刃相见,令他产生了种种忧虑和疑惑,耗尽心神,这其中任意一个就已经让吉尔伽美什很厌恶了,几个合在一起就如同一根根小刺一般,扎在心中,难以忍耐。 想到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恩奇都的现任御主太宰治,吉尔伽美什就冷哼一声,周身浮现几分震怒:“这等杂修,也配做你的御主,本王倒是想要亲自会会他!” 恩奇都眉梢拧起,露出几分迟疑,他能感觉到吉尔伽美什对太宰治的不喜,这要是真的让两人单独会面,情况可就要糟糕了。 他的御主没有什么武力值,轻轻一戳就会死去,可经不起吉尔伽美什的折磨。 打定主意不能让二者见面,恩奇都状似不经意间提问道:“说起来,你的御主在哪里?他应该没有忘记和我们的约定吧。” “找出圣杯战争同党这件事?”吉尔伽美什只大概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实话,他对圣杯战争不感兴趣,要不是恩奇都出现异常,他都不会出现在横滨中。 “本王此次前来只是想要与你交谈,藤丸的事情不清楚。”他冷傲的说道。 但看着恩奇都那有些沉思的脸蛋,又提议道:“既然你想弄清楚,就跟藤丸见一面,我能感觉到他的方位。” 恩奇都:“好。” 方向调转,不再往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飞去,而是沿着海岸线飞着,寻找着藤丸立香的身影。 好在怕吉尔伽美什在人间造成血雨腥风,藤丸立香正快步按照从者的感应往这边跑来,累的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汗,气息不稳。 一旁的玛修却体力不错,一边担忧的照看着御主,一边指导着御主往那条路走比较近。 而刚刚跑到海岸边,上方一道金色的身影便腾空落下,周身并无杀戮的气息,态度还算温和。 藤丸立香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没有发生到最糟糕的情况,吉尔伽美什还算稳定。 “王,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这句话刚问出口,吉尔伽美什便递给他一个懒洋洋的眼神,随后侧过身子,露出惊艳的绿色身影。 看见敌方英灵的那一刻,藤丸立香的笑容几乎僵在了脸上,差点倒吸一口气。 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吉尔伽美什竟然真的把敌方的英灵给拐回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战斗?人质?绑架?? 一瞬间,藤丸立香的脑海中浮现了种种阴谋。 别问为什么,因为吉尔伽美什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见藤丸立香的表情有些惊恐,恩奇都保持着一定距离,率先点了点头:“藤丸立香,我叫恩奇都,是太宰治的从者,你应该还记得我。” “不用担心,虽然刚才跟吉尔伽美什战斗过,但现在我并没有敌意。” 藤丸立香闻言,苦笑着摸了摸脑袋,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吉尔伽美什王真的去找敌人战斗了!不过这架似乎没有打的很激烈,不然他的魔力不可能还这么多。 “你有什么事情吗?”藤丸立香试探的问道。 “我只是想确认你与御主之间的交易,是否还在进行?”恩奇都没有绕圈子,直言道。 藤丸立香先是疑惑,随后才是恍然大悟,只怕是吉尔伽美什主动的战斗令恩奇都以为是他的命令,这才怀疑起两个人的约定。 “当然还在进行,圣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会放弃的。”半是坚定的说完这句话,藤丸立香露出了微笑,“而且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件事,马上就可以着手调查了。”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至于战斗……并不是我的意思,咳吉尔伽美什王比较喜欢与人切磋,这只是个人兴趣而已。” 见此,吉尔伽美什傲慢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屑。 藤丸立香更想苦笑了,双手一摊,完全没有办法的模样。 这种主仆倒是很有意思,恩奇都不由得轻笑一声,表示理解:“可以理解,我也喜欢与人战斗,能够从战斗中体会敌人,了解敌人。” 这算是给人一个台阶下,藤丸立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这个从者人美心善说话甜,跟吉尔伽美什简直是天壤之别! 嘶,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个贴心小棉袄帮衬呢,从者都是一些不省心性格迥异的人。 藤丸立香莫名感到了一丝丝忧伤。 既然确认结束,恩奇都也不需要在这里逗留,看出他似乎想要离去,吉尔伽美什出声道:“你要去哪?” “回答御主身边。”恩奇都沉声解释,“离开太久,我怕有人会暗中偷袭,需要回去保护御主。” 见他对太宰治那么上心,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眼眸中流转着不爽的光芒,一咂舌,扬了下下颔:“带路。” 恩奇都惊讶了下:“你也要跟我一起?” “自然。”吉尔伽美什懒洋洋看了他一眼,“难得来到世间与你相见,难道你想让本王现在就走?” “倒不是这个意思。”恩奇都眨了眨眼睛,看向藤丸立香他们,“你不应该追随着御主帮忙调查敌人的踪迹才对吗?” 据他的感知,横滨一共就三位从者,而且都在这里,也就是说藤丸立香只带了吉尔伽美什和玛修,要是吉尔伽美什跑了,他们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面对恩奇都疑惑的目光,藤丸立香无奈干笑了几下,他也想要让吉尔伽美什帮忙啊,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啊。 说到底,还是羁绊太低,根本使唤不动! 而吉尔伽美什骄傲一眯眼,说的义正言辞:“这种小事本王还不屑于出手。” 在他眼里,就是探知从者存在这种小事,迦勒底的那帮人完全能够检测,根本用不着从者费尽心血,况且要是检查完日本,那得花费多长时间和经历,完全不划算。 基本上这句话就等同于吉尔伽美什的态度,藤丸立香默默叹息出一口气,并不意外,不如说吉尔伽美什如果真的答应了,那才是反常。 然而还未等他搭话缓和下气氛,托着下颔沉思的恩奇都便率先插话道:“我认为由你亲自跟着你的御主进行任务比较好。” 吉尔伽美什一挑眉,脸色微沉,无形中带出几分威压。 连藤丸立香都觉得心中有些紧张,但恩奇都却像是没看见一眼,继续补充道:“如果敌人感知能力强,很容易偷袭你的御主,如果你不在身边,会有很大的麻烦。” “还有别的从者可以代替本王。”吉尔伽美什回答的毫不犹豫。 “确实如此。”恩奇都犹豫地说,“不过……英灵中力量比你强大者,少之又少,所以还是由你亲自镇守,才会放心。” “况且以你的本领,能够比常人快上数倍顺利完成任务,这样你们得到圣杯的时间也会缩短很多。” 他说的有理有据,但最重要的是,话音落在吉尔伽美什的耳朵中,相当舒心,相当愉悦。 尤其是他的挚友从来不说谎话,都是从心而说,这样说出来的赞扬,效果好上数倍。 吉尔伽美什舒服了,唇角勾笑,问道:“哦?你这么相信本王吗?” “虽然我的记忆中没有你,但我的内心却始终觉得可以相信你。” 恩奇都不禁感慨道:“这是种奇妙的感觉,除了被契约束缚的御主之外,我大概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闻言,吉尔伽美什朗声笑了起来,笑容中的愉快都要溢出,“说得不错!” 他目光柔和的看向恩奇都,忽然伸出手习惯性挑起对方胸前的长发,放在掌心中把玩:“你还是这样令本王愉悦啊,恩奇都。” 声音轻喃的,似乎森林间月光下所编制而成的乐曲。 “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本王也不能让你失望啊。” 笑吟吟地说着,吉尔伽美什让闪烁着淡淡光辉的绿发从掌心滑出,眸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好,本王可以为了你,亲自到这庭院里走一走。” “要是遇见那些不长眼睛的家伙,本王不介意亲自将他们拔出!” 杀意瞬间迸发,但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却露出算得上是温柔的笑容。 恩奇都同样无声笑着,他越看吉尔伽美什越觉得温暖,也愿意将心声说给对方听。 而如今他无法肆意走动,能够借助吉尔伽美什的力量排除危机,是最为不错的方式了。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吉尔伽美什直接打断了恩奇都的道谢,“而且这也能快速让你和你的御主斩断契约,恢复记忆。” 他哼哼了几声:“虽然我更想要直接杀了你的御主,但是你想必不会同意。” 恩奇都保持微笑,以沉默来应对。 眼看恩奇都三两句便让态度简单的吉尔伽美什转变了态度,藤丸立香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吉尔伽美什这么好说话!! 顿时,藤丸立香看着恩奇都的眼神更为火辣了。 满脸都写满了两个字:想要!! 武力值高、性格温柔、长得漂亮、听从命令、原以为御主出生入死、更重要的是!能够管住吉尔伽美什,藤丸立香的心赫然激动了起来,非常想偷摸把恩奇都给拐到自家阵营中。 光凭着能够命令吉尔伽美什这一点,恩奇都就已经比任何从者都重要了百倍。 天啊,他为何这么非,为什么从未召唤到恩奇都,好羡慕太宰治啊呜呜呜。 这一刻,藤丸立香瞬间酸了。 他只能满脸羡慕的看向恩奇都,感慨道:“果然是吉尔伽美什王的挚友啊。” 谁知闻言,恩奇都却扭头看过来,表情相当惊讶:“挚友?” 他看了看吉尔伽美什,疑惑道:“我跟你吗?” 吉尔伽美什也相当惊讶:“你不知道??”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恍然大悟。 一个失去了记忆,一个没有说过,所以恩奇都还真的不知道。 但是吉尔伽美什还有些不满:“看我对你的态度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难道你猜不出来。” “没猜出来。”恩奇都回答的十分耿直,“经过与御主的分析,我只知道我是诸神命令来给予你制裁的天之锁,我们二人应该相对敌对的存在。” 他略为轻松的开了个玩笑:“事实上,御主还说也许是我生前没有杀死你,所以死后化成英灵与御主签订契约,想要实现杀死你的愿望。” 现在恩奇都已经不这么想了,因为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想伤害吉尔伽美什。 他说的倒是轻松,然而闻言,吉尔伽美什却猛地一蹙眉,脸色瞬间漆黑如锅底。 “哦?那个敢做你御主的杂修,竟然这么说过啊。” “呵,难怪,你上次那么不留手的攻击我,都是因为他的因素啊。” 恩奇都:…… 不知为何,恩奇都忽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让他心底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 而金发的王者冷哼一声,满脸写满了杀气,恐怖的气势越加强烈。 “在去宰了那些杂修之前,看来有必要跟你的御主见一面。” “带路。”他扬了扬下颔,冷笑着,“本王倒要看看他有何本领,是否能够配上你的御主。” 说着,不由分说,直接往最高的大厦飞去。 恩奇都一个不留神,眼睁睁看着吉尔伽美什飞远,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不好。 他的眼底忽然划过了一丝无奈,摇了摇头。 只能祝你一路走好吧,御主。 第48章 望着吉尔伽美什逐渐远去的背影,恩奇都表示很头疼。 可以的话他真是不想让御主这么早接触吉尔伽美什,几乎不用猜测他就能知道,吉尔伽美什与太宰治之间必定会针锋相对,没有和平共处这种可能性。 他相信,不止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藤丸立香同样不希望他们之间的交易出现问题。 所以现在最有能力制止吉尔伽美什的,也就只有藤丸立香这位御主了! 然而恩奇都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御主比他想象的还没有话语权。 面对恩奇都的请求,藤丸立香只是露出苦涩的笑容,无奈道:“抱歉,我也想要阻止王,但是……他也不听我的啊。” 恩奇都惊讶了:“你是他的御主,你也不能命令他吗?” “咳,你也知道王的性格,比较任性不听解释。”藤丸立香干咳了一声,小声解释道,“迦勒底的人都觉得他很令人头疼,但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艰难叹息一口气,看向恩奇都:“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他比较会听你的话,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朋友啊……” 这是个模糊的概念,因为恩奇都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只是觉得吉尔伽美什很熟悉,也不对这个关系而感到抗拒。 可是他却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撼动吉尔伽美什的心,更何况,现在的他都不太了解吉尔伽美什的性格,就算想要劝阻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他无声摇了摇头,放弃了阻止吉尔伽美什,既然无法阻止两人见面的话,就只能时刻盯紧吉尔伽美什,防止他对太宰治不利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过来!” 这时,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的吉尔伽美什眉宇一压,有些不满的提高了声音,回头看向他们。 多想无益,恩奇都只好在心中叹息着,身体腾空想要追上吉尔伽美什。 然而他刚往前飞了一阵,回头一看,却发现地面上的藤丸立香和玛修都在小跑着追上他们的步伐,但即使提高速度,他们追赶的也十分吃力。 这样下去,就是他和吉尔伽美什最先到达港口黑手党,而作为保险的御主和玛修会晚上好久,这可不行。 恩奇都没有自信能够一个人拦下吉尔伽美什的怒火,因此他直接返回了地面上,站到藤丸立香面前。 “怎么了?”藤丸立香还有些诧异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迷茫眨了眨眼睛。 “藤丸立香,你有可以提高速度的手段吗?”恩奇都单刀直入的问道。 在得到没有的答案后,他点了点头,提出了一个办法:“我可以带着你在天空飞行,不仅能够提升速度,你也无需耗费体力。” “诶?”藤丸立香张大了嘴巴,显得有些呆滞,“你、你不是我的从者,为什么要……” 说实话,不管现在他们相处起来多么的和谐,恩奇都的立场始终是与他们对立的,藤丸立香怎么也没能想到,恩奇都竟然会如此温柔的对他这个敌人提出帮助。 “虽然我们的立场不同,但现在却也是共同为一个目标所努力的同伴。”恩奇都似乎能够明白他的不解,微笑着解释道,“而且我不光为了你,吉尔伽美什需要我们两个一同阻止,如果你的速度太慢对我来说也比较头疼。” “这样啊。” 藤丸立香稍稍松了口气,但纵然他明白恩奇都的想法,此刻也不免生出几分感动。 对敌人这么温柔,长得还这么好看,呜呜呜好想要啊! 他真的好想把恩奇都招揽到迦勒底中,就算当个摆设吉祥物也行啊。 只是看着美人微笑,这一天的疲劳也会全都消除。 “那、那就拜托了。”藤丸立香脸上浮现几分薄红,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丝,“另外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也不介意。” “好。”恩奇都也不拒绝,眉眼弯弯笑了,“立香,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用这种苏到爆的语调念出他的名,藤丸立香顿时脸上涌起一股热气,手忙脚乱,眼神乱瞄,就是不敢多看恩奇都一眼。 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过于女性化并不喜欢,但由美人读出来,却另有一番韵味。 恩奇都没有看出他的不安,因为他早已歉意的看向玛修,开口道:“很抱歉,我只能带一个人飞行。” “不、不用照顾我!”玛修连连摆手,手指摸了摸脸颊,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我可以跟上你们的速度,好歹我也是一名从者,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恩奇都这才点了点头,又道了声歉后,便面向藤丸立香站好,忽然一手摸向他的后背,从后面拦住他的肩膀。 藤丸立香一愣,他以为的带飞只是抓着手臂或者是握手,从后面拦着肩膀什么的,简直太亲密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但这种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因为下一秒,恩奇都的另一只手已然穿过他的双膝后方,便稍稍一发力,就直接将他给抱了起来。 藤丸立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到视野清晰后,面前就是宽阔而湛蓝的天空,一缕悠然的绿色飘进他的视野,仿佛闪烁着淡淡的光辉,美的仿佛夏日的萤火。 视线再往左侧移动,率先映入眼帘的则是比碧水还要清澈的眼眸,浅载着暖暖的温柔,恩奇都精致的脸蛋赫然冲击着他的视野,正对他轻笑着。 “……” 大脑发木了半晌,藤丸立香猛地瞳孔一缩,脸颊瞬间一片通红。 他、他竟然被公主抱了! 而且抱着他的还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好丢人啊! “等、恩奇都,这个姿势实在是!”藤丸立香深呼吸一口气,差点没因为太过刺激而心脏骤停,他用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脸颊上,不让恩奇都的视线落下,另一只手连连晃动,抗拒着这羞耻的公主抱。 看着他这熟悉的抗拒,恩奇都几乎刹那间想到了太宰治,太宰治同样不喜欢被他抱着走,但是太宰治有命令他的权利,藤丸立香可没有啊。 “请放心,立香。”恩奇都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笃定,“这样的方式更为安全。” 上次醉酒得太宰治就是因为非得换种姿势,结果抗在肩膀上没几下就吐了一地,恩奇都尤为相信,抱着是最安全没有副作用的姿势。 “但、但是,这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啊!”藤丸立香耳朵都要红了,他发现恩奇都虽然外表颇为女性化,但骨架很大跟男性没什么区别,力量也极为强劲,将他稳稳抱在怀中时,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恩奇都不解的反问:“那是什么问题?” 藤丸立香:是身为男性的自尊心的问题!! 可心理虽是这么想的,藤丸立香却没办法真正说出口。 一句话,他也是要面子的。 他磕磕绊绊半晌也回答不出来,恩奇都起先还能有耐心的听一听,可时间一久,想到还在等着他们的吉尔伽美什快要爆炸了,也就直接打断了他的酝酿。 “时间比较赶,我们先追上吉尔伽美什,等结束后我再向你赔罪。” 说着,他跟玛修对视了一眼,也不管脸红程度跟桃子有一拼的藤丸立香,直接腾空追了过去。 本以为吉尔伽美什早就远离他们,想要追上需要一点时间,可谁知,恩奇都刚刚飞了不断半分钟,就看见略显不耐烦的吉尔伽美什停在半空中,满脸布满了烦躁。 注意到他的身影,吉尔伽美什终于眉宇舒展了一些,昂着头颅,想要开口呵斥什么。 结果下一瞬间,他便注意到恩奇都怀中抱着的人影,眸光一变,顿时凶悍了起来。 颇为心急的飞到恩奇都的面前,吉尔伽美什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如刀割般注视着那道人影,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藤丸。” 尽管对王了解的并不算多,但藤丸立香可以拍着胸脯自信的表示,他对王是否发怒这一件事已经达到了专家的程度。 仅仅只是念出他的名字,藤丸立香就可以立刻判断出,王,绝对是要发火了。 可是发火的理由却是莫名其妙。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御主被他人霸占了所以心中不爽? 不可能,他在吉尔伽美什心中的地位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那是纯粹因为公主抱的事不爽……可是这又跟吉尔伽美什有什么关系。 藤丸立香不明所以,只能干笑着,尽量不去触碰吉尔伽美什的怒火:“王……” “呵。”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像是一只不断在自己领地中巡视的雄狮,眼底迸发出凶狠的光,“看来你跟本王的挚友,相处的很不错。” 面对着可怕的目光,藤丸立香即使缩在恩奇都的怀中,也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恩奇都说这样可以提升速度,所以提议带着我走。” “嗯,没错。”恩奇都也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附和着说道,“身为人类,走路的速度比我们慢上不少,还是带着他走比较快。” 然而吉尔伽美什却不满意这个解释:“为何要要追求速度,让他自己走,有手有脚,抱着走成何体统!” 他狠狠瞪了藤丸立香一眼。 恩奇都疑惑:“不是你急着去找我的御主吗?” “本王何时说过。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抬起了下颔,露出一副我就是在说谎但是你没有任何办法的态度。 藤丸立香和恩奇都同时朝他投去视线,眼底尽是无奈。 有些人,就是这么肆意妄为,偏偏还没有办法去管。 见藤丸立香只是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吉尔伽美什忽然感到几分火大,眼睛一眯,居高临下瞪着他:“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本王帮你下来,选后者的话缺胳膊断腿什么的概不负责。” 这蕴藏着寒意的台词一出口,藤丸立香就顿时打了个冷颤,直接从恩奇都的怀中挣扎着跳了出来,尔后紧张的往后挪动了几步,等看见从后面追赶的玛修后,才露出欣喜的笑容。 恩奇都看着这一幕,微微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吓他,稍微温柔一些,他也不会这么害怕你。” “本王为何要对他温柔。”吉尔伽美什很不屑的睨了藤丸立香一眼,随后拉起恩奇都的手腕,似是不经意的帮忙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本王的温柔只会对特定的人。” 忽然间,他的唇中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如同春暖花开,声线带上了些许暖意。 恩奇都眨了眨眼睛,看着正轻轻扫过他掌心的那只手掌,视野内,金发的男人低着头,浓密纤长的眼帘下阖,英俊的宛若太阳之子。 这是诸神最完美的造物,是恩奇都打从心底所仰慕的对象。 他的性格肆意张扬,他的作风独断坚定,而他所展现出来的惊鸿一瞥的温柔,少之又少。 可恩奇都却见过许多次。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立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沉默片刻,恩奇都叹息着感慨道。 就如同吉尔伽美什所说的那样,成为彼此唯一的挚友。 可惜,太宰治跟吉尔伽美什注定水火不相容。 “无论什么立场,你都是本王唯一的挚友。”吉尔伽美什倏地握紧了他的手掌,像是要将那颗火热的心传递出去一样,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眸,“纵使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这一次,你都会留在我的身旁。” 以往总是恩奇都对他说出约定,履行了一个又一个诺言,而现在,换成他做出约定了。 那种无力的分别不会再有下一次,他不允许,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双血红的眼睛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恩奇都一时间有些恍惚。 没有记忆的他无法理解吉尔伽美什所说的话,但对方的决心却顺利传达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愿意相信吉尔伽美什,此刻两人和平的相处,也由衷的感到幸福。 既然吉尔伽美什说他们不赶速度,一行人的速度便真的慢了下来,两位会飞的从者不飞了,跟御主一样在地面上行走。 只是无论是恩奇都还是吉尔伽美什这身装扮都太多夸张,恩奇都的一身白布还算能看,但吉尔伽美什上半身赤.裸,下半身还是黄金铠甲,身上涂着诡异的纹理,怎么看都是可以抓紧警察局的变态。 因此,在恩奇都的建议下,吉尔伽美什只好变换出了正常的打扮,上衣是清凉的白衬衫,下衣为颜色较深的蓝裤子,金发柔顺的搭下,额前的发丝扫过红色瞳孔,遮挡住眼底不时迸发出的可怕气势。 倒是锁骨附近佩戴的金饰,没有任何变化,但一眼望过去,也只会觉得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富有的金饰不会带给人暴发户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吉尔伽美什颜值高的好处了。 恩奇都同样是外出的一身随性打扮,不过比起吉尔伽美什的少爷感,他更像是现代洋溢着青春活力的高中生,绿色的发丝一旦束起,他的优雅和娴静便减少了不少,却更加引人注目。 这两个人纵使放出去任何一个,都会带来惊艳的效果,而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起走,效果就陡然爆炸了。 只要是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路人,无一不呆呆注视着他们的脸。 女性喜欢吉尔伽美什的英俊,男性喜欢恩奇都的美貌,当然两个养眼的人好似情侣般一起走着,本来就很高调。 而金发的男人对周围的视线似乎很不耐烦,一直眉眼不爽的扫视着四周,直到身侧绿发的美人拉一拉他的衣袖,笑着说了些什么,金发的男人动作一顿,侧头看去,刹那间眉头舒展了不少,偶尔还会露出笑意。 绝了! 这对情侣太甜了!!磕爆!! 一些路人按捺住鸡叫,内心蠢蠢欲动。 嗯?你说跟在这对情侣后面的高中生似的男性和女性?抱歉,太没有存在感了,以至于忽略了。 “……” 藤丸立香苦涩地看着前方两个人并肩走的背影,明白自己已经沦落为彻底的背景模板。 “前辈。”一旁,玛修忽然有些紧张的凑近了他,犹豫道,“你有没有觉得……” “我们被人忽略了?”藤丸立香惆怅的接口。 行了,不要在插刀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戏份,这是事实。 “我不是说这个,前辈。”玛修显出几分焦急,“你有没有觉得恩奇都先生和王看起来很……般配?” 藤丸立香一怔,下意识道:“他们本来就是朋友,肯定很般配啊。” “不是这种般配,是更加特殊一点的……”玛修的脸开始红了,“比如说就算在一起也没有违和感……之类的。” 藤丸立香眼皮一跳,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别闹了玛修,他们可都是男性。” “性别不是问题,我还是头一次见王跟谁这么温柔。”玛修坚定的解释,“我觉得很有戏。” “…………”藤丸立香不想就性取向问题在背后讨论自己的从者,而且他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一丝暧昧,这就更不能开口说了。 “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就算王真的想要跟恩奇都在一起……呃……等等!” 说到最后,藤丸立香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面露思索。 恩奇都跟太宰治结的是临时契约,总有一天他会回归英灵殿,而如果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在一起的话…… 恩奇都说不定会选择跟吉尔伽美什同一个御主,也就是他! 不用吹灰之力,他就能得到心心念念的恩奇都!! 天啊,真的是这个结局的话对他也太有利了吧,能够得到恩奇都,比得到他用不上的圣杯还要有用一百倍。 就是这个!! 藤丸立香猛地一握拳,眼睛发亮,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上天赐予的绝好的机会。 “玛修!” 他一把拽过玛修的手臂,偷偷摸摸凑近对方的耳朵兴奋道:“接下来,我们要开始一项秘密任务!” “撮合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王,一定要让他们在一起!” 第49章 面对四周各种人的火热视线,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一开始谁都没有在意。 这也是想当然的事情,恩奇都这张脸的美貌程度完全能够凌驾一切,比起有人瞩目,没有人打量这张脸才是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吉尔伽美什身为王者,本来就享受着所有人崇拜的视线,再加上他修长笔直的双腿,劲瘦匀称的肌肉,灿烂如阳光的金发,完美的英俊面容,只需往那里一站,便像是能够发光一般紧紧吸引着他人的视线。 所以说,这么多人或是正大光明或是偷偷打量的视线,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还真没有兴趣,早就习惯了。 然而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以往在乌鲁克时人民知道他们高贵的身份所以不敢轻易攀谈,而到了现代,他们只是万千群众中的一个,因此有许多热情的人们反而没有什么顾虑,非常亲切的与他们搭着话。 一些喜欢看帅哥的中学少女成群结队来到吉尔伽美什附近,羞红脸颊默默注视他,偶尔当吉尔伽美什的视线扫过她们的时候,就能听见刺耳的尖叫声。 更有穿着西装革履的男性手中捧着漂亮的花朵,有些犹豫的在附近踱步,片刻后一咬牙,鼓起勇气朝恩奇都走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挖掘明星的事务所,见到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脸惊为天人,哭着喊着要挖掘他们当明星。 “你们绝对会火的,很快世界上的人都会听见你们的名字!” 事务所的经纪人如此保证道。 当这种利诱并不能打动吉尔伽美什或是恩奇都的心,扬名?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名。 只要上网上找找,就能搜索到乌鲁克的英雄以及王者。这是由他们的伟业所正大光明得到的称呼,小小的偶像怎能相提并论。 至于金钱,抱歉,只要吉尔伽美什所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缺钱,世界上各种宝物都会自动填满他的财宝库,还有比这更省心的赚钱方式吗? 直接拒绝了n多人想要加联系方式的请求,吉尔伽美什眉眼开始变得不耐烦了,毕竟头一次来到这个时代的他总算意识到,原来这个时代的人会这么难缠。 只是单纯的注视没有什么,可以上前打扰就实在是太不长眼睛了。 吉尔伽美什扫了下他身侧束起头发,显得侧脸精致可爱的恩奇都,愈发意识到只要恩奇都还在他的附近,麻烦会源源不断的找来。 当然,他可不会选择让恩奇都离开或是灵子化,蹙眉四处寻找了片刻,在某个衣帽店外,吉尔伽美什眼睛一亮,终于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过来。”他朝恩奇都扬了扬下颔,随后亲自走到衣帽店前,随手取了一顶漂亮的遮阳帽。 恩奇都跟随着吉尔伽美什的脚步,注意到吉尔伽美什停下动作,似乎在挑选着什么,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前方,然而下一秒,什么东西忽然压在了他的头顶,黑暗来临,屏蔽了他所有的视线。 恩奇都抬起手摸了摸头顶的物品,稍稍往上放抬了抬,阳光一瞬间照耀下来,他看见了一顶颇为时尚的遮阳帽。 而吉尔伽美什就在他附近,双臂环胸居高临下打量着他,注意到他迷茫的视线,点了点头:“质量虽说一般,不过效果已经达到了。” “遮阳?”恩奇都调整了下帽子的方向,拨弄了下额前绿色的碎发,“我不需要遮阳。” “笨蛋。”吉尔伽美什懒洋洋瞥了他一眼,“这是为了遮挡你的脸,刚才发生了那么多的骚动,本王已经懒得应对了。” 恩奇都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这张脸是累赘,不如就换一张好了,我是泥土做的人偶,可以随便改变自己的容貌。” 他本觉得这是最稳妥最简单的办法,但吉尔伽美什却脸色一沉,毅然决然拒绝道:“不行!” 恩奇都疑惑道:“为什么?” 吉尔伽美什一扭头,眉眼全是不喜:“本王的身边可不是什么杂修都能跟随的,碍眼的容貌会让我心情不佳。” 说完后,他顿了顿,余光瞥过来,略显感慨道:“而且本王已经习惯了你现在的模样,不能改。” 这些理由完全是从自己的视角出发的,恩奇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却浮现几分笑意:“就这些理由?”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重视,吉尔伽美什微微一蹙眉,忽然一手将那顶遮阳帽掀开一半,身体前倾,大半张俊美的脸蛋早已赫然凑近恩奇都,那双血红的眸子中蕴藏的流光同样映在了恩奇都的心中,令恩奇都不禁一怔。 “本王只喜欢你现在的容貌,这一点理由还不够吗?” 他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嘴角微勾,显出几分张扬的自信。 恩奇都仿佛被那耀眼的笑容刺了下,下意识移开了双眼,但旋即,他便瞥见了吉尔伽美什稍稍扯开的大片领口,那片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 也许是为了耍帅,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吉尔伽美什故意将白衬衫上方的纽扣扯开几颗,白皙的肤色露出,外加上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勾人心弦。 往日里他赤.裸着上半身时恩奇都不会有任何的想法,但这样半遮半露、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却往往比平日里更加的撩人。 只是不小心瞥上去几眼便再也不敢多看,恩奇都将遮阳帽夺回,主动将外界大半的景色遮挡,心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见他终于老老实实的听话了,吉尔伽美什满意的颔首,终于站直了身体,打算离开此处。 可是一道人影快速挡在他们的面前,一张经历过风霜带着些胡茬的脸便映入了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想到刚才那么多目的不纯敢挡在他面前的杂修,吉尔伽美什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不满地盯着男人,背后的王之财宝蠢蠢欲动。 “这位帅哥。”男人露出了经典的营业笑容,笑呵呵的伸出一只手,“您还没给钱呢。” “……” 攻击的欲望直接停在了原地,吉尔伽美什难得因为这句话愣了下,半晌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拿人家东西是要给钱的! 要知道,吉尔伽美什身为王,走到哪里都有人主动讨好,看上的东西只需说一句话就能得到,所以在他的思维里是根本没有钱这一概念的。 因此,他怎么可能有钱去付款! 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下,吉尔伽美什扭头去看身后他几乎快要忘记了的藤丸立香和玛修,用眼神示意解决此事。 但藤丸立香只觉得一脸懵逼,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也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啊! 王是怎么样才能露出心安理得的态度认定他能付款的!! “呃……”他尴尬地笑了笑,注意到要钱男人转过来的目光后,更加难以启齿了,“我、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带。” 吉尔伽美什的目光中顿时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现在连付款的作用也达不到,这个仆人,看来还有的教育啊。 发现男人的视线越加狐疑,藤丸立香连忙带着玛修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恩奇都,用男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别瞪我了王,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货币是什么,怎么可能有钱呢!” 玛修看向恩奇都,目光希翼:“恩奇都先生应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有货币吗?” “我知道货币的模样。”恩奇都摇了摇头,“但是我手中却没有钱,作为兵器,我只为了保护御主,一般需要的东西御主会替我付款。” “……果然也是这样啊,也对,从者不可能赚得到货币啊。”藤丸立香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觉得他们还是放弃付款这个可能性比较好。 谁也没看见,当恩奇都说御主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薄唇抿紧,久久没有说话。 几人小声的讨论令胡茬男人蹙眉思索了一番,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些人似乎当着他的面吃霸王餐,相互推脱但最终谁都没有带钱,现在也许是在商量怎么样正大光明的逃跑。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报警通知警察,可是目光扫过吉尔伽美什优雅的举止、脖子上戴着的金饰,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在他看来这位少爷应该是不会差钱的,可能是因为今天偶然没有带随从自己也没有带钱。 他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应对这件事,他的店中忽然走出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个戴着棕色的帽子,披着棕色的披肩,就连裤子也是棕色的,看上去隐约有上个世纪侦探模样的打扮。 另外一个一头金发,发梢留着小辫子,表情严肃认真,鼻梁上戴着方型的眼镜,手中还时刻捧着本写着理想两个大字的书。 这二人经常到男人的店铺里买东西,同时男人也逐渐了解到这两个人在经营着一家侦探社,虽然名气比较小,却十分有实力。 “等等!江户川先生,国木田先生!”胡茬男人眼睛一亮,连忙拦住了要离去的两人,小声解释道,“你们是侦探来着吧,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们,下次来小店可以给你们打八折,怎么样?” 江户川乱步和国木田独步停下脚步,疑惑看了他一眼,面对他的邀请,国木田独步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比他矮了一头,神态稍显幼稚的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你觉得呢?” 江户川乱步将双手搭在脑后,笑眯眯看着胡茬男人,随意点了点头:“可以啊,只要看那些人有没有钱付款就好了,小菜一碟。” 男人一惊,他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请求,怎么会被江户川乱步所得知! 难不成这两位侦探在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的大惊失色被国木田独步看在眼中,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认真解释道:“能够猜到你的请求也是侦探具备的能力之一,放心,乱步先生很厉害,一瞬间就能解决。” 他说一瞬间,还真就是一瞬间,只见江户川乱步拿起胸口佩戴的眼镜,戴在眼前,翠绿色的眼眸微微睁开,直视聚在一起的恩奇都那一小堆。 随后,表情略微惊讶的怔住了,瞳孔紧缩。 他已经看穿了事情的真相,但却追溯不了未知的本源。 那个金发的男子和旁边绿发的男子都不是人,类似于灵魂一样的存在,浅粉色的少女身体也有些诡异,但整体还算是人,至于那名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但确实是人。 “有意思。”江户川乱步勾起唇角,抬了抬镜框,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能够看见这种不同于世界体系的存在,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遇。 “怎么样,江户川先生?”见他只是露出诡异的笑容不说话,胡茬男人有些慌了。 “啊这件事啊,不用太担心,不过也要有点担心就是啦。”江户川乱步摆了摆手,指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道,“你看那个人,他拥有的财富数不尽数,随便拿出一件都富可敌国,他从来不会缺宝物,不如说宝物都会自己去奔向他。” 闻言,胡茬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这位少爷如他观察的那样,不差钱。 而国木田独步却惊讶极了,打量了吉尔伽美什好几眼,他知道江户川乱步只说事实,那么宝物自己奔向那名男子并不是夸张或是调侃,而是货真价实的会飞来。 这……难不成是异能的一种? 这要说出去,可会让大多数人心动不已。 “不过……”江户川乱步话锋一转,“他虽然不缺财宝,但是手头上还真没有现金,让他付款可有点困难了。” “嗯??”胡茬男人一怔,随后便是慌张,“这么说来他还是付不了钱?” 他的声音有点大,令沉浸在讨论中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同时看了过来,江户川乱步饶有兴趣打量着他们的脸,忽然提高音量开口道:“没有现金的话付黄金也行啊,你们应该有很多黄金才对吧。” 他直勾勾看着吉尔伽美什,这句话对谁说的在场的人都知道,吉尔伽美什蹙了下眉,脑中先浮现出这人怎么知道他有黄金的想法,随后便是一阵不爽。 “那是本王的东西,不是什么杂修都能觊觎的。” 换句话说,就是将私有物品赐给陌生的杂修,简直是对王的称号的侮辱。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你就要放弃那顶帽子了。”江户川乱步耸了耸肩,直接堵死了退路,“我想你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自己买东西不付钱,对不对?” “……”吉尔伽美什脸色难看起来。 他是吉尔伽美什,地球是他的庭院,地球上一切的东西都是他的,所以他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天经地义。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直接拿走完事的准备,结果有一位陌生的杂修突然出现并且堵死了他的选择。 简直可恶! 一时间,吉尔伽美什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他的迟疑也就几秒钟,因为恩奇都已经将遮阳帽摘了下来,露出无奈的笑意。 说实话,这个帽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也不在意四周的视线,若是吉尔伽美什真的忍受不了,直接变身或者拿块布挡上不更方便? “不用了,这顶帽子我放回去。” 说着他便要拿走。 吉尔伽美什的眉宇再次拧紧,他送给恩奇都的东西,就这样放回去更加令他不爽。 因此,吉尔伽美什当机立断,直接阻止道: “不行!” “不用。” 两道不一样的声线重叠起来,令场面有一瞬间的停滞,吉尔伽美什疑惑扭过头,看向了跟随在江户川乱步身边的那位金发的青年。 青年似乎有些无措的推了下镜框,连手中捧着的书本都有一丝颤抖。 那双金色的眼眸不时瞥向恩奇都,脸颊的肌肉稍微显得有些僵硬。 年仅十八岁的国木田独步尚未接触过恋爱,甚至跟女性靠近的经验都没有,他的理想中的女性一定是大和抚子型,优雅端庄漂亮温柔。 而今天,在这偶然的相遇中,他竟然遇见了一位非常符合他心意的女性。 年龄似乎比他小了一些,眉眼如黛,碧波似的缱绻眼帘,唇瓣柔软如樱花,精致秀气的脸蛋,长似瀑布般的秀发,举手顿足间流露出的娴静和温柔……不管怎么看都是完美无缺的女性,他遇到了! 看着少女那无奈中透出一丝忧伤的笑容,对着帽子依依不舍的神情,几乎是无意识的,国木田独步便说出了口。 “……我来替你付款吧。” 一边说,还一边偷瞄着恩奇都,脸颊微红,镜片反光,有种说不出的青涩感。 “?”恩奇都真没想到一位不认识的人会亲切的替他付款,顿时礼貌的拒绝了,“不用了,不能让你破费。” “没关系。”国木田独步忍耐住有些变调的嗓音,随手拿出自己的钱包,“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的江户川乱步对国木田独步的举止颇为意外,但目光扫过国木田独步的脸,顿时变成了恍然大悟。 他的嘴角浮现几分狡黠的笑意,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有趣了。 国木田难得的心动,竟然不是女性,甚至不是人类。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看戏,江户川乱步现在就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他是忍不住的想笑,可是有些人却眉宇紧蹙,怒火布满了眼眸。 吉尔伽美什用带有攻击性的目光凝视着国木田独步,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倏地一抬手,抓住了恩奇都想要将帽子放回去的手。 “无需他人付款。” 周身浮现几分咄咄逼人的怒气,吉尔伽美什瞥了眼国木田独步,直接财大气粗的开启了王之财宝。 不就是金子嘛,不就是钱吗,他有的是! 给恩奇都的礼物,用不着他人出手! 第50章 自己给挚友的东西,却被他人做了嫁衣,这是吉尔伽美什所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因此,就算是属于自己领地里的王之宝库,他也一时间不再执著,直接从空间中摸了摸,右掌一翻,一只小巧的金色耳环就这样出现在阳光下。 看这精致的做工,漂亮的金色,极为美妙的艺术,只需一搭眼,就可以明白这只耳环的价值。 这本是常人根本不舍得卖掉的耳环,但吉尔伽美什只是冷淡的一瞥,转手便扔向了胡茬的店主。 “够了吧。” 他握着恩奇都的手臂往回拉去,同时细心的将遮阳帽戴在恩奇都头顶:“这顶帽子,我要了。” 胡茬男人手忙脚乱的接过那只耳环,在阳光的照耀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顿时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兴许是没能想到本以为的穷鬼竟这样出手阔绰,他睁大了眼睛,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这、这……真的要给我?” 以吉尔伽美什的逼格,是不会索要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况且区区一只耳环,是他宝库里价值的千万分之一,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之前不想送人只是因为‘没有任何杂修能够拿走属于他的东西’这种傲慢的心理,而一旦界限被打破,他还真不想把这当回事。 “嗯……这一个耳环大概能够抵一百多个帽子了啊。”反倒是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一边摸着下颔一边打量着这枚耳环,提议道,“实在是有些亏本啊……不如店主将现金找零给他们好了,反正他们身上急需现金,这样正好一举两得。” 胡茬男人本来激动的差点抽过去,等到江户川乱步说完,忽然兴奋顿失,只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他也知道如果真要拿走了耳环,他们店的口碑就要一落千丈,还不如遵照这个提议,找些现金回去,虽然心中仍有不能大赚一笔的遗憾,但做人还是要凭借良心的。 “可以。”一咬牙,胡茬男人看向吉尔伽美什,“你们觉得怎么样?” 收钱这件事吉尔伽美什是不可能说话的,毕竟王还是要保持自己的逼格,所以替他答应的是一旁的恩奇都。 想要接下来可能还需要一些现金,这就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想到这里,恩奇都不禁朝江户川乱步笑着颔首,感激道:“多谢。”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已经美的让桃花尽失颜色,如今笑起来的模样更如同春风拂面,令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同样,就算是对美色毫无兴趣的江户川乱步,也不禁好奇的感慨着:“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啊。” 闻言,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打量着江户川乱步的脸,发现江户川乱步的目光中只带着好奇和欣赏,没有其他的情绪,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小小的动作,却被江户川乱步直接捕捉到了。 “诶~”江户川乱步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突然走近了国木田独步,嘴角微微勾起,“你在想什么呢国木田,难不成是因为我对那位‘小姐’不感兴趣,所以安心了?” 在说到‘小姐’这一个词上,江户川乱步特意加重了音量,可以说是个很明显的提示了。 但国木田独步却因为他的话瞬间慌乱起来,根本没有理解他的言下之意。 “不、并不是这样,乱步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看着那张微微薄红的脸,再加上还没有收回、在手中紧捏的钱包,江户川乱步闭着眼睛都能明白事情的真相,轻声笑了起来。 “可惜,看来对面的‘小姐’不需要你付钱啊。”他悠悠的说着,余光扫着国木田独步的表情,果然看见了对方眼底的失望。 国木田独步抿了抿唇瓣,镜片后的金眸凝视着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之间自然的交谈,手中的钱包停滞了片刻,终于遗憾的收了回去。 本来就是一场偶然的相逢,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也不要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啊国木田。”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到底是自家的孩子,还是应该给予一些温柔才行,“那两个人并不是情侣哦,只是关系稍微好一些的朋友。” 他将自己的观察告诉了国木田独步:“另外后面两个就更加和他们不熟了,你还是有希望的,国木田。” 虽然不知道隐瞒性别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家孩子好,但江户川乱步显然不会心存愧疚:“而且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败在你的面前,就看你要不要把握了。” 知道江户川乱步是个真正的名侦探,而且说出的话永远是真实的,国木田独步的眼睛刹那间又亮了起来,带着几分渴望的问道:“真的吗乱步先生,请告诉我吧!” 江户川乱步的唇角在一点点扩大,用眼神示意国木田独步往恩奇都所在位置的后方看去。 “看见那两个戴着帽子,双手插兜,有些鬼鬼祟祟的人了吗。” “他们是小偷哦。” 国木田独步捕捉到他所说的那两个可疑人士,瞳孔微缩,脸上布满了惊讶:“小偷?!” “看着不像吗?”像是不意外他的反应一样,江户川乱步耸了耸肩膀,“因为那个脖子上带金饰的少爷太过于显眼,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就被这两个人盯上了,不过刚才那个大少爷拿出耳环后,他们才真正打算动手。” 果然,当国木田独步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那两名扒手相互在耳边嘀咕了些话,眼神偷偷摸摸观察着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随后两人还非常默契的分开前进,一点一点往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位置走去。 估计是打算两个人同时作案,一个偷吉尔伽美什的钱包,一个偷恩奇都的钱包。 虽然恩奇都显得很低调且从始至终没有表示出有钱的模样,但会看的人可以从他的衣品上判断这人是否有钱。 没办法,太宰治给恩奇都买的都是大名牌,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因此遭到了无妄之灾。 确定了扒手的作案时机,国木田独步的正义感瞬间爆起,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快点去抓住他们。” 然而一只手已经提前挡在他的身前,用无奈的眼神看向他:“嘛,等一下,还是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再抓,人赃俱获,还能得到美人的好感度,耐心一点,国木田。” “……我明白了乱步先生。” 尽管国木田独步非常想在事情发生前便解决麻烦,但江户川乱步说的话他无法违抗,只能做出进行攻击的架势,目光警惕凝视着那越来越走进的扒手。 他眼睁睁看着扒手状似不经意的走到了恩奇都的身边,视线下垂,却又飞快的落在恩奇都腰身的位置,同时借着不小心与恩奇都撞上的突发情况,掌心迅速往口袋中摸去。 ——就是现在! 国木田独步眼神一眯,脚步快速向前迈出。 就在这一刻,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已经在无声中扣住了扒手的命脉,并非常自然的往后一拧背在身后,同时右手扣住扒手的肩膀,以一种无法让人挣脱的姿势,在仅仅两秒内制伏了敌人。 与此同时,绿色的发丝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细碎发丝下方,少年碧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利,连脸上的表情也绷紧了三分。 他仔细打量着被他制伏的人类,低声质问道:“什么人?” 动作行云流水,杀气一瞬间外溢,完全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 国木田独步看着这一幕,自觉将脚步重新退了回去。 ……打扰了。 一瞬间,他觉得大和抚子的形象开始崩塌,三观摇摇欲坠,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而另一边,袭击吉尔伽美什的人晚了两秒钟,当看见伙伴这么轻易被制伏后,他顿时心慌意乱,伸在半空的手僵硬着,就想要立刻收回。 但是吉尔伽美什却早就用通红的血眸凝视着他,唇角带着无声的讽刺,冷笑了一声。 “区区杂修,还敢触碰本王。” 他没有像恩奇都那样直接扣押住扒手,因为这样只会玷污他的手,背后的王之财宝打开一扇,一柄金色的宝具已然射出,直接向扒手的双腿刺去。 刹那间,粘稠的红色散落在地面上,扒手面色苍白,大惊失色,大声嚎叫起来倒在了地面上:“啊啊啊!!” 周围的路人都被这一幕所惊,像是连环效应一般,尖叫声此起彼伏,恐怖蔓延了整个街道。 同样,藤丸立香和玛修也没有料到这种局面,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精彩。 你说你惹谁不行,非要惹吉尔伽美什! 这不是找死呢吗!! 尽管吉尔伽美什只是略施小戒,只是刺伤了扒手的腿,但在还算和平的繁华大街上,这一幕还是让普通人感到害怕。 藤丸立香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快速扫了下四周围观的人群,找到了出口处,便来到吉尔伽美什的身边,严肃示意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恩奇都对此场景也有些无奈,就算是他也只最多是断腿断脚,没打算真的见血,但吉尔伽美什还真是不会被规矩所束缚啊。 他直接一枚手刀砍晕扒手,便拉着吉尔伽美什的手腕朝藤丸立香指出的道路走去。 在路过那名打算为他付款的金发青年时,秉持着礼貌,他还是朝对方微微一颔首,表示告辞。 对于他猝不及防的示意,国木田独步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间都忘记了处理扒手受伤这件事。 “喂~国木田,人都走了,回神。”还是江户川乱步将掌心挥在他的面前,出声提醒,他才倏地清醒了过来。 “咳,什么事,乱步先生。”一想到被美色俘虏的竟然失了神,他就有些尴尬的推了推眼镜,努力做了个深呼吸。 “那两个小偷怎么办?”江户川懒洋洋一指地面上一个晕厥一个呐喊的扒手,打了个呵欠,“罪魁祸首已经跑了。” “他们是罪有应得,在实行犯罪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这样的后果。” 国木田独步眼神犀利的盯着地上的小偷们,表达的态度很是正义:“总之我会把他们送到警察局,都伤的不算严重,交给警察制裁。” “那就交给你了。”江户川乱步笑眯眯拍打着他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人果然深藏不露啊,说不定连国木田你都打不赢他们,怎么样,还对那位‘小姐’着迷吗?” “……没有这一回事。”国木田独步紧绷着脸,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只是眼神却飘忽不定,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江户川乱步看在眼中,无奈双手一摊,他发现他好像给自家孩子挖了个大坑,而国木田跳进去后,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 藤丸立香带领着一众从者左跑右跑,几乎在吉尔伽美什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总算是停了下来,擦一擦额头的汗,呼出一口气。 “跑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吧……这个世界可是有警察的,我可不想被请去喝茶。” “没关系,没有人来追我们。”拥有最高感知的恩奇都四处探查了一下,摇了摇头。 虽然他是敌方的从者,但藤丸立香却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露出了松口气的笑容。 人在紧张后又放松的时候便很容易饥饿,很快,藤丸立香便体会到了饿肚子的感觉,在场都是耳力一绝的从者,几乎在他肚子响起的时候,就各自投来莫名的视线。 “……”被各种视线包围着,藤丸立香感到了久违的羞耻感。 吉尔伽美什的嫌弃,玛修的担忧,以及恩奇都的好奇,都令他脸颊通红,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土里。 “我记得这附近有很多小吃。”恩奇都贴心的提议道,“正好走到了这里,多逛逛再回去吧,立香?” “恩奇都……”被他的细心所感动到,藤丸立香眼底都浮现了湿润的热泪,声线也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天啊,这么贴心这么善良的小天使哪里去找,不行,要他!绝对要他!! 这一刹那,藤丸立香更加坚定了撮合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并且久久挥之不去。 恩奇都只是笑笑,带着几人来到曾经太宰治带他吃过的可丽饼店铺位置,用得到的现金买了三份。 至于为什么是三份,是因为骄傲的吉尔伽美什王坚决不吃这种不用餐具的东西。 玛修和藤丸立香就没有这种矜持,他们头一次吃到这么柔软的奶油甜点,一脸新奇,咬下去的时候神情充满了满足。 “好吃,果然还是正常的世界食物最好吃了。” 想起他们去修改历史时吃的食物,虽然也是大鱼大肉丰富多彩,却没有这种程度的甜点,就连迦勒底也不会供应。 乍一吃许久未吃过的甜点,他们简直幸福到爆炸了。 恩奇都也拿着一块可丽饼,注视着藤丸立香他们的神色,笑了起来。 身为从者的他曾经第一次吃可丽饼的时候就被深深吸引了,果然人类的食物都是会进化的,这等美味以前可从未吃过。 他咬着可丽饼的奶油,由衷露出了愉快的笑意,目光不经意瞥向身侧,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站在那里,视线却在不经意间与他相接。 恩奇都怔了下,意识到吉尔伽美什一直凝视着他,并未移开视线后,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真的不吃?” “反正用的都是你的钱。” 他朝吉尔伽美什扬了扬可丽饼,示意着。 吉尔伽美什皱了下眉,视线略过可丽饼,露出了不喜:“这种食物,我怎么可能入口。” “但是很好吃啊,你尝一口,肯定不会失望。”恩奇都循循善诱,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让充满嫌弃的吉尔伽美什改变心意,是一种相当愉快的事情。 “不吃。”吉尔伽美什不为所动。 “试一试嘛。”恩奇都将可丽饼放在他的鼻子下方,左晃右晃,想要让他闻到奶油的芳香。 被骚扰了数次,吉尔伽美什终于眉宇压低,泄出几分烦躁。 他忽然一手抓过恩奇都乱晃的手腕,不让其乱动,随后带着一脸不耐烦的态度,随手拨动了下那头耀眼的金发。 原本柔顺的发丝被他弄得有些缭乱,仿佛被打扰睡眠的雄狮,显出一种充满攻略性的美感。 那双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开,里面的一丝金线一闪而过,下一秒,吉尔伽美什俯下身,将唇瓣凑向那被咬了一口的可丽饼,随后将最顶端的奶油吞入腹中。 俊美的脸庞就在恩奇都前方咫尺的距离,近的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间呼吸的热度。 金发的王喉结滚动着,将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些许白色的痕迹在他的唇瓣上残留,他伸出殷红的舌,舔了一下。 红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吉尔伽美什抬起眼皮看着眼前微怔的恩奇都。 倏地勾起了一丝笑容。 第51章 这抹笑容跟平时的张扬和嚣张并不一样,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非要解释的话,就类似于心脏被突然揪了一下,生出几分脸红心跳的感觉。 身为兵器的恩奇都尚且因为这抹微笑而心跳加速,更别提一般人注视这样的吉尔伽美什了。 但很遗憾,这样稀奇的景色,也就只有恩奇都一人能够看见。 见恩奇都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吉尔伽美什直起腰身,用指腹轻轻一抹唇瓣的水光,挑眉问道:“怎么?” 他似乎对自己释放的该死的魅力毫无察觉,甚至还能坦坦荡荡反问恩奇都怎么了。 若是常人大概会被他弄到手无足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恩奇都却没有这方面的思维,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心跳不知为何加速跃动起来,未曾往吉尔伽美什的魅力这方面思考。 因此,恩奇都很轻易的放弃了追究这次的心悸,摇了摇头:“好吃吗?” “不,一般般。”吉尔伽美什舔着唇瓣,仿佛回味着刚才的味道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都是幼稚的小鬼喜欢吃的东西。” “是么。”恩奇都盯着被吉尔伽美什咬过的可丽饼的缺口,很是自然的咬下,慢条斯理咀嚼着,“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见他小口小口认真的品尝着可丽饼的味道,吉尔伽美什看了一会儿,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他将掌心伸出,落到恩奇都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所以说你还是个幼稚的小鬼啊,恩奇都。” 说着,心情愉悦的收起手臂,就这样微笑着凝视着恩奇都吃东西的模样。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一次从恩奇都的心底浮起,就在吉尔伽美什触碰他的时候,他便无意中绷紧了身体,心跳继续加快了一些。 恩奇都并不能理解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接下来再与吉尔伽美什接触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却又消失不见了。 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仿佛只是恩奇都陷入梦境中的某种幻觉。 摇了摇头,驱除那种莫名的杂念,恩奇都忽然意识到只要碰见跟吉尔伽美什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变得不正常起来。 只有这个人能够调动他的情绪,能够让他产生更多莫名其妙的感受。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感受到底是不是有益的…… 除了可丽饼以外,藤丸立香还看中了许多路边的小吃,虽然自己没有钱,但是吉尔伽美什却财大气粗从不吝啬,最多只是嫌弃地瞥了眼藤丸立香,随后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让藤丸立香很是感动,猜测到是不是因为最近频频的接触,吉尔伽美什跟他的羁绊度终于开始上升了。 当然,这其中恩奇都也在的这一因素估计才是最为重要的,藤丸立香非常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为恩奇都也想要吃,王会理会他的概率会降低80%。 吉尔伽美什还是一样不会吃路边没有逼格的食物,都是藤丸立香,玛修,恩奇都三人在购买。 当然,恩奇都会将自己的食物拿给吉尔伽美什,并用温柔的声线哄着对方尝一尝,当美人计奏效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就会一边露出嫌弃的眼神,一边勉为其难弯下腰,乖乖将食物吃掉。 然后再做出一些‘不过如此’‘一般般’‘跟王宫的料理比差远了’等骄傲的评价。 但等到恩奇都再次邀请他尝试的时候,吉尔伽美什还是会乖乖的张开口,等待投喂。 嗯,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看着他那别扭的模样,恩奇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这几日因为吉尔伽美什出现而产生的各种杂乱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消散了,只剩下由衷的愉悦感。 “?”吉尔伽美什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递给他一枚疑惑的目光。 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修养,他不会在进餐的时候说话,然而表情灵动的可以代替语言,让恩奇都一眼就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啊,抱歉。”恩奇都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眉眼弯弯,歪了下头,“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啊。” “……”吉尔伽美什咀嚼的动作顿住了,肌肉呈现出片刻的僵硬。 他用一种‘你再说什么’‘是不是精神错乱’的诡异表情打量着恩奇都,优雅又迅速的将食物吞下去,旋即屈起手指用关节敲了下恩奇都的额头。 “别用这些诡异的词语。”吉尔伽美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王是英俊潇洒,下一次想夸就这么夸我。” 恩奇都下意识摸了摸被敲打了的额头,心底溅起一丝涟漪,对于这种亲昵,他并不抗拒,相反心中还是十分欣喜。 “况且……”吉尔伽美什侧过身,本想要迈开步子,倏地脚下一停,侧目看了他一眼,“比起我来说,你更适合可爱这个词吧。” 恩奇都:“……我?” 这应该是恩奇都自己的台词,起码恩奇都并不认为区区一介兵器的他会有什么可爱的地方。 “比如说?” 他疑惑的问向吉尔伽美什。 “……” 而吉尔伽美什眼帘下垂,竟是不由自己的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飞快的运转着,试图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无论他怎么思考,都无法明确的说出恩奇都可爱的点在哪里。 似乎恩奇都只是静静站在这里对着他微笑,他就会觉得对方很可爱。 但这明显不正常。 “果然。”看着他始终无言辩解的模样,恩奇都稍稍安心了新,果然身为兵器的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表现,都是吉尔伽美什的判断失误。 他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转而搜索起藤丸立香和玛修,他们应该往下一个地点前进了。 但在他的视野内,藤丸立香和玛修难得没有围绕着小吃打转,反而聚拢在街道角落的附近,似乎再跟什么人攀谈着。 “情侣的约会圣地?” 被打扰的人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光看她的打扮和靓丽的外表,就知道她肯定很受欢迎。 所以藤丸立香和玛修向她询问这个问题,并不是莽撞的。 “嗯……比如说游乐园?鬼屋?电影院?”女性看着眼前的一对少年少女,似乎误会了这对恋人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玩乐,非常痛快的给出了建议。 到最后,她还特意坏笑地拉住了藤丸立香,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玩到时间晚了,就可以在趁机附近的酒店里住宿一晚哦,你懂的。” 说着,不顾藤丸立香快要石化了的表情,挥一挥手臂扬长而去。 “前辈?”玛修观察着藤丸立香那快要着火似的脸颊,疑惑的问道:“她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藤丸立香慌乱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了不让玛修做出多余的关心,他连连摆手道,“说起来玛修,你觉得游乐园怎么样,王和恩奇都应该都没有去过,说不定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不错的选择!”玛修眼睛一亮,果然被迅速转移了思绪,“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游乐园,这次能够去有幸去一次真是太好了。” 她开心了,藤丸立香也就开心了,不过玛修很快就开始担忧起一件事:“吉尔伽美什王真的会去游乐园吗,总感觉他不会来那种地方。” “没关系。”藤丸立香非常自信的拍了拍胸脯,笑了一声,“我有一个好办法!” “……游乐园?” 被藤丸立香小心拉到一旁的时候,恩奇都是一阵迷茫的,更别提藤丸立香还提出了个非常陌生的地点。 “我并没有去过,不过听说是现代人类放松的场所。”恩奇都思索着答道,“你对那里有兴趣吗?” “有!非常有!”藤丸立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所以我们能在拜访太宰先生之前,先去游乐园玩一玩吗?” 他的态度十分小心翼翼,似乎非常怕恩奇都会拒绝,但恩奇都却一如既往用温柔的眼眸看着他,说道:“这件事不需要询问我,立香和御主之间是平等的,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藤丸立香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果然恩奇都就是小天使!他的天使! “正好我也不希望吉尔伽美什这么快见到御主,最好这之后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让他没有机会去闹。”下一秒,恩奇都微笑的说出这句话,但怎么看怎么充满了心机,“那么我的责任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以回去禀告御主。” 见他似乎要拍拍屁股走了,藤丸立香瞬间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阻挡住恩奇都的去路。 “等等!游乐园你也得去才行!”不然的话他的撮合乌鲁克最古挚友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如果你不去,吉尔伽美什肯定不会去游乐场那种地方!”几乎用上了最真挚最热情的眼神,藤丸立香就差没有握紧恩奇都的手掌猛男落泪了,“所以请你务必要跟我们一起!拜托了!!” “……” 凝视着他那欲哭无泪的神情,恩奇都默默叹息一口气,他对于善良的人类素来心软,很显然,藤丸立香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没办法,那就再陪你们一会吧。” 反正御主那里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恩奇都微笑的应了下来。 有了恩奇都的保证,劝说吉尔伽美什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加。 刚刚还说着‘哈?凭什么本王要去那种地方’的金发的王,看见恩奇都那请求的眼神,顿时收回了一万字的怒骂和拒绝,非常高冷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去游乐园的邀请。 于是,藤丸立香的作战圆满成功,在玛修崇拜的视线下得意洋洋的比了个yeah的手势。 大约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到达游乐园后,一行人首次的游乐园之旅就此展开了。 按照情侣最受欢迎的游乐园项目调查表,藤丸立香在这一路上做好了精密的调查,现在,他对每个项目能够促进爱情值发展了然于心,因此很有自信的带着一众人来到第一个打卡地点——云霄飞车。 两人一组,自然是藤丸立香和玛修坐一起,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坐一起,体会仅仅只有一分多钟的特快刺激感。 耳边的尖叫声,狼嚎声,甚至是哭泣声简直能够清晰入耳,足以见得云霄飞车对普通人是有多么大的刺激。 但是,那也只是对普通人而已。 就连什么能力都不会的藤丸立香也全程面无表情坐完了云霄飞车——因为在修正历史的道路上,比这种速度还要快上一倍的经历,有的是。 云霄飞车这种小意思的程度,呵呵,无法掀起他心中任何的波澜。 连他都不会感到刺激,更别提本身就具有超人速度的从者们了。 吉尔伽美什几乎是一路上无聊打着呵欠度过的,恩奇都也全程面带微笑,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而当藤丸立香试探性的问起有什么感受时,两人思忖片刻: 恩奇都:“挺有趣的。” 吉尔伽美什:“嘁,安全装置真难受,拆下去不好吗?” 虽然第一个评论似乎还好,但是藤丸立香却忍不住在内心连连吐槽:‘别骗人了,你的表情根本不是有趣的样子!明明也觉得无聊不是吗!’ 接下来情侣圣地的咖啡旋转杯,旋转木马,高处蹦极,因为速度还没有云霄飞车快,别说是起爱情的种子了,就连藤丸立香也全程心静如水,快要参悟了。 快速排除掉接下来比如说摩天轮这种慢的跟大象一拼的项目,藤丸立香不再浪费时间,一咬牙,直接选择了最终目的地——鬼屋! 传说鬼屋的可见度很低,还播放着各种可怕的怪兽声,有时候还会有工作人员亲自扮演鬼,来专门吓唬客人。 尽管不知道魔兽和鬼屋到底哪个更吓人一些,但人都是会对未知抱有恐惧的生物,藤丸立香当即决定,一定要进里面试一试! ——还别说,这次的试探,还真有效。 就算明白鬼怪是假的,但是感受着那股可怕的氛围,还是会被吓得不轻。 嗯,是玛修和藤丸立香被吓得不清。 玛修还好,只是攥紧了藤丸立香的衣角,不断环顾四周警惕着,偶尔会被响起的鬼怪声吓到。 而藤丸立香却被吓得瑟瑟发抖,惶恐不安,脸色苍白,他完全忘记了要撮合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这件事,一心只想要呆在更加安全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如果扑向同样害怕的玛修的话,他们会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因此藤丸立香本能选择了令他安心的存在——恩奇都,来规避危险。 开玩笑,如果选择吉尔伽美什王的话,他会去世的更快! 所以还是恩奇都好啊,就算他害怕地抓住恩奇都的手臂,恩奇都也不会冷漠甩开他,而是用温柔的视线凝视着他,并安抚着他的情绪。 “不要害怕,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仅仅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藤丸立香就感觉倍有安全感,瞬间轻松不少。 见他如同小鸡仔似的就是黏在恩奇都身边不放手,还用诡异的亮晶晶的目光盯着恩奇都,对鬼屋这种地方嗤之以鼻的吉尔伽美什顿时目光不善的眯起,越看越觉得心理不舒服。 怎么说呢,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不爽感。 看在藤丸立香弱小柔弱还害怕的份上,吉尔伽美什努力的隐忍了三秒钟。 尔后双手插兜,一脸火大的来到藤丸立香身后,忽然抬起脚,朝藤丸立香的后背蓦地一踹。 直接将人踹到了一边。 恩奇都只觉得眼前一花,黏在他身边的人影便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趾高气昂的吉尔伽美什。 “哼。”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瞥了眼还在一脸懵逼趴在墙上的藤丸立香,随后递给恩奇都一个眼神,“走。” “可是立香……”恩奇都有些担心的看向藤丸立香,他深知藤丸立香对鬼屋的恐惧。 至于刚才吉尔伽美什踢出的那一脚,不用担心,他一眼就看出来吉尔伽美什根本没有用力,否则藤丸立香可不会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 “不用管他,给他个教训。” 吉尔伽美什这么说着,像是怕恩奇都会心软一样,不由分手的伸出右手扣住对方的手腕。 像女人一般纤细,却比男人的手掌还要修长。 吉尔伽美什心念一动,手指慢慢沿着光滑的手腕下移,试探性的触摸着那修长的手指,犹豫了下,最终缓缓扣紧。 就仿佛这是个无心之举一般,他迈开步子往前走去,身侧高高竖起的绿色发丝在空中划过调皮的弧度,随后跟在了他的身边。 向右侧看去时,还能注意到那精致的脸蛋上如同猫似的瞪得圆圆的眼睛,似是在诧异他的举止。 ……果然真是可爱啊,这个家伙。 吉尔伽美什的唇角无声勾起笑容,扣紧对方的掌心始终没有松开,反倒有收拢的趋势。 这样的动作更加令恩奇都感到疑惑,他总觉得牵手的动作更加适用于亲密的两人,他跟吉尔伽美什却不在这一行列。 抽了抽手掌没能抽动,恩奇都纠结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吉尔伽美什……” 一个名字刚刚脱口而出,身侧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突然用空余的手掌直接拍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那带有浓浓侵略感的血红眼眸,也一并映在他的心中。 “叫我吉尔。” “你有这个资格。” 在黑暗中,金发的青年认真凝视着他,磁性的声线带着些轻笑,传入他的耳鼓。 “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资格。” 第52章 当藤丸立香拼了老命从鬼屋中爬出来后,一时间看见正在下坠的夕阳,眼底竟浮现出几抹泪花。 天知道刚才的他有多么害怕,腿肚发抖牙齿发颤周围没有大佬的支撑,只剩下他很玛修一起瑟瑟发抖。 而不顾一切的跑出了鬼屋,他第一件想做的是就是用委屈的眼神控诉吉尔伽美什的罪行,将恩奇都给带走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不给他活路啊! 可直到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两人的身影映入他眼帘后,藤丸立香才微微一怔,目光下滑到两人正紧紧握着的手掌中。 刹那间,眼睛发光,惊奇不已。 这、这四舍五入不就是爱上了吗! 虽然见他们出来了,恩奇都很是自然的松开了吉尔伽美什的掌心,但两人周身的气息和那心照不宣的眼神,都令藤丸立香品出了别样的情感。 哦呼,难不成他的撮合计划真的成功了?! 藤丸立香心中大喜。 这之后,他也全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这么细心的观察下来,果然感受到了哪里的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还有一丝戒备和警惕,但这一天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信任。 而吉尔伽美什一如既往对恩奇都特殊对待,只不过举止和言行比起之前随意了很多,一举一动还带了些撩人的风范。 总的来说,这两个人非常的有戏! 藤丸立香本想再接再厉,继续撮合两人,但是一下午的时间匆匆流逝,明亮的圆月开始高高悬挂在天空的幕布上,游乐园的人逐渐散去,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开始回归自己的家中。 藤丸立香几人还有个要去会面太宰治的任务,在任务没有完成前,他们还没办法肆意行动。 于是,在恩奇都的带领下,藤丸立香几人总算是来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大厦前,通过太宰治的命令,一路乘坐电梯到达了高层。 推开有数个异能者守护的大门,正对众人的便是非常敞亮的办公桌,办公桌后方,黑发的少年双手交叉抵在下颔上,正朝着他们微笑。 只是他却没有先对藤丸立香这些客人打招呼,反而将视线对准了恩奇都,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黑气。 “整整‘一天’都没有像我报告,甚至都没有跟我打过招呼,就擅自跑到了敌人那边去,要不是中也跟我提了一嘴,我还以为你已经叛变了呢,恩奇都。” 语气中蕴藏的冷意,在场的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 其实他的生气是恩奇都早就预料到的,如果说在击退吉尔伽美什后他就立刻返回太宰治的身边,还能被夸一句护主有功,但是之后陪着吉尔伽美什他们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咳,就明显是失职了。 恩奇都对没有第一时间守护御主这件事也感到了愧疚,但他并不觉得后悔。 在他看来,他对吉尔伽美什的看法,只是差了这短短的一天,假如没有今天的种种接触,他不会这么快信任吉尔伽美什,假如错过了今日的了解,那他未来一定会遗憾终身。 “擅自行动非常抱歉,御主。”所以恩奇都态度平静,诚恳道了歉,“我会遵守任何惩罚。” 他这边说完,太宰治还没什么反应,吉尔伽美什就率先蹙起眉,对太宰治越来越不满了。 “哼,满是恶臭的黑泥的味道。”他悠悠上前一步,一身现代修身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像个放荡不羁的贵公子,但那眼底的戾气却很是明显,即使双手插兜,那紧绷的小臂肌肉似乎也会随时贲起。 他稍稍扬了下下颔,眯起的眼眸居高临下打量着太宰治,不屑嗤笑了一声:“你就是恩奇都的御主,真是个品位低俗的人类。” 无论是太宰治过长额前碎发遮挡住的眼帘,亦或者是缠绕在身体上乱七八糟的绷带,还有苍白的肌肤,仿佛已经死去的幽深黑眸,都令吉尔伽美什感到极为不快。 这种家伙要是成为吉尔伽美什的御主,想必吉尔伽美什会在第一时间内借他人之手铲除对方,而此时他身为恩奇都的御主,就更加吉尔伽美什恨的牙痒痒起来。 太宰治没有对他的挑衅而动怒,脸上依旧扬着细微的弧度,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的性格,太宰治在梦中就早就有了一定的体会,此时对于吉尔伽美什所表现的攻击力,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他同样没有觉得担忧,因为就算是看在恩奇都的份上,吉尔伽美什也不可能杀了他。 虽是这么说,但要让吉尔伽美什觉得他好拿捏,那就有些不爽了。 况且恩奇都这次没有通告他擅自与吉尔伽美什接触,他心中不免点燃了一把火,不趁机宣泄出去,会被憋屈死的。 “看你的穿着就知道你是个有品味的人。”太宰治笑眯眯地歪了下头,“但是这样的你却只能居于那位看起来就超级平凡没有任何能力的少年之下,看来你比我还不如嘛。“ “……”刹那间,吉尔伽美什的眼神便犀利了起来。 这种讽刺和侮辱,倒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 ……超级平凡没有任何能力? 与此同时,藤丸立香微微一怔,随后一脸懵逼的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鼻子。 这是在说他?他在太宰治眼中的印象这么惨的吗?? 好歹他也是拯救过无数历史的最后的御主,也不至于被这么贬低吧。 “哦?是哪张嘴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台词。”吉尔伽美什血红的眼睛似乎有火海在燃烧,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看本王不把它给撕烂了!” 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隔空就能将太宰治给点燃,并且从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也猛然迸发出恐怖的杀意,让整个空间都仿佛扭曲了起来。 连藤丸立香都被王的威压而震惊到心惊肉跳,顿时惊恐的看向吉尔伽美什,然而太宰治却仍旧淡然坐在椅子上,唇间的笑容始终如一。 “你确定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吗?”太宰治气定心闲的看向吉尔伽美什,眼底充满了笃定的神采,“我不觉得我会输给你,而你恐怕也不好对我下手。” 只慢悠悠说出这一串台词,太宰治便站起身自然来到右侧恩奇都的后方,抬起手掌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递给吉尔伽美什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看见恩奇都那眉眼坚定,守护着御主如同一把盾牌般不会后退一步的坚持,吉尔伽美什就瞬间动摇起来,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狠狠砸了下舌。 虽说他确实不打算对太宰治下狠手,却也抱着让对方吃点苦头的想法,顶多断个手断个腿之类的,但是看到恩奇都守护太宰治的情景,他才终于意识到,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的恩奇都孑然一身,能够坚定与他站在一起,只为守护他一个人。 可现在,恩奇都有了一层令咒的束缚,他会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御主,并且不惜与自己为敌。 吉尔伽美什喜欢与恩奇都切磋,体会战斗那酐畅淋漓的快感,但是如果是敌人间的生死交锋,便是与他的思想不同的,让他极为厌恶的一点。 就像吉尔伽美什不愿意与恩奇都为敌那样,吉尔伽美什同样也不能对太宰治动手,这就很糟心了。 看着他那犹豫中又带了些不甘心的表情,太宰治别提有多开心了,一想到梦中那无法无天的王者却在他面前展露了弱点,被他拿捏在手心中,太宰治就感到无比的满足感。 他下意识将手臂攀上了恩奇都的肩膀,身体大半个重量都倚靠在恩奇都的身上,同时用上扬的尾音凑近恩奇都的耳朵,嘚瑟般的撒娇道:“恩奇都,你可要好好守护我哦,那个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好可怕啊。” 这种‘示弱’似的撒娇,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对吉尔伽美什的另一次讽刺和挑衅,太宰治运用的炉火纯青,非常先要看看对方气的不行却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然而看见他动作的那一刹那,吉尔伽美什却倏地瞳孔一缩,整个人沉默下来,仿佛暴风雨的前夕。 血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那只搭在恩奇都肩膀上的手臂,强劲的肌肉直接贲起,让强大到铺天盖地的魔力,迅速朝太宰治的方向射去。 这是一次威胁,也是一次警告。 并未用尽全力,却也是惊心动魄的一击。 恩奇都下意识将太宰治推倒身后,随后将攻击尽数拦下,这才使得太宰治没有受到伤害。 如果没有恩奇都在的话,恐怕太宰治的身上早就穿透了数个大洞。 意识到这一点,太宰治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本以为吉尔伽美什就算是很愤怒也不会对恩奇都攻击,但很显然,他评估错误了。 原因是什么?他对吉尔伽美什的挑衅太过头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吉尔伽美什便停止了下一次的进攻,只是一双通红的眼眸死死瞪着他,低声吐出几个字: “恩奇都是属于本王的。” 这一句宣誓主权的台词,几乎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恩奇都的眼眸也浮现了片刻的恍惚。 “不许用你的脏手碰他。”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浑身的杀意毫不掩饰,“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你还早了几千年!” “……” 太宰治这时脸色忽然露出几分古怪。 吉尔伽美什霸道的台词和讽刺的语气,似乎都在透露着一件事:离恩奇都远点。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只是朋友,根本无权去管束对方的交际,但这句话的意思,更像是因为恩奇都太过靠近某个人,令吉尔伽美什心生不爽似的。 想到梦里那不断萦绕气的gay里gay气的气氛,太宰治又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难道……难道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他曾经以为的那样? 他有预感,梦中的故事还差一点就会结束了。 打败了天之公牛,恢复到了往日的温馨生活,但最后一幕出现的雷雨的天气,都似乎在征兆着恩奇都的死亡。 或许等全部的梦境解锁开来,他才能真正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吧。 不过话又绕回来,吃醋的吉尔伽美什可是不讲理且没有理智的,太宰治虽然喜欢作死,却不想真的被弄死。 因此,他当机立断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恩奇都的位置,并且向吉尔伽美什安抚道。 “放心,我跟恩奇都只是最普通的上司与部下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值得你担忧的。” “部下?”吉尔伽美什同样觉得这个词有些刺耳,毕竟这种从属关系便是最牢固最无法斩去的羁绊。 见他微微蹙眉,太宰治话锋一转:“也就是基于令咒的约束关系,他只会负责我的安全,只要你不会对我出手,我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 吉尔伽美什闻言,这才稍稍满意的松开了眉宇,太宰治也在无声中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太想正面对上这位性情不定的王了,跟他对话真是有够累的。 他转而向藤丸立香询问起两人之间的约定与协助,在藤丸立香保证明日就会开始工作后,这段心累的谈话终于到了尾声。 “那么今晚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为你们准备了房间。” 隐藏好心中升起的一些狡黠的想法,太宰治笑眯眯地对藤丸立香提议道,并派了自己的得意手下——芥川龙之介带他们去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恩奇都这才终于看向太宰治,将心中的疑问问出:“让芥川去接待他们,不会节外生枝吗?” 他可是领教过芥川龙之介的性格,面对敌人凶狠且毫不留情,很容易会与吉尔伽美什升起矛盾。 “我已经提前告诫了芥川。”太宰治倒是不太在意的摆了摆手,“而且真要是打起来也没什么,正好让芥川吃个教训,不要轻易挑战那些强者,他应该要深刻的明白这一点了。” 看他轻描淡写,眼底含笑的态度,恩奇都不禁沉默了起来。 说实话,他也不担心吉尔伽美什会受伤,反而更担心芥川会不会被直接打死。 就看太宰治这看热闹的模样,足以见得它是有多么不重视芥川! “我跟过去看看。”害怕见到最糟糕的后果,恩奇都低声请示道。 太宰治不甚在意的颔了下首,只要恩奇都不离开他的地盘,他不介意恩奇都到处乱逛。 只是当恩奇都刚触碰门把手时,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倏地闪过一层精光,忽然道:“恩奇都,你对吉尔伽美什有什么看法?” “回来后,跟我详细讲讲吧。” —— “对恩奇都先生的看法?” 此时,正在带领藤丸立香他们走向寝室的芥川龙之介,也受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问题。 这是温柔善良的玛修所问出来的,今日她注意到太宰治那恐怖的性格,顿时开始有些担心起身为对方从者的恩奇都了。 芥川龙之介对这些曾经是敌人的外来者感到不喜,只是因为太宰治的命令才忍着不发作,闻言,顿时蹙起眉,不明白这些人询问他情报的意图。 想了想,他决定挑几个不轻不重的答案敷衍下,算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实力高强,跟太宰先生形影不离。”压低声线吐出这两个看法后,他继续保持沉默。 没有注意到他的冷淡,玛修好奇的问道:“太宰先生……喜欢恩奇都先生吗?” “当然。”芥川龙之介肯定的点头,“不然她怎么可能成为太宰先生的伴侣。” “哦。”玛修点了点头。 下一秒,差点脖子扭断似的扭了过来:“什么?!伴侣???” 一瞬间,走廊内的气压开始降低,芥川龙之介隐约察觉到一丝杀气,顿时警惕地打量起后方的这群人:“怎么?” “呵……伴侣。” 其他人均脸色讪讪的保持着沉默,唯有一头金发,眼底冒出血红光芒的人,正杀气腾腾的笑了。 “这件事,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 第53章 四周的空间仿佛遭受到了魔力的肆意碾压,呈现出了诡异的轻微震感。 同样,整个大厦走廊布置着的盆栽摆设都开始左右摇摆起来,甚至于脚下的地面都在不断的震动,这是吉尔伽美什怒火燃烧时给周围带来的一部分影响,足以看出他现在是有多么的火大。 芥川龙之介一瞬间往后面跃去,与这个貌似很危险的金发男人拉开了距离,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周身的异象都是由眼前的男人发出来的。 因为当杀气传达到他的神经时,他感受到了一股普天盖地的威压,随之才产生了天地摇晃的感觉。 也正是如此,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强的可怕,若真的动起手来,他要全力以赴才能制伏对方。 眼看着王就要暴怒到肆意发泄怒火,有可能都会毁了这栋大厦,藤丸立香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才跟太宰治谈好了交易的事项,圣杯也逐渐会交于他的手中,可不能还没开始,这天大的机会就因为吉尔伽美什的暴走给扼杀了! 幻想到把人家老家拆了后,别提圣杯了,大厦中的那群异能者都会愤怒的攻击他们,藤丸立香顿时脸都要绿了。 他慌忙递给玛修一个眼神,然后快步来到吉尔伽美什面前,手忙脚乱开口道:“冷静点,王,他说的根本就是假话!” 吉尔伽美什原本不耐烦御主挡在自己的面前,阻碍他全力的将不喜欢的人类碾压,然而听到这句话后,他还是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施舍性的抬眼看过去,给藤丸立香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 见他控制住了怒火,藤丸立香心中松了口气,解释道:“太宰先生和恩奇都不可能是伴侣关系,刚才王也看见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普通的从者和御主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太宰先生是人类,性格又极度理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恩奇都。” “你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将合理的解释完全说了一遍,吉尔伽美什却倏地眉头一蹙,露出几分不悦,“难道你的意思是恩奇都还配不上那个杂修!” “……” 藤丸立香一怔,整个人都懵逼了起来。 话说他刚才那句话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他明明是站在王的这边思考问题,为什么吉尔伽美什还反倒是不满了起来。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注意到吉尔伽美什的眼神越加不善,藤丸立香赶紧补充道,“恩奇都的容貌那么美丽,这个世界的任何人类都配不上他!” 为了避免吉尔伽美什再次无理取闹,他着重加强了‘人类’这个词,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并不算在内。 “嗯。”吉尔伽美什这才终于满意了,只是片刻后,他忽然眉毛一扬,品味出点不对劲,“你觉得他容貌美丽?” 藤丸立香刚想要点头,却机智的瞥到了吉尔伽美什眼底飞过的一丝狐疑,瞬间苦涩的闭上了嘴巴。 额头也紧张到滴下几滴汗珠。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王,求你说出来吧我改还不行吗! 忍耐住一肚子的心酸和无奈,藤丸立香的脑海在迅速的运转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随着吉尔伽美什眼中的疑惑即将到达顶峰,藤丸立香立刻握住了一旁玛修柔软的双手,真心实意道: “恩奇都确实很美,但他是男性啊,所以在我心中,玛修才是最美丽的女性!” “……诶?!”注意到他闪闪发光的眼眸,玛修先是怔了下,随后就是震惊到极点的惊呼,呈现出脸颊通红的害羞之色,“前、前辈!” 抱歉了玛修! 藤丸立香无声到了个歉,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玛修的肩膀:“不需要这么惊讶,我们毕竟是同生共死的老伙伴了,在我心中,你是特殊的存在!” “同、同伴?”玛修先是迷茫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藤丸立香那大咧咧且完全不曾害羞的双眼,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放心吧前辈,不,御主,你在我的心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玛修收敛心神,如此保证道。 若是有另外的人在这里,保不住会被吐槽一句‘钢铁直男’,可是现在在这里的是对恋爱完全不感兴趣的芥川龙之介,以及只对恩奇都感兴趣的吉尔伽美什,所以两个人统一无视了这段小剧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对藤丸立香这机智的回答,吉尔伽美什还算是满意的,虽然他觉得恩奇都的容貌确实世间难寻,但要是在别人口中听到这种夸耀,就仿佛眼睛里进了沙子一般,非常不舒服。 当然,要是有人当面称赞他的容貌,他一定会无比得意自豪,并且希望那个人再多夸一些。 这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到底是为什么,吉尔伽美什没有去深思,在他看来,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无需考虑理由。 此刻,吉尔伽美什已经差不多相信了,芥川龙之介所说的话是谣言。 他又不傻,只是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已。 一直在关注他们的对话的芥川龙之介,现在也弄明白了眼前这些人的意思。 “你们想说在下在说谎?” 提到说谎这个词时,芥川龙之介的脸上闪过一丝侮辱,他从不说谎,也不屑于说谎,这些人竟然敢这样侮辱他,完全是往他的痛点上戳。 “不愉快……很不愉快。”做了几个深呼吸,芥川龙之介勉强压下去想要进攻的想法。 他想起了太宰先生刚才提醒他的话,就算是为了太宰先生的计划,他现在也不能攻击吉尔伽美什一行人。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意询问这栋楼的人,他们会告诉你真实到底是什么。” 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吉尔伽美什,芥川龙之介冷哼道。 吉尔伽美什不想去浪费时间做这些确认,但他的心中却在蠢蠢欲动着,想要知道事实,想要知道恩奇都跟太宰治真实的关系。 因此,只是纠结了一下,吉尔伽美什背后的王之财宝便瞬间打开,宝具直接射向了偶然间路过他们身边的一个黑手党员工。 “唔啊啊——!” 很快,那柄黄金的飞剑便正中黑手党员工,几乎擦着对方的后颈,将领子附近的布料穿过插进墙壁。 精准的程度既没有令员工受到伤害,同样也定住了那人的身姿。 芥川龙之介看着这绝妙的一手,微微拧起了眉心。 他意识到他的罗生门,可不一定能做到这么精准。 “喂。”这时,吉尔伽美什已经走到那瑟瑟发抖的员工身边,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睨着他,冷着脸问道,“恩奇都和那个杂修是什么关系?” “什、什么?”黑手党员工一阵迷茫,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吉尔伽美什不想念出太宰治的名字,却因为员工理解不到位,而厌恶的砸了下舌。 还是藤丸立香赶紧在旁边辅助,员工这才恍然大悟:“恩奇都是太宰先生的女朋友啊!” “……”此话一出,刚要杀意散去的吉尔伽美什顿时又黑着脸,凝结了一层新的杀意。 他又强制控制了几个黑手党员工问了这个问题,结果回答的台词完全一致。 恩奇都是太宰先生的女朋友,两人形影不离,居住的极近,相亲相爱,第三者无法插足。 眼看头顶都快要聚拢起一片绿油油……咳,黑漆漆阴云的吉尔伽美什快要处于爆发之中,藤丸立香也心中无比苦涩,只能这样解释着: “他们连恩奇都先生是男性都不知道,肯定都是听得谣传,不要上当啊王!” 然而吉尔伽美什被接三连四的肯定砸到心情极为不好,就连这种解释也无法撼动他的心。 更别提芥川龙之介还丝毫没有眼力见的开始讽刺:“哼,你明白了吧,太宰先生和恩奇都的关系不是他人能觊觎的,你死心吧!” 刹那间,飞沙走石,魔力肆意,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眼眸猛地睁开,迸发出诡异的血光。 “呵,区区杂修,敢对本王无礼!” 说着,背后的空间张开,吉尔伽美什伸手摸了进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得到了一手资料的藤丸立香却眼皮一跳,他知道,一般吉尔伽美什不会亲自触摸那些存在宝库里的兵器,只有当真正认真起来,才会去拿属于他的那个宝具——乖离剑·ea。 仅仅凭借乖离剑的风压,这一栋大厦就能够整个削去一半,要是真的让吉尔伽美什出手,那这片城市几乎可以变成废墟了。 想起这一天下来,他们在这个世界体会的种种快乐,以及街道上那幸福的和平,藤丸立香精神一震,说什么也不能让吉尔伽美什出手。 “王!!”趁着乖离剑还没拔出,藤丸立香一步朝吉尔伽美什跃去,伸出带有令咒的右手,目标似乎是阻止拔出乖离剑。 虽说是御主,这等没有威力的拳头,吉尔伽美什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用力扣紧,他也只是冷漠道:“你想要阻止本王,还早上几千年。” “哦?我的能力似乎跟你不分伯仲,要来试验下吗?” 忽然间,耳边传来了如清风伴和煦的声线。 吉尔伽美什一顿,立刻顺着那手臂向一侧看去。 白的似乎能看见淡淡青色血管的肌肤,精致的宛如洋娃娃的五官,脸上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年念出了他的名字,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他的动作刹那间放松了很多。 “恩奇都!!”比起他来,藤丸立香和玛修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期盼,似乎只要恩奇都在这里,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恩奇都先是微笑着扫过他们的脸,似乎在进行精神安抚,随后才再次看向吉尔伽美什:“你的能力在这里解放会波及到无辜之人。” 一边说,他扣着吉尔伽美什的手开始向上抬起,脱离撕裂的空间,而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多少抗拒,一双眼睛紧盯着他,慢慢收回了手掌。 一场可能会引发成惊天动地的大战,就这么悄然的平息了。 恩奇都对于他的妥协感激一笑,环顾着四周安静凝视着他们的几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他知道如果询问吉尔伽美什的话,得到的一定是‘无须在意’‘有个不听话的杂修’之类的答案。 于是,恩奇都只能将疑问放在其他人身上,而被注视着的藤丸立香本想率先解释,却又因为原因跟恩奇都有关,脸上浮现几分尴尬,不禁挠了挠头,沉默了下来。 “是他们质疑你与太宰先生的感情。”这么一来,反倒是芥川龙之介微微颔首,冷静解释道。 芥川龙之介将双手背后,下颔微点,明显对恩奇都十分恭敬,这倒是令藤丸立香他们倍感意外,毕竟芥川龙之介性格不和善,满脸显露的都是恶意,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我跟御主的感情?”恩奇都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藤丸立香小声在一旁补充道:“他们说,你跟太宰先生是情侣关系,所以王……” 话说到一半,吉尔伽美什忽然一眼瞪了过来,令他猛地收住了话题,变成尴尬的咳嗦:“咳咳……咳。” “情侣关系。”恩奇都闻言,不禁无奈笑了起来。 这么一思考,他大概能够明白吉尔伽美什心情不爽的原因,直接对芥川龙之介挥了挥手臂:“没事,这里由我来照看,你先走吧。” 芥川龙之介并不说废话,点头便离去了,自从有前辈告诉他恩奇都会成为他的师母后,他对恩奇都的命令就没有抗拒了。 这样的决定令藤丸立香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有个熟人陪着他们,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吉尔伽美什的暴走也可以轻易应对。 很快,恩奇都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门前,房间里有三个隔间,分别可以住下三个人,正是特意为藤丸立香他们三个准备的。 然而当恩奇都想要离去之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不满眼神看向他的吉尔伽美什忽然拉住他的手臂,高傲道:“我跟你住一起。” 不仅恩奇都愣了下,连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安静下来,一双眼睛在他们二人身上徘徊,神色莫名。 “我有话跟你说。”见恩奇都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吉尔伽美什脸色更臭了,补充了这句话。 “好。”恩奇都终于点了点头,他也有话想要跟吉尔伽美什说。 两人很快肩并肩返回,留给藤丸立香和玛修一个漂亮的背影,而藤丸立香努力维持着自己心中的惊愕,下意识拍了下脸颊。 “他们……打算住一起?”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前辈,他们两个以前就是朋友关系。”玛修倒是理智的提醒他道,“而且都是同性,一同睡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是。”恩奇都的脸让藤丸立香很容易无视性别,经过提醒这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 反正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他也不需要大惊小怪的。 藤丸立香走进自己的房间,将一切抛在了脑后。 而这时,与恩奇都来到属于恩奇都的房间后,吉尔伽美什便将目光环顾着四周,观察了一圈后,微微皱眉:“这是你的房间?” 干净整洁,私人物品极少,一眼望过去单调极了。 “有什么想法。”恩奇都笑盈盈坐在沙发上,故意问他。 “不像。”吉尔伽美什非常笃定道,“你的房间必定会充满绿色,要么你不总住,要么就是你不想打理。” “……正确。”恩奇都的眼底忽然闪过几分复杂,他没有想到吉尔伽美什会这样了解他。 或许以前,他们曾经是十分亲密的朋友。 恩奇都绿色的眼底忽然有了一丝波动。 “吉尔伽……” “吉尔。” 吉尔伽美什瞪了他一眼。 “……吉尔。”恩奇都无奈笑了,“以前的我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你能给我讲讲吗?” 吉尔伽美什走到沙发的侧面,一面用手肘压着沙发顶端,一面微微弯下腰,戏谑似的勾起唇,看向恩奇都。 “你对记忆感兴趣了?之前还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确实有一些。”恩奇都抬起头,丝毫没有闪避他的直视,“曾经的我觉得失去这段记忆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我,但现在,与你相识之后,我对曾经的自己感到的好奇,也对曾经的你感到了好奇。” 那双绿色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如恩奇都的内心,将所有的情绪展现出来。 只要凝视着这双眸子,吉尔伽美什就感到打从心底的愉悦。 他轻笑了一声,缓缓直起身体,声音轻松:“果然,你这张嘴吐出的话语,都会令本王欣喜不已。” “要不要本王帮你找回记忆。”他的眼睛一眯,声线陡然沉了下去,“你的御主……哼。” 一切似乎都在不屑的嗤笑中不言而喻。 “不行哦,吉尔。”恩奇都无奈摇了摇头,放任吉尔伽美什的后果会很麻烦,他也不想用这种方法对付他要守护的御主。 “御主对我来说还有价值。” 吉尔伽美什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没有改变意识的想法,便沉默着收回了话语。 紧接着,他背对着沙发站立,尔后一屁股坐在了恩奇都的身侧,后背先是靠在恩奇都的肩膀上,感到些许不舒服后,又往右侧挪了挪,往后一趟,直接倒在了恩奇都的双腿上。 一只手懒洋洋搭在脑后,吉尔伽美什就这样枕着恩奇都的双腿,宝石红的眼眸抬起注视着上方稍显诧异的恩奇都,悠哉开口: “既然你这么想要听过去本王的英雄事迹,那么本王就满足你的愿望。” “好。”恩奇都有些哭笑不得,他想听的明明是他跟吉尔伽美什共同的回忆。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吉尔伽美什说的那些经历都跟他有关,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战斗,有这一起旅游的经历,一同欢笑一同畅饮。 只是听着,恩奇都脸色就浮现出向往的神色来:“感觉……很幸福啊。” 唇角微勾,载着浅浅的暖意,恩奇都碧色的眼眸似乎溅起涟漪,产生些许波动。 吉尔伽美什就这样从下方凝视着那张带着期盼的脸,心神忽然间像是被撩动了下。 他缓缓抬起手掌,抚摸向那张美丽的侧脸,撩开几缕绿色的碎发,轻声道:“无需羡慕,那就是你,曾经的你是如此,以后的你也是如此。” “跟我一起走吧,恩奇都。” “直到世界的尽头为止,我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第54章 一夜无梦。 藤丸立香感受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懒洋洋伸了个懒腰。 不得不说,港口黑手党的大厦看起来就富有十足,连准备的客房都十分用心,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上一晚,仿佛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一般。 同样神清气爽的玛修洗漱完毕来到他的面前,对他微微一笑:“前辈,我准备好了。” “嗯。”藤丸立香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从今天开始就要完成任务了,我们走玛修!” “是!” 两人来到大厦一楼的前厅等待着最后一位伙伴吉尔伽美什的到来,对于吉尔伽美什,藤丸立香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那超强的武力值以及安全感,恨的是那从不听从指挥的肆意妄为的性格。 虽然不知道这趟任务带上吉尔伽美什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现在却也不可能反悔了。 藤丸立香做了个深吸,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等待着吉尔伽美什的集合。 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的,吉尔伽美什很快就来到了一楼,前方则是领路的恩奇都的身姿。看书室小说网 藤丸立香本想笑着打一个招呼,然而眼尖看见恩奇都那略显暗淡的表情,顿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不由自主开始观察起来。 他发现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之间拉开了一段诡异的距离,形容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而吉尔伽美什眉宇紧蹙,似乎有些疑惑的紧盯着恩奇都的背影,全程目光都没有移开恩奇都。 到像是只有恩奇都在闹别扭似的既视感。 “……怎么了?”藤丸立香不由自主的问道。 如果是王的话,藤丸立香还不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口,但是面对恩奇都,藤丸立香的态度就亲昵了许多。 “什么?”恩奇都抬起眼眸,对他露出些许笑容。 可惜他并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那种原本纯粹的微笑,现在则染上了淡淡的沉重感。 藤丸立香下意识看向吉尔伽美什,发现吉尔伽美什仍旧在直勾勾盯着恩奇都,脑中快速运转起来。 难不成……昨天晚上这两个人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被这个脑洞惊在原地,藤丸立香险些变了脸色。 恩奇都垂着眼眸,视线始终不曾与吉尔伽美什相接,这并不是生气或是厌恶等负面的情绪,而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吉尔伽美什。 昨天晚上,这个人抚摸着他的脸颊,用温柔的声线邀请他,让他随他一起走。 差一点点,恩奇都那坚定的意志力就要被动摇了,他朦胧的想,就算这个人邀请他的前方是一段充满荆棘,满是扭曲的道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随着他而去。 然而这一刻,他身体中被烙印的令咒冒出隐隐的热度,也一瞬间收敛他的心神,让他清醒了过来。 吉尔伽美什这个男人太过于可怕了,他会影响自己的意识,他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恩奇都心中惊叹,越发觉得自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起来。 如果拥有自己的全部记忆,或许他就会明白这样的顺从是正常的事情,就像是那挂在天上照耀着大地的太阳,遵从太阳的光芒往前走去,便是本能,不会有人产生质疑,因为所有人都趋向于光明。 可现在,记录并不完全的恩奇都却感到一丝畏惧。 因为潜移默化的话,他的想法正在改变,以一种他不了解的方式。 所以犹豫片刻后,他将手掌覆盖于吉尔伽美什的手背上,微微用力,将掌心压了下去,无声的拒绝了。 尽管他没有开口,吉尔伽美什却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眉宇一压,忽然坐起身,身体前倾,一手顺手握住他的手心,一手则钳住他的虎口处,稍稍用力。 “为什么,恩奇都?为什么要拒绝我?” 像太阳一般明亮的男人就他的眼前,用那双漂亮的如宝石般的眼眸凝视着他。 恩奇都被迫钳住虎口,抬起下颔,视线只能不偏不倚,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不知为何,在那目光下,恩奇都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一片羽毛扫过心尖,溅起了片片涟漪。 心中骚动着,并下意识避开了对视,平复着胸口异常的状态。 又来了。 这种感觉,在之前也有过两次。 莫名其妙的发生,又在顷刻间消散了。 “恩奇都!”见他避而不答,始终保持着沉默,吉尔伽美什稍显的有些急迫。 他钳制虎口的掌心越发用力,眼睛半眯紧紧捉住恩奇都的身影,将上半身压低凑到恩奇都的前方。 似是要近距离的观察恩奇都的状态,可这距离已经超过了朋友间的安全距离。 鼻翼间喷洒的热气领白皙的肌肤微微颤抖,恩奇都的眉宇轻轻一颤,倏地别开脸,粗暴推开他的手,尔后直接解除实体,灵子化逃跑了。 “……??”被留下的吉尔伽美什一脸懵逼,还维持着僵在半空中的动作,睁大了眼睛。 恩奇都,跑了?? 这还是第一次,跟恩奇都相处时,对方竟会主动选择逃跑。 狠狠砸了下舌,半晌后,吉尔伽美什终于意识到自家挚友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眉心紧拧,顿时也解除实体化,追了出去。 可惜他的感知能力完全不如恩奇都,恩奇都可以在感受到他的接近时迅速逃跑,因此,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大名鼎鼎的吉尔伽美什竟是硬生生没有追上恩奇都。 尔后直到集合时间要到了,恩奇都才故意将吉尔伽美什引到一楼。 “跑什么!”一个晚上都在各种奔波的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如果眼前这位不是他的挚友,他一定会狠狠打对方的屁股一顿出气。 “没什么。”恩奇都的回答十分冷淡,还在逃避他的视线,“先完成你的任务吧,吉尔。” 见他称呼自己仍旧用的是昵称,吉尔伽美什这才消散了一些压在心底的怒火。 在他看来,恩奇都明显不想拒绝他的邀请,却又在挣扎中否认了,随后恩奇都整个人就变的奇怪了不少。 或许,问题是出在那个名叫的太宰治宿主身上,又或许,是跟恩奇都的愿望,圣杯战争有关。 不管怎么说,他先要保证没有其他杂修要抢他的圣杯,这之后才能解决他的恩奇都的问题。 因此,吉尔伽美什勉强按捺住心中的不爽,跟着恩奇都来到了集合的位置。 最后深深看了眼恩奇都后,他便爽快的跟随宿主离去,去解决其他的麻烦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恩奇都才默默松出一口气,眼底浮现的满是复杂。 …… “所以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吉尔伽美什?” 坐在办公桌后,黑色卷发的少年反着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懒洋洋晃动着身体。 那双鸢色的眼睛不断打量着恩奇都,其中闪过的精光,毫不掩饰。 这几日恩奇都的状态都有些异常,太宰治随便问了下,没想到恩奇都竟然还真解释了。 不过他只说跟吉尔伽美什有关,具体的事情还在保持沉默。 “他……会让我变得很奇怪。” 恩奇都犹豫了几秒钟,模糊的解释起来:“或许是身体还记得以前与他的相处,所以不知不觉会听从他的话。” “哦。”太宰治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确实。” 有了恩奇都大部分记忆的他完全能够明白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复杂的情感。 就算是记忆缺失身体还记得,啧啧,这是什么gay里gay气的回答。 他的认同倒是让恩奇都有些惊讶了:“御主能够理解?” “嗯,大概。”太宰治不会让恩奇都知道自己偷看了他的记忆,顿时糊弄的笑了笑,随后快速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终于要迎接圣杯战争的敌人了呢,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 虽说是随便找了个话题,但这句话也是太宰治的心声,天知道得到恩奇都的那天他就一直为圣杯战争做着准备。 结果直到得到圣杯也没有看见一个从者……好不容易发现了其他御主和从者,结果目的也不是为了实现愿望…… 不得不说,太宰治从一开始的兴奋和期待,到中间的焦虑和无奈,再到现在的随意和不在乎,情绪一直在不断变化着。 如果连这次靠藤丸立香的搜索也没能找到敌人的话,基本上就不用在考虑圣杯战争的事情了。 “嗯,据藤丸立香的介绍,靠迦勒底的最新设备,最多需要十天就能检测完日本以及附近海洋区域的所有从者。” 恩奇都点了点头:“而且圣杯一般只会围绕某个地域进行,如果日本真的没有其他从者的……大概所谓的圣杯战争只是个误会,我只是被偶然召唤出来的。” “那样的话也太无聊了吧。”太宰治无奈地左右晃动的身子,“还有十天吗,我们暂时等一等吧。” 结果,一连几天过去了,太宰治和恩奇都也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等的情报,藤丸立香就像是消声灭迹了一样,完全没有传过来消息。 这有两种解释,第一藤丸立香被人袭击杀死了,第二始终没有找到其他从者的气息。 第一点明显不太可能,藤丸立香的身边可是有吉尔伽美什等实力高强的从者跟着,所以,大概率就是第二点了。 太宰治摇了摇头,索性就不惦记了,这次的任务基本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他还是偶尔带着恩奇都去为组织立立攻,然后大部分时间宅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只有晚上的时候,太宰治才会抛弃那漠不关心的状态,带着恩奇都去酒吧里坐一坐。 而酒吧里基本上都会存在那么几个熟悉的人影,比如说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还有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纯粹是因为上次跟太宰治偶然相遇后,对拼酒的结果不爽,继而再三挑战太宰治,每次遇见他酒吧都会闹得鸡犬升天。 而面对朋友的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他就会自然流露出温柔的笑容,谈天说地,就是不聊工作。 “啊~哪里有简单又令人安心的自杀方法啊。”今天,不着调的太宰治仍旧在胡说八道。 “老板,给我加一杯洗涤剂!” “没有。”酒吧老板淡定自若回答道。 “没有的东西就没办法了。”织田作之助慢条斯理的说着,随即就被后面赶到的安吾所教育了,“织田先生,这是应该吐槽的点啊。” 此刻,称得上是太宰治友人的人全部到齐,恩奇都以一种守护的身姿在旁边坐着,慢悠悠品味着酒的滋味。 他喜欢喝酒,现代的酒同样令他喜爱,而一边喝酒一边听着耳边太宰治等人毫无意义的交流,也是件相当愉快的事情。 到最后,看见坂口安吾带了照相机,太宰治提议一起合一张影,恩奇都主动站起身,打算帮忙拍照。 “你在说什么。”太宰治却笑盈盈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要照的那一方。” 恩奇都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这不合情理。” 他不是这些人的朋友,也没有任何身份站在这些人之间。 “一起照吧。”织田作之助却非常自然的同意了,这时候他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招呼恩奇都来到太宰治的身侧。 而他则往右侧让了个位置,主动远离了太宰治。 随着咔嚓一声响,照相机中,四个人的画面被永远的定格。 其他三个人都是颇有大人深邃范的青年,只有其中一位留着长发,脸蛋精致,宛如少女的人对着镜头,露出娴静的微笑。 “嗯,完全不搭呢。”之后当太宰治仔细端详这张照片时,忍不住如此感慨道。 “三个硬汉里面混了个间谍的既视感。”说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一样。 恩奇都同样也被分到了这张照片,看着那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模样的自己,他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浮现出一层暖意。 并将这张照片珍惜的藏起了起来。 结果几日后,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折,据说坂口安吾不知为何神秘失踪,而负责这件事的正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对此事非常看重,亲自辅助织田作之助的行动,严密调查坂口安吾的所在处。 这其中,恩奇都追随着太宰治的脚步,也见证了两件算是颇为沉重的事情的发生。 第一件事是织田作之助在调查时受到了围攻,虽然太宰治赶过去将所有敌人都歼灭了,却有一个漏网之鱼想要偷袭太宰治。 恩奇都手疾眼快,用锁链瞬间捆绑起敌人的身体,保护了太宰治的安全。 结果太宰治却遗憾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才真的能够死去呢,太让人失望了。” 他寻死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诞生的了,恩奇都并不觉得意外,却十分郑重的保证道:“如果御主真的想死,就要最先解决我这一存在。” “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永远不会让御主死亡,我是你的盾,我会保护你的生命,请切记。” 像是有些意外的,太宰治瞳孔微微扩散,眨了眨眼睛,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啊,那可怎么办呢,是不是要先解决掉你比较好~” “我是不会让你对恩奇都出手的。”与此同时,织田作之助也如此保证道。 听起来似乎他是想要保护恩奇都,但其实呢,这也是他想要保护太宰治的一种方式。 他以这种坚定的心态,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太宰治。 “唔啊,看来我是孤立无援啊,没办法,只好暂时放下这种想法啦。” 太宰治的唇角越加扬起,最终将双臂背在脑后,用不着调的口吻这样说道。 他转过身,不再将神情对准恩奇都和织田作之助,但恩奇都和恩奇都都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愉悦和轻松,忍不住会心一笑。 第55章 或许是曾经酒吧见过一面便留下了良好印象的缘故,恩奇都对织田作之助的态度非常友善,也从不会用尖锐的语言攻击他。 而织田作之助同样对恩奇都很是亲切,再加上太宰治晚上来酒吧时都会带上他,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也就更加加深了。 在调查坂口安吾去向的这一事件上,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一起联手,总算是摸到了敌人的位置。 在这之前,太宰治独自一人离开了基地,竟是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居民区,有座洁白的二层小楼单独坐落在一处,上面挂着的牌子似乎写着‘咖喱’两个字。 恩奇都跟随太宰治的身后远远看见这里,心中便有些疑惑,等到扫到店中的一些气息时,他才眉宇舒展,意识到了太宰治的来意。 他本想一如既往守护在门前警惕周边的动向,但太宰治却笑着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我想他也不会阻拦你,一起吧。” 于是恩奇都正大光明走到店铺中,果然看见店中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等待着用餐的织田作之助。 见到他们到来,织田作之助慢了半拍,才缓缓点了下头,全程情绪都没有什么波动,要不是恩奇都知道这是他的性格,还以为他在无视自己。 太宰治懒洋洋坐在织田作之助的身侧,也点了一份咖喱,随后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始交流起彼此得到的情报,几乎没有避开后厨忙碌的店主。 恩奇都没有参与这些复杂的讨论,他只是单纯对太宰治的放松而感到好奇而已,这间店到底有什么隐情,竟然能让警惕非常的太宰治这样惬意。 他抬起头感受了下楼上的气息,有五个幼小却又鲜活的气息就在上方,乍一感受跟普通人无疑,似乎并不是训练有素的黑手党。 “你对上面感到好奇吗?”忽然间,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扭头朝他看过来,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恩奇都点了点头:“只是觉得有人的气息。” “那只是几个孩子。”太宰治摆了摆手,脸上的弧度却越加扩散,“跟织田作之助有关的孩子,他很重视他们。” 恩奇都惊讶了一瞬,下意识看向了织田作之助,没有想到,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织田作之助,竟然已经有了五个孩子,还都生活在这里。 “领养的,战争里的孤儿。”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诧异,织田作之助难得补充了一句,随后无奈看了狡猾笑着的太宰治一眼。 故意不说实情引恩奇都误会,果然是太宰治的恶趣味。 慢条斯理的吃着超级辣的咖喱,等到碗中的食物没有剩多少,织田作之助才终于站起身,朝恩奇都和太宰治点了下头:“我看楼上看看他们。” 正是应证了太宰治的话。 楼梯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有些踟蹰的看向恩奇都,犹豫道:“好奇的话,你也可以上来看看。” 说着,他率先一步离开了恩奇都的视线,只留下颇为发愣的恩奇都呆在原地。 “织田作可是很珍惜那几个孩子呢,会让你上去看他们也是接受你的意思。”太宰治在一旁懒洋洋补充道,“你可以随意。” 恩奇都思索片刻,还是走上了楼梯,但是他没有选择在织田作之助跟孩子们笑着交谈时上前打扰,而是躲在门外小心旁观了下。 说实话,织田作之助以前给他的感觉就是淡薄,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就连喝酒聊天,也都是没有丝毫的鲜活感。 可是跟这些心爱的孩子接触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神态就完全不同了,他的笑容十分温暖,看着这些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珍惜,似乎这些孩子就是他珍惜的重要之物。 恩奇都若有所思,转身来到了楼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孩子,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些孩子。 因为仅仅过去两三天后,太宰治便收到了恶讯,织田作之助的隐藏场所被偷袭,不仅咖喱店的老板,就连五个孩子也都被牵连死亡了。 收到消息后,太宰治猛地睁大了眼睛,掌心中握着的手机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手臂微微颤抖着。 几乎能够一瞬间意识到这一切事件的原因和目的,太宰治眸中凝聚起杀意,站起身就想要冲到门外。 “御主!”从惊愕中回过神的恩奇都下意识叫住了太宰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情变故的飞快,谁也未能想到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但太宰治停在原地后,却没有继续冲动的走出门,他垂在身侧的手掌松松合合,背影也在轻轻发颤,最终,一切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太宰治右手覆盖上眼帘,仿佛疲惫一样合上了双眼。 “触碰到了织田作的底线……Mimic的首领,还真敢动手啊。” “同是预知未来的能力,织田作……不好。”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太宰治又弄清楚事情更深层次的起因,太过聪慧就是这点不好,即使他能够完全明白这一切,却又因为无力改变而什么都做不了,相反还会萌生懊悔和恨意的情绪。 见他久久未曾有动作,恩奇都的眼底也浮现一层悲伤,询问道:“不去找织田先生了吗,御主。” “织田作……”太宰治苦涩勾起了唇角,难得露出了一丝脆弱的情绪,“见到他后,我要说些什么比较好啊。” 失去亲人,失去宝贵的孩子,就相当于要了织田作之助的命,对于一个立志求死的人来说,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太宰治不知道怎样面对织田作之助,又害怕眼睁睁看着织田作之助离去,目睹友人死亡,因此,他始终迟疑着,没有去见织田作之助一面。 但是这种逃避始终会有个期限,意识到这样下去织田作之助很快就会一心求死时,太宰治终于走出了基地,在茫茫人海的大街上,精准的堵住了已经毫无生气的织田作之助。 并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黑手党吗?我加入黑手党,是期待着会发生什么事。暴.力,死亡,本能。如果能靠近那些赤.裸.裸的人类本性的话,就能更进一步的看清人类的本质,就能……就能明白活着的理由。” “所以,只要活着,就会有可能性,你明白了吗!织田作!!” 但即使他拼命传达着自己的心声,织田作之助也只是用那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他,摇了摇头:“抱歉,太宰,我想要报仇。” 说完后,他便没有犹豫的转过身,挺得笔直的背影应证着他决心赴死的杀意。 而太宰治只能看着他逐渐的远去,无力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你知道织田作为什么不杀人吗?”忽然间,眸色暗下的太宰治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周围没有一人因为他的话语而停留,只有一道翠绿色的身影,悄然无息的在半空中浮现。 “他想要写出一本小书,但是杀人的人没资格写小说……不,这只是表面的原因,这大概是织田作自我救赎的一种。” “虽然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太宰治自嘲的勾起唇角,“但织田作不一样。” “我还想要看他写出的小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开始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右手的绷带,手背上的两道红色令咒逐渐显露在空气中。 恩奇都听着他的呢喃,目光追随着那两道令咒,转眼间,他的眼底有精光闪过,已经明白了御主的想法。 没想到被太宰治极为珍惜的第二条令咒竟然会阴差阳错用到另一个人身上,不过这也代表着,太宰治相当重视织田作之助,甚至愿意将付出重要的代价。 果然,就算是冷漠如太宰治,生命中也有重要的人存在。 织田作之助不能死。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恩奇都——” 右手手背朝着恩奇都举起,泛着诡异红光的令咒四周倏地迸发出强大的魔力。 恩奇都碧色眼睛也仿佛被这令咒所影响,闪过一丝红色的细线。看书室小说网 “跟随织田作的身后,守护他的生命。” 用异常严肃的声线说出这道命令,太宰治眉宇满是认真,多补充了一句:“千万不能让他死。” “是,御主。”恩奇都微微颔首,恭敬应道,“我会回应你的期待,请放心。” 一层层魔力套住了恩奇都,像是将他束缚起来一样,锁紧他的身体。 这是令咒的强制性,只有当他前去守护织田作的时候,这层束缚才会悄声无息的消失。 这是恩奇都第一次感受到令咒的强制性,说实话,并没有那么强大,如果恩奇都借助大地的魔力强行突破,连御主对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恩奇都的忠诚度很高,既然这是御主的命令,他就会听从。 更可况,他也想要拯救织田作之助。 眨眼间,他的身体便化成灵子,捕捉着织田作之助的气息,快步往那里飞去。 而使用完令咒的太宰治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难得带上一丝倦容,他虽然也想跟恩奇都一起去救织田作之助,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步步将织田作之助逼到绝望的背后之人,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他是时候去打破真相了。 他相信恩奇都,以恩奇都的能力,就算是面对会未来预知的敌人,也不会败落。 将织田作之助交给恩奇都处理,他很放心。 随着这段时间对恩奇都的了解,太宰治不知不觉中越发信任恩奇都,甚至让对方参与到重要的事情当中。 比起最开始相互厌恶的初见,能够有这样的转变,可谓是相当的不易了。 而恩奇都也完全能够回应他的信任,他听从太宰治的命令一直偷偷跟着织田作之助,中途还遇见了以前那位曾经帮他解决过金钱问题的侦探。 “如果你要去那个目的地的话,你会死哦。” 一脸严肃的,江户川乱步如此提醒道。 而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任何恐惧:“我知道。” 这让恩奇都更加了解了他的复仇心理,即使会死亡也要去找敌人报仇,不知为何他有些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态。 他本身就是兵器,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存在的,而如果这个需要保护的人类不在的话,他便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抱着这种共鸣似的思想,在织田作之助开始攻击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帮助对方,而是等待着织田作之助发泄怒火。 双方都喜欢持枪作战,而且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但是这样长久的对决终究会让人出现疲倦,出现漏洞,这漏洞就在一刹那间,就看谁能够抓住了。 织田作之助眼睛一凝,终于发现了安德烈·纪德的些许破绽,灵活的枪支在他手中扣动,砰的一声,射出恐怖威力的子弹。 而在同一刹那间,安德烈·纪德也朝他的大腿开出了一枪,两枚子弹几乎是擦肩而过,毫无阻拦的射入了彼此的身体中。 大腿倏地一痛,安德烈·纪德脚部有些踉跄,嘴角却是勾起的,在他看来,织田作之助同样没有任何抵挡的手段,他们会同归于尽。 但就在他心中的畅快即将要迸发出的那一刻,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锁链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挡在了织田作之助面前,恰巧弹飞了那枚子弹。 莫名其妙的武器介入令织田作之助和安德烈·纪德都怔了下,而意识到这锁链有些眼熟的织田作之助没有犹豫,抓紧时机下意识又朝安德烈·纪德开了两枪,猝不及防偷袭了没有丝毫抵抗的安德烈·纪德。 “唔!!”随着几声低低的呐喊声,安德烈·纪德头顶冒出冷汗,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两枚子弹可是致命性的,一枚打中了他的肩膀,一枚打中了他的手臂,他几乎瞬间失去了方才的优势。 “什么人!我的预知竟然没有起作用!” 安德烈·纪德警惕的四处寻找着,而在虚空之中,一道绿色的人影缓缓显露身形,精致的容貌令安德烈·纪德倏地一怔。 “女人……不,强者!” 恩奇都的露面也让织田作之助感到了几分诧异,虽然他刚才就意识到锁链应该是恩奇都来了,但是真的看见本人,还是说不出的惊讶。 沉默片刻后,他用有些复杂的语气问道:“……太宰治让你来的?” “御主说还想看到你写的小说。” 恩奇都侧过头,对他温柔一笑:“我也同样希望御主能够一直与你这么好的朋友交往。” “所以,我来了。” 锁链横在胸前,仿佛有了生命般轻轻浮动着。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不用担心,剩下的,我会替你报仇。” 第56章 在织田作之助的见证下,恩奇都的锁链快速袭向安德烈·纪德,而受伤的安德烈·纪德几乎没有多少能够反抗的能力,便被锁链死死缠绕了起来。 一场危机这就样悄声无息的结束了,织田作之助愣愣的看着被打晕的纪德的身姿,一时间还没有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前来找纪德复仇,而现在他没有死,仇却已经报了,未来的事情又该怎么办,脑子乱糟糟的无法思考。 很快,太宰治便亲自带领手下来到了决斗的场地,看见毫发无伤的织田作之助后,他绷的紧紧的脸倏地松懈了下来,并给予恩奇都一枚‘做的不错’的奖励的眼神。 “织田作。”看着跌坐在地面上神情一面迷茫的织田作之助,太宰治走到他身边,对他伸出了手,“很高兴能够看见你继续写小说。” “太宰……”织田作之助这时的表情终于变了,仿佛带了些无奈,带了些苦涩的勾起了唇角,“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可是我的朋友,我救你需要什么理由吗?”太宰治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伸出的手始终不曾收回。 而织田作之助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抬起手臂,将掌心搭了上去,随后借力站了起来。 他瞥了眼晕死的纪德,深沉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太宰治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禁提议道:“要交给你处理吗?” “不用,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在他将子弹射进纪德身体的时候,纪德便再也无法逃脱,他已经胜利了。 “抱歉。”说完这计划,织田作之助拍了下太宰治的肩膀,眉眼满是疲倦,“后面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交给你了太宰。” “另外……我要暂时休息一下,最近不要来找我了。” 闻言,太宰治眉宇一蹙,总感觉他这话中似乎添杂了些对生命没有希望的消极感,但还没等他说话,织田作之助就对他细微笑了下,示意他不要多想:“我只是要整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恩奇都。”临走前,织田作之助扭头看向沉默捕捉着纪德的恩奇都,眼底的柔光一闪而过,并郑重的点了点头,“多谢你的帮助,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是御主的命令。”恩奇都笑着摇了摇头,“要感谢的话请感谢御主就足够了。” 织田作之助默默颔首,什么都没说,便无声远离了这个压抑的空间,看着他那略显萧瑟的背影,恩奇都眼露担心,叹了口气:“从今以后,他会如何选择呢?” “不知道。”太宰治同样目睹着友人的逐渐远去,唇角却勾起浅浅的暖意,“但是我相信织田作的选择。” 太宰治何时会这样相信一个人,愿意为他动用宝贵的令咒,非常尊重他的选择。 而这个人各方面看起来都不突出,仅仅只是作为太宰治的友人,便得到了如此巨大的荣幸。 “朋友啊……”恩奇都深深呢喃着这两个字,脑海中竟忽然浮现出那抹金色的身影。 本以为织田作之助会因为这件事而隐藏起来,直到几个月后才会逐渐出现在太宰治的身边,然而仅仅两天过去,沉浸在酒吧中品酒的太宰治,便看见了他那熟悉的身影。 坂口安吾离开了,织田作之助藏了起来,热闹的酒吧里只剩太宰治一个,但他还是坚持来到这里,与恩奇都闲聊对饮。 而这次能够遇见织田作之助,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织田作……” 太宰治端着的酒杯轻轻颤抖了下,眼眸陡然睁大,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而双手插兜缓缓来到的织田作之助则是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便坐到了他的身边,一如既往点了杯加冰的威士忌。 “好久没有共饮了。”他温柔抚摸着酒杯,向太宰治示意,“不醉不归?” “好。”太宰治同样笑了起来,“不醉不归。” 两人像往常那样边喝着酒,边了解不着调的话题,直到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好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才放下酒杯,视线盯着吧台的一角,忽然开口道:“我思考了很久,我想要脱离组织了,太宰。” 空气中的气氛陡然一僵,太宰治的动作停顿了三秒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港口黑手党一旦加入就绝对不能退出,这是会被处刑的重要规矩,就连干部也没有这份特权。 而织田作之助作为组织的一员,太宰治作为组织的干部,听到这句话时太宰治就应该当即拔枪,前来阻止。 默默听着这段对话的恩奇都不由得挺直后背面露担心,恐怕这场酒局,不能善终了。 沉默了不只有多长时间后,太宰治一点点将杯子里的酒精喝下,竟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回答,不仅是恩奇都,连织田作之助都有些惊讶道:“你不阻止我吗?” “怎么会。”太宰治懒洋洋晃动着酒杯,“你的愿望是写出小说,所以不能杀人,而黑手党本就是杀人的地方。如今没有后顾之忧的你退出组织是非常好的选择,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看起来,太宰治早就已经做好了织田作之助会脱离组织的准备。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为你做掩护。”他甚至还这么轻描淡写的说道。 “……太宰。”这下换织田作之助沉默了,目光沉沉凝视着折射着光芒的酒杯半晌,他才有些纠结的开口道,“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哈?”太宰治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模样。 “你说过,只要置身于暴力和流血的世界中,说不定就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但是我觉得,这样一定找不到,你自己应该也明白的,无论是站在杀人的一方,亦或者是救人的那一方,总会有超乎你预料的事情发生,也不可能解救你。” 随着织田作之助淡淡的解释,太宰治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仿徨,仿佛藏匿于内心中的所有情绪都被撕开,把那些柔软的悲伤的东西呈现出来。 “你想要表达什么?”他眼底流转着悲伤的情绪,单手用力捏紧,手臂在轻轻的颤抖。 织田作之助:“如果无论杀人的一方还是救人的那一方对你来说都一样的话,就跟我一起走吧,成为救人的那一方,成为一个好人,拯救弱小保护孤儿,那样子……多少会好一点。” “让我变成跟你一样的人吗?”太宰治的神情中透露了些许迷茫,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唇角勾起,忽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知道啊,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 “……”在这一刻,太宰治猛然怔住了,这是他难得的露出的有些懈怠的情绪,但很快,他便微微眯起眼睛,同样展露了笑颜。 “我明白了,织田作。” 他端起酒杯,大大方方朝织田作之助方向举起,而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也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过去。 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两个持着酒杯的人,却笑得十分轻松。 恩奇都的表情一阵恍惚,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说着‘我们是挚友’的那位金灿灿的王。 同样是温馨的夜晚,王温柔捧着他的脸颊,邀请他一同并肩前行。 那个时候的恩奇都因为害怕而制止了想要追随对方脚步的想法,而现在,亲眼目睹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这对朋友后,似乎有什么地方开始恍然大悟,开始理解了吉尔伽美什内心的想法。 相互信任,生死交托,一同前行。 这是恩奇都在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身上发现的名为朋友的定义,似乎吉尔伽美什这位挚友也同样是这样做的。 只有他一个人不明白朋友的含义,面对吉尔伽美什的攻势一直往后退步。 此刻,恩奇都忽然感到了懊悔和遗憾,面对这种珍贵般的友谊,他从没有好好的珍惜过,只有当失之交臂后,他才体会到了那时的美好。 下次见到吉尔的时候,他不能在选择逃避了。 要好好跟吉尔聊一聊,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是他身为朋友,最基本的信任。 抱着这种心情,等到聚会结束之后,太宰治与恩奇都一同走在星空下,恩奇都心生好奇的询问道:“御主决定跟织田先生一起走吗?” “嗯……”太宰治故意沉吟了许久,才反问道,“我离开组织会对你产生影响吗?” “自然不会。”恩奇都立刻回答,“御主的立场对于我来说毫无影响,我所忠于的仅仅是你。” 太宰治并不意外,接着问:“那你觉得我应该走吗?” 这次,恩奇都思考的时间长了一点:“我认为离开这里是御主最好的选择,这里太过血腥,不适合你这样的孩子的成长。” “孩子?”太宰治嘴角一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过想到恩奇都那几千岁的年纪,又勉强闭上了嘴。 “这件事情不急,我们还有圣杯战争的事情要处理。”他转而越过了这个话题,“说起来这几天比较忙,都没有仔细看藤丸立香他们有没有来信息。” 因为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的事,太宰治只接收有关的信息和电话,其他的电话都被他无视了,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搜索从者的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虽然他可以一个电话打过去询问,但明天就是他们约定好会面的最后一天,到时候就能够知道结果了。 “从明天开始说不定会有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太宰治扭过头,笑着看了恩奇都一眼。 而恩奇都也是一如从前那样带着笑容,看起来无所畏惧似的颔首道:“放心,我会保护你,御主。” 对于他的实力,太宰治也是很放心的,再加上组织里还有那么异能者,就算是群战,太宰治也相信自己会拼出一席之地。 带着这股气势磅礴所向睥睨的气魄,翌日,太宰治和恩奇都终于等到了藤丸立香的返回。 “……什么?一个敌人都没有找到??” 得到的答案让两人顿时泄了气,无语的凝视着彼此。 “是的。”用半个月时间游历了整个日本的藤丸立香却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我们把日本所有的地方都做了检测,没有任何从者的痕迹。” “不会是迦勒底的设备不行吧?”太宰治满脸黑线的质问。 “怎么会!”藤丸立香连忙辩驳道,“以前修正历史的时候迦勒底的设备从来没有出过错,不可能的!” “那这是怎么个情况。”太宰治一手托着下颔,哼唧哼唧的撇嘴。 “我们猜测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圣杯战争这件事,恩奇都是被错误召唤的。”藤丸立香留下了专业的分析,“也有极小的概率是圣杯战争在别的大陆,可是历史上从没有这样的情况,可以忽略。” “不过就算真的在别的大陆举办了圣杯战争也没有关系,他们不会漂洋过海来刺杀你们,说不定还会自动消除你们的令咒。” “嘁。”闻言,太宰治没有一点开心,战争没有,有趣的事情也没了,真没意思。 藤丸立香打量着他的脸色,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我觉得太宰先生可以随时解除与恩奇都的契约,这样圣杯战争就彻底跟你毫无关系了,况且,如果真的没有圣杯战争,从者留在现世也没有好处。” 他的话刚说完,太宰治的视线就直勾勾落在他的身上,眼底带着狐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望我能跟恩奇都解除契约呢?” “咳咳……。”藤丸立香立刻身体紧绷,神态不自然,笑容都勉强了不少,“怎、怎么会呢。” 太宰治微微一笑,似乎掺杂了一些杀气:“说实话。” “……好吧我说其实我也很想要恩奇都啦嘤嘤嘤。”在那黑化的眼神下,藤丸立香瞬间缴械投降,委屈的解释道。 “想要?”太宰治眉宇一挑,露出几分诧异,“虽然我们家恩奇都容貌真的很不错,但是你竟然想要对一个男孩子下手,你禽兽。” 藤丸立香:“……哈???” 藤丸立香一脸懵逼。 太宰治用嫌弃的目光望着他,直接单手揽过恩奇都,似保护似的把恩奇都护在身后,“唔啊,这种御主实在是他可怕了,他竟然馋你的身子。” “????” 藤丸立香都傻了,呆呆注视着指控他的太宰治,一时间都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当恩奇都那清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第57章 看着藤丸立香那紧张到满脸通红的模样,太宰治的嘴角不断往上扬去,脸上却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你那说说,你到底觊觎我家恩奇都的什么?” “当然有很多啦!”藤丸立香立刻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恩奇都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武力值高,就算当人偶也赏心悦目,再加上从不会肆意行动,乖巧听话……” 他接连不断的说了一堆,随后一握拳,极为坚定道:“而且吉尔伽美什王非常听他的话,这还需要理由吗!” “哦。”太宰治瞬间懂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对不对。” 他懒洋洋坐在椅子上,莫名瞥了藤丸立香一眼:“看来你还真是对那个任性的王感到头痛啊。” “……”藤丸立香无法反驳,只能以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所以既然圣杯战争不存在了,可不可以将恩奇都交付给我,我一定会对他好的!” 刹那间,太宰治眉宇一动,眼前的场景令他生出了几分即将嫁掉女儿的既视感。 而他也瞬间入戏,直接揽过恩奇都的纤细的腰肢,得意洋洋一仰头,“想要我家恩奇都,先得过我这一关哦。” 他勾起唇角,眼神锋利射向藤丸立香:“你先回去想想怎么好好表现吧,我这关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的。” 藤丸立香握紧拳头,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像是一只被遗弃了的可怜兮兮的幼犬,忽然一阵风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扭过头,呼唤道:“吉尔伽美什王?” 这一刻,太宰治几乎是猛地收回了搭在恩奇都腰间的爪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虽然笑容依旧停留在脸上,但那诡异的弧度却透露着某种僵硬感。 可是等了许久,房间内也没有显露出吉尔伽美什的影子,藤丸立香缓缓转过了头,突然情绪一转。 “那么,今天我先告辞了,太宰先生所说的事情,我会仔细考虑的!” 像是有些急迫的,他如此说道,恭敬行了一礼,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内。 “房间里有其他的人吗,恩奇都?” 直到大门被紧紧关上,太宰治才警惕扫过四周,向恩奇都问道。 “现在只有我们。”恩奇都解释着,稍稍犹豫了下,他补充道,“不过刚才的风确实是从者灵子化,有魔力的残留。” 太宰治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松懈下来:“既然走了就不管他们了。” 拇指随意敲打在桌面上,他的双腿上下交叠,沉思了半晌,又开口道:“对于刚才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很大概率是我的召唤出现了问题,其实并没有圣杯战争。”恩奇都沉吟道,“对此种种给御主惹得麻烦,请让我表达对你的歉意。” 太宰治点了点头,抬起眼皮看向他:“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藤丸立香的提议,想要回应吗?” “……御主又有什么考虑吗?”恩奇都犹豫着,将话题反而抛了回去。 “有啊。”太宰治微笑道,“我觉得现在就很不错,你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部下,有你在我很省心,不需要考虑什么。” 随着他的回答,恩奇都渐渐垂下眼帘,脸色无悲无喜,只保持着一片沉寂。 “不过那终究也是以‘我的部下’作为前提。”忽然间,太宰治话锋一转,“但是,你不是的吧?” “你只是我的契约者,我们之间是以令咒为契约的平等关系。” 鸢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太宰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直视着恩奇都的眼睛:“如今契约的前提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你想要怎么选择,跟吉尔伽美什一起走?还是一直留下来?” “告诉我你的真心,恩奇都。” “……” 在他堪称真挚的询问下,恩奇都的眼底稍稍显出几分动容。 太宰治说的没错,他们之间只是基于圣杯战争才达成的契约,而他身为英灵,必然是没有办法长期存在于现世之中。 想要追随太宰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思索的,是就这样回到英灵殿,还是转而与藤丸立香结契。 藤丸立香的契约如果不出意外便是永恒的,这说明他将会被束缚住,开始一段不知前途的拯救时空之旅。 而在英灵殿,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事情,也可以随时选择被人召唤到现世,不用承担责任和任务。 二者对于恩奇都来说都差不多,选择哪个都无所谓,然而有一点,吉尔伽美什的存在却让他很不安。 这个人往往会动摇他的心,令他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如果选择了藤丸立香,将会面对无数次这样的未来。 他,真的要选择吗? 恩奇都的眼底划过纠结,他缓缓摇了摇头,看向始终安静等待他答案的太宰治,忽然单膝跪地,将右手放于胸前,如同一名骑士一样做出了重要的誓言。 “御主。”漂亮的绿色长发几乎垂于地面,恩奇都抬起眼眸,仿佛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眸能够映出太宰治微怔的神情。 “我曾经说过,我是你的盾,我是你的矛,任何时候我都会守护你,直到这段契约结束之时。” “似乎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我已是早已坠入尘土的英灵,我不应在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段时间种种的体验对我来说几乎如同恩赐,我已经心满意足。” “你将会开始你自己的生活,而我也该踏上新的旅程,若是前路有缘分的话,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太宰治将掌心托在脸颊上,露出小孩子般负气的表情:“果然还是选择离开啊,我就知道你会选择吉尔伽美什。” 恩奇都一愣:“为什么御主会这样肯定?” “那是因为……”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及时阻拦,太宰治无奈叹了口气。 想必任何人看到恩奇都曾经的记忆的话,都会这么认为,偏偏当事人还没有找到记忆。看书室小说网 所以太宰治只能这样敷衍摆了摆手:“等你找到记忆就能明白了。” “记忆啊……其实想与御主解除契约,也是跟想寻找到我的记忆有关。” 恩奇都凝视着虚空喃喃道:“或许只有知道了跟吉尔伽美什相处的往事,我才会真正下定决心吧。” “嘁。”见他那副失神的模样,太宰治狠狠砸了下舌,“也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到底哪点这么吸引你,连失去记忆后都能够让你再次动摇。” “大概是因为……他就是天边的星星吧。” 恩奇都勾起唇角,忽然有些开心的笑容了起来。 “哈?”太宰治满头问号。 “他是天边最亮的明星,而我是地面上卑微的泥土,我仰慕着他的光辉,我追逐着他的光芒。”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碧色的眼眸也仿佛天上的晨星般,闪烁着细碎的光。 “他从最初,就拥有着自己的灵魂。从诞生的最初就有着自我的意志。他是和我不同的,真正的生命。” “我是如此的羡慕他……”又嫉妒他。 恩奇都无声叹息出一口气。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的态度截然不同。 而拥有恩奇都几乎全部记忆的太宰治,也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从最初到最后,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永远都是那么特殊。 不过,说是最后,他最近却没有梦见恩奇都的最后的光景,这令太宰治内心骚动不已,非常迫切的想要进入梦境中。 在没得到记忆前,他绝对不会对恩奇都放手! “你的意愿我明白了,但想要解除令咒,还远远不够。”太宰治故意说道。 “不够?”恩奇都迷茫道,“我还要为御主做些什么吗?” “或许……御主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愿望。虽然不及圣杯,但我也可以替你实现愿望。” 这是恩奇都想到的能够为太宰治做到的最后一件事,说起来,他至今还不知道太宰治参加圣杯战争时想要许下的愿望。 而面对他大方的请求,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蓦地唇角一勾,笑得如春风般温柔。 “不,没有这个必要了。” 鸢色的眼眸浮现出一抹温柔的色彩,他微微一歪头,仿佛能够回忆起那个时候不断自杀的无趣的自己。 “我已经找到新的乐趣了~过去的那个愿望,没有必要存在。” 能够让太宰治露出这样神情的人并不多,但他的友人织田作之助绝对算一个。 见此,恩奇都也宛如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未来的太宰治一定会比现在生活的更好,因为他的身边一直会有织田作之助的存在,恩奇都从不会怀疑这一点。 那么御主这个令人不放心的孩子,也不需要他担忧了。 “起来吧。”见恩奇都还跪在地上,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太宰治对他伸出掌心,示意道,“至于要为我做什么……你可以仔细想想,跟藤丸立香一样。” 与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对视,恩奇都露出哑然的笑容,无奈摇了摇头,将手搭了过去。 就在他想要借力站起身的刹那间,一股蕴含魔力的风再次从房间门口吹来,令恩奇都下意识往那处望了过去。 “放手!!” 未见其人,先见其音。 只听夹藏着愤怒的语调从空无一人的大厅传来,随即,魔力的风在半空中旋转,显露出一道金灿灿的身形。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宛如一只被激怒的雄狮般怒瞪着两人。 目光在恩奇都和太宰治搭在一起的掌心停留了几秒,又转而看向单膝下跪的恩奇都,出奇的愤怒了。 背后的空间猛地撕裂开,展现出金灿灿的无与伦比的宝具。 “你们在做什么!”说话的时候,那狭长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太宰治,怒火在红色的眼睛中燃烧,“杂修,本王早就对人忍无可忍了!去死!!” 铺天盖地的魔力尽情释放开来,直接将一头雾水、极为无辜的太宰治砸的抱头逃窜。 太宰治:???我尼玛!! 他本来还想着早日放恩奇都跟吉尔伽美什团聚,如今,敢打他?? 呵呵,恩奇都他打死也不会松手了! 让吉尔伽美什后悔去吧! 第58章 【暴雨在天空坠落,肆意洗刷着尘土】 【天色逐渐泛黑,连星辰也无法窥见】 【我无力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感受着体内不断消耗的魔力,连起身都无法做到。这幅狼狈的样子,我想,这大概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因为打退了天之公牛,忤逆了美丽高贵的女神,我终于得到了天罚,这副身体也在渐渐回归于尘土之中】 【对此结果,我并不意外,早在决定与吉尔共同进退的时候,我便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只是当这一天匆匆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内心仍旧存有遗憾,而最大的遗憾,便是与此刻紧紧抱着我的身体的这个男人有关】 【金发的王浑身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咬着牙将我抱在怀中,手臂好似轻轻发颤,他垂着头,以我的视野正好能够看向藏在那额前碎发下的,那悲伤中又带着痛苦的表情】 “不可原谅…不能饶恕…!为何你要死去!!若是天罚,只管罚我便好,应是罚我才对啊!这一切不都是我的原因吗!!” 【他狼狈的大喊着,声调也带着颤抖,几乎没有了身为王者时那游刃有余的态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懊悔的模样,心底也有些悲伤,所以我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不需要悲伤,我只是一件兵器,是你数之不尽的财宝中的一件兵器而已。” “在未来,一定还会有很多,比我优秀的多的宝物出现。所以,我……有任何让你流泪的理由和价值。” 【不知是为了不再看见他悲伤的表情,还是是为了抚慰我心中的遗憾,我这样极端冷静审视着自己,开口道】 【是啊。我只是兵器,只是道具而已】 【我和他不同。吉尔伽美什是英雄。作为神之子被创造,却又不断反抗神明的英雄。他从最初,就拥有着自己的灵魂,从诞生的最初就有着自我的意志,他是和我不同的,真正的生命,是与我这样的消耗品不同,拥有着真正价值的珍星】 【……我一直一直都憧憬着……憎恨着这样的他。为什么我们两个被同样的母亲创造出来,生命却又是截然不同呢】 【他是天上最耀眼的明星,而我只是地面上的泥土,如今,泥土崩坏,我将什么都不剩下,化为虚无】 【我的心底开始隐隐刺痛起来,在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这样悲伤的想法再次冒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和不甘】 “你有价值,你有唯一的价值!!”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心声一般,吉尔伽美什再次抱紧了我,血红的眼底流转着水光,用极为迫切的语气说道:】 “我在此宣誓,这个世上我的挚友永远唯有一人!仅有你一人!所以这份价值未来永远、永生永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刹那间,我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一拍。一股洋溢着暖意的热流涌上我的胸口,与逐渐消散的生机不同,那是属于我的情感】 【我只是兵器啊。只要还是兵器,就总有会被新的兵器取代的一天。我的价值,我的神秘性,仅能存在于这个时代而已。但吉尔伽美什却,将此视为不同之物。用他的未来将会永远孤独作为代价。】 【……我想起了……想起了在我说出自己是道具后,他对我说的话,他的身影。】 “笨蛋!并肩共行,并肩言谈,并肩而战……” “……这既不称为人类,也不为道具……” “而是……朋友啊…………恩奇都……” 【——啊。】 【我是多么,罪孽深重呢。】 【知晓弱小,却从未自省过这份弱小。】 【知晓强大,却从未承认过那份强大。】 【他是不应该有任何理解者的。】 【对他来说,只有一直保持着自身的孤高,才是他能体现的最大的诚意。】 【我却给他的这份矜持,抹上了永远无法祛除的污点,附着了瑕疵。】 【泪水,恍惚间在我的眼角流淌,混合着雨水,坠落在地面上】 “我的朋友啊……在我离去之后,又有谁能够理解你的孤独……陪伴在你前行呢?” “一想到从今以后你将会孤独的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雷雨似乎渐渐小了起来,但是我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听觉视觉触觉都在离我远去,我成为了土地上最普通的泥土】 【最后残留在我耳中的,只有仿若惊雷翻滚般,响彻天地的王的悲喊。】 【我的记录便到此终结。】 —— 恩奇都睁开双眼,碧色的眼眸中隐约有水光流转。 他失神的凝视着虚空,脑海中还不断浮现出刚才那个梦境的影子。 不,那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生前弥留之际的最后的记忆。 “御主。”余光瞥到躺在床上的太宰治有些焦躁的动了下,恩奇都快速回过神,下意识呼唤了一声。 “……嗯。”太宰治轻轻应了一声,坐起身,月色笼罩下,他鸢色的眼眸仿佛失去的光彩,只是静静盯着前方,没有做声。 这不像是一个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人,恩奇都疑惑打量着他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难不成御主,刚才做了个梦?” 太宰治的头颅往这边稍稍转动了下。 “梦的还是跟我有关的记忆?” “你猜到了?”太宰治嘴角勾了下,刚从记忆中脱身的他仍旧还未彻底回归现实,当看见恩奇都时,那股痛彻心扉的悲伤再次涌了上来,“难道你也做梦了?” “正是。”恩奇都颔首道,“我梦到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从者一般不会做梦,除非是御主梦见了从者的生平,因为契约的关系,从而让从者也做了梦。” “……只有这一段?其他记忆呢?”太宰治沉默了下,追问道。 “没有。”恩奇都摇了摇头,“只梦到了这段记忆。” “原来如此。”太宰治若有所思,注意到恩奇都那探究的视线,顿时无辜的一抬手,“我可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记忆的,它莫名其妙钻到我的梦境中,我也没办法。” “虽说自己的记忆分享给他人有些奇怪,不过我并没有生御主的气,请放心。” 恩奇都有些复杂的开口:“只是从这记忆来看,我果然跟吉尔是很好的朋友……有一种情感统一的感觉,却并不觉得讨厌。” “连‘吉尔’这么亲昵的称呼都叫上了,啧啧。”太宰治无奈瞥了他一眼,只是看了个结尾就对吉尔伽美什这么好了,要是看了全部,岂不是瞬间就要跟对方跑了? 而且现在恩奇都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了,留在他的身边恐怕不多了。 有种嫁女儿般遗憾的心情,太宰治叹息一声,随后又转而轻松起来。 嘛,不过这段时间小矮子被他私下里调到其他地方工作,组织里的守备是最放松的时候,似乎现在叛逃是个最佳的选择。 只要叛逃成功,借用恩奇都力量的计划就到了尾声,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甩了恩奇都。 将所有的计划在脑中重现了遍,太宰治瞬间忙碌了起来,为叛逃后的将来做准备。 这段时间,藤丸立香没什么事就会过来慰问一下,然后变着法的希望恩奇都早点到他们的阵营来,至于吉尔伽美什,那自然是几乎天天都往这边凑合,警惕且烦躁的盯着太宰治不说话。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太宰治却反而让他们参与进自己的计划中,比如说故意在这周围给组织添乱,让他们越忙越好。 总算是在某一天,太宰治通过与异能科重要人士的接触,确定了自己想要投奔的下一家——武装侦探事务所。 但为了确信这是值得投奔的地盘,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在某天相继伪装起来,一同去了武装侦探事务所,也就是提前踩点。 恩奇都自然是跟在他们身后行动,为了小心低调行事,二人借用了恩奇都的飞空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目的地,然后将自己伪装成极为可疑的人士。 可疑到前来开门的国木田独步瞬间又关死门,且有掏出武器的清脆声响。 织田作之助无奈看了眼太宰治,他来之前就觉得这种打扮实在是太夸张了,偏偏太宰治很喜欢。 “我们是客人,不是可疑人士,开门啊——”太宰治懒洋洋敲着房门,非常没有诚意的说着。 门终于再次打开,但是国木田独步一手却背在身后,眼底闪过精光,他的目光小心扫过面前的两个人,随后又来到了后方的恩奇都的身上,忽然间,他的眼眸睁大,直接拉开了门:“恩奇都小姐!” 太宰治刚要解释的话语被憋了回去,看了看恩奇都,又看了看国木田独步,也瞬间警惕了起来。 认识恩奇都的人只有组织,且屈指可数,眼前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你好。”好在恩奇都思索了一阵,就想起了关于国木田独步的事情,小声在太宰治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宰治这才恍然大悟,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因为有恩奇都的加成,他们在武装侦探社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只可惜,欢迎的只有恩奇都,其他人都是顺便的。 看着国木田独步又是倒茶水,又是上点心,视线全程不离开恩奇都,太宰治嘴角一挑,恶趣味再次浮在心头。 他借着国木田独步的热情进一步了解了武装侦探社的工作,等到疑问接触后,才悠悠问道:“你们这里招聘员工吗?” 国木田独步愣了下,点了点头:“是的,现在还在招人中。” “嗯。”太宰治缓缓站起身,一副想要离去的模样,恩奇都也随之起身,国木田独步的失望之色几乎要溢了出来。 “不用送了。”太宰治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唇角微翘,故意说道,“下一次见面,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同事。” “您的意思是……?!”国木田独步睁大了眼睛,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欣喜,下意识看了眼恩奇都。 早在之前他就体会过恩奇都的能力,加入武装侦探社绰绰有余! 太宰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潇洒带着恩奇都和织田作之助离开,几乎在迈步于阳光之下后,他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个人太有趣了,想必以后肯定不会无聊了。” “我们也算是未来的同事,你下手真的不留情面啊。”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就连恩奇都也对太宰治的恶趣味十分无奈:“等到发现我不会加入,你打算怎么解释这件事,御主。” “嗯?”没想到织田作之助却提前一步问道,“你不会跟我们一起叛逃吗?” 他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恩奇都,没有幻想过这两个不在一起的可能性。 “啊,恩奇都觉得打打杀杀的世界不适合他,所以打算先我们一步跳槽了。”太宰治一脸轻松的解释,“之后我们就看不到他了,所有话的话趁现在赶紧说哦,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一愣,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了一股再也不会见面的萧瑟感。 虽然太宰治的语气颇为不在意,但随时陪伴在身边的人消失了,肯定也会不舍。 似乎明白了什么,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郑重看向了恩奇都。 “多谢你之前的帮助,我能够站在这里,也有你的原因。” 蔚蓝色如大海一样的眸子浮现出温暖的色彩,织田作之助对着恩奇都稍稍鞠躬,不怎么说话的他说到这里,便没有任何台词了。 “我先走了,太宰。”他转而看向太宰治,点了点头,竟是非常痛快的离开了这里,将时间交给了恩奇都和太宰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太宰治脸上那始终漫不经心的笑容终于散去了,他勾着唇,眼底却没有笑容。 “这几天的工作你做的很好,我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可以随时离开港口黑手党。” “多谢你的夸赞。”恩奇都谦逊的说着,可是他的心中却泛起疑惑,总觉得太宰治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而在他的注视下,太宰治忽然抬起右手,露出那还剩下一划的血红的令咒。 “当这道令咒消失的时候,就是我们的契约接触之时。” “所以,我还有最后一个命令没有下,对不对,恩奇都?” “是的。”恩奇都终于明白了等待他前方的会是什么。 这将是他的御主最后一道命令,等完成命令后,他便获得了自由。 刹那间,恩奇都恭敬低下头,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以最忠诚的兵器的形象,完成自己最后的职责。 “请下命令吧,御主。” “……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在身边,织田作才没有死亡,我才能如此顺利的离开这里。”然而太宰治却没有迅速下令,而是感慨似的叹息着,回忆着种种往事,“虽然圣杯战争的事只是一件玩笑,但我却因此收获了很多。” “我很感激你,恩奇都。” 恩奇都一怔,眼底浮现出惊讶,这是他首次从太宰治嘴中听出如此正经的感谢,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很快,右手的魔力便释放出阵阵威压,太宰治眉眼认真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开口道: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恩奇都——” 恩奇都连忙收敛情绪,低下头,静静等待着令咒的束缚。 黑发的少年的声线不再带着那不着调的感觉,神色认真,微风吹拂过他的卷发时,他却眼睛微眯,鸢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光芒。 尔后,他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温柔。 “从今以后,自由的活下去吧。” “这是我对你的,唯一命令。” 魔力瞬间飞舞,卷起了恩奇都那头绿色的长发,冲击感猛地向他袭来。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记忆交织在恩奇都的脑海中,有幸福的,有苦恼着,甚至是悲伤的回忆。 像是放电影一般,恩奇都闭上双眼,重新回味了生前的那段记忆。 整整半分钟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目,露出璀璨的眸子。 整个人似乎变得更加温暖,也更加具有人情味了。 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鲜活的弯起眼眸,说道:“多谢你,御主,我已经取回了我的记忆。” 他终于得到了,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而现在,对于吉尔伽美什一切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他,已不再犹豫了。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宝贵的令咒用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不外乎恩奇都疑惑,毕竟太宰治可是那种不到最困难的时候绝不适用令咒的人,可见他对令咒多么的重视。 但这样的他,却将最重要的愿望用在了恩奇都的身上,饶是恩奇都心中都浮现了几分感动。 “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太宰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最后的时候送你一程,倒也是个不错的回忆。” 恩奇都深深看了太宰治一眼,想起第一次见面的不喜和厌恶,到相互信任成为友人的现在。 他们之间经历了许许多多,而这些回忆对恩奇都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 除了吉尔伽美什以外,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了解另一个人,第一次全心全意保护对方,不管怎么说,太宰治在他心中仍旧是占了一席之地的人。 不过这一点,他自己明白就好了,如果让吉尔伽美什得知,不知道又会造成什么幺蛾子。 恩奇都无奈摇了摇头,轻笑道:“请多保重,御主,这些日子里多谢你的帮助。” “啊。”太宰治也同样在笑,他将恩奇都的神色映在眸中,随后便潇洒的一转身,只留下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再见了,恩奇都。” “让我们都自由的活下去吧。” 在茜色的夕阳中,恩奇都目睹着他消失,表情稍显惆怅。 他没能为御主做出什么事,甚至连本质的圣杯战争都没参加,这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情。 而当他转过身,朝太宰治相反的方向走去后,却发现靠在附近墙壁上站着的,那抹熟悉的身姿。 “……吉尔。” 看见那金色的身影时,恩奇都的眼眸恍惚了下,脱口念出了他的名字。 在那日有些尴尬的离去后,他们两个似乎就没怎么好好说过话,虽然吉尔伽美什总在他的面前晃悠,但他却一直在躲避。 “……”吉尔伽美什抬起眼眸看着他,神色稍微显得凝重,他直起身体,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就这样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恩奇都盯了他一会儿,却忽然率先笑了起来,径直往他身边走去:“你在做什么,吉尔?” 见他笑的更鲜花一般烂漫,且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亲昵感,吉尔伽美什眼中的沉重逐渐褪去,也勾起了唇角: “我在等你。”说话间,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停到恩奇都的面前,“本王正式向你发出邀请,恩奇都,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那双血红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比起轻松的语气,吉尔伽美什的神色明显很是紧张。 恩奇都看了眼那熟悉的掌心,笑意更浓了一些,如果是失去记忆的他,想必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得出答案。 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犹豫了。 “好啊。”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搭在吉尔伽美什的掌心中。 “我记得,你曾经邀请过我再次一起踏上旅途。” “我想,现在就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跟随你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觉得枯燥,我想,这就是吉尔你的魅力吧。” “你……”吉尔伽美什的瞳孔猛地一缩,“找回记忆了?” 无需恩奇都多说什么,他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用力回握起那只手掌,像是要将其抓在手中。 “我抓住你了。” 俊美的脸蛋上勾起熟悉的张扬笑意,金发的王一把揽过恩奇都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本王可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再想反悔,本王决不允许。” “嗯。” 轻轻颔了下首,恩奇都的目光温柔落在吉尔伽美什的脸上,随后又落向落日余晖漂亮的天空中。 夏风肆意的吹动着他绿色的长发,他就这样与吉尔伽美什肩并肩站在一起,眺望远处。 从今天开始,又会与吉尔一起踏上怎样的新的旅途呢?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