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团宠的我在一周目竟然是BE 作者:咕咕糖 文案: 小森裕是个被神明的玩笑扔到异世界的穿越者。 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想要在这个既有横滨又有并盛,还有死神小学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就是要蹭到主角光环了! 等等——? 为什么并盛这边会主动递给她主角光环啊! 团、团宠这种设定…天哪,竟然还有这种美事吗?! —— 小森裕:一周目的我到底是怎么走向BE的啊! >>女主是全员团宠,但团宠剧情在二周目,一周目是爱的战士风w(zhiyu小甜饼,谁吃谁知道) >>兴致在就日更,但大多时间缘更,主更隔壁山茶。 >>彭格列十代家族重生设定,女主不会重生。 >>女主是乐观表皮下的悲观性格,一周目选择自我解脱。就是想看看女主这个性格能不能在全员团宠设定下达成HE,勿杠,擅长OOC和咕咕。 >>全文字数超不过15w,结局非常规HE 内容标签: 综漫 家教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森裕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所以说一周目的我果然是大笨蛋啊 立意:哦~哦~当爱的战士真快乐~ 第1章 小森裕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看文案给我重点看注意事项啊!!) 第一卷全部是我看完爱的战士老虚之作后怀着对爱的战士的追求写下的,zhiyu风。 是女主一周目的故事,结局BE,除了第一章是女主的视角之外其他都是他人视角。 女主在第一卷第二章开始就已经是死亡设定。 第二卷才是二周目! 啊 不过第一卷很短啦,大家放心w 她今天做了一个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是她作为小森裕生活的十年来最残酷的一个决定,她将所有属于小森裕的部分都在这个决定中割裂开来。 或者用更加详细又残忍的方式来说,就是她抛弃了自己。 但是,就算是痛苦成这样,她也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去迈出做决定后的第一步,以及面对做出这个决定后她要面临的一切后果。 小森裕静静地看着手机联系人的列表,她沉默着注视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看着那短到只有两页的通讯录。 这两张通讯录就是属于小森裕的所有熟识的人名单了,也是她十年来在生命中留下最多痕迹的人的名单。 她随手点开其中一个联系人的头像,上一次联络的日期是上周,五天前,最后一句话是对方发出的道晚安。 那个时间小森裕早已经睡了,但是根据时差,对方应该才正是中午。 “…看吧。” 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地细语着,小森裕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只有她的房间里为什么会出现第二个人的声音,她只是安静地翻阅着她和每个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但那个声音没有因为她的无视而气馁,它继续说道: “距离会让你们产生越来越多的隔阂,如果不做出决定的话,那最后你就会被丢在后面,永远只能自己孤独地守着只有你认为重要的回忆。” “你不也正是感觉到了这点。你们现在连时间都没有办法同步,一个在大洋的彼岸,一个在大洋的此岸,更何况你们的身份也像是距离一样天差地别——你永远也没办法成为犯罪者,因为你那些可笑的怜悯和脆弱,你连无意伤害到他人后都会痛苦——这种废物一般的你,早该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 小森裕不说话,她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而且,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也知道的——能够和他们成为朋友过,已经是你足够满足你曾经许下的愿望了,你又还在不知足什么呢?你难道不想回去吗?难道你想为了这些已经远离你的朋友们放弃你的家吗?” 小森裕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别逗了吧,小森裕——不对,应该是…林裕——这个名字,多么的熟悉啊!你听到这个名字,就应该放弃你的合群了啊!在我面前,你又需要什么掩饰?你的格格不入和你的孤独,这些我都是清楚的——你也知道我是清楚的。” “来吧,快做出决定,林裕,是选择继续待在这个未来只有你自己孤独地在这个世界守着那些记忆,还是回到你本该属于的家?” 小森裕叹了口气,她按下锁屏键,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一样,她轻轻地回应了那个声音:“我已经做出决定了,你知道的,不是吗?” “…好孩子。” 声音低哑起来,仿佛在沉默的时候哭了一场,它沙哑又温柔地低声用着绝不温柔的方式将她所有的伤口撕破血痂。 “好孩子,林裕,小森裕…是的,我看到了,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们早就该离开了,在十年前我们就该离开——不过没关系,我的好孩子,现在也不算太晚。” 声音笑了一下,“就当这十年是个长过头的梦就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尽管在哪里你都得不到理解,无法完全融入人群,但至少在我们的世界你不止有他们。” “…我早就不期待有人能够理解我了。”小森裕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做什么,声音也忽然消失不见,似乎安静起来,在等待着看她即将要做出的事。 小森裕用力地握紧手机,她闭了闭眼,而后—— 砰! 手机落在了地上,屏幕和后机屏四分五裂,连同她和朋友们的聊天记录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一起碎裂。 她长久长久地注视着手机的残骸,急促地呼吸着,任由眼泪滑落眼眶,到最后泪流满面。 她哭了很久,无声无息地,窗外的光线从阳光暗淡到月光,她才止住哭泣,神情恍惚而木然地靠在墙上,闭着眼默不作声。 但是,她不说话,不代表房间里是安静的。 声音又出现了,出现在她的耳边,又似乎出现在房间里。 “你不应该停下来,还没完,林裕,你不应该停下来!我们离开之前,要去告别——每个人离开之前都应该告别,这是身为人类的礼仪!” “…” “当然,他们在离开之前没有告别,他们甚至是在到了意大利后才告诉你他们走了,而京子…而京子和小春却在他们走前还参加了他们的离别餐——只有你是被割除在外的,我可怜的好孩子啊,你在哪里都是不被重视的。” “…” “不过也没有什么问题啦,他们本来就是应该关系很好,感情亲密的,他们的故事本来都不应该有你的,你一个外来者怎么可能得到相同的感情呢。” 声音无处不在。 它的话像刀子划过她的大脑,撕扯着她的心脏,她深深呼吸着,意识模糊浮沉。 “…所以,回家吧,林裕——小森裕这个名字是假的,因此属于小森裕的经历和回忆也都当作假的,这样你就会不再痛苦了。” 小森裕睁开眼,挣扎着用她仅剩不多的力气将手边的花瓶扔向前方,花瓶砸到墙上,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够了。” 她说。 “你在生气吗,还是因为我说中了恼羞成…” “我说够了!” 小森裕把手边所有能够扔出去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玻璃划伤了她的手指,鲜血不停地流出来,但她毫无察觉。 像是这样疯子的行径就能伤害到那个声音,阻止那个声音继续说出像刀子一样锋利的话。 那个声音冷笑了一声。 直到小森裕精疲力尽地靠在墙上,在一片狼藉里,它才再次出声,仿佛嘲笑。 “…你怎么可能伤害到自己的真实呢?” 声音说,“去告别吧,林裕,迈出第一步。” 她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小森裕混沌地想着。 离开这座承载了至今为止她身为小森裕全部回忆的城市,前往她真正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不过现在,她需要去做一个告别。 她躺在床上,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了半天,才强撑起精神,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 小森裕特意化了妆掩饰掉哭泣的痕迹,她换掉了家居服,她在长裙外披了件外套,提好她昨天买好的礼物,走出门向她已经想好的方向走去。 她家和她需要告别的人的家挨得非常近,好像只是一眨眼,写着「沢田宅」的门牌就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小森裕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看到熟悉的门牌,那些尘封的记忆总是会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自己往外钻。 她中学期间每天都会经过两次这个门牌,和他们一起,还有在这个门牌后,他们和她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回忆。 刚才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刺痛了一下,小森裕一下子又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她按下了门铃,彻底将所有的后悔包括回忆都封锁在最深处。 似乎耳边又再次响起声音的讥笑声,不过门被打开的声音压过了她耳边的讥笑。小森裕抬头笑起来,和门内的人对视。 “奈奈阿姨。” 她说。 小森裕坐在沢田家的沙发里,桌上的一侧放着她带来的礼物,她的动作略有拘谨,但是视线在扫到沢田奈奈时还是不自觉地温柔且放松起来。 “…是吗?” 沢田奈奈听完她的话,表情有些不舍,“小裕也要离开了啊。” ……啊。 小森裕按住不停在她耳边嘶喊着的声音,面上温柔平静地笑着,态度温和地按照她预想好的理由解释着。 “因为最近一直没有灵感,不知道该怎么写出新作,杂志社的前辈们就建议我多出去走走,去新的地方找找灵感。” 她说,“不然到下个月截稿日编辑又要上门哭了。” “是这样啊。”沢田奈奈不舍的表情消退了些,但随之浮现的是担忧,“工作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啊,小裕也的确应该出去走走了,自从阿纲他们走了之后也一直没有见过小裕你离开並盛。” 小森裕面上的神情僵硬了一瞬,她不着痕迹地把僵硬掩饰掉,摩挲着小拇指上的伤口,平和地继续按照她的节奏说道: “奈奈阿姨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怕麻烦啦,再加上开始画漫画之后每天都要画画分镜,也没什么时间出门。”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多放松一下吧!毕竟是好不容易地休假呢。”沢田奈奈说。 她问道:“小裕什么时候回来呢?阿纲他们说下个月会回家一星期,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 小森裕沉默了一下。 她根本不知道沢田纲吉他们下周要回来的事,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耳边的声音趁着这个机会逃脱她的忽视,又大声地说着那些伤人的话。 她的脸色苍白起来,沢田奈奈疑惑地喊了她两声她才从愣神中惊醒。 “可能…”她的喉咙发涩,“这次不凑巧,应该要下个月月底才能结束旅行。” 之后沢田奈奈还再说什么小森裕已经记不清了,她的耳边全是声音的讥讽和嘲笑,要不是她最擅长掩饰自己异常,可能在沢田家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地开始痛苦,又或者摔东西。 她又和沢田奈奈说了些其他的家常,听她说什么沢田家光今早回来了之类的话,然后借着说要收拾行李的理由就匆匆地从那个原本有着无数美好回忆的房子里逃了出来。 小森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颤抖着手反锁上门,背抵在门上深深地喘息着。 “…骗子!看到了吗!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说了谎,而他们违背了你们是朋友的誓言!” 她跌坐在地上,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将手无力地垂落在被她扔碎的花瓶——又或者可能是杯子——的碎片里,鲜血顺着伤口在透明的玻璃上蜿蜒,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移开了。 反正总不会比她的头痛更痛就是了。 声音的嘶喊好似无休无止,小森裕无奈地退让到最后:“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况且他们本来也没有一定要告诉我的义务啊。” 她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管声音激烈的反应,她拖着身体去洗澡,草草地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够累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倘若这一趟就是永眠,那她真是无比地会感谢神明们。 一夜无梦。 等小森裕再次醒来,只有她的房间里终于安静了。声音不见了,也可能是声音只是没有开口,在窥伺着,时刻等待下一次的出现。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把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整理了房子里的行李——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房子里她能带走的东西竟然少得可怜,只用两个行李箱就装下了。 小森裕深吐了口气,锁上了门,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並盛中学的方向,就毫不犹豫地坐进了即将驶离并盛的出租车里。 “——即将再见了,小森裕。” 一直不作声的声音忽然开口道。 小森裕眯了眯眼,用鼻音回应了一声。 然后—— 第2章 向日葵有话要说 “不需要再靠近了。” 她说。 少女眯起眼,迎着灿烂的阳光缓缓笑起来。 “我终于找到了可以让我不再痛苦的办法,那就是,我不需要再和他们靠近了,只是远远地这样做曾经的朋友,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和他们,本来也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啊——属于夏天的向日葵不能在冬天里生活,同时也无法理解冰雪的概念,所以,就这样吧。” 少女抿起嘴唇,像是让自己的话看上去更有信服力,她又重复地强调了一次: “对大家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背起手,单脚晃着身子,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明明她是笑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笑容的人却好像看到了她在哭泣,在她这层笑容之下,是无法传达的痛苦。 无望的向日葵啊…… 凋谢了。 《盛放的向日葵有话要说》最终话·END 创作者的碎语: 感谢大家陪伴葵从四年前的第一话到今天,途中有关葵的故事搁置了两年,转而去画了其他的内容,但大家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葵的故事,这两年里每天都能见到有人询问葵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更新。不过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所以就一直当作没看见呢(笑) 记得在停更葵的故事时和大家有过约定,那就是等到葵的故事完结时,就告诉大家有关葵的故事灵感来源。 当初说葵的故事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时候,还真是赚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啊。 而现在,在今天,葵的故事终于结束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该掀开神秘的面纱了。 是的,我想有的读者可能早就从我之前在漫画中留下的细节里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葵的故事,是根据我自己的经历改编的,而葵的原型,则是来自我本人。 这样,大家应该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之前问过的许多问题——像是葵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自己看到的事和自己的想法,又或者是葵为什么不能坦率——我从来没有回答过了吧,因为那些都是我做出的选择,而做过的事,谁还能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 啊…可能葵的结局,就是我对那段经历的回答了吧。 总之,葵的故事告一段落,属于我的那段经历也即将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会休息很长时间,说不定等大家都要忘记葵的故事时,我才会再次出现呢(笑) 那么,再见! 是指再也不见哦~! 开玩笑啦。 * 他放下了手里的杂志。 而后他抬眼与在房间里的其他人对视。 房间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又或者是纷飞的纸稿,以及地面上一块突兀的像是手机一样古怪的机器残骸,和团成一团又一团的沾满了红色的旧纱布。 地板上还有桌子上已经附着一层薄薄的尘灰,看上去应当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而房间之内空荡的衣橱和桌面也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离开。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稍显肥胖但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两道粗野的眉毛像是杂草一样纠缠在一起,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鼓起来的档案袋,档案袋的口是打开的状态。 他走进来,将档案袋放到房间里的桌面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表情哀恸。 “…这是编辑部今上午收到的,来自警方那边的失踪调查结果…” 他的声音哑涩,“从两周前我们就开始联系不到林木老师了,因为之前有和林木老师通过话,知道她最近可能会离开並盛町出门旅游,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家里找她。但是在联系了一周无果后,编辑部这边也没有林木老师家人的联系方式,于是就决定先报警。” “…警察也调查了一周左右周边的旅店信息等,但有关林木老师的消息最后也就是停在两周前她离开並盛。所以,我本来今天来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说不定林木老师就回来了这样,之前也有过忽然联系不上林木老师的情况。” “……” 坐在沙发上的四人没有开口,男人停顿了下,像是非常不忍,又本身十分难过地继续说道:“但是,忽然收到了来自警方的消息,林木老师她的…她的…尸//体被发现在…横滨河的下流,还有一封寄托在横滨一所侦探社里的书信,警方确认老师她的死亡的确是意外。” 他最后的结论像是打破了什么凝固的桎梏,手里捏着杂志的棕发男人最先抬眼看向他,而他身边一侧的银发男人拿过桌面上的档案袋,打开来,将里面的内容拿出来摆到桌面上。 “…不好意思。” 棕发男人的声音有一些低沉,他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嘴边的弧度平直了很大程度,蜜棕色的眼里蒙着一层无机质的光。 “请问是横滨的哪所侦探社呢?” “就是那个拥有江户川名侦探的武装侦探社…警方那边说,侦探社那边的说法是两周前由林木老师亲手将信寄存在他们那里,说是两周后会有人来取,而林木老师是并没有说那封信里面是遗书。” “武装…侦探社吗?” 坐在棕发男人另一边的男人眯着眼低声重复了一下侦探社的名字,他的脸从侧面看上去冷硬得仿如一把锋利的寒刀。 “是的。” 编辑说,“而负责林木老师委托的是一名叫做太宰治的社员,据说还是林木老师指定由他负责。” “——?” 棕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松开被他一瞬间捏皱的杂志,从语气上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你确定是太宰治?”他说。 “…啊…对。”被屋里忽然凛然起来的气氛惊到,编辑抖了下脖子回道。 坐在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的黑发异国男人看上去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帽檐,他抬起手指绕了绕一边卷起的鬓角,第一次开口道: “阿裕…之前也有过忽然失踪的情况吗?” 编辑犹豫了下,他不是很清楚像这种属于老师隐私的事该不该告诉其他人,就算他们说是老师的朋友,并且也有老师家里的备用钥匙,但是朋友毕竟不是家人,有关隐私的事应该也是不方便说的。 不然为什么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林木老师有的时候…可能是喜欢忽然独处一段时间,会和我们提前说明,然后消失几天。”他含糊地说。 黑发的异国男人戴着一个绕着黄色丝带的爵士帽,帽檐遮住他很大一部分的脸,编辑也没办法从他能看到的部分判断男人的心情,但至少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其他三人也是,即使听到了林木老师自杀身亡的消息,看上去他们都并没有多么的伤心又或者难过震惊…甚至看上去,还没有他难过。 可能是,关系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吧? 编辑推测地想道,他记得林木老师有提到过自己之前的朋友都集体出了国,大家都很久没见面了。听他们的日语口音里都似乎有点其他语言的腔调,看他们有的人长相也是外国人的长相,那么,可能就是林木老师那些不见面的朋友吧。 因为之前关系很好,所以有林木老师家的备用钥匙,但是长时间不见面感情早就变淡了许多。 而且,以林木老师生前的状态…可能也没有办法维持住和他人的感情关系吧。 他的想法在他思考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显露在脸上,几个人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全都有了变化。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石田编辑?”棕发男人说。 “不…只是…” “我们和阿裕是朋友,你不需要有顾虑。” 坐在棕发男人一侧的黑发男人目光沉沉,他抿起嘴角,语气堪称温和,但石田编辑却总感到他的视线像是锋利的利刃抵在了他的脖颈旁。 棕发男人抬手搭在男人的手臂处,“山本。” 听到自己的名字,山本嘴边的弧度猛地下垂,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将视线移开。 看见这幅样子,石田编辑到现在反而相信他们的确关系很不错了,他犹豫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又答应过林沐老师不把那些事告诉其他人。 “朋友可不算是其他人。”黑发异国男人仿佛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语气淡淡地说道。 也…也是,如果是真的关系很好的话,那么也该有知情的权利吧… 更何况…林木老师已经离去了,但要是连她的朋友们都不知道她生前的痛苦的话,他可能会难过得整夜失眠起来吧。 石田编辑咳了下,把最后一点踌躇清掉,他道:“林木老师在离开並盛的车上,和我有单独通过话。她在通话里有提过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新作,就此停笔也有可能。” 棕发男人皱起眉。 “她具体和你说了些什么?能不能详细地复述一遍。”即使是用着疑问的句式,但男人的语气和表情上没有任何的疑问,而是有点好像是常年上位者习惯的命令式语气。 石田编辑微微抬头,努力地回想当时那通有些突然的电话: “林木老师没有和我多聊什么,我记得…通话的时间并不长,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处理林木老师前几天发来的稿件,因为林木老师最近有几部作品被选入大赏,正是职业生涯的高峰期,所以我当时对林木老师的话感到很震惊,记忆也更深刻。 ‘我要走了。’这是林木老师的第一句话,然后她没等我开口就说,她要准备回家了,因此可能没有办法再继续合约,全权放弃大赏的奖金和向日葵单行本的收入当作违约金。 因为…因为林木老师在最近一两年里频繁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所以我也没有第一时间重视起来,然后我询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就又好像忘记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提起要我负责她在並盛的房屋转卖事宜,她准备搬家到其他地方。紧接着她那边应该是要准备下车了,和我说了一声再——” 石田编辑仿佛才意识到那天的通话里隐藏的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他忽然站起来,震惊中又夹杂着不敢置信。 “老师那天的告别,用的是さようなら(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新文风w 第3章 青鸟飞离 “作为漫画家,老师绝对不可能用错sayonara和sayounara,所以…所以老师就是抱着自杀的想法…就是抱着自杀的想法离开了并盛…” “我是老师的编辑,因此比起其他人,我对老师的了解要稍微得多些。我从来没见到老师身边有其他人出现过,连老师去看心理医生都是叫我陪着一起的。” “…是的,老师她…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我并不知道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老师两年前第一次用安眠药自杀的时候,刚好我来找老师有作品的事需要聊,所以成功把老师送到医院救下了老师。” “之后又有过很多次情况,有一次如果不是来得及时,可能老师就已经自杀成功了。我和老师认真地交谈过这个问题后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私下告诉我说老师已经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视的情况,属于重度抑郁,以及精神分裂倾向。” “……但是老师之后一直在坚持吃药,接下来的复查医生也说她在慢慢好转,所以…所以…怎么可能,我也不敢相信老师真的是自杀…” 石田编辑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沢田纲吉闭上眼,倚靠在车后座的背垫上,一只手挡住脸。 他的疲惫和痛苦浮现在脸上,又隐藏在手后。 他们的车正驶向横滨。 为了去见阿裕…的尸体。 死亡。 死亡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少见,从七年前他前往意大利开始,死亡就成了日常。每天都会有人死亡,黑手党的世界里死亡早就成了数字。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听到阿裕的死讯。 他们每个人都达成共识,想要尽可能地让阿裕远离黑手党的世界,用尽一切办法抹除掉阿裕和他们中学时的接触信息,将阿裕彻底藏在彭格列的保护伞下。 为的就是保护她。 保护她不会被彭格列的敌人伤害,保护她的生活能够像她曾经说过的对未来的期待那样平平凡凡又轻松快乐。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车上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从并盛一直驶向横滨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很巧的是,他们到达横滨的时候,横滨正是阴雨天气,天阴沉得压抑得人心慌。 车开到一栋看上去稍显年代感的红楼的楼底停下了,有穿着驼色长风衣的男人坐在一楼咖啡厅的里面,隔着玻璃冲他们摆手,似乎是认识他们的样子。 也的确是认识,尽管只见过一面,但是彼此对彼此的资料可都是倒背如流。 彭格列的主要势力虽然大部都在欧洲,但也在日本有分部设立,由一直不愿意在意大利长待的云守云雀恭弥坐镇。日本的分部势力并未涉及到横滨市,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横滨自己本土的势力港口黑手党与他们有利益交涉的同盟协定。 而当初签订协议时,在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侧的就是这个男人。 ——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 不过在现在要在加一个前字。 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叛逃的消息在四年前可是里世界里最轰动的消息,横滨在龙头抗争中稳定下来的秩序在这个消息后隐隐又有乱的迹象,无数的人隔着大洋想要将手伸向横滨,再次搅乱横滨的水池。 毕竟太宰治这个名字在许多人心里是噩梦一样的存在,而他离开港口Mafia后就相当于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少掉了他最有利的利刃,港口Mafia的双黑再没有重现的机会。 横滨作为港口城市,能趁着这时候从港口Mafia手里切走一块肉,那自然是对于在日本势力的发展多了一块定心石,几乎所有的境外势力都想分一杯羹。 彭格列在当时因为同盟协定,还派出过在日本的云守和刚好在并盛休假的雨守支援过港口Mafia。 这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太宰治的消息,似乎是自他从港口Mafia叛逃后就销声匿迹,港口黑手党也相当异常地在他叛逃后的次年撤下了有关他的通缉令。 没想到再次见面还是在横滨,竟然还是因为来拿走他们友人的遗书这种事见面。 “原来小森小姐口里的朋友竟然是彭格列的十代家族啊。” 太宰治掏着口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们,“还真是没想到的意料之外。” “她…” 沢田纲吉神色晦涩,他只说出了一个字节就停滞住了,是他身后的Reborn抬起帽檐接下他想要说出的话。 “阿裕的遗…信在哪里?” 太宰治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深色的信封,信的封口还稳稳的没有撕开过的痕迹,他递给在最前的沢田纲吉,用下巴点了点,而后稍显苦恼地说道:“小森小姐也不说清楚就把这封信委托给侦探社,如果不是有乱步先生在,知道会有她的朋友们来拿这封信,我还真是接了一个没有办法完成的委托啊。” “……她最后怎么样?”有人问。 “很好哦。”太宰治嘴角翘了下,却毫无笑意,浅棕色的眼掠过站在他身前的几个人,“知道自己终于要摆脱这个虚无的世间,小森小姐来委托的时候简直是轻松地像是一只长出了羽翼要飞起来的青鸟,扬着这封信向国木田指定要我转达给你们哦。” 太宰治现在想起来那个小姐都觉得仿佛是昨日之事。 从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当他们相互对视时,太宰治就知道了——他已然看透了女人虚假外壳里早已腐朽的灵魂,他好像甚至都听到了女人灵魂绝望而无助的渴求着从这个泡沫般的世界里离开的嘶喊声。 他们是一类人,但又并非是一类人。 女人的胳膊处缠绕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就像是太宰治浑身缠绕的绷带一样,只不过女人的绷带还在渗血,而太宰治的绷带遮住了早已痊愈的伤口。 她的视线在屋内垂着头喝波子汽水的名侦探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而后女人直直地看向斜靠在办公椅上正在偷懒看着名作的太宰治。 “我要委托。”她说。 “请将我的这封信寄存于此,等待两周后有人来取。” 在短暂的填写资料后,他得知了她的名字—— “小森小姐。”太宰治接住女人递来的信,他垂着眼凝视了一会信封,而后缓慢地抬头和女人对视,“你找到了吗?” 他忽然问出这样诡异莫名的问题,连国木田都以为他又犯了喜欢招惹美丽女人的毛病打算上来把他拽离,只不过他刚动一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这边的江户川乱步叫住。 “国木田,不要管他们之间的事。” 江户川乱步这样说道,睁开的翠眸里沉郁得逼人。他看着女人,表情隐隐透着肃穆。 而女人微笑了一下,仿佛是破碎的星辰坠落时的尽全力绽放时最后的光彩一样的笑容,她竟然听懂了太宰治那毫无逻辑前后关系的问题。 “没有哦。”女人轻轻说道,“我是放弃寻找了,那种东西的意义对于我已经不再有意义了,在迟早会走到终点的过程中寻找终点的行为本身就是毫无意义。” “…于是你决定直面终点了吗?” “诶,太宰先生太高看我了啦,我可没有您那样的坚强。” 女人小小地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这只能算是逃跑,没有继续寻找的决心的话连和煦的春风都会成为利刃,所以我只能干脆地逃回家了。也没办法啦,我本来就是个胆小鬼而已。” 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是加密的文件,但是彼此都能领会彼此的含义。而旁观着捏着波子汽水瓶的江户川乱步似乎也拿到了文件的密码,他斜靠着椅背上,冷淡地注视着他们的对话。 女人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微微侧头看向名侦探。 “是有什么事吗,名侦探先生?” “不会后悔吗?” 女人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决定,您不是也看出来了吗?我这样的情况,能作为一个人活着都是很困难的事了。” 然后的记忆就是很无趣的告别,女人在太宰治的眼里渐行渐远,如同一盏尽力燃烧自己最后余光的烛灯来支撑住最后的光亮,直至熄灭之时。 她不想告别,但又不得不告别。 这就是名为小森裕的女人留给太宰治全部的印象——哦对,还要加上她的照片。 女人在离开时古怪地要求他们在二周后,有人来取信件时,侦探社能够替她去照相馆取回她的照片,谷崎去取的,在刚才一同被他交给彭格列十代目了。 太宰治看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苍白憔悴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但是就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拼命地想要在世间留下最后一点红色,拼命地想要在消逝前被人记住,哪怕枯萎也至少要留下干枯的花头告诉所有人她曾活过。 就连他这种陌生人看到那张照片都会下意识地停顿下,而后升起微妙的悲意,更何况小森裕的朋友呢?见过她曾经的模样,再见到照片里的样子,如果是友人的话,会痛苦得觉得眼前只是幻梦如烟吧。 太宰治维持着不是笑容的笑容,冷淡地,像是跳出气氛之外,以旁观视角地看着他们打开信封,看着他们看到那张照片。 啊—— 能看到掌控半个欧洲的无冕之王*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这幅表情,太宰治真是觉得出奇地好奇—— 大概是在好奇要是那个女人看到现在这幅情况会有什么反应吧,不知道看到后她是否还会选择逃避呢… 呀。 不过这也是不会再得到回答的假设了,人已经离去了的话,问题的答案也不重要了。 而且,那个女人——也不只是给彭格列留下了东西。 在和他单独交流委托细则时,女人还单独留给了他……和一旁坚持旁听的江户川乱步几句话。 太宰治懒洋洋地目视着彭格列一行人的离开,车的尾气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痕迹,他垂下眼从口袋里额外捏出了一张纸。 他上下浏览了一下,嘴边无奈地笑起来,而后他的双眸却沉在阴影里,用那种非是正常人类的眼神注视着他自己撕碎了那张纸,随手揉搓了几下扔回口袋里。 他从另一边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键,手机的影映在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您猜得没错。” 他说,“小森小姐的确是异能者——不对,称呼那种能力为异能也太过残忍了,请让我再说一遍,小森小姐的确是有超异能力的人,这样才更加恰当。” “用看到未来概括也未尝不可,但是,详细说的话,看到的统统都是绝望的未来,比如无法改变的死亡预言,又或者说是,所有有关未来的选择里最绝望的那条路…” “…好的,我在楼下等你——” 太宰治停了停,说出这通电话对面的那个人的名字。 “乱步先生。” 女人留下了什么话呢? 太宰治捻着手上的纸屑,漫不经心地又走回了漩涡咖啡厅。 无非就是漆黑浑浊的混沌会怎么现世这种「不重要」的有关未来的预言吧,这和女人的死讯比起来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今晚发的,但是太不符合我咕咕的名字了,所以改到了凌晨,这样大家一早起来就能看到。 第一卷开始倒计时了w *青鸟:是代表幸福和理想的鸟,无论在哪里都被认为是幸福的使者。这里宰是指小森裕终于完成了心愿,幸福地去往了他渴求的三途川,在宰的眼里她是解脱幸福。 *最后太宰的意思是指,小森裕给出的消息是比不上活着的小森裕本身更重要的,只不过因为她死去了,预言不会再有了才看上去重要。 第4章 神明的恩赐 【现在是五号的晚上。 因为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该做的事,所以就决定趁现在这个空余的时间来写最后的这封信吧,等你们收到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啦。 ——等等等等!不准露出那副蠢透了的表情哦!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我的离开对我自己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所以,你们绝对不可以用这种无聊的眼泪骗我回来哦! 我虽然输了和自己的对抗,但是尽管遗憾最后没有胜利,我也不曾后悔被那个讨厌的神明当做玩笑一样扔到这边的世界。 是的,看到这里,你们可能会疑惑我总是说的神明大人的玩笑到底真的存在吗——是存在的啊,被迫离开家来到这个对我来说相当陌生的世界,讨厌的神明还要说这是恩赐,这完全就是把我的痛苦当做玩具了嘛。 算了算了,不要提那个讨厌的神明了,反正我也要回去了,就当被一个讨厌的熊孩子咬了一口吧。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看到这封信的话,那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吧?无论是从石田口中,抑或是太宰治的口中,你们都应该是明白了离去只是我选择的路了吧,而且说不定有一天我还会在另一个世界与你们相遇,所以,大家看到这里就把难过的表情收一收哦!我要是看到了的话,就会很苦恼的! 我并不知道石田到底会把哪些告诉你们,啊,不过按照他的性格的话,可能会因为愧疚和难过,一口气统统不管该说不该说都告诉你们也有可能。想想还真是个噩梦啊,把我做过的事统统都告诉你们,简直就是不亚于公开处刑的社会性死亡啊! 好在在社会性死亡之前我就已经真的死掉了(笑) 嗯,虽然想象很可怕,但是如果他真的所有都说了的话,就非常方便你们理解我留给你们的这封信。 也非常能理解我的选择了。 …我啊,是知道自己生病的—— 说句稍稍夸张的,在我们认识时我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只不过当时远远没有现在的严重,只要不去想就还能控制住麻烦的另一个自己啦。 况且那个时候每天都相当忙碌,只有夜晚那么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是自己独处,就算有的时候会因为生病苦恼,也不会坚持太多时间,只要睡一觉醒来就把它又抛到一边去了。 但是,大概是在五年前,又可能是六年前?——原谅我现在对于过去的记忆已经开始有多重的混乱和妄想,我有的时候都在思考自己是在这边的生活是梦,还是我在另一边的生活是我幻想的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了。 总之,就是在几年前,我开始控制不住这些讨人厌的想法了…我有点想起来了,似乎是我刚刚开始进行有趣的塔罗预言占卜的时候吧,是九年前,我通过占卜看到了未来——从那之后,我开始无法控制我自己的大脑了。 此后每次看到新的未来后,我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沉重,那些看到的未来的画面不停地在我眼前浮涌,像是失眠,又或者没来由地心情低沉开始在我的生活里出现。 然后,你们离开,再然后,我成为一名漫画家,在这条写出来相当平淡的时间段里我正式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生病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回家,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我是在自杀又或者寻死,但是,并不是哦,那只是我回家的一个方式……啊写到这里真是感觉到由衷地可悲,有朝一日我竟然还要凭依杀死自我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家——果然,神明的玩笑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石田肯定是有说过我被他发现吃安定吧,啊,我是绝对不会忘记那次可怕的经历的,本来都已经看到回家的路了,结果被拉去医院洗胃——呕,真是想到就觉得头晕,洗胃绝对是我人生经历最可怕的一件事了! 但那不是我第一次尝试回家。 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们啦,就让那件事成为一个秘密是我预想的最好结局,但是想了想,为了减少一点你们的愧疚,不让你们这群笨蛋误以为我是因为你们才生病的,还是把这件事说出来更好一点,反正你们看到的时候我也已经离开了。 嗯…就是那天啦,算算时间应该是你们刚从十年后回来的那天——别惊讶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去了未来哦——那天的聚餐我生病了所以没有参加,我告诉你们是风吹得感冒啦,但其实不是。 我知道你们那三天不会在家,所以我选择了那天打算第一次尝试回家。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嘛,河水太冷了还让我发高烧了。 但是我看到了。 当水没过我时,当我感觉鼻腔和喉咙里都是河水时,我看到了头顶和水面外的一片亮光。啊,总归不是一片绝望的黑啊,我在当时这样想着,突然想继续再尝试一次留在这边,才开始挣扎起来。 所以,和你们无关的,我并不是因为你们的离开生病,也不是因为你们而选择离开,这是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注定的结果。 ……】 一只鸽子飞进来了。 沢田纲吉顺势松开这封过于长的信。 倘若要是没有打断,他压抑着悲伤一口气将这三页纸看完也可以,但是在现在,他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再去看接下来那些现在看来相当残忍的话。 他们又一次回到了小森裕的房间,出于某种无法言明的心情——或许是人类的自我欺骗,哄骗自己假装离去的人还存在在她生前的房间里——他们决定在这里阅读小森裕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她的遗书。 不,其实用阿裕自己的话来说,她并非是死亡,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才对——是的,她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可能听上去相当的令人震惊,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比起震惊,他们或许更加松了一口气。 啊——至少她能回到自己的家了。 他们这样想到。 即使痛苦,但更希望阿裕能够获得幸福,如果真的回家能够令她得到快乐的话,那他们也会尽可能地祝福她。 可是,该悲痛的却是无法减少。 沢田纲吉已经逃避了很久,久到其他人都已经看完了小森裕的遗书,沉着脸默不作声,他才拿起那封似乎尾页沾上了水的信。 但是鸽子的突然出现又打断了他,让他能再逃避一会。 逃避一会阿裕已经死了的事实。 鸽子将两只翅膀在身前交叠起来,作出像是人类抱起手臂的动作,脸上也露出了如同讥笑的诡异表情。它停在窗边,张开尖嘴,用嘲讽的语气评判道:“笨蛋!愚蠢!” 是在评判谁? 是这群围绕着悲伤的人类,还是那封信的主人? “阿裕这个笨蛋!”鸽子的红眼睛如同塑料的眼珠,“又白费了功夫!” 那个笨蛋——嘎嘎嘎嘎——笨蛋—— 黑发异国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就握起了枪,他抬起胳膊,面无表情地用枪指着鸽子,深色如黑曜石的眼珠漠然地注视着它,仿佛它已经是个死物。 “跟了我们一路——”Reborn说,语气阴沉,“有什么目的也该到说出来的时候了吧?” 鸽子的眼左右移动了一下,屋里的其他人纵然表情看上去依旧阴沉而压抑,但都已经作好战斗的准备,似乎是只要它有任何举动,就会第一时间将它的一切威胁扼杀。 它歪了歪头,“你们要杀了我吗?”喉咙间挤压出类似乌鸦的叫声*,它展开翅膀飞到了屋里,嘲笑地垂视着这群刚失去了友人的人类们。 鸽子弯起羽翼,躲过了划破空气朝它疾速而来的子弹。 “我可是来带你们再见到林裕的,你们竟然想杀了我呢,真是让我好难过啊——” “更何况,人类是杀不死神的。”窗台处停下的、新出现的灰鸽子说道。 “就像那个蠢货——总以为自己死掉就能够终止我的恩赐了吗?竟然还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家——嘎嘎嘎!”在房间空中盘旋的鸽子尖声地喊着,“也不过是白白地在死后后悔绝望而已!” “——什么意思?”有人问。 “…阿裕她——不是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吗?” “嘎嘎嘎!果然人类!嘎嘎嘎都是笨蛋!”灰鸽子笑着喊道。 白鸽停在小森裕的床上,它的爪子在松软的枕头上来回跳跃,听到灰鸽子的回答,它摇晃着脑袋说道:“人类想要穿越两个宇宙,当然是要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只剩意识才能抵抗住时空的乱流啊——她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当然都死掉了!这个笨蛋!嘎嘎嘎!这下两边都死掉了!” “啊——在死前才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又一只新的鸽子出现来,将身体靠在前面的灰鸽子身上,“我听到了啊,林裕这个蠢货在死亡时的绝望!嘎嘎嘎!她永远都是回不去的!白死了!蠢货嘎嘎嘎嘎嘎!” 鸽子的鲜血四处迸溅,白色的羽毛沾满猩红地四处纷飞,但是这无法阻止它们的声音,因为死去的鸽子中会生出新的鸽子,它们高喊着女人死前的痛苦画面,嘲讽着女人的愚蠢,将他们之前心中的安慰彻底踩在脚下。 她死了哦。 一只鸽子说。 她永远都回不去家了。 又一只鸽子说。 她在死前发现了真相,绝望地想要呼救呢。 第三只鸽子说。 “这是——我的恩赐呢——!” 鸽子们齐声喊道。 那个女人,不管是叫小森裕还是林裕,她以为自己的死亡是回去的路,更够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不再格格不入,但是,无论哪个世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嘎!她已经死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死了,在这个世界也愚蠢地死掉了呢!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 鸽子摇头想着。 所以,它要让那个家伙获得幸福哦——骗人的啦,它的戏剧才演到一半,主角怎么可以退场呢!一次不成功那就再来一次,它可是要让那个笨蛋在这个世界也获得幸福哦! 永远的幸福哦!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 本咕和文中的鸽子绝对没有关系! 我是只无辜又可爱只会咕咕咕的鸽子,里面那个偷税犯和我绝对没有一点关系!(爱的战士冲啊,要让米娜桑都获得幸福啊XD 至此,第一卷就到这里吧,写治愈饼要把我整治愈了呜呜 让我们开始真甜饼第二卷吧! 我晚上再稍微修改一下这章XD感觉有的地方细化一下会比较有意思(我没有心 ——接下来一点点,大家谨慎翻阅。 我看到了。 水没过我的鼻腔、我的眼睛、我的喉咙,我的耳朵在痛,窒息的感觉真是难受到我想放弃离开。 但我看到了那片光亮。 在头顶,那片小小的光亮,那一定就是回家的路—— 等、等等!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神明说过的话。 “人类脆弱的身体是无法抵抗时空的乱流。” 是、是这样啊、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我再也回不去家了。 在死亡的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感谢在2020-08-21 01:01:18~2020-08-21 16:3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秘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灰鸽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再再次声明,我,只是一只弱小无力的鸽子,和文中的愉悦犯没有一点关系哦~ 然后这章是,嗯,铺垫…但感觉好无聊啊,卡了半天文昨天写完了都困死了就忘扔进存稿箱了。 时间线是已经开启二周目了XD 打算再改改…啊但是要更新山茶那边了 就 等我有空的时候修改一下这章w 今下午如果运气好可能还有更新w 感谢在2020-08-21 16:32:52~2020-08-23 09:3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雎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嘎嘎嘎——checkmate——嘎——” 那是奇异的,犹如喉咙里挤压而出的尖利声音。 窗台处停着一只灰色的鸽子,它站在窗棱上,灰色的毛在周围格外的突兀。它眨眨黑色的眼,尖嘴一开一合,刚才那古怪的声音仿佛就是从它的尖嘴里发出。 小森裕在看到那只灰鸽子的一瞬间就条件反射地向后大退一步,让自己退回到图书室的门口,手机也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准备随时拨给其他人。 而本来被抱在怀里的书也被她拿在手里,要是那只鸽子有什么不对劲她就准备第一时间扔过去。以她多年看漫画的经验,这种会说话的动物在ACG设定里都是不要慌先打死的存在,她真的不小心拍死了也不能心软,不然后果轻则非日常变日常,重则成概念。 毕竟,这个世界都能同时出现並盛和米花,史上文豪也统统消失踪影,混乱成这个地步还没毁灭世界,现在再多出一只会说话的鸽子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就算这只鸽子自称自己是马猴烧酒的契约者她都不会震惊的。 而这种时候就要靠主角光环来对抗魔法了!毕竟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不过她也太倒霉了,只是来图书室想找点东西打发时间,竟然都能碰到这种奇怪生物。似乎从被扔到这个异世界开始她就开始了幸运E之旅啊… “魔法少女——嘎——?” 灰色的鸽子左右摇晃着小巧的头,它小而尖利的爪子跳动着抓紧窗台的把,似乎疑惑了一下,但随即它又了悟地上下点头。 “是指孵化者们的奇怪产物啊。” 它说,“阿裕如果喜欢的话——嘎嘎——我也可以允许孵化者们涉足这个世界哦——盛满希望的灵魂最后沦为绝望…嘎,如果是你的话,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壮阔的绝望啊——” 这个说话的方式…听上去很熟悉啊? 熟悉的变态狂啊。 小森裕皱起眉,捏着书的手指下意识用劲,她上下打量地扫了那只灰色的鸽子,从它的表情里隐约找到了熟悉感。 那种极度的愉悦,仿佛所有人都是它手中的玩偶一样的表情—— “该死的神明——!?”她的声音因震惊和愤怒扭曲成尖利刺耳的声音,落在她自己的耳朵里都难听到令她自我厌恶,小森裕紧紧地盯着那只鸽子,浅色的眼眸里燃起愤怒的火花跳跃。 那个问她想不想玩游戏却根本不听人的回答就自顾自地把人带到这种奇怪的世界的该死的神明!!!!自从把她丢到这个并盛町后就消失不见,混蛋家伙!!大半年了总算让她抓到这个混蛋了! 小森裕甩开书,大步走上前想要抓住灰鸽。而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鸽子就主动飞到了室内,挑衅一般地停在她的眼前。它歪歪头,黑色的眼珠里透出讥诮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近距离看到这只鸽子的全貌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 是绝对绝对不能忘记的东西,不要再一次步入——。 似乎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她的大脑里喊着。 步入什么? 小森裕在心里问那个声音。 但是那个声音却没有给出回应。 她甩甩头,压下混乱的想法,微眯着眼咬牙切齿地看着停在她眼前的鸽子——但凡她有能打过神明的力量,她就绝对不会放任这只鸽子在她面前得意洋洋,而是会让它进到她的餐盘里。 “你这个不听人说话的混蛋!愉悦狂!快点把我从这个诡异的世界送回家!” 鸽子讥讽地发出了乌鸦叫的奇异声音,它看上去没有因为她不敬神明而产生一丝的负面情绪,相反,小森裕还感觉到它似乎极为兴奋,爪子不停地跳动着。 “嘎——真是熟悉的热情啊——果然是只有这个时候的阿裕才能给我带来快乐啊——” “……”小森裕向后缩了下脖颈,她本来的愤怒被鸽子这句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打断成不上不下的样子,噎在喉咙里既觉得仍是对它过去的行径感到愤怒,但又深感它不对劲。 她奇怪地看着这只鸽子。 …印象从变态愉悦犯跌到抖M。 灰鸽子折叠起翅膀,作出像人类叉腰的姿势,它的嘴巴无法摆出笑的表情,但小森裕却就是看到了它脸上的笑容,那种古怪而诡异的笑容。 “不和小阿裕开玩笑了哦,该来说正经事了。” 鸽子说,“阿裕可是神——也就是我——最喜欢的人类,这点可是被许多人嫉妒——嘎嘎嘎——不用太感到荣幸哦,毕竟我最喜欢林裕了哦。” “…不,这种荣幸还是给别人享用吧。” 灰鸽子眨眨眼,无视了小森裕的话,它继续说道:“我和其他神打了一个赌,要为小阿裕带来最完美的幸福——所以——嘎——小阿裕就先好好享受在这个我为你打造的世界里的生活吧——而等到一切结束了,我或许…” 它短促地发出了一声似是乌鸦的叫声,丢出引诱可悲人类的饵。 人类这种东西,总是会在不值得在意的地方出乎意料地在意看重,又会在某些地方明知会伤害到他人时也要残忍。 就算是它最喜欢的人类也无法逃脱这点,毕竟她有多么心狠与残忍,它早就亲眼见识过了呢。 不过也正是如此的决绝,阿裕才能如此得合它心意,就像是它的白玫瑰园里忽然长出了一朵绚烂夺目的红玫瑰,它想要剪下红玫瑰,却不想她枯萎。 这种脆弱而敏感的心情简直新奇到不可思议,所以它只好将玫瑰的刺一一剪去,让她心甘情愿从枝头跌落。 “…会送你回家哦!”它说。 在说到回家的时候,灰鸽子的黑眼珠忽然敷上了一层雾色,它的眼珠像是塑料的眼珠那样变得无机质起来。 回家——嘎嘎嘎嘎——真是个好听的谎言啊——嘎嘎! 它想,已经为回家这个幻梦牺牲过一次生命了,可怜的阿裕——多么可爱又可怜的林裕啊——还是会再一次为了回家这个假象去乖乖听话呢。 还有那些为林裕离开悲痛的人类也已经预备就位,只要等到他们和它的主角见面——嘎嘎嘎嘎——它太兴奋了——只要一见面,那它为林裕编造的这场幸福话剧就拉开了序幕——! 笨蛋人类——人类都是一群笨蛋嘎——只要用感情去欺骗就可以轻易得手!笨蛋嘎嘎嘎! 灰鸽子展开翅膀,它在空中遥遥地观察着小森裕离开图书馆。 …真是,美好幸福的开端呢。 它眼珠抖动了一下,而后它松抖翅膀,转头向更远更高的太阳飞去。 第6章 论社畜 小森裕坐在餐桌边打了个哈欠,才一脸困倦地继续吃她自己做的早餐。 自从三天前在图书馆遇到那个该死的神明后,她就开始失眠,每天都要天亮后才会勉强入睡,而且只要有声音响起,哪怕声音多么细微,她都会从睡眠中被惊醒。 本来囤积打算用这段时间看的漫画最近几天一口气都看完了,连游戏都玩过一半,小森裕觉得再继续下去,她的时间就从东半球过成西半球了。 白天根本没有任何精神做任何事,大脑随时都混混沌沌,没有清醒的时候。 …她依稀能够猜到自己失眠的原因,但是她给自己最好的答案就是忽视自我的异常。直视自我的内心就如同直视太阳,最后无疑是让痛苦逃脱遏制继续蔓延。 就因为这个情况,她已经有一周没有和沢田纲吉那边接触,有邀请也被她以身体不适的借口糊弄过去。 如果被发现有什么异常,那岂不是会变得彼此很尴尬的境地?是让他们用那种可怜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她,还是她装作若无其事,无论哪种都令她感到有一些疲惫。 而且朋友还是彼此要有距离,如果每天都待在一起,时间久了新鲜感就会缺失。而且看时间,黑曜战应该就在最近,她不想,也没打算和主线剧情有牵扯——一起经历太多,有太多感情牵扯,到最后都会成为阻挡她回家的桎梏。 至于那只臭鸽子说的幸福…哼,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定律:只要重点提到幸福和希望,还反复强调,那这种所谓的幸福和希望绝对都会更让人陷入绝望。 ……说白了,其实就是怪那个愉悦犯。 如果它不出现提到似是而非的话,她也不会又一次被提醒自己来到了奇怪的异世界,连让她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果然还是借着今天开学去医务室拿点有助安眠的药吧。 她没精打采地把煎蛋分扯成两半,将它卷到抹好花生酱的面包片里,满满地塞到嘴里吞了一大口。 花生酱的口感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小森裕皱起眉喝了一大口牛奶强咽下嘴里的面包。 没睡好她暑假里也没有什么好精神出门,更别说去超市。冰箱里就剩下这些东西,她就随便应付一下,反正早餐这种东西她一向都是想起来才会吃。 但是… 她嫌弃地看了几眼盘子里剩的面包。 这有点难吃过头了吧。 算了,反正也没胃口,凑合吃一点就可以了。 小森裕无奈地把煎蛋重新拿出来,勉强地把煎蛋和牛奶清光后,把面包和那瓶花生酱扔到垃圾桶里。 果然她不擅长厨艺啊,这种时候就稍微有点想念之前妈妈做的早餐了——都怪那个臭鸽子。 脑袋晕乎乎的,可能是熬夜的后遗症,小森裕又敲了敲头,想借此压抑一下头痛。 她拿起一边的制服包,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挂钟,看着时间差不多后换好鞋,推开门向外走去。 ——嗯? 小森裕疑惑地左右看了下,街道上零散地都是凑在一起上学的並盛学生,他们在经过她门口的时候还在交谈着,除了他们之外就是路边的鸟在叫。再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是错觉吗? …刚才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是恼人的乌鸦叫声吗? 「嘎——嘎嘎!可——怜——!」 可能是错觉吧。 小森裕晃了晃脑袋,把那个莫名其妙的叫声甩出大脑,抬起头露出笑脸,冲着不远处向她走来的人们摆手。 “没想到新学期起得相当早啊,阿纲~”她笑眯眯地勾着制服包的背带说道,“我以为这次又要等你呢。” “因为昨天睡得早——”沢田纲吉温和地笑起来,他蜜棕色的眼在小森裕的脸上游移,原本怯弱的眼神在今天竟然让小森裕都感到了压迫感。 “阿裕怎么样?睡得好吗?”他问。 诶? 小森裕眨眨眼,她隐约感觉到沢田纲吉的身上发生了哪里不对。 在她之前这样说沢田纲吉,他都会忍不住反吐槽,但今天不但没有,甚至听上去还有点古怪的冷静感。还有狱寺也没有跳起来反驳大喊像是“不准你这个笨蛋女人污蔑十代目”这种满是槽点的话——小森裕古怪地看了三人一眼。 但没想到看到了更奇怪的画面。 …等等,他们三个现在看她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悲痛得简直是她平生见过最深沉的复杂眼神了。 看得小森裕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要命不久矣,或者是现在她其实已经在墓碑里面,他们捧着花正来祭拜她,她还活着都是她的幻想。 “喂喂喂,你们是睡一觉起来被什么奇怪的家伙附身了吗?” 小森裕忍不住伸手在身前比了个叉,向后退一步,尽可能让这种眼神远离自己,“现在这副蠢透了的表情也太奇怪了,看得我都要以为我下一秒就要从棺材里揭棺而起。” …似乎脸色难看起来了? 小森裕犹疑地想,但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个人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是她熟悉的那副正常模样。 “清早就说这种话会连累一整天的心情的啊阿裕。” 山本武说道,他爽朗的笑容和小森裕记忆里的昨天毫无差别,小森裕向后缩了下脖子,她走下台阶,背手将包拿在身后,走到他们的一侧,结果沉默的脸色稍显阴沉的狱寺隼人向一边退了一步,让出空间让她走在里面。 小森裕诧异地看他,但狱寺隼人却别开脸,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什么嘛,你这种责怪的语气可真是大冤枉,明明是你们一大早就奇怪得不行。” 她有些不满地说着,“真是的,本来熬夜头就痛死了,还被你们吓了一跳。” “熬夜?” 沢田纲吉语气平和,他走在她和山本武的中间,听到小森裕的话,他神态不变地侧眼看她,单独重复了一句。 他的眼里似乎掠上一点奇怪的阴影,但是阳光一闪又让小森裕误以为是光影的折射造就的视线错觉。 “阿裕是失眠了吗?”他问道。 “…” 小森裕稍微停顿了一下,掩饰性地转了话题。 “什么失眠不失眠的,我还小呢,怎么可能就失眠啊——哦对,暑期的作业最近要检查了,你们…写完了吧?” 她急着掩饰,也就没有把沢田纲吉那一句话里隐隐的凛冽放在心上。 她才不希望自己失眠这种事被其他人知道…总感觉别人听到她失眠后,会露出那种令人无所适从的担忧,小森裕只是想想就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自己找个乌龟壳塞进去。 “应该、做完了吧?”沢田纲吉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不确定,他的眼里带上茫然,趁着小森裕低头的时候抬头和一边的狱寺隼人还有山本武对视一眼。 狱寺隼人的面上也有些茫然,在接收到沢田纲吉的视线时,他仿佛是做了极为失职的事一样,颇有种感觉要弯腰致歉的意思,沢田纲吉急忙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为。 而山本武…山本武相当坦然地摇头,用口型表示自己的困惑。 …沢田纲吉收回视线,眼里浮现苦恼。 要是问他近十年彭格列的发展他倒是能说得出来,现在让他们回想九年前的暑期作业做完了吗这种问题,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点? 这种事…暑期这个词都离他们相当久远了,猛然一听这种学生时代的词汇都让他们有种恍惚感,就像是一片血色里忽然出现的雪花,突兀得难免有些令人一顿。 “果然你们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稚嫩的婴儿声在头顶响起,除去小森裕之外的三人别扭古怪地看向站在栏杆处的黑发小孩。 小森裕没发现几个人的不对劲,她像往常一样冲着黑发小孩摆摆手当作打招呼。 “早啊,Reborn~” “早。” Reborn跳下栏杆,直直地停在沢田纲吉的肩膀上,他和小森裕平视着,黑色的豆豆眼认真地扫视过她的脸,小森裕眼下浅淡的青色和眼里细微的血丝都不加遮挡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这种莫名的赤裸感让小森裕下意识皱眉,向外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不喜欢这种仿佛被看透的眼神。 或者也可以说她厌恶被他人看透,这总会令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晕眩感,感觉到连腐烂的秘密都被从心底扒得干净的狼狈。 小森裕向狱寺隼人的方向靠近,她微微垂脸,让自己避开Reborn的视线,同时在思考今天去学校的路怎么忽然这么长,现在还没到学校。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哟,阿裕。”Reborn黑眼珠里浮现意味不明的光,他翘着嘴角,“看来暑假有在认真做一个宅啊。” “那是当然。” 小森裕一甩刚才的躲避,她奇怪地骄傲起来,仿佛被夸了一样笑着细数自己的伟大战绩,“如果不是开学,我能坚持一个月不出门,每天在家打游戏看漫画简直是人生最大乐趣。” “果然当一个漫画家最快乐了啊!”她满脸笑容,充满希望地说到自己的理想—— 当一个漫画家,而后死去。 这就是属于小森裕,上一次的人生。 那么,上一次,她到底是为什么选择死亡的呢? 这是似乎清楚明朗,但实际上还缠绕着一团迷雾的问题。 而那严重的心理疾病,除去他们的过错外,是否还有职场上的压力和网上不经意的恶评呢? 所以…让她再一次选择成为漫画家,真的不会让她再次重蹈覆辙吗? “…阿裕还真是喜欢漫画啊哈哈。” 山本武眯起眼,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但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但是当漫画家会很辛苦吧?” “…我听说漫画家和作者,都是社畜中的社畜啊。”沢田纲吉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漫画家年轻时代秃头的案例,可十分常见。”狱寺隼人接着沢田纲吉的话说道。 小森裕疑惑地看他们:“可是什么职业到最后都会变成社畜吧?比起时间不自由的上班族,漫画家至少还能选择工作的时间啊。” …似乎被她的话想起自己曾经不间断地工作但因为产业是自己的,所以不但没有奖金相反还要为损失买单的经历,沢田纲吉温和的面具龟裂了一块,他不冷不淡地瞥了左右两边曾经因为拌嘴而造成墙面装修的优秀守护者。 而后在小森裕看过来时再次露出他印象中自己中学时的表情,他将视线落在自己肩膀处的Reborn身上,有关这个问题,除去现在还不在並盛的六道骸和库洛姆,他们其他人在几天前意识自己回到现在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了。 ——讨论如何让阿裕避开死亡。 “不哦。”Reborn说,他慢悠悠地抬起帽檐,“彭格列的文职相当轻松哦,假期时间宽裕,你想画漫画也有充足时间。” 得出的最后结论就是让她到他们的身边。 如果说远离反倒无法保护的话,那干脆就直接划进他们的领地里,有任何异常他们至少都会第一时间发现——更何况,总不会有敌人作出攻入彭格列的总部这种蠢事,在他们身边倒还更加安全。 小森裕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她听完立刻摆手拒绝,不带任何犹豫。 “我绝对、不想再学一门语言了,我能学会日语已经是我的巅峰时刻了!” 她抗拒地说道,“我们还是快说点其他的东西吧,反正距离上班的时候还早得很!” 而且说不定她中途就先回家了呢,小森裕想。 她才不打算顺从那只鸽子的意思,什么只要得到幸福就送她回家,这句话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悖论——她不回家怎么可能得到幸福呢?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独自在异乡中会感到幸福的。 Reborn挑了下眉尖,他没有再提这个话题,顺着小森裕新起头的话题停住了声。 他拖着脸,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背处列恩的脊背,帽檐的边遮挡住他翘起的唇角。 的确是还早得很,他们还有很长时间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们到时候回意大利呢,反正他们也有足够的耐心。 更何况黑手党提出的建议,从提出时就没有留下否定的余地,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某鸽子:嘎嘎嘎太天真了这群家伙,我怎么可能让我的主角离开我搭建的戏台呢——嘎——所以,才不会让她成功被你们带走呢——嘻 第7章 理想太美好 他们有问题。 小森裕得到了结论。 不,其实倒不如说,是他们根本没有认真去掩饰自己的问题,所以才让她能够观察出问题的端倪,并通过这些端倪得出他们有问题的结论。 无论是在今早上学时经过大门云雀委员长那明明是漠然的却夹杂着陌生情绪的一瞥,还是她冷静下来思考发现的沢田纲吉三人身上那种奇特的成熟感都在强烈地彰显着异常。 是他们主动把结论送到她的手边,就等着她主动去询问。 小森裕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在等待她主动去询问他们的异常…这种事,按理说不应该是有异常要费尽心思去隐藏才是,为什么他们非要不停地露出破绽,等待她去询问呢? 小森裕的直觉告诉她只要她去问就一定能得到答案,她隐隐地感觉如果她想知道的话,那其他几人不会瞒她任何事。 但是,很不巧,她偏偏就不想要问。 她不想得到答案,也不好奇这个问题。 从再次见到那个愉悦犯神明后,她就从一直以来的友情中清醒过来。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异世界的人,而她也认为只要有任何能够回家的方法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这边的世界。 因此,为了防止她突然离开后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以及她回去以后会想念,小森裕决定要在这个异世界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似远似近,这种安全距离才是最适合她这种世界外来者。 ……希望能像她想的这样做吧。 小森裕用手托着脸,手肘撑在桌子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理想比现实美好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她是这么想,也希望能做到,因为这对大家都好。 但是感情这种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 倘若她能控制自我的感情,也不用一直担心那个愉悦犯鸽子又会做出什么熊行为了。 而且沢田纲吉他们都是她之前最喜欢的角色,她能够克制不去参与剧情,打乱属于他们的羁绊已经是做到了极限。要她不再和他们做朋友,只能旁观他们完全就是如同把饥饿的人带去餐厅里,只让他旁观其他人吃饭却不给他一口饭的残忍行为啊! 最多就是她不去问他们为什么发生异常,大家相安无事地继续正常交往。 论自我欺骗,小森裕自认为绝对在这方面是优秀级人才。用简单易懂的方式夸就是她一定是超高校级的自我欺骗家,虽然比不上超高校级的赌徒的心态,但也足够她遏制没用的好奇心了。 “…刚开始上课就叹气,小裕你果然是还没从假期的氛围里走出来吗?”坐在她前座的黑川花回头看她,“快点醒醒啦,下午的体育课还要测试,你这副样子看来要包揽女生组的最后一名了。” “…体育测验…我的天…我完全忘了!” 小森裕苦恼地捂住脸,她完全没心思思考那些高深的人生哲理问题了,毕竟虚无的东西根本比不上实实在在的体育测验要来的可怕啊。 她一个无论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蹲家宅的家伙,遇上体育课那就是逼着水里的鱼上岸,而遇上体育测验那就更有趣了,就是鱼要在岸上跳芭蕾这种做白日梦都想不出来的荒诞。 “…救命啊,为什么一开学体育课就要测验,小花你为什么现在就提醒我,让我过个快乐的午休不好吗…”她把脸埋在手里,恨不得就这样憋死,这样说不定就能逃过下午的测验。 “然而你下午还是要直面现实。”黑川花说道。 “但至少我能快乐一个上午啊。”小森裕说,她遥遥地喊了声就坐在她斜对面的笹川京子,“京子快来把我从小花的手里救出来,她太残忍了吧!竟然连一点幻想都不留给我呜呜呜!” 接收到黑川花用口型表示出来的讯息,知道她又在为体育测验苦恼,笹川京子无奈地再次做起两个人的中间人:“小花就让小裕再多骗自己一会吧,不然又像上次体育测验一样,小裕紧张到一个上午都没有精神。” 黑川花无奈地摊手。 想了一上午该怎么合理地逃过下午的体育测验,小森裕在午餐时间还拒绝了京子和小花的午餐邀请,打算自己一个人趁着吃饭时间继续想好办法,这种事问小花和京子这两个对体育课没有恶感的人是问不出办法的。 但是她的打算还没过多久被山本武打碎了。 山本武一边询问着“嘛,阿裕今天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吗?”,一边又不容置疑地无视了她的拒绝,把两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连离开都做不到地一路跟着他们去了天台。 “…话说回来,阿裕你上午在苦恼什么呢?”山本武侧着头好奇地看她,而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也将视线移到这边,看上去三个人都很好奇答案。 …首先,让她先想一下怎么回答才能体现不出她是个体育废柴的事实……嗯,算了,没救了,还是实话实说了。 反正她是个宅的事早就众所周知了,宅们都不擅长体育这都已经是基础设定了!也没什么丢脸的啦! “是下午要进行体育测验啦!”小森裕说完后唉声叹气地吃下一口从沢田纲吉便当里抢来的天妇罗炸虾。 “体育测验吗?”听到她的回答,山本武捏起下巴,“似乎是跑步之类的,应该很轻松就通过吧。” “…你难道就因为这种小事苦着脸一上午?”狱寺隼人似乎非常惊讶又无语地看她。 沢田纲吉轻咳了一声,“不,这种东西只是对于体能好的人来说简单而已。我中学的话也很讨厌体育测验。” 终于听到一个有相同经历的回答,小森裕用力地点头说道:“就是啊,你们都是擅长才觉得简单!我这种体能废柴面对体育测验就是如同面对噩梦,我宁愿跳楼都不愿意考试。” 三个人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 狱寺隼人屈起手指重重敲了下小森裕的额头,“你这家伙做比喻都做不对,是笨蛋吗?” “什么啊,我这可是真情实感的心情!”捂着额头瞪着狱寺,小森裕不满地说道,“本来就是嘛,体育测验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跳楼只要身体痛苦一瞬间就结束了,肯定就是跳楼比体育测验更能接受啊!*” “但是人在掉到楼底后还会有短暂的意识存留,那一瞬间的痛苦可比体育测验十次还严重哦?”沢田纲吉温和地给她科普着,他蜜棕色的眼盈着阳光都让小森裕莫名感到哪里凉飕飕的。 她思考对比了下,打算找出一个合适的方法和体育测验做对比,“啊…这么疼的吗?那换一种,跳河…呕,我看漫画上说有巨人观,太恶心了换一个…安眠药?啊,是呕吐物窒息,太恶心了不行…割腕?啊这个更疼…” 但是她把已知的几种死法都想了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比喻,要不就是太恶心了还不如咬咬牙考个试,要不就是太疼了也还不如咬咬牙考个试。 …所以还是考试吧? 小森裕忽然发现体育测验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就累会而已,划划水凑个数很快就结束了。 “……”山本武合上便当盒的盖子,似乎随口一提道,“你知道的死法相当的多嘛,连每个的后果都清楚,阿裕难道是特意去查过吗?” “啊?” 小森裕歪着头看他,“这难道不是阿宅必备技能吗?漫画里的死法千奇百怪,尤其是推理漫说得更相当清楚啊,只要认真看知道一点不奇怪吧?” “是这样啊。”山本武点点头,而一侧的沢田纲吉笑着说:“我还在想阿裕知道这些做什么呢,差点要担心阿裕万一用这些办法自杀怎么办了。” “这个吗?这个倒是有可能的啊。” “…什么?” 沢田纲吉脸上的笑意凝在脸上,他眼里的情绪一下子浮涌而起。 而其他两个人脸色更是已经难看到已经不适合用语言表述出来了,只能用面无表情和眼神阴沉来大体概括。 “我说,自杀倒是有可能的。”小森裕说,“要是哪一天发现世界要末日了,那我肯定是在世界末日之前就抓紧死掉,防止地狱大堵车啦。” 说完后,她看着他们奇怪的反应有些疑惑:“你们今天相当奇怪啊,连开玩笑都反应那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就咳…似乎咕的有点久,但也没办法嘛,没得存稿就完全看灵感啦hhhhhh感谢在2020-08-24 00:06:51~2020-09-02 16:4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又凋落了 心脏开始砰砰砰剧烈跳动,小森裕状似随口问出那句话后她掩饰地把便当盒盖上盖来遮挡自己的面部表情。她盖盖子的动作很慢,慢得每一步都以旁人的视角看过于仔细,连边角的盖扣都要一个齿一个口的对齐,似乎在依靠这些动作来转移自己等待的焦虑。 低着头的她看不到其他几个人的眼神交流,但是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震得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咚、 咚、 … “因为很担心阿裕。” 是山本武的声音,小森裕的思绪在这种时候反倒冷静地判断着,她眨眨眼,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山本武的表情十分的认真,认真到小森裕都恍惚了一下感觉山本武不是山本武,而是什么成熟年长、经历了离别伤痛与挫折的成年人在对她说话。 很复杂的感受。 大概就是…声音还年轻,但眼神很沧桑的复杂矛盾感吧? 心跳又恢复了正常的小森裕摆摆手,对着山本武直接的担忧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她一向是可以轻松地对他人表达自己的热烈感情,却又很困难直面接受到他人感情的回应。 “…担…担忧?啊…担忧什么啊,我能有什么事嘛…难道你,啊,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会为了一个体育测试去跳楼吗?只是开玩笑的啦,我,我还是相当爱护自己生命的人哦…”她慌张地说道,途中差点因为尴尬的无所适从而咬到自己的舌头。 骗子。 有人想。 爱护自己的生命——却选择了自杀,还是跳河这种痛苦的,会在水中感受到时间被无限延长世界在分崩离析的自杀方式。 果然不可以相信阿裕的每句话,更不可以放任阿裕的自作主张。 “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吧,阿裕。”沢田纲吉慢悠悠地说道,他抬眼看着小森裕,“无论以后遇到怎么样的事情,都不可以选择放弃生命…”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这是负担——无论达成幸福!这怎么能达成幸福呢?不!怎么可以、嘎、怎么会,又一次的、不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完全就不对啊!这是另一次惨痛的开始啊!” 有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大喊,但是却不是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发出的。 而小森裕的身体仿佛是一座雕像被暂停在一个姿势,不只是小森裕,连风似乎也停止了。刚才还有些吵闹的天台,此刻不见了风声和时不时飞过的鸟叫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像是整个世界的时间都被人按了暂停键,只有他们三个还拥有在世界继续时间的权利。 沢田纲吉在察觉到异变的一瞬间就站起身,他抬手把小森裕拉到自己的身后,而后想要触碰自己校服的领口,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项链似的东西,项链的吊坠看起来像是个风格古老年代悠久的戒指。而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也都下意识挡在沢田纲吉身前,警惕地立刻反应起来,作出蓄势攻击的姿势。 “…嘎!不能说出这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扑棱着翅膀蹬到他们眼前的黑乌鸦尖声喊着,它的声音尖利刺耳得着实有些吵闹了,而刚才的喊声应该也是它发出的,它停在他们面前。 它深色的眼睛里映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好似人类的绝望情感永无尽头。 它高声大喊: “不然又会重蹈覆辙!重蹈覆辙!嘎嘎!!” “什么意思?” “就是——” 暂停的时间又恢复了流逝,只不过前进的速度出现了错误,时针往前拨动得很快很快很快,眨眼之间月月年年匆匆地过去。 但是他们却不再参与时间,而是不再被时间影响,只能看到阿裕一个人在时光流逝中慢慢成长。 他们三个…沢田纲吉用余光打量,发现旁观的人不只是他们三个,Reborn、云雀恭弥、笹川了平,还有不该在日本的六道骸和迪诺,以及还应该叫凪的库洛姆,所有该出现的人全部都忽然出现在这里,旁观着时间流逝。 他们根本没有被赋予交流的权利,完全的就是群旁观者,或者说是读者,来看这个忽然而然的故事的发展。 …故事的主角是阿裕,是阿裕从方才到死亡短暂的一生。 但是这次阿裕的故事却很短,短到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代表希望的花朵就枯萎了,生机活力的小森裕再次颓败绝望成他们曾看到的照片那样。 在什么时候——在他们前往未来和白兰战斗的时候,阿裕的生命终止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没办法再遵守约定了…大家不原谅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真的对不起大家……我、我已经知道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成为两个世界夹缝里可怜的幽魂,所以,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只能选择逃避…说到底我就是个胆小的笨蛋啦——真的对不起,我还是失约了。” 说着这样的话,痛苦地在自己房间里自言自语的小森裕吞下了那象征着死亡邀请函的药片们,然后… 那朵花彻底凋零了。 …那朵花又一次凋零了。 画面再次破碎,四周又恢复了黑暗,黑暗里有黑色的乌鸦飞起来,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是负担嘎!那句话会让她背上沉重的负担,最终还是会、死亡!不可以!完美的幸福还没有结论!小森裕、林裕,戏剧的主角再死谁去当拥有完美幸福的主角呢?!” 乌鸦的嘶喊听着就像是送葬者的声音。 沢田纲吉没有去理会那个聒噪的乌鸦,他面无表情地注目着画面破碎后仍然存在的眼前阿裕的尸体,他张了张口,感觉喉咙里一阵瘙痒,他想要咳嗽出那难以忍受的痒,却发现那是在压抑着复杂而激烈的情绪的过程中反映到身体的躯体应激。 彭格列的首领不能表露出痛苦,于是他无法宣泄的情绪只能表露在他身体的某处,比如抑制泪水到泛起血丝的眼睛,又比如瘙痒的喉咙,和犹如刀尖刺入的心脏处的疼痛。 他应该是有所准备了,因为他见过一次阿裕的尸体,虽然那具在水中泡得已经失去了阿裕模样,但和现在这具安详宁静仿佛只是在休憩的尸体相比狰狞得更像是死亡的代言,他应该是不会再像是第一次那么难过痛苦才对。 但是,沢田纲吉发现自己错了。 越是沉默的结局越是留下最深刻的伤口。 沢田纲吉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视线停留在小森裕双目紧闭的面容上很久,慢慢地移向她暴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上,和他见过的那具阿裕尸体一样的,那双手臂上有几道深切的割痕,似乎是时间久远,割痕早就泛白,像是卷曲的白色花瓣在手臂上绽放。 他该怎么办? 他想。 阿裕还是会死亡吗?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无法改变阿裕的死亡未来?这就是阿裕的命运吗——FXXK THE SHIT FATE! 沢田纲吉击碎了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从来没有什么命运之说,人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命运,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命运就是该死、不得不死。 他是如此坚信着的,从成为黑手党之前,到真正成为黑手党首领之后,他都是如此地践行着他所说的每句话,将自己的人生,包括伙伴赋予他身的信任连同背负的荣耀一同把握在手中。 所以,难道他在看到阿裕依旧会死就会放弃将她拖出痛苦的沼泽吗? 不会。 不仅是他不会,他身旁的,和他一同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会。 在场的人可都是总是被人的臆想成穷凶极恶的黑手党,不择手段达成最优目的、对于手中已有的事物牢牢抓紧,这些难道不已经是黑手党的准则了吗? 如果和平的,遵纪守法的方式无法成功,那么他们也不会去介意用一些违法的手段,在阿裕不知不觉中违背她的意愿,引导她自己走入他们的保护中。 然后,在虚假却坚不可摧的幸福幻术中度过漫长的一生。 …反正他们也擅长这种践踏法则的手段了,不是吗? 乌鸦停止了不休止的聒噪,它略过一众沉默的人,直直地停在沢田纲吉的身上,波纹状的眼纹里浮现了近似人类的复杂诡异情感——如果非要辨认出里面都是什么情感的话,那也只能看出较为明显的,是意识到某种事情脱离掌控后的震惊、愉悦以及更为高涨的兴奋。 “…真是没想到啊,世界的中心也偏离了被预定下的设定吗?”它没有发出那种讨厌的嘎嘎声,而是像个人类一样在喟叹。 “这就是「——」选中的戏剧主角的力量啊!太有趣了!” 它的两只眼亮着不明的光。 “实在是太有趣了,没想到只是想让戏剧不要这么早结束才做出的干预竟然引发了这样的后果吗?太棒了?这就是——人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砰砰砰偏离了大纲,不过让我很快乐所以就这么写了! 因为想了很久怎么救阿裕,阿裕她的悲观主义者的性格真的是很难得到拯救,而现在是无论是回家还是不回家她都会感到自己是异类,那么迟早以她的性格都会选择死亡。这让我原本的大纲成了无解,所以才一直没更新hhhh 感谢乌鸦这个角色自己加戏,才让我找到了从旧有的办法里找到新的路hhhhh 本章算是过渡,中间出现的阿裕只是之前可能会导致的结局,就像是游戏作出的每个选择会导致HE/BE一样。 乌鸦是和鸽子一样的存在,两者是不同的,虽然都是自我享乐的偷税犯,但乌鸦为了自己的愉悦是暂时在阿纲他们阵营的。 等等还有一章 感谢在2020-09-02 16:45:56~2020-10-06 11: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柚、喵大人千秋万代、港口Mafia帽子架夫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天台上的温度 乌鸦黝黑的双眼越发明亮,在虚无之中就犹如星辰。 它将自己的意识在眼前人类们的感情中徜徉,细细感受情感每一秒的起伏,最后她发出了一声感叹。 人类的情感,果然不愧是连另一个世界的孵化者们都觊觎着,认为是可以逆转宇宙末日的存在。 最为有名的情感,属于人类,应该就是爱情吧?那传说中的人类原罪、神明疾厄。 而爱情炽烈吗? 乌鸦不清楚,它只是知道人类的社会总是歌颂爱情,仿佛有了爱情后世界的危险都成了下雨天屋檐落下的雨滴。 不过在场的人类们此时心底涌起的感情或许也同是炙热的,炽烈足以得与烈日攀比,连孵化者们见到怕不是会直接放弃卡住成为魔法少女的性别和年龄。 但那不是爱情。 或者说,那不只是爱情。 乌鸦仔细地辨认着每个人的情感。 有同伴的友情、象征人类天生劣根性的占有欲,和在一次次中攀升的保护欲,还有在接连刺激中已经发酵腐败的偏执过头的执念。 比爱情更加纯粹。 比友情更加阴暗。 比绝望更加黏稠。 它非常非常非常地期待着观看了那个被叫做阿裕的人类又一次死亡的他们,再回到刚才被暂停的时间点后会发生怎样的事啊。 那个孩子是会被撕开那层伪装,将脆弱得被风吹过都会遍体鳞伤的内里扯到阳光下吗? 青鸟是否还会再一次展开羽翼,向着太阳飞去,载着她所以为的希望? 这些都是未知,可正因为是未知才显得格外吸引人,它喜欢这样超出它掌控的事物。 乌鸦开始由衷地赞叹起那只鸽子举办的茶会,不是那家伙存着炫耀吹嘘自己拥有完美幸福存在的戏剧的心邀请它们参加茶会的话,它怎么会发现还能有如此有趣的东西呢? 在观看戏剧的途中它只是偶然发现假如任由人物「沢田纲吉」说出那句话的话,那么那句话随着时间就会对戏剧主角「小森裕」产生庞大的负担,而后在一天压断她本就脆弱的灵魂支架。 它才刚抵达茶会,还没有感受到茶会的乐趣,可不希望茶会的主角——这场据说主角要在最后抵达完美的幸福的戏剧——提前落幕,所以它在人物「沢田纲吉」说出那句致命的约定前将那句话会引发的结局传达给所有被鸽子选中的人物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尽可能手握着赠送的攻略好好地将戏剧延长,让它们这些参加茶话会的观众们能看得尽兴。 没想到顺手之举竟然反而得到了如此有趣的发现,人类的情感——这可比这整个戏剧都有价值啊。 “鸽子要让林裕得到完美的幸福,因为现在名为小森裕的林裕是它戏剧的主角。”乌鸦对着被它禁言的人类们说,“而完美的幸福,在我们这些高于人类的存在眼中是与你们口中希望相反的东西,在生活的绝望中挣扎,目睹无法拯救的命运,最后在崩溃中妥协沦为任由我们操控的人偶,这才是——我们认为的幸福。” 所以… “我决定替你们踹掉鸽子的剧本了。” 乌鸦自顾自地说。 “这样有意思的戏剧最后沦为人偶的舞台岂不是浪费,什么完美的幸福…这种虚假的东西怎么能展现出人类那令人迷乱的情感呢?” 它的眼左右移动着,尖喙扯出奇异的笑,“让我看看吧,你们为了拯救「小森裕」所作出的决心!” 乌鸦展开翅膀,停到迪诺的肩膀上,好似迪诺和不远处Reborn手里直对着他的枪是玩具厂的玩具般。 它张开尖喙,慢悠悠地说出了只有观剧者才知晓的真相。 然后,它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所有人类震惊得接近迷茫的神情,以及那充斥在眼眶闪烁着的为残酷而凝滞的沉闷悲痛。 它满意地观察着他们起伏强烈的情感,而后收折一只翅膀,像是落幕的人物一样对着他们行礼。 “那么,我的时间结束了——接下来,把你们的时间还给你们,尽力去救小森裕吧…” 它说。 “从我们的手中。”乌鸦微笑。 于是,时间又一次倒回,他们来不及交流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时间暂停前的时间,就像是他们所有人被带离十年后的世界那个时候一样的突然。 愣神结束了,他还不到深思刚才得到的信息的时间,现在更重要的不是阿裕吗? 沢田纲吉定定地看着刚刚太慌张所以咬到舌头在吐舌的小森裕,眼神阴郁转深。 他们又回到了天台上。 阿裕刚说完自己是相当爱护自己生命,他还没有和她约定。 他这次该怎么说呢? 他略微抬眼,与狱寺隼人、山本武的视线短暂地交流,便知道他们达成了共识,他的眼神又回到了小森裕的身上。 “…” 沢田纲吉蓦地笑了一下,是他标志性的笑容,这让小森裕因为慌乱不适而紧绷起来的精神放松下来。 “是吗?那阿裕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啊。” 沢田纲吉慢慢地,若无其事地接过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女生组和男生组的课程应该不同,下午的体育测验阿裕你们要考什么吗?” 听到体育测验这个词,小森裕苦哈哈地放松脖颈,像是皱着脸的树袋熊一样。 “…今天我的是游泳、基础器械体操和卧推…”她一只手搭在天台的栏杆上,脸侧向栏杆,“救命,我当时为什么想不开放弃了田径,一千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都感觉轻松得一眨眼就过去了…” “嘛,游泳不也是一眨眼就结束吗?在室内还比田径组更清凉些。”山本武问。 “不,游泳是永远的噩梦!” 小森裕苦着脸看一脸轻松的山本武,她对于他的话相当的感觉被冒犯,运动神经优秀真的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啊! “从游泳的第一节课呛到的第一口水开始,我和游泳就一辈子都不能共存!”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不及格的话,也很难办吧?” “这种时候就要问神奇的松岛老师了——卧推满分可以别让我的游泳零分嘛这种问题我每次考试前都要问一次,不过很可惜,至今我都一直被神奇海…松岛老师拒绝了。”小森裕叹气,“大不了不及格就不及格好了,反正我对我的体育课成绩一直都不抱希望。” “喂喂,你这家伙放弃太快了吧?” “我可是打退堂鼓优秀选手,人生格言是遇到困难就立刻放弃。”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阿裕你这个自豪的表情是什么啊?” 小森裕摆摆手,一副众人唯她独醒的模样:“你们不懂不懂啦,这可是我作为路人npc的重要设定,必须要起到突出主角的作用啦。” “少看点漫画吧,笨蛋家伙。” “啊哈哈狱寺也不要太严肃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到山本武的话,狱寺隼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翠绿的眼以小森裕看不到的角度掠过山本武的脸,他用鼻音发出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哼声,移开了脸。 沢田纲吉在一边温和笑着安抚小森裕,她认为刚才自己的漫画之魂绝对是被狱寺这个家伙给蔑视了,所以很不满地在恶狠狠吐槽狱寺,根本没注意到狱寺隼人短暂的沉默,以及他和山本武的短暂眼神交流。 “笨蛋是什么意思啊!这可是伟大的漫画之神的指示!给我向J**P道歉啊狱寺这个家伙!” 还在气头上的小森裕气呼呼地抱着胳膊说道。 “果然这就是学霸的蔑视吗?太让人生气了!我迟早要在成绩榜爬到他的头上,然后让他给漫画之神道歉啊!沐浴焚香土下座啊!” 等小森裕终于被沢田纲吉不动声色地安抚好后,山本武顺势接着刚才小森裕提到的关键词不经意地像是好奇那样插话提问, “说起漫画之神,我有点好奇阿裕是有神论者吗?” “诶?”小森裕愣了下,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赤色铁拳下没有神这种奇怪的话,不过幸好还是理智拽住了她。 她侧了侧头,随口说道:“我是希望没有神论者,非要细说的话,也可以算是有神论者。” 要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肯定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都已经被莫名其妙穿越次元壁,还见到了那个用鸽子示人的混蛋神,那也只好承认神是存在的。 当然—— 她最希望的还是那个鸽子抓紧消失,消失之前记得先把她送回家。 “希望没有神论者?”狱寺隼人挑了下眉,“奇怪的说法,果然是你这种中二笨蛋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听上去好像是阿裕见过神一样呢。”山本武笑眯眯地说。 “?” 小森裕眨眨眼,她怎么莫名感觉这三个人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但是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忽略掉。 怎么可能啦,那个死鸽子又不是满大街到处找人签订契约的无良宇宙外星人——虽然它做的事也没什么良心可言——阿纲他们作为主角怎么也不可能被那只鸽子接触了。 她这么想着放下心,用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语调说道:“是啦是啦,和一个该死的咕咕神有着超大的过节,迟早我要抓到它做成烤鸽子啦。” 说完这个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就是感觉气温忽然降了一些,周围有点冷了起来, 不过只是一眨眼,她还没来得及看是不是阴天了,就又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是因为在天台上吗?太高了所以比较冷? 小森裕随意地猜测着,还是打算好等晚上的时候把针织外套找出来提前做好准备。 毕竟已经九月了,说不定哪天就温度骤降。 她可不想因为变天感冒—— 照顾生病的人太麻烦了,就算这个人是自己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过度过度! 终于搞完了这个救命的转折!!!!! 等我有空修改修改这两章,生理期又是只废鸽子了… 接下来就让我快乐写阿裕的日常吧!!!! 比如他们照顾因为体育测试出汗后被风吹到感冒的阿裕(阿裕傻掉.jpg),再比如奇奇怪怪的测验大比拼等等! 写轻松日常对我比较容易! 不过还是更新待定(。 毕竟我要考试啦。感谢在2020-10-06 11:52:13~2020-10-07 16:1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rmungandr 10瓶;迷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小森裕的忧郁 结束了天台的午餐时间,小森裕最后还是决定参加了体育测验。 得过且过是她在体育上的唯一标准,反正她没有想过要拿高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不是零分她就很满足了。 而体育课是今天课程的最后一节,回家社的小森裕在铃声一响就立刻去更衣室换回了校服,打算回家安静地做个不出门的咸鱼。 游泳测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没有任何心情交际、思考,回家看漫画或者打游戏就是她最想做的事了。 最好是能速度再快点,和在男生组那边的主角三人组错过,让她今天能一个人安静地回家。 主角组实在是今天太奇怪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们的异常,小森裕都认为还是和他们适当地保持一点距离比较适合她这种没有雄心壮志的家伙。 不然牵扯得太多,像是京子她们那样的话,以后她被一不小心拉入主线剧情去,再被他们当作不能放弃的同伴,那对于以后离开就有些麻烦了。 但是,自认为自己想得很对的天真小森裕根本没想过在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是他们预判了她的预判。 她在这边刚走进教室没多久,就发现了那三个人慢她一步从教室的另一个门走进来。 …? “…呃,你们蛮快的嘛。”刚嘟囔着这次绝对不会再遇到的小森裕顿感尴尬,她干咳了声,掩饰内心尴尬的摆了摆手,就准备若无其事地从离她近的那扇门离开,“我先回家了,明…” “不一起吗,阿裕?”说着和中午拽她去吃饭时一样的话,山本武笑眯眯地问道。 他脸上的笑容透露着一种笃定不会被拒绝的自信,这种绝对的自信令叛逆的小森裕蠢蠢欲动起来,想要拒绝一次看看他的反应,但是还是直觉上传来的对危险的预感阻止了她。 她左右看看,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在她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再偷着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她就莫名其妙地还是跟他们一起离开了学校。 她是应该产生不满情绪才对,今天过于强势的他们令性格原本就偏向于弱势的小森裕有一种仿佛是被当作猎物围困了的压迫感,她感到不适,却又因为他们在之前还都是自己喜爱的动漫角色而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根本不明白有的时候一旦后退,那么就会被最会乘胜追击、得寸进尺的猎人抢走一切能够逃跑的机会,最后就只能在茫然不知中落入被细密修饰过的陷阱中。 可能是刚体育测验了的缘故,小森裕有些精神不济,一路上和他们聊天也提不起精神,所以她拒绝了沢田纲吉提出去他家吃晚餐的邀请,表示现在她只想抓紧回家睡一觉。 而到了家,她匆匆冲了澡就瘫倒在床上,在袭涌来的困倦中迷糊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窗外的夕阳被月亮吞吃,没开灯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安静的房间里,触目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半开的窗户向里洒下。 窗外的虫叫声还在一声高过一声地喊,但房间里却寂静得就像这个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感钻进了她的眼睛里,顺着神经包围了她,想要将她拽下海中。 大海广阔深远,倘若她被淹没,浪花溅起的声音便会掩盖住她掉落的声音,然后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眼皮越发的沉重,大脑昏昏沉沉。 没来由地,小森裕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 没人会意识到她离开,因为她与这个陌生的世界格格不入。 要是她的中二病还没痊愈,小森裕认为自己甚至会说出诸如她作为世界的外来者,不被世界意志承认,因此她便是夹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游魂——这类话,来表达自己沉浸在黑暗带来的孤独感而无法自拨的情绪。 但她现在没有这么想,只感到难以言明的空洞感。 小森裕拉起被子挡住脸,蒙住头想要自欺欺人地再睡过去,但是门外面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 她原本想要装作不在家,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让他人等待不合适,所以她艰难地起了床,扶着门,摇摇晃晃了出了房间去开门。 而开了门,一抬眼,小森裕就看到了提着一个饭盒的沢田纲吉。 “…” 看到她开门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沢田纲吉在看见她的脸色后骤然皱起眉,他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吗,阿裕?” “嗯,可能有点着凉吧…”小森裕撑在门上,头沉得她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有什么事吗…” “原本是妈妈让我来给你送些天妇罗,但…”他注视着小森裕,伸手撑了一把快要摔倒的他,“现在看来你没办法吃了。” “…你发烧了,阿裕。” 沢田纲吉在碰到小森裕的手时,被她肌肤上的高温惊了下,他沉下脸,架住了意识都有些迷糊的她。 “嗯…是吗?怪不得我好…晕…”小森裕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沢田纲吉有些吃力地把走路有些摇晃的小森裕半抱回了房间里。 然后,他联系了还在他家等待他的狱寺和山本,简单地说明了下现在的情况。 Reborn在他们下午回来的时候就不在家了,发的短信没有回,听碧洋琪是说去见他的老朋友了,具体回来的时间不清楚。 沢田纲吉大概是猜到了一二他的去向。 而沢田纲吉在等待他们到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找到些感冒药,让小森裕先吃上退烧,但小森裕家里着实是干净的过头。 他找了一圈,别说药了,连冰箱都是空的。 …她在她的家里,留下的生活痕迹也稀少得就像是她只是个过路人。 换而言之,这里说是她的家,可能在小森裕心里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却的地方,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停下来过。 体温计也没有,看着睡过去的小森裕,沢田纲吉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有些发坏。 中午时那个乌鸦给他们看到的未来、和他们说过的话,这些原本就让沢田纲吉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中,如果不是小森裕还在,沢田纲吉完全不清楚自己能做出什么。 现在,因为发烧所以安静到连她的呼吸都轻得仿佛不愿意留下声音一般,沢田纲吉忍不住地想她平时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是怎么生活,而他们之前又到底忽视了多少细节。 这种问题根本不能细想,一旦开始想,那些构筑的冷静就会全然崩塌。 沢田纲吉闭了闭眼,很快地平复好了翻涌的心情。 不管那个自称是神的鸽子和乌鸦到底背后有什么目的,但他们的确是因此有了回到在一切还没开始前的机会,能够赶在阿裕再一次的绝望前挽回这一切。 …不,不是挽回。 他棕色的眼眸眼中发深,沢田纲吉离开了小森裕的卧室。背对着门,他神情晦暗地对狱寺和山本说留下个人看着小森裕,防止有突发情况,而其他两个人则出门去买药。 成为黑手党首领已经六年了,沢田纲吉不得不承认,过于天真的确是一种残酷,所以他偶尔也会认同白兰的想法。 如果想要留下什么人,那就必须是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地去做才行。 不过他倒是没有白兰那么极端,毕竟连沢田纲吉自己都是个在有的方面天真得惹人发笑的人。 就像是Reborn曾经教导过他的一样,手段这种东西,要光明正大地去用,让其他人即使一清二楚也没有办法。 …… 被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吵醒的小森裕昏沉地看到了厨房里的狱寺,她大脑清醒了一半,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她用力地揉了揉眼,脱口而出:“你是被什么附身了吗,狱寺!你真的是狱寺吗?” 狱寺隼人脸上原本的担忧在小森裕的话落下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额头蹦出青筋,没有用力地敲了下她的头。 他看着她,大声地说:“你这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我在厨房有什么不满吗?” “…唔,好痛!竟然学得这么像!果然是我还没睡醒吗,都出现幻觉了。” 小森裕捂着头,震惊地说。 “给我滚回房间去睡觉啊你这个笨蛋!再多说一句我就真的让你出现幻觉!”狱寺隼人不可抑制地暴躁起来,他把小森裕提回了房间,表情恶狠狠地倒了杯热水给她放到桌上后,关上了门。 被他威胁了半天不能再出门的小森裕在房间里深深地感受到了忧郁,她愿意称自己的今天为小森裕的灾难。 人,尤其是非酋,立flag必倒。 这句话一直是众多非酋认同的一大至理名言,但是作为曾经以十连三超稀有荣登欧洲人宝座的小森裕从来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有一天也能出现在她的生活。 狱寺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她家,还试图给她做饭… 小森裕满面惆怅地注目着紧闭的卧室门,她此刻无比地期盼自己能突然有透视的特异能力,能够让她的眼穿过那扇门直达厨房。 这样她就能对厨房里即将端出来的东西,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碧洋琪的烹饪水平是什么样,即使小森裕和她是很熟悉,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但是无论是之前在另个世界从漫画上看,还是之前家政课和在沢田家的近距离观摩,她的厨艺都让小森裕印象极为深刻。 那可是堪比生化武器,在小森裕看来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基金会收容的神奇天赋。 而狱寺隼人… 作为她血缘上的弟弟,就算是同父异母,让他进厨房那也让人…有些心里发虚啊。 小森裕叹气,深切地担忧自己可能没因为感冒晕过去,就要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所以说,一切都是体育测验的错啊!!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大声地喊着。 如果不是因为体育测验,她也不会下水游泳,不下水游泳她也不会因为泡水里呛到,不呛到的话器械体操测验的时候她也不会因为脑子不清醒忘记拿毛巾,不忘拿毛巾她也根本不会着凉感冒啦! 而不感冒她也不用在这担惊受怕,担心一会吃到狱寺的黑暗料理! 万恶的源头果然就是体育测验的错。 小森裕缩在被子里,越想越郁闷地…打了个喷嚏。 她明明中午吃午餐的时候刚说了不要感冒,结果还是没逃过这个flag。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几件幸运的事,这些都要去怪那只讨厌的鸽子,可恶的始作俑者! 小森裕揉了揉鼻子。 她叹了口气,瘫趴在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个滚。 头,好,晕,啊! 她想吃鸽子火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愧是我,昨天写了一万三的情况下今天也没有咕。 但有错字之类的,等我把大脑休息一下再来改,隔壁不知道为什么总装修,我被吵到想要大声放放肆爱和隔壁Battle下谁更吵了。 不过这边的大纲我搞好了,结局是He!终于想出了HE的结局,不容易…呜呜呜,不过不是常规的HE啦~ 第11章 阿裕生病纪事·其一 山本武放下了手里的袋子,走进厨房。 “要帮忙吗?”他笑眯眯地看着围起围裙,满脸烦躁的狱寺隼人,“阿裕现在可不适合口味太重的食物吧。” “不需要你来提醒!” 狱寺隼人冷哼一声,“那个笨蛋家伙的情况只用喝粥就行了。” “唔…也是。”山本武捏着下巴,凑到锅里打量了一下,“连喝蜂蜜水都喝不下去的话,现在吃什么也消化不了吧。” “我说了,用不着你提醒。” “别这么激动啊,我也是在担心阿裕呢。”被狱寺用不耐态度对待的山本武笑眯眯熟练地回了一句,没有半点被激怒的痕迹—— 要是还在上学时,大家彼此都年轻气盛,他还有可能会被狱寺凶恶的态度惹怒。 但是,已经认识了十年的同伴对彼此太过了解了,现在的山本武哪怕面对六道骸的阴阳怪气都不会被激起星点恶劣情绪…大家都长大了,连云雀都能做到无视六道骸的声音,只专心打人了,更何况只是分辨狱寺隼人说话正确理解方式。 狱寺这家伙就像是在自己周围种了一排荆棘,打算刺伤除了阿纲之外所有人,尽管十年里彼此都成长了不少,但他潜在的性格没有任何变化。 久而久之守护者们大多都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只要他没动手就是有极大商量的余地。 狱寺隼人瞥他一眼,语气说不上好:“十代目上楼了?” “是呢,阿裕那边有阿纲在。” 说完后,山本武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把被洗好放在案板上的番茄放到了身前,越过狱寺隼人拿过了那边摆放整齐的菜刀。 他抬起手,看了眼刀刃,便没有犹豫就立刻切掉了番茄蒂。 手起刀落,番茄被切成了小丁,而它的汁水混合种子沾在刀的一面上,缀连在边缘向下掉落,溅在案板上倒是让人忍不住联想成了血液。 山本武无所谓地向嘴里丢了块番茄,表情爽朗地和狱寺隼人交谈着。 “我们还真是说不出的好运啊,对吧,狱寺?有机会回到现在,还能看到这样有活力的阿裕。” “你这家伙别说这种天真话了。这才只是麻烦的开始,那个鸽子混蛋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清楚,还有新出现的那只乌鸦…”狱寺隼人烦躁地咂了下舌,“我们不在的那几年报告上不是说她一直没离开这里吗?这女人到底怎么招惹上这些东西的。” “嘛,冷静点,这种事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山本武把番茄丁放到碗里,抽出一张抽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指间沾上的番茄汁。 他脸上带笑,但眼里却没有笑意:“…要是这次阿裕身边有不怀好意的人靠近,砍了就行。” 狱寺隼人盯着锅里沸腾的液泡冷哼了声,但没说出什么反对意见,算是认同他这句话。 重新握住菜刀的山本武笑了笑,缓和了面上的锋利。 “斯夸罗常说的话偶尔拿来用一用,听起来感觉还不错?” 与此同时,房间里,沢田纲吉端着水,无奈地俯视着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的小森裕。 “起来啦,阿裕。”他温声道。 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他们刚买回来的感冒药,而在刚才在他一推门进来,坐在床上低头安静着的小森裕外看清他手里的药时一瞬间就钻回了被子,连被子一起跑得离他远远的。 听见他的声音,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满脸抗拒。 “我不要吃药!”小森裕大声拒绝,“睡一觉就行的,不需要吃药!那个药苦得要命,我不吃!” “怎么可能有人感冒不吃药,只睡觉不吃药会更严重哦。”沢田纲吉试图讲道理,但生病状态下的小森裕一点也不听他说什么,她抬起手就捂住了耳朵,装作自己听不见。 “不要!”小森裕说,“我才不吃,我的新陈代谢超强,不需要吃药也可以痊愈!” …而且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手里的药特别苦,比苦瓜瓤拌黄连还苦,吃了后除非一口气大口喝完一瓶蜂蜜,不然连喝口水都会变成苦水。 小森裕大脑虽然在生病下变得混混沌沌,但是论起吃东西,作为甜党的她依旧是非常清晰地辨认出了一切来自苦恶势力的残党。 她藏在被子里的手隔着被子冲站在她不远处的沢田纲吉摆出了叉型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拒绝之意。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他把水和药都放到桌子上,然后靠近了床边。 “行,那先不吃,你先起来。”他耐心地哄着,“你这样卷在被子里一会就会呼吸不畅,你先起来,我们还买了冰淇淋,你刚才不是说要吃冰淇淋吗?” 包成蚕茧一样的被子包动了动,从被子的一端里探出了小森裕的眼睛。 她怀疑地看着沢田纲吉,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是他的陷阱。 “冰淇淋?真的假的?” 小森裕转过头抬眼看他,“你不会骗我吧?” 沢田纲吉无奈地张开手,面对她的警惕,他差点以为自己在面对谈判时怀疑他携带了武器的敌对家族手下。 “当然不会骗你了,阿裕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冰淇淋就在楼下的冰箱里。”已经学会了撒谎连心跳波动都不会变的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也对…阿纲应该是不会骗人的才对…毕竟是……” 被子里的阿裕含糊了最后的那半句话,她好像是很快就相信了沢田纲吉的话,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原本因为生病苍白的脸被被子里闭塞的空气闷得通红,翘卷的头发乱糟糟的仿佛是鸟巢再现一样从头顶竖起了绒绒的碎发,她揉了揉头发。 “那我们就下去吃冰淇淋吧!我起床了!”她的脸色还苍白憔悴着,但提到冰淇淋,呆呆的小森裕就露出了精神奕奕的眼神。 …有点像是,努力挺起毛茸茸胸膛,装作自己长大了的雏鸟。 莫名地,有些可爱。 沢田纲吉握起拳头抵在唇边掩饰地遮住了翘起的嘴唇。 “但是,吃之前有一个问题。”压下嘴边的笑意,他努力装出了严肃的神情。 头脑还晕晕沉沉的小森裕瞬间失望:“…啊…还有问题…一定要回答吗?”她眨了眨眼,“不可以先吃再回答吗?” “是必须要在吃之前回答才行。”沢田纲吉说。 “…嗯…那好吧,你快点问,我就快点答。” “阿裕为什么不想吃药呢?” “因为很苦啊。”小森裕感到奇怪地看他一眼,好像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我可是一点苦都吃不了的甜党,最讨厌吃药了。” 沢田纲吉没有对她的回答发表意见,他只是眼眸暗了下去,面上没有变化地继续问了一个问题。 “那阿裕知道自己现在在生病吗?”沢田纲吉温和地问道。 他没有直接说她在发烧。 而是用了一个用意模糊的词。 “你到底在问什么问题啊,阿纲!”小森裕很纳闷,“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生病呢,我当然知道我在发烧啊,但这和我不想吃药是两件事哦。谁说生病就一定要吃药了,这可不是理应如此的事。” “嗯,但是不吃的话明天上学就会很麻烦吧?” 小森裕迟疑了,她没有再一次地立刻拒绝,而是陷入思考。 她不喜欢给其他人展露虚弱的一面,也不愿意被人关注。要是明天还没病好的话,她去学校就会影响到其他人,不去学校京子和小花一定会上门看她—— 她不喜欢这样。 她喜欢大家看到的她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的模样。 可是要吃药的话… 小森裕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真的很讨厌苦的东西,也最讨厌吃药了。 这么想着的她从来也没想过在某个未来里,她会为了回家选择了吃药,最怕苦的她吃下了一点也不甜的镇定药物。 啊…然后,她被人救了下来。 没有死于药物,而是死在了她一直不喜欢的水里。 沢田纲吉平静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正在思考的小森裕,他习惯地摩挲起手指,没有摸到指环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停顿了下。 对了,现在按照原来的时间线连骸都没有遇到,就更不用说彭格列指环了。 真是…无奈啊。 他们的身体虽然是几年前年轻自己的,但是经历过了几年鲜血和硝烟洗礼的成熟意识再怎么样也模仿不出曾经的天真,就像是沾上墨点的白纸,只能让它彻底染黑,却无法抹消已发生的痕迹。 要是要求现在的他们再像之前那样面对小森裕做到以一个朋友应有的距离和态度,比如对待三浦春和笹川京子那样,尊重彼此的生活,给予应有的空间和保护—— 不对,其实他们当初对待小森裕要比对待三浦春她们更为慎重和隐秘,因为小森裕是完完整整,从头到尾不曾参与其中。 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除了她是他们的朋友外,她和黑色的一面没有任何的关系。 沢田纲吉想。 她不知道指环的存在,不知道指环争夺战,没有被奇怪的武器带到十年后,也没有笹川了平那样将来会成为黑手党的兄长。 甚至,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他们是黑手党。 所以,他们当初连过多的联系都会担心影响到她的生活,一不小心无意中将阿裕牵扯进不应该和她有关的世界里。 不过… “这是错误的想法。”他轻声地用意大利语说道。 迎着阿裕疑惑的目光,沢田纲吉解释是他在自言自语。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怎么样,阿裕有想出怎么办吗?” “等,等下,不要催,让我再想想!” 小森裕在心里左右衡量了一番吃药和不吃药的后果,发现不吃药带来的麻烦无穷无尽—— 她发蔫地叹了口气。 “我吃,我吃啦。”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呜呜呜,我本来以为能写完修完改完,但是年前和新年这几天我太忙了…昨天本来想睡前改一点,结果累到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着前的事我现在醒来一点都不记得了…大茫然。 (鞠躬) 等年后我有多时间多更一章,其实大纲理完了,结局也定完了,就是写的时间比较少…三次太忙了 落泪 给大家迟来的新年快乐!! 我看看我能不能在初八结束前写出来新年番外… 第12章 阿裕生病纪事·其二 虽说是答应吃药了,但小动物的警惕性即便是大脑烧糊涂了也依旧坚持运行,小森裕不肯当着他面吃药,拜托他帮她拿了盒冰淇淋后便要沢田纲吉离开她的房间。 就像离开了熟悉环境后,流浪猫在面对给了猫罐头的好心人时也戒备着,不愿露出柔软的肚皮。 沢田纲吉目前的控制欲还远没有连她吃药都要监督的地步,因此小森裕的要求在提出时就被通过同意。 “…阿裕怎么样了?”看到沢田纲吉下楼,山本武笑眯眯地从购物袋里顺手扔了个苹果给他。 沢田纲吉接住,语气平静:“还没有退烧,不过有精神了。” “但是可收获不佳呢。现在的阿裕对我们戒心也太强了,还真是有点麻烦。” “按照推测,她这时候应该刚来到这个世界,她并不想和我们或者说这个世界有太多牵扯也是正常的。”沢田纲吉不知道是在提醒有些急切的山本武还是他自己,“耐心一点,太着急以阿裕的性子会逃避的。” 山本武没说话。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忽然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啊……果然还是静不下心,要是现在有敌人就好了。” 习惯了当一名黑手党,重新成为中学生真是—— 充满桎梏。 就像被麻绳捆住了手脚丢到了一个到处都是玻璃的房间,想要挣扎又怕毁了房间。 山本武说:“之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阿裕才成为好朋友的呢?” “六道骸那家伙搞出来的袭击事件之后。”狱寺隼人冷淡道。 他关火,抬头插入了话题:“那个笨蛋和笹川的妹妹现在就关系不错,笹川受到袭击时是她陪笹川京子去医院看的笹川,关系变得亲近是从这时开始的。” 山本武讶异了下,又忍不住笑起来。 “狱寺你记得原来这么清楚啊…” 他挪揄着,“我本来还担心你会讨厌阿裕呢。” 狱寺隼人诧异地啊了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那家伙?” “就是这个表情。”山本笑,“每次提起阿裕,你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大家都这么想吧。” 狱寺下意识解释:“我那是因为——”反应过来他是在挪揄,他的话戛然而止,翠绿的眼恶狠狠瞪了过去。 眼看两个人又要因为拌嘴打起来,当了十年调停员的沢田纲吉擦干净手上苹果的汁液,温和又熟练地劝完了架。言语调停真是不如物理劝架方便快捷——他在心里又一次感叹没有戒指的不习惯。 …不过终于不用再由于他们的矛盾而导致频繁收到后勤部门发来的房屋维修申请,比起没有戒指的不习惯来说,这可真是可喜可贺,是个好消息。 天知道他到底收到了多少来自财务部门的账单,连玛蒙看了都大呼同病相怜——瓦利安拆家的只有Xanxus,而总部除了不常离开日本的云雀外,其他都性格不合,三言两语间就会忍不住以切磋为名动手。 他微笑起来,温声道:“阿裕就在楼上吃药,需不需要我把她叫下来一起看你们的切磋,让她猜猜这次谁赢谁输?” 虽然沢田纲吉现在还只是少年模样,稚嫩的面容上却不再是弱气和瑟缩,他一瞥眼,身处上位者多年浸润出的气势便是极大的违和。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同时感到了寒意,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山本武爽朗地笑着。 “嘛嘛,阿裕还生病呢,我们就不要在楼下吵了。”山本说,“让她多休息一会吧。” 狱寺隼人嘁了一声,“笑面虎。”但他并没有反驳山本武的话,想必也是认同着。 气氛安静了一会。 沢田纲吉莫名焦虑不安起来。 仿佛一股强烈的预感正通过潜意识向他传达极为重要的信息,尽管他终究还是困囿于人类的认知,无法理解这份来自未来的信息,但是情绪感官受到高我控制,导致自我难以冷静。 会让少年沢田纲吉不安的有很多事,可能让彭格列首领沢田纲吉不安的仅是寥寥。 现在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在楼上的小森裕。 他没有继续犹豫在自己的情绪中,沢田纲吉立刻开口道:“我上楼去看一眼阿裕。” “怎么了吗?”以为有新情况,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的战斗意识都第一反应作出反应。——山本武在抬手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不到学会时雨流的时候,这时他连把竹刀都没摸过。 “没有大事,我只是担心阿裕可能会偷偷丢掉药。” 看阿裕那个对药厌恶的模样,她做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可能性也不是多小。 看着沢田纲吉上楼后,回到厨房的狱寺隼人瞥向无奈笑起来的山本武。 “几点了?” 山本武看了眼客厅里的钟表:“七点四十五。” “时间差不多。”狱寺隼人搅了搅锅里,“让开,别挡在这碍事,我把粥盛出来。” “记得打扫卫生,就拜托狱寺你了哦。” “用你多嘴?” “…啊哈哈,是想要切磋吗,狱寺?” “我会怕你吗,笑面虎混蛋。” 粥的香味堪堪让他没有彻底失去冷静,狱寺隼人冷笑着补充道:“等离开这家伙家里,可别偷跑。” “这句话是该我说才对。” …… 上了楼的沢田纲吉听见了他们的争吵,他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手上确实没有那枚代表沉甸甸责任的戒指——既然没有,随他们便吧,左右现在不会再有财政部门负责人向他抗议。 他面不改色地当做什么噪音都没听到。 沢田纲吉敲响了房门。 “阿纲你怎么又上来啦?”小森裕说。 她正抱着冰淇淋桶,靠在床头上,疑惑地看着又推门进来的沢田纲吉,似乎在纳闷他反复无常。 沢田纲吉的视线锁向她的怀里。 “阿裕。” “嗯?” “你现在是在做是什么?” 听到沢田纲吉的问题,小森裕炫耀似地用勺子指着冰淇淋,转头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是吃药啦。”小森裕说。 “…吃药?” “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森裕舀起一勺冰淇淋,往勺子上放上了她要吃的药片,然后张嘴啊呜一口地吞了下去。 “因为药很苦,要吃这么多的话我肯定吃不下去。但是,只要把药放在甜的东西,像是冰淇淋里,就可以很轻松地吃下去了。”她一边解释一边吃着,冰淇淋软绵绵的口感让她愉悦地眯起眼,好像是满意的猫咪。 她心情大好地还开了一个玩笑:“有冰淇淋的话,就算吃一整瓶药我都完全没问题。” “……什么。” “当然,这种事是开玩笑的嘛,我这种讨厌吃药的人怎么会主动吃药呢。”小森裕急忙额外解释了一下。 她可没有什么想自杀的古怪爱好,真是奇怪最近怎么总是会说出活啊死啊的话题——她可是霓虹物哀精神的否定派,比起惆怅悠然的遗憾,小森裕本人更偏向常规的合家欢大团圆结局。 只要能达成Happyending,不是剧本拉跨到演员都撑不住,小森裕都不会选择深究。 人生难得糊涂。 太过清醒在这个世上待着是会疯掉的。 “……原来如此。”沉默了一会,沢田纲吉道。 沢田纲吉想起了他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段话,原话他也记不清了,大概的意思是在说人并不能被轻松地看透是因为人是最擅长运用虚伪这一特质的动物人这件事。 人一生里会说过无数的谎话,但反而大多被人肯定是谎言的玩笑其实是潜意识的体现,借由玩笑的掩饰说出了真心的话。有时候,甚至连本人都没能察觉到自己这点,却能通过玩笑表现出来。 ……所以—— 她的这句话真的是玩笑吗? 沢田纲吉离开房间便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黑发的少女此刻正在一门之隔的房间内乐滋滋地享用着自己天才想出的美食,那活泼又富有生气的模样,全然窥见不出未来一星半点的痕迹。 他往二楼走廊内的窗户外望了一眼,馥丽的花绕上屋檐,迎着阳光绽开素色的花瓣,风一吹,几近透明,却生机勃勃着。 只是,它能灿烂多久呢? 从花开的那一刻起,它那短暂的一生便开始了倒计时。 不该生长在屋檐上的花迟早有一日会凋零,它会逐渐失去光华,畏惧阳光的热烈、皱缩、垂落、枯萎,最后,离开枝头,回归大地中静静腐烂着自己的灵魂。 静静注视了一会,沢田纲吉上前摘下了那朵无意探进来的花。 柔嫩的花瓣被少年困囿在手心,他慢慢收紧了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咕了很久… 呜呜开学后我莫名忙了起来,每天赶完一个due,老师就会有新的due给到我们…我白天刚被老师的邮件打回来换呜呜呜呜呜明天又要忙一天 好不容易休息的周末就这么结束了。 所以,真的,不是我不想更新…忙得我晕头转向的… 这章其实有点失败,明天我发完邮件会改一下,补充点细节。 立flag:今年一定能完结!!! 感谢宝贝们不离不弃呜呜呜,真的对不起你们!!!!爱你们~! 感谢在2021-02-14 08:03:04~2021-05-23 00:1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夏、迩祢 10瓶;糖煨鸽子 8瓶;cherr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悠然的日常·其一 在感冒药的功效下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再起来时,小森裕重新恢复了活力。 对此,她庆幸的同时深感失望。 “这样的话,岂不是我还要参加体测。”她看着日程本上被用特殊颜色圈出来的日期,幽幽叹气,“要是早点想起来今天还有考试的话,我就先暂时不吃…” “小裕?” 她的自言自语只说到一半就被一旁突然出声的温柔女声打断,顺着声音抬眼看向坐在斜前方的笹川京子,小森裕脸上掩饰性地瞬间露出了如同云朵般的笑容。 她自然地合上了日程本:“有什么事吗,京子?” 笹川京子张了张嘴,原本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两人距离凑近后,她却闭嘴不言,盯着小森裕的脸仔细看了起来。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京子抬手轻轻触上她的脸颊,微微皱眉,目露关切,“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森裕下意识躲开了这样隐含担忧的目光。 “怎么会呢。”她回答了笹川京子的担忧。 她颤了颤眼,又重复了一遍:“京子你一定是看错了,不舒服我肯定会和你说的,我没有隐瞒的必要啦。” “真的吗?不如我陪你去跟老师说一声,改天再补考吧。”京子还是很担忧。 “真的不用啦……”小森裕说着,视线被刚坐下的黑川花吸引过去,她扭头看过去,忽然发问:“小花你还记得下午的体测是什么内容吗?” 黑川花愣了下,回想起来:“啊,是羽毛球吧?” 京子也被带走了注意力:“体操也是今天呢。” 一听这堪比噩耗的消息,小森裕立刻就垮下了脸,瘫在桌子上侧头装咸鱼吐泡泡。 “……咸蛋超人教都能有人拜,八百万神明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能保佑体育测验免考通过呢?” 她讨厌体育活动。 不允许体测是选修的霓虹教育体制是屑,这句话说一万遍也不会有转变。 咸蛋超人啊! M78星云的守护神啊,看在她如此相信光的份上,请让她这次能够免考体测吧。 黑川花瞥她:“只要你国文和数学一直保持高分,体测应该也不会影响你的多少学分。” “话是这么说,但是文史和物化我每次考试都靠运气的啦,运气这种事很容易翻车啊。” “确实呢,小裕偏科很严重。”笹川京子想起她那张评分表,数学和文史的分数对比简直就像是南极北极。 “所以说嘛…” 小森裕闷闷不乐地惆怅起来了。 “不过也不用太在意这次成绩,我去办公室还听到鹤川老师说,有想派你去参加其他的学校联合举办的数学竞赛的安排。”黑川花宽慰她,“只要能拿到前几名,期末的加分哪怕你缺考体育也足够了。” 小森裕委屈巴巴地嘀咕:“…可是我也不想参加什么竞赛啊,难道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吗?” 对此,黑川花残酷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不要想了,好事不可能同时降临在一个人身上。” “可是坏事为什么能成双啊!”小森裕试图争辩,“你看,不是有这句话,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所以按照质量守恒,好事也得接连不对才行啊。” 黑川花直白地说:“但现在看来,阿裕你和「Good Luck」暂时无缘。” 她长长哀叹一声,趴在桌上自闭地不想再说话。 讨厌,换个世界也不能让她体验一下欧洲人的快乐……她当非酋都快要到了无敌境界,马上就天天大脑循环“无敌是多么寂寞”这句歌词了。 午餐时间,不出意外地,还在自闭中的她又被三人组截住。 告别了京子和小花,小森裕走在山本武旁边,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感冒药很管用,但是身体可能还需要时间从感冒状态里走出来。 “不舒服吗?”上一秒还在和其他人聊天的山本武下一秒就低头凑近了她,“脸色也很难看嘛…不如下午翘课回家休息吧,阿裕?” 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像开玩笑,但小森裕莫名感觉他是认真地在提议。 与此同时,听见这边的交谈,在聊天的狱寺和沢田也停下了声音,两人一起看向了她。 迎着三人的视线,小森裕压力很大。 不止是尴尬,山本武的骤然靠近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友人的交际距离被缩短成至亲才会拥有的近距离,割据的私人空间被不算亲熟的他人侵/犯的一瞬间就令她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动作夸张地向后想要拉开距离。 但她原本就没有站稳,后退反倒身子一歪,踉跄了两步。 多亏山本反应快,抓住了她的手腕能让她靠他撑住身体,不然她这下不摔倒也可能会崴到脚。 “…别突然靠过来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小森裕从站稳后就坚持要离山本远一些,她怕再来一次,她今下午的体测真就不用考了—— 改成补考更可怕,一个人被松岛老师盯着挑毛病,那还不如早死早愉快。 “嘛,抱歉~” 小森裕摆了摆手,表示这只是件小事。 “看在你这么真诚份上,阿裕大人我就原谅你了。” 听到别人道歉也不是件自在的事,她希望这个话题快点过去。 山本武笑眯眯地把手垫到脑后,好像无意般好奇问道:“不过阿裕反应也太大了哦?我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正常反应啊!” 小森裕充满活力地说道。 “我差点以为这是什么恐怖片剧情,大喊急急如律令了!” “急急如律令…”山本武愣了愣,“阴阳师吗?” “才不是阴阳师呢,这明明是种花家的东西。”小森裕说。 说到这,她的想法突然又被拽偏,思维肆无忌惮地发散起来:“诶,急急如律令我记得要有法师门槛的吧…” 所以她喊了也没有用,还不如九天应…等等,隔着一个国家说真的有用吗?霓虹境内的应该是,嗯,阴阳师和神道是主流,八百万神明肯定内卷严重,她喊其他国家的神明会不会变成第三方涉进导致整体泥石流大垮台啊…… 罪恶啊罪恶。 她可不能文化霸凌。 “阿裕。” 她没听见。 小森裕每次一被带跑偏就容易沉迷在这些在其他人眼里大概是发呆着胡思乱想的思绪里,专注得连外界的声音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她兴致勃勃地继续想着。 …不过神道教核心似乎是泛灵论,所以八百万神明百分七八都是付丧神这类按理说连地仙都不算的假神,毕竟是个岛国,三贵子也就勉强到她国家的正神的水平——……奇怪。 她抿唇,眨了眨眼。 既然这些神都只是付丧神,那那只鸽子又是什么呢?在神话异闻中有过记载吗?还是说,莫非它是新生的神明? 这岂不是更奇怪了。 霓虹的神明如果新诞生,按照各类打发时间的闲书里通常都要经过由他人的祈愿作为神格这个过程,像那只鸽子那样恶劣的性格,究竟得是怎样的祈愿——或者说,得是多深沉绵长的绝望才能赋予傻叉鸽子这样的特性。 估计恐怕要是一个世界的毁灭才行吧—— 小森裕撇了撇嘴。 太离谱了,还世界毁灭,这还不如想那个鸽子是什么祸津神转职呢。 她甩开这个没逻辑的想法,打算换个方向去想点别的来替换掉这个倒胃口的鸽子,而突然,一道语气不耐的少年声越过了她构筑的屏蔽信号,在她耳旁清晰地响起。 “喂,你这家伙怎么又走神了?” “我哪里有走神,我是在想……”小森裕张口就反驳,但突然就愣了下。 诶,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想法。 被打断了思考,再怎么往前努力想,她回想起关于那堆无用混乱的想法的可能性目前为止还是相当惨淡的零。 ……都是狱寺的错啊! “狱寺啊…”小森裕幽幽地看他。 狱寺隼人挑眉瞥她:“?” “你刚才把一个伟大哲学家的开端扼杀在了摇篮里啊!” 山本武疑惑地侧头,随即反应过来,失笑出声。 而银发少年嗤笑:“伟大哲学家?在哪呢?” “你什么意思!” 少女说着话的时候好像都要跳起来了,她气鼓鼓的脸颊从侧面看起来仿佛松鼠鼓囊囊的脸蛋,“我都,我都已经从泛灵论想到了物性论,马上就要想起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了!” “Bernardino Telesio.”狱寺隼人道。 迎着她呆愣愣的讶异目光,他哈了一声,就算没有嘲讽的意思,听着也有挑衅感:“怎么,伟大的哲学家不知道吗?” X月X日,狱寺隼人又嘲笑了她。 她今天记住了,一会一定要找阿纲告状。 “我,我哪里不知道!” 小森裕大声说道。 她只是没想到狱寺也会知道,所以有点惊讶。 按理说特勒肖比起亚里士多德之流来说应该不算非常有名,她如果不是喜欢网上冲浪,恐怕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狱寺是怎么知道的——诶诶诶,等下,特勒肖是哪里人来着? 好像,是南意大利。 ……原来如此。 她不服,换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也能如数家珍,比说自己熟知的东西她怎么可输嘛。 小森裕气势汹汹地大喊他作弊。 “…好了,狱寺你别再逗阿裕了。”沢田纲吉出场终止了演变矛盾,他转头哄着气头上的小森裕,“感冒才刚好,要是生气再发烧的话,阿裕你是还想再吃那种很苦的药吗?妈妈早上还说了晚上要你来吃你昨天错过的天妇罗,再生病可要再错过了。” “诶,天妇罗!”小森裕的气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举起手欢呼一声,开心道:“我要吃红叶天妇罗!” 沢田纲吉温和应好:“妈妈还做了炸虾天妇罗。” “好耶!” 有了对晚餐的期待,小森裕就开始对自己刚吃完的东西无限嫌弃,她相当清楚自己做的东西也就是个能吃的水平,和奈奈阿姨的人间美味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说起来,烹饪、种菜、基建,她没有一个擅长,唯一会的也就是背个二十四核心价值观。 但现在唯物主义也遭到高纬度打击,被鸽子迫害到摇摇欲坠。 ……呜呜对不起,她给种花家人丢脸了。 正当小森裕还在偷偷吐槽自己的废柴时,山本武笑着插进了话题里:“不过刚才阿裕刚才说的核心价值观很有意思啊,如果我没记错,这好像是隔壁那个古国的用词?” 他爽朗地笑起来,若无其事地道:“阿裕怎么会知道的呢?” 完蛋。 小森裕刹那间僵硬住。 刚才胜负欲太强,所以导致她都没有注意自己把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和山本武的视线缓缓对上,心里瞬间慌张起来,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该,该怎么糊弄过去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裕:喵喵喵? 阿裕:为什么这群人这么关注我啊!自闭惹。(流泪猫猫头) >>> 哈哈,好久不见…(心虚) 那个啥,也不是,也不是我咕咕…我,我目前现实同时两个pre ddl,最近的下周五就有个pre,我还是组长,得负起责任,不能再偷懒摸鱼…… 还是那句话,如果高考过后想留学的姐妹选专业慎重,金融谁学谁崩溃,选对专业天天高考。还有不要听谁说留学生轻松摸鱼混日子……屁啊(呜呜)!我开学之后就没有过一天清闲日子,除了assign就是pre,quiz和exam也是常客,一周给老师发的邮件数量比夏促我收steam的付款邮件还多。 ……还是不能理解,我一个学金融的为什么还要学场地策划布局啊!!由于演讲要说这块儿,我还不得不在小破站打开了场地设计的课程(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1-05-23 00:19:27~2021-07-03 23:4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梁洛洛 10瓶;樱 4瓶;鹤扬 3瓶;cherry 2瓶;南风知我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悠然的日常·其二 先,先冷静下来再说! 山本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要是她自己心虚地阵脚大乱那就是笨蛋了! 小森裕反复暗示自己首先要保持冷静,不能太过慌张,否则这和明摆着告诉他们自己有问题没什么区别。 但,但是冷静真的好困难啊……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严格算她究竟算不算世界合法居民还没有定论。 鸽子那边在消失前曾说过她的身份问题,她能够在并盛上学,甚至后面被彭格列等家族调查都没有问题,全部都是靠鸽子的操控。 幻术,或者是神明特有的能力——鸽子并没有和小森裕详细提起过它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它唯一说过的就是提醒她不要主动提起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的所有信息。 不能提起的原因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猜测过可能是它的能力被发现后就会失效,而一旦失效,到时候她在这个世界可能就惨遭沦为黑户。 心里的眼泪流了下来,小森裕偷偷在大脑里抱紧了可怜弱小无力的自己。 不管有什么错就都甩给臭鸽子好了,本来万恶之源就是那个混蛋家伙,要不是这个家伙,她现在可能还在学校宿舍里躺在床上喝着奶茶看电视剧,怎么会遇到这些灵魂质问—— 打住,这些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可以等到回家再慢慢想,现在再不回山本场面就会变尴尬了。 敛起泛滥的思绪,她努力面不改色地回了山本的问题:“我可是网上冲浪爱好者,知道这个,也,也很正常的吧?” 经过刚才她反复洗脑暗示,她的说谎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 现在是脸不红,手不抖,连心脏也不跳了。 “是呢,阿裕你好像是很喜欢啊。”山本从表情看应该没有感到异常。他捏住自己下巴似乎思考了一下,“说起来,似乎每次问你在干嘛,你都说是在打游戏呢。” 看见他没再追问,小森裕松了口气。 她没多想点头道:“因为打游戏很快乐啊。” 没有人喜欢做自己不快乐的事,任何人都要靠定量的快乐来告诉自己是在生活而不是空洞地,只有活着。 她的快乐来源就是游戏。 “但是一直沉迷游戏,可能要忽视现实了哦?” “好像是这样。”小森裕想了想,“不过我还没有到沉迷这个地步,游戏没好玩到能让我忘记现实啦——等我什么时候能忘掉现实,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是这样啊…”山本武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但眼中情绪却越来越冷。 而一旁倚在天台栏杆处的狱寺隼人突然向门口处瞥了一眼。 山本武挑眉看去,似是询问。 狱寺冷淡道:“笹川那家伙和他妹妹来了。” “啊咧?” 小森裕茫然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 她可根本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或者交谈的声音,而且……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栏杆缝隙之间楼底的风景,行走的人类从高处俯视看去犹如蚂蚁,能分辨男女都困难,更遑论从蚂蚁里找出熟人。 狱寺和山本是怎么知道有人来——狱寺又怎么知道来的人是笹川兄妹? 小森裕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相当魔幻,动漫里的设定成为现实她才意识到之前以为不过如此的设定究竟是怎样的超常,在不讲牛顿定律的动漫世界正常貌似才是异类。 ……所以她这种路人就是珍稀物种啊!建议保护起来,继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后再建立一个林裕保护基地。当然,研究和繁育就不必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等狱寺和山本解释时,天台的入口就已经走出了笹川了平和笹川京子两人。 灰白发的少年手腕和拳头处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嘴唇抿紧,明明是运动热血少年的模样,小森裕竟然从中看到了一股成熟的坚毅感。 好,好凶! 她偷偷在心里嘀咕。 这可比她上次见的时候凶多了,他难道是去哪里特训拳击了吗? 还是说他特训过程中其实不小心跌入洞府天地,被迫修炼几十年,虽然看上去是初中生,头脑却是成熟大人——不好意思,她串频道了,这是某点龙傲天修仙流和隔壁米花市限定剧情。 而他旁边的棕发少女和他的成熟截然不同,他们站到一起,少女洋溢的青春和活力更衬托得少年那如巨石般悠远的沉稳。 明明是兄妹,却毫无相似点的两人。 小森裕眨了眨眼,为不熟识的笹川了平刚才注视过来的视线感到困惑。 在来到这个世界里后,为了避免和主要剧情产生太多牵扯,她可故意避免了和这位未来的晴之守护任何交集,连京子几次邀请她去家里玩都被她拒绝了。 因此按照常理说,他不应当认识她是谁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从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里看到了类似于前几天阿纲他们眼中的情绪…… 悲痛? 难过? 还是,某种很古怪的、深沉到粘腻的的… 执念? 没等她深想,笹川了平就立刻移开了眼,露出阳光的笑容冲着沢田纲吉他们摆手。 “哟,沢田。”他微微侧头,“还有狱寺和山本,你们可极限地悠闲啊。” “彼此彼此,悠闲的可不止我们几个。” “不如当作放假。” “但突然放这么久的长假还是有点极限地不习惯,总想找点事让自己忙起来。” 山本武似是话里有话:“能让人忙起来的事不少,选择起来可很难,做之前要好好想想才行啊。” …… 少年们融洽交流同时,京子站定向不算熟悉的几人礼貌微笑作为打招呼后,就看向了如同幼猫一样露出呆呆表情的阿裕。 她的目光好像看着自家猫咪到处乱跑般慈爱。 “哥哥说得没错,果然可以在这里可以找到你啊,阿裕。” “找我?”小森裕歪头疑惑。 京子温和道:“鹤川老师说找你和小花有点事,可能和上午小花提到的竞赛有关。小花没找到你所以先去了,让我找到后转告你。” 小森裕的表情立刻皱了起来,她试图挣扎: “我不想去——我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无论哪个世界,她都讨厌参加竞赛。 毕竟竞赛这种东西就是块巨石,堵在了她通往游戏的路上,还顺便买一送一附赠了一把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且任何形式的比赛里旁人的期待和鼓励最终都会发酵成焦虑,被人赋予的焦虑比自己生出的焦虑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上次交卷的时候怎么就没动动脑? 控分都能失手,这要被林教授知道她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可能会被拿来当典型吐槽起码半年。 笹川京子无奈笑着摇头:“很可惜,来不及了哦。” “大不幸!” 小森裕满不情愿,但她也明白这事和京子无关。 矛盾不能转移,所以要怪就要怪那个无情的鹤川老师,自从上次忘记中学正常水平,拿到的满分让他看到A班数学的希望后,他就一直试图劝她往数学方向发展。 什么嘛,谁想年纪轻轻就秃头预警啊。 今天鹤川老师又在劝她英年秃头,她记住了。 和阿纲他们挥挥手告别后,她气呼呼鼓着脸跟在京子身后离开了天台。 …… “有什么事发生了?” “草壁刚才找到我,小森这次被校方列为帝丹中学和並盛中学所联合的数学竞赛参赛者之一了。” “…云雀?”他拧眉,“这场竞赛有什么问题吗?” “她上次竞赛的成绩让校方注意到她,试图把她往数学方面培养。这次她再赢得大赏的奖杯,可能会派去帝丹中学当为期三月的交换生。” “交换生啊…” “…上次这个时间点,阿裕参加了竞赛吗?” “记不清了。”有人说,“当时的阿裕和我们并不熟悉,但能得知的就是阿裕上次没有离开过,自从六道骸事件过后,阿裕从来没有离开过並盛町一次。” 她十年里唯一一次离开並盛町,是选择了死亡。 沉默了一会,少年打破沉默:“我不支持去交换,改变有时候不一定会走向好结局,那家伙太脆弱了,一不留神可能就又会重蹈覆辙。” “我赞同,阿裕不能离开我们视线这应该是大家的共识。” 有人持反对意见:“但是这样替她做决定极限地有点过分,虽然我们的目的是阻止小森走向原本的未来,可这和操控她的人生不能混为一谈,假如她知道可能更不能承受。” “别说笑话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可能有让她知道的机会。” “你太绝对了,狱寺。小森她从始至终都是普通人,你这套手段拿来对她极限地不合适,不能因为曾经发生过错误就把一切都变得极端化。” “我绝对?我看是笹川你这家伙太优柔寡断了,她是什么性格相处十年你还不清楚吗?只要有一点余地留下,她就可能会顺着这点缝隙封闭起来,留给她自由的后果就是我们最后还是会一无所知地再一次后知后觉,难道你又要等到她——”银发少年的话戛然而止,他沉着脸偏过头去,激烈的情绪骤然冷静下来。 他低低道了声抱歉:“我没有要提起那件事的意思。” “嘛,你们先都冷静一点,在这打起来可很难办哦。” “…在场真正想打起来的只有你吧,山本?” 被点破了想法,山本武的笑容始终不曾变化:“我不否认这点。” “挑事可没必要,想打——”灰白发少年在棕发少年温和注视下及时变换了词汇,“想切磋可以随时来拳击社找我,拳击社里最近正缺陪练。” “听起来还不错啊,是拳击社的首席和我切磋吗?” “只是让你报名试试手气,想和我切磋的社员可是排到了巨蛋体育场。” 眼看几人又要陷入争吵,栏杆处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敲击声。他们同时闭嘴,看向了一直温和倾听的棕发少年。 “关于这部分的讨论可以暂停了,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的演武场。” 棕发少年一句话便终止了隐隐剑拔弩张的氛围。 然后,他语气一转,面色平静地做出了最后的决策。 …… 远离了天台的小森裕没有第三只耳朵去听到他们的对话,又一次被鹤川老师寄予厚望的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居然就在自己离开后的几分钟里被决定了。 她现在正忙着连连点头,敷衍鹤川的套话,努力做出感谢老师、老师你说得都对的神色。 好不容易终于听完了鹤川老师的废话,生怕他会再说出什么豪言壮语,诸如让她务必搬回金奖杯这种听着就头皮发麻的压力源泉,小森裕难得主动地拉着黑川花一起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她和皱紧眉头的黑川花对视一眼。 她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有老师经过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声施法: “哇,鹤川老师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怎么能有人翻来覆去重复同一个意思的话,用词还不重复的,听了我满满一耳朵的废话诶!教什么数学啦,简直暴殄天物,去教国文啊,我要是打游戏的时候能有这个技术肯定能骂遍天下无敌手。” “还讲期待我们的成绩,啊,这种,这种熟悉的发言——难道我还只是个青春美少女就要提前体验社畜被洗脑称压迫是福报的生活吗?绝对不要,期待绑架离开我的人生啊,再说了,成绩那是我能决定的吗?那可是我要沐浴焚香洗三遍手才能确定的东西,他说的轻飘飘,有本事也去考一下试试啦!” “真是的,这种情况真是——” “太可笑了。” 黑川花替她做了总结。 黑发少女一脸严肃,补充道:“我不认同鹤川老师这次的想法,考试成绩固然重要,但是要小裕你去放弃体育锻炼时间来练习数学可没这样的道理,我会替你向鹤川老师再提出异议的。” “……诶?” 正义愤填膺的小森裕面上一停,她连忙摆手道:“等,等等,停体育课这件事很完、咳,很合理,竞赛当然要全神贯注才能取得优良成绩,不,不用去找老师提异议了啦!” 说会帮她联系松岛老师说说有关下次的体测免考,是藤川老师说过的所有话里最动听的一句。 她才不要小花打破她的美好未来呢! 黑川花努力保持表情不变,但翘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是吗?”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故意逗她,“刚才你不是还说不想参加竞赛吗?没事,我不怕鹤川老师,小裕不用替我担心。” “没有没有啦!我很想参加!” 小森裕捕捉到她眼里的笑意,瞬间就明白了她只是在开玩笑。她应和着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大绝招,抱住她的胳膊开始撒娇。 “小花,我不要体测,也不想去体育课啦!小花~!我不要嘛!” 黑川话彻底失笑,她抬起了没被小森裕抱住的手臂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阿裕的头发不管什么时候摸都是软呼呼的,像是猫咪头摸起来的触感。 她不喜欢小孩和宠物,但是对于小森裕的撒娇却很受用。 “好了好了,别做这种笨蛋行径了。” 她无奈地笑道:“下午的体测我会和松岛老师说的,鹤川老师给了我你的免考证明。” 小森裕瞬间松开了她的手,振臂一呼:“好耶,小花万岁!”然后又立刻抱住了她,吧唧一口亲到了她的脸上。 “谢谢小花啦!” 她扬起大大的笑容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是日常辽~ 说好的团宠嘛。 阿裕的性格就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呜呜妹妹嫁我 * 这是上次更新时的存稿,本来打算下周放出来,但是发生了件好事情。 我上次考试成绩拿了HD啦!就是快乐,所以更新一下。 其他的坑…咳等我慢慢写,我昨天刚结束pre(因为紧张,我说得好快,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点扣分)……所以慢慢来慢慢来,我下个ddl是在二十多号,可以放松几天摸鱼更新啦。 感谢在2021-07-03 23:42:23~2021-07-10 07: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梁洛洛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悠然的日常·其三 小森裕没精打采地走在中央,她以往带笑的脸上不仅没有笑容,眼睛满是不开心地垂下,整个人周身围绕着一股郁闷的气压。 从他们结束体育课回教室,到现在放学后,她都没有再露出过笑容,连沢田纲吉提到的红叶天妇罗都没能让她打起精神。 走在她两侧的三人抬眼彼此用眼神交流一番,山本武微眯起眼,面色不变地笑着第一个开口询问了: “鹤川老师是说了世界末日的日期吗?” “啊…什么日期?”小森裕刚才在走神,忽然被询问让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噢,你在说鹤川老师——那比世界末日恐怖多了。” “说了什么吗?”山本说,“如果是数学竞赛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哦。” 小森裕压根没心情去怀疑以他和沢田的数学成绩——狱寺是唯一例外,他属于全科优等生——究竟是怎么说出可以帮忙这句话的,她很感激他们的安慰举动,要是困扰她的真的是因为竞赛,或许她的心情能宽慰几分。 但很可惜,虽然她嘴上说着鹤川老师恐怖,可实际上她的低沉与竞赛的带来的压力关系就像是欧拉公式,听起来都是一种东西,每个单拿出来都截然不同。 尤其是她现在的情绪没办法靠别人的帮助减弱,只能等自己想清楚,或是有一天她能得偿所愿。 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说:“竞赛的内容再难也就最多是高中数学,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要帮忙,不过还是谢谢啦。” 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可能会影响到别人,小森裕敛起了那些并不令人高兴的神情,眨眨眼扬起了小小的笑容。 从表面看上去,那个活力的小森裕又回到了她身上。 “不说这种不开心的话题啦。” 她笑着说:“我跟你们讲哦,鹤川老师答应我体测和接下来的体育课都不用上了!” 沢田纲吉温和笑着:“那对阿裕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呢。” “是无敌好消息!哼哼哼,接下来三天我都是从快乐星来到地球的侵略者阿裕。” 小森裕得意地摇脑袋,把自己装成反派语调,而刚才的低落似乎只是他们的错觉,现在的她才是他们更为熟悉的那个阿裕——活泼、开朗,如同一株始终朝着阳光向上生长,生机勃勃的向日葵。 “那可真是好啊。” 山本武说。 他注视着阿裕真心的笑容,脑中却回想起了阿裕那本漫画的结局,画页上凋谢的向日葵和现在阿裕的笑容不断变换。 不论他的心情如何,他的表情丝毫未变,还能笑容更为灿烂地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嘛,能快乐说明是件好事啊,这就很好了。” 小森裕用力点头跟着赞同。 她之前有个梦想就是励志做一个快乐星球的时空穿梭者,能够每次都在不快乐前跳跃回快乐的时候,这样她就永远没有烦恼和忧愁了。 只是当初有这个梦想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未来有一天会被不靠谱偷税犯神明骗到陌生世界,不然她才不会立这种一看就必倒的flag,搞得现在她一大半不快乐的祸源都是那只臭鸽子。 小森裕恶狠狠地在心里臭骂鸽子神明,骂了一路,直到视线里出现了阿纲家那栋熟悉的建筑她才停下来,满心满意地念起天妇罗了。 对待美食要保持一颗虔诚的心去享用,才能保证接下来一直都能吃到美食。至于什么臭鸽子,等她吃饱饭回家后再继续骂吧,想多了也影响胃口。 “到了——”她兴奋地握紧手,开始幻想炸虾天妇罗们一个个排着队在她的嘴巴上表演跳水运动,“之前怎么没觉得阿纲家和学校离得这么近,一眨眼就到了的样子呢。” “因为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想着天妇罗,根本就没看路才会这么快。”狱寺在一边凉凉道。 小森裕哼哼一声,看在马上就要见到天妇罗的份上没有回嘴,而且她才不会否认自己对美食的喜爱。 跟在沢田纲吉身后,她晃着手,心情轻松地走进沢田家。 “奈奈阿姨~!”她一进家门和在客厅里的人打过招呼,就兴冲冲地钻进了厨房,借着帮忙的名义蹭着沢田奈奈的投喂,被关上的厨房门里从她进去后开始不断传出来沢田奈奈的笑声和小森裕的笑语。 被她遗忘到客厅里的几人倒是没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其中沢田纲吉看着小森裕头也没回的背影,转过身对坐在沙发上的Reborn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情绪不高?”Reborn享受着咖啡的香气,微微抬眼,意有所指。 他越过了小森裕的表象,直接看到了其内的低落。 山本武笑着像抱怨道:“阿裕对我们戒备心很强,想问点什么都会被转移话题,要不然得到的就全是谎言,真是很没办法呢。” 就算是曾经能够看透敌人,玩弄恐惧的三位mafia,到了现在也看不透一个自称普通路人的少女的心思。 最复杂的棋局也无法比上少女敏感脆弱的想法曲折,更何况她很明显在抗拒他们——生病时的亲近好像昙花一现,痊愈后小森裕对待他们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没有变化,但他们饱谙世故,自然早就看出她的没有变化仅是看起来。 Reborn慢条斯理把咖啡杯放回茶碟,似是漫不经心地看向他们。 作为多年的旁观者,他看到的比身在其中的他们更为清楚明了,只是他从未点明过。 “你们不是一直清楚她的胆量有多小吗?” Reborn的话说得非常清楚又直接,直白到近乎伤人的地步。 阿裕害怕很多东西。 他们很早就知道。 她害怕试胆大会和学校的灵异传闻,也会害怕随处可见的弱小昆虫。 怕苦、怕血、怕黑,怕一切丑陋狰狞,甚至连夏日祭的烟火都会让她开始发抖。 用胆小鬼去称呼她,似乎看起来也没有错误。 而胆小鬼的人生应该与任何刺激绝缘,他们宁愿龟缩在自己的安全领域直到永远,也畏惧离开后的未知,连风吹的涟漪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恐惧。 正因如此,他们在当时才会选择以隐瞒和远离的方式保护她,尽全力地避免任何她被这些会令她惊吓的可能性出现在她希望拥有的平淡生活中。 更何况,他们现在知道了阿裕其实是异世界来客,那很多她畏惧的无厘头东西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最害怕的,还是孤独。 热闹没办法驱散孤独,友情也无法拯救孤独。 那是十九世纪的霍乱,一旦侵袭,阿裕身处异乡的脆弱心灵立刻便会失去抵抗,到处竖起代表霍乱的黄旗。 她由此畏惧那些能够勾起她有关自己过去回忆的事物。 就像阿裕那封遗——不对——信上所说,除了让她回家外,没有任何能够治愈霍乱的药水。 “没有绝对有用的办法,也不存在绝对劣势的问题。”Reborn扫过缓缓沉下神色的几人,他们多了十年的人生看上去也依旧没有多少长进,尤其是他的这位不成器学生—— 有迪诺那蠢金毛一个笨蛋学生就算了,连阿纲长大了之后也变得越来越蠢,倒是还不如他作为废柴纲时聪明。 一步还未成功,就总想两全之策,到头一个个都变得瞻前顾后,被自己框定的界限给搞得束手束脚。 管它一二三呢,他们只需要结果就好,至于过程…既然当了黑手党,就不可能再参与道德模范评选了。 “既然做什么她都摆脱不了那个神…”有人说。 嘴里说着是神明大人,但眼底没找到一丝暖意。若是那位神在他面前,他可能随时就会准备扣下扳机,当个弑神者还是当个反叛者对他都没甚意义。 山本武说:“那其实只要保证阿裕还在,过程不择手段些也无伤大雅。”他笑眯眯的,阳光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说出的话却让屋里的气温瞬间低了下去,“对吧?” 他们一直是一路人,所以山本的意有所指在他的话落下时就被领会了意思。 上午明明最赞同不择手段的狱寺隼人此时又锁紧眉头,交换学校和山本所暗示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她不行。” 他补充道:“那家伙根本不适合那种生活,那样就算她活下去,也不会是她想要的。” “总要多试试不同的选择,才能有多点可能嘛。” “还没到这个地步,不要着急。”有人慢条斯理道。 他说:“骸他们过几周就会到了,凪下周就能出院,等他们来了再谈这些事也不迟。” Reborn没有再看他这早就毕业的学生,隐在帽檐下的眼眸望向了紧闭着的厨房门。 那里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有少女轻盈又清脆的笑声,那种仿佛无忧无虑,又快活自在的笑从门缝里透出了细弱的光尘。 门外的人们半身浸在黑暗里,宁可不择手段也要找到一根能够将自愿跳下悬崖的友人拉——或是绑——上来的绳子。 而门内的人…… 少女偷偷瞧了一眼背对着她的棕发女人,果断地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捏起了一旁刚刚炸出来,尾巴还翘着的炸虾天妇罗。 刚出炉的温度烫得她忍不住倒吸冷气,但被香味馋住了的手死活也不愿意松开虾尾。 她抽了抽鼻子,擦掉了从嘴角流出来的眼泪,盯着手里那块看起来炸得外层酥脆的天妇罗炸虾,就像猫盯着鱼。 长痛不如短痛,她林裕今天就要替那些被虾吃掉的田螺们报仇—— 喀嚓。 太!好!吃!了! 小森裕身后仿佛飘起了幸福的小花。 酥脆的面糊与虾肉的软嫩结合,咀嚼完了嘴里还残留着虾肉的鲜甜,简直让她忍不住想一直吃下去。 呜呜呜不是美食番就能好吃的这个地步,要是这个世界还有美食番的背景设定,那她转头回国岂不是能吃到会发光的鱼香肉丝盖饭。 低落了一下午的心情忽然就高涨,小森裕两眼泪汪汪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沢田奈奈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看着少女在吃虾时高兴眯起的圆滚滚眼睛,她眼底的笑容越发柔和。 “味道怎么样,阿裕?” “味道超级棒!”小森裕因为吃着东西,声音模模糊糊地,“奈奈阿姨你做什么都无敌好吃!我前几天错过的天妇罗简直是太遗憾了呜呜,不过幸亏今天还能吃到,不然我要后悔好久的!” “很喜欢吗?” 少女声音掷地有声:“简直是超级无敌世界第一喜欢啦!”吃得开心,甜言蜜语就不停往外蹦,“这句话可不只是说奈奈阿姨的厨艺,我也最最喜欢奈奈阿姨你。” 女人笑着捂住嘴,道:“阿裕的嘴也太甜了。” “哪有,实话实说啦。” 小森裕摆摆手,说完又投入了吃虾大业。 直到听到沢田奈奈下一句话前,她都一直是元气满满,活泼贪吃的模样。 但是…… “既然如此,那不如阿裕天天来吃阿姨做的饭吧?” 她拿着虾的手一顿。 缓缓抬头看去。 女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瞳眸深处没有丝毫玩笑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今年能完结这边,冲啊! 等库洛姆出场,进展就五分之一了!棒棒! 炸虾天妇罗真的好好吃哦,呜呜不用扒皮的虾肉都是最棒的!! 感谢在2021-07-10 07:58:27~2021-07-26 15:2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煨鸽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悠然的日常·其四 “我听阿纲说,阿裕是自己一个人住,虽然我知道阿裕肯定也是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是我很喜欢像阿裕这样的女孩子呢,喜欢让我开始乱操心了。” “食物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东西,就像给纲他们一样,给阿裕做饭,我是幸福的。”女人说得缓慢,神情目光也温柔和缓,像是知道阿裕这孩子是个胆小鬼,于是决定温水煮阿裕,“我希望能天天看到幸福的阿裕,这样阿裕只是看着,也会感到高兴。” “阿裕是怎么想的呢?” 回想着奈奈刚才的话,小森裕咬着筷子走神。 她刚才差一点点就要心动了,真的就差一点点。 要不是她忽然又想起这里其实并不是她的世界,可能她真的就同意了。 怎么会有人拒绝幸福的邀请啊,这个人要多笨蛋、多冥顽不灵、多犟,才会拒绝只要伸手就能勾到的星星,非要扭头去找那个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的家乡呢。 回去了,她说不定还要后悔今天为了那个鬼地方放弃了曾经的梦想,想想现在她忽视好不容易搭上穿越的末班车,只想着回家——该是多笨蛋的举动啊,傻子也没她这样吧。 但是,现在吃后悔药也没有用啦,她就是拒绝了嘛。 小森裕鼓鼓脸,大口咬下了枫叶的一角,嘎吱嘎吱作响,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一点点的后悔一起吃进肚子里,然后转头就全忘掉。 不过… 她垂下眼,嘴边忍不住泛了点笑意。 能听到奈奈阿姨这句话,就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了。 开心到她都能稍微忽略一下被下午那只鸽子搅起来的坏心情。 不管了不管了。小森裕两口做三口吃掉剩下的炸枫叶,把大脑中这些没用的想法全都甩到一边,吃饭要的就是专心,她想这些和吃饭没关系的东西就是在浪费美味,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她又夹起了一块天妇罗,一口咬下,酥脆下鲜甜的嫩汁在嘴里滑滑梯,要不是沢田奈奈忽然开口,她享受地根本舍不得停下吃饭的动作。 “听阿纲说,阿裕过几天要去参加数学竞赛吗?” “嗯?”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小森裕嘴边还叼着虾尾,她眨眨眼,慢吞吞把剩下的半截肉吃进去,嚼碎咽下了才开口回答问题。 “是有这个事。”她说,“不过没什么值得在意啦,国中数学难不到哪里去。” 沢田奈奈温柔地笑着:“阿裕是真的很擅长数学啊,其他科目也一定成绩很好吧。” “嘿嘿,我也觉得我好棒哦。”小森裕一点都不客气,对夸奖照单全收,笑容越发灿烂。 她才不是连别人的夸奖都不敢应下的那种人呢,谦虚刚好就是她缺失的美德之一,陪同谦虚一起被丢掉的还有节制和勤奋。 嗷呜,不想努力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当可以躺平还总是能被夸夸的小猫咪罢了。 “不过参加这么多次竞赛,阿裕有过想以后专业选择数学吗?是阿裕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不喜欢数学啦,专业要选择喜欢的才可以。”小森裕否定得干脆,“竞赛是因为可以不用去体育课我才参加呢,我可没有我妈那种把数学当成一辈子人生难题的信念啦,学那个太多会英年绝顶的。” 有人的手顿了一下,这是他们头一次听见她主动提起有关家庭的消息。 沢田奈奈:“阿裕的妈妈职业和数学有关吗?” 小森裕点头:“她是学纯数的,毕业后为了方便继续研究就留校任教了。” “居然是数学教授…怪不得阿裕这么厉害,原来是遗传了妈妈。” 小森裕对这个说法表示强烈的质疑: 首先,“在专业领域她是很厉害没错啦。” 这点不容置辩,小森裕认为学数学,尤其是基础数学极其依赖天赋,她学一辈子都很难赶上天赋异禀的妈妈。 但是,非常重要,但是— 说她遗传妈妈这件事,她深深质疑! 她和妈妈除了外表外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独立个体,连擅长的方面也各有区别。 ……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想要说之前她们因为性格不合起的争执,现在想起来也都是怅惘,似乎那些曾经想要避开的事现在只剩下怀念… 包括老爸在内,他们三个说不定永远没机会再见一面。 ……她还是,想回家。 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还停留在身上,小森裕努力地忍下了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把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面上的灿烂笑容一动未变。 “不止妈妈,阿姨你也很厉害啊!”她笑嘻嘻地,“你看,阿姨不仅脾气好,做的饭也超超超级好吃。就算只能说一个优点,做饭特别好吃这点就无敌厉害哦——” 夸完后,她忍不住小声吐槽着她妈妈那个奇怪的厨艺,“不像我妈,不擅长烹饪还不肯承认,明明是她归因错误,还坚持称是因为什么数据样本谬误,做出了好多味道奇奇怪怪的东西逼着我和老爸吃。” “呀,后来怎么办呢?” “好在后来爸爸他严禁我和我妈进厨房了。”说到这里,小森裕想起还忍不住愤愤,“不让老妈进去我双手支持,但是干嘛不让我进去,竟然还说我会偷吃——” 沢田奈奈没忍住地笑了起来。 阿裕偷吃这件事,她可是深有体会。 在场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她的笑,尤其是小森裕,脸颊连同耳根瞬间就红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又故意理直气壮地嘀嘀咕咕:“就算我偷吃也要挑嘴的啦,只有奈奈阿姨这样的我才会去偷吃嘛,老爸他做饭和老妈不相上下,我怎么可能会偷吃!” 沢田奈奈笑容根本没有停下来过,她笑着无奈地问道:“那阿裕家到底是谁进厨房呀?难道是阿裕吗?” “奈奈阿姨你太高估我了,我也不会呢。” 诶,她不会烹饪的原因这不找到了: 是家族遗传! 小森裕恍然大悟——并没有。 “不过家里很少有人进厨房啦,我爸妈一个忙着搞理论研究,一个忙着画画。”因此,她练就了一套熟练的点外卖技能,即使陌生环境也能一眼找到最好吃的一家。 她不太想继续提家里的事了。 所以,她若无其事地,依旧笑着问奈奈到底为什么做的东西这么好吃。 话题似乎被她转移了,又似乎没有。 有人神色温和,也有人笑容不到眼底,但在某些方面又相当钝感力的小森裕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和奈奈阿姨聊天结束后就又低头去和瘫在盘子里,失去反击能力的炸虾们对决,一点也不为之羞愧呢。 吃饱喝足,她学习被她全部吞进肚子里的炸虾们的动作,瘫在沙发上和蓝波、一平看子供向的动漫。 看了几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决定离开。 刚巧狱寺和山本也要走,小森裕达咩都没机会说,他们就一言一语敲定了送她回家。 她匆匆忙忙地想要夺回主动权,争取到自己回家的选择:“这么近干嘛要人送,我已经是个成熟的阿裕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不如阿裕今晚不要回……” 沢田纲吉的话只说到一半,小森裕就立刻用手臂表出叉号,同时退后一大步。 “达咩!”二者相较,她还是很想被送回家的。 沢田纲吉很可惜:“一平还很喜欢你这个已经成熟的阿裕姐姐呢,看来今天要让她失望了。”说着,他还好像叹了口气。 “…” 阿裕姐姐愧疚了。 阿裕姐姐思考了。 阿裕姐姐上套了。 “…我明天会再来陪她的!” 恭喜小森裕成功地踩进了,由心机的未来黑手党头目用感情牌设下的陷阱! 一无所知的天真阿裕告别了黑心黑手党头目,又在黑心黑手党们的注视下,走到了家门口。 “明天见啦~” 小森裕乖巧地对着非常严格,一定要送她进家门的狱寺和山本摆了摆手,转身掏出钥匙打开门,一侧身溜了进去,飞快关上门身后的视线。 没有去开灯,靠着月光走到沙发前,小森裕松下脸上的笑容,把自己跌进沙发里不再说话。 客厅漆黑且安静,沉寂得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就像她刚才进来时一样。 不知道想了什么,她猛地从抱枕里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咕、咕咕——” …… 小森裕刹那间僵硬住表情,视线机械地从挂钟移向了窗台处。 注视着站在窗户上歪头的白鸽看了一会,反复确认了那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她才松起刚才紧绷的那口气。 她可真是快要被那只神出鬼没的死鸽子吓出ptsd了,所以… 霓虹到底有没有烤乳鸽买啊! 她气呼呼地鼓起脸,向后靠倒在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69&96必出场! 嘿嘿嘿还有最多三十章就完结了,今年肯定能搞完。感谢在2021-07-26 15:24:39~2021-08-10 11:1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煨鸽子 4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神秘的转学生·上 由于经历了太多倒霉事,担心自己会再度重感的小森裕乖乖地又吃了几天感冒药,最后才彻彻底底地摆脱病魔。 要是她是游戏角色的话,一定能看到她头顶的hp值从泛着黄色的长条恢复成闪闪发光的绿色健康状态,因此她高兴得甚至都可以忽视天天被主角三人组轮番忽悠去沢田家吃饭这件事—— 虽然这样能天天看到奈奈阿姨似乎也不是坏事,但是即使糖衣炮弹在前,像她这般意志如铁(?)的人怎么能忘记自己发过的誓言呢! 她才不要也不想掺和进主线剧情。 走剧情是不可能走剧情的,演戏又不擅长,万一被Reborn啊、迪诺啊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牌mafia们发现可就惨了,只能当当路人甲乙丙丁,努力开启mob大内卷这样子来混生活咯。 而且除了这点外,要是她太靠近他们和主线,假如等她离开这里之后那不就会很麻烦吗? 鸽子那个混蛋是说过她离开后世界会自动补全她这只蝴蝶振翅一扇导致的风暴,但小森裕根本就不信任那个偷税犯。只听说过修bug,可从来没听过有程序员会在bug上走程序。 一旦她太过深入地将全线剧情都深入,估计这个自动补全会出现很大的缺陷——Npc觉醒的游戏她可没少玩,艾希里她被那个可恶的渣男旁白可是嘲讽得印象深刻,她才不想遇见什么好不容易回去后又要被拉来给过去的自己收拾烂摊子这种倒霉到晦气的事。 她当年可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过这部动漫以及里面每位角色,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为好啦。 而且有竞赛在前,过段时间她放学后就要和小花一起被藤川老师叫去单独练习,这可给了她足够多的借口躲开主角三人组,“藤川老师有事找我”这简直是个万能理由。 更何况看看时间,估计黑曜那边估计很快就要出现情况——这代表动漫剧情很快走去正轨,她这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路人甲就可以继续当背景板,然后等到她找到回家的方法,世界应该就会不会出任何差错地自动抹除她出现的痕迹。 完美啊。 小森裕得意洋洋地叉腰,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人的生命这么短暂,她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是在浪费时间嘛。 哼哼,现在,讨厌的坏心情全都走开走开!接下来的可是她阿裕——未来伟大的游戏之神,来展现一番种田游戏如何靠钓鱼快速日进斗金的神秘操作了! 然而,钓了一晚鱼的后果就是…… 她起晚了。 闹钟响到自己都嫌吵地扭头想去跳楼也没能叫醒通宵的游戏之神,指针慢慢指向了一个噩梦的数字,她还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高兴,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恐怕她能一口气睡到下午。 意识还在梦里和史莱姆对决,身体则靠着下意识接起了电话。 她被睡意死死拽着,身体本能说出了最熟悉的语言:“喂,哪位…” 电话那边短暂停顿,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接下了她的话:“阿裕还没醒吗?” “什么醒不醒,别打扰我睡觉啦!…” 没睡醒的阿裕超凶。 没忍住笑了几声,手机里的人道:“可是再睡上学就要迟到了哦,还是阿裕打算今天请假吗?” “不是刚高考完,还有两个月才开学呢,我上个什么学啊………” “咕咕——嘎——” 突然出现的鸟鸣声让正要继续睡的小森裕猛地清醒过来,她止住了嘴上的话,睁眼看了圈屋里,混沌的大脑后知后觉地一一回忆起了自己和鸽子之间的故事: ……她不在家里。 这不是她的家,这也不是她的世界。 一年前,她高考刚结束一周,被鸽子强制从路边穿越时空,来到了这里。 从那天起到现在为止,她被哪只死鸽子强制降级,当了大半年的中学生。 辛辛苦苦十二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从中学到大学,她至少还有五年要走。 也就是说,今天确实是她的上学日没错。 “嗯?阿裕你说什么?” 手机里的声音也从熟悉渐渐被她辨认出来,小森裕痛苦面具地用力揉了揉脸,才重新拿起被自己刚才惊起丢在枕头上的手机。 “啊,我说,我说我要困到猝死啦!”小森裕说,“现在才几点啊,阿纲你干嘛突然打电话嘛?” 听见沢田纲吉的回答,她瞬间收起痛苦面具,不敢置信地将视线移向闹钟。 救、救命! 看见闹钟时针上的数字,一辈子没迟到过的小森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急急忙忙地和沢田纲吉挂断了电话,跳下床去。 但是,被她昨晚到处乱丢的领结今天反过来告诉了她究竟谁才是老大,她几乎要把天花板都翻一遍,才终于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备用的领结。 早餐已经来不及吃了,小森裕终于赶在闹钟响第三遍之前成功地迈出了家门。 “…” 一出门,她和正要敲门的狱寺隼人对上了眼。 小森裕呆了下,被他碧绿的眼闪了下神智。 她一直就知道狱寺隼人长得不错。 肯定啦,他可是KHR里的池面之一,受欢迎的程度虽然还比不上那位更为凶残的委员长,但是在最热门的时候,也是萌战上能出现名字,排名靠前的角色。 靠着这些资讯,得出他放到现实也是美女的结论并不困难。 可是、可是问题是,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啊——少年的眼睛其实并不是很多欧罗巴人种常见的,仿佛蒙着雾般的灰绿色,而是一种极为少见,可能因为是在动漫世界里也会这么明亮璀璨的翠绿。 小说里常出现的碧绿猫眼。 小森裕在心里咬着手绢,扁着嘴非常努力才忍住了脱口而出“嗨,老婆”的自信。 不止是狱寺,按理论,全员的样貌设定都肯定是往颜好去画,君不见连戏份只能算配角的迪诺都是个漫画界里往上流争都毫不逊色的金发帅哥,因此更不用说其他这些主角们了。 她怎么现在才发现呢?今晚回去立刻摸鱼点绿眼美女搞点代餐! 反正短时间是回不了家了,她还不能找点别的乐子满足一下精神需求吗! 看着表情变来变去的少女,绿眼的少年挑了挑眉,眉目里敛起了刚才几乎能令小孩止夜啼的冰冷,目光一寸寸审视地扫过她暴露在空气内的面容。 行为动作、面部神态,这些都是人身体的背叛者,它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将主人内心深处隐藏的情感悄悄地表现出来,将弱点告之于众。 这就犹如向自己以外的他人手里递上最锋利的刀刃,还要说句“快~来~杀~我~啊~”一样本色出演没头脑。 而从屋内走出来的少女,步伐虚浮且迟钝,眼下微微发青,眼珠里眼白上泛着严重的红血丝。 ……不是熬夜,是通宵了吧。 用小森裕平时表露出来的逻辑去思考,狱寺隼人不难想到她通宵的理由——庆祝感冒痊愈又或者什么游戏需要她的拯救,她的借口一向是连自欺欺人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永远的中二病。 “…嗨,嗨咯?”意识到自己发呆太久了,小森裕傻乎乎地打了个招呼,白白软软的爪子抬起来挥了挥。 狱寺隼人嘲讽笑了一下:“今天起得可真是很早啊,笨蛋。” 残留的困意连带刚才对美女的喜爱都烟消云散,她瞬间支棱起来,想要靠看火影深造的嘴炮和狱寺隼人就「笨蛋」一词展开辩论。 “你说谁是笨蛋啊!我可是伟大的迦勒底御主,罗德岛的神秘博士,还有能够拯救世界的光之子!你这家伙居然敢说我是笨蛋,我,阿裕,游戏之神第一个不同意!” ……这话不是晚期中二指定说不出来。 而中二病是没救的。 但狱寺隼人难得没有顺着她的话嘲讽,他扫了她一眼,道:“你话这么多,是打算迟到吗?” 小森裕:“!” 一语中的! 她立刻不想和他争辩谁是笨蛋了。 “还有十分钟!快快快,我们快走吧!”小森裕着急之下也顾不上保持距离了,她抓住狱寺隼人的手腕就想往前走。 狱寺看见她真的着急了,又漫不经心道:“也不至于太着急,今天是云雀那家伙在门口,就算迟到了河川他也不会多说话。” 河川是国文老师,今早第一节就是国文。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份三明治,随手丢给了她。 “十代目让我带的,通宵的人没资格不吃早餐。” 小森裕没有推辞,看到是喜欢的口味,她立刻心情很好地道了声谢。 “云雀学长检查吗,哇,那感觉更不能迟到了。”她收起三明治,边走边说,“不过,阿纲和阿武呢?他们先去了吗?” “Reborn先生找十代目有点事,临时离开了。” 狱寺隼人瞥了她一眼:“要不是十代目担心某个笨蛋没人叫,睡过头迟到,就是我陪十代目去了。” 十代目身边的位置… ……谢谢,磕到了。 她宣布,cb向就是最好磕的! 但是,“他们今天不去学校了吗?” “…下午会去。”狱寺道。 小森裕的好奇心就只限于此,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她和狱寺之间不知道是不是相性不和,总是聊两句就会拌起嘴,在一路上气了无数次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学校大门。 穿着黑制服的飞机头在门口正检查着一位短发的少女,小森裕悄咪咪地偷看了一圈,在另一边发现了名声响彻並盛的鬼之委员长。 如传闻里一样讨厌群聚,所以他距离人群很远,幽深的眼瞳冷漠地看着门口经过的人。 “…好凶哦。”她偷偷地压低声音和狱寺嘀咕,小森裕对这种外表凶恶的人一向敬谢不敏,但颜控如她实在没办法讨厌起美女。 而且那可是云雀恭弥啊!多次蝉联最受欢迎的榜单前三的最强守护者,孤高冷傲的日系美女代表人物! 看过家教的人谁当年没做过他的梦女呢? 但就在她偷窥美女时,云雀恭弥的目光就越过其他人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古井无波,相当冷漠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瞥,像是不经意地掠过。 从表面看应该是如此,按照她对纸片人的印象是合理的,可是…… 小森裕却莫名忽然感到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困惑地挠了挠头,还是放弃了去思考这种没有根据的事。 进到教室里时河川老师还没到,但除了估计是请过假的阿纲与阿武外,空着的座位就只有他们两人。 小森裕果断和狱寺分道扬镳,跑回黑川花身后,也就是她的座位处,把刚才出家门时靠手速装进去的零食和狱寺刚才给的三明治一起拿了出来,借着黑川花的身体在角落里开始偷偷吃东西。 “你怎么和他一起进来了?”黑川花皱起眉,扭头看着吃得两颊鼓鼓的阿裕。 “因为顺路…嘎吱嘎吱,我早上,嘎吱嘎吱,一直和阿纲他们来啦。” “那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嘎吱…阿纲和阿武他们,嘎吱嘎吱,好像请假了。” 黑川花:“……” 看了看她对吃饭虔诚的专注模样,她还是咽下了让她小点声的话,还忍不住额外叮嘱道:“慢点吃,别噎着,刚才河川老师找藤川老师来说过,他今天会晚来半小时。” 总是说讨厌小孩的黑川花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突然跳过生子这一步,在中学就有了一个操心程度不亚于养女儿的朋友。 尤其是看阿裕那副好想干什么都迷迷糊糊的呆样子,她真是时时刻刻都担心这个傻子能把自己卖了,钻到牛角尖里绕不出来。 “嗯嗯…我吃得可慢呢。” 说着,小森裕咬了一大口三明治,高兴地眯起眼,身后也仿佛要具现化地飘起花瓣。 黑川花叹了声气,给她递上了擦掉嘴边酱汁的纸巾。 因为没有老师在而格外吵闹的教室里有人两两三三,像他们一样凑在一起聊天,也有人无视周围的环境,只顾闷头看书。 小森裕怀疑他们的目标大学很有可能是那个出镜率总是很高的东大…咦,按这边这种懒散的教学方式,那确实要好用功好勤奋才能有希望呢。 只想躺平的小森裕根本不想跟着被拉进竞争里,她眨了眨眼,竖起耳朵开始偷听邻桌和后面的对话:他们聊得眉飞色舞,途中几度因为意见不合争吵,在几句后发现最有默契的还是彼此又和好,周而复始。 “嗳,最近还是少去横滨玩吧…我前天去居然遇上了爆炸事件,差点回不来了。” “是呢,横滨连续几年都是最危险城市,能不去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哦对!你知道隔壁那个中学最近发生的那件事吗?” “隔壁中学…你在说黑曜中学吗?它还没被废校啊。” “几个月前是差点废校,不过可没有少女偶像拯救他们……哎哟,不是!我要说的不是废不废校,你又把我带跑了!”其中一个人神神秘秘地压声说,“是那个人啦,黑曜中学突然出现了三个学生,几天就占领了理事长办公室,现在黑曜也变成学生自治的学校了。” “……和风纪委员一样?” “差不多,但听说三个人的领头似乎很帅气…名字有点奇怪,好像姓什么六道的,长相和其他两个人都是五官突出的外国人的样子呢。” “帅哥啊…听起来和委员长有点像。” “…哇,你不要命了?…” “小一点声嘛,反正没人听,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是这样啦…但是肯定还是委员长更凶残一点。” 小森裕眨了眨眼,把耳朵收了回来。 看,她就说吧,剧情果然要开始了。 既然六道骸占领了黑曜中学,接下来应该就是…瓦利安他们准备来了吧?……要不要那段时间找个理由不出门了呢… 小森裕趴回桌上陷入了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困…等今天下课我来改改!少个两百字左右的内容! *棒棒,多了六百字! 看,只出现了一个眼神的18和出现在聊天里的69!下章96是正式露面滴,女孩子们就要贴贴才是! 呜呜熬夜好困好累…感谢在2021-08-10 11:14:33~2021-08-18 01:0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重度中二病患者 3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神秘的转学生·中 半小时一到,河川老师姗姗来迟。 河川老师家住在米花,每天从米花往並盛赶,偶尔因为堵车迟到几分钟也是常有的,不过如今天这般干脆请了半小时假倒是很少见。 一下课就被藤川老师叫去教师组帮忙的黑川花回来时替她解答了疑惑:“据说是河川老师在出门时遇到了车祸,结果后面车祸变成了凶杀案。” 京子微微惊讶地捂住了嘴:“凶杀案?” “是啊,幸亏有米花那位少年名侦探在找出了真凶,河川老师才摆脱了嫌疑人的身份,录完笔录匆忙赶过来上课。”黑川花说,“要我说,河川老师简直是无妄之灾,米花那种地方几乎天天都是案子,一块广告牌掉下来砸到的人,说不定十个人里都八个嫌疑人呢。” 因为是死神小学生剧场啊。 小森裕在一边笑得拍桌:“小花你这个话太精辟了,米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嫌疑人之都啦!” “小心一点呀,阿裕。” 笹川京子无奈地撑住乐过头差点往后摔倒的她,扭头看着她笑得正开心的黑川花等她笑完了,好心补充了句:“你是不是忘了你竞赛还要去米花比赛?” “诶,诶?”一句话让她笑不出来,小森裕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道,“是去米花比赛吗?” 黑川花明白她根本没听藤川的唠叨了:“是啊,比赛地点在帝丹中学……果然阿裕你当时一句都没听吧。” “因为藤川老师的话又快又多,他讲得什么我都没有听清嘛,我听得头都要晕掉了嘛。”小森裕撇嘴,毫不心虚,“而且不用上体育课诶,有这个在前,我根本没办法分注意力给其他事啦!” “……”黑川花叹气,“我再和你重复一遍他当时说得有关竞赛的事,你这次给我好好听啊,再有一次我可就不管你了。” 小森裕一脸乖巧表示自己一定认真记下来。 课间休息的时间不长,她们只是又多聊了两句,藤川老师就开门站上了讲台,伴随铃声一起宣布数学课的开始。 上午的课说不上多有意思,小森裕听了一会课,就仗着位置的优势光明正大地睡了一上午。 而到了午餐时间,看着其他人结伴往外走,京子和小花正准备叫醒显然已经睡熟的小森裕——以往中午阿裕每次都被以沢田那家伙为首的那三人叫走,她们午餐一起聊天的记忆都过去了一个月,刚好今天只有狱寺隼人自己来上课,此时不抢走阿裕更待何时。 但是可惜,她们才刚叫醒阿裕,那边也一直没走的狱寺就随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直线走了过来。 “……沢田他们不是没来学校?你和阿裕单独走不合适吧。”黑川花皱眉,一脸冷淡道。 狱寺隼人的表情也是冷淡:“十代目回来了,这家伙当然跟我们一起。” “我看没必要吧,难道沢田回来,阿裕就必须去吗?别太看高自己了。”黑川花说,“阿裕又不只是你们的朋友,再说,朋友之间也是要由自由的,你们每天霸占她算怎么回事?” 听到自由,狱寺隼人的神情不耐起来,他们曾经正是按照这个方式才导致那样的结果:“我没兴趣和你们玩这种中学生的友情占有欲游戏,让开。” “让开的该是你才对,我可受够你这种装酷的男生了,阿裕绝对不可能跟你走。” …… 才从睡意中迷迷糊糊醒来的小森裕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们,这是在干嘛啊? 她求助地看向微微蹙眉的京子,想要知道自己睡的这一觉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怎么一觉醒来居然发现小花在和狱寺吵架。 听内容,似乎是,因为她吵架? 小森裕越发疑惑。 她忍不住挠了挠困惑的头。 而笹川京子感受她的视线,低眼向她看过来,她柔声问道:“阿裕你饿了吗?” “还好吧。”上课除了睡觉就是偷吃零食,要说饿,她现在还真的没感觉。 她一说话,气氛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停住了话。 “十代目回来了。” “阿裕,一起去吃午餐吧?” 于是,还没清醒的小森裕被迫面对了二选一的可怕场面。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无论选谁,对另一方她都会感觉歉疚。 所以她小心翼翼道:“我可以留在教室里吗?” 狱寺:“不行。” 小花:“不可以。” 发现对方和自己一个意思,黑川花怒气冲冲地白了狱寺一眼,又对阿裕补充道:“你睡了一上午,就算不饿也应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嗯…” 救命,她不是应该只是无辜路过的路人甲乙丙丁里随便一个吗?为什么要遇到这种恐怖的选择修罗场啊,这不是只有传说中乙女游戏的女主才会遇到的决定结局分线的大分歧吗!但是谁家的乙女游戏还有百合双线啊! 这不会又是那只鸽子搞出来的奇怪场面吧,那个混蛋最喜欢看她笑话了! 小森裕表面还处于开机启动状态,没能从刚睡醒的迷蒙里反应过来,实则内心早就有一百只土拨鼠在尖叫,吐槽的话在脑袋里换了一拨又一拨。 “可是我,我想留在教室诶——”她急中生智,从抽屉里翻出了昨天上课偷看的漫画,展示给他们看,“我不是很饿,不太想出去啦…而且我想看完它先,所以你们不用管我了,我一会看完了会出去转一圈的!” “……” 场面沉默了一瞬,接下来黑川花突然做出了退让。 “算了。”她叹了口气,“想也知道你这个笨蛋肯定做不出决定了,要是让你一个人留在没人的教室里,还不如同意你去找沢田他们,至少能防止你又看什么奇怪的漫画开始胡思乱想。” 狱寺隼人原本因不耐皱紧的眉毛轻微挑了挑,神情若有所思。 只有小森裕对她的话一头雾水,还对自己被称为笨蛋委委屈屈:“我哪有是笨蛋嘛。” 但黑川花没有解释自己称她为笨蛋的原因,在退让后,她泄愤地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便和一边的京子先行离开了。而失去和狱寺隼人对峙的先行军,靠小森裕自己根本无法拒绝狱寺的话,不用几分钟,她就又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熟悉的天台上。 吃完午餐还有预留午休的时间,有的人会选择在外面和朋友聊天散步,而有的人则选择回教室休息。小森裕睡了一上午已经不再有那么迫切想要休息的想法,沢田他们明眼一看就不是会乖乖留在教室的类型,在吃完午餐后没多久,他们打算离开天台去楼下散步。 “天台好冷啊,我一点都不想再感冒了!”小森裕在被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后强烈建议道。 从天台离开的路上,小森裕一边吃着刚才被山本投喂的糖,一边回想着午餐时间的事情,越想越郁闷地又挠脑壳。 见到一上午不见的两人,好奇地询问过他们请假的原因,得到了「被Reborn临时叫走去见朋友」的敷衍回答。 尽管不饿,还是被诱哄着吃下了和平时没两样的饭量,同时,云里雾里地又一次迷迷糊糊答应了不会再通宵的约定。 她怎么感觉…这些事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阿裕。” 听见有人叫自己,小森裕不得不停下思考,抬头应了一声:“嗯嗯,叫我干嘛?” 她原本思考的想法在她移开关注后偷偷地溜出了大脑,藏进了回忆里,等待她下一次的发现。 “走路不要发呆啊。”山本武扬起下巴点了点前面的楼梯,扬起爽朗阳光的笑容,“要是一不小心踩空了,就要摔下去了喔。” 被两人说过笨蛋,小森裕条件反射地以为他的意思也是在说她是笨蛋:“才不会呢,我又不是笨蛋。” “是吗,那阿裕很棒呢。”他笑眯眯地道。 小森裕认为这是夸奖,她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刚才的不满又烟消云散。 和他们路线相反,从楼梯另一侧上楼的人们聊天的声音嘈杂繁乱,其中不时夹杂着和她身后的山本武打招呼的声音,她偷偷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人气王的设定,一路遇到了好多认识的人啊。 越往楼下走,上楼的人越多,她往里侧靠了靠,低头看起了路。走了没几步,安静不下来的她给自己找了个乐子,开始故意专踩楼梯上的白线,和自己玩起了踩到外面就输掉了的游戏。 “…哎,你听说了没…” 小森裕抖了抖耳朵,视线悄咪咪地移向可能会产出八卦的方向。 “…听风纪委员说,委员长在中午的时候离开了並中,往黑曜去了…” “啊?黑曜不是这两天才刚成了学生自治吗,怎么惹到委员长了?” “不知道呢,似乎连草壁前辈也不清楚……不过有人猜,委员长可能和黑曜那个六道之间有矛盾…” “管他呢!反正委员长肯定不会输就是了。” 不止是小森裕一人听见了他们的讨论,她身后的三人即使没有认真去听,也听清了大半的内容。 其中,沢田纲吉的神色动了动,莫名透着无可奈何的温和。 而他身旁的山本武笑眯眯的,仿佛和云雀很熟稔:“果然是云雀的风格啊。” 只有狱寺隼人似乎对被提到的两人很有意见:“那两个家伙又要搞什么,幼稚。” “什么幼稚啊?” 专注听其他人讲的八卦,小森裕只模糊听到身后的狱寺说了句带幼稚这个词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误以为是八卦后续,她想都没想地下意识回头询问完整的话。 前面不停地有人上楼,原本就缩在最里侧的她转身后为了避开上楼的学生,蓦地往前多走了一步,刚才山本武的提醒在此刻成了现实—— 踩空台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一瞬间微妙的失重感令她慌张地发出了诶诶的声音,手像八爪鱼地在空中乱晃。 “…啧。” 离她最近的狱寺隼人咂了下舌,向前反应快速地拽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就把她从俯倒的边缘拽了过来。 看她站稳了,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又恢复了不耐烦的神情。 “让你看路,你总发什么呆?非要掉下去吗?” 小森裕拍拍乱跳的小心脏,面对狱寺的暴躁两连问,她这次反驳的话里很是心虚没底气:“我,我就是一时没注意…” 狱寺嘲讽一笑,还打算再说几句让她能从没注意到牢牢记住「走楼梯不发呆」,还是山本武又出面作为缓和:“好了好了,狱寺,阿裕她也吓了一跳,让她先缓缓再说吧。” 小森裕在一边跟着点头:“对呢对呢,我要缓缓被吓到的小心脏才行呢。” “我看你精神很足啊。”狱寺冷笑。 “那是你没看到啦,我的心可是超级脆弱,一被吓就要很长时间来平复呢。”小森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神奇的,她这句话说得特别管用——尽管狱寺的眼里相当不善地阴沉了一瞬,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默认了她需要时间平复被吓到的心情。 当然,什么被吓到的小心脏,这些都是她随口胡诌出来的。 就只是踩空了个台阶差点摔倒,又没有真的摔了一下,顶多是让她接下来走路更多注意一下脚下,说成惊吓完全不至于。 她可是强心脏阿裕诶!连恐怖的鬼怪电影都敢看,怎么会被这种程度吓到呢! 小森裕这么想着,完全没有预料到,就在明天早上,她会遇到一个惊得她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巨大惊吓—— “同学们不要吝啬你的善意啊,来,看书的都放下书,睡觉的也先醒醒,让我们集体欢迎新同学…” 讲台上的藤川老师即使是在介绍新来的同学也不忘了话唠,趴在桌上睡得都开始梦到田里的防风草长了腿到处乱跑的小森裕被睡意困在梦里,眼睛只微微睁开了一道缝算是给藤川老师捧场。 “——库洛姆·髑髅同学!” 听见从藤川老师嘴里说出的新转校生名字,小森裕也不困了,她从桌上猛地抬头看向讲台,长眼睛被瞪出了猫一般的圆眼。 ——库洛姆? 讲台上,紫发的少女面上噙着平淡的笑容,姿态舒展地站在上面,看不出局促和腼腆,反而感觉对这种被注视的场合游刃有余。 以及,最重要的,她的头发,不是小森裕更熟悉的,那种像是凤梨一样的发型,而是能够凸显她气质温婉的中长发。 这是…… 似乎是注意到她震惊的视线,少女向她的方向投向了目光,有一瞬间,小森裕居然产生了她好像要哭了错觉。 紫色瞳眸里闪烁的亮晶晶,到底是外面的阳光,还是她的眼泪呢? 小森裕不知道,但她之前的疑惑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她说怎么主角都那么奇怪呢,原来这是——这是动漫那个原世界的平行世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只有你没记忆的二周目啊,笨蛋阿裕。 * 96出场惹!是成熟温柔的大姐姐96! 走我的想法当然彭格列雾守是96&69两人,而当了许多年干部(守护者)的96肯定成熟了很多,诸如自我介绍,被多人注视欢迎的场合肯定也参加过不计其数的了,肯定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腼腆害羞啦!要女孩子们贴贴! 看,我又坚持了一周的更新,我真棒~周五有考试的我,还能坚持更新,我要夸夸自己。(尾巴翘高高) 第19章 神秘的转学生·下 小森裕和库洛姆说话了。 这对小森裕来说很不可思议,她心情高涨地想要跳小熊圆舞曲,但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和库洛姆说话了。 因为藤川老师的话——转学生库洛姆需要一位带她熟悉学校的人,而作为藤川老师喜欢的学生,小森裕被分到了这个任务。 那个动漫里可爱的、漂亮的、善良的库洛姆·髑髅。 小森裕的眼睛亮晶晶起来,比夜晚的星星、晨间叶片闪烁的露珠还要明亮,没有任何掩饰地任谁看到她这副样子都能知道她很好的心情。 她有时候似乎复杂难懂,让人疑惑她和万花筒的关系一定比想象中更要亲密,可有时候又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只要用心去看就能将她内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阿裕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 看到她的笑容也忍不住心情跟着好起来的黑川花想要逗她,结果没想到的是,她没有否定她的话,而是非常自豪地点了点头,仿佛一见钟情的对象是那位少女是一件很值得令她骄傲的事。 “毕竟她真的好漂亮啊…比星星还好看,我是普通人嘛,对于美丽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心动。” 而且那可是她之前的大墙头呢! 作为粉丝,被人说自己对本命一见钟情是最好的赞美。 …不远处的狱寺隼人瞥了眼被夸赞的紫发少女,喉咙里憋下来的嗤笑变作脸上的冷笑,似乎对小森裕的话感到了嘲讽般的好笑—— 库洛姆迎着周围人的目光,端坐在座位上微笑地回答他们好奇的问题,她的眼却早就越过人群,落在了正在和朋友交谈的少女身上。 但是少女一无所知,她在专注地和朋友聊天,所以很难注意到别人隐晦投过去的视线。 库洛姆也曾经是被她这样对待的人。 所以她很清楚少女是如何认真地倾听每个人的话语,仿佛每个人被她一看都拥有了值得被珍视的灵魂,而只有她是发现灵魂光点的侦探。 少女的朋友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可从来没听到你这么说过我和京子呢,原来阿裕也会喜新厌旧啊。” “那怎么能一样啦!你和京子是另一种好看,就像是花园里不同的花,我是不会把你们放到一起去比较的。”少女振振有词,说到最后佯装伤心地开始摇头。“我还以为看在我们的默契上,小花你不用我说也会明白你和京子在我心里都是美少女呢,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好难过哦。” “…没有泪水哦。” 努力挤了半天但是成效甚微,小森裕放弃地瘫在了桌子上:“那没办法啦,要是我这样的人都随便就能哭出来,估计生活一定是绝望到比世界末日还末日了。” 瞥见小花脸色有些不好看,怕自己被训,她连忙补充道:“…当然当然,我可是个擅长及时止损的人,怎么可能看着生活绝望呢…” ——啪。 班里人气王的山本武摸着后脑勺,笑眯眯地低下头捡起了刚才失手掉到地上的书本。 “阿裕。” 与此同时,黑发少女抿唇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这个话题了,想也知道阿裕你这个笨蛋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估计就是逃避吧。” “路人干嘛要学勇者勇敢嘛。”小声嘀咕完,看黑川花是真的不想再提及这个话题,小森裕压下了试图向身边的人宣传一下逃避美学的想法,提起了下午的家政课。 “…今天是做曲奇哦。”京子说。 “好耶!我准备好了!” 是准备好吃了吧。 黑川花叹气:“偶尔也自己尝试一下,家政课的成绩你真的不打算要了吗?” “学了对我也没什么用啊。”小森裕说。 她从来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常待的可能,只要她能找到回家的办法,不用犹豫和思考,她就会在两个世界之间做出在她眼中最正确的决定。 既然如此,家政课这种东西从根本上就是对她没有用的课。 喜欢吃美食,不代表一定喜欢料理美食。 就像她嘴上总说重要的在于过程,打心底里其实是个结果论者。 下午,家政老师给她们从多角度提供了曲奇的学习过程,就宣布让他们自己尝试。 一开始自由活动,小森裕像是掉进米缸里的硕鼠,在黑川花和笹川京子的烤箱前到处乱窜。 “呜呜,好吃!京子你是天才吧!为什么这——么好吃!”刚咬了一口,她就一本满足地闭眼,一脸陶醉,“比商店里刚出炉被很多人排队等着买的限定曲奇还要好吃一万倍,呜呜呜,我太爱你们的曲奇了…不对,应该是我太爱你们了!” 黑川花嘴角上扬,明显被她的话逗笑了,但是为了防止某个家伙因为太得意变成气球飘到天花板上去,她还是绷住了笑容,嘴上依旧不饶人:“吃了甜东西,果然连阿裕你说话都变得甜起来了。” “哪有,我平常说话也很好听嘛——小花故意欺负人可不行,达咩达咩,高兴就要笑出来啊!” 小森裕抱住她的胳膊开始哼哼唧唧地嘟囔她在故意打击她,黑川花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果不其然,阿裕的脸上如她所料地也露出了非常夸张的得意。 然而,应该会得意很久的阿裕突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奇怪地向后左右看了看。 …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 小森裕皱起了眉,但看了一圈,大多数人都在忙着看烹饪书上的指导说明,连抬头都很少抬头。 难道是错觉? 她困惑地挠了挠头,视线不经意地看到了那边依旧被很多人围着聊天的库洛姆,美丽的少女若有所觉,隔着无数人对她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Suki! 小森裕宣布她心动了! 她永远喜欢亚撒西类型的美女! 没想到的是,她刚在心里发表了爱的宣言,被她称为亚撒西美女的库洛姆就起身向她的方向走过来了。 那些人被她遗落在了身后。 库洛姆垂眼凝视坐在位子上,手上还拿着半块曲奇的少女,仿佛世界上其他人都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了痕迹,她的眼里只剩下小森裕一个人的身影。 而被这样注视的小森裕感觉自己已经飘飘得要成仙了——没有凤梨头压颜值,美女程度翻了两番不止! dokidoki,呜呜呜,无论远看还是近观,库洛姆都是一样的好看,不愧是KHR的96大美女! “…小森同学,你要尝尝我做的曲奇吗?”库洛姆微微侧头,露出了传说中的pikapika发光笑容,小森裕捂着狂跳的心脏,觉得自己被彻底击中了。 “叫,叫我阿裕就好啦!”她接过曲奇,手忙脚乱地摆手表示称呼不用这么生疏——她林裕有一个黄金般的梦想,那就是要和见到的美女们都成为朋友。 到现在为止,战况都非常喜人。 “那阿裕觉得味道怎么样?有哪里需要再改进一下吗?”库洛姆从善如流地改了熟稔的称呼。 “没有!很好吃噢,甜度也刚刚好,库洛姆你一定很擅长烘焙。”怕她的夸张吓到对方,小森裕这次没有选择无脑的彩虹夸夸,而是用了非常朴实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但这就足够了。 库洛姆很欣喜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的吗?阿裕你喜欢那就太好了。” 小森裕的血条,彻底清空。 她迷迷糊糊,晕晕转转地被库洛姆的笑容和亲近俘获,而黑川花和笹川京子两个尚还稚嫩的中学少女也是连一回合都没能在成熟老道的黑手党干部面前坚持住,等到这节家政课结束再提到库洛姆,三个人的印象都整齐地从今天转来的新同学变成了友善温柔的朋友。 而且经过库洛姆隐晦的精神引导,小森裕对她的信任度直线飙升到了和黑川花她们差不多的程度,全然没有一开始的畏首畏尾,两人亲密距离远远甩出其半个月了仍然没有半点进展的同僚们一大截, * 家政课用的教学室并不在教室所处的那栋教学楼上,下课后来上课的女生都要从回廊穿过半个学校回到教室去进行下一节课。 小森裕每次走每次都要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门课,她明明既不喜欢烹饪也不喜欢手工,只是因为好奇日漫里出现频繁的家政课真面目这种肤浅的理由就每周都要走绕堪比操场一圈长的路,真是一时失足千古恨,一次好奇周周悔。 但今天,她罕见地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猫咪都是液体。 四舍五入,喜欢猫咪的人也是液体是合理的。 比如自诩猫猫第一守护神的小森裕现在正赖在库洛姆身上,仿佛是失去了骨头一般和少女黏在一起——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喜欢的美女贴贴。 之前和京子小花贴贴,今天就和新认识的库洛姆贴贴。 就算这可能是鸽子的糖衣炸弹,小森裕也无所谓了——能和本命贴贴,值了! “…那是沢田他们吧?” 走在前面的黑川花发现了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几人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不善。自从那天和狱寺有过争吵后,她直接将这股不爽殃及到了他们三个,见到他们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她微微眯眼,看到那三人对面少年手上的浮萍拐,忍不住又道:“对面那个是云雀委员长吗……又是谁要倒霉了?” “不知道欸。”小森裕忙着贴贴,大脑暂时托管了,“没有好奇心世界就一片和平,所以我们走吧,我好累啊。” 京子笑着看她:“下节是音乐课,阿裕你没办法睡觉哦。” “又要听入鹿老师安利莫扎特了吗?”小森裕大声嘟囔,“救命啦,我的毕生音乐细胞都交给音游了,听一百遍我也还是听不出来她说的那堆复杂东西啦!” 黑川花瞥她:“这就是你上次交了白卷的原因吗?说起这个,我还没和你说呢,你下次再交白卷,藤川老师就要找你单独谈话了。” “嗯?藤川老师不是数学…” 小森裕勉强找回了一点大脑,想起来藤川除了是数学代课老师外,还是班主任。 但就算想起来,她也一点都不在乎:“找嘛找嘛,他每次都说一样的话,偏差值啦,申请大学啦,这些对我都相当无所谓的。” “阿裕你是真的一点规划都没有啊。” “对哦。”她点点头,“未来这种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万一什么规划都做好了,明天忽然就世界末日不是全都白做了嘛。” “不要什么都扯出世界末日啊,笨蛋!” 被敲了脑袋的阿裕赖在库洛姆怀里装死,嘴上不放弃地道:“人倒霉起来的话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游戏都能跳票,世界为什么不可以末日啦!今早新闻我还看到有人倒霉地被淹死在那条脏兮兮的鹤见川了呢——咦(↓),不是倒霉的话,谁自杀会选择那种地方嘛。” “……” 是啊。 谁会选那种地方离开呢? 无声地似乎有人在问每个知情的人——鹤见川里埋葬过的魂灵原来也讨厌浑浊的河水啊,那她被河底的冰冷吞噬时有没有绝望过、恐惧过,她会后悔吗? 无助地,却没有一个人能在听见她的呼救。 谁会选择那种地方离开呢? 为什么会选择那种地方离开呢? 为什么,一句都不愿意告诉他们呢? 还有。 ——当初他们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句? 可能只要一句。 又或者,只要谁能够仔细地观察一下,普通人粗糙的掩饰手段怎么能够骗得了他们这些诈骗的高手。 当时没有人注意,以为只是正常的情绪起伏。 于是这些问题没有了答案。 永远也没办法得到答案。 过去能回答的人离去了,而他们不允许能回答的未来再度重演。 所以,他们永远、永远、永远都要背负着愧疚和后悔去一遍又一遍地反问自己。 是谁的错? 不重要了。 是他们每个人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神明的下午茶时间—— “这不是我安排的罪人身份哦。”鸽子说。 乌鸦:“难道你要说是他们的负罪感吗?人类的情感真是奇怪啊——但一如既往的有趣。” 夜莺:“才不是负罪感这种简单的东西,林裕那孩子可是向日葵噢,就算枯萎了,但是那些闪烁着的光屑还留在回忆里,这对一群由正面走向暗面的人类来说可是比真正的光还要璀璨的宝物——。” 蛇鹫:“啧,人类的劣根性。” 鸽子:“无所谓噢,反正这次还是我会赢,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救下林裕——嘎嘎,那种愚蠢的伙伴情只会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自以为是——林裕有多无情,只有神明才知道。” 夜莺:“你真是恶趣味呢,鸽子。” 鸽子:“一点点小手段而已。” 乌鸦:“戏还没到最后,你们可不要先吵起来噢?” …… *** 昨天小区整个大停电,大晚上上演了一场恐怖片在线,所以没写完呜呜呜… 我最近疯狂摸夏油杰的短篇(就是那篇漫无止境的夏日)!呜呜福禄寿的歌真的太好听了,从歌词里能看到我自己也能找到杰哥的影子——走啊走啊走啊,没有归途,自生自灭吧。 呜呜。 杰哥你好惨。 独眼猫你好狠。 同样,爹咪也好惨。 咒回里就没有快乐的人。 第20章 库洛姆的回忆 库洛姆的眼睫轻颤,她慢慢和前面的几人对视,柔和的五官敛起所有笑意后居然如同刀刃般锋利了起来。 其实她一开始和阿裕关系并不熟悉,或者应该说,他们开始只是认识而已。 库洛姆想。 她一开始,对阿裕的印象应该是路人这样的角色。 小森裕,Boss他们的同学和朋友,虽然能看到他们经常一起出现,但是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一次彭格列的行动。 就连笹川京子和三浦春都牵扯到的十年后那场战斗中都没有过她的身影,她仿佛被排除在外——这才是普通人应有的生活,黑手党的事不要沾染上才最有利——只是后来她从小春或是京子的嘴里听说那天小森裕生了病,好几天都没有去学校。 而她们熟悉起来已经很晚了。 她对她的印象改观也很晚了。 是在骸大人从复仇者监狱离开之后,她转学到了並盛,她们才有了频繁的接触。 在她说出她出过车祸的事后,库洛姆以为她会露出同情,就像其他所有人那样。 但是没有。 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眼睛里露出了亮亮的光。 她说,真厉害啊。 厉害? 库洛姆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对啊,你不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吗?这超级勇敢的啊,嗯,勇敢又善良——”她眯起眼,很高兴地露出明媚的笑容,“真是好啊,我能认识这样勇敢的人,我可真是超级幸运,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你这样勇敢就好了。” “不过,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哦,虽然勇敢很重要,但是库洛姆这样拥有勇气和善良的人更加重要啦——我希望好人都要长命百岁才可以呢。” 库洛姆当时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似乎忽然忘记了说话,因为她的眼前被一大朵一大朵的花束挡住了眼,一吸鼻就把那些花的花粉都吸进了肺里。 甜腻的,却是久违的,仿佛阳光打在身上的暖洋洋。 像是向日葵吧。 明媚,活泼,永远朝向太阳。 如同黑暗中为你指向光明的那株向日葵。 她应该会很受欢迎。 库洛姆给她的第二个印象便是这个。 因为她觉得,不会有人厌恶她的。 怎么会有人厌恶这样一个朋友呢——乐观、积极,永远鼓励你,永远支持你,哪怕你自己都在踌躇时她也会相信你能够做到任何事,你可以不用担心在她面前暴露你的怯懦,因为你知道她会用那温暖的阳光包围着你。 不会有人厌恶这样的朋友的。 如她所料,在她转到並盛后,她发现了小森裕的身边确实总是有很多的人。 体育课、课间、午餐时间,甚至放学也总是有人一起约她回家。 只是她喜欢拒绝。 她会用洋溢着活力的语气拒绝着他人的邀请,然后看着不同的漫画,每次库洛姆见到她时她手里的漫画总是不同的封面。 “……小森同学她很喜欢漫画吗?”好奇的她有一天忍不住向Boss询问了,她认为他们是朋友的话,应该彼此会了解。 但很可惜,回答库洛姆的是沢田纲吉的迟疑:“可能…?” 他说:“阿裕她的爱好总是不停地变化,我也没注意,前几个月她还说过自己喜欢游戏,但现在也很少听她提起了——过几天她就又会换吧。” 是吗? 如果是现在的凪或许会选择去问小森裕本人,因为经历过很多年人生的凪已经成熟到能够看穿一个人的情绪,她会看到总是笑着的,像向日葵一样的小森裕身上那几乎将太阳压垮的孤独感在溢散。 凪会抱住她,然后耐心地陪伴她。 但是,遇见她的是库洛姆。 库洛姆不了解小森裕,所以她认为沢田纲吉的答案应该接近正确的答案,毕竟他们是多年的朋友。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库洛姆每天都能看到小森裕和boss他们一起上学回家,除此之外却很少看到他们在一起。 好像她什么都知道,所以每次在他们准备讨论有关mafia,又或者彭格列的事情时,那个总是笑的阿裕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等到他们想起她时,她又会和其他同学一起出现,笑着对他们打招呼。 ……是个总是会笑着的乐天派呢。 库洛姆开始往她的身上贴标签,试图让自己能够更多地了解她。 不知不觉间,库洛姆自己都没发现她偷偷地观察起了这个比向日葵还灿烂的少女。 “…怎么了吗?”或许是发现她的目光,少女从笑着倾听他们说话到笑嘻嘻地疑惑看着她,“库洛姆一直看我的话,我会害羞哦。” “你为什么总是能笑出来呢?”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库洛姆不知道小森裕为什么能每天都这么开心,她从来没有见过她有除了笑容之外的表情——微笑、浅笑、大笑、傻笑,开心的笑,愉快的笑,眯起眼笑… 她永远只会看到她的笑容。 因此只要看见她,任何人心情都会因此变好。 库洛姆想要知道怎么才能像她一样的阳光。 “…啊。”即使皱眉苦恼,小森裕的脸上也挂着笑意,“为什么会能笑出来…真是高深的问题——库洛姆是想要能更好地回应阿纲他们的善意吧?” 库洛姆垂下眼没有说话。 但小森裕却好像全部理解了:“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学习我哦!库洛姆只要做自己,那就是很棒的一件事了,而且被大家温暖对待着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学会怎么将善意投给他人的,一蹴而就可不行呢。” 思考了一会,她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唔,要是很想快点有变化的话,不如试着往前走一步,走到阳光底下吧!大家一定会把你拉住的!” ……她是真的,很信赖Boss他们。 库洛姆能够察觉出这件事。 因为它太明显了。 少女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对他们那不带任何防备的信任,那种赤诚的相信实在宝贵又令人难忘。 “所以,我绝对不会同意Reborn把阿裕扯进来,阿裕说过自己喜欢平淡普通的生活。”沢田纲吉说。 库洛姆困惑地看着他和其他人,他们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看上去都很认同这句话。 但是,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话里提到的人就在阴影里看着他们犯蠢,唯一一个发现他存在的库洛姆看过去,Reborn翘起嘴角点了点头。 …似乎,连Reborn先生本人也不希望把小森裕拉入这个属于黑手党的世界。 库洛姆实在想不明白,所以她去问了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骸大人,不过骸大人说起时的神情也很复杂,他变得像其他人那样奇怪。 “…你要问那个小森裕吗?” 骸大人说。 “是的。” “kufufufufu...那是个危险人物,凪。” 危险人物? 库洛姆想起了她的笑。 柔软。 温暖。 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骸大人的笑容里有些其他的意思,“黑夜里生长不出向阳的花,那点微弱的光对于还在光明里的人微不足道,但对于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它刺眼夺目,所以凪,不要太靠近她为好。” “…” 库洛姆还是没有理解。 不过她选择了听骸大人的话,尽管还是会观察她,但她没有再主动靠近过小森裕。 直到小森裕主动联系了她。 “——生日快乐!”端着蛋糕的少女仰头笑着说,“听说你不太喜欢很甜的东西,所以我没有加特别多的糖。” 她说完去看了那边的三浦春:“这样就算在减肥时期也可以不担心变胖,没有负担地吃了噢。” 库洛姆的生日派对是一个瞒着库洛姆的惊喜,后来她听小春说最开始提出来要庆祝的人是小森裕——不止他们,连黑曜那边的骸大人他们也答应了帮忙一起瞒着库洛姆。 “要先许愿,然后吹蜡烛把所有不好的过去都吹走。” 少女说。 库洛姆照做了。 她许了愿。 吹灭了蜡烛。 然后一睁眼,看到了正喵喵叫的黑色猫咪瞪着无辜的眼睛和她对视。 举高了猫咪递给她的少女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阴霾:“黑猫在我的家乡有可以带来好运的意义哦,送给库洛姆,希望接下来你的每天都有好运气。” ——这一刻,库洛姆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似乎理解了骸大人的话。 她接过了那只孟买猫。 给它取名为象征着黎明的奥罗拉。 有了奥罗拉之后,库洛姆能见到小森裕的次数比以往频繁了很多,几乎是翻倍地上涨。 她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出现在她这,抱着奥罗拉蹭来蹭去,像是没电了的手机抱着充电宝努力汲取电量,防止自己关机。 “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呢?” 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已经和少女的关系很近了,她们常常约着一起出门,少女还会给她分享自己画的故事。 可少女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她只是装傻地一次又一次把话题转移向了不涉及到自己的问题去。 在跟着沢田纲吉他们一起前往意大利时,库洛姆想要把奥罗拉留给她。 这只猫被她视为两人关系的证明,她想要留给少女,这样想念时或许阿裕能透过奥罗拉想起她。 但少女拒绝了。 “负担一条生命太沉重了,库洛姆,我没办法负担自己的同时还能养好一只猫啦!让我休息休息吧,我可是很忙的漫画家呢!”她用着许多年都没有变化的笑容轻松地说道。 于是库洛姆带走了奥罗拉。 黑手党的生活是忙碌的。 血腥味闻多了也不会再引起反胃,库洛姆在适应了世界的残酷后才敢和远在並盛的阿裕联系。 哪怕三个月没联系,阿裕接起电话时一如既往地熟稔又轻快。 这时候的库洛姆已经彻底明白了当初骸大人的话,她也成为了在阿裕面前隐瞒黑手党存在的一员,不停地用各式各样的谎言掩盖真相。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她成了彻头彻尾的黑手党,他们和阿裕的关系却没有任何变化。 只要他们回到並盛,阿裕总是会用和当年没有差别的笑看着他们,仿佛时光不曾流逝,库洛姆的手上还是干干净净,她还能在阳光下感受到光明的温暖。 可时间不会停止,她是彭格列家族的守护者,是被人恐惧又厌恶的黑手党,他们每个人都有了很大的,足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变的只有阿裕。 库洛姆以为以后永远都会这样。 阿裕永远不会变,只要她回来,她都能在阿裕面前放下所有防备和顾虑,能轻轻松松地做回当年的库洛姆。 而不是现在冷酷残忍的凪干部。 但命运总是滑稽又可笑。 它喜欢打碎所有的美好,把绝望当做筹码推上赌桌。 那一天—— 她的眼垂下,眼中阴影密布。 花枯萎的消息从並盛传回了意大利。 >> 最开始听到那个消息,库洛姆——凪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 不可能的。 她怎么会死呢? 远离了黑手党之后,她应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她所希望的漫画家的生活——为什么,会死呢? 普通人的生活应该没有危险才是啊! 刚处理完和某个家族的谈判,库洛姆放弃了休息,连夜赶回总部,想要确定消息的真假。 她在总部看到了从天南海北赶回来的同伴们,除了在日本的四人,包括总是很少出现的骸大人也出现在了总部的大厅。 库洛姆的心里沉了下来。 但她还是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阿裕她——”她想要问一问谁,只要能听到她想要听到的答案,谁都好,只要能来否定这可怕的消息。 “——是自杀。”影像里的沢田纲吉如此平静地说道。 库洛姆现在感觉这应该是幻觉。 可是现实总是比幻想残酷,即使她现在也成了一名优秀的幻术师,库洛姆也没办法创造出能够欺骗自己的幻术。 她不敢置信地扭头向自己最信任的幻术师看去,想要从骸大人那里的到现在一切都是幻术的答案——但六道骸只是嘲讽地笑着,用她很多年都没能见到的,那种仿佛嘲笑一切的眼神嘲弄地看着影像里满身疲惫的沢田纲吉。 “kufufufu....”六道骸笑。 “沢田纲吉,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只有失去后,才会发现那点微光的珍贵。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冷静地,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地道:“阿裕留下的信上说她想要留在並盛,后天会举行她的葬礼…”他顿了下,脸上的表情更加淡漠,“具体发生了什么,去看那封信吧。” 库洛姆不再问了。 她接收了那封信的影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和月光一起看完了那封信。 原来是这样。 她露不出什么悲痛或是难过的神情,她只是感觉好像空气都被不知名的存在夺走,她看着那封信就像看一个怪物——一个世界用来惩罚她所做的罪恶的怪物。 因为她有罪,她夺取了别人的生命,她做尽一切恶事。 因此世界要惩罚她,让阿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遭遇那些可怕的事。 ——那些是笑吗? 时隔多年再想起过去的阿裕,库洛姆没办法去辨认出那个阿裕哪些笑容是真心的,又有哪些笑容是献祭了自己的未来才能那样无所谓地笑着——会不会,其实她在笑完后会跑到哪里哭呢?还是说阿裕的每个笑容其实都是在哭,但是她没有发现,他们都没有发现。 习惯了阿裕的阳光,习惯了她的温暖,也习惯了她总是那副无忧无虑。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都忘记了其中的不合理。 怎么会有人没有负面情绪? 太阳也有太阳黑子存在,阿裕只是普通人的话,怎么会只会笑呢? 库洛姆说不出话。 她不想为自己辩解。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是要有多么自私,多么自以为是,才能没有分毫察觉到阿裕的异况。 他们傲慢地以为远在西西里就能够保护阿裕,疏离她,将她隐藏起来,任何敌人都没办法发现他们原来远在远东还有一名普通人朋友作为弱点。 可是这其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告诉阿裕她是他们重要的朋友,也没有人想要解释自己的疏离行为——他们在阿裕离世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自顾自地疏离行为有多么过分,没有人考虑阿裕作为普通人面对被无理由地疏离会有怎样的心情。 他们太忙了。 库洛姆想要找理由其实很轻易。 她可以说他们很忙,Boss继任十代目后要应付那些倚老卖老的长老,要和同盟家族周旋,尽管有加百罗涅的师兄和Boss的老师帮忙,但彭格列首领所处的位置总是忙碌的,尤其是刚继任难以服众的时候,连守护者们一年里也很难有几个月能聚到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去注意朋友的情绪起伏太难了。 只要确定结果能达到,那些过程中的细节他们没办法全都掌控。就算有人察觉到了阿裕的情绪有问题,但他们也相信等到有时间,等到清闲一些的时候,他们一定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库洛姆近乎冷漠地垂视着奥罗拉的孩子们。 奥罗拉早在两年前过世,它留下了两只和她一样全身乌黑的猫咪。 没有以后了,他们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她收起那封信,和其他人一起坐上了前往並盛的飞机。 因为是溺死,因此等他们到达並盛时,只看到了一个盒子。 盛着阿裕的盒子。 那些记忆在她的脑海像是电影一样一帧帧地播放,库洛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来在他们未曾注意的时候,那朵向日葵悄无声息地凋谢了。 不会再有人会对她说能遇见她很幸运。 也不会有人抱着猫,傻兮兮地笑着要把好运送给她。 她的朋友,那个名叫小森裕的笨蛋因为一场神明的欺骗永远地离开了她。 然后—— “库洛姆,你走神了哦。” 小森裕无意中打断了库洛姆的回忆。 过去和现在变换。 充满活力的少女还是那样高兴地笑着,她还没有被装进那个小小的盒子里,没有被埋进漆黑的地下。 时间倒带重来。 她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弥补自己的错。 库洛姆慢慢地敛下了那些过去,轻柔地笑起来。 “抱歉。”她温和道,“阿裕刚才在说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少女没有怀疑,她扬着笑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笑话。 “鹤见川吗?” 库洛姆说:“那可真是很坏的事情呢。”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一周忙得飞起,考试和小组展示真的搞到头痛,前几天还被老师因为ppt的事情训了(。 隔壁山茶实在没有时间写,这边的阿裕完全是靠之前的一点存稿我稍微加了点内容,写出了96眼里的上个世界(当然,等我考完试有时间了我会再改改,现在的版本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无力感)。 上个世界的悲剧完全是两边都有错,阿裕的沉默和彭格列们的疏忽这些造就了结局。 当然,最大的错还是一直故意引导阿裕往错误方向走的鸽子。 而现在这个世界… [鸽子:他们还是会输掉噢。] [鸽子:林裕会死,这是命中注定。] 感谢在2021-09-01 16:22:47~2021-09-09 09:3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莞莫非 5瓶;我与作者比命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和小春的遇见 “当然是很坏的事啊,溺死——听起来就是恐怖游戏的Bad Ending,我不喜欢水边。” 小森裕皱皱鼻子,她游泳学了那么多年都没学会熟练运用,一掉进水里一开始和没学过游泳的旱鸭子下水根本没有区别。 呛过几次水后,除了不得不的体育测试外,她对水边简直是敬谢不敏。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因此她不仅没有看见往这边走过来的人,也没有看见身边少女如毒蛇般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别总说这种丧气话啊。”黑川花同样也没发现,但她对小森裕的话很不爽——她稍微用力地扯住了她的脸,嘴上说得严厉,但是她的眼里溢满了担忧。 “我就说是你总看那种漫画的原因,真是的,再让我看到你看那种负能量爆棚的漫画我就要跟藤川老师商量让你回去继续上体育课了!说不定是晒不到太阳才让你这么沉迷那种漫画的!” “不阔里~!” 小森裕紧急把自己的脸从小花手中解救出来,她揉了揉通红的脸蛋,泪眼汪汪地控诉她:“小花你好残忍,捏了我的脸,还想要把我推进可怕的体育噩梦!一定是感情淡了,果然小花你才是喜新厌旧的人呢——!” “你不要转移话题啊!” “你看!我就说嘛!小花就是忘记我了,我的脸好痛哦,小花一点都没有关心!” 白白的,像面团一样的脸蛋上只是一点发红就很明显,小森裕瞪圆了眼睛,眼里还含着刚才被捏出的眼泪。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见她这样的表情都会想起家里生气的猫咪,然后开始心软。 “…”比如原本决定要教训她几句,让她不要总想这些负面东西的黑川花,看到委屈得眼眶微红的小森裕,即使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用力,她这时候也忍不住下意识关切地询问: “很痛吗?” 其实并没有感觉的小森裕煞有其事地点头:“超——级痛!” 黑川花担忧地皱眉:“抱歉,我——。” ……诶,诶诶诶? 为什么她会听到道歉啊! 小森裕抗拒地想要躲起来——她刚才看出了黑川花想要训她,所以她只是想开个玩笑,让这个危险的话题掠过去,不再被提起。 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小花为此而道歉。 听到朋友的歉意,救命啊,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以小森裕脆弱的心脏根本没办法承受住这样沉重的负罪感。 她几乎是立刻揭穿了这个玩笑。 “其实一点都不痛!” 她挠头,可怜巴巴道:“我只是不想让小花你说不开心的话题啦,那种东西没有必要说嘛…我也不会把漫画里的东西当真呀,现实和虚幻我分得非常清楚的。” 黑川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搭错了弦,才会和她生气,指望阿裕能够明白她的担忧真是不如期待她有一天爱上体育活动。 “…果然,你就是笨蛋啊。”她无奈地说道。 这时候,安静了很久的库洛姆终于开口了。 她一开口,把话题重新带回了刚才:“…阿裕说自己不喜欢水边是…” 她声音轻柔。 “…什么意思?”她的紫眼睛里像是温柔的水潭,“我有点好奇,如果阿裕不介意说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到不了介意不介意的程度啦!就是,唔…我不擅长游泳,但我又是非常非常珍惜生命的人,想想因为这种草率的不小心导致自己死掉,那太令人郁闷了。” 一定会郁闷到成为水鬼的程度。 “所以我特别讨厌靠近水边这种地方。” 小森裕认真地说。 她可是还有很多雄心壮志等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完成,要是在这个世界死掉了,那她的世界该怎么办呢? 她要争取早点回家,然后努力地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是吗?” 沉默过后,库洛姆轻声说。 …似乎上辈子的真相越发残酷起来。 阿裕她即使怀抱着绝望,也依旧没有放弃追寻希望——她不是逃避地去死啊,她、她可能真的相信死亡的尽头是回家的路。 所以是讨厌的水边也没关系。 所以是自己不希望的溺死也没关系。 只要能回到家,这些付出和牺牲都微不足道。 她的耳边响起了奔流不息的急促水声,女人临死时发现了贯穿一生的目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她的死亡不再是心甘情愿地牺牲,她想要活下来。 她跨越时间空间,向此时的库洛姆呼救。 库洛姆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强大的幻术师小姐遭遇了直击深处的幻觉,但是她做不到任何反抗,她面对只要她反击就会脆弱破碎的幻听只有无能为力。 那是她幻想出来的阿裕。 真实的过去阿裕没办法向任何人呼救,她孤单地被河水吞噬淹没,自杀者的灵魂去不了天堂,也进不去地狱。 因此她的灵魂只能飘在冰冷的川流,永远不得安息。 “…你在不开心吗,库洛姆?”小森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总是能第一个发现别人低落的情绪。 就像现在这样,她不会问原因,不会刨根问底,只会扬起灿烂的笑容,想尽各种能让他们心情变好的办法。 …那些幻觉似乎消失了。 又似乎没有,只是它们都藏到了少女的身上。 “好像是刚才的话题太沉重了,那我们换一个吧!聊一些能够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呜哇!” 被石头绊了脚,怕库洛姆被她带倒,少女下意识松开了搭着她的手。 但库洛姆反过来抓住了她。 她抓住了她。 往后踉跄了两步,库洛姆定住身体。 “抱歉,我没看见那块石头…库洛姆没有被吓到吧!” 小森裕才刚站稳就非常歉疚地转头给她道歉,库洛姆摇了摇头,刚说了句没事就忽然感觉有视线在向这边看。 她抬起眼,和不远处神色冷淡的云雀恭弥对视。 …他在看阿裕。 库洛姆突然发现了。 想起了昨天他和骸大人的「切磋」,库洛姆靠着十年里积攒的微弱同伴情勉强忍住了用骸大人同款冷笑回敬他,浮于表面的笑容细微起来。 她并不知道阿裕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毕竟她和阿裕熟识起来实在太晚了——但当初那只鸽子出现提出回到过去拯救阿裕时,守护者没有人拒绝,所以,其实—— 库洛姆蹙了下眉,而云雀恭弥则漠然地移开了眼。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小森裕。 如局外人般,披在肩上的校服外套受风和重力的作用扬起了衣袖,他没有犹豫停顿地转身离开了。 “库洛姆…” 因为库洛姆沉默太久,小森裕感到奇怪地想要知道库洛姆在看什么,结果只看见了云雀恭弥离开的背影。 ……好奇怪。 小森裕在心里说。 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平行世界,所以他们的性格都和动漫原本的设定有了差距吗? 她有点好奇,但可惜这对她来说不是个可以问出来的问题,所以直到回到教室,她都一直装出一副毫无所觉的假象,途中还耐心地哄了因为沢田纲吉他们也一道回教室感到烦躁的黑川花。 音乐课上被灌了一耳朵交响曲,感觉被艺术熏陶过的小森裕决定趁着增益Buff还在,放学立刻回家打音游。 她还因此拒绝了沢田纲吉的邀请。 “改天我再去啦,我今天一定要打通ov!” 虽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听到这话的沢田纲吉能猜到这大概是一部游戏或是相关的东西。 他神情无奈:“…阿裕今天不会又要通宵打游戏吧?” “嗯…”叼着糖的小森裕站在家门口歪头想了想,“可能会熬夜,但是不会到通宵那种程度啦!我已经答应你们,就一定会做到的。” “这样啊。” 沢田纲吉面不改色,温和地看她:“那阿裕记得早睡,明早不要再赖床哦。” “——那是意外啦!” 小森裕觉得被提起来简直羞耻度爆表——羞耻程度和被当众阅读动态持平,都是要准备换个星球生活的程度——因此,她面色通红地喊了一句后就落荒而逃地钻进了门的缝隙里,啪嗒一下关上了门。 * 或许真的有神秘的Buff加持,小森裕没有卡顿地接连通关了几首以往困扰她很久的歌曲,直到肚子饿了才意识到外面天黑了。 出去吃吧… 她伸了个懒腰,换掉身上的校服出了门。 为了防止从阿纲家经过时碰到认识的人影响吃饭,小森裕特意选了另一条稍远了点的路去商业街。 傍晚的商业街正值忙碌的时候。 路边的几家餐厅几乎都人员爆满,甚至有要排队的迹象,而找餐厅的时候不可避免,她还是遇见了几个学校里的同学。 饿着肚子社交,小森裕越发在心里没精打采——不过表面上看她还阳光活跃地和他们打招呼闲聊。 “哦,是井上同学吗?好巧~” “这是藤本同学的妹妹吗?我就说嘛,怪不得看上去那么眼熟,原来是和藤本同学一样可爱呢!” “佐佐木同学衣服上的蝴蝶结超Q!…啊,是佐佐木同学自己修改的吗?好棒!佐佐木同学好适合时装设计,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有名的大设计师呢!” …… 呜呜,好饿。 她在心里流泪猫猫头,搞不清怎么这么多认识她的人,她记得自己在学校也没有那么受欢迎啊。 更何况人气王不是阿武他蝉联第一很久的称号吗?现在几乎都快成为阿武的专属称号了,反倒她的人物设定应该是路人才对……呜,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故意阻止她吃饭啊! 这难道就是她林裕的吃饭大作战吗? 害怕再遇到熟人,小森裕甚至都不敢选择以往喜欢的餐厅,只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饿扁的肚子。 甜品店的招牌因为天黑开启了灯牌,没有尝到美食抗议的身体抗议地消极怠工,控制着她的脚停在甜品店门口,好像在说要是不犒劳就要和她一直耗在门口。 小森裕动了动鼻子,巧克力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勾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低头拍了拍肚子,确定再吃下一份甜点也绰绰有余,才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店里。 店里的客人不算太多,但由于甜品的制作需要时间,因此也要排队等一会。小森裕虽然非常不喜欢排队,不过好在这家店里并没有熟人,不用继续进行社交。 她松了口气,心情更加灿烂地浏览着菜单。 站在她旁边的少女似乎很苦恼地翻来覆去看了三遍菜单,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巧克力蛋糕看着很好吃,柠檬派也很好吃…但小春要减肥,不能…世纪大难题…” 小森裕眨眨眼,迟疑地跟着小声说:“…唔,柠檬派怎么样?它的卡路里比巧克力低,应该也不会胖太多。” “哈咿!” 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居然被人听到,少女慌乱地抬起脸,但看到小森裕的表情是真的也在认真思考两者间哪个更好吃,她稍稍放松,思绪回到了甜品上。 “那小春点一份柠檬派试试看…” “那我就点巧克力蛋糕好啦!”小森裕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掉,所以一会分你一块,这样你两个都能吃到——吃一点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啦。” 少女的眼瞬间亮起,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丝疑虑,“真的不会胖吗?” 小森裕斩钉截铁道:“不会啦,减肥就是要相信自己肯定会成功的才行哦!” “似乎是这样…谢谢!” 少女相信了。 她扬起笑容,活力十足地拿出了手机:“小春的名字是三浦春,叫我小春就可以,是隔壁町绿中的学生,我们来加个好友,下次一起出来吃甜品吧?” ……诶! 诶? 居然是三浦春… 小森裕困惑地想挠头。 她怎么又遇到了剧情角色啊…前几次她还特意避开了小春和阿纲他们的见面,怎么今天还是遇到了呢? 算了,小春似乎就有喜欢逛街的设定,是巧合也说不定呢——不能深究啦!太深究会出事的! “…我是小森裕——随便叫叫阿裕都好啦,是並中的学生哦。”她压下困惑,友好地笑道。 小春惊讶地说:“诶,和阿纲先生他们一个学校的吗?” “…嗯…”小森裕觉得自己应该装作不知道她口中的阿纲先生是谁,但心底的直觉又在隐隐提醒她后面阿纲如果知道可能会生气… 好难… 她是真的不想被卷进主线里啊! “…如果小春你说的是沢田纲吉这个阿纲的话…”她艰难地说,“我是认识的啦,我和大家也是…朋友。” “——好巧!”三浦春高兴地睁大眼,纯粹地在为她说的这件事惊喜。 而和惊喜的小春截然不同,小森裕努力装出开心的假象:“…是的啦,好巧哦…” 呜呜呜,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心脏有点不太舒服,今天补一下更新qw□□q感谢在2021-09-09 09:39:34~2021-09-16 08:4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喃语、我与作者比命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表里幕间:小森裕美好 >9:00am 小森裕离开家,目标是图书馆。 她最近看完了手头上借来的几本书,打算把它们还上后再接另几本在她书单上记录的书。 她的假期一般就是这么平淡又无趣,在她没有想和朋友相处的兴趣时,她通常都是自己看书或者看各种各样的影视综艺,甚至是纪录片。 最近的兴趣是去图书馆,在霓虹买书太贵了,那个神给她留下的钱虽然不少,但也不够她疯狂买书。 所以,图书馆就是最强的白嫖圣地。 ……说起来,她最近在推特上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在有着一辈子都看不完的图书馆自己一人待够一年就会给一亿美元—— 小森裕一直没想明白这是怎么成为挑战,对她来说,这分明是恩赐吧…就算呆一辈子似乎也不是不行。 >9:15am 图书馆到了。 小森裕刷卡还上上次借阅的书后,在绘本区挑了一本画册开始看。 绘者对色彩的运用值得她学习。 她记下了绘者的名字,决定改天去买一些对方的作品。 >9:45 小森裕开始看另一本书。 是个游记,里面有很多典故和谚语、俳句,以她的日语水平来说阅读起来有点吃力。 >10:30 小森裕收到了沢田纲吉发来的消息。 「阿纲」:在图书馆? 「五棵树」:这个点肯定的啦,有什么事吗? 「阿纲」:妈妈说今晚要做天妇罗,要来吃吗,阿裕? 「五棵树」:要!我想吃虾!几点去? 「阿纲」:五点左右,只要你不要再像上次看书看到图书馆关门。 「五棵树」:都说不要提啦!那次明明是意外! 小森裕气愤地回了个咸鱼突刺的表情包,沢田纲吉回复了兔子摸头。 哼了一声,定了个闹钟,她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13:00 离开图书馆去吃了午餐,回图书馆继续看那本游记。 >16:15 借了那本游记,离开了图书馆。 小森裕走在路上,她单肩挎着手提包,两只手在手机键盘上敲击着回复沢田纲吉的消息。 刚才离开图书馆后,小森裕绕路去商业街买了水果派,当作一会大家吃完饭后的甜点。 下午的阳光比她早上出门时要黯淡也柔和,她放慢了脚步,调出照相机对着天空拍下那朵形状好像蓝波脑袋的花椰菜型云。 >16:35 在去沢田家的路上,小森裕遇到了要去沢田家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她盯上了两人手里的西瓜和寿司。 “阿裕又在图书馆呆了一天吗?”山本武问。 “当然啦!”小森裕含着被狱寺隼人塞进嘴里的水果糖,话音间有些含糊不清,“我不止能呆一天,我恨不得假期每天都住在图书馆里。” 狱寺隼人嗤笑了一声,他垂下眼看了一眼她,“然后再因为看书错过图书馆关门被关在里面?” “喂喂喂,你们一个两个干嘛总要提嘛,那次只是意外啦意外!知不知道意外是什么意思啊!” 小森裕气呼呼地抬头仰视他,企图用眼神瞪他,但是她努力了一会,发现边走路边抬头瞪眼太累了,所以她又放弃了。 “但那次可是让我们好担心一场呢。”山本武说。 “…我知道的啦…”小森裕心虚地移开眼,她嚼碎了水果糖,发现里面有果味的夹心,“所以我现在有定闹钟,还有给你们的号码设置特别提醒,我肯定不会再让你们担心的——哎哟,痛!” 她捂住头,气冲冲地看狱寺隼人:“你怎么又敲我头,会变笨的!” “上次说的你居然只记住了一个不让别人担心,你和笨蛋也没什么区别了。”狱寺隼人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说。 “…啊?”生气的小森裕呆住了,“你们说了那么多不是在说让我不要再做让人担心的事吗?” 山本武笑着摇头:“完全不是哦。” “是在我们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自己——虽然这种时候也不太多。”狱寺隼人说,“…看来下次要问一遍你的理解才行。” “不要吧…我才不想被训完还要说小作文呢!” “驳回反对。”狱寺隼人又给了她一块糖。 “啊…好可恶,居然想贿赂我…!” …… 麻雀们停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地似乎在和同伴们说下面那些人类可真是吵啊—— 不过很开心呢。 >16:50 他们到了沢田家。 小森裕和碧洋琪帮奈奈妈妈端完菜,然后和大家一起吃热腾腾的天妇罗。 >16:58 喂了一平几块虾,因为小森裕认为这是同胞友谊,但是蓝波也要,饿了想吃饭的小森裕苦恼地看向Reborn。 蓝波被制裁了。 蓝波哭了。 >17:00 小森裕还是喂了蓝波。 蓝波被哄好了。 >17:20 小森裕很喜欢山本武自己做的寿司,忍不住吃了第四个。 她有点担忧这样下去自己的体重问题,但是碧洋琪说觉得她胖点会更可爱。 小森裕开始思考哪个国家允许同性结婚。 >17:50 小森裕帮奈奈妈妈收拾了餐桌。 大家在客厅吃她带来的水果派和狱寺带来的西瓜,她给大家说今天看到的几本书,着重表示等以后她也要创作游记。 不过是以漫画的形式。 大家都认为这是个很有趣的想法。 …只是都不允许她自己去旅游,小森裕对此感到很苦恼。 >18:35 小森裕在和一平他们看子供向动画。 >18:50 风太觉得天气很好,所以做了排名,客厅里的人都飘了起来。 小森裕最讨厌的动物第一名依旧是鸽子…但小森裕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听到这个排名总是神情难看着,用陌生的眼神注视她。 她恐惧这样的眼神。 不过…… 她到底为什么害怕鸽子? 小森裕不记得了。 沢田纲吉对她说不重要的事没必要记住。 >18:55 除了小森裕,他们最害怕的地点第一名都是鹤见川。 而小森裕最害怕的地点前三名分别是一个彻底消失的地方、任何可能体育活动的地方和游戏《逃生》的精神病院。 第三名的那部游戏是小森裕游戏史上多年的心理阴影。 “…史上最恐怖的十大游戏之一?是个很有意思的挑战啊。”山本武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那明天我帮阿裕你通关好了——记得明天不要再去图书馆了哦。” >19:20 小森裕不小心在沢田家睡着了。 沢田纲吉给她盖上了毯子。 >20:35 小森裕醒过来了,打算回家。 也准备告别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送她回家,关门的时候她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 >20:40 和奥罗拉玩了一会。 奥罗拉是库洛姆送的猫,一只漂亮的黑猫。 >21:30 洗完澡的小森裕在床上看借回来的游记。 看不懂的地方标记下来,用谷歌查了一下。 有的查不到的谚语在经过一番头脑风暴后,她试探地给云雀恭弥发了过去。 不过并没有期待得到回复。 >21:45 得到了关于谚语的回复,非常简练但意外地让人能够瞬间明白,小森裕高兴地回复了猫猫拱手感谢的表情包。 ……不可思议。 那边回复了同样的猫猫拱手。 小森裕感到震惊,差点甩掉手机。 >21:47 表情包被撤回了。 那边发了语音条说自己是草壁,不小心点错了按键。 小森裕不再震惊,觉得很正常。 >21:50 草壁操作的云雀恭弥账号给小森裕发了几个书名,小森裕查了一下,发现那些也是游记。 「五棵树」:唔…好看吗? 「云雀大魔王」:可以的水平。 「五棵树」:好的,谢谢草壁学长~我后天去图书馆看看! >21:52 「云雀大魔王」:委员长说你可以借他的,有不理解的内容可以随时问。 「云雀大魔王」:当然,回复你的只可能是我。 「五棵树」:啊… 「五棵树」:会不会太麻烦草壁学长和云雀学长了? 「云雀大魔王」:不麻烦。 「云雀大魔王」:明天书和和果子草壁会给你送过去。 >22:55 在云雀学长和谷歌的帮助下,小森裕看完了那本游记。 她打算再玩一会游戏。 >22:58 在游戏库找了会。 就决定是你了,LIMBO! >23:15 算了。 换个游戏玩吧。 >23:16 小森裕打开了十字军之王3。 她看着弹出的一堆通知,决定先娶个老婆。 >23:18 老婆只有三岁。 小森裕觉得自己一定有问题。 >23:50 改信了袄教。 >00:47 …小森裕看着屏幕上的女儿怀了自己的孙子,陷入了沉默。 >01:00 …外孙女的女儿是自己的女儿。 小森裕理出了亲缘关系后,自暴自弃地觉得自己绝对有问题。 >01:25 儿子在结婚,小森裕控制的公爵在收税。 >01:30 对不起,她的子民,可是她真的很需要小钱钱。 >02:45 小森裕困了,存档游戏准备睡觉。 躺回床上,她把下午拍到的云朵发了出去,配文:蓝波可爱的头发[花椰菜.emoji] >02:50 收到了库洛姆的私聊。 「库洛姆」:三天后去剧院看《凡尔赛玫瑰》吧? 「五棵树」:好! 「库洛姆」:被我抓到在熬夜了。 「库洛姆」:去睡觉哦,阿裕,不能再玩了。 「五棵树」:好哒~晚安,库洛姆~ 「五棵树」:三天后见[兔子撒花.gif] >03:05 小森裕抱着奥罗拉睡着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库洛姆」:梦里见,阿裕。 然后又撤回了。 >03:15 小森裕在梦里看到了六道骸。 哦…好像是六道骸跑到了她的梦里。 >03:30 六道骸对她找云雀恭弥问问题表示不满,于是他给小森裕推荐了很多意大利语的游记,表示她可以问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梦里的库洛姆牵住了小森裕的手。 >03:45 小森裕提到了风太的排名。 六道骸和库洛姆眼神也变成了其他人那样的陌生。 “…还是没忘干净吗?”库洛姆担忧地摸了摸小森裕的眼睛,抬眼和六道骸对视。 六道骸冷笑:“kufufufu…毕竟是神的印记,总要有点时间消化。” 小森裕疑惑地看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神不神的?” >03:50 “抱歉,阿裕,对你来说忘了最好。” 小森裕在梦里也睡着了。 >05:30 小森裕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废墟,她在和看不清的东西说话。 但那个梦很快又变成了她和库洛姆在糖果屋。 >07:00 奥罗拉的叫声叫醒了她。 她去看了看,发现是奥罗拉要她当好铲屎官。 >07:05 小森裕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08:35 小森裕醒了。 她在窗外看到了用嘴巴敲窗的鸽子,不过她怀疑是没睡醒的幻觉,因为下一秒鸽子就不见了。 >09:10 小森裕决定起床。 与此同时,山本武带着给她的早饭敲响了门。 >09:50 吃完早饭决定一起上楼去打游戏,但是在山本武的外套上发现了像是鸟的灰色羽毛。 “…嘛,可能是小次郎到了掉毛的时候了。”笑着的山本武说。 可是…匣兵器也会掉毛吗? 直觉告诉她问出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所以小森裕看着眼里没有分毫笑意的山本武选择了相信这句解释。 >10:00 他们开始玩游戏。 小森裕忙着鼓掌和说哇,完全忘了刚才的插曲。 >12:00 游戏通关了。 小森裕很高兴。 >12:30 沢田纲吉来敲门,叫他们去沢田家吃饭。 >12:35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一只白鸽子。 “林裕,你还要被他们骗多久!”鸽子大喊,“快点想起来,你才——嘎,你才不是什么该死的小森裕!!他们夺走了你的自由!” >12:36 鸽子死了。 面无表情的山本武甩掉了刀上的血,和突然出现的六道骸对视。 >12:38 小森裕想起了所有。 >12:39 小森裕又忘记了所有。 >12:42 “神的使命,就该乖乖死掉。” 有人对着神秘花园丢了炸弹,看着桌上摆的东西,那曾经可能举办过茶话会。 “现在不是你们操控世界的时候了。” >12:45 小森裕到了沢田家。 大家一起开心地吃了午餐。 >13:30 碧洋琪说:“今天天气很好呢。” 小森裕靠在沙发上从窗户向外看,阳光灿烂,蓝天白云。 “嗯!”她笑得比太阳还灿烂,“天气超级好呢!” …… ??:?? “那群家伙死干净了吗?” “三百四十二只都处理了…啧,鸽子血臭死了。” “…就算没能彻底死掉也没关系,白兰已经在加固这个平行世界,之后会隐藏这个世界的坐标,那些所谓的神明不会再找到这里。” “但还不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连梦里都必须阻止阿裕想到任何相关的事才行呢。” “……。” “各位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毕竟,这是最后一个有阿裕的世界哦~” “不用你提醒这点,白兰。” “内讧禁止哦,彭格列十代目麻烦管管你的干部们,我作为良民被这种凶恶的目光看着可是压力很大呢。” …… 这是小森裕所不知道的对话。 如果有人偷听到了他们,为了自己好,请保守这个秘密哦… 嘘。 小点声。 睡午觉时间到了。 别吵醒睡着的阿裕。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一个可能性的番外啦,和主线没关系,不要和主线剧情混淆哦。 不过在哪条世界线里,可能就正在上演这样美好的一天,日复一日地循环着。 无知对阿裕真是美好的幸福啊(喟叹) * 我开始放假啦!更新开始一周几次随机放送,不再周更辣嘿嘿嘿~爱屏幕前的大家,啾啾啾!感谢在2021-09-16 08:47:54~2021-09-25 23:3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与作者比命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一个人的体育课 认识了三浦春的事在第二天的午餐时间里被小森裕当作闲谈说了出来,听到这份闲谈的三人看上去倒并不惊讶。 山本笑眯眯的表情没有变化,和她聊着上午的课,而狱寺也没忘记催促着她把故意挑出来的芹菜全部吃掉。 以为自己能逃脱芹菜大地狱而松懈的小森裕在心里大喊失策,但看到狱寺的表情,她不得不苦着脸艰难地一口一口吃着芹菜粒。 “芹菜好难吃…为什么叉烧便当里要放根本没有意义的芹菜粒啊,比香菜还可怕…” 小森裕不情愿地勉强塞下去,碎碎念着,“——我申请有天使翅膀的兽人修女大姐姐作为队友和我一起踏上消灭魔王的冒险,让所有人都能脱离芹菜魔王的压迫…” 山本爽朗地笑出声:“哈哈哈哈能想到这种比喻很厉害啊,果然是只有阿裕才有的有趣想法。”他似乎很好奇,“不过之前没见到阿裕你很讨厌芹菜,我记得你都没有挑食过的时候呢。” “…怎么可能有人一点不挑食啦。”是人都有自己的饮食偏好,小森裕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只是之前我认为挑食听上去是幼稚园小朋友会做的事,所以只要不是像香菜那种,实在吃不下的,我都能勉强吃掉的——” 她觉得听着很逊,所以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自己其实是纯肉派,对大多数蔬菜都不太喜欢——尤其是芹菜,她总认为那闻起来像是用樟脑球防腐的埃及木乃伊身上会散发出来的气味。 这应该算是她小小的秘密。 …诶。 那狱寺是怎么知道的? 小森裕困惑起来。 她对狱寺隼人问了出来。 “……”而银发少年莫名地停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淡定答道:“你自己之前说过。” 她说过吗? 原本坚信这是自己秘密的小森裕听到他没有说谎迹象的回答,忍不住动摇,以为是自己之前无意中说漏嘴,但被自己忘记了。 “不过,阿裕你怎么那么晚还要去商业街呢?” 沢田纲吉慢悠悠地合上了便当盒,他看着小森裕,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 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听见他平淡的提问,小森裕心里还是莫名地心虚了一下。 ——等等啦!为什么阿纲的话听上去很恐怖诶,感觉说错话就要被制裁掉了一样! 但是,她,她应该有去商业街的权利啊…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日本多出了一道【六点后去商业街就算违法】的法条吗? 除此之外,她无论什么时候去商业街,玩游戏玩到几点,都应该是她自己就可以决定的事啊。 小森裕觉得不行。 她必须要夺回自由,对他们说她愿意玩到几点都凭她乐意,她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意见。 很好,就抱着这样的态度,现在鼓起勇气去说吧! …… 热血上头的小森裕刚气汹汹地抬头和沢田纲吉对视,就被他棕眸中某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泼了盆冷水在头上,热血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 她挠了下脸,游移起视线:“因为不小心玩游戏玩过头了…但没有熬夜打呀,应该也…不算做错吧?” “我没有说阿裕你有错,那是你的自由。”那股压迫感消失了,沢田纲吉温和地说,“只是阿裕你这样草率地对待自己身体,大家作为朋友都很担心你。” “…只是吃晚了点啦,没有事的!” 小森裕又恢复了活力,自信满满地回答着他的关心。 说完后,她叉起一个章鱼香肠,又道:“我和小花、京子还有库洛姆她们约好了放学要去吃蛋糕,所以下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啦!”嚼了几下咽下去,她又瞄准了被当装饰放在一旁的豌豆,“我也有发消息问小春呢,不过绿中那边似乎只有午休时间才可以看手机…一会我要看看她有没有回我——” 小春的回复她是在回到教室里才看见的。 绿中放学作为名门中学,比並盛中学放学的时间要晚一些,小春说她们可以先吃,她会稍晚一点再到。 回了她一个带着波浪线的OK,小森裕收起了手机,左看右看地检查了一遍,确定黑川花还没有回来后,偷偷摸摸地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连塑料膜都没有拆开的漫画。 唉。 小森裕摇头叹气。 自从小花认为她的一些言论是因为看的漫画题材太过阴郁之后,每次看到她看一些反王道的漫画,小花都会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当然啦,她知道这是关心…但小森裕觉得自己的脆弱神经实在没有办法承受他们太热烈的关注,她不是很喜欢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被太多人注视那会令她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张,仿佛随时有人会把她藏在心里的东西强行扯出来拽到阳光底下,所有过路的人都能自由评判她的生命。 总而言之,为了避免看到小花不赞同的目光,小森裕近期都会避开小花在的时候去看那些新买的漫画。 她撕开包装膜,在心里赞叹自己的聪明,然后开始看手里的漫画。 “…阿裕?”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她身边,误以为是黑川花回来了,小森裕手忙脚乱地拿了本书挡在漫画上,同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她的座位旁,紫发的少女正用那双疑惑又温和的紫眼睛看着她。 “是库,库洛姆呀!” 她松了口气,边把藏起的漫画拿出来,边说道:“我以为是小花呢,差点以为要被发现了呢…” “嗯?”紫发少女侧了侧头,“下节课是体育课,所以花同学被藤川老师叫去帮忙分出明天的测试题了哦。” 小森裕立刻开心地亮起眼睛:“那我可以看一节课的漫画了!” 因为即将到来的竞赛,她不需要上体育课,而和她一起不用去体育课的小花又被老师叫走…… 她努力压下想要喊耶的冲动,但笑容还是忍不住浮现在脸上。 她可以不用担心地看完一节课的漫画啦! “确实是这样哦。” 库洛姆微笑着说。 心情好的小森裕想起了上午要问的事,她好奇地看着库洛姆,问道:“库洛姆中午什么时候走的呀?” 她中午本来想叫她一起去天台吃午餐,但刚找出便当盒,抬头再去看教室里就没有了库洛姆的身影。 问了阿纲他们,阿武说自己没注意,狱寺的意思也是没注意,阿纲则表示她可能是有事离开了。 问到最后,也没有问出她到底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库洛姆笑得很温柔:“嗯。阿裕找东西的时候。中午我有点事要离开学校一趟,原本想和阿裕打声招呼再走,但是来不及了。……阿裕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多想的小森裕理解地点了点头。 “我是想叫你一起吃午餐啦,和阿纲他们。” 库洛姆的笑容越发灿烂,和她约定了明天的午餐时间,单独两人——她装作没看见其他三人望过来的的视线。 ……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铃声响起之前,教室里就只剩下小森裕一个人。 她站在楼上,俯视望着他们结伴成群地走向体育馆,而她,将快乐地享受着美妙的时光。 不用去体测,一个人待在教室里是件无比快乐的事。 比如说,他们在外面流汗,而她在屋里睡觉。 等睡够了,她还可以自由自在地看被她藏在桌洞里的漫画,不用担心被人打扰,只需要专注在自己手中的漫画里就好。 小森裕美滋滋地喟叹一声,跑回教室里拿起漫画看了起来。 “真是快乐啊…”她用久违的中文喃喃自语。 但是——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交换生?” 少女疑惑地捏着那张刚才递到她手里的纸,上面明明写得是日文,每个字分开她都能看懂,合起来却成了量子物理这种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 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其他不算熟悉的人的名字并列排在交换到帝丹中学去的名单中,至于校园交换… 这种听上去就是少女漫才会有的情节…怎么就发生在一部热血少年漫呢?!!漫画编辑难道不应该把这段打回去重改吗! …难道这个可怕的世界又融合了其他的动漫吗? “是哦——” 奇异的,犹如喉咙里挤压而出的尖利声音,小森裕猛地向窗台看去,那里停着一只灰色的鸽子,它的眼睛像是两颗塑料珠一样嵌在眼眶里。 它眨眨黑色的眼,尖嘴一开一合,仿佛它已经看透小森裕心中所想。 “我赠送给你的礼物,满意吗?” “…什、什么?” “是礼物呢,作为一个好神,我的恩赐总是附带着无数的礼物哦。”鸽子左右摇晃着头,小而尖利的爪子跳动着,“你是我最喜欢的人类,这是独属于你的——嘎——礼物呢。” “又是你…你还没玩够我的人生吗,混蛋!?” 小森裕质问它,浅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鸽子,她努力想要保持平和的情绪,但是她的头开始发痛,痛得她眼前冒出了金星。 什么狗屁礼物——完全就是这个家伙、这个神还没玩够吧! 它的恩赐向来都是在用她的痛苦来取悦自我啊! 她甚至都要开始怀疑这个竞赛背后有没有这只鸽子的操控,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半年自以为没再见过鸽子,说不定那家伙其实天天都在监视她,操纵左右她的未来。 “有並盛有米花,你干脆直接把incubator它们拉来算了——到时候我第一个当圆神把你净化。” “嘎嘎嘎、阿裕这样说我太伤心了,我可是无比地希望你幸福呢。”灰鸽子张开尖利的喙,发出了难听刺耳的叫声。 …非常想哦。 嘎、嘎哈哈哈哈哈哈—— “你只想看我绝望吧!”小森裕不听它那套精神控制,她可是反pua的高级成员,“说什么希望我幸福,你明明知道能让我幸福只有一条路,假如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就送我回家啊!” 鸽子扬起了诡异的笑容。 它微微眯起眼,问出了它一直都在好奇的事:“为什么,嘎,你这么想回家呢?” 它摇头晃脑,语气却很意味深长。 “这里——可比你的家好玩有趣多了,等你回家,说不定你会后悔自己回去了那个荒芜的破地方。” 小森裕拒绝和它交流这些问题:“就算我到时候会后悔,那也是我的事。” 她根本不相信这只鸽子能明白人类的感情,否则她也不会被带离自己的世界。 而且这家伙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高高在上,不肯从俯视的角度往下思考,说再多它都不会有理解的那天。 它永远也无法明白故乡对于人类的意义。 鸽子笑容拉长:“可要是假如林裕你的世界迎来了末日——”它紧紧盯着小森裕,如塑料的眼珠里浮现嘲弄,“你也打算放弃这里回到那里去吗?” 回去等死,也不肯留在这里吗? 它问。 “哪怕我的世界迎来末日,我也要和它一起走向结局。”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鸽子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 很快,它就又回到了正常,抻起脖颈发出了更尖利刺耳的笑声。 “嘎嘎嘎嘎、不愧是,嘎,不愧是我选中的人啊,林裕,你的回答永远都让我意想不到——就因如此,我才,嘎,越来越爱你啊!” 可怜的,可爱的林裕。 灵魂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林裕。 这样的玩具,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啊——它要让她幸福,它必须要她幸福。 只要她听话,它会将所有的、一切的绝望都藏起来,只要她能乖乖听话。 小森裕翻了个白眼,虽然听到有人叫她林裕,让她忍不住怔愣,但她对鸽子的讨厌又压倒了这没来由的惆怅。 “我不是说了吗,爱我就送我回去啦!”她不耐烦地说。 “嘎,那可真是没办法……” 鸽子拖长了尾音,注视着小森裕误以为它回心转意的侥幸。 “在我满意之前,阿裕你暂时还是只能待在这个世界哦,我很不喜欢半途而废的坏孩子,所以也不希望林裕你变成这样。” 对此,短暂恢复了林裕身份的小森裕只有一句话回应它:“你脑子有病吧?” 谁愿意让它喜欢啊。 她无语地想。 刺猬会对友人露出柔软的肚子,同样的,刺猬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尖刺对准靠近的敌人。 对着鸽子,小森裕没有任何好脾气。 鸽子笑着叹了声气,就算被这样恶劣的态度对待,以神明自居的它也没有露出分毫的怒色。 “既然你拒绝了,那就没有交换生了。”鸽子说。 它的花可枯萎过一次,要是再不耐心对待,不小心再次枯萎的话,可是就连神明都没有办法挽留早该离开的生命呢。 它转移了话题:“但我记得阿裕,是不擅长推理吧?” “关你屁事啊,偷窥狂。” 鸽子扭动着头,充耳不闻她的话,自顾自道:“这可不行——嘎嘎嘎,我的林裕不可以偏科啊,所以——嘎——来当侦探吧!没有聪明的头脑也没有关系,我送给阿裕了一个相当厉害的礼物呢!” …… …… 鸽子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飞离了教室。 而它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好像还回荡在教室里,小森裕眼睛看着漫画上的文字,脑袋里却忍不住走神想起它的话… “阿裕!” “库洛姆…?” 从回忆里回神的小森裕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库洛姆,美丽的紫发少女脸上敛起笑容后是令人发抖的冰冷,而看到她,她的冷淡融化,有担忧在她看清之前一闪而过。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小森裕困惑地说,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是忘拿东西了吗?” “…” 库洛姆顺着她的话说自己忘记拿水杯,同时用幻术在座位上虚拟出了一个和她放在体育馆一模一样的杯子—— 她警惕地在踏进屋里时检查了一遍她放在屋里的幻术屏障,确定了那层屏障确实有被触动的痕迹后,库洛姆的神情背对着小森裕跌入了阴沉。 刚才在体育馆她忽然感觉到教室里出现了陌生的幻术波动,担心是那个神明想插手,所以她用幻术欺骗了体育馆里的人,自己赶紧赶回了教室。 …不过看来,她晚了一步。 “花同学还没有回来吗?”拿起水杯,她转头若无其事地问着坐在座位上看漫画的少女。 “没有啦…照以前的情况,可能要下课小花才回来。” “那阿裕要自己在教室里啊…不无聊吗?” “一点都不哦。”小森裕给她看手里的漫画,“我看完这本就睡一会,放学后就不用担心在吃蛋糕的时候睡着了。” “…这样啊。” 库洛姆慢慢地说着,视线注视着小森裕身后被风吹到角落里的羽毛,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眼里却冷了下来。 …… 在远处的树上,白鸽叹气,摇了摇头。 “唉。” 天真笨蛋的阿裕怎么可能赢得过黑心的黑手党呢。 ……不过也没有关系。 它想,越是这样,等到以后——嘎,岂不是越有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我放假后有点太放纵自我了…所以回来更新了qwq接下来马上要到讨论打鸽子的正题啦…可能有点小刀,但大家既然看过一周目也不会在意这种小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我重申一下…阿裕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可能像你身边的人,也可能有像我的地方,所以她的性格就是绝不完美,有缺点的普通人性格。有人可能不喜欢这种性格,但是还是麻烦一下各位不要拿一点小事去评价她整个人…就算是纸片人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啊…要真的非常完美,处处体贴,也不会出现一周目的死亡结局了。 我知道有的宝可能没有恶意,只是就事论事,但是我这种玻璃心比较容易破防。 好啦,感谢大家的支持,这几次更新为了我能保证码字的心情就不看评论啦~在这里统一亲一口评论的宝贝~ 感谢在2021-09-25 23:33:23~2021-10-16 11:3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甜品店的女子茶话会· 小森裕有些疲惫。 这并非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心灵上,仿佛有块坚硬的岩石沉重地堵在它们上面,她心口发闷,想要叹气。 压抑着想要叹气的冲动,她安静地把看完的漫画放进包里。 那本漫画书有几页被贴着彩色的便签条,上面用缩小的方块字标注着那分别是她想要临摹的一些优秀分镜或者她自认为很有哲理的语句。 而遇见鸽子的事一如既往地被小森裕深藏在了心底,她努力想要不去在意鸽子出现给她带来的情绪影响,但是根本做不到——每次当她想要遗忘,想着不如当个不再思考的笨蛋,曾经带她来到的鸽子就会提醒她其实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啊。 她的视线停在包上被她不小心甩到的墨点,不禁沉浸在这句话里,微微失神。 “阿裕——”站在门口的黑川花看见她不动,催促地叫她的名字,“快点啦,晚了要排队的。” 小森裕立刻回过神。她拿起包,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同时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摸着头嘴上轻巧地说道:“抱歉抱歉啦,我发了下呆。” “不会又在想漫画的剧情吧…真是的,你可是看了一节体育课啊,沉迷漫画到这个地步可很夸张啊。”黑川花刚才看见她塞进包里的又是一本漫画,她忍不住开始了絮叨。 对上小森裕,黑川花总是会不自觉把自己代入妈妈的角色,连她自己曾经说过绝对不会给谁当保母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像是劝她不要过度沉迷漫画的话,少说她也说了二十遍以上,不说早就习惯的京子,连库洛姆都没有感到诧异地平静听着她们角色奇怪的对话。 “什么啦,小花你这话也太门外汉了。”小森裕振振有词,“只看了这几本漫画的我这只是入门水平而已,离真正的沉迷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又是这种奇怪的话…算了,只要你保证别被里面的负能量影响,随你怎么说。” 黑川花深知辩不过总是有很多歪理的小森裕,她退让地摆手,像放任年幼的孩子淘气那样叹着气放过了漫画的话题。 小森裕听到这则对京子和库洛姆同时摆出耶的手势,好像战争胜利一样得意洋洋地昂头前进。 “…阿裕好可爱。”落后几步的京子捂着嘴,小声地和也在看着她们闹的库洛姆说,库洛姆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走在最前面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去的甜品店是小森裕上次遇到三浦春的地方,今天很幸运地没有遇到拦路的同学,不用进行热情的表面社交,小森裕满意又轻松地大步走进里面。她非常轻车熟路地拿起菜单浏览一番,随口点了后面跟着拇指推荐符号的香草拿破仑。 “这个好吃吗?”黑川花问。 小森裕摇摇头:“不知道,之前没吃过。” “诶…”笹川京子诧异地说,“可阿裕不担心点到难吃的招牌吗?” “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啊?” 第一次被人这么问的京子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不想吃到难吃的食物?” 小森裕目露深思地捏住下巴:“对哦…” 她眨眼,不确定地像是在说服自己,“…不过拿破仑应该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做法都是一样的嘛…要是实在运气不好…”她一拍手,变淡的笑容又灿烂起来,“那就把难吃的丢到一边,重新点新的好啦!” “…相当的乐天派啊…。”黑川花说,她点上了抹茶芝士。 “主要是我相信我的运气啦。”虽然走向有点怪异,但是小森裕还是相信自己的人生一定充满奇迹,“我可是超级LUCKY的阿裕呢,像是踩雷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小森裕,看着确实像是一株在阳光下灼灼生辉、挺拔生长的向日葵。 坐在她对面的库洛姆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滑落的长发被撩到耳后,她慢慢收回视线,在单上写下和她一样的拿破仑。 “那我也相信阿裕的运气。”她温柔地缓慢说道。 原本只是随口胡诌的小森裕惊讶地睁大眼看过去,库洛姆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哦、哦,好的。” 小森裕忽然慌张地移开眼,抬起手搭在嘴上,似乎后悔刚才自己随口说出的话没有经过思考。 要只是她自己吃到难吃的东西,小森裕完全不在乎,她可以承受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但要如果连累库洛姆…她微不可察地绷紧唇上的肌肉,心里泛起了愧疚的涟漪,想着补救的办法。 “…好纠结啊。” 笹川京子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小森裕敛起僵硬的神情,看向了皱眉犹豫的笹川京子。 她很苦恼地看着菜单,觉得很难做出选择:“虽然也很想和阿裕点相同的蛋糕,但是总感觉酥皮吃了一定会胖…我最近太懈怠,胖了三斤呢。” “在做吃蛋糕这种幸福的事时不能提体重哦!”小森裕瞬间充气般打起精神,把手比出叉号的图案,果断的语气让她说的话听着相当义正严辞,“美味蛋糕听到我们在享用的时候居然不是纯粹的幸福和快乐,会伤心得哭出来,蛋糕的眼泪可比黑巧克力还苦一百倍。” “又是你的歪理?”黑川花点上单,抽空瞥她一眼。 “怎么能说歪理,这是我的阿裕式深奥哲学。” 她停了下,顺着话不动声色地说:“不过京子既然对酥皮很踌躇,不如换成清口一点的蛋糕?毕竟除了快乐的心情,甜品也一定要选择最能给自己带来幸福感的最优选择才是最佳方式呢。” 笹川京子听着很有道理,于是被说服了。 她点点头,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菜单,然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我就吃柠檬芭菲吧!” “诶、听上去也很好吃呢——”小森裕捧场地拍手,期待道。 “你是幼稚园的学生吗?” 黑川花对她夸张的期待进行了吐槽,小森裕对此严厉谴责:“……好过分哦,小花!我明明是漫才新生代新星啦!” 黑川花:“…?” 这个吐槽点完全错了吧! 她果断转移话题:“…你们还有其他要点的吗?” “唔…”提回甜点就安静下来的小森裕拖起脸,“我再要杯椰汁就好。” “我暂时没有呢。”笹川京子摇了摇头。 “es…拿铁咖啡吧。”差点脱口而出浓缩咖啡的库洛姆及时刹住了车,中规中矩点了杯更受高中女生接受和欢迎的咖啡。 除了还没到的三浦春,四个人都做好了选择。坐在最外侧的黑川花拿起了单据,主动表示提她们一起把点单送到柜台。 “…小花真是成熟的大姐姐呢。”望着她的背影,小森裕感叹似地说着,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信赖。 她当然信赖着黑川花。 不是把她视作动漫人物,她作为观众了解她的人设而相信。在小森裕的心里,她早已经把黑川花当作脱离动漫的独立个体,只是因为她是她的朋友而信任着她。 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其实抗拒又恐惧和他人建立连接。 甚至于,她逃离亲密,只愿当高楼大厦中的一座孤岛。 因为她认为说谎者没资格得到真心。 谎言和真实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一片雪花吸引来另一片容易破碎融化的雪花,最初只是寥寥几片落在她明亮生机的生活里,但它们不会停留,而是四处飘散。到最后,她所记住的,看见的,一切的一切都被雪覆盖,四处白茫茫一片,只留下令她陌生的世界。 她是有错的。她隐瞒了自己的一切,却能够得到他人真诚□□的友谊,这不公平,这本身就是欺骗。 可是真的说起来,她却又再无辜不过。 她只是误入这个世界的局外人,终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就像是宇宙修复扭曲的褶皱,在她离开后,她存在过的痕迹都将会被时间掩埋。 这个世界的人们会逐渐忘记她,然后她的欺骗她的隐瞒都会消失,就像是从未有过那样。 所以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敢也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扯上实际的联系,只是虚渺地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但… 小森裕垂下眼,视线落焦到她握着玻璃杯的指甲上。 ——小花和京子出现了。 可能是黑川花或者笹川京子早就观察到小森裕的合群之下的独来独往,又或者可能只是无意的一个举动,总之,她们在家政课上邀请了游离在最外游偷偷看漫画的小森裕加入到两人中。 出于动漫带来的好感加成,小森裕没有拒绝她们的邀请,她不认为一个邀请会造成怎样的改变,很轻巧友善地点头答应。 然后就不可收拾。 就像是雨林中的蝴蝶扇动翅膀,小森裕故意营造的孤独生活逐渐被她们拉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异世界的阳光第一次照进她的世界,跻身于夹缝中的向日葵种子得以发芽生长。 小森裕叛变了最开始的林裕。 后面和沢田纲吉的认识,甚至和其他人的感情都源于这一次的叛变,她不再将自己锁在家里,而是尝试迈出一步,把这里当作另一个世界去对待。 她不再能将她们当作简单平面的动漫角色,而是切身感受到她们的真实,并且以此延伸,明白自己所处的是对她来说绝对真实的现实世界。 小森裕这个人物第一次鲜活地活在了这里,是她们给小森裕赋予了灵魂。 她不再只是扮演小森裕的林裕,而是真真正正,使用着小森裕当作自己名字的林裕生活。 ……即使这些认知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但她还是是无比感谢着她们改变了那个只会自怨自艾,傲慢又怯懦的自己。 或许… 或许久而久之,她就会彻底习惯在这边的生活也说不定呢…小森裕想道:有朋友在的话,这似乎并非是百分百难以忍受的未来——只差决心和勇气,她可能迈出最后一步。 她是可以接受不回—— 她的想法在被确认前被打断了,某种古怪的,仿佛有只路过窗户的鸟突然在她耳边发出了一声极为尖利,又仿佛是在嘲笑的鸣叫。 「嘎——愚蠢!愚蠢的人类———!」 等等… 小森裕平放在桌面的手指忽然抖了一下。 「——没有你的这个世界,才是正确的世界。」她忘了鸽子什么时候曾说过这样的话,但在此刻,鸽子的声音被鸣叫刺激如同回忆在她脑海里响起,「你又忘了吗,林裕?」 鸽子的笑容旋转、放大,却越发模糊。 她在那刹那间恍然大悟,无法阻挡住那句话席卷而来得如同冰水冲刷大脑的清醒,眩晕感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小森裕扯了下嘴角,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鸽子,它让她想起了被自己自欺欺人刻意遗忘的事。 小森裕…才是假的。 她应该是林裕。 小森裕是他们的向日葵,有彭格列十代家族做好朋友,但这和林裕毫无关系,林裕的朋友不是他们,不在这里,不在世界的任何角落。 扮演太久名为小森裕的角色,她险些忘记自己其实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她的人生由无数现在的瞬间构成,自然在她回家时就会随着时间消失不见。 ……她是林裕。 她不是小森裕。 她偷偷地深吸口气把这些汹涌的情绪压进心底,仰着笑容把刚才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还补充了细节:“…小花真是成熟的大姐姐呢,简直是宅文化里最受欢迎的姐姐角色,我超喜欢。” “确实,花同学看上去游刃有余呢。”真正的成熟大姐姐·凪干部接下了她的话。 “是呢,小花一直都是这样。”笹川京子说,“尤其对着阿裕,就会更加成熟呢。” “……这不是在说我很幼稚的意思吗!”小森裕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京子及时揽住她的腰不让她滑下去,要是摔到地上可就麻烦了。 “不一样,阿裕应该是用可爱形容才对。”搂着她,京子她笑眯眯地安抚着对自己被说幼稚很不满的小森裕,原本就是故意营造搞笑气氛的小森裕立刻借她的话向下走。 “…我不是很高兴哦。”她耳朵通红地哼唧哼唧,坐直了身体。 而等黑川花回来时,看着小森裕耳朵泛起的红色,她疑惑地皱眉,发出了非常朴实的疑问:“…你中暑了吗?” “不是呢,她是害羞了。”京子笑着说。 小森裕试图阻止,“…不可以说!” 但黑川花在她起身前就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从根本上镇压了小森裕的捣乱,她挑了下眉,用像是社会人的口吻反问道:“害羞什么?” “刚才阿裕说了觉得小花你是成熟的大姐姐,还说自己很喜欢你,可能是现在看见大姐姐本人会害羞吧?”京子笑眯眯地眨眼看着脸越来越红的小森裕,她的语气明眼人都能听出满是开玩笑的态度,很明显,她是在逗着喜欢口是心非的阿裕。 可话题的中心,小森裕身在其中反而被遮住了发现真相的慧眼,被人重复了刚才的话,她现在羞耻得想要跑去木叶村跟忍者学会隐身术。 黑川花很配合地露出诧异:“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吗?” “…也没有啦——” “那难道阿裕你讨厌我吗?”黑川花失望地皱眉。 “不是啦!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我是——!” 慌乱地想要解释自己绝对不会讨厌她的小森裕在看见黑川花眼里的笑意就明白过来两人是故意在逗她,她气呼呼地哈了一声,“好啊,你们居然合起伙来欺负人!” 她抱起胳膊,凑到了库洛姆的身旁,作出要和她们隔开距离的架势,“我决定了,你们俩跌出了我最喜欢的名单里,现在我最喜欢库洛姆!” 库洛姆做出很荣幸的模样:“承让,这真是我得到最好的奖励。” 黑川花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库洛姆很高兴,但我们可怎么办呢?阿裕把我们都踢出最喜欢名单了,怎么办啊,京子?” “没办法哦,谁让阿裕这么可爱呢,只能单方面最喜欢阿裕了。”京子也笑眯眯地附和着说。 完全输掉了。 不管从哪里看都是。 小森裕白净的脸上像是腮红没拍开一样泛着跟耳朵相同的红晕,平时总能说出许多歪理的嘴巴说着“你,你们…”了半天都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要是换成格斗游戏,恐怕早就出现了大大的K.O在屏幕上。 眼看着再逗下去恐怕某只猫咪就要羞到炸毛,三个恶趣味的饲养员都齐齐地放下了逗猫棒,库洛姆端起温和的微笑将话题轻巧转移到了女中学生应该喜欢讨论的话题上去,猫猫很快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而等到甜品被端上来后,某些猫咪就更加忘记刚才的事,专注地扑在蛋糕上。 “不愧是我阿裕的选择!”小森裕得意洋洋地昂头,“这个拿破仑蛋糕实在是太好吃,拿破仑吃了都要哭着说滑铁卢的失败都是因为没吃这个蛋糕。” 被顺好毛的阿裕猫似乎打算为组建漫才组合而认真努力着呢,连大洋彼岸的拿破仑君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神明茶话会某个角落>> “我看明白了…小森裕可以留下,但林裕必须要回家才行呢。” “…可是,小森裕不就是林裕吗?这是一个人啊…怎么能分开呢。” “不哦。”笑,“她们是一个人这只是我们认为的,林裕怎么想没人知道呢。” “…这可真是可怜的孩子。” “结局看来真的是注定啊…衔尾蛇的悲剧。” “好悲观哦,我可是坚定着相信人类那蓬勃的情感拥有召唤奇迹的力量,未来来临之前,一切都还未定。” “你们不要太急躁啦…敬请看下去吧,待到戏剧结局之际,才将会迎来最终的答案。” “未知正是戏剧的乐趣。” 好久不见—— 啊…这一个月非常混乱…家里老人生病了,回了老家,刚回来没几天结果又收到去世的消息,老家那边的葬仪又非常复杂,除了守灵还有繁琐的服丧流程。等终于结束,那边又有疫情,回家后核酸又隔离,总之一片混乱。 这几天片段时间里匆匆写完这章先放出来,实在是太困就不检查错字了,这段时间评论也随机时间回复啦。感谢在2021-10-16 11:32:38~2021-11-07 01:2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甜品店的女子茶话会· 三浦春来到时,她的心情既激动兴奋,又隐约带着犹豫,而等她走进熟悉的甜品店,按照消息上的信息找到靠窗户的那个角落里,她准确地看见了小森裕。 尽管她和小森裕也只见过一次面,但在那些陌生人中,小森裕大概是整个店里她唯一的熟识。 而小森裕坐着的位置,同一桌上还有三个三浦春完全没印象的少女,她们都穿着並盛中学的校服,每个都有能够被称得上可爱的外表。 其中,坐在小森裕旁边的紫发少女似乎察觉到了她对自己身旁少女的视线,忽然抬起眼向三浦春的方向瞥过来,和发色同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 咿呀—— 三浦春慌慌张张地躲避了她的目光,她举起书包挡住自己的脸在溜走和上前之间踟蹰,这个奇怪的动作引起了对库洛姆忽然抬头疑惑着跟着一起抬头的小森裕注意。 手里的叉子和盘子摩擦发出声音,看清三浦春的脸,她瞬间起身,脸上露出了能够驱散阴霾的灿烂笑容。 “小春,这边这边!”她热烈地挥手,指着这边示意她过来。 她说话的嗓门跟着高涨的心情一起抬高,不仅是门口的三浦春,连周围几桌的人都被吸引过视线看向了她们,不过在看见说话的人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那些人又理解地点点头,纷纷收回了注意。 “啊,阿裕…”三浦春的退缩被她一嗓子喊走,怯懦不见了,她重新变成更常见的活力满满的样子走到了她们的桌前,小森裕热情地指着离自己近的座位招呼她坐下。 “嘿嘿,抱歉抱歉,学校下课拖了会时间,所以来得晚了一点。”三浦春刚坐下就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绿中是私立中学中的名门,里面的学生都是为了升上好的高中甚至好的大学而努力,和並中这类都立中学相比更接近于小森裕印象里她那边的重点中学……虽然放学时间真比起来还是很早吧,但他们以偏差值至上的风格是相似的。 “没关系啦,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小森裕非常能理解她,这种事毕竟是不可抗力因素,她安抚地说着,表示她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然后,她抬起胳膊,“…这位就是我提到的小春啦。”她介绍道。 说完,小森裕扭头看她,示意她自己来说后面的话。 三浦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我…,我是三浦春,大家可以也像阿裕一样叫我小春!虽然正在努力保持体重,但是最喜欢的食物还是蛋糕。” “…可是小春并不胖啊…嗯,小春从头发还是脸都很可爱呢,像是爱抖露一般的程度。”小森裕眨眨眼,似乎很纳闷, “诶…真的吗?!” “不然呢,我没有说谎的必要啦。” 三浦春脸红起来:“呜…小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真的像爱抖露吗?” 笹川京子温和地笑着,接下了小春的话:“确实像阿裕说的那样很可爱呢。” “…谢谢…”小春脸更红了,“你也…你也很可爱。” “不过要是减肥的话,吃蛋糕没关系吗?”黑川花注意了她刚才话里的问题,她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今天是周三,也是我设定的小春感谢日,可以在今天之内尽情吃蛋糕!” 笹川京子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你也觉得应该在每个月有尽情吃蛋糕的一天吗?” 少女的友谊来的就是那么不讲逻辑,只是眨眼之间,三个人就聊得火热,感觉到聊的火候差不多,小森裕才笑眯眯地插进了话题里。 “好啦好啦,差点要忘记给小春你介绍。” 她像是个主持晚会的主持人那样活跃在几人之中,清清嗓子,拿起勺子放到嘴巴下面装作话筒,笑眯眯地伸手指向笹川京子:“这是京子。” “我叫笹川京子,下次有空一起去吃甜品吧,请多指教哦。”笹川京子大方得体地说道。 “嗯,不仅如此,还是个非常受欢迎的美少女呢。”小森裕假装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补充道。 “阿裕!” 笹川京子无奈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小森裕见好就收,连忙介绍下一个人,“看,成熟的波浪发,这就是我们这里最有成熟魅力的小花小姐。” “…”黑川花瞥她一眼,“别听那个笨蛋的话,我是黑川花,请多指教。” “诶…小花的介绍好平淡啊。” “你还想听到什么样的啊?” “当然就是那种,假面超人作出手势,扭头背光大喊,说自己就是成熟的恶魔克星,黑川花女士!…哎哟喂!” 小森裕挨了敲头之后嘟囔着“小花好凶啊”,把她的主持对象转到最后一直平静笑着看她们的库洛姆身上,而库洛姆满足了阿裕的中二梦,用了假面超人的方式从善如流地介绍了自己。 她歪头看着两眼冒光的少女,柔声问:“开心了吗?” 小森裕用力点头。 “…不要太惯着这个笨蛋啊。”小花在一旁无奈地说。 库洛姆浅笑:“没关系,只要阿裕开心就可以。” 小森裕跳起来,感动地抱住她的胳膊,“呜呜,库洛姆你真好…我超级无敌喜欢你!!”她佯装抽了抽鼻子,短短几秒钟里她快要连蜜月去瑞士都想好了。 库洛姆摸着她的头,笑容柔和如平静的水面:“…我也很喜欢阿裕呢。”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天空染上霞色,这次的茶话会到了尾声。 不过就像是某本古老的童话里所说,一小时的欢乐能驱散一千年的忧虑和苦难,参加茶话会的成员们每个人都心情愉快地约定了下一次的活动。 京子、小花和小春她们三个人回去是相同的方向,而库洛姆还有阿裕和她们却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所以五个人在商业街告别后,彼此分成了两个方向向各自的家里走去。 望着远方夕阳,小森裕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只踩在格子路的线条上,又一次开始玩起了只有一个人参与的别踩线的游戏。 她忽然开口叫道:“…库洛姆。” 跟在她后面的库洛姆听见她的声音疑惑地嗯了一声。 她对阿裕在平地也能摔倒的事实在印象深刻,而同时,阿裕当时在摔倒前下意识松开她手的动作也让库洛姆想起了很多不好的记忆… 为了再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她正做着随时随地在她摔倒前拉住她的准备,走路刻意落后一步。 小森裕扭头看她,背对着艳丽的霞云,她脸上没有那些热烈的活泼后变得沉静下来,只是挂着永远不变的微笑。 “小春是很可爱吧?”她问。 库洛姆愣了下:“嗯,怎么了吗?” “没怎么哦。”小森裕摇了摇头,似乎开心地扬起微弱的嘴角弧度,“我也觉得小春很可爱…” 如果现在暂时回不去,那她唯一能弥补自己存在的错的,就只有让他们能够更早地认识彼此,更早地像原本那样成为命定的好友。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感觉自己是值得原谅,而不是真的那样罪无可赦。 “库洛姆你看,是蜻蜓诶,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蜻蜓!”她的沉寂只露出了一点痕迹就很快被笑脸掩埋,小森裕惊喜地跳下了台阶,追起了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蜻蜓,因此她没能看到身后之人阴沉的面孔。 而库洛姆凝视着前面的少女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她皱起眉,然后忍不住走快了几步,上前拉住了少女想要抓蜻蜓的手。 看着少女因忽然的身体接触而惊讶的表情,库洛姆再次露出了温柔的假笑。 “…阿裕之前经常去甜品店吗?”她若无其事地问道。 “唔,也不能说经常…大概是,想吃的时候就会去吃这样子吧。” “这样…。” 库洛姆眼眸含笑,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害怕她一眨眼就会消失。 “…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做蛋糕,怎么样?”她提议着。 小森裕惊讶地睁大眼:“诶,做蛋糕?和我吗?” “是呢。”库洛姆的笑容无懈可击,“我姑且跟别人学过做一点,简单的甜品我都会做。” 知道阿裕无法抵抗好看的人,她故意歪歪头,可爱地眨眨眼:“怎么样,阿裕要吃吗?” “要!”小森裕兴奋地点头,“要吃!” “…不过。”库洛姆又慢慢地流露一点苦恼,“…有一点麻烦的事,我没想好在哪里比较合适,家里的话,其他同住的人可能…阿裕你会有点害怕呢。” 说起能和库洛姆同住的人,小森裕第一反应想到了犬和千种。 听过了不想消灭黑手党而是成为黑曜霸主的六道骸、转学到並盛的库洛姆,现在说库洛姆只是和千种他们一起住都不会让小森裕再多震惊了。 不过这个平行世界真奇怪啊,简直是平行世界的平行世界。 被蛋糕和库洛姆的美女攻势诱惑,她没有再多想这些不重要的细节,而是脱口而出:“来我家做吧!” “真的吗?”库洛姆迟疑了下,“不会太麻烦阿裕吗?” 呜呜…库洛姆关心我诶! 小森裕感觉胸前豪情万丈,她豪爽地一挥手:“一点都不麻烦,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天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好哦。”这次,库洛姆的笑容到了眼底。 注视着小森裕走进家门,从窗户处看见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她才慢慢地转身,仿佛早有所察觉地和身后忽然出现的少年对视。 他们的头发颜色相近,瞳色也相似,大概最大的不同就是那个少年的眼睛居然有一只猩红的眼眸。 “骸大人。”库洛姆低下头,恭敬地称呼道。 名为骸的少年少年说:“kufufufu…看来凪你装学生很得心应手啊。” “…不过真是没想到,连那只麻雀都能同意参加这次的会议,看来事关重大。”他微微眯起眼,脸上的笑容莫名带着嘲讽,“沢田纲吉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了啊。” 库洛姆抿唇:“但是我明天要和阿裕……会议可能……” “我知道,原本你的任务就是在会议时间陪同小森裕。”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瞥过亮着灯又关上的房子,“不过,凪,关于今天遇到那个自称神明的鸽子…kufufu…你必须要详细地说一遍。” “坐以待毙等他们明天讲故事可不是我的风格。”他似笑非笑地说。 路灯颤了几下,于黑夜前亮起昏黄的光,飞蛾从不知何处飞来时路灯下早已没有了人影,他们消失在了巷口。 屋里的小森裕倒是不知道门外发生的对话,进了家门她第一件事就是看墙上挂的钟表时间。看到指针的指向,她长呼了口气,一边说着“还好还好,没迟到。”,一边打开了电脑。 她最近沉迷的线上游戏今晚有限时活动,多亏了她算的时间刚刚好,回来正好是活动开始的时间,不然要是错过她一定会懊悔很久。 小森裕绑起头发,趁着游戏开机的时间把冰箱里的肥宅三件套搬到了卧室里。到了游戏缓冲结束,她喝了口快乐水,切换模式,认真地俯身加入了游戏里的战斗。 玩游戏时时间通常都是加速流转的,她才感觉一会功夫,天就暗了下来。被她定的睡觉提醒闹钟叫了第二次,小森裕舍不得地关上电脑,拖着不舍的步子走进浴室。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看了会推特,逐渐有了睡意。 手机被放到枕旁,小森裕转过身去,慢慢睡着了。 月亮拉过了乌云,跟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 这里是。 不可言说的梦之地。 戴着缎带的胡狼犹如人类般直立,它的前臂弯曲勾着连枷,而它身上的毛发深暗独特,那看起来不是一般胡狼会有的黑色,而是亡者身体的腐肉与将亡者灵魂送往冥界的尼罗河河谷上黑色的泥土的颜色——那肉与灵在其中得到合一,生与死得到倒转,幽灵重返人世。 在胡狼的身旁,一座犹如金字塔般巨大的天秤雕塑伫立在沙土之上。 就在天秤的左边托盘里,躺着一个昏睡的少女。少女蜷缩身体,像是婴儿一般地,小森裕停在她的面前,凝望着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容,她惊恐又愕然地扭头想去看胡狼。 “我是阿努比斯。”胡狼在她看过来时,用仿佛河沙的沉重声音说道。 阿努比斯… 小森裕的大脑出现了他的名字。 它是亡灵的引导者,也是亡者的守护者。 它是死神,手握审判之秤审判着每个死去的人的善与恶。 它要在天秤的一侧放上象征真理的羽毛,另一侧摆上亡灵的心脏,若是羽毛重于心脏,亡者将会在众神的祝福下升往天堂,与众神永生。 但要是心脏更加沉重,那么长着鳄鱼头、狮子的上身和河马后腿的怪物阿米特就会从地狱爬上来,吞噬亡者的心。 “审判之时已到。踏上去,小森裕。” 阿努比斯的目光注视她,胡狼的眼里不是野兽的情绪,而是神的漠然。 “你和林裕只有一人无罪。” 小森裕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脚,那是神的命令,所以她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木偶人般地抬脚走到了另一边的托盘上。 紧闭双眼的少女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周边的震动,她的睫毛颤了颤,却没能睁开眼睛,似乎沉入了更深的梦中去。 天秤的两边开始摆动,但没有分出高低,它们几乎抵达平衡。 审判没有结束,胡狼神仍在注目。然后,像是不想结果就永远这么平静下去,从遥远的天际飞来了一只白鸽。 象征和平的白鸽没有停留,只是经过这审判着罪恶的光景又很快地飞离,唯一能证明它曾经过的是从空中飘落的白羽毛。 没有风的引导,它静静地落到了小森裕的脚边。 随着羽毛落下,天秤向她倾倒。 “不是你。”阿努比斯说。 于是大火烧起,羽毛被卷进火里,曾被称为小森裕的人偶也被烈火焚烧,那热浪滚烫,很快,火里只剩一堆木头的残骸。 而另一侧的少女依旧没能醒来,因为天秤在人偶消失后又倒向了她的一方。 阿努比斯做出了最后的审判。 “你们都有罪。” 火焰再次燃起,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梦中的萤火虫,短暂地上演,又脆弱到虚假的程度。 但是这次,熊熊的烈火将阿努比斯也席卷而进,整个世界成了火的海洋。 直到一个小山一样大的蛋糕突然出现在火中,它的奶油没有被高温融化,碰到的火花全都成了奶油花朵落在蛋糕的表面。 手里握着三叉戟的靛发男人取代了胡狼神出现在这个被蛋糕侵蚀的世界,而本该被火焰烧毁的沉睡少女躺在了蛋糕前,她活了下来,却比消失火中的残骸更像木偶。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俯视地审视着她。 “kufufufufu…”他捂住眼低笑着,指缝里依稀露出眼眸的猩红色,“看来你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可怜的家伙。” 少女没有回应,因为她依旧没醒。 或许是,她不愿意醒来。 宁愿沉入梦中的梦里,也不愿意再醒来面对这个空无的世界。 “要是凪那孩子知道可很麻烦啊。” 男人似笑非笑地动了三叉戟,强制叫醒了—— 小森裕。 林裕仍在沉睡,可被在火中消失的小森裕却重新复活,她懵懂茫然地站在蛋糕的前面,左右乱看,像是被人忽然从另一个地方拽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刚经历的事。 在她后面男人消失不见,小森裕困惑地盯着眼前的大蛋糕,挠了挠头。 “什么啊…”小森裕纳闷地说,“这是蛋糕神给我的礼物吗?” 蛋糕上的奶油花抖了抖,冒出了一颗草莓压在上面,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发出了哇的惊叹。 “算了!” 她撸起袖子,决定不去思考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她觉得这里肯定是梦。 “先吃再说!” 谁会在梦里寻找真实,当然是趁着梦大吃特吃一顿——而且,梦里还不用担心会变胖。 她摘下了草莓,咬了一口就幸福地眯起眼。 “呜…”她说,“这个梦真好啊。” 没人看见被蛋糕挡住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小时的欢乐能驱散一千年的忧虑和苦难:《五日谈》 阿努比斯相关描写有改自相关百科内容。 宝们的评论我都有看,谢谢宝贝们的关心呜呜,我不一个个回了…这两天又不太舒服(真的是,一到冬天我就各种生病,大家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至于有在意非常规he的宝……噗,除非是全灭否则出现死人在我眼里一定不是he!放心,我绝对不搞死人,阿裕会活着的hhhhh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感谢在2021-11-07 01:23:48~2021-11-20 09:5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luga_SG 2瓶;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做蛋糕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的小森裕还不舍梦里的蛋糕,闹钟响了三次,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不情愿地磨蹭起床。 等到了学校,看到温柔微笑的京子她们时,她略带惆怅地说起了昨晚那个美妙的梦。 “差一点点我就不想起床了。”她摇头叹气,经历了那种梦再上枯燥无味的学对她来说接近于煎熬,“在梦里不但不用担心体重,也不用担心吃多了会牙疼,能这么爽快地吃蛋糕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好梦,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次。” 不只是笹川京子,连黑川花也赞同地点头。 “现实要真是和梦一样就好了,我昨天回去量了体重,发现自己胖了不少。”黑川花说,“所以我决定了,接下来有段时间都要避开商业街那边,从源头控制体重。” “是呢,我也是。” 笹川京子也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蛋糕这么好吃,却会让人变胖呢?” “要是现实里也有吃了不会胖的蛋糕就好了。” 小森裕嘀嘀咕咕说以后要在她的漫画里提高美食的出现概率,有漫画里的角色替她吃不会胖的蛋糕,漫画外的她就能达到望梅止渴的效果。 唉。 说起来这是个异能世界,有死气之炎,也有异能力,米花市的存在代表APTX4869这种超出想象的科技产物也存在着,那为什么至今仍然没有一吃就变瘦的东西呢? 小森裕想不明白科技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点歪,毕竟她只是单纯地擅长数学,对于科技方面还一窍不通,还有原本这三个世界就是漫画,背景世界观会存在逻辑错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不明白,不耽误她的吐槽。 只是太遗憾这种吐槽她只能自己在心里自言自语,对其他人是不能被说出也不能被得知的秘密,就像是不能让仿生人知道自己原来是仿生人。 她想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又陷到了一种名为傲慢的境地里,或许是见过鸽子导致她的潜意识回想起自己是异世界来客,那种仿佛读者去看漫画角色的心态被悄无声息地带回到她的身上,将阻碍她和那些在她记忆中只是纸片人的大家增进更深的感情,如同水管的阀门被人反方向拧紧之后还扣了把锁。 由这点来说,鸽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小森裕还没有能猜出神明打算的聪明大脑,但是鸽子不希望她和其他人有着亲近紧密的关系是显而易见。 小森裕知道鸽子不可信任,不过她也确定太深度的关系会影响到小森裕回家的决心,在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她决定暂时不去改变鸽子的行为。 可是啦…… 小森裕还是没忍住叹了声气,她把翘出来的头发撩到耳后,看向了始终安静微笑的紫发少女。 美丽柔弱的少女温柔地看着她,接触到她的视线,微微侧头。 “怎么了,阿裕?”库洛姆问。 “嗯……” 我还好好地活着哦。 被那种在小森裕眼里很哀伤的视线注视着,小森裕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藏在心里的话,但她及时压住了冲动。 林裕不是笨蛋,小森裕也不是笨蛋,可正因为她不是笨蛋,为了大家好,才更应该装成笨蛋,不要去深思那些不重要的事。 那是完全不可以被点破的事情,就像是不能被推动的多米诺骨牌,她连忙用更加灿烂的笑容掩藏一时的疏忽。 …没想到她林裕有一天也不得不当谜语人。 小森裕摇头晃脑,觉得自己背叛了曾经蝙蝠一家同好会的阵营,没能抵抗住稻草人毒气,成为了会被大喊滚出哥谭的谜语人。 把胡思乱想的想法拖出了脑海,打包塞到了心里的更深处,她活泼地,用着和以往没有区别的语气说道:“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才对啦,库洛姆今天感觉没太有精神呢——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黑川花和笹川京子没有发现小森裕奇怪的停顿,她们都被带到了她的话里,皱眉关切地看向库洛姆。 “库洛姆昨天没睡好吗?”笹川京子问。 “要不要趁着老师还没来先睡一会?”黑川花也在问。 库洛姆摇了摇头:“我昨天睡得还好,只是一想到今天要去阿裕家就忍不住有点紧张。” 她脸上固定的微笑加深,语气也带了真情实意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去朋友家一起做蛋糕。” 小森裕:“诶……” 她开始后悔昨晚没有在睡前打扫一下卫生,至少把卧室里那堆阿宅独有垃圾堆扔出去,给库洛姆第一次去朋友家能留下美好的印象。 她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但是…那个——可能有点乱啦,昨天一直在打游戏…一点都没收拾。” “这不是很好吗?我能见到阿裕最平常的样子。”库洛姆笑着说道。 ……嚯。 低情商:你家里好乱。 高情商:我能见到你最平常的样子。 小森裕不禁偷偷感叹起库洛姆说话的艺术,她听了不但不再在乎没打扫的卫生,反而觉得自己这是朴实的真诚。 被库洛姆简单的一句话轻松哄好,小森裕更加期待放学后的亲友料理小课堂。 期待的心情令她情绪高昂,难得没有趁着上课睡觉,而是精神满满地听完了对她来说堪比1+1的数学课和枯燥无聊的国文课,直到午餐时间的铃声响起。 “好想快点放学啊。”她从抽屉里找出便当盒,手指抵在便当盒底部,加了热包的便当摸上去还带着微微的热度,但小森裕不喜欢自己做的饭,所以提不起胃口。 “为什么呢?”库洛姆问。 小森裕抱住她的手臂,一边往外走,一边像是抱怨又像是随口说道:“因为这样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去做蛋糕了。今天的时间过得好慢,课程也无聊,我好想学阿纲他们早退啊。” 沢田纲吉他们三个在第三节课前就忽然消失不见,据库洛姆解释说是他们被Reborn叫去做其他事,今天都不会再回学校了。小森裕没有问是什么事,她坚持不深入的原则,从来不会追问可能涉及主线的内容。 但说起来有点奇怪,如果库洛姆不说,她根本没发现他们离开,好像早上陪她一起来学校的他们是幻术一般,他们离开得比戳破泡泡还无声无息…… 等等,幻术? 她仔细地回想了早上他们那几句简短的对话,试图能够跟从她察觉到怪异的直觉从回忆里找出异常的瞬间,但是不仅没有,倒不如说,早上的三人是非常标准的他们性格,就像是按照程序输入表现出的那样标准。 ……更奇怪了。 他们不会不是早退,而是直接没有来学校吧? 这个结论刚冒出来,从来没违反过规定的好学生小森裕就感到了不可思议,她拿着便当的手指顿住,脑袋里的想法在‘牛哇,我也想逃课’和‘不听课,他们考试怎么办’之间摇摆。 库洛姆没发现她在想什么,她若有所思地重复小森裕的话:“早退啊。阿裕想早走吗?” “有一点,不过我是胆小鬼,害怕被学校发现啦。”乖宝宝小森裕说。 “这样。”库洛姆笑了下,没有再多说什么,“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刚好能一起想想今天要做什么蛋糕。” “好~”提到蛋糕其他就随便吧,小森裕甩了甩脑袋,把刚才那些困扰自己的想法统统都甩到脑后。 “阿裕有什么想吃的蛋糕吗?”库洛姆问。 “什么都可以,我的口味是百搭款!” “这可真是困难起来了——…阿裕觉得巧克力蛋糕怎么样?” “加可可粉的吗?我很喜欢!” 小森裕露出明亮的笑容:“库洛姆不用太苦恼啦,只要是蛋糕,我就超级满足。” 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只要能吃到库洛姆亲手做的蛋糕,小森裕就心满意足,更别说这将会是有她们两人共同参与制作的蛋糕,即使是甜腻的奶油蛋糕,她也会毫无怨言地把它们都统统吃光。 “但是阿裕太容易满足的话,会不会还是……” 库洛姆的话越说越轻,小森裕没听清后面的话疑惑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库洛姆微笑起来,“我们就做巧克力蛋糕吧,等放学去超市买一下巧克力和可可粉。” “嗯、没问题!” 今天的午餐时间似乎比往常都更快,小森裕刚合上便当盒,就听到了结束的铃声。 她从天台的栏杆处向下俯望一眼,下面的人密密麻麻像是蚂蚁一般从远处着急地往里跑,花坛旁边停着几个依稀是风纪委员的人,他们看上去和周围着急的气氛截然不同,悠然地似乎在聊天。 “……云雀恭弥的…”她好像听到身后库洛姆低低地在说话,“……散漫…” 可等她回过头来,看到的又是温柔的库洛姆。 是错觉吗? 小森裕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她拉着库洛姆的手踩在下节课开始前便匆匆回到了教室里。 而坐回位子,没过多久,她莫名就昏昏欲睡起来。 她的头一点一点,撑了半节课,终于忍不住趴到了胳膊上,意识沉入黑暗。 …… …… 再次醒来时,看着空荡的教室,她陷入了迷茫中。 “……其他人呢?” “已经放学了哦。”提着书包,库洛姆说,“阿裕你一上课就开始睡觉,我和京子同学她们叫了你很久都没叫醒,所以我让她们先走了。” “这,这么晚了吗?” 小森裕从位子上猛地坐了起来。 她只感觉自己眯了一会,怎么一眨眼就放学了? 顾不上深思,小森裕收拾了要带回家的漫画书,和库洛姆去超市买过今晚需要的食材,才松了口气。 “买齐了就可以慢慢来了~”她叼着糖,目光在天空上的云朵处停留。 “是呢。”库洛姆正在检查手机备忘录上的记录,抽空看了她一眼,“今晚除了蛋糕,做咖喱饭怎么样?” “好!我要吃辣咖喱!” “当然可以,要多一点土豆吗?” “嗯嗯,少放一点胡萝卜!” 小森裕慢慢垂下了眼。 ……算啦。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商讨—— “最重要的一点是找到伽卡菲斯。他不会允许有其他生物操控世界,就这点而言,他的阵营不会保持中立。” “但伽卡菲斯神出鬼没,只能通过——” “切尔贝罗。” “可切尔贝罗连当初白兰在平行世界里都很难找到她们的踪迹。” “…我有办法哦。” 金发男人看见他们凝重的神情,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盒子。 “九代目从Reborn那边得到了关于未来的消息后,特意拜托我带来了你们最需要的东西。”他说,“这个,应该足够引来切尔贝罗。” “kufufu…” 靛发少年笑容诡谲,目光停在了盒子里的指环上:“真是熟悉的东西啊。” “嘛,阔别两个月就再重逢了啊——还以为要再和斯夸罗打一场呢。” “说不定呢。”有人说,“做戏要做全,Xanxus就算有了未来的记忆,也不是会接受既定命运的人。” 棕发少年苦恼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大家千万千万不要青梅酒和朗姆酒混着喝,喝完就会收获头疼地狱。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堆什么东西,就,等我脱离头疼后再改一改,现在我瘫在床上坐起来就感觉要吐了,昨晚的酒今中午了还没缓过来。 呜呜qwq喝酒伤身又误事,宝们都谨记少喝酒啊! 感谢在2021-11-20 09:57:51~2021-12-05 12:0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782048 58瓶;Yeluga_SG、蜀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竞赛与五丁目 当小森裕彻底离开大楼的范围内,她扭过头,仰起脸望了眼身后那栋由钢筋水泥构筑的高楼怪物。 那里是这次她参加的数学竞赛的会场,也是让所有他们这些参赛者做一些没意义题目,限时四小时囚禁的「监狱」。 试卷上弯曲的符号一闭上眼就好像还历历在目,随之被想起的,是等待时旁边其他人紧张发白的面色和额头涔涔的汗水,还有藤川老师名为鼓励实际上完全是运用着话语声音,裹挟着所谓期待的精神绑架—— 小森裕不知道其他人考试的原因,但如果有恶魔这种从人类的恐惧而诞生的生物存在的话,这栋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大楼里一定会生出可怕的,拥有灭世魔力的「数学恶魔」的。 那是无数的参赛者的怨念,也有她的怨念。 不过可能她的怨念听起来特殊了点,不是什么题目太难,时间太快做不完题目之类的对竞赛过程的遗憾或者不甘,而是单纯讨厌参加所有的竞赛和被期待,但总归也是会被划分到对数学的怨念里。 ……数学啊…… 她对枯燥的数字提不起兴趣,解完了题目也体会不到那种解决了难题的成就感…小森裕挠了挠头发,摸到发际上紫色的蛋糕发卡,她幽幽地小声叹了口气。 果然啊,她还是更喜欢简单直接的幸福,比如蛋糕。 和库洛姆做蛋糕的美好时光都过去了一个月,原著里的剧情没有发生,每天平静得仿佛是日常番一样普通——这点在一周前,小森裕看见挥舞着长剑的斯夸罗和反手拿刀的山本武手上的武器碰击在一起之后就破灭掉了。 她在短暂的惊讶后,不仅很快就接受了平行世界里剧情是「跳过黑曜战,直接指环战」的设定,即便后面还看到粉头发棕皮肤的切尔贝罗被金发池面迪诺先生用鞭子缠住带走,她也心大地认为都是平行世界的蝴蝶效应。 就连那天和库洛姆在回家路上看到了神奇的苹果头少年,她也是很淡定地面对着。 …… …… 那天,是这样的。 …… “…阿裕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从做过蛋糕后就和她更亲密的库洛姆忍不住对还是很平静的小森裕发出了疑问。 “问题?”小森裕眨眨眼,“库洛姆是觉得那个苹果头套有问题吗?” 话停了停,她捏起下巴,煞有其事地说:“不过确实啊,为什么不是红苹果,也不是绿苹果,非要是半红半绿的苹果呢?难道那样更好吃吗?” 苹果头小孩回头看她:“Me的头套不能吃的。” “诶…?!居然不能吃吗?但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啊。” “苹果当然好吃,这可是me法兰西老家产的苹果。” “…所以到底是头套形状的苹果,还是苹果形状的头套呢?” “虽然me很想说这当然是头套,但是库洛姆师姐的表情…呜哇,有着飘飘长发的师姐比凤梨头的师父还可怕啊。为了me的安全考虑,给你吃一口也可以!” 苹果小孩平板无调的声音说到后面才有了情绪变化,他口中的师姐库洛姆则露出了温柔的,却让苹果头小孩抖抖起来的笑容。 “…弗兰,骸大人应该在等你和玛蒙,别让他太着急,还是快点回去吧?” “me这就离开,一定不会打扰师姐和家养猫咪的二人世界!” 叫弗兰的苹果头小孩抖抖地说完这句话,拽着被绑成一团的玛蒙婴儿立刻消失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小森裕做出尔康挽回的表情:“等一下啦!你还没说到底是不是头套!” 但发现小孩真的不见了,她没有惊讶地挠了挠脸,咕哝了句“跑得好快”,就抬头说起了没有丝毫营养的废话:“我本来还想问问到底要怎么才能染出他那头自然的绿头发呢,因为阿裕我一直有个黄金般的梦想,就是染出一头绚丽多彩的绿头发。” “…弗兰的发色是天生的,但我会帮你问问他。” “诶、耶!库洛姆真是太好了,suki!喜欢你!” “我也喜欢阿裕啊……不过。” 库洛姆语气轻柔,和往常似乎没有区别,却像是众神诱哄潘多拉打开某个盛着猫的箱子那般,“我说的问题并不是指弗兰的头套…阿裕不好奇最近Boss他们在做什么吗?” 小森裕脸上的轻快凝固了一瞬间。 最近这段时间里,主角三人组他们很少出现在学校,还有云雀学长也是,小森裕听班里的同学和她八卦时提到好多次,云雀学长最近很少出现在学校里,基本都是由草壁学长代为管理风纪委员。 她有所猜测,出现的斯夸罗、切尔贝罗、玛蒙都代表可能是平行世界里某个篇章的情节开始了,属于热血漫角色的冒险开始了征途,小森裕应该保持最合适的距离,不要干涉才符合优秀的读者守则。 “那是阿纲他们的事啦。”她在沉默一会后笑嘻嘻地说,“我不能好奇别人的故事,反正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就好啦。” “…阿裕不想参与进故事里吗?”库洛姆的尾音莫名生硬起来。 小森裕为难地挠后脑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再编造谎言:“……也不是不想啦,大家是朋友呀,但是我是……” 但是之后的话没有了后续,她的谎言说不出来,真话也更加无法吐露,于是她只能挠着头,试图想点其他的事情来解决当前的困境。 好在那天库洛姆并没有再追问,而是任由她回答不出来就转移话题,看起来那句带了锋利的话只是她的随口一问。 “……。” …… …… 那天的事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生活插曲而已。 没有带来任何影响,没有人再去提及,事后她们还互送了可爱的蛋糕发卡,小森裕今天来参赛时还特意带了那枚所谓的幸运发卡。 但是……但是啦…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她就是觉得那天的库洛姆其实是生气了的——很多事都很莫名其妙,很多事也脱离了原著剧情的指引,小森裕很害怕这些自由发挥的,不按套路剧情出牌的生活……因为未知和新鲜会错让她把这里当作是真实的,在以后的以后也很难当作一场梦。 …可是只有梦才会醒啊,醒来后就不会再被故事轻松打动,也不会总是感情压倒理智地在忽略。 为什么很多事不能像做数学题那样随便做做就能有答案呢? 小森裕发现凭借自己很难想到解决的办法,她想维持现状,就像是稳健派遇到了激进派的库洛姆,被库洛姆行为中的未知感到了焦虑的惊慌。 所以这次她借着数学竞赛跑出了並盛,却在走之前踌躇地没敢当面告诉库洛姆,而是通过京子再转递给库洛姆。 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她明显心不在焉的走神模样。 一直在门口等待她的黑川花看到了她脸上的没精打采,她不知道也猜不到小森裕现在的想法,只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先入为主地认为是阿裕发挥失常因此心情低沉。 “没考好也没关系,成绩不重要,我们只要参与就好。” 在浓烈的担心下,她说出了充满妈妈的爱的关心话。 要是平常的阿裕,一定会一边吐槽说着“小花你是妈妈辈角色吗?”,一边扑过去,抱住她的脖子像是家养的猫咪用着头顶的毛发来回蹭着主人的脖颈一样,来表达自己的喜爱。 但今天的小森裕只是摇了摇头,仿佛沉重地叹了口气:“不是啦,题目很简单…” 甚至可以说相当简单。 看到试卷一瞬间,要不是今天这里只有数学竞赛,小森裕都要怀疑是来错了考场,跑到小学数学竞赛去了。 黑川花不明白了:“那你是怎么了?” 小森裕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转了一圈又沉进海里,她怂下的眉毛抬起来,嘴边出现的是属于她的招牌笑容:“是那个啦,就是做数学题耗费了太多精力,我现在急需充电啦。” “……真的吗?” “还有还有,一想到我们还要等藤川老师和别人表面寒暄实际上把我们当工具人一样炫耀,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小森裕嫌弃地撇撇嘴。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你在担心这个。”黑川花相信了。 她松了口气,摆摆手,很豪气地说:“我们这次不用等藤川老师,直接去吃午餐就行。” “诶——真的吗?” “嗯,刚才收到藤川老师的电话,他遇到了之前的同学,所以让我们自己自由活动。结束可以打车回去,他会全部报销。” ……什么?别名是LUXURY的出租车都可以吗? 小森裕纠结地抿抿唇。 藤川老师可是并中有名的葛朗台,很反常啊,他不会是把第一名视为囊中之物才这么大方吧…… 忽然压力好大。 但是……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拿不到第一的几率应该和小行星撞击地球差不多,而要真是发生那种事,竞赛成绩是什么也没人会在意了。 所以她现在又在庸人自扰了。 管藤川老师他怎么想啦,吃饭最重要! 甩开想法,她瞬间恢复精神满满:“好耶!我们去吃那家吧,就是那家超——有名的博多拉面,我要吃五倍辣!” 黑川花不理解,还以为她又在开玩笑:“五倍辣?……你是要我帮忙打救护车吗?” “怎么会嘛,这个国…咳,那家店的辣椒一点都不辣,十倍辣我都完全没问题……哎哟!” “不要这么夸张。”黑川花收回手,“把那家店地址发给我,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快点去吃。” 小森裕乖乖地噢了一声,一边揉着脑袋被敲的地方,一边搜索着手机里的浏览记录,然后把找到的餐厅信息转发给在聊天列表最上面的黑川花。 “在五丁目啊…好了,我找到路线了。” 黑川花抬手指了指右手边,“从这边走会比较近。” 作者有话要说: 困傻了…… 明天要早起去打加强针,等我打完针回来改一改!要是没什么问题,周末应该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12-05 12:05:34~2021-12-14 22:3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蜀曦 2瓶;3464345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米花奇妙物语·上 和看着地图也会走错路的小森裕不同,黑川花拿到地址就清楚了路线。她拉住一不注意又开始走神的小森裕的手,按照导航路线很快走到了目的地。 导航发出已达到目的地的声音,小森裕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拉面店的斜对角楼上是一家侦探事务所,凸出来的门牌上写着「毛利侦探事务所」,而楼下是普通的咖啡店——如果不是它的名字叫「波洛咖啡店」,还有隔壁是伊吕波寿司店的话,确实很普通。 “小花啊。”看清门牌的小森裕任黑川花怎么拉她都一动不动,还有要转头就跑的架势,“要不我们换一家吃吧?” 顺着她视线什么异常也没看到的黑川花一脸疑惑:“怎么了?你不是饿了吗?” 小森裕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是饿了,但不代表她需要侦探的加餐啊! 为什么Tablog上不标注一下拉面店旁边是死神聚居地啊,毛利伊吕波波洛,天啊,她不会出现在了动画原创联动剧情里了吧! ……等等,是侦探的话…… 鸽子! 上次体育课,那只臭鸽子自顾自说什么她不擅长推理,所以要送她让她当侦探的礼物。 莫非就是现在?很有可能就是鸽子的安排啊,不然简直说不通为什么她想吃的拉面店居然就在死神之家。而且说起侦探,除了横滨那边,就只能是这里最多,不管是关东的,还是关西的都能一网打尽,很符合鸽子喜欢凑热闹的特性。 明明之前还想跑,一想到可能是鸽子搞鬼,小森裕瞬间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以及强烈的,想要吃鸽子羹的想法。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就叫以毒攻毒。 “不换了,我们就吃这个吧,小花!” 像是汤姆猫一样,小森裕挺胸抬头,掀开了拉面店的门帘。 这个点的拉面店并没有太多人,除了似乎正在打盹的店长外,前柜台的只有三个人在呼噜呼噜地吃着拉面。可能是刚才小森裕发出的声音吵到了店长,他撑着头,没精神地虚着眼看向了门口。 “…是客人啊。”他支起上半身,两眼微眯,声音慢吞吞的,“两位要点什么呢?” 小森裕探头:“红拉面,五倍辣,淡点的,超级硬,奢华配餐,还有叉烧加倍,麻烦您了!” 说完,她退回来,小声地跟黑川花说道:“这句话我可是研究了好久怎么说最酷,就等着点餐的时候用得到呢!怎么样怎么样,酷不酷!” 所以你这家伙一路上走神那么多次是在想这个东西啊! 看着小森裕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一直以为她是太饿了才走神的黑川花欲言又止。 “怎么样嘛,酷不酷啦——” 完全是不听到夸奖不罢休的样子。 黑川花:“……” 黑川花:“……很酷。” “耶,我就知道!肯定超级无敌特别酷!” “…你开心就好。” 店长倒是很淡定,记下小森裕的要求,他看向黑川花:“那这位客人呢?” “黑拉面就可以,其他的和她一样,麻烦了。”黑川花拉着小森裕坐下,闻言回道。 店长点点头:“客人请稍等片刻。” 说完,他站直身体,转身去拿拉面。 小森裕拆开筷子,很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做完这些,她扫视了一圈并不大的拉面店。 除了她和小花,只有三个客人。 三个人没有视线交流,只是闷头吃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彼此陌生的。不过,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是高中生吧,制服似乎是关西那边的名门高中… 距离放假还有一个月,这个点除了归家部应该都还在参加部活吧?不仅如此,就算是归家部,关西的学生跑到关东来也要早退才能在现在坐在这里啊。 真是太奇怪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那位高中生停下吃面,抬头回看了一眼。被抓到偷看,小森裕眨了眨眼,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眼,把视线放在背对着他们的店长身上。 到了拉面被端上来的时候,她立刻就忘记刚才短暂的尴尬。 拉面的香味和辣油的独特味道混合交融在空气中,只是闻着就令人胃口大开,小森裕合掌,匆匆说了句“我开动了”,迫不及待拿起了筷子。 黑川花的拉面还要再等一会,她蹙眉看着她碗里的一层厚厚的红油,忍不住开口:“吃了之后真的不用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什么啦,小花你太夸张了。”小森裕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这个辣油和我吃过的最辣的比起来差远了,就算再翻一番对我也不会辣的。” “你确定没问题就行。一会吃完了,我们去对面那家咖啡店买点甜点。” “……啊?”吃得正欢的小森裕僵住,“为什么啊?” “明天家里有亲戚家的孩子要来。”黑川花说,“家里没人有空买,只能让我捎回去。” 她说的时候语气很僵硬。 众所周知,她讨厌小孩到靠近都会长疹子,但亲戚的孩子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还要进行适当的,实际上根本没必要的肌肤接触来表达寒暄。 除此之外,和不熟悉的亲戚进行浮于表面的社交,也是可以被选为最短恐怖小说大赏的恐怖难题。 小森裕作为曾经每年都会被问成绩的过来人瞬间理解了她话里的未尽之语,她拍了拍黑川花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一会先去吃蛋糕,什么时候吃得开心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虽然她真的不想进波洛咖啡店,毕竟那里面有一个人领四份工资的安室透,一楼之隔是到哪哪命案的柯南君,隔壁还有某黑衣组织的二把手,万一倒霉一些,三人碰到一起,那句“柯南下集到你家拍”真就要成为现实。 並盛就足够难以应付了,她可不想再被扯入柯南的主线剧情,就算给她一百个安室透也不行。 但是,虽然很怕,可比起这种还没发生的担心,小森裕还是认为朋友的开心更加重要。 决定了,只要她表现得和柯南的基调格格不入,就肯定能躲过被随机抓进推理剧本……可能是有点丢人啦,不过为了小花和她能平安离开危机四伏、民风淳朴的米花町,她阿裕拼出去了! 在沙雕上,她有自信不会输! 化动力为食欲,面碗很快就见底。 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水,她对店长竖起了赞扬的拇指。 “我们走吧!” 对店长表达完自己的赞扬,又把硬币像是下围棋那样的动作放到桌上,小森裕一甩手,精神过头地指向了对面的咖啡店。 “只要小花能开心,就算是刀山火海都没关系!”她说出了这种相当夸张的话。 “……嗯。” 怎么说呢。 听了小森裕的话,黑川花的心情很复杂。 开心感动是没错,她知道她说这种话时都是真心的,但微妙地有点羞耻…。 不过大概会逐渐习惯吧…… “招牌草莓蛋糕,咖啡要拿铁,双倍奶,双倍浓缩,谢谢!” “好、好的,诶,客人您之前来过吗?” “完全没有呢!不过今天真是Lucky,居然能看到姐姐你这样好看的人,做出来的咖啡一定很好喝吧!” “这、这样吗?” “当然啦,我和你说,你balabala...” “真的吗?!谢、谢谢!客人您也balabala...” …… 完全习惯不了啊! 她上前一步,扯住了已经把店员说红脸还没停的家伙,一边对店员道了声歉,说完自己要点的东西后,一边拉着在怀里不停挣扎的少女坐到了角落里。 “适可而止啦笨蛋!再说下去店员小姐就要手抖到把一杯拿铁点成九十九杯,到时候你干脆直接留下来打工把一百杯咖啡的钱补上吧。” “呼——好险,还活着。”终于从怀里挣脱的小森裕面色通红地深呼吸一大下,然后信誓旦旦地抬头说道:“小花你这句话可是大错特错,我这是在鼓励店员小姐,她一看就是新手咖啡师,我在教她怎么克服恐惧呢。” 黑川花让她的自信惊得哑口无言。 她沉默了一会,幽幽道:“……你安静地等着应该就是对她最大的鼓励。而且你确定是要鼓励她,而不是在搭讪吗?” 像是被说破了,小森裕移开眼:“诶嘿。” 诶嘿什么啊!这是默认就是在搭讪了吗! 黑川花努力忍住了抬起手去敲她头,她明明平时可以算得上同龄人中较为成熟,但面对小森裕时,却总是轻易地被影响得控制不住汹涌的吐槽欲,不得不感慨这家伙真是相当的厉害。 而小森裕在察觉到自己的头和被敲的危险擦肩而过,很熟练地装起了乖巧,这让黑川花想说教几句,又被她乖顺下来的表情击败,连连败退。 最后,她叹了声气,无可奈何地说出了纵容的话:“算了,你怎么开心怎么做吧。” “小花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哦。”小森裕笑眯眯地说着,同时用余光扫了眼柜台的店员,放在大腿上,僵硬紧握的手慢慢放松。 今天那个国性恋没有在店里,波洛的危险度应该低于楼上和隔壁,只要接下来她们不要再和其他人有接触,演到这个地步再抓紧离开应该就足够了。 前提是,千万不要再突发凶…… “死人了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删掉了一点,感觉剧情点太紧密了且节奏有问题,所以留到下章一口气写完米花之旅和后续。 周末可能还有更新吧,如果评论的宝贝多的话(XD) 现在几章阿裕这边视角是米花的奇妙之旅,但是换到並盛那边,大概就是很严肃复杂的名为演戏,实际上都兴奋了,全都真打起来的指环战。(VARIA处于薛定谔状态中,说有记忆也不是,说一点记忆没有也不是,至少在纲吉和Xanxus坦诚对话过后,他是同意了打一架来决定谁是继承人的。) 他们的策略是指环钓切尔贝罗,一定上钩。 而伽卡菲斯一时半会不会出现,等他出来了基本上就快结束了。 总之,开始努力奋斗,争取早点完结! 顺便,宝们有没有好看的电影(最好是恐怖片,好想看日恐呜呜)或者纪录片推一推啊!最近想看,但有点剧荒了。 第29章 米花奇妙物语·下 尖叫声从响起到停止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店内的三人都准确无误地听清了声音里的内容,店员敛起脸上的服务笑容,迅速放下记事板,跑到柜台后面拨打起报警电话。 “是外面。”留在原位的黑川花透过玻璃在向外观察,“案发地点好像是……” 她眯起眼,视线停在从拉面店里掀开帘子跑出来的三个人身上,语气犹疑:“拉面店?” 小森裕笑容僵硬:“……不会这么巧吧。” 大多人的窥探欲求总是旺盛的,那一声尖叫在短短几分钟里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像是闻着血腥味的鲨鱼,街道上的人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拉面店的门口,有人踮高脚向内窥视,也有人悄声和身旁人交谈,胆小的落在后面又抻起脖子,胆大的探进帘内,发出啧啧叹声,小森裕坐在人群外的咖啡店内,没有在视线内找到一张静默的脸。 同时,她也发现跑出来的人里没有店长。 才见过的人短短几分钟再听到居然就是离世的讯息,她忍不住想叹息,但心底还有一种微妙的,像是粉丝圣地巡礼的情绪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单论她是柯南资深观众来说,遇到命案在她眼里是米花町带不出去的文化特产,甚至她暴言没去过命案现场就等于没来过米花町。 而她所在的这条普普通通的五丁目集齐了柯南、朗姆和波本,养蛊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是发生命案——幸亏她是另一个剧本的出场角色,来到米花只是意外客串,不然今天说不定她还会成为动画原创一集的主人公…… 不行不行,不能是动画原创,绝对不能是!想想,万一要是运气不好遇到脚本是浦泽O雄……她可不想自己被红豆泥憋死,更不想和醉酒的毛利小五郎来一场欢快的交谊舞之挣扎!还有什么去迪拜当保安、给假牙镶钻石都统统不可以!* 小森裕反驳了自己,紧接着又怅惘起来。 不过,老板做的面真的很好吃,想不到这居然成了一生只有一次的限定赏味,这让她稍微有点理解起“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意思。* 在她思考间,拉面店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从附近赶来的警员,为首的人穿着很经典的动漫里「目暮警部」的装束,她停住胡思乱想,视线追随着刚才穿过马路的小男孩停在警部面前。 小男孩带着一副略大的眼镜,看上去应该是小学生的模样,他停到警员的封锁区域停下说了几句什么就被轻松放了进去。 在他的身后,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上前两步抓住了男孩的后领,看口型是大声地在说什么让他不要乱跑胡闹之类的话。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 “客人,您的咖啡。” 近在耳畔的温柔声音打断了小森裕的观察,她扭回头,对着长发的温柔店员道了声谢。 “…谢谢。”黑川花也接过自己的咖啡,但不同小森裕的轻快,她却有点严肃。 “客人们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请放心。”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店员收起托盘,关切地安抚着,“米花的警察们都有很丰富的经验,这种事轻易也不会在一天发生很多次,您完全不用担心。” ……一天一次就很多了吧。 黑川花欲言又止。 店员的话还没说完:“而且毛利侦探已经到了现场,他是关东的名侦探之一,有他在现场,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凶手。” 黑川花:“关东的名侦探?” “哦,我知道!是那个「沉睡的小五郎」吧!”小森裕说。 “对啊,客人您也听过吗?” “在推上看到有人提起过,那可是非常厉害呢。” 她又笑眯眯地和黑川花说,“那位毛利先生是非常非常有名的侦探哦,传闻里他在破案的时候会像是睡着一样紧闭起双眼,然后准确无误地找到凶手——上面是说那是因为毛利侦探不愿意看到善良的人沦为可怖的凶手,所以闭上眼不肯去看,是有佛性的侦探呢。” 黑川花严肃不起来了:“听起来完全就是骗人的话术吧?” “谁知道呢。”小森裕说,“不过他确实很厉害啦,破了很多疑案,很多新闻头条里都有他的名字。” “是呢。”店员笑着道,“咖啡店楼上就是毛利先生的事务所,他和他家的孩子帮我们解决了很多在店里的案子,是真材实料的名侦探。我们另一位店员都被狠狠折服,前段时间认真地拜他为师了呢。” “你们店员是指那里面那个金头发的?”黑川花说。 诶、诶诶?金头发的? 小森裕急忙转头去看外面,发现小男孩的身旁多出了一个刚才没出现的男人,那是一个金发深肤的男人正弯下腰,笑眯眯地和小男孩交谈。 “是的。”店员点点头,肯定了黑川花的话。 那就是…… 那、那就是安室透! 不知道小森裕心里震惊的黑川花不解地问出了疑惑:“但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对此,店员小姐解释道:“安室先生刚才去楼上送毛利小姐点的三明治,应该是刚好遇到了这起案子……哦,毛利小姐就是毛利先生的女儿,今天和朋友出门,在店里点了午餐给家里的人。” 小森裕小鸡啄米地点头,表面不停地说着“这样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实际上,内心却默默地感慨着那句每位柯南观众都会想的话: 不愧是你啊,劳模担当安室先生! * 因为有新的客人进来,聊到一半,店员就不得不回到了料理台,准备起要被新客人打包带走的蛋糕。 叉子侧过来切下了一块蛋糕,小森裕百无聊赖地咀嚼着,在心里偷偷吐槽日本的甜品真是一点都不吝啬放糖。 一直注意外面的黑川花眯起了眼:“……凶手好像找到了。” “诶?是吗,凶手是谁啊?”小森裕丢下叉子,抬头左看右看,而她的问题不用黑川花回答就得到了答案—— 拉面店门口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少年在一群站立的人中格外显眼,名门高中的制服沾上尘土也没人在乎,几个警员上前给他铐上了手铐。 他们架起他瘫在地上的身体,塞进了警车里。 在他被抬起来的那一瞬间,小森裕看见了他的脸,她记得那是坐在最角落里吃拉面的那个高中生。 “真没想到是他。”黑川花说,“那个高中的学生明明都是旧帝一工神*预备役,到底什么原因会让他放弃这种未来?” “那是在场的警察和侦探才知道的事啦。” 小森裕并不想好奇。 她不愿意去想凶案背后的故事,如果得知了背后的曲折离奇坎坷,她怕自己会因同情认同对方的犯罪,然后陷入善恶观和感性的矛盾挣扎里无法自拔。 而她一向都靠着逃避掉所有会直视自我内心的机会,只去做肤浅的事,不去深思,才保持住了心情的愉快。 这么一想,她真是要庆祝一下自己是在並盛醒来,随时都可能发生凶杀案考验人心的米花简直是她的克星城市。 她庆幸地奖励自己一颗草莓,奶油的甜味令草莓变得无味起来,但这令小森裕更能品尝到草莓果肉的纤维感,她忍不住计算了一下再点一份蛋糕的卡路里够不够和打游戏消耗的持平。 发现那是个悬殊的比分,小森裕把计算答案的记忆从大脑里删除,一边自欺欺人地嘟囔着吃水果不长胖,一边举起手挥了挥,对着柜台的店员说着要再来一份蜜瓜蛋糕。 “是再要一份蜜瓜冰淇淋蛋糕,对吗?” 店员记录的同时进行了最后的确认。 “没错。小花还要吃什么吗?” 若有所思注视着警车离开方向的黑川花移回视线:“不了,我已经够了。” 在看到小森裕盘子里残存的奶油,她面上的冷淡破了碎冰,无奈地扶头。 “我说,你可是已经吃了一整块蛋糕,还刚才吃了一整碗拉面……阿裕你难道不怕胖吗?” 小森裕信誓旦旦地说:“你在说什么啦,小花。冰的东西怎么会有热量呢?” 明白孩子处于叛逆期,黑川花妈妈叹了口气,决定委婉地打消她的不切实际:“要是照你的话,所有生食都没有热量了,阿裕。” 这是不可能的。 但处于叛逆期和中二期的孩子——小森裕——突然深思地捏住下巴:“虽然……但是这么一说,听上去好像也可以哦。” 黑川花:“……” “えっと……既然刺身也是生食,那岂不是我可以天天连吃三盘三文鱼也不用担心体重了?” 黑川花:“……” “加了冰块的果汁似乎也是冰的啊——榎本小姐!请给我上五杯……呜呜呜呜——” 黑川花冷酷地无视了她的挣扎,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对店员快速地说道:“她要的蛋糕打包带走,顺便再要两盒玛芬蛋糕和曲奇一起带走,麻烦,谢谢。” 店员愣了一下:“哦、哦,好,请您稍等一会。” 由于黑川花果断的操作,阿裕的胡闹点单得以终止。 而看到黑川花真的生气了,什么冷食热食,忙着装乖卖好的小森裕完全将它们甩到了脑后,在柜台那边响起取单的声音时,她才终于抵消掉刚才的错误。 穿上外套,低头拉着拉链,她跟在黑川花的后面起身向柜台走去。 “您的蛋糕,谢谢光顾。” 头顶响起的不是店员温柔的声音,而是陌生的男声。 小森裕一边接过黑川花递过来的蛋糕,一边好奇地抬头看过去,她的目光和柜台后的金发青年相撞,青年面带温和的微笑地回视她。 “诶,刚才的姐姐……”她挠挠脑壳,虽然认出眼前的人是安室透,但刚才就用完震惊,现在她看见他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句真是池面。 安室透——也就是青年说:“榎本小姐去洗手间了。” “这样啊……”可能是她没注意这边吧。 小森裕把蛋糕换了个手拿,笑容灿烂地说道:“既然没办法当面说,那就麻烦先生你替我跟她说一声谢谢招待啦。” 安室透顿了顿,微笑加深:“好的,我会转告给榎本小姐。” “谢谢你啦。” 小森裕小幅度挥挥手,挎上黑川花的手臂,但就在正要转身时,身后的安室透忽然叫住了她: “客人,请等一下——” 她困惑地回头,安室透的笑容没有变化,只是眼睛停在了她的头发上。 “请问可以让我看一下这个发卡吗?” 说完,似乎怕被误会,他补充解释道:“有位朋友的妹妹快要到生日了,她和客人您年龄相近,我想说不定可能会喜欢差不多的饰品。” ……是在说园子他们吗? 小森裕没有多想,她从头发上摘下那个蛋糕发卡递给了他。安室透拿发卡的态度非常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一动就会爆炸的微型炸弹一般,他垂眸仔细地看过上面的花纹后用指尖点了点蛋糕上的草莓。 “您是在哪里买的这个发卡呢?”他把发卡还给了她,若无其事地问道。 小森裕歪头想了想,然后说:“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礼物,不过我们是一起在並盛町的商业街里一家饰品店里买到的,这个样式其实很常见的。” “好的,等休息时我去看一看。不好意思打扰您离开了。”安室透端起礼貌的笑容,紫灰色的眼睛紧盯着她,“随时欢迎您再次光临。” “没事没事,只是小事一件啦。” 根本没有把这点插曲放在心上,小森裕和黑川花离开咖啡店就谈起了新的话题,要不是第二天午餐时被其他人问起,她差点就忘记了还有这件事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浦泽O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微笑之村和警校篇前面那集都是他作脚本,剧情离谱,动作迷惑,是搞笑篇的程度。 *难得一面、世当珍惜:一期一会的意思。 *旧帝一工神:霓虹里十所名门大学。(东大等等) 本来是昨天凌晨应该发的,但睡着了……昨天有点事就拖到了现在……呜呜_(:_」∠)_) 等我下午有空改一改,现在要起床辽 感谢在2021-12-15 20:03:13~2021-12-21 07:0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目贵志、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发卡疑云·其一 距离数学竞赛结束已经三天了。 虽然竞赛成绩还没出,但这几天看到藤川老师对她温柔到毛骨悚然的目光,小森裕就能猜到自己的成绩一定是他满意的结果,所以她相当没有负担地把竞赛的事连带压力一起丢到了脑后。 而她和库洛姆在去米花町前那一点小小的别扭,凭借她一贯用来处理问题的逃避,两人都默契地忽略了那天的聊天,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哇……也太热门了吧?”屏幕上不断跳出相关的推文,完全没想到会发酵成这种狂热局面,趁着午餐时间偷看手机的小森裕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声,“居然连miku酱出新专辑的事都能被刷下来,这简直就是新的热度密码啊。” 今天是小森裕和主角组们在最近两周里难得的一起吃饭,天台上喧嚣吹来带着凉意的冷风,借着冷的借口和库洛姆偷偷贴贴的小森裕吃完饭开始了日常刷推的饭后活动。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打开网络,铺天盖地的全是报道那件拉面案子的新闻,密集程度比之牛皮癣广告有过之而无不及。 库洛姆刚合上盖子,把吃完的餐盒和阿裕贴着miku贴纸的便当盒放在一起,闻言抬头看向正对miku被刷下来感到非常不满,不停碎碎念的小森裕:“阿裕在说什么热门?” 山本武扬眉,兴致勃勃地参与进了话题:“我知道哦!是前几天发生在米花町的「拉面店事件」吧,昨天我听老爸有提起来这件事。” “那个很蠢的案子?”狱寺隼人也有所耳闻。 “妈妈她也在电视里看到过报道这件事的新闻。”沢田纲吉说。 小森裕用力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啦。” 在小森裕去米花町参加竞赛的那天,她和黑川花短暂停留过的拉面店发生了「拉面店杀人事件」。 这在民风淳朴的米花町原本并非是大事,但出乎意料的是,短短几日里,舆论就迅速发酵,热度一路攀升——案件内容被刊登在报纸头条,晨间新闻播送了相关的信息,凶手虽然被打码,但他和受害者店长间复杂的父子关系一度成为街巷里热门的焦点。现在只要一打开网络,就一定能看到有推送相关消息的通知弹出来。 不少妻子拿这事警告家里的丈夫,出去乱搞小心一起上晨间新闻,还有不少失职的父亲开始偷摸摸地和子女拉近关系,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倒霉蛋,总之,这件事成了近段时间少有的热门话题。 家里很少有人看新闻的库洛姆越听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小森裕看到她略带茫然的眼神就立刻热心地凑近了身体,毕竟她一向乐于助人,尤其乐于助美女。 一边把手机屏幕转向库洛姆,让她能看清上面案情的报道,小森裕一边说道:“网络真的太夸张了,什么故事都能拿来编。居然什么灵能师接受采访说是那是拉面店有恶灵作祟。” 库洛姆眯起眼,看着屏幕迟疑地说:“阿裕说的是这个灵能师灵幻明太吗?” 当初看到姓氏时,小森裕以为是鸽子又加了什么新的动漫,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后来发现只是姓氏相同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走在路上被什么邪.教拉去微笑。 “对的!我看完了他的采访视频,这家伙绝对是个骗子。”不是师匠的骗子,小森裕吐槽起来丝毫不手软,“不过虽然完全在胡说八道,但编的听着还挺有意思的,跌宕起伏,有头有尾,还有当下时兴的轻小说元素——我建议他转行去当作家,拿恐怖小说大赏一定没问题的啦。” “阿裕觉得他在胡说八道的话,莫非阿裕知道真相?”库洛姆敏锐道。 “说起来,阿裕前几天竞赛就是去的米花町吧。”山本武若有所思。 何止是碰到,她可是还和凶手擦肩而过呢! 小森裕想夸张一点地说出自己的经历,但是一想到那天和那个少年无意中对上的视线,那点开玩笑的心思就烟消云散了,她只是眨眨眼,实话实说:“也不是碰到,就是刚好在那家店吃了拉面。后来看到被警察们抓到的凶手居然是一张桌子吃过拉面的人,把我吓了一跳呢!” 山本武脸上的笑容停住了一瞬间。 看着他们有点严肃的脸,小森裕一脸无辜:“原来我没有说过吗?” “完全没有。” “啊,那可能就是我忘掉了。”小森裕没有阴霾地笑起来,很心大地挠挠头,像是傻乎乎的汤姆猫。 其实说是忘掉也不算准确啦,她知道自己这叫做逃避,她想。 遇见超出精神承受范围内的刺激,像她这类胆小鬼的心理自我保护机制会自动触发,把部分亲身经历的事实从意识中隔离或虚构,刻意忽略,避免引起精神上的不愉快,比如说…… 比如说,她逼着自己忘记了听见杀人案发生那刻诞生的恐惧和痛苦。 她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不安和焦虑。 所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微不足道的惆怅,以及迫切想要缓和气氛的不恰当「幽默」。 胆小鬼生活在这个坚硬的世界上,总是要体会那些勇敢的人都无法发现的痛苦,勇敢者摒弃的逃避反而能让他们有活下来的勇气,小森裕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杀人案不可以打破认知上的虚构,那会引起被遗忘的恐惧,所以她像吃草莓蛋糕一样吃掉了自己对真相的好奇。 为了让小花开心起来,躲避死亡带来的压抑气氛,所以她说出愚蠢的话,扮演搞笑的小丑。 而现在,重提可怕的回忆,不能恐惧、不能悲哀、不能深思,连意识到这是可怕的过去的想法都被故意删除,小森裕说起来仿佛只是提起了普通的新闻,而不是什么亲身的经历。 “但也没看到什么。”她很轻松地说着,“案发的时候我和小花已经去对面咖啡厅吃蛋糕了,除了知道发生命案,具体的我也在看到新闻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呢。” “是这样吗?” 没有外力,阿裕也是脆弱的、敏感的胆小鬼。 胆小鬼不止惧怕幸福的棉花糖,还会自我欺骗,编造童话的谎言。 有人抿起了唇,虚假的笑容加深了弧度,眼底却越发沉郁。 “是这样啊。”小森裕一无所知,很自信地作出侦探的标准动作,“一说起来,我真是特别幸运,不仅躲过了看到恐怖的命案发生一刻,还吃到了非常好吃的蛋糕,那家店的店员还是我超喜欢的温柔姐姐——天呐,我不会是抽卡的运气都转移到了现实里来了吧?” 狱寺隼人微微直起懒散靠在栏杆上的身体,看着她这副满不在乎又蠢得过头的样子,他压抑住哽在喉咙里的暴躁,移开了眼。 “花同学说的那家咖啡店吗?”库洛姆没去看狱寺,她只是专注地盯着小森裕,柔声问道。 “是的!”小森裕比着手指,动作丰富,“那家店真的特别好吃,招牌草莓蛋糕比云朵还软绵绵,蜜瓜蛋糕也是恰到好处的甜,我都有点后悔之前没和库洛姆你去过了!” 库洛姆:“既然如此,等周末放假我们可以再去一次。” 小森裕使劲摆手表达抗议:“我是很想和库洛姆再去一次啦,但是米花町这个地方连咖啡店的员工都是侦探的徒弟,还是算了算了。” “阿裕是担心再遇到罪案吗?” “唔……” 小森裕苦恼地拧眉,她是不会觉得承认自己胆小很难为情,所以如果只是担心再遇到命案,在库洛姆问出来时她就会干脆地点头应下。 但是啦!但是!她才不只是担心什么命案啦之类的,那是原因之一,但可不是全部原因!她不想去米花的根本原因,最重要的还是波本、朗姆、莱伊和雪莉现在齐聚米花町啊!加上时不时会偷偷过来看天使和银色子弹的贝尔摩德……天啦噜,乌丸集团背着琴酒和他的小弟团建了! 她只是路人甲,一点都不想被侦探发现身上的秘密,也不想切身体验什么FBI或日本公安IS WATCHING YOU。 路人甲就应该不被人注意,活在背景板里浑水摸鱼才行。 ……就连这些话也都不可以说出来,她不能对书里的主角说穿世界的真相,也自然不能告诉他们相同世界里其他主角的命运,她就像是太阳之神光辉下的西比尔那样的角色。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她装傻啦……小森裕趁他们目光在其他地方时偷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 “……也不是不愿意再去啦。”她思考着措辞,说话的速度不自觉降慢,“只是好吃的蛋糕在哪里都能吃到,米花离这里不止很远,还具有潜在风险,它的蛋糕却没有好吃到能让人忽略掉这些缺点。” “嗯,这样吗?” “对呀对呀,比起再去一趟拼运气,还不如等休息我们去商业街吃蛋糕——我看到有新品要出来哦!” 库洛姆看上去认同了她的说法,“那我们明天就去商业街吃蛋糕,怎么样?” “好耶~!” 定下明天的约定,小森裕想起了离开波洛时安室透的话。 “对了,库洛姆!”她摸摸一侧的刘海,那里的蛋糕发卡因为学校规定被她留在了家里,“我们去买发卡的那家店是在商业街,对吧?” 库洛姆脸上温柔的笑意没有分毫变化,她看着少女在阳光下变成浅色的眼睛,轻轻点了头:“是呢。阿裕怎么突然问这个?” “之前咖啡店的店员有问我在哪里买的发卡,现在突然想起来,总觉得似乎不是在商业街买的……”小森裕困惑不已,她的大脑里还有当时和库洛姆一起去买发卡的记忆,但是直觉却质疑起过去的回忆,那些细节也因质疑逐渐模糊。 可不是在商业街买的,是哪里买的呢? 是买的……吗? 回忆里朦胧的雾气逐渐要变得清晰,一只熟悉的手拿着熟悉的发卡递给了她,然后有柔和的声音响起…… “阿裕?”柔和的声音响起。 是库洛姆握住了小森裕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灵幻、师匠:「灵能百分百」的角色,灵幻新隆,嘴遁一流的骗子师匠。 阿裕上章过于沙雕的原因就是心理自我保护机制啦,不只是上章,之前也出现过很多次不同形式的自保机制哦! 上章评论都看出了发卡有问题,让我亲下聪明的宝儿们!因为怕剧透所以没敢回复评论,让我在这里统一夸一下各位大聪明!!!mua~! 今天2021年最后一天摸出一章更新一下,虽然今年的公历年底没有完结,但是农历年前一定会完结的,已经写完三分之二了(握拳)! 提前和各位宝们说一声新年快乐!2022年快乐! 感谢在2021-12-21 07:09:31~2021-12-31 23:4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发卡疑云·其二 走神被库洛姆打断,小森裕失焦的瞳孔重新亮起光点,余光落到了握着自己的手上。 那是一双很白的手,温腻柔软,骨架纤细,捏着她的手指也是细长的,而就在其中的食指上,带着一枚古朴的,似乎被分成一半的戒指。 看见那枚戒指的瞬间,有什么从眼前闪了过去。 似乎是白色的羽毛。 小森裕还沉浸在走神中的恍惚里,少有地用自己真实的想法去思考一闪而过的白色碎片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丢她到陌生世界,却不闻不问近一年,冷酷、无情,完全和人类感情扯不上任何分毫关系—— 是鸽子的羽毛吗? 她不知是期待,还是真的靠思考得出的疑问。 它来了,还是它一直在注视她,将她的苦痛当作最有趣的戏剧以此嬉笑呢?……如此做的它却不肯放她自由,让她回到过往的,原本属于她的平淡无味的生活里。 神明的恩赐,大抵如是的傲慢。 像是无意识的吟语般,她呢喃了句对鸽子的抱怨。 她脱口而出抱怨的内容是如何,事后她无论如何也没能想起,或许就是不够重要,没过大脑便脱口而出的废话。 但此时,“阿裕。” 捏着小森裕的手被突然收紧,手的主人似乎误信手里的沙子会在攥紧后现实更快这句俗话,用力地攥过后很快就松了力气,虚握着她的手,指尖绷得犹如白纸的苍白。 那手指上戒指的戒托折射出浑浊的靛色,闪耀的阳光有一瞬间如同簇簇火焰。 “不是从商业街买的,能是从哪里买的呢?”小森裕彻底回神的大脑知道说话的人是库洛姆,“你忘记了吗?上周我们去看电影时遇到的新店,就在路边。” 模糊的记忆随着她的描述逐渐清晰起来。 那部电影放映时只有她们,便显得过分空荡荡,像鲨鱼嘴巴的放映厅、记不清的电影剧情、放在两人座位之间,还散发着腻人甜蜜味道的爆米花的味道、看完电影后,错身经过的路人包上miku的挂饰——还有最重要的,那家离开电影院,在路边白天也亮着灯牌的新开的精品饰品店,它粉色缠绕着挂灯的门牌让小森裕想起另一个世界她见过的那些老旧饰品店。 ……诶,原来她记得这么清楚吗? 那为什么刚才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难道阿裕是没休息好吗?” 小森裕抬头,看见了库洛姆担忧的目光。 “可,可能是吧……” 小森裕也茫然起来了。 她不知所措地想要回想刚才的想法,但是一片空白——白茫茫,如同鸽子羽毛的颜色,可是想象里的羽毛很快被大脑里莫名燃烧起来的颜色奇怪的火焰烧了干净。 “可能是我昨天玩游戏玩得太晚,所以搞得记忆混乱了吧。” 最后,她只能得出这个并不令她信服的结论。 对此,狱寺隼人表示出明显的嗤笑:“天天熬夜,怪不得笨蛋越来越笨。” 小森裕瞬间将什么回想什么发卡都丢到了身后,她全身心投入到把笨蛋称呼丢给狱寺中,精神活力充沛地就差撸袖子、踩桌子了:“你这种不懂什么叫氪不胜肝的可恶欧洲人不懂不要乱说,像我们这种游戏之神是不需要睡眠的,只有普通人才要每天八小时的标准睡眠!” “游戏之神?”指间的烟缭着白雾,狱寺隼人意味深长,“就你玩游戏的技术还是放弃吧。” “什么意思!我难道玩得不好吗,我可是绿、咳咳,我可是星露谷钓鱼之星呢!” “呵呵。” 简单的两字。 极致的嘲讽。 小森裕……小森裕已经气到要跳过去,大喊这次一定要让狱寺隼人对神圣的游戏道歉,看了好一会的山本武拦在中间,好言好语地劝下了生气的少女。 “嘛,狱寺也是担心阿裕你的健康,不要太放在心上,他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一点错误。” 山本武拍了拍小森裕的肩膀,宽慰道。 她扭头哼了一声,虽然消气但嘴上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好说话:“哪有人关心人是靠嘲讽啊!熬夜又不是我想要的!幼稚鬼!” 迎着狱寺仿佛随时要掏出炸弹的眼神,山本武笑得爽朗异常,“这点我赞同,和成熟的阿裕比起来,狱寺确实很幼稚啊。” 说完,感受到手下的少女恼怒紧绷的身体恢复到愉悦的放松,他趁机越过了朋友的交际距离,俯身在她的肩旁不经意问道:“刚才阿裕说的店员是哪个?是那个和侦探拜师的店员吗,还是阿裕说喜欢的那位店员小姐?” “当然是拜师的店员。”小森裕随口说,“他当时还把发卡拿过去看了看,应该也是觉得蛋糕上的草莓很可爱,送朋友的妹妹正合适。” 库洛姆:“……” 她脸上温柔的笑意敛了起来,眸色涌动着近乎最深沉的暗影。 “他发现了发卡上的草莓啊……” 那个店员发现了发卡的真相吗? 那只完全由幻术构筑的、犹如她第三只眼的发卡。 库洛姆美丽柔弱的脸上浮现了比石头还冷漠的表情, 没错,她骗了阿裕。 有趣的电影、商业街的饰品店、互送的发卡——全部都是假的,是她的幻术虚拟出的不存在的记忆,具体的细节则是阿裕用想象自我补全,真实的情况只是她卑劣地借由友情,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她是恶人。 是阴险、不择手段的黑手党。 是常行诡谲虚诳的幻术师。 她不信神,不信救赎,也从不祈祷。 为了能留下胆小的友人,她可以无视道德、法律等任何困住她达到目的的存在做出任何事,被人唾骂、被人厌恶、被人恐惧,这些和亲眼所见友人死亡的崩溃相比不值一提。 她早因忽略友人的痛苦而罪责难逃,末了的怨恨和幻想出的绝望几乎将她溺毙在愧疚里,即使下地狱,坠入眼盲心盲该沦落的地狱,也是咎由自取。 她也不在乎那些。 只要阿裕活着,为此随便的随便的怎么都好,但是—— 不该有局外人发现她的幻术。 ……不过也没关系。 只要——那就依旧没人发现了。 库洛姆的声音恍若吟诵歌唱般轻盈,她轻声问道:“那个店员是什么样,阿裕还记得吗?” “唔…”小森裕眨眼的时候又看见了奇怪颜色的火焰,那火焰……她下意识回答了库洛姆的问题,“安室先生是金发深肤的混血儿啦。” “安室先生?” 山本武的笑容忽然变得难以捉摸,他眯起眼,指腹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环。 库洛姆瞥向他,目露询问。 她作为雾守之一,负责的地域范围在北欧和美利坚,日本的任务和关系维护则一般都是交由雨守和常驻並盛的云守负责处理,因此对于日本本地的势力,除了首领和掌控情报部门的门外顾问外,就只有他们两个最了解。 云雀恭弥是个傲慢闷壶战斗狂——这是两个雾守的共识——和他打交道,库洛姆宁愿去找山本武,忍受他所谓「爽朗」的笑容。 山本武用手比出了几个暗语,库洛姆眼眸一凛。 「乌鸦集团」的波本吗——那个日本公安的卧底? 她记得大概在八年前,也就是现在的一年后,那个东京的高中生名侦探会最后联合日本警方和美方FBI,将乌丸集团击溃,亲手击杀琴酒的就是这个真实名字为降谷零的波本。 只要在那个世界里,没人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目光遥遥与端着温和笑容的沢田纲吉对视,棕发少年静静地站在光暗交际处,浅棕色的眸子里却是晦暗不明的深色,神情平静无波。 在库洛姆的目光里,他轻缓地摇了摇头。 不用去在意? 虽然信奉扼杀危险在摇篮里,但更信任首领的库洛姆还是撤回了刚才构筑的,准备今晚丢到米花的幻术。狱寺隼人冷瞥了她一眼,掐灭了手里烧到末尾的香烟,山本武笑眯眯地垂眸俯视天台下的风景,似乎没有察觉到同伴间的暗流涌动。 笨蛋阿裕是唯一状况外的人,她盯着狱寺手里的烟,然后低头从外套的口袋掏啊,掏啊,掏出了一把糖。 “给你。”她走过去伸手把手里的水果糖递给狱寺隼人,五彩缤纷的糖衣折射出了绚丽光芒,“绿色的是哈密瓜味,蓝色的是盐柠檬,粉色的是荔枝,这个牌子最好吃的三个味道——反正肯定比你的尼古丁好闻。” 看着他收下了糖,小森裕一点也不小声地嘀嘀咕咕:“虽然你对伟大的游戏之神不敬,但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最善良的阿裕呢。看在你刚才也是关心我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 “……啧。” 狱寺隼人拨了拨手心里红色的荔枝糖,听着曾听过的,几乎分毫不差的话,心情复杂地咂了下舌。 不只是口味,连话也喜欢重复……笨蛋这种生物果然是不变的静态生物。 * 在给完糖后,阿裕临时有事,被库洛姆拉着离开了天台。 剩下的三人里,山本武侧头看向从拿到糖后就沉默起来的狱寺隼人。 “狱寺现在的表情真是很难得见到啊,是觉得不好意思吗?”他爽朗地出声笑道。 山本武的声音打破了狱寺隼人的沉默,他恼羞成怒:“你这家伙是想找——切磋吗?” “嘛,今天不行,今天和笹川约好做拳击部首席的陪练呢。”山本武扬扬眉毛,笑容不变,“不过明天可以。” “他们走了?”狱寺隼人脸上的怒色一顿,很快冷静下来地反问道。 山本武嗯了一声,“斯夸罗和路斯利亚昨晚就离开了——”他忽然偏头,神情是阳光爽朗的笑容,却无端怪异,“路斯利亚说,贝尔可能要在病床上呆一个月。” “活该。”狱寺隼人露出了冷笑。 “瓦利安也是我们的同伴哦?” “这句话只适用于你和傲鲛。”他的冷笑里冷漠居多,“我和贝尔菲戈尔可没有这么好的关系,如果十代目允许,那个神经病王子就躺病床躺到——” “狱寺。” 狱寺隼人的话戛然而止,他恭敬地对温和的少年低首:“很对不起,十代目,是我失言。” “嘛嘛~不要这么认真啦,阿纲,路斯利亚也很感谢狱寺能让瓦利安里安静一个月呢。”山本武笑道,“而且大家回来后难得有这么淋漓畅快的战斗了,不小心过头了点也是在所难免啊。” “比如说云雀学长和骸?”沢田纲吉温和笑问。 回想到两人不能用过分就概括的「切磋」,山本武的笑容僵硬了些许:“……或许是呢。”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气,他的云守和雾守间的相处是他十年前后始终苦恼的问题:“放心,骸最近忙着教导弗兰,短时间里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注视着手上的戒指,他沉默了一会——他曾经带了它十年,背负了太多太多无法数清的沉重命运。而现在,他又一次带上了它。 “……玛蒙那边已经同意帮忙召集彩虹之子。”闭了闭眼,他的思绪从十年记忆回到此刻。 “可乐尼洛、史卡鲁和艾莉亚小姐都会在下个月抵达日本,威尔第还没有回消息,不过人确定在北欧。”狱寺说。 “唔……如果真按切尔贝罗所说,只差白兰和他的玛雷指环还没有下落。” “但快了。” “白兰不必刻意去找,顺其自然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阿裕对我们能少些戒心。”有人叹息了声,“只有库洛姆,筹码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回到自己的故乡。” “……她的故乡啊。” 少年看着阴云笼罩的天空,挂着笑容的脸神色晦暗。 “以后,还是不要让阿裕再去米花了吧?” “……啊。” “就这么做吧。” 没有人有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阿裕对发卡的记忆全部都是假的,没有互送发卡也没有电影,真相是96直接给了她发卡。而阿裕为什么会从幻术中挣脱……嘛,你们猜猜看? *柯南十年后剧情是我希望的理想局面,Gin我总觉得是被透子或者秀一击中,所以我就这么写了。 *十年后贝尔和狱寺也没有差到是敌人的地步,只是emmmm瓦利安嘛,不能用正常人的关系代入,可以理解是狱寺和他出过任务,但贝尔见血就兴奋乱搞的操作搞得狱寺每次都很暴躁……属于是公报私仇了,同和贝尔出过任务的瓦利安其他人相当感谢让贝尔能安静一个月的狱寺。 *69和18的‘切磋’,嗯,因为瓦利安没有云守,玛蒙又有96和弗兰就够了,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以演戏为名真打了起来,局面非常混乱,还卷入了其他人,以至于阿纲不得不下场终止。 *不让阿裕再去米花……嗯,你们猜,並盛这边知不知道米花里的人也是阿裕喜欢的角色呢? 最近三章是最后的日常了哦。 没意外的话,最晚到周末应该还有两章。感谢在2021-12-31 23:41:01~2022-01-04 10: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782048 50瓶;鹤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恐怖电影试映会·幕前 小森裕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盘腿坐在床上。 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部标签上高亮注明恐怖的电影,途中时不时举起玩偶挡住自己的眼,半睁半眯地偷看墙上投影出的画面。 瘦小的少女身穿旧时水手服,蹲坐在厕所的厢间,浅色的裙摆垂落盖住了脚面,她挤缩在狭窄厢间里,透过门下的缝隙看见了逐渐靠近的鞋子。 厕所外,高跟鞋踩在地上,响亮声渐渐放大、放大、然后停止—— 滴答、滴答…… 下雨了吗? 是从哪里飘来的雨呢? 少女缓慢地,带着疑惑地抬起了头。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静静地,在厢间门的上方看着她。 “你、”脸笑了。 它粉色的肉坠下了一块,跌到了瓷砖上,猩红的血液汇聚成一绢细流。 “你藏在这儿啊。” 少女看见它说。 抱住头的少女发出了不可思议分贝的尖叫,屏幕前的小森裕也跟着电视里的少女一起尖叫,她迅速地举起玩偶挡在自己眼前,直到把电视上的血腥画面完全挡住还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但画面虽然被挡住,声音却还在继续播放。 人脸萎缩的短手臂沉重地敲击着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的门,随着它的每次敲击,塑料的门都会在晃动中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咚咚的敲门声和少女急促的呼吸混杂着从声响里播放出来,其中还有人脸用它仿佛叉子划过铁锅时刺耳的声音慢吞吞地说着:“开门吧——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这些令头皮发麻的台词,忽远忽近的立体声调听着仿佛就像在观看电视的人的耳边响起一…样? 等等,是不是的确有敲门声…… 怀里的玩偶被她的手抓住一个凹印,小森裕向身后角落里缩去,后背贴紧墙面,尽管微凉的温度让她打了个激灵,但身后实体的实质感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依靠的感觉。 她忍不住放松起来,甚至感觉快要把藏在喉咙里的那口叹气一起叹了出来。 “阿裕?” “——明日香。” 门外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电视里有声音在喊少女的名字。 在一瞬间她和电视中的少女成为了不同时空的一人,小森裕差点要被吓到从床上倒下来,怀里的娃娃脖子被用力一下捏住,无力地向一旁倾倒。 “谁、谁啊!”她大声反问道,发抖的手摩挲着探到身边的遥控器,将画面按了暂停。 门外的敲门声在她的声音响起后暂停了几秒,没有人回答,隐约似乎有细碎的交谈声响起又安静,小森裕紧张地抿唇,正要再问一遍时,门被直接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遥控器甩出去。 从门外进来的人推开门后先是认真地观察了小森裕,紧接着环顾房间,窗户、地面、——看见墙上的投影,来人眼里的严肃闪了闪,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声音古怪的原因。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打开门,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阿裕只是在看恐怖片。” 小森裕严重地感觉到被小看了。 非常严重,要拍桌子跳起来的严重。 把怀里的玩偶重重放到身体一侧,她不满地调整姿势,想要好好地和他辩论一下什么叫只是在看恐怖片——只是这个词就特别的小瞧人,她勇于尝试,突破自我,这是多么值得被夸奖称赞的勇敢行为啊!轻描淡写的只是,就仿佛她看恐怖电影是多么微不足道,仅是顺便而为的一件小事,但怎么会呢! 她的视线在调整姿势时不小心瞥过电视上的画面,想好的发言被甩出大脑,她颤抖了下身体,抬手挡住眼睛。什么豪情万丈的气势,她觉得自己是只弱小无力的可怜鹌鹑。 就像她曾经看到的那个表情包。 她,可怜的阿裕,是只鹌鹑。 被无情的恐怖片吓到缩在墙角里。 “……这根本不叫只是在看恐怖片而已。”但就算这样,她还不忘了反驳,越是害怕的时候,她越会靠制造点大声响来转移自己的恐惧,“这是噩梦的灵感啊!我…我只是在寻找噩梦的灵感,还有帮助我沉浸式玩恐怖游戏,阿纲你这个小看的语气也太过分了吧!” “所以——”后进门的狱寺隼人抱起胳膊,挑了下眉毛,神情在讽笑和调侃间模糊,他明显地对投影出的恐怖剧情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你就找这个当作噩梦灵感?” “嘛嘛,狱寺你别再刺激阿裕了,这种程度对于阿裕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啊。”山本武笑眯眯地说道。 他毫无心理压力地直视着屏幕,好像那个满脸鲜血的人头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恐惧,这让小森裕感受到深深地被嘲讽。 “什么叫这种程度啦!我可——” 她像愤怒的小海报拍打水面,随着话语用力地拍打了下床面,一直放在手后的遥控器被准确地拍到按钮,不仅是暂停的画面开始继续播放,少女惊惧崩溃的尖叫声在房间里骤然响起。 没坐稳的身体受到突然的惊吓向倾侧的方向摔倒,小森裕手忙脚乱地扒住离她最近的沢田纲吉伸过来要拉住她的手臂,慌张的神情仿佛是使劲扒着主人身体寻求安全庇护的猫咪。至于刚才的不满,她完全忘在了脑后。 山本武往投影前面走过一步,恰好挡住了小森裕看到屏幕的视线。 她只能听到模糊的啃噬声,和少女凄惨的叫声。 “……” 小森裕颤了一下。 她松开抱住沢田纲吉胳膊的手,向上捂住耳朵,低头想要寻找刚才就近在咫尺的遥控器,而沢田纲吉在她低头时就已经拿起遥控器取消了播放。 屏幕重新回到绫波丽的笑容,刚才的恐怖似乎如泡沫的梦般,仿佛从未存在,小森裕眨眨眼,还没从中反应过来。 “哦,果然是阿裕会用的壁纸,是很有阿宅特色的风格选择啊。”山本武看着非常具有年代风格的壁纸,他笑眯眯地忽然开口,“不过有点没想到,看阿裕的挂饰都是miku,我以为你会用她呢。” 小森裕没想到这点有疑惑的地方,她歪歪头,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嗯?”山本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最喜欢Miku,又不是只喜欢Miku。新的动漫已经出现,我的喜欢怎么能停滞不前,我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啊。” 山本武:“哦?” “而且,就算说我最喜欢的角色也不是只有一个啊。纸片人嘛,哼哼,又不能从屏幕里跳出来阻止我的花心。你们现充不会懂啦,我们阿宅在这方面没得良心。”小森裕说到这个有点得意洋洋,她忘了自己现在就是面对着曾经最喜欢的纸片人,大肆鼓吹自己的纸片人花心论。 “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啦。” 他笑眯眯地看着理所当然的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阿裕的手抬了很久,不累吗?” 有山本武的提醒,小森裕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还没放下手。她轻咳了两声,尴尬地抱过兔子玩偶,试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意外、意外。”小森裕向前坐了坐,努力平静,“都怪我选的电影太血腥了——这种日、血腥形式的恐怖我不太能接受啦,换、换一种我绝对没问题!” 狱寺笑了声。 像嘲讽。 “你确定哦,阿裕?”山本武则继续笑眯眯地说。 “当然了!就——就,我觉得恐怖肯定是因为呃……因为人死得太突然了还血淋淋的,换一个,只要不血腥就肯定不恐怖!”她还在嘴硬。 “既然如此……” “——就来参加一起看恐怖片大挑战吧。” 凭空出现的Reborn说道。 他手里的卡板写着「Doki?彭格列式心跳挑战!」的字样,沢田纲吉看着卡板上色彩缤纷的装饰露出了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表情。 Reborn注意到他的微妙表情,翘了下嘴角,然后重新将视线移向坐在床上,表情满脸写着后悔的小森裕。 “你要参加挑战吗?”他问她。 小森裕想说不想。 但现在的她还没有到彻底封闭固守自我的地步,面对能体验漫画里经典剧情的机会,曾为读者的她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 她迟疑地缩起脸的肌肉:“我……” 参加吗?反正有很多人一起看,也不会太过于恐怖——而且是他们啊,能和自己曾激推过的大家坐在一起看电影,天啦噜,这是梦里都可遇不可求的经历,此刻唾手可得,只要她点个头…… 参加、必须参加!送到嘴边了还忍,她林裕都没脸承认自己是大家教十年粉丝! “我要参加!”她高高地举起手,像超人飞天的手势,“我肯定能获得优胜!” 狱寺隼人嗤笑:“刚才胆小的家伙是谁?” “我都说了那是意外!换一部肯定不会那样啦!”小森裕狡辩道。 山本武也跟着煞有其事地点头,生怕火不够旺:“我相信哦,阿裕只是被血腥画面吓到了吧,换另一个风格一定没问题的,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天真的小森裕用力点头。 沢田纲吉方才的微妙神情此时早已经被温和的微笑取代,听着小森裕的兴高采烈,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眼底的情绪被掩饰在内。 “我肯定不会害怕的,我可是勇敢的阿裕。”他听见胆小鬼在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阿裕,不怕困难。 (下章将会收录因为害怕缩进库洛姆怀里的阿裕cg) 睡了睡了,大家晚安!问题明天改。 感谢在2022-01-04 10:27:52~2022-01-10 01:2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恐怖电影试映会·其一 “但看什么电影呢?”确定了参与,小森裕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连内容都没问就盲目参与,万一是运气不巧碰上中式恐怖——她开始沉思一会打电话,要怎么问库洛姆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她睡。 Reborn神态淡定:“这可以由你来选。” 小森裕还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 他点头,像个对女士总是充满耐心的绅士。 “去选你想看的吧。”Reborn说,“Carina.(可爱的女孩)” “好耶!” 由于迟疑缩起来的身体瞬间重新伸展,她的笑容灿烂耀眼。她跳下了床,轻巧地跑到书架前。 和其他人的书架不同,她的上面只摆了很小一部分正经的文学著作,其他看书脊大都是漫画绘本,又或者游戏卡带、电影光碟。 捏住下巴,她挑出买后还没看的几部恐怖电影,认真地考量。 “唔、这部不行,这部也不行……哎呀,我居然还买了这部,不行不行,会被吓死的……” 她一边点着,一边小声嘀嘀咕咕。 山本武站在她的后面,歪头跟着她看过书架上的书。 他的视线落在书架中间的几个盒子上,上面除了恐怖片的名字外还额外贴着方正的字,那些文字看上去瘦硬锋芒,和小森裕本人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这是汉字?”他好奇地问道。 “嗯嗯,是汉字啦,是指我看过的电影和用日期的大写数字啦……唔,这部好像也很恐怖诶……” “是什么特殊的字体吗?似乎之前没见过啊。” “瘦金体啦,书法的一种——诶,这部是校园恐怖……不行,听说是翻版昆池……” “瘦金体?我看着,倒很像刀刃呢。” “因为就是这种类型啦,写得好的大家写出的字比我这要更锋芒毕露,甚至傲骨横生,有断金割玉之意韵。”她抽空看了一眼,“我写的算一般啦。” 山本武:“割金断玉,好傲的比喻。那要花很多功夫才能写到像阿裕这样吧?” 小森裕沉迷挑电影,头也没回,随口道:“我跟爷爷练了七八年呢。” “居然要那么久吗?” “当然,学什么都必须坚持长期练习才行啦,我学画画也学了快十年啊……啊。”小森裕从架子上抽出一个盒子,拿进手里,转头看他们,“这部怎么样?看起来是部末日恐怖片呢,应该不会特别恐怖。” “我觉得可以哦。”山本武很开朗地说。 “末日片……”狱寺隼人瞥了一眼,随意地啧了声,“随你选吧。” 相当草率,作为挑战的电影就这样选定了。 光碟和盒子都交给了Reborn,他从窗户乘坐列恩直升飞机离开了房间,屋里只剩下主角三人组和小森裕。 “不过,阿裕为什么会自己看这么多恐怖片?不会害怕吗?” 山本武的注意还停在那些盒子上。 “害怕是一定,但是……铛铛铛铛,我有独自看恐怖片的居家好帮手。” 小森裕晃了晃桌上的鼠标,发暗的电脑屏幕亮起,被暂停的音乐播放器上歌名处写着几个汉字。 “我就等到最恐怖的时候点开呢,到时候《好运来》一播放,就算看午夜凶铃也成了搞笑片啦。” 相当独立呢。 山本武的爽朗笑容凝住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笑得更加灿烂:“哈哈哈,阿裕真是总有很多有意思的办法。但叫别人来陪自己,有人讨论剧情,还能一起被吓,会更有趣吧。” 小森裕像是才想到这点,她思忖一会,若有所思地说:“听上去确实很不错啦,要是有机会,那等下次看的时候我试试看吧。” “不用下次。”沢田纲吉温和地看着她,“阿裕忘记了你刚才答应Reborn说要参加心跳挑战吗?” “哦,对,是这样没错!”她拍手恍然反应过来,摸起后脑勺傻笑了两声。 放下手,她询问道:“一会库洛姆会来吗?” 沢田纲吉:“既然Reborn说的是彭格列式,她一定会来。” “哦……小春她们也会在吗?” “如果Reborn能碰巧遇上他们。” “这么说来,那个人应该也会来吧?”山本武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和微笑的沢田纲吉对视,“并盛中学今天都在休息。” “啧,那女人来,那家伙和他的徒弟也在。” 狱寺隼人语带嫌弃地说了一句后转头严肃地向沢田纲吉请求发布指令:“我认为在他们彼此遇见前让他们都同时处于非清醒状态,能够很好地维护观看电影时的环境安静,只要十代目您下令,我定会和山本尽力阻止云雀和六道。” “……不用。”沢田纲吉还是微笑,但小森裕注意到他的眉毛动了动,“狱寺你辛苦了,但放心吧,他们这次不会再突然打起来。” 旁听的小森裕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看来就算是平行世界里,云雀和六道骸他们也是一样的不对付啊。 而听到沢田纲吉的回复,她更放心了,认为这一定是指云雀不一定会去。 她在心里偷偷比了耶,然后准备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她没有事事都保持整洁的习惯,桌上除了她的电脑外,还堆满了看过或者正在看的漫画书、几张练习画稿,还有miku的谷子。 小森裕把画稿堆成新的一堆,下面露出了一沓花纹华丽复杂的牌,刚拿起一叠想要把他们都收到盒子里,她像是猛地想起来什么,回头去看他们。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阿纲。”她困惑地叫了声少年的名字,“你们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首先,已知她是在卧室看恐怖片,客厅的门毫无疑问是关闭的,她也记得没有把钥匙给过其他人。 那么…… 她纳闷地问道:“没有钥匙,阿纲你们怎么开门的啊?” 沢田纲吉顿了下,面不改色地反问:“阿裕你忘记了吗?” “记得什么啊?” 本来笃定自己记忆没有出错,被反问后小森裕倒是迟疑了一下。 她想了一圈,犹疑地说:“……难道是,上次我感冒的时候,你们拿了备用钥匙?” “看来你上次还没有烧昏头,我以为你烧到失忆了。”狱寺隼人在一旁抱着胳膊说。 小森裕气鼓鼓地看他,本来脑袋里还在回想真实情况的想法立刻都被生气占据,但余光瞥到其他两人,想到一会有很多人一起看电影,这点生气立刻就被高兴压了下去。 “哼,我今天心情好,才不和你吵架。”她说,“等着一会我要把你被吓到出糗的样子全拍下来。” 狱寺隼人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那就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小鬼会被恐怖片吓到。” “反正肯定不是我。”她大声说。 狱寺隼人没说话,他挑挑眉,满脸“到时候就知道了”的表情,而沢田纲吉的手机在此后没过多久就响起了铃声,从他那里知道是reborn叫他们去某个地方集合的一通电话。 …… …… Reborn打电话回来时,小森裕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等他们的场地从她家换成影厅,她缩在座位里用余光偷偷扫视一圈儿,她更加觉得不妙之极。 固定的三人组坐在上面那几个座位,沢田纲吉现在正在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Reborn悠闲地喝了口咖啡,她听见山本武正和身旁的笹川了平低声讨论着似乎是有关拳击部训练的话题,狱寺隼人对此发出了一声极为突出的尖锐嗤笑。 小森裕不想被波及到他们的恩怨里,连忙把脸转到一旁,三浦春对她露出了活力满满的笑容。 “好多人啊。小春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朋友一起来看电影,听Reborn先生说,还是恐怖电影……”她可能想起了某个恐怖桥段,脸上的笑容一凝,害怕又期待地抖了抖身体,“哈咿、——希望不是校园里的故事。” “不会啦,是不算恐怖的末日片,这里可是还有小孩子呢。” 小森裕伸出指尖戳了戳一平的头发,她正坐在三浦春的怀里,和上面的蓝波隔着椅子因为谁偷吃了最后的糖而吵架: “蓝波,偷藏糖是不对的,撒谎也不对!” “蓝波大人没撒谎,没见到那颗糖就是没见到!最后见就是在午睡前,妈妈放到蓝波大人手里的时候!” “我看见你吃掉它了!就是刚刚!糖纸在你口袋里!” “没有!” “就是有!” “就是没有!蓝波大人才不会说谎!” …… 小森裕听得头都绕晕了,坐在最外侧的黑川花则无可奈何地为身边笹川京子劝和的行为叹了口长长的气。 “小孩真是麻烦的生物。”回想起上几周来家里的亲戚家小孩,她不带恶意地随口抱怨着。 而坐在小森裕右侧的库洛姆正低头看手机,偷偷看过去时,库洛姆抬头询问地回视:“怎么了,阿裕?” “没怎么呀,就是想看看好看的库洛姆。”小森裕笑嘻嘻地说。 在库洛姆的右边,绿头发的苹果、哦,天呐,没有带头套的弗兰对她的视线抱以皮笑肉不笑,凤梨头的靛发少年在弗兰身侧古怪地笑了一声。 “师父——电影还没开始,我就要被你的笑声吓死了。”弗兰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棒读。 小森裕及时扭开了头,目光向后,偷瞄到离他们最远的位子上的黑发少年。 看见外套上显眼的红色袖章的一瞬间,小森裕瞳孔地震。 先不提现在这个影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全员集齐——云雀恭弥、那个群聚就会起疹的云雀恭弥为什么会在这! 天,天啊,是她眼花了吗、等等,是写轮眼!一定是万花筒写轮眼! 所以说Reborn居然真的,叫动了他! 她觉得有大问题,这种全员集齐的盛况换其他动漫,比如隔壁米花,起码要一部剧场版才行,但谁的剧场版是大家一起来看恐怖电影啊?藤本精神病人的炎拳……不不不,等等,不要在阳间的热血少年漫提那个家伙啊!这个名字可是比恐怖电影本身还恐怖的存在啊! 小森裕战术后仰,她才不想自己现在待的电影院是什么人死后才会去的电影院,也不希望像是阿格尼这可怜倒霉的人一样被「活下去」诅咒。 藤本艺术太超现实,虽然分镜她偷着学习了很多次,但是剧情的话她这种俗人还是不要深入研究学习,容易中毒。 而且她是自由地凭自我意志在每天快乐地活着,而不是因为谁的希望和期盼而活着,那不是祝福——假如真的有一天,她发自内心地想要死亡,却被人用对她好阻拦,这是不可辩驳、彻底的诅咒。 所以,她果然中了无限月读吗? 看到一片祥和的影厅里,小森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被云雀恭弥出现吓到,她在座位上乖巧憋了一会,很快坐不住,凑到收起手机的库洛姆肩膀旁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她自以为悄悄地问。 “Reborn先生通知的哦。” “那云雀委员长也是这样来的吗?我差点以为现在是无限月读世界呢!”她煞有其事地说着。 由于小森裕平常的熏陶——指不停地吐槽和发表感悟——即使不了解少年漫画,库洛姆也多少知道无限月读是某部少年热血漫画中某个作用于世界的大型幻术的名字。 她的眉毛轻扬了一点弧度,声音轻柔舒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eborn先生能把他叫来,不过不用担心,这里肯定不是无限月读的世界。” “我当然知道啦,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女朋友没了就要毁灭世界的爱之红眼兔子,更没有虚假的幸福呢!” 不过似乎有三个幻术师在啊……小森裕忍不住好奇幻术究竟是什么样子了,会像是那些戏法魔术吗?比如从帽子里里掏出兔子,兔子头上戴着帽子的魔术? 库洛姆侧头:“我听reborn先生说,是阿裕选的电影,是什么类型的呢?” “末日恐怖片啦,叫什么《被遗忘的末日》。都忘了什么时候买的,还不知道好不好看呢。” “这点不用担心哦。不好看的话,可以看完再换一部。”库洛姆歪头,“不如阿裕想想下次看什么?” 蓝波和一平的吵架还没结束,小森裕捏住下巴,装作苦思冥想,“下次看什么?……唔,不要丧尸片?” 她当时看生化危机几次都没看下去,基本都是丧尸实在是恶心到到达了她的审美标准的最低限度,血肉模糊的操作也是疯狂挑战她的忍耐极限——拿血腥暴力当噱头的恐怖片简直是最无聊的电影,如果全篇都是如此,小森裕是既不害怕,又觉得自己浪费了两小时的生命。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说:“我觉得都可以啦。” “都可以?想不到阿裕会成长这么快。” “没有啦,只是我觉得能想到的都好恐怖,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到时候再说啦。”她垂下眼晃了晃脚,放低声音嘟囔道,“既来之则安之嘛。” 小森裕觉得拿没发生的事吓唬现在的自己在她看来是件有点没意思的事,她可不是未雨绸缪的性格。 “在乎当下吗?” “也不是在乎当下,只是你想啦,太专注在还没发生,或者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只存在于想象里的未来,却忽略每秒都是正在进行时的现在,会把自己变成优柔寡断的人哦!” “……” “而且。”小森裕挠挠脑袋,“看得太远就会冷落此时身边的人,那现在的他们也会很惨诶。” “为什么……如果专注未来是为了现在的人能有更好的未来呢?”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我一直都认为未来在我没抵达前就永远只能是想象,好啊坏啊都无所谓也都接受,要是有人看现在的我想的都是未来的我,就实在太过分了,我可能会很——生气。” 说到这,她煞有其事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最后的话:“会非常生气,说不定还会扔进交友黑名单的那种。” 库洛姆沉默地看着她,蓝波和一平的吵架声依然清晰,京子和小春温柔与活泼的劝阻声仿佛近在耳畔,但身后上层的声音不见了——笹川了平的「极限」发言,狱寺隼人的嘲讽,还有山本武在两人间试图用油灭火的爽朗笑声都在某一瞬间消失。 小森裕看见刚才笑容古怪的靛发少年对着她扬起了、诡谲的笑容。 虽然很怕六道骸,但是对库洛姆的关心让她无视了他的奇怪反应,小森裕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面色苍白的紫发少女的手背。 她把自己的手贴到少女微微张开的手心里,轻轻握住,少女肌肤的温度有些偏低,小森裕被冰得动了动手指,但还是没有松开。 “不要因为我随口说的话影响心情,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看恐怖片的气氛,具体说的什么都是随口胡说呢。太在乎我可会很慌张的哦。”她以为库洛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语气努力轻松地想要掩饰刚才无意中说出的实话。 库洛姆反握住她的手,握的力气很重,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像是期待着什么回答地看向了故作轻松的小森裕,两眼相对,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燃烧着的异色火焰在库洛姆的眼底流动。 “如果我以后做了类似的事,阿裕会原谅我吗?”库洛姆问。 小森裕重重地点头:“当然,就算库洛姆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我也不会对你生气。” 库洛姆的声音轻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真的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阿裕也不会对我——” “凪。” 从后面,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明天更新的……但没想到忽然做了很恐怖的噩梦惊醒后睡不着,那就提前发了。 最近休息不太好,眼睛发炎,颈椎也不舒服(叹气)冬天,是个体弱多病的季节。不过最近有点沉迷那篇新开的並盛神棍,可以说是我的放飞自我之作,因此写的相当顺畅,几乎没卡文(卡了之后也有亲亲老婆帮我梳理剧情,就是说,我爱亲爱的。) 本来是打算这章恐怖电影上映……但看了看大纲,发现有段剧情没必要就被我砍了,我要是勤奋点不偷懒拖延的话,很快就能完结了(比耶) 好啦,我去睡了……希望不要回笼觉再做噩梦,在梦里反复被杀真的很恐怖,尤其这个梦你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 感谢在2022-01-10 01:22:45~2022-01-17 04:3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 20瓶;鹤扬 4瓶;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恐怖电影试映会·其二 那是很温和,像是浸在水里的海绵,没有攻击性和尖锐棱角的声音,要是拿来劝阻哭闹的小孩子,肯定听了会更加得寸进尺,但库洛姆听到那个声音唤的名字却浑身一震。 “Boss……” 她抬眼看向说话的棕发少年,他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闭目养神,表情平和地接受着她的注视。 她恳求地看着他,“……我不会拿来控制阿裕……” “只要小森裕答应了库洛姆,她主动选择死亡的可能性从此就会变成绝对的零,她也能得到她所希望的天天快乐。她只是会失去一点微不足道的自由。你不是很清楚这点吗,沢田纲吉?”六道骸接下了库洛姆的话。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温和道:“我知道,但不行。” 这句话听起来甚至是还有很大的商量余地,但当看见他平静坚定的眼眸,库洛姆感觉到了浮于表面的温和下的不容置辩,她僵硬住脸上柔和的笑容,美丽柔弱的面容上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远处的云雀恭弥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全然不在乎这边发生的事。 “Kufufufu……”旁观的六道骸似笑非笑,忽地移向一旁的Reborn,“第二次了,你居然还是没教会他不择手段吗,阿尔柯巴雷诺?” Reborn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微微抬眼和他对视:“我的学生不需要补课。” “嘛,差不多结束这个话题,快点开始电影吧。”山本武开口,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要是吵太久,阿裕就要发现我们居然在这里偷着吵架了,她一向敏感你们的幻术。” “装什么,山本武,你心里不是很赞同吗?”六道骸压低眉毛,他那张妖异的面孔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总是像饱含恶意,“还是,你现在立志当大善人了,我们的笑面虎大剑豪?” 山本武眼里温度骤低,他笑眯眯道:“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忘了今天是陪阿裕看电影,其他过后再谈也不迟。” “没错,六道,你和库洛姆都极限地冲动了。”笹川了平说。 “可以了。”沢田纲吉抬手阻止了狱寺隼人要开口参与进去的想法,这会让他们的争辩变得没完没了,而矛盾的根本是不可调和的分歧。 他平和地看着六道骸:“我理解你和凪的想法,骸,但现在要做的事是陪阿裕看完电影。而且目前还没严重到只剩这一条路能走,不要做会推远阿裕的事。” 六道骸慢慢敛笑,面无表情和他对视了一会,然后忽然露出了一个近乎尖锐的笑容,但显然,他听进了他们的话,放映厅重新回到嘈杂里,那层覆盖整个放映厅的幻术被撤了下来。 库洛姆垂眼,静静平复身体里沸腾的火焰,耳边就响起了少女柔软的声音: “……库洛姆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啦,我走神了,没听清诶。” 边说着,小森裕还纳闷地挠挠头,不清楚自己怎么说话的时候还能走神。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小森裕:“没错过库洛姆的话就好,我——” 她忽然停下说话,困惑地左右看了看,还回头抬头看了下头顶的结构。 “怎么了?” 迎着沢田纲吉询问的视线,小森裕嘀咕着说:“放映厅有哪里漏风吗?突然一阵风,凉丝丝的,我差点打喷嚏。” 山本武用余光瞥了眼三个排排坐的幻术师,若无其事地大笑:“有吗?” “特别有,你没感觉到吗?是那种嗖嗖的风。”小森裕还自己给风配起了音。 “没有哦,我一点风都没受到。”山本武去看身旁的人,“你们有感觉到风吗?” “极限地很暖和呢。”笹川了平说。 狱寺隼人虽然沉着脸,但他摇了摇头:“没有,你感觉错了吧。” 后半句是对小森裕说的,她诶了一声,试图为自己证明:“但是我就是感觉到了啊,很大一阵风呢。” “嗯……”山本武思考了一会,手搭在后脑勺上,爽朗地说,“是不是排风扇在阿裕你座位附近的原因。要坐到上面来吗?” 小森裕眨眨眼,而后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算啦,可能是我感觉出错了。还是不要换来换去了。” 她才不要和他们坐一起呢,恐怖片最适合她和美女贴贴啦。虽然都是她喜欢的角色,但现实里和美女当然比和男性更放松,她一点都不会有紧张的时候发生。 小森裕靠在库洛姆的肩头,美滋滋地想着。 结束了这个没被她在意的小插曲,电影正式开始播放——在影厅的灯骤然暗下后,小森裕挑选的电影没有花里胡哨的开头,直接进入正题。 故事的开始很平常,平常到没有任何新意,无趣无聊乏味枯燥,是无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影片主人公在公司里受老板压榨剥削,拿到手的工资微薄得除去房租水电外只够自己勉强生存,这导致她只能每天过着公司到家两点一线的重复生活,偶尔和朋友的聚餐便是她少有的放松时间。 简而言之,这是位凄惨的大厂社畜,过着枯燥的生活,是平凡的人们里的一个平凡的人。 到这里为止,这还只是个很无聊的故事,最有名的推理小说家看了都会苦恼怎么让剧情有趣,蓝波和一平已经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 但小森裕一直还记得这是部恐怖电影,于是一直提着心等着恐怖来临,连现在无趣的走向都让她从中能找出怪异的诡谲,仿佛有看不见的眼藏在暗处窥视着故事的主人公。 这份无聊在她眼里危机四伏。 然后,故事如她所料,恐怖出现了。 不是她以为的克系,也不是阴谋,而是忽然的天崩地裂。 主人公在通勤的路上,发生了地震——她被压在扭曲的座椅下,狭小的空间里挤压她蜷缩的身体,四面八方传来绝望的求救,隔着一层显得有些失真。那些求救声仔细一听,是嘶喊,是低语,是尖叫,是呢喃,也是无数人临死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不甘和渴望。 不过她没有出声呼救。 因为她的肺被钢筋贯穿了,就像是介错要把头和脖子完整分开,她的肺也被那根曾经作为座位间连接的钢筋从中间贯穿,被分开的左右两边没有粘连一点肌肉或是肌肤。 因为疼痛,她不受控制地身体颤抖,气管被上涌的血堵满,张开嘴只有细微气音和血从口里不停地溢出。 而她的眼睛越来越暗、越来越淡,直到最后的空洞。 她不动了。 她死了。 以他们的判断——狱寺隼人拧眉不语,这部电影展现出的画面就像有录像机把发生的惨案如实录了下来,再放到荧幕上播放,这已经不是接近真实的程度,而是就是真实。 三浦春他们早就闭起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不敢再去看屏幕上的惨状,有人则发出了一声复杂的叹息,那似乎是笹川了平的声音,又似乎是谁稍重的呼吸声。 镜头离远了死去的女人,她变得渺小,变得微不足道,融入了地铁遍布的……尸体中。 坐在座位上的,有人的喉咙被破碎崩裂的玻璃插入,对面的地面上全是他喉咙喷溅的血。有人的脸血肉模糊,皮肉翻飞的嘴唇上梅色口红的痕迹被染上正宗的血红,她垂落的手旁边,一把深色雨伞的柄以一个怪异的角度穿过了男人的腹部。男人口袋里的硬币滚落,叮叮当当地,停在了一个破损的近视眼镜前。 ……地铁里——那或许不再是地铁,称为停尸房也不夸张——狰狞的和破损的尸体在椅子之外,到处都是。 带着小帽子的孩童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事发之时被母亲紧紧地保护在自己身体下,她似乎根本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在小声啼哭。 她一边哭一边推动母亲曾经柔软的手臂,想要听到那个以往总会响起的温柔抚慰,但没有人说话,回答她的只有母亲怀抱外静静流淌的血流声和地铁前进的声音。 哭泣的小孩在屏幕上停了几秒,镜头一转,画面从闭塞的地铁里来到了地面的马路上,那看上去原本应该更为旷阔,可在眼下里看着竟然拥挤起来。 各种颜色的车密密麻麻地撞到一起,远景里像是染色的蚂蚁拥挤,尖锐的鸣笛声交叠响起,但随即就被哭喊声压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被失控的车轮轧下,信号灯在地震发生时不再能疏导交通,它在摇晃里倒下,来不及跑走的人被当中砸到,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屏幕前的人只能看见猩红的血从压倒的信号灯下渐渐蔓延,蜿蜒流淌,又渗入柏油路里,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而镜头逐渐向上,从平视到俯视,斑马线从中间向两边裂开,那场地震结束过后,中间的裂缝漆黑得像是地狱中的深渊。幸存的人用带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甚至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见身边有人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绝望悲鸣。 “你们看,太阳,太阳掉下来了!世界要末日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的孩子还在家里,我要回去——” “那是……海水吗?” “海啸、那是海啸——快跑!!!!” 此时的镜头不再停在一处,而是就像无人机,飞翔着忠实将整座城市的情况都一一记录,它飞跃了如同停尸房的街道,略过了空寂无人的公园,城市在它的身后陷落。 地震、海啸、日食、台风暴雨……这场毫无缘由、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太快太快,快到很多人没有反应的能力,快到有的人甚至连尖叫声都没有留下便失去了生命。 镜头停在了郊区的一栋二层小楼的窗棂,小森裕抿紧了唇瓣,没有闭眼,也没有恐惧,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镜头穿入窗户的玻璃。 那间房间似乎是一间书房,迎面看到就是镶嵌在两边墙上的巨大书橱,屏幕拉近,书橱摆放的书目琳琅满目,有的书的书脊上是复杂拗口的英文,扫眼一过依稀有关数学,也有的似乎是有关艺术又或者历史。 只看封面就色彩丰富的漫画书杂乱地排成了一座漫画山,堆在书橱的角落里,简体和繁体堆杂一起,和书橱的整洁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就在漫画山的旁边,一叠应该是速写的画稿被一本看不清的书压在下面,上面龙飞凤舞的署名只能看到一点日期的痕迹。那是很特殊的日期写法,不是常见的数字,而是更类似于古文中的数字。 山本武敛起了笑容。 “六道骸,用你的幻术停下播放!”他起身,手指绷在座椅的扶手处,“这是阿裕的字。” 六道骸神情阴沉,手里出现了三叉戟:“幻术对影片没用。” “我进不去阿裕的意识,她昏过去了!”库洛姆面色苍白道,握着三叉戟的指节泛白。 “师父——我先让奶牛崽他们睡着了,他们醒来只会记得自己是睡过了电影。”弗兰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他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 “可恶,那个该死的鸽子在这里?!” 狱寺隼人和笹川了平离开了座位,现在只有远处的委员长,冷下脸的第一杀手和沉默的棕发少年还岿然不动。 “现在怎么做,沢田纲吉?”六道骸看向了坐在上面沉默的棕发少年。 影厅的人视线都落到他的身上,棕发少年却没有露出他当下年纪该有的慌乱—— 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微微下垂视线,目光注视着还在播放的屏幕,那里在刚才那一会的功夫里就离开了书房,停在楼梯上,画面跟着一节一节地向上,像是有什么行走在台阶上。 “既然没有停下播放的办法,就坐下来看完吧。”他很平静,平静到已经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冷酷,“应该马上就要落幕了。” “确实,阿纲说得对。” 山本武闭上眼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翻涌上来的浓烈杀心,向后重重跌回座椅。 他露出微笑,眼里却是冰冷尖锐:“大家都冷静点,继续看下去吧。”他重复了一遍意思,像是在用这句话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电影还在继续,他们的想法不会影响电影里的故事,视角已经从一楼来到了二楼。 “老林,开门,是不是你趁我没注意进厨房了?房子都被你炸晃了。”看不清脸的女人出现在了镜头前,她穿着休闲的白衬衣,衬衣过长的下摆在前面随手打了个结,牛仔裤的腰带扣和衬衣袖扣似乎特意用了同一图案。 门内没有声音,女人随意地瞥过墙上挂钟,再次抬起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匀称的敲门声只响了两声,门被从里面打开,高大的男人没骨头地靠在门框上,眼镜下的黑眼圈浓重得像是被人打了两圈,身上的围裙和手上都沾着颜料的痕迹。 他打了个哈欠,下巴上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更没精打采,像从山洞里跑出来的野人:“我忙着赶画呢,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门都没出。炸厨房这种事你得问那个笨蛋芋头去,她擅长。” “我听见了!” 隔壁的门猛地开了,男人抬眼叹了口气,嘟囔着她耳朵真好使,而镜头的一角冒出了被勺子剜过的半个西瓜,还有抱着这西瓜的胳膊。 “别趁我不在就偷偷说我笨还诬陷我,我耳朵好使着呢!”少女气势汹汹地从门里探头出来,手上熟悉的miku玩偶头花上双马尾跟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就算我真的笨,那也是遗传你,你说我等于说你自己。” “是是是,我笨蛋,你也笨蛋,咱们父女就是笨蛋二人组。” “哼,谁和你是笨蛋二人组啊,我全像我妈!” “你还想像我老婆这么优秀?要不今天早点睡,梦里想想还行,有我基因拖着基本不可能。” “你!”少女气得跺脚,就差举起西瓜来一个怒扔大石墩了。 女人无奈地开口:“行了,你俩说什么相声呢。安静点,吵得人头疼。” 女人的话音刚落下,男人和少女就瞬间都闭上嘴,男人还吊儿郎当地对着她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她没忍住笑了一下,但注意到男人衬衫上的色彩污渍,又看着少女怀里的西瓜,很快就重新皱起眉。 “你们俩衣服自己想办法洗干净,别想和我的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 少女大惊失色:“不要啦!” “驳回意见。” “不要啦——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最好啦,我不要嘛~!” 少女抱住女人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女人嫌弃地躲开了她怀里的西瓜,但任由她像是只猫咪一样在怀里蹭来蹭去。 而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脸逐渐出现在镜头前。 看着荧幕上熟悉的柔和面容,库洛姆下意识向身边的人看去,那里紧闭双眼的少女有着相同的面孔。 库洛姆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她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少女,“这里面为什么会是阿裕?” 无论眼前的剧情如何温馨,可他们没有人忘记刚才那座塌陷的城市。她的声音近似尖叫,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起来。 “是相似的脸吗?”库洛姆自欺欺人地问着其他人,但屏幕里下一秒就给了她答案。 “林裕!”女人无语地低头捏住少女的脸,白软的脸捏起来就像是在捏面团,“你要是敢把西瓜汁蹭到我衣服上,我就打电话让你姥爷再拉着你开始天天晨跑。” 叫林裕的少女乖乖任由她捏脸,可怜巴巴地眨眼睛:“对着我这么可爱的人,你真的忍心吗?” 女人微笑:“非常忍心。” “呜。”林裕假哭,“都说美人刀人刀刀致命,古人诚不我欺——” 女人松开手,笑得越发温柔:“感谢你自己吧,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她抬脚准备转身离开,男人悄悄瞥她们一眼,发现不会殃及到自己,对林裕露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迅速退回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被留在原地的林裕被男人的动作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嘟囔着“不讲义气!”,然后瞄到走上楼梯的女人真要拿出手机,她连忙随手把西瓜放在走廊的橱柜上,往前追上女人。 少女跑动着经过了墙上的窗户,窗外的画面也在荧幕上一闪而过。 库洛姆闭上了眼,眼泪滑出了眼眶,她已经猜到了结局,再继续看下去对她是无法忍受的残忍。影片似乎也意识到这样的缓慢进展没再有必要,既然所有观众都猜到了结局,那么便要为他们放送最高潮的尾声。 故事的剧情飞速前进,少女追上了女人,但她拉住女人的胳膊,软绵绵撒娇的腔调才刚发出了一道音就被惊惧扭曲成惊恐的尖叫。 镜头颤抖,故事里的两个人也在楼梯上发抖——不是她们在抖,而是整个世界都在发抖。 “是地震!”女人反应很迅速,“芋头你去那边躲好,我去叫你爸!” 楼上响起门打开的声音,还有男人逐渐变近的担忧声:“是地震了吗?你们没事吧!”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边缘,屏幕上的他瞳孔紧缩,似乎高喊了句什么。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镜头骤然变黑,只剩下哗哗,像是液体流动的声音在屏幕里,在偌大的放映厅里,是唯一的声音。 那声音响了一会,暗下的光重新亮起,末日之景于屏幕显现。 城市、山林、海岛、地下,到处的到处,只剩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就是死了的寂静。 这座城市死了。 这个世界死了。 人类死了。 生物死了。 世界迎来了末日。 没有任何的生命幸存…… 等等。 屏幕倏忽闪回到刚才的楼梯,书房、楼梯、少女女人男人,全都不见,那里是破碎石块和坍塌楼房的废墟。 音响安静下来,什么声音也不再响起后,镜头的真身从镜头后走到了荧幕里——一只白鸽踮着轻巧的爪子停在了废墟中垂落的手前,鸽子歪头,好奇地探出了脖颈。 黑色的眼珠里倒映着沾满血迹的玩偶头花,它的喙弯出弧度,近似笑容。 屏幕定格在这个画面。 随后,新的文字从黑屏中浮现: 「启事—— To all it concerns, 通告所有关系人, This notice apprises, 这则启事通知, The Hopeless drama's此时鸟儿庭院, Unfolding at bird yard.上演幸福戏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告示模仿了谁杀了知更鸟童谣的最后一段。 *终于回收了前面世界末日的伏笔5555我憋了好久,好几次想说出来。 *下章的风格会有点怪,可能比较童话风?模仿了王尔德的童话风格和童谣感,尽力模仿了,但是我的笔力还是有很多不足(呜。) 30/1/22 明日会完结啦。大家明天见。 第35章 鸟儿庭院的戏剧 「启事—— To all it concerns, 通告所有关系人, This notice apprises, 这则启事通知, The Hopeless drama's此时鸟儿庭院, Unfolding at bird yard.上演幸福戏剧。」 被邀请的客人们抵达了庭院的门口,报信鸟揭下贴在屏幕上的告示,从花园里飞出的鸟儿停在藤蔓缠绕的门前,折起了宽大的羽翼,向门口的客人们致礼。 “请进,请进,我尊贵的客人们。”引路的鸟儿张开尖尖的鸟喙,细长脆弱的鸟颈能看到它的喉咙在颤动,“虽然为时尚早,但我们已为您备好了最美妙的幸福戏剧作茶点。” 客人们被飞来的鸟儿簇拥着走进了庭院里,在他们身后,庭院的大门已经关闭,在戏剧未完之前,没人会从庭院中离开。 他们穿过了黄玫瑰的荆棘丛,琥珀铸成的宝座上美人鱼垂目沉睡[1],她海藻般的长发打着卷儿在风吹起的那刻被封存在琥珀石中,连带风的形状一同被时光打磨。她祈祷的手势指引他们去向了古老的日晷仪,它远在时间的概念被确立之前便被创造,它见证了世界的诞生,也见证了人类的灭亡,它是最古老的古老。 客人们没有说话,他们是有礼貌的客人,没人为这儿的奇妙惊叹,他们顺着古老日晷仪的指针继续往前,去到盛着侏儒的老橡树前。丑陋的小侏儒有着玻璃般透明的心,他的手里捧着一朵比珍珠更白的白玫瑰,他被埋葬在橡果里,鸟儿们曾为了报答为他颂起安魂曲—— “希望可怜的小侏儒去往没有镜子的天国,在那里可没有人会送他一朵傲慢的玫瑰花。我们可怜的小侏儒,有一颗玻璃做的心。”[2] 这讥诮的安魂曲短暂地响起又归于寂静,白孔雀走在他们前面,将客人们带去尽头,那里鸟儿们早就开始了它们的茶话会。 “快快入座,嘎,我们的茶话会已经开始。”中心的鸟儿有着雪一般的羽毛,它的红眼睛是血一般的红,它看见新来的客人们,张开了浅色的鸟喙,“虽然你们将是输家,却为我们上演了最幸福的故事,我们要颁发奖赏在茶话会中。” 客人们认出了这是和平的象征,尽管它不再竖着和平的旗帜,更乐意掀起绝望与痛苦的热潮,但它的名字始终未曾改变——希望的和平鸽用翅膀端起了红茶,它用诡异的姿势喝了口由绝望泪水冲泡的茶水。 “奖赏不是宝石,也不是黄金,若要渴求这些,自有黄金乡的传说。鸟儿庭院,绽放花朵,我们的奖赏和爱有关。” 说话的鸟儿仿佛被箭穿过胸膛,胸前的羽毛猩红明亮。它是知更鸟,此时的它没有被杀死[3],而是鸣叫着:“向日葵的命运是盛开在花园,我们送她自由,她在庭外生长,栽培浇灌爱意,她要得到幸福。” “幸福,完美的幸福要用玫瑰的尖刺穿过心脏,生命即使宝贵,也抵不上一支鲜红的玫瑰。绝望使幸福更加完美。” 这只开口的鸟儿没有艳丽的羽毛,但是它的声音如玫瑰花的刺刺进心脏时一般婉转动听,它踩在红玫瑰上。[4] 它是没有国王的夜莺。 “欢迎前来,欢迎光临,世界的主角们。” 金色的鸟儿高歌致辞,它的叫声像是歌剧中夸张的咏叹调,它就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要珍藏他们的鲜血与愤怒来填充自己的宝库。它是金丝雀,但今日没有鸟笼,它能尽情高歌。 “我们知道你们定会收到邀请,于是在此等候多时,其中曾有可恶的乌鸦妄图捣乱——不过什么也不必担心,今日没有乌鸦。” 它身旁的鸟儿们笑起来。 “我赶走了它,它想毁掉我的——嘎、故事,我完美的故事。”微笑的鸽子说。 “我吃掉了它,自私的生物都将在我的腹中洗清罪恶。”哭泣的秃鹫说。 “我祝福了它,罪恶意味着救赎能够存在。”怜悯的天鹅说。 “乌鸦不在此处。”它们鸣唱。 “自私的乌鸦,合该遭受惩罚。” 金色的鸟儿又开口了:“尊贵的客人们,不要害怕,此时茶话会已拉开了帷幕。” 随着鸟儿的声音,那木偶般的客人们重新找到自己的灵魂,他们不再是受故事操纵的角色,而是脱离鸟儿们编造的故事的人类。 为首的棕发男人面无表情凝视坐在最中间的白鸽,白鸽也以微笑的神情回视。 “好久——嘎、好久不见,罪恶的人类们,我送你们这场时间倒流的礼物——嘎嘎,你们还满意吗?” 它好像根本没想要他们的回答,话音刚落到尾声就噗噗噗地笑起来,鸟颈里的喉咙凸出颤动。 时间倒流,再来一次的机会、重蹈覆辙的噩梦,看看,它是多么的天才,居然能想到如此完美的情节,这可比一无所知地送朋友走上绝望有意思多了,它要看他们尽力努力,发疯偏执,然后在崩溃的绝望里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人类,嘎嘎嘎,愚蠢的人类们!妄想拯救林裕!嘎嘎嘎嘎嘎! “混蛋——!” 听见它的笑声,银发男人本就达到极点的怒火被点燃了,他翡翠般的眼睛里洋溢着赤红的火焰,他看起来像是怒火中烧的轮入道,偷偷看他的鹰用翅膀挡住嘴,不优雅地发出噗噗的声音。 “刚才的电影里面发生的事果然都是你搞的鬼!” 鸽子猩红的眼圈动了动,“确实可以说和我有关,但嘎、嘎嘎嘎,我只是忠实的观测者,我记录和观察,那里面发生的事——嘎——”它的笑容拉长,叫声里出现尖锐刺耳的颤音,“是林裕故乡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啊——嘎!” 沢田纲吉按住了银发男人的胳膊,他抬眸和它对视。 “你违反了约定。”他说。 鸽子:“约定?噗、嘎嘎嘎嘎嘎,约定、是啊,约定。” 它展开翅膀,折叠一边像是思考,“我在倒流时间前和你、沢田纲吉,这个世界的绝对主角达成了约定,我为你们倒流时间,给你们再遇到林裕的机会,阻止她的死亡使我的戏剧烂尾,而我也不会干涉你们的任何行为。”鸽子眨眨眼,笑容无辜地歪头,“我哪里违反了约定呢?” “你让阿裕看到了那部电影,这是什么意思?”沢田纲吉很平静。 “是呢,是什么意思?”知更鸟转头问鸽子。 “是什么意思呢,坏心的鸽子?”金丝雀唱着歌,“这平庸的故事,什么时候才能落幕呢?” “嘎,那当然是——故事到了该迎来高潮的时候,一成不变的平静会让观众们失去兴趣。” 鸽子离开了座位,飞到客人们的面前。 “不过,嘎嘎,不过那可不是我编出来的故事,喜欢自欺欺人的人类们,那是——嘎嘎嘎——”它兴奋起来,“那是被林裕忘记的记忆——嘎嘎嘎嘎嘎嘎、她曾经哭着求我让我拿走这些记忆——哭着希望留在那个末日里,随那个世界一起走向死亡呢!” “但我拒绝了她。” 鸽子忽然冷静下来,它好像想起了什么故事,那回忆中的向日葵是闪闪发光的。它语气稍显柔和,但仍是愉悦。 “我这次叫你们来,就是要为你们展开,最真实——嘎——的真相。” “最真实的真相?”幻术师发出了嗤笑,他的三叉戟闪着寒光,鸟儿们凝视它。 鸟儿们讨厌幻术师的存在,因为他们那讨人厌的迷雾总是会出其不意地毁了它们编织的剧本,但可惜的是,它们并不害怕他们,鸟儿们从来不会害怕。 一直未曾说话的伯劳鸟张开了嘴,它娇小的外表就像欺骗人的幻术,没人能发现它是凶猛的猎人:“难道你们还没有明白林裕她为什么最后要选择回家吗?我们的客人,她真的没有怀疑过自杀这个方式吗?”伯劳停在高高的树上,翎羽翘在身后,它俯视着他们,为了捕食伺机而动。 没人说话。惯用讽刺笑容的幻术师敛起了表情,漠然的,又像是防止被伤害而竖起的高墙。唯一的女人流露出了被刺痛的痛苦。 鸽子的眼睛像是因为看透他们的内心而讥讽地看着他们,它没有留下最后一层遮羞布,而是残忍地撕碎了它。 “她有,你们很清楚,你们早就有了答案。” 她有过怀疑,但那点怀疑比起她所感受到的巨大痛苦和绝望来说不值一提,也就是说—— “她宁愿死亡,也不想再留在世界上,像是个怪物一样活着。”夜莺哀叹道。 “而且,你们凭什么认为她会一直是你们的朋友?”秃鹫问。 笹川了平冷声说:“事实上,她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们极限地无法辩驳。” 鸽子嘎嘎地尖声叫道:“真是自以为是啊——嘎——你们,只是占了先出现的好运而已,说起这个,倒是要感谢我才是呢,如果换作横滨又或者米花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你们以为自己还会是她的朋友吗?” 这个答案他们都很清楚。 可鸽子不愿意他们只是清楚,见到他们这副得意洋洋地称自己是林裕朋友的面孔,鸽子想要狠狠地击碎他们这讨人厌的自信。它想要更多的悲伤,因此它放弃了任何的修饰。 “你们只是她世界里的动漫角色,用她喜欢的话说,就是纸片人。”它冷酷地说。 “而她来到这个世界,孤独地一个人回忆那个永远只能存在在她印象里的世界,你们这些在她记忆中原本是纸片人的存在就成了她和过去世界唯一的链接,时刻提醒她那些回忆不是自我妄想——她是有自己故乡的,你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点。” 学习到的人类对语言的美化和委婉的表达都被鸽子抛弃,它开始赤/裸裸地用更冷漠的话刺激他们——也不能叫做冷漠,那确实是林裕的心声。 可怜又可爱的林裕,它的向日葵总是能做到它想不到的事。这可比它写的剧本有意思。 “尤其在她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后,林裕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敏感又敏锐,也擅长躲避伤害。”想起林裕,鸽子总是满意地笑着,“所以,最后一根稻草或者移情,怎么想都好,她对你们的信任和情感几乎都是由她对故乡的想念转变而来,她越是崩溃,在你们面前就会越放松。因为你们是她回忆故乡的锚点。” ……就比如上一次。 她崩溃得几乎发疯,痛苦和焦虑每天都随时准备淹没她的意识,那个小森裕已经不是什么活泼的向日葵,而是已经濒临枯萎,花盘从内部腐烂的枯花。但是,当看见他们,当那些象征着自己故乡在异世界代表的朋友们从遥远的欧洲回到并盛,向日葵就找到了自己的阳光。 只是看着,哪怕不会参与,她也有足够的慰藉,告诉自己故乡就在等待着她的归去,那些关于过去的故事不是她疯了后的臆想。 所以、 “从你们认识她开始,结局就注定了,你们救不了她,她无法获得你们人类喜欢的幸福——” 鸽子噗噗地憋笑。 那群人,愚蠢的人类们自以为是的保护反而是推动坍塌的最后稻草,它可怜的向日葵在孤独中就此选择最决绝的方式离开,灵魂回不去那个已经消失的故乡,只能在横滨川深处飘荡。 而最可悲的是,那个笨蛋阿裕最后也不曾怨恨或者责怪谁。 因为深爱故乡,所以她连针对他们的负面情绪和想法都无法产生,那些一闪而过的坏情绪都被她放到了自己身上,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怎么会有,这样蠢笨的人呢? 最后了,连句诅咒的话也不肯说,还特意留下遗书来消弭他们可能会有的愧疚或者自责,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人—— 等等、等等——嘎。 鸽子的笑容忽然拉长,看上去变得莫名癫狂起来,像是忽然想起某件令它极端愉悦的事。 林裕可能意识到回家只是个骗局,但她是那样的,如同飞蛾扑火般…… 真是、嘎嘎嘎嘎嘎,真是可怜得让人忍不住心疼、嘎嘎嘎! 鸽子的头被锋利的刀刃砍断,它的眼睛在落地前都注视着它恢复自由的客人们,它的嘴巴一张一合,刺耳的声音从它断开的喉咙里发出:“林裕的死亡,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这句话比它的头更快落到地面,山本武甩动了下刚恢复控制的手,刀面上的红水一起被甩下在草丛里,发黄的枯草上洇着殷红的血珠。 “抱歉抱歉,稍微冲动了下,但是——”男人从容地说着,“从你的嘴里说出阿裕的名字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你生气了?”伯劳鸟发现了有趣的事,友人的尸体没有惊动它,它只为看见猎物露出破绽而激动,“你们都生气了——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会生气呢?” “这不就是你们希望的吗?” 山本武还握着那把刀,但他却能重新笑起来,笑眯眯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们为了激怒我们这么努力,不生气的话,似乎对不起你们的表演呢。” 怜悯的秃鹫瞪起眼珠,它被他的话瞬间激怒:“嘎、可恶的人类——我该把你们都吃了。” “那来试试看好了。捕鸟我也很在行。” 浮萍拐的一端压住了山本武的刀刃,他回头看去,只有一张漠然的脸越过他看向从尸体里重新诞生的新鸽子,那是只灰鸽子,它羽毛的颜色像是被踩过的雪。 “这两个归我。”云雀恭弥平静地陈述。 “嘛,随你。”山本无所谓地点头,他把刀尖直指伯劳,“哪个我都可以。” 伯劳鸟张开翅膀,它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残忍地大笑着。 “你们杀不死我们。”伯劳说。 生气的秃鹫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它怜悯地说:“我们是忠实的观测者,如同你们眼中无上的神。” “人类如何和神对抗?世界只是我们的剧院。”天鹅说。 夜莺吟唱:“悲伤痛苦绝望,主角才会幸福。若要戏剧精彩,摧毁撕碎践踏。” “快来鸟儿庭院,此时正要上演——”金丝雀欢快地唱着。 “幸福戏剧。” 鸟儿们放声大笑,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在庭院里,沉睡的美人鱼在琥珀里睁开眼,尾巴惊慌地拍打着身下的石头,灵魂离开的小侏儒手中紧握的白玫瑰凋零枯萎,在笑声里碎成灰烬,被风卷离。 等庭院里安静下来,带着帽子的黑发男人才从容地开口。 “既然没有办法,那你叫我们来的目的又是什么?”Reborn用枪抬了抬帽檐,那双漆黑的眼和鸽子对视,“原来神也只会做无聊的事。” 鸽子脸上的微笑第一次消失,显然被无聊的人类称为无聊是它不能忍受的事。 “为了戏剧迎来高潮。”鸽子再次露出笑容,傲慢地俯视他们,“我可以和你们打个赌。赌约的内容——嘎——是林裕最后是否会决定留下。你们赢了,你们能有新的机会。” “庄家不能作为赌客下场。”有人说。 “当然,我们要公平。” 白头鹰叼着天秤,在他们中间竖立公平之神的权柄。 鸽子向鹰行礼,它作为茶话会的主人,总是拥有宽容高尚的品质。 “作为庄家和你们的对手,立起公平的天秤,我承诺赌约结束前我会远离林裕。”鸽子说。 它看向这群自以为是的人类,那朵向日葵来到它的花园是注定的未来,因为庄家永远胜利,世界上不存在输掉赌局的庄家。 鸽子虽然傲慢,但不愚蠢,它会展开赌局只会是它有几乎立刻就能将对方剃光头的把握,它嘎嘎地大笑不止,大笑前后身体和脖颈幅度巨大。 “人类的感情究竟能达到怎样程度的伟大,就让我来看看吧——嘎嘎嘎——反正最后,总是我的胜利。” 就连这次——嘎嘎、也将不会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1]、[2]、[4]:灵感源自王尔德的童话,黄玫瑰与美人鱼、日晷仪,以及玫瑰的尖刺刺进夜莺心脏是《夜莺与玫瑰》,侏儒、白玫瑰和脆弱的心是《西班牙公主的生日》 [3]灵感源自《谁杀了知更鸟》童谣。 看最开始那段的英文,搞了点怪细节。hopeless drama在鸟儿们眼里是幸福戏剧。 鸟儿庭院在我心里就是个类似童话里的地点,童话原本就不是幸福美满的故事,而鸟儿庭院的鸟儿们喜欢自己创造的童话。 感谢在2022-01-17 17:13:09~2022-01-22 13:3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回忆中的塔罗占卜 在那场电影上演之前。 在鸟儿庭院的邀请函送达之前。 曾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 在沸沸扬扬的米花拉面事件发生前,并盛町的女生里悄悄流传过这样神秘又罗曼蒂克的传闻——商业街第三条胡同里,有占卜师用神秘的塔罗牌算出了每位来客未来的真命天子。 正处于青春时期,荷尔蒙正是旺盛时的中学生和高中生们对于这类的话题总是有着超乎平常的兴趣,等小森裕知道时,大多人的话题已经从涩谷街头潮流变成占卜屋的真命占卜。 不仅如此,从某些人口中,她还听到过占卜屋能让喜欢的人爱上自己这样散发着浓浓邪/教气息的奇怪操作。 “……违背人的自由意志是违反人权宣言的啊,我要代表人类权益保护委员会对这种想法表示强烈谴责!这是不公平、不公正的行为啦!” 小森裕嘀嘀咕咕,满脸不信任,她是不会靠塔罗牌去算什么真命天子啦,比起算这个东西,她更想问们能不能给她算出彩票号码——不能算出彩票号码的占卜都是非实用的,或者给她算一下怎么才能抢到miku限定周边也可以! 数学竞赛迫在眉睫,小森裕还是依旧每天像一只会飞的咸鱼,上课睡觉或者偷看漫画,而她发现阿纲他们最近这段时间里似乎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忙碌,不仅是很少见到出现在学校,到了这两天,连库洛姆也被传染了忙碌,变得少见起来。 不可避免地,小森裕感到了好奇,神秘的事情吸引人的深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在有关故事主人公的冒险里,她有着自己独特的,即不会深入、装作不知、不能靠近的三不原则。 于是,在她的原则下,当库洛姆充满歉意和愧疚地向她表示明天有事会请假不去学校时,她表达了适当的关心后就宽慰地说自己会和京子她们一起放学。 上面这个传闻就是她们在放学间,她从京子那儿听来的故事。 虽然在班里也多少有点耳闻,但是那些她不在乎的八卦通常从左边的耳朵进去,就会立刻再从另一边冒出来,这个故事对她还是算第一次听般新鲜。 “不过听上去还很有意思呢,你们要算一算吗?” 在放学后,笹川京子看着传单饶有兴趣地询问身边的两个朋友,她手里的传单由一张战车牌为原底进行画面修改过,看上去能令收到的人一目了然传单的目的。 黑川花笑着打趣:“京子也到了会对麻烦的臭男人们感兴趣的时候了吗?” “诶、是谁是谁!?”本来没精打采赖在小花身上的姿势瞬间站直,小森裕的眼里闪起亮光,好奇地凑近说话的笹川京子,如果这副表情出现在漫画里,她的头顶应该要拉出一个想法文字泡,写满了「什么?什么?有八卦?」、「大八卦在哪里?」、「快告诉快告诉我!」等等内容。 “不是我啦。”笹川京子无奈地笑着说,“由子同学说她之前算到自己在联谊上会遇到她今年的真命天子,没想到真的就遇到了一个她还算满意的人。她今天有约会,所以拜托我去替她问一问怎么才能和对方能有更顺利的进展。” “是浅井拜托的啊。” 黑川花没了兴趣,她摆摆手,“陪你去可以,我对算这个不感兴趣。” “那阿裕呢?” “唔……玩一玩吧?”小森裕说,“不过我不要算什么恋爱运势啦,我单方面宣布我和miku甜蜜恩爱,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都阻挡不了我们的感情。” “那阿裕要算什么呢?”京子问。 “没想好诶,去了再说啦。” 小森裕垂眼戳弄着书包上的玩偶挂饰,她倒不是不感兴趣,在小森裕还叫林裕时,占卜对她是一种享受的消遣。 她不仅自己特意去学过塔罗牌,还特别喜欢在购物网站上找人占,占星骰子、塔罗牌、紫微斗数……她也不在乎是真是假,纯粹就是喜欢占卜的感觉。 但是……这个世界里的占卜……就算算出来未来,那又怎么样?这让她提不起兴趣,无论什么问题什么结果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小森裕想,随便吧,她只是陪朋友而已,只要京子开心就是最大的意义。 漫不经心的小森裕接过可笹川京子递过来的海报,看到上面的地址,她觉得那家占卜店的地址非常有意思,在第三条街道的第七家。 她曾经看过一些神秘学的作品,3和7在神秘学里都有特殊的意义,尤其数字7,有个说法里7是最完美的数字。如果说这个地址是特意经过设计的话——那就太好啦! 就算她不在乎这次的占卜,但如果占卜师是个实际上完全靠营销和照本宣科的人,那她这次去算这个也太无聊了吧,浪费的时间都可以玩一把巫师棋了。 她可是很严格的。 抱着这样的好奇和审视,小森裕落后笹川京子一步走进了那家从外面看朴实无华的店铺。 那位传说中占卜师坐在桌子后面,听见门口的门帘水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抬头略带打量地扫过进门的三人,又垂下脸继续忙着做手里的事。 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小姐随手拉上身后的挡帘,她挂着灿烂的笑容走上前,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几位小姐也是等待指引的迷途人吗?请快进来吧,星星将会给予你们命运的答案。” 躲在最后面的小森裕听了这话忍不住瞳孔地震,从头顶冒出的呆毛都成了问号的形状。 说话的是美女姐姐这点她承认她也很爱啦,但是她只是两年没有线下占卜过而已,现在已经成了这种风格吗?还是说,这、这难道是日本占卜家业界的风格? 什么迷途人、星星的答案……不如去问风太啦,这边还是星星王子,有星星们证明权威呢。 她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努力把视线转向屋里其他地方来转移注意力,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口吐槽。 但一观察,就不得不说,里面的装修很符合大众对占卜的常规印象风格,各种水晶啦、星座星象符号啦、鼠尾草之类各种魔法草啦、奇怪的魔法蜡烛啦,总之,是非常常见的神秘学刻板印象式装修。 她在心里嘀咕着,目光对上书架里那本《内在的天空》,差点拍手大喊出声,夸赞自己果然很有预判的天赋。 而就在她观察装修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小姐对着她们介绍了自己和那边的占卜家——占卜家是天生目小姐,曾在国外的塔罗学院学习过,且有多年的丰富经验,而这位年轻的小姐姓早乙女,是天生目小姐的正式学徒。 “那么,请问是哪位要开始第一位进行占卜呢?” 占卜是单独进行,黑川花先举手表明自己只是陪同,并没有占卜的打算,而在小森裕表示自己不着急的情况下,肩负着浅井由子所托的笹川京子第一个进行占卜。 在她进入占卜间内,她们坐在了最外面候客厅的沙发上等她结束,早乙女适时为她们端上曲奇甜品和新煮的咖啡。 京子的占卜很快,一盘曲奇还没吃完的功夫里她就结束了占卜。浅井占卜的结果不方便说,不过她倒是坦诚了自己的占卜内容: “因为哥哥最近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很担心是不是拳击部遇到了什么问题,但问哥哥,他也只是说什么也没发生。”京子说话时嘴唇无意识地微微抿起了边缘,显然这件事对她困扰了很久。 “我前天看到他和沢田那几个家伙在一起,说不定是他们一起搞了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黑川花说。 “诶……”小森裕眨眨眼,她倒是能猜到和剧情有关啦……虽然是平行世界,但最近是指环战的时间,就算不一定还是争夺指环,但应该也是有类似的事发生。库洛姆他们这几天见不到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 “可能过几天就好了,阿纲他们这几天也很忙的样子。”她安慰地说,“应该不是拳击部的事。” 笹川京子笑着嗯了一声:“天生目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天生目小姐啊…… 小森裕拉开帘幕,和正在整理牌的天生目对上了视线,她愣了愣,慢慢露出了一个平淡的微笑。 天生目小姐看上去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但或许是职业的关系,她给人的感觉又让她的年龄变得模糊起来,尤其是当小森裕坐下,她拿起牌的一瞬间,天生目虽然还坐在位子上,却仿佛离开了此处。 “你不在乎爱情,所以爱情没有对你诘问。”她的声音缥缈空幽,小森裕眨眨眼,感觉到有点怪异,“但是,我看到了你的命运试图给予你启示。” 洗牌、切牌、抽牌—— 三张牌,圣三角牌阵。 她一一翻开,看清桌上的三张牌,小森裕脸上的笑容敛起了一点。 着火的高塔,月亮上忧郁的面孔,面目狰狞的魔鬼。 她的目光停在中间忧郁的女性面孔上好一会,又注视着最后的魔鬼,魔鬼的身旁是两个被控制的人类,它狰狞的表情似乎跳出了牌,不怀好意地和她对视。 “……你应该离开。”沉默不语的占卜师忽然开口,“如果你想摆脱这个命运,你应该断掉和所有朋友的联系,然后离开这里。” 朋友……是指阿纲他们吧。 小森裕看着牌没有说话。 其实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对待他们的最佳方式,以及解决所有后续问题的最优解—— 总是要分离的话,不如不要靠近,没有开始就会避免之后的情绪波折。 但她想明白得太晚,一段关系的开始很简单,结束却很难,除非她能变得绝情又冷酷,否则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我知道了。”她扯扯唇,脸上的笑容没有落下,“谢谢您的建议。” 占卜师听出了她语气里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她急迫地凝起眉,肃声道:“继续下去,现在的环境可能会让你……” “我知道。” 小森裕说。 两眼相对,占卜师的声音忽然就停住了。 “……你知道什么?” “您不用太担心,我会努力在彻底疯掉前找到回家的办法的!”她没有回答这个疑问,而是笑嘻嘻地仿佛什么也不在意。 占卜师不明白。 “既然你知道后果,可为什么——只要你远离这里,说不定会是新的开始……” 小森裕垂了下眼,笑容灿烂,“有的时候看似很多选择,但其实没有我能走的路,事到如今,我只能将错就错啦。”她又抬起脸,很真诚地说,“谢谢您,虽然很抱歉辜负了您的关心,刚才来之前还腹诽您可能是沽名钓誉,但现在我清楚是我的狭隘,很感谢您的建议,也谢谢能碰见您。” 占卜家沉默下来,她明白自己再说什么也不会动摇她的想法……尽管她还是很奇怪,既然她比占卜还要早地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会被谎言欺骗,她为什么又要这样——清醒地看着自己走在疯掉的路上呢?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给她解释过去位置上那张牌的含义,不过有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说出来的话,说不定会害了眼前这位客人。 ……像是末日的崩坏,她提起来也只会让她回忆起那些噩梦的回忆吧。 还是……还是就这样吧。 占卜家起身,准备送她出去,起身过程里她的余光无意中掠过了放在桌子角落里的牌,大脑忽然一瞬间空白了一下,视线里似乎有一根白色的羽毛一闪而过。 等她再反应过来,她拿着那盒崭新的塔罗牌,手停在半空中,似乎要递给对面。 迎着小森裕疑惑的视线,“……当作临别的礼物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我有种直觉,我们不会再见了,我将要离开这里。” 小森裕愣了一下,然后她接过塔罗牌,郑重地说道:“那祝您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吗?占卜家目视她离去的背影,慢慢叹息了声。 离开了占卜室,面对小花和京子两人对她待了这么久的疑惑,小森裕随口回答自己问了点数学竞赛的事。 回家路上,她夸下了海口,表示等她以后学会,就天天都给她们占卜。 “你给我算不如上课少睡几次觉。下周的数学竞赛你不要忘记啊,藤川老师带我们去米花町考试。”黑川花日行重复,小森裕揉揉每天都听一样的话的耳朵,靠在门框上大声说自己知道了。 “数学竞赛而已,小花不要那么紧张,应该都是简单题目啦。”小森裕发出了极度凡尔赛的言论,但她本人倒不这么认为。 她可是高考过的人啊,老妈还是数学系副教授,要是数学竞赛都过不了——人生重来算了。 关上门,小森裕随手甩掉外套,她趿着拖鞋,跑到楼上房间里趴到床上打算先给自己来一把紧张刺激的巫师棋。但瞥见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塔罗牌,想起很久没有占卜过塔罗牌,她放在鼠标上的手停住了。 她撕开包装,里面的牌是很常见的塔罗牌,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心里更加跃跃欲试。 把下巴搭在玩偶的头上,想了会想算的问题,小森裕一边抽牌一边嘀嘀咕咕。 “算点小问题……要不算能不能买到巧克力,我记得最近OOO巧克力限定口味要发售……”她想想上次发售时排的长队,心里根本不抱多少希望。 但是,翻开牌的瞬间,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小森裕立刻蹦起来,拿起亲了下牌,决定如果明天真的验证了,她就把这副牌供起来。 天天拿肥宅快乐水上供的那种! 然后,第二天…… “呜哇——这、这是?”小森裕手忙脚乱地接住空中的巧克力盒子,视线注意到盒子上的一串文字,她瞪大了眼睛,眼睛里瞬间亮了起来。 把巧克力随手丢给她后,狱寺隼人就掏起了口袋:“是那个跳马给你的礼物……” “麻烦你帮我谢谢他啦!”小森裕没等他说完就兴奋地说道,“我超级喜欢这个新的限定口味啦!本来还担心买不到呢,因为上次的限定就没买到!” 他瞥了她高兴的脸一眼,莫名补充道:“用不着和他道谢。从蓝波到你他都送了一样的东西,这个牌子有加百罗涅的控股,他就喜欢拿这些巧克力送小孩。” “嗯嗯嗯嗯,好的好的!” 她登上官网上有关新口味的页面,心情愉快地沉迷于新口味的打卡,狱寺说的什么,她完全从左耳朵过到右耳朵里,连他拐弯说她是小孩都没空在乎——意大利人啦,她懂啦懂啦,才不会有什么误会心思呢。 不过,想起昨晚的占卜结果…… “难道我有成为神棍的天赋?” 对此感到疑惑的小森裕试探性地接连又试着占卜了几次,而每次结果都很巧合地成功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开启了神棍天赋,直到—— 在数学竞赛后的某天,她的占卜中出现了厄运的十三号牌。 而占卜的问题是接下来一个月的运势。 她若无其事地把那张牌翻了过来,表情轻松,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啊呀,死神、是《死神来了》系列……是说我最近会看恐怖电影吗?”她轻快地说着。 让她想想,最近有什么新出的电影没看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那几张牌的牌意被我改了改。塔是阿裕的世界毁灭了,同时上一周目的离世和绝望。以及她之前的困境还有被鸽子操纵的倒霉。月亮是此时阿裕的不安全感和困惑,不安,敏感。至于恶魔牌和后面的死神牌……猜猜看? 不过为了预防现实对塔罗刻板印象,多说下:其实出现这些牌不代表一定是坏事,具体事情具体分析,逆位不一定是坏,也不要单看牌,要结合实际情况。 (不过不要认为塔罗结果就是定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虽然天定了七七,但世上没有绝对的东西,无论用什么占卜方式都是有变数的。而且占卜这东西我一直认为在算出来时就有了改变的可能,人是有一定可能可以改变结果的。就是这个想法才让我当初去学占卜。所以大家不要相信什么命运安排或者都是命啊之类的,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也有一线希望,人生在你们手里,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做你们该做的事,不要向不好的命运屈服,你们一定能够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感谢在2022-01-22 13:33:57~2022-01-31 12:2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 10瓶;蜀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不速之客 周末的早上,对于一位合格的阿宅来说,是不存在的虚拟时间,尤其在经历了「看恐怖电影居然能睡过去」这种离谱的事发生,深感丢人的小森裕痛定思痛,决定把周末都用来弥补平日里打游戏吃掉的睡眠。 和京子她们的约会安排在下午,她认真地睡过了早晨。 如果不是门口的门铃扰了她的清梦,小森裕觉得自己能睡到约定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看了那部电影后——虽然她依稀记得只是个无趣的末日求生片,但就是那天之后,她总是会感到莫名其妙地犯困,而占卜也出了问题——不论问什么问题,都一定会无意间中掉出那张唯一的十三号。 她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也本能地不愿意深究,就像猫箱没被打开前没人知道猫箱里的生死,比起真相,她更愿意保持这脆弱的平衡,暂时地欺骗自己。 门铃声还在响,似乎不等到人来开门就不会罢休,小森裕掀开压住耳朵的枕头,脸上还残留着被打扰的不爽,仿佛游魂般从房间里游荡到门口拉开了门。 一开门,一张爽朗的笑容跃入眼内,她吓得抓着把手差点原地跳起来,睡意也被吓飞,但当看清那张凑近的脸是山本武,她又逐渐冷静。 “下次提前打个电话啊,不然突然听到门铃,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啦。”她抓抓头发,边后退让出空间,边随口抱怨。 山本武爽朗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怎么会?我可不会这么过分。” 他两步走进来,边说边握住门把手,随手替打哈欠的小森裕关上了门。 “随便你啦。”小森裕擦掉了眼角生理泪水,因没睡醒而没精打采地看他,“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因为对那些汉字还是很好奇,所以想趁着休息来多观察一下呢。” “……就这件事吗?” “不然还要什么事吗?” 山本武的头侧向一旁,似乎疑惑其他的可能。 小森裕捂住脸,无奈地在手心里叹了口气:“你早说我就把字帖送给你啦,最起码提前打个电话说下是这个事,不打扰我睡觉别的都好说呀。” 说起来,从看完电影后,虽然她记得他们只是看了部有点恐怖的校园恐怖片,具体情节都被她睡了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们有什么有关她的事隐瞒了她。 尤其是库洛姆——昨天结束时,库洛姆明显在躲她啊!连告别都没有,她还没来得及问她周末有没有空,就见她先离开了。到了晚上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也是很晚才回消息,说周末要教导弗兰。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森裕非常好奇,又因为自己的三不原则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好奇。 ……算了算了,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她睡着的时候说了奇怪梦话这种社死的事情就行。 “嘛,抱歉,下次我会打电话——” 山本武笑眯眯地,忽然语气一转:“不过,阿裕昨天睡得很晚吗?现在可快要中午了哦。” “睡得很早啦。”小森裕挠了挠头,困顿地说,“但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好像是白白的鸽子嘴里叼着一张塔罗牌,它仰起脖子,咕噜一声,把牌…… 吃了下去? 鸽子一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背后就腾地升起恶寒,她抖抖竖起的寒毛,心里泛起嘀咕。 鸽子这么久不见了,不会在背后偷着酝酿什么阴谋吧? 小森裕怀疑心陡起,回想梦境时无意识地说出了一点零星的话语。 只是她说的很小声,断断续续,可能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似乎山本武也只是听见塔罗牌这个词。 他可能是误会了:“塔罗牌?什么塔罗牌,阿裕也知道最近好像很有名的那家占卜店吗?” “我和京子她们之前去过。”小森裕谨慎地答道。 “嘛,我好像想起来了。之前阿裕桌子上也放着塔罗牌呢,是从那里买的吗?” 小森裕顿了下。 “……是啦。” “那个占卜很准吗?”山本武好奇地问。 这可怎么回答呢。 这可是太难回答的问题了。 要是她点头,那就是她认同了天生目小姐的话啊——可是,她不是完全没认同,不然她也不会在京子询问时选择说谎。 她不去看他的眼,“还可以。”她敷衍地作出了回答。 怕他再问问题,小森裕抢在他再说话前就抬高声音,中气十足又充满活力地大声道:“我去洗脸换衣服啦,你在沙发上待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慢慢来也可以。” 少年爽朗的声音从后面远远传来,小森裕头也没回地加快了速度。她还要快点带他看完那些字帖,他越早离开她就能越早在去睡个回笼觉呢。 而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的楼梯里,沙发上的少年慢慢敛起了那层阳光运动少年特有的笑容。 他环视和上次来时几乎没有区别的客厅,那双近似冷静的眼睛像是附着一层薄薄的冰幕,没有情绪地将视线从能藏东西的电视柜移向了卧室的方向。 塔罗牌吗?他似乎有些印象。 不过,在上个世界里,阿裕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上说过以一场「有趣的塔罗牌占卜预言」为开始,她从此能够看到未来的画面。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未来,但既然她认为这些画面令她的心情越发地沉重,那预知未来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而且吃了塔罗牌的鸽子……那个鸽子果然在电影之前就动了手脚。 他若有所思地扯起嘴角——回去和阿纲他们说一下,去那家有名的占卜店看一看吧。 他们也很想预知一下未来啊。 >>> 小森裕情绪不高地走在路上。 她觉得是早上休息被山本打扰了的原因,虽然后面又回去睡了回笼觉,但是睡觉当然是一口气睡完最舒服。 她闷闷地吐出了口气,掏着外套的口袋往前走。 早上很早的时候下了一点小雨,那点雨水愿意跟随冰冷从飘荡的云落到地上,在路上轻微的凹陷处汇聚在一起,到了现在中午成了道路上的小水潭。小森裕的脚无意中踩到上面,溅起的水珠都黏到了她的袜子上,她忍不住发出郁闷的哎哟声。 “我不喜欢下雨。”她和身旁的黑川花说,“尤其是下雨后,踩到哪里都脏兮兮,路还很滑。” “应该很快就会干了。”黑川花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几张递给她,看着她蹲下来去擦腿上的水渍时嘴还没停地在嘀咕下雨真麻烦,她哭笑不得地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发。 “行了行了,阿裕,听着让人头疼。” 她们现在已经到了商业街,今天是周末,街上的人流量比起平常要大,她们只是停在人行道一会,人来人往的交谈、路边自行车叮叮的铃声、还有附近那家商铺播放的cd歌声,这些就全都钻到了她的耳朵里。 黑川花叹了口气,看着被说了明显委屈地还在嘟囔都是雨水的错的小森裕,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语气放柔,说道:“乖一点,京子和小春还在等我们,我们再不快点就会迟到了。” 今天是她们约定好的蛋糕日,除了库洛姆有事,其他四人都约好在上次的甜品店见面。 因为担心小森裕睡过头迟到,黑川花是特意绕了条路,先去叫她一起去。 “……”小森裕的嘀咕声停下,她面色古怪地看了黑川花一眼。 “小花啊。”她说话的语调忽然拉长,像是犹豫着是否要说,每个音节吐出来都慢悠悠的,“你真的好像妈妈啊。” 黑川花额头瞬间爆出井字。 “笨蛋!谁是妈妈啊,我还是少女啊!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反驳声戛然而止,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要是家里有个像阿裕这样的小孩,虽然有的时候确实让人生气到无语,但是总体来说也比那些动不动就大哭大闹的小孩好多了……不过如果是阿裕的话,哭闹也没那么讨厌吧。 “也……” “开玩笑啦~” 小森裕站起身体,她蜷缩起握着纸巾的手指,语调轻快地替自己刚才那句话补上了后面还画了个句号,倒是没注意到黑川花那只发出短促音节的声音。 “好啦,我擦干净了,我们快走吧,别让小春她们等太久。” 她用没拿着纸巾的那只手拉住了黑川花的手腕,黑川花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觉得不说也行,说出来说不定她会洋洋得意,又做出奇怪的事。 她们小跑起来,但没跑几步,小森裕又松手表示自己放弃了跑步。 “一边要跑,一边还要注意不要再踩到水坑,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说的时候她呼呼地喘气,白皙的脸上泛着运动过后的薄红。 黑川花感到了无奈,她试图劝小森裕勤出门,至少不要一到周末就闷在家里:“总是待在电脑前不锻炼的话,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啊。” “我也有锻炼呀。” “什么锻炼?” “敲键盘、等下,先不要敲我头!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 小森裕捂住头,说的话猛地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要小看敲键盘啦,打音游的时候,我可是两只手和胳膊都要动,连眼睛都要一动也不能动,专注地看着屏幕。除了腿没动外,这不和运动一模一样吗?” “你觉得呢。” 看见黑川花的微笑,她立刻举白旗道歉,表示自己的话只是开玩笑,而原本正打算让她吃点小教训的黑川花轻轻扯了扯她的脸,无奈地顺着她揭过这个话题。 她们并肩走过路灯,过了吃午餐的时间,街边有的店铺已经掩门暂休,也有的店铺才正要开门,偶尔有几个脸熟的面孔经过她们身边,打了个招呼便又散入人群。 “说起来,库洛姆今天很忙吗?”黑川花问道。 她昨天联系库洛姆时,库洛姆很抱歉地说今天她有重要的事要做,只能等下次再去。 小森裕歪歪脑袋:“好像是要教导弗兰。” “那个戴头套的奇怪小孩?” 黑川花蹙了下眉,她感觉到有隐约的怪异,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必深究,只要那些事没有牵扯到她们,她其实没有一定要深究的好奇心。 蛋糕店就停在眼前,她挥掉那些没用的想法,拽着手心里握着的那只微凉的手走了进去。在和上次相同的位置上,笹川京子和三浦春听见声音,侧头看向了门口,她们同时露出笑容。 “小花!” “阿裕!” 小春挥了挥手:“这边这边!” 小森裕同样挥了挥手,用鱼溜进水池里的速度滑到了小春旁边的座位上。 “今天我要大吃大吃!最起码要吃两款。”刚坐下,小森裕就发出了壮志,小心翼翼在计算卡路里的三浦春忍不住侧目。 三浦春:“阿裕不担心变胖吗?” “今天不是你们的甜品感谢日吗?”小森裕反而疑惑地歪头,“感谢日还要小心翼翼的话,就不是感谢自己,而是为难自己了啊。” “……” 三浦春深思起来。 听上去、似乎很对? 在应对小森裕歪理经验丰富的黑川花:“不要仔细去想她说的话,这笨蛋的歪理越想越会把你自己绕进去。” “哪有啦!小花你不要拆我台嘛。” 三浦春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迟疑地跟着选了两款心动的蛋糕。 等她点的蛋糕被端上来,左边的盘子里鲜艳的草莓被缀在白奶油的上端,侧面的草莓酱夹在蛋糕之中。缓缓向下流淌,染红了蛋糕胚,也染红了瓷白的盘子。而右边,白巧和黑巧的搭配让蛋糕看上去像是棋盘,巧克力特有的甜苦香气让三浦春捏住叉子,跃跃欲试,想尝一口味道。 确实啦……感谢日是小春为了感谢自己平常的努力才设立,要是感谢日还要在意卡路里,和平常的日子就没有区别了——哈咿!胖了的话,小春会更努力在其他日子里远离甜品的! 这么想着,她勇敢地吃下了第一口。 好吃!!! 她的眼立刻冒出了闪闪的星星。 她一边吃着,一边动了动耳朵,听到她们提起附近的那家占卜店,她连忙咽下嘴里的蛋糕,迫不及待地说出昨天刚知道的消息。 “那个、那个天生目小姐好像要准备关掉占卜店哦!”她说。 笹川京子刚说还想再去一次,听见这话讶然起来:“为什么?” 三浦春:“我昨天和朋友路过那边,听早乙女小姐说,天生目小姐要去欧洲深造呢。” 其实也没那么突然,天生目小姐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离开。 但小森裕从蛋糕里抬头,装出和别人相同的惊讶:“好突然啊。” “似乎是昨天发生了点什么,所以天生目小姐认为是星星对命运的指引,所以决定去意大利继续深造,探寻星星的秘密。”三浦春说。 小森裕还是有点遗憾的,她原本还想问问最近几天的死神牌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见是意大利,她瞬间又觉得可能是剧情安排,这大概就是平行世界的剧本吧。 她对分离还是很有承受力的,或许正是只有一次的相遇,才让她更加能够记住这略带了惆怅的一期一会,而且有离别才能体现出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啊。 她煞有其事地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和黑川花她们告别后,穿过商业街的小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阿裕?” 在经过竹寿司附近时,低头正在看手机的小森裕从手机里抬起脸,疑惑地看向叫住自己的方向。 “啊,阿纲。”她眨眨眼,视线在其他几人身上也转了一圈,“还有阿武和狱寺。” 就在竹寿司前面的拐弯处,经典的三人组停在那里,小森裕没有多想,只以为打完招呼就能早点回去。 ……而且她也很不爽啦。库洛姆最近 “看着很高兴啊,你今天去哪玩了吗?”笑眯眯的山本武总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小森裕倒没觉得自己心情很好,不过她没有反驳,只是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和京子她们刚刚去吃了蛋糕。” “那现在是要回家吗?” “嗯嗯,有几部游戏还没通关呢。”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啊,还有今天的签到奖励还没领……还有半小时就过期了!” 沢田纲吉温和出声:“那阿裕就早点回去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啦。” 小森裕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她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冲他们挥了挥,说着拜拜的话,就要往前拐过胡同。 然而,就在她刚转过弯去时,眼前忽然弥漫起粉色的烟雾。 诶、诶?这是十年火箭筒的烟雾吧…… 小森裕慌乱起来,她虽然认出来这是什么,但是毫无缘由的突然袭击令她忍不住对未知产生了极大的惶恐,不过她的惶恐来不及表达出来,人就消失在烟雾之中,等察觉到不对的几人赶来时,只看见在散去的烟雾里站着和小森裕长相非常相似的女人。 ……不,不只是相似,那是小森裕,未来的小森裕。 他们曾看到过这样的她。 在横滨,从太宰治手里拿到的照片上,他们曾看到过这样的她。 苍白的、憔悴的,就像是即将枯萎的花在枝头上摇摇欲坠,那脆弱得令人无所适从,想要伸手去保护,却又害怕只是伸手带起的微风都会将它从枝头吹落。 多么熟悉。那是他们不愿意回想的噩梦,也是他们时时刻刻逼自己不要忘记的教训。 在回来的午夜梦回间,他们曾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张照片,以至于现在看到这样的她,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感觉到陌生,反而是那几乎淹没大脑思考的熟悉感在胸前涌动。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次的十年后依旧是如此的结果——他们难道依旧失败了吗?那只鸽子赢了,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他们重来的十年里连留住一朵花都没能做到? 无数的疑问和那无法形容的痛苦心情让沢田纲吉开口时的声音哑了起来,但在场的几个人没人会在意这份沙哑,他们不比他少几分痛苦。 “阿裕……”他的语气是不敢确定,可他的直觉已经确定了。 “……啊,这样也可以认出我吗?看来武装侦探社上一次真的有好好地把我的信送到。”女人微微笑起来,像是路边草丛里小白花花开时的样子,“不过,真不想让阿纲你们见到这副样子啊。” “……”沢田纲吉不说话了,是说不出话。 他听见狱寺隼人的声音,像是质问,但说起来也不过是和他一样的痛苦。 “……到底为什么?!是那只该死的鸽子把你变成这样的吗?” 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似乎是被吼了,但当她看见狱寺隼人脸上的表情,她有点后悔之前哭的次数太多了,现在眼泪都流不出来。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鸽子,只有大家的话,即使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了故乡和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她也不会崩溃吧……她会不会选择就继续当小森裕呢? 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没有了再去假设的资格,而她现在要做的事连幻想幸福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女人在沉默后忽然叹了口气:“鸽子为什么要让你们回来呢?” 让她一个人痛苦,总好过所有人都痛苦。 “是它害你变成这样的,对吗,阿裕?”山本武说。 “你们被鸽子骗了。”女人只是苦笑,“无论你们付出多少努力,它都会在最后告诉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我所有真相,它从来不会遵守任何约定——” 女人的面色苍白,眼神里再也透不出任何光亮。 如果真的要说,那样一无所知地死在水里,其实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结局,或者更早一点,让她随着自己的世界走向死亡。但没有如果。 不过好在只要她最后成功了,她和现在的自己都会得到解脱,以及她奢求已久的安宁。 她好累,也好想妈妈和爸爸。 就让一切…… 在再次弥漫的粉色烟雾中,女人和少女的身影在烟雾中隐约交叠。 都结束在此时吧。 似乎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起了,在再次弥漫的浓重粉色烟雾里,他们的视线受到影响,连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听到像是花苞自愿垂落的细微声响—— 似乎……那是利器刺透皮肤的声音。 在连时间本身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间,女人松开了手里紧握的刀,她和那个还充满活力的自己缓缓对视,然后无比悲哀地笑了起来。 虽然很对不起,但,真是怀念啊……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阿裕!” “笹川那家伙在哪里?!” “六道骸!你在这里吧,用你的幻术!” “阿裕、阿裕——” 少女眼睛始终不敢置信地盯着女人消失的位置,衣服的布料被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发冷,尤其是当刀被女人□□时那把刀冰得她几乎要颤抖起来。 伤口并不痛,只是意识慢慢向上飘散,视线里只有无限的黑色,以及逐渐远去的嘈杂声。 她最后听到的—— “阿裕!” ……是库洛姆啊。 原来她一直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在写一周目时就对最后这个画面心心念念,终于写到了!回到过去,自我扼杀——我的快乐xp 本章额外解释: 在经过和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友好会谈后,天生目小姐认识到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因此自愿主动决定前往意大利,接受来自彭格列的资助,继续深造学习。(并不是。) 库洛姆躲阿裕是因为知道真相后太难过了,没办法在阿裕面前掩饰,也怕自己对阿裕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所以不敢见她。阿裕见到阿纲几人的时候,库洛姆和六道骸都是在的,只是幻术让阿裕没看见而已。 还有还有,今天一口气完结,等我吃口饭再发! 第38章 来自未来的帮助 沢田纲吉拧起眉,从下午到现在,他的眉间就没有放松过,阿裕的伤口虽然已经被晴之炎治愈,但可能是受到的惊吓,她目前还没有醒来。 幻术师时刻关注着她的梦,防止鸽子侵入她的梦境,突如其来的十年后的阿裕打乱了他们的安排,但也让他们彻底放弃了和鸽子的赌局。 他们没有被十年后阿裕带来的消息击垮,而是必须解决鸽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更何况,既然不管赢还是输,鸽子都不会履约,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彻底掀翻赌桌——鸽子自以为自己是庄家就可以稳赢,但它或许忘了,他们的本职是乐于践踏不想遵守的规则的mafia。 像是乖乖任由荷官发牌,接受什么命运的输赢结果……不巧,他们就擅长打破命运,也擅长拆毁赌场。 因此,不好意思,这场赌局他们不玩了。 “纲吉君——”在他面前,白发的男人提着一袋棉花糖,他倚在沙发背上,像挥翅膀般轻快地对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想不到你来的速度也不算很慢呢。” 沢田纲吉表情从容地和出现在他眼前的白发男人对视,他皱紧的眉头松开又挑了挑眉尖。 “白兰。” 在他们突然来到这里之前,只有库洛姆和沢田纲吉在病房里。 其他人有的去调查这次没有十年火箭筒就突然互换的原因,也有人去和刚来到并盛的几位彩虹之子见面,他们都不在一处,此时却同时都被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对面还是白兰。 虽然说后来白兰和他们也是同盟,但是一言不合被带到显然是十年后的世界里这种事,实在是有过先前的经验教训,不警惕都对不起那次被他们努力打败的白兰。 不过白兰丝毫不介意他们有人对自己戒备和警惕,他只是笑得非常轻浮,笑容比他手里的棉花糖还要甜腻耀眼。 “嗯嗯——放心,彭格列的大家们,不用担心我还是为了抢走指环,那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他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也有很神奇的未来记忆,所以这次我有新的游戏。” “未来的……”库洛姆猛地看向他,“未来的阿裕来到过去是你搞的鬼吗?” “是不是呢?”白兰说。 “混蛋——”狱寺瞬间被他那种轻飘飘的态度惹怒,笹川了平用力地从他后面拦住了他,灰白短发的少年以严肃而冷冽的神情看向男人,声音和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样沉稳。 “你和山本都极限地先冷静下来,小森还在过去等着我们回去,不要冲动。” 手已经搭上刀柄的山本武笑得很是爽朗:“砍了敌人再回去的话,说不定阿裕就会提前醒过来呢。” “Kufufufu,我可不会放任白兰·杰索欺负凪。” “啊呀,你们要对同盟家族的首领出手——这是纲吉君你的意思吗?”白兰不仅没有紧张,他捏了捏棉花糖,笑眯眯地看向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的手向下压了压,“可以了,大家。”在山本武遗憾的收鞘声中,他平静地对视白兰那双不带笑意的紫色眼睛,“到你该解释了,白兰。” “确实要赶紧解释了,我和渡鸦先生联手也只能欺骗鸽子一会的观测。” 白兰说,他向他们展示了刚才藏在他身后的鸟儿,。 “不过,还是让渡鸦先生给你们解释吧。我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呢。” “渡鸦?” 那只鸦鸟的浑身漆黑,像是墨水,又像是深夜天空尽头的颜色——它歪头,冲着他们张开嘴巴,发出了让有的人条件反射摸上武器的鸟叫声。 沢田纲吉看见那只鸦鸟的眼睛里是如循环往复的时间般的深色圆圈,和曾经见过的乌鸦是相同的眼球构造。 它和乌鸦,那曾经帮助过他们,又被鸟儿们吃掉的乌鸦有什么关系? “我是渡鸦。”漆黑的鸦鸟折叠翅膀,对他们行礼,“是乌鸦的使者,为了改变那场无聊的茶话会而来。鸽子观测着整个世界,因此我只能逃到它无暇注意的旧未来。” 但人类们并不信任它,应该说这些人类不信任任何鸟儿:“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是乌鸦的使者?” “证明我的身份?” 渡鸦似乎不敢置信有人这么问它,不过它很平静地用它那没有感情的声音说:“我曾飞越大海,指引水手们丈量海与洋的遥远。我也曾拔出石中剑,只为正义的恳求而战。我曾盘旋那高耸的帝国之塔,皇权为我颠覆,也曾在旧日的好时光中飞往暗藏诅咒的绞刑架。欲望的圣杯是我的巢穴,鸟儿庭院没有鸟儿能替代我。” “但是秃鹫说它吃了乌鸦。” “常规手段没办法彻底杀死我们。”渡鸦说,“乌鸦也曾吃了鸽子,这只是鸟儿表达愤怒的方式。” “我证明杀不死这件事是真实的哦,那只小鸽子怎么都杀不完。”白兰笑眯眯地说,他的笑看上去比另一边同是笑眯眯的山本武甜腻得过分。 山本武似乎只是好奇地询问:“那非常规的手段会是什么呢?” 面对威胁,渡鸦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死亡对它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 它只是平板地说道:“那个地球人会在将来告诉你们这点。” 地球人? Reborn面无表情地说出了那个名字:“伽卡菲斯。” 他情绪难以明辨地看着渡鸦,然后反问道:“鸟儿庭院和伽卡菲斯之间有关联?” “我们原本也应观测地球,但最初的那群地球人找到世界基石阻断了我们的观测。”渡鸦眯起那双古怪的眼睛,它的翅膀有一瞬间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骨架,“这也是鸽子要阻止林裕依赖你们的原因。” 库洛姆沉默地看着它:“……如果你是鸟儿,你一定知道鸽子为什么要针对阿裕。为什么?” 为什么鸽子对小森裕这么执着? “乌鸦告诉过你们这个答案。” “……阿裕是它选中的主角?”这就是乌鸦告诉他们秘密,在最开始只有观剧者才知道的真相。 世界是鸽子选中的戏台,幸福的戏剧将会在戏台上上演,而小森裕就是鸽子选中主演幸福戏剧的主角。而导演是鸽子,编剧也是鸽子,这是属于它的戏剧。 “但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阿裕才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阿裕当这个……主人公?” “因为——这要怪林裕自己。”渡鸦转转脑袋,“鸽子在一个世界的废墟里发现了林裕。就如你们曾看过的那样,那是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世界末日后,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她的故乡,她心心念念想回的家其实早就没有了。她回不去了,因为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我们不知道鸽子是怎么找到林裕,但是鸽子说过,它刚见到林裕时是在两具人类的尸体下发现了醒来的林裕,可能奇迹真的发生在她身上过,她是那个荒芜世界里最后的幸存者。” 渡鸦的语气没有起伏,只是陈述已发生的事实,“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即使遭受了令人绝望的经历,林裕在恢复平静后很快就找到了希望,那是足以点燃那个破烂世界的希望。’” “这是鸽子的原话,它认为林裕是那个世界给它的礼物,想要将林裕带进鸟儿的庭院。但她拒绝了鸽子要带她离开的邀请,而是想留在自己的世界。”渡鸦说。 …… “我要找到其他的幸存者。”那个脸上还带着泪痕和血痂的少女如此坚定地说,“虽然我总喜欢逃避,也不喜欢承担责任,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想逃避,要当逃兵——我还没有胆小到这个地步啊。我要留下来,去找到其他幸存者,然后努力活下来。” 向日葵那柔嫩的花瓣顺着太阳的方向层层叠叠地绽放舒展,像是向往太阳而将自己虚拟出太阳的形状,扎根在泥土中,在没有太阳的时刻,它便会指引那些生活在暗处的人们太阳曾在哪里升起。 傲慢的神从未找到如此明亮的花。 “——如果你没找到呢?” “那也没关系。” 面对神的诘问,少女扬起了无法被注视的明丽笑容。 “即便我用尽了全力也找不到奇迹,也请一定让我陪同我的世界一起坠落吧。” …… 眼前的人类们情绪波动已经超过了限度,但是渡鸦却恍若未觉,仿佛是被设定过程序的机器人,它平板地说道:“这就是林裕厄运的开始。” 对观测者而言,对这群以玩弄绝望为乐的鸟儿们而言,林裕的话打开了潘多拉的钥匙—— 她让鸽子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情感。 它觉得自己爱上了这朵向日葵。 爱让见证了无数绝望的观测者好奇,它从观测的位置伸出了干涉的翅膀,想要看看她的绝望是否会更加有趣——超越以往所有绝望集合体,它想看看她在经历了它亲手创作的剧本后是否还能依旧从崩溃的深渊中绽放光耀的花朵。 “到底要怎样的程度才会摧毁追随阳光的花?” “鸽子无比地好奇。” 用爱情? 不。鸽子否定了夜莺的建议,孵化者玩脱了人类爱情的消息传遍了无数的平行宇宙,它们是观测者,并不想平白无故地像那群孵化者见证新概念的诞生。 它们不知道鸽子选了什么,等它们再知道时,林裕已经成了戏剧的主人公。 “不过最近的故事太过无趣,因此为了继续鸟儿庭院的茶话会,鸽子赐予了林裕礼物,来推动戏剧走向高潮。” “是什么?” 渡鸦说:“你们不是知道吗?” “……那副塔罗牌。”狱寺隼人冷冷地吐出这个词。 他们从那个占卜家嘴里得到了关于占卜的所有信息,但她唯独没有赠送塔罗牌的记忆。 “是的。”渡鸦的鸟头向下低了低,从上向下看的角度看上去它的鸟喙像是微笑,但它依旧毫无起伏,“那副塔罗牌——真是没想到的选择,鸽子居然能把这种能力当作给她的恩赐——”它的身体颤抖了一阵,如同人类憋笑到极致的反应。 “真是抱歉啊——嘎嘎嘎嘎嘎——”渡鸦大笑起来,“我实在忍不住了,鸽子居然把那能力送给她——它这愚蠢的鸟儿,难道真的爱上了向日葵吗?——嘎嘎嘎嘎嘎嘎嘎——!” 随着对准它的枪口,还有冰冷的声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们观测的能力。”渡鸦微笑地回视枪口,即使死气之炎这源自于人类觉悟的力量能伤害它,但它不畏惧这不会杀死它的武器。 大笑过后,渡鸦突然脱离了机器人般的状态,它开始相似他们最初见到的乌鸦,声音高昂饱满,看上去随时随地都要来段帕瓦罗蒂式高音。 或许它们本就是同只鸦鸟,为了躲避鸽子才诞生渡鸦的外壳。 “哦、真是错误,只是用我们观测的能力概括不足够准确。请允许我再详细地说一遍吧,世界的主角们。”渡鸦折起翅膀,鸦青色的羽毛在光的折射中仿佛粼粼溢彩的鳞片。它似乎很在意这微弱的不同,比鸽子要更严谨,像是还在学习如何模拟人类的初学者。 “她得到的能力是观测无数未来中那悲惨的绝望。详细说的话,就是窥见无法改变的他人死亡,却因为只是观测,于是只能反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说到这里,鸦鸟不免长长叹一声,但它并不为此怜悯他人或是鸽子,所叹息的也只是人类真是脆弱。 绝望这种它们手中的玩具就能轻易毁掉人类那脆弱的心灵,可他们的感情是那样不可思议地蕴藏可怕的力量,这奇怪的反差真是难以相信。 四周安静了。 “……” 少年的拳头攥紧,指甲刺入肌肤也无所察觉。 沢田纲吉其实并不是残酷的人,这在一开始很多人就这么确定了。 而到了成为黑手党,不管是怎样的敌人,只要同伴没有为此受伤,沢田纲吉都会尽可能地选择最合适也最留余地的方式对待,除非是不得不的情况,他几乎很少要到「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这种地步来做结果。 他不能算得上仁慈,只是算……天真?他同师们的师兄也和他一起总是被这么说着,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他们的天真是件奇怪的事。沢田纲吉明白,但也这么多年没曾改变过。 可是,就在此时,就在此刻,他少有地产生了要清洗鸟儿庭院的想法——一把火烧了是最好的,无论是什么鸟儿都害怕火和利刃——他深呼吸了一下,稳住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山本武脸上的笑容尽数破散,面无表情而阴沉的神情比他身后背的长刀更加锋利;狱寺隼人咬紧了后牙关,怒火被他吞入眼里,看起来很想先拿炸弹把眼前这只鸟儿解决,再炸了鸟儿庭院。笹川了平仅仅皱起眉头,显然已是愤怒的神态。 幻术师——一个似笑非笑,情绪难辨,一个将真实情绪藏在了幻术下,表面上仿佛状况外的维持着温柔的微笑。 渡鸦轻轻微笑,事实证明,鸽子的选择不比孵化者们聪明。妄图利用人类感情的结果最后总是会被那比大海,比自然更恐怖的人类的感情所吞噬,自食恶果。 避免群聚,离得很远的云雀恭弥冷淡地瞥了眼他们。 “怎么解决?”他干脆利落地问渡鸦。 “从林裕的身边拿走牌,能阻止她主动观测,那副牌会吸引她进行占卜。在现在的林裕去到过去前,她无数次地曾占卜出死神的预示,却一言不发地选择了沉默。”真是奇怪,渡鸦的话像是故意在刺激他们——林裕似乎并不信任你们呢。它在悄悄地暗示。 六道骸眯起眼,他察觉到渡鸦的避重就轻:“Kufufufu…只拿走牌这么容易?我可不相信你们能好心地给她能够自主选择是否使用能力的机会。” 渡鸦用翅膀挡住嘴,它张开那张鸟嘴嘎嘎地怪异笑了两声。 “我很想给你们提供帮助,但可惜,你们没办法让林裕避开被动看见绝望。”它说,“林裕就算没有能力,也知道第一次看到的死亡。” “嗯、嗯!好了,渡鸦先生,这点就让我来给大家解释!我还没说过我会帮助渡鸦叫你们到未来的原因吧?”一直安静旁听的白兰把手搭在渡鸦的鸟背上,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和小裕是无话不说的亲密同伴哦,我答应要帮她打败鸽子。像这件事我是从小裕那边听到,所以真实度一定是百分百。” 他在说之前停顿了几下,说话的语气比桌上摆的棉花糖还甜腻。 沢田纲吉只是平静地注视他,等待他的后文。他看起来早就从愤怒中夺回了冷静,他的平静此时看上去便有些令人发冷的淡漠。 白兰的笑容缓缓加深,他还是很理解纲吉君的情绪变化呢,愤怒到极点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无情。至于其他人,看到纲吉君没开口也都会保持沉默。 “我想想——如果鸽子没有动手脚,这件事在六年后发生。”他敛了敛轻浮的笑容。 “在日本横滨,港口黑手党死了一个名字是织田作之助的底层成员。” 云雀恭弥冷淡地开口:“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织田作之助被森鸥外派去解决Mimic,Mimic覆灭,织田作之助死亡,而港口黑手党得到了横滨异能特务科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白兰瞬间停住,佯装讶异地看他:“没想到云雀君也是个控制狂吗?” 风纪财团和彭格列的日本分部明面上各表一枝,实际上都是由常居日本的云守云雀恭弥负责,稍微亲近点的家族都清楚这点关系,他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很正常,但问题在于连异能开业许可证的部分也知道—— “嘛,说起这个,我也想起来了。港口黑手党的前干部太宰治就是在这件事之后叛逃。” 山本武插进了话里,作为曾经和云守一起支援同盟家族港口黑手党的雨守,他看来也是清楚这件陈年旧事。 “但这和阿裕有什么关系?” 尽管他们确实有过疏忽,但小森裕在他们前往意大利之后便从未离开过並盛,这是可以被确定的事实。一个黑手党组织底层成员的死亡不应该和她扯上关系。 “当然很有关系,关系前所未有的大呢。”白兰说,“鸽子给她的能力让她会看到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她认为自己知道却仍然只能看着他走向死亡是她的错,因此产生了无比的自责。而在接下来,接连不断的新的绝望未来她无法抗拒地在随时随地的突然时刻出现,她走上了和你们所经历的那一次一样的路。” “……一样的路?”库洛姆不敢置信,她恍惚了一下,近乎于□□地轻声问道,想要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而白兰面带笑容,极其残忍地打破了她的侥幸。 “她又一次选择了死亡。” 白兰笑眯眯的眼里却毫无笑意。 “只是这次,那只鸽子没有再选择重启整条时间线,它不停地在小裕选择离开后将时间拖回事情发生前,阻止她真正死亡,并且把那份关于末日的记忆还给了她。”他说,“于是,小裕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帮助她从鸽子手里夺回自己的死亡——这就是她会去到过去的原因。” 她要杀死过去的自己,以此来杀死现在的自己。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对抗鸽子阻止她死亡的办法。 而白兰帮助了她,让她能有短暂的,在瞬间和过去自己同时存在的时间。 就是这样——过去的小森裕被未来的自己希望去死。 “她为什么会选择你?”狱寺隼人终于忍不住质问。 但白兰只是微笑,无辜地眨眼:“我也不知道哦,可能小裕觉得我比你们更可以依赖,她和我无话不说。” “你……!” 渡鸦嘎了一声,似乎要笑,但看到其他人的视线都看过来,它捂住嘴巴,动作看上去像是在学习人类失礼后的羞愧。 “真是抱歉,竟然打扰了你们的说话,我实在感到非常愧疚,但我不得不说,鸽子没选择重启时间线……”它‘羞愧’地挡住那张笑得扭曲的脸,“是因为它在逼林裕自愿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 “加入鸟儿庭院,成为新的鸟儿。” 渡鸦的尖喙扯出了奇异的笑容,它交叠翅膀,脖颈向头顶的方向抻着,似乎在倾听外面的声音,在他们听不见的庭院里此时已经响起了欢迎的歌颂声,鸟儿们为新来的同伴们歌唱,久违的鸟儿之歌在玫瑰花的香气中奏响。 就在过去的人们到来之时,绝望的林裕放弃了挣扎。 这些可悲的人们讨论交流、质问怀疑,但他们想要拯救的人与此同时握住了鸽子的翅膀,在鸟儿们的邀请中踏进了等待她许久的鸟儿庭院。 白兰单手按住了耳朵,似乎有不在此处的人向他报告了这里之外的消息,他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全部消失,然后如同观察尸体般地抬头看向渡鸦。 “小裕不见了。”他说。 “此时已经无力挽回,不再有林裕,象征幸福和理想的青鸟诞生了。” 渡鸦没有再发出激烈地嘎嘎声,幸福戏剧的落幕总是不会太过盛大的场面。它如同人类在喟叹,在哀悼,在歌颂。 “过去的到了该回到过去的时候,更改这无聊结局的机会只存在在还有无限可能的过去。” 白兰在沉默中开口:“你向我隐瞒了很多事啊,自称真诚的渡鸦君。”他像是没有生气,但渡鸦看见了他起伏的情绪波动,那种热烈的、燃烧的,令它颤抖的人类的感情。 渡鸦的目的在此时被清晰地显露出来,它一直都知道同时发生的事,但它没有提醒也不曾阻止。它从来没想过帮助现在的白兰和林裕——属于过去的人们回到了过去,自然就能抢在还没发生前阻止小森裕的崩溃,从始至终,它想看到的只是他们为了拯救所作出的决心。 它就是为此才选择从观众的座位离开。 “戏剧的主角放弃了争斗,总是人偶的舞台剧无聊乏味。我只是为了让戏剧更加有趣——”渡鸦几乎要被人类剧烈起伏的感情所包围,它兴奋到尾端的羽毛展开成扇子的形状。它也是鸟儿,鸟儿们都是一样的。 白兰的手下还在向他报告情况,他们找遍了密鲁菲奥雷也不曾找寻到小森裕的踪迹,除了在她房间里留下的纸条外,就只有窗棂间轻飘飘的白色羽毛暗示着曾有不被欢迎的客人闯入了这里,又带走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从屏幕上接收手下发过来的纸条照片,点开了照片的大图,看上去写的时候似乎很是着急,字迹凌乱,有的顿笔轻飘飘也漫无形状。 「…… …… 我很抱歉,白兰先生,虽然答应要帮助您打败鸽子,成为新的神明,但可惜我还是连累了您,或许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个错误,只希望我的离开后世界能修补我这不该存在的人所扰乱的轨迹,让一切回到正轨。像我这种人用了两个十年也还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现在想想,不会和你们认识,或许也就不会伤害到你们。 ……在最后,难得说句真心话——您打游戏的技术实在是太烂了,地球online才不是魂斗罗这种只有输赢的游戏,连魂斗罗都输给我的白兰先生还是努力锻炼一下自己的操作吧!地球online不支持人类之外的玩家哦!请您想想这个玩家身份可是连赢了您的我都没有的稀有资格,不要轻易就放弃掉啦!就算不会再看见,我也会很嫉妒的啊! 其他的话好像也没有时间再说啦……那就再见吧,我非常感谢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遇到您。请您转告给阿纲他们,我果然还是不后悔来到并盛。 ……」 纸条的内容很短,只有几行字。白兰却很久没有抬头。 真是狡猾啊,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 “……” 怎么能这么狡猾? 坏女孩。 “你们的计划加我一个,纲吉君。”白兰抬头看着沢田纲吉,他的轻浮一扫而空,“成为新神这种事,怎么比得上把世界从神的手里抢过来——” “更有挑战性。” 他的语气如冬日最严酷的寒风。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戏剧落幕前最后的幕间。 去看了个烟花,晚了一会。 第39章 落幕前的幕间 >>现在的场合 风吹起了床边的窗帘,花枝的尖端勾住了丝织物的窗帘,它在晃动中摇曳生姿。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在走到床前又停下,居高临下地向下垂视。 躺在床上的人胸口均匀地起伏,似乎还在睡梦中休息,因此没有被门开的声音吵醒,只是她的眼紧紧闭着,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总让人担心像是醒不来的洋娃娃。 “Kufufu……” 少年的视线移向在一旁坐在沙发上的棕发少年,他保持着思考的姿势撑着头,五官柔和的脸上因为所有表情都被敛去反而透着比刀光剑影更加难以直视的压势。 从未来回到过去后,除了一直在等阿裕醒来的沢田纲吉和库洛姆,去未来前就和千种到了楼下的六道骸是第一个赶到病房的人,其他人都还在来的路上。 “……现在你要怎么做,沢田纲吉?”他问道。 是还是要为那一点可笑的天真,走上和上一次相同——甚至更要悲惨的结局,还是为那离开阳光就会死去的向日葵创造出一颗不会落下的太阳?即使太阳可能只是虚幻的影子,但只要向日葵认为太阳不会落下就足够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像在嘲讽,但沢田纲吉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没有生气,而是长久地盯着窗帘落在地上飞舞扭曲,仿佛鸟儿翅膀的影子,沉默地思考。 沢田纲吉:“我依旧不会同意幻术控制阿裕。” 六道骸只发出嗤笑,那边从回到过去一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小森裕的库洛姆就猛地抬起头,近乎哀求地看着说话的沢田纲吉。 “Boss……” 假如让阿裕被幻术控制,那她的所有想法都会一览无余,他们可以在她生出任何负面想法前将那条想法踢出大脑。对总是处于担忧的他们,这听上去是个好办法,但这也就只是听上去。 “我们是阿裕的朋友,凪。”沢田纲吉知道库洛姆的想法不是想控制任何人,她只是恐惧再次失去阿裕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但是不管以什么理由,对着同伴朋友做出这种事都是不能被允许的,这是绝不能被触碰的潘多拉盒子。 “不要被恐惧蒙蔽,一旦阿裕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就对阿裕造成了比鸽子还要严重的伤害。伤害朋友是无法被原谅的恶行。”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留下阿裕?” 她能怎么做? 库洛姆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的恐慌令她只要看不见小森裕就开始焦躁不安,即使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可还有什么能挽救——一朵花想要离去,万物复苏的春天也留不住她。 “我们要从鸽子手里夺回阿裕的自由。”沢田纲吉说。 在那之前…… 他们要先解决鸽子。 “不要着急,凪,失去冷静是那群鸟儿乐意看到的故事。”棕色的眼眸从地上的影子里抬起,静静和少女盈满泪水的紫水晶对视,“她会离开是鸽子在背后捣乱,只要解决了这个隐患,我们就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消融她的戒心。” 这话还不够消弭库洛姆心底的恐慌,但是眼下解决鸽子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不然他们做出再多的努力,鸽子都会扇动它的翅膀,在阿裕的心里卷起让一切都无济于事的飓风。 七的三次方能阻止鸟儿们的观测,这是从渡鸦那里得知的情报。 “渡鸦的话不完全值得信任,那群鸟根本上是一丘之貉。”对鸟儿们没有好印象的狱寺隼人提出了异议。 笹川了平赞同这点:“现在还不能证明鸟儿们会说实话,它的话极限地存在疑点,不能贸然相信。” “既然没有证明,就去问问能证明的人好了。”有人爽快地提出建议,“切尔贝罗们说过只要集齐七的三次方,那个伽卡菲斯就会自己冒出来吧。” “威尔第找到了。可乐尼洛上周在冰岛见过他。” “只剩下玛雷。” “白兰联系了我。”少年说,“他会在五天后带着玛雷指环一起来。” “横滨那边要盯着吗?如果它察觉到不对,很有可能会动时间上的手脚。” “还有阿裕的心理问题。解决了鸽子之后,我们该怎么做?” “……让她自己选择吧。” 在沉默过后,温和的声音说道:“鸽子的失败已经说明了一味地控制只会适得其反,我们只要让阿裕知道我们的想法就够了,其他的就交给她自己决定。” 以她的想法为主,公平、公正又足够的自由。 至于如果小森裕真的拒绝了,他们真的会放人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 彭格列有各行各样的专家,所以,在没有外来者捣乱后,延续一朵花的生命对于他们并不是困难的事。 >>塔罗牌的场合 一觉醒来,被人告知自己低血糖晕倒了是什么体验,小森裕不仅现在就能回答一下,还能思考一下写出几百字的记叙小作文。 谢邀,家有miku海景房,刚下床,专业人士,亲身经历。 具体什么经验,前面还记得自己再回家的路上,后面再醒来在床上躺着,睡了一天,再问就是一头雾水,一脸茫然,险些以为自己再次被穿越。但还没等到自己问出经典的穿越三连问,就有床边的紫发美女库洛姆起身握住手,泪眼连连地问哪里不舒服。 小森裕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真要问就是太舒服了,甚至还想问问哪里能允许同性结婚。 口嗨归口嗨,等她找到被糖衣炮弹腐蚀的理智思考,听见自己是因为低血糖昏迷,小森裕觉得自己可能之前吃的蛋糕不够多。 昏迷前发生的事想要回想,但一想感觉那些记忆都模模糊糊,像是隔着屏幕向里面看的感觉,库洛姆说可能是她睡了太久,刚刚醒来的原因。 “再休息一会儿吧,阿裕,我替你向学校请了假。”库洛姆握着她的手,明亮大大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 她听话地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下身体,然后睁开眼,诚实地答道:“除了好饿,好像没有其他的问题。” 少女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想到你可能会饿,我都准备好了。你先休息,我去楼下给你端上来。” “……我,我觉得可以我自己去拿啦……”不好意思被人照顾的小森裕想要表示自己也可以,但库洛姆按住了她的肩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我很担心阿裕,也很开心能照顾阿裕。”她说,“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阿裕就乖乖在楼上等着我上来吧。阿裕可以做到吗?” 虽然没想明白库洛姆怎么突然这么直球,但是……呜呜,有大美女对你说这种话,要是还拒绝的话就是该被暴打三百顿也活该的地步啊!!! 小森裕立刻顺着力气坐回床上,把手搭在膝盖上,并腿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地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看着她这活宝的反应,库洛姆轻轻笑了一声,但她脸上的笑容在她转身关门的瞬间骤然消失。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沓塔罗牌,那看上去和许多占卜店里买的塔罗牌没什么区别,薄薄的纸,只要她用力一撕就会坏掉。 但这就是渡鸦口中所说的,有着观测绝望力量的那副塔罗牌,她用幻术将这副牌拿了出来,阿裕那里留下的是由她的幻术创造的产物。 楼下,少年听见她下楼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她,视线移到她手中的牌上。 “就是这东西吗?”六道骸拿过那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纸牌,发现触手也没有什么区别,挑了下眉,“kufufufu,真是难以想象,几张纸有那种可怕的力量。” 他将手里的牌随手丢回少女的手里,搭上她的肩,妖异的面容上浮现了难得不讽刺的笑容。 “做你想做的吧,我的女孩。” 他看着库洛姆说道。 烧了它。 >>伽卡菲斯的场合 每当彩虹之子换任之时,带着铁帽子的男人便会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选出新任彩虹之子——这是他们经历过的经验。 而从切尔贝罗那里,他们知道了当七的三次方凑齐时,伽卡菲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或者损伤世界基石,他也会出现查看。 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的饵钓上了想等来的大鱼。 带着铁帽子的男人扫视了房间里的一圈,藏在面具下的喉咙颤动,他低笑几声。 “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一起,是决定提前开始换任彩虹之子的人柱吗?” “当然不是。”沢田纲吉说,“关于人柱的事我们有新的建议给你,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有其他的事需要你解答。” 这是他意想不到的回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哦?是什么?” “观测者渡鸦说世界基石可以阻断观测者的观测,这是正确的吗?” “它们偷着回来了啊。” 伽卡菲斯从容地说:“它说的确实没错,世界基石的力量可以阻挡观测者的进入,但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阻挡对你们的观测。” 白兰眯起眼:“为什么?” “世界基石在我和我的族人们手中可以杀死观测者,甚至将它们赶出这个宇宙,但是在你们手里做不到。我也因此到现在发现那群家伙们又偷溜了进来。” 他很无奈地摊了下手,“鸟这种动物,就是喜欢趁主人家没注意在各种角落里筑巢。” “那怎么赶走他们?” “这个世界超出常理的,在如骨骼的世界基石之外还有如血肉的异能之书。那本书拥有能将写上文字成真的能力,如果你们能找到藏在横滨的书,不只是赶走它们,想要杀死观测者也会不再是不可能呢。” 白兰忽然笑了起来。 “真是和小裕说的一模一样。” 他问:“只要是书就可以吗?” 伽卡菲斯捏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那群观测者偷来了另一个维度的生命。” 不过看起来不用在意,像这种弱小的生命也不会影响地球的稳定。 他点了点头,肯定白兰的猜测:“当然,只要你们能拿到,即使是平行世界的书也可以。” “那真是轻松。”白兰说。 “我刚好知道一个平行世界书的下落呢。” “在哪个世界?”有人急切地询问。 “一个织田作之助活下来的世界。” “这和港口黑手党又有什么关系?书在横滨,不代表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不哦,有很大的关系呢。” 白兰竖起一根手指,事情在眼前摇晃,他的脸上写满了他觉得说话的人真是太天真了。 “我看到的平行世界里,只有一个世界他活了下来。在那个世界里,太宰治没有叛逃,而是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白兰说,“书在他的手里。” “……!” “太宰治和那个织田作之助是朋友?……他叛逃和他的死亡有关?” “是哦。” 白兰说。 “如果想要从那个太宰治手里拿到书,就必须要救下他的友人才能商量。” >>十年火箭筒的场合 前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现叛逃人士,年仅十八岁的太宰治生平第一次遇见了他全无准备的事情——迷茫还不至于,他只是深深不解地看着为首的棕发少年,对方从外表看上去比他还小。 但就是他们在昨天赶到,及时救下了已经濒死的织田作之助,那传闻中的晴之火焰也让致命伤害几乎是立刻就痊愈。 太宰治觉得如果是森先生看到,一定会死乞白赖地拽住对方,威逼利诱哄对方留下来。 毕竟治愈系异能力一直是森先生眼巴巴渴望的东西。 “你们是谁?”他问。 “说我们的名字你大概不会认识。”棕发少年说话时给他的感觉和森先生有些相似,但还是不同的,他们本质上是不同的两种人,“但我们属于彭格列。” “那个意大利的家族?”少年眯起眼,他还是不明白他们选择出手帮忙的原因。他不会相信黑手党里有免费的午餐,而且自己和意大利那边可没有有什么私交的关系——那个一根筋的蛞蝓倒是有可能,不过他要是知道他叛逃了,估计巴不得他赶紧死。 “你可以当做是一场交易。”沢田纲吉说。 太宰治挑起眉尖:“我不认为我有能和彭格列家族做交易的条件。” “但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有。” “另一个世界?” 他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反问。 太宰治想起来了一点被他忽略的细节。 在那个灰白短发的少年赶到时,他记得清楚地听见了他和另一个黑发少年在说……“和我们预料的一样,鸽子调动了横滨的时间流速。” 时间流速…… “如果你想知道,可以等之后向你解答。”沢田纲吉说,“现在我们想和另一个你商量一些事,需要你的配合。” “另一个我?” “平行世界的你。” 在这句话落下后,太宰治看着另一个人手中的紫色火箭筒,语气诧异地问道:“这是那个波维诺家族的十年后火箭筒?真的能和平行世界互换……不是只是传闻吗?” “大多时候它是传闻。”少年好脾气地说。 ……是彭格列需要它是传闻。 太宰治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放松了身体,余光瞥向从另一边走进来,关切询问自己的红发友人,他无奈地摊手。 “既然如此,那就请便吧。” 紫色的火箭筒筒口在接触到身体的瞬间就无限放大,直到将整个身体吞进去才缩回原状,粉色的、浓重的烟雾弥漫在他消失的位置,而等粉红的烟雾再散去,更加高挑却瘦削的青年在烟雾的中心惊讶地眨了眨眼。 青年穿着夜色般的黑风衣,他脖子上围着的红围巾却没有柔和沉重的色彩,反而让人会觉得那是血腥的、阴暗的色彩。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太宰治先生。” 沢田纲吉注视着因为提到那个名字而看过来的男人,“让我们来商量一下借用你手里那本书这件事,如何?” 青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但是当他的目光无意中触到红发的男人身上时,他的身体陡然僵硬住,他的从容不迫在此刻被打破。 “这是平行世界的太宰吗?”他听见红发男人这样询问着身边的人。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个,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形容,那是个苍白得像是飞鸟的笑容。 “好啊。” 他缓缓地说。 “我可以借给你。” …… …… 河面的水很平静,少年掏着口袋离开了这条安静的街道。 他以后不会再靠近这条平凡普通的街道,这是那位彭格列的首领和他达成协议的额外条件。不过还真是意外啊,不论是那个彭格列家族的继承者居然这么年轻,还是他们绕了这么大圈子就为了救友人,无论哪件看起来都令人忍不住怀疑真实性…… 真的会怀疑吗? 太宰治笑了起来。 他怎么会怀疑这点。为了能救下友人,就算是重来无数回也是值得的啊。 这么说起来的话,他还真是要感谢那位现在一无所知的小森小姐,即便那自由的幸福已经不再是青鸟的归宿,自由的鸟儿在飞向天空前被名为友人的执念困在了—— “是被困在了天空里啊。”他轻轻呢喃。 “太宰?” 红发的友人疑惑地回头看着忽然停下来的他,少年收敛恍然大悟的表情,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回应友人的呼唤。 他们继续向前,走向了光明的一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愤怒的鸽子在鸟儿庭院里尖叫,因为那些可恶的人类不遵守约定,毁了它的故事。 金丝雀代替茶话会的主人,宣告戏剧即将落幕。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鸟儿们的茶话会也到了快要结束之时。” >> 去放烟花了……所以搞晚了……大家新春快乐! 第40章 幸福戏剧落幕之时 “……你输了,鸽子。” 雪白色的羽毛摇摇晃晃地顺着风飘落,但在落地前就被锋利的刀刃从中斩断。 “嘛嘛,神也喜欢突然袭击吗?”他脸上的爽朗笑容分毫未变,但眼神却如他手中利器般锋芒毕露,注视着从断裂羽毛中生出的白色鸽子。 纯白鸟羽编织的翅膀折叠紧贴纯白的身体,它侧头看向它们,尖利的鸟爪踩在只剩一半的白羽毛上,那双像是塑料的眼珠里胡乱地扭动,似乎是还不习惯这具新的身体。 “你的戏剧该结束了。”沢田纲吉平静地说道。 他的面上平静又冷淡,但白鸦如圆珠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他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那是觉悟之火。 人类的觉悟是足以燃烧出火焰的可怕存在。 而人类生出的执念是连神也不愿意沾染的诅咒之物。 鸽子的头颅晃了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乱动的眼睛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 “你们毁了我的故事——我为林裕准备的完美幸福剧本,我为了拯救林裕的故事——嘎、你们居然毁掉了!”它的声音听上去扭曲得满是尖锐的颤音,但鸽子的鸟喙很平静地微笑着,“你们毁了我给林裕安排的一切!” “你们要付出代价!” 它的翅膀抖动,更多的羽毛掉了下来。 骤起的夜风吹亮了路边路灯上的灯泡,乱颤的灯光打向了鸦鸟,照亮了它身后的景象。 白色的鸟儿在这里。 灰色的鸟儿在这里。 黑色的鸟儿在这里。 黄色的鸟儿在这里。 彩色的鸟儿在这里。 新生的鸟儿在这里。 本该南飞的鸟儿在这里。 羽毛沾血,头部扁曲的鸟儿在这里。 树干上、树枝上、树根旁—— 所有的鸟儿都在这里。 它们嘶鸣着说: “我们要让林裕幸福。” “真不好意思,翅膀这种东西我也有。” 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年笑眯眯地展开了翅膀,他和空中的鸟儿们对视,紫色眼睛里比无机质的水晶还冰冷:“只有乖乖让出神明的位置,离开这里才是乖小鸟,不听话的小鸟应该受到惩罚。” 鸽子尖叫,它的故事被这群可恶的人类毁掉,它精心为林裕编织的幸福也失去了登场的机会,它失去理智,尖叫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就试试看吧。”棕发少年说。 >>> 它输了。 鸽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折断的爪子,它居然输给了人类,那群弱小的、无趣的,只是偶尔闪耀的人类…… 尽管鸽子仍然无法相信,但它能够感觉到失去了对世界的控制。那根被它赌赢得来后就始终系在它爪子上的风筝线解开了结,飞离了它——风筝线被风吹远,吹得越来越远,是观测的眼所无法能前往的遥远。 “阿裕不会再走上之前的路,她永远也不会。”那群人类有人大声地对它喊道,“你再也别想控制她。” 鸽子抖了抖脖子,它古怪的鸟脸上没精打采地耸下脸上的羽毛,如果不是它现在发不出声音,它一定要狠狠地大喊那是它的林裕,它可怜可爱的阿裕分明是只属于它一个人的。 它现在都忘不了它当初第一次见到阿裕时的样子,那是它成为观测者以来少数最难忘的回忆之一……有时候,也可以说没有之一,承认那就是它最难忘的回忆。 因为是观测者的缘故,它见过了太多世界死掉,无聊、无趣,它早就厌烦,但谁也没有想到它居然会在死掉的世界里遇见活着的人。 ……在那个荒芜冰冷的世界废墟里,竟然有这样闪耀的一朵花。 活着的,充满生气,悲痛、绝望,却依然生机勃勃的向日葵。 它应该拥有她。鸽子想。 它的花园应该有这样一朵花——或许,只有这一朵花也可以。 可它该怎么对待她呢? 放到花园里,失去阳光和自由,以阳光做养分的向日葵会枯萎。 鸽子苦思冥想很久,在废墟里找到了一堆书。特意套上的塑封,还有里面夹着小纸条上饱含喜悦和喜爱的文字,这些都能证明漫画的主人们曾经珍惜地对待它们。 “那是其他世界的故事。” 鸽子是永远的观测者,它见证过无数世界的死亡,自然也去过无数的世界。它为它的花找到了那些漫画的世界,然后将她放进世界里。 为了她能幸福,它藏起了她末日的记忆,给她回家的希望,它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给了她曾经在看某部漫画时高喊许愿的预知能力,第一次从观测变成操纵,安排她在世界的主角附近,完成她曾经的梦想。 最美丽的是美丽被摧毁——庭院里的日晷仪用自己的古老曾见证了这句真理的诞生,鸟儿们最喜欢将闪亮亮的东西摔得粉碎。一开始它确实很想看看阳光的花究竟能够承受到什么地步的绝望,好奇和求知的渴望令它迫不及待地等待向日葵被摧毁的那刻到来。 它引导她、暗示她,故意挡住林裕的眼,给她希望,看她像是追着骨头的狗一样因为回家这种可笑又愚蠢的理由被它的谎言耍得团团转—— 鸽子说:嘎嘎、你是异类啊。 林裕这只笨狗认同了。 鸽子说:嘎、没人会当你是朋友,你不该存在才是正确的。 林裕这个愚蠢的人类相信了。 鸽子说:回家?嘎嘎嘎嘎,活下去,说不定你就能回家啊。 林裕这个笨蛋答应了。 鸽子认为自己该对她感到无趣了,太听话的人类会让戏剧变得平庸,它决定将真相告诉她,迎接它期待已久的美妙之刻,为此它特意选择了那些讨厌的世界主角们离开这条时间线的时间,它可不想和那个麻烦的地球人因为什么花起冲突。 她会哭吗?会崩溃吗?会疯掉吗? 在去见她之前,鸽子有过许多的猜测,许多许多,可唯独没有——她跳河了。 林裕说自己看见了回家的路——蠢货!蠢货蠢货! 鸽子愤怒地跳脚,它救下了被水淹的可怜兮兮的向日葵,被怒火气得几乎就要将那些拿走的记忆统统还给她,但是就在即将说出口的一刻,它忽然不想这样做了。 鸽子从来没有想过耐心,它要得到就立刻得到,至于对方的想法对它无关紧要。可那一次,它的心里却好像忽然变得奇怪,那种新奇的,像是被自己的羽毛轻轻挠过自己的心,它开始不想让这朵花太快凋零。 鸽子想出了更加有趣的剧本。 让她活着,像每个无趣的普通人那样活着,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再让她想起那个被毁灭、不再存在的世界。 可是,怎么才能让她活着? 鸽子拿下了遮住她眼的羽毛,以为这样她就能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被这个异世界接纳,然而神没想到过一朵花是很脆弱的,她能在绝境中坚韧,在平常里却脆弱得一碰就会破碎。 即使神不再干涉,向日葵依旧凋零了。 在看见花凋零时,鸽子从未有过如此的生气,它讽刺花的愚蠢,大骂都是所谓的故乡导致它爱的花枯萎。人类的脆弱超乎神的想象,故乡这种没用的东西居然对它的花这么重要,甚至超过了她自己对生的渴望,途中她意识到了记忆的缺失,因此才会孤注一掷地选择用死亡找到自己的故乡。 它不耐烦了,想干脆将花带回自己的花园,有自己的精心照料,就算没有阳光会凋零,它也能一次又一次地让凋零的向日葵重新回到绽放的那一刻。 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连鸽子自己都没想明白在它从河里要带走死去的花时为什么犹豫了。那是很莫名的犹豫,它想不通,也无法理解,但那让它踟蹰,它最后还是决定再给那些人类们一次重来的机会——尽管它已经知道花的脆弱超乎想像,可能重来也无济于事,鸽子根本不相信他们会成功,它也不希望他们会成功,但它还是给了这次机会。 从遇到花的那一刻,鸽子就变得不再了解自己。 就像现在,鸽子输了,它愤怒,不甘心像是泡泡一样堆满它的大脑。但是,它却觉得在泡泡的缝隙里,有另类的,是不应该属于它的,那是发热温暖,又让它感觉眼睛发酸的情绪悄悄地存在着。 它的向日葵、它的向日葵会从此活下去吗? 和当初它见到时一样,充满生气、生机勃勃地活下去吗?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嘎、——如果是这样,她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吗?这也能算是幸福吗? 鸽子不知道,鸽子很迷茫。 它缓缓低下了头,连逼近的危险也没有心思在意。但一只翅膀在它眼前展开,鸦青的羽毛纷飞,鸽子听见那些人类们如同夹杂寒风的声音。 人类叫出了鸟儿的名字,“乌鸦。” “你要来帮它吗?” 有人嗤笑:“我就知道你们这种东西没有信用可言。” “不不不。”那只讨厌的乌鸦没有一点身为鸟儿的尊严,“鸽子输掉赌局已经是定局,我——,我可不会像它这么愚蠢,那本命运之书书写的胜利是无法被观测扭曲。恭喜你们,人类,你们赢了傲慢的神明。” 有一道更为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是想带走你的朋友?” 乌鸦弯起鸟喙,圆圈的眼诡谲:“朋友——嘎,是的,没错,我正是来带走我失败的友人——它已经失败,而你们已经胜利。或许你们想要斩草除根,但——嘎嘎,它的死亡才会让你们功亏一篑。” 白发的男人沉下了脸,脸上的笑容还是甜腻的:“……什么意思?” “为了你们的友人,暂且仁慈吧。”乌鸦说,“我会让鸽子带走林裕那份末日的记忆,包括她始终藏在心里捣乱的绝望和痛苦也会被一并带走,不然鱼死前撕破了兜住它的网,被倒流的时间会恢复原样。” 沉默了很久,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以带走它,但要在世界基石和书的面前立下誓言,永远不能再接近和观测这个世界。” “为您效劳。”乌鸦折起翅膀,向他们微微低下傲慢的头颅,致以敬意。 “这个世界还给你们,同时我向你们保证,林裕不会再□□涉,她从此自由了。” 而后,它转头注视着自己迷茫的友人。 鸽子雪白的羽毛乱糟糟的,还沾着鲜血和泥土 “你输在了小看人类的感情。”乌鸦说。 “他们的情感实在太有意思了,孵化者们的经验还没给你教训吗?小看人类的情感是会倒大霉,而我不一样——所以,这场赌局是我赢了。我证明了人类感情的潜力是不可估量。” 鸽子没有说话。 它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鸽子,向那些依然虎视眈眈、眼带杀意的人类们告别:“我们的友人还在等我们,所以再见———” “希望是再也不见。”有人冷冷地说。 “如你所愿。”乌鸦微笑,“我代我们的友人向你们致以永别。” 黑色的鸟抓起了没有精神的白鸟。 它们起飞,飞向了遥远的天边,在人类的眼里只剩下两个黑点。 “真的这样放它们走吗,纲吉君?”白发的少年捏起甜腻的棉花糖,“我很不甘心啦。” “这就可以了。” 棕发少年转身。 “回家吧,要先去把睡着的阿裕叫醒,妈妈还在等我们回去帮忙做晚餐。”他平静地,像是松了口气的温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也是呢——那我就来帮忙,去把睡懒觉的小裕叫醒吧。” “这种事用不着你。”美丽的少女微笑,“我会去叫阿裕,她一定更想看到我。” “kufufufufu…凪做得好。” “纲吉君,你的雾守要对作为同盟家族的我出手哦?” “混蛋,白兰,你居然用翅膀作弊!” “嘛,鸟会换毛,白兰肯定也需要定时修剪一下吧?” …… …… 坐在少年肩膀上的婴儿侧头看他:“不去管吗?” “让大家高兴一会吧。”棕发少年轻声说,“虽然我们得到了向日葵,但要彻底阻止它凋零,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确实很多事要做。” 棕发少年平静地嗯了一声。 “比如,你可以提前想想,一会怎么和阿裕解释你完全把答应她的蛋糕忘在脑后了。”婴儿说。 “……” 棕发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现在去买的话,蛋糕店没有关门吧?” “谁知道呢。” 婴儿拉低帽檐,无视学生求救的目光,闭上了眼开始休息。 他的嘴角隐在阴影里微微翘起。 第41章 向日葵有话要说 从前,有一只小蜗牛,它曾经不是蜗牛,但遇到了可怕的事情让它离开了家,它就背上了壳,成为了蜗牛。 这只蜗牛是个不太勇敢的蜗牛,它身上的壳非常沉重,遇到危险就会躲进壳里,遇到别人的善意也会躲进壳里,还有它的那些美好回忆也被它藏在了壳子里,,每一次躲进壳子里动作都是将那些回忆生拉硬拽地摧毁,小小的蜗牛看上去好像被壳束缚的囚徒。 小蜗牛每天奋力顺着花茎攀爬,在爬的途中里,有路过的鸟儿想要抓走它,也有路过的稻草人朋友替它赶走了鸟儿。它交了很多的朋友,那些朋友总是劝它摘下壳子。 “摘下壳子来吧。”朋友们说,“你才不是一只蜗牛,那不是你该背上的错。” 蜗牛没有听见,因为它想要爬到最高的地方,问问太阳它的家在哪里。 它的家在哪里呢? 蜗牛快要记不清了,它只记得它离开家后的第一天迎来了冬天。 它爬啊爬啊,爬啊爬啊,爬了很久很久。 当熟悉的光照到身上,蜗牛发现自己爬到了一片橙色的花瓣上。那美丽的花瓣是太阳的颜色,那美丽的花朵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 蜗牛抬起头看,发现了太阳。 啊呀、啊呀,好温暖啊。小小的蜗牛躺了下来,沉重的壳在阳光里渐渐地融化。 它好像看见了外面的月亮,也好像听见了那讨厌的鸟儿说春天还没来到,但是没有了壳子的蜗牛不再是一只胆小的蜗牛,它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原来是一株在山野里的向日葵。 陪伴它度过了冬天和黑夜的,也不是阳光,而是它的稻草人朋友们。 “我要留在这里。”向日葵说,为了她的朋友们,她决定留下,“春天会离开,太阳也会落下,但是在等待它们回来的时候,我并不孤单。” 站在花田里的少女听见了向日葵的话,她眯起眼,迎着灿烂的阳光缓缓笑起来。 或许是春天的阳光太刺眼了。 不然为什么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女看上去,居然像是一株生机盎然的向日葵? 寂静的花田里风吹过花海,那株向日葵虽然仍然追随太阳的方向,但在风中,它轻轻拥抱了身边的稻草人。 * 今日晴。 适合向日葵开放。 《盛放的向日葵有话要说》最终话·END * 画完最后一笔,小森裕仔细地检查一遍,确定画稿细节处都没有任何问题,她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像是想起什么,她起身拉开紧闭的卧室门,趿着拖鞋哒哒哒地下楼。一踏进一楼,以厨房为中心就像周围辐射美食的香味,小森裕动了动鼻子,觉得胃里的馋虫要被勾了上来。 厨房里的纤瘦的背影正在忙碌,她高兴地扬起眉毛,小跑过去。 “库洛姆!”她喊了一声,眼里抑制不住的开心,“我画完了哦!我们可以准备去找阿纲他们啦!” 围着围裙的库洛姆温柔地微笑应声:“Boss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等阿裕你交稿后就可以出发。” 小森裕举手欢呼:“好耶!”她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久没看到他们了,我好想他们。” 库洛姆温柔地应好:“大家都很想念阿裕你,但是现在要先去洗手吃饭。” 三年前,小森裕和笹川京子几人升入并盛高校,沢田纲吉他们前往意大利,库洛姆在结束继承仪式后回到了并盛,决定陪同还在学习意大利语的阿裕暂时留下来。 而前段时间高中毕业式之后,小森裕要专心画完漫画的结局而没有立刻出发, 不过现在!哼哼!她赶在截稿日前画完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去玩了! 小森裕哼着歌去洗手,又哼着歌跟在库洛姆的后面端碗。 等吃完饭,她缩在沙发里回复编辑的消息,库洛姆收起刚挂断电话的手机,回到客厅看到少女瘫在沙发上的背影,她愣了愣,无奈但是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她从后面靠近少女,微微俯下身体:“是石田编辑的消息吗?” “嗯嗯。”小森裕歪头,让她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我之前不是画了一点学意语时的搞笑故事吗?石田先生在和我商量之前这部漫画要出版成单行本的事,还有现在这本向日葵有话说画完了,他问到发售后有没有时间开签售会啦。” “签售会不可以哦,来不及了。”库洛姆温声说。 小森裕点头:“我知道的啦,我们要去意大利嘛。所以我拒绝了这件事。” 库洛姆温柔地笑起来,“阿裕真乖。”她从后面伸手挡住了手机屏幕。 “好了。”她说,“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和石田编辑交涉吧。” 小森裕任由她拿走手机,但疑惑地问了句:“去了意大利之后,和编辑社要怎么见面联系?会不方便吗?” “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事哦。有人会过来负责这件事,阿裕就只用安心画漫画好了。” “嗯——那就这样好啦。” 小森裕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去意大利之后的事情。 景点游览计划已经满满排了三张表,从米兰到罗马到佛罗伦萨、威尼斯,再是满是柠檬香气的西西里岛,小森裕信心满满地要在学校开学前走遍整个意大利。 次日向日葵的结局被交给编辑,小森裕开始离开并盛的倒计时,听到消息的白兰打来了电话。 “啊,可真是遗憾呢。”手机里,白发少年拉长语调,他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如他所说的遗憾,“小裕你来的那天我要去芝加哥,只能让纲吉君代我的一份去接你了。” “没事啦,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再见面,我可是有好长的旅游计划。”小森裕一边搜索网上的推荐旅游计划,一边回答白兰语气里的沮丧。 棉花糖被捏来捏去,捏成了一团无规则的云朵形状,白兰笑眯眯地说了奇怪的话:“那就要希望纲吉君他们能大方一点呢。” 小森裕眨眨眼,她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白兰也没有解释,他若无其事地转而询问她的旅游计划。 而等挂掉电话,小森裕很快就把那点不对忘到了脑后。 笹川京子和小春毕业之后,分别在京都和东京继续学业,而黑川花因为被国外的大学录取,早在半年前就提前和她们告别,去到了大西洋的彼端,小森裕赶稿的几日她也正是忙碌的时候,一个月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每天都是赶不完的due。 她们虽然现在已经天南海北地分开,不过,在几天前得到她也要离开的消息后,京子和小春特意从学校里赶了回来。 她们在那家依旧还开着的甜品店和赶不回来的黑川花一起怀念了过去在这里发生的快乐回忆,小森裕也得到了来自她们不舍的祝福。 而奈奈阿姨她早在阿纲他们去了意大利后就和那位据说是提前退休的沢田叔叔开始了环球旅行,小森裕昨晚还刷到了她发的照片,他们最近似乎去了加拿大的枫叶大道。 身边的人生活都在继续,那些平凡平淡的生活就是由无数个琐碎的片段组成,日子也就在这些琐碎却重要的事情中一天天过去,仿佛只是眨眼,小森裕就发现她们离开的日子到了。 收拾好的行李被几个黑西服的男人提到了车里,小森裕站在门口,向屋里回望,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她想起了最开始这里也是现在这样的空旷,还有寂寞。 但是五年过去了,即使她曾经再尽力避免,房间里也逐渐多了她生活的痕迹。尤其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这栋最初寂寥的房子也渐渐地变成了她心灵的安全屋。 到现在真的要离开,她不免升起了不舍。 “走吧,阿裕。大家都在等你。”库洛姆轻轻地抬手搭在她的肩上,“不要太舍不得了,我们可不是永远都不能再回来。等到放假时,偶尔也会回来住几天,不是吗?” “对哦,还会再回来的。” 等到放假时,等到以后,她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分离只是短暂的离别而已。 小森裕重新扬起笑容,她这次迈开的步伐坚定了很多。 三年的时间里,过去仍然是她的一部分,她不会否定属于林裕的自己,那些美好的回忆始终被珍藏在心中,但是她也不会再彷徨地将自己困在过去。 而且,她不愿做浦岛太郎啦,三百年世事变幻,她回去也不过到乡翻似烂柯人。 既然现在叫做小森裕—— 那她便要前往属于小森裕的未来了。 她吐了口气,踏上了登机的台阶,将身后的东京都留在了过去。 上了飞机,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本画着巨大的向日葵的漫画册。这是《向日葵有话要说》的第一册单行本,昨天才出版出样书,就被石田编辑匆忙赶在她登机前送到了她这里。 “林木老师,到了意大利不要学会拖稿的坏毛病啊。” 回想起石田编辑临走时殷殷切切的话,那副语重心长,仿佛小森裕下月立刻就要开天窗,交空稿一般的模样,令她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地想笑。 库洛姆从前面——或者其他哪里走了过来,小森裕刚才没注意的时候她似乎说自己要去交代什么事,一上飞机就不见了影子,只有应当是乘务人员端上了她喜欢吃的甜点,并说有需要随时按下灯——回来了,她坐到正躺着看漫画的她身旁,笑容温柔得如同静然的水仙花。 小森裕把漫画翻到最后一页时,头的前方就响起库洛姆温柔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仿佛梦一般啊。” 小森裕从漫画后面露出脸,疑惑地看向笑容不知为何有些哀伤的她。 “库洛姆昨天没睡好吗?” 说到这,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难道是我睡觉时太爱乱动,影响到你休息了吗?” “不,只是我忽然有感而发。” 库洛姆说。 “阿裕睡着后很乖,也很安静哦。”说到这里,哀伤倒是消失不见了,“抱着阿裕,比抱着抱枕还要柔软一些。这让我都稍微后悔起之前没有早点知道这点了。” 小森裕的脸红了起来:“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啦!库洛姆!” 从沢田纲吉他们去到意大利后过了一段时间,因为犬和千种都跟着六道骸去了意大利,自己住的库洛姆以很孤单为由,和同样是一个人住的小森裕住到了一起。 昨天晚上,看了恐怖片吓得半夜也没敢睡着的小森裕抱着枕头和被子敲响了库洛姆房间的门,从同住在一起变成了同睡在一张床上。 “啊呀,阿裕不好意思了吗?” 库洛姆笑得很温柔,她垂眼看着把脸又藏回漫画后的少女,只感觉压抑的心情又被阳光净化了一通,重新放松下来。 他们胜利了——即使过去三年,她有时还是偶尔会忘掉这点,鸽子给她带来的精神带来的伤害是几乎无法磨灭的印记,但好在她还有很长的时间能慢慢适应。 至少在大多时候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她只要看见小森裕就能放松不少的压力和焦虑,这也是她会被安排留在并盛的原因之一。 飞机在她们的聊天里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小森裕跟在库洛姆的后面走到了舱门,她从她的身后探头向外面看。 而在黑西服的男人里,棕发的少年温和地站立在其中,微微抬头和探头探脑的小森裕对视。 她高兴地冲少年挥手,拉住库洛姆的手跑下楼梯。 “阿纲!” 少年温声应了一声。 “其他人没有来,全都在等我们回去了。”沢田纲吉温和笑着说道,“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阿裕?看上去心情很好呢。” “有很多开心的事啊,《向日葵》的样书我拿到了、石田和我说之前的那本要被单行本,还有终于能见到你们啦。” 小森裕顿了顿,脸上浮现了红晕,她小声地说道:“以及,第一次来意大利有一点兴奋啦,这里有超多名画呢!” “是这样啊……” 他们坐进了车里,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车辆的影子也逐渐驶向了通明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 路边的座椅上,一只通身青色羽毛的鸟突然出现在座椅的扶手上。 它静静地望着车辆离去的方向,望了很久,而后在飞来的同伴的叫声里,它再次展开了翅膀。 青鸟飞向了与他们截然相反的天际… 和它的同伴们一起。 「FIN」 ————————————————-- 完结啦!!最开始说15w左右,不过现在17w左右也差不多啦! 谢谢大家从20年到现在两年的陪伴,虽然这篇有很多问题,比如节奏没把握好、有的伏笔没埋好等等,还有前面原本想加米花的支线,让米花、並盛、横滨都能参与进去,但是后面发现那样会太过拖沓,而且和亲友讨论了下,发现写出来对阿裕没有太大的意义,因此决定把那段支线砍掉,结果导致透子的出现变得没头没尾——嗯,还是没经验啦。严格来说,这算是我第一篇完结的长篇,所以很多上面都没有经验,也有很多瑕疵。而且还有我一直没有改过的喜欢咕咕,和开新坑……等更的大家都辛苦了orz! 不过其实没想到的是阿裕的故事居然有很多人喜欢,最开始只是我个人的恶趣味加上一点吐黑泥,总想写一个包裹悲剧内核的温馨故事,因此一拍脑袋就脑子里出现了一周目的故事,二周目最开始都是边写边想,所谓的大纲一开始也只有结局是什么(没错,结局是一开始就决定的)。还是很感谢大家喜欢啦!记得有很多亲亲之前都对阿裕说了很多温暖的话,想来阿裕应该也会说感谢大家的喜欢。 本来还想写写番外或者打败鸽子后的事之类,但是想了想,打败鸽子就代表阿裕会选择留下,至于讲他们怎么让阿裕留下……总感觉如果详细写出来,就破坏了我心里的温馨,感觉好像有什么坏掉了的感觉。相信有敏锐的亲亲也能发现似乎是有人被那一连串的事搞坏掉了,敏感的阿裕可能会察觉到也可能没有察觉到,但总归她会选择留下来……至于未来在意大利的事情似乎也不需要写呢,阿裕的故事已经讲得很多了,既然过去她愿意放下,而到未来会怎么样那是他们未来的事,至少到现在为止,阿裕为留下来的决定并不后悔。这就足够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观看,这场戏剧到此彻底落幕了。等这几天有空我修一修错字,还有一些匆忙之下的语病。如果有没讲明白的地方大家可以说一下,我改的时候会尽量改一改。 祝大家新春快乐,还有新的一年快乐!愿新的一年大家都能不后悔地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