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泥石流
    作者：三千世
    文案：
    瑛纪过去是个野良，在神灵的祝福下转生到了禅院家，成了甚尔的双胞胎哥哥。
    因兄弟的天与咒缚，瑛纪自然也是0咒力的普通人，然而禅院家上下却集体认为瑛纪是个天赋异凛的咒术师！
    五条悟：你们眼瞎吗？他没咒力没术式啊！
    禅院甚尔：能砍你就可以了。
    甚尔的外号是天与暴君，瑛纪的外号可就太多了，比如……
    【人中混沌善，禅院家的智障，咒术界的泥石流，异能力者中的搅屎棍】
    +
    野良瑛纪转生为人后，有了个可以读档的系统。
    他可以用读档回到过去，但有代价，他需要付出十倍的时间来支付倒流的时间。
    因为瑛纪的读档，被影响到命运的人会逐渐觉醒，继而获知自己本来的命运，甚至会产生一种重生的错觉。
    比如瑛纪的双胞胎弟弟甚尔。
    伏黑甚尔记得自己幼年时曾被丢进咒灵群里。
    只是这一次当他面对童年噩梦时，有一个读档回来的双胞胎哥哥瑛纪豪迈地将几个引甚尔过来的熊孩子一起踢进了咒灵群。
    然后瑛纪自己也跳了进去，他高举手中木刀，大笑着说：“随我一起冲呀！”
    熊孩子们：呜呜呜呜呜呜放我离开我不想死。
    甚尔：……我这个哥怕不是个智障。
    +
    1、综文野、咒回和野良神。
    2、主角是一只野良，是神器转生，所以脑回路清奇且泥石流含量超高。
    3、既然咒回剧情这么阴间，那就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bushi
    4、这是个脑回路阴间的普通人在咒回的故事。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禅院瑛纪 ┃ 配角：文野、咒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甚尔不想承认这是他哥。
    立意：用魔法打败阴间剧情！
    vip强推奖章
    前野良神器瑛纪因为工作绩效好，被神灵安排转世成人，瑛纪成为人后多了一个双胞胎弟弟，本来幸福的生活却因弟弟没有咒力而变得麻烦起来。在咒术世界中没有咒力是没法立足的，为了保护弟弟，瑛纪不得不努力奋斗，争取为弟弟撑起一片天空。本文以非人神器的视角来看待整个咒术界，瑛纪的想法和逻辑与咒术师不同，激发了全新的解题思路，让一潭死水的咒术界出现了新变化。主角个性十足、积极乐观，做出了很多引人爆笑的事，同时也会带动周围人一起奔赴更美好的未来，读起来令人心生暖意。
    第1章
    瑛是一只野良。
    所谓野良，就是拥有复数位神明赐予姓名的神器。
    既然是神器，使用者自然是神灵。
    最常使用瑛的是一个名为夜斗的祸津神。
    夜斗的神职是斩杀，甚至连整个天空都能被他斩裂。
    然而瑛万万没想到，夜斗这个祸津神居然变成了一位福神。
    夜斗神在如愿以偿成为福神后，对瑛说：“老伙计，我终于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愿望，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瑛很自然地说：“当然是转生成人。”
    夜斗神：“好，我放你转生。”
    因为瑛是一把不惧怕妖术师的利刃，在铲除妖术师的征伐中立下大功，所以在瑛转生时，不止是夜斗神，就连天照大神都赐福于瑛。
    瑛闭上眼睛，当他再有意识时，他已经身处于母体之中了。
    更让瑛开心的是，他有个兄弟，兄弟在他前面。
    于是瑛慢慢在羊水里挪动，将弟弟踢到一边。
    他要当哥哥！
    十月怀胎，瑛先出生，紧接着弟弟也被产婆擦干净身体。
    瑛的父亲名叫禅院敬生。
    禅院敬生已经有长子禅院甚一了，所以他本打算给刚出生的两个儿子取名为禅院甚二，禅院甚三。
    然而当禅院敬生要说出名字的一瞬间，冥冥中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强制他说出了禅院瑛纪这个名字。
    瑛是跟随了野良数百年的名字，而纪则来自于天照大神的祝福，希望瑛纪拥有纯澈之心，并为周围的人带来幸福。
    禅院敬生脱口说出一个禅院瑛纪后，表情有些莫测。
    不是甚二吗？
    旁边的侍从停了几秒，诧异地看着身前的禅院敬生，犹豫着说：“双胞胎中的长子名为禅院瑛纪，次子呢？”
    禅院敬生抽了抽嘴角，放弃一样说：“甚尔吧，一个叫瑛纪，一个叫甚尔。”
    哥哥瑛纪和弟弟甚尔都有一头黑色胎发，但不同于弟弟甚尔那双黑色眼眸，哥哥瑛纪的眼睛是浅浅的褐色，有时候在阳光照射下，甚至会变成纯粹的金色。
    瑛纪在记下了自己和弟弟的名字后，就甜甜地睡了过去。
    但禅院敬生的脸却变得铁青。
    因为瑛纪和甚尔的母亲产后大出血，去世了。
    以禅院家的医疗水平，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生产事故，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禅院敬生派人彻查此事，最终在双胞胎身上找到了答案。
    双胞胎中的哥哥瑛纪尚且看不出什么，但弟弟甚尔身上居然自带束缚！
    “夫人的生命力被天与咒缚吸取，这才导致生产后陷入衰竭中……”
    禅院敬生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心情非常恶劣。
    禅院敬生是三兄弟里的大哥，二弟禅院直毘人，三弟禅院扇。
    如今禅院家的家主是禅院敬生的弟弟禅院直毘人，禅院敬生自己打不过二弟，自然希望后裔能奋发图强，成为下一代里禅院家最强咒术师，从而成为家主。
    结果瑛纪和甚尔的出生让这个理想彻底化为泡影。
    ——如果甚尔是天与咒缚，那么瑛纪身上肯定也有缺陷。
    禅院敬生丢下手里的报告，转身离开了，他再也没来过自己儿子们居住的院落。
    一般咒术师家族的小孩子，成长到4-6岁左右后会觉醒术式，这之前，所有孩子都能得到很好的抚养。
    时间一晃而过，瑛纪和甚尔四岁了。
    在禅院家有一句说法，叫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简而言之，在禅院一族中，如果没有术式，那就不配为禅院，更不配为人。
    比起瑛纪，甚尔的束缚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他是纯粹0咒力的天与咒缚。
    甚尔完全没有咒力，以此为条件达成与天的束缚，对咒力有最强抗性，只要给甚尔足够的时间，他将站在人类肉体的顶端。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的禅院敬生直接放弃了禅院甚尔，只让仆从带着瑛纪去家族里教导小孩子学习咒术的院落进行启蒙。
    甚尔从出生起就未和兄长瑛纪分开过，他抓着瑛纪的胳膊，焦急地问仆从：“我不能去吗？”
    仆从面无表情：“您不能去。”
    瑛纪看着瘪嘴的弟弟，他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信誓旦旦地说：“甚尔乖乖留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下次再带你去。”
    甚尔松开了手，他默默地看着瑛纪和仆从离开院落，然后……
    甚尔手脚灵便地爬上了院子里的树，翻墙跳了出去。
    哼！他才不要留在这里等哥哥，他要去找哥哥！
    瑛纪并不知道甚尔跟着跑了出来，他和仆从绕过几个回廊，来到一处宅子。
    仆从让他在宅子外侧的回廊跪坐下来，随即瑛纪听到宅子里有个低沉的声音说：“去学苑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瑛纪听后满头雾水，这人谁啊？
    因为瑛纪没有回答，禅院敬生很不满，他冷哼一声：“无知小儿，礼仪都不会吗？”
    瑛纪脆生生地说：“没人教，不会。”
    禅院敬生恼火地说：“我是你父亲，你就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
    瑛纪听后很高兴，父亲！他知道，这是人类中的双亲之一！
    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门板，雀跃地说：“父亲？您是在门后，还是这扇门？”
    禅院敬生抬手扶额，甚尔是天与咒缚，所以瑛纪是智障吗？
    禅院敬生抬手一挥，面前的纸门刷拉断裂成两半落在地上，禅院敬生的身姿出现在瑛纪眼中。
    仆从吓得低头告罪，但让禅院敬生诧异的是，走廊上跪坐的小孩却昂首挺胸，目光中没有丝毫胆怯之色，有的只是欣赏……？
    是的，作为一个被复数位神灵使用的野良，瑛纪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他自然看出禅院敬生这一击干脆利落，是个练家子。
    禅院敬生的心情微妙地好了一点，他安慰自己，虽然不知道瑛纪是否有咒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智障，最起码这小子胆气十足。
    禅院敬生沉着脸说：“身为禅院家后裔，你必须成为优秀的咒术师。”
    咒术师？瑛纪想，这是家族职业吗？既然家里是干这个的，那这没得选啊。
    瑛纪：“是。”
    瑛纪利落地回答让禅院敬生的心情好了点，他挥挥手，让仆从带着瑛纪去学苑。
    瑛纪没有离开，他问禅院敬生：“甚尔不去吗？”
    禅院敬生无视瑛纪的问题，转身走了。
    瑛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仆从带着禅院瑛纪去了学苑。
    在这里学习的孩子有十多个，大多4到6岁，都是还未觉醒术式的家族子弟。
    仆从将禅院瑛纪交给学苑的老师，老师给瑛纪上了一堂科普课，瑛纪总算知道禅院家是什么，咒术师是什么，他生活的位置以及目前的年代了。
    咒术界有御三家，禅院家是其中之一，本家位于京都，咒术师的目的是消除咒灵，保护普通人。
    咒术师天生具备术式，通过术式和咒力与咒灵对抗，而瑛纪面前的这位老师就负责给孩子们启蒙，引导他们产生并学习使用咒力。
    老师在课堂上抓了一个长相奇丑的最低等咒灵，问大家：“你们能看到吗？”
    大部分孩子都能看到，有几个孩子只是隐约能感觉到。
    瑛纪是能看到的，野良的前身是人类死去后化为的灵体，他先天具备看到一切彼岸之人的能力。
    老师刻意留意了瑛纪的神情，下课后，他将瑛纪的表现告诉了仆从，仆从回禀给禅院敬生。
    禅院敬生得知瑛纪能看到咒灵后，心情好了不少，这意味着瑛纪必然有术式。
    于是禅院敬生命令仆从将瑛纪带入到别的院落。
    “将他和甚尔那个废物分开吧，非术师者非人，不要让瑛纪受到甚尔的影响。”
    瑛纪跟着仆从回自己居住的地方，结果走着走着，发现位置不对。
    “……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回去的路。”
    仆从弯腰行礼：“瑛纪少爷，这里将是您今后的住处。”
    瑛纪：“搬家？好吧，等等，我的住处？只是我的？”
    男孩歪头，突然明白了什么：“甚尔呢？”
    仆从：“这是敬生大人的命令。”
    瑛纪有些茫然：“为什么要分开我和甚尔？”
    瑛纪知道孩子长大了要分开住，但他和甚尔才四岁，还是双胞胎，就算分房间睡，是不是太早了？
    仆从没有回答。
    瑛纪略一沉吟就道：“我去找父亲。”
    仆从试图阻拦，然而别看瑛纪还是个四岁小孩子，身体素质却很好，三两下就绕翻了仆从，利索地朝着之前去过的院落跑去。
    只是在瑛纪即将跑到之前禅院敬生出现的院落时，回廊转弯处，他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瑛纪个子小，直接被撞倒了，男子脚步一顿，他停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瑛纪。
    “哪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无礼？在回廊上乱跑？”
    瑛纪翻身爬起来，他利索地说：“我是禅院瑛纪，你是谁？”
    禅院扇听后怔了怔，他自然知道大哥禅院敬生家的双胞胎状况，弟弟是个天与咒缚，哥哥还不确定。
    仆从踉跄跑来，仓皇道：“瑛纪少爷，这是扇大人，也是您父亲的弟弟。”
    瑛纪：“哦，扇叔父。”
    然后瑛纪绕过禅院扇继续向前跑。
    禅院扇诧异不已，他伸手捞住瑛纪的后衣领，将男孩拎起来。
    他扭头问仆从：“你们在干什么？”
    仆从飞速说：“敬生大人命令瑛纪少爷搬家。”
    禅院扇一听就明白了，看样子这个小侄子是有才能的。
    他的脸色和缓了一些，正要鼓励一下侄子，就听在半空抖腿的瑛纪说：“放我下来，我要去找父亲，为什么甚尔不能和我住！”
    禅院扇脸色一沉，他将男孩拎到自己眼前，恶狠狠地说：“你是咒术师！不要和废物混在一起！”
    瑛纪同样恶狠狠地抓着阻拦自己的禅院扇的手腕大喊：“放开我，我要找弟弟！”
    禅院扇恼火地说：“你是笨蛋吗？他是废物！”
    瑛纪也很恼火：“你是笨蛋吗？他是我弟弟！”
    下一秒，一大一小异口同声咒骂对方：“小鬼。大叔你听不懂人话吗？”
    与此同时，甚尔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迷路了。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些孩童们玩耍的声音。
    “那个就是甚一堂哥的弟弟瑛纪？”
    “今天他第一次来上课，似乎通过了老师的测试，下次我们可以和他说话了。”
    “据说瑛纪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似乎叫甚尔？”
    “哦哦我听说过，那是个天与咒缚，是个废物。”
    “瑛纪真不容易，总算和那个废物分开了，以后他是我们咒术师的一员。”
    甚尔睁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往日居住的院落，男孩抱着头在被子里躲藏了很久，他相信哥哥说的会回来，可是直到天黑了，哥哥瑛纪也没有回来。
    甚尔瘪嘴，难过得哭了。
    而甚尔并不知道，倒霉蛋瑛纪因为执意要和弟弟住，被叔父禅院扇丢给禅院敬生，亲爹禅院敬生胖揍了瑛纪一顿，并将瑛纪丢进禁闭室了。
    瑛纪气得直跳脚，要不是他年纪太小，体力和力量不允许，他真的很想施展【一线】，直接劈开禁闭室的大门。
    就在瑛纪气恼时，一个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
    【系统999为您服务，你可选择读档点，回到指定时间点。】
    作者有话要说：
    禅院扇就是真希和真依的父亲。
    禅院敬生在原作没姓名，随便起了一个。
    话说谁能知道甚尔死的时候多少岁吗……
    第2章
    系统999？读档？
    瑛纪有对读档这个词有点印象，他记得夜斗神玩人类的游戏时，好像要用到读档这个功能。
    读档可以返回上一次存档的时间节点，然后重新选择命运分支。
    瑛纪立刻兴致勃勃地研究这个读档。
    最初他以为这是他的术式，但很快瑛纪发现他想多了，系统999似乎是一个不具备智能的外置程序插件，只具备穿越过去时间的功能。
    当他在心里默念读档时，会出现选项，比如秒，分钟，小时，天，月，年等等时间单位。
    在这些单位前面是一个空白括号，只要在心里默念数字，瑛纪就可以穿越到所想数字时间之前的读档点。
    瑛纪先实验了一下，比如穿越到1分钟之前。
    他先在心里默选分钟，然后在心里默念1，眼前的一切像是放映机的画面倒放，一眨眼的功夫，瑛纪出现在了禁闭室门口的台阶上。
    那是他亲爹禅院敬生刚将瑛纪丢进来时的位置。
    瑛纪确认自己的确穿越了时间后，立刻高兴坏了，原来他一直在存档，以后他可以利用读档能力改变过去！
    但很快，瑛纪发现穿越过去是有代价的。
    他需要付出十倍的时间来支付倒流的时间。
    假如他穿越到1分钟前，那么他的人生将倒退10分钟。
    如果他穿越一年前，那么他的时间会倒退10年，瑛纪刚满四岁，由于10年前瑛纪还未出生，瑛纪将无法支付代价，直接死亡。
    瑛纪思考一番，如果他想脱离禁闭室，必须避开半路拦着他的禅院扇。
    要不是禅院扇，他怎么可能会被丢到父亲禅院敬生面前？更不会被禅院敬生暴揍了。
    ——瑛纪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禅院扇。
    小孩算了算时间，将时间调整了三个小时。
    换言之，他的真实时间会倒退30个小时，也就是一天零6个小时。
    当瑛纪发动读档的瞬间，眼前一闪，瑛纪发现他回到了走廊上，而他前面是带路去新院落的仆从。
    瑛纪强忍住心中的欢喜和激动，这也是天照大神的赐福吗？真是太棒了！
    这一次瑛纪没有闹起来，他乖乖地跟着仆从去了新院落，等夜幕降临，瑛纪偷偷溜出了住处，跑回了自己和弟弟甚尔居住的院子。
    甚尔将自己团成一只被子球，正在被窝里低声哭。
    瑛纪拉开纸门，开心地扑到被子球上：“大惊喜！我回来了！”
    甚尔本来正哭得稀里哗啦，猝不及防被自家亲哥压在身下，中间还隔着厚厚的被子，他顿时喘不上气，连声嗷嚎起来。
    瑛纪误以为弟弟很开心，于是他快乐地将弟弟当成芝士球滚来滚去。
    甚尔被翻滚来翻滚去，等他终于艰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后，胃里翻江倒海，实在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瑛纪这厮居然凑到弟弟身边，他看了看甚尔的呕吐物——全是胃液——于是瑛纪很直白地说：“你没吃晚饭吗？”
    甚尔：“……”
    这一刻，甚尔特别想揍亲哥。
    他恶声恶气地说：“干嘛回来找我？来看我这个废物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甚尔：“你是我弟弟，我说了要回来，肯定要回来的啊。”
    甚尔心里升起窃喜，面上还挺倔强：“可他们说我是废物……”
    瑛纪突然觉得弟弟脑子有问题：“可你是我弟弟啊……”
    甚尔倒是理解了瑛纪的意思，也就是说，不管他是不是废物，他都是瑛纪的弟弟。
    甚尔忍不住咧嘴笑，是啊，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瑛纪很随意地从壁柜里扯出被子盖住了甚尔的呕吐物，然后他又抱着杯子拉着甚尔跑到回廊上打地铺，他和弟弟在一个被窝里排排坐，瑛纪说：“今天去上课，听了一些知识。”
    瑛纪将学苑老师讲的知识全部告诉了甚尔，甚尔听得很专注，但很快他想起偷听到的话语，又低落起来。
    “可我是天与咒缚，我无法成为咒术师。”
    学苑老师并没有讲天与咒缚，但瑛纪和自家亲爹争执时，禅院敬生总算说了为什么要瑛纪搬家的缘故，也提了甚尔无法成为咒术师的原因。
    瑛纪对此嗤之以鼻：“咒术师也只是职业的一种，这不是挺好的吗？弟弟你可以选择所有职业了。”
    咒术师只是人类中少之又少的一点点，普通人才是社会主流好吗？
    甚尔却没回答，他只是想到了偷听的那句话：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如果不是咒术师，他甚至不配为禅院，没有咒力和术式，无法成为咒术师的禅院，就不配称为人。
    甚尔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想和哥哥一起生活，不想和哥哥分开，可他是天与咒缚，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第二天，瑛纪是从甚尔的院子里窜到学苑上课的。
    照料瑛纪的仆从发现新搬的院落里没有瑛纪的身影，以为瑛纪失踪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禅院敬生。
    禅院敬生查了查，很快得知瑛纪半夜跑回甚尔的院落了。
    于是在瑛纪上课时，甚尔被迫搬家了，他搬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同时还有仆从盯着，禁止甚尔出门。
    等瑛纪下课，禅院敬生又叫来瑛纪，不仅胖揍了瑛纪一顿，又将瑛纪关禁闭了。
    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禁闭室，瑛纪仰天长叹，好好好，他和这个亲爹杠上了！
    瑛纪再度使用读档，将时间倒流了五个小时。
    这一次，他支付了50小时，也就是将近两天时间作为代价。
    瑛纪猛地睁开眼，此刻晨光微熹，天蒙蒙亮。
    他身边的甚尔正抓着瑛纪的胳膊，呼呼睡得正香。
    瑛纪有些心软，但想到如果被仆从发现他不在院子里，再告到禅院敬生那的后果……
    瑛纪最终还是将胳膊抽出来，然后翻墙离开了他过去的住处。
    瑛纪这一次是从自己的新家去上学的。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瑛纪对仆从说：“我要见父亲。”
    于是午饭前，瑛纪有了十分钟和父亲谈话的机会。
    “我在课堂上听其他堂兄堂姐说，他们都有跟班和贴身侍从。”
    瑛纪这次学聪明了：“我也想要，我要甚尔当我的跟班，他没咒力也无所谓，反正咱们家的仆从都是没有咒术式的分家人。”
    “比起突然到我身边的仆从，我更相信甚尔。”
    禅院敬生抬眸看着面前的小孩，他哂笑：“甚尔那个废物能做什么？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连端盘子都做不到吧？”
    瑛纪大声反驳：“他能暖床！”
    禅院敬生：“……”
    甚尔的身体素质比瑛纪强，哪怕是冬天，身体也像是个小暖炉一样暖和，冬天和甚尔一起在被窝里睡觉，可暖和了！谁用谁知道！
    禅院敬生对上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浅浅的褐色眼眸仿佛能看到底，里面全是明亮的光。
    就在此时，一个人拉开门：“父亲，家主大人找您。”
    这是瑛纪和甚尔都没见过的、禅院敬生的长子，禅院甚一。
    禅院甚一留着长发，面容彪悍，身姿魁梧，他用很随意的语气说：“哦，这是我那个有点才能的弟弟啊，父亲，看在他一直很乖的份上，就给他点甜头吧。”
    禅院敬生听后神色微缓，也对，瑛纪在课堂上表现不错，搬入新家和弟弟分开后也没闹腾，如今找他说甚尔的事，用的也是跟班的理由，可见这孩子还算识时务。
    于是禅院敬生用施舍的语气说：“那就让甚尔到你那当仆从吧。”
    瑛纪心下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终于能和弟弟继续住一起了。
    禅院敬生离开去见家主禅院直毘人了。
    瑛纪向兄长禅院甚一道谢：“谢谢大哥。”
    禅院甚一低头看着刚到他小腿高的豆丁，摇摇头：“你以后就知道了，咒术师和非咒术师之间有很深的鸿沟，你和甚尔看到的东西不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我知道呀！我来自异世界！”
    瑛纪在出生后就曾在心里默念过夜斗神的神名，然而夜斗神并未出现，瑛纪已经明白他所转生的世界是没有神灵的，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神灵都沉睡消失了。
    禅院甚一却不知道呀，听到弟弟这么回答，一时无语。
    禅院甚一想，双胞胎果然是不详的，哥哥是智障，弟弟是废物，唉……
    当天下午，甚尔以仆从的名义成功搬入瑛纪的院落。
    瑛纪开开心心地带着弟弟甚尔去上课，结果他发现原本对他很和善的堂兄堂姐，却对甚尔恶语相向，一副看不起和厌恶的样子，甚至还会推挤甚尔，似乎很想动手的样子。
    这让瑛纪很生气，也很难过。
    那天瑛纪大闹学苑，抄起旁边架子上的竹刀，一个人揍趴下了全部，连试图阻止的老师也被瑛纪三刀放倒。
    瑛纪拄着长刀，爬上唯一一个完好无缺的课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和他同龄的小孩子们。
    他大声宣布：“甚尔是我的弟弟，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听到没有！！”
    被他教训了一顿的小孩子们全都噤若寒蝉，甚尔看着站在课桌上的哥哥，只觉得兄长的背影格外伟岸。
    ……然后瑛纪再一次被他爹禅院敬生揍了，甚至禅院敬生还打算将甚尔驱逐出去，打发到下人居住的偏远院落。
    瑛纪气坏了，他觉得自家老爹脑子有问题，但碍于实力对比，最终他只能悻悻不已得再度使用读档，返回五小时，他又以失去50小时为代价换取甚尔不被驱逐。
    这一次瑛纪没有带着甚尔去学苑，而是叮嘱甚尔在家里等他。
    甚尔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转头去问侍奉瑛纪的仆从：“天与咒缚真的没法成为咒术师吗？”
    侍奉瑛纪的仆从很遗憾地表示：“天与咒缚有很多种类，有的是身体残缺以换取强大咒力，但甚尔少爷您这种是用全部咒力换取自身肉体的强大。”
    “终您一生，您都无法成为咒术师，无法祓除咒灵。”
    甚尔听后怔怔的，神情落寞。
    晚上，瑛纪放学回院落，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学苑里的事。
    甚尔却越听越难过，最终他失控地说：“别说了！我不想听！”
    然后甚尔丢下筷子，拉开门，走了。
    瑛纪奇怪不已，他问仆从：“甚尔怎么了？”
    仆从心中有所猜测，但他得了禅院敬生的叮嘱，不允许甚尔有影响到瑛纪的任何可能，于是仆从摇头说：“我不知道。”
    瑛纪放下筷子，有些恹恹的。
    瑛纪：“甚尔不开心，我能感觉到。”
    他和甚尔是双胞胎，双胞胎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更何况他们从出生起就一起生活。
    瑛纪有些无措，怎么才能让弟弟开心呢？
    身为一把神器，一个被复数位神灵使用过的野良，果然最开心的事就是战斗了吧？
    瑛纪思考了三秒钟，对仆从说：“去拿两把竹刀来。”
    仆从怔了怔：“您要做什么？”
    瑛纪大声说：“我要和甚尔打架，打完了，他就高兴了！”
    仆从：“……”
    第3章
    名为亮介的仆从今年刚二十，亮介只有一点点咒力，生活在禅院这样的家族里，勉强能看到咒灵的禅院亮介根本不可能成为咒术师，他只能成为本家少爷的仆从。
    这次亮介被禅院敬生派来照顾瑛纪，最初只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来的。
    亮介只有一个想法，四岁的少爷应该比已经成为咒术师的堂兄堂弟们好相处吧？
    可等他真的开始照顾瑛纪了，才愕然发现，这位名叫瑛纪的少爷的确很好相处，但他的想法和脑回路可能和正常人不同。
    当禅院亮介看着瑛纪拎着竹刀，将弟弟甚尔揍得满地找牙时，亮介心中充满敬畏。
    有些人，天生就非凡人。
    这个有些人不仅只瑛纪，还指甚尔。
    瑛纪的竹刀将甚尔的鼻子打流血了，结果三秒后，甚尔的鼻血自动止住，好了。
    瑛纪抬脚将甚尔绊倒在地，甚尔的脑门磕了个包，几秒后那个包消失了。
    禅院甚尔展现出了强悍的肉体恢复能力，小小的摔打对这孩子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而更让亮介震惊的是瑛纪。
    瑛纪的竹刀用的太好了，他仿佛天生会用竹刀，刺、砍、劈等动作干净迅捷，脚步急促且利落。
    甚尔被打得满地找牙，怒极后开始反击。
    ——突兀被亲哥丢来一把比自己个头都高的竹刀，还说男人的浪漫就是打架，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打，是个人都会生气。
    甚尔不自觉地学着瑛纪的动作，到后来，与其说瑛纪在揍甚尔，不如说是在教导甚尔如何用竹刀。
    甚尔的身体天赋极佳，他可以轻易复刻瑛纪的动作，只是如今姿势还不标准，发力方式还很生疏，这才显得很狼狈。
    瑛纪越打越开心，弟弟天赋真好。
    甚尔也越打越专心，这种全神贯注、不断冲锋并试图击败瑛纪的感觉真棒。
    直到甚尔和瑛纪都累瘫在地，兄弟俩才罢手。
    瑛纪蠕动到甚尔边。
    他抓着甚尔的胳膊轻轻摇晃：“甚尔，还生气吗？”
    甚尔有些茫然，他什么时候生气了？
    ……小孩子忘性大，又打了一架，忘记自己不能成为咒术师的事了。
    瑛纪看甚尔不说话，以为弟弟还生气，他很耿直地说：“今天太晚了，你要是还生气，我们明天继续打。”
    甚尔立刻想到自己刚才输了的事。
    “好，明天继续！”
    于是瑛纪得出了两个结论，其一是弟弟果然还在生气。
    以及另一个神奇结论：如果弟弟生气了，就和他打架，打架可以消气。
    亮介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备好了热水，可以沐浴了。”
    小孩子的世界他不懂，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仆从吧。
    第二天早上起床，瑛纪觉得四肢有些酸软。
    他有些感慨，真是失策，忘记自己是人不是野良了，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需要好好锻炼和保护，否则会坏掉的。
    瑛纪心头刚生出这个想法，就看到自家兄弟甚尔睡眼惺忪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瑛纪关切地说：“昨天晚上运动量太大了，如果你觉得身体酸，就再睡一会吧。”
    甚尔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地说：“不，我觉得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瑛纪有些惊讶，随即高兴极了：“甚尔真厉害。”
    听到哥哥夸赞自己，甚尔得意洋洋：“当然。”
    瑛纪和甚尔起床洗漱吃饭，吃完饭后瑛纪继续去上学，甚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想起自己昨天为什么生气了，因为他是0咒力，他永远都无法成为咒术师。
    可是哥哥夸赞他厉害，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想到这里，甚尔拉着仆从亮介继续打听天与咒缚的事。
    通过亮介的描述，甚尔大概了解了咒术、咒灵和御三家的事，也知道了禅院家的一贯传统：没有术式的女子会成为女仆和妾室，为具备术式的禅院家咒术师孕育血脉。
    而男子……
    “事实上您以瑛纪少爷的跟班的名义，与瑛纪少爷住在一起，这件事是不符合规定的。”
    亮介残忍地说出了瑛纪没有告诉甚尔的事。
    “因为只有女性有资格以跟班和仆从的身份，在幼年侍奉少爷。”
    “禅院家所有没有术式的男性都必须加入名为躯俱留队的组织，这个组织隶属于【炳】。”
    “躯俱留队的成员必须日夜修炼武艺，以帮助咒术总监部和禅院家执行秘密任务、护卫家族。”
    “我以前也在里面接受过训练，但我的战斗水平太差，被淘汰了，所以才会被调到瑛纪少爷身边。”
    “而所谓的【炳】是以高专资格评定条件，获得准一级以上实力评定的强者们组成的禅院家最强术师集团。”
    “如今【炳】的首席咒术师就是您和瑛纪少爷的父亲，禅院敬生大人。”
    亮介说了很多甚尔无法理解的话，但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和瑛纪是兄弟，却是以跟班的名义住过来的，甚至他当跟班都不符合规矩。
    “……恕我直言，甚尔少爷，甚尔君，因为咒力是情绪驱动的，即便是普通人都会有一点咒力，比如在人临死时或者受到刺激时，身体内都会有咒力爆发，哪怕紧紧是一瞬间。”
    亮介看着脸色煞白的甚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重复说之前就强调过的差异：“但您的天与咒缚却是以0咒力作为代价，换取绝对的肉体强度，您连躯俱留队都无法加入。”
    “所以敬生大人才说，您是禅院家的废物。”
    与其让甚尔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兄长的赞誉里，不如早点打破这个妄想。
    幼年也是被歧视和打压、慢慢成长到现在的亮介叹息着说：“哪怕您有非常强悍的身体素质，可是对于咒术师来说，只要让咒力保护自己就行了，所以……”
    甚尔握紧了拳头，他一言不发，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亮介忍不住问：“甚尔少爷？”
    甚尔脚步顿了顿，只是摆摆手就推门离开了。
    他不想留在这个院子，这个院子是兄长瑛纪被承认后的新家，不属于甚尔。
    甚尔很怀念和哥哥以前居住的地方，他想回到幼年生活的地方。
    瑛纪对甚尔的心态变化全然不知，他中午回来吃饭时发现甚尔不在。
    “甚尔呢？”
    亮介回答说：“甚尔少爷早上出去玩了。”
    瑛纪以为甚尔一个人在院子里闷得慌，就没在意，吃完午饭又去上课了。
    下午课程结束，瑛纪回院子，甚尔还没回来。
    瑛纪拿起竹刀开始做日常挥刀训练，既然他的身体素质不如甚尔，那就从现在开始锻炼吧。
    直到月上枝头，甚尔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瑛纪很惊讶：“甚尔，你去哪里了？怎么受伤了？是谁打你了？！”
    难道学苑的堂兄堂姐们又欺负甚尔了？
    甚尔看到瑛纪担忧的神情，无端有些厌烦，他懒懒地说：“我去哪里都无所谓吧？”
    瑛纪点头：“也是，我不管你去哪里，但你被打就是我的事了，我是你哥哥。”
    甚尔嗤笑：“我打赢了的。”
    瑛纪怔了怔，下一秒大笑起来：“不愧是我弟弟，赢了就行！”
    于是瑛纪居然放过此事，而是拉着弟弟对练竹刀。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怎么打赢的！”
    瑛纪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反而让甚尔有些不自在。
    他小声嘟囔说：“……他们骂我废物，我就打了他们一顿，如果我是废物，那连废物都不如的他们算什么？”
    瑛纪点头：“没错，甚尔不用去管那些败者，他们就该追在你屁股后面，而你追着我就行了！”
    甚尔有些不爽：“说的好像你能一直赢似的。”
    经过十几分钟的休息，甚尔的瘸腿自动恢复了，他一把抓住竹刀：“今天再来！”
    于是这对兄弟再度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亮介担心地看着甚尔，欲言又止。
    如今的甚尔可以凭借身体素质击败那些嘲笑他的孩子，等过两年那些孩子们觉醒术式了呢？甚尔会跌得更惨。
    但是看到甚尔眼中的亮光，亮介最终还是一声叹息，什么都没说。
    他想，甚尔有兄长瑛纪少爷庇护，还有甚一少爷在，应该没问题吧。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过去了一年半左右。
    瑛纪和甚尔五岁半了。
    瑛纪的课业进度很快，因他比拟成人的理解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只是短短一年半，他就在学苑里学完了基础咒术理论和相关知识。
    之后的知识需要等瑛纪觉醒术式后再说。
    因瑛纪表现出众，禅院敬生对瑛纪越发看重。
    考虑到瑛纪已经无法在学苑里学到什么东西，禅院敬生就让瑛纪不要再去上学了。
    “你每日下午来我的书房自学，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去问你大哥甚一，或者来找我。”
    瑛纪高兴地应了。
    在瑛纪学业进步的同时，甚尔的打人事业也在蒸蒸日上。
    因甚尔每天都和瑛纪进行刀术对战，甚尔的实战水平远超同龄人水准，虽然也有觉醒术式的孩子用术式对抗甚尔，但小孩子能有多少咒力？
    甚尔依靠身体天赋撑住一两次攻击，就可以物理服人了。
    再加上甚尔的哥哥瑛纪在学苑里也是一霸，大部分孩子都将这股怨气和仇恨压在心底。
    在听说瑛纪以后不来学苑了，孩子们立刻凑到一起，准备给甚尔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我知道家族驯养低级杂鱼咒灵的训练室在哪里。”
    “看守杂鱼咒灵的守卫是我哥哥，我可以让哥哥故意晚到几分钟。”
    “我觉醒了加速术式，我来当诱饵，我可以将甚尔那个王八蛋引过来！”
    “唯有咒术师才能祓除咒灵、保护人类，我们以后当然比0咒力的甚尔更强，那小子凭借身体天赋欺压我们，将来还不是要我们保护？他现在拽什么？！”
    “没错！给甚尔一个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甚尔的体质。
    甚尔嘴角有疤，是幼年身体未达到肉体最顶点前被咒灵所伤。
    我私设年幼的甚尔遭到普通伤害可以自动愈合，比如摔倒什么的，但被咒灵伤到还是会留疤。
    +
    按照九十九由基的说法，她找遍全世界也只见到甚尔一个肉体极限的术师杀手，可见在这之前，哪怕是禅院家都没想到，甚尔的天与咒缚效力会强到他能看到咒灵、还能物理超度咒灵。
    在甚尔的肉体还未达到顶点前，估计禅院家只注意到了他是0咒力，所以禅院家的孩子觉得甚尔以后不能当术师还这么拽，那肯定要打甚尔的。
    +
    甚尔在禅院家是有崇拜者的，除了众所周知的直哉，禅院兰太——禅院最强咒术师团的一员——称呼甚尔是用甚尔哥。
    如果不认可甚尔的话，以禅院家的教育，禅院兰太是不会将甚尔当堂兄（哥）来称呼的。
    禅院兰太年纪比直哉还小，可见当甚尔真的牛逼起来（特指能物理超度咒灵和咒术师）后，从直哉后面的禅院小辈是惧怕并认可甚尔的，只不过甚尔当时已经自暴自弃，脱离了禅院家。
    以上是我的推测啦，ooc属于我。
    +
    主角活得像反派是传统艺能了。
    第4章
    瑛纪的日常有了显著变化。
    因为瑛纪不需要再去学苑学习了，他下午去便宜亲爹的书房看书自学，上午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考虑到瑛纪擅长刀剑之术，禅院敬生安排人来教导瑛纪进行各种武器训练。
    老师带着瑛纪来到禅院家咒术师们训练的地方。
    虽然瑛纪在刀剑之术上很有天赋，但咒术师会面对各种奇形怪状的咒灵，所以大部分咒术师都需要掌握三种以上的武器使用方法。
    刀剑是一种，最好再学一学短刀，这样在战斗中，如果长剑被打断，可以立刻变化攻击方式，以短刀的方法继续战斗。
    老师拿着一个巴掌长的匕首在瑛纪面前比划，瑛纪却学得有些心不在焉。
    神灵收取素魂成为神器，神器的形态千变万化，瑛纪作为一只野良，有很多主人。
    他在夜斗神手中时是一把长剑，在穷神小福手里时是一把桧扇，在毗沙门天手里时是一根鞭子……
    所以总体来说，瑛纪以这些武器形态战斗了数百年，他其实早已掌握了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
    看出了瑛纪的不专心，老师有些不满，觉得瑛纪太自傲了，于是他拿出一把匕首，表示咱们来玩一把实战。
    瑛纪自然不会拒绝，他拿了一把短刀和老师打了起来。
    一个五岁半的孩子能和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打得你来我往，顿时吸引了周围训练的咒术师们的注意力。
    一些休息的禅院族人互相打听这小孩是谁，在得知是禅院敬生的孩子后，纷纷觉得虎父无犬子，但一听说瑛纪有个天与咒缚的弟弟，顿时都皱起眉头。
    “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甚尔有天与咒缚，瑛纪身上肯定也有缺陷。”
    双胞胎是不详的诅咒之子，在咒术理论当中会被界定为一个人，如果甚尔是0咒力，理论上来讲，瑛纪也不会有任何咒力。
    “但瑛纪能看到咒灵。”
    有了解情况的族人小声说：“既然能看到，瑛纪一定有咒力，也许是咒力极其稀少？”
    围观之人中有一个叫禅院长寿郎的中年人。
    禅院长寿郎也是禅院家的咒术师集团【炳】中的一员，他摸了摸下巴，和身边的人说：“不如我去试一试。”
    禅院长寿郎是禅院敬生的堂兄，他提了个主意。
    “只要这孩子心中升起恐惧和害怕之情，也许他的咒力就会爆发出来了。”
    咒力最容易受情绪驱动，以禅院长寿郎对自身咒力和攻击的控制力，他并不会真的伤害到瑛纪，但瑛纪受到惊吓，也许会爆发咒力。
    教导瑛纪的老师实力一般，瑛纪和老师打得似模似样，当然不会有任何危机感。
    围观族人听到这句话后互相看了看，纷纷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禅院长寿郎拎着自己平时常用的咒具，趁着瑛纪和老师互相后退、重整攻势时，斜斜插入，长棍如毒蛇般探出，只刺瑛纪的脑袋。
    若是别的孩子看到突兀一棍子戳眼前，一定会吓得惊骇欲绝。
    然而面对这一棍子的瑛纪。
    瑛纪见状没有任何惧怕之色，他足下发力，以左足为支点，身体骤然旋转，棍子擦着瑛纪的脸颊而过！
    而瑛纪本人转身后加速，短刀受力，斩击速度更快，他从下向上挥刀！
    咔嚓——！
    禅院长寿郎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长棍，这把二级咒具居然被瑛纪一刀斩为两截！！
    一时间场中皆静。
    禅院家的咒术师们看到这一幕后，也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禅院长寿郎手中的棍子可是咒具啊！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挥刀斩击，居然斩断了咒具？！
    难道是觉醒术式？
    禅院长寿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高兴极了，大声说：“好好好，再来一次！”
    瑛纪不明所以，但他听懂了禅院长寿郎的意思，于是他身体微侧，重心下压，再度冲刺。
    禅院长寿郎突兀丢开手中断裂的短棍，双手合十，砰得拍了一下。
    下一秒，两只和瑛纪差不多大的手掌出现在瑛纪身侧，同时向中间推去。
    禅院长寿郎直接使用自己的术式来试探瑛纪。
    眼瞅着要被两只手合十拍成肉饼，瑛纪冲刺的过程中下压身体，单手撑地，身体以手掌为支点急停转圈，趁着转圈的时候，右手握着的短刀划出圆形轨迹进行斩击。
    刺啦——
    所有人都看到，禅院长寿郎发动术式出现的两只手掌被瑛纪斩成了两段。
    这一次在场所有人都无异议了，瑛纪的确觉醒了术式。
    “不错不错。”之前质疑瑛纪的族人满意地说：“哪怕咒力很弱，但只要能发动术式就可以祓除咒灵。”
    “这是个好消息，派人告诉敬生大人吧。”
    有人好奇地问瑛纪：“你的术式叫什么？”
    “术式？”瑛纪满头雾水，什么术式？这些人在说什么啊？
    禅院长寿郎心情不错地摸了摸瑛纪的小脑袋瓜：“就是你刚才斩断我手掌的招式，那叫什么？”
    瑛纪脆生生地回答：“就是斩断啊。”
    “原来如此，你的术式是斩断。”
    禅院长寿郎自以为听懂了瑛纪的回答：“甚一的术式效果是强化攻击，你是强化斩击，甚尔那个废物是强化肉体，你们三兄弟倒是一脉相承。”
    瑛纪听后很高兴，他喜欢一脉相承这个说法，这说明他和弟弟甚尔、哥哥甚一血脉相连。
    他先反驳说：“甚尔不是废物。”然后他满脸自豪之色：“那当然，我们是兄弟！”
    但他的斩击不是术式。
    瑛纪的斩击是来自夜斗神的祝福，夜斗神可以斩断一切，包括不限于有形的生命，甚至连缘分、内心杂念等无形之物也能斩断。
    夜斗神的所有神器都具备【绝对斩断】的特性，哪怕瑛纪转生了，可夜斗神在瑛纪转生时特意祝福瑛纪，瑛纪的斩击自然能斩断一切。
    就在瑛纪想要解释清楚时，突然训练场外有喧哗之声。
    有人斥责一个仆从，那个仆从正试图冲入训练场。
    “我是瑛纪少爷的仆从，求求您让我进去吧，瑛纪少爷！瑛纪少爷！”
    瑛纪听到亮介的声音，探头看去：“亮介？怎么了？”
    亮介看到瑛纪后激动坏了：“瑛纪少爷！甚尔少、甚尔君被人关在低级咒灵储备室了！他会被咒灵杀掉的！！”
    瑛纪听后瞪圆了眼睛，他立刻大声说：“带我过去！”
    与此同时，低级咒灵储备室内，甚尔满心都是恐惧。
    今天他惯例被人挑衅，惯例打人，本来这没什么，甚尔都习惯了。
    只是有个小孩说了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甚尔。
    “你这个废物为什么会是瑛纪堂弟的弟弟？！瑛纪堂弟那么优秀，你不配！”
    “如果他是我的兄弟就好了！”
    一个神灵会有很多神器，神灵和神器们大多一起生活，感情深厚，互相信赖，如人类的家人一样。
    瑛纪作为前神器，虽然生气学苑里的堂兄堂姐们看不起甚尔，但只要不牵扯到甚尔的事，瑛纪还是很友爱堂兄堂姐们的。
    在意识到瑛纪很在乎弟弟甚尔后，学苑的孩子们都学聪明了，他们不会在瑛纪面前表露出对甚尔的厌恶和憎恨，只会私下里找甚尔撕逼。
    而甚尔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一直被哥哥保护着，再说了，他觉得这些堂兄堂姐们还没他厉害，何必找哥哥帮忙？
    所以在瑛纪不知道的时候，甚尔和学苑的同龄人们打得很激烈，只是双方都默契地不闹到瑛纪面前而已。
    甚尔被骂为废物，他是不忿的。
    他能打败学苑的垃圾，可以和哥哥对练，哥哥也承认自己，所以自己不是废物。
    但另一方面，甚尔是0咒力，绝不可能成为咒术师、祓除咒灵，在这一点上，甚尔又的确是愤懑自卑的。
    等过几年，学苑里的手下败将们将成为咒术师，他们可以和瑛纪出门祓除咒灵，而自己只能继续窝在家里混吃等死，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甚尔心里就很难过。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的确是废物。
    所以如果学苑的学生以废物辱骂甚尔，甚尔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是哪怕自己是废物，哥哥瑛纪依旧会说，可你是我弟弟啊。
    瑛纪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是甚尔非常骄傲、甚至唯一骄傲的事，也是学苑那帮废物最羡慕也是最嫉恨的事。
    因为唯有甚尔可以大声说，瑛纪是我的半身。
    于是当有个孩子大声说你不配当瑛纪的弟弟时，甚尔一下子怒了，他和对方缠斗起来，不知不觉间，被引到了一个气息阴冷的房间。
    然后那个孩子发动术式，凝固了甚尔的动作，虽然只是一秒时间，但等甚尔能动时，对方已经跑出房间，一直躲在旁边接应的孩子们立刻锁上了门。
    甚尔发现出不去后，他回头看房间。
    他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可等他凝神细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即便如此，甚尔也能察觉到极致的危险。
    他努力奔跑躲避，但储备室的房间就那么大，在甚尔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大群咒灵，哪怕都是低级咒灵，对于身体素质还未达到顶点的甚尔来说，依旧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扯着胳膊？
    甚尔惊骇欲绝，他努力挥舞胳膊，拳头似乎打击到了什么，紧接着背后传来巨力，他向前摔倒。
    可是莫名的，甚尔觉得眼前的地面似乎有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等他自投罗网。
    在死亡的威胁下，甚尔几乎绷紧了全身肌肉，强行在空中凝滞一秒，他努力转动身体，最终斜斜地摔在了旁边的青砖上。
    咔嚓，嘴角位置被什么东西划开了。
    随着这道伤痕的出现，空气中的阴冷气息越发严重。
    而甚尔脑海里却开始浮现出非常多的记忆片段。
    他在禅院家的废物人生，他脱离禅院家成为咒术师杀手，他和所爱之人成婚并有了儿子惠，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
    只是一切在妻子因病去世后戛然而止，他重操旧业，死在了五条家的六眼手中。
    咒术师的最强五条悟，咒术师的废物禅院甚尔。
    想要以废物之身杀死被誉为最强的五条悟，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想要……
    禅院甚尔抬手捂脸，他的语调沧桑而疲惫。
    “……什么啊，不是被我抛弃了吗？”
    早已不是什么禅院，为什么还会执着地和五条悟打起来？
    他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赚钱的事我明明不干的。”
    原本模糊不清的视野变得清晰极了，禅院甚尔看到了房间里乌压压的一群低级垃圾咒灵。
    他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疯狂。
    垃圾的人生有什么可重复的，一起死吧。
    就在禅院甚尔想要冲上去时，咣当一声，禁闭室的大门开启了。
    瑛纪如炮弹一样冲了进来：“甚尔——！”
    禅院甚尔的动作一顿，这句呼唤像是一道光，又像是一把利刃，斩断了试图拉扯着他一起沉沦的过去和黑暗。
    禅院甚尔下意识地回头，下一秒，他被瑛纪扑倒在地。
    瑛纪焦急地问：“甚尔，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瑛纪频繁对甚尔使用读档，甚尔又遭到了生死危机的刺激，于是甚尔直接重生啦！
    +
    关于惠妈，那肯定是有的，原作官配嘛，不过出场不多，不会细写，本文除了官配，其他都是兄弟姐妹情哈。
    +
    以及瑛纪没有术式，甚尔是绝对的天与咒缚，瑛纪必然是个0咒力的普通人。
    ……嗯，普通的·拥有夜斗神绝对斩断特性的野良·人。
    第5章
    禅院甚尔的脑子昏沉沉的，他半昏迷半清醒，似乎有人在不远处说话。
    “瑛纪，我们不是故意的。”
    “是啊，我们、我们只是……额，甚尔一直说自己很厉害，他也总是能打赢我们，我们就说那一起去打咒灵。”
    “光能打我们有什么用？他以后能祓除咒灵吗？”
    “瑛纪，你和甚尔是不同的，你已经觉醒了术式，注定是咒术师，甚尔是0咒力，他只能依靠我们保护。”
    “明明我们将来要保护他，他却总是看不起我们，太过分了。”
    “我们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让他知道咒灵的厉害。”
    “……瑛纪，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废物和我们生气吗？”
    “……”
    禅院甚尔睁开了眼睛，他认出了自己的位置，这里应该是他和瑛纪居住的房间。
    纸门外，瑛纪在和那些害了甚尔的人一起在回廊上说话。
    禅院甚尔的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却是释然。
    他自己是没有双胞胎兄弟的，但这一次的人生中却多了一个一直保护自己的兄长。
    在幼小的甚尔回忆里，双胞胎兄长瑛纪明明有和自己相似的容颜，笑起来的样子却明亮耀眼，是小甚尔心中唯一的温暖。
    那是和自己这个垃圾截然不同的人。
    禅院甚尔想，就这样吧，以后还是分开好了，就像他们的大哥甚一一样。
    但下一秒，瑛纪开口了。
    “所以你们其实是想和甚尔一起比赛祓除咒灵吗？”
    几个小孩听后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瑛纪从回廊上起身：“我明白了，你们没能进入那个房间，真是太可惜了。”
    小孩子们：“哎？”
    房间里的禅院甚尔：“啊？”
    下一秒，禅院甚尔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咔咔咔的声音响起，一如代表着时间的指针在向前一样，四周景色居然如倒放的电影，飞速后退！！
    转瞬间，禅院甚尔从房间的床榻上，变成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而眼前还站着两个向他挑衅的小孩。
    那小孩鄙夷地说：“怎么样？敢不敢？”
    禅院甚尔尚且有些懵逼，他呆立着，没说话。
    “甚尔，你不会怕了吧？”
    另一个小孩继续挑衅：“天天拽得要上天似的，瑛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你根本不配当他的弟弟！”
    “就是！我们才是瑛纪的堂兄弟，你算什么？你只是个废物而已！！”
    禅院甚尔：“…………”
    他猛地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咆哮起来：“你说什么？！”
    这句话、这句话是他被引入咒灵所在的房间前，对面这小鬼说过的话，为什么又会再发生一遍？
    禅院甚尔的咆哮骇得两个小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后退了，孩子们反而越发羞愤，其中一个轻蔑地勾了勾手：“有本事就跟上！”
    说完两个小孩朝着低级咒灵储备室的方向跑去。
    禅院甚尔下意识地追了一步又停下了。
    他想起来了，因为其中一个小王八蛋说的话太可恶，他好像揍翻了一个，追着另一个小孩朝前跑，然后跑着跑着就被引入到了咒灵储备室。
    禅院甚尔警惕地看着四周，为什么已经发生过的事会再一次发生？咒术？还是领域？
    “废物甚尔！他怕了！哈哈哈哈！”
    远处两个小孩不断做鬼脸，试图引诱禅院甚尔跟上去。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下，他狞笑起来。
    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有机会暴揍这几个坑他的小兔崽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禅院甚尔追着两个小孩跑到低阶咒灵储备室。
    之前那一次因过于愤怒，小甚尔没注意到藏在旁边的三个小混蛋，但禅院甚尔当然能注意到啊！
    在其中一个小孩故意打开储备室的门、直接往里面跑时，甚尔反而后退一步，反手将藏在旁边的小孩扯了出来。
    禅院甚尔的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笑容：“跑什么？一起进去啊！”
    下一秒，禅院甚尔听到后面有人说话：“甚尔！”
    禅院甚尔一惊，他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瑛纪拎着一把短刀从远处跑来。
    他跑得很快，眨眼间就来到咒灵储备室的门口。
    瑛纪笑得一脸阳光：“啊，原来你们真的打算一起祓除咒灵啊！”
    禅院甚尔听到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等等，难道这个瑛纪在搞鬼？时间倒流？！
    紧接着，瑛纪伸手将禅院甚尔推进了储备室。
    禅院甚尔：？
    他根本没想到瑛纪会这么做，一下子被推进去了。
    禅院甚尔一屁股坐在里面两个摔倒在地的小孩身上，他正要爬起来，就看到瑛纪利索地将另外两个隐藏的小孩也抓了出来，用力一推，全推进低级咒灵储备室了。
    禅院甚尔目瞪口呆，他的哥要干什么？
    小孩们惊恐万分：“瑛纪你在干什么？！”
    瑛纪将人都推进来后，他自己也跑进来了，还锁上了门。
    他拔出短刀，一脸豪迈和畅快：“来，我们一起祓除掉这些低价咒灵！”
    禅院甚尔：“……”
    小孩们哇哇大哭：“不，我们要出去！！”
    事后禅院甚尔不愿去想当时低级咒灵储备室里发生的事。
    四个小孩鬼哭狼嚎，噪音冲天。
    瑛纪却快乐地拎着短刀追杀低阶咒灵，他挥动短刀，白色斩击如风如月，一闪而过，低阶咒灵就化为飞灰。
    瑛纪还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说：“我是不是动作太快了？抱歉，这几个给你们练手。”
    然后瑛纪像是撵鸡一样驱赶着那些低阶咒灵朝着小孩子们飞来，小孩子吓得惊骇欲绝，扭头就跑。
    于是小孩子们在前面跑，咒灵在中间跑，瑛纪在最后追。
    三方人在正方形的储备室里绕圈圈，而禅院甚尔一脸木然地站在房间中间看着这场闹剧，觉得眼前这一切都荒谬可笑。
    直到外面有人咒术师发现不对打开大门，闹剧才戛然而止。
    小孩子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喊着冲了出去。
    禅院甚尔也快快地离开房间，总觉得要被传染成智障了。
    唯有瑛纪觉得意犹未尽：“你们体力太废了，居然跑不过咒灵，回头咱们一起绕着院子跑路吧。”
    事后，所有人都没受到惩罚。
    因为来开启大门的禅院家族人认为瑛纪觉醒术式了——否则无法解释瑛纪为什么能用普通的短刀干掉低阶咒灵。
    瑛纪倒是没注意大家看他的眼神变得欣慰和满意，他只是摸了摸弟弟的嘴角。
    真好，这一次弟弟没受伤，自然也不会有疤痕了。
    禅院甚尔一把抓住瑛纪的手。
    他看向瑛纪的眼神变得幽暗深邃：“……是你让时间倒流了？”
    瑛纪一愣，随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你发现了？你是什么感觉？看到了什么？”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读档吗？
    禅院甚尔皱眉，他看向四周的族人，低声说：“先回住处再说。”
    瑛纪撇嘴：“我没法和你回去，父亲要见我，说我觉醒术式什么的。”
    禅院甚尔垂眸，他淡淡地说：“这是好事。”
    瑛纪鼓起腮帮子：“可我没有术式。”
    禅院甚尔怔了怔，他无奈地说：“你才刚觉醒，还不稳定吧。”
    瑛纪无语地看着禅院甚尔：“弟弟，你是不是傻了？”
    他压低声音说：“我和你是双胞胎，你是0咒力，我当然也是啊。”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
    他仔细看瑛纪的面容，浑身发冷：“你和我是同卵双胞胎？”
    在咒术中，同卵双胞胎被认为是一个单位。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甚尔：“你怎么了？不会现在才发现我们长得几乎一样吧。”
    禅院甚尔却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如果瑛纪和他一样也是0咒力，如今族人有多看重瑛纪，将来就会多么厌恶嫉恨瑛纪，甚至会因为自己眼瞎，而疯狂迁怒瑛纪。
    禅院甚尔是从一开始就被认定为废物的，那本来被大家认可的瑛纪如果从云端跌落……
    “瑛纪。”一个中年人过来招呼瑛纪：“族长大人已经开完会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瑛纪脆生生地应了，他对禅院甚尔说：“父亲他们找我，你先回去。”
    禅院甚尔猛地抓紧瑛纪的胳膊，他的声音有些抖：“你斩杀了咒灵，你的术式是强化斩断。”
    瑛纪皱眉，正要说什么，禅院甚尔打断了他：“哥哥，你有了术式强化斩击，会成为咒术师，有你的保护，他们就不敢找我的麻烦了。”
    瑛纪微微睁大眼睛，自从开始上学后，甚尔很久没叫过自己哥哥了！
    “哥哥，强化斩击就是你的术式。”
    禅院甚尔不断强调，希望瑛纪能听懂自己的暗示。
    “甚一大哥是强化力量，和你的强化斩击是同一类型的术式。”
    “父、父亲……”提到父亲这个词，禅院甚尔强忍住心里的恶心和愤懑，尽量平和地说：“父亲会很高兴你有术式的。”
    瑛纪听后若有所思。
    他说：“好吧，虽然这种行为不太好，但如果父亲会很高兴，还和甚一大哥一样，你也希望如此的话，就这么定了。”
    看着瑛纪跟着族人前往族长禅院直毘人的院落走去，禅院甚尔的手心全是冷汗。
    不知道瑛纪能否糊弄住那些垃圾们。
    但随即禅院甚尔冷不丁反应过来。
    等等啊，如果瑛纪是0咒力，没有术式，那他是怎么斩杀咒灵的？怎么让时间倒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读档过多导致重生还有一个隐藏的规则，暂时不剧透，但肯定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觉醒的。
    +
    从此，甚尔成了瑛纪的保姆。
    ……哎，是不是哪里不对。
    +
    0咒力的瑛纪被所有人认定为咒术师。
    很多年后，五条悟发出了疑惑：你们是不是瞎？他是普通人啊！
    第6章
    禅院甚尔溜达回了和瑛纪一起住的院子。
    还没进去，就看到照顾自己和兄长瑛纪的仆从亮介在院子门口焦急地来回转圈。
    在看到禅院甚尔后，亮介松了口气：“甚尔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是你让瑛纪去找我的？”
    亮介无奈地苦笑：“……我倒是这么想过。我看到那几个孩子故意引你往不该去的地方跑，我有点担心，跟了一会发现方向不对，正想去找瑛纪少爷帮忙，瑛纪少爷自己跑过来了。”
    亮介松了口气的样子：“你和瑛纪少爷不愧是双胞胎，心有灵犀，太好了。”
    说到这里，亮介奇怪地问：“瑛纪少爷呢？”
    “……瑛纪觉醒了术式，他去族长那了。”
    禅院甚尔低声说：“估计中午不会回来了。”
    亮介的神色怔怔的，有复杂，有感慨，最多的还是喜悦：“这样啊。”
    自己跟着的少爷是个咒术师，总归是有前途的，而且瑛纪少爷脾气很好，虽然脑回路清奇，但不会对下人发脾气，是个好孩子。
    作为曾在禅院家底层生活了十几年的废物，禅院甚尔自然明白亮介的心情。
    但有个问题。
    瑛纪的斩断和时间倒流，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没有术式吗？
    ……只是当禅院甚尔想到这里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干嘛要去管瑛纪？
    他亲儿子小惠都被他卖给了禅院，后来又丢给了五条悟，瑛纪只是亲哥而已，他又不是没亲哥，甚一也是亲哥啊。
    禅院甚尔抿唇，他耷拉着脑袋坐在回廊上，直到亮介端来饭菜才回神。
    禅院甚尔臭着脸吃饭，他自嘲不已：“别自作多情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也许瑛纪想差了，他的斩断就是术式。
    吃完饭，禅院甚尔继续坐在廊下发呆。
    或者说他不知道做什么，锻炼身体？哦，他的身体会慢慢变成最强；修行招数？他有未来二十多年的经验，也不用再练了。
    而禅院这个破地方到处都是腐朽的窒息气息，禅院甚尔哪里都不想去。
    禅院甚尔发了一会呆，居然慢慢睡着了。
    瑛纪回到院落时，正看到弟弟四仰八叉地横在走廊下呼呼大睡。
    瑛纪不由自主地笑了。
    瑛纪放轻脚步，先去找了亮介。
    亮介正在打扫房间的榻榻米，看到瑛纪回来后，眼睛一亮，他笑着说：“恭喜，瑛纪少爷。”
    瑛纪本来想说管理后勤的族人让亮介过去一下，被亮介这么一打岔，瑛纪忍不住问：“亮介，觉醒术式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亮介连连点头：“当然！既然瑛纪少爷觉醒了术式，我也不会被调走去别的少爷身边了，可以一直服侍少爷了。”
    瑛纪听后感慨地说：“总觉得有术式和没术式之间是天差地别啊。”
    亮介低声说：“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在禅院，只有咒术师才会被看做是人……”
    瑛纪皱眉：“可是普通人也很厉害啊。”
    神灵是因为人的敬畏而生，咒灵因为人的恐惧而生，两者何其相似。
    万事万物皆有好坏双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人类的思念可以诞生神明，往坏处延伸，却能制造吞噬生命的咒灵。
    人类，尤其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他们的思想、情绪和心灵才是塑造无形之物的最强大力量。
    甚至于扰乱整个高天原的妖术师也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他却在众神心中留下阴影，差点撕裂整片天空。
    亮介惊讶地看着瑛纪：“为什么这么说？”
    瑛纪正要说我也是普通人时，听到动静的禅院甚尔快步过来打断了瑛纪：“瑛纪。”
    禅院甚尔的神色有些冷，他先是对亮介说：“亮介，这里是禅院，不管瑛纪心里怎么想，我们要明白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亮介面色变了几变，他先是苦笑：“是我天真了，还需要甚尔少爷提醒。”
    随即他正色说：“我懂了，我不会再和瑛纪少爷说这方面的事了。”
    亮介低头行礼后直接离开了。
    瑛纪满头雾水，他看向禅院甚尔：“怎么了？”
    禅院甚尔等亮介离开、周围绝不会有人偷听后，才低声问瑛纪：“族长怎么说？”
    瑛纪直接坐下来：“什么怎么说？就是觉醒了术式，并分配老师给我。”
    他苦恼地说：“可我没有术式啊，这要学什么？”
    禅院甚尔垂眸：“分给你的老师是谁？”
    “我本来希望父亲或者大哥来教我。”
    瑛纪直白地说：“我说想多和他们相处，但族长叔父说父亲是【炳】的首席咒术师，平时任务繁忙，甚一大哥正在京都咒术高专上学，也没空带我，就让长寿郎叔父教我了。”
    禅院甚尔嗤笑：“那个老头啊。”
    他先问瑛纪：“你的斩击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术式，为什么能斩断咒灵？”
    瑛纪：“因为我和甚尔是受到神灵祝福出生的孩子啊，和你的天与咒缚是一样的，我们身上有上天的爱。”
    瑛纪是真的这么认为，他可是神灵祝福转生的素魂，和他一起出生的甚尔当然也是如此，否则怎么可能和上天达成束缚？
    但这句话落在禅院甚尔耳中却成为了莫大的讽刺。
    “……你真的认为这是祝福？”
    禅院甚尔微微侧脸，神色平静中透着惆怅和倦怠。
    瑛纪不解，他伸手将弟弟的脸扭过来，浅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禅院甚尔。
    “当然！难道甚尔一直在难过自己是0咒力吗？”
    禅院甚尔有些无语，这真的是双胞胎吗？这么明显的事，瑛纪居然不知道？
    瑛纪的确不知道，因为他认为这是祝福和恩赐，是好事，而以前甚尔从不会在瑛纪面前展露出自己的不甘和怨怼。
    禅院甚尔发出短促的冷笑：“我不该难过吗？”
    瑛纪有些无措，他直觉觉得弟弟虽然在笑，但这笑容很不好。
    瑛纪苦恼地说：“为什么会难过？有个健康的身体，可以自由地选择想要的生活，还有兄弟亲朋和家人，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禅院甚尔古怪地看着瑛纪：“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在禅院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咒术师，是会被欺辱和厌弃的。”
    瑛纪抿唇，他想起当初父亲禅院敬生非要他和甚尔分开的事。
    男孩气呼呼地说：“所以我觉得父亲他们都脑子有病！”
    禅院甚尔：“……为什么这么说？”
    瑛纪：“我明明没有术式，他们非说我有术式，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禅院甚尔哈哈大笑，他笑得喘不上气，狂拍地板。
    “是啊，这个家族的人全都脑子有病，他们全都是神经病！疯子！”
    瑛纪有些无措地看着弟弟，弟弟虽然是笑着的，可这笑容却让人觉得悲伤和难过。
    瑛纪本能地上前抱住禅院甚尔的脑袋。
    “甚尔，不怕，我在的。”
    小小的暖暖的身子拥过来，眼前一片漆黑，鼻息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双胞胎兄长的气息，禅院甚尔居然真的有种被宽慰到的感觉，原本的愤懑也淡了不少。
    禅院甚尔渐渐收起笑声，他闭上眼，伸手抱住哥哥。
    似乎被这种温暖蛊惑，禅院甚尔心底竟升起了一点勇气，让他问出了这句徘徊在心底许久的话语。
    “……普通人在禅院家只有死路一条，瑛纪，你愿不愿意……”
    只是禅院甚尔还没说完，瑛纪就一把抓住禅院甚尔的胳膊。
    瑛纪生气地说：“什么叫死路一条？太过分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甚尔，我带你离开禅院家吧！”
    禅院甚尔：“……”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瑛纪，本来想说的话卡住，变成了另一句：“为什么？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的斩击和时间倒流都可以伪装咒术师吧？在禅院，咒术师能为所欲为，过得很滋润，干嘛要离开？”
    瑛纪不解地看着禅院甚尔：“我是你哥哥啊。”
    禅院甚尔抓狂：“这和是我哥哥没关系吧！甚一也是！但他就在当咒术师啊！”
    “我也没说自己不当咒术师啊。”
    瑛纪也有点抓狂：“但甚尔你不能留在禅院，你是我弟弟，我当然要保护你！”
    禅院甚尔忍不住冷嘲道：“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很好。”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有点后悔了。
    瑛纪没注意到禅院甚尔的小情绪，他不忿地指着禅院甚尔的嘴角：“胡说！要不是我这次读档，你就要留疤了！”
    禅院甚尔心中一动，读档？这是瑛纪那个时间倒流的能力吗？
    “……这是你第一次用吗？”
    瑛纪回答：“当然不是，我用了很多次了。”
    “四岁那年父亲让我去上学，还让我和你分开，我就开始用了。”
    禅院甚尔惊讶地看着瑛纪：“你用这么久了？”
    等等啊，瑛纪的读档也太bug了吧？难道可以随便读档？
    “你用这一招有什么限制吗？”
    瑛纪随口说：“没有，可以随便用，就是要支付代价。”
    禅院甚尔的神色严肃起来：“什么代价？”
    瑛纪：“十倍的时间倒流。”
    “比如这次的事，我让时间倒流了三个小时，我自己要支付30小时作为代价。”
    瑛纪掰着指头算了算：“到目前为止，我的真实年纪比你要少一周以上。”
    禅院甚尔下意识地抓住瑛纪的肩膀：“等等，如果你的正常时间不足以支付代价，你……”
    瑛纪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会死吧。”
    反正死了再投胎呗，又不是没死过。
    禅院甚尔沉默了。
    如果瑛纪一直当咒术师祓除咒灵，那么在祓除失败时，必然会用读档倒流时间。
    日积月累下去，瑛纪一定会……
    许久，禅院甚尔低声问瑛纪：“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离开禅院？”
    瑛纪奇怪地看着弟弟：“你不是说这里没法生活吗？”
    禅院甚尔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他握住瑛纪的手：“明天我们一起去见禅院长寿郎。”
    瑛纪歪头：“甚尔？”
    禅院甚尔说：“我是天与咒缚，虽然不能祓除咒灵，但先给你做个护卫还是勉强合格的。”
    五六岁离家不安全，也没法生活，先混日子吧。
    等他和瑛纪有十五六岁后就正式脱离禅院家！
    第7章
    对于禅院甚尔想要修炼并成为瑛纪的护卫的想法，禅院长寿郎嗤之以鼻，觉得禅院甚尔是在想桃子吃。
    就算禅院甚尔有天与咒缚、身体素质远超咒术师又如何？
    禅院甚尔没有咒力！他还看不到咒灵！
    “……不，我看得到。”
    禅院甚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和不易觉察的轻蔑。
    “给我一把咒具，我也可以杀咒灵。”
    禅院长寿郎不满地说：“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家族术师说话的？”
    瑛纪忍不住小声说：“甚尔很厉害的，他能杀咒灵。”
    禅院长寿郎无视瑛纪的圆场，直接让禅院甚尔离开，他觉得瑛纪还小，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长大就明白了。
    瑛纪叹了口气，他直接选择读档三十分钟。
    禅院甚尔惊了，能力是这么随便用的吗？
    “你干什么？！”
    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重新回到了训练场门口。
    瑛纪无奈地说：“所以我觉得家里人的脑子都有病，他们似乎无法理解0咒力的人能看到并斩杀咒灵，甚尔，一会你别说话，我来和长寿郎叔父解释。”
    禅院甚尔心说你也有病！
    他一把抓住瑛纪的手臂，冷声道：“你之前就是这么用读档的？”
    瑛纪苦恼极了：“没办法，只要涉及到甚尔，家里的人就会犯病，我怎么说都说不通，只能一直用读档试错了。”
    禅院甚尔微微蹙眉：“因为我读档？你读档了几次？”
    瑛纪挠头：“不记得了，反正好多次了。”
    禅院甚尔心中有了个猜测，也许他是因为瑛纪频繁读档才重生回来的！
    他低声说：“瑛纪，没我同意，你别用读档。”
    瑛纪不满地说：“为什么？”
    禅院甚尔眼瞅着即将进入训练场，来不及细说，他飞速道：“回去再和你解释。”
    瑛纪哼唧了一声，他不搭理弟弟，直接去找禅院长寿郎。
    他生气了！
    禅院甚尔重重地叹了口气。
    ……有种在带孩子的错觉。
    这一次和禅院长寿郎的沟通气氛比较和缓，瑛纪说弟弟想要一起训练，禅院甚尔收敛了挑衅的神色，他耷拉着脑袋主动说要去躯俱留队。
    躯俱留队是家族没有术式的男子大多会去接受训练的地方，禅院长寿郎并不在意禅院甚尔的想法，他只是摆摆手，找来一个仆从，让那仆从带着禅院甚尔去躯俱留对队长那报道了。
    禅院长寿郎开始教导瑛纪学习怎么使用术式，怎么激发体内的咒力，怎么战斗等等。
    瑛纪听得很认真，虽然他觉得自己用不到，但了解这些可以方便配合队友，一个神灵可以使用很多神器，作为神器，瑛纪可是非常习惯和他人配合战斗的。
    一天修炼结束，禅院长寿郎完全感知不到瑛纪身上的咒力。
    他心里嘀咕起来，明明瑛纪在学苑里表现的很聪明，怎么在激发咒力上没什么天赋？
    禅院长寿郎想到瑛纪的弟弟甚尔是天与咒缚，恍然大悟，难道瑛纪的缺点在咒力数量上吗？
    禅院长寿郎叮嘱瑛纪：“你一定要想办法激发咒力，用咒力来保护身体，否则在与咒灵的战斗中，容易受到咒灵各式各样的伤害。”
    瑛纪思考了一下说：“避开攻击或者直接斩断咒灵呢？”
    禅院长寿郎提醒道：“如果是密闭空间的毒气，而你又一时半会找不到咒灵呢？”
    瑛纪利索地说：“那就斩断密闭的空间。”
    禅院长寿郎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这战斗思路不对，算了，慢慢学吧。”
    第一天瑛纪的咒力训练成果可以说是零，这是废话，他本来就没咒力。
    但禅院甚尔的训练却成果丰富，因为是第一天去报道，躯俱留队的队长找了一个人测试禅院甚尔的体能和战斗天赋。
    然后……没有然后了。
    禅院甚尔直接将对方揍趴下了。
    晚上，瑛纪听说了弟弟今天的战绩，高兴地多吃了一碗米饭。
    禅院甚尔得知瑛纪学了一天都没有成果后，忍不住更头疼了。
    禅院甚尔还曾妄想过瑛纪是有咒力的，结果事实证明，和他这个天与咒缚一起出生的双胞胎真的也是0咒力！
    禅院甚尔顿觉得肩膀沉重了很多。
    他自己是天与咒缚，身体素质极强，只要没有被攻击到身体核心部位，他就能凭借强悍的恢复力活下去。
    但瑛纪不行。
    瑛纪的身体素质也不错，但只能说在咒术师群体中算不错，根本比不上禅院甚尔。
    面对同样的攻击，禅院甚尔只是疼一下，瑛纪会受重创、并不得不卧床休养。
    禅院甚尔大致说了一下瑛纪的缺陷后，却见瑛纪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
    瑛纪挺高兴的：“那甚尔不就可以保护我了吗？”
    禅院甚尔：“…………”
    他的心情很复杂：“我以为你会说自己能解决。”
    瑛纪认真地纠正禅院甚尔的观点：“也许我可以自己解决，但如果甚尔能做的更好，我当然要依靠你嘛。”
    “我们是兄弟，各自有擅长的地方，只要我们联手，我相信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咒灵！”
    禅院甚尔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种来自亲人的认可、期待和依靠让禅院甚尔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未被人期待过。
    毕竟没人会期待一个废物。
    “……既然你说要依靠我，那就听好了，以后要用读档，必须和我说一声。”
    禅院甚尔粗声粗气地说：“你读档，我的时间也会倒流，这会给我带来困扰。”
    禅院甚尔狡猾地替换了概念，他其实没支付代价：“就好像我考试写卷子，我好不容易写完了，你一个读档，我得重新写一遍，这很烦的！”
    说得他似乎很受困扰，其实他是在骗瑛纪。
    瑛纪被禅院甚尔绕到沟里了，可是想到家里人对弟弟的态度，瑛纪又无奈起来：“可是父亲他们脑子有病……”
    禅院甚尔忍了忍还是说：“你一言不合开读档也有病！”
    他蛮横地说：“总之，我自己处理和家里人的矛盾，你别插手。”
    瑛纪虽然不满，但既然弟弟这么强调了，他只能怏怏地应了。
    刚开始瑛纪还有点担心，很快他发现弟弟甚尔好像开窍了，貌似真的不会再被家里的大人摁头骂或者处罚了，瑛纪这才放心。
    一周后，禅院直毘人拿到了关于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的训练报告。
    禅院长寿郎很无奈地表示，瑛纪体内的咒力稀少到几乎不存在。
    “我怀疑瑛纪的咒力只出现在发动术式的瞬间。”
    禅院长寿郎如此说：“因为过于稀少，哪怕我怎么感知都无法捕捉到咒力波动。”
    “与此同时，我接到了躯俱留队队长的汇报，甚尔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厉害了，厉害到他甚至可以看到咒灵，只要给他一把咒具，他的确可以物理祓除咒灵，就是会很麻烦。”
    说到这里，禅院长寿郎的语气有些阴冷。
    “甚尔的身体素质太强了，由此可见，如果当初出生的不是双胞胎，而是瑛纪单独出生，他一定能得到强大的咒力和绝对斩断的术式，会成为非常强悍的咒术师。”
    “双胞胎这种存在真是太不详了。”
    禅院直毘人听完了禅院长寿郎的评估，又看了看报告，他摸了摸下巴：“甚尔说要当瑛纪的护卫？”
    不等禅院长寿郎说话，禅院直毘人哈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就将他们双胞胎当做一个人，甚尔当肉盾，瑛纪负责斩击，倒也能用。”
    禅院长寿郎叹了口气：“那老夫就不教瑛纪了，瑛纪更需要剑道和体术老师，他需要提升持久力、耐力和强大的精神承受力，只有将这些基础素质提升了，他才能更好的挥出斩击。”
    “也对，既然瑛纪的咒力这么少，他也没法学结界术、咒言和帐这些特别的术。”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有些头疼：“等等啊，如果连最简单的帐都没法放，他们俩出任务，还需要找个放帐的跟班？”
    禅院长寿郎：“先等他们能出任务了再说吧。”
    禅院直毘人耸肩：“那就这么定了。”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着，在瑛纪和甚尔九岁这年，他们的父亲禅院敬生去世了。
    据说禅院敬生倒霉地碰到了一个特级咒胎，虽然禅院敬生用尽手段干掉了这个咒胎，但咒胎临死前的反击也重创了禅院敬生。
    禅院家的人将禅院敬生送回家族的治疗室，没多久，禅院敬生重伤不治去世了。
    禅院甚一此刻已经是二级咒术师了，他作为禅院敬生这一支的长子，当然要站出来处理父亲的身后事，瑛纪和甚尔只需要守灵即可。
    禅院甚尔对这个上辈子不闻不问、这辈子基本没给他好脸色看的父亲没有丝毫感情，但瑛纪还是很难过。
    瑛纪每天下午去禅院敬生的书房看书，偶尔也会碰到禅院敬生，禅院敬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如果瑛纪真的问他一些咒术上的问题，禅院敬生也会解答一二。
    虽然禅院甚尔觉得禅院家的人都死光了最好，可看到瑛纪难过的样子，禅院甚尔还是违心地安慰瑛纪，并黑着脸提议说：“你要用读档吗？你可以让家里派人去支援老头，老头就不会死了。”
    瑛纪沉默许久才说：“没用的。”
    禅院甚尔：“……啊？”
    瑛纪小声说：“我以前试过，还记得比我大一岁的太郎吗？我刚上学苑时，太郎说他有个一岁多的弟弟，兄弟感情很好，但有一天，太郎突然很难过地说他弟弟半夜吹风受凉，发热去世了。”
    “我就想着帮忙读档，半夜让仆人多照看一下他弟弟。”
    瑛纪神色有些黯淡：“可是不管我怎么读档，太郎的弟弟最终都去世了。”
    “已经死亡的生命无法因为读档活过来，父亲已然死亡，就算我读档，他也还是会死。”
    说到这里，他认真地看向甚尔。
    “甚尔，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重伤将死，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活下来，哪怕只留一口气，哪怕只有一个脑袋或者半个身体，也要坚持见到我。”
    瑛纪悲伤地说：“只要你没死亡，我就可以读档，但如果你死了……”
    禅院甚尔心中一惊，难道瑛纪这个笨蛋会……
    瑛纪落寞不已：“如果你死了，我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下去了。”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忍不住吐槽：“我以为你也要去死。”
    瑛纪奇怪地看了弟弟一眼：“我不会那么做的，如果真的死了，在黄泉相见，你会生气的吧。”
    “我知道的，甚尔，我们都一样的。”
    瑛纪握紧了甚尔的手：“希望我的兄弟能平安幸福地活下去，竭尽所能。”
    所以哪怕是一个人，他也会活下去的。
    禅院甚尔低头看着瑛纪的手，许久后才回握住，他哼唧道：“你答应我的，要好好活下去。”
    瑛纪：“嗯，我们一起。”
    第8章
    又是一年过去，瑛纪和禅院甚尔十岁了。
    此时的瑛纪和弟弟甚尔有了较为明显的差别：海拔。
    禅院甚尔十岁，却已经有了一米五五的个头，他的骨架又宽又大，四肢修长，腱子肉很明显，浑身洋溢着凶悍和懒散之气。
    瑛纪比甚尔低一些，有一米五，他也四肢修长，但明显身子板要比甚尔瘦弱一些，同时因气质原因，瑛纪给人一种清秀平和之感。
    瑛纪和甚尔都是短发，倒是他们的大哥禅院甚一是黑色炸毛长发。
    瑛纪是因为夜斗神是黑色短发，甚尔嘛，他是习惯短发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浅，像是烟水晶一样清澈，月光落在他的眼里，让他的眼眸闪烁出如金属般的无机质蓝光，但若是在阳光下，瑛纪的眸色又像是明亮的金色。
    甚尔曾好奇瑛纪是否有什么瞳术，瑛纪倒是利索地说没有，他给出的答案是：“也许诸天万物都在我身上留下过痕迹吧。”
    瑛纪的人缘比禅院甚尔强太多了。
    除了瑛纪是咒术师这个光环加成外，瑛纪的脾气也比甚尔要更温和，或者说只要是来自族人的请求，瑛纪大多不会拒绝，这反而让禅院甚尔很不爽。
    在瑛纪不知道的时候，禅院甚尔嚣张地将所有比他年纪小的禅院族人，包括不限于是否有术式，全都暴打过一遍。
    至于比甚尔年长两三岁的人，他也没放过，就算因身体和年龄等原因一时半会打不过，禅院甚尔也能和对方打成平手。
    一次不服那就再打一次，直到打服为止！
    上辈子禅院甚尔忍了，这辈子他决定不忍了！既然要在这个家族生活很多年，那就不能让自己不痛快。
    什么？别人不痛快？关他屁事。
    但唯一让禅院甚尔不爽的是，他居然在自己亲哥瑛纪手上讨不到好！
    是的，瑛纪的战斗经验和水平真的很高。
    每次兄弟切磋大多不分胜负，甚至有时候甚尔还会在技巧上输给瑛纪，若非瑛纪的身体素质不如甚尔，估计甚尔将输多胜少。
    禅院甚尔：真是见了鬼，瑛纪是吃了老天给的经验包吗？
    兄弟俩称霸同年龄的所有咒术师和修炼者，这件事自然传到了禅院直毘人那。
    禅院直毘人找来禅院扇询问情况。
    禅院敬生去世后，禅院家的咒术师集团首席变成了禅院扇。
    禅院扇既看不上甚尔的0咒力，又嫌弃瑛纪咒力稀少，哪怕有术式也只是半吊子，很看不惯俩兄弟。
    “就算他们切磋时能赢又如何？咒灵可不是人。”
    禅院扇黑着脸说：“就瑛纪那点咒力，用几次术式估计就废了，没有咒力，无法激发术式，面对咒灵单纯挥刀是没用的，还是死路一条。”
    禅院直毘人狐疑地说：“是这样吗？我听下面道场的人说，他们俩体力和耐力都不错，如果他们真的能祓除咒灵，一些小的、常规的练手任务可以给他们俩做了。”
    他长出一口气，叹息着说：“毕竟能祓除咒灵的咒术师真的太少了。”
    咒术界就那么点咒术师，人少啊，小娃娃也得出来干活，生活不易，大家都是打工人啊。
    禅院扇嘴角抽搐：“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试试。”
    于是禅院直毘人亲自和双胞胎打了一架，准备评估一下俩兄弟的水平。
    然后这位家主汗颜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禅院直毘人的术式【投射咒法】可以将一秒分割成24分之一，因为这个能力，他甚至被誉为咒术界最快的术师。
    但有个尴尬的问题是，他的【投射咒法】一次只能对一个人施展。
    他第一次定住了对他术式毫不知情的瑛纪，然后禅院甚尔挥刀协防，直接逼退了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第二次定住了禅院甚尔，结果这小子仗着彪悍的身体天赋，硬吃了一记攻击后，反手卡住禅院直毘人，然后瑛纪对着禅院直毘人的肾捅了一刀。
    禅院直毘人捂着自己的肾，一脸懵逼。
    “你等等，我明明释放了简易领域，用咒力防御了，为什么你还能破开！？”
    因为是内部训练，不管是瑛纪还是甚尔用的都不是咒具，只是普通的打刀。
    可即便如此，瑛纪手中的打刀还是轻易切开了禅院直毘人的防护。
    瑛纪的咒力那么稀少，是不可能刺破禅院直毘人护身的咒力的。
    禅院甚尔嗤笑着嘲讽：“都说了，瑛纪的术式是斩断，他能斩断咒灵，当然也能斩断咒力。”
    禅院直毘人神色凝重起来：“可我的咒力厚度要比他多。”
    禅院甚尔凉凉地说：“还不懂吗？老头，所谓的斩断，是无视一切因素，必然的斩断。”
    与其说是斩断，不如说是赋予必须断开的概念。
    这也是禅院甚尔和瑛纪一起生活了几年后才慢慢摸索出来的。
    在意识到斩断的真正含义后，禅院甚尔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瑛纪的斩断是概念性的，那么五条悟的无下限能不能被斩断？
    只可惜五条悟还没出生，只能先想想了。
    因错估了瑛纪的斩断能力，禅院直毘人不得不捂着肾回去休息。
    同时他也承认了这对双胞胎的实力，他将瑛纪评定成了最低的、也就是四级咒术师，甚尔成了瑛纪的助手。
    禅院直毘人青着脸塞给了这对兄弟一个常规任务：“你们去巡视市区吧。”
    禅院家坐落在京都，如今正是盛夏，京都内旅游景点众多，到处都是游客，天气又闷又燥，人心底很容易生出负面情绪，自然会滋生不少低阶咒灵。
    低级的如四级咒灵放着不管也不会伤人，但如果这样的咒灵数量变多，量变会引起质变，所以不管是禅院家还是五条、加茂都会定期派人在京都市内巡查，算是给家里小孩联手的初级任务。
    但由于双胞胎才十岁，禅院直毘人也不放心俩孩子就这么跑出门，自然要配个跟班，以后这个跟班还是司机和情报联络人，并负责设置隔绝的帐。
    禅院直毘人：“就让照顾你们俩的管家亮介担任司机和联络人吧，他虽然没有术式，但有一点咒力，设置帐足够了。”
    离开族长的院落，瑛纪欢呼：“可以出门啦！”
    他在禅院家生活了十年，总算能出门玩啦~
    禅院甚尔同样充满了期待，能离开禅院家出去透透气总归是好的。
    “亮介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我们回去找他。”
    有族人早早通知了禅院亮介，得知自己能成为瑛纪和甚尔的助手，亮介激动坏了，他连忙帮瑛纪和甚尔准备了外出的衣物，又去后勤提了一辆车，还拿了活动经费。
    禅院甚尔换了一身灰色紧身上衣和黑色长裤，瑛纪倒是穿了灰色里衣和黑色外褂，看上去不像是出门战斗，反而像是出门遛弯。
    甚尔提醒瑛纪：“穿成这样会妨碍行动哦。”
    瑛纪倒是觉得无所谓：“我觉得没问题。”
    神灵们大多穿着古朴庄重，战斗时也不会刻意换衣服，瑛纪已经习惯了。
    两兄弟先去忌库，忌库里储存着禅院家多年来收集的各种咒具。
    看守忌库的守卫看了禅院直毘人的手令，打开大门，问俩人。
    “你们要什么等级的咒具？除了特级和一级，你们可以选择二级以下的咒具。”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说：“那就用二级的，瑛纪呢？”
    等回头出门单干了再买特级咒具吧。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先看看。”
    经过一番挑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更好、攻击范围更广，最终甚尔选了一根一米五的长棍，长棍可以折叠，正好塞进运动背包里。
    瑛纪选了一把太刀，负责近身战，他穿着黑色外褂，褂子罩住太刀就不显眼了。
    两个都是二级咒具，兄弟俩登记后离开了忌库。
    禅院甚尔小声对瑛纪说：“忌库里面有几把不错的特级咒具，等将来我们离开时顺便摸走。”
    瑛纪毫不犹豫地点头。
    出门前带走家里最好的、趁手的武器护身，这不是常识吗？
    “走吧，去做第一个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忌库里的咒具应该是分两部分的，一部分储存在高专，一部分肯定在各自家族里，要不然出个任务还要去高专拿咒具，太麻烦了……
    第9章
    出门巡查这个工作对于瑛纪和禅院甚尔来说，就是出门玩。
    京都很大，一些非常关键之地自有强大的咒术师盯梢，而京都最不缺的就是神社，神社里的巫女和神官也是有能力净化邪气的。
    瑛纪和禅院甚尔主要巡视的地方是京都周边的区和乡，管家亮介会开车送俩人到巡查区域，然后瑛纪和禅院甚尔会在这片街区晃荡一天。
    以瑛纪的斩击能力，对付四级咒灵，他甚至不需要拔刀。
    瑛纪和甚尔在街道上跑着闹着，与身上被低阶咒灵缠上的普通人擦肩而过，他并指如刀，不着痕迹地挥一下，四级咒灵就如烟般消散了。
    而禅院甚尔更是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夏日虽然炎热，但甚尔体质特殊，完全不觉得热，而瑛纪受到天照大神的祝福，日光对他来说反而是保护，所以他们俩在这样的炎炎夏日压马路，看着和往日禅院家不同的景色，心情倒是都很不错。
    中午，亮介打听了附近评价不错的居酒屋，他带着双胞胎去吃豆腐火锅。
    瑛纪一副没见识的模样，看着服务员笑眯眯地为他表演如何制作豆腐，最后混淆着各种海鲜炖成汤锅，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亮介看到瑛纪如此表现，心下叹息，面上倒是笑着说：“以后每隔一天都会出门一次，瑛纪少爷可以吃遍整个京都。”
    瑛纪欢喜极了：“太棒了，那我开动了！”
    瑛纪美滋滋地拿着公共汤勺给自己盛汤，亮介正要帮忙，眼角余光看到禅院甚尔居然拉住服务员说了什么。
    没一会，服务员在亮介面前放了一瓶酒。
    亮介：“……”
    亮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下午还要开车，不能喝。”
    禅院甚尔哂笑：“谁说给你点的？我要喝。”
    亮介：？？？
    瑛纪看到后低呼：“我也要！”
    亮介：！！！
    眼瞅着好孩子要被带坏了，亮介一把压住酒瓶，他认真地说：“未成年不得喝酒。”
    禅院甚尔翻了个白眼：“我体质特殊，喝不醉。”
    说个笑话，他禅院甚尔会喝醉？有什么酒能让一个0咒力的天与咒缚喝醉？
    瑛纪一本正经地说：“我成年了，可以喝！”
    说个真话，他有好几百岁了！为什么不能喝？他以前经常喝！
    亮介深吸一口气，紧紧抓着酒瓶：“不行！你们下午还有任务，不能喝酒。”
    瑛纪和甚尔对视一眼，瑛纪瘪嘴，一副难过的样子：“就尝一点都不行吗？”
    亮介依旧坚定摇头。
    甚尔陡然面色一变：“啊，大哥？”
    亮介惊讶回头：“什么？甚一少爷？”
    下一秒瑛纪眼疾手快地从亮介手中抢走了酒瓶，手一翻，酒瓶不见了。
    亮介：“…………”
    他的身形摇摇欲坠，看着一脸无辜看着他的瑛纪以及坏笑着的甚尔，亮介退步了：“把酒瓶还我，我下午开车带你们去市中心玩，那边比郊区热闹，有各种百货公司和知名饭店。”
    瑛纪听后心动了，禅院甚尔压住瑛纪的手，提醒一样问：“可我们没钱。”
    亮介：“我有，我可以以采买日用的名义去那边转一转，买了东西可以回去报销，而且以后两位少爷出任务的酬金会打在我这里，你们想买什么都可以问我要。”
    禅院甚尔这才心满意足地示意瑛纪将酒瓶还回去：“那也不用退掉，你可以带回去，晚上自己喝。”
    亮介松了口气，他突然对自己是否能看好两位少爷产生了浓重的怀疑。
    中午吃完饭，因惦记着去市中心游玩，瑛纪和禅院甚尔加快巡查速度。
    两人将一些阴暗角落里的低阶咒灵全部清理掉后，愉快地坐上了亮介的车，亮介在车上问双胞胎：“你们想去哪里？要去旅游景点看看吗？还是直接去热闹的商业街？”
    瑛纪对此了解不多，但禅院甚尔很熟悉京都，他立刻说：“我们去商业街。”
    亮介想了想：“那去锦市场吧，顺便买点日用品。”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瑛纪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感慨道：“好多人。”
    禅院甚尔懒懒地嗯了一声，他微微眯了眯眼，刚才车窗外闪过一个花花绿绿的店铺，禅院甚尔顿时心动起来。
    那是弹珠店，是最简单的赌博游戏。
    禅院甚尔有些蠢蠢欲动，他好多年好多年没玩了啊。
    很快亮介在锦市场的高岛屋大型商场前停下，他给瑛纪和甚尔一人十张万元票子。
    “周围都是各种逛街的地方，你们自己去玩吧，我去高岛屋买点日用，现在是下午四点，六点我们集合，然后去吃晚饭，之后回家，怎么样？”
    亮介倒是不担心两个孩子偷偷摸摸去喝酒，只要没有大人跟着，酒吧是不会让小孩子进的。
    瑛纪和禅院甚尔都高兴地应了，瑛纪还提醒亮介：“小心诅咒师。”
    三个人里面真正有咒力的人是禅院亮介，瑛纪和禅院甚尔两个0咒力反而不引人注意。
    亮介心下一暖：“放心吧，没有诅咒师会关注我这种小虾米，没钱干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禅院甚尔正摩挲票子，听到亮介如此说，动作一顿，想到了自己的过去，顿时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了。
    亮介去买日用了，瑛纪看向甚尔：“要去哪里玩？”
    禅院甚尔想去玩弹珠，但他再没良心，也不可能带着亲哥去，于是他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瑛纪。
    “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禅院甚尔问。
    瑛纪想了想说：“附近有书店吗？”
    禅院甚尔点头：“有，你想买书？老头书房里的书不是留下来了吗？”
    瑛纪说：“那都是些咒术相关的书籍，我想看看教材书。”
    禅院甚尔：“啊？”
    瑛纪无奈地看着禅院甚尔：“你怎么犯蠢了？将来我们离开禅院家，我们没上过学，没有学历是没法找工作的。”
    瑛纪以前的神主夜斗神有个叫一歧日和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就是学生，她还教过夜斗神的祝器雪音学习数学国文，瑛纪恍惚记得日和提过一句，日和家开医院，招收医生和护士都看学历和实习经历的。
    “而且……”
    瑛纪脸上浮现了些微的羡慕：“我想看看普通人都学些什么。”
    以前没机会，现在能了解一番，当然要看看啦。
    禅院甚尔听后，突然觉得想去玩弹珠的自己太丢人、太羞耻、太垃圾了。
    明明是他提出要离开禅院的，可为之努力的人是瑛纪。
    最终禅院甚尔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瑛纪去了附近的书店。
    瑛纪找到了小学课本，他选了国文和数学并开始看起来。
    书店一共是三层，一层和二层贩卖图书，三层贩卖动漫周边。
    禅院甚尔看不进课本，索性溜达到三层看动漫模型了，只不过转着转着，他发现了一扇隐蔽的门。
    禅院甚尔好奇地盯一会，时不时有成年人出入，然后提着包裹严实的书出来。
    禅院甚尔凑过去凝神细听，随即恍然大悟，这是专门面向成人贩卖的18岁以上的专区啊。
    禅院甚尔对正经的书没兴趣，但因曾被包养的经历，他对18专区很感兴趣！
    于是禅院甚尔顺了一个路过大叔的驾照，假装成年人溜达进去看小本子了。
    瑛纪不知道自家兄弟沉迷小本子不可自拔，他很快看完了小学一年级的国文和数学，然后又拿了一本英语看了起来。
    瑛纪和禅院甚尔将自由活动的两小时全拿来看书了，等六点要离开时，兄弟俩全都面露不舍之色。
    瑛纪。甚尔：哎，没看够。
    亮介在得知兄弟俩居然将全部时间都消磨在书店后，顿时心中惭愧——他还以为这俩孩子会无节制的买买买或者吃吃吃呢。
    亮介心想，连性子乖张的甚尔少爷都喜欢看书，看样子自己还是不了解两位少爷，用固有印象去揣测两位少爷，实在太不应该了。
    因亮介心生歉意，晚饭时，他选了一家高档和牛料理。
    和牛肉又嫩又香，瑛纪和禅院甚尔吃的很舒服很开心。
    吃饭时，瑛纪好奇地问亮介：“对了，亮介，我们不用上学吗？我在书店看到不少学生，他们要从小学上起。”
    禅院亮介解释说：“家里人大多接受家庭教育，在六岁觉醒术式后，有术式的族人自然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咒术师，没有术式的成员都会去躯俱留队进行训练。等十四五岁时根据个人天赋不同，不擅长战斗的族人会被分配到后勤等地方，比如我被分给两位少爷当仆从，那么我会接受管理和侍奉方面的教导。”
    禅院甚尔冷笑道：“简而言之，所有人都是为禅院服务的。”
    禅院亮介沉默了一下才道：“是的。”
    瑛纪：“可我记得大哥上过学，好像是什么高专？”
    “京都咒术高专。”
    禅院亮介解释说：“咒术高专目前有两座，一个在京都，一个在东京，主要是为了教导流落在外的、有咒术天赋的孩子们学习咒术，毕竟御三家的咒术师可以在家学习，不需要去高专。”
    “但御三家为了维持自身对咒术界的影响力，以及为了招揽优秀的咒术师加入家族，每隔几年也会派遣家族成员去高专上课，甚一少爷就是为此入学的。”
    瑛纪听后好奇地问：“那我和甚尔能入学吗？”
    亮介说：“您如果想去的话，可以和家主大人说一声，但甚尔少爷没有咒力，恐怕去不成。”
    瑛纪想了想：“那甚尔可以去普通高中吗？如果只有我能入学，甚尔却不能，我觉得不合适。”
    亮介听后有些惊讶，他谨慎地说：“此事没有先例，您需要回去和家主谈这件事。”
    禅院甚尔的脸黑了，他连小学课本都不想看，为什么还要去读高中？
    似乎猜到了禅院甚尔想什么，瑛纪瞪了甚尔一眼，他爽快地做出决定。
    “就这么定了，等我十五岁时，甚尔跟着我一起去东京，我去上高专，他去上高中！”
    亮介震惊脸：“您要去东京上学？”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是啊，大哥是在京都上的，我当然要去东京上。”
    禅院甚尔本想反对，但他转念一想，去东京上高专可以出任务赚钱，而且赚来的钱也不会落在禅院家，反而会存在自己手里，正好方便他们脱离禅院家。
    ——出门在外钱很重要，他总不能带着瑛纪一起当小白脸骗钱吧？
    于是禅院甚尔说：“行，我们一起去东京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
    甚尔：我要读书考学！
    +
    五条悟：你爸是人渣。
    惠：你骗人！
    第10章
    瑛纪和禅院甚尔出任务后，亮介手上的钱渐渐多了起来。
    以往亮介只能去领家族分发的固定生活费，现在虽然没有基础生活费了，但日常任务的报酬远远多于生活费，于是瑛纪和禅院甚尔的吃穿用度变得好了很多。
    亮介会给瑛纪买各种各样的糕点和甜品，也会给禅院甚尔买红白机和掌机，他还请人打了一个书架，按照瑛纪的要求买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哪怕一心想离开禅院家的禅院甚尔，在这样的腐败侵蚀下，也发出了：“我们离开时，要不要将亮介也绑架走？”
    有人伺候的日子真好。
    瑛纪正在自学小学英语，他随手撸了一把在地上翻滚的弟弟，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绑架。”
    禅院甚尔将手上的漫画书丢一边，他躺在地上仰头看瑛纪：“你是怎么想的？”
    按照禅院甚尔最初的想法，等十五六岁能自立了，他们兄弟俩直接脱离禅院去混地下黑市。
    但目前来看，瑛纪似乎有别的打算。
    瑛纪和禅院甚尔是双胞胎，有时候禅院甚尔不需要将话说清楚，瑛纪就能理解禅院甚尔的想法。
    瑛纪终于将注意力将书本上挪开，他看向禅院甚尔：“脱离禅院家也是有技巧的。”
    瑛纪作为一只野良，自然有很多神主。
    怎么从现任神主手中脱离，还不让神主愤怒，甚至神主还给与祝福，让瑛纪能自由地寻找下一个老板，这也是一门学问。
    瑛纪在诸多神灵之间打工，可是很有心得的。
    “总有不能以禅院名义出手的任务。”
    瑛纪神色平静地说：“每个家族都有私密的事要处理。”
    神灵亦如此。
    有些神灵舍不得用自己的祝器和神器去做阴私之事，或者担心自己的神器出问题，自然会找野良帮忙。
    野良这种神器坏了就坏了，反正是一次性的，瑛纪作为一只野良，经常遇到类似的情况。
    禅院禅院甚尔听后怔了怔，他心底突兀烦躁起来。
    “……你怎么知道？”
    他翻身坐起来：“已经做过了？”
    瑛纪不好说自己过去的经历，只能将黑锅丢在自家大哥身上。
    “我去书房看书，偶尔碰到过甚一大哥，他说过一些家族的事。”
    瑛纪在心里对甚一说了句对不起，面上倒是很平静：“你忘记啦？我咒力稀少，家里又认为我是斩断术式，这个能力很适合当杀手。”
    在发动术式前没有任何咒力波动，简直是对诅咒师特攻。
    至于当杀手的心理问题……额，瑛纪是神器，本就是为战斗而生，更何况夜斗神之前可是祸津神，他拿着瑛纪斩断了无数头颅。
    但禅院禅院甚尔越听越愤怒：“你这根本不是什么术式，我怀疑是异能力！”
    他以前当术师杀手时曾听过所谓的异能力者，这些年他和瑛纪一起生活，基本摸清了瑛纪的两个能力。
    “不管是斩断还是读档，都更像异能力者的复合能力，如果你被那些异能组织挖掘，你甚至可能成为超越者。”
    禅院禅院甚尔虽然一直混诅咒师圈子，但对于异能大战也有所而耳闻，毕竟战争最容易催化人心底的邪恶，继而诞生咒灵。
    禅院甚尔怒骂道：“每一个超越者都受国家保护，只有禅院家这群废物，错把宝珠当玻璃球！”
    瑛纪听后轻笑起来：“甚尔也是一颗黑珍珠啊，别生气了，反正将来要离开的。”
    他拿起一本数学书扣在禅院甚尔的脑袋上：“与其生气，你还是多看看书吧，你必须考上东京的高中，这是直毘人叔父同意我们去东京上学的条件。”
    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并不反对瑛纪的请求，瑛纪如果想去东京上高专，考虑到出任务和搭档的问题，让禅院甚尔去东京读书也不是不行。
    但因此前没有先例，所以禅院直毘人提了个要求，如果禅院甚尔能自己考上东京的学校，他就同意此事。
    禅院甚尔的脸色刷一下黑了。
    他纠结许久，凑到瑛纪身边，小声说：“你我是双胞胎，你能替我参加入学考试吗？”
    瑛纪还真的思考了一会：“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入学后有摸底检测，你确定不会被学校劝退吗？高专是五年制，普通高中是三年，你必须拿到高中毕业证并在东京找一个面上说得过去、可以敷衍家里的工作。”
    这样禅院甚尔可以一边处理日常工作，一边帮瑛纪祓除咒灵，并以此为借口一直留在东京，还可以趁机将亮介也调过去。
    瑛纪提醒禅院甚尔：“如果你高中无法毕业而提前回家里，那亮介肯定没法出来帮我们。”
    禅院甚尔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啊，就不能直接脱离禅院吗？”
    瑛纪友情提醒禅院甚尔：“亮介。”
    禅院甚尔哀嚎道：“为什么要带那个拖油瓶？！”
    瑛纪：“这是你自己提的，再说了，如果你愿意每天让我炸厨房，我不介意做饭。”顿了顿，瑛纪揶揄地看着禅院甚尔：“还是你来做？”
    瑛纪是厨房杀手，明明是按照说明书使用各种电器，也能手起刀落准备菜肴，但只要开火，只要电器通电，那一定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宛如霉运附体。
    瑛纪：那啥，我的确曾是霉神的神器来着……
    至于禅院甚尔，指望他做饭还不如指望瑛纪炸了厨房后搞出什么能吃的饭菜。
    禅院甚尔抹了把脸：“我们可以顿顿下馆子。”
    瑛纪耸肩：“我们要先存钱买房，而且咒具的价格很贵，甚尔，我们要存钱买咒具。”
    他们的确能卷走一部分禅院家的咒具，但这是一次性买卖，不可能随用随取的啊。
    禅院甚尔越听越觉得前途无亮，生活没了希望，太可怕了。
    然后他亲哥瑛纪给他补充了能量：“没事的，不管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禅院甚尔听后神色微缓，是啊，虽然他这个废物的人生一无是处，但他还要打起精神盯着瑛纪，否则瑛纪这个笨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禅院甚尔看着面前的数学书，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高中那么多，随便选个公立中学，应该能考上吧。”
    禅院甚尔决定回头找亮介仔细打听一下东京那边的高中入学情况，找个最好上的学校。
    这之后瑛纪欣慰地发现禅院甚尔似乎稍微振奋了一些，平日里也会抽时间翻两页课本，读一读书了。
    至于读书后心情烦躁的禅院甚尔跑到道场暴打同龄甚至年长的族人……
    瑛纪觉得，这样有助于加深禅院甚尔和族人的感情，族长禅院直毘人也没说什么，瑛纪就放开不管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在瑛纪和禅院甚尔将整个京都的地形都摸清楚后，时间也来到了年底，大雪纷飞，为京都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一分别样的美丽。
    禅院直毘人的妻子又一次怀孕了。
    身为家族的族长，禅院直毘人还肩负着孕育优秀血脉、继承家族术式的嫡子的任务，但很可惜，之前禅院直毘人的孩子要么没有术式，要么咒力稀少、术式普通。
    为此禅院扇一直虎视眈眈想要取代禅院直毘人成为家主。
    奈何禅院扇打不过禅院直毘人，只能暂时憋着。
    更有趣的是，禅院直毘人暂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禅院扇也没有啊！
    禅院敬生、禅院直毘人、禅院扇这三兄弟的后裔里，目前来看，最出息的人居然是禅院甚一，他的术式是增幅力量型，目前是二级咒术师，不得不说是个黑色幽默了。
    不过对禅院甚尔来说，这一年年底，整个咒术界的确将出现如地震一样的大变动。
    因为五条悟即将出生。
    五条悟的出现一举改变了整个咒术界的局势，甚至咒灵的实力和能力也开始逐步提升，以前特级咒灵几乎没有，最强的咒灵大多是一级的。
    但自五条悟之后，特级咒灵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继承了五条家传说中的六眼，六眼可以看穿一切。
    禅院甚尔心头蒙上了淡淡的阴影。
    五条和禅院的关系虽然很差劲，但作为御三家之一，面上依旧维持着虚伪的交流。
    禅院甚尔若是没记错，五条悟六七岁的时候，好像来过禅院家，当时禅院甚尔还站在五条悟后面偷瞄来着。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如果是他那双六眼……
    他能看穿瑛纪的斩断吗？他能看出瑛纪是0咒力吗？他能发现瑛纪是无术式的普通人吗？
    这么一想，瑛纪打算十五岁时去东京读高专可真是太棒了，正好可以避开五条悟的到访。
    于是禅院甚尔居然越发努力读书学习了，绝不能因为自己考不上高中、而导致瑛纪不得不留在京都、最终被五条悟揭破术式真相！
    年底，五条家出现了一个继承六眼的孩子，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咒术界。
    在所有人都在浮躁不安的情绪中积极讨论着六眼的出现可能对咒术界带来的影响时，禅院甚尔在头悬梁锥刺股地努力读书。
    ——虽然根本没什么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甚尔：我为我哥付出良多。
    五条悟：我终于出生了！
    第11章
    “一亿悬赏？！”
    瑛纪坐在道场外的回廊，他手上拿着亮介准备的饭团，一边吃一边和身侧的族人聊天。
    “五条家的六眼男孩被挂了悬赏？一亿？”
    另一个男孩有些不忿：“这也太夸张了，他才刚出生吧？”
    “是啊，一出生就被挂悬赏，五条家的小鬼也算是独一份了。”
    坐在瑛纪身侧的、比瑛纪大一岁的禅院太郎说：“据说只有咱们家的十种影法术才能对抗六眼。”
    瑛纪咬了一口饭团，含糊不清地说：“家主夫人也快生了吧？”
    “希望家主的孩子能有十种影法术的术式。”
    最开始提供消息的族人说：“否则未来御三家将要看着五条的脸色过日子了。”
    中午休息时间结束后，瑛纪洗了洗手，重新拿起木刀开始做日常训练。
    因为瑛纪明面上有术式，是咒术师，他和禅院甚尔训练的地方不一样，禅院甚尔大部分时候还是在躯俱留队的训练场做练习，两人不在一起。
    无独有偶，躯俱留队的族人训练场地里也在谈论五条家的六眼的消息，而且比起瑛纪，躯俱留队的成员消息来源更为广泛。
    这里要说一下整个咒术界的架构模式。
    最顶部的是咒术总监部。
    咒术总监部负责和国家政府部门对接，协调各地咒术师出任务，搜集各方情报，安排窗的人员观察咒灵，同时也负责为国家部门和要员提供咒灵祓除服务。
    咒术总监部有咒术师评定系统，有专业搜集情报的窗部门，还有负责设置帐的后勤等部门等。
    御三家之所以在咒术界有着深远的影响力，是因为最初搭建咒术总监部时，这三家出了不少人，哪怕到现在，御三家也可以派遣自家的人手作为监察，追踪、探查甚至监视没有家族背景的咒术师。
    咒术界也有自己的学校，分为关东关西两座，分别在东京和京都。
    两所学校的校长是由咒术总监部任命的，学校老师也是如此，但因为咒术师人员过于稀少，所以老师和学生经常要做祓除咒灵等工作，以及可怜的咒术界，这个圈子居然没有专业医院。
    也正是因为连治愈术式：反转术式的咒术师都基本没有，所以即便国家部门知道有这么一个群体，但还是没有纳入公务员系统。
    ……异能力者好歹可以接受异能手术改造，从而成为公务员，咒术师呢？受伤了就只能听天由命，既然如此，政府部门自然没必要为一个随时可能全部完蛋的群体构建编制。
    说这么多，重点在于，御三家的私人部队是会被咒术总监部借调，当打手用的。
    禅院家提供的打手就是躯俱留队，而禅院甚尔偏巧在躯俱留队里挂名，他本人又仗着皮糙肉厚将队伍里的人都打了一遍。
    先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觉得0咒力的禅院甚尔就是个废物什么的——但最起码经过这么多年相处【划线】暴打【划线】的经验，躯俱留队里的成员都不敢对禅院甚尔有丝毫不敬或者冒犯之处，甚至还有不少人挺崇拜禅院甚尔的。
    当禅院甚尔流露出【给我说说那个六眼小鬼的消息】的态度后，自然而然会有出任务的躯俱留队成员将五条悟的消息告诉禅院甚尔。
    “……哇哦，已经有人去五条家偷袭了吗？”
    禅院甚尔结束对练，他拎着棍子，没去管面前某个大口喘气的倒霉鬼，问几步开外的队员：“你们看到了现场？”
    其中一个年长的人苦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只是作为护卫，跟着总监部的人去五条家慰问，五条家加强了防护，气氛很紧张。”
    “偷袭的人是黑市上知名的诅咒师。”
    一个小个子的青年说：“据说只要有五条悟的随身用品，就能诅咒到五条悟，但很遗憾，五条家设置了封闭的结界，甚至用上了特定的束缚，除非五条家出内鬼，否则……”
    禅院甚尔嗤笑了一声，他语带恶意地问：“怎么？老头子没给你们下命令，让你们观察如何出入五条家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人说：“自然是有相关命令的，不过……”
    禅院甚尔握紧了手里的棍子，耍了一个棍花，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不过什么？”
    此刻禅院甚尔身上的气息乖张邪异，眼眸微微眯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打过来。
    那个人连忙道：“不过我们没看出什么，那毕竟是五条家，御三家的底蕴深不可测，再说了……”
    “就算家里发布相关命令，也要等四五年后。”
    最开始的中年人低声说：“也许五条家的六眼没有术式呢？”
    禅院甚尔听后一哂，原来如此，虽然五条家出了一个六眼，但在六眼还未觉醒术式之前，禅院和加茂都还稳得住。
    “那个小鬼叫什么名字？”
    “五条悟。”
    五条悟的出生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涟漪已经开始波及诅咒师们了。
    咒术界的高层和御三家中的加茂、禅院还在观望，如果只是因为六眼就乱了阵脚，那太难看了，再说了，可以先洒票子让诅咒师当炮灰嘛。
    瑛纪完全没将此事和自己联系起来，五条家的六眼和他有什么关系？
    虽说五条家是天满宫的后裔，瑛纪是神器时也在天神大人那打过工，但现在他转生成人了嘛。
    除了他和禅院甚尔隔日巡查京都部分区域时，偶尔能碰到一两个气息不太对劲的家伙外，日常生活依旧没什么波澜。
    至于路上碰到诅咒师……瑛纪耸肩，他的任务是砍咒灵。
    而禅院甚尔也懒得招惹诅咒师，甚至他还满怀恶意地想，也许五条悟真的死在了诅咒师手中呢？
    毕竟他可是被五条悟干掉的。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第二年的夏天，禅院直毘人的孩子出生了，叫禅院直哉。
    在术式觉醒之前，禅院家对孩子的态度倒是能保持一致，禅院直毘人只是开心于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
    禅院扇就很不爽了，他二哥又有儿子了！可自己老婆还是没怀上！可恶！
    而同样是这个夏天，禅院直毘人看了看瑛纪和禅院甚尔的出任务记录。
    俩小孩已经巡视京都一整年了，这一年中，瑛纪和禅院甚尔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将遇到的低阶咒灵全都砍了，偶尔碰到三级咒灵，他们俩居然也合作搞定了。
    最让禅院直毘人心惊的是，不管是禅院甚尔还是瑛纪，两个孩子从没受过一次伤。
    禅院甚尔就算了，他本人身体天赋异凛，恢复力极强，但是瑛纪也能做到这一点，这就很厉害了。
    优秀的人总是会承担更多的责任，于是在瑛纪和禅院甚尔十一岁的夏天时，禅院直毘人将瑛纪的咒术师等级提到了三级。
    “目前还是准三级，你需要独自祓除三级咒灵，会有一个三级咒术师跟着你一起动手，他负责你的咒术等级考核，考核通过后就是三级了。”
    禅院直毘人单独叫来瑛纪，如此说道：“因为你是咱们禅院家的咒术师，考核人不会是御三家的人，大概率是京都咒术高专的三级咒术师。”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的语气顿了顿，他强调说：“不要告诉甚尔。”
    瑛纪正在看任务资料，听到这句话后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向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的神色有些严肃：“瑛纪，虽然你和甚尔是双胞胎，但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人，你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咒灵。”
    “甚尔不是咒术师，但你是，所以你如果想要提升等级，必须只依靠自己的实力。”
    禅院直毘人说到这里反而笑了，因为他看到瑛纪的眼神明亮而自信：“看样子你自己心里也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
    “您放心，区区三级而已。”
    瑛纪笑着点头，表示没问题。
    结果他拿了资料回居住的院落，直接告诉了禅院甚尔。
    瑛纪：“直毘人叔父让我单独去砍个三级咒灵，等我晋升了三级咒术师，咱们就能出别的任务，拿到更多的钱了。”
    禅院甚尔正在玩掌机，听到瑛纪要单独去砍三级咒灵，他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问：“你的考核人是谁？”
    瑛纪耸肩：“不知道，貌似当天集合时才能接到消息。”
    禅院甚尔暂停游戏，他看向瑛纪：“打不过就用读档，应该没问题的，对吧？”
    瑛纪笑嘻嘻地说：“怎么可能打不过？又不是没砍过三级咒灵。”
    禅院甚尔也笑了，他懒散地说：“早去早回。”
    于是任务当天，瑛纪拎着自己的太刀，像是逛街一样出门了。
    等瑛纪前脚出门，禅院甚尔后脚就摸了过去。
    禅院甚尔相信瑛纪的实力，但相信归相信，万一呢？
    除了他早逝的妻子，这是唯一一个对他有所期待、并愿意信赖、依靠他的人，还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禅院甚尔想，要是瑛纪死了，他一定要整个禅院给瑛纪陪葬。
    第12章
    西宫时正在医院门口等人。
    西宫时正是京都咒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今年十六岁，三级咒术师。
    今天的任务是考核一个准三级的咒术师，他们将一起祓除医院太平间的三级咒灵。
    西宫时正来之前听老师说了，对方是禅院家的咒术师，虽然天赋一般，但术式非常适合祓除咒灵，所以才能小小年纪晋升三级。
    西宫家代代都是咒术师，只不过家系没有御三家绵长。
    西宫时正知道像御三家这样的大家族内部有自己的咒术师集团，普通咒术师几乎不会和家族咒术师产生交集。
    但可能是御三家内部的矛盾和利益分歧，唯有在晋升咒术师等级时，御三家的咒术师需要普通咒术师担任考核人，这也是外界了解御三家咒术师的最普遍的办法。
    当然，会接受这样考核的御三家咒术师大多有着不错的实力，毕竟大家族也是要面子的。
    等到上午十一点，西宫时正见到了禅院家这次来考核的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十四五的少年，他居然穿着灰色里衣和黑色外褂这种绝对不适合战斗的衣服，手上拎着一把和他几乎一样高的太刀。
    “瑛纪。”少年笑起来很可爱，嘴角边甚至隐隐有个酒窝，眼睛亮亮的：“我叫禅院瑛纪，前辈好。”
    西宫时正的心情好了一点，御三家的咒术师大多性情傲慢，但眼前这个似乎脾气不错？
    “西宫时正，三级咒术师，既然你到了，我就让辅助监督放下帐了。”
    瑛纪的目光扫过一直等在旁边的穿着西装的辅助监督，他点头：“好，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伴随着黑色的帐落下，整个医院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西宫时正解释说：“今天医院上午休息，等祓除完毕后，医院下午会正常上班。”
    瑛纪轻轻嗯了一声：“咒灵是在太平间吗？”
    西宫时正和瑛纪走入医院，两人去地下一层，西宫时正说：“报告上说是在太平间发现的咒灵，但咒灵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所以还是要搜索一下医院的。”
    瑛纪打量着西宫时正，他好奇地问：“前辈，我见过您身上的衣服，是校服吗？”
    禅院甚一以前穿过类似的衣服。
    西宫时正侧脸看向瑛纪：“嗯，京都咒术高专的校服，我是二年级生。”
    瑛纪眼睛一亮：“高专生活有趣吗？都学什么？”
    西宫时正大致说了一些学校的日常生活，末了他说：“虽然御三家的咒术师大多不用去上学，但如果想的话，应该可以随时去吧？”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嗯，等我年纪到了，我想去东京的咒高上学。”
    西宫时正脚步一顿，年纪到了？
    他上下打量瑛纪的海拔：“……额，你多大了？”
    瑛纪脆生生地回答：“十一岁。”
    西宫时正沉默了，十一岁？一米六？他还以为禅院瑛纪有十三四了！
    就在两人聊天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下一层。
    空气阴冷干燥，走廊上的灯时亮时灭，西宫时正严肃起来，他屏息凝神，警惕地观察四周。
    他对瑛纪说：“这是你的考核任务，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到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出手的。”
    瑛纪点头：“我知道，交给我吧，前辈。”
    瑛纪快步走到西宫时正身前，他像是早就发现咒灵的位置似的，一脚踹开了太平间的大门。
    太平间放着床铺，旁边还有巨大的柜子。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咒灵。
    西宫时正微微蹙眉：“看样子咒灵跑了。”
    瑛纪却没离开，在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双几乎透明的眼眸染上了幽冷的蓝色光芒，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冰冷肃杀。
    他抽出太刀，缓步走到巨大的柜子面前，抬手斩了下去。
    刺啦——
    长刀出鞘，刀锋像是切豆腐似的，轻易斩断了面前的一切，不仅是巨大的冰柜，还包括躲藏在柜子尸体中的咒灵。
    嗷嗷嗷！
    一头像是竹节虫的咒灵惨叫着冲向瑛纪，张开的口器里喷出数条带着尖刺的触手。
    西宫时正心中一惊：“这个咒灵居然能藏匿气息！”
    眼瞅着禅院瑛纪要被这虫状咒灵一口吞掉，下一秒幽蓝色刀光爆发出夺目的光彩，紧接着那只咒灵直接化为飞灰，消失了。
    瑛纪收刀入鞘，他看向西宫时正，眉眼弯弯：“搞定啦，要不要再将整个医院转一遍，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低阶咒灵？”
    西宫时正沉默了一下才道：“好。”
    在两人一层一层巡视时，西宫时正忍不住问瑛纪：“你怎么发现咒灵藏在那的？”
    瑛纪唔了一声，思考了几秒才道：“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我能敏锐地察觉到非人的气息，或者说是非生命类的存在。”
    作为曾经的彼岸居民，瑛纪对生和死这两种气息非常敏感，甚至能察觉到一个人身上的死气，并以此来判断一个人还有多久的阳寿。
    ……当然，这种能力只适用于普通人。
    西宫时正的目光落在瑛纪的眼睛上：“你有什么瞳术吗？地下室时你的眼睛是冰蓝色的。”
    瑛纪莞尔一笑：“没有啦，只是眼睛颜色太浅了，会随着周围的光源变色而已。”
    西宫时正继续问：“这样啊，你的术式是斩杀类吗？我看你直接挥刀斩击，咒灵就消失了。”
    瑛纪点头：“是强化斩击。”
    西宫时正听后在心里加了一句，不只是强化这么简单，而是一定会被斩杀。
    否则很难解释，禅院瑛纪这么少的咒力，却能几刀斩杀咒灵。
    西宫时正来担任考核人，不仅要盯着瑛纪考核，他还肩负着搜集瑛纪术式情报的任务，这也算是御三家和咒术总监部、以及高专学校三方常有的试探和习惯。
    两人从地下一层一直巡视到顶层，确定医院里没有其他咒灵后，西宫时正利索地说：“任务完成的很棒，我会给你打满分的！”
    瑛纪露出开心的笑容：“麻烦您了。”
    任务结束，瑛纪挥手和西宫时正说再见，然后他婉拒了辅助监督的送行，表示自己可以坐电车回家。
    等西宫时正和辅助监督都离开后，瑛纪脚步一转，走到医院后方的巷子里。
    在一处偏僻角落里，禅院甚尔坐在墙头，一手捧着章鱼小丸子，一手拿着签子，正在吃小丸子。
    瑛纪看着墙头的甚尔，忍不住笑了。
    “我就觉得你在附近。”
    禅院甚尔不满地撇嘴，他明明很努力收敛气息了，跟踪时也没看瑛纪，甚至绕路到医院后面，可瑛纪还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算什么？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吗？
    瑛纪对甚尔招手：“任务结束了，时间还早，我们去吃午饭，下午在外面玩吧。”
    禅院甚尔从墙头跳下来，他叼着小丸子说：“你不回去给老头汇报吗？”
    瑛纪笑嘻嘻地说：“晚上再说。”
    先和弟弟在外面玩更重要嘛。
    禅院甚尔将手里的章鱼小丸子递给瑛纪，趁着瑛纪伸手接丸子时，他快速扫了一遍，没发现瑛纪受伤，就不再问祓除咒灵的事，而是聊起了别的。
    “我想吃寿司，你呢？”
    “我都可以，大不了我们吃两顿。”
    瑛纪和甚尔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晚上才回禅院家。
    瑛纪去族长宅邸找禅院直毘人汇报今天的祓除情况，而甚尔几乎从不去主宅，他直接回自己和瑛纪居住的院落。
    只不过在甚尔回院落的路上，他【偶遇】了一个仆从。
    那个仆从之前在躯俱留队任职，在确定没有战斗天赋后，自然脱离了躯俱留队，成了伺候咒术师的仆从。
    他见到禅院甚尔时并未避开，毕竟名义上甚尔也是瑛纪的仆从，谁让甚尔是0咒力来着。
    仆从和禅院甚尔擦肩而过。
    交错的一瞬间，那个仆从低声说：“有人提出瑛纪少爷的斩击也许能斩断结界，六眼。”
    随即仆从快步离开了。
    禅院甚尔先是一愣，紧接着他明白了那个仆从的意思。
    今日瑛纪出门参加考核，他的术式资料会出现在了咒术界高层面前。
    自从五条悟降生后，五条家在尽全力保护五条悟，因为只要五条悟成长起来，他必然能力压整个咒术界，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
    咒术界总监部和加茂、禅院都有一层无法说出口的忧虑。
    如果五条悟真的成长起来，那他们是不是就得看五条悟的脸色行事了？
    咒术界不需要最强咒术师，只需要听话的咒术师。
    如果将来五条悟成长起来，谁能遏制五条悟呢？
    而这个时候，瑛纪的绝对斩断术式出现在了咒术总监部高层面前，自然而然的，高层会想，如果让禅院瑛纪用术式斩断五条家的防护结界，也许就能让诅咒师杀死五条悟。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一股杀意从脚底直冲脑门，禅院甚尔毫不犹豫地冲向禅院直毘人的院落。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我看西宫桃是家系入学，西宫桃的父亲是美国人，她八成是跟随母姓，所以这算个西宫时正私设为小桃的舅舅吧。
    +
    第13章
    禅院直毘人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头疼。
    “你的咒力还是没有增长的预兆吗？”
    禅院直毘人抖了抖手上的资料：“虽然负责考核的西宫时正没看出来，还在报告上说你甚至可以直接成为二级咒术师，但如果你一直是这么低微的咒力，你就卡死在三级吧。”
    咒术师可以让咒力缠绕在身体上形成防护，甚至大楼塌了砸在身上，只要有咒力保护，咒术师就能完好无损。
    但瑛纪的咒力几乎为0，哪怕他有术式，他也无法保护自身。
    “没有咒力加速，你的速度也不行吧？速度、抗打击力、攻击力度以及攻击速度……”
    禅院直毘人精准地看穿了瑛纪的弱点：“一旦你的斩击斩空，你就死定了。”
    瑛纪听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有读档，可以通过读档试错嘛。
    再说了……
    “三级就三级吧。”
    瑛纪只是需要咒术师这个身份，他随意说：“咱们家是干这行当的，我才当咒术师，甚尔将来肯定会转行，如果我做不下去了，我也转行吧。”
    禅院直毘人听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在我这个家主面前说转行的话，你这是要让禅院成为御三家的笑柄吗？”
    瑛纪撇嘴：“我不信五条和加茂没有实力低微的族人。”
    禅院直毘人没好气地说：“那也没见他们转行！”
    因为都如亮介这样留在家里当仆从和佣人了嘛。
    瑛纪知道甚尔一直心心念念离开禅院，他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未来。
    瑛纪只能用拖字大法，现在还不是脱离禅院的时候，怎么说也要等到十八岁才行，否则便利店都不敢雇佣他们当收银员啊。
    “再说吧，我才十一岁，如果一直无法提升咒力，我想去高专上学，找找其他提升实力的方法。”
    瑛纪转而说起禅院直毘人的儿子禅院直哉：“直哉堂弟有露出咒力吗？也许他能继承十种影法术。”
    如果禅院直哉能继承十种影法术，瑛纪想，他和甚尔溜走就没人注意了。
    禅院直毘人一想也是，瑛纪才十一岁，还能再长大。
    听到瑛纪提起自己儿子，禅院直毘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小子已经露出咒力了，但不确定术式是什么，估计还要再等个两三年。”
    总要等禅院直哉四岁以后才能确定术式。
    就在禅院直毘人和瑛纪说话时，外面传来喧闹声。
    咒术师的听力向来很好，禅院直毘人判断出那是他弟弟禅院扇和甚尔在争吵，他看了瑛纪一眼，瑛纪已经起身想要看看情况了。
    禅院直毘人清了清嗓子：“行了，今天先这样，你回去吧。”
    瑛纪低头行礼，他快速拉开门，刚绕过一个廊道，就看到禅院扇居然在打禅院甚尔！
    瑛纪面色微变。
    禅院扇可是准一级的咒术师，禅院甚尔虽然是天与咒缚，可他才十一岁，而且禅院扇和去世的禅院敬生一样，对0咒力的甚尔怀揣着强烈的恶意。
    就在瑛纪打算读档时，却见甚尔轻易避开禅院扇的术式攻击，踩着廊道旁边的柱子直接腾空，身体如灵巧的隼，出人意料地踹在了禅院扇的脑袋上。
    禅院扇用咒力护身，可即便如此，他竟被甚尔这一脚踹得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堪称奇耻大辱，禅院扇愤怒无比，他居然直接抽刀准备砍过去。
    “够了！”
    不知何时，禅院直毘人出现在两人之间，他一手压住了甚尔的脑袋，另一只手压住了禅院扇试图拔刀的手。
    瑛纪下意识地手握成拳，随即露出一个有些渴望的笑容：禅院直毘人的速度更快了，好想和他打一场。
    禅院直毘人无语地看着禅院扇，对于这个一直跃跃欲试想要成为家主的三弟，禅院直毘人并不介意让禅院扇丢脸。
    “你都四十岁的人了，何苦打一个0咒力的废物？”
    禅院直毘人看都不看甚尔，他只对禅院扇说：“只要你动手你就输了，与其有空和一个废物浪费时间，不如去修炼。”
    禅院扇听到这话更愤怒了，禅院直毘人是故意的吧？
    他故意压着自己，不让自己暴打甚尔，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他禅院扇被十一岁的废物踹得后退了一步！
    瑛纪快步走到禅院甚尔身边，他对禅院扇微微点头行礼，然后瞪了甚尔一眼，扯着甚尔的胳膊往外走。
    甚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瑛纪回居住的院落。
    瑛纪奇怪地问甚尔：“怎么和扇叔父打起来了？他那么蠢，你离他远点。”
    禅院甚尔听到蠢这个形容词，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还是没笑出来。
    “……直毘人和你说什么了？”
    瑛纪随口说：“关于咒力的事。”
    他大致提了可能卡死在三级的事，一脸不在意：“要不是当初你一力要求将斩击说成是术式，我根本不可能成为咒术师。”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参加考核后，咒术界高层都会知道你的术式资料。”
    “你的能力不是强化斩击，而是绝对的斩断，直毘人知道这件事。”
    禅院甚尔神色复杂地看着瑛纪：“也许你以后的任务目标不仅仅是咒灵，还有可能是咒术师。”
    瑛纪先是一愣，随即了然：“排除异己、稳固自身势力、清除敌人吗？”
    夜斗神的老本行，这个瑛纪很懂。
    禅院甚尔试探地看着瑛纪：“……你不反感这样的任务吗？”
    瑛纪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吧，人类不就是这样吗？有好的一面，自然有坏的一面。”
    正因为人有善恶，才会有善神和恶神，但也正因为人有善恶，善神如伊邪那美女神会堕落为黄泉津大神，恶神如夜斗神也会蜕变为福神。
    禅院甚尔惊讶地看着瑛纪，他问瑛纪：“你为什么要当咒术师？”不是为了保护人类吗？
    瑛纪同样惊讶地看着甚尔：“这不是你给我搞的职业吗？”他其实无所谓的。
    禅院甚尔哑然，他执着地问：“如果当初你坦白说没有术式，你无法成为咒术师，你会做什么？”
    瑛纪唔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些期待之色：“我想去上学，当一个医学生吧。”
    夜斗神的女朋友日和小姐家就是开医院的。
    顿了顿，他有些无奈：“不过医学生有些难考，实在不行我去开个万事屋什么的。”
    夜斗神就是这么搞的，甚至夜斗神还写过书，画过十八禁的本子，还大卖了！
    “或者我去写小说？”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书名嘛……我当打手的那些年？”
    禅院甚尔沉默了。
    很难形容当年他强烈要求瑛纪撒谎的时的心情。
    只有成为咒术师才能在禅院家生存，甚尔觉得，自己让瑛纪撒谎，是在帮瑛纪。
    可是成为咒术师意味着孤独死亡的未来，甚至于还要面对肮脏腐朽的咒术界。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故意让一个0咒力、无术式的普通人成为禅院家的咒术师……甚尔承认，他在报复这个恶心的家族。
    禅院家越重视瑛纪，甚尔心中那股报复和恶意的快感就越爽。
    但被迫成为咒术师的瑛纪何其无辜？
    禅院甚尔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禅院甚尔，你果然还是个垃圾。
    ——在垃圾堆里长大，抛弃了一切，不尊重他人，更不尊重自己。
    但不能再拉着瑛纪沉没于垃圾堆里了。
    “……你现在也可以写。”
    禅院甚尔若无其事地说：“三级咒灵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卡死在这个等级也无所谓，你正好可以趁机做你想做的事。”
    瑛纪听后点点头，然后他看向甚尔：“好啦，说完我的事，该你了，如果不说清楚为什么和扇叔父吵起来，我就直接读档了。”
    禅院甚尔脸色一黑，他不耐烦地说：“我想找你，那家伙拦着不让我进，还要教训我，就打起来了。”
    瑛纪无奈地说：“扇叔父一直是这样，当初……算了，我还是读档一下吧。”
    禅院甚尔立刻压住瑛纪的手：“不用了，避开这一次还有下一次，难道你打算一直读档吗？”
    “我们太小了。”瑛纪忍不住去戳禅院甚尔的脑门：“扇叔父比我们年长，你现在打不过他，干嘛非要和他起冲突？”
    禅院甚尔听懂了瑛纪的潜台词，他露出阴狠的笑容：“等我能打败他了……”
    瑛纪很自然地说：“那你随便揍他，我支持你！”
    哼！瑛纪可是很记仇的，他还记得四五岁的时候禅院扇告状的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甚尔这才不说什么。
    瑛纪读档后，甚尔没有再去禅院直毘人的院落，自然不会碰到禅院扇，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眨眼，瑛纪和甚尔十五岁了。
    这一年出了两件事，其一，禅院直毘人的儿子禅院直哉觉醒了术式，但很可惜，不是十种影法术，而是禅院直毘人的【投射咒法】。
    禅院家上下都很失落，啊，为什么不是十种影法术？
    但正因为禅院直哉觉醒了【投射咒法】，禅院直毘人的家主之位彻底坐稳，因为下一代中禅院直哉的术式是最强的。
    禅院扇气得在家砍了数十个稻草人。
    另一件大事自然是出生起就吸引了无数诅咒师和全体咒术界注意力的五条悟。
    五条家的六眼拥有者五条悟觉醒了术式，恰好是五条家祖传的无下限。
    无下限配合着六眼，五条悟的未来清晰可见。
    随即一个任务被立刻下发到了禅院家。
    禅院直毘人叫来了正准备去东京咒术高专上学的瑛纪。
    “你的斩断，能斩开无下限术式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这一年五岁半。
    第14章
    无下限？
    瑛纪好歹接受了禅院家的家族教育，听到无下限这个词后，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
    他说：“那个叫五条悟的男孩觉醒术式了吗？祖传无下限？”
    禅院直毘人点点头，语气中有些怅然：“唯一能和六眼对抗的是十种影法术，可是咱们家……哎，不提也罢。”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看向瑛纪：“你的斩击能击穿无下限吗？”
    瑛纪回忆学到的相关知识，缓缓说：“无下限的效果是随着靠近，速度越来越慢，永远也无法碰到他？这个嘛……”
    许久后，瑛纪才说：“没打过，不知道。”
    禅院直毘人无语地看着瑛纪：“你的术式不是强化斩击吗？”
    瑛纪耸肩：“也要看使用者的实力吧，我咒力那么少，五条少爷的咒力肯定比我多。”
    禅院直毘人小声说：“你忘记了？六眼会获得大量情报，看多了容易烧脑，他才几岁？持久力应该不强。”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您问这个干吗？怎么？想干掉那个五条少爷？”
    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高层有些忌惮五条家，你知道咒灵是怎么出现的吗？”
    瑛纪按照教科书标准答案回答：“咒灵是人的负面情绪积累产生的。”
    “所以一般我们祓除咒灵之前，都要设置帐，这样防止人群中的恐惧情绪扩散，安定民众之心，这样可以减少咒灵的出现。”
    禅院直毘人点点头，他说：“咒术师是不会产生负面情绪的，因为这种情绪会化为咒力在身体内流淌，特殊死亡的除外。”
    “但是六眼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现象。”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啊？”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太阳穴：“一直以来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实力强度都是均等的，你也出了几年任务，平时大多见到的都是四级三级的小咒灵，偶尔会碰到个二级咒灵，你和甚尔也能联手祓除，你觉得这样的工作很难吗？”
    瑛纪沉默了一会才诚恳地说：“不算难。”
    “可是我们咒术师一方多了一个六眼，六眼和无下限，只要给五条悟时间，他就会成为现代最强咒术师，他的存在无限拔高了咒灵等级上限，高层们根据千年前平安京时代的情况推测，未来二十年，特级咒灵将不再是传说。”
    禅院直毘人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但五条悟只有一个，真正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主力还是一级和二级咒术师，换言之……”
    瑛纪总算明白了禅院直毘人的担心：“换言之，以后一级咒术师将会经常面对特级咒灵。”
    因为五条悟只有一个人，即便他是最强的，他又没有分身术，他永远都只能出现在一个战场。
    “高层纵容诅咒师袭击五条悟，咱们家和加茂家作壁上观，也有这个原因，五条家这几年一直在尽全力保护五条悟，甚至愿意舍弃一些利益……”
    禅院直毘人郁闷地打开一坛子酒，喝了一口，继续说：“本来我是期待直哉能觉醒十种影法术，但既然他也是投射咒法，那咱们家能否破除五条的关键就在你身上了。”
    瑛纪抬眸看向禅院直毘人：“要我去干掉五条悟吗？”
    “当然不是。”禅院直毘人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加茂家提出了这个建议，说什么你的斩击也许能干掉五条悟，撺掇着咒术界高层给我下发任务。”
    禅院直毘人的狐狸笑变成冷笑：“真当我是傻子？！”
    “你去执行这个任务，但不是干掉五条悟。”
    禅院直毘人凑到瑛纪耳朵旁小声说：“你要去证明，你的斩击足以斩断无下限，揍五条悟一顿，然后安然撤出来。”
    瑛纪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您这是……”
    “嘿嘿，只要你能斩开无下限，五条就会顾忌咱们家。”
    禅院直毘人摩挲着手掌：“然后咱们禅院可以和五条合作，踢开加茂。未来咒术界将不是五条一家称雄，而是禅院和五条分庭抗礼，至于加茂？也许御三家可以变成两家了。”
    瑛纪听后心悦诚服，心说人类真会玩，但随即他担忧地说：“如果我斩不开……”
    禅院直毘人摊手：“那禅院就和加茂合作呗。”
    都是被五条家压迫的倒霉蛋，当然要联手坑五条家啦~
    瑛纪爽快地说：“行，我接了。”
    禅院直毘人满意地说：“你不是要去东京上学吗？这个任务做完，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和甚尔离开京都避避风头吧。”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对了，甚尔考上高中了吗？他要是考不上，就老老实实留在家里，别出门丢人现眼。”
    提到甚尔的考学，瑛纪的表情很微妙。
    “……他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禅院甚尔的学习成绩比较惨淡，考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考不上的，最终禅院甚尔拿出这些年的任务金，直接给学校砸了一栋教学楼，这才获得了入学资格。
    禅院直毘人惊讶不已：“他考上高中了？！那挺厉害的！”
    禅院家主真不知道这件事。
    主要是禅院甚尔0咒力，在这个家族里基本不被看做是独立的人。
    大部分人提起甚尔，先说他是0咒力的废物，再说是瑛纪的弟弟兼仆从，最后才会不甘不愿地补一句，是躯俱留队里的最强打手。
    所以对于禅院甚尔的动向，这个家族没人有兴趣去了解。
    禅院直毘人兴致勃勃地问：“他考上了哪个学校？既然他自己拿到了入学资格，那学费我出了。”
    瑛纪语气艰难地说：“是东京都目黑区区立的普通中学，叫叶濑中学。”
    为了查一个学校，瑛纪和甚尔花费了好多时间和金钱。
    瑛纪的要求是学校必须风气正，风气好意味着咒灵少，哪怕升学水平太差也无所谓。
    甚尔的要求是分数足够低，最好是不要考学分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分数太低的学校风气很乱，分数高的学校……甚尔又考不上，于是两人互相妥协，选了一个缺钱的但是风气好的公立学校，叶濑中学。
    看在甚尔砸了一大笔钱的份上，学校校长勉为其难地无视了甚尔的考学成绩单，接受了甚尔的入学申请。
    即便如此，学校也对禅院甚尔有特殊要求。
    学习成绩差没关系，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但部活和课外活动分不足，那就是态度有问题了，毕竟部活和课外活动只需要按时参与就能拿分。
    叶濑中学要求禅院甚尔必须拿出优秀的课外活动分数，否则即便禅院甚尔砸钱了，他们也会将禅院甚尔劝退。
    这让禅院甚尔很不爽，他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要去参加部活？
    瑛纪也很不爽，他亲自给甚尔辅导功课，甚尔还能考不及格！
    瑛纪幽幽地盯着甚尔：“你要是能在入学后考出比较好的分数，也许你就可以逃部活了。”
    甚尔：“……”
    不可能的，他一个学渣怎么可能考高分？
    禅院直毘人并不知道其中内幕，作为一个老京都人，他对东京的学校没什么概念，听说禅院甚尔考上了公立学校，禅院直毘人很大方地决定负责甚尔的学费，并愿意出钱在东京买一个公寓。
    “让甚尔直接住在东京吧。”
    禅院直毘人说：“你平时也不需要一直住在学校，可以和甚尔住一起。”
    当然，名义上这个公寓是瑛纪的，禅院家是不会给废物花钱的。
    瑛纪接了任务后回自己居住的院落，甚尔不在，瑛纪也不在意，他手上有禅院直毘人开的条子，瑛纪直接去忌库找特级咒具了。
    既然要揍五条悟，那当然要拿最好的咒具啦！
    瑛纪在忌库里挑挑拣拣，选了两件特级咒具。
    一件是防护胸甲，瑛纪无法用咒力保护自己，他的身体对比同等级的咒术师，抗打击能力较差，瑛纪拿的这件胸甲可以阻挡特级咒灵的攻击，甚至一级以下的咒灵攻击无效。
    另一件咒具自然是攻击性武器，瑛纪以前常用的太刀是二级咒具，禅院家的忌库里没有太刀类型的特级咒具，只有一把长度约五十厘米左右的小太刀，也就是胁差。
    这把小太刀刀刃笔直，刀柄纯白，刀纹如秋水般波光粼粼，刀名为秋月，瑛纪试着斩了一下，发现不太顺手，他更换了攻击模式，从纯粹的斩变成刺和挑，这才有了点手感。
    看守忌库的族人见状，笑着说：“瑛纪，你会用直刃吗？”
    瑛纪撇嘴：“会用，只是许久不用，有点手生。”
    瑛纪在借出本子上做了登记，他问族人：“秋月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一般特级咒具总会有点不同之处，胸甲的能力很好推测，就是加强防护，但秋月呢？
    族人翻了翻资料，他说：“据说这把小太刀可以误导敌人，让敌人无法判断咒术师自身咒力流动。”
    瑛纪冷漠脸，呵，这能力对他无用，他就没有咒力，根本没什么可迷惑的！
    胸甲由不知名材料制成，整体为四片，前后各二，瑛纪直接穿在身上，倒是轻便灵巧，一点也不妨碍行动。
    瑛纪将自己惯用的二级咒具太刀还回忌库，又拿了一把太刀形态的一级咒具，他将太刀和小太刀别在腰间，开心地离开了。
    只是等瑛纪回院子，就看到甚尔正在廊下磨刀。
    月光落下来，甚尔磨刀的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可是瑛纪愣是察觉到了一丝冰冷锋利的杀意。
    禅院甚尔对瑛纪露出一个算得上是温和的笑容。
    “你回来了？”
    瑛纪难得心里发毛：“甚尔？”
    禅院甚尔吹了吹手上的刀锋，他呵呵笑：“谁给你发了击杀五条悟的任务？禅院扇？还是禅院直毘人？”
    第15章
    瑛纪惊呆了。
    他才刚接了任务，理论上来说，这任务是机密吧？为什么甚尔立刻就知道了？
    看甚尔磨的刀这么光亮锋利，显然这厮磨了好一会了，算算时间，几乎是禅院直毘人刚发任务，禅院甚尔就已经接到消息了。
    瑛纪一脸新奇地看着甚尔，有些不可思议。
    “甚尔，你在家里交朋友了吗？”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说：“别转移话题，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
    瑛纪开心地说：“甚尔你不是一直嫌弃家里人吗？当然家里人脑子犯蠢也嫌弃你，没想到你居然能有朋友！太棒了！”
    禅院甚尔嘴角抽搐，他无奈地解释：“不是朋友，我现在是躯俱留队的队长，我要求队员将所有任务细节和情报都告诉我，他们都打不过我，只能全说出来。”
    甚尔在一年前，也就是十四岁的时候直接将上一任队长打到退队了，随即他摇身一变，自己成了躯俱留队的队长。
    还是那句话，咒术界高层会借御三家的私人部队当打手。
    躯俱留队的成员经常出任务，消息灵通，禅院甚尔自从打听到咒术界高层想要让瑛纪对付五条悟，就一直琢磨着成为躯俱留队的队长，好全方位掌控信息。
    如今咒术界高层刚将任务发给禅院直毘人，禅院甚尔立刻得到了高层准备动手的消息。
    瑛纪听后笑眯眯地说：“那也不错啊，只要多交流就能互相了解，他们一定能亲身体会到甚尔你的强大，从而不得不纠正过去的偏见。”
    禅院甚尔和瑛纪不同，他是真正的与上天达成束缚，从而获得堪比人间巅峰的身体素质，瑛纪一直知道总有一天禅院甚尔会变成最强的战士。
    被瑛纪这样看着，禅院甚尔全身都不自在，他粗声粗气地说：“现在是你的事比较麻烦吧？家里人居然让你杀五条悟？简直脑子有屎！”
    瑛纪噗得乐了：“不是杀五条悟，是揍五条悟。”
    他将禅院直毘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禅院甚尔：“与其说是针对五条悟的任务，不如说是确定未来禅院家盟友的任务。”
    禅院甚尔听完后，身上的杀意消散了一些，才五六岁的五条悟而已，又不是真的杀了五条悟，不会逼迫他在绝境中进化，这任务的确不算特别难。
    但下一秒，甚尔又提出异议：“五条悟的六眼可以看出你没有术式，万一家里知道这个消息……”
    瑛纪无所谓地说：“没关系，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再说了，之后我们都去东京，家里再疑惑，也不可能让五条悟跑到我面前盯着看吧。”
    禅院甚尔一想也对，受到袭击后，五条家估计会将五条悟藏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他还是很不满：“五条家又不是大马路，能让你随进随出吗？万一碰到厉害的咒术师……”
    瑛纪笑眯眯地说：“放心吧，咱们禅院出人了，加茂也会出人，加茂负责引开五条家的咒术师，给我创造见到五条悟的机会。”
    禅院甚尔冷哼道：“万一加茂的垃圾掉链子怎么办？”
    瑛纪耸肩：“那我只能假装普通人报警了，毕竟我也是0咒力嘛。”
    禅院甚尔：“……”
    瑛纪又说：“对了，直毘人叔父说，等我干完任务，我们去东京避风头，那之后大概率不会回来了，你走之前记得去忌库拿点好东西。”
    禅院甚尔闻言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是啊，不仅要拿点好东西，他还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些年给他添麻烦、不得不让瑛纪读档的混蛋们！
    第二天中午，瑛纪收拾妥当准备出任务。
    甚尔拦住瑛纪，他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在外面接应你。”
    瑛纪摇头：“不用，好歹相信我一些啊。”
    他对甚尔摆摆手：“你乖乖地等我回来。”
    看着瑛纪利索地离开，禅院甚尔怎么都无法心安，可恶，瑛纪离开前的话简直是标准的flag！
    为了平复自己的心绪，禅院甚尔拎着自己的三节棍，决定去打人。
    打谁？想打的人太多了，算了，禅院甚尔想，他直接将禅院家的咒术师集团【炳】全都打一顿吧！
    那么【炳】的首席咒术师是谁来着？
    禅院扇。
    哦，为他祈祷吧。
    瑛纪不知道自家弟弟在家里开无双，他离开禅院家后，在预定集合的地点等了一会，就听到有人招呼他。
    “禅院。”
    声音听起来沉稳从容，带着一点点古朴和内敛的口音，一听就是大家族出身。
    禅院瑛纪侧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子站在他面前。
    这男子的头发略长，在脑后自然地扎了个辫子，他的双目微微闭合，看不清神态，他面白如玉，唯独额头上多了一道比较明显的缝线疤痕。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停留在这道疤痕上。
    许是注意到瑛纪的目光，男子苦笑道：“抱歉，之前一个任务中被咒灵攻击，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
    瑛纪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摇头：“没什么？你是加茂家派来支援的吗？”
    对方微微点头：“是的，在下加茂限，术式是血液读取，只要得到对方的血液，就可以变成那个人的样子，但有时间限制，只有十分钟时间。”
    瑛纪了然：“很适合潜入的能力，那么有什么计划吗？”
    加茂限说：“我想你也有五条家的地址吧？你斩开五条家的结界，我们进去，你去找五条悟，我会引开那些试图来探查的人。”
    瑛纪：“万一我切不开他们家的防护结界怎么办？”
    加茂限腼腆地笑：“其实我对结界术了解颇多，如果你斩不开，我可以试着解析一下。”
    瑛纪缓缓点头：“可以，我们出发吧。”
    御三家的住址在各家眼里几乎是透明的，毕竟大家都住在京都嘛，各自圈一块地，设置结界，自然能看到位置，甚至各家还很熟悉对方家里的布局——御三家内部会有定期的咒术师交流。
    加茂限和瑛纪来到五条家，瑛纪跟着加茂限来到一处据说是结界比较薄弱的地方。
    在瑛纪的眼中，四周空气中流动的力量如云团般时聚时散，随着力量来回流动，的确有一个点是怎么都没有力量涌出的空隙点。
    加茂限精准地戳到了这处空隙，他喃喃有词，轻而易举地揭开了防护的一角，招呼瑛纪进入结界。
    瑛纪在心里提高了警惕。
    他轻盈跳入院落，飞速扫视眼前的一切。
    加茂限低声说：“这是五条分家的族人居住的普通院落，我们的目标应该在院落深处。”
    即便在五条家内部，依然设立了不同的结界，有些族人没资格进入更深层、更机密的地方。
    加茂限指着一个方向：“经过之前的调查，高层判断五条悟的位置应该在东面，五条家的忌库和各种材料在另一边。”
    瑛纪了然，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加茂限：“你假装偷窃的小偷，吸引护卫注意力？”
    加茂限点头：“你小心一些，如果遇到结界，就将这张符纸贴上去，如果引起他人注意，你就撕破这张符纸。”
    加茂限递给瑛纪一张符纸，上面用血液写了符文。
    “我会立刻引起骚动，你尽快执行任务。”
    瑛纪接过符纸，他扫了一眼收到怀里：“我知道了。”
    然后他四下看了看，轻巧地跳上廊道，朝着东面快速溜去。
    看着瑛纪消失的背影，加茂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不认为觉醒了无下限术式的六眼男孩会输给禅院家的咒术师，但加茂限也不介意趁此机会试探一下禅院，顺便加深咒术界高层对于五条悟的忌惮之心。
    瑛纪并不知道加茂限的想法，随着他的行走，他的气息渐渐融入风中，宛如夹缝居民一般，拥有了不被看到的特性。
    所谓夹缝居民是指游荡于此岸和彼岸之间的存在，神明和神器就是这一类存在，如果他们愿意，人类可以短暂地看到神明，但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
    瑛纪作为前野良，自然也是夹缝居民，当他有意散发相似的气息时，他就如同不被允许看到的神明一样，行走在夹缝之间。
    瑛纪谨慎地倾听着四周的声音，小心避开可能出现的五条族人，即便偶尔碰到一些实力高强的五条家咒术师，因为瑛纪特意维持自身于夹缝之间，对方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瑛纪，瑛纪恰好可以趁机避开对方的视线。
    瑛纪就这么穿梭在五条家宅院内，他一路向东，期间也碰到几个结界，他都用加茂限给的符纸轻易通过了结界。
    这让可以感知符纸位置的加茂限很是惊讶。
    禅院家的这个禅院瑛纪速度这么快吗？居然已经深入到五条家最核心的区域了！
    瑛纪很快来到一座院落前。
    在他眼中，这座院落的防护结界是最复杂的，术式嵌套得严丝合缝，哪怕是加茂限给的符纸也没用。
    于是瑛纪直接撕掉了符纸。
    还没赶到五条家忌库位置的加茂限：“……”
    加茂限只能无奈地先伪装成了一个诅咒师，再假装被五条族人看到，于是警报专用的术式瞬间响彻整个五条宅邸。
    瑛纪趁机拔出秋月，一刀斩断了眼前的防护结界。
    他轻盈跳墙，瑛纪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扒在墙头往里面看。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竹节纹样和服的白发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位置。
    男孩有着一双纯粹清澈的苍天之瞳，正是五条家的六眼拥有者，五条悟。
    快要六岁的五条悟微微抬起下巴，一脸傲慢和不耐烦：“诅咒师？”
    瑛纪听后微微一笑，他单手用力撑墙，身体灵巧落下，同时秋月刀轻盈向下，似乎在划开身下的空气。
    刺啦，瑛纪斩断了什么东西，原本伪装成平地的地面突兀向上冲出了无数尖刺。
    瑛纪单手拍墙，身体灵巧转折，轻易越开地面的尖刺，同时左手拔出太刀，刀锋回环之间，又是一道斩击冲出。
    五条悟身侧的纸门刷拉断开，同时躲避在纸门后的护卫身前出现一道血线，对方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五条悟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了袭击者的能力。
    “赋予绝对断开的概念？”
    男孩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瑛纪。
    瑛纪恰好落在廊下，和站在廊道上的五条悟面对面站着。
    五条悟的表情微变。
    “……你没有术式？你不是咒术师？！”
    瑛纪听后先是有些惊讶，随即高兴地说：“是呀，你果然厉害，其他人都非说我有术式。”
    五条悟发出灵魂质问：“他们眼瞎吗？”
    瑛纪深以为然：“是的，他们不仅瞎，还蠢。”
    第16章
    五条悟在警戒术式响起来之前就意识到有陌生人来了。
    那是一团透明的、不注意就会忽视的特殊力量，好像空气中回荡的风，又好像漂浮在天空中的云。
    那股力量很轻柔，没有丝毫力量属性，就那么轻松自然地站在自己居住的院子外面，似乎下一秒就会随着清风落到他面前。
    五条悟虽然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这个大场面特指那些前赴后继冲到他面前试图杀了他的诅咒师们搞出的麻烦，以及不断对他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六眼最强、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是混蛋、一定要干掉陌生人的长老和族人们。
    如果一个孩童从出生起就被奉上神坛，被不断告知是最强的，未来这个世界归他所主宰，那么天长日久，这个孩子自然而然会变成人们所期望的、端坐于神坛上的神灵。
    然而很可惜，五条家这位被称为神子、有着苍天之瞳的五条悟，随着年纪的增长，脾气却越来越冷漠不驯，和五条家最初的打算相去甚远。
    正常情况下，小孩子会通过周围的人的反馈，和自身所处的环境来不断调整改变自己，让自己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
    小孩子能敏感地察觉到大人的情绪，本能地寻求他人以庇护自己。
    但这一切在五条悟面前全是扯淡，原因很简单，他有六眼啊！
    五条悟继承了五条家数百年才出现的六眼，还觉醒了无下限术式，他必然会成为现代咒术师中的最强者。
    现在五条族人尽全力满足五条悟的全部要求，是因为未来所有人都需要他的庇护。
    一个从小就被告知是最强，而他也发现自己的实力能变成最强，并理所当然地要成为他人的支柱的男孩，会体谅周围人的心情和情绪吗？
    当然不会。
    更何况五条悟能通过六眼收集目之所及的全部信息，即便所有五条族人都会在他面前低头，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说着我们会侍奉您云云，可在六眼的世界里，一切是那么清晰可见。
    五条悟从他们的行为、他们的血液和心跳、他们的言谈举止、他们眼神碰撞时的得意和自以为是中，可以轻易察觉成年人们试图隐藏的自私和肮脏。
    五条家族试图将五条悟塑造成他们需要的样子，五条悟却觉得你们这帮傻X将来都要靠我，却想要我听你们的？你们怎么不上天？
    于是五条小少爷的脾性相当大。
    五条家族却认为五条悟的脾气不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最强的，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五条家族牙疼地容忍五条悟的脾气，而五条悟刚觉醒术式，即便能用无下限保护自己，也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无下限术式——年纪小，咒力不足。
    于是五条悟和家族的关系居然达成了诡异的和谐与平衡。
    五条悟不喜欢自己院子里有太多侍奉的仆从，六眼对男孩的负担比较大，天天看那么多信息，他脑子疼。
    五条家族自然有关于六眼的基础资料记载，明白五条悟不喜欢太多仆从的原因，所以大多时候五条悟身边只会有一个照顾他起居的侍女以及一个充当护卫的仆从。
    白日里侍女去后厨准备餐食，五条悟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护卫，其他护卫都在院落周围待命。
    于是当瑛纪一刀重伤了那个护卫后，五条悟身边再无一丝防护。
    五条悟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首先他有无下限术式，虽然他现在无法长时间持续术式，但他在五条家啊，周围的护卫肯定会赶过来的。
    其次五条悟通过六眼发现眼前这个家伙，他、他没术式！更是比普通人都不如的0咒力啊！
    五条家让一个这样的人窜到他面前，真是太丢脸了，丢脸得甚至让五条悟有点想笑，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五条悟没有从眼前这个人身上察觉到杀意。
    别看五条悟年纪小，常年被刺杀的他能很好地分辨出一个人的杀意和战意之别，他只从眼前之人身上察觉到了好奇和想要战斗的意思，所以五条悟还稳得住。
    清冷的月辉下，瑛纪那双烟色眼眸映照着月光，变成了幽冷的冰蓝色，被这样的眼眸注视着，五条悟有种被锁定的感觉。
    男孩开口：“喂，你找我什么事？”
    瑛纪抬起左手将太刀收刀入鞘，只余下右手握着的小太刀。
    他对五条悟眨眨眼：“有人让我来揍你一顿。”
    五条悟：“啊？”
    下一秒，瑛纪迈步向前，身体迅捷如风，小太刀利落地斩下。
    五条悟下意识地发动无下限术式，他说：“你连咒力都没有，你……”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猛地就地翻滚，本来凝滞在他眼前的小太刀刷拉一声，擦着他的脑门斩在榻榻米上。
    刺啦，榻榻米被斩断了。
    五条悟神色凝重地看着被斩为两半的榻榻米，目光落在了瑛纪手中的小太刀上：“咒具的能力？”
    五条悟相信自己，他的六眼清晰地看出眼前之人没有术式和咒力，既然如此，斩断就是咒具的能力了？
    五条悟飞速做出判断：“特级咒具？你是天与咒缚？”
    瑛纪没有回答，战斗时聊天是大忌，既然开打了，那就用尽全力！
    他压低身形，足下发力，如炮弹一样再度冲向五条悟。
    五条悟连忙侧身避开，然而他身形太小，即便努力躲避了，还是没有逃出瑛纪的小太刀攻击范围。
    太刀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卡在了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前。
    但下一秒，瑛纪手腕一抖，精气神三者合一，锋利的战意一闪而过，一线！
    狂放的气浪以小太刀的刀刃为中心骤然爆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从天而降，直直地切割开了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护盾。
    哪怕那道线落下时的速度在无下限的阻挡前越来越慢，但当瑛纪用尽全力斩下去时，那道线依旧顽固地斩开了无下限，并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五条悟闷哼一声，脚下一软，身体滚到柜子旁，他反手一拉抽屉，一个镜面形的咒具自动跳入半空，并放出璀璨的光芒。
    然而这样的光却对瑛纪没有任何作用，受到天照大神祝福的他可以无视一切光的伤害，他甚至毫不犹豫地探手去抓那个镜子！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在心里疯狂咒骂家里的老混蛋们！
    不是说这个镜子可以反射一切伤害、并刻录了定身的术式吗？这特么是假货吧？！
    瑛纪抓住这面镜子后，突兀停止了攻击。
    他侧脸看向远处，几秒后，瑛纪看向五条悟：“保护你的人来要了，我得撤退了。”
    五条悟冷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家是什么地方了？！”
    瑛纪把玩着镜子，他先是对五条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毫不犹豫地挥刀斩击。
    五条悟立刻捂着受伤的左胳膊避开，然而瑛纪的攻击是虚晃一招，瑛纪手背突兀一侧，横着打了过来。
    砰一声，瑛纪握着小太刀的手背带着刀柄的力量，直接捶到了五条悟的脸蛋上，将可爱的五条少爷打飞出去，顺便打掉了他一颗本就因为吃甜食太多而即将掉落的牙。
    ——五条悟咒力不足，没开无下限，而是用仅存的咒力保护身体重要部位。
    五条悟气得眼前发黑，等他撑着身体站起来时，就见到揍了他一拳头的人已经跳到院子里了。
    瑛纪对着五条悟摆摆手：“有缘再见。”
    然后瑛纪翻墙离开了五条悟的院落。
    在瑛纪离开后十几秒，五条族人仓皇赶到：“悟少爷！您没事吧？！”
    五条悟面无表情：“都给我去追！！”
    ……这句话说得还有点漏风，没办法，掉牙了嘛。
    有族人快速给五条悟的伤口止血上药，五条悟的伤口在肩膀，从肩膀斜斜向下一道斩伤痕迹，这道伤不深，毕竟最初五条悟利用无下限抵挡了一秒，已经卸掉了大部分力量。
    可即便如此，五条悟的心情还是很糟糕。
    对方既然能斩断，说明自己的无下限并不是万能的，还是有能斩开无下限的咒具的。
    但下一秒，帮他疗伤的族人包扎好伤口后，居然说：“这道斩击……难不成是禅院瑛纪做的？！”
    五条悟一愣，他看向族人：“禅院瑛纪？”
    族人说：“是禅院家这几年新冒出来的咒术师，禅院敬生的儿子，禅院甚一的弟弟，他的术式是强化斩击，据说他的术式无物不斩，但咒力低微，到现在也只是个三级咒术师。”
    五条悟皱眉，术式？可是跑到他面前的人没有术式啊？
    五条悟刚被毒打了一顿，稍微谨慎了点。
    “将禅院瑛纪的资料给我看看。”
    就在族人去拿禅院瑛纪的资料时，追踪瑛纪和另一个小偷的族人过来禀报事情结果。
    “我们知道是谁偷袭您了！”
    那个族人义愤填膺：“是加茂家的加茂限！”
    五条悟：？？？
    不是，你们刚才还说是禅院家的禅院瑛纪，现在又说是加茂家的加茂限？
    哦，是另一个人。
    但又等了几分钟，五条家的长老跑来告诉五条悟。
    “我们检查了加茂限的尸体，他的尸体内有两种咒力气息，也就是说他本人是被操控的，攻击你的其实是诅咒师！”
    五条悟：？？？
    怎么转了一圈又变成诅咒师了？
    与此同时，瑛纪已经愉快地跑出了五条家的范围。
    他心中感慨万千，人类真是太狡猾了。
    禅院家利用瑛纪的术式两边下注，时刻准备联合其中一家，干掉另一家。
    加茂家也不是笨蛋啊！派来支援的人居然是个被诅咒师操控的尸体！
    是的，之前说了，瑛纪能清晰地辨别出一个人的生死状态，在见到加茂限的瞬间，他就知道这厮已经死了，还被人操控着。
    瑛纪都能想到加茂家的目的：不管偷袭是否成功，他们加茂家都是白莲花，一切都是诅咒师的锅，和他们没关系！
    甚至他们还能陷害瑛纪，比如趁着瑛纪战斗的时候，操控尸体的人突然收手，那瑛纪不就成黑锅王了吗？
    如此一来，五条家只能找禅院家要说法。
    瑛纪很生气，加茂家太狡猾了，太鸡贼了，太过分了。
    于是在瑛纪发现加茂限准备跑路时，他放弃继续揍五条悟，转而溜达到加茂限那边，对着加茂限的脑门来了一刀。
    加茂限全身都是死气，唯独脑袋部位有生者气息，显然操控的媒介在脑袋，那当然要砍这里啦！
    瑛纪在砍之前还用五条悟丢出来的镜子咒具定住了对方，这导致加茂限受到攻击后，居然不能躲避和逃跑。
    瑛纪趁着加茂限吸引了五条族人的注意力后，利用夹缝居民的特性，轻而易举地从五条的追捕中脱身，快快地跑了。
    瑛纪：锅是你的，我不要！
    加茂限（脑花君）：？？？
    五条家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真相，通过检测加茂限的尸体，五条家发现加茂限已经死了一周以上，于是五条家得出结论：有诅咒师伏杀加茂族人，然后操控加茂族人的壳子跑来袭击五条悟。
    一切都是诅咒师的锅！
    面对这个调查结果，五条悟气个仰倒。
    这一刻，五条悟居然诡异地想起用刀斩他的人说的话。
    【他们不仅瞎，还蠢。】
    这话真是太对了！家里人全是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家除了五条悟，没人真的看到瑛纪，五条家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御三家的禅院暗杀五条悟，所以先说诅咒师的事……
    第17章
    禅院直哉今年五岁了。
    直哉小朋友自从觉醒术式之后，就一直被周围人称作是禅院家未来的继承人，说他天赋异禀，绝对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禅院直哉有三四位兄长，但这些兄长的术式都很弱小，平日里游手好闲，也不做什么任务，只是在家吃干饭。
    甚至因为是族长之子，这几个人也不去躯俱留队，说什么才不要和那些废物在一个道场练习。
    这其中被称为禅院之耻、废物中的废物之人，自然是禅院甚尔了。
    按照直哉打听到的消息，禅院甚尔是他的堂兄，但这位堂兄居然是0咒力！哪怕是天与咒缚，禅院家也从没见过如禅院甚尔这样彻彻底底没有咒力的存在。
    “就算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又如何？我们可是咒术师！”
    “就是，他一个废物居然在躯俱留队当队长，我才不要去那等废物聚集的地方。”
    听到兄长之间的闲话，禅院直哉同样心里发笑。
    禅院家是咒术师家族，禅院甚尔居然是0咒力，比普通人还不如，这样废物居然出现在禅院家，真是禅院家的耻辱。
    禅院直哉忍不住心生好奇，他想去看看这个倒霉的废物，在直哉小朋友心中，禅院甚尔一定是个弱小、可怜并令人作呕的垃圾吧。
    男孩快乐地在走廊上奔跑着，然后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撞翻在地。
    禅院直哉气坏了，是谁！是谁敢撞他这个禅院家的未来族长？！
    只是等禅院直哉抬头看去时，顿时被这人周身萦绕的煞气和冷厉之气吓住了。
    禅院甚尔根本没注意脚边碰到一个小团子，他先去忌库强行逼迫看守族人开门，从里面拿了几个趁手的家伙，然后他气势汹汹地杀向了禅院家最大的训练场。
    一般不出任务的、隶属于【炳】的咒术师们都在这里做日常训练。
    禅院甚尔换了方便打人的黑色紧身T恤和灰色长裤，他一脚踹开训练场大门，狞笑道：“禅院扇！给老子滚出来！！”
    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的禅院直哉：“……”
    在道场内做训练的诸多禅院族人：“……”
    四周的仆从和护卫：“……”
    看到杀气腾腾的禅院甚尔，同样在训练场的禅院甚一皱眉：“你做什么？甚尔？”
    禅院甚尔看都不看禅院甚一，他继续大骂：“禅院扇，你居然给瑛纪发那种任务！我看你是想他死！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打死你！！”
    虽然瑛纪的揍五条悟的任务是从禅院直毘人那领取的，但名义上瑛纪同样隶属于【炳】，而禅院扇是【炳】的首席咒术师兼首领，平时也的确是禅院扇分发任务的。
    禅院甚尔索性拿这个做借口来打人。
    禅院扇本在道场靠里面的位置做日常挥刀训练，听到禅院甚尔的怒吼声，当然不会当缩头乌龟。
    他手握长刀，缓步走来。
    禅院扇傲慢地说：“甚尔！这里是咒术师训练的场所，区区一个废物，你跑这里做什么？”
    禅院甚尔猛地踏前一步，地板都被他踩出个印子，他手握长棍，露出阴狠冷厉的笑容：“来做什么？来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话音未落，禅院甚尔整个人已如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如今甚尔已经十五岁，有瑛纪明面上的庇护，甚尔好吃好喝到现在，还有瑛纪帮忙喂招，甚尔又勤加练习，还具备过去的战斗经验，此刻的他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兵器。
    当甚尔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冲到禅院扇面前时，这个倒霉的中年人甚至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禅院甚尔一棍子敲脑门上了。
    砰——
    甚尔这一击用了全力，禅院扇整个人向后栽倒，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嗡得一声，剧烈痛苦席卷全身。
    好在禅院扇终归是身经百战的咒术师，被打之后全身咒力激荡，化为一层防护，当甚尔抬脚踹来时，禅院扇的身体甚至自动牵引避开了这一击。
    咔嚓！甚尔一脚踩穿了道场的地面，照这个力度来看，若是踩到禅院扇身上，一定能踩断禅院扇的肋骨。
    直到现在，周围的人才陡然反应过来，随即集体哗然。
    一个0咒力的废物，居然跑到咒术师的道场，来暴打禅院扇啦！
    禅院甚一第一个出手：“甚尔！住手！”
    无数拳头如山峦一般重叠起来，蜂拥冲向甚尔。
    然而甚尔反手抓住禅院扇的衣领，直接将禅院扇横在身前。
    禅院甚一：“……”
    有着一头黑长炸的大哥禅院甚一不忍去看被无数拳头砸中的禅院扇。
    但紧接着，炙热的火焰升腾而起，禅院扇终于发动了自己的术式，焦眉之赳！
    只是禅院扇万万没想到，禅院甚尔突兀矮身松手，同时足下发力，急速在道场内部跳跃腾挪，居然出现在了禅院甚一的背后！
    禅院甚一心中一惊，他顾不上去看禅院扇，猛地反身，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重叠在一起，禅院扇所在的位置被两只巨大的手掌拍中，禅院长寿郎嘴角抽搐。
    他、他明明瞄准了甚尔发动术式，结果甚尔跑了，他的术式全打在禅院扇身上了呀！
    禅院扇被双掌击中，两眼一翻，终于倒地不起，而他的术式散发的火焰作用在禅院长寿郎的手上，导致禅院长寿郎双手出现了烧伤的症状。
    禅院长寿郎气得咬牙切齿：“甚尔太放肆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和禅院甚尔打在一起的禅院甚一，一时竟默然了。
    原来刚才那声重叠的巨响中，有一个是甚尔手中长棍爆炸的声音。
    甚尔的力量太可怕了，当他将所有力量汇聚在长棍的棍头，并直直戳中交叠双别的禅院甚一的胳膊时，棍头居然强硬地插入了禅院甚一的肌肉里。
    禅院甚一早已凝聚咒力在手臂处以抵抗攻击，于是下一秒，咒具无法承受二者之间的力量碰撞，直接炸开了。
    炸开的棍子插入禅院甚一的胳膊，禅院甚一双臂被迫插成一串，无法做出有效攻击，趁此机会，禅院甚尔抬手对着自家大哥的鼻梁来了一拳。
    砰——
    这一拳直接将禅院甚一打昏迷了，扑通一声，禅院甚一也倒下了。
    禅院甚尔看着倒地不起的禅院甚一，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鲜血四溅，木屑飞舞，禅院甚尔站在中间，手中是断裂的棍子，他神色桀骜狂恣，笑声中充斥着嘲讽和张狂：“来啊！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个躲那么远做什么？！”
    禅院长寿郎神色冷厉极了，他一挥手：“都发什么呆！大家一起上！”
    禅院甚尔不屑地吐一口唾液：“一群垃圾。”
    轰隆！咔嚓！砰啪！
    刺耳的打斗声和哀嚎声不断传来，整个道场化为了最恐怖的混乱之地，可怜的直哉小朋友跌坐在道场回廊前的空地处，他浑身颤抖地看着道场里，那个沐浴在血雨之中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
    四周仆从和族人都傻眼了，他们仓皇不已。
    “族长呢？快去通知族长！”
    “什么？族长去总监部开会了？他不在？！”
    “躯俱留队在做什么？快点派人来支援啊！”
    “……甚尔不就是躯俱留队的队长吗？确定叫来的是支援而不是敌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仆从激动地说：“瑛纪少爷回来了！”
    瞬间，好几个人冲了过去，禅院直哉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一个和甚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快步走来。
    那人手提一把小太刀，神情惊讶：“什么？甚尔在道场和扇叔父他们打起来了？”
    刚从五条家回来，暴打了五条小朋友的瑛纪一回家就听说了家里的热闹。
    一个仆从焦急地说：“是啊！您快去阻止他们吧！”
    瑛纪摸了摸下巴，略显兴奋地问：“族长呢？”
    “去总监部开会了。”
    瑛纪了然：“哦，直毘人叔父不在啊，你去叫医生。”
    “……是。”
    瑛纪立刻打发走了身边的仆从，然后开心地冲到道场门口，这等好玩的事，怎么能没有他掺和？
    于是禅院直哉眼睁睁地看到这年轻人拔出手中小太刀。
    “甚尔！你太厉害了！居然将他们全打趴下了！”
    禅院瑛纪大笑起来，他无视周围看到他来后面现激动和放松之色的族人，而是足下发力，身体如风一样冲向打飘了的甚尔。
    “吃我一刀！我也要来！！”
    禅院直哉：“……”
    所有禅院族人：“……”
    包括打爽了的甚尔：“……”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这么多人关心脑花？放心，他还会冒出来的！
    +
    以及直哉：虽然不懂，但大受震撼。
    第18章
    甚尔有时候无法理解瑛纪的脑回路。
    也许是因为瑛纪有读档，他可以尽情放纵自己的喜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有不好的结果，那也没关系，读档就行了。
    甚尔和瑛纪是双胞胎，他们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兄弟，面容都极为相似，可他们的海拔却有高下之分。
    除了甚尔是天与咒缚、身体素质要比瑛纪好外，还有另一个原因：瑛纪要支付读档的代价。
    瑛纪经常读档。
    哪怕甚尔耳提面命要求瑛纪在读档前和他打招呼，瑛纪大部分时候也依旧我行我素，想读就读了。
    瑛纪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关系到甚尔，读档前我肯定会先和你说一声，但如果和甚尔无关，那想怎么用能力是我自己的事吧。”
    而且经过瑛纪的实验，除非他和甚尔同处于在百米范围内，瑛纪在远离甚尔使用读档时，甚尔其实是不知道的，他的时间也不会跟着瑛纪一起倒流。
    这就导致了瑛纪单独出任务使用读档时，甚尔根本不知道。
    瑛纪自己读档了好几年，甚尔才从两人不同的海拔上发现端倪。
    十五岁的甚尔已经一米七了，但瑛纪只有一米五九。
    虽然瑛纪的海拔在同龄人里也算高的，可是和自家兄弟站一起，他反而更像弟弟啊！
    瑛纪依旧不在乎。
    身为一把被诸多神灵使用过的野良，瑛纪见过太多神器了。
    有些神器是小孩子形态，比如夜斗神之前用的螭器——哦，夜斗叫她绯——别小看那个女孩，她化身的螭器超级强悍。
    所以在瑛纪看来，强大与否和身形、年龄大小都没关系，甚至他觉得越是小孩子实力越强悍，想想五条悟！【bushi
    甚尔对此很恼火，甚至觉得自己这是遭报应了。
    正是因为他不尊重他人、不尊重自己，所以老天爷塞给他一个同样不在乎自己的双胞胎兄长。
    甚尔也曾试图吓唬瑛纪：“你比我矮，小心被人当做是我弟弟。”
    瑛纪听后居然一脸淡定地回答：“别人的看法与我无关，只要甚尔不嫌弃我就好啦~”
    甚尔：“……”
    禅院甚尔深深觉得这个哥就是专克他的。
    再比如现在。
    禅院甚尔将禅院家还站着的咒术师全打了一遍，他打得很开心，尽管身上也有各种伤，但这些伤都不致命，甚至还在自己愈合。
    刚尽情打完，甚尔的身体锋利度和全身战意几乎处于最巅峰状态，当瑛纪大笑着挥刀斩来时，禅院甚尔下意识地反手下压刀锋，同时抬脚踹向瑛纪。
    禅院甚尔的速度快如闪电，身体彻底被激活的他居然一脚将冲进来的瑛纪踢出去了。
    瑛纪的身体如倒飞的风筝，砰一声落在道场外的空地上。
    禅院甚尔心里咯噔一下。
    瑛纪应该刚从五条家回来，他打了五条悟，又直接冲过来，身体没事吗？
    禅院甚尔想要去看瑛纪的状况，哪想到下一秒瑛纪居然单手撑地，身体轻柔婉转，像是飞在空中的雨燕，身体再度冲了进来。
    “好快的速度！”
    瑛纪的脸上仍然是快乐的神情，他大笑着，双手握刀，斩下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再来！”
    禅院甚尔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憋屈的表情。
    瑛纪绝对会在打完后读档，将这件事抹平的。
    想到这里，禅院甚尔立刻身体后撤，同时飞速环视四周。
    他看到了躯俱留队的队员。
    躯俱留队的队员来得很慢。
    没办法啊，他们的老大在道场打人，他们这些队员既不能去得太早——太早到达现场，他们是帮甚尔打人呢，还是去当甚尔的沙包？——也不能去得太晚——【炳】的咒术师被打了啊！他们躯俱留队居然不闻不问？那这是失职啊！——直到他们听说禅院瑛纪回来了，躯俱留队的人才赶紧跑来充当壁花。
    躯俱留队的成员都知道，自家队长虽然习惯物理服人，可在双胞胎兄弟禅院瑛纪面前时，还是会多少收敛一下烂脾气的。
    躯俱留队的队员躲躲闪闪地凑过来，正看到自家队长在打手势。
    这是躯俱留队的内部手势，是配合和压制的意思。
    一个中年人表情微妙地挥手，几个队员将道场边缘的倒霉咒术师扶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中年人对着一个肋骨断了八根的咒术师窃窃私语，对方听后表情堪称一言难尽。
    但最终，那个脑后扎着小辫子的青年还是同意帮忙。
    他趁着瑛纪矮身躲避甚尔飞踢的瞬间，突兀发动术式，用眼睛定住了瑛纪。
    瑛纪没想到道场周围倒地不起的族人们竟有心偷袭他，身体被迫卡顿，而甚尔趁此机会反手下捶，一手刀搞定了瑛纪。
    看着瑛纪昏迷软倒，禅院甚尔立刻扶住瑛纪，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很好，这样瑛纪就不能立刻用读档了。
    禅院甚尔抱着瑛纪，看都不看周围的人，大踏步离开了道场，去找医生给瑛纪做体检。
    等禅院甚尔走后，道场还清醒的族人们同样松了口气：这个煞神终于滚蛋了！
    瑛纪醒来时，只觉得后脖颈凉凉的，那里被人上了药膏。
    “您醒了。”
    瑛纪侧头一看，亮介正坐在旁边，看到他醒来后满脸激动。
    瑛纪坐起身，他环视一圈，发现这是自己居住的院落，下一秒瑛纪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立刻问道：“甚尔呢？”
    亮介的表情很复杂，混合着恐惧和敬佩的表情，他微微低头：“甚尔少爷已经离开禅院家了。”
    禅院甚尔一个人挑了全家的咒术师，如今这件事已经传遍全家族，这个古老、腐朽和僵化的家族内部如掀起了一场十级地震，全都哗然了。
    瑛纪听后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离家了？怎么回事？”
    亮介清了清嗓子，将瑛纪昏迷后的事说了出来。
    禅院甚尔得到了医生的保证——瑛纪少爷没什么大碍，除了脖子上被您打了一下，他身体非常好——然后这厮又跑到了忌库，这一次族人主动给甚尔打开了库房大门（怕被打）。
    禅院甚尔挑挑拣拣，考虑到瑛纪还在禅院家，他没将事情做得太绝，只卷走了三分之二的特级咒具，然后又从亮介那拿走了双胞胎日用的现金，随即甚尔愉快地离开了禅院家。
    “甚尔少爷说，他直接去东京上学了。”
    亮介说这句话时表情哭笑不得：“他还让您提醒族长，别忘记给他交学费……”
    瑛纪听后松了口气：“哦，他先去东京避风头了。”
    “直毘人叔父回来了？”
    亮介：“是的，一小时前族长回来了。”
    很难形容禅院直毘人的心情。
    因为谋划五条家的六眼，高层发任务后，又叫了禅院直毘人和加茂家的族长去开会，随时等消息。
    结果禅院直毘人没等到五条家的抗议，先接到自家出事的消息。
    禅院直毘人急慌慌回家一看，哇塞！这被袭击的仿佛不是五条，而是他禅院啊！他禅院家的咒术师怎么都进医疗室了？！
    再找人一问，禅院直毘人气得恨不得追到东京将禅院甚尔暴打一顿。
    但禅院甚尔已经跑了，他双胞胎哥哥瑛纪都在床上昏迷着呢，禅院直毘人除了对着空气怒骂了一通，并无卵用。
    瑛纪问亮介：“直毘人叔父除了怒骂甚尔，还有什么处罚吗？”
    亮介摇头：“我不知道，目前还没任何命令下达。”
    就在此时，有族人来敲门，说禅院直毘人听说瑛纪醒了，让瑛纪去见他。
    瑛纪在亮介担忧的眼神中，脚步轻快地去了族长院落。
    禅院直毘人正在喝酒压火气，见到瑛纪来了，他也懒得说什么客套话。
    禅院直毘人抬手让周围的人都下去，他单刀直入：“说说五条家的事。”
    瑛纪将自己见到五条悟，砍了那小孩一刀，又说了加茂限是尸体，被诅咒师操控的事。
    禅院直毘人听得很认真，在听到加茂限被诅咒师操控后，他冷笑道：“果然加茂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禅院直毘人喝了一口酒，他像是确认一样问瑛纪：“你真的斩开无下限了？”
    瑛纪很肯定地点头：“斩开了。”
    顿了顿，他补充说：“五条悟年龄太小了，咒力不足，以后就不确定了。”
    “没关系，只要斩开一次，就说明你有再度斩断的可能。”
    禅院直毘人的心情不错，他问瑛纪：“五条悟见到你的脸了？”
    瑛纪耸肩：“那可是六眼，挡住脸也没用。”
    禅院直毘人嘿嘿笑，他说：“既然加茂家用诅咒师操控自己族人尸体，那咱们家就在双胞胎上做文章吧。”
    瑛纪一愣。
    “甚尔是0咒力，外面的人很少知道关于甚尔的事。”
    禅院直毘人的语气变冷：“甚尔将家里所有咒术师都打了一顿，这种事传出去也太丢人了，所以你听好了，瑛纪，打人的不是甚尔，是你！”
    瑛纪：？？？
    禅院直毘人将禅院甚尔做的事扣在了瑛纪脑门上。
    “五条家遭到袭击时，你禅院瑛纪在家里和族人对练，并将家里所有咒术师都打了一顿。”
    禅院直毘人想到家里的咒术师们居然全都输了，也是没脾气了，这帮废物！
    “反正你和甚尔长得一样，家里人也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被0咒力的废物打一顿，对比被你打一顿，他们宁愿打人的是你。”
    瑛纪：……不是很理解家里人的脑回路。
    禅院直毘人话音一转：“但你以下犯上，对长辈不敬，所以你也别在家里留了，收拾东西去东京上高专，正好避避风头。”
    瑛纪心说这不和之前的安排一样吗？
    于是他爽快地点头：“没问题。”顿了顿，瑛纪担心另一件事：“甚尔的学费……？”
    甚尔打了全家人，禅院直毘人还乐意付学费吗？
    禅院直毘人无语地看着瑛纪，这小子只担心钱吗？
    禅院直毘人利索地说：“还是老规矩，打你的卡上。”
    以前瑛纪出门做任务，家里会发双倍任务金给他，其实有一份是甚尔的，只不过家里从不承认0咒力的甚尔的功绩。
    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甚尔知道瑛纪的卡的密码，自然能去银行以瑛纪的名义随便取钱。
    禅院直毘人虽然也看不上0咒力的甚尔，但如果将敌人的范围扩大到诅咒师，那么甚尔将是个非常厉害的专对咒术师动手的大杀器。
    只要有瑛纪在，甚尔就是可以使用的，所以禅院直毘人向来不介意给瑛纪送钱。
    瑛纪一听不扣钱，顿时不当回事了。
    瑛纪：“我明天就出发，能让亮介去帮忙吗？他也可以当个辅助监督什么的吧？”
    禅院直毘人随口说：“可以。”
    瑛纪回到自己的院落，亮介正在接座机电话，看到瑛纪回来，他立刻招呼瑛纪：“甚尔少爷用公共电话亭打过来的。”
    瑛纪上前接了电话：“甚尔？”
    禅院甚尔问瑛纪：“老头没难为你吧？”
    瑛纪将禅院直毘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瑛纪总结：“所以我明天就去东京了。”
    禅院甚尔松了口气，瑛纪没事就好。
    随即禅院甚尔打算细问五条悟的事，就听到电话对面的瑛纪用跃跃欲试的语气说：“甚尔，你是不是又变强了？等明天见面了，我们再好好打一架！”
    禅院甚尔：“……”
    他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瑛纪：所以是我打了全家人！
    +
    以及按照时间来算，这时候还没有普及手机，还要再等个几年才能随时打电话，就算有手机也只是最古早的那种。
    目前只能打座机……
    第19章
    第二天，瑛纪拎着自己的行李和亮介一起坐飞机去了东京。
    ……再不走，等自家大哥禅院甚一、叔父禅院扇恢复过来，他们就该找事了。
    从关西飞到关东，瑛纪看着明显要更加现代化的东京，心中充满了期待之情。
    “东京，我来啦~”
    亮介提了行李，又去租车行提了车，来之前亮介已经拿到了禅院直毘人给瑛纪的公寓钥匙，他招呼瑛纪上车：“甚尔少爷住在公寓附近的酒店，我们直接去公寓，甚尔少爷会来找我们的。”
    瑛纪坐在副驾驶，他拿着在机场阅览架上取的东京旅游地图，指着上面的旅游景点问：“我记得开学是在一周后吧？这之前我们可以在东京转一转吗？”
    亮介保守预估了一下自己的时间：“您和甚尔少爷单独去玩吧，我还要在这边办理入职手续，接受辅助监督的培训，哪怕我有相关经验，估计也要花费半个月时间。”
    瑛纪收起地图，他看着开车的亮介：“我是不是应该去学一学开车？”
    亮介无语地说：“您未成年。”
    瑛纪无聊地丢开手里的旅游地图：“那还要等两三年啊。”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车子来到目的地。
    这处公寓地段很好，旁边就是地铁站，附近还有一个公园，公寓内部管理严格，公寓面积也挺大，据说还有明星住在这里。
    甚尔已经拎着自己的行李等在公寓一楼的管理处了。
    见到瑛纪和亮介过来，甚尔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哟。”
    瑛纪眼睛一亮：“甚尔。”
    他快步走到禅院甚尔身边仔细看了看，昨天甚尔暴打族人肯定也受了伤，此刻那些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天与咒缚的强大恢复力起了作用。
    瑛纪松了口气，随即眨眨眼，眼中全是顽皮和好奇：“家里的术式好玩吗？”
    禅院甚尔听后扯了扯嘴角，其实他昨天能打遍全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熟知家里每个人的术式，而家里人却不太了解他的极限。
    “还好吧，发动术式之前，他们要先有发动的意识。”
    禅院甚尔耸肩：“哪怕身体表层有咒力防护，甚至形成简易领域，但他们没有预估我的力量极限，防护不够。”
    说到这里，禅院甚尔露出一个略显锋利狠辣的神情。
    “只要在他们发动之前打晕他们，就不怕术式了。”
    瑛纪扼腕道：“可惜我的身体素质比不得你，我没法这样打人。”
    禅院甚尔可以蛮横地撕开咒术师的防护，但瑛纪的身体素质无法支撑他做出同样的攻击。
    “你可以直接斩开。”
    “那会死人的，家里打架还是拳拳到肉比较爽，也更安全。”
    兄弟俩就怎么打家里人聊得火热，亮介去管理处办理入住手续。
    虽然亮介没术式，但他有咒力，自然也听到那边兄弟俩的聊天，一时颇为无语。
    研究怎么打自家族人，估计御三家里也就只有这对禅院兄弟了。
    但恐怕亮介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很想抓着自家族人从头到尾全部暴打一顿。
    在瑛纪和甚尔跑到东京旅游并准备上学时，五条家也基本查清了袭击一事的来龙去脉。
    被五条族人仔细检查的加茂限尸体是那场袭击中唯一留下的证据。
    但加茂族长表示，自家族人被诅咒师操控了，感谢五条家将加茂限的尸体找回来，他们会发布【杀死族人加茂限】的诅咒师的悬赏。
    至于有人突破五条家的防护斩伤五条悟……啊，这件事和他们加茂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这都是诅咒师的锅。
    五条家在加茂这里碰了壁，自然开始找禅院的麻烦。
    禅院的禅院瑛纪具备斩击术式，五条悟被人斩伤，动手的肯定是禅院瑛纪！
    “禅院家居然敢派人暗杀我们家族至关重要的六眼，你们是想全面开战吗？！”
    然而面对五条家的质问，禅院直毘人的回答堪称无赖。
    “不是，没有，别瞎说。”
    “事发时瑛纪在家里的道场和族人练习，我们家很多人都被瑛纪打到住院了，你们别污蔑我们家瑛纪。”
    禅院直毘人将瑛纪吹到了天上：“瑛纪一个人打了他大哥甚一，连我三弟都被他打入医疗室了，现场到处都是他的斩击留下的痕迹，要是你们五条家不信，可以派人去我们家道场现场勘查。”
    瑛纪的咒力几乎没有，甚尔是没有咒力，所以这俩兄弟动手时都不会有任何咒力残留。
    最有趣的是，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俩人一起长大，平日里互相做基础练习，甚尔的刀术技巧中有一部分是瑛纪惯用的手法。
    甚尔拎着咒具在家里道场砍来砍去，留下的斩击痕迹的确和瑛纪的非常相似，禅院直毘人还真不怕五条家派人去现场检查。
    咒术总监部的负责人听到禅院直毘人的回答，表情很精彩。
    难道他们总监部下达的秘密任务，禅院和加茂都耍了小手段，玩了一把李代桃僵吗？
    五条家不信邪，居然真的派人去了禅院家。
    五条咒术师们先在禅院家的医疗室参观了一圈，全都瞳孔地震。
    五条和禅院向来不对付，平时出门在外都会用鼻孔看对方，结果呢？这帮禅院咒术师们全都蔫耷耷地躺在床上喝汤？！
    再去禅院家的道场看看，道场还在维修中，各种战斗痕迹清晰的一目了然，看道场边缘的斩击痕迹，的确和五条悟院子里的斩击方式是一样的。
    最后再问禅院瑛纪去哪里了，得到的回答是：禅院瑛纪以下犯上暴打族人，被打发到东京读高专了。
    面对这个调查结果，五条悟会信吗？
    他信就有鬼了！！
    五条悟当场表示自己要亲自用六眼探查禅院家，五条家的长老们死命拦住五条悟，表示小祖宗外面很危险你好好留家里吧。
    五条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面对小孩的愤怒，五条家只能安抚五条悟，表示我们再仔细查一查，小祖宗您先消消气。
    话是这么说，但五条长老们已经放弃探查此事了。
    在人老成精的五条长老们心中，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首先总监部在和稀泥，可见这次袭击肯定和总监部脱不开关系。
    六眼的威胁太强了，总监部也在担忧未来整个咒术界成为五条悟的一言堂。
    其次是加茂家族，什么？袭击者是诅咒师？
    五条家长老又不是笨蛋，既然那个诅咒师能操控加茂族人的尸体，那也许根本没什么诅咒师，而是加茂家的人自己操控自家族人尸体。
    毕竟血液操控本就是加茂家的传统术式，不是吗？
    这其中最让五条长老们警惕的是加茂家的人居然能揭开五条家族的防护结界。
    毕竟当五条家的警戒术式响起时，敌人已经站在五条悟的院子前了，这说明之前所有防护都被敌人破解了！
    最后就是禅院家。
    这个能出十种影法术、和五条家的六眼针锋相对的家族，又出了一个能斩断一切的禅院瑛纪。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来袭击他的人直白地表示，有人让他来揍五条悟。
    揍这个字就很灵性，是揍不是杀，那也可以说是测试，测试对方的术式是否能破开五条悟的无下限！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拿到禅院瑛纪的照片后，信誓旦旦地以六眼发誓，表示斩伤他的人就是禅院瑛纪！
    可是去禅院家探查的五条族人同样信誓旦旦地表示，种种迹象表明，事发当天，禅院瑛纪在家打人！他没出门啊！
    那么到底哪边出问题了？
    五条长老们心中还有另一层忧虑，袭击者能斩开无下限，就说明他拥有一击必杀五条悟的可能。
    因一时半会无法探查出真相，五条家只能压下这件事，甚至因加茂的结界术，和可能是禅院家的斩杀术式的威胁而不得不忍气吞声，一改六眼诞生后、五条家逐渐张扬嚣张的作风。
    咒术总监部发现了五条家的转变，反而比较满意，认为御三家再度达成了平衡，咒术界勉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见这次任务是成功的。
    而御三家呢？
    加茂家在思考加茂限怎么死了一周的问题，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啊！
    禅院直毘人得了总监部的赞誉后爽快地给瑛纪打钱，瑛纪和甚尔在东京迪士尼玩得不亦乐乎。
    而五条家下达了全力搜查关于禅院瑛纪所有情报的命令。
    然后五条家意外得到了一条消息。
    “原来禅院瑛纪有个被撵出家门的双胞胎兄弟！”
    五条长老激动地拿着情报找五条悟，他指着禅院甚尔的资料对五条悟说：“看看！你说的，没有咒力，没有术式，普通人，但和禅院瑛纪长得一样！”
    “所以那天来袭击你的人不是禅院瑛纪，而是这个禅院甚尔啊！”
    五条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接过禅院甚尔的照片和资料，看了又看。
    随即他又想打人了，族人是眼瞎吗？
    因为从照片上来看，双胞胎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啊！
    禅院甚尔的气质懒散中透着狠厉，和那天一边笑着一边砍人的禅院瑛纪完全是两个风格好吗？
    虽然禅院瑛纪是浅褐色眼眸，禅院甚尔是黑色眼眸，和那晚冰蓝色眼眸的人不同，但这个问题可以用美瞳解决嘛。
    辨认一个咒术师最简单直白的方法，不是看相貌，而是看术式和咒力。
    但五条悟看着资料上关于禅院甚尔的0咒力和无术式的标记，再想想族人们信誓旦旦地说禅院家道场里到处都是禅院瑛纪的斩击术式的痕迹，一时之间，男孩居然罕见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五条悟想，难道他的六眼出故障、真的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砍我的到底是谁？
    ……十年后，他又被砍了，那一天，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
    第20章
    瑛纪抵达东京后，将京都的乱七八糟抛在了脑后，和甚尔痛痛快快地玩了几天。
    对禅院甚尔来说，和兄弟一起玩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瑛纪就像是个孩子，对一切未知和没体验过的事都有着浓重的兴趣。
    甚尔作为兄弟，虽然大部分时候觉得瑛纪有点蠢，甚至不得不当保姆盯着瑛纪，但总的来说，禅院甚尔并不讨厌看到瑛纪脸上露出的玩疯后的笑容。
    明亮、欢快、烂漫，仿佛无忧无虑，尤其当阳光照射在瑛纪身上时，瑛纪的眼睛甚至会变成浅淡的金色，只是注视着就仿佛自己也被阳光温暖到了似的。
    他们玩了四五天后，亮介也初步办理好了辅助监督的手续。
    之后亮介要去接受内部培训，比如熟悉东京的交通和负责联络善后的警局接头人等等，亮介在去封闭培训前，很负责任地写了便签贴在公寓的冰箱上以提醒禅院甚尔。
    “甚尔少爷，容我提醒您，叶濑中学要开学了，公立中学的开学时间要比高专早两天，您该去学校报到上课了。”
    亮介在给自己跑手续时，也没忘记帮禅院甚尔办理入学：“您的学籍已经转过去了，学费也交了，校服会邮寄到公寓，您可千万别第一天就旷课啊！”
    禅院甚尔看完亮介留在家里的便签，露出了懒散和没兴致的神色。
    “上学啊……”他看向瑛纪：“你帮我去报道吧？”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我是无所谓啦，正好帮你选个社团，甚尔，你觉得绘画社怎么样？或者篮球社？”
    禅院甚尔听后脸色一黑，他立刻说：“不，我还是自己去吧。”
    社团分关系着禅院甚尔是否能继续上高中，禅院甚尔想，大不了他报个田径社，只当在学校做跑步和身体素质练习了。
    第二天，禅院甚尔换了校服，坐地铁去上学了。
    等禅院甚尔离开后，瑛纪笑嘻嘻地找出甚尔的替换校服，也溜达到叶濑中学了。
    瑛纪出门晚了一些，他翻墙跳进学校时，学校所有新生都在礼堂里听校长发言。
    瑛纪趁机在学校里转悠，他成功找到了高一年级学生的教室楼层，并在张贴分班名表的位置找到了禅院甚尔的名字。
    瑛纪记下了禅院甚尔的班级，又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确定学校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咒灵气息，这才彻底放心。
    等瑛纪转完学校，礼堂内的演讲也结束了，学生们回到自己班级，拿一下课表，互相认识并做自我介绍。
    禅院甚尔对眼前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他懒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轮到他做自我介绍时，也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说了名字，就又离开讲台了。
    叶濑中学有初中部，高中部的学生大部分是初中部升学上来的，学生几乎全都互相认识，只有少数几个学生是从别的学校转学过来的。
    虽然禅院甚尔看上去没精打采，但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副我不好惹的气息，班上的学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纷纷觉得禅院甚尔八成是不良。
    禅院甚尔自然能听到班上同学对他的议论，他并不在意这些学生的想法，在他看来，他要过的生活和这些人是两个世界，既然如此一开始没有交集反而最安全。
    就在禅院甚尔看着窗户外的云彩发呆时，突然他若有所觉，眼神一凝，正看到瑛纪坐在操场边缘的大树树枝中间，正对他挥手。
    禅院甚尔露出了死鱼眼，瑛纪还是来了啊。
    但紧接着禅院甚尔看到瑛纪比划手势，那是危险清除的意思。
    禅院甚尔的眼睛微微睁大。
    瑛纪已经转过学校、检查过四周的环境了吗？
    禅院甚尔无意识地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但很快他就恨不得暴打禅院瑛纪一顿。
    班级活动结束后，学生们会去学校的小广场，这里会有各个社团开的摊位，为自家社团招揽新人。
    瑛纪本就在外面晃悠，在看到社团出摊后，他立刻跑过去围观。
    叶濑中学有自己的优势社团，那就是：将棋！
    将棋社的摊位摆出了初中和高中两个分部的荣誉奖杯，其中不乏全国大赛冠军这样有分量的荣誉。
    瑛纪去的早，周围还没新生围观，看到瑛纪过来，负责招新的高二学长很自然地塞给瑛纪一张宣传单：“一年级新生？要来参加将棋社吗？”
    瑛纪正在看宣传单，旁边坐在将棋棋盘前的一个红头发小哥大咧咧地说：“你以前是什么社团的？要是没基础的话，高中才加入将棋社，可是学不了什么东西哦。”
    另一个学长笑着打圆场：“加贺，别这么说，哪怕不能比赛，多了解一些将棋相关知识也挺好的。”
    瑛纪将宣传单还给旁边的学长，他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将棋啊，略懂。”
    他还真略懂。
    瑛纪曾是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神器，菅原道真怎么可能不会将棋呢？
    和夜斗神那个整日为生计奔波的贫穷神灵不同，菅原道真可是有供奉和神社的，神灵的生活漫长而无聊，平日里自然要有些休闲娱乐咯。
    瑛纪在天满宫时也学了一些，此刻被人小看了，他立刻挽起袖子和这个叫加贺的学生大战三百回合。
    瑛纪虽然只是略懂，本质上是个臭棋篓子，但他玩的时间长，也见过菅原道真和别的神灵、神器下棋的棋谱，他天马行空胡乱下，反倒将面前的小哥糊弄住了。
    加贺不可思议地抓头发：“怎么可能？我可是初中部的全国冠军啊！你……”
    等加贺铁男想要抓住瑛纪细问时，他面前的位置上居然空了？！
    原来瑛纪趁着周围的人头沉迷在棋局时，愉快地跑了。
    ——围观的人太多了，万一发现他不是本校学生就麻烦了。
    加贺铁男立刻大声道：“将那个人找出来！一定要让他加入将棋社！”
    将棋社的学长们轰然散开，四处寻找瑛纪，瑛纪耳聪目明，自然发现了将棋社的人在找他。
    瑛纪猫着腰溜达到人少的地方，无意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在摆放围棋棋盘。
    他背后挂着一张海报，写着围棋社。
    瑛纪背对着外面寻找他的学生，假装对围棋感兴趣，他问那个学生：“围棋社？社团活动就是下棋吗？”
    同样刚从初三升学到高中的筒井激动地说：“是的，围棋社刚建立，社员只有我自己，如果你也加入的话，我们就能对弈了！”
    瑛纪听后心中一动。
    只有两个人的社团？那挺方便甚尔逃部活嘛！而且为了保证社团存在，即便甚尔没去参加部活，他也不会被撵出社团吧？
    于是瑛纪认真地咨询了一些围棋社的情况后，爽快地签下了禅院甚尔的入部申请书。
    筒井高兴极了：“太好了，多谢你，我再找一个人，社团就可以一直存在了。”
    瑛纪诚心诚意地说：“你加油，一定要将围棋社建立起来啊！对了，我在一年级D班，你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筒井：“我是C班，以后请多指教。”
    瑛纪帮甚尔入了围棋部后，自认为尽到了兄长的责任，帮助弟弟解决了社团分数的问题，以后肯定不会被校长劝退了。
    他还感慨地说：“我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筒井：“……啊？”
    瑛纪和筒井说再见，愉快地回家了，这边禅院甚尔跑到社团区打算找田径社凑数，结果一过去就被将棋社的人团团围住。
    加贺铁男指着禅院甚尔的鼻子说：“再来一局！如果你赢了，我就让出大将的位置，如果我赢了，你就必须加入将棋社！”
    禅院甚尔：……什么玩意儿？
    禅院甚尔烦躁地拍开加贺铁男的手指：“让开。”
    加贺铁男：“哈！你怕了吗？我这次一定能赢！”
    禅院甚尔莫名其妙：“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加贺铁男：“你装什么装？你刚才才和我下过一盘将棋！”
    禅院甚尔：“……”
    很好，破案了，肯定是瑛纪干的好事！
    禅院甚尔耐着性子套了几句话，这才得知禅院瑛纪和加贺铁男下了一盘将棋，如今将棋社的人非要让瑛纪加入将棋社。
    但瑛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身为双胞胎的甚尔就被抓壮丁了。
    禅院甚尔根本不会下将棋，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我可以加入，但我有要求。”
    加贺铁男：“什么要求？”
    禅院甚尔淡定地说：“除了比赛，我不参加社团活动。”
    打比赛的时候让瑛纪去！
    加贺铁男震惊脸：“什么？绝对不可能！”
    禅院甚尔趁机说：“那我不加入。”
    加贺铁男气得咬牙切齿，他一把拉住禅院甚尔的胳膊：“喂，你……”
    话还没说完，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筒井跑过来：“你们在做什么？放开我的社员？！”
    加贺铁男：“……哈？你的社员？”
    筒井拿出了瑛纪提交的入部申请书：“对啊，禅院甚尔，他是我们围棋社的社员！”
    禅院甚尔：“……”
    他伸手从筒井那拿过写着自己大名的入部申请书，手有点抖。
    瑛纪这个混蛋！
    加贺铁男不可思议地看禅院甚尔：“你还会下围棋？”
    禅院甚尔：不！不管是将棋还是围棋，他都不会！
    加贺铁男又看向筒井：“这家伙说不参加部活，只去比赛，你真的同意他入部？”
    筒井听后先是有些失落和郁闷，但下一秒他又打起精神：“没问题，只要他参加比赛，平时不来也可以！”
    筒井想，学校规定社团存活最少要有三个人，总要先将围棋社建立起来再说。
    他看向禅院甚尔：“只是我也有条件，最起码这一学期，你绝对不能退部，可以吗？”
    禅院甚尔手握成拳，手心里的入部申请书快被他捏成碎屑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可以，有活动分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加贺和筒井都是棋魂里的人物，当个背景板……
    +
    甚尔和瑛纪都不知道体育特长生这种事，甚尔本来有机会知道的，只要他去运动社团问一声，参加测试，就ok了。
    然而很可惜，瑛纪将甚尔带到沟里了……
    直到甚尔毕业，才知道有这等好事，然而他已经毕业了= =
    第21章
    禅院甚尔回家后和瑛纪打成一团。
    瑛纪刚开始挺高兴，弟弟要和他对练了吗？
    自从禅院甚尔将禅院家全部挑了之后，瑛纪就特别想和弟弟好好比试一番。
    但甚尔不乐意，他干嘛要暴打亲哥？打完了还要将亲哥送医院，照看亲哥的人还是甚尔自己，何必呢？
    结果今天禅院甚尔莫名成了围棋社的社员，他恼火地回家去捶瑛纪，瑛纪欢呼一声拉开架势准备和弟弟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甚尔不按理出牌，他并未真的动手打瑛纪，而是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先是抓住瑛纪的手腕，随即用力一压，瑛纪和甚尔同时摔在了地上。
    甚尔坏心眼地去挠瑛纪的咯吱窝和后腰，瑛纪一下子笑场了。
    “哈哈哈哈哈哈甚尔你住手啦！”
    甚尔咬牙切齿：“你选的什么社团？”
    瑛纪笑得弯成虾米，连连摆手，努力压住甚尔的手：“围棋社挺好的嘛，只有三个人的小社团，那个叫筒井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踢出去。”
    甚尔看着瑛纪的衣服乱成一团，没好气地停手：“我知道。”
    仔细想想，瑛纪虽然是胡来，但的确有利于甚尔放课后跑路。
    “可我根本不会下围棋。”
    甚尔从地上站起身，随手将瑛纪扯起来：“如果有比赛了，你去下棋。”
    瑛纪一脸无所谓：“好呀，赢棋很难，输棋还不容易？”
    这种三人小社团，即便参加比赛也只是第一轮的半日游而已，只要座位上有个人就行了。
    “而且那个叫筒井的人，心灵很纯澈哦。”
    瑛纪也不是随便找的，他对甚尔说：“他是真的很喜欢围棋，下棋的时候，筒井体内甚至会有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咒力，感觉清新纯澈。”
    “要是没什么任务，你又不想立刻回家的话，偶尔去围棋社睡觉也是很舒服的事。”
    听到瑛纪这么说，甚尔脸色略微缓和，他忍不住切了一声，走到自己的卧室。
    随着年龄的增长，瑛纪和甚尔早就分开房间睡觉了，禅院直毘人买的公寓很大，不仅有双胞胎的卧房，还有亮介的房间，一个书房和一个客房。
    禅院甚尔从自己房间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递给随他进入房间的瑛纪：“给。”
    瑛纪好奇地接过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正方形镂空挂坠，里面有一颗圆球，圆球可以滚动。
    “这是什么？”
    “特制的咒灵吸引器。”
    瑛纪把玩着挂坠，不解地看着禅院甚尔。
    “这个可以放咒力，是用来吸引咒灵的小玩意。”
    禅院甚尔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诅咒师经常用这个吸引咒灵，好敲诈客户或者完成任务。我比你早一天到东京，找了点门路，给你定制了一个。”
    “你将这玩意挂在你的咒具上，当你挥舞咒具、释放斩击时，这玩意会释放一点咒力。”
    说到这里，禅院甚尔的神色有些严肃：“东京咒高有天元的结界守护，每一个出入结界的人都会被记录咒力，虽然禅院那帮蠢货非说你发动术式时有咒力，但你其实是0咒力，为了不被天元发现端倪，你还是带着这个吧。”
    瑛纪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甚尔这是提前帮我准备了一个出入结界的咒力释放器吗？可我要在高专读五年，这里面的咒力能支撑这么久吗？”
    禅院甚尔耸肩：“你只要在咒高学校内发动术式时使用就行了，外出祓除咒灵没必要激发这玩意，你在学校里和人对练，也不可能经常使用斩击吧？”
    对练的人肯定是同学和老师，瑛纪的斩击一出，非死即伤，自然不能常用。
    瑛纪心领神会：“第一次出入结界时记录一下，以后绝对不在学校内使用术式，就不用担心这个东西失效了！”
    禅院甚尔露出笑容：“就是这样。”
    瑛纪高兴极了，他直接将挂坠缠在秋月的刀柄处，然后瑛纪突然向前一扑，将甚尔扑在了床上。
    “你干嘛？！”甚尔以为瑛纪要报复刚才的挠痒痒。
    “我很开心~谢谢甚尔！”结果瑛纪只是想和兄弟贴贴。
    感受着瑛纪的体温，甚尔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
    他想，瑛纪会主动帮他探查环境、甚至解决社团活动的问题，而自己会忍不住帮瑛纪做好准备。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禅院甚尔的人生是黑暗的，但即便是如此，黑暗的人生中也是有光存在的，第一束光是他当年的妻子，只可惜他的妻子早逝，只留下了儿子惠。
    有五条悟在，惠应该不会过得太糟心吧？
    反正比禅院强。
    禅院甚尔想到惠，想到妻子，又低头看看还在贴贴的瑛纪，突然满头黑线。
    他还是先将这个【儿子】养好吧！
    禅院甚尔没好气地推开瑛纪的脑袋：“行了，东西收好，别露馅了。”
    瑛纪连连点头：“我知道啦，今天吃什么？”
    自从亮介去封闭培训后，兄弟俩天天下馆子。
    禅院甚尔随口说：“你选吧。”
    瑛纪立刻举手：“想吃烧鸟！”
    禅院甚尔：“那就出发。”
    禅院甚尔开学后三天，瑛纪也开学了。
    虽然甚尔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瑛纪那神奇的脑回路，又诡异地放心了。
    来接瑛纪的人叫夜蛾正道，他做了自我介绍后，神情有些忐忑：“我是第一次当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希望以后你我互相帮助吧。”
    瑛纪爽快地说：“我是禅院瑛纪，今后请多指教。”
    夜蛾正道开车带着瑛纪去咒术高专，通过夜蛾正道的科普，瑛纪得知高专在郊区，占据着好大一片森林和好几个山头，对外宣称是宗教学校。
    夜蛾正道之前是二级咒术师，被人推荐为准一级，但还没正式拿到一级的职称。
    “我的术式是傀儡，最近有了一点新思路，想要做咒骸研究，就跑来高专当老师了。”
    这个有着黑色短发的青年对瑛纪说：“对了，今年一年级只有你一个人入学。”
    瑛纪正在看车窗外的风景，听后有些惊讶：“就我一个？”
    夜蛾正道苦笑道：“咒术师本来就很少，你是个禅院，应该知道御三家的咒术师都会接受家族教育，不需要来学校上课吧？所以来高专上课的咒术师，大部分是从普通人家庭中找到的、有天赋的学生。”
    “这样的学生数量非常稀少，而且也不可能提前准备入学。”
    夜蛾正道说：“半中腰插班转学的人会比较多，当然更大可能是，等你一年级过去了都没同学。”
    瑛纪有些失望：“那有学长和学姐吗？”
    夜蛾正道：“有的，他们出任务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在学校里遇到他们的。”
    瑛纪这才高兴起来，随着车子不断向前，很快四周变得人烟稀少，瑛纪的神色渐渐变了：“等等，难道出入学校必须开车吗？”
    夜蛾正道解释说：“放心吧，出任务时会有辅助监督开车来接你的。”
    瑛纪不可置信地说：“除了任务，我不能自己去市区吗？”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才说：“考验你体力、耐力和速度的时候到了，距离高专最近的公交车站在十里地外。”
    瑛纪：“……”
    一瞬间，瑛纪忍不住想，要不然让甚尔来替他上学吧，他替甚尔去上课！
    “其实我有点好奇。”夜蛾正道问瑛纪：“你是禅院家的人，理论上来说是不需要来高专上学的，为什么还要来呢？”
    瑛纪说：“家里人有点蠢，我受不了了，就跑出来了。”
    夜蛾正道：“……”
    第一次当人民教师的夜蛾心情沉重地想，这孩子，好像不好教啊！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配套设施是非常好的。
    夜蛾正道带着瑛纪参观了学校宿舍、食堂、训练场、教室以及阅览室，最重要的是学校有医务室，负责医务室的是一个有着偏向治疗方向术式的中年大叔。
    瑛纪将学校的设施和道路全都认全后，很自然地问夜蛾正道：“我听家里人说，家里的部分咒具是存放在学校的忌库内的，如果我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直接从这边的忌库领取咒具吗？”
    夜蛾正道还真不知道这个，他毕竟是新手班主任：“我可以帮你问问，禅院同学是用咒具战斗的吗？”
    瑛纪点头：“是啊，我咒力太少了，只在发动术式的时候会有一点点咒力，平时都是用咒具祓除咒灵的。”
    既然提到了术式，夜蛾正道就带着瑛纪做了咒力登记。
    禅院甚尔的准备非常充分，瑛纪在挥舞秋月刀时，灵巧地碰撞了一下刀柄处缠绕的挂坠，一道微不可查的咒力一闪而过。
    夜蛾正道很努力地感知，才稍微察觉到了一点咒力，他感慨地说：“你的咒力的确很少啊。”
    这么少的咒力，能祓除咒灵吗？
    不过夜蛾正道的疑问在看到瑛纪的斩击后，立刻闭嘴了。
    很难形容少年斩下时、秋月刀绽放出的幽冷之光，仿佛风吹过脸颊，仿佛细雨浸润大地，在不知不觉时，死亡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
    夜蛾正道冷不丁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成为瑛纪的班主任。
    “……原来如此，我可以操控咒骸当你的肉盾，你只要利落地斩下去就可以了。”
    瑛纪闻言有些好奇：“咒骸？什么样的咒骸？”
    夜蛾正道拿出了自己制作的毛茸茸玩偶：“这是我做的。”
    瑛纪瞪圆了眼睛，这咒骸全身上下圆滚滚、毛茸茸，只在两侧各自有一根细绳，还缠着一个小毛球，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抱起咒骸，犹豫再三，还是说：“夜蛾老师，你能给我制作一个咒骸吗？”
    瑛纪指着自己的脸：“就照着我的样子做，但眼睛要黑色的！”
    瑛纪想要一个甚尔牌毛茸茸！
    夜蛾正道有些惊讶，禅院瑛纪也喜欢玩偶吗？
    黑发青年神色柔和下来，他笑眯眯地问：“要做成人形吗？”
    瑛纪惊讶不已：“还能做成别的形态吗？”
    夜蛾正道兴致勃勃地说：“身体嘛，可以拼的，比如正常的四肢，或者爬行的蛇形，或者是熊猫？”
    瑛纪思考再三，要方便携带，还不能引人注意，于是他拍板决定。
    “我要晴天娃娃！”
    第22章
    咒术师的数量非常稀少, 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诅咒师，所以尽管刚开学，瑛纪还是立刻陷入了各种任务之中。
    以前瑛纪出任务, 都是禅院家进行甄别、分工和调查后才发到瑛纪手里的，如今瑛纪跑到高专，负责审核任务情报的人变成了咒术总监部的窗和辅助监督。
    亮介还在进行培训，无法给瑛纪做支援，但夜蛾正道有自己相熟的辅助监督。
    瑛纪和夜蛾正道又是班主任和学生的关系, 所以入学高专后，瑛纪做的任务都会经过夜蛾正道的考察和筛选。
    夜蛾正道知道瑛纪是三级咒术师，出身禅院家，熟悉咒术基础，了解咒术界的相关常识, 所以他直接带着瑛纪出任务, 打算在任务中进行教学。
    为了安全起见, 夜蛾正道先选了三级咒灵, 当辅助监督放下帐，还不等夜蛾正道开讲，瑛纪已经察觉到了咒灵的位置，他溜达过去后利索地一刀斩了。
    夜蛾正道见状很惊奇：“我看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评定二级甚至准一级, 为什么还停留在三级？”
    瑛纪笑了笑, 按照之前禅院甚尔帮他想好的一套措辞回答说：“因为我的咒力太少了, 我无法用咒力保护自己, 一旦被咒灵击中，我就可以去死了。”
    夜蛾正道哑然，他忧心忡忡地问：“没有办法提升咒力吗？”
    瑛纪摇头：“从五岁开始到现在，我的咒力没有任何变化。”
    夜蛾正道叹息道：“那的确没法提升等级。”
    用咒力保护身体、提升攻击强度和速度是每个咒术师都能做到的基础中的基础, 然而禅院瑛纪却因咒力太少无法做到这一点，这么一想，禅院家卡着瑛纪的评级，也有保护的意味吧。
    “咒力是咒术师的根基，有些人没有术式，但如果咒力量足够多，也可以祓除咒灵。”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接手的第一个学生很棘手：“你有术式却咒力稀少，简直是诅咒师的最佳袭击目标。”
    瑛纪笑眯眯地做了个斩的动作：“全砍了就ok。”
    夜蛾正道却思考起来，如果他能制作一个护卫型的自律咒骸，专门当瑛纪的肉盾，那么瑛纪就可以自己出任务了。
    夜蛾正道是准一级咒术师，高层不可能让他一直带着瑛纪做任务，这是战力浪费。
    “既然你咒力这么少，只能发动术式，那你也没可能学黑闪和别的攻击技巧了。”
    夜蛾正道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准备做咒骸研究：“你不能做二级咒灵的任务，三级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之后你自己出三级咒灵任务，可以吗？”
    瑛纪爽快地点头：“可以的。”
    没有夜蛾正道跟着，瑛纪正好回家找甚尔聊天。
    在瑛纪去咒高当学生、实际上是当社畜时，禅院甚尔难得享受到了如假期一样的学生生涯。
    禅院甚尔对课程没有任何兴趣，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课上睡觉。
    之前亮介会给兄弟俩发布禅院家的任务，然而最近亮介在封闭培训，瑛纪去咒高做任务，禅院甚尔就闲了下来。
    天天上课睡觉，睡得多了，禅院甚尔反而不困了。
    他在课本上写写画画，看着满课本的天书文字，突然觉得生活很无聊。
    去赛马？还是去赌游艇？还是去打弹珠？
    禅院甚尔脑海里浮想联翩，脑补了自己在赌场大赚特赚的场景。
    但下一秒，他想到自己没有单独的银行账户，钱全在瑛纪那，顿觉郁闷。
    虽然禅院甚尔有把握瑛纪不会卡他的花费，会任由他随取随用，可亮介也能看到兄弟俩的户头啊！因为目前亮介算是兄弟俩的监护人。
    如果有大笔金额消费，亮介看到后肯定会问怎么回事。
    更可怕的是，如果禅院甚一心血来潮看弟弟的消费账单，作为双胞胎之上的大哥，禅院甚一是有权利查到两个未成年弟弟的全部消费记录的！
    禅院甚尔重重叹了口气，他想，要不回头找门路制作假证，单独给自己开个户头吧，否则做什么都不方便。
    就在禅院甚尔准备在黑市上开展业务赚钱时，这天下午，瑛纪居然从咒高跑到叶濑中学附近找甚尔玩了。
    “几天不见，有想我吗？”
    当瑛纪的声音响起时，甚尔还没回头，嘴角已经开始往上翘了。
    但当他真的看到瑛纪时，本来上翘的嘴角迅速下撇，眼神也变成了死鱼眼。
    禅院甚尔的脸色微微扭曲，他指着瑛纪腰带上别着的甚尔牌晴天娃娃：“这是什么？”
    “看就知道了吧？”
    瑛纪哈哈笑：“这是我的班主任为我做的甚尔娃娃~”
    禅院甚尔嘴角抽搐。
    眼前的瑛纪换上了咒术高专的校服，但可能考虑到需要随身携带咒具的缘故，瑛纪将校服进行了一定修改。
    裤子还是校服款，上衣却完全和校服没关系，反而是比较传统的灰色无袖短褂，瑛纪的腰间系着束腰，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羽织，正好盖住挂在腰间的小太刀。
    他还随身带着一级咒具太刀，不过太刀被黑色长布条裹着，上面系了绳子，可以直接拎在手里。
    瑛纪这一身看起来相当肃杀冷厉，但他腰间带着的晴天娃娃破坏了整体感觉。
    晴天娃娃的脑袋上有黑色短碎发，狭长眼眸，嘴角下撇，一看就是甚尔惯常露出的懒散表情。
    瑛纪没在意甚尔打量的眼神，他连声说：“几天不见，生活如何？我记得附近有蛋糕店，我们去吃蛋糕吧~”
    兄弟俩在学校附近蛋糕店聊天，瑛纪炫耀一样向甚尔展示自己的晴天娃娃：“这其实也是咒骸的一种，没想到夜蛾老师居然擅长制作手工娃娃，我立刻就请他帮忙做了个甚尔，这样就可以天天带着甚尔了~”
    禅院甚尔撇撇嘴，懒得去看宛如吊死鬼的晴天娃娃，他懒洋洋地说：“咒高都学点什么？上学好玩吗？”
    瑛纪耸肩：“不好玩，咒高里教的东西和家里的没什么区别，毕竟我没咒力嘛，咒高的一些课程对我来说没用。”
    瑛纪吃着奶酪巧克力蛋糕，他无奈地说：“一年级生只有我一个，三年级以上的学长们在国内各地出任务，二年级的学长和学姐们脾气很好，但他们也很忙碌。”
    而且对瑛纪也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毕竟是个禅院嘛。
    瑛纪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才发现总监部的任务有这么多！往日在家里都没这么密集地做任务。”
    禅院甚尔打起精神：“任务难吗？”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不难，夜蛾老师很照顾我，只让我祓除三级咒灵，小意思啦。”
    禅院甚尔这才放松下来，他随口问：“那你没有休息时间吗？周六日也不休息？”
    瑛纪叹了口气：“没有休息日，没任务时倒是可以休息，但总要上文化课嘛，休息时间要上课，啊，这么一想，感觉我不是来上学、而是来打工的。”
    禅院甚尔吐槽道：“咒术界就是垃圾，高层的老家伙们全都腐烂得要臭掉了，只会压榨年轻人。”他提醒瑛纪：“你要学会拒绝任务。”
    瑛纪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目前对我来说没造成困扰，所以先这样吧。”
    禅院甚尔皱眉，他上下打量瑛纪，冷不丁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是专门来找我的？之后还有任务？”
    瑛纪没想太多，他随口回答：“嗯，因为不是祓除咒灵的任务，所以不算太着急，我想着一周多没见你了，就先跑来找你了。”
    禅院甚尔的气息有了细微的变化：“任务目标不是咒灵？是人？”
    否则瑛纪早出发了。
    瑛纪点头：“是啊。”
    禅院甚尔：“你的班主任让你做的？”
    瑛纪：“夜蛾老师最近在研究咒骸，他让我自己出任务。”
    禅院甚尔又问：“你的辅助监督不是亮介？”
    “不是。”瑛纪咬着勺子，做回想状：“我有问辅助监督，他说亮介还在熟悉业务。”
    禅院甚尔冷笑了一声，他对瑛纪伸出手：“任务目标和资料。”
    瑛纪不疑有他，从羽织袖子里摸出一叠资料塞给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接过来看了看，怪不得瑛纪有空来找他，任务目标在静冈，这是个出差任务，时间的确充裕。
    至于任务目标……
    禅院甚尔记下了这人的名字，他对瑛纪说：“交给我吧，你别管了。”
    瑛纪一愣：“可我……”
    他还没说完，禅院甚尔将自己的书包塞给了瑛纪：“这一周的数学、国文和英语作业，拜托了。”
    瑛纪无语地看着禅院甚尔：“难道你真打算让我替你考试？”
    禅院甚尔理所当然地说：“你比我更擅长这个，不是吗？”
    “你我都能做任务，但写作业这种事只有你能做吧？”
    禅院甚尔双手合十，故意做出一副拜托了的样子：“帮帮我啦。”
    都被弟弟这么求了，瑛纪只能说：“好吧，我们交换。”
    瑛纪拎着书包回家写作业，禅院甚尔换了一身衣服，他先去黑市上打听了瑛纪的任务目标的全部情报，随即拨通了禅院家的座机。
    禅院家的仆从一听是禅院甚尔的电话，本能地一哆嗦，差点直接挂了。
    那仆从表示会先将禅院甚尔的约谈请求汇报给禅院直毘人，但什么时候家主会接听电话，那要看禅院直毘人的意思。
    禅院甚尔不以为意，他只说：“你和直毘人老头说一声，瑛纪那个笨蛋要被总监部当刀使了。”
    于是没多久，禅院甚尔就接到了禅院家传来的要通话的消息。
    电话接通后，禅院直毘人直接问甚尔：“怎么回事？”
    禅院甚尔将瑛纪的任务说了一遍：“可能是看瑛纪没拒绝过任务，他的班主任又在研究咒术，顾不上审查瑛纪的任务，上面的人想利用瑛纪杀掉这个会社的社长。”
    禅院甚尔的语气中透着一点笑意和嘲讽：“我查了查，这家伙和五条有些关系，虽然看五条倒霉也挺有趣，但不应该是瑛纪去做这件事。”
    “哪怕五条和禅院本身不对付，可我听瑛纪提过，你想和五条家联手压制加茂，对吧？恐怕总监部看出了你的想法，想要搞破坏。”
    “亮介虽然是辅助监督，可他的培训时间太久了，我估计有人使绊子。老头，尽管我觉得禅院都是废物，但禅院不会真的就这么废物的被人利用吧？”
    “瑛纪怎么说也是禅院，你这家主可不能太窝囊了。”
    哪怕禅院甚尔恨不得抹掉自己这身禅院血脉和印记，可这个腐朽的家族还是能给与瑛纪以庇护的。
    一如当年他曾想让儿子惠回到禅院。
    即便禅院再垃圾，也是咒术界的御三家，有着悠久的传承和强大势力。
    禅院甚尔没有彻底和禅院家闹翻、拉着瑛纪脱离禅院，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因为只要是咒术师，就可以在禅院家过得很好。
    现在，是禅院家出面挡刀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甚尔：我真负责，太感动我自己了。
    第23章
    在瑛纪埋头写作业时, 亮介的培训意料之中地光速结束了。
    第二天，瑛纪伪装成禅院甚尔去叶濑中学上学，和正要推门回家的亮介撞个正着。
    禅院亮介无语地看着瑛纪：“……您不用去替甚尔少爷上学了, 我已经和学校打过招呼，说甚尔少爷生病了，请假两天。”
    瑛纪看到亮介后非常高兴：“你终于培训结束了？太棒了，我要吃玉子烧！”
    禅院亮介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瑛纪将甚尔的书包放回架子上，他溜达到厨房门口和亮介闲聊：“上次那个监督说你还在培训, 我还以为要再等几天才能看到你。”
    亮介洗手后开始搅蛋液，他想到甚尔叮嘱的话，只得压下禅院家和总监部之间的博弈，嘴上说着轻松的话：“我只是不熟悉东京这边的流程，一旦熟悉了, 辅助监督的任务和以前在京都时没什么区别。”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那以后还是麻烦你了。”
    亮介试探着问：“和别的辅助监督配合遇到麻烦了吗？”
    瑛纪的语气中全是漫不经心：“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产物, 若非他们有咒力, 估计也会弄出几个咒灵吧。”
    亮介怔了怔，他下意识地问：“他们对您有恶意吗？”
    瑛纪耸肩：“谁知道？想想又没什么。”
    亮介记下这件事，准备回头查一查，他打起精神说：“学校有趣吗？”
    瑛纪眼睛一亮, 炫耀一样对亮介展示了自己的甚尔牌晴天娃娃：“班主任是个不错的人, 他还给我做娃娃！”
    亮介看着宛如被吊死的甚尔娃娃, 一时无语。
    他问瑛纪：“甚尔少爷看到后没说什么吗？”
    瑛纪：“没啊。”
    亮介提醒瑛纪：“晴天娃娃的寓意不太好, 是将头颅交付给上天换取雨水，这是献祭的意思吧？”
    瑛纪戳着娃娃的脑袋，笑嘻嘻地说：“挺好的嘛，献给我的甚尔, 哈哈~”
    瑛纪还专门收拢了甚尔的头发，再加上瑛纪自己的血，一起塞到了晴天娃娃里。
    瑛纪是神器，哪怕他转生为人，身上依旧有着神灵祝福，瑛纪想，只要他随身带着有甚尔头发的晴天娃娃，也许供奉晴天娃娃的时间长了，甚尔能沾一点神之庇护呢？
    甚尔和瑛纪都是0咒力，两人不可能设置束缚来保护自己，瑛纪只能通过双胞胎的血缘和神之祝福来勉强帮甚尔做个替身咒骸。
    亮介不知道瑛纪的想法，见劝不动瑛纪，索性放开不管了。
    咒术师都是脑回路清奇的疯子，亮介想，也许这就是有术式之人的人生吧。
    瑛纪在家刷电视剧写作业，两天后，甚尔从静冈回来了。
    瑛纪没问任务，只是很平淡地说：“回来了？”
    禅院甚尔嗯了一声，也没将任务当回事：“我的作业写完了吗？”
    瑛纪：“早写完了，亮介帮你请了病假，回去后记得圆谎。”
    甚尔：“知道了。”
    自从亮介回来担任瑛纪的辅助监督后，他手上的任务分成了两部分。
    对付咒灵的任务一般催得比较急，越早干掉咒灵，就能减少受害的人数，这部分任务自然是瑛纪的事，瑛纪接了任务可以直接杀过去速度处理掉咒灵。
    至于涉及到比较阴私的任务，有禅院家发布的，也有总监部发布的，基本都被禅院甚尔要走了。
    为此瑛纪还有点好奇：“你怎么这么喜欢砍人？”
    禅院甚尔随口说：“对我来说，砍人比砍咒灵简单。”
    这倒是真话，禅院甚尔以前是术士杀手，他专精这个。
    禅院甚尔并不知道身边的双胞胎大哥其实也很专精这行，瑛纪想了想，甚尔是天与咒缚，若是遇到特殊规则的咒灵，的确会很麻烦，不如专心砍人。
    于是瑛纪赞同地说：“你说的对，而且这部分任务不着急，你可以等周六日再做。”
    毕竟禅院甚尔还要上学，只能周六日出任务，不像瑛纪接了任务能立刻出发。
    禅院亮介得了禅院直毘人的叮嘱，尽量不要暴露禅院甚尔的存在，恰好兄弟俩分了任务类别，于是亮介尽量将两人的任务表分开。
    瑛纪出任务时，甚尔可以去学校摸鱼，甚尔去砍人时，瑛纪可以在家休息。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四月份开学，没多久就进入了夏季。
    夏季是咒灵频生的时期，任务越发繁重起来，连闭关研究咒骸的夜蛾正道也得天天出门祓除咒灵。
    好在七月底的时候，禅院甚尔放暑假了。
    ——哦，期末考试是瑛纪去替考的，好孩子千万别这么做，这是违规的！
    甚尔放暑假后时间空了出来，他和瑛纪两人轮流出任务，不仅有充裕的时间解决任务，还有空闲做日常训练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由于瑛纪的业务熟练、动手老辣，渐渐的，亮介发现发到自己手上的任务等级开始逐渐提升，从三级咒灵变成了二级咒灵。
    亮介暗中联系禅院家，又和甚尔提了提。
    禅院甚尔有些头疼。
    说真心话，以瑛纪的实力，对付二级咒灵不算难，只要瑛纪的斩击击中咒灵，基本任务就结束了。
    但以甚尔对咒术界的了解，报上来是二级的任务、最后是一级甚至是特级咒胎的例子并不少见，就怕瑛纪不经意接了个越级的任务，那就麻烦了。
    负责评估咒灵等级和任务情况的是窗，窗这个部门又无法深入观测咒灵，出错的概率……其实挺高的，人家水平就这样，能怎么办？
    亮介看着甚尔眉头紧皱的样子，低声说：“要不只接家里那边递来的二级任务吧？”
    从禅院家那边递来的任务必然经过了详尽的调查和核实，任务跳级的概率不高。
    而信息不全的任务大抵会被御三家推给普通的、没背景的咒术师，是让瑛纪遇到危险还是让别人去死，对甚尔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选择题。
    禅院甚尔说：“就这么定了，还是卡死三级咒灵任务，二级的话……如果家里递了任务，先和我说一声。”
    亮介宽慰道：“等夏天过去了，任务就不会这么多了。”
    顿了顿，他提醒甚尔：“瑛纪少爷要是问起来了……”
    禅院瑛纪其实是个喜欢战斗的人，他早就不乐意一直砍三级咒灵了。
    禅院甚尔淡淡地说：“没关系，让他来找我，我可以将他打进医院，你记得去送饭。”
    亮介：……一个将兄弟做成晴天娃娃，一个要将兄弟打入医院，行吧，真是亲兄弟。
    因天天忙着做任务，等九月甚尔开学时，瑛纪才意识到整个夏天居然就这么忙碌过去了。
    他忍不住感慨：“在高专出任务比在家里忙，高专的学生和老师真是劳模。”
    然而下一秒，亮介神色郑重地对瑛纪说：“瑛纪少爷，我要和您说一件事，是关于甚尔少爷的。”
    瑛纪：“……啥？”
    亮介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禅院甚尔经常出差到各地做任务后，他自己就去地下黑市搞了个银行户头，并叮嘱亮介将他完成的任务资金单独打到新户头上。
    禅院甚尔是这么说的：“我出门在外随时用钱，老是走瑛纪的账户，他看到了肯定会担心，我不想他插手总监部的破事。”
    亮介心说甚尔少爷真是全方位地保护着瑛纪少爷啊，有感于这对兄弟的互相帮助，亮介自然表示明白，还主动说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瑛纪。
    禅院甚尔满意极了，然后他去了赛马场。
    是的，禅院甚尔忍了十年，他不想忍了。
    ……理所当然的，他输了个精光。
    禅院甚尔已经输习惯了，虽然输了钱，但有瑛纪在，他总不会缺钱吃饭的。
    一次两次就算了，连着好几次亮介打钱时都发现甚尔的卡空空如也，亮介自然心生疑惑。
    亮介忧心忡忡地对瑛纪说：“我怀疑甚尔少爷被人骗了！”
    咒术师做一个任务，任务金都是百万千万为单位，可禅院甚尔的户头居然经常变成0，这让亮介非常担忧。
    瑛纪听后虎躯一震，为弟弟出头的时刻到了！
    于是某天，禅院甚尔捏着赛马券在马场大呼小叫时，瑛纪和亮介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输个精光的甚尔正郁闷呢，眼神一闪，看到了自己的亲哥正好奇地盯着他。
    双方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亮介面无表情地说：“输光了？很好，既然输了，那就别再玩这个了。”
    算一下禅院甚尔的任务金，这前前后后输进去了一个亿，应该知道收敛了吧？
    禅院甚尔下意识地反驳：“我还是赢过的……”
    瑛纪一脸震惊：“你居然还赢过？！”
    禅院甚尔也很震惊：“我为什么不能赢一次？”
    就算是个普通人，买一辈子彩票也会中个五块钱吧？他禅院甚尔的运气不至于这么烂吧？
    瑛纪却追问：“你确定？自从你开始玩这个后，你真的赢过吗？”
    禅院甚尔刚要点头，他陡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单指重新来过的人生，他买过双色球，打过弹珠，玩过赛马，也试着赌了赛艇，他、他好像还真没赢过哪怕一次！？
    禅院甚尔的目光落在了瑛纪身上：“你是说……”
    瑛纪确定一样的点头：“我们是双胞胎，你会影响到我，我自然会影响到你。”
    在禅院甚尔呆滞的目光中，瑛纪指着自己说：“抱歉，我霉神附体。”
    不说霉神，连夜斗神都是个运气奇差的家伙，瑛纪从不对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抱有期待，他只会踏踏实实地向前走。
    亮介惊呼：“您是说，您永远都不会中奖吗？”
    瑛纪一脸理所当然：“对啊，不要想着能依靠好运啊。对我来说，所谓的好运都是自己不断努力、一点点积累后得到的结果，不劳而获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禅院甚尔听后双目无神，整个人瘫软在地，灵魂飞升，走得很安详。
    亮介倒是松了口气：“太好了，以后甚尔少爷应该不会乱花钱了。”
    说到钱，瑛纪想起另一件事，他扯了扯还在地上装死的甚尔：“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大家族过年总是要提前做准备，虽然现在才九月，但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了。
    禅院甚尔抹了把脸，他神色恹恹的，说话声音有气无力：“我都出来了，不回。”
    瑛纪耸肩：“行吧，那我自己回。”
    禅院甚尔的脸色有些臭，刺啦捏碎了手里的赛马券：“回去干吗？”
    瑛纪：“回去要压岁钱。”
    禅院甚尔立刻变了嘴脸：“记得将我那份也要回来。”
    瑛纪：“放心，交给我。”
    亮介：“……”
    第24章
    禅院是个大家族。
    大家族过年向来礼节繁琐, 高专在圣诞节前夕放了冬假，瑛纪和亮介收拾了一下行礼坐飞机回京都禅院本家了。
    甚尔同样收拾行礼，他表示要去度假, 北海道就不错，他要去看北国风光，要去滑雪吃螃蟹。
    瑛纪也想去北海道玩，但又想到甚尔郑重拜托他回家要压岁钱，顿时觉得肩膀承担了重责, 他自我安慰：我是哥哥嘛，更应该回家要钱让弟弟玩得开心才对！
    回家之前，甚尔千叮咛万嘱咐：“如果五条家派人来家里恭贺新年，你一定要避开。”
    禅院甚尔还记得五条悟来禅院家拜访的事，去年瑛纪砍了五条悟, 今年过年例行拜访, 五条悟八成会跟来。
    瑛纪老老实实地应了。
    亮介忍不住问：“如果族长要求瑛纪少爷出席……”
    甚尔立刻说：“那就放直毘人的鸽子。”
    瑛纪：“好, 我知道了。”
    亮介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瑛纪回到京都本家后, 他先去见家主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问了问瑛纪在高专的生活和日常任务。
    瑛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什么说什么。
    禅院直毘人打量着瑛纪。
    马上过年了，翻过这一年，禅院瑛纪就十六岁了, 在禅院这个古老的家族来看, 十六岁可以举行元服仪式, 就算成年了。
    瑛纪的穿着打扮也趋于成年人, 可能是因为回家的缘故，他换上了灰色的袴和里衣，外面穿了黑色褂子，腰间佩刀, 端坐时背脊挺拔，看上去一副俊杰模样。
    但瑛纪脸上的神情却让禅院直毘人心里犯嘀咕。
    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两人的面容极为相似，都是黑色短发和白皙的面容。
    只是甚尔的眼睛大多没什么神采，瑛纪的眼神却明亮耀眼，所以族人平日里见到这对双胞胎，总能一眼看出两人的差别。
    可禅院直毘人是看着这对双胞胎长大的，在他看来，这对双胞胎其实本质极为相似，甚至禅院甚尔反而要比瑛纪好沟通。
    甚尔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但他的无所谓，是身处禅院却是0咒力的悲哀和无奈，是破罐子破摔、懒得再去纠正和辩解的无所谓。
    可禅院瑛纪并非如此。
    瑛纪大多时候也是漫不经心的、无所谓的，似乎从不在乎周边的人和事，除了甚尔，他和所有人之间都有着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隔阂和疏离。
    瑛纪的无所谓和不在乎，是高高在上、俯瞰着芸芸众生的、宛如神灵一样的无所谓。
    更让人无言的是，瑛纪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
    禅院直毘人想起自己看到的总监部内搜集的关于瑛纪的资料，他咳嗽了一声，问道：“你在高专那边做任务，也接触了不少窗和辅助监督，你对他们有什么感想？”
    瑛纪朴实地说：“很努力，看着他们那么努力，我挺开心的。”
    辅助监督大多是咒力低下、没有术式的人担任，他们的任务是设置帐、疏散人群，配合警方处理事件后续，几乎包揽了除了祓除咒灵外的全部工作。
    危险、繁琐、麻烦以及容易牵扯到让人糟心的人事和派系之争，即便如此这些辅助监督依旧努力帮忙，瑛纪是真心佩服这些辅助监督们。
    咒灵是人类的负面情绪集合体，而人类的坚强、勇敢和努力同样展现在祓除咒灵这件事上，瑛纪直面咒灵后，再看看辅助监督额头上的汗水，有种看到人类善恶两面碰撞的感觉，他的确很开心。
    禅院直毘人却有些无奈。
    就是这个了，那些辅助监督在监视报告上写着，禅院瑛纪总是一副看猴戏的态度，祓除咒灵像是在玩游戏，工作不认真，更不敬业！
    后面还附加了一句，每次任务完成后，禅院瑛纪也不会离开，而是双手拢在袖子里围观辅助监督和警方的后续工作，宛如监工，甚至会找警方的麻烦。
    禅院直毘人：“任务完成后，你会跟着辅助监督与警方交流？”
    瑛纪坦然说：“我挺好奇的，就和警察交流了一些事情。您不觉得警察编谎言骗民众，将咒灵弄塌了楼房，伪装成瓦斯爆炸是很有意思的事吗？”
    瑛纪感慨万千：“每次我问他们要事后的总结报告，看他们写的报告宛如在看都市传奇小说，他们居然真的能编出不一样的说辞，连续几十次都不重样，真的好厉害。”
    人类，真是太狡猾太机智了！
    禅院直毘人冷静地想，我就知道是这样。
    然而总监部却以为禅院瑛纪在时刻盯着辅助监督、每次都调查任务文书、天天准备找他们的麻烦！
    在总监部看来，禅院瑛纪杀人如切瓜（甚尔干的），砍咒灵像是在玩游戏，还会故意挑拨辅助监督和警方的关系，甚至事后谨慎地翻阅每次任务的文书报告，绝不留一丝破绽，再加上禅院的背景和绝对斩断的术式……
    于是他们得出结论：禅院瑛纪是个天赋异凛、阴险冷酷、不好对付的强大咒术师！
    对付这样的天才年咒术师，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当然要走亲朋路线咯。
    瑛纪这一届只有他一个学生，没关系，可以插一个嘛。
    禅院直毘人无奈地说：“你可能还不知道，1月开学，你会有一个同学。”
    瑛纪听后先是惊讶，随即很高兴：“我终于有同学了？”顿了顿，他有些奇怪：“可是4月就是新学年了，何必非要1月插班入学？”
    禅院直毘人不好说是咒术总监部试图为瑛纪人为制造一个【挚友】，反正以瑛纪的脾气和性格，他能噎死那个【挚友】。
    “因为缺钱吧。”
    禅院直毘人淡淡地说：“他叫日下部笃也，家里还有个妹妹要照顾，估计想着早点出任务早点赚钱养家。”
    瑛纪听后顿时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同学产生了些许好感。
    他们都是要养弟弟。。妹妹的人！
    瑛纪：“我会好好和他相处的。”顿了顿，瑛纪又说：“正月过完年我就回东京。”
    八号开学，瑛纪打算提前和甚尔在东京玩几天。
    禅院直毘人摆摆手：“你自便吧。”
    结束了与禅院直毘人的会谈，瑛纪起身离开族长院落。
    只是在出门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回廊拐角有人盯着他，瑛纪略一犹豫，还是转身离开了，毕竟是家里，估计是族人吧。
    等瑛纪离开后，一个男孩探头看向瑛纪离去的方向，正是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抿唇，男孩脸上流露出了不甘之色，他略一犹豫，就溜达到自家老爹的房间，推门进去。
    作为下一代最有天赋的继承人，禅院家几乎会满足禅院直哉的一切要求，这养成了禅院直哉傲慢嚣张的性格。
    禅院直哉直白地问禅院直毘人：“父亲，那是瑛纪吗？”
    禅院直毘人和颜悦色地说：“你认得他？”
    瑛纪离家大半年，直哉居然还记得瑛纪的样子，看样子这小孩记性不错。
    然而禅院直哉记住的是禅院甚尔的样貌，甚尔和瑛纪是双胞胎，禅院直哉辨认出这人的气势不对，不像是甚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瑛纪。
    禅院直哉脆生生地问：“既然瑛纪回来了，甚尔呢？甚尔什么时候回来？”
    禅院直毘人心说，要是禅院甚尔回家过年，今年禅院家就别想安生了。
    禅院直毘人淡淡地说：“谁和你说的？家里没有这个人。”
    禅院直哉握紧拳头，他想到那天道场内发生的事，忍不住嘲讽说：“胡说！扇叔他们躺床上养了那么久，不就是被甚尔打的吗？”
    禅院直毘人的语气重了几分，他说：“胡扯八道，那是瑛纪打的！”
    绝对不能说是甚尔打的！
    “再提那个名字，你就去禁闭室！”
    被禅院直毘人这么威胁，小孩吓了一跳，只能低头嗯了一声。
    禅院直哉郁闷地离开禅院直毘人的房间，他依旧不甘心，找仆从询问瑛纪去哪里了，他要亲自去问瑛纪！
    仆从说：“瑛纪大人去拜会甚一大人了。”
    见完族长，下一步自然是见亲哥禅院甚一咯！
    瑛纪对于这位大哥的感官一般偏上，最起码他大哥禅院甚一没有特意找过弟弟甚尔的麻烦，在禅院敬生还活着的时候，禅院甚一还帮瑛纪说过好话。
    见到禅院瑛纪，禅院甚一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
    瑛纪没get到自家大哥在生气，而是语气欢快地说起东京的生活，还说甚尔去普通高中参加围棋社团的事。
    瑛纪笑嘻嘻地说：“当初大哥去京都高专上学，我就想着将来也要去外面上学，如今我在东京高专，甚尔也在叶濑中学读书，咱们三兄弟居然上了不同的学校，真是太有趣了。”
    禅院甚一阴森地说：“兄弟？我看甚尔就没将我当大哥！”
    瑛纪听后用很烂漫的语气说：“大哥也没教过甚尔嘛。”
    这话怎么听怎么堵心，禅院甚一气得拍榻榻米：“像他这样目无尊长的混蛋就该受到严厉惩罚！”
    瑛纪继续说：“所以他今年不回家，哎，他说去北海道滑雪吃螃蟹，我也想去呢。”
    禅院甚一：可恶，更堵心了！
    就在禅院甚一想发作时，门外响起禅院直哉的声音。
    “什么？！甚尔不回来？！”
    禅院直哉很失礼地直接拉开门，他震惊地看着瑛纪：“他怎么能不回家？！”
    瑛纪想到甚尔临行前的嘱托，叹了口气：“可能回家也没压岁钱，还会被家里人骂吧。”
    毕竟当初揍了全家人嘛，瑛纪还在头疼怎么帮甚尔拿到压岁钱。
    禅院直哉虎躯一震，他拍着胸脯豪迈地说：“我给他发压岁钱！！”
    瑛纪听后高兴极了：“真的？太好了！哎，你是谁啊？”
    禅院直哉恼火地说：“你居然不认识我？！”
    禅院甚一同样恼火：“闭嘴！哪有让堂弟给堂哥发压岁钱的？！”
    瑛纪先对直哉说：“我干嘛认识你？家里人那么多，我不认识很正常。”
    随即他又对禅院甚一说：“那大哥你给甚尔发一份压岁钱吧？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日子过得很不容易。”
    禅院直哉焦急地说：“什么？他在外面过得不好？”
    禅院甚一冷笑：“放屁，他会过的不好？你不是有钱吗？”
    甚尔没钱了，瑛纪会不帮忙吗？怎么可能？！
    瑛纪如此回答：“我的钱用来日常开销，还要购买咒具和应急备品。”
    一些有特殊作用的咒具需要当场订制，不可能每次都从家里拿。
    禅院甚一狐疑地说：“甚尔的钱呢？他难道没做任务？”
    瑛纪对自家亲人基本不设防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泄了甚尔的老底。
    “甚尔的钱？他买赌马全输光了，亮介说，他输掉了快一个亿。”
    禅院甚一：“他是傻逼吗？！”
    禅院直哉：“他好牛逼哦！！”
    第25章
    禅院甚一是万万没想到, 他那个废物弟弟居然输掉一个亿后才停手！
    ——你这么垃圾的运气花费一个亿才承认吗？
    禅院直哉是万万没想到，他那位可怕的堂哥居然能将一个亿的钱全输掉！
    ——一个亿啊！摞起来能塞满整个房间，甚尔居然全输掉, 牛逼啊！
    瑛纪听后先是反驳禅院甚一：“这不怪甚尔，是我运气不好，连累他了。”
    然后瑛纪附和禅院直哉：“是吧，我也觉得甚尔很牛逼。”
    禅院甚一气个仰倒，他这二弟是不是脑子有坑？！
    就这还想要压岁钱？！做梦！！
    面对禅院甚一的【我对你很不满过年没压岁钱】的态度, 瑛纪很自然地看向禅院直哉：“你刚才说要给甚尔发压岁钱？”
    瑛纪和颜悦色：“有我那一份吗？”
    禅院甚一怒不可遏：“丢不丢人？！问弟弟要钱？！”
    随即他直接从袖子里摸了张卡摔到瑛纪面前：“拿去随便花！”
    瑛纪立刻欢呼：“谢谢大哥！大哥真好！大哥新年快乐！”
    禅院甚一看着光速变脸的弟弟：“……”
    黑炸长的大哥突然觉得心累，他就不该和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弟弟较真，较真就是他输了。
    新年到来，禅院家上上下下先是一起守岁，然后族长禅院直毘人招呼大家吃吃喝喝, 族人们互相觥筹交错说着恭祝新年的话语, 气氛热络。
    禅院直哉作为禅院家下一任继承人, 自然被族人众星捧月在中间, 小孩骄傲地抬着下巴，跟在父亲身边接受族人的奉承和贺喜。
    禅院甚一虽然心里恨不得爆捶瑛纪这个脑子有坑的弟弟，但还是带着瑛纪到处敬酒。
    瑛纪去年在东京上学不在家，加上甚尔离开家族前大打出手, 导致不少禅院家的咒术师见到瑛纪就面色僵硬。
    禅院甚一本来心里尴尬, 结果他发现自己便宜弟弟根本不懂什么叫读空气, 完全不在乎族人的脸色, 见面先笑，嘴巴很甜。
    什么新年大吉，什么出入平安，什么财源广进等等好听的词儿一个接一个, 叔叔伯伯哥哥叫的特别亲热，然后……成功摸到了一堆压岁钱。
    禅院甚一欣赏了一番【哼】【唔】【你小子还行】【新年快乐】【给你点压岁钱拿去玩吧】的态度变化，有点想笑，但还得忍住，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于是等正月第一天，瑛纪给甚一拜年时，禅院甚一丢给了瑛纪两张卡。
    瑛纪立刻明白其中一个是给甚尔的。
    瑛纪高兴坏了，甜甜地说：“谢谢大哥。”
    禅院甚一清了清嗓子，说了几句官面话，然后他叮嘱瑛纪：“我听叔父说，你马上会有同学了？”
    瑛纪点头：“叔父说了，叫日下部笃也。”
    禅院甚一慢悠悠地说：“我查了查，那小子是新阴流道场的弟子，没有术式，咒力倒是还能看，如果有他给你打配合，你们两个就能联手祓除二级咒灵了。”
    瑛纪好奇地问：“新阴流道场？”
    “嗯，本来是纯粹的剑术流派，但因有一代继承人具备咒力，于是他们家的道场也收咒术师为弟子。”
    禅院甚一语气平淡地说：“每年总监部和各家族总会遇到一些普通家庭出身、能看到咒灵的孩子，有术式的孩子肯定能成为咒术师，没有术式的孩子大抵会去窗，若有真心想祓除咒灵、不想去窗或者当辅助监督的，就可以去新阴流的道场修行剑术。”
    “那个叫日下部的，去年年底家里出了点事，只剩下了他和他妹妹，他是想直接开始做任务的，但一个是他年纪不足，才十六岁，另一个嘛……”
    想到禅院直毘人之前和自己说的话，禅院甚一看了看正仰头看自己、似乎很单纯烂漫的瑛纪，嘴角抽了抽。
    他没有直说瑛纪给外人的印象，而是扯了另一个理由：“那家伙有咒力没术式，你有术式但是咒力太少，正好他家在东京，所以就安排去高专上学了。”
    “你擅长剑术，他也一直在道场修行，你们可以多切磋一下。”
    其实是总监部想要试探瑛纪的剑术，毕竟每次瑛纪祓除咒灵后都是几下就斩完了，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
    至于对付诅咒师的业务，禅院甚尔动手更老辣，几乎不会被人看出端倪，而且刚开始做这种任务，怎么可能会有太厉害的对手？
    瑛纪连连点头：“叔父也说了，他要养妹妹所以才提前入学，看样子是个好哥哥。”
    禅院甚一矜持地说：“唔，缺钱了问家里要。”
    他当然也是好哥哥！
    瑛纪利索地应了。
    正月第二天，瑛纪做完晨练后在家里写初笔，也就是开笔式。
    禅院甚一同样做晨练，结束练习后他一边擦脸一边走进房间，正看到瑛纪在屏息凝神写字。
    禅院甚一凑过去一看，表情扭曲。
    一般初笔都是四个字，亦或者非常吉利的话语，比如身体健康，交通安全等等。
    瑛纪写了好几张了，禅院甚一打开一看，好家伙，这都写的什么？
    【我想弟弟了】
    【我拿到压岁钱了】
    【想吃玉子烧了】
    ……
    禅院甚一嘴角抽搐，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拿出去和族人交换？
    他压着火气问瑛纪：“你为什么写这个？写点财源广进之类的吧。”
    瑛纪奇怪地举起那张我拿到压岁钱的字条：“这不就是了？”
    禅院甚一沉默了一下问瑛纪：“那你打算将这个送给谁？”
    瑛纪：“给直毘人叔父吧。”
    禅院甚一耐着性子问：“那这个弟弟呢？你要拿回去给甚尔吗？”
    瑛纪：“不啊，我回头送给扇叔父。”
    禅院甚一差点笑喷，禅院扇看到后怕不是要气死！
    他又指着那个想吃玉子烧：“这个呢？”
    瑛纪：“给亮介，我喜欢吃他做的玉子烧。”
    禅院甚一突然心生宽慰之感，哪怕没有一张是给他的，他也很高兴！他宁愿不要！
    就在禅院甚一如此想的时候，瑛纪挥笔写了最新的一张：【恋爱成功】
    瑛纪拎着字条递给禅院甚一：“这个是您的。”
    已经奔三还光棍的禅院甚一久久地看着这张恋爱成功，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这个弟弟，没救了。
    一旦接受弟弟是个智障听不懂人话后，禅院甚一顿时觉得之前和瑛纪生气的自己太愚蠢了。
    考虑到从正月初四开始，御三家要内部走动拜年，禅院甚一可不希望禅院扇暴跳如雷地揍瑛纪、并让外人看了禅院的笑话，禅院甚一不得不强行扣了瑛纪写的新年祝福。
    “我是长兄，我来写就行了，你出去玩吧。”
    禅院甚一将瑛纪打发到训练场，他还特意强调：“我可不希望听到你的剑术还比不上那个新阴流的日下部的传言，去修炼吧。”
    “没问题。”瑛纪在剑术上还是很自信的，他可是跟着夜斗神战斗了那么多年呢！
    瑛纪在道场消磨了一下午，他之前的小伙伴们凑过来和他聊天，明着是在打听高专生活，但也有人在打听甚尔的消息。
    人都是慕强的，甚尔将家里的咒术师全打了一顿这件事，给这些青少年心中带来了剧烈冲击。
    即便家里长辈压着不让说这件事，可年轻人谁不想以一敌百所向无敌呢？真有同龄人、尤其被宣扬说是废物的禅院甚尔做到了这一点，其他年轻人心里肯定超级在意。
    瑛纪自然化身为甚尔吹，将自家兄弟吹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无独有偶，禅院直哉作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过年时的规矩和琐事没那么多，他找仆从问了瑛纪的位置，也摸到道场这边了。
    于是当瑛纪吹甚尔时，直哉在旁边跟着吹，他还将那天甚尔怎么打人的描述得绘声绘色，甚至直哉还直言瑛纪也被甚尔踹飞了。
    瑛纪很坦然地说：“甚尔的速度的确比我快，小时候我还能和他五五开，现在他要是将身体调动到最佳状态，我的确不如他。”
    家里的青少年一看连下一任继承人禅院直哉都这么吹甚尔，于是他们顿时改了口风，也小声夸甚尔，虽然也有人说甚尔是0咒力，无法祓除咒灵云云，被直哉一句他能打你给堵了回去。
    禅院直哉这么吹禅院甚尔，瞬间刷满了瑛纪的好感度。
    他觉得禅院直哉真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堂弟太棒了！
    既然堂弟这么羡慕甚尔的强大，那当然要好好训练啦~
    于是瑛纪拎着木刀将禅院直哉揍得满场跑，禅院直哉不得不发动投影咒法、提升速度躲避瑛纪的斩击，倒是阴差阳错让瑛纪有了多次体验投影咒法的机会。
    御三家的内部过完年后，开始礼节性地互相走动拜年。
    禅院直毘人带着几个禅院族人并禅院直哉去了加茂和五条家，在瑛纪即将启程回东京的前一天，五条家带着五条悟来禅院家拜访了。
    禅院家上下早就统一了口径，绝对不会提瑛纪的事。
    禅院直毘人还塞给瑛纪一打压岁钱，让他和亮介去京都各知名商场购买新年礼物。
    于是一大早瑛纪就和亮介出门了。
    另一边，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同岁，又都是各自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五条和禅院的大人都默许这俩小孩单独交流沟通。
    五条悟的确对禅院家那个砍了他的人非常感兴趣，他是这么想的，禅院甚尔被撵出家门，以禅院直哉的年龄，估计根本没听说过禅院甚尔的名字。
    于是五条悟问禅院直哉：“我怎么没见你们家的瑛纪？他过年不回家吗？”
    禅院直哉耿直地说：“回来了啊。”
    五条悟傲慢地说：“带我去见见。”
    禅院直哉哼了一声：“凭什么？”
    五条悟：“你不敢？也是，你们家没人敢让我见到他。”
    禅院直哉一下子跳脚了：“放屁！你跟我来！”
    五条悟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他慢吞吞地跟在禅院直哉后面，很快踏入了一个看上去不算大的小院落。
    这里正是以前瑛纪和甚尔居住的地方，甚尔是不打算回来了，关于甚尔的东西自然也全都打包快递到了东京，房间里只留有瑛纪和亮介的部分日用。
    可直到禅院直哉推门进去，叫喊了半天，都没看到瑛纪，甚至向来侍奉瑛纪的亮介都不在。
    五条悟冷眼看着禅院直哉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心中冷笑。
    他环视四周，发现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生活气息，同时五条悟看到一张摆放在台案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瑛纪穿着高专校服，也是个人照。
    于是五条悟得出结论，禅院甚尔这个人是禅院家放出的虚假消息，五条家又查错了，而禅院瑛纪的确是砍伤他的人。
    这一刻，五条悟除了在心里嗤笑禅院家尽会耍小聪明外，还松了口气。
    他的眼神的确很好，没看错！
    瑛纪并不知道禅院直哉背刺了他，更不知道五条悟理解有误，他和亮介在高岛屋买了不少新年限定的节礼和用品。
    瑛纪给夜蛾正道买了一套精致的人偶，给还没见面的同学买了一套女式和服——既然那么爱护妹妹，给妹妹买礼物肯定没错。
    至于甚尔……瑛纪将从诸多叔伯堂兄手中要到的压岁钱，直接让亮介汇款到了甚尔的账户里，还在备注上标明了压岁钱。
    瑛纪和亮介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才回禅院家。
    禅院直哉本来是想问瑛纪为什么不在家，可是等了太久都没见到人，只能恹恹地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了。
    结果第二天禅院直哉再找过来时，才愕然得知，清晨六点，瑛纪和亮介为了赶飞机，已经离开禅院家了。
    禅院直哉恼火地冲到自己父亲面前发脾气，结果禅院直毘人更恼火。
    瑛纪一大清早来辞行时说昨天发现自己的院子貌似有外人进去过，禅院直毘人让人查了查，才发现笨蛋儿子居然将五条悟带到瑛纪的院子里去了！
    幸好瑛纪昨天不在家，否则就露馅了！
    禅院直毘人决定要好好教训儿子一顿，于是当禅院直哉来找父亲说让瑛纪留京都上学时，禅院直毘人挽起袖子，送了禅院直哉一顿竹笋炒肉。
    禅院直哉：哇嘤——
    瑛纪回到东京的公寓，推门进家，就看到禅院甚尔已经提前回来了。
    瑛纪立马扑了过去：“甚尔！新年快乐！”
    许是北国的雪乡纯澈了禅院甚尔的心灵【不是】，禅院甚尔眉宇间的戾气和压抑似乎少了不少。
    他给瑛纪带了不少北海道特产：“这是当地特产温泉奶酪，还有各色点心果子。”
    瑛纪笑嘻嘻地说：“看到我打给你的压岁钱了吗？”
    提到钱，禅院甚尔脸上满是兴奋：“看到了，你怎么要来的？这么多！”
    真是不可思议，人生头一次，他居然拿到了垃圾禅院家发的压岁钱！
    瑛纪不以为然：“多叫几声叔叔哥哥就有了，毕竟咱们咒术师来钱快，区区一两个亿而已，你都能随便丢进赌马场，他们花起来也不在意的。”
    说到赌马场，禅院甚尔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刚将行李收拾好的亮介敏锐地捕捉到了甚尔的神情，他故意拉长语调说：“甚尔少爷，既然瑛纪少爷要来这么多压岁钱，你更要好好存起来。”
    禅院甚尔：存钱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已经全输光了。
    是的，虽然瑛纪说自己运气不好，禅院甚尔却不信邪，趁着瑛纪回禅院家过年，禅院甚尔跑遍了整个北海道，将各种各样的赌博游戏全都玩了一遍。
    结果嘛，看他那空空如也的账户就知道了，全输光了。
    就连给瑛纪买的北海道手信，花的还是他跑到黑市上接私单的定金钱……
    亮介毕竟是看着瑛纪和甚尔长大的，一看禅院甚尔那漂移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警告禅院甚尔：“如果再有下次，你那张卡就上交！”
    禅院甚尔不以为意，上交了可以再办新的嘛。
    瑛纪看了看亮介，再看看甚尔，他恍然大悟：“又去赌了？全输光了吧。”
    禅院甚尔不爽地啧了一声。
    瑛纪耸肩：“都说你绝对不可能赢了，你与其期待能赢一把，不如把钱给亮介，让他帮你代买，他的运气都比你我要强。”
    禅院甚尔梗着脖子反驳：“如果不是自己买，那根本没意义嘛！”
    瑛纪听后跟着点头：“也对，毕竟十赌十输这种痛苦肯定要你自己来承担，让别人代买，你根本感受不到霉神眷顾的可怕。”
    禅院甚尔：“……”
    这可真是亲哥。
    瑛纪想了想对亮介说：“算了，不要管甚尔了，这算是个人喜好，他想买就买，就当给公益事业捐款了，你记得单独留一笔生活费和任务准备金就行了。”
    甚尔和亮介听后都很不爽。
    甚尔是觉得，我就真的一次都赢不了了吗？
    亮介是觉得，就真的任由甚尔全花光吗？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同时冷哼别开脸。
    很快新年假期结束，瑛纪回高专上学。
    他将自己买的人偶送给夜蛾正道，夜蛾正道很高兴，他没想到瑛纪会给他送年礼，于是夜蛾正道决定再给瑛纪做一个晴天娃娃！
    这一次夜蛾正道做了个笑脸的晴天娃娃，看上去和瑛纪的神情很相似。
    瑛纪果然很高兴，转头将晴天娃娃送给了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脸上嫌弃，纠结许久，还是将这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晴天娃娃挂到了自己的书包上。
    什么？出任务带这玩意儿？不！他绝不会带这个的！！太崩人设和风格了！
    开学第二天，瑛纪见到了家里提过的日下部笃也。
    这哥们身材高大，看上去很壮实，只不过气质有些颓废，带着点丧和没劲的感觉。
    他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外面穿着高专的校服，没系扣子，手里拎着一把长刀，有气无力地来报道了。
    夜蛾正道让日下部笃也做自我介绍。
    日下部笃也的目光划过教室里唯一的同学，蔫耷耷地说：“日下部笃也，没术式，有点咒力，新阴流剑道修行，三级咒术师，没了。”
    夜蛾正道嗯了一声，他让日下部笃也坐在瑛纪旁边的位置上，清了清嗓子道：“虽然日下部刚来，但他也有祓除咒灵的经验，这一届只有你们两个学生，你们要互帮互助。”
    由于刚过完年，任务不算太忙碌，夜蛾正道有心让两个学生多交流一下，于是他说：“今天是国文科，下午是体术训练课，现在打开课本。”
    瑛纪虽然好奇日下部笃也，但还是耐着性子拿出课本听夜蛾正道上课。
    说实话，咒术高专的文化课真心不怎么样，就瑛纪自己的观察，课本上的内容还没甚尔所在的叶濑中学教的深入，毕竟咒术高专是专科学校，而叶濑中学是高中。
    瑛纪提了一些正常高中的知识和问题，夜蛾正道虽然能回答，但也坦言说如果瑛纪想要深入了解，需要他自己去图书馆阅览。
    下课后，日下部笃也主动和瑛纪攀谈。
    “……禅院同学，你问的那些知识，普通高中有教，高专是宗教学校，毕业生专门从事祓除咒灵的工作，别的知识就不重要了。”
    瑛纪好奇地看着日下部笃也：“叫我瑛纪就行了，你上过普通高中吗？”
    日下部笃也的神色有一瞬间阴郁，他扯了扯衣领：“我本来就是普通高一生，只是家里出了事，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所以才转学过来的。”
    瑛纪对于工作的理解是祓除咒灵，高专生也要出任务，可以提前赚钱，如果去普通高中，打工是受到限制的。
    但日下部笃也想到的却是派遣他来的道场老师的叮嘱。
    “总监部那边对禅院瑛纪颇多忌惮，传言禅院瑛纪是个阴险冷酷、心思莫测的人，你身负监视和观察他的任务，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啊，对了，家里提前说我要有同学了。”
    瑛纪想到自己给日下部笃也准备的礼物：“你稍等。”
    瑛纪像是旋风一样跑回自己的宿舍，拿出装着高档和服的盒子。
    日下部笃也刚开始看到瑛纪离开，还能理智分析禅院家果然早知道总监部的打算，只是等禅院瑛纪真的拿着一个女式和服的盒子递给他，还说什么这是送你妹妹的礼物时，日下部笃也顿时全身都紧张起来了。
    禅院瑛纪这是在用妹妹威胁他吗？！
    ——毕竟正常人第一次见同学，怎么会给同学的亲属送礼物？
    想到这里，日下部笃也接盒子的手有些抖，他勉强道：“送我妹妹？”
    瑛纪满口道：“对，这家铺子的和服不好买，需要预约，但我们禅院可以直接下单子。”
    日下部笃也深沉脸，这是个下马威吧！
    少年人总是骄傲的，在日下部笃也看来，禅院瑛纪已经示威了，如果自己后退，那以后就彻底输了。
    于是日下部笃也握紧腰间长刀：“……听说您剑法高超，可否比试一番？”
    “好啊。”瑛纪爽快地说：“正好下午是训练课，我也想看看新阴流的剑道。”
    瑛纪将盒子丢给日下部笃也，他笑嘻嘻地说：“训练场见。”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熊猫、狗卷和真希他们的班主任，咸鱼一号日下部笃也。
    +
    哦对了。
    五条悟：根本就没有禅院甚尔这一号人！我确信！
    第26章
    咒术高专的训练场很大, 瑛纪本想拎着木刀和新同学练习，结果日下部笃也直接用了随身携带的咒具，还全身冒出了咒力。
    既然对方这么认真, 瑛纪自然也全力以赴，当日下部笃也冲过来时，瑛纪屏息凝神，秋月刀划出一道清冽的光，咔嚓一声, 刀锋断裂，瑛纪直接斩断了日下部笃也的咒具。
    日下部笃也明显惊住了，瑛纪的秋月刀点在日下部的脖颈处，他提醒日下部：“你的咒力可以模拟成咒具的样子，哪怕咒具断了, 也不要失神。”
    咒力可以凭依在断剑上继续攻击, 对于有咒力的咒术师来说, 咒具只是释放咒力的一种, 而不是必须。
    日下部笃也的脸先是通红，随即青白，他一言不发，继续挥舞手中断剑, 咒力果如瑛纪所言凝聚为刀刃, 由下向上攻击。
    瑛纪手腕一抖, 长剑如虹, 擦着日下部的刀锋直刺日下部的手臂。
    日下部的手臂立刻凝聚咒力，他用咒力抵挡的同时并未放缓攻击速度，眼瞅着瑛纪要被日下部的刀锋刺中，瑛纪突然松手了。
    确切来说不是松手, 而是手腕用力送出，秋月刀如一柄利刺，加速刺出，直接刺穿了日下部笃也的肩膀！
    日下部笃也再度惊住，他明明用咒力抵抗了啊！是咒具的特殊能力吗？
    因肩膀被刺穿，日下部笃也的攻击顿显无力，瑛纪轻松避开，脚下一转出现在日下部笃也身侧，随手一捞，将卡在日下部笃也肩膀的秋月刀抽了出来。
    一直围观的夜蛾正道咳嗽了一声：“好了，停。”
    他先对瑛纪说：“怎么用术式了？”
    瑛纪耸肩：“日下部的咒力很不错，我得切开嘛。”
    夜蛾正道点点头，他看向捂着肩膀的日下部笃也：“瑛纪的术式是强化斩击，咒力防护在他面前无效，最好的办法是避开。”
    顿了顿，夜蛾正道补充说：“如果无法避开，那就一定会被贯穿。”
    日下部笃也倒吸一口凉气：“咒力防护无效？”
    但他很快抓到重点：“那如果我用咒力强化自身速度，避开后反击就可以了？”
    夜蛾正道欣慰地说：“是的，在瑛纪面前，你只能强化速度。”
    他拍了拍手：“你们还是先熟悉各自战斗习惯吧，日下部，最初练习时不要用咒力，否则你没法和瑛纪对练。”
    日下部笃也低头：“是，我知道了。”
    瑛纪看夜蛾正道点评完了，他收起秋月刀，快步走到日下部笃也身边：“我下手有分寸的，应该没有切断肌肉，只是插入了缝隙，现在去医务室治疗，估计明天就没事啦。”
    日下部笃也听后心中一惊，好可怕的控制力。
    他小声嘟囔说：“算了，是我自己实力太差。”
    瑛纪点头：“你的动作的确有点毛糙，不够简洁利落。”
    日下部笃也听后心中一堵，他没搭理瑛纪，而是问夜蛾正道：“老师，我的咒具断了，能申请换新的吗？”
    夜蛾正道：“学校可以租借给你，但如果再坏了，你需要赔的。”
    瑛纪听后很自然地说：“你这是三级咒具吧？回头我送你一把新的。”
    日下部笃也听后心情复杂而郁闷。
    禅院瑛纪果然如总监部说的那样，实力强悍【绝对贯穿】，心思阴险【给他妹妹送礼物警告他】，最后还懂得收买人心【送咒具给甜头】，唉，日下部笃也想，他就知道这份工资不好拿。
    不过既然禅院瑛纪送他咒具，干嘛不拿呢？咒具也是很贵的，他现在要养家，没钱。
    “……谢了。”日下部笃也长出一口气，他脸上挂着笑容：“以后请多多指教。”
    瑛纪笑得眉眼弯弯：“嗯，彼此彼此。”
    夜蛾正道见两个学生相处的还不错，加上日下部笃也受伤了，于是本来训练课变成了咒术和符文讲解，比如帐的设置，比如怎么绘制封印符文之类的。
    瑛纪虽然不能用，但他听得很认真，日下部虽然有道场师父教导剑术，可在咒术方面肯定比不上高专的老师。
    一时间两人都专心致志地听课，让夜蛾正道产生了一种错觉：高专教学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下午四点左右课程结束，瑛纪问日下部笃也：“生活物品都备齐了吗？要一起去超市买吗？”
    日下部笃也礼貌地拒绝：“不用了，我是东京本地人，家里有日用品，已经搬过来了。”
    因为高专学校的学生很少，宿舍也很空，自然是一人一间，瑛纪发现日下部的宿舍和自己隔得比较远，瑛纪在走廊的最前方，日下部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方。
    既然日下部表示不需要帮忙，瑛纪索性在宿舍里看课本。
    ……别忘记了，他还需要代替弟弟甚尔去参加叶濑中学的期末考试。
    尽管禅院甚尔不喜欢学习，但如果瑛纪专门提醒他看某部分知识，甚尔还是会听瑛纪的话，稍微记一些的。
    瑛纪选出的内容大多是国文课本里的神话传说、源氏物语以及一些俳句，瑛纪是觉得这些悠久传说的东西很容易成为咒灵，若是他日甚尔无意间碰到了，也能知道这些咒灵的来源。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甚尔突然兴奋地对瑛纪说：“我发现了一件大秘密！”
    瑛纪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半夜跑到咒术高专的甚尔。
    禅院甚尔是0咒力，他溜达到高专，只要避开耳目，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什么事？”
    能让甚尔这么激动，显然是非常可怕的秘密，瑛纪想。
    禅院甚尔激动地说：“赌博不是运气游戏，而是数学游戏！”
    瑛纪听后也露出震惊的神色，这神色很好的鼓舞了甚尔，甚尔继续说：“只要将数学里的概率研究透彻，我就能赢！”
    瑛纪连忙鼓掌：“甚尔真厉害！那你赢了吗？”
    甚尔的眼神有些飘：“……前天数学检测，我自己考的，只考了十三分……”
    瑛纪听后不以为意：“你才刚开始学，我的数学也不好，要不你去上个培训班？你又不需要考学，只要学习数学一门就行了！”
    培训班的费用对兄弟俩来说不算啥。
    甚尔挠头：“那我需要从头补啊。”
    瑛纪鼓动甚尔：“你能赢钱啦！”
    甚尔有些纠结：“我其实听不懂老师讲的什么……”
    瑛纪继续重复：“你能赢钱啦！”
    甚尔又说：“要是从头补，周围都是小毛孩儿，就我一个高一生，这个……”
    瑛纪加重语气：“你能赢钱啦！”
    甚尔咬牙道：“你说的对！我要赢！”
    于是甚尔找亮介说了一声，让亮介帮忙选了一个家庭教师。
    ……禅院甚尔终究做不到和一群幼稚园的小学生一起补习数学，但没关系，他有钱，可以请家教嘛！
    禅院亮介听说甚尔要补习数学，还要请家教，整个人如遭雷击：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甚尔少爷居然要补习？！
    禅院亮介并不知道甚尔补习的目的是更好的去赌场，他只是单纯的根据禅院甚尔的日常推测说：“是为了更好的下围棋吗？也对，围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数学游戏。”
    禅院甚尔听后震惊了：“什么？下围棋也需要数学好？！”
    禅院亮介点头：“对啊，尤其是官子阶段需要棋手计算自己的数目，如果收官太差，本来大好的局面却输掉也不是没有啊。”
    禅院甚尔倒吸一口凉气，他想到被自己翘掉的社团，忍不住想，要不回头找筒井问问？
    因禅院甚尔埋头和数学死磕，瑛纪最近看的课本也变成了数学。
    但有一说一，数学这东西是真的讲天赋的，如果在这方面没才能，看课本如看天书，更别说各种计算题了。
    瑛纪看了半天越看越困，小学和初中的课本还能看懂，等到了高中阶段，瑛纪自学得很难，需要老师指导。
    高专里，夜蛾正道正在为自己的一级咒术师资格奔波祓除咒灵，别的老师大多擅长咒术方面，瑛纪只能自力更生。
    他看书看得头昏眼花，为了防止自己看睡着，瑛纪索性拎着课本跑到宿舍后面的斜坡草地上看书。
    日下部笃也见到了，他略一犹豫也跑过来找瑛纪——好歹还背负着观察禅院瑛纪的任务，总不能老是摸鱼吧。
    看到日下部笃也凑过来，瑛纪脑袋上亮起一个电灯泡。
    “……日下部，你之前说自己上过普通高中？”瑛纪期待地看着日下部笃也：“那你会这道题吗？”
    日下部笃也接过瑛纪递来的课本一看，高一数学，他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日下部笃也才说：“当然会啊，我之前要考的。”
    瑛纪高兴坏了：“那你能辅导我学数学吗？”
    日下部笃也怔了怔，他思考了几秒，忍不住问：“你学这个干吗？是想高专毕业后直接申请大学？”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可以这样吗？”
    日下部笃也奇怪地说：“那你为什么看这个？”
    听了日下部笃也的解释，瑛纪才搞明白日下部笃也为什么这么说。
    咒术高专是宗教学校，学期五年，对应外面的学年，其实是高中三年和大学前两年，咒术高专毕业的学生理论上可以直接申请其他大学的大三学年。
    只要申请通过，咒术高专的学生摇身一变就是大三生，只要再上两年大学，就能拿到大学毕业证书。
    “当然，有这项政策的学校不算多，大多是宗教专业，即便你申请大学，学的估计也是神学或者佛学什么的吧。”
    日下部笃也身为一个普通人，倒是早早想好了以后怎么和社会接轨：“除非你家开神社，可以去学一学，否则咒高生没必要考这个，再说了，平常的任务已经很繁重了，任务金也比普通的上班族要多，上大学也只是为了有个更高的薪金起点吧。”
    最后日下部笃也又补充：“如果想去知名大学，比如东大、早稻田这样的大学，还是要参加升学考试，然后从大一开始读的。”
    瑛纪听后心动了。
    “日下部，你知道的真多，你想读大学吗？”
    日下部笃也犹豫了一下说：“我读不读都无所谓，大学的学费也是一大笔钱，但我希望妹妹能读大学，她的成绩不错……”
    瑛纪给日下部笃也鼓劲：“你妹妹一定可以的，你都在为你妹妹努力，她也一定能带着你的理想一起考大学的！”
    日下部笃也的神色僵了一下，他虽然不希望禅院瑛纪关注自己妹妹，但这句话听起来很舒服，于是他扯了扯嘴角：“这要看她自己，如果她能考上，我自然会供她继续读，如果考不上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日下部笃也的神色柔和下来：“只要她能平安幸福就可以了。”
    瑛纪连连点头，他双手合十，像是在对未知的神明祈祷：“没错，希望自己的亲人身体安康，希望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
    瑛纪这么说的时候笑容灿烂，下午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为他勾勒出一抹金色的炫影。
    日下部笃也看到这一幕，原本忌惮警惕的心稍微松软了一些。
    他想，禅院瑛纪能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在向他保证，不会因为咒术界的事牵累到妹妹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当个双面间谍也不是不可以嘛。
    也许是心境的变化，日下部笃也的态度变得温和了不少，夜蛾正道给了两个人一星期的熟悉时间，然后开始给俩人派发任务了。
    考虑到瑛纪早就可以做二级咒灵任务，只是因为咒力少才一直卡在三级，如今有了咒力充沛的日下部帮忙，夜蛾正道就选了一个二级任务交给了俩人。
    “你们要小心，一定不要分开，日下部你跟紧瑛纪，瑛纪你盯着点日下部，别让他被咒灵拖走。”
    夜蛾正道说：“我要先去总监部开个会，之后会到帐外盯梢，如果撑不住了直接叫我。”
    瑛纪连连点头：“可以，我会保护好日下部的。”
    日下部笃也在祓除咒灵这件事上倒是不会逞强，他还想活着回家呢，他也点头：“我会跟紧禅院同学的。”
    瑛纪随口说：“叫我名字就行了，你以后会见很多禅院，都称呼姓氏会分不清的。”
    日下部笃也汗颜，原来这就是夜蛾老师直接叫瑛纪的名字的原因吗？
    日下部笃也立刻顺着说：“你叫我笃也吧，老师也是。”
    任务地点是东京郊区的老宅，宅子主人过年时回老宅祭祖，结果惨死于宅子里，警方发现案件尸体的不正常之处后就将案子转到咒术总监部这边了。
    经过窗的调查，初步估计这户宅子里盘踞着一个二级咒灵，于是任务就落在了瑛纪和日下部笃也手上。
    禅院亮介开车送两人去任务目的地，他一边开车一边给两人科普。
    “那户人家除了正月基本不回老宅，平日里多托乡里的其他人帮忙看护老宅，然而宅子空的时间久了，总会有小孩子进去玩闹，后来有孩子在里面失踪，警察也没调查出什么，乡里就传言那个宅子里有妖怪，专吃小孩子。”
    禅院亮介说：“宅子主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带着妻子孩子回宅邸，乡人见宅子主人一直闭门不出，心下害怕，这才报警，结果几个警察进去看了看，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好几天，尸体惨不忍睹。”
    日下部笃也看着资料，他问亮介：“第一次孩子失踪时，警察进入宅子，没有通知主人吗？”
    禅院亮介解释说：“通知了，但当时宅子主人出差了，联系到的是他夫人，他夫人拒绝警察进入祖宅，说什么会打扰先祖之类的，还说小孩子跑没影是正常的事，她认为乡人只是想找个理由去祖宅捣乱。”
    顿了顿，禅院亮介说：“那户人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宅子里的确有不少古董和贵重物品。”
    日下部笃也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咒灵是人的负面情绪滋生出的怪物，祓除咒灵其实是在直面人类的负面情绪，干这一行的人如果不疯、不自私一点，是活不久的。
    他问瑛纪：“怎么打？”
    瑛纪奇怪地说：“什么怎么打？进去，找咒灵，干掉，就完事了。”
    日下部笃也仔细观察瑛纪，他斟酌词句问：“你不觉得奇怪吗？本来祖宅好好的，结果突然出现咒灵，难不成那个宅子、那户人家其实是被全村人诅咒了吗？”
    瑛纪点点头：“可能性很大，但我们的任务是祓除全村人滋生出的咒灵，不是吗？干掉咒灵就好了。”
    日下部笃也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说的对。”
    他自嘲地说：“你心态比我好。”
    瑛纪突然笑了起来，他伸手撸了一下日下部的脑袋，骇得日下部下意识地往车窗边躲。
    瑛纪：“人类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人类做出任何事，我都不奇怪，但人类也很厉害啊，比如你这样的人。”
    日下部笃也不太明白瑛纪的意思。
    似乎看出了日下部的疑惑，瑛纪解释说：“如果咒灵和引起咒灵出现的人是恶，那咒术师的存在就是人类的善，不用怀疑，也无需动摇，人类祓除咒灵，本身就是在行善除恶。”
    日下部笃也怔怔地看着身边的人，他喃喃地说：“强化斩击……吗？”
    真可怕，斩断的不仅是咒灵，还有心中的迷惘，禅院瑛纪这个人就是一道斩击，清澈、利落、干净、绝不迷惘。
    怪不得总监部对禅院瑛纪颇为忌惮，比起还处于幼年期的五条悟，这个具备绝对斩断的禅院瑛纪已经成长起来，心中清明透彻，没有一丝少年人会有的烦恼。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瑛纪和日下部笃也下车后同时看向眼前的宅邸。
    这是老式的和风院落，周围已经拉上警戒线，窗的人提前清理过了，只有一些村民远远围观着。
    在瑛纪眼中，这座宅子上空盘踞着阴沉的秽气，明显的像是怪物标记。
    亮介抵达后正在和警察做交接，还没来得及放帐，于是瑛纪看向日下部笃也，发什么呆呢？
    日下部笃也看向瑛纪，嗯？我先走吗？
    瑛纪：“你设帐啊！”
    日下部笃也猛地反应过来，是了，禅院瑛纪唯一的弱点是咒力极少，无法施展咒力相关的结界术。
    日下部立刻设下帐，整个空间都黯淡下来，在昏暗的帐中，日下部正要和瑛纪商量怎么打咒灵，却正对上瑛纪那双变得越发浅淡的眼眸。
    昏暗的光落在瑛纪眼中，反而变得越发冰冷透彻，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瑛纪没有理会日下部的神色，他指着某个方向说：“这边。”
    日下部连忙跟上，他试探着问：“你有瞳术吗？”
    瑛纪摇头：“没有，只是感觉比较敏锐，咒灵的气息太明显了。”
    日下部汗颜，设置了帐后，整个空间都弥漫着阴冷幽暗的气息，哪怕他也知道咒灵在其中，但却无法像瑛纪这样精准地判断出具体位置。
    “怎么判断的？”日下部试图学一点。
    “哪里越不舒服，哪里就越严重。”瑛纪如此回答。
    日下部笃也忍不住翻白眼，他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啊！
    瑛纪所在的禅院家本身就是这样的和式院落，瑛纪很容易在看似会让人迷路的回廊中找到正确的出口和拐弯门。
    日下部笃也紧跟瑛纪的步伐，等他们绕了十来分钟后，瑛纪带着日下部笃也来到了一座不算特别大、但看起来很古朴的建筑前。
    瑛纪停下脚步，他四下看了看，突兀弯腰跪下来，低头去看回廊下方的缝隙。
    日下部笃也轻声说：“下面有东西？”
    瑛纪看了一会才起身：“有很多东西。”
    他叹了口气：“富商家供奉了不干净的东西以保证财源广进，但供奉总是要祭品的，这下面有不少尸体，还有一个勉强能看到衣物的孩子尸体。”
    日下部笃也立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原来如此，这户人家的祖上献祭人命来保证自家赚钱，等到这一代了，这户主人搬去东京大城镇，献祭断了，里面养出的东西就吞了来这里玩的孩子？”
    瑛纪唔了一声：“乡人估计也对这件事有推测，否则负面情绪不会催生出二级咒灵，总之，先放火吧。”
    日下部笃也：“啊？放火？不进去吗？”
    “额，为什么要去咒灵的地盘？”
    有禅院甚尔这个老手在，瑛纪也学了不少，战斗手段可是很现代化的：“先放火，将宅子烧了，里面的东西肯定冲出来，你挡一下，我趁机一刀劈死，任务就结束了。”
    第27章
    日下部笃也觉得自己涨姿势了。
    面对盘踞在宅子里的咒灵, 瑛纪先是拿出两个手雷，拉开拉环，轰隆两声, 将这宅子的主建筑给爆了，用瑛纪的话来说：“反正宅子主人全死光了，这种养乱七八糟东西的宅子炸了就炸了吧，不需要我们赔。”
    将主建筑炸了之后，盘踞在其中的咒灵果然愤怒地咆哮冲出来, 日下部笃也立刻上前挥刀，轰隆一声，咒灵探出的巨大触手撞击在日下部的长刀上。
    下一秒，日下部笃也只觉得自己肩膀被人压了一下，紧接着瑛纪就踩着他的肩膀跳在了半空。
    日下部笃也下意识地仰起头。
    禅院瑛纪这个人在空中辗转腾挪时, 动作流畅而优雅, 丝滑柔顺, 就好像他本来就是天空生物一般, 只见他以种种不可思议的旋转避开了咒灵紧接着打出的众多触手，长剑如流光，快如闪电，瞬息间连环刺出了十几下。
    咒灵发出痛苦的哀嚎, 庞大而臃肿的身躯继续撞向瑛纪, 瑛纪的身体微微侧翻, 恰好左手拍了一下咒灵的身体, 借力斜飞出去，再度避开了撞击。
    在他避开的同时，他握着秋月刀的手腕一抖，小太刀横扫过来, 直接将咒灵的身体斩为两段。
    日下部笃也本来还想上前帮忙，见状他停下脚步。
    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下一秒，瑛纪大叫道：“接着我啊！”
    瑛纪正从高的地方摔下来，他没有咒力，无法防护，直接摔下来八成要骨折，这也是他之前从不这么打的缘故。
    日下部笃也慢了半拍，猛地明白了个中缘由，他连忙足下发力，咒力萦绕全身，形成坚实的防护，然后奋力起跳，接住了半空落下的瑛纪。
    落地后，日下部笃也看着松了口气的瑛纪，他将瑛纪放下来，无语地说：“……你为什么不对着地面出招，利用反作用力减缓下坠？”
    瑛纪站稳身体，收刀入鞘：“我会将地面斩断，自己掉入地缝里的。”
    日下部笃也：“……”
    还可以这样！又涨姿势了！
    他诚恳地说：“那你这斩断术式也挺麻烦的。”
    瑛纪倒是看得开，或者说身为神器，他是绝对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的，他已经很习惯调整心情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很喜欢。”
    瑛纪看向日下部：“你呢？没事吧？”
    日下部笃也摇头：“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全程就挡了一下而已。
    瑛纪笑嘻嘻地说：“那以后就麻烦你给我支援了。”
    日下部笃也爽快地说：“行。”
    要真让他当主力砍咒灵，他也不太乐意，这工作多危险啊，他还有妹妹要照顾，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呢。
    搞定了咒灵，日下部笃也解开了帐，开会结束的夜蛾正道在外面和禅院亮介聊天，看到帐解开了，确定两个学生完好无损，夜蛾正道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夜蛾正道问瑛纪和日下部：“任务搞定了？配合得如何？”
    瑛纪竖起拇指：“笃也很厉害！”能当支援接住他就ok啦！
    日下部笃也真心实意地说：“是瑛纪厉害。”不需要复杂战斗和思考，砍就行了，真方便。
    看着学生相处如此和谐，夜蛾正道心生成就感，他道：“辛苦了，你们回去吧？”
    瑛纪摇头：“等一会，我想看警察将死去的尸骸全都清理出来。”
    夜蛾正道不以为意，每次任务结束后，瑛纪大多会多留一会盯着现场，他道：“那我先回去了，记得提交报告。”
    瑛纪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
    夜蛾正道走了之后，一直在外围的警察凑了过来，禅院亮介去和警方负责人沟通。
    瑛纪的手拢在袖子里，宛如一只在码农写代码时、却在键盘周围起舞的猫咪，不断在现场勘测检查的警察身边来回转悠，探头探脑，像是在盯梢，又像是在捣乱，有且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贱。
    日下部笃也嘴角抽搐，他忍不住招呼瑛纪：“你干嘛凑过去？他们正忙着呢。”
    没看到警察看过来的眼神都冷飕飕的吗？
    瑛纪维持着面上的微笑，私下里小声对日下部笃也说：“他们的侦查手法挺有意思的，有些尸骨死了很多年了，他们看看骨头就能判断出怎么死的，真厉害。”
    瑛纪能看出来，是因为他经验丰富，见过各种死状后的尸骨，而这些警察能看出来，一个是经验，另一个就是警察系统的内部教学了。
    人类的寿命尽管只有百年，但文化和知识代代传承，从未断绝。
    瑛纪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努力侦查，为十几年、几十年可能死在这里的人寻找身份，让他们重见天日，心情好极了。
    日下部笃也不知道瑛纪的想法，他继续劝瑛纪：“那你也别跟在旁边，会影响到这些人工作的。”
    顿了顿，他说：“任务都结束了，你打算留多久？”
    理论上他们这样的咒术师都是做完任务甩手走人的，哪有如瑛纪这样一直盯着的？又不是监工。
    瑛纪随口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看他们收工了再走。”
    “如果能拿到一份他们现场勘测报告就更好了。”不仅能学习一番，连给夜蛾正道写的报告也有素材了。
    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看样子瑛纪是铁了心要继续盯梢：“……我和你一起吧。”
    这次任务结束后，瑛纪回到宿舍奋笔疾书写报告。
    写报告对他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事，他听了那么多警察向上级的汇报，也听到了村民们的窃窃私语，结合着咒灵的事，瑛纪能将一个任务案子写的曲折离奇，宛如志怪小说。
    日下部笃也的报告只有一页纸，第二天上课，他自然被夜蛾正道点名批评了。
    “你的报告怎么写成这样？你之前在普通高中上课，国文应该不错吧？”
    夜蛾正道示意日下部笃也看瑛纪那最起码五六页的报告，板着脸说：“你总要写到三页八千字以上！”
    日下部笃也目瞪口呆，他头一次知道报告还有字数要求！
    瑛纪还很友善地说：“不知道怎么写吗？没事，我那有很多警方提交的报告、窗和辅助监督提交的任务汇总资料，回头摘抄几段加进去就行了。”
    顿了顿，瑛纪小声说：“你抄的时候注意别原话重复，小心上面查重。”
    日下部笃也很想摔桌子，这又不是查论文！只是一个报告而已啊！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一眨眼，日下部笃也入学一个月了。
    这期间他和瑛纪之间配合得不错，瑛纪能无视咒灵放出的各种花招，精准地找到咒灵的藏身之处，这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试探。
    而且日下部笃也发现，自从自己和瑛纪组队后，受伤的概率直线下降，只要用咒力保护自己，坚持三五分钟，给瑛纪拉开斩杀的空隙，那任务一定能搞定。
    这在死亡率极高的咒术师行当里是非常少见的事，所以日下部笃也当肉盾当的很自觉也很积极。
    只要活着才有钱赚嘛，不管禅院瑛纪是怎么想总监部的，只要禅院瑛纪能一直带着自己在任务里活下来，那自己就算跳反也没关系哒！
    ——日下部笃也如此想。
    最妙的是禅院家一直卡着瑛纪的咒术师等级，瑛纪无法用咒力保护自己，即便他能杀死二级咒灵，也永远是三级咒术师，出任务时身边必须有人跟着，如此一来，总监部不可能分开两人、让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单独出二级咒灵任务。
    三级咒灵的话，日下部笃也还是有自信能自己搞定的。
    这么一想，日下部笃也顿时觉得自己未来高专生活美妙又轻松。
    瑛纪的生活很平顺，但甚尔的日子就很苦逼了。
    为了能好好玩骰子，禅院甚尔以一种让禅院亮介看了都不可思议的大毅力，开始努力嗑数学课本。
    如果说刚开始的不等式啦，二次不等式什么的还能学会，那后面的函数和三角函数就让甚尔抓瞎了。
    最近学校已经上到了集合和概率，禅院甚尔超级想学好概率，然而他的基础太差了，就算请了家教补课，一时半会也跟不上。
    禅院甚尔快急死了，他已经翻到了概率相关的试题，比如饮料里的中奖概率，如果投放了XX瓶饮料，那么如何平均分派几个街区的饮料摆放什么的，如何设置中奖饮料的位置、以确保消费者中奖率最低……
    因禅院甚尔沉迷做题不可自拔，禅院亮介犹豫了一下，就将来自总监部或者禅院家内部的、针对诅咒师或者政敌的任务交给了瑛纪处理。
    夜斗神曾是专职杀戮的祸津神，作为夜斗神的神器，瑛纪对这行当也很熟悉，做任务时高效快捷，比甚尔还专业。
    直到二月结束，三月份学校进行期中检测时，禅院甚尔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好像有很长时间没做过任务了。
    禅院甚尔回家找亮介询问缘由，亮介回答说：“您不是在努力学习吗？瑛纪少爷全做掉了。”
    禅院甚尔皱眉，他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瑛纪总会遇到诅咒师的，如果他能搞定，趁着现在练练手也不错。
    只是让瑛纪单独去练手，甚尔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说：“下次还是告诉我，亮介，你明白的，我学的再好又如何？还真要去考大学吗？”
    亮介震惊脸：“您不知道吗？瑛纪少爷打算上大学的。”
    禅院甚尔惊了：“什么？他要去上大学？”
    “对啊，瑛纪少爷说高专毕业后可以直接申请大三，他最近闲暇时间也在补习，但瑛纪少爷的基础比您强，他学的快，时间比您充裕，所以……”
    禅院亮介摊手：“他还有做任务的功夫。”
    禅院甚尔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的灵魂都要飞走了。
    他就是学不会啊！学不会又能怎么办？！学习这种事要看天赋啊！
    这周末，瑛纪回家住的时候，甚尔问瑛纪：“你要上大学？”
    “嗯，日下部和我提过大学的事，听起来很有意思。”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我想了想，即便上大学也不能去关西的学校，老家在那边嘛，我只能在关东几所和高专有专业对口的大学里选。”
    禅院甚尔像是听天书一样听瑛纪对未来的规划，瑛纪拿出咒术高专的内部文件给甚尔看：“可我也不想继续在东京城区上学了，所以我索性先选地方，再找学校，最终我决定了目标学校。”
    “当当当！伊豆大学！那边没有神学专业，但有个民俗研究，他们那边靠海，主要祭祀海神，我请夜蛾老师打电话到伊豆大学询问了一番，对方说虽然以前没有先例，可如果是咒高的学生想要申请大三专业，只要完成伊豆半岛所有的咒灵工作就可以了！”
    瑛纪开心地说：“我听说那边咒灵很少，你将来不回禅院家，我们直接在伊豆定居吧~”
    禅院甚尔看着瑛纪兴高采烈地描绘以后的生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禅院甚尔看向亮介：“家里不反对吗？”
    禅院亮介耸肩：“咒术师的工作本来就是全国跑，住在哪里是无所谓的。”
    每年回家露个脸就行了。
    顿了顿，禅院亮介又道：“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叫我回去，既然瑛纪少爷想留在关东，我正好可以继续在窗那边工作。”
    禅院亮介从瑛纪和甚尔四五岁起就一直照顾两个孩子了，当时亮介有十七八，如今十多年过去，禅院亮介人到中年，比起回禅院家等分配新工作，那自然是在外面浪更爽啊！
    只要瑛纪还需要他帮忙，禅院亮介就能在外面工作，所以亮介并不反对瑛纪去伊豆大学上学。
    禅院亮介先说了自己的打算，然后又提家里的事：“如果瑛纪少爷回家，他肯定是要回到【炳】的，如今【炳】的首领是禅院扇大人，那位大人一向……”
    禅院甚尔闻言露出了个轻蔑的表情。
    “是啊，扇叔父一向看我不顺眼，等直哉长大了，可能他会继承扇叔父的位置吧。”
    瑛纪算了算禅院直哉的年纪：“但他现在才六七岁，最少也要七八年呢。”
    禅院亮介点头：“我向直毘人大人提了瑛纪少爷想继续读书的事，直毘人大人不反对。”顿了顿，他说了个小道消息：“对了，瑛纪少爷，之前您不是说咱们居住的院子有外人进过吗？我打听了，貌似是直哉少爷带着五条家的六眼去了一趟。”
    禅院甚尔惊叫起来：“什么？我打死那个小兔崽子！”
    瑛纪了然：“直哉那么乖的孩子，的确容易被骗。”
    ——都是吹甚尔的人，瑛纪对禅院直哉的印象非常好。
    禅院亮介继续说：“直毘人大人担心直哉少爷再坏事，所以说您没什么事就不用回家了，上大学的话，他出学费……”
    说到这里，禅院亮介的目光落在甚尔身上：“如果甚尔少爷也能考上大学，直毘人老爷说，他也给您出学费。”
    瑛纪欢呼起来：“欧耶！叔父万岁！”
    禅院甚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算了，高中毕业后我会先在东京留两年，然后一起去伊豆吧。”
    伊豆的确是个适合定居的地方，阳光、沙滩、海浪以及少少的几个咒灵，那样的生活一定很舒心。
    甚尔长出一口气，他最近有些魔怔了。
    上高中只是为了有个合理的借口离开禅院家，学习能提高赌博概率，但生活又不全是赛马和钢珠。
    人生重来一次，有了不一样的开端，为什么还要走一样的路呢？
    想到这里，禅院甚尔决定放过自己，不和数学死磕了。
    于是禅院甚尔故态复萌，又愉快地拎着砍刀去砍诅咒师了。
    手起刀落，送人上路，拿钱回家。
    他想，我早该这样了，干嘛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啊！
    只是在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筒井专门到甚尔的班级门口堵甚尔。
    “可算找到你了。”
    筒井认真对禅院甚尔说：“马上要放春假了，你能抽出一点时间吗？”
    禅院甚尔琢磨着第一学年快结束了，马上是计算社团分的时候，要是这时候和筒井闹矛盾，他的社团分完蛋了怎么办？
    于是他难得好脾气地说：“有什么事吗？我得提前安排时间。”
    筒井见禅院甚尔没立刻拒绝，不由得松了口气：“去年咱们参加高中联赛，第一轮就淘汰了，今年春季联赛，我想试着努力一下，也许我们能进第二轮。”
    禅院甚尔面色古怪：“……我记得围棋团体赛是三局两胜吧。”
    禅院甚尔对围棋可是一窍不通，就算筒井自己努力练习，凑数一样找到的第三个社员赢不了也没用啊。
    筒井点点头：“但是三谷升学了！他之前是初中部的，现在升到高中部，他绝对能赢棋！”
    禅院甚尔了然，他说：“你要在春假时练习围棋？”
    筒井：“其实咱们初中部有一位职业棋士，他初二就入职了，棋力非常厉害，我找他聊了一下，他愿意抽时间帮我们做个集体特训，所以……”
    禅院甚尔摊手：“我其实不太会下，你知道的。”
    筒井语气坚定地说：“你会下将棋，肯定能学好围棋的！”
    禅院甚尔想到当初瑛纪跑去下将棋的破事，嘴角抽搐。
    说起来将棋社那边还没放弃找他呢，禅院甚尔也是佩服这群高中生的精力。
    ——他们不学习吗？数学那么难，不好好学可是无法升学的啊！！
    “那你告诉我时间，我提前安排一下。”
    放春假后，禅院甚尔也不确定自己的时间表，他琢磨着万一有任务了就让瑛纪替自己去集训。
    筒井千叮咛万嘱咐：“放春假前会确定时间，记得一定要来啊！”
    时间一晃而过，高中一年级结束了。
    瑛纪和日下部笃也正在收拾行礼。
    俩人都是有家的人，放假了自然懒得住宿舍，日下部笃也要和妹妹去大阪旅行，瑛纪推荐了几个他认为不错的美食店。
    “你要提前预约，这家定食料理真的不错，食材非常新鲜。”
    日下部笃也认真记下来了，他拼死拼活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妹妹的生活过得好一些嘛，难得带着妹妹旅游，偶尔吃一次大餐也没什么。
    日下部笃也问瑛纪：“你不回京都吗？我以为你放假回本家。”
    因一学期相处和谐，日下部笃也和瑛纪说话也少了几分忌讳。
    瑛纪随口说：“别吧，我出来前将我叔父打到病床上喝汤了，过年时我找他要压岁钱，他不仅没给我，还吵了我一顿！大过年的他居然吵我，太过分了！”
    日下部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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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下部笃也正想换个话题，就听瑛纪得意地说：“但我还是搞来了压岁钱。”
    日下部笃也下意识地问：“怎么搞来的？”
    瑛纪嘿嘿笑：“趁着扇叔父不在，我拉着直哉去找婶母要压岁钱，三婶母听了我们的来意，她直接将扇叔父的小金库全给我们了。”
    日下部笃也立刻笑喷，他知道直哉，那是据说继承了投影咒法的禅院家下一代继承人。
    瑛纪拉着家族下任继承人去要压岁钱，那位夫人当然乐得将丈夫的私房钱全洒出去。
    只是下一秒，日下部笃也收了笑容，他感慨地说：“能从长辈那里要来压岁钱，真是不错。”
    他的双亲已经在去年的变故里去世了。
    瑛纪伸手摸了一把日下部的狗头，他大方地说：“我不介意当你的长辈。”
    日下部笃也没好气地拍开瑛纪的手：“别胡扯了。”
    顿了顿，日下部笃也冷不丁压低声音对瑛纪说：“你听说了吗？”
    瑛纪怔了怔，好奇地凑近日下部：“怎么了？”
    因日下部笃也出身新阴流道场，他在总监部的消息要比瑛纪更灵通。
    主要是瑛纪得的消息会经过禅院家过滤，甚尔也不会将黑市里拿到的情报全告诉瑛纪。
    ——甚尔是觉得自己能处理，瑛纪不需要知道。
    日下部笃也小声说：“下学年咒高这边会有个很厉害的学生入学。”
    “她两年前就觉醒了术式，总监部专门派人教导她，已经被评定为二级咒术师了。”
    瑛纪听后惊呼：“二级？！好厉害，二级的任务大概率会变成一级，她有冲击一级咒术师的潜力啊。”
    班主任夜蛾正道刚通过考核晋升为一级咒术师，这位二级学妹今年才多大？十四岁？还是十五岁？
    瑛纪问日下部笃也：“她是普通背景还是有家族长辈？”
    日下部笃也：“和我一样，是普通人出身。”
    正因为是普通人出身，和御三家没什么牵扯，总监部才想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打手。
    瑛纪问：“她叫什么？”
    日下部：“九十九由基。”
    第28章
    对于即将到来的学妹, 瑛纪只是听听就放到脑后了。
    春假大概有两周时间，瑛纪放假后发现甚尔居然在家里拿着棋谱打谱！
    瑛纪惊呆了，他凑到围棋盘前：“怎么想起学下棋了？”
    甚尔无语地看着瑛纪：“难道不是你给我弄的围棋社？”
    他将学校社团的筒井前辈说的事告诉了瑛纪：“我就是个凑数的, 打比赛倒是无所谓，随便下输棋了也没几个人看到。”
    团体赛的时候筒井也要下棋，自然不知道甚尔拿着棋子胡乱下，但如果是职业骑士来做指导，那就真的要露馅了。
    “看在筒井给我了不错的社团分上, 我打算去转一圈。”
    禅院甚尔向来奉行钱货两讫，在他看来，筒井给了他高社团分，那他出席一下社团内部活动，是非常公平且合理的交易。
    瑛纪了然：“去吧, 多认识点朋友, 将来你毕业了也好找工作。”
    甚尔打谱的手顿了顿, 表情微妙：“找工作？”
    他有工作啊！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是啊, 你是天与咒缚，0咒力，干嘛和咒灵过不去？没必要当咒术师。”
    禅院甚尔摩挲着手里冰凉的棋子，他语气懒散：“我可以和诅咒师过不去。”
    杀诅咒师也很赚钱哒！
    瑛纪摇头：“老是做一件工作, 多没意思？”
    夜斗神都转职了, 甚尔将来肯定也会厌烦的。
    禅院甚尔听出了瑛纪的弦外之音：“你当咒术师当烦了？”
    瑛纪耸肩：“砍咒灵的报酬很高, 但闲了也想做点别的嘛。”
    禅院甚尔了然：“怪不得你说要去伊豆上大学。”
    瑛纪笑嘻嘻地拍了拍甚尔的肩膀：“你当初说的啊, 让我写小说什么的，我觉得可以试试，你有读我留在家里的任务报告吗？好看吗？”
    “还算有意思。”
    禅院甚尔恍然大悟：“亮介说你天天在现场转悠，你这是在收集素材吗？”
    瑛纪点头：“这是必然的吧？”
    说起来夜斗神也是画手圈大触, 他画的毗沙门天18r本超级香艳，兆麻几乎倾家荡产全买走了。
    夜斗神还出过祝器是怎样养成的小说，据说建御雷神买断了小说，送给自家神器，人手一本。
    瑛纪自己其实是无所谓做什么，可既然他跟随的神主有了新的选择，瑛纪觉得试一试也不赖。
    禅院甚尔听后，神色有些怅惘和茫然。
    他出身禅院，从小被人厌弃，被称为废物，即便脱离了家族，他也没有谋生的技能，只能当个小白脸。
    他在禅院家学到了什么？
    战斗。
    除了和咒灵战斗，禅院甚尔只能和人战斗。
    于是兜兜转转，他还是重新回到了咒术界，只不过他所处的位置是咒术界最黑暗诡谲的地下黑市，他这个垃圾只能在垃圾堆里找到安身之处。
    禅院甚尔忍不住问瑛纪：“……关于工作，你有什么建议吗？”
    甚尔对正常的公司、会社以及普通人的工作一窍不通，没有一点概念。
    瑛纪盘腿坐在棋盘旁边，他从棋盒里拿出一黑两白三枚棋子，像是耍杂技一样开始不断扔棋子玩。
    “看你自己咯。”
    瑛纪的目光随着棋子上下晃动，他笑着说：“高中毕业的话，普通工作都可以的吧？超市收银员啦，便利店货运员，会社前台什么的，这些工作对学历要求不高，但貌似会很忙，如果你还想接私活，那果然还是找个时间比较清闲的工作吧？”
    禅院甚尔侧脸看着瑛纪，只是几个棋子，瑛纪就能自顾自地玩得很开心，看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容上露出烂漫纯澈的笑容，甚尔恍惚有种自己也很高兴的错觉。
    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我们去伊豆旅行吧。”
    瑛纪一愣，他下意识地接住全部棋子：“春天去伊豆？”
    海边可是很冷的。
    “你去伊豆上大学，我肯定也要在伊豆找工作。”
    禅院甚尔不确定地问瑛纪：“你觉得我在伊豆适合做什么工作？”
    瑛纪听后也有些茫然，他评估着甚尔的实力：“你的身体素质很强，战斗能力很高，如果不考虑委托……在海边的话……开船怎么样？捕鱼？”
    甚尔嘴角抽搐，但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赛艇赌博。
    “等等，也许我可以去开赛艇。”
    虽然他逢赌必输，他可以下场去当选手啊！
    瑛纪被甚尔的话勾起了兴趣，他立刻拍板说：“那我们去伊豆考察一番，光在家里想是想不出什么的！”
    于是瑛纪开始准备去伊豆的机票和行礼，禅院甚尔不断催促着筒井定下职业棋士的指导时间。
    这周六，筒井联系禅院甚尔，说他找了附近的围棋教室老师，借了一间教室用来做集训。
    瑛纪临时有个三级咒灵的小任务，他去做任务了，甚尔自己溜达到围棋教室，并在教室里见到了新学期即将升学高一的、据说棋力强悍的三谷。
    三谷是个卷毛短发的小酷哥，只是这小酷哥在看到身高一米七三、全身腱子肉暴起，居高临下看过来时眼神冷厉的禅院甚尔后，三谷先是浑身一僵，然后忍不住拉住筒井小声说：“你怎么总是找不良加入围棋社？”
    筒井忍不住吐槽：“你也知道自己以前下黑棋是不良吗？”
    三谷哼了一声：“谁让你的棋力太烂了？我要是退社的话，围棋社就会被迫解散吧？”
    筒井一脸忧伤：“现在也是啊，禅院同学退社的话，围棋社也会解散。”
    饶是三谷祐辉是个毒舌，此刻也说不出戳人心肺的话了。
    他只能别扭地安慰筒井：“等你高三，初中部的围棋社成员全都升学就好了。”
    筒井依旧有些忧伤：“是啊，那时候我也要考大学了。”
    三谷不说话了。
    三谷祐辉清了清嗓子，他打开棋盒，招呼禅院甚尔：“下一盘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作为围棋社里的最强——职业骑士进藤光除外——三谷祐辉当然有资格说考察社员的实力。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坐在三谷祐辉对面，开始拿着棋子胡乱下。
    一分钟不到，三谷祐辉的表情就裂开了：“你这是完全不会下啊！！”
    禅院甚尔耸肩：“我只是来凑数的。”
    筒井忍不住说：“禅院同学的将棋很厉害。”
    三谷祐辉狐疑地看着禅院甚尔：“真的？”
    他说：“那回头我们下将棋。”
    这下轮到禅院甚尔的脸色发僵，为什么这帮下棋的人都是双修？他们不学习吗？
    筒井还在旁边吹禅院甚尔：“三谷，你不知道吧？之前教你下将棋的加贺都输给禅院同学了哦！”
    以前筒井在初中部时，加贺虽然是将棋社的大将，但也会跑到围棋社帮忙，三谷祐辉的半吊子将棋就是和加贺学的。
    听到筒井吹嘘，三谷祐辉更惊讶了：“真的？既然他将棋这么厉害，为什么跑到围棋社？”
    筒井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是我先碰到禅院同学，并邀请他加入围棋社的！”
    三谷幽幽地说：“……你总是能找到将棋社的人帮忙，以前是加贺学长，现在是禅院学长，也挺厉害的。”
    禅院甚尔深吸一口气，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还是下围棋吧。”
    于是三谷无聊地开始教甚尔最简单的围棋规则。
    甚尔之前看书自学，他记性极好，有三谷亲身示范教学，立刻进步神速。
    围棋归根结底是吃地的游戏，种种围棋手法都是用来占地吃对方棋子的，这对善于战斗、能敏锐发现敌人空隙的甚尔来说，一旦学会阅读棋盘后，反而能快速发现敌人的破绽。
    连着下了两盘，三谷认同了筒井的判断。
    “你的将棋应该很厉害吧？棋感很好，攻击性很强，但你不注重防守，你后方都被我吃掉了。”
    甚尔把玩着棋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身为天与咒缚，他很少需要顾忌自己的身体状况。
    就在几个人聊天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筒井前辈，我来了。”
    筒井高兴地上前招呼对方：“你可算来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职业棋士进藤光，这是我的同学禅院甚尔。”
    被称为进藤光的男孩是个前额发色和后方发色不同的大男孩，他虽然还是初中生，但已经是职业棋士了。
    学校前辈请他帮忙指导，进藤光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在进门后，他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藤原佐为在瑟瑟发抖。
    禅院甚尔惊讶地看着进藤光身边那个穿着白色狩衣的咒灵，吹了个口哨。
    那个咒灵似乎也发现了甚尔的目光充满了威压和攻击性，已经吓得躲在进藤光身后流宽面条泪了。
    进藤光有些无措：“啊，三谷，好久不见了，禅院前辈，初次见面，您好……”
    为什么身边的佐为一直在哭？他在害怕吗？
    禅院甚尔瞥了那个看起来怂得不行的咒灵一眼，发出短促的冷笑：“你好。”
    筒井不明所以，只以为进藤光第一次见禅院甚尔，被禅院甚尔身上的戾气吓住了，于是他宽慰进藤光：“虽然禅院同学看起来很凶，但他是个很体贴的人。”
    三谷推了推棋盘：“别浪费时间了，你最近不是在冲击本因坊循环赛吗？赶紧下，下完了我还要去姐姐那帮忙。”
    进藤光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虽然不明白身边的佐为为什么如此不安，但当他拿起棋子后，男孩全身状态都变了。
    他变得专注、冷静、认真以及锋利。
    进藤光的棋力远远高于筒井和三谷，更别说禅院甚尔了，他一次性和三个人下指导棋，不仅没有丝毫慌乱，还在尽力帮助棋手下出更好的棋路。
    进藤光很快判断出三个人的棋力，禅院甚尔几乎就是个初学者，筒井的实力有进步，但还是很好解决，至于三谷，他的棋路有些偏，需要用点心。
    进藤光控制着时间，一个小时后，三盘棋都结束了。
    他按照习惯说：“现在开始复盘吧！”
    一般下棋结束后棋手会进行复盘，思考下棋时的想法，模拟别的路数。
    禅院甚尔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研讨会，他惊讶地发现他其实是能听懂的。
    比如攻击这里可以改变局势，吃掉这些棋子能增加己方存活和胜率等等，甚至禅院甚尔时不时还能说个特别的攻击思路，并得到其他三人的赞同。
    禅院甚尔单手撑着下巴，他看着棋盘上黑白双色的棋子组成的种种形状，心情很奇妙。
    被人夸奖，被人称赞，被人赋予信赖……
    排除了天与咒缚赋予的强大身体素质，并非是瑛纪那样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支持，耳边的赞誉和夸奖的话语全都来自与咒术界无关之人，夸他的原因也和家族赋予的血脉才能无关。
    这是独属于甚尔这个人的赞誉。
    也许在咒术的世界里，他禅院甚尔是个废物。
    可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禅院甚尔这个人并不是全都一无是处的，他也是能得到他人赞赏和敬佩的。
    恍惚间，他想到儿子惠出生时的心情。
    惠，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恩惠，那一天不仅是儿子的新生，也是他的新生。
    只是后来妻子病逝了，他才自暴自弃，重新堕落回黑暗。
    禅院甚尔算了算时间，距离他遇到妻子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如果他努力一些，让自己变得比曾经更好，是不是也可以减轻一下妻子的负担，让她不要那么劳累，也就不会发病了？
    “……禅院同学？”
    进藤光等人看着发呆的禅院甚尔，进藤光还伸手在甚尔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禅院甚尔猛地回神，他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没事，复盘结束了？”
    筒井嗯了一声，他感激地对进藤光说：“这次谢谢你了，已经是中午了，我请客。”
    禅院甚尔开口：“我来吧。”
    他起身拍了拍了进藤光的肩膀：“正好我也有点事和他单独谈谈。”
    进藤光：“哎？”
    禅院甚尔带着进藤光来到一家高档寿司店，一个普通的套餐都要两三万日元，进藤光看着标价，眼睛都要瞪脱窗了。
    这么贵！
    禅院甚尔的食量大，他不仅点了套餐，还追加了很多，甚至服务员都委婉地询问他是否能吃完。
    禅院甚尔：“放心，绝对光盘。”
    进藤光小声说：“额，其实拉面就可以了……”
    禅院甚尔哂笑，他的目光落在藤原佐为身上：“你这咒灵是怎么回事？”
    进藤光眼睛瞪圆：“你能看到佐为？”
    不用禅院甚尔问，进藤光就说了藤原佐为的来历。
    藤原佐为是千年前平安京的棋士，因为遭到陷害而投水，后来凭依在棋盘里，一直留存至今。
    禅院甚尔打量了一下藤原佐为：“原来如此，因为喜欢围棋，想要一直下棋，所以才成为咒灵的吗？你追求围棋的神之一手是吧？那只要你没看到什么神之一手，你就能一直存在，如果看到了，执念消了，也就不存在了。”
    禅院甚尔一边吃着白子一边评价：“你连四级都算不上，如果没钱的话，一般咒术师也不会想要祓除你这种杂鱼都不算的小咒灵。”
    虽然甚尔这话很伤人，但藤原佐为却长出一口气，露出了心安的样子。
    进藤光也很高兴，他试探着说：“您是处理咒灵的专业人士吗？”
    禅院甚尔：“算是吧。”
    进藤光问：“如果有关于佐为的事，我能来请教您吗？”
    禅院甚尔无所谓地说：“可以，咨询免费，但要让我出手，你得付钱。”
    进藤光已经入职职业棋士，只要对局胜利就能拿到钱，他自信地说：“我已经是工作的社会人士了！”
    禅院甚尔噗得乐了，他随口说：“咒术师一单以千万为单位，你努力吧。”
    进藤光：=口=！！
    禅院甚尔回家后，瑛纪还没回来，甚尔拎着行李直接去机场，他等了半个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亮介开车送瑛纪来机场了。
    瑛纪还拎着战斗用的各种咒具，差点被机场安检拦下来，还是亮介出示了特殊证件，瑛纪才成功和甚尔汇合。
    阳春三月，瑛纪和甚尔开启了快乐伊豆旅，他们吃海鲜，在沙滩上捡贝壳，去赏樱，还去海里体验了深潜和海钓。
    三月的海风猛烈刚强，甚尔却开着快艇在海面上横冲直撞，船尾后面有绳索拉着瑛纪，瑛纪踩着滑板，上天入海，身形翻飞如燕，玩得不亦乐乎。
    沙滩上，专业的快艇教练指着在海上疯玩的俩人，对身边的学员说：“在这样的大风和高浪天气里，是坚决不能下海的，容易出人身事故。”
    学员们：“……”
    教练汗颜地补充：“专业人士除外。”
    等瑛纪和甚尔回到岸上，好几家俱乐部邀请甚尔和瑛纪当顾问，只可惜瑛纪和甚尔都未成年，也没毕业，甚至没有相关证件。
    瑛纪咨询了一下想要从事海上工作需要的各种资格证，又和这些俱乐部约定了以后有机会再来，这才和甚尔离开伊豆。
    “似乎不是很难。”
    禅院甚尔看了俱乐部提供的各种资料：“等我高中毕业了去海事局参加培训，考几个证件，再学一下潜水和海上救援，我就可以在伊豆这边的海上俱乐部工作了。”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一起，我也要在海上玩！”
    禅院甚尔撇嘴，他问瑛纪：“我看你在天上的动作很轻巧，你是不是很擅长空战？”
    瑛纪哈哈笑：“你看出来啦？我的确很喜欢在空中战斗。”
    神灵大多能飞，打架时当然是空战，瑛纪作为神器，自然是空战好手。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回头我找找地下黑市的工匠，给你做点方便滑翔的咒具吧。”
    瑛纪高兴地应了：“麻烦你啦。”
    从伊豆坐飞机回东京，没两天就又开学了。
    禅院甚尔升学到高二，瑛纪也是二年级的学长了，咒高的一年级新生九十九由基也来报道了。
    日下部笃也趁着春假和妹妹去大阪旅行，他们还去了临近的奈良，提起妹妹在公园里喂小鹿的样子，日下部笃也的神情格外温和。
    他还推荐瑛纪也去试试，用这哥们的话来说是……
    “感觉超级治愈，看着小鹿的大眼睛，总觉得祓除咒灵的疲劳都消失不见了。”
    “是吗？我以前一直在京都住，还没机会去奈良旅游，有空了去转一圈。”
    瑛纪又拿出自己在伊豆买的手信：“给，我去伊豆玩了，那边风景不错，推荐你去那吃海鲜。”
    日下部笃也收了，也拿出了奈良的抹茶礼盒：“谢了，送你的。”
    这对同窗友好地交换了假日旅行手信，然后他们接到了夜蛾正道的消息，他们的班主任忙于祓除咒灵，开学第一天让他们自修。
    于是瑛纪和日下部跑到训练场，俩人用木刀对练。
    也许是两人在操场噼里啪啦打得太激烈了，很快场边就出现了两个围观的人。
    其中一个是个中年人，瑛纪认得对方，之前是五年级的班主任，五年级的学生毕业后，这位前辈就轮到下面来做一年级班主任了。
    另一个人是个女孩，女孩穿着高专校服，一头靓丽的橘红长发扎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
    在日下部出了点小纰漏，被瑛纪抓住机会一波快打挑飞木刀后，两人停了下来看向操场边。
    一年级的班主任笑眯眯地说：“禅院同学，日下部同学，这是一年级新生九十九由基，九十九同学，这是你的学长们。”
    他分别介绍了瑛纪和日下部，末了还补充一句：“他们俩都是三级咒术师，虽然级别没你高，但经验丰富，实际战斗力很强，也可以祓除二级咒灵。”
    日下部笃也听到这句话扯了扯嘴角，瑛纪似乎没察觉到对方明褒暗贬的意思，他上前招呼九十九由基：“你好。”
    九十九由基的眼睛很大，面容秀美，挑眉笑起来时显得艳丽张扬。
    她抬手抚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问个问题，两位前辈，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瑛纪想也不想就说：“大胸、长腿、实力强的女人！”
    ……别误会，瑛纪这么回答，纯粹是因为他知道夜斗神画的毗沙门天的本子大卖，所以瑛纪认为如毗沙门天那样的女武神最受欢迎，于是他就这么说了。
    日下部先是一愣，随即也连连点头：“没错！大胸、长腿、实力强的女人！”
    ……日下部是这么想的，禅院瑛纪真厉害，眼前的九十九由基不就符合这个标准吗？这才是正确的抱大腿的姿势啊！
    九十九由基发出了清脆如玲的笑声：“哈哈，两位前辈真是平易近人。”
    她突然对自己的高专生活充满了期待：“我是九十九由基，以后请多指教。”
    站在一旁的来自总监部的班主任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九十九由基以后真的不会被禅院瑛纪带歪吗？日下部笃也已经有歪的趋势了啊！
    第29章
    高专新生九十九由基的术式是粘土, 她可以自如地控制大地土壤，甚至可以扩大或者缩小粘土空隙，从而让土壤化为飞沙, 亦或者让粘土变成类似飞龙形态的咒术造物。
    九十九由基的术式不仅适用性极强，还攻防一体，几乎没有死角，最重要的是九十九由基天赋极佳，咒力量也很庞大, 所以总监部在发现这个天才苗子后，立刻派专人照顾她的生活，并培养她成为优秀的咒术师。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打了两次，两次都是点到为止。
    瑛纪虽然可以劈开九十九由基的土防御和进攻，但粘土特性导致术式被斩断后, 依旧可以立刻黏合起来。
    如果瑛纪速度慢一点, 他的秋月刀会被粘土粘住, 继而疲于应对后续而来的攻击；如果瑛纪加快速度斩击, 那即便九十九由基用咒力保护自己，也会被瑛纪斩开继而完蛋。
    瑛纪只适合一击必杀，一波流干掉敌人，不适合日常切磋和势均力敌、有来有往的战斗。
    “所以前辈只是三级啊。”
    九十九由基非常聪明, 她和瑛纪打完后, 立刻明白了瑛纪的缺陷和优势：“其实在攻击上, 您可以直接干掉一级咒灵吧？但在您干掉一级之前, 可能会先因为其他缺陷被一级咒灵打成重伤。”
    瑛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日下部帮忙嘛，足够应付日常任务了。”
    九十九由基听后拉长语调：“真好啊，好歹有个同学，这一届只有我一个新生呢。”
    她又招呼日下部笃也做常规训练。
    日下部笃也和瑛纪对练的时间长了, 战斗水平提升不少，偶尔也会用出一些非常规的、比较阴险锋利的剑招，但比起瑛纪的绝对斩断，日下部笃也无法破开九十九由基的防御，自然一败涂地。
    九十九由基客观评价：“所以日下部前辈的缺点是没有必杀招式吗？”
    她看了看同样满不在乎的日下部笃也，再看看旁边围观的瑛纪，有些郁闷：“这么看来，两位前辈搭档还真的挺合适。”
    瑛纪脑袋上亮起一个电灯泡：“九十九，难道你想要个同学吗？”
    九十九由基撇撇嘴：“算了，如果是拖后腿的，我宁愿不要。”
    瑛纪安慰九十九由基：“没事的，我当初也是一个人入学，日下部是半路转学过来的，也许你也能碰到转学的同学。”
    九十九由基听后稍微打起精神：“但愿如此。”
    随即九十九由基和她的班主任离开，貌似她今天还要上文化课，瑛纪和日下部留在训练场继续训练。
    日下部笃也趁着休息时问瑛纪：“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压着打，你不觉得难受吗？”
    瑛纪诧异地看着日下部笃也：“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想想五条家的五条悟，再看看自己弟弟甚尔，最后是眼前的九十九由基，无数个事实已经说明了一件事。
    “咒术师是个看天赋的职业，天赋是父母给的，我被人压着打，只能说明我父亲和母亲不如对方，和我有什么关系？”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我能用这点天赋跻身于咒术师行列，已经很厉害了啊。”
    日下部笃也听后大受震撼。
    他想，是啊，他没术式，凭借着新阴流的剑道和咒力成为咒术师，活到现在，还赚了好多钱，已经很强了。
    他为什么要拿自己无法决定、无法努力的东西去和别人比？
    想到这里，日下部笃也那原本有些颓丧的心情顿时变得平和不少。
    日下部笃也突然笑着说：“九十九由基也是倒霉，她永远不可能和别人一起出任务了。”
    瑛纪好奇地问：“为什么？”
    “她已经是二级咒术师了啊。”
    日下部笃也耸肩：“即便有转学过来的新生，顶多是三级，如果再冒出一个新的二级新生，我应该能打听到消息。”
    二级咒术师又不是街边大白菜，怎么可能随便冒出个新生就能评定二级？
    目前整个咒术界的一级咒术师数量也就十来个，二级咒术师几乎是咒术界最顶尖、中间的力量，他们大多都是从事祓除咒灵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的咒术师。
    正因为九十九由基如此年轻就被被评定为二级，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总监部才对她给予厚望。
    “九十九是二级咒术师，她在任务中碰到一级咒灵的概率比较高。”
    咒灵的等级提升意味着咒灵的实力不仅翻倍，甚至是等比变强，如果说瑛纪和日下部两个三级咒术师可以凭借绝对斩击打一打二级咒灵，那么两个二级咒术师贸然对上一级咒灵，胜率其实不高。
    “如果碰到一级咒灵，就算无法祓除，以九十九的能力，应该可以自保，但和她同行的另一个咒术师就不一定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九十九由基一个人行动。
    说到这里，日下部笃也看向瑛纪：“她说你的斩击可以干掉一级咒灵，也许她会申请和你一起行动？”
    瑛纪微微蹙眉，他苦恼地说：“不行呀，我才三级，家里卡着等级，直毘人叔父不开口，我就只能是三级，不可能做一级的任务。”
    日下部笃也深以为然：“是啊，你姓禅院，真不错呢。”
    御三家是禁锢，也是保护，有禅院家卡着等级，禅院家派来的辅助监督筛选任务，再有甚尔暗中盯梢，瑛纪永远都不会碰到远高于他实力水平的咒灵。
    瑛纪说出心里话：“其实我觉得家里人挺蠢的，视野狭隘，目光短浅，自以为是，古板不知变通……”
    日下部笃也哑然，他很直白地问：“那你会自己申请提升咒术师等级吗？”
    瑛纪立刻变了口风：“那自然是不行的，毕竟家里还给我发压岁钱呢。”
    最重要的是压岁钱还有甚尔那一份，瑛纪不可能为了一个咒术师等级就和家里杠上，没意义也没必要。
    “我觉得砍二级和三级咒灵就挺好了，即便家里和总监部会抽成，一个任务结束后，落到手里的也有数百万。”更别说瑛纪和甚尔会接一些不见光的私活，那种工作的报价更高，说到这里，瑛纪有些诧异地看着日下部笃也：“怎么？你想提升等级？”
    日下部笃也有些落寞地说：“我不可能一直卡在三级，总有一天要晋升的。”
    一旦提升到二级咒术师，他要么去和九十九搭班，要么自己出任务，碰到危险和生死危机的概率会变多。
    瑛纪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提升等级？”
    日下部笃也张了张嘴，许久后才低声说：“我和九十九一样，都是普通人出身，突然知道咒灵的事，肯定会想办法掌握这股力量，最起码要在面对咒灵时有自保的力量。”
    “既然要学习祓除咒灵，要么由总监部培养，要么来咒高，这些培养并非免费，全都是要付钱的，总监部可以免除学费，甚至给我们生活费，提供学习的一切所需，但是有条件。”
    日下部笃也无奈地说：“我们必须成为咒术师，接受总监部派发的任务。”
    日下部笃也没有拒绝危险任务的权利了，但瑛纪背靠禅院家，倒是不担心这个。
    日下部笃也解释说：“我总有一天会面对危险，既然如此，当然要努力提升实力了。”
    瑛纪听后深以为然：“你说的对，那下次祓除咒灵，你自己来对付二级咒灵，我在旁边掠阵吧，有我在，你尽可以试错。”
    “距离毕业还有三年多，这期间我会帮忙的~”
    日下部笃也怔了怔，他失笑，本来怅惘的心情瞬间消失，他轻声说：“谢了。”
    好像只要在禅院瑛纪身边，那些痛苦的、悲伤的、难过的、不甘以及无可奈何的愤懑情绪就会消失，心里只剩下乐观和昂扬之情。
    稍微有些庆幸能认识瑛纪了。
    日下部笃也冷不丁说：“对了，瑛纪，你小心点，总监部一直很忌惮你。”
    “无所谓，被人怕说明我很厉害。”
    瑛纪满不在乎地说：“在产生忌惮和害怕这种心理的同时，他们就已经输了，无需在意。”
    日下部笃也长出一口气，彻底抛开心中那点别扭，他喟然笑道：“是啊，他们已经输了。”
    之后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再出任务，瑛纪果如他所言，不再立刻出手，而是以日下部笃也为主。
    日下部笃也承受了巨大压力，他需要分析咒灵能力、找到咒灵藏身之处，有时候还要尽可能地将被咒灵抓走的普通人救出来……
    日下部笃也开始经常受伤，好在有瑛纪帮忙，日下部笃也倒是没有生命危机，同时他进步巨大，实战经验急速上升。
    最重要的是，只要是有瑛纪参与的二级咒灵任务，任务资料都需要经过禅院亮介的考察和筛选，安全性较高，不会出现突然变成一级任务的情况。
    这给了日下部笃也充分的成长空间和时间，日下部笃也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非常感激禅院瑛纪的存在。
    有一次日下部笃也受伤，他在医务室养伤时，瑛纪提着苹果来看他。
    恰好当时瑛纪没什么事，日下部笃也的精神也不错，瑛纪就拿着英文课本请日下部笃也帮忙辅导功课。
    日下部笃也教得很认真，瑛纪记性好，听一次就能记住，俩人一个教一个答，气氛非常和谐。
    门口，九十九由基停下脚步，她看着病房里的情况，一时不知道是否该进去。
    但咒术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九十九由基只是停了一两秒，病房里的瑛纪和日下部笃也都发现了九十九由基。
    于是瑛纪起身来到门边，招呼九十九由基：“怎么站在门口？”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打扰了。”
    瑛纪：“是来看笃也的吗？进来吧。”
    九十九由基跟着瑛纪走进病房，日下部笃也伸手将散在床榻旁的课本拢了拢，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瑛纪将凳子让给了九十九由基，自己坐在隔壁病床上，他好奇地问：“这几天没看到你，出任务了吗？”
    九十九由基坐下来，她嗯了一声，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原本鲜艳的橘色长发略显黯淡，她强笑道：“听说前辈在住院，就过来看看您。”
    日下部笃也：“你有心了，按照医生的说法，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什么心事，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对视一眼，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不合时宜，九十九由基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看瑛纪和日下部笃也，轻声说：“最近出任务，我有些疑惑。”
    瑛纪歪头：“什么疑惑？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肯定告诉你。”
    日下部笃也也点头：“怎么了？”
    九十九由基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她问：“我听老师说过，咒灵是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换言之，只要人类还存在，咒灵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我们这样天天杀咒灵，根本没意义吧？”
    瑛纪和日下部笃也面面相觑，日下部笃也弱弱地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九十九由基语气激动地说：“咒灵根本杀不完，每天都会有人被咒灵杀死，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瑛纪听后很自然地说：“那顺着你这个思路，如果想要一劳永逸，毁灭全人类不就行了？”
    日下部笃也听后嘴角抽搐，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难看，她喃喃地说：“是啊，只要人类不存在，只有咒术师，这样的世界里就没有咒灵了。”
    瑛纪鼓掌：“理想很伟大，你加油。”
    日下部笃也听不下去了，他没好气地说：“别将九十九带歪啊！毁灭全人类这种反派宣言是绝对不能赞同的啊！”
    日下部笃也问九十九由基：“你的父母朋友都是人类，没有他们，你从哪里出来？你努力祓除咒灵，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你所在意的人吗？难道你要因为这扯淡的原因而变成诅咒师吗？”
    九十九由基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父母因为咒灵的缘故早去世了。”
    日下部笃也冷漠地说：“我也是如此。”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
    日下部笃也补充说：“但我妹妹还活着，她在上初中，还说要考大学，争取早日毕业入职，还说要努力工作，为我分担家庭压力。”
    “你要否定这样努力生活着的人吗？你要让所有咒术师都和你一样，也抛弃身为普通人的亲人吗？”
    九十九由基的身形摇摇欲坠，原本冷硬的面容变得苍白极了。
    她的手指紧紧攒起来：“……对不起。”
    日下部笃也心下松了口气，他正要继续劝说九十九由基，瑛纪在旁边开口：“我觉得九十九想的没错啊。”
    日下部笃也眼前一黑，九十九由基下意识地看向瑛纪。
    瑛纪拿出袋子里的苹果，他咔嚓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曾说过的吧？如果咒灵是人类的恶，那么咒术师就代表着人类的善，九十九是咒术师，她想彻底消除咒灵，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日下部笃也有气无力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
    瑛纪问九十九由基：“你觉得人类是绝对恶的生物吗？”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
    瑛纪又问：“你觉得自己可以代表绝对善吗？你觉得咒术师都是绝对善吗？”
    九十九由基继续沉默。
    瑛纪耸肩：“看吧，你自己都有答案了。”
    九十九由基有些茫然地说：“那就只能这样一直祓除下去吗？”
    日下部笃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学到现在你做了几个任务？有休息吗？”
    九十九由基报了自己的任务数量，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倒吸一口冷气。
    瑛纪不可思议：“这么多？是我们的两倍！”
    他和日下部可是两个人哎！外加甚尔偶尔帮忙做私人业务，等于说九十九由基一个人做了2.5个咒术师的工作哎！
    日下部笃也怪叫道：“还没有休假！”
    九十九由基恍然明白了什么，她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总监部！你们的任务频率是什么？！”
    三个人对了一下任务，九十九由基简直要气疯了。
    她的任务难度不仅比瑛纪和日下部要高，数量还翻了两倍多，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瑛纪不走心地安慰九十九由基：“你赚钱了啊。”
    一个一级咒灵任务可是很赚钱的，瑛纪和日下部还需要俩人分钱。
    九十九由基暴躁拍床板，震得床上的日下部笃也身体乱晃，九十九由基：“就算赚钱了老娘也没空花啊！总监部是狗屎！为什么我的任务这么多？！”
    日下部笃也小声说：“你的等级比我们高。”
    九十九由基杀气腾腾地看向日下部和瑛纪：“我是二级咒术师，貌似可以推荐三级咒术师进阶！”
    来啊！一起当二级咒术师啊！别让她一个人007加班！
    日下部笃也一副躺平等死的咸鱼样：“无所谓，你可以推荐试试。”
    瑛纪也一脸你随意的样子：“我家不让我晋升，日下部算是我的搭档，在校期间，他晋升的可能性也不大。”
    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僵住，随即愤怒地破口大骂：“御三家全是狗屎！”
    瑛纪举手赞同：“是的！禅院家是狗屎！加茂家是小人！五条家是蠢货！”
    日下部笃也抬手捂脸，总觉得九十九由基的画风要彻底歪掉了。
    九十九由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这之后她的班主任专门跑到病房拐弯抹角地询问瑛纪和日下部，为什么九十九由基突然撂挑子不干了，甚至威胁总监部说要去当诅咒师。
    瑛纪：“只是去当诅咒师吗？她很克制了！”
    班主任：？？？
    日下部笃也：“生理期吧，她可是女孩子，和我们不一样，给她放假两天，多喝热水就好了。”
    班主任：“……”
    不管怎么说，九十九由基爆发了一波，总算给自己争取到了休假，恰好日下部笃也养伤结束，瑛纪说要庆祝一下，日下部笃也就叫了九十九由基一起聚餐。
    可能是好好休息了两天，九十九由基看上去精神多了，原本身上的疲惫和戾气消散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九十九由基对瑛纪说：“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杀死全人类这种事，我果然是做不到的。”
    瑛纪一边吃鲷鱼寿司，一边随口说：“那就不做呗，人活在世开心就行。”
    九十九由基似乎想通了，她有些羡慕地说：“是啊，您心态真好。”
    日下部笃也心里松了口气，他说：“听说你这几天休假，心态调整得如何？”
    “马马虎虎吧。”随即九十九由基有些恨恨地说：“估计明天又有任务了。”
    瑛纪：“任务是做不完的，生活是自己的。”
    九十九由基赞同地说：“您说的对。”
    三个人吃着寿司大餐，闲谈之际，九十九由基听说瑛纪打算读大学，非常惊讶。
    “还可以这样吗？那我也可以吗？”
    日下部笃也：“肯定可以啊，只要你能通过大三的内部考核，就可以直升。”
    九十九由基有些蠢蠢欲动：“似乎很有趣的感觉。”
    社会上大部分人都是高中毕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大学的。
    在九十九由基没有觉醒术式之前，自然也曾憧憬过未来是什么样。
    她已经没有正常的高中生活了，如果能去大学里转一转……
    九十九由基忍不住说：“可总监部会放人吗？”
    日下部笃也：“我不打算上大学，所以不太清楚总监部会怎么做，毕竟瑛纪是禅院，只要禅院家不在乎，他就可以去上大学。”
    九十九由基啧了一声。
    瑛纪吃着刚端上来的鲍鱼寿司，随口说：“或者你成为特级咒术师嘛。”
    九十九由基一愣：“特级？目前咒术界没有特级吧？”
    瑛纪：“正因为没有，你如果真的成为了特级，那你就可以做一些出格的事了吧？”
    他看向九十九由基。
    也许是九十九由基的错觉，在寿司店内暖色灯光的照射下，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似乎变成了金色，熠熠生辉，仿佛只要他说出的话，就一定会成为现实。
    瑛纪说：“只要成为最强大的存在，就可以打破规则，你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不试试呢？”
    九十九由基的呼吸一窒。
    她可以做到吗？她能成为所有咒术师中最强的人吗？
    想要成为特级咒术师，最简单的评定方法就是完全掌握领域展开。
    以术式为核心构建生得领域是特级的标志，咒灵和咒术师都是如此。
    传说御三家都曾有人抵达这个境界。
    少女握紧拳头，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您说的对，我要成为特级咒术师，我要让总监部后悔一辈子！”
    九十九由基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说到做到。
    第30章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周末上午。
    瑛纪和甚尔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棋盘前下棋。
    自从甚尔学了一些围棋后, 他难得对这种攻防围杀的游戏产生了兴趣。
    放学后，甚尔偶尔会溜达到围棋社的活动教室里，和三谷或者筒井下一盘围棋。
    每当他下出非常犀利冷酷的棋路后, 三谷会陷入长时间思考，筒井脸上会立刻露出宛如【被击中】的神情，这俩人的表现给了甚尔一种全新的体验。
    这种另类战胜的感觉，从禅院甚尔的角度来讲，微妙地比用拳头打人爽快多了。
    因对围棋产生了兴趣, 某天瑛纪回家休息时，甚尔就问瑛纪是否会下围棋。
    瑛纪当然会下咯，他直言道：“我的围棋理论和观棋水平很强，下得很烂啦。”
    甚尔听后以为瑛纪是在禅院敬生的书房里看棋谱自学的，于是他说：“一起下着玩吧, 我的水平也很烂。”
    瑛纪欣然同意, 于是周六日兄弟俩没任务时, 会坐在窗边下棋。
    盛夏的上午, 太阳落下的光几乎凝聚为实体，穿过窗户直接打在甚尔和瑛纪身上，黑与白双色棋子交错落在棋盘上，响起阵阵悦耳声。
    一般这时候, 亮介会在书房整理辅助监督工作所需的各种文件和资料。
    偶尔休息时, 他看到窗边的景象,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亮介不会下围棋, 但他能感觉到棋盘前的兄弟俩气氛和煦，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馨幸福。
    所以亮介最近养成了新的爱好，他开始用相机抓拍兄弟俩下棋的细节。
    有瑛纪下了一招妙棋、露出洋洋得意笑容的样子，也有甚尔双手抱胸胜券在握的嚣张模样, 更有兄弟俩下着下着直接动手扭打在地的胡闹场景。
    禅院亮介决定拍满一个SD卡后，直接制作成相册送给瑛纪和甚尔，他们一定很喜欢。
    这日也不例外。
    瑛纪和甚尔两个臭棋王下棋完全不顾后路，也不顾官子，只想着横冲直撞，吃对方的大龙。
    他们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大面看上去觉得这盘棋是高手过招杀气腾腾，仔细一看其实是菜鸡互啄猫猫打拳。
    下到最后，看着棋面变得七零八落，俩人索性不下了，反而互相指责对方下得太烂，彰显不出自己的实力。
    “……所以其实是我赢了。”
    瑛纪认为自己吃的大龙多，他赢。
    “不，绝对是我赢。”
    甚尔之前研究数学不是白研究的，他觉得自己的地比较多，应该是他赢。
    然后这对双胞胎从口水战升级到打王八拳，开始在地上扭打起来。
    亮介已经习惯了，他视若无睹，抬脚迈过在地上滚来滚去、用身体当拖布的俩兄弟，很自然地问：“中午吃什么？”
    就在此时，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亮介脚步一转，去门厅接电话。
    伴随着背景音‘明明是我赢了！’‘你眼瞎吗？’‘可恶你居然掐我！’‘嗷你松口你是狗吗！’，禅院亮介语气温和地问：“您好，这里是禅院家。”
    随即一个惶急的声音响起：“请问禅院甚尔同学在吗？我是他的学弟进藤光，求求他接一下电话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禅院亮介怔了怔，他安抚对方：“我知道了，请稍等。”
    他捂住电话听筒，看向在客厅。
    之前扭打的兄弟俩此刻正好滚到客厅的门边，俩人的脑袋从门边横着出来，一起看向亮介。
    亮介嘴角抽搐，他道：“甚尔少爷，电话。”
    禅院甚尔哦了一声，放开了瑛纪，走过去接电话：“喂？是我，怎么了？”
    瑛纪在地上又滚了一圈，这才盘腿坐起来，他撸了撸散乱的碎发，好奇地问亮介：“临时任务？”
    亮介摇摇头：“是一个叫进藤光的人，他说是甚尔少爷的学弟。”
    瑛纪有些惊讶：“学弟？高一新生？”
    亮介：“不清楚。”
    咔嚓，甚尔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亮介和瑛纪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禅院甚尔怔了怔：“干嘛？”
    瑛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甚尔！你将家里的电话给同学了？他还找你！？”
    甚尔无语地看着瑛纪：“……废话，进藤是从筒井那拿到家里电话的，筒井就是围棋社社长，我要跟着社团在周六日比赛，肯定要记录各自的联系方式啊。”
    瑛纪看着甚尔回房间换衣服，像是小尾巴一样跑到甚尔房间门口，他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说：“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甚尔面色古怪地看着瑛纪：“你很兴奋？”
    瑛纪认真地说：“对呀，因为我从没听你说过自己的同学，显然你看不上他们。这个进藤是除了比赛外第一个找你的普通人吧？还是学弟！”
    “你有认可的普通人朋友了，我当然很高兴啦！”
    生活不只是咒术，或者说咒术才是狭小封闭的一隅，世界无限大，还有更多的人和事，瑛纪很高兴甚尔迈出了第一步。
    甚尔有些别扭的别开脸，他粗声粗气地说：“你想多了，他之前被四级咒灵缠上了，我觉得那个咒灵是无害的，就没管。”
    “但他现在找你了，所以当时你一定和他交流了。”
    瑛纪和甚尔一起长大，非常熟悉甚尔的脾气，如果甚尔对那个人没有兴趣、或者完全不在意，是绝对不会搭理对方的。
    瑛纪快步跑到自己房间，拿上咒具，随便穿了条短裤，披了黑色羽织，脆生生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要看看弟弟的学弟是什么样的~
    甚尔叹了口气：“算了，随你，我们直接在外面吃午饭，亮介，你不用管我们了。”
    亮介耸肩：“那我自己打电话订披萨吧。”
    瑛纪和甚尔一起朝着进藤家赶去。
    路上，甚尔大致说了一下事情原委。
    名为进藤光的初二生已经是一位职业棋士了，他之所以进步神速，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叫藤原佐为的咒灵教导。
    “咒灵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那个藤原佐为因无法下棋、没有办法踏入神之领域、施展出神之一手而怨恨自己，因这份不甘与怨恨从而成为咒灵，并凭依在棋盘上。”
    虽然甚尔自己不能打咒灵，可他毕竟出身禅院，当初一见藤原佐为，再听了进藤光的述说，甚尔就知道藤原佐为是怎么回事了。
    “他最大的能力，恐怕就是将自己不能下棋的悲伤和怨恨情绪同步给进藤光吧。”
    甚尔不负责任地说：“顶多让那小子吐几场，再说了，他本身就是职业棋士，天天下棋，根本不用管这个咒灵，总有一天藤原佐为会消失的。”
    “而且他又没付钱，我才懒得祓除，就没管了。”
    说到这里，甚尔又觉得可笑：“刚才进藤光说，藤原佐为消失了，他问我怎么能找回来。”
    瑛纪哑然：“咒灵消失意味着负面情绪消散，看样子藤原佐为心愿已了，成佛了吧。”
    但下一秒瑛纪就觉得不对劲：“那我们干嘛还要去呢？”
    甚尔咧嘴笑了，笑容有些恶劣：“那小子不等我说清楚，就说要拿出全部积蓄给我当报酬，我看在熟人的份上报了五百万，他居然同意了。”
    瑛纪提问：“他家很有钱吗？”
    甚尔摇头：“普通家庭。”
    瑛纪惊了：“那他……”
    甚尔嘿嘿笑：“是吧？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为一个已经消失的咒灵做到什么地步。”
    瑛纪却说：“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你就别收钱了。”
    一定是进藤光做了什么、完成了藤原佐为的心愿，因憎恨与愤懑而徘徊千年的咒灵棋士才解开了对自身的束缚，执念消散，转身成佛。
    比起咒术师用暴力祓除咒灵，进藤光的做法更温柔。
    更重要的是，既然现在进藤光后悔了，那就说明他完成藤原佐为的愿望时，一定是无心之举。
    人类啊，总是会做出无心之举，温柔了被严寒冷酷了一生的异类，从而结下一期一会的缘。
    作为一个前非人·现纯蠢的人类，瑛纪瞬间对这个叫进藤光的男孩多了几分好感。
    “他可是能让咒灵成佛呢。”
    瑛纪看向甚尔，笑着说：“是个好孩子。能认识他，甚尔真棒。”
    甚尔看到瑛纪的笑容，只能啧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两人抵达进藤家时，进藤光正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他眼眶有泪水，看得出整个人都很焦虑，甚至有些崩溃。
    在看到禅院甚尔时，进藤光激动极了：“禅院前辈！您终于来了！”
    进藤光甚至没注意到和甚尔一起来的瑛纪，他拉着甚尔就往家里冲。
    甚尔怎么可能被进藤光拉动？于是进藤光被反作用力一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瑛纪上前扶着进藤光的肩膀，将少年拉起来：“别急，慢慢说。”
    进藤光茫然回神，他抓着瑛纪的手，略带哭腔说：“禅院前辈！佐为突然不见了！他就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明明我们还在下棋，明明还没下完……”
    甚尔黑着脸拍开进藤光的手：“小子，看清楚了，我们是两个人！”
    进藤光：“……啊？”
    过于悲痛和惶急的少年这才发现，来的是两个禅院前辈！
    瑛纪差点笑出声，他自我介绍：“我是甚尔的哥哥瑛纪，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咒灵消失的地方吧，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他离去的残秽。”
    进藤光顾不得两个禅院前辈的问题，只要能找回佐为就行了！
    他带着瑛纪和甚尔上楼，快速来到自己的房间：“佐为消失前在和我下棋。”
    进藤光的目光落在房间中摆放着的棋盘，那上面还有残存的、没有下完的棋局。
    酸涩感从心底涌上来，进藤光又不争气地哭了。
    瑛纪和甚尔没有走进房间，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甚尔吹了声口哨，瑛纪感慨地说：“好漂亮的痕迹。”
    在瑛纪和甚尔的视野里，进藤光的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一种清澈的轻灵之气，这股气息在棋盘前最浓郁，带着满满的祝福和期待、赞誉和托付之情。
    进藤光抬手擦了擦眼泪，他期冀地看着瑛纪：“佐为还在吗？”
    瑛纪反问进藤光：“为什么要找回这个叫佐为的咒灵？他是徘徊于世的咒灵，既然消失就意味着他已经完成愿望了，这不是好事吗？”
    进藤光听后不可置信：“怎么会呢？佐为不可能完成愿望的！他想要下出神之一手，他想要不断精进棋艺，他想要和更多的人下棋，如果消失了，就无法下棋了啊！”
    瑛纪和甚尔对视一眼，甚尔问：“这期间你做了什么？”
    进藤光茫然地说：“下棋啊，昨天棋院有活动，佐为还和绪方九段下了一盘棋，早上回到家佐为突然说要下棋，我困得不行，拗不过他，只能陪他下了一盘，结果下到一半就……”
    “那就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瑛纪靠在门边，他双手抱胸，一副你信我的表情说：“他走得很安详，显然心愿已经达成很久了，是慢慢走的，你再仔细想想他的愿望，想想他之前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甚尔已经开始揉肚子了，他有点饿了：“这种情况没法做什么吧？一个咒灵自己想消失，谁又能拦住？”
    顿了顿，他说：“除非定下束缚，也许还有可能。”
    瑛纪附和说：“肯定有可能。甚尔你看啊，这满屋子的咒力光华，显然他对进藤光有着深厚的感情，如果定下束缚，也许能让他再显现。”
    甚尔耸肩：“前提是进藤光搞明白咒灵为什么会消失，设置正确的束缚，喂，提醒你一下，机会只有一次哦。”
    说完他先转身下楼了，瑛纪也准备离开，他对进藤光说：“我和甚尔在楼下等你，你好好想吧。”
    甚尔和瑛纪下楼，就看到进藤光的妈妈正站在楼梯边，担忧地看过来。
    进藤妈妈主动招呼他们：“你们是小光的朋友吗？”
    瑛纪嗯了一声：“我们还要打扰一会，给您添麻烦了。”
    进藤妈妈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还要留一会，她立刻端上茶水，还放了一小盘和果子：“没事的，你们是兄弟吗？”
    甚尔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吃，他本来就饿了嘛。
    瑛纪喝了一口茶水，他和进藤妈妈聊天：“是呀，我们是双胞胎，我是瑛纪，他是甚尔，您直接叫名字就行啦。”
    瑛纪没报姓氏，普通人和禅院牵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进藤妈妈笑了笑，她打量了一下瑛纪和甚尔，略一犹豫就说：“那你是哥哥吗？”
    瑛纪顿时眼睛一亮：“哦哦您能看出来吗？”
    甚尔吃和果子的动作凝固了。
    进藤妈妈笑眯眯地说：“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瑛纪得意地瞥了一眼甚尔，他重重点头：“您说对啦！甚尔一直说我比他低，别人肯定认为他是哥哥，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果然大家的眼光是明亮的！”
    甚尔本来还有点不爽，明明是他在养瑛纪，还养得如此心累，只是当他看到瑛纪小脸上全是兴奋、小表情骄傲极了的样子时，甚尔一时竟懒得争执了。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瑛纪发出得意的哼唧声。
    进藤妈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呢。”
    就在此时，进藤光从楼上下来了，他看起来平静了一些，见到瑛纪和甚尔没有离开，进藤光松了口气。
    进藤妈妈见儿子过来，她主动起身：“那你们聊吧，小光，不要再丢下客人哦，要有礼貌。”
    进藤光扯扯嘴角：“抱歉妈妈。”
    然后他招呼瑛纪和甚尔回房间说。
    瑛纪摆摆手：“不行呀，我和甚尔进去会削弱里面的痕迹，我们可是专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威慑。”
    不说别的，瑛纪随身带着咒具，只要轻轻一扫，那屋子里的残秽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进藤光只能盘腿坐下来，他压低声音，生怕让厨房里的妈妈听到。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说佐为达成愿望，恐怕只有那件事了吧。”
    进藤光神色沉重地说：“之前我帮助佐为用电脑下围棋的方式，让他和如今五冠王塔矢行洋下了一盘棋，那盘棋是佐为赢了，但在佐为赢了之后，我发现了翻盘的空隙。”
    当时进藤光身处于两大最顶尖棋手的中心，亲眼见证了这局棋的诞生，同时他还发现了唯一的空隙和生路。
    “按照我找到的棋路，最后赢的会是塔矢行洋大师。”
    进藤光懊恼至极，他深深低下头：“我当时兴奋地将看到的棋路告知了佐为，现在想想，佐为那时的表情和反应……”
    直到现在，进藤光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藤原佐为会露出那样震惊、茫然以及沉郁的神情。
    因为他让藤原佐为意识到了，藤原佐为没有达到神之一手，本质上还是输掉了这盘棋。
    进藤光低声哭着：“所以我无法理解，明明他输棋了，明明还有精进的可能，为什么他会消失……”
    瑛纪正要开口，却听甚尔说：“因为你就是他的神之一手。”
    进藤光：“……哎？”
    瑛纪诧异地看向甚尔。
    甚尔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他将盘子里的果子全都吃完了，肚子还是很饿。
    他单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趣，有些无聊。
    他另一只手拿起茶杯，随意地喝了一口，语气中全是漫不经心：“藤原佐为只是将你培养成了他的神之一手，只要你活着，你在下棋，你就证明了他。”
    一如当年他临死前，将惠托付给了五条悟一样。
    以五条悟最强的名号，即便是禅院也不能对惠做什么，只要惠活着，只要这份恩惠存在着，他和妻子过往的痕迹就永远不会消失。
    “小鬼，不要撒娇了，人活着，人死去，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吧。”
    禅院甚尔没好气地说：“要么快点想出束缚，搞定你房间里那些气息，要么就这么不管，让他去成佛吧。”
    瑛纪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甚尔，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进藤光抬胳膊擦了擦眼泪，显然振作起来了，他问甚尔：“什么是束缚？”
    甚尔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束缚，又说了咒力的事。
    “普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咒力，你能看到藤原佐为，说明你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既然你们是下棋认识的，不如就通过下棋来调动情绪，然后说出你和他的束缚，成功的话，他应该可以再显现出来。”
    进藤光深吸一口气，回楼上了。
    瑛纪看了看厨房，进藤妈妈还在做家务，于是瑛纪用手捅了捅甚尔的腰，他小声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人的生死是很正常的事？”
    甚尔诧异地看了瑛纪一眼，他也压低声音：“难道不是吗？”
    瑛纪却发出噗噗得偷笑声：“如果真的不在意，干嘛不让我读档？”
    甚尔立刻恼火地去揉瑛纪的头发：“你那是自己找死。”
    瑛纪倒是很高兴，浑不在意甚尔压自己脑袋，甚至还主动蹭了蹭甚尔的手心：“我听笃也提过，你这种行为叫双标！”
    甚尔：“……”神特么双标！
    瑛纪快乐地说：“但既然你双标的对象是我，我原谅你了，你以后要继续，知道吗？”
    甚尔：“……”@#￥%&￥#！
    甚尔被这记直球打得溃不成军，他抬手捂脸，半晌都不想说话。
    偏生瑛纪还像是在铲屎官肚皮上起舞的猫主子，一个劲伸手去戳甚尔：“怎么了？饿晕了？说话呀？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
    感动的情绪迅速消散，此时此刻，甚尔特别想打瑛纪一顿。
    就在这对塑料兄弟要在进藤家上演全武行时，进藤光突然腾腾腾跑下来，他激动地说：“我看到佐为了！但只是一个很浅的影子！你们能帮我看看吗？”
    瑛纪这才放过甚尔，高兴地溜达到二楼：“成功了？好神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唤醒的咒灵呢。”
    只是等瑛纪探头往房间里一看，顿时明白了。
    那不过是残留在房间里、以残存咒力形成的、蕴含了藤原佐为对进藤光的爱护、教养和厚重的期待之情形成的剪影。
    这个剪影悬浮在房间的棋盘上，静静微笑着。
    进藤光还在说：“为什么佐为不说话？是我设置的束缚不够吗？”
    甚尔海拔最高，哪怕站在最后面，也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他故意扯谎说：“小鬼，你以为一个咒灵从诞生到能说话，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吗？”
    瑛纪眨眨眼：有些咒灵的确进化很快哒。
    甚尔忽悠进藤光：“藤原佐为可是平安时代的咒灵，千年时光才让一个咒灵彻底醒过来，你就慢慢等吧。”
    说到这里，甚尔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也许等你成老头了，藤原佐为依旧还是这样子哦。”
    进藤光听后怔了怔，许久后，他的神色变得坚定沉稳。
    “我知道了，佐为喜欢下棋，我会每天都在家里下棋的，只要听到棋子的声音，天长日久，佐为一定会再醒来的，对不对？”
    甚尔完全没有欺骗小孩的负担，他大言不惭：“没错，你努力，对了，记得付费。”
    瑛纪反对道：“我们也没做什么，束缚是进藤君自己下的。”
    甚尔可不乐意出白工，还饿肚子这么久，他强调说：“束缚可是我们告诉他的办法，这叫知识付费！”
    但五百万说一条束缚的消息，的确有点黑心了。
    于是甚尔难得良心发现，他大方地对进藤光说：“那去掉一个0，算你五十万吧。”
    第31章
    从五百万减少到五十万, 听起来似乎真的便宜了太多。
    但如果搞清楚甚尔在这一单任务里都做了什么，想必任何一个咒术师都会怒骂甚尔心黑手黑吧，区区一条束缚的消息卖个五十万, 太黑了。
    可进藤光不知道啊。
    在进藤光看来，若非学长帮忙想办法，他就彻底见不到藤原佐为了，所以他非常感激甚尔。
    虽然五十万对他来说也很多，但进藤光已经是社会人士了, 可以通过下棋赚钱，只要他下出名气，不断赢下去，五十万的对局费只用半年左右就能赚出来。
    为了藤原佐为，进藤光觉得自己现在可以ko掉任何人！
    瑛纪好奇地问进藤光：“你下棋很厉害吗？”
    进藤光认真地说：“我必须很厉害。”
    瑛纪听后立刻肃然起敬：“你一定能走到棋艺巅峰的。”
    进藤光重重点头：“我会的。”顿了顿, 他看向甚尔, 主动说：“如果学长需要下棋陪练, 我可以帮忙。”
    甚尔不以为意：“你先顾你自己吧。”
    随即瑛纪和甚尔离开进藤光的家, 俩人去吃了大餐，将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倒是进藤光一直记着筒井以及两位禅院前辈的帮助之情，闲了也会跑到社团和大家下棋，禅院甚尔有时候去社团散心, 碰到了自然就和进藤光下棋。
    天长日久, 下着下着, 甚尔的棋艺水平居然好了一些。
    虽然进藤光依旧很头疼, 因为禅院甚尔前辈下棋专注于怎么ko掉对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棋形和厚度。
    禅院甚尔甚尔耸肩：“我下棋只是打发时间散散心，瑛纪下的比我更乱更没道理。”
    说起瑛纪，进藤光好奇地问：“那位学长不上学吗？还是在别的学校？”
    甚尔：“他去了祓除咒灵的专业学校, 你别和其他人提起他。”
    进藤光立刻谨慎起来：“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只是下一秒，进藤光看向甚尔的眼神充满了疑惑：“那禅院学长您……”
    甚尔懒洋洋地道：“有瑛纪去学，我去不去都无所谓。”
    他看向进藤光：“我看了围棋周刊，你最近连胜，很厉害嘛。”
    进藤光诧异不已：“您也看围棋周刊吗？”
    禅院甚尔：“不，是筒井拿着周刊在社团里嚷嚷，我听到了。”
    进藤光讪笑道：“低端棋士的水平其实很一般，比起在低端棋士循环赛里打转，我更想去周四的高段位手合比赛。”
    “一直和实力不如自己的人下棋，是没法进步的。”
    想到最近看的塔矢亮的棋谱，进藤光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渴望：“我也想下高端对局。”
    禅院甚尔抬眸看了进藤光一眼，当进藤光如此说时，他身上涌动着如刀锋一样的咒力，哪怕是一闪而过，却足以祓除四级及以下的咒灵。
    禅院甚尔耸肩说：“那你努力吧。”
    可怕的从来不是咒灵，而是人心。
    高中第二年，甚尔的生活非常平静，而瑛纪的高专生活也一如既往。
    他和日下部笃也祓除咒灵时，大部分都是日下部笃也努力干活，实在撑不下去了，瑛纪才会帮忙，就这么天天积累经验，就瑛纪来看，日下部笃也已经可以去申请二级咒术师了。
    只是日下部笃也清楚自己没有术式，年纪也不大，还是老老实实当三级更安全，所以他依旧和瑛纪搭档当咸鱼，让九十九由基直跳脚。
    时间一晃而过，当瑛纪升学咒高三年级时，禅院甚尔升学高三，准备高中毕业了。
    高三刚一开学，各班级的班主任就开始和学生、家长进行会谈，班主任会咨询学生的意愿，并给出自己的建议。
    禅院甚尔自然不打算再升学，他只要拿个毕业证就行了。
    他和老师提了自己的想法，又让禅院亮介伪装家里的长辈和老师通了个电话，班主任就放过了禅院甚尔，不再纠结通知家长搞什么会谈。
    禅院甚尔虽然无所谓毕业考试，但由于他对数列组合和概率的情有独钟，外加海上工作需要掌握外语，甚尔的数学和英语居然学得不错。
    再加上甚尔终究出身禅院家，还是看过家里的古籍和修炼册子，也看过瑛纪特意划出来的课文，国文水平还算可以，所以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时，甚尔居然凭借自己的水平拿到了一个能看的分数，最起码肯定可以毕业了。
    禅院甚尔看着自己的分数，当真感慨万千，心情复杂。
    除了留在禅院家当废物，其实他还有别的人生可以选择。
    真应了瑛纪当年那句话。
    ——0咒力？这难道不好吗？
    ——这说明你有无限未来，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人生啊！
    禅院甚尔将成绩单盖在脸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轻松畅快。
    学校里除了甚尔这样不打算升学的人外，还有人早就入职了，比如进藤光。
    他开始频繁请假，几乎不来学校，天天参加对局和研讨会，全幅心神都放在了围棋上。
    但比起甚尔这样不升学和进藤光这样已经入职的人外，还有一部分人比较闲，那就是保送生。
    比如将棋社的加贺。
    在去年的全国高中将棋联赛中，加贺所在的社团勇夺全国冠军，作为团体战中的主将，加贺自然被保送到了东大体育系，同时也已经开始准备自己的将棋职业考试。
    加贺特意跑到甚尔面前炫耀，手中写着王将二字的扇子摇来摇去：“让你来将棋社你不听，一个破围棋社，根本弄不出成绩，不仅没法在职业上有所建树，甚至无法帮你保送大学，你何苦选择围棋社？！”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说：“我乐意。”
    他根本不会下将棋，更别说获胜还拿到保送资格了，再说了，他也没打算上大学啊。
    不过说到保送……
    禅院甚尔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禅院甚尔：“等等，你说保送，是不是所有竞技类项目都可以保送？”
    加贺：“这不是废话吗？篮球、网球、足球、棒球、田径、游泳……只要在全国大赛拿到成绩，都可以免试保送。”
    禅院甚尔的声音有些僵硬：“高中到大学可以保送，那初中到高中呢？”
    加贺奇怪地看着禅院甚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难道不知道！？”
    禅院甚尔默默地转移视线，看到了那栋自己捐给学校的大楼，仿佛在看无数个双色球。
    他的心在滴血。
    ——这可是一个亿啊！！一个亿可以买多少双色球？
    他为什么那么蠢？他去跑个八百米不就可以入学了吗？
    加贺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然而甚尔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他宁愿直到毕业也不知道这件事！
    禅院甚尔即将高三毕业，瑛纪专门抽空溜达回家和甚尔说毕业的事。
    看到瑛纪在工作日回来，禅院亮介很高兴，他做了瑛纪爱吃的玉子烧，还炖了牛肉锅。
    瑛纪欢呼一声，他端着盘子吃玉子烧，然后跑到甚尔身边：“甚尔，你快毕业了，要毕业礼物吗？”
    正在玩棋子的甚尔面色微动：“礼物？当然要了。”
    还有这等好事？
    瑛纪凑到甚尔身前盘腿坐下来：“我思考许久，既然你打算去海边，我送你一艘游轮怎么样？”
    禅院甚尔听后眼睛一亮：“游轮？！”
    “对啊，游轮都要提前下单，制作周期大概是一年到两年，你不是还要去参加培训吗？再办各种手续、彻底安定下来，估计要一年左右，正好游轮也差不多能做好。”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既然是给你的毕业礼，还是按照你的喜好来设计嘛，所以这几天我们抽空一起去看看相关的公司和中介，怎么样？”
    禅院甚尔的嘴角止不住上翘，他笑着说：“那我们以后还得租个码头。”
    瑛纪豪迈地一挥手：“我们不差租码头的钱。”
    禅院亮介笑着调侃说：“是吗？如果甚尔少爷全赌光了，别说码头了，游轮都要被卖掉还债哦。”
    他将做好的牛肉锅放在饭桌上：“来吃饭吧。”
    禅院甚尔摸了摸鼻子，他粗声粗气地说：“我有克制啦！”
    他一个月入千万的人，花个几十万去买赛马券过个瘾都不行吗？他都快要为自己的克制感动得哭了好吗？
    瑛纪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说好了要去订游轮，然而恰逢七月盛夏，正是咒灵频生的季节，瑛纪只是匆匆回家了一趟，他甚至没有在家休息，当晚又连夜赶回了高专。
    哪怕他和日下部是咸鱼，最近也在天天做任务，根本没空去游艇公司，更别说九十九由基了。
    在食堂吃早饭时，瑛纪和日下部笃也碰到了一脸灰暗的九十九由基。
    她显然一晚上没睡，先是和咒灵鏖战到后半夜，回来后还要写报告，直到刚才将报告交上去，九十九由基才有时间跑来吃饭。
    “啊，我讨厌夏季。”
    九十九由基痛苦地瘫在饭桌上：“以前还喜欢夏天，因为可以穿好看的裙子，但现在我痛恨夏季，我再也不想着穿裙子了。”
    瑛纪宽慰道：“你不是已经成为一级咒术师了吗？再努力努力，成为特级就可以告别所有任务了！”
    九十九由基入学后天天当社畜，任务做到她想吐，实力自然也提升得飞快。
    她如今是咒高二年级，却已经是一级咒术师了，她的班主任基本没什么可教的，甚至跑去带一年级新生了！
    九十九由基握紧拳头，眼睛亮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了。
    “没错，我最近觉得快要摸到领域的边了，回头您帮我调整一下吧。”
    瑛纪满口说：“ok，等我做完任务，咱们俩都有空的时候再说。”
    说到这里，瑛纪叹了口气，他都没时间和弟弟甚尔去游轮公司下单了：“最近太忙了，要不再等一个月……”
    九十九由基沉重地点头：“我懂。”
    一直没说话的日下部笃也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他招呼瑛纪：“走了，今天有两个地点需要探查，时间很赶。”
    就这么忙碌了大半个月，八月底的时候，亮介给甚尔派了一个私活，瑛纪趁机和甚尔一起出手，兄弟搭配，秒速做掉了那个疑似经营人口走私的议员，随即他们总算有了一天兄弟俩都有空的时间。
    俩人立刻直奔东京某个游轮公司开设的办事处，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敲定了游轮的尺寸、款式和功能，最后确定下来的船只完全不是最初瑛纪想象的出海游的小游轮，而是可以进行荒岛探险的中型探险船！
    ……价格自然也是成倍往上翻，单位都不是日元了，而是美元。
    别看兄弟俩人账户里的票子很多，但换算成美元，真的定了这艘船后，瑛纪虽算不上一贫如洗，但也的确没什么钱了。
    “钱是好东西啊，还是要多赚钱才行。”
    瑛纪甚至升起了回高专找九十九由基做任务的心，最起码九十九由基的任务全是一级咒灵，打一只的价格比二级翻好几倍呢。
    甚尔心里乐开花，嘴上别扭地说：“太浪费了，没必要增加那么多功能的。”
    什么卫星定位啦，什么登陆艇啦，什么海上求助系统啦……这艘船贵在探险上了，既然要探险，那除了必备的探险专用装置，自然也有专业的求生装置。
    至于船内设计什么的，比起这些高科技的花费简直不值一提。
    瑛纪瞥了甚尔一眼：“你明明很高兴。”
    甚尔立刻嘴角下撇：“没有。”
    瑛纪冷哼一声：“你有。”
    甚尔嘴硬：“没有。”
    兄弟俩正在幼稚地争辩有没有，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禅院……前辈？”
    瑛纪和甚尔同时看过去，原来是九十九由基正在街边烧烤小店等章鱼烧。
    瑛纪笑眯眯地招呼九十九由基：“哟，九十九，今天闲了？”
    九十九由基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章鱼烧，她好奇地凑到瑛纪和甚尔面前：“嗯，任务总算没那么多了。”
    在九十九由基眼中，虽然瑛纪和这个陌生人的面容一模一样，但还是很好分辨二者的。
    瑛纪的身高要低一些，这个陌生人的海拔估摸着有一米八五，身材健壮，彪悍之气扑面而来，甚至九十九由基还觉得这家伙手上绝对见过血，瞥过来的眼神中透着漠视一切的冷意。
    “这位是……？”她上下打量着甚尔。
    瑛纪笑嘻嘻地说：“看就知道了吧？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甚尔，甚尔，我和你提过的，这是我的学妹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惊讶地说：“没听您提起过啊！”
    就连日下部笃也都会经常提起妹妹，却没听瑛纪说过自己弟弟！
    瑛纪耸肩：“甚尔不想和咒术界有什么牵扯，他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很讨厌咒术相关的事。”
    禅院甚尔自看到九十九由基后，神情就很微妙。
    他是认识九十九由基的。
    当年九十九由基高专毕业后，听说禅院家有个天与咒缚，就主动找上了甚尔。
    甚尔当时正处于没钱的小白脸阶段，九十九由基给钱，他自然不介意吃九十九由基的软饭。
    但九十九由基的目的却是研究天与咒缚，于是当甚尔榨干了九十九由基的存款后，就毫不犹豫地踹了九十九由基，利索地换下一家了。
    ——当时九十九由基拒绝总监部给的任务，正处于没有收入只花存款阶段。
    此刻看到和瑛纪聊天的九十九由基，禅院甚尔莫名有种自己的黑历史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错觉。
    禅院甚尔有些走神，瑛纪拍了他两下他才反应过来，甚尔下意识地说：“走了？”
    瑛纪奇怪地看着甚尔：“走什么？九十九说知道一家藏的很深的天妇罗店，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九十九由基请客是有目的的。
    诚如禅院甚尔所想，九十九由基果然在吃饭时问他，0咒力的天与咒缚是什么状态，以及如果天与咒缚没有任何咒力，那会不会产生咒灵。
    禅院甚尔直接告诉了九十九由基想知道的答案。
    “我没有咒力，当然也不会产生咒灵，如果我的负面情绪可以产生咒灵，那……”
    那禅院家早就被他产生的咒灵吞噬殆尽了。
    他没说心里的假设，而是斩钉截铁地说：“反正是没有！”
    九十九由基听后很激动：“真的？0咒力反而不会产生咒灵，那如果……”
    瑛纪恍然想起九十九由基刚入学时的想法，他吃着裹了面衣、炸得酥软黏糯的京野菜，好奇地问：“你还在寻找让咒灵消失的办法吗？”
    九十九由基苦笑着说：“很难不去想吧？”
    她用筷子夹起炸虾头，一口咬掉半只虾头，仿佛在咀嚼咒灵似的：“祓除的咒灵越多，直面人类的负面情绪的次数也越多，有些事情我能理解，但有时候……我反而恨不得那些恶心的人都去死。”
    禅院甚尔嗤笑道：“那你干掉他们啊。”
    九十九由基下意识地看了瑛纪一眼，她的语气有些生硬：“禅院前辈……哦，你们两个都是禅院，那瑛纪前辈说过，咒术师代表着人类的善，我们还在坚持祓除咒灵，就说明人类的善从未消失。”
    “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以行善的名义举起屠刀，将他们全干掉呢？”
    九十九由基忿忿地说：“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反而会变成恶吧。”就好像自己输了一样。
    禅院甚尔点头：“像是瑛纪会说的话。”
    瑛纪吃着炸香鱼，漫不经心地说：“所以呢？你问天与咒缚，难不成希望全人类都变成甚尔这样的体质？”
    禅院甚尔听后觉得这念头真可笑，就因为这种体质，他可是被禅院家扣上废物的称号啊。
    九十九由基坚持自己的想法：“但如果真的成功了，就不会有咒灵了！”
    瑛纪看向甚尔。
    甚尔冷漠地说：“你做梦吧，我这种体质……呵，以后有没有我不知道，最起码之前是没有的。”
    正因为禅院甚尔的体质是前所未有的、达到人类肉体巅峰的最强，所以才能看到咒灵、甚至可以用咒具祓除咒灵。
    若是此前有记录，禅院家也不会认为他看不到咒灵、无法祓除咒灵，还说他是废物了。
    瑛纪看着不甘心的九十九由基，提了个有趣的想法。
    “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九十九由基摆摆手，有些丧气地说：“别说什么杀光全人类这种办法。”
    瑛纪摇头，他说：“老师上课说过吧？咒灵的上限和咒术师的上限是对等的，正因为五条家的六眼诞生，无限拔高了咒术师的极限，所以近些年咒灵的等级和强度不断增强。”
    “你会这么忙碌，除了你很强以外，也是因为二级甚至一级的咒灵数量变多的缘故。”
    瑛纪举例说：“我大哥甚一当年在京都高专祓除咒灵时，一个月能碰到一个二级就不错了。”
    哪像现在？二级咒灵仿佛菜市场的小青菜，随处可见。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如果咒术师这边全死光的话，咒灵也会自动消散了！”
    九十九由基：“……”啥？
    禅院甚尔：“……”噗。
    瑛纪吃着最后一道甜品，软软的豆腐里有着杏仁的甜味，他眉眼弯弯地看着九十九由基：“怎么样？杀咒术师可比杀人简单多了，咒术师不比人的数量少？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做到的。”
    九十九由基的表情扭曲起来。
    她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禅院瑛纪，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似乎很可靠的学长原来是这样的人！
    随即九十九由基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也是咒术师了？！如果我要动手干掉咒术师，是不是应该先干掉你？”
    瑛纪怔了怔，立刻放下手里的勺子，一本正经地说：“别污蔑人了，我的咒力也是0，我是个普通人！”
    禅院甚尔再也忍不住，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九十九由基先是有些茫然，随即想到禅院瑛纪的咒力的确稀少到几乎没有，甚至有时候发动术式时也无法察觉到他身上的咒力流动，但是……
    “你也太厚颜无耻了吧？！”
    九十九由基特别想将自己的甜豆腐砸到瑛纪脸上。
    “你明明是个咒术师，却说自己是普通人？”
    瑛纪不爽地说：“我怎么厚颜无耻了？我就是普通人嘛，再说了，是你说要让咒灵消失，我只是提出办法，做不做看你自己，干嘛怪我？”
    九十九由基气个仰倒，怒火梗在心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所以你到底做不做？”
    瑛纪埋汰了九十九由基后，又毛遂自荐：“你要是缺帮手，我可以帮忙，但我最近没钱了，你要出钱雇佣我，等你杀完全部咒术师后，我可以送你这个最后的咒术师上路，这样世界就太平了……”
    禅院甚尔刚喘过气来，听到瑛纪这么说，再度大笑起来。
    九十九由基忍无可忍，伸手将瑛纪的脑袋摁在了他面前的甜豆腐碗里。
    “闭嘴！！”
    她发誓，她再也不提这种幼稚到可笑的梦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十九曾对夏油杰说，自己找甚尔研究体质，但被甩了。
    这个甩字就很微妙，算了一下年龄，以甚尔的渣节操，他可能真的吃过九十九由基的软饭，但不是官设哈，我私设，ooc属于我…
    +
    以及瑛纪：我是普通人，我不是咒术师，咒术师的事莫挨老子。
    第32章
    九月, 咒灵任务变少了一些后，九十九由基开始天天约瑛纪做训练。
    九十九由基总觉得自己即将摸到领域的边儿，但临门一脚, 就差一点。
    领域是一个人的灵魂和术式体现，九十九由基的实力提升到一定阶段后开始卡瓶颈，她和瑛纪对练了很久，又去砍咒灵，依旧不得要领。
    瑛纪觉得领域这东西既然是构建于术式和灵魂之上的, 那么九十九由基需要加深对自己的了解。
    瑛纪是这么说的：“九十九，从你觉醒术式到现在，你应该一直琢磨着怎么使用术式战斗，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很了解术式了，但你了解你自己吗？”
    九十九由基陷入沉思。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喜欢什么, 讨厌什么, 你愿意主动做什么, 你特别想拒绝什么，人活在世，除了为自己外，你心里应该还有一些愿景吧？”
    瑛纪提醒九十九由基：“那个杀光全咒术师的梦想……”
    九十九由基黑着脸说：“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 我的是杀光全人类……呸！不对, 我的是杀光全部咒灵！”
    瑛纪耸肩：“反正都是要干掉一方的, 你就朝着这个思路想, 真正的你其实是个很傲慢很自以为是的家伙，自负到能干掉全人类……”
    九十九由基恼火地咆哮：“是全咒灵！！”
    瑛纪敷衍地说：“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人生吧。”
    九十九由基气呼呼地甩手走了。
    当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下时, 飘扬的大雪给了九十九由基灵感。
    学校在一夜之间变得纯白而沉寂，橘红发色的少女的目光划过操场、森林以及无限遥远的暗沉天空，整个人都变得沉静透彻，如醍醐灌顶，突然就悟了。
    白茫茫一片可真干净啊。
    万物归于尘土，从喧嚣躁动的秋天变成静谧安宁的冬日，生与死在这片土地上交替轮回。
    随即九十九由基发现了自己的领域雏形。
    “怎么样？”
    九十九由基激动地向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展示了自己的领域雏形。
    领域内宛如冰晶世界，粘土在咒力的作用下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形成了一簇簇棱柱，数条仿佛冰晶龙一样的咒术造物萦绕在九十九由基身边。
    不过这领域并未闭合，边界处明显有溃散的现象，只能算是半领域。
    即便如此，日下部笃也还是震惊不已：“太厉害了！只要张开领域，无论什么咒灵，你都肯定能赢吧？！”
    领域啊！特级领域啊！九十九由基真的成为特级咒术师了！！
    日下部笃也有些恍惚，按照道场老师的说法，咒术界有多久没有特级咒术师了？
    更何况九十九由基还是没有家族背景的咒术师，如果她展开半领域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咒术界都会发生地震吧！
    日下部笃也在头脑风暴，思考着咒术界可能到来的地震和各种人事变动，瑛纪没想那么多，他打量着四周飞扬的粘土结晶，又低头看着脚边炸开的半透明棱晶，忍不住好奇地伸手碰触了一下。
    九十九由基刚开始没注意，但很快她面色微变。
    瑛纪没注意九十九由基的面色，他稍微用力，棱晶似乎没他想象得那么坚硬，居然直接炸开了，细小的冰晶片划破了瑛纪的手指。
    瑛纪先是一愣，随即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誉和佩服：“厉害，你这领域攻防一体，不仅能打攻坚战，还能误导人，让敌人以为解决了这些结晶，实际上是碎裂后准备偷袭啊。”
    九十九由基看向瑛纪的眼神有些古怪和僵硬，她强笑道：“展开领域的确很好打咒灵，就是太耗费咒力了，而且我的领域还未完成，如果咒灵逃脱领域，再反杀回来，我的咒力不够，反而会出事。”
    九十九由基收起领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两人说：“我的领域还没练好，能不要说出去吗？”
    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对视一眼，瑛纪说：“没问题，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说吧。”
    日下部笃也提醒九十九由基：“我们不会说出去。”
    他在我们这个词上加了重音，暗示九十九由基小心帮她做任务的辅助监督。
    日下部笃也和九十九由基都是总监部培养的咒术师，在这一点上，两人立场倒是天然一致。
    九十九由基听懂了日下部笃也的暗示，她自信地说：“只要不是特级，我都可以轻松解决。”
    就在瑛纪打算和日下部笃也一起离开时，九十九由基突然叫住瑛纪：“瑛纪前辈，我有点事想单独和您谈谈，关于领域的事。”
    日下部笃也耸肩，和瑛纪打了个招呼：“我先去教室了，别忘记下面有课。”
    等日下部笃也走后，瑛纪看向九十九由基：“怎么了？”
    九十九由基看着训练场不远处的森林，许久后她才道：“我的领域是以粘土术式为核心展开的，粘土成团化为大地，大地承载了一切，生命死亡后归于大地，同时生命又从大地中成长出芽，是生命与死亡的轮回之地。”
    瑛纪听后略一思考就赞同地说：“从这个角度解析术式非常正确。”
    他看着树枝上还挂着的冰晶，恍然明白了：“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吗？你的天赋和悟性真好。”
    九十九由基继续解释自己的领域：“因为大地会包容一切死后生物，我的领域内也有个特别的能力，我可以通过咒术作物的接触直接吸收敌人身上的咒力，并补充回自身。”
    她看向瑛纪，表情有些难以形容：“刚才您的手指碰触到我的咒术土刺，但我没从其中察觉到任何咒力。”
    这才是九十九由基心塞的根本。
    “……一个多月前，您说自己是0咒力的普通人，难道这是真的？”
    瑛纪奇怪地看着九十九由基：“对啊，我骗你干什么？”
    九十九由基眼前一黑：“可、可您的术式……”
    “我和甚尔是双胞胎，双胞胎在咒术界被认定是一个人，甚尔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我自然也不可能有咒力啊。”
    瑛纪没想太多，九十九由基问了，他就解释说：“甚尔说我的斩击估计是异能力，但他示意我说是术式，他希望如此，我就这么说了。”
    九十九由基听到了一个她不懂的词：“异能力？”
    瑛纪点头：“就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具备特别力量的人吧？政府也有管理异能力者的部门，但和咒术师一样都不为人所知。”
    九十九由基懵逼许久，才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瑛纪宽慰对方：“你还未成年，不知道这个很正常，我也不知道，是甚尔告诉我的。”
    顿了顿，他小声说：“自从甚尔上了高中后，我觉得他比我知道的社会常识多多了，前几天他私下里找亮介抱怨，说初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学是可以通过体育成绩保送的，他骂亮介当初没提醒他。”
    “但我也不知道啊，而且他怎么能骂亮介呢？亮介比他还惨好吗？除了上过家族的族学，亮介连小学都没上过，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瑛纪叹了口气，他对人类的常识大多来自夜斗神和他女朋友一歧日和，但当时他是神器，关注点是怎么战斗、怎么ko掉敌人、怎么保持自身纯澈不要有负面情绪，哪会关注这方面的事？
    “所以我一定要上大学！”
    瑛纪握拳，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等大学毕业后，我还想到全国各地去旅行，增加见识和经验。”
    九十九由基看着这样的瑛纪，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您说的对，等我的咒力再增加一些，我应该就能施展出完全体的领域展开了，到时候我也要出去旅行！”
    瑛纪无语地看着九十九由基：“你想什么呢？你未成年，监护权还在总监部手里，别说出门旅行了，辅助监督报个警你就得被遣送回来！”
    九十九由基：日哦！对，她今年才十六岁！
    “等过了新年，我和甚尔就十八岁了。”
    瑛纪盘算着时间：“虽然二十岁才算正式成年，但最起码我们有身份ID，可以出门打工，自由离家了，你再忍忍吧。”
    “而且你将来是不打算做任务的吧？那你怎么生活？”
    瑛纪因甚尔的关系，从小到大一直琢磨着怎么自立，在这方面倒是考虑的很周全：“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你如果拿了咒高的毕业证，好歹有个文凭，否则你就是高专肄业，如果高专不给你开证明，那你就只有初中学历……”
    九十九由基越听心情越灰暗，她恼火地说：“为什么咒高是五年制？太久了！”
    瑛纪不负责任地说：“你可以向总监部提议，让咒高变成三年制？等等，那和高中没区别了，四年吧，你还要再等两年才十八岁不是吗？”
    九十九由基缓缓点头，语气凝重：“没错，我绝对能在三年级的时候彻底掌握领域，如果我提议改成四年制，总监部为了让我快点上岗工作，肯定会同意的。”
    但等她毕业成年，她就彻底自由啦！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九十九由基看向瑛纪，语气感慨：“一直以来都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指引，我估计会迷失很久吧。”
    瑛纪有些茫然，他指引什么了？学习生活吗？可这都是常识啊。
    那果然只有那个了吧？
    瑛纪兴奋起来：“你要开无双干掉全部咒术师了吗？”
    九十九由基面无表情地说：“不，请当我什么都没说。”
    瑛纪嘁了一声。
    “说起来，天元大人的结界是需要记录咒力的。”
    九十九由基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您当初记录咒力……”
    瑛纪笑嘻嘻地说：“自然是有点特别的小手段啦~”
    九十九由莞尔一笑，没再细问，而是用略显郑重的语气说：“我不会将0咒力的事说出去的。”
    瑛纪倒是浑不在意：“无所谓，总会有人是类似你这样的术式，继而发现我是0咒力的。”
    ——五条悟就知道啊，算算时间，这小孩快八岁了吧。
    九十九由基却说：“但如果暴露了，也会很麻烦吧？”
    自从她发现无法让两个学长提升咒术师等级后，就花大力气了解了一番御三家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御三家的内部情况。
    九十九由基知道最多的当然是禅院，毕竟有个学长是禅院嘛。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真是冷酷残忍的家族。
    其次是五条，五条家有个六眼，术式无下限，据说五条悟将来肯定会成为特级咒术师，为了制衡五条家，总监部才对掌握斩击术式的禅院瑛纪诸多试探和盯梢。
    ——现在看来，这个斩击术式还是假的，何其可笑。
    至于加茂，九十九由基倒是了解不多，只知道这家咒术师的祖传术式是血液操术。
    “去伊豆上大学也不错，那边比较偏远，随便去个小岛猫着，坐船要两三天，还不一定能找到。”
    九十九由基想到总监部那边关于禅院瑛纪的资料报告，心下一阵冷笑，随即她好奇地问：“您之后打算继续当咒术师吗？”
    瑛纪倒是并不讨厌当咒术师：“继续吧，有任务就做，但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忙碌。”
    九十九由基吐槽：“有我忙碌吗？”
    瑛纪又道：“我积累了不少报告总结，打算将来写怪奇故事。”
    “您要当作家？！”九十九由基肃然起敬。
    “那太高深啦！我打算写轻小说。”
    瑛纪这么说：“或者去画成年向的本子。”
    “……”九十九由基嘴角抽搐：“后者就算了，您还是去写轻小说吧。”
    瑛纪有些不服气：“我画【哔——】和【哔——】可棒了！又大又白还圆润！我还会贴网点会分镜，我还知道各种动作……”
    夜斗神画18r的本子时，瑛纪可是助手呢！
    “闭嘴！”九十九由基忍无可忍，招呼出一头土晶龙对着瑛纪吹黄沙。
    等瑛纪狼狈地跑回教室找日下部笃也，他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土堆里钻出来。
    日下部笃也一脸嫌弃：“离我远点，你们俩干什么了？！”
    瑛纪恹恹地说：“我说要画大胸长腿辣妹的18r本子，九十九居然用沙子喷我！”
    日下部笃也：“……”
    大胸长腿辣妹？那不是九十九由基吗？
    日下部笃也心悦诚服：“你牛逼。”
    居然敢当着九十九由基这个即将成为特级咒术师的面前这么说。
    下一秒，日下部笃也就吐槽道：“你活该！”
    连续被学妹和同窗喷，瑛纪顿时觉得校园生活太丧太冷酷了，这天瑛纪难得逃了下一节咒术符文课，反正上也没用，他气哼哼地溜出学校，回家了。
    来上课的夜蛾正道诧异地看着教室，怎么只有日下部笃也一个人？
    他问：“禅院同学呢？”
    日下部笃也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他有气无力地说：“生理期吧。”
    夜蛾正道：？？？
    日下部笃也猛地反应过来，他打个哈哈：“叛逆期，叛逆期。”
    夜蛾正道：“……”
    最后是禅院亮介出面帮忙请假，打着禅院家有事的名义敷衍了夜蛾正道。
    瑛纪本来是气鼓鼓回家的，结果等他回家，惊讶地发现禅院甚尔正摆弄一个小巧玲珑的铁疙瘩。
    “你在干什么？”
    瑛纪凑过去问。
    甚尔示意瑛纪打开旁边的柜子：“我给你也买了一个，这是手机，还办好了卡，也充了钱，以后就可以手机联络了。”
    瑛纪满头雾水：“手机，这是什么东西？”
    禅院亮介正在看说明书，他解释说：“这是最新发售的便携式电话，以往咱们用的都是座机和公共电话亭，现在有了随身携带的手机，只要有信号，就可以随时联络了。”
    顿了顿，他一脸佩服地看向甚尔：“甚尔少爷一直关注着这方面信息，发售前就让我预定了五台手机。”
    虽然价格不菲，甚至当时禅院亮介还有些微词，但想到这兄弟俩买游轮都能买成探险船，禅院亮介只以为是甚尔给瑛纪买的回礼，就按照甚尔的意思提前下单了。
    甚尔已经搞好了自己的私人手机，他手把手地教瑛纪怎么使用手机，怎么看短信，怎么查询话费，怎么拨打座机。
    “现在还有些简陋，回头还要花钱找人做防护，防止有人通过手机号码反侦察到咱们的位置。”
    禅院甚尔虽然这么说了，但想到这项技术出现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就也不是很着急。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只有你和亮介能打过来。”
    禅院甚尔又拿出另一个手机：“这是业务手机，亮介，以后任务方面都用这个号码联系我，知道吗？”
    瑛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一个劲用手机给亮介打电话，亮介也一脸新奇，两个人明明在同一间客厅，面对面打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和面前说话的声音重叠起来，感觉奇妙极了。
    看着瑛纪和亮介玩得不亦乐乎，甚尔有些无语，他没好气地说：“手机要充电，打电话要话费，你们别浪费钱了。”
    瑛纪笑嘻嘻地挂了电话，随口说：“明明是甚尔最喜欢浪费钱给赌马场吧？”
    甚尔被瑛纪随口捅刀，表情发黑，亮介连忙打圆场：“那最后一台手机呢？也要激活吗？”
    甚尔哼了一声，他说：“最后这个是备用机，你们俩将号码记在心里，别输入到手机里，我就放在家里，如果将来你们手机丢了或者出什么事、手机被抢夺或者捏碎了，就用备用机给其他人群发短信。”
    瑛纪老老实实地应了。
    在瑛纪的认知里，弟弟甚尔马上高中毕业，对普通人的常识了解比他要多，所以瑛纪一般不会反驳甚尔的决定。
    禅院甚尔又说：“对了，你趁着最近不忙，抽空将车学了吧？”
    瑛纪怔了怔：“不是二十岁才能考驾照吗？”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说：“假证。”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我说自己是二十也有人信，所以我已经在黑市上搞定驾照了，你可以先掌握开车技能，这种东西早学没坏处，等年纪到了再去考。”
    他又看向亮介：“咒高不是给你配车吗？正好让瑛纪练一练。”
    亮介先是吐槽：“虽然车子是高专配的，但要是刮伤了需要我们自己出钱修啊。”
    但他也知道兄弟俩不差这点修车钱，就说：“要选个宽敞人少的地方练车，其实高专附近就不错，那边没什么人，周围设置了结界，不如我在任务结束后送瑛纪少爷回学校时，顺道练习开车吧。”
    瑛纪开心地说：“就这么定了！”
    学开车不算难，瑛纪在空间和距离上的把握非常精准，只要搞清楚了车子的运行机制和各个部件的作用，他熟记于心后，很快就上手了。
    亮介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瑛纪：“这是道路交通法则，您最好全背下来，就算有一天您不得不应急上路，也记得千万不要违规。”
    顿了顿，他还是补充说：“最好别这么做，知道吗？”
    瑛纪先老实地应了，他接过册子翻了翻，里面大多是信号灯指南和行车规范，他满口说：“行，我会背下来的。”
    在学校课间时，日下部笃也见到了就问瑛纪：“在学开车？太早了吧？”
    瑛纪：“亮介说提前学会没坏处，万一需要呢？”
    顿了顿，他问日下部：“笃也要学开车吗？”
    日下部笃也说：“肯定要学啊，但对我来说太早了，比起学车，不如骑摩托。”
    九十九由基也喜欢骑摩托，她有钱了之后专门买了一辆摩托，平时她离开高专去市区逛街就是骑摩托去的。
    不过最近九十九由基的全部重心都在领域展开上。
    她摸着下巴对瑛纪和日下部说：“我总觉得最近咒力变多了。”
    日下部笃也木着脸，天才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他这么开解自己，然后指着门：“你下节没课吗？去上课吧。”
    他不要被天才闪瞎眼了，他是凡人，他好羡慕妒忌恨啊！
    瑛纪却看向日下部笃也：“我也觉得笃也的咒力变多了。”
    日下部笃也怔了怔：“真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鼻子，但又有点小高兴：“不是你的错觉吗？”
    瑛纪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知道的，我对咒力很敏感，你的咒力绝对变多了，只不过最近对付的咒灵实力变强了，所以你没感觉。”
    日下部笃也顿时高兴极了，他也没忘记夸瑛纪：“要不是你帮忙，我也没可能提升这么快的，还要谢谢你。”
    九十九由基看着两个学长互相商业互吹，顿时觉得自己被闪瞎眼了。
    可恶，不就是欺负她没搭档嘛！？哼！
    女孩气冲冲地走了。
    第33章
    时间一眨眼到了12月底, 咒术高专即将放寒假。
    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各自收拾行李，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他们互相说着各自的放假安排。
    日下部笃也打算带着妹妹去箱根泡温泉, 让努力升学到高中的妹妹好好散散心、放松一下。
    瑛纪听到日下部笃也的最新旅游计划后，满脸都是羡慕，他对日下部笃也抱怨：“真好啊，我也想出门旅游过年，年年过年都要回家, 好没意思啊。”
    日下部笃也随口说：“禅院家毕竟是个大家族，过年规矩很多吧？”
    “规矩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有压岁钱，还能见到一年没见的叔父、大哥还有堂弟，其实还挺开心的。”
    瑛纪不反对回家和禅院家的亲朋见面, 他只是不喜欢每年过年的内容都一样。
    “现在流行旅行新年, 比如你这样的。”
    说到这里, 瑛纪突发奇想：“你说, 我向直毘人叔父提议，我们禅院一大家子集体去富士山过年，你觉得叔父会同意吗？”
    日下部笃也听后直接笑喷。
    他无法想象御三家的禅院们集体在富士山上迎接新年的情景，不只是他无法接受, 估计五条、加茂甚至总监部得到消息后, 也会得出禅院家脑子集体进水的结论吧。
    日下部笃也委婉地说：“你不如问问亮介先生？我觉得你家人挺保守的。”
    “你直接说他们陈旧古板就行了。”随即瑛纪又止不住的忧心忡忡：“过年后我就十八岁了, 你说家里会不会以我要成年为由, 不给我发压岁钱了？”
    他握紧手中秋月刀，小脸可狰狞了：“如果他们敢不发钱，我就将家里忌库里的咒具全部卷走！”
    瑛纪是没法打家里人的，他出手, 家里人恐怕就真的全死光了，于是他退而求其次，要卷走家里的全部咒具！
    日下部笃也再度笑喷，和瑛纪当了三年同学，他基本摸清楚了禅院瑛纪这个人的脾气。
    的确如总监部所想，禅院瑛纪非常聪明敏锐，心性纯澈坚韧，不会被动摇，但瑛纪的脑回路非常清奇，千万不能以常理对待，否则一定会被瑛纪带到沟里。
    比如差点将梦想从干掉全部咒灵变成干掉全部人类、再到干掉全部咒术师的倒霉蛋九十九由基。
    想到九十九由基，日下部笃也突然问瑛纪：“对了，九十九早上去做任务，这都中午了还没搞定？”
    九十九由基可是半只脚踏入了特级的伪一级咒术师，如今她祓除普通的一级咒灵几乎就是十分钟的事。
    其中七分钟还花在设置帐和找咒灵上，两分钟分析一下咒灵的能力，最后一分钟ko掉对方，正好十分钟。
    瑛纪也觉得奇怪：“不只是九十九，亮介也还没回来，不是说好了中午开车送我们去市区吗？”
    日下部笃也还琢磨着蹭一下瑛纪和亮介的车子去市区的车站回家呢。
    两人吃完饭回房间拎行李，他们打算在学校门口等禅院亮介开车过来，只是当他们即将走出宿舍时，正看到九十九由基以前的班主任正急匆匆地去教学楼。
    日下部笃也看着瑛纪挡在门口，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瑛纪动了动鼻子，他的神色有些凝重：“我闻到血的味道了。”
    日下部笃也一愣：“那是九十九之前的班主任……难道九十九回来了？她受伤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将行李放回房间，结伴去医疗室，并在医疗室外碰到了校医。
    校医告诉了他们一件事。
    “九十九同学的确受伤了，但她成功祓除了那个咒灵，对了，告诉你们一声，她在祓除的过程中放出了领域，她如今是特级咒术师了。”
    与此同时，病房内。
    九十九由基面无表情地坐在医疗室的床榻上，她一动不动，脑海里还回想着之前的战斗。
    她身上裹了绷带，脸上贴了创可贴，身上的伤口很疼，原本漂亮的橘红长发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参差不齐。
    身为一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的任务目标基本也是一级咒灵，偶尔会有窗对情报判断失误，将二级说成一级，这都是正常情况。
    但这次不同，这次不是将二级说成了一级，而是将特级咒胎说成了一级！！
    而且那个特级咒胎即将蜕变为特级咒灵，甚至释放了不完全的领域试图封锁九十九由基的行动力。
    为了活命，九十九由基背水一战，全身放出澎湃咒力，在生死关头施展出了完全体的领域展开，干掉了这只特级咒灵。
    只是在活下来的喜悦过去后，愤怒和后怕席卷了全身。
    九十九由基虽然年轻，但自从入学后，她的任务量是其他同学的两倍甚至三倍，总监部完全将她当成了工具使用。
    正因为直面了太多次人类内心的黑暗，九十九由基才不可遏制地想，这次的特级咒胎会不会是御三家和总监部博弈的阴谋。
    有些祓除咒灵一辈子的咒术师，可能到死都是二级亦或者是准一级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才高专二年级，虽然再有四个月就是三年级了，可她已经是一级咒术师了，这个事实让排资论辈的咒术界如何能忍？
    更何况一级咒术师是有权利对一级以下的咒术师发布命令的。
    哪怕九十九由基向来独自做任务，可她总会和别人联手做任务、甚至成为指挥者。
    这让一些古板守旧的咒术师怎么想？
    尤其她还是一个女人！
    ——御三家里不少咒术师都认为，女性咒术师的天职是孕育有术式的孩子，而不是斩杀咒灵。
    特别是总监部的高层并不全是咒术师，他们可能拥有咒力，也许能看到咒灵，但他们没实力！
    御三家的确有实力，但御三家有三家，实力最强的咒术师也只是一级。
    只要采取合适的制衡方法，总监部就能渔翁得利，继续统帅整个咒术界。
    九十九由基如此年轻就是一级了，她却一直桀骜不驯，每次做任务时态度嚣张，又没有家族背景，若非总监部一直培养，会有今天的她吗？
    种种因素合起来，一个比较阴暗冷酷的决定就这么出现了。
    让九十九由基去祓除一个可能是特级咒胎的咒灵，她的术式很强，死不了，但会被重伤，让她明白就算有实力，也是需要依靠总监部的！
    当然，总监部想得很美，还打算事后好好安抚九十九由基，她是目前新生代最强的咒术师，将来总监部还要依靠她去对抗五条家的五条悟。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九十九由基直接施展领域展开，一脚踢开了总监部自以为是的牢笼和桎梏，站在了所有咒术师的头顶。
    她现在是特级咒术师了。
    她可以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九十九由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情却非常灰暗沉郁，身上止不住往外冒杀气。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愤怒呢？
    比起斩杀咒灵，她现在更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毁了。
    砰——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瑛纪的声音响起。
    “九十九！”他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和纯粹的欢喜：“听说你施展领域，成为特级咒术师了？！”
    九十九由基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禅院瑛纪笑容灿烂的冲过来。
    他直接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九十九由基怔住：“哎？”
    “我的父亲敬生大人就是死在特级咒胎手中的，身为咒术师死于祓除咒灵之中，我父亲也算是死得其所吧，但你能干掉特级咒胎，我真的很高兴。”
    瑛纪眉眼弯弯地笑着，他松开九十九由基，后退了一些，窗外，金色的日光落在瑛纪的眼眸中，像是点燃了一抹光亮。
    他对九十九由基鼓起大拇指：“干得漂亮！还有谢谢你！”
    九十九由基怔怔地看着瑛纪，原本飘忽的心突兀沉淀下来。
    那些疑惑、愤怒、死里逃生的后怕以及面对特级时的绝望全都化为了细细软软的粘土，融入四肢百骸，成为了她最坚固的力量。
    是了，抛开事情的起因和总监部的谋算，她并不后悔祓除那只特级咒灵。
    她在行拯救之事，她虽然行走在黑暗和阴谋之中，但她的存在本身是有意义的。
    想到这里，九十九由基露出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艳丽张扬的笑容。
    “啊，不客气。”
    只是这一次，她的笑容中多了一些特别的感觉，少女的神情变得深邃、成熟，甚至有了几分成年女性的妩媚和魅力。
    日下部笃也跟着走进门，他神情复杂，喟叹道：“恭喜，只不过这个新年，你可能要过得比较辛苦了。”
    九十九由基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反正慌得人不应该是我。”
    她看向瑛纪和日下部笃也：“明天放寒假，我以为你们早上就走了。”
    日下部笃也耸肩：“我等瑛纪，我想蹭他家的车子一起去车站。”
    瑛纪挠头，有些苦恼地说：“亮介上午去窗那边开会，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和笃也听说你成为特级，还受伤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
    九十九由基扯扯嘴角，她知道禅院亮介，禅院亮介几乎是瑛纪的专用辅助监督，禅院瑛纪做的任何任务都有禅院亮介审核。
    偶尔瑛纪休息的时候，禅院亮介会给九十九由基当监督，在九十九由基的印象里，禅院亮介是个温文尔雅、说话办事还算沉稳可靠的中年人。
    禅院亮介一直在总监部的窗开会，也许是禅院家故意卡着瑛纪，毕竟如果她向外求援的话，最可能支援的人就是禅院瑛纪了。
    但瑛纪也是禅院，如果是禅院的命令，他会怎么做呢？
    九十九由基看向瑛纪，她忍不住问道：“瑛纪前辈，您之前说去读大学，还说要去旅行，如果禅院家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瑛纪诧异地说：“我成年了啊，我想做什么和家里有什么关系？”
    日下部笃也清了清嗓子，他道：“瑛纪，九十九的意思是，如果禅院家给你下你不愿意做的任务和命令，你会怎么做？”
    瑛纪想也不想就说：“回家打一架呗。”
    九十九由基嘶了一声，日下部笃也也惊住了，随即他想起总监部那边早年流传的小道消息，表情一言难尽：“就是将全家打床上那次？”
    瑛纪若无其事地对九十九由基说：“对呀，我当年来东京上高专前就将全家人打了一遍，我还带走了家里三分之二的特级咒具，他们不敢不开忌库，我怎么挑都行！”
    瑛纪还记着保护甚尔的存在，主动背黑锅，他振振有词：“九十九你都是特级了，怕什么？谁让你不爽你就打谁！他们打不过你，你可以打到他们改主意！”
    九十九由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惊呼：“还可以这样吗？”
    新世界大门向她徐徐展开。
    瑛纪努力毁人不倦：“为什么不可以？你未成年，打完了去警局，也是他们有麻烦你没事。”
    日下部笃也的表情惨不忍睹，他先骂瑛纪：“你闭嘴！别带坏九十九！”
    然后日下部笃也对九十九由基说：“别听瑛纪胡扯，不要贸然打人，你先搞清楚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不要乱来，你是未成年，意味着你的咒力还没到达巅峰状态，何必现在与总监部闹翻？”
    瑛纪恍然大悟，他小声说：“对，监护权，监护权！你先成年了再说。”
    九十九由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她长出一口气，似乎将胸中郁气全部吐了出来。
    “……我稍微有点想法了，既然我是特级了，总能问总监部要好处。除了咒具和钱，你们帮我想想，我还能要什么？”
    “宅子。”日下部笃也提醒九十九由基：“如果不确定是否毕业回老家，你先在东京、京都等重要地方都要一套宅子，到时候你去哪儿都有地方住。”
    瑛纪想了想：“你可以试着通过总监部，问御三家要领域展开的资料。”
    九十九由基眨眨眼，不可思议地说：“可以要到吗？”
    日下部笃也同样震惊地看着瑛纪。
    瑛纪耸肩，他态度随意极了：“我看过禅院家的领域资料，就在我父亲的书架上，被丢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上面全是灰，毕竟很多年没有特级咒术师了嘛。”
    “你先试试，就算总监部拿不出来，也可以为难一下总监部，如果他们做不到，你提别的要求就简单了。”
    瑛纪回忆了一下书房的架子：“现在是大哥甚一继承了父亲的东西，我不确定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我回家找找，找到了就带给你，找不到的话，我将我记下来的资料默给你吧。”
    九十九由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日下部笃也抿唇说：“瑛纪，你不是禅院吗？就这么将禅院家的东西给别人……”
    瑛纪撇嘴：“咒术师是看天赋的职业，术式又不是绝对遗传，哪怕是直毘人叔父的投影咒法，也不算是有传承的术式，直哉的下一代不一定还是投影咒法。”
    “也许禅院家下一代最强的人是天与咒缚呢。”
    反正目前来看，瑛纪还是觉得甚尔最牛逼，甚尔才应该当禅院家的家主。
    瑛纪吐槽后看向九十九由基：“既然家里的咒术师不争气，不如将资料给有需要的咒术师，省的你走错路浪费时间。”
    九十九由基深深地看着瑛纪，展颜笑道：“谢谢您，瑛纪前辈。”
    也许总监部和御三家为首的咒术界非常恶心，如腐烂的橘子一样臭不可闻，但她想，总有一些人是不同的。
    这个世界上有咒灵的存在，就会出现咒术师，没有绝对的善，但也不会有绝对的恶。
    日下部笃也冷不丁开口，像是暗示九十九由基，也像是提醒瑛纪：“先过年吧，过完年后再说。”
    禅院家，也是要过新年的吧？
    禅院瑛纪作为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的学长，禅院家也许会利用瑛纪做点什么，如果瑛纪不乐意，也许禅院家这个新年会很热闹。
    日下部笃也和九十九由基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诚如日下部笃也和九十九由基所料，瑛纪刚离开学校回公寓，亮介就难为情地对瑛纪说：“家里让您提前回去过年……”
    寒假一般是圣诞节放假，瑛纪往年会和甚尔在东京玩四五天，等十二月三十号、甚至是三十一号早上再回京都本家，他在家留到二号或者三号就会回东京。
    甚尔已经从亮介这里知道九十九由基成为特级咒术师了，他给了亮介一个眼神，亮介立刻心领神会去厨房，将客厅让给兄弟俩。
    甚尔低声问瑛纪：“你和九十九由基打过吗？你觉得她实力如何？”
    瑛纪中肯地评价：“很强，攻防一体，领域自带吸收咒力、恢复自身的能力，只要她的咒力足够，她就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甚尔听后有些惊讶，他没和九十九由基动过手，更没机会见识九十九由基的领域，他好奇地问：“你能斩开吗？”
    瑛纪沉默了一会，他说：“……如果我拼尽全力，是可以斩开的。”
    每一个神器都拥有境界之力，通过引发自身的境界之力，从而施展出各种手段，比如最基础的攻防之术·一线，之前瑛纪就使用一线强行斩开了五条悟稚嫩的无下限防护。
    一线之上有加强版的攻击名为狱，三道狱形成牢狱一样的结界术式，就可以举行祓禊仪式，这个祓禊仪式不仅能帮助神灵去除灾厄，还可以帮助被污染的神器恢复原样，是非常强悍的净化类术式。
    瑛纪身上有夜斗神的绝对斩断特性，如果再加上可以净化神灵之恙的狱，瑛纪觉得他应该可以斩开领域。
    甚尔喃喃地说：“虽然领域具备必中特性，但我的肉体强度足以对抗领域，只要我挡住对方的攻击，你就可以干掉对方。”
    想到这里，甚尔无意识地笑了，这么一想他们俩人身为双胞胎，还真是缺了谁都不行。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让禅院甚尔真切地意识到，双胞胎在咒术界被认定为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自信地说：“我们两个联手，将所向无敌。”
    瑛纪听到甚尔如此说，他笑着附和：“对啊，我们是双胞胎嘛，本来就是一体的。”
    甚尔看向瑛纪：“家里那群老不死估计是希望你拉拢九十九由基，让她加入禅院家。”
    甚尔比瑛纪更了解禅院家那群人的尿性，御三家向来有吸收强大咒术师加入家族、以不断壮大、补充术式的习俗。
    最重要的是，九十九由基是女人！一个可以不断生育的女人！
    瑛纪向来不会怀疑甚尔的判断，他听后皱眉道：“那他们是在做梦，九十九说将来毕业了想去世界各地旅游，绝对不做任何一个任务。”
    ……此刻瑛纪浑然忘记了，明明是他自己忽悠九十九由基产生这个想法的。
    甚尔哂笑，和他想的一样，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搭理总监部和御三家的。
    “你喜欢她吗？”甚尔仔细观察瑛纪的神色：“有想和她结婚吗？”
    瑛纪不可置信地看着甚尔：“她未成年啊！”
    甚尔立刻明白了，瑛纪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甚尔冷笑着提醒瑛纪：“过完年她就十七岁了，如果监护人同意，女孩十六岁就可以结婚。”
    瑛纪先是怔住，随即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古代女子的婚龄的确很小，有的女孩十三四就结婚了。
    甚尔催促瑛纪：“如果直毘人让你娶九十九由基，你愿意吗？”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年龄相符，又是同学，如果禅院家要出联姻人选，瑛纪是首选。
    瑛纪有些茫然，他傻乎乎地看着弟弟，苦恼地说：“我不知道……”
    瑛纪是一个神器，一把被很多神灵使用的武器，成为人类只有短短十八年，对比他作为神器的时间，实在短小得不可思议。
    在这短短十八年里，瑛纪只勉强学会理解亲情，不，他甚至连亲情关系都处理不好——比如让人糟心的禅院一大家子——更别说考虑爱情这种高深的东西了。
    “这对我来说太早了。”
    瑛纪是真心这么想的，夜斗神诞生了数百年后，才磕磕绊绊学会了人情世故，直到遇见一歧日和，这才萌生了爱情之花。
    那可是数百年时光啊！
    瑛纪对比一下自己当人的时间和夜斗神的年龄差，得出了一个很朴实的结论：“甚尔，我还小呢。”
    瑛纪觉得自己要先学会做一个人类、做好一个人类，之后再说其他。
    禅院甚尔了然，他能理解瑛纪的无措。
    一个是瑛纪性格似乎天生缺少了什么，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和咒术师不同，更和普通人不同，他好像天然处于另一个维度。
    另一个是女人的确很难懂，当年甚尔能结婚生子，完全是被他妻子引领着走到了正确的道路上，这才感受到了身为人的幸福和爱，只能说甚尔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好女人。
    九十九由基是个好女人吗？
    曾经当过九十九由基的小白脸的甚尔斩钉截铁地下结论：她绝对不是！她是万恶之源！
    于是禅院甚尔说：“我明白了，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吧。”
    在他看来，瑛纪还是个宝宝，这种事当然不懂。
    顿了顿，禅院甚尔补充了一句：“回家多要点钱，这一次不管你要多少，他们都会给你的，记得再卷点咒具。”
    瑛纪乖巧地应了：“好，我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甚尔：看我怎么搞禅院。
    +
    就感觉咒术界的女咒术师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京都交流的时候，西宫桃就说过，在咒术界里，女咒术师最重要的是脸蛋……
    偏生在五条悟之前，咒术界最强的特级咒术师是九十九由基，就感觉这巴掌扇得好爽。
    +
    瑛纪是无cp的原因出现了！人家是把刀，是武器，连怎么当人都不会呢，自然不考虑这个……
    第34章
    九十九由基成为特级咒术师。
    这件事宛如向死水一样的湖中投入一颗巨大石块, 在整个咒术界掀起极大风波。
    咒术界已经快百年没有特级咒术师了，自从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诞生后，整个咒术界明面上还是平稳状态, 可底下暗潮不断涌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世界的未来将会有重大变革。
    果不其然，近些年二级和一级咒灵的数量变多，特级咒胎频繁出现, 甚至特级咒胎开始孕育出特级咒灵……
    而咒灵变多了，咒术师这一方的力量自然也会增强，如今九十九由基成为特级咒术师，进一步佐证了这个说法。
    五条悟虽然是第一个必然的特级咒术师，但他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肯定还会有新的特级咒术师冒出来。
    同理, 九十九由基祓除的特级咒灵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未来特级咒灵的出现将会变成常态。
    当然, 这都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了。
    对于总监部来说，他们目前有个最尴尬但又必须立刻解决的问题。
    如果九十九由基诘问总监部，为什么说好的一级咒灵变成了特级，他们总监部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那九十九由基会不会踢开总监部, 直接倒向御三家？
    如果倒向御三家, 她会倒向哪一家？
    总监部究竟拿出多少诚意, 才能换取九十九由基的妥协和退步？
    面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总监部高层们不得不凑到一起头脑风暴。
    这也是为什么瑛纪和日下部笃也之前去病房看九十九由基时，她身边居然没有总监部的人盯梢。
    ……因为他们还在开会。
    总监部能想到的事，御三家同样能想到。
    九十九由基是普通家庭出身的特级咒术师, 如果总监部打着九十九由基的旗号来和御三家分庭抗礼，他们要怎么办？
    以及如何拉拢九十九由基？如何在九十九由基和总监部之间煽风点火？
    而御三家之中又要分情况。
    最不担心的是五条家，五条家的六眼注定是特级咒术师。
    五条悟快九岁了，他已经能娴熟掌握无下限术式，咒力量也在稳步提升，能保持一整天的无下限防护状态。
    背靠五条悟，五条家完全不怕九十九由基。
    加茂家虽然从没和九十九由基接触过，但考虑到五条家有五条悟，禅院家也有似乎可以斩杀特级咒术师的禅院瑛纪，加茂家貌似处于弱势，可正是因为处于弱势，也许总监部会递来橄榄枝，暗中帮扶加茂家。
    毕竟御三家若是真的团结一心共进退，那么总监部的高层们连睡觉都不踏实吧。
    所以加茂家反而在暗中和总监部打探九十九由基的情况。
    至于剩下的禅院家……
    不管当年禅院瑛纪为什么要跑到东京咒高去上学，但现在看来，这学校选的好啊！
    禅院瑛纪成了九十九由基的学长，这么好的关系不利用一下，简直太蠢了！
    于是禅院亮介接到了好几通【立刻让瑛纪回家】的电话和命令。
    因为禅院家催的很急，坐飞机比较浪费时间，亮介帮瑛纪订了新干线的车票。
    瑛纪非常信赖弟弟甚尔，既然甚尔说这件事不用他管了，瑛纪就利索地收拾行李，和亮介一起去车站坐新干线回京都了。
    从东京到京都，再开车回京都禅院本家，一番折腾后已经是深夜。
    瑛纪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洗把脸，就有族人通知瑛纪，说族长找他。
    瑛纪和亮介打了个招呼，亮介有些担忧地看着瑛纪，他用手机给甚尔发了一个短信。
    而禅院甚尔此刻正站在九十九由基居住的宅子外。
    禅院亮介是辅助监督，手上自然有九十九由基在东京的居住地址，禅院甚尔通过亮介留下来的工作资料，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的地。
    12月底的冬天格外寒冷，然而禅院甚尔依旧只穿着一件黑色单衣和灰色长裤，看上去和四周格格不入。
    九十九由基不在家，禅院甚尔在宅子附近的街道旁等了许久，直到晚上八点多，九十九由基才骑着一辆摩托冲到家门口。
    女孩在家门口停下来，她取下头盔，露出来的姣好容颜上满是霜寒之色。
    下午瑛纪和日下部笃也离开后，总监部的联络姗姗来迟，对方言谈间带着傲慢和不信任，觉得九十九由基的领域展开是骗人的，可把九十九由基气坏了。
    九十九由基本来还有伤呢，却直接被总监部的骚操作给气好了，她索性按照瑛纪的建议直接释放领域将来谈事情的人全揍了一顿。
    之后她的班主任出面当和事佬，九十九由基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对方说了几句，结果嘛……看少女脸上的怒火就知道了。
    这种情况也和甚尔预估得差不多。
    在禅院家长大，又混迹于躯俱留队，见多了总监部的肮脏事，甚尔用脚指头都能猜出高层是怎么想的。
    禅院甚尔笑了笑，他站在阴影里，散发着危险、冰冷、残酷的气息。
    他冷不丁开口：“九十九由基。”
    禅院甚尔微微低头，嘴角翘起，虽是笑着，却如即将张开血盆大口的鲨鱼，一股血腥和杀意扑面而来。
    “记得我吗？我是瑛纪的双胞胎兄弟甚尔，要来谈个交易吗？”
    九十九由基先是一惊，她霍然回头。
    在禅院甚尔开口之前，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禅院甚尔的存在！！
    少女眯了眯眼睛，她仔细打量眼前的禅院甚尔，开口，声音如刀锋般冷厉。
    “交易？瑛纪前辈说你不想和咒术界扯上关系，现在看来不是他说的那样吧？”
    甚尔哂笑，他语气懒散地说：“瑛纪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只要是他好好答应的事，他都不会违背。”
    “我用这个理由要求他不说我的事，他就从来都不提。”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她仔细回想和禅院瑛纪相处的细节。
    瑛纪说过堂弟禅院直哉，说过自己叔父禅院直毘人、禅院扇，也经常提亮介，可他从未在学校里提过甚尔的存在，哪怕日下部和瑛纪当了三年多的同学，都不知道瑛纪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九十九由基神色缓和下来，她想，若非她在街上碰到了，恐怕也不会知道禅院甚尔的存在吧。
    瑛纪不是有意隐瞒，他只是先答应了甚尔不说，就真的一字不提。
    九十九由基略一思考就知道了原因：“因为禅院家？天与咒缚？0咒力？禅院家不想被人知道有你的存在？”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九十九由基立刻明白了当初瑛纪说的【甚尔让我将异能力说成术式】是什么意思了。
    她用肯定的语气说：“瑛纪前辈也是0咒力，他能以咒术师的身份在禅院家生活，是你的缘故吧。”
    禅院甚尔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冰凉刺骨，就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哦，你知道了。”
    直面禅院甚尔的杀意，饶是九十九由基身为特级咒术师，这一刻也有种假如开始战斗、自己必然会死亡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说：“是瑛纪前辈告诉我的。”
    禅院甚尔皱眉：“他不会主动说这件事的，必然是你发现了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那股迫人的杀意还是消散了一些。
    既然瑛纪告诉了九十九由基，最起码在瑛纪看来九十九由基是可信的，禅院甚尔回忆了一下九十九由基对总监部的态度，收起了杀心。
    九十九由基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捡回了一条小命，在后怕过去后，一股怒火腾得从心底升起，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可恶！她是特级了啊！却被一个0咒力的天与咒缚逼得示弱！
    九十九由基越想越愤怒，反而更加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不着急，她才刚十六岁……
    但下一秒九十九由基就想骂人了，她想起来了，禅院瑛纪说过他和甚尔是双胞胎，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煞神才十八岁！！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称霸整个咒术界，却很可能被眼前这个混蛋暴打，最可怕的是自己未来一生都很可能生活在这厮的阴影里，九十九由基就心梗得难受。
    “……你找我就是说这个的？”
    九十九由基努力保持理智，她冷着脸道：“你刚才说的交易到底是怎么回事？！”
    禅院甚尔定定地看着九十九由基，突然露出笑容。
    “很简单，我帮你解决总监部和御三家的麻烦，让你能在未来两年内安然度过学校生涯，直到你成年获得自主权。”
    九十九由基瞪大眼睛：“你能做到？”
    禅院甚尔淡淡地说：“我毕竟曾是个禅院，比你更了解这里面的黑暗。”
    九十九由基有些心动，对于一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少女来说，总监部那边的弯弯绕绕的确太难了。
    她试探问：“你要什么？”
    禅院甚尔：“两件事，一个是帮我盯着瑛纪，他有点傻，有时候会说蠢话。”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
    呵呵哒，想想那句想要世界和平先杀咒术师的话，她想，禅院甚尔还真是了解禅院瑛纪的尿性。
    禅院甚尔又说：“另一件事，总监部那边一直没放松对瑛纪的盯梢，如果有什么相关消息，你必须告诉我。”
    九十九由基听后，心下的怒火缓缓消散，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
    再想想禅院甚尔让兄长以异能力假冒咒术师……
    “你在保护瑛纪前辈。”九十九由基不讨厌这种行为，她露出笑容：“可以，瑛纪前辈对我照顾颇多，我会留意这方面的消息的。”
    九十九由基答应得爽快，禅院甚尔绷紧的精神稍微放松了点，如果交易破裂，那他就只能想办法干掉知道瑛纪是0咒力的九十九由基了。
    九十九由基好奇地问：“既然交易达成，那先帮我解决眼下的难题吧，总监部一个劲找我谈话，我要怎么和他们交涉？”
    禅院甚尔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我的办法可能对你名声有损，但比起你得到的东西，这点损伤不算什么。”
    九十九由基眼睛一亮：“名声能吃吗？只要有实在的好处，我不介意。”
    禅院甚尔：“去你家说，你得先搞清楚御三家和总监部的破烂关系。”
    就在禅院甚尔教九十九由基怎么应付总监部时，京都禅院本家，瑛纪跟着族人前往禅院直毘人的院落。
    因刚从外面回来，瑛纪还穿着在咒高时的穿着，腰间别着的晴天娃娃随着他的步伐扭来扭去。
    那个族人的目光总是在瑛纪的腰间打转，瑛纪见状笑嘻嘻地说：“像甚尔吗？”
    族人飞速点点头：“像。”顿了顿，他小声说：“甚尔队长还是不回来吗？”
    显然这个族人以前是躯俱留队的成员。
    瑛纪耸肩：“他不喜欢家里，不愿回来。”
    那个族人叹了口气，随即无奈地说：“如果甚尔队长始终不回来，躯俱留队终归是要有队长的。”
    自从甚尔跑出去浪后，禅院直毘人也没有再选新的队长，躯俱留队以前的副队长苦哈哈地干起了队长的工作。
    虽然【炳】的首领，也就是禅院扇早就认为禅院甚尔这个废物不会回家了，但躯俱留队的副队长依旧不敢升职当队长。
    瑛纪随口说：“按照规矩来吧。”
    族人松了口气，主要是没有甚尔点头，没人敢接任队长职务啊！
    万一禅院甚尔听说自己的位置被人抢了，一怒之下回来打人呢？
    【炳】的咒术师都全军覆没了，更何况躯俱留的队员？
    之前甚尔在外面上高中，大家都等着看甚尔高中毕业后是否回家，既然瑛纪说甚尔不回家，也有瑛纪的许可了，那躯俱留队的副队长总算能升职了。
    ……这么一想，躯俱留成员们也挺心酸的。
    到了禅院直毘人的院子，那个族人行礼后离开了，瑛纪拉开门进去：“直毘人叔父？您找我？”
    房间里的主位上坐着禅院直毘人，他身边坐着禅院直哉，禅院扇在左手边，禅院甚一在右手边。
    看到瑛纪回来，八岁的禅院直哉明显眼睛一亮，似乎想说什么，但顾虑到父亲、叔父和堂兄都在场，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对瑛纪眨眨眼。
    瑛纪同样对禅院直哉眨眨眼，像是对上暗号一样，直哉小朋友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不作妖了。
    禅院直毘人将瑛纪和直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没当回事。
    在这老头看来，自家儿子和瑛纪关系好，也有助于将来禅院直哉成为家族族长。
    当然，现阶段禅院直哉还太小，很多事情都没概念，为了防止禅院直哉一不留神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禅院直毘人决定继续将儿子拘在身边。
    禅院直毘人看向瑛纪：“紧急让你回来，辛苦了。”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一说九十九由基的情况吧，咒术界这么多年都没有特级咒术师，总监部那边的消息也很模糊，瑛纪，你是她的学长，你说说看，那个女孩到底怎么回事。”
    瑛纪点点头，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基本就是九十九由基出一级任务，结果碰到了特级，女孩在生死关头爆种干掉了特级咒灵，成为特级咒术师。
    禅院直毘人听后和弟弟禅院扇对视了一眼，他们大概能猜到九十九由基的任务为什么会有猫腻，每年总监部都会搞这种小动作，甚至他们御三家也会将有问题的任务往外推。
    当然任务不重要。
    禅院甚一问瑛纪：“你了解她的领域吗？”
    重点是这个！
    瑛纪爽快地点头：“她有和我说过。”
    瑛纪大致说了一下半成品领域的效果，这种情报藏不了的，总监部肯定会对九十九由基提出测试领域强度的要求。
    再说了，只要九十九由基还在祓除咒灵，她的领域资料肯定会被总监部和御三家摸清楚。
    “但我知道的不准确。”瑛纪说完后提醒了一句：“她肯定有所保留。”
    禅院甚一神色有些凝重：“可以吸收咒力为己用吗？单看这一点就很厉害了，只要在领域中，九十九由基就天然处于不败之地。”
    “她的术式是粘土，按照瑛纪的说法，她的领域具备了大地作为支撑、补充和强大防护的特性。”
    禅院扇分析说：“如果咒力足够，是不是可以操控土地？继而用来搜索咒灵和敌人？”
    禅院直毘人得出结论：“哪怕不看攻击强度，只是泛用性这一点就足以被称为特级。”
    三个老手互相讨论补充，很快就将九十九由基的领域扒得差不多了，瑛纪和直哉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禅院直哉还处于学习阶段，瑛纪一边听一边和自己观察的结果进行对比。
    也许瑛纪曾是武器的缘故，战斗的视角不同，他觉得九十九由基的术式还可以进一步开发，比如将粘土散开化为粉尘、继而令人窒息等等战斗手段。
    但禅院直毘人等人研究的重点是怎么打咒灵，以及自己碰到九十九由基，怎么对付这样的领域。
    瑛纪在心里分析着两边的视角，学习着怎么以咒术师的视角来判断未知的术式和领域
    ——作为一个转生为人的非人异类，瑛纪可是很努力的！
    禅院直毘人等三人讨论完后，心里各自有了底。
    禅院直毘人知道怎么和总监部以及另外两家沟通交流，禅院扇也在心里评估着哪些任务会损害禅院人手，但九十九由基的术式和领域更【适合】搞定，并怎么合理地将任务塞过去。
    禅院甚一想的比较简单，他是准一级咒术师，将来如果有机会和特级的九十九由基配合做任务，倒是可以近距离仔细观察一番。
    关于特级咒术师和领域展开的事谈完了，确定了九十九由基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特级咒术师，那下一个问题。
    如何拉拢这股力量？如何不让敌人得到这股力量？如何保证咒术界的平稳、防止某一家因为九十九由基的缘故而变得实力大增？
    想到这里，禅院直毘人打量了一下瑛纪，自家人看自家后辈，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
    禅院直毘人单刀直入：“关于九十九由基，你觉得她怎么样？”
    瑛纪诚恳地说：“是个好女孩。”
    禅院直毘人满意地点头，他看了一眼禅院甚一。
    所谓长兄如父，有些事还是由禅院甚一来提比较合适。
    禅院甚一接到直毘人的眼神暗示，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瑛纪啊，你也成年了，有考虑过结婚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甚一：“您身为兄长，不是还单身吗？”
    奔三了还是单身的禅院甚一：“……”
    既然长兄不顶用，身为长辈的禅院扇开腔，他冷哼一声，用严肃而略带斥责的语气说：“身为家族一员，既然成年了，就要结婚！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
    瑛纪更奇怪了，他看向禅院扇：“……扇叔父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堂弟堂妹？”
    已经奔四了还没孩子的禅院扇：“……”
    禅院直毘人看到自己弟弟和堂侄都被ko了，不得不亲自出马。
    “瑛纪，给你布置一个任务，你去追求九十九由基，争取让她嫁给你！”
    瑛纪听后有些懵逼，他正要拒绝，身上带着的手机突然响了。
    瑛纪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甚尔打来的，瑛纪以为甚尔有什么急事，顾不得面前的禅院直毘人等人，他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
    但下一秒，九十九由基的声音从对面传了出来。
    “瑛纪前辈，我在东京碰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说是你弟弟，这是真的吗？”
    “九十九？”瑛纪怔了怔，九十九由基不是早就认识甚尔了吗？
    等等，甚尔的手机怎么在九十九由基手里？
    紧接着就听九十九由基大声说：“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我要追他！”
    咔嚓，电话主动挂断了。
    瑛纪满头雾水，一见钟情？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要回拨过去问清楚，眼前的禅院扇陡然高声咒骂起来。
    禅院扇：“什么？！那个女人居然喜欢家族废物！她眼瞎吗？！”
    禅院甚一：“……”怎么说甚尔也是他弟弟，这么说过分了。
    禅院直哉：“我就知道甚尔最厉害了！”
    禅院直毘人：“……”哎，糟糕！忘记直哉这小孩儿还在了！这是少儿不宜的内容啊！
    紧接着禅院扇发出了竭嘶底里的咆哮：“瑛纪！你立刻回东京！一定要将九十九由基从那个废物手里抢回来！听到没有！！”
    瑛纪：？？？
    下一秒，直哉小朋友尖叫着说：“就算那个女人是特级，甚尔也不能娶她！好女人就该跟在男人身后三步之外！我们禅院不要男人婆！”
    瑛纪：？？？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轮到瑛纪了。
    瑛纪：我虽然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第35章
    瑛纪被扫地出门了。
    是的, 没看错，在12月31号这一天，正月的前一天, 他被踢出了禅院家的大门。
    禅院扇开了忌库，给瑛纪塞了一大把好东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讨到九十九由基的欢心，让禅院甚尔那个小兔崽子叫她嫂子！知道吗？”
    瑛纪：“……”
    他觉得自家弟弟甚尔在扇叔父心中已经成了大魔王。
    ——以及扇叔父您的形象彻底崩了啊！
    本来送行的还有禅院直哉。
    但因为他说出了非常不符合年龄的豪言，被禅院直毘人关禁闭了。
    一个八岁的小娃娃居然提什么好女人！毛都没长齐呢！
    禅院直毘人黑着脸将家里的几个付费频道全都掐了, 顺便给禅院直哉布置了一大堆功课。
    本来过年呢想着让小孩休息几天，现在看来，禅院直哉的功课还是太少了才会有闲心去想什么好女人！
    但即便如此，禅院直哉居然让自己的小弟——是的，八岁的直哉小朋友作为家族下一任继承人，他当然会有跟班——偷偷摸摸给瑛纪送钱。
    当然这笔钱是给甚尔的，禅院直哉的原话是：让甚尔多开开眼界，看看漂亮脸蛋的姑娘, 别被九十九由基迷住了眼。
    瑛纪听到那个还流鼻涕的六岁小娃娃转述直哉的话，虎躯一震。
    人类的幼崽真是太牛逼了, 禅院直哉才八岁，就已经有了身为族长照顾族人的觉悟了吗？
    为此瑛纪临走前还特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禅院直毘人，末了他夸赞禅院直哉：“当年不用我说，直哉就主动给我和甚尔发压岁钱，真是有族长的风范。”
    也许是瑛纪的错觉，禅院直毘人的脸色刷得变成了黑锅。
    ——能问堂弟要压岁钱的堂哥，和盯着堂哥谨慎找女人的堂弟，这特么还真是禅院家好兄弟啊！
    禅院直毘人直接叫来了平日里照顾直哉的仆从：“直哉的钱从哪里来的？”
    禅院直哉才八岁，除了家里给的零花钱和压岁钱, 他又没出任务，哪里来的钱？
    仆从朴实地回答：“就是直哉少爷存了三年的零用钱和压岁钱啊。”
    禅院直毘人听后又气又笑，气的是直哉像是着魔了一样崇拜甚尔，笑是因为直哉居然能将自己全部存款都送给甚尔！
    偏生瑛纪还觉得这很正常。
    “因为下一代里最强的明明是甚尔啊！”
    瑛纪如此说：“直哉崇拜甚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禅院直毘人不想和瑛纪争辩这个，哪怕甚尔再厉害，他没有术式，他不是咒术师。
    一旦没有咒具，禅院甚尔就只能和咒灵眼对眼干看着，禅院家怎么都不可能承认一个无法祓除咒灵的族人为最强。
    禅院直毘人摆摆手将瑛纪撵出家门：“去和九十九由基一起过新年吧，她就一个人，过年肯定很孤单，你多陪陪她，刷一下好感度。”
    瑛纪本想说他才不乐意和九十九由基过新年呢，但转念一想，他可以找甚尔一起过年，反正等他跑到东京，怎么过年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于是瑛纪乖巧地应了。
    唯有禅院甚一还能保持平常心，在他看来，不管甚尔还是瑛纪都是他弟弟，九十九由基喜欢谁，她都会是他的弟媳妇！
    所以送行时禅院甚一没提什么追求和好感度的话，只塞给了瑛纪一大笔钱，并很大方地说：“不够了找我要。”
    瑛纪收了禅院甚一的卡，嘴巴甜甜地说：“谢谢大哥，提前祝您新年快乐，那我回东京了。”
    什么？和他一起回来的禅院亮介？
    禅院亮介还是要留在本家过年的，顺便还能帮瑛纪和甚尔搜集一下御三家的内部情报。
    瑛纪上了新干线后就和甚尔打电话。
    “嗯，我出来了，家里说让我陪九十九过新年。”
    瑛纪骄傲地汇报了自己的成果：“扇叔父开了忌库，我卷走了四个特级咒具，七个一级咒具，二级以下就不说了，反正一大堆。”
    随着禅院甚尔的年龄增长，他的实力也等比增加，哪怕是特级咒具也禁不住禅院甚尔的力量，平均三到五个月报废一把特级咒具，堪称特级咒具粉碎机。
    过去禅院甚尔只能在黑市高价购买特级咒具，随便一把都要数千万甚至上亿。
    特级咒具之所以被称为特级，要么是因为咒具的能力极为特殊，要么是咒具内蕴含着强大的、堪比特级的咒力。
    咒具能力变化可遇而不可求，咒力的积累就只能依靠时间了，而在这一点上，御三家拥有天然的优势，所以御三家里的特级咒具数量极多。
    当然也可以找工匠制作咒具，但一般工匠只能做一级及以下的咒具。
    以前禅院甚尔没机会卷家里的特级咒具，如今有瑛纪在，他自然过了一把瘾，特级咒具可以挑挑拣拣，一级以下咒具更是白菜一样随他怎么用。
    听到瑛纪又卷了特级咒具出来，禅院甚尔也很高兴。
    “钱呢？为了让你追女人，家里肯定给了不少吧？”
    瑛纪利索地报了一个数字，禅院直毘人给了十个亿，禅院甚一给了五个亿，最搞笑的是除了大头，瑛纪还说了个三千七百五十八万九千五百二十四的零头。
    甚尔嫌弃坏了：“不是吧？禅院家这么丢人的吗？还有零有整？”
    瑛纪笑嘻嘻地说：“这是直哉专门给你的钱，这可是他三年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他让我转告你，禅院家不要男人婆，以及用这点钱去见识一下漂亮女人，别被九十九骗了。”
    禅院甚尔听后来了一句灵魂质问：“禅院直哉？那是谁啊？”
    瑛纪听后为直哉不平：“你居然不知道直哉？我提过的啊！直毘人叔父的儿子，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特别崇拜你的那个。”
    禅院甚尔猛地反应过来：“哦！那个带着五条悟去你院子里的傻逼吗？艹！我没打死他就不错了！”
    瑛纪帮禅院直哉说好坏：“直哉只是年纪小，有点蠢。”
    禅院甚尔冷笑道：“禅院家的人都是蠢货！”
    瑛纪提醒禅院甚尔：“你这句话将自己也骂进去了哦。”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上辈子的确蠢，但他很快意识到瑛纪这句话的问题所在：“等等，你这是默认自己是个蠢货了吗？”
    瑛纪倒是很坦承：“我的确不算聪明，直毘人叔父他们有比我强的地方，我还需要继续学习。”
    最起码家里人在咒术方面的积累和经验远远超过瑛纪，瑛纪对此有自知之明。
    电话另一边的甚尔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只是瑛纪看不到，所以瑛纪就听甚尔说：“你是坐新干线对吧？那你也别出站了，反正你带着行李，我们直接坐车去富士山。”
    瑛纪怔了怔：“去富士山？”
    “对啊，你不是一直想旅行过新年吗？”
    禅院甚尔说：“我预定了富士山脚下的一处五星级酒店，可以泡温泉，可以看富士山的雪景，时间是五天，我们还能去附近转一转，怎么样？”
    瑛纪听后心花怒放，开心地要飞起来了，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旅行新年吗？
    要不是他现在在新干线的座位上，他一定兴奋地又蹦又跳。
    “太棒了！”瑛纪连声说：“我在哪个站台口等你？”
    禅院甚尔：“不着急，到时候再联系。”
    挂了电话，禅院甚尔又拨通了九十九由基的手机。
    女孩在禅院甚尔的推荐下也买了手机，方便联络，她接通电话后，嗯嗯啊啊了一阵子，有些郁闷地说：“如你所说，我和总监部说要旅行散心，他们并未阻拦。”
    禅院甚尔：“因为御三家和总监部还在博弈，你这个被争夺的核心去旅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九十九由基轻笑起来：“但我是和你哥哥禅院瑛纪一起旅游的，所以等我旅游回来，御三家会内讧，总监部也会来求我？”
    禅院甚尔漫不经心地说：“那要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了，我这边还在搜集情报，总之，我和瑛纪都会去富士山，你和他偶遇一下，拍个照片，发几张明信片回去装装样子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提醒禅院甚尔：“你确定瑛纪前辈同意这么做吗？”
    禅院甚尔用笃定的语气说：“放心吧，瑛纪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九十九由基听后松了口气，她道：“那在富士山见。”
    挂了电话，女孩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心情稍微松快了一些。
    无论如何，按照禅院甚尔的计划和安排，过年这几天她应该可以好好享受假期，顺便还要养养伤。
    可恶，她打特级咒灵的伤还没好呢！
    另一边，瑛纪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在新干线的站台与弟弟甚尔汇合。
    见到甚尔的瞬间，瑛纪开心地跳起来扑过去。
    甚尔吓了一跳，连忙微微蹲下身体，膝盖微弯，做好了准备，这才接住瑛纪。
    他们现在长大了，瑛纪已经有一米七八了，可不是小时候那样可以随便扑了啊！
    甚尔可以在寒冬腊月只穿单衣，瑛纪的体质比不得甚尔，他里面穿了高领的灰色毛衣，外面罩着厚实的毛毡褂子，下身是长裤，脚上穿着皮靴，头上还戴着遮风的帽子，看上去显得高挑壮实了不少。
    他期待地看着甚尔：“我们现在出发？”
    禅院甚尔的目光从瑛纪身后的两个大箱子上划过，箱子上还贴着封印用的符文术式，显然里面放着瑛纪卷来的咒具。
    “嗯，走吧，下一班车在另一个站台，我们有十分钟时间。”
    甚尔将预定的旅店宣传单递给瑛纪，自己去拎两个大箱子。
    瑛纪看着宣传单上隆重推荐的温泉和去附近山头看日出的路线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甚尔推着行李箱，他很随意地对瑛纪说：“瑛纪，九十九也打算去富士山度假，我们可能会碰上，但大家各玩各的，你不用在意她。”
    “哦。”瑛纪老实地应了，他的注意力从宣传单落在弟弟身上：“对了，九十九用你的手机，你和九十九……”
    甚尔语气平淡地说：“我和她在谈合作，她会打着追我的旗号躲避总监部的麻烦，但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可能会将你牵扯进来。”
    顿了顿，甚尔补充说：“不过你放心，任何人问你，你只说不喜欢她，再问的话，你就说九十九心里有数，别的你什么都不要说。”
    瑛纪听后不太理解甚尔的话，但他向来相信甚尔，于是瑛纪摆摆手：“这样啊，那你们的事自己处理吧。”
    甚尔笑了笑，心情平静而温馨。
    车子启动，甚尔坐在车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瑛纪兴致勃勃地说着家里的乐子，听着禅院扇发神经，笑一笑禅院直毘人怒骂禅院直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瑛纪丢给他的卡上。
    那张卡来自于禅院甚一。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在甚尔的印象里，大哥禅院甚一从不曾关注过他，因为甚尔不是咒术师。
    傲慢而古老的御三家向来看不起普通人，他们觉得咒灵因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而生，咒术师祓除咒灵，本来就应该被人类尊崇且感激，是高人一等的。
    所以没有术式的禅院甚尔才会被说是禅院家的废物。
    ——高人一等的咒术师家族怎么会出现比普通人都还不如的0咒力？
    但如果是咒术师的话，就可以在禅院这样的家族生活的很好。
    ……前提是，脑子不被垃圾禅院同化成垃圾。
    禅院甚一愿意对弟弟甚尔多几分关注，归根结底是因为瑛纪。
    最初禅院甚尔心底的确有些忐忑和忧虑。
    随着年龄增长，甚尔也曾想过，如果瑛纪长大后变成禅院甚一那样的人后怎么办？
    但后来甚尔发现自己想多了。
    禅院瑛纪和咒术师之间的思维有着根深蒂固的差异，区区禅院家绝不可能同化瑛纪身上那股强烈的非人特性。
    瑛纪会像普通人一样为一点小事而高兴开心，也能以平淡的态度来面对非日常中的怪奇之事，禅院瑛纪站在咒术师和人类之间，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
    而禅院甚尔同样如此，他不是咒术师，也无法彻底成为普通人，他不被两方接受，他同样是异类。
    甚尔随手将卡收了起来，不管他从禅院家得到了多少东西，在甚尔眼中，这些都是尘土，轻轻一阵风就会吹走。
    双胞胎吗……
    他和瑛纪，一个身体变异，一个思想变异，真不错。
    甚尔单手撑着下巴，耳边是瑛纪的叽叽喳喳，心里已经开始勾勒新一年的生活计划了。
    高专五年的确很浪费时间，既然九十九由基想要提前毕业，下一年瑛纪就是四年级了，正好两个事凑一起办，争取让瑛纪明年毕业，好去伊豆定居。
    列车向远方驶出，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甚尔拉着瑛纪以及九十九由基去富士山看日出泡温泉顺便过新年，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总监部和御三家像是炸了锅一样，全都惊呆了。
    总监部本来还想九十九由基先去新年旅行也不错，正好方便总监部内部开会做计划。
    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全是阴谋！
    禅院家竟然让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一起去富士山度假了！
    只是为了抱一个特级咒术师的大腿，禅院瑛纪作为禅院家的族人，禅院家甚至允许他不回本家拜访，禅院家居然如此不要脸？
    九十九由基还从富士山的半山腰邮寄明信片给日下部，上面写着和瑛纪前辈一起爬山很开心，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和禅院家的禅院瑛纪关系很亲密，甚至女孩还称赞瑛纪画的绘马很好看？！
    这这这……难道九十九由基要倒向禅院家吗？
    五条家倒是稳得住，他们家有五条悟，区区一个九十九由基算什么？等五条悟大人横空出世，其他人都是渣渣！
    理论上占了大便宜的禅院家其实也不算太平。
    禅院直哉被关禁闭了，目前不知道这个消息，但禅院扇气坏了。
    因为据瑛纪（其实是甚尔写好的回复，瑛纪照着念）那边传回的消息，九十九由基之所以和他关系好，是因为她想从瑛纪这里打听甚尔的情报！女孩还是喜欢禅院甚尔那一款！
    禅院扇恨不得扎甚尔的小人！那个废物居然如此得意猖狂！岂有此理！
    于是不管【炳】还是躯俱留队的成员，最近的日子都水深火热，有些难熬。
    ……嘤，明明还是正月新年的好日子，扇大人怎么了？难道他更年期了？哦，他奔四了，四十岁的确是更年期的开端。
    但加茂家是彻底坐不住了。
    九十九由基可是特级咒术师，她是总监部培养的，又和禅院家的禅院瑛纪关系不错，五条家有五条悟，加茂可不能坐以待毙。
    本来加茂家还在和总监部虚与委蛇，互相试探开条件，现在嘛……
    加茂家主先是撺掇五条家，啊呀那个瑛纪当初砍了你们神子一刀，你们不找他的麻烦吗？
    五条家冷漠回复：我们还没找你们谈加茂限的事呢！
    再说了，砍人的是禅院甚尔，一个被禅院家驱逐的废物，如果五条家大张旗鼓地去打禅院甚尔，反而会被禅院家嘲笑。
    至于禅院瑛纪……既然五条悟依旧坚定地认为砍了他的人是禅院瑛纪，还信誓旦旦说等他长大了要砍回来，他们五条家当然不会越俎代庖。
    于是五条家的长老们都默契地撇开了禅院家，只拿加茂限说事。
    结果加茂家主居然厚颜无耻地说：“我们怀疑是禅院瑛纪害死了加茂限，否则没法解释啊！我们家的阿限跟着禅院瑛纪做了一次任务，怎么就成尸体了？”
    五条家的长老惊了：哇靠这个推测居然有点靠谱？
    加茂家主邀请五条：咱们一起搞禅院吧？就那个瑛纪，干掉他！皆大欢喜！来不来？
    五条长老面上嗯嗯啊啊说我们考虑考虑，心里完全不在意，只当加茂是跳梁小丑，他们五条还是回家继续养五条悟吧。
    ……哎，可能是小孩长大的缘故，九岁的五条悟性格好像有点变化，开始故意折腾人了，说话梗得人心里难受。
    五条家的长老心情沉重起来，八九岁，的确是猫嫌狗憎、开始作妖的年纪了。
    ——可他们明明是按照神子的模板养的，怎么就有歪了的趋势呢？
    然而五条家的长老没想到，在忽悠了五条家后，加茂家主又和总监部叽叽歪歪，表示禅院家之所以能拉拢九十九由基，不就是因为他们家的瑛纪在东京咒高上学嘛。
    “我们家也有族人在京都咒高上学，可以转学的呀~”
    是的，加茂家是这么想的，九十九由基归根结底是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少女情怀总是诗，虽然禅院瑛纪是个小帅哥，但他们加茂家也有帅哥啊！
    款式不同，总有一款适合九十九由基！
    总监部：行吧，不愧是御三家，这主意太骚了，准了。
    五条家的长老得到消息后，气得脸色铁青。
    加茂家欺人太甚！居然明着敢骗他们五条家，暗地里和总监部联手了！幸好他们五条没接腔，否则岂不中了加茂的诡计？！
    ——很好，加茂，你们家给我等着！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基因和生活环境决定性格和命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未来五条悟的性格会变成那样，简直是天经地义。
    五条家的长老们是这么想的，他们不需要抱九十九由基的大腿，但现在这件事已经和抱大腿没关系，而是和御三家的颜值和实力有关系了。
    禅院家、加茂家都出了小帅哥，九十九由基作为目前仅有的女性特级咒术师，如果她选择了其中之一，那岂不是说，这两家的咒术师颜值最高实力最优秀吗？
    这怎么可以？他们五条难道要未战先败吗？
    比颜值和实力，拥有苍天之瞳的五条悟才是最强的！！
    强大即美丽，从这个角度来讲倒也没错。
    但五条悟此刻还是少儿不宜的年龄，于是五条家在家里挑挑拣拣，找了一个实力不错的小帅哥，也塞到东京咒高了。
    那五条小哥年纪刚十五，正好来上高二，而加茂家的小帅哥和九十九由基同龄，再加上比九十九由基高一届的瑛纪……小一岁的，同龄的，大一岁的，嚯！齐了！
    接到亮介暗中传讯的禅院甚尔笑得半晌直不起腰，御三家这是集体转职小白脸吗？
    这个笑话能让禅院甚尔笑一辈子。
    笑完了，甚尔转手将情报塞给了九十九由基，九十九由基看后脸色铁青。
    禅院甚尔还调侃说：“出门身边跟着一圈御三家帅哥，开心吗？”
    九十九由基：“……”
    说实话，之前禅院甚尔自我推荐说当小白脸时，九十九由基还有些尴尬和不自在，现在看来是她太甜了，原来当小白脸是御三家的传统艺能啊！！
    作者有话要说：瑛纪现在一米七八，甚尔一米八五，主要是甚尔的肉体力量最强，他肯定是要比瑛纪高的，再加上瑛纪整体时间倒流比甚尔小一岁左右。
    但瑛纪冬天还是会冷的，他穿得厚，靴子有根，戴着帽子，而甚尔不怕冷，穿的单薄，所以整体看只是低一点这样。
    第36章
    高专三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了。
    开学前一天, 瑛纪和甚尔从富士山旅行结束回东京。
    瑛纪在家里收拾行李和第二天上学要用的东西时，才从禅院亮介那听说新学期会有转校生。
    瑛纪吐槽说：“怎么每次都是在学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有转学生？”
    甚尔和亮介对视一眼，没说话。
    上一个日下部笃也转学过来是要当瑛纪的【挚友】, 这一次转学过来的加茂小哥是要当九十九由基的【搭档】，自然比较赶时间。
    禅院亮介拿出资料：“一个来自加茂家，叫加茂原，他会成为九十九由基的同班同学。”
    瑛纪听后为九十九由基高兴：“太好了，她一直想要一个搭档。”
    然后瑛纪立刻拿出手机给九十九由基发短信庆祝：恭喜！你有搭档了！
    九十九由基看到短信后翻了个白眼, 也就只有瑛纪还没意识到总监部、御三家以及她这个特级咒术师之间的明争暗斗了。
    九十九由基有些羡慕瑛纪，但随即想到瑛纪那诡异的脑回路，又觉得瑛纪单纯点也挺好的。
    万一禅院瑛纪是个心思细腻、胸怀大志的人，天天想着怎么干掉全部咒术师，那岂不是更可怕？
    ——以瑛纪的能力，那可真是一刀一个。
    瑛纪可不知道九十九由基在腹诽他，他继续问禅院亮介。
    “另一个呢？是一年级新生？那他干嘛不等四月入学一年，非要提前一个月变成二年级？”
    禅院亮介拿出另一个人的资料：“另一个来自五条家, 叫五条相彦。”顿了顿，他补充说：“不管是加茂原还是五条相彦都是二级咒术师。”
    瑛纪感慨道：“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
    就在禅院亮介以为瑛纪在郁闷自己的咒术等级时, 就听瑛纪跃跃欲试地说：“我能全力砍他们吗？”
    这么厉害，应该砍不死吧？
    禅院亮介面无表情地说：“不可以，砍死了很麻烦。”
    瑛纪：嘁。
    倒是禅院甚尔招呼瑛纪：“来，我之前给你订了点咒具，配合家里的存货，给你配了一套咒具套装。”
    瑛纪是0咒力，无法用咒力强化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如果只是对付咒灵和诅咒师，瑛纪出手, 敌人肯定非死必伤，倒也无所谓。
    但如果是校内切磋，瑛纪没法用全力，甚尔可不乐意瑛纪被御三家的另外两个人压着打。
    瑛纪凑到甚尔身边：“都是什么？”
    甚尔先递给瑛纪一套护腕，这是增加速度的，瑛纪扣在手腕上。
    甚尔又塞给瑛纪一条腰带，这是加强腰腹防护的，瑛纪之前随身穿的胸甲只负责前后心部位。
    甚尔还给瑛纪拿了一卷绷带形态的黑色布条：“缠在胳膊上，甩出去后可以当绳索用，如果你从高处摔下来，没人接应的话就用这个。”
    瑛纪老老实实地缠在了小臂上。
    甚尔又拿出一双袜子：“这也是加速的，也有一定防护效果。”
    瑛纪的表情很微妙：“袜子？”
    甚尔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靴子容易不合脚，毕竟你还在长。”
    最后甚尔打量了一下瑛纪，拿出一枚环形的耳坠：“你戴上吧，这个是用来防止诅咒的，有些诅咒师达成诅咒的条件很奇特，不小心容易中招，当耳环拉扯你的耳朵时，说明有人在用术式诅咒你，你要尽快找到对你下手的人。”
    甚尔之前从不考虑这个，因为以他的体质，根本不惧怕任何诅咒师的术式诅咒，但瑛纪不行，甚尔按照自己的暗杀习惯来逆推防护思路，如何暗杀一个普通人呢？
    于是就有了这一大堆几乎防护到牙齿的咒具组合。
    禅院亮介表示大开眼界，他也是头一次见到拿着这么多咒具的咒术师。
    瑛纪的反应很奇特，他把玩着耳环，提醒着甚尔：“我要是天天戴这个，可能没法替你去考试了哦。”
    随着年龄的增长，瑛纪和甚尔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大，两人的气质也越发明显，如果瑛纪故意伪装，穿着增高鞋，倒是还能装一波。
    但预防诅咒的咒具戴上了最好就别再取下来，否则容易削弱咒具的威力和防护效果。
    甚尔给的是耳环，瑛纪才有此一问。
    甚尔听后抬眸看了瑛纪一眼。
    瑛纪第一反应不是这个耳环能防止诅咒，而是戴了耳环是否会对甚尔有什么影响。
    禅院甚尔唇角翘起，他轻笑起来：“马上毕业了，不需要考虑这个了。”
    瑛纪这才说：“行，那我戴上，你说戴那边？”
    甚尔随口道：“随你。”
    瑛纪对着镜子看了看，如果右手拿刀的话，左手比较方便，于是他最后还是戴在了左边。
    甚尔又拿出几个趁手的刀具，他叮嘱瑛纪：“在高专休息的时候也别将身上的咒具全都取下来。”
    瑛纪嗯了一声，咒高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最起码甚尔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咒术高专。
    甚尔问瑛纪：“你的攻击咒具都还能用吗？”
    瑛纪点头：“可以啊，秋月刀用的很顺手，一级咒具太刀也在用，怎么了？”
    甚尔算了算，加上他给的小刀和打刀等咒具，瑛纪的武器库基本备齐了：“还差一个隐蔽自身的触发性符文咒具，那种咒具上刻录着类似于帐的隐蔽术式，对制作者的符文水平要求很高，目前市面上没有找到类似的咒具，找到了再说吧。”
    至于打破帐的咒具，甚尔觉得瑛纪自己就能斩断，完全不需要准备。
    瑛纪不以为意：“放心吧，我的躲避能力很强的。”
    身为夹缝居民，瑛纪天然具备不被看到的特性。
    但有种担忧叫你妈、不对是你爸觉得你很弱，甚尔还是说：“我会留意的。”
    瑛纪鼓起腮帮子，总觉得甚尔不相信他的实力。
    将瑛纪变成了移动咒具库后，甚尔才道：“行了，你明天回学校随便打吧。”
    瑛纪笑呵呵地说：“先不急，咱们俩先打一打吧。”
    甚尔：“啊？”
    瑛纪的理由很正当：“我带了这么多咒具，总要适应一下速度和力量变化。”
    亲哥瑛纪抽出木刀，笑眯眯地扯着甚尔下楼去公寓附近的公园：“走走走，我们好久没打架了，来练练手吧！”
    甚尔：“……啧。”
    开学当天，瑛纪跑到日下部的宿舍送新年礼，礼物是从箱根买的红豆果子以及富士山明信片。
    结果一个寒假没见，瑛纪诧异地发现日下部笃也看上去更憔悴了。
    瑛纪有些惊讶：“没休息好吗？”
    日下部笃也重重叹气：“还不是因为你和九十九。”
    只是等他看到瑛纪后也惊呆了：“你脸上怎么回事？”
    日下部笃也打量瑛纪，同窗似乎长高了一点，身材看上去更厚实了（穿了厚衣服外加防护咒具），还戴了很时髦的银色圆环状耳环。
    当然这个不重要，重点是瑛纪脸上贴了胶布，胶布边缘还有细碎的伤痕，以日下部笃也的经验来判断，这道伤口又细又长，像是被匕首斜切开一样。
    瑛纪随口说：“和家里人切磋被打的。”
    昨天瑛纪有了咒具加持，速度提升，以前一些不敢用、害怕失控的招式也敢在切磋时用了，这让甚尔立刻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瑛纪其实很强，他有着丰富到可怕的战斗经验以及灵巧到变态的杀戮招式，但身体素质限制了瑛纪的发挥。
    这次瑛纪解封了一部分实力，尽管甚尔的速度和力量太可怕，瑛纪大半时间都处于防守状态，可他偶尔的反击还是成功让禅院甚尔几次体验到了差点死亡的恐惧感。
    于是禅院甚尔的反击也有点失控，除了瑛纪脸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他大腿处也有一道口子，瑛纪打算一会去找校医看看。
    学校里的校医虽然不能立刻治疗伤势，但能减轻并固定伤口，方便之后修养。
    说完了自己，瑛纪又追问日下部笃也：“你刚才说因为我和九十九，所以状态不好？”
    瑛纪有点茫然，他怎么连累日下部笃也了？
    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他本来都和妹妹计划好出去旅游了，结果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恋情传到总监部，不仅总监部炸了，日下部笃也也炸了。
    瑛纪？和九十九？
    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但即便日下部笃也信誓旦旦保证这俩人只是单纯的前辈和后辈的关系，可总监部不信！
    于是这个寒假，日下部笃也频繁地被认识的、不认识的大人物叫过去，被迫八一八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感情问题，他快烦死了。
    “我和你以及九十九都是同学，我老师那边一直在打听你和九十九的事。”
    然后日下部笃也郑重问瑛纪：“你和九十九真的在谈恋爱吗？”
    “别胡说，这对女孩子的影响不好。”
    瑛纪先严肃地反驳了日下部笃也的谣言，然后他按照甚尔的意思解释道：“家里让我娶她，可我不喜欢她，她有自己的想法，目前是这样。”
    日下部笃也松了口气：“看样子我没瞎。”
    他还以为自己的观察能力急速下降呢。
    “什么没瞎？”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瑛纪来找日下部时没关门，九十九由基本来是看新同学的，听到两个前辈聊天的声音，就溜达过来了。
    日下部笃也连忙打个哈哈：“没什么，在交换新年贺礼。”
    顿了顿，日下部笃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新年快乐，这是我妹妹帮忙挑的护肤套装，她说很好用，希望你喜欢。”
    九十九由基眼睛一亮：“谢了。”
    然后她诧异地看着瑛纪：“你的脸怎么了？”
    瑛纪：“和家里人切磋打的。”
    九十九由基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家里人应该指的是禅院甚尔。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瑛纪耳朵上戴的银色耳环：“哦，防护诅咒的咒具吗？咒力……”
    下一秒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以她的眼力和感知力，几乎立刻看出瑛纪全身上下多了最少五件以上咒具。
    日下部笃也也反应过来了，他打量瑛纪：“你这是将家里的忌库全搬出来了吗？”
    瑛纪如此回答：“家里人给我准备的，说这样方便打新同学。”
    日下部笃也&九十九由基：“……”
    日下部笃也是这么想的：即便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没谈恋爱，在御三家的另外两家面前也是不能后退的，果然学校里要上演御三家内讧了吗？
    九十九由基知道瑛纪是0咒力，无法保护自己，此刻看到瑛纪身上的咒具，她只有一种想法：禅院甚尔是将哥哥瑛纪当儿子养了吗？这生怕自家娃子被打的既视感太强了！
    瑛纪随口解释后就问九十九由基：“你怎么跑到男生宿舍？有什么事吗？”
    九十九由基陡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她兴致勃勃地问：“今天有人搬进来吗？”
    日下部笃也了然：“是来看帅哥的吧？”
    听说即将来学校的加茂原和五条相彦都是帅哥，还款式不同哦！
    九十九由基点头，经过休假后她也调整好心态了。
    不管加茂家和五条家有什么目的，派来的小帅哥的实力肯定有保证，如果脾气还行，又很养眼，那不如先当塑料朋友处着呗。
    所以总体来说，九十九由基还是比较期待有两个能分担任务的帮手和同僚的。
    “是啊，他们应该今天搬过来吧？”
    瑛纪：“还没看到他们呢，估计还在教务处办理学籍？”
    瑛纪刚说完，宿舍外传来轰隆的声音，紧接着是陌生的咒力波动和咒骂声。
    三个人面面相觑，同时跑到日下部笃也宿舍外的阳台上往外看。
    高专的宿舍不仅宽敞，周围环境也好，宿舍后面是低矮的山坡和草坪，再远一点是树林，如今正是冬天，没什么花草，但四周种植着矮松，也算是绿意盎然。
    此刻草坪上正站着两拨人。
    最外面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咒高老师，这俩人的表情都很微妙，也很苦恼，一副想上前阻拦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的表情。
    剩下的人分两边对峙着，最中间站着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看上去似乎温文尔雅，手上动作却不慢，正抬手压住了另一个少年的腿鞭。
    另一个少年穿着条纹衬衣，外面套着咒高校服外套，一头白色长发在脑后扎成小辫子，脸上满是兴奋和桀骜的神色。
    俩人身后各自站着两个拎着行李的仆从，见自家少爷打起来了，仆从们纷纷后退让开了空间。
    瑛纪低呼出声：“哦！这就是御三家的另外两个人吗？”
    日下部笃也小声吐槽：“你也是御三家，没见过他们吗？”
    九十九由基也好奇：“你们御三家不是有内部交流会吗？”
    瑛纪很自然地说：“我没参加过这种交流会，直毘人叔父说我咒力不足，不适合露面。”
    日下部笃也以为是禅院直毘人担心瑛纪丢人，九十九由基却想到另一件事。
    她成为特级咒术师，又和禅院瑛纪走得比较近，就有人将禅院瑛纪的黑料递了过来，说禅院瑛纪只是看起来阳光乐观，但实际上心狠手辣，是禅院家暗中培养的术师杀手。
    九十九由基以前是不信的，她觉得禅院甚尔倒可能是禅院家暗藏的杀手，禅院瑛纪？他不找事就不错了！
    但如果瑛纪从没参加过御三家的内部交流，那就说明禅院家有意识地隔开了瑛纪和其他两家打照面，为什么？
    【五条悟有话说。】
    难道禅院瑛纪真的有暗中做任务？禅院瑛纪一直是三级咒术师，会不会禅院家故意不让瑛纪出咒灵任务，这样才方便安排更阴私的业务？
    自从成为特级咒术师后，九十九由基发现世界变了样子，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的祓除咒灵了，哪怕她是特级了，也要尽全力思考才能保护自己。
    垃圾总监部，垃圾御三家，垃圾咒术界，全都去吃屎吧！
    九十九由基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下一秒她的肩膀被拍了拍，九十九由基猛地回神，就看到瑛纪正奇怪地看着她。
    瑛纪：“怎么了？”
    瑛纪对于气息变化非常敏感，三个人挨在一起在阳台看热闹，他自然发现了九十九由基的心情似乎不太对。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一下，她扬起笑容：“没什么。”
    下一秒，她面色微变，抬手挡了一下，粘土形成的护盾挡在了瑛纪和日下部笃也面前。
    一道风形成的刀刃卡在粘土上，继而化为无形之风消散。
    斑驳的土块落下，九十九由基居高临下地看着抬手打过来的白发少年，那是五条家的五条相彦。
    五条相彦和加茂原都是各自家族里的杰出咒术师，瑛纪等人在阳台围观，他们自然很快发现了。
    但是加茂原来这里是为了刷九十九由基的好感度，所以保持了风度和克制，可五条相彦不同。
    之前说了，五条家自从五条悟出生后，全家上下心里都有着共识，那就是未来五条悟必然是咒术界最强者，所有人都将臣服在五条悟的裤腿下。
    五条相彦以自家出了一位最强五条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所以在听说九十九由基成为特级咒术师后，他的想法和大部分五条族人都一样。
    就算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又如何？等五条悟成年后，九十九由基肯定不是五条悟的对手！
    五条家并不在意九十九由基的立场，最初五条相彦也没想过来咒术高专上学。
    只是五条家不在意，不代表他们可以坐看禅院和加茂拉拢九十九由基，尤其是加茂和禅院之前还算计过五条！
    于是五条相彦来咒高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就是来搞破坏的！
    不管是破坏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的关系，还是破坏加茂原的风度形象，只要是让禅院和加茂不开心的事，五条相彦都很乐意去做。
    此刻五条相彦略微后退一步，他对着那边阳台露出比划了一个挑衅的手势：“看什么看？有本事下来啊！”
    加茂原维持着微笑的表情说：“五条相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应该先去整理各自的宿舍……”
    “哈！你管我？你算老几？”五条相彦瞥了一眼身后的族人：“还愣着干什么？去帮我布置宿舍，你们加茂家的也是。”
    这位大少爷一副大爷模样地指挥着五条和加茂的仆从去布置宿舍，然后双手交叠做出一个攻击的预备动作：“难道你要亲自去铺床吗？别逗人了，继续啊！”
    加茂原顿觉头疼，他看向旁边的咒高老师：“那个……”
    但紧接着，冰冷幽暗的锋芒无声无息地从侧边袭来，加茂原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折叠身体，继而单手撑地，身体被迫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空翻，这才避开那道剑锋。
    那道剑锋打空后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向前，轻易撕开了前方草坡上种植的矮松。
    刺啦——
    矮松轰然倒地，加茂原转头顺着攻击轨迹看去，就见不远处阳台上，一个穿着黑色毛毡褂子的年轻人正手持小太刀，笑着招手示意。
    原来瑛纪看着实在手痒，又被挑衅了，这才忍不住拔出秋月刀，远远打了一道斩击。
    瑛纪挥刀的速度不快，意在通知，可即便如此，第一次碰到瑛纪的斩击，加茂原还是差点被斩到。
    五条相彦吹了个口哨，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这就是斩断一切的禅院瑛纪吗？”
    这位来自五条家的相彦小哥除了搞破坏外，还肩负着一个艰巨的任务。
    听说五条相彦要去咒高上学，家里神子五条悟私下里交代相彦小哥：“你去给我试探一下禅院瑛纪，看看他都有什么咒具。”
    五条悟坚信自己的六眼没问题，他非常肯定禅院瑛纪的确没咒力没术式，应该是天与咒缚。
    以这一点为依据顺着思考，当初禅院瑛纪能砍到他，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咒具，禅院瑛纪手中有一个特殊的、可以砍断咒力的咒具。
    另一个就是天与咒缚的交换，禅院瑛纪用自身的0咒力和无术式，与上天做交换，得到了特别的、被动触发的能力，而这个能力被禅院家定义为【斩断一切】。
    公平客观地说，五条悟在分析和观察敌人方面甩了禅院直哉十条街都不止。
    五条悟有资本说自己必然是最强，但正因为他如此相信自己，对当年被砍的事自然是耿耿于怀，无论如何都想彻底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刻见到禅院瑛纪动手，五条相彦顿时兴奋起来。
    他直接脱了咒高外套，小辫子无风自动，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样子。
    但下一秒，站在阳台上的瑛纪被九十九由基一脚踹了下来。
    瑛纪半空翻身落地，惊愕回头：“九十九？”
    九十九由基冷笑道：“你们三个菜鸡互啄多没意思啊。”
    在她这个特级面前，二级三级都是菜鸡，倒也没说错。
    而御三家居然将她当成争夺的奖励，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简直欺人太甚！
    粘土随风而动，瞬间扩散，继而笼罩了整个宿舍后方的草坪和山丘。
    九十九由基张开了领域，狞笑道：“来来来，让我看看能和总监部分庭抗礼的御三家都有什么本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加茂原：我来刷好感度。
    瑛纪：有新同学！
    五条相彦：我来搞破坏！
    九十九由基：以上全都是菜鸡。
    第37章
    “女人, 真是可怕的生物。”
    瑛纪在医务室对着校医吐槽。
    校医娴熟地给瑛纪的大腿打绑带，这中年人微笑着问：“你这伤口不是九十九同学打的吧？”
    瑛纪随口说：“哦，不是, 被我家里人打的，他们希望我不要在学校吃亏。”
    校医自然听说了御三家内部的小争端，他理解成禅院家给瑛纪做了特训，校医继续问瑛纪：“那你觉得另外两个同学的实力如何？”
    瑛纪耸肩：“我怎么知道？又没看到。”
    是的，九十九由基张开领域后, 瑛纪这厮以最快速度斩了一道裂缝，像是蚯蚓一样呲溜跑了。
    因从未与瑛纪进行过生死交战，九十九由基没想到瑛纪速度如此之快，斩下来时没有丝毫触感，哪怕九十九由基没出全力，可她的领域还是被斩开了一条缝啊！
    瑛纪的行为明显也惊住了加茂原和五条相彦。
    这俩小哥刚提高警惕、正要观察九十九由基的领域，下一秒禅院瑛纪已经斩开领域溜了？
    那这领域是纸糊得吗？不是说领域是几乎不可能从内部打破的吗？
    ……然后很快他们就亲身体验了一下九十九由基的【纸糊】领域，并被集体送到了校医, 而那时禅院瑛纪已经将甚尔捅的口子包扎完毕，愉快地回寝室找日下部了。
    “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二级咒术师, 他们俩应该是加茂和五条家的后起之秀。”
    日下部笃也围观了九十九由基是怎么暴打两个倒霉鬼的，也听到了九十九由基和这俩人的对话。
    他告诉瑛纪：“加茂的术式是远距离血液感知，据说只要沾到他的血，方圆三公里内完全逃不出他的追踪。”
    “九十九用粘土刺偷袭加茂，被加茂避开了，就是因为沾了他的血。”
    “至于五条相彦，他的术式是风塑，可以将无形的空气赋予实体，但展现出来的效果是将风变成武器进行攻击, 有点类似你的斩击。”
    日下部笃也摇头：“但在九十九的领域里，一切都受到九十九的操控，五条的风刚形成斩击，就被粘土卷了过去，反而形成了沙尘，差点将他的眼睛糊住。”
    瑛纪听后愉快地做出决定：“今天就算了，他们刚被九十九打了，等过几天找他们去操场练一练。”
    日下部笃也问：“你要用术式吗？”
    瑛纪犹豫了。
    往日他的陪练对象除了日下部和九十九，就只有弟弟甚尔了。
    但瑛纪是不敢对前两者用全力的，只有甚尔有足够快的速度避开瑛纪的斩击，也只有甚尔即便被削了，一天后也能飞速痊愈还不留疤。
    日下部笃也提醒瑛纪：“那个加茂原的小身板禁不住你砍，他的术式是追踪感知类的，显然是加茂家专门找来搭配九十九做任务的工具人，倒是那个五条相彦的术式挺有意思的。”
    瑛纪眼睛一亮：“是吧？我也这么想，他是赋予形态，而我是斩断，是正好对立的术式。”
    日下部笃也沉默了一下才说：“你都能撕开九十九的领域了，我不认为五条的术式能挡住你的斩击。”
    瑛纪骄傲地说：“当然，我的斩击是无敌的，没有我斩不断的东西！”
    下一秒瑛纪如此感慨：“算了，无敌真寂寞，我不用斩击，和他们比试体术吧。”
    日下部笃也：“……”
    他承认，有时候禅院瑛纪真的很欠揍。
    虽然瑛纪蠢蠢欲动，但由于开学第一天，九十九由基就将人打了，于是加茂原和五条相彦都不得不在病房里修养。
    等这俩人能上课的时候，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已经开始了996的任务生涯。
    可能学校高层也担心御三家的人凑一起真的拆了学校，瑛纪和日下部笃也的任务全是偏远地区，天天坐飞机，下了飞机还要开车，真正达成了做任务十分钟，赶路十小时。
    加茂原和九十九由基是同班同学，加茂原修养好了之后，自然要跟着九十九由基出任务。
    九十九由基的任务目标多是一级咒灵，她充分学习瑛纪怎么锻炼日下部笃也的，做任务时很少出手，大多只看着倒霉蛋加茂原和咒灵纠缠，直到加茂原撑不住了，九十九由基才会帮忙。
    加茂原一个二级咒术师被迫天天和一级咒灵跳贴面舞，战斗水平不好说，但跑路能力倒是直线上涨。
    天天这么高强度做任务，加茂原别说刷好感度了，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变少了。
    五条相彦也是个损人，他见状立刻挑衅加茂原，说什么你要是跟不上特级咒术师的脚步，那不如让我来。
    加茂原当然不可能让出搭档的位置，即便他刷不出好感度，他也要天天跟着九十九由基，防止禅院和五条刷好感度啊！
    于是加茂原跟的更紧了，开学一个月，小帅哥看起来瘦了一圈不止，穿着他们加茂家的狩衣，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就会飞走。
    五条相彦幸灾乐祸地偷拍了加茂原的竹竿身材，还传回家里，骄傲地向五条长老表示：看，我的成果！
    五条长老：干得好！继续努力！
    哪怕有心让加茂原分担任务的九十九由基都有点担心，自己这位新同学别累病了，万一加茂原病倒回家休养了，那她岂不是又要回到过去一个人007的日子？
    于是九十九由基难得有些心软，叮嘱加茂原多休息。
    加茂原不愧是加茂家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人才，在发现九十九由基罕见地流露出女孩的温柔和宽容后，他眼珠子一转，先是为自己能力不足而感到歉疚，加深了九十九由基的心虚和尴尬。
    然后加茂原说既然要休息，那不能光自己休息，为了让他有弥补的机会，不如他和家里说一声，稍微将九十九由基的任务压一压，九十九由基也应该休息。
    九十九由基听后眼睛刷得亮了，还有这等好事？
    她立刻开心地说：“阿原！谢谢你！”
    看看，连称呼都变成关系更亲近的阿原了。
    加茂原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结果加茂原在病床上修养，隔天就听说九十九由基休假，【巧遇】五条相彦，五条相彦以自己此前没来过、不熟悉东京为由，请九十九由基带他了解东京购物场所。
    九十九由基欣然同意，她开了自己的摩托车，带着五条相彦出去兜风逛街啦！
    加茂原气个仰倒，垃圾五条！
    加茂原和家里叽叽咕咕了一通，于是本来他负责的二级任务全部堆给了五条相彦，反正他加茂原要修养嘛~
    于是五条相彦的任务直线上升，不得不社畜起来。
    咒高内部上演的撕逼与瑛纪无关。
    在总监部、学校高层以及甚尔的暗示下，禅院亮介心领神会地选取了要赶路或者费时间的任务，尽量让瑛纪和日下部笃也的行程避开了五条和加茂。
    禅院亮介指使着瑛纪全国乱转，理由都是现成的。
    “瑛纪少爷，您不是要上大学吗？下半年就是高专四年级了，想要申请大学，需要将大一大二的一些科目学分修满，高专的部分课程可以算学分，但还有些是不算的，您需要提前准备论文，和导师沟通您的进度，向他们证明你已经具备了这部分学识。”
    禅院亮介帮瑛纪准备了一堆需要阅读的资料和书籍：“您进修的方向是民俗，既然如此就需要了解全国风俗文化，所以我安排了全国各地的任务，虽然累了点，但为了大学……”
    瑛纪手握成拳，两眼冒光：“我会努力的！”
    至于加茂和五条？被他丢到脑后了。
    比起打架，当然是未来的人生目标更重要啦！
    日下部笃也倒是看穿了禅院亮介的小算盘，但日下部笃也为什么阻止呢？他一个没背景的小咒术师，为什么要掺和到总监部和御三家的博弈里？
    不如跟着瑛纪当咸鱼。
    于是日下部笃也沾着瑛纪的光，也来了一场全国旅游，拎包打杂干得很乐意。
    禅院直毘人倒是对此颇有微词，他认为瑛纪本来形势大好，如此退步会让五条和加茂有机可趁。
    但只要禅院亮介截断通讯，禅院直毘人的意思根本传不到瑛纪耳朵里，于是瑛纪继续安安心心地学习看资料砍咒灵。
    三月初的时候，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回到咒高休息，他们连轴转了一个半月，倒是不太累，因为他们大多住在外面酒店，吃吃喝喝砍咒灵，日子过得美滋滋。
    日下部笃也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总觉得自己体重增加了。
    瑛纪上下打量了一下同窗，用肯定的语气说：“加的是肌肉，虽然速度会慢一点，但力量会增加，是好事。”
    日下部笃也听后又开心了。
    俩人回来时，在宿舍里打游戏的五条相彦听到动静，他往外看了一眼，在看到瑛纪回来后，明显兴奋起来。
    “啊呀，你可算回来了。”
    五条相彦还有一个试探禅院瑛纪的任务呢，可开学一个半月，禅院瑛纪不在学校，五条相彦试探个寂寞啊！
    日下部笃也耸了耸肩，主动回自己房间了，他才不要掺和禅院与五条的撕逼呢。
    瑛纪笑着招呼五条相彦：“哟，开学那天就想和你们切磋，但一直有任务，忙死了。”顿了顿，他期待地看着五条相彦：“明天忙吗？”
    五条相彦顿觉得禅院瑛纪太上道了，他连声说：“不忙，明天上午操场打一打？”
    瑛纪爽快地应了：“好，对了，加茂同学呢？”
    五条相彦耸肩：“他和九十九前辈出任务了，昨天出门的，据说任务地点比较远，后天才会回来。”
    瑛纪有些可惜：“后天吗？我们明天下午估计就又有任务了。”
    可能是看到瑛纪的性格还不错，有问必答，五条相彦试探着进入瑛纪的宿舍，在发现瑛纪没反对后，他直接坐在了宿舍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瑛纪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收拾自己的论文资料和各种书籍。
    五条相彦飞速扫了一遍封皮，表情古怪：“你对这些感兴趣？”
    瑛纪随口说：“我在考虑申请大学，需要写论文修学分。”
    也不算是特别感兴趣，瑛纪只当是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反正这些都是人类的知识，了解得多了也有助于祓除咒灵。
    五条相彦有些惊讶：“你毕业不回家吗？”
    瑛纪语气欢快地说：“能在外面玩，干嘛要回家？”
    五条相彦听后心动了，他鬼使神差地说：“说说怎么报学校呗。”
    于是瑛纪兴致勃勃地向五条相彦科普了一下怎么走出家族桎梏、怎么踢开家族管制、怎么跑到社会上生活、怎么顺便从家里要钱的生存经验。
    五条相彦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这小孩的实际年龄只有十四岁半，按年头算是十五岁，要不是为了打击加茂和禅院，五条相彦根本不会被放出来。
    他的年纪非常适合成为五条悟的副手，术式也不错，咒力量优秀，算是五条家给五条悟培养的得力助手。
    也所以五条相彦的人生规划上就没有离开家族出来浪这一项。
    但现在嘛……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关是关不上了，甚至小孩还想再打开点。
    就在五条相彦发掘自身不安分属性时，瑛纪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黑皮袋子。
    五条相彦很没礼貌地直接问：“这是什么？包裹得这么严实？”
    若是普通人可能会含蓄地提醒五条相彦管得宽以及没眼色，但瑛纪嘛，他很自然地打开了袋子，取出了里面的东西给五条相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五条相彦拿过来一看，眼睛瞪圆了。
    吸血鬼女主人和她的五个仆从【哔——】与【哔——】的故事。
    ……是的，瑛纪十八岁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书店翻看18r的本子了，作为半个前任从业人员，瑛纪在书店找资料时，无意间进入了18r专区，自然去翻了翻，还买了两本他认为贴网点和画工比较好的本子。
    瑛纪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对五条相彦说：“画得还不错，我买回来当参考，在家里是看不到这玩意的。”
    五条相彦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本子，他飞速翻页阅读，还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家里的那种画册没意思，都是面条一样的画工，怎么比得上外面的？”
    瑛纪听后顿生知音之感。
    日下部笃也对这玩意不感兴趣，他还禁止瑛纪拿着本子去找九十九由基求证，瑛纪只能自己品评，此刻有了一起看的小伙伴，他顿时兴高采烈地说：“我这里还有不少，你……”
    话到嘴边，瑛纪猛地想起日下部笃也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哦，对了，你不能带走，你年纪不够……哦我想起来了，你还不能看！”
    五条相彦眨眨眼，他合上本子，一蹦一跳地凑到瑛纪身边，抓着瑛纪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大家都是御三家的人，您也算是我哥哥了，瑛纪哥哥，让我看看吧，我就在你这里看，我不带出去，好不好嘛~”
    瑛纪被五条相彦几声哥哥叫得心花怒放，甚尔好久不叫他哥哥了！
    于是瑛纪稀里糊涂地一摆手：“好吧，但只能在我这里看。”
    五条相彦心满意足：“没问题！”
    等日下部笃也晚上去食堂吃饭时，才愕然发现瑛纪居然和五条相彦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好极了！
    日下部笃也端着自己的鳗鱼饭坐在瑛纪对面，正听到俩人在聊东京各处的甜品店。
    “……米多家的草莓蛋糕很好吃，但如果吃甜甜圈，那必须去新宿三丁目的广元。”
    瑛纪如数家珍地推荐说：“秋叶原那边的冰淇淋都不错，最好吃的一家是女仆咖啡厅，你得提前预约才行。”
    五条相彦恨不得拿出笔记下来：“这么多好吃的！班主任都没说过！”
    瑛纪耸肩：“班主任太忙碌了吧，说起来我们班主任夜蛾老师除了来上课，平时也不见人影。”
    日下部笃也很自然地插口说：“那是因为我们任务不多，可以悠闲地逛遍整个东京。”
    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辅助监督忙死了，哪有空去找美食？
    五条相彦瞥了日下部笃也一眼，冷不丁说：“日下部前辈的咒力明显有二级了吧？为什么不晋升？”
    日下部笃也理直气壮地说：“能当咸鱼为什么要当社畜？”
    五条相彦拉长语调：“什么嘛，你们能做二级任务却在摸鱼，太过分了。”
    这样咒高明面上的二级咒术师是他和加茂原，加茂那小子天天跟着九十九由基出一级任务，多余的二级任务就全塞给五条相彦了。
    五条小哥当然不乐意啊。
    瑛纪反驳五条相彦：“我没有摸鱼啊，我有认真学习的。”
    日下部笃也符合：“我有帮瑛纪认真学习。”
    五条相彦听后嘴角抽搐，这理由太假了。
    他小声嘀咕起来：“我觉得咒高的课程和任务安排不合理。”
    日下部笃也撺掇说：“欢迎你回家抗议，如果能促进教育改革，那可太棒了。”
    五条相彦听后跃跃欲试，好像搞一搞咒高似乎很好玩？
    瑛纪说出了日下部笃也心里的想法：“不管你怎么折腾，反正和我们没关系，我们马上高四，就一年了，你还有四年多呢，努力吧。”
    五条相彦：“……”
    好气呀，有种莫名的不爽感。
    第二天五条相彦拉着瑛纪在操场切磋，直言想见识一下瑛纪的斩击。
    日下部笃也一听直接溜了。
    用他的话来说：“围观瑛纪用术式战斗很危险，万一他斩过来而我在斩击路线上，因为这种原因去医院那可太丢人了。”
    五条相彦在开打前还介绍了自己的术式，通过公开术式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瑛纪觉得五条相彦的术式很强：“你能远程控制塑形吗？比如从我背后直接将风拟态成风刃？”
    五条相彦摇头：“在塑形的瞬间，我必须碰触到。”
    换言之，即便他可以远程攻击，挫风刃这个动作必须通过双手，并以手为起始点打出去。
    瑛纪有些遗憾：“那限制挺多的。”
    五条相彦挑衅地看着瑛纪：“你的斩击也是如此吧？必须是你自己斩出去的攻击。”
    瑛纪笑了笑，作为一把武器，只要他的身体做出斩击或者进攻的动作，甚至是被他人使用，其实都能达到斩断的效果。
    只是人类无法理解这种思维吧，彻底将自己当成武器什么的，瑛纪也没有强调或者纠正的想法。
    将自己的异常隐藏起来，展现出与人类相同的部分，这才是他这类非人存在的生存之道。
    于是瑛纪顺着五条相彦的推测说：“是呀，我咒力少，所以只有三级，那么请多指教啦。”
    瑛纪的速度很快。
    他的身体素质比不上甚尔，但也达到了咒术师的中上水准，他欠缺的是咒力加持的部分。
    但如今这部分缺失有甚尔帮忙准备的咒具补上了，所以当瑛纪如风一般挥刃斩下时，刀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好在五条相彦早有心理准备。
    五条悟亲身体验过斩击的速度，斩击如果无法阻挡，那就只能避开，所以五条相彦瞬间用咒力增幅速度，加上他的术式本身和风有关，先天速度就很快，自然成功避开了瑛纪的攻击。
    瑛纪的眼睛刷得亮了。
    “五条果然厉害！”他由衷称赞：“再来！”
    瑛纪又一次提速了。
    五条相彦这一次没有躲避，而是用风刃攻击瑛纪的身体，试图用攻击来阻挡瑛纪的斩击。
    但很遗憾，在对人战斗上，瑛纪的经验太强了，他只是手腕偏斜，刀锋下压，轻而易举地将攻击的风刃集体斩断，同时刀锋回环，恰好形成刺，直冲五条相彦的肩膀！
    五条相彦完全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刺中肩膀。
    幸而五条相彦本能地膝盖弯曲，身体下沉，这一刺被他斜斜避开了一点，只在肩膀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没有刺穿。
    五条相彦惊愕地看着肩膀伤口，回忆了一下刚才瑛纪的攻击技巧，忍不住道：“好利落的斩击，你是怎么做到的？变换为刺的动作好漂亮，还速度这么快，没有丝毫多余冗杂的部分？”
    瑛纪倒是毫不吝啬地分享了自己的战斗技巧：“砍得次数多了就知道了。”
    他砍了数百年，当然不会再有任何多余动作，因为任何浪费力气的动作都会导致重伤、继而时化成妖魔。
    五条相彦以为瑛纪不说，他也不在意，只是用昂扬的语气说：“再来！”
    瑛纪欣然道：“好，再来。”
    他们又噼里啪啦地打在一起。
    一上午的练习结束后，五条相彦全身都是伤口，哪怕瑛纪有意控制了斩击的角度，防止真的将五条相彦斩成两截，五条相彦也用咒力压住伤口了，可他还是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白发小辫子少年的表情却格外灿烂，唯有实力能让五条相彦低头，他承认禅院瑛纪的确很强，所以说话态度特别友好。
    “打的好开心！瑛纪大哥真厉害，等我恢复了，我们继续打好不好？”
    瑛纪倒是没什么损伤，毕竟他身上戴了全套咒具，甚至能削弱特级咒灵的攻击，五条相彦的攻击自然不够看。
    但瑛纪觉得五条相彦打上头时有点疯，这种发疯一样的神经质很合瑛纪的心意，攻击无法预测，瑛纪才能借此增加战斗经验。
    瑛纪爽快地答应了：“行啊，只要我没任务，我们就继续~”
    有了瑛纪这句话，一周后，五条相彦抓住机会又找瑛纪切磋。
    但这次他提出用体术对战：“用术式容易受伤，不利于出任务。”
    瑛纪欣然同意。
    这一次的战斗结果不像是上次一边倒，瑛纪的拳头没有咒力加持，五条相彦可以用身体抵抗，于是俩人打得有来有往，打完后两人都有些鼻青脸肿。
    瑛纪的脑袋多了个又大又青的包，五条相彦的腮帮子被捶肿了。
    末了，五条相彦拿着相机找瑛纪说：“瑛纪大哥，我能拍张照片吗？家里人问我在学校过得好不好，我要和他们说我认识了很厉害的前辈！”
    “好啊。”瑛纪不以为意，和五条相彦拍了张合照。
    五条相彦高高兴兴地冲洗了照片并快递回家，以此证明自己的成果丰硕。
    “只要禅院瑛纪回高专，我就天天缠着他对练，他根本没工夫去找九十九前辈！”
    五条长老看着手中【累成麻杆的加茂和鼻青脸肿的瑛纪】的照片，非常满意。
    ——干得好！我们五条果然是最强的！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相彦：我很努力。
    第38章
    高三结束, 甚尔毕业了。
    他去参加了叶濑高中的毕业典礼，看着手上的毕业证书，禅院甚尔感慨万千。
    他一个禅院家被称为废物的存在, 居然也有这样一天吗？
    “禅院同学！”筒井招呼着禅院甚尔：“来，我们一起拍照。”
    围棋社的二年级和一年级生也围过来和学长们告别，筒井笑着指挥大家站在一起拍照留念。
    禅院甚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跟着一起拍了张照片。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他会走上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的人生将有全新的起点和未来，这么一想还真是对人生充满希望啊。
    筒井笑着说：“我洗好照片后给你送过去，你还在老地方住吗？”
    禅院甚尔淡淡地说：“不, 我毕业后就不住那了, 那个宅子会被家里送给后辈, 你要送照片的话, 等我回东京再联系吧。”
    甚尔高中毕业后打算直接去伊豆那边买房定居, 还要去参加短期的海上培训, 基本不会回东京居住了。
    瑛纪和亮介虽然还住在那，但如今加茂和五条也派人来东京上学, 万一筒井跑到禅院家的公寓，碰到了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人来找瑛纪，那画面一定很美。
    筒井有些失落，但还是说：“我知道了，那以后再联系。”
    甚尔拿了毕业证后离开学校,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捐出去的教学楼, 不知道是在哀叹自己的双色球，还是在感慨自己第二次青春。
    许久后，他转身离开了。
    瑛纪和亮介预订了大餐以庆祝甚尔毕业, 吃完饭后，甚尔拎着行李前往伊豆。
    为了防止甚尔将买房的钱全部洒到赌马场，亮介决定跟着甚尔一起去伊豆买房，甚尔很不忿，但在这一点上，向来觉得无所谓的瑛纪也支持亮介的决定。
    瑛纪叮嘱亮介：“买三个联排别墅，靠海，距离码头近一点，方便停船。”
    亮介有点惊讶：“干嘛买三个联排？买一座宅邸不就行了？”
    瑛纪说：“我们以后长大了，各自带朋友去玩，住一起不方便，还有亮介你年龄不小了，其中一个别墅是你的，难道你以后还打算回禅院家？”
    瑛纪有些苦恼：“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可堵不住甚尔去赌的脚步啊。”
    他这个好哥哥不纵着就不错了！
    甚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没反驳。
    亮介听后超级感动，虽然他的工作在东京，但能在伊豆有套度假别墅，那也很爽呀~这可是瑛纪送他的，不花他自己的钱呢~
    “没问题，我会认真选的！”
    亮介信誓旦旦地说。
    因甚尔和亮介收拾包裹去伊豆了，瑛纪只能一个人过寒假。
    他在家写大学选修课的论文，顺便做一下亮介远程发来的小任务。
    日下部笃也的春假照旧是去老师那修行，九十九由基趁着春假去报了补习班。
    哪怕九十九由基将来不打算升学，可高专的文化课严重掺水，九十九由基还是需要补充很多大众知识，尤其是语言，九十九由基还打算毕业出去浪呢，英语太烂可不行。
    既然九十九由基去补习了，加茂原就回家休息了——他这学期是真的累啊！
    而五条相彦也开开心心地回京都本家休假了。
    五条相彦骄傲地向家里的族老表示，自己前半学期在搞加茂原，让那小白脸累得瘦成麻杆，后半程在搞禅院瑛纪。
    禅院瑛纪的任务本来就需要全国乱跑，回到高专的时间少得可怜，再加上五条相彦堵人，禅院瑛纪根本没空和九十九由基说话。
    五条长老们很满意，让五条相彦下去休息，而五条悟听说五条相彦从咒高回来了，立刻叫来五条相彦。
    五条悟并不知道御三家争夺第一小白脸的事，他年纪小，家里的老爷爷们认为小白脸的事不适合说给五条悟听。
    五条悟找五条相彦的关注点在于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那个禅院瑛纪的实力如何？他的斩击到底怎么回事？”
    五条相彦先是吹了一波五条悟：“和您预估的差不多，经过数次和禅院瑛纪的战斗，我基本摸清了他身上的咒具作用，没有斩击这方面的能力。”
    五条悟了然：“果然是天与咒缚交换到的特别能力吗？”
    五条相彦皱眉：“但用术式来解释斩击也说得通，总之，他的确几乎没咒力，疑似天与咒缚，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长时间战斗，但是……”
    想到瑛纪那如月光般冷冽清雅的刀光，五条相彦开启了吹嘘模式。
    “他的斩击真的太漂亮了！动作干练简洁，完全服务于战斗的刀锋又危险又美丽，稍不留神就会被重伤，我好几次都差点死了，那种差点死掉的感觉太爽了！”
    五条相彦兴致勃勃地说着校园生活：“我们还交换了手机号码，我可以随时找他聊天，他还带我打游戏，我们还一起逛街看漫展！他还教我怎么摸鱼！真是个好哥哥！”
    少年人的眼睛亮亮的，仿佛外面的世界点燃了一束火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五条悟看着这样的堂哥，本来兴致勃勃的表情变成了不爽和不甘，嗷，他也想出去浪！
    他怪叫道：“堂哥，我亲爱的堂哥，你也是个好哥哥，所以你什么时候带我打游戏？”
    五条相彦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啊这，悟大人啊，您的房间里没法放游戏机，更别说网线了……”
    拉网线肯定需要家里人出面，他五条相彦也未成年啊！
    五条悟啧了一声，他又问：“手机号码是什么？”
    “哦！手机！”
    五条相彦小声说：“我找瑛纪大哥帮忙从黑市上搞来的手机，可以直接联系另一个有手机的人，高专的同学几乎人手一个，超级方便！”
    五条悟眼睛一亮：“那你现在能联系禅院瑛纪吗？”
    五条相彦点头：“可以呀。”
    五条悟霍然起身，他说：“我要和他说话。”
    五条相彦自小被教导要尊敬五条悟，听到五条悟的要求，他本能地拨通了禅院瑛纪的电话。
    瑛纪正在家里看一本关于海上崇拜和信仰的书，听到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五条相彦，他接通后问：“相彦？”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我是五条悟。”
    瑛纪下意识地想要摁了电话，但随即他想起之前甚尔的话。
    自从九十九由基成为特级咒术师后，禅院甚尔就曾提过，以后不需要避开五条悟了。
    甚尔当时的解释是：“九十九是特级，她的存在可以帮你分担火力，在总监部和五条家看来，九十九会全方位压制别的咒术师，你只有斩击而已。”
    “就算五条家知道当时是你也没关系了，比起对付御三家的你，压制普通人出身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对御三家来说更重要。”
    禅院甚尔太清楚御三家那高高在上的心态了，瑛纪砍了五条悟，这是御三家内部撕逼，但九十九由基横空出世成为特级，代表着普通咒术师逆袭御三家，更值得警惕。
    “但是不要说我的事。”甚尔强调：“我不想被人知道。”
    瑛纪当时答应并记在心里，此刻发现电话那头是五条悟，瑛纪顿时好奇起来。
    “哦，是你呀，什么事？”
    五条悟从五条相彦手中拿走手机，他开口：“禅院瑛纪，我给你下个委托，你来五条家，将我偷出去吧。”
    瑛纪先是怔了怔，但下一秒他立刻get到了五条悟的脑回路：“我懂了，家里很无聊是吧？我当年也觉得无聊，但何必偷出去？你不做日常任务吗？做日常任务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呀。”
    有些时候，只是一句话，脑电波对上了，那就是知己和好友！
    五条悟非常惊喜地发现禅院瑛纪居然能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于是他抱怨说：“出门有人跟着，很烦。”
    瑛纪算了算年纪：“哦，你才九岁，我当初第一次出门做任务也等到了十岁。”
    瑛纪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说：“要不你等明年？而且我现在在东京哎，回京都了就得去禅院家，好烦啊，我不想回禅院。”
    “你不想回禅院和我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才不会体谅瑛纪呢：“我下任务，你接不接？”
    瑛纪：“不接，我不要回京都。”
    禅院直毘人还在催促瑛纪去追求九十九由基，甚尔已经说了，只要瑛纪不回家，甚尔就能搞定，所以在甚尔说可以之前，瑛纪坚决不回家。
    五条悟先是气闷，但下一秒他有了主意：“那如果我去东京，你可以将我从五条家的防护里偷出来吗？”
    当年禅院瑛纪进入五条家如入无人之境，那他肯定能将自己从严密防护中偷出去的！
    瑛纪满口说：“可以啊，不过我出任务要有委托金，你有钱吗？”
    五条悟呵了一声：“我会没钱？”
    整个五条家都任他取用，怎么会没钱？
    瑛纪想到禅院直哉的零花钱，噗得乐了：“我是说属于你自己的钱，你可以任意支配、不会被家里限制的钱，你要是真的能任意花钱，你有本事买付费频道啊。”
    瑛纪想到倒霉蛋禅院直哉被禅院直毘人掐掉的付费频道，他报了几个频道，末了他说：“要是你家人帮你开了，我就信你的付费能力。”
    五条悟小朋友哪里懂这个，他自信地说：“那你等着！我马上让他们开频道！”
    挂了电话，五条悟气势汹汹地去找仆从了。
    五条相彦心生不详之感，他知道那几个频道，全都是深夜粉红、少儿不宜的频道，完全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看的东西，家里的古板老头们要是会开，那绝对被咒灵附体了！
    五条相彦扭头离开了五条悟的院子，并很有先见之明地将手机埋在了院子里的松树下。
    果不其然，大约一小时后，家里长老脸色铁青地过来查院子了，老爷爷们怒不可遏，势必要找到带坏神子五条悟的混蛋！
    这一天，整个五条家都鸡飞狗跳、哀鸿遍野。
    因为有长老以权谋私，不仅查了家里的电视频道，还查了黄色小图书，更查了各自的私房小金库！
    五条悟大开眼界。
    真·开了眼界，他的六眼多犀利啊，小孩第一次发现家里人这么活泼，有为了保护自己的本子而和家里长老呛声的，也有为了一台红白机绞尽脑汁用术式藏东西的，更有人爆料家里长老雄风不振需要靠药物才能持续的……
    虽然很多话对五条悟来说都有点陌生和高深，但没关系，他找了五条相彦当翻译，听到不懂的词就问五条相彦是什么意思。
    五条相彦刚开始还想敷衍过去，结果五条悟威胁五条相彦：“相彦，你的手机藏在你院子的松树下了吧？我看到了。”
    五条相彦一败涂地，他无奈地问五条悟：“您之前不是想从禅院瑛纪手里找回场子吗？怎么突然说要给他下委托？”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是最强的，但如果我不见到他，怎么赢回来？”
    禅院瑛纪连京都都不愿意回来，更别说主动来五条家了，而五条家的长老们也绝对不会允许五条悟出门找禅院瑛纪。
    五条悟：“先不说禅院瑛纪的事，和我解释解释，什么是三级片？”
    五条相彦抬手捂脸，他在心里将偷看三级片的族人骂得狗血淋头，浑然忘记了他自己也对瑛纪收藏的本子蠢蠢欲动，但对上五条悟不解的眼神，五条相彦只能干巴巴地解释：“就是、就是动作电影……”
    五条悟：“哈？”
    动作电影？什么动作电影能让家里长老拎着长棍咒具暴打堂叔堂哥？
    瑛纪并不知道自己一通电话闹得整个五条家都鸡犬不宁，他没接到五条相彦的联络——五条相彦的手机关机埋在松树下了——瑛纪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春假的假期很短，区区两周不到的时间，又开学了。
    这一年瑛纪十八岁，高专四年级。
    禅院亮介从伊豆回来，他告诉瑛纪，经过他和甚尔的实地考察，他们没有买房，而是直接大手笔买了一块地。
    “那块地靠海，虽然没有沙滩，但囊括了一个小山头，山体可能有些倾斜，我已经找了专业的建筑公司做设计方案。”
    亮介同样在禅院这样的宅子里长大，喜欢和式院落：“整个院子分割成三个区域，甚尔少爷想要现代化的三层大别墅，我喜欢家里那种宅子，您呢？您有什么喜好？”
    瑛纪当神器时经常住宽敞的院落，禅院家的宅子也不是他说了算，如今终于能自己做主了，瑛纪自己更喜欢热闹一点、紧凑一点的房子。
    他说：“我也要别墅吧，其实和咱们在东京的公寓差不多就行了。”
    亮介记下瑛纪的喜好：“那我将您的要求传达给设计师。”
    瑛纪问亮介：“甚尔呢？他去参加培训了吗？”
    “嗯，甚尔少爷已经开始培训了，培训时间是半年，大约十月份培训结束，经过考核后他就能拿到小型船只驾驶的执照了。”
    亮介看了看甚尔这边的时间表：“这期间甚尔少爷还会去考别的证件，任务方面可能要堆到您这里了。”
    瑛纪满口说：“没问题，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交给我吧。”
    瑛纪本以为还是像以前那样出任务当咸鱼，只是当开学后，他才愕然得知一件事：“四年？高专即将改成四年制？”
    夜蛾正道身为班主任，虽然任务繁忙，但开学前几天还是会露面的。
    “嗯，经过总监部的研究，高层觉得高专五年有点浪费时间，很多优秀的咒术师不需要上满五年，四年就足够了。”
    夜蛾正道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和京都那边的咒术师关系不错，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貌似是五条、加茂一起向总监部施压，希望进行教育改革。
    而总监部认为让九十九由基在学校里留的时间越久，越容易被御三家拉拢，所以当九十九由基抱怨说读五年时间太长时，总监部就真的准备更改高专的学习时间。
    夜蛾正道看着面前两个学生，心情复杂中透着一股成就感：“所以明年这时候，你们就正式毕业了，但因为学期突然改制，我需要将两个学期的东西都教给你们，接下来你们会比较忙碌。”
    瑛纪忍不住吐槽：“话说我们每个学期都学什么了？”
    日下部笃也瞥了一眼夜蛾正道僵硬的脸色，小声说：“还是有学文化课以及咒术科普课程的，只不过你咒力太少，没法用。”
    夜蛾正道扯扯嘴角，他用力敲黑板：“总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咒力、术式、封印符文、帐的各种形式、咒骸、咒具、结界等所有知识都教给你们。”
    “我个人觉得你们还需要去窗体验一段时间，感受一下情报是怎么搜集的，学一学怎么和人交流，哦，对了，还要顺便看一看古武和修验者的修行模式，因为偶尔他们也会出一两个有咒力的人，不要出门得罪了未知势力。”
    “时间比较紧张，瑛纪，你还想申请大学，你需要在这一学期搞定两个学期的学分，或者你毕业后去上大二，你自己和伊豆那边的教授沟通，只要那边同意了，教务和学籍方面我会帮你搞定的。”
    夜蛾正道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带学生，满腔热血的人民教师给两个学生安排了满满的修行课程，也只有现在夜蛾正道还有精力这么做了，以后他就会发现，教导学生并不是尽可能多教授知识，而是让他们活下来。
    咒术高专每年的学生寥寥无几，除了咒术人才稀少外，在校生死亡率居高不下也是原因之一。
    只不过夜蛾正道第一次带的两个学生实力足外加运气好，瑛纪也有背景，有禅院亮介仔细谨慎地卡着任务资料和等级，这才让夜蛾正道产生了学生毕业很简单的错觉。
    瑛纪和日下部对视一眼，看着仿佛热血燃烧的夜蛾正道，都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变得水深火热。
    因夜蛾正道要填鸭式给学生教知识，他主动帮忙挡了一部分任务，瑛纪和日下部笃也的任务量变少了，努力学习并去各部门体验的时间变多了。
    五条相彦回到学校堵瑛纪，居然花费了半个月才总算碰到了在宿舍熬夜肝资料的瑛纪。
    看到瑛纪书桌上堆的各种文献资料，五条相彦非常震惊：“这么拼命吗？”
    瑛纪将手里的笔丢到桌子上，他揉了揉太阳穴，两眼无神：“有事？”
    五条相彦大咧咧坐在瑛纪床边：“之前电话联系的事，悟大人很生气，但也让我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瑛纪慢了半拍：“悟大人？哦，五条悟啊，感谢什么？”
    五条相彦安静了一下才说：“因为以前悟大人经常遭到诅咒师暗杀，所以只要他出门，身边绝对不会少于三个一级咒术师防护。”
    “悟大人其实也做任务，他很努力锻炼无下限，已经可以自如使用六眼了，但是……”
    但五条悟依然不可能独自出门，哪怕等明年十岁了，禅院瑛纪可以出巡视京都这样的日常任务，五条悟却绝不可能。
    瑛纪没有体会到五条相彦这些话里隐含的意思，他只是很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诧异：“他既然做任务了，没钱吗？”
    五条相彦啧了一声，他反问：“你十岁做任务，你也能拿到钱吗？”
    瑛纪了然：“我的钱都被亮介收着，但亮介会给我零花钱，我巡视京都时会偷偷摸鱼，去附近的商场转圈吃章鱼烧。”
    五条相彦的心情很复杂。
    是啊，他们会得到家长给的零花钱，但五条悟是没有的。
    神子不需要零花钱，神子所需的一切都会由家里准备好。
    以前五条悟是这么认为的，五条相彦也是被这么教育说要满足神子的要求。
    但这次禅院瑛纪随便提了个付费频道的事，彻底撕开了这层虚伪的面纱。
    虽然付费频道这种事对于五条悟来说的确太早也不合时宜，可还是让五条悟明白了一件事。
    并不是神子所需要的一切，五条家都会满足，而是五条家认可的需求，才会被满足。
    五条相彦一方面被教育要听从五条悟的命令，一方面又被长老灌输，说要规劝神子的言行，这样完全矛盾的命令对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太难了。
    五条相彦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他是听五条悟的，还是听长老的。
    瑛纪没注意五条相彦异于往日的沉默和安静，他说了自己的零花钱后，猛地反应过来：“所以五条悟果然没有零花钱吗？我就知道会这样。”
    瑛纪很没良心地将倒霉蛋禅院直哉的遭遇告诉了五条相彦：“直哉那小子忽悠了家里躯俱留的成年队员帮忙开频道，学了什么好女人坏女人的话，被叔父关禁闭了。”
    五条相彦：“……”
    他汗颜地想，得到了和禅院直哉相同待遇的五条悟大人恐怕不会高兴。
    但这不妨碍五条相彦请教忽悠家长的经验。
    “悟大人想要有自己的钱，可家里长老不给，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五条相彦：“你的钱给他花不就行了？”
    五条相彦：“啊？”
    瑛纪反而教育五条相彦：“你可是五条悟的堂哥，给堂弟花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反正你可以去黑市接私活开私户，你赚了钱给弟弟花，五条悟不就有钱了？”
    五条相彦：好有道理！但是哪里不对？
    第39章
    瑛纪是一个很在乎家人的人。
    他和甚尔是双胞胎兄弟, 虽然可能有个人物品，但关键的东西，比如钱和咒具都是公用的。
    尤其禅院家的咒术师集团【炳】的首领禅院扇硬是不给甚尔计算任务, 这导致了哪怕禅院直毘人发任务金，也只能打到瑛纪的卡上，所以瑛纪早就习惯兄弟之间金钱共享了。
    一听到五条相彦居然不给兄弟送钱，瑛纪自然大为震惊。
    五条相彦怔怔的，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可供自己支配的钱全都交给五条悟来花, 顿时心里在滴血。
    他喃喃地说：“可那是我自己的钱啊……”
    他自己都不够花！
    瑛纪不可思议地看五条相彦：“你居然不给弟弟花钱！”慢了几秒，他又接受了五条相彦的思维：“好吧，兄弟和兄弟也不一样。”
    二叔禅院直毘人就不错, 三叔禅院扇简直是仇敌, 说起来这俩人也是兄弟。
    瑛纪提议：“不如让五条悟写欠条？他要是保证长大还钱, 我可以借钱给他。”
    都是被顽固家长关在家里的小可怜, 瑛纪当然乐意支援一下倒霉蛋五条悟。
    五条相彦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仔细顺下来, 逻辑好像也没错。
    他有些混乱地说：“我、我回家问问悟大人的意思，他要是愿意欠钱, 我再找你借……”
    不同于瑛纪留在东京不回家，五条相彦借着任务便利倒是经常回京都本家。
    他趁着某次做任务的间隙，溜达回家，找到五条悟，将瑛纪的提议说了一遍, 末了五条相彦还说：“悟大人, 我总觉得这主意怪怪的，您真的要借钱吗？”
    五条悟听后直接骂起来：“你傻了吗？我写个欠条，丢人的不就是五条家了吗？咱们家欠了禅院的钱, 这事会成御三家笑柄的！”
    五条相彦恍然大悟，随即忿忿地说：“啊，卑鄙无耻的禅院瑛纪！总监部对他的评价真是太准确了！”
    但五条悟还是从这个意见中抓住了精髓：“我不能借他的钱，但我可以借你的，相彦，你的钱借我。”
    五条相彦立刻变了脸色：“别吧？我的钱也不多，而且也受到家里监控，您要将钱拿走，家里肯定会问我为什么卡里少钱了。”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五条相彦。
    同样是白色头发扎着小辫子的五条相彦一本正经地看着五条悟。
    苍天之瞳六眼的确很牛逼很可怕，据说在这样的眼睛下，什么都无法隐藏。
    但五条相彦自小看习惯了，他早就免疫了，更何况涉及到财政问题，他是不会让步的！
    五条悟缓缓道：“我觉得五条没救了，我还是去找禅院借钱吧。”
    五条相彦在家族声誉和自己小金库之间犹豫了三秒钟，投了赞成票：“没错，禅院瑛纪有钱，他是个很好很不错的人，您找他借钱，他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五条悟心说你一分钟之前还骂禅院瑛纪卑鄙无耻，现在倒是成了很好很不错的人？
    行吧，学到了，他以后也这样。
    五条相彦得了五条悟的准话，他立刻打电话给瑛纪，表示五条悟要借钱。
    瑛纪满口答应了：“行，我帮忙开私户，往里面打多少？”
    五条悟随口说：“先来个一千万吧。”
    瑛纪也很随意：“好的，等我拿到欠条就给你卡号，你想买什么直接报卡号扣款就行了。”
    三天后，瑛纪拿到了五条相彦送过来欠条。
    欠条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字，上面写着借了禅院瑛纪一千万，落款是五条悟那如螃蟹一样张牙舞爪的签名。
    当然，这种字条谁都会写，重点在于字条上有五条悟的咒力和封印术式，只要没人解封，五条悟的咒力会一直留在上面，证明这玩意的确出自他手。
    瑛纪拿到欠条后很有信用地递给了五条相彦一张不记名卡。
    “一千万，给他花吧。”
    瑛纪继续沉迷论文不可自拔，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五条悟其实并不一定要买什么，他只是想拥有花钱不受家里限制的自由，所以在有钱后，小孩思考三秒钟，回归了一个九岁小孩最质朴的诉求。
    他要吃甜食！
    只要报卡号预订甜品，让快递将蛋糕送到五条家的外墙，五条悟可以自己偷溜过去拿！
    一个月后，五条家例行给五条悟做体检。
    结果让五条家大惊失色，五条悟居然凭空胖了五斤！
    怎么回事？明明五条悟的日常菜谱和以前一样，他怎么就吹气球一样，吃出双下巴了？！
    五条悟坐在上首，无视下方不断追问照料他日常起居的仆从的长老们，满心回味着喜久福的蛋糕。
    ——真好吃，回头继续订。
    先不提五条悟的吹气球生涯，瑛纪奋发图强努力读书，终于在六月底、咒术任务变多之前写出了一份还算能看的大学论文，他又写了申请书，提交给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将瑛纪的申请资料打包递上去后，禅院亮介不得不通知瑛纪，说禅院直毘人找他。
    亮介拦了大半个学期，一直努力不让瑛纪受到家里的打扰，但这次瑛纪提交申请后是真的拦不住了。
    电话中，禅院直毘人的语气很不满：“你还要去伊豆读大学？你去伊豆还怎么追九十九由基？不许去！”
    瑛纪刚写完论文，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他下意识地说：“没事，九十九也会去伊豆。”
    禅院直毘人：？？？
    ——哇靠你小子行啊！这不声不响将人拐走了？
    瑛纪猛地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他咳嗽了一声解释说：“九十九现在是高专三年级了，明年她就会毕业，我听九十九的意思，她也想继续进修，如果我这个例子成功了，她肯定也会申请大学。”
    禅院直毘人谨慎地说：“但总监部不会让她申请伊豆大学的。”
    瑛纪在伊豆，总监部会同意就有鬼了。
    瑛纪随口说：“那我就不清楚了，您问我不如问甚尔，甚尔和九十九的关系很好，他应该知道九十九的打算。”
    瑛纪还记得甚尔和九十九由基是合作伙伴和搭档。
    禅院直毘人叹气：“我让你去追九十九！”
    你小子怎么让给兄弟了？
    瑛纪同样叹气：“可我不喜欢她，再说了，甚尔不让我插手。”
    这话在禅院直毘人听来，就仿佛是甚尔和九十九由基看对眼了，甚尔不希望哥哥听家里的意思来抢人一样。
    禅院直毘人顿觉胃疼，他是知道这对双胞胎感情好，但是……
    那可是特级啊！特级咒术师和天与咒缚的孩子会有术式吗？
    禅院直毘人不甘心，他叮嘱瑛纪：“你再努力努力，除非你带着九十九一起去伊豆，否则你的申请不会被通过的。”
    在与总监部和御三家博弈层面上，禅院直毘人以族长的身份，要求瑛纪遵守家族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瑛纪听后有些怏怏的，他挂了电话，略一沉吟就联系弟弟甚尔。
    之前甚尔一直强调九十九由基的事情由他处理，不让瑛纪插手，现在这件事波及到了瑛纪，导致他的申请被卡，瑛纪自然要先问问甚尔的意思。
    在瑛纪看来，如果甚尔没有后招，他就得动手了。
    ……怎么动手？很简单，书架的杂物盒里还有五条悟的欠条呢，拿着五条悟的欠条让五条家长老出手，应该可以解决申请的问题，就是禅院直毘人恐怕要气得螺旋升天了。
    ——五条悟找禅院打欠条，瑛纪找五条帮忙递申请，这俩人不约而同找对家帮忙，不愧是脑电波对上的人。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甚尔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有风浪的声音，他好像在海上。
    “瑛纪？怎么了？”甚尔大声问。
    瑛纪：“你是不是在忙？我一会再给你打吧？”
    但很快甚尔的声音清晰起来，只是背景音从风浪声变成了发动机的旋转声。
    甚尔：“还好，急事吗？”
    瑛纪言简意赅：“是九十九的事，我的大学申请被家里卡了，如果你在忙的话，我自己处理了。”
    甚尔似乎笑了笑，他拉长语调，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用插手，继续准备你的学业吧。”
    瑛纪怔了怔，脸上笑容如花朵般绽放开来：“我知道了，甚尔都准备好了吗？那我不管啦。”
    挂了电话，瑛纪看着手机，一个劲咧嘴笑。
    一直在旁边等着的亮介才低声说：“甚尔少爷让我拦住家里的通讯，可我不知道甚尔少爷的下一步行动，您看要不要……”
    亮介觉得瑛纪可以走一走夜蛾正道的渠道，但瑛纪已经摆手道：“不用了，既然甚尔能处理，我继续看书吧。”
    亮介面色古怪：“可是甚尔少爷正在培训，万一有疏漏……”
    “我相信甚尔。”瑛纪的语气有些奇异：“在和家里斗智斗勇这件事上，我永远可以相信甚尔。”
    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他们一起成长，在这十多年里，瑛纪亲眼看到了甚尔对于禅院隐藏得很深的憎恶和厌弃。
    尽管瑛纪无法理解这股憎恨，就仿佛他无法理解禅院扇为什么这么厌恶甚尔一样，但这不妨碍瑛纪明白，甚尔是因为自己的双胞胎兄长才勉强和禅院家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如果没有瑛纪，甚尔恐怕早就人间蒸发，彻底和禅院断绝关系了。
    如今有机会让家里吃瘪，甚尔一定很高兴看乐子。
    禅院亮介哑然，作为照顾双胞胎成长到现在的管家，他也大概能理解禅院甚尔的心结，于是他道：“我明白了，那我继续帮您搜集学校和专业信息吧。”
    瑛纪：“麻烦你了。”
    事实上瑛纪没有等太久，在他和日下部笃也天天苦夏、被夜蛾正道塞到窗里当打杂时，御三家和总监部的博弈有了新的变化。
    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九十九由基动手了。
    最近九十九由基的日子过的比较顺心，她实力上去了，做任务除了麻烦和累外，危险性倒是直线下降。
    和以往不同，如今她身边有加茂原和五条相彦两个小工分摊工作，整个盛夏过去，九十九由基居然还有时间骑着摩托兜风了！
    九十九由基不得不在心里感慨，对付御三家还是必须要找御三家（甚尔）内部人士啊！
    在总监部和御三家眼中，九十九由基开学后和加茂原走的比较近，但九十九由基也会和五条相彦出任务，似乎对两个人的感官都差不多。
    而身为学长的禅院瑛纪过于忙碌，九十九由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见过禅院瑛纪了。
    这个结果让御三家和总监部（除了禅院）都很满意。
    九十九由基得了禅院甚尔的催促，也不忘记竖立一下自己对禅院瑛纪有好感的人设，她故意在闲暇时间对身边的加茂原抱怨：“瑛纪前辈越来越忙了，他不是马上毕业了吗？我听说毕业生除了做任务，其实没什么事了，为什么开学到现在，几乎没见到他有空的时候？”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我又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还想着请前辈一起去品尝呢。”
    加茂原心说怎么能给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约会的机会？
    他微笑着说：“因为是第一届改制吧？四年级和五年级的知识叠加在一起，禅院前辈时间不足很正常。”
    呵，推动教育改革、彻底将禅院瑛纪踢出局本来就是加茂和五条的目的，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九十九由基故意露出崇敬的神色：“其实瑛纪前辈非常谦虚好学……”
    她这么说的时候有些嘴角抽搐，禅院瑛纪的确好学，但和谦虚二字没关系。
    少女继续按照甚尔的剧本说：“他之前还说要申请大学，可现在突然改制，也许他会留在东京吧。”
    她一脸期待：“等他毕业了，应该就有空了。”
    加茂原想，那怎么行？得让禅院瑛纪继续没空才行！上大学？没问题，去伊豆上大学？那更好了，永远留在伊豆别回来了。
    九十九由基在加茂原面前演了一波后，又在五条相彦面前复制了一次，五条相彦思考再三，有些心动。
    五条相彦是这么想的，禅院瑛纪可以去伊豆上大学，有这个先例，将来轮到自己也能去了呀！他也可以享受美好的沙滩、海浪和比基尼啦！
    自从五条悟写了欠条后，五条相彦等了许久也没见到禅院家拿欠条说事，于是他得出结论，禅院瑛纪虽然是个禅院，但他没有将五条悟的小把柄递交给家族！
    结合着禅院瑛纪之前对自己的照顾，带着自己打游戏看漫画，还教导他怎么脱离家族……五条相彦觉得禅院瑛纪是【自己人】。
    既然禅院瑛纪是自己人了，那五条相彦就直接去问瑛纪了。
    “瑛纪大哥，你喜欢九十九前辈吗？”
    瑛纪还是那个回答：“不喜欢，我和她只是前后辈。”
    五条相彦信了，如果瑛纪喜欢九十九由基是不会提交去伊豆的申请的，他又说：“但我听说你的申请被卡了，是不是你家里找事了？”
    瑛纪重重叹气：“你都知道了？”
    五条相彦想到五条悟被卡花钱的事，再想想家里长老命令他规劝五条悟的事，瞬间和瑛纪站在了统一战线：“要帮忙吗？”
    只是下一秒，五条相彦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您要是拿悟大人的欠条来换，我就请悟大人出手！”
    瑛纪眼睛一亮，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随即又想到甚尔的保证，他纠结地说：“再等等，我家里有人帮忙。”
    大家族嘛，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派系和分歧，五条相彦以为瑛纪在家里有支持者，只能遗憾地说：“好吧，您要帮忙了尽管找我。”
    “好。”瑛纪点头，但下一秒他奇怪地说：“可是五条悟连钱都要找我借……”
    五条相彦连忙说：“只要能让禅院家出丑，家里肯定乐意帮忙的！”
    话说出口，五条相彦就觉得不太对劲，禅院瑛纪也是个禅院啊！他会乐于看自家出丑吗？
    事实证明，瑛纪挺乐意的。
    瑛纪说：“行，这次就算了，下次家里再找事，就麻烦你们家了。”
    五条相彦深觉禅院瑛纪也是同道中人，他连连点头：“没问题。”
    虽然没能从禅院瑛纪这里要来好处，但五条相彦还是回家和长老提了一句大学申请的事，毕竟……他自己也想去外面读大学嘛！
    五条家长老听说禅院家内部闹矛盾，顿时哈哈大笑，精神抖擞地跑到总监部去给禅院添堵了，随即五条相彦又溜达到五条悟的院子。
    一进门，五条相彦就看到五条悟正坐在廊下，少年穿着勾勒着青竹纹样的和服，白色碎发落在耳旁，那双美丽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院子里的风景。
    五条家的院子布置得自然很漂亮，枯山水中透着深邃的哲学理念，看着就让人升起寂灭之心，五条悟此刻也很想将眼前的一切都寂灭了。
    五条相彦没在意五条悟紧绷的小脸，小孩向来都是这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神态，五条相彦都习惯了。
    五条相彦走到五条悟身边，他坐下来后低声将瑛纪提交学校申请受阻、自己试图以此为条件要回借条但失败的事说了，最后五条相彦可惜地说：“瑛纪大哥说他能处理，好可惜，借条落在他手里，终归不安全……”
    “你系不系傻？！”
    五条悟一开口就让五条相彦虎躯一震，他这才注意到五条悟说话又漏风了。
    咦？又？咳咳。
    五条相彦眼睛瞪圆，差点笑弯腰。
    五条悟闭上嘴，他给了五条相彦一个非常冰冷的眼神，随即少年压低声音，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千万而已，我又不是还不起！”
    ——这次倒是字正腔圆了。
    五条悟的六眼太好用了，哪怕他年纪幼小，总监部也时不时请五条悟出面帮忙处理术式复杂刁钻的咒灵，抛开练手的任务，正式的、需要五条悟出手的任务报酬大多是以亿为单位，
    这也是五条悟轻易打欠条的缘故。
    区区一千万，他还真没放在眼里，等他长大了，别说一千万，利滚利翻成一个亿、十个亿他都还得起。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让他欠我一个不能拒绝的任务。”
    五条悟还记着让瑛纪将他偷渡出去的事呢，一千万和偷溜出去，小孩当然更乐意后者。
    出去后不仅能找禅院瑛纪报一刀之仇，还能到处乱转，想想都觉得爽。
    五条相彦恍然大悟：“不愧是悟大人，这主意好啊！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我试着提这个要求的。”
    五条相彦一副涨姿势的样子行礼后离开，五条悟臭着脸哼了一声，他心下叹息，家里人从上到下都这么蠢，他要不是最强可怎么办啊……
    就在此时，他那非常优秀的咒力赋予强悍的听力，捕捉到了五条相彦和女仆低声说话的声音。
    五条相彦：“哈哈哈笑死我了，悟大人这是换牙了吗？但一次性没了三颗也太搞笑了吧？！”
    女仆：“不是换牙，是蛀牙，前天才找牙科医生补了牙……”
    五条相彦噗噗笑：“蛀牙？一次三颗？牛逼啊！不愧是最强！不过他那乳牙掉了就掉了呗，反正能长新的，干嘛还要补？”
    女仆：“医生说如果不补牙，会感染到牙神经，引起发烧和面部肿胀，甚至最后牙根烂掉，您知道的，悟大人本来就因为六眼的使用而经常发烧，若是因为蛀牙再烧起来……”
    万一把小孩的脑子彻底烧坏了怎么办？
    五条相彦感慨道：“不愧是悟大人，家里饭菜那么清淡，居然能吃出蛀牙……”
    女仆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悟大人还胖了呢……”
    全程听到这番对话的五条悟：“……”
    小孩慢慢扭脸，六眼让小孩清晰地看到五条相彦那幸灾乐祸笑容的表情。
    五条悟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略显扭曲疯批的笑容。
    当天晚上五条相彦准备坐夜车回东京。
    只是当五条相彦向家里长辈辞别时，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手机铃声还非常有个性，什么哥哥你快点姐姐你好甜，面前的长辈瞬间变了脸色。
    五条相彦面色陡变，送行的族人全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下一秒，他怀里的手机被一个干瘪的老头摸出来了。
    “……没收，还有相彦！你才十五岁！你被外面的世界污染了！”
    于是倒霉蛋五条相彦喜提家族禁闭三天，还丢了手机和自己的小金库。
    五条悟：呵。
    第40章
    姑且不提五条家的塑料兄弟情, 在九十九由基这一波助攻演出后，总监部、加茂以及五条集体发力，瑛纪的大学申请在八成高层同意的情况下被通过了。
    接到夜蛾正道通知的瑛纪欢呼出声, 欧耶！他明年可以去伊豆享受愉快的大学生活啦！
    但禅院直毘人非常生气。
    要不是瑛纪打报告，给了总监部和咒术高专借口，哪怕加茂和五条一起出力，他们禅院也有能力继续让瑛纪留在东京！
    禅院直毘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让亮介通知瑛纪，瑛纪的大学学费没了。
    瑛纪一哂，根本没当回事。
    一个咒术任务的任务金单位是千万, 禅院直毘人扣了区区几十万的学费, 这行为就仿佛不给禅院直哉发零花钱一样, 怎么想怎么可笑。
    但另一方面, 得知禅院瑛纪会离开东京前往伊豆上学后, 禅院直哉开心坏了。
    这小孩知道瑛纪和甚尔向来一起出任务, 既然瑛纪去了伊豆，那甚尔也会去伊豆, 那么甚尔就不会被男人婆纠缠了！万岁！
    在禅院直毘人愤怒地停了瑛纪的学费后，禅院直哉，这个嚣张傲慢的二世祖少爷溜达到躯俱留队，再度搜刮了一堆队员的上供，然后找人汇款给瑛纪。
    打钱的备注上清晰写着：大学学费！
    是的, 瑛纪这个十八岁堂哥从八岁堂弟手里拿到了上大学的学费！
    禅院亮介接到禅院直哉身边仆从的打钱提示时, 整个人都哭笑不得。
    他将这件事分别告诉了甚尔和瑛纪。
    甚尔听后的第一反应是：“他从躯俱留那边要钱？艹！我才是队长！他们那帮傻子居然给小傻逼送钱不给我送？岂有此理！现在谁是队长？等我培训完了我去敲他闷棍！”
    瑛纪听后的第一反应是：“直哉太厉害了！上次直毘人叔父没有梳理直哉身边的仆从吗？直哉居然还能找到人帮他打钱，不愧是下一任家族继承人！”
    “最近叔父老骂我，我找他夸一夸直哉, 直毘人叔父一定很高兴！”
    禅院亮介听到俩兄弟的话后内心是崩溃的，如果这对兄弟真的回家闹起来，他已经可以想象禅院家再一次集体混乱的样子了。
    他只能先安抚瑛纪：“既然申请通过了，您还是先搞定学业再联系族长吧。”
    又苦口婆心劝甚尔：“您不是不打算回家了吗？直哉大人毕竟是家族继承人，您问躯俱留要钱，您是以什么身份要的？队长？您还打算回去当队长吗？”
    禅院亮介摁下两兄弟，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不止。
    瑛纪的大学申请通过后没多久，高专四年级第一学期结束，学校放假啦！
    恰好禅院直毘人正忙着和总监部斗智斗勇，老头生气瑛纪不听话，也懒得派发任务，瑛纪居然罕见地闲了下来了。
    禅院亮介告诉瑛纪，他找的建筑公司出了宅子的图纸，瑛纪需要去伊豆实地考察一下自己的新家，再看看图纸效果，如果图纸确定了，九月份建筑公司就准备备材开工了。
    于是在八月盛夏、满树蝉鸣的季节，瑛纪快乐地收拾行李去了伊豆。
    伊豆半岛属于东京隔壁的静冈县，从新宿坐车到伊东站大约要两小时，可能为了交通方便考虑，甚尔和亮介思考再三还是没选什么小岛，索性定居在了伊东市。
    只是确定真正住址时，甚尔选择了更加偏僻的伊东下面的富户城崎海岸，从城崎车站到海岸边全是别墅，地势平坦适合造宅子的地方早已被人选完了，甚尔选了一处距离峭壁和断崖不远的斜坡地。
    因为那块地皮对普通人不太友好，出入很麻烦，但对于甚尔和瑛纪来说完全无所谓，亮介虽然没术式，可他有咒力，自然不惧这种地形。
    亮介买地的时候，国土部门还给打了个折扣，将附近的峭壁和断崖全包括进去了，也就是亮介之前说的有个小山头。
    瑛纪之前看资料时就很高兴，因为这种地形反而适合他和甚尔做日常训练。
    虽然断崖下面的水流湍急，以甚尔的身体素质却可以直接下潜，畅快地在海里游玩。
    距离宅邸不远的较为平缓的地方有一处小码头，甚尔的船可以直接停在那，不远处是伊豆海洋公园，是著名的旅游景区，一年四季不缺少来消费的人，也方便甚尔开个潜水体验店什么的。
    总体来说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定居地点。
    最重要的是常居人口少，不易出现咒灵。
    因这里地形陡峭、地质特殊，建筑公司做的方案也比较反人类——主要是客户提的要求挺反人类的——瑛纪翻看了建筑公司给的方案，敏锐地发现了一件事。
    之前说了，城崎海岸非常陡峭，公园那边为了方便行人出入，修建了不少吊桥和栈道，但私人土地上的建筑自然是没有的。
    普通住户不会选陡峭的地方建宅子，可甚尔在自己的地头上标注了好几处栈道和桥面，还留言说要结实稳固什么的。
    瑛纪觉得奇怪，他们三个禅院根本不需要栈道，那这架构在山体上的小桥和栈道是给谁准备的？
    只是很快瑛纪就释然了，既然甚尔想要做，那就做吧，如果自己的家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布置，那多苦逼啊。
    于是瑛纪放开这件事，专注于自己这部分。
    亮介喜欢老派院落，建筑公司可以在山体上打钢筋做成支撑主体建筑的平台，甚尔要的三层别墅更靠近山顶平地位置。
    瑛纪索性选择了二者中间的位置，他选的是二层别墅，但宅子顶端是个观景台，观景台连着甚尔的别墅，又造了一个向下走的台阶通道正好到亮介的院落。
    建筑公司看着如此复杂、老派和现代设计风格交杂的图纸，头都大了三圈，负责的设计师一个劲说这样不美云云，瑛纪无所谓地说：“住着舒服就行，美能吃吗？有外面的大海美吗？就这么定了。”
    出钱的是大爷，建筑公司只能哀叹着敲定了设计图纸，因瑛纪的单子比较麻烦，对方委婉地说如果要建好最少两年半到三年。
    瑛纪表示理解：“慢慢造吧，不着急，但质量一定要好，海边的宅子要防潮防浪才行。”
    甚尔搞定培训、拿到各种证件后打算在城崎开个潜水店铺，创业初期肯定吃住在店里的，瑛纪平时可以住大学宿舍，嫌宿舍麻烦可以直接租学校附近的公寓，他不差租公寓的钱。
    瑛纪在忙着宅子和学校的事，另一边九十九由基的暑假异常热闹。
    本来九十九由基还想趁着暑假继续去上培训班，但可能总监部这帮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不能让御三家专美于前，他们总监部也要派出优质帅哥来提升九十九由基在美色方面的抵抗能力啊！
    于是一放暑假，加茂原和五条相彦滚回家休假，总监部立刻派了自己这边的咒术师和九十九由基搭档做任务。
    九十九由基几乎是一天一个任务，一天一个新搭档。
    虽然任务繁多，但九十九由基的心情倒还不错，因为每天搭档不同，还都是总监部精挑细选的帅哥。
    这些帅哥性格各异，术式强度有高有低，款式多种多样，有的温柔有的傲娇，有的霸气侧漏有的桀骜不驯……九十九由基看得眼花缭乱，直呼过瘾。
    这可比御三家一家只出一个人更养眼嘛。
    当然九十九由基也不是只看脸的，按照禅院甚尔的提醒，九十九由基每次和这些人出任务时，都会仔细观察对方的术式和战斗水准。
    毕竟能送到她面前的咒术师，绝对经过总监部的多方位考核，实力背景个人能力全都非常优秀，未来绝对是总监部的中坚力量。
    用禅院甚尔的话来说：“你将来要踢开总监部，这些都是你的敌人，你必须提前观察敌人，做好战斗计划。”
    “若是能忽悠几个对总监部不满的咒术师加入到你的阵营……好吧，即便他们不能帮你，不给你找麻烦也不错。”
    九十九由基深以为然。
    暑假的日子有点长，而年轻咒术师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或者说整个咒术界就没多少人，很快总监部就没什么帅哥了，御三家的帅哥自然而然顶了上来。
    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禅院。
    在总监部和加茂、五条的干涉下，禅院直毘人不得不放瑛纪去伊豆，他心里憋着气，于是趁着暑假，禅院直毘人一口气派了禅院家好几个人过来和九十九由基打配合。
    这五六个禅院族人排了名单，一人一个任务，九十九由基拿到禅院家的配合任务名单，定睛一看，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禅院甚一。
    对，瑛纪和甚尔的大哥，禅院甚一也被禅院直毘人塞过来了。
    别误会，禅院甚一不至于和两个弟弟抢人，这老哥只是想趁机见识一下特级咒术师的实力。
    九十九由基来了兴致，她弹了弹名单表：“禅院甚一吗？好期待明天的到来。”
    来送名单的联络监督听后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他们总监部安排和九十九由基一起做任务的咒术师都是十八到二十五的小年轻，然而他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可能？
    也许九十九由基喜欢成熟男性？比如三十有二的禅院甚一？
    九十九由基不知道总监部方面开了不得了的脑洞，她的确非常期待见到禅院甚一，或者说她想见识一下瑛纪和甚尔这对神奇双胞胎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瑛纪并不知道，九十九由基曾私下里和禅院甚尔打过一次。
    那一次九十九由基输得很惨，惨得她根本不愿回想被打的过程。
    如果说禅院瑛纪的斩击是暗杀利器，对阵时一不留神就会没命，那么禅院甚尔就是无解的。
    话说想要破除领域展开，一般有三个方法。
    一个是同步张开更为强大的领域覆盖较弱的一方，另一个是从外部打破领域，最后也是禅院甚尔用的方法，拎着咒具和咒术师对轰，强行破开领域。
    即便九十九由基张开领域，用最强咒力直接轰过去，加上领域的必中效果，也只能让禅院甚尔的身体出现部分裂缝和损伤，甚至当他拎着咒具砍过来时，他身上的伤口就开始自动愈合了！
    可怕的力量，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丰富狠辣的对战经验，以及堪比铜墙铁壁、能直面大部分咒术轰击的身躯，构成了禅院甚尔这个人形杀器。
    不管是禅院瑛纪还是禅院甚尔都能撕开领域，这导致九十九由基虽然是特级咒术师了，但并没有得意地飘上天，反而变得谨慎持重。
    谨慎的九十九由基为了防止这位禅院甚一也是人形杀器，当晚她联系禅院甚尔，想要点内部资料。
    “……对，总监部那边似乎没人可派了，御三家会派人来，明天是禅院。”
    九十九由基正想说来的人叫禅院甚一，是你大哥，下一秒她就听电话对面禅院甚尔懒洋洋地说：“禅院啊……你无需在意，这一代禅院家没有能看的。”
    “比实力，他们不如瑛纪；比当小白脸，他们不如我。”
    九十九由基听后满头黑线，但她很快提取出这句话的精髓：“所以你认为自己的实力不如瑛纪前辈吗？”
    禅院甚尔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是的，我不如他。”
    瑛纪的战斗意识极强，如果在意识到即将死亡的那一刻，瑛纪选择读档，那么瑛纪就是无解的。
    只是因为甚尔坚定抗议，再加上瑛纪的任务等级一直很低，随着这些年逐渐长大，瑛纪基本没有再遇到需要读档的情形，瑛纪才不用这一招了。
    每次看着瑛纪的海拔，甚尔心里都有种诡异的成就感。
    ——太棒了，他没有越养越矮！
    九十九由基听后在心里提升了对禅院瑛纪的实力评价，但下一秒她笑吟吟地说：“其实我觉得如果是瑛纪前辈去当牛郎，肯定比你受欢迎哦~”
    禅院甚尔：“啊？”
    九十九由基若无其事地说：“甚尔君是肉食系，但瑛纪前辈是那种会让大姐姐放下心防并彻底关爱他的类型呢！”
    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这个女人锻炼出来了嘛。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样子你最近真的见了很多性格各异的男人，可惜你还要见两年才能解脱，好好努力吧。”
    垃圾话被反击回来，九十九由基嘁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九十九由基见到了禅院瑛纪和禅院甚尔的双胞胎大哥禅院甚一。
    见面的第一眼，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就很微妙，当然，女孩经过这大半年锻炼，已经能维持虚伪的客套笑容了，只是她心里就真的只剩下点点点了。
    啊，禅院甚尔说的居然没错，从小白脸的角度来看，禅院甚一完全不及格啊！
    虽然身体肌肉看起来很壮实，长而黑的黑炸毛发型似乎也不错，但这位大哥的脸太刚硬了！
    眉毛有手指那么粗那么黑，额头还有十字疤，皮肤好像也比禅院甚尔黑了两个色号，倒是眼神里充满了评估和战意，这一点倒是和禅院瑛纪有点相似。
    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甚一做了自我介绍，任务目标是一个孕育中的特级咒胎，据说随时可能孵化为特级咒灵，事不宜迟，两人见面后略说了几句，就直接赶往任务目的地了。
    目的地是一处公园，特级咒胎在公园的湖里，九十九由基直接张开领域，在湖面上制造了可以支撑踩踏的地方，禅院甚一发动术式，无数拳头如山峦一样重拳出击砸了下去。
    特级咒胎嗷一声从湖里冲出来，这咒胎是泥鳅形状的，拳头虽然将泥鳅咒胎打扁了，但并未能成功祓除。
    九十九由基在心里评估着，又一次赞同了禅院甚尔的说法。
    要说杀伤力，还真的是禅院瑛纪更强一些，若是禅院瑛纪面对这种情况，直接秀一下切萝卜丝的剑法，瞬间将特级咒胎分割成上百条，任务就完成了。
    ……哦，特级咒胎跑起来速度挺快的，禅院瑛纪若是没砍中，容易受伤。
    但禅院瑛纪不可能一个人出特级任务，只要他身边有其他咒术师陪同，任务就没难度。
    九十九由基一边给禅院甚一打辅助，一边心中感慨万千。
    禅院家下一代最强的居然是两个0咒力，这可真是一件超级讽刺又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啊。
    任务持续了半小时，九十九由基看够了禅院甚一的战斗手法和方式后，制造出了粘土冰晶龙上前帮忙。
    她操控着冰晶龙和泥鳅咒胎交缠在一起，冰晶龙炸出无数土刺，再压缩收紧，将泥鳅咒胎封死在了粘土中，继而彻底绞杀殆尽。
    禅院甚一眼睛一亮，瑛纪并没有说过这一招，应该是九十九由基新开发的招数。
    任务结束后，禅院甚一上前邀战，九十九由基以疲惫为由拒绝，只是下一秒她又问起甚尔的消息：“我听瑛纪前辈说他没回家，他去哪儿了？”
    ——九十九由基记得自己的人设，在外人面前她在追禅院瑛纪，在禅院族人面前她要追禅院甚尔。
    禅院甚一皱眉：“他一个0咒力的废物，你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九十九由基心里冷笑，废物？能捶了她的领域的人是废物？那她是什么？
    于是少女露出羞涩而甜美的笑容：“他长得帅啊！”
    禅院甚一被噎得不轻，他试图反驳：“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他们差不多吧？”
    九十九由基扯扯嘴角：“……话虽如此，但细节不一样的。”顿了顿，她没忍住：“瑛纪前辈的皮肤最白，你的最黑，甚尔是处于中间的巧克力色。”
    禅院甚一：？？？
    九十九由基继续说：“瑛纪前辈比甚尔君要低一些，气质也不同，瑛纪前辈的眼睛也更大一点，笑起来很好看，但甚尔君的眼睛大多时候都是眯起来的，虽然乍一看没什么，可当甚尔君发杀气时，他的眼睛很漂亮哦。”
    九十九由基见了这么多帅哥，此刻点评起来居然头头是道、有模有样。
    古板的老大哥茫然了两秒，嘴角抽搐，放弃似的摇摇头，不说什么了。
    就算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又如何？她居然被美色所惑，根本不值一提。
    任务结束后，九十九由基忍不住打电话对禅院甚尔吐槽：“你大哥真是眼瞎。”
    或者说禅院甚一就没有好好观察过自己的弟弟。
    禅院甚尔：“你才知道？”
    九十九由基诚心诚意地表示理解：“怪不得你和瑛纪前辈要出来混日子，你们家族出身的咒术师也不容易啊。”
    她没背景会被总监部压榨，家族咒术师会被家族桎梏，每个人都不轻松。
    禅院甚尔冷笑：“我是0咒力，没资格当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无所谓地说：“我现在对禅院没有一点兴趣了，只希望加茂和五条能给我点惊喜吧，可惜现在见不到五条悟，据说他才九岁，五条家不会将他放出来的。”
    “如果不是五条悟这个最强，你和五条接触再多都没意义。”
    禅院甚尔想到当初五条悟打出的【茈】，他发出一声嗤笑，意味深长：“不着急，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
    禅院甚尔冷不丁说：“加茂家还有侧室这种存在哦。”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她惊了：“啥？侧室？”
    马上迈入新世纪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侧室？
    “这一代的加茂家主就有侧室。”
    禅院甚尔笑眯眯地说：“正室生不出有术式的孩子，所以他私下里有侧室，但可笑的是侧室到现在也没孩子。”
    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腻歪。
    “你们御三家都这样？”
    “我不清楚五条家怎么样。”
    禅院甚尔懒散地说：“禅院倒是没有，否则禅院扇早找侧室了，何苦到四十来岁都没孩子？被禅院直毘人压得抬不起头？”
    九十九由基听后脸色好了点，但她转念一想，禅院家全是歪瓜裂枣，最能看的反而是禅院瑛纪和禅院甚尔。
    她嘴角抽搐起来，于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禅院甚尔说的那句话。
    ——【比实力，他们不如瑛纪；比当小白脸，他们不如我。】
    御三家果然没救了。
    另一边，禅院甚尔挂了电话，他轻笑起来。
    虽然九十九由基这女人说御三家是狗屎，但万一呢？万一真遇到漂亮小哥哥喜欢上了呢？她上学期可是和加茂原走的比较近。
    ——要坚决杜绝这种可能！不能给御三家增添特级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原作没提，但感觉如果禅院扇有别的孩子，他不至于将自己当不成族长的理由全扣在真依和真希身上。
    算算年纪，禅院扇四十多岁才有双胞胎姐妹，真依和真希与同辈的直哉差了十三岁，与同辈甚尔差了二十多岁，毕竟她们俩只比小惠大一岁……
    +
    甚尔：封杀潜在小白脸，我是专业的！
    甚尔这么一搞，禅院是蠢货，五条的五条悟太小，加茂有侧室，彻底断了九十九由基和御三家真的合作的可能性。
    第41章
    日下部笃也站在商场二层落地窗边, 他手里推着超市购物小推车，正在发呆。
    比起瑛纪跑到伊豆买房，九十九由基每天见小哥哥, 日下部笃也的暑假最为普通，他在新阴流道场做特训。
    日下部笃也今年也十八岁了，明年三月毕业，一眨眼也要踏入社会了。
    对咒术师来说，踏入社会意味着正式成为总监部下属的一名咒术师, 那之后日下部笃也不可能再像学校时期那样当咸鱼了。
    随着九十九由基晋升为特级咒术师，特级咒灵也开始冒泡，将来必然会出现能释放领域展开的特级咒灵。
    日下部笃也的剑道老师对此颇为担忧。
    领域展开是非常强大可怕的招式, 处于领域内部的咒术师几乎不可能打破领域, 同时领域内自带必中属性, 在领域内被敌人的术式打中, 基本可以凉凉了。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应付这种情况, 那就是掌握简易领域。
    所谓简易领域, 其实是针对无术式的咒术师开发的、用于保护自身的特别招式，可以中和敌人的完全领域, 以保证自身拥有反击能力。
    日下部笃也可以当咸鱼，但必须当一条有实力的咸鱼，否则危机来临时，他要怎么保护自己？
    在保命这件事上日下部向来努力，他学得很认真, 毕竟将来毕业出来做任务可能就没有大块的、专心的修炼时间了。
    一眨眼就到了八月底, 高专即将开学。
    日下部笃也勤奋修炼了一个暑假，终于在开学前几天有了空闲时间，他妹妹发现后就提议说, 能不能陪着她去买点日用品。
    “因为想要更换一些厨房电器，东西太大太多，我一个人可能……”
    日下部笃也自然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并陪着妹妹去购物商场买日用品。
    日下部笃也自从去咒高后，家里的生活都是妹妹在处理，他也不懂什么电器差别，索性老老实实地站在走道旁的落地窗户前默默等待。
    在妹妹选购商品时，日下部笃也无意中透过落地窗户，正看到夜蛾正道站在外面街道路灯旁。
    夜蛾正道穿着蓝色西装，手里还拿着一个非常可爱的棕色狗熊娃娃，似乎在等人。
    日下部笃也怔了怔，下一秒，他就看到夜蛾正道将手里的娃娃递给了一位女士，那位女士似乎很高兴，伸手挽住了夜蛾正道的胳膊，两人朝着一家饭店走去。
    日下部笃也瞪圆了眼睛，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要脱单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妹妹招呼他去付款，日下部笃也顿时将这件事丢在脑后。
    然后九月份高四学年的第二学期开学时，不仅是日下部笃也，连从伊豆回来的瑛纪也收到了夜蛾正道的结婚请帖。
    据说新娘是个普通人，她看不到咒灵，但还是和夜蛾正道擦出了爱情火花。
    日下部笃也小声提供内部消息：“好像是在人偶衣服店里认识的。”
    “人偶衣服店？是给咒骸买衣服？还是做衣服样式的参考？”
    瑛纪感慨说：“夜蛾老师真的很爱他的咒骸。”
    因自身缘故，瑛纪对于非人存在较为在意，夜蛾正道对待咒骸的态度与真人无异，这导致瑛纪对夜蛾正道有极高的评价和好感。
    瑛纪兴致勃勃地对日下部笃也说：“为了庆祝老师结婚，我们一起送份礼物吧。”
    日下部笃也欣然同意：“可以，你有什么想法？”
    庆祝结婚的礼物最方便的是礼金，但说实话，咒术师全是富豪，就没有缺钱的。
    作为一级咒术师，夜蛾正道不缺钱，身家丰厚，也早就有了宅子。
    于是日下部笃也觉得他们应该送一些寓意比较好的礼物以表心意。
    瑛纪说：“我看老师这么喜欢咒骸，我们自己做个咒骸送给他如何？”
    日下部笃也挠头：“咒骸其实挺难做的，夜蛾老师能做成是因为他有术式辅助。”
    瑛纪举起腰间的甚尔晴天娃娃：“就做一个脑袋，应该不难吧？”
    他可以将咒骸变成替身人偶！减伤消灾！
    日下部笃也：“……”
    他语气艰难地说：“算了，瑛纪，你出钱，我去置办礼物，你别插手了。”
    瑛纪一听你别插手了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好像哪里说错话了，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并机智地换了个话题：“对了，我的宅子确定了，回头建造好了要来我家玩啊！”
    日下部笃也好奇地问：“在哪里？”
    瑛纪拿出城崎海岸和海洋公园的宣传册：“距离大室山不远，风景很不错。”
    日下部笃也瞬间明白了：“人也少，安静，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对吧？”
    瑛纪笑着点头：“反正来的大多是旅游的人，他们不常住。而常住的人很少，负面情绪也不可能滋生什么高级别的咒灵，对我们来说算是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
    日下部笃也有些心动，自己以后要不要也找这种偏僻的地方买套宅子用来度假？
    但他转念一想，妹妹升学高中，一眨眼就要考大学了，先看妹妹考到哪里吧。
    于是日下部笃也说：“你说的对，但你咒力不足，还是要家里人来帮忙设置防护性术式吧？”
    瑛纪听后怔了怔，他微微蹙眉，仔细想了想，甚尔好像没在图纸上预留设置防护术式的位置，他面上说：“那都是两年后的事了，宅子建在山地，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呢。”
    只是私下里瑛纪还是没忍住联系了甚尔。
    “城崎的宅子不需要设置防护结界吗？我看你没有预留术式节点位置。”
    甚尔的回答很有趣：“你我都是0咒力，那里就是普通人的宅子，若是设置了结界，反而像是黑夜里的灯火，很容易吸引咒灵的注意力。”
    禅院亮介也不会经常去海边住，他的工作在东京，大概率还是住在东京的公寓。
    瑛纪反驳：“可你预留了普通人行走的廊道和台阶，显然未来家里会有普通人……”联想到夜蛾正道结婚的事，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甚尔，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对方是普通人？”
    九十九由基？怎么可能！九十九由基不需要那种平缓的栈道和走廊。
    电话另一边的禅院甚尔有些惊讶，他知道瑛纪其实很敏锐，观察力极强，但瑛纪不会深入思考，看过就忘，这才显得神经大条。
    此刻瑛纪冷不丁问出来，甚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瑛纪的声音有些雀跃，还有些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想要和对方结婚吗？你……等等甚尔，你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禅院甚尔张了张嘴，许久后化为一抹喟叹，他叹息着说：“瑛纪，喜欢这种事是没法说的，我、我的确有想要结婚的人，但其实我一直在害怕。”
    瑛纪立刻挺起胸膛，恨不得立刻窜到弟弟身边给弟弟支持：“怕什么？有我在，不怕！”
    “……瑛纪，我问个问题，如果你知道喜欢、额，重要的人会死，你还会再去靠近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既然都会死了，如果不趁还活着的时候靠近，等着后悔吗？”
    禅院甚尔抬手捂住脸，许久都说不出话。
    他的妻子在生下孩子后很快病逝，甚尔不敢赌这一次是否还会这样，他甚至想，如果不去靠近，她会不会生活的很好。
    可是在买房子的时候，禅院甚尔还是鬼使神差地那样设计了，是她拉着他脱离垃圾堆，让他知道了幸福的滋味，甚尔实在是不想放手。
    瑛纪并不知道甚尔的想法，他只是想到了当年夜斗神的事。
    夜斗神是人造的神，他是从身为妖术师的父亲大人执念和愤恨中诞生的神灵，一旦杀死妖术师，夜斗神也会死。
    可即便如此，夜斗还是决定干掉妖术师，而一歧日和更没有后退，在那场终战中不断寻找着夜斗，正因为可能没有以后了，才更要一起携手面对终点。
    “退缩只会后悔，甚尔。”
    瑛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上去有些冰冷无机质，不像是人说出的话，反而像是某种未知存在。
    “做你想做的事，遵从你内心的渴求，我会庇护你的。”
    禅院甚尔闭上了眼睛，心中翻滚着澎湃而激烈的情绪，许久后他才用懒懒的语调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禅院甚尔看着手机，苦笑起来。
    其实一直依靠着、被保护着的人是他啊。
    如果说瑛纪和甚尔这对兄弟感情深厚的话，那五条相彦拎着行李来高专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和庆幸：他终于解放了！
    这个暑假对于五条相彦来说堪称水深火热，家里的神子五条悟仿佛觉醒了什么可怕的属性，开始折腾家里人了。
    作为在东京咒高上学的、和五条悟走得比较近、还被五条悟抓到把柄的倒霉蛋，五条相彦根本避不开五条悟和长老们之间的撕逼。
    他变成了一枚柠檬味的奥利奥夹心，愁得少年天天挠头。
    某天五条相彦早上起来梳头，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掉了一大把头发，可把五条相彦心疼怀了，他才十五岁啊！
    于是少年回到高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溜达到银座那边，找了一家高档理发店，将自己那头直爽的白毛烫成了微卷，原本干瘪的发丝瞬间膨胀，不仅显得头发多了，还有点毛茸茸的感觉。
    本来五条相彦是想掩盖一下少年掉头发的苦逼，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九十九由基居然踹了搭档了一个学期的加茂原，天天来找五条相彦做任务。
    九十九由基：我对加茂家的宫斗大戏没兴趣，还不如找五条！啊呀，五条相彦烫头后看起来毛茸茸好可爱，就他了！
    虽然加茂原看过来的眼神很狰狞，但五条相彦依旧很高兴，能近距离接触一个特级强者，对他来说是好事啊！
    于是他殷勤地跟着九十九由基出任务，甚至连高一年级多了一个新生都没注意。
    还是那句话，高专这个学校招生时间根本不确定，四月新学期开始时，高一没有新生，结果等暑假结束后，九月开学竟冒出来一个新生。
    这新生同样是家系入学，之前没打算来高专，但现在特级咒术师就在高专，御三家也派人了，于是这哥们和家里人说了说，总算能入学了。
    小哥来自猪野家，祖传术式是降灵术，可以降灵一些奇奇怪怪的存在帮忙战斗，理论上是不需要来高专学习。
    猪野小哥跑来上学后发现学校里大半时间都没人，前辈们都出任务了。
    好不容易碰到被迫单飞的加茂原，猪野小哥很礼貌地上前问好，并询问学校里其他前辈的动向。
    加茂原叹息着说：“你是问九十九吧？”
    猪野小哥很兴奋：“能见到吗？那可是特级咒术师啊！”
    加茂原：“不行呢，猪野君不符合九十九的审美。”
    猪野：“啊？”
    加茂原的眼神在瞬间有些郁闷和悲伤：“你是粗犷型，九十九最近喜欢甜美系，尤其是毛茸茸……”
    可恶，难道他也要去烫个头吗？
    然后加茂原喃喃自语地走了。
    猪野小哥满头雾水，虽然他不懂，但他很震惊，还给家里人说：“高专的前辈都很忙碌，说话高深，我一句都听不懂，我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啊……”
    瑛纪并不知道学校里的小插曲，在日下部笃也的科普下，瑛纪总算明白选购礼物的弯弯绕绕，也知道了为什么第一次给日下部的妹妹送和服，日下部会立刻邀战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衣服不能随便送吗？”
    瑛纪恍然大悟：“可是我听服务员说，长辈送晚辈也可以啦，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啦，这样就可以了吧？”
    日下部笃也抬手扶额：“……我就是这么对妹妹说的。”
    他是不可能买那么贵的和服给妹妹，也只能托词说是学校里的前辈赠送的。
    “还有，晴天娃娃的寓意很不好，新婚不能送这个。”
    日下部笃也终于没忍住，他问瑛纪：“你干嘛要将咒骸做成晴天娃娃的样子？”
    瑛纪微微低头，他看着衣襟内侧腰带上挂着的晴天娃娃，笑容温柔极了：“这是……”顿了顿，他用咒术师通用的说法：“这是束缚，可以消灾。”
    日下部笃也心里狐疑，他可没听过类似的说法，但他以为这是禅院家的秘术，就没再问：“总之你自己用吧，别送给老师，会给老师带来麻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下诅咒。”
    瑛纪撇撇嘴，不说什么了。
    最后日下部笃也决定送餐具，他让瑛纪走了禅院的门路，找了一位大师，插队烧出了一套寓意和造型都很精妙的高档餐具，作为新婚贺礼送给夜蛾正道。
    身为夜蛾正道成为老师后带的第一届学生，瑛纪和日下部肯定要去参加婚礼。
    九十九由基没来，她有任务，但托瑛纪带了礼物，据说是一个感知型咒具，如果夜蛾正道的妻子遇到危险，夜蛾正道会立刻知道。
    瑛纪得知咒具效果后立刻问九十九由基，能不能再做一个类似的，他也要。
    九十九由基有点惊讶：“你确定？这个东西是一套，一个在夜蛾老师的妻子那，另一个在夜蛾老师那，是根据夜蛾老师的咒力运转的，你没有咒力，没法用啊。”
    瑛纪哑然，他懂了，原来这个感知型咒具的原理是持有者的咒力啊，那他即便搞到这种咒具，不管是甚尔还是他喜欢的人都没法用呢。
    瑛纪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婚礼举办的并不盛大却很温馨，女方那边来的是父母和家里的爷爷，夜蛾正道这边来的是自己的叔父，除此之外他没有家人了。
    女方这边还有两个关系亲密的好友，男方这边除了学生瑛纪和日下部，还有夜蛾正道相熟的咒术师朋友，他们大多和夜蛾正道同龄，唯一一个年纪较大的人是个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日下部笃也看到对方后立刻微微低头行礼，瑛纪顺着日下部笃也的动作看过去，先是有些茫然，随即恍然大悟。
    “哦，乐岩寺校长。”
    原来这位是京都咒术高专的学校校长，乐岩寺嘉伸。
    禅院甚一年轻时在京都咒术高专上学，瑛纪曾很羡慕，主动了解过京都咒术高专，见过乐岩寺校长的照片。
    乐岩寺校长自然知道瑛纪是谁，毕竟瑛纪穿着的褂子里侧标着禅院的家徽，再算算年纪就知道是哪个禅院了。
    老头对瑛纪点点头，语气和善：“你也知道老夫？你应该就是禅院瑛纪吧？当初你大哥来我这里上学，我还以为你也会来。”
    瑛纪笑嘻嘻地说：“日安。没办法，家里嫌弃我，将我丢到东京了。”
    明面上瑛纪是因为打了全家人被踢出去的，当然实际是怎么回事，乐岩寺校长心里很清楚。
    瑛纪好奇地问：“您认识夜蛾老师？”
    乐岩寺校长点点头：“是我推荐他晋升为一级咒术师的，夜蛾是个严肃认真的人，我很看好他。”
    说到晋升，老头笑眯眯地看着瑛纪：“你还是三级？你们家人太保守了。”
    日下部笃也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乐岩寺校长可是守旧派的中坚力量，他居然说禅院保守？明明是半斤八两好吗？
    瑛纪用了万金油的理由：“我咒力太少了。”
    乐岩寺校长垂眸。
    三级咒术师是什么概念？
    一个普通人出身的、从未接触过咒术的高专学生，只要有咒力和术式，稍微训练一下就能祓除三级咒灵了。
    对，三级咒灵就是这么菜鸡，四级的咒灵哪怕放着不管也不会伤人，除非负面情绪不断积累，让咒灵进化到二级以上，才有可能对人类造成可怕的危害。
    从二级开始，咒术师遇到的咒灵才是真正需要谨慎应对的敌人，换言之，瑛纪维持着三级的等级在高专划水摸鱼，他摸鱼了四年啊！
    要不是瑛纪是个禅院，要不是他和日下部笃也搭档祓除二级咒灵，不算咸鱼到底，总监部早就找禅院抗议了。
    不过比起祓除咒灵，禅院瑛纪这个人在总监部和禅院家的定位根本不是咒术师，别人祓除咒灵，瑛纪的业务却有一半以上是针对人的。
    乐岩寺校长大概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所以听到瑛纪说自己咒力太少，老头只是一哂，浑不在意。
    “但你的级别太低了。”
    乐岩寺校长话音一转：“如果你毕业就回家，那全当老夫在说废话，可你还想去上大学吧？”
    禅院瑛纪和禅院家族似乎有些隔阂，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从总监部的角度来讲，当然希望两者分歧越大越好。
    乐岩寺校长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诫道：“年轻人要多奋斗，你十八岁了，马上成年了，还在外面上学，出门在外总要存点钱吧？”
    瑛纪听后有点心动，先是买游轮，再买山头，瑛纪的确没什么钱了。
    说来搞笑，他买地的钱还是禅院直毘人给的追求九十九由基的资金呢。
    瑛纪缓缓点头，神色严肃，显然是将这句话听进心里了：“您说的对，但这要和家里人说一声。”
    瑛纪说的家人自然指的是甚尔，乐岩寺校长理解成了禅院家。
    “只要你递交申请，就算禅院家不乐意，通过的概率也很高，比如你去伊豆上学。”
    乐岩寺校长含蓄地表示：“或者老夫也可以帮忙说几句话。毕竟低级别咒术师在任务中是要听命于高级别咒术师的，你也不想被不如你的人瞎指挥吧？”
    乐岩寺校长打量着瑛纪，咒术师大多会用咒力覆盖身体形成防护，但瑛纪身上除了众多咒具溢出的咒力，没有丝毫属于瑛纪本身的咒力气息，就好像瑛纪彻底放弃了防护，也好像他压根就没咒力。
    老头提高了警惕，人老成精、容易想多的老校长认为，禅院瑛纪是故意压制了自己身上的咒力，这样更方便执行暗杀任务！
    禅院瑛纪的实力应该有准一级的级别，老头在心里评估着，面上越发和煦。
    “你们族长是准一级咒术师，你若也提升到准一级，就和他平级了。”
    瑛纪听后怔了怔，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如果是我的等级比叔父高，那我能成为禅院的族长吗？”
    乐岩寺校长哑然，年轻人真是心志高远。
    他先谨慎地说：“老夫不是禅院，此前也没见过类似的例子。”
    乐岩寺校长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我听闻贵家族的继承人是禅院直哉……”
    禅院瑛纪想当族长？
    瑛纪叹了口气：“可直哉这小子不让家里人结婚啊。”
    乐岩寺校长：？？？
    作者有话要说：甚尔：我要结婚。
    瑛纪：好耶！
    直哉：什么！？【天打雷劈！
    第42章
    瑛纪对于成为禅院族长没兴趣, 但他很清楚甚尔和禅院之间的矛盾。
    将来禅院甚尔要结婚，家里必然会接到消息，如果禅院家知道甚尔的妻子不仅不是九十九由基, 还是一个和咒术界没关系的普通人……
    瑛纪觉得禅院直毘人不会说什么, 禅院扇也顶多说一句废物只会找废物什么的，但禅院直哉那小子估计会变成火药桶，砰一声直接炸了。
    也许甚尔并不在意禅院家的任何反应，可是瑛纪不这么想。
    在瑛纪看来，禅院直哉作为禅院家下一任继承人，他承认甚尔、并认为甚尔是最厉害的, 这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禅院家否定了甚尔，那么来自家族继承人的认可、崇拜和尊重才能抚平甚尔心中的空洞和愤恨。
    只是甚尔好像有点讨厌直哉，瑛纪才不多说什么。
    瑛纪是觉得直哉才八岁多，等直哉长大有自由出门的权利, 他肯定会经常去找甚尔，双方接触的多了, 甚尔自然会了解直哉。
    但是现在嘛……
    瑛纪想到上次直哉说什么好女人啦、男人婆啦，顿时头疼万分。
    哪怕上次瑛纪不太明白这几个词的意思, 可他能咨询日下部啊！
    直哉小小年纪学了什么乱七八糟，要是直哉敢在甚尔面前这么贬低甚尔喜欢的人, 怕不是要被甚尔打成肉泥。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 只要瑛纪说一句，是我让甚尔结婚的, 那所有矛盾和黑锅都会落在瑛纪头上。
    所有禅院家的人都知道一件事, 禅院甚尔不会听任何人的话，但如果是双胞胎兄长禅院瑛纪的提议，甚尔大概率会听的。
    于是瑛纪心里转悠着一些奇怪的念头, 比如成为一日族长，批准弟弟结婚，再将族长的位置丢还给禅院直毘人。
    乐岩寺校长听得满脑门问号，他很想再挖一挖禅院家的黑料，倒是日下部笃也了解瑛纪，知道瑛纪八成又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上了，于是他打断两人谈话：“新人过来了。”
    新郎夜蛾正道和新娘缓步走来，乐岩寺校长只能无奈闭嘴，瑛纪的注意力也转移到新婚夫妻上，所有宾客都停止闲聊，微笑着看向场中的新人。
    神社社主念着祝文，向大家宣告眼前这对新人结为夫妇。
    随着新郎和新娘一起饮下杯盏中的酒液，在众人的恭贺声中互相握住对方的手，瑛纪眼中的世界在某个瞬间有了细微的变化。
    人与人之间的缘、爱、思念、感情、记忆……种种无形的羁绊化为纷纷扰扰的线，纵然它们凝聚成一团一团的，每一根线不断延伸出去，可没有一个人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一起，却又是相对独立的个体。
    也许这就是神灵眼中的世界吧，所有一切都有迹可循，每个人都在朝着属于自己的终点走去，不管终点是幸福还是死亡。
    瑛纪静静看着这一幕，他闭了闭眼，一切异样全部消失，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这就是成婚吗？真是幸福得要溢出来了呢。
    瑛纪在心底祝福着，希望甚尔也能这么幸福地和所爱之人共度一生。
    想到甚尔，浓烈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上一次瑛纪和甚尔见面还是三月份，现在已经九月了，按照亮介的说法，甚尔的培训已经结束，正在考核，考核完成后就可以回来了！
    瑛纪和甚尔从未分离这么久，此刻他再也忍不住，趁着宾客们上前与夜蛾正道和新娘说话时，偷偷给甚尔发短信。
    瑛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过了一会，甚尔的短信回复说：“再有一周左右就回去了，回去前和你说。”
    紧接着甚尔又发来短信：“我在考潜水证，将来带你去玩浮潜。”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小声嘿嘿笑起来。
    超——开心~
    婚礼结束，夜蛾正道带着新婚妻子去度蜜月了，瑛纪和日下部笃也只能自己做任务。
    好在夜蛾正道提前留了课程进度表，来学校上课的辅助监督按部就班，倒也没耽误瑛纪的大学学分进修。
    由于高专变成四年制，瑛纪本来入学读大三，如今变成入学读大二。
    大学一年级的课程对他来说不算难，总算不用像之前那样疯狂啃书本赶进度了。
    就在瑛纪数着日子等甚尔回来时，某天下午放课后，日下部笃也溜达到瑛纪的宿舍，正式提出了单飞。
    “我和你搭档了三年多，虽然做二级任务时你很少出手，但你毕竟在我身边。”
    日下部笃也深吸一口气，他是下了很大决心做出这个决定的：“你在我身边是我最大的底牌，可我们明年就毕业了，瑛纪，我不能一直依靠你。”
    “趁着在学校的最后几个月，我想一个人出二级任务。”
    日下部看向瑛纪，他苦笑着，还带着点纠结和郁闷，更多的是释然和平静。
    “这几年多谢你迁就我，虽然看起来是你卡着我的等级，可我心里明白，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但咒术师的道路是孤独血腥的，未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对瑛纪伸出手：“我要提交二级咒术师申请了，瑛纪，如果有机会，我们以后再合作。”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的神色有些茫然，可是很快变成了平静。
    他说：“你长大了，笃也。”
    人类的成长就在一瞬间。
    也许是听到了一句话，也是突兀的顿悟，也许是看了一本书，听了一堂课，整个人的心智就成熟沉稳起来，再不复过往的稚嫩、任性和青涩，变得能独当一面、为后辈遮风避雨了。
    瑛纪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日下部笃也很生气地找他邀战的样子，时光匆匆，原本那个有些颓废别扭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坚定向前迈进的青年，看着日下部笃也的变化，瑛纪有种自己好像也成长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握住了日下部笃也的手：“好呀，笃也，有事尽管来找我，你知道的，禅院家无法对我做什么。”
    瑛纪平静地说：“如果我想，我可以斩开一切。”
    日下部笃也似乎也想到了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是啊，你可是斩断一切的禅院瑛纪。”
    顿了顿，日下部笃也小声说：“之前乐岩寺校长提议你升等级，我建议你不要打申请。”
    他凑到瑛纪耳边低声说：“就如总监部会定时请五条悟做麻烦任务以判断他现在的实力提升到什么程度了，那边对你也有类似的考察和监视。”
    瑛纪有些惊讶：“他们盯着我做什么？”
    日下部笃也不好说瑛纪喜欢探究的习惯惹人注意，经过几年相处，他知道瑛纪只是单纯对任务细节感兴趣，但耐不住高层的人喜欢多想啊！
    就好像现在高层还觉得九十九由基喜欢禅院瑛纪，他们还认为加茂原和五条相彦在努力翘禅院瑛纪的墙角，并且翘得很成功！
    ——日下部笃也对此无话可说。
    日下部笃也知道瑛纪的脑回路很奇特，所以他说得很直白：“因为你能打五条悟。”
    瑛纪立刻矢口否认：“别胡说，五条悟有六眼，他可是最强，我没打过，我不知道。”
    瑛纪答应过禅院直毘人背了甚尔打家里人的黑锅，自然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去砍五条悟，瑛纪向来遵守诺言，答应了就会做到，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日下部笃也哂笑：“行吧，你不知道，但你是斩断一切的禅院瑛纪，你有这个可能，不是吗？而且你这些年一直在做清理诅咒师甚至暗杀的业务，对不对？”
    虽然日下部笃也是瑛纪的搭档，可并不是每个任务都绑在一起，尤其这种涉及阴私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瑛纪点头：“对啊，但……等等，你没做过吗？”
    日下部笃也哑然：“没有啊，我没术式，也不擅长这方面，自然没做过。”
    “我以为大家都做！”
    瑛纪有些懵逼，他还以为这是咒术师的业务分类之一呢！
    慢了半拍，瑛纪的表情缓缓变得凝重：“按照课本上说的供需关系，下次他们再找我，我应该提价的。”
    日下部笃也卡了一下，被带歪了：“是啊，能干暗杀的咒术师挺多的，但背景深厚不怕总监部、而总监部也不会怀疑的人倒是挺少，你……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日下部笃也无奈地说：“总监部很忌惮你，你能去伊豆读书，也有一部分总监部的私心，他们觉得如果你和禅院家有点纠葛，也许将来你的立场能偏向总监部一些，乐岩寺校长是总监部的人，所以一个劲撺掇你晋升，而且你忘记啦？九十九还说喜欢你……”
    瑛纪听得满头雾水：“总监部希望我和禅院不和，所以在策反我？但你不希望我晋升，对吗？”
    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放弃解释，直接说结论：“你的晋升会增加禅院的实力，同时会提高总监部对你的忌惮和堤防，这对你没好处。”
    瑛纪虚心求教：“那你觉得我要一直保持三级吗？”
    日下部笃也问瑛纪：“你家里怎么说？”
    “直毘人叔父还生我的气呢。”
    瑛纪摊手：“我没和家里人说这件事。”
    日下部笃也利索地说：“那就当不知道，等你去伊豆后再说。”
    瑛纪爽快地点头：“我懂了，你直接这么说就行了，前面啰里啰嗦了一大堆，容易让人脑子打结。”
    日下部笃也想翻白眼，但下一秒又心里发愁。
    他觉得禅院瑛纪开开心心挺好的，可一直这样又有点担心。
    倒是瑛纪笑嘻嘻地看着日下部笃也，像是吃到蜂蜜的小熊：“笃也是在担心我吗？笃也是总监部那边培养的咒术师吧？这么给我通风报信，不会妨碍到你吗？”
    不等日下部笃也开口，瑛纪拍了拍同窗的肩膀：“我懂了！这就是漫画里的傲娇，对吗？”
    日下部笃也：”……“
    瑛纪拍着胸脯保证：“我知道笃也是为我好，谢谢啦！如果我要晋级，肯定提前和你说！”
    日下部笃也总觉得有点憋屈，他想胡乱说几句转移话题，就听瑛纪又说回五条悟身上。
    瑛纪：“这么说五条悟也太惨了吧，只是因为最强，就被总监部盯着吗？那总监部的实力是多稀烂啊？”
    日下部笃也无奈极了：“所以总监部也在盯着你。”顿了顿，他好奇地问：“如果总监部让你去杀五条悟，你去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日下部笃也：“你说什么呢？我打不过五条悟。”
    日下部笃也问：“你不是可以斩断吗？”
    瑛纪没好气地说：“五条悟可以跑啊！相彦全力加速都能跟上我的出招速度，更别说五条悟了。”
    日下部笃也反驳：“可我看你打五条相彦打得很轻松。”
    瑛纪摇摇头：“那是因为相彦的战斗经验不足，而且他的攻击对我伤害不大，我可以硬顶着攻击反杀他，但如果是五条悟，他的无下限就算能被我切开，但在切开的同时，我也会被他的攻击打中。”
    禅院家自然有关于六眼招式的记载，比如【苍】，比如【赫】，瑛纪当年去砍五条悟之前看完了禅院家关于五条六眼和无下限的招式记载。
    无下限是概念意义上的无止尽缩小距离，瑛纪的斩击同样是概念意义上斩断一切，但瑛纪除了能斩断有形的存在，还可以彻底斩杀无形的比如记忆、爱恋和缘分等比较虚的东西。
    理论上瑛纪可以通过斩断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来干掉对方，可实际上真的打起来了，五条悟的无止尽缩小距离是可以短暂阻挡斩击的，哪怕只是零点几秒，对瑛纪来说也很要命啊！
    而且五条悟咒力量远超瑛纪，他可以用咒力增幅身体，瑛纪的身体素质必然比不上五条悟，也不可能打什么持久战。
    读档也是有限制的，瑛纪还不到二十岁，读档次数多了，不仅实力下降，读过头就立刻凉凉了！
    瑛纪自己梳理了一遍战斗力对比，感慨万千：“你说的对，笃也，我这么弱，还是继续留在三级吧。”
    日下部笃也无语，这强弱对比不太对吧？如果都以五条悟作为对比，那全咒术界的咒术师都是弱者吧？
    哦，九十九由基不算。
    日下部笃也有气无力地说：“算了，你是个禅院，就算总监部忌惮你，应该也做不了什么，总之你知道总监部对你的态度就行了，别太相信总监部了。”
    瑛纪却说：“无所谓啦，也许以后我不当咒术师，转职去写小说画漫画呢？”
    弟弟甚尔开始准备副业了，他也要搞起来了，比如整理自己这些年的任务报告，开始朝着怪奇小说家方向发展？或者直接画成漫画？
    写小说对文学水平和文字运用有一定要求，瑛纪目前还在学习中，但他以前画过本子，如今上岸转型成惊悚漫画家好像也不难？
    瑛纪决定明年去伊豆上大学时，先找同学们了解一下普通人喜欢看什么。
    日下部笃也根本不信瑛纪这句话，他敷衍说：“那等你出单行本了，务必告诉我，我会买一本支持你的。”
    瑛纪兴高采烈地说：“就这么定了。”
    日下部笃也开始单飞做任务，他刚递交二级咒术师申请，没两天就被批准了。
    等夜蛾正道度假归来后得知此事，他有些惊愕地问日下部：“你升级了？瑛纪没有升级吗？”
    日下部笃也委婉地说：“瑛纪说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夜蛾正道头疼万分：“那瑛纪不能去做二级任务，他是三级，只能做三级任务了。”
    可三级任务对禅院瑛纪来说完全是摸鱼啊！
    夜蛾正道思考再三，和高专一年级的班主任说了说，索性让瑛纪去带一年级的猪野小哥了。
    猪野小哥也是三级咒术师，反而可以和瑛纪搭班，瑛纪欣然同意，猪野小哥也挺高兴。
    俩人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见面后聊了聊，一拍即合，成为了临时搭档。
    只是猪野小哥的术式使用不算熟练，经验不足，目前还是只能祓除三级咒灵，所以瑛纪继续跟着摸鱼。
    得知此事的五条相彦也吐槽瑛纪：“瑛纪大哥，日下部晋升了，他不跟着你，你连二级任务也不做了，只出三级？你太狡猾了吧？”
    三级咒灵那种东西难道不是一拳头就搞定吗？禅院瑛纪抬手一刀的事。
    瑛纪正盘腿坐在宿舍的床上看少年jump，既然准备当本子大手，自然要看相关杂志，了解现在什么比较火爆嘛。
    五条相彦直接进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嚷嚷，瑛纪还在看漫画，他漫不经心地说：“猪野的经验太少了，他需要多见识一番，而且我这么弱，干嘛升级？”
    五条相彦像是吃了怪味豆一样扭曲：“你这么弱？你哪里弱了？”
    瑛纪的注意力终于从漫画上挪开，他看向五条相彦：“说起来开学后很少看到你，任务这么忙吗？”
    五条相彦挠了挠头，少年刚出完任务，洗了澡，头发还有湿漉漉的，凌乱的长发散在脑后，让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他苦恼地说：“最近九十九前辈不和加茂原做任务量，反而天天找我，加茂原还阴阳怪气我，说我有本事。我有什么本事了？是他太蠢，惹九十九前辈生气了吧？”
    五条相彦看向瑛纪：“你知道原因吗？”
    瑛纪当然不知道，他想到日下部笃也当初的说辞：“她生理期吧。”
    五条相彦眨眨眼，小声问：“生理期是什么？”
    瑛纪惊讶地看着五条相彦：“你不知道吗？没上过生物课吗？”
    五条相彦有些憋屈：“你们禅院族学还教生物？”
    瑛纪了然：“家里也不怎么教，好像觉得人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瑛纪纯粹是当神器的时间长，自然就知道了，日下部笃也有个妹妹，平常妹妹生理期不舒服时，日下部笃也大多会帮忙做家务照顾妹妹。
    瑛纪收起漫画书，他跳下床，从柜子里扯出一个箱子：“给，你拿回去看吧。”
    五条相彦好奇地看了看，发现是从初中到高中的全部课本，有国文、数学、英语、生物、物理还有化学等选修课什么的。
    “你还看这些？”五条相彦惊奇地看瑛纪。
    瑛纪说：“对呀，申请大学时要提交论文的，还要向基础课程的教授证明有学过这些东西，具备基础知识，才会被录取哦。”
    就算咒高可以推荐学生直接升学大学，如果学生没有掌握足够量的知识、跟不上课业，也不可能被录取。
    五条相彦翻了翻课本，拿起一本生物：“行，那我抽空看看。”
    瑛纪看着五条相彦的长发尾梢，冷不丁问：“相彦，你头发怎么卷起来了？”
    瑛纪记得最早五条相彦是直发，但因五条相彦扎小辫子，瑛纪想，难道编辫子还能改发质吗？
    五条相彦哈哈笑：“因为我烫头了啊。”
    下一秒他的笑容变得阴森极了：“微卷很显发量，就算掉头发也看不出来。”
    瑛纪不太理解五条相彦对于掉头发的担忧，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也想烫头，我的头发长度能烫吗？”
    五条相彦打量了一下瑛纪的头发：“可以啊！你想烫成什么样的？”
    瑛纪歪头想了想说：“要能盖住耳朵好遮挡咒具。”
    瑛纪戴的耳环直径还挺大的，五条相彦评估说：“要盖住咒具，那卷后发梢要落在下巴位置了吧？”
    瑛纪想到甚尔的头发好像就在脖颈的位置，他缓缓说：“再长一点。”
    五条相彦提议说：“可以咨询剪发师，帮我烫头的人技术不错，我带你去那家店！”
    于是一天以后，瑛纪换了发型，做了个齐刘海儿的梨花烫。
    当造型师吹完头发后，五条相彦目瞪口呆：“你干嘛做成这样？”
    瑛纪问五条相彦：“是不是和我之前的气质样貌完全不同？”
    五条相彦连连点头：“是啊。”
    瑛纪笑了起来：“那就行。”
    瑛纪抬手将脑袋后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耳边落下部分长卷发挡住咒具，他抬手拎着随身携带的长刀，笑嘻嘻地说：“要去吃甜品吗？”
    五条相彦立刻忘记了发型的事：“要，去吃什么？”
    瑛纪和五条相彦出了理发店，直奔附近评价最高的铜锣烧店铺，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休闲的日子总是少的，五条相彦很快又陷入了任务之中，被迫单飞的加茂原也拎着礼物来找瑛纪闲聊，试图搞明白为什么九十九由基选择五条相彦当搭档，他加茂原做的不好吗？
    瑛纪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向来公平对待同学，于是他先模棱两可的说可能是生理期，然后向加茂原推荐了自己的初高中课本。
    只是加茂原要比五条相彦更懂常识，一听生理期就明白了，他礼貌地拿走了一本国文课本，道谢后利索地离开了。
    因任务简单学业不忙，瑛纪一边整理自己过去的任务记录，一边开始算日子等弟弟甚尔回来。
    十月第二个星期，禅院甚尔终于拿了一系列证书，拎着行礼回东京了。
    瑛纪早就打听好了时间，提前去车站接甚尔。
    大半年不见，甚尔看上去更健硕了，身上肌肉一块块凸起来，他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短袖紧身T恤，下身穿着灰色七分裤，脚上穿着人字拖，后背背着巨大的行礼包裹，一股彪悍气息扑面而来。
    瑛纪开心坏了，他大笑着扑过去，甚尔抬手扶额，嘴角却止不住上扬，这一次他没后退，而是直直地接住了瑛纪。
    瑛纪挑了挑眉，竖起拇指：“你站得更稳了，胳膊也更有力气了。”
    甚尔自信地说：“见过海上十几米的浪后，你这点撞击不算什么。”顿了顿，他又说：“船上的东西都挺重的，我扔来扔去，也觉得力量提升了。”
    他这么说着，也上下打量瑛纪。
    和年初相比，瑛纪也长高了，海拔突破一米八大关，但让甚尔惊讶的是：“你怎么将头发烫成这样？”
    瑛纪的长发正好到肩膀，烫了之后显得较为蓬松，这显得瑛纪的脸更小了。
    瑛纪将脑后的长发扎在脖颈处，他语气轻快地说：“因为甚尔有喜欢的人嘛，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和你太相似，出门做任务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禅院甚尔听到瑛纪的话后，表情微变，周身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但瑛纪没注意甚尔的气息变化，主要是他太熟悉甚尔了，甚至对甚尔的杀意和战意免疫了，他还在继续说：“你从当初那个拉着我不让我出院子门的小豆丁，一眨眼变成现在这么高壮的样子，还要成婚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呀。”
    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以前瑛纪对于自己和甚尔长得很像、甚至可以偶尔互换身份这件事是很骄傲和开心的。
    只要看着甚尔，瑛纪就像是有前进的方向，知道怎么以人的身份学习成长。
    但正如咒术师需要一个人面对生死，人和人终究是单独的个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未来，禅院甚尔也将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幸福。
    尤其是在参加了夜蛾正道的婚礼，在某个瞬间，瑛纪恍惚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缘。
    唯有能看到，才能斩断。
    “你不是一直想要脱离咒术界吗？”
    瑛纪说：“你喜欢的人应该也是普通人吧？既然如此，我换个发型，等大家习惯我的新样子后，就和甚尔你无关了。”
    禅院甚尔一把抓住瑛纪的手腕，声音有些冷：“发生什么事了吗？”
    瑛纪奇怪地说：“什么什么事？”
    禅院甚尔有些烦躁：“我的事还没影呢，我和她……我们都不够年纪，最快也要两年后。”最重要的是，他妻子还不认识他！！
    “这不正好吗？”瑛纪倒是觉得时间正好：“两年后大家肯定忘记我之前的样子了。”
    禅院甚尔的表情有点难看。
    瑛纪以前喜欢玩双胞胎互换身份，甚尔自然知道，甚至能大约猜到原因。
    甚尔也是乐意的，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血脉相连甚至都是0咒力的兄弟，当然很开心啊！
    禅院甚尔的确对未来脱身的事有一些想法，但他想的不是让瑛纪变造型，而是直接带着瑛纪离开禅院、离开咒术界！
    甚尔单刀直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甚尔了解瑛纪，如果只是同学之间的事情是不可能影响到瑛纪的，瑛纪最在乎家人，除了弟弟甚尔，瑛纪其实还很在乎禅院那帮垃圾。
    若非看在瑛纪的份上，甚尔早就踢开禅院了。
    能让瑛纪意识到双胞胎面容相似以及成婚后的变化，肯定是家里人说了什么，否则以瑛纪的性格，他是不会主动思考这个的。
    瑛纪有些茫然，他摇头：“家里没什么事，一切都好。”
    甚尔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吧。”
    既然瑛纪不说，甚尔决定回头去问亮介。
    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两人去吃了烤肉自助，甚尔的食量更大了，瑛纪也吃了很多，吃完饭俩人为了消食，也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回家。
    “我打算开个潜水、滑板、冲浪等各种器械专卖店。”
    禅院甚尔说：“我会在东京考察一下进货渠道，然后直接去伊东。”
    瑛纪有些失落：“那以后甚尔你不怎么来东京了啊？”
    甚尔垂眸：“会来的。”
    不管是他的妻子还是瑛纪，目前都在东京，他当然会来东京。
    随即甚尔笑着说：“再说了，你明年就去伊豆大学读书了，我来东京进货时，你要是没课了，帮我看店啊。”
    瑛纪笑着说：“没问题。”
    兄弟俩回了公寓，瑛纪去洗澡，甚尔趁机打了亮介的电话，询问最近禅院是否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禅院亮介虽然知道甚尔今天回来，但他有个临时的辅助任务，人在神奈川，赶不回来。
    他听了甚尔的询问，也有些懵逼：“没啊，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哦，总监部有人提议说让瑛纪少爷提升等级，但族长没点头，瑛纪少爷自己也没兴趣提升等级，就不了了之了。”
    “除了这件事涉及到家里和瑛纪少爷，别的真没什么了。”
    禅院甚尔听后深吸一口气，他道：“这样吗？我知道了。”
    “直毘人老头最近在家吗？”
    禅院亮介怔了怔：“我不太清楚，但可以查。”
    “你给瑛纪发个出差的任务。”
    禅院甚尔缓缓说：“我回禅院一趟。”
    禅院亮介：“……啊？”
    禅院亮介：瞳孔地震！
    第43章
    禅院甚尔说什么？
    他要回禅院？！
    听到这话, 禅院亮介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禅院甚尔十五岁离家后，已经三年多没回禅院了，当年甚尔打人的事渐渐没人提起, 禅院家恢复了过往的平静, 但现在这位大爷要回禅院家？！
    他回家干什么？亮介不认为甚尔回去是遛弯的。
    就算回家遛弯，并不留在家里，这个消息本身就是个地雷啊！
    禅院亮介捂着自己的小心肝，他颤巍巍地说：“甚尔少爷，您怎么突然要回家？”
    甚尔冷哼了一声：“你知道瑛纪烫头了吗？”
    禅院亮介怔了怔：“知道啊。”
    亮介是瑛纪的辅助监督，当然知道瑛纪换了发型。
    但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年轻人在外面追求时髦和潮流换个发型, 烫头染发都是很常见的事啊！
    而且瑛纪换了发型后显得气质温和可靠，甚至还有点小可爱，充满了迷惑性，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瑛纪本人完全不是这个性格，感觉还挺新鲜的。
    甚至为了配合新的发型, 瑛纪最近也开始改变穿衣风格，气质多变, 感觉更有朝气也更活泼了。
    甚尔却不这么想，他追问：“瑛纪怎么想起换发型了？”
    亮介苦苦思考, 换个发型能有什么理由？
    他干巴巴地说：“也许是冬天了, 长发比较暖和？不只是瑛纪少爷变发型，开学时五条相彦也烫头了, 说起来自从开学后, 九十九由基一直拉着五条相彦做任务，难道瑛纪少爷终于要加入这团混战了？”
    禅院瑛纪终于想要和五条相彦竞争一下，加深和九十九由基的情谊了吗？
    甚尔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暗中黑了一把加茂，九十九由基当然会嫌弃加茂家，她又不好找禅院瑛纪做任务，自然只能找五条相彦搭档。
    既然亮介也不清楚，甚尔挂了电话，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就在此时，瑛纪洗完出来了，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说：“轮到你啦。”
    “哦。”甚尔冲了个战斗澡，他洗完后出浴室，犹豫再三，像是掩饰一样从冰箱里找到一盒牛奶，一边喝一边用随意的语气对瑛纪说：“瑛纪，我想正式脱离禅院家。”
    瑛纪正在看漫画，他随口说：“可以啊，你不是一直想脱离嘛。”
    甚尔十八岁了，买了地、建了房，还准备开店，即将自立，正好脱离禅院。
    甚尔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伸手抽走了瑛纪手里的少年jump，认真地问：“你要和我一起脱离吗？”
    瑛纪有些惊讶地看着甚尔，他的神色严肃起来：“一起脱离？甚尔，我能问问你脱离后有什么打算吗？”
    甚尔说：“你不是知道吗？在城崎那边经营潜水店什么的，偶尔去黑市上做个任务活动筋骨。”
    瑛纪摇头：“我是说禅院，你有想过怎么让禅院放手吗？”
    如果只是禅院甚尔一个人跑路，禅院家估计不会说什么，但如果再带上瑛纪，禅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甚尔沉默了一下才说：“瑛纪，你也是0咒力，只要和直毘人说清楚这件事，他肯定不会阻拦的。”
    禅院家才会承认一个0咒力是咒术师呢。
    瑛纪还是摇头：“但咒术界所有人都知道，禅院家有一个人可以对付五条悟。”
    这还是日下部笃也提醒瑛纪的，瑛纪神色平静地说：“迫于整个咒术界的压力，就算你说我是0咒力，禅院也可以不承认这件事。”
    甚尔的脸色有些难看，手里的牛奶盒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瑛纪继续说：“直毘人叔父是个不错的人，但他也是家族族长，考虑到家族和总监部、加茂五条等家族的关系，他不会允许我离开禅院的。”
    作为一个制衡五条和总监部的棋子，禅院瑛纪的斩击是一种威慑和保证，哪怕禅院瑛纪真的是0咒力，只要他能斩开无下限，禅院直毘人就不会放人。
    “相反，只要我一直是禅院，甚尔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瑛纪话音一转：“同时只要我一直是禅院，哪怕直毘人叔父再生气，也不会真的处罚我，甚至禅院还会保护我。”
    在高专上学这几年，瑛纪基本搞清楚了如今咒术界的现状，也知道咒术界各方势力都怎么想的，甚至他身边就充满了各方的人。
    哪怕瑛纪本身不在意这些，可他生活在其中，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能想到。
    甚尔定定地看着瑛纪，他当然懂这些，甚至比瑛纪还懂，但那可是非术师者非人的禅院啊，他们会因为瑛纪的斩击而破例吗？
    甚尔的声音干涩、充满了不甘：“五条悟快十岁了，他出来做任务见到你，一定能看出你没有术式没有咒力的。”
    “只要五条悟说出来……”
    瑛纪眨眨眼：“还好吧，我和他关系还行，和他提一句，他不会说的。”
    甚尔：？？？
    他猛地变了脸色：“你和五条悟有联系？”
    瑛纪耸肩：“相彦是五条悟的堂哥，五条悟用相彦的电话和我聊过。”
    甚尔懊恼不已，他是万万没想到五条悟会主动联系瑛纪！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脱离上家找下家是需要技巧和时间的。”
    瑛纪摇摇头，觉得弟弟甚尔没耐性，他当年给神灵打工，脱身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需要耐心等待。
    “今年过年，我回家和甚一大哥提一句，再去找直毘人叔父，将你的事情办了。”
    瑛纪拍板做出决定：“你的户籍资料早就挪出来了，当年扇叔父也没给你办咒术师们都有的保险和年金什么的，比较好处理，你先挪到亮介这边，等你成婚后，你直接入到女方家，这样就和禅院没关系了。”
    瑛纪被夜蛾正道塞到窗那边打杂，倒也没有白干，他已经基本熟练掌握与咒术师相关人员（就是普通人）的户籍、学业、生活补助等普通业务的流程和方法。
    本来瑛纪还想着如何处理直哉和甚尔的关系，但既然甚尔一心脱离禅院，那么来自禅院的认可其实就不重要了，直哉怎么想自然也无关紧要，所以瑛纪利索地将甚尔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甚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是他想将瑛纪安排了，结果反被亲哥安排，偏生甚尔还无法反驳，这让甚尔更恼火了。
    甚尔压着火气问：“……这只是你的假设。如果直毘人知道你是0咒力，执意将你踢出禅院家呢？”
    瑛纪先是吐槽说：“直毘人叔父没那么笨啦，他又不是扇叔父。”顿了顿，他反应过来：“你想将0咒力的事告诉直毘人叔父吗？”
    甚尔深吸一口气，他一口气将牛奶喝完，直接捏扁了牛奶盒，并将牛奶盒丢进了垃圾桶。
    “当年让你说有术式，是因为那样说能过得不错，如今我们长大了，没必要再用谎言保护自己了。”
    瑛纪赞同道：“告诉他也好，当年我就不想隐瞒。”
    甚尔仔细观察着瑛纪的神色，他问：“瑛纪，如果没有我的缘故，你想留在禅院吗？”
    瑛纪沉默了许久才说：“想的。”
    “除了血缘，还有什么是我天然能回归的地方呢？”
    瑛纪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迷惘，但随即他就笑了起来，对甚尔说：“当然，如果禅院踢了我，我也不会留在禅院的，我想五条会很乐意接纳我，毕竟我能斩开无下限嘛。实在不行，我可以去找九十九一起旅游。”
    甚尔看着这样的瑛纪，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他能理解瑛纪的感觉。
    就好像妻子生了儿子惠后，他听着妻子笑着让他抱一抱孩子，他第一次握住小小的手指时，那种突然安定下来、不再四处漂泊、有可以归去之地的感觉。
    甚尔伸手揉了揉瑛纪的脑袋，他也笑了：“没事，我们是双胞胎。”
    他们是半身，天然联系着对方。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直毘人，他要是踢了你，我们一起离开禅院。”
    甚尔看着瑛纪想说什么，他快速说：“我单独回去谈，这事你别插手。”
    瑛纪哑然，他尊重甚尔的选择和决定，但事情涉及到自己……
    瑛纪警告甚尔：“如果我发现事情变得奇奇怪怪，那我直接用读档了哦。”
    甚尔不满地哼唧说：“知道了！啰嗦！”
    瑛纪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很快他就接到任务，前往冲绳处理一个随意贩卖咒物给普通人的诅咒师。
    这种追踪任务比较耗费时间，甚尔得知后还特意提了一句，希望瑛纪做完任务后去考察一下冲绳的海洋器械市场。
    瑛纪立刻明白甚尔准备回禅院了，甚至这任务估计都是甚尔搞来的。
    他只能私下里找亮介：“甚尔要回禅院，可能会暴打直毘人叔父，你帮我盯着点……”
    亮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已经暗中将消息传回去了，据说躯俱留队的队员全都争先恐后地抢任务出门了。
    躯俱留队：我们拦不住，我们跑还不行吗？
    亮介小声问瑛纪：“您拦不住吗？”
    瑛纪想了想说：“甚尔想正式脱离禅院家，他还想把我也带走。”
    亮介倒吸一口凉气，他无视了前半句，重点在后半句：“您也想离开禅院吗？”
    瑛纪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觉得无所谓，这些年禅院对我不错，叔父要是想留我，我也不会主动离开啦。”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禅院对不起甚尔，甚尔去搞禅院，瑛纪不会阻拦，甚至还会帮忙，但瑛纪也不会忘记这些年从禅院家得到的一切。
    瑛纪成长到现在，禅院家出钱出力出咒具，瑛纪心中有数。
    亮介听后心情好了点，恢复了冷静：“只要您不离开，甚尔大人的事反而好办。”
    禅院甚尔是0咒力，如果他打算脱离禅院，有禅院直毘人的默许，那么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将事情办了，应该是可行的。
    但如果禅院瑛纪想要脱离禅院家，那可是超级麻烦的。
    不说禅院，总监部会第一时间派人调查此事，而五条家也会立刻追踪禅院瑛纪的踪迹，坚定杜绝禅院瑛纪转行当诅咒师、甚至可能跑来暗杀五条悟的可能。
    瑛纪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甚尔想试试。”
    亮介觉得自己明白了这对兄弟的想法。
    对瑛纪来说，如果甚尔成功了，瑛纪会和弟弟一起离开禅院，如果甚尔失败了，瑛纪也不介意继续留在禅院。
    对甚尔来说，垃圾禅院没必要继续留，他要走，更要带哥哥一起走！
    这一刻，亮介只能在心里祈祷，禅院直毘人老爷，您可一定要耐打点啊，顶住甚尔少爷的暴打，留住瑛纪少爷啊！
    瑛纪拎着咒具去冲绳出任务了，甚尔找了个禅院直毘人在家的日子，回禅院了。
    当他出现在门房面前时，守门的族人先是怔了怔，误认为是瑛纪，只是再仔细看打扮，那族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禅院瑛纪习惯穿外褂，这样方便挡住腰间的小太刀，但禅院甚尔不需要。
    深秋时节，禅院甚尔穿了一件深色卫衣，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脚上穿着球鞋，双手插在卫衣兜里，咧嘴一笑，凛然的战意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甚尔：“真是令人怀念啊，这个破垃圾堆。”
    族人哆嗦着让开了路，等甚尔进家门后，那族人立刻关上门，飞速发动术式，通知全家，当初打人的禅院甚尔回来啦！
    这消息如一阵旋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禅院家。
    躯俱留队有亮介的通风报信，大部分人都不在，甚至队长都随便找个任务出门了。
    禅院甚一听说弟弟甚尔回来了，表情很微妙，再一听禅院直毘人在家，禅院甚一顿时当不知道，完全不管这件事了。
    他又不是族长，他凑过去干嘛？
    但还是有勇士挺身而出的。
    禅院扇拎着自己的长刀气势汹汹地冲到族长院落，准备找禅院甚尔一决雌雄。
    只可惜他和禅院直哉一样，被门口的仆从拦住了。
    仆从苦兮兮地说：“族长说了，谁都不许进去。”
    禅院直哉激动地说：“甚尔回来了？让开！我可是下一任继承人！你敢挡我道路？！”
    禅院扇同样很激动：“那小兔崽子还敢回来？上次是我疏忽大意！这次我绝不饶他！”
    禅院直哉斜眼看禅院扇：“扇叔，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何必给自己找借口？”
    禅院扇阴森地瞪禅院直哉：“直哉，你再说一遍？”
    禅院直哉：“我说错了吗？那次你是第一个被甚尔打倒的吧？”
    禅院扇全身咒力涌出，刀锋一闪，但与此同时，禅院直哉发动术式跑到院子里。
    禅院直哉得意地说：“扇叔，你的术式太差了，打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禅院扇冷笑道：“你不会以为自己的投影咒法就是无敌了吧？”
    他可是禅院直毘人的弟弟，真当他没和自己亲哥练过吗？比起禅院直毘人，禅院直哉在投影咒法的应用上还差得远呢！
    “也罢，现在的年轻人都太狂妄了，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了！”
    禅院扇狰狞脸，抽刀冲向禅院直哉。
    自己院子外，弟弟在暴打儿子，禅院直毘人会不知道吗？
    不，他当然知道，但现在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禅院直毘人语气冰冷，充满压迫力：“你说什么？”
    甚尔站在前方，懒散地说：“我说要离开禅院。”
    禅院直毘人：“不，我是说后一句。”
    甚尔露出一个略显恶意的笑容：“瑛纪也会离开禅院。”
    禅院直毘人冷笑道：“别胡扯了，如果瑛纪要脱离禅院，不会是你一个人来找我。”
    禅院直毘人知道瑛纪脑子缺根弦，是不会考虑这种事的，显然这只是甚尔一个人的想法。
    甚尔的笑容扩大：“如果瑛纪和我一样，也是0咒力呢？”
    禅院直毘人一愣。
    “我和瑛纪是双胞胎，我没有咒力，瑛纪自然也没有。”
    甚尔凉凉地说：“他也没有术式，是我让他骗你们将斩击说是术式的。”
    禅院直毘人惊了，他劈手砸了手上的酒坛子，缓缓站了起来。
    “……那一年你们才五岁吧？”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甚尔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怆和愤怒：“如果不是咒术师，我们怎么能活到现在？”
    但下一秒，甚尔又得意了：“我的天与咒缚交换了无与伦比的肉体，瑛纪的天与咒缚交换来了能撕开一切的斩击，我们都是0咒力。”
    “0咒力的废物怎么可能成为禅院的咒术师？五条悟马上十岁了吧？甚至不需要等他出任务，只要他过年来禅院溜达一圈，见到瑛纪，就能捅破这个谎言，到时候瑛纪将成为禅院最大的笑柄。”
    甚尔饶有兴致地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禅院直毘人：“与其被五条看笑话，不如提前让瑛纪离开，你觉得呢？”
    禅院直毘人的脑子有点乱，他下意识地弯腰拎起地上一坛酒，又喝了一口，情绪缓缓稳定下来。
    身为一族之长，禅院直毘人和总监部、加茂、五条等家族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当甚尔提到禅院丢人的事后，他本能地思考其中利弊。
    很快，禅院直毘人笑了，这笑容很笃定，让甚尔觉得异常碍眼。
    禅院直毘人：“你来找我的事，瑛纪应该知道，但他没有答应你，所以你才单独跑来找我，甚至想要激怒我。”
    甚尔嘁了一声。
    随即禅院直毘人又说：“五条悟的六眼的确可能看破0咒力无术式的谎言，但你忘记了一件事。”
    “五条悟还不到十岁，他说的话，有人信吗？”
    这次轮到甚尔惊了：“他是六眼！”
    禅院直毘人狡猾地说：“可他还是个五条，五条和禅院向来针锋相对，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到术式，但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禅院直毘人看着面色难看的甚尔，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只要证明他是为了打压禅院、甚至为了污蔑可能斩开无下限的瑛纪而说的谎言，瑛纪就不可能是笑柄，他依旧会是禅院家的底牌。”
    甚尔面无表情地嘲讽道：“……真是恶心，只是因为瑛纪更有用，连0咒力无术式的废物也能成为家族底牌吗？”
    禅院直毘人也烦躁起来。
    在脱离了家族层面争斗的谋算后，一想到瑛纪也是0咒力，禅院直毘人就头疼。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一开始就不投入感情，那自然无所谓，比如甚尔。
    禅院直毘人知道甚尔是0咒力，所以不会有什么期待和关注。
    但瑛纪不同，禅院直毘人是真的将禅院瑛纪当做非常优秀的后辈看待的，甚至还满意与瑛纪和直哉的友好关系，认为禅院家下一代后继有人。
    结果现在甚尔告诉他，瑛纪也是0咒力，瑛纪根本不是咒术师！
    禅院家一直以来的认知落差和多年来形成习惯的欣慰与看重，这两种一反一正的情绪纠缠在一起，禅院直毘人整个人都无比烦躁，情绪恶劣极了。
    他冷飕飕地瞪甚尔：“恶心？这难道不是你一手搞出来的局面？你这是在报复吗？”
    甚尔哈了一声：“没错！我就是在报复！”
    他大声道：“如果你不放人，我就将瑛纪是0咒力的事告诉所有人！”
    禅院直毘人要气死了，他说：“不放！你说啊！你去说啊！到时候难做人的是瑛纪！你有本事威胁我你有本事说出去啊！”
    擦！甚尔也气死了，直毘人居然反过来威胁他：“老头你这混蛋我打死你！”
    擦！直毘人一听更生气了，果然你这小子是诈我：“老夫打死你这个小混蛋！”
    砰——
    这对叔侄也打了起来。
    院子外，禅院扇在追着禅院直哉打，院子内，禅院甚尔在追着禅院直毘人打。
    与此同时，禅院甚一盘腿坐在自己院子的廊下，他一边喝小酒一边联系亮介：“……瑛纪电话打不通，哦，去冲绳那边做任务？地方太偏了没信号？那算了，问个事，瑛纪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亮介虚弱地说：“……除了烫个头，没有任何变化啊！”
    禅院甚一嘶了一声：“烫头？瑛纪烫头发了？所以甚尔是因为瑛纪烫头，跑回家闹事了？”
    亮介在【发现哥哥烫头了】和【要带着哥哥脱离禅院】二选一中，坚定地选择了前者，他斩钉截铁地说：“是的！甚尔少爷发现瑛纪少爷换了造型，以为他心情不好，就跑回家闹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瑛纪：我正在冲绳吃荞麦面，味道不错。
    第44章
    禅院家的族长院落在所有人【果然完蛋了】的眼神中, 变成了一片废墟。
    或者说，在禅院甚尔踏入族长院落后，所有禅院族人心里都有了预感, 族长大院保不住了。
    禅院家除了族长外, 还有那么几个负责后勤和族务的长老，他们听说此事后立刻跑过来，然后老头们惊愕地发现，族长院子外居然没有一个管事的族人！
    一个老头用拐杖戳地：“扇呢！？”
    仆从虚弱地说：“在里面。”
    “躯俱留的队长信郎呢？”
    “……队长昨天出任务了，还没回来。”
    “直哉呢？族长遭到袭击，直哉没事吧？”
    “……直哉大人早早就进去了。”
    几个问题问下来, 禅院长老们眼前发黑，怎么关键人都不在呢？
    最后一个老头不抱希望地问：“甚一在吗？”
    禅院甚一作为【炳】的中坚力量，在禅院家有较高话语权，现在只能矮子里拔将军了。
    一个族人立刻说：“甚一大人在自己院子里休息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去将他叫过来！！”一个干瘪的老头愤怒地咆哮。
    但很快就有族人跑过来说：“甚一大人说他在加强禅院的防卫, 暂时没空。”
    禅院长老：“防卫？有外人进攻禅院吗？”
    “……额，甚一大人说, 今天那个、唔，甚尔大人回来, 不管他怎么闹，都是禅院自己的事, 但是……”
    那个族人额头见汗, 他小声提醒说：“貌似那个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在追求甚尔大人，万一她跟着来禅院闹事……传出去就太丢人了, 所以甚一大人说他在防备九十九由基……”
    禅院甚一给出的理由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长老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就在长老准备叫人一起进去时，轰隆一声，族长外墙上挂着的、最后一个完好无损的门板被人一脚踹成碎渣。
    禅院甚尔手上拎着一把超长砍刀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孩, 那正是禅院直哉。
    禅院甚尔将禅院直哉扔了出来，一个长老看到后大惊失色：“禅院甚尔！你居然对直哉下如此毒手？！”
    禅院甚尔冷笑，他的声音沙哑，满身血腥和杀意：“看清楚了，这小傻逼身上的伤痕是禅院扇的焦眉之赳烧出来的！”
    长老：“额。”
    紧接着甚尔弯腰，将半死不活的禅院扇丢了出来，最后是倒霉蛋禅院直毘人，禅院直毘人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血流如注，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这两个才是我捅的。”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禅院族人全都噤若寒蝉。
    “别来烦我！”甚尔吐出这么一句话后，拎着砍刀扬长而去。
    这之后禅院族人才陡然【活】过来，蜂拥而上，开始飞速救治两大一小这三个重伤患。
    有擅长侦查的族人立刻调查现场，很快还原了之前族长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最初应该是禅院扇暴打禅院直哉，将禅院直哉烧得嗷嗷叫。
    然后禅院甚尔和禅院直毘人之间爆发了战斗，虽然禅院直毘人的投影咒法的确很快，但禅院甚尔的身体太变态了，他硬扛着禅院直毘人的拳头暴打五十八岁的老头禅院直毘人，恨不得将禅院直毘人捅成马蜂窝。
    但禅院直毘人不是最倒霉的，禅院扇教训了禅院直哉后，一冲进去就看到自己二哥被甚尔压着打。
    禅院扇英勇无畏地冲了上去，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禅院扇承受了甚尔没发泄完的怒火和暴戾，按照医生的说法，禅院扇需要躺床上喝汤半年以上。
    相反，禅院直毘人的伤势比较好处理。
    因为在甚尔捅过来的时候，直毘人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发动术式，即便无法彻底避开攻击，但他还是成功让开了关键部位，主动让刀锋落点变成脂肪，无损内脏和血管。
    至于禅院直哉，这小孩的伤势看着可怕，其实也不严重，禅院扇烧的时候尚有理智，知道不能真的打死。
    而且禅院直哉的实力不足，禅院扇打一个直哉还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留手的。
    顶多……唔，直哉被烧成了光头，有点有碍观瞻吧。
    禅院家的医生为伤患忙碌着，甚尔没去理会这些琐事，在离开变成废墟的族长大院后，他有些茫然，心空了一块，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甚尔想要离开禅院，但想到瑛纪的问题还没解决，他还不能一走了之。
    可是禅院并没有他可以停留的地方，这里不是他的家。
    甚尔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朝着禅院家的大门走去。
    等他来到大门口，这才发现禅院甚一正单腿弯折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另一只腿自然下垂，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正在喝酒。
    禅院甚一穿着黑色浴衣，黑色长炸毛自然落在地上，他放下酒杯，看着满身血腥气的甚尔，皱眉道：“就知道打打杀杀，生气了就打人，你多大了？”
    禅院甚尔冷漠地说：“真不好意思，在禅院，我只学会了这种东西。”
    禅院甚一恼火地说：“那你也不能因为瑛纪烫头就跑回来打人！”
    禅院甚尔：？？？
    禅院甚一还在说：“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时髦，女孩子也喜欢有个性的人，那个九十九由基就说瑛纪的皮肤比较白，不过她喜欢你这种巧克力色……额。”
    说了两句，禅院甚一发现话题跑远了，他连忙正色说：“你和瑛纪虽然是双胞胎，但不可能一直一模一样，瑛纪喜欢烫卷毛，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禅院甚尔刚开始满头雾水，听着听着算是捋清楚禅院甚一的思考回路了。
    原来禅院甚一以为他是为了瑛纪换造型跑回来打人的？
    ……噫，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甚尔哼了一声：“一般人换发型，都是想换个心情，肯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让瑛纪心情不好，他才想烫头的！”
    禅院甚一觉得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胡扯八道！我还经常让人帮忙挑洗发水呢，难道也和家里有关不成？！”
    禅院甚尔：“……”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禅院甚一那头长炸毛，一时竟哑口无言。
    禅院甚一不觉得留头发是什么大事，甚至他觉得这是很好的攻击手段：“将咒力覆盖在头发上，关键时刻不仅能保护脖颈，还能攻击咒灵，这是身体武器的一种，当然要好好保养。”
    确定了禅院甚尔的确是因为烫头的事回来捣乱，禅院甚一拎着酒瓶站起身。
    他埋汰道：“都多大的人了？不要再胡闹，知道吗？”
    然后禅院甚一转身离开了。
    禅院甚尔一口气梗在心头，更恼火了。
    垃圾禅院！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最终甚尔还是没有离开禅院，因为以前躯俱留队的队员瑟缩地跑过来问甚尔是否要住在瑛纪的院子里。
    瑛纪在禅院本家的院子一直保留着，只是因瑛纪不在家所以锁了。
    “您要住的话，我们找人开一下门，补充点日用被褥……”
    甚尔转念一想，他暂时还要和直毘人说清楚瑛纪的事，肯定不能离开京都，与其出门花钱住旅店，不如住在瑛纪的院子里恶心禅院家。
    于是甚尔脚步一转，跑到以前和瑛纪住在的院子里洗澡了。
    就在禅院直毘人被紧急救治时，在禅院家苦兮兮地开始重建族长宅院时，亮介的电话亮了起来，在看到联系人是瑛纪时，亮介激动地快哭出来。
    瑛纪坐船和那个诅咒师在冲绳几个小岛之间玩捉迷藏，总算摁住了那个装神弄鬼的诅咒师，并一脚将人踢到海里和鲨鱼玩贴面舞后，他终于回到了有信号的地方。
    瑛纪的手机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遭到了无数短信轰炸。
    瑛纪怀揣着诡异的心情打开了这些短信，看之前还想，他要读档几天呢？两天就够了吧？如果甚尔胡来，只要回到出任务前的时间点，直接拦住甚尔，事情就翻篇了。
    瑛纪最先看到的是亮介发来的短信，短信里说甚尔少爷在禅院家住下了，族长的院子成了废墟，族长在床上喝汤，别的没啥事。
    哦？直毘人叔父只是躺在床上喝汤？没有别的事？瑛纪看完亮介的信息后，一颗吊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既然禅院家的局势还没那么糟糕，瑛纪就从他断了信号那天开始翻看短信。
    他看到了九十九由基的：瑛纪前辈！听说甚尔君为了你烫头的事将禅院家人打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五条相彦的：瑛纪大哥！听说你为了烫头将禅院家打了？！
    最后是日下部笃也的：瑛纪？真的假的？你家不让你烫头，你就将你们族长打了？还将继承人禅院直哉烧了？！
    瑛纪：？？？
    瑛纪目瞪口呆，满心震撼。
    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电话联系亮介，电话通了之后，瑛纪刚要开口，就听对面亮介一副庆幸的语气说：“天啊瑛纪少爷，您终于回到有信号的地方了吗？”
    瑛纪嗯了一声：“之前出海了，等等，这不重要，甚尔……”
    亮介继续飞速说：“瑛纪少爷，您记住了，是您将族长打了！”
    瑛纪：“……”
    行吧，他懂，又给甚尔背黑锅是吗？
    瑛纪想到刚才看到的短信信息，语气微妙：“理由呢？因为我想换发型，叔父不同意？”
    亮介的声音掷地有声：“没错！族长太老古板了！他不同意！”
    瑛纪：“……”
    亮介话音一转：“但经过您的武力劝说，族长已经同意了，甚至直哉少爷都说要烫头了。”
    瑛纪：“……”
    瑛纪一时被亮介的消息带歪，他下意识地问：“直哉被烧是怎么回事？”
    亮介回答说：“据说直哉少爷和扇大人打了起来，是扇大人教训了直哉少爷，烧光了他的头发，直哉少爷醒来后就说要染头发，但鉴于他现在是光头，所以正在考虑买假发套……”
    瑛纪：“……”
    他突然觉得禅院家这帮亲戚太复杂也太难以相处了，瑛纪语气虚弱地问：“那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
    亮介压低声音：“甚尔少爷没事，族长虽然受伤，但不危及生命，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瑛纪想了想问：“大哥有说什么吗？”
    亮介如此回答：“甚一大人说，甚尔少爷没带着九十九由基回家砸门，已经很不错了。”
    瑛纪慢了半怕才反应过来，对哦，在禅院家看来，九十九由基还在追求甚尔，万一九十九由基来个冲冠一怒为蓝颜，那禅院就真的完蛋了。
    瑛纪又问：“扇叔说什么了？”
    亮介：“扇大人还在昏迷呢，甚尔少爷下手比较重，据说扇大人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以上，完全康复要半年……”
    主要是禅院扇还教训了禅院直哉，禅院直哉作为家族继承人，被烧了个秃瓢，虽然是禅院直哉出言不逊、不尊长辈，但禅院扇这么做也有些过分了，所以即便是禅院家的长老也没说什么，大家的意思都是让禅院扇好好养吧。
    “家里几个老人倒是希望立刻联系您，让您回家代替甚尔少爷向族长赔罪。”
    亮介的语气严峻起来：“还有，您是有任务在身的，总监部向禅院提出质疑，为什么您在任务期间跑回家打人、并试图直接找您询问任务的事。甚一大人以这是禅院内务为由暂时敷衍过去了，您可千万别让总监部发现位置。”
    瑛纪略一沉吟就道：“那我还是保持失联吧，亮介，我在冲绳本地重新搞个电话号码，有确定消息后你先联系我的新号。”
    亮介：“我明白了，啊，据说族长醒了，有消息就通知您。”
    瑛纪找当地小贩买了个七天旅游号，他报给亮介后，将自己的通讯卡从手机里取出来，这样除了亮介，谁都联系不上他了。
    与此同时，禅院家的气氛还算和缓，因为族长禅院直毘人躺了一天一夜，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醒来后，禅院直毘人只觉得全身都疼，好在有家族医生用药，加上帮助恢复的术式，禅院直毘人在第二天下午就能勉强靠在软垫上见人了。
    禅院直毘人先安抚了家里的长老，又见了几个管事的族人，表示这只是小小的家庭矛盾，大家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无需惊慌。
    禅院族人们面上严肃、心里全是槽点：家庭矛盾？什么家庭矛盾能打成这样？
    一个心腹族人低声说：“总监部还在抗议，说一定要见到瑛纪大人，高专那边也发来询问，您看……”
    禅院直毘人面无表情地说：“瑛纪居然敢打我，真是胆大妄为！所以他被关禁闭了，三天后再说。”
    那个人低头称是后离开了。
    大家听后了然，所以又是禅院瑛纪给他那个【特别】的弟弟甚尔背黑锅吗？
    就算禅院家一直以来标榜0咒力是废物，耐不住甚尔将全家上下都打了，这次连族长也没放过，外加继承人禅院直哉还是个甚尔吹，这导致即便不少禅院族人心里依旧对0咒力有偏见，但也不会、更不敢口嗨了。
    一个长老黑着脸问：“理由呢？”
    禅院直毘人想到禅院甚一说甚尔闹事是瑛纪换发型的缘故，心头冷笑不已。
    这破理由骗鬼呢？！
    但身为一族之长，禅院直毘人的想法和禅院亮介一样，在甚尔的【我哥烫头心情不好】和【我要带着瑛纪脱离禅院】二选一中，禅院直毘人当然选择前者。
    “年轻人追求潮流，和老夫有些意见不合，所以打起来了。”
    禅院直毘人眼珠子一转：“既然事情闹成这样，回头开会商量一下，考虑怎么改造祖宅吧。”
    长老一愣：“改造祖宅？”
    本质上是动漫达人的禅院直毘人如此说：“对，拉网线，加信号，购置一些时髦的、现代化的设备，咱们也要跟上潮流。”
    正好趁机给自己造个家庭电影院，方便看动画片，完美！
    一个长老立刻想要反对，祖宅传承千年，怎么能改呢？
    但看到禅院直毘人苍白的脸色，长老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只能黑着脸说：“您太惯着年轻人了！”
    “没错，这件事对外可以说是瑛纪的问题，但甚尔连续两次作乱，罪大恶极！”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愤怒地拍眼前的榻榻米：“一定要严惩！”
    禅院直毘人心说严惩个屁！你们都打不过他！上去都是送菜！
    他淡淡地说：“没有甚尔这个人了，从此以后，他和禅院没有关系，他不再是个禅院，也不允许他使用禅院的名头，他被除族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在这帮人眼里，被除族是天大的事，是一个家族成员绝对无法接受、堪称天崩地裂的遭遇。
    所以禅院直毘人将甚尔除族，在族人眼里，这个处罚是非常严厉和狠辣的，也令众人无话可说。
    大家互相看了看，最终默认了禅院直毘人的做法。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禅院家上下迅速统一口径，禅院家没有禅院甚尔这人，禅院甚尔这个名字成了不可说，这导致躯俱留队成员私下里提起甚尔，全都用了代称不可说大人，喜剧效果拉满了。
    对外说辞定下来后，禅院直毘人总算有心情思考瑛纪的事了。
    禅院瑛纪是0咒力，按照禅院家的惯例，的确是要踢出家门的，但先不说十多年的情分，单说甚尔这个人形杀器的存在，就让禅院直毘人坚定了想法。
    必须将瑛纪留在禅院，只有瑛纪能拦住甚尔这个混蛋了！
    至于怎么隐藏0咒力的事……禅院直毘人飞速思考起来，瑛纪的斩击一直被认成术式，瑛纪身上有咒具，咒具上的咒力能掩盖瑛纪身上的问题，一般咒术师是无法发现真相的。
    五条悟的问题也好办，只要没人信就行了。
    禅院直毘人将事情细细思量过后，派人喊来禅院甚尔。
    甚尔已经听说禅院直毘人将他除族的消息了，他挺高兴的，这算是瑛纪所说的连后续麻烦都没有的安全脱离吧？
    甚尔盘腿坐在禅院直毘人面前，很直白地说：“不是除族了吗？那我以后结婚生子和禅院也没关系啊！”
    禅院直毘人一想到九十九由基还喜欢甚尔，更生气了，老头捂着自己的心脏，勉强保持平静：“没关系了！我吩咐亮介给你改名字，你随便换什么姓氏，反正不是禅院了！”
    禅院甚尔高高兴兴地说：“那就叫伏黑吧。”
    很好，他儿子还叫伏黑惠~
    但下一秒，甚尔收敛神情，正色道：“瑛纪呢？”
    禅院直毘人也打起精神，他同样认真地说：“你做梦！就算禅院家全死光，瑛纪也是禅院，你别逼我对他下诅咒和束缚！”
    甚尔握紧拳头，他又想打人了。
    “瑛纪是0咒力，束缚和诅咒缠不到他身上！”
    “我们有血缘关系。”禅院直毘人一哂：“傻小子，根植于血脉的诅咒数不胜数，五条悟出生后，他的亲生父母立刻被藏了起来，真以为是五条家的长老担心父母对五条悟有影响力？我们御三家大多住在祖宅，你以为我喜欢这连网络都需要绕圈子拉线的破地方吗？”
    “你是身体方面的天与咒缚，不怕血缘诅咒，瑛纪不行。”
    禅院直毘人的语气缓和下来，他知道不能逼迫太狠，他先晓之以情：“我自问这些年对瑛纪颇为照顾，也许禅院对不起你，但没有对不起瑛纪吧？”
    甚尔抿唇不语。
    禅院直毘人又讲道理：“就算瑛纪是0咒力，可他的斩击能斩开无下限，如果他脱离禅院，没有禅院的庇护，你觉得总监部会放过他吗？九十九由基都被总监部盯着，更何况瑛纪？”
    “是，你很强，你可以干掉一切敌人，但你希望瑛纪生活在危机之中、时刻警惕不知名的敌人吗？”
    最后禅院直毘人主动退了一步，他说：“你得到你想要的，以后和禅院没关系，瑛纪是个禅院，禅院自然会保护瑛纪。”
    “我可以向你承诺，除非是家族危急时刻，我会找他帮忙，其他时候他可以自便，做他想做的事。”
    甚尔挑眉：“哪怕他不做任务？但你们要给他发钱？”
    禅院直毘人满口说：“可以，只要他的要求不损害禅院的根本利益，我都可以满足。”
    甚尔陷入了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榻榻米上，有些失神。
    他想到了当年星浆体事件时，自己执意要干掉五条悟的原因。
    明明是没钱的活不干的，可面对重新活过来的五条悟，禅院甚尔还是站在了五条悟面前。
    因为五条悟是当代咒术师中的最强，只要杀了五条悟，就相当于将否定自己的禅院、咒术界和所有的一切都扳倒了。
    禅院甚尔想要肯定自己的强大，那就必须否定五条悟。
    只是甚尔没想到，这一次，他从另一个角度达成了目的。
    瑛纪在甚尔的引导下用谎言欺骗了禅院，并以0咒力无术式的身份成为禅院家不可缺少的依靠和支柱，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禅院甚尔露出极为恶劣的笑容：“禅院家长老和禅院扇必须知道这件事。”
    禅院直毘人略一思考就说：“甚尔，你想看到他们脸上后悔的神情吗？”
    禅院甚尔反问：“我不能想吗？”
    这位老者叹了口气，他如此说：“如果瑛纪同意，我就同意。”
    禅院甚尔停顿了几秒，最终道：“算了，只要让禅院扇知道就行了。”
    禅院直毘人心下松了口气：“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相彦：听说我烫了个头，导致禅院族长被打了？
    第45章
    瑛纪接到亮介传讯时正在吃章鱼烧和荞麦面。
    “唔？家里谈完了？我知道了, 我立刻回去。”
    瑛纪的手机依旧关机，他用了甚尔的全套证件坐飞机回京都，一下飞机, 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躯俱留队员在机场外等他。
    瑛纪上车后问那小哥：“家里没事吧？”
    小哥的心情极好，太棒啦！有身边这位禅院瑛纪, 家里的乌云终于要散了！
    他脆生生地说：“没事, 族长还在卧床休养, 不可说大人住在您的院子, 都在等您。”
    瑛纪怔了怔：“不可说？”
    那小哥将家里的决定说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瑛纪：“因为甚尔大人被除族了，所以队里的大家只能这么称呼他……”
    瑛纪听后露出笑容, 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这算是光明正大脱离禅院了, 甚尔这次做的很完美。”
    对上身边当司机的小哥的诧异眼神, 瑛纪好心情地解释说：“甚尔本来就嫌弃家里，说起来躯俱留队里应该有不少没术式的成员吧？要是咒力太少干不下去, 不如投奔甚尔, 给他打杂呗，他打算开店, 正缺人手呢。”
    那小哥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问：“不可说大人被除族, 如果我们和他接触, 会不会也被除族啊？”
    不是什么人都有甚尔的实力和魄力要脱离家族的, 普通族人也要生活, 自然不想和家族产生矛盾。
    瑛纪听后拍着胸脯说：“怕什么？别人问了，就说是我调了你们做任务。”
    那小哥听后虎躯一震，还可以这样吗？
    瑛纪继续说：“我马上高专毕业了, 虽然要去伊豆上大学，但按照家族惯例，我会成为禅院家【炳】的成员，【炳】的咒术师调派躯俱留的队员辅助任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瑛纪又不是总监部下属的咒术师，毕业后肯定归禅院家，从这个角度来讲，瑛纪挖墙脚太方便了。
    “对了，你再问问，总有在族里混不好的族人吧？我将来去伊豆读大学，身边需要人帮忙处理庶务。”
    禅院亮介恐怕会常驻东京和总监部斗智斗勇，瑛纪去伊豆读书，还要做任务，肯定需要一个帮忙随时请假或者搜集信息的人。
    “要咒力少的人啊，咒力太多了反而容易吸引咒灵。”末了瑛纪补充。
    族里总是会有那么几个咒力少的几乎没有、但也没术式的族人，这样的族人在禅院过得都不怎么样，几乎是禅院家的最底层存在，就算跑去跟着瑛纪打杂，也没人会说什么。
    开车的小哥记在心里，决定回去将消息广而告之。
    然后这小哥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您是做了梨花烫吗？怎么想起来换发型了？”
    瑛纪抬手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地回答：“想要更加个性一些，这个发型不适合我吗？”
    小哥飞速侧脸看了一下瑛纪的造型，又将注意力放在路况上，他说：“您看上去气质更沉稳了。”
    这小哥不愧是饱受甚尔磋磨的躯俱留队伍中间力量，他又补充说：“族里的老人们太古板了，都什么时代了，发型这种事还管这么宽，太过分了！”
    瑛纪抓头发的动作一顿，他干巴巴地说：“哦，是哦，太过分了……”
    对了，家里已经将这件事定性了，整件事都是烫头引起的。
    听到瑛纪这么回答，小哥松了口气，觉得这位瑛纪大人【明白】了他的暗示，于是他继续打补丁：“您这几天在禁闭室受苦了，至于本来总监部派的任务，家里已经派别的人去处理了，您无需理会总监部的询问，一切由禅院来处理。”
    瑛纪：“……”
    瑛纪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哦，行，就这样吧。”
    他还顺便将扎起来的头发散在了肩膀上，用手指梳了一下，让那头梨花烫更蓬松了。
    做戏做全套嘛。
    车子一路驶往京都禅院本家，一回家，就有族人飞速跑来找瑛纪：“瑛纪大人，您……”
    这族人眼神诡异地打量瑛纪的微卷半长发，然后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您回来了，族长要见您。”
    瑛纪没注意，他反问道：“我去哪里见族长？”
    不是说直毘人叔父的院子完蛋了吗？
    那位族人恭谨地说：“您随我来。”
    瑛纪跟着族人走在家里长长的回廊上，也许是瑛纪的错觉，总觉得前面这家伙在带他绕圈子，而周围墙角、廊道和院子里的族人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还全都惊奇地看着他的头发！
    “看到了吗？”
    “啊，瑛纪大人真的烫头发啦！”
    “只是因为烫头发就被关禁闭，族长太老古板了吧？”
    “行了，闭嘴吧，别惹麻烦。”
    “没事，既然瑛纪大人都烫了，咱们以后也可以这么做了吧？”
    “听说直哉大人正准备买假发套，他要金色的炸毛造型呢。”
    “挺好的，据说家里还要进行小范围改造，我再也不用爬树上找信号了。”
    “……”
    瑛纪耳朵灵敏，听着家里人窃窃私语，他满心都是问号，并再一次真切意识到他和禅院这帮亲戚有着深深的代沟！
    这族人似乎得了禅院直毘人的吩咐，专门带着瑛纪在家里绕了一圈，让所有人族人都看清了瑛纪的新发型后，这才带着瑛纪去了一处安静的院子。
    一进入院子，瑛纪就嗅到了浓浓的汤药味道，显然禅院直毘人在这里修养。
    那族人带着瑛纪来到门前后主动离开了，瑛纪不明所以，他伸手拉开障子门：“直毘人叔父？”
    房间里的主座上自然是禅院直毘人，老头看上去很虚弱，正靠在胁息上休息，甚尔盘腿坐在前方榻榻米上，在甚尔对面还躺着一个全身缠满绷带、正愤恨瞪着甚尔的人。
    那自然是禅院扇咯。
    瑛纪看到甚尔后眼睛一亮，他关上门，快步走到甚尔身前，仔细看了看才道：“没事吗？”
    甚尔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能有什么事？”
    他嘲讽地看着对面的禅院扇：“有事的是这俩老头。”
    瑛纪莞尔，他这才看向禅院直毘人：“我回来了，叔父。”
    禅院直毘人自从瑛纪进门后就仔细观察，此刻见到瑛纪脸上如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他心下叹息，面上和气：“辛苦了，坐吧。”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手边的酒瓶子，他现在有伤，禁止喝酒，只能摸摸瓶子解馋。
    老头有气无力地说：“瑛纪，你应该知道了吧，甚尔被除族了，他说要改姓伏黑，以后和家里没关系了。”
    瑛纪点头：“嗯，家里不是一直嫌弃甚尔、甚至认为他是耻辱吗？一拍两散，各自安好，这不是挺好的吗？”
    禅院直毘人正要继续说话，禅院扇出言打断道：“一拍两散？瑛纪，甚尔这家伙居然犯上作乱，若不是家里给他一口饭吃，他早就死了，他就是这么报答家族的？”
    虽然禅院扇被裹成了粽子，但他依旧语气愤恨：“不过是个0咒力的废物，他有什么资格和家族讲条件？他这样的垃圾就该在他出生时丢进咒灵堆里！”
    禅院直毘人恼火地摔了手里的酒瓶子：“闭嘴！”
    伏黑甚尔冷笑：“禅院扇，瑛纪也是0咒力，他和我是一样的。”
    禅院扇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咒骂着：“家里好吃好喝的养他长大，他……”
    然后他陡然理解了伏黑甚尔说的话，声音骤然卡住。
    就在瑛纪、甚尔和直毘人都以为禅院扇要大声咆哮说不可能时，却听禅院扇冷笑道：“怎么？在伤害族人后又开始污蔑你的兄长了？你自己是0咒力，就以为别人也是？你太狂妄了！”
    瑛纪：“……”
    甚尔：“……”
    禅院直毘人倒是了解自己弟弟的脑回路，他对甚尔一摊手：“看吧，所以我说，要等瑛纪回来一起说这件事。”
    老头悠悠地补充：“你担心的六眼问题，也可以同样解决。”
    甚尔哑口无言。
    瑛纪问甚尔：“你和叔父说0咒力的事了吗？”
    甚尔气闷地嗯了一声。
    禅院直毘人对瑛纪说：“甚尔和我提了你的事，咱们回头单独谈，但甚尔有个要求，他希望将这件事告诉扇，我觉得扇不会相信，希望你回来后再说……”
    瑛纪也哑然了，他对还愤恨瞪甚尔的禅院扇说：“扇叔，甚尔没说错，我和他是双胞胎，他是0咒力，我自然也是。”
    禅院扇哼了一声，他和瑛纪说话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一点：“你无需给他的谎言善后，你不要惯着这个废物，你这么纵容他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你要有兄长的样子！”
    瑛纪：“……”
    甚尔看着仿佛魔怔的禅院扇，突然觉得自己的憎恶和仇恨有些可笑，禅院扇这家伙早就疯了吧？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只看自己想看到，根本不在乎真相和事实是什么，这家伙就是个傻逼。
    瑛纪看了看露出恶心表情的甚尔，又看了看仍然嫉恨甚尔的禅院扇，他冷不丁说：“扇叔这么恨甚尔，要不然我将你们之间的亲缘关系斩断吧？”
    甚尔：“……啊？”
    禅院直毘人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亲缘关系？斩断？”
    还没搞清楚的禅院扇梗着脖子说：“我和这个废物没关系！！”
    瑛纪看向禅院直毘人：“我的斩击不仅能斩断实物，也可以斩断无形之物，甚尔和扇叔两看生厌，不如彻底断开。”
    禅院直毘人受到了惊吓。
    哇靠！还可以这样吗？瑛纪的斩击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深深地看了瑛纪一眼：“……回头我们好好谈谈。”
    然后禅院直毘人看向甚尔：“你怎么说？”
    甚尔定定地看着禅院扇。
    禅院扇身上缠着绷带，因他情绪过于激动，有些伤口崩裂、有鲜血浸染在绷带上，让他看上去格外狼狈和凄惨。
    可是对上禅院扇那浑浊的眼睛，甚尔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着的愤怒、嫉恨、憎恶，仿佛看到了不洁之物，仿佛看到了比咒灵还恶心厌恶的东西。
    甚尔突然笑了，他对瑛纪说：“不，我拒绝。”
    瑛纪怔了怔。
    甚尔长出一口气，仿佛将积郁在心中的郁气全部吐了出来，他笑吟吟地说：“被我这么个废物打得无法抬头，怎么都没法超越，这样浓烈的憎恨怎么能让他忘记？”
    “我要让他一直愤怒于自己的无能，让他一直憎恨着自己不如一个0咒力的废物。”
    甚尔起身走到禅院扇身前，他半蹲下来，很失礼地用手指戳了一下禅院扇的脸，还哈哈笑：“你能活到现在，还是我饶你一命的缘故，感谢你有个哥哥叫禅院直毘人吧，感谢你有个侄子叫禅院瑛纪吧，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哦。”
    禅院扇本来身受重伤虚弱无力，此刻听到伏黑甚尔的话，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气得吐了一口血，眼一翻，气晕过去了。
    禅院直毘人嘴角抽搐，他既心惊于瑛纪可以斩断无形之物，又心惊于甚尔对于禅院的憎恨是如此深厚。
    只是事已至此，再纠结过去的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禅院直毘人开口：“好了，甚尔，扇已经知道瑛纪是0咒力了，但他不信，这我可没办法，回头我会和他下一个束缚，防止将这件事说出去，你意下如何？”
    甚尔看着昏死过去的禅院扇，冷哼了一声，他站起身：“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瑛纪先是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也起身：“我带你去忌库吧，临走前带点手信。”
    甚尔已经被除族了，族人即便怕得要死，估计也不敢开忌库大门，但瑛纪跟着就没关系了。
    禅院直毘人翻了个白眼，他摆摆手，默许了此事。
    瑛纪带着甚尔去忌库，路上没碰到族人，显然是直毘人提前让人清理了道路。
    甚尔冷不丁问瑛纪：“你不生气吗？”
    瑛纪语气平静地说：“我如果生气，已经读档了。”
    甚尔用瑛纪的0咒力威胁禅院，甚至逼迫禅院直毘人做交易，做的时候不觉得，此刻见到瑛纪，甚尔顿觉全身不自在，他那么做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瑛纪的立场。
    甚尔别扭地问：“你不怕我真的杀了禅院的人吗？”
    瑛纪停下脚步，他看向甚尔：“你真的会这么做吗？”
    甚尔微微侧脸，他看着院子里的芭蕉叶，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真的会这么做，上辈子就做了，何必像是丧家犬一样离开禅院。
    “甚尔，我在高专上学，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瑛纪抬手拍了拍甚尔的肩膀，他慢慢说：“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会变成咒力，所以咒术师不会产生咒灵，换言之，所有使用咒力的人，他们都在被负面情绪侵蚀着。”
    “但我们是0咒力，我们不受负面情绪困扰，我们是正常的人。”
    “一个正常的人，也许会有阴暗的心思，但我们的道德会束缚我们不要越过那条线，所以我从不认为甚尔你会用杀戮来报复禅院。”
    说到这里，瑛纪又笑了：“只是负面情绪也需要发泄出来嘛，所以不管是你去赌马，还是回家打人，我都不会说什么，背黑锅也无所谓。”
    “给弟弟以最可靠的支持，绝不背叛自己的半身，拉着你不要越过那条线，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瑛纪继续朝前走：“所以无需担心，不用害怕我生气，如果我生气了，我会读档，将一切消弭于无形。”
    “我之前说过的吧？”
    “做你想做的事，我会庇护你的。”
    甚尔怔怔地看着身侧的瑛纪，许久后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刻，甚尔突然觉得禅院家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如果说他曾遭受的苦难是为了现在，他觉得还挺值得的。
    瑛纪和甚尔来到忌库，看守族人哭丧着脸打开大门，甚尔挑挑拣拣，选了几个趁手的拿走了，他还顺手拿走了一套用来联络的咒具。
    瑛纪觉得奇怪：“你要送人吗？”
    他和甚尔都没法用需要咒力启动的咒具。
    甚尔努力回忆自己很少见的儿子惠，貌似那小子好像是有咒力的。
    甚尔说：“嗯，有点用。”
    瑛纪没多问，反而带着甚尔去了普通咒具储藏库。
    这边的咒具等级低，作用千奇百怪，以前瑛纪不来这边找咒具是因为没咒力用不了，但现在甚尔似乎有想法，那就来搜刮一圈咯。
    甚尔拿了一堆东西，愉快地离开了禅院。
    临走前他问瑛纪：“什么时候回东京？”
    瑛纪估摸了个大概时间：“一两天就行了吧？我在冲绳有任务，为了给你背黑锅，禅院要和总监部扯皮一下。”
    甚尔说：“以后你不需要做任务了。”
    他将自己和禅院直毘人的交易说了一遍：“愉快享受大学生活吧。”
    瑛纪眼睛一亮：“真的？我正缺钱呢，任务嘛……”瑛纪摸了摸下巴：“有时候想疏散筋骨，想做了再问家里要吧。”
    甚尔哈哈笑，他和瑛纪对了一下拳头，看了一眼坐落在深林中的院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瑛纪送走甚尔后去找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还在房间里休息，之前被气晕的禅院扇已经被族人抬下去治疗了，直毘人招手让瑛纪坐在身边，关上门，直毘人问瑛纪：“走了？”
    瑛纪嗯了一声。
    禅院直毘人打量瑛纪：“你的斩击是怎么回事？无形之物是什么意思？”
    瑛纪大致解释了一遍，最后他说：“甚尔觉得我这能力像异能，他让我说是术式，说这样父亲会高兴，所以当年就那么说了。”
    禅院直毘人怔了怔，他想到当年大兄禅院敬生对于这对双胞胎的态度，一时有些唏嘘。
    他问瑛纪：“我听说你有意找几个咒力低下的人去帮甚尔开店？”
    瑛纪点头：“是啊，甚尔毕竟年轻，高中毕业就创业开店，赔本的概率比较高，有人帮忙自然更好。”
    禅院直毘人摇摇头：“你能保证跟着甚尔出去的族人不会被人抓走配种吗？”
    瑛纪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禅院直毘人。
    “十种影法术，唯一能和六眼匹敌的术式，只要是禅院血脉都有可能诞生十种影法术，你觉得会没人盯着吗？”
    禅院直毘人无奈地说：“甚尔的实力强悍，他不乐意，没人能强迫他，但普通族人实力低微，如果甚尔不庇护他们，我是不会允许他们去甚尔那边的。”
    瑛纪先是怔忪，随即明白了禅院直毘人未说出口的意思。
    禅院的确是个僵硬、森严的牢笼，但也的确庇护着有着禅院血脉的族人。
    禅院直毘人慢慢说：“知道加茂家的咒胎九相图吗？”
    他给瑛纪科普了一个叫加茂宪纪的混蛋用咒术师血脉和人类结合，还混淆了咒灵力量最终制造出一堆不算是人也不算咒灵的试验品。
    瑛纪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知道人类的恶非常可怕，看看那些祸津神就知道了，但也没想到加茂家居然自己搞自己家人啊！
    禅院直毘人长出一口气：“只能说加茂家爆出这么大的丑闻时，信息和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便捷，普通咒术师对此不太了解。御三家内部为了严防再有此事，对家族成员的束缚更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瑛纪哑然，有天赋的族人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没天赋的族人只能被禁锢在这个牢笼里，连离开都不行，因为有概率会成为类似九相图的试验品吗？
    但这也太悲哀了。
    瑛纪缓缓摇头：“血脉、术式、身体才能甚至咒力多寡，这些是天生赋予的，是人无法选择的，如果只凭这些来断定一个人的未来，那太悲哀了。”
    “在拥有咒力、使用咒力的那一刻，咒术师就天然与咒灵同处一个世界。”
    他的声音平稳柔和，虽然是反问，语气却极为坚定。
    “如果不想变成比咒灵更可怖的恶，难道不更应该谨守界限、小心防止被黑暗吞噬吗？”
    “一味的压制和忍耐是不行的。”
    禅院直毘人静静看着瑛纪，突然笑了。
    之前他的确担心瑛纪的态度和想法，但此刻他不仅不担心，反而有些欣慰。
    “这对咒术师来说有点难，我们祓除咒灵，直面人类的恶，如果不疯狂一点会死的。”
    但下一秒，禅院直毘人饶有兴致地问瑛纪：“你能斩断吗？”
    瑛纪惊讶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斩断什么？”
    禅院直毘人：“斩断缠绕在咒术师身上的诅咒和宿命，斩断如影随形的黑暗？”
    瑛纪有些苦恼：“我不知道呢，从来没有斩过这种东西。”
    但下一秒，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我可以试试。”
    禅院直毘人看着瑛纪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没白挨这顿毒打，不仅解决了家里的隐患，还能趁机重新调整家族发展方向，总体来说挺值得的。
    他道：“甚尔和你说了任务的事吧？这之后你要做任务吗？不想做的话，我去找总监部谈一谈？”
    瑛纪点头：“反正就几个月了，高专的任务很轻松，我不想学校太为难。”
    禅院直毘人：“行，那你毕业后直接归为家族咒术师，任务走【炳】那边，除我以外，没人能给你派任务。”
    说到束缚，禅院直毘人的神色严肃了一些：“还有一件事，除了甚尔、我和扇，还有谁知道你是0咒力？”
    瑛纪爽快地回答：“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
    禅院直毘人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直毘人：原来咒术界最强的人都知道了！
    +
    好啦，之后正文都用伏黑甚尔来写啦。
    +
    甚尔暴揍了夏油杰后说的话真的超刻薄的，什么感谢父母给的恩惠什么的，留你一命什么的，被我这个猴子打什么的……
    +
    等惠四岁后，甚尔：什么？咒力稳定了？来来来，爸爸送你一个可以随时和妈妈联系的东西，当然，记得联系我和你大伯。
    第46章
    禅院直毘人之前还在思考怎么隐瞒0咒力的事,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瑛纪这边早就出了篓子，目前咒术界最强的特级咒术师和未来最强的六眼已经知道了！！
    禅院直毘人焦急地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瑛纪诧异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我当初去砍五条悟, 他看到我了啊，他的六眼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术式和咒力流动, 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天与咒缚了。”
    禅院直毘人嘴巴微张, 他细细回忆这些年五条和禅院交流时的感觉, 紧绷的心松缓了下来：“五条貌似没拿这个破绽找咱们家的麻烦。”
    瑛纪随口说：“也许五条悟和他家老头们在闹矛盾吧, 我听相彦说，五条家的长老觉得五条悟这一年来太活泼了，五条悟觉得家里长老越来越烦人, 不仅瞎还蠢。”
    禅院直毘人饶有兴致地问：“你和五条悟有联系？”
    瑛纪点头：“嗯, 他用相彦的电话和我聊过, 在对于家族是个蠢货这件事上, 我们达成了共识。”
    禅院直毘人：“……”
    行吧，往好处想, 小孩子凑到一起吐槽自己的家长, 这可是友谊的开始。
    瑛纪砍了五条悟，还能和五条悟成为朋友, 也挺牛逼的。
    禅院直毘人的神色缓和下来：“那九十九由基是怎么知道你是0咒力的？”
    “她有领域啊。”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她的领域有吸收咒力的能力，她发现吸不到我的咒力, 自然知道我是0咒力了。”
    禅院直毘人思考起来：“她背后是总监部, 若是告诉总监部……”
    “没事, 九十九为我保密了, 她说如果传播出去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她不会说的。”
    瑛纪语气轻快、语气中满是对九十九由基的赞誉：“九十九是个好女孩，她善解人意、柔韧坚强, 我觉得她以后会更厉害的。”
    禅院直毘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即心中居然升起了几丝骄傲感，看啊，瑛纪这厮虽然捅篓子，但人家自己将篓子补好了！
    禅院直毘人长出一口气：“……我真是老了。”
    不管是被甚尔暴打了一顿，还是被瑛纪轻描淡写地搞定了麻烦，种种迹象都说明自己老了，而年轻一代已经成长起来。
    瑛纪看了一眼禅院直毘人：“您的生命力顽强着呢。”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要死的征兆。
    禅院直毘人笑了笑，他正色问瑛纪：“九十九答应不说，五条悟那边呢？你有把握让他不说出来吗？”
    瑛纪反而说：“让他说呗，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禅院直毘人一想也对，五条悟若是说出来，他们禅院就说五条悟的无下限是假的，流言这种东西真真假假，反正能忽悠人就行了。
    越是在意越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瑛纪这样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反而能迷惑他人。
    至于总监部来找瑛纪求证他是否有咒力……开玩笑，真当禅院家是死人吗？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在家留两天就回东京吧。”
    禅院直毘人扶了扶自己的腰，事情解决后他整个人都颓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对了，你有空去看看直哉，那小子为了甚尔和扇犟嘴，这次甚尔离开禅院，他可能会瞎嚷嚷。”
    瑛纪爽快道：“行，我去看看直哉。”
    直哉可是甚尔的坚定支持者，瑛纪对直哉的感官一直很好，再说了，他的大学学费还是直哉付的呢！
    瑛纪溜达到直哉的院子，仆从见到瑛纪后眼睛一亮，立刻将瑛纪请到直哉的卧房。
    直哉全身缠满绷带，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打滚，虽然伤口很疼，但用咒力压一压，那点疼痛感就不算什么了，还能刺激身体快速恢复，所以小孩看着伤得严重，其实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了。
    看到瑛纪进来，直哉刷得坐起来：“你可算回来了！”
    仆从慌张地请直哉躺下，生怕伤势有反复，直哉厌烦地将人撵走：“走走走，别妨碍我们谈话。”
    瑛纪笑着说：“去厨房看看有吃的没，有玉子烧更好。”
    那仆从心下松了口气，行礼后离开了。
    直哉激动地看着瑛纪：“甚尔呢？他真的离开禅院了？”
    瑛纪坐下来，他点头，正要宽慰直哉几句，却听直哉说：“他果然离开了。”
    瑛纪听后高兴坏了，直哉看出甚尔的想法和夙愿了吗？这才是家人嘛！
    于是他说：“是啊，若非我连累他，甚尔早就想走了。”
    直哉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瑛纪：“没错，你太弱了，甚尔是绝对的强者，他当然不会愿意留在禅院。”
    瑛纪虽然没理清楚这几句话之间的逻辑和转折关系，但拆开来看，这几句话都是对的啊！
    ——自己的确很弱，甚尔真的很强，甚尔不乐意留在禅院，没毛病。
    瑛纪一副感慨的样子看向直哉：“没想到你能理解他，若是甚尔知道你的想法，一定很欣慰的。”
    偌大的禅院还是有能理解甚尔的家人的！
    瑛纪热情地邀请直哉：“我们以后定居在伊豆，等你能自由出门了，你可以去找甚尔玩啊。”
    直哉矜持地道：“那是当然，只有我能理解他，我们才是一边的！”
    甚尔是真正的强者，强者是不屑于与垃圾为伍的，他禅院直哉也是强者，唯有他才能理解甚尔！
    瑛纪爱怜地摸了摸直哉那被绷带缠住的光头，他语气温和：“那你好好休养吧，早点好起来。”
    直哉打量了一下瑛纪的微卷长发，他的小道消息来源也挺广的：“听说你在高专的同学烫头，你就跟着烫了？那是个五条？”
    瑛纪想到回家时听到族人窃窃私语，顿时推销起来：“是呀，你要换发型吗？你想换什么样的？”
    “我想要个明显的，金色怎么样？”
    说到这里，直哉反问：“你有什么推荐吗？”
    瑛纪有些苦恼，理发店里倒是有不少时尚杂志，他手边没有——目前的电话还是可怜的2g，不支持发彩信，更没什么社交软件——瑛纪眼睛一亮：“你等等，我有不少漫画，虽然和真人有些区别，但只是看发型的话应该可以作为参考。”
    瑛纪当然不可能拿本子给直哉看，他最近在看少年jump，目前少年jump上大多是王道热血漫画，于是等仆从来送吃的时，就看到瑛纪和直哉凑到一起看漫画，并讨论里面主角的发型帅还是反派的样子美。
    最后直哉发表了朴素的论点：“谁强谁的头发好看！”
    瑛纪指着一个连载说：“可是这个漫画里，主角无敌，却是个光头哎。”
    直哉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些不确定：“再看看，也许后续连载输了呢。”
    瑛纪又指着另一个连载：“这个主角是金色短发，进步速度很快，可惜他们小队里的女孩子喜欢另一个黑头发的男孩。”
    直哉不屑地说：“那女人的脸蛋还能看，性格太暴躁了，一点都不可爱。”
    说到女人，直哉想到之前九十九由基似乎在追求甚尔，他立刻问瑛纪：“最近九十九由基在追谁？”
    瑛纪心不在焉地回答：“九十九最近喜欢和相彦搭档。”
    瑛纪的目光还在漫画上，这个作者的战斗分镜画的真棒，他要好好学习一番。
    直哉怔了怔：“相彦？就是那个烫头的？”
    瑛纪嗯了一声，翻页后发现这一话结束了，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仆从送来的玉子烧上，他拿起玉子烧刚吃了一口，就听直哉老气横秋地说：“怪不得你烫头了，那个九十九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你太软弱了，你们俩倒是挺合适的。”
    瑛纪满脸问号，什么合适？
    直哉还在说：“既然定了就早点结婚，省的像扇叔这样多年无子。”
    瑛纪没有理解前半句，但后半句是可以说一下的：“孩子这种事强求不得，扇叔也很想要孩子，可三婶一直没有身孕，会不会是扇叔有问题？”
    直哉怔了怔：“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女人生不出孩子和男人有什么关系？”
    瑛纪不可思议地看着直哉，但他又想起五条相彦找他借生物课本的事，恍然大悟：“对哦，直哉，家里没人教你这个吧？”
    直哉有些恼火：“到底是什么问题？什么叫家里没人教？”
    瑛纪凑到直哉耳朵边，小声将生育的事科普了一下，表示生孩子需要夫妻双方都努力，女方要调养身体，男方也需要，戒烟戒酒还要保持运动云云，这样才能让女方有孕，生出的孩子也更健康等等。
    直哉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没人和他说过这个！
    直哉小声说：“所以其实是扇叔的问题，他才一直没孩子？”
    瑛纪耸肩：“我怎么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直哉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在瑛纪吃完玉子烧后，直哉突然问：“高专还教这个吗？”
    瑛纪说：“高专有教普通课，但教的没有普通高中深入，甚尔就去了普通高中，我是看他的课本学的。”
    直哉眼睛一亮：“甚尔学的吗？我要他的课本！”
    瑛纪满口说：“可以，但我得先问问甚尔，他要是愿意了再给你。”
    直哉信心十足：“他肯定会给的！”
    瑛纪在直哉这里吃了晚饭，还将自己的少年jump留给直哉打发时间了，晚上他回到自己院子休息，并将手机号换了回来。
    瑛纪先给九十九由基打电话。
    电话立刻被接通了，九十九由基的声音传来：“瑛纪前辈！你们家出什么事了？这两天总监部天天开会，老有人来问我关于你的事，你没事吧？”
    瑛纪叹了口气，这种事也只能和九十九由基说一说了，他吐槽道：“是甚尔啦，他和家里闹矛盾，将叔父打了，亮介只能请我背黑锅，其实没什么事……”
    九十九由基听后满心无语：“您也太惨了吧，甚尔君他……”顿了顿，女孩冷不丁想起一个传言：“对了，当初您去咒高上学，传说您打了全家，难不成也是……？”
    瑛纪继续重重叹气，随即他又淡定了：“我是哥哥嘛，应该的。”
    他提醒九十九由基：“对了，甚尔被除族了，他改名叫伏黑甚尔，不是禅院了，他正式脱离咒术界，以后就是普通人了。”
    九十九由基倒吸一口凉气：“他脱离咒术界了？这么爽？”
    瑛纪乐观地说：“是啊，以后甚尔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了，我很高兴。”
    九十九由基想到瑛纪也是0咒力，忍不住问：“您如果和家里说是0咒力，能脱身吗？”
    瑛纪遗憾地说：“甚尔之所以打了叔父，就是想带我走，但很可惜，叔父不同意。”
    九十九由基了然：“因为五条悟吧？估计我也是这种情况，总监部不会放我这个特级咒术师彻底脱离咒术界的。”
    “但我以后可以不用做任务了，家里还给钱。”瑛纪笑嘻嘻地说：“你可以参考我的情况，将来方便和总监部谈判。”
    九十九由基立刻打起精神：“哦？说来听听？”
    “我不太清楚甚尔怎么和叔父谈的，你可以直接咨询他。”瑛纪只知道结果，随即他又问：“学校那边没什么事吧？”
    九十九由基决定有空了就联系伏黑甚尔，她说了学校的情况：“夜蛾老师很担心你，最近去京都出任务了，日下部似乎也在通过他自己的渠道打听禅院的消息，相彦跑回家问情况了，阿原在高专陪我带一年级的猪野。”
    瑛纪听后更高兴了，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同学们还是在担心他吗？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说：“我没什么事了，已经订了明天下午回东京的车票。”
    顿了顿，瑛纪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在冲绳买了特产，但要给甚尔背黑锅，我应该是留在京都没出门的，所以给大家带的手信只能全给你了。”
    电话那头响起九十九由基清脆的笑声：“那我不客气了，您直接放我房间就行，我没关窗户。”
    挂了电话，瑛纪在脑海里将各种事情列了一下，甚尔的问题搞定了，冲绳的事有家里出手，手信也送九十九了，叔父和直哉也都安抚完毕……
    瑛纪自言自语地说：“唔，明天去买点礼物带回高专，以感谢大家的关心，然后就回东京吧。”
    另一边，九十九由基挂了电话，心情明媚起来。
    她朝着加茂原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终于在一处废弃的厂房外找到了隐蔽观察的加茂原。
    警惕盯梢的加茂原注意到九十九由基过来了，他关切地问：“是很麻烦的事吗？”
    刚才俩人正在追踪一个咒灵，九十九由基突然停下脚步表示要接个电话，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所以加茂原自己先追过来了。
    九十九由基笑眯眯地说：“没什么，瑛纪前辈的禁闭结束了，他的精神似乎不错，明天回高专。”
    加茂原震惊不已：“这么快就回来了？”
    打了族长只被关三天，没别的惩罚了？真的假的？
    “……禅院家真的很看重瑛纪前辈啊。”
    加茂原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这禅院瑛纪的待遇快要和五条悟一样了吧？只是因为禅院瑛纪可以斩开特级咒术师的领域？连烧了继承人禅院直哉都无所谓了吗？
    加茂原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这样的禅院瑛纪……九十九由基真的能踢了禅院瑛纪选择别人吗？
    加茂原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气，不能气馁！要努力！
    “先做任务吧，任务做完了才能回高专。”
    加茂原一副体贴的样子：“不管怎么说，瑛纪前辈没事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九十九由基带入了自己暴揍总监部高层，集体送他们去医院喝汤……哎，这的确是大喜事，要庆祝。
    她干劲满满地说：“没错，你确定那个咒灵就在里面了吗？”
    加茂原点头：“但貌似分散在废弃工厂好几个地方，需要仔细甄别本体。”
    九十九由基神色严肃起来，进入了工作状态：“那开始吧。”
    一番激战后，咒灵被祓除了，解除了帐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九十九由基拍着有些酸软的肩膀：“总算解决了。”
    加茂原说：“辅助监督已经安排好住宿了，我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回东京。”
    九十九由基点点头，她和加茂原去吃了一顿夜宵，快凌晨时才回到酒店，各自住下，只是在九十九由基准备洗浴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多了一条短信。
    九十九由基很随意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神突兀凝固。
    她思考了几秒钟，略微感知了一下隔壁加茂原的房间，然后九十九由基用自己的咒力凝结了一个冰晶龙伪装自己还在房间，她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处翻身跳了下去。
    邀请她的人就等在酒店隔壁的居酒屋，这点距离倒是不耽误九十九由基控制她的咒术作物。
    九十九由基推门进来，有服务员询问她要什么，一个身材削瘦的青年笑着招手：“这里。”
    九十九由基对服务员点点头，她缓步走过去坐在对面的位置上。
    她仔细打量这个青年。
    青年穿着白衬衣和西裤，椅子后背还放着外套，额前有碎发落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伤疤，他面容清隽，气质优雅。
    “非常感谢您愿意来见我，我叫山本正义，您有什么想喝的吗？”
    九十九由基能从对面的人身上感知到细微的咒力，似乎不是很强的样子，她冷冷地说：“打扰我休息的代价可是很高昂的，我只对你说的事情感兴趣，直接进入正题吧。”
    青年莞尔一笑，他之前似乎在吃饭，桌子上放着鳗鱼饭和海裙菜，青年（我们都知道这是脑花，直接用脑花称呼了）略一沉吟就说：“您是目前咒术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听说您对于目前咒术师祓除咒灵的现状似乎有一些特别的想法，恰好我在这方面也有些研究，所以想和您交流一下。”
    九十九由基冷眼看了青年一眼，突兀一笑：“因为我是特级，因为五条悟是绝对无法拉拢的，对不对？”
    她靠在椅背上，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找禅院瑛纪？他也可以抗衡五条悟吧？”
    青年，也就是脑花想到当年那一斩，他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他是个禅院，五条悟是五条，御三家以祓除咒灵为生，如果没有咒灵，他们靠什么维持现在的地位？他们怎么赚钱？”
    “想要解开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的纠葛和死结，御三家只会是阻碍。”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一下，她像是被说服了一样：“你说日本咒灵这么多，完全是天元大人的缘故，这是怎么回事？”
    脑花先问九十九由基，总监部是怎么对她描述天元大人的。
    九十九由基：“据说天元大人的术式是不死，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了，每五百年需要同化一次，如今咒术界各处结界都得到了他的强化。不说各家族的防护结界，单说辅助监督设置的帐，就得到了天元大人的加强，若是他出事，整个咒术界都会发生无法预料的混乱。”
    脑花说：“对，也不对，天元的结界覆盖全国，种种结界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这么庞大的结界……你觉得他如何支撑？”
    九十九由基下意识地说：“咒力……啊！”
    她面色陡变，喃喃地说：“难道天元大人的结界其实也具备咒力吸取的能力？他设置的结界虽然保护了高专、总监部和各家族，但也变相刺激了普通人，让他们自发地释放咒力，以此支撑结界？你说唯有日本的咒灵会这么多……其实是因为天元结界的强化和覆盖？”
    脑花笑眯眯地说：“我可不敢说天元的结界能吸收咒力，但天元的结界将整个日本封闭起来，这是事实。遍数世界各国，的确唯有日本的咒灵数量是最多的，同时也只有日本拥有这么多咒术师，而如今甚至出现了特级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眼神锐利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天元大人死了，咒灵的数量和强度就会大幅度降低？”
    脑花笑了笑，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只是说：“按照咒灵和咒术师实力对等的平衡来看，当咒术师这一方有天元的结界庇护后，咒灵方面自然会得到加强。”
    九十九由基无语极了，她想到前几年禅院瑛纪胡扯时说的话，她道：“照你的说法，不如将咒术师都干掉，就算天元的结界还在，没有咒术师，咒灵方的实力也会大幅度缩水吧？”
    脑花惊了一下，这是什么解题思路？
    他迟疑地说：“可是只要有普通人，就会诞生咒灵，如果咒术师全死了，那岂不是无法祓除咒灵了？”
    九十九由基翘着二郎腿，她慢悠悠地说：“怕什么？只要始终不存在咒术师，咒灵能有多强？按照咒灵和咒术师平衡论，如果不存在咒术师，普通人的负面情绪只能酝酿蝇头那种不入流的小咒灵，死不了人的，甚至也许会因为时间太久、人的心情变了，小咒灵反而自动消失也说不定。”
    脑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思路似乎没毛病，但哪里都有问题啊！！
    九十九由基畅快地欣赏了一番青年僵硬的表情，这才继续道：“如果你觉得我的想法有问题，那你的【一切都是天元的结界】的说法也站不住啊。”
    九十九由基说的干掉咒术师，和脑花说的干掉天元，有区别吗？没有啊！
    脑花深深地看了一眼九十九由基。
    是他失策了，没想到九十九由基并非只知道祓除咒灵的十七岁女孩，她身为特级咒术师，的确深入思考了很多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想法的人。
    脑花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您说的对，看样子是我想的太肤浅了。”
    但下一秒青年对九十九由基露出坚定的笑容：“但我依旧会继续寻找解决咒灵和咒术师之间死结的方法的。”
    九十九由基耸肩：“那你努力吧。”
    说完她起身离开居酒屋。
    她想，虽然听到了一个失败的方法，但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天元大人的结界啊……
    九十九由基决定回头有机会了去见见那位隐藏在高专地下的天元大人。
    脑花继续留在居酒屋吃饭，过了一会，他的电话响起来。
    脑花接通了电话，他问对面：“查的如何了？”
    远在京都的某个隐蔽的地方，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人斜靠在椅子上，他拿着电话说：“确定了，禅院甚尔已经脱离了禅院，以后貌似叫伏黑甚尔。”
    那个中年人背后，一个穿着躯俱留队装束的人全身鲜血流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中年人还在继续说：“禅院瑛纪依旧会留在禅院家。”
    脑花啧啧道：“真不可思议，既然伏黑甚尔是0咒力，禅院瑛纪和伏黑甚尔是双胞胎，那么禅院瑛纪也是0咒力，而禅院家居然留下了禅院瑛纪！”
    “禅院瑛纪的斩击虽然是天与咒缚，但能抗衡五条悟，禅院家不会放弃这股力量的。”
    中年人微微抬头，额头上也有一道伤疤。
    他说：“既然他没有咒力，如果我们转移到他身上……”
    脑花摇头：“算了，若是转移过去再被斩开……”
    当年禅院瑛纪那一斩虽然没有干掉脑花，但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脑花潜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用种种手段让自己变成两个目标一致的同位体，他并不想再变三胞胎。
    在居酒屋的脑花一号说：“伏黑甚尔脱离禅院，禅院瑛纪似乎也将游离于禅院家边缘，他没有术式，算是普通人，既然如此他应该不会是我们的阻碍。”
    甚至如果操作得当，还能成为队友。
    在京都的脑花二号说：“我知道了，禅院瑛纪明年去伊豆上学，如果他不做任务，应该不会频繁离开伊豆半岛。”
    脑花一号总结说：“那就这样吧，我们先继续寻找合适的宿体，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第47章
    瑛纪并不知道自己让某个存在变成了可亲可爱的双胞胎, 他一大清早出门给东京的同学买东西。
    可能听说他出门的缘故，这一路上瑛纪碰到了不少熟人，比如出来晃悠的五条相彦, 比如来京都出任务顺便打听消息的夜蛾正道。
    被人关心的瑛纪很开心，笑得格外灿烂, 配合着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发, 整个人都烂漫的像个大可爱。
    当然没人会认错性别, 瑛纪海拔一米八, 冬天穿的厚，别人看瑛纪只会觉得他性格好、爱笑又开朗，可是总监部里清楚地记载着禅院瑛纪是个阴险狠辣、卑鄙无耻的混蛋, 于是总监部越发觉得禅院瑛纪这人太虚伪。
    看看, 高专的夜蛾正道都被瑛纪的伪装骗住了, 居然还帮禅院瑛纪说好话！
    ——冲绳的任务报告作者还是标了瑛纪的名字, 夜蛾正道表示理解瑛纪的难处，给批了合格。
    故意在甜品店巧遇的五条相彦拉着瑛纪嘀嘀咕咕。
    “你打了你们族长, 只有三天禁闭？”
    五条相彦先是表示了震惊, 他的想法和加茂原一样，这点处罚就是毛毛雨啊！
    但换位思考一下, 禅院瑛纪可以砍五条悟，哪怕只能偷袭砍, 但也勉强算是对等的, 假如五条悟打了家里的族长呢？
    唔, 估计也只是关禁闭外加禁止吃蛋糕吧？
    于是五条相彦将震惊抛在脑后, 重点在另一件事：“打人有什么说法吗？需要注意什么吗？”
    ——五条相彦是帮五条悟问的，因为禅院家的变动，五条悟被盯得比较严, 没法偷溜出门。
    瑛纪一听就懂了，他立刻传授经验：“要有足够服众的、让大家支持你的理由，否则别人觉得你生气了就打人，太没道理了。”
    五条相彦斜眼看瑛纪的脑门：“烫头？”
    “这只是个幌子。”瑛纪想到家里在讨论的改造祖宅一事，小声说：“我们家要改了，据说会直接弄个信号站，以后下载东西不用KB了，速度会变成MB。”
    五条相彦羡慕坏了：“这么好吗？”
    “是吧？你告诉五条悟，要找个大家都喜欢的理由打人。”
    瑛纪又说：“其次是要打赢，这点对五条悟来说不算难，难的是怎么保证受伤的人还能工作。”
    五条相彦一愣：“你是说……留手？”
    瑛纪点头：“对呀，你将家里人打了，没人出任务了怎么办？他得选一个能顶住他攻击的目标，否则会影响大家收入的。”
    别看禅院直毘人伤得重，但禅院直毘人速度快，又经验老到，躺床上喝汤也不耽误这老头带伤批改文件。
    至于禅院扇？啊呀比起第一次禅院家中坚力量都去床上喝汤，这次只躺了一个禅院扇，所有禅院族人全都认为甚尔真是长大了，脾气变好了……
    五条相彦嘶了一声：“你说的对，伤得太重了会耽误家里的业务，治疗也是个问题。”
    治疗类的术式不常见，家里出一个都是宝贝似的供起来。
    瑛纪又说：“或者有立刻接手事务的人也行，你看，扇叔去养伤了，叔父让甚一大哥接手扇叔的工作，没耽误家里的事。”
    五条相彦恍然大悟：“对哦，禅院甚一是你大哥，你这是帮你大哥将权利从叔父那辈抢过来了！厉害厉害！”
    他真是学到了，不愧是阴险狡诈的禅院瑛纪。
    瑛纪卡了一下，其实这是方便操作甚尔的户籍以及未来瑛纪的任务问题，再说了，禅院扇需要养大半年，总要有人负责【炳】的业务，所以禅院直毘人索性将事情交给禅院甚一处理。
    瑛纪胡乱总结说：“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我是晚上的车票，你还要留京都吗？要不要一起回去？”
    五条相彦：“我要回家和悟大人说说这事，家里可能还会开个会，明天再回去。”
    瑛纪拍了拍五条相彦的肩膀：“等回东京了我请客。”
    五条相彦赞同道：“是要庆祝一番。”都将族长和继承人打了，只领了三天禁闭，太值得庆祝了：“京都这边没东京自由，东京见。”
    瑛纪：“东京见。”
    瑛纪选购好了礼物，回家和禅院直毘人打了个招呼，下午坐新干线回东京。
    等瑛纪抵达东京时，夕阳西下，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甚尔？”
    瑛纪惊喜地看着靠在出站口附近柱子旁的弟弟：“你的手续办完了吗？户籍转出去了？”
    亮介在处理冲绳任务的后续，和总监部打嘴仗，暂时没空，于是甚尔拿了假证开车来车站。
    甚尔帮瑛纪将大包小包塞进车里，他坐在驾驶位上，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正在走流程，政府部门的效率嘛，你懂的，而且亮介要应付总监部的试探，可能会慢几天。”
    但对甚尔来说禅院已经是过去式，一切尘埃落定，都无所谓了，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
    他关心地看着瑛纪：“直毘人没难为你吧？”
    瑛纪先说了自己和直毘人的谈话：“叔父只担心消息泄露出去，扇叔……唔，他是不信的，你也知道。”
    虽然禅院扇信誓旦旦地说【瑛纪是0咒力】是甚尔的阴谋，但为了以防万一，禅院直毘人还是定了个束缚。
    “我还去看了直哉，直哉说想要看你的高中课本。”
    瑛纪给直哉说好话：“他说你果然离开禅院了，并为你的离开而高兴。”
    甚尔微微蹙眉，说真心话，禅院直哉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个标签：人傻钱多，还曾差点害了瑛纪，再加上禅院直哉又是个禅院，所以对于瑛纪的赞扬，甚尔持保留意见。
    还是那句话，瑛纪戴着甚尔的滤镜，觉得自己弟弟哪里都好，同理甚尔也自动滤镜了瑛纪，觉得瑛纪和人相处时没什么戒心，容易轻信。
    甚尔谨慎地问：“你复述一下和直哉的话，全部，每一句都要。”
    瑛纪的记性不错，他重复了一遍和直哉的对话，甚尔听后一个劲冷笑，心里将禅院直哉扎成了稻草人。
    不愧是禅院家长大的混蛋，小小年纪就如此自负傲慢、自以为是，而且禅院直哉居然说瑛纪很弱？他眼瞎吗？
    甚尔叮嘱瑛纪：“让家里给他买新课本，我都被除族了，怎么能将我的课本给他？还有，不要说我在伊豆的住址，他不是很有本事吗？让他自己来找我。”
    找到了就打一顿！
    瑛纪听后记在心里：“行，我不说。”
    他又提了找族人帮忙开店的事：“我放课后可以去帮忙，但白天就你一个人，以前也没做过，可能顾不过来，只是叔父说要保证族人的安全，所以……”
    “不用。”甚尔已经不想和禅院有任何牵扯了：“我不想家里有除了你和亮介以外的任何禅院。”
    瑛纪耸肩：“好吧，那我再找个帮忙接收消息的助理，别的就不需要了。”
    两人聊着，甚尔开车回公寓，将瑛纪的行礼和礼物放在家里，鉴于亮介不在，甚尔招呼瑛纪一起出门去吃晚饭。
    甚尔在前面走，瑛纪跟在旁边，他开心地说着在京都买东西碰到同学的事，直到他们踏入地铁，瑛纪才反应过来：“不在附近吃吗？”
    甚尔难得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他看向瑛纪：“我们去她打工的地方吃饭，她十八岁了，应该可以正式入职了。”
    瑛纪慢了半拍，下一秒眼睛亮了：“哦哦，是喜欢的人吗？我要见见。”
    甚尔莞尔一笑，他温和地说：“肯定要带你见见她的，但她晚上八点才上班，我们先去吃晚饭。”
    瑛纪有些惊讶：“这么晚上班？工作到几点？”
    “她是酒吧的调酒师，年纪不够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在酒吧打工了。”
    甚尔解释说：“她的工作是从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白天休息。”
    瑛纪皱眉：“晚上一直不休息吗？那很损耗身体吧？她家人不管吗？”
    甚尔垂眸，随即又笑了：“她父母早逝，没什么亲戚了，成年后也和监护她的远房叔公断了关系，她一个人在大城市奋斗，自然比较忙碌。”
    说到妻子，甚尔的神色格外柔和：“她也不打算一直做调酒师，葵生她有打算跳槽到酒业公司当销售员，以她调酒的经历，应该能有不错的业绩。”
    “葵生？”瑛纪重复说：“向日葵？听起来是个很阳光的人嘛。”
    甚尔点头：“她叫海崎葵生。”
    瑛纪和甚尔去商场内的饭店吃了寿司，吃完饭又在附近溜达了一会，七点半左右时，甚尔带着瑛纪来到附近一家酒吧。
    酒吧的人不算太多，甚尔带着瑛纪坐在距离吧台有些位置的小圆桌前，甚尔要了一杯螺丝起子，瑛纪点酒的时候，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瑛纪要证件。
    瑛纪愕然地看着面前眼神乱飘的甚尔。
    可恶，甚尔人高马大、气势彪悍，服务员自然误以为甚尔成年了，但瑛纪烫头后显脸嫩，这不就被卡了嘛~
    ……瑛纪的实际年龄也的确还不能喝酒。
    最后瑛纪只能憋屈地要了一杯橘子、柠檬和苏打水混合的果饮。
    瑛纪气呼呼地瞪了甚尔一眼，看在这次情况特殊的份上，他就不拆台了。
    两人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着长衣长裤的女性推门走进酒吧，她有着一头略显炸开的黑色短发，她的眼角微微上挑，眼睛很大，虽然面容清秀，但笑起来很好看，显得生机勃勃，眉宇间透着一股坚强和沉稳。
    估计是考虑到工作地点和内容，她的穿着偏向中性，她和一个中年人打了个招呼，朝着酒吧侧面的工作人员房间走去，似乎准备换衣服上工。
    又是五六分钟，那位女士换了一身男性的燕尾服，胸前别了工牌，面带微笑地来到吧台打卡工作了。
    看得出来，她是个熟手，调酒手法流畅自然，同时和店里的其他调酒师关系不错。
    瑛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一直盯着对方看不太礼貌。
    然后他无语地发现伏黑甚尔居然掏出了一面镜子，镜子放在酒杯旁边，反光后正好能看到吧台的海崎葵生。
    瑛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抬手在甚尔眼前晃了一下：“我先回家了，你继续留在这里？”
    哪想到甚尔一把抓住瑛纪的胳膊：“不行，你要先陪着我。”
    瑛纪有些诧异：“为什么？”
    伏黑甚尔犹豫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说：“这个酒吧，其实是有陪酒服务的。”
    瑛纪满脑门问号：“什么意思？”
    原来这家酒吧除了喝酒外，还会有一些风俗业人员出没，酒吧老板本身只提供场所，有些牛郎和陪酒女郎会过来找客人。
    瑛纪惊了：“原来这里是风俗店吗？”
    “当然不是，这里是酒吧！”
    甚尔越说越尴尬，越说越心虚：“风俗店对店里的成员管束太强了，有些从业人员不想被人抽成，所以会到这种酒吧找散户……”
    瑛纪狐疑地盯着甚尔：“……你要过这种服务？”
    甚尔哂笑，从容不迫：“没有。”
    他的确没要过这类服务，因为他以前就是干这行的啊！
    瑛纪：“那你怎么这么懂？”
    甚尔：“我第一次来时被人搭讪了。”
    他清了清嗓子：“你陪我到后半夜，省的有人来纠缠我，等人少了我去找葵生，你再回高专。”
    瑛纪奇怪地说：“有人找你的话，你拒绝就行了啊。”
    甚尔小声说：“葵生还要在这边工作，我拒绝了这边的小姐再去找葵生，会给葵生带来麻烦。”
    瑛纪微微眯眼，他幽幽地说：“是吗？可你上次不是拒绝过了吗？”
    甚尔额头见汗，继续胡扯：“上次葵生不在。”
    瑛纪呵呵笑：“那你怎么喜欢上海崎葵生的？”
    甚尔艰难地扯谎：“出门时看到她来上班，一见钟情！”
    瑛纪皱眉，他上下打量着甚尔，本能觉得弟弟隐瞒了什么，但最终瑛纪还是放弃了。
    “算了，你喜欢谁就去追，不要三心二意，不要玩什么多人运动，要负起责任，知道吗？”
    甚尔连连点头，然后觉得不对劲：“多人运动？是我想的那样吗？瑛纪，你怎么对这个这么了解？”
    瑛纪若无其事地说：“我打算下海去画成人向的本子，当然要多看看同行的成果。”
    这次轮到甚尔惊了：“什么？”
    下一秒瑛纪又说：“但笃也建议我画少年向的本子，说这个受众更广，能赚钱，所以我最近在看少年jump。”
    甚尔松了口气，突然觉得瑛纪的同学日下部笃也似乎也挺靠谱的。
    之后甚尔转移话题，聊起了开店的事，比如潜水装备等等，还询问瑛纪在冲绳逛得如何。
    瑛纪想到自己在冲绳时的所见所闻，他说：“潜水证只能在冲绳那边考，你可以试着做旅行考证的业务。”
    甚尔点头：“我之前也是在冲绳考的，认识那边的人，也有这方面的打算，但是……”
    “人手不足吧？”
    瑛纪了然，他说：“你可以雇佣本地人当社员，但说实话，我建议你从家里找一个族人过来帮你管账。”
    甚尔顿时皱起眉头。
    瑛纪没好气地说：“你敢保证不会将店里的资金砸到赌马场或者赛艇里吗？你确定雇来的员工不会在报表上做手脚吗？你能看懂财务报表吗？”
    甚尔有些憋屈，他以前根本不管这些，却也不想让禅院再和自己有关系，于是他小声说：“我可以让葵生帮忙。”
    瑛纪反驳道：“你和她还没谈吧？而且她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你不支持就算了，她凭什么为你放弃自己的发展？”
    还没开始追求心上人呢，就开始安排人家了？
    瑛纪神色严肃地说：“结婚是为了携手共同迈向幸福，如果是抱着让她给你帮忙的想法，你还是别追求人家了。”
    甚尔脸色有些难看，他低声道歉：“是我想差了，抱歉。”
    瑛纪的语气缓和下来，他继续说：“我听直毘人叔父的意思，以后亮介会是禅院家在东京据点的管理者之一，有他在，我们办事也方便，可既然如此他肯定没法随时帮我们处理杂务。”
    “所谓成家立业，你有喜欢的人了，那就想想怎么立业。”
    “我自然是帮你的，只是我认识的人大多是禅院和总监部的人，你不想找咒术界的人帮忙，那就去找你觉得值得信赖的、能一起创业的人，并得到我的认可。”
    瑛纪认真地说：“涉及到你的未来生活，纵然我不插手，我也希望你能让我安心，明白吗？”
    虽然被瑛纪骂了，但甚尔的心情却变好了，他拉长语调：“好~知道了~欧尼酱~”
    瑛纪：！
    瑛纪心花怒放，甚尔叫哥哥啦！好久没听到啦！
    于是瑛纪轻易原谅了甚尔，他矜持地说：“唔，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能是看甚尔和瑛纪始终在谈事情，这里又是酒吧，不是明面上的风俗店，倒也没什么人来打扰甚尔和瑛纪。
    凌晨一点，店里的人变得稀疏起来，只剩下了宿醉的酒鬼和买醉的人，吧台那边也清净了不少，甚尔这才道：“我去吧台，今天谢了。”
    瑛纪摆摆手，不以为意：“那我回家了，有事电话联系。”
    瑛纪起身离开酒吧，甚尔端着酒杯坐到吧台，对神色略显疲惫的海崎葵生露出笑容：“长岛冰茶，不加可乐。”
    海崎葵生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会度数很高哦。”
    伏黑甚尔轻轻笑着说：“放心吧，我怎么都不会喝醉的。”
    甚尔开始和未来的老婆谈天说地，他很了解海崎葵生，每句话都说到了对方的心坎里，逗得海崎葵生笑个不停。
    等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甚尔催促葵生去后面的休息室休息。
    “这个时间不会有客人来了，如果有事我会叫你的，去稍微眯一会吧。”
    海崎葵生礼貌地拒绝：“谁说没有客人的？伏黑先生就是啊。”
    甚尔耸肩，算了，毕竟第一次见面聊天，还是要保持距离：“好吧，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海崎葵生怔了怔，她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离开酒吧，此时酒吧除了一两个醉鬼，就真的没有客人了。
    她无意识地笑了笑，单手撑着下巴，趴在吧台前，小心地闭上眼假寐起来。
    甚尔虽然离开了酒吧，但并未真的离开。
    他到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饭团，一边吃一边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了。
    “禅院？是你啊，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另一边的人说话声音有些含糊，显然刚才在睡觉。
    甚尔犹豫了一下才说：“孔时雨，你那有想退休的同行吗？”
    名为孔时雨的人是地下黑色业务中介，他曾是刑警，后来辞职下海当个体户了。
    他刚辞职时业务成绩一般，然后一个叫禅院甚尔的人主动找上门让他做代理，禅院甚尔的实力极强，从未失手过，凭借着禅院甚尔的帮忙，孔时雨成功在黑色行当站稳脚跟。
    孔时雨后来又找了别的合作打手，但禅院甚尔是他认识这么多杀手中实力最强的，又曾帮助孔时雨开展业务，所以孔时雨与其说是中介，更像是甚尔的搭档和帮手。
    孔时雨听了甚尔的话，他抬手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想退休的同行？你要做什么？”
    甚尔啃着饭团，声音含糊：“我从禅院脱身了，以后是伏黑了，我打算开个店铺，需要有点能力但想洗手不干的人帮忙。”
    顿了顿，考虑到瑛纪的斩击，甚尔强调说：“如果对方是个异能力者就更好了。”
    孔时雨瞬间不困了：“什么？开店？你洗手不干了？”
    甚尔说：“不是不干了，如果你有推不掉也找不到人接的任务可以来问我，开店赚钱太慢了。”
    不管以后葵生的身体是否还会出现问题，存的钱越多越好，而且家庭储蓄金越多，以后葵生也不用太累了。
    甚尔相信瑛纪乐意出钱帮忙，但他总不能让瑛纪出钱帮他养老婆吧？
    甚尔说：“都是同行，我要是做兼职，他能帮忙打掩护，即便你介绍的人有问题，我处理起来也方便。”
    雇佣普通人，就算出问题了也只能辞退或者走法律程序，那太麻烦了。
    但如果雇佣同行，问题就变得简单起来。
    甚尔都想好了，即便对方心思不纯，他也可以找九十九由基帮忙订立束缚限制对方，甚至出问题了直接干掉丢海里都是极为方便的。
    孔时雨听后松了口气：“这样啊，我帮你打听一下，要找异能力者？这有点难。”
    异能力者大多被各方势力盯着，散户的话……
    孔时雨说：“横滨那边的异能力者比较多，又是自治区，治安混乱，应该会有你说的杀手同行，但人家是否乐意给你打工……”
    伏黑甚尔笑眯眯地说：“你先找人吧，找到后我会让他【自愿】来养老的。”
    第48章
    早上, 日下部笃也打着哈欠去高专食堂吃早饭。
    让他惊讶的是，瑛纪居然也在食堂，日下部笃也连忙招呼瑛纪：“回来了？”
    瑛纪虽然在吃三明治, 另一只手却飞速打字，正和人聊天。
    听到日下部笃也的声音, 瑛纪高兴地说：“哟, 笃也, 早。”
    日下部笃也给自己端了早饭, 他坐在瑛纪对面：“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没听到动静啊。”
    瑛纪放下手机，他笑着说：“我昨晚先回公寓了，早上直接到高专吃早饭。”顺便将冲绳的特产塞到九十九由基的房间里。
    日下部笃也压低声音问：“你家里没事了吗？听说是你烫头惹的？不至于吧？你们家管这么宽吗？”
    瑛纪笑着解释说：“算是吧, 还有点别的小问题, 反正都过去了, 而且直毘人叔父虽然生气, 但其实他也早想将家里改一改了。”
    “你知道的吧？直毘人叔父的术式是投影咒法，是将一秒分成二十四份, 和动画的帧数类似, 为了研究术式，直毘人叔父可是看过很多动画片的哦, 他其实是个动画发烧爱好者。”
    瑛纪小声说着家里的八卦：“以前祖宅里的防护术式太多，他也不好用看动画的理由改祖宅, 这次正好碰到我换造型, 我叔父趁机将家里改了改, 购置了不少看片子的器械, 还要建立个信号基站。”
    日下部笃也听呆了，真的假的？太扯淡了吧？
    瑛纪：“至于烧了直哉什么的，这都是瞎传！我的术式又不是火焰, 是扇叔教训直哉太过分，将直哉烧成了秃头，于是我、我和扇叔打了起来，将他打到床上喝汤了，目前是我大哥处理家族咒术方面的业务。”
    瑛纪乐意背弟弟甚尔的黑锅，但禅院扇的黑锅就敬谢不敏了。
    再说了，瑛纪觉得自己和直哉关系挺好的，直哉还是为了给甚尔说话才被禅院扇烧了，瑛纪自然是拉偏架站在直哉这边的。
    最后瑛纪总结说：“所以只是家里的小矛盾而已，三天禁闭也只是做做样子，我毕竟将叔父们打了嘛。”
    日下部笃也嘴角抽搐，内心无语，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按照瑛纪的说法，瑛纪虽然打了族长，但其实是双方默契演戏而已，以及瑛纪没有伤害家里的继承人，相反是为了遮掩禅院扇打了继承人这件事，才背了黑锅的。
    怪不得只是三天禁闭，日下部笃也先是为瑛纪松了口气，随即他满头黑线地想到了总监部内部开会讨论得出的结论。
    总监部认为这次瑛纪暴打族长、继承人和【炳】的首席咒术师禅院扇，目的是为了掀翻族长，然后自己上位当新一代禅院族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禅院瑛纪失败了，禅院直毘人绝地反击，还是将禅院瑛纪摁了下去。
    由于禅院瑛纪的特殊性（可以砍五条悟），禅院家经过激烈交锋，最终达成了内部交易，禅院直毘人依旧是族长，禅院扇因伤内退，禅院瑛纪的大哥禅院甚一占据了禅院扇的位置，成了【炳】的掌权人。
    禅院直哉仍然是家族继承人，可是禅院瑛纪也没有被处罚，全当无事发生。
    ——什么？三天禁闭？确定不是三天休假吗？
    日下部对比一下总监部的结论，再想到瑛纪说的【我叔父想看动画片】这个理由，一时忍不住对连夜开会讨论的总监部高层报以深切同情。
    他又问：“那你冲绳的任务……？”
    瑛纪耸肩，拿出了家里准备好的说辞：“正好附近有家里人，就帮忙做掉了。”顿了顿，瑛纪无奈地说：“叔父说为了维护家族声誉，这种事不能往外说。”
    日下部笃也心说的确要维护一下，否则谁都知道是族长想看动画片所以打架，也太儿戏太丢人了。
    日下部犹豫了几秒，还是小声对瑛纪说：“总监部那边认为你想当族长，可能会加深对你的忌惮和警惕。”
    瑛纪怔了怔，他歪头想了想说：“我之前的确想当族长。”
    比如在夜蛾正道婚礼上和乐岩寺校长聊天时。
    日下部笃也耐心地问：“为什么想当族长？”
    瑛纪给出答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做完了再将族长还给叔父。”
    日下部笃也心里呵呵笑，我就知道是这样。
    “那你现在还想吗？”
    瑛纪摇头：“目前没什么想做的了。”
    甚尔被除族后自然婚姻自由，家里管不到了。
    日下部笃也的目光落在瑛纪的发型上，难道是因为已经烫好造型、所以不需要当族长了？
    他摇摇头：“反正总监部提高了对你的危险性评估，你小心些。”
    瑛纪无法理解：“总监部这么怂吗？那他们之后岂不是还要警惕五条？”
    日下部笃也吃饭的动作一顿：“这和五条有什么关系？”
    瑛纪晃了晃手机：“相彦在咨询我，五条悟也想敲打一下族里的长老，正找我问哪个理由听起来更合适呢。”
    日下部笃也：“……”
    他语气艰难地说：“五条悟有十岁吗？”
    瑛纪算了算，不说五条悟的真实年龄，按年头算的话：“现在十一月了，明年他就十岁了吧？”
    日下部笃也：“他才十岁就想当实权族长、敲打家里的长老了吗？”
    瑛纪随口说：“不是啊，他想有自己的银行卡，拿到花钱自由、不被干涉的权利。”
    日下部笃也：“……”
    说到这里，瑛纪也为五条悟打抱不平：“说起来五条悟的任务金都是以亿为单位，他家里人却不给他零花钱，的确挺过分的。”
    日下部笃也僵着表情问：“那你给出了什么建议？”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我说我十岁时有卡他没有，他可以用这个理由打长老，反正五条和禅院向来针锋相对嘛。”
    日下部笃也听后内心是崩溃的，你们这是针锋相对？你们这是狼狈为奸吧？
    算了算了，御三家有毒，他还是不掺和了。
    日下部笃也：“我吃完了，对了，下午有课，别忘记了。”
    夜蛾正道昨天就从京都回来了，老师上课，学生听课，天经地义。
    瑛纪哦了一声：“你上午有任务？我正好没事，要一起吗？速度搞定，我打算叫上学校所有学生晚上去银座吃大餐，我请客。”
    日下部笃也：“不用，只是个三级，我能搞定。”顿了顿，他诧异地说：“五条相彦不是还在京都吗？”
    瑛纪哈哈笑：“相彦说中午坐车回来，他不要在五条悟打人时留家里，他要跑到东京避风头。”
    日下部笃也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走了。
    中午的时候，九十九由基和加茂原从任务地回高专了，九十九由基见到瑛纪后，立刻打听内部消息，加茂原竖起耳朵听着。
    瑛纪将上午和日下部笃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九十九由基笑得不行，加茂原却根本不信。
    既然是为了维护家族声誉而放出瑛纪打人还烧了禅院直哉的风声，禅院瑛纪又何必说什么为了动画片才打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加茂原有理由相信禅院瑛纪这番说辞是假话！是为了误导总监部和其他两个家族而编造的谎言！
    当晚瑛纪带着大家在银座大吃特吃了一番，聚餐结束后，加茂原接到了家里紧急送来的消息，首先就是禅院瑛纪打人一事果然还有内情！
    原来禅院瑛纪还有个0咒力的废物弟弟，禅院家将这个废物除族了，所以禅院瑛纪和族长起了争执。
    禅院家虽然将禅院甚尔的存在隐藏起来，但御三家内部的消息流通没有那么死板，大家在京都生活了上千年，怎么也有点交情和小道消息来源。
    ——禅院家着重封锁的是甚尔的特殊体质、以及甚尔将全家人都打了这件事，主要是真的好丢人呀！
    加茂原了然，0咒力吗？那还真是家族耻辱，但直接这么除族了，那个废物的下场恐怕会很惨吧？怪不得禅院瑛纪会和家里闹矛盾。
    但当加茂原看到下一条消息时，顿时表情扭曲起来。
    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和族中长老有内部矛盾，五条家当天出现了极为强烈的咒力波动，年仅十岁的五条悟居然打出了六眼和无下限的强力组合攻击【赫】，差点将半个五条家轰平。
    好在五条悟放的时候没对准族人居住区，但平推了五条家后山半个山头是事实，五条家紧急戒严，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
    加茂原下意识地就想出门去问二年级的五条相彦，五条相彦刚从五条家出来，也许他知道什么？
    但紧接着他又停下脚步，就算五条相彦知道也不会说吧？
    最后加茂家传信说，禅院和五条不知道在搞什么，京都的气氛有点紧绷，家里人叮嘱加茂原要小心谨慎，万事以保护自己为重，不要轻举妄动。
    加茂原看完后用咒力点燃信笺，神色凝重。
    殊不知他居住的宿舍楼下，五条相彦稀奇地对电话另一头的五条悟说：“所以您也有电话啦？还趁机打塌了半个宅院，修复的时候顺势加各种高科技？您真牛逼。”
    五条悟的心情非常不错，他得意地说：“本大爷可是最强！我故意对着大长老的脸打【赫】，最后再转向，家里没人受伤，但那些老橘子皮们都没再和我唠叨了。”
    五条相彦啧啧不已，他整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用肩膀夹住手机，含糊其辞地说：“您这一发【赫】应该能让他们消停几天，但您发火的理由呢？”
    五条悟如此说：“理由？我打人还要理由吗？禅院瑛纪都能打他们族长，我又没将家里的长老打到床上喝汤，我怎么不能打了？”
    “还是说，在五条家，我居然做不到禅院瑛纪能做的事吗？”
    五条悟不经意间流露出极度的自信和桀骜：“我是最强的，如果他们否认这一点，不就是认为我不如禅院瑛纪吗？”
    “我说，要么让禅院瑛纪过来受死，要么我打了就打了，让他们都闭嘴。”
    五条悟总结说：“然后他们都闭嘴了。”
    五条相彦汗颜：“您这根本不在理啊！”
    五条悟撇嘴：“有用就行，反正我有钱了。”
    五条相彦不抱希望：“那您打算怎么花钱呢？”
    五条悟说：“我买了全套课本，从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包括课外延展阅读内容，全都买了。”
    五条相彦听后居然有些小激动：“您要学课本吗？”
    五条悟反过来嫌弃五条相彦：“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出门在外还被禅院说连生物都不懂。”
    虽然被嫌弃了，但五条相彦欣慰得差点哭出来，啊，悟少爷还是个好孩子的，拿到钱后第一时间决定给自己加课业，想必家里的长老们也很高兴吧。
    这么一想，尽管五条家被五条悟削了，可结果是好的！
    五条相彦连忙提醒五条悟：“欠条！瑛纪大哥还拿着您的欠条呢，您有钱了，要不先将欠条弄回来？”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区区一千万而已。”
    随即男孩补充说：“那张欠条上有我的咒力，只要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我反而能利用欠条确定禅院瑛纪的位置。”
    再说了，就算他现在可以胡乱花钱，可是家里依旧能看到银行流水，肯定会探查这一千万为什么打到禅院瑛纪的账户。
    一方面五条悟觉得可以用禅院瑛纪刺激家里长老、帮自己争取权益，另一方面禅院瑛纪也没他想的那么混蛋，甚至是脑回路对得上的、勉强算是损友的存在，既然如此欠条先放在禅院瑛纪那也没什么。
    五条悟又道：“你帮我查一查，禅院瑛纪打禅院直毘人的真正原因。”
    五条相彦有些茫然：“家里不是查到了吗？貌似是禅院瑛纪的弟弟被除族了？”
    五条悟冷笑：“胡扯八道！家里查的消息能信？”
    0咒力的天与咒缚是路边的萝卜白菜吗？有一个禅院瑛纪就很稀奇了，还能再冒出一个禅院甚尔？
    五条相彦纠结了几秒钟，他说了瑛纪的版本：“瑛纪大哥的意思是，他们族长想看动画片……”
    然后五条悟接受了这个理由：“这样啊？禅院直毘人的投影咒术原理和动画制作一样……所以其实是禅院直毘人想要加强对术式的研究，趁机改造家里的陈旧设施吗？”
    五条相彦虎躯一震，佩服不已：“您说的对，原来是为了研究咒术放的烟雾弹！禅院家的禅院直哉的术式也是投影咒法，那小子正是看动画片的年纪，可能是禅院族长为了帮儿子更好的理解运用术式，才趁着瑛纪大哥烫头这个由头，启动家族改建项目？”
    五条悟找到理由后就不在意了：“禅院直哉也就那样了，本大爷是最强的，无需理会他。”
    然后五条悟兴奋地说：“家里被我轰了，还要改建，所以长老们有意更改今年全族过年的地点。”
    五条相彦顿时支棱起来，他从床上坐直身体，兴奋地说：“真的假的？不回京都过年了？”
    “还不确定，但不可能是本家大宅，应该是别院？”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咱们家在东京有宅子吗？”
    五条相彦激动地说：“有啊！这里是首都，当年迁都时咱们家也在这边买了地、建了宅子，后来成了家族据点，虽然宅子有点小，比不得本家，但族人在两边分别过年的话，东京的宅子是够住的！”
    先不说五条悟，他五条相彦就可以留在东京过跨年了啊~
    五条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更好了。
    “很好，你将东京别院的基本情况给我发来，我去找大长老聊聊天。”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年底，高专在圣诞节前夕放假，瑛纪收拾行李准备回京都。
    禅院直毘人在电话里强调了，他希望瑛纪过年回本家见见全部族人，看能否用斩击斩断族人身上的负面情绪。
    虽然咒术师可以将负面情绪变成咒力，但并不意味着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也会消失，如果瑛纪能斩断，哪怕只是短暂的消除负面影响，也能让族人的心情变得明朗起来。
    瑛纪爽快地应了，因为甚尔这个混蛋表示他要和已经晋升为女朋友的海崎葵生去横滨来一场新年旅行，年后再回来。
    禅院家的老宅也要改造，但因涉及到防护术式和结界，目前改造还处于纸面上，等过年时征求族人意见，年后再开始修建，所以不耽误禅院家族人回本家过年。
    于是当五条悟终于踏出京都老宅、坐了飞机抵达东京时，才愕然得知，年前打了族长的禅院瑛纪居然提前回京都了，禅院瑛纪不在东京！
    五条悟有点诧异：“你不是说他往常都是三十一号才回京都吗？”
    自从五岁那一刀，五条悟就没见过禅院瑛纪了。
    他和禅院瑛纪通过电话聊过天，还交流过家族意见，脑回路对得上，有点类似网友，这次五条悟难得来东京面基，结果禅院瑛纪居然回京都了？
    五条相彦也觉得奇怪：“不清楚，放假当天下午，禅院亮介就将瑛纪大哥接走了。”
    五条悟纠结了三秒钟就放弃了：“那以后再说。”
    可能没缘分吧，小孩浑不在意，注意力全放在了东京这座大城市：“快，你之前吃出来的甜品店铺名单呢？我全都要试吃一遍！”
    五条相彦维持着和煦的笑容，不着痕迹地观察五条悟嘴巴里的牙齿。
    五条悟瞪五条相彦：“看什么？我可以将无下限贴在牙上吃！”
    五条相彦惊了，艹，六眼是这么操控无下限术式的吗？
    只能说不愧是五条悟。
    另一边，瑛纪并不知道五条悟还惦记着面基网友后再砍一刀找场子，他回禅院本家后顾不得休息，立刻被禅院直毘人叫走，并在禅院直毘人的带领下和一个个新年回家的族人见面。
    瑛纪在禅院生活了十八年——哦，过完年算年头的话，他就十九岁了——他总算见全了禅院家百来号族人。
    ——不分实力高低、男女老幼、以及是否有术式和咒力等等。
    瑛纪本身就是武器，一挥手就能释放斩击，他伸伸手或者动动手指，全都斩了一遍，族人完全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一边斩一边对禅院直毘人吐槽：“家里人普遍不开心啊。”
    哦，直哉倒是挺开心的，那小子最近沉迷漫画，开始天天期待少年jump，并入了少年sunday等别的杂志大坑。
    禅院直毘人问瑛纪：“【炳】这边谁的问题比较严重？”
    【炳】是禅院家的咒术师集团，也是家里赚钱的主力军，身为族长，直毘人当然更注意咒术师们的情绪和心情。
    瑛纪想也不想就道：“那肯定是扇叔的问题最严重啊！”
    禅院直毘人嘴角抽搐，他换了一种方式询问：“谁的心态最好？”
    “那肯定是您啊。”顿了顿，瑛纪还是说了直哉的事：“直哉也挺开心的，抱歉，我没想到他沉迷追更新，希望他看漫画的事没耽误他的修炼进度。”
    禅院直毘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他们父子爱好动漫，所以心态最好吗？这是另类版本的二次元拯救三次元黑化？
    禅院直毘人挠挠头，他不着调地想，要不趁着改建的机会，每家院子和房间里都拉根线，开了全部娱乐频道吧？
    就在瑛纪被禅院直毘人带着在所有族人面前刷存在感，导致接到消息的总监部天天熬夜开会时，甚尔和葵生结伴来到横滨。
    甚尔预定了未来港商业区的高层酒店，他打算在这里和葵生一起迎接新年来临，在跨年时，未来港游乐园以及附近海面会举办烟火大会，景色非常漂亮。
    葵生对于甚尔预定的高层俯瞰豪华酒店有些微词，她虽然和甚尔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可毕竟认识时间不长，甚尔为她破费这么多，葵生心有不安。
    甚尔安抚葵生说：“其实也是一个庆祝。”
    他略微提了一下禅院家的事：“我出身大族，但家族一直认为我是废物，我也非常憎恨家族，前段时间我终于成功脱身，和家族一刀两段了。”
    “从明年开始，我将迎来全新的生活，又认识了你，所以想要有庆祝一下。”
    甚尔深悉稍微示弱一些可以激发女性的保护欲，这一招他很熟，此刻以退为进，果然效果很好。
    海崎葵生立刻给甚尔鼓气：“虽然不太清楚甚尔你过去的遭遇，但如果你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那就更要开心地迎接新年，然后努力证明自己。”
    甚尔露出感动的笑容，成功握住了妹子的小手：“趁着烟火还没开始，我们先去附近逛一逛吧。”
    甚尔带着葵生在横滨畅快地玩了五天，随即甚尔送葵生回东京。
    酒吧是服务行业，过年休假时是轮替，葵生的休假结束，需要回去接替同事。
    甚尔和葵生说了再见，他看着葵生回租住的公寓，然后转身坐车，重新返回了横滨。
    他拿出电话联系孔时雨：“你介绍的人呢？我现在有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我再也不会蛀牙了！万岁！
    第49章
    伏黑甚尔在横滨一家咖啡店见到了孔时雨。
    孔时雨穿着黑色西装, 衬衣的领口开着，看上去有些颓废，他抽了一根烟, 正在闭目养神。
    伏黑甚尔坐在孔时雨对面，因心情好, 他还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孔时雨有气无力地睁开眼, 无奈地说：“你新年快乐了，我快忙死了。”
    伏黑甚尔懒散地说：“忙是好事，说明有业务有钱赚。”
    孔时雨没好气地拿出了一叠照片：“给，我能找到的适合给你打工的几个手下。”
    伏黑甚尔拿起照片看了起来，孔时雨吐了口烟雾，评价说：“如果只是开店, 里面随便一个都无所谓，但我看你最近在交女朋友？”
    伏黑甚尔看照片的动作一顿，他瞥了孔时雨一眼：“你知道了？”
    孔时雨被这一眼冻得浑身僵硬，他抱怨说：“我过年在横滨给你找手下, 你过年在横滨和女朋友拉小手, 我偶尔看到了而已。”
    伏黑甚尔没有任何负罪感，他还说：“显然你也去玩了, 否则怎么碰到我们的？”
    孔时雨一噎，他不断提醒自己, 你打不过他, 更没可能踢了他，冷静，冷静。
    孔时雨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打算退休开店，我建议你选这里面最年轻的那个。”
    伏黑甚尔翻到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 红色短发，眼眸中没有丝毫情绪，他似乎发现了拍照的人，脸颊微微转了过来。
    伏黑甚尔翻转照片，看到照片背后写的名字：“织田作之助？”
    “他去年做任务失手被抓到局子里了，因未成年，再加上那个案子不是他干的，警方也找不到以前案子的证据，横滨这地方警力不足，就将他放了。”
    孔时雨耸肩：“现在正处于失业中，我打听了，他想改行，但除了杀手这一行当，他没有别的谋生手段，目前在吃存款，我接触他的时候，他似乎打算去港口黑手党那边应聘。”
    伏黑甚尔微微蹙眉：“未成年？他多大了？”
    孔时雨：“过了年，他今年十五岁。”
    孔时雨觉得趁着年纪小、早早脱离过去的行当，还能有个全新的开始，结果伏黑甚尔有些不满意：“十五岁了？万一他喜欢葵生怎么办？”
    葵生也才十八岁，和这小子只差三岁，这可是引狼入室啊！
    孔时雨：“……”
    他嘴角抽搐：“他的异能力很厉害，是预知系，可以提前接下来几秒内发生的事，凭借这项能力，他可是横滨少有的、靠自己混这行还混出名头的杀手之一。”
    伏黑甚尔这才收起警惕之色，他喃喃说：“预知系啊，这能力真的太方便了。”
    伏黑甚尔的肉盾体质和瑛纪的绝对斩断，再有个提前预知的辅助，这简直是无敌啊！甚至瑛纪永远都不需要考虑读档了，因为织田作之助的能力可以避免重伤的情况出现！
    伏黑甚尔探究地看着孔时雨：“这异能力如此稀有，你怎么打探出来的？”
    孔时雨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犹豫几秒才道：“我和这几个人都接触过，就我本心来说，我比较偏向织田作之助，这小子是个……怎么说呢，真的只是入错行了而已，他本人挺单纯的，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提了提你的事。”
    一个同样干暗杀的十九岁前辈准备洗手脱身，还打算开个正经店铺，希望找个帮手，这个消息对迷茫期的织田作之助来说，也是一个很令人振奋的消息。
    有前辈改行，那自己也可以成功的吧？
    “我说你要找个拥有异能力的帮手，并非为了杀人，而是因为其他原因，织田作之助说了他的能力，但他希望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异能力者。”
    孔时雨看向伏黑甚尔：“你是为了防备咒灵吧？”
    哪怕伏黑甚尔脱离了禅院，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遇到咒灵袭击这种事，若是身边的帮手是普通人，看都看不见，更别提自卫了，那肯定要找个异能力者。
    伏黑甚尔唔了一声，他说：“差不多吧。”
    虽然他和瑛纪0咒力，葵生是普通人，一般不会有咒灵找上门，但等他有儿子了，那小子在诅咒师和咒灵眼里可是大补，的确需要提前考虑好一切可能伤害到葵生的可能。
    伏黑甚尔问孔时雨：“他有什么要求吗？”
    孔时雨说：“除了要和他说明白咒灵的事，别的就和公司签合同一样，你给他发工资就行了，我说你在伊豆开店，他说自己未成年，如果住在伊豆，他没法租房子，只能通勤，你得出通勤费。”
    伏黑甚尔说：“他可以吃住在店里。”
    正好他和葵生住海边别墅！完美！
    孔时雨：“那就他了？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伏黑甚尔记下了织田作之助的电话：“谢了，我欠你个任务。”
    孔时雨饶有兴致地问伏黑甚尔：“我打听了京都那边的消息，你知道你那位双胞胎哥哥马上要成为禅院家的继承人了吗？”
    伏黑甚尔本来正要打电话，听到孔时雨的话后，面色陡变，一股冷意从他身上溢散出来。
    “你说什么？”
    孔时雨轻笑起来：“你果然不知道，据说禅院族长在新年时带着你哥哥会见所有族人，就连禅院家上下也在窃窃私语这件事，总监部那边天天开会，这个年过的相当刺激。”
    伏黑甚尔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禅院这是欠揍吗？
    只是下一秒，伏黑甚尔又想到瑛纪的性格，他面色古怪：“……估计是直毘人请瑛纪帮忙吧？瑛纪对族长位置没兴趣，而且他当族长？禅院真的会完蛋的。”
    瑛纪的脑回路和大部分咒术师甚至普通人都不同，若是瑛纪当禅院族长，他最先做的事估计是卖了禅院祖宅，让大家新年各自出门旅游吧？
    伏黑甚尔只要一想到禅院族人集体吐血地看着瑛纪将祖宅卖了，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保险起见，他决定一会打电话问问瑛纪。
    与此同时，京都禅院本家。
    经过这个新年的集体净化，禅院家的气氛变得和缓轻松了不少，族人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影，禅院直毘人非常满意瑛纪的业绩，还大方地给瑛纪发了一大笔钱。
    “真是麻烦你了，瑛纪。”
    禅院直毘人询问瑛纪：“之后你能保持半个月一趟的频率回家吗？我尽量调整一下族人做任务的周期，最起码保证【炳】的成员的心态处于积极状态，只要他们心情好了，普通族人、比如服侍他们的人也会轻松不少。”
    瑛纪欣然同意：“好啊，我也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他拿了钱也很高兴啊！
    将京都的事处理完毕后，瑛纪高高兴兴地回东京，准备完成高专第四年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业。
    结果瑛纪一回到高专宿舍，日下部笃也就忍不住过来敲门了。
    日下部笃也送了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瑛纪见到日下部笃也后有些诧异：“还有三天才开学吧？你没和你妹妹在家里休息？”
    日下部笃也露出了糟心的咸鱼脸，他没有立刻回答瑛纪的问题，而是反问瑛纪：“你听说了吗？五条家今年一大半族人都在东京过年。”
    他的语调有些滑稽：“现在总监部都在传，说五条家准备转移发展方向，有意在东京扩张势力，你们家为了抗衡五条，打算换了禅院直哉，让你当禅院家的继承人。”
    日下部笃也一屁股坐在瑛纪房间书桌前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老师来问我关于你的事，总监部那边的人也天天打电话，我在家根本没法休息，还不如提前来学校，能稍微清净点。”
    说完自己倒霉的寒假，日下部笃也看向瑛纪：“所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不想当族长吗？难道改主意了？”
    瑛纪失笑：“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叔父只是希望我见见全家人，而五条那边……”
    瑛纪不愧是脑回路对上五条悟的人，他略一思考就说：“五条悟一直想来东京玩，他只是来旅游顺便吃蛋糕的吧？”
    日下部笃也哑然，说实话，他是不信这种流言的，可今年过年时，禅院和五条的动向太奇怪了啊！
    禅院直毘人亲自带着禅院瑛纪见了全部禅院族人，据说谈话时还让族人拜见瑛纪。
    瑛纪要么拍拍族人的肩膀要么摆摆手发表意见（物理治疗），每一个见过他的族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什么□□（心情愉悦当然不会说垃圾话）。
    而五条家那边派了很多高手并五条悟本人在东京过年，他们走遍了东京大街小巷（按照名单吃蛋糕），实地考察了很多商业区（发掘好吃好玩的），似乎想要踏足新兴领域（这游戏好好玩！买了这个公司！），而五条悟本人甚至表示将来想到东京高专上学！
    总监部为了分析两家动向，天天开会，这个年过得心力交瘁，并全都在心里怒骂五条和禅院，大过年却不消停，太烦人了！
    日下部笃也想到总监部那边关于瑛纪的个人档案又增加了好几页，他提醒瑛纪：“就要毕业了，你最近安生点，避开总监部的监督们。”
    瑛纪不明所以，考虑到日下部是关心他，瑛纪还是笑着应了：“哦，我知道了。”
    瑛纪拿出自己买的新年礼送给日下部笃也，日下部笑着接了后离开了，瑛纪撸袖子继续收拾房间，还没将买的漫画放好，伏黑甚尔的电话又过来了。
    瑛纪接通电话，正要说一句新年快乐，就听伏黑甚尔语气略显急促地问：“你成禅院继承人了？怎么回事？要我去禅院一趟吗？”
    瑛纪下意识地反问：“你不是不回去了吗？”紧接着又有点诧异地说：“为什么这么说？继承人还是直哉啊。”
    伏黑甚尔松了口气，果然如他所想：“是吗？我听说直毘人带着你见了全部禅院。”
    瑛纪笑着解释说：“叔父只是请我斩断家里人的负面情绪影响，让他们开心点。”
    甚尔冷嘲不已：“就你好心！”
    瑛纪坦然道：“叔父给了我十个亿。”
    伏黑甚尔立刻不反对了，还很精明地说：“一次十亿吗？一年干一次赚太少了，你可以一个月一次。”
    瑛纪赞同地说：“没错，叔父说半个月一次，他给钱向来很大方。”
    随即瑛纪好奇地问伏黑甚尔：“你和葵生在横滨过新年，开心吗？”
    甚尔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很开心。”
    瑛纪也笑了：“开心就好，但你要在伊东开店，没法常去找葵生吧？”
    甚尔不以为意：“从伊东到新宿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已，而且我找帮手的事有眉目了。”
    瑛纪惊喜地问：“真的？你速度好快，好像离开禅院后，你的运气变好了。”
    刚离开禅院，就一见钟情了女孩子，还立刻找到了雇员，瑛纪感慨道：“你换了姓氏，从纸面上看和我没关系，可能霉运少了点？快，一会去买个双色球试试！”
    甚尔听后先是大喜：“真的？对，我和垃圾禅院分开了，肯定会转运！”
    下一秒他又反驳瑛纪：“什么叫和你没关系？瑛纪，我们是一样的。”
    电话另一边的瑛纪听后眼睛亮亮的，因为弟弟找女朋友又专注自己事业、从而有些失落的感觉彻底不翼而飞，他开心地笑：“嗯，你说的对，那你别买双色球了，肯定会赔钱的。”
    伏黑甚尔：“……”
    啊，唯独霉运这一点，他还是希望变一变的。
    挂了电话，伏黑甚尔还真的去买了一组双色球，买完后他去了书店。
    书店前正等着一个红发少年，正是伏黑甚尔要见的织田作之助。
    “哟，孔时雨介绍的人就是你吧。”
    伏黑甚尔和织田作之助打了个招呼，他指了指旁边的烤肉店：“马上中午了，走吧，我请客，边吃边聊。”
    织田作之助看到名为伏黑伏黑甚尔这个人的瞬间，全身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这是他的身体在发出警告，眼前这个人很可怕。
    但随即少年又放松下来，异能力没有发动，应该很安全，于是他略显局促地说：“麻烦您了。”
    织田作之助跟着伏黑甚尔入店落座，点单后，伏黑甚尔又要了一扎啤酒，他喝了一口，才仔细打量织田作之助。
    “说说你的事吧，咱们这行就算退休了，也可能会有点过去的麻烦，你最好提前说清楚。”
    织田作之助没有喝啤酒，他端起面前的大麦茶杯子，略一沉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缓缓道：“我不想再夺走他人的生命了，所以想换工作，我也没什么过去的麻烦，我一直是独行杀手，没有什么搭档，只认识几个地下中介和情报贩子。”
    伏黑甚尔：“介意告诉我为什么不杀人吗？在动过手后，你对这些根本不会在意了吧？为什么又突然在意了呢？”
    他们这类人是践踏生命的垃圾，可织田作之助突然改变想法，一定发生了什么影响人生的重大事件。
    伏黑甚尔遇到了妻子，组建了家庭，那织田作之助呢？
    伏黑甚尔需要确定织田作之助发生转变的理由，试探出这个少年是真的这么认为，还只是个敷衍他的借口。
    织田作之助微微蹙眉：“这个很重要吗？”
    伏黑甚尔：“当然，因为我需要确定你是否会重操旧业。”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才略有不好意思地解释了想法改变的原因。
    他读了一本没有结尾的小说，他想续写结尾，可是写书即写人，织田作之助若是继续杀人，就没资格写小说，所以他收手不干了。
    伏黑甚尔听后惊讶不已：“什么小说？”
    还能让杀手改邪归正吗？这个厉害了。
    织田作之助的神态生动了不少，他积极地推销：“是一本发行量很小的小说，叫明暗，是夏目漱石老师的作品。”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地观察织田作之助：“记得剧情吗？”
    织田作之助重重点头，他开始给伏黑甚尔科普明暗的大致剧情，当然他只介绍了故事人物，没有说故事的后续走向。
    伏黑甚尔吃着烤肉，随意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其实根本没将明暗这个故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确认了一件事，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谎话。
    将自己喜欢的东西推荐给同好，自己的喜悦和快乐也同步分享给伙伴，让伙伴也能快乐甚至喜欢……伏黑甚尔没有错认织田作之助表达出的正面积极的快乐情绪。
    伏黑甚尔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话：“行，我知道了，回头我买一本看看。”
    “既然你说了你的事，那我也和你说说我的情况吧。”
    伏黑甚尔先说了咒灵和咒术师的事：“异能力者能看到咒灵，但你们没法祓除咒灵，有咒具的话另说。”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嗯，我听说咒具很贵，随便一把普通的咒具都要数千万。”
    横滨到处都是咒灵，没办法，这边死人太多了，异能力者只当这些咒灵是异能生命体。
    “我有了喜欢的人，明年打算结婚，她是个普通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但咒灵这玩意不讲道理，所以希望找个有经验但想退休的同行当雇员。”
    伏黑甚尔大致说了自己的开店计划：“我打算在伊东开个器材店，我在城崎有宅子，平日我会回家，你可以直接住店里了，我给你开工资，你帮我看店、接待顾客。”
    “如果遇到麻烦事，我去处理的时候你帮我打个掩护，省的我妻子担心，可以吗？”
    织田作之助听后露出笑容：“恭喜，我觉得没问题。”
    之后伏黑甚尔又和织田作之助商量了一下工资等待遇问题，由于织田作之助未成年，工资不走账目，也没有社会保险，伏黑甚尔直接发钱给织田作之助。
    “等你十八岁成年了再办这些，那之后你的工资不会有变动，因为要给你交各种费用，你懂的吧？”
    伏黑甚尔说完后补充道：“鉴于我们以前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防止你反悔，也为了让你安心，我会找人来订立束缚，类似于你们异能力者的契约什么的，束缚比合同更有约束力，没问题吧？”
    织田作之助在问清楚束缚是什么后欣然同意，他答应的爽快，伏黑甚尔又信了几分，分别时俩人的关系好了不少。
    织田作之助问伏黑甚尔：“我什么时候入职？”
    他快揭不开锅了，真的，若是这次应聘失败，他就得去找黑手党了。
    伏黑甚尔说：“怎么？没钱了？那你和我去东京吧，你先跟着我打杂，我给你发半个月工资，怎么样？”
    开店前的杂活也很多，正好让这小子干活，他去找葵生继续谈恋爱。
    织田作之助老实地说：“好。”
    伏黑甚尔带着织田作之助回东京，顺带一提，他们回东京的半中腰，双色球开奖了，伏黑甚尔不出意料地没中。
    伏黑甚尔只能自我安慰：这说明他和瑛纪感情深厚，挺好的。
    然后他联系了九十九由基，找九十九由基帮忙订立束缚。
    甚尔打电话的时，恰好九十九由基在和瑛纪说话，瑛纪从电话里听到弟弟的声音，再一问得知伏黑甚尔找好帮手了，他顿时咋呼着说要见一见。
    伏黑甚尔索性说：“那直接回家吧，我带着织田在家里等你们。”
    织田作之助跟着伏黑甚尔来到公寓，公寓本来就很大，不缺客房，伏黑甚尔说：“你先住客房。”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好像不错，新老板似乎很有钱，自己甚至能跟着来东京住高档公寓了！
    等织田作之助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后，听到外面有关门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青春靓丽的橘黄长发少女，女孩穿着无袖上衣，束腰长裤，外面穿着一件皮草，此刻少女正将皮草挂在衣架上。
    另一个人是个年纪差不多的人，他穿着厚厚的黑色褂子，里面穿着灰色毛衣，下身是牛仔长裤，下一秒他脱下外褂，露出了束腰。
    年轻人腰间别着的小太刀和……嗯？晴天娃娃？
    织田作之助满脑门问号：这就是咒术师吗？
    听到织田作之助走出门，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同时看过来。
    九十九由基看清织田作之助的脸后，眼睛微微睁大，她惊愕不已：“这就是你找的雇员？他才多大？有十五六吗？”
    九十九由基用看渣滓的眼神看伏黑甚尔：“你雇佣童工！你和总监部一样是垃圾！”
    织田作之助正想解释一下，就听新老板伏黑甚尔很自然地说：“哦，多谢夸奖。”
    第50章
    “我和你说啊, 这个家伙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如果你是被骗成雇员的，告诉我, 我帮你炒了他！”
    九十九由基拍着胸脯对织田作之助如是说。
    家里颇为热闹，瑛纪从冰箱里拿了香耶牛奶, 他盘腿坐在茶几前, 一边喝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九十九由基撺掇织田作之助辞职。
    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算是合作搭档，在发现伏黑甚尔找了一个刚十五岁的小童工后，回忆起自己被迫成为总监部的社畜，女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性格超级烂哦，我有理由怀疑，将来他肯定将烂摊子丢给你, 到时候你不是老板却干着老板的活，而这家伙却逍遥自在。”
    只能说九十九由基早早看清了伏黑甚尔的本质，她这话到也没说错，甚尔的确打算将事情丢给织田作之助, 自己去找女朋友的。
    九十九由基继续道：“他还嗜赌, 死不悔改，他是那种会将所有钱都砸到赌马场、然后拖欠工资却还让你干活的黑心老板！”
    瑛纪噗得笑了, 这话说的太真实了。
    而伏黑甚尔斜躺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一副你随便扯、老子不在乎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恭谨地坐在九十九由基面前默默听着, 他似乎是一个很善于倾听的人。
    九十九由基一直拍茶几发泄对甚尔的不满, 织田作之助始终没打断她，还将之前瑛纪从冰箱里拿给他的果汁放在九十九由基面前。
    九十九由基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有些郁闷：“你这家伙性子像是面团一样温吞，真不知道甚尔从哪里找到你的。”
    伏黑甚尔得意地说：“不告诉你。”
    织田作之助看九十九由基的吐槽告一段落，他才慢慢说：“多谢您的好意, 只是伏黑先生已经发了我半个月工资，总要先做完的。”
    顿了顿，他又笑了，语气中略微有些羡慕：“而且您其实和他的关系很好吧？是非常了解对方的伙伴，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难得的事。”
    九十九由基喝果汁的手顿了顿，她诧异地看织田作之助：“我们？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自在，他看了一眼伏黑甚尔，没得到禁止的意思后，还是老实地说：“我之前是做杀手的。”
    九十九由基不以为意：“哦，这样啊，那跟着这个混蛋倒也不错。”
    咒术师总是直面人性中最卑劣的部分，九十九由基已经能很平淡地面对这种话题了。
    她饶有兴致地说：“既然能被甚尔找回来，看样子你的实力不错，怎么不干了？打工赚的钱可比做任务少多了。”
    织田作之助怔了怔，他飞速看了一圈周围。
    伏黑甚尔正拿着手机低头打字，据说是伏黑甚尔哥哥的名为瑛纪的人也好奇地看着他，而身边这位九十九由基的语气也只有些微惊讶，并没有什么害怕、厌恶和反感的情绪。
    就仿佛他们聊的话题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如晚上吃什么一样自然。
    织田作之助斟酌着语气说：“我有了新的梦想。”
    这次说起改行的原因，织田作之助没有了之前的窘迫，语气中多了一份期待和欢喜，因为他发现身边的人都是同类。
    不管是瑛纪还是九十九由基，他们身上有让人心悸的气息，但他们又都很自然地站在阳光照耀到的地方，这让织田作之助感到心安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如果新老板的兄长和合作者是这样的人，那退休的言论也是真的吧？
    不独伏黑甚尔在考察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也担心误入什么杀手集团、被迫重操旧业啊！
    织田作之助说完自己写小说的梦想后，瑛纪大起知己之感：“我也在考虑画漫画出道，我高专马上毕业了，正在构思第一部 短篇故事。”
    织田作之助惊讶地看着瑛纪：“您已经开始创作了吗？好厉害！”
    瑛纪得意地说：“我这些年一直在积累素材。”但随即他又苦恼起来：“我有很多素材，可是大部分都不适合画出来。”
    九十九由基嗤笑：“太暗黑了吧？”
    她当然知道瑛纪在看报告的事，但咒术任务的结果大多很糟心，要么死人了，要么是自作自受，要么是好人受到报复等等。
    毕竟若是令人开心的积极情绪也不会引发咒灵事件吧~
    瑛纪纠结地说：“当成怪奇小说还是ok的啦，可是画成少年漫画的话，我担心无法过审。”
    九十九由基不走心地安慰瑛纪：“您想多了，先写出来再说呗，实在不行投稿到成人杂志，或者等上大学、感受到校园生活了再动笔？”
    提到大学，瑛纪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你也要开始考虑大学申请的事了吧？”
    九十九由基如今是高专三年级最后一学期，四月就是高专四年级了，明年这时候也要毕业了，如果九十九由基打算读大学，现在要开始准备申请材料、并提前修大一的学分了。
    九十九由基脸上闪过郁闷之色，她喝着果汁，声音含糊：“我有提过，但总监部不同意，他们希望我毕业直接开工。”
    顿了顿，她放下罐子，比划了一个恶心的手势：“他们甚至希望我现在就毕业。”
    一直和葵生发短信聊天的伏黑甚尔冷不丁开口：“怪不得你今天跟着瑛纪一起来了。”
    九十九由基跟着禅院瑛纪去公寓转悠，这个消息肯定能刺激到总监部和另外两家的。
    九十九由基烦躁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他们让我不开心，我当然不能让他们顺心！”
    瑛纪对此也无能为力：“如果总监部卡着你的申请，你恐怕没法上大学了。”
    九十九由基即便成年了，她在高专上学，要申请大学，肯定需要高专这边配合，如果高专不出证明，九十九由基的学历就出现了空白，没可能申请大学的。
    一直默默听着的织田作之助冷不丁说：“您想要上大学吗？国内上不成的话，可以出国读书啊。”
    横滨是法外自治港，外国人很多，织田作之助也见过不少出国留学的人。
    九十九由基：“……”
    瑛纪哇哦了一声，他忍不住鼓掌：“还可以这样！对哦，九十九，你毕业后出国读书，总监部可管不到国外！”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我可以找人给你伪造国内的学历，你要上国外名校是不可能的，但普通公立大学应该没问题，前提是你自己搞定语言关。”
    只要能给咒术界添麻烦，伏黑甚尔不介意给九十九由基提供留学中介介绍服务。
    九十九由基的嘴巴微张，随即化为了兴奋而灿烂的笑容：“太棒了！语言吗？我会努力的！”
    有了目标的九十九由基眉宇间的阴霾消散，她总算想起来伏黑甚尔找她的目的了。
    “哦，甚尔，你是要和织田下束缚对吧？”
    九十九由基笑眯眯地说：“来说一说双方的条件吧。”
    伏黑甚尔打起精神，将自己的要求写到纸上，织田作之助在九十九由基的指导下也写了一张纸，两张纸放在一起，九十九由基互相看双方的需求和条件。
    看了几眼，少女就满头黑线：“甚尔，你的要求太多了，束缚条件很难对等。”
    伏黑甚尔不以为意：“只要我们两个双方认可就行。”
    九十九由基无语地说：“你没法下束缚，是我和织田君订立束缚，如果我无法认同条款的哈，束缚效力会被削弱的。”
    伏黑甚尔嫌弃地看九十九由基：“妇人之仁！”
    九十九由基一噎，她正要反击，就听织田作之助开口：“等等，九十九小姐，我和你订立束缚？”
    织田作之助皱眉，他看向伏黑甚尔：“难道不是我和老板吗？”
    九十九由基没好气地说：“他没法用这个。”
    伏黑甚尔是0咒力，当然无法订立束缚。
    织田作之助确认一样问九十九由基：“那如果老板违约，是您付出代价吗？”
    九十九由基点头。
    织田作之助顿时摇头：“那我不和您签订束缚了。”
    瑛纪饶有兴致地问：“因为会连累到九十九吗？”
    织田作之助：“嗯，不能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九十九由基神色缓和不少，她啧了一声，小声吐槽：“真是老天爷不开眼，这么好的孩子居然被这家伙雇佣了。”然后她正色说：“织田君，你无需担心这一点。”
    九十九由基似笑非笑地瞥伏黑甚尔：“甚尔性格恶劣，可他的兄长瑛纪前辈是个负责任的前辈，虽然是我付出代价，但我可以找瑛纪前辈帮忙。”
    这下轮到伏黑甚尔不爽地别开脸了。
    九十九由基向织田作之助传授经验：“伏黑甚尔这个混蛋若是不做人事，你可以联系瑛纪前辈。”
    “身为兄长，瑛纪前辈经常给他弟弟背黑锅、收拾烂摊子。”
    九十九由基笑吟吟地说：“如果甚尔违约牵累到我，瑛纪前辈不会帮我对付甚尔，但他会帮我解决违约的后果。”
    瑛纪居然也跟着点头：“是哦，我都习惯给甚尔背黑锅了，如果你出门在外被甚尔的仇家连累，你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号。”
    织田作之助汗颜，这……
    瑛纪拿起双方写的束缚条款，他看了看，在织田作之助那张纸上加了一句：“既然织田打算搞创作，还是要学一学相关知识的，反正他未成年，不如让甚尔出钱给他报夜校或者专业培训班吧，或者上高中？三选一吧。这期间产生的额外花费由甚尔支付。”
    “将来织田若是在写作上有什么成就，这份成果独属于织田，甚尔不得阻拦或者侵占，这样可以吗？”
    九十九由基赞同地点头：“我觉得没问题，除了工作合同方面，甚尔君帮助织田完成梦想，织田在闲暇时间帮忙保护甚尔的亲属，这才算对等。”
    瑛纪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
    尽管织田作之助觉得条款太大方了、伏黑甚尔觉得自己让步太多，然而他们俩人的抗议被瑛纪压下去了，于是九十九由基笑眯眯地设立了束缚。
    束缚订立结束后，瑛纪看了看天色，确定弟弟这边没什么事后，和九十九由基一起回高专了。
    伏黑甚尔让织田作之助在东京住了两天，给织田作之助重新做好了一套身份资料后，就直接将人打发回伊东考察开店地点了。
    而甚尔自己在在葵生上班的酒吧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开店很重要，追女朋友更重要！
    ……可以说完全没有辜负九十九由基对他的评价了。
    但织田作之助同样认为追女朋友、开启新生活是人生大事，这小哥居然还高兴地祝福甚尔恋爱成功，让伏黑甚尔深切觉得孔时雨推荐的人很靠谱。
    伏黑甚尔花钱其实很大方，他丢给织田作之助一张卡：“你先去看房子，看上了就订下来，安全第一，其次才是客流量和交通。”
    织田作之助表示理解，他拿了卡去了伊东，先去银行自助机查看余额，毕竟要根据资金来判断买店铺的规模和地段。
    刷卡输入密码，看到余额的一瞬间，织田作之助受到了惊吓。
    一二三四……这多少个0啊？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瑛纪的日子很悠哉。
    日下部笃也频繁去总监部出任务，几乎很少在学校露面，瑛纪还是卡在三级，顶多和一年级的猪野小哥出点任务，平时很闲，就等着毕业了。
    然后在三月中旬时，夜蛾正道神神秘秘地拉着瑛纪去了高专后山的森林里，还专门爬了一个像是隧道的隐蔽通道。
    瑛纪满头雾水，他吭哧吭哧地在通道里爬呀爬，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茂密繁盛的森林，只是这森林里明显有人生活的痕迹，是隐藏在森林中的秘密基地一样，
    夜蛾正道站直身体，关上隐蔽的小门，取下了墨镜。
    瑛纪这才注意到夜蛾正道眼下是黑眼圈，显然班主任熬夜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咒灵对视线很明显，一旦被咒灵意识到【某个人】可以看到自己，咒灵就会缠上那个人，所以咒术师为了防止咒灵提前察觉，大多会想办法遮住自己的视线。
    瑛纪不需要，是因为他天然具备夹缝居民的特性，只要他想，没人提前看到他。
    就在瑛纪打算询问什么事时，一些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咒骸从森林各处冒出来。
    “是正道。”
    “正道来了。”
    “他还带着别人来了？”
    “那是谁？”
    “不认识。”
    “……”
    瑛纪震惊地看着这些咒骸，这些咒骸的言行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样子，反而如真人一般无二。
    几秒后，瑛纪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夜蛾老师，您的咒骸，已经有自我意识了吗？”
    “不是，这是我开发的自立型咒骸。”
    夜蛾正道苦笑着说：“你看到的这些咒骸，其实是这些年我祓除咒灵时遇到的受害者。”
    瑛纪一愣：“受害者？”
    他不可置信地说：“难道您是让人再一次活过来吗？”
    这不就和神灵收取神器一样吗？
    夜蛾正道连忙道：“不是的，我们祓除的过程也是直面人类负面情绪的过程，所以我能得到受害者的全部信息。”
    “我的术式是制作咒骸，并给咒骸诸如咒力以驱动咒骸，随着我的实力逐渐增长，我可以将认识的、我所了解的人的信息复制到咒骸里。”
    “从肉体到灵魂，我将这些信息复制下来灌输到咒骸内，然后……一个和死去之人相似的咒骸就诞生了。”
    “我给这种咒骸取名为自立型咒骸。”
    夜蛾正道低声说：“并非是咒骸诞生自己的意识，而是我复制了人的信息进去，虽然相似，但他们并没有人的意识。”
    瑛纪激动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一点，但依旧很高兴。
    他认真地说：“即便如此，这些咒骸身上依旧会有那些逝去之人的特性，证明着他们曾存在于世。”
    “夜蛾老师，您真的太厉害啦~”
    夜蛾正道心情一松，他的声音放轻：“总监部并不知道，而且他们只能依靠我的咒力行动……”
    不用夜蛾正道提醒，瑛纪就主动保证：“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随即他欢快地跑到一个像是小熊玩偶的咒骸面前，微微屈膝弯腰做自我介绍：“我叫禅院瑛纪，你呢？你叫什么？”
    那个脸上有拼贴图案的小熊咒骸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但可能是夜蛾正道在旁边，小熊没有逃跑，而是怯生生地说：“我叫永太，你是正道的朋友吗？”
    “是呀，之前是学生，以后是朋友！”
    瑛纪笑嘻嘻地回答，又看向其他咒骸，他一个个问名字，将这些咒骸当成了平等的存在互相做自我介绍。
    没几分钟，瑛纪就成功混入了咒骸玩偶大军内，并准备和这些咒骸们一起玩捉迷藏了。
    夜蛾正道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带瑛纪来之前，他有很大把握确定瑛纪即便不赞同也不会将事情说出去，但他万万没想到，瑛纪会和咒骸混一起、还混的那么自然啊！
    夜蛾正道连忙招呼瑛纪：“等等，你们先别玩了。”
    瑛纪本来捂着眼睛呢，听到夜蛾正道的声音，很自然地摆摆手：“老师你等一会，我们玩完这一局再说。”
    动物咒骸们也纷纷支持瑛纪：“是啊，先玩再说！”
    夜蛾正道：“……”
    于是老父亲夜蛾正道可怜巴巴地盘腿坐在一株大树下，默默看着瑛纪和咒骸们玩捉迷藏。
    瑛纪像是开了挂一样将隐藏在四周的咒骸全都找出来，而且这家伙超级坏心眼，明明已经找到了，却故意在咒骸隐藏的地方来回转圈，再突然冒出来吓唬对方，一时间整个森林都闹腾极了。
    夜蛾正道本是无奈叹气的，看着看着，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一番玩闹后，咒骸们主动停了下来，一个南瓜形态的咒骸从背后推着瑛纪：“谢谢你来陪我们玩，但正道在等你呢。”
    瑛纪这才意犹未尽地说：“我最近没什么事，我会再来找你们玩的！”
    咒骸们高兴地和瑛纪拉钩上吊，还约定了谁毁约谁吞一千根针。
    等咒骸们离开后，瑛纪才看向夜蛾正道，脸颊鼓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期待：“您听到了吧？我要是不来，是要吞针的！”
    夜蛾正道莞尔，他伸手拍了拍瑛纪的肩膀：“好好好，但你先跟我来。”
    夜蛾正道带着瑛纪朝着森林一处低矮灌木丛走去，他拨开这片灌木丛，在一处岩石缝隙里，有个小窝，窝里有一只巴掌大的像是猫崽的咒骸。
    “你的咒力太少了，没有日下部或者辅助监督，你甚至无法设置帐，就算我偷偷塞给你自立型咒骸，你也没法补充咒力让咒骸动起来。”
    夜蛾正道对瑛纪说：“所以在制作出自立型咒骸后，我就在考虑制作能自己补充咒力的咒骸，这样你可以带着咒骸单独出任务了。”
    瑛纪怔了怔，他指了指自己：“我带着咒骸？”
    “我们咒术师除了在任务时会碰到咒灵，日常生活中也容易被诅咒师和咒灵盯上，那时候可没人帮你。”
    夜蛾正道说：“你要去伊豆上大学吧？还和家里闹了一场，总监部这边也很忌惮你。”
    夜蛾正道挠了挠头，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法和总监部抗衡，更别说禅院家了，我想，帮你制作一个能当肉盾的咒骸，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瑛纪惊异地看着夜蛾正道，心中仿佛被暖流抚过，他的神色柔和下来。
    “谢谢您，夜蛾老师，您的好意我收到了。”
    夜蛾正道却苦笑着说：“但我失败了，我本来想给你制作一个花豹形态的咒骸，结果却……”
    瑛纪仔细观察这只毫无生机的猫形咒骸：“您放进去了两个魂魄信息？”
    “你看出来了？”夜蛾正道无奈地说：“自立型咒骸放一个核心就行了，我试着放两个核心，想着也许能互相补充咒力，结果失败了。”
    “虽然失败了，可是两个核心产生了联系，甚至联系过于紧密，处于不断变化中，我不好带出这片区域，只能找你来斩开，这样还能分切成两个咒骸。”
    瑛纪沉吟了一下问夜蛾正道：“您的咒骸核心是怎么制作的？依靠术式？”
    夜蛾正道点头：“是啊，我可以用术式制造，怎么了？”
    瑛纪伸手：“做一个给我。”
    夜蛾正道不明所以，但还是制作了一个核给瑛纪。
    瑛纪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放进去，然后在夜蛾正道无法理解的眼神中，又将那个核放在猫形咒骸身上。
    瑛纪问夜蛾正道：“怎么让这个核心也融合进去？”
    夜蛾正道惊愕不已：“你是将自己的信息复制了？能行吗？”
    瑛纪笑了笑：“试试呗。”
    夜蛾正道略一犹豫，还是发动咒力将那枚核心融入到了咒骸内。
    瑛纪立刻伸手在猫形咒骸上绘制了一个诡异的符文。
    他低声说：“本名入吾掌握中，以假名尊吾命，簇聚在此，毋抗吾令，名为希，器为希，过来吧，希云。”
    话音落下，原本毫无生机的小猫仔突然睁开眼睛，下一秒化为一把漆黑的匕首，出现在瑛纪手中。
    夜蛾正道：？？？
    他是不是少看了几集？
    瑛纪放开名为希云的匕首，匕首化为二十厘米长的黑猫，瑛纪喵了一声，黑猫同步喵了一声，紧接着瑛纪念诵了帐的咒语。
    令夜蛾正道惊愕的是，黑猫也念咒语了！还成功了！一个小型的帐被释放出来了！
    瑛纪大喜，他抬手收起希云匕首，高兴地说：“谢谢您送的咒骸，我很喜欢。”
    夜蛾正道：？？？
    这是他送的咒骸吗？
    作者有话要说：用仙侠小说的说法，类似于瑛纪有了本命灵器，希云是瑛纪给建御雷神打工时的名字，他这是将自己和咒骸联系起来，可以利用咒骸释放咒力类的术了。
    第51章
    希云曾是瑛纪的名字。
    当时瑛纪在天神的介绍下去了建御雷神那里打工。
    天神曾非常厌恶野良, 认为野良是神明的阴私，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推荐了瑛纪，所以建御雷神尽管很嫌弃瑛纪是个野良, 但看在天神的面上，还是收了瑛纪, 并给瑛纪起名为希。
    建御雷神的氏族名为云, 于是瑛纪被称为希云。
    当时瑛纪化为武器的形态就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和如今黑猫咒骸化形的样子一模一样，此刻瑛纪把玩着这把黑色匕首，就好像在使用自己一样，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夜蛾正道的表情很奇妙，他头一次听听说还能将咒骸变成咒具的！
    夜蛾正道委婉地询问他能否仔细看看这把名为希云的匕首, 瑛纪爽快地答应了，并将匕首递给了夜蛾正道。
    然而夜蛾正道没想到，脱离了瑛纪的控制，希云匕首变回黑色小猫, 灵巧地踩着夜蛾正道的胳膊, 一蹦一跳地跑到肩膀，继而落在了夜蛾正道的脑袋上。
    别看小猫很小很可爱, 当小猫开口后，居然发出了低低地吼声, 似乎很不满。
    “吼——”
    夜蛾正道忙不迭伸手去捞脑袋上的小黑猫：“啊呀, 你干什么？先下来。”
    瑛纪摸了摸下巴，他看着小猫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夜蛾老师，你给希云体内塞了什么魂魄信息？不是人吗？”
    夜蛾正道苦笑，他一边试图将用嘴巴咬他头发的小猫弄下来, 一边解释说：“我当然不敢复制人类魂魄信息给你，万一你被咒骸的信息设定害了呢？”
    “我选了一只黑豹和一只老虎的魂魄信息。”
    夜蛾正道用咒力防护脑袋，总算将小黑猫撸了下来：“制作成功后才发现咒骸信息出现了混乱情况，所以才想找你斩开……”
    瑛纪诧异地说：“所以希云不是猫，是豹子？”
    夜蛾正道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眼瞅着豹崽不断挣扎似乎还想继续挠夜蛾正道，瑛纪抬手一招：“好啦，别欺负老师了，要不是他，我们也遇不到，过来吧。”
    下一秒，名为希云的咒骸豹崽化为一道黑色光芒落入瑛纪手中，继而变成黑色豹崽，并张开爪子扒着瑛纪的袖袍，快速爬到了肩膀上。
    瑛纪侧头打量豹崽，小小软软的身体，纤细的线条，矮矮的小腿和肉乎乎的爪子，以及背后小小的尾巴……
    瑛纪无法违心说这是豹子，他小声说：“这看起来就是黑猫吧？”还是幼崽。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才别过脸，不好意思地说：“啊，制作时想到了前段时间在路上遇到的野猫，总觉得那只野猫的身形很优雅可爱，不自觉就做成了这样……”
    豹崽气愤地嗷了一声，似乎又想跳过去挠夜蛾正道了。
    瑛纪只能将小豹崽抱在怀里，他无奈地看着夜蛾正道：“您下次制作咒骸时，务必考虑一下咒骸意识的感受，不要给豹子老虎制作猫咪的体型啊。”
    夜蛾正道有些郁闷：“按照我最初的预估，虽然制作出来是幼崽体格，但随着咒力增加，咒骸可以自动生长，所以才……”
    瑛纪只能说：“那您下次实验时注意吧。”
    夜蛾正道搓了搓手：“让我给希云做个检查。”
    有瑛纪的安抚，豹崽总算安分下来，接受了夜蛾正道的体检。
    一番检测下来，夜蛾正道的心情不好不坏。
    “我制作咒骸的目的达到了，希云可以帮你释放咒术，比如帐、比如结界之术，再比如一些需求咒力少的咒术，以后即便你身边没人帮忙也无所谓了。”
    夜蛾正道评估着豹崽的能力：“也许是你在咒骸上留下的咒文，豹崽可以化为匕首，只是因咒力量不足，只达到了三级咒具的程度。”
    说到这里，夜蛾正道有些可惜。
    “因制作的各种问题，豹崽的咒力不多，即便可以自动产生咒力，也很难增加咒力量，以后的体型不会有太大变化，顶多会再大一圈左右。”
    瑛纪逗弄着希云，笑眯眯地说：“能放帐就可以啦，而且您这也算是变相制作出了能自己产生咒力的咒骸，不是吗？”
    夜蛾正道听到瑛纪如此说，他犹豫了一下看向瑛纪：“你将自己的魂魄信息放入咒骸，让咒骸变成咒具，这是你们禅院的秘术吧？”
    瑛纪沉默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说：“是的，因为我咒力太少了嘛，所以经常翻看家里以前储存的奇奇怪怪的书。”
    万能的禅院，一切异常都可以用禅院来解释，真好。
    夜蛾正道摇头说：“果然如我所想，这不算是我研究出来的。而且变成咒具的咒骸受到你的控制，我想制造那种……完全自由的、和普通人类一样的咒骸，所以实验不能说成功。”
    瑛纪听后定定地看了一眼夜蛾正道，他的声音有些无机质的感觉。
    “您想以人之身踏入神灵的领域吗？“
    夜蛾正道一愣，他下意识地看瑛纪，瑛纪却已经收起刚才的异样，转而提醒夜蛾正道：“您要小心，如果总监部知道了，恐怕会找您的麻烦。”
    夜蛾正道一个人可以制作一大群咒骸大军，这消息要是放出去，夜蛾正道药丸啊。
    夜蛾正道哑然，他嘟囔说：“我只是想做而已。”
    术式是天生的、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力量，就和鸟用翅膀飞，鱼在水里游一样，夜蛾正道的术式是制作咒骸，那么使用术式做咒骸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总监部想的那么复杂？
    瑛纪倒是理解夜蛾正道的想法，但因禅院的关系，瑛纪反而不能给与什么帮助，否则夜蛾正道会被认为投靠了禅院。
    最终瑛纪说：“我让家里的躯俱留队盯着总监部吧，如果总监部有什么关于您的不好的消息，我也能提前知道。”
    夜蛾正道对此倒是颇为乐观：“我的研究还没影呢，不至于。”
    他思考起来：“我肯定不能用你的方法，两个魂魄信息不行的话……再加一个？不加人的话，加同类型的生物？”
    瑛纪兴致勃勃地提议：“好呀，制作失败的话都给我吧？我可以全做成咒具！”
    于是接下来半个月，瑛纪和夜蛾正道一头扎进了制作咒骸的深坑里。
    瑛纪以前无法使用咒骸，但有豹崽后，他可以用希云匕首操控其他咒骸，倒是体验了一把远程控制咒骸打架的感觉。
    而且瑛纪总算可以使用一些消耗咒力少的结界术了，以前上课学的东西总算没白学。
    最最最重要的是，瑛纪终于有可能利用希云匕首斩出黑闪这个绝技了！！
    黑闪，一种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打击与咒力的冲击之间的误差在0.000001秒之内时产生的空间扭曲。
    据说这种招式的威力是普通攻击的2.5次方，而且是随机的，必须在极为专注、精神和战斗意识处于最佳最巅峰状态才有可能打出黑闪。
    而且并不是说打出一次后就能持续使用的，黑闪无法被刻意施展出来，但用过一次和从没用过的咒术师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日下部笃也就曾和瑛纪提过，新阴流道场那边的咒术师很看重黑闪，尤其对于没有术式的咒术师来说，黑闪相当于必杀技，只要日下部笃也能释放黑闪，他就可以被推荐为一级咒术师。
    瑛纪曾见过夜蛾正道用过，那种空间炸裂、摧枯拉朽的强悍攻击给瑛纪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说瑛纪的斩击是神灵法则的体现，那么黑闪就是人类以自身激昂情绪和热烈灵魂为燃料，将一切付诸于一击、连死亡都足以跨越的赞歌。
    然而之前瑛纪没有咒力，他无法使用这一招。
    现在有了希云的咒力，瑛纪总算可以试着修了。
    希云的咒力本质上是倚靠咒骸体内两个核心，也就是老虎和黑豹的情绪刺激。
    只是瑛纪将自己过去的名字以咒骸的方式融入到希云体内，反而压抑了另外两个咒骸核心的情绪波动，导致咒骸产生的咒力比较稀少，也让小豹崽无法再长大，只能维持普通野猫的体型。
    “激烈情绪啊……”
    瑛纪挥舞着黑色匕首，有些苦恼。
    他的情绪大多是正面的，即便出现了负面的、不好的情绪，他也直觉地让自己忘记了，或者找点别的事情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深究。
    要永远保持虔诚和纯洁，要笑着面对主人，不能给神主带来一丝病痛和恙，否则会被舍弃和毁灭。
    神器的前身是素魂，理论上瑛纪在成为神器之前也是人。
    但瑛纪是特别的，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即便是能打破神明禁忌的璃器也无法让瑛纪想起最初身为人的过去，最重要的是，当初夜斗神碰到瑛纪之前，瑛纪就已经是野良了。
    很难说夜斗将瑛纪交付给穷神小福使用时，为什么没有收回名字。
    也许他理解瑛纪对过去的空白而产生的虚无感，所以没有取走名字，但更可能是为了对抗璃器。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对现在的瑛纪来说，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学会如何做人。
    只是很可惜，过去的神器生涯仍然在深刻影响着瑛纪，让他无法顺畅地获得人类的全部情感。
    “但正面情绪也算是激烈情绪吧？”
    瑛纪稍微幻象了一下弟弟甚尔天天拉着他的袖子叫欧尼酱的场景……
    然后瑛纪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捧着脸陷入了幻象中，完全忘记了试验匕首的事。
    豹崽扭动身体从匕首化为小豹崽，黑色小猫形态的咒骸试着咬了咬瑛纪的裤腿，在发现瑛纪依旧没反应后，豹崽挠了挠头，然后被眼前一只蜜蜂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十分钟后，瑛纪终于回神了，他诧异地发现希云不见了，正要去找豹崽，突然森林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瑛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拨开灌木丛，愕然发现豹崽身上沾满了蜂蜜，并以一副鬼哭狼嚎的姿态冲向瑛纪。
    而在豹崽背后，是一大群乌压压的蜜蜂。
    瑛纪：“……”
    啊这，不愧是他的豹崽！
    瑛纪抄起黑猫，一溜烟冲回高专教学楼。
    瑛纪自己利用夹缝居民的特性躲开了蜜蜂，又让希云化为匕首，直接将沾染的蜂蜜洗掉，一人一豹崽无事一身轻地绕弯溜达回森林里的秘密基地，继续去找咒骸们玩扔沙包了。
    而教学楼里被数百只蜂蜜来回冲锋，所有员工都黑着脸给自己释放小型的帐以躲避蜜蜂攻击。
    还是五条相彦来上课，鼻尖被叮了一口，肿了个包，气得少年直接放了术式，让狂风卷走了全部蜜蜂，这场瑛纪引起的乌龙才算结束。
    瑛纪一边和咒骸们玩扔沙包，一边思考黑闪。
    黑闪必须要负面情绪化为的浓郁咒力才能驱动，这么一想，他永远不会黑闪似乎也挺好的，这说明他的人生快乐无边嘛~
    于是黑闪暂时被瑛纪丢到一边了。
    这期间，夜蛾正道又制作了一只猫崽形态的咒骸，这次他复制了三只野猫的信息塞进了一个咒骸内。
    但经过观察，野猫咒骸的表现和豹崽的状态类似，甚至还不如希云豹崽有灵性。
    在发现瑛纪有打算将那只野猫咒骸也收为咒具后，希云几乎是天天黏在瑛纪袖子里，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瑛纪，仿佛在控诉瑛纪三心二意。
    瑛纪只能举手投降，夜蛾正道反倒被弄笑了，他索性解析了那只几乎就是一只拟态野猫、再没有任何天赋和特殊之处的咒骸。
    时间一晃而过，瑛纪毕业了。
    毕业那天，几乎找不到人影的日下部笃也冒出来了。
    瑛纪奇怪地问日下部：“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总监部这么忙吗？比在学校还忙？”
    日下部笃也无语地看着瑛纪：“是你的缘故吧？你最近和夜蛾老师做什么呢？我回来休息都找不到你的人影？对了，听说你在养猫？”
    希云并不是一直化为匕首，最近不少人都看到瑛纪肩膀趴着一只黑色小猫，小猫通体漆黑，眼睛颜色和瑛纪的一样，也是浅浅的褐色，并会随着阳光的变化而变化。
    瑛纪哈哈笑：“是啊，夜蛾老师给我制作了一个猫形咒骸，他说我咒力稀少，万一出去上学时碰到咒灵，若是辅助监督不在，有咒骸帮忙，好歹能放个帐。”
    日下部笃也扫了一眼从瑛纪袖子口冒出来的小猫脑袋，心里奇怪，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夜蛾正道以前怎么不做？
    不过他懒得深究这些，即便瑛纪和夜蛾正道做了隐蔽的事，日下部笃也也全当不知道。
    他正色说：“今天就毕业了，之后恐怕很难有空再见面了，瑛纪……”
    青年有些感慨：“要活着啊。”
    瑛纪竖起拇指：“你也一样，有事了尽管找我帮忙。”
    日下部笃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是我占你便宜。”
    瑛纪笑吟吟的，他最近心情很好：“我们是同学和朋友嘛，你和九十九一样都有自己的难处，我懂的。”
    九十九由基没事就骂总监部，瑛纪觉得日下部笃也恐怕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只不过日下部笃也从没在瑛纪面前表现出来，甚至还会反过来利用总监部的消息提醒瑛纪注意自身安全。
    就如夜蛾正道会关心他以后的安全，日下部笃也也在尽自己所能帮忙，瑛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是非常奇妙的，哪怕开始时并不纯粹，甚至带有敌意和忌惮，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通过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深厚情谊可以跨越身份和地位，深入到心灵之中。
    这是位阶森严的神灵和神器们永远无法碰触到的、独属于人性的光辉。
    甚至因为和血缘无关，更显情谊珍贵。
    瑛纪评估了一下日下部笃也的咒力量：“九十九好歹是特级，我不担心她，但你嘛……”
    瑛纪耸肩，摇了摇头。
    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他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小声对瑛纪说：“那将来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妹妹吗？”
    瑛纪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日下部笃也：“别说这种话。在漫画里，你这样立flag是要完蛋的。”
    随即他爽快地点头：“没问题，将她的信息给我，我每隔一段日子会关注一下的。”
    日下部笃也心里松了口气，他哈哈笑：“有你做后盾，我超级有信心啊！”
    两个人互相拍了一下手，拍了一张合影，一起对高专四年生活说了再见。
    日下部笃也早早收拾行李走人了，瑛纪又在高专留了一周，见全了目前高专的后辈们，和他们一一做了道别。
    九十九由基拉着瑛纪的手，一脸难过之情，依依惜别的样子让等在不远处的加茂原以及五条相彦心里发虚。
    这一次，哪怕是知道瑛纪不喜欢九十九由基的五条相彦都有些疑惑。
    之前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去吃饭逛街、还去禅院瑛纪家里转悠这件事将总监部吓得不轻，甚至委婉找人教导九十九由基关于女性生理知识，生怕九十九由基的肚子鼓起来。
    九十九由基虽然黑着脸上课了，也承认这些知识挺有用的，但她还是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现在再看九十九由基这副不舍的样子……五条相彦忍不住想，即便禅院瑛纪只当这位学妹是后辈，可若是九十九由基真的情根深种禅院瑛纪呢？
    九十九由基是真的舍不得瑛纪。
    啊，和她一起吐槽总监部的日下部笃也前辈走了，能帮她挡一部分总监部目光的禅院瑛纪前辈也毕业了，她还需要熬一年。
    瑛纪给女孩鼓气，还将自己在伊豆的租住民宅位置告诉了九十九由基，并邀请她休假了来伊豆玩。
    “没问题！”九十九由基重重点头，她一定要借着去看心上人的名头跑到伊豆度假！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加茂原心里庆幸，幸好将禅院瑛纪踢到了伊豆，看九十九由基拉着禅院瑛纪的手不放的样子，若是任由禅院瑛纪留在东京……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当瑛纪来告别时，加茂原恭祝瑛纪享受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神态和语气那是异常真诚。
    轮到五条相彦了，五条相彦不等瑛纪开口，就拉扯着瑛纪走远了点，还用术式设置了小型的专用于静音的帐。
    瑛纪先是茫然，继而神色严肃，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
    紧接着，五条相彦小心翼翼地问：“瑛纪大哥，能传授我几招吗？”
    瑛纪满头雾水：“传授几招？传授什么？”
    五条相彦瞥了不远处似乎有些不耐烦的九十九由基，以及站在九十九由基身边说什么的加茂原，相彦小哥压低声音：“就是……虽然不喜欢、却还很受女孩子欢迎，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瑛纪：“……”
    瑛纪惊愕地说：“我受到女孩子欢迎吗？”
    五条相彦仔细观察面前之人的神情，反问道：“没发现吗？九十九超级喜欢你啊！”
    瑛纪奇怪地说：“她也喜欢你啊！去年下学期不是一直拉着你做任务吗？”
    下一秒，瑛纪手握成拳捶手面，一副我发现的样子说：“我知道了，因为我们都烫了头发！”
    五条相彦：“……”
    总觉得原因并不是这个。
    五条相彦以为瑛纪不想说追女孩子的秘籍，就转而说另一件事。
    他郑重拜托瑛纪：“我马上高专三年级，等明年这时候我也要考虑大学申请了，请务必将大学生活的细节全部告诉我！”
    瑛纪满口应了：“交给我，欢迎你也来伊豆上学。”
    之后瑛纪又去和马上二年级的猪野小哥聊了许久。
    猪野小哥的术式是降灵，瑛纪以前本就是神器，对这方面了解颇多，猪野小哥跟着瑛纪出任务，获益匪浅。
    此刻瑛纪要毕业了，猪野小哥很不舍，同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您上次说的办法果然有用，我觉得我的战斗力提升了一些，瑛纪前辈，我以后还能找您请教吗？。”
    瑛纪不以为意，他拍着胸脯保证：“可以呀，你知道我的电话，有事尽管联系我~”
    猪野小哥激动地说：“麻烦您了！还有，恭喜您即将升入大学。”
    然后他纠结地问：“您说我要不要也……”
    瑛纪摸了摸猪野小哥的脑袋：“想学就学呗，多学点总不是坏事，而且也不是只有伊豆大学一座大学可以申请，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猪野小哥咧嘴笑道：“您说的对，多谢您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告别了同学们，瑛纪又去找校医说了再见，去厨房找了厨师，还和几个熟悉的辅助监督、上课老师和学校里的卫生人员一一道别。
    最后瑛纪正式与夜蛾正道以及森林里的咒骸们告别，这才不舍地离开了高专。
    东京高专是他迈出家族血缘关系、正式和这个世界上的陌生人产生羁绊和联系的地方，对瑛纪来说，他在此获得了太多东西，也稍微成长了一些。
    瑛纪看着东京咒术高专的牌匾，露出了略显怅然的笑容。
    但很快他想到了未来的大学生活，瑛纪又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人啊，就是这样不断向前、向前、再向前的生物。
    直到抵达生命的终点，人都是在变化着的。
    这可比数百年都一成不变的高天原璀璨多了。
    瑛纪拿出电话：“喂？亮介？是我，我离校了，叔父找我？”
    “我知道了，我下午就回去。”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京，准备开启全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啊，高专篇结束啦！
    +
    瑛纪：一切异常都是禅院的锅！
    禅院：一切异常都是天与咒缚的锅！
    第52章
    瑛纪毕业了。
    他觉得自己毕业前和学校的人告别是很正常的事, 但一直盯着瑛纪的总监部高层却更加忌惮瑛纪了。
    禅院瑛纪收买人心的手段太老练娴熟了，现在高专那边对瑛纪赞不绝口，哪怕是在高专供职的、隶属于总监部的辅助监督们, 也都一致认同禅院瑛纪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领袖！
    高层们开小会，他们讨论的重点是, 就算禅院直毘人不乐意, 但他儿子禅院直哉能扛住禅院瑛纪这样不断冲击族长宝座的攻势吗？
    “有关于禅院直哉的消息吗？”
    “……最近沉迷漫画算不算？”
    “禅院直毘人就这么养儿子吗？他最近在干什么？”
    “……同样沉迷于四月新番算不算？”
    完了，禅院完了，看样子禅院家下一任家主铁定是禅院瑛纪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把柄！”
    一个老头语气阴森地说：“禅院瑛纪曾暗杀五条悟！姑且先等五条悟长大，五条悟肯定是五条家的族长，只要能挑起五条和禅院的敌对和竞争意识, 我们总监部就还可以在这两家争夺中获得利益。”
    “可以加深和加茂家的合作。”另一个老头声音嘶哑地说：“但也要防止加茂暗中和另外两家达成协议。”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高专那边要尽力培养新的咒术师了。”
    还有人说：“没有背景的咒术师比较好掌控。”
    “说的好像九十九由基很听话一样。”
    “她是特级咒术师，谁都没想到她能走到特级这一地步。”
    “话说她没有背景，怎么这么快掌握领域的？”
    “小道消息, 好像是禅院瑛纪帮忙了。”
    此言一出, 高层们全都沉默了。
    禅院瑛纪竟恐怖如斯，居然将家族机密拿出来拉拢杂牌咒术师, 要知道当时的九十九由基只是有个天赋很好的一级咒术师啊！
    “继续发掘有天赋的优秀咒术师，这一次我们要注意保护普通人羁绊。”
    “九十九由基的双亲早逝, 当初以为她和普通人没什么联系, 所以一定会亲近我们，现在看来是个大失策。”
    “我们还有时间，禅院瑛纪非要去读什么大学，真是可笑。”
    “他大学毕业还有三年，三年时间, 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强大而优秀的咒术师！”
    总监部在寻找优秀咒术师苗子这件事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方法。
    能看到咒灵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必然承担了巨大压力，因为他们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大概率会被认为是谎话连篇的骗子，以至于有各种各样的心理和性格问题。
    总监部会派人定期定期关注医院方面的特殊病例，同时会和儿童保障局有一些私下合作，为孩子们做免费体检或者提供游乐园一日游的亲子活动等等，来广撒网筛选可能存在的小咒术师。
    以前总监部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咒术界如一潭死水般存续百年以上了，然而五条悟的出生引起大范围咒灵上限提升，对咒术师的实力要求也提高了，甚至还出现了特级咒术师……
    总监部：我们也要自救，要有自己的力量啊！
    瑛纪并不知道总监部高层的会议内容，不过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反正有禅院当挡箭牌，禅院直毘人比瑛纪更擅长对付总监部。
    瑛纪毕业后回了禅院一趟，帮助【炳】的成员斩断了一些负面情绪后，拿了一笔零花钱，就撒花一样冲向伊豆。
    啊，新学期！大学！大海！我来了！
    瑛纪匆匆回家，只在禅院家留了一天时间，又开心地跑了。
    禅院直哉沉迷看漫画，等他回神后才意识到瑛纪已经回来又走了。
    禅院直哉气坏了，他用座机给瑛纪打电话：“你答应我的甚尔的课本呢？”
    瑛纪一拍脑门：“哦，甚尔说他被除族了，不好将自己的东西给你，要不你看我的吧？我已经将那些课本都带回家了。”
    去上大学自然没必要带着初高中课本。
    瑛纪继续说：“甚尔希望你自己找到他，不让我给你透露情况，所以我就不说他的地址啦~”
    禅院直哉听后了然，他兴奋不已：“果然甚尔也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然后小少年格外自信：“的确，我才不需要你帮忙呢，我会自己站到他面前的！”
    随即禅院直哉挂了电话。
    瑛纪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搭乘新干线来到伊东站，到站后他联系甚尔：“我来伊东啦？你在哪里？是在店铺？还是在城崎那边？什么？你在大学附近的宅子？”
    考虑到瑛纪要在伊豆大学读三年，禅院亮介提前帮瑛纪在伊豆大学附近租了一座带院子的和式院落。
    宅子里有六七间房，院子还种满了鸢尾石斛等花花草草，院子坐落在小镇上，走五分钟就能到海边马路，而学校就坐落在海边，不管是上学还是出行都很方便。
    甚尔唔了一声：“亮介在东京当辅助监督，以后没法兼顾你这里了，我正好没事，就带着织田先去你的宅子转转。”
    在瑛纪毕业那天，他将学校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放回了东京的公寓，禅院亮介负责打包邮寄，所以瑛纪人还没到新家，行李早早堆满在院子里了。
    禅院亮介要留在东京，之前禅院直毘人说要给瑛纪找个助理，只是这助理到现在都没选出来，因为选拔条件相当苛刻。
    按照禅院亮介私下里和伏黑甚尔的吐槽，就是：“家里列完条件后居然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直毘人族长发了一通脾气，不得不扩大了筛选范围。”
    首先不能选实力特别强的（太浪费战斗力了），但也要有点战斗力（总不能拖后腿吧），其次要有眼色、会说话的（甚尔也会来他哥哥这里转悠啊！不会说话是会被打的），要擅长处理庶务（当然要能做好本职工作），最后还需要有一定的判断力（如果瑛纪出意外了，这小子得能立刻处理复杂情况）。
    或者说，排除实力这一点，会说话情商高、能力强还有一定判断力的族人早就有自己的工作岗位了，毕竟禅院家也需要有人和客户交流沟通。
    ——要全都是禅院扇那样感人的交涉能力，禅院家早就没任务可做了。
    伏黑甚尔听后当然嘲笑了一番禅院，嘲笑完了他又骂禅院不靠谱，只能自己带着织田作之助来提前考察瑛纪的学校并打扫宅院。
    织田作之助曾是杀手，他知道怎么检查一座宅子是否真的没问题，而甚尔非常了解瑛纪的行李和日用，他负责处理瑛纪的私人物品。
    瑛纪听后连声说：“原来如此，麻烦你们啦，那我现在过去，你们要带什么东西吗？”
    伏黑甚尔：“我要吃章鱼烧。”
    瑛纪：“织田君呢？”
    伏黑甚尔扬声问了一句，然后回答瑛纪：“他要一份特辣的咖喱。”
    瑛纪记下来：“交给我吧。”
    瑛纪继续将时间耗费在列车上，小镇宅邸内，伏黑甚尔将瑛纪的东西都放好后，他和织田作之助打了声招呼，说要去附近转转。
    织田作之助拿着抹布指了指东面，他提醒甚尔，最好去那边的山丘看看，甚尔比划了个我知道的手势，就拉开门走了。
    伊豆大学后方有一座海拔不到二百米的山，山上林木郁郁葱葱，位置又高，是非常适合狙击手和情报员隐匿观测的位置，来时织田作之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伏黑甚尔当然也注意到了。
    织田作之助看着关上的门扉，突然自己笑了。
    他之前一直是独行客，没想到和水平高超的同行一起工作是这种感觉。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还都改行了，真好。
    织田作之助继续收拾房间，甚尔溜达出门后，先是沿着附近道路和建筑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开始确认周边交通，寻找适合撤退的道路，确认每一条隐蔽小路的最终点。
    天空中的太阳朝着西边落下，下午四点多，伏黑甚尔沿着公路朝着伊豆大学走去，打算看看上学的路途是否顺畅。
    只是走到半中腰，伏黑甚尔看到一家潜水用品店。
    伊豆大学就坐落在海边，周围自然也有很多海上娱乐业用品店，身为同行，伏黑甚尔自然而然地推门进去，打算考察一下这家店的业务模式。
    潜水用品店老板姓古手川，是个中年大叔，他有两个女儿，据说他的小女儿是今年伊豆大学一年级的新生，而他的店铺也租了一间房间给伊豆大学的潜水部用做社团活动。
    甚尔了解这些后顿时起了深入交流的意思，他表示自己兄长也考入了伊豆大学，他是提前来看哥哥的校园的。
    有着共同话题，甚尔和古手川老板的交流很顺畅愉快，聊着聊着，几个穿着潜水服的人从公路不远处的上岸点冒出来，他们将氧气管放在店门口，一个个有说有笑地推门进来了。
    “哟，时田君，寿君，你们回来了。”
    古手川老板招呼这群人中打头的两个：“今天水质如何？”
    名为时田信治的人是一个高壮青年，他留着平头，看起来面容敦厚，听到古手川老板招呼，他竖起拇指：“非常好，很适合夜潜。”
    古手川老板满意地说：“那我通知预定的客人晚上可以来潜水了。”
    然后古手川老板向伏黑甚尔介绍：“他们两个是潜水部成员，那几位是我们的客人，虽然还没开学，但寿君他们会来帮忙。”
    名为寿龙太郎的金色短发青年露出爽朗笑容：“老板很照顾我们，可以免费试用他的器材和房间开展社团活动，是我们这边沾光了。”
    时田大声说：“老板，我们先去处理潜水服了。”
    古手川老板点点头：“麻烦你们了。”
    伏黑甚尔满意地发现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尤其是刚潜水完毕，几个客人互相讨论着在海底看到的美景，身上都散发着愉悦快乐的气息。
    如果这边的人经常保持着这种状态，几乎不可能产生什么咒灵。
    伏黑甚尔又和老板聊了一会，期间又来了几个潜水部的成员，寿龙太郎和时田信治泡好潜水服后，溜达到前面来喝酒。
    这帮人喝着喝着就开始脱衣服，伏黑甚尔刚开始觉得辣眼睛，倒是老板说了一句比较客观的话：“主要是一会还要收拾潜水设备，反正穿衣服都要湿了，不如光着方便。”
    ……所以潜水部全都喜欢不穿衣服吗？
    伏黑甚尔死鱼眼，他和老板打招呼：“这次谢了，下次……”
    “等等，伏黑先生。”
    时田信治端着一大杯茶水颜色的可疑液体走过来，他嘿嘿笑：“听说你哥哥是学校新生？”
    寿龙太郎从另一边挤过来，手里端着白开水：“新生啊！有意向社团吗？来加入潜水部吧！”
    旁边的古手川老板向伏黑甚尔介绍说：“这位是时田信治，这是寿龙太郎，他们都是伊豆大学机械工程二年生，开学就三年级了，也是潜水部成员。”
    伏黑甚尔挑眉，优秀的嗅觉让他清晰察觉到两个杯子里全是高浓度酒精，想灌醉他？
    伏黑甚尔一哂，他最不怕被灌酒了！
    他懒洋洋地说：“别看我哥是新生，因学制的原因，他直接入学读大二。”
    时田信治拍着胸膛道：“没事，我们开学是三年生了！”
    他是前辈！可以好好关爱后辈的！
    寿龙太郎嘿嘿笑：“伏黑先生，怎么样？要说动你哥哥来加入潜水部吗？”
    伏黑甚尔本想拒绝，他还想带着瑛纪去玩浮潜呢，干嘛让别人带瑛纪？
    但下一秒，甚尔想到自己高中被瑛纪弄了个围棋社。
    虽然甚尔自己在围棋社过得还算愉快，甚至认识了筒井和进藤光，勉强算是有了两个能说话的普通朋友，但……想想那栋教学楼！想想一个亿的双色球！
    伏黑甚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继而心生报复之意，他要给瑛纪也选个大学社团！！
    伏黑甚尔露出和善的笑容：“有意向，但不一定是你们潜水部吧？”
    时田信治一本正经：“那就用咱们的惯例，玩野球拳来决定吧！”
    伏黑甚尔看着其他潜水部成员笑嘻嘻地拿出的酒瓶子，不屑地说：“我不会喝醉的。”
    “好胆气！来！战！”
    众人轰然叫嚣着，簇拥着伏黑甚尔开始大战。
    另一边，瑛纪终于晃荡到了伊豆大学所在的小镇车站。
    他在附近的居酒屋买了弟弟和织田作之助的晚饭，他自己也外带了一份玉子烧和牛肉锅，这才朝着禅院亮介告诉给他的宅邸位置走去。
    从车站到宅邸有点远，瑛纪走了快半小时才找到地方，他敲了敲门：“织田？是我，瑛纪。”
    很轻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织田作之助拉开门，他穿着浅黄色衬衣和咖色长裤，一半袖子在胳膊半中腰，他似乎要将袖子撸下来。
    瑛纪笑眯眯地说：“辛苦了！我带了晚饭！”
    织田作之助笑道：“欢迎回来，我正好收拾完毕。”
    瑛纪将带回来的咖喱交给织田作之助：“你的晚饭，我还帮你加了老板推荐的炸鸡和天妇罗。”
    织田作之助脸上的神情比最早见到时要生动了一些，他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
    瑛纪又拿出玉子烧和牛肉锅，他奇怪地问：“甚尔呢？”
    织田作之助解释说：“老板去查看附近的地形和建筑了，可能要晚点回来。”
    瑛纪索性道：“那我去找他，你先吃吧。”
    织田作之助客气了一下：“要不我等你们一起……”
    “没事，也许我们出去玩到半夜才回来。”
    瑛纪眨眨眼：“我和甚尔好久没见啦，你先吃，不用等我们。”
    织田作之助有些微羡慕，他感慨道：“你们感情真好，那我先吃了，要我帮你们保温吗？”
    瑛纪有些惊愕，织田作之助点亮了保姆技能吗？好厉害！
    “太麻烦了，你也累了一天，别管我们了，吃完饭洗澡后休息吧~”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虽然兄弟好久没见，但还是要早点回家。”
    瑛纪习惯性地哦了一声，等出门了才猛地反应过来。
    ……织田作之助，才十五岁吧？怎么有种保父的既视感？
    瑛纪将腰间的希云匕首化为黑色豹崽，他对豹崽道：“你应该能闻到吧？在家里的三个气息里，除了我和织田的另一个气息？”
    豹崽的鼻子动了动，然后开始在前面奔跑起来。
    瑛纪在附近找了一辆租用自行车，他骑着自行车开始追着豹崽找弟弟。
    豹崽的速度很快，它先在宅邸附近的各种路口和小路都转悠了一圈，复刻了甚尔探查路径的顺序，然后它冲刺到公路上。
    豹崽对着瑛纪嗷了一声，瑛纪立刻明白了：“先是巡查四周，之后甚尔一直沿着公路向那边走吗？”
    瑛纪手搭凉棚看向远方，此刻太阳西沉，天空一点点黯淡了下来，但瑛纪还是看到了远处伊豆大学的建筑轮廓。
    瑛纪自言自语：“哦，甚尔是去学校了？”
    然后他朝着学校方向骑去，很快他路过公路边一个潜水用品店，怀里的豹崽叫了一声。
    瑛纪立刻停车，他打量了一下店铺的名字。
    “Grand Blue？甚尔在这里？”
    瑛纪将车子停在旁边，他召回希云，收起匕首，然后顺着台阶走上店铺门口。
    瑛纪敲了敲门，试着推了一下：“请问有人吗？”
    店铺里面似乎很热闹，没人回答瑛纪，于是瑛纪直接打开了大门。
    下一秒，只见一群没穿衣服的兄贵大汉们正手持酒瓶，热火朝天地嘶吼着！
    “出局！安全！噢哟！嘿！”
    伴随着几个人出的手势，场中气氛彻底凝固。
    众人哀嚎着喝干手里的酒，继而全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而瑛纪寻找的弟弟伏黑甚尔光着膀子，他单脚踩在桌子上，下身穿着一个灰色裤衩，手里拎着酒瓶，神态嚣张桀骜，不可一世。
    “一群菜鸡，都说了，我绝对不会醉的！”
    旁边老板跟着鼓掌：“好厉害啊，哪怕野球拳输了，却还是喝翻了所有人，是条汉子！”
    瑛纪：“……”
    他缓缓关上门，心中升起疑惑。
    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瑛纪在店铺门口吹了十几秒冷风，又犹犹豫豫地想转身去开门。
    那个真的是甚尔吗？不是甚尔吗？好像自从四五岁后，弟弟就没这么【豪放坦荡】了吧？
    砰！
    背后的门被猛地推开，伏黑甚尔满身酒气冲了出来，表情有些僵硬。
    “瑛纪？你怎么找来了？”
    瑛纪下意识地转身看向弟弟：“你一直没回去……”
    伏黑甚尔背靠着门，死死抓着门把手，不让里面的混球们打开门冲出来。
    他的手劲何其恐怖，里面的人自然冲不出来。
    但里面的人可以吼啊！
    “啊！甚尔哥哥！你来了！！”
    “甚尔的哥哥你别走啊！你已经是我们潜水部的人啦！”
    “别害羞！来加入我们吧！”
    瑛纪：？？？
    瑛纪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伏黑甚尔额头青筋直跳，他恨不得冲回去将那帮喝疯了的混蛋全都揍一顿。
    他怒吼回去：“你们都闭嘴！！”
    然后甚尔扯扯嘴角：“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瑛纪犹豫了一下，他看着不断晃动的大门，和堵在门口不让里面人冲出来的甚尔，最终瑛纪选择相信弟弟。
    “哦，那、那我先回去……”
    “你别走呀！”寿龙太郎的声音带了哭腔：“明明是我们的人了，为什么要走呢~”
    时田信治跟着补刀：“对啊，甚尔你不是在你哥哥的入部申请书上签字了吗？你都亲手将你哥哥交给我们了，干嘛不让我们见面呢？”
    两个大汉不断撞着大门，身上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兄弟们！不要让我们的新人跑了啊！”
    伴随着这句话，潜水部的光膀汉子们瞬间复活了！
    明明已经喝光了好几轮，此刻这些人居然又全都站了起来！他们一边嘶吼着一边撞门，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门外的瑛纪：“……”
    堵门的甚尔：“……”
    瑛纪神色微妙：“入部申请书？”
    甚尔略显尴尬：“伊豆大学的潜水部。”
    瑛纪微微低头，他抬起手压住甚尔的肩膀。
    甚尔以为瑛纪生气了，故做委屈：“你不是给我报了围棋……”
    话还没说完，甚尔突然察觉到瑛纪的双手发力，下一秒，咣当一声，甚尔连人带门一起倒栽葱一样摔进了店里！！
    瑛纪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嘛！甚尔你太过分了，自己和新认识的朋友喝得这么开心，还给我找了有趣的前辈和社团成员，却不让我们见面，真是小气鬼！”
    甚尔在地上利索地滚了一圈后坐起来，正看到瑛纪撸起袖子豪放地加入了灌酒大军。
    甚尔的表情扭曲起来。
    他以为瑛纪会介意社团选择被甚尔抢了，但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禅院瑛纪是个超级喜欢凑乐子的人，当年他会开心地冲进道场一起打架，现在当然会冲进来一起喝酒啊！
    一个大汉听到瑛纪这么说后激动万分，他连声道：“说的对！不愧是我们的新部员！”
    寿龙太郎和时田信治立刻踢开了不好玩的伏黑甚尔，转而冲向瑛纪：“新人！来！为了我们的相遇！干杯！”
    瑛纪接过不知道谁递来的一个灌满了透明的、像是白开水一样的啤酒杯，豪迈地一口干了：“干杯！”
    一时间店铺里充满了劝酒和猜拳的闹腾声。
    甚尔：“……”
    作者有话要说：甚尔：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在同一个坑里又摔了一次？
    第53章
    “哦哦哦厉害！再来！”
    “好酒量！新人！你好厉害啊！”
    “我是第一次喝酒哦。”
    “太厉害了, 我们更不能输给新人！兄弟们！上！”
    “……”
    潜水店内陷入了狂欢，一群不穿衣服的筋肉兄贵互相猜拳喝酒，宛如羊癫疯发作。
    甚尔沮丧地坐到吧台, 他看着被众人围着喝酒的瑛纪, 真心希望瑛纪能早点喝醉，这样他就能带着瑛纪回家了。
    吧台旁的古手川老板笑着对甚尔说：“你哥哥和他们相处的不错嘛。”
    甚尔抬手捂脸，心头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恼。
    他对老板要了一杯麦啤, 一边喝一边打发时间。
    甚尔想, 想让瑛纪吃瘪的自己真是难看，也挺丢人的, 以及……好蠢。
    但懊恼之余, 甚尔不想承认他心里其实是有点窃喜的。
    瑛纪不会介意甚尔代替他做选择, 说明瑛纪是全心全意信赖着甚尔, 相信自己的弟弟为自己选择的一切绝对是好的, 是可以直接接受的，所以瑛纪才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
    甚尔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然而就在他端起麦啤喝了一口后, 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时间是不是倒流了？
    他猛地去看瑛纪，却见瑛纪正和时田信治比划猜拳，在时田信治出招后的瞬间，瑛纪这厮居然倒流了1秒的时间，以此作弊来获得猜拳胜利？！
    甚尔：“……”
    他整个人的内心都是崩溃的，能想象吗？他喝一口啤酒，需要喝三次才能喝到嘴里？
    甚尔想要出面制止瑛纪，但他刚站起身就意识到了原因。
    野球拳这玩意的代名词是脱衣拳，输了不仅要喝酒，还要脱衣服, 甚尔能顽强地保住自己的裤衩，纯粹是利用自己远超常人的眼力和反应速度才获得了几次胜利。
    瑛纪今天刚抵达伊豆，身上穿着全套咒具，要是一件件拖下来恐怕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尤其他腰间还带着小太刀，连褂子都不方便脱下来，所以他必须赢。
    甚尔想了想，算了，一次一秒，也只是十秒而已，就让瑛纪痛快地玩一会吧。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甚尔渐渐有些后悔了。
    不得不承认，瑛纪的确和他是兄弟，哪怕瑛纪不是天与咒缚，酒量也超级好！
    甚尔的内心有点绝望，这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从晚上八点开始，一直到凌晨两点半。
    这帮人终于喝散场了，此时潜水店里只有没喝酒的老板以及喝酒如喝水的甚尔还清醒着。
    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甚尔木着脸背着喝成烂泥的瑛纪回宅邸。
    瑛纪今年十九岁，身高已经一米八五，好在甚尔已经突破一米九的大关，再加上甚尔的身体要比瑛纪更加健壮结实，所以他背起瑛纪时倒也算轻松。
    甚尔将瑛纪腰间佩刀取下来横在身后，正好架起瑛纪，似乎察觉到是熟悉的气息，瑛纪没有反抗，只是低低地含糊了几句，任由武器被取走，随即安静下来。
    走在沿海公路上，公路寂静而漆黑，只有瑛纪趴在甚尔脖颈旁的浅浅呼吸和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
    感受着后背靠着的带着暖意的身体，甚尔心头的郁闷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宁与平和。
    他不自觉地笑着说：“真是个闹腾的哥哥。”
    甚尔抬头看夜空，云层散去，露出了明亮的圆月，银色月光洒下来，照亮了回家的路。
    甚尔走了一会，背后响起瑛纪低低地声音：“……明明你也很闹腾的。”
    甚尔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侧脸去看身后的瑛纪，有些惊异：“你居然没醉过去？！”
    瑛纪闭着眼，身体完全放松，软趴趴地摊在甚尔后背，他含糊着说：“醉了。”
    甚尔没说话，又过了一会，瑛纪才说出第二句：“武器不见了，醒了。”
    甚尔闲闲地想，那是在离开潜水店时就醒了啊，但是走了好久才说出话，反射弧确实有点长，看样子瑛纪的确醉得不轻。
    海风徐徐吹来，瑛纪觉得自己似乎清醒了不少，他突然伸手去搂甚尔的脖颈。
    甚尔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瑛纪露出傻乎乎的嘿嘿笑：“今天甚尔好开心哒。”
    他的脸又热又红，还带着浓郁的酒气，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大，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我从没见到甚尔笑的这么开心哦，你和他们喝酒的样子特别快乐！”
    瑛纪开心地手舞足蹈：“真好啊！”
    甚尔听后心生感动，但下一秒，他心里的感动被宛如蛇一样不断扭动的瑛纪驱散了，瑛纪的身体因扭动而后仰，像是胡闹的小孩子。
    甚尔怕瑛纪摔下去，只能恼火地将人扛在肩膀上。
    结果甚尔的肩膀顶在瑛纪的胃，一阵翻腾后，瑛纪直接吐了出来。
    甚尔：“……”
    最终，这个能手撕特级咒灵、曾暴打最强和特级操灵使的牛逼人士只能痛苦地坐在公路旁，默默地帮瑛纪拍后背吐酸水，并时刻注意防止瑛纪被呛住。
    瑛纪吐完后，整个人都呆呆的，他坐在海边公路，看着漆黑的大海，眼神发直。
    甚尔试探道：“回家吧？”
    瑛纪怔神许久，他突兀拉着甚尔的袖子，指着海里说：“海里有咒胎。”
    甚尔：“……？”
    伏黑甚尔愕然地看着漆黑的大海，又看了看瑛纪，他什么都没感知到。
    瑛纪闭上眼，似乎在感受什么：“要很多很多年后才会诞生吧……”
    伏黑甚尔皱眉：“很多年？具体多少？”
    瑛纪苦恼极了，他现在脑子打结，说话都很难，只能重复：“很多，很多，非常多。”
    伏黑甚尔又问：“知道在哪里吗？”
    瑛纪指着海：“海里。”
    伏黑甚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现在瑛纪宛如三岁智障宝宝，不仅不算战斗力，估计还是个拖后腿的，等明天瑛纪酒醒后再说吧。
    既然还有很多年才会诞生，一晚上不管不会有什么事的。
    想到这里，伏黑甚尔再度背起瑛纪：“先回家，明天再说。”
    这次瑛纪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乖巧地一动不动。
    为了防止瑛纪再乱动，甚尔主动提了个话题：“你之前喝过酒吗？我看你今天喝得很熟练。”
    瑛纪的酒量真的超级好啊！
    虽然甚尔自己喝酒不醉，但他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着那种浓度96的生命之水随便灌的，尤其第一次喝酒的人，喝了之后直接断片被拉到医院才是正常的。
    瑛纪嘿嘿笑了：“喝醉了会很开心，什么都能忘掉。”
    甚尔沉默了一下才道：“的确挺不错的。”他想喝醉都不行。
    “我已经帮你提交了入部申请，你开学就是潜水部的成员了，以后你可以尽情和他们喝着玩。”
    顿了顿，甚尔说：“你要提前跟着我玩潜水、熟悉一下操作吗？”
    瑛纪：“好啊。”
    下一秒，他又说：“甚尔也一起玩。”
    甚尔轻轻嗯了一声：“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慢慢的，瑛纪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再度睡着了。
    甚尔松了口气，又走了几分钟，兄弟俩终于抵达家门口，甚尔刚站稳身体，还没叫门，门就刷拉开了。
    穿着小绵羊睡衣的织田作之助站在门口，显然红发少年一直在等兄弟俩回来。
    织田作之助嗅到了这对兄弟身上的酒气，他先是叹了口气：“去洗漱吧，我已经将你们的晚饭收起来了，可以明天早上吃。”
    随即少年面露欣慰之色：“好歹回来了。”
    没有夜不归宿。
    甚尔：“……”
    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天一大早，瑛纪常年形成的生物钟让他在早上七点的时候睁开了眼。
    理论上宿醉会头疼，但瑛纪没有这个后遗症，可能是昨晚吐完了，瑛纪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愉快地洗漱后将昨晚没吃的玉子烧和牛肉锅热了热，风卷残云一样全吃光了，还不耽误他吃织田作之助准备的早饭饭团。
    甚尔看到光速恢复过来的瑛纪，很是佩服。
    他一屁股坐在瑛纪身侧，接过织田作之助递来的饭团，一边吃一边问：“你昨晚说的咒胎是怎么回事？”
    瑛纪努力回忆了一下，有点印象了：“那个海里的咒胎？一会吃完饭去看看。”
    织田作之助也坐下来，他好奇地问：“咒胎是什么？”
    瑛纪对织田作之助解释了几句，末了总结说：“那个咒胎应该源于人们对大海的恐惧和害怕。”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说：“那岂不是会一直有咒胎？”
    因为永远也无法消除人们对于海洋的恐惧吧？
    “对呀，所以咒术师还有个任务，就是日常巡视特殊区域。”
    瑛纪科普自己的部分工作内容：“比如定期去一些人们都害怕的地方，再比如去有负面流言和传说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感慨道：“咒术师的工作真辛苦。”
    瑛纪听后心有戚戚焉：“主要是咒术师人数太少了，人们的负面情绪只增不减，大家就不能快乐一点吗？”
    织田作之助却说：“快乐也是一种令人羡慕和佩服的能力，很难的。”
    甚尔听后抬眸看了一眼织田作之助，又看了看仍有感慨之色的瑛纪，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瑛纪只能说：“人类真是太复杂了。”
    织田作之助看着面露迷惑之色的瑛纪，默默给瑛纪加了一个煎蛋。
    在织田作之助看来，老板的哥哥就是个很爱笑、看着就快乐的人。
    瑛纪眼睛一亮，他立刻吃掉了：“谢啦，你的手艺真不错~”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他是独行杀手，如果天天吃便利店，万一便当被下手脚，他就完蛋了，所以少年会一点简单的做饭技巧。
    “我们今天就回伊东了。”
    甚尔的店铺还在装修，织田作之助负责盯梢装修进度，甚尔负责追老板娘（？），不可能一直留在小镇。
    织田作之助对瑛纪说：“我将附近的便利店、超市和订牛奶等食物的单子都取回来放在门厅了，我在宅子里加了监控设备，使用说明在书房的抽屉里。”
    “这里沿海，需要考虑海啸的问题，万一出现天灾，地下室里还备了干净的水、发电机和柴油，最起码能撑个三五天。”
    织田作之助林林总总地叮嘱了不少宅邸细节和使用须知，瑛纪觉得很新鲜，以往这些都是亮介在处理，如今禅院家那边还没派助理，他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些生活小常识。
    甚尔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织田作之助这么靠谱，他觉得很骄傲：看啊，我找的打工仔多给力！
    于是甚尔说：“没事，瑛纪，你哪里没搞明白了直接给织田打电话，让他来帮忙呗。”
    织田作之助脑海里浮现出二选一的选项，他问甚尔：“老板，如果店铺里的事和这边冲突了……”
    甚尔想都不想就道：“那肯定是以瑛纪这边为主。”
    织田作之助想到束缚里订立的条款——他需要照顾老板心里认定的亲属——再想想昨晚两个醉鬼，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郑重道：“我明白了。”
    瑛纪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家里很快会来人的，禅院家……哦，甚尔，你和织田说了禅院的事吗？”
    甚尔冷哼了一声，织田作之助点头：“老板提过几句，他说禅院是咒术师家族，他被家族除族了，他不希望自己和海崎小姐出现在族人视线中，甚至提都不要提。”
    瑛纪解释说：“他自己很讨厌禅院，禅院家老派族人也讨厌甚尔，但年轻族人很崇拜他哦，你肯定会遇到来找甚尔的禅院。”
    比如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甚尔课本看的禅院直哉。
    瑛纪提醒织田作之助：“如果碰到自称禅院、要找甚尔的人，一定联系我，除此之外，你就当不认识甚尔，也不认识九十九，懂吗？”
    织田作之助看甚尔不反对，就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吃完早饭，织田作之助提前回伊东，瑛纪和甚尔沿着公路去看海里的咒胎。
    两人聊起了织田作之助，瑛纪说：“织田在你那干得如何？我看他做事认真细致，是个好孩子。”
    伏黑甚尔：“还行，干咱们这行的人都很谨慎细致，否则早死了。我将店铺装修的事交给他盯梢，我自己倒是挺闲的。”
    不耽误他坐车去东京找女朋友拉小手。
    瑛纪哑然，虽然他觉得弟弟将事情丢给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有些不厚道，但换个角度想，弟弟成长到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伙伴，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于是瑛纪又问：“补习的事怎么说？”
    既然已经订立了束缚，那就必须履行束缚条款，没有人愿意违背束缚，因为代价很昂贵。
    再说了，织田作之助做的不错，那当然要给报酬。
    伏黑甚尔耸肩：“我将自己的课本丢给他了，他先学一学，等店铺走上正轨后，我找人给他补习，等下半年让他直接插班高一。”
    至于怎么上学……简单，黑心老板伏黑甚尔早就想好了，他打算直接砸钱给学校，然后让织田作之助加利息还回来！
    瑛纪莞尔：“他才十五岁，多读点书没坏处。”顿了顿：“等暑假时我去你那看店？”
    甚尔高兴地说：“行啊，正好我回东京找葵生。”
    追女朋友并将她变成自己老婆是个持之以恒的事，在成功之前，甚尔很难专注于开店搞事业。
    甚尔算了算年纪：“明年二十，我想明年结婚，所以今年要努力。”
    瑛纪哈哈笑，他给甚尔鼓劲：“加油，你可以的！”
    兄弟俩来到昨晚吹冷风的地方，两人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洋，许久后面面相觑。
    甚尔：“……咒胎呢？你感知到了吗？”
    瑛纪有些茫然：“没，是我感知下降了，还是咒胎没了？”
    甚尔无奈地说：“我昨晚就没察觉到咒胎，是你说这里有的，现在找不到了？”
    瑛纪讪讪地说：“嗯，感知不到了。”
    甚尔略一沉吟道：“你在海上盯着，我去找古手川老板借点器材潜水下去看看情况。”
    瑛纪担忧地问：“水下没问题吗？”
    甚尔轻笑，眉目间满是骄矜之色：“我去年在海上练了一年，当然没问题。”
    瑛纪这才笑了：“那你去吧，如果真有咒胎，你引出来，我直接砍了。”
    然而甚尔在海里上上下下来回潜了好几次，都没察觉到异样，一直守在外面的瑛纪也同样没有收获。
    兄弟俩满头雾水，最后只能归结于瑛纪昨晚喝多了，感觉出了岔子。
    只是瑛纪和甚尔并不知道，在距离海岸五十公里外的海域，一股深藏于海底的幽冷力量在努力北上，试图从伊豆溜达到横须贺内海。
    ——哎，谁能想到只是在没人的地方张开海滨沙滩，就能被十里外某个喝高的非人存在发现，好可怕，好恐怖，溜了溜了，还是去负面情绪更多地方养膘吧。
    某个未来名叫陀艮的特级咒灵（目前还是咒胎孕育中）如此想。
    既然没有咒胎，瑛纪索性送甚尔去车站，目送甚尔离开后，瑛纪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带着潜水器材回到了古手川老板的潜水店铺。
    一方面是还器材，另一方面嘛……
    昨天失手砸了人家的门，今天总要帮古手川老板修好才行。
    瑛纪去的时候，时田信治已经在那帮老板修门了，瑛纪笑嘻嘻地还了器材，在旁边搭把手，一起帮忙将大门修好。
    修完后古手川老板拿了啤酒出来，瑛纪和时田信治在吧台前喝酒聊天。
    因瑛纪已经交了入部申请书，算是潜水部新人，时田信治就给瑛纪科普各种潜水装备和理论知识。
    这哥们还给了瑛纪一本理论书籍，他介绍说：“等开学后我们老部员会带着你们考潜水证的，考证不难，将这些知识点都背下来，再下海几次就可以了。”
    瑛纪认真听着，手上速度不慢，翻看着书籍里的各种图片和设备照片，向时田信治咨询着潜水的基础知识和手势等。
    这期间瑛纪还认识了古手川老板的两个女儿。
    大女儿叫古手川奈奈华，负责看店，小女儿叫古手川千纱，伊豆大学的一年级新生。
    时田信治还介绍说：“别看千纱才一年级，她已经是潜水资深者了哦。”
    瑛纪立刻鼓掌，古手川千纱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学的早，那个，我去后厨帮忙了。”
    中午，古手川老板的大女儿古手川奈奈华做了一大份火腿炒面，还有瑛纪的份。
    瑛纪很惊喜：“非常感谢！”
    古手川奈奈华将盘子递给瑛纪，她单手撑着下巴：“不客气，还要多谢你帮忙修门。”
    瑛纪讪笑：“是我昨天太兴奋了，要不然门也不会坏。”
    古手川奈奈华微笑起来，她笑吟吟地说：“而且禅院同学的眼睛很漂亮呢。”
    瑛纪抬眸看奈奈华。
    女子笑得眉眼弯弯：“时田君说潜水时，禅院同学眼里像是有光一样，就像阳光落在海上的样子，我很高兴禅院同学也喜欢潜水，海里的世界真的非常美丽。”
    妹妹古手川千纱也跟着点头。
    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他人喜欢，自己受到的感动和快乐被他人理解、并获得同样的快乐，那份喜悦和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瑛纪若有所思：“奈奈华小姐很喜欢大海。”
    古手川奈奈华：“对呀，我和妹妹从小在海边长大，我们都非常喜欢这片海。”
    “那这附近有什么传言和奇怪的地方吗？”瑛纪下意识地询问起来。
    古手川奈奈华怔了怔：“海啸台风什么的经常有，但这都是正常的自然灾害，没听说又什么奇怪的事。”
    瑛纪这才放心，他想，也许之前他喝多了，感知出错了吧。
    他笑着说：“炒面好好吃，那个……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们这边允许吗？”
    禅院家说好的助理貌似还没确定人选，祓除咒灵的任务可以丢给总监部，但没人做饭哎。
    瑛纪琢磨着与其去居酒屋或者便利店随便吃点，不如在古手川老板这里蹭饭，还能提前和新认识的前辈们增加交流。
    “我交伙食费，这几天能过来跟着一起吃饭吗？”
    古手川奈奈华莞尔，她看向自己的父亲。
    古手川老板爽快地说活：“可以，不用付钱，要是有空了帮忙搬运氧气罐就行了。”
    时田信治高兴地揽住瑛纪的肩膀：“太棒了，禅院，我们今晚可以继续喝了！”
    瑛纪哈哈笑，爽快地应了：“没问题~”
    于是抵达伊豆大学所在小镇的第二晚，瑛纪又喝断片了。
    这次瑛纪不仅干翻了在场所有潜水部成员，还干翻了古手川老板。
    古手川姐妹已经早早休息了，所有醉鬼们四仰八叉地横在店铺地面上呼呼大睡。
    一直隐藏在瑛纪袖子里的小豹崽缓缓探出脑袋，二十厘米的豹崽看着摊在地上挺尸一样的瑛纪，陷入了惆怅和苦恼之中。
    咒骸豹崽想，它要怎么将这么大一坨主人拖回家呢？
    第54章
    半夜一点, 夜蛾正道接到了一通灵异电话。
    电话联系人是禅院瑛纪，只是接通后，里面传来了豹子的低吼声。
    夜蛾正道先是愕然, 随即震惊, 继而不可置信。
    半夜三更的，禅院瑛纪的咒骸给他打电话，禅院瑛纪呢？难道出事了？
    夜蛾正道飞速问了几句：“瑛纪呢？活了叫一声, 死了叫两声。”
    豹崽内心无语, 嗷了一声。
    夜蛾正道继续严肃地问：“情况紧急需要支援吗？需要叫一声，不需要办叫两声。”
    豹崽又嗷了一声。
    夜蛾正道：“在京都叫一声, 在东京叫两声, 在伊豆叫三声。”
    豹崽像是呼叫转播台一样叫了三声。
    夜蛾正道准备起床加班了：“瑛纪在伊豆遇到了紧急情况, 他没法打电话, 让你联系我？那我立刻去伊豆？”
    他的妻子迷迷糊糊地醒来：“正道……？”
    夜蛾正道立刻压低声音：“没事, 你睡吧。”
    豹崽立刻嗷嗷嗷地焦急叫了起来，夜蛾正道拿着电话离开卧房，他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让我去叫一声, 不让我去叫两声。”
    豹崽纠结不已，它只有六七岁小孩子的智商，只知道自家主人不能这么躺下去，但也清楚明白现在并非生死危机时刻。
    好在夜蛾正道又说：“那我联系禅院亮介？”
    豹崽知道这个名字，瑛纪让豹崽记了三个人名，一个是甚尔，一个是亮介，还有一个是昨天见过的织田作之助。
    瑛纪表示这三个人都可信，于是豹崽嗷了一声。
    夜蛾正道提着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看样子禅院瑛纪的确遇到了麻烦, 但不算特别危险，只是不能接电话，难道昏迷了？
    “那我联系禅院亮介，就这样。”
    禅院亮介半夜接到夜蛾正道的电话，满头雾水的同时又紧张不已，亮介连忙联系甚尔，好在甚尔在东京酒吧陪葵生上夜班，倒是立刻接了电话。
    “瑛纪失联？电话打了没人接？是夜蛾正道传来的消息？”
    甚尔警惕起来，为什么是夜蛾正道先得到消息？
    “我不在伊豆，我立刻让人去查瑛纪的位置。”
    甚尔飞速联系织田作之助，将事情说了一遍。
    织田作之助表示家里的监控一切正常，没有报警，同时他火速穿衣服离开家门，准备开夜车赶往伊豆大学。
    甚尔嗯了一声：“我找黑车回去。”
    一直在吧台调酒的葵生担忧地说：“很麻烦吗？”
    甚尔揉了揉太阳穴，他理智上觉得瑛纪不会出事，不接电话八成是……喝醉了吧？
    但消息是从夜蛾正道那边过来的，这让甚尔心生狐疑，他担心这其中有总监部的手笔，再加上禅院这会掉链子，说好的助理一直没选出来，万一被人趁虚而入……
    甚尔嗯了一声：“今晚没法陪你了，抱歉。”
    葵生摇摇头：“路上注意安全。”
    织田作之助有瑛纪家里的钥匙，他开夜车，半夜路上没人，织田作之助将油门踩到底，一路漂移，冲到瑛纪家里时正是凌晨两点。
    织田作之助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家里没人，瑛纪也没回家。
    他给甚尔打电话，说明情况后，甚尔提议：“你去潜水店看看。”
    织田作之助掉转车头，沿着公路来到了Grand blue潜水店铺，店门紧闭，他试着拍了拍门，下一秒，织田作之助猛地后退一步。
    门自动开了。
    店铺里灯光明亮，酒气熏天，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光果大汉。
    其中穿戴几乎完好的瑛纪异常显眼。
    织田作之助：“……”
    他谨慎地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四下看了看。
    是谁开的门？
    “吼——”
    织田作之助猛地低头，正看到一只黑色猫崽正仰头看着他。
    织田作之助：“……”
    等等，猫是这么叫的吗？
    黑色猫崽本来是坐姿，在织田作之助看下来时，黑色猫崽轻盈地走到瑛纪身旁，很努力很努力地用小牙齿咬住瑛纪的衣领，意思意思地拖动了一下。
    然后瑛纪的身体翻越时田信治的胳膊，大腿一压正好卡在寿龙太郎的脸上。
    黑色猫崽松开嘴，示意织田作之助将人抬起来。
    织田作之助：“……”
    提问，猫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虽然心里全是问题，但织田作之助依旧很冷静，他拿起手机：“喂？老板？我找到瑛纪先生了，嗯，潜水店的人都喝醉了，对，他们都光着，瑛纪先生倒是没脱，但也醉了。”
    甚尔抬手扶额，本来他正开车离开东京，听到织田作之助的报信后，立刻打方向盘，准备去禅院家在东京的据点。
    他要去找禅院亮介！他要立刻敦促禅院家那帮拖延症们快点选一个助理出来盯着瑛纪！！
    但紧接着，他想到了夜蛾正道先得到消息这件事。
    甚尔立刻压低声音问织田作之助：“除了这群喝醉的人，还有什么东西吗？”
    织田作之助：“……一只很可爱的小黑猫，黑猫先生示意我带瑛纪先生回家。”
    甚尔皱眉，一只黑猫？咒灵？式神？还是……咒骸？
    瑛纪身上有夜蛾正道的咒骸？
    瑛纪没有咒力，无法驱动咒骸，但如果夜蛾正道在咒骸里封存了足够多的咒力呢？
    在瑛纪失去意识、周围也没有可信之人时，咒骸会自动联系夜蛾正道？
    甚尔记下这件事，决定回头和瑛纪聊聊。
    也许夜蛾正道这么做是在帮瑛纪，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夜蛾正道也随时掌握了瑛纪的行踪！这样很危险！
    甚尔有气无力地说：“……麻烦你了，你将瑛纪带回家吧。”
    织田作之助挂了电话，上前扶起瑛纪，在他的手隔着衣服碰触到瑛纪腰间的刀时，瑛纪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织田作之助浑身汗毛耸立，他的天衣无缝突兀发动了。
    织田作之助立刻松开手，同时身体压低并翻滚开来，紧接着，一刀冰冷的风擦着他的头顶掠过，刺啦，门板断裂之声响起，织田作之助背后的店铺大门被瑛纪一斩为二。
    扑通——
    门板被猛烈强劲的风掀飞，落在门外栅栏下面。
    织田作之助惊愕地看着断口平齐的门板，再看向瑛纪，就见瑛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锋笔直的小太刀。
    刀刃在店铺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织田作之助却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那是被强者即将攻击前的锚定感。
    就在此时，小黑猫突然抬起爪子，用肉球拍了拍瑛纪的脸。
    瑛纪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僵硬的木头人，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他那呆滞的眼神逐渐有了神采。
    瑛纪终于醒了过来。
    “……织田？”
    织田作之助没有靠近，他嗯了一声：“老板说你失联了，叫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瑛纪后知后觉想起了之前在干什么，他含糊地说：“喝多了……”
    他歪歪斜斜地想要站起来，但脚下一软就想摔倒，可他手里正拿着刀，于是下意识地用刀戳地面支撑身体。
    织田作之助噫了一声，万一瑛纪刀锋一歪扎到旁边的人怎么办？他连忙抬手一抓，拦住了瑛纪的手臂。
    这一次瑛纪没有避开，他癔症了几秒，反手掀开褂子，收刀入鞘，这才将身体大半重量放在织田作之助的手臂上：“谢了……”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瑛纪腰间的小太刀，没说什么。
    醉成这样还能利落地收刀入鞘，哪怕头晕眼花，握刀的手依旧稳如岩石，可见老板的哥哥很厉害。
    只是……
    织田作之助扶着瑛纪离开店铺，将瑛纪塞到车里，织田作之助才无奈地说：“既然被碰了会有应激反应，您就不应该和普通人喝成这样。”
    他有天衣无缝才能避开攻击，万一普通人碰了瑛纪的刀，瑛纪反伤了对方怎么办？
    瑛纪的脑袋靠在椅背上，他闭着眼，却是笑了起来。
    “不会的。”瑛纪慢慢说：“织田很厉害。”
    织田作之助正在启动车子，听到瑛纪这么说后一愣：“厉害？”
    瑛纪突兀睁开眼睛，月光落在他眼中，让他的眼睛变成冰冷深邃的蓝色，宛如无机质的存在。
    他看向织田作之助：“强者才能激发我自卫，普通人顶多被我一巴掌拍开。”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样啊。”
    开车从店铺到瑛纪家只要三分钟，织田作之助帮瑛纪换了松散的浴衣，然后将人塞到了床上。
    他自己又跑回店铺，拿着工具将潜水店的门姑且拼贴了一下，等明天白天再联系人换门。
    只是等织田作之助回到家后，愕然发现瑛纪还没睡，他正趴在床上哭！！
    瑛纪的确哭得稀里哗啦。
    他横到床上准备睡觉时，豹崽叼着手机示意瑛纪给夜蛾正道报个平安，瑛纪这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会跑来找他。
    瑛纪给夜蛾正道打电话，然后他被夜蛾正道骂了一顿。
    夜蛾正道担心坏了：“我还以为你被困在咒灵的生得领域了！吓死我了！你自己在外面失去意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夜蛾正道联系禅院亮介后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等消息。
    直到接到瑛纪的电话他才安心，等知道瑛纪和人喝酒喝断片，豹崽担心只能联系夜蛾正道后，班主任那颗心简直要操碎了。
    “都多大的人了？你一个人去上大学，要学会照顾自己！别这么毛躁大意！难道你还要再找个日下部帮忙吗？”
    夜蛾正道：“瑛纪，我们咒术师都行走在孤独而危险的道路上，不仅咒灵盯着我们，诅咒师也恨不得杀死我们，你要是出事了，你家人怎么想，你朋友、同学和伙伴们怎么想？”
    “我们都只能一个人面对死亡，但我们同样都不希望面对死亡的人是我们认识的人，因为还有等着我们的人，还有我们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在死亡绝境时，才要用尽一切战胜咒灵。”
    “我知道你喜欢和普通人混在一起，我也喜欢，但我们都要保持警惕，我们祓除咒灵的同时，也被咒灵侵蚀着，懂我的意思吗？”
    虽然总监部那边总是对禅院瑛纪怀揣着忌惮和警惕，可四年接触下来，夜蛾正道始终觉得禅院瑛纪是个不喜欢思考、性格简单、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普通孩子，除了术式特殊点以外，连咒力都少的可怜。
    禅院家似乎也知道禅院瑛纪的问题，所以一直将禅院瑛纪压在三级，有禅院家操心，夜蛾正道以为不需要太过担忧。
    现在看来是他放心太早了！
    然后瑛纪就哭了。
    他哭得稀里哗啦，哭得夜蛾正道满头雾水：他说的很难听吗？
    夜蛾正道只能胡乱说了一句下次注意，尴尬地挂了电话。
    瑛纪不是被夜蛾正道骂哭的，他只是突然很高兴，高兴地哭了出来。
    甚尔会半夜背着他回家，会绞尽脑汁帮助他，是源于血缘和双生。
    而夜蛾正道的叱骂则代表着瑛纪和陌生人结下了深厚的缘。
    如果瑛纪消失了，他的家人为他伤心难过很正常吧？
    但老师呢？同学呢？伙伴呢？
    如果有很多很多认识瑛纪的人牵挂着他的生死、在意着他的悲欢，这不恰恰说明他做人是成功的吗？
    瑛纪是真的高兴，他太高兴了，甚至和不知何时回来的织田作之助分享自己的喜悦。
    “我好高兴！居然还有人在意我！”
    织田作之助听了瑛纪的述说后，他松了口气，随即诚恳地恭喜瑛纪：“真好，你有了存在意义。”
    织田作之助在横滨见过很多无声无息死去的人，那种人即便死了也没人在意，更不会有人知道曾有那么一个人活过。
    但如果有牵挂的人，如果留下了什么无形的东西，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这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
    “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宝物。”
    织田作之助转身去洗手间，拿了热毛巾给瑛纪擦脸，像是在拂去花猫脸上的污秽，他认真地说：“既然这样，要更好的活下去才行。”
    瑛纪重重点头，他抬手抓着织田作之助的袖子，咧嘴笑了：“谢谢你来找我。”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老板在东京，他接到消息后立刻联系我，我就先来了，他自己开车过来要迟一些。”
    瑛纪此刻反而精神起来：“我和甚尔说一声，他不用过来了，你也去休息吧。”
    折腾一晚上，织田作之助也困了，他点点头就去房间休息了。
    瑛纪联系甚尔，自然被甚尔臭骂了一顿。
    随即甚尔严肃警告瑛纪，小心夜蛾正道的咒骸。
    瑛纪先是解释了自立型咒骸的事，然后他认真地说：“夜蛾老师一直关心我，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甚尔被自立型咒骸的事惊住了：“你那个班主任太胆大妄为了吧？若是消息传出去，他复制点咒术师的魂魄资料，岂不是可以模拟甚至复刻出任何一个人吗？”
    随即甚尔又觉得不可理喻：“他将这么机密的东西直接给你了？你也就这么大咧咧地带身上？那个咒骸因为你喝醉了没法回家就给夜蛾正道打电话？”
    甚尔不等瑛纪回答，又发现了盲点：“等等，织田说现场有只猫，夜蛾正道联系亮介时说你可能有危险，难道那个黑猫咒骸没有告诉夜蛾正道你是喝醉了吗？”
    瑛纪小声说：“老师没复刻人的资料，他复刻的是豹子，所以只能吼来吼去……”
    甚尔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评价说：“你这老师有点天真。”
    要么不做，将消息彻底封死，要么直接做个厉害的人形咒骸，结果夜蛾正道开发了这么可怕的武器，却只是用一只豹子给瑛纪当联络员？
    暴殄天物啊！总监部知道会哭出来的！
    甚尔脑子里下意识地转悠着危险的主意，比如利用这个消息强行让夜蛾正道和总监部闹翻什么的。
    “老师是爱着咒骸的。”
    瑛纪轻轻笑起来：“我很尊敬爱戴夜蛾老师。”
    甚尔怔了怔，他想到夜蛾正道为了瑛纪半夜联系禅院亮介，啧了一声，将脑子里那些危险的想法拍飞。
    他说：“我知道这件事了，你小心别让禅院那边发现猫腻，如果直毘人问了，就说是我从黑市上搞来的。”
    瑛纪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他就知道甚尔会帮他的：“好。”
    甚尔沉声道：“下次还这么喝吗？”
    瑛纪立刻道：“对了，甚尔，你帮我找找，找个能将酒变成水的咒具，以后我也可以喝酒如喝水，更不会喝醉了！”
    甚尔：“……”
    这可真是亲哥。
    瑛纪给甚尔报完平安后，又给亮介打电话。
    亮介松了口气的同时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瑛纪不得不将自己办的蠢事说了一遍。
    瑛纪说的时候由于心情好，说话语气欢快活泼，还和亮介说了自己新认识的前辈都是什么样的人，还说这边的人怎么热情爽朗等等。
    禅院亮介始终静静听着，直到瑛纪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有点想睡着的趋势，禅院亮介才开口：“原来是这样啊，瑛纪，如果我没记错，你才十九岁吧？”
    瑛纪不明所以：“是啊。”
    亮介幽幽地说：“二十岁才能喝酒，你不会忘记了吧？”
    瑛纪浑身一哆嗦，失手挂了电话。
    亮介：“……”
    瑛纪默默地将电话丢到一边，拉起被子将自己裹成球，睡了睡了，他好困，困得睁不开眼也听不到电话声了，他要睡觉！
    第二天，瑛纪和织田作之助去了古手川老板的店铺，古手川老板没酒醒，古手川奈奈华早上起来开店，愕然发现自家大门怎么多了一道水平横切的痕迹？
    瑛纪老老实实地道歉，表示他们昨晚又喝多了：“门是报废了，明显不能用了，我会联系人给你们重装一个新大门，你看有什么想要的款式吗？”
    古手川奈奈华表情微妙，店里经常有醉酒的人，但醉酒后和自家大门过不去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古手川奈奈华只能说：“……款式什么的和过去差不多就行了。”
    偏巧甚尔的店铺也在装修，织田作之助这边有认识的装修工人，他联系了一番后，很快两个装修工人扛着新门过来，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搞定了新大门。
    织田作之助正式认识了古手川姐妹，他和俩姐妹交换了电话号码。
    “如果以后他们再喝酒，请务必提前和我说一声。”
    古手川奈奈华茫然地看了看才十五六的织田作之助，再看看即将大二、有十九岁的瑛纪，她干巴巴地说：“冒昧询问一下，你们之间是……亲戚？”
    瑛纪讪笑着点头：“嗯……”
    织田作之助倒是很坦然：“我是他弟弟的雇员。”
    古手川奈奈华：所以昨天那位甚尔先生雇佣童工吗？
    她将自己的号码交给织田作之助，低声说：“织田君，你若是遇到什么难题，也可以来找我。”
    这么年轻就出来打工，家里一定很艰难吧。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多谢您的理解。”
    有古手川奈奈华帮忙，即便他不在这边，也能拿到瑛纪先生的信息和踪迹了！
    与此同时，东京，亮介见到了甚尔。
    作为从小照顾两兄弟长大的亮介，以及深知亲哥脑回路和普通人不同的甚尔，这俩人见面后秒速达成一致：立刻让禅院派个人到瑛纪那边盯梢。
    瑛纪自己可能不在意，但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诅咒师、被咒物污染的人数不胜数，这次是乌龙，下一次万一真有人趁着瑛纪喝醉了偷袭他呢？
    甚尔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后，他话音一转：“对了，瑛纪醉酒的事不要和禅院家说。”
    禅院亮介眸光微闪：“我没说，夜蛾正道是瑛纪的班主任，他一直很关心瑛纪，我一会和他通个电话，他不会告诉禅院和总监部的。”
    禅院亮介在咒高当了四年辅助监督，既然他也这么说，甚尔总算放下心，将夜蛾正道踢出了警惕名单。
    在禅院亮介私下里给躯俱留队的队长报了小道消息：如果再不选出助理，已经改名伏黑甚尔的大魔王就要回去找麻烦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躯俱留队那边的族人立刻人人自危，开始各自发力帮忙。
    因为最近家里出了一件有趣的事。
    去年十月底禅院扇被甚尔暴打了一顿，不得不在床上喝汤修养，到今年四月，这家伙修养了半年左右，伤势已经彻底恢复。
    不知道是瑛纪的物理斩断（情绪治疗）起了作用，还是在家好吃好喝身体健康，禅院扇的妻子怀孕了！！
    禅院扇盼了这么多年，他老婆总算怀了！
    此消息一出，大家在恭喜禅院扇的同时，又产生一股忧虑：如果甚尔大魔王再跑回来打人，禅院扇为了让老婆情绪稳定顺利生孩子，故意避开甚尔怎么办？
    挡箭牌和沙包没了啊！
    那甚尔大魔王会暴打哪个倒霉鬼呢？
    于是在禅院家各方人士都暗中努力的情况下，在瑛纪开学前一天终于有了新的助理，织田作之助功成身退，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真希是1月份的生日，算算时间这时候她妈妈应该怀了。
    第55章
    这天, 瑛纪听说帮忙的助理在中午抵达，他就没去古手川家蹭饭。
    貌似古手川老板也有事，他侄子北原伊织也考入了伊豆大学, 古手川老板要去接外甥，奈奈华要去探查水质, 为夜潜的客人做准备。
    至于古手川千纱，这女孩要去水族馆帮忙, 也没空做饭。
    所以瑛纪没出门, 而是在家里等族人上门。
    只是瑛纪等到中午，眼瞅着到饭点了, 禅院家说好的助理还没来, 瑛纪有点苦恼，他要叫外卖吗？这时候叫是不是有点晚了？
    要不然，自己试着做一下？
    饿一顿倒也没什么，只是瑛纪心头升起了试一试的念头，一时好奇, 又闲着没事, 于是很久没去厨房的瑛纪犹犹豫豫地钻入了厨房。
    这几天他看古手川奈奈华做饭似乎不难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偶尔也在家做一顿简单的咖喱饭，瑛纪似乎忘记了自己厨房杀手的属性，有些跃跃欲试。
    厨房里有织田作之助留下的咖喱料和几种耐储存的菜品, 瑛纪先将红萝卜、土豆和大根拿了出来，他的刀工还是不错的, 切完后他试着使用了燃气灶, 砰一下火着了，瑛纪大喜，将锅放在火上。
    瑛纪观察了一会, 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将萝卜、大根和土豆丢进锅里，又往锅里放水，最后盖上盖子。
    瑛纪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嘛，然后他扭头去处理咖喱料。
    禅院兰司，这是一位快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他有术式，效果是辅助定身，是【炳】中的二级咒术师，算是禅院家的中坚力量。
    下午一点，他终于站在了瑛纪的宅子前。
    禅院兰司心里有点郁闷，今天运气不好，列车线路故障，半中腰停了快一个小时，他有给瑛纪打电话，但电话没人接，禅院兰司只能发短信说明此事。
    禅院兰司敲了敲门，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禅院瑛纪是否已经等烦了。
    禅院兰司等了十几秒，没人开门。
    他有些狐疑，但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禅院兰司吓了一跳，他连忙翻身跳进宅子里：“怎么了！？”
    紧接着，禅院兰司看到瑛纪狼狈地从宅子破损的洞里钻出来，周围还有火焰燃烧。
    禅院兰司动了动鼻子，他敏锐地闻到了燃气的味道。
    瑛纪看到禅院兰司后挺诧异的：“兰司堂叔？您怎么来了？啊，难道我的新助理是你？”
    瑛纪一脸庆幸，激动地说：“太好了！我又将厨房炸了，貌似还引起了火灾，怎么办？”
    禅院兰司：？？？
    这还能炸厨房的？禅院瑛纪多大人了？
    作为禅院家咒术师集团【炳】的中坚力量，理论上来讲，禅院兰司是不可能来给瑛纪当助理的。
    但这不是第一轮筛选失败嘛，于是禅院直毘人不得不扩大了选择范围，将【炳】的成员也算在内。
    随着这两年咒灵实力直线上升，术式本来就是辅助方面的禅院兰司觉得钱越来越难赚了，而且他有了儿子，才两岁，这老哥想换个安全点的位置好看儿子长大。
    族内的族人们天天私下里讨论助理这件事，还有人详细说了来禅院瑛纪这里当助理的好处一二三四，禅院兰司偷偷听了几次，顿时心动了。
    禅院瑛纪住在伊豆，这边咒灵数量本来就少，实力也一般，住处靠海，风景优美，没太多人，吃的海鲜也是最新鲜的，堪称度假一样的任务啊！
    一听说瑛纪的助理选择范围扩大到了【炳】，禅院兰司心中一动，立刻写了一份关于自己实力利弊的分析报告交给了禅院直毘人。
    禅院兰司都奔五了，和禅院直毘人是同辈人，自然不缺办事经验，他是辅助方面的咒术师，擅长观察他人予以配合，自然很有眼力。
    ——当年甚尔打了全家人，后来瑛纪要下场打架，就是禅院兰司果断倒戈帮甚尔暗算了瑛纪，这才让瑛纪挨了甚尔一手刀的。
    当然那次禅院兰司自己也被甚尔打了一顿，他能深刻理解甚尔的强悍，有自知之明，也不认为自己给一个小辈当助理有什么丢人的。
    经过禅院直毘人综合考虑，最终他只能肉痛地将禅院兰司调了过来。
    现在看来，禅院直毘人这个决定相当正确。
    经验老到的禅院兰司看了看还在燃烧的房子，他嘴角抽搐，直接发动了术式定身。
    他可以将东西定住，只要卡住火焰燃烧的速度，最起码这栋宅子不会被烧毁。
    禅院兰司飞速说：“去将后面花园里的水泵打开，有浇花用的管子吗？拉管子过来灭火！”
    瑛纪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他嗖一下冲到院子里扯了水管跑过来，就在他要喷水时，禅院兰司表情微微扭曲：“等等，我闻到了燃气的味道，你关燃气阀了吗？”
    瑛纪无辜脸：“那是什么？”
    禅院兰司觉得心好累，他闭上眼，以咒力护体的同时加速冲到满是浓烟和火焰的厨房，睁眼，发动术式，然后禅院兰司看清了厨房布局，并第一时间操纵咒力关了燃气阀。
    下一秒，禅院兰司大声道：“喷水吧！”
    紧接着，禅院兰司先被水龙喷脸，然后水花四溅，禅院兰司和厨房一起被瑛纪拎着水管浇了个透心凉。
    禅院兰司抬手撩了一下发丝上的水柱，心情沉重地想，来之前还以为是度假任务，现在看来，貌似没那么简单啊。
    瑛纪这边炸了厨房，织田作之助立刻收到了监控设备线路故障的通知短信。
    织田作之助也惊了，他才离开多久啊，有半天吗？怎么瑛纪先生那边又出事了？！
    由于织田作之助是早上离开的，他没法开车，所以坐了公共交通，不可能立刻下新干线再返回去，只能飞速联系远在东京的甚尔。
    甚尔刚开始很吃惊，他给瑛纪打电话，随即得知是瑛纪将厨房炸了。
    甚尔抬手捂脸，养哥哥真是太操心了。
    希望以后他儿子能安分点。
    久经考验的甚尔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炸厨房了，他还有心情调侃瑛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在厨房就仿佛被下了智障光环一样，不仅总是操作错误，还会遇到几率很小的倒霉事。”
    甚尔虽然也是厨房白痴，但按照说明书一步步使用电器还是勉强能将东西煮熟的，他比瑛纪强一点点。
    瑛纪叹了口气，他苦恼地说：“貌似是我忘记开窗通风，好像燃气灶也有点问题，总之是燃气漏了出来，我正好要蒸米饭做咖喱，插了电饭锅的插头……结果爆炸了。”
    另一边禅院兰司也在联系禅院亮介：“所以瑛纪完全不会做饭，也不能进入厨房是吗？”
    禅院亮介：“是啊，瑛纪大人吃了四年食堂、外卖和我做的饭，这个，冒昧问一下，兰司大人，您会做饭吗？”
    禅院兰司无奈扶额：“我倒是会捏个饭团，但也就这样了。”
    禅院亮介啧了一声：“那我调一个东京据点的仆从过去专门做饭？”
    禅院兰司眼珠子一转：“我打申请让妻子带着儿子兰太一起来这边吧。”
    正好方便他和老婆孩子交流感情，真棒。
    禅院亮介哑然：“这需要您自己申请，我可以帮忙调配物资。”
    禅院兰司：“你不用管了，东京据点的部分事务都交到你手里了吧？你也挺忙的，不打扰你了。”
    大致了解了瑛纪在生活上的习惯，禅院兰司和瑛纪在宅子另一侧的房间里说话。
    这一次才是正式的见礼，瑛纪有些讪讪的：“抱歉，一来就请堂叔你帮忙……”
    禅院兰司连忙说：“是我迟到了，要是我早点来，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顿了顿，他补充说：“考虑到以后的生活，我想将妻子和孩子带过来，由妻子负责家务，但可能会影响到你，你觉得呢？如果觉得不合适，那让亮介派个做饭的仆从？”
    瑛纪听后眼睛一亮：“要带堂婶和堂弟过来吗？挺好的，我不介意。”
    “我记得堂叔的儿子是叫兰太吧？他有两岁吗？”
    禅院兰司神色柔和下来：“你居然知道？是的，是个很可爱的男孩。”
    先期的寒暄过后，俩人心下初见时的尴尬都消散了不少，随即禅院兰司主动介绍自己的术式、能力、擅长方向等等，并大致说了自己今后的日常工作范畴。
    禅院兰司：“当然那都是之后的事了，既然宅子的厨房炸了，明天我会找人修缮的，但在修缮之前，我打算布置结界。”
    正因为厨房破了个洞，才更要早点做好防护。
    瑛纪连连点头：“听您的，都听您的。”
    随即禅院兰司在家里转了一圈，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虽然出了炸厨房的乌龙，但整体看下来，禅院兰司发现其实宅子整体布局和内部设置都非常好，而且亮介提前空出了布置结界的术式位置，正方便禅院兰司做二次布置。
    禅院兰司的目光落在隐蔽角落里的摄像头：“你还找人添加了监控防护设备？”
    瑛纪点头：“是甚尔找人做的。”
    禅院兰司来之前就有了【可能会遇到伏黑甚尔】的心理准备，所以他面色如常地说：“原来如此，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我这样【看】的术式，通过监控设备也可以发动，你要小心设备线路被黑客入侵。”
    瑛纪听后肃然起敬，他对这方面完全不懂！
    他说：“您来布置防护吧，如果和监控有冲突，您写个总结，我给甚尔发过去。”
    顿了顿，瑛纪撇嘴：“厨房炸了，线路故障，甚尔那边立刻就知道了，他刚才还打电话嘲笑我……”
    禅院兰司失笑，他点头：“交给我。”
    这之后禅院兰司又询问了几个空房间的作用，去掉了瑛纪、甚尔和织田作之助（瑛纪：那是甚尔找的普通人雇员）的房间，又去掉了一个他自己要住的房间，妻子和儿子居住的房间，最后禅院兰司评估许久，在一个里侧的小房间设置了结界核心。
    瑛纪跟在禅院兰司身边观摩学习，之前瑛纪没法用咒力，虽然在高专学了相关知识，但从没实践过。
    禅院家布置结界的手法和高专教的不同，要更注重对光影和幽冷罅隙内的咒力调和，以此达到捕捉陌生咒力和生命气息、从而提前发现敌人的效果。
    趁着禅院兰司布置到一个阶段、暂时休息恢复咒力时，瑛纪主动问了一些不懂的地方，禅院兰司细细解释一番，瑛纪觉得收获良多。
    禅院兰司也觉得禅院瑛纪的脾气挺好的，和家里流传的小道消息有些微不同。
    总监部那边认为禅院瑛纪手腕高超、阴险狡诈，而禅院家认为禅院瑛纪脑子有坑，还没眼色。
    禅院兰司总觉得两边的评价都不太对劲。
    休息时，禅院兰司注意到在院子里和蝴蝶玩耍的黑猫，主动问瑛纪：“这是你操控的咒骸吗？”
    瑛纪点头。
    禅院兰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手上应该有不少非禅院家的咒具吧？咒具上自带咒力，结界设置成功后，为了防止结界将这些咒具判定为敌人，最好还是记录一下咒力。”
    每个咒术师入行时间长了，总会得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禅院兰司自己就有不少。
    瑛纪爽快地说：“行，其实我也不想随身带太多，这边咒灵少，人们穿的少，我带太多咒具也挺麻烦的。”
    禅院兰司松了口气。
    每个咒术师都有过很多糟糕的经历，不要深究、不要探寻，才是咒术师们的共识，瑛纪不认为他在追根究底可太好了。
    禅院兰司布置好结界、记录了瑛纪身上全部咒具的咒力，同时瑛纪提出要将秋月刀和太刀放家里。
    “我是去上普通人的大学，带武器去学校很不方便。”
    瑛纪会携带希云匕首护身，别的就不用带了，万一再喝高了随手一下……瑛纪浑身一哆嗦，拒绝去想后面可能发生的事。
    禅院兰司：“那我再设置一个用来封闭咒具、防止咒力溢散的储藏结界。”
    禅院兰司在抵达瑛纪宅子后的第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全在布置结界了。
    等月上中天时禅院兰司才松了口气，总算搞完了，最起码晚上可以安心睡觉了，不用担心有混蛋翻墙跳进来、从厨房破洞进入宅子里。
    第二天，伊豆大学开学了。
    早上九点，瑛纪去学校礼堂报道，他读的是文学系。
    是的，伊豆大学并没有高专对口的宗教专业，瑛纪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民俗文学研究。
    从研究神学、佛学和传说典籍的角度来讲，瑛纪的确可以归于文学系。
    由于瑛纪是半路读大二，他需要和学校教务方面的工作人员对接一下，等他将自己的学分和课表搞定后，已经是下午了。
    瑛纪有点饿，他拿着新办好的饭卡去大学食堂吃了午饭，他一边吃炒面一边打电话问禅院兰司是否需要带饭。
    禅院兰司表示他已经吃过了，正盯着工人修缮厨房，瑛纪可以自由地在外面玩耍，晚上再回来。
    ——潜台词就是，厨房修好之前，你别踏入厨房半步！
    瑛纪老实地应了，挂了电话，他在伊豆大学校园内溜达起来。
    学校里到处都是新入学的新生，他们三五成群兴致勃勃地在校园里转悠，一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会主动帮忙，整个校园充斥着青春和躁动的气息。
    瑛纪跟着人流来到学校礼堂前的广场，广场上竖立了各种各样的广告牌，原来是大学社团招新会。
    瑛纪在其中看到了潜水社的摊位，摊位前，寿龙太郎穿着潜水服，正在给过往的新生发传单。
    瑛纪笑着过去打招呼，看到瑛纪，寿龙太郎很高兴：“哟，禅院，你也来了？今天大家会聚在学校小树林那边的空地喝酒庆祝，记得来参加酒会啊。”
    瑛纪满口道：“好，我会按时去的，有招到新生吗？”
    寿龙太郎耸肩：“目前只有你，古手川老板的小女儿千纱，还有古手川老板的外甥，昨天抵达店里的北原伊织。”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光着上身、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短裤的青年从旁边嗖得冲过来，他发出了竭嘶底里的吼声：“前辈！！您的衣服给我吧！”
    离得近了，瑛纪还能嗅到青年身上浓郁的酒气。
    寿龙太郎：“伊织，你这话真的很过分啊。”
    年轻人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前辈才过分吧！居然将我丢在礼堂门口！”
    寿龙太郎不以为意：“放心吧，都说了，不管喝到多晚，绝对会让你赶上九点的说明会，那还有什么是比直接宿醉在礼堂门口来的快呢？”
    年轻人，也就是北原伊织直接飙泪了：“是啊！被所有同学都看到了！”
    他美好的充满梦幻和美少女的大学生活！全部泡汤了！
    瑛纪听后噗得笑了，他想起来了，今早他有听到新同学们窃窃私语，说学校里有个新生醉醺醺得、不穿衣服就跑来开会，画风相当变态，还有人叫了警卫……
    寿龙太郎被北原伊织缠得不行，最终寿龙太郎说：“好吧，你去帮我拉个新生，我将我的上衣给你穿。”
    北原伊织二话不说，很快拉来了一个穿着魔法少女偶像的T恤的金发青年。
    名为今村耕平的青年期待地看向寿龙太郎：“北原伊织说这里能看到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下一秒，寿龙太郎露出狞笑，他秀出可怕的肌肉，直接一个熊抱从后面卡住今村耕平的手臂，抓着这哥们的手指，在入部申请书上签字。
    “没错！新世界即将打开大门！来吧！加入潜水部吧！”
    今村耕平挣扎无果，被迫上了贼船，他愤怒嘶吼：“北原伊织！你这个瘪三居然骗我！”
    北原伊织充耳不闻，他开心地穿上衣服，笑着和瑛纪打招呼：“有衣服穿真好，你也是新入部的部员吗？我是北原伊织，机械工程一年级新生。”
    瑛纪笑眯眯地做自我介绍：“禅院瑛纪，的确是新入部的成员，文学系二年级。”
    北原伊织怔了怔：“啊，那就是前辈了？”
    随即他想到昨天来的路上自家叔叔说的话，北原伊织立刻反应过来：“哦，叔叔提过您，您之前经常在店里帮忙？”
    瑛纪摆摆手：“是古手川老板教我潜水知识，还让我免费用装备，我就跟着帮忙搬东西而已。”
    北原伊织灵机一动，他立刻道：“禅院前辈，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能跟您回家吗？！”
    倒霉蛋北原伊织昨晚喝醉了，他被寿龙太郎和时田信治两个彪形大汉光果着丢到伊豆大学门口，不仅丢人还被学校警卫追捕，简直是他人生耻辱。
    但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北原伊织听说一会潜水部的混蛋们还要继续喝，他就特别想脚底抹油先走为上。
    可有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他不知道怎么从学校回叔叔家的潜水店……
    但眼前不是有一个在店铺里帮忙、和叔叔很熟悉的禅院前辈吗？
    北原伊织双手合十连连鞠躬：“拜托了！”
    瑛纪满头雾水：“跟我回家？我家昨天厨房炸了，没关系吗？”
    北原伊织连忙解释：“不是，是请您带我回潜水店……”
    “伊织。”不知何时，时田信治也过来帮忙招新了，他和寿龙太郎一左一右夹住可怜兮兮的北原伊织。
    时田信治露出憨厚的、在北原伊织眼中却如魔鬼的笑容：“你想去哪里啊？”
    北原伊织惊恐地向瑛纪伸出手，试图得到拯救：“禅院前辈！”
    瑛纪却眼睛一亮：“哦，酒会要开始了吗？一起过去吧~”
    时田信治哈哈笑：“走啦！喝酒啦~”
    北原伊织眼前一黑，吾命休矣！
    伊豆大学的潜水部成员并非只是伊豆大学的学生，潜水部是跨校社团，自然还有别的学校学生。
    虽然是酒会，但对于新来的部员都有一个酒精过敏度测试，如果接受度太低，寿龙太郎会将人带到无酒精的果饮桌台前。
    瑛纪嘛，那肯定属于烈酒那一栏。
    旁边一个筋肉大汉看到瑛纪，很自然地递给瑛纪一个杯子：“给，乌龙茶。”
    瑛纪接了过来，这一次他控制了喝酒的速度和量，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吨吨吨了。
    瑛纪一边喝一边和身边的大汉聊了起来。
    这哥们是计算机系的，他和瑛纪抱怨说系里全是男的，女同学的比例太少，瑛纪稍微回忆了一下早上文学系开会的场景，好像文学系里的女同学比较多。
    这哥们得知瑛纪是文学系后，立刻揽着瑛纪的肩膀说要开联谊会。
    瑛纪虚心请教：“什么是联谊会？”
    这哥们先是目露惊异之色，在得知瑛纪从没参加过联谊会，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后，顿时心生怜悯和同情，他忙不迭给瑛纪科普什么是联谊。
    “你看，我们认识的大多是男同学，很少认识女同学对吧？女同学那边也会有相似的需求，大家都想谈恋爱嘛，所以就会有联谊会，姑且算是一个互相认识交流的机会。”
    瑛纪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想起甚尔上的高中，忍不住问：“高中同班里肯定有女同学吧？”
    这哥们悲伤极了：“禅院，你知道吗？有种学校，叫男高，男子高中，只有男子啊！”
    瑛纪想到咒高那可怜的几个学生，再听听新认识的同学们的苦恼，顿时觉得有意思极了：“这样吗？如果我认识了班上的同学，她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这哥们大喜：“兄弟！你就是我亲兄弟了！我们以后的未来靠你了！”
    开学第一天，瑛纪了解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啊，普通人的大学和咒高果然不一样~
    放学回家的路上，瑛纪忍不住给五条相彦打电话。
    “嗯，今天开学了，相彦，我才知道真正的学校是有新生欢迎会的，社团招新就不说了，学生之间、学校之间还会有联谊会哦！”
    瑛纪兴致勃勃地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五条相彦：“高专完全没有这些活动，差评！”
    五条相彦听得心都要飞到伊豆了，他苦兮兮地抱怨：“是啊是啊！别说联谊了，连社团都没有！成天不是做任务就是上课，没有一点业余活动，太过分了！”
    “说起来全国咒高有两所，一个在京都，一个在东京，可是完全没有任何交流和联谊哎。”瑛纪啧啧不已：“感觉咒高好落后。”
    五条相彦连声说：“没错！之前总监部不是推行教育改革吗？从五年变成四年的时候，怎么没搞一搞学校联谊？”
    瑛纪热情地邀请五条相彦来伊豆大学玩。
    “我听潜水部的学长说，学校五月会举行伊豆春祭，你要来玩吗？”
    五条相彦立刻道：“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空出时间过去玩的！”
    顿了顿，他又试探问：“是不是还会叫上九十九前辈？”
    “那肯定的啊~”瑛纪随口回答：“我一会联系她，还要再问问笃也。”
    五条相彦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那行，到时候再联系。”
    挂了电话，五条相彦算了算时间，五月份啊……
    他打通了五条悟的电话：“喂？悟大人，我这里有个有趣的消息。”
    “您有兴趣参加伊豆大学的春祭吗？”
    “只要您能在那段时间留在东京，我们就从新宿坐车过去，怎么样？”
    第56章
    五条家的咒术师们最近心情都不错。
    过年时五条家大兴土木, 改造宅院，耗时三个月，主宅总算修缮得差不多了, 几乎每个院子都通了网络，加了视频信号, 买了新频道，甚至五条悟还强行要求在附近山头建立了一个信号基站。
    “如果禅院家的下载速度都是MB了, 咱们家还是KB, 那太丢人了！”
    五条悟用这个借口成功ko掉了反对的长老们。
    于是五条家的年轻人们纷纷觉得悟大人太帅太厉害了，为大家谋福利的悟大人就是他们的神！
    也有长老觉得用现代化设备很不安全, 万一有人通过网络控制了家族内部信号什么的……
    于是万能而无敌的五条悟发话说：“去将信号网络和计算机技术的课本给我找来, 我学一学就行了。”
    好吧，无敌的五条悟，有六眼作弊就是这么牛逼，人家大佬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搞了，甚至不需要试验, 不管是多么复杂的电路图电子元件什么的, 电子怎么流动怎么起作用的, 看就行了。
    他还将编程和咒术结合了起来。
    “原来如此，负无穷的苍，和反转的正无穷的赫也算是编程里的0和1, 0和1构成一切代码基础，将0和1结合起来可以得到无数个程序, 而家里记载的将苍和赫合一起的茈也是这个原理吧？”
    五条悟之前偶尔打出了赫, 虽然只成功了一次，但他已经记住了咒力流动和发出的感觉，只是他的控制力依旧不足, 控制庞大咒力以非常精细的方式运行很耗费精力，所以他的赫时灵时不灵。
    五条悟翻看着相关书籍，他甚至还如此思考，0和1编出的系统和程序可以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这和人天生拥有术式、成为咒术师有什么区别？
    要这么说，咒灵难道是木马病毒吗？不对，那整个世界是程序系统，咒术师是杀毒软件，咒灵是病毒。
    是了，咒术师只是这个名为【世界】的系统编织出来的、带有特定杀毒程序的杀毒软件，杀毒软件若是被污染了、程序过于臃肿，或者被病毒嵌入，将有毒的程序认为是无害的，自然就无法再干掉系统病毒了。
    这就是诅咒师吧？
    什么嘛，既然如此，不管是人，还是咒术师，甚至是咒灵，全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所有存在的编织内核不同而已。
    普通人学完代码，要么成为程序员，要么变成黑客。
    五条悟呢？这厮虽然也掌握了黑客手法，可以将五条家的网络防护改造得固若金汤，可与此同时他也发现其实是否加固根本没意义。
    于是五条悟看完代码这玩意后，得出世间一切存在的本质是相同的结论，既然如此，那一切都是无所谓、无须在意的。
    生或者死，人或者咒灵，是没有所谓正论的。
    五条相彦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五条悟刚开始没兴趣，但后来他又想，作为能斩断一切的禅院瑛纪，他是怎么看待整个世界的呢？
    五条悟略一沉吟就说：“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五月吗？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五条悟想，他正好用给东京宅院布置网络安全防护为借口，可以再去东京玩一段时间了。
    瑛纪这边并不知道五条相彦要将家里的五条悟也带过来，结束了与五条相彦的通讯后，他又分别给九十九由基和日下部笃也打电话，先是表达了自己上大学的乐趣，然后诚挚邀请他们来参加五月份的伊豆春祭。
    九十九由基欣然同意，日下部笃也拒绝了，他最近真的太忙了，没空。
    瑛纪虽然觉得遗憾，但转念想到他还要上三年大学，可以以后再找机会，就没说什么，只是宽慰了一下日下部笃也，就挂了电话。
    瑛纪回家后，发现装修工人已经走了，厨房外墙修好了，里面的内部线路和软装还没做完。
    禅院兰司告诉瑛纪：“再有两三天就搞定了。”
    瑛纪看了看天色：“那晚饭……？”
    禅院兰司早就预订了饭店：“走，我们去外面吃。”
    耗费了三天，瑛纪家的厨房终于恢复如初，同时禅院兰司的妻子也带着儿子过来了。
    禅院兰司的妻子自然也是禅院族人，她的术式没什么用，咒力也不足，但也接受了一定家族训练，体力和精力都很好，处理家中全部杂务的同时还不耽误她带孩子。
    有妻子处理日常杂务，禅院兰司总算有空和伊豆这边的咒术师部门对接了。
    很快禅院兰司就告诉瑛纪，伊豆半岛常驻有一个二级咒术师和两个三级咒术师，只是伊豆半岛隶属于静冈，那个二级咒术师大多在静冈处理任务。
    “伊豆这边的咒灵比本岛要少很多，所以并没有驻扎咒术师，两个三级咒术师会偶尔过来巡视一遍，如今你我住在这里，所有关于伊豆半岛的任务会通过分部那边转交到我们手上。”
    禅院兰司的工作能力非常出众，他还报了两个名字：“这是窗的负责人，一个负责伊豆半岛，一个负责几个出海岛屿的咒灵信息观测，只是因这边咒灵数量少，据我观察，窗组织的成员水平没有东京强，甚至窗的部分成员由出海的渔民兼职。”
    提到吝啬的总监部，禅院兰司忍不住吐槽道：“幸好家里派我来了，如果让这边渔民们兼职窗提供信息，信息八成有问题，你肯定会被坑死的。”
    瑛纪记下了几个负责人的电话，他佩服地看着禅院兰司：“兰司堂叔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就摸清楚了总监部在伊豆的力量吗？当初亮介在东京被扣了半个月呢。”
    禅院兰司嘴角弯了弯，他矜持地说：“只是和总监部打交道的时间比较长而已，他们也就在流程上设置点绊子了，对付总监部必须态度强硬。”
    “尤其是九十九由基晋升为特级后，总监部会认为、强如特级咒术师都听从他们的命令，其他普通咒术师有何资格与他们讲条件？”
    禅院兰司的语气挺平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点讥讽：“很可惜，九十九由基根本不搭理总监部。”
    听禅院兰司提到九十九由基，瑛纪连忙说：“对了，我之前联系九十九，邀请她来参加学校的春祭，她说一定来我这里玩。”
    禅院兰司淡定地说：“我明白了。”
    他懂，他当然懂，甚至家里小道消息还在传，九十九由基在追求伏黑甚尔，可惜被甩了。
    瑛纪又说：“相彦也说要来玩。”
    禅院兰司的表情有点僵，一个五条跑禅院家里玩？
    他缓缓道：“我明白了。”
    他懂，他当然懂，他会立刻联系自己认识的同辈五条们，让五条相彦的叔伯们将五条相彦提溜回去的！
    既然一切走上正轨，瑛纪自然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涯。
    瑛纪加入的潜水部这次共有四个新人。
    他、古手川千纱、北原伊织，以及被北原伊织骗进来的今村耕平。
    虽然今村耕平和北原伊织算是寿龙太郎他们骗入潜水部的，但很快这俩人都喜欢上了潜水这项运动。
    瑛纪也在时田信治的帮助下潜入大海之中，这是他第一次怀揣着平静而期待的心深入大海。
    当他从下往上看无数海洋生物在头顶游过时，感觉梦幻极了。
    阳光透过碧蓝的海水落入海中，大海像是一个个泡泡形成的透明网络，有鱼群和海龟在其中游曳，目之所及是全是碧蓝，而自己像是被全世界包围，宛如融化了一般。
    瑛纪被这梦幻般的神色所感动，他飞速掌握了在水下排出面镜里的水、在水下使用的各种手势等等操作理论和规范，同时他也以极快速度变成了游泳达人。
    瑛纪进入水中，就好像飞在天空一般轻盈灵巧，某次他们潜水完毕后，古手川奈奈华忍不住说：“禅院同学的动作好漂亮，我在看珊瑚时，禅院同学从我身边游过，动作优雅灵巧，我还以为是一条大鱼！”
    时田信治也赞同地说：“如果不是我亲自教的理论知识，我都不敢相信他之前没潜水更没游泳过。”
    瑛纪眉眼间全是笑意和快乐：“因为海里真的超级有意思！”
    他兴致勃勃地说：“我要拉着我堂叔也来潜水！”
    堂叔禅院兰司对此敬谢不敏，他老胳膊老腿就不下海了。
    只是瑛纪缠来缠去，像是磨人的小蜜蜂，禅院兰司在妻子调侃的笑容中恼羞成怒：“你可以去找你弟弟一起玩。”
    这说的自然是伏黑甚尔。
    甚尔经常在东京、伊东、大学三个位置来回跑，禅院兰司自然见过甚尔，只不过甚尔没搭理他，禅院兰司也只当是陌生人。
    瑛纪有些失落：“可是弟弟最近在谈女朋友，他在带着他女朋友浮潜。”
    禅院兰司先是震惊，伏黑甚尔有女朋友了？但看着失落的瑛纪，禅院兰司又有点心软，瑛纪这是因为弟弟的注意力都在女朋友身上，自己被抛下了所以很郁闷吗？
    禅院兰司正想安慰瑛纪几句，却听瑛纪说：“但没关系，弟弟以后结婚了，我就有小侄子小侄女了。”
    瑛纪的目光落在坐在榻榻米上玩小汽车的两岁堂弟禅院兰太，他期待脸：“不知道小侄子小侄女什么时候冒出来呢？”
    禅院兰司嘴角抽搐，他没好气地说：“小侄子小侄女还没谱，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新出生的堂弟堂妹，扇堂兄的妻子预产期是明年一月，等你回家过年时就能看到了。”
    瑛纪听后也很高兴，虽然他不喜欢禅院扇，但他喜欢三婶啊！三婶可是开了禅院扇的小金库给瑛纪发压岁钱呢！
    “希望三婶能顺利生产，母子均安。”
    瑛纪喜滋滋地说：“家里大多是堂弟，我想要个堂妹。”
    禅院兰司倒是觉得男孩子好：“男孩可以支撑家业。”
    这样禅院家才能持续传承下去。
    禅院兰司的妻子也附和着点头：“是啊，男孩子好。”
    女孩在禅院家会活得很辛苦，男孩子轻松一点。
    瑛纪撇嘴：“兰司堂叔是看不上女性咒术师吗？”
    禅院兰司想到瑛纪的学妹九十九由基，只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倒是禅院兰司的妻子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瑛纪，笑容柔和了许多：“瑛纪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然后她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我明天上午要带着兰太出门，中午可能回不来，你们可以在外面解决午饭。”
    瑛纪一听顿时高兴地说：“正好，兰司堂叔和我一起去古手川老板的店铺蹭饭吧，我教你浮潜！”
    禅院兰司无语地看着妻子，妻子无辜地看着自家丈夫，最后禅院兰司无奈地说：“好吧，我姑且试试。”
    咒灵的招式千奇百怪，禅院兰司曾对付过可以令人窒息的咒灵，所以他对于下水并没有太大的害怕和担忧，再说了，他背着氧气瓶子呢。
    瑛纪还没有考潜水证，最终还是寿龙太郎带着禅院兰司下水的。
    在水下晃悠一圈后，禅院兰司兴致勃勃的咨询古手川老板怎么预订潜伴。
    潜伴就是一起潜水的伙伴，潜水是集体活动，必须两人一起下潜，这样才能保证一个人出问题后、伙伴可以立刻提供援助。
    瑛纪自己还需要人带，禅院兰司当然没法找瑛纪一起潜水，只能在古手川老板这里找人带着下水。
    古手川老板热情地说：“既然是禅院同学的叔叔，不需要预订，来了就能潜，当然，如果你能在我们这里租设备就更好了。”
    禅院兰司如此说：“我们可以直接买全套设备，然后放你这里保养，可以吗？”
    还是那句话，咒术师就没有缺钱的，不管是兰司还是瑛纪都是土豪，潜水虽然是一项花费不菲的活动，但这点小钱对俩咒术师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古手川老板被禅院兰司的大手笔吓住了，但既然有客上门，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于是老板爽快地说：“可以，这是我的电话，您来之前和我说一声，好方便我提前帮您准备东西，潜水还需要查看水质和天象，不能随便潜的。”
    “麻烦你了。”禅院兰司记下了联系方式。
    瑛纪和禅院兰司一边散步一边回家，瑛纪开心地说：“怎么样？水下很漂亮吧？”
    禅院兰司赞同瑛纪的想法：“比较减压。”
    在海下仰头看天空，就仿佛沉入了孤独和死亡的深渊，但在这样的深渊之中，仍然有瑰丽而梦幻的生物游曳前行，悠哉悠哉地活着，心情不知不觉就好了很多。
    “你要买全套设备？”瑛纪给弟弟拉客源：“甚尔在伊东开店，正好做这方面的采购，我直接在他那订两套？”
    禅院兰司自然同意了。
    瑛纪打电话和甚尔招呼了一声，隔了两天，织田作之助亲自扛着箱子过来送货了，打开箱子，潜水服、面镜、倒钩等各种潜水用具一应俱全。
    织田作之助还递给瑛纪一个最新的水下拍摄相机：“老板搞来的，不怕水，看到好玩的可以拍下来。”
    禅院兰司打量了一下织田作之助，红发少年才十六岁，伏黑甚尔雇佣这么一个人当员工，真的能赚钱吗？
    考虑到哪怕甚尔被除名了，他和瑛纪依旧是双胞胎，还感情很好，将来甚尔遇到麻烦，瑛纪大概率会帮忙，而自己目前要给瑛纪收拾烂摊子……禅院兰司索性和织田作之助聊了聊。
    禅院兰司是想着与其等甚尔瞎胡来搞破产了，不如提前找点禅院家熟悉的合作商塞过去，只要合作还在就有钱赚。
    结果等他听了织田作之助的描述【老板去追女朋友了】【老板去监督城崎宅子的建设进度】【老板让我注意瑛纪先生这边的状况】【老板去黑市上买咒具】【老板去赌马场了】……禅院兰司有些茫然。
    伏黑甚尔不是去开店了吗？店呢？
    织田作之助茫然脸：“我啊，我开店。”
    禅院兰司：“……”
    就，有点心痛。
    只能说甚尔不愧是瑛纪的弟弟，瑛纪折腾家里人，甚尔折腾完了家里人，开始折腾外面人了！
    织田作之助认识了禅院兰司一家人，他在瑛纪家有自己的房间，晚上直接睡在了家里，在织田作之助洗完澡准备睡觉时，他在走廊上碰到了禅院兰司。
    禅院兰司塞给织田作之助一张卡，神色郑重地说：“好好照顾你老板，认真经营公司，缺什么了尽管说。”
    省的伏黑甚尔缺钱了回家打人。
    织田作之助：“……”
    回到房间，织田作之助给甚尔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甚尔不以为意：“既然他乐意给钱，正好我这边谈好了一批订单，这笔钱当订金了，你明天直接汇到公司账户里。”
    织田作之助：“好。”
    第二天织田作之助回伊东找银行汇款，输入密码后一看金额，他沉默了。
    红发少年忍不住感慨，咒术师都好有钱啊。
    瑛纪和禅院兰司大手笔地直接买了全套潜水设备，但潜水部的成员却不可能花费几十万直接买，他们都是直接租古手川老板店铺内的氧气管和潜水服等设备。
    只是一些小件物品可以自己选购，比如穿在里面的泳衣，比如属于自己的面镜。
    “所以为了买设备，这次需要你们新入部的人好好努力一番啊。”
    面容憨厚的时田信治笑眯眯地说：“我希望你们这些新人能参加伊豆春祭上的Miss小姐和Mr先生的选拔！”
    Grand Blue潜水店内，潜水部的人大多聚集在这里，瑛纪坐在吧台，他看着寿龙太郎拿着一件女士校服在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面前不断忽悠俩人参加比赛，有些好奇，就问古手川奈奈华：“选拔有什么说法吗？”
    古手川奈奈华解释说：“这是伊豆春祭的保留节目，每个社团都需要参加选拔，优胜者将获得学校发的奖金，金额非常丰厚哦。”
    同样坐在吧台的、来自青海女子大学大三生的梓学姐也说：“同时也是宣传社团的一个好机会，禅院，你要去参加吗？”
    听到梓学姐的话，本来在内讧的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激动地冲到瑛纪面前土下座。
    北原伊织大声说：“前辈！您是如此的成熟稳重……”
    “……帅气优雅，只要您参加，一定能获胜的！”今村耕平立刻接话。
    最后俩人大声说：“今年的活动金就拜托您了！”
    瑛纪被两个学弟吹的飘飘然，他立刻爽快地说：“好啊。”
    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大喜，目露泪光，宛如瑛纪是他们的救世主。
    只可惜寿龙太郎泼冷水：“不行，我们已经问过了，禅院是二年生，他不能参加。”
    他只比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更早地盯着瑛纪啊。
    ——禅院瑛纪言行举止颇为优雅从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稍微打扮一下就是贵公子，去参加选拔肯定能获得优胜！
    瑛纪失望地说：“这样啊……”
    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更失望：“什么？！前辈不能参加？”
    本来配合默契的俩人再度陷入内讧：“你去！”
    “你去！”
    “那我们就一决胜负吧！谁让千纱答应参加MIss选举，谁就算赢！”
    瑛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活宝互相搞怪。
    他最近开始构思漫画了，瑛纪打算画一个短篇，故事主角是个能看到鬼怪的普通高中生，某天他突然发现转学来的女同学在和怪物战斗，由此展开的男女搭配、一起驱鬼的恋爱故事。
    瑛纪不缺案子和打斗素材，只是源自咒灵任务的素材大多怪奇荒诞，他缺少如眼前这对伙伴一样的搞怪和逗乐。
    瑛纪默默记录下这俩人互相扯后腿的样子，决定回头塞进漫画里。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五月份，伊豆春祭开始了。
    伊豆大学的每个社团都出了一个摊位来招待游玩的人，潜水部出了一个炒面的摊位，本来瑛纪也要提前学一下怎么炒面的，只是当他不小心掰弯了手里的锅铲、失手劈断了炒面的铁板后，他被时田信治和善地请到了一边。
    时田信治：“禅院，到时候你去发传单吧。”
    瑛纪：“哦。”
    于是当五条相彦、五条悟和一个明显也是五条家的一级咒术师来到伊豆大学时，就看到禅院瑛纪在人来人往的校园街道上发传单。
    瑛纪今天穿了白色衬衣和蓝色牛仔裤，他的头发散了下来，微卷的长发让他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他耳边戴着金色耳环，手臂上的白色袖子挽了上去，露出来的手腕上缠着黑色绷带，明显是一种防护类的咒具。
    “来我们潜水部摊位品尝一下吧~”
    “一定要给我们潜水部投票哦~”
    禅院瑛纪笑着给路过的人发传单，似乎察觉到了咒力和注视，他转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五条相彦等三人的瞬间，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明显亮了几分，他微微抬头，天上日光落在眼中，让瑛纪的眼睛几乎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瑛纪大笑着扑过来，直接将五条相彦抱了个满怀：“欢迎来到春祭~”
    五条相彦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中年人，这位五条家的一级咒术师的表情非常僵硬尴尬。
    五条相彦明白这位堂叔的想法，像他们这样古老的、还有点敌对的咒术师家族，见面后能和和气气地问个好就不错了，然而禅院瑛纪却……
    五条相彦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手上却不慢，他立刻抱了抱瑛纪，随即松开，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绽放开来。
    “嗯，好久不见了，瑛纪大哥。”
    瑛纪放开五条相彦，奇怪地问：“九十九没来吗？”
    五条相彦解释说：“九十九学姐有紧急任务，她说会早点做完，尽量下午赶过来。”
    顿了顿，他不确定地说：“您上次说春祭会延续到晚上？应该不耽误九十九学姐来玩吧？”
    瑛纪强烈推荐：“是的！晚上会有Mr先生选拔和灯展，也很热闹，推荐你们也留下来看哦~”
    和五条相彦寒暄完，瑛纪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五条悟身上。
    下一秒，瑛纪毫不犹豫地张开怀抱，五条悟以为瑛纪要扑过来，他矜持地没动，但是解除了无下限。
    结果万万没想到，瑛纪伸手托起五条悟的胳膊，给小孩来了一个举高高。
    瑛纪笑嘻嘻地说：“你也一样，好久不见了，你长高了呢~”
    顿了顿，瑛纪补了一句：“也重了。”
    五条悟：= =+
    第57章
    五条悟能出现在伊豆大学的前提, 是他和东京别院的长老进行了一番烦躁、复杂、令人气得直跳脚的嘴皮子战斗。
    五条悟打着给东京别院的宅邸布置网络安全的名头，在五月初抵达东京，预计在东京别院留半个月左右。
    此刻五条家的长辈们已经知道五条悟的小爱好了——新年时五条悟逛遍了东京甜品店, 大家又不是瞎子——在听说五条悟故意拖延时间想在东京多留几天时，五条家的长老倒是没说什么。
    小孩子贪嘴很正常, 只要无敌的五条悟能用无下限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比如没有蛀牙, 那就随他吃吧。
    至于是否会发胖……这倒是无所谓, 咒术师的活动量很大的, 五条悟今年十岁, 再过一两年到了抽条的年纪，任务量再增加一下, 五条悟肯定能从小胖子变成瘦麻杆的。
    更何况五条悟的六眼颇为烧脑, 为了防止真的烧疯了，吃点甜的有助于缓解心情, 这都是能理解的事。
    只是当这天一大早, 五条相彦溜达回别院，准备带着五条悟坐车去伊豆时，五条家留在东京别院的这位一级咒术师忍不住了。
    这厮直接联系了家里的长老, 试图阻拦五条悟跑动伊豆。
    五条长老的理由不外乎是【不安全】【有禅院】【防护力量不足】等等。
    五条相彦现在是铁杆的五条悟支持者，他给出【九十九由基也会去】【禅院也不可能大街上对五条动手的】【万一真遇到了袭击, 为了摆脱嫌疑, 禅院反而会帮忙】等理由逐一反驳。
    最后五条悟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他和相彦自己偷溜出去，还是家里派个人一起跟着、光明正大地出门，二选一。
    最终五条长老不甘不愿地同意了，并让术式特殊的五条族人跟着, 关键时刻可以直接将五条悟从伊豆丢到东京。
    考虑到安全问题，三个五条没坐新干线，直接专人开车来到伊豆大学。
    半路上五条相彦还提议说来都来了，不如来个伊豆两日游，顺便去附近的大室山啦、热海啦转一转。
    五条悟颇为心动，跟着来的一级咒术师五条涉人内心是崩溃的。
    啊，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五条相彦！你小子回去后给我等着！让你撺掇悟大人乱跑！我让你爹打肿你的屁股！！
    虽然五条涉人一路上提高警惕，但路上的确没出什么问题，当他们来到伊豆大学，看着满校园活泼热闹的年轻人，感受着欢快热烈的气氛，哪怕五条涉人绷着精神，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五条相彦更是咋呼地说：“怪不得瑛纪大哥说要来伊豆，这边脏东西好少，大家的精神状态似乎都很好。”
    五条悟环视四周，校园里自然是有咒灵的，但这些都是很低级的小咒灵，随着周围来参加春祭的学生和家长越来越多，开心的情绪会产生共鸣，这些小咒灵失去了负面情绪供给，自然而然会消散。
    伊豆大学是一所建造在海边的校园，越过树林和教学楼，五条悟可以清晰看到不远处的大海。
    六眼赋予男孩超强的透视能力，除了热闹的人群和建筑，随着热成像和透视一起来的还有令人心仪的海景，五条悟突然觉得禅院瑛纪一定要跑到海边上大学，恐怕真有几分道理。
    五条悟直接对身边的五条涉人说：“咱们家也在海边买个院子吧？”
    来度假散心也不错嘛。
    五条涉人：“是，但海边可选范围比较多，我们可以多看看几个地方，直接买个小岛也不错。”
    他不反对建造海边别院，但和禅院挤在伊豆？还是算了吧。
    三个五条一边走一边聊，顺着人群来到各个社团活动的前方街道，正看到禅院瑛纪在发传单，于是两方终于汇合。
    瑛纪是真的很久没见到五条悟了，自从十五岁那年砍过一次后，虽然俩人在电话里聊过，但始终没机会再见面。
    此刻见到五条悟，瑛纪非常高兴，下意识地举高高了五条悟。
    五条相彦小声说：“……你们之前见过了？”
    不对啊，真见过了，五条悟干嘛还非要再来？
    瑛纪表情一僵，被举高高的五条悟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瑛纪。
    瑛纪讪笑着放下五条悟，他干巴巴地说：“过年、过年时见过……”
    然后瑛纪无视旁边五条涉人天崩地裂的表情，忙不迭地转身跑回潜水部的摊位，他将传单塞给一个学长：“我之前的朋友来找我，抱歉哈，我跑路一会。”
    那个学长顺着瑛纪的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五条，五条相彦的穿着很符合年轻人的样子，就是衬衣和长裤，但五条涉人和五条悟穿着一看就很贵的和服。
    三个五条凑一起，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矜持和傲然的气势，于是这学长体贴地收了瑛纪的传单：“去玩吧，记得有空了来替换我们就行。”
    瑛纪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欢快地跑到五条相彦身边，在五条涉人试图打官腔让瑛纪滚蛋之前，他直接问五条相彦和五条悟：“你们有想玩想看的东西吗？”
    五条相彦来之前得了五条悟的暗示，他主动说：“我想看看校园，将来要是有机会了，我也来伊豆读大学。”
    瑛纪：“行，我带你们玩一圈。”
    伊豆大学挺大的，几栋教学楼、实验楼、操场和办公楼转下来，普通人一定会觉得累，但这点活动对咒术师来说不算什么。
    甚至瑛纪还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带着三个五条翻了学校的外墙，直接溜达到后山山顶。
    从山顶俯瞰校园，再到远处的港湾，及至更远处航行的船只，和一望无际、几乎与蓝天融为一体的大海……吹着海风，看着如斯美景，几个人都没说话。
    他们脑海里的一切负面的、污秽的情绪全都被大海净化得一干二净，身心舒畅极了。
    瑛纪找了个较为平缓的草地，直接坐下来了。
    他笑嘻嘻地说：“很爽吧？我听同学说，不少人会趁着休息时跑过来偷懒睡觉，因为真的很舒服。”
    五条悟静静看着远处的大海，少年眼中的苍天之瞳里倒映着海洋的浪花轮廓，家里的院子也有用白色砂砾和黑色岩石组成的枯山水，但那种人工制作的虚假景色又怎么比得上真正波澜壮阔的大海？
    五条相彦羡慕地说：“真好啊，这才是真正的大学校园生活，决定了，我回去也要申请大学，也要开始修大学学分！”
    瑛纪倾情推荐：“我选的是文学系，不过大学各系的基础科目基本相同，需要我当初的申请资料做参考吗？要的话回头邮件给你。”
    五条相彦认真地说：“要，太谢谢你了，瑛纪大哥。”
    瑛纪摆摆手：“不客气。”
    五条相彦又问：“之前看到你在发传单，是加入社团了吗？”
    “对呀，潜水部。”
    瑛纪说起潜水时看到的景象、社团里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干的蠢事，整个人眉飞色舞，仿佛全世界的快乐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堂叔来帮我处理细务，我看他天天忙来忙去，就拉着他也去潜水。”
    提到禅院兰司最开始的嫌弃和后来的沉迷，瑛纪乐不可支地说：“结果兰司堂叔去的比我还勤快，他说潜水解压，最近堂婶也说堂叔笑的次数比以往多了。”
    五条涉人越听越微妙，他知道禅院兰司，禅院家【炳】里非常优秀的咒术师，虽然术式是辅助类型，可一旦配个强力攻击的咒术师，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之前听说禅院兰司暂时离开京都了，没想到居然跑到禅院瑛纪这边当什么助理？
    五条涉人总觉得禅院兰司跑到伊豆给小辈当助理一定还有别的阴谋，毕竟沉迷潜水、享受度假这种事……怎么想怎么令人妒忌和羡慕啊可恶！
    五条悟收回注视大海的目光，他看向身边的禅院瑛纪。
    “要来比试一下吗？上次被你斩开了，这次不会了。”
    五条涉人听到这句话立刻精神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同时心里冒出问号，上次来砍五条悟的人不是禅院瑛纪的弟弟禅院甚尔、哦，现在改名叫伏黑甚尔了吗？
    ——禅院家放出了瑛纪在家打人、还让五条派人去看过，五条族人们倒是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认为不是禅院瑛纪砍的。
    但不可否认，禅院瑛纪拥有可以斩断一切的术式，到底是无下限的防护强呢？还是能斩断一切的攻击强？
    瑛纪还没说话，五条相彦倒是反应过来，他一把拉着自家堂叔的胳膊就走。
    “啊呀，你们要打架的话，我们先去别处转了。”
    五条涉人惊了，等等，相彦你小子是二五仔吗？居然站在禅院那边？
    五条相彦连忙打手势，比划了一个一会再说。
    等他连拉带拽将五条涉人拉到半山腰，五条相彦才小声说：“是悟大人的要求，他觉得被禅院砍了，怎么也要砍回来，懂？”
    五条涉人顿时悟了，这是小孩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吧？但这是不是认错人了？
    只是五条涉人转念一想，伏黑甚尔已经除族了，将伏黑甚尔的锅扣在他哥哥瑛纪脑袋上，似乎也很正常。
    五条涉人有点担忧：“可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悟大人出点什么事……”
    五条相彦说：“你觉得禅院瑛纪真的会动手吗？”
    五条涉人卡了一下，有一说一，见到禅院瑛纪这个人后，要说禅院瑛纪会暴起伤人，五条涉人真的不太信。
    “放心吧，我和瑛纪大哥是同学，比较了解他的脾气，他不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和悟大人闹崩的。”
    五条相彦笑嘻嘻地说：“再说了，悟大人不是能浮空了吗？如果真的遇到危机，悟大人能直接从半空过来，肯定没事的。”
    五条涉人理智上认同五条相彦的话，可是情感上还是有点担忧。
    “悟大人可是最强。”五条相彦换个角度说服：“想想他的苍和赫。”
    五条涉人一想也对，五条悟的实力毋庸置疑，而且小少年十岁了，放在古代，再有一两年都能举行元服仪式了，他的确不好再过多辖制和干涉。
    于是怀揣着一颗担忧的心，五条涉人和五条相彦叔侄俩在校园里游玩，反而碰到了带着妻子儿子一起来游玩的禅院兰司。
    五条涉人看到禅院兰司后，顿时安心了，只要他盯着禅院兰司这个辅助，单凭禅院瑛纪一个人，肯定不是悟大人的对手！
    而禅院兰司本来和妻子儿子玩得挺开心的，等他看到真有五条冒出来时，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腻歪。
    五条相彦居然真的跑来玩了？
    更可恶的是，五条家居然还派了个人跟着？这让他都没法告状！
    下一秒，禅院兰司的想法微妙地和五条涉人同步了：不能让这两个五条去找瑛纪！
    就瑛纪那个大咧咧不过脑的性格，万一被两个五条忽悠了怎么办？
    禅院兰司倒是没想到五条这么大胆，居然将五条悟也带了过来，于是禅院兰司保持着虚伪的笑容邀请两个五条一起逛校园。
    五条涉人当然乐意，五条相彦其实想自己玩，但如果他溜走了，禅院兰司肯定不放心，于是五条相彦只能无奈地跟着两个互相别苗头的五条和禅院背后当壁花。
    另一边，伊豆大学后山山顶，听到五条悟邀战后，瑛纪先是有些惊讶，等五条涉人和五条相彦离开后，瑛纪爽快地回答说：“好呀。”
    然后瑛纪很随意地并指挥下，不出意料，这道斩击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了。
    五条悟不满地说：“你在逗我玩吗？不是这种轻飘飘地斩击，是当初能分开一切的、被你称为一线的斩击。”
    瑛纪讪笑，主要是他现在没有战斗的心情。
    但瑛纪也知道五条悟出来一趟不容易，既然五条悟已经站在他面前了，那他最好拿出足够正式的态度，否则太不尊重对方了。
    瑛纪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姿势：“稍等一会行吗？我现在的心情不合适。”
    五条悟哼了一声：“你速度快点。”
    瑛纪指了指远处的海：“我去后山的峭壁边吹风，马上回来。”
    瑛纪起身，他像是灵巧的山雀，在树林和岩石之间来回跳跃奔跑，没一会就看不到人影了。
    五条悟等了大约十几分钟，瑛纪回来了。
    这一次明显不同了。
    瑛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眸变得冰冷无机质，全身没有丝毫气息，但只要看一眼，就仿佛被未知的刀锋刮过，整个人都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战栗感。
    五条悟露出了笑容，如苍天之色的双瞳中流露出兴奋之色：“这还差不多。”
    他缓缓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清冽的咒力如海浪一般在他身周溢散开来，继而形成了封闭而牢固的无下限防护。
    瑛纪依旧是那个动作，他抬起手，并指如刀，眸光内宛如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点光芒璀璨而耀眼：“一线·狱！”
    无形波澜从瑛纪指尖绽放，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在六眼的视野中，这是一道从无边浩远的苍天之上落下来的、从概念意义上斩断一切的线。
    不，这条线不仅仅是分割，甚至还带有彻底封禁、将一切都斩下牢狱的绝对封闭的意义。
    如果这道线形成封闭的回路，就像是生与死之间无法跨越和消弭的界限，除非瑛纪解除封闭，否则一切都将被撕裂。
    这一刻，五条悟身前的咒力如冰水消融，以极快速度被迫一分为二，可五条悟不仅没有丝毫危机感，他甚至还有闲心去思考分析这道斩击。
    原来如此，五条悟想，如果说咒灵、咒术师、人类都是同样的存在，那禅院瑛纪的斩击就恰好相反。
    当世间一切都是开放的、同一性质的存在时，禅院瑛纪可以用他的斩击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分割，应该还具备概念意义上的、无形之物的分割。
    哈，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我能看到，而他能做到。
    五条悟不自觉地咧嘴笑了，这一刻，他仿佛从天上落了下来，终于踩到了踏实的地面。
    在这样一个无聊的世界中，果然还是能找到一些乐子的。
    砰——
    这道斩击直直穿过眼前一切障碍物，直接冲击到山头的另一侧，将地面和攻击路线上的树木全部斩成两半！
    狂放可怕的气浪冲了出去，惊起无数飞鸟，整个后山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五条悟的身体微微侧开，刀锋擦着他的衣领落下，耳边的发丝落下了一点点。
    瑛纪的狱果然被无下限挡住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五条悟扭曲无下限防护，并轻易避开了瑛纪的攻击。
    “有意思。”
    五条悟喃喃地说：“任何咒术和术式都需要咒力驱动，但你的斩击似乎和咒力无关，更像是概念意义上的斩断。”
    男孩定定地看着瑛纪：“那问题来了，你是如何加强斩断这个概念的？”
    瑛纪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抬起了手。
    五条悟继续说：“从最初的斩击，到当初斩断无下限的一线，以及这次即便我加强了咒力输出、重构了无下限的术式防护，依旧被你斩开的狱，你是以什么强化并驱动这种概念的？”
    虽然五条悟是在问瑛纪，但他并不打算从瑛纪口中得到答案，他可以自己亲自试验，自己看，自己解析，自己学。
    因为他有六眼。
    “真是有意思啊，禅院瑛纪，来见你果然是对的。”
    五条悟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那双美丽的眼眸里绽放出慑人的光彩：“再来玩吧。”
    伴随着男孩欢快的话语，他露出了一个略显疯狂的笑容，汹涌的咒力凝聚在五条悟的指尖，化为一个苍。
    高速冲击的苍直直刺向瑛纪，瑛纪身体后跳，反手一道斩击。
    无形的线劈开了高强度咒力压缩而成的苍，苍被迫一分为二，轰隆一声，将山头的树木轰成了平地。
    瑛纪飞速环视四周，微微蹙眉。
    不行，他们俩打起来的动静太大了，万一吸引了山下的人跑上来就麻烦了，于是他看了五条悟一眼，利索地翻身朝着后山悬崖峭壁跑去。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在跑到悬崖前时，瑛纪足下不停，居然如苍鹰一般轻巧一跃，翻身的瞬间他双手交叉挥舞，紧随其后的五条悟连忙避开，但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了：“啊，不是狱？”
    这么判断失误的一秒功夫，瑛纪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五条悟立刻同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数百米的悬崖之间，瑛纪甩开手腕上的用于短暂浮空的咒具，感受着风从身边穿梭而过、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过去的神器时代。
    瑛纪本来是面无表情的，可此刻他还是笑了出来。
    这笑容纯粹而干净，却又带着锋利和杀意，烂漫中透着残酷，伴随着这样的笑声，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斩出的斩击也越发轻柔可怕。
    比日光更加炽烈，又比海风更狂暴。
    他笑着，斩着：“你猜~”
    与此同时，在五条悟爆发咒力和瑛纪打起来的瞬间，伊豆大学校园内，正在互相虚伪聊天的禅院兰司、五条涉人以及五条相彦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并抬头看向后山方向。
    虽然从山脚校园到山顶有点距离，普通人看不清，可对于拥有咒力的人来说，山头上的动静太明显了！看那突然飞起的群鸟，看那似乎东倒西歪的植被，以及最明显的、属于五条悟的咒力……
    禅院兰司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为【炳】集团一员，作为一个禅院家从业多年的咒术师，他当然认识五条悟的咒力啊！！
    五条家居然还带来了五条悟？！
    等等，五条悟为什么会爆发咒力？有咒灵？不对！是瑛纪！只可能是瑛纪在山上！！
    禅院兰司立刻后退，他挡在妻子身前，周身咒力化为防护，同时怒不可遏地指着五条涉人：“你们五条好奸诈！居然将五条悟带来袭击瑛纪？！”
    兰司的妻子单手抱紧孩子，另一只手飞速摁电话号码，准备通知禅院家。
    五条涉人冷笑，正要放几句狠话，五条相彦讪笑着挡在两人之间，他干巴巴开口：“不是啊，瑛纪大哥和悟大人早就在电话里约过了，相信我，他们真的只是切磋而已。”
    五条涉人：？
    他面无表情地用手压住五条相彦的肩膀：“早就在电话里……”
    “……约过了？”禅院兰司同样握紧了拳头，神色不善地看着五条相彦。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恶狠狠地瞪五条相彦：“五条相彦！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相彦下意识地后退，他打着哈哈，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啊，果然还是成了这样，悟大人，我真是为您牺牲良多啊！
    第58章
    当瑛纪隐隐重新回到神器时代、追随诸多神灵于天空驰骋鏖战的状态时, 五条悟也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
    白发蓝眼的男孩只觉全身咒力沸腾，整个人彻底飘飘然起来。
    在五条悟的视野中，一切变得越发清晰, 无数信息飞速流入并被解析，他不仅能精准地判断出瑛纪打出的斩击到底是普通斩击, 是一线，亦或者是狱, 还能敏锐地察觉到禅院瑛纪的缺陷。
    禅院瑛纪是天与咒缚, 他身上没有咒力, 所以他最弱的地方是身体！
    只要用苍打中禅院瑛纪没有咒力防护的身体, 禅院瑛纪就完蛋了！
    男孩灵巧地避开可能会带来伤害的狱，强硬地用苍抵掉普通斩击, 同时他也毫不犹豫地冲向瑛纪。
    距离太远会给禅院瑛纪斩断苍的机会, 必须维持在禅院瑛纪的防护范围之内。
    瑛纪背对着大海，面朝苍天, 正对上五条悟那双满是兴奋和战意的眼眸。
    瑛纪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五条悟在想什么。
    比战斗, 瑛纪数百年的战斗经验可比五条悟强太多了。
    瑛纪双手交错来回挥舞，无数无形的斩击如风刃一样冲向五条悟，精准而快速地将那些小型的苍斩断。
    斩断的苍掀起阵阵气浪, 瑛纪趁着空中狂风和气浪的流动，身体如鹰隼般蹁跹回转, 他打出手腕上的短暂浮空咒具, 在某个瞬间, 瑛纪居然踏着气流扶摇而上！
    瑛纪宛如天空之子，反向飞天的动作优雅轻盈，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的瞳孔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双手交错挡在身前, 同时将无下限切换成强力守护模式。
    只要一秒……
    砰——！
    然而瑛纪没有用斩击，而是一脚踹了过来。
    这一脚只让五条悟的身体晃了晃，然而他强行利用引力滞空，将无下限防护从攻击切换到守护，却给了瑛纪机会。
    瑛纪借力跳起后再俯冲，身形转折如鹰击长空，指尖带起的波澜似乎与日光融为一体，并在下一秒倾泻而下！
    糟糕！这是最强的狱！
    五条悟在发现自己的无下限成了瑛纪的借力点后，就将对内防护的模式切回了攻击状态，但他没想到瑛纪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这样高速交换招式、且不到半米的距离之间，五条悟根本来不及再度切换无下限模式，更别说避开了！
    眼瞅着自己真的要被斩中了，千钧一发之际，苍天之瞳中流入的信息更快更多了，最终五条悟仍然发动了苍。
    但这一次的苍不是以咒力攻击的形式打出去，而是加大了引力输出，强行拉近距离，以此牵引着身体抵达另一个位置。
    嗖一下，五条悟的身影消失了，出现在了几米外的位置。
    男孩点亮了瞬移这项新技能。
    瑛纪的斩击劈空，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五条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而瞬移成功的五条悟也有些惊讶，可下一秒，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略显癫狂的、肆无忌惮的开心笑容。
    他成功了！
    嗖！兴奋上头的五条悟再一次发动瞬移出现在瑛纪上空，他打出手势：术式反转，赫！
    ……然后他打出了个寂寞。
    瑛纪却仿佛知道五条悟会出现在上空一样，他一刀斩空后，身体自然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瑛纪很自然地转身，通过旋转加速，手臂用力斩向自己上方位置。
    五条悟的赫没打出来，但瑛纪的斩击已经抵达眼前，五条悟只能狼狈地扭动身体避开瑛纪的斩击，男孩的袖子和衣服下摆变成了碎屑。
    五条悟啧了一声，这一次他没有再打出苍，而是将全部咒力注入到无下限术式之中，形成牢固的反向防护守护，然后他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冲向瑛纪。
    五条悟的咒力强化了他的身体和速度，当他如一道光般出现在瑛纪面前时，纵然瑛纪看到了五条悟的攻击轨道，他的身体无法被咒力加速，跟不上五条悟的动作，自然无法反击。
    五条悟的目的就是要趁着瑛纪反应过来之前发起攻击！
    只要速度比禅院瑛纪快……
    然后瑛纪微不可查的扭了一下头。
    他额头微卷的发丝轻轻随风飘动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居然变成了一道斩击？！
    五条悟都惊了，还可以这样？！
    他的冲刺不可避免地被这道斩击阻挡了一秒不到的时间，这一次抓住时间空隙、成功躲避的人变成了瑛纪。
    瑛纪身体微侧避开了五条悟的拳头，如果他没看错，五条悟拳头上的咒力是黑色的。
    啧，是黑闪，天才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瑛纪反手去抓五条悟的胳膊，五条悟下意识地躲避。
    如果禅院瑛纪全身都可以发出斩击，那么必须更加仔细甄别禅院瑛纪的每一个动作！
    果不其然，瑛纪这一抓，五指间有切割的感觉，同时他手腕上的咒具发动，身体强行卡顿了一秒，瑛纪以此借力，居然在半空来了个前滚翻。
    这一滚的动作，又是几道斩击如风般荡了出来。
    五条悟不得已继续避开，他又气又笑：“你这是刺猬吗？！”
    瑛纪拉开和五条悟的距离后立刻回嘴：“你一个乌龟有什么资格嫌弃刺猬？”
    甚尔给瑛纪找的咒具只能短暂地在半空借力一下，瑛纪拉开距离后身体再度下坠。
    别看他和五条悟来回交手了十几招，但其实攻击速度极快，攻守交换皆在一瞬间，再加上瑛纪和五条悟来回切换位置，所以直到此刻瑛纪的身体才即将接近海面。
    就在五条悟再次用瞬移准备近距离贴脸释放赫时，海风卷着四五米的巨浪呼啸而来，直接将两人淹没了。
    视野之内俱是狂风和海浪，不管是瑛纪还是五条悟都是一愣。
    原来两人战斗溢散出的气浪卷起了更猛烈的海风，附近海浪变得又高又大，扑来的速度又快又急，瑛纪和五条悟都没注意到周边环境的变化，正好被海浪扑了一脸。
    瑛纪本就在下坠，浪花扑来又卷回去后，他很自然地被卷到了水下，倒是五条悟开着无下限依旧停在半空，浪头退去后，小孩露了出来。
    五条悟有无下限保护，倒是没被海浪打湿全身，他微微喘着气，看着从海里冒头、但下一秒又嗷一声被卷下去的瑛纪，噗得笑了。
    瑛纪的游泳水平不错，脚腕上也带着可以在海中借力的咒具，所以当他调整方向，稍微用力一踏，身体就如剑鱼一般冲出了水面。
    ……然后下一秒又被海浪卷了下去。
    五条悟见状，本来只是些微笑意，此刻再也忍不住，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畅快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不是刺猬，是地鼠了。”
    瑛纪无奈极了，海浪涌动的力量非常可怕，他虽然努力朝着悬崖边的碎石方向发力，但还是会时不时被卷到海下。
    于是他在某次探出海面后，没有再冲出来，而是招呼海上三米悬空的五条悟：“搭把手帮个忙啦！”
    五条悟的心情不错，他趁着浪头倒退的瞬间，落下去抓住瑛纪的手臂，将人提溜到悬崖前的礁石上。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他随意打出手腕上的咒具，同时踩着礁石纵身一跃，凭借着短暂的浮空和周围的礁石支撑，他跳到了悬崖里侧的碎石滩上。
    瑛纪拨了拨被海水打湿的刘海，他全身都湿透了，正好此刻日光落下来，瑛纪索性盘腿坐在黑色岩石上，一边晒衣服一边笑吟吟地招呼五条悟：“谢啦，你开心了吗？”
    不等五条悟回答，瑛纪自己先说：“我觉得挺开心，好久没这么打着玩了。”
    “嗯。”五条悟跟着点头，他环视四周，这里是两个山崖里侧的凹槽，除了眼前的海和背后的山林，再无他人，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咒灵。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样的家伙。”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着瑛纪：“瑛纪，你的斩击不是术式，也不是咒具，你的身体每个部位都可以进行攻击，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将自己固化成了斩杀。”
    五条悟得出结论：“你的天与咒缚，其实是以自身人格、灵魂和肉体全部作为交换，与上天达成束缚，将自身变成一把用于斩杀的武器，才是你的真面目，对不对？”
    瑛纪静静地看着五条悟。
    十岁的男孩穿着苍色墨竹纹饰的和服，他站在海边黑色岩石上，白色碎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要融化了。
    男孩那双与天空颜色无比接近的六眼里倒映着瑛纪的身影，五条悟直接看透了瑛纪的本质，说出了瑛纪的真实。
    瑛纪露出一个败给你了的笑容，他喟叹道：“不愧是你，被你看出来了。”
    但下一秒瑛纪的笑容又变得绚烂起来：“你能看出来，我很高兴。”
    五条悟哼了一声，他微微抬起下巴，很自然地流露了得意和矜持的神色。
    “我是最强的。”
    五条悟问瑛纪：“要来我这里吗？”
    最强者当然要用最好的武器，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瑛纪摇头，他笑着说：“如果我没有家的话，也许会去吧，但现在有使用我的人啊。”
    五条悟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禅院？”
    瑛纪笑而不语，那自然是宝贝弟弟甚尔啦！
    但既然甚尔不乐意在五条悟面前露痕迹，瑛纪自然避而不谈。
    事实上尽管瑛纪大概率推测出五条悟可能会来，但他今天出门时依旧没有带什么攻击性咒具，也没带和甚尔面容几乎一样的晴天娃娃，连希云小豹崽都被他留在家了。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看穿一切术式和咒力流动，万一他看出瑛纪用的匕首是咒骸和咒具的结合体，甚至更进一步，五条悟发现瑛纪用的匕首的原型是自立型人偶，岂不是会害了夜蛾正道？
    至于没有了武器怎么对付五条悟……
    咒具只是方便他发起攻击，瑛纪本身是武器，他对身体的使用程度远超于正常人的理解和形象。
    因为这场虽然是玩闹、却更加贴近本真的对战，瑛纪和五条悟的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瑛纪甚至大概能猜到五条悟在想什么，所以他用非常轻快的语气说：“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的，悟。”
    想到弟弟，瑛纪的神色柔和下来：“你会遇到那样一个有些闹腾、互相扯后腿的同时，又绝对互相守望相助的存在。”
    他笑着对五条悟说：“这个人也许是师长，也许是朋友，也许是伙伴，也许是爱人，他或者她能成为你存在于此世的北极星，指引着你向前走。”
    五条悟撇撇嘴：“如果我遇不到呢？我可是被称为神子的最强，谁能指引我？”
    瑛纪大笑起来：“我祝福你，你一定能遇到的。”
    “让一把武器祝福神子吗？”
    五条悟有点嫌弃，他弯腰捡起一枚石子，随手丢向海面。
    石子轻盈踏着水面，轻飘飘地跳了五六下，才扑通落入水中。
    瑛纪很给面子的鼓掌：“厉害。”
    五条悟：“我当然厉害。”
    五条悟站在海水和黑色碎石之间的界限，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海，轻声说：“瑛纪，你觉得整个世界是什么？”
    瑛纪怔了怔，苦恼地说：“世界？这个太抽象啦，能具体点吗？”
    五条悟把玩着手里的石子，他举了个形象的例子：“你看，古事记里记载了伊邪纳岐和伊邪那美创造世界，西方那边有耶和华七天创造世界的传说。”
    “但从科学研究来讲，星球的诞生起源一场宇宙大爆炸，星球经过数十亿年的造化，诞生了名为生命的奇迹，这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
    “不管从科学还是从神学角度，都有一个无形的存在构造了世界，那么在你看来，世界是什么？”
    顿了顿，五条悟又补充说：“或者说，能创造世界、让奇迹诞生的、所谓的【神】是什么？”
    瑛纪有些不可思议：“你居然会看这些东西吗？”
    五条悟淡淡地说：“不是我想看的，从我出生起，我就在被动地看着，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想知道为什么。”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看到一切术式和咒力流动，同时还具备透视、热成像等自动收集周围一切信息的能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五条悟看到了就懂了，正因为看到了，他才会产生好奇，想要弄明白那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才能重构出来。
    五条悟从出生起就或者主动或者被动地看到一个又一个术式，有族人的，也有诅咒师的，有咒灵的，也有各种乱七八糟咒物和咒具的。
    他始终注视着咒，注视着术式。
    “你知道束缚吧。”
    五条悟虽然用问句，但语气很肯定：“虽然你没咒力，无法达成束缚，但基本上所有人，只要有咒力的存在，包括咒术师甚至咒灵都能达成束缚。”
    “束缚的条款必须是平衡的、对等的、双方认可且自愿的。”
    五条悟张开双手，像是在环抱整个世界：“你不觉得整个平衡的世界，比如咒术师和咒灵，就是一个束缚？”
    “那么创造整个世界的、或者可以称为神的存在，又是什么样的呢？”
    五条悟看向瑛纪：“如果说这世间是一个咒，而作为可以斩断这道咒的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想知道。”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由衷赞叹道：“好厉害，你居然能想到这些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实话，在你说整个世界是个咒、而我可以斩断之前，我真的没想过这种事，但关于神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也许可以回答你。”
    作为前神器，瑛纪跟随在一个个神灵身边，近距离地观看着神灵的喜怒哀乐，倒是有一些发言权。
    “神话里都说神创造世界，但我觉得是这片天地自然而然诞生了最初的神灵，神其实是整个世界的具现化，虽然看起来有人形，那也只是人类的自以为是。”
    不管是天照大神，亦或者建御雷神等神灵，祂们都只是自然的具现。
    瑛纪继续说：“神的一切行为都是正确的，或者说神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善恶那种东西是人决定的，神并没有那种概念。”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海洋：“你看，我们头顶的太阳会带来温暖，但也会带来干旱，眼前的大海会带来食物，但也会掀起海浪淹没村庄。”
    “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使神灵出现了善恶之别，高贵的众神之母会变成六道地狱里的黄泉津大神，而被供奉的狐狸和蜘蛛也可以成为稻荷神和大国主神……”
    瑛纪的神色有些怅惘：“人心难测，爱和仇恨是对等的存在，憎恨会催生出邪恶和黑暗，自然会出现祸津神。”
    “你说整个世界都是咒……关于这一点，我是这么想的，咒灵因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咒术师也随机从人类而生，与其说整个世界都是咒，不如说人类存在本身，就是咒。”
    “人类为什么会出生？或者源于爱，或者源于无知和愚昧，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动物繁衍行为，在我们出生并传承的那一刻，咒就诞生了。”
    “所以……”
    瑛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就我自己来说，不管是站在人这边，还是站在咒灵这边，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两者都是因人而生。”
    “而人聚集的地方、生活和守护的家园，就是眼前这个世界。”
    五条悟有些惊讶地看着瑛纪，随即轻轻笑了。
    虽然五条悟问的很宏观，但瑛纪仍然准确地说出了五条悟心中的答案。
    生与死，善与恶，对与错，咒术师和咒灵，一切都没有正论，一切选择都是可以的。
    瑛纪继续说：“虽然最初的我的确是一把武器，但我现在是人，使用我的同样是人，或者说我选择的学习对象是人，我所描摹的、锚定的重要之物是人。”
    说到这里，瑛纪的神色柔和下来。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渐渐的我发现，如果我不知道的话，就去成为他所期望的、获得幸福的人。”
    “如果我获得了幸福，那么他也会得到幸福，既然我们都能获得幸福，那就按照这样的路继续走下去吧。”
    瑛纪看向五条悟，传授自己的经验。
    “我觉得重要的不是【是什么】，而是你决定【怎么做】。“
    五条悟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是最麻烦的事吧？”
    五条家将他当神子对待，如果是神子，神无所谓善恶，那他为什么要听家里那些长老都话？
    可是真让五条悟横行无忌，他又做不到。
    虽然有点可笑，但从出生起就被暗杀的五条悟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生命的重量。
    生命之火简简单单地在他的视野中熄灭了，生命太脆弱了。
    为了杀死他，有太多的人死去；为了保护他，同样有太多人死去。
    他对前者的死非常高兴，但对后者——比如认识的族人们的死亡——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昨天还笑着对他说我帮您做掩护、您多吃一口蛋糕的侍女，今天就被来暗杀他的诅咒师做成人形咒物还特么炸开了，这种事多遭遇几次，谁特么受得了！？
    五条悟有些烦躁，他又开始朝着海面上丢石子，仿佛水上飘着家里长老的脑袋，诅咒师的脑袋，以及他所厌烦的一切。
    瑛纪对此没什么好办法，他自己都要跟着甚尔、跟着周边的人学，自己还时不时捅娄子呢，怎么可能教别人？
    他只能出馊主意：“学生不知道怎么做，一般会问老师，你这样也没可能找老师，那要不你自己试验一下？”
    五条悟怔了怔：“试验？”
    “对啊，就是你做各种你想做的事，看看你家那边的接受底线是什么。”
    瑛纪举例说：“比如我早年打了全家人，就被踢到了高专，前段时间我只打了直毘人叔父和扇叔，反而被家里人说脾气变好了。”
    这是禅院家小道消息，当然，说的是甚尔。
    五条悟歪头想了想：“这不就是我现在做的事吗？”
    瑛纪大笑：“你可以再多做几次。”
    五条悟撇嘴：“你真没用。”
    说了和没说一样。
    瑛纪的笑容变苦，可怜兮兮：“你太苛刻啦，我只是个宝宝。”
    五条悟哼了一声：“你？和我相比，你就是个老宝宝，没有我可爱。”
    瑛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找到了自己的活法，你就慢慢找吧。”
    五条悟：嘁。
    于是小少年报复性地对瑛纪伸出手：“算了，带我去玩。不止是校园，这附近所有好玩好吃的，我都要试一遍！”
    瑛纪爽快地说：“好啊，走，我带你下海玩！”
    第59章
    瑛纪和五条悟打架只用了三四分钟, 聊天时间反而比打架的时间长。
    本来以咒术师的速度，在瑛纪和五条悟打起来的时候，禅院兰司和五条涉人就可以赶过去的, 然而当五条涉人想过去时，禅院兰司肯定要拦着五条涉人。
    而五条相彦完全没有过去看看的意思, 于是这三人都没能赶到瑛纪和五条悟打架的地方。
    只能说幸好后山没什么人，大家都在享受春祭的热闹, 没什么人注意到后山的变化。
    五条悟带着瑛纪回到悬崖上, 瑛纪一路又削又砍, 将五条悟的咒力残秽全都斩掉了。
    至于地形变化……算了, 就当是海风风化吧。
    一大一小回到伊豆大学的校园时，正看到五条涉人和禅院兰司一起将倒霉的五条相彦压在墙角, 似乎在逼问什么。
    禅院兰司的妻子站在稍远的地方, 她一手护着儿子一手拿着电话，正在和电话那一头的人飞速汇报情况。
    看到五条悟和瑛纪一起过来, 五条相彦如临大赦, 激动得要哭出来了：“悟大人！瑛纪大哥！你们切磋完了？！”
    五条涉人和禅院兰司同时回头，在看到自家孩子都完好无损后，俩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至于五条悟袖口和衣服下摆的碎裂痕迹, 瑛纪身上湿漉漉的样子，都被五条涉人和禅院兰司无视了。
    只要没受伤就不算事！
    瑛纪先笑着和禅院兰司打了个招呼, 才调侃五条相彦：“相彦你做什么了？怎么像是被拷问一样？”
    五条相彦苦兮兮地说：“还不是悟大人突然爆发咒力……”
    五条悟嫌弃地说：“我们只是切磋了一下, 大惊小怪。”
    五条相彦一听顿时精神了, 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地问：“谁赢了？你们谁赢了？”
    瑛纪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他指了指五条悟：“他。”
    五条悟的六眼和无下限是最强的，瑛纪并不想动摇这个常识。
    不管是日下部笃也还是九十九由基都提醒过他，不要被总监部盯上, 瑛纪牢记于心。
    出乎瑛纪的意料，五条悟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居然默契地配合了瑛纪。
    五条悟同时抬手指了指自己：“我。”他冷笑道：“相彦，你在期待什么呢？”
    五条相彦连连咳嗽，他才没有期待五条悟被禅院瑛纪揍成狗头呢！
    瑛纪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坦然道：“我咒力不足，速度没他快。”
    这是事实，哪怕现在的五条悟年纪小无法控制庞大的咒力，但随着五条悟长大，这些缺点将自然而然消失。
    五条悟嗤笑道：“不是这个原因吧？”
    也许瑛纪的确有各种各样的缺陷，比如咒力不足、速度不足、战斗持续时间不长等等，但五条悟也切实感受到了时时刻刻被死神盯梢的危险感和刺激感。
    那种随时在生死之间起舞、不断向着未知之地冲刺的感觉棒极了，最重要的是，五条悟发现自己还可以继续进步、继续变强，比如他在生死之间掌握了瞬移，比如他打不出如禅院瑛纪那样诡谲莫测的攻击。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但他明白了要如何继续变强。
    只是这一点，就让五条悟很高兴了，所以他愿意帮禅院瑛纪，而且五条悟也很乐意看到总监部吃瘪。
    在御三家整体和总监部博弈这一点上，禅院和五条是一样的。
    五条悟用了一个更好的理由和借口，他像是提醒瑛纪一样说：“你今天故意的吧？只带了防止被诅咒的咒具，以及两个滞空和借力的辅助咒具，攻击和防护咒具都没带。”
    瑛纪手腕的护腕看起来像防护咒具，但其实是卷起来的黑色绷带，是可以打出去的，打出去的瞬间就不是防护咒具，而是用来借力的、辅助浮空的咒具。
    脚腕上的咒具也是同理，换言之，瑛纪其实没带任何防护类咒具。
    五条相彦怔了怔，他飞速打量瑛纪全身，面色古怪：“对哦，平时你身上最少有两件特级防护咒具，更别说攻击和加速的咒具了。”
    瑛纪摇头，他认真地说：“咒具终归是身外之物，谁都不可能一直带着咒具，输了就是输了，无需帮我找借口。”
    他看向五条悟：“你的六眼没问题吗？刚才看了那么多，现在累吗？”
    五条悟觉得还好：“就是因为看的更细致了，所以将注意力集中在一点，可以暂时模糊周围的信息。”
    瑛纪好奇地问：“你的注意力在哪里？”
    五条悟歪头看瑛纪：“你身上，我在找战斗时问你的问题的答案。”
    五条悟还在思考观测禅院瑛纪是用什么来加强斩击强度的。
    不是咒力，不是挥舞时的身体力量，是什么？精神力？还是意念？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法？
    瑛纪注意到五条悟没有直接说【在思考如何在0咒力的情况下加强斩击力度】。
    换言之，五条悟在帮他隐瞒。
    瑛纪很感动，不管五条悟的初衷是什么，他终归是帮了瑛纪，于是瑛纪很随意地给出了答案：“当然是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五条悟：“……”
    他有些惊讶：“原来真的是想法吗？”那可太难预测了吧？
    五条悟追问：“半中腰能换吗？”
    瑛纪回答：“当然可以。”
    瑛纪笑嘻嘻地说：“都说了一切是无所谓的，那攻击效果当然是心随意动，变幻莫测啦。”
    五条悟了然：“原来如此，如果我的无下限还有迹可循，你的斩击就和海风日光一样了。”
    是了，既然是与上天达成束缚成为武器，那当然是武器怎么想就怎么打咯！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让禅院兰司和五条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这一大一小的关系，似乎很好哎。
    然后瑛纪又很自然地对禅院兰司说：“悟想去海上玩，我带他去周边转转。”
    禅院兰司还没回答呢，五条涉人已经坚定地开口了：“不行！”
    五条悟瞥了五条涉人一眼，突然对瑛纪伸手：“抱抱。”
    瑛纪刚被五条悟含蓄地帮了，此刻五条悟向他求助，他当然会帮忙啦。
    瑛纪立刻弯腰将五条悟抱了起来，五条悟直接踩着瑛纪的胳膊坐在了瑛纪的肩膀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五条涉人：“我要去。”
    五条涉人瞳孔地震！
    禅院兰司目瞪口呆！
    五条悟对瑛纪说：“好了，我们走吧。”
    瑛纪和五条相彦打了个招呼，又对禅院兰司点点头，居然就真的带着五条悟离开了。
    五条涉人&禅院兰司：？？？
    五条相彦也呆滞了几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等瑛纪带着五条悟走出去十来米远后，五条相彦立刻拿出手机从背后拍拍拍。
    五条悟扭头警告似的瞪了五条相彦一眼，五条相彦怡然不惧，他继续拍，一点都不担心被五条悟找麻烦。
    ——拍完了发给禅院瑛纪，让他藏着，想看了直接去找瑛纪大哥，瑛纪大哥不会拒绝哒~
    直到瑛纪和五条悟的身影消失，五条涉人才回神。
    他喃喃地说：“我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禅院兰司同样用幽魂一样的声音回答：“是啊，我也觉得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下一秒，五条涉人和禅院兰司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让两个咒术师同时回神，他们俩人先是嫌弃而戒备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拿出电话一看，好家伙，是自家长老。族长。
    原来禅院兰司的妻子在发现五条悟咒力爆发时，就给自家族长禅院直毘人打电话通知了此事。
    禅院直毘人得知五条悟来伊豆找禅院瑛纪，这老头先是暴跳如雷，后来得知瑛纪搞定了五条悟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恶意满满地联系五条家的长老。
    禅院直毘人阴阳怪气地挤兑了五条家的长老们，之后才有空找禅院兰司询问具体情况。
    于是在禅院兰司纠结地描述事情具体情况时，五条涉人被自家长老臭骂了一顿，而五条相彦也没逃掉，他接到了自己老爹的电话，不仅被骂了，还喜提未来一周的禁闭。
    这边和禅院兰司沟通的禅院直毘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打完后成朋友了？瑛纪还抱着五条悟跑出去玩了？”
    禅院兰司有气无力地说：“是的，看起来关系非常好。”
    禅院直毘人很直白地问：“你觉得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禅院直毘人知道瑛纪和五条悟会通电话，据说聊的不错，还会一起吐槽家族，可一旦涉及到家族权利争夺，五条悟会将瑛纪是0咒力的事广而告之吗？
    禅院兰司没有回答，他的妻子给出了答案。
    一张五条悟坐在瑛纪肩膀上的照片。
    是的，这位夫人直接手机拍照彩信给了禅院直毘人。
    ——禅院家的网络变得超级好啦！
    禅院直毘人看到照片后一口酒水喷了出去。
    瑛纪真是心大啊！他就不怕五条悟对着他的脖子来一下吗？
    五条悟也是心大啊！他居然解除了无下限坐在瑛纪肩膀上，不怕瑛纪给他来一下吗？
    禅院直毘人的心落回肚子里，他一边在心里夸赞瑛纪有前途，一边毫不犹豫地转发了这张照片。
    收件人：伏黑甚尔。
    “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禅院直毘人愉快地想，有人给瑛纪善后的感觉真不错，他对禅院兰司说：“你只要盯着五条涉人和五条相彦就行了。”
    禅院兰司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族长发话了，他道：“我明白了。”
    恰好五条相彦挂了家里的电话，他耷拉着脑袋对禅院兰司说：“那个，兰司先生，我家要关我禁闭，既然我都要禁闭了，那我今天肯定要玩够本，您能看着我堂叔吗？我出去玩？”
    被长老骂得狗血淋头的五条涉人：？？？
    禅院兰司差点笑出声，总觉得五条家的画风崩了。
    他很快有了主意：“听瑛纪说，你也打算申请大学？那的确要提前了解一番，我找个学生带你去玩，也方便你打听消息，怎么样？”
    这样也算变相盯住了五条相彦，真棒。
    五条相彦眼睛刷得亮了：“太感谢您了！！”
    禅院兰司在古手川老板那潜水，自然认识潜水部的学生，他叫了一个带他下潜过的潜水部学生，以【资助社团公共活动经费】为由，请他带着五条相彦玩一圈。
    那个学生痛快地答应了，反正社团参加春祭也是为了获得活动经费，禅院同学的堂叔请他们带人参观，相当于半日导游了，也能赚活动经费，何乐而不为呢？
    等五条相彦也开心地跟着一个兄贵跑了之后，禅院兰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被自家族人抛弃的五条涉人：“要我带你去喝一杯吗？”
    哈，一杯生命之水送五条涉人上路！完美！
    伊东，正在和织田作之助准备开业酬宾的甚尔接到了禅院直毘人发来的彩信。
    在看到彩信画面的一瞬间，伏黑甚尔整个人都木了，下一秒，锋利而可怕的杀意一闪而过，在前台看资料的织田作之助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半蹲下来规避可能到来的攻击。
    织田作之助停了两秒，异能力没有提示，既然是安全的，他这才站直身体，看向店铺里乱发杀气的老板。
    织田作之助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吗？是海崎小姐还是瑛纪先生？”
    能让老板想砍人的原因只可能是这俩人了吧？
    伏黑甚尔面无表情地说：“我晚上回家一趟。”
    织田作之助瞬间悟了，哦，是瑛纪先生。
    他体贴地说：“您现在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不，晚上再回去。”
    现在回去就会撞见五条悟，伏黑甚尔是非常想暴打五条悟一顿的，但不是现在。
    伏黑甚尔担心瑛纪拦着他，而且他也不屑于欺负一个才十岁的小崽子，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但如果等五条悟入学高专开始做任务了，那伏黑甚尔就可以接敌对任务，这样他有充足的理由和五条悟真刀真枪地干架了。
    垃圾五条悟！给我去死！
    伏黑甚尔愤恨地想，他都没坐过瑛纪的肩膀！垃圾五条悟居然坐了！岂有此理！！
    另一边，瑛纪带着五条悟玩疯了。
    五条悟是第一次放开一切、不管不顾地在陌生地方大玩特玩。
    男孩体验了浮潜和潜水，还玩了海上摩托，瑛纪又找古手川老板接借了一艘快艇，他直接开着快艇带着男孩来到小镇另一端更加细腻、方便游玩的沙滩。
    瑛纪带着五条悟去冲浪了。
    五条悟脱了那身高档和服，换了泳裤，带着墨镜，抱着板子下海了。
    五条悟用咒力强化身体，同时牢牢站在滑板上，他毫无疑问是天才，虽然是第一次玩，但很快就玩的有模有样。
    少年踩着滑板在海浪间翻飞起舞，整个人都像是自由自在的海鸟，穿梭在天与海之间。
    瑛纪经常来玩，自然不像五条悟这样放飞自我，他盯了一会，确定五条悟不会摔海里后，他回到海边，拿着手机开始帮五条悟拍照片。
    一直到下午一点，五条悟才意犹未尽地上岸。
    他还想玩，但肚子饿了。
    瑛纪将快艇存在附近相熟的店家，找租车行租了一辆摩托，带着五条悟沿着海边公路兜风，顺便去吃午饭。
    海边的小店装潢简陋，菜品品相也一般，但这边用的食材都是当天早上自家出海捞的，味道鲜美嫩滑。
    五条悟吃着海鲜烧烤，感受着海风吹来的微潮感，心头轻松明快。
    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样子以后要经常出来转一转。”
    虽然六眼让五条悟总是接收过多的信息，难受且烦躁，但也会看到这样美丽而清澈的景色，如果只是在家里的话，干净是干净了，可也无法获得这样的快乐和喜悦吧？
    瑛纪吃着鱿鱼烧，他这才有空看手机：“啊，直毘人叔父给我打电话了，我刚才开摩托车没接到。”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的烤鱼刷酱料：“可能是我家老头找他了吧。”
    “虽然出发点多种多样，但他们也是关心你。”
    瑛纪宽慰五条悟：“我前段时间喝酒喝断片了，还被家里人训了一顿，虽然有些矫情，但总比出门在外、却始终没人记挂你要强吧？”
    五条悟反问：“哪怕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们？”
    瑛纪失笑：“连神灵都是人类利用的对象，或者说谁能不被利用呢？只要有用，只要被人惦记着，被利用的事就不可避免。”
    “被利用也无所谓，只要达成自己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就好啦？”
    五条悟略一思考，他点头说：“没错，拿我们不在意的东西换取让我们开心的乐子，的确是无所谓的事。”
    瑛纪继续翻自己的手机短信，他还看到了甚尔发来的【我今晚回家】的消息，瑛纪顿时高兴起来。
    他又说：“而且真的只有利用吗？”
    瑛纪单手撑着下巴，他看着窗外的海，笑着说：“总有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情蕴含在其中吧？哪怕你不懂，他们不懂，可终究是有的。”
    五条悟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说：“爱是比恨更扭曲强大的咒。”
    瑛纪叹息着附和这句话。
    “是啊，我们都被咒束缚着。”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爱着我们的人啊。
    吃完饭，瑛纪骑摩托带着五条悟回到沙滩，他又开快艇带着五条悟回古手川老板店铺，瑛纪招呼古手川老板还快艇，正看到五条相彦在店铺吧台前和古手川奈奈华说着什么。
    看到五条悟回来，五条相彦立刻手舞足蹈地凑过去。
    “哈哈哈哈悟大人您不知道吧？原来涉人大叔是一杯倒啊！”
    他先指着在吧台上挺尸的五条涉人，然后眉飞色舞地说：“趁着涉人大叔醉了，咱们俩去旅游怎么样？伊豆半岛三日游！”
    五条相彦拿出伊豆半岛的地图：“我向古手川小姐打听好了各种景点和好吃的店铺，也做好线路规划了，我们要现在出发吗？”
    五条悟惊喜极了：“干得好！还等什么？我们走！”
    瑛纪诧异地问：“你们不在附近玩了吗？”
    五条悟兴奋地说：“机会难得，你不是上三年大学吗？我们先去别处玩，回头再找你。”
    既然五条悟这么决定了，瑛纪道：“那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遇到危险可以来找我。”顿了顿，瑛纪提醒五条悟：“还是要和家里说一声的。”
    五条悟：“啰嗦，走了！”
    五条相彦对瑛纪说：“对了，九十九学姐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她可能要过来了。”
    瑛纪立刻看手机，他刚才在开快艇，海上风浪大，什么都听不到。
    “我知道了，我会联系她的。”
    五条相彦拉着五条悟坐了古手川老板的车子，快乐地前往车站准备开启伊豆半岛之旅。
    至于五条涉人？没关系，晚上家里就有人来了，这期间请禅院兰司盯着就行了。
    禅院兰司很乐意拍点五条涉人喝醉酒的照片当黑历史留存，他欣然同意五条相彦的请求，表示自己会在店铺里等五条家来领人的。
    瑛纪先和禅院直毘人通了电话，禅院直毘人笑呵呵地问瑛纪：“玩得开心吗？”
    瑛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只是听着就能感受到快乐：“开心！”
    禅院直毘人又问：“打得爽吗？”
    瑛纪的声音更响亮了：“爽！他很强的！”
    禅院直毘人听声音就知道瑛纪没吃亏，于是老头满意地说：“你回家帮族人斩断时和我说说五条悟的实力程度吧。”
    瑛纪：“行，下周六回家。”
    坐在吧台的禅院兰司听完了全程，有些茫然。
    他这位族长堂兄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随即瑛纪又联系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她说再有半小时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瑛纪有些遗憾：“你要是早一班车，就可以见到相彦和悟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五条悟吗？”
    九十九由基用倦怠的语气说：“无所谓，早晚会见到的。”
    瑛纪敏锐地察觉到九十九由基的心情不太好，体贴地说：“任务很累？抱歉，你这么累还请你来我学校，要不我直接带你去我家休息？或者帮你订一个民宿？”
    九十九由基打起精神说：“不用了，瑛纪前辈，我直接去学校找您。”
    瑛纪笑着说：“我都毕业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要我请人接你吗？”
    九十九由基笑吟吟地说：“好呀，那你也叫我由基吧，能请几个活泼欢快的帅哥来接我吗？”
    瑛纪噗得乐了，他想到了超级能闹腾的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好，我让大一的学弟去接你。”
    瑛纪回到校园，找了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将事情一说，果不其然，这俩人激动极了。
    “是您的学妹？那岂不是和我们同岁？”
    “漂亮吗？可爱吗？有照片吗？”
    瑛纪从手机里翻出九十九由基的照片给这俩人看，北原伊织瞪圆了眼睛，今村耕平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这……完美的身材比例，漂亮如天使的大姐姐面容……”
    “瑛纪前辈！您就是我们的丘比特啊！！”
    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眉飞色舞地去接九十九由基了。
    在摊位帮忙的梓学姐看到照片后惊讶地说：“你这学妹的确漂亮，她是哪个学校的？”
    瑛纪笑着回答：“她明年出国留学，目前……”
    顿了顿，他委婉地说：“目前在做超度业务。”
    梓学姐一愣，时田信治好奇地问：“超度业务？”
    瑛纪点头：“我是从高专转学过来的，我之前的学校是宗教学校。”
    寿龙太郎稀罕地说：“宗教啊，和尚吗？还是巫女？念经那种超度？”
    瑛纪沉默了一下才说：“不，物理超度。”
    所有人：“啊？”
    第60章
    北原伊织激动地在车站等人。
    在来大学之前, 他曾幻想过自己美好的大学生活，可以认识很多可爱的女孩子，谈一场甜蜜的恋爱。
    然而一切幻想都因为潜水部的学长们灌酒而彻底破灭, 他在开学第一天就光着膀子在礼堂前睡觉, 这件事瞬间成为学校BS上的热帖。
    北原伊织幻想中的梦幻开局自然完蛋了。
    从这一天之后，除了潜水部里的古手川千纱以及梓学姐, 他就再没认识第三个女大学生！
    这是何等悲痛的事啊！
    但是没关系, 他即将有幸认识瑛纪前辈的学妹！和他同岁！还是个大美人！
    唯一的障碍……北原伊织瞥了一眼身边穿着魔法少女图案T恤的今村耕平，就是这个家伙了！
    从学校到车站有一段路, 俩人是骑自行车来的，车站附近有自行车租赁, 但是与其再给那位女孩子租自行车，不如让女孩子坐在自己的车座后面！
    啊！女孩子搂着自己的腰，趴在自己后背, 娇弱地说：“啊呀，你骑得太快啦……”
    北原伊织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哭了，这是何等美妙的邂逅啊。
    今村耕平被身边北原伊织扭曲的脸色吓到了, 这家伙肯定又不想好事了！
    北原伊织故意看了看手表：“怎么还没来，啊，我刚才喝多了, 耕平,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趟卫生间。”
    今村耕平不以为意：“你快一点。”
    北原伊织脱离了今村耕平的视线后, 立刻溜达到停自行车的地方, 将今村耕平的自行车的车胎气芯拔掉了。
    北原伊织露出狞笑，呵呵，这样耕平就不能骑车带禅院前辈的学妹了！
    作战完美！
    北原伊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车站,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身材比例完美、面容秀美的橘发少女走出车站。
    看到九十九由基的瞬间，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同时呼吸急促起来。
    一段时间不见，九十九由基看上去更漂亮成熟了，明明是十八岁少女的年纪，身上却带着从容沉稳、处事不惊的气质，周围的人看到九十九由基后，都忍不住低声说着大美女云云。
    她穿着深色无袖上衣，下身穿着束腰浅色七分裤，脚上踩着一双平底便于运动的小皮鞋，看上去很简单的着装，却更显出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九十九由基已经接到瑛纪发的消息了，她环视一圈，找到了瑛纪描述的【很有大学生感觉的黑发和金发学弟】的人，她站在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面前，微微抬起下巴，撩起耳边发丝，露出一个妩媚笑容。
    她笑着问：“哟，小哥，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北原伊织的心砰砰跳起来，他和今村耕平异口同声：“你这样的！！”
    九十九由基畅快地笑起来，笑声明媚中透着豪气：“回答正确！我是九十九由基，你们就是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吧？麻烦你们带我去校园啦~”
    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连连点头，俩人像是张开尾巴的孔雀，不断试图和九十九由基聊天。
    “九十九桑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
    “九十九桑这边走，从车站到学校有一段距离，我们要骑车过去。”
    九十九由基笑吟吟地享受着两个帅哥献殷勤，心情却如止水般毫无波澜。
    她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上午的任务。
    那是个紧急救援任务，救援的对象是今年的一年生。
    虽然九十九由基成功将三个人捞出来，但他们一个重伤未醒，一个重伤但心理崩溃，还有一个虽然是轻伤，可他却在战斗中逃跑了……
    咒灵冲破了帐，伤了辅助监督，幸好窗已经提前做了周边清理，没有其他普通人被波及。
    但万一咒灵逃窜出隔离区，进入人群之中，会造成更大伤亡，所以受伤的辅助监督请了当时在学校正准备出门的九十九由基进行紧急救援。
    九十九由基虽然很不满那个逃跑的学生，但她其实能理解对方心里的恐惧。
    归根结底，那也只是个出身普通人家、不曾真切明白祓除咒灵意味着什么的十五六岁的孩子。
    这么一对比，眼前这两个大一学生能笑得如此烂漫热情，真是令人羡慕。
    羡慕的同时，也会忍不住产生细微的恶意。
    有那样一群年轻人在守护着这个世界，而被守护的人却一无所知。
    九十九由基垂眸，她知道自己是在没道理的迁怒，可她忍不住。
    在九十九由基胡思乱想之间，他们来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同时坐上车，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九十九由基：“九十九桑，我带你去学校吧！”
    然后两人互相盯着对方，有电光在空中飞舞，俩人恨不得以眼杀死对方。
    九十九由基噗得笑了，但紧接着，她注意到金色头发的小帅哥，这个叫今村耕平的年轻人面色陡变。
    他的自行车后轮胎在短短几秒内瘪了。
    九十九由基一愣。
    北原伊织用非常沉痛遗憾的语气说：“天啊！耕平！你的车胎居然出问题了！那就没办法了，九十九桑，让我带你去学校吧！”
    今村耕平气得脸色铁青，哈！他明白了，刚才北原伊织这个瘪三说去上卫生间，原来是用这等卑鄙计谋暗算他吗？
    于是今村耕平同样一脸沉痛地说：“好吧，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先走，我一会就到。”
    北原伊织内心狂笑，哈哈哈哈他赢了！！
    九十九由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今村耕平，她好意提醒北原伊织：“距离很远吗？如果太远的话，我也可以找一辆车骑过去。”
    别看九十九由基身材似乎很纤细，但她身上肌肉很结实的！实际体重可比看起来重多了。
    毕竟她是可以爆捶特级咒灵的特级咒术师，如果身体基础不扎实，即便用咒力强化的效果也会打折扣。
    北原伊织自信地说：“没问题！我可以的！”
    于是九十九由基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上。
    北原伊织努力蹬车，他一边骑车一边试图和九十九由基搭话，九十九由基问瑛纪的基本情况，北原伊织刚说了几句，就听到后面传来嘟嘟嘟的电动车声。
    今村耕平骑着电动车和北原伊织平行，他微笑着说：“我在车站附近的车行租了电动车，九十九桑，你不如坐我后面吧。”
    他故意用怜悯的与其说：“北原，你看起来累得不行，满脸通红，额头全是汗，还是算了吧。”
    北原伊织：？？？
    垃圾耕平！这个贱人居然租了电瓶车！不要脸！
    九十九由基觉得有意思极了，她说：“北原同学，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我……”
    “不用！！”
    北原伊织咬牙切齿，使出吃奶的劲疯狂骑车：“我一定比他快！”
    今村耕平冷笑，区区自行车……
    嗯？他试图加电，然而车子加到30就加不上去了。
    原来这种小型电瓶车是有速度限制的，不能超过30。
    北原伊织得意地笑，他疯狂蹬车：“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今村耕平咬牙咒骂，电瓶车有辅助踏板，他也可以骑车加速！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沿着公路急速冲向学校，完全忘记了向九十九由基献殷勤这件事。
    九十九由基先是惊愕，随即失笑，她感受着时快时慢的车速，看着公路外的大海，原本烦躁沉郁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这才是青春啊~
    与此同时，伊豆大学校园。
    Miss小姐的选举即将开始，潜水部的人暂时收摊，集体到选举台前准备看古手川千纱的选举情况。
    梓学姐有些奇怪：“伊织他们好慢啊，从车站到学校，骑车也就二十分钟不到吧？”
    瑛纪倒是察觉到了九十九由基的咒力在靠近，他道：“放心吧，他们肯定赶得上选举的。”
    选举台设立在下陷的小广场上，四周是类似阶梯一样的横排座椅，瑛纪和潜水部的人站在最上面那层的后方。
    就在Miss选举即将开始时，瑛纪扭头看向广场旁边的小树林道：“哟，由基，你们来……额？”
    听到瑛纪的声音，倚着最上层栏杆旁的其他潜水部成员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橘发大美女肩膀扛着今村耕平，手里捞着北原伊织，正笑吟吟地朝着他们走来。
    瑛纪惊讶脸：“他们俩怎么了？”
    九十九由基笑眯眯地说：“太累了吧。”
    二十分钟的骑行距离被这俩人十分钟骑完了，抵达学校后，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同时打出gg，两个小帅哥累成狗，站都站不稳了。
    九十九由基欣赏了一出欢乐戏剧，心情极好，于是她帮忙将车子还给学校附近的租车行分店，伸手扛着两个【身娇体弱】的大学生，朝着瑛纪的位置走过来。
    时田信治忍不住叹息：“他们的体力不行啊。”
    寿龙太郎也摇头：“太丢人了。”
    居然被一位大美女扛着走过来，这俩人太差劲了。
    九十九由基眨眨眼：“他们急着过来，说什么选举要开始了，一定要给社团加油，我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时田信治惭愧不已，他上前将两个笨蛋接过来：“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潜水部旁边还站着橄榄部的大汉们，他们看到九十九由基居然拎着俩青年过来，他们先是同时嫌弃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然后兴致勃勃地和九十九由基搭讪。
    只不过这帮橄榄社的筋肉大汉们搭讪的话语大多是美女你怎么练的？美女你也健身吗等等。
    九十九由基并不讨厌这样的热情，她笑嘻嘻地和这些大汉们聊天，瑛纪见状笑了笑，他站在旁边静静等着。
    等了几分钟，九十九由基和大汉们聊完了，这才走到瑛纪身边。
    “这就是大学生活和同学吗？”
    九十九由基承认自己有点柠檬酸了，她感慨万千：“感觉真欢乐闹腾啊。”
    “北原和今村很有意思吧？”
    瑛纪看了看被靠在栏杆边的两个一年级学弟，这俩人正在大口喘气，看样子还没缓过来：“由基，是不是稍微开心了点？”
    九十九由基品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最终无奈地笑了：“的确，虽然很蠢，但居然有点开心。”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那就太好了。”
    瑛纪和身边的梓学姐示意了一下，他带着九十九由基到另一侧的看台，这才道：“出什么事了？是上午的任务很麻烦吗？”
    九十九由基想到上午的任务，她先设置了小型的防止声音外传的结界，这才有些厌烦地拉开衣领扇了扇风。
    下面看台上一个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做自我介绍，伴随着九十九由基有气无力的声音一起进入了瑛纪的耳朵里。
    “你和日下部毕业后，夜蛾老师去带新来的一年级了，不知道总监部怎么做到的，他们挖掘的有咒力的学生变多了，但是……”
    那都是有一点点咒力、或者只能看到咒灵的普通学生，按照以前的标准，即便接受了训练，也只能成为窗组织下的观测者。
    “咒术高专是教导咒术师的学校，学生是要出任务的。”
    九十九由基不带感情地说：“我上午去当救火员了，一年级三个新生面对三级咒灵，重伤了一个，另外两个昏迷不醒。我将他们捞出来塞到医护室时，其中一个醒了，他哭着说不干了，我听辅助监督说，那个还没醒的还半中腰试图逃跑……”
    瑛纪听后有些震惊：“逃跑？”顿了顿，他提问：“是实力很差吗？还是咒灵很强？”
    如果实力不足，那的确要跑为上。
    九十九由基摇头：“不，虽然有两个天赋一般、没有术式的学生，但另一个有术式，咒力也不错，如果三个学生好好配合的话，虽然有些难，可应该能搞定。”
    “他们入学一个月了，咒力运行稳定，也有过两次祓除四级咒灵的经验，本来这次任务也是四级，但好像窗的观测出了点差错，临时变成三级了。”
    九十九由基啧了一声：“那三个学生发现这一点后，心态居然直接崩了。”
    她摇摇头：“害怕、恐惧、慌张、身体迟钝麻木，结果就是等死。”
    瑛纪听后也无奈了，他问道：“夜蛾老师没在外面等着吗？”
    九十九由基耸肩：“临时会议，你知道的，总监部经常干这种事。”
    而且观测到的是四级咒灵，夜蛾正道想着三个学生对付四级咒灵应该很熟练了，结果没想到观测出错，而他的新学生们的心态这么差劲，连支撑二十分钟等他回来都做不到。
    瑛纪是彻底无话可说，他只能劝九十九由基：“害怕和恐惧这种情绪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们是总监部挖的普通人，骤然接触到这边的世界，的确会不适应。”
    有些人连杀鸡杀鱼都做不到，更别说祓除咒灵了。
    而且祓除咒灵的过程中会受伤，会看到同学的死亡，会恐惧于自己的死亡……怕死，这是每个生物都有的天性。
    “但以前不是这样吧？？”
    瑛纪提出疑问：“你和日下部也是普通人出身，可日下部在道场修炼，好歹有一定战斗意志，这才到高专上学的，你来的时候就是二级咒术师了。”
    “如果那三个学生的实力不足，为什么没有安排去窗，而是直接送到了高专当学生？”
    九十九由基摇头：“这次总监部找来的学生和我们不同，他们父母都在，虽然之前可能因为看到咒灵而被学生排挤，或者有点心理问题，可也就这样了。”
    “你、阿原还有相彦出身御三家，猪野也有家族传承，你们从小就生活在必须战斗的环境中，祓除咒灵、干掉诅咒师、封印咒物……这就是你们的生活。”
    九十九由基苦笑着说：“你们早就习以为常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必须克服和跨越的难关，如果心智不坚定的话，很容易被恐惧淹没的。”
    “瑛纪，我和日下部的父母都因为咒灵死了。”
    九十九由基的目光落在选举台上，那里站着的少女们是如此鲜活，声音娇俏，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又美丽。
    如果她不是咒术师，如果她的父母没有死亡，她是不是也会拥有这样快乐的青春生活？
    “日下部有妹妹要照顾，而我……我父母在我面前被咒灵撕成碎片，我当时是抱着杀死所有咒灵的仇恨去战斗的，我们都有不得不站起来的理由。”
    然而没有如果，九十九由基露出一个略显悲伤却不后悔的笑容，她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禅院瑛纪。
    “我私下打听了，貌似是因为诅咒数量渐渐变多，人手不足，所以总监部想要试着发掘一下更有天赋、基数更大的普通人。”
    “我知道他们是想找我的替代品，毕竟我不怎么听话嘛。”
    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变冷：“可是咒术师是看天赋的职业，勉强让普通人踏入这个疯狂的世界，只会害死他们。”
    瑛纪没有说话，九十九由基说的对，可总监部会停下搜寻咒术师苗子的脚步吗？不会的，咒灵的数量和实力在不断提升，咒术师数量稀少，为了防止所有人过劳死，必须增加咒术师的数量，这也是目前咒术界高层的共识。
    御三家和很多咒术师家族为什么能占据咒术界大部分力量？
    因为他们的成材率很高。
    家族成员从小接受战斗和思想的双重教导，不会在初期任务中折损，只要积累经验，哪怕是术式普通的家族成员，也有足够的意志和经验与超出自身实力的咒灵周旋一段时间。
    这也导致御三家在咒术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总监部高层若想改变这个局面，必须挖掘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增加自身派系的力量。
    于是一切又绕回来了。
    出身禅院的瑛纪根本没法做什么，如果他出面阻止总监部，反而会被认为是御三家在排挤普通咒术师，想要彻底垄断咒术界。
    九十九由基也明白这一点，她说完后叹了口气，向瑛纪道歉：“抱歉说了这些，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和谁聊这个了……”
    瑛纪莞尔：“是我该道歉才对，因为我除了听你说，完全没有办法帮你。”
    九十九由基也笑了：“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
    就在此时，选举台上，一身浅粉色长裙的古手川千纱走了出来，原来轮到潜水部的代表出来竞选了。
    瑛纪不自觉地笑了，他对九十九由基说：“这是我们部员。”
    九十九由基分出了几分注意力，她扫了古手川千纱一眼，评价道：“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甚至都没笑，她不愿意参选吗？”
    “没办法，潜水部只有她和梓学姐是女生，梓学姐参加过了，只能古手川同学上了。”
    瑛纪有些可惜：“其实我挺想上台试试的。”
    九十九由基瞬间笑场了，本来凝重的心情松缓了不少，她调侃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两人说话之际，突然看台正对面，也就是之前潜水部成员们观看比赛的位置上，北原伊织似乎扔出了什么。
    紧接着，古手川千纱的裙子被弹珠弹起来了。
    满场群众集体惊呼，瞬间兴奋不已。
    九十九由基咦了一声，瑛纪先是一愣，随即不满地看向那边的北原伊织。
    “北原性格不错，但他偶尔不干人事，这么做太过分了。”
    九十九由基瞬间明白了：“我来的时候，今村耕平的车胎没气了，当时今村耕平那么生气，恐怕就是北原伊织干的吧？”
    她摇摇头：“这小子太损了。”
    瑛纪无奈地说：“是啊，虽然他给我提供了不少漫画笑料，但……”
    说到漫画，瑛纪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九十九由基的胳膊：“漫画！”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怎么了？”
    “我可以画个漫画啊！”
    瑛纪的眼睛亮起来：“我之前想画个男孩子帮有特殊力量的女孩完成委托的故事。”
    这其实是夜斗神和一歧日和相遇的翻版，少年漫嘛，主角最好是男的，所以瑛纪就将一歧日和变成了男性，处理委托的夜斗神变成了女同学。
    反正夜斗神也曾附身在一歧日和身上，不仅暴打了学校混混，还从楼上一跃而下救了试图自杀的同学，瞬间成为学校女神。
    【一歧日和：实不相瞒，当时超级社死。】
    “但我改主意了，我要画个出身普通、父母都在的孩子，因为能看到咒灵，有特殊的力量，继而被一个大组织发掘，成为在暗中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的故事。”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我将你的想法和心理成长全部画在漫画里，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杰哥：这真的画的不是我吗？
    第61章
    九十九由基万万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搞。
    画漫画？将咒术世界的事情画出来？她有些不确定地问瑛纪：“真的可以吗？总监部不会找麻烦吗？”
    瑛纪飞速思考起来：“直接说咒术肯定不行, 平安时代不是有阴阳师传承吗？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如此有名，用阴阳术当题材应该可以吧？”
    九十九由基也跟着开脑洞：“和阴阳师对应的敌人应该是鬼怪？消灭人心中的鬼怪？源氏物语里的确有邪灵作祟的故事，如果以这个为蓝本创作类似的故事, 似乎可行？”
    四目相对间, 九十九由基和瑛纪都兴奋起来。
    瑛纪直接说：“用你做主角可以吗？你是一个从小可以看到脏东西的人，平时都努力避开, 但有一天被人救了, 于是你踏入了这个世界？”
    九十九由基笑眯眯地说：“可以啊，但救我的人以你为原型吧~”
    “我被挖掘到阴阳咒术学校, 见到了你这位学姐。”
    瑛纪思考了一下，赞同地说：“没错, 男主角和学姐还可以发展感情线。”
    九十九由基忍俊不禁：“再加一个双胞胎妹妹？男主角认错了人？陷入了三角恋？”
    瑛纪摇头：“算了，别将甚尔牵扯进来。”
    甚尔可是有女朋友的。
    九十九由基的目光落在不干好事的北原伊织身上：“那就增加一个性格恶劣的同学，怎么样？”
    瑛纪：“这个可以有, 还要有个搭档，你觉得笃也如何？对了，如果真让笃也客串, 还要和他说一声。”
    九十九由基提议：“高专五年太长了，你直接设定成高中，你高二, 我高一。”
    顿了顿, 她露出非常和煦的笑容：“我会和日下部聊一聊的，我相信他不会反对这种事, 他能理解的。”
    瑛纪：“我不太了解你们踏入咒术界时的心情, 要不你给我提供原案？我再进行修改？或者你来出脚本，我来作画，我们合作创作这个漫画？”
    九十九由基欣然道：“没问题。”
    虽然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 但好歹能给那些贸然来到咒术界的学生们提个醒，让他们有一点心理准备。
    瑛纪问九十九由基：“不耽误你学习语言吗？”
    九十九由基说：“无所谓了，我打算年底去美国留学。”
    瑛纪惊喜地问：“已经决定学校了？”
    九十九由基耸肩：“学校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我到那边要读语言预科，毕竟在高专天天忙任务，虽然我有挤出来时间学语言，但是……”
    瑛纪露出理解的神色：“没法专心学习吧？”
    任务、人事、同学还有咒灵这些事情搅合在一起，哪有空闲和心情好好学习？
    瑛纪能提前修学分，姓氏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可以让亮介将麻烦的工作推回总监部，或者让甚尔帮忙代打，甚至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不做工作专心学习。
    九十九由基就不可能这样了，甚至她还需要瞒着总监部的耳目偷偷补习。
    “对啊，索性到那边再读语言，我这些年做任务还是积攒了不少钱的，足够我在那边生活好多年了。”
    九十九由基点头：“我是明年1月入学，但需要提前半个月过去处理各种事情，考虑到国外圣诞节不工作，我得在12月中旬，也就是圣诞节假期前过去。”
    “至于高专，我不打算上最后一学期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去领个毕业证。”
    瑛纪算算时间，现在是5月。
    “也就是说半年后你就出国了？”
    瑛纪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交给我吧，你走之前给我个授权书，我让亮介帮你留意毕业证的事。”
    九十九由基眨眨眼：“这期间的时间空了出来，正好一起努力做这个漫画！”
    瑛纪握拳，做出奋斗的样子：“我画画速度很快的，看你了。”
    伴随着所有人的欢呼声，Miss小姐的选举落下了帷幕，古手川千纱成为优胜，潜水部的人欢呼雀跃，并决定举办庆祝酒会。
    但被掀裙子的古手川千纱气疯了，她拎着棒球棍准备暴打北原伊织，北原伊织只能狼狈地跑了，今村耕平幸灾乐祸地嘲笑北原伊织，几个人闹腾着、追逐着，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瑛纪邀请九十九由基参加酒会，九十九由基欣然同意。
    咒术师这行压力很大，想要排解压力，不外乎烟酒和啪啪啪，尤其九十九由基还是被总监部和整个咒术界盯着的特级咒术师，她早就偷偷开荤喝酒了。
    九十九由基很喜欢潜水部这群人热烈而欢快的气氛，她还很自信地说：“我的酒量很不错哦，瑛纪，你小心被我灌醉。”
    瑛纪期待地说：“真的？那就来比试一番吧。”
    正好晚上甚尔会过来，瑛纪可以毫无顾忌地喝醉了！
    然后酒会上，时田信治保持着憨厚的笑容递给了九十九由基一杯白开水，说什么先喝点水解渴，九十九由基感官敏锐，她自然嗅到了酒精的味道。
    少女陷入了沉默。
    她手腕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时田信治胳膊肘里抢过酒瓶子一看！好家伙，96的生命之水？！
    瑛纪主动和九十九由基碰了一杯：“来，干！”
    然后在九十九由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瑛纪直接喝掉了。
    九十九由基惊了：“瑛纪，你没事吧？”
    时田信治很自然地说：“能有什么事？我们经常这么喝。”
    瑛纪笑嘻嘻地说：“是呀，我酒量还行。”
    他还催促九十九由基：“你也喝。”
    九十九由基嘴角抽搐，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生命之水。
    在时田信治的鼓掌中，瑛纪怪叫起来：“你作弊！”
    原来九十九由基直接用咒力将生命之水凝固成晶体，再直接碾碎了。
    九十九由基抬手盖住杯子，拒绝生命之水：“不，我想换个饮品。”
    寿龙太郎笑着拿过来一杯茶色液体：“那你尝尝这个。”
    九十九由基又沉默了。
    当她的鼻子是摆设吗？只是颜色一样而已，这也是超烈的酒吧？！
    九十九由基接过杯子，她递给了瑛纪：“我们出去买点吃的吧，只是喝酒多没意思啊，今天很高兴认识大家，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瑛纪揶揄地看了一眼九十九由基，还是喝掉了，同时他起身：“没错，由基可是大户人家哦！吃大户吃大户！”
    借着买零食的借口，九十九由基成功脱离这个可怕的庆功酒会。
    她心有余悸地问瑛纪：“你在这边天天这么喝吗？”
    瑛纪哈哈笑：“还好吧，之前喝得比较凶，还惊动了夜蛾老师，被老师骂了一顿，说喝酒误事，也容易被隐藏在暗处的诅咒师报复，这之后就不敢喝高了。”
    九十九由基持赞同态度：“没错，喝醉了会很麻烦的，你知道黑市里关于你的悬赏金额是多少吗？”
    不等瑛纪问起，九十九由基又说：“但接了这个任务的人大多被甚尔干掉了，发布这个任务的人也被甚尔揪出来弄死了。”
    “只是这种事不可能杜绝的，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个悬赏，所以你不能太放松了啊。”
    瑛纪听后心里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貌似给甚尔添麻烦了。”
    “无所谓吧？你忘记啦？甚尔出去做任务，可是打着你的名头哦。”
    九十九由基吐槽道：“你们兄弟俩共用一个暗杀者身份，反正你们背靠禅院，和五条悟一样，只要你们自己小心就没什么大碍。”
    说到五条悟，九十九由基好奇地问：“你上午见到五条悟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六眼感觉如何？”
    “牛逼！”瑛纪立刻回答：“他的眼睛真的好厉害，洞察力、观察力和捕捉细微差别的能力超级强的，我没咒力，他可能看的比较累，但如果是有咒力有术式的咒术师，对上他根本没胜算，因为他能直接看到你们的术式和咒力流动，并立刻解析出来。”
    九十九由基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厉害吗？”
    她有些跃跃欲试：“稍微想和他打一架了。”
    作为目前咒术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当然在咒术和战斗上有强悍的天赋，心性也坚韧刚强，想要和强者对战是他们这类人的本能。
    瑛纪继续说：“他还可以根据现场战斗情况，直接开发新招式。比如他将苍变成瞬移，但他还在成长期，对咒力的细微操作还不够流畅，也许是他的咒力太多了，用六眼太费神吧，他试图打出赫，可失败了。”
    禅院家记载了六眼和无下限配合使用的招式，瑛纪认得五条悟战斗时的手势和打出的咒力招数。
    九十九由基听得很心动，她问瑛纪：“听你的意思，你们打了一架？谁赢了？”
    瑛纪微微蹙眉：“不好说，我们打了一会各自罢手了，如果继续打下去，五条悟会不断变强，我怕我收不住手，也许会伤了他。”
    九十九由基：“那就是你比较厉害了？”
    “不是的。”瑛纪解释说：“五条悟更擅长正面作战，你也知道我和甚尔会做暗杀类的任务，我们发展的方向不一样。”
    “也许我的确能重创他，可在重创他的瞬间，我自己也会完蛋。”
    瑛纪摊手：“我只有攻击力能和他媲美，其他方面全都不如他，其实没什么可比性。”
    “他和你倒是很类似，是全方位的强悍。”
    九十九由基听后立刻做出决定：“那等他上高专后我回国找他切磋一下吧。”
    瑛纪又陪着九十九由基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还去了上午与五条悟战斗的地方看了看现场，由于晚上还有Mr先生的选举，瑛纪要留在学校里，九十九由基看过了下午的Miss选举，对晚上的选举没兴趣。
    于是瑛纪推荐九十九由基去附近的公园看灯展。
    “非常漂亮，梦幻美丽，极度推荐。”
    九十九由基看好了地图位置，买了一些零食塞给瑛纪，就潇洒地摆摆手去附近公园看灯展了。
    瑛纪拎着薯片梅干等食物回去，正好大家要去会场围观了Mr先生的选举，瑛纪就跟着一起去了，等他看到三年级的网球社长亲自下场参与选拔时，顿时不满地说：“他都可以参加，为什么我不行？”
    时田信治叹气道：“是啊，可是教导处那边的确是这么回复的，你不能参加。”
    瑛纪还想抗议，转念想到下午和九十九由基聊的关于黑市暗杀的事，顿时哑口无言，他只能不甘心地抱怨：“好可惜……”
    决定了！他要和九十九由基说一声，在漫画里给主角添加一个选举的剧情！
    教授阴阳术的学校里的学生不多，没法画这个剧情，那就让男主去初中同学的新高中玩，阴差阳错被拉上台吧！
    北原伊织虽然会做一点损人的事，但当他帮另一个女生找网球社长的麻烦时，这厮的损点子就显得可爱起来。
    北原伊织故意假扮女孩子，戏弄了网球社长一番，随即他一把扯掉紫色假发，穿着裙子跳上台说也要参加竞选，整个会场的气氛立刻被点燃了。
    于是北原伊织喜提Mr先生优胜。
    潜水部立刻陷入了狂欢，有了优胜奖金，再加上禅院兰司给的导游费，这次潜水部可以带着新入部的成员去冲绳考执照啦！
    潜水部决定通宵开酒会以庆祝双料冠军，瑛纪提前告假，说家里有急事。
    本来时田信治不打算放过瑛纪的，毕竟瑛纪下午的酒会就跑路了，还是瑛纪斩钉截铁表示明天会负责维护摊位秩序，绝不跑路了，才成功脱身。
    瑛纪联系了一下禅院兰司，得知禅院兰司正和妻子在附近转悠。
    禅院兰司下午一直盯着五条涉人，直到五条家派人带回五条涉人后，他才松了口气，精神紧绷了一天，禅院兰司打算带着妻子去附近公园看灯展。
    瑛纪提醒禅院兰司：“由基也去看灯展了。”
    禅院兰司表示知道了，但下一秒，他福至心灵地问：“是不是甚尔要回来？”
    瑛纪惊讶地说：“对呀？你知道？我打算和甚尔出去吃饭，晚上回家住，你们不用管我和甚尔了。”
    禅院兰司重重叹了口气，甚尔有女朋友了，可是九十九由基还会来找甚尔，偏生瑛纪对九十九由基只是同学感情，实在是……
    挂了电话，对上妻子疑惑的眼神，禅院兰司大概提了几句特级咒术师和禅院双胞胎不得不说的故事，妻子嘶了一声，表示涨姿势了。
    “总觉得是我们禅院对不住那位九十九大人呢。”
    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咒术界虽然看资历，但更看实力，实力没她强的人基本都会用敬称。
    但下一秒，夫人说：“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我们稍微避一避好了，不如去海边散步？”
    禅院兰司倒是觉得无所谓：“没关系，公园那么大，你不是期待灯展很久了吗？”
    这对夫妻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看灯展，瑛纪在一家居酒屋等甚尔。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甚尔推门踏入了居酒屋。
    瑛纪很高兴，他说：“你来啦？饿吗？吃饭吗？要加点什么？”
    瑛纪的桌子前有一盘烧烤拼盘，他自己点了一小瓶清酒，正自斟自饮呢。
    甚尔坐在瑛纪对面，他说：“饿了，菜单呢？”
    这厮将菜单上最贵的食物全点了一份，服务员几次确认是否能吃完，伏黑甚尔烦了：“你们这里还不让人吃饱吗？”
    他一个天与咒缚会吃不完？他还怕不够吃好不好？
    服务员吓得赶紧帮忙点单上菜。
    瑛纪有些诧异：“怎么？你生气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伏黑甚尔皮笑肉不笑：“你觉得还有谁？”
    瑛纪一脸无辜：“啊？”
    伏黑甚尔拿出手机照片给瑛纪看：“这是怎么回事？”
    瑛纪扫了一眼，这不是他上午抱着五条悟离开校园的照片吗？
    瑛纪无辜脸：“是悟啊，相彦带着他来找我玩，他家里人拦着，他就踢开五条家的咒术师，跟着我跑啦。”
    伏黑甚尔不满地瞪瑛纪：“他来找你，你就这么直接见他了？不怕他找你的麻烦？”
    瑛纪奇怪地看着甚尔：“他为什么找我的麻烦？”
    甚尔耐着性子说：“虽然直毘人骗五条说是我袭击五条悟的，但五条悟应该很清楚，动手的人是你，瑛纪，你稍微有点会被报复的自觉啊！”
    瑛纪想了想，缓缓说：“我觉得五条悟不是会报复的人。”
    甚尔有些气闷，是吗？那个被捅得半死、掌握了反转术式后不顾一切找遍整个盘星教据点、试图找他决战的小鬼是谁？
    不就是五条悟吗？
    五条悟当时可没管在薨星宫前半死不活的夏油杰和生死未卜的黑井，而是high到不行地去找伏黑甚尔报仇了。
    甚尔冷嘲道：“你敢说你们今天没动手吗？”
    瑛纪卡了一下，他想到跳下悬崖时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动手了，这个、不只是他的问题，我打得也挺开心的。”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哦，打得还挺开心？看样子你变强了，都能和六眼五五开了~”
    瑛纪忙不迭摇头：“不不不，我打不过他。”
    他总算明白自家弟弟为什么生气了，瑛纪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抱歉，让你担心了。”
    伏黑甚尔的脸色好了一点：“你们怎么打的？”
    瑛纪详细向弟弟描述了自己和五条悟战斗的各种细节，包括五条悟打出的苍和失败的赫，以及六眼对瑛纪的解析、最后的瞬移等等。
    瑛纪言谈间全是赞美之词：“他会在战斗中飞速成长，战斗能催化他不断向前，他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伏黑甚尔听后更气了。
    是啊，这可恶的小鬼还能在必死前的几秒领悟反转术式！
    不过五条悟这个小鬼的问题先押后。
    伏黑甚尔黑着脸问：“听你描述，你今天只带了辅助咒具？”
    瑛纪唔了一声：“学校举行春祭，我总不能带着太刀在校园里乱转吧？”
    伏黑甚尔质疑道：“你不是有夜蛾正道给的、能用咒骸变成咒具的匕首吗？”
    瑛纪：“那会被六眼看穿的，我不想给夜蛾老师惹麻烦。”
    伏黑甚尔的火气又上来了：“所以你提前猜到五条悟会来？那你还什么咒具都没带？你到底哪来的底气，五条悟不会打死你？”
    “还是说你有把握在他的强力追击下全身而退？依靠读档？那是不是我下次来时，你就变成十岁宝宝了？”
    如果五条悟全力出手，瑛纪的速度、耐力和体力不占优势，根本没有胜算，只能依靠读档硬扛着跑路。
    甚尔瞪瑛纪：“你还将五条悟放肩膀上，离脖子那么近，找死吗？你抱他还不如抱我呢！”
    再说了，他都没和兄弟玩过这种举高高抱起来的游戏！
    瑛纪虽然被骂了，但心情却好了起来。
    他认真对甚尔说：“因为我有底气在真正死亡的那一瞬间将他也带走。”
    人死后意识消失，但瑛纪不同。
    他曾是神器，神器本就是游荡在人世间的素魂而成，瑛纪身上还有神的祝福，他完全可以在魂魄力量消散前，拿回全部神器时代的实力，直接送五条悟上路。
    甚尔听后却面色难看极了，他气得恨不得将面前的盘子扣在瑛纪脑袋上。
    “你要是这么想，不如我先去干掉五条悟！”
    “啊？”瑛纪不知所措地看着甚尔。
    甚尔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靠在座椅后面，他抬手捂脸，身上萦绕着深深的倦怠和疲惫。
    “……瑛纪，被丢下的人是很痛苦的。”
    曾拥有过新生、转头却又被丢下的滋味太可怕了，那是一种永远无法挣脱宿命、怎么都不能活过来的绝望。
    甚尔被称为天与暴君，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可他无法拯救任何人，更别说他自己了。
    如果说当初妻子重病而死，生老病死是甚尔无法阻挡的，那瑛纪这种自己作死的行为，就让甚尔心梗甚至想砍人了。
    这种浓烈的愤怒无关信赖和实力，哪怕瑛纪能怼天怼地了，甚尔仍然会因那亿万分之一的死亡可能性而心生恐惧。
    “别轻易地说什么死前带走敌人的话，你得活着啊混蛋！”
    瑛纪听后怔了怔，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夜蛾正道的臭骂让瑛纪明白，他很重要，他死了会有很多人为他伤心和难过。
    但眼前弟弟的痛苦，却让瑛纪生出【无论如何痛苦和艰难，都要努力活下来的】莫大勇气，因为有人需要他。
    他是被需要的、必须存在的。
    瑛纪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厉害，无所不能，甚至能打两个五条悟。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喝酒，动漫笑笑就算了，现实里不要接别人递来的任何吃喝的哦，很危险的。
    +
    五条悟：我什么时候成了战力单位？
    第62章
    说实话, 自从弟弟甚尔高中毕业，找禅院直毘人谈了除族的事，还开了公司, 找了员工, 谈了女朋友，瑛纪觉得弟弟越来越厉害了。
    他很久没有看到弟弟气得直跳脚、甚至露出如此难过神色的样子了。
    上次瑛纪喝成烂泥, 甚尔都超级沉稳呢。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 此刻瑛纪居然有些小开心。
    啊，向哥哥求助甚至抱怨的弟弟真可爱。
    “唔, 甚尔说的没错，我还没活够呢,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瑛纪拍着胸脯向甚尔保证，“……甚尔也要相信我嘛, 我可是很厉害的，再加上还有兰司堂叔在，他的定身术式可以帮我干扰五条悟, 真要死斗起来，我跑路成功的可能性很高的。”
    伏黑甚尔不信：“是吗？那你还和他单独出去玩？”
    还被直毘人拿到了照片？真不敢想象这照片要是出现在总监部高层的办公桌上，总监部会怎么想。
    瑛纪微笑起来, 他双手撑着下巴, 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因为我从未在悟身上察觉到敌意，而且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同类。”
    伏黑甚尔怔了怔, 他皱眉看瑛纪：“同类？”
    “我今天和悟聊了聊, 关于世界，关于咒灵和咒术师，关于我们对各自的认知……”
    瑛纪对甚尔说：“悟认为世界是个咒, 咒术师和咒灵在束缚的两端，两者对等，没什么不同。”
    伏黑甚尔惊异不已：“真的假的？你应该录下来交给总监部，五条家就完蛋了。”
    瑛纪莞尔一笑，他继续说：“我认为人是咒，世界是人们生活的地方，当然，在咒术师和咒灵这一点上，我持有与他相同的观点。”
    “我们觉得站在哪边都无所谓。”
    瑛纪解释道：“所谓同类，大抵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游离于咒术界的边缘之外，和咒术师的大众认知截然不同。”
    “你是普通人，咒术界的破事的确和你无关，咒灵也好，咒术师也好，都只会打扰你的生活。”伏黑甚尔冷冷地说：“可五条悟是六眼，他不可能挣脱咒术界的。”
    顿了顿，伏黑甚尔说了个冷笑话：“还是说五条悟不当咒术师，要去干别的？五条家不会同意的。”
    他试图将瑛纪带出禅院都失败了，更别说是五条悟了。
    瑛纪摊手：“所以悟希望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我已经找到了，他才来问我的想法和答案。”
    伏黑甚尔诧异地看着瑛纪：“道路？你找到了什么？”
    瑛纪直直地看着甚尔：“你呀！”
    甚尔一愣。
    瑛纪笑嘻嘻地说：“甚尔也是一样的吧？”
    “你说被留下的人很痛苦，那甚尔你敢说，你不会留下我，自己去死吗？”
    甚尔：“……”
    【惠：我有话说！】
    瑛纪一脸我猜对了的表情瞪甚尔：“我们是双胞胎嘛，我们其实都需要对方，也一直在相互影响着、塑造着对方。”
    “成为一个给你带来幸福、我也要得到幸福的人，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甚尔是这条道路上唯一的道标，是指引我向前的祝。”
    瑛纪对甚尔伸出手：“甚尔也要如此，不管遇到再痛苦的事，甚至被留下了，也一定要努力站起来。”
    “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自己，甚尔，你能做到吧？”
    如果弟弟能做到这一地步，瑛纪想，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哪怕自己死了也会很幸福开心的。
    甚尔深深地看着瑛纪，干脆地宣布：“我做不到。”
    瑛纪：“啊？”
    “你是哥哥吧？这么麻烦的责任当然由你来背负。”
    甚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要是死了，我去给你报仇很可能也死掉；而你活着我不小心死了的话，你随便吧，反正我老婆孩子交给你了！”
    瑛纪：“……”
    他想了想：“真的没问题吗？你的孩子要跟着我姓禅院哦。”
    甚尔这么讨厌禅院，不至于吧？
    甚尔：“……”
    他咬牙道：“姓五条我都认了！”
    又不是没干过！
    瑛纪瞪甚尔，甚尔同样瞪瑛纪，这对双胞胎互相瞪着对方，许久后瑛纪认输了。
    “好吧好吧，既然甚尔你都叫哥哥了，没有下次了，下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是下次，而是每一次！”甚尔得寸进尺。
    “好好好，是每一次。”
    瑛纪答应了，他警告甚尔：“甚尔也一样，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你被人打伤的时候哦，要是让我撞见了……”
    自信绝对不会再翻车的伏黑甚尔放下豪言：“那我就跟你姓！”
    这算是很可怕的誓言了，瑛纪知道甚尔对禅院的心结，如果甚尔再恢复禅院的姓氏，先不说禅院直毘人会怎么想，禅院扇的嘲笑就足以让甚尔社死一万次了。
    兄弟俩终于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双方算是各退一步。
    瑛纪这才有心情问甚尔：“说起来甚尔你好像很讨厌五条悟的样子？为什么？”
    甚尔的表情有些嫌弃和厌恶：“讨厌他需要理由吗？”
    五条悟代表着整个咒术界，伏黑甚尔一生都在试图挣脱咒术界，甚至想要杀了五条悟以证明自己。
    可最后伏黑甚尔还是失败了，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将儿子惠交给了五条悟。
    只要看到五条悟，伏黑甚尔就会想起自己的失败，就好像过去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让他心生烦躁。
    但这种事明显不能和瑛纪说，伏黑甚尔只能说：“他一个五条缠着你算什么？你要是真喜欢小孩子，禅院家那么多后辈，你尽可以和他们玩耍。”
    瑛纪摇头：“我不是喜欢小孩子，小孩子虽然可爱，但也很可怕哦。”
    很多神灵都持有幼童形态的神器，甚至天照大神还将那些小孩子形态的神器编成了军团，实力彪悍足以困死神明和神器。
    说来好笑，在众多神器中，最厉害牛逼的神器大多是小孩子和女孩。
    如果二者合起来，那就真的强无敌，比如七器，比起璃器。
    “我只是……”瑛纪同样不好和弟弟说自己的心态，他只能说：“我从小就不太理解家里人的想法，悟也有类似的困扰，所以我和他能谈到一起去。”
    瑛纪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不需要担心被看做是异类，可以畅快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并得到赞同和共鸣，他斟酌着词句：“感觉和由基、笃也那种同学关系不一样，这就是书上说的一见如故吧。”
    瑛纪不好意思地看着甚尔：“估计以后悟还会找我玩，我下次会带防护咒具的。”
    伏黑甚尔听后只觉得恶心，擦，五条悟那混小子还打算找瑛纪？有完没完？！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瑛纪：“他频繁来找你，他自己无所谓，你会被总监部盯上的。”
    瑛纪略一沉吟就道：“你说的对，我会和相彦提一提的，悟如果想来找我，他自己解决被盯梢的麻烦。”
    顿了顿，瑛纪又说：“悟的年龄太小了，他没可能经常出门的，我十岁的时候也被亮介盯着，等五条悟长大了，我也毕业了，到时候就无所谓了。”
    伏黑甚尔听后顿觉气闷，他忍不住招呼服务员：“上酒！”
    他要报复！要灌醉瑛纪！
    另一边，九十九由基看完灯展，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九十九由基这次来伊豆大学，除了来散心外，也要和甚尔谈谈准备留学资料的事情。
    她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坐车去伊东找甚尔、中午回东京的，但她打电话联系了一下，甚尔居然说他也来找瑛纪，九十九由基顺势说那今晚将事情谈了吧。
    甚尔自然同意了，还报了自己和瑛纪吃饭的地址。
    九十九由基按照甚尔说的地址上门，她进门时正看到甚尔死命给自家兄弟瑛纪灌酒，并将瑛纪灌成了一滩烂泥。
    九十九由基无语地看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瑛纪，想到下午瑛纪拿着生命之水随便喝的样子，她震惊地问甚尔：“你灌了多少？他居然醉成这样？！”
    甚尔懒洋洋地说：“瑛纪喜欢喝，但只能在我面前喝醉，那就让他醉得彻底点。”
    九十九由基摇摇头，她伸手扶起软成一团的瑛纪，将瑛纪交给甚尔，甚尔让瑛纪斜靠在自己身边的长椅上，九十九由基这才坐在甚尔对面。
    她招呼服务员将桌面收拾一下，然后点单：“一份鳗鱼饭，一份柠檬炸鸡。”
    服务员：“……”
    这是来一个人吃一轮的节奏吗？行吧，反正消费的是大爷。
    瑛纪是真的醉了，这一番折腾，他只是哼唧了一声，就砸吧砸吧嘴继续歪在甚尔肩膀上继续睡。
    九十九由基有点羡慕，她已经没亲人了。
    “你们感情真好，希望以后一直这样。”
    伏黑甚尔微微侧头，他看着脸颊红扑扑的瑛纪，嘴上抱怨：“他尽给我找事。”
    身体却保持着静止，生怕瑛纪失去依靠而栽倒。
    九十九由基撇撇嘴：“得了便宜卖乖。”
    伏黑甚尔问九十九由基：“你今天见到五条悟了吗？”
    九十九由基摇头：“没，错开了一班车，没碰到。”
    顿了顿，九十九由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瑛纪倒是和五条悟动手了，你担心瑛纪？”
    她觉得有点奇怪：“瑛纪是禅院，五条悟再怎么猖狂，也不可能随便对禅院动手。”
    “五条悟知道瑛纪是0咒力，他能看到。”
    伏黑甚尔幽幽地说：“五条悟杀一个禅院的确会有点小麻烦，但如果只是杀一个0咒力的普通人呢？”
    九十九由基皱眉，她不确定地看着醉醺醺的瑛纪：“瑛纪好像和五条悟关系不错？也没听五条和总监部那边有关于瑛纪是0咒力的消息传出来。”
    伏黑甚尔不屑地说：“你要我赌瑛纪和五条悟的友谊吗？”
    九十九由基：“我知道了，我会在总监部那边留意这件事的，但是……”
    顿了顿，她提醒甚尔：“你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甚尔，他虽然是你的双胞胎哥哥，但也有自己的人生，如果他真的和五条悟成为互相认可的朋友，那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
    九十九由基的神色严肃起来，“不管你做任何事，你都要考虑到他的处境和心情。”
    甚尔冷哼了一声：“不用你来提醒我。”
    当初甚尔打了全家人，禅院直毘人就私下问过甚尔，你不怕给瑛纪带来麻烦吗？
    甚尔也就这个问题问了瑛纪，结果瑛纪的回答是，我相信你。
    甚尔当然不会辜负自家兄弟的信任，但他比瑛纪、九十九由基甚至五条悟要更了解那些魑魅魍魉。
    “不要小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混蛋们，五条悟跑来找瑛纪打了一架，总监部肯定要问个为什么。”
    “甚至那些盯着五条悟的诅咒师们也会思考，瑛纪身上有哪一点能吸引五条悟离开本家防护、亲自来到伊豆大学。”
    “五条悟自己缩回五条本家，瑛纪就麻烦了，他需要面对那些来试探他的人。”
    瑛纪本质上是0咒力的普通人，也许他有点特别的异能，但和五条悟牵扯到一起，一定会遇到一堆麻烦。
    甚尔希望自己的兄弟得到幸福，希望自己重视的、爱着的人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而不是被一个全身都是麻烦的六眼小鬼缠上！
    九十九由基哑然。
    在和总监部以及御三家等各方势力勾心斗角这件事上，九十九由基还是很信赖甚尔的。
    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伏黑甚尔露出一丝狞笑：“当然是卖他的情报了。”
    九十九由基：“啊？”
    伏黑甚尔拿出手机进入某个情报交易的论坛，他在黑市上了卖五条悟的情报，表示五条家的神子疑似在伊豆，身边没有护卫，想杀他的赶紧去呀。
    “禅院瑛纪为什么要和五条悟对战？因为这是他引蛇出洞的计划，如果成了，五条悟受伤，禅院获益；如果没成，也能打击诅咒师，这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伏黑甚尔反问九十九由基：“瑛纪和五条悟是朋友、俩人只是切磋一把，以及禅院瑛纪暗算五条悟，你觉得总监部会接受哪个理由？”
    九十九由基听后满头黑线，啊，按照她对总监部那帮高层脑回路的了解，总监部八成还真会认为暗算这个才是真相。
    她不确定地说：“万一五条悟真的出事了……”
    “他可是最强，你担心什么？”
    伏黑甚尔讥讽地说：“当然，死了更好！”
    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正好服务员将她点的鳗鱼饭和炸鸡端上来了。
    她略一犹豫，索性拍了眼前的鳗鱼饭和炸鸡照片，并发在高专学生信息群里，表示自己看完灯展，正在吃晚饭。
    如果五条相彦那边真的需要支援，他看到这条动态，应该会找她求援的。
    事实上五条悟并没有伏黑甚尔想的那么自大和傲慢，有了瑛纪的提醒，五条悟和五条相彦当天下午跑到热海、入住一家温泉酒店后，就主动联系五条家了。
    傍晚左右，五条家派了两个人到热海护卫五条悟。
    五条族人委婉地传达了长老的【你小子出门在外别那么张扬】【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去伊豆浪了吗】不满之语。
    五条悟斜靠在沙发上，他看着落地窗外的大海，刚泡完温泉的男孩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对族人的话语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当回事。
    五条族人也看出了五条悟的不以为然，两个中年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面露无奈之色。
    随着五条悟长大，这小孩是越来越不好沟通了。
    俩中年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了坐在旁边玩手机的五条相彦身上，眼神中暗含着警告和压迫：小子！这次你居然敢撺掇悟大人来伊豆！你回家后死定了！
    五条相彦只当没看到，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都要被关禁闭，那关几天有区别吗？
    高专人手不足，先挨过初期几天禁闭，等事情平息下去，高专那边的老师会主动联系五条家，让五条相彦出去干活的。
    五条悟收回远眺大海的视线，他懒散地说：“说完了？真啰嗦。”
    五条族人的面色都很难看。
    五条悟却收敛了神情，他微微侧脸瞥过来，清冷的眸子里闪过警告之色：“传下去，小心禅院瑛纪。”
    此言一出，两个五条族人均是一愣，五条相彦也诧异地抬头，将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悟大人？”
    “禅院瑛纪的斩击的确很厉害，怪不得禅院一直藏着他。”
    五条悟自己可以对付瑛纪的斩击，但不意味着五条家别的族人可以不当回事，他语气淡淡地说：“禅院瑛纪的斩击可以斩断术式，无视任何防护，我的无下限也只能争取一点时间，除了我，任何一个五条碰到他都会死。”
    一个中年人忍不住追问：“他真的这么厉害吗？”
    五条相彦也小声说：“您不是赢了吗？”
    五条悟再度看向远处的大海，远处的云很低，要起风了。
    他说：“打败和杀死是两个概念，他无法打败我，但可以轻易杀死你们任何一个人。”
    “比起祓除咒灵，他更擅长对付人。”
    “在他的斩击面前，咒术师和咒灵没有区别。”
    五条悟很高兴自己有了一个朋友，但他不仅仅是五条悟，还是未来五条家的主宰，有些话他必须要提前说出来。
    “给强者以尊敬，我以为这是你们都认可的规则。”
    五条悟强调说：“还有，他是我的朋友了！”
    两个五条族人面面相觑，五条相彦倒是立刻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所以您打算经常来找他玩吗？”
    五条悟：“没错。”
    一个中年人立刻劝五条悟：“您要是想见他，让他来见您就行了。”
    五条悟可是五条家的六眼，他禅院瑛纪何德何能，居然让六眼天天找上门？
    另一个中年人也劝说：“是啊，禅院和五条有内部交流会，您可以指名让他出席。”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禅院直毘人那老头才不会让瑛纪过多暴露于人前呢，毕竟瑛纪是0咒力，鬼知道遇到什么奇怪的术式就被探查到了这个秘密。
    “我问过瑛纪要不要来五条，瑛纪不愿意。”
    五条悟用非常可惜的语气抱怨说：“禅院根本不配留下瑛纪，他应该来五条！”
    两个五条族人：？？？
    让禅院瑛纪来五条家？什么情况下禅院瑛纪会加入五条？你品，你细品！
    一个五条族人用崩溃的语气大声说：“不行！他不能来五条！”
    另一个族人也惊慌失措地说：“悟大人，肯定是那个禅院骗了您，您别搭理他！”
    “你们胡扯什么呢？我喜欢找瑛纪玩，我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征求意见！”
    然后五条悟气呼呼地跑了。
    五条相彦一副吃瓜到爆炸的傻瓜脸色，见到五条悟跑出门，他这才陡然回神。
    五条相彦连忙跟上：“悟大人，等等我，您想去哪里转？海边吹风吗？我陪您。”
    于是当天晚上，五条家的长老接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悟大人邀请禅院瑛纪来五条？被拒绝后还说要去找禅院瑛纪？”
    五条长老因太过震惊，声音不自觉拔高，脱口而出：“悟大人说他喜欢禅院瑛纪？！”
    因五条悟跑到伊豆大学附近爆发咒力，总监部派人来要个说法，五条家长老和管事的族人都在开会，结果大长老这一嗓子，让与会人员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大家族子弟一个个人模狗样，森严的规矩根本压不住一颗颗八卦之心。
    哪怕大长老当场散会，还禁止所有人乱传消息，可一夜过去，五条家不少人都听到了小道消息：自家神子五条悟大人看上了隔壁禅院家的禅院瑛纪，想要带回家，但被拒绝了！
    “悟大人才多大？误传吧？”
    “可是悟大人说要在伊豆买宅子……”
    “真的假的？也许悟大人是想在海边玩……”
    “但悟大人发话了，让我们所有人都尊重禅院瑛纪，不要招惹他。”
    “这这这！”
    众所周知，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的，等总监部得到消息时，已经传成了：五条要和禅院联姻，但被禅院拒绝了！
    禅院直毘人昨晚通宵看新番动画片，早上正呼呼大睡呢，结果接到总监部的电话后，这老头整个人都懵逼了。
    “啥？我们禅院要和五条联姻？我这个族长怎么不知道？”
    禅院直毘人满头雾水，昨天瑛纪和五条悟打了一架，总监部的确问过怎么回事，因瑛纪没有咒力，没留下咒力残秽，禅院直毘人随意编了一个【五条悟来找事，我们禅院避开了，和我们没关系】这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禅院直毘人以为事情过去了，结果今天一个惊天大瓜落在自家瓜田里！
    老头顾不上当猹，连忙找族人询问消息。
    第63章
    禅院的族长要情报, 族人和各方消息以极快速度汇聚在了禅院直毘人手中。
    老头看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五条悟喜欢禅院瑛纪，还想让禅院瑛纪改姓五条？什么禅院瑛纪拒绝了五条悟，但五条悟仍然痴心不改要去伊豆买宅子？
    这帮传流言的人是不是忘记了五条悟这小孩才十岁？逻辑和脑子都被咒灵吃了吗？
    禅院直毘人研究了几分钟后放弃了, 他联系在东京的禅院亮介：“流言怎么传的？有没有常识？这种离谱流言还有人信？”
    禅院亮介如今算是禅院家驻扎在东京的分部管理人之一, 和总监部保持着联系和沟通，消息比较灵便。
    禅院亮介回答了禅院直毘人的疑惑：“有人信。因为五条悟是六眼, 他是最强的、全知全能的、一看就懂的人, 您真的觉得五条悟是个普通小孩吗？”
    禅院直毘人哑然，在咒术这一行当里, 强者为尊，五条悟虽然还未到达特级咒术师的境界, 但所有人都默认他以后一定是、且必然是现代最强咒术师。
    五条家将五条悟当成神子来看待，咒术界则直接将五条悟当做强大的咒术师，没人会因为五条悟年幼而轻视他。
    “事实上我反而觉得, 所谓的喜欢是真的。”
    禅院亮介竟然说：“瑛纪大人的斩击非常漂亮，任何一个看到他战斗的人都会被不由自主地被那样的攻击所吸引，五条悟除了年幼外, 在其他方面全都达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如果骤然看到能对他的无下限造成威胁的斩击，他被吸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禅院直毘人听后居然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
    只是这所谓的喜欢是遇到对手和竞争者的喜欢, 是有个可以互相进步的朋友的喜欢, 根本不是总监部想的那样！
    禅院直毘人挂了电话，他直接找瑛纪问情况。
    瑛纪昨晚喝多了, 早起后头重脚轻, 恰好他接到直毘人的电话：“瑛纪，昨晚五条悟邀请你加入五条家族？”
    瑛纪头疼得不行，他迷迷糊糊地说：“是啊, 他要我去他身边，我没答应。”
    禅院直毘人：“……我知道了。”
    禅院直毘人挂了电话，脸上满是怀疑人生的懵逼之色。
    就在此时，老头陡然想起昨晚禅院兰司好像和他汇报过，说九十九由基也去伊豆大学了，甚尔半夜回家送瑛纪休息时，似乎还接到了九十九由基的电话。
    【深更半夜正是美国白天，九十九由基找甚尔咨询怎么在线填申请表。】
    九十九由基这位咒术界目前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在追求甚尔。
    五条悟这位未来咒术界最强六眼邀请瑛纪加入五条。
    禅院直毘人陷入了深深地疑惑之中。
    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这边瑛纪挂了电话，癔症了一会，总算稍微清醒了点。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硬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回家的。
    瑛纪从床榻上翻滚起来，他打着哈欠去洗漱，路过客厅时，他看到甚尔盘腿坐在客厅毯子上，正在逗弄才两岁多一点的禅院兰太。
    甚尔非常坏心眼，小孩喜欢吃果子，甚尔故意将小果子放在小孩马上要拿到的位置，再不断拉开距离，几次下来，小孩嘴巴一瘪就想哭了。
    在小兰太要哭的一瞬间，甚尔眼疾手快地将果子塞到小孩嘴巴里，堵住了即将出现的呜咽声。
    甚尔逗弄时感知到了一股视线，他很随意一瞥，发现是瑛纪，顿时有点尴尬。
    但紧接着瑛纪也溜达过来，他伸手戳了一下小孩的脑袋，小娃娃顿时像小乌龟一样往后倒。
    小孩子的身体软绵绵的，地上又铺了厚厚的毯子，小孩以为瑛纪在和他玩，顿时咯咯笑起来，小胳膊小腿都在挥舞，似乎还想继续。
    甚尔也觉得有趣，他伸手从后面推了一下小孩，小孩又圆润地坐起来了。
    瑛纪立刻伸手继续戳，甚尔继续推，这对兄弟俩像是在玩不倒翁一样互相推着小兰太。
    晨练结束来吃饭的禅院兰司站在客厅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对兄弟真是太闲太贱了！！
    他语气阴森地说：“马上要吃饭了，洗漱了吗？”
    瑛纪噫了一声连忙收手，甚尔也立刻不推了，小娃娃等了半天没动静，立刻哇哇哭了起来。
    厨房里做饭的夫人听到孩子在哭，连忙出来问道：“怎么了？”
    瑛纪和甚尔互相对视了一眼，下一秒这俩兄弟同时指着禅院兰司：“他欺负小孩。。堂弟。”
    禅院兰司：？？？
    二比一，这位夫人瞪了自家丈夫一样，快速上前哄孩子。
    瑛纪心虚地跑去洗漱了，甚尔若无其事地拿手机发短信。
    禅院兰司瞠目结舌，继而气闷不已。
    他再一次忿忿地想，这对兄弟真是太贱太可恶了！
    伊豆大学的春祭是两天，由于昨天瑛纪连番告假，今天必须出席摊位活动，于是吃完早饭后瑛纪一溜烟跑没影了。
    甚尔并未立刻离开，他在家里多呆了一会，等到上午十点左右，他接到了关于五条悟在大室山看风景时被诅咒师袭击的消息。
    伏黑甚尔大喜，他不断催促孔时雨继续搜集情报。
    很快，各方消息汇总，五条悟在大室山出手爆捶了两个诅咒师后忿忿地回五条本家了，由于瑛纪在总监部的风评不佳，很快有人推测说是禅院瑛纪骗了五条悟，并将五条悟的消息卖到黑市上，这才导致五条悟遭到袭击的。
    联姻的流言瞬间没了市场，取而代之的是禅院瑛纪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五条和禅院再度开始针锋相对。
    甚尔确认流言完全变了样，甚至在流言里瑛纪和五条悟已经成生死仇敌后，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伊豆大学，回伊东继续营业了。
    总监部方面的反应和伏黑甚尔推测的一样，他们的确松了口气，甚至还派人去五条家慰问五条悟，反而把五条悟气乐了。
    五条家的确怀疑是禅院瑛纪泄露了消息，但说实话，五条悟常年被诅咒师们盯梢，他还在伊豆大学后山爆发了咒力，五条家觉得因为这个被诅咒师发现端倪、继而有了袭击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所以五条家长老们虽然在骂禅院瑛纪，但他们骂人的重点在于……
    “禅院瑛纪卑鄙无耻！他居然没有留下丝毫咒力残秽，故意让悟大人的咒力扩散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悟大人在那。”
    五条悟听后又想笑了，他心说禅院瑛纪是0咒力，想留也留不了啊！
    五条家长老们骂完瑛纪，又开始老生常谈，要求五条悟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乱跑。
    五条悟完全不当回事，他点亮了瞬移技能，下一步他打算利用瞬移玩遍全国！
    但是想要实现长距离瞬移，对咒力量、咒力控制以及路线有较高要求，五条悟回忆着从伊豆半岛回东京别院的路程，又思考从东京到京都的路程。
    五条悟冷不丁说：“既然你们这么希望我回去，包机回京都吧。”
    正好看看从东京到京都的空中交通，计算一下咒力量和路线，下次单独开着苍瞬移到东京玩！
    五条长老们欢呼雀跃！他们的神子大人终于要回京都了！万岁！
    五条家长老们并不知道，他们家的神子大人即将开启京都周边瞬移旅游，从窝在家里的小猫进化成出门巡视地盘的大猫。
    另一边，瑛纪完全不知道这场流言风暴。
    日下部笃也倒是知道流言的事，但日下笃也已经完全不相信总监部对瑛纪的分析报告了，自然不会告诉瑛纪。
    禅院亮介得了甚尔的警告，禅院兰司得了直毘人的提醒，他们都不会主动告诉瑛纪【你被传说联姻和你被传说暗算五条悟】这种扯淡的流言。
    瑛纪在专心当收银。
    因昨天古手川千纱成为Miss小姐优胜，今天有很多人来摊位前试图和女孩搭讪，北原伊织和今村耕平这两个战五渣还处于宿醉之中，根本派不上用场。
    瑛纪负责收银，梓学姐和千纱负责制作炒面，时田信治和寿龙太郎负责维持秩序，他们忙碌了一天，总算结束了这次伊豆春祭。
    潜水部在春祭中大放光彩，一名青海女子大学的大一女生从网球部转到了潜水部，如此一来潜水部新加入的成员就变成了五名。
    这个女孩子有着蓝色短发，叫吉原爱菜。
    爱菜跟着潜水了几次，也飞速喜欢上了潜水这项活动，倒是瑛纪开始忙碌起来，反而减少了潜水的时间。
    起因自然是他和九十九由基说的漫画创作。
    九十九由基从伊豆回去后除了做任务外，其他全部时间都用来做漫画脚本和人设了。
    九十九由基希望通过漫画给骤然进入咒术界的普通人一些警醒，她自己又是主角原型，自然对此事非常重视。
    她天天和瑛纪在网络上聊漫画创作，很快主角的人设就做好了，瑛纪提笔绘制主角的设定图，俩人还共同设计了主角的装备、符纸以及阴阳术的进阶等等。
    每日上课、参加部活潜水、绘制漫画、阅读相关资料、构思咒术案件……瑛纪忙得不可开交，生活充实而踏实。
    甚至完全忘记了做任务这种事。
    这期间总监部还试探着给瑛纪发了几个小任务，被时不时回家观察后续流言情况的甚尔顺手搞定了。
    如果甚尔不在也没关系，禅院兰司是二级咒术师，级别还比瑛纪高呢，他可以处理任务。
    大半个月后，九十九由基做完了几个主要人物的人物小传，还做了故事的主线，同时详细描述了她当年踏入咒术界时的心理转变，瑛纪提笔开始绘制正篇漫画。
    一个名叫津云雪纪的初中生毕业后升学进入高中，但进入高中第一天，他就惊愕地发现自己所在的高中学校里盘踞着一只可怕的鬼！
    猝不及防下，津云雪纪和那只鬼的视线对上了，那只鬼缠上了津云雪纪。
    接下来是几页关于学校曾有人自杀的流言，校园冷暴力什么的，最终人心生魑魅魍魉，于是出现了这么一只鬼。
    自从学校多了一只鬼后，学校学生的心理阴暗程度直线上升，据说上学期还有学生打架处分，主角津云雪纪握紧拳头，他想要干掉这只鬼，因为他过去就是这么保护身边之人的。
    但显然津云雪纪想多了，这只鬼非常强大，还跟着津云雪纪回家了，并在半夜袭击了他的父母。
    这期间再夹杂着父母曾认为自己的孩子有精神疾病，总是指着空无一人的位置说有怪物，父母不理解孩子，认为孩子说谎。
    直到现在生死之间，父母看到了怪物，这才知道自己的过错。
    他们向主角道歉，并挡在主角面前要保护孩子，主角津云雪纪深受感动，爆发超强力量击退怪物，挽救了父母的生命。
    可到此为止了，怪物被激怒后实力增强，眼瞅着一家三口要完蛋的时候，来调查这件事的女主角隆重登场，拯救了男主津云雪纪和父母。
    女主角的原型自然是瑛纪，她有着一头微卷的长发，上身穿着白色巫女服，下身却穿着黑色过膝短裙，她一手拿着一把长刀，另一只手拿着一件黑色的外褂。
    女主角将外褂扣在男主脑袋上，笑着说：“你做的很好，剩下交给我吧。”
    男主连忙掀开挡住视线的褂子，却只看到女主秒了怪物、狰狞怪物化为飞灰的样子，而在无数黑色飞灰之间，是女主挥舞长刀从半空落下的英姿。
    这之后自然是女主推荐男主入学教导阴阳术的特殊学校，并出了一个任务，从此开启了全新的生活云云。
    瑛纪用能下海画黄油的技术画漫画，人物表情和肢体表现自然是非常棒的，虽然故事开篇显得太过套路，但随着男女主相遇后，女主指引男主进入鬼怪世界、揭开了庞大的世界背景设定和战斗设定后，故事就了更多的可能性。
    类似于就算这故事老套，可绝对不会崩盘，如果能有神展开、画出新意和出人意料的转折，还能小火一把这样。
    这个评价来自于一个杂志社的漫画编辑。
    编辑每天要看成千上万的稿件，如果瑛纪直接去投稿，作为一个纯粹新人，编辑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就会将稿子丢到一边。
    九十九由基提醒瑛纪找找门路，瑛纪理所当然地联系了亮介。
    遇到咒灵这种事是没规律的，所以禅院家的结交范围非常广，亮介只需要翻翻族人的任务单子，找一个曾和某个出版商有任务关系的族人，要了电话号码，再和对方吃一顿饭，这件事就搞定了。
    对方是少年M杂志的编辑，编辑得了顶头大老板含蓄的暗示【无论对方画的多垃圾都要收过来】，心中有些纠结。
    在一个漫画连载开始之前，编辑肯定要和作者见面沟通，并了解作者未来的思路和想法。
    看这篇漫画开头，编辑觉得故事老套没新意，他担心万一这作者后续剧情也拉胯，他们杂志社要怎么劝作者自己放弃而不得罪对方呢？
    少年M杂志可是和少年S和少年J并列的三大杂志，杂志漫画竞争激烈，排位一直垫底肯定会被腰斩的。
    编辑将短篇故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深觉这份工作不好做。
    接到编辑的会面请求，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挤出时间齐聚东京。
    编辑本来提出要去老师的工作室会谈，但九十九由基和瑛纪都不太方便，最终会面地点定在了杂志社的小会议室内。
    三人见面后，编辑这才知道原来作者是两个人！
    “高原九九？我以为……抱歉，没想到是两位老师。”
    瑛纪指着自己：“我是高原，负责作画，她是九九，负责脚本。”
    编辑的目光落在九十九由基身上，寒暄了几句后开始就故事剧情提问。
    比如主角设定有点普通了，现在漫画对男主要求比较高，这么一个普通的、甚至有点天真、三言两语就被阴阳师联盟给忽悠到学校的笨蛋当主角，真的能得到读者喜爱吗？
    九十九由基振振有词：“他有非常杰出的天赋，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被人当做异类，连父母都不相信他，但他没有放弃，而是默默保护自己的父母，直到遇到非常可怕的鬼，被未来的学姐拯救。”
    “这件事不仅改变了父母对他的态度，也让他遇到了同类，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异类，是有能力的、可以保护他人的强者。”
    “但拥有了实力不代表心灵也变得强大，他进入学校，认识了同学，遇到了紧急任务，在他以为同学会帮忙击杀恶鬼时，却发现同学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恶鬼。”
    “在这样的情况下……”
    九十九由基正要详细描述主角要如何端正心态、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活下来时，编辑突发奇想：“然后男主将鬼变成了自己的力量，你觉得如何？”
    九十九由基：“……啊？”
    编辑一边思考一边说：“少年漫大多会将敌人变成自己的伙伴，你这里设定的鬼是因人心而生，一旦鬼死亡就会消失，这样不能直观地让读者感受到主角的实力提升。”
    “反正阴阳师本来就可以收服式神，你不如设定成男主通过击败鬼、将鬼变成自己的式神来变强。”
    编辑越说越有灵感，他目光灼灼地说：“你看，鬼是从人心而生，那么主角每一次收服式神，都是一次心灵之旅，既然你这个作品主要强调主角的心灵成长，那不如在这方面好好下功夫。”
    九十九由基张了张嘴，她给男主角设定的能力是冰，她自己的粘土可以纯化为晶体，在使用上有共通之处，但如果变成类似于收服式神的能力……
    “我觉得可以。”
    一直旁听的瑛纪提醒九十九由基：“遇到并收服的鬼怪越多，主角遭受的心灵考验也越多，我们可以着重描述男主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强者的心态变化。”
    这不正符合九十九由基的目的吗？
    九十九由基一想也对，她点头：“我没意见。”
    编辑听后也比较高兴，虽然作者有后台，但听得进修改意见，也没他想的那么傲慢自负，那这部作品还是有前途的。
    编辑和九十九由基又聊了其他的人设修改，最后他提醒九十九由基：“看得出来，您对整个故事的背景做了完整的设定，我能看看相关资料吗？如果有战斗的详细设定就更好了。”
    很多少年漫画最后崩盘的原因就是因为战斗力暴走，这个故事的开篇已经够老套了，编辑担心万一背景和战斗设定再崩了，这漫画就不用搞了。
    九十九由基在这方面很自信：“没问题，这是具体资料。”
    两个咒术师一起做世界观和战斗设定，当然不会出现什么战力崩坏和bug。
    编辑秉承着认真严谨的态度看完了相关资料，心中松了口气。
    设定没问题，故事方面可以共同进步，那么就是画功和分镜表现了。
    编辑看向负责画的瑛纪。
    “高原老师画得非常好，基本没什么可说的，但是……”
    编辑指着女主以极其潇洒的姿势在男主面前干掉恶鬼那几页：“您以前画过动作本子吧？这里、还有这里，收敛一下。”
    瑛纪：“我专门加了长袜。”
    编辑：“我知道，袜子旁被挤得肉肉的高光去掉！”
    瑛纪：“……哦。”
    瑛纪在编辑的指导下将几个不太合适的姿势改掉，最后编辑整理了一下资料，对俩人说：“我会将你们的漫画提交给编辑长，如果通过了，会作为下一期的短篇故事刊登出来。”
    编辑倒是觉得肯定能通过，毕竟是出版社顶头大老板推荐的人，一个短篇刊登还是没问题的。
    “但具体能否开启长篇连载，要看刊登的短篇人气如何，如果人气不太好，只能将希望放在下一篇了，希望你们能理解。”
    这句才是重点。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对视一眼，他们点点头：“放心，我们明白的。”
    会议结束后，俩人告别编辑，离开了杂志社编辑部。
    九十九由基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难得有些忐忑。
    ……打特级咒灵时都没这么紧张！
    她问瑛纪：“你觉得能行吗？”
    瑛纪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能行。”
    九十九由基看向瑛纪。
    瑛纪说：“如果人气不足无法连载，我们买个出版社不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他说的好有道理！
    她开始回想自己的存款：“那我要多做点任务存钱了。”
    第64章
    由于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怀揣着如果无法在杂志上开连载、那就自己买个杂志社自己办杂志的念头, 那么不管编辑是否审核通过，他们都要继续创作稿子。
    瑛纪翻找了自己当初写的各种任务报告和特意留意的素材，专门挑了点猎奇和惊悚的案子来折磨男主的心态, 比如瑛纪找了个医院的案子。
    一个医生救死扶伤了一辈子, 被得了绝症的病人捅死了，可那些等着医生救命的病人们绝望了, 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汇聚起来形成了一只可怕的咒灵。
    这只咒灵是病人们对于无法获救的绝望以及对那个犯人的憎恨, 但有趣的是这只咒灵只会袭击病人，不会伤害医生和护士。
    时间长了, 医院的医生们护士们反而默契地压下了这件事，甚至将那只咒灵当做是医院的守护神来崇拜。
    九十九由基看到这份记录后满脸惊奇：“如果被当成守护神来崇拜的话, 这咒灵的强度肯定上一级了吧？你不是不做二级以上的任务吗？”
    瑛纪耸肩：“你以为我是去祓除咒灵的吗？”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她问：“难道不是？”
    瑛纪：“有个酗酒撞死人的肇事者以精神病的名义躲到医院，私立医院的老板发话了, 医院只能收了这小子。警方暂时没什么办法收拾他，可他在医院都不安生，居然找护士的麻烦, 还动手打了主治医生，结果被这咒灵盯上了。”
    那个咒灵具备给人下标记的能力，起因是最初那个捅了医生的犯人跑了。
    “那个肇事者家里有钱有权, 知道咒灵的事, 就托人找到禅院，希望解决咒灵。”
    瑛纪话音一转：“但他们联系禅院时说的话被护理的护士听到了, 她索性将消息转手给了受害者家属, 受害者家属在医院附近堵人，希望禅院祓除咒灵的时间推迟几天，等咒灵将那个肇事者送下地狱后再动手。”
    “毕竟判刑也就十来年, 花钱打点的话很快就能出来了，受害者家属是绝对不接受这个结果的。”
    九十九由基听得一愣一愣的。
    “亮介回来问我的意思，我就联系了大哥甚一，他去解决一级咒灵，我去解决那个人渣。”
    瑛纪轻快地说：“那可是个一级咒灵，留的时间长了万一波及无辜人就不好了。”
    作为一个专职斩杀的祸津神，夜斗神的信徒大多是心怀仇恨的复仇者，他能持续存在数百年，除了制造他的父亲大人外，也因他有类似的信徒存在。
    那些失去了亲人和重要之人的人会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夜斗神的踪迹，用剩余的一生去供奉夜斗神，只为换来痛恨之人的死亡。
    瑛纪看过太多这种事了，所以当亮介迟疑着问他要如何做时，瑛纪就联系了大哥禅院甚一，然后像是散步一样去医院溜达了一圈。
    九十九由基面色古怪：“最后结果呢？你们禅院祓除了咒灵？但遗憾的是那个肇事者也【倒霉】地被咒灵干掉了？”
    瑛纪无辜地说：“那我就不清楚了，剩下的是亮介和大哥处理的。”
    顿了顿，他的神色黯淡下来：“我们可以祓除咒灵，却无法祓除人心的黑暗和憎恨，我这边的案子大多和人祸有关，一部分是我做的，一部分是甚尔做的。”
    虽然甚尔可以做业务，但他是绝对不会写报告的，最终提笔写报告的人还是瑛纪。
    “怎么说呢，人性太复杂了，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无法饶恕的坏，只能说这种事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才能客观评价吧。”
    瑛纪看着面前画纸上的主角，感慨道：“由基，你这主角的共情能力太强了，他太容易被他人的遭遇影响到自己，会迈过那条底线的。”
    因为获得了特别的能力，看到了不同的世界，所以想要保护周围看不见的普通人，这样的想法太单纯也太单薄了，很容易被人性中的恶压垮。
    九十九由基自嘲道：“说来可笑，我啊，从没想过用这种能力保护什么。”
    “我当初得到能力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干掉全部咒灵，并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这么恶心人的玩意儿。”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落寞：“所以我才想试着描绘一个用这份力量保护他人、而不只是杀戮的主角，这一个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瑛纪哑然，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如果他没有成为一个信念坚定的圣人，那就会被这些搞心态的案子变成一个邪恶boss。”
    九十九由基不负责任地说：“那就让他变成反派吧！”
    瑛纪都惊了：“你确定吗？少年漫的主角变成反派？那谁来当主角？”
    九十九由基：“女主角啊，让女主角去拯救男主。”
    瑛纪哭笑不得：“别这样，这种剧情是不可能通过连载会议的！”
    九十九由基：“我们买杂志社自己搞！”
    瑛纪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妥协了：“算了，你是原作，你说了算。”
    虽然九十九由基说的很放飞自我，但既然瑛纪这边的报告不适合连载初期使用，她还是拿出自己写的报告，开始翻找适合男主角心态成长的案子。
    少年漫嘛，就算要开虐，也要先将读者骗进来再说。
    瑛纪埋头画漫画、上课、参加社团活动，等到六月底的时候，他和九十九由基合作的漫画刊登了。
    漫画名字叫《最强鬼灵操纵者！》，听名字就有种浓烈的中二感和令人吐槽的冲动。
    “阴阳师题材的漫画有很多，想要吸引读者，还是要将作品的亮点和卖点标出来的。”
    编辑如此说：“我看你们这个策划里还有和阴阳师对应的诅咒师，将来肯定有阴阳师和诅咒师的对战，那么捉鬼除灵只能算是故事的一部分，如果用阴阳术作为宣传卖点，反而不能体现作品特色。”
    编辑一锤定音：“既然如此，那就用男主角的特性当题目吧！”
    而经过修改的男主人设是什么来着？打败鬼、并吸收鬼为自己的式神，所以漫画名字就成了《最强鬼灵操纵者！》。
    瑛纪此刻已经成了绘画工具人，他夹在【时刻让主角成为反派】的九十九由基和【不断给男主加料、试图将所有热点都堆在作品里】的编辑之间，默默画分镜和贴网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男主一张大眼睛俊脸，以及给女主的裙子加长度。
    漫画刊载之后，好评如潮……这是不可能的。
    根据读者调查，漫画阅读观感只能算是中上，读者大多写了画功很好、打斗很好看、画面很棒、故事一般、设定很完整等等的评价。
    经过漫画编辑长开会讨论，最终决定让这部漫画在少年M的附属月刊上连载，一次连载50页左右，正好刊登一个完整的故事，先画半年试试水。
    如果反响不错，那就继续，如果反响越来越差，也方便立刻完结。
    接到编辑的消息，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都很高兴，虽然他们能自己买出版社，但能直接在杂志上连载，更能说明他们有实力嘛【不是
    九十九由基顺势提交了第二个故事。
    因瑛纪的报告太黑暗了，九十九由基选择了她做过的一个任务。
    一个少女的祖母突兀病重，少女觉得祖母病重的原因是因为祖母从老宅里拿回来的盒子，但这个盒子是祖母的重要之物，祖母宁愿体衰也不愿意丢掉，少女想要打开这个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所以才向男主求助。
    这个任务完美诠释了爱是诅咒这句话，原来盒子里放着祖母过世的丈夫、也就是少女的祖父留下的遗物。
    祖父非常思念少女的祖母，这股思念在被少女的祖母激活后，变成了催促祖母快点去死的鬼，天天吸食着少女的祖母的生命力，所以少女的祖母才会日渐病重。
    结局也是皆大欢喜，少女请男主驱除了鬼，那只鬼向祖母倾述思念之情，还希望祖母继续活下去，最后祖母的病不药而愈，含着泪和丈夫做了告别。
    而男主也没有收服这只鬼，他有感于这对夫妻之间的恩爱，超度那只鬼，让那只鬼轮回转世了。
    女主不得不提醒男主：“还是要快点收服强力的鬼作为式神，我们快要和京都学校进行联谊竞赛了。”
    ……是的，现实中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所在的东京高专没有什么校园生活，于是这俩人一致认为要在漫画里增加学校之间的联谊和交流。
    按照漫画设定，东京有一座教导阴阳术的学校，京都也有一座，这两座学校之间有友好交流竞赛和联谊。
    于是经过了第一话【进入阴阳世界】、第二话【帮助祖父成佛】后，第三话终于要做个有点难度的案子，同时也需要出场新同学。
    毕竟都要和京都学校交流了，东京这边的学校人物总要出场一些吧。
    本来瑛纪和九十九由基设定的是一个类似北原伊织的小混蛋，以及日下部笃也那样的靠谱前辈，但因一个意外，他们不得不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瑛纪在一个月回禅院家两次、帮忙斩去负面情绪时，无意间遇到了在京都知名甜品店铺等刚烤出来的蛋挞的五条悟。
    五条悟换了T恤和短裤，戴了个墨镜以及遮阳帽，像是普通小孩，瑛纪来买年轮蛋糕时差点没认出来。
    瑛纪惊讶地说：“你一个人出门？”
    五条悟得意地说：“用瞬移也就三五分钟的事，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出门了。”
    顿了顿，他也有点意外：“你不是不喜欢回京都吗？现在也没放暑假吧？”
    眼前的禅院瑛纪和之前在伊豆大学时见到的不同，他穿着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衣，下身是黑色束腰长裤，肩膀后面背着裹在袋子里的太刀咒具。
    瑛纪身上萦绕着乱七八糟的咒力，貌似带齐了全套咒具，在五条悟的六眼中这些咒力像花里胡哨的霓虹灯，亮得瞎眼。
    五条悟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他推了推墨镜，挡住了大半视野。
    瑛纪条件反射地回答：“唔，叔父有事找我。”
    瑛纪不好说斩断负面情绪当心理治疗师的事，他索性拿漫画当话题：“我和九十九由基合作画漫画，被叔父发现了。”
    五条悟怔了怔：“漫画？什么漫画？”
    瑛纪：“连载漫画啦。”
    既然偶然遇到了，瑛纪就没急着走，他又要了一块小蛋糕和两杯奶茶，和五条悟在蛋糕店的小桌子旁吃蛋糕聊天。
    瑛纪神色微妙地解释说：“我在杂志上连载的漫画被叔父知道了。”
    确切来说是被禅院直哉认出来了。
    瑛纪的画功很漂亮，尤其是女主角拿刀砍鬼的英姿，再加上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有后台，于是《最强鬼灵操纵者！》上连载时编辑给了一个杂志彩封，内容是男女主角互相配合的样子。
    禅院直哉订购了三大杂志社的全部杂志，他看到那期杂志时，立刻被封面的黑色微卷长发的妹子吸引了，这妹子好看呀！
    只是等禅院直哉翻到连载、一页页看完后，表情有些微妙了。
    女主名叫十影樱姬，手上的长刀叫长月，长月又代指九月，换言之是秋天的月份，这不就是秋月刀吗？
    这十影樱姬还出身漫画里的御三家，上面还有个大哥叫十影一，看那个只有一格的黑炸毛背影，这既视感真的太强了！
    禅院直哉再看作者，高原九九？主角叫什么来着？津云雪纪？
    津云不就是九十九的代指吗？雪的读音是由基，再看看作者简介，上面写了作者是个组合，高原负责画画，九九负责脚本，这这这……这特么是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搞出来的作品吧？！
    禅院直哉是真的震惊了。
    他爹爱看新番动画，他自己爱看漫画，他家的堂哥索性自己撸袖子上阵画连载了！
    禅院直哉拿着漫画去找禅院直毘人，禅院直毘人看完后抱着肚子笑了好久。
    老头对瑛纪画漫画的事不以为意，他自己就是新番爱好者，瑛纪这是摇身一变成了产粮的太太呀！
    但为了以防万一，禅院直毘人还是打电话提醒瑛纪不要将家里的秘密画出去，瑛纪自然满口应了。
    禅院直毘人很支持瑛纪产粮：“你完结了我出钱让人做成动画。”
    瑛纪高兴地说：“谢谢啦，您要出场吗？”
    禅院直毘人立刻说：“要的，给我个光伟正的角色。”
    “可以，您放心吧。”
    瑛纪当时想，按照九十九由基要让主角当反派的想法，以后御三家还真可能变成正道的光呢。
    此刻碰到五条悟，瑛纪就御三家的事咨询五条悟：“我在漫画里也画了御三家，我不太熟悉加茂那边，估计到时候要魔改，你们五条呢？你要是不乐意的话，那我也改成别的设定了。”
    五条悟对此很感兴趣，他先问了起因：“怎么想起和九十九由基画漫画？”
    瑛纪说了九十九由基的心理变化和想法，又提了最近总监部喜欢挖掘普通人加入咒术界，他说：“由基希望能给那些骤然进入咒术界的普通人一些警示，所以……”
    五条悟不以为然：“她真是傲慢啊，将普通咒术师的生命背负在自己身上了吗？既然如此她何必和总监部呛声？好好当一个总监部的打手，让总监部觉得有充足力量，自然不会再找普通人了。”
    五条悟说的是事实，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想打他。
    瑛纪反而笑了：“可正因为由基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才想帮她嘛。”
    五条悟发出嗤笑，倒是没反驳。
    想要看看这样天真的家伙能做到什么程度，也算是在这无聊生活中找点乐子吧。
    于是五条悟说：“行，你将五条画进去吧，但名字得改改。”
    顿了顿，他说：“你用十影当姓氏，我这边就用六眼……六见吧。”
    瑛纪咨询五条悟：“那你要以六见家族的神子出场吗？”
    五条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要！漫画里当然要做现实没法做的事！我要当反派！我要当咒灵的老大，我要当鬼王！”
    瑛纪：？？？
    他又惊了，之前九十九由基身为主角要当反派，怎么五条悟也要当反派？反派竞争上岗吗？
    瑛纪确认一样重复：“鬼王？你确定吗？我这边设定的是鬼自人心而生，你都鬼王了还怎么出身六见家族？”
    “受肉啊！”五条悟一副你傻了吧的表情：“咒灵可以受肉，鬼也可以！就说鬼受肉成了六见家的后裔，试图夺取六见家族，以此为根基，蚕食整个阴阳道，复兴鬼族，统治世界！”
    瑛纪大受震撼，这五条悟居然要在漫画里统治世界！？
    不得已，瑛纪只能将九十九由基的想法告诉五条悟：“主角可能跳反，他才是反派，这故事是由基写的，你……”
    你一个男配肯定竞争不过原作的男主啊！
    五条悟眼珠子一转：“没关系，我可以蛊惑男主加入我的伟业，现在男女主都在学校上学是吧？那我也去东京上学接触男主，最后我将男主拐到反派道路，这不就行了？”
    瑛纪听后总觉得不太对劲，难道最后正派阵营只有女主角了吗？女主角要从反派手中抢男主？这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我想想，你先当男主的同学吧，看看读者反馈。”
    瑛纪只能先用拖字大法，等回头和九十九由基聊聊后续故事走向再说。
    五条悟又提了要求：“我这反派要帅气！要美！要强无敌！我可是最强的！”
    “最强？”瑛纪问五条悟：“那你要什么能力？难道要画六眼？”
    真将六眼画到漫画里，五条家长老会集体杀到禅院家的。
    五条悟反驳：“为什么不可以？你都用十影了，我怎么不能用六眼？”
    瑛纪不得不解释女主角名字的含义和隐藏设定：“不是的，十影不是十种影法术，直毘人叔父警告我了，绝对不能将真正的十种影法术画出去。”
    顿了顿，瑛纪补充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十种影法术的具体使用诀窍，那是家族秘传。”
    瑛纪又不是五条悟，五条家所有资源和秘传都任由五条悟翻阅。
    “我给女主设定的能力是神降术，通过祈祷和祝福等仪式，将神灵的能力请附在自己身上，类似于神灵的影子一样来战斗，十影家族的人最多可以请到十种能力，所以叫十影。”
    瑛纪不就得了神灵祝福才能使用斩击吗？而且他比较了解神灵的能力，随便凑一凑就能画齐十个了。
    五条悟听后若有所思：“神降术？你参考了神道那边的秘术吗？可惜神灵早已沉眠，神道式微，现代阴阳师和神宫的斋宫们几乎不可能再施展神降术了。”
    瑛纪摊手：“我这漫画的战力体系是阴阳术，自然要融合一些阴阳道和神道的能力，而且我不可能真的将咒术画出去，总监部不会允许的。”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设定我是千年前从阴阳师变成为鬼的芦屋道满吧。”
    “啊？”瑛纪目瞪口呆。
    “我们五条是菅原道真的后裔嘛，同步换到阴阳道，那肯定是安倍晴明唯一的敌人芦屋道满的后裔吧？”
    五条悟振振有词：“我是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因憎恨和妒忌安倍晴明，最终化为恶鬼，我可以夺取我的后裔身体不断活下去，我活了上千年，深谙阴阳术，可以将人变成鬼，你觉得这个能力如何？”
    瑛纪越听越头疼，他有些茫然地想，那要怎么给男主津云雪纪增加战斗力，让他能ko掉这么可怕的反派呢？
    最终瑛纪只能说：“我知道了，但既然你都能无限转世一直存活了，肯定要有限制吧？”
    五条悟同意这个提议，就是束缚呗。
    “我的力量是分阶段恢复的，必须经历几个阶段才能进化到完全状态。”
    瑛纪松了口气，这期间正好让反派和男主共同成长，最后再同归于尽！
    “行，我和九十九由基商量一下。对了，你要什么发色眸色？要穿什么衣服？”
    瑛纪唯一能决定的就是这个了。
    “还是白色头发。”五条悟略一犹豫就说：“眼睛嘛……虽然没有瞳术，但也要一个不同寻常的眼睛颜色！”
    瑛纪虚心请教：“那什么是不同寻常的眼睛颜色呢？”
    五条悟听后，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瑛纪身上，又立刻移开。
    啧，这咒力反应太乱了。
    一般咒术师身上的咒力颜色是不变的，会有一个主色调，代表着咒术师本人。
    哪怕这个咒术师带着咒具，咒具上的咒力颜色也不可能喧宾夺主、挡住咒术师本人的咒力颜色。
    但是禅院瑛纪是0咒力啊！他没有自己的咒力色彩，所以在五条悟眼中，禅院瑛纪真就是个闪烁着七彩色的霓虹灯。
    于是五条悟灵机一闪：“七彩色怎么样？”
    瑛纪：“……”
    瑛纪大受震撼，他是真的没见过七彩色的眼睛！
    他记下了五条悟的要求，最后问：“那名字呢？你叫六见什么？”
    五条悟傲然道：“我可是最强的，名字也要体现这一点。”
    瑛纪继续虚心请教：“比如？”
    “无敌！”
    “啊？”
    五条悟：“六见无敌！”
    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瑛纪：“……”
    瑛纪又被震撼了，牛逼，不愧是五条悟。
    瑛纪脸上流露出深深的佩服之色：“这名字真是霸气外露！行，第三话就让你出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十九由基：我要当反派！
    五条悟：我要当反派！
    脑花【竭嘶底里】：我才是反派啊！！
    第65章
    瑛纪带着一颗饱受震撼的心离开了京都。
    他在回家的路上给九十九由基打电话, 将五条悟的所有要求转告给了九十九由基。
    真原作·九十九由基听后先是震惊，但随即她居然高兴地说：“原来五条悟也想当反派，这不和我一样吗？”
    原来大家都是厌恶总监部和咒术界的同好啊！没问题！九十九由基表示老娘满足他的要求！大家全都当反派！
    “啊？真让他当反派？那正派这边就只有女主了, 这要怎么打？”
    瑛纪试着推测剧情：“还是说你打算让女主从反派手里抢男主，经过一番曲折, 感化男主, 最后联手打反派？”
    瑛纪说的是现在大部分故事都会走的套路，虽然俗套，但不会喂屎, 也比较圆满。
    ……就是让女主从反派手里抢男主这个操作有点怪怪的。
    九十九由基倒是觉得没必要太早下定论：“女主角的性格温柔强大又坚定，如果男主真的背叛了她, 她是不会挽回、而是会直接一刀砍死男主的。”
    顿了顿, 她问瑛纪：“如果我或者笃也真的做了男主做的事, 你会怎么做？”
    在九十九由基心中，女主角的性格几乎是比照着禅院瑛纪来设定的。
    禅院瑛纪本人是个不在意细节、心胸宽大、性格乐观开朗的人, 虽然有时候会办点蠢事让人很头疼，但在关键时刻可靠而温柔。
    九十九由基抹掉了瑛纪那奇葩的脑回路和偶尔的犯蠢，强化了女主的可靠和温柔, 但在做剧情主线中女主的行动逻辑时, 九十九由基还是下意识地采用了瑛纪的行为模式。
    然而瑛纪的回答却出乎九十九由基的意料之外，他很随意地说：“你和笃也要是去做诅咒师, 那我和你们一起做啊。”
    九十九由基听后瞳孔地震：“啊？你要跳反？！”
    瑛纪自己无所谓立场, 但他也知道除了同类五条悟和无条件支持他的弟弟甚尔，一般人是不会赞同他的想法的。
    于是他开玩笑一样说：“对啊，你们都去当反派了，走之前也不问一句我会不会跟着走，就这么跑了, 太过分了。”
    九十九由基却是一愣：“哎？你这句话不错~决定了，女主追到男主面前时就这么质问男主。”
    瑛纪哑然，他打个哈哈，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既然御三家的禅院和五条都有了，你最好再问问和你搭档的加茂原，加茂家拒绝是他们的事，如果咱们连问都不问就魔改，好像不太合适。”
    瑛纪和加茂原只是面子情，但九十九由基毕竟和加茂原搭档了快三年，总有点同学塑料情，九十九由基听后赞同了瑛纪的看法：“行，我去问阿原。”
    趁着某天休息，九十九由基和加茂原提了画漫画的事。
    九十九由基自然不能说是自己想给新加入咒术界的普通人一个警醒，她只说瑛纪去上大学后闲着没事，专门为她量身打造了一部漫画，如今已经连载了，问加茂原要不要也出场一下。
    加茂原搞清楚前因后果后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禅院瑛纪可以啊！人都在伊豆了，还能用【我给你画专属漫画】的手法勾着九十九由基，这追人的手段太高端太牛逼了，他加茂原真是甘拜下风！
    加茂原没有立刻给答复，他表示要先看看漫画内容。
    九十九由基当场拿了两本月刊递给加茂原，她是脚本，杂志社自然会给样刊。
    当加茂原看到封面上那个漂亮的女主角十影樱姬后，他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彻底没脾气了。
    输了，彻彻底底输了，加茂原感慨万千，怪不得禅院瑛纪敢这么大咧咧地去伊豆，人家这是攻心为上啊！
    禅院瑛纪都为了九十九由基变女主角了，他加茂原输得不亏。
    加茂原决定彻底放弃，并将消息汇总了一下传给加茂族长，等家族的后续决断。
    虽然加茂原自己已经放弃追求九十九由基了，但毕竟相处了几年，加茂原同样对九十九由基有同学情。
    他先诚恳地说：“我无法代表加茂，关于漫画御三家的事，我没法给你答复，但就我个人来说，我是很乐意出场的。”
    然后加茂原这么提议：“既然十影樱姬出身漫画里御三家，她有婚约吗？”
    九十九由基：“哎？”
    “一般大家族很早会订婚，我的角色可以当女主角的未婚夫，给你的主角和女主角送助攻。”
    加茂原通过自己家族正室和侧室之间的撕逼，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只有通过波折和斗争得到的爱情才更加刻骨铭心、也更会被珍惜。”
    九十九由基听后深以为然，她缓缓点头：“你说的对，我光顾着做主线剧情，忘记增加感情线波折了。”
    加茂原继续出主意：“就说我和十影樱姬是家族联姻，但其实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但男主不知道，可以让男主先纠结一段时间。”
    九十九由基连连点头：“说的好，谢谢你阿原，我会添加你的角色的。你想要什么能力？血液操控肯定是不行了，你家不会同意的，你想改成什么样？”
    加茂原随口说：“就用相彦的能力吧，控风？风刃？反正我们家的血液操控之术也可以用风表现出来。”
    “那名字呢？”
    “唔，禅院是十影，五条是什么？六见？我用风，那叫风间？风控？风操？”
    “我觉得风间不错。”
    “行，啊，记得将我的眼睛画大一点，我不要眯眯眼，谢谢。”
    瑛纪接到九十九由基给的第三话脚本后，立刻开始工作。
    六见无敌和津云雪纪在第三话里以比赛的方式共同解决了一个任务，津云雪纪终于获得了一个强力的鬼作为式神。
    六见无敌在看到男主的能力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随即俩人成了朋友。
    但在故事结尾，女主角十影樱姬接到家里大哥的电话，大哥告诉她，她未婚夫要从京都转学过来了，让她注意和对方培养感情。
    然后加茂原的风间小哥有了个背影，手上还拿着男主和女主搭档干活的照片，并放了一句狠话。
    这个剧情果然够劲爆，再加上新出场的六见无敌是个大帅哥，不仅实力强还有七彩色的眼睛，逼格满满，所以第三话刊登后漫画的排名一路上涨，从中下排位进入了中上位置，读者们纷纷反馈说非常期待下一话。
    五条悟高兴于自己的超高人气，他在五条家说了这件事，五条长老们都认为禅院瑛纪在瞎搞，但考虑到禅院瑛纪都成女主角了，故事里也没说五条家的秘术，五条家的长老们就没当回事。
    但五条相彦不乐意了。
    加茂原都有了角色，他怎么能没有？于是他联系瑛纪要角色。
    在瑛纪头大的以【脚本是九十九由基的事，你找她】的答复中，五条相彦开始不断骚扰九十九由基。
    很快瑛纪得到九十九由基的通知，给六见无敌加一个姐姐，但这个姐姐要在京都校出场，还一出场就对男主一见钟情了。
    瑛纪：“……”
    他觉得这漫画走向好像越来越奇怪了，不是说好了描述主角的心理成长吗？怎么变成狗血的感情纠葛了？
    但编辑觉得很好，九十九由基也觉得好，甚至五条相彦都很乐意！！
    瑛纪忍不住打电话问五条相彦：“你真要当悟、不对，是要当无敌的姐姐吗？为什么不是哥哥？为什么要对男主一见钟情？”
    五条相彦兴奋地说：“这样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暴打悟大人、额是那个六见无敌了啊！”
    现实做不到，当然要在漫画里爽一把！
    瑛纪：“……”
    行吧，五条家的兄弟情真奇特。
    于是瑛纪真的这么画了。
    本来被通知可能成为都子学姐的日下部笃也得知，因为五条相彦的角色是女的，本来为了平衡男女数量的都子学姐没了，他变回都学长了！
    他是学长了耶！日下部笃也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时间就在瑛纪埋头画漫画、上课、写论文、潜水中一晃而过，很快瑛纪放暑假了。
    瑛纪没有住在伊豆大学附近的宅子，而是去了伊东帮弟弟甚尔看店。
    去年三月，瑛纪为伏黑甚尔订购了一艘探险船以庆祝弟弟高中毕业，最近船只做的差不多了，游艇公司通知伏黑甚尔过去办理后续的游艇运输和入关手续，顺便将尾款交了。
    因横滨是租界区，国外公司将货物运过去不需要交税，所以游轮公司将交货地点定在了横滨码头。
    考虑到织田作之助曾在横滨混日子，比较熟悉那边，于是伏黑甚尔带着织田作之助一起去横滨提货。
    伏黑甚尔打算在横滨将后续手续办完，顺便开着船在海上试航几天，检测一下船只的各项数值和表现，再直接开船从东京湾绕过横须贺，慢吞吞地开一个月回伊豆半岛。
    这期间只能拜托瑛纪来看店。
    瑛纪是第一次来到伏黑甚尔的店铺，店铺开在伊东地铁站附近，很多游客或者购买者买了东西后可以直接坐车去最近的沙滩玩耍，非常方便。
    店铺卖的大多是海上运动需要的各种小件设备，价格不算贵，如今刚开业，甚尔在搞打折销售，业绩看上去也还行。
    瑛纪帮忙看店的同时，也时不时地去城崎看看宅子建的如何了。
    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将近一年时间过去，宅子建造进度有一半了，已经能看出整体庄园规模，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大约八月底的时候，伏黑甚尔开着船回来了，由于城崎的宅子还没造好，他将船开到了伊东附近的码头。
    瑛纪那天关店跑到船上溜达了一圈，船只挺大的，功能齐全，有三间卧室，还有厨房和会客厅，船上三层甲板上还可以放一个小的快艇，对得起瑛纪出的美刀。
    伏黑甚尔也很满意这艘船，但日常的保养费、停泊费等等一系列费用挺高，想要养这艘船，要么伏黑甚尔天天出门做任务，要么将这艘船拉出去钱生钱。
    伏黑甚尔拍了拍自己的船，有些犹豫：“我是想开展海上游轮旅游业务，比如带着客户去海钓或者潜水，但往返最少需要一天时间，我一个人可不行，还得雇个员工。”
    瑛纪指了指在整理船上物品的织田作之助：“织田可以啊。”
    伏黑甚尔不甘愿地说：“他马上要开学了。”
    瑛纪猛地反应过来：“对哦，织田要插班读高中。”
    马上九月，正是高一第二个学期，送织田作之助去读书是束缚里的条款，决不能违背。
    织田作之助听到瑛纪和甚尔的谈话，他主动表示：“我可以继续跟着家教学习，等明年四月再上高一。”
    织田少年缺少基础教育，他不介意再补习一年。
    而且经过大半年相处，织田作之助觉得老板和老板哥哥都是不错的人，老板还给他发着工资，包吃包住，帮忙找家教补习，如今老板身边真的很缺人，他作为员工，自然要为老板分忧嘛。
    哪想到瑛纪和甚尔同时摇头，这对兄弟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不行不行，束缚不能违背，后果不堪设想。”
    织田作之助有些茫然，他说：“我自己主动推后都不行吗？”
    瑛纪解释说：“在我们咒术师行当里，束缚是很严格也很绝对的限制，如果是对自己下束缚，违背束缚顶多是失去已经得到的东西。”
    伏黑甚尔跟着补充说：“但如果是和别人订下束缚却违背了，那惩罚是未知且绝对公平可怕的。”
    瑛纪耸肩：“主要是这个公平并不是以人的认知来辨别的，就比如我去便利店买便当，便利店标价500圆，我和老板都觉得很公平，但上天不认可，那就白搭。”
    织田作之助听后很惊讶：“束缚的代价居然是不确定的吗？就没人违背过吗？”
    瑛纪和甚尔对视一眼，甚尔微微摇头，瑛纪也说：“我们都没听说过违背束缚的人有好下场的，九成九的人都死了。”
    织田作之助听后深深地看了看伏黑甚尔，和他订束缚的人是九十九由基，可伏黑甚尔依旧遵守了束缚，这让织田作之助觉得老板真是个大好人啊！
    事实上织田作之助这滤镜戴错了。
    伏黑甚尔挺想违背束缚，然后看看九十九由基会遭到什么惩罚。
    但考虑到他真那么做了，瑛纪肯定会为了九十九由基而读档，伏黑甚尔觉得不值得，这才放弃了。
    织田作之助客观地说：“咒术师的束缚真严格，因为惩罚的不确定性，根本不能钻空子。”
    伏黑甚尔倒是摇头：“这也不好说，织田，你记着，九成九的咒术师都是疯子，如果抱着临死前疯狂一把的念头、无视束缚桎梏，束缚也不是不能打破的。”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缓缓挪到瑛纪身上，疯子？
    甚尔连忙补了一句：“瑛纪不算。”
    瑛纪幽幽地瞥了甚尔一眼，他倒是坦然承认了：“我也算的，咒术师这条道路满是尸山血海，沿途都是同胞的尸体，尽头是自己的死亡，如果没有一点疯劲，是走不下去的。”
    织田作之助听后神色有些沉重，他想，怪不得老板当初订立束缚时，希望将家人放进束缚保护范围内。
    织田作之助看向瑛纪：“那如果瑛纪先生需要帮助，请务必告诉我。”
    瑛纪指着甚尔：“我好歹可以找禅院那边的族人帮忙，你帮我盯着甚尔，别让他乱来就可以啦。”
    伏黑甚尔趁着瑛纪不注意的时候，隐晦地对织田作之助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工资。
    言外之意，老子给你开工资，你得听我的。
    织田作之助只能感慨，这对兄弟的感情真好啊。
    他犹豫了一下提了自己的想法：“缺人的话……其实横滨成了租界区后，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组织，这些组织互相争夺地盘和业务，每天都有组织覆灭。”
    “有些人是没有其他能力谋生，只能不断换组织讨生活，如果仔细甄别一番，其实能找到很多不想干却没门路转行的普通黑帮成员。”
    他拿自己当例子：“当初要不是老板招募，我可能就去黑手党当下级人员了，类似我这样的人其实挺多的。”
    伏黑甚尔皱眉：“但能打咒灵、能应付诅咒的人少之又少。”
    织田作之助有异能力天衣无缝，可以提前知道咒灵攻击，如果伏黑甚尔找来的普通黑帮成员无法对抗咒灵，早晚还是会出事。
    而且那些人习惯做一单赚一大笔钱，哪有耐性跑到甚尔这里拿基础工资？
    伏黑甚尔自己都撑不住，还要时不时找孔时雨做点任务呢。
    最终甚尔只能说：“再说吧。织田，你有空了回横滨转转，稍微帮我留意并考察一下类似的人，年纪小也无所谓，带回来先培养着。”
    织田作之助点头：“好的老板。”
    说完了自己的事，甚尔很随意地问瑛纪：“最近店里没什么事吧？”
    瑛纪摇头：“没事，我除了看店就是画漫画，马上开学了，我得提前准备点稿子。”
    说到漫画，伏黑甚尔和织田作之助都很感兴趣。
    之前俩人一直在海上漂，不是在开船就是考察沿途港口，没空翻漫画。
    伏黑甚尔问：“连载到第几话了？带漫画杂志了吗？”
    瑛纪：“第三话了，我存到第五话，回去看吧，编辑部给我邮寄了样刊。”
    织田作之助将船上的物品整理好，伏黑甚尔去找码头的管理员谈好租赁泊位的事，一行三人回到水上用品店。
    店铺是二层，一层是店铺，二层是仓库和店员住宿的地方，这几天瑛纪直接吃住在这里，桌子上放着凌乱的草稿，旁边还放着漫画杂志。
    织田作之助订了外卖，伏黑甚尔直接靠坐在桌子上翻看杂志。
    他先是看着杂志彩封那张男女主角并肩作战的彩图，久久无法转移视线。
    看一眼，再看一眼，有点怪，但是有点上头，这是怎么回事？
    伏黑甚尔勉强压下心中的懵逼，翻到《最强鬼灵操纵者！》这部漫画连载部分，飞速阅读起来。
    故事开篇老套，甚尔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剧情上，而是在女主角的神情、动作以及女主角斩杀恶鬼时手中的刀具上。
    这这这……这就是瑛纪啊！！
    伏黑甚尔暴怒：“九十九由基那个疯女人将你画成女主角了？！”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是呀，由基是男主角，我就成了女主角，说起来悟也出场了，他是高人气角色哦。”
    伏黑甚尔果然被五条悟的角色吸引走了注意力：“他也出场了？我看看。”
    瑛纪拿出第三话那期杂志递给伏黑甚尔，甚尔翻到五条悟出场那一页，又喷了：“他这什么造型？！”
    五条悟穿着白色和服，胸前的衣襟上用墨色写着【六见】两个大字，背面写着【无敌】两个大字，一头白色长毛飘飘，七彩眼眸闪烁着pka的光彩，一副我是反派的模样向男主挑衅。
    配图上是女主角维持着大和抚子的笑容向男主介绍：“这是御三家六见家族的最强继承人，六见无敌，实力强悍，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伏黑甚尔只觉得胃部抽搐，恶心想吐，还想洗眼睛，这造型太辣眼了。
    最扯淡的是五条悟还将无敌俩字穿在身上？要脸吗？
    瑛纪感慨地说：“悟还是未来的反派boss哦，现在读者都喜欢这一款。”
    伏黑甚尔一时不知道该骂九十九由基将瑛纪变成女主角可恶，还是该骂五条悟故意选这么个恶心人的造型、甚至自黑当反派更可恶。
    瑛纪随口说：“之前由基问要不要将你画进去，你不是不想被人注意到嘛，我就帮你拒绝了。”
    伏黑甚尔沉默了一会，他飞速翻看完了连载的三话，也看到了瑛纪已经交稿的第四话。
    第四话和第五话合起来是京都和东京两座学校的战斗交流会，伏黑甚尔清了清嗓子，他对瑛纪说：“我看你的设定，除了阴阳师和鬼外，以后还有诅咒师对吧？”
    瑛纪点点头：“是啊。”
    伏黑甚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你看，阴阳师这边的角色是男主和女主，鬼那边是反派boss五条悟，那诅咒师呢？”
    “你不觉得诅咒师这个大势力，还缺一个牛逼的杀手老大吗？”
    “诅咒师既然和阴阳师是敌对，那肯定会长期展开对年轻阴阳师的狩猎吧？”
    伏黑甚尔露出了狞笑：“这个最强，难道不应该被狙杀很多次吗？”
    第66章
    “你要当诅咒师的杀手老大？”
    瑛纪惊讶地看着甚尔, 旋即失落不已。
    “由基要当反派，悟也要当反派，你也要当反派……”
    瑛纪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太合群？
    他苦恼地说：“那我这个女主角是不是也找个新阵营？”
    伏黑甚尔很不负责任地说：“你这里不是有个阴阳师联盟吗？你最后干掉那些高层自己当盟主吧！”
    瑛纪有些心动, 但他还是说：“我将你的想法传给由基，她是脚本, 要看她那边怎么写。”
    伏黑甚尔露出和煦的笑容：“哦, 她写脚本啊，那我找她谈。”
    伏黑甚尔立刻拿出电话去找九十九由基聊漫画内容了。
    织田作之助看老板放下漫画，他凑过来拿起杂志翻看。
    织田作之助的梦想是写作, 漫画和写作都是创作，在织田作之助看来, 瑛纪算是他的前辈, 所以他一边看漫画一边询问瑛纪是怎么构思故事的。
    虽然脚本是九十九由基, 但瑛纪也会提自己的意见，更何况他有海量任务素材, 又在读伊豆大学文学系，和织田作之助说起怎么构思故事时自然侃侃而谈，言之有物, 织田作之助听得很认真。
    瑛纪和织田作之助聊的挺开心, 另一边，电话那头的九十九由基听了伏黑甚尔对剧情的要求后, 略一思考就说：“让女主角成为联盟盟主？我不反对。”
    换个角度想, 就是瑛纪ko了总监部自己当老大，怎么想怎么爽。
    “但你这诅咒师杀手是杀不死鬼王六见无敌的，他的设定是可以不断狩猎后裔身体、就是能不断换身份，你只能猎杀他的身体，却无法干掉他的灵魂。”
    九十九由基说：“而且你作为诅咒师的老大, 哪有一开始就露面的？我得给你设定几个小弟，让你的小弟们先袭击男主，因为反派六见无敌故意误导你们，让你们以为男主是他的新身体，怎么样？”
    伏黑甚尔有些不满：“所以我不可能立刻暴打五条悟吗？”
    九十九由基义正言辞地说：“故事要有逻辑，五条悟可是最强反派，要么让女主角击败他，要么是男主，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伏黑甚尔威胁九十九由基：“你还想要身份资料和新护照吗？”
    九十九由基立刻改口：“但你也可以像五条悟那样套马甲，用虚假身份先出现在主角团身边，你要当女主角的妹妹吗？”
    伏黑甚尔冷笑：“不要！”
    想看他性转？他又不是傻子！
    甚尔略一沉吟就有了主意：“我可以先用别的身份出场，对了，我是个职业牛郎，让女主角去风俗店祛除鬼怪，然后向我咨询如何和男主相处，我要当男小三！我要茶了男主！”
    这次轮到九十九由基瞳孔地震了，她大为佩服：“行，我满足你。”
    哈！之前瑛纪不是担心女主角身边没有帮手吗？这么一个茶了男主、并执着地要砍反派六见无敌的术师杀手就是女主角的最佳队友啊！
    九十九由基：“那等两个学校交流完毕后，就来一个风俗牛郎店的任务吧，男女主祓除鬼怪后，你故意当男小三，并和六见无敌来个充满张力的对视，如何？”
    伏黑甚尔满意了：“可以。”
    然后伏黑甚尔又不经意间询问九十九由基：“对了，男主这个可以抓鬼为己用的能力，是谁想的？你还是瑛纪？”
    九十九由基回答说：“是编辑提议的，怎么了？”
    伏黑甚尔哑然，是偶然吗？
    他想到当初保护天内理子身边的另一个高专生，那个高专生的能力就是咒灵操术，好像是叫夏油什么来着？
    啧，他不擅长记男人名字。
    伏黑甚尔敷衍似的随口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角色很容易掉到反派阵营那边去。”
    九十九由基叹息着说：“瑛纪也这么说，所以我才想用他当主角，我希望那些贸然踏进咒术界的普通人明白，这条路上有大恐怖，不疯魔不成活。”
    伏黑甚尔嗤笑：“真是瞎操心，先顾着你自己吧。”
    九月，瑛纪回伊豆大学继续上学，伏黑甚尔又不得不将织田作之助送到高中读书，他只能一个人看店，连去东京找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织田作之助主动说：“我加入了文学社，每周交一份周记就算参加部活，我下午三点可以回来帮你看店。”
    伏黑甚尔大喜，再一次深深感谢孔时雨，这个韭菜真的太棒了！
    瑛纪也在潜水部里提了一句，说合作的潜水店需要打零工的人，几个缺钱的部员互相对了对课表，排出了一个可以打工的时间表。
    瑛纪将消息传给甚尔，伏黑甚尔立刻雇佣了瑛纪的同学，这才暂时缓解了人手不足的问题，总算能每周抽空去东京看女朋友了。
    伏黑甚尔从去年十月重新认识了海崎葵生，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的努力很有成效，海崎葵生逐渐喜欢上了甚尔，并已经是甚尔的女朋友了。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番，争取在新年时向女朋友求婚，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而海崎葵生的确在考虑结婚的事。
    既然喜欢，那自然要考虑以后。
    只是海崎葵生觉得如果真的结婚了，她大概率要跟着甚尔去伊豆定居，这有点对不住一直照顾自己的酒吧店长。
    而且海崎葵生也有自己的职业抱负，她想要进入酒厂成为酿酒师，如果去伊豆的话，她不仅要考虑家庭，事业方面也要重新开始，她必须权衡利弊、仔细考虑。
    伏黑甚尔看出了女朋友的忧虑，作为一个前职业小白脸，伏黑甚尔哄人的水平极高，三言两语就套出了海崎葵生的担忧。
    伏黑甚尔略一沉吟道：“我虽然在伊东开店，家也在城崎那边，但我兄长常年在东京工作，我可以住在东京，每天通勤去伊东。”
    海崎葵生第一次听甚尔提起自己的家庭，她好奇地问：“你的家人是做什么的？”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他拿出手机，翻开少年M的官网展示给海崎葵生看：“他是画漫画的。”
    这一刻，伏黑甚尔反而庆幸瑛纪有个明面上的工作了。
    ……虽然漫画内容看了让他胃疼，但总比说是祓除咒灵的咒术师要强。
    海崎葵生的眼睛刷得亮了：“这么厉害！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伏黑甚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其实离开家族了。”
    他大概描述了自己出身家族、但被认为是家族废物，好在他哥哥并不嫌弃他，还一直接济他的事，末了甚尔说：“我的姓氏也是出来后随便改的，其实如果你不反对，我想换成你的姓氏，我……”
    海崎葵生无意识地笑了笑：“不，我并不喜欢我的姓氏，我也被家人抛弃了，既然甚尔换成伏黑，那我以后……”
    她正想说我也是伏黑了，但好在她紧急刹车止住了。
    女孩的脸红得如番茄，伏黑甚尔耳朵尖，自然听到了，他露出笑容，装作不知道。
    “所以如果你想留在东京，我也过来好了。”
    甚尔发动甜言蜜语攻势：“我想和你一起经营未来的家。”
    海崎葵生的心砰砰跳起来：“甚尔想要一个家吗？”
    甚尔点头：“是啊。”
    海崎葵生也想要。
    海崎葵生是个做事干脆的人，既然想要和身边的男人组建家庭，那就无需拖拖拉拉的。
    她开始翻找伊东那边公司招聘简介，准备在伊东找一份工作。
    甚尔发现这一点后开心怀了，他立刻偷偷买了钻戒，还翻了翻日历，去浅草寺求了姻缘御守，在十一月底的某个黄道吉日向海崎葵生求婚了。
    海崎葵生哭着答应了。
    伏黑甚尔高兴得几乎飘上天，哪怕九十九由基半夜联系他说要准备离开东京去美国上学了，伏黑甚尔都兴高采烈地帮忙做资料。
    九十九由基轻易发现了伏黑甚尔的兴奋，她怕甚尔掉链子，谨慎地问：“你状态不对，出什么事了？”
    伏黑甚尔犹豫再三，还是道：“我向女朋友求婚，她答应了，我明年结婚。”
    当年他找九十九由基谈合作，虽然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和利益纠葛，但合作了几年，双方配合得不错，多少有点塑料搭档情。
    而且九十九由基和瑛纪是挚友，她又是特级咒术师，他们兄弟俩可能还会拜托九十九由基帮忙订立束缚，结婚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九十九由基听后怔了怔，她先道了一句恭喜，随即调侃道：“那我这个前女友是不是可以退场了？”
    伏黑甚尔立刻翻脸：“不，我没有前女友！”
    九十九由基大笑道：“真是无情呢，用完就甩。”
    然后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别大意，在我的飞机起飞前，万一被总监部发现，我就麻烦了。”
    伏黑甚尔心说为了将你这个虚假的前女友踢到美国，我也不会让总监部发现端倪的。
    他保证说：“放心，不会有意外的。”
    天与暴君认真起来可是连最强都能捅，很快，九十九由基拿了全新的护照、身份资料、学业资料以及一个在美国那边开好的账户。
    伏黑甚尔帮忙将九十九由基这些年赚的钱通过各种手法洗到了这个海外的新户头上，原本账户里只留了几十万。
    拿到全套资料的九十九由基立刻买了机票，在十二月初，她坐上了前往美利坚的飞机，并留给了总监部一张字条。
    “我要休假，以后不做任务了，再见。”
    当飞机飞在太平洋上空时，总监部终于接到了消息，整个高层全都懵逼了。
    他们暴跳如雷，并疯狂联系九十九由基。
    奈何九十九由基还在坐飞机，根本不接电话。
    等到她抵达自由美利坚后，也许是看她一个大美女，语言有些磕巴，还是亚洲人面孔，就有黑车司机拉着她抵达了一个比较乱的社区，还想敲诈勒索。
    九十九由基踹飞了想要坑自己的黑车司机，她直接爆掉了这辆车，并给自己拍了张自拍。
    照片的背景里，有人拿着枪械在射击，有人在丢震撼弹，地上有人匍匐规避，现场一片混乱。
    橘发女子站在混乱的街道上，她背后车子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女子的笑颜绚烂极了，橘色长发随风飞舞，似乎和背后的火光融为一体，鲜活明亮。
    九十九由基拍完了照片，这才重新装了电话卡，下一秒她的电话开始叮叮咚咚地冒出一大堆未读信息。
    九十九由基没有理会这些信息，而是将自己刚才拍的照片发在了群聊信息里。
    还附加了一句话。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转转。”
    总监部：“……”
    九十九由基潇洒地跑到美国上学了，她跑路的影响却刚开始发酵。
    隔了两天，总监部终于联系上了人在美国的九十九由基，两边隔着太平洋在越洋电话里互相咒骂了一通。
    九十九由基撂下狠话，表示自己以后不做任务了，任务是狗屎，谁想做谁做，反正她不干了，别想让她回去当打工仔。
    总监部见说不通，就急病乱投医地给禅院施压了。
    对，九十九由基不是一直喜欢禅院瑛纪吗？你禅院瑛纪是做什么吃的？怎么让九十九由基飞到美国去了？
    瑛纪正在学校上课，突然接到了禅院直毘人发来的消息，表示总监部高层找他，禅院兰司已经去帮他请假了，让瑛纪立刻回京都。
    瑛纪满头雾水，他给老师打了个招呼，刚出校园，就被开车的禅院兰司送向机场。
    路上禅院兰司紧张地问瑛纪：“您知道九十九由基去美国的事吗？”
    瑛纪很随意地说：“知道啊。”
    禅院兰司大惊失色：“您帮她了？”
    瑛纪摇头：“没，我还没这能力。”
    禅院兰司松了口气。
    瑛纪大喘气地补了一句：“是甚尔帮忙的。”
    禅院兰司一噎，下一秒他庆幸地想，幸好啊，禅院甚尔被除族了，人家是伏黑甚尔了！和禅院没关系了！
    瑛纪继续说：“甚尔想和他女朋友结婚，他说一定要在结婚前将由基送到美国。”
    禅院兰司：？？？
    瑛纪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飞机，送机的禅院兰司看着飞向蓝天的飞机，他拿出电话，木着脸将消息告诉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甚尔要结婚？他结婚呗，又没人拦着，但结婚前将九十九由基送出国是什么操作？他这是和现任结婚前要先解决前任吗？
    如果总监部知道九十九由基出国的真正理由是因为伏黑甚尔要和现任结婚，总监部会不会气疯？
    瑛纪的飞机一落地，就有禅院族人接了瑛纪飞速回禅院本家。
    瑛纪和开车的躯俱留队小哥说：“不至于吧？总监部的人居然在家里等我吗？”
    躯俱留队的小哥低声说：“总监部认为是您让九十九由基出国的，他们认为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瑛纪觉得奇怪：“她成年了，为什么不能自己为自己负责？我为什么要给她负责？”
    躯俱留队的小哥哑然，他斟酌着词句说：“可能一直以来总监部都以为九十九大人喜欢您？”
    瑛纪觉得总监部都是蠢货：“他们不是不乐意由基喜欢我吗？现在由基走了，难道不该是皆大欢喜吗？”
    躯俱留队的小哥听后有些茫然，听起来好像没问题，但哪里都不对劲吧？
    “总之，族长的意思是，一定要想办法将禅院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瑛纪是真的认为这事和禅院没关系，帮忙的人是甚尔，甚尔已经被除族、是伏黑了啊，否则去年直毘人叔父和扇叔岂不是白被打了？
    于是瑛纪一脸你放心的表情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瑛纪回本家后，在族人的带领下，来到宽敞的正厅。
    禅院直毘人坐在一侧，他身边坐着禅院甚一和禅院家的一个长老。
    在他们对面坐着三个人，一个年级颇大的老头，他头发花白，手边还放着拐杖，穿着黑色和服，另外两个是中年人，穿着西装，两方坐在房间里，中间放着茶水什么的，气氛有些紧绷。
    瑛纪拉开门进来时，所有人都看向他，禅院直毘人抬手招呼瑛纪：“回来了？过来坐吧，总监部有些事想问问你。”
    瑛纪对这三个陌生面孔点点头，他斜斜坐在了禅院直毘人身侧、靠门边的位置。
    虽然总监部内部对禅院瑛纪做了详尽的调查和研究，但真正见过瑛纪本人的人却少之又少。
    除了在咒高时，夜蛾正道让瑛纪去窗打杂一段时间，以及咒高的辅助监督见过瑛纪，大部分时候瑛纪都缩在禅院的庇护下，几乎不露面。
    这位来自总监部的高层老者深深地打量着瑛纪。
    瑛纪是从校园直接回京都的，已经是深冬了，瑛纪里面穿着卫衣和羊毛背心，下身是牛仔裤，一股校园风扑面而来。
    好在他回家后不知道谁递了一件黑色羽织，瑛纪穿在身上，这才勉强将学生画风变回禅院画风。
    瑛纪的坐姿是非常标准的，坐下来后他垂眸不语，显得矜持而稳重，一股大家之气扑面而来。
    总监部高层想，禅院瑛纪，不好对付啊。
    ……事实上瑛纪只是有点累了，他上课上到一半，没顾上吃午饭，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想吃玉子烧了。
    禅院直毘人清了清嗓子：“好了，瑛纪也回来了，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总监部方面虽然怀疑是瑛纪帮九十九由基跑路的，但碍于禅院，他们肯定不能直接跑来兴师问罪。
    所以他们来禅院问情况打的旗号是瑛纪是否激怒了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这才让九十九由基出国的，如果两人有什么矛盾，他们总监部愿意代为缓颊。
    总监部高层老者缓缓道：“没错，禅院瑛纪，在九十九由基离开之前，你知道她要离开的事吗？”
    瑛纪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他没着急说话，而是先润了润嗓子，才说：“知道啊。”
    饿的时候喝茶，啊，更饿了。
    总监部高层老者面色一肃，禅院直毘人咳嗽了一声，他提醒一样对瑛纪说：“九十九由基怎么想着要出国？”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留学啊，相彦都能来伊豆上大学，她说总监部怎么都不让她继续升学，她很生气，就决定出国留学了。”
    总监部高层老者听后怔了怔，他得出了阅读理解答案：禅院瑛纪无法将九十九由基拉到伊豆大学、一起享受大学生活，那索性让九十九由基出国留学，不管是总监部还是加茂、五条，谁都无法争取到九十九由基！
    高层身边一个中年人试探瑛纪：“是吗？出国留学的资料很麻烦，是您帮忙做的吧？”
    瑛纪摇头：“不是，我可没这能力。”
    禅院甚一瞥了瑛纪一眼，他出言帮腔：“瑛纪自己还在读大学呢，再说了，既然是九十九由基自己要出国留学，这事和我们禅院就没关系了吧？”
    瑛纪点头：“对啊，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嘛，而且由基又不是不回来了，她之前说等悟上高专时要回来的。”
    禅院直毘人怔了怔，他看了三个脸色微变的高层一眼，问瑛纪：“那就是五年后了？”
    瑛纪算了算时间：“预科一年，大学四年，应该是五年后吧。”
    总监部高层盯着瑛纪，他笑眯眯地说：“禅院瑛纪，据说九十九非常喜欢你，你不喜欢她吗？”
    瑛纪直白地说：“不喜欢，我一直将她当学妹，而且她年纪太小了。”
    瑛纪认识九十九由基时，女孩才十六岁，在瑛纪眼里，九十九由基就是个宝宝！
    但除了瑛纪，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算年纪。
    现在九十九由基十八岁，五年后二十三，正值妙龄啊！
    而且九十九由基突然出国，会不会是觉得自己在禅院瑛纪心里是小女孩，始终无法挣脱学妹的身份桎梏，于是她决定出国几年再回来，以此刷新自己在禅院瑛纪心中的形象？
    老奸巨猾的禅院瑛纪发现了九十九由基的想法，于是他顺水推舟，坐看九十九由基离开咒术界。
    一旦九十九由基离开日本，在五条悟进入高专之前，整个咒术界反而变相回到了【没有特级咒术师】的状况，各方势力重新恢复平衡。
    而等五条悟成长起来后，九十九由基也会强势归来，而且到时候局面是什么样，谁都说不准，因为还有五年准备时间！
    总监部高层老者这么细细思考了一番后，忍不住为禅院瑛纪的谋算而拍手称赞，当然，作为总监部高层，这老者在赞叹过后就只剩下忌惮和担忧了。
    总监部、五条和加茂为争夺九十九由基而在咒高内部展开各种争夺，可禅院瑛纪反手釜底抽薪，让九十九由基自己跑了，导致总监部和另外两家像是小丑一样，真是太可恶了！
    禅院瑛纪，果然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卑鄙无耻呢~
    作者有话要说：九十九由基：我解放了。
    +
    谈话前，瑛纪：交给我，我会将禅院摘出去的，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谈话后，总监部：果然是禅院瑛纪的阴谋！
    第67章
    总监部能想到的东西, 禅院直毘人自然也能想到。
    总监部再一次坚定不移地认为禅院瑛纪不是个东西，但禅院直毘人了解瑛纪的脑回路，老头敢肯定瑛纪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他真的没别的意思。
    可总监部不信啊！
    而且禅院直毘人也不好给瑛纪提示什么。
    因为总监部来的三个人都有术式，问话的老者和那个中年人还好对付, 但那个始终没说话的人的术式是可能性判定, 对方可以通过对一件事或者一句话下定义, 再判定几率, 并用这种方法可以推测任何人说出的话的真假。
    比如瑛纪说他知道九十九由基出国的事, 中年人就可以先判定这是假话, 然后用术式得出几率，几率为0, 说明瑛纪这句话是真话。
    禅院直毘人没有提前教瑛纪怎么应付总监部，也是担心瑛纪说谎被发现，既然如此, 不如让瑛纪自由发挥。
    “好啦,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禅院直毘人打圆场：“既然事情问清楚了, 没什么误会，那就这样吧。”
    他对瑛纪说：“你一路赶回来, 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一番。”
    瑛纪眼睛一亮, 他立刻起身, 对在场的人点点头, 高兴地走了。
    等瑛纪离开后, 禅院直毘人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啦，上野老头，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你们也判定瑛纪没说谎吧？都说了，九十九由基的事和我们禅院无关。”
    对面的老者哼了一声：“那可是总监部培养的特级咒术师！”
    就因为你们禅院瑛纪的谋算而跑了，总监部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那可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真的做出决定了，你们也拦不住。”
    禅院直毘人先提醒对方，想操控一个特级咒术师，总监部是在想桃子吃。
    然后禅院直毘人话音一转：“而且瑛纪不是说了吗？等五条悟出来了，九十九由基会回来的。”
    总监部的老者依旧沉着脸不说话。
    禅院直毘人继续说：“你与其来找我们禅院要说法，不如小心五条悟，之前在大室山五条悟被瑛纪算计了一次，这次九十九由基去美国，你真的觉得五条家没动什么手脚吗？”
    这老者面色微变，五条和禅院有矛盾，难道是五条家看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关系好，故意使坏？
    “就算他们家没动手脚，在九十九由基已经离开的现在，五条家会没什么想法吗？”
    禅院直毘人试图祸水东引：“比如让九十九由基一直留在国外不回来……”
    总监部高层老者听到这个可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
    下一秒这满脸老橘子皮的家伙就笑呵呵地对禅院直毘人说：“怎么可能？九十九和你们家的瑛纪是郎才女貌，有如此青年俊杰在国内，九十九肯定会回来的。”
    这老橘子皮几乎是立刻改口，不管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是否真的能成，必须先让禅院瑛纪将九十九由基忽悠回国才行！
    “那是，我也觉得我们家瑛纪很不错。”
    禅院直毘人给出肯定的答复：“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关系密切，肯定能让她回国的。”
    那个什么最强鬼灵操纵者还在连载呢，九十九由基肯定会回来。
    禅院直毘人心说高层这帮老古董比自己还不如，想让女孩回来太简单了，开一个漫画签售会不就行了？
    得了禅院直毘人的承诺，总监部高层老者的脸色缓和下来。
    禅院家的长老又出面和对方交流了一些利益看法和交换等事宜，最终宾主尽欢，这件事引起的风波就这么没了。
    瑛纪对此并不关心，他吃饱喝足睡了一觉，醒来后听说总监部的人滚蛋了。
    瑛纪问来找他的族人：“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学校了？我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那个族人面色尴尬：“额，族长和甚一大人在等您。”
    送走了总监部的人，禅院直毘人又叫了家里长老和管事的族人开小会，总算将事情都处理完了，这才有空单独见瑛纪。
    结果一问侍从才得知，瑛纪居然真的心大得去睡觉了，老头在无语的同时也挺佩服的。
    瑛纪伸了个懒腰，他懒洋洋地去了禅院直毘人的院子。
    这次禅院直毘人的画风恢复了正常，他和禅院甚一手边都放着酒坛子，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全然没有之前见总监部时的严肃气势。
    禅院甚一见到弟弟，面色不太好。
    “瑛纪，你说老实话，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瑛纪坐下来，随手捞起大哥身边没开封的酒坛子，他品了一口，说了句味道好辣，这才道：“没关系。”
    禅院甚一神色缓和了一些，禅院直毘人说了句公道话：“你别吵瑛纪，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说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
    但下一秒禅院直毘人就说：“这都是甚尔的手笔吧？你和兰司说他要结婚？所以先将九十九送到国外？”
    禅院甚一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目瞪口呆：“甚尔要结婚？他结婚就结婚，和九十九有什么关系？”
    如果甚尔还是个禅院，恐怕这位古板的老大哥还要怒骂甚尔结婚不和家里说。
    在禅院这样古老的家族，族人结婚肯定要向族长和长兄汇报的，如果家里不同意这门婚事，族人必须遵守家族的决议，和女方分开。
    但谁让甚尔现在姓伏黑呢，那自然和家里没关系了。
    瑛纪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甚尔说为了防止由基捣乱，得让由基先去美国。”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甚一同时抬手扶额。
    原来甚尔和现任结婚，还没摆平前任吗？九十九由基还喜欢甚尔吗？
    ——喜欢的人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我，这这这……
    怪不得九十九由基要去国外读书，她恐怕根本不想留在日本这个伤心地吧？
    禅院直毘人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瑛纪，你给我一句准话，九十九由基会回国的吧？”
    瑛纪点头：“会啊，之前由基说过，等悟去高专上学后，她会回来一趟找五条悟切磋一番的。”
    禅院甚一惊愕地说：“不是回国，而是回国一趟？”
    禅院直毘人翻了个白眼：“她会回来就行，能不能留住是总监部的事，和我们无关。”
    但只要一想到九十九由基出国留学的原因很可能是伏黑甚尔的感情纠葛，禅院直毘人就觉得胃疼。
    再想想之前五条悟还邀请瑛纪去五条……
    禅院直毘人这一刻特别想念早就死掉的大哥禅院敬生，他大哥留下的双胞胎太麻烦了！
    老头勉强打起精神问瑛纪：“甚尔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女方是什么人？你见过吗？”
    禅院甚一看向瑛纪。
    瑛纪想了想说：“我只见过一面，是个坚强的人。”
    海崎葵生是个女孩，却能在酒吧当调酒师，还在成年之前偷偷打零工，甚至早早做好职业规划，显然是个聪明、坚强、不退缩的人。
    “坚强吗？”禅院直毘人嘀咕了一句：“也行，只要心态强就可以。”
    禅院甚一虽然有些不爽，甚尔那小子居然找到老婆了？！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告诉那混小子，既然成家了，就不要再像之前一样胡来，要成熟稳重，学会承担责任。”
    “他和九十九之间的破事居然牵扯到你、甚至牵扯到禅院，已经过界了，看在他即将成婚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禅院甚一的警告虽然听着令人心里不舒服，但也是好意。
    甚尔已经不是禅院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做事必须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
    考虑到瑛纪和甚尔的关系，禅院也许能偶尔搭把手，但绝不可能在明面上给与任何庇护和帮助，甚至在关键时刻还要落井下石以保全家族。
    瑛纪倒是没想太多，他揶揄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调侃道：“甚尔一直看家里不顺眼，如果家里因为他倒霉，他会很开心的。”
    禅院甚一听后气得想摔酒坛子，禅院直毘人咳嗽了一声，瞥了禅院甚一一眼。
    禅院直毘人：“没事，甚尔知道分寸的。”
    老头知道伏黑甚尔的弱点，他决定回头单独和甚尔聊聊。
    当晚，瑛纪又坐夜班车回伊豆。
    路上，他给甚尔打电话：“叔父给了一笔钱，说赞助你结婚。”
    伏黑甚尔似乎早已料到了，他说：“我知道了，先放你那，等我准备结婚了再说。”
    瑛纪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会要这笔钱的。”
    伏黑甚尔嗤笑：“这可不是什么结婚赞助，直毘人老头是暗示我搞定九十九由基，放心吧，瑛纪，你不用管这件事，我会处理后续麻烦的。”
    总监部在心疼九十九由基吗？
    放屁，他们心疼的是跑了一个好用的特级咒术师打手！
    伏黑甚尔想到瑛纪的漫画，那个《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标题怎么想怎么喜感。
    他到现在都没听说哪个咒术师家族出了有操控咒灵术式的后辈，显然未来保护天内理子的另一个特级咒术师是普通人出身。
    那小子知道他还没进入咒术界、就已经彻底扬名全国了吗？
    伏黑甚尔越想越觉得这事有趣，嘿，术式是天生的，那小子真要好好感谢父母给与的恩惠。
    伏黑甚尔决定等他明年结婚了，和葵生度完蜜月，捋顺了工作和家庭的事，就去挖掘一下不知道在哪里上小学的姓氏是夏油的韭菜。
    等他引导总监部的人找到新韭菜后，九十九由基的事就翻篇了。
    瑛纪自然相信弟弟的办事能力，他说：“那你处理，我不管了。”
    甚尔：“交给我。”
    虽然禅院家帮瑛纪摆平了总监部，但瑛纪自己还是接到不少人的联络。
    九十九由基发短信表示牵扯到瑛纪了很抱歉，她会和甚尔搞定后续的，瑛纪回复说没事，自己只是回家喝了一杯茶而已。
    日下部笃也问瑛纪，九十九由基是否回来，瑛纪给与了肯定的答复，于是日下部笃也也有把握面对总监部了。
    加茂家倒是从不担心九十九由基不回来，毕竟看加茂原送回家的资料就知道，禅院瑛纪追求人的手法太牛逼了，如此老奸巨猾的禅院瑛纪怎么能真的放跑九十九由基这么一个特级咒术师呢？
    至于五条……
    五条相彦给瑛纪打电话，他完全不关心九十九由基是否回来，重点在于：“瑛纪大哥！九十九学姐跑了，你们漫画还做吗？不会腰斩吧？我还没打无敌弟弟呢，怎么能腰斩完结？！”
    瑛纪满头黑线：“放心吧，漫画会继续画的。”
    五条相彦松了口气：“那就好，出单行本了我一定支持！你们要加油啊！”
    瑛纪：“……哦。”
    圣诞节前夕，学校放假了，瑛纪回家过年。
    又是一年过去，瑛纪二十岁了，从法律角度来算是成人了，于是他正式脱离了拿压岁钱的队伍，变成给压岁钱的苦逼大人。
    瑛纪给家族小孩发压岁钱时没有半分不情愿，但对于自己没有压岁钱可以领这件事，他表达了浓浓的怨念——我真的还是个宝宝。
    然后瑛纪一如既往地接到了禅院直哉给的压岁钱。
    禅院直哉伸手揽着瑛纪的肩膀，和他嘀嘀咕咕：“你这女主角性格不错，温柔体贴还识趣，这才是真正的好女人，你给她换个未婚夫怎么样？”
    禅院直哉指着漫画出场的风间小哥（加茂原），不满地说：“这种好女人肯定是家族继承人的未婚妻，怎么能和别家联姻呢？！”
    瑛纪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偏移：“家族继承人？你也要出场吗？”
    禅院直哉又塞了一笔钱给瑛纪，他点头：“对啊，悟都能出场，我为什么不能？”
    禅院直哉认为自己是禅院家的继承人，那他给自己对标的人自然是五条家的五条悟啦。
    这里就要说了，明明甚尔的牛郎也出场了，为什么禅院直哉没认出来呢？
    那自然是因为在禅院直哉心目中，甚尔是个如此牛逼、背影如此伟岸的人，怎么可能是牛郎呢？
    所以禅院直哉根本没认出来新出场的那个有着狭长眼眸，身材健硕让人流口水、说话茶言茶语的牛郎原型是甚尔。
    瑛纪也是如此，九十九由基给他脚本内容，也不会每次都标这角色原型是谁。
    听了直哉的要求，瑛纪表示记下了：“我年后和由基提一句，她是脚本，要看她那边怎么构思剧情。”
    说到九十九由基，禅院直哉又问瑛纪：“你和她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瑛纪满头雾水：“我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禅院直哉也满头雾水：“不是你要结婚？可我那天听父亲偶尔提了一句结婚礼金什么的，不是给你的吗？”
    瑛纪随口说：“是甚尔要结婚了。”
    禅院直哉瞳孔地震，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甚尔要结婚了？他还是看上九十九由基了？”
    瑛纪摇头：“没，甚尔的妻子不是由基。”
    禅院直哉脸色缓和了不少：“不是那个男人婆啊，那是谁？”
    “是个普通人。”
    “什么？他居然娶一个普通人？！”
    瑛纪不以为意：“甚尔喜欢就行了。”
    禅院直哉很焦急：“这怎么行？我不同意！”
    瑛纪却反驳说：“甚尔又不是禅院，直毘人叔父都管不到他了。”
    族长都管不到，更别说直哉这么个族长继承人了。
    禅院直哉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萎靡了。
    小少年心中最强的人自然是堂哥甚尔，可是堂哥一脚踹开禅院，跑了。
    禅院这么弱，留不住堂哥，这很正常，但为什么堂哥甚尔会选择一个普通人呢？
    禅院直哉陷入了逻辑死结里，过年时一直恹恹的，显得很没精神。
    但禅院直毘人顾不上儿子的心理变化，他需要安抚另一个心情暴躁的人，那自然是禅院扇。
    禅院扇的妻子怀孕十个月，要生了！
    人生第一次做父亲，禅院扇很激动，整个人越发显得暴躁难耐。
    身为兄长，禅院直毘人只能努力安抚弟弟。
    为此瑛纪过年时难得主动避开了禅院扇，他也不想这时候去踩禅院扇的雷点。
    等新年一结束，瑛纪立刻收拾行礼回伊豆大学了。
    正月十九这一天，禅院扇的妻子发动了，经过一天生产，正月二十，她生下了两个女儿。
    得到消息的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同时惊呼：“双胞胎？同卵双胞胎？！”
    虽然之前产检时就知道是两个女儿，可是出生后检测的结果还是让禅院扇眼前一黑。
    同卵双胞胎向来有点问题，万一这俩女孩中的一个也是天与咒缚……
    禅院直毘人表情微妙，禅院扇一直嫌弃甚尔，甚至对甚尔怀揣着浓烈的仇恨之情，结果他自己中年有后，俩孩子居然是瑛纪和甚尔的翻版！
    这可真是老天爷打脸，啪啪响啊。
    禅院直毘人看着彻底呆滞的弟弟，心软了几分，他道：“你别想太多，等四五岁再说……”
    禅院扇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他问医生：“弟妹呢？她身体如何？”
    医生：“夫人高龄产子，身体亏损严重，以后可能无法有孩子了，但好好调养一番，生命无忧。”
    禅院直毘人又看着侍女抱着的两个孩子，心说估计弟弟不会看重这两个孩子了。
    禅院直毘人索性代替禅院扇帮这俩姐妹命名：“姐姐叫真希，妹妹叫真依，告诉弟妹，让她好好养身体吧。”
    真希和真依这对双胞胎出生当天，瑛纪放学回家吃饭。
    饭桌上，禅院兰司将消息告诉了瑛纪。
    “双胞胎？”瑛纪惊愕不已：“扇叔居然也有了一对双胞胎？还和我与甚尔一样，都是同卵双胞胎吗？”
    禅院兰司点点头：“虽然产检前就知道是双胞胎女儿，但没想到也是同卵……”
    双胞胎的概率本来就不高，禅院敬生有一对同卵双胞胎儿子，谁能想到三弟禅院扇也是一对同卵双胞胎女儿，简直是扎堆冒出来。
    这么一对比，禅院直毘人没有双胞胎孩子像是输了一样。
    瑛纪先是高兴，家里后裔降生向来男孩多于女孩，导致他对堂妹的兴趣大过堂弟，而且按照血缘关系来算，禅院扇的是禅院敬生的三弟，他的孩子和瑛纪的血缘关系更亲近。
    随即瑛纪反应过来：“三婶没事吧？当初我母亲生产后就大出血去世了……”
    禅院兰司怔了怔，他道：“家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人应该没事。”
    如果去世了，肯定有死亡通知的。
    禅院兰司的妻子闻言看了瑛纪一眼，微微笑了笑。
    瑛纪先是蹙眉，随即又舒展开：“堂妹们的资质恐怕没有甚尔厉害，但也挺好的，她们能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
    禅院兰司不置可否：“女孩子即便没有术式和咒力也没关系。”
    长大了可以结婚嫁人、为禅院生儿育女嘛。
    禅院兰司的想法也是大部分家族人的念头，但从试图争夺家主之位的禅院扇的角度来讲，两个未来注定没什么发展前途的女儿简直是天生的拖后腿的存在啊！！
    本来禅院扇还想着，女儿也无所谓，九十九由基不就是女的吗？人家照样是特级咒术师，只要有实力就行，可谁曾想是两个都有缺陷的女儿！
    禅院扇的妻子当然知道丈夫的想法和心结，此刻她也只能庆幸是两个女儿了。
    即便无法成为咒术师，女孩在禅院总归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好在因甚尔和瑛纪的存在，禅院家虽然对双胞胎有些心理阴影，可同样对此抱有不低的期待。
    躯俱留队内部甚至开了赌局，大家赌这对双胞胎里的哪个会来躯俱留队，并继承甚尔的暴打全家的光荣之路。
    一个能ko了全家的甚尔大魔王很可怕，但如果是实力稍微逊色一些、可以为家族所用的真依或者真希好像也不错。
    ——考虑到甚尔是弟弟，押注妹妹真依是天与咒缚的人多一些。
    至于另一个姐妹的术式到底是什么，也需要时间来观察，所以目前来说，尽管她们不受亲爹待见，但这对双胞胎姐妹的生活环境还是不错的。
    瑛纪在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就没注意了，这对堂妹有父母照看，他顶多是托禅院兰司往三婶那送了一次庆贺礼金。
    瑛纪目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弟弟甚尔准备结婚这件事上了。
    伏黑甚尔在去年年底求婚成功，今年正式法律成年，他终于要结婚成家了！
    伏黑甚尔已经拜访过一直照顾葵生的酒吧老板，同时他也将瑛纪介绍给了葵生，算是见过了双方的家长。
    那接下来自然是商量筹备婚礼了。
    第68章
    结婚是人生大事。
    但在结婚这件事上, 伏黑甚尔和海崎葵生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海崎葵生想举行一个小型的、温馨的、只有家人和朋友参加的婚礼。
    伏黑甚尔想给海崎葵生一个一生难忘的婚礼，当年他结婚时婚礼非常简陋，这次他有钱了, 自然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海崎葵生想留一些钱做家庭基金，伏黑甚尔想要弥补过去的遗憾, 这对未婚夫妻在这件事上谈了好几次, 却始终没有达成共识。
    最终甚尔叫了瑛纪和亮介, 葵生叫了酒吧老板和自己一个关系较好的同事, 大家排排坐, 一起讨论起来。
    葵生以前没见过亮介, 在听瑛纪介绍说亮介是一直照顾兄弟俩的人后，她连忙向亮介问好并表达自己的谢意和敬重。
    禅院亮介倒是很坦然：“其实是我受到瑛纪少爷和甚尔君的照顾, 如果不是有幸到他们身边服侍，也没有现在的我了。”
    禅院家类似于亮介这样有咒力但没术式的族人到处都是，凭什么选亮介来东京当管理者？那自然是因为瑛纪和甚尔在这边啊。
    酒吧老板听心里松了口气, 之前听葵生说男方曾是大户人家出身, 目前来看居然是真的, 这中年大叔之前一直很担心，不知道葵生会不会被男方家族嫌弃。
    现在看来, 对方的态度很平和嘛。
    禅院亮介寒暄了两句就进入正题：“海崎小姐，我听甚尔提了, 您不想大办的主要原因是想省钱, 对不对？”
    海崎葵生连忙说：“您无需对我用敬语, 我想留些钱做家庭生活基金, 甚尔虽然在经营店铺，但他也是刚开始做这一行，在保本的基础上不赔钱就很好了。”
    她的神色严肃认真：“我有在伊东找工作的打算, 可如果将来有孕，我肯定要脱离岗位最少一年以上，这期间我和孩子的生活开销会很大……”
    瑛纪歪头：“没事，我有钱。”
    甚尔还跟着点头：“对啊，瑛纪有钱。”
    海崎葵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对了，就是这一点，她已经说了几次，但好像甚尔无法理解。
    她耐着性子继续说：“瑛纪兄长愿意帮忙，我很感谢，但这不意味着我们要彻底依靠他，他也有需要钱的时候吧？而且将来瑛纪兄长成家后也要有储蓄金……”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他对瑛纪耸了耸肩，瑛纪有些茫然：“我会缺钱吗？”
    海崎葵生诧异地看着瑛纪，听听，这是人会说的话吗？
    禅院亮介清了清嗓子：“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海崎小姐，非常感谢你的体贴，但有件事你不了解，不知道甚尔怎么和你说的，他被除族的事？”
    海崎葵生瞪了甚尔一眼，她低声说：“甚尔只说被家族嫌弃，还被说是……废物什么的，就离开了。”
    酒吧老板和另一个调酒师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那个调酒师谨慎地说：“我听说伏黑先生是高中毕业？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所以……？”
    不至于吧？这什么家族？没考上大学就说孩子是废物吗？那他们这些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书的人岂不是垃圾了？
    禅院亮介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斟酌着词句说：“海崎小姐，甚尔被除族是有条件的，他用自己的除族，换取了家族对瑛纪少爷的全力支持，换言之，只要瑛纪少爷没有将家族全都卖了，他就能支配家族一半以上的资金。”
    海崎葵生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地看向甚尔。
    结果伏黑甚尔这厮居然说：“什么？才一半？”
    瑛纪也惊了，他说：“我能拿一半的钱吗？”
    禅院亮介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是不是忘记库藏的东西了？库藏任由你们随意使用，报废率还那么高，那也是钱啊！”
    忌库里的特级咒具不是钱吗？那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啊！
    瑛纪和甚尔立刻不吭声了。
    禅院亮介继续说：“在钱这件事上，只要瑛纪少爷还在家族中，你们就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不过关于举行小型婚礼这个提议，我倒是支持你的看法。”
    甚尔不乐意了：“亮介你到底帮谁啊？”
    瑛纪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当然也想大办啊，于是他也瞪禅院亮介。
    禅院亮介不为所动，他先问甚尔：“你打算邀请谁参加婚礼？”
    伏黑甚尔想了想：“你，瑛纪，织田，我一个朋友（孔时雨）……没了。”
    禅院亮介点点头，他问海崎葵生：“那么海崎小姐有多少宾客？”
    海崎葵生还沉浸在男朋友秒变富二代这件事上，听到禅院亮介这么问，她下意识地回答：“酒吧的同事们，还有一个早年照顾我的儿童局的工作人员。”
    禅院亮介算了算人数：“再加上主持婚礼的司仪和负责整体婚庆的工作人员，最终参加婚礼的人不超过二十个，对吧？”
    海崎葵生和伏黑甚尔同时点头。
    禅院亮介说：“参加婚宴的人应该大部分都居住在东京，那就好办了。”
    “我会订一家温泉酒店，两位在温泉酒店举行婚礼，同时宴请其他宾客来酒店泡温泉度假两天，婚礼在酒店内部的小型活动室举行，我会提前安排人布置现场的。”
    伏黑甚尔还想说什么，禅院亮介用咒力比划了一个词语：隐蔽。
    伏黑甚尔微微蹙眉，瑛纪撇撇嘴，俩人都不说什么了。
    海崎葵生听后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麻烦，但比起最初甚尔的提议——包一个小岛来结婚！——好太多了，于是海崎葵生和酒吧老板商量了两句，点头表示同意。
    会谈结束后，伏黑甚尔开车送酒吧老板和另一个调酒师回家，然后他才开车送葵生回她居住的公寓。
    路上，海崎葵生终于忍不住了，她问甚尔：“你之前只说被除族了，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条件？什么叫用自己的离开换取兄长得到家族支持？难道你之前是家族继承人吗？”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我怎么可能是家族继承人？葵生你太高看我了。”
    海崎葵生追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那位亮介先生的意思，你家还是很重视你的，那为什么你要离开？”
    哦，对了，禅院亮介自我介绍时根本没说禅院这个姓氏。
    伏黑甚尔沉默良久才道：“他们重视的是瑛纪，我当初离开家族时曾想带走瑛纪，但失败了。”
    海崎葵生听后更疑惑了，这家族好奇怪啊。
    伏黑甚尔：“我家以前是混黑的，我掌握了一些对家里来说特别的东西，所以他们很忌惮我，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海崎葵生顿时担忧起来：“那以后……”
    “放心吧，只要瑛纪好好的，我和那个家族就能相安无事。”
    伏黑甚尔安抚道：“以后如果有人来找我或者瑛纪，你直接联系我们就行。”
    海崎葵生沉默了一会才说：“那你现在还做过去的事吗？”
    伏黑甚尔当然不可能说真相，他语气温和地说：“当然不做了，所以我离家去了伊豆，结婚后，我和你会有个全新的开始。”
    海崎葵生这才露出笑容：“嗯，我们一起努力。”
    伏黑甚尔将葵生送回公寓，他重新回到之前谈事情的茶寮，瑛纪和亮介果然还留在那没走。
    服务员又上了一次热水并离开后，瑛纪才不满地说：“这可是结婚！不能在神社举行已经很糟心了，单独包一个场地都不行吗？”
    禅院亮介无奈地说：“海崎小姐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那就按照普通人的想法办婚礼，这样更隐蔽也更安全。”
    伏黑甚尔皱眉：“那我包一个岛岂不是更安全？直毘人老头给了一大笔钱，当然要全花掉！”
    禅院亮介头疼万分：“你要考虑海崎小姐的心情，我看了她的基本资料，她一直一个人努力奋斗，你不可能要求她立刻松懈下来、甚至全盘相信你，这需要时间证明一切。”
    然后禅院亮介话音一转：“而且你们也不希望这件事被咒术界的人知道吧？”
    瑛纪怔了怔：“有人盯着我吗？”
    禅院亮介苦笑：“一直有人盯着您啊！尤其是九十九由基出国后，总监部对您的监控等级更高了，他们都认为您接下来一定有大阴谋！”
    瑛纪：？？？
    他惊叫道：“总监部有病吧！？”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他们太闲了，我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禅院亮介苦口婆心：“在温泉酒店举行婚礼，只要封锁消息，即便有人看到瑛纪少爷去了温泉酒店，别人也只以为他是去旅游度假的，也方便我这边伪造情报。”
    瑛纪黑着脸说：“之前由基还问我要不要让漫画里的女主角推翻阴阳师联盟，我当时拒绝了，现在看来这主意真不错。”
    决定了，他也要做现实没法做的事，他要在漫画里政变！
    伏黑甚尔差点笑喷，他立刻用咳嗽掩饰并转移话题：“既然你提了温泉酒店，有什么推荐吗？”
    禅院亮介一听就明白伏黑甚尔已经妥协了，他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说：“我知道几家，有的温泉餐做的好，有的汤池好，有的房间布局好，你可以自己选。”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
    禅院亮介看了看面前这对兄弟：“我从京都那边得到消息，直哉少爷可能会偷偷找过来。”
    瑛纪怔了怔：“直哉？他要参加甚尔的婚礼吗？”
    禅院亮介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他委婉地说：“他可能想看看甚尔喜欢什么样的人吧。”
    伏黑甚尔听后有些不明所以：“关他屁事？！”
    瑛纪也觉得奇怪：“过年时直哉问过甚尔结婚的事，他好像挺反对的。”
    伏黑甚尔更觉莫名其妙了：“我结婚干嘛要他同意？不对，我结婚的事和禅院没关系吧？”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甚一都没说什么，禅院直哉算哪根葱？！
    禅院亮介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着禅院直哉逐渐长大，禅院族人基本都知道了直哉少爷是个甚尔吹。
    在全家都含蓄地用大魔王来代指甚尔时，只有禅院直哉敢直言说甚尔牛逼、甚尔无敌、甚尔最厉害。
    自从禅院直哉知道甚尔要结婚后，这小子就开始多方打探甚尔的行踪，颇有上门探查的意思。
    之前禅院直哉是想着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找到甚尔、让甚尔承认，所以没有太多动作，也没借助禅院的力量。
    但这次不同了，当禅院直哉摆出禅院家继承人——尤其是在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这对姐妹诞生后，禅院直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后——再没人敢明着违背大少爷的命令。
    禅院亮介磕磕巴巴地说了禅院直哉的事后，含蓄地暗示瑛纪和甚尔，禅院直哉认为没人配得上甚尔，他要亲自来东京见见这个勾走自家堂兄的女人。
    瑛纪有些惊讶：“直哉会这么做吗？不至于吧？”
    瑛纪对禅院直哉反对甚尔结婚的事不以为意，他觉得直哉是小孩子闹情绪，兄控的直哉发现甚尔会和别人共度一生，只是不习惯和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但直接过来堵人……瑛纪噫了一声，考虑到直哉是家里的继承人大少爷，同步换算一下五条悟的脾气，好像是直哉会干的事。
    伏黑甚尔呵了一声，在他心里，禅院直哉是个典型的禅院，傲慢、自负、不听人话、自以为是，若不是看在这小子人傻钱多的份上，伏黑甚尔早动手了。
    如果禅院直哉真的跑来找海崎葵生，伏黑甚尔不介意将这小子打得屁股开花。
    “直哉少爷住在京都，又未成年，就算要出门，肯定也有随行的人，我会让京都那边的族人留意直哉少爷的行踪的。”
    禅院亮介问甚尔：“你邀请的宾客里没有咒术师，对吧？”
    伏黑甚尔摇头：“他们没咒力。”
    禅院亮介微笑着说：“那么现场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只要你不带咒具，直哉少爷身边的人就不能用咒力追踪你们。”
    “这样一来直哉少爷找不到地方，或者想办法误导他去错误的地方，就能最大限度保证婚礼正常进行。”
    瑛纪鼓掌，佩服地说：“亮介好厉害！”
    伏黑甚尔轻笑了一声，他语气和善地说：“只是被动等那小子上门，太麻烦了。我结婚前会回京都一趟，都要结婚了，怎么说也要先去祭拜一下父母，对吧？”
    瑛纪被提醒了，也跟着点头：“说的对，我和你一起回去祭拜。”
    禅院亮介神色微妙，祭拜？甚尔恐怕是想先回京都将禅院直哉打到床上吧？
    但随即禅院亮介如此想，如果甚尔真的能搞定直哉少爷，想必京都那边侍奉禅院直哉的仆从也会轻松一些。
    毕竟他们也不想帮着禅院直哉偷渡出禅院本家啊，被直毘人族长发现了，大家都要完蛋的。
    于是禅院亮介赞同道：“那我提前和家里的墓园守卫打个招呼。”
    甚尔已经被除族，理论上是不能去家族墓地的，但只要私下通融一番，守卫会当没看见甚尔的。
    三月，在樱花次第盛开的日子里，甚尔和瑛纪于某个周末回京都了一趟。
    俩人先去祭拜了父母，然后瑛纪回家继续做物理情绪治疗，而甚尔在直毘人的默许下溜达到禅院直哉居住的院落，关上门，和禅院直哉【亲切交流】了俩小时。
    等瑛纪和甚尔离开后，禅院直毘人这才拎着酒坛子去医疗室看望自己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
    禅院直哉的确陷入了人生重大挫折之中。
    他一直都觉得甚尔如此强悍，站在非常高的位置上，甚尔看到的东西和禅院是不同的，自然无法被禅院理解，这才被禅院家认为是废物。
    但禅院直哉顽强地认为，自己能理解甚尔，自己和甚尔是站在同一个世界里的！
    只是这个想法被甚尔冷酷地否定了。
    “你？你连直毘人都不如，还理解我？你算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瑛纪？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禅院继承人，所以真以为自己是五条悟吧？五条悟能出特级咒灵任务，你？你这小身板能应付二级吗？”
    “还是说真以为自己是继承人，就可以命令族人都听你的？”
    “你哪来的自信、哪来的实力认为自己很强？”
    “什么？你的侍从？直毘人？禅院扇？他们这么夸奖你？”
    “天啊太恶心我了，这帮垃圾的赞叹就让你以为自己不是垃圾吗？被一群垃圾认可，你居然很高兴？你有什么可自满的？”
    伏黑甚尔火力全开，嘴上和手上一起发力，将禅院直哉打得全身都是伤，更用恶毒和狠厉的话语好好摧残了一番直哉少年。
    摧残完了，伏黑甚尔还吐了口吐沫，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感谢你爹是直毘人吧，看在他给我钱的份上，留你一条小命。”
    然后这厮关上院子门，扬长而去。
    禅院直毘人听完围观仆从战战兢兢地复述后，心情居然还不错。
    主要是吧，禅院直毘人这一代兄弟三个，他们三个共同竞争家主之位，怎么说也是有危机感、知道要努力的。
    但禅院直哉身边没有竞争者啊！
    直毘人三兄弟的后代里，瑛纪和甚尔没术式，直哉的兄长们没术式，真希和真依这对姐妹年纪太小看不出来。
    唯二有术式的人是禅院甚一和禅院直哉，但直哉是投影咒法，比甚一的术式强，矮子里拔将军，禅院直毘人只能选直哉做继承人。
    甚至禅院直毘人想给儿子培养一个竞争者，也找不到人选——禅院甚一的年纪太大了，不合适。
    所以现在甚尔愿意胖揍直哉，教直哉学做人，反而是一件好事。
    于是禅院直毘人这么对儿子说：“甚尔很强吧？”
    禅院直哉重重点头，他的脑袋和脸上缠满纱布，只露出一双倔强愤恨的眼睛。
    禅院直毘人说：“如果以实力来算，家族下一任继承人应该是甚尔，只是因为甚尔没术式，你才是禅院的继承人。”
    “他现在要结婚了，如果他有孩子，他的孩子有术式……直哉，你还能当禅院继承人吗？”
    禅院直哉的眼睛突兀瞪圆：“父亲？！”
    “甚尔完全可以杀了你，然后让自己的孩子当家主，别说除族这种话。”
    老奸巨猾的禅院直毘人幽幽地说：“甚尔可以将孩子过继给瑛纪，瑛纪是我大哥的儿子，他的孩子继承家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禅院直哉下意识地手握成拳，小少年终于有了紧迫感和被踢下继承人宝座的恐惧。
    一直以来他都是禅院家的继承人，如果有一天不是了，那他、他有什么资格站在五条悟和甚尔的面前？
    投影咒法？
    可是同样有投影咒法的父亲被甚尔打了，至于用投影咒法和五条悟的六眼作对比？
    禅院直哉还没那么蠢，那可是六眼啊！
    一瞬间，禅院直哉的眼神变了。
    禅院直毘人很满意儿子的反应。
    人都是犯贱的，是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被人送到手边的东西，只有自己花费精力、付出代价得到的宝物才是值得守护和重视的。
    禅院直毘人还用慑人的语气凶自己儿子：“我不仅是你父亲，还是禅院的家主，将禅院交给下一代最强最有前途的族人，也是我的职责。”
    “努力变强吧，直哉，你必须得到甚尔的认可才能继承禅院，知道吗？”
    禅院直哉遭到来自父亲和偶像的双重打击，整个人都变得沉郁起来。
    禅院直毘人倒是不以为意，老头觉得咒术师如果连这点坎坷都迈不过去，那还不如在家混吃等死，而甚尔听亮介说直哉一蹶不振后更高兴了。
    欧耶，他的婚礼绝对不会被打扰啦~
    三月中旬，甚尔在东京一家温泉酒店举行了婚礼，和海崎葵生再一次踏入了婚姻殿堂。
    婚礼结束后，甚尔和葵生去冲绳度蜜月，瑛纪一边看店一边忙着画漫画。
    随着漫画剧情不断神转折，读者调查排名稳步提升，于是编辑提议将漫画从月刊改成周刊。
    九十九由基写脚本，瑛纪作画，双方各自负责一部分，任务故事都是现成的，翻各自的报告就行了，人物性格也有原型，足以应付周刊连载，所以俩人都同意了。
    唯一需要仔细考虑的是故事主线和感情线，而且九十九由基人在海外，双方有时差，她也有自己的学业要处理，所以经过与编辑的协商，最后决定七月再上周刊杂志，这之前尽量多备稿。
    十天后，甚尔和葵生度假归来，由于城崎的宅子还在建——主要还有亮介的和氏院落，这个比较费时间——甚尔在自家店铺附近租了一栋一户建的宅子作为日常生活居住的家。
    四月，瑛纪升学大三，织田作之助也成了高二学生，两人的学业都变得繁重起来。
    织田作之助上高二后学业成绩开始稳步提升，他只是基础差，有家教补习，加上他自己也很努力，如今偏差值居然不错，努力一把甚至能继续读大学。
    当初织田作之助和九十九由基签订的束缚里，有一条是甚尔必须全力支持织田作之助实现写作梦想。
    如果织田作之助考不上大学就算了，既然他考上的概率很高，那么为了提高写作水平，最好继续读大学，而甚尔是不能强制反对的。
    原本织田作之助放学后会去店铺里帮忙，如果要考大学，他势必要去上补习班，那问题来了，谁来看店？
    葵生在伊东的酒厂找了一份销售工作，搞定好新家后，她在四月初作为刚入公司的新职员开始天天上班。
    伏黑甚尔除了做家务，拿着料理书、在织田作之助的帮助下试着学习制作便当，闲暇时倒是可以去看店。
    但除了看店，他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和瑛纪一起处理任务。
    ……甚尔也想赚点外快，做任务来钱快嘛。
    可这么一来，店铺时开时关，不仅影响业绩，更会让葵生发现甚尔在干私活。
    于是招人这件事再一次迫在眉睫。
    就在伏黑甚尔头疼这件事时，织田作之助提供了一个消息。
    “我会时不时花钱买点横滨那边的消息。”
    织田作之助一直记着老板说要招人的事，他可负责任了。
    “最近横滨港口黑手党出了一件事，虽然很隐秘，但道上的情报贩子都接到消息了。”
    “港口黑手党培养的杀手，貌似叫尾崎红叶的女孩，她和人私奔了。”
    “港口黑手党将人抓了回去，老板，你要将人捞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直哉终于遭受到人生中的第一顿毒打。
    真希点了个赞。
    +
    织田作之助现在17岁，尾崎红叶16岁。
    太宰和中也都是12岁。
    +
    你们都忘记为爱私奔的红叶姐了吗！
    森鸥外：不要老挖我的墙角啊！
    第69章
    横滨很乱, 非常乱。
    自从异能大战后横滨成了租界自治区，全世界的乱七八糟的武装组织都会去那转悠一圈，因为本地政府管不到、也不敢管他们。
    虽然织田作之助在伊东上学, 但他会经常买新的电话卡号联系过去的情报贩子买横滨的情报。
    咒术师都是狗大户，伏黑甚尔在确定织田作之助的确是个守信好用的韭菜后, 一次性给了一笔钱作为活动经费。
    织田作之助买横滨情报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找同事、给老板招揽新人, 属于正常业务范畴, 工作开销自然走老板给的活动经费, 织田作之助买情报时花钱很大方。
    谁都喜欢撒钱的客户, 横滨地下情报圈子都很欢迎织田作之助来消费, 甚至横滨这边有什么新鲜情报，那些情报贩子都会主动发给织田作之助一份。
    而现在织田作之助就拿到了外面还没流传、但内部已经爆开的小道消息。
    “……港口黑手党是横滨本地、在港口和仓库区有不小势力的黑帮组织, 因这几年横滨太乱了，港口黑手党的行事风格也变得更加狠辣，据说组织内部有一个独属于首领的行动组织, 这个叫尾崎红叶的杀手就是那个行动组的佼佼者。”
    理论上来说, 尾崎红叶作为港口黑手党非常重要且强大的战力, 还是个异能力者，她的照片是不会被流传出来的。
    但还是那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织田作之助给伏黑甚尔打工, 也体验了一把拿钱砸情报的痛快, 他将照片展示给伏黑甚尔看。
    照片里, 一个穿着红色和服、橘红长发挽成发髻的女子低眉敛目, 因她低着头，看不出她的面容和样貌，只能看到少女鲜红的唇弯起, 似乎在笑。
    她跪坐在一个人身边，微微弯腰倒酒，看上去柔顺娇弱。
    照片似乎是与会人员偷偷拍的，而且应该没有瞄准尾崎红叶拍照，是整体随便拍了一下，单独截取出了一部分，显得画面模糊不清。
    “据说她是异能力者，擅长剑道，她和人私奔后港口黑手党全力追捕，将她抓了回去，这是昨天晚上的事，今天消息才传出来。”
    正是因为港口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情报贩子才敢将消息卖出来。
    织田作之助又拿出一张照片：“那个中层管理之前好像是管情报的，他不是异能力者，这是他的照片和资料。”
    伏黑甚尔飞速扫了一眼和尾崎红叶私奔的、名叫间贯一的男子资料。
    间贯一隶属于港口组织的情报组，是中层情报员，管理着几个情报小组，已经在这行当做了快十年了，是个老资历的黑手党。
    比起少得可怜的尾崎红叶的情报，间贯一的资料自然要更多一些。
    伏黑甚尔随口道：“都被抓回去了？那这个男人死定了。”
    一个实力不错的异能力者，以及一个中层情报管理者，只要港口黑手党的老板不是傻子，肯定会选择干掉男的来警告尾崎红叶。
    甚至伏黑甚尔想得更阴暗一些。
    “也许这个尾崎红叶是听命于首领的要求，和这个男人私奔，以给首领清除不听话的人的借口吧？”
    织田作之助：“啊？”
    朴实的红发少年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你看，经过尾崎红叶这么一闹，港口的首领有充足的理由发动自上而下的内部清洗了。”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点评着，话说到一半，突然露出笑容：“等等，对我们来说好像是个机会。”
    织田作之助本来很震惊于自家老板如此懂这些阴损的算计，下一秒就见老板拿起电话联系孔时雨。
    伏黑甚尔：“你那有关于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吗？就是横滨那个黑帮组织，将他们的资料给我。”
    孔时雨：“你稍等，我整理一下发给你。”
    伏黑甚尔挂了电话，织田作之助主动说：“我可以找横滨那边的情报贩子拿情报，他们手上的资料更齐全一些。”
    伏黑甚尔摇头：“你不行，你经常去他们那买情报，他们知道你的名字，如果港口黑手党出点什么问题，他们会联想到你身上的。”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缓缓问：“老板，你想做什么？”
    伏黑甚尔嘿嘿一笑：“我对尾崎红叶的兴趣不大，但我对港口黑手党的金库很感兴趣。”
    织田作之助：“……”
    尾崎红叶才十六岁，带回来了还要送去上学，又不能当韭菜用。
    更何况这可是个女人啊！伏黑甚尔刚和老婆葵生结婚，转眼带回家一个十六岁妙龄少女，葵生怎么想？
    伏黑甚尔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但如果目标换成港口黑手党的金库就不一样了，这是黑吃黑，老本行啊！
    伏黑甚尔掰着手指教织田作之助：“港口抓回了尾崎红叶，不管是真是假，最起码港口组织上下成员都松了口气，觉得抓回了叛徒。”
    “其次港口内部即将开始大清洗，人人自危。”
    “最后，正因为组织处于清洗进行时中，一些地方的守卫会变得薄弱，人员流动和变化会比较频繁，即便出现陌生面孔，他们也没法确认是否是组织成员。”
    伏黑甚尔搓了搓手，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这么好的黑吃黑的机会，之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肥羊自己跑我面前了，我哪有放过的道理？”
    织田作之助：“……”
    啊，就觉得很对不起港口黑手党。
    孔时雨的速度很快，大约半小时后，伏黑甚尔拿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全部资料。
    伏黑甚尔打开电脑，飞速看完了港口黑手党的基本资料。
    “ok，这一单稳了。”
    伏黑甚尔看完资料后高兴地说：“你，我，再加上瑛纪，咱们三个足以搞定这一票。”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要请瑛纪先生帮忙吗？”
    伏黑甚尔：“要的，最起码放个帐，跑路时绝不会被发现。”
    瑛纪的希云匕首可以释放小型的帐，而总监部在横滨的力量非常薄弱，即便瑛纪放了帐，咒力波动也不大，可以伪造成本地的小咒灵或者异能力者的痕迹。
    伏黑甚尔联系瑛纪，此刻正是下午，瑛纪正在家里埋头画稿子。
    接到甚尔的【咱们联手做一票搞点钱】的邀请，瑛纪翻了翻自己的课表：“今天晚上？横滨？可以啊，我明天上午十点有个没法逃的课，那个教授认得我的脸，我得回来上课。”
    瑛纪在得到甚尔的保证【晚上就能搞定】后，他表示自己没问题。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伏黑甚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他有些迟疑：“现在出发？”
    伏黑甚尔点点头：“去侦查一下港口黑手党的五座大楼，找一下金库的位置。”
    织田作之助谨慎地说：“这个活计比较耗费时间吧？”
    伏黑甚尔嘿嘿笑：“我有丑宝，让丑宝缩小去溜达一圈就行了。”
    伏黑甚尔早就找回了自己的武器库丑宝。
    主要是丑宝太好用了，虽然是个咒灵，但可以自由变换大小，内部还有一个空间可以放武器。
    伏黑甚尔将所有咒具都塞进了丑宝的肚子里，如此一来，任何一个咒术师见到他都只会认为他是普通人，而不是像瑛纪一样全身散发着七彩霓虹的咒具咒力那样引人注目。
    织田作之助茫然脸：“丑宝？那是什么？”
    伏黑甚尔得意地从胃里吐出一个球形咒灵，并展示给织田作之助看。
    “就是这个东西。”
    “……这不是咒灵吗？”
    伏黑甚尔大致说了一下丑宝的武器库作用，接着说：“虽然异能力者可以看到丑宝，但丑宝可以缩小成蚊子大小，只要找到金库，丑宝停在那不动，我就可以根据丑宝的咒力残秽追踪到丑宝的位置。”
    织田作之助听得一愣一愣的，咒术师要是混黑，这手段太防不胜防了吧？
    “唯一麻烦的是，丑宝是个笨蛋咒灵，没什么智力。”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哪怕我在它肚子里放一块金砖，让它去到金砖很多的位置，如果有人在自己办公室、书房里放了金砖，甚至是女性戴了金饰，笨蛋丑宝也会停下来。”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听伏黑甚尔说：“幸好瑛纪养了猫，那只猫大概有七八岁儿童智力，让那只猫叼着笨蛋丑宝，应该就可以了。”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僵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
    “是瑛纪先生偶尔抱在怀里的小黑猫吗？那是咒灵？”
    “那不是咒灵，是咒术的一种，可以充当瑛纪的眼睛。”
    伏黑甚尔随口解释了一句，猛地一拍大腿：“糟糕，瑛纪还不知道我养丑宝，万一他的猫咬死丑宝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
    重点是这个吗？
    主要是丑宝真的是很低等很低等的咒灵，除非战斗时会让丑宝出来吐点咒具，伏黑甚尔甚至会忘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丑宝。
    平日里伏黑甚尔根本不会让丑宝出来，而丑宝也很乐意在伏黑甚尔的肚子里安家，小丑宝还不乐意出来呢。
    瑛纪虽然能察觉到甚尔身上有咒灵的气息，但……还是那句话，丑宝太低等了，那点力量和低级咒具上萦绕的咒力也没什么区别了，瑛纪以为是弟弟自己找的低等咒具，弟弟也没提过，他自然没注意。
    伏黑甚尔又连忙打电话给瑛纪说了一下丑宝的事，瑛纪听后非常震惊：“真的假的？你还能收服咒灵？”
    伏黑甚尔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揍了丑宝几顿，然后将咒具塞到它身体内，它就跟着我了。”
    瑛纪连忙追问细节：“丑宝不会跑吗？不会造反吗？你能命令它吗？不能？它没智力？但你战斗时会缠绕在你身上随时给你吐咒具？”
    伏黑甚尔只以为瑛纪是担心他，就将丑宝的情况描述了一下。
    瑛纪仔细听着，确定丑宝不会危害到弟弟后，就说知道了，随即他挂了电话，目光落在面前的画稿上。
    过年时禅院直哉要求自己在漫画里出镜，瑛纪将这件事告诉九十九由基后，九十九由基就顺手给漫画女主角十影樱姬加了个妹妹。
    然后九十九由基询问瑛纪：“你堂弟直哉是个什么样的人？”
    九十九由基压根没见过禅院直哉，骤然要加禅院直哉的角色，她总要了解一番禅院直哉是个什么人，对吧？
    于是瑛纪说了禅院直哉是个甚尔吹，还曾试图阻拦甚尔结婚的事
    九十九由基听后灵感爆发，她想，有对男主一见钟情的六见无敌的姐姐六见相子（五条相彦），那有个重度姐控、不想让姐姐嫁给任何人、仇视任何靠近姐姐的妹妹十影直姬，也是很正常的事了吧？
    但九十九由基还没设定十影直姬的能力，一个是剧情还不需要，另一个她觉得禅院直哉肯定不乐意看到投影咒法的情报泄露出去。
    可禅院直哉是瑛纪的堂弟，也不能随便设定，所以九十九由基索性将设定的事交给了瑛纪。
    九十九由基：“你自己看着设定，想好了告诉我，反正目前直姬只需要愤恨地瞪男主、在家里说男主的坏话、甚至可能和牛郎店里的那个杀手老大谈合作坑男主，不需要什么战斗内容。”
    瑛纪表示知道了，他最近一直在思考怎么构思能力，此刻听伏黑甚尔说丑宝的事，瑛纪开了个脑洞，要不要设定十影直姬可以用神降术获取咒灵、哦，是鬼的能力？
    十影家族一直以来都可以使用神灵能力，但直姬是个意外，她能使用鬼的能力！
    十影樱姬和十影直姬是一体两面，一个请神，一个附鬼？
    瑛纪将自己的想法写成邮件发给九十九由基，考虑到时差，此刻九十九由基可能在睡觉，瑛纪也没等回复，而是将画稿收起来，换了衣服，拿了咒具，准备去横滨。
    另一边，伏黑甚尔开始伪造进货记录，他给葵生打电话，说晚上要出差进货，耗时三天，早饭的便当已经做好放冰箱里了，让她记得吃早饭。
    葵生听后笑了笑，她没怀疑甚尔出门的事，只叮嘱甚尔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随即伏黑甚尔又以监护人的身份给学校打电话帮织田作之助请假两天，将家里的事安排好后，他和织田作之助开车前往横滨。
    路上，织田作之助还在看尾崎红叶的资料。
    伏黑甚尔发现了织田作之助对尾崎红叶的在意，就说：“要是真的碰到了，她也愿意脱身，那就带出来吧。”
    织田作之助沉默许久才道：“我当初也被抓到警察局了，但警察局放了我，她被黑手党抓回去，黑手党是不会放过她的。”
    尾崎红叶也是杀手，她也想要脱离，甚至也行动了，可还是失败了。
    如此相似的经历让织田作之助不可避免地对她多了几分注意。
    但织田作之助也知道伏黑甚尔的雷区，他主动说：“您放心，还不确定尾崎红叶叛逃是真是假，我不会贸然动手的。”
    “事关葵生夫人的安全，一切听老板的。”
    伏黑甚尔扯扯嘴角，姑且露出了一个笑的表情：“你最好心里有数。”
    “织田，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现在的生活，为此我可以做任何事。”
    织田作之助表示理解，他好奇地问：“如果真的带回来了，您要设立束缚吗？”
    伏黑甚尔：“这是必须的。”
    但下一秒他就烦躁地抱怨：“九十九是咒术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她跑了，我去哪里找可信的、靠谱的咒术师订立束缚？”
    此刻甚尔倒是忘记了是他自己将九十九由基踢到美利坚了。
    织田作之助：“瑛纪先生不可以吗？”
    伏黑甚尔摇头，瑛纪是0咒力，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法通过咒骸得到了那么一丝丝可怜的咒力，万一这点咒力突然没了呢？或者订立束缚反而影响到瑛纪呢？
    伏黑甚尔不敢赌。
    织田作之助给甚尔打工，主动或被动听了不少关于咒术师的事，他感慨道：“九十九小姐真厉害，放到异能者这边，她应该是超越者吧？即便在超越者里也是排位第一的强者。”
    伏黑甚尔点头：“差不多，但如果只以实力来排位，五条悟长大后可比九十九厉害，瑛纪也很强，我也能揍九十九。”
    织田作之助：“可你们不能订立束缚。”
    伏黑甚尔憋屈地闭嘴了。
    晚上六点，两人抵达横滨，伏黑甚尔先将车停在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车费不菲。
    但伏黑甚尔交钱交得非常干脆。
    说实话，在伏黑甚尔和织田作之助看来，车子可比人重要多了。
    即便车子被撞成破烂，伏黑甚尔凭借身体素质、织田作之助依靠天衣无缝，他们本人都不会有事，可如果车子有一道刮擦痕迹或者沾了血，被葵生发现端倪，那就完蛋了。
    人可以受伤，车子不能刮！
    干活之前肯定要先吃饭，所以这俩人停好车子后，顺便去商场顶层的饭店吃了一顿大餐，甚尔吃的多，他还在吃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吃饱了。
    织田作之助和甚尔打个招呼，出饭店去商场卫生间处理个人问题，只是等织田作之助从卫生间出来，在返回饭店时，他突兀停下脚步。
    饭店前面几个铺面有一家羊羹铺，一个穿着小披风、戴着贝雷帽的小少年正坐在铺子前的长椅上，托着盘子吃羊羹。
    似乎察觉到了视线，那个少年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有着绿色眼眸的少年先是歪头，随即眼睛一亮，他快速放下盘子，向着织田作之助跑了过来。
    “来的正好，社长不给我买粗点心，你帮我买。”
    少年笑嘻嘻地看着织田作之助：“你现在很有钱了，对吧？”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才说：“可以，你上次帮了我，我请你。”
    少年自然是曾和织田作之助有一面之缘的江户川乱步。
    当初织田作之助被陷害的时候，正是江户川乱步解决了那个案子，之后织田作之助看到了没有下文的小说，洗手不干离开横滨，就再没见过江户川乱步了。
    织田作之助回忆了一下他出来之前伏黑甚尔加的菜，按照自家老板吃饭的速度，织田作之助可以摸鱼二十分钟左右。
    织田作之助给江户川乱步买了两大袋粗点心，还买了高档和果子，又买了两份外带的红豆羊羹。
    江户川乱步看着手边的盒子，眼睛笑得眯成了缝，高兴极了。
    他一边吃着羊羹，一边随口说：“你要找那个叛逃的同行吗？”
    明明织田作之助什么都没说，可江户川乱步依旧凭借强悍的推理能力，轻易判断出了织田作之助此行的目的。
    织田作之助的穿着、神情和精神状态体现了他最近生活不错，甚至还带了点学生气，估计是去上学了。
    让一个去上学的前杀手回横滨，显然和最近港口黑手党闹出来的乱子有关系。
    江户川乱步：“那你们要无功而返了哦，事情在昨天晚上就结束了。”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我知道。”
    江户川乱步吃羊羹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织田作之助，喃喃地说：“完了，今晚港口要乱起来了。”
    既然知道事情结束了却还是过来，可见织田作之助不打算放弃，看这厮神情沉稳、一副做出决定的坚定模样，这是晚上要大闹港口黑手党本部的架势啊！！
    江户川乱步不开心：“难得大叔最近闲了，甚至陪我出来吃甜点，结果今晚又要加班、去保护那个混蛋医生吗？”
    织田作之助虽然不明混蛋医生是怎么回事，但他听懂了加班这个词，显然他今晚的行动会波及江户川乱步。
    于是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说：“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江户川乱步瘪嘴：“你又不打算停手，道歉有什么用？”
    织田作之助正想说什么，江户川乱步瞥了他一眼，嘟囔说：“看样子你做不了主，你有老板和首领了？那家伙想大闹港口？不对，如果他和港口有仇，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休息。”
    复仇这种事大多是迫不及待和无法忍耐的，好不容易有了力量跑回横滨，肯定早早去港口本部探查了，哪像现在这样还在商场吃大餐？
    “是来捡漏的？”
    江户川乱步轻易分析出了伏黑甚尔的目的，神色稍微好了点：“如果事不可为，你老板会主动撤退的……”
    那就说明今晚的动静不会太大。
    江户川乱步刚这么想，就见不远处一个饭店门口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一头短发，穿着黑色短袖T恤，下身是宽大的阔腿裤，脚上穿着很普通的布鞋。
    他懒洋洋地看了过来，微冷的眸子里闪烁着野兽即将开始狩猎的残酷光彩。
    “织田，走了。”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他对江户川乱步说：“你也早点回去吧。”
    随即红发少年快步跟上伏黑甚尔。
    江户川乱步目瞪口呆，他傻乎乎地看着离去的两人，许久都说不出话。
    几分钟后，一个面容严肃、脖颈处围着围巾的男子走进羊羹铺，他看到江户川乱步后松了口气：“乱步，你不要乱跑……额，这些点心是怎么回事？”
    他不记得自己给江户川乱步买了这么多甜点！不要牙了吗？
    江户川乱步顾不上回答这个，他一把抓住自家社长的胳膊，认真地说：“港口黑手党完蛋了，他们的首领今晚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啊，比起捞人，甚尔更喜欢卷票子黑吃黑……
    织田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70章
    晚上七点半, 瑛纪坐车过来了。
    瑛纪今天换了黑色风衣，下车后他戴了风衣后面的帽子，将已经长长的黑色微卷长发藏在帽子里。
    他还拿出一副圆形墨镜戴上。
    这墨镜是五条悟友情赠送的,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 他的六眼看东西太累了, 为了防止六眼看太多信息将脑子烧了, 他特意给自己制作了能屏蔽一部分信息的墨镜。
    瑛纪是0咒力，反而需要捕捉各种信息，所以只需要将墨镜上的符文反转过来, 瑛纪就能通过镜片捕捉咒力、热量以及生物轮廓了，效果有点类似夜视仪。
    瑛纪的小太刀藏在风衣里, 他拎着放竹刀的袋子，只不过袋子里放的是太刀咒具。
    瑛纪打了一辆车，前往靠近港口黑手党本部最近的街区, 下车后，瑛纪联系甚尔，得了弟弟的位置, 他立刻离开街区，进入黑手党势力范围。
    街道边的店铺早已关门, 时不时会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到处巡逻, 周围一些高楼和隐蔽地方也有明暗哨点时刻盯梢。
    希云豹崽在前, 瑛纪在后, 瑛纪分出一个视角固定在豹崽身上，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两个角度来回切换观察周围, 若是普通咒术师恐怕早已晕了。
    但瑛纪作为前神器，早已习惯这种三百六十度全景观测的视角，所以他能轻易找到周围防护死角, 一路速度不减地朝着甚尔给的位置赶去。
    在一条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的街道上，瑛纪如一道幽影，轻飘飘落入这户宅子的小院子里，伏黑甚尔正坐在宅子前的台阶上擦刀，织田作之助在检查枪械。
    这户宅子的主人不在家，甚尔确定宅子里没人后，就和织田作之助翻到宅子的庭院里以躲避外面的、隶属于黑手党的巡逻队伍。
    看到瑛纪过来，伏黑甚尔脸上的笑容突兀一僵，他黑着脸问：“你怎么戴了墨镜？”
    这款式还这么眼熟？简直是五条悟同款！
    瑛纪微微低头，圆形的墨镜自动下滑，露出眼眸，月光洒下来，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变得越发浅淡，似乎成了透明的烟水晶。
    “悟送的，类似于夜视仪，方便好用还遮脸。”
    瑛纪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伏黑甚尔：“你说的丑宝呢？长什么样？让我看看~”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放出了丑宝。
    瑛纪一脸稀罕地逗弄丑宝，可能是瑛纪身上自带的锋利尖锐的斩杀气息，丑宝挺害怕瑛纪的，像是虫子一样的咒灵不断扭动身体试图躲在甚尔身后。
    瑛纪噗得笑了起来：“这咒灵挺好玩的，它将你当成老父亲了吗？”
    伏黑甚尔神色自如地说：“你的希云呢？放出来，让希云带着丑宝去侦查一下金库位置。”
    瑛纪抬手一招，手腕上的匕首化为黑色小豹崽，小猫踱步到变成乒乓球大小的丑宝面前，可爱的猫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弃之色。
    丑宝拉丝变长，缠绕在了黑色豹崽身上，小豹子不断扭动身体，似乎很想将这只虫子扯下来。
    瑛纪连忙安抚小豹子，他问甚尔：“丑宝的肚子里能装活物吗？”
    甚尔摇头：“不行。”
    瑛纪若有所思：“那我如果让希云变回匕首形态，就可以放进去了吧。”
    伏黑甚尔也愣住了：“理论上是可以的。”
    瑛纪让希云带着丑宝朝着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跑去，然后他盘腿坐下来，拿出纸笔开始画地图。
    在织田作之助死鱼眼的注视下，大约半小时后，瑛纪画出了港口黑手党五栋大楼的水管、通风口以及半小时内的人员巡逻情况。
    “有些地方有异能防护，希云不敢靠近，根据能量强度来看……”
    瑛纪在大楼的地下打了个标记，又在顶楼的位置打了标记：“五栋大楼的地下都有能量反馈，希云偷听那些人的谈话，貌似首领办公室在顶楼。”
    伏黑甚尔露出无聊的神色：“啊，真是千篇一律的布局。”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组织首领要么藏楼顶、要么藏地下室，就这俩地方二选一，港口黑手党这边也是如此。
    瑛纪说：“那我去顶楼，你去地下？”
    织田作之助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去顶楼干什么？”
    伏黑甚尔：“干掉首领啊。”
    织田作之助震惊脸：“啊？”不是卷金库吗？
    瑛纪：“我来之前联系了亮介，问官方那边有没有关于港口首领的通缉，亮介说可以帮我在军警那边要一份奖金。”
    伏黑甚尔很自然地说：“我也问孔时雨要了一份地下黑道的通缉，那老头的脑袋挺值钱的。”
    瑛纪：“只有港口黑手党彻底乱起来，我们卷钱跑路后才不会被追击嘛。”
    伏黑甚尔补充说：“对啊，来都来了，既然要做一票，那当然要尽量多拿酬金。”
    织田作之助：“……”
    红发少年再一次确定，老板和他哥哥的感情真好啊，配合太默契了，一看就是熟练工！
    伏黑甚尔又叮嘱织田作之助：“你想办法混进他们的车库，偷一辆防弹车当撤退载具，如果他们追击力度太强，我们就从海上走，所以你还要注意码头的船，知道吗？”
    织田作之助嘴角抽搐，他只能说：“我知道了，那我绕个圈子，从港口那边的走私仓库过去，我去查看码头的同时直接从走私仓库里找车子，找不到车子就用快艇。”
    伏黑甚尔：“好主意，瑛纪，让希云去海边侦查路线。”
    瑛纪闭上一只眼睛，似乎在通过希云的眼睛【看】什么，他停了一会才说：“可以，我让希云脱离本部，去海边港口看看。”
    黑色豹崽是咒骸，只要有咒力加持，奔跑速度极快，再加上瑛纪偶尔释放一个咒术加速，又过了半小时，瑛纪大手一挥画完了从本部抵达港口的地图。
    他指给织田作之助看：“港口附近是黑手党的走私仓库，这边有人驻守，你穿越这片区域时要小心，别被巡逻的人发现了。”
    织田作之助扫了几眼，记下了地图：“我知道了。”
    然后瑛纪解除了希云，停了几分钟，一道黑色光芒落在他手中。
    瑛纪收起希云，他对甚尔说：“你的丑宝停在金库附近了，你去将它接回来？”
    伏黑甚尔：“行，现在是晚上快十点，十二点在码头汇合，没问题吧？”
    瑛纪语气轻快：“没问题。”
    随即兄弟俩一起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深呼吸，他低声说：“我带的橡胶弹有数量限制，可能会慢一点。”
    瑛纪想了想说：“问题不大，一旦我们得手，本部乱起来，你那边的防守会松懈不少，你可以先看好位置潜伏起来，最后再加速。”
    计议已定，三人分开行动。
    瑛纪和甚尔一起去本部大楼方向，织田作之助绕圈子去海边码头。
    港口黑手党大楼前有一片空地，四周没有任何遮蔽的地方，但这难不倒瑛纪。
    他提前让希云侦查好了位置，在距离本部还有几百米的位置对地面发动斩击，几剑下去，他就切到了一根埋在地下三四米深的水管。
    希云豹崽顺着水管跑了一会，找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位置，瑛纪继续切地面，人工制造出了一个地下井，伏黑甚尔随便拿了个垃圾桶盖盖在了地下入口上方。
    兄弟俩顺着地下水道很快溜达到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的地下，瑛纪向上，伏黑甚尔向下，两人在此分开。
    鉴于首领办公室在顶楼，瑛纪略一思考，他钻到地下车库的电梯井里，一路利用浮空咒具开始向上奔跑。
    瑛纪倒是不担心自己被上面落下来的电梯砸到，如果他没猜错，像这样戒备森严的高楼的电梯大多是专属的，只在某些楼层停留，是不会落到下方空间的。
    瑛纪顺着电梯线路一路溜达到顶部，上面悬着一个电梯间，瑛纪单手抓住电梯下方的横梁，希云小豹子找到附近的通风口，一爪子扒开金属外壳，窜进了走廊里。
    果然如瑛纪所料，总部高层的防守要比下面松一些，毕竟上面都是组织高层办公的地方，越是大佬越有隐秘的、不能暴露出去的事，肯定不希望时刻被人盯梢。
    瑛纪单手扶墙，并指如剑，直接斩了下去。
    他像是给西瓜开个小口看瓜瓤一样，瑛纪在地板墙边开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然后轻易跳了进来。
    瑛纪左右看了看，走廊没人，他又将这块墙砖推了回去。
    瑛纪斩下的切口很平滑，不仔细看的话，没人会发现墙角位置的墙壁被开了口子。
    随即瑛纪继续用这招无敌的切墙技术从下往上挥刀切方块。
    下一秒，三十多厘米厚的特制钢筋地板无声下落！
    瑛纪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嘶了一声，好沉。
    瑛纪从这个口子跳了上去，进入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瑛纪快步走到卧室门边侧耳倾听，房间很安静，没有人的气息。
    瑛纪略一犹豫，他闭上眼，下一秒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幽冷晦涩，如进入了光明和黑暗中的夹缝异样，不被人察觉。
    他将风衣领子系好，挡住了鼻子和嘴巴，还将太刀随手放在卧室里，如此一来即便有监控录下了他的身影，也只能看到一个全身都裹在风衣里的家伙在首领办公室乱战。
    至于现在正看着监控屏幕的人员，他们会受到瑛纪身上【不被看到】的特性影响，只要不是全神贯注或者有意寻找，监视人员会自动忽视瑛纪的存在。
    瑛纪打量眼前的首领办公室，房间整体风格偏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有书架有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不少文件。
    瑛纪溜达到桌子前扫了几眼，全都是各种处死的文件。
    尾崎红叶叛逃的事带出了一大批需要清理的人员，显然港口首领正在清洗自己的组织。
    瑛纪缓缓皱起眉头。
    港口首领不在办公室，参考桌子上这一大堆处死叛乱人员的文件，难道这位首领亲自去处理叛徒了？
    那他会在哪里？关押叛徒的牢狱？
    瑛纪面色古怪，弟弟甚尔去地下找金库，岂不是正好和港口首领遇到？
    瑛纪转身回到首领卧房，他重新背好太刀咒具，并打开衣柜，让希云豹子嗅了嗅里面的衣物味道：“找到这个老头。”
    希云豹子嗷了一声，它带着瑛纪离开了首领楼层。
    瑛纪重新从电梯井一路直坠向下，来到地下车库后，瑛纪问希云：“甚尔在哪个方向？”
    希云豹崽用尾巴指了个方向。
    瑛纪的心落回肚子里，地下金库和地下牢狱不在一个位置？也对，港口黑手党有五栋大楼，自然有五个地下区域。
    瑛纪发动夹缝居民的特性，朝着希云豹崽指引的位置赶去。
    这一次的守卫明显森严了很多，通道上下两层之间的地板变厚了很多，瑛纪继续切地面，一路向下。
    到最后一层时，地板厚度甚至高达一米，里面还用厚实的钢板层层覆盖，中间还加了花岗岩，要不是瑛纪的斩击是概念斩断，哪怕是咒术师也钻不进地下最深的位置。
    瑛纪终于切出了可供一人通过的、算是盗洞的通道后，他总算松了口气。
    他感慨地说：“咒术师都没这老头能藏。”
    瑛纪呲溜跳进了最后一层，一进去他就怔住了。
    显然这里是港口黑手党最可怕的黑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怨恨、愤恨、不甘、痛苦、疯狂……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以至于低级咒灵随处可见。
    咒灵因人的负面情绪而生，被港口黑手党抓过来的倒霉蛋哪一个没有负面情绪？
    但咒灵需要很多人对同一事物产生负面情绪才能变强。
    被关押的人憎恨黑手党，而黑手党的看守轻蔑和施虐、甚至在这种行为中获得愉悦，两边情绪抵消，这就导致地下黑牢虽然有咒灵，却只有低级咒灵徘徊。
    瑛纪啧啧称奇，只能说人类真牛逼。
    考虑到地下黑牢的空间有限，瑛纪没用太刀，而是抽出腰间的小太刀。
    瑛纪随意挥舞了几下，将周围弥漫的低级咒灵祓除。
    也许是非常相信地下黑牢的坚固程度，牢狱里面反而没什么守卫，除了黑牢两侧半死不活、血肉模糊的倒霉鬼，再无他人。
    瑛纪挥刀时还顺手斩断了牢房的门，不过他觉得那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倒霉鬼们恐怕没力气跑路。
    瑛纪穿过牢房来到一个中间路口，这里有守卫，瑛纪悄无声息地掠过守卫，进入了另一个岔口。
    这边的戒备森严了许多，在一个房间门口，黑衣大汉排成两列，手中持枪，显然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在那个房间内。
    瑛纪用墨镜看了几眼，轻易穿透了房间墙壁，看到了里面的热量反应。
    唔，五条悟给的墨镜真好用。
    里面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能量反应微弱，其他几个倒是很旺盛，其中有三个人比外面的黑衣大汉更厉害，应该是异能力者。
    瑛纪有些头疼，三个啊，一个首领，另外两个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
    就算他速度快，也没可能一瞬间干掉三个。
    瑛纪的视线缓缓落到来路的中转路口，只要将那道超重的大门从里面关闭，外面的人应该进不来。
    只要在用帐屏蔽电子信号，地下的消息就传不到上面去。
    瑛纪闭了闭眼，下一秒，他周身气息变得锋利尖锐，他回到岔路口，刀锋如光闪过，轻易干掉了外面三个守卫。
    岔路口的异样很快引起了里面的黑衣大汉的注意，黑衣大汉快速冲出来要查看情况。
    “什么人？！”
    “怎么回事？！”
    瑛纪猛地发力，轰隆轰隆地将那扇门关闭，希云豹子留在外面上锁，瑛纪在里面上锁。
    咔嚓，随着巨大的铁门猛地闭合，这一刻，刑讯室这条岔路成了封闭的空间，谁都出不去了。
    黑衣大汉们看到了瑛纪，他们叱骂道：“好大的胆子！抓住他！！”
    瑛纪关好门后转身看向冲到面前的黑手党们，他手腕一抖，甩出几枚小石子，刷拉，头顶的灯灭了。
    漆黑骤然降临，黑手党们大惊失色，连忙对着前方开火。
    瑛纪手腕抖动，闲庭信步般穿过黑衣大汉们组成的屏障，子弹被他斩于刀下，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对瑛纪来说，四周的一切清晰可见。
    瑛纪来到那间房门前，他抬手斩下，锋利的刀锋斩出一个十字。
    伴随着门板碎裂的声音，里面同样有东西冲出来，那是港口首领身边的干部发出的攻击。
    可这攻击面对瑛纪的斩断，依旧被轻易切开了。
    轰隆——
    可怕的能量冲击骤然扩散并撞击在四周，不仅将刑讯室房门两侧的墙壁炸出一个大洞，连四周的黑手党们也被波及到了。
    枪声震耳欲聋，瑛纪耳边的金色圆环耳坠微微颤动起来，能让人失聪的轰鸣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在房门和墙壁一起炸开后，瑛纪轻易进入了里面的刑讯室。
    刑讯室有黯淡的灯光，那是应急照明灯。
    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所有人停火！退后！联系外面的人开门！慌什么？！”
    瑛纪背后的枪声瞬间消失，一部分人冲到铁门前似乎想开门，还有一些人拿出电话想要联系外面。
    瑛纪手腕一抖，丢出了四个木桩一样的符文钉子，再加上门外的希云，五个咒力核心落下，晦涩的咒力扩散开来，信号被屏蔽了。
    做好前置准备后，瑛纪这才闲闲地看向四周。
    刑讯室内正中间，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他前面的地上瘫着一个红发红衣的女人，她全身都是血，奄奄一息。
    老人身侧还站着一个穿着不凡的中年人，而另一个动手的家伙挡在瑛纪面前，房间墙边还有几个黑衣人手持枪械时刻准备开枪。
    老人沉声道：“能来到这里，显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你是谁？难道是为了红叶？”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我是为了钱，你的脑袋很值钱，所以我来了。”
    那老者露出狞笑：“可笑！大佐，抓住他！”
    伴随着他的话语，瑛纪面前这位名为叫大佐的哥们手握成拳，直袭瑛纪面门。
    瑛纪微微侧身避开，就在他转向即将发力的瞬间，他脚下的地面突然一软。
    瑛纪察觉不对，打出滞空咒具，身体强行停在半空一秒，而地面已经变成了泥水，并化为绳索试图抓捕瑛纪。
    瑛纪腰腹发力，强行在半空弯腰旋转，手中秋月刀划过漂亮的弧线，将那些泥水一样的绳索斩断。
    就在此时，大佐压低重心，抬腿踢向半空的瑛纪。
    然而瑛纪的浮空咒具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再度违反牛顿定律卡住了一秒，大佐的腿鞭擦着他的兜帽踢出去，荡开了兜帽，黑色微卷长发随风飘荡出来。
    瑛纪顺势伸手压了一下敌人踢出的小腿，身体轻盈飘落下来。
    瑛纪的目光落在地面，又看了看敌人：“能软化地面吗？”
    大佐迟疑地说：“滞空？”
    就在瑛纪和大佐对战时，另一个异能力者试图毁掉瑛纪打出的木桩钉子。
    但他做了无用功，那钉子非常牢固，居然无法打破。
    “不行，不弄掉这个，信号始终被屏蔽，我们无法离开。”
    那个人对老者如此汇报。
    瑛纪好心地解释说：“因为并不具备封锁的能力嘛，谁都可以进来，也都可以出去。”
    这个帐的范围不大，只能屏蔽二百米左右的空间，再加上可以随意进出的特性，以这两个条件反向换取阵眼核心的加固，只要希云没事，帐的核心就不会被损毁。
    另一个人的目光落向瑛纪，他低声向老者汇报：“属下请战。”
    老者点头：“去吧，看样子干掉他，这件事就结束了。”
    与此同时，伏黑甚尔干掉了守卫，站在了金库大门面前。
    他从丑宝肚子里掏出早就配置好的炸弹装置，甚尔很无所谓地丢在门口，然后跑到远处引爆了炸弹。
    轰隆！轰隆！轰隆！爆炸之声不绝于耳。
    伏黑甚尔的准备很充分，这么多炸药甚至能将地下室的天花板炸飞，大约三分钟后，爆炸声才停止。
    伏黑甚尔无视周围被爆炸冲击和巨响震得头晕眼花的守卫，飞速冲进金库。
    他环视一圈，看到了堆成山的金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随即伏黑甚尔架起一台大口径机枪，一脚踢了几块碎石和坍塌的钢筋挡在前面做了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他杀气腾腾地堵在了巨大的豁口位置。
    “好了，丑宝，进去吞吧，尽可能将一切金条都吞走。”
    第71章
    尾崎红叶瘫倒在地, 她全身都是伤，但更重要的是心伤。
    自己所爱之人死在眼前，她不仅报仇无望, 还必须咬紧牙关向首领屈服，在几分钟之前，她是真的绝望了，已经认命了。
    然后天降正义, 一个自称为赏金而来刺杀首领的人突兀出现在刑讯室。
    应急灯光的光线很暗淡, 尾崎红叶软倒在地, 血水不断从额头落下来，为她的视野蒙上一层血色。
    她努力去看来袭击的人, 只能在血色之中偶尔看到一道明亮到极点的光。
    那是剑光。
    在幽冷而暗淡的光线之中, 在黑色泥水和卷着灰尘与血迹的狂风之中, 那道剑光亮的骇人, 宛如劈开一切魑魅魍魉的雷光, 将所有都湮灭殆尽。
    她恍惚能听到大佐的咒骂声，另一个干部掀起狂风，试图将这人卷出去，但他们全都失败了。
    鲜血四溅, 港口黑手党的另一个干部被这人直接劈成两半。
    斩断的身体左右崩飞出去, 大佐骇得连连后退, 首领疯狂咒骂起来，尾崎红叶听到首领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知为何，一股力量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纵然尾崎红叶身上有伤，还受了刑讯和惩罚，可看在她是异能力者的份上, 尾崎红叶握剑的手和身体重要器官并未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否则以后港口黑手党还怎么用她？
    尾崎红叶的异能力叫金色夜叉，她可以召唤人形异能体进行攻击，换言之，哪怕她手无寸铁，哪怕她身受重伤无力再起，她同样可以发动异能力！
    再没有如现在这样绝妙的机会了。
    尾崎红叶想，也许上天并未抛弃她，也许死去的间先生在眷顾她，这是她仅有的可以报仇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尾崎红叶双目微闭，努力捕捉空气中几个战斗之人的气息与位置，这一刻身体上的痛苦仿佛远离而去，她恢复了作为一个顶尖杀手的幽冷和狠厉。
    地下光线昏暗，尾崎红叶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在某个瞬间，她玄之又玄地捕捉到了攻击间隙。
    下一秒她周身气息陡变，巨大的金色异能体从尾崎红叶身体中冲出，长剑出鞘，直直刺向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她尖叫起来：“去死吧！！”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正在被瑛纪追着狂砍，尾崎红叶突兀这么来一下，白发首领下意识地避开：“红叶你竟敢！！”
    在瑛纪的视野里，尾崎红叶的生命力在某个瞬间突兀高涨，瑛纪本来是戒备对方偷袭自己，这才放缓攻势试图拉着首领远离地上的女子。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的斩杀目标居然是港口首领？而且她的能力还是无视距离远近的人形异能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瑛纪临阵变招。
    本来是在胸前横切的刀锋斜斜向下，恰好那首领紧急避开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冲刺，老头的左腿像是主动凑过来一样出现在了瑛纪的刀锋下。
    噗叽。
    秋月刀可是特级咒具，不知道收割了多少猎物，这一刀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易切断了老头的小腿骨，那老头身体一歪，瑛纪顺势抬脚踹在了这老头的身侧。
    下一秒，金色夜叉手持长剑二度直刺，被瑛纪踢出去的港口首领直直被金色夜叉刺穿，像是咸鱼一样挂在长剑之上。
    尾崎红叶看着胸口刺穿的港口首领，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成功了？首领死了？
    “哈哈哈哈——”
    紧接着尾崎红叶低低笑起来，继而疯狂大笑，笑完了又变成竭嘶底里的、发泄一样的尖叫着，哭泣着，甚至她身边的金色夜叉也有发疯的迹象。
    瑛纪倒是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就在此时，帐消失了，瑛纪有些诧异，抬手一招，希云匕首回归，瑛纪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刚才那个可以让地面变成泥水的人跑到门口，那家伙用异能力软化了地面，通过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跑到外面并打开了铁门。
    当时恰好港口首领被金色夜叉偷袭，瑛纪惊异之下没注意希云那边的动静，希云豹崽没接到瑛纪的命令，就没出面阻拦。
    于是那个大佐以叫支援为由，带着那帮黑衣大汉跑了。
    既然人都跑了，希云豹崽就不浪费咒力了，它收起了帐。
    瑛纪小声嘀咕：“算了，跑了就跑了，目标完成。”
    瑛纪纠结地看着发疯似的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正低低地哭着，她全身是血，脸上还有伤，红色长发散下来和鲜血混淆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狼狈，还挺像故事里的厉鬼。
    通过墨镜和自身感知，瑛纪能判断出刚才的偷袭是这女人残存的力气了，此刻这女人应该没有再攻击的可能。
    但是吧……她身上那股孤注一掷的疯狂让瑛纪有些心里犯怵。
    瑛纪想，要是这女人去当咒术师一定很有前途。
    瑛纪犹豫不定，他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声说：“那个、这老头……你还要吗？他的脑袋挺值钱的，我拿去换钱，分你一半好不好？”
    尾崎红叶抬头，她看向面前的男人，深红色的眼眸似乎浸染了血色，但瑛纪能从这双眼中看到了茫然和空白，还有一些疯狂后的呆滞。
    瑛纪有点怀疑这女人还能理智思考吗？
    他继续努力：“你看，要不是我跑来砍人，你也没机会杀他，这一单算是合作，你觉得如何？”
    尾崎红叶停了一秒后，她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眼时，整个人的气息就恢复到了正常人的范畴。
    她利索地回答：“好啊。”
    尾崎红叶惨笑道：“你全拿去也无所谓，能不能……能不能稍微收留我一段时间？”
    瑛纪：“啊？”
    尾崎红叶不在乎这个人是谁，也不在乎他是哪个势力的，甚至不在乎这人要做什么，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
    她杀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横滨将再无她安身之地，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可她更不想留在这个埋葬了她一切的伤心之地。
    瑛纪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走到尾崎红叶面前。
    瑛纪从风衣内侧拿出一个手指长的御守袋子，他从御守袋子里抽出细绳，向尾崎红叶示意了一下：“这是一个道具，戴上之后，三十分钟内，你不会感受到疼痛，伤口也会暂时凝固，只要你的骨头没事，你就能行动自如。”
    这女人此刻全凭一股意志坚持着，下一秒彻底昏过去也不奇怪。
    如果真的要带出去，她的身体是支撑不住的。
    “我不知道你遭遇到了什么，但既然你还想活着，就再坚持一下。”
    瑛纪看着红发女子似乎有些呆滞，笑了笑，主动将御守挂在了女子的脖颈处。
    他说：“跟上来吧。”
    尾崎红叶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身上的痛苦似乎全都不翼而飞，她又有力气了？
    她试着站起来，本来腿上有枪伤的，此刻却完全不受影响。
    尾崎红叶低头看胸前的御守，这御守是蓝色的，上面写着出入平安。
    蓦然间，她鼻尖一酸，出入平安，多么简单普通的愿望啊，对她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
    但下一秒，尾崎红叶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瑛纪单手抓着港口首领的尸体，他指着被他劈成两半的异能力者问尾崎红叶：“这个家伙是谁？在港口黑手党的地位高吗？”
    尾崎红叶声音沙哑：“是组织的干部。”
    瑛纪眼睛一亮：“能换钱吗？”
    尾崎红叶给出肯定的答案：“能！”
    瑛纪立刻从风衣口袋拿出绳子，将两半尸体缠成粽子，又将首领尸体缠上去，像是捆腊肉一样系了个结，然后他拎着两条【腊肉】，招呼尾崎红叶：“走，我们离开这里。”
    尾崎红叶跟上瑛纪，她低声说：“这里是组织最深层的牢狱，距离地面有四层，要通过三个关卡。”
    尾崎红叶不知道瑛纪是怎么下来的，但大概率是潜伏伪装到最底层的，此刻外面肯定有人堵路，难道要这么一路杀出去？
    瑛纪侧脸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尾崎红叶：“你的人形异能可以带人飞吗？”
    尾崎红叶怔了怔：“不能，但短距离的拖拽和投掷是可以的。”
    瑛纪点头：“那应该没问题。”
    瑛纪带着尾崎红叶来到岔路口，出乎尾崎红叶的预料，他们没有向上去第三层，而是去了隔壁的牢房区域。
    牢房区域里，有些牢门打开了，被关在里面的人跑了一部分，有些人死了。
    瑛纪带着尾崎红叶来到牢房区域最深处，他指着上面那个漆黑的洞说：“我是从地下车库的角落里直接切了个洞下来的，现在外面应该很乱，你先让你的人形异能上去看看外面是否有敌人。”
    尾崎红叶傻乎乎地仰头看着漆黑的洞，的确有外面的风吹下来，甚至隐隐有光，但是……但是这么垂直开洞？怎么开的？切口如此平滑？
    要知道每一个夹层都用了水泥钢筋和花岗岩加固了啊！！
    尾崎红叶放出了金色夜叉，果不其然，金色夜叉一路向上，冲出了牢狱，来到了地表。
    尾崎红叶无法和金色夜叉交流，但她知道金色夜叉没有释放攻击，显然周围没有敌人。
    她不确定地说：“应该还没人发现这里？”
    瑛纪高兴地道：“只要没人盯着，我们就能出去。”
    他又拿出一段绳索，让希云豹崽咬着绳索一头，左右踩着墙壁跳出去，将绳索的另一头固定在外面。
    然后瑛纪先将两条腊肉捆在绳子上，他问尾崎红叶：“你的人形异能可以将这俩尸体拉出去吗？”
    尾崎红叶：“……能。”
    她是人生第一次这么使用金色夜叉。
    金色夜叉将两个腊肉拖出去后，瑛纪又用绳子缠住尾崎红叶：“好了，你也上去吧。”
    等尾崎红叶上去后，瑛纪打出浮空咒具，左右踩通道断面，轻易跳了出去。
    尾崎红叶呼吸着新鲜空气，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出来了。
    从港口组织的地下入口到最深处的牢狱，难度堪比登天，但这么直接开个盗洞一样的通道，也就是二三十米的垂直攀爬而已。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入侵思路。
    尾崎红叶打量四周，这里是港口的地下车库深处，隔着一两排车位的位置，有很多黑衣人在飞速奔跑着，有人在想着地下入口冲去，有人想着外面冲，似乎外面也出事了。
    地下车库的灯光明亮，尾崎红叶的眼神落在身侧的男子身上。
    她这才清晰地看到这个带她出来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对方背后背着一把太刀长度的刀具，身上穿着黑色风衣，黑色微卷长发散落下来，圆形的墨镜挡住了部分面容，耳边戴着较大的金色圆环耳坠，唇角带笑，似乎是个很英俊帅气的年轻人。
    他手持一把刀刃笔直的小太刀，此刻那只先跳出来的黑色小猫落在了男子的肩头，而他正弯腰拎起两具尸体。
    瑛纪注意到尾崎红叶观察自己的视线，他也看向自己带出来的女人。
    也许是脱离了地下昏暗的环境，眼前的女子收敛了之前的疯狂，她全身是伤和血，看起来极为凄惨，也显得她柔弱可怜。
    瑛纪心想，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要是九十九由基有这女人的伪装能力，也不至于被总监部辖制这么多年。
    尾崎红叶那身红色和服破破烂烂，勉强能穿，瑛纪脱下风衣：“你穿着，我的衣服是特制的，可以防止血的气息引来追踪者。”
    尾崎红叶怔了怔，她深深地看了瑛纪一眼，飞速换上瑛纪的风衣，本来浓郁的血味立刻消失了。
    瑛纪里面穿着普通的蓝色短袖T恤，他重新背上太刀，摸了摸希云豹崽的脑袋，示意它去找弟弟甚尔，随即瑛纪带着尾崎红叶朝外面跑。
    尾崎红叶低声问：“您要从哪里离开？”
    瑛纪想到这女人恐怕比自己更了解港口组织，就道：“去码头仓库那边。”
    尾崎红叶点点头：“随我来，我知道人少的近道。”
    尾崎红叶走的是平常高级干部走的内部通道，如今港口组织的首领死了，疑似男子的同伙在组织别处捣乱，留守本部的两个干部应该去应付敌人了。
    似乎担心瑛纪怀疑她，尾崎红叶边走边解释这条内部通道的使用原则：“还有一个干部昨天出去清理我叛逃时引起的麻烦了，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在明天、哦，等过了零点就是今天了，会在今天早上回来向首领汇报，所以此刻不会有人使用这条通道。”
    瑛纪忍不住问：“叛逃？你叛逃了？”
    尾崎红叶也有些迷惑：“……您不知道吗？”
    瑛纪茫然脸：“我为什么会知道？”
    尾崎红叶垂眸，她试图逃离港口组织的消息应该已经被横滨其他组织知道了，看样子这位先生不是横滨人。
    “……之前您说是来取首领的脑袋换赏金，难道这是真的？”
    “……不是真的难不成是假的？这脑袋可值钱了。”
    尾崎红叶听后先是感到荒谬，继而发出低低地嘲弄一般的笑声。
    听到尾崎红叶突兀发笑，瑛纪有些戒备，这女人不会发疯吧？
    尾崎红叶的心情却变好起来，一想到首领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死掉了，太可笑也太让人高兴了！
    很快他们走到通道尽头，尾崎红叶停下脚步，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关卡：“前面是进入仓库的正规途径，走私仓库对组织来说很重要，即便本部出问题，这边的守卫也不会离开。”
    瑛纪看了看时间，距离汇合还有半小时，估计织田作之助还在潜伏。
    瑛纪问尾崎红叶：“你还能坚持吗？我去探探路，十分钟后回来。”
    尾崎红叶沉默了一下才道：“虽然很冒昧，您有随身带短刀吗？我的金色夜叉容易引人注意，不适合潜伏暗杀。”
    瑛纪翻转手腕，将他手上的秋月刀收刀入鞘，他将秋月刀递给尾崎红叶。
    “你用这个吧。”
    尾崎红叶惊讶地看了瑛纪一眼：“那您自己呢？”
    “我用这个。”瑛纪反手抽出背后的太刀，长刀出鞘后，刀锋透露出一股暗沉冰冷的气息，一看就是经常战斗使用的武器。
    然后瑛纪直接发动夹缝居民的特性，轻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尾崎红叶怔怔地看着瑛纪离开的位置，许久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握住胸口的出入平安的御守，摸了摸秋月刀刀柄处残留的余温，心下有些悲伤，又有些感慨。
    如果她以前能碰到这么好的人……
    以及这位好心的先生似乎太粗心大意了吧，甚至让人忍不住担心。
    尾崎红叶有些无奈地想，这青年不怕她拿着东西跑了吗？
    瑛纪倒是真不担心，御守的时效只有半小时，尾崎红叶跑不了的。
    让这女人拿着秋月刀，一方面让她有点自保能力，另一方面也方便瑛纪搜查回来后根据秋月刀上的咒力来定位尾崎红叶的位置。
    在墨镜的帮助下，瑛纪能判定守卫的位置和行进路线，他沿着隐蔽的位置轻易从黑衣护卫的眼皮子下进入走私仓库区域，然后在某个仓库的后门找到了躲在集装箱后面的织田作之助。
    看到瑛纪冒出来，织田作之助先是惊讶，继而松了口气。
    他飞速说：“我找到了一个加满柴油的快艇，开车需要脱离港口的势力范围，不如乘坐快艇跑掉。”
    瑛纪比划了一个干得好的拇指，他道：“我马上回来。”
    十几分钟后，瑛纪带着尾崎红叶和织田作之助汇合。
    不同于瑛纪完全不认识尾崎红叶，织田作之助立刻认出了对方：“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心中警惕，但她一言不发，只是垂眸站在瑛纪身侧。
    瑛纪惊讶不已：“你认识她？”
    织田作之助有些纠结，他问瑛纪：“老板知道您将她带出来吗？”
    瑛纪吐槽道：“他在玩军火呢，金库旁边是武器库，他正压着丑宝吞军火，你知道的，我们就算用不上也可以找人卖掉。”以上来自希云崽崽的远程通讯。
    织田作之助满头黑线：“走吧。再不走，其他势力就会过来探查情况，我们就走不了了。”
    瑛纪也这么想：“走，我们先去快艇上。”
    顿了顿，他算了算时间：“御守效果快结束了，她要撑不下去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他扫了尾崎红叶一眼：“我在快艇上准备了医疗箱，尾崎小姐，你能自己处理伤口吗？”
    尾崎红叶默默点头。
    织田作之助：“那太好了。”
    三人躲避着巡逻的人，溜达到了码头，直接登上了快艇。
    这快艇正好停在一艘小型的游轮后方，即便有人巡视，有游轮挡住，巡视的人也无法立刻发现快艇这边躲了人。
    尾崎红叶趁着御守还没失效前，飞速给自己上药打绑带，又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了，直接套了瑛纪的外套。
    将一切都整理好后，御守效果消失，尾崎红叶疼得闷哼一声，差点直接从快艇上摔到海里去。
    织田作之助在码头前侧位置盯着巡逻队，瑛纪在查看快艇的发动机，听到尾崎红叶倒下，他连忙跳过去扶了一把。
    瑛纪问：“能坚持吗？一会快艇跑路，你得抓紧栏杆。”
    尾崎红叶扯扯嘴角，她轻声说：“我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当然可以继续。”
    头顶是漫天星光，身下是不断起伏的大海，海风带走了血腥和硝烟，她即将获得自由。
    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也不能放弃。
    就在此时，瑛纪面色微变，他低声说：“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帐，落——”
    伴随着瑛纪的话语，另一边站在伏黑甚尔肩膀上的希云小豹崽同步释放了帐。
    黑色的帐落下来，伏黑甚尔趁机收工跑路。
    这个帐一闪而逝，却让黑手党的追击变得无头绪起来，他们找不到之前追踪的目标了！
    同时瑛纪启动了快艇的发动机，码头路口的织田作之助听到声音，飞速跑来跳入快艇中。
    织田作之助抓紧快艇栏杆，他还甩给尾崎红叶一条绳子：“小心被甩出去。”
    尾崎红叶瞥了织田作之助一眼，她将自己的腰部缠绕在栏杆上，下一秒，快艇直直地冲出去。
    瑛纪控制着快艇朝着希云豹崽的位置沿海岸加速，几分钟后，瑛纪突然抬手一扬，打出了一个咒具，这咒具迎风见长，直直地冲向岸边方向。
    伴随着火光、枪炮声和爆炸声，伏黑甚尔大笑着从烟雾中冲出，他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咒具锁链。
    瑛纪用力一拉，伏黑甚尔的身体如炮弹一样从岸边飞向快艇。
    瑛纪立刻控制快艇转向，伏黑甚尔扑通落入水中，他紧紧抓着锁链一点点缩短距离，在某个瞬间，瑛纪突兀用力下压，继而快艇飞上半空，正好将伏黑甚尔甩出海面。
    伏黑甚尔借力跳到了快艇上。
    他抓住栏杆稳定身体，大笑着说：“大丰收，我……”
    话说到一半，伏黑甚尔惊愕地看着船舷边的尾崎红叶：“这女人怎么也在？”
    “你也认识？”
    瑛纪一边控制船一边回答：“她杀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请我将她带出来。”
    伏黑甚尔：“现在不是带出来了吗？将她丢到岸上吧。”
    织田作之助适时开口：“老板，瑛纪先生将出入平安的御守给尾崎小姐用了。”
    “什么？！那可是一次性的啊！一千万呢！”
    伏黑甚尔立刻变了嘴脸：“这女人不还完这一千万不能离开！”
    第72章
    自从瑛纪能利用希云咒骸使用一点咒力后, 伏黑甚尔就一直在帮瑛纪淘各种功效特殊的咒具。
    比如这个蓝色御守。
    御守里放的一次性触发冻结伤口的术式符文，普通咒术师可以用咒力凝固自身伤口防止出血，所以这御守对咒术师来说没什么用。
    瑛纪是0咒力, 无法使用咒力保护自身，这个可以凝固伤口的御守对瑛纪来说反而非常有用。
    禅院家的忌库的确储存了非常多咒力强悍的咒具，但对于这种鸡肋的、使用率不高的低阶咒具，禅院家没有储备, 就需要甚尔帮忙去市场淘了。
    价格倒是不贵, 一千万, 也就是一个普通任务的价格。
    当然，普通咒术师做一单也没这么多钱, 但加上禅院的名号就可以提价了, 品牌溢价嘛, 在咒术界也是存在的。
    而且瑛纪出任务, 禅院兰司和甚尔也会帮忙, 相当于一个任务三个人分，算下来也和市价差不多了。
    但咒具稀有的缘故在于有市无价。
    很多时候咒术师拿着钱都买不到合适自己的咒具，更别说能制作咒具、能制作帐的符文结界师等数量少之又少，人家做东西纯粹看心情, 出货量很低, 所以买这种东西要靠运气和抢的。
    伏黑甚尔不爽地瞪尾崎红叶, 那个御守非常适合瑛纪，还是亮介用禅院家的名号去加茂家附属的结界师那购买的, 结果瑛纪没用，这女人倒是用了？
    尾崎红叶敏锐地察觉到了最后上快艇之人对自己的不满，当然，她同样被织田作之助的话惊住了。
    “一千万？”尾崎红叶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还挂着的、已经失效的蓝色御守, 一次性地还要一千万？
    织田作之助解释说：“嗯，一次性的，可以固定伤势，屏蔽痛觉，即便身受重伤，使用这个之后就能行动自如，并有半小时逃亡时间。”
    前面开快艇的瑛纪没注意后面的争吵，海浪和狂风淹没了周围的声音，他大声道：“甚尔，你来开快艇，我不知道这边的码头位置。”
    伏黑甚尔抿了抿唇，他给了尾崎红叶一个冰冷的眼神，这才跳到前面接替瑛纪。
    之前伏黑甚尔来这边提自己的探险船，还一路开回伊东，倒是将这条海岸线上的所有码头都考察了一遍，他甚至还知道一些隐蔽的走私线路。
    瑛纪和甚尔交替后，他站在旁边飞速打量弟弟，确定弟弟没受伤后才问今天的收获。
    “卷了多少？”
    伏黑甚尔不确定地说：“最少也有一个亿吧？”
    瑛纪轻笑起来：“这算是天上掉馅饼啦，做完这一单，你我都要稍微安静些。国内黑帮大多有正规营业执照，没有下次了。也就横滨这边成了租界，变成三不管地带，才让我们捡漏的。”
    伏黑甚尔扫了瑛纪一眼：“你呢？没受伤吧？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去砍首领，发现首领在地牢，就窜到地牢，那个老头正在刑讯她，我砍那老头时，这女人突然暴起伤人，趁机一剑捅死港口首领……”
    提到当时的情景，瑛纪心有余悸：“你是不知道她当时多疯！吓了我一跳！”
    伏黑甚尔倒是吹了个口哨，对尾崎红叶的感官好了不少。
    结合着之前织田作之助的情报，伏黑甚尔梳理清楚了尾崎红叶的事情，她和所爱之人私奔，但被港口首领抓了回来，她的爱人死了，她被刑讯，而瑛纪恰好过去砍人，她抓住机会报仇雪恨。
    是个实力彪悍、头脑聪明、胆气和魄力十足的好手。
    伏黑甚尔想，如果他自己遇到这种事，葵生被人杀了，他也会绞尽脑汁、用尽全部手段杀死仇敌的。
    瑛纪继续说：“我说既然是一起砍的，赏金一人一半怎么样，她说不要赏金，让我暂时收留她一段时间，我看她那股疯劲熟悉而亲切，就带出来了。”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熟悉而亲切的疯劲？
    这是干咒术师的后遗症吗？
    他问瑛纪：“你要带回家吗？”
    瑛纪挠头，他不确定地说：“虽然答应暂时收留她，但也不好直接带回伊豆啊。”
    家里有禅院兰司的妻子和儿子，至于弟弟甚尔，他也不会乐意让葵生暴露吧？
    伏黑甚尔：“交给我吧，我让合作伙伴孔时雨找个地方安置她。”
    瑛纪轻松下来：“好，那我一会下船直接回去了。”
    他侧身指着快艇上的两个尸体说：“一个是港口首领，一个是港口干部，你们拿去换钱吧，这边的事交给你了，我明天还有课。”
    瑛纪来横滨收人头，还问亮介要了通缉单，亮介自然知道瑛纪的行动，并提前准备了车子，瑛纪打算去某车库提车，直接开夜车回伊东。
    伏黑甚尔嗯了一声：“行，你不用管后续的事了。”
    瑛纪和甚尔说完后，他跑到快艇后面，正想和尾崎红叶提一下由伏黑甚尔安排她的住处，却发现尾崎红叶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见到瑛纪过来了，织田作之助换位置坐在了尾崎红叶后方，他用身体挡在外侧，防止她真的掉出快艇外。
    察觉到瑛纪的视线，织田作之助解释说：“她很厉害。”
    即便已经半昏迷了，尾崎红叶依旧紧紧抓着栏杆。
    瑛纪坐在快艇另一侧以保持船体平衡，他赞同道：“的确厉害。”
    瑛纪问织田作之助：“她怎么称呼？”
    织田作之助：“尾崎红叶。瑛纪先生，你怎么想到带她出来的？”
    瑛纪大概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事，织田作之助听后怔了怔，他自言自语道：“刑讯吗？说明她的确想离开组织，只是失败了。”
    瑛纪下意识地看向织田作之助：“那岂不是和你一样？”也是干了一半想转行。
    织田作之助：“嗯。”
    瑛纪又看了看昏迷的尾崎红叶，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你们俩都是红头发啊。”
    织田作之助笑了：“也不算，我们都是统一的红色系，九十九小姐也算是红色吧？橘红色。”
    瑛纪摇头：“由基是橘黄，偏黄色系。”
    颠簸的快艇对瑛纪和织田作之助没什么影响，两人在后面聊的欢快，快艇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半小时后，伏黑甚尔将快艇停靠在一处隐蔽的码头。
    瑛纪上岸后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他开车回去，趁着现在路上没人，一路飙车，应该能在五点之前回家。
    “那我回去了，你们自己小心。”
    瑛纪摆摆手，愉快地溜了。
    瑛纪离开后，伏黑甚尔拿出手机联系孔时雨：“喂？你在横滨吧？来帮忙。”
    孔时雨自从将横滨的情报交给伏黑甚尔后，就知道横滨港口黑手党要炸，他今晚没睡，一直在等消息，在接到甚尔的电话后，他的心落回肚子里。
    “那个首领完蛋了？”
    “嗯，还附赠一个干部。”
    孔时雨忍不住微笑起来：“干得好，我会帮你找买家的。”
    伏黑甚尔又说：“我还卷了军火和金条，帮我出手一部分。”
    孔时雨嘶了一声：“我发现你和瑛纪先生一起行动，不仅能完成双份任务，还能大丰收啊。”
    伏黑甚尔咧嘴笑了，听笑声就知道他很愉快：“我们兄弟联手，无人能敌！”
    孔时雨怔了怔，他试探着说：“无敌？六见无敌和六见相子？”
    伏黑甚尔：“不是！别瞎说！那是五条悟和他堂哥！”
    慢了半拍，他才黑着脸说：“你还看漫画？”
    “那可是禅院瑛纪画的漫画。九十九由基因他受情伤困扰出国，她可是特级咒术师，她在国内，很多诅咒师都不敢开张，她一走，诅咒师们高兴坏了。”
    孔时雨说着八卦：“最起码五年内，诅咒师们只需要避开五条家和五条悟的相关业务就行了，我这边的任务量持续增多，都是拜你哥所赐呢。”
    “你可知道黑市上关于禅院瑛纪的情报价格有多高吗？他画漫画这事又不是什么机密，不少诅咒师都会买本月刊翻一翻，看他到底画了什么。”
    孔时雨调侃道：“对了，你不会是最近出场的十影直姬吧？我觉得你可能是那个牛郎店头牌。”
    孔时雨见过伏黑甚尔在酒吧里搜集情报时和那些富婆帅哥聊天的样子，结合着漫画里那个牛郎杀手的性格，他如此推测。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提醒自己回去看看十影直姬的剧情，他问孔时雨：“给我一个安全屋的地址。”
    孔时雨报了个地址：“我现在过去。”
    织田作之助扛着昏迷的尾崎红叶，伏黑甚尔拎着两个尸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孔时雨的安全屋。
    孔时雨早已等在里面了，他检查了港口首领的尸体，一剑穿心，又看了看那个干部的尸体，哇塞被劈成了两半，看这切西瓜一样平滑的切口，只能说一句牛逼了。
    孔时雨请伏黑甚尔帮忙将两个尸体放在他开来的车子的后备箱。
    “那批军火要再等等，我先打探一下行情，至于这两个，我估计今天就能卖出去。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房间里有吃的有水，注意安全。”
    孔时雨开车离开了，织田作之助和伏黑甚尔各自休息。
    先不提第二天瑛纪打着哈欠去上课，整个横滨黑道都因为港口黑手党的巨变而陷入了混乱之中。
    孔时雨卖掉了港口首领和干部的尸体，港口黑手党确定了首领死亡后，残存的三个干部为了争夺首领之位陷入了内乱之中。
    同时港口黑手党变成无主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各个组织都蠢蠢欲动起来。
    某个在混乱街区当黑医的医生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个倒霉的医生自然是森鸥外了，森鸥外在黑街开诊所，本是想仔细观察这边的黑道势力，再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目标。
    高濑会是家族传承，GSS是海外雇佣兵组织，KS商会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和雇佣军团体……森鸥外观察了小半年，他基本将目标圈定在了港口黑手党身上。
    据说黑手党的首领是个年纪大的老头，还没确立继承人，如果自己能加入港口黑手党，夺取权利的可能性会更高。
    但还没等森鸥外有所行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完蛋了？港口黑手党陷入了内部分裂？港口黑手党要被其他组织吞并了？连全是孩子和流浪儿童的羊组织都敢去抢港口黑手党的走私仓库了？
    森鸥外陷入了深深的迷惑，接下来他要怎么办？这时候加入港口黑手党吗？可港口黑手党分裂成三个势力，他要去哪个？怎么干掉另外两个？
    如果说森鸥外还在想着火中取栗，那么来给他当保镖的银狼先生就只剩下忧虑了。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突然死了，横滨夜晚要乱起来了，如何快速结束这样混乱的局面呢？
    当然这些事暂时与织田作之助无关，他在孔时雨提供的安全屋休息了半个晚上，清早，织田作之助去附近超市买便当。
    伏黑甚尔叼着一盒牛奶愉快地跑去找孔时雨了，孔时雨卖掉首领和干部的尸体后，招呼伏黑甚尔去他那分钱，顺便让伏黑甚尔过去一起卖军火。
    军火都在丑宝的肚子里，伏黑甚尔肯定要跟着，孔时雨也需要伏黑甚尔当保镖，横滨这么乱，他也担心自己出门被人打黑枪。
    尾崎红叶从沉眠中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一处普通的民宅，但宅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尾崎红叶愕然不已，如果她没记错，昨晚她不是突然背负巨额债务，要还款一千万吗？难道那三个人连一千万都不要、直接丢下她跑了？她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吗？
    尾崎红叶有些呆滞，没有了黑手党的命令，没有了间先生的带领，没有了可以威胁她的人，她要如何走下去？她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少女呆呆地跌坐在玄关门口的地板上，像是失去生机的木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尾崎红叶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织田作之助拎着购物袋推门进来了。
    织田作之助眼睛一亮：“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他关上门，将购物袋放在旁边柜子上：“你换绷带了吗？你休息的房间里有医药箱，我带了两件浴衣回来。”
    尾崎红叶怔怔地看着织田作之助，本来呆滞的大脑这才缓缓转动起来，她无意识地说：“我以为……你们走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说：“放心吧，看在那一千万的份上，老板不会立刻跑路的。”
    尾崎红叶怔神了几秒，终于恢复了理智和冷静，她不由得满头黑线。
    跑路的应该是她好不好？怎么听起来他的老板更想跑路？
    “你口中的老板，似乎更看重钱财？我还以为……”
    她自嘲地说：“我好歹也是个能用的能力者吧？”
    织田作之助哑然，他要怎么说？咒术师都是能力者？能力应用范围还比异能力者更广更方便？
    织田作之助：“你先去换药吧，我带了便当，你饿吗？”
    尾崎红叶经织田作之助这么一提醒，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她被抓回港口黑手党后，的确没怎么吃东西，又是受伤又是报仇又是逃跑……
    尾崎红叶长出一口气，神色柔和下来：“谢谢，麻烦你了。”
    顿了顿，她轻声说：“如何称呼？”
    “织田，织田作之助。”
    “……我是不是听过你的名字？”
    “嗯，我之前也在横滨讨生活，是独行杀手，咱们是同行。”
    “……这样啊。”
    尾崎红叶接过织田作之助递来的浴衣褂子，她回到之前休息的房间，注意到桌子旁放着清水和一些消炎退烧的药片，显然昨晚就有人喂她吃过药了。
    尾崎红叶脱下瑛纪的外套，换了一身灰蓝色的浴衣，她大略收拾了一下几乎被血凝固的长发，又重新给自己换伤药打绑带，一个小时后总算全搞定了。
    她走出房门，立刻嗅到了三明治和牛奶的香气。
    织田作之助招呼尾崎红叶来吃饭：“吃点东西吧。”
    尾崎红叶坐下来用虽然优雅但极快的速度吃东西，她饿惨了。
    织田作之助吃完后收好垃圾，他打开电视机，电视新闻正在播放昨晚港口附近的爆炸，主持人提醒市民不要靠近混乱区域云云。
    尾崎红叶吃饱喝足后精神好了不少，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听到新闻后唇角勾了勾：“普通人也不会往那边跑。”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借着电视新闻的背景音，他问尾崎红叶。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尾崎红叶沉默了一会才说：“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
    织田作之助：“虽然我的老板有时候很渣，但总得来说，他做事是讲规矩的。”
    即便伏黑甚尔不干人事，也有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盯着，就织田作之助自己来说，最近这一年的日子过的很轻松愉快。
    “我听老板说，你用一半赏金换取暂时的容身之处，所以你想去哪里？我们都可以安排，你可以自由选择想去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这么说着，他打量坐在沙发上的女子。
    尾崎红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织田作之助又说：“但我想……虽然这么说有些托大了，可作为有着相似经历和想法的前辈，我觉得你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做吧？”
    尾崎红叶下意识地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一副理解的神色说：“我们只会杀人，已经沉浸在黑暗里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到阳光下，哪怕稍微努力一下，都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理论来讲，脱离港口黑手党的尾崎红叶是不会想再成为别的组织的刀，可还是那句话，他们这种人即便脱离了泥潭，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除了杀人，除了在黑暗里挣扎，别的什么都不会。
    尾崎红叶静静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又说：“如果不知道做什么的话，不如先去上学吧。”
    尾崎红叶面色古怪：“上学？”
    “嗯，老板送我去读高中了，我现在高二，这次来横滨也请了事假，后天要回去上课的。”
    织田作之助轻笑着说：“你先去上学，至于欠的一千万，其实这不算什么……”
    他说：“等你高中毕业后、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后再想办法还钱都不迟。”
    织田作之助敢肯定，禅院瑛纪一定忘记御守的事了。
    那位先生向来不在意细节。
    尾崎红叶沉默良久才道：“你的老板是那位长发男子吗？”顿了顿，她说：“不是他吧？你的老板应该是那个短发男子。”
    织田作之助点头：“是的，昨晚太匆忙了，你可能没看清，他们是亲兄弟。”
    尾崎红叶垂眸，她思考了一会才说：“你们为什么还留在横滨？虽然你是横滨本地人，但你的老板和那位先生不是吧？”
    织田作之助：“老板不仅卷了金库，还卷了军火，他打算卖了换钱。”
    “老板留下来处理后续，他兄长已经离开了。”
    尾崎红叶有些怅惘，已经离开了？
    几个呼吸后尾崎红叶有了思路，她看向织田作之助：“帮我联系你的老板，我可以帮他卖军火，我知道哪家有钱，哪家愿意买，哪家可以再来一次黑吃黑。”
    织田作之助惊了，他语气艰难地问：“你想做什么？彻底毁掉港口黑手党？”
    尾崎红叶神色平静地说：“并非如此。只要走私贸易和港口还在，哪怕港口黑手党消失，港口地区依旧会产生新的组织。”
    “所以港口黑手党已经无所谓了，那里也有我过去的同僚和下属，因为我的叛逃，他们也受到了连累……当然，在首领已经死去的现在，他们应该没事了。”
    “我觉得你说的对，一千万的确不算什么，趁着这次横滨混乱，我稍微努力一下，完全可以从别家抢到一千万。”
    “那个御守很珍贵吧，应该不是钱的问题，所以你老板当时看我的眼神里带有杀意。”
    她说：“先抢到钱，然后我会想办法再找一个御守、或者类似的东西，还给他的。”
    织田作之助：“……”
    啊，就感觉很对不起横滨本地同行，本以为尾崎红叶和他一样，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和伏黑甚尔是一个类型的！
    织田作之助无奈，只能给伏黑甚尔打电话，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那边伏黑甚尔听后嘶了一声，他想到昨天瑛纪将尾崎红叶带出来的理由：这女人身上的疯劲熟悉而亲切。
    好吧，瑛纪没看错，尾崎红叶的确是个狼灭。
    伏黑甚尔说：“我知道了，让她先养伤，我和孔时雨下午回去，到时候再谈。”
    作者有话要说：尾崎红叶：看老娘三天赚回一千万！
    第73章
    有了尾崎红叶的加入, 伏黑甚尔在横滨地下黑市上赚得盆满钵满。
    这期间葵生还给甚尔打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伏黑甚尔是打着进货的理由出来浪的，如今机会难得, 他只能用海关扣押货物、还要多耗费两三天为由，勉强糊弄了过去。
    但为了不让葵生发现端倪，伏黑甚尔只能将织田作之助打发回去看店，正好织田作之助的事假结束, 也没法继续留在横滨了。
    织田作之助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横滨。
    红发小哥有种预感, 总觉得放老板、尾崎红叶和孔时雨三个人在横滨搅和, 他们三人会搞出大事。
    织田作之助忧心忡忡地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瑛纪。
    结果瑛纪拍着胸膛保证：“明天是周六，我周六日去横滨帮忙！”
    织田作之助：“……”
    啊, 对不起横滨！对不起, 我的老家！
    瑛纪回伊豆大学上了两天课, 又兴致勃勃地杀回横滨了。
    说实话, 瑛纪本以为弟弟甚尔卷走票子后就没事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带出来的尾崎红叶搞出了幺蛾子。
    也许是死了情缘，也许是干掉了先代首领，无所畏惧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尾崎红叶开始发疯, 她先以强大战力伏黑甚尔为依靠, 以孔时雨的情报为行动基准, 出面收拢部分港口黑手党的人手，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
    随即尾崎红叶在和另外三个原港口黑手党干部针锋相对的同时, 还打着港口黑手党的名义去抢高濑会的军火库、去偷袭GSS的总部……几乎将整个横滨有名有姓的黑帮组织全部得罪了一遍。
    近距离围观失去了爱情、埋葬了过去的女人是如何发疯的，伏黑甚尔心里也有点犯怵，他甚至私下找孔时雨吐槽：“丑宝都向我抗议了，它吞的东西太多了, 有点噎住了。”
    孔时雨同样吐槽回去：“咒灵还会噎住？你在开玩笑吗？”
    伏黑甚尔头疼极了：“我最开始抢军火只是想卖钱，但现在那个女人一通操作，军火卖出去了，可她又带着人去买家仓库里抢回来，我的确赚了不少，可是丑宝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也是事实啊！”
    伏黑甚尔这几天是痛并快乐着，打架很爽，黑吃黑很爽，还不需要担心后续麻烦，有尾崎红叶和孔时雨善后，简直爽到爆炸，这让之前一直是单干的伏黑甚尔有点上瘾。
    可这不是事啊！他是来赚一票就跑路的，不是做长期买卖的啊！没看葵生都打电话催他了吗？
    孔时雨冷静地说：“这边太乱了，上面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得到隐蔽的消息，军警和特务科都在蠢蠢欲动。”
    “他们在等黑帮垃圾自相残杀后再收拾残局。”
    伏黑甚尔当然知道高层是怎么想的，这年头的高层——不管是咒术界还是特务科——脑回路基本相似，他纠结地说：“瑛纪下午放课后也会过来帮忙，明后天是周末……”
    瑛纪没课了！他知道了这边的乐子，他也要来耍！
    孔时雨眼睛瞪大，他算是领教了这对双胞胎兄弟联手的杀伤力，只是一个伏黑甚尔，尾崎红叶就能搞出这么多操作，再加一个禅院瑛纪，难保尾崎红叶会不会带着俩兄弟平推了整个横滨黑道。
    “尾崎红叶不是想赚一千万吗？她赚够了吗？”
    孔时雨问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客观地评估了一下这几天的收获：“够了，绝对够了。”
    孔时雨：“趁着晚上瑛纪先生过来，找尾崎红叶谈谈？”
    伏黑甚尔赞同这个提议。
    结果等傍晚时分，尾崎红叶带着一个穿着大衣、有着一头灰黑色微卷长发的男子来见伏黑甚尔了。
    尾崎红叶面带笑容，她早已换回了一身红色长袖和服，红色长发挽成发髻，鬓边还系了一个可爱的白色毛球。
    瑛纪走之前带走了自己的秋月刀，尾崎红叶收服了部分老部下后，自有部下将她过去惯用的东西——比如她趁手的长剑——递过来。
    她腰间佩剑，一副秀美中透着英气的打扮，和几天之前判若两人。
    尾崎红叶向伏黑甚尔和孔时雨介绍：“这是来投奔我的兰堂先生。”
    伏黑甚尔皱眉看向这个明显是外国人的青年，又看了看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虽然找回了一些过去的力量，但从未这么正式介绍过自己的部下。
    她看出了伏黑甚尔和孔时雨似乎不想和横滨有过多牵扯，甚至在行动时还会提醒伏黑甚尔注意隐蔽个人面容和身形。
    这也是伏黑甚尔还敢在横滨浪的缘故，他遮脸了！没人知道是他干的！
    可现在尾崎红叶却带了一个部下来见他？这什么意思？
    “兰堂先生的能力是空间系，他可以随身携带海量物资。”
    尾崎红叶关切地看着伏黑甚尔：“您昨晚不是说携带的空间物品要抵达上限了吗？我算了算，这几天卷的东西的确很多，一直以来都辛苦您储存了，所以我找了个储存量更大的能力者，这样不管获得多少物资，我们都可以一波带走了！”
    伏黑甚尔：“……”
    孔时雨：“……”
    再重复一遍，怀揣着报复之心搞事业的女人好可怕！
    名为兰堂的男子一副恹恹的模样，他之前是港口黑手党的下级成员，港口黑手党因为先代首领的死而陷入分裂。
    兰堂最初只是随便投靠了一个干部，结果没两天，尾崎红叶回来了，她还拉走了一部分人。
    兰堂想着尾崎红叶身边正缺人手，他好歹是个异能力者，雪中送炭肯定比锦上添花好，他如果投奔尾崎红叶，肯定能升职加薪对吧？
    于是兰堂跳槽到了尾崎红叶这边，正好尾崎红叶需要找空间系能力，双方一拍即合，尾崎红叶就将兰堂推荐给伏黑甚尔了。
    兰堂不在乎尾崎红叶背后站着什么人，或者说之前尾崎红叶能在被抓回牢狱后成功脱身、还再度杀回来，就说明她肯定获得了新的力量和支持者。
    只要能在横滨这片混乱之地站稳脚跟，只要能发钱，兰堂就无所谓。
    反正他只是个打工仔，给谁干活都一样。
    伏黑甚尔干巴巴地说：“正好，我们清理一下库存。”
    伏黑甚尔将一部分军火和金条丢给这个叫兰堂的人，兰堂默不作声的收了。
    尾崎红叶又道：“今晚我们去保税仓库，那边有一条独属于议员的特殊走私线路，之前一直是高濑会负责，那个议员给高濑会提供保护，双方侵吞大批资金，如今趁着横滨混乱，我们将那批货物吞了吧。”
    孔时雨询问尾崎红叶：“是什么货？”
    “宝石。”尾崎红叶轻笑道：“是从国外运来的、尚未进行加工的原石，高濑会负责加工贩售，但是这种贩卖需要控制量，出太多货会导致行情下降，所以库藏有很多。”
    伏黑甚尔的眼神有些飘，就算他们吞了大批原石，他们没能力加工，也卖不出去啊！
    孔时雨思考了一下道：“如果只是库藏的话，即便抢过来也赚不到多少钱，你想吞并高濑会加工贩卖的渠道吗？”
    这才是钱生钱的生意，只要立足珠宝走私，尾崎红叶的势力就能一直存在下去。
    尾崎红叶看了孔时雨一眼，她笑了笑没回答，而是看向伏黑甚尔：“您晚上要出动吗？”
    伏黑甚尔：“……不，我等我哥过来。”
    尾崎红叶微微低头，她遗憾地说：“这样啊，那今晚行动先暂停吧。”
    但其实尾崎红叶心里松了口气，她很努力才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
    终于来了。
    尾崎红叶忘不了自己醒来后看到的空荡荡的房间。
    作为一个能力很强的异能力者，尾崎红叶一直知道自己有利用价值，而她在黑暗中生存到现在，也的确遇到了无数想要利用她的人。
    尾崎红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正因为她有用，她一个姿容秀美的女孩子才能在黑暗中生存这么久，毕竟异能力者杀手可比送给他人的【礼物】要强，不是吗？
    但在地牢里，那个青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平分赏金好不好？
    明明那时候她已经再无任何战斗力了，还快要死了，可那个青年没有趁火打劫，也没有挟恩威逼，在他眼中，她和他依旧是平等的。
    他只看到了她作为强者的实力，看到了金色夜叉，除此之外，外貌皮囊皆是红粉骷髅，无甚差别。
    这对于当时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的尾崎红叶来说，是一种承认和认可。
    尾崎红叶有心和那位救了他的先生谈一谈，但很可惜，她醒来后就再没见过那个人了，甚至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好吧，她知道了这个短发男子叫伏黑甚尔，也知道情报贩子孔时雨，但另一个人呢？另一个人叫什么？
    伏黑甚尔显然不想将他的兄弟牵扯进来，于是尾崎红叶想，只要伏黑甚尔一直留在横滨，那位先生肯定会再过来查看情况的。
    看看，这不就来了吗？
    晚上，尾崎红叶打发兰堂先回部下聚集的临时驻地，她去了孔时雨和伏黑甚尔居住的安全屋。
    瑛纪一到横滨就发现这地方的气息很乱，他按照甚尔给的地址溜达过来，进门后忍不住吐槽：“这边的黑帮太嚣张了吧？太阳刚落山，就有人拎着枪上街了？”
    伏黑甚尔打个哈哈：“横滨市民早就有经验了，他们晚上不会出门的，而且黑帮混乱的区域在港口、码头和镭钵街范围，不会扩散到普通市民居住的街区的。”
    孔时雨跟着说：“这边是自由租界嘛，政府方面有心无力，这边黑帮头子大多持两个甚至三个护照，即便被抓了也可以谎称自己是外国人，他们有治外法权。”
    瑛纪啧啧不已，他的目光落在尾崎红叶身上：“哦，你没事了吗？”
    尾崎红叶有些激动，她起身对着瑛纪深深鞠躬：“那天多谢您援手。”
    瑛纪歪头：“不客气，即便没有我，你也有能力达成目标。”
    然后他看向甚尔：“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横滨这边还有利可图吗？”
    尾崎红叶主动说：“是我请伏黑先生帮忙，现在是最好的搅浑水的机会。”
    她看向瑛纪：“我能单独和您谈一谈吗？”
    瑛纪有些惊讶，伏黑甚尔猛地明白了什么。
    这女人这么搅合，难道最终目的不是赚钱，也不是复仇，而是要见瑛纪？
    孔时雨吐了个烟圈，目露佩服之色。
    瑛纪爽快地说：“好呀，我们去里间。”
    瑛纪和尾崎红叶进入里侧的房间，刚关上门，伏黑甚尔瞬间黑了脸，他招呼孔时雨一左一右凑到门边偷听。
    尾崎红叶请瑛纪坐下，她坐在瑛纪对面，先是郑重俯身行礼，再度感谢了瑛纪一番，这才停了停，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那天我已经绝望了。”
    “我当初之所以想要离开黑手党，是想要和间先生过上普通的、平凡的生活，我想要追求属于一个平凡女人的幸福。”
    “爱情是一股神奇的力量，它让我鼓起勇气，甚至不惜反抗先代首领，只是结果非常惨烈，间先生死了，而我也被抓了回来。”
    “因为我是异能力者，所以即便我背叛了组织，我还是活着，可是间先生死了，他是普通人，对先代首领来说，他不如我有用。”
    “换言之，只要我一直有着力量，一直被他人觊觎着，不管我去哪里、做什么，都会有人试图控制我、使用我，因为我有用。”
    “我如此有用，那么不管我如何选择都没用，甚至还会牵累身边的人。”
    “织田提议让我去上高中，我却担心如果真的去读书，我的同学、老师和学校会不会成为弱点被他人利用。”
    她和织田作之助不同，织田作之助是独行杀手，除了几个情报贩子，织田作之助没有什么仇敌和熟悉他的同行。
    尾崎红叶是港口组织的杀手，横滨黑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她脱离港口组织去上高中，那些憎恨港口黑手党的敌人肯定会报复她的。
    尾崎红叶淡淡道：“我生于黑暗，也只能沉浸在黑暗之中，我拥有力量，但这份力量无法保护任何东西。”
    “更可笑的是，除了战斗，我不会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思来想去，竟只能再回到这个泥潭里。”
    说到这里，红发女子苦笑起来：“我只是回去找过去的部下聊了聊，他们就主动凑了过来，因为我是女性，可能看好我的人不多，所以只有二三十个人。”
    “但有伏黑先生帮忙，作为一股奇袭的力量当搅屎棍是足够了，这才在短时间获取了大批利益。”
    尾崎红叶语气变得幽冷起来：“只要有利益，部下会越来越多，力量也会壮大。”
    “可是这并非我想要的，或者说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我只是在做能做到的事……”
    瑛纪静静听着，他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一直做能做到的事，岂不是很无聊？”
    尾崎红叶失笑：“您竟只觉得是无聊吗？”
    不等瑛纪回答，她就认真地说：“的确无聊，那您有什么建议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尾崎红叶：“你需要我给你意见吗？不要太偷懒啊，这种事只能依靠自己寻找。”
    他自己找的这么辛苦，尾崎红叶居然想走捷径，太过分了！
    尾崎红叶似笑非笑：“是吗？如果我加入您的敌对组织，将来可能找您的麻烦，您也不在意吗？”
    瑛纪却认真地说：“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受任何干扰、没有胁迫和生存危机后选择的人生道。能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你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不错了。”
    尾崎红叶微微低头，鼻尖发酸。
    即便只是一把刀，即便是一个工具，她仍然被尊重着。
    尾崎红叶抬起袖子，宽大的袖袍挡住半张脸，瞬息间她收拾好情绪，再度抬眸看瑛纪：“那我想冒昧询问一下，您是做什么的？”
    不等瑛纪回答，她就道：“伏黑先生说，那枚御守很难寻觅，我想找一个一样的御守还给您，那个东西对您来说也很重要吧？既然要找御守，总要先了解您的职业吧？”
    尾崎红叶这两天也利用过去的渠道和部下查了查孔时雨和伏黑甚尔的消息，伏黑甚尔的消息几乎为0，但孔时雨的资料还是有一些。
    孔时雨作为地下中介，肯定要放出部分履历来吸引客户，尾崎红叶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似乎和咒术有关的业务。
    再联想到那枚据说很贵的御守，尾崎红叶对伏黑甚尔的真正职业有了一点推测。
    她之前曾耳闻过咒术相关的情报，但因大部分人看不到咒灵，横滨这边也很少有咒术师活动，所以尾崎红叶此前并不关心这方面的消息。
    但现在不同了。
    听到尾崎红叶询问，瑛纪想了想说：“主要是御守里的符文很麻烦，怎么说呢，别人去买只要五百万，我家人去买就被提价，但没办法，他们家最擅长这个。”
    御三家中，加茂家的结界术是最强的，尤其当他们将家族血液融入到结界术式中，没有同血缘的人完全无法进入加茂家的宅院。
    即便五条悟能用六眼解析出来，可没有血液相关的术式，他也无法复刻加茂家的结界术。
    尾崎红叶笑吟吟地说：“需要我帮忙做代购吗？”
    瑛纪发出短促的笑声：“一两次还可以，次数多了他们会发现的，而且他们家也要找我们家买东西，大家互相掏钱而已。”
    禅院家在咒具方面有很深的储存和库藏，笼络了不少擅长制作咒具的咒术师，尤其是甚尔和瑛纪这对双胞胎冒出来后，禅院直毘人授意族人加强了这方面的搜寻工作。
    瑛纪沉吟了一下才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只是怎么说呢，一旦了解了我们这一行，和我们牵扯太深的话，你也会被卷进来的。”
    尾崎红叶却说：“我宁愿卷入强者撞击的余波，最起码我有自保之力，不是吗？”
    如果她归于平凡，结交一些普通人，那些人可没有自保之力，而她也无法保护那些人，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既然如此，不如踏入更深、更激烈的漩涡之中，这是她将横滨黑道搅合成一锅粥后的明悟和自我认知。
    瑛纪静静看着尾崎红叶，最终笑道：“好吧，我看你用长剑，你会剑道？”
    尾崎红叶点头。
    瑛纪说：“我朋友在东京道场那边有熟人，你可以先去那接受培训，即便你没有咒力，但只要有咒具，普通的任务是没问题的，甚至你也可以去窗那拿工资。”
    有瑛纪的推荐，日下部笃也那边可以帮忙安排尾崎红叶去新阴流的道场进修。
    “尾崎小姐，站在普通人和混乱黑暗之间，还请记住你此刻的心情，不要沉浸在黑暗中。”
    顿了顿，瑛纪想到尾崎红叶捅死先代首领时的疯狂，倒是诚恳地说：“虽然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的。”
    尾崎红叶低头轻笑，她欠身行礼，谦逊地说：“多谢您的赞誉，我必不会让您失望的。”
    瑛纪又问：“那关于横滨这边，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尾崎红叶神态自若地说：“做事总要有始有终，马上就结束了。您今晚有空吗？我们去保税仓库弄点原石玩玩，不管是当零花钱还是当礼物都很不错。”
    瑛纪非常好奇尾崎红叶会怎么做，于是他欣然道：“可以，我来这边就是找乐子的。”
    既然瑛纪都同意了，伏黑甚尔虽然不太乐意给尾崎红叶当枪使，但还是陪着瑛纪去仓库区溜达了一圈，这次兰堂和他们一起行动，然后不管是伏黑甚尔还是瑛纪都惊了。
    只要他们溜达进去，开了帐，再让兰堂放彩画集，仓库里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卷走哎！
    俩兄弟忍不住发出感慨，这空间系能力太好用了吧？这才是月黑风高抢劫夜里最闪亮的星星啊！
    瑛纪忍不住说：“回头找找看，也许会有类似的空间咒具……”
    伏黑甚尔遗憾地说：“你想多了，不存在的。”
    如果有，他过去就搜刮了好吗？何必一直养丑宝。
    在瑛纪他们行动的当晚，尾崎红叶利用孔时雨的情报网络，给港口黑手党残存的三个干部中的两个发了消息。
    港口黑手党常设五大干部，但在先代首领死亡之前已经只有四个了。
    本来以尾崎红叶的资历、实力以及首领对她的信赖，她很可能在两三年内成为新的干部，所以先代首领并未再选第五位干部，而是将位置空了出来。
    在先代首领死亡那一晚，瑛纪劈死了一个干部，目前只剩下了三个干部。
    三个干部其实都看不上尾崎红叶的小势力，她还是个为爱私奔、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女人，他们都想着等干掉了另外两个竞争者再找尾崎红叶的麻烦。
    但如果尾崎红叶主动投靠，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尾崎红叶也是一个实力不错的异能力者啊！
    尾崎红叶在消息中说，她对首领位置没兴趣，但她希望干掉第三个干部，因为第三个干部曾追捕她和间先生，导致了间先生的死亡，她要报仇。
    “不管谁干掉那个混蛋，我都立刻献上忠诚。”
    尾崎红叶信誓旦旦地保证。
    经过周六一天时间发酵，周六晚上，三个干部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战，混战之中，第三个干部不知道被谁弄死了，另外两个干部都宣称是自己杀了尾崎红叶的仇人。
    尾崎红叶假装接受第二个干部的招安，但她暗中将自己和第二个干部会面的消息、时间以及地点透露给第一个干部。
    尾崎红叶带着兰堂去见第二个干部时，第一个干部果然带人来袭击了。
    尾崎红叶利用兰堂的空间能力彩画集躲避起来，坐视这两个干部火拼，等他们互相残杀的差不多的时候，尾崎红叶再手起刀落将胜利者的脑袋收入囊中。
    这一番操作让跟着看戏的瑛纪和伏黑甚尔面面相觑。
    短短一个周末，尾崎红叶将港口黑手党所有干部都干掉了，整个港口组织彻底变成一盘散沙。
    之前她卷了其他组织的大批资金和军火、货物，如今那些组织要报复时才愕然发现，港口组织居然全散了？那他们找谁要丢失的东西？
    尾崎红叶安排追随自己的部下去东京做先期准备，而她洗掉了艳丽的妆容，散了发髻，将头发扎成两个可爱麻花辫，还戴了一副平光镜。
    她像邻家女孩一样笑着对瑛纪说：“我的事情处理完了，可以走了。”
    瑛纪：“……”
    看着洗去铅华、微微低着头，穿着格子连衣裙的尾崎红叶，瑛纪的态度却越发谨慎认真。
    不只是他，伏黑甚尔和孔时雨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对强者以尊敬，这不仅仅是咒术界的准则，而是全世界通行准则。
    瑛纪：“不麻烦，我也只是将你推荐给熟人，他比我更了解普通人初次接触咒灵的心态和想法。”
    “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我叫禅院瑛纪，是一名咒术师，我要带你去见的人叫日下部笃也，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新阴流道场的示范，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尾崎红叶欠身行礼，她看了看熟悉的横滨街景，随即收回目光。
    “麻烦您了，我很期待东京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原作红叶私奔被抓回来，被迫给老首领打工，但这里她在逆境中捅死了仇人，蜕变成功，所以红叶会变得更加锋利坚韧，也更有自信，她会选择自己干而不是找合作者辅助别人这样……
    +
    尾崎红叶：港口组织没意思，去总监部玩！
    第74章
    瑛纪带着尾崎红叶去东京找日下部笃也。
    伏黑甚尔开着自己的车回伊东。
    他回去之前先给织田作之助打了个电话：“家里没什么事吧？”
    织田作之助：“葵生夫人问了几次, 我买了电话卡伪装成卖家故意打到我的手机上，在她面前装作和您以及卖家联系，据我观察, 夫人没有起疑心, 只是有点担忧。”
    顿了顿，织田作之助又说：“我用您预留的钱去订了一大批海上用品，东西在东京卖家的仓库, 我没要运输服务，您回来绕个弯，直接去卖家仓库将货物拉过来,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伏黑甚尔听后松了口气, 他难得真心实意地感慨：“多谢了，你办事太靠谱了。”
    织田作之助很关心横滨的局势：“您和瑛纪先生的事情办完了吗？要回来了？”
    伏黑甚尔叹息道：“办完了，尾崎红叶将港口组织的高层全都覆灭了，一年之内港口那边的组织是很难再成气候了。”
    织田作之助听后惊呆了，只是过了一个周末，港口组织就散了？
    虽然之前禅院瑛纪说去横滨时，织田作之助就觉得横滨药丸，但他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啊！
    不等织田作之助细问, 伏黑甚尔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末了他还吐槽：“之前瑛纪将尾崎红叶带出来时和我说, 那女人身上的疯劲很亲切，有咒术师的风范。”
    “当时我还觉得瑛纪夸大了，咒术师可是全员疯子, 尾崎红叶只是个黑帮杀手，应该不至于。”
    “结果那女人想要踏入咒术师的圈子，为了防止过去的人找她的麻烦, 也可能是为了复仇什么的，她索性将港口组织的高层直接一窝端了！”
    “我听孔时雨说，尾崎红叶向他买了东京黑帮的基本资料，她似乎打算在东京干老本行……”
    听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忍不住说：“那毕竟是东京，黑帮不好生存吧？”
    伏黑甚尔呵呵笑：“如果尾崎红叶真的通过新阴流道场和咒术界有了交集，只要她招揽一两个咒术师或者诅咒师，就足以在东京的地下圈子站稳脚跟。”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才道：“这对老板您也有好处，对吧？”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这可不一定，不过她的手下的确很好用。”
    比如那个空间包裹。
    织田作之助发出灵魂质问：“那么老板，您出去了将近一周，虽然带回了大批资金和货物，但人手呢？还是那个问题，谁来看店？”
    伏黑甚尔：“……”
    啊，这。
    织田作之助提醒伏黑甚尔：“我的补习课已经开始了，瑛纪先生的连载变成了周刊，之前的备稿要用光了，他马上也要进入赶稿模式，老板，您得靠自己了。”
    伏黑甚尔：“……”
    这可真是致命一击啊。
    先不提伏黑甚尔回家后安慰老婆顺便买周刊看漫画，瑛纪带着尾崎红叶来到东京，他联系日下部笃也：“笃也！好久不见！在东京吗？我找你有点事。”
    此刻正是周一上午，日下部笃也正要出门，接到瑛纪的联系后他很惊讶：“你不是在上学吗？”
    瑛纪随口说：“今天上午没课，下午四点和晚上七点有课，不耽误啦。”顿了顿，他说：“我带了一个人，你看是否能塞到你们道场进行基础训练。”
    日下部笃也怔了怔：“真是难得，你不会将人带到禅院吗？”
    瑛纪挠头：“她没咒力，是异能力者。”
    日下部笃也皱眉：“我知道了，唔，去千代田你最喜欢的那家冰沙店见面吧。”
    瑛纪：“好，对了，我给你妹妹带了伴手礼。”
    日下部笃也没想太多：“谢了。”
    只是等日下部笃也真的见到瑛纪，又看到瑛纪递来的装了钻石的盒子，表情顿时黑如锅底。
    既然都是熟人，日下部笃也就直接吐槽了：“你啊！有点常识啊混蛋！你知道给女孩子送钻石代表什么吗？”
    瑛纪啊了一声，茫然脸看身边的尾崎红叶。
    “……是红叶说女孩子最喜欢钻石，正好我手上有，就送了。”
    他们在横滨直接彩画集了一个走私仓库的原石，里面恰好有一些打磨好的钻石，伏黑甚尔还选了最大最漂亮的钻石，他打算配个漂亮的戒托，做成钻石戒指后送给葵生。
    当时尾崎红叶也跟着附和说，女孩子都喜欢钻石云云，瑛纪听后记在心里，想着好久没见日下部笃也了，不如带个钻石给他妹妹当伴手礼……
    尾崎红叶忍不住抬袖子想要遮唇角，只是手抬到一半才恍然想起自己换衣服了，她只能无奈地推了推平光镜，小声说：“钻石代表爱情，一般是求婚时男性送给女性的。”
    随即她看向日下部笃也：“日安，我叫尾崎红叶，是我误导了瑛纪先生，还请您不要生气，就当做是我送给令妹的礼物吧。”
    日下部笃也的目光落在尾崎红叶身上。
    常年砍咒灵的人对于血腥和邪异的气息都很敏锐，虽然尾崎红叶尽力隐藏了，但日下部笃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尾崎红叶身上的黑暗。
    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他收起盒子：“算了，瑛纪经常办蠢事，我都习惯了。”
    他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好了，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
    瑛纪倒是不着急说尾崎红叶的事，他打量日下部笃也，惊愕地说：“你留胡子了？看上去凭空大了好几岁！”
    日下部笃也哑然，说起来好久没听到瑛纪这样的降维吐槽了，瑛纪的关注点依旧一如既往的奇怪，反而让日下部笃也心底升起怀念和熟稔的感觉。
    “……这样看着沉稳可靠一些。”
    日下部笃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他说：“我可不像你，一个人做任务，脸嫩会被委托人质疑的。”
    瑛纪有些不理解：“脸嫩不是恰恰说明你是个少年天才吗？”
    干咒术师这行真的是越年轻越有前途，日下部笃也二十岁，又是一级咒术师，虽然没术式，但剑道实力强悍，还掌握着简易领域，这么厉害了还会被质疑吗？
    日下部笃也先是吐槽：“我可当不起少年天才这个评价。”
    然后他苦笑：“没人质疑实力，毕竟实力不足的咒术师都死了，但不方便我提价啊！”
    他干咒术师是为了赚钱，那当然是单价越高越好咯。
    瑛纪哦了一声，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尾崎红叶一眼：“红叶很会赚钱，拜她所赐，我最近小赚了一笔。”
    日下部笃也挑眉：“是吗？她之前做什么的？”
    瑛纪：“混黑吧，她不想干了，但她又是攻击性的异能力者，没法回归普通人生活，我想着不管是窗还是祓除低级的咒灵，对咒力需求不高，给她一把咒具，她就能分担点轻微工作，所以……”
    日下部笃也上下打量尾崎红叶：“她多大了？”
    瑛纪：“十六岁？”
    才十六？日下部笃也皱眉：“她入行多久？”
    瑛纪看向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心思急转，她想到日下部笃也有个妹妹，于是用有些忐忑的语气说：“我的亲人都没了，因为异能力的缘故，我被组织培养成杀手，已经出了三年任务了。”
    日下部笃也听后果然想到自己妹妹，他妹妹在上大学，而眼前这女孩已经干了三年杀手了。
    他叹了口气：“砍咒灵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工作，你干嘛不去上学？”
    尾崎红叶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轻声说：“您和瑛纪先生都是好人，但我不认为世上只有好人，总会有隐藏在暗处的鬣狗在蠢蠢欲动。”
    “既然握住了剑，自然有死亡的觉悟，我对于上普通的高中没什么兴趣。”
    顿了顿，她补充说：“之前没时间也没机会，最近我有打算请家教辅导课业，但并不考虑升学。”
    日下部笃也听后有些惊讶，他对瑛纪说：“她心态太好了吧！比我和九十九都强，如果她有咒力……”
    瑛纪想到尾崎红叶在横滨的操作，心有戚戚焉。
    “是啊，所以我才带她来找你。”
    日下部笃也问尾崎红叶：“你会剑道吗？”
    尾崎红叶：“会。”
    日下部笃也当即做出决定：“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今天就算了，我一会还有事，明天……唔，明天有任务，后天吧，后天我联系你去道场练练，先看看你的实力，然后再说别的，可以吗？”
    尾崎红叶起身，深深鞠躬：“非常感谢您的援手，我会等您联络的。”
    正好她也需要时间安顿手下。
    瑛纪随口问：“你有事？麻烦吗？要帮忙吗？”
    日下部笃也莞尔，他想到当初自己单独出任务，只要瑛纪知道了，碰到了，都会这么问一句。
    他语气温和地说：“没什么，总监部说横滨那边出了点乱子，为了防止有咒灵滋生，让我去转一圈，只是个简单的巡视任务。”
    因横滨是租界，又是特务科的地盘，以往总监部不怎么关注那边。
    但这两天横滨那边的消息越来越不对劲，横滨离东京太近，总监部怕那边的乱子影响到东京，这才打算派人去看看情况。
    尾崎红叶心中一紧，瑛纪很随意地说：“那你不用去了，我刚从那边回来，已经将看到的咒灵都砍了。”
    尾崎红叶：“……”
    还有这么自曝的吗？
    日下部笃也心生不详之感。
    “……横滨那边的乱子，和你没关系？”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没关系，我只卷了点票子。”
    瑛纪还指了指日下部笃也手边装钻石的盒子：“手信。”
    日下部笃也：“……”
    他语气艰难地说：“周刊都挡不住你乱窜的脚步吗？你不是还要上课吗？”
    瑛纪叹了口气：“是啊，马上要进入地狱连载的模式了，趁着有存稿，出门溜达了一圈。”
    日下部笃也揉了揉太阳穴，久违地感受到了给瑛纪收拾烂摊子的胃疼感。
    “……你没有留下咒力残秽或者什么踪迹吧？”
    日下部笃也认命地说：“禅院有帮你进行情报封锁吗？要不我再去查查好了……”
    瑛纪想了想：“亮介知道我去横滨，他帮我翻了军警的通缉单子，但那一单不是我做的，所以应该没我的事？”
    什么？港口首领？那是尾崎红叶捅死的！和他没关系！
    日下部笃也更头疼了，怪不得总监部让他去横滨转圈，恐怕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
    他有气无力地说：“你都做了什么？”
    瑛纪略作总结：“我砍了一个组织的干部，卷了他们的金库，又将红叶带出来了，还拿了点伴手礼，没了。”
    日下部笃也双手捂脸，胃更疼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认真对瑛纪说：“现在立刻回伊豆画你的漫画，如果有人问横滨的事，你就说只是路过，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瑛纪不满地说：“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解：“我也没拿多少啊，就一个亿而已，区区一个亿算事吗？”
    尾崎红叶：“……”
    对于咒术师的金钱观，她不想评价。
    日下部笃也噎住，是啊，一个亿只能买七分之一个秋月刀，瑛纪全身上下的咒具加起来有好几十个亿呢！
    瑛纪耸肩：“就当我去横滨找了一把咒具呗，你干嘛这么紧张？”
    日下部笃也重重叹气：“我可以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会这么想啊！”
    他问瑛纪：“我看漫画，你画的那个女主角似乎对联盟很不满，你有考虑过后续剧情如何发展吗？”
    瑛纪干脆地说：“政变造反！”
    正好有尾崎红叶的经历当素材，他可以安排女主角学着尾崎红叶来个二桃杀三士！
    日下部笃也眼前一黑。
    总监部看到这剧情一定会气死的。
    他不抱希望地问：“你为什么想这么画？”
    瑛纪给出了答案：“因为现实不可能这么做啊。”
    日下部笃也：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由衷感慨：“幸好你是个禅院。”
    要不是有个禅院给瑛纪兜底加滤镜，总监部早就拎刀干掉瑛纪了。
    日下部笃也劝道：“你要政变，总要先成为十影的家主才行吧？还要有盟友，那个六见无敌愿意和你联手吗？还有风间家族，你这女主角的未婚夫是假的吧？”
    瑛纪不负责任地说：“那是由基要考虑的剧情，我只负责画。”
    日下部笃也立刻决定抽空和九十九由基谈谈。
    既然知道横滨的事和瑛纪有关系，日下部笃也打算联系禅院亮介要资料，他一副嫌弃的模样说：“行了，你赶紧回去画稿子吧，我去干活了。”
    瑛纪撇撇嘴：“既然来东京，我打算去看看夜蛾老师。”
    日下部笃也本来要离开，听到瑛纪的话他立刻回头：“你别去！”
    瑛纪怔了怔：“怎么了？”
    日下部笃也心累地说：“……夜蛾老师最近忙着离婚，他妻子说夜蛾老师婚内冷暴力，夜蛾老师正烦着呢，你别去打扰他。”
    瑛纪有些懵逼：“婚内冷暴力？那是什么？”
    尾崎红叶发现自己这位恩人好像有点缺乏常识？天然呆？
    她小声说：“就是结婚后不沟通，无视另一半的负面情绪，在家庭生活中没有交流，甚至互相敷衍对方的行为。”
    瑛纪惊了：“那我家族人大部分都是婚内冷暴力吧？最起码扇叔是这样的。”
    日下部笃也抬手扶额：“夜蛾老师也没办法吧？他不想将咒灵的事告诉他妻子，你也知道咒灵的破事多恶心，普通人无法承受这些，结果反而引发婚姻危机。”
    瑛纪的表情缓缓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对，夫妻要多沟通才行。”
    他想到了弟弟甚尔和葵生的婚姻，貌似前景不妙啊，得回去和弟弟谈谈这个问题。
    日下部笃也说：“但这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你别掺和，知道吗？”
    瑛纪现在满脑子都是弟弟可能会离婚的事，他心不在焉地点头：“哦，我知道了。”
    日下部笃也离开后，瑛纪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他低声对尾崎红叶说：“我弟弟甚尔被除族了，外面没人知道我有弟弟，更不知道甚尔的存在，你不要说出去。”
    尾崎红叶怔了怔，她轻声说：“没事，之前请伏黑先生帮忙时，他做了伪装，我可以谎称他是我雇佣的杀手。”
    顿了顿，她又皱眉：“但兰堂见过伏黑先生，兰堂的彩画集里还有伏黑先生的货物……”
    瑛纪回忆了一下：“兰堂知道我和甚尔的关系吗？”
    尾崎红叶神色一缓：“应该不知道，他见到您时，您带着墨镜和口罩，他没看到你们两人相似的长相。”
    瑛纪道：“那就无所谓，警告他别说出去就行了。”
    尾崎红叶点头：“我明白了。”顿了顿，她低声问：“横滨的事会被查出来吗？”
    瑛纪瞥了尾崎红叶一眼，他语气淡淡：“咒术师只关注咒灵，只要横滨没有冒出特级咒灵，对我们来说就不算事。”
    “特级咒灵的诞生需要天时地利，更需要时间和庞大的咒力，横滨那个地方……”
    瑛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那边的负面情绪似乎被彻底清理过，我听说镭钵街那边曾发生过爆炸？可能是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将一切生命都湮灭了，没有人自然不会有负面情绪滋生，更不会产生咒灵。”
    “目前横滨都是三四级的小咒灵，全都不成气候，等总监部接到笃也的报告，事情就过去了。”
    瑛纪对尾崎红叶做了个鬼脸，他笑嘻嘻地说：“别看笃也一脸好烦的表情，他很靠谱的，既然他说不用我管了，就说明他会将尾巴处理好。”
    尾崎红叶听后语气略有羡慕：“您有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呢。”
    瑛纪开心地点头：“是呀，笃也很好。”顿了顿，他又吐槽说：“主要是总监部的人脑子有坑，想法奇奇怪怪的，我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幸好有笃也帮我做翻译。”
    尾崎红叶暗暗记下总监部不可理喻这个消息，决定回头查一查。
    最后瑛纪总结：“既然你开始接触咒术师了，红叶，你记住，咒术师都是疯子。”
    尾崎红叶：“啊？”
    瑛纪认真地看着身边的女孩：“诚如我之前所言，我们站在人和咒灵之间，是人类抵抗咒灵的最边缘之处，我们随时会被黑暗吞噬，所以大部分咒术师的精神都不稳定，你要小心。”
    尾崎红叶却露出柔和的笑容，她抬眸看着瑛纪，情商极高地说：“也许只是诸位见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不被人理解，却又不得不去战斗，所以才会精神不稳定，甚至被认定是疯子吧。”
    瑛纪想了想：“你说的对，人类还是希望自己被理解、被认可的。”
    然后他有些高兴地说：“所以咒术师本来就是人类嘛。”
    尾崎红叶不明白为什么瑛纪会这么说。
    在她看来，咒术师当然是人啊。
    但尾崎红叶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瑛纪话里的欢喜，于是她说：“我无法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因为我和他们看到的世界不同。”
    “禅院先生，谢谢您的提醒，但我想……”
    这个生长于黑暗和血腥之中的女人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我们都处于非日常的世界，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样的，没有不同。
    瑛纪听后大笑起来，他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大家是一样的。”
    他比划了一下手机：“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尾崎红叶：“您回去吧，一路顺风。”
    目送瑛纪离开，尾崎红叶拿出手机，她微笑着联系自己的部下：“买好宅子了？我现在过去，公司注册好了吗？”
    “名字？”红发女子笑眯眯地说：“高原特别事务咨询公司，主营特殊物品外贸销售，当然，我们还可以做催债等灰色业务，告诉大家都收敛点，这边毕竟是东京，我们要当个文明人。”
    “对了，再去买一年份的少年M月刊和周刊，我对上面的漫画比较感兴趣。”
    尾崎红叶笑着说：“也许我们可以投资动画产业，虽然来钱慢，但细水长流嘛。”
    红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开启了属于自己人生的全新篇章。
    而另一边，横滨混乱区域，某个黑医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说：“抱歉，我尽力了。”
    一个橘发男孩紧紧抓着另一个男孩的手：“白濑！白濑！你醒醒！你想要的高档手表，我抢来了，你看看啊……”
    然后病床上的男孩始终没有睁开眼，旁边代表着心跳的仪器屏幕显示出了一条直线，名为白濑的男孩还是死了。
    橘发男孩悲怆哭泣起来。
    这男孩叫中原中也，他是流浪孩童和孤儿们的依靠，这群孩子聚集在一起互相帮助，并给自己的组织取名为羊，而中原中也作为羊组织的首领，被称为羊之王。
    因为港口黑手党干部集体完蛋，组织管理出现漏洞，白濑等一些孩子执意要去趁火打劫，他们想要抢粮食和酒水、药品。
    鉴于羊组织大多是孩子，的确需要日常物资，最终中原中也还是带着人冒险攻击了曾是港口黑手党的物资仓库。
    行动还算顺利，他们找到了很多粮食，中原中也用重力带着大批粮食先回羊组织的驻地，但本来说好马上撤退的白濑等人没有跟着回来。
    原来白濑等人击败了港口组织的守卫，觉得自己实力很强，居然半中腰拐道去了另一个高档奢侈品仓库。
    但港口组织内部还是有不少异能力者的，即便高层干部死掉了，普通的小队会自发聚集在能力者身边形成一个个小团体，这些小团体控制一两个仓库或者部分物资，也具备不错的战斗力。
    白濑他们能抢到物资，纯粹是因为突袭和中原中也的重力异能，中原中也带着物资先回驻地，这帮半大孩子拿着枪械去抢劫，结果自然是全军覆没。
    中原中也接到消息后仓皇冲出驻地去支援白濑，却没想到在别的组织眼中，他们这些孩子们凑起来的羊组织也是一只大肥羊。
    有敌人注意到中原中也带回了大批物资，他们趁着中原中也离开驻地时，偷袭了羊组织的居住地。
    那些孩子们都死了，最终只剩下了中原中也一个人，他带着还有一口气的白濑找到黑街上的黑医森鸥外，然而橘发男孩终究没能挽回伙伴的生命。
    看着白濑的心跳消失，橘发男孩痛苦极了，他哭泣着，万念俱灰。
    “我真的太失败了，我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森鸥外抬手拍了拍橘发男孩的肩膀，他叹息着说：“你已经尽力了，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羊之王中原中也吧？”
    因港口黑手党高层全部完蛋，港口中高层人员在内斗，下级成员在互相报团组成小团体到处侵占物资和地盘，中原中也为了保护羊不受到袭击努力战斗，这才有了点名气。
    听到森鸥外称呼自己是羊之王，中原中也只觉得莫大讽刺。
    他悲伤地说：“……没有什么羊之王了，我的伙伴都死了。”
    森鸥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他说：“但你的仇人还在，造成这一切的混乱还没结束，你就这么甘心吗？”
    中原中也的手指紧紧握成拳，表情变了即便：“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森鸥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那我们来合作吧，我们一起让一切都平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森老板也是很努力的，但相信我，他这老板当不长的……
    +
    以及总监部目前查不到什么，禅院和笃也一起帮忙压下去了。
    但是当惠的十种影法术冒出来后……
    伏黑惠：我就是风暴。
    第75章
    日下部笃也以最快速度联系禅院亮介打听横滨的事。
    一番联系后, 日下部笃也安心了些，按照禅院亮介的说法，他虽然翻了军警方面的通缉, 但并未真的将瑛纪完成通缉的消息递过去。
    禅院亮介：“因为黑市里出价更高, 瑛纪大人将首领的脑袋卖了。”
    军警这边给不了太高的赏金，只会在官方层面给与一些支持和表扬, 可是瑛纪又不需要这个，禅院更不需要。
    在得知伏黑甚尔让孔时雨卖先代首领的脑袋后, 禅院亮介就将瑛纪的存在抹掉了。
    再说了，首领的确不是瑛纪砍的, 尸体上刺伤的痕迹是尾崎红叶的手笔。
    禅院亮介：“这件事明面上是港口黑手党内乱，他们组织的杀手掀起叛乱, 杀了首领跑了, 几个干部自相残杀全死了，和我们禅院没关系。”
    日下部笃也听后皱眉：“如果真的没关系, 总监部干嘛让我再去一趟？”
    真的只是明面上的探查咒灵任务吗？
    禅院亮介沉默了一下，考虑到日下部笃也接了任务后立刻联系他，可见日下部笃也心里是偏向瑛纪这边的。
    于是禅院亮介还是透露了点内部消息：“主要是瑛纪大人跑去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砍人时，他直上直下，直接用斩击切了地下四层的地板，这太明显了……”
    日下部笃也：“……”
    行了, 不用说了，他懂了。
    “当时首领身边还有个干部, 瑛纪大人顺手也砍了，那个干部的尸体被卖了出去。”
    说到这里，禅院亮介也有些无语：“那个干部被斩成两半，痕迹清晰明显, 估计总监部那边有点疑惑吧。”
    日下部笃也抬手扶额，按理来说只要使用刀剑咒具的咒术师，排除咒力残秽这个因素，其实大家斩下的痕迹都差不多，但唯独瑛纪的斩击痕迹是最完美的。
    用长剑咒具斩杀其实很考验挥刀技巧，长剑剑身有弧度，但凡有一点发力失误，轻则斩到一半卡住，重则刀剑立刻折断。
    可瑛纪的斩击不同，就好像一切刀剑之类的咒具到他手里立刻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斩杀的弧度、被斩开的痕迹、甚至斩开的边缘出还带着强烈的剑气……任何一个看到那种伤口的人，都只会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完美。
    否则为什么总监部这么盯着禅院瑛纪？因为到目前为止，貌似还真没有什么是禅院瑛纪斩不开的！
    哦，五条悟的无下限可以挡住，但真的能全挡住吗？
    五条悟曾和禅院瑛纪爆发过小范围的冲突，事后俩人都说对方是自己朋友，可是有朋友会在黑市上买卖对方的情报吗？
    总监部更相信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是面和心不和的塑料朋友。
    再加上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那藕断丝连的关系，配合着禅院瑛纪是个老奸巨猾的阴谋达人的标签，这一连串buff叠加在一切，总监部自然很警惕禅院瑛纪。
    这次横滨那边出乱子，总监部其实不在乎禅院瑛纪干掉了谁，也不在乎他卷了多少钱，他们只在乎禅院瑛纪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禅院瑛纪不是在伊豆上学吗？干嘛突然跑到横滨做一票？他想做什么？不对，是他又想做什么？
    禅院亮介：“我已经处理了瑛纪大人留下的一切痕迹，虽然那个尸体已经被毁了，但见到那个干部尸体的人都说斩断痕迹利索漂亮。”
    “总监部能通过奇奇怪怪的术式做一些结果推定，他们可能怀疑瑛纪大人去过横滨但是没证据，所以才让你去看看情况吧。”
    禅院亮介总结说：“我都处理好了，你去转一圈，回来实话实说就行了。”
    日下部笃也这才松了口气：“我知道了，对了，你知道瑛纪往我这里塞了一个叫尾崎红叶的女孩吗？”
    禅院亮介：“知道，她就是挑起一切的导火索。”
    日下部笃也福至心灵：“哦！那个前杀手！”
    禅院亮介：“就是她，她没咒力，是个实力不错的异能力者，擅长剑道，瑛纪大人就推荐给你了。”
    日下部笃也沉吟了几秒，还是问道：“所以瑛纪为什么要去横滨？”
    禅院亮介不好说这一切都是伏黑甚尔搞出来的，他只能说：“瑛纪大人说马上要开始赶稿地狱了，最近有点卡剧情，他要来取材。”
    日下部笃也直白地说：“是吗？我刚和瑛纪谈完，他说他不考虑剧情问题，那是九十九的事。”
    禅院亮介：“……”
    好吧，他也被瑛纪背刺的这一天还是到了。
    最终禅院亮介无奈地解释：“真的没别的原因，一切都是意外，你信吗？”
    日下部笃也嘴角抽搐：“你要这么说，我反而信了。”
    禅院亮介：“……”
    禅院亮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索性略过这个问题：“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你去横滨看到什么瑛纪大人留下的痕迹，你顺手处理了吧。”
    咔嚓，禅院亮介挂了电话。
    日下部笃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等等，他可是总监部的咒术师啊，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给瑛纪善后的保姆了？禅院亮介这么相信他吗？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最终日下部笃也还是买了张车票前往横滨。
    让日下部笃也稍微顺心的是，禅院亮介的善后很完美。
    日下部笃也在横滨的混乱区域溜达了一圈，虽然N次遇到抢劫的、打架的、误伤的混蛋们，还差点被流弹打中，但日下部笃也的确没找到瑛纪留下的斩击痕迹。
    然后日下部笃也准备去港口组织的总部看看情况。
    如今港口黑手党群龙无首，在首领和干部都凉凉的现在，当初的干部后补大佐以及另外两个异能力者冒了出来。
    大佐掌握了黑手党的地下区域，一个异能力者掌握了仓库区，最后那个能力者掌握了本部的人事和情报。
    刚开始三方各自为战，短短一天后他们暂时达成了同盟，禁止互相攻击的同时共同面对其他来蚕食港口组织的势力。
    所以如今前港口组织本部戒备森严，即便日下部笃也是一级咒术师，但想要无声无息潜入港口组织总部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总监部联系了横滨军警，军警方面也对港口组织的乱局很头疼，他们发动人脉，找到了一个当初退伍的军医，貌似那个前军医就在黑街当黑医，最近为了自身安全混入了港口组织里当医生。
    据说这个医生可以提供一些潜入便利，日下部笃也只需要和那个医生接头，就可以进入港口组织本部大楼里进行实地勘察了。
    日下部笃也敲晕了某个黑衣大汉，他扒了对方的衣服，戴了墨镜，小心翼翼靠近了港口黑手党的五座大楼，拿出手机联系那个叫森鸥外的黑医。
    大概十分钟后，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有点颓废的男人从大楼里走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橘发男孩。
    白大褂和身边的黑衣大汉说了几句话，然后带着橘发男孩离开了大楼，他们沿着附近的街区前行，看目的似乎是便利店。
    日下部笃也顺势跟着进入便利店，他站在了货架的前面，那个白大褂站在货架的对面，橘发男孩站在货架前方的巧克力区域，似乎在挑选巧克力，实际上是在观察四周。
    日下部笃也：“森医生？”
    森鸥外飞速打量面前的青年，他一眼就判断出这青年年纪不大，穿着白衬衫和黑长裤，外面的黑色西服应该是随手抢的，明显不合身。
    森鸥外低声说：“就是你要进本部大楼吗？说实话很难，如今港口残留的势力被三个异能力者瓜分了，我只能在其中一栋大楼自由出入。”
    日下部笃也想到瑛纪砍了先代首领，那么他留下痕迹的地方八成是先代首领所在的位置，于是日下部笃也问道：“上面闹不清楚首领死亡是怎么回事，我能去首领办公室看看吗？”
    森鸥外苦笑道：“那边全被封存了，据说尾崎红叶的同伙直接打穿了首领卧房的地板，监控里也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首领办公室里转圈，可惜他防护的很严实，看不清面容。他看了桌面上的文件后就从卧室那个口子离开，直接去了地下黑牢，和尾崎红叶联手杀了首领和那位干部。”
    日下部笃也：“……”
    嚯！瑛纪还在监控里出镜了啊！
    “能拿到监控吗？”日下部笃也问。
    “我复制了一份。”森鸥外飞速说。
    日下部笃也有心拿走原版文件，他试探问：“港口这边有查到凶手的信息吗？”
    森鸥外摇头：“只知道是剑道高手，行踪诡异，没看到面容，也没查到道上有谁能做出这个案子。”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敌人可以控制金属，亦或者掌握着改变物质结构的异能力。”
    森鸥外自然不相信有人能直接斩断厚度达一米以上的纯粹钢筋和花岗岩建造出的地下暗牢，但如果能控制金属、甚至改变金属结构的异能，那就很简单了。
    森鸥外曾见过使用金属异能的少年，而如今他身边名为中原中也的男孩也可以用重力改变物质的密度和强度，若是再配合一把长剑，中原中也用尽全部力量也能达到类似效果。
    日下部笃也听后豁然开朗，这个借口不错啊，还是军警这边的间谍自己得出的结论，完全不需要他想办法敷衍总监部，完美。
    既然如此，监控就不重要了，反正瑛纪也没露脸。
    日下部笃也一副凝重的神色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将消息传回去的，虽然可能有些难，但我还是想去看看现场，可以安排吗？”
    日下部笃也要确定一下瑛纪没有留下任何咒力残秽。
    森鸥外纠结了一会说：“我可以引开附近的守卫，但我不能露面，需要你自己进去查看，还请理解。”
    日下部笃也：“没问题。”
    大不了放帐，只要挡住脸，谁知道他去了？
    森鸥外示意日下部笃也看向货架尽头盯梢的橘发男孩。
    “那么到时候我让中也带着你去。”
    日下部笃也的神色微妙起来。
    他刚见了一个十六岁的尾崎红叶，怎么又看到一个似乎只有十来岁的小孩？这黑手党收人的年龄太小了吧？
    日下部笃也的神色严肃起来。
    “他也是黑手党？”
    森鸥外略微挑眉，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青年的不赞同，森鸥外立刻调整神色，一副无奈的样子叹息道：“他是镭钵街的孤儿，因为港口组织变成一盘散沙，组织成员随意行动，导致这孩子的伙伴们都死了，我暂时收留了他……”
    日下部笃也一愣：“所以他不是黑手党成员吗？”
    森鸥外抿唇，他试探道：“我加入这部分势力只为自保，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试着掌握这部分力量，哪怕是黑暗也要遵循一定的秩序，暴力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森鸥外曾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爬到港口组织的高层，但如今港口发生巨变，组织即将分崩离析，即便森鸥外干掉其中一个异能者，他也不可能取而代之得到部下和原黑手党成员的支持。
    森鸥外缺乏猥琐发育的时间，如今只能依靠外部力量了。
    他试图通过面前这个青年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军警，如果能得到情报和一定武力支持，他就能破开眼前的僵局最终登顶！
    至于将来是否会遭到军警辖制……森鸥外冷笑，且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日下部笃也夹在总监部和瑛纪之间历练这么多年，自然能听出森鸥外的意思，他不愿掺和到这种事中，所以他只是说：“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上面的人。”
    顿了顿，日下部笃也还是说：“大人怎么做是自己的选择，还是不要将小孩子牵扯进来。”
    哪怕总监部不做人，他们也只让高专生去砍咒灵，高专生最起码是十五岁以上，在以前的年代也算成年了，可这橘发小孩呢？还是小学生的年纪吧？
    森鸥外却不会放过中原中也这么好用的重力异能者，年纪小，好培养，还听话，他如今身边正缺人手，怎么可能将中原中也往外推？
    但森鸥外不想和来接头的日下部笃也有矛盾，于是他先赞同点头，随即又说：“我也这么想，只是中也目前更想为伙伴复仇，我没有立场劝他放弃，也只能希望他得偿所愿后能看开些了。”
    日下部笃也想到自己父母死后、自己心中对咒灵的仇恨，若非还有妹妹，他恐怕也会陷入愤恨之中吧？
    日下部笃也放弃了：“……算了，我是来探查情况的，我等你的消息。”
    当晚，日下部笃也在中原中也的重力帮助下抓到空隙，从大楼外立面飞入了先代首领的办公室，也看到了四四方方的地板豁口。
    日下部笃也嘴角抽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瑛纪砍的！
    他拍了个照片发给禅院亮介，提醒倒霉的辅助监督过来收拾烂摊子，日下部笃也又释放自己的咒力探查周围，防止有肉眼看不到的斩断痕迹留下。
    普通人看不到咒力，飞在房间顶端观察四周的中原中也清晰地看到流动的如水一样的力量飞速充斥整个房间，继而溢出扩散到了走廊。
    中原中也忍不住说：“不会引起外面的守卫注意吗？”
    房间里没人，但房间外全是守卫啊！
    日下部笃也说：“你不是确认了吗？外面没有异能力者。”
    他这么说着就要将咒力收回来，结果在某个瞬间，日下部笃也的脸色难看极了。
    ……怎么电梯旁边靠近地面的墙壁也有个洞？
    虽然瑛纪斩开后又将墙砖放了回去，但日下部笃也放出咒力一点点探查，当然能查到墙砖和墙壁之间的缝隙。
    日下部笃也头疼欲裂，不行，这一层地面不能留了，得敲掉，否则再来一个咒术师，肯定能看出端倪。
    日下部笃也飞速拿出手机给禅院亮介发短信。
    靠谱的禅院亮介很快发来消息，表示他知道了，他搞定，日下部笃也可以滚蛋了。
    日下部笃也忍不住发消息：你打算怎么敲掉这一层？
    禅院亮介冷静地回复：总有憎恨港口组织的人，我可以找人往顶楼投掷炸弹，反正首领办公室是顶层，目前是空的，直接让人从上面丢炸弹就行了。
    日下部笃也：不愧是善后小能手禅院亮介。
    既然有禅院亮介善后，日下部笃也利索地撤退了。
    他没有再去找森鸥外，被中原中也带着飞出港口本部大楼后，日下部笃也看着只到他腰部高的男孩，忍不住说：“你叫中原中也吧？要跟我走吗？你还小，不应该留在这个泥潭里。”
    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睁大，湛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仇恨和痛苦。
    他沉声说：“……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都死了，我是仅存的羊，既然我活下来了，我就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男孩的神情坚定而倔强，可在日下部笃也眼中，男孩只是一只炸毛的、舔舐伤口的幼兽。
    日下部笃也蹲下来，他直视男孩，如此说：“工作是狗屎，人生是自己的，中原君，如果你平息了心中的仇恨、感觉心中迷茫和空虚时，你可以打我的电话。”
    “我的父母曾被不可理喻的东西杀了，在我将那玩意扬成灰之前，我听不进任何话语。”
    日下部笃也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幸而我有妹妹，她哭着拉住了我，但你身边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吧？”
    中原中也怔怔地看着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撇嘴：“那个森鸥外不是好东西，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但你要记住，哪怕他利用你，最终选择一切、做出决定的人也是你自己。”
    “我是日下部笃也，不要将我的名字和今天的一切说出去。”
    日下部笃也对中原中也伸出手：“我用这个要求换取你未来的一次选择，只要你联系我，我就帮你一次，以此互相束缚，好不好？”
    中原中也静静看着面前这个有点胡茬儿的青年，他抿了抿唇，最终握住了日下部笃也的手：“我答应你不说出去，但为什么要帮我？”
    日下部笃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因为保护你们，是我们咒术师的职责啊。”
    中原中也一愣，咒术师是什么？
    日下部笃也却站起身，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一直以来都是在保护别人的孩子，头一次听到【被保护】的话语，男孩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等他回过神之际，日下部笃也已经离去了。
    中原中也沉默许久，还是转身朝着港口本部大楼走去。
    算了，先跟着森医生将那些袭击羊的仇人扬了。
    日下部笃也先将森鸥外的消息和想法传达给横滨军警，军警方面在得知可能是金属、改变物质结构异能力者后，立刻开始了这方面的探查。
    同时日下部笃也给总监部打报告，详细描述了和森鸥外之间的对话、以及森鸥外给出的关于凶手的推测。
    总监部拿到报告后立刻开会讨论，但紧接着横滨军警似乎真的找到了一个能控制金属的小年轻，虽然军警立刻封锁消息还将小年轻藏了起来，但总监部方面还是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件事和禅院真的没什么关系，太好了。
    于是总监部就放开横滨的事不管了。
    毕竟总监部的日常业务是对付普通人看不到的咒灵，至于黑帮火拼，这难道不是警察和军警需要考虑的事吗？否则纳税人的钱岂不是白交了？他们咒术师也交税了呀！
    日下部笃也侧面打听到总监部的看法后，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不等他打电话吐槽瑛纪，瑛纪却打电话找日下部笃也了。
    “你和由基说了什么？！”
    瑛纪很不满：“为什么最新的漫画剧情变成这样了？！”
    日下部笃也怔了怔，他貌似只和九十九由基说别画女主角的政变剧情吧？
    如今瑛纪在连载周刊，周刊赶稿时间很紧，九十九由基人在美利坚，为了防止时差、上学等引起的联系不畅以至于来不及交稿，一般九十九由基会提前写很多剧情交给瑛纪。
    瑛纪拿到最新的脚本内容后觉得剧情越来越奇怪了。
    “说好的女主角搞阴阳师联盟，怎么变成女主角的妹妹十影直姬暴走了？而且男主角还和得到了某个邪教团体的支持？是不是笃也你提议的？”
    日下部笃也吐槽道：“你想什么呢？咱们国家的特色难道不是官方许可的黑帮吗？如果我来提议，肯定让主角和黑帮有联系啦！”
    瑛纪听后觉得有道理，通过横滨之行，他算是见识到混黑还发疯的人（特指尾崎红叶）有多可怕。
    他抱怨道：“由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与此同时，纽约，九十九由基坐在一座高楼的顶层，她摇晃着手里的香槟，俯瞰着纽约市的风景，心情极好。
    她对面坐着一个金发男子，这男子给自己倒了香槟后，主动和九十九由基碰杯。
    “若非九十九小姐的投资，我的公司也不可能这么快发展起来，真是太感谢你了。”
    九十九由基抿了一口香槟，笑着说：“你是商业天才，弗朗西斯。”
    名为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的青年自得一笑，他说：“我最近参加晚宴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不知道九十九小姐听说过【组合】这个异能力组织吗？”
    九十九由基面带微笑：“愿闻其详。”
    她心想，虽然将弗朗西斯画成邪教头子有点对不起他，但谁让美利坚除了财团就是邪教多呢？
    男主叛变总要有理由嘛，成为邪教老大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76章
    伏黑甚尔翻看最近的漫画剧情, 居然看得很入迷。
    《最强鬼灵操控者！》本来是月刊，月刊连载对页数有要求，一般是五十页左右, 很适合画一整个故事, 或者用两话一百页来描述一个大故事。
    因页数多，所以最初故事推进速度比较快。
    去年瑛纪画完京都和东京两个学校的友谊赛后, 还按照编辑的建议画了一话团建，不仅丰富两学校学生的人设, 还也算是给紧张的剧情做个铺垫，增加一些人物关系, 以方便开启下一阶段的剧情。
    团建那一话后自然是甚尔的牛郎杀手出场，在风俗店的案子里牛郎杀手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主和他一直追查的反派boss有联系, 于是接下来的一话就是牛郎杀手派遣了自己杀手集团里的银牌杀手偷袭男主。
    瑛纪翻找自己的任务记录, 随便挑了一个诅咒师作为原型，将其画成了一话就扑街的炮灰。
    炮灰杀手扑街后, 男主受到了重伤，职业杀手嘛肯定要比鬼难对付，女主角忧心男主，直接将男主带回家治疗，男主顺势开了十影家族的副本地图，还见到了女主的妹妹十影直姬。
    这时候编辑提醒说, 少年漫还是要描写一下男女主感情进度的。
    不得已，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专门用了一话来刻画男女主之间的想法和朦胧感情, 再加上姐控十影直姬犯蠢，故意找男主的麻烦，算是过了一下感情线。
    十影直姬愤怒于姐姐和男主的朦胧关系，她口不择言地：“姐姐可是十影家长女, 负责看守封印的神狩巫女，联盟不会允许您和那个卑贱低下的津云雪纪在一起的！！”
    十影樱姬听后露出受伤的神色，她忍不住想，如果联盟盟主换人就好了。
    熟知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尿性的日下部笃也看到这里，自然知道同窗们想干什么，他连忙致电九十九由基，希望她好歹遮掩一下。
    但按照套路，十影直姬的话肯定会被男主听到嘛，男主忍不住心生疑惑，封印是什么，神狩巫女又是什么？
    男主开始暗中探索十影家族，十影直姬为了让男主出岔子，故意将男主引到一个偏僻的院子。
    幸而女主有事找男主，她阻止了男主并说出了院子里有封印，如果男主进去，会被整个联盟追杀。
    男主自然万分不解，他问：“为什么会被追杀？封印？这里封印了什么？”
    女主角：“封印了一只恶鬼的七分之一个身体。”
    然后十影直姬将六见无敌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说什么恶鬼试图颠覆世界，安倍公用尽全力将此恶鬼封印，但恶鬼实力太强了，一个封印困不住他，于是这恶鬼被分成了七份。
    御三家一家封印一部分，联盟负责一部分，京都校和东京校各一个，本来还有一家看守一部分封印，奈何经过漫长岁月过去，那一部分已经遗失了。
    女主角：“那恶鬼的爪牙一直在阴谋策划着解除封印，我们都怀疑遗失的那部分已经被夺走了。”
    “御三家、学校和联盟内的封印至关重要，任何试图靠近封印、形迹可疑的人都将被视做联盟的敌人并加以制裁。”
    这部分设定是五条悟自己要求的，他说要阶段性恢复实力，本来九十九由基想的是施加封印或者符文，但万能的编辑认为那样不利于铺开主线。
    “像当年七O珠那样收集龙珠再许愿一样，不如将反派分割成七份，最后再拼起来，如此一来六见无敌跟在男主身边当朋友也有了解释，因为这样可以最快速度通过正反两边一起获取自己的身体封印，也方便画事件。”
    编辑想的是如果连载反响一般，反派在男主身边，分分钟就能完结，如果连载反响不错，那七个封印最少能画七个大章节，能连载两三年呢。
    九十九由基觉得编辑说的对，于是无敌的六见无敌就被分成了七个封印，正好御三家、学校和联盟分一分，剩一个给反派。
    ——反派谋划千年，总要有点成果吧。
    当然，六见无敌作为反派，他既然出现在六见家，那么六见家的封印早被他搞定了，再加上外面小弟帮忙，他身上有两个封印力量。
    六见无敌跑到东京学校上学，趁着京都和东京两校联谊战斗时，顺势将封印偷了出来。
    所以目前六见无敌的攻略进度已经达成了七分之三。
    ……是个兢兢业业实力无敌的反派了。
    现在六见无敌将目标放在了十影家族身上，他需要拿到十影家的封印。
    但十影家族得到神灵庇护，六见无敌一直没想到办法，直到十影樱姬和男主角有了朦胧感情，六见无敌觉得机会来了。
    所谓神狩巫女是指侍奉神灵、代替神灵狩猎的巫女，十影家族有让家族嫡长女成为神狩巫女的传统，这类巫女的力量会被最大限度加强，也能彻底压制封印。
    但这类巫女在任期期间是不允许产生对神灵之外的情愫的，神灵的巫女嘛，自然要感情专一纯洁才行。
    本来长女若是嫁人，次女十影直姬也可以接替姐姐成为巫女，奈何十影直姬的力量是让鬼附身于自己来战斗，她无法成为巫女。
    当然这一点在十影家也是机密，女主角的婚约也只是糊弄外面人的。
    六见无敌抓住这一点，以男主同学的身份故意来警告十影直姬，说什么我的好哥们追求樱姬小姐，你只是妹妹没资格干涉你姐姐的感情云云。
    十影直姬气得螺旋升天，并被六见无敌引诱着碰到了牛郎杀手，这俩人都对男主有敌意，于是牛郎杀手和十影直姬联手搞男主。
    九十九由基在这里备注，要让男主跌个跟头，心态崩一下。
    于是瑛纪将自己做过的黑深残案子画了进来。
    某对无知夫妻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孩子得了精神病，并用包括不限于殴打、电击等非人行为【治疗】明明只是觉醒特殊天赋的孩子。
    男主拯救了这个孩子，但让他愤怒的是，孩子的父母依旧有监护权。
    在法庭上，他们承认自己只是太爱孩子了才这么做，并表示会换方式对待孩子，他们无罪脱身后转头就将孩子塞进了精神病院。
    男主的心态顺理成章地开始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孩子只是有阴阳师的天赋而已，为什么父母执着地认为这是缺陷，和普通人不同，要【治疗】？
    男主做完这个令他身心俱疲的任务后又直面牛郎杀手和十影直姬的陷阱，这一次他自己没死，但他身边那个一直以来油嘴滑舌、活跃气氛的同学死了（北原伊织为原型）。
    男主很难过，女主这时候却说：“我们本就行走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而已，大家已经习惯了。”
    男主再次遭到心灵打击，一直有好感的女主角居然也这么冷酷吗？
    他痛苦不已，心里萌生出问号：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
    一般人遇到心灵打击的事大多会求神问佛，于是九十九由基笔锋一转，让男主角认识了邪教组织。
    另一边，十影直姬搞男主再度失败，六见无敌就忽悠十影直姬，说什么只要让男主触犯联盟禁忌，男主就完蛋了。
    至于什么禁忌，十影家不就有一个封印吗？
    十影直姬可以让鬼附身，她完全可以解开封印，将反派的一部分附在自己身上兴风作浪，再伪装成男主干的，如此一来男主不就成了联盟罪人和公敌了吗？
    这之后就是十影直姬被鬼附身搞事暴走的剧情了。
    瑛纪看完这部分脚本，虽然觉得逻辑通顺，但他还是很郁闷。
    如此一来，女主角的妹妹造反了，女主角没造反啊！说好让她政变呢？
    九十九由基在电话里安慰瑛纪：“放心，你想啊，女主角的男朋友被反派蛊惑了，女主角的妹妹被反派附体了，联盟肯定要制裁这俩人，女主角肯定不乐意，正好用这个当借口政变啊！”
    瑛纪这才不闹腾了，他看着脚本内容，冷不丁问九十九由基：“所以你在纽约真的碰到邪教了？”
    九十九由基轻笑起来：“没有，我碰到了一个异能力者，他告诉我纽约这边有个老牌的异能组织，据说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各行各业有身份的人，比起异能，他们在政治经济方面的影响力更强。”
    九十九由基踢开总监部跑到美利坚上学，她要在美利坚混好几年，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虽然她有很多任务金，但日元和美元的汇率太感人了，兑换成美元后，九十九由基的财富缩水了不少，于是她在纽约安顿下来后就开始想办法赚钱。
    正好碰到这个叫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的小年轻拉投资，九十九由基跟着投了一笔，赚了不少钱。
    她大致说了菲茨杰拉德的事后，还拉着瑛纪一起上船：“你要投资吗？”
    瑛纪对此很感兴趣，他说：“投，你觉得我投多少合适？”
    九十九由基反问：“你有多少能随便使用的钱？”
    瑛纪扣了日用、应急和买卖咒具的钱，他说：“我刚卷了一两个亿，还有一部分是金条和军火。”
    九十九由基了然：“日下部找我抱怨了，你去横滨耍乐子的成果？那先来两千万美刀吧，你要见弗朗西斯吗？”
    瑛纪：“不见，没空。以你的名义投资，你回头给我分钱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行。”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漫画热度持续走高，正如伏黑甚尔看得入迷，随着漫画剧情和设定不断爆炸，再加上从月刊变成周刊，《最强鬼灵操纵者！》变得有名起来。
    编辑开始筹划出单行本的事。
    在东京开咨询公司的尾崎红叶看到漫画连载上透露的消息，她电话瑛纪，询问要不要帮忙。
    尾崎红叶：“您平时工作和学习很忙吧？这种业务也不好麻烦族人和伏黑先生，反正我这边经常帮伏黑先生处理灰色物品贩卖的事，不如您也在我们这边签个助理合同？”
    尾崎红叶开的高原咨询公司已经在东京站稳脚跟。
    公司业务非常有意思，他们帮人催债，帮忙暴打追踪女性的变态，也会处理一些违法物品，还买卖咒灵咒物情报，观察所在街区咒灵变化情况，甚至还为咒术师家属提供生活支持服务。
    最起码当日下部笃也出差、妹妹突发疾病要住院时，尾崎红叶可以派个靠谱的部下过去办理各种手续，并当个合格的护工——混黑的多少懂点处理病症技巧。
    于是这项业务很快得到了不少出身普通的咒术师们的欢迎。
    咒术师大多不缺钱，但他们无法将自己的痛苦告诉家人，更不敢长期与家人相处，生怕将咒灵和诅咒师带回家。
    尾崎红叶的部下倒是可以作为一个完美的沟通桥梁，咒术师出钱，他们出人，一时间业务颇为繁忙，公司发展欣欣向荣。
    瑛纪得知尾崎红叶的业务范围后，惊讶的同时又觉得亲切，这不就是万事屋嘛，当年夜斗神干过类似的活儿。
    于是他爽快地说：“可以啊，那关于漫画出版这边的业务都交给你啦。”
    顿了顿，瑛纪还很心大地将自己那两千万美元投资的事也塞给尾崎红叶了。
    “指望甚尔帮忙、还不如指望织田呢，甚尔很可能将我投资的钱塞到赌马场。”
    瑛纪如此吐槽。
    尾崎红叶失笑，她长袖善舞，经常借着处理军火和金条、宝石的事联系伏黑甚尔、织田作之助以及孔时雨。
    她知道伏黑甚尔有家庭，听到瑛纪抱怨，她宽慰瑛纪：“伏黑先生是结婚的人了，他不会那么做的。”
    能为了一个女人洗手脱圈，伏黑甚尔肯定以家庭为重，不会真的将全部家庭资金都砸到赌马场的。
    瑛纪叹了口气：“好吧，我也相信甚尔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他之前曾就夜蛾正道离婚的事和伏黑甚尔谈了谈，瑛纪觉得咒灵这事没可能瞒一辈子的，夫妻之间还是要多沟通。
    但伏黑甚尔觉得等将来有孩子了、若是孩子也有咒力时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确切来说伏黑甚尔还在担心葵生是否会像以前一样突发恶疾，他拿不准葵生能否安然度过死劫，决定将坦白的事暂时押后。
    瑛纪看弟弟似乎早有成算，这才没说什么。
    “但要承认，我和甚尔除了会做任务会黑吃黑，也不会搞什么钱生钱的投资。”
    瑛纪对尾崎红叶说：“哦，甚尔还会做假资料，但他没可能去造□□对吧？所以投资的事还是麻烦你了。”
    瑛纪在心目中给尾崎红叶贴了狼灭、狠辣和会搞钱的标签，术业有专攻，诚如神灵的每把神器都有独特的作用，瑛纪认为将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去做比较合适，既然尾崎红叶会搞钱，擅长处理杂务，那就请她帮忙呗。
    瑛纪还问尾崎红叶：“你们那怎么收费用？”
    尾崎红叶却说：“瑛纪先生，我在黑市上买了关于您的情报，上面说您是剑道高手，无物不斩，所以我能冒昧请您帮忙做训练吗？每周一次，就当咨询费了。”
    作为公司老大，作为带着部下从横滨跑到东京混生活的前杀手，如果实力缩水，那离死亡也不远了，尾崎红叶需要不断变强才行。
    由于尾崎红叶曾是杀手，她不擅长和人【比试】，她只能在新阴流道场做基础训练，无法找到合适的对手提高实力。
    尾崎红叶需要的是能让她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战斗，唯有死战才能让她蜕变。
    在地牢那晚，尾崎红叶亲眼见到了禅院瑛纪的强大，而且禅院瑛纪熟知她的底细，尾崎红叶不担心暴露什么，可以尽情战斗，所以才有此请求。
    瑛纪排了排自己的时间表，有些头疼。
    “我是无所谓啦，但我周末一般回京都，平时有课。唔……你看每周五下午和晚上可以吗？”
    正好打完了从东京直接坐车回京都。
    尾崎红叶精神一振：“按照您的时间来吧，我都可以的。”
    等杂志编辑收拾好出版资料去找瑛纪谈的时候，就发现瑛纪有了助理和顾问，这位来自高原咨询公司的名叫兰堂的人全权负责出版事务。
    ——对，九十九由基嫌麻烦，也通过瑛纪将漫画的事委托给尾崎红叶了。
    虽然兰堂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他本人眼光品位是极好的，谈业务的能力也不错（一个间谍当然点满了交涉技能，哪怕失忆了本能也在），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各种合同，首印数量远超其他同排位的漫画。
    编辑还有些担忧：“印这么多卖不出去怎么办？”
    兰堂心想，诅咒师们巴不得将禅院瑛纪困在家里画漫画，就没听咒术界里有贫困户的，他们买单行本可以论箱买！
    他保持着高冷的神色，语气淡淡：“卖不出去的话，禅院先生可以出钱全买回家。”
    编辑：“……”
    日哦，忘记了这俩作者不仅是出版社大老板的关系户，他们还是土豪。
    兰堂处理完了关于瑛纪的漫画业务，他离开了编辑部。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底，冬天了，兰堂向来畏寒，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哪怕回到公司事务所办公室，房间内开着制热空调，他也没将外衣脱下来。
    尾崎红叶的部下大多是普通混黑大汉，但也有两三个异能力者，一个是叫卡莲的冰系能力者，她也是女性，还有一个个子矮小的、能将两个空间连接起来的能力者。
    这哥们的能力听起来很强，可连接空间的面积只有一个小孔，只能用能力暗杀或者打探情报，所以他也隶属于暗杀队伍，以前还是尾崎红叶的竞争者。
    只是谁让他喜欢名叫卡莲的冰系能力者呢，在遍地都是男性的港口组织里，卡莲和尾崎红叶同为女性能力者，关系自然还算熟稔。
    兰堂回到办公室时，正看到那个小个子异能力者在向尾崎红叶抱怨。
    “横滨最近乱成粥了，这时候回去容易被老朋友发现啊。”
    尾崎红叶语气温和地说：“你只要不靠近过去的地盘，被发现的概率不高，或者你委托侦探事务所，只是调查一下姓氏为夏油的人，如果横滨没有，我们就要在东京寻找了。”
    卡莲微微蹙眉，她轻声问：“委托人是谁？”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是那位伏黑先生。”
    小个子顿时不吭声了。
    他们都看过戴着面具的伏黑先生拎着一根棍子打翻高濑会、GGS等持枪高手的样子，那位先生没用什么异能力，但正因为纯粹依靠武力物理ko了所有人，才更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兰堂听到这里，他开口道：“我办完了禅院先生的事，如果不想被发现踪迹的话，我也去横滨探查吧。”
    或者说兰堂潜意识里不想离开横滨，即便暂时跟着尾崎红叶来到东京，他还是本能地关注横滨那边的局势。
    就仿佛那边有什么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一样。
    听到兰堂如此说，尾崎红叶还没说话，小个子能力者立刻高兴起来：“可以啊，有兰堂你的空间屏蔽，即便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立刻撤退。”
    尾崎红叶略一沉吟道：“既然兰堂这么说了，那你们两个一起去吧。马上是年底了，按照惯例各家开始收取年前的保护费，你们小心别暴露了。”
    兰堂：“任务目标是谁？夏油？”
    尾崎红叶无奈地说：“任务目标是一个十一岁姓氏为夏油的少年，等过完今年应该就是十二岁了，小学生，男孩，黑发黑眼，眼睛细长比较小。”
    兰堂：“有照片或者画像吗？”
    尾崎红叶不说话，卡莲倒是噗得笑了一下，她拿起尾崎红叶办公桌前的打印纸递给兰堂：“给，那位先生传真过来的画像。”
    兰堂扫了一眼伏黑甚尔的画作，陷入了沉默。
    小个子能力者吐槽：“是吧？就是一只狐狸脸嘛。”
    “只知道姓夏油，不知道名字，所以搜索范围还包括他的父母。”
    尾崎红叶说：“如果横滨找不到就在东京找，肯定是东京以及周边区域的人。”
    他们毕竟出身横滨，想在横滨查一个普通的、资料没有被官方特殊保护的人，倒也不算太难，自然先从横滨开始。
    兰堂提出疑问：“那位先生为什么要找这个叫夏油的孩子？”
    卡莲和小个子能力者也看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沉默了一下，她将办公桌上放着《最强鬼灵操纵者！》漫画预售宣传海报给兰堂看：“据说那孩子拥有鬼灵操纵者的术式。”
    卡莲惊呼：“这是要拍真人电影了吗？直接找同款咒术师演男主？”
    兰堂无语：“我才刚和编辑签完单行本合同，真人电影太早了，按照流程应该先做动画吧？”
    小个子能力者：“不是说漫画男主原型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吗？”
    既然要做咒术师圈子的业务，他当然看过最强咒术师的照片，那可是个大美人。
    尾崎红叶因为瑛纪投资的事和九十九由基通过电话，她表情微妙地说：“但据我所知，那位九十九小姐的性格和男主角并不相同。”
    兰堂也忍不住跟着八卦了起来：“也许是拼接？你看，这个夏油是眯眼，男主是大眼。”
    卡莲追问尾崎红叶：“那位先生有说找到后怎么做吗？只是将信息提交给他？”
    尾崎红叶又一次沉默了，她还是拿着《最强鬼灵操纵者！》漫画海报对同僚说：“在夏油碰到咒灵时，将总监部的观察组织窗的负责人引过去。”
    啊？等等！
    这不就和漫画剧情一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文野暴风那本小说里，打魏尔伦之前，港口组织其实有很多异能力者的，但全都被魏尔伦一锅端了。
    卡莲和这个小个子能力者也是组织成员之一。
    第77章
    夏油杰, 这个未来可能和某个额头有疤的救世主一样，提前闻名整个咒术界的男孩正背着书包回家。
    夏油杰有着一头黑色碎发，眼睛狭长, 唇有些薄, 气质清冷沉稳，只是此刻他的神情中透着一些忐忑与不安, 并在不断观察四周动静。
    男孩走着走着突然跑了起来，他跑得很快, 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直到男孩跑到前方街区后，后面追着他的有三个眼睛、看起来非常扭曲恶心的咒灵才像是被阻拦了一样, 在街道的十字路口徘徊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夏油杰这才停下来, 他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大口大口喘气。
    汗水落下来, 男孩擦了擦额头，正看到远处的夕阳, 太阳即将落山了。
    男孩停了一两分钟，平复了呼吸，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迈步向前走，绕过一个街口是一户人家，家门口挂着铭牌, 写着夏油。
    夏油杰到家了。
    听到门口的声音，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杰？回来了？”
    夏油杰嗯了一声, 他进门后，母亲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去写作业吧，爸爸一会回来。”
    夏油杰放下书包, 他拿着作业本子默默写作业，写完后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厨房门口，他看着忙碌做饭的母亲，小声说：“妈妈，学校要停课了。”
    夏油夫人怔了怔，她面色微变，关了火，擦了擦手，欲言又止：“这样啊，明天起就不用去学校了吗？”
    夏油杰点点头。
    夏油夫人眉宇间有些忧色。
    横滨是自由租界，虽然这里有些混乱，但就业和发展机会也多，早年他们一家来到横滨谋生，丈夫在一家外国人开的外贸公司工作，收入颇丰。
    他们一家人住在非常安全的政府和各国办事处所在的街区，即便横滨边缘混乱了一些，但只要不去那些地方乱窜，夏油一家的生活就不受影响。
    可是从九月开始，横滨边缘港口地区的混乱开始逐渐扩散开来，那些黑帮和国外势力像是集体开party一样，哪怕是政府所在的街区，偶尔也会听到枪声和炸弹声，为了保证政府职员的安全，这边街区晚上也开始有军警巡逻了。
    为了学生安全，学校开始陆续停课，之前是幼儿园，现在是小学，估计很快中学也要停课了吧？
    夏油夫人勉强笑道：“那杰这几天先留在家里吧，不要出门。”
    夏油杰抿唇，男孩仰起头看着母亲，他小声说：“我们不能搬家吗？我不想在横滨住了。”
    夏油夫人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犹豫了一下才说：“先等爸爸回来吧。”
    他们一家人之所以来横滨讨生活，除了就业机会和收入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小时候夏油杰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语，四周邻居认为夏油杰是喜欢骗人的坏孩子，这导致夏油杰被周围的孩子孤立，甚至会有人欺负他。
    夏油夫妇也带着夏油杰去看过医生，医生认为是小孩子的想象力太强，看到周围的东西进行的无端联想而已。
    横滨变成租界后，这边涌入了很多外国人，夏油夫妇想着也许能找外国的心理专家帮忙治疗儿子的妄想症，同时可以脱离过去的圈子，让夏油杰有一个安静的、不受困扰的环境成长。
    事实证明自从搬到横滨后，儿子夏油杰不再指着空气说有东西了，变得正常了。
    虽然儿子变得沉默内向了很多，也不乐意和父母交流意见，但夏油夫妇并未在意，他们只是觉得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尽管夏油夫妇依旧很关心儿子，但他们还是谨慎地和孩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想着要给孩子留下私人空间，并觉得等孩子度过中二期和青春期就好了。
    此刻听到儿子提起搬家，夏油夫人有些踟蹰，如今横滨越来越乱，他们一家要回东京老家吗？
    晚上，夏油先生回家了，吃过晚饭，他和儿子说了两句话，就让儿子回房间休息了。
    夏油杰关上门，可即便在二楼，他依旧能听到一楼父母的说话声。
    夏油先生：“学校停课了吗？也是，最近太乱了。”
    夏油夫人：“工作会受影响吗？”
    夏油先生叹了口气：“这是必然的吧，搬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回东京老家，我就必须辞职了，现在工作不好找，家里的存款也不足，不如再等等。”
    夏油夫人担忧地说：“我听说隔壁社区也会有炸弹爆炸，太可怕了。”
    夏油先生：“先让杰在家里呆着吧，不出门的话，这边还是很安全的。而且如果搬回东京，他以前那种怪疾又犯了怎么办？”
    夏油夫人犹豫着说：“也许好了……”
    夏油先生宽慰妻子：“马上过年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肯定会在年前安静下来的。”
    夏油夫人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之后父母还说了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但夏油杰已经听不下去了。
    从很小的时候，夏油杰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还经常被这些东西追逐。
    小时候他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父母和周围的人，换来的却是质疑和厌恶，聪明的男孩学会了保持沉默，正好父母带着他搬家来到横滨，脱离了过去的关系圈，夏油杰总算能正常上下学、交朋友了。
    刚开始夏油杰的确以为是自己生病了，因为自从来到横滨政府所在的街区后，他几乎没再见到那些丑陋的东西。
    可是某天，当他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在几个军警的保护下，释放着奇奇怪怪的力量后，夏油杰才猛地明白原来不是这里没有了，而是因为这片区域被人为的保护着。
    夏油杰很兴奋，以为找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人。
    但由于幼年经历，夏油杰没有贸然去接触对方，而是默默观察起来。
    任何一个在横滨生活的时间长的人，都会渐渐知道一种存在：异能力者。
    异能力者是拥有特别力量的人，这些人释放力量时普通人也能看到，和夏油杰这种情况不太一样。
    如果不被看到，就不会被相信，贸然暴露异样之处，只会被周围排挤和针对。
    夏油杰吸取过去的经验，继续保持着沉默。
    他发现新闻上说的治安良好的街区都有异能力者定期巡查，而在没有异能力者照顾的地方，恶心的、奇奇怪怪的怪物仍然很多。
    普通人看不到，异能力者只是避开，似乎对此视若平常。
    夏油杰虽然心中疑惑，但他知道一旦自己被怪物盯上，只要跑回自家所在的街区，就能依靠异能力者留下的标记避开这些怪物。
    有时候夏油杰被追得狠了，也会发疯一样用拳头揍恶心的怪物，有几次他能干掉怪物，但有些怪物太强了，夏油杰直觉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只能转身就跑。
    因为术式是天生的，天长日久，夏油杰渐渐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咒灵操术，听名字似乎可以操控一种叫咒灵的东西，但咒灵是什么？难道是这些丑了吧唧的东西？
    夏油杰试探着对追自己的怪物下命令，可惜那些怪物压根不搭理他。
    ……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要吃这种辣眼睛的怪物吧？
    反正夏油杰虽然早早觉醒了术式，可他从没想过要吃一吃，自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个能力，被咒灵盯上后还是只能跑路。
    随着年纪增长，夏油杰身上的咒力慢慢变多，即便他不会用，可咒力依旧会强化他的身体素质和五感。
    夏油杰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听力、感知力和嗅觉，拳头也变得厉害起来，而横滨的咒灵又只是三四级的小咒灵，男孩轻易不会离开安全街区，倒也平安成长到了现在，甚至父母还认为横滨这地方很适合生活。
    ——看啊孩子都不犯病了。
    但最近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股奇怪的氛围中。
    夏油杰凭直觉觉得那些怪物在慢慢变强，尤其是当港口那个方向的街区越来越乱后，政府所在的区域也被担忧和恐惧笼罩，平时绝对不会出现的怪物也会进来溜达了。
    夏油杰很担心自己的家人被那些怪物袭击，他希望全家离开横滨。
    但正如他幼年指着咒灵说有怪物、而父母不相信一样，这次他的父母依旧没有在意他的话。
    夏油杰不知道该怎么办，因无意间用咒力加强听力、听父母的谈话，接下来几天夏油杰觉得很疲惫，他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直到这周一下午。
    他父亲本来在公司上班，突然跑回家说，他被猎头公司挖了，有新公司看上了他，问他是否乐意跳槽到新公司。
    夏油夫人很惊讶：“新公司？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夏油先生很兴奋：“新公司位于东京，公司老板据说是横滨人，因为横滨太乱了，老板索性带着公司资源和业务去东京了，猎头说老板希望招有在横滨本地工作和生活经验的雇员，于是猎头公司就找到了我。”
    夏油先生越说越开心：“我已经答应对方的提议，决定明天先去东京的新公司面试，如果面试通过，薪金也没问题，我们这周就能回东京了！”
    他摩拳擦掌：“我需要做好面试准备，明天去东京，如果老公司这边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就说杰生病了，我不得不去医院照顾他，这才没去上班。”
    夏油夫人：“没问题，我不会说漏嘴的。”
    夏油杰站在楼梯口，听着父母的对话，他有些惊讶，继而有些开心。
    不管父母是为什么决定离开的，但只要离开横滨就好！
    与此同时，来横滨出差的小个子异能力者给尾崎红叶打电话。
    “嗯，我们用了点手段，伪造了一个猎头公司员工，和那位夏油先生谈了谈，明天他会去东京找你面试，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尾崎红叶皱眉：“不是说引过去一个咒灵，再通知附近的窗的成员吗？”
    小个子异能力者无奈地说：“不行啊，这边的咒灵太垃圾了，垃圾到咱们看到了都只当时街边老鼠的程度，甚至那小孩自己就能打死。”
    “横滨没有太厉害的咒灵，夏油先生居住的区域还有异能力者监控，毕竟是政府区域嘛，军警巡查的比较勤快。”
    “而且因为特务科排斥的缘故，这边隶属于窗的人员太少了，按照日下部先生给的信息，整个横滨连常驻咒术师都没有，只有一个接任务的办事人员。”
    顿了顿，那小个子又说：“而且说实话，如果不是看了漫画，也了解了咒术师的咒力气息，按照我们以前的习惯，即便看到那小子在打低级咒灵，我也只会以为他是异能力者。”
    尾崎红叶听后揉了揉太阳穴，她思考了几秒钟做出决定：“我知道了，你怎么忽悠他的？金融外贸公司？可以的，正好禅院先生在海外有投资业务，让夏油先生负责这部分业务的文书工作吧。”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尾崎红叶又问。
    小个子异能力者说：“我明天就回去，兰堂去港口那边探查目前的状况了，他打算留在横滨一直盯着夏油全家搬到东京。”
    尾崎红叶：“行，告诉兰堂，别露出踪迹了。”
    将夏油一家的事情处理完后，尾崎红叶联系伏黑甚尔：“找到了，信息发到您邮箱里了，之后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伏黑甚尔：“别的不用管了，那小子来东京后肯定会被更高级别的咒灵盯上，东京到处都是窗的观察点，总监部会注意到他的。”
    尾崎红叶有些疑惑：“我不太明白，如果这孩子真的拥有漫画里与主角相同的能力，为什么不收拢到自己手上，而是要交给总监部？”
    伏黑甚尔轻笑起来。
    “那小子将来会很强的，他早晚会和总监部闹翻。”
    当年伏黑甚尔懒得想太多，只是现在仔细琢磨一下星浆体任务，真是满满的诡异和阴谋之感。
    按照总监部高层的烂橘子心态，如果星浆体如此重要，怎么会允许她脱离总监部的视线？难道不该早早被关在结界深处吗？
    别说做不到，想想五条家怎么保护五条悟的？禅院家是怎么给瑛纪做信息防护和阻断的？
    如果天内理子的存在真的那么重要，总监部会放任天内理子的消息外传、让她在外面乱跑吗？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总监部故意放出星浆体，目的是当时最强的五条悟以及咒灵操使夏油杰，也许目的还有一直强化全国各处结界的天元。
    ……毕竟天元活了千年，咒术界既忌惮天元，又不得不依靠天元的结界，星浆体五百年出现一次，这么难得的重创天元的机会，想必总监部也会忍不住试探一下吧？
    至于算计五条悟，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只是当时伏黑甚尔对这些阴谋全不在意，妻子病逝，儿子小惠有禅院托底，伏黑甚尔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
    他需要钱，而做任务能赚钱，还能暴打咒术界最强，所以即便被利用了、被当做刀使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御三家是狗屎，总监部更是垃圾堆。”
    伏黑甚尔发出畅快的笑声：“九十九已经和总监部闹翻了，轮到夏油杰上台了。”
    尾崎红叶眸光微闪，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伏黑甚尔这句话的含义：“九十九小姐可是目前咒术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您拿她和夏油杰相提并论……难道这个夏油杰有成为特级咒术师的天赋？”
    根据她的情报调查，目前整个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只有两个，一个跑到国外了，一个还在五条家处于养成中呢。
    虽然尾崎红叶对咒术界的等级评定抱有疑惑——禅院瑛纪只是三级，伏黑甚尔居然不是咒术师——但所有咒术师都承认最强咒术师是特级，也就是说这个叫夏油杰的小男孩未来会成为最强？！
    “谁知道？也许半中腰被人捅了呢。”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将他塞给总监部，九十九就能回来了。”
    伏黑甚尔并不在乎夏油杰的未来和可能遇到的困难局面，他只想着一件事。
    国外圣诞节会放假，如果九十九由基能在圣诞节回国，那自己就可以拉着尾崎红叶找九十九由基签订束缚了！
    尾崎红叶这个女人手腕高超，从横滨出来短短几个月就在东京站稳脚跟，她还知道瑛纪和伏黑甚尔兄弟的身份，知道两人大致的实力，知道织田作之助和伏黑甚尔的家庭状况，甚至察觉到日下部笃也和瑛纪的交情深厚。
    目前尾崎红叶还处于粗浅了解咒术界的状态，一旦等她真的摸清了总监部和御三家之间微妙的关系，知道双胞胎在咒术界的真正含义，她会怎么做？
    尾崎红叶看起来很感激甚至尊敬瑛纪，也乐意帮忙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伏黑甚尔不相信这个女人。
    一想到港口黑手党那几个干部怎么完蛋的，伏黑甚尔就心生忌惮之情，尾崎红叶善变而狠辣，万一她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了呢？
    伏黑甚尔不敢赌。
    再说了，伏黑甚尔的小算盘啪啪响，订立束缚后就能让尾崎红叶的部下来帮忙看店了，他这几个月天天看店，别说开船出海玩了，他都没空出去赚外快了！
    尾崎红叶并不知道伏黑甚尔的真正目的，她的脑回路全转到了另一个点上。
    之前尾崎红叶出钱买了关于禅院瑛纪的情报。
    众所周知，在总监部和外界眼中，禅院瑛纪是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混蛋，所以关于瑛纪性格和行为习惯方面的情报上都没什么好话。
    但对尾崎红叶来说，这全是夸奖啊！！
    就好比说一个黑手党冷酷狠辣，这难道不是在夸这人当黑手党当的很敬业很称职吗？
    尾崎红叶在看到禅院瑛纪是总监部和禅院家的清道夫，接取的任务目标大多是诅咒师、被咒物污染的人以及派系争斗的失败者等等时，尾崎红叶在瑛纪身上贴了一个咒术师杀手的标签。
    也就是说，禅院瑛纪和她是同行啊！
    既然是同行，那情报上的难听话就都变相成了夸赞，尾崎红叶略过那些在她看来天经地义的情报——比如利用人啦、比如擅长拉拢啦、比如喜欢算计人啦——她看到了两个从她的角度来讲很重要的信息。
    一个是禅院瑛纪很强，他无物不斩，这才有了之前尾崎红叶关于训练方面的请求。
    还有一个就是禅院瑛纪的绯闻！
    禅院瑛纪出身禅院家，是御三家的大少爷，因为去东京高专上学，认识了学妹九十九由基。
    当时九十九由基还是个二级咒术师，出身普通，入校后她和禅院瑛纪成了关系不错的前后辈。
    在禅院瑛纪的照顾和帮助下，九十九由基从二级咒术师晋升为特级咒术师（领域展开），可当九十九由基成为特级后，总监部却有意识地分割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联系，不希望二者之间产生男女之情。
    来，仔细品一品，是不是和尾崎红叶之前的情路极为相似？
    照顾她的间先生，她成长为港口组织的优秀杀手，不允许有私情的港口先代首领……
    于是尾崎红叶的关注点全落在了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感情之路（？）上了。
    虽然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之间感情深厚（？），但由于总监部和御三家中的五条、加茂暗中阻拦，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之间有缘无份。
    最终九十九由基远走国外，禅院瑛纪离开东京这个伤心地（高专在东京），他在伊豆上学，遥遥望着太平洋另一端的大陆，思念着那个橘黄发色的女子……
    尾崎红叶看到这里不由得喟叹不已，这可真是有情人劳燕分飞，太惨了。
    黑市上的情报到此为止，但尾崎红叶知道更多。
    她被瑛纪委托了处理投资相关业务，知道尽管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两地分离，可他们的感情依旧很好。
    九十九由基在美利坚读书，据说加入了别的团体，认识了新的朋友，还拉了投资业务，叫瑛纪一起上车吃肉。
    而瑛纪知道此事后，连合同都没想着签，也没想过要看投资报表和业务资料什么的，几千万美刀的投资说给就给了。
    如今伏黑甚尔用手段让九十九由基回国，尾崎红叶只以为伏黑甚尔目的是为了帮哥哥谈恋爱。
    尾崎红叶不由得发出了和织田作之助相同的感慨：这对兄弟的感情真不错。
    以及，妨碍人谈恋爱的总监部和先代首领一样是狗屎！
    第78章
    “你说什么？！咒灵操术？和漫画的主角一样？”
    九十九由基接到伏黑甚尔的联络, 得知夏油杰的存在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假的？当时只是编辑随口那么一说，怎么就真的会有操控咒灵的术式？”
    九十九由基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别是你看错了吧？”
    伏黑甚尔认为九十九由基这句话是在侮辱他：“我的眼睛连咒灵都咬不坏, 我一个天与咒缚会看错？”
    九十九由基懵圈中,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万万没想到她会碰到漫画主角原型，甚至这孩子的家庭背景都和主角极为相似, 她不是故意的呀！
    伏黑甚尔继续说：“总之，我已让尾崎红叶将这一家人从横滨转移到了东京。”
    “等夏油杰碰到咒灵, 总监部发现他后你就能回国了。”
    九十九由基神色凝重起来：“他能操控特级咒灵吗？”
    若是夏油杰将来能操控特级咒灵，那他一定能成为特级咒术师, 总监部有夏油杰这枚棋子，不受控制的九十九由基就不重要了, 她自然能获得自由。
    伏黑甚尔咧嘴笑, 电话中，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极了：“你说呢？”
    九十九由基沉默良久, 冷不丁说：“甚尔，在见到夏油杰之前，你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吗？”
    九十九由基当然知道尾崎红叶。
    日下部笃也前段时间去横滨给瑛纪收拾烂摊子，回来后找她吐槽漫画主线，顺便说了尾崎红叶的事。
    尾崎红叶是瑛纪从横滨混乱中带出来的一个失足未成年少女杀手。
    据说那女孩很感激禅院瑛纪，还开了一个帮助咒术师和普通人相处的公司, 并会主动帮禅院瑛纪处理一些日常杂务。
    用日下部笃也的话来说就是：“那女孩是业内老手，伪造情报、处理行动痕迹比我强多了, 又多了一个给瑛纪收拾烂摊子的人，真好。”
    九十九由基听后啼笑皆非。
    但既然禅院瑛纪相信尾崎红叶，日下部笃也说尾崎红叶能力强，考虑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能从黑帮泥潭中脱身很不容易, 九十九由基也很利索地将自己的漫画代理一事交给了尾崎红叶，给女孩的公司增加点业务量。
    如今听到甚尔说他让尾崎红叶将夏油杰一家转移到东京，九十九由基有理由相信，肯定是伏黑甚尔指使尾崎红叶寻找到夏油杰这个特级咒术师替代品的。
    那问题来了，伏黑甚尔是怎么知道夏油杰的存在？去年她刚出国，伏黑甚尔就说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难道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漫画主角有原型了？
    换言之，伏黑甚尔默默看着她对一个现实中的男孩大书特书，还将她自己的情况带入其中，这狗男人却什么都不说，是看她笑话吗？
    这么一想，九十九由基简直尴尬地脚趾扣地，恨不得连夜买票从地球冲到火星去！
    但伏黑甚尔却警惕起来，九十九由基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他反问九十九由基：“我是否提前知道，这很重要吗？”
    九十九由基憋屈极了，她想打人，但也知道这种看人笑话的破事对伏黑甚尔这混蛋来说就好像日常乐子一样普通，于是她只能勉强为自己挽尊。
    “当然不重要，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镇定地说：“接下来我只需要假装听到风声，主动联系总监部，那边就会给我台阶，继而达成协议吧。”
    伏黑甚尔微微眯眼，但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就算九十九由基知道了什么，可最终获益的人是她，她应该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没错，你在总监部混了好几年，总有认识的熟人吧？”
    伏黑甚尔：“你和他们打个电话，装装样子，假装自己得到消息，这对你来说不算难。”
    九十九由基嗯了一声，当初总监部可是将所有优秀青年都往她眼前送，她还是筛出了几个能当塑料朋友的同行。
    “不需要假装，我可是特级咒术师，总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
    她这么说着，有些感慨：“听说那小孩才十一岁？”
    伏黑甚尔：“怎么？九十九，你心软了？觉得不应该将那小孩牵扯进来吗？”
    九十九由基却冷笑起来：“你说什么呢？等他十二岁身体开始成长，咒力会急速增加，他会吸引更厉害的咒灵的注意力，真遇到袭击了，他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但他全家就完蛋了。”
    她就是这样的，虽然幼年有术式，可她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小时候见到的垃圾咒灵伤害不大，让九十九由基觉得生活可以这么继续下去。
    直到她升学进入初中，咒力急剧增加，盯上她的咒灵跟着回到家，那之后……哎，不提也罢。
    “早点被总监部发现也是好事，好歹他没失去什么，双亲都在。至于立场……不管总监部给夏油杰灌什么迷魂汤，只要开始做任务了，他肯定会产生迷惘和愤怒的。”
    九十九由基又算了算时间：“即便总监部有意隔开我和他，四五年后他会去高专上学出任务，行动比较自由，到时候我大学毕业，正好回国找他聊天。”
    伏黑甚尔意味深长地说：“也许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忘记了？他和五条悟同龄。”
    九十九由基瞪圆了眼睛：“你是说……等等，五条悟会出来上高专吗？御三家子弟大部分都接受家族教育，出来上学的反而是少数。”
    伏黑甚尔不爽地说：“五条悟和瑛纪的关系很好，瑛纪在外面上学，五条悟看得眼热，那小子将来肯定会跑出来玩的。”
    九十九由基听后表情微妙起来：“……难道夏油杰会被五条家的少爷带歪？”
    那总监部也太惨了吧？她上学时碰到了禅院瑛纪，夏油杰上学时碰到了五条悟，这这这……
    伏黑甚尔耸肩：“谁知道呢？你赶紧回来，找时间帮忙订立束缚。”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给谁订立？”
    伏黑甚尔：“尾崎红叶。”
    九十九由基语气古怪：“我听笃也说，她很在意瑛纪，会主动帮忙，还需要订立束缚吗？”
    伏黑甚尔呵呵笑：“那是日下部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从横滨脱身的，九十九，如果是她遇到你当年那种情况，她绝对混的比你好，甚至能主动将总监部三分之一以上的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你和她一比，真是太丢人了！”
    九十九由基嘴角抽搐，继而冷笑：“是吗？那你干嘛找我订立束缚？你找别人啊！”
    她傲然道：“我在纽约见到了很多强大的异能力者，战斗水平提升了很多，对了，我的咒力又变多了哦！要不要回头练一练？小心这次被我摁在地上打！”
    伏黑甚尔哂笑：“呵，欢迎你来伊东找我挨揍。”
    啊呀真不好意思，孔时雨最近找到了关于特级咒具·天逆鉾的消息了，他正打算抽空去将这玩意捞到手里，在捅五条悟之前先捅一捅九十九由基也不错。
    两个人在电话里嘴臭了几句，还是九十九由基先转移了话题：“所以尾崎红叶有问题吗？”
    伏黑甚尔：“目前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我不相信她。即便她对瑛纪怀有感恩之心，可万一有什么特别的控制人的术式呢？她主动跑到咒术界的圈子里，自己却只是异能力者，即便中招了也没有解除的手段，若是连累到我们就麻烦了。”
    九十九由基吐槽道：“所以你是担心被她连累？”
    伏黑甚尔：“对呀。”
    九十九由基忍不住说：“你可真是渣啊。”
    伏黑甚尔：“我对兄弟和老婆好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
    这句话太真实了，她居然无法反驳。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搬家来东京的夏油杰不出意外地碰到了二级咒灵，倒霉蛋少年被二级咒灵追的鸡飞狗跳，幸好隐在暗处的兰堂将总监部的人引了过去。
    总监部发现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后高兴坏了。
    即便这小孩将来无法施展领域展开也无所谓，只要能操控特级咒灵，夏油杰就一定能成为特级咒术师。
    特级啊！又一个特级咒术师！
    总监部特别激动，他们立刻将夏油杰的信息和资料藏匿了起来，
    已经跑了一个，一定要重点保护这一个！
    九十九由基按照伏黑甚尔的建议，她卡着时间点和总监部联系了一下，表示自己听说总监部发掘了一个和她创作的漫画主角能力相似的小孩，这事太神奇了，她想要回来见见。
    总监部听说后如临大敌，生怕九十九由基插手夏油杰的事。
    万一九十九由基给这小孩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思想怎么办？一定要隔开这俩人！
    九十九由基拿了伏黑甚尔暗中给的咒术界目前的情报，找菲茨杰拉德那边要了一个商业谈判人员，她和总监部经过一番口水仗，最终达成协议。
    除非遇到咒术界生死危机时刻，九十九由基以后可以不做任务，她想去哪里都行，国内国外都无所谓。
    但九十九由基既然半脱离了总监部，就绝对不能加入御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九十九由基表示自己可以不接触总监部收拢的新咒术师苗子，也不会将夏油杰的事情说出去，可若是总监部与御三家或者其他势力出现分歧，她也不会出面帮忙，顶多处于中立位置。
    双方达成协议后皆大欢喜，于是九十九由基决定年底回国了。
    第79章
    总监部这边和九十九由基谈判完毕后, 与会的高层并未立刻散会，他们得意洋洋地商讨起夏油杰的事情来。
    “本来我还头疼以后要找禅院家出手才能让九十九由基回来，没想到我们能发现夏油杰这个咒灵操术, 这可真是上天眷顾啊。”
    “不要大意, 还要看夏油杰长大后的咒力情况，如果他的咒力不足、无法压制特级咒灵, 他不能算是特级咒术师。”
    “等等，我派去调查夏油杰家庭的人汇报说, 夏油杰的父亲在高原咨询公司工作，那家公司的老板叫尾崎红叶, 曾是横滨那边的黑帮组织的杀手！”
    “是又如何？最近横滨太乱了，不少人都离开那边到东京讨生活了。”
    “但夏油杰的术式和漫画主角太相似了吧？我们找到夏油杰后, 九十九由基立刻打电话联系我们……虽然我们也想缓和与她的关系, 可这一切……你们不觉得巧合吗？”
    “你是说，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在画漫画之前就知道夏油杰的存在？他们是故意的？”
    “漫画连载是一年前的事了吧？”
    “再等等, 即便禅院瑛纪一年多前就准备用夏油杰来缓和九十九由基和咱们的矛盾，也没必要画漫画啊？”
    “也许他只是想讨好九十九由基？禅院瑛纪和五条悟在伊豆差点打起来，那之后没多久就有了漫画，也许禅院瑛纪只是想拉拢九十九由基对抗五条悟？”
    “也就是说，当时九十九由基突然去伊豆找禅院瑛纪是要协商夏油杰的事，结果五条悟也过去了, 禅院瑛纪和五条悟发生冲突，事后禅院瑛纪为了对抗五条悟拉拢九十九由基, 提出画漫画的事？”
    “没错，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男主角的能力是鬼灵操纵，却有着九十九由基的名字。”
    “之后禅院瑛纪又使用夏油杰来缓和我们与九十九的关系，九十九由基就能回国了, 这么说来，前段时间禅院瑛纪的确去横滨了。”
    “难道日下部的报告有猫腻？他站在禅院瑛纪那边了吗？”
    “这倒不一定，禅院瑛纪去横滨是为了观察夏油杰是否被横滨的乱子波及，可能真的没有掺和港口那边的破事，日下部查错了方向，再加上禅院家肯定会给禅院瑛纪善后，日下部自然没找到线索。”
    “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强行将夏油杰的父母带走？”
    “……先等一等，禅院瑛纪让九十九由基回国，也许他还有下一步计划。”
    “没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夏油杰才十一岁，即便要用他，也要等四五年后了，而且我们和九十九由基达成了协议，她将处于中立的位置。”
    “先等年底九十九回国后、见一面再说吧。”
    “我们也要试探一下禅院瑛纪，不能老是被动挨打！”
    “他毕竟是个禅院，若是一直龟缩在伊豆，又只是三级咒术师，还真不好用任务征召或者指定任务找他。”
    除了总监部内部任务和禅院的任务，谁会指定一个三级咒术师做任务？再说了，禅院也不是笨蛋啊，肯定会出面阻拦的。
    “我记得每年年底，御三家会有内部交流会吧？禅院瑛纪露过面吗？”
    “哦哦哦这是个好主意，他此前从未参加过这样的交流。”
    “今年是在谁家举行？”
    “加茂。”
    “好机会，就这么定了。”
    高层会议结束后，一个隐蔽的房间，某个中年人接到一通电话，他嗯嗯啊啊了一会，挂断电话，总算松了口气。
    这人脑门有一道疤痕，正是之前被瑛纪一刀斩为两半的脑花二号。
    虽然戏谑地被称为脑花，但他其实是有大名的，他名为羂索，取慈悲之羂、救济之索的意思。
    羂索是一种佛教法器的名字，据说观音菩萨和不动明王等佛陀都持有此法器，而以此为名的羂索和天元一样，也是平安时代的咒术师。
    羂索心怀大志，想要让世界再一次回归到千年前咒术最兴盛的时代，并一直为此而努力着，为此他不断夺取他人身体苟延残喘，一直活到了现在。
    羂索的本体是大脑，因束缚的关系，他需要打开附体之人的脑壳，将自己的大脑塞进去，所以被他附身之人的额头必然会有一道伤疤，这几乎是辨认羂索的唯一方法。
    羂索自从被瑛纪一刀斩为两半后，一号在东京寻找合适的、可以孕育诅咒的宿体，二号自然常驻京都，时时刻刻盯着总监部高层和御三家方面的消息。
    这次夏油杰的消息冒出来后，羂索先是大喜过望，随即又有些心塞。
    在羂索心中，咒术界最难对付的人自然是还未成长起来的五条悟。
    可五条悟还年轻，目前羂索最忌惮的人是号称能斩断一切的禅院瑛纪。
    之前禅院瑛纪画漫画，羂索也跟着看了，他最初没当回事。
    但是最近剧情进展到禅院家、哦不对是十影家的副本后，羂索就有点方了。
    女主角告诉男主角御三家和总监部看守着一个可怕的封印，这封印共有七个，合起来会变成恶鬼之王。
    ……是不是有点耳熟？这特么不就是传说中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吗？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二十根手指是特级咒物，只要将手指凑齐，再塞进一个可以容纳咒物的人体内，就能复活两面宿傩了！
    难道自己和两面宿傩的属下里梅的计划被禅院瑛纪知道了？
    羂索和里梅能达成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帮助里梅复活两面宿傩啊！
    羂索看看自己的计划，再看看禅院瑛纪连载的漫画，总觉得后背发冷。
    羂索一边继续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在寻找宿体的同时做着咒物受肉的实验，一边盯着少年M周刊，他天天追连载，甚至还假装读者写信给编辑部，大加赞叹老师画的好的同时小心翼翼地询问恶鬼的灵感来源。
    然而羂索没有收到回信，很快杂志上刊登了编辑的公告，上面说高原老师忙于连载，有点感冒，甚至还打算休刊！
    羂索很生气，放屁！禅院瑛纪明明好好的！
    但紧接着羂索就更怕了，因为剧情进展到了六见无敌蛊惑十影直姬打开家里的封印，让七分之一的恶鬼之力附在她身上开始作恶。
    也是在这一话，一直作为男主好哥们的六见无敌终于露出了一丝丝反派的真面目，他自言自语地说，千年了，我辗转活下来，必将达成夙愿。
    活了千年·辗转人世·心怀夙愿·羂索：“……”
    艹！我好怕啊！！这禅院瑛纪开天眼了吗？还是他已经彻底洞悉自己的计划了？
    羂索再也忍不住了，正好夏油杰的事情爆出来，九十九由基和总监部和解回国，羂索立刻暗中鼓动总监部高层制造一个试探禅院瑛纪的机会。
    这次内部交流会在加茂家举行，羂索曾占据了加茂家主的脑门，加茂家算是他自己的地盘，羂索决定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好会一会禅院瑛纪！
    被总监部和某个千年咒术师羂索盯梢的瑛纪一无所知，羂索看到的漫画连载公告并不是在胡扯，瑛纪真的没空画连载，他最近超级忙。
    由于伏黑甚尔卷到了票子却没卷到韭菜，自从九月织田作之助忙于读书后，伏黑甚尔就真的只能自己看店了，根本没法帮瑛纪做任务。
    瑛纪不怕做任务，但怕赶路浪费时间，他和禅院兰司算是总监部常驻在伊豆半岛的咒术师，这片区域的所有任务都需要他们两个处理。
    禅院兰司可以解决日常巡视和咒灵任务，瑛纪处理诅咒师、咒物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业务，伊豆半岛内部的交通还算便利，但伊豆外是有岛屿的，有些任务需要坐船出海。
    有些岛屿一周只有一个航班，再来点台风和海啸，在海上颠簸几天，等瑛纪赶到地方时，倒霉的诅咒师自己都被海啸卷上天了，瑛纪还只能苦兮兮地等一周后的船只再将他接回去。
    配合着瑛纪的课表，他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
    瑛纪不希望自己缺课太多，也要做小组项目和论文，他是非常认真地读书交朋友的，而且随着高年级学长毕业，大三的瑛纪算是潜水部的前辈了，需要负责社团的招新、新生的培训和社团活动策划等工作。
    再加上漫画连载，瑛纪整个人都忙得晕晕乎乎的，在某次砍咒灵时差点被那条蛇一样的咒灵卷到深海后，瑛纪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不是神器了，是人，人是有极限的，他得学会给自减负。
    瑛纪将自己手上的工作分了分类，最终决定将漫画连载的事押后。
    他是咒术师，任务不能推，他还需要学习，也不能缺课，只能漫画开天窗了。
    漫画连载都开天窗了，更别说读者来信了，先押后吧，以后再看。
    编辑很不高兴，他几乎将嘴皮子磨破了都没让瑛纪改主意。
    “单行本发售了，首刷数据非常好，现在故事正发展激烈，甚至还有动画的企划，为什么要休刊？”
    瑛纪如此回答：“我得先做家里的工作。”
    编辑目瞪口呆，难道不是漫画连载失败不得不回家继承家业吗？这怎么反过来了？
    瑛纪很无所谓地说：“只是休刊又不是停更，就说冬天了，我生病感冒了。”
    瑛纪有后台，编辑劝阻无效后只能无奈同意。
    但让瑛纪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休刊，在静冈和伊豆半岛活跃的诅咒师都跟着停业，一旦瑛纪开启连载，这片区域的黑市交易量又开始走高，走高后瑛纪不得不请假加班，这特么居然成了一个闭环！
    为什么最近黑市贸易繁盛？
    一个是因为横滨那边的混乱导致关东地区的黑帮也乱了起来——港口可是走私渠道的开端，港口乱了，这条线上的所有产业链都受影响，横滨港口不能走私了，那就从伊豆这边的海岸港口走私呗——另一个自然是因为年底了啊！
    黑市的从业人员也要过年，过年前赚一笔，再开张都等到明年二三月了。
    孔时雨将这件事当笑话告诉了伏黑甚尔，伏黑甚尔一边笑一边催促九十九由基赶紧回国。
    瑛纪却根本笑不出来，他甚至还接到了五条悟的催更电话。
    五条悟连着两周看周刊都发现瑛纪请病假，他忍不住打电话询问是怎么回事。
    瑛纪将自己的事抱怨给五条悟后，五条悟哈哈哈笑得头都要掉了。
    五条悟：“我想想，你明年就能轻松一些了。”
    瑛纪有些惊讶：“真的？太谢谢了！”
    五条悟也有点惊讶：“我说你就信吗？”
    瑛纪：“你有必要骗我吗？”
    五条悟自信地说：“当然没必要，我可是最强。”
    挂了电话，五条悟转头就对五条相彦说：“你明年三月高专毕业，不是说要去上大学吗？找好学校了吗？”
    五条相彦：“我也想去海边，家里不让去伊豆，说那是禅院的地盘，您觉得冲绳怎么样？”
    五条悟：“我觉得伊豆就不错，去伊豆吧，大长老要是不同意，让他来找我。”
    五条相彦美滋滋地说：“谢了，悟大人，那我明年四月去伊豆上学~”
    瑛纪并不知道比他小两届的五条相彦即将来伊豆大学报道，忙成狗的时候时间向来过得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上开始飘雪花，十二月中旬了。
    圣诞节前夕，瑛纪接到了九十九由基的电话。
    “我要回国了。”
    九十九由基的语气轻松愉快，心情极好：“你收到年底这三个月的季度分红了吗？”
    瑛纪当时正在写一篇关于海鸟迁徙行为在文学小说中的符号含义的论文，骤然接听电话，他下意识地说：“收到了吧，都是红叶在处理，我没注意这些。”
    说完后瑛纪才反应过来，是九十九由基！
    瑛纪惊喜极了，他丢开笔兴奋地说：“你要回国了？你回来的正好，我的新家装好了，来我家玩啊！”
    城崎的宅子经过一年半的修缮，终于在十一月时彻底完工，虽然庄园的花草树木并未到位，但现在是冬天嘛，这些园林工作只能等到明年春天再进行。
    由于瑛纪太忙了，连看宅子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请了禅院兰司帮忙布置宅子里的各种结界。
    虽然宅子建造好了，但瑛纪还需要在伊豆大学上学，暂时不会住过去，可年后伏黑甚尔夫妻就能搬过去了。
    至于宅子的环保问题，有万能的咒术结界和符文保护，不怕。
    九十九由基爽快地说：“ok，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甚尔的妻子呢。”
    虽然她这前女友是塑料的，但有机会看伏黑甚尔吃瘪，九十九由基还是很乐意的。
    瑛纪先夸了一句：“葵生是个坚强努力的人。”顿了顿，瑛纪想到当初九十九由基离开前说的话：“你之前不是说五年后再回来吗？”
    九十九由基说：“话虽如此，但连累到你终归不太好。如今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总监部以后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瑛纪没细问，他只是欢喜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顿了顿，瑛纪抱怨说：“御三家圣诞节前后有一次内部交流，为期三天，往常都没我什么事，这次加茂那边非要我出席，五条似乎也要找我谈点事情，所以我得提前回家，咱们只能年后约了。”
    九十九由基不以为意：“没事，我二月份才回纽约，时间足够了。”
    瑛纪这才道：“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大学放假后，瑛纪和禅院兰司一家一起回京都禅院本家。
    等瑛纪放了行礼，就有族人招呼瑛纪去族长的院落，说禅院直毘人找他。
    禅院直毘人还是老样子，老头手边放着《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画单行本，瑛纪来之前他正在翻看漫画。
    瑛纪进来时，老头放下漫画打量瑛纪。
    瑛纪的海拔似乎卡在了一米八八，他刚从外面回家，还穿着风衣，里面是高领毛衣，下身是束腰黑色长裤，看上去身姿挺拔，气质温雅中透着一丝凌厉。
    自从十八岁开始留长发，瑛纪的头发已经落在肩膀后面了，微卷的长发配合梨花烫，瑛纪的脑袋就是一颗大圆梨子。
    再加上瑛纪爱笑，青年抬眸笑着看过来的样子完全破坏了他身上那丝常年斩杀敌人后留下的戾气，只剩下了阳光和活泼。
    禅院直毘人心下叹息，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回来了？坐吧，虽然总监部隐藏了消息，但九十九由基秘密回国的事你知道吗？”
    瑛纪笑着坐下来：“知道呀，由基回来之前和我打电话了，我邀请她年后去我新家玩，她答应了。”
    禅院直毘人心说，果然想打听九十九由基的消息，不如直接问瑛纪来得快。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能和总监部达成协议吗？”
    “不知道。”瑛纪老实摇头：“她说能处理好后续，不会再牵扯到我，我就没在意了。”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太阳穴，他决定先问另一件事：“我听亮介说，你从横滨带出一个异能力者？”
    瑛纪有点诧异：“红叶吗？她帮我和甚尔卷了不少钱，怎么了？”
    禅院直毘人单刀直入：“你喜欢她吗？”
    瑛纪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我对这些没兴趣，而且她有喜欢的人。”
    虽然死了。
    禅院直毘人又问：“你怎么看她的？”
    瑛纪不明所以，但还是坦言道：“是个厉害的人，我和甚尔都挺佩服她的。”
    禅院直毘人有些惊讶：“甚尔也很佩服她？”
    瑛纪：“嗯，虽然甚尔不说，但我能感觉到甚尔很警惕红叶，每次我说联系红叶帮忙处理业务，甚尔都不太乐意。”
    哪怕伏黑甚尔嘴上不说，可瑛纪与甚尔是双胞胎，两人从小长大，弟弟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撇嘴，瑛纪都能知道弟弟甚尔在想什么。
    禅院直毘人立刻调整了对尾崎红叶的看法：“我知道了。”
    瑛纪奇怪地问：“怎么突然提起红叶？”
    禅院直毘人漫不经心地说：“听到一些让人发笑的流言而已，你无须在意，禅院可不是随意八卦调侃的对象。”
    顿了顿，这老头还是超级好奇：“你当年认识九十九由基时是直接叫九十九，毕业后才改了称呼叫名字，为什么直接叫尾崎红叶为红叶呢？”
    在日本，名字的称呼是很讲究的，贸然拉近或者拉远称呼都是非常失礼和得罪人的事，而瑛纪和尾崎红叶才认识多久？就可以直呼对方名字了？
    瑛纪有些茫然，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汗颜道：“我被那个先代首领带歪了。”
    禅院直毘人：“啊？”
    “我见到尾崎红叶时，她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我不知道她是谁，只听刑讯她的老头叫她红叶。”
    瑛纪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后来织田介绍说她叫尾崎红叶，但可能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太深刻了，我习惯性这么叫了……”
    在那个光线黯淡的地下黑牢里，红衣红发的女人飞溅着鲜血、疯狂尖叫又大笑的样子太骇人了，配上先代首领的惨叫‘红叶你居然杀我’，瑛纪是怎么都忘不了。
    禅院直毘人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他摇摇头，含糊地嘟囔了几句，对上瑛纪不解的眼神，又失笑不已。
    “算了，这件事不重要。”
    禅院直毘人神色严肃起来，他看向瑛纪：“这次御三家内部交流会将在加茂举行，你没去过他家吧？”
    瑛纪有些好奇：“没去过，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交流会。”
    “内部交流会的主要出场人员是御三家十二到十六岁之间的青少年，毕竟家族子弟不会去高专上学，总要有个展示实力、互相认识的平台。”
    禅院直毘人：“你马上二十一了，所以你不是去比试的，而是去带队的，队长是你大哥甚一，你是副队。”
    瑛纪算了算年纪：“那直哉去不了吧？”
    禅院直毘人说：“不只是他，五条悟的年纪也不够，但据说五条悟会作为负责人带队去加茂家。”
    说到这里瑛纪想起之前禅院亮介说的小道消息：“对了，为什么加茂一定要我出席？五条找我什么事？”
    禅院直毘人面色古怪，他点了点手边的漫画。
    “可能和总监部最近新找到的、与漫画主角一模一样术式的小孩有关吧。”
    他看向瑛纪：“关于这个孩子，你有什么消息吗？”
    瑛纪一脸懵逼：“……啊？孩子？什么孩子？”
    禅院直毘人仔细观察瑛纪的神色，他说：“就是那个被总监部发现的、可能拥有操纵咒灵的术式的小孩啊。”
    瑛纪茫然脸：“操纵咒灵？”
    “对，你漫画里的主角是操纵鬼灵，这小孩的术式是操纵咒灵，家庭背景也一模一样。”
    禅院直毘人哭笑不得：“你是漫画作者，现在二次元角色打破世界壁跑到三次元，即便总监部封锁了消息，可御三家高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瑛纪：“……”
    禅院直毘人：“……那么这小孩的父亲在尾崎红叶的公司里当职员，帮你做海外投资，是你的投资经理，你也不知道咯？”
    瑛纪：“……”
    禅院直毘人继续说：“我和家里的长老以及几个管事讨论了这件事，大家一致认为九十九由基能和总监部达成协议、顺利回国的理由就是这孩子，但她没和你说，你也不知道。”
    “瑛纪，我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五条和加茂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以及他们不相信你不知道。”
    老头慈眉善目地问瑛纪：“交流会后，他们肯定会找机会谈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说？”
    ——老奸巨猾的禅院瑛纪，身为漫画原作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瑛纪：“……”
    作者有话要说：瑛纪：我不知道。
    羂索&总监部&御三家：不，你一定知道！
    第80章
    瑛纪满脸写着十万个为什么。
    面对禅院直毘人的【你一定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瑛纪整个人都傻乎乎的。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画个漫画，还能画出个真人来。
    “那小孩的能力是咒灵操术？等等，我记得家里有记载, 历史上也有类似的术式……”
    禅院家的库藏还是很丰富的, 牛逼的咒术师的术式都有记载，也大致描述了祓除咒灵的细节, 瑛纪年幼时翻到过。
    “可是给男主设定能力的人是编辑啊！最初由基设定的是冰系能力！”
    瑛纪斩钉截铁：“所以这只是个巧合！！”
    禅院直毘人摇摇头：“这种话没人信的。”
    “总监部那边认为是你帮九十九由基找到那个男孩，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如果你真的毫不知情，九十九由基人在国外, 那是谁在帮她？”
    慢了几秒，瑛纪陡然想到了弟弟甚尔, 甚尔不就是九十九由基的合作者吗？
    无独有偶, 确定了禅院瑛纪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后，禅院直毘人也想到了伏黑甚尔：“是甚尔干的？”
    老头从瑛纪脸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感慨道：“看样子甚尔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虽然将前女友踢出国，可还是在帮九十九由基嘛。”
    随即禅院直毘人话音一转：“但甚尔的事是家族机密，你也不希望甚尔的消息传出去吧？”
    瑛纪重重点头：“那叔父的意思是……？”
    禅院直毘人娴熟地说：“发现这孩子的人是你，让尾崎红叶将那一家人带到东京的人也是你，为了让他们安心住在东京, 你还让尾崎红叶给那孩子的父亲找了一份工作，一切都是你做的。”
    瑛纪满头黑线, 这是第几次给弟弟背锅了？
    算了，他都习惯了。
    瑛纪：“我知道了。”
    瑛纪盘算着年后回城崎好好和弟弟【谈一谈】，他不在乎给弟弟背黑锅，但好歹和他打个招呼啊！
    禅院直毘人：“所以你得想个合适的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瑛纪不走心地说：“希望由基回国？”
    禅院直毘人继续问：“那九十九由基回国后，你打算做什么？”
    瑛纪无语地看着自家叔父：“我怎么知道？我根本没有任何打算！”
    禅院直毘人没好气地说：“但大家都认为你有打算，你快点想一个。”
    瑛纪却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我为什么要想？”
    “不管谁来问我，我都会说没打算，至于他们怎么想，与我何干？”
    禅院直毘人怔了怔，他定定地看了瑛纪一会，突兀笑了：“行，你就这么说吧。”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却极为欣慰：“瑛纪，记住你说这句话时的心态，并要时时刻刻保持。”
    瑛纪不解：“叔父？”
    老头神色一肃，周身气势紧绷，弥漫着危险和锋利。
    “我们咒术师都是疯子和狂徒，如果不坚信自己能活下来，如果不认为自己很强，如果没有睥睨一切的狂妄，怎么能跨越死亡、甚至超越死亡？”
    “瑛纪，虽然你能斩断五条悟的无下限，可比起斩击，总监部更想知道你的打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比起你的战斗力，他们更忌惮你的谋算能力。”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囧了一下：“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们在忌惮空气，你根本没想那么多。”
    瑛纪忍不住吐槽：“我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谋算能力。”
    禅院直毘人先是翻了个白眼，随即他感慨地说：“五条悟敢在稚龄傲然宣称自己是最强咒术师，你敢吗？”
    “你没有他那份舍我其谁、睥睨一切的霸气和自负，这是你一直以来缺少的东西，而在刚才，你终于有了些微属于强者的骄矜之意。”
    瑛纪沉默了一下，他有些委屈：“这能怪我吗？”
    他小声抱怨：“我没术式，没咒力，家里这种情况，若非甚尔让我谎称有术式，我连上族学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甚尔将全家都打了，扇叔不是照样认为他是废物吗？”
    瑛纪挺了挺胸：“我是哥哥，我要保护甚尔，我需要在禅院家立足，我如果像五条悟那样直接宣布说自己最强，家里肯定会像围攻甚尔那样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将全家都斩成两半，再能带着甚尔去当诅咒师吗？”
    禅院直毘人有些新鲜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你是在怨怼吗？”
    瑛纪下意识地反问：“我不能怨吗？”
    但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瑛纪面色微变。
    禅院直毘人哈哈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挺高兴。
    “甚尔憎恨禅院，是因为他对禅院有期待，所以哪怕他恨不得将禅院毁了，我也不在意，有恨是因为有爱，他那是因爱生恨。”
    “但是瑛纪，禅院这么对甚尔，你除了保护甚尔，却从不曾憎恨过禅院，也就是说你从没将禅院放在心上。”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当回事，禅院的态度和想法对你来说如落在地上的尘埃，轻轻一荡就没了，不是吗？”
    老头语气温和地说：“如今你能有些微怨怼，我反而放心了。”
    瑛纪神色怔怔的，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神器是不能有负面情绪的，因为会刺痛神主，给神主带来污秽。
    刺痛神主的神器会被放逐，继而被游荡的妖怪吞噬，所以每一个神器都会努力维持笑容，生怕产生负面情绪，瑛纪作为辗转很多神奇之间的打工野良，他几乎不会有负面情绪。
    或者说他不能有这样的情绪，有了就只能面临折断废弃的结果。
    收敛情绪，将一切负面污秽的思绪转移到别的事情上，让自己变得乐观积极起来，已经成了瑛纪的本能和习惯，但现在不同了。
    瑛纪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居然会对着禅院直毘人抱怨禅院僵硬古老的观念？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诚如禅院直毘人所言，直到这一刻，瑛纪才真切意识到他是一个禅院，他不再只是瑛纪，而是禅院瑛纪。
    是了，其实早就有预兆了，他居然会在漫画里让女主角政变，换到以前，他敢这么做吗？别说画漫画了，就连这种想法都不能有。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瑛纪心头突兀涌上一股明悟。
    在他成为甚尔的兄弟时，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人。
    可知道并不代表真正适应和承认了这个身份，直到现在，在他无意间做出了和过去相反的行为后，才说明他早已以人的身份真切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人有爱憎，他现在是一个人，不是一把武器了。
    可以放纵地去爱，可以恣意地去恨，可以大哭大笑，可以我行我素、自由自在。
    想到这里，瑛纪不由自主地欢喜起来，欢喜过后还有些害怕、恐惧和忐忑。
    瑛纪表情古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您不提我还真没意识到，但是叔父，你就不怕我想明白后对禅院做什么吗？甚尔可是将全家都打了。”
    禅院直毘人呵呵笑：“那你想对禅院做什么？”
    老头是真的不当回事，瑛纪能对禅院做什么？发动大家帮他画漫画贴网点吗？
    瑛纪果然卡了一下，他干巴巴地说：“我、唔，我要当家主！我要坚决杜绝我和甚尔被打压的事再出现！”
    “扇的女儿们也是双胞胎，她们的境况比你们当初要好得多。”
    禅院直毘人慢慢说：“她们是女孩，即便没咒力没术式也可以嫁人生子，但如今大家都对她们抱有新的期待，你不需要当家主，禅院也会因为你们而改变。”
    “至于当家主……”
    禅院直毘人傲然道：“老夫还活着呢，你小子想当家主？做梦吧！”
    瑛纪正想反驳，突然他眼前闪过一些虚幻的画面，其中居然有禅院直毘人抓着他的胳膊说你来当家主的画面。
    瑛纪的表情微妙起来，他幽幽地盯着禅院直毘人：“是吗？叔父，记住您这句话，将来可不要反悔。”
    禅院直毘人觉得可笑：“我为什么要反悔？”
    瑛纪不放过禅院直毘人：“那如果您反悔了，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禅院直毘人很随意地应了。
    谈完事情后，瑛纪回自己的宅院。
    关上门，瑛纪抬头看天上的月光，月光如水洒落在庭院里，瑛纪的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是激动和感慨。
    他和甚尔是双胞胎，甚尔是天与咒缚，按照咒术界的规则和记载，作为甚尔的兄弟，瑛纪没有咒力，更没有术式。
    而在刚才，在瑛纪产生明悟后，他的灵魂才算是真正与身体融合。
    瑛纪想到五条悟说的诅咒受肉，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滋生的怪物，那人类正面情绪催生的存在就是土地神或者神灵了吧？
    诅咒可以受肉，神灵器物同样可以，他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瑛纪是神灵使用的武器，灵魂异常强大，在与身体彻底融合后，他能感受到充盈在灵魂内的庞大力量，一部分是神灵的祝福。
    这股莫测的力量萦绕在他的灵魂之中，不受身体压制，才有了无物不斩的斩击。
    而在刚才，瑛纪觉得自己似乎获得了片段式的未来视野。
    天照大神作为高天原的主人，必然能【看】到一定限度的未来，显然这是天照大神的祝福能力。
    另一部分应该是独属于他的咒力，只是这股庞大的力量在碰触到身体后会被阻挡住。
    也就是说属于瑛纪自己的力量被彻底束缚在身体内。
    天与咒缚，这是上天借助人类的身躯对他进行的封印吗？
    瑛纪想到双胞胎兄弟甚尔，想到生活至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轻笑起来。
    神灵的武器被人类的身躯封印，从高天原坠落成为凡人，然后获得幸福，这可真是读了就让人开心的故事呢。
    想到这里，瑛纪拿出电话联系弟弟甚尔。
    电话那头，甚尔似乎在酒吧喝酒，瑛纪没在意，他只是笑嘻嘻地对伏黑甚尔说：“甚尔，你知道吗？我今天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和你是兄弟了。”
    伏黑甚尔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等听到瑛纪的话之后面色微变。
    他和对面的九十九由基打了个手势，认真地问：“瑛纪？怎么了？”
    瑛纪：“是天与咒缚啊！如果你不是天与咒缚，我就不会是你的兄弟啦。”
    伏黑甚尔有些不安：“瑛纪？”
    瑛纪轻声说：“虽然有些晚了，但甚尔你要记住哦，我最初的名字是瑛器。”
    伏黑甚尔沉声道：“我记住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直毘人老头和你说了什么？”
    瑛纪眨眨眼，噗得笑了：“我对叔父说我要当家主，叔父说我做梦。”
    伏黑甚尔的表情有些扭曲，垃圾禅院的家主有什么好当的？
    但不等他反对，就听瑛纪说：“偷偷告诉你，这是我刚找回的能力，虽然不受控，但的确能看到一点点可能性极大的未来。”
    “叔父会后悔的，他会跪下来求我的。”
    瑛纪得意地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现在对未来超级期待。”
    然后他利索地挂了电话。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看着通讯结束的手机，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他将手机丢在桌面上：“烦死了，禅院家太讨厌了，早晚有一天我得毁了这个破家族。”
    九十九由基晃荡着手里的酒瓶子，她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瑛纪怎么了？你不是和禅院有协议吗？禅院会帮瑛纪的吧？”
    九十九由基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她抵达东京后直接坐车来伊东找伏黑甚尔，在和总监部订立束缚之前，她需要先从伏黑甚尔这里拿到确切详细的情报。
    伏黑甚尔丢开手机，他纠结地说：“瑛纪说，他想当禅院的家主。”
    九十九由基愕然道：“等等，你确定他说的不是漫画剧情吗？”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直毘人拒绝了，但瑛纪说，直毘人会后悔的。”
    九十九由基先是懵逼，随即有些幸灾乐祸：“瑛纪的脑回路一直很诡异，你小心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伏黑甚尔想不明白，但既然瑛纪有了预见能力，配合着读档，瑛纪简直是无敌了吧？既然都无敌了，应该不用太担心？
    伏黑甚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看向九十九由基：“我帮你约了尾崎红叶，她还要等一会才能到，她来了之后你和她订立束缚，省的总监部对她做什么手脚。”
    尾崎红叶是被瑛纪推荐给日下部笃也的，这件事并不难查，据说总监部内部还在传尾崎红叶是禅院瑛纪找来的、代替九十九由基的新女朋友的流言？
    尾崎红叶背后有禅院瑛纪的影子，在没有真的和九十九由基订立束缚之前，总监部应该不会对尾崎红叶动手，可这之后就说不准了。
    九十九由基点头：“交给我吧，我也想和她聊一聊。”
    这期间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异能力者组织【组合】的事，直到深夜，一个身穿红色打褂、妆容艳丽的红发女子推开酒吧的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漂亮的红纸伞，踩着高高的木屐，红色长发挽成发髻，上面插着金色簪子。
    看到这女子的瞬间，不少人都以为她是来陪客的艺伎，酒吧的侍者也没问年龄，而是询问邀请她的客人是哪位。
    尾崎红叶抬起袖子挡住半张脸，轻笑道：“在那边，我已经看到客人了，多谢。”
    她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来到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的位置前，先是鞠躬，然后才笑吟吟地在伏黑甚尔身边坐下。
    “我来晚了，劳烦两位等我。”
    尾崎红叶让侍者上了清酒，她伸出手，手腕白皙纤细，将清冽的酒液倒入酒盏之中，她含笑敬酒：“我先自罚一杯。”
    鲜红的唇碰触到青色酒盏，继而这鲜明的对比色被宽大的袖口掩盖，等尾崎红叶放下酒杯后，她那艳丽的唇上泛着莹润的色泽，让人看了想要咬一口。
    九十九由基的眼睛微微睁大，她上下打量面前的尾崎红叶，长出一口气，对伏黑甚尔说：“我信了，如果当年是她，肯定能混得比我好。”
    伏黑甚尔感慨地说：“是啊，所以你得和她订立束缚。”
    尾崎红叶来之前先联系了织田作之助，大概了解这次会面的目的。
    她接过伏黑甚尔递过来的写满了条款纸张，快速扫了一眼纸上写的关于双方的责任和义务条款。
    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这边的条款，不出意外是关于自身秘密守护、委托任务的机密性以及防范他人探究禅院瑛纪、伏黑甚尔以及九十九由基的秘密等。
    尾崎红叶能获得来自伏黑甚尔的人身保护，当然这点条件肯定不足以达成束缚，所以在伏黑甚尔递来这张协议后，还丢过来了一根笔，显然是让尾崎红叶自己加条件。
    尾崎红叶眸光微闪，她反手压下这份条款，而是问了一件有趣的事。
    “伏黑先生，九十九小姐，在订立束缚之前我有些疑惑。”
    九十九由基：“请讲。”
    尾崎红叶看向两人：“你们有什么目标吗？或者说你们现在做出一切行为的动力是什么？”
    伏黑甚尔懒散地说：“没什么目标，我在意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沉吟了一会才说：“我以前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经过这些年增加见识，其实已经算是放弃了。”
    “我想让咒灵彻底消失。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想要咒灵消失，人类全死光就可以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九十九由基苦笑道：“或者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咒术师，咒术师是不会有负面情绪的，但这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总的来说，我这只是女人做梦而已。”
    尾崎红叶发出了抽气的声音，她陡然想起禅院瑛纪曾说过的那句话。
    【所以咒术师本来就是人类嘛。】
    原来如此，怪不得禅院瑛纪会说出那种话，咒术界最强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居然会说出让全人类死光、或者全人类变成咒术师这种话……
    “您与其说是在消除咒灵，不如说是想要彻底消除人类的罪恶，这是很伟大的理想。”
    尾崎红叶试探道：“但只有让人类变成彻底的善，如传说中的神国天使一样，才不会有咒灵的存在吧？”
    “我冒昧问了，您想成为上帝吗？”
    伏黑甚尔发出了满是嘲弄意味的笑声。
    九十九由基诧异地看着尾崎红叶，她语焉不详地说：“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的。”
    尾崎红叶继续说：“说真心话，成为上帝这种事太虚无缥缈了，稍微现实一点，成为某个区域的掌控者，制定规则，禁止人们去做某些事，从而大范围地压制邪恶，这种事的成功率倒是高一些，比如成为一国元首。”
    她看向九十九由基：“您有踏入政界、改变世俗规则、引导一国前进方向的觉悟和坚持吗？”
    伏黑甚尔笑得更猖狂了。
    九十九由基卡住，她沉默良久后才道：“我从没想过这种事。”
    “我懂了。”尾崎红叶理解地说：“我知道该怎么提束缚条件了。”
    九十九由基：“……啊？”
    伏黑甚尔看向尾崎红叶，神色警惕而忌惮：“你想干什么？”
    尾崎红叶说：“我出身港口组织，组织控制着整个关东三成以上的走私，流入内陆的物品清单和种类由我们说了算，这也是制定规则的一种体现。”
    “目前咒术界现行的一切规则都是总监部和御三家制定的，让我们先实现一个小目标吧，争取在另一个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成年之前，掌握咒术界三分之一的力量。”
    “如此一来，怎么接任务、接什么任务、接任务的报酬是什么……就可以由您来制定了。”
    尾崎红叶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比如一个黑手党找咒术师祓除咒灵，我们就可以拒接他的任务，任由他死于咒灵报复，时间久了委托者自然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做类似的事了。”
    这是盘踞在横滨大大小小诸多组织都曾试图干的事情。
    各组织都希望彻底控制横滨的地下市场，毕竟从港口走私到内陆的利润太过惊人，尤其在横滨成为租界不收税了之后，几乎整个关东的走私都转了过来。
    “等我们彻底掌握咒术界高层后再和官方达成协议，我们拥有他人忌惮的力量，想办法控制着一些政府命脉……虽然过程会很难，但到时候的局面肯定比现在强。”
    尾崎红叶微笑，鲜红的唇弯起来，精致的面容却有种可怖的感觉。
    “您有兴趣以此为束缚交换条件，成为咒术界的无冕女王吗？”
    九十九由基：？？？
    作者有话要说：九十九由基：我想拯救世界。
    尾崎红叶：那我们先造反吧。
    第81章
    九十九由基曾有两个梦想, 第一个是消除全世界的咒灵，第二个是将腐朽僵硬的总监部彻底毁掉。
    但对前者，她无能为力；对于后者, 她清晰地知道只是杀光那些老橘子皮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虽然总监部经常不做人, 但有一说一，从普通咒术师的角度来讲, 除了任务恶心了点，咒术师的福利待遇是真的好。
    做任务给的钱多, 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险都很足，甚至可以覆盖到家人, 小到孤儿资金补助，大到身上有麻烦的法律纠纷……总监部几乎可以解决九成九普通人的麻烦。
    前提是, 在总监部塞过来的任务中活下来, 以及不要违背总监部的命令。
    据说总监部内部还有私刑，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毕竟每年非正常死亡的人太多了，只要做好证据和善后工作，再加上高层和政府方面的合作关系，很多事情都会被轻易抹消。
    对出身普通的咒术师来说，总监部就如一个庞然大物，一个任务的信息错误, 一个咒物的管理不善导致落入重要之人手中……等等，只需要一点小细节的安排, 就足够让一个咒术师莫名其妙死掉了。
    如九十九由基这样一路成长为特级咒术师、站在所有咒术师顶点、可以俯视总监部的最强者，近代以来咒术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而这样的九十九由基如果振臂高呼【小的们跟我混，咱们干了总监部】，说实话, 九十九由基不认为会得到大家的支持。
    先不说御三家的人怎么看，单说其他依靠总监部普通咒术师们就会用吐沫星子淹死她，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给这些人一个安定的生活和有期待的未来。
    或者说，九十九由基并不知道要如何运作这样一个大型机构，更别说和政府相关部门进行各种扯皮和协调工作了。
    她短短二十年人生中根本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学习，也没想过要走这条路。
    杀光那些橘子皮很容易，可之后呢？
    如果不能妥善地接手并让高层和分支组织运作良好，保证所有咒术师、或者说是普通咒术师的日常生活，她若是将高层全杀了，那她就不是在改变咒术界，而只是毁灭咒术界的诅咒师。
    但九十九由基不会的事，不代表尾崎红叶不会。
    作为港口组织精心培养的杀手兼未来干部，尾崎红叶明白并了解如何运作一个大型组织，只不过比起普通的黑帮组织，咒术界的圈子要更大、涉及的面更广而已。
    九十九由基明白尾崎红叶的意思，她的手指有些颤抖，要做吗？可是怎么做？自己能行吗？这种事太麻烦了吧？只要想想都让人觉得眩晕。
    而且……
    九十九由基看向尾崎红叶。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插手咒术界的事情？这件事和你无关吧？我是咒术师，甚尔受到咒术界的迫害，我们对付总监部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你呢？”
    九十九由基的气势如刀锋般尖锐：“你从横滨那个泥潭里出来，在东京开公司赚钱，我以为你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尾崎红叶抬起袖子挡住唇角，只看得到她那双深红色的眼眸，如冰冷的蛇眸，看过来时令人心生凉意。
    九十九由基的杀意虽然可怕，尾崎红叶倒还能支撑。
    她柔柔地笑道：“怎么说呢？妾身太年轻了，虽然借助几位好心先生们的帮助在东京站稳了脚跟，但总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
    “苍蝇太多了也很烦人的。”
    九十九由基不为所动，她根本不信。
    果不其然，顿了顿，尾崎红叶又道：“而且在妾身看来，咒术界和我们黑帮没什么区别，其中充满了试探和交锋。咒术师人少，这种斗争也许不太明显，但于我来说却满是漏洞，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有全新的局面。”
    她居然露出了些微不好意思的神情：“妾身这只蜘蛛看到破壳的蛋，怎么也想去啃一口，这已经成为本能了，还请理解。”
    九十九由基：“……”
    她神色凝重地缓缓看向翻白眼的伏黑甚尔，恍然间明白为什么伏黑甚尔一定要让她和尾崎红叶订立束缚了。
    这女人比她还狼灭啊！
    尾崎红叶继续说：“可我不是咒术师，如果贸然行动一定会踢到铁板，好在妾身年轻，又没咒力，他们对我颇多轻视，我又有幸遇到了禅院先生，到目前还能应付，但若想继续发展组织，必须和强大的咒术师建立联系，隐藏在咒术师身后才行。”
    不等九十九由基开口，尾崎红叶就道：“禅院先生不行。”
    九十九由基一愣，伏黑甚尔看向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摇头：“我这一两个月和总监部的下属组织以及普通咒术师打交道，总监部那边对禅院先生非常忌惮，如果我再以他为依靠，会加深总监部对他的忌惮之意。”
    “而普通咒术师……说实话，御三家在普通人口中的风评和总监部一样糟糕。”
    “我的业务对象大多是普通咒术师，比如兄妹相依为命的日下部先生，再比如一些家系只有三四个人的小家族，或者自己是咒术师、妻子和孩子是普通人这类情况。”
    尾崎红叶认真地说：“如果我身上贴了禅院的标签，反而不利于禅院先生，不方便我为他探查情报。”
    她看向伏黑甚尔：“比如我想去加茂家给禅院先生买御守，他们家就不会卖给我，我得想办法通过别人购买。”
    伏黑甚尔有些惊讶：“你真要去买御守还给瑛纪？”
    “这是说好的事。”尾崎红叶用打趣的眼神看伏黑甚尔，聪敏如她自然早就看出伏黑甚尔挺忌惮嫌弃她的。
    随即她露出柔和清浅的笑容：“而且我也希望禅院先生今后能一直出入平安。”
    九十九由基冷眼瞥了尾崎红叶一眼，她沉吟良久才道：“我需要先考虑一下。”
    伏黑甚尔提醒九十九由基：“你最好今晚订立束缚，明天你要去总监部报道。”
    尾崎红叶微笑着说：“没关系，这是决定未来人生目标的事情，当然要慎重考虑，毕竟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
    伏黑甚尔他想到了瑛纪的读档，想到了自己的重生，动了动唇，还是保持了沉默。
    九十九由基松了口气。
    尾崎红叶却借机说：“可伏黑先生也没说错，为了我的安全和禅院先生的资料安全，我们今晚先订立束缚吧，你们的条件不变，关于我的要求……”
    她笑吟吟地说：“我可以提一个你们全都认可的、对你们没有危害的条件，而当我提出这个条件后，你、伏黑先生以及禅院先生需要全力以赴的帮我，这样行吗？”
    “似乎可行。”
    九十九由基思考了一下，即便未来尾崎红叶提出控制总监部，但只要自己不认可，尾崎红叶也无法用束缚要求她出手。
    伏黑甚尔提出异议：“不要将瑛纪牵扯进来，如果你的要求危害到我的妻子安全，我也有权利拒绝。”
    尾崎红叶饶有兴致地看伏黑甚尔：“您在保护禅院先生吗？可据我所知，他在咒术界可是声名赫赫，传言他甚至能对抗特级咒术师，比如九十九小姐，比如五条家的神子。”
    伏黑甚尔声音冷峻极了：“你越界了，尾崎。”
    尾崎红叶不以为意，她又看向九十九由基：“您也认同伏黑先生的条件吗？禅院先生可是一个强大助力哦。”
    九十九由基只犹豫了几秒就点头：“不管你做任何计划，最好别将瑛纪牵扯进来。”
    她的表情很微妙：“瑛纪的脑回路很奇特，你不知道他会将事情变成什么样的烂摊子。”
    尾崎红叶眨眨眼：“妾身记下了。”
    她感慨地说：“诸位的感情真好啊，禅院先生也很爱护你们呢，关于你们对妾身的警告，其实禅院先生都和妾身说过了。”
    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同时一愣。
    尾崎红叶叹息不已：“那可真是一位温柔包容的大人。”
    禅院瑛纪曾平等地请求尾崎红叶保守秘密，而眼前这两个人不相信她，只相信订立束缚。
    禅院瑛纪也未曾将九十九由基的想法说出去，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并寻找着认同者，所以听到尾崎红叶说【咒术师是人，大家是相同的】后会露出欢喜而开心的笑容。
    若非尾崎红叶真的听到九十九由基说出愿景，恐怕也不会想到咒术界最强的特级咒术师居然怀揣着这么反人类的念头吧？
    “你们……唔，我也算吧，我们都被那位大人保护着呢。”
    尾崎红叶肃然道：“我同意不将禅院先生牵扯进来，但我认为，如果他要问了，他有知情权，我们都不能对他有所隐瞒。”
    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可以。”
    既然达成共识，九十九由基和尾崎红叶先订立了一个保密束缚。
    伏黑甚尔提问：“九十九，你和总监部的协议是绝对中立，会不会和尾崎的协议有冲突？”
    尾崎红叶从容道：“没关系的，有些时候，第三方的中立者才是最好的威慑。”
    九十九由基冷不丁说：“我在总监部混了四五年，倒也认识不少人，目前总监部最优秀的那批咒术师都与我合作过，回头你给我个名单，我帮你标注一下。”
    尾崎红叶眼睛一亮，她笑着颔首：“麻烦您了。”
    将束缚订立完毕后，尾崎红叶起身拿起自己的红纸伞，娉婷婀娜，推门离开了酒吧。
    看着尾崎红叶离去的背影，九十九由基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只是个异能力者，却让人不得不严阵以待呢。”
    伏黑甚尔面露轻松之色：“好了，我也回去了，你自便吧。”
    九十九由基没好气地说：“你这真是用完就丢啊。”
    伏黑甚尔：“我拥有的东西不多，所以会用尽手段来保护我的东西。”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九十九由基：“你呢？孑然一身的你想要保护什么？有什么值得你用尽全力去做的事吗？”
    “别说什么消除全部咒灵，如果你真有如此愿景，在尾崎红叶提出建议后，你就会答应了。”
    九十九由基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狼狈和难看，她失手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但紧接着伏黑甚尔又说：“我理解你的想法，因为努力挣扎后，你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连仅存的宝物都会被上天收走。”
    “我们愤怒于身边的环境和一切，想要打破桎梏，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你和总监部达成协议，而我还是承认了垃圾堆，甚至让……”让惠回归禅院家。
    “这样的你我并不丢人，垃圾也有垃圾能做到的事。”
    伏黑甚尔放下酒瓶，他起身准备离开，他如此说：“更何况比起我这个垃圾，你好歹是个厉害的、有分量的打手。”
    “没听尾崎说吗？处于中立的你就足以威慑他人了。”
    九十九由基的心砰砰跳动起来，无冕之王对她来说也许太难了，但是当一个搅屎棍是绝对没问题的。
    虽然她不知道如何做，但想要下克上，强大的实力是必须的，这也是尾崎红叶找上她的缘故。
    叮咚，伏黑甚尔推门离开了，九十九由基沉默地看着伏黑甚尔离开的背影，她闭了闭眼，招呼侍者：“上酒。”
    她承认，伏黑甚尔说的对，她的确没什么特别想要守护的东西，她早已一无所有。
    可正因为已经一无所有了，没什么可失去了，她才能肆无忌惮。
    她是咒术师，那么疯狂一把也是很正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都在担心杰哥搞父母？
    难道不是他一回家，看到自己老爹在给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算投资利息，旁边甚尔拿钱要入伙的阴间画面吗？
    到时候不一定谁搞谁呢……
    第82章
    第二天, 九十九由基出现在京都总监部。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尾崎红叶。
    总监部那位管事看到尾崎红叶后, 神色有些奇怪，但他没多说什么，而是笑着迎接九十九由基：“您可回来了，快请，诸位大人都在等您。”
    九十九由基打了个哈欠，昨晚喝了大半晚上, 早上又坐车过来，咒术师五官敏锐, 根本不可能在车上补眠，以至于她现在特别没精神。
    “我知道了，还是老地方吗？”
    九十九由基有气无力地说：“小红叶，你在那边休息室等我吧。”
    尾崎红叶欠身行礼, 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跟着那个管事到旁边的休息室了。
    尾崎红叶刚坐下不久，就有总监部的普通工作人员凑过来：“尾崎小姐，请用茶。”
    尾崎红叶笑着谢了, 她接过杯子, 没喝。
    那个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尾崎红叶手中的杯子，一副抱歉的神色说：“没想到九十九大人会带人过来, 您是第一次来总监部的总部吧？抱歉我们不太了解您的习惯。”
    尾崎红叶抬起袖子挡住半张脸，她那双刻意画的纤细的眉毛蹙起来, 眼中同样有茫然不解，看起来柔弱而忐忑。
    “妾身也不清楚，妾身只是负责禅院先生的海外投资, 九十九大人说她的资金和禅院先生的资金有些对不上，专门打电话要求妾身来京都和她面谈……”
    尾崎红叶小心翼翼地说：“妾身也不太清楚九十九大人的意思，说来惭愧，妾身还没诸位熟悉她呢。”
    那工作人员听后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因新韭菜夏油杰的缘故，尾崎红叶的过去也被总监部扒了出来，据说她曾是港口组织的杀手，后来背叛港口组织，带着一票人跑到东京开公司。
    本来这履历没什么，地下黑市里经常有这种背叛的戏码，但如果这其中还夹杂了一个禅院瑛纪呢？
    总监部高层基本达成了一个扯淡的共识：禅院瑛纪去横滨溜达了一圈，带回了两个九十九由基的替代品。
    夏油杰是战斗力替代品，尾崎红叶是女朋友替代品。
    而现在，九十九由基一回国，先要和总监部洽谈夏油杰的事，紧接着就电话叫来了这个替身女友尾崎红叶，说要面谈？
    像不像男女朋友闹矛盾，男方故意找代餐气女方，而女方也真的被气回来找茬儿了？
    至于禅院瑛纪是否真的移情别恋喜欢尾崎红叶了……说实话，傲慢而看不起普通人的咒术师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选项，禅院瑛纪怎么可能会喜欢尾崎红叶？他喜欢的人一定是九十九由基！
    那工作人员礼貌地表示自己还有工作，转身离开休息室，将自己探查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九十九由基在高层经常开会的特殊结界室略等了一会，几道木质的格子门无端出现，火光漂浮在半空，看起来阴森诡异。
    九十九由基揉了揉眼睛，她是真的困了，索性抬手一扬，冰晶一般的风暴直接卷了起来，将周围的格子门打成碎屑。
    “一年没见了，干嘛挡着脸？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是不是更苍老了。”
    “九十九由基！！”
    一个老头气急败坏地说：“你太无礼了！”
    九十九由基烦躁地说：“我无礼也无所谓了吧？我都将二次元主角塞给你们当韭菜了，何必露出这副愤怒的嘴脸？”
    “九十九，你之前就知道夏油杰的存在了？”一个高层谨慎地问。
    九十九由基哂笑，和这帮老橘子皮说话绝对不能用肯定或者否定的句式，会被特别手段鉴别真假的。
    “随你们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快点订立束缚吧，我还要和小红叶出去逛街呢。”
    九十九由基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那可真是大美人，和我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呢，说话温温柔柔的，我见了也喜欢，回头我带她去美国玩。”
    总监部高层们：“……”
    啊这，难道是男女朋友吵架，你找一个代餐气我，我就将你的代餐挖走物理隔绝？
    一个老头磕磕巴巴地说：“那个女孩只是个普通人，不过她开的公司帮我们处理了不少繁琐的事务，夏油杰的父亲还在她那工作呢，你要是将人带走……那我们将她的公司收编到总监部名下如何？”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九十九由基立刻愤怒地说：“居然强抢一个十七岁女孩自己开的小公司？”
    某个高层幽幽地说：“她未满十八岁，是不能成立公司的。”
    尾崎红叶用了兰堂的身份注册公司，她年纪不够。
    九十九由基趁机说：“所以她这公司归我了！以后是我的产业了！”
    所有与会高层均是倒吸一口冷气，这正牌女友不仅挖走了替身女友，还将替身的产业也吞了！好狠辣歹毒呀！
    一个人下意识地说：“禅院瑛纪会同意吗？”
    九十九由基冷笑，这笑声格外渗人：“我和小红叶的友谊天长地久，我们俩的事与他何干？！”
    这可真是大实话，然而在座诸位都不信。
    然后九十九由基将话题转移到夏油杰身上：“对了，我还没见到那个男孩呢，听小红叶说是个黑发黑眼的小男孩，和我的主角一样？”
    某个老头立刻警惕地说：“按照协议，你不能接触夏油杰。”
    九十九由基皱眉：“别开玩笑了，如果他将来真的成为特级咒术师，我们肯定会合作的，不可能一直不接触。”
    几个老头互相看了看，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既然九十九由基提到合作，说明她不会真的脱离总监部，还是会做一些任务的。
    “那就等他成为特级咒术师后，你再和他接触吧。”
    某个高层老者如此说：“这期间希望你主动避开他。”
    九十九由基爽快地同意了：“可以，来订立束缚吧。”
    束缚条约早就谈好了，只是在订立时，某个高层陡然说了一句话：“九十九，虽然你答应中立，可说实话，即便订立了束缚，我们也心有犹疑，所以我们想加一条。”
    九十九由基一下子不乐意了，怎么着，这是要反悔吗？
    结果就听那个老头说：“你将来绝对不能和御三家的人结婚！”
    九十九由基：“……”
    她气极反笑，破罐子破摔地说：“那不如将束缚改成绝对不和咒术师结婚！！”
    这样总监部的人也没机会，这总可以了吧？
    高层们集体同意了九十九由基的话：“可以，就这么定了！”
    九十九由基：“……”
    MD，这帮老橘子皮真的傻叉了吗？他们要是知道禅院瑛纪不是咒术师，岂不是会气晕过去？
    最终，九十九由基哭笑不得的与总监部订立了束缚，束缚结束后，九十九由基强忍住心中的槽点，拉着尾崎红叶速度离开了。
    一离开总监部的地盘，九十九由基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她笑的太过肆无忌惮，像是向日葵绽放出一般绚烂而热烈。
    尾崎红叶静静站在旁边等着，直到九十九由基勉强平静下来，她才道：“看样子一切顺利？”
    九十九由基笑吟吟地说：“是呀，以后你那家公司背后是我了，总监部不会找麻烦了。”
    尾崎红叶露出和煦的微笑：“这可太好了。”
    “过年会有各种拜年活动，虽然以您的身份和普通咒术师交流会很奇怪，但幸好您是学生。”
    大学不仅教导学生知识，还对于学生【积极参加公益活动、增加社会实践履历、培养爱心和责任心】之类的活动很看重，九十九由基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广泛接触普通咒术师，趁机扩大自身影响力。
    九十九由基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拍了拍脸：“没问题，你来安排吧。”
    就在九十九由基在尾崎红叶的帮助下深入了解普通咒术师群体时，瑛纪跟着大哥禅院甚一来到加茂家，开始参与新年前为期三天的御三家的内部交流会。
    瑛纪第一次来加茂家，加茂家的布局和禅院家不同，建筑风格更古板老旧。
    临近新年，地面一尘不染，障子门的纸也换了新的，宽敞的大广间隔断也绘制着仙鹤、祥云和松针等吉祥图案，看起来庄重典雅。
    但瑛纪能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看似素雅的建筑内，木板啦、隔层啦、庭院之间密密麻麻布置着各种结界和术式符文，就好像整个加茂家都处于一个【泥潭】之中，每走一步都会有被术式牵引禁锢的感觉。
    说真心话，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有种随时被窥伺看透的错觉。
    幸而来之前禅院直毘人塞给了瑛纪一条项链，这是老头发动自己的人脉，从国外找到的一种能干扰咒力流动、甚至能欺骗他人咒力的咒具。
    项链外表看起来是黑珍珠，鬼知道这些黑珍珠实际上是什么东西，反正项链能能干扰他人咒力观察、甚至能形成虚假的咒力流动。
    用禅院直毘人的话来说：“反正你的底子是0咒力，五条悟的六眼也只能看到这件咒具形成的虚假咒力，只要他不戳穿你，哪怕是加茂家的结界也无法探查你的底细。”
    这次禅院家一共来了六个青少年，加上瑛纪和禅院甚一，一共八个人。
    加茂家单独开了一个大院子，瑛纪和禅院甚一住一起，另外六个人两两一间。
    也许是加茂家故意搞事，禅院家隔壁就是五条等人居住的院落，瑛纪这边刚和大哥禅院甚一说了几句话，就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
    瑛纪溜达到院门口，一眼就看到穿着月色和服、外罩灰色褂子，戴着墨镜的五条悟，五条悟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烦躁之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发飙。
    瑛纪眼睛一亮，他斜靠在院子门口对五条悟打招呼：“哟！悟！”
    五条悟看到瑛纪后明显心情好了点，他无视身边五条族人的欲言又止，直接走到瑛纪面前：“你住在隔壁？”
    瑛纪点头，然后催促五条悟：“快点将你们五条家的结界张开，让我避一避。”
    五条悟身边大多会跟着五条家实力最强的结界师，随时张开结界术防止五条悟被诅咒师袭击，而且五条家的结界是专门针对六眼开发的，可以有效降低各种复杂纷乱的信息涌入，帮助五条悟适应六眼的负担。
    五条悟踏入加茂家、被加茂家的结界一遍遍扫来扫去，他也很烦躁，此刻一听瑛纪的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越是感知敏锐的人越受不了这种结界扫描，五条悟爽快地应了：“行，我就说垃圾禅院不配留下你，来我这里嘛。”
    五条族人的表情有些灰暗，而旁边带路的加茂族人维持着正常笑容，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瑛纪扭头对院子里的大哥喊了一嗓子，说自己去找朋友玩，然后在五条族人略微扭曲的神色中，欢快地跑到了五条的院子，还看着这几个五条布置结界！
    五条悟很不客气地撵走了加茂的人，等关上院子门，他立刻开始揉太阳穴：“加茂是怎么搞的？怎么将所有结界术式都激活了？”
    瑛纪也抱怨说：“对啊，每走一步都不舒服，超级想劈开，但想想真劈开了要赔钱，就只能忍了。”
    他叹息不已：“我大哥虽然也觉得不舒服，可他说用咒力护身忍两天就行了，而且也能锻炼族人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的保持心态和战力。”
    五条悟：“这算什么训练？这是纯粹恶心人吧？”
    旁边的五条族人心里腹诽，怎么不算是锻炼了？这种封闭的、针对性强的结界和咒灵的领域很类似，普通族人可没机会见特级假想咒灵，也不会有机会体验特级咒术师的领域展开，那只能通过这种半压迫的结界来增加经验了。
    瑛纪微微闭上眼，当五条族人设立的结界闭合的瞬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四周粘稠的咒力流动凝固了一下，继而一个以五条悟居住房间为中心的封闭四方体张开。
    这个四方体结界有【拒绝】的特性，可以屏蔽大部分咒力，同时具备牢固的防护力，瑛纪一下子觉得舒服多了。
    瑛纪羡慕地说：“你家的结界真不错。”
    五条悟倒是看着瑛纪的脖颈处：“你这咒具看起来也不错。”
    瑛纪耸肩：“叔父塞给我的。”
    五条悟继续看瑛纪身上的咒具，他理所当然地看到了希云匕首和晴天娃娃，在看到的瞬间，五条悟忍不住皱眉：“你这里是什么？”
    五条悟探手去掀瑛纪的外套，瑛纪后仰身体避开了五条悟的手：“不行，稍微尊重点他人隐私啊。”
    俩人这么一个身体前倾去掀瑛纪的外套，一个身体后仰要躲避，就在此时，咔嚓障子门开了，禅院甚一黑着脸站在门口，旁边的五条族人目瞪口呆、表情扭曲。
    看着这诡异的动作，老大哥禅院甚一发出了灵魂质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这老哥本来在禅院家的院子休息，听到瑛纪说去找朋友玩，禅院甚一担心瑛纪在加茂家乱跑，犹豫了几秒还是起身来找瑛纪。
    禅院甚一刚离开院子门，带领五条入住的加茂族人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对禅院甚一说：“禅院和五条的感情真好啊，怪不得家主大人安排你们两家住隔壁……”
    禅院甚一慢了半拍才意识到瑛纪去找五条悟玩了，他连忙跑到五条家的院子说要领走弟弟，五条族人欢欣地带着禅院甚一来到五条悟居住的房间。
    结果一开门，禅院甚一就被眼前的一幕暴击了，五条悟这是要干什么？！
    瑛纪有些诧异：“大哥？您怎么也来了？哦，来找悟玩吗？”
    他以为自家大哥来找五条悟，就高兴地招呼禅院甚一：“坐啊，别站着。”
    五条悟却趁着瑛纪和禅院甚一说话的时候，一把掀开了瑛纪的外套，看到了里面挂着的晴天娃娃和匕首。
    五条悟第一眼就被晴天娃娃吸引了。
    “你这玩意……”他倒是没注意晴天娃娃的造型和外表，而是直接看到了晴天娃娃的本质：“哇靠你可以啊！怎么做到的？！”
    禅院瑛纪一个0咒力的天与咒缚，是怎么做到诅咒他人、从而制作成类似替身娃娃效果的咒物的？
    瑛纪连忙用外罩盖住晴天娃娃，他不爽地瞪五条悟：“不告诉你！”
    禅院甚一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拉起弟弟，像是老母鸡看护小鸡一样将弟弟塞在自己身后。
    禅院甚一他没搭理五条悟，而是看向身边的五条族人：“打扰了。”
    五条族人默默让开道路，禅院甚一扯着瑛纪转身离开了房间。
    五条悟不满地说：“喂，禅院甚一，我和瑛纪说话呢，你要干嘛？”
    瑛纪被扯得跌跌撞撞，他茫然说：“大哥？哦，你是来找我的？有事吗？”
    禅院甚一面无表情不说话，闷头扯着瑛纪往前走。
    于是院子里的五条族人们幽幽地看着被禅院甚一拉走的禅院瑛纪嚎了一嗓子：“悟，我一会再来找你。”
    然后禅院家的这对兄弟离开了。
    五条族人们小人眼神乱飞，考虑到这里是加茂家，他们不好在别人的地盘上八一八，但是这挡不住他们火热的心，各自都掏出手机在家族群聊里叽叽喳喳。
    “看样子悟大人果然很喜欢禅院瑛纪，外面说他们是死对头，我看都是乱传的。”
    “别胡扯，悟大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禅院？”
    “大家都看到了，悟大人在掀禅院瑛纪的衣服呢。”
    “……这！这不可能！！”
    “禅院甚一都看到了！”
    “天啊他没闹起来吗？”
    “禅院甚一的表情好可怕，我第一次见哎。”
    “……你们都在胡扯什么？悟大人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啊！”
    “也许只是好奇禅院瑛纪身上的咒具？我看到了一点，悟大人貌似是想看一个白色的挂件？”
    “可是禅院瑛纪居然这么大意，会被悟大人掀衣服？”
    “是禅院瑛纪主动跑到悟大人这边呢。”
    “喂喂喂，传言九十九由基回国了哦。”
    “我还听说禅院瑛纪交了新女朋友呢。”
    “哇靠！禅院瑛纪真是个人渣！”
    “不愧是御三家里最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家伙，你们这些跟着悟大人去加茂的家伙们打起精神、严防死守禅院瑛纪靠近悟大人！知道吗？”
    “是——！”
    只是这些五条们刚摸鱼了两分钟，就看到五条悟拉开门走了出来。
    五条悟也不嫌浪费咒力，直接张开了无下限屏蔽了结界术式，迈步朝着隔壁禅院的院子走去。
    一个五条族人连忙拦住五条悟：“悟大人？”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里还在思考【看】到的晴天娃娃的咒物核心。
    他绕开面前的人继续往前走，那个族人想要伸手拉住五条悟，却被无下限挡住了。
    这五条哥们只能苦哈哈地跟在五条悟身后：“悟大人您要去哪里？”
    五条悟：“去找瑛纪。”
    五条哥们眼前一黑，他连忙道：“刚才禅院甚一找过来，可能他们禅院家有什么事情要协商，您过去了估计也见不到禅院瑛纪。”
    一个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他是五条长老塞给五条悟当副手的管事，这五条管事快速道：“是啊，您先休息一会，吃个蛋糕缓缓，晚上还要参加晚宴，还要应付加茂的家主，等吃完晚宴、办完正事后大家都闲了，到时候您再邀请禅院瑛纪，想必禅院瑛纪不会拒绝的。”
    五条悟停下脚步，一想到接下来要和加茂的老橘子皮们谈事情，他就头疼不已，甚至后悔跑来参加交流会了。
    五条家的管事一看五条悟的神色，就知道这位大爷不爽了，他连忙道：“放心，我去和他们谈，您只要吃宴席就行了。”
    “既然你们担心瑛纪站在总监部那边，那不如今晚邀请他来我这里睡，他一定会答应的，这不正好显示御三家关系好吗？”
    五条悟没好气的说：“虽然我觉得你们在胡扯，这根本不可能。”
    不等五条族人抗议，五条悟做出决定：“就这么定了！我要和他一起睡！”
    五条族人：？？？
    与此同时，在加茂家一个隐蔽的地方，某个脑门有一道疤痕，占据了一个加茂族人的身体、名为羂索的脑花二号对一个十来岁的加茂家的小孩说：“有束缚作证，我说到做到。”
    这加茂家的小孩笑嘻嘻地对羂索说：“行了，三堂伯，交给我吧，不就是想要签名嘛，您一个长辈去找禅院瑛纪要漫画签名的确不方便。”
    羂索忙不迭叮嘱：“一定要问出我列的问题啊！怎么塑造反派，灵感怎么来的，这可是束缚里包括的内容。”
    这加茂家的小孩拍着胸脯说：“看在最新的掌机的份上，包在我身上。”
    第83章
    这次交流会禅院家年龄最小的孩子有十三岁, 最大的十六岁。
    几个禅院小哥对瑛纪很热情，这些小子们很想知道甚尔的消息，对于能暴打全家人的不可说堂哥。堂叔。堂伯, 禅院小哥们敬仰已久，奈何他们没机会也没可能见到那位不可说，只能试着从瑛纪这里打探了。
    什么？甚尔的大哥甚一？
    禅院甚一从不提弟弟甚尔，没意思。
    举行宴会之前，禅院甚一叫齐这六个禅院小哥，神色肃然：“全力以赴, 不要给家里丢人，其他的嘛, 就当是认识朋友的机会，别太紧张了。”
    家族咒术师想要认识点新朋友还是挺难的，对于常年生活在族里的青少年来说，这样的交流会是对外展示自身实力、认识新朋友的窗口, 少年们都很期待。
    禅院小哥们互相交换着小眼神, 眉宇间很是兴奋。
    紧接着禅院甚一话音一转：“但你们也要小心，尤其是五条家的五条悟，离他远一点！”
    禅院小哥们跟着点头, 他们懂的, 五条家的神子大人，传说中的六眼, 他们肯定不会凑上去找揍的。
    结果站在旁边神游天外的瑛纪冷不丁来了一句：“还好吧，悟的脾气很好的, 想认识他但又不敢的话，尽管来找我。”
    禅院甚一的脸色刷得黑了。
    已经参加过四次、今年是最后一次来参加交流会的、年纪有十六岁的禅院辉也弱弱举手问：“瑛纪哥，你和五条悟很熟悉？”
    瑛纪点头：“是呀, 晚上要一起去找五条悟玩吗？”
    禅院辉也很想赞同，但瞥到禅院甚一杀必死的眼神，最终还是遗憾放弃了：“有机会再说吧。”
    稍微等了一会，加茂家的人过来了，打头的正是瑛纪之前的学弟加茂原。
    加茂原去年毕业了，他没有选择升学，而是回家成为了加茂家的家族咒术师，因与瑛纪熟识，就被派来招待禅院咒术师。
    加茂原先和禅院甚一见礼，然后笑着与瑛纪打招呼：“瑛纪前辈，好久不见了。”
    瑛纪见到学弟也挺高兴的，他说：“我还以为你要升学呢。”
    加茂原心说我去高专是为了九十九由基，既然放弃了那当然要回家。
    他含蓄地说：“人各有志。”
    瑛纪不以为意，又接着说：“由基回国啦，你和她是老搭档了，可以找她喝酒嘛。”
    这话说的让跟在加茂原身边的加茂族人面色微变，禅院甚一也忍不住瞥自己弟弟。
    禅院瑛纪这么说真的不是炫耀和挑衅吗？
    加茂原镇定微笑：“她回国了啊？我的消息没您灵通，我回头联系她。”
    瑛纪看到加茂原眉眼弯弯的眼眸，想到了漫画里的风间小哥，顺便又想到九十九由基给角色备注上写的不要眯眯眼，随口说：“对了，最近女主角和联盟闹翻了，你代表家族和女主角也闹翻了，之后基本没你的戏份了。”
    站在加茂原旁边的加茂族人听到这句话，这哥们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他是女主角的未婚夫吧？即便没有感情，但正因为是联姻，是两个家族的事，婚约才不能随便解除啊！”
    漫画里，风间小哥的婚约没了，现实里，加茂原宛如败犬回家了，呜呜呜呜自家堂弟真是太惨了——这加茂族人如此想。
    瑛纪却说：“就是为了撇开风间家族，女主角才要这么做啊，否则女主角和联盟对抗时，风间家族里外不是人嘛。”
    这加茂族人听后觉得有道理，他美滋滋地说：“原来如此，看样子女主角和风间还是有感情的。”
    瑛纪深以为然：“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加茂原听后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地想，自家这位堂哥的脑子被大水冲了吗？九十九由基是男主角的原型，禅院瑛纪才是女主角的原型，他并不想和禅院瑛纪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感情！
    禅院甚一言简意赅地说：“宴会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再不走，这俩加茂也要被瑛纪带到沟里了！
    因瑛纪和加茂原聊天，禅院是最晚一个抵达会场的。
    大广间内，五条族人已经和加茂族人聊起来了，五条家那位管事正在和加茂家主低声说着什么，五条悟坐在旁边，一脸冷漠，看起来尊贵极了，然而瑛纪立刻看出五条悟即将要炸毛。
    禅院甚一进来时，加茂家主坐着没动，只是笑着对禅院甚一点了点头：“欢迎来到加茂，快请坐。”
    禅院甚一带着瑛纪过来和加茂家主见礼，加茂家主很熟悉禅院甚一，但他是第一次见到禅院瑛纪，骤然看到瑛纪那可可爱爱的梨花烫，这位中年人的表情很微妙。
    不过咒术师大多奇奇怪怪的，加茂家主神色温和地寒暄：“瑛纪是第一次来加茂吧？住的还适应吗？”
    瑛纪见礼后先坐在了自家大哥身边，听到加茂家主和他说话，他苦恼地回答：“不太适应，您家里的结界和术式太多了，有点难受。”
    禅院甚一嘴角抽了抽，也只有瑛纪会将客套当真了吧。
    加茂家主也有些诧异，但这中年人不愧是家主，他听后立刻面露难色：“抱歉，我们家的术式大多以同血缘的血液为凭依，我们自己是察觉不到什么的，主要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我不得不启动了全部术式和结界，还请见谅。”
    瑛纪连连点头：“安全第一，可以理解。”顿了顿，他话音一转：“但既然我和悟都在，肯定不会有事啦，他可是最强呢。”
    坐在另一侧的五条家的管事表情有点难看，这禅院瑛纪是什么意思？将五条悟当靶子吗？
    然后五条悟很给面子的接腔了，他说：“没错，我和瑛纪在这里，又是在加茂家的核心阵眼上，真出事了，那御三家也可以完蛋了。”
    五条悟招呼瑛纪：“过来坐。”
    瑛纪很愉快地抛弃了自家大哥，无视五条悟身边的五条族人，直接坐在了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当着所有人的面设立了一个小型的、专用于静音的帐，他的脑袋和瑛纪的脑袋凑到一起，两人嘀嘀咕咕起来。
    禅院甚一：“……”
    五条家的管事：“……”
    加茂家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觉得之前说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是仇敌的消息肯定是假的了，但既然仇敌流言是假的，那么联姻流言难道是真的？
    加茂家主扭头问道：“传言五条悟曾想要禅院瑛纪和他联姻……”
    这一刻禅院和五条站在统一战线上：“胡扯八道！！”
    加茂家主：“……”
    这中年人看着异口同声的俩人，心说你们俩现在看起来可真有默契。
    瑛纪没理会周围人的视线，或者说他从不在意这些，五条悟也是如此，他将瑛纪招呼到身边后，小声说：“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那个咒物难道是利用咒灵做的？”
    瑛纪挑眉，他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说？”
    “你是0咒力，不可能和别人达成束缚，更没法诅咒他人，所以你直接将咒灵禁锢在那个咒具里，那个咒灵具备特别的能力吗？”
    五条悟推测说：“比如伤害转移？媒介是你的血液或者头发什么的？”
    瑛纪露出佩服之色，他是神器转生，也可以算是咒灵受肉，虽然五条悟的推测核心点错了，但制作晴天娃娃的思路是对的。
    “差不多吧，还应用了一些阴阳道的手法。”
    瑛纪说：“我是天与咒缚嘛，只能用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了。”
    五条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放开了，他又说：“另一个是咒骸吧？不过咒骸的核心有点意思，我之前没看清楚。”
    瑛纪直言道：“那是夜蛾老师送我的毕业礼物，你要是想要，等你上学时自己问他要。”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夜蛾老师？我听相彦提过，他是高专的老师对吧？据说实力很好，擅长制作咒骸。”
    紧接着五条悟又看向瑛纪的脖颈，那里有一条项链形态的咒具，这咒具能阻断咒力探查，五条悟忍不住感慨：“你们家恨不得将你用咒具完全包裹起来，是有多害怕被人发现你是0咒力啊？”
    瑛纪嘿嘿笑，他做了个鬼脸：“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很厉害的咒术师，可实际上呢？”
    “只要想象一下在场所有人知道我是0咒力时的表情，我就超开心了。”
    五条悟按照瑛纪的描述畅想了那样的场面，赞同道：“你说的没错，也会让人想继续隐瞒下去，看看这帮傻子会被瞒多久。”
    瑛纪问五条悟：“对了，我来之前叔父说五条和加茂都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有些诧异：“啊？我家要见你？我怎么不知道？”
    瑛纪更诧异了：“那你怎么想要参加交流会了？”
    五条悟恹恹地说：“每年过年都是老样子，超级无聊，听说你也跑来参加交流会，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新鲜事呢，就出来透透气。”
    “哦，家里老头子还担心你会带着禅院站在总监部那边。”
    瑛纪震惊脸：“我脑子有病才站在总监部那边啊！”
    五条悟跟着点头：“是吧？我也无法理解家里人怎么想的。”
    瑛纪叹了口气：“由基从国外回来了，要不是这个交流会，我还想先找由基喝酒聊天呢。”
    这里要说一下，五条悟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总监部和五条家内部传的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五条悟还是个孩子，五条家的长老们再脑抽也不会在小孩面前说什么桃色故事，所以五条悟知道的信息是九十九由基高专毕业后直接出国留学了。
    “出国啊……”五条悟有些好奇：“国外有咒灵吗？”
    瑛纪也不清楚：“有吧？但不多，由基发消息说的最多的就是她住的街区又有人开枪啦、游行啦、抢劫啦什么的。”
    “貌似很热闹的样子。”
    五条悟有些惊讶：“治安这么差吗？”
    瑛纪倒是不担心：“由基可是特级，体术很强的，徒手捏子弹也是小意思。”
    “那她为什么要出国留学？”五条悟提出疑问。
    “总监部不让她在国内升学。”瑛纪耿直地回答。
    五条悟茫然不解：“这都什么时代了，总监部还不让女人上大学吗？”
    瑛纪也无法理解：“是啊，他们真是封建又腐朽！”
    两人小声吐槽着，突然瑛纪眼角余光看到面前小桌子上多了一个造型精致的盘子。
    瑛纪这才抬头，环视一圈，宴会开始了，仆从在上菜。
    因为瑛纪跑到五条悟这边坐下了，禅院甚一知道自己肯定叫不回瑛纪，索性在宴会开始前对身边的禅院小哥们说：“你们自己找朋友坐一起吧。”
    于是如禅院辉也这样年长的、有相熟朋友的禅院溜达到自己外族朋友身边，其他人有样学样，只有一个新来参加交流会、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十三岁小哥留在了禅院甚一旁。
    当瑛纪抬头看四周时，看到的就是禅院们岔开坐在了五条和加茂族人之间，大家其乐融融的场景。
    于是瑛纪也不换位置了，直接在五条悟身旁吃饭。
    日式料理大多看着好看，味道很清淡，讲究的是展现食材本身的味道，但对于嗜甜的五条悟来说，这种饭菜根本无法入口。
    尤其五条悟有了钱，经常瞬移离家给自己开小灶、吃烧烤美食等等，再回头吃这种没味道的饭菜，顿时觉得嘴里淡出鸟来。
    五条悟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瑛纪惊讶地看着五条悟：“你不吃啦？就吃这么点，晚上会饿肚子的。”
    五条悟看着面前碗物，碗是好碗，纹理精致，里面煮的鲷鱼汤也很新鲜，配着竹笋和松茸，有一说一，的确是很棒的料理。
    可是，没！味！道！
    五条悟瞥瑛纪，他发现瑛纪说的是饿肚子而不是好吃，于是道：“你也觉得不好吃吗？”
    瑛纪以公正客观的态度说：“不能说不好吃，只能说我不喜欢，可以吃饱。”
    他说：“你要是觉得不好吃，不如让他们上一份白米饭，直接吃酱油拌饭吧，再撒点盐，绝对比这些东西好吃。”
    因在吃饭，五条悟撤掉了静音的帐，咒术师向来耳聪目明，自然都听到了瑛纪和五条悟的对话，一时间本来还较为热闹的宴会场陡然一静。
    让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吃酱油拌饭，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加茂家绝对会被五条家骂得狗血淋头，并以轻蔑五条家为由开战的！
    瑛纪有点奇怪地看了看大家，发现这帮人似乎都在低头说话，就又扭脸对五条悟说：“或者我们晚上去厨房转一圈？”
    瑛纪在高专时经常去厨房，高专学生少，再加上出任务回学校时间不定，基本上厨房都随时备着好吃的好喝的，甚至可以现做。
    ——大学也有学生食堂，而禅院家当然会做瑛纪喜欢吃的饭菜，就不需要这么做了。
    五条悟精神了点，夜探加茂？他可以的！
    他身边一直紧绷的族人心中骇然，与其让悟大人在加茂的地盘上乱蹦跶，还不如他们叫外卖呢！丢人就丢人吧！
    五条族人连忙道：“我可以帮忙叫外卖！悟大人，想想珍珠奶茶，想想草莓大福，想想樱桃蛋挞！”
    加茂家可没有这些美味啊！
    瑛纪一听顿时补充说：“哎，你要是叫外卖，帮我叫肯德基全家桶啊，可乐加冰，我出钱。”
    五条悟高兴了：“那吃全家桶，圣代双份草莓酱，以及你说的那些甜品。”
    想想晚上的大餐，五条悟反而能吃面前软糯却没味道的鱼丸了。
    那个族人心下松了口气，太好了，五条悟不会在加茂家找事了。
    可是一想到禅院瑛纪提议的全家桶，这五条族人看禅院瑛纪的眼神宛如看祸国殃民的妖妃，岂有此理，悟大人怎么喜欢和这个狡诈的家伙玩呢？
    瑛纪没在意旁边五条小哥发青的脸色，他兴致勃勃地说：“既然吃全家桶，那晚上一起玩啊。”
    五条悟挑剔地戳了戳烤甲鱼，饶有兴致地问瑛纪：“玩什么？”
    瑛纪：“我带了速写本，我们给男主角换装怎么样？你说我画？”
    五条悟眼睛一亮，这个好玩！
    “好！你带着寝具来我这里住吧，我们吃完全家桶画角色玩，要是有好看的角色，你可以直接塞到漫画里当反派boss的小弟。”
    瑛纪正要答应，突然觉得不对，他下意识地再度抬头，发现周围的人依旧在寒暄说话，似乎很热闹。
    好奇怪啊，那刚才他为什么有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
    瑛纪觉得宴会厅气氛怪怪的，五条悟倒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故意重复说：“瑛纪？你拿着寝具来我这里睡呗，怎么？还是说让我去你那睡？”
    瑛纪：“去你那吧，你们家的结界比较舒服。”
    五条悟很高兴，他说：“当然，这可是被我的六眼改进过的结界术。”
    旁边坐着的五条族人一脸要晕过去的样子，宴会厅另一边，五条家的那位管事忍不住去瞪禅院甚一，他含蓄地说：“明天还有比赛，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吧……？”
    这自家院子里住个禅院，谁能好好休息？！
    禅院甚一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最后他扯了扯嘴角说：“……他们难得见面，反正明天也不会上场，年轻人当然要多亲近一下。”
    然后老大哥反击说：“人生到处都是意外，应对突发局面、在不利情况下作战，也是我等必须要有的素质和能力。”
    ——不就是让瑛纪在五条的院子睡一晚嘛，要是你们五条家的小年轻睡不着觉，那是你们无能！你们训练不足！
    五条家的管事气得全身发抖：“好好好，那我们会【好好】招待禅院瑛纪的！”
    ——他倒要看看，能让自家悟大人下令避开的禅院瑛纪到底有几斤几两！
    加茂家主坐在上首看着针锋相对的禅院和五条，又有点迷惑。
    好像这两家……还是死敌状态，似乎传言是对的？
    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小眼神乱飞，晚宴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加茂小哥在一个禅院的带领下凑到瑛纪面前。
    两人行了个礼，禅院小哥小声说：“瑛纪哥，这是加茂明次郎，他想找您要签名。”顿了顿，小哥补充说：“漫画签名。”
    瑛纪听后高兴地说：“可以呀。”
    他摸了摸袖子，有些遗憾地说：“我的速写本留在房间里了，也没有笔。”
    名为加茂明次郎的小哥很激动，他主动拿出一个本子以及一根黑色油笔递给瑛纪：“麻烦您了，我超级喜欢里面的反派六见无敌，方便的话，您能给画个头像吗？”
    本来没精打采的五条悟听后也笑了，以自己为原型的反派这么受欢迎嘛！太棒啦！
    瑛纪接过本子，拿起黑色油笔一挥而就：“没问题，旁边写什么？送给加茂明次郎就可以了吗？”
    加茂明次郎不好意思地说：“再写个加油呗，明天我也要上场的。”
    瑛纪哈哈笑，好脾气地写了祝福语。
    画完特签、写好名字后，瑛纪将本子还给加茂明次郎。
    这小哥又好奇地问：“瑛纪前辈，您当初是怎么构思这个反派boss的？六见无敌不仅帅气还逼格满满，集所有boss特长为一体，真的好厉害。”
    瑛纪指了指身边的五条悟：“因为反派boss是以悟为原型嘛。”
    此言一出，不少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都表情微妙。
    哪怕大家都根据六见无敌的姓氏六见推测这boss原型可能是五条悟，但真听禅院瑛纪承认了，所有人的表情还是微微扭曲起来。
    ——一个禅院画的漫画反派boss是五条，你品，你仔细品！
    五条悟也兴致勃勃地说：“是啊，这boss是我设定的。”
    加茂明次郎很惊讶：“您亲自设定的吗？那您能剧透一下吗？最新连载里说六见无敌好像是千年前的鬼，这是真的假的？他不是人吗？怎么又是活了千年的鬼？”
    五条悟骄傲地说：“你们真笨，诅咒受肉啊！就算是鬼也可以获得身体的，他可以随用随换啊！”
    加茂明次郎小哥有些懵逼：“那这boss太强了吧，随便换身体，别说击败了，男主要怎么找到他？”
    五条悟哑然，他只负责提供六见无敌如何牛逼，至于怎么打败六见无敌，难道不是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的事吗？
    五条悟：“问他。”
    他指着禅院瑛纪。
    然而瑛纪也不知道，他干巴巴地推锅：“由基会设定的吧？漫画里有个诅咒师组织，专门盯着六见无敌，那肯定有追查他的办法……吧？”
    瑛纪和五条悟面面相觑，随即瑛纪想起当初追杀夜斗那位父亲大人时的事，那位大人也会经常换身体，不变的是他使用的璃器。
    瑛纪灵机一动：“比如只能六见无敌使用的武器！唯有他能使用那把武器，只要看到这把武器，使用的人就一定是反派boss！”
    五条悟皱眉，武器？他一般不用武器的。
    他下意识地反驳：“还是用比较明显的标志，比如六眼、额，算了，身上的纹身？印记？伤痕？”
    结合着七个封印，五条悟陡然想到前段时间看的外国某魔法小说，他笑嘻嘻地说：“疤痕吧，你那个诅咒师杀手是根据特定位置的疤痕来确定目标的，怎么样？”
    瑛纪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说的对，就这么定了。”
    而在瑛纪和五条悟协商漫画boss后续如何设定时，加茂家一个隐蔽的角落，某个额头有疤的中年人正在发动术式，此人正是羂索。
    他利用加茂血脉的血液共鸣，听到了与他达成束缚的加茂明次郎听到的话语。
    当羂索二号听到五条悟的建议时，差点吐出一口血。
    而远在仙台的某位孕妇更是捂着肚子疼了好久。
    羂索：五条悟！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84章
    当天晚上, 瑛纪跑到五条悟的房间里吃炸鸡恰可乐。
    他拿着速写本画了各种各样的六见无敌，还给六见无敌烫了个梨花烫，五条悟指着画面上的梨子头笑了好久。
    本来五条家那位管事指使五条家的小哥来找瑛纪对练, 奈何瑛纪穿的咒具可以硬抗特级咒灵的攻击, 五条小哥们的攻击无效。
    但让瑛纪脱了咒具和被咒力护体的五条小哥们打架又很吃亏, 于是五条悟直接叫停了。
    瑛纪索性招呼大家一起玩野球拳，输了脱衣服脸上贴纸条。
    等五条家那位管事过来提醒大家早点睡明早还要交流战斗时, 一拉开门, 好家伙, 每个人都穿着裤衩、脸上贴满白条, 房间气氛险恶极了——他们在为最后谁先脱内裤而激烈战斗着。
    五条家这位管事：“……”
    这中年人恨不得将禅院瑛纪丢出院子！要不是这厮带歪了五条们，他们族人怎么可能做这种瞎眼的事？！
    ——还有你们这群小混蛋！让你们盯着禅院瑛纪，你们居然被他带到沟里去了！一群废物！！
    五条家的管事顾不得面子了，他一把抓住只穿着裤衩在房间里起哄的五条悟，强横地将这小孩塞到浴室里，然后他语气阴森地说：“你们该睡觉了！如果一会我过来发现你们还在玩……呵！”
    瑛纪扯下脸上贴的字条，和刚认识的某个五条小年轻吐槽：“你们家长辈太古板了吧？简直像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一个五条举手问：“教导主任是什么？”
    “是紧绷着脸、天天在各个教室里乱窜找学生和老师的茬儿的秃头中年人。”瑛纪如是说。
    另一个五条忍不住附和：“那的确太像了。”
    瑛纪看了看时间, 马上十二点，他一副靠谱的样子说：“既然那大叔来催了，大家散了吧, 我们可以明天晚上接着玩。”
    几个人一起收拾房间, 虽然他们将鸡骨头都收干净了, 可房间里还是弥漫着浓浓的炸鸡味。
    等五条悟洗出来后一进房间就忍不住捏鼻子：“闻着这味道根本睡不着好不好？”
    瑛纪：“那你去别的房间睡吧，我在这里就行。”
    五条悟没想那么多, 转身跑到别的房间休息了。
    只有五条家那位管事目瞪口呆，身形摇摇欲坠。
    靠！布置结界很麻烦啊！他们只在五条悟的房间布置了结界，这禅院瑛纪是将五条悟踢出了有结界的、最安全的房间, 他自己住进去了吗？
    禅院瑛纪雀占鸠巢，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但是让五条悟睡满是炸鸡味的房间？那位小爷肯定不乐意！而且比起五条悟和禅院瑛纪睡一个房间，还是让俩人分开睡比较好……
    于是这五条家的管事只能恨恨地再找人给五条悟设立新的结界。
    第二天一早，禅院甚一起床，他心不在焉地吃着加茂家送来的早餐，有点担心住在隔壁五条家院子的弟弟。
    结果五条家那位管事主动跑来找禅院甚一，话里话外全是希望今晚禅院瑛纪滚回禅院家的院子、别再踏入五条家院子一步的意思。
    禅院甚一真的超级好奇昨晚瑛纪做什么了，他面上嗯嗯啊啊敷衍过去后，立刻让自家禅院的小年轻去找五条的小伙伴们询问原委。
    什么？禅院瑛纪带着五条小年轻们熬夜玩野球拳？
    什么？禅院瑛纪带着这帮人裸奔？
    什么？禅院瑛纪将五条悟踢出了最安全的房间？他自己在里面睡？
    ……
    来汇报的禅院小哥一副三观崩裂的表情，禅院甚一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瞬间，禅院甚一的心情微妙极了，他三弟甚尔对禅院暴击，二弟瑛纪对五条暴击，只能说这俩人不愧是禅院家最强的双胞胎。
    禅院甚一甚至忍不住想，不知道扇叔那对双胞胎的能力如何，即便实力一般，要是能达到瑛纪这种将人带到沟里的水平，那也挺厉害的啊！
    上午，加茂家的露天训练场中，御三家的年轻俊杰一个个下场比试，训练场旁有一座道场，加茂家主、禅院甚一、五条家那位管事等人都坐在道场廊下观看比赛。
    加茂家除了家主出席交流会，还有一个加茂家的长老坐在旁边。
    准备下场比试的年轻人在道场内部做准备，训练场旁边还有擅长治疗术式的咒术师随时准备救场。
    三家的年轻人各自抽签选对手，交流时间有三天，如果实在没抽到想要战斗的对手，年轻人们也可以私下约架，只不过私下打架时需要御三家的长辈在场防止出现意外。
    瑛纪盘腿坐在禅院甚一身侧，他正专心看比赛呢，旁边加茂家主和他搭话了。
    “瑛纪，你觉得他们的实力如何？”
    此刻场中战斗的是一个五条和一个加茂，瑛纪听到加茂家主的话，回答道：“很不错。”
    瑛纪是真的这么认为。
    家族咒术师和普通咒术师最大区别就是心态，因从小耳濡目染，明白咒术师这条路意味着什么，所以家族出身的咒术师大多行动果决、干脆利落，为了取得胜利活下来，这帮混蛋们甚至不吝于用比较卑劣自私的手段。
    而普通咒术师想要安然度过心理蜕变、达到这个阶段，需要走很长一段路，还容易走歪，比如九十九由基那个消灭全部咒灵的想法。
    此时瑛纪并不知道九十九由基和尾崎红叶这两个女人正联手搞事情，他对加茂家主说：“感觉年轻一代咒术师的实力在集体变强。”
    加茂家主笑了笑，他意味深长地说：“是啊，咒灵的整体实力也提升了。”
    五条家的管事皱眉，这是在内涵五条悟的出现整体拔高了咒灵上限吗？他正要反驳，就听瑛纪说：“没办法，现代人的烦恼太多了，社会发展的太差了。”
    加茂家主：“……社会发展？”
    瑛纪：“是啊，现在工作加班时间越来越长，结婚率越来越低，国内经济低迷，GDP连年不增反降，人民生活幸福指数连续下滑，大家都心情不好，咒灵自然全都冒出来了。”
    五条家的管事用全新的目光看向禅院瑛纪，这圆场圆得太高明了！昨晚的肯德基没白吃！
    禅院甚一让自己看起来专注看比赛，假装没听到弟弟的话。
    五条悟倒是觉得新鲜，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所以是国内首相太无能吗？”
    瑛纪随口说：“但也不能全怪首相吧，国内是派阀政治，首相也只是派阀的傀儡，这么一对比，总监部要强多了，咱们三家没可能彻底控制总监部吧？”
    加茂家主嘶了一声，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啊。
    等等，难道禅院瑛纪接触九十九由基，还提前收拢夏油杰，是为了让他们控制总监部，从而让御三家成为咒术界的无冕之王吗？
    五条悟摆摆手：“控制他们干什么？一帮废物和蠢货。”顿了顿，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说：“你一直说女主角将来要造反，是这个缘故吗？”
    此言一出，加茂家主和五条家的管事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瑛纪。
    唯有禅院甚一依旧在看比赛，老大哥心说瑛纪的话根本不可信，看啊，这群傻子听得这么认真，太蠢了。
    瑛纪回忆之前和九十九由基讨论好的脚本说：“怎么可能，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和转折嘛。”
    “女主角的妹妹不是被反派boss蛊惑了吗？然后联盟为了祓除被鬼控制的十影直姬，派人来讨伐十影家。”
    瑛纪很没保密意识的直接剧透：“女主角的父亲被暗算重伤，女主角在危机关头请神降临保护了家族，然后逆推了联盟，大概是这个剧情。”
    听到这个剧情，加茂家主想到被禅院瑛纪放出来的、名为尾崎红叶的女人，难道那个女人就是禅院瑛纪特意丢给总监部的诱饵？
    如果总监部对尾崎红叶做了什么，禅院瑛纪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向总监部发难？
    不，那只是个普通女人，诱饵不会是她。
    加茂家主想不明白禅院瑛纪的谋算，他正想继续试探，就听瑛纪又道：“但男主角却因为这件事叛逃了。”
    五条悟有点惊讶：“男主跳反不是反派boss的蛊惑，而是因为联盟？”
    “也不算是因为联盟吧。”瑛纪说：“这部分是由基想的，她说十影直姬在被鬼附身时大杀四方，男主的普通人父母被误伤而死，女主角并不知情。”
    “当男主来质问女主，甚至想要杀掉十影直姬为父母报仇时，女主角作为目前十影家的实际家主、联盟暗地里的控制人，拒绝了男主的要求，毕竟是自己妹妹嘛，而且当时十影直姬被反派boss控制了。”
    “男主很痛苦，他叛出联盟，反手杀了想要利用他的邪教教主，自己成了邪教老大，发誓要将联盟推翻，建立一个全新的组织。”
    瑛纪感慨不已：“这剧情设定的太糟心了，我觉得真画出来了，读者一定会撕起来。”
    加茂家主和五条家的管事听后全都有些心惊肉跳，漫画影射现实，难道九十九由基想要推了总监部？而禅院瑛纪希望内部政变？
    别说二次元和三次元有壁！男主角津云雪纪不是都冒出来了吗？夏油杰那么大一个证据，谁能保证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不会真的在三次元上演漫画剧情？
    然而五条悟很不满：“等等，不是说好了，让叛逃的男主到反派阵营吗？”
    “他是我的小弟，怎么去当邪教老大了？”
    瑛纪不负责任地说：“这是由基设定的剧情，由基才是男主角，你是特级，她也是特级，她干嘛要给你当小弟？”
    五条悟哼了一声：“早晚有一天要和她打一架！”
    他才是最强的咒术师！
    瑛纪上下打量了一下五条悟，摇头说：“你先长个子吧，由基有一米八了。”
    五条悟抱怨说：“天天吃炖萝卜松茸，怎么可能长高？”
    于是话题无缝衔接到了昨天的晚饭和炸鸡夜宵，瑛纪先和五条悟说昨晚的炸鸡好吃，然后很自然地问加茂家主：“中午吃什么？”
    加茂家主的脑子里全是阴谋诡计，还在思考着九十九由基推翻总监部、禅院瑛纪要成为总监部的幕后控制者、唯一能抵抗这俩人的居然是五条悟……骤然听到瑛纪的问题，加茂家主下意识地回答：“吃米饭。”
    五条悟震惊了：“哇靠，你们不会真的给我吃酱油拌饭吧？”
    “你们加茂家这么穷了吗？”
    旁边加茂的长老脸色铁青：“当然不是！是烧烤料理！选的是和牛肉！绝对好吃！”
    昨晚五条悟和禅院瑛纪在院子里叫外卖吃肯德基，这是在变相嫌弃加茂家的饭菜还没肯德基好吃，对加茂家族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加茂家负责后勤的人昨天忙碌了一整个晚上，插队搞到了大批高级和牛肉作为今天的午饭，怎么可能是酱油拌饭？
    加茂家主的脸色有细微的扭曲，他干巴巴地说：“没错，昨天招待不周，今天的饭菜绝对让你们满意。”
    瑛纪听到和牛肉后，面露期待之色：“希望你们准备了足够多的食材。”
    他的胃口可是不小哦。
    五条悟的关注点依旧是甜品：“饭后甜点准备了什么？”
    加茂长老：“栗子糕。”
    瑛纪已经开始畅想午饭了：“冬天的确是吃栗子的季节。”
    五条悟有些失望：“栗子不够甜……”
    瑛纪提出建议：“你可以让他们单独给你准备一份糖浆，你沾着糖浆吃。”
    五条悟看向加茂长老，加茂长老点头：“蜂蜜糖浆怎么样？”
    五条悟满意了：“可以。”
    加茂家主听后心下松了口气，总算没在禅院和五条面前丢人了。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场下战斗的五条和加茂两个小年轻来到了廊下。
    俩人比赛结束，各自进行了简单的疗伤后来听长辈们的教诲和点评了。
    加茂家主端着表情看着俩人，心里全是问号。
    哇靠！光顾着应付禅院瑛纪和五条悟了，这俩人打得如何？谁赢了？
    加茂家主憋屈地说了一句表现不错，后面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禅院甚一跟着说了两句，这老哥是唯一一个全程看完比赛的，他的点评言之有物、浅显易懂，两个年轻人都面露恍然之色，佩服地说多谢指导。
    加茂家主心下一松，好险，差点丢人。
    等禅院甚一说完了，他跟着勉励了两句，就让人下去了。
    “下一组。”
    加茂家主想，他要认真看比赛！
    就在此时，加茂家主又听到瑛纪对五条悟说：“对了，我最近在搞海外投资，收益颇丰，你要上车吗？”
    五条悟不在乎钱，五条家任他予取予求，小孩也有属于自己的小金库了，钱嘛，够花就行。
    于是他拒绝道：“没兴趣。”他又随口问瑛纪：“你缺钱吗？”
    瑛纪：“还好，咒具挺费钱的。”
    五条悟表示理解，天与咒缚，他懂的。
    说到咒具，五条悟问瑛纪：“我上次给你做的墨镜，你用着觉得如何？”
    瑛纪立刻说了一通关于墨镜的使用感受，五条悟一边听一边说：“是吗？妨碍你自己进行感知？我懂了，我忘记将你个人因素考虑进去了，回头将墨镜给我，我帮你调试一下。”
    于是两人的话题又变成如何将术式和咒具结合起来。
    加茂家主听得心痒痒，五条悟和禅院瑛纪居然会一起制作咒具？禅院家在咒具制作和材料储备上有很深的造诣，若是再加上五条悟的六眼之力……
    等等，这俩家不是敌对吗？还是说他们面上敌对暗地里联合了？
    这个念头浮现心头的瞬间，加茂家主恍然大悟，是了，他们就是联合了啊！漫画剧情不是说十影家族要控制联盟吗？现实里禅院肯定需要盟友吧？
    五条和禅院向来针锋相对，但正因为大家都这么想，一旦这两家真的联盟了，哪怕是总监部也不会信吧？如此一来反而方便两家暗中行动！
    加茂家主一想到这里顿时如坐针毡。
    禅院和五条联手，他们加茂被撇下了！！这可不行！他们加茂家也要上车！
    于是在瑛纪和五条悟说着墨镜腿可以加术式时，加茂家主插口说：“两位既然要联手做咒具，我们加茂也可以出力嘛，御三家向来同进退，我以为这是咱们三家的共识。”
    五条悟噗得笑了，他很想说一句谁特么和你是共识，当他不知道吗？他年幼时遭到的暗杀中，百分之六十都来自总监部、加茂和禅院的委托！
    瑛纪没想那么多，听到加茂家主如此说，他赞叹说：“你们家的结界和御守超好用啊，能应用到咒具上吗？”
    加茂家主心中一紧，果然禅院瑛纪也注意到了吗？
    具备各种作用的御守是他们加茂家的财源之一，御守不仅能让咒术师使用，咒术师的亲属和一些高官显贵也喜欢随身备一个以防万一，禅院家是想插手这行当吗？
    五条悟同样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很诚实地嘲讽：“你想多了瑛纪，这可是加茂家的秘传，他们家才不会拿出来呢，万一被我解析了，他们家哭都来不及。”
    加茂家主不以为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大家一起赚钱吃肉，怎么出资、用什么出资、最后怎么贩售怎么分钱都需要再谈，目前只是一个合作意向。
    加茂家主笑眯眯地说：“我们加茂家传承千年，自然也有一些特别的术法，有些术式即便被解析了，但只要无法被复刻就没关系。”
    五条悟挑眉，他跃跃欲试想要挑战一下，一直旁听的五条家管事猛地插口：“您说的对，御三家向来同气连枝，若是能达成全新的合作以应对越来越强的咒灵，想必总监部也很欣慰吧。”
    比起质问禅院瑛纪为什么将好苗子咒术师塞给总监部，那当然是御三家的合作更重要啊。
    五条悟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是他叔伯辈的管事，这中年人疯狂给五条悟打眼色：小祖宗！要有大生意了！您可别搞乱子！
    加茂家主高兴不已，五条同意加茂加入这场全新的合作，那禅院呢？
    他看向禅院瑛纪：“禅院怎么看？”
    瑛纪先是奇怪地反问：“和总监部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做个合适的咒具而已。”
    然后他想到尾崎红叶之前提出要买御守的事，忍不住说：“既然您说可以合作，那就别提价了吧？你们卖给别人的价格和卖给我们的价格差了好多！”
    加茂家主哈哈大笑，这禅院瑛纪真是个妙人。
    五条家的管事也笑眯眯地说：“是的，和总监部没关系。”
    “价格方面可以再谈嘛。”加茂家主心情极好，他确认了一件事，即便禅院瑛纪在暗中搞总监部，但他依旧是御三家的一员。
    只是下一秒，又一组年轻人对战结束了，这次是一个禅院和一个加茂，俩人来到廊下请长辈点评，加茂家主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僵硬了。
    艹！他又没仔细看！
    沉稳可靠的禅院甚一继续承担点评角色，他说了两人的优缺点，最后总结：“发挥很好，再接再厉。”
    就在此时，瑛纪小声说：“肚子饿了。”
    虽然还差一点到饭点，但和牛肉啊和牛肉！瑛纪已经等不及了。
    于是加茂家主利索地说：“上午到此为止，吃午饭吧！”
    为期三天的交流会结束，禅院甚一带着族人回家，禅院直毘人火烧眉毛一样抓着甚一和瑛纪问：“加茂和五条发来合作邀请，说你们在加茂家谈好了，要三家一起制作简单的、容易使用的咒具，制作的成品会倾销给总监部以及下属的普通咒术师，这是怎么回事？”
    瑛纪茫然脸：“啊？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禅院直毘人放弃问瑛纪，直接看向禅院甚一。
    禅院甚一也懵逼脸，他复述了这两天看比赛时的谈话，末了他不可思议地说：“那都是瑛纪瞎说的，加茂和五条怎么信了？他们那么蠢的吗？”
    禅院直毘人：“……”
    老头久久地看着瑛纪一言不发。
    瑛纪被看得浑身发毛，他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叔父？怎么了？”
    禅院直毘人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崩溃之一：夭寿咯！总监部那帮傻逼不会真的将瑛纪的漫画当真了吧？加茂和五条不会真以为瑛纪要控制总监部吧？
    崩溃之二：天啦撸！御三家联手制作咒具、御守和符文术式再低价倾销，这是要垄断市场的节奏！总监部会疯的！怎么办？他们禅院要做吗？还是放弃？可瑛纪是发起人，五条和加茂都要上车了，他们禅院不做也要做了啊！！
    禅院直毘人捂着心口，许久才喘过来气。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瑛纪：“你以后再也不许参加御三家的内部会议了！不对，是不允许你参与任何咒术界内部会议！听到没有！！？”
    瑛纪不满地抱怨：“我本来就不想去的。”
    自从和禅院直毘人说开后，瑛纪的感情表达丰富了很多，尤其是负面情绪，比如现在。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是会抗议的哦！”
    说完，瑛纪将表情定格在生气上，气呼呼地离开了。
    禅院直毘人：“……”
    禅院甚一是头一次看到弟弟瑛纪这么直白的表达怒火，要知道即便被禅院扇骂了，瑛纪也只是笑眯眯地说几句噎人的话而已。
    哎，可见弟弟瑛纪是真的气坏了。
    有了这个认知，向来遵从族长的禅院甚一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叔父，瑛纪不擅长这些，您本来就不该让他去，下次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禅院直毘人：“……”
    第85章
    因突如其来的合作, 御三家这个新年过的很忙碌，但这种忙碌是有期待的、兴奋的，赚钱嘛, 谁会嫌弃钱少？
    再说了, 如果御三家真的放开倾销并垄断咒术界的低阶咒具、御守和符文术式, 那御三家的影响力将大幅度提升，甚至整个咒术界的局面可能会回到总监部刚设立初期、尚是御三家的傀儡的时代。
    这么一想是不是超级激动和酸爽？
    新年本来就是社交季, 趁着新年走动拜年的机会, 御三家内部交流变得异常频繁, 各种宴会一个接一个的召开。
    但在新年第三天, 作为合作发起人的瑛纪却被禅院直毘人直接踢出了京都，他收拾包裹圆润地滚回了东京，连每年惯例会做的物理情绪治疗都暂时取消了。
    瑛纪不爽极了，提前离开京都是好事，可是禅院兰司那一家子还留在京都过年啊，过年时不少饭店都不开门，他回家冷锅冷灶, 让他自己做饭吗？再炸一次厨房？
    禅院直哉也很不爽，自从禅院直毘人将残酷的现实展现给禅院直哉后，这小孩修炼的动力和勤奋度直线上升, 他还给自己染了一头金色短发, 配合着他大少爷的脾气, 整个人都显得桀骜嚣张。
    但禅院家的人反而觉得禅院直哉这种目中无人的气势很好，有些人才能很强, 可只是站在咒灵面前就会心生恐惧，再多的才能也无法发挥出来。
    以禅院直哉的嚣张态度，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被家里人夸成花的禅院直哉依旧不屑极了, 家里人的夸赞有什么用？根本比不上甚尔的承认！
    由于伏黑甚尔暴打直哉时，一个劲吹自己兄弟瑛纪，这让直哉很想和瑛纪打一架。
    结果瑛纪过年回家，先是去了加茂家，没听说瑛纪和五条、加茂家的人比斗，反而是这厮占据了五条悟的房间，还拉着御三家开展合作，这让禅院直哉很失望，他还以为瑛纪会在交流会上大展身手呢。
    等瑛纪从加茂家回来后，禅院家又忙着过新年，禅院直哉也没空找瑛纪。
    等到第三天好不容易缓口气，禅院直哉正要杀到瑛纪的院子，却愕然得知在新年第二天下午，瑛纪就离开京都了？
    禅院直哉特别不爽，他头一次迫切地想要自由出入禅院家的权利，最起码当瑛纪跑出门时，他能带着人追过去。
    禅院直哉去找亲爹禅院直毘人商量，只可惜禅院直毘人根本没空搭理儿子。
    这老头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五条悟都留在家里，你小子往外跑什么？！”
    然后老头就专注于应付加茂和五条的试探，毕竟瑛纪才是最初带头联合搞咒具的人，御三家不少长老和管事都想见一见禅院瑛纪，这让禅院直毘人暗自庆幸，幸好早早将瑛纪踢走了，否则瑛纪一定会露馅的。
    但比起御三家，总监部的人更想探查瑛纪到底怎么想的。
    御三家开会要携手合作卖低价咒具这件事刚有个苗头，总监部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羂索活了千年，自然在总监部有诸多棋子，他利用加茂家某个族人的血液共鸣之术获知了御三家的合作后，反手就将消息泄露给总监部高层。
    但让羂索想骂人的是，总监部在得知了禅院瑛纪于加茂家的言行举止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夏油杰的父母办理了签证，并准备将人送出国。
    总监部高层还沾沾自喜：“这样禅院瑛纪就不会利用我们暗算夏油杰的父母，如此一来夏油杰肯定不会叛逃了！！”
    羂索：？？？
    那小孩还没当咒术师呢，怎么就会叛逃了？
    羂索控制的总监部中层人员提出疑问：“那对夫妻在九十九由基的公司工作，九十九由基会同意我们插手处理那对夫妻的事吗？万一引起她的震怒……”
    总监部高层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不用担心，只是劳务派遣而已。”
    简单来说，夏油先生还是高原咨询公司的员工，但被尾崎红叶外派到了总监部下属的、位于新加坡的公司。
    尾崎红叶让夏油先生负责海外投资，总监部下属的公司也可以雇佣夏油先生处理类似的业务嘛。
    羂索又忍不住让那个中层人士提问：“那关于御三家的合作，我们要如何应对？”
    一个总监部高层很自信地说：“先不说他们多久制作出成品，单说大规模倾销……他们要开公司，要有工厂，要符合国家质量监督局的审核，要报税，更要贩售渠道。”
    “实在不行，我们游说议员出台征收不明工艺品的高额税率的法案，御三家赚再多也必须给我们交份子钱！”
    最重要的是……
    “御三家内部其实也不稳定，加茂家正室和侧室的争夺已经趋于白热化，加茂家并未有特别出挑的年轻人。”
    “禅院家，禅院瑛纪的确可怕，但他们家真正的继承人是禅院直哉，等过个四五年禅院直哉长大，他会没有想法吗？禅院直毘人真的愿意将位置传给禅院瑛纪而不是自己亲儿子吗？”
    “至于五条家，五条悟的确不好对付，可六眼也不是代代遗传，下一代的五条肯定不会有六眼了，只要五条家族还想继续延续下去，他们家就必须考虑几十年后的情形，不会和我们彻底闹翻的。”
    不得不说，论勾心斗角和衡量利益，总监部常年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确更擅长这些阴谋诡计，这也是他们警惕禅院瑛纪的原因之一。
    想他禅院瑛纪明明是个咒术师，却比他们这些浸淫在阴谋算计里的老油条更厉害，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啊！
    再加上绝对中立的九十九由基和未来可期的夏油杰，总监部盘算了一圈，发现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能看到御三家内部出问题，这帮活了很多年、耐性十足的老橘子皮们自然不在乎御三家的合作事宜。
    羂索听后觉得总监部高层的脑回路没问题，可是吧！想想五条悟设定的反派，羂索还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于是当总监部还在思考怎么试探禅院瑛纪的想法，看他提出御三家联合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时，羂索一号却在仙台一边安胎一边思考要如何搞死瞎几把设定反派的五条悟。
    而将整个咒术界都搅合了一遍的瑛纪根本不知道这些暗地里的博弈，他回到东京后立刻联系九十九由基。
    只可惜瑛纪回东京了，九十九由基带着尾崎红叶还滞留在京都呢。
    尾崎红叶此前从未到京都查看过咒术界的情况，九十九由基需要广泛和过去认识的咒术师们联系一下，而尾崎红叶需要深入了解咒术界的习惯和想法，并帮九十九由基观察咒术师们，所以她们还留在京都考察。
    当然，这些细节就不需要告诉瑛纪了，九十九由基只是说自己和尾崎红叶在京都旅游，过年休假。
    瑛纪吐槽说了一句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入目全是各种结界，随即他遗憾地表示下次再约。
    挂了电话，瑛纪思考了三秒钟，伊豆大学的宅子没人，东京这边也没有要见的人，那果然还是去找弟弟吧，于是瑛纪回到了伊东。
    新年第三天正是走访拜年的日子，织田作之助拎着和果子来拜年，葵生做了一桌子菜，伏黑甚尔、葵生以及织田作之助刚吃完饭，正在休息聊天。
    看到瑛纪推门进来，伏黑甚尔先是很惊喜，然后皱眉问：“直毘人老头居然这么早放你回来？”
    瑛纪回京都过年一般会留满三天，这一年为了给禅院的人做情绪治疗，有时候瑛纪会留七天以上，怎么这次回来这么早？
    瑛纪耸肩：“不知道，不去管他，新年快乐~难道甚尔看到我提前回来，你不高兴吗？”
    伏黑甚尔决定回头打听一下京都的消息，葵生横了甚尔一眼，笑着说：“怎么可能？之前我们还在说，等您从老家回来一起给您拜年的。”
    去年年底时葵生提前打听了，据说甚尔的兄长要回本家过年，但会在年后回来。
    他们夫妻没什么长辈，真正算是血亲的长辈就只有瑛纪一个人，亮介也算一个，只是亮介没可能像瑛纪那样提前离开京都，所以葵生就想等瑛纪从本家回来后，她和甚尔一起向瑛纪拜年，感谢他的照顾，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瑛纪听后很高兴，他大方地从袖子里摸出个红包：“给，你的新年礼金。”
    葵生笑着接了，红包入手后触感很薄，估计里面只有一张纸。
    葵生不以为意，都是成年人了，发红包也只是图个吉利。
    然而伏黑甚尔是个注重实惠的人，他叫嚷着：“我的呢？”
    瑛纪又塞给伏黑甚尔一个红包：“当然不会少了你的。”他还给织田作之助发了个红包：“去年辛苦你照顾甚尔了。”
    织田作之助很高兴，他接过红包：“谢谢瑛纪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另一边伏黑甚尔已经很没礼貌地直接打开了红包，抽出了里面的纸。
    葵生阻拦不及，心中无语，但下一秒她的目光凝住了。
    红包里的确只有一张纸，可这张纸是支票啊！
    伏黑甚尔数了数上面的0，这才满意了：“五亿？直毘人老头给的吧？”
    瑛纪笑嘻嘻地说：“是呀，叔父说什么为了一两个亿捅娄子太丢人了，我回来时他直接塞给我了十个亿，给你五个亿，葵生三个亿，织田一个亿，我留一个亿备用就行了。”
    伏黑甚尔也没推辞，直接收了，毕竟他经常在黑市上淘各种咒具，比瑛纪更需要钱。
    他还吐槽说：“什么叫为了一两个亿？”
    他们的收获是一两个亿吗？那可是一个尾崎红叶啊，这女人疯起来可比一两个亿牛逼多了。
    ——此刻伏黑甚尔选择性地忘记了他当初恨不得将尾崎红叶丢到岸上的事了。
    葵生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精神恍惚，反而没注意到自家丈夫的吐槽透露出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和线索，主要是她、她人生中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啊啊啊啊！！
    和她一样状态的人是织田作之助，哪怕知道咒术师们的金钱观都有点问题，他也没想到瑛纪会送他这么多压岁钱！
    织田作之助喃喃地说：“瑛纪先生，你们这行当这么赚钱的吗？要不、要不我也帮忙？”
    给他一把咒具，就算不能祓除咒灵，做个辅助当牵制和诱饵还是没问题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夏油爸爸：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被劳务派遣到新加坡了。
    第86章
    葵生知道甚尔很有钱, 结婚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当时甚尔还说要包一个小岛举行婚礼，她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婚后丈夫经营店铺, 工作不算特别忙碌, 时不时出门进货离开两三天, 但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家里等她下班。
    每次葵生加班回家晚一点，她就能接到甚尔的电话, 如果甚尔不忙, 他会直接开车到公司来接她回家。
    这样的生活虽然忙碌平淡, 可葵生却很喜欢这种努力的感觉, 并对未来有着强烈的期待和奋斗动力。
    伏黑甚尔偶然会劝她不要太拼，还说他能搞到足够多的钱，甚至还给她看过存折。
    伏黑甚尔当然不可能将他和瑛纪共有的那个账户给葵生看，那里面的资金流动都是以亿为单位，买个咒具、做个任务后金额会有较大变动，会让人心脏受不了。
    伏黑甚尔专门办了一张存了一千万日元的卡，还打了海上用品店的流水账单, 制作了探险船的租赁租金账本什么的。
    这些钱的数量虽然也多，但是普通人能接受的程度，他将这些东西给葵生看了, 还补充说如果急需大笔钱财, 瑛纪肯定会给的, 所以钱根本不是问题。
    但这反而让葵生更坚定了存钱的念头。
    她觉得瑛纪是甚尔的兄长，兄长帮弟弟是情分, 但作为弟弟不能真的万事都依靠哥哥，甚尔结婚了，和葵生有小家, 将来还会有孩子，难道还要为了孩子的奶粉钱去求哥哥？
    与此同时葵生还有些担忧，甚尔嘴上说自己脱离了家族，可他肯定和过去的家族有联系，葵生想，甚尔家是极道，万一哪天出问题了，自己这边存点钱还能以防万一。
    直到新年前，伏黑甚尔遮遮掩掩地和葵生说自己婚前建造的房子修得差不多了，问她愿不愿意年后搬家。
    刚开始葵生没当回事，甚尔出身特殊，即便被除族了，以前的亲朋以私人身份赠送点产业也很正常。
    可是等伏黑甚尔带着葵生去城崎的院落转了一圈后，葵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真的是私人住宅吗？这完全就是一个园林了吧？还包含了一片山地和一处断崖，里面的建筑也是老派的和氏院落，这要多少钱？
    除了钱的问题，还有维护和日常保养的耗费。
    不说那两栋别墅，单说那个和氏院落，为了防止发潮生虫，榻榻米需要每周清理一次吧？这还是海边的别墅，又在山林之间，防潮防蚊防台风……
    只要想想打理宅院的工作数量，葵生就有种眩晕的感觉。
    幸好甚尔补充说这宅子是他和瑛纪以及亮介的住所：“这是我和瑛纪共有的宅子，宅子挂在瑛纪名下，最顶层这栋别墅是我的，咱们将来住这里，中间那个是瑛纪的，最下面的院子是亮介的。”
    葵生的脸色好了一点，原来三分之一是甚尔的，吓死她了！
    葵生环视四周，远处是海，周围是茂密的林木，远处还有灯塔，风景优美秀丽，海浪滔滔，住在这里的确挺舒服的。
    伏黑甚尔又道：“亮介常年在东京工作，他只是偶尔来海边度假住一住，瑛纪全国乱跑，只有咱们夫妻俩常住，也算帮他们看房子了。”
    葵生这才勉强接受了丈夫的婚前房产：“三处宅子都归我们照看吗？能打理得过来吗？”
    结果甚尔很不负责任地说：“那是亮介需要考虑的事，你看到哪里需要改进和修缮，告诉我，我找亮介就行了。”
    葵生：“……”
    这根本不是照看吧？
    但既然丈夫这么说了，哪怕葵生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可这是伏黑甚尔婚前就建的宅子，花的是甚尔和瑛纪的钱，据说兄弟俩也和亮介先生谈好了，葵生就不好说什么。
    葵生好不容易消化了天降豪宅，还在正月过年呢，兄长瑛纪就豪爽地塞了一大笔钱给她当红包，三亿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可不是送给他们夫妻俩的，而是单独给她的！！
    这礼金太厚了！而且……
    葵生拿着支票的手都有些抖，她紧张地问：“瑛纪兄长，我听甚尔说本家的职业是极道方面，这些钱安全吗？”
    葵生知道甚尔出身极道，也比大部分女孩子都了解极道。
    作为本国特色组织，作为一个初中起就在酒吧里帮忙的调酒师，葵生当然见过极道黑帮的人找酒吧老板收保护费的场景。
    她甚至非常清楚东京各街区小黑帮们收保护费的价目表！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结婚前，亮介先生说，家里一半的钱供瑛纪支配，难不成瑛纪将家里帮派的一半钱财当红包塞过来了？
    葵生甚至开始脑补一群黑衣大汉冲入家中抢红包的画面了！
    瑛纪有些莫名其妙，家里干极道？他怎么不知道禅院还干极道？
    甚尔立刻干笑起来，他连忙先打圆场：“没事的，葵生，你放心，这些钱真的只是家里发的压岁钱，你别想太多。”
    织田作之助明白葵生在担心什么，他也安慰葵生：“夫人别担心，绝对合法，不会被公务员找上门的。”
    葵生怔怔的，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真的有人会给这么多新年红包吗？即便如此也太多了啊，完全是她无法想象的财富。
    瑛纪还在思考极道，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更茫然了：“公务员？我发个新年红包，他们找我们干什么？”
    “没什么。”伏黑甚尔连忙转移话题：“织田，你之前不是说要写小说吗？还要考大学？”
    说到一半，伏黑甚尔面色不太好：“等等，你如果不写小说的话，何必浪费我这么多钱和时间？”
    ——小子，你要当咒术师就没必要读大学了吧？那你这上补习班的时间来给我打工啊！还有，将补习班的钱还回来！
    织田作之助耿直地说：“我当然要写小说，写小说也不耽误做别的，瑛纪先生不就是这样？”
    瑛纪是咒术师，但也是漫画家。
    伏黑甚尔瞪织田作之助，瑛纪的思路被打岔到了创作上，陡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我也得写本小说。”
    织田作之助和伏黑甚尔都惊讶地看着瑛纪：“你不是画漫画吗？”
    瑛纪苦恼地说：“一般大三最后一个学期要去找实习，我不需要实习，但需要准备毕业论文和小说。”
    过了年正是大三生的最后一个学期，瑛纪的同学们都开始参加学校内举行的公司说明会、寻找实力工作了，瑛纪有明面上的正经工作漫画家，倒是不用考虑实习的事。
    可瑛纪是文学系的学生，都要毕业了，怎么也要拿出几篇短篇小说吧，诗歌和散文也可以，他的毕业导师强调了，必须是文字类的作品，漫画不算。
    伏黑甚尔随口说：“你不是有很多素材吗？”
    瑛纪那些任务报告整理一下就是小说了。
    瑛纪有些犹豫：“那些素材需要改一改。”
    咒灵的事肯定不能说出去，如果还是设定成鬼怪，感觉和漫画撞了。
    “我想写个全新的故事。”
    瑛纪慢慢说：“你们都听过龙宫城传说吧？”
    龙宫城传说中，居住在海边的浦岛太郎畅想动物的生活，他心地善良救了一只乌龟，几年后被乌龟带入海底龙宫城做客，只是当他从龙宫城回到海边家乡后，才愕然发现时间过去了好几百年。
    这个传说在海边流传较广，伊豆这边几乎人人都听说过。
    “传说中的主角浦岛太郎沉溺于海底的生活，人类很羡慕非人生物，觉得他们的无忧无虑，那他们知道非人生物是怎么看待人类的吗？如果非人生物有机会成为人类，他们会怎么想？”
    瑛纪跃跃欲试起来：“比如主角是龙宫城的一颗珍珠，被浦岛太郎带到地表，成为村庄的守护神，经过数年后珍珠化为人，他很喜欢村庄里的人，用自己的能力满足这些村民的愿望……”
    一直致力于成为小说家的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接腔：“然后不断挥霍力量，最终变回一颗珍珠，被村民低价卖给了过往的行商？”
    瑛纪：“……”
    伏黑甚尔不屑地说：“这故事结局太普通了，不如这么写，珍珠神灵满足了一个男性村民结婚的愿望，第二天女性村民说自己要离婚，神灵可以满足人类的不同愿望，而人类纷杂的愿望却互相对抗甚至效果截然相反，最终整个村庄的人陷入疯狂、自我毁灭了。”
    瑛纪：“……”
    本来还处于懵逼之中的葵生被这两个黑深残的故事结局惊住了，她忍不住说：“龙宫城是童话故事吧？不要写这么糟糕的结局啊！不如这么写。”
    她说：“珍珠神灵帮助人类完成愿望，获得了浓厚的信仰之力，成为了真正的神灵，还进入了高天原，并会一直庇护人类，人类幸福地生活着。”
    瑛纪松了口气，他连声道：“这个好，这个好。”
    伏黑甚尔立刻倒戈到了老婆葵生这边：“没错，葵生的想法最好了！”
    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他看了看伏黑甚尔威胁的眼神，明智的闭嘴了。
    瑛纪问织田作之助：“你四月就要上高三了吧？有考虑上什么大学吗？还是和我一样去伊豆大学？”
    日本优秀的大学都有自己的入学考试，因每个学校考试的侧重点不同，学生必须提前订好目标，根据那个大学往年的出题内容提前做准备。
    学生精力有限，只会准备几所大学的考试，入学考试时间大多在年底，这么一算织田作之助的准备时间只剩下了一年不到。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嗯，我想考伊豆大学，成为瑛纪先生的学弟。”
    考虑到自家老板和老板的哥哥经常折腾，织田作之助不想离开伊豆半岛，索性直接考伊豆大学。
    葵生听了织田作之助的想法后，忍不住提议说：“可是我听你的班主任说你的成绩很不错的，再努力一下可以考东京那边的学校。”
    “你以后打算从事写作，老师和同期会很重要，如果没有老师推荐，新人作家是很难出头的，东京那边的学校师资力量更强，既然你的成绩不错，那还是选更好的大学吧？”
    瑛纪本想说自己很简单就出道了啊，但转念一想他依靠的是钞能力，就不说什么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伏黑甚尔说：“你自己看着办，我这边能找到人帮忙看店。”
    这说的是尾崎红叶的公司员工，然后伏黑甚尔又补充说：“瑛纪马上大四，他快毕业了，他毕业后也能来帮忙。”
    葵生瞪了自家丈夫一眼，心情复杂而微妙。
    手上拿着上亿的支票，却还要操心日流水几万日元的潜水店铺，这让葵生感觉相当荒谬。
    她本能地帮甚尔圆场：“别开玩笑啦，瑛纪兄长也要写小说，而且他有工作要做，他要画连载呢。”
    结果更让葵生懵逼的是，瑛纪居然说：“没事，我可以休刊。”
    葵生：“……”
    织田作之助不赞同地说：“这对读者不太负责吧？”
    瑛纪笑嘻嘻地说：“等你以后写连载就会懂了，休刊是会上瘾的。”
    织田作之助好奇极了：“是吗？”
    听着家里三个男人的对话，葵生有气无力地说：“瑛纪兄长，不要带坏孩子啊！织田！你还没出道呢怎么就想着休刊了！”
    瑛纪嘿嘿笑：“这叫作家的创作思维，织田早晚会出道的，我只是让他提前感受一番~”
    葵生很想翻白眼。
    拿到巨额支票的震惊和懵逼随着这句吐槽彻底消失，葵生面无表情地想，就算有钱又如何？这个家的男人们貌似没一个靠谱的！
    伏黑甚尔喝着啤酒，看着几个人笑闹，心情好极了。
    他大方地对织田作之助说：“去考吧，考到哪里就去哪里上学。”
    织田作之助笑着点头：“我先努力提升成绩，过了暑假再考虑学校。”
    伏黑甚尔随口说：“我和葵生年后搬家到城崎，伊东的公寓留给你住，正好帮我盯着店铺。”顿了顿，他对瑛纪说：“你还没去看过城崎的宅子吧？”
    瑛纪想到去年地下黑市的诡异业务波动，嘴角抽了抽：“之前太忙了，但是没关系，等到四月相彦会来帮我！”
    在加茂家参加交流会时，瑛纪听一个五条小哥说了五条相彦要来伊豆上学的事。
    伏黑甚尔皱眉，五条相彦要来伊豆？那他活动时要小心避开那小子了。
    他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比划了一个隔开的手势，织田作之助表示明白，这是尽可能不让葵生暴露在其他咒术师眼皮子下的意思。
    葵生不知道瑛纪说的帮忙是做任务，她只是顺着瑛纪的话笑着说：“您终于要请助手了？一般漫画家都会有助手的。”
    瑛纪怔了怔，表情有些微妙，对哦！他没必要休刊的！他可以找助手帮忙！
    伏黑甚尔不太了解画漫画的事，他只能提醒瑛纪：“你画的剧情太扯了，找助手时要注意。”
    瑛纪挠头：“我先问问由基，她才是原作。”
    一顿饭吃完，瑛纪和织田作之助索性去潜水店铺二楼居住，不打扰葵生和甚尔。
    等人走了，葵生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她擦干手，走到沙发前，绷着脸瞪甚尔：“甚尔，我们得谈谈。”
    伏黑甚尔正无聊地看电视节目，NHK在播放一些过年时各地的风俗，他盘算着等过几天带着葵生去周边泡温泉。
    听到葵生的话，伏黑甚尔怔了怔。
    他关了电视，坐直身体：“怎么了？”
    葵生坐在甚尔身边，她严肃地说：“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伏黑甚尔装傻：“啊？”
    “别以为我不了解极道，能拿出这么多钱当拜年礼金，说明这些钱对瑛纪兄长来说只是随手可以再赚的金额。”
    葵生双手抱胸：“如果只是普通的极道组织，真的能随便拿这么多钱当红包吗？如果是大组织，我不可能没听过，而且我也不认为那些势力强大的大组织会做出你被除族换取全力支持瑛纪兄长的决定。”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伏黑甚尔倒是挺想将这件事敷衍过去，可是对上葵生那双柔和却坚定的眼眸，他知道即便糊弄过去，葵生也会记在心里的。
    伏黑甚尔怕吓着妻子，他斟酌着词句：“的确有一些特殊原因，你看过瑛纪的漫画吧？”
    葵生怔了怔，她点头：“当然。”
    自己丈夫和兄长的感情非常好，瑛纪兄长也非常照顾他们一家，葵生当然会希望和瑛纪保持不错的关系，漫画就是个不错的了解和沟通渠道。
    每当葵生和甚尔聊漫画剧情时，时不时能听到甚尔说起幼年被兄长庇护的事，这样的兄弟感情让葵生有些羡慕，也有些高兴——她也更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伏黑甚尔委婉地说：“那不是胡编的，瑛纪的工作和男主角类似……”
    葵生：？？？
    她怔神了几秒钟，工作类似？难道是驱鬼？瑛纪兄长的工作是驱鬼？
    下一秒葵生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十影樱姬？！”
    伏黑甚尔满头黑线：“我说的是津云雪纪！”顿了顿，他不爽地说：“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女主角？”
    葵生连声咳嗽，她尴尬地说：“我和瑛纪兄长聊天时说过漫画方面的话题。”
    之前说了，葵生想要和瑛纪好好相处，偶尔见面聊天，除了说说天气和吃什么，那话题自然是漫画咯！
    “当时瑛纪兄长说他是女主角的原型……”
    所以听到工作是驱鬼后，葵生自然而然想到了漫画里十影樱姬出现在男主角面前那一幕。
    紧接着葵生瞳孔地震，她指着伏黑甚尔：“你难道是十影直姬？！因为违背家族禁忌，所以被除族了？！”
    伏黑甚尔听后先是愕然，然后气得直跳脚：“不是！我不是直姬！直姬是直哉！我才不是那个蠢货呢！”
    葵生下意识地重复：“直哉？你家里人？”她眼珠子一转，嘴角边露出狡黠的弧度，故意说：“我又不了解你家里人，你编一个来骗我的吧？”
    伏黑甚尔咬牙切齿：“我没骗你！我怎么可能是直哉那个傻逼！”
    葵生反驳：“别骂人。”她故意激将伏黑甚尔：“那你告诉我，你在漫画里是谁？”
    “我是风俗店里的头牌男公关！！”
    “……啊。”
    伏黑甚尔：“……”
    葵生：“……”
    下一秒葵生拍着沙发狂笑，甚尔怒极，直接抱起葵生冲进了卧室。
    “来来来，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头牌公关的技巧！！”
    虽然伏黑甚尔在老婆面前丢人了，但经过这个小插曲，伏黑甚尔趁机提了提家里的真正职业，他终究没有解释咒灵的事，只说瑛纪需要应付的敌人是无形的鬼怪。
    伏黑甚尔如此说：“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知道这个就不会受到吸引和困扰。在你看到那个世界的同时，你也会被那个世界的鬼怪缠上，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葵生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只关心一件事：“很危险吗？”
    伏黑甚尔自信地说：“放心，你老公我可是连最强的家伙都能击败！”
    葵生莞尔：“贫嘴。”顿了顿，她说：“我想用这笔钱在伊东开个酒吧。”
    开酒吧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既然瑛纪兄长送了她一笔钱，家里也真的不缺钱，那就去实现梦想吧！
    伏黑甚尔摸了摸妻子的脸颊：“去做吧。”
    然而第二天他就拉着老婆去周边旅行泡温泉了。
    一月中旬，瑛纪接到了九十九由基的电话，九十九由基和尾崎红叶即将回东京，九十九由基联系瑛纪说想谈点特别的事情。
    瑛纪欣然同意，尽管他已经开学了，但刚开学课程不紧，于是他欢快地坐车跑回东京，和九十九由基约在了一处关东煮的小店。
    尾崎红叶笑着和瑛纪说了新年快乐，就带着从京都买的手信回公司了，她需要处理夏油先生外派的事，还要处理这期间积压的各种工作。
    就在尾崎红叶翻看公司的业务文件时，卡莲敲了敲门，走进了尾崎红叶的单独办公室。
    尾崎红叶放下文件，笑着招呼卡莲：“新年快乐~我从京都带了手信，就放在外面柜子上。”
    卡莲点点头：“我看到了，是那个放了高档料子和簪子的礼盒吧。”
    她走到尾崎红叶身边，压低声音说：“横滨那边有消息。”
    尾崎红叶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幽冷深邃起来。
    尾崎红叶出身横滨港口黑手党，她带出来的部下也是黑手党成员，即便跑到了东京，也必然会和过去的同僚、朋友有联系。
    高原咨询公司的业务范围是东京和咒术师圈子，基本不会再和港口黑手党有任何利益冲突，相反联合起来反而能获得更大好处。
    所以当尾崎红叶在东京打开局面后，她接到了不少过去的【老朋友】的联系，比如黑蜥蜴啦，比如后补干部们啦。
    考虑到横滨是关东最近也是最自由的走私港，哪怕尾崎红叶厌恶港口黑手党，也没将话说死，而是一直和过去那帮人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尾崎红叶已经脱身，不管将来谁接手港口黑手党的遗产，对方都会找她谈合作，既然注定要找合作者，何必现在就下注？
    “……有结果了？也是，新年了，横滨那边的官老爷也很不满辖区内治安混乱吧？”
    尾崎红叶的语气略带嘲讽，她问卡莲：“谁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森老板：我还在努力奋斗啊！
    第87章
    尾崎红叶对成为港口黑帮的地盘争夺完全没兴趣了。
    港口走私拼杀地盘太低级了, 尾崎红叶现在的目标是咒术界和总监部。
    只要想想她能以一个非咒术师的身份在这个圈子里叱咤风云，尾崎红叶心中就忍不住升起兴奋刺激之感。
    不过港口的走私线路还是比较重要的，不管是谁成为那片区域的组织老大, 尾崎红叶都打算和对方谈合作。
    她现在有客户（咒术师和相关家属）有货源（美国异能力者组织【组合】提供）, 也找到了靠山和明面上的庇护伞（九十九由基）, 种种条件都已经成熟，就缺一个进出关东的线路了。
    所以对于港口区域黑帮拼杀的最后胜利者, 尾崎红叶还是很关注的。
    卡莲皱眉：“组织分裂成了几个小团伙, 目前结为了联盟, 因以前那几个家伙各自有仇怨, 目前港口联盟推到外面的盟主是个黑医，叫森鸥外。”
    尾崎红叶有点茫然：“森鸥外？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大佐那边传来消息，森鸥外有军方背景，据说以前是军医。”
    卡莲说了这个消息后，表情更奇妙了：“我们还接到了森鸥外的联络，他透过一些隐蔽的渠道联系到了兰堂，貌似森鸥外想请你回去当港口联盟的首领！”
    尾崎红叶倒吸一口冷气, 她神色凝重起来：“这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混蛋。”
    虽然不知道森鸥外怎么得到了残存港口组织成员的认可、勉强成为联盟首领，可比起大佐那些后补干部，森鸥外必然处于劣势之中。
    目前森鸥外还能依靠似是而非的【军方背景】威慑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但随着时间推移, 这种威慑力会慢慢下降。
    森鸥外必须找到新的、能放到台面上对抗其他港口组织旧部质疑他的强者, 否则他这个首领的位置会很快换人。
    至于首领……没有人比曾经港口组织的杀手、一举干掉首领、干掉两个干部并让港口组织分崩离析的尾崎红叶更合适了。
    最重要的是，尾崎红叶是个年轻的女人, 这是多么令人想入非非的年纪和性别啊，而且尾崎红叶曾为爱发疯，也许能再疯一回呢？
    港口联盟的首领是个女人, 意味着联盟里的所有头目都有上位的机会啊！
    尾崎红叶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森鸥外的想法和目的，她气极反笑。
    身为一个实力不错的杀手，尾崎红叶有被人利用的觉悟，否则早去上学读书了。
    但即便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也只是和她谈合作，这森鸥外算哪根葱！？竟然想利用她？真是胆大妄为！
    尾崎红叶冷笑道：“我能崩了港口组织一次，就能再崩第二次！给我查！将森鸥外的底裤给我查出来！”
    “去找擅长追踪的咒术师，如果咒术师不接任务就去找诅咒师！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卡莲默默点头，她联系了兰堂和小个子能力者，将尾崎红叶的意思传了过去。
    随即她安慰尾崎红叶：“好啦，不要生气了，快和我说说京都吧，我还没机会去那玩呢，等回头给我放一周假，我也想去那旅游。”
    尾崎红叶脸上怒色稍歇，她缓和了语气：“没错，这些不值得我生气，来来来，我带了不少京都老铺子的成衣定做册子，我们一起看。”
    就尾崎红叶和卡莲一起翻看精致美丽的布料册子时，瑛纪在关东煮的店铺里等到了一年没见的九十九由基。
    看着走进店铺的橘黄色长发女子，瑛纪有些怔神，他语带惊讶：“由基，感觉你变了不少。”
    九十九由基一个人在纽约生活，还掺和到了异能力者组织之中，她没有伙伴，没有情报，没有支援，要独自面对纷乱复杂的世界，短短一年时间，九十九由基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昔的愤怒和尖锐、激烈和怨怼都被压平，她变得更加沉稳从容，这是对自身实力与能力的绝对自信、自信于无论面对何等麻烦的局面，她都足以应对。
    九十九由基莞尔，她坐在瑛纪身边，叫了一份咖喱关东煮：“这是肯定的吧？只有出去见见世面，才能明白过去的自己多么稚嫩愚蠢。”
    随即九十九由基上下打量瑛纪：“你倒还是老样子，唔，感觉更有生机了。”
    一个人的成长是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的，但这种变化在瑛纪身上并不明显，他好像一直是这么乐观开朗的样子，似乎从未有过烦心事。
    瑛纪好奇地问：“国外好玩吗？”
    九十九由基做回忆状：“还好，国外挺热闹的，最重要的是国外没那么多咒灵。”
    瑛纪：“真的？这几年国内咒灵越来越多了，可见日本经济真的很差劲。”
    九十九由基哑然，她在国外转了一圈，大概理解瑛纪的意思，她想到尾崎红叶说的话，先成为一个势力的首领，才能制定规则、改变现状，不由得莞尔：“瑛纪想要从政吗？”
    瑛纪摇头：“我只是一把刀，从政对我来说太难了。”
    九十九由基赞同一般附和：“是啊，我们只擅长战斗而已。”
    “但是除了经济的原因，咒灵稀少还有另一个缘故。”
    她看向瑛纪：“你对天元大人有多少了解？”
    瑛纪仔细回想了一下，缓缓道：“天元大人吗？我以前没关注过他的事，你也知道，我是0咒力。”
    九十九由基：“禅院家有关于天元的记载吗？”
    瑛纪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应该有吧？我得回去查一查，他的术式是不死，据说是平安时代的咒术师，最少活了一千年了。”
    九十九由基意味深长地说：“是不是和六见无敌有点像？”
    瑛纪一愣，他的神色严肃起来：“由基？”
    九十九由基吃着咖喱鱼丸，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正是有了天元大人的结界术，咒术师们释放的结界才会得到加固，可是另一方面，天元大人的结界保护变相增加了普通人的负面情绪，咒灵数量自然也会增加。”
    “我曾想过，如果干掉天元，解开天元结界，国内是不是也会像国外一样，咒灵大幅度减少？”
    “但天元已经存在千年了，千年来他的结界一直笼罩着整个国家，骤然解除天元结界，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确定。”
    九十九由基挫败地喝了一口啤酒：“最起码辅助监督释放的帐肯定会受到影响，更别说高专的结界、家族结界、忌库结界、封印咒物的结界等等全都会完蛋，也许国内的咒灵不仅不会减少，没有结界的压制后，咒物和咒灵反而疯狂起来……”
    瑛纪有些惊讶，他看着九十九由基，许久才道：“由基好厉害。”
    九十九由基不爽地说：“哪里厉害了？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会觉得你在讽刺我。”
    “由基，你将拯救咒术师、拯救全部人类的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了吗？”
    瑛纪笑着说：“这么想的你，当然很厉害吧。”
    九十九由基哑然，之前尾崎红叶也提了这一点。
    想到自己正在做的事以及未来的人生理想，九十九由基反问道：“我不可以背负吗？我可是最强的特级咒术师。”
    瑛纪很给面子的鼓掌：“是哒！想做就做吧，由基，你可以的。”
    然后他摩拳擦掌地问：“所以你是想干掉天元吗？怎么干？计划好了一定要叫我啊！”
    九十九由基：“……”
    “我没那么说！”她下意识地反驳：“我刚才不是强调了吗？如果贸然干掉天元，国内会乱起来的。”
    瑛纪奇怪地看着九十九由基：“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吗？”
    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抬手扶额，还是别将瑛纪牵扯进来了，先不提伏黑甚尔设立的束缚条款，单说瑛纪的脑回路就让九十九由基心生忐忑不安之感。
    她委婉地说：“先等我毕业再说吧。”
    瑛纪赞同：“的确，要先好好学习，拿到毕业证。”
    九十九由基心下一松，但随即又觉得肩膀上多了很大的压力与责任，她有些忐忑地问：“瑛纪，你为什么要帮我？”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除了我，没人能干掉他吧？”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一会才说：“目前没有办法。”
    瑛纪摊手：“是吧？所以我肯定要帮忙啦。”
    “但这不是你帮我的理由。”
    九十九由基挣扎许久，还是长出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认真地说：“瑛纪，你帮我留意天元的信息即可，别的就不要插手了。”
    瑛纪怏怏不已：“你和甚尔真不愧是合作者，他也经常这么说。”
    九十九由基神色温和极了：“甚尔那家伙说，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之前我觉得他说的没错，现在倒不这么认为了。”
    最起码当她想要踏上荆棘之路时，有一个朋友会说，记得叫我。
    九十九由基开心地喝啤酒，心情好极了。
    她看着面前关东煮冒出的热气，神色有些许怅惘和感慨：“瑛纪，我们是咒术师，我们是保护者，不是破坏者。”
    所以绝对不能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利用甚至伤害想要保护的人，那可太愚蠢了。
    瑛纪虽然没理清楚九十九由基的逻辑，但他还是给出了九十九由基想听到的话，他说：“是的，我们在保护人类的同时也在保护我们自己，我们咒术师本来就是人类。”
    九十九由基一时间只觉得念头通达，神清气爽，她拍着瑛纪的肩膀说：“没错，来，干杯！”
    瑛纪也兴高采烈地和九十九由基碰杯：“干杯！”
    第88章
    横滨, 港口。
    森鸥外有气无力地看着手上的资料，整个人都像咸鱼一样黯淡。
    中原中也看着这样的森鸥外，小心翼翼：“组织情况这么惨吗？”
    森鸥外差点要哭出来了：“是啊, 就是这么惨啊，部下居然要拿着菜刀维护地盘, 还有比我这个港口联盟首领更丢人的首领了吗？”
    小天使中原中也诚恳地安慰森鸥外：“有啊，我这个羊的首领连伙伴都死光了，你好歹还有人手, 知足吧。”
    森鸥外可怜兮兮地看着中原中也：“中也，你不会要离我而去了吧？”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不会。”
    去年年底, 在一次火拼之中，森鸥外所在的这个从港口组织分裂出来的小团体的老大死掉了, 森鸥外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带着残存部队脱离战场，于是森鸥外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小团体的新老大。
    森鸥外怎么说也是一个异能力者, 再加上中原中也帮忙，他很快开始大肆招收港口组织分崩离析后散出来的黑帮成员，组织名称叫森会社。
    因森鸥外这个小势力最早也算是港口组织内分出来的分支之一，后来港口组织的其他小分支团体联合起来时，森鸥外的森会社顺势加入其中。
    背靠军警的情报支持，外加他自己和中原中也还算不错的战斗实力, 森鸥外总算在联盟里站稳脚跟, 并在新年前的联盟推选中, 成功登顶成为港口联盟的首领。
    但这个首领只是暂时的, 是碍于军警方面的施压——马上过年了你们港口要是再不安定下来就全都去死吧！——和威慑，几个小团体的老大互相妥协，最终选了一个过去和港口组织关系不大的森鸥外, 让他先当联盟首领，其实就是一个替罪羊。
    等新年结束后，新一轮的争斗必然会再度爆发。
    森鸥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也看到了自己的危机，但富贵险中求，是危机也是机遇，不管那几个分支老大怎么想的，森鸥外都已经是名义上的联盟首领。
    既然是联盟首领，他理所当然有资格接手当初港口组织留下的各种物资、渠道和情报档案。
    负责看护这些东西的前黑蜥蜴队长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将东西塞给了森鸥外，一副【我终于解脱了】【总算有人负责了】的表情让森鸥外心生不祥之感。
    森鸥外打开库房的门一看，好家伙，这可真是空空如也啊！
    他黑着脸找人一问才知道，港口黑手党以前的库藏是不错的，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先代首领还能在横滨港口边上建造五座大楼，可见财力丰厚。
    但尾崎红叶叛逃时，金库和军火库遭到人为打劫，等尾崎红叶带着人杀回来时，那个疯女人凭借对港口黑手党的熟悉又卷了一次。
    更可怕的是这女人是无差别卷钱，她还打着黑手党的旗号攻击了横滨其他组织。
    尾崎红叶拍拍手走了，那些组织攻击当时几乎要散掉的港口组织，没找到自家被卷走的东西怎么办？
    那自然是抢等值的、港口组织过去的资产了。
    这么几次后，港口组织也完蛋了，组织内部的人也开始卷钱，能派上用场的东西早就被几个干部后补们分掉了，仓库里都是一些没人要的破烂，这才留给了森鸥外。
    跟在森鸥外身边的中原中也听到这番说辞后，难得有些心虚，因为之前他也是来抢劫的【其他组织】之一。
    森鸥外搞清楚港口组织的家底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他太难了，简直是天崩开局！
    可即便如此，森鸥外依旧不打算放弃。
    港口组织再崩再乱，这几个分支小组织依旧盘踞着港口这块区域，是关东走私的必经线路。
    只要将这几个本就是从港口组织分出去的小团体收拢到一起，重新建立一个统一的组织，将走私线路运营起来，就能钱生钱了。
    森鸥外本就是外人，想要拿到主导权，只有依靠首领的名义，为此成为港口联盟首领是必须的。
    可既然是首领了就必须收拢人手，想要收买人心那肯定要钱啊！
    于是一切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再考虑到年后可能爆发的混战，当森鸥外听说尾崎红叶依旧在暗中联系原港口组织的旧部时，森鸥外灵机一动，索性主动联系尾崎红叶。
    森鸥外还隐隐放出风声，说尾崎红叶有意回来当首领，其他几个分支老大听说此事后，都暂时安静了下来，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在这几个人看来，森鸥外不算什么，但尾崎红叶那个女人杀伤力太强，万一她真的杀回来呢？她肯定要宰了现任首领立威，不如让森鸥外这个替罪羊继续当首领。
    一时间横滨的局势暂时胶着起来。
    兰堂和小个子异能力者在横滨耗费了大半个月时间探查到了以上这些信息，时间来到二月初，包括森鸥外的个人资料以及横滨情报集体汇总到了尾崎红叶手中。
    兰堂仍留在横滨盯梢，小个子异能力者将情报送了回来。
    尾崎红叶看完后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森鸥外是当初那场战争的替罪羊啊。”
    当年异能力者大战最后一战在常暗岛，日本在常暗岛依靠异能力者强撑，颓势尽显，没多久欧洲那边有七个异能力者大佬直接将各国领导人抓到一起摁头签字，强行结束了异能大战。
    森鸥外就是当时驻守在常暗岛上的军医，事后自然被踢出军籍，成了战争替罪羊，但既然是替罪羊，那么在不影响军方利益和局势的前提下，森鸥外当然可以凭过去的人情要到一些好处。
    尾崎红叶的神色有些凝重：“是个硬茬儿。”
    森鸥外能在那样的战局中活下来，还溜达到横滨混成了联盟首领，可见是个有智商有实力还有点背景的牛逼人士。
    尾崎红叶思考着怎么摁死森鸥外，来递情报的小个子异能力者冷不丁说：“其实要搞掉森鸥外也简单，他身边最信任的异能力者是过去的羊之王中原中也，只要能策反中原中也，森鸥外战斗力不足，自然不足为惧。”
    尾崎红叶摇头：“有点难，我看情报上说，中原中也是为了报仇才跟着森鸥外的，羊之王对港口组织有较高的仇恨，如果森鸥外保证彻底覆灭港口组织原成员，建立全新的森会社，羊之王肯定愿意跟着森鸥外干。”
    卡莲提议：“羊之王才十三岁，如果我们几个一起出手，能干掉他吗？”
    既然是敌人了，这帮老黑帮才不会考虑这小子未成年，相反正因为中原中也仅仅十三岁就已经如此厉害了，那更要早点干掉这小子。
    尾崎红叶眸光微动：“九十九小姐还有一周才飞纽约，也许我们可以请她帮忙。”
    九十九由基可是特级咒术师，掌握着领域展开，也许这次有机会见识到咒术师的最强奥义？
    小个子异能力者却有些犹豫：“兰堂可能有点问题。”
    尾崎红叶和卡莲同时惊讶地看向这哥们：“兰堂？什么意思？他要背叛我们？他疯了？”
    自从尾崎红叶和九十九由基达成合作协议后，九十九由基专门和这四个高原咨询公司的核心成员全部订立了束缚，有束缚保护，尾崎红叶几人反而能全心全意相信对方，凝聚力和团结程度远远高于横滨的同行们。
    “不是背叛，他在横滨调查港口联盟时，隐在暗处看到了中原中也，当时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之后他一直揉太阳穴，还差点晕过去。”
    小个子异能力者不确定地说：“从那之后，兰堂一直盯着中原中也，尾崎，卡莲，你们知道兰堂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吗？”
    尾崎红叶摇头：“几年前我才十一二岁，不了解组织成员变动情况。”
    卡莲也不确定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兰堂是欧洲人面容，他不是本地人吧？最起码也是大战之后才来横滨的。”
    小个子异能力者低声说：“兰堂是镭钵街爆炸后才加入组织的下级成员，而那个羊之王中原中也同样是镭钵街孤儿。”
    三个人面面相觑，竟同时觉得棘手起来。
    理论上来讲，发现这种可能引起兰堂脱离公司的事，他们三个人应该联手摁死中原中也以防万一。
    可他们当初和九十九由基签订束缚时，有一条是绝对不伤害伙伴（四个人相互保护的措施）。
    如果他们几个人私下里干掉中原中也，万一中原中也真的和兰堂有关系，这算伤害伙伴、违背束缚吗？
    束缚的可怕点在于，裁定是否违背束缚的人不是束缚双方，而是虚无缥缈的老天爷，以及谁都不确定违背束缚的代价是什么。
    尾崎红叶立刻做出决定：“想办法将中原中也要过来，让他变成咱们的公司同事，放在我们面前时刻盯着。”
    卡莲小声说：“也要和兰堂商量一下吧？他应该不会反对的。”
    小个子异能力者松了口气：“我去联系兰堂，让他先从横滨回来。”
    兰堂从横滨回来后，迎接他的是小伙伴们的集体谈心。
    在得知尾崎红叶等人的想法后，兰堂难得心中顿生惭愧和懊恼之情。
    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重伤在医院中醒来，不知道做什么，也没什么其他谋生技能，只能加入港口组织成为下级成员混日子，只是因他莫名觉得横滨很重要，他潜意识里不想离开横滨。
    跟着尾崎红叶离开横滨后，兰堂依旧时不时地回横滨转悠，顺便探查一下港口黑手党的消息，结果他看到了在人群中冲杀的橘红短发少年。
    男孩有着天蓝色的眼眸和略显欧式的面容，在看到那个男孩的瞬间，兰堂只觉得脑子发胀，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显然这孩子和他的记忆有些微关系。
    兰堂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本能地隐瞒了一切，他总觉得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尾崎红叶等人。
    但他没想到高原咨询公司的三个能力者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还主动提出帮忙将中原中也交换到东京，成为公司同事。
    “我们可是订立了束缚的。”尾崎红叶没有苛责兰堂的隐瞒，跑去混黑的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和不想提的过去，她只是笑着提醒兰堂：“束缚约定绝不伤害彼此，这个伤害可是囊括了很多含义，万一这孩子出事了也算是伤害到你，我们也会倒霉的。”
    尾崎红叶没有强调什么伙伴情，而是拿关系到自身安危的利益举例，反而更让兰堂明白三个伙伴是真的在帮他。
    愧疚之下，兰堂脑子一热，嘴巴不把门，将自己失忆的事说了出来。
    尾崎红叶、卡莲和那个小个子三人面面相觑，尾崎红叶表情微妙：“失忆？醒来就在医院了？”
    “……兰堂，你肯定是外国人，战前来到横滨的外国异能力者，你不会是外国的间谍吧？”
    卡莲笑吟吟地说：“还是说你和那个森鸥外类似，也是战争替罪羊？不得不跑到横滨躲避仇家？”
    兰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按照医院护士的说法，他醒来后脱口而出的是法语，可只要想到联系法国驻横滨办事处的负责人，他心底就会升起抗拒之情。
    于是兰堂神色凝重地说：“有可能，我估计是为了躲避仇家才跑到远东之地的。”
    “那为什么你看到羊之王会头疼？”小个子提出假设：“也许他是你的亲人？仇人的话年龄也太小了。你和他逃亡到横滨，偶遇镭钵街爆炸，你们被炸开了？”
    兰堂心中一动，他好像的确是和什么人一起来横滨的！
    他喃喃地说：“我失忆了，难不成中原中也同样失忆不记得我了？”
    小个子能力者说：“我们没查到羊之王在镭钵街爆炸前的资料，你如果带着小孩逃亡来横滨，肯定要伪造情报吧？如果你掩盖了情报，那我查不到也说得过去了。”
    这哥们挠头：“至于记忆……镭钵街爆炸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小孩才六七岁，记忆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兰堂被带歪了思路，觉得伙伴们集思广益说的很正确！
    他有些焦急：“难道中也真的是我的孩子？”
    卡莲欲言又止。
    中原中也十三岁，兰堂自己报上来的年纪是二十五，怎么也不可能是父子吧？！
    尾崎红叶咳嗽了一声，她温言道：“你别急，我们可以先找禅院先生问一问。”
    兰堂一愣：“禅院先生？”
    尾崎红叶提议：“是啊，我们现在可是背靠咒术界，你们也看了资料，术式种类多种多样，这些人和我们异能力者不同，异能力只出现了短短几十年，但咒术界可是传承千年了，御三家积累深厚，也许就有记忆相关的治疗办法。”
    兰堂听后精神一振，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尾崎红叶当着几个小伙伴的面直接联系瑛纪，瑛纪正在学校图书馆奋笔疾书写小说，接通尾崎红叶的电话后，他立刻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
    瑛纪拎着自己的书包一边听电话一边在学校里晃悠。
    尾崎红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狗比森鸥外的算计以及兰堂可能存在的仇家等等全说了，因为这也是束缚条款内的要求：一旦瑛纪问了，他们必须将事情全说清楚。
    与其等瑛纪自己问，尾崎红叶索性全说清楚。
    瑛纪听后沉吟一番，随即他爽快地说：“判定血缘关系和回溯记忆吗？暂时做不到呢，虽然的确有相关术式，但目前咒术界没有。”
    兰堂：“……”
    瑛纪解释说：“加茂家的确有相关秘法，但一个是根植于血液的术式，那个术式会通过家族血液唤醒族人的记忆，另一个是设立在本家老宅内部的回溯结界，通过代代族人用咒力滋养，将加茂的印记刻土地中，需要时甚至可以回溯过往画面片段。”
    瑛纪为了帮九十九由基查询天元的记载，最近周末回京都，除了做物理治疗外一个劲翻找书库看各种资料，顺便也看了不少禅院家诸多咒术师的私人笔记什么的。
    这些笔记里并未记载什么高深的咒术，但会有各种同时代其他咒术师的传说和流言，瑛纪将这些笔记当小说素材，看得不亦乐乎，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了。
    “前者的话，你是异能力者，没有术式，后者的回溯结界需要找到你长期生活的土地，还必须提前做各种准备，也没可能啦。”
    说到这里，瑛纪话音一转：“但如果只是确定你和那个孩子的关系，还是有办法的。”
    兰堂听后眼睛一亮，激动地说：“拜托您了！”
    瑛纪：“你们两人的名字，照片，年龄，出生日期，长期使用过的物品，当然如果有你的血液样本更好了。”
    兰堂纠结地说：“我失忆了，我的名字不一定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出生日期。”
    瑛纪脑海里闪过目前咒术界已经公布的术式，最终无奈地说：“如果你们提供的线索是假的，那得出的答案也不一定是真的，这样吧，兰堂，你去找到那个男孩的私人物品和鲜血，再加上你的那份，一起送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稍微试一试你们之间的联系深浅。”
    人与人之间是有羁绊和联系的，有些羁绊比血缘深刻、且坚不可摧。
    瑛纪可以在斩击的蓄势待发阶段，判断出自己需要耗费多大的力量才能斩断，通过耗费力量的多寡可以推测出敌人的实力强度。
    如果斩击的对象是无形之物，比如羁绊，那就可以逆向推测二者的羁绊深浅。
    尾崎红叶提醒兰堂：“血液本身就是必须的，我们可以通过血液检测查看你和中原中也的血缘关系。”
    兰堂郑重点头：“那去横滨的联系任务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因电话没挂，瑛纪也听到了兰堂和尾崎红叶的谈话，他高兴地说：“所以兰堂是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吗？这是好事呀！”
    他毛遂自荐：“要我帮忙去横滨将那孩子带出来吗？”
    尾崎红叶谨记前辈九十九由基的提醒，拒绝瑛纪再窜到横滨。
    “不，您还是在学校里写小说吧！期待您的大作面世！”
    “是的，我们很期待您的小说，写完后务必让我们阅读一下。”
    兰堂也跟着附和：“我也想亲自和那孩子接触。”
    兰堂知道禅院瑛纪实力牛逼，但考虑到总监部一直盯着禅院瑛纪，还是别让他跑横滨了，涉及到自己的记忆和过去，兰堂不希望出意外。
    瑛纪同意了兰堂的看法，亲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外人插手比较合适。
    于是他道：“那你拿到东西后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瑛纪站在校园林道间苦恼地想，连红叶和兰堂都在等着看他写小说吗？可是写小说太难了，他虽然写了第一稿，但总觉得很一般。
    之前瑛纪征求了弟弟甚尔和织田作之助的同意后，将他们俩说的龙宫城黑深残结尾融合在了一起，浦岛太郎从龙宫城回到村庄后，除了公主赠送的宝盒外，还有乌龟送的一枚珍珠。
    珍珠神灵成为村庄的许愿神灵后，村民的愿望是相互矛盾、甚至是互相攻讦的，这种情况类似于神灵所属神器内乱的样子，瑛纪倒是经验丰富。
    到后来村民依靠许愿神灵的力量展开了厮杀，伤亡惨重，甚至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疯狂，珍珠神灵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将力量给与人类、帮助人类实现愿望，最后珍珠神灵的力量枯竭了，人类也死了。
    神灵明明是想要给人类带来幸福和力量啊。
    最终，这个村庄的最后残存者将这枚已经失去神奇力量的珍珠卖给了路过的行商，卖掉的时候，村人还说：“它没用了。”
    ……总体来说是个相当阴间的故事了。
    但整个故事除了说明人类的欲望深如沟壑外，好像没什么深度，瑛纪的任务报告里翻一翻全是类似的故事。
    画漫画什么的可以不考虑故事的思想深度，有趣就行了，但创作传统小说就不行了，如果瑛纪将这短篇故事交上去，绝对会被导师批不合格的。
    “既然灵感枯竭了，那就去采风？”
    瑛纪本想去横滨，但想起兰堂说要亲自接触疑似亲人的中原中也，瑛纪只得放弃。
    就在瑛纪苦恼之际，他的电话响了，拿过来一看，是弟弟甚尔。
    瑛纪接通了电话：“甚尔？怎么啦？你不是最近在忙着搬家吗？要我过去帮忙？”
    伏黑甚尔的声音很奇异：“……不是，是葵生，她怀孕了。”
    第89章
    甚尔和葵生结婚正好一年了, 有身孕是很正常的事。
    瑛纪听后为弟弟开心：“这是好事，多少月份了？”然后他反应过来：“怀孕好像不能过于操劳吧？搬家会不会很麻烦？要我过去帮忙吗？”
    伏黑甚尔无奈地说：“是啊，本来葵生打算开个酒吧, 但我想先搬家，如果搬家的话酒吧的选址就很重要了, 所以这件事暂时押后，结果打包东西时她说不太舒服，我就带她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有孩子了，半个月。”
    瑛纪有点惊讶：“月份这么浅就能判断出来了吗？”
    伏黑甚尔：“十天就可以了。”
    其实是伏黑甚尔担心葵生的身体, 当年葵生得重病去世，这一次伏黑甚尔很注意葵生的身体状况, 一有风吹草动就拉着人去医院。
    这次也是一样，结果病症没查出来，倒是查出有孕了。
    伏黑甚尔犹豫着说：“瑛纪, 你说现在搬家合适吗？那边毕竟是新房子吧？”
    瑛纪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而且孕妇怀孕有很多注意事项，你能行吗？”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能行，但想到葵生生产后没多久就得了重病，又不确定自己能行了。
    听到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瑛纪犹豫许久还是说：“葵生那边没亲戚了, 甚尔, 我想不如请兰司的夫人帮忙照看一下？”
    伏黑甚尔一愣：“禅院兰司的夫人？”
    “对啊, 兰司的儿子兰太有四岁了, 要上家族族学了，所以这次兰司和堂婶回伊东没带兰太，堂婶和我每半个月回本家一次, 我去帮忙斩断，堂婶回去看兰太。”
    瑛纪解释说：“平时兰司堂叔出门做任务，堂婶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和葵生做个伴。”
    “兰司的术式是定身，哪怕将来生产出问题，兰司一个定身下去，我再及时读档，就万无一失了。”
    瑛纪提醒甚尔：“你想想生产去世的母亲，你想想扇叔的妻子生产，三堂婶身体也损伤甚重，最重要的是……”
    “万一又是双胞胎怎么办？”
    伏黑甚尔本来还在仔细思考，听到这句话后他立刻反驳：“不！肯定只有一个！”
    瑛纪吐槽道：“你又不是生产神灵，怎么知道只有一个？”
    伏黑甚尔咳嗽了一声，他转移话题：“那你是想让葵生住在你那吗？”
    瑛纪说：“先放我这里，正好你空出时间将城崎的宅子收拾好，等四月我升学大四，让兰司堂叔和他妻子以及葵生一起住城崎，我这边的话……相彦会来伊豆上大学，我可以和他合租目前居住的宅子，让他们五条家出个人做饭。”
    伏黑甚尔听后嘴角抽了抽，他纠结许久，虽然不太想让葵生和家里人接触，但为了妻子的生命安全……思考再三，伏黑甚尔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了，我和葵生说一下。”
    瑛纪放学回家后和禅院兰司以及兰司夫人说了这件事，禅院兰司听后脸上居然有了点欣慰之色。
    “有孩子了吗？挺好的，既然是父亲了，就要更成熟稳重才行。”
    禅院兰司想到当年那个砸了家族道场、将家里所有人都送到病房喝汤的嚣张少年，真真是感慨万千啊，要知道当初他也是苦逼喝汤组的一员呢。
    兰司的夫人自然知道丈夫的感慨原因，她抬手用袖子挡住弯起的唇角，眼睛里透露出一点好奇：“还没机会见那个孩子呢，是叫葵生吗？”
    瑛纪点头：“嗯，家里本来就有甚尔的房间，劳烦您将房间收拾一下，等四月后再一起搬到我家吧。”
    夫人担忧地说：“那您自己的日常起居怎么办？”
    瑛纪满口道：“五条相彦要来伊豆上大学，我们可以合租，我不信五条家这么放心相彦一个人出来住，当然他要是能做饭，我可以交伙食费！”
    禅院兰司：“……”
    这是要薅五条家的羊毛吗？
    他干巴巴地说：“来之前和我说一声，我将宅子里的防御术式都撤掉。”
    可不能让五条家看他们禅院的布置术式和结界的技巧！
    瑛纪说了这件事后就回房间里继续磨小说，禅院兰司关上门和妻子说悄悄话。
    禅院兰司：“甚尔那家伙可是将族长都打了！还自己要求除族跑了！结果却因为妻子的缘故跑来找你？真是天要下红雨！”
    夫人抿嘴笑：“显然甚尔是个爱妻子的人，这不是挺好的嘛。”
    禅院兰司撇撇嘴：“我听说那个女人是普通人，不知道诅咒的事，你别说漏嘴了，也别吓着她，万一出什么问题，甚尔岂不是要捅翻天？”
    夫人笑着点头：“放心吧，我出门会带咒具的，而且这附近不是早就被你清理过了吗？瑛纪大人在学校上学，学校到家里的距离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真出事了，他会立刻赶回来的。”
    禅院兰司纠结了一会小声说：“你说我要不要和族长说一声？”
    夫人想了想道：“先不着急，等见到葵生后再说吧，怀胎十月，时间长着呢。”
    禅院兰司：“你说的对，那就这样吧。”
    另一边葵生得知甚尔想将她送到族里堂婶家，也忍不住心生忐忑。
    “你被除族了，这么跑去找堂婶没问题吗？”
    葵生难得有些胆怯和不安，她勉强笑着说：“太麻烦人家了，还是算了。”
    伏黑甚尔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葵生，你我都没什么生养孩子的经验，我不希望出什么意外，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那家伙和他老婆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揍他们了，再揍一次也没什么。”
    葵生：“……”
    她声音干涩地说：“所以你这位堂叔和堂婶还被你打过吗？”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我只打过兰司。”
    “再说了，我也会暂时住在那边，只是白天回伊东看店，晚上不进货的时候就回家。”
    葵生还是觉得前途无亮，想想甚尔打了那位堂叔，堂婶能有好脸色就奇怪了。
    但已经被除族的甚尔难得为了她再回头找族人，葵生也想趁机更深入地了解甚尔，她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葵生：“那就麻烦她了，但我们要一直住在瑛纪兄长那边吗？”
    伏黑甚尔：“不会，等三月底我将城崎的宅子收拾好，我们就搬到新家。”
    葵生松了口气，只是暂住一个多月啊，她道：“我知道了。”
    虽说要去瑛纪那边暂住，也没那么快就出发，葵生需要和公司那边的主管商量一下假期的事，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辞职了。
    如果是以前，葵生是断不敢辞去这份工作的，但想想瑛纪兄长发给她的三亿新年礼金……只能说有钱就有足够的底气吧，葵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孩子重要。
    葵生是孤儿，她渴望有自己的家，这是她和甚尔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和甚尔一样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伏黑甚尔也需要和织田作之助协商一下店铺和探险船租赁的事，伏黑甚尔肯定要跟着葵生住过去的，这边的店铺只能委托给高原咨询公司的人帮忙。
    “之前那个兰堂最近在干嘛呢？”伏黑甚尔给尾崎红叶打电话，询问自己之前用的很顺手的韭菜怎么不过来了。
    尾崎红叶听说伏黑甚尔需要人手看店，只能无奈道：“我先派遣普通成员过去吧，最近横滨又有点乱，兰堂自己也有事，所以他回横滨探查情况了。”
    伏黑甚尔很直白地问尾崎红叶：“会波及我们吗？”
    尾崎红叶嘴角抽了抽，伏黑甚尔这个人有时候真的相当冷酷。
    她说：“没事，九十九小姐还没回纽约呢。”
    伏黑甚尔顿时放开不管了，天塌下来有九十九由基顶着，怕啥？
    “那先给我派个人来帮忙吧。”
    横滨，港口。
    如果说以前的兰堂是条咸鱼，现在的兰堂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自从和瑛纪谈好后，他一刻都等不及了，连夜返回横滨寻找中原中也的血液样本和重要之物。
    小个子异能力者害怕兰堂过于急躁而坏事，也跟着去了，然后他发现身边的同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咸鱼兰堂展现出了惊人的伪装和潜伏技巧，他跑到港口联盟里的一个分支团体里试图挑拨离间、让他们率先袭击森鸥外的森会社，造成混乱以拿到中原中也的血液样本。
    本来事情基本谈成了，兰堂出钱，那个哥们负责通风报信故意挑衅，结果在离开时居然被分支团体里的成员看到了。
    在那哥们反应过来之前，兰堂下意识地抬手一点，金色亚空间化为利刃，直接送对方上路了，速度快的连隐蔽盯梢的小个子异能力者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在小个子异能力者震惊的目光下，兰堂沉默了两秒钟，反手干掉了和他达成交易的哥们，并对着尸体使用了什么能力。
    紧接着，那个哥们【活】了过来。
    小个子异能力者看得毛骨悚然。
    兰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力量在体内涌动着，是了，他好像是可以通灵控制死者的，在控制死者的同时，死者的部分记忆也会流入脑海中。
    兰堂的手缓缓握成拳。
    他拥有亚空间可以存储东西，可以用亚空间隐蔽，还可以用空间能力攻击，甚至现在能通灵死者，控制死者为傀儡……
    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却还要逃亡到远东之地，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势力的人？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么一想，兰堂对于调查中原中也的事情更加急迫了。
    兰堂利用通灵控制傀儡的能力，让傀儡不断撺掇分支团体的老大挑衅森鸥外，本来就躁动不安的局势隐隐有爆发的先兆。
    中原中也作为森鸥外的铁杆支持者和最强的王牌，少年不得不冲杀在战斗第一线，出乎小个子异能力者的猜测，兰堂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仔细观察了两天后才开始动手。
    重力不好对付，会将任何试图靠近的存在全部屏蔽，必须要先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吸引走，并且要发生让男孩顾不住自己的事，以及随时注意重力的强度变换等等。
    兰堂没注意自己非常擅长对付重力异能力者，他很快制定出计划，并赶在九十九由基的飞机起飞前两天拿到了中原中也的血液。
    他甚至还趁着中原中也和另一个隶属于黑蜥蜴的成员广津柳浪战斗时，利用重力和排斥力这两种力量撕扯的瞬间，将中原中也始终戴在手腕上的腕带夺走了。
    那是原羊组织成员的标志，每个羊成员都会戴那个腕带，也是跟随中原中也时间最长、目前最重要的随身物品了。
    围观者兰堂是如何轻描淡写在混战中顺走腕带的小个子异能力者的心情复杂极了。
    如果此刻他再没看出来兰堂的身份有问题，那这哥们就白在黑帮混这么多年了。
    他私下里打电话和卡莲吐槽：“兰堂肯定是欧洲那边的老牌强国精心训练的间谍和杀手，他的能力太bug了！”
    卡莲倒是还稳得住：“放心，有束缚在，有九十九由基在，我们不怕！”
    她还补充说：“按照这个标准，红叶也是先代首领精心培养的杀手，大家都是同行，你怂什么？！”
    小个子异能力者听后先是内心悲伤，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四个从横滨脱身的能力者中，他的实力和地位就是垫底啦！
    但随即这哥们又庆幸起来，束缚是好东西啊！幸好当初大家都订立了束缚！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太棒了！
    兰堂拿到血液样本和腕带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东京。
    他在横滨行动时还算冷静，等见到尾崎红叶等人时就再也控制不住了，诚如小个子异能力者想的那样，有束缚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什么可隐瞒的。
    兰堂大口大口呼吸，面色潮红，显然兴奋到了极点：“我打听了，中原中也同样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不记得父母和小时候的事，他是被羊的人捡回去的，据说当时他什么都不懂！！”
    羊组织的人的确都死掉了，但没关系，兰堂的通灵可以从死者尸体上找到线索，至于找谁……那不是有个白濑吗？白濑可是被中原中也送到森鸥外那救治过的，死后这小子还被中原中也埋在了公墓里，真的太好找了。
    尾崎红叶立刻将血液样本送检，并联系瑛纪，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东京。
    尾崎红叶语带歉意：“深更半夜叨扰您实在是抱歉，只是时间紧急，我们……”
    他们必须赶在九十九由基飞纽约前将一切搞定，时间只剩下了两天。
    虽然尾崎红叶的电话是半夜打的，但瑛纪并未休息，他在做任务。
    站在化为飞灰的咒灵中，瑛纪爽快地说：“我现在就可以，稍等，我开夜车过去。”
    因大三学生大多在第三学期外出实习，学校课程并不是很多，而且这学期的课程基本都是自行阅读或者去图书馆写论文项目，即便瑛纪跑路也不耽误学业。
    挂了电话，瑛纪开车飙向了东京，等他抵达东京高原咨询公司的办公室，也才早上六点。
    兰堂在门口等瑛纪，在看到瑛纪的车子后，他连忙打开铁门，瑛纪将车子停在事务所前的空地上。
    兰堂看到瑛纪后眼神微闪，瑛纪一身黑色风衣，身上带着各种咒具，咒具上的咒力波动有细微摇晃，明显是刚做完任务后一路飚过来的。
    兰堂急切的心情稍微缓和了点，他有些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瑛纪表示理解，他拍了拍兰堂的肩膀：“事关亲人，当然一刻都不能浪费。”
    瑛纪跟着兰堂踏入电梯，进去之前他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他兰堂问：“由基也在？房间安全吗？不会有什么力量外泄吧？”
    兰堂连忙道：“九十九小姐提前设立了帐，据说是专门封闭气息和力量、禁止他人窥伺的帐。”
    瑛纪的表情有点微妙：“帐啊，希望她设立帐的水平足够高明。”
    兰堂怔了怔，九十九由基可是特级，她设立的帐难道还不行吗？
    瑛纪又随口问兰堂：“你去横滨找中原中也，他看到你没反应吗？”
    既然兰堂对中原中也有反应，也许反过来也有？
    兰堂说：“中也没有镭钵街爆炸之前的记忆，他和我一样都失忆了。”
    瑛纪听后感慨道：“相逢却不识，如果你们真的是关系很近的血亲，那也太惨了吧？”
    兰堂苦笑了一下，然后他打起精神：“我们都还活着，才有挽回的机会。”
    瑛纪若有所思：“……你说的对，活着就能得到幸福。”
    瑛纪将失忆和活着联系起来，脑海中各种情节排列组合……哎！好像知道怎么写短篇小说了。
    不过那也是回去之后的事了，先专注帮兰堂确认羁绊关系吧。
    电梯到了二楼，瑛纪不需要兰堂带领，一眼就看到了被九十九由基咒力覆盖的房间，他推门进去，就看到九十九由基、尾崎红叶、卡莲和另一个能力者都在。
    房间中间是空地，靠近墙壁的位置放了沙发和茶几，九十九由基正坐在上面喝啤酒吃辣条，她看到瑛纪后道：“你来啦？地方给你空好了，东西也拿齐了，你打算怎么搞？”
    九十九由基只知道瑛纪的斩击很可怕，可从不知道瑛纪还能推定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哎！她好奇地看着瑛纪：“让我围观一下可以吗？”
    瑛纪不以为意：“可以，东西呢？”
    尾崎红叶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一定破旧的帽子和一个腕带：“帽子是兰堂的东西，腕带是中原中也的物品，血液样本送检了，我们手上还有一点。”
    她又拿出两个小玻璃瓶，其中一个血液较多，另一个只有一点点：“这点血液够吗？”
    瑛纪：“足够了。”
    他让兰堂站在房间空地中央：“你戴上帽子，手里拿着腕带，中原中也的血是哪个？你沾上一点就行了。”
    兰堂心中忐忑，他按照瑛纪所说，做好了准备。
    瑛纪从腰间拔出秋月刀，刀光在帐中显得阴冷晦涩，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看向九十九由基：“由基，你确定你的帐不是塑料吧？”
    九十九由基黑线：“我可是特级啊！！”
    瑛纪还觉得不保险，又说：“除了你的咒力供给，你有准备术式符文吗？”
    九十九由基觉得自己的实力受到了瑛纪的质疑，她很不满：“我可以张开领域笼罩住你，还需要符文固定帐？”
    瑛纪很直白地说：“可你的领域也会被我斩断啊。”
    九十九由基惊了：“可你之前说了不需要斩啊！”
    瑛纪清了清嗓子，他暗示九十九由基：“斩击和斩击还不一样，就比如我对付你和对付五条悟用的技巧是不同的……”
    言外之意，他以前和九十九由基切磋都是蜻蜓点水，没用力，但他用力揍过五条悟。
    九十九由基：“……”
    她恍惚想到伏黑甚尔曾说过，他不如瑛纪。
    九十九由基心情复杂地吐槽：“我觉得最强的称号应该给你和甚尔吧？”
    这对双胞胎是不是太bug了？
    瑛纪跟着点头：“我也这么想，我觉得甚尔天下第一！”
    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瑛纪，她面无表情地发动术式，用粘土制作了四个术式钉子，又拿起笔在钉子上绘制了符文，最后扎在了房间四周。
    “好啦，动手吧。”
    瑛纪这才屏息凝神，他全身精气神三者合一，一瞬间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青年那浅褐色的眼眸居然化为了纯粹的金色，他的面容变得冰冷、高贵、威严不可直视，清晨的房间本就较为昏暗，还有帐覆盖着，但在此刻却几乎变成纯澈的漆黑，旁边的窗户像是假的一样，所有的光都凝聚在瑛纪的额头，煌煌之姿若神明降临。
    尤其是站在他对面的兰堂，他几乎是本能地在全身覆盖了层层叠叠的金色亚空间防护，并想要躲避在彩画集之中。
    然而他的彩画集刚开了个口子，空间就彻底凝固了，因为天亮了。
    伴随着清晨第一缕日光从窗户处倾泻进来，九十九由基设立的帐如冰雪消融，几乎瞬间就消散了。
    光与光融合在一起，填充了每一处空间、每一个生物的身体内外，在这一刻所有人心头都浮现了【被彻底看透】的错觉。
    被光彻底笼罩的青年抬起手臂，秋月刀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然后他停了下来。
    仿佛能劈开一切的刀锋悬挂在头顶，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那道光吸引，继而眼中一片白茫茫。
    也许是瞬间，也许是很长时间之后，刺目的光消散了，但不仅是兰堂，包括站在旁边围观的九十九由基等人的视野依旧是茫然一片，全是空白。
    他们只听到瑛纪略显疲惫的声音。
    “兰堂，那个叫中原中也的孩子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有非常深厚的因果关系，他因你而出生，你让他活了过来，是你将他从虚无之中抓出来的。”
    “好啦，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由基，你自己说的，你的帐可以搞定，那如果总监部找我的麻烦，也是你的事啦~”
    随即众人只听得到咔嚓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楼下车子启动的声音，当九十九由基勉强恢复视野、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时，就见瑛纪的车子冒着尾气、消失在街头了。
    第90章
    “滴滴滴滴滴——”
    尾崎红叶的电话响了起来。
    然而尾崎红叶还处于强光后遗症的失明状态, 九十九由基揉了揉僵硬和懵逼的脸，从尾崎红叶袖子里摸出手机，拿出来一看, 好吧，窗的联系人。
    九十九由基想到瑛纪夺路而逃的模糊背影, 嘴角抽搐的同时内心十万头草泥马疯狂跑过，她只能接通电话，不等对面发问就直接说：“是我, 这是一个意外，不是特级咒灵孵化！！”
    窗那边的人听到电话那头居然是九十九由基后不由得惊讶道：“您也在吗？那就好。”
    那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窗这边监测到的力量波动很可怕, 上面肯定会问的，您看……”
    九十九由基闭了闭眼, 用咒力安抚眼睛，又是几秒过去，她的视野终于正常起来。
    她有气无力地说：“是公司这边走私来了一个未知的异能物品, 尾崎他们请我过来做检查，异能物品被我的力量暴力拆解，物品直接自爆了，幸好我设置了帐挡住了。”
    “如果再有人问，就让他们来找我。”
    九十九由基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她将电话交给恢复视野的尾崎红叶：“你们这边应该能搞到异能物品凑数吧？”
    尾崎红叶苦笑道：“能, 我会将后续尾巴全处理好的。”
    卡莲也不断揉眼睛, 小个子异能力者缩在墙角直哆嗦, 而状态最差的自然是直面瑛纪斩击的兰堂, 这身材削瘦的青年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尾崎红叶问兰堂：“兰堂, 你没事吧？”
    兰堂惨笑起来：“……稍微想起了一点事情。”
    在直面那道光的时候，兰堂全身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穿透了，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都被看穿了。
    在命运长河中，兰堂仿佛看到了一点关于自己的生命片段。
    他好像曾和人激烈战斗着，那个人是他很重要的人，可是他们互相背叛了对方，并在争夺一个似乎是无知觉的孩子。
    战斗吸引了战斗，有很多人在攻击他们，于是他用通灵之术碰触了那个孩子，然后……那个孩子体内的力量爆炸了，一切归于平静。
    兰堂软软地瘫坐在地，他喃喃地说：“我们互相背叛了，他偷袭我，而我似乎也否定了他，我们争夺着一个孩子……是中也，我们的矛盾是中原中也……”
    “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伙伴，可我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兰堂低着头，说着说着眼神变了，他说：“如果中也一直在我身边的话，他会来找我的。”
    尾崎红叶松了口气，她笑着说：“既然有了决定，还找回了一点记忆，那就开心点吧，说起来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兰堂卡住：“……没有。”
    卡莲忍不住噗得笑了，笑完了她又感慨道：“瑛纪先生好可怕，红叶，当初他在地下牢狱时也是这样吗？”
    尾崎红叶摇头：“不一样，在地下时，瑛纪先生的攻击干脆利落，和刚才那股耀眼的动静截然不同，只是……”
    说到这里，女子的眼神有些悠远：“他存在本身就能撕裂一切，不管是斩断过去，还是突破到全新的未来。”
    九十九由基听后皱眉问兰堂：“你是说，直面瑛纪的斩击，稍微找回了一点记忆？”
    兰堂扶着地面勉强坐在沙发上，他紧紧握着中原中也的腕带和自己的帽子，慢慢说：“是的，像是电影里的走马灯一样，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画面会片段式的冒出来，但是很模糊。”
    九十九由基头疼起来，完蛋，瑛纪本身是0咒力，他其实没有术式，如果让总监部发现瑛纪还能唤醒他人消失的记忆，肯定会探查瑛纪的术式的。
    九十九由基去年在美国和异能力者混在一起，如今见到瑛纪的斩击似乎不仅能斩断，还能唤醒记忆，她倒是肯定了当初伏黑甚尔的推测，认为瑛纪的确是站在异能力者中金字塔上的存在——超越者。
    九十九由基神色凝重地说：“你们务必保密，千万别说出去。”
    尾崎红叶不以为意：“放心吧，我们当初订立束缚里面有关于个人信息保密这一条。”
    小个子异能力者也恢复了过来，他趴在沙发椅背上，很直白地说：“是啊，要不是束缚就太危险了，尾崎背叛先代首领就算了，爱情嘛，但没想到兰堂你也是个二五仔惯犯啊！”
    干他们这行最憎恨的就是背叛，结果公司老板和同僚都是背叛专业户！这公司太可怕了，要不是有束缚，这哥们绝对拉着卡莲赶紧跳槽跑路。
    兰堂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中，听到同僚这么说，顿时尴尬不已。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有些荒谬和可笑。
    记忆里，他和那个搭档伙伴的感情很深厚，应该认识很多年了，却还是会发生背叛的事。
    可眼前这几个在港口组织认识的能力者即便知道他过去的背叛历史，依旧会选择信任他，只是因为有束缚作保证。
    也许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束缚才是最安全的保护吧。
    想到这里，兰堂露出释然的笑容，他坦言：“我还找回了自己的实力。”
    尾崎红叶惊了：“除了亚空间和通灵控制人，难道你还有别的能力？”
    兰堂平静地说：“没了，只是能力的强度不同了。”
    卡莲皱眉：“什么意思？”
    兰堂：“我是超越者。”
    尾崎红叶倒吸一口冷气，作为异能力者，他们当然知道超越者意味着什么，之前异能大战已经彻底将超越者的强悍展现出来的，那可是能左右世界局势的可怕力量！
    九十九由基愕然地看着兰堂，他也是超越者？瑛纪也是啊！
    九十九由基决定一会和伏黑甚尔聊一聊，活着的超越者！伏黑甚尔肯定感兴趣的！
    九十九由基神色温和地说：“超越者？我还没和超越者打过呢！在我回纽约之前，咱们找机会练一练吧？”
    趁机将人拐到伊东那边的海上，叫上伏黑甚尔一起试探兰堂！
    兰堂可不知道九十九由基正转悠着危险的想法，或者他没想到咒术师们全是筋肉搏斗派，越是实力高强的咒术师越喜欢动手。
    于是这单纯的法国人同意了九十九由基的提议，还想着自己也需要找人对练来恢复手感，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咒术界的天与暴君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的双重暴打。
    小个子异能力者用可怕的眼神看着兰堂，他颤巍巍地说：“等等，超越者已经算是国家财产了，你想起自己是哪国人了吗？如果被你的国家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找过来？”
    兰堂沉默了一会才道：“应该是法国，虽然我没找回记忆，但考虑到我和伙伴互相背叛、以及中也的事，我并不打算回法国。”
    如果他是超越者，那么能和他激斗的人恐怕也是超越者，被两个超越者争夺的中原中也恐怕身份不凡。
    他问小个子异能力者：“你查我和中也的资料时，有查到法国相关信息吗？”
    “没有，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镭钵街炸成那样，很多线索都没了。”
    这哥们补充说：“当时局势很混乱，横滨可是租界，人员流动很频繁的，即便法国人来探查了，能探查超越者情报的人……也只可能是超越者了吧？一个法国的超越者跑到横滨探查情报，你觉得会被一般的情报贩子探查到踪迹吗？”
    兰堂哑然，尾崎红叶看了看兰堂，又看了看九十九由基，再想到之前禅院瑛纪那如神灵一般的光彩，突兀笑道：“不要着急，事情要一件件来，兰堂，你作为我的代表去横滨，和森鸥外谈交易，无论如何都要将中原中也换回公司。”
    兰堂郑重点头：“这是必须的。”
    尾崎红叶又说：“其次，我们要迅速找到一些异能物品以防万一。九十九小姐马上去纽约，这次她可以将总监部挡回去，下次总监部的人肯定会亲自来探查情况的。”
    尾崎红叶刚说完，九十九由基就看向窗户外。
    “窗的人过来了，看样子他们还是打算实地考察一番。”
    兰堂开口：“我来吧，我对亚空间的操控更加精细了，可以将亚空间凝结成方块覆盖在咒物上，暂时伪造成异能物品。”
    九十九由基：“那你和我去见这几个家伙。”
    瑛纪此刻已经开车回家了。
    他不去管九十九由基怎么搪塞窗的侦查，反正和他没关系。
    不管窗的人怎么探查那股可怕的能量波动，他们也只能查到九十九由基设立帐后残存的咒力，至于瑛纪的力量早已融入日光之中，根本不会有任何痕迹。
    只要没人看到瑛纪，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场。
    这是瑛纪明悟成为人后第一次全力发动斩击，不同于以往，他还催动了体内属于天照大神的力量。
    天照大神是太阳神，那一刻瑛纪与日光融为一体，哪怕是总监部用术式推算，也无法判定瑛纪的具体位置。
    因为日光所在之处，皆有瑛纪的痕迹，瑛纪的足迹存在于全国，又哪里都不存在。
    同时日光所到之处皆是天照的领域，天照可以察知一切信息。
    当瑛纪催动天照大神的力量斩击下去时，除了能感受到兰堂和腕带主人中原中也有着深厚的因果关系外，他还察知到了兰堂身上的一些命运画面，一如之前禅院直毘人说老夫才是家主时的情景。
    但瑛纪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份可怕的预知和探查能力上，相反，瑛纪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刚构思好的小说。
    第91章
    在得知了兰堂和虚假儿子中原中也同时失忆、甚至还敌对的事后, 瑛纪结合着葵生怀孕的消息，再有刚才看到的一点兰堂和另一个人战斗的画面，他有了全新的小说灵感。
    故事还是从龙宫城传说的浦岛太郎将珍珠带上岸后说起。
    浦岛太郎发现数百年过去、而他也成老人后, 心生悲凉之感，即便村庄还在, 可他身无分文，又要如何生活呢？
    于是浦岛太郎变卖了那颗珍珠，以换取今后的生活费。
    买下珍珠的行商又将珍珠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将珍珠做成了簪子给家中女郎当陪嫁。
    女郎的丈夫是一位能人异士，他实力高强, 却因没有正统传承而不被朝廷认可，更别说进入朝廷的阴阳寮里任职了。
    最初丈夫对妻子没什么感情, 但天长日久，加上妻子家族的支持，丈夫渐渐喜欢上了妻子, 夫妻生活和谐。
    很快妻子有了身孕，丈夫索性专心研究阴阳术，他成家了，马上有孩子了，那么最迫切也是毕生愿望当然是得到朝廷君主认可，于是他不断游走于诸多王侯之家, 还和朝廷的知名阴阳师家族有了矛盾。
    恰好那阴阳师家族也有一位同龄天才阴阳师, 两人针锋相对, 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频频在御前进行种种比试，双方互有胜负。
    阴阳师本人对这个出身乡野之人有着浓烈的妒忌和轻蔑之意, 可自诩为天才的他居然和一个乡野小儿的术法打成平手，明明他的阴阳术才是最厉害的！！
    但被妒忌冲昏头脑的阴阳师听说对手的孩子即将出生后，他恶念横生，居然暗中谋害对手的妻儿。
    在秘法的干扰下，女郎陷入了难产，即将一尸两命。
    在女郎痛苦挣扎之际，她不断在心中祈祷着诸天神佛。
    ——神啊，庇护我的孩子和丈夫吧，希望我的孩子活下来，希望我的丈夫能得偿所愿，希望他们都幸福。
    本来执着于家族辉煌的丈夫得知妻子即将难产死亡，他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发展家族、朝廷承认，都比不上自己的家人安康。
    他踉跄冲入妻子病房施展秘术试图拯救妻子和孩子，然而仓促施法让丈夫失去了一切记忆，他没有救回妻子，只挽回了差点被憋死的孩子的生命。
    妻子临死前最后的动作，是下意识地将镶嵌着珍珠的簪子放在了孩子身边。
    法术掀起的余波让在场所有人都昏迷过去，阴阳师派遣式神探查情况，看到这一幕后，他大喜过望，还让式神用准备好的襁褓将孩子也偷走了。
    这阴阳师没注意到，式神用襁褓包裹孩子时，受到珍珠神灵的影响，也将簪子包在了襁褓里。
    丈夫醒来后失去了妻子的记忆和感情，哪怕仆从告诉他曾与妻子琴瑟和鸣，可他完全没有真实感，再加上孩子也不见了，比起儿女情长，阴阳师的步步逼迫让丈夫选择继续全心全意地研究秘法。
    另一边阴阳师将这孩子当学生和侍从养大，孩子天资聪颖，进步神速。
    在十年后又一次御前比试时，阴阳师带了孩子当助手，丈夫带了自己收的弟子当助手，他们打的很激烈，只是丈夫看着不断向自己扑杀的孩子的面容，总觉得有点眼熟。
    战斗白热化时，孩子的匕首刺入丈夫的心脏，一瞬间丈夫本来消失的记忆突兀苏醒，啊，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用尽全力试图挽回的妻子留下的孩子啊！
    哪怕心脏被刺破了，丈夫却仿佛得到了什么庇护，他掠过近在咫尺的孩子，如大海的浪花一般扑向阴阳师。
    阴阳师骇然后退，却怎么也无法避开丈夫的攻击，最终在丈夫的自爆中，两人一起死掉了。
    此战结束后，因丈夫和阴阳师同归于尽，他所创立的家族实力得到了君主的承认，家族开始走向辉煌。
    孩子回到阴阳师的家，找到了阴阳师这些年断断续续写的日记，日记中清晰地展现了阴阳师的心境变化。
    阴阳师发掘了孩子的天赋，他从最初的妒忌到后来的期待，他想要让这孩子继承他的全部术法，想要让这孩子击败宿敌，证明阴阳师所在的家系实力才是最强的。
    哪怕阴阳师自己不承认，可这孩子已经掌握了阴阳师全部传承。
    事实证明，继承了阴阳师全部实力的孩子的确很厉害，都将他爹捅了！
    孩子怔怔地看着日记，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
    他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被老师捡回来的，老师承诺只要御前大比胜利，就告诉他生身父母是谁，所以他努力修行，不管多么痛苦的术法都忍过来了，可是最后结果呢？
    他的亲生父亲因他而死，算是他的仇人、也算是养父的老师同样死了，他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
    最终这个孩子带着出生起就在襁褓内的珍珠簪子，在一个风雪之夜，离开了京都，去往了遥远的未知之地。
    文章结尾，瑛纪这么写。
    珍珠而成的神灵很高兴，它让每个人都得到了幸福。
    它想，满足人类的我是不是也向人类靠近了一些、继而会在未来成为人类呢？
    它也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着。
    瑛纪下笔如有神助，只花费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写完了这个阴间故事，最后他给小说取名叫【幸福】，然后邮件给了导师。
    完成了小说创作的瑛纪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他这才想到清早在东京斩击引起的动静。
    瑛纪拿出电话联系禅院兰司，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早上在东京惹到总监部了。
    “由基应该处理好了，你可以观察一下余波，没啥事的话就当不知道好了。”
    禅院兰司：？？？
    怎么都出任务了还能搞出麻烦？而且距离昨晚已经过去一天才说？！晚了啊！！
    禅院兰司连忙联系东京的禅院亮介询问总监部的情况，得到的消息让禅院兰司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好像九十九由基那边的应对很完美，总监部那边完全没发现瑛纪开夜车去东京溜达了一圈。
    禅院兰司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另一边，瑛纪提交了小说后没多久就接到了编辑的电话。
    “我咨询了您的导师，您导师说您已经提交了作业，那么下周不需要再休刊了吧。”
    编辑的声音如寒风般冰冷，如果不是瑛纪背后有人，编辑早就挥舞着小鞭子冲上门催更了。
    瑛纪：“……”
    哦，休刊都休习惯了。
    他连忙道：“好的，下周复刊。”
    瑛纪埋头画漫画，并不知道自己上交的小说被导师高兴地看完后，转手投给了国内的文学界新人奖评选大赛了。
    导师还和自己的同僚说：“禅院同学的文字带着古典雅韵，却一直去搞什么漫画创作，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是原作，只是个画手啊！真是太浪费他的才华了。”
    那个同僚道：“所以你说写小说才能毕业？”
    这导师撇撇嘴：“不这么说，他根本就不会写！”
    同僚：“你没听说吗？人家背后有人，和下学期要来的五条相彦一样，肯定不会当职业作家啦。”
    导师长叹道：“也许呢？也许他喜欢上写作了呢？国内文坛凋敝，能看的东西居然只有漫画！真是太令人费解和悲痛了。”
    ——那是因为作家大佬都去当异能力者了吧。
    与此同时，远在伊东帮葵生收拾行李的伏黑甚尔接到了九十九由基的联络：“瑛纪在东京用了全新的斩击？还引起了总监部的注意？但你们成功敷衍过去了？只要瑛纪的行踪没暴露就不会有麻烦？”
    “是的，我这边做完善后了，还有一件事，兰堂居然是超越者！”
    九十九由基邀请伏黑甚尔：“你有空吗？咱们一起试试超越者的实力？”
    伏黑甚尔欣然同意：“好。”
    九十九由基又问：“对了，你知道瑛纪的斩击的另一个能力吗？他居然可以通过斩击来判断一个人的社会关系，甚至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片段！”
    伏黑甚尔忍不住翻白眼，瑛纪在信任的人面前是真的不设防啊。
    “……差不多吧，不仅是有形的存在，他可以斩断无形之物，比如羁绊、记忆、恋慕之情等等。”
    九十九由基听后震惊不已：“真的假的？太可怕了吧？”
    伏黑甚尔：“……貌似很麻烦也很耗费力量，瑛纪说如果他这么做了，几天内连基本的斩击都用不了，算是一次性的大招。”
    九十九由基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怪不得瑛纪说他和五条悟打架时用的力量不一样，瑛纪斩开无下限用的是这一类的斩击对不对？”
    伏黑甚尔解释说：“因为无下限术式是概念性永远无法靠近，瑛纪说斩得比较费力，五条悟可以抵挡几秒，这点时间足够五条悟反击了。”
    九十九由基战斗经验丰富，她立刻从这句话中找到了作战方法：“但只要蓄势待发，让五条悟无法判断出哪一道斩击是最致命的，他就必须将术式时刻保持为防御状态，也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瑛纪，只要有个人在旁边偷袭……”
    这位全咒术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发出感慨：“你是真正的天与咒缚，若是你潜伏在旁边出手暗杀，哪怕是五条悟也无法幸免吧？”
    伏黑甚尔露出和善的笑容：“是呀，所以说我们兄弟联手才是最强的。”
    不，不只是五条悟无法幸免，是全咒术界的人都无法幸免。
    九十九由基长出一口气，她跃跃欲试：“那再叫上瑛纪？我也好久没和对练了~”
    伏黑甚尔：“行啊，就明天早上吧。”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九十九由基开车飙到了伊东这边的沙滩前。
    兰堂冻得浑身直哆嗦，整个人蔫耷耷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
    他昨天清早被禅院瑛纪一刀劈回了不少记忆，又是忙着处理总监部和其他势力的探查，又是努力回忆记忆，又跟着尾崎红叶看情报。
    看了一整天情报、分析完了之后又做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与森鸥外的谈判计划，总算将事情搞定了，晚上七点刚补眠，半夜两点半，九十九由基居然找他来飙车去伊东！！
    太可怕了，咒术师都不困不累吗？
    九十九由基还真不困，咒术师战斗的时间可比异能力者长多了，有时候误入一个咒灵的半领域内，或者被咒灵困在某处，一不留神，两三天的时间就没了。
    如果咒术师的精力和耐力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持久战……唔，这样的咒术师都死了。
    实力越强的咒术师生命力越旺盛，再加上九十九由基的术式粘土可以从大地吸收生命力为己用，哪怕一天一夜不休息也没什么。
    九十九由基说着虎狼之词：“打起精神，我会张开领域帮你补充体力的，这样你也耐打一些。”
    兰堂的表情更丧了，耐打一些？
    九十九由基提醒兰堂：“等你的实力恢复到过去水准，上午休息一会就可以去横滨带孩子，记住了，我是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你一定要在四点半之前将那孩子带到我面前，否则我没法设立束缚。”
    兰堂觉得自己昨天脑子进水了，为什么答应要和伏黑甚尔打一架？他想要恢复实力，直接去横滨虐菜不爽吗？
    “瑛纪也会来，他听说你是超越者，也挺好奇的。”
    九十九由基微笑着说：“他号称无物不斩，希望你的彩画集能结实点。”
    这一刻兰堂真的想直接躺平当咸鱼算了。
    来到海边时天刚蒙蒙亮，海风吹拂着海水，整个沙滩上空无一人，出海捕捞的渔船上闪烁着橘黄色的灯光，远看过去像是海上漂浮的鬼火。
    兰堂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九十九由基走过公共海滩，来到一处怪石林立、风高浪急的碎石沙滩。
    随着越来越靠近，兰堂那原本恹恹的神色变得凝重肃然，狂放的海风和浪声遮盖了很多东西，但以兰堂丰富的战斗经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有人激战的声音。
    九十九由基注意到了兰堂的眼神改变，赞许道：“战斗经验和本能还不错。”
    兰堂语气复杂：“伏黑先生和禅院先生已经到了吗？”
    九十九由基：“貌似他们打算今天搬家，瑛纪也过来帮忙，再加上要和你对练，索性来的早了一点。”
    绕过一处山崖，兰堂一眼就看到穿着紧身装的伏黑甚尔从空中一掠而过，下方瑛纪手持三节棍一个横扫，两人交换了一招后，各自跳到了另一处岩石上。
    紧接着伏黑甚尔荡出了一把锁链，锁链上缠着一把造型独特的短剑，短剑在锁链的拉扯下，绕了一个弯子袭击瑛纪的背后。
    瑛纪头都不回，右手横于胸前做防护状，左手手腕一抖，手中三节棍变成一根长棍，单手甩棍，棍尖如蜻蜓点水，轻易击打在了冲到后背处的短剑剑柄，倒转了短剑攻击的方向。
    伏黑甚尔欺身上前抬脚踹瑛纪小腹，瑛纪身体后仰，棍子撑地，身体倒空翻避开。
    又是一连串的招式交换，两人攻击的速度不算快，甚至速度基本持平，他们主要展现各自的战斗技巧，然后再破解对方的招式，只能算是热身。
    在一次招式交错后两人各自后退，距离较近的瑛纪笑着和九十九由基打招呼：“早。”
    九十九由基跃跃欲试：“瑛纪，来练练！”
    瑛纪爽快地说：“好。”
    九十九由基去年回国第一天就来伊东找伏黑甚尔对练过了，结果……哎，不提也罢。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先互相交手了几下，评估对方的力量、速度和战斗意志，然后两人默契地朝着山石深处变换位置，将外面的区域交给了伏黑甚尔和兰堂。
    伏黑甚尔扫了一眼消失在怪石之中的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对兰堂露出笑容，如即将准备捕猎的雄狮。
    哪怕甚尔周身依旧弥漫着懒散的气息，可被甚尔盯着的兰堂却全身泛起危险之感，他总觉得下一秒伏黑甚尔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扑杀过来。
    兰堂身前闪烁起金色的光彩，亚空间宛如一幅幅画卷将他层层包裹住，他刚在身前竖立起坚固的防护，砰一声，伏黑甚尔的拳头就撞击在了亚空间屏障上。
    兰堂的眼睛陡然瞪圆，下一秒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反手一压，将另一个亚空间和身前的防护空间重叠交错后再旋转。
    伏黑甚尔猝不及防下直接被丢在了海面上！
    扑通一声，伏黑甚尔掉入海中，兰堂怔怔地看着被他丢到海里的伏黑甚尔，这才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种压迫感和冲锋感太可怕了，兰堂觉得如果自己不快点将伏黑甚尔转移走，一定会被打中的，于是他依靠本能转移了空间。
    只是将伏黑甚尔丢在海里后，兰堂才反应过来，哦咯！彩画集还可以这么玩！
    ……原来通过挨打，唤醒自己过去的战斗经验和技能这种方法是真的有效的。
    伏黑甚尔从海里爬出来，他惊喜地看着兰堂：“你还可以将空间黏连转移？如果你直接构建一个不断变幻转移的空间，只要敌人无法打破空间屏障，岂不是可以将敌人困死？”
    兰堂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我可以在空间里储备足量的炸药，这样更方便。”
    但下一秒兰堂又自己否定了：“不行，如果我需要情报，炸碎了就没法读取尸体、得不到情报了，所以还是放毒比较合适。”
    伏黑甚尔：“……”
    他用全新的眼光看着兰堂。
    在这之前，兰堂在甚尔心中就是一个移动的空间装备，但现在兰堂脑袋上的装备称号被摘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狼灭。
    伏黑甚尔总觉得从横滨来的异能力者一个比一个不当人。
    “但我本身不具备解毒和治疗的能力。”
    兰堂喃喃地说：“所以我过去的搭档有两个方面可能，一个是强大的医疗能力者，另一个应该是强大的攻击者，只要我开了屏障，我来困人，他来攻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医疗系的异能力者是宝贝，一般不会轻易离开国门，后一种的可能性很高……
    砰——
    兰堂的身体像是咸鱼飞了出去。
    “和我对练还敢走神？”伏黑甚尔不爽地握了握拳头，随即他又狞笑道：“不愧是传说中的超越者，在被击飞的瞬间不仅在身体表侧布了一层空间隔断，还在身后开了空间转移，如果我追击的话，会再度被你丢进海里吧？”
    兰堂有些眩晕，他扶着砂石地面，颤巍巍地站起来。
    虽然有空间隔断阻挡，可他毕竟反应慢了半拍，还是被那股可怕的力量捶在了脸蛋上。
    兰堂吐了口带血的吐沫，黑灰色长发被海风卷起来，他身上的风衣下摆随风抖动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单薄而虚无，如幽灵一样。
    “……抱歉，是我失误了。”
    兰堂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出去。
    比起思考搭档的事，还是先考虑眼前吧，如果被打得太惨，他下午就没法去找中原中也了，就会错过九十九由基的航班。
    若是中原中也无法和九十九由基订立束缚，尾崎红叶等人很可能会将带出中原中也的时间延迟，而兰堂还无法反驳，甚至不能私自行动。
    因为一旦中原中也获知了咒术界和高原咨询公司的立场，并将消息透露出去的话，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很可能触犯几个人设立的信息机密和互相保护的束缚。
    兰堂手中出现金色旋转方块：“接下来请多指教。”
    话音落下，伏黑甚尔猛地跃起并直扑过来，兰堂慎行如风，瞬息间出现在稍远位置，金色方块如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伏黑甚尔手腕一抖，一把带着毛绒护手的砍刀出现在手中，他或者挑开或者击飞，轻易避开金色方块，身体依旧高速突进，然后长刀横扫，砍向兰堂。
    兰堂指尖闪烁出金色光辉，像是渔网一样张开，继而又立刻闭合，宛如河蚌一般挡在身前。
    刺啦一声，长刀被金色空间卡住，但伏黑甚尔的攻击并未停止，他单手下压以长刀撑起身体，长腿横扫，一脚踹在了兰堂肩膀上，并将兰堂踹飞出去。
    兰堂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踢断了，他心头骇然的同时也不由得佩服起来。
    只能说伏黑甚尔真的太擅长战斗了，之前兰堂卡住长刀的瞬间，身体周围的亚空间防护有一瞬间微不可查的震动，而伏黑甚尔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空隙，这才将兰堂踢飞了。
    兰堂刚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找敌人，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滚了起来，紧接着他之前的沙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兰堂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好家伙，一颗带着尖刺的流星锤。
    伏黑甚尔手持锁链，锁链一边帮着一把剑刃长短不一的短剑，另一边帮着流星锤，他双手互相挥舞着：“你太能转移了，来试试这把咒具吧。”
    伏黑甚尔笑容和善极了：“这是我最近才搞到的超级好用的咒具，不知道对你的亚空间是否有用，让我试一试吧。”
    天逆鉾可消除一切术式，要是能消除一切异能力，那可太爽了。
    伏黑甚尔荡起锁链，天逆鉾飞速刺向兰堂，兰堂反手打出数个金色方块，轻易将天逆鉾打飞。
    伏黑甚尔有些失望，天逆鉾对异能力无效吗？
    但也不一定，他想，异能力者打出的异能体类似咒物，天逆鉾消除的是术式，并非咒物，如果天逆鉾刺入兰堂的身体，他还能再用彩画集吗？
    伏黑甚尔忍不住舔了舔唇，兴奋了起来。
    伏黑甚尔一大清早就跟着瑛纪在海边练习，身体和精神已经达到了最敏感、反应速度最快的状态，肌肉和细胞被完全激活，战斗中的思维反应也越来越快。
    面对似乎很难击破的亚空间防护，兰堂在伏黑甚尔眼中就是一个大号的沙包，伏黑甚尔飞速制定好攻击计划，再一次揉身冲了过去。
    沙滩边缘之处，伏黑甚尔将兰堂当试验品实验各种攻击套路，沙滩里侧的怪石中，九十九由基张开了领域，瑛纪在九十九由基的领域里来回扑腾。
    瑛纪没用斩击，只是不断小范围斩断九十九由基发起的黏土龙攻击，他在躲避地刺的同时还需要屏息凝神，因为空气中弥漫了粉尘，这些粉尘若是被吸入肺腑之中，九十九由基甚至可以直接让粉尘炸开或者堵塞肺泡。
    其他咒术师可以用简易领域抵抗带有粉尘的空气，但瑛纪没有咒力，反而需要不断变换呼吸，体力和精力大量消耗掉，没一会，瑛纪索性举手投降了。
    “由基，你这是从哪里学的招式，好厉害！”
    瑛纪发现九十九由基这一招似乎不是用来对付咒术师的。
    九十九由基得意地说：“我和组合的异能力者交过手，我发现他们无法像咒术师一样用咒力防护自己，我就开发了这一招。”
    顿了顿，她补充说：“我还可以在领域里释放催眠气体，张开领域后，领域覆盖的敌人会自动睡过去，对付异能力者或者大量黑帮成员超级好用。”
    橘黄发色少女的神情有些狰狞：“街区里总有傻逼来让我站队，我拒绝他们就集体拿着枪围在我家门口，报警居然没用，因为警察说他们自己都无法自保！”
    瑛纪听后哑然，他想了想说：“你这招对甚尔没用。”
    九十九由基又郁卒了：“是啊，那家伙的天与咒缚太可怕了，药物无效！岂有此理！！”
    最麻烦的是狗比甚尔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了一个咒具，被那咒具捅在身上，术式居然消失了！九十九由基想到那天被打成猪头脸的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疼，真的超级疼啊。
    随即九十九由基又叹气说：“其实你在一开始斩击脱离领域，我这些小花招也困不住你。”
    瑛纪说：“但我也拿你没办法吧？你开了领域，和大地的生命力合二为一，领域之内生死交替，你可以随时用粘土替换身体，一旦陷入消耗战，我体力和精力都不如你，只能退走。”
    九十九由基想到之前见到的宛如神灵一般的斩击，她问瑛纪：“金色斩击能干掉我吗？”
    瑛纪：“不知道，没试过。”
    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想被试一试。
    之后九十九由基又和瑛纪练习了体术，还将自己知道的组合的一些异能力者的能力告诉了瑛纪：“有个神父的能力是控制血液，虽然和加茂的血液操术，但应用却完全不同，非常有意思。”
    天渐渐地亮了，六点左右，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瑛纪看着海浪尽头即将升起的太阳，神色平静柔和。
    九十九由基伸了个懒腰，打了一早上，好累。
    她偷懒开了领域，让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后收起领域，她坐在石头上，也看向远处海平线上即将跳跃而出的、鹅黄色的太阳。
    似乎风也知道阳光即将到来，本来呼啸的海风变得柔细起来，天空从暗沉变得浅淡，漂亮干净的蓝色有一两片染上了淡淡金色的云，此情此景真的美不胜收。
    伴随着金色的太阳跃出地平线，本来还能直视的鹅黄色太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就在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准备移开视线时，一个黑色的点从视野中冲出。
    黑色的点拉长，居然是个人形，这苦逼的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那道扑街的弧线转移过来，定睛一看，哦，这不是兰堂吗？
    此刻兰堂那头漂移的黑灰色长卷发已经纠缠起来，上面满是细沙和石子，一看就知道这哥们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好几次。
    兰堂身上的大衣破破烂烂，整个人狼狈不堪，但和他样貌变化呈相反状态的是他的速度和反应，虽然被摔在地上，可兰堂砸地上的瞬间就做好了防冲击准备，金色波澜一闪而过，他居然在沙地上硬生生划开了半米位置，避开了紧随其后打来的一把匕首。
    下一秒兰堂反手压住匕首，彩画集吞噬了匕首，继而这匕首出现在了伏黑甚尔冲击的路线上，若是伏黑甚尔不变更击杀路线，一定会撞在匕首上。
    哪想到打飘了的伏黑甚尔居然直接伸手去抓匕首，他无视匕首刺出的血痕，蛮横地用身体撞向瘦麻杆一样的兰堂。
    砰——
    兰堂又一次变成会飞的咸鱼，被撞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伏黑甚尔继续兴奋地冲过去暴打兰堂。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瑛纪小声说：“你说我要是趁机给兰堂一刀，他能避开吗？”
    九十九由基无言地看了瑛纪一眼才道：“看兰堂的身体敏锐度应该回来了，能避开，但是紧接着的甚尔的攻击……”
    “速度啊，兰堂的速度没有甚尔快，肯定会被打中的。”
    瑛纪骄傲极了：“甚尔更厉害了，真好。”
    九十九由基小声问瑛纪：“兰堂是超越者，你觉得自己的能力能达到他那种强度吗？”
    瑛纪评估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感觉兰堂是辅助系的超越者……”
    九十九由基：“如果兰堂给你身上加一层亚空间防护，你岂不是和甚尔一样可以随便莽了吗？”
    瑛纪噫了一声，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九十九由基，这可真是个新的战斗思路啊！
    九十九由基笑了笑：“甚尔说你是超越者，你觉得呢？要不要和兰堂多交流一下？当然要等那家伙将中原中也从横滨带出来再说，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过去吧。”
    初升的日光倾泻下来，整个海面被照射得明亮耀眼，天际边的光几乎和天空融为一体，瑛纪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他无意识地笑了笑：“你一定要带兰堂过来找我和甚尔对练，是因为这个？”
    九十九由基笑眯眯地说：“谁说的？甚尔打人太疼了，我只是想让兰堂也体验一下。”
    瑛纪提醒九十九由基：“可我没有咒力哦，连普通人的程度都没有，如果我告诉兰堂自己是超越者，我们两个没法订立互不相害和保密的束缚。”
    九十九由基很自然地说：“他又不知道。”
    瑛纪：“……”哇哦！学妹变得卑鄙了呢！
    九十九由基语气轻快地说：“普通人的没有咒力，和天与咒缚双胞胎的0咒力，哪怕是咒术界知道这个概念的人也不算多，何必告诉兰堂？就让他以为你和我也有束缚呗。”
    “再说了，他们几个异能力者身上一直都有关于你的信息保护的束缚，这是我和甚尔在最初设立束缚时写好的基础条件。”
    瑛纪有些惊讶，他不赞同地说：“若是每个束缚都加了我的条款，等于是你在为我付出代价，由基，你没必要这样。”
    九十九由基摆摆手：“我和尾崎红叶的目的一致，目前合作很愉快，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而我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有束缚在，反而是一种保障。”
    “至于你的条款只是顺带的，因为红叶也不希望将事情波及到你身上，所以这一条算是互相抵消，你不用担心。”
    “再说了……”九十九由基想到瑛纪说的打天元的时候务必叫我，忍不住笑了：“反正你也会帮我的吧？就当我提前支付报酬了。”
    瑛纪没有回答，默认了九十九由基的说法。
    他看着逐渐升上天空的太阳，笑得阳光灿烂。
    ——遥远国度的神明们啊，感谢你们，我现在过得很快乐~
    第92章
    早上七点半, 织田作之助开车到海边。
    葵生披着厚厚的外衣，她下车后正看到不远处沙滩上，自己丈夫甚尔正在和瑛纪兄长说着什么, 旁边还有一个橘黄发色的女人蹲在沙滩上，正用手指戳着一个横在沙滩上的……人？
    那是人吗？看上去一动不动的, 像是死了一样。
    葵生忍不住问织田作之助：“甚尔那边是出事了吗？他不是在这边晨练吗？是遇到跳海自杀的人了？”
    织田作之助停好车走过来看了一眼，淡定地说：“应该是兰堂先生，他在店里帮过忙, 兰堂应该是晨练太累了、躺在那休息而已。”
    似乎察觉到沙滩前方公路上的葵生，伏黑甚尔弯腰拎着半死不活的兰堂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瑛纪紧随其后，九十九由基好奇地跟了过来。
    伏黑甚尔将兰堂丢给织田作之助, 他看向葵生：“早上海边风大，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
    葵生早上醒来发现被窝的另一侧早就凉透了，幸好织田作之助开车过来告诉她, 说伏黑甚尔去晨练了，让她在家等一会。
    葵生轻飘飘睨了甚尔一眼，她看向九十九由基和站都站不稳的兰堂：“不介绍一下吗？”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九十九由基笑嘻嘻地说：“你好啊，我是九十九由基，是你老公的……”
    她故意拉长语调没说完, 果然伏黑甚尔一拳捶向九十九由基。
    粘土形成的龙形咒术作物挡在了九十九由基身前, 继而化为一张网, 在葵生的视野里, 就是自家丈夫突然抬手打人，打到一半卡住了。
    她下意识地开口：“甚尔！”
    伏黑甚尔恼火地瞪九十九由基：“葵生怀孕了。”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连忙道歉：“抱歉, 没吓着你吧？我和甚尔开玩笑啦，你别在意。”
    瑛纪招呼葵生：“这是由基，他们认识很久了，都很耐打，不耐打的是兰堂。”
    葵生：“……”
    葵生的眼神落在整个人都成简笔画的兰堂身上，再看看只是衣服有细微破损的甚尔和瑛纪，最后是看起来元气满满、全身都没有任何破损的九十九由基。
    她恍惚明白了耐打的全新定义。
    但下一秒，瑛纪定定地看着葵生：“葵生，你身体不太好吧。”
    伏黑甚尔表情微变，他警惕地问：“葵生怎么了？”
    葵生连忙说：“没有的，我们之前去医院做了体检，可能是刚有孕，身体容易疲惫，别的指标都正常。”
    九十九由基也仔细看了看，没找出什么异常，但既然瑛纪能斩断羁绊和关系，也许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于是她轻声说：“瑛纪、她怎么了？”
    金色的日光落在瑛纪的眼眸中，这一刻，直面瑛纪的葵生清晰地看到，瑛纪的眼睛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他的神情平静而淡漠，如神龛里无声注视世人的神明佛陀。
    被这样的眼眸看着，葵生有种全身被看透的错觉。
    瑛纪突兀眨了眨眼，那种非人感瞬间消失，他说：“葵生的身体亏损很厉害啊，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吧？”
    葵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身体表面看起来没问题，体检也没有异样，但里子是虚的，生产损耗甚多，你身体受不住的。”
    瑛纪话音一转：“好在兰司那边准备好了，甚尔，将葵生送过去吧，之前堂婶还回家了一趟，貌似拿了一些帮助女性恢复精力和生命力的咒具，家里应该有调养的方子，正好请她帮葵生调养一番。”
    伏黑甚尔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握住葵生的手，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和你一起送葵生过去。”
    本来伏黑甚尔是打算请瑛纪开车带着葵生回伊东大学，他和织田作之助继续收拾城崎的宅子，但现在他更想和禅院兰司的夫人好好聊聊安胎的事。
    织田作之助主动说：“那搬家的事先推后？”
    伏黑甚尔点头：“等我通知。”
    九十九由基带着咸鱼兰堂回到自己的车子：“我回去了，下次再见就是年底了，拜拜~”
    瑛纪笑嘻嘻地和九十九由基说了再见，然后他开车带着葵生和甚尔回伊豆大学附近的宅邸。
    葵生坐在车子后排和丈夫咬耳朵：“刚才那是什么？”
    伏黑甚尔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什么？”
    葵生小声说：“兄长看我的时候眼睛变成金色了，好漂亮！但感觉有些毛毛的，这是什么阴阳术吗？”
    伏黑甚尔哭笑不得：“你只注意到这个了吗？”
    傻葵生，没发现身体有问题吗？
    葵生笑嘻嘻地说：“我相信你，甚尔。”
    伏黑甚尔心下一暖，他想，万一这孩子真的会危害到葵生，那就让瑛纪读档，以后不要孩子了！！
    葵生可不知道身边这男人在想着可怕的事，她继续问：“快说啊，刚才那是什么？”
    伏黑甚尔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葵生：“……”
    甚尔嘿嘿笑：“别瞪我，瑛纪的感觉很敏锐，他也说不出是怎么感觉的，反正就是能察觉到不对之处。”
    葵生好奇地问：“那刚才的九十九小姐呢？你的手突然停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吗？”
    伏黑甚尔说：“葵生真聪明，那是九十九的式神。”
    葵生下意识地问：“你有吗？”
    伏黑甚尔正要说没有，开车的瑛纪突然来了一句：“有啊，甚尔有自己的式神。”
    葵生惊喜地问：“是什么？”
    瑛纪：“是条虫子，在甚尔的肚子里。”
    葵生：“……”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虫子？会有病菌吗？大肠杆菌？”
    甚尔：“……”
    瑛纪：“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时间里，甚尔不得不向葵生解释，自己的丑宝不是什么病菌，而是一种像是毛毛虫的、可以储存很多东西的空间属性式神。
    葵生表示自己看不见，随便甚尔怎么胡扯，但她表示自己有宝宝了，如果甚尔肚子里有虫，就禁止甚尔和她睡一个被窝。
    甚尔一时间只觉得被无数草泥马碾过。
    瑛纪笑嘻嘻地听着小夫妻的笑闹声，甚尔索性将战火烧到瑛纪身上。
    “瑛纪也有式神。”他连忙道：“快将希云叫出来，让它陪葵生。”
    瑛纪的手依旧握着方向盘，心随意动，腰间的希云匕首化为黑色小猫，跳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瞪着圆圆的猫眼看着葵生。
    葵生的眼睛刷得亮了，她立刻忘记了甚尔的虫子式神，不可思议地说：“我居然能看见！为什么？”
    甚尔伸手拎起希云小豹崽：“瑛纪的式神外多了一层外壳，里面依旧是式神，但外壳是制作好的傀儡躯体。这样的式神不需要饮食，可以被人看见，且具备动物的嗅觉和听觉，是侦查和追踪的好帮手。”
    葵生捧着小猫，笑着和希云小猫打招呼：“早上好，初次见面，我是葵生，请多指教。”
    希云豹崽歪头看了看葵生，它动了动鼻子，拉长语调喵了一声，抬起肉乎乎的爪子在葵生的手心上拍了拍，又蹭了蹭，然后团起来做了个标准的农民揣的卧姿。
    葵生的心都要化了：“好可爱！”
    甚尔：“它叫希云，不是猫，是豹崽。”
    葵生小声哇哦了一声，她撸着小猫，全幅注意力都被希云吸引了，完全忘记了丑宝的事，甚尔这才松了口气。
    车子一路开向目的地，此刻已经是早上九点，瑛纪将人送到目的地后，和兰司的夫人打了个招呼，就去上学了。
    禅院兰司也出门做任务了，他完全不想和甚尔碰面。
    禅院兰司的夫人在门口迎接了甚尔和葵生，亲眼见到禅院兰司的夫人后，葵生才真正有了【啊，甚尔真的出身大族】的真实感。
    禅院兰司的夫人自小生长于禅院，她穿着深紫色的色无地，头发挽成发髻，言行举止优雅从容，说话轻言细语，神态温和，一看就是出身高门大户的典雅女子。
    她笑着将葵生和甚尔请到客厅，奉茶后双方落座，葵生跪坐在旁边，显得有些拘谨，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倒是甚尔大咧咧地盘腿坐在旁边，画风完全不同。
    “叫我杏子就行了。”
    兰司的夫人笑眯眯地说：“或者叫我堂婶也可以，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可以去看看，缺什么了尽管说，我会再置办一些的。”
    葵生连忙道：“劳烦您了。”
    甚尔直接开口说：“瑛纪说葵生的身体有亏损，里子坏掉了，家里有类似的调养之法吗？”
    兰司的夫人听后怔了怔，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葵生，起身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套首饰过来：“这是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我本来是备着等你生产时用的，既然是瑛纪大人说的，那就提前戴上吧。”
    伏黑甚尔听后直接伸手拿起一个玉镯子，镯子入手后他立刻扬眉，他能感受一股活力涌入体内，这是……弥补体内生机和力量的咒具？
    他立刻将镯子戴到葵生的手腕上：“好东西，你要一直戴着。”
    葵生先是躬身向兰司的夫人表示感谢，才郑重地将这套首饰戴上，末了她又问：“用这些有什么忌讳和方法吗？需要我注意什么吗？”
    夫人的眼神在葵生脸上打了个转，抿嘴笑：“葵生酱真是聪明呢，你晚上可以戴着直接睡觉，但你睡觉的时候……最好一个人睡。”
    身边跟着个天与咒缚，这些可以缓慢吸收自然生命力的咒具吸收来的力量恐怕都会被伏黑甚尔的身体吸走……
    伏黑甚尔撇撇嘴，葵生有些尴尬，但还是小声问：“是要分床吗？”
    夫人笑着点头：“稍微隔开点就可以了。”
    随即这位夫人又拿出本书册：“这是我昨天拖家里人送来的、记载了怀孕后需要注意和常吃的东西，你也要读一读，有喜欢吃的就说出来，咱们可以每天变着花样吃饭。”
    葵生惭愧不已：“不会太麻烦了？”
    每天都变花样？
    这位夫人促狭地说：“不麻烦，正好给兰司他们换换口味。”
    全家跟着孕妇一起吃孕妇餐！包括眼前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书卷上记载的食谱，他诡异地沉默了，随即干脆地说：“你们需要什么食材，我去采购回来。”
    他还是趁机给自己买点肉吧，否则要跟着一起吃豆腐菠菜了。
    兰司的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画面，她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看了看，单子上除了孕妇需要的食材，还有不少名贵药材和补物，一部分是给葵生用的，还有一部分算是报酬。
    伏黑甚尔心知肚明，只要这对夫妻将葵生照顾妥帖，他出海打点深海鱼、捞点珍馐和药材当报酬是应有之意。
    “交给我吧。”
    中午，禅院兰司回家吃饭，推开家门，愕然发现伏黑甚尔居然还在家！
    这小子有没有被除族的自觉？他将老婆送过来还不快点滚蛋？
    禅院兰司的妻子似乎猜到了丈夫在想什么，她小声和禅院兰司说：“葵生毕竟不是禅院，我不好拿家里的材料帮她补身体，正好让甚尔去找药品，我们可以多要点自己备用。”
    禅院兰司一想也对，伏黑甚尔这厮的实力绝对没问题，如果他去一些危险或者麻烦的地方搜集材料反而高效便捷。
    葵生和禅院兰司见礼，禅院兰司认了认脸，泛泛说了一句安心住着、需要什么尽管说，然后就坐在客厅等吃饭了。
    倒是伏黑甚尔会跟着跑前跑后端菜挪椅子什么的，显然是不想让葵生动手。
    家里吃饭是分餐，葵生敏锐地发现她的菜盘上的饭菜不一样，大多是炖煮之物，每一样都很少，但数量很多，各种小碗挤在盘子上。
    兰司的夫人看着殷勤地帮忙端盘子的甚尔，又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自己老公。
    禅院兰司本来端着架子坐在客厅看报纸呢，被自己老婆这么一瞥，总觉得屁股生针，怎么都坐不安稳了。
    幸好没一会瑛纪放学回来，他看到甚尔在家时也有些惊讶，但瑛纪以为甚尔是担心葵生不适应所以多留一会，他没多问，只是开心地说：“吃饭吃饭，肚子饿了。”
    饭桌上，禅院兰司和他夫人不怎么说话，倒是瑛纪和甚尔边吃边聊。
    伏黑甚尔听到瑛纪说起自己交了小说的稿子后很惊讶：“你之前不是说不满意吗？”
    瑛纪点头，对上禅院兰司不解的眼神，他大致将自己的珍珠神灵完成人类愿望却带来村庄毁灭的故事说了一遍：“小说内容基本是将甚尔和织田的版本合了起来，但我不太满意。”
    禅院兰司赞同地点头：“听起来的确挺无聊的，这种故事太普遍了。”
    禅院兰司说的普遍是指不少愚昧的人类会将咒灵当做未知的神来崇拜，甚至以为献祭什么东西就能得到回报，一般这种故事的结局大多是全灭。
    葵生默默吃饭，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故事很普遍？
    她自我暗示，这全是阴阳师，全是阴阳师。
    “是吧？而且没什么深度，我想去横滨采风，但红叶他们希望我在家写小说，拒绝我去横滨……”瑛纪抱怨起来。
    禅院兰司差点将刚喝入口的味增汤喷出去，上次瑛纪去横滨卷钱，禅院兰司作为帮瑛纪处理任务的助理却没能拦住瑛纪，也被禅院直毘人打电话埋汰了一顿。
    禅院直毘人这么骂的：“为了区区一两个亿瞎搞！他都不嫌丢人！你们任务完成率不是挺高的吗？他这么缺钱吗？他缺钱了你和我说啊！”
    禅院兰司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估摸着真正卷钱的人是伏黑甚尔，瑛纪只是去活动禁锢的。
    但禅院直毘人可不管这个，给禅院兰司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盯着瑛纪，别让他出门乱搞。
    “最起码他做什么的时候，你得知道并及时告诉我，这样才能提前收拾烂摊子啊！”
    此刻听到瑛纪如此说，禅院兰司连忙道：“我觉得那个尾崎说的对，你看你在家里就写出来了。”
    “不是啦，尾崎后来请我去东京帮忙，我在那边得到了不少灵感。”
    瑛纪很自然地说出了跑到东京的真正目的：“兰堂和那个孩子的失忆梗给我带来了新思路，我回来后写了一上午，搞定交上去了。”
    伏黑甚尔听后哑然，他知道尾崎红叶那边的兰堂找瑛纪帮忙，也知道九十九由基已经将麻烦搞定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瑛纪帮忙后还顺便写完了小说！
    禅院兰司有气无力地说：“下次再有这种事，请务必和我提前说一声。”
    禅院亮介那边没有任何风声，万幸！
    瑛纪随口应了一声，唯有葵生不明所以，而是好奇地问：“那么瑛纪兄长，您新写的小说的大致梗概是什么？”
    于是瑛纪兴致勃勃地将故事说了一遍，说完后不独禅院兰司和他妻子表情扭曲，连伏黑甚尔也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先不说前面那个失忆梗，那要等兰堂和中原中也来认领，后面那个丈夫死后孩子归敌人是什么鬼？
    伏黑甚尔只觉得瑛纪在冥冥之中嘲讽他将儿子卖给禅院、继而丢给五条悟。
    至于两个家主在御前比武，这不是五条和禅院吗？双家主同归于尽，这既视感也太强了吧？
    而葵生更是觉得心里发堵，故事里的妻子难产死了啊！她刚怀孕呢！
    最可怕的是，这小说名字叫什么来着？
    幸福？
    瑛纪兴高采烈地说：“他们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这是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呀！”
    一时间饭桌上无人说话，都被瑛纪无差别冲过来的泥石流卷得眼前发黑。
    几个呼吸后，还是葵生调整面部表情，笑着看转移了话题：“瑛纪兄长，我看周刊上出公告说您又打算下周复刊，小说写完后要重启漫画连载吗？”
    还是将话题转移到漫画比较安全。
    瑛纪打个哈哈：“是呀，之前太忙了，最近时间比较充裕，应该可以继续连载了。”
    他这么说着，扫了葵生两眼后，目光落在了葵生手腕戴着的镯子上：“哦？这是好东西呀。”
    伏黑甚尔打起精神，他选择性遗忘了刚才瑛纪的小说，也符合道：“没错，我还想买一套给葵生，对了，你也要随身带一套。”
    他这么说着看向禅院兰司：“家里谁做的？怎么不给瑛纪准备？”
    禅院兰司的表情很复杂，他指着甚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伏黑甚尔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兰司的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目前没人会做，而且传女不传男，一般只有快要生产的妇人才会随身佩戴。您和瑛纪大人的母亲去世后，您母亲那份应该是归于您外祖母那一支了。”
    伏黑甚尔卡住了，他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
    伏黑甚尔再人渣，也做不出跑回禅院家将女性长辈的私房配饰全抢走的事。
    葵生尴尬极了，她连忙向兰司的夫人道歉：“实在对不起，甚尔他……”
    不等甚尔帮腔，瑛纪倒是先吐槽了：“这是父亲的问题吧？他从没和我们说过这个，大哥估计也不知道。”
    伏黑甚尔立刻找到了组织：“没错！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这男人自然是指禅院敬生了。
    瑛纪在这一点上是和甚尔站在一起的，他也不爽地说：“就是！小时候还试图分开我和甚尔，还说我没弟弟，真是太过分了！”
    伏黑甚尔倒是不知道这个：“还有这回事？”
    他印象里没有啊。
    “对呀！他非要将我你和分开，还让我搬到别的院子，还不许我去找你，还试图将你丢到仆从那边，气死我了！”
    瑛纪气鼓鼓地说：“我去找父亲，半路遇到扇叔，他不仅阻拦我、不让我去找父亲，还骂了我好几次！那家伙还说什么父亲做得对，真是不可理喻！”
    瑛纪在好几次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甚尔立刻明白是瑛纪用了读档将事情糊弄过去了，这些应该是他重生之前发生的事，因为都读档结束，所以自己没有相关印象。
    伏黑甚尔的表情有些阴冷：“呵！我当初真是手下留情了！”
    他应该再打得狠一点的！
    禅院兰司：“……”
    扇堂兄，危！
    禅院兰司的夫人默不作声，只有葵生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对兄弟，对丈夫家的亲子关系产生了浓浓的忧虑。
    ……甚尔这样子，能当好父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惠：说个鬼故事，甚尔是个好父亲。
    第93章
    身为一个标准的禅院, 有一说一，禅院兰司不觉得堂兄禅院敬生做错了。
    禅院家一直以来的观念是非术师者非人，在这种观念下成长的禅院敬生自然不待见甚尔, 看到儿子是个天与咒缚，估计敬生大哥的心态当场崩了。
    若非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横空出世, 估计现在禅院家还不会有半点改变，而真希和真依那对双胞胎更不会被大家期待着吧。
    只能叹息一句造化弄人，生不逢时。
    但从葵生的角度来看就是太扯淡和不可理喻了。
    她先问甚尔：“甚尔, 你父亲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伏黑甚尔撇嘴：“不要提那个混蛋，我都没见过他。”
    葵生惊了, 亲父子连见都不见的吗？
    她听瑛纪提过，他们兄弟二人的母亲难产过世了, 结果父亲居然这么对甚尔吗？
    也就是说甚尔是在兄长瑛纪的照顾下长大的！
    葵生理解了为什么甚尔会很自然地使用瑛纪的钱，甚至会将瑛纪的东西当成自己的，如果甚尔将瑛纪当成父母, 这个逻辑就说得通了！
    可是这样的甚尔知道要如何做一个父亲吗？
    葵生有些心疼丈夫的同时也有些忧虑和头疼，但她转念一想，如果甚尔不会，她慢慢教好了，没人是天生的父母，正好她和甚尔一起共同进步。
    想到这里, 葵生的心情又平复了一些, 同时决定以后也要将瑛纪当父母长辈来对待。
    她笑吟吟地看着甚尔, 眼眸里满是柔和的光：“虽然没有父亲照料, 可甚尔依旧成长为了强壮的男子汉，甚尔真棒。”
    男人嘛，还是要夸一夸的。
    伏黑甚尔的脸色刷得亮了, 还有点小得意。
    禅院兰司心里呵呵，是啊，可真是【强壮】呢！都将全家人打了！
    随即葵生又说：“我也没有父母缘，但我们马上要做父母啦，甚尔和我一起学习如何当称职的父母吧，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得到来自父母的关爱，对不对？”
    甚尔被葵生夸得晕乎乎的，一时不察居然说：“对，我们肯定比家里的混蛋们要强！”
    禅院兰司先是惊讶于葵生轻而易举地改变了甚尔的心情和态度，紧接着又被内涵成不合格父母，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浓浓的怨气和不爽。
    他夫人注意到了禅院兰司的不爽，笑吟吟地：“家里男人们都忙着工作，本来就没什么时间见孩子。”
    禅院兰司的脸色好了一点。
    下一秒他听到自己老婆说：“我这次过年见了三嫂，可怜的真希和真依两姐妹，她们的生日在一月，今年家里到处开宴会，又和过年撞了，这两姐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岁生日都没怎么过，据说扇兄长到现在都没抱过她们呢。”
    小孩子1周岁的生日比较重要，禅院家还遵循着古老的习俗，周岁时会给孩子做一斤饼来庆贺，只可惜禅院真希和真依不得禅院扇喜欢，只有她们的母亲做了一斤饼，又找了几个同辈的姑嫂坐了坐，算是为两姐妹庆贺了生日。
    禅院兰司嘴角抽搐，所以他的妻子其实是变相说甚尔的看法是对的，家里的父亲们的确不合格吗？
    瑛纪听后怔了怔：“是吗？那她们俩和我们一样呢，当年父亲也没搭理我们。”
    伏黑甚尔倒是说：“什么叫一样？好歹有母亲照顾着，可比我们强多了。”
    然后他幸灾乐祸地问道：“所以呢？是姐姐还是妹妹？”
    伏黑甚尔问的隐晦，除了葵生，饭桌上的几个人都明白甚尔的意思，他是问天与咒缚是姐妹中的哪一个。
    夫人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初步预估可能是姐姐，姐姐的身体素质比妹妹强很多，吃东西的量也更多。”
    瑛纪：“正好和我与甚尔相反啊！”
    此刻瑛纪已经全然忘记了，当年在母亲肚子里时，他明明是弟弟来着。
    瑛纪还想再问，伏黑甚尔注意到葵生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连忙岔开话题：“我下午去伊东，以后不用准备我的饭菜了，我会在外面吃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给了瑛纪一肘子。
    瑛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说：“我在学校吃食堂。”
    禅院兰司经验丰富地招呼瑛纪：“晚上我们去吃夜宵。”
    天天吃家里的孕妇餐，他们可受不了。
    葵生不明所以，倒是斜对面的夫人笑吟吟地说：“那你们自便吧。”
    葵生慢慢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她发现大部分时候家里都只有她和夫人在，有时候瑛纪一天都不见人影，禅院兰司也经常半夜出门，偶尔出差两三天，回来时看上去颇为疲惫。
    伏黑甚尔倒是每天晚上都回来，只是他回来的时间大多在深夜，白天不怎么露面。
    葵生和夫人一起讨论每天吃什么，探讨着怎么照顾孩子，学习着如何当一个母亲，生活过的很充实。
    另一个在手机购物车里添加育儿书的人是兰堂。
    尾崎红叶送检的血液样本有了结果，兰堂的确和中原中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瑛纪又说中原中也是因为兰堂而存在，配合着记忆画面和自己的能力，兰堂有了初步推测。
    “我的通灵可以作用在死者身上，但能否应用到咒物身上呢？”
    “什么？你可以通灵咒物？真的假的？”
    鉴于公司目前还没什么咒物储存，但有不少咒具，尾崎红叶等人就问兰堂：“那咒具呢？给你一把咒具，你难道还能通灵出咒具上的咒力主人的意识？”
    兰堂摇头：“咒物是我瞎猜的，咒具不行，我试过了。”
    别问他怎么试的，在海滩边被伏黑甚尔打成狗的时候，他当然思考过怎么夺取伏黑甚尔的武器，后果不提也罢。
    “我怀疑中也的意识是被我抓取出来的，所以我和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存在因果关系。”
    兰堂的语气有些激动：“从这个角度来讲，他的确是我的孩子。”
    小个子异能力者打趣兰堂：“需要恭喜你喜得贵子吗？”
    卡莲也跟着笑，笑够了她提醒兰堂：“森鸥外会同意你带走中原中也吗？虽然你将中原中也当孩子，可他怎么想？”
    兰堂自信地说：“中也的事以后再说，至于森鸥外……我和尾崎做好计划了。”
    “计划很简单。二选一，是选择中原中也，还是选择森会社取代那个联盟、彻底控制那条走私线路，我相信森鸥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尾崎红叶平静地说：“他在这种情况下都在努力往上爬，可见我们大抵是同一类型的人。”
    她在先代首领的压迫下几乎要妥协了，而森鸥外却依旧坚定执着，从这个角度来讲，森鸥外要比她强。
    尾崎红叶想，如果首领是这个男人，港口mafia终究还是会再度崛起的。
    当天下午兰堂赶到横滨，见到森鸥外，并表示尾崎红叶可以支持森鸥外，但他们高原咨询公司会带走中原中也，从此以后中原中也将和港口组织没有任何瓜葛。
    森鸥外在听了代表尾崎红叶的兰堂提的条件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绝，他表示这件事要看中原中也自己本人的意思。
    森鸥外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响。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尾崎红叶显然很看重中原中也，只要中原中也留在森会社，尾崎红叶就一定会支持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答应尾崎红叶的条件？
    当然，此刻森鸥外处于弱势，如果森鸥外直接拒绝，高原咨询公司只需要转手帮助其他港口联盟的分支团体，直接一波流灭掉森会社，也可以抓走中原中也。
    所以森鸥外如此说：“中也是我的合作者，我帮他报仇，他帮我成为首领，如果贵组织要挖我墙角，首先需要给我补足中也的空位，其次需要你们自己和中也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森鸥外发现中原中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已经用各种手段和人情套牢了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同样给出承诺，在森鸥外的位置彻底稳固之前，少年是不会离开的。
    如此一来，尾崎红叶不得不支持他，中原中也也会成为他的部下，这才是最优解。
    兰堂一听就明白了，森鸥外是既要又要，想的超级美好。
    于是兰堂说：“我能和中原中也谈一谈吗？”
    森鸥外欣然同意，让人叫来了中原中也，但他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现场旁听。
    面对橘发蓝眼的少年，兰堂看的很仔细，像是在追寻着什么一样，看的橘发男孩有些浑身发毛：“喂，你要谈什么？”
    兰堂笑了笑，他大致说了一下高原咨询公司的情况：“我们几个人以前是港口成员，目前在东京发展，从事一些灰色业务。东京毕竟是首都，像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已经不做了，只做一些催债、放贷和灰色物品买卖的工作。”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森鸥外：“比如之前尾崎带来的一批军火，我们也在找买家。”
    森鸥外心里呵呵，可恶，尾崎红叶卷了港口的军火卖钱，这本来都是他的库藏啊！
    但面上他一副高兴的样子说：“正好我们需要武器，尾崎小姐可以优先考虑一下我们森会社。”
    兰堂没搭理森鸥外：“森先生找我们谈合作，我们合作有个前提条件，你脱离森会社和港口区域，和我去东京，来我们高原咨询公司工作。”
    森鸥外接着说：“但我和中也有约定，兰堂先生就想直接和你谈。”
    中原中也干脆地拒绝：“我要留在森会社。”
    兰堂感慨地说：“是吗？那么中原中也，你有镭钵街爆炸前的记忆吗？”
    中原中也面色刷得变了：“你说什么？！”
    森鸥外心中陡然涌起不祥之感。
    关于羊之王中原中也的过去的确是一片空白，据说中原中也是在镭钵街爆炸后变成孤儿加入了羊组织，但此刻听兰堂的意思，难道中原中也没有过去的记忆吗？
    兰堂慢慢道：“你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自己的家人在哪里？你为何出生？你为何来到横滨吗？”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追问：“你知道？”
    兰堂避而不答，他只是看着男孩：“你没想过我们为什么会提出让你加入公司吗？”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看了看森鸥外，这才对兰堂说：“我是森会社的重要战力，如果我离开，森先生会立刻陷入危机。”
    兰堂不屑地说：“尾崎才是最有资格接任首领之位的人，任何一个原港口成员上位，肯定会找尾崎谈后续合作的事。”
    “区区森会社，我们还没放在眼里。”
    “森先生居然放出关于尾崎的流言，真是勇气可嘉，我们没有直接杀过来，而是选择和你们谈，归根结底是因为中也。”
    明明自己亮出了底牌，可兰堂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头疼的样子，相反，他越发从容不迫：“但如果你们觉得我们只能任你们提条件，那可太天真了。”
    兰堂看向森鸥外：“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可以去找别的分支团体，相信我那些老朋友会很欢迎我上门的，他们巴不得有人居中联络、将你这个成为首领的【外人】干掉。”
    森鸥外面色不变，眼神越发冰冷。
    兰堂视而不见，他又对男孩说：“至于中也，你也许想说自己去查这些答案……”
    男人的语气漠然而讥讽：“很可惜，我们用了特别的手法覆盖了所有信息，你什么都查不到的。”
    实际上兰堂根本就没查，但不耽误他用来忽悠单纯的中原中也和什么都没不知道的森鸥外。
    这一刻，黑灰色长发的削瘦男人看起来傲慢得让人想打他：“甚至我们还会编造虚假的信息，中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永远都找不到你想要的情报。”
    中原中也差点气炸肺：“你卑鄙无耻！！”
    兰堂：“谢谢夸奖。”
    中原中也：“你！！”
    刺激了中原中后，兰堂意味深长地对森鸥外说：“森先生，如果我们想，中也终究会加入我们公司。”
    ——你敢肯定中原中也不会暗中来找我们谈合作吗？
    中原中也忍不住辩解：“胡说八道！你别想控制我！”
    森鸥外眼神微闪，没有看漏男孩眼中对于兰堂口中的情报的渴望、忍耐、愤怒和不甘。
    最后兰堂又威胁森鸥外：“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你说对不对？森先生？”
    ——想想先代首领是怎么死的？你森鸥外也想被我们盯着暗杀吗？你真的相信中原中也会全心全意保护你吗？
    “相信你们会做出对各自最有利的选择，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在明天天亮前，我想得到答复，过时不候。”
    说完，兰堂潇洒地欠身行礼，这礼节并非表达尊敬，只是彰显他自身的优雅与谦逊，反而让人觉得傲慢极了。
    金色的光辉徐徐闪过，兰堂的身影消失了。
    中原中也和森鸥外同时陷入了沉默。
    森鸥外心下叹息，可惜了，中原中也留不住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兰堂只用一句话就让中原中也动摇了。
    种种利弊几乎是瞬间在脑内排列并得出最优解，森鸥外瞬息间做出了决定。
    他抬手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神色和煦地说：“中也，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中原中也惊讶不已：“森先生？！”
    森鸥外从没想过让中原中也离开，或者说在见到中原中也的第一面时，他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张王炸抓到手心里。
    他用恩情拉拢，用利益诱导，还竖立共同目标，甚至手把手教中原中也如何做任务、如何管理手下、如何分析局势……只要森鸥外还信任着、需要者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就绝对不会离开！
    可最终还是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没有彻底掌握中原中也的底细是他的错误，可森鸥外也没办法啊！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查清楚身边之人的底细了！
    中原中也实力强悍，凭借这张王牌，森鸥外获得了入场券，甚至还拿到了首领之位。
    可兰堂那边有中原中也的弱点和软肋，换言之，在面对尾崎红叶等人时，中原中也派不上用场。
    即便森鸥外自己也是异能力者，也收拢了几个异能力者部下，但说实话，森鸥外根本不信任那几个人。
    ……甚至森鸥外现在也很难在彻底相信中原中也了。
    因为中原中也自己也动摇了，只是碍于承诺才没有提出离开。
    既然如此，不如将中原中也卖个最好的价格，同时还能加深男孩心中的愧疚感，所以森鸥外主动提出让中原中也离开。
    果不其然，中原中也急急道：“不！我不会离开的！我答应你了。”
    虽然在森鸥外的带领和教导下有些微进步，可此刻男孩仍然单纯，没有看到兰堂隐藏在明面下的算计和威胁。
    森鸥外仔细观察中原中也，他语气温和地问道：“中也没有过去的记忆吗？”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才说：“嗯，我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森鸥外为之前自己的大意而感到懊恼，他居然没看出来中原中也曾经失忆过！！
    森鸥外只能在心里提醒自己，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要摸清楚手下底细再用！如果无法摸清，那么必须随时有克制和替补的办法！
    虽然森鸥外心里在滴血，面上却体贴极了，说话的语气越发柔和：“我们生而为人，自然想知道父母和出身，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失去了过去，这是我的错误。如今兰堂那边有相关线索，你就跟着去吧。”
    中原中也感动坏了，他担忧地看森鸥外：“可如果我走了，森先生你怎么办？”
    森鸥外也露出为难之色：“是啊，我也很头疼，中也，你去尾崎那边可以帮我多要点条件？谈判是有来有回的，我也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中原中也连声说：“没问题，我会帮忙的！”
    “在东京那边应该没什么战斗任务，小孩子还是要享受童年嘛。”
    森鸥外说着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完全忘记了强迫与谢野晶子上战场的人是他本人。
    顿了顿，森鸥外话音一转：“说起来，上次来横滨的线人也和我提过，他说你年纪太小了，不适合继续干这一行。”
    中原中也喃喃地说：“他也和我提过……”
    森鸥外心中冷笑，他就觉得当初中原中也和那个衬衣男子接触后，言行举止有些细微变化，只可惜不管他怎么套话，中原中也都没露口风。
    日下部笃也：因为是束缚啊！
    森鸥外关怀备至：“如果你在尾崎那边遇到麻烦，务必告诉我，我会尽量想办法帮忙的，比如上次那个线人，他和官方有些关系，有他制衡尾崎，你也能轻松点。”
    中原中也听后若有所思，是哦，那个人用保密换取了一个帮忙，如果兰堂和他背后的公司搞鬼，他也可以请那个人（日下部）帮忙。
    暗暗挑拨了几句后，森鸥外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
    他想，他用不了羊之王，尾崎红叶也别想用！
    当兰堂接到森鸥外的会谈请求时，就知道事情成了。
    最终经过双方协商，森鸥外拿到了尾崎红叶手写的委托书，尾崎红叶在委托书里承认森鸥外是名正言顺的港口组织首领继承者。
    ——作为成功下克上、还横扫了港口组织的所有干部的尾崎红叶，她才是最有资格成为新首领的人。
    其次森鸥外得到了大把资金支持，还得到了一批军火（说来搞笑，这军火本来就是从港口仓库里卷走的），他的部下终于不用拎菜刀和人对砍了。
    有了最重要的大义和名分，又有了钱，就剩下最后一样，强大的战力支援。
    森鸥外笑眯眯地说：“中也可是森会社最强的人，你将中也带走，总要给我一个能战斗的能力者吧？”
    兰堂笑了笑：“你要战斗能力者帮忙镇压其他几个分支的乱子吗？”
    森鸥外点头：“他们都不服气我，要收服他们很麻烦。”
    兰堂平静地说：“交给我吧。”
    黑灰发色的男人身姿优雅地转身离开，一直旁观这一切的中原中也忍不住说：“喂，你要做什么？”
    兰堂：“去将那几个家伙送下地狱。”
    中原中也震惊脸：“你一个人去？”
    兰堂轻笑起来，他轻描淡写地吐出格外霸气桀骜的话语：“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他已经不是昨天的下级成员啦！被禅院瑛纪开光、伏黑甚尔暴打后，现在的他可是超越者哒！
    第94章
    兰堂发出了霸气宣言后就走了, 中原中也半信半疑，只能让手下紧盯着其他小团体的驻地和消息，一有变化立刻来报。
    然后短短一个晚上, 之前尾崎红叶搞出的乱子再一次爆发了。
    港口联盟的几个分支团体或者发生哗变（兰堂控制的傀儡）, 或者直接被人直接暗杀，等到清晨时, 此前港口组织的后补干部和声望较大的几个人全都凉凉了。
    森鸥外接到中原中也递来的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兰堂的实力太可怕了吧？说好的原港口组织下级成员呢？这特么是下级？先代首领眼瞎吗！？
    ……好吧, 先代首领的确眼瞎, 先是教出一个背刺他的尾崎红叶，再冒出一个明明是大佬却当咸鱼小兵的兰堂, 也是牛逼。
    兰堂将几个人头丢给森鸥外, 又说：“港口联盟的几个团体出事，周围高濑会等势力肯定想趁火打劫，我再去他们的驻地转一圈, 给我情报。”
    森鸥外还能说什么？有大佬带飞，他当然乐意啊！最重要的是，这大佬砍人时还卷了钱、物资和情报档案回来，这都是森鸥外最缺的东西！
    中原中也看着地上几个人的脑袋，默然不语。
    他也和这些人战斗过, 自己无法彻底击溃, 兰堂却可以在一晚上搞定，自己还是太弱了。
    森鸥外能理解男孩的想法,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教育中原中也的想法了，所以他只是提醒中原中也：“等兰堂回来, 你们就会离开了。”
    中原中也猛地反应过来，他有些伤感地说：“森先生，这些日子多谢您教导。”
    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 可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获益良多，他还承诺说：“我会帮您打听横滨的消息的。”
    森鸥外虽然心中高兴，嘴上假惺惺拒绝：“中也，你无需如此，是我无能，没法帮你找过去的资料。”
    中原中也想了想说：“高原咨询公司和您谈合作，但我和他们公司要怎么谈还没定，您有什么建议吗？”
    森鸥外立刻将表情定格在为难，口中说：“既然中也无论如何都想帮忙，那如果你能成为合作的中间人，那就最好了。”
    中原中也立刻说：“我会的。”
    等中原中也去收拾自己东西时，森鸥外缓缓露出笑容。
    兰堂直接要走中原中也，可见他们有绝对防止中原中也外泄消息的手段，按照森鸥外的推测，中原中也不仅不会成为中间人，还会被远远地调走。
    中原中也连着两次对森鸥外失信，心中一定超级愧疚，若是以后有偿还的机会，中原中也必不会推辞。
    森鸥外吐出胸中一口郁气，就当是为未来布局了。
    森鸥外将中原中也的事放到一边，叫来另外几个部下，开始协商怎么快速将兰堂推平的地盘收拢到自己手上。
    但森鸥外没想到，兰堂先是控制傀儡意思意思地袭击了几个横滨本地势力，然后转道去了各国驻横滨办事处。
    哈哈没想到吧！兰堂的目的可不是什么黑帮，他的目的是欧洲各国的办事处情报档案室！
    他要探查六年前镭钵街爆炸的事，他要探查各国关于他国超越者的记载，他要获取各国情报机构的联络方式以及尽可能找到国际上的情报贩子。
    镭钵街爆炸后，黑市上居然没有丝毫相关消息，显然被人为抹平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存在只可能是官方。
    既然横滨是自由租界区，这个官方还可以代指欧洲列强的办事处。
    兰堂的目标先是法国，然后是英国，再是德国和俄罗斯，甚至还撒烟雾弹似的去美利坚转了转。
    因时间有限，兰堂懒得收拾入侵痕迹，他卷走情报后直接放了一把火，将各国办事处都烧了。
    将自己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兰堂跑回森会社的驻地找中也。
    兰堂：“中也，我们可以走了。”
    中原中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穿着米色卫衣，下身是普通的牛仔裤，手里拎着一个小包，里面是同僚们给的道别礼物。
    ——森鸥外这家伙被人忌惮，但带人冲杀在前面的中原中也倒是得到了不少部下的信赖和敬重，人缘还不错。
    兰堂打量了一下穿着卫衣的橘发男孩，突兀一笑，拿出了之前偷走的腕带。
    中原中也先是一愣，下一秒气地直跳脚：“原来是你！”
    之前一场混战中，中原中也丢失了最宝贵的、原羊组织成员的标志，事后中原中也几次去战斗现场寻找腕带，自然什么都没找到。
    此刻见到兰堂手里的腕带，中原中也立刻明白兰堂早就盯上他了，还偷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兰堂故意刺激中原中也：“嘴上说着要寻找信息，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丢了哦~”
    中原中也忿忿地探手去抢腕带，兰堂侧身避开，一来二去，两人居然在森会社的驻地打了起来，还毁坏房屋若干。
    打了十来分钟，将森会社的驻地砸得破破烂烂后，兰堂才放出彩画集卷走了中原中也。
    森鸥外得到消息后还觉得奇怪，这俩人都要走了还将砸他的地盘？不至于吧了？
    结果等森鸥外拿到兰堂的横滨两日游的具体细节，冷汗刷得从脑门落下来。
    各国驻横滨办事处怎么集体被烧了？！
    结合着兰堂外国人的面容，森鸥外有了个不敢说的推测，难道犯人是兰堂？
    随即森鸥外又庆幸不已。
    ——幸好兰堂走之前将森会社也砸了，还装模作样地抓走了中原中也，这样一来，森会社也是受害者了！
    看啊，他们森会社损失了一员大将呢！
    什么？尾崎红叶的承认书？先留着，等这波风头过去后再拿出来用。
    反正现在其他几个分支都凉凉了，哪怕只是森鸥外也有能力收拢这些人了。
    想到这里，森鸥外的心火热起来。
    他终于要走上人生目标的第一步了！
    对着那些哭丧脸的部下，森鸥外意气风发：“没关系，驻地毁了就毁了，正好我们去换个更大的驻地！”
    另一边，兰堂卷了中原中也后先给尾崎红叶打了个电话，表示任务完成，大致合作条款已经发给尾崎红叶了，至于物资支援等细节可以以后再谈。
    尾崎红叶问兰堂：“你在哪呢？九十九小姐的飞机快起飞了。”
    兰堂：“我算好了时间，正带着中也前往国际机场。”
    顿了顿，这男人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横滨做的有点过火，可能有麻烦。”
    尾崎红叶冷静地问：“说吧，你干什么了？”
    兰堂：“没干什么，我袭击了老朋友们的驻地。”
    尾崎红叶：“这不算什么，下一个。”
    兰堂：“好吧，我又烧了欧洲诸国办事处。”
    一直叫嚷愤怒用拳头砸亚空间壁障的中原中也陡然消音，电话那头的尾崎红叶也沉默了。
    中原中也喃喃地说：“你疯了？”
    尾崎红叶深吸一口气，想到兰堂那个疑似国外间谍的身份，她只能说：“有人看到你吗？”
    兰堂保证说：“当然没有。”
    尾崎红叶：“留下痕迹了吗？”
    兰堂：“全烧了。”
    尾崎红叶：“非常好，你先去找九十九小姐，我帮你问问。”
    本来兰堂带回中原中也后要让男孩上学的，但现在看来，兰堂和中原中也必须打包送出去避风头。
    尾崎红叶翻了翻手机通讯录，犹豫许久，拨通了织田作之助的电话。
    兰堂收起电话，他拔高身体，利用亚空间飞上高空，随即不断开启亚空间黏连，金色的光辉一闪而过，他直线冲向机场。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像是小盒子一样的房屋，又看了看兰堂时而停止时而冲刺的赶路模式，忍不住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很着急吗？”
    兰堂停了一下，喘了口气：“去机场，先去见一位女士，我们必须赶在她起飞之前将事情办了。”
    中原中也：“做什么？”
    兰堂：“我们需要签订一个束缚，确定你不会将我们的事说出去。”
    中原中也皱眉：“什么是束缚？”
    兰堂又开始赶路：“就是互相约定束缚对方的责任和义务。”
    兰堂一边赶路一边和中原中也科普什么是束缚，中原中也听后表情很难看：“也就是说，如果我违背了，我们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这也太不可靠了吧？”
    兰堂反而笑着说：“正因为谁都不敢保证违背束缚的后果是自己能承受的，所以没有人会违背束缚，而且条约双方是对等的，谁都不吃亏。”
    中原中也苦恼地想，那他岂不是没法帮森鸥外打探消息了？
    他试探着说：“如果我不经意间说出了什么，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算违背束缚吗？”
    “没关系，束缚会提醒你不能说的，不用担心睡迷糊了说错话。”
    兰堂像是看出了中原中也在想什么，他笑眯眯地：“假如你想帮森鸥外探查消息，你在和他说消息的瞬间就会清晰地感知到缠在你身上的束缚，如果你依旧一意孤行地说出去，那后果自负。”
    中原中也被点破心思后也不在意，他直白地说：“既然公司和森先生合作，我当中间人不是正好吗？”
    兰堂微笑道：“中也，你才十三岁，未成年，公司不会让未成年涉入灰色业务的。”
    中原中也哑然，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听说那个叛逃的女杀手也未成年吧？”
    兰堂居然说：“去年尾崎的确才十七岁，所以公司登记时用了我的名义，今年她十八岁，我们已经做过登记变更了。”
    中原中也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公司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既然暂时顾不住森鸥外那边，中原中也只得问：“喂，既然我答应去你的公司，你什么时候告诉我情报？”
    兰堂：“港口联盟那几个团体已经分崩离析，我做出了行动，之后是你履行协议，否则我又是帮忙又是给情报，中也，你当我是慈善家吗？”
    中原中也无言以对，只能悻悻地闭嘴了。
    兰堂还教导男孩：“不要说粗俗的词句，要对强者保持尊敬，尤其是在九十九女士面前，你要是惹怒了她，被她在束缚上动点手脚，我也救不了你。”
    中原中也探究地问：“那个叫九十九的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她是公司背后的投资人，也是公司的庇护者。”顿了顿，兰堂补充说：“还是一位不输于我的强者。”
    中原中也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他吐槽道：“你这样的能力者很多吗？”
    兰堂想起自己被打成落水狗的事，叹了口气：“是啊，公司投资人都能揍我，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强者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以前完全没听说过……”
    橘发男孩听到兰堂如此说，反而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很难形容中原中也此刻的心情，他在羊组织里是最强，在森会社里同样是最强，结果去了高原咨询公司，他很可能是垫底吗？
    除了眼前这位兰堂老哥，还有很多强者在远处等着自己去攀登，男孩在心生挫败的同时，又不可遏制地涌起一股想要较量的胜负心。
    男孩的眼睛明亮极了：“我倒是很期待他们和重力一战，看看谁更厉害！”
    兰堂看着橘发男孩，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孩子居然要和他一起挨揍，真是太贴心了。
    “到了，我们先和九十九小姐订立束缚吧。”
    兰堂带着中原中也从高空中落下来，两人顺着人流进入候机厅，直接去了国际区。
    在一排排座椅之间，一个橘黄发色的女子正坐在边缘位置，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九十九由基看的笔记是瑛纪从家里翻找出来的、关于天元的各种信息总结，瑛纪不可能将家里的书籍带出来给她，只能看完后默写一本综合阅读笔记塞给九十九由基。
    默写挺耗费时间的，瑛纪前段时间太忙了，直到最近才默写完毕，九十九由基不想给瑛纪惹麻烦，拿到笔记后就收了起来。
    此刻她准备飞美利坚，不会被人探查和打扰了，这才拿出来阅读。
    在兰堂和中原中也靠近在三米内时，九十九由基反手压下手里的笔记，抬头看去，露出笑容：“很及时嘛，兰堂。”
    她看向中原中也，吹了个口哨：“就是这个孩子？”
    兰堂默默点头：“麻烦您了。”
    九十九由基咧嘴一笑，她问道：“少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中原中也：“……哈？”
    他下意识地看向兰堂，兰堂的眼神有些飘，他给出自己的建议：“说你的想法就行了，不用管我。”
    中原中也：“……我没想过这个。”
    九十九由基失望地说：“那你可少了很多乐趣啊少年。”
    中原中也黑着脸说：“我是来订立束缚的，不是来讨论乐趣的。”
    九十九由基竖起手指：“不不不，束缚会影响生活，生活不舒服了会很难受的，甚至想要掀翻眼前的一切，所以要学会享受生活。”
    中原中也动了动唇，他微微低头：“我没有享受生活的机会和资格。”
    从有意识起就生活在羊组织里了，每天都要为了生活奔波，要防御可能到来的袭击，要小心生病，要防止同伴被人贩子抓走……可即便如此，他想要保护的东西仍然从指间消失了。
    中原中也神色平静地说：“这只是交易。”
    九十九由基略微惊讶地看着中原中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孩子其实看得很明白嘛。
    她略一沉吟就道：“好吧，我的时间也有限，早点办完大家都轻松。”
    九十九由基看向兰堂，兰堂拿出了两张纸，九十九由基扫了一眼后递给中原中也：“给，你能得到的和你需要付出的，你可以自己加减，但两边必须平衡。”
    中原中也看着纸上写的长长的条款，面上稳如老狗，心里难得有点慌。
    在羊组织里，年纪大的、认字的孩子会教一些基本文字，可孩子能掌握什么高深的知识？中原中也认得各种商品包装上的标签，知道辨识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很不错了。
    最近几个月中原中也又跟着森鸥外学习了基本的文书写作格式，但让他看措辞和结构严谨的法律条款可真是太难为他了。
    条款里面的限制词和各种用于判定多种情况的定语词汇真的太长了，中原中也只能大致看出条款在说哪方面，他犹豫了一下索性道：“我想加一个年限。”
    九十九由基挑眉：“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说：“我全盘答应你们的条件，但只限十年，我给你们卖命十年，十年后我来去自由，谁都不能再拦我。”
    中原中也朴实地想，哪怕是卖身契也所谓，反正自己看不懂，但只要加上年限，总有脱身的时候。
    九十九由基深深地看着男孩，仿佛看到了当年不得不和总监部签合同的自己。
    于是她拿起另一张纸，划掉了一句话，又补了一句，这才道：“可以，但十年太短了，我们公司不会给十八岁以下的人布置太麻烦的工作，你干十年走人，我们吃亏。”
    读完高中都十八九岁了，如果再考上大学读四年，中原中也完全可以一直读书划水到走人。
    九十九由基说：“十五年怎么样？十五年后，不管局势和事情变成什么样，你都拥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和自由，但为此你要付出更多，你能明白吧？自由可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中原中也昂首道：“可以。”
    兰堂看着九十九由基新加的条款，嘴角抽了抽。
    条款上清晰地写明了公司全力培养中原中也，而男孩需要考上东京大学或同等级的学校，毕业后要为公司创造不低于一百亿的价值。
    兰堂忍不住说：“是不是多了点？”
    九十九由基淡定地说：“不多，五条悟一年产值都有这个价了，那小子才十二岁，到时候中原中也二十多岁了，还做不到吗？”
    兰堂立刻闭嘴了。
    中原中也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听懂了十二岁这个词。
    少年十三岁，他不认为自己会比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差，于是他放出豪言：“没错，我不会比那个叫五条悟的人差的！”
    此言一出，兰堂和九十九由基都鼓掌：“可以可以，有志气。”
    既然少年如此有志向，九十九由基带着中原中也去僻静的角落，设置了帐，帮中原中也订立了束缚。
    束缚订立成功后，中原中也果然感知到了一股虽然不明显但的确存在的制约，他试着在脑海里想着要告诉森鸥外关于束缚的事，下一秒制约的感觉陡然强烈了很多，像是在提醒他别犯傻。
    中原中也觉得这能力太神奇了！
    是的，没仔细看条款的中原中也根本没注意咒术师、咒术等特殊词汇，他还以为九十九由基是异能力者呢！
    九十九由基没去管中原中也，她招呼兰堂，又设立了一个静音和隐蔽的帐，小声对兰堂说：“我思考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和你提一句，瑛纪其实不是咒术师，他的斩击不是术式。”
    已经彻底熟悉了解咒术界基本常识的兰堂先是愕然，随即瞳孔地震：“什么？！”
    天啊！这可真是震惊整个咒术界的大新闻，禅院瑛纪不是咒术师？！总监部知道后一定会疯的！
    九十九由基的声音低不可闻：“即便是禅院也只有家主知道斩击不是术式，剩下的人是甚尔和我，如今多了个你。”
    九十九由基：“我和甚尔一直怀疑瑛纪是异能力者中的超越者，但这破地方没有超越者，所以我们也只是推测，但现在你出现了。”
    兰堂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怪不得伏黑先生会用各种手段试探我的极限……”
    九十九由基点头：“嗯，他是在评估你的能力强度。”
    有保密束缚在，九十九由基不担心兰堂将这件事说出去，她和兰堂提这件事是有别的原因：“你来之前尾崎和我聊了聊，她说你在横滨惹了一堆麻烦，需要避风头，织田提议你去给甚尔看店，我倒是希望你去瑛纪那边。”
    “你们都是超越者，你可以和瑛纪说一些超越者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也可以共同进步。”九十九由基说：“那天晨练时，我和瑛纪提了你的事，他不反对，你呢？你愿意吗？”
    兰堂的心情很不平静，骤然得知身边就有一个超越者，他的确迫切想和瑛纪聊一聊，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身上……
    九十九由基提醒兰堂：“你别急着和那孩子交流太多，兰堂，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你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一个人冒出来说我有你的全部资料，还天天盯着你，甚至想和你加深交流，你怎么想？”
    兰堂卡住了，是啊，将这种情况套在自己身上，他一定会提高警惕，认为靠近自己的人别有用心，甚至想要脱离控制和监视。
    “你也认识织田，那家伙在考学，中也将来也需要读书，不如让中也先去织田那看店。”九十九由基：“而你去给瑛纪涂黑贴网点。”
    兰堂震惊脸：“涂黑和贴网点？漫画助手？！”
    九十九由基笑着说：“是啊，你本来就是我和瑛纪的漫画助理，不是吗？”
    与此同时，织田作之助联系正在赶漫画稿件的瑛纪：“您过年时不是说要找个漫画助手吗？”
    瑛纪期待地说：“是啊，有推荐吗？”
    织田作之助：“兰堂需要去您那避风头，您看方便吗？”
    瑛纪：“……”
    上一个需要避风头的人是尾崎红叶。
    所以兰堂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兰堂：谢邀，没做什么，只是在老家放了一把烟火。
    第95章
    兰堂带着中原中也坐车去伊豆。
    在伊东车站, 兰堂连车厢都没出，他示意中原中也下车：“出站后有人招呼你，之后你听那个人的话就行了。”
    中原中也满脸茫然, 他不可思议地说：“你不管我啦？”
    兰堂看着中原中也脸上的震惊和狐疑, 心下叹息，九十九由基说的没错, 中原中也的确对他有深深的戒备, 男孩估计认为他会一直跟着。
    这么一想, 稍微拉开点距离，的确更能让男孩放松下来。
    于是兰堂恹恹地说：“别浪费时间, 列车只停三分钟, 你现在赶紧下车。”
    中原中也试探着下车，结果因为在车上犹豫了，他刚下车十几秒, 车子就启动了。
    透过车窗，中原中也看到兰堂打了个哈欠，靠在车座旁的栏杆假寐着，车子轰隆轰隆离开了车站。
    直到中原中也看不到列车了，才确定兰堂是真的将他丢到车站了。
    一瞬间, 中原中也不可遏制地想, 高原咨询公司不担心他跑去找森鸥外吗？
    中原中也有点跃跃欲试，但下一秒他就想到束缚, 因束缚的关系，他什么都不能说。
    而且他跑回森会社, 高原咨询公司就有理由不支付后续资金和武器支援了，相反他们还会以自己违约为由找森鸥外的麻烦……
    中原中也并不笨，他又想到兰堂那横扫欧洲列强办事处的实力, 最终橘发男孩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出了车站。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夕阳西下，云层很厚。
    车站外面一个长椅上，一个深红发色的青年正在低头看书，他手边放着一个灌装桔汁汽水，手里还拿着一瓶。
    在中原中也走出来时，那个青年抬头看了过来，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中原君，这里。”
    织田作之助收起英语词典，他将自己喝完的桔汁罐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又将另一瓶递给了中原中也：“欢迎，我是织田作之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渴了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就买了这边的畅销款。”
    中原中也打量织田作之助，他接过桔汁汽水，没有立刻喝，而是问道：“中原中也，所以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我听尾崎说了，你的任务是长期性的，需要你全力以赴，所以不着急。傍晚了，我们先去吃饭。”
    中原中也皱眉：“长期任务？什么长期任务？”
    织田作之助有点诧异的看着中原中也：“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听说你也签了束缚，束缚里写的很清楚啊。”
    中原中也撇嘴：“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吧？我没看。”
    与其说自己看不懂，不如说自己没看。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微妙起来：“……那你也不知道，你必须考上东大或者早稻田等同层级的大学了？”
    中原中也有点莫名其妙：“那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恍然明白了：“你上过学吗？”
    中原中也语气淡淡：“我是镭钵街的孩子，怎么可能去上学？”
    织田作之助：“我懂了，那么中原君，你听好了，现在是二月底，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补习小学课程，然后在四月时去上初中，这就是你未来一个月的工作。”
    中原中也：“……哈？”
    织田作之助：“而我是你的补习老师。”
    中原中也：“……哈？”
    另一边，兰堂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又是半小时左右，兰堂下了车。
    海风吹来，兰堂拢了拢发丝，下意识地看向远方。
    远处即将落下海面的太阳散发出瑰丽的光，海面被彻底染成金色，明亮耀眼，然而天空已然黯淡下来，像是黑暗即将吞噬光明。
    兰堂长出一口气，他收回视线，选择走路去瑛纪的住所。
    或者说他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又快又急，直到他将中原中也从横滨带出并保护了起来，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回肚子里，兰堂才有心情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
    超越者啊……
    突兀想起自己是超越者，寻找到一些过去的记忆，伴随着过去记忆回来的还有实力，但没等他用全新的眼光、或者说以超越者的姿态面对从横滨出来的几个伙伴时，九十九由基就提出了对练的事。
    她说想要看看超越者的实力，兰堂同样也想看看所谓的特级咒术师到底有多强，他顺水推舟同意了。
    结果他没见到九十九由基火力全开的样子，倒是被伏黑甚尔打了一顿。
    说打也不太准确，如果兰堂一心拉开距离跑到海上，伏黑甚尔也只能远远站在沙滩上对着兰堂比划中指。
    而且对付伏黑甚尔这样纯粹用身体战斗的敌人，兰堂也有不少小把戏，比如不断用空间转空间、亦或者直接飞上八千米高空什么的。
    但兰堂的确需要有人爆捶他一顿、以唤醒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危机本能和敏锐的神经，所以他只是在身体表侧覆盖了一层亚空间用于缓冲，然后将战斗范围控制了在沙滩附近。
    对练效果的确很好，虽然被打得站不起来，但那种敏锐的意识完全回来了。
    然而兰堂万万没想到，自己回横滨虐菜，享受了一把高手的酸爽，心中那点傲慢刚回来了几分，又从九十九由基那里知道了一个天雷。
    禅院瑛纪居然不是咒术师！他很可能是超越者！！
    兰堂的心情超级复杂，还有些微妙的怂，想到被禅院瑛纪那双金色眼眸锁定时的恐惧，想到全身的透彻与冰冷感，兰堂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那种透彻太可怕了。
    兰堂苦笑着想，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那双眼睛下透彻干净，一切都被展现的明明白白，无处可逃、无法可想，甚至思绪都会凝固，时间失去了意义。
    本来兰堂还能自我安慰，这可是牛逼的咒术师，咒术师和他异能力者是两个圈子，大家专业不同，结果呢？禅院瑛纪和自己才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异能力者！
    于是兰堂心里那点傲慢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忍不住小声嘟囔：“外面太危险，我还是缩着吧。”
    兰堂甚至有点小后悔，早知道不在横滨闹这么大了，他应该耐着性子一家一家偷档案的。
    兰堂耷拉着脑袋在海边公路走着，没一会，他接到了瑛纪的电话。
    “我听织田说你要来给我涂黑？”瑛纪：“人呢？怎么还没来？”
    兰堂有气无力地说：“马上就过去了。”
    “在半路呢？那你帮我带点烤串吧，天妇罗也行，再带点啤酒。”
    瑛纪的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葵生在家里，最近家里的饭菜没法吃，虽然晚上在学校吃了食堂，可今晚要通宵赶稿，你带点吃的过来吧。”
    顿了顿，瑛纪还补充说：“甚尔晚上回来，他最近和葵生分房，就住我房间里了，他帮我贴网点，你住织田的房间，负责涂黑贴对话，可以吗？”
    兰堂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好的，没问题。”
    兰堂拎着一堆吃的住进了瑛纪的宅子，开门的是希云小猫，葵生和兰司的夫人在客厅看电视，禅院兰司晚上有任务不回来。
    兰堂在客厅门口和两位夫人打了招呼，就溜达到瑛纪的房间了。
    瑛纪欢呼起来：“烤串炸鸡腿！还有啤酒！”
    兰堂看着整个人都要扑过来的禅院瑛纪，一瞬间有种被黑色大猫扑过来的幻视感。
    他连忙将吃的递给瑛纪：“既然伏黑先生也回来，我就买了他的份。”
    瑛纪随口说：“他会在外面吃完再回来的。”顿了顿，瑛纪撇嘴：“不过甚尔的胃口比我好，你就算买多了，他也能全吃掉。”
    瑛纪盘腿坐在茶几上，他抱着烤串盒子开吃，同时兴致勃勃地看兰堂：“你做什么了？红叶为什么将你塞过来？”
    兰堂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他说：“没干什么，我将中也带出来交给织田补课了。又为了查询记忆，将其他国家驻扎在横滨办事处的档案全卷走了，我是外国人嘛。但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扫尾，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踪迹，我离开前放了一把火。”
    瑛纪听后觉得逻辑没问题，于是他说：“就因为这么点事，你被红叶踢出东京啦？”
    兰堂汗颜，他对上瑛纪的眼神，确认瑛纪真的不明白这件事隐藏的含义，他含糊其辞：“还因为九十九小姐说您是超越者……”
    “哦，对了，你也是超越者。”
    瑛纪把玩着手里的签子，好奇地问兰堂：“所以超越者是怎么界定的？我看那天你和甚尔战斗，你的攻击强度应该比不上甚尔吧？”
    兰堂反驳说：“但我的能力的泛用性比伏黑先生强，而且我并没有用全力张开彩画集。”
    他不确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我想，方圆数百里都会被我的空间压制住，尤其是海战，我可以一个人阻拦一处战场。”
    瑛纪哇哦了一声，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这么辽阔的攻击范围吗？”
    “我比伏黑先生弱的地方是力量。”
    想到那天自己像是沙包一样在沙地上滚来滚去的事，兰堂的脸色不太好：“伏黑先生的攻击力度太可怕了，甚至能在一瞬间撕裂空气、让略薄的亚空间崩溃。”
    兰堂摇摇头，试图将那个人形凶器忘掉，他问瑛纪：“您上次没有释放的、可以让人恢复记忆的斩击受攻击次数限制吗？”
    瑛纪：“当然啊，我斩完后要休息一两天才行。”
    “普通攻击呢？”
    “没限制。”
    兰堂又问：“您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壮、恢复力也强，但是无法像咒术师一样用咒力护体，对吗？”
    “我是0咒力，当然没法用咒力防护身体。”
    瑛纪：“我的身体强度的确比普通人强，可也到此为止，差不多和经过修炼的普通咒术师不用咒力防护时的强度差不多吧。”
    兰堂总结说：“那您的确可能是异能力者。”
    瑛纪反而好奇地问：“能力者消耗什么力量？”
    “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综合消耗，包括身体、精神、意志、信念等等。”
    兰堂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生来具备某种特别的能力，我们用一生、用灵魂去诠释、去注解，我们和能力是一体的。”
    瑛纪的眼睛陡然亮了：“我懂！能力其实就是我们的微小缩影，是我们的代名词，是我们的简笔画，我们存在于此世的真正含义。”
    兰堂也兴奋地点头：“对！其实术式应该也是类似的含义，可术式能通过血液传承相同的术式，但从未有过相同的异能力者，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存在！”
    瑛纪连声道：“你这句话说的真好，回头我用到漫画里。”
    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等等，照你这么说，异能力者是无法传承的！”
    兰堂的唇角弯起讥讽的弧度，他慢吞吞地说：“是的，所以对政府来说，搜罗能力者是非常重要的事，甚至出现了人工制造的能力者，咒术师没可能比人工制造吧？”
    “又因为异能力者不可能通过血脉传承，我们反而无法形成家族势力，对政府来说是很好用的工具……”说到这里，兰堂的神色有些迷惘：“我好像是有老师的……”
    瑛纪奇怪地看着兰堂：“这是肯定的吧？算算时间，你二十五岁，六年前来横滨才十九岁，十九岁的超越者，肯定是人为培养的吧？”
    兰堂听后沉默了，他叹了口气：“是啊，十九岁的我，一定傲慢天真还自以为是吧？”
    十九岁的被培养的超越者，这不就和中原中也一样，只是一把锋利的武器吗？
    想到中原中也，兰堂陡然想起一件事：“我是不是也没上过学？”
    十九岁逃亡（？）到远东之地，还是政府部门培养的锋利的武器，这样的自己真的上过学吗？
    瑛纪不以为意地说：“你可以上个函授。”
    兰堂摇摇头：“算了，我已经受到社会毒打了。”
    两人一边吃烤串喝啤酒一边聊天，还约定了平时早上去附近海边晨练，互相试探各自的能力极限，然后……
    瑛纪重新回到工作桌前伏案画原画，兰堂将茶几收拾了一下，拿出网点，按照原画上的标记开始仔细贴网点。
    ……虽然是超越者，但又不能填饱肚子，还是先工作当社畜吧。
    深夜，伏黑甚尔回家，他先溜达到葵生房间，葵生睡得正香，伏黑甚尔给老婆压了压被角，转身去瑛纪的房间。
    伏黑甚尔坐在茶几的另一侧整理任务细节和注意事项，然后邮件给禅院兰司，方便禅院兰司写报告。
    兰堂看到这一幕，心情越发平和，都是打工人，努力工作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白天瑛纪去上学，兰堂翻看自己从各国办事处偷来的种种档案情报，晚上瑛纪画漫画，兰堂帮忙贴网点涂黑，有时候伏黑甚尔也拉着兰堂去做任务，毕竟他们三个人都会做任务，但唯有瑛纪能画漫画。
    时间一闪而过，眨眼间来到三月，气候回暖，樱花渐次开放，春天的脚步近了。
    横滨那边的乱子终于平息，据说各国向横滨那边施压，军警出动横扫整个城市试图抓住纵火犯，当然他们根本没找到纵火犯的人影，于是军警的猎犬组织索性抓了一堆跳得比较欢的不法组织凑数。
    趁着官方大清洗，森鸥外终于得偿所愿，让森会社成为了盘踞在港口附近区域的唯一组织。
    等军警收手后，森鸥外拿着尾崎红叶提供的资金和武器，开始扩大森会社的地盘和影响力。
    因高濑会也在军警清扫行动中遭到打击报复，森鸥外抢走了高濑会的宝石走私销售渠道，尾崎红叶索性和森鸥外合作，她提供原石，森鸥外负责加工销售，瞬间财源滚滚。
    到三月底时，森鸥外拿到了第一笔组织贩卖宝石赚来的钱，差点哭出来。
    ——中年创业终于成功了，这种激动和喜悦谁能懂？
    横滨的动乱渐渐趋于平静，兰堂这才放下心，在伊东努力学习的中原中也听织田作之助说了横滨的局势后，男孩同样松了口气，他遥遥祝福森鸥外得偿所愿，然后就彻底埋头书山题海之中了。
    在织田作之助的辅导下，中原中也已经学完了国文，大致背了点英语，正在和数学死战。
    自小生活在镭钵街的中原中也曾非常羡慕那些可以正常生活上学的孩子，尤其是能读书，能认识字，学到知识，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他学得很努力认真。
    织田作之助在发现中原中也的基础稀烂后，主动帮男孩查阅过束缚条款。
    因中原中也帮助森鸥外付出了代价，所以条款中对男孩的要求比较苛刻和严格，而高原咨询公司只是负责保护男孩的生命安全，甚至不包括信息封锁。
    这导致织田作之助对未曾谋面的、将代价推到中原中也一个十三岁孩子头上的、名叫森鸥外的中年人混蛋有着非常不好的印象，但既然束缚已订，织田作之助只能尽力帮助中原中也提升成绩了。
    先不说中原中也以后寒暑假出任务和毕业后打工还债的事，单说考上东大就超级困难啊！尤其是中原中也完全不会英语，数学基础是0，国文只认得一点字、会写名字而已！
    经过织田作之助生动形象的比喻，中原中也终于明白如果自己未来五六年不埋头苦读，是根本无法考上东大或者早稻田等同等级大学的，他也明白为什么九十九由基要将时间延长到十五年了——他读初高中六年，大学四年，这十年就摸鱼混过去了。
    说实话，他是抱着哪怕被彻底利用也要获取自己过去信息的决心、跟着兰堂离开的，但中原中也没想到却收到了一份读书计划！
    某天，橘发男孩终于忍不住问织田作之助：“为什么？公司为什么要让我上学？还说是任务？”
    织田作之助也忍不住反问中原中也：“为什么？以你的实力，在你报仇完毕后完全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为什么要给港口卖命？”
    中原中也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或者说在织田作之助帮他梳理束缚里关于学业的条款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去读书。
    织田作之助微笑起来：“是啊，这就是原因，读书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让你明白世界很广大、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情有很多的手段和方法。当你毕业的时候，你可以根据读书这些年的经历和感悟，选择一条你喜欢的道路，然后用一生走下去。”
    “我以前是横滨那边的自由杀手，因为读了一本小说，但没看到结尾，懊恼之际，有人对我说，你为什么不补一个结尾呢？”
    “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写小说，我想写结尾，我就可以写。”
    织田作之助苦笑着说：“可如果没人说，身处于泥潭之中的我们是不会知道，我们的人生还有别的道路可走。”
    中原中也静静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继续说：“尾崎也是，她是杀手，她曾说自己是盛开在黑暗中的花，哪怕脱离了黑暗，也洗不去血腥了，但她可以站在阴影里注视着光明，只是看着，光就会落入心里。”
    “她以前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开公司当老板。”
    “甚至我们帮忙看的店铺老板也曾是杀手，他遇到了妻子，彻底断了过去，如今他妻子怀孕了，他忙着照顾妻子、处理新家的事，所以才无瑕照顾店铺、需要人帮忙，索性联系了都是转行的尾崎，让尾崎介绍人过来帮忙。”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恰好我在读高中，辅导你学习小学课本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兰堂就将你带过来了。”
    中原中也有些惊讶：“你不是高原的员工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不是，我算是外包和合作者。若我考上东京大学，我会去东京居住，到时候可能会和尾崎签一份员工合同。”
    他笑着对中原中也说：“这家店铺就只能拜托你了。”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我白天也要上学的吧？”
    虽然嘴上抱怨着，男孩并未拒绝。
    织田作之助莞尔道：“没事，明年老板的妻子生了孩子，老板就要会回来工作了。”
    中原中也难得有了点期待：“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我还没见过老板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会说：“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但周围的人对他的风评不太好，都说他是个混蛋和人渣。”
    中原中也哑然。
    “但老板的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尾崎也很敬佩老板的哥哥。”
    织田作之助：“带你来的兰堂在给他打工呢。”
    中原中也心中一动：“老板的哥哥是做什么的？难道他是没上岸的杀手？”
    “……唔，他是漫画家。”
    织田作之助觉得咒灵这玩意没亲眼看过，估计不会有什么实在的感觉，所以只说了瑛纪明面上的工作。
    织田作之助说：“二楼房间的隔壁仓库有书架，书架上有少年M杂志和单行本，漫画叫《最强鬼灵操纵者！》，你可以去翻翻。”
    中原中也嘶了一声：“漫画家？”
    他先是肃然起敬，随即满脸疑惑：“兰堂给漫画家打工？他还会画漫画？”
    ……总觉得兰堂的画风崩了。
    织田作之助：“涂黑和贴网点，你懂的，干咱们这行的人，手速都不错，还特别稳。”
    中原中也：“……”
    第96章
    三月底, 仙台某家妇科医院，姓氏为虎杖的先生激动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香织，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医院病房外, 名为虎杖倭助的老者踟蹰不已：“这孩子真的是……”
    “当然！他就是我和香织的孩子！”
    虎杖先生用脸颊贴儿子的肌肤, 兴奋地说：“是我苦苦求来的儿子！”
    虎杖倭助沉默良久，终于没再反对。
    他的儿媳妇明明已经死了, 可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 儿媳妇又活了过来, 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说心里话, 虎杖倭助挺慌的。
    可是经过医院检查, 这孩子没问题，甚至儿媳妇也是活生生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儿媳妇的身体, 代替儿媳妇虎杖香织活了过来。
    占据了虎杖香织的身体的羂索一号可不会去管虎杖倭助的想法，十月怀胎，他终于卸货了！可以自由活动了！欧耶！！
    羂索之所以耐着性子怀孕生孩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和里梅的合作束缚。
    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其实他是一个与普通人长相不同的、有四只手和两张脸的咒术师, 千年前凡人愚昧, 认为两面宿傩是怪物，久而久之, 两面宿傩在恐惧和害怕之中竟真的以人身成为咒灵了。
    两面宿傩被咒术师围剿而死后，留下了二十根手指流传至今, 两面宿傩的意识栖息在手指之中，只要制造出一个容纳两面宿傩意识的宿体，两面宿傩就会在现代复苏！
    两面宿傩也有自己忠心的下属, 这下属名叫里梅，是羂索的合作者。
    里梅帮羂索搞咒术界，羂索需要帮里梅复活两面宿傩，俩人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反派，既然要合作，为了防止合作者背刺，那肯定要设立束缚。
    羂索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能容纳两面宿傩的宿体，束缚制约下，羂索必须竭尽全力帮两面宿傩复活，这个竭尽全力自然也包括他自己生宿体咯~
    如今总算生产完毕，羂索的心情堪称好极了，甚至都乐意称呼虎杖倭助为父亲了。
    她（既然占据了虎杖香织的身体，姑且用她）笑眯眯地对虎杖先生说：“孩子叫什么好呢？”
    虎杖先生略一思考就说：“叫悠仁吧，虎杖悠仁。”
    羂索意味深长地说：“悠仁吗？”之后再见面，就要等这孩子生长到十五六岁后了。
    几天后，羂索换了一个男性壳子离开仙台，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心情极好地走到便利店，买了一个饭团吃，正在他准备结账时，目光落在了货架上摆放着的少年M杂志，杂志封面上写着【庆祝高原老师重开连载！】。
    羂索的心情刷得灰暗下来，交钱的手也停下了。
    之前为了防止看漫画血压上升导致难产，羂索有俩月没看漫画了。
    收银员：“这位先生？”
    羂索挣扎许久，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伸手拿了一本少年M放在饭团旁边：“再加一本这个。”
    收银员：“谢谢惠顾。”
    羂索拿着饭团和杂志离开便利店，他随便找了一个街心公园的长椅，一边吃一边开始看漫画。
    禅院瑛纪前段时间停更了，也是他背后有人，要是换了别的漫画家，一会连载一会断更，早就被编辑踢出连载行列了。
    最近连载重开，剧情还在总监部下令处罚十影家族这一块，羂索憋着气看完后，精神略微放松了点。
    羂索知道这部分剧情走向，禅院瑛纪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家伙在过年时剧透过了。
    此刻看看连载，还好还好，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高能转折。
    这就要问了，剧情怎么走得这么慢？
    倒不是慢，而是少年漫画肯定要有战斗，打一场三周过去了，再加上瑛纪时不时停刊，这才显得进度慢。
    羂索看完后收起漫画杂志，一边吃饭团一边联系远在京都的另一个二号分身。
    羂索觉得最让他上头的漫画剧情都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了，京都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然后羂索二号告诉羂索一号一个有趣的消息。
    “御三家在合作制作咒具，最近出来了成品，效果炸裂。”
    羂索听后一愣，御三家真的合作啦？还真的做出成品啦？效果还很不错？
    他连忙仔细阅读分身发来的全部资料。
    经过快三个月的吵架，御三家总算吵出了一点结果，三家决定开发一款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攻击咒具。
    普通人是有咒力的，只不过咒力稀少，除非快死了或者处于极度惊恐和害怕的情况下，他们是看不到咒灵的。
    所以这个攻击咒具需要的咒力不能太多。
    其次这个咒具要便于携带，比如御守就不错。
    一个需要低微咒力就能启动的、御守大小的咒具，对于刻录术式有较高要求，这就需要五条悟的六眼来梳理和重塑术式的咒力流动。
    可用低微咒力制作的咒具的攻击强度太低了，完全不具备击退咒灵的效果，怎么办呢？
    禅院家提供了将咒力压缩在咒具内的技术，类似于炸弹一样，普通人的咒力是引线，咒具内部先提前储存足够炸开的咒力。
    整个制作方案出来后，御三家的人凑到一起评估这个低配版本的炸弹咒具，常年看动漫的禅院直毘人小声嘀咕起来：“这不就是火O忍者里的起爆符嘛。”
    五条悟毫无阻碍地衔接了对话：“不一样，起爆符不用查克拉引动，只要贴好后被碰到就会爆开，咱们这做的低劣咒具还需要普通人用咒力引开。”
    加茂家主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卖配件嘛。”
    比如制作一个专门引动咒具爆开的卡扣？或者再制作一种专门存放咒具的箱子？这都是钱啊！能买得起咒具的普通人全是壕，他们会在乎这点配件钱？
    哦，既然都有会爆炸开的咒具了，那扔出去的人肯定要再配一套保护自己的御守套装吧？万一扔咒具炸咒灵，自己被炸伤了怎么办？
    加茂家主心里转悠着各种赚钱的方式，禅院直毘人谨慎地问：“制作材料呢？很麻烦吗？”
    加茂家族卡壳了，他叹了口气：“能储存咒力的材料很稀有。”
    其实储存咒力最好的材料是咒术师的尸骨，甚至目前不少咒具都是咒术师死后白骨所化。
    其次才是各家族自己培育的特殊藤木和药材，这些植物一直受到咒力滋养，植物根茎纤维制作的纸张可以容纳一些咒力，在上面绘制符文、刻录术式非常方便。
    最后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材地宝了，比如医院火化炉边沿常年留下的污垢，这玩意经过特殊手法提炼一下就是非常好的诅咒材料。
    研究本来陷入了瓶颈，然而尾崎红叶的高原咨询公司和总监部有一些联系，她本人又和禅院瑛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总监部这边派人试探尾崎红叶是否有什么御三家合作内幕，反而被聪明的尾崎红叶发现端倪，反向套路出了御三家在制作低价咒具的事。
    尾崎红叶大喜，她授意当时还没回纽约的九十九由基出面打听这件事。
    低价咒具对普通咒术师来说是福音，如果九十九由基能代表总监部拿到议价权，那以后九十九由基将在普通咒术师中获得意想不到的民望。
    “我很熟悉这种套路，先低价倾销，等占据市场、击垮竞争者后再集体提价，到时候普通咒术师用生命换来的工资就全进入御三家的钱包里了。”
    尾崎红叶如此说：“但如果您和御三家谈成最低售价，并让御三家对内销售的价格十年不变，普通咒术师可以从您这里买到低价咒具，他们必然会成为您的力量！”
    九十九由基听后心悦诚服，因当初御三家派人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缘故，她认识超级多同辈咒术师，她联系了一圈后，自然得知了咒具制作方案的缺陷。
    尾崎红叶看完了资料，提了个有趣的建议。
    “还记得之前横滨军警找到的替罪羊吗？就是那个能控制金属的异能力者？”
    尾崎红叶说：“咒术师能做到吗？只要改变物体的密度和分子结构，就可以得到全新的材料，让五条悟的无敌六眼去做实验，也许就能用廉价材料重组出适合制作咒具的材料呢？”
    这个时间点的时候，兰堂已经去横滨围观中原中也，尾崎红叶也拿到了中原中也的重力异能资料，其实要说改变物质密度和分子结构，重力也可以。
    但那样一来中原中也的能力就变的至关重要，御三家肯定不乐意，九十九由基平时在国外上学，禅院瑛纪本身是禅院家的立场，总监部又靠不住……
    尾崎红叶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只提了让五条悟用六眼试试。
    九十九由基将自己的意思通过总监部转告给御三家，这样一来总监部就得买她的人情，然后她将这件事授权给尾崎红叶，自己坐飞机去纽约上学了。
    尾崎红叶参与了后续的咒具开发计划，她不仅提了材料重组的建议，还说御守是个方形卡片的形状，那能做成子弹的形状吗？
    “像是打枪一样打出一堆咒具，集体炸开效果一定很不错。”
    姿容秀美的女子温言细语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纵然她敬陪末座，可是与会的成员们还是用全新的眼神看向这个红衣红发的女子。
    禅院直毘人是第一次见尾崎红叶，他心说瑛纪碰到的女人质量真高啊。
    因瑛纪的提醒，禅院直毘人对尾崎红叶说话态度较为和善，他问：“你的提议不错，但那要配合着子弹制作一种射击咒具吧？在将咒具射击出的一瞬间，需要精细咒力操控，否则子弹无法引爆，就没有效果了。”
    五条家的长老也说：“在打枪的瞬间引发子弹内部的咒力，能做到这一步的咒术师根本不需要使用这种咒具。”
    尾崎红叶立刻表示自己失言了，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不符合实际情况。
    热衷于卖配件的加茂家主如此说：“那就搭配一个类似枪械的瞄准镜头的配件，也在射击咒具上加一个半自动引爆子弹咒具的装置。”
    一直没吭声的五条悟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是不是傻？有这功夫，单独做个释放咒力的枪械不就行了？不对，连枪械都不用，抬手释放咒力就行了啊。”
    他这么说着，还比划了一个苍的手势。
    所有人听后表情都有点难看。
    五条悟的咒力多，控制能力强，还掌握着苍的技巧，他可以直接将咒力压缩成球、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打出去，别的咒术师做不到啊！！
    虽然尾崎红叶这个提议被排除了，但衍生出了另一个东西，咒力版本的手雷。
    只需要有一个带着咒力的物体，再制作一个特质的、引动咒力爆炸的拉环，一个简单的咒力手雷就做好了。
    实际评估效果非常喜人，三四级的咒术师若是携带大量咒力手雷，再加上风骚的走位和不错的心理素质，也许能单人单杀三级咒灵。
    若是碰到一个实力低点的一级，只要炸开一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也足以让低阶的普通咒术师脱身了。
    御三家看着实验报告都挺高兴，既然东西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寻找原材料，降低成本，量化生产。
    原材料也好办，咒术师的术式千奇百怪，总是能找到压缩或者固定材料形态的术式，总监部还想着若是咒术师的术式不行，那就找咒灵嘛！
    咒灵的能力复杂，抓到咒灵后塞给小韭菜苗夏油杰，让夏油杰控制咒灵给咒具工厂打工，岂不美哉？
    因夏油杰目前在总监部的保护监控下上学，尾崎红叶代表着的九十九由基出身总监部，最终御三家的咒具合作项目的投资人名单里还是有了总监部的代表。
    羂索二号紧急给羂索送来的消息里就重重标注着：因为咒具工厂合作的事，御三家和总监部的关系进入了罕见的蜜月期！最近他们吵架的时间都少了！因为他们忙着做咒具赚钱！！
    羂索：“……”
    羂索发出灵魂质问：“他们傻逼吗？祓除咒灵的单价那么高！他们居然去赚一个几十万的小咒具钱？”
    羂索二号：“可是普通人多啊，光国内就有一亿以上。”
    “尾崎红叶那个女人给总监部算了一笔账，假设普通人每三个月购买一件低价咒具，就算一个咒具一万日元，一年就是四万，一亿国民就是四万亿的消费市场。更何况咒具不可能一万一个，最起码也是五十万起，你算算这会有多少钱？还是每年持续性地固定增收，这可比祓除咒灵高多了。”
    羂索二号还说：“甚至总监部的人认为，咒灵数量多了，他们能赚更多的钱，所以最近五条悟的威胁论没市场了，变成了五条悟的出生带来了大量咒灵、同时也给咒术师带来了大量财富，五条悟居然成了咒术界的财富密码！！”
    羂索：“……”
    他喃喃地说：“他？还财富密码？真正的财富密码难道不是禅院瑛纪吗？”
    羂索二号紧张地说：“你可别这么说啊！我好不容易将总监部的目光转移到了五条悟身上，哪怕让五条悟成为财神，都比让禅院瑛纪成为总监部的技术开发指导强！”
    羂索连忙揉脸：“你说的对，我这是怀孕怀傻了，禅院瑛纪还是去画漫画吧！”
    羂索二号又说：“这对我们的行动也是福音，我们若是能让整个世界回到千年前平安京那样咒术师、咒灵和诅咒师百花齐放的状态，总监部和御三家能获得更多利益，他们反而会帮我们的！”
    羂索嘶了一声，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啊！
    他忍不住说：“缓一缓，先缓一缓，局势变化得太不可思议了，若是咒灵大规模增多，先不说总监部，普通人的政府就不会同意。”
    羂索觉得可能是自己怀孕十个月、有点脱离社会，跟不上时代了，这可不行。
    他说：“先不着急，两面宿傩的宿体刚出生，等虎杖悠仁长大最少也要十五六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先观察咒术界的变化。”
    羂索二号认可了本体的看法，他又说：“我觉得我们需要接触一下异能力者。”
    “这次总监部能和御三家达成合作，还提出了不少建议，都是因为尾崎红叶这个女人，她和禅院瑛纪关系匪浅，又没术式，我们不好控制，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异能力者那边找到制衡她的人。”
    羂索缓缓道：“你说的不错，尾崎红叶出身横滨，咒灵操术也曾是横滨人，我们不如去横滨转一转吧。”
    被羂索暗中称为真正的财富密码的瑛纪可不知道这些变化，或者说瑛纪觉得这些事和他没关系，他只是一个老老实实地、被编辑催更的画漫画的大学生。
    瑛纪连着通宵了好几天，总算将之前积累的各种漫画相关的动作都搞完了。
    身为一个漫画家，瑛纪不仅需要画连载漫画，还需要为单行本绘制各种插图，需要给单行本画点四格小漫画，还要完成一些编辑访谈，以及他终于有时间看那厚厚的读者回信了！
    兰堂帮忙将回信做了整理和分类，彩虹屁的信笺是一摞，咨询问题的信笺是一摞，各种合作邀请是另一摞。
    瑛纪的回信也是兰堂整理并邮寄给编辑的，他自然而然地成了第一个看到瑛纪写回信内容的人。
    有读者来信：高原大大，您画的女主角真的太飒太好看了！
    瑛纪大部分的回话都是谢谢喜欢，偶尔也会不走心地回一个我最美。
    于是兰堂还负责将这些奇奇怪怪的回答信笺挑出来，交给瑛纪重新回复。
    这其中还有一份很牛逼的信。
    之所以用牛逼来形容，是因为这位名为【千年执念】的读者帮忙梳理了一下反派boss六见无敌的过去，并预测了六见无敌接下来要如何做。
    “六见无敌蛊惑十影直姬，恐怕十影家的封印之物也会落入六见无敌手中，如此一来六见无敌就差东京学校和联盟掌握的封印之物了。”
    “接下来六见无敌恐怕会利用男主接近联盟，亦或者通过策反和政变的方式掌握联盟主权，并发布通缉抓捕男主和女主。”
    瑛纪看完这封信后很惊奇：“天啊，有读者猜到要政变了！不过这读者猜的是六见无敌政变。”
    当时兰堂提议：“您不如和九十九小姐协商一下，看看怎么更改后续剧情？”
    身为原作者，剧情被读者猜到了，恐怕很心塞吧。
    于是瑛纪电话联系身在纽约的九十九由基：“要改剧情吗？”
    九十九由基很无所谓地说：“我写脚本又不是给读者看的，我是给普通咒术师看的，身为一个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他们肯定乐意看政变剧情！继续政变！”
    于是瑛纪继续按照剧情政变的套路画。
    等剧情连载到阴阳师联盟讨伐十影家族，十影樱姬请神降临拯救家族、甚至要逆推联盟时，已经身处横滨的羂索看到最新连载后气得不行。
    “这禅院瑛纪脑子有坑吗？读者都猜到剧情了，他居然还这么画？他不改剧情的吗？”
    枉他专门写信给编辑部预测反派套路，结果禅院瑛纪还是这么画了！
    羂索咬牙切齿，他直接上网发帖，先洋洋洒洒将自己对剧情的推测写了一遍，又开骂高原九九的剧情没新意，垃圾杂志居然刊登这种套路漫画，少年M也堕落俗套了云云。
    羂索的帖子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作为一个活了千年暗中谋划的反派，羂索自然点亮了嘴炮和煽动这两个技能点。
    瑛纪的编辑知道这件事后也联系了瑛纪，询问要不要对剧情做一些变动。
    瑛纪还没说话呢，兰堂身为助理挺身而出，代替瑛纪反问编辑。
    “单行本销量下降了吗？漫画排名下降了吗？没有就不用管，这读者也给高原老师写信了，肯定是个想要引起老师注意、还想干扰老师创作的黑粉，他这么想写新剧情，让他自己投稿开连载啊！”
    兰堂这么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对了，四月了，高原老师要开学了，他很忙，下周休刊。”
    编辑：“@#￥%&@*！！”
    于是漫画继续朝着女主角政变、男主角父母被波及而死亡，继而转投邪教的方向发展。
    但既然邪教剧情都出来了，邪教总要有个名字吧？
    瑛纪问九十九由基想好名字没，他好贴台词。
    恰好九十九由基有点忙，合作者菲茨杰拉德加入【组合】能力组织后想要往上爬，自然有看他不顺眼的人，在加上尾崎红叶的订单让菲茨杰拉德地位上升，菲茨杰拉德遭到了不少组织内部能力者的打压，九十九由基正作为战力支援帮忙呢。
    于是起名字的事又成了瑛纪的任务。
    瑛纪自言自语地说：“男主角成为阴阳师的初衷是为了拯救世人，不如就叫济世教吧。”
    提到济世，那自然会想到大慈大悲的菩萨对吧？
    菩萨手持十八法器，唯有绢索是用来降服恶魔、令束缚者俯首称臣的，津云雪纪的能力是击败恶鬼、操纵鬼灵，于是瑛纪顺手给男主起了个教主的号。
    “……津云雪纪踏入济世教的大本营，一天后，他取代了原有的教主，成为了新一代教主，号绢索。”
    瑛纪在漫画连载的存稿最后一页画了男主身穿法袍的样子，又在旁边空白处贴了台词，满意地提交了稿件。
    作者有话要说：准提佛母手持十八法器，左第五手持绢索，此索为降伏恶魔，忿怒诸尊皆持有，可系缚难伏者不令倾动，引入本有法界宫，有大悲方便之义。
    ——度娘搜来的。
    +
    仔细看了十八法器的含义，发现绢索类似于招妖幡，可以控制恶魔，让恶魔听命，然后再度化这些恶魔，其实超级适合夏油杰。
    +
    羂索和绢索都是一个意思，因为有些网络页面不显示羂这个字，所以有的网络资料就是绢，这里为了区分羂索（脑花）和津云雪纪的绢索，就用了绢。
    第97章
    瑛纪可不知道自己随手起的名字和某人撞了, 这是漫画备稿，真刊载出来也要等四月底了，所以目前大名叫羂索的某个人并不知道老底都要被掀了。
    瑛纪存了三话的稿子后就开始帮禅院兰司一家收拾行李, 四月开学, 五条相彦要和瑛纪合宿，五条家那边会派个老妇人过来做饭。
    禅院兰司一家准备搬家到城崎, 他们会住在禅院亮介的的海边院落, 葵生和甚尔住在自己的别墅, 自然要提前收拾宅子。
    瑛纪的别墅暂时空着，等他毕业了再去住。
    兰堂作为漫画助理, 依旧和瑛纪住在伊豆大学附近的宅子。
    兰堂帮瑛纪处理了漫画的杂务后, 问瑛纪：“五条那边什么时候来人设置结界？兰司先生让我提醒您，那天最好出去避一避。”
    瑛纪翻看了一下五条相彦发来的消息：“四月二号，五号是开学日, 相彦会提前两天过来。”
    兰堂在备忘录上标记了时间：“那我们二号见一见五条家的人，然后先出去住？”
    他有点期待地看着瑛纪：“我们去伊东吧？织田要上高三，中也同样要上初一，我想去看看中也。”
    瑛纪欣然同意：“好啊，我还没见过中原中也呢, 他在伊东上学？”
    兰堂轻轻嗯了一声：“听织田说, 中也其实很聪明，只是小时候没人教。”
    瑛纪冷不丁问：“他算你的孩子还是兄弟？”
    兰堂思考了一会说：“我觉得他是我的孩子, 但他肯定不会承认。”
    瑛纪了然，随即高兴地说：“所以你也算是有弟弟的人了？”
    兰堂也很高兴：“没错。”
    瑛纪一本正经地说：“身为哥哥, 首先要做到一件事。”
    兰堂肃然道：“什么？”
    瑛纪：“让弟弟叫哥哥呀！”
    兰堂恍然大悟：“你说的对！”
    决定了，这次去伊东，一定要让中原中也叫哥哥~
    瑛纪和兰堂帮禅院兰司收拾行李后, 四月一号那天，织田作之助开小车带着两位夫人、伏黑甚尔开大卡车带着行李和家具前往城崎。
    禅院兰司和瑛纪一起将宅子里的各种术式符文全都取出来，兰堂帮着解除了两年前织田作之助设立的监控网络，再消除咒力残秽，将宅子恢复成了刚租住时的样子。
    禅院兰司看着干干净净的宅子，总算松了口气：“好了，接下来就等五条那边的人了来布置了。”
    他看向瑛纪：“我听说五条相彦会接手一部分工作？那您的任务会少很多。”
    瑛纪摇头：“一直以来甚尔会负责一些，将甚尔那些工作交给我吧，除非甚尔自己要，否则别给他分配任务了。”
    虽然瑛纪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弟弟甚尔超级担心葵生这一胎。
    按理说妇人怀胎，有医生检测，也有家里堂婶盯着，葵生还带了补充生机的咒具，她自己也很注意小心，甚尔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可伏黑甚尔的情绪的确随着葵生的肚子隆起而变得越发沉默，也许在葵生面前他还能装出温和的样子，但瑛纪一眼就看穿了弟弟逐渐紧绷的状态。
    目前孩子的预产期是十二月，瑛纪已经决定等到预产期前后他也跑回家住，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可以直接读档。
    至于现在？瑛纪摇摇头，他说什么都没用，就让弟弟天天看着葵生吧。
    禅院兰司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明白了，这样也好，若是因他出任务而引起五条的注意，他除族就没意义了。”
    随即禅院兰司也离开了这处宅子，瑛纪和兰堂继续住这里，第二天，也就是二号早上八点，瑛纪打着哈欠起床翻冰箱找牛奶喝，就听到玄关那边有人开门。
    瑛纪穿着唐老鸭睡衣和长裤，他叼着牛奶盒子走到门口，正看到一个中年人开门，身后是一个妇人，再后面是拎着行李箱在和人打电话的五条相彦。
    中年人见到瑛纪后先是一愣，继而这人飞速反应过来。
    “禅院瑛纪大人。”
    瑛纪的眼睛刷得亮了，他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旁边的妇人：“你们两个是来照顾相彦的吗？”
    那个妇人主动说：“老身五条实子，之后一年请您多包涵。”
    瑛纪立马高兴起来：“我是禅院瑛纪，以后我的早饭和晚饭拜托啦！”
    外面五条相彦挂了电话，兴高采烈地和瑛纪打招呼：“哟，瑛纪大哥，你怎么才起床吗？”
    瑛纪招呼着三个人进来：“我昨天帮兰司堂叔搬家，睡得比较晚。”
    他打量五条相彦，将近一年多没见，五条相彦长个子了，身材也厚实了不少，白色碎发落在脸颊边，脑袋后面的小辫子变长了。
    “向阳这边有三间房，我在中间这一间，另一边的客房里有人住了，是我找的助理，平时帮我画漫画。”
    瑛纪带着五条相彦看房间：“剩下一共五个空房间，你自己随便选吧。”他又对跟在后面的实子夫人说：“您也是，随便选。”
    那位夫人忙不迭道：“您无需用敬语，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了。”
    另一个五条中年人开口：“冒昧打扰，之前宅子的结界核心在哪里？”
    瑛纪指着较为狭小阴冷的储物间：“这里，昨天已经清理干净了。”
    他这么说着，又看五条相彦：“我今晚不在家里住，一会要出门，明天上午你不用等我，直接去学校礼堂报道，我有社团活动，咱们中午再联系？”
    五条相彦也知道在家里人盯着的情况下，他不好和瑛纪聊什么，他又不是百无禁忌的五条悟大人，于是五条相彦爽快地说：“行，那明天中午见。”
    瑛纪换了衣服，又很没距离感的直接拉开兰堂房间的障子门，他一把掀了被子，将这个睡懒觉的法国人从被窝里拖出来。
    “去洗漱！你不是要去看弟弟吗？还睡！”
    兰堂睡眼惺忪地去洗漱，他很随意地对五条相彦点点头，就一边哆嗦一边出门：“好冷，现在过去也见不到吧？初中开学也有校长讲话，我们可以十二点再过去……”
    瑛纪批判兰堂：“你这哥哥当的太不称职了！弟弟入学的重要时刻，你不拍照片留念就算了，居然还想迟到？怪不得他不认你这个哥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宅子，等瑛纪和兰堂离开后，五条中年人才表情微妙地收回视线，没想到禅院瑛纪私下里这么不拘小节。
    这么说来家里传得禅院瑛纪在交流会里带着小辈们玩野球拳的事是真的了？
    五条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对五条相彦说：“那个黑灰发色的青年应该是高原咨询公司的成员，要不要查一查？”
    五条相彦耸肩：“不着急，要在这里住好久呢，先布置宅子的结界、再收拾行李吧。”
    五条相彦对中年人说：“你们别去客房，更别去瑛纪的房间，省的出事了说不清楚。”
    五条中年人面露难色：“那结界会有空隙的。”
    五条相彦：“那你留个可拆卸的术式，等瑛纪回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在他眼皮子底下插术式。”
    五条相彦又对老妇人说：“你去周围看看日用生活，再收拾一下家里。”
    老妇人点头：“交给老身吧。”
    五条相彦将自己的行李放在瑛纪隔壁后就出门了。
    因为五条相彦还有一个任务，他以住宅为起点，开始在高空测绘距离和方位。
    五条悟可以压缩苍当成瞬移，前提是需要知道空中线路和距离，线路必须是直线，所以他要实地亲测空中线路、或者像是五条相彦这样用风的术式咒力帮忙勘测才能玩瞬移。
    目前五条悟已经可以在京都周边自由行了，他的地图拓展到了静冈县，静冈隔壁就是伊豆半岛。
    五条悟最近忙着用六眼帮御三家改进咒具上的符文和术式，没空踩地图，正好五条相彦来伊豆上学，于是勘测的任务就交给自家堂哥了。
    等五条相彦做好线路图，五条悟就可以随时来伊豆旅游了。
    另一边瑛纪和兰堂坐车来到伊东，他们下了车站，朝着中原中也所在中学走去。
    中原中也上的是普通县立中学，男孩换了校服，心情忐忑而期待，先是跟着同学去了大礼堂听校长讲话，然后回到班级听班主任说话，还有自我介绍的环节等等。
    中学里不少同学都互相认识，他们都是附近县立小学升学上来的，像中原中也这样的新同学也有，数量不多，自然会有人招呼中原中也，询问他是哪里来的。
    中原中也按照织田作之助提前教的回答：“横滨那边来的，但是去年横滨太乱了，我家里人换了工作，来伊豆这边，我也跟着换学校了。”
    “哎？横滨也算是东京了吧？距离东京超级近的！”
    有同学羡慕地说：“中原君去过东京吗？”
    中原中也老实地摇头：“没有。”
    “那横滨是个怎样的城市啊？”有同学又问：“听说外国人很多？”
    中原中也不自觉地笑了笑：“嗯，横滨是港口城市嘛。”
    “中原君，有想要报名的社团吗？”又有同学问。
    中原中也知道社团分数关系着整体成绩，他主动问：“我擅长运动，有哪些社团可以选？”
    “棒球？篮球？或者田径？”
    “我能都试试吗？”
    “当然可以，要一起去参观一下吗？”
    “行啊。”
    橘发男孩愉快地和同学参观了篮球馆和棒球场地，他打算明天再去看看田径社和网球社，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中原中也准备离校回家。
    同学还挽留他：“何必等明天？今天就可以去看嘛。”
    中原中也：“家里有点事，抱歉。”
    织田作之助开学后是高三，他的学业越发繁忙，中原中也这个店小二要操着店铺老板的心，必须回去看店。
    橘发男孩穿着校服拎着书包快步朝学校大门走，还没走两步，就看到好久没见的兰堂正和一个长发梨花卷的青年站在社团招新的宣传板前聊天。
    “围棋社？你确定中也会喜欢这个吗？”
    “就这个！我弟弟就超级喜欢！”
    “可我更想让他加入外文社。”
    兰堂是法国人，自然希望中原中也跟着学法语。
    “学外文？说起来我只会英语，等毕业后估计就会还给老师了。”
    瑛纪想到自己只能算是马马虎虎的英语，有点头疼。
    “那你要和我学法文吗？”
    “要是你弟弟学的话，我姑且试试吧。”
    兰堂坚定地说：“中也一定乐意学的！”
    瑛纪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是吗？先让他叫你哥哥再说吧。”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住了：“喂，你们说什么呢？兰堂，他是谁啊？还有，我才不是你弟弟呢！”
    兰堂的表情刷得变了个色号。
    瑛纪耸肩，做了个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第98章
    瑛纪打量着名为中原中也的男孩。
    男孩十三岁, 穿着黑色校服，手里拎着书包，橘色短碎发让男孩看上去张扬热烈。
    中原中也的眼睛是天蓝色的, 注视着这双蓝色眼睛, 仿佛看到了明媚的天空。
    瑛纪笑眯眯地说：“你是中原中也吧，我是禅院瑛纪。”
    中原中也看向站在兰堂身边的青年, 刚才这厮侧着半弯着腰身, 此刻转身过来站直身体, 中原中也立刻发现这人身材高大，甚至比旁边兰堂都高一点。
    “……我听织田提起过, 你是老板的哥哥？”
    中原中也一边打招呼一边仔细观察禅院瑛纪。
    由于今天五条家的人去宅子里布置结界, 瑛纪将全副装备都穿在身上。
    他里面穿了普通的白色衬衣，下身是束腰黑色牛仔长裤，腰间带着小太刀, 下身穿着最新款的运动鞋，外面穿了黑色外褂，身后还背着剑道物品专用袋子，里面放着太刀。
    瑛纪纵然是在笑着，神色也很放松温和, 但他终究是长大了, 常年在生死之间来回游走，斩杀了无数咒灵的他身上自带一股煞气。
    也许普通人感觉不到, 可在中原中也眼中，眼前这个有着微卷黑色长发的青年宛如一把厚重的剑锋, 纵然藏而不露，依旧给人带来强大压迫力和危险的感觉。
    橘发男孩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瑛纪发现了中原中也的紧张，他对兰堂做了个鬼脸, 后退了一步：“兰堂，你弟弟太紧张了。”
    中原中也怔了怔，他察觉到了瑛纪的退让，神色缓和了不少。
    瑛纪又笑着对中原中也说：“是啊，你和织田住的店铺是我弟弟开的。”
    中原中也对上瑛纪的笑容，小声反驳说：“我不是他弟弟。”
    兰堂终于开口了：“你不是我弟弟，我为什么要将你从森鸥外那带出来？”
    中原中也怔了怔，他沉默了一下才道：“反正我绝对不可能是你弟弟。”
    兰堂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确，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你之所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我。”
    瑛纪突然插嘴对兰堂说：“所以你是他的妈妈吗？”
    兰堂：“……”
    中原中也：“……”
    瑛纪像是没察觉气氛突然尴尬一样继续说：“反正不管是妈妈还是哥哥，这孩子的监护人那一栏写的是你啦，我们刚才不是看分班名表了吗？你要不要去找班主任聊一聊？顺便记一下班主任的电话，将来你可以给中也开家长会哦~”
    兰堂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
    给弟弟开家长会！这可是全新的体验！
    中原中也立刻急了，脸色涨得通红：“等等，我不用你给我开家长会！”
    瑛纪笑嘻嘻地在旁边煽风点火：“家长会是家长和老师的事，和学生没关系，你别乱掺和。”
    中原中也怒目瞪瑛纪：“那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吧？”
    瑛纪先是讪笑，继而他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超级羡慕有家人来开家长会，我都没机会。”
    兰堂嘴角抽搐，咒术高专的家长会？那个学校不可能有家长会这种东西。
    中原中也卡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抱歉。”
    瑛纪诧异地抬眸看橘发男孩：“这是家里人有问题，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和我抱歉。”顿了顿，他又说：“但既然兰堂愿意，我觉得你不能剥夺他身为监护人给孩子开家长会的机会。”
    中原中也被瑛纪带歪，他下意识地顺着瑛纪的思路说：“哦，你说的对……额不对！”
    他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的监护人是他不是织田？”
    兰堂笑呵呵地说：“织田又不是公司员工，和你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当你的监护人？”
    中原中也一噎，兰堂趁机说：“我去找班主任。”然后他速度溜了。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去抓兰堂，反而被瑛纪抬手压住肩膀：“别走啊，你拎着书包……这是要离开了吗？你不选社团吗？考虑去学围棋吗？我可是认识现在的本因坊哦。”
    进藤光现在可是棋坛本因坊，拿了头衔，风头无量，据说他的宿敌塔矢亮是名人王，如今这俩人正在激烈竞争棋圣的名头，即便瑛纪不关注棋坛八卦，也会在新闻快讯上听到一两句相关新闻。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瑛纪的问题，他皱眉看着挡在身前的瑛纪，他反手打开瑛纪的手，认真地说：“所以你们两个来学校，到底是干什么的？”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看你上学啊，重要的人上学这样人生大事，兄长总要来看看的。”
    中原中也的表情变得荒谬起来：“别胡扯了，我不可能有亲人的，我和那个兰堂……”
    说到这里，他冷不丁想起了什么：“哦，之前织田给我解释束缚条款，里面说任何关于禅院瑛纪的消息都要保密，禅院瑛纪就是你啊！”
    “对呀。”瑛纪先是笑着点头，然后他发现了盲点：“原来你签订束缚时，根本没看条款吗？”
    中原中也坦然道：“我当时看不懂。”
    签都签了，织田作之助还发现他看不懂了，何必强撑着。
    瑛纪若有所思：“……那你恐怕也不知道，如果高原咨询公司违约了，你需要来找我帮你讨债吧。”
    中原中也：“……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中原中也喃喃地说：“束缚不是不能违约吗？”
    瑛纪叹了口气：“是的，但如果有人连命都不要，宁愿鱼死网破，也要违背呢？”
    中原中也哑然。
    瑛纪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最后的保险，如果你发现高原咨询公司骗了你，你可以来找我。”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怪不得束缚里有关于保密你的信息的条款。”
    瑛纪不置可否，那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他是0咒力嘛。
    中原中也好奇地问：“如果高原咨询公司违约，你会怎么惩罚他们？”
    瑛纪嘿嘿笑：“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瑛纪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由基和别人签束缚，总是会带上保密我的信息的条款，我也不能总让她付出代价。如果你遇到一些无法处理、或者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情况，可以来找我。”
    中原中也记下后，略微羡慕地说：“你们很信赖对方啊。”
    九十九由基会帮禅院瑛纪保密信息，而禅院瑛纪会主动帮忙付出代价，这样深厚的信赖和伙伴之情让橘发男孩很羡慕向往。
    “我们是同学。”瑛纪骄傲地说：“由基很厉害，我很佩服她。”
    中原中也动了动唇，他很为难，又有些犹豫，可是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那你能告诉我，兰堂说的，我是因为他而存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是我哥哥吗？”
    瑛纪眨眨眼，捕捉到了男孩眼中的忐忑和不确定，他立刻端正神情，严肃地说：“就是字面意思，兰堂有个能力叫通灵，他怀疑你是他抓取出来的意识，所以才说你和他有很深的因果关心，没有他的抓取和释放能力，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所以他真的是你妈妈！”
    中原中也表情尴尬，他选择性忘记了后半句，只对前半句发表意见：“通灵？怀疑？他自己的能力自己不知道吗？”
    “哎？你不知道吗？兰堂失忆了，他失去了镭钵街爆炸之前的全部记忆。”
    瑛纪解释说：“他和你一样，在镭钵街爆炸之前没有任何情报资料，爆炸后突然出现在镭钵街，他失去记忆加入了港口黑手党，而你一片空白地被羊组织捡走了。”
    中原中也瞪圆了眼睛，他激动地说：“他、他也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瑛纪正要再说，有学生朝着这边走来，还有人和中原中也打招呼：“中原君？你不是说回去了吗？”
    同学好奇地看着瑛纪，瑛纪笑眯眯地说：“我是中也的长辈，今后中也麻烦你们多多指教啦。”
    那些同学们连忙点头行礼：“应该的，大家会互相帮助的。”
    中原中也陡然意识到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他胡乱应付了两句，一把抓住瑛纪的手往外走：“我们回去吧。”
    瑛纪笑了笑，顺着中原中也的力道被拉着往前走，他还给那几个同学比划再见的手势。
    瑛纪给兰堂发了条消息，表示他和中原中也先离开校园了。
    中原中也注意到周围没什么人后，才又一次提起了刚才的话题：“你、你刚才说兰堂也失忆了，那他怎么找到我的？”
    这一次再提起兰堂，男孩的语气中多了一份犹疑和期待。
    难道兰堂真的是自己的亲人？
    瑛纪随口说：“好像是横滨那边出了点乱子，他回去查看时无意间看到你了，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你自己问他呗。”
    中原中也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身边的青年用一种很普通的语气问他：“你的身体里是什么？那股力量好狂暴啊，你不怕自己炸开吗？”
    中原中也陡然停下脚步，他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瑛纪不明所以，他茫然地看着停下来的橘发男孩：“中原君？”
    “你看到了什么？”男孩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黑红色的漩涡？螺旋形态的能量风暴？”瑛纪扫了一眼挪开了视线：“我也只是偶尔能看到一点，时灵时不灵。”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要说吗？事关自己最大的秘密，男孩不太想说。
    可他又很想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中原中也想到束缚，想到织田作之助的评价，想到九十九由基和这个禅院瑛纪互相帮助对方的行为……
    中原中也想，禅院瑛纪应该不是坏人吧？
    他犹犹豫豫地说：“我、我其实会失控……”
    瑛纪怔了怔，诧异地看着中原中也：“失控？什么情况会失控，你能主动进入失控状态吗？”
    “……我失控的时候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人，小时候失控过一次后，我就再也不敢那样了。”
    中原中也说了个开口，声音变得顺畅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以说出口了：“我的伙伴们说，失控的我没有任何人的意识，像是只知道厮杀的野兽，身上会有黑红色的花纹，释放出黑色火焰……”
    瑛纪皱眉：“我问的是为什么失控。”
    中原中也卡了一下：“当时有敌人袭击羊的成员……”
    瑛纪立刻舒展眉头：“那就没事啦，我听兰堂说，那些羊都死了，你不会失控啦。”
    中原中也：“……”
    然后瑛纪脚步轻快地继续向前走，还有心情问中原中也：“晚饭吃什么？我们今天要住在伊东，明早再回去呢。”
    中原中也被‘羊都死了’这句话堵的难受，又看到瑛纪是这种反应，突然觉得很无力。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结果呢？就这？你就这反应？
    “中也，瑛纪先生。”
    兰堂的声音响起，他和班主任交换了联系方式，又咨询了一下学校情况，就追过来了。
    兰堂发现中原中也的情绪不太好，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中原中也破罐子破摔地将刚才的对话告诉了兰堂，兰堂听后神色凝重了：“失控？黑红色漩涡？黑色火焰……”
    兰堂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一股冷意从心底升起，他拉着中原中也快步追上瑛纪：“瑛纪先生，您能帮中也看看吗？”
    瑛纪嫌弃地说：“什么都要看的人生很无聊，再说了，你以为我能看到未来吗？”
    兰堂心说你看不到吗？怎么可能！
    但他换了一种说法：“我很担心中也，他是我的弟弟。”
    听到弟弟这个词，瑛纪的脸色好了点，他苦恼地说：“我看不到啦，反正羊的人都死了，中原君不会再失控不就行了？”
    兰堂说：“中也恐怕不是因为羊失控的，而是能力使用过度失控的。”
    瑛纪：“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比他强，他不会有过度失控的机会的。”
    兰堂本想反驳说谁都不能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可是紧接着他想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天衣无缝，竟无言以对。
    这么说来，让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住一起，还真是万无一失啊！！
    兰堂被说服了：“……是我思虑不周，您说的对。”
    这下轮到中原中也满头问号了，什么叫他身边的人都比他强？他有这么弱吗？
    “等等，异能力会这么随便失控吗？就这么放着不管真的没问题吗？”
    中原中也之前一直觉得兰堂卑鄙精明——别误会，这种形容搭配上他们的职业，真的是褒义和夸奖——怎么遇到禅院瑛纪，感觉像是被降智了？
    兰堂深深看了一眼中原中也，他问瑛纪：“明年织田去上大学，中也还要在伊东上初中，到时候怎么办？”
    瑛纪奇怪地看着兰堂：“你怎么变笨了？我明年就毕业啦。”
    兰堂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于是他道：“那就麻烦您了。”
    中原中也完全没理解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喂，我的能力……”
    兰堂开口打断了中原中也：“你先上学吧，时间会慢慢解决一切。”
    如果中原中也的意识是自己读取出来的，那说明中原中也之前是类似咒物一样的异能力物品。
    男孩是人形的，配合着自己最近翻看的各国情报档案，兰堂心里有了一些推测，他觉得中原中也可能是人工异能体。
    ——不说国外，单说军警内部就有人工异能改造。
    兰堂如此推测，他带着中原中也逃亡来到横滨，追击的人找到他们，危急时刻兰堂直接读取了中原中也的力量，放出不受控制的黑红能量风暴，直接炸了镭钵街。
    虽然这么做抹平了兰堂和中原中也的痕迹，防止被人追踪，但也导致兰堂失忆，中原中也成了孤儿。
    兰堂盘算了一下之后要做的事，在保护中原中也不受干扰的同时仔细探查各国谍报机构，调查镭钵街的过去，同时反向搜索那个和自己战斗的人。
    还是那句话，只要守着中原中也，一切真相会自然而然到来。
    想到这里，兰堂的神色恢复从容，他还调侃中原中也：“中也，你要有耐心，你现在不需要用能力，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如先好好学习吧。”
    中原中也吐槽道：“其实是你也不知道吧。”
    兰堂坦然道：“我也失忆了。”
    中原中也幽幽地说：“束缚的条款里说你会告诉我身世的。”
    兰堂狡诈地说：“条款上写的是，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目前失忆的我只知道这么多，我都说了啊~”
    中原中也气得对着兰堂挥拳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橘猫：“……你卑鄙无耻！”
    “谢谢夸奖。”兰堂笑眯眯地看着恼火的男孩，他随手架住男孩的爪子，心情好极了：“傻弟弟，现在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了吧？”
    瑛纪在前面招呼：“别闹啦，我们去海鲜市场买点鱼，晚上让织田煎鱼吃？”
    兰堂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瑛纪，中原中也恼火地用书包砸兰堂，可惜书包被亚空间吞了。
    “中也，你喜欢吃什么？”
    “要你管！”
    “好久没吃亮介做的玉子烧了，可惜他不在伊东。”
    “我们可以叫外卖。”
    “你说的对~”
    瑛纪这天住在了之前甚尔和葵生居住的公寓，织田作之助也和他去公寓住了，将潜水店留给了兰波和中原中也这对塑料兄弟。
    一夜过去，瑛纪清早起床冲到车站，正看到兰堂和中原中也一起出现在车站僻静的角落里。
    兰堂收起彩画集，中原中也脸上有恼火和嫌弃，他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别扭地别开脸，耳根红红的。
    兰堂的神色倒是格外明亮，他超级开心，经过一晚上谈心后，中也叫他哥哥了！！
    兰堂伸手抱了抱中原中也，又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这才笑着走向瑛纪。
    中原中也没离开，他看着兰堂和禅院瑛纪一起踏入车站检票口，这才用了点异能力加快速度，冲向学校。
    车厢里，瑛纪对兰堂使眼色：“叫哥哥啦？”
    兰堂矜持地说：“中也很乖的~”
    ——妈妈和哥哥二选一，中也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瑛纪也替兰堂高兴：“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
    兰堂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他说要加入外文社，学习法语。”
    瑛纪的表情僵住，他昨天说什么来着？
    兰堂看向瑛纪，慢慢道：“要我帮您做一份法语词汇卡吗？”
    瑛纪：“……”
    大学生的大四学期基本被实习和毕业论文塞满，瑛纪开学当天去潜水部帮助北原伊织等人布置社团招新的摊位，然后他被导师叫走了。
    导师慈眉善目地告诉瑛纪，瑛纪之前写的那篇叫《幸福》的小说入围了新人赏，导师提前拿到了内部消息，几个评委认为瑛纪的故事里人为转折的痕迹太重，想拿第一是不可能的，但故事整体完成度很高，阐释幸福的视角很独特，估摸着会拿一个名次。
    “可能是第五名，也可能名次更靠前一些。”
    导师笑眯眯地说：“若是真的拿到了名次，你也算是在业内出道了，出道之后要再接再厉，写出更多更好的小说，知道吗？”
    瑛纪一脸懵逼，他发出灵魂质问：“不是毕业用的吗？”
    导师若无其事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递给瑛纪：“哦，这个才是你的毕业选题，若是对这些没兴趣，你也可以单独提交论文题目。”
    瑛纪傻乎乎地接过来扫了一眼，导师列的题目里有几个已经打了勾，明显被人选走了。
    瑛纪随便选了一个平安京时代的文学修辞手法在近现代文章里的应用，又执着地问导师：“那我是不是不用写小说了？”
    导师立刻变了嘴脸：“你已经出道了，既然成为了小说家，怎么能不写小说呢？”
    瑛纪喃喃地说：“可我已经是漫画家了啊。”
    导师冷哼一声：“漫画脚本又不是你，你只是画手，那不算你的作品！”
    瑛纪很想说自己时间很紧张，没空写小说，但考虑到如果直接拒绝，眼前这古板的导师故意让他延迟毕业就太丢人了，于是瑛纪敷衍道：“我会考虑写作的事的。”
    导师看出了瑛纪在敷衍自己，但他也没在意。
    导师早就想好了，新人赏获奖作品会被刊印出来，到时候他托人找编辑要一些读者反馈，也许看到读者反馈，禅院瑛纪就会受到鼓舞，继而有了创作之心。
    至于漫画连载的读者反馈……哼，漫画内容又不是禅院瑛纪创作的，他根本不会对那些读者来信产生共鸣。
    导师自信地想，有人和自己创作的文字产生共鸣、甚至因此改变人生，若是禅院瑛纪知道了一定会很激动，这才是文字的魅力和强大之处，禅院瑛纪逃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兰堂：叫妈妈。
    中也：……哥。
    第99章
    离开导师的办公室, 瑛纪立刻将这件事丢到脑后。
    写小说是不可能的，完全不想写！
    因在导师这边耽搁了一会，五条相彦那边的礼堂演讲已经结束了, 五条相彦打电话联系瑛纪：“瑛纪大哥，好久不见了, 我们聚一聚？”
    瑛纪欣然道：“好呀~”
    考虑到两人聊天内容不适合被人听到, 瑛纪拉着五条相彦跑到学校附近的蛋糕店, 俩人一边吃蛋糕一边聊着各自的八卦消息。
    于是直到现在瑛纪这才知道御三家在合作搞咒具开发。
    他表示：“真的假的？没听叔父提起过！”
    五条相彦无语地看着瑛纪：“明明是瑛纪大哥你提的建议, 结果你被完全踢出合作的事啊！”
    瑛纪茫然脸，他先是反驳：“什么叫我的提议？我可什么都没提。”然后他吐槽：“我最近忙死啦，就算有合作也没空搞, 好在你来了, 多少能帮我分担一些任务。”
    五条相彦拍着胸脯：“交给我吧, 我现在可是一级咒术师了！”
    瑛纪鼓掌：“好厉害！我还是三级！”
    五条相彦继续无语瞪瑛纪：“你还在三级摸鱼？”
    ——这人都被五条悟标注极度危险了, 居然还在三级磨洋工，太过分了！
    “我咒力和体力太差了嘛。”
    瑛纪打个哈哈：“对了，御三家联合做出了什么合作成果吗？”
    五条相彦：“好像是类似手雷和枪械的咒物发射器，悟大人比较了解, 我知道的不多。”
    五条相彦虽然对咒具的细节了解不多, 但作为五条悟的心腹手下，倒是很清楚御三家都哪些人掺和进来了, 更知道总监部和咨询公司也插了一手。
    来之前，五条相彦还想着能从禅院瑛纪这里弄点内部消息, 结果呢？禅院家居然彻底将禅院瑛纪排除在了合作之外！
    五条相彦想到外面传的禅院家的继承人之争，本来他是不信流言的，此刻也有点狐疑了。
    禅院家在搞什么？
    如果一直认定继承人是禅院直哉，为什么这两年族长禅院直毘人会带着禅院瑛纪见族人？
    如果继承人真的要换成禅院瑛纪, 为什么明明是禅院瑛纪提出的合作，却将禅院瑛纪踢出了咒具制作委员会？
    五条相彦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回头和家里的五条悟八一八，面上则体贴地含糊过去了。
    五条相彦提了一个瑛纪很感兴趣的消息。
    “瑛纪大哥，你知道最近加茂家主的正室和侧室闹起来了吗？”
    瑛纪先是莫名其妙，继而兴奋起来：“怎么说？”
    瑛纪作为神器活了很多年，自然见过类似的争宠之事，只是他没想到在现代社会还能看到。
    五条相彦的神色有些诡秘：“加茂家下一代一直没有出色的术式，前年加茂家主侧室生了一个男孩，那男孩今年两岁多了，偶尔露出的咒力波动比较大。”
    他压低声音，也兴奋起来：“加茂家的祖传术式是血液，他们有特别的手法来鉴定孩子的术式是否和血液相关，据说鉴定结果很不错，这孩子很可能继承了加茂家的血液操术，所以正室想要将孩子夺走，但恰好侧室出身的旁支在咒具合作中占据重要位置，侧室也不是吃素的，两边明面上还能相安无事，私下里已经闹腾起来了！”
    瑛纪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那孩子还没觉醒术式吧？这就开始撕了？”
    五条相彦：“这你就不懂了，即便这孩子没术式，但若是侧室踢掉正室，摇身一变成为加茂家主的正室夫人，这个孩子不行，她可以再生下一个啊！”
    瑛纪觉得涨姿势了，然后他看五条相彦：“你怎么这么懂？”
    五条相彦连声咳嗽，他不好说自己看18r本子，里面主人公大多会有一个【被踢下储君之位的前王子】【前皇后留下的公主】这样充满了皇室撕逼要素的身份背景。
    五条相彦汗颜，换话题！继续换话题！
    “看的书多了就懂了，对了，瑛纪大哥，我也是文学系，学业忙吗？”
    提到学业，瑛纪瞬间想到自己的小说，他难得露出阴森的表情：“忙啊，学生必须写小说才能毕业。”
    哪想到五条相彦听后摩拳擦掌，兴奋地说：“小说？小黄文算不算？”
    瑛纪先是一愣，然后他居然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需要有令人发省的深刻含义才行，小黄文只能自己爽一下吧？”
    五条相彦立刻没兴趣了，他问瑛纪：“你写了吗？”
    瑛纪有气无力地说：“写了啊。”
    五条相彦很自然地伸手说要看，瑛纪就用手机邮件给了五条相彦。
    故事不算长，五条相彦飞速看完了，表情有些微妙。
    草根能力者和家族阴阳师在御前比武再同归于尽，这既视感太强了。
    “小说名字叫幸福？”五条相彦吐槽道：“哪里幸福了？最后这小孩死了师父和亲爹，老师被亲爹弄死，他自己在老师的欺骗下弄死亲爹……换言之这小孩的未来也死了啊，全灭的大结局怎么能叫幸福？”
    瑛纪连忙解释说：“可是他父亲的家族变得辉煌起来了啊，他父亲的愿望达成了；他老师想要证明自己的阴阳术最厉害，这小孩学了阴阳术干掉他爹，这不完美地体现了老师的阴阳术的厉害之处吗？最后这小孩还活了，他妈妈的愿望也实现了啊！”
    五条相彦惊愕道：“那这小孩呢？他的幸福是什么？”
    瑛纪回答说：“他想知道父亲是谁，他最后知道了啊。”
    五条相彦一噎，总结下来这小说的真正含义是求锤得锤？
    他试探着问：“老师怎么评价？”
    想到导师说的继续写小说，瑛纪就蔫耷耷的：“老师送去参加比赛了，据说还能拿个奖项。”
    五条相彦木着脸说：“这什么比赛？谁写的更丧的小说比赛吗？”
    瑛纪听到这句话反而不服气了，他承认这故事可能不符合大众思维逻辑，但他绝对不承认小说很丧！
    瑛纪：“这是新人赏，而且一点都不丧！最起码珍珠神灵得到了信仰之力，它完美地帮助所有人实现了他们所求的愿望。”
    五条相彦哼了一声：“那我能将小说传给悟大人看吗？让他来评理！”
    瑛纪自信地说：“你给他看啊，他肯定会觉得这故事里的珍珠最有趣。”
    五条相彦将小说邮件给了五条悟，这才开口问瑛纪，语气中透着不确定：“你真这么想？”
    瑛纪肯定地点头。
    这下连五条相彦都不确定了，现在几乎全五条和禅院都知道，五条悟和禅院瑛纪的私交非常好，俩人的脑回路甚至能重叠到一起，也是神奇。
    好在这俩人从不会将私情牵扯到两个家族的事务上。
    禅院瑛纪发起的御三家合作并没有给五条什么优惠和内部消息，而五条悟用六眼解析出来的术式也没暗中分给禅院留一丝一毫，所以目前两个家族的家主和长老们的想法大抵相似：别让他们俩碰到一起。。别让他们俩同时插手某件公务。
    此刻听到瑛纪信誓旦旦地保证五条悟绝对有和他相似的阅读体验，五条相彦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他的思考方式有问题？
    五条相彦：“那如果悟大人来我们住的宅子，方便吗？”
    瑛纪：“可以呀，让他来玩~”
    随即瑛纪诧异地说：“他可以自由出门了吗？”
    五条悟才十二岁吧？
    五条相彦解释说：“最近御三家和总监部合作的咒具工厂在寻找和制作全新的咒具材料，需要悟大人的六眼调整术式和物质分子结构。”
    要说高新科技公司，东京肯定比京都多，所以总监部请五条悟来东京看各种新型材料。
    五条相彦又说：“悟大人掌握了瞬移，只要设置好空中线路，他就可以直接瞬移过来。”
    瑛纪提出异议：“他的咒力够吗？能在赶路的时候维持无下限吗？被人盲狙很麻烦的哦。”
    五条相彦：“所以悟大人会随身带着御三家联手制作的咒具样品，你可以想象悟大人随身携带了大量TNT。”
    瑛纪：“……他不怕炸到自己身上吗？”
    五条相彦：“这倒不会，那些咒具里提前充了悟大人的咒力，悟大人的咒力炸开后不会伤到他自己，只会伤到袭击的人。”
    瑛纪有了个新思路：“哇塞！那如果提前准备好充满咒力的物品，战斗时岂不是可以随续咒力吗？”
    五条相彦耸肩：“有人这么提了，但咒力是负面情绪所化，并不具备取出来再塞回身体的特性。”
    瑛纪思考了一会说：“那如果是反转术式呢？”
    五条相彦摊手：“可我们的受众又不是比咒术师更稀少的反转术式持有者，我们贩售的目标是普通人啊。”
    瑛纪哑然，他感慨地说：“好复杂，幸好叔父没叫我回去鼓捣这些事。”
    五条相彦诡异地看了瑛纪一眼，对这句话不做评价。
    瑛纪和五条相彦聊了一中午，俩人一起在食堂吃了午饭，五条相彦自己在学校里溜达找社团，瑛纪回家了。
    随着五条相彦来到伊豆大学，瑛纪的时间终于空了不少。
    即便禅院兰司不给伏黑甚尔发任务，但看着老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伏黑甚尔还是越来越紧张，为了缓解压力，他做任务反而做的更多更凶了。
    当然，为了避开五条相彦和偶尔跑过来的五条悟，伏黑甚尔会坐海船溜达到横滨，再从横滨那边坐车全国乱转，反而不怎么做伊豆的任务了。
    自从五条相彦帮忙勘测了空中线路后，五条悟总算点亮了伊豆的地图坐标。
    这位五条家的神子最近挺忙碌的，但他依旧抽空跑了几趟伊豆。
    咒具开发有三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制作成本低廉、做工简单的术式承载符纸；将容纳咒力的术式镶嵌在符纸上；制作任何咒力都能引发爆炸的引线装置。
    这三点都需要精细到分子甚至量子级别的操作，整个咒术界只能五条悟来做，所以五条悟手上的半成品才是技术最新锐最前沿的咒具。
    为了试验咒具的效果，或者事情不忙的时候，这小子会开着无下限在空中瞬移，一路窜到伊豆来找瑛纪玩。
    于是瑛纪阴差阳错地比禅院直毘人和尾崎红叶先看到最新版本的咒力手雷和咒力散射枪。
    当时兰堂开了亚空间屏蔽，瑛纪、五条悟以及五条相彦在亚空间里评测手雷和枪械的火力效果。
    五条悟朝着瑛纪扔一个手雷，瑛纪随手劈开一个，砰，爆炸了。
    五条悟扔的时候拉开了引线，在爆炸的瞬间瑛纪才斩下来，兰堂和五条相彦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爆炸的冲击波被丝滑切开，然后轰然冲向两边。
    砰，这次是两边同时爆炸。
    五条悟又拿出一个类似卡牌发射器一般的散射枪，将御守一样的卡片塞进去，对着瑛纪突突突发射。
    瑛纪的手臂几乎出现了残影，嗖嗖嗖地斩下来，瞬息间瑛纪眼前的空间出现了无数爆炸。
    如此多的爆炸同时冲来，兰堂的心提到嗓子眼里，他都要直接用亚空间帮瑛阻挡了，却见瑛纪右手收刀，左手并指如剑，像是画了一道线一样骤然劈砍下来，紧接着兰堂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的空间里多了不受控制的空间隔断！
    一道线，将前后两个空间彻底分开，无论爆炸的冲击多么可怕，都无法靠近瑛纪分毫。
    当时瑛纪的眼中平静里透着漠然，看着眼前各种爆炸冲击像是在看蝼蚁挣扎似的，不带一丝情感，让围观的五条相彦和兰堂都浑身不自在。
    实验结束后，五条悟问瑛纪：“你觉得这玩意能用吗？”
    瑛纪很朴实地回答：“你应该去找笃也他们做实验，不该来找我。”
    这种咒具是给普通人出身、咒力低微以及没术式的普通咒术师用的，可开发者是五条悟，实验人是瑛纪，这俩人其实根本不清楚普通咒术师的状况。
    五条悟自然明白瑛纪的意思，他脸上流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吐槽说：“你怎么不说这玩意就不该由我做？”
    瑛纪却笑着说：“可你还是做了。”
    五条悟骄傲地抬起下巴：“他们都来求我了。”
    瑛纪答非所问：“真正的神灵可不会有求必应。”不等五条悟反驳，瑛纪又说：“悟还是和我一样了啊，我们现在都是半吊子了。”
    五条悟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没戴墨镜，浅淡而透彻的六眼里隐隐透出一丝笑意。
    “因为还算有趣。”他无视旁边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兰堂和五条相彦，用很随意的语气说：“总监部的老橘子皮们居然会被那个女人当枪使，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她叫尾崎红叶吧？也是你找来的？”
    白发男孩的神态懒洋洋的，眼神却比以前明亮了不少：“高层动起来，下面的人才有机会，只有出现变化，才会酝酿出新的机会，如果咒术界一直如死水般无波澜，那才是真的无聊呢。”
    瑛纪听着这台词有点熟悉，他狐疑地说：“……六见无敌暗中煽动京都校的老师们支持阴阳师联盟问责十影家的真正理由？”
    五条悟坦然道：“对啊，反派boss想要借着联盟的力量削弱十影家，结果女主角发起政变，趁机上位，这一波智斗和战斗非常不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启发。”
    虽然五条悟是五条家的神子，五条家未来的家主，但家主前要加未来这个限定词，五条悟现在才十二岁呢，也需要和家里的长老们、管事们斗智斗勇。
    以前小孩不懂，也没人教，只知道向长老提出自己的要求，但从零花钱这件事上，五条悟开始意识到五条家族其实不算真正听命于自己。
    有时候五条悟一定要家里执行他的某些命令，搞得他无理取闹的小孩似的，但五条悟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
    然后没多久，禅院瑛纪开始连载漫画了。
    这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呢，五条悟每周都追漫画，恰好最近剧情卡在十影樱姬临危受命成为家族族长，并逆推了阴阳师联盟成为幕后掌权者这部分。
    九十九由基在纽约亲眼看着菲茨杰拉德怎么和【组合】里的人玩商战和智斗，结合着国内咒术界的实际情况，再加上尾崎红叶时不时地建议，九十九由基泉思如涌，下笔如神，漫画在这部分直接起飞爆火起来。
    ……偏巧瑛纪时不时停刊一下，编辑快心塞死了。
    五条悟翻了翻漫画，若有所思，他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搞一搞家里的长老们？
    紧接着御三家和总监部求着他开发咒具，尽管新年交流会时五条悟不太明白怎么就突然开始搞合作了，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机会来了！！
    五条悟趁火打劫，以六眼解析术式为要挟，将家里面由长老们任命的管事替换成了类似五条相彦这样的年轻人。
    长老们虽然很憋屈，可是对上五条悟冰冷漠然的六眼，又蹦不出一个字来，只能默认了。
    毕竟五条家早晚都是这位小爷的，而且五条悟也没全替换掉，还是留了六成左右老人在原来职位上的——五条悟的人还是太年轻了，年纪和能力不足——于是五条悟成功掌握了部分家族权利，五条家内部开始了隐晦而平静的新旧势力交接。
    “我倒挺想见见九十九由基。”
    五条悟的语气有些遗憾，九十九由基在国外留学，如果她不回来，五条悟目前还真没办法见到她：“我能将家里部分人踢下去、换上我自己的人，她功不可没。”
    五条悟这么说了，又看向瑛纪：“你呢？你什么时候踢掉禅院直毘人？”
    禅院瑛纪说他们还是一样了，是指五条悟从一切都无所谓的神子状态变成了深入家族和总监部事务之中，成了半吊子。
    可按照五条相彦的汇报，禅院瑛纪不像是插手家族事务的样子啊？
    瑛纪一下子笑了，他神神秘秘地说：“不需要我踢掉叔父，叔父会来求我的。”
    五条悟觉得挺新鲜的，他饶有兴致地问：“他为什么会求你？”
    瑛纪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但我看到了。”
    一直当壁花的兰堂下意识地瞥了五条相彦一眼，五条相彦倒吸一口冷气。
    未来视的术式？
    五条悟一副我早猜到的表情：“我当初就说你也有瞳术，你居然还否定！”
    瑛纪摇头：“不是瞳术，就……一种感觉，时灵时不灵的，我也不确定。”
    五条悟用六眼仔细看，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在我看来，你和以前一样。”
    瑛纪却说：“不一样了，我那次对叔父发脾气了。”
    旁听的五条相彦和兰堂满头雾水，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五条悟倒是瞬间明白：“原来如此，哎，不对啊，难道不是禅院？那是谁？”
    如果一切都无所谓，那么禅院瑛纪是不会因为禅院家而产生愤怒这种情绪，换言之禅院瑛纪这把武器也终于开始向人转变，但若果真如此，五条悟心中就有了一个疑惑。
    既然以前对禅院瑛纪来说，禅院是无所谓的，那他为什么还会是个禅院？最初让禅院瑛纪停留在禅院家的人是谁？
    瑛纪很想将弟弟伏黑甚尔介绍给朋友五条悟，但考虑到伏黑甚尔对五条悟根深蒂固的厌恶和警惕，最终瑛纪还是干巴巴地说：“秘密，不告诉你。”
    五条悟想了想，突然问瑛纪：“如果我找到答案，你要来五条吗？”
    瑛纪无语地看着五条悟：“都说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以前无所谓，现在不可能了！
    五条悟嘁了一声，瞬间对挖掘秘密没兴趣了，他很自然地说：“我不找的话，你就再写一篇小说吧，我想看那颗珠子的后续。”
    明明五条悟自己也没兴趣挖掘秘密了，却还理直气壮地要求瑛纪写小说当补偿。
    兰堂和五条相彦都觉得瑛纪会拒绝，因为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不止一次听到瑛纪抱怨说导师太烦人了催着他写小说。
    结果瑛纪居然很高兴地答应了！
    “好啊！我给你写！”瑛纪开心极了：“他们都是群瞎子，一个个只关注着剧情人物，没注意到我写的珍珠才是真正的主角！”
    五条相彦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插嘴问：“什么？珍珠才是主角？那幸福……”
    五条悟奇怪地说：“当然是珍珠了，珍珠从海底来到人世是想要了解人类的感情，母亲难产但祝福丈夫和孩子，父子失忆再相杀，儿子最后痛失一切……多么激烈的情感啊，爱和恨都齐了，珍珠一次性得到了这么多感情，不幸福吗？”
    五条相彦目瞪口呆，嘴巴开开合合想说什么，但仔细一想，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兰堂幽幽地说出了五条相彦的心里话：“……两位不愧是挚友。”
    这重叠的脑回路，佩服佩服。
    五条悟拿了实验结果和一个短篇小说的承诺，高高兴兴地回去继续研究咒具了。
    瑛纪也开始认真琢磨珍珠神灵的下一个故事。
    与此同时，漫画连载的进度条来到女主角和男主角分道扬镳，男主角转投济世教的剧情。
    伴随着漫画上对于男主新称号【绢索】教主的彩页特写，还有漫画准备制作动画的消息，在横滨的羂索从便利店买到最新的少年M、并看到这部分剧情时，整个人都懵逼了。
    为什么？为什么禅院瑛纪会给男主角取这个名字？
    羂索不可置信地想，难道他对标的角色不应该是反派六见无敌，而是男主角津云雪纪？！
    第100章
    说来有趣, 羂索来横滨探查异能力者的情况，然而横滨刚因为兰堂的放火行为，迫于国外各方压力, 军警直接将横滨的地下势力整体清理了一遍。
    这么物理清理后，羂索能查出消息就有鬼了。
    黑市里独行的杀手和情报贩子、中间商全都跑到别的地方避风头了, 横滨本地黑帮缩脖子当鹌鹑, 一时间横滨的治安神奇地好了不少。
    当然这只是意外现象, 军警不可能一直派遣大量人手维持高压治安, 军警的任务遍布全国，他们早晚会离开。
    到时候横滨会更加混乱，因为实力强悍的黑帮都被打压下去了, 有点能力的人都可以出来搞事了。
    当然这都和羂索无关, 羂索来到横滨后发现了目前诡异的局势, 于是他打算在横滨多停留一段时间, 并准备换个马甲加入一个黑帮势力。
    因为尾崎红叶在总监部优秀的表现，羂索很自然地将目光落在了名为森会社的、据说原本是港口黑手党的组织身上。
    森会社本来就缺人，只是招揽打手炮灰，也不需要将所有人的底细都弄清楚, 所以羂索随随便便就加入了。
    加入一周时间, 羂索就放弃了。
    无他，森会社的老板真是个超级社畜啊！
    下级成员没人权, 每天24小时值班，随叫随到, 羂索这一周要么是去处理战斗后的伤员，要么是清理尸体，亦或者是和人火拼。
    最重要的是，作为新加入的成员, 他和人火拼只能拿菜刀！！他没资格领枪！！
    羂索也是服气了，他心说，自己要是尾崎红叶，碰到这样的傻叉老板，他也要跳槽去找总监部谈生意！
    羂索立刻让马甲在一次火拼中死亡，然后换了个新马甲，休息了两天。
    正好到了新一周的杂志发售日，羂索去买少年M，可还没看内容呢，就先被封面彩页的【绢索】二字差点闪瞎狗眼。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什么时候绢索二字是烂大街的名字了？
    羂索拿着杂志的手微微有些抖，面色几乎扭曲成恶鬼。
    他以前认为自己对标的是反派boss六见无敌，所以试图搞清楚禅院瑛纪怎么设定反派boss的，结果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设定boss的人居然是五条悟！
    行吧，六眼神子不好对付，那小子对自身安全很重视，现在也不是对付五条悟的时候，羂索算了算天元的同化时间，告诉自己百忍成金，先等等再说。
    然而现在呢？男主角津云雪纪居然加入济世教，取了个号叫绢索？
    羂索倒不认为是自己暴露了，因为他时刻换马甲，几乎从不曾报出本名，而且他活了这么久，认识他的人都死了。
    羂索开始了头脑风暴，他知道男主角是九十九由基设定的，九十九由基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济世？救济世人？这是男主角的理想吗？那么绘制出有如此理想的九十九由基到底怎么想的？
    九十九由基作为总监部挖掘出来的咒术师，却和御三家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甚至和禅院瑛纪有绯闻，她还收拢了尾崎红叶，通过尾崎红叶与总监部达成和解，还利用高原咨询公司变相插手了御三家的咒具合作……
    一瞬间，羂索福至心灵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如此，他懂了！总监部一直认为禅院瑛纪会发动政变，重塑御三家掌控总监部的荣光，但真正想做这件事的人是九十九由基啊！！
    九十九由基利用禅院瑛纪当挡箭牌，让总监部不得不求着她，那个女人真是太阴险狡诈了！
    一旦将阴谋家的标签套到九十九由基身上，羂索宛如打开了新世界。
    禅院瑛纪根本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徒，他只是爱惨（？）了九十九由基，自愿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啊！
    这么一想，九十九由基跑到纽约去上学，明面上避开了总监部的监视和咒术界的麻烦，可实际上她操控着禅院瑛纪和尾崎红叶，暗地里牢牢把控着局势，真是可怕。
    羂索自以为想清楚了一切，他吐出胸中的郁气，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九十九由基也想改变目前的咒术界，那他能不能拉拢九十九由基？最起码他需要搞清楚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羂索理清楚思路后，就和在京都的二号分身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要出国找九十九由基详谈。
    羂索感慨万千：“当年她还在高专上学时，我试探过她，她应该在寻找解开咒灵和咒术师死结的方法，几年过去后，没想到她居然剑指总监部和整个咒术界，真是后生可畏。”
    羂索的二号分身提醒羂索：“只有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羂索略一沉吟就道：“我请里梅帮个忙吧，我已经帮两面宿傩搞定了宿体，里梅也要履行束缚才行。”
    羂索联系了合作者里梅，里梅是一个有着白色妹妹头、看起来是青年的诅咒师，他真正的主人是两面宿傩，为了复活两面宿傩，里梅和羂索有束缚。
    接到羂索的合作要求，里梅欣然同意了。
    最近地下黑市的任务不好做，横滨那边被军警压着，伊豆这边不仅有禅院瑛纪，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跶出来，关东地区的诅咒师们只能集体偏移业务范围，地下黑市卷的不行，不如出国溜达一圈。
    羂索和里梅找中介搞了虚假的护照，飞往了自由美利坚，在狂野豪放、武德充沛的北美土地，两个活了千年的诅咒师大开眼界。
    刚开始俩人还保持着逼格，用咒力迎击时不时冒出来抢劫的小混混啦、打手啦、难民啦和黑帮，后来被现代火器教做人后，羂索和里梅各自换了方便行动、不引人注意的现代装束，一人拎了一把柯尔特防身。
    这期间羂索依靠不断更换身体，不断换马甲，总算找到了美利坚地下势力的接洽口，只要入了行，剩下的就好办了。
    羂索砸了很多美刀买情报，终于搞到了很多异能力者的消息，同时也得知了九十九由基居然加入了美利坚的异能组织【组合】！
    羂索恍然大悟，他就觉得九十九由基变了很多，原来她和异能力者联手了！
    就在这时候里梅通知羂索：“又有人来查你了。”
    羂索拿着大把美刀在黑市上没情报，他自己也是其他同行眼中的肥羊。
    羂索：“我知道了，我再换一个身份。”
    但这一次对方瞄准的似乎不是羂索，而是里梅，或者说每一次羂索换了身体后，他的搭档里梅没换啊！
    要理解里梅作为两面宿傩的追随者，本质上也是个老古董，他对现代化设备是比较苦手的，所以当他的手机界面上出现了老鼠的影像、可他怎么也无法关机，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等羂索换好马甲，拿着一叠关于组合的异能力者情报，准备仔细研究后去找九十九由基聊天时，里梅就不得不告诉羂索：“有个情报组织联系我，说想要和你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就仿佛织田作之助成了横滨本地情报贩子都喜欢的VIP客户一样，羂索这样付钱爽快的客户，自然会有情报组织主动上门推销。
    “死屋之鼠是新建立没多久的情报组织，他们联系我说可以搞到我们需要的情报，价格好商量。”
    里梅问羂索：“你要和他们接洽吗？”
    羂索秉承着情报越多越好的想法，爽快地说：“行，联系方式给我。”
    死屋之鼠是一个名叫费奥多尔·D的少年建立的情报组织，这少年今年才十七岁，出身西伯利亚冻土上的国度。
    因为当年异能大战的缘故，那个国家的皇帝贬斥了一大批贵族，尚年幼的费奥多尔·D也在其中，然而有些人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局面都能崛起，比如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D怀揣着一个伟大的理想，他想要让异能力者永远消失，为此他需要钱、需要情报、需要合作者和各种棋子。
    这可能是耗尽一生都无法达成的目标，但正因为做不到、正因为前路渺茫，对费奥多尔这样的人来说反而充满了挑战性和跃跃欲试。
    ……否则这样的世界岂不是太无聊了？
    费奥多尔从西伯利亚来到美利坚，这个国度鱼龙混杂，很适合他这种幼苗成长。
    在美利坚最有名的能力者组织当属【组合】，菲茨杰拉德加入组合后能快速提升地位，九十九由基的全力支持功不可没，美利坚其他能力者组织当然会委托地下黑市调查九十九由基的情报，费奥多尔也跟风查了查。
    这个女人的异能力未知，只知道她战斗水平很高，力量、速度、感知力和反应力远超常人，她似乎还具备自我恢复的能力，目前没人能挖掘到她的真实情报。
    九十九由基是从岛国出来留学的，这并不难查，于是不少情报组织都去岛国查情况，然后他们正好撞上军警横扫横滨地下黑帮，情报恰好断掉了。
    羂索和里梅就是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的，也许羂索可以不断换马甲保住自己的身份，但里梅纵然行动谨慎，可费奥多尔自诩为地下水道的老鼠，当然有自己独特的情报探查方式，最终里梅还是被费奥多尔挖出来了。
    任何人只要看了里梅的照片，都会被他那东洋人的面容所吸引，再想想九十九由基也是远东之地出身，费奥多尔立刻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并【热情】地毛遂自荐，想要和里梅以及里梅背后的人达成合作。
    最终皆大欢喜，字面意思上的。
    费奥多尔付出了一些情报代价，知道了咒术师这一神奇的职业，而羂索也知道了很多关于异能力者、甚至超越者的情报，算是两个独特的圈子产生了情报交叉。
    且不提美利坚风云，瑛纪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手给男主角起了个教主名号，就又掀起了种种波澜，他正在奋笔疾书写珍珠神灵的第二个故事。
    之前说了，瑛纪的导师将那篇名为幸福的小说投稿给了新人赏，经过半年投稿、评选和二次评审，在六月初的时候，新人赏的结果公布了。
    诚如瑛纪的导师所推测的那样，短篇小说《幸福》排名第四，拿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
    导师很高兴，不枉费他运用了一些自己在文坛上的人脉，帮助禅院瑛纪说好话，名次又上升了一些。
    导师慈眉善目地将喜讯告诉瑛纪，并再一次催促瑛纪：“新小说写好了吗？”
    这次瑛纪没有敷衍导师，而是说：“已经有点想法了，正在写，暑假之前应该能写完。”
    导师大喜，觉得瑛纪怎么看怎么顺眼，他拍着胸脯说：“理论上新人赏的前三名会有出版社筹划个人小说集，你是第四名，没这个待遇，但是交给老夫吧，老夫会给你运作一个名额的！”
    瑛纪傻眼了，他磕磕巴巴地说：“就算我写完第二篇，合起来也就两篇小说，不太够吧？”
    导师胸有成竹地说：“没事，你提交的论文也可以加进去，全当时你大学毕业的个人作品集了。”
    同时导师又说：“出版社给前三名筹划作品集，前三名也需要整理自己的稿件，补充新小说内容，他们也要时间，等他们出版了才轮到你，毕竟你是第四名嘛，不好超过他们，你有充足的备稿时间。”
    瑛纪一听要好久后才出版，顿时不当回事了。
    “好，我知道了。”
    因为是导师帮瑛纪提交新人赏作品，瑛纪用的是本名，关注文坛变化的除了本身是文坛作者和编辑外，还有一些相关领域的人，比如负责教育方面的官员等等。
    禅院家族传承千年，认识的人自然明白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禅院直毘人挽着袖子在咒具制作委员会里和人撕逼利益，直到被人找上门夸奖家里的瑛纪文采斐然时，才愕然得知禅院瑛纪去写小说了！还得奖了！！
    禅院直毘人抬手捂脸，他一目十行看完小说内容后，满头黑线。
    他拿起电话骂了禅院兰司一顿：“这种事怎么没和我说？！”
    禅院兰司满脑门官司：“这是他学业上的事，和咒术界无关啊！”
    禅院直毘人缓了缓火气，挂了兰司的电话，直接联系瑛纪：“怎么想起写小说了？”
    瑛纪正在写第二篇小说，听到直毘人这么问，他立刻抱怨起来：“是导师骗我！！”
    禅院直毘人：“啊？”
    瑛纪滔滔不绝地将自己被导师忽悠着写小说，最后还得了新人赏第四名的事说了。
    “导师还说要出个人短篇集，让我写更多的小说！”
    禅院直毘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只能安慰瑛纪：“你可以拖嘛，你马上毕业了。”
    瑛纪也是这么想的：“但第二篇还是要写的，我答应悟了，他要看。”
    禅院直毘人深呼吸，他语气温和地问：“你见到五条悟了？他看你小说了吗？觉得怎么样？”
    作为和禅院同归于尽的五条后裔，五条悟看了小说有什么感想？
    瑛纪不走心地说：“悟很喜欢！他说要看第二篇，我正给他写呢。”
    禅院直毘人：“……”
    瑛纪不知道禅院直毘人正心塞，他突然问：“对了，悟给我看了咱们三家搞的合作咒具，说起来为什么搞合作啊？”
    禅院直毘人很想敲一敲瑛纪的脑袋，这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吗？
    但隔着电话线，这老头只能黑着脸说：“反正东西都搞出来了，大家正在商量着怎么降低成本大规模制作。”
    禅院直毘人好奇地问瑛纪：“既然你试了，你觉得成品用得方便吗？”
    老头自己都没亲手实验的机会呢。
    瑛纪朴实地回答：“我觉得没啥用。”
    禅院直毘人倒是笑了：“对实力高强的咒术师来说，这些东西只是锦上添花，我们的受众目标也不是咒术师。”而是普通人。
    想想万亿市场规模，是个人都心动。
    但既然说到合作咒具了，禅院直毘人就告诉瑛纪：“御三家和总监部联手制作咒具，里面的份额和分成比较复杂，咱们禅院家提供了咒具制作方式，又投了一笔钱，总之咱们家有两成的干股。”
    别看20%似乎很少，但御三家都是这个数，因为他们还要拿出20-25%给政客和党派做利益交换，开设工厂、成品进入市场、大规模销售……这都需要打通政府关节，毕竟是给普通人使用的咒具，当然不能少了政府支持。
    总监部占据其中的10%，其中九十九由基个人占据2%，因她在纽约上学，九十九由基授权尾崎红叶作为自己的代理，负责具体细务，剩下总监部高层自己分了。
    而五条悟也以六眼技术入股，单独分割走了2%。
    为了安抚那些被夺权的家族长辈，考虑到自己的确人手不足，五条悟将自己的2%暂时交给家里打理，并表示等自己成年后再拿回来，正好平息五条家内部人事变动引起的波澜。
    余下的个位数干股稀释后被零散的家族蚕食殆尽，比如类似猪野小哥这样的小家族，再比如日下部笃也所在的新阴流道场等。
    禅院直毘人没有给瑛纪解释这些细节，只是通知瑛纪：“我单独给你1%的股份，你不能转让、不能卖出，只能拿钱吃红利，没问题吧？”
    这次合作是禅院瑛纪搞出来的，瑛纪本人却没有在合作名单里，虽然禅院直毘人觉得自己没做错，真让瑛纪过来开会，这小子肯定会将所有人都卷到泥地里的，但这话不能对伏黑甚尔说啊！
    如今伏黑甚尔忙着照顾老婆没空搞禅院，等回头他弄清楚了细节，一定会闹起来的。
    禅院直毘人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也是快奔六的人了，他不想被伏黑甚尔打到床上喝汤，索性提前给瑛纪塞钱。
    瑛纪不以为意，随口说：“无所谓啦，反正家里赚的钱变成咒具，全都是我的。”
    禅院直毘人：“……”这可太真实了。
    瑛纪最近不缺钱了，他有海外投资，有漫画收入，动画也在制作了，还有任务金，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就对钱的事不太上心了。
    禅院直毘人姑且问了一下伏黑甚尔的情况。
    “老婆怀孕了，甚尔怎么还全国乱转？我听兰司说他身上的煞气越发严重了，怎么？他老婆怀相不好？”
    瑛纪撇嘴，他也去城崎看过葵生的状况：“葵生好好的，趁着这次怀孕，她正好弥补一下小时候的亏损，目前我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甚尔自己在患得患失。”
    “与其让甚尔自己胡思乱想，不如让他出门做任务发泄情绪。”
    禅院直毘人听后先是怔怔的，随即感慨道：“他也有今天。”
    想想当年那个满眼都是愤恨和怨怼的孩子，再看看现在这个慌里慌张担心老婆的青年，禅院直毘人叹息着说：“他可算长大了。”
    瑛纪心有戚戚焉：“是啊，弟弟要当父亲了。”
    禅院直毘人：“你马上放暑假了吧？”
    现在是六月底，再有半个月要放暑假了。
    瑛纪：“是啊，怎么了？”
    禅院直毘人如此说：“咒具的事定好后三家和总监部要签合同，你随我一起出席仪式和宴会吧。”
    瑛纪答应了：“好，放假了就回家。”
    挂了电话，瑛纪继续埋头写完小说的后半部分，时间一晃而过，很快第一学期结束了，瑛纪收拾行李回京都本家。
    因最初咒具合作的提议是瑛纪提的（瑛纪：我怎么不知道），最后御三家和总监部签合同选定了禅院家。
    瑛纪一回家就见到了好久没见的禅院亮介，他高兴地招呼道：“亮介！最近如何？东京工作不忙吧？”
    禅院亮介也挺高兴：“您回来啦？先去试衣服。”
    瑛纪跟着禅院亮介去了一个大房间，有仆从送来了好几套衣服，瑛纪不明所以，一边试衣服一边问：“这是干什么？”
    禅院亮介解释说：“这次签合同算是御三家多年后第一次联合，三家的重要人物都会出席，还有总监部的高层和各方代表，甚至有传言京都府知事也会过来一趟。”
    他小声说：“您从未代表家族见过政界人士吧？这次您也要出席，自然要好好打理一番仪容。”
    瑛纪今年22岁，马上大四毕业，在瑛纪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关注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禅院瑛纪会回到家族担任家族重要事务，还是会去总监部？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禅院瑛纪却出道成为小说家，还写了五条和禅院千年前御前比试的小说，他到底怎么想的？
    要谨慎应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羂索：遇到一个刚入行的小白，开心。
    费奥多尔：开门营业就碰到一个肥羊，开心。
    第101章
    禅院亮介是看着瑛纪和甚尔长大的。
    一眨眼当初那个四五岁的小孩变成眼前这个身材高大修长、面容英俊帅气的小伙, 禅院亮介心中可谓是感慨万千。
    在伏黑甚尔娶妻并即将有孩子后，禅院亮介的注意力几乎全在瑛纪身上了。
    看着瑛纪换好衣服，亮介让仆从退下, 他招呼瑛纪，小声说：“给, 这是我收集的关于御三家合作的资料。”
    瑛纪坐在禅院亮介身边, 他接过来翻了翻。
    禅院亮介了解瑛纪的性格, 他没有写太多复杂的利益交换, 只是写了结论。
    资料上清楚地写了三家各自出了什么技术，又写了各家的想法。
    瑛纪诧异不已：“五条悟开始换人了？”
    虽然瑛纪知道五条悟开始插手家族事务，可是看到小孩这么早就将一些位置上的老家伙踢掉变成他自己的新人, 瑛纪有些震惊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是五条悟嘛, 五条悟可不是个会受到辖制的人。
    “加茂家在内乱？”瑛纪看着资料上写的嫡支和分支撕逼, 再结合着之前五条相彦和他说的八卦：“是正室和侧室为了争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吗？”
    禅院亮介有些诧异：“您知道啦？”
    瑛纪心不在焉：“相彦提过一句……”他又看到关于禅院的消息：“我和直哉争夺继承人进入了白热化？我怎么不知道？”
    禅院亮介低声说：“这是总监部高层的看法, 至于家里……瑛纪，尽管直哉被确立为继承人这么多年了，可如今家里不少人都有些摇摆。”
    瑛纪奇怪地问：“为什么？直哉实力不错，性子虽然张狂了点, 但咒术师不都这样？”
    禅院亮介委婉地说：“可你的脾气比他好, 大家觉得与其让直哉当继承人，不如由你来。”
    禅院亮介照顾瑛纪长大、如今又是东京负责人之一, 禅院家上下都将亮介划到瑛纪那一边了，任何想要向瑛纪靠拢的人, 自然而然会凑到禅院亮介面前。
    禅院亮介不仅受到总监部的试探，加茂和五条的试探，连自家人也会跑来试探他，这么多年下来, 他已经充分锻炼出来，可以在应付各方试探的同时反向探查一些情报。
    “如果您有这个想法，那就要行动起来，如果您没这个想法，又何必出席这次仪式？”
    禅院亮介希望搞明白瑛纪怎么想的，并和瑛纪达成一致：“您马上毕业了，有考虑过以后做什么吗？”
    瑛纪听后怔了怔，他微微蹙眉：“叔父叫我回来出席仪式，至于我以后做什么……”
    瑛纪一时也不不知道，最终他还是说：“先顾着眼前吧，距离毕业还有大半年，让我想想。”
    禅院亮介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既然是族长的命令……这一身就不错，族长应该在等您，您过去吧。”
    瑛纪点点头：“那我去找叔父。”
    他走出房门，突然扭头看亮介：“明早我想吃玉子烧。”
    瑛纪对禅院亮介做了个鬼脸：“亮介，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强哒！”
    禅院亮介露出欣慰的笑容。
    与此同时，族长院子里的正厅，禅院扇皱眉说：“我觉得不合适，瑛纪有权知道细节。”
    禅院直毘人盘腿坐在最前面，禅院甚一和禅院扇一左一右坐着，禅院直哉坐在禅院直毘人斜后方，还有禅院家两个长老和三个管事出席会议。
    后天就是禅院家开门迎客、邀请总监部和御三家和部分政界、商界朋友过来参加宴会的日子，五条和加茂家的人会在明天下午过来，今天禅院家管事的人自然要聚在一起做各项事务的最后准备工作。
    在座各位都是要出席签订合同现场的成员，哦，还要再加一个刚回家在试衣服的瑛纪，这就有个问题了，是否要提前和瑛纪说一声合作内容和条款？
    现场肯定有别家的人，万一有人随口问瑛纪一些相关条款，瑛纪说不知道都不算丢人，他胡扯八道说一些让人崩溃的话、导致合作出现变动就麻烦了！
    禅院直毘人觉得不需要告诉瑛纪：“让瑛纪告诉所有试探他的人，要么来找我，要么无可奉告，瑛纪会听话的。”
    禅院甚一不发表意见。
    怎么说呢，老大哥作为瑛纪的亲大哥，他是知道弟弟脑回路清奇且有些问题的。
    上次瑛纪和五条悟叽叽呱呱了一会，御三家就莫名其妙合作了，总监部还跟着一起胡搞，他也不好说这件事本身的起因就很可笑，不如什么都不说。
    禅院扇反而认为应该和瑛纪解释清楚。
    倒不是这老哥突然关心体贴瑛纪了，或者觉得瑛纪才是禅院的未来什么的，他只是单纯在给他哥添堵。
    对，因为两个女儿的缘故，禅院扇的族长梦破碎了，但没关系！他还有机会！
    虽然家族继承人是禅院直哉，可是禅院瑛纪也不差，如果这俩人争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禅院扇想入非非，也许自己还有点可能呢？
    禅院扇拿到明面上的理由也很正常：“瑛纪提出了合作，三家和总监部讨论合作内容、条款以及举办各种协商会议时都将他单独撇开了，这本身就容易让人心生猜忌。”
    “好在瑛纪向来遵从家族决定，不会和我们生分，但瑛纪也长大了，他在家族以及总监部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是时候让他过手家里的事务了。”
    禅院扇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再说了，之前还能说他要上学，现在他暑假了，也要出席会议了，若是还什么都不知道，让别家发现后会怎么看我们禅院？”
    禅院直毘人睨了弟弟一眼，老头心里门清，他知道弟弟还不死心，想要当族长，甚至还在直哉耳朵边煽风点火，禅院直毘人都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了。
    不需要他出手教训禅院扇和禅院直哉，等那个看老婆的谁谁回过神，这帮给瑛纪添麻烦的笨蛋全都得去医院喝汤！
    虽然禅院直毘人腹诽弟弟，但禅院扇这番话在两个长老和三个管事看来是非常中肯且合情合理的，禅院长老沉声道：“族长，瑛纪马上要毕业了吧？”
    禅院扇冷笑道：“他早就高专毕业了！多大的人了还贪玩！非要在外面读什么大学，读大学有什么用？能打特级咒灵吗？还尽将家里的事写出去！连六眼和十影同归于尽的事都写小说里，还不知道五条那边怎么想呢！”
    禅院直毘人嘴角抽搐，五条怎么想？五条那边很乐意看小说，都催更了呢！
    但还是那句话，禅院直毘人知道怎么回事，长老和管事们却不知道，他们觉得禅院扇说的话都非常正确，瑛纪写了两个家主同归于尽的事，的确可能引起五条的不满。
    禅院扇虽然句句埋汰禅院瑛纪，但从某个角度讲也是在说禅院直毘人这个族长失职，禅院直毘人清了清嗓子，正想将弟弟摁下去，他身侧的禅院直哉开口了。
    这小孩最近修炼很辛苦认真，实力提升了不少，说话底气更足了。
    “谁说上大学没用的？”
    禅院直哉用眼角瞥禅院扇，一副你不行的神态：“上大学的前提是生物联考拿到高分，生物懂吗？扇叔要是懂生物，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早早修养身体，也不至于让三婶承担骂名这么多年，明明是你没法让女人生孩子，却怪三婶，可见三婶是真的脾气好。”
    此言一出，房间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说来好笑，当初伏黑甚尔除族前暴打了禅院扇一顿，禅院扇不得不在床上喝汤吃药养了小半年。
    配合着瑛纪时不时回来斩断负面情绪，禅院扇的身体和心情双向up，结果他求了很多年的孩子居然就真的来了，他老婆真的在那段时间怀孕了。
    这一下子坐实了禅院扇身体亏虚，养好了才能行的流言。
    “能碰到三婶这样的好女人，扇叔你知足吧。”
    禅院直哉继续嘲讽禅院扇：“说起来，扇叔你要是早点去看医生，也许真希和真依早就有亲哥和亲姐了呢。”
    禅院扇的脸刷得变成了猪肝色。
    末了这小孩又开群嘲：“这就是义务教育的重要性啊！”
    在场所有禅院们：“……”
    ——除了禅院甚一上了个京都校，这帮平均年龄在50+的老头们全都没上过学。
    就在正厅内气氛冷成冰棺时，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靠近，瑛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叔父？您找我？我进来了哦。”
    刷拉，瑛纪打开门进来，他扫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啊，家里人都在吗？好久不见啦，大家好呀~”
    本来凝固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瑛纪的声音和笑容像是阳光洒了进来，将冷飕飕的气氛全部驱散，禅院直毘人笑着招呼瑛纪：“回来了，坐。”
    在场所有人里，除了禅院甚一和禅院直哉和瑛纪同辈，其他人全都比瑛纪高一到两个辈分。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就不说了，两个长老并三个管事里，一个是瑛纪的爷爷辈，其他是叔伯辈。
    瑛纪挨个和这些人打招呼，他小时候厚着脸皮笑问这些人要过压岁钱，和这些老头们的塑料情还是很浓的（都是压岁钱带来的滤镜）。
    而在长老们和管事心中，禅院瑛纪不仅比他弟弟甚尔脾气好、性格好，还很尊重他们，谁不喜欢对自己笑的人呢，所以长老和管事们的神态都和缓了很多，之前禅院直哉群嘲的尴尬一扫而空。
    他们纷纷和瑛纪寒暄着。
    “回来啦？”
    “换衣服了，感觉沉稳可靠了不少。”
    “刚回来累吗？”
    坐在禅院甚一身侧的一个管事主动让开了位置，瑛纪道谢后坐在禅院甚一身边，和是他爷爷辈的长老说：“不累，亮介拉着我换衣服耗费了点时间。”
    禅院直毘人打量瑛纪，里面是深蓝色的衬衣，然后是黑色正装和服，腰间系着深灰色的角带，下身是黑白相间的条纹袴，最外面还罩着一件黑色绣着禅院家纹的羽织，整体显得沉稳厚重，将瑛纪身上那股活泼劲削弱了一些。
    禅院直毘人点点头：“这是你第一次出席正式场合，当然要换身得体的衣服。”
    老头这么说着，随手将自己腰间的一把扇子丢给瑛纪：“别忘记带配饰。”
    瑛纪接过来后下意识地打开看了看，这扇子也是个咒具，扇面写了个静字，打开后只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瑛纪抱怨说：“穿这么麻烦我都没法带刀了。”
    禅院甚一的目光落在扇子上，又看了看瑛纪，这才道：“现场都是一级咒术师，还有五条悟那个特级，你带不带刀都没差别。”
    瑛纪一想也是，就收起扇子别在腰间。
    然后他看向禅院直毘人：“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禅院直毘人还没说话，禅院扇就先开口了：“瑛纪，你知道三家合作的事吧？”
    瑛纪点头：“知道啊，悟还给我看成品了，虽然我们都觉得没什么用。”
    禅院扇的表情有些僵，禅院长老倒是有些惊讶：“五条悟吗？他去找你了？”
    瑛纪嗯了一声：“我和相彦合宿，悟来找我玩。”
    禅院甚一比较了解弟弟，他单刀直入：“御三家合作制作咒具，能卖大钱，后天签合同，你别乱说话，万一合同黄了，咱们家就没钱赚了。”
    瑛纪爽快地应了：“行，我一概说不知道。”
    禅院扇缓了一口气，立刻说：“不行，你不能说不知道，你必须知道。”
    瑛纪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向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像是看戏一样看弟弟禅院扇，注意到瑛纪的眼神，他解释说：“我觉得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赚来的钱有你一份。”
    瑛纪难得露出了忐忑之色：“知道什么？合同相关吗？需要我去谈吗？”
    禅院亮介塞的资料里只写了付出和交换到了什么，以及各家怎么想的，资料上没写具体细节。
    禅院甚一小声说：“你了解一番就行了。”
    瑛纪松了口气，他没说亮介和他科普过了，只表示：“那我回头看看。”
    禅院扇拱火失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瑛纪一眼，瑛纪觉得莫名其妙。
    一个禅院管事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了瑛纪，瑛纪接过来看了看，和禅院亮介总结的那份【瑛纪专供】资料不同，这份资料是正式的、内容详实的合同集合，每个小册子都充斥着大量专业的、万无一失绝不会有漏洞的限定词，瑛纪看得头疼。
    总体来说就是御三家各自出资和技术成立一个制作工厂，三家是股东，股东要出人成立董事会，董事会聘请总监部的人运营这个工厂，生产的产品以总监部的名义和政府谈判拿优惠。
    虽然低价咒具的客户目标是普通人，但说实话，东西做出来后肯定要配备到军方和警方以及政府部门的，所以目前还不考虑民用销售，政府会直接出资采购，这也是后天签订仪式现场会有政界和商界的人出席的缘故。
    这其中还涉及了非常复杂的利益和人情交换和分配，瑛纪只是看合同是看不出什么的，他也不在乎这些。
    瑛纪合上资料，他斜对面的禅院长老笑眯眯地问瑛纪：“瑛纪，你大四了，也要实习了，有考虑到合作工厂里当咱们禅院家的董事会成员吗？”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瑛纪。
    瑛纪很无所谓地说：“行啊。”
    禅院甚一忍不住问瑛纪：“你知道董事会都做什么吗？”
    瑛纪：“开会看资料拿钱……？”
    禅院甚一嘴角抽搐：“谁告诉你的？”
    真正的董事会很忙的好吗？要制定公司的发展规划和财务预算等等，董事会要对股东负责，哪可能像瑛纪说的那样开会拿钱就行了？
    瑛纪：“我是高原咨询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啊，我之前一直这样，按照红叶的说法，我做的很好。”
    所以瑛纪不介意再去这个新成立的工厂里挂个名。
    禅院直毘人有些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个，老头喃喃地说：“高原公司代持了九十九由基的2%，还负责对内部普通咒术师的咒具销售业务……”
    也就是说，瑛纪也能从高原咨询公司那边拿到分成！
    瑛纪听后诧异地说：“啊？由基将股份交给红叶打理吗？”
    “你是董事会成员你不知道？”禅院直毘人反问。
    瑛纪笑了笑，他将这份合同卷起来塞进袖子里，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我也不用知道。我只知道当我缺钱的时候，会有人主动给我塞钱就行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禅院直毘人轻飘飘地瞥了弟弟禅院扇一眼，果不其然，禅院扇的神情略微扭曲，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禅院扇苦心攫取利益和权利，而禅院瑛纪什么都不做就有人送钱送股份，这就是弱者和强者的差别。
    更让禅院直毘人高兴的是，禅院瑛纪终于有了和实力相匹配的强者心境。
    禅院直毘人一锤定音：“那董事会的成员就由瑛纪和二长老担任。”
    显然实际行使董事权利的人是二长老。
    之前和瑛纪搭话的老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禅院直毘人又笑眯眯地对瑛纪说：“明天中午后，五条和加茂的人会来禅院，你不是和五条悟关系不错吗？你去接待五条家，没问题吧？”
    瑛纪眼睛一亮：“好啊，交给我。”
    禅院直毘人又问了三个管事的接待流程，确定一切万无一失后才道：“那明后两天就麻烦大家了，一定要让仪式圆满进行，不要丢禅院的脸面！”
    散会后，瑛纪起身和禅院甚一一起离开，只是他刚起身还没离开正厅，后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禅院直哉突然开口：“瑛纪。”
    瑛纪看向禅院直哉：“嗯？直哉？怎么了？”
    禅院直哉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傲慢地说：“和我打一架。”
    瑛纪笑着说：“行啊，我们去道场切磋。”
    “不是切磋。”禅院直哉冷硬地说：“是正式的战斗！”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还未离席的禅院长老和管事们，禅院扇见状出言训斥禅院直哉：“直哉，家里马上要办事情了，你别捣乱！”
    禅院直哉懒得搭理禅院扇，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瑛纪：“怎么？不会是怕了吧？”
    瑛纪上下打量着禅院直哉，神色凝重起来：“正式的战斗吗？可万一我没收住手，将你砍了怎么办？”
    禅院直哉听后一下子火冒三丈：“还没开始打，你就认定我输了？！”
    瑛纪的表情很微妙，他说：“直哉，我见过你的术式，也见过叔父用术式，你见过我用术式的样子吗？”
    禅院直哉奇怪地说：“不就是斩开吗？”
    瑛纪沉默了，继而感慨地说：“直哉，虽然我觉得无所谓啦，但作为家族继承人，你这么可爱是不行的。”
    可爱这个形容词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瑛纪。
    就连禅院直毘人都知道自己儿子眼高于顶、脾气嚣张，家里同辈的人基本都不喜欢直哉，结果这样的直哉在禅院瑛纪眼中居然是可爱吗？
    总觉得可爱这个词变了意思！
    还是禅院直毘人最先回神，他咳嗽了一声：“瑛纪，答应他吧，让这小子开开眼界，省的继续犯蠢。”
    瑛纪只能苦着脸答应了。
    禅院甚一扯着弟弟离开族长大院，在没人的廊道上，他才问瑛纪：“投影咒法的速度很快，二十四分之一秒的时间，你跟得上这个速度吗？”
    瑛纪的眼神有些飘：“身体跟不上。”
    但思想和眼神跟得上啊！
    一直以来瑛纪都不缺战斗意识，他缺的是身体素质。
    可现在不同了。
    倒不是说瑛纪的身体素质提上去了，而是他开发了天照大神的祝福应用小窍门。
    除了时灵时不灵的【看】的能力，瑛纪的感知随着日光所到之处不断扩散，敌人攻击速度再快，也会穿过光的领域。
    根据光的提前量测算，瑛纪完全可以在敌人发动攻击的瞬间就心随意动、让身体各部位释放出斩击斩过去。
    至于投影咒法……二十四分之一秒的速度的确挺快的，可有光速快吗？从这个角度来看，瑛纪其实完克投影咒法。
    禅院甚一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提醒瑛纪：“直哉速度挺快的，扇叔都追不上他了。”
    瑛纪还是很担心：“就是因为直哉的速度快，万一我失手伤了直哉怎么办？他给我发了很多年压岁钱呢。”
    禅院甚一：“……”
    禅院甚一不想再强调弟弟给哥哥发压岁钱的不合理之处了，他干巴巴地说：“回去休息吧。”
    第102章
    第二天, 瑛纪久违地吃到了禅院亮介做的玉子烧，亮介做玉子烧时会淋上酸甜口的酱油，再加上牛奶的奶香，入口更绵软细腻。
    瑛纪开心地吃掉了五个, 这才去道场做日常训练。
    道场里有不少人在练习了, 瑛纪刚到道场, 就有人招呼他, 并指了指禅院直哉的位置。
    显然禅院直哉挑战禅院瑛纪的消息已经在家里传开了。
    瑛纪穿着标准的白衣黑袴训练服，除了戴着金色耳环, 他没穿别的咒具，手里也没拿秋月刀, 只是拎着一把训练用的木刀。
    不得不说瑛纪的人缘可比禅院直哉强太多了，或者说他去年经常回家给大家做斩击治疗, 时间一长，禅院家的族人都发现只要和瑛纪聊一聊，心里的烦躁会消失, 紧绷的情绪也会缓和下来, 心情会变好。
    禅院家的咒术师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一定是瑛纪做了什么, 这才让大家的精神状态变好的。
    禅院瑛纪性格好，友爱同族，会安抚族人的精神状态, 从不嘲讽或者打压族人，对比一下禅院直哉这个用鼻孔看人的继承人，禅院家大部分族人的心都不自觉地偏到了禅院瑛纪身上。
    但是禅院瑛纪的咒力太少了，几乎为0，他还有个被除族的大魔王兄弟。
    比起一直接受继承人教育的禅院直哉, 族人们心头也会有疑惑，如果禅院瑛纪踢了直哉当继承人，他能做好族长这个职位吗？
    甚至还有人私下里感慨，要是将禅院瑛纪和禅院直哉合二为一，让直哉拥有瑛纪的脾气、或者让瑛纪有直哉的术式和咒力量，那可就太完美了。
    而且族长禅院直毘人虽然很看重禅院瑛纪，但也从没忽视对儿子禅院直哉的教导，这让禅院家的族人都不知道该站哪边。
    这里还要提一下，禅院扇的煽风点火为这个流言的传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今日瑛纪一来到道场，先是有人告诉他直哉在训练，紧接着有人提醒瑛纪，说禅院直哉的投影咒法已经可以用在对手身上了，让瑛纪小心。
    瑛纪听后有些惊讶，他感慨道：“直哉真的很有天赋。”
    投影咒法其实很费脑子，分为自身和对人两种使用阶段。
    首先自身使用投影咒法时，需要先在脑袋里设计出24格流畅的动作分镜，这套动作分镜不能违背物理规则。
    换言之，使用者每一秒都在脑海里画分镜格，计算二十四分之一的动作能冲刺到什么地方，再综合计算得出一套流畅的动作，再释放术式、1秒内完成上述动作。
    还是那句话，咒术师要学好数学啊！数学不好是没法研究自己的术式的！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禅院直毘人喜欢看动画片的缘故，老头可以参考动画片给自己设计分镜动作。
    在术式使用者能成功用投影咒法做出流畅的攻击动作后，下一步就是将投影咒法释放在敌人身上。
    禅院族人告诉瑛纪，禅院直哉已经可以对人释放术式的意思就是，当禅院直哉的手碰触到敌人时，敌人必须也遵循一秒二十四格的动作轨迹。
    如果跟不上这个速度，敌人的身体会被强行凝固一秒，禅院直哉就可以一拳爆头。
    也就是说，禅院直哉可以先一套1秒24个动作闪开各种攻击碰触到敌人的身体，在来个一秒24个动作同步，只要敌人同步失败，就瞬间凝固1秒。
    1秒的时间对于能画24个分镜的禅院直哉来说，简直是时间充裕极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禅院直哉的术式是投影咒法后，他立刻被确立为家族继承人的缘故，因为这个术式真的很快，实际应用也很强。
    禅院直毘人目前也是整个咒术界公认的速度最快的咒术师。
    然而瑛纪听过弟弟对投影咒法的评价。
    伏黑甚尔：“速度没我快就彻底完蛋。”
    伏黑甚尔真的飙起速度可比禅院直毘人都快，自然可以无视投影咒法。
    以前瑛纪是没法对付投影咒法的，但现在嘛……
    他看了看从道场窗户内落下的金色阳光，又看了看骄傲地朝他走过来的禅院直哉，压岁钱形成的良心隐隐作痛。
    禅院直哉站在瑛纪面前，他先是骄傲地说：“来吧，让我看看甚尔为什么说你比他厉害！”
    然后小孩收敛神情，神色凝重，态度严肃认真。
    别看禅院直哉嘴上嚣张，真打起来时，这小子还是很谨慎的。
    瑛纪单手持木刀，身体微侧站立，他神色平静地看着禅院直哉，没有攻击。
    禅院直哉呵了一声：“让我先上的话，你就没机会了哦。”
    投影咒法！！
    道场视野明亮，光无处不在。
    瑛纪冷不丁抬手一挥，木刀打出一道斩击，斩断了他面前的地板。
    地板绷断，禅院直哉的身体出现细微的歪斜。
    男孩眼中闪过惊讶，他使用投影咒法时，一旦预设好的24格分镜出现问题，他自己会被凝固一秒。
    虽然瑛纪的身体素质一般，但一秒做四五个动作、巅峰或者状态最佳时做七八个变向还是没问题的。
    趁着这一秒的凝固时间，瑛纪对着禅院直哉的脑门来了一脚。
    砰——
    禅院直哉直接被踢飞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所有人鸦雀无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禅院直哉也懵逼了，他从地上爬起来，震惊地说：“你怎么做到的？！”
    瑛纪无所谓地道：“投影咒法的二十四个动作必须流畅连贯，只要我打断你的二十四格预设动作，你自己会凝固一秒啊。”
    瑛纪不好说自己可以通过光速捕捉禅院直哉的动作，他用了另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直哉，我可是漫画家，和我玩分镜，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禅院直哉：？？？
    画漫画还能破解术式？骗鬼呢？
    禅院直哉不信邪。
    他咬牙再度发起进攻，这一次他故意从瑛纪身侧绕过去，并未有攻击动作。
    而瑛纪就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纹丝不动，1秒的时间，直哉出现在瑛纪的身后，瑛纪也很自然地转过身。
    哪怕一个速度快一个速度慢，但最后的动作都一模一样，瑛纪仍然维持着面对直哉的状态。
    禅院直哉终于有了【自己可能会输】的感觉，继而心底涌上蓬勃的怒火，他怎么能输给瑛纪！！
    明明只有自己站在与甚尔相同的高度，他可是禅院家的天才啊！
    禅院直哉压低身形，双手张开，集中精神做好种种被瑛纪阻挡后的预设动作，力求即便被瑛纪打中了，他也能流畅地使用出投影咒法。
    下一秒，直哉的身体如流光般一闪而过，然而这一次瑛纪并未攻击，也没打断直哉的动作，瑛纪足下发力，身体跳起，在半空翻了个跟头。
    他握着木刀的手张开以保持身体平衡，另一只手很自然地压了一下。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压在直哉的投影咒法结束后的位置，直哉的速度比瑛纪快，导致远看过去，像是直哉主动将脑袋放在瑛纪手下一样。
    直哉：！
    瑛纪微微用力，摸了一把直哉的脑袋，继而身体再度腾空，轻飘飘地落在了直哉的身后。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轻柔婉转，不带一丝烟火气，以周围禅院族人的眼力，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正是这清楚干净的动作，反而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禅院瑛纪是怎么做到的？
    禅院直哉猛地怒吼起来：“你是看不起我吗？”
    直到现在，瑛纪都没有使用术式，他拿着的木刀完全是摆设！！
    殊不知瑛纪不断在心里默念压岁钱压岁钱，这一刀下去就是砍了无数压岁钱啊！
    看到直哉愤怒的小脸，瑛纪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道：“直哉，咱们以前也在道场练过的，我以为你很清楚，我能看到你的动作。”
    几年前瑛纪就和直哉在道场打过了，那时候小孩只能将投影咒法用在自己身上以躲避敌人的攻击，当时瑛纪追不上直哉，只能满场追着直哉打，看着像是瑛纪不如直哉似的。
    瑛纪客观地说：“你的术式速度很快，如果专心跑路的话，我是追不上你的。”
    禅院直哉咬牙问道：“我知道你能看到，可是我小时候还能打到你啊！”
    瑛纪打个哈哈：“你进步的时候我也在进步嘛。”
    那当然是现在能确切感知到攻击啦~
    看到和感知到是两个概念，就像人看到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觉得可能香甜脆爽，可实际上呢？真的咬一口感知了才会发现，这苹果又酸又涩还塞牙，难吃死了。
    以前瑛纪只能看，但现在有光之领域的辅助，他还能瞬间感知到敌人的动作。
    以他的战斗经验，一旦感知到实际攻击动作的强度、速度、力度甚至攻击方向，他自己都能给禅院直哉设计出N套攻击方案。
    那么提前攻击禅院直哉必然会打出的招式，将这小孩打歪、强制对方凝固一秒，对瑛纪来说就是非常简单的事了。
    瑛纪连汗都没出，像是完全没晨练一样，他无奈地说：“你别用术式了，你的经验不足，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练刀术或者体术呢。”
    禅院直哉的手指紧紧攥起来，他倔强地说：“再来！我一定要让你用术式！”
    瑛纪挠了挠头，索性将木刀随手丢向场边一个族人，他自己做了体术的起手式：“行吧，我给你示范一下。”
    这一次，当直哉再一次被瑛纪预判、导致身体僵直时，瑛纪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直哉的僵直消失的瞬间，并指为掌，反手下压。
    直哉下意识地向后仰避开这一击，瑛纪单脚一勾，直哉身体不稳想要摔倒，他试图发动术式，可就在此时，之前瑛纪打开的手掌正好挡在了他的眼前。
    直哉的视野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周围的环境，更别说发动术式了！
    下一秒，小孩只感觉胸前一股巨大推力，紧接着他就被瑛纪的另一只手推飞出去，扑通，又摔倒在地。
    禅院直哉的身体微微颤抖，比起身上的摔打痛苦，他更无法接受自己被几乎没咒力的瑛纪暴打。
    禅院直哉几乎要咬碎牙龈了，他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向瑛纪冲了过来。
    瑛纪左脚后撤，身体自发后仰，正好避开了直哉的抓取，同时瑛纪腰腹发力，单腿折叠，一只手撑着地面，身体横扫出去，正好踹在直哉的小腿。
    瑛纪卡的时间非常精妙，正好在20。24秒左右，一秒时间将过未过，瑛纪哪怕只能在一秒做三四个动作，也足以打断做了二十四个动作的直哉了。
    直哉又一次僵直，瑛纪另一只手向上推，正好将小孩拍出三四米远。
    扑通——
    瑛纪没用太大力气，禅院直哉摔出去后翻滚一圈，立刻雄赳赳地爬起来有继续了。
    整个早上禅院直哉都持之以恒地向瑛纪发起攻击，奈何不管禅院直哉怎么设计24格动作，不管是光的捕捉还是瑛纪本身强悍的动态视野都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被瑛纪摔得鼻青脸肿。
    瑛纪的动作简洁干脆，没有无效攻击，攻击时也没用力，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体力，就这么打了快一个小时，反倒是禅院直哉的体力先告罄。
    又是一个背摔，小孩终于爬不起来了。
    瑛纪也松了口气，禅院直哉的耐力还是挺好的，他也有点累了。
    瑛纪在直哉身边蹲下来，他伸手戳了戳小孩，直哉愤怒地瞪瑛纪。
    瑛纪好心地说：“懂了吗？你的术式的确很厉害，但先打好基础吧，你需要提升两点。”
    瑛纪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你需要提升战斗经验，不是和咒灵的经验，而是和人的，你的投影咒法让你的攻击速度极快，祓除咒灵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
    直哉去祓除咒灵，很可能出现小孩已经碰触到咒灵了，咒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祓除的状况。
    “第二，你要让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从容的【看】周围。”
    瑛纪的手在直哉眼前晃了晃：“如果你看不到，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禅院直哉勉强坐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有点青肿的脸蛋，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瑛纪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样。
    直哉说：“可是周围没人能做到你这样，我第一次碰到你这种遮蔽视线的打法，即便是父亲和我对练，也只是教我怎么设计动作。”
    别说那些预测他的动作的人了，就连遮蔽视野的家伙都没有，禅院直哉第一次遇到瑛纪这样擅长战斗的人。
    倒不是说瑛纪比甚尔更厉害，而是瑛纪在战斗技巧、对敌人能力推测和判定上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准！
    并非是甚尔那种摧枯拉朽般狂放的攻击，而是在不动声色中的细微操控和变化，真真是一个照面，输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刻，小孩不得不承认，当初伏黑甚尔说他不如哥哥瑛纪，还真不是在胡扯八道。
    然而瑛纪反驳说：“谁说的？随便一个人朝你视野里丢一个闪光弹，你不就瞎了吗？”
    禅院直哉瞪圆眼睛，脸上露出了荒谬和懵逼的神情。
    他气恼地说：“我们是咒术师！谁会一见面就丢闪光弹！？”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谁都知道咒术界有个六眼，诅咒师们出门在外为了防止被六眼撞上，保不准就随身带个闪光弹呢。”
    瑛纪说到这里又吐槽说：“军警那边还用催泪瓦斯，你哭的稀里哗啦、视野被泪水扭曲的时候还能发动术式吗？”
    禅院直哉彻底傻眼了。
    瑛纪摇摇头，他伸手将禅院直哉扛在肩膀上：“走，我带你去找医生，你以后还是先踏踏实实地打基础吧。”
    禅院直哉尖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瑛纪：“算了吧，你现在一瘸一拐，别再摔着了。”
    瑛纪带着直哉离开了道场，他一离开，嗡一声整个道场的族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所有人都很茫然和不可置信，禅院直哉的投影咒法很快，禅院瑛纪的斩击攻击力超群，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但瑛纪怎么做到比禅院直哉还快的？
    或者说，为什么瑛纪每一次都能成功打断禅院直哉的投影咒法？
    真的只是超强的战斗经验预测到了直哉的动作吗？还是说画漫画真的能破解投影咒法？
    瑛纪的确咒力稀少，可是按照他这么战斗，每次都三秒结束厮杀，好像咒力多少也没什么关系了。
    最重要的是，瑛纪自始至终都没用术式吧？
    但凡瑛纪在直哉被僵直的时候砍一刀，禅院直哉就归西了。
    “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兄弟啊……”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所有人心中的荒谬感顿时消失了。
    大家纷纷点头：“是啊是啊，既然是那个谁的兄弟，他能揍翻全家，他兄弟打一打直哉少爷好像也很正常。”
    “……瑛纪大人快毕业了吧？”
    “他要回家族了吗？现在炳的首席是甚一大人吧？”
    “直哉少爷还小呢……”
    族人们互相交换着诡异的眼神，在心里给禅院瑛纪和禅院直哉加减分，琢磨着以后要如何面对继承人直哉和身份微妙的瑛纪。
    “也不知道族长怎么想的……”
    “对哦，族长也是投影咒法。”
    早晨道场晨练的结果很快传到了禅院直毘人的耳中，禅院直毘人真的很惊讶，他非常清楚想要打断投影咒法，需要海量的战斗路线预测经验。
    瑛纪的战斗经验的确比直哉丰富，可瑛纪一个0咒力的家伙是怎么比直哉还快的？！
    禅院直毘人很忙，中午加茂和五条就要来禅院了，但禅院直毘人还是抽了点时间，私下里找瑛纪：“来来来，咱们俩实验一下。”
    瑛纪预测一下直哉应该问题不大，那预测直毘人呢？
    然后禅院直毘人也被瑛纪卡顿了。
    禅院直毘人不可思议极了：“你怎么推测出来我会这么做的？”
    他战斗了几十年啊！为什么能被瑛纪看穿？
    战斗了数百年·瑛纪有些苦恼，他沉吟片刻，绞尽脑汁地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感觉：“当我们向前迈步的同时，我们绝对不会后退。所以当你的第一个动作固定后，就已经排除了很多攻击线路。”
    “其次无论你怎么画分镜格，最终攻击一定会进入我的三米有效攻击范围内。”
    瑛纪战斗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战斗经验和直感，类似于敌人出拳时，他甚至能大概猜出对方最后攻击的落点。
    “你起手攻击的瞬间，进入我有效范围的瞬间，这两个动作固定连贯起来，最后形成的攻击套路……额，也就那些吧。”
    禅院直毘人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也就那些？”
    瑛纪的眼神有些飘，【那些】也有百种之上，一般人还真做不到用光辅助确定攻击线路。
    禅院直毘人冷不丁小声说：“是你的异能变强了？还是有新能力分支了？”
    瑛纪嘿嘿笑：“我的能力的确变强了。”
    瑛纪也有种感觉，在日光辅助下，他的观察力更强了，配合着数百年的战斗经验，用战斗预知来称呼那种状态好像也没差。
    禅院直毘人想到瑛纪和高原咨询公司那些异能力者走的很近，他有了个新猜测，又小声问：“是尾崎红叶那边的好处？”
    瑛纪本想说不是，但他转念一想，正是因为他跑去横滨浪了一圈，回来被禅院直毘人骂了，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可以恣意发泄怒火的人、继而终于能完整发挥出自己的力量了。
    于是瑛纪点点头：“算是吧。”
    禅院直毘人高兴起来：“怪不得你当初去横滨溜达，我还觉得奇怪，一两个亿算什么？你和甚尔不至于为了那点钱跑到横滨闹事，原来是为了发掘自己的异能吗？”
    瑛纪哑然，他动了动唇，什么叫一两个亿算什么？那都是钱啊！
    但最终瑛纪还是体贴地闭嘴了，算了，就让叔父这么认为吧。
    禅院直毘人又问：“我听说高原公司的人在给你当漫画助理？”
    瑛纪：“嗯，兰堂帮我测试能力强度和持续时间，他很厉害。”
    有一个超越者在旁边帮忙检测，瑛纪的确发现了不少斩击和日光配合起来的小妙用。
    说到这里，瑛纪不得不佩服兰堂：“他还给我提了很多新招式的想法，只可惜甚尔最近心神不定，回头等葵生顺利生产了，我得拉着甚尔实验一番。”
    瑛纪兴奋地想，只要让兰堂给自己加上亚空间屏蔽，甚尔就可以全力以赴和自己战斗了，打禅院直哉算什么？比起直哉这小孩，当然是打弟弟甚尔更爽啦！
    禅院直毘人可不知道瑛纪心里的想法，他还以为瑛纪长大了，多少靠谱了点，于是他欣慰地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第103章
    晨练结束后, 整个禅院族人都显得躁动不安。
    禅院直哉身上的伤势不重，瑛纪下手有分寸，小孩身上大多是摔出来的青肿痕迹，这对咒术师来说几乎不算伤。
    禅院家有治疗性术式的咒术师, 配合上医生的特效药, 中午的时候禅院直哉就从医院离开了, 虽然身上的肉还在隐隐作痛, 但不妨碍禅院直哉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接待下午抵达禅院家的五条和加茂。
    禅院直毘人趁着中午吃饭时和儿子聊了聊。
    “发现瑛纪和甚尔的差别了吗？”
    禅院直哉抱着米饭碗，想都不想就说：“甚尔最厉害。”
    禅院直毘人想翻白眼：“我是说他们之间的区别。”
    禅院直哉耷拉着脑袋, 扒了一口米饭才说：“瑛纪的战斗手法很精妙，投影咒法发动时需要提前预设敌人的反击模式, 将敌人反击的动作也考虑在分镜内，可是瑛纪的战斗动作……根本无法预测。”
    禅院直毘人点头：“甚尔的体质太可怕了, 他不需要琢磨这些精细的手法，只要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就足够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用强横的攻击打爆敌人。”
    “瑛纪和甚尔正好相反, 他没有甚尔那样的体质, 速度和普通咒术师差不多，可他的攻击足以破开五条悟的无下限, 对瑛纪来说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所以他更擅长抓住战斗空隙。”
    禅院直毘人悉心教导自己儿子：“斩必杀，懂了吗？所有人都知道瑛纪的斩击很强, 五条悟都颇为忌惮瑛纪，那么瑛纪没有用斩击的时候，他才是最强的。”
    禅院直哉若有所思：“……因为大家不知道瑛纪哪一次攻击会用斩击？”
    禅院直毘人点头：“刀放在刀鞘里才令人忌惮，刀出鞘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就没威胁了。”
    “你和瑛纪好好学学战斗时机，投影咒法的确很快，但不规律的使用投影咒法，时快时慢，让敌人抓不住你使用的间隙，无法打断你的节奏，反而被你带着走的时候，你才真正变强了。”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不怀好意地说：“你和瑛纪练的多了，也许甚尔会主动来找你练习呢。”
    禅院直哉听后激动不已：“真的？甚尔也会来？”
    禅院直毘人微笑道：“是呀，你和瑛纪关系好，瑛纪肯定会在甚尔面前提起你，甚尔听得多了，自然会来找你。”
    来打爆你啊傻儿子。
    禅院直哉立刻丢下碗就想去找瑛纪，禅院直毘人连忙叫住儿子：“五条和加茂快来了，等家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你再找瑛纪，反正瑛纪每半个月都会回家一次，他又不像甚尔离家了，瑛纪是你堂哥，他跑不了，先吃饭！”
    禅院直哉抱着碗傻笑起来，吃完饭去休息时依旧满脸笑容，让周围以为他心情不好的族人都很惊讶。
    ……禅院直哉知不知道被瑛纪暴打后，他的继承人分数在直线下降啊！
    怎么这小少爷看起来超级高兴？
    禅院直哉没注意这些，或者说这小孩依旧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是唯一的继承人。
    禅院直毘人倒是知道族人看向直哉、瑛纪和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估计对家族继承人心有疑虑。
    但禅院直毘人依旧稳如泰山，就算家里长老含蓄地问了，禅院直毘人也只是说：“哎，只是私下对练而已，再说了，真要看实战，最强的应该是那个被除族的小混蛋。”
    这话说的太真实了，被这么堵回去后就没人再试探禅院直毘人了。
    禅院直毘人心想，老子还能再活二十年呢，一个个都急什么？
    至于去问禅院瑛纪关于家族继承人的事？
    瑛纪哈哈笑：“没关系，叔父会来求我哒！”
    ……这话说的简直莫名其妙。
    总之，当加茂和五条在午后提前来到禅院时，面对的就是一个情绪躁动、小眼神乱飞的禅院家族。
    瑛纪的任务是接待五条，听说五条家来人后，他立刻去找小伙伴五条悟。
    五条悟今天也穿着正装，外面披着黑色绣家纹的羽织，里面是月色正装，下身是白色的袴，他绷着脸，看上去很不爽。
    或者说每次参加类似的会议，五条悟都挺不爽的。
    尤其是今天，六月底七月初的京都处于盛夏，小孩子心火旺，还穿的这么厚实，五条悟热得后背全是汗，能有好脸色就见鬼了。
    瑛纪一见五条悟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招呼道：“快来，我们家自从改造后装了中央空调，房间里可凉快了。”
    五条悟的神色略微缓和了点，他带着族人随着禅院瑛纪进入招待五条家居住的院子，院子正房的空调早就开了，一进门整个人都被冰了一下，好爽。
    五条家的人纷纷落座，瑛纪让人上了凉茶，至于五条悟，瑛纪叮嘱厨房做了一份加双份草莓酱的牛奶冰沙。
    五条悟的眼睛刷得亮了，他很自然地直接将羽织脱下来丢在旁边的衣架上，盘腿吃一大口冰沙……
    “啊，活过来了。”
    五条悟打量瑛纪，瑛纪穿着昨天试穿好的正装，羽织、衬衣、正装等整整齐齐套在身上，脚上穿着足袋，腰间还别了把扇子。
    不仅如此，既然是来接五条，瑛纪当然要穿防护咒具，他除了没带秋月刀和太刀，别的可是一件不落全在身上，他还是微卷长发……
    五条悟忍不住问：“你不热吗？”
    瑛纪眨眨眼，他受日光宠爱，温度恒定，是不会被热或者冷到的。
    瑛纪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热不热的问题，我总不能只穿一件浴衣就来接你。”
    五条悟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他不相信！
    但他身边的五条长老们和管事们倒是挺满意的，这说明禅院家很重视五条。
    五条悟又说：“我还以为你要留在伊豆，你们家终于舍得让你出来干活啦？”
    五条家的两个长老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目光落在瑛纪披着的羽织前襟绣着的家纹上，觉得禅院瑛纪八成要回归家族、开始参与家族事务了。
    瑛纪却说：“就算我不干活，也永远少不了我那一份。”
    五条悟怔了怔，继而抚掌大笑：“有点样子了。”
    瑛纪和五条悟谈天说地，一会说咒具改造，一会说最近的漫画连载，一会说京都哪家甜品好吃，说着说着又转到名古屋、奈良的风景上。
    禅院直毘人塞给了瑛纪一个禅院家的管事，这管事是辅助瑛纪接待客人的，防止瑛纪出什么纰漏。
    管事看瑛纪和五条悟越聊越兴奋，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五条家的其他人，于是这管事只能自己撸袖子上，和五条家的人寒暄起来，又说了日用和注意事项。
    但有趣的是，当管事和五条家的长老说完后，正和五条悟聊德欢快的瑛纪冷不丁问管事：“事情说完了吧？之后让五条家自便吧？”
    管事点点头：“是的，您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瑛纪：“没啥补充的，既然事情谈完了，悟，到我房间里玩吧。”
    五条悟欣然同意：“走。”
    五条家的长老还想阻拦，五条悟很不客气地说：“你们先布置结界，我去瑛纪那玩。”
    于是瑛纪当着众人的面将五条悟拐走了。
    管事的目光划过五条长老们略显崩溃和扭曲的表情，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啊，瑛纪大人和悟大人真是感情深厚啊，诸位请放心，瑛纪大人会招待好悟大人的。”
    五条长老们：“……”
    可恶，总觉得禅院瑛纪会带歪他们家的神子！
    瑛纪虽然在外面上学，但禅院本家肯定有他的院子，甚至经过之前禅院家集体翻修，他的院子也经过了改造和扩建，不仅有一个自己修炼的小道场和赶画稿用的工作室，还有一个游戏房。
    瑛纪带着五条悟跑到游戏房，他丢给五条悟一个手柄，打开柜子：“玩什么？”
    靠墙放的一米高的藤条柜里整整齐齐放满了各种游戏盒子，五条悟扫了一眼：“我都玩过了。”
    然后他好奇地抽出一个盒子：“这是什么？”
    “哦，工藤静香的演唱会，要看吗？”
    瑛纪探头看后笑了，笑容有些怀念：“亮介是她的粉丝，以前买了好多，亮介搬家时应该带走了，没想到这里混了一个。”
    五条悟有些新奇：“演唱会？”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好像从没看过。”
    瑛纪：“那就一起看呗。”
    电视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性，她开口唱歌，画面边缘处是不断应援的粉丝，现场气氛似乎超级热烈。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演唱会，他的时间向来安排的很紧，或者进行咒术修炼，或者翻看咒术资料和卷轴，亦或者出门做任务。
    随着他长大，他还需要看族人递过来的各种资料、报告和情报，少之又少的闲暇时间被五条悟分配给了游戏和甜食，追星看演唱会这种事还真没有过。
    也许回去后可以看看电视剧什么的？
    五条悟的思绪随着歌声漫无边际的飘荡，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袋巧克力球。
    五条悟微微侧脸，就看到瑛纪正在拆仙贝袋子。
    注意到五条悟的目光，瑛纪以为五条悟想吃：“要来一块吗？海苔味的，咸口。”
    五条悟张开嘴：“啊……”
    瑛纪直接朝着五条悟的嘴巴里扔仙贝，五条悟精准地咔嚓咬断了仙贝，他吃了后评价：“还行。”
    五条悟又吃巧克力球：“松露巧克力？口感不错，哪里买的？”
    瑛纪：“由基从美国带的。”
    五条悟记下这个牌子，决定回头让家里海淘。
    两个人伴随着清亮的歌唱声或者聊天、或者分享零食，五条悟放空大脑，虽然六眼视野依旧会有很多纷乱的东西，但他不去思考，也懒得去分析看到的东西，反而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
    就这么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傍晚有族人通知御三家要开宴会，五条悟和瑛纪这才懒洋洋地去了禅院家最大最气派的厅堂。
    御三家的宴会没什么好说的，不外乎互相敬酒说些虚伪的场面话，整体宴会非常顺利平稳。
    五条家本来还担心五条悟嫌弃饭菜不好吃发脾气，然而瑛纪提前给厨房打了招呼，五条悟的饭菜是特供甜口，五条悟吃的挺开心。
    加茂家主最近夹在正室和侧室之间，日子过的比较糟心。
    正室的父亲是族里的长老，侧室的兄长最近把持着合作咒具的事，两边天天撕扯，跑到禅院家反而能睡个安稳觉。
    禅院家上下更不希望出事，禅院族人全程都绷着心神，直到宴会结束，所有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禅院直毘人回到房间休息了一刻钟，加茂家主和五条家的大长老应约而来，三家主事者又私下里对了对各家的条款，确定没有变动，这才露出了笑容。
    “剩下的就是明天了。”加茂家主说。
    五条长老：“等总监部的人过来，再走个过场，事情就算定了。”
    禅院直毘人：“一会我会派人将明天仪式流程细节文书送过去，那么祝两位今夜好眠。”
    第二天，总监部的高层集体来到禅院家，有趣的是尾崎红叶作为九十九由基的代理，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她今天没有穿红色和服，而是换了一身白衬衣、黑长裤，外面又穿了一件黑色女士西服，红色长发扎在脑后，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公司老板的气势。
    瑛纪见到这样的尾崎红叶很是新鲜，他主动和尾崎红叶搭话：“你是代表由基来的吗？”
    尾崎红叶落落大方地伸手和瑛纪握手：“是的，由我来运营九十九小姐未来可获得的全部资金，禅院先生您呢？需要我帮忙吗？”
    瑛纪轻笑道：“可以呀，我也有点干股，叔父说能分红，你帮我钱生钱吧。”
    尾崎红叶略显惊讶，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是总监部对抗御三家的底牌，这才有2%的股份，禅院瑛纪为什么也会有？
    但下一秒尾崎红叶又觉得理所当然，瑛纪可是超越者！她认真道：“交给我吧！”
    瑛纪和尾崎红叶聊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大家都是咒术师嘛。
    五条悟听后随口对身边的大长老道：“那个女人的确擅长赚钱，我那2%交给家里，要是赚的没有瑛纪多，我也去找尾崎算了。”
    大长老的脸刷的变了，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你那份收益绝对比禅院瑛纪多！”
    但下一秒，五条家的大长老就意味深长地说：“禅院家居然给禅院瑛纪一份干股，有意思。对了，我们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昨天禅院瑛纪将禅院直哉打了一顿。”
    禅院家的继承人之争终于摆在明面上了。
    五条悟怔了怔，他若有所思：“禅院直哉的速度的确挺快。”
    禅院瑛纪的身体素质提升了吗？不，五条悟很快想到之前在伊豆聊天时，瑛纪曾说他能看到一些东西。
    也许是瑛纪将这份能力应用到了战斗中，提前【看】到了投影咒法的轨迹，反向攻击让禅院直哉僵直，这才击败了投影咒法。
    五条悟思考的时候无意识地看着瑛纪，那么强烈的视线，瑛纪根本不可能忽视。
    禅院瑛纪溜达过来，他和大长老打个招呼，低头问五条悟：“看我干嘛？”
    大长老端起一个虚伪的笑容正想敷衍过去，五条悟直白地问：“听说你揍了直哉？怎么打的？”
    大长老嘴角抽搐，五条悟这么问，禅院瑛纪肯定不会回答的。
    结果瑛纪嘿嘿笑，他竟然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让直哉看不到就行了。”
    五条悟怔了怔，失笑：“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投影咒法是在自身视野内做24格分镜，没视野就没法发动术式，的确简单粗暴。
    但五条悟却说：“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了他的行动。”
    瑛纪不否认：“都有吧。”
    五条悟的重点在于：“可控吗？”
    如果禅院瑛纪在战斗时能看到敌人未来的攻击效果，那的确挺可怕的。
    瑛纪莞尔：“怎么可能？”
    他低声说：“看的太清楚了是很痛苦的，悟，我以为你最明白这一点。”
    五条悟沉默了，他果断跳过这个话题：“可我看直哉不像是被打过的样子。”
    禅院直哉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依旧昂首挺胸，压根看不出他输给了瑛纪、在很多人心中已经输掉了继承人的位置。
    瑛纪随口道：“他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再说了，被人打可是很宝贵的经验。”
    五条悟不满地看瑛纪：“你这是在说我吗？”
    从小到大也就禅院瑛纪砍开了他的无下限，让他不断想办法完善无下限，甚至每天都在思考没有无下限后要如何保护自己。
    瑛纪立刻想到小时候的试探任务，他心虚地打个哈哈，恰好禅院直毘人招呼他，瑛纪连忙道：“叔父叫我，我先过去了。”
    这一天，很多人都看到了禅院直毘人将禅院瑛纪郑重介绍给了京都府知事以及各方政府要员，还带着瑛纪认了不少财阀的家主。
    这期间禅院直哉同样跟在旁边，倒是让不少人都莫名其妙。
    禅院家在干什么？到底哪个才是家族继承人？
    只有知道瑛纪是超越者的尾崎红叶心下感慨，禅院家的家主真是个老狐狸。
    禅院瑛纪没有术式还是0咒力，他不可能成为禅院家的家主。
    但作为实力强大的、可能是超越者的异能力者，禅院瑛纪本身就足以为禅院家带来丰厚的利益。
    要知道国内可是发疯一样想要超越者，一旦政府发现禅院瑛纪的真正身份、继而找上门，众所周知禅院家超级重视瑛纪，那就是禅院家收割的时候了。
    尾崎红叶心里转悠着各种利益交换，面上依旧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和身侧一个大财团的家主聊天。
    她想，事关禅院瑛纪，不管是按照协议还是她自己本心，终归要和伏黑甚尔打个招呼的。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坐视瑛纪可能被算计吧？
    宴会是上午十点开始的，中午开了自助宴席，下午继续开酒会，整个会谈持续了很长时间，各方人士在酒桌之间来回换位置、交换各自意见，直到快傍晚的时候，御三家和总监部高层才在京都府知事的见证下签了合同，为这场仪式画上圆满的句号。
    宴会结束的时候，瑛纪的脑子都快成浆糊了。
    禅院直毘人带着他认了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他的脸都要笑僵了，还不能像五条悟那样半路跑掉。
    五条悟可以打着眼睛累、年纪小的名义提前退场，将各种利益交谈的事踢给家里的长老和管事，瑛纪却不行。
    瑛纪早已正式成年，还被总监部贴了老奸巨猾的标签，如今难得碰到光明正大和瑛纪聊天试探的机会，总监部高层几乎排着队来和他进行【亲切友善】的交流和沟通。
    以往瑛纪可没机会见这些总监部高层老橘子皮们，今天倒是一次性见全了。
    好在进场前禅院直毘人塞给瑛纪好几张小抄，老头模拟了可能会出现的试探，并提前针对某些问题写出了答案。
    比如有些人试探瑛纪你毕业后要做什么啊？
    瑛纪的统一回答是先毕业，被问得急了，就说要画漫画写小说，若还有人追问，瑛纪就按照小抄上给的标准答案，笑而不语的同时去看场中的禅院直毘人。
    再比如有人试图找瑛纪联姻——是的，瑛纪22岁了，正是适婚年纪，肯定有人打着介绍女儿的名义来找瑛纪。
    小抄给的答案是【回忆与九十九由基的学生生涯，再夸一夸尾崎红叶的风姿】，若被问得狠了，瑛纪继续用眼角去看禅院直毘人，将黑锅推到族长身上。
    假如有人趁机询问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关系……
    标准答案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有各种的选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我们都比较专注学业，不考虑感情问题。】
    再进一步追问呢？
    “这要看由基怎么想的，我都听由基的。”瑛纪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如此答复。
    假如有人试图挑拨禅院和五条的关系，询问小说里的剧情怎么办？
    瑛纪招呼五条悟：“悟，快来，这家伙想问你关于小说的看法。”
    标准答案是【呼叫五条悟】。
    总之，依靠上述小抄给的答案，瑛纪还算完美地糊弄了所有来试探他的人。
    当然瑛纪也被五条悟嘲笑了，五条悟眼神多好啊，自然看到了小抄。
    再想想家里长老和总监部对瑛纪的忌惮和警惕，五条悟只觉得全咒术界都是傻子，只有他一个清醒的人。
    哎，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日子太难熬了。
    今天的五条悟依旧在嫌弃着整个咒术界。
    第104章
    瑛纪凭借小抄成功糊弄了整个咒术界。
    至于被不少人看笑话的族长之争, 禅院直毘人压根不需要给小抄。
    禅院直毘人很清楚，瑛纪和直哉的关系虽然怪怪的，但俩人对对方都戴着诡异的滤镜。
    当有人询问瑛纪关于直哉的看法时，瑛纪的表情绝对真挚, 语气绝对真诚, 一看就是发自肺腑。
    “直哉？他很好啊, 天赋极佳, 人又聪明可爱，对族人很友善, 我很看好他。”
    不少禅院族人听到瑛纪这么说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僵硬。
    说禅院直哉的天赋好, 这个是公认的，但要说他可爱友善？那真是在胡扯八道。
    试图挑拨的人见瑛纪居然这么夸赞直哉, 只能阴阳怪气地说：“……有您这样的族兄，想必禅院直哉肯定很高兴吧。”
    瑛纪自豪地说：“没错，我和直哉关系很好的！”
    禅院直哉的零花钱大部分都进了瑛纪的口袋, 关系能不好吗？
    也有人试图在禅院直哉面前含蓄地暗示有瑛纪这样的禅院, 直哉可能会比较辛苦。
    禅院直哉依旧挺骄傲自负的：“没事，等我长大就行了。”
    昨天被瑛纪揍了一顿, 禅院直哉居然不是很生气，因为小孩觉得如果瑛纪做不到这种程度，就不配是甚尔的双胞兄弟！
    同时禅院直哉还是挺自信的, 他今年十二岁，说十二其实只是按年头算的，他比五条悟还小半岁，实际年龄只有十一，瑛纪比他大了整整十一岁, 他现在不如瑛纪，以后可说不准。
    瑛纪咒力太少，战斗持续时间不长，下一次战斗只要拉开距离打持久战，禅院直哉依然觉得自己有胜算。
    一场宴会下来，想要看瑛纪和直哉的笑话的人全都失望而归。
    他们私下里纷纷觉得禅院瑛纪行事依旧滴水不漏，再看禅院直哉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显然小孩的继承人资格并没有被动摇。
    所以禅院家到底怎么想的呢？
    当然这些都和瑛纪没关系了，合同仪式结束的第二天瑛纪就离开了京都，欢快地跑回了城崎的宅子，暑假！他终于可以享受暑假啦！
    来到城崎，瑛纪放了行李，听葵说甚尔在附近海面飙快艇，瑛纪就跑到下面的沙滩上找弟弟。
    与其说甚尔在开快艇，不如说他拎着快艇在海面上飞，在注意到瑛纪远远地站在沙滩上冲自己招手时，伏黑甚尔一个甩尾，白色的快艇在海面上摔下又飞起，直接在狂风冲撞间凌空转向。
    也就伏黑甚尔这等可怕的体质能承受这样转向带来的压力了，他操纵着快艇摔到海面上，紧接着船只如箭矢一般飞出去，朝着瑛纪所在的位置冲锋。
    这里是城琦海岸较为平缓的区域，有一处面积较小的公共沙滩，直到快艇冲到沙滩并滑出七八米，伏黑甚尔才翻身从快艇里跳出来。
    瑛纪光脚踩在沙滩上，笑嘻嘻地扑过去，风吹开他那黑色羽织，黑色长发随风散开，让他看来像是一只张开双翅即将飞翔的黑鹰。
    伏黑甚尔咧嘴笑了，他全身被海浪和狂风浸湿，但在他伸手抱住瑛纪时，只觉得抱住了一个超大号暖炉，冰凉的身体瞬间温暖了起来。
    “回来了？”伏黑甚尔转了个圈子放下瑛纪：“不是说加入董事会吗？我还以为你要在京都多留几天。”
    明明伏黑甚尔还在担心他老婆葵生，还在天天全国跑任务，但他依旧知道御三家和总监部在搞什么。
    想想吧，低价咒具倾销，除了普通咒术师外谁最开心？
    那当然是黑市里的诅咒师啊！
    以往御三家有自己的咒具来源，诅咒师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找野生的同行购买。
    但现在不同了，有物美价廉、被六眼神子做出来的、有品质保障的咒具，他们诅咒师就不需要找黑吃黑的工匠买东西了！
    所以御三家开始谈合作没多久，地下黑市就拿到了消息，并开始各显神通，准备找代购买低价咒具。
    最起码孔时雨已经接到了不少类似的单子，这些单子都堆在伏黑甚尔这里。
    等御三家开工后，伏黑甚尔准备去敲打一下以前躯俱留的老队员们，以权谋私卖点咒具补贴家用。
    在加上尾崎红叶似乎得了九十九由基的叮嘱，总监部内任何有关瑛纪的消息，她都会总结后发给伏黑甚尔一份，所以伏黑甚尔的消息非常灵敏。
    ——附带一提，禅院直毘人的做法非常正确，甚尔本来在心里记了老头一笔账，看在干股的份上又遗憾放弃了。
    瑛纪昨天参加完宴会，今天甚尔就拿到了公司董事会的名单，瑛纪榜上有名。
    瑛纪满不在乎地说：“我坐等拿钱就行了。”
    因甚尔身上有海水，瑛纪羽织下穿着的浴衣衣襟湿了，但当他松开甚尔后，有些湿润的衣衫在日光的照射下飞速变干。
    就好像任何痕迹都无法留在瑛纪身上。
    伏黑甚尔的目光扫过瑛纪再一次变得干净清爽的衣襟，神色变得微妙而琢磨不定，他小声说：“我听亮介说，你揍了直哉一顿？”
    瑛纪失笑：“直哉自己找揍，我都拒绝了，他非要撞上来，我也没办法。”
    伏黑甚尔提起直哉是为了说另一件事：“亮介说，你在家里的威望日隆，如果你想，可以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瑛纪诧异地看着弟：“我是0咒力，没有术式的。”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但你是超越者吧？国内政客们做梦都想有一位超越者，一旦你是超越者的消息曝光，整个国家都将是你的后盾，区区总监部和御三家不值一提。”
    很早以前伏黑甚尔就觉得瑛纪可能是超越者，但一切都是他的猜测，直到兰堂这个超越者亲自鉴定过，再加上尾崎红叶给伏黑甚尔科普了异能大战的事，伏黑甚尔才彻底明白一个超越者意味着什么。
    跳开狭隘的咒术界就会发现，世界无限大，可以选择的未来有很多。
    “你以前曾说，我是天与咒缚，意味着我会有无限可能。”
    伏黑甚尔认真地看着瑛纪：“你也一样，瑛纪，你马上毕业了，未来即将开始，你想得到禅院吗？还是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瑛纪的神情有些怅惘，他的目光略过弟弟，看向了无比遥远的天海之间。
    “……最近很多人都问我，我未来想做什么。”
    海风吹过脸颊，荡起微卷的发丝，当瑛纪收敛笑容，微微眯起眼睛、那种阳光活泼的气质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和阴郁，和伏黑甚尔几乎一模一样。
    明明站在阳光之下，可他身上依旧萦绕着冷意，那是斩杀了无数神魔鬼怪后形成的冰凉，那是斩断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漠然和傲慢。
    “我有很多答案，比如先毕业，画漫画，当咒术师，或者出去旅游什么的……”
    瑛纪闭上眼，他微微仰头，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可是对我来说，未来这个词有些陌生和遥远。”
    数百年的生涯和短短二十多年相对比，他拥有未来的时间还太少了，少到不足以让他产生属于自己的想法和愿望。
    按部就班地活着，遵从父兄的要求成为咒术师，努力为弟弟寻找幸福，为同学和朋友提供帮助……
    他自己呢？
    “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瑛纪睁开眼，重新看向甚尔：“甚尔，你有什么建议吗？”
    作为让他固定在这个世界，让他天然感受到爱与羁绊的双胞胎，甚尔能给他指引吗？
    伏黑甚尔对上瑛纪那双在日光下几乎变为金色的眼眸，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回答也许会主导瑛纪未来的人生。
    伏黑甚尔不敢随意敷衍，但一时半会也无法找到答案。
    他自己都需要依靠妻子拉扯，甚至一不小心还会重新滑入深渊，万一他胡扯八道害了瑛纪怎么办？
    久违的，伏黑甚尔紧张起来，甚至有点忐忑。
    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身为父亲的职责》《如何给孩子做个榜样》《好爸爸的标准》等最近葵生要求他必须熟读的书。
    然后伏黑甚尔悲哀地发现，虽然在葵生的要求下将这些内容都背下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例子适合现在啊！
    让孩子信任自己？瑛纪的确信任他，可是甚尔不相信自己。
    给孩子做榜样？甚尔苦恼地想，他做了什么榜样？自己找妻子？难道他也帮瑛纪去找个好妻子？别逗了！那还不如找九十九由基或者尾崎红叶呢！
    和孩子进行深入交谈，充分理解并支持孩子的行动，并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
    ……所以还是要先搞清楚瑛纪怎么想的？
    以上种种头脑风暴几乎在几秒内完成，伏黑甚尔努力冷静下来：“建议？突然这么问我……瑛纪，你以前没什么打算和计划吗？”
    瑛纪收回注视弟弟的视线，他在沙滩上一蹦一跳的，随口说：“让你幸福，这是我最初一切行动的动力。”
    然后瑛纪停了下来，陡然想起五条悟。
    之前五条悟来伊豆大学找他，好像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当时五条悟也在沙滩前眺望天与海，述说着自己对整个世界的疑惑和不解。
    “但现在甚尔好像已经挺开心了，葵生的预产期是十二月吧？。”
    瑛纪一脸欣慰：“孕检是个男孩，我要有侄子了。”
    弟弟有妻有子，有产业有存款，好像目前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他又接二连三地被问以后要做什么，瑛纪这才恍然发现，他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伏黑甚尔听到前一句话后，只觉得全身都温暖起来，后面瑛纪说了什么，伏黑甚尔几乎都没听到。
    他想到很久之前，瑛纪曾说自己和五条悟是同类，当时伏黑甚尔很愤怒，去特么同类，他和瑛纪才是双胞胎兄弟，五条悟算哪根葱？
    但紧接着瑛纪就说，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五条悟没找到。
    而瑛纪找到的道路，就是弟弟伏黑甚尔。
    【成为一个给你带来幸福的人，是我所选择的路。】
    伏黑甚尔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自私的同时又很无措。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的，可是他从未想过，如果没有自己，瑛纪会得到什么样的幸福、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正因为一直以来瑛纪的行动中心是弟弟，在弟弟似乎彻底安顿下来后，瑛纪自然而然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伏黑甚尔想明白这一点后，在愤怒和懊恼自己的愚蠢后，又不断给自己打气：你得振作起来，肩负起责任。
    责任？这个词对伏黑甚尔来说可是太稀奇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主动肩负责任。
    伏黑甚尔深吸一口气：“五条悟呢？我没在董事名单上看到他，他难道只用六眼做技术工作吗？”
    虽然伏黑甚尔恨不得将五条悟塞进垃圾箱，可既然瑛纪认为他和五条悟是同类，那为什么不参考一下五条悟的行动和想法呢？
    瑛纪回想之前禅院亮介给他看的资料：“悟的年龄不够吧？但悟已经开始拿到五条家的实权了，我听亮介提了一句，五条家不少关键位置上换人了。”
    伏黑甚尔有些惊讶：“他居然对争权夺利感兴趣吗？”
    瑛纪将心比心，摇头说：“他只是想让自己在五条家过得舒服点。”
    顿了顿，瑛纪补充说：“而且五条家毕竟是他的亲族。”
    伏黑甚尔停下脚步，他定定地看向瑛纪：“瑛纪，禅院也是你的亲族，你真的不想当族长吗？”
    瑛纪诧异地看了伏黑甚尔一眼：“直哉的天赋很好，叔父身体健康，他还说能再当二十年族长呢。”
    瑛纪都不知道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了，也许禅院直毘人抓着他的袖子求他当族长呢？
    伏黑甚尔沉默了许久，他又问瑛纪：“你写小说写得开心吗？”
    瑛纪仔细想了想：“还行？”
    伏黑甚尔抬手撩了一下被海风吹到眼前的发丝，他说：“瑛纪，还记得你最早的想法吗？你曾说如果不做咒术师了，就去当怪奇小说家，还积累了那么多素材。”
    伏黑甚尔曾想将瑛纪带出禅院，然而他失败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即便禅院可以放一个0咒力无术式的人离开，那个人也不会是【超越者】瑛纪。
    “如果不知道做什么，不如先实现小时候的梦想？”
    伏黑甚尔笑眯眯地看着瑛纪：“还是说你写了小说，还出道了，所以对当小说家没兴趣了？”
    瑛纪怔了怔：“对哦，都要被那些人带歪了，我明明最早是想写小说的，我也有工作，为什么他们都来问我，我未来要做什么？”
    伏黑甚尔轻笑道：“因为他们觉得你应该去做一些更符合他们认知的事，比如去搞一搞总监部？”
    瑛纪皱眉：“我为什么要符合他们的认知？”
    伏黑甚尔大笑起来：“说的对，何必去管肮脏腐朽的咒术界？按照你的喜好办事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瑛纪跟着点头，然后他瞪甚尔：“还说别人？你刚才问我想不想得到禅院……甚尔，你还想掀了禅院吗？”
    伏黑甚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以为瑛纪你想要嘛，否则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打直哉？”
    瑛纪：“什么叫这种时候？”
    伏黑甚尔想了想还是直白地说：“你在三家合作的时候暴打直哉，在别人眼里是，你展现了自身实力，你比直哉强，所以御三家和总监部估计都以为你要对直哉的继承人位置发起冲击了，所以我才问你有兴趣没。”
    瑛纪听后沉思了一会，说出了让伏黑甚尔非常惊讶的话。
    “我没想过争夺继承人的事，直哉应该也没问题，所以你应该说，是谁让直哉在这个时候来挑战我的。”
    “直哉身边的人有问题。”
    伏黑甚尔震惊地看着瑛纪，说真心话，他都没想到这一点。
    他忍不住问：“你这么相信直哉吗？”
    瑛纪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的确很可爱啊！”
    伏黑甚尔：“……”
    突然好心塞，很好，禅院直哉，你小子给我等着！
    兄弟俩在沙滩上散步，边走边聊，突然俩人同时停下脚步。
    原来沙滩上方的人行道上，葵生扶着腰站在那里。
    她大声说：“中午了，怎么不接电话？要吃饭啦！”
    伏黑甚尔这才拍脑门，他刚才飚快艇，手机塞到丑宝肚子里了。
    他对瑛纪说：“你将快艇开到宅子后方的码头吧，我和葵生走路回去。”
    瑛纪笑着伸手：“好，钥匙给我。”
    伏黑甚尔将启动钥匙塞给瑛纪，又帮瑛纪将快艇从沙滩拖到海里，瑛纪美滋滋地跳上快艇，嘟嘟嘟地乘风破浪跑远了。
    瑛纪将快艇放在断崖后方不远处的码头上，码头很小，伏黑甚尔的探险船就停靠在旁边。
    瑛纪跳下快艇，足下发力，他踩着断崖上各种岩石凹凸处轻飘飘地向上冲刺，很快瑛纪翻身上了悬崖，朝着葵生和甚尔居住的别墅跑去。
    兰司的夫人正在摆盘，看到瑛纪带着一身潮湿之气冲进来，她抿嘴笑：“先去洗把脸。”
    瑛纪应了一声，从卫生间出来，兰司的夫人提醒瑛纪：“您的手机之前响了。”
    瑛纪随口说：“估计是葵生打电话叫我们回来吃饭吧。”
    他从包裹里找到自己手机，打开一看，居然是兰堂的电话。
    瑛纪有点诧异，当场回拨回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兰堂的声音响起：“瑛纪先生，暑假了，我打算和中也去美国。”
    原来兰堂是打电话请假的，他打算去美国度假旅游，瑛纪这边的网点就没人贴了。
    “美国？旅游？太棒了吧？”
    瑛纪有些心动，他好像没出过国呢。
    “也不算是旅游。”
    兰堂算是半工作半旅游，咒具公司的事基本尘埃落定，哪怕尾崎红叶是代理人，最终文件还是要九十九由基签字的。
    考虑到美利坚人民武德充沛，这么重要的文件总不能走国际漫游快递吧？
    恰逢中原中也放暑假，兰堂想带中原中也去北美旅游加深感情，再买点欧洲列强的异能力情报，正好顺路带合同文件。
    瑛纪饶有兴致地问兰堂：“打算去几天？都去哪里玩？”
    兰堂没想太多，他说：“预计半个月，我打算带着中也在东部转一转，纽约、华盛顿、波士顿等，让他见识一下国外的异能力者，远东之地还是太偏僻了，异能力者强度也不够。”
    瑛纪忍不住说：“那再加我一个吧。”
    兰堂：“……啊？”
    瑛纪：“我现在是暑假，目前没什么事，国内嘛，我基本都玩过了。”
    要么做任务旅游，要么是以前当神器时转过，但瑛纪还真没出国玩过。
    仿佛想到兰堂要说什么，瑛纪嘿嘿笑：“而且由基是脚本，我是画手，你是助理，我们在纽约凑一起也不耽误赶稿~”
    兰堂：“……”
    度假的时候还贴网点？别吧！
    但兰堂又想到了关于禅院瑛纪这个人的感情绯闻，尾崎红叶还曾惋惜过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有缘无分，于是浪漫的法国人开了脑洞，他觉得瑛纪去纽约，实际上是和前女友在总监部看不到的地方旅游啊！
    于是兰堂道：“行，我们明天下午出发，机场见。”
    瑛纪挂了电话，正好甚尔和葵生散步回来，一家人正好吃午饭。
    考虑到出国玩半个月，瑛纪吃完饭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写第二篇小说。
    瑛纪早就想好了小说内容，他花费一个下午写完了全篇小说，精修了两遍后，将小说分别邮件给了导师和五条悟。
    听说瑛纪写完了第二篇小说，伏黑甚尔第一个要试阅，禅院兰司听妻子提了小说的事后，也连忙要了一份小说稿件，省的再被族长打电话骂人。
    第二个短篇小说名叫永恒的爱，故事主角还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长大成人后，成为一名游历全国的阴阳师，因幼年经历，他心中渴望亲情，珍珠神灵满足了他的愿望，在某个山林深处的村庄，他和一个女性陷入了爱河，两人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故事到这里还挺正常的，瑛纪居然还写了不少男女恋爱的小细节，让人看了忍不住会心一笑（夜斗神和日和的爱情故事提供了不少灵感）。
    两人结婚后琴瑟和谐，感情越发浓烈，青年将自己的过去告诉了女子，还将母亲留下的珍珠簪子送给了妻子。
    然而好景不长。
    因青年精通自己父亲和老师这两家阴阳术之长，擅长调和阴阳、吸收天地自然之力为己用，他的面容始终维持在青年时期最俊美的样子。
    青年的妻子对镜自揽，看着眼角边日益增多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不可遏制地陷入了恐慌和害怕。
    在她的丈夫依旧俊美无双时，她却日渐老去，不再有年轻时的容貌，到那时丈夫还会爱自己吗？他会喜欢上更加年轻的女子吗？
    这样的念头不断折磨着妻子，很快妻子思虑过重，病了！
    满面病容的人自然更不好看啦，妻子越发觉得丈夫会抛弃自己，病的更重了。
    她诚惶诚恐地对诸天神佛祈祷，希望自己即便死亡也要维持着最美丽的样子，于是妻子虽然在生病，可她的气色却一日好过一日，从外形上看，妻子只是行动柔弱了些，甚至越发美丽了！
    青年根本不知道妻子病了，只当是换季了，妻子有些不适应骤然变冷的气候而已。
    结果等到冬至这天，大雪纷纷扬扬，妻子和青年在炉边看雪，妻子笑着笑着，面容如透明的冰雪，就这么闭目去世了。
    青年先是愕然不已，随即以为妻子化为雪花精灵散入天地，在悲痛的同时又忍不住高兴：他误以为妻子化为了天地之间的雪之精灵，成为了永恒的存在。
    从此以后，不青年去哪里，身周都笼罩着风雪，他觉得这是妻子对自己永恒不变的爱。
    至于那个簪子？作为母亲和妻子的遗物，被青年珍重地带着，继续踏上了他的人生旅程。
    故事的末尾，瑛纪这么写道。
    他爱着永恒的她，她将自己最美丽的倩影烙印在了他的心中，他们的爱如风与雪，永恒不变。
    珍珠神灵感受到如此纯澈真挚的爱情，对人类越发喜爱，并决定会给更多的人带来永恒的爱恋。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看后都想打人了！
    天啊，他老婆葵生上辈子重病而死，瑛纪真的不是在内涵他吗？可恶！
    甚尔想，绝对不能让葵生看到瑛纪写的小说，太不吉利了！
    第105章
    “禅院家让禅院瑛纪进入董事会了啊。”
    五条家, 大长老拿着刚得到的消息和五条悟聊天。
    自从五条悟开始踢人让位置后，五条家的长辈们是痛并快乐、愤怒并欣慰着。
    愤怒是很正常的，老一辈的人还没到退休的时候呢, 明明大权在握, 却被一个十二岁多的小孩踢下来，多难堪啊！
    但五条悟是六眼！整个五条家族早晚都是他的，这么一想，对于五条悟掌权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小孩这么小就能有所作为，横向对比一下禅院家的禅院直哉……哎, 用禅院直哉和五条悟作对比都是在侮辱五条悟。
    至于加茂？他们家还没立继承人呢！
    所以在愤怒和不爽过后，五条家的长辈心里还会有种诡异的欣慰感。
    类似于……看啊，我养的白菜水灵灵的, 多棒！
    但五条悟终归还是个孩子, 对于成年人的利益交换和妥协的接受度比较低, 可小孩又的确飞速成长了起来，大长老只能尽量多和五条悟进行沟通，比如此刻。
    老头拿着关于合作的情报和五条悟聊天，一边询问五条悟的看法，一边根据自己的经验来推测总监部和其他两家是怎么想的。
    大长老说到禅院瑛纪，语气有些犹豫。
    “悟, 你到底怎么看他的？”
    五条悟盘腿坐在廊下, 他看着院子里水池里的鲤鱼，心不在焉地说：“好朋友，怎么了？”
    大长老揉了揉眉心：“悟，看人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虽然你说和他关系不错，但我只看到他将咱们两家的事随便写了出去，这是对五条的挑衅！”
    老头忧心忡忡：“他面上似乎和你关系很好，可背地里一个劲诋毁五条，这样的人……”
    五条悟拉长语调：“你想多了。”顿了顿，他还是帮瑛纪解释了一句：“我问他为什么写同归于尽，瑛纪说他是通过兰堂取材的，兰堂好像和他搭档死斗并一起完蛋了，所以就这么写了。”
    老头怔了一会才想起兰堂是谁。
    毕竟在这位五条大长老看来，兰堂只是个普通的异能力者，要不是兰堂在给瑛纪贴网点，又和五条相彦住在一起，五条大长老根本不会知道兰堂是谁。
    大长老不赞同五条悟的看法：“也许只是禅院瑛纪的托词。”
    五条悟有点心累，他说人话，身边的人要么听不懂、要么不乐意听，他还能怎么办？
    打一顿？可恶，打了还得给他们治疗，还没人干活了！
    “瑛纪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他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五条悟只能耐着性子又劝了一句，然后他还本着已经开始降低的同族爱补充说：“兰堂比尾崎红叶强，你们别招惹兰堂。”
    大长老在听到五条悟说兰堂很强后，老头倒吸一口冷气：“真的？那禅院瑛纪让兰堂住在那……难道是打算暗中偷袭你？”
    “怎么可能？！”五条悟觉得自己小小年纪要心肌梗塞了。
    大长老依旧坚定地认为五条悟被禅院瑛纪骗了，他还道：“总监部也认为之前禅院瑛纪始终不参与合作会谈，其实是降低大家的警惕心，如今他成了公司董事，恐怕要做些什么了。”
    五条悟的眼神死，他有气无力地问：“是吗？总监部觉得瑛纪会做什么？”
    大长老沉吟片刻：“比如漫画里的政变？”
    五条悟一下子笑场了，他一边笑一边嘲讽：“谁会将漫画里的剧情当真？”
    大长老还想再说什么，五条悟面色陡然冷了下来：“够了，我会记得你的提醒，但你也别总是被总监部的人误导，御三家刚开始合作，总监部就私下串联，在我面前诋毁瑛纪，还不知道在禅院那边怎么骂我呢！”
    五条悟冷冷地瞥身侧的大长老：“就算瑛纪真的政变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大长老哑然，老头兀自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你每次都和瑛纪混在一起，连无下限都收了起来，太没警惕心了！”
    五条悟只觉得头疼，骂吧，这老头的确是在担心他，不骂吧，这老头担心的方向完全不对啊！
    他只能换了个话题：“咱们家都谁加入那个董事会了？”
    “是老夫和相彦。”大长老说：“你年纪不够。”
    五条相彦明显是五条悟的代表。
    五条悟冷不丁说：“我明年十三岁，可以上初中了。”
    大长老震惊脸：“你要上初中？你不是自学到大学程度了吗？”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自家长老：“用你们的话来说，我还是个孩子，当然要享受学校生活。”
    大长老连声道：“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大长老知道五条悟会自己用瞬移溜出去玩。
    但五条悟瞬移的速度快，去的也是五条家知道的地方，更不会在外面过夜，所以五条家勉强能接受五条悟偶尔来一次全国一日游。
    因为这样的行为是不规律的、无法预测的，自然不会被人盯梢。
    可如果去上学，那只需要天天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就可以暗算五条悟了！
    五条悟撇嘴：“那我去找瑛纪玩。”
    大长老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自己也要心肌梗塞了。
    二选一，选哪个？
    大长老忿忿地拿着情报气冲冲地走了。
    五条悟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知道会这样。
    什么禅院瑛纪会暗算他，放屁！都是御三家圈子里的人，大家知根知底，就算心里想得再阴暗，也不会真的动手做，因为都清楚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
    大长老明白这一点却还是天天喋喋不休，不就是不甘心五条悟不听他的嘛。
    想到这里，五条悟拿起手机打算联系瑛纪，正看到瑛纪发来的第二篇珍珠小说，五条悟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五条悟看得很快，看完后有点不满意。
    他直接给瑛纪打电话吐槽说：“这珍珠太好说话了吧？你自己说了，神灵不可能有求必应，怎么你这故事里的珠子这么大方？他老婆求一求，就真的变美了？”
    瑛纪回答五条悟：“因为珍珠认为想要得到什么必须等价交换，浦岛太郎救了乌龟，龙宫公主给与报酬；浦岛太郎上岸后为了生计贩卖珍珠，得到了金钱；女郎被家族以联姻的名义嫁给丈夫，这也是一项政治和金钱的交换。”
    五条悟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但瑛纪，你应该明白吧？有些付出从一开始就是不求回报的，以及付出了不一定会有回报，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被怨恨才是正常的。”
    瑛纪微笑起来：“明白这一点是需要代价的。”
    五条悟明白了：“所以这是后面的故事吗？快写，我要看助人者被怨恨的故事。”
    瑛纪吐槽道：“我还要画漫画，你急什么？”
    催更成这样，是魔鬼吗？
    五条悟也吐槽：“你除了画漫画写小说也没别的事了吧？任务都是相彦在做！”
    瑛纪嘿嘿笑，他骄傲地说：“我要出国旅游啦！”
    五条悟先是震惊，然后超级羡慕，他的活动范围刚拓宽到全国，瑛纪就准备去国外浪了？太爽了吧？
    五条悟连声道：“我也想去！可恶，家里肯定不同意，你要去哪里玩？”
    瑛纪：“纽约，其实是兰堂要将工厂合同交给由基签字，我趁机跟着他出国转转。”
    五条悟瘪嘴，他忿忿地说：“你得给我带好吃的！”
    瑛纪满口答应了：“没问题，我记得你上次爱吃的牌子，我给你带别的口味，再帮你找一些没吃过的牌子！”
    五条悟这才被安抚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长得好慢……”
    瑛纪哈哈笑：“好好感受童年生活吧，等你长大了，你反而会怀念小时候~”
    说完瑛纪挂了电话。
    第二天，瑛纪欢快地坐车去了东京，他出门前和甚尔打了个招呼，说要去找兰堂。
    伏黑甚尔没在意，以为是漫画相关的事，他压根没想到瑛纪会出国旅游。
    瑛纪是有护照的，或者说每个咒术师都有护照和签证，因为有时候总监部会接到一些国外的祓除请求，实力越强的咒术师出国的机会就越多。
    但瑛纪却从未出过国，也没接过国外的任务。
    所以瑛纪并不知道，咒术师出国是要和官方打招呼的。
    九十九由基？她用的是伏黑甚尔制造的假证，不存在这个问题。
    瑛纪拿着护照和兰堂去了机场，等到了中原中也后，三人直接坐飞机出国了。
    由于瑛纪的速度过快，又是临时起意，导致直到瑛纪飞到太平洋上了，伏黑甚尔和禅院兰司才知道瑛纪去纽约了！！
    最搞笑的是，是瑛纪的导师联系了禅院兰司。
    导师看完第二篇小说后有些自己的看法，正想和瑛纪聊一聊呢，结果电话打不通，隔了几个小时再打，还是打不通，于是导师就联系了瑛纪的紧急联系人。
    禅院兰司这才知道瑛纪失联了！
    禅院兰司自然也看完了小说，虽然他觉得这小说逻辑有问题：这青年只注意妻子的面容，没注意妻子的健康状况吗？枉他还是阴阳师！差评！
    但禅院兰司挺安心的，这次的故事没有涉及到任何御三家的因素，很好，非常好！是篇很安全的小说！
    结果禅院兰司万万没想到，他刚安心了没一天，瑛纪就没影了？
    伏黑甚尔果断联系了尾崎红叶，尾崎红叶也很惊愕：“瑛纪先生没和你说吗？他和兰堂去美国旅游了！”
    伏黑甚尔：“……”
    擦，瑛纪说的去找兰堂是这个意思？！
    禅院兰司只能遗憾地通知族长，抱歉啊族长大人，一个没注意，禅院瑛纪出国跑了。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太阳穴，一方面让禅院亮介做一些伪装，如果有人来问怎么咒术师出国没和官方通报该如何回复，另一方面禅院直毘人心怀侥幸——瑛纪去纽约找九十九由基，这孤男寡女凑一起旅游，应该没心思惹事吧？惹事了国内应该也不知道吧？
    瑛纪没理会国内的事情，他坐了快一天的飞机，下飞机时，纽约正是深夜，兰堂提前订了酒店，还附加了机场接送服务，一行人又不需要取行李（都在亚空间里），他们快速通过海关，等到酒店时，正是早上四点左右。
    兰堂和酒店大堂经理谈了一会，他不仅帮瑛纪要了一间房，还成功将价格降低了三分之一——因为兰堂当场续订了一周。
    兰堂和中原中也一间房，瑛纪单独一间房，三人各自回酒店休息了一会，由于他们都是能一天一夜不休息处理任务的人，时差的困倦和疲惫并未出现在他们身上，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三人一起约着去酒店餐厅吃早饭。
    兰堂已经联系九十九由基了，他说：“一会九十九小姐会来找我们。”
    瑛纪品尝着酒店提供的法式焗蜗牛和奶油蘑菇汤，又吃了薯条和披萨，他评价说：“果然吃这种东西还是要到国外，味道和口感与国内完全不同。”
    有侍者过来询问是否需要点餐，兰堂流畅地和对方交谈，为自己要了一份带骨牛排。
    瑛纪听的有些吃力，中原中也同样有些懵，日式英语的发音嘛，大家懂的，那是相当魔幻。
    兰堂注意到了两人的迟疑，微笑着说：“啊，正好锻炼一下你们的语言，对了，我之前写的法语词汇卡，你们都带了吗？”
    贴什么网点？都来背单词！！
    这一刻，瑛纪和中也同时变成学渣，在兰堂的语言阴影下瑟瑟发抖。
    等九十九由基开着跑车来到酒店，她将车钥匙丢给侍者、迈步走入酒店大厅时，就看到大厅旁边等候沙发上，瑛纪和中原中也苦兮兮地互相笨拙地用法语聊天。
    什么你好，我叫XX，你呢？我来自哪里哪里，你呢……
    宛如两个小学生。
    瑛纪发现九十九由基后如临大赦：“由基来了！”
    瑛纪一脸救世主来了的表情让九十九由基噗得乐了。
    正值盛夏，九十九由基穿了个小吊带，下身是七分裤，她脚上穿着平底凉拖，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看着颇为清凉。
    九十九由基张开怀抱，笑着和瑛纪抱了抱：“一路顺利吗？”
    她上下打量瑛纪，瑛纪穿着黑色T恤，下身是牛仔裤和球鞋，耳朵上带着金色耳环，胸口挂着造型各异的四方珠子项链，手腕上缠着绷带咒具，还戴了两个镯子。
    这身打扮看起来相当时髦，再加上瑛纪身材修长，宽肩细腿，笑起来很阳光，单九十九由基观察，酒店大厅的服务员们时不时会看过来，养眼嘛。
    九十九由基评价说：“你这一身倒是不起眼。”
    这说的是咒具。
    “路途挺顺利的。”瑛纪笑着指了指兰堂：“大件都在他那，这边没什么咒灵，又不会碰到诅咒师，我只要带点防身和躲避的咒具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摇头：“别将话说得那么死，诅咒师可是全世界都有，再说了，这边异能力者的活动比较多……”
    中原中也本来和瑛纪坐在一起（背单词），见到九十九由基过来后，他主动打了个招呼，挪到了兰堂身侧。
    兰堂拿出一大叠文件，九十九由基坐在瑛纪身边开始刷刷刷签字，又在文件上留下了自己的咒力，她一边签字一边问瑛纪：“你出来之前没和家里打招呼？甚尔给我打越洋电话了。”
    瑛纪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大堆文件，他小声嘟囔：“我怎么不需要签？”
    然后他奇怪地说：“我和甚尔说了啊，我说找兰堂。”
    “那你一定没说和兰堂出国玩吧。”
    九十九由基已经习惯瑛纪总是出点不大不小的状况了，她解释说：“咒术师出国需要和官方通报，因为咒术师算是……唔，国家财产和力量？如果你在国外出事了，国内可以给与外交支援什么的，以及防止你出国就不回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九十九由基无法用自己的身份出国的原因之一，作为咒术界唯一特级咒术师，如果总监部故意使绊子，九十九由基连海关都出不去。
    瑛纪能顺利溜出来，纯粹是因为他速度太快了，总监部来不及阻拦，以及没人想到在咒具工厂动工、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的关键时刻，瑛纪会出国旅游。
    ……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吗？
    瑛纪一副涨姿势的样子：“还有这种说法吗？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叔父打个电话？”
    九十九由基签字的手顿了顿，她冷不丁问瑛纪：“其实你来的正好，能帮我个忙吗？”
    瑛纪爽快地应了：“可以呀。”
    九十九由基失笑，她摇摇头，瑛纪还是老样子，不问缘由，也不在乎做什么，只要她提出请求，他就会答应。
    “……你能假装我的男朋友吗？”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我和弗朗西斯的合作惹到了不少人，鉴于我们俩有共同的投资利益，敌人无法挑拨离间，就在男女关系上找事，偏生弗朗西斯最近遇到了真爱，他不希望绯闻影响他追求心中的女神，我也不想被看做是弗朗西斯的女朋友，我们都很苦恼……”
    瑛纪问九十九由基：“那你呢？你喜欢那个弗朗西斯吗？”
    瑛纪知道菲茨杰拉德·弗朗西斯这个人，他在北美的投资都是这个人运作的，九十九由基是中间人。
    九十九由基摇头：“当合作伙伴还行，男朋友就算了。”
    瑛纪这才道：“ok，正好我还没见过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引荐一下吧。”
    九十九由基的神色一松，但又有些纠结：“抱歉瑛纪，若是总监部和禅院知道，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
    她的目光落在兰堂身上：“我本来是想请兰堂帮忙的……”
    哪想到兰堂和中原中也这对塑料兄弟正惊讶地看着俩人。
    兰堂忍不住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中原中也同样小声说：“从同学到挚友，从挚友到恋人，最后在总监部和家族的压力下天各一方……”
    兰堂的故事版本来自尾崎红叶，中原中也知道的故事版本来自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主要是束缚的关系。
    自从知道了禅院瑛纪先生是束缚的保险措施，橘发男孩自然找织田作之助询问了很多关于设立束缚的九十九由基、和保证束缚施行的禅院瑛纪的事。
    中原中也非常羡慕这两个人之前的默契和信任态度，还感慨说俩人的伙伴情谊如此深厚云云。
    织田作之助迟疑地说了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
    “……据说他们俩曾是情侣，黑市上有关于他们的情报，你可以买一份看看。”
    然后尾崎红叶看过的小故事同样出现在了中原中也手中，橘发男孩看完后唏嘘不已，不过比起有情伤的尾崎红叶，中原中也的想法更积极，他觉得分手不算事。
    “他们之前分开是迫于现实压力，等他们变强了还可以在一起嘛。”
    这也是中原中也听兰堂说，禅院瑛纪和他们一起去纽约后不曾反对的缘故。
    中原中也认为禅院瑛纪是打着旅游的旗号看前女友哒！
    偏生兰堂也这么想，所以这对塑料兄弟还私下计划着，等到了纽约就踢开这对情侣，兄弟俩自己出门旅游。
    瑛纪无语地看着兰堂和中原中也：“别乱说，小心由基打你们，我将由基当学妹的。”
    九十九由基也跟着点头：“总监部之所以那么传，只是不甘心而已。”
    她冷笑：“他们巴不得我嫁给总监部高层，从此成为总监部的招牌打手，我想要脱离总监部的桎梏，只能找御三家的人帮忙，但御三家也对我虎视眈眈，想让我成为他们的儿媳妇。”
    九十九由基看向中原中也，似笑非笑：“有时候太年轻、实力太强并不是好事，相反会被很多人盯上，中原中也，你应该很有经验，对不对？”
    中原中也面色一变，想到无数试图利用自己的人，再算算九十九由基的年龄，这次是真的佩服了：“你很厉害。”
    “总监部试图控制我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他们总要有个拿得出手的失败的理由。”
    九十九由基耸肩：“算计一个小女孩还输了，他们可丢不起这种人，所以他们就说瑛纪喜欢我，一直帮我，总监部没有输给我，而是输给了瑛纪，输给了瑛纪背后的禅院。”
    橘黄发色的女子露出一丝狞笑，声音柔和极了：“总有一天，我要让总监部付出代价！”
    中原中也呼吸一窒，为面前女子陡然放出的危险和锋利气势所震慑。
    下一秒，瑛纪冷不丁冒出一句：“总监部的事以后再说，漫画脚本呢？你有想新的漫画故事吗？”
    九十九由基卡了一下，她连忙拿手机翻找自己的备忘录：“在写了在写了，你不是有备稿吗？你回国之前，我给你后续脚本。”
    中原中也：“……”
    兰堂的表情顿时变得阴郁起来，难不成他来旅游的间隙真的要继续贴网点吗？
    瑛纪又说：“带我逛逛纽约，我要买好多东西。”
    九十九由基爽快地说：“可以。”她看向兰堂：“你们要逛街吗？”
    兰堂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拒绝了：“我和中也有自己的安排。”
    他不要和两个社畜一起逛街！他要和弟弟贴贴！
    九十九由基说：“我约了菲茨杰拉德吃法餐，他应该会带着他的女朋友出席，你们两个要来吗？”
    正好帮菲茨杰拉德澄清一下关系，省的菲茨杰拉德的女朋友吹了。
    兰堂立刻说：“不用了，你们四个聊。”
    于是大家各自结伴旅游。
    瑛纪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此刻九十九由基带着瑛纪逛纽约，瑛纪愕然发现国外人大多身材高大，他一米八八的海拔居然变得普通起来！
    瑛纪忍不住小声问九十九由基：“我是不是应该换上防护咒具？”
    这样还能显得壮实点，感觉和这边的人对比一下，自己太瘦弱了。
    九十九由基笑喷：“不需要，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九十九由基带着瑛纪去了时代广场周围的各种商铺，瑛纪买了一堆巧克力，各个牌子都有。
    九十九由基有点好奇：“你怎么喜欢吃巧克力了？”
    瑛纪比划了一下手机：“我给悟带的巧克力。”
    瑛纪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他给直毘人老头买了威士忌，又给直哉买了一套迪士尼经典动画合集，给甚尔买了最新的自动钓鱼竿，还给葵生买了高档箱包。
    连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大侄子都有礼物：整个货架上的进口奶粉。
    九十九由基全程笑眯眯地看着瑛纪采购，结账的时候豪气地丢出黑卡，一个字，刷！
    中午，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准备坐船去看自由岛看自由女神像，他们买好船票，在附近的汉堡店休息等班次。
    九十九由基和瑛纪坐在露天的角落里的小餐桌位置，瑛纪拿着托盘去端可乐和汉堡，就在此时，一个人坐在了九十九由基面前。
    九十九由基下意识地说：“这里有人了。”
    额头有道疤、但是戴着棒球帽挡住了的羂索笑眯眯地说：“冒昧来访，九十九小姐，我……”
    然后瑛纪端着盘子走过来，他放下可乐、炸鸡、薯条和汉堡，在看到坐在九十九由基对面的人后有些惊讶。
    这人是个标准的白人青年，有着棕红色头发和褐色的眼眸，他戴着棒球帽，穿着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很朋克。
    但在瑛纪眼中，这人的气息有些熟悉，他似乎很久之前见过对方。
    瑛纪的记性很好，他飞速找到了这人的气息。
    “哟，好久不见啦。”瑛纪的表情诧异中透着惊喜：“你不是加茂家的诅咒师吗？我当初砍了你一刀，你居然还活着？好厉害！”
    羂索二号瞳孔地震：为什么禅院瑛纪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羂索：九十九由基终于和组合的人分开了，但为什么禅院瑛纪在这里？
    第106章
    羂索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禅院瑛纪。
    这家伙不是在国内和总监部、加茂、五条一起搞咒具工厂吗？即便这些人没法给禅院瑛纪使绊子, 那禅院家内部呢？
    禅院瑛纪暴打禅院直哉，禅院家没有丝毫震动吗？另一个自己肯定撺掇总监部和禅院家的人了，禅院扇呢？他没行动呢？
    禅院瑛纪不赶紧巩固家族内的势力并趁势追击, 他、他怎么跑到国外了？
    羂索和里梅在纽约混了几个月, 从费奥多尔那买了很多组合能力者以及九十九由基在纽约的日常生活情报。
    因投资的关系，九十九由基和菲茨杰拉德的关系很近，羂索不想在接触九十九由基的时候被菲茨杰拉德、甚至组合的强者注意到，所以专门通过死屋之鼠散播了桃色流言。
    效果非常好，九十九由基果然和菲茨杰拉德避嫌分开了，但效果好过头了！真正的正牌男友禅院瑛纪冒出来了！！
    等等, 正牌男友？
    羂索恍然大悟，对了，禅院瑛纪爱惨（？）了九十九由基, 如今国内局势发生变动, 禅院瑛纪当然要出国和九十九由基协商一下啊！
    一旦在禅院瑛纪身上贴个深情的标签, 羂索反而不怕瑛纪了，他是这么想的，即便瑛纪想砍他，但只要九十九由基出面阻拦，瑛纪就不会动手了！
    “……是啊，多年不见, 别来无恙。”
    羂索这个马甲号是美利坚本地青年, 又戴了棒球帽挡住了额头的疤痕，毕竟在九十九由基的高专时代，羂索用额头有疤的马甲和九十九由基谈过。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马甲居然被禅院瑛纪一口揭穿。
    羂索镇定地说：“没想到你也出国了。”
    九十九由基有些惊讶，她问瑛纪：“你认识？”
    加茂家的诅咒师？
    九十九由基心思急转, 她的神色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等等，我听说有诅咒师买我的情报，原来就是你啊……”
    羂索听后也有些惊讶，随即心里骂人，擦！肯定是死屋之鼠将他买九十九由基情报的事卖给组合了！两面赚钱的情报贩子太恶心了！
    【费奥多尔：淡定，这都是基操。】
    瑛纪坐在九十九由基身边，他好奇地看羂索：“我上次斩的不是本体吗？可我觉得好像打到本体了，你居然还活着，好厉害。”
    羂索深吸一口气，他微笑着说：“当时你我都接了总监部的任务，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要向前看。”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两不相干呗。
    瑛纪承认羂索说的对：“你当初想坑我，而我砍了你一刀，也算两清了，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
    羂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有大名叫羂索，但能在这俩人面前说吗？
    一个脚本一个作画，漫画作者组合听到有人自我介绍叫羂索，会是啥反应？
    【哈哈哈哈你居然用我们的角色名，太中二了吧？】
    羂索一想到这个画面，就有种极度羞耻和恼怒的感觉。
    明明、明明是他先的！这名字是他的！
    羂索有些气闷，他干巴巴地说：“你可以叫我加茂宪伦。”
    瑛纪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九十九由基倒是立刻反应过来：“御三家的丑闻？你居然还活着？”
    瑛纪立刻反应过来，加茂宪伦不就是拿人类和咒灵搞实验的混蛋吗？据说现在东京高专内部收藏的九相图就是加茂宪伦搞出来的成果。
    可是加茂宪伦是一百年前的人啊！
    羂索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九十九由基：“我看了你画的漫画，九十九，你给男主起名为绢索，行菩萨救济世人之理念，据说主角是以你为原型，我来纽约是想问一个问题。”
    “你想拯救整个世界吗？”
    九十九由基的反应很奇特：“啊？绢索？慈悲之绢、救济之索？菩萨的法器名？”
    她看向身边的瑛纪：“这名字不是我起的，是瑛纪起的。”
    瑛纪跟着点头：“是啊，菩萨法器里只有绢索是抓捕妖魔鬼怪的，和男主的能力一致，我就选了绢索，怎么了？”
    羂索：“……”
    羂索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声音很虚弱：“只是因为如此吗？”
    瑛纪茫然脸：“……那还有别的原因吗？”
    九十九由基怜悯地看了一眼面前这脸色发青的人，结合着之前那句‘你想拯救世界吗’，忍不住道：“难道你想拯救世界，以为用了这个名字的男主角也是这么想的？继而认为我也这么想？”
    瑛纪肃然起敬：“好厉害，你居然想要拯救世界！”
    然后瑛纪有些莫名其妙：“世界好好的，需要你拯救吗？拯救哪方面？”
    九十九由基噗得笑出了声，随即她立刻捂住嘴：“抱歉，请当我没笑过。”
    羂索深呼吸，他完全不想和禅院瑛纪说话，只是勉强保持理智，继续问九十九由基：“你呢？你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九十九由基上下打量羂索，她点点头：“是想过，甚至还曾天真地寻找着干掉所有咒灵的办法。”她好奇地问羂索：“怎么？你有办法？”
    “……如果无法彻底消除咒灵，为什么不让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呢？”
    羂索开始卖自己的安利：“只要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所有人都能祓除咒灵，咒灵的威胁不就消失了？”
    九十九由基听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瑛纪举手：“可是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咒术师没有负面情绪，也就没有咒灵啦。”
    羂索顺着这个逻辑说：“对啊！这就能消除全部咒灵了。”
    “再说了，即便无法让全部人类都变成咒术师，但增加咒术师的数量也是一件好事吧？现在咒术界缺人手，每个咒术师都是超负荷工作……”
    说到这里，羂索瞥了瑛纪一眼：“某些人却还有空旅游画漫画，可见总监部早就堕落了！”
    瑛纪有些心虚，他低头喝可乐，不说话了。
    九十九由基想到九相图：“你当初做实验，将人类和咒灵结合，是为了人为制造咒术师？”
    “咒术师的术式传承有确定和不确定的部分。”
    羂索开始科普自己的科研成果：“咒术师的后裔不一定是术师，而普通人的后裔中也有会出现术式，所以会有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
    “这是不确定的部分，可是想想五条家的六眼，这说明通过血脉可以让术式传递给后裔，这是确定的部分。”
    羂索的实验思路很简单，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都听懂了。
    “加茂家可以操控血液，那么能否通过加茂的血液操术帮助所有咒术师将术式通过血液传递给下一代呢？”
    “如果成功，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出这份成果会造成多大轰动吧？”
    羂索的嘴皮子非常利索，他蛊惑道：“咒胎九相图可是有九个试验品，我实验到了第九号试验品，总监部和御三家才出手阻止，真的是他们没发现吗？”
    “他们也想要得到实验成果，甚至暗中给了我不少帮助，只是我失败了，所以被舍弃了而已。”
    羂索微笑着说：“虽然被舍弃了，实验也失败了，但我为什么能活下来……想必你们能理解吧？我手上毕竟还有很多把柄和实验数据。”
    九十九由基心中泛起恶心和厌烦的情绪。
    她当然听懂了羂索的言外之意，这也是她当初无论如何都要脱离总监部桎梏的原因之一，假如她死了，她的术式和尸骨肯定会被总监部当成实验材料。
    就在此时，九十九由基身侧的瑛纪却说：“你还在做类似的实验吗？这些年咒物侵蚀人、继而将人变成怪物的任务变多了。”
    九十九由基陡然一惊，她猛地想起瑛纪的另一个身份，总监部和御三家的清道夫。
    瑛纪的斩击术式擅长暗杀，他虽然不怎么祓除咒灵，但却会做很多关于人的任务。
    羂索坦然道：“人对诅咒的耐性不同，总会有失败品。”
    九十九由基怒道：“你居然还在这么做？！”
    瑛纪抬手压住九十九由基的胳膊，他仍然很冷静：“那成果呢？你说要将所有人变成咒术师，显然通过这些实验，你找到了方法，说来听听。”
    羂索轻笑起来：“禅院瑛纪，剩下的事就需要束缚做保证了，但你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没法和人签订束缚，所以很遗憾，和你的交流只能到此为止了。”
    九十九由基下意识地想要发动术式、将眼前的加茂宪伦彻底留下。
    瑛纪是天与咒缚这个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瑛纪神色平静极了，他说：“我上次斩了你一刀，你依旧出现在我面前，显然你有办法脱身。”
    九十九由基心中一凛，她看向身侧的瑛纪。
    瑛纪是在提醒她，没有搞清楚这家伙的底牌前，贸然动手是不理智的。
    羂索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有点方。
    天啊，他可不要再来个二等分了！
    羂索没有回答瑛纪的话，而是心中提高警惕，面上温言细语地看向九十九由基：“九十九，你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禅院瑛纪的弟弟伏黑甚尔是天与咒缚，那么身为双胞胎的禅院瑛纪当然也是0咒力。”
    “但我从没将消息传出去，我以为这已经体现了我的诚意。”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几秒，周身沸腾的咒力略显凝固，缓缓趋于平和。
    瑛纪明白了羂索的意思：“我不说，你也不说，对不对？”
    “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羂索委婉地说：“你和伏黑甚尔都是彻底的天与咒缚，没有负面情绪，不会产生咒灵，所以我的计划本来就和你们无关。”
    瑛纪垂眸。
    是啊，这件事和他无关，他不需要操心。
    但是他的亲人、他的伙伴、他的同学和朋友都是咒术师，甚至他的大学导师、潜水社的朋友、大学同学……虽然关系一般还塑料，但那些普通人也都是很好的人。
    更不用说甚尔的妻子葵生是普通人了。
    这人的计划听起来很好，可有个前提，在人向咒术师转化的这漫长时间里，会有无数人死在因咒术师增多而大幅增加的咒灵吞噬之中。
    而且咒术师和咒灵同步增多的同时，普通人面对这样无法抵御的、看不见的灾难，只能向咒术师祈求帮助，一如当年众神时代时向神灵匍匐祈求神迹的普通民众。
    夜斗神的父亲大人曾无数次掀起灾难，想要让人们抛弃对天神的信仰，可是他没想到，他掀起的灾难越可怕、造成了越大的灾祸，人们越相信神灵、相信未知的存在。
    瑛纪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他没有正面回答羂索，而是看向了九十九由基：“我听由基的。”
    电光火石之间，九十九由基明白了瑛纪的意思。
    碍于弟弟伏黑甚尔和天与咒缚这个秘密威胁，瑛纪不能插手，但如果是九十九由基的请求，他就能行动了。
    羂索也觉得自己明白了瑛纪的意思。
    瑛纪不在乎咒术界的变化，只要保证他弟弟伏黑甚尔没事，那么他插手与否就全看九十九由基！这不正说明禅院瑛纪深爱着九十九由基吗？
    羂索心中大定，觉得终于搞清楚了这对小情侣（？）的脑回路。
    他对九十九由基说：“难得禅院瑛纪出国陪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们下次单独谈吧。”
    羂索一方面觉得打扰九十九由基谈恋爱、会让这女人陷入暴躁和不理智情绪，不适合谈后续的事情，另一方面羂索依旧警惕小心，他决定等禅院瑛纪回国后再单独和九十九由基洽谈合作的事。
    这之前……
    羂索决定一会就和里梅坐飞机去洛杉矶，他要去美利坚西部的加州感受阳光、海岸和沙滩的美好！他不要在东部纽约耽误这对小情侣（？）谈恋爱！
    羂索离开后，九十九由基抿唇，她有些不爽地说：“就这么放他离开？不试试？”
    瑛纪震惊地看着九十九由基：“……我们在自由岛的接驳船等待处，这边全是游客啊，难道出国后就不需要避开普通人了吗？”
    既然加茂宪伦是搞实验的，也许他有特殊手法能用咒物污染周围的人，如果这种事真的爆发出来，瑛纪觉得他以后再也不可能出国了。
    因为屎盆子肯定会扣他头上啊！
    九十九由基哑然，她脸色讪讪：“额，这边的人经常碰到类似的事……好吧，异能力者战斗时是不会避开普通人的，我跟着弗朗西斯混久了，我都快忘记要设置帐的事了。”
    瑛纪怔了怔，他若有所思：“按照甚尔的说法，我也是异能力者，那我是不是不用管咒术师的规定了？”
    九十九由基黑线：“不，你还是遵守规定记得下帐吧，我这样才是不对的！”
    她长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加茂家的加茂宪伦居然还活着，还有人造咒术师的实验……”
    九十九由基问瑛纪：“总监部那边有类似的消息吗？”
    瑛纪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怎么掺和总监部和家族的事。”
    顿了顿，他补充说：“我的确过手了不少斩杀咒物甚至暗杀一些人的任务，虽然这类任务不用写报告，但我自己为了写小说，倒是每次都备份了一份资料，如果你想要，我回头翻翻给你。”
    九十九由基汗颜，感谢瑛纪写小说积累素材的行为：“我联系尾崎，你将资料给尾崎吧，我们需要查一查总监部内部支持加茂宪伦的人都有谁。”
    瑛纪好奇地问：“你不听听加茂宪伦的办法、打算直接拒绝吗？”
    因为瑛纪的关系，名为加茂宪伦的人没有说出真正的办法，但不是约了下次再谈嘛。
    九十九由基轻笑起来，她看着瑛纪，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瑛纪，想要让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还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女子语气轻快地说：“干掉全部普通人，剩下的就是咒术师啦。”
    九十九由基的神色陡然柔和下来，她笑着说：“我又不是笨蛋。再说了，咒术界这么多疯子已经够烦人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咒术师，换算一下就是几十亿的疯子，我制造这么多疯子，我是神经病吗？”
    她这么说了，又看向瑛纪：“你呢？难道你有兴趣？”
    瑛纪不置可否：“我和你说过吧？咒灵或者咒术师，不管那一边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听你的。”
    “但加茂宪伦知道我的弱点，如果他用甚尔牵制我，我可能没法做什么。所以真要搞他，一定要一击必杀才行。”
    瑛纪这么说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手机，他突然高兴地说：“到我们上船的时间了，快走，我们坐船去自由岛参观！”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她忍不住吐槽：“你还有心情去参观？”
    瑛纪诧异地说：“我来纽约就是旅游的呀~”
    九十九由基苦笑，她招呼侍者拿袋子将没来得及吃的汉堡和薯条打包，她无可奈何地说：“走吧，去坐船，看自由女神像。”
    瑛纪兴奋地拉着九十九由基的胳膊在前面排队，九十九由基拎着纸袋子，嘟囔着说：“你和我站在一边，我的确很高兴，但你这表现真的超级不靠谱啊！瑛纪，你都不在意那家伙说的办法吗？”
    瑛纪不以为意：“那家伙活了最少上百年，筹谋了一百年都没成功，你怕什么？”
    夜斗的父亲大人筹备了数百年，不照样被ko了？
    瑛纪斩钉截铁地说：“就算他是六见无敌，你这个津云雪纪也一定能干掉反派boss的！”
    九十九由基忍不住反驳：“加茂宪伦很在意男主角的教主名字，也许他代入的是津云雪纪。”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坐上船，他们站在栏杆旁，一边拍照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自由女神像，瑛纪随口说：“那你就是十影樱姬了，女主角本来就要先将男主角打一顿的。”
    九十九由基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郁郁一扫而空：“所以最后拯救世界的果然是女主角吗？”
    瑛纪：“你是脚本，你说了算。”
    两人聊天的时候，船只停靠在码头，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下船，他们进入了自由女神像的内部。
    一层是个博物馆，两人都没兴趣，他们直接坐电梯上女神像冠冕处的观景处。
    站在观景的窗口，远眺整个纽约，入目皆是钢筋林立、高楼绵延，这样的景色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天边，一切尽在眼底。
    九十九由基不是第一次来了，她扫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却恰好看到瑛纪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九十九由基怔住了。
    瑛纪那双眼眸里落入了日光，变成了浅淡的金色，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很远的位置，眼中有淡淡的回忆和熟稔之情。
    就好像他曾于高而远的天空中俯瞰一切，宛如神明。
    但很快，瑛纪眨了眨眼，那股非人的漠然和冷寂消失，眼中露出了九十九由基很熟悉的好奇和跃跃欲试。
    像是孩童面对一切陌生而新奇的东西时都会无畏地想要试一试般，瑛纪似乎从不知道畏惧为何物，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神采奕奕、充满好奇和生机的模样。
    瑛纪：“听说帝国大厦比自由女神像高多了，我们下午去那玩吧！”
    九十九由基莞尔一笑：“好，随我来。”
    与此同时，羂索确定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没有追击他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给国内的羂索二号发照片。
    照片上，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的画面非常显眼。
    羂索给另一个自己说：“禅院瑛纪都跑到国外了，国内居然没有半点消息吗？”
    在京都潜伏的羂索二号大惊失色，什么？禅院瑛纪出国了？可是没见到瑛纪递交的出国申请啊！
    羂索二号立刻通过自己掌控的人手暗中查了查，愕然发现瑛纪是先出国后，才有人补了一份出国申请书塞到档案里。
    羂索二号连忙仔细查看申请书，发现申请人虽然写的是瑛纪，但看行文格式应该是禅院瑛纪的管家禅院亮介代笔。
    批准人自然是禅院直毘人，审核者是一个偏向禅院家的总监部负责人，最后归档的人也是总监部，但这哥们是五条派系啊！
    五条悟：我当然知道禅院瑛纪出国了啊！他还给我带巧克力呢！
    而这份申请书的内容上写的是，高原咨询公司请董事会成员禅院瑛纪和另一个董事会成员九十九由基面谈关于咒具使用的相关事宜。
    羂索二号看完后倒吸一口凉气，这禅院瑛纪的势力已经恐怖如斯了吗？
    在不声不响之间打通了五条的门路，他是个禅院，还和九十九由基的势力有密切关系……
    羂索二号对本体一号说：“禅院瑛纪将是我们的大敌，你看他已经网罗这么多势力了，连偷偷出国都没人知道！！”
    羂索一号听后反驳说：“不，我的看法正好相反，禅院瑛纪网罗了这么多势力，却只为了出国和九十九由基谈恋爱，可见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羂索二号觉得一号怀孕脑子傻了：“你不要恋爱脑！”
    羂索一号觉得二号玩阴谋有些魔怔了：“你不要想的太复杂了！”
    羂索分裂体终于开始内讧，但好在他们俩的伟大目标是不变的，同时两个羂索都觉得瑛纪在九十九由基身边很碍事，妨碍他们卖安利。
    于是两个羂索又达成共识。
    “算了，先将这件事捅出去，让禅院瑛纪赶紧回国！”
    第107章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在自由女神像远眺整个纽约时, 兰堂则带着中原中也从一栋商场走了出来。
    兰堂买了不少变装用的墨镜等配饰，他随便找了一家酒店，用顺来的护照开了房, 然后开始在中原中也脸上涂涂抹抹。
    很快中原中也的面容有了细微的变化, 男孩戴了黑色卷毛假发，换了黑色美瞳，再戴了棒球帽，换了T恤和裤衩, 整个人变成了美系风格。
    兰堂给自己上了粉底, 让肤色变了个色号，又将自己的头发拉直并打上发蜡, 拢起来规规整整地束在脑后, 他同样戴着黑色美瞳，加宽了额头，还贴了一圈小胡子, 最后同样戴了墨镜。
    两个人大变模样后，才朝着目的地赶去。
    兰堂来之前问九十九由基要了组合内部敌视菲茨杰拉德和九十九由基的异能力者名单，兰堂一直缺少工具人，这次来美利坚，他准备挖组合的墙角，获取一个有着不错异能力的人偶。
    兰堂挑挑拣拣，实力太强的容易引人注意，太弱的他看不上，最终他选了名单里一个给组合成员提供枪械军火的军火贩子, 兰堂以买军火为由提前联系对方，并定好了交易地点。
    而现在，兰堂带着中原中也直接上门ko了对方。
    兰堂先开彩画集亚空间屏蔽周围人, 中原中也上重力，一波流搞定敌人后，兰堂读取了这个人偶。
    说实话，这个流程给兰堂带来了非常熟悉的感觉，他好像以前也经常这么做。
    兰堂默默记下了这件事，他读取了这哥们的记忆后，瞬间了解了纽约地下黑市的基本布局，同时还拿到了好几个情报贩子的联系方式。
    当然，兰堂还获得了一个军火贩子的军火库以及上下线渠道。
    中原中也看到兰堂睁开眼，忍不住问：“这人知道欧洲的消息吗？”
    兰堂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行事要小心了，自从异能大战结束后，不少人逃离欧洲来到美利坚，这边应该有很多我的同行。”
    中原中也嘶了一声，他宽慰兰堂：“我们伪装了。”
    男孩又问：“找到超越者的消息和名单了吗？”
    兰堂摇头：“这家伙的层次不高，只知道大众传言，想要具体情报，还需要找情报贩子购买。”
    中原中也：“那还等什么？”
    兰堂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缩了缩脖子，明明是盛夏，却又开始畏寒了。
    他嘟囔道：“是啊，我让人偶联系情报贩子，用他的钱买情报。”
    中原中也心中感慨，兰堂这能力真的太bug了，虽然他之前挺戒备兰堂的，兰堂的操作也的确很可怕，但如果调转一下身份，兰堂从敌人变成兄长，那可真是强大可靠到让人心中安定。
    兰堂和中原中也找了个地方吃饭，下午就接到了情报贩子们的联络。
    主要是欧洲列强的老牌超越者名单算是公共资料，之前的异能大战打的那么激烈，这些人都在战场上溜达了一圈，异能力资料早就传出来了。
    兰堂宛如刚来美利坚的羂索一样开始大把洒钞票，连续买了三家资料，然后他和中原中也回到酒店仔细查看超越者资料。
    超越者在异能大战之前基本都隶属于国家部门，但大战结束后，大部分超越者销声匿迹，有些人直接叛出本国，有些人倒是身居高位……虽然资料不全面，有些消息还是过时的，但兰堂和中原中也成功得到了一些超越者的名字和异能力资料。
    中原中也问兰堂：“所以呢？欧洲那边的老牌强国超越者资料有你眼熟的人吗？”
    兰堂苦恼地说：“有眼熟的人，但没有一个让我心生戒惧和害怕的。”
    兰堂出任务时才十九岁，十九岁成为超越者，他的未来几乎不可限量，对于当时实力比他强的超越者，兰堂丝毫不惧——他还年轻，可以继续变强。
    中原中也惊讶地看着兰堂，他拿出那份法国的资料：“法国的也不怕吗？难道你可以击败这些人？那当初是谁追杀你的？”
    兰堂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许久后他才看向中原中也：“还有一种可能，我是被与你类似的人追杀的。”
    中原中也一愣。
    兰堂的分析能力自然是极好的，他慢慢道：“我是超越者，能追杀我和你的人必然是超越者，最起码也是同等级的强者。我对资料上这些超越者没什么感觉，说明追杀我的人不是明面上的超越者，却有超越者的实力……”
    他看向中原中也，神色复杂：“中也，你不就是这种情况吗？我带你去横滨时，你才六七岁，既然我能带出一个幼年的你，会不会还有一个成年的你？”
    中原中也的嘴巴微微长大，他震惊地看着兰堂：“你说曾和伙伴死斗，与我没有血缘关系……难道你的伙伴是成年的我？你将我带出来，他不同意，所以你叛逃了，而他在追杀你……”
    兰堂同样没在资料里看到关于自己的信息。
    兰堂头疼极了，十九岁的超越者，放在哪里都是非常宝贵力量，换言之十九岁的他的资料一定被国家部门彻底封锁了，所以外面才没有他的相关资料。
    中原中也心乱如麻，在得知自己真的有血缘亲人存在、甚至和自己同样是无法控制能力的异能力者后，中原中也真的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对方。
    因为他心里有一个问题。
    他……真的是人类吗？
    兰堂深吸一口气，他勉强冷静下来：“算了，回头我去法国查一查吧。”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抓住兰堂的胳膊：“不行！”
    兰堂带着他叛逃法国，如果法国方面发现兰堂的存在……
    中原中也狠狠瞪了兰堂一眼：“要么我们一起去，要么我们都不去！”
    兰堂怔了怔，神色缓和下来，他伸手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轻轻笑了起来。
    身体上的寒冷和发自灵魂的痛苦似乎被抚慰了，兰堂温和地说：“……好，我们都不去，你去上学，我回去贴网点。”
    中原中也的脸色也好了点，他想起束缚，想起高原咨询公司，忍不住说：“高原的尾崎老板能帮忙吗？如果她出面探查法国的消息，比我们更安全。”
    兰堂思考了一会才慢慢说：“高原那边的实力不足，尾崎、卡莲他们在远东之地算强者，但放大到全世界就不能看了。”
    他摇摇头，随即有些犹豫：“瑛纪先生倒是可以帮忙，他的攻击力很可怕，配合着我的亚空间防护……”
    兰堂很快做出决定：“他明年三月毕业，毕业后除了画漫画，没别的重要的事情处理，我会和他谈一谈的。”
    中原中也好奇地问：“禅院瑛纪很厉害吗？”
    兰堂竖起手指挡住唇，他压低声音：“嘘，他和我一样。”
    中原中也先是茫然脸，什么叫和兰堂一样，但下一秒他陡然反应过来：“超越者？！”
    兰堂点头又摇头：“他的情况很复杂，你知道就行了，别问，也别说。”
    中原中也默默记下了。
    兰堂做出决定后心情好了一些，他笑眯眯地说：“我们送完了文件，也查了超越者资料，接下来是旅游时间了，我带你去几个城市转一转，了解一些国际上通用的潜规则和办事手法。”
    中原中也心中一松，雀跃不已，但紧接着他问：“那我们要一直保持伪装吗？”
    兰堂无奈地说：“只能这样了。”
    傍晚，九十九由基塞给瑛纪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瑛纪套上去之后显得正式了一些，九十九由基换了一条黑色长裙，两人前往预定好的餐厅。
    半路上，瑛纪的电话响了，禅院直毘人没好气地要求瑛纪赶紧回国。
    瑛纪还没回答，九十九由基帮瑛纪回答了：“他开车呢，开车接电话不安全。”
    禅院直毘人：“……”
    九十九由基又道：“瑛纪难得出国玩，干嘛那么早回去？”
    禅院直毘人语气微妙地说：“他出国没打申请，总监部说瑛纪违规。”
    九十九由基冷笑，他们中午见过加茂宪伦，下午总监部的问责就来了？真是快啊。
    她笑吟吟地说：“瑛纪又不是出任务，何必和总监部打申请？反正我出国就没打申请啊，让总监部来找我谈。”
    禅院直毘人得了九十九由基这句话，立刻精神了：“行，那麻烦你了。”
    老头挂了电话，仔细思考起来，瑛纪说他将九十九由基当学妹，而九十九由基以前喜欢甚尔，所以这俩人……难道真的是纯粹的友情和同学情？
    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吗？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下巴，嘿嘿笑起来。
    算了，不管有没有，反正禅院不吃亏，这就足够了。
    于是在瑛纪开车去餐厅的路上，九十九由基在电话里和总监部高层叽里呱啦吵了一架，总监部不断强调【九十九我们可是签订了束缚的你要违约吗】，九十九由基烦躁地回复【我没有违约只是带着瑛纪玩你们闲的蛋疼啊老是盯着我们烦不烦！】。
    经过争吵，总监部这边一定要塞给了瑛纪三个国外的祓除咒灵的任务，以此表示瑛纪是出国做任务的，绝对和九十九由基没有丝毫关系！
    九十九由基气笑了，还想再骂，瑛纪拦住了九十九由基，做了个接受的手势。
    九十九由基只能答应了，但既然都做任务了：“那他半个月后再回去！三个任务呢！”
    总监部同意了，并很快发来了三个任务的资料。
    九十九由基挂了电话，她问瑛纪：“为什么答应总监部的要求？”
    瑛纪神色平静地说：“我回国后加茂宪伦会再来找你吧？他的目的是让我回国、不插手他和你之间的会谈。”
    “但是总监部又让我做任务，若是这任务和加茂宪伦有关，我们可以获取关于他的信息，若是无关，则说明加茂宪伦对总监部的控制力不足。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我们都有利。”
    九十九由基惊讶地看着瑛纪，她沉默了一会才说：“之前我就想说了，做任务和面对敌人时，你比我镇定冷静多了。”
    如果禅院瑛纪这个人在做任务时始终是这种冷静、理智甚至还带着探究真相的态度，不怪总监部一直对禅院瑛纪怀有忌惮了。
    面对何等复杂的情况和战斗都可以保持冷静，这本身就是非常可怕的才能了。
    瑛纪笑了笑，他经验丰富嘛。
    他换了个话题：“和我说说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吧。”
    九十九由基：“哦，弗朗西斯啊，他是个华丽的男人。”
    两人抵达餐厅后稍等了几分钟，菲茨杰拉德带着一位金发丽人来赴宴了。
    菲茨杰拉德穿着白色西装，他面容英俊，有着金色的短发，可能是职业关系，他看人时总是带着一副审视的表情，像是在评估价值一样。
    金发青年见到九十九由基身边跟着的禅院瑛纪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太好了，他可以向身边的赛尔妲证明自己和九十九由基只是普通的合伙人关系了！
    四个人互相介绍落座开吃，瑛纪主要打量菲茨杰拉德，菲茨杰拉德带来的赛尔妲小姐主要看九十九由基，双方先聊了天气和纽约这两个安全的话题，然后瑛纪询问自己的投资项目。
    菲茨杰拉德给瑛纪介绍了一番，九十九由基时不时插口，瑛纪听得云里雾里，他对金融没什么了解，反正好像很赚钱的样子。
    但是聊着聊着，菲茨杰拉德和九十九由基开始就某个物资的行情争论起来，菲茨杰拉德觉得价格可以继续上涨，九十九由基却不看好。
    赛尔妲小姐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和九十九小姐之间充满了激烈火花——他们争论甚至快吵起来了——她相信这俩人没什么桃色关系了，但她依旧有些抱怨：“哦，我不想听这些金融方面的话题。”
    吃饭约会说这些，多煞风景？
    菲茨杰拉德连忙向女朋友献殷勤：“抱歉赛尔妲，我疏忽了你的感受，我们来说一说最近在艺术中心举办的展览吧，展览的展品非常美妙，还记得那件面具吗……”
    九十九由基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瑛纪倒是有了点兴趣：“展会？主题是什么？我打算买点特色纪念品回去。”
    于是话题变成了非常安全的购物，瑛纪向菲茨杰拉德分享了自己的购物清单。
    看着清单上的巧克力、迪士尼动画合集以及奶粉……菲茨杰拉德忍不住问：“你家里有很多孩子吗？”
    瑛纪想到禅院家一大家子，跟着点头：“对哦，还有堂妹们的礼物没买。”
    他给直哉买了，但没给真希和真依买，给直毘人叔父买了，但没给大哥甚一买，好像有些不合理。
    但瑛纪不想给禅院扇带礼物哎！
    ……他纠结了两三秒，还是放弃了，看在三婶的面上，姑且给禅院扇带一套治疗肾虚的保健品吧。
    菲茨杰拉德以为瑛纪在养孩子方面有心得，他就含蓄地咨询如何养孩子，一边问一边意味深长地看身边的赛尔妲。
    赛尔妲羞红了脸，九十九由基举起酒杯祝福道：“恭喜。”
    显然两人好事将近了。
    菲茨杰拉德发现赛尔妲没有拒绝后也高兴起来，这次吃饭的目的达成了！他可以找机会求婚了！！
    吃完这顿饭，菲茨杰拉德觉得自己胜利在望、即将结婚，于是他将瑛纪看成了自己的媒人，和瑛纪建立了较为友好的关系。
    瑛纪私下里对九十九由基说：“这人几年内财运都挺好的，跟着他稳赚不赔。”
    九十九由基很惊讶：“你还能看财运？”
    瑛纪摇头：“不是看财运，我只能看出菲茨杰拉德这人正处于人生上升期，做什么都能成功。”
    九十九由基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这就追加投资。”
    搞定了九十九由基的小麻烦，瑛纪拿了总监部远程网络过来的资料，准备去砍咒灵。
    九十九由基直接通过组合方面的情报系统，提前搜集了相关资料，看完任务资料后，九十九由基黑线地说：“看样子加茂宪伦对总监部的控制力没我们想象的可怕。”
    九十九由基将资料递给瑛纪：“这三个案子是警局里面挂了很多年的悬案，因为始终查不到线索，流言传的越来越离谱，渐渐诞生了咒灵，应该和加茂宪伦没关系。”
    三个案子不在一个地方，一个在纽约布鲁克林的废弃工厂，一个在新泽西，一个在费城，瑛纪有些惊讶：“原来要去别的城市，怪不得总监部大方地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九十九由基道：“我也在暑假，我和你一起去吧。”
    瑛纪和兰堂联系了一下，兰堂得知瑛纪要做任务后，立刻表示自己和中原中也自便了。
    瑛纪也没想着拉兰堂和中原中也做任务，事实上要不是瑛纪的语言有些拉胯，他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
    瑛纪的重点在于：“你们出去玩之前将我的咒具给我啊！”
    瑛纪的秋月刀和太刀等攻击性咒具都放在兰堂的亚空间里呢。
    瑛纪从兰堂那拿回自己的咒具后，他先去了布鲁克林，那边的废弃工厂盘踞着一只叫嚣着【不给工资却让加班】的二级咒灵。
    九十九由基设置了帐，瑛纪愉快地砍了二级咒灵。
    第二个任务地点在新泽西的某片森林里，据说进入森林的人都没再出来。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钻了一天一夜的森林，最后在森林深处发现了一个非法的烟草加工厂，森林里没有作祟的咒灵，只有一批非法走私加工烟草的犯罪分子。
    这些犯罪分子数量有大概六七十号，他们手持半自动步枪，枪法精准犀利，很不好对付。
    瑛纪留在林子里摸对方底细，九十九由基联系了当地警方，警方听说是几十个持枪分子，连忙联系了反恐小队。
    等反恐小队的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时，瑛纪已经将所有人都掀翻了。
    瑛纪一副涨姿势的样子看着这帮全副武装的反恐突击队，而反恐突击队也如临大敌地看着瑛纪。
    九十九由基黑着脸站在中间：“你们的目标不是他！是里面那群混蛋！你们还等什么？”
    事后清点，反恐小队负责人震惊地发现所有枪械的枪管都被一刀两断。
    瑛纪一个劲对九十九由基强调：“你可帮我和警察说清楚，那几个死掉的笨蛋不是我的锅，他们找不到我就瞎开枪，自己人打自己人，和我没关系！”
    瑛纪担心自己风评被害，因为禅院亮介给他发短信了，要是在纽约惹事，就没有下次出国游了。
    九十九由基冷静地说：“放心，我联系组合了，组合里的能力者背景涵盖了方方面面，有和警方关系深厚的人打招呼，你不会有麻烦的。”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
    第三个任务在费城，去之前，九十九由基给瑛纪科普，费城曾是被黑手党统治的城市，直到现在这座城市的黑暗面依旧浓郁。
    “我们的任务地点是一处私人别墅，据说别墅主人曾是某个黑手党的老大，他在别墅里被人打了一梭子，整个人碎成了烂肉。”
    九十九由基说：“别墅被推翻重建，据说为了毁尸灭迹，上任老大和手下的尸体就混在钢筋泥浆里，浇灌成了现在的别墅，从那之后，任何一个住进别墅的人都不得好死。”
    瑛纪问：“目标咒灵在别墅里？”
    九十九由基回答：“是的，按照资料上说的，以前还有人误入别墅，但现在任何靠近别墅的人都会失踪，显然咒灵有了生得领域，变成一级了。”
    结果等瑛纪和九十九由基进入费城后才发现，这座城市全城戒严了。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面面相觑，他们拿了纽约警局开的介绍信去了费城警局打听消息，这才得知有一伙无法无天的黑客团伙，攻破了费城几个老牌家族联合经营的赌场内部系统，得到了所有赌客的资料和出入名单。
    这个黑客团伙勒索赌场，如果不出钱赎买，他们就将这份名单和资料公布出来。
    警局的人提醒九十九由基和瑛纪：“最近各家族都疯了一样在找藏匿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你们别被误伤了。”
    九十九由基说：“我们只去这个地方，管理这片区域的家族是哪个？你们能帮忙沟通一下吗？我们解决麻烦后立刻离开。”
    警局的人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帮忙联系一下，只是需要时间。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索性先到别墅附近的街区等消息。
    因别墅凶名在外，这附近建筑的主人也都纷纷搬离，这片区域显得很破败。
    瑛纪是开车的人，他一直盯着四周街道，九十九由基坐在副驾驶看资料并时刻注意警局的联系，就在此时，九十九由基的手机突然多了个老鼠头像，紧接着多了一条短信。
    死屋之鼠：尊敬的九十九小姐，看在上次我免费给您诅咒师信息的份上，我现在有个紧急任务，价格好商量，您有兴趣吗？
    九十九由基：我不在纽约。
    死屋之鼠：当然，您在费城，就因为您在费城，我才来找您的。
    九十九由基怔了怔，她福至心灵地说：黑客团伙？
    死屋之鼠：只是黑吃黑而已，我们有个伙伴被困在了费城，只要您帮忙运送出城，我们勒索赌场的资金分您一份，如何？
    九十九由基本想拒绝，但她想到了加茂宪伦，于是她提出用一部分金钱换取诅咒师的详细资料，而死屋之鼠同意了。
    费城地下水道的某个备品间里，费奥多尔露出开心的笑容。
    “有女王和骑士护送，可以大丰收啦。”
    第108章
    在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一起旅游的当天, 费奥多尔就拿到了关于禅院瑛纪的全部情报。
    之前羂索找费奥多尔买情报，羂索泄露出去的消息远比他以为的要多，费奥多尔几乎彻底摸清了咒术界公开的全部情报资料。
    费奥多尔在了解了咒术界的整体构架后, 他发现咒术界是个非常封闭且腐朽的小圈子, 并认为这是一股可以利用但没必要深入掌握的力量。
    虽然费奥多尔觉得咒术界就是一些咒术师利用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凑到一起过家家的小把戏，但对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费奥多尔的态度还是比较慎重的。
    在如此封闭封建的圈子里，最强者居然是一个毫无背景出身的女人, 这反而说明九十九由基很强, 她强大到身居高层的人不得不将特级这个称号交给九十九由基。
    羂索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和机会与九十九由基谈事情，费奥多尔故意选了九十九由基陪着禅院瑛纪旅游那天, 将消息转达给羂索, 让误导羂索以为那天是最好的谈事情的机会。
    费奥多尔想利用羂索试探一下禅院瑛纪。
    因为地下黑市里传的绯闻简直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什么同学情谊啦、什么家族和现实的双重压迫了、什么天各一方但互相思念啦……
    说实话，费奥多尔看这篇小故事的时候, 胃部抽搐难耐。
    费奥多尔觉得吧，作为咒术界目前最强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肯定不可能是恋爱脑，那么这个绯闻的真实性就要打问号了。
    而禅院瑛纪居然出国来找九十九由基，羂索又上赶着去找九十九由基谈事情，天时地利人和凑一起，费奥多尔就骗羂索过去千里送，等着看结果。
    结果让费奥多尔有些惊讶。
    首先禅院瑛纪似乎和这个人认识，其次羂索超级忌惮禅院瑛纪。
    因为在会面结束后, 羂索二话不说拉着自己的伙伴里梅打车去机场，现场买了飞往加州的机票，俩小时后就没影了。
    ……这是不是太怂了？还是说禅院瑛纪的实力比九十九由基更强？
    翻开从远东之地买来的关于禅院瑛纪的情报, 费奥多尔的目光落在那行老奸巨猾、卑鄙无耻的形容词上，费奥多尔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原来九十九由基是禅院瑛纪推出去的招牌，这是御三家在和总监部搞内斗吗？
    费奥多尔在禅院瑛纪身上贴了个阴谋家的标签后就……暂时丢开不管了。
    之前说了，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死屋之鼠，组织刚开始运作，除了他自己是正式成员，大部分都是老家西伯利亚打零工的毛子黑客。
    既然招了零工，那肯定要付计件工资的，费奥多尔表示组织刚开张，除了慢慢积累客户外还需要一炮走红，比如咱们黑掉某个企业的系统、敲诈勒索赚钱云云。
    赚钱嘛，不寒酸，人都要吃饭的。
    费奥多尔挑挑拣拣，将目标对准了费城的黑手党赌场，一个是因为随着社会不断发展，费城黑手党在走向没落，实力越来越差，柿子当然捡软的捏；其次是黑掉赌场系统可以拿到大批情报资料，就算勒索失败，这些情报卖出去也能赚钱。
    最重要的是，赌场被勒索了，他们能报警吗？让警方涉入调查吗？
    当然不可能。
    没有公权力的介入，死屋之鼠要面对的麻烦会小很多，他们只要搞定这一票，就算在地下世界里站稳了脚跟，以后就能开门迎客了。
    因为毛子黑客们都在西伯利亚，真正在美国的人只有费奥多尔，所以接入赌城内部的封闭系统的任务是费奥多尔亲自操办的，费奥多尔忙着赚钱，就没搭理咒术圈子的小事。
    等事情办成了，费奥多尔自然也被通缉了，他本来联系了跑路的渠道，但谁曾想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出现在费城警局，这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于是费奥多尔临时改变计划，他委托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将他带出费城。
    这边九十九由基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瑛纪探头去看九十九由基的手机屏幕，正看到死屋之鼠的标志，一个老鼠头。
    他惊讶地说：“米奇？”
    九十九由基哭笑不得：“是死屋之鼠。”
    九十九由基给瑛纪科普了一下死屋之鼠：“是个来自俄罗斯的情报组织，他们的情报能力很强，也是他们告诉我有诅咒师在调查我。最近没听到消息，原来他们跑到费城勒索赌场了。”
    瑛纪记下了这个标志：“然后呢？”
    “我们去个地方，将这个组织的成员带出费城，就能获得一笔资金和加茂宪伦的后续情报。”九十九由基解释说：“怎么样？我去对付咒灵，你去找那个成员，还是我们反过来？”
    瑛纪略一思考就道：“我带着那个成员直接离开费城？还是和你汇合？”
    九十九由基：“你如果可以直接带走，那我们在城外汇合。”
    瑛纪提出异议：“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个人开车进来的。”
    如果离开时只有九十九由基一个人，那也太明显了。
    自从进入费城后，以瑛纪的敏锐度，他早已发现身周围绕了最少十几双眼睛，他们去了警局后，眼睛少了一些，可这种盯控依旧存在。
    显然本地黑帮家族正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中，但凡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做出任何异动，一定会被黑帮列为敌人的。
    九十九由基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她笑嘻嘻地说：“我也有在变强啊！我的粘土可以制作假人，将你身上这套衣服套在土假人身上就行了。我们都坐在车里，从远看的话很难看出真假。”
    她看向瑛纪：“你呢？带着一个人能顺利离开这座城市吗？”
    瑛纪眨眨眼，他扬了扬手腕：“悟帮我做了不少好玩的咒具，他知道我擅长空战，帮我做了一个在高空滑翔用的咒具。”
    然后瑛纪无奈地说：“但我没咒力，里面储存的是他的咒力，用完就没法用了，有使用限制。”
    九十九由基先是惊讶道：“你和他关系真不错。”随即面露警惕之色：“但你带着他的咒力，以他的感知广度，他可以掌握你的位置吧？”
    瑛纪嘿嘿笑：“所以我出国了才用。”
    九十九由基的脸色缓和下来：“你心里有数就好。”
    瑛纪手搭凉棚看了一眼天空：“我从空中走，速度很快。”
    九十九由基提醒瑛纪：“别让人看到是你。”
    目前正是大白天，瑛纪在天上飞，后面肯定一帮人追他。
    瑛纪：“你在别墅稍等我一下，我得找一件黑色披风和面具，再将衣服裤子给你。”
    九十九由基：“好，进入咒灵的生得术式范围后那些监视的人应该看不到了。”
    瑛纪：“就这么办。”
    两人在街区外又等了一会，警方终于联系九十九由基，表示已经给负责这片区域的家族打了招呼，他们可以进去祓除咒灵了。
    但警方也提醒两人，绝对不可以做什么容易引起误解的行动，否则他们概不负责。
    瑛纪踩了油门，车子驶入了这片树林里。
    原本这里应该是精心种植的园林，如今早已变成了植物的乐园，周围的废墟建筑里也爬满了各种藤蔓，有不知名的昆虫和小动物在里面乱窜。
    几分钟后，瑛纪停车，没路了，两人只能下车。
    九十九由基在前面，瑛纪在后面，两人踩着碎裂的台阶、绕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一栋别墅前。
    别墅外墙几乎看不出人造的痕迹，几乎被藤蔓彻底缠绕起来，九十九由基见状笑了。
    “这咒灵也算聪明，注意到你我不是善茬儿，居然将生得术式的范围领域收起来了，伪装成二级咒灵来暗算我们。”
    瑛纪随口说：“毕竟是狡猾的黑帮嘛，先放帐吧。”
    他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九十九由基，拿走了闪烁着米奇头像的属于九十九由基的手机。
    九十九由基低声道：“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伴随着帐的释放，整片天空都黯淡了下来。
    这里的异状自然引起了外围盯梢的黑帮探子的注意，他们纷纷向上汇报信息，得到了一个【在外面等黑色帷幕自动消散】的命令后，这些探子就继续按兵不动了。
    九十九由基设置帐的瞬间，瑛纪的身体宛如透明人一样，消失在视野之中，进入了现世和彼岸的间隙，他脚步轻盈地离开别墅区域，从外围盯梢的探子们身侧擦肩而过。
    瑛纪相信九十九由基肯定能祓除那只一级咒灵，他要做的是尽快找到死屋之鼠的成员，以最快速度离开费城。
    瑛纪按照九十九由基手机上米奇头像不断打出的位置，开始在费城大街小巷乱窜，他买了衣服送到别墅、再跑出来，大约二十分钟后，瑛纪按照提示来到一处普通民宅后的巷子里，见到了靠在墙壁边的戴着白色帽子的年轻人。
    瑛纪看到这人后怔了怔。
    他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顽疾，应该是幼年得了病，但没有根治，这才让他看上去弱不禁风，也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但这人应该还是个异能力者，异能力者的顽强生命力让他活了下来，他如此柔弱，却透露出奇异的坚韧。
    这是一个追求混乱、但目标坚定的人，祸津神会喜欢他的。
    瑛纪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他突兀出现，和对方打招呼：“哟，小米奇？”
    费奥多尔穿着棉大衣，戴着小白帽，他看着仿佛从空气里出现的人，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喜和不可思议：“你来了，好快~”
    费奥多尔心中评估着禅院瑛纪的速度，从那个废弃别墅到他现在的位置，禅院瑛纪只用了二十多分钟，他没带交通工具，也没受到任何阻拦，速度快得有些可怕。
    慢了半拍，费奥多尔的表情有些微妙：“米奇？”
    瑛纪比划了一下九十九由基的手机屏幕：“这不是你们的标志吗？你们给的联系上说，你是组织里最小的成员，所以叫小米奇，不对吗？”
    费奥多尔有微妙的卡顿，他的目光落在禅院瑛纪脸侧，那有一个米奇的面具。
    “那这个米奇……”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样？像吧？我找了好几家玩具店才选到的一款和你们死屋之鼠形象类似的米奇造型。”
    瑛纪不只买了米奇的面具，还买了一件蝙蝠侠的披风和头套，他将黑色披风裹在身上，伪装成蝙蝠侠，还戴着米奇面具，怎么看怎么可笑。
    费奥多尔心中一凛，禅院瑛纪还有空去玩具店吗？他的实力和速度比预计的要强！
    费奥多尔脑子里转悠着奇异的想法，他微笑道：“既然已经汇合了，就请立刻带我离开费城吧。”
    瑛纪又拿出一张地图给费奥多尔：“你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你报位置，我将你送到那，之后就各自跑路了哦。”
    费奥多尔面露难色：“抱歉，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如果你知道我的目的地，半路传递消息，让人偷袭等候在那的伙伴怎么办？”
    瑛纪想了想：“那我就带你去我认为安全的地方？”
    费奥多尔欣然同意：“好。”
    瑛纪打量了一下费奥多尔，他伸手去拉费奥多尔披在外面的黑色棉衣。
    费奥多尔保持着纯良的神色，疑惑地看着瑛纪。
    瑛纪将费奥多尔身上的棉大衣扣子系好，又将费奥多尔头上的小白帽侧边的护耳固定住，瑛纪还贴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递给费奥多尔：“带着吧，防止呼吸不畅。”
    费奥多尔莫名其妙，但他现在对禅院瑛纪这个人产生了巨大兴趣，他乖巧地戴了口罩。
    瑛纪还掏出了一根绳子，绳子缠绕在费奥多尔腰部，然后缠绕出了一个提手的位置。
    瑛纪将绳子另一端缠绕在自己腰间，然后他示意费奥多尔：“抱住我。”
    费奥多尔心中浮现一个猜测：“……我们飞走？”
    瑛纪点头：“对，飞走。”
    费奥多尔垂眸，继而担忧地说：“目标太明显了吧？他们可能在空中狙击我们。”
    瑛纪指了指脸上的米奇：“我戴面具了啊。”
    费奥多尔：“……”
    他强调说：“说好的，抵达安全的地方。”
    费奥多尔可不想半空坠落。
    瑛纪点头：“嗯，安全的地方。”
    费奥多尔伸手抱住了瑛纪的腰。
    瑛纪一米八八，费奥多尔现年十七岁，比瑛纪低一个脑袋，费奥多尔抱住瑛纪后，正好将脸埋在瑛纪的胸口。
    听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声，费奥多尔有些怔忪：这禅院瑛纪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了？
    他这么轻易碰到禅院瑛纪的要害，只要他发动异能力，禅院瑛纪就凉凉了！
    但下一秒费奥多尔就没时间思考这些了，因为瑛纪陡然跳了起来。
    在跳起的瞬间，瑛纪打出手腕的咒具，他轻松借力再度向上。
    费奥多尔瞪大眼睛，他看着瑛纪像是踩着无形的台阶，几秒内就冲到了几十米高的位置。
    这是咒术师？和他搜集的资料不符合吧！！
    终于有周围的行人注意到他们。
    还有看似是普通人、实际上是黑帮分子的人大声拿着通讯器说着什么，下一秒瑛纪在半空中做了个明显的前滚翻的动作。
    费奥多尔下意识地张开腿、宛如螃蟹一样死死扒着瑛纪。
    然后费奥多尔眯了眯眼，翻滚的间隙，他看到不远处的高楼窗户处有火光闪过。
    果然有人狙击他们！
    瑛纪的前滚翻避开了一颗子弹，两颗、三颗，子弹倾泻形成一片火力网络，然而瑛纪却能在避开这些攻击的同时依旧保持着高速向上浮空，如轻柔翩跹的蝴蝶，并很快上升到了百米的位置。
    费奥多尔的眼眸里流露出兴奋之色，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新奇的体验。
    子弹从耳畔呼啸而过，风逐渐变得剧烈起来，而他和禅院瑛纪却像是以广袤天空为舞台，从容优雅地跳着华尔兹。
    在危险和死亡边缘起舞让费奥多尔的心砰砰跳动着，肾上腺刺激着他的神经，高空的风吹散了身体温度，费奥多尔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孱弱的身体消失，他只感受到了极致的兴奋和刺激。
    砰——
    远处有榴弹炮被打过来，数枚榴弹炮带着火光和尾气冲来，这些炮弹划开天空，以费奥多尔的计算能力，他几乎是瞬间判断出几枚炮弹会直接集中他们。
    但奇异的是，费奥多尔完全不担心。
    果不其然，纵然完全没有回头，可禅院瑛纪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如鱼儿轻轻跃出水面，又好像苍鹰优雅划开天空，先是突兀停滞了一下，继而身体舒展，在空中做了一个优雅而美妙的侧翻。
    费奥多尔被迫跟着瑛纪翻滚，失重、身体失控、狂风直扑面门以及禅院瑛纪的拉扯，让费奥多尔像是进入卷筒洗衣机的小棉衣，完全失去了对自身的把控。
    在某个瞬间，费奥多尔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擦过了一枚炮弹，继而三枚炮弹在眼前撞击爆炸开来，禅院瑛纪却控制两人直直下坠，掉下去十来米后再度向前冲刺。
    瑛纪冲刺的时机极为巧妙，因为恰好后续的炮弹攻击过来了，他的身体柔韧如带，轻飘飘地擦着炮弹翻转过来，再单脚踩在了炮弹上，身体继续加速。
    地面上的人拿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后，大多倒吸一口冷气，面露震惊之色。
    气流环绕在瑛纪身周，风如精灵般欢腾着、雀跃着，黑色披风在狂风中张开，宛如翱翔天际的黑色雄鹰张开双翅，
    瑛纪借着风力再度升高，在差不多有千米距离时，他张开了五条悟塞给他的、用咒力形成的滑行双翼。
    五条悟那如苍天般清澈的咒力张扬开来，化为巨大而虚幻的羽翼，瑛纪无视下面拍照的、打枪的、愤怒咒骂的、以及拿着喇叭警告他的人群，他如真正灵巧的鸟儿，借着咒具的力量再度加速，并直直冲向费城南方。
    那边是费城国际机场。
    也许瑛纪在天空中优雅翻转飞行的姿态太过从容，很多看到这一幕的黑帮人士全都做出判断：这是个拥有控风能力的异能力者带走了死屋之鼠的老鼠！
    黑帮家族本想通过高空追踪禅院瑛纪，然而很可惜，瑛纪在天空中的飞行速度甚至比飞机还快，越是身处于高空，日光越发温暖轻柔，瑛纪在风速、日光以及五条悟咒力的保护下，高空滑翔宛如开了轰炸机，一秒冲出数百米，几个转折就没影了。
    短短五分钟后，瑛纪窜到了费城外围城区，他从天空中降落，不是他不能飞了，而是怀里的柔弱小白帽的身体要受不住了。
    落地的一瞬间，费奥多尔直接软倒在地，然后呕一声吐了出来。
    瑛纪蹲在旁边帮忙拍后背，他关切地说：“没事吧？你稍等，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瑛纪转身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他利用夹缝居民特性，溜达到便利店拿了一罐热咖啡，还拿了两个三明治，再将钱放在货架旁，直到瑛纪离开，超市老板都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瘫软在地的费奥多尔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狂风几乎将他的脑子吹出身体。
    但费奥多尔不愧是在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强者】，五分钟后，虽然身体还有些哆嗦，可他本人已然恢复了理智。
    瑛纪将咖啡递给费奥多尔，他如此说：“好玩吧？”
    费奥多尔的手又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禅院瑛纪，虽然语气很虚弱，但他眼中满是狂热和兴奋。
    “好玩。”
    费奥多尔觉得禅院瑛纪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一般人恐怕会问怕不怕，但禅院瑛纪却问是否好玩。
    费奥多尔喝了一口咖啡，他稳了稳心神：“我们在哪里？”
    瑛纪说：“出了这个社区就是高速公路，二里地后是机场。”
    费奥多尔有些失神，这可太快了，短短十分钟不到就从包围圈脱身了吗？
    他深深注视着瑛纪，语气温柔极了：“我叫费奥多尔·D，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瑛纪吃了一口三明治，他含糊不清地说：“禅院瑛纪。”
    费奥多尔：“我以后还有幸体验这样的飞行吗？”
    瑛纪遗憾地说：“除非我出国，国内是不要想了。”
    费奥多尔理解了，他说：“也是，那些腐朽的、禁锢着你的双翼的垃圾们的确很讨厌，不过你出身御三家，也只能站在九十九由基身后了。”
    他给瑛纪递了一张名片，暗示道：“我们以后肯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合作什么？
    瑛纪茫然地接过名片，他总觉得这个柔弱小白帽理解错了什么。
    他只能接过名片，干巴巴地说：“额，哦。”
    第109章
    瑛纪将费奥多尔送到高速路口, 一辆车开过来，那是费奥多尔提前安排好的接应人。
    费奥多尔笑眯眯地挥手对瑛纪说再见，还说以后常联系。
    瑛纪虽然觉得费奥多尔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劲, 但他没察觉到敌意, 瑛纪只当是交了个消息灵通的朋友，于是他也笑着说常联系。
    送走费奥多尔后，瑛纪去掉蝙蝠侠的披风和头套，收起了米奇面具, 溜达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T恤和裤衩, 他继续在高速路口等九十九由基。
    大约一个小时候，九十九由基过来了, 副驾驶坐着一个粘土制作的假人, 假人身上穿着瑛纪的衣服，九十九由基控制假人开车，见到路边等着的瑛纪后松了口气。
    九十九由基收起假人, 瑛纪窜到车上，他朝着费城机场开车。
    瑛纪随口问：“解决了？”
    九十九由基：“嗯，区区一级，我还故意拖延了十来分钟，直到围在附近的探子都撤退了，我才假装祓除结束。”
    “你呢？将人送走了？”
    瑛纪唔了一声：“是个未成年。”他感慨道：“现在情报贩子和黑客的竞争太激烈了，我看他才十六七岁就出来讨生活，真不容易。”
    九十九由基也感慨：“大家都不容易。”
    她也是十六岁开始和总监部斗智斗勇的。
    两人抵达机场，瑛纪看了看手机, 问九十九由基：“我还有一周的假期，要去加州吗？
    费奥多尔说诅咒师去了西海岸。”
    九十九由基摇头：“算了吧，诅咒师和国内有联系, 只要你没回国，他是不会冒出来的。再说了，就算我们找到了他又如何？没有试探出他的术式和底细，万一让他跑了，会给甚尔和葵生带来麻烦的。”
    瑛纪不说话了。
    九十九由基说：“等你回国了，我找兰堂和中原中也一起去会一会加茂宪伦。”
    瑛纪想到兰堂的亚空间和中原中也体内可怕的力量，缓缓点头：“他们俩实力不错，希望能试探出加茂宪伦的底细。”
    瑛纪又在纽约留了一周左右，本来九十九由基一直陪着瑛纪，但很快她通过组合的内部渠道，拿到了费城那边的情报。
    九十九由基震惊地看着视频里在天空飞行的蝙蝠侠，听着组合的分析官说什么费城有一个控风的异能力者，他们组合可以给对方发出橄榄枝云云，九十九由基心中有无数只草泥马疯狂碾过。
    视频里看不到咒力，五条悟的咒力翅膀消失了，只能看到高空中蝙蝠侠抱着一个戴着白色小帽子的人翻来滚去，似乎将天空当成了大海，肆无忌惮地戏弄着后面的炮火和下面追击的人，然后消失在了天边。
    菲茨杰拉德还问九十九由基：“你当时是不是也在费城？有什么发现吗？”
    九十九由基只能木着脸说：“我在祓除咒灵，那个一级咒灵开了生得领域，我什么都没感知到。”
    这可是大实话，要不是看了组合这边的视频监控，九十九由基可真不知道禅院瑛纪还能将天空当成溜冰场，带着个人在天空中玩花滑。
    菲茨杰拉德拜托九十九由基去费城找这个新冒出来的异能力者。
    “我刚和赛尔妲订婚，不太方便过去，只能麻烦你了，我需要增加在组合里的威望和人手，正好你也去过费城，认识那边警局的人，你看……？”
    九十九由基答应了。
    因为她要去帮瑛纪清除可能留下的咒力残秽！！
    瑛纪觉得九十九由基是小题大做。
    “被拍到的是蝙蝠侠和米奇，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人察觉到了五条悟的咒力，可是五条悟本人没出过国门，没人知道那是他的咒力哒！”
    九十九由基有气无力地说：“可诅咒师还在美国，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嫌总监部找的麻烦不够多吗？”
    瑛纪撇撇嘴，突然觉得费奥多尔当时说的那句话太贴切了。
    腐朽的总监部的确禁锢着他和九十九由基等新一代咒术师自由行动的双翼，做什么都要防止总监部抓住把柄，太烦人了。
    有些人就禁不住念叨，在九十九由基去费城善后时，瑛纪一个人在纽约晃悠，他按照网页上的美食点评一家家去拔草，在某家主营俄罗斯风情的饭店里，他碰到了四五天没见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不是一个人吃饭，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小披风、戴着礼帽、脸上画了星星油彩的少年。
    费奥多尔郑重将瑛纪介绍给了这个名为果戈里的年轻人。
    “这就是你念叨了许久的飞翔米奇，禅院先生，这是我的伙伴果戈里。”
    确切来说是果戈里主动找上费奥多尔的。
    果戈里和费奥多尔都是俄罗斯的异能力者，双方互有耳闻，但此前没什么交集。
    这次费奥多尔享受了天空华尔兹后，标志性的小白帽让不少人立刻认出了费奥多尔，无数人找费奥多尔打探消息：哥们，带你玩高空华尔兹的人是谁？
    这其中尤以果戈里的追问最迫切。
    果戈里的能力也能达到类似的空间跳跃的效果，但比起空间跳跃，果戈里更加向往视频里飞翔之人那无拘无束的自由状态。
    那个人在天空飞翔的样子太耀眼了。
    他时而扶摇直上、时而笔直下坠，如此优雅从容，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属于自然造物，如真正的鸟儿一样挣脱了重力的束缚，飞向了无人能达的彼岸。
    果戈里一直在追寻着这样的自由，在看到视频里的飞翔米奇后，他立刻联系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一见如故，立刻成为了好朋友，果戈里还加入了死屋之鼠，决定和费奥多尔一起玩颠覆世界的游戏。
    既然果戈里都是伙伴了，费奥多尔当然要满足小伙伴的愿望，他略查了查就得知这两天瑛纪正闲着没事，于是他预估了瑛纪会出现的地方，提前在这里等着，果然堵到了瑛纪。
    瑛纪一边吃着罗宋汤和大列巴，一边爽快地答应了果戈里的【我也要飞】的请求。
    “好呀！飞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们吃完饭就去郊区飞。”
    果戈里高兴坏了，他兴奋地问：“是不是超级自由？仿佛不受任何控制？”
    瑛纪的眼睛刷得亮了，他也连连点头：“是呀，生或者死都由你自己选择，没有人能禁锢你，你彻彻底底属于自己，这种滋味真的很好。”
    这对曾受困于神主束缚的瑛纪来说，高空飞行或者战斗的确是少见的、能彻底放松的时刻，所以瑛纪很喜欢飞行。
    “不过飞的久了，会觉得很孤独。”
    瑛纪话音一转，他用叉子叉了一根红肠，仔细回忆那种感觉。
    “天空太空旷，下面的东西太渺小，你周围的云和光太过虚幻，唯有你是真实的，可在这种虚幻的包围下，你会觉得自己也是虚假的，甚至会被风同化。”
    果戈里怔了怔。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说出这番话的是飞翔米奇！是真正将天空当大海畅游、将穹庐当冰场恣意滑翔的人，所以果戈里有些迷茫地问：“这样不好吗？”
    瑛纪抬眸看向果戈里。
    也许是费奥多尔的错觉，头顶是白色灯光打下来，落在禅院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像是加了一层冰冷的金属，有种非人的无机质感。
    瑛纪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谁来定义的好坏？”
    果戈里再度怔住。
    费奥多尔抚掌而笑：“是人类，尼古莱，你口中的好与坏依旧没有脱离人的范畴，你依旧被人类的道德束缚着。”
    瑛纪跟着点头说：“对啊，神明的所有行为都是天经地义，就好像我们生活的地球会有火山喷发、会有台风海啸，真正定义好坏的是人类，我们是人类，那么我们定义自己的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觉得飞久了很孤独，你觉得飞起来才是自由，那就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呗，何必要和我一样？”
    瑛纪歪头想了想，语气难得有些迟疑：“这才是……自由吧？我们有选择的自由。”
    果戈里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激动地说：“你说的对！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能有幸见到你，听到这番话，真是太好了。”
    费奥多尔端起酒杯：“为我们的相逢和相识而干杯。”
    果戈里大笑着举起酒杯，咕嘟咕嘟直接喝光了，瑛纪见状立刻高兴了，好酒量！
    于是碰杯后瑛纪也咕嘟咕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本来费奥多尔是想和俩人深入沟通一下，结果瑛纪和果戈里对各自的酒量产生了浓郁的胜负心，俩人直接拼上头了。
    偏生餐厅老板是个纯正的毛子，身材魁梧的毛子老板见到有人拼酒，不仅没阻止，还兴奋地让人拿出了生命之水。
    生命之水对瑛纪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他可是从大二开始将生命之水当水喝的！！
    最终瑛纪获得了拼酒的胜利，果戈里喝得烂醉如泥，直接翻到桌子底下。
    费奥多尔倒吸一口冷气，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毛子，他太清楚本国人的酒量了，果戈里就这么凉凉了？眼前这禅院瑛纪是酒鬼转生吗？
    眼瞅着禅院瑛纪放倒了果戈里，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费奥多尔心中升起强烈的求生欲，他大脑急速运转，指着饭店老板说：“老板酒量好！”
    瑛纪下意识地顺着费奥多尔的手指看向一脸兴奋之色的老板，哈哈笑着和老板拼酒了。
    费奥多尔这才松了口气：得救了！
    没多久，瑛纪和毛子老板就喝上了头。
    当饭店老板开始满嘴跑火车、彻底打出gg时，瑛纪仍然神智清醒，一口一口的生命之水不断往肚子里灌。
    饭店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不仅给瑛纪免了单，还挤开了费奥多尔这个瘦弱的小毛子，亲自坐在瑛纪身边侃大山。
    瑛纪喝多之后意识有些放纵，但他知道自己在国外、周围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所以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只不过自制力会变差一些。
    瑛纪估摸着酒量，知道自己再喝下去就真的彻底醉了，于是他和饭店老板又干掉一瓶生命之水后，瑛纪表示下午还要办事，暂时不喝了。
    饭店老板拉着瑛纪不让瑛纪走，一个劲说瑛纪是他异父异母亲兄弟，还是饭店经理过来帮忙扯开了老板那蒲扇一样的大手。
    费奥多尔在角落里默默吃着红菜汤，果戈里在桌子下面呼呼大睡。
    见到瑛纪满身酒气的过来，费奥多尔刚要调侃两句，就见瑛纪哈哈笑着说：“走，我带你们去飞！！”
    费奥多尔目瞪口呆，不是，大哥！你干掉了十多瓶酒精浓度96的生命之水，现在还要去玩高空飞行吗？
    不怕一头摔下来吗？
    费奥多尔当机立断，一脚踢向桌子下面昏死的果戈里，并试图祸水东引：“先满足尼古莱吧，他更想飞。”
    瑛纪喝多了，说话有些失控，他很自然地说：“胡说，你也很想飞的，那天飞起来后你超级兴奋的。”
    费奥多尔惊讶地看着瑛纪，就听瑛纪继续说：“你很喜欢吧？从死神手中逃脱，站在彼岸嘲笑死亡的感觉？”
    “孱弱的身体让你无数次濒临死亡，可每一次你都活了下来。”
    “你是特殊的，你是被命运选中、掀翻一切的命定之人。”
    瑛纪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是想到了夜斗神的父亲曾有过的经历。
    那个男人偶尔也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只可惜旁听的璃器和夜斗都不懂，瑛纪能理解却不能表露太多，他只是将一切都记了下来。
    “那些不能杀死我的神明，都将使我更强大……”
    费奥多尔的眼眸陡然紧缩，他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但下一秒，瑛纪伸手，他一手捞起果戈里，一手抓住费奥多尔的胳膊，直接将两人拖出了座位。
    费奥多尔下意识地问：“你做什么？”
    瑛纪理所当然地回答：“去飞呀~”
    费奥多尔：“……”
    瑛纪是走路过来的，但没关系，饭店老板知道瑛纪要去办事后，很大方地表示我的车给你开！
    饭店经理的脸都绿了，酒驾啊大哥！被交警发现就完蛋了！
    饭店老板被自家经理拦着，觉得很丢人，他立刻开始用俄语噼里啪啦地骂了起来，什么我们家的人开车前都先干一瓶伏特加，开车不喝酒能叫开车吗云云。
    就在饭店经理阻拦自家老板发酒疯时，瑛纪已经接到了老板扔过来的车钥匙，他一手抓一个，冲出饭店，一脚踹开了卡车的车门，并将费奥多尔和果戈里丢进了副驾驶。
    费奥多尔身形瘦弱，果戈里也才十七八岁，俩长个子的少年人都不胖，被塞进副驾驶的位置后居然也不挤。
    瑛纪直接启动车子，在饭店经理崩溃的大喊声中，一脚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事后费奥多尔不想回忆这混乱的一天。
    禅院瑛纪这个混蛋居然带着他们开车到郊区，然后这厮抓着他和果戈里一起在天上飞！！
    果戈里半中腰酒醒了，他发现自己在失重的天空时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还不断挣扎扭动身体。
    瑛纪也开心地在天上翻来滚去，宛如猫咪吃了猫薄荷，铲屎官换了新的猫砂盆，他们从下午四点开始飞，一直到晚上八点才从天空落地。
    ……倒不是瑛纪不想飞了，而是五条悟塞过来的飞行咒具里的咒力被彻底用光了，瑛纪一个人单独浮空还行，但是带着来人飞有些勉强，这才落地了。
    被两个酒鬼夹在中间的小白帽费奥多尔落地后直接变成一条咸鱼，彻底倒地不起。
    瑛纪和果戈里玩了一下午，虽然累了，但也酒醒了，俩人还一起嘲笑费奥多尔是菜鸡，酒量垃圾还不能飞。
    费奥多尔心里充斥着祖安语言，恨不得指着俩人的鼻子怒骂三小时，然而他一张嘴就想吐，只能恨恨地将这笔账记在心里，决定以后找机会算账。
    瑛纪玩够了，他让果戈里带着费奥多尔用异能力开空间虚影先回去，他将车子开回饭店还给老板。
    果戈里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带着咸鱼费奥多尔离开了，瑛纪拔出咒具，将五条悟的残秽清理干净——上次是逃命，没空善后。
    之后瑛纪才去找饭店老板还车，还顺便和饭店老板喝了第二场。
    饭店老板名字超级长，瑛纪懒得记，反正老板表示你叫我叶卡夫就行了，在这个棕发蓝眼、身高两米二的毛子大汉的带领下，瑛纪迅速认识了一大批毛子哥们，还得了邀请：明年二月的时候去西伯利亚参加谢肉节。
    瑛纪满口应了：“正好我毕业没事，我们去玩雪上摔跤！”
    剩下两三天的时间瑛纪全都耗在这帮毛子哥们身上了，在这些大汉的带领下，瑛纪迅速熟悉了纽约本地的地下黑市，见识了一大堆新型武器，还听了不少俄罗斯国内异能力者和超越者的情报。
    瑛纪随口问：“莫斯科在东欧吧？你们知道欧洲超越者的事吗？”
    一个据说是从俄国逃亡出来的、以前是帝国军官的哥们拍着胸脯说：“当然知道啊！我还和他们对上过呢！”
    当然，这哥们是小兵，只远远见过那些超越者打架。
    于是瑛纪轻而易举地听到了一大堆关于超越者的八卦，比如法国超越者作风不严谨，大仲马又多一个私生子，比如英国超越者莎士比亚貌似和老婆关系不佳，比如意大利的超越者下海当黑手党了云云。
    兰堂花巨资购买的资料，在瑛纪和别人喝酒时随意打听到了，偏生瑛纪听完后还没什么自觉，他转头就将这些八卦丢在脑后。
    临近回国，瑛纪终于想到了一件事，禅院亮介帮他打出国申请的理由貌似是找九十九由基协商高原咨询公司的业务。
    于是瑛纪打越洋电话找尾崎红叶，他问：“公司需要新业务吗？我这边……唔，我新认识的朋友说哪怕你想搞核弹头，他都能运作过来一颗，需要吗？”
    尾崎红叶：“……”
    红发女子谨慎地询问瑛纪：“除了核弹头呢？别的能行吗？”
    尾崎红叶举了几个国际上流行的武器型号，瑛纪表示全都有货，价格好商量。
    于是高原咨询公司又多了一条来自西伯利亚的军火走私渠道。
    就这么到了要回国的日子，瑛纪和新认识的朋友们依依惜别。
    叶卡夫等毛子大哥们超级舍不得瑛纪离开，瑛纪也挺喜欢这帮喝酒吃肉打人的哥们，但无奈总监部催的急，他只能坐飞机回国。
    ……等等，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兰堂和中原中也？不不不，是漫画啊！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在机场的肯德基里紧急构思后面的漫画脚本剧情。
    之前故事连载到了津云雪纪成为济世教教主绢索这里，后面一话是男主角发展济世教的剧情，同时开了济世教的副本，津云雪纪总要有一两个能用的打手对吧。
    等津云雪纪收服了打手后，就开始下一阶段剧情，阴阳师联盟的审判！
    津云雪纪叛出阴阳师联盟，阴阳师联盟肯定要有所动作，否则随便一个成员都叛逃，那联盟还有什么威望？
    于是刚成为联盟幕后大佬的十影樱姬就被迫接了一个任务：抓捕叛逃的津云雪纪。
    六见无敌趁此机会再一次拉拢十影直姬，十影直姬刚开始试图攻击六见无敌，因为她已经明白六见无敌的目的是让十影家陷入内乱。
    但六见无敌信誓旦旦地表示，可我也帮你搞定了津云雪纪啊，你看，你姐姐彻底和津云雪纪不可能再一起了，我明明是帮你的，你干嘛打我？
    随即六见无敌撺掇十影直姬：“但你姐姐若是在这次抓捕行动中放跑津云雪纪，那十影家如何统帅联盟？若是你姐姐真的杀了津云雪纪，想必她将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所以最好的办法……”
    天真可爱的十影直姬下意识地问：“最好的办法？”
    六见无敌：“你为什么不以你姐姐的名义约津云雪纪单独会面，再暗中杀了他呢？”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推导剧情后面面相觑，为什么六见无敌会这么说？啊！这不是他们的本意！是笔自己动了！六见无敌的原型五条悟才不是这样的人！
    瑛纪对九十九由基吐槽说：“要是十影樱姬亲眼看到津云雪纪杀了十影直姬，男女主角就彻底掰了。”
    九十九由基跟着附和：“是啊，他们俩再同归于尽，这漫画就可以完结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同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九十九由基飞快写新剧情：“之前相彦不是要了个角色吗？是六见无敌的姐姐，这个姐姐还对男主角津云雪纪一见钟情了，这样吧，六见姐姐听说心上人叛逃了，她追着津云雪纪要加入济世教，正好撞上十影直姬暗杀津云雪纪。”
    瑛纪没想太多，顺着剧情说：“然后十影直姬没死，六见无敌的姐姐死了？”
    九十九由基眼睛一亮：“好办法，男主超级愧疚，但六见无敌原谅了津云雪纪，男主角终于和反派汇合了！！”
    真不容易，虽然剧情有些放飞自我，但还是回归大纲了。
    九十九由基将脚本塞给瑛纪：“好了，你要开始登机了，一路顺风。”
    拿着这份狗血而胃疼的最新脚本，瑛纪终于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第110章
    瑛纪终于回国了。
    飞机降落在机场, 瑛纪刚下飞机，总监部的人和禅院亮介就在出口等着。
    瑛纪见到亮介很高兴，老远就挥手打招呼：“亮介？我给你带了礼物！”
    禅院亮介笑眯眯地说：“回来了？累不累？”
    他身边那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干巴巴地说：“禅院瑛纪大人, 总监部的小村大人想见您。”
    禅院亮介接着说：“您毕竟出国做任务了嘛, 任务做完了总要和总监部打个招呼，再提交三份报告，小村大人主管国外业务。”
    瑛纪哦了一声，“先等等, 我将行李快递回家。”
    回来时没了兰堂这个人形行李储存仓库, 他带了好几个箱子。
    有一些是邮寄到京都的，有一些是邮寄到城崎的, 还有一些是直接邮寄到朋友家的, 比如日下部那份，比如夜蛾正道那份。
    禅院亮介笑着说：“何必这么麻烦？我让人送回家，回头我帮您邮寄吧。”
    这算是瑛纪的朋友圈, 怎么能让总监部的人盯着瑛纪邮寄快递？
    瑛纪看了禅院亮介一眼，点头道：“行，那你来处理。”
    禅院亮介打了个电话，让一个族人将瑛纪的行李送回东京别院，然后他带着瑛纪并总监部来人一起坐车去了总监部在东京的驻地。
    在车里，瑛纪有点担忧地问禅院亮介：“我忘记写报告了，现在写也来不及啊。”
    禅院亮介：“您只需要说一下国外执行任务时遇到的情况即可，以后会有更多咒术师出国做任务，您的经历可以为下一个咒术师提供经验。”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
    瑛纪很少来总监部在东京的办事处, 大部分时候都有禅院家的人帮他处理这些杂务。
    瑛纪见到了名为小村的老头，这老头看上去很和善，面带笑容, 说话很客气，话里话外都表示问话只是个流程，是为了方便之后出国的咒术师们积累经验云云。
    瑛纪大概说了做任务时遇到的一些麻烦。
    比如第一个任务虽然设置了帐，但没有警方和辅助监督配合驱散附近人群，还是有流浪汉被困在了九十九由基设置的帐中。
    好在瑛纪速度快，战斗爆发了一分钟不到就搞定了咒灵，没有波及无辜。
    比如第二个任务纯粹是经济犯罪，比起被砍翻在地的犯罪分子，看警方的态度，他们更想抓捕大魔王瑛纪。
    “国外部门信息不共享，甚至部门和部门之间还有对立关系，很容易将我们自己陷进去。”
    对，说的就是众所周知的CIA和DEA。
    至于第三个任务……
    “我们还需要搜集当地黑帮的消息，任务地点出入居然需要黑帮许可，官方就是个摆设。”
    做任务方面，瑛纪的态度向来认真严谨。
    咒术师这行是高风险高死亡率的工作，也许他的经验能帮后来者减少麻烦和危险，所以瑛纪说的很详细。
    名为小村的总监部高层一边听一边追问细节，瑛纪都认真说了，瑛纪并不知道旁边有监听器将两人的对话传到某个会议室里，总监部高层都听着呢。
    可能瑛纪有问必答的态度让总监部高层很满意，瑛纪面前这个叫小村的老头神态更和善了，在问话告一段落后，老头说：“辛苦了，您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我们会开会讨论的。”
    瑛纪点头：“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就回去休息了。”
    小村老头笑着说：“没什么大事了。”他话音一转：“这是您第一次出国吧？国外景色如何？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总监部其实是想问你和九十九由基是不是死灰复燃了。
    结果瑛纪猛地兴奋起来，他说：“我认识了好多新朋友，他们大多是俄罗斯人，他们的酒量超级好，烤肉做的好吃，我们还约了明年一起玩！”
    瑛纪叽里呱啦地将自己和毛子哥们喝酒吃肉唱k打拳甚至玩射击的事全说了，总监部高层越听越烦躁。
    这禅院瑛纪听不懂人话吗？他们才不要听什么与毛子们的哥们情，他们要听与九十九由基的妹子情啊！
    他们请了有选择判断类别术式的咒术师，对禅院瑛纪说的话进行真假判别。
    然而可怕的是，咒术证明禅院瑛纪说的话全是真的！全部发自肺腑！他是真的打算明年毕业了去西伯利亚和许久不见的毛子哥们玩摔跤！
    一个高层小声总结：“……所以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在美国半个月，除了做任务的一周，剩下一周禅院瑛纪去找新朋友玩了，没搭理九十九由基？”
    似乎没问题，但是没人信。
    另一个高层信誓旦旦地说：“他身上带了咒具，也许是扰乱术式探查的防护咒具？”
    这个答案瞬间被总监部高层接受了，于是他们再一次恨恨地想，禅院瑛纪太狡猾了！
    瑛纪可不知道总监部高层继续骂他，他还在向这位叫小村的高层推销俄罗斯的伏特加，这次回国时，名为叶卡夫的毛子饭店老板给瑛纪塞了好多烈酒，除了伏特加，还有叶卡夫自己在美国搜集的度数较高的威士忌等。
    瑛纪一副肉疼的样子分出一瓶给面前的小村老头，老头【盛情难却】，接了。
    等瑛纪离开了，老头立刻叫人对这瓶扁扁的伏特加做了检查。
    度数倒是不高【对瑛纪来说不高】，只有六十度，检测结果表示除了酒精没别的添加物，老头试着喝了一小口，只觉得嗓子里点燃了一团火焰，继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村老头用自己做实验，实测了禅院瑛纪的酒量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好。
    瑛纪离开总监部后，禅院亮介带着他去了禅院家在东京的别苑。
    禅院直毘人打电话问总监部的事，瑛纪心不在焉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禅院亮介在旁边帮忙分类礼品并填写邮寄单子。
    禅院直毘人确定瑛纪没有惹事后松了口气，他道：“你下次出国前记得和家里说一声。”
    瑛纪老老实实地应了。
    然后瑛纪溜达到禅院亮介身边，将给五条悟那一大包裹巧克力单独提了出来。
    “这个不用邮寄，我给悟送过去，他还在东京吧？”
    禅院亮介怔了怔：“在，您要去五条那边吗？那我和他们约个拜访时间。”
    瑛纪随口说：“不需要约，我和悟打个电话就行了。”
    禅院亮介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一般御三家内部拜访大多要提前预约，防止让隔壁家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瑛纪和五条悟关系好是两家都知道的事，直接上门……应该没关系吧？
    事实上禅院亮介想多了，瑛纪自然是懂得拜访礼仪的，先不说他以前是神器，神主和神主之间是有忌讳的，这辈子他是禅院，禅院怎么说也是传承千年的大族，自然不缺礼节教导。
    瑛纪并不打算直接登门拜访，他给五条悟打电话，约在了东京一家知名的甜甜圈店。
    瑛纪刚在甜甜圈店坐下，要了一杯草莓牛奶和草莓甜甜圈，五条悟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五条悟一进门就看到瑛纪手边放着的超大提袋：“好多！太棒了！”
    瑛纪笑嘻嘻地说：“这只是各种口味的试吃，剩下的全都打包走快递了，我买了太多，自己带不回来。”
    确切来说是打包走兰堂的亚空间快递，反正再有半个月兰堂和中原中也就回国了。
    五条悟心情极好地坐在瑛纪对面，瑛纪推了推面前的甜甜圈盘子，五条悟不客气地叼起来咬了一口，然后才注意到瑛纪手腕上的镯子。
    “……咒力都用光了？”
    五条悟有些惊讶：“遇到麻烦的敌人了吗？”
    瑛纪咳嗽了一声：“没，我玩完了。”
    五条悟对瑛纪口中的玩很好奇，瑛纪索性拿了九十九由基从组合那边搞到的视频给五条悟看，五条悟看到瑛纪在天上飞的样子，直接笑喷了。
    五条悟：“你穿了什么玩意儿？这面具……米奇？你抱了个人？男的女的？”
    费奥多尔身形瘦弱，厚厚的棉被褂子裹起来，还戴了小白帽，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判断不出男女。
    瑛纪说：“这是那边很火的一个漫画角色cos服饰，我不能暴露身份嘛。”
    “这是费奥多尔，一个任务人，我带他离开费城，能拿这个数，美金。”
    五条悟了然：“怪不得你要飞出去。”
    顿了顿，他猛地想起一件事：“你用我的咒力飞出去，我是不是能分成？”
    瑛纪一想也对，就道：“可以啊，要我转账给你吗？”
    五条悟：“我不缺钱。”他凑近瑛纪，小声说：“你下次出国带我一起啊！”
    瑛纪无语地看着五条悟：“我出国回来都被总监部骂了，我若是带你出国，不说总监部，五条家就会撕了我。”
    五条悟眼珠子一转：“我要是能搞定家里呢？”
    瑛纪这才拍着胸脯答应了：“那没问题！”
    他兴致勃勃地说：“我明年2月底去莫斯科，那边的朋友邀请我去参加谢肉节，有兴趣吗？”
    五条悟大喜：“就这么定了！”
    至于总监部？唔，不要在意。
    瑛纪又和五条悟说了国外的乐子，两人嘻嘻哈哈了好一阵才互相告别。
    从东京回到城崎，旅游结束了，编辑的电话也过来了，瑛纪只能老老实实地埋头画漫画，因兰堂还在旅游，瑛纪就抓弟弟甚尔来贴网点。
    贴网点真的是一件很仔细小心还耗费时间的工作，伏黑甚尔贴了两天就忍不住给兰堂打电话，痛骂兰堂这个助理不合格，居然旅游一个月，太没眼色了！
    ——老板工作的时候当咸鱼，扣工资！！
    兰堂嗯嗯啊啊了一阵，语焉不详地表示他在帮九十九由基盯梢，暂时没空搭理伏黑甚尔，然后利索地挂了电话，可把伏黑甚尔气坏了。
    但兰堂本人还在美利坚，伏黑甚尔没法发脾气，只能黑着脸继续贴网点。
    瑛纪回家后第三天，之前一直想找瑛纪聊天的导师终于联系上了瑛纪，导师在电话里大加赞扬了瑛纪的第二篇小说，末了他说深度不足，可以再细化一下。
    故事里，妻子向珍珠祈祷得到了无与伦比的美貌，身体却一天天衰弱，继而病逝。
    导师认为这一点可以修改成自我了断。
    “你别让妻子病逝，让她自尽而亡，这样才符合物哀美学。”
    瑛纪听后怔了怔，他郑重拒绝了导师的建议。
    “不，我不会写这种剧情的。自尽是不能踏入轮回的，生命是可贵的，每个人都要珍惜这仅有一次的绽放机会。”
    每一个神器都是枉死的素魂，自杀者的灵魂是无法成为神器的，所以神器见到活着的人寻死，都会不可遏制地生出愤怒。
    他们如此珍视的、无法割舍、无法忘怀的生命，却被这么轻易抛弃了，真是太愤怒、太悲哀了。
    瑛纪又说：“而且若是修改成自尽而死，妻子也会失去丈夫的爱。”
    “人死后一切得到和失去都没有意义，他们只会给还活着的人带来悔恨和悲伤。”
    最后瑛纪强调：“妻子自我了断后，丈夫会认为是自己没有让妻子幸福，所以妻子才做出错误选择的。从这个角度来讲，珍珠神灵不算满足妻子的愿望，所以不能这么改。”
    导师愕然不已，他震惊了好久才回神：“等等，按照你这么说，小说真正的主角不是青年，而是珍珠神灵吗？”
    瑛纪：“对呀，一直都是珍珠。”
    导师怔怔的，纯白无瑕的珍珠从海底来到人世，它通过完成愿望给人类带来幸福，可这样的愿望浇灌出来的幸福，是真正的幸福吗？
    以及通过这些愿望成为神灵的珍珠，究竟会成为什么样可怕的存在？
    这么一想，导师细思恐极，继而兴奋不已。
    “很好，那就按照你的思路写吧，我很期待后续的珍珠故事，一个非人存在如何从人类的恶中绽放出幸福的善之花！”
    导师说完后又问瑛纪：“你似乎很不赞同这种追寻自然寂灭的自我了断行为？为什么？”
    瑛纪反问：“我为什么要赞同？”
    他的语气有些复杂：“当然，生命属于个人，怎么决定自己的生死是个人自由，我只是不赞同轻易放弃生命的行为，所以不会在小说里描写这种事的。”
    导师沉吟片刻才道：“这是一种文学作品中较为流行和受人追捧的观念，如果你不赞同，可以试着写一篇论文。”
    瑛纪怔了怔：“写论文？”
    “是的，作家嘛，不仅要写小说，还可以写一写有争议性的文章，这样可以最快速度打响名头，更何况你的确不赞同，不是吗？”
    导师也的确在为瑛纪的职业发展尽心尽力了：“你可以故意写的难听点，夸大自己的观点，甚至极端点都可以。反正骂得越狠、越会有人关注你，这样才能有名气！”
    瑛纪对这样的厚爱有点接受不良：“……我已经很有名了。”
    整个咒术界谁不知道他禅院瑛纪的大名？
    导师以为瑛纪说的是漫画：“漫画脚本又不是你写的！”
    他谆谆教导：“你先出名了，读者才会对你的文章感兴趣，你这两篇小说、一篇文章，再加一个你我之间的对话访谈，应该可以凑够一本书的分量、可以直接插队出版了！”
    瑛纪听后有些心动，既然要当小说家，出版小说好像是必然的事，而且瑛纪的确不鼓励这种行为，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神器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变为神器那瞬间心头划过的明悟：他同样是一个枉死者。
    于是瑛纪提笔开骂，洋洋洒洒写了小一万字的论文，总结下来就是【有病去看病，缺爱了去找爱，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了可以先提笔写文章反驳他，人死了连被骂了都不知道哦】。
    导师看完后超级震惊的，他没想到瑛纪提笔骂人这么犀利，于是导师当天就联系同行，将瑛纪的论文发了过去。
    新人赏前面三位同行都在准备自己小说集时，瑛纪这个第四名先凭借着骂人的文章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更有趣的是，因为瑛纪是本名发文章，总监部等一直盯着瑛纪的咒术界自然先一步看到了文章内容。
    ……然后咒术师们集体认同禅院瑛纪的看法。
    mmp的！老子祓除咒灵救一个人多不容易！！那些不要命的王八蛋真的超级烦人，每次死一个，死亡地点可能出现咒灵，死亡流言会孕育咒灵，甚至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可能心生忧郁和阴暗心理、再弄出来个咒灵！！
    ——普通人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们这群混蛋死了都在给咒术师添麻烦啊！！
    当然普通大众并不知道小圈子里的想法，瑛纪凭借这篇文章瞬间成了作家圈子里的公敌，因为物哀和寂灭、死亡之美算是这个国家传承悠久的文化，瑛纪公开炮轰本国文化有病，顿时有无数人提笔写文章骂瑛纪。
    瑛纪才不在乎这个呢，比起被无数人写文章骂，瑛纪更关心兰堂什么时候旅游回来，弟弟甚尔贴网点速度太慢了，没有兰堂这个熟练工速度快。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七月底，兰堂终于带着中原中也回国了。
    他们伏击加茂宪伦的计划失败了，因为加茂宪伦的帮手、名为里梅的诅咒师居然掌握了反转术式，一边打一边奶自己，实力超强。
    以及加茂宪伦可以任意更换马甲，在被兰堂的亚空间困住时，这厮脱了马甲撕开空间跑了！！
    九十九由基气得脸色铁青，既然加茂宪伦跑了，她反而不能对里梅下死手。
    因为一旦里梅死了，她和加茂宪伦就撕破了脸皮，万一这个加茂宪伦去找伏黑甚尔的老婆的麻烦，那禅院兄弟会发疯的。
    兰堂和瑛纪私下里说了后续，瑛纪若有所思。
    他说：“当初我见到他时，他就使用了死人偶，全身只有大脑是活的，我怀疑那是他的操纵媒介，当时我对着他脑门来了一刀，只是没想到这厮命硬，居然没死，也许我不应该用斩击，应该让由基对着他的脑门用术式。”
    顿了顿，瑛纪又补充了一句：“当时的人偶额头有疤，你们这次见到的人偶有什么特征吗？”
    兰堂遗憾表示，那哥们跑路前用炸弹将身体炸了，他们下次遇到了再仔细观察。
    然后兰堂猛地反应过来，他愕然道：“疤痕？等等，那不是和六见无敌一样了吗？”
    漫画里的六见无敌貌似也有个疤哎！
    瑛纪先是惊讶，然后感慨道：“怪不得他去找由基，可能以为六见无敌的疤痕是由基根据他设定的？但当时设定的人是悟啊！”
    瑛纪搞不清这个加茂宪伦的脑回路，他将这些年来的部分任务资料整理一番，让中原中也交给尾崎红叶。
    “让她仔细查一查这些资料，也许能抓住加茂宪伦的渠道。”
    兰堂也打算和尾崎红叶详谈一番，但在回公司之前，他被伏黑甚尔拦住了。
    伏黑甚尔贴了半个月的网点，心里有气，他狞笑着抓了兰堂去对练。
    兰堂怡然不惧，他现在可是有强力人偶打手的人，而且他有对战经验了，这次专门拉开距离和伏黑甚尔开打，兰堂居然短时间和伏黑甚尔打得不相上下。
    只能说别人的尊敬都是用实力赢来的，这次过后，伏黑甚尔才不嫌弃兰堂了，还就兰堂帮瑛纪开发新招式表示了感谢。
    围观的中原中也算是大开眼界，看着地形彻底改变的对战区域，他头一次有些不自信，甚至有点惶恐：难道自己真的是高原咨询公司里实力垫底的存在吗？
    与此同时，远在青森的某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里，一个男孩看着报纸上的文章，鸢色的眼眸里闪过迷茫和迟疑之色。
    男孩有着一头微卷的黑色短碎发，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上带着一股阴郁之气，没有这个年龄男孩应有的活力与朝气。
    许久之后，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篇小短文，只是写完后，男孩沉默良久，又拿起杯子，轻轻倾倒杯子，让水将纸上的字迹浸染，然后将纸撕碎扔进了垃圾筐里。
    男孩觉得写文章去骂这个作者，正好落入了作者的圈套，他也不相信所谓的爱与希望，在这个腐朽而窒息的家中，他只感受到了死寂和孤独。
    至于自己是否生病了……
    男孩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他是否生病可不是身体说了算，而是家里名为父亲和母亲的存在说了算。
    十三岁的男孩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天空有厚厚的云层，要下雨了。
    他想，再等等，想骂人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先看看这个禅院瑛纪被骂后的反应再说。
    第111章
    诚如瑛纪导师所预料的那样, 拜瑛纪那篇骂人的文章所赐，瑛纪迅速出名了。
    出版社顺势推出瑛纪的短篇小说合集，收录了获奖作品幸福以及一篇新增的小说永恒的爱, 还包括一篇论文和一篇采访。
    先不说瑛纪的名声怎么样, 他的短篇合集一推出, 居然卖的还不错, 瑛纪九月开学去上学时, 导师美滋滋地告诉他，首刷卖完了。
    瑛纪心说您不去干出版社编辑真是太亏了, 然后他委婉地询问自己毕业的事。
    大四第二个学期，毕业生们基本都找好了工作，结束了实习，各自回学校处理毕业事宜, 明年第三个学期几乎不会再来学校, 只等毕业了拿个毕业证即可。
    导师拍了拍瑛纪的肩膀：“你有兴趣做我的学生吗？”
    大学毕业了, 可以上大学院啊！
    ……也就是硕士。
    瑛纪听后好悬没吓死，他立刻表示自己需要继承家业, 没时间继续读书了，他大学毕业已经是整个禅院家最高学历，不需要再读大学院了。
    导师还不死心, 想要劝瑛纪继续读书，甚至说你家里不支持没关系、我给你发奖学金, 你什么都不管，我给你运作上大学院。
    瑛纪吓得只能联系总监部帮忙。
    此前瑛纪打着【我是学生要学习】为由拒绝了不少总监部和御三家的管理任务, 这次瑛纪很丢人地找总监部，总监部立刻抓住机会，要求瑛纪提升咒术师等级, 履行身为咒术师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禅院直毘人倒是还想让瑛纪继续当咸鱼——瑛纪又不是咒术师，何必给他找麻烦——但禅院家上下却不这么想。
    他们都认为族长禅院直毘人偏心！明明禅院瑛纪脾气好、实力强、有能力，却一直被族长压着不许接触实际权利，族长偏心儿子也太明显太过分了！
    趁着某天禅院直毘人熬夜看动画片补眠时，禅院家的二长老代表禅院同意了总监部的要求，将瑛纪的咒术师等级直接提到了一级。
    瑛纪接到消息时都惊了：“这不符合流程吧？我记得晋升咒术师等级需要考核？”
    禅院兰司接了家里的通知，倒是胸有成竹：“您之前去美国做的三个任务就当晋升考核了，考核人是九十九由基。”
    瑛纪在导师的大学院和总监部的一级咒术师之间选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当一级咒术师，他当咒术师可以找弟弟帮忙做任务，当大学院的学生就只能自己辛苦读书了！
    “我之前是三级，就算提升也是二级吧？”瑛纪提出疑问。
    禅院兰司如此说：“您是禅院家、甚至是总监部目前唯一的、即将拿到毕业证的大学生，甚至出版了小说，得了新人赏，具备高超的文学素养，所以破格成一级了。”
    瑛纪：“……”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总监部连大学生都没有吗？”
    “不是没有，而是读到大学毕业的、在一线做祓除任务的咒术师，您是第一个。”
    禅院兰司坦然道：“比如我，我就没上过学。”
    他上的是族学。
    瑛纪彻底没脾气了，他只能说：“行吧，一级就一级，家里好像除了叔父，连大哥都是准一级吧？”
    禅院兰司点头：“因为家族咒术师没有通过总监部提升等级，哪怕实力到了一级水准，总监部那边还是评为准一级。”
    也就是说拜总监部所赐，瑛纪成了禅院家第二个一级咒术师。
    仔细品一品，族长是一级，瑛纪也是一级，其他人都是准一级，瑛纪却不是明面上的继承人，总监部这是明着打算让禅院家陷入内乱呢。
    总监部用的是阳谋，哪怕禅院直毘人看出来了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家里的长辈们除了他自己外，其他长老、管事等族人都认可这个晋升！
    瑛纪只关心一件事：“那我是不是要去祓除特级咒灵了？”
    禅院兰司：“特级咒灵数量稀少，比起特级咒灵，您的工作更多的是救援。”
    救援那些被咒灵暴打的低级咒术师，毕竟窗的观测错误率挺高的，一不留神任务等级提升，帐里面的咒术师就只能等死了。
    瑛纪听后心里高兴起来，比起砍人，救人当然更有意义嘛。
    “虽然提升了等级，但具体开工要等我毕业，我这边还有两个学期呢。”
    总监部得了瑛纪的话后立马同意了。
    毕竟瑛纪如此老奸巨猾、卑鄙无耻，这厮当了多年咸鱼，这次没提别的幺蛾子，只说拖延小半年再开工，总监部已经很满足了。
    但伏黑甚尔得知此事后一下子炸了。
    垃圾禅院在搞什么？不是答应了不让瑛纪做任务吗？不是说好了让瑛纪自由选择吗？怎么就成一级咒术师？
    一级要做的任务超级复杂，除了做任务外还需要参与其他咒术师的考核、评定、救援甚至和别的部门对接，有时候还必须接受政府指派出国做任务……伏黑甚尔越想越恼火，于是他背着瑛纪跑回禅院家了。
    这一天，禅院家久违地感受到了天与暴君的威力，禅院直毘人是坚定的【瑛纪当咸鱼】党，他逃过一劫，包括他儿子禅院直哉在内，禅院家上下又被伏黑甚尔【特训】了一遍。
    但这一次伏黑甚尔下手轻了不少，因为禅院直毘人闲闲地说了一句：“家里用药多了，将来你老婆生产用药就会不够哦。”
    伏黑甚尔：“……”
    唉，有家室的人终究不能像以前恣意了。
    伏黑甚尔打完了，忿忿地找禅院直毘人要说法。
    禅院直毘人也很无奈：“家里都很佩服瑛纪，他们想要瑛纪当继承人，直哉的天赋好，可他还是太小了。”
    “我倒是可以继续支撑一二十年，但也只能占着这个位置，不能操控族人的思想。”
    伏黑甚尔黑着脸说：“我问瑛纪了，他对族长的位置没兴趣。”
    禅院直毘人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伏黑甚尔：“甚尔，你懂的吧？有些事是不会因个人意志而改变的，除非现在说清楚瑛纪是0咒力无术式，否则族人不会放弃瑛纪的。”
    顿了顿，老头还说：“甚至即便我公布这个消息，想必也不会有人信的。”
    伏黑甚尔一愣：“为什么？”
    禅院直毘人：“因为瑛纪已经是禅院的力量了，失去他，家族会失去一大助力，以及你觉得五条悟会不会帮忙作证，以六眼的名义发誓说瑛纪有术式？”
    伏黑甚尔：“……”
    擦！他当年担心五条悟掀瑛纪的老底，现在是头疼五条悟帮瑛纪遮掩术式，真是岂有此理！
    伏黑甚尔心情郁郁地回家了。
    等伏黑甚尔走后，禅院直毘人神态轻松地对族人说：“行了，甚尔也默许了，以后瑛纪可以承担家里的事务了，但如果瑛纪得知他弟弟不同意，他可能主动拒绝，所以你们都闭上嘴，别将甚尔回来的事说出去，知道吗？”
    禅院族人纷纷表示他们会守口如瓶的，最起码禅院瑛纪当管事的人，伏黑甚尔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乱打人了吧？
    ——人都躺床上喝汤了，谁来给他哥干活？
    瑛纪完全不知道弟弟又回家打人了，他正在看名单，一个骂他、反驳他观点的名单。
    只能说文化如此吧，文人素来神经纤细，容易伤春悲秋，看到樱花落了都会感慨一番，更别说生死大事了。
    瑛纪这番痛骂像是捅了马蜂窝，骂他的人的名字写满了整张A4纸。
    瑛纪扫了一眼后将名单交给了禅院亮介。
    “联系知名心理医生去给这些人看病。”
    瑛纪说：“没病的给他们报个国外游，让他们出国散散心，心情好了就能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了。”
    禅院亮介嘴角抽搐地接过名单，他想了想瑛纪户头上增加的金额——菲茨杰拉德的投资收益颇丰，数字一直在涨——还是没反对。
    算了，就当做慈善吧。
    然而瑛纪的做法堪称挑衅，一些人被心理医生找上门后简直要气死了，于是很快瑛纪迎来了第二波怒骂。
    某个男孩也没忍住，写了一封信邮寄给报社。
    瑛纪觉得这帮人简直无理取闹，没病了就出国旅游啊，他出钱了还被骂，真是无法理解。
    恰好费奥多尔准备来远东之地开拓业务，主动联系了瑛纪，瑛纪就随口将这件事抱怨给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心中一动，他笑眯眯地说：“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和他们聊聊。”
    正好埋一些自己的棋子，扩大一下死屋之鼠的情报来源。
    瑛纪冷不丁想到费奥多尔的坚韧（？）品格，欣慰地说：“也行，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们生命的可贵之处。”
    瑛纪将名单转给了费奥多尔，他并不知道名单靠后的位置还有个十三岁小少年的名字。
    事实上，某个黑发鸢色眼眸的男孩被关禁闭了。
    因为心理咨询师上门，男孩的父亲认为儿子给报社写信胡扯八道，甚至还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有心理病，非常丢人。
    但这份愤怒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被关禁闭的男孩从禁闭室里消失了。
    男孩借人贩子的渠道远离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家，他遥遥看向东京的方向。
    “出国游？出国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黑发男孩丢开手里的报纸，他喃喃地说：“国内游就不错，不知道这位禅院瑛纪老师住在哪里。”
    出版社的编辑总是知道的，那么目的地暂定在东京的出版社吧。
    先不提某个男孩的国内漫游，时间来到十月底，瑛纪打着家里有业务的名义向老师请假回城崎了。
    葵生怀胎八个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伏黑甚尔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雄狮，整个人暴躁不安，身上的戾气格外严重。
    为了让弟弟彻底安静下来，瑛纪索性彻底放开手脚，在某个偏僻的无人海边暴打了弟弟一顿。
    瑛纪这次没有使用读档，用读档和弟弟打架，根本没法给弟弟一个深刻教训。
    幸而兰堂通过在北美和九十九由基练手和伏击，不断找回了新的战斗技巧，在兰堂的亚空间内，他可以选择性地赋予新的物理法则。
    拜兰堂所赐，瑛纪终于恢复了过去的战斗速度，所以他全力以赴，在急速攻击之中以更精妙的手法暴打弟弟，直接将弟弟打得找不着北。
    伏黑甚尔难得被打蒙圈了。
    如果是五条悟那样的强力攻击，他打不过也认了，但他哥纯粹是以战斗技艺强行压制他，简直让伏黑甚尔大伤自尊！
    以往伏黑甚尔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欺负人，如今他和瑛纪的攻击速度相同时，他的攻击精度和效率远远不如瑛纪？
    比如伏黑甚尔挥拳攻击，同样的速度中，瑛纪在挥拳时居然还能加两个变招！
    越是高速运动越难控制精度，以往瑛纪的身体素质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可如今他骤然提速，却立刻做到了。
    以往伏黑甚尔觉得自己不如亲哥是因为读档，现在看来，如果他和瑛纪调换一下，瑛纪是真正的天与咒缚，那瑛纪的实力将远远超过现在的自己！
    伏黑甚尔受到了严重且极为伤自尊的刺激。
    瑛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觉得自从弟弟结婚后越来越飘，是时候将这个暴躁弟弟从云彩里打下泥地里了！
    于是瑛纪拼着自己重伤，成功将伏黑甚尔打进了医院。
    围观者禅院兰司和中原中也，包括兰堂在内，看完了全程的三人全都安静如鸡，一言不发。
    要不是兰堂眼疾手快，后期帮伏黑甚尔也上了亚空间防护，凭借着防护挡了零点几秒，让伏黑甚尔避开了重要部位，他恐怕已经被亲哥送去见死神了。
    即便如此，伏黑甚尔身上的肉也被削了一大堆，上称量一量，体重少了十斤呢。
    瑛纪全身骨头几乎被伏黑甚尔打碎，内脏破裂，也躺到床上喝汤了。
    一时间，这家人都安静了。
    伏黑甚尔难得进行了深刻检讨，他这两年的确太飘了，忘记天外有天，忘记被五条悟临危觉醒反转术式继而直接轰死的事了。
    瑛纪和甚尔双双打入医院住院，这种事根本瞒不住葵生。
    葵生已经怀孕九个月了，骤然得知自己丈夫和兄长喜提重症监护室，葵生整个人都懵逼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兰司夫人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对兄弟太特么神奇了，一边忙不迭安慰葵生：“没事，只是去进货时出了车祸，虽然他们兄弟都受伤了，但养一养就好，你也知道的，咱们家有些特殊手法，绝对不会有事的。”
    葵生看到自己丈夫全身裹了绷带，眼一闭，泪水就落了下来。
    伏黑甚尔见到老婆哭，整个人头皮都要炸开了，他躺在床上不敢动，生怕被老婆看出来自己瘦了一圈，还特么是被人削的！
    如果说伏黑甚尔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能看到葵生哭，那瑛纪就直接昏迷了过去，他内脏大出血，医生看到时差点下病危通知书。
    葵生同样吓坏了，她甚至拿出瑛纪过年时给的压岁钱，说不管多贵的医疗费他们家都出得起，一定要治好瑛纪兄长。
    将兄弟俩送到医院的禅院兰司欣赏地瞥了葵生一眼，然后发动了术式。
    禅院兰司的术式可以固定血液流动，放缓伤势扩散，有他帮忙，再加上禅院家出品的特效药，经过医生治疗，一天后瑛纪就醒了过来。
    ——兄弟俩恢复之快让医生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治疗水平提升了。
    瑛纪和甚尔住在一个病房，瑛纪横了弟弟一眼：“冷静了？”
    甚尔老老实实地点头：“嗯，之前是我太焦躁了。”
    瑛纪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好好修养吧。”
    这之后兄弟俩自然被裹成粽子，头上绑了绷带，穿着病号服，一起在医院里挺尸。
    经过一个月修养，瑛纪和甚尔伤势好了很多，但甚尔的恢复更快，瑛纪还需要坐轮椅出行时，甚尔已经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十二月，预产期临近，葵生提前住进了医院。
    这天她和兰司的夫人在产科走廊上缓缓走路，突然葵生觉得肚子疼，她立刻和身边的兰司的夫人说：“好像要生了。”
    禅院兰司的夫人经验丰富，她安抚葵生：“别急，这只是刚开始，还有的疼呢，我们先回房间。”
    葵生虽然镇定，但毕竟是第一次，她本能地想要得到丈夫的支持和安慰：“甚尔他……算了，他也在住院……”
    兰司夫人却浑不在意，她看了医院的诊断书，伏黑甚尔不愧是最强的天与咒缚，除了腿脚不便外，他都可以出院了！
    兰司夫人直接给甚尔打电话，没一会，住在六楼病房的甚尔跌跌撞撞地跑下来，瑛纪坐轮椅要慢一点，但也赶了过来。
    产科护士过来查看情况，瑛纪和甚尔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他拉了拉身边的弟弟：“我们出去等吧，没事，我看葵生的状态还行。”
    伏黑甚尔有些心慌，但还稳得住，毕竟被亲哥削了十斤肉，多少镇定了一点。
    兄弟俩可怜巴巴地在外面等了好久，兰司夫人反而回家了，她需要准备一些产后食物和日用品。
    生产持续了很久，从傍晚一直到深夜，葵生才结束生产，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让瑛纪和甚尔看了看，转身就将孩子送到婴儿室。
    甚尔只是瞟了一眼就追着护士问老婆怎么样，根本没搭理儿子。
    瑛纪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越走越远的护士，他嘴角抽了抽，只能控制轮椅跟了过去。
    刚出生的婴儿被送到专业的检测室进行指标监测，瑛纪在外面等了一会，很快有护士推门出来，看到瑛纪后眼睛一亮：“你是宝宝的亲属吗？过来填写一下信息。”
    护士叫着瑛纪去了旁边的办公室，办公室有个玻璃屏，可以看到宝宝被放到一个玻璃箱里，旁边是各种监测仪器。
    瑛纪的注意力基本被隔壁的宝宝吸引着，耳边听着护士说着：“新生儿状况良好，体重有七斤二两，是个健康的宝宝，这是婴儿手册，对了，你们有提前给孩子起名字吗？”
    瑛纪随口说：“伏黑惠。”
    之前甚尔提过名字的事，还专门用女孩子的称呼为惠，葵生听后赞同地说：“是啊，这可是上天给与我们一家人的恩惠。”
    此刻护士问了，瑛纪就直接回答了。
    登记的护士继续问：“您怎么称呼？”
    瑛纪：“禅院瑛纪。”
    登记的护士怔了怔，她打量了一下瑛纪——瑛纪和甚尔都穿着病号服，都缠着绷带，看上去还真没什么区别了——于是护士在新生儿父亲这一栏写上了禅院瑛纪的名字。
    护士还在想，这孩子居然随母性，这家男人是入赘吗？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和自己无关，护士填写完基本信息后，将出生证明贴在婴儿手册首页，然后将婴儿手册递给瑛纪。
    “记得按时带着孩子来医院打疫苗。”
    瑛纪接过婴儿手册和各种疫苗宣传单、新生儿照顾指南等，检测的护士做完基础检测后，又抱着孩子出了门，瑛纪连忙推着轮椅跟上。
    护士将孩子抱回葵生所在病房，葵生还没被推回来，甚尔在葵生那边，于是小小的孩子被护士塞到了瑛纪怀里。
    瑛纪的身体素质比伏黑甚尔差，双手还打着石膏，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嘛，怀中小孩子又软绵绵的，他完全不敢用力，整个人都绷紧了。
    幸好兰司的夫人赶了过来，她娴熟地抱起孩子，给孩子换了从家里带的襁褓。
    瑛纪这才放松神经，他看到襁褓边角处有术式符文：“……这是家里特制的？”
    兰司的夫人点头：“有些孩子天赋好，天然会吸引咒灵，为了以防万一，家里的孩子都会用特殊襁褓包裹住，防止咒力外泄。”
    小婴儿出生后哭了几声，被襁褓包裹住后又睡了过去，瑛纪这才有心情打量这个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的，眼睛闭着，胎毛又黑又细，两只手握成拳放在下巴旁边呼呼大睡，瑛纪想要伸手去戳宝宝，被兰司的夫人避开了。
    这位夫人横了瑛纪一眼：“刚出生的孩子不能乱碰。”
    瑛纪委委屈屈地收回手，他一直看着小宝宝，在某个瞬间，瑛纪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继而他看到了一片黑色的洞。
    瑛纪闭了闭眼，脸上流露出疲惫之色。
    兰司的夫人发现了瑛纪的异状，她警惕地环视四周，低声道：“有问题？”
    瑛纪摇摇头，他若有所思：“这孩子应该有术式。”
    第112章
    正常情况下, 哪怕是个普通人都会有咒力。
    禅院家的族人即便没有术式，也可以成为咒术师，伏黑甚尔这种是绝对的例外。
    但术式的随机性就很强了。
    兰司的夫人听瑛纪说刚出生的宝宝有术式, 不由得有些惊讶。
    “……您能看出来吗？”
    兰司的夫人语气微妙起来：“咱们家的族人基本都有咒力, 只是这孩子竟有术式, 看样子他的天赋应该很好。”
    身为伏黑甚尔的儿子, 伏黑惠要么是普通人, 要么是咒术师，而伏黑甚尔怎么说也是禅院家嫡支血脉后裔, 他的血脉传承应该比普通人的葵生更强。
    再加上葵生怀孕时随身携带了咒具，咒具帮忙补充生命力的同时也可以同步增幅葵生本身的咒力——普通人是有咒力的，只不过是散开状态。
    几个因素叠加起来，伏黑甚尔的孩子有咒力、甚至咒力量比较多的可能性很大, 这也是兰司的夫人需要回去拿特殊补品和日用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瑛纪还能看出孩子有术式。
    瑛纪陡然想起了什么, 他将怀里的婴儿手册和一大堆宣传册递给兰司的夫人：“这是护士给的, 应该要交给葵生吧？”
    兰司的夫人正抱着孩子，她说：“放在这边的小桌子上, 等葵生回来后，她可以和甚尔一起慢慢看。”
    瑛纪和兰司的夫人等了半小时左右，葵生被护士推回来了, 她累的睡了过去，甚尔依旧跟在旁边。
    护士走后, 瑛纪询问甚尔：“医生怎么说？”
    伏黑甚尔的神色还算安定：“好好休息即可。”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看看你儿子惠吧，对了, 以后不要给葵生带咒具了。”
    伏黑甚尔伸手从兰司夫人那接过自己儿子，他随口问：“为什么？”
    瑛纪：“葵生毕竟是普通人，咒力是负面情绪, 对她不好。”
    伏黑甚尔怔了怔：“可是她之前看着状态挺好的？”
    “小惠应该有术式，咒具补充的咒力都被你儿子吸收了。”
    瑛纪警告弟弟甚尔：“否则胎儿很可能会吸收葵生的生命力以补充自身。”
    伏黑甚尔抱着孩子的动作一僵，他撇撇嘴，有点嫌弃，但想到葵生对儿子很期待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
    他伸手碰触了一下婴儿的手指，嘟囔道：“真是来讨债的……”
    也许真的有父子连心的说法，一直呼呼大睡的婴儿动了动小嘴巴，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小宝宝碰触了老爹的手指后，又睡觉了。
    伏黑甚尔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看着这个孩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男孩，一时间，伏黑甚尔那几乎没有的良心竟稍微痛了两下。
    但下一秒，伏黑甚尔又淡定了。
    有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庇护，那小子肯定能混的很好，他何必担心？
    旁边兰司的夫人倒是有些诧异，伏黑甚尔第一次抱孩子，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居然挺正确，甚至很快就熟练了！
    兰司的夫人笑着拿起小桌子上的册子：“对了，这是婴儿手册，以后每次打疫苗都需要在上面登记，还有这些注意事项，你和葵生务必看一看。”
    伏黑甚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毕竟做过一遍嘛。
    兰司的夫人看到伏黑甚尔这般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她只能打开婴儿手册，正要举例说明，恰恰看到第一页贴着的孩子信息。
    兰司的夫人眼神凝固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的父亲信息，默默地合上了婴儿手册，将手册和各种册子塞进手提袋，然后她又拿出一个保温盒，神色温和地说：“你们一直等在产科外面，没吃晚饭吧？这都深夜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瑛纪和伏黑甚尔经过提醒，这才意识到肚子饿了，于是俩兄弟一起吃了兰司夫人带来的晚饭，兰司夫人抱着孩子轻轻哄着。
    兄弟俩吃完后，兰司夫人将孩子交给伏黑甚尔，她收拾食盒，又拿了各种宣传册和婴儿手册的提袋：“我回去给葵生炖点开奶的汤，明早过来，瑛纪大人，您也回病房休息吧，这边的话……”
    兰司夫人抿嘴笑：“我看甚尔大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是吗？”
    伏黑甚尔也看向瑛纪：“没错，瑛纪，你去睡一会吧。”
    瑛纪的伤势恢复比伏黑甚尔慢很多，他打了个哈欠：“那我去休息了，有事叫我。”
    瑛纪推着轮椅回到病房休息，伏黑甚尔抱着孩子坐在床边。
    他一会看看葵生，一会看看怀里的孩子，他神游天外，感觉只是发了一会呆，窗户外天光大亮，居然到早上了。
    早上来送饭的是禅院兰司，他得知妻子熬了一夜后让妻子在家休息了，禅院兰司询问伏黑甚尔：“我听说您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办理出院，剩下一点腿脚小伤可以回家修养，正好和你妻子一起出院。”
    伏黑甚尔先是点头，然后猛地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只有瑛纪一个人住院吗？”
    禅院兰司犹豫了一下说：“不如让瑛纪大人回禅院修养，家里有治疗术式帮忙，可以更快恢复，而且已是年底，他需要回本家了。”
    之前瑛纪一直留在这边是防止葵生生产出问题，现在孩子也生了，葵生也没什么事，禅院兰司算了算时间，瑛纪回禅院也能早点恢复健康，过年时总监部和其他两家肯定要见瑛纪，瑛纪怎么可能一直躲在病房里喝汤？
    伏黑甚尔低头看着还在睡觉的妻子，想到瑛纪这辈子受得最重的伤居然是他打出来的，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复杂且难以言喻。
    他伸手摸了摸葵生的脸颊，许久后才道：“你说的对，让瑛纪回禅院吧。”
    伏黑甚尔冷不丁说：“瑛纪住院一个月，他的漫画连载没问题吗？”
    禅院兰司怔了怔，他不负责这块，还真不清楚。
    伏黑甚尔说：“兰堂是瑛纪的助理，让他和瑛纪一起回去吧。”
    伏黑甚尔觉得，有兰堂在，他哥甚至能将五条悟削成麻杆。
    禅院兰司沉默了，他想到在兰堂的能力辅助下，瑛纪彪悍地暴打伏黑甚尔的样子，缓缓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兰堂接到通知说要去京都禅院本家贴网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要过年加班！他要和弟弟一起去横滨过新年！
    伏黑甚尔难得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说：“贴网点只是个托词，你和你弟弟在京都随便玩随便吃，只是当瑛纪需要帮忙时，你能搭把手就行了。”
    兰堂忍不住吐槽：“你哥都能让你物理减肥，你担心什么？”
    伏黑甚尔没法说自己良心发现，总是给亲哥添麻烦，却没有真的给亲哥帮忙，甚至还拖后腿，心里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吧。
    于是伏黑甚尔幽幽地说：“你弟弟也很厉害，你放心他一个人出远门吗？”
    兰堂下意识地说：“当然不放心。”
    下一秒兰堂满头黑线：“瑛纪先生已经成年了，他可是你亲哥！！”
    伏黑甚尔小声嘟囔了什么，然后没好气地说：“你和你弟弟去横滨旅游，和去京都旅游什么区别吗？我出钱，公费旅游呢。”
    兰堂想说我自己有钱，但他又想到自己还打算请禅院瑛纪帮忙去法国探查情况，只能答应了：“好吧。”
    然而当兰堂找到中原中也说一起去京都旅游时，中原中也居然拒绝了兰堂的邀请。
    中原中也：“织田大哥要考大学了，他需要参加四到五个大学的入学考试，就在十二月底。”
    兰堂的行动范围基本在东京和城崎两处跑，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住在城崎，相处的时间更长，织田作之助还要给中原中也补习，两人关系很亲厚。
    中原中也：“最近老板忙着家事，虽然店铺暂时关门了，不需要织田大哥操心，但日常吃饭什么的也需要有人照应，我打算陪着织田大哥考学。”
    橘发男孩想到自己签订的束缚，脸色有些发绿：“我将来也要考啊，就当提前做准备了。”
    兰堂：“……”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心里不爽面上欣慰。
    正好尾崎红叶联系兰堂：“之前瑛纪先生给的任务报告已经整理完毕了，我和卡莲发现了一些线索，我听伏黑先生说你要去京都过年？那正好，你去查查这几个人。”
    兰堂：“……”
    行吧，加班就加班吧，好像自从他找回超越者的实力后，他加班的时间更长了，真是令人悲伤。
    瑛纪回禅院本家后得到了大熊猫的待遇，先是禅院直毘人塞给了瑛纪一堆恢复性咒具，然后是家里的医生用术式、用贵重的药物以及各种方法帮助瑛纪恢复。
    最搞笑的是，禅院扇居然还来看瑛纪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夸瑛纪是个好孩子，长大了，有责任心和担当了，是个成年人的样子了。
    不只是禅院扇，很多往日只是和瑛纪有点头之交的族人也一波一波地过来看望瑛纪，脸上和话音里都透着亲热。
    瑛纪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家里人怎么突然亲情爆发，他私下里问禅院亮介：“家里集体中诅咒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禅院亮介面带微笑地说：“今年大家赚钱了，这合作是您谈下来的，他们感谢您呢。”
    瑛纪依旧茫然脸，合作？咒具合作吗？还是那句话，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谈合作了，但既然是早就听说的事，瑛纪就将这点疑惑丢开了。
    其实真正原因是：伏黑甚尔回家暴打族人了一顿，没多久，禅院瑛纪就将弟弟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做到了所有禅院都没做到的事。
    禅院家大大小小接到消息后，还以为是瑛纪帮他们出气呢！
    至于瑛纪也住院了……那不是很正常吗？甚尔大魔王实力超强，瑛纪能拼个两败俱伤已经很牛逼了，不要强求太多。
    瑛纪在家里住了小半个月，新年的时候基本恢复完毕，行动自如了。
    以前过年瑛纪只需要坐在禅院直毘人身边，偶尔给族人挥挥手斩断一下负面情绪即可，但从今年开始，瑛纪发现他需要做的事变多了。
    新年时全家族人凑一起进行家族年度总结，谁家当家人死了，谁家有新生儿了，谁家困难了要补助，谁家发达了要赞扬……等等这都是族长和长老的活计，而今年瑛纪也需要承担家里的事务了。
    瑛纪好歹也是禅院家唯二的一级咒术师，他有足够的分量和身份、地位代表禅院出面交际，所以圣诞节后、新年前一两天，禅院直毘人给瑛纪派了个助理，再加上禅院亮介，瑛纪每天都要带两三个人出门交际。
    去五条家转转，去加茂家喝杯茶，还要去依附在禅院的小家族坐一坐，新年当天又要跟着禅院直毘人见见全家族人，第二天还要代表禅院去总监部转一圈。
    第三天开始参加各方宴会，比如支持禅院的政党派阀，比如一直以来赞助禅院的商业财团，见完了合作者，还要见下游的供应商，比如给禅院家提供日用品的商家啦、医药和食品公司啦……
    瑛纪一直忙碌到新年的第十天，这还没完，他要代表禅院直毘人去东京见一见留守的族人、东京的总监部分部、合作商等，他还要去见尾崎红叶、见同学和老师等等。
    瑛纪忙的团团转，别说画漫画了，他还将被无数人骂的小论文和小说的事也丢到了脑后。
    为了防止瑛纪在外面说错话，禅院直毘人和禅院亮介都叮嘱瑛纪，出门在外只能聊天气和过年这两个话题，别的一概笑而不语。
    除了比较熟悉的五条家的五条悟外，瑛纪和大部分人都只见过一面。
    他知道自家叔父和亮介是为自己好，所以严格按照禅院直毘人的叮嘱，在外面保持着矜持笑容和沉稳的样子，倒是唬住了不少人。
    等最后去新阴流道场拜访时，已经是一月下旬了，虽然学校开学了，但瑛纪根本没时间回去上学。
    好在大四最后一学期基本没什么课，即便有学生回学校，也只是处理一些私人事务，然后是三月初的答辩，答辩结束后就毕业了。
    瑛纪在新阴流道场见到了快一年没见的日下部笃也。
    可能知道来拜访的禅院是瑛纪，新阴流道场场主叫了瑛纪的同学日下部笃也陪着见客人，日下部笃也欣然同意了。
    只是等日下部笃也见到许久不见的瑛纪，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时间真的容易改变一个人。
    当年的瑛纪看上去像是个孩子，现在穿着带有家族族纹羽织的瑛纪看上去就如同御三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沉稳、矜持、贵气十足。
    日下部笃也刚这么想，就看到瑛纪趁人不注意对他眨眨眼。
    日下部笃也忍不住失笑，原本复杂的心情变得平缓起来。
    瑛纪端着架子和道场场主寒暄。
    道场场主是根正苗红的总监部派系，他和瑛纪说话是打起了全部精神和注意力，瑛纪说的每一句话，这老头都仔细揣摩，生怕听错了什么。
    瑛纪说东京在下雪，景色好了不少。
    道场场主想，这是在说和东京这边的政府部门合作成功吗？的确，听说制作的咒具在警察和军警等部门得到了充分利用，政府打算继续大规模采购。
    瑛纪说新年快乐，大家要出入平安。
    道场场主想，赚钱的前提是活着，这是在提醒我，最近大家赚钱了，要小心诅咒师找麻烦吗？
    瑛纪说完了两个最安全的话题，又想到尾崎红叶之前在新阴流道场做基础训练，就又感谢道场场主的照顾云云。
    道场场主谨慎地回答说尾崎天赋很好、她自己努力云云。
    新阴流道场弟子出身复杂，大多是如日下部笃也这样的普通人，他们实力低微，贸然对付咒灵容易凉凉，在高原咨询公司出现后，有不少道场弟子会去公司打杂，赚点钱补贴家用。
    从这个角度来看，虽然新阴流道场场主和瑛纪立场不同，但有些时候又有相同利益诉求，比如道场场主在夸奖了尾崎红叶后，就试探瑛纪：“尾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公司业务持续扩大，您有考虑扩大公司规模吗？”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是高原咨询公司的最大股东和投资人，新阴流道场也想注资持股，但必须要和禅院瑛纪、九十九由基达成共识。
    瑛纪：“要看红叶怎么想了，她做的很好，我相信她。”
    道场场主做了阅读理解，只要尾崎红叶答应了，禅院瑛纪大概率不会反对。
    道场场主决定等开春就和尾崎红叶好好谈谈。
    日下部笃也看着自家老师思考的样子，嘴角抽搐，他主动提议：“瑛纪，你是第一次来道场吧？要转转吗？”
    瑛纪雀跃不已：“好呀。”
    道场场主也希望自己弟子能加强和御三家的关系，于是他笑着说：“笃也，好好招待禅院贵客们。”
    日下部笃也带着瑛纪、亮介和一个禅院管事参观道场。
    新年刚过，已经有不少道场弟子回来修炼，瑛纪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年轻人修炼，小声和日下部笃也聊天。
    “收到我前段时间的礼物了吗？”
    日下部笃也：“收到了，美国好玩吗？”
    瑛纪：“超好玩，我认识了好多新朋友。”
    日下部笃也：“九十九呢？她今年要上大学了吧？找好学校了吗？”
    瑛纪：“……啊？”
    日下部笃也无语地看着瑛纪：“你不会完全没注意吧？她当初出国读语言学校，读完语言后要考学，她考上大学了吗？”
    瑛纪茫然脸：“她没说，应该考上了吧？她和美国本土的异能力者组织关系密切，有人写推荐信，应该问题不大。”
    日下部笃也叹了口气，决定回头自己联系九十九由基询问情况。
    他妹妹今年大二，如果未来想出国读书，正好现在开始准备。
    “你现在和我一样也是一级了，也许有机会一起做任务。”
    说到这个，日下部笃也还有点奇怪：“你不是一直不想升级吗？怎么突然同意了？”
    瑛纪的脸色有些灰败：“我那个导师太看重我了，说要帮我疏导关系上大学院。”
    日下部笃也噗得笑喷了。
    瑛纪蔫蔫地说：“我说要回家继承家业，导师说我给你钱读书，我说家里不同意，导师说我帮你办手续，我说真的不想读了，导师又说我有写作天赋……”
    日下部笃也忍笑道：“那你可以找禅院啊，何必找总监部？”
    瑛纪耸肩：“我无所谓等级的，亮介说家里也希望我升级，正好我需要总监部出面，以政府征召的名义将我的档案锁定，省的导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将我提成研究生，亮介说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让总监部办事，很划算……”
    日下部笃也调侃道：“大学院不好考，导师是看重你。”
    瑛纪叹了口气：“我知道，正因为他是纯粹的好意，我才没法说得太过分。”
    “我妹妹也买了一本你写的小说。”
    日下部笃也诚恳地说：“我看了看，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卖光了，但显然大众很喜欢，就是你的名声似乎不太好。”
    瑛纪随口说：“因为有很多人想写信骂我吧。”
    他想起靠谱的费奥多尔，又高兴了：“没关系，我有朋友可以帮忙应付这些骂我的读者，而且我最近太忙了，没空弄小说的事。”
    日下部笃也安慰瑛纪：“一月的新年季过去后你就能轻松点了。”
    就在瑛纪像是赶场一样参加家族活动时，城崎，葵生算了算日子，儿子伏黑惠出生一个月了，要开始打疫苗了。
    有几种疫苗是在出生时就打了，之后的疫苗大多是一个月后开打。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葵生基本恢复了健康，只是看上去比生产前憔悴了很多。
    禅院兰司和他的夫人也要回本家过年，家里只有葵生和甚尔这对小夫妻照顾孩子，小孩子吃了睡、睡了吃，醒来的时间不定，于是夫妻俩这一个月基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好在伏黑甚尔体质极好，他承担了晚上照顾惠宝宝的工作，好歹能让葵生睡个囫囵觉。
    而且家里还有咒灵丑宝和瑛纪留下的希云豹崽帮忙……额，好吧，丑宝被葵生拒绝了。
    禅院兰司的妻子临走前送给葵生一副能看到咒灵的眼镜，因为伏黑惠可能随时爆发咒力、继而吸引来不干净的东西，葵生戴了眼镜能提前察觉危险。
    葵生可以接受一只漂亮可爱的小黑猫帮忙带孩子，但她绝对不接受一只虫子给儿子换尿不湿！！
    伏黑甚尔很不满，但他的抗议无效，只能恨恨地让丑宝当咸鱼。
    听到妻子说给儿子打疫苗，伏黑甚尔正抱着儿子，空不出手，于是他吹了个口哨，小黑猫跑过来用尾巴拉开抽屉，叼出手册递给葵生。
    葵生打开一看……
    她尖叫起来：“伏黑甚尔——！！”
    第113章
    葵生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查, 儿子伏黑惠的爹就从伏黑甚尔变成禅院瑛纪了。
    她气坏了。
    伏黑甚尔看到婴儿手册上的信息时也傻眼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葵生生产时的事，汗颜地说：“……哦，我想起来了, 当时我光顾着看你, 是瑛纪盯着惠的, 可能护士将我和瑛纪认错了吧。”
    葵生气得指着伏黑甚尔的鼻子不知道说什么。
    丈夫关心自己是好事啦, 但关心自己所以将儿子丢给兄长这算什么？
    伏黑甚尔心虚了几秒后居然很自然地说：“没关系, 反正去区役所登记户籍时肯定在你我名下，你要是觉得尴尬, 打完疫苗后将这玩意丢了呗。”
    说到这里，伏黑甚尔甚至理直气壮起来：“哦，正好我还能拿着惠的出生证明找家里要奶粉钱。”
    葵生：“……”
    她气得拎起抱枕对着伏黑甚尔的脑袋来了几下，伏黑甚尔的头发乱成鸡窝, 但他本人似乎一点都没受影响, 还低了一下头, 省的葵生打不到。
    倒是伏黑甚尔怀里的惠宝宝咿咿呀呀地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声音，似乎觉得有风吹过来好舒服的样子。
    小宝宝一个月了, 虽然视力还未发育成熟，但眼睛已经睁开了，是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 眼睛轮廓和葵生相似，柔和而上翘, 脸型倒是和伏黑甚尔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葵生见状，肚子里的火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只能横了伏黑甚尔一眼，恨恨地丢开抱枕。
    随即葵生仔细看了看婴儿手册的信息，确定除了父亲名字登记错误外, 别的都是正确的信息后，才松了口气。
    她斩钉截铁：“必须改回来！！”
    伏黑甚尔觉得无所谓，不过既然葵生这么说了，他就随口道：“行，交给我。”
    明天就去找孔时雨做个假证。
    葵生狐疑地看着丈夫：“能改回来的吧？”
    伏黑甚尔一副你交给我的表情：“能。”
    伏黑甚尔嘴上这么说，心里想，要不父亲那一栏空着吧，等伏黑惠长大了让他自己填？
    唔，决定了，就这么做。
    葵生这才不说什么了，她按照手册上的提示信息，打电话询问附近的卫生诊所如何给儿子打疫苗。
    葵生搞清楚了后续操作，决定立刻带儿子去打疫苗，但去之前要先上户口！
    区役所的工作人员看着出生信息上的名字，再看看面前这对夫妻的姓名，许久后，这哥们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伏黑甚尔身上。
    天啊，老婆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这丈夫是多么心大，居然要将这孩子当自己儿子养吗？这才是真男人胸如四海啊！哪怕头顶变成青青绿草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工作人员帮忙办理手续，眼角余光瞟了一眼伏黑甚尔的胸，嗯，的确很大。
    伏黑甚尔觉得奇怪，怎么这工作人员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和脑袋看？有病吧？
    当然这点疑惑转眼就被伏黑甚尔丢在了脑后，他带着葵生离开区役所给儿子上户口，又去卫生所给儿子打疫苗，打完疫苗，一家三口又去附近的超市购买日用品。
    伏黑甚尔对他人的视线很敏锐，在超市货架挑选尿不湿时，他猛地回头去看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站着一位穿米色长裙的女子，女子带着宽檐帽，一头长发落下，手里提着购物筐，被伏黑甚尔的视线威慑，女子似乎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
    葵生注意到伏黑甚尔的变化，她抱着儿子看过来：“怎么了？”
    那个米色长裙的女子微微欠身行礼：“抱歉，只是看到你们一家很美满的样子，想到我的孩子，所以……”
    葵生看了看面沉如水的丈夫，她笑了笑，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伏黑甚尔身侧和这女子寒暄：“您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可能吧，出生后我就没再见过了。”
    女子微微低头，宽檐帽遮挡了额头，因为过于悲愁，她的眼眸垂下去，只看得到睫毛颤动着：“孩子的父亲带走了他，不知道悠仁是否好好的……”
    葵生语气轻快地说：“您的孩子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穿着米色长裙的女子似乎被鼓舞了，她笑着点头：“谢谢。”
    然后她拎着购物筐离开了。
    葵生这才低声问伏黑甚尔：“……怎么了？”
    伏黑甚尔沉默了一会才说：“没什么。”
    虽然那个女人没有咒力，也没杀气，但伏黑甚尔多年出生入死所拥有的、不讲道理的直觉在冥冥之中提醒他，那个女人很危险。
    葵生抱紧了儿子伏黑惠：“东西采购得差不多了，回家吧。”
    伏黑甚尔想到家里的宅子有结界庇护，就点点头：“嗯，我们回去。”
    当伏黑甚尔和葵生开车离开后，隐在暗处的羂索若有所思。
    那就是伏黑甚尔的妻子吗？羂索的眼神在某个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九十九由基既然带着人伏击他，那就不可能达成合作了。
    天与咒缚是唯一能打破宿命的存在，羂索想，他也需要做二手准备了。
    瑛纪并不知道某个额头有疤的混蛋已经溜达到弟弟身边了，二月初，他终于搞完了禅院家的各种新年应酬，回到禅院本家，瑛纪瘫在家里的榻榻米上，完全不想动。
    禅院直毘人听着族人汇报以及从各方搜集的信息，心中颇为满意，瑛纪在新年季的表现还不错，最起码没有出现【老奸巨猾】人设崩塌的情况。
    “将这些邀约都推了吧，不能推的就随便派个家里的人去应付一下。”
    禅院直毘人将几个特殊的邀约丢给族里的管事：“这小子在外面随便写文章，惹了一堆人找过来，还是太闲了。”
    虽然瑛纪自己不在意，但瑛纪的黑粉们还在持之以恒地骂瑛纪，一些行动力强的人找到了出版社，出版社自然严词拒绝泄露禅院瑛纪的住址，只表示愿意代为发信。
    但还有一些人根据禅院这个姓氏，直接找上了禅院本家。
    禅院家传承千年，总会认识文学、茶道、插花等艺术领域传承久远的大家族，禅院直毘人扫了一眼邀请函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所以他主动帮瑛纪挡了。
    比起什么小说，禅院直毘人更关心漫画剧情进度。
    他让人叫来瑛纪：“你的动画企划不是通过了吗？预告片都出来了，你有看吗？”
    瑛纪在家里只穿了一件黑色浴衣，他懒散地盘腿坐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没空。”
    禅院直毘人：“你这个最强鬼灵的动画制作委员会里还有我控股的公司呢，你好歹是原作者，不要老是休刊了，快点画连载，给动画增加一些热度啊。”
    瑛纪翻了个白眼：“我这么忙难道不是叔父你的错吗？我可是帮您解决了一半的新年季的应酬。”
    禅院直毘人很自然地说：“我都老胳膊老腿了，你可是年轻人，还是家里唯二的一级，你当然要出面。”
    随即老头话音一转：“好啦，新年季结束了，你去将文凭拿回家，然后老老实实地画漫画吧。”
    瑛纪耷拉着脑袋，用不爽的语气说：“不，我月底出国玩。”
    禅院直毘人惊了：“什么？又出国玩？”
    瑛纪不满地说：“我去年六月底出国，现在都二月初、快一年了，什么叫又？”
    “我去年和朋友约好了，二月底去莫斯科。”
    虽然瑛纪记得提前打招呼了，但他也警告禅院直毘人：“要是总监部卡我的签证，那我就偷渡出国。”
    瑛纪对自己的毛子朋友们很有信心，只要一个电话，绝对有很多人帮他偷渡！
    禅院直毘人想了想：“你出去玩多久？”
    “一周吧。”瑛纪说：“谢肉节持续时间大概是一周到十天左右。”
    禅院直毘人说：“你要是能备稿三周，我帮你打申请。”
    瑛纪激动了：“就这么定了！！”
    瑛纪快乐地跑回城崎飞速画漫画，禅院直毘人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直到他让禅院亮介去帮忙办手续，禅院直毘人才知道，瑛纪居然不是一个人出国，而是和五条悟一起出国！！
    是的，五条家也在帮五条悟打申请，去的地方和瑛纪一样！
    禅院直毘人忍不住连线五条家的大长老：“五条悟才十三岁吧？他出国干什么？”
    大长老傲然道：“怎么？许你们家禅院瑛纪可以出国，我们家的五条悟就不可以吗？九十九由基是特级，我们家的悟大人也是！！”
    事实上呢？
    五条悟这么说的：“要么我自己偷渡，要么我找禅院瑛纪带我一起出去玩，你们二选一吧。”
    啊，熟悉的二选一，虽然五条长老对禅院瑛纪非常警惕，但如果出国在外，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禅院瑛纪反而是比较靠谱的、可以互相帮忙的强大咒术师。
    于是五条长老只能胃疼地同意了。
    “但我有要求，我需要和禅院瑛纪订立束缚，防止他在国外和诅咒师勾结、继而暗害你。”
    五条悟心说禅院瑛纪是0咒力，不可能订立束缚的。
    五条悟略一沉吟就道：“不如我亲自和他订立束缚，即便有突发情况，我们也可以立刻调整束缚内容。”
    五条长老这才不说什么了。
    总监部接到瑛纪和五条悟出国的申请，第一反应是拒绝。
    五条悟说自己要去莫斯科玩，总监部考虑到小少年的年龄，他们信了，但禅院瑛纪说要去玩，总监部一万个不信！
    查！仔细查！禅院瑛纪要去见的朋友都是什么货色！！
    这一查，反而拔起萝卜带出根，查到了尾崎红叶的武器走私线路，查到了最近总监部辅助监督们新拿到的各种高科技联络器、感应器、探查器等等全都来自毛子的走私网络——尾崎红叶的业务客户在持续扩大，总监部下属组织也会到她那订货。
    总监部倒吸一口冷气，好一个禅院瑛纪！
    他去年在美国根本不是和妹子拉小手，人家是在拓展业务，拉拢国外组织，甚至即将从供货源头卡住总监部的工作人员的武器渠道！
    这么一想，五条悟一定要跟着去莫斯科就有了全新的解释：五条家也想和国际接轨，争取和国际地下黑势力达成合作联系！！
    总监部高层紧急开会讨论这件事，他们先试探五条，希望从五条这边拿点内幕消息。
    然而五条长老什么都不知道，五条悟一心想着出国玩，更是连声催促总监部快点批准，绝口不提走私的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
    总监部高层顿时心生危机感。
    一个禅院瑛纪已经让他们很头疼了，现在五条悟开始成长，不仅抓住了家里的权柄，甚至开始朝着国际拓展家族势力了吗？
    甚至五条悟的保密工作做的超级好，还完美地敷衍了所有试探，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关于武器走私渠道的事！
    如果说禅院瑛纪还有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咒力稀少，没有领域，实力虽然强、却还没抵达其他咒术师无法触及的高度，那么五条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五条悟可是未来的最强啊。
    九十九由基是特级，是因为她的确到达了特级咒术师的层次，可五条悟是特级，是因为咒术界最高等级是特级！
    如果上面再来个超特级，五条悟的等级肯定会继续上升！！
    一时间，五条悟反而成了总监部如鲠在喉的心腹大患。
    这时有人提了个建议，说禅院瑛纪是通过高原咨询公司插手总监部的后勤，不如他们总监部联合加茂家一起开个新公司？
    “禅院掌握了先机，五条悟和禅院瑛纪达成合作，被丢在一边的加茂家想必很焦虑吧？我们可以扶持加茂家，让御三家内乱！”
    总监部高层觉得这主意不错，但问题来了，国际地下黑恶势力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就算总监部和加茂家族联手成立了新公司，他们怎么联系国外黑帮？怎么建立新的走私渠道？怎么保证自己不会被黑吃黑？
    国外黑帮组织拿钱不干事是常态，难道总监部还要派咒术师假装诅咒师、用咒灵威胁对方？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找诅咒师呢！！
    当年五条悟刚出生就被挂悬赏，可见总监部和地下黑市的诅咒师肯定有联系。
    总监部高层思考再三，先确立了【拉拢加茂再成立一个公司】的想法，并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一个负责阴暗面业务的总监部中层管理。
    然而没人知道，金色涟漪在那个哥们背后一闪而过。
    尾崎红叶通过瑛纪给出的任务报告，推测出了一些总监部的猫腻，她列出了一份名单，整个新年季，兰堂都在京都盯梢这些人，而现在似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然后搞笑的事出现了。
    这哥们是羂索的人，而羂索联系了费奥多尔。
    没办法，谁让羂索在国外找的情报贩子也是死屋之鼠呢，这才是真正的生态闭环。
    费奥多尔正在按照瑛纪给的名单找人谈话聊天。
    提笔骂瑛纪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搞文化的学者，但也有一些人是真的认可物哀美学的。
    对于那些只是为了骂瑛纪而写小作文的人，费奥多尔懒得搭理太多，他只是将这些人的旅游目的地从美国改成了中东伊拉克，相信在枪林弹雨之中，这帮人一定会明白日常生活的美好。
    但对那些真心实意地想【漂漂亮亮死】的人，费奥多尔可没有半点怜悯，他不仅不劝导，还主动帮他们出主意，如何在死的时候再拉上一批人一起走奈何桥。
    费奥多尔就像散播瘟疫的死神，一路收割着生命、财富和各种情报，赚得盆满钵满。
    他还想着，禅院瑛纪真是自己的财富密码，要不要将禅院瑛纪也拉到死屋之鼠组织里呢？
    就在这时，他接到代表总监部的某个哥们的联络。
    费奥多尔有点惊讶，他忽悠人的时候绝对是怀揣着满足他们的想法行动的，都心满意足了，应该不会有咒灵诞生吧？怎么就被总监部找上门了？
    等费奥多尔听完了那哥们的要求，柔弱小白帽差点笑岔气。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他立马同意帮忙联系武器渠道，但又表示需要时间，希望总监部能理解。
    这哥们得了费奥多尔的承诺，立刻给总监部打报告。
    总监部高层非常高兴，他们暗中联系加茂家主，于是当瑛纪和五条悟拿到出国许可时，一个名叫济世的公司成立了。
    是的，济世，这名字还是羂索二号提议的。
    他控制着那个总监部中层管理这么打报告：这可是禅院瑛纪画的漫画里的主角所在势力的名字，我们可以用这个名字迷惑不明所以的普通咒术师，让他们认为这个公司也是禅院瑛纪的势力！
    总监部心领神会，觉得这主意不错。
    如果将来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名声臭了，那也是禅院瑛纪背锅，和总监部无关！
    由于这次总监部动作太快，费奥多尔也跟着出主意，五条家上下的注意力在五条悟出国玩这件事上，禅院直毘人在关注动画制作，以至于五条和禅院居然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公司的成立。
    只有从头跟到尾的兰堂发现了总监部在建立自己渠道的事。
    兰堂并不知道总监部联系的中间人是死屋之鼠，高原咨询公司和毛子哥们的走私渠道中间人是瑛纪，两边消息并不互通。
    兰堂神色凝重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听后倒是依旧稳得住。
    “没关系，就算他们有渠道又如何？”
    尾崎红叶冷笑道：“我看哪个走私港口敢运他们的货！除非总监部找官方、走官方的运输渠道，不管是横滨港还是横须贺、甚至是伊豆那边都和我们有合作关系。”
    对于竞争公司，尾崎红叶可没有互相竞争、互相进步、共同发展的想法，她只有一个念头：彻底打死！
    “实在不行，我们将这个济世公司的货抢了不就行了？”
    黑吃黑，这可是尾崎红叶的老本行，她现在洗白上岸当高档文化礼品（咒具）销售公司老板，但不意味着丢掉了过去的手艺！
    兰堂见尾崎红叶心有成算，就没再说什么，他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我三月打算去法国查事情，瑛纪先生答应帮忙了，他参加谢肉节后会和我一起去法国，这边的事……”
    这是兰堂去年就说过的事，尾崎红叶爽快地点头：“没问题，我让卡莲接手。”
    另一个小个子异能力者经常回横滨，尾崎红叶和森鸥外是合作关系，虽然合作开端有些黑色幽默，但合作到现在，不管是尾崎红叶还是森鸥外都很满意对方，觉得对面的家伙是个聪明人。
    既然双方有意加深合作关系，那么一个联络人就是必须的。
    森鸥外倒是从未问过中原中也的消息。
    从他的角度推测，两边合作越顺畅深入，中原中也越会被调离得远远的，所以即便始终没听到中原中也的消息，森鸥外也没贸然打探情况。
    距离森鸥外正式成为首领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他彻底站稳脚跟，不断发展森会社，让森会社成为横滨数一数二的黑色势力，成绩斐然。
    他甚至有空带着爱丽丝出门玩了！
    比如今天，森鸥外本来带着爱丽丝去喝咖啡吃小饼干，吃到一半，他接到下属说又抓到一群人贩子。
    森鸥外索性让爱丽丝当诱饵，在得力部下钢琴师的居中调度下，森会社成功将这群人贩子集体沉海，同时卷走了这帮人的资金和渠道。
    只是当森鸥外带着爱丽丝去买小裙子的时候，在湍急的鹤见川水流中，一个漂浮的男孩从水里一晃而过。
    恰逢森鸥外心情不错，于是他指挥着爱丽丝去将人捞出来。
    然而当爱丽丝碰触到那个男孩时，爱丽丝消失了。
    森鸥外：！
    森鸥外看着男孩的眼神变了。
    与此同时，费奥多尔根据名单来到某处大户人家的宅邸前，他打听了一番，发现写信的人是个十四岁的男孩，而那个男孩在三个月前死于一场火灾之中。
    费奥多尔在男孩的脑袋上贴了一个自焚而亡的标签后，就继续看名单中的下一个名字了，他一边查名单一边漫不经心地想，拜禅院瑛纪所赐，远东的情报网络布置的差不多了，可以离开了。
    但在离开前……费奥多尔还想见一个人，一个名叫涩泽龙彦的异能力者。
    费奥多尔的理想是让全世界异能力者去死，自然非常关注各国能力者，别的国家有超越者坐镇，不好动手，可远东之地没有超越者哎！
    涩泽龙彦虽然不是超越者，但据说他被政府高层和特务科视作国家武器，费奥多尔当然要想办法搞清楚涩泽龙彦的能力。
    至于怎么见涩泽龙彦……想到自己新布置的情报网络，费奥多尔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在如此混乱而复杂的暗涌之中，明面上的局势依旧平稳无一丝波澜，似乎天下太平，岁月静好。
    瑛纪和五条悟坐上了飞机，目的地，莫斯科。
    飞机上，瑛纪问五条悟：“会英语吗？”
    五条悟：“当然会。”
    瑛纪松了口气，他的英语虽然磕磕巴巴，但经过了美国之行，普通交流是没问题的。
    “我听说大城市可以用英语，一些年龄大的、小城镇的人不会英语，只会说俄语。”
    五条悟兴奋地说：“怕什么？你在莫斯科不是有朋友吗？”
    瑛纪一想也对，就放松精神了，他又问五条悟：“那边超冷，零下三四十度，你带够衣服了吗？”
    五条悟满不在乎：“我有无下限。”
    瑛纪诧异问：“24小时？”
    五条悟傲然道：“当然！”
    瑛纪这才不说什么了。
    只是等两人下了飞机，真切感受到莫斯科【冻人】的一面后，五条悟才有点后悔。
    真的、真的太冷了。
    五条悟很诚实地打开行李箱，又翻出一件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了球。
    瑛纪哈哈笑：“不是可以依靠无下限吗？”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又没遇到战斗，也不是做任务，我干嘛现在开？”
    开无下限很烧脑，身边还跟着很厉害的禅院瑛纪，五条悟干嘛耗费咒力和精力直接开无下限？
    然后五条悟狐疑地看着瑛纪：“你不觉得冷吗？”
    瑛纪穿着两层羊毛衫，外面也裹了一件羽绒服，但他没拉拉链，开着前襟，下身只穿了一条单裤子，脚上是牛皮靴，踩雪专用。
    瑛纪打个哈哈：“冷啊。”
    但现在有太阳，所以瑛纪不觉得冷，等太阳没了，他们也到酒店了。
    两人正说着呢，许久不见的、名为叶卡夫的饭店老板开车来接瑛纪了。
    见到瑛纪后，两米二的大毛子高兴地给瑛纪一个熊抱：“欢迎！你会喜欢这里的！”
    瑛纪笑着将五条悟介绍给叶卡夫，叶卡夫和五条悟握了握手，发现小少年的手很冷。
    “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吗？”
    毛子大汉很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喝一口暖暖吧。”
    瑛纪连忙挡住了：“不行，他才十三岁。”
    毛子大汉惊讶地打量着五条悟的身高，一米六！他还以为这小子有十五六了呢。
    每一个小少年都会对酒这玩意儿产生好奇，五条悟也不例外。
    五条悟抗议：“只是尝一口！天太冷了！”
    瑛纪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只能一口。”
    五条悟嘿嘿笑，他试着喝了一口，瞬间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喉咙处燃烧起来，继而整个脑袋嗡一声懵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宰是从水路从北到东京，坐船最快，入港是横滨，所以还是会从森老板那过一下的。
    +
    等伏黑惠长大后。
    甚尔：看到父亲这一栏的空格了吗？你想填谁都行。
    伏黑惠：？？？
    第114章
    瑛纪被五条悟的垃圾酒量惊住了。
    叶卡夫拿出的酒瓶子只有三四十度, 并不高，这也是瑛纪最终同意的原因。
    并不是毛子哥们不喝高纯度酒，而是他想着来接朋友, 又是在莫斯科市内开车, 不方便喝高度数酒。
    但瑛纪是真的没想到, 五条悟的酒量这么差, 真真是一口就完蛋了！
    叶卡夫也傻眼了, 他遗憾地摇头：“禅院，这是你弟弟？和你的酒量差太远了吧？”
    瑛纪无奈地说：“他不是我弟弟, 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没想到他不能喝。”顿了顿，瑛纪翻了个白眼：“他也不到喝酒的年纪。”
    瑛纪只能背起五条悟，叶卡夫帮忙推行李, 两人离开机场, 将五条悟放在车子后座, 瑛纪坐在前面副驾驶，叶卡夫脚踩油门, 车子冲了出去。
    车子速度极快，眨眼间就上了二百五，叶卡夫一边开车一边喝酒, 没一会体温和兴致都上来了，他示意瑛纪打开车子前的盖板, 瑛纪成功在里面找到一瓶伏特加。
    瑛纪开瓶喝酒，和叶卡夫谈天说地, 叶卡夫还提了尾崎红叶，说多亏瑛纪介绍，他们组织赚了不少钱云云。
    瑛纪漫不经心地问：“组织？你们是专门做武器走私的吗？”
    叶卡夫哈哈笑：“不止, 什么都做，不过武器走私最方便，我们这边的AK47只需要3美元一把，太便宜了。”
    瑛纪听过就忘，他这次出门有总监部开证明，不需要兰堂的亚空间帮忙，可以直接带秋月刀过安检，身上也穿了防护咒具，不怕火拼。
    瑛纪想到九十九由基说过美利坚武德充沛，就道：“这么便宜吗？那你们岂不是人均一把？谢肉节的时候不会有人闹事吧？”
    叶卡夫拍着胸脯表示：“这里可是莫斯科！”
    瑛纪以为是说首都最安全，下一秒叶卡夫就说：“恐怖分子最爱袭击的地方，出事的概率还是蛮高的。”
    瑛纪：“……”
    叶卡夫又说：“所以我们不在市内广场庆祝，在郊区的村庄里。”
    毕竟混的行业有些黑，若是在莫斯科内搞什么组织聚会和庆祝，容易招来国内安全部门的【亲切问候】。
    瑛纪表示自己涨姿势了。
    叶卡夫带着瑛纪来到酒店，瑛纪订的酒店在莫斯科市最繁华的街道，叶卡夫将人送到后问瑛纪：“要我将车子留给你吗？”
    瑛纪摇头：“算啦，被交警拦住了，我可没有你们这边的驾照。”
    叶卡夫又道：“我们这边天黑的早，你们一会可以去附近的广场转转，明早我来接你们去我们的地盘玩？”
    瑛纪笑着应了：“行，之后你来安排行程。”
    瑛纪办理入住后，将呼呼大睡的五条悟丢到床上，他给家里人发消息表示一切顺利，还将五条悟喝醉后红扑扑的脸拍下来发给了五条相彦。
    五条相彦发来一个问号，瑛纪回复：一杯倒，没想到悟居然不能碰酒！
    五条相彦发了一连串感叹号，指责瑛纪居然让五条悟喝酒。
    瑛纪无奈地将莫斯科当地温度发了过去：太冷了，让他喝一口活血，没想到直接醉过去了。
    五条相彦只能发来一堆省略号。
    想必以后五条家绝对会禁止五条悟碰哪怕一滴酒的。
    瑛纪等了大约一小时左右，加上之前从机场来莫斯科的时间，中午时五条悟终于醒了，看他还有些癔症，瑛纪拿出毛巾浸了冰水，直接盖在了五条悟的脸蛋上。
    五条悟瞬间清醒了：“嗷！冷死了！”
    瑛纪笑嘻嘻地说：“你可醒了，再不醒，我就只能背着你下楼找吃的了。”
    瑛纪可不敢将五条悟一个人丢在酒店。
    五条悟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好：“那个酒有问题？”
    瑛纪噗的乐了：“……不，只是你的酒量太垃圾了。”
    五条悟怏怏地洗了把脸，他嘟囔说：“我在家偷偷用筷子沾了酒喝过一点，明明没事的。”
    瑛纪哂笑：“清酒的度数能有多高？你还只沾了一点。”
    十五六度的酒和三四十度的酒，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
    瑛纪又说：“这边人喝的度数高，因为只有高度数纯酒在零下三四十度时不会冻起来，别的酒都成冰块了。”
    他着重提醒五条悟：“既然你不能喝，那你要小心点了。”
    五条悟记下了，事关自己的安全，他还是很严肃的。
    “出去吃饭！”五条悟又兴奋起来：“我醉过去了，没看到来路的样子，我们出去玩！”
    瑛纪欣然赞同：“好。”
    瑛纪和五条悟愉快出门吃饭，他们品尝了本地美食，然后按照旅游指南，看了皇宫、广场和国立博物馆，还去参观了莫斯科大学，又去当地最大的购物广场滑冰玩。
    五条悟玩上头后就不在意气温了，莫斯科的冰淇淋好吃还便宜，这一路上五条悟的嘴巴就没停过，他还喜欢上了溜冰，在广场上踩着冰刀鞋到处乱跑。
    瑛纪没有阻止五条悟，因为他的画风和五条悟一模一样！
    比起五条悟只能吃冰淇淋，瑛纪大衣兜里放满了各种没见过的酒瓶子，喝一瓶丢一瓶，有在广场玩乐的青年见到瑛纪身上这么多酒瓶子，立刻兴奋地凑过来拼酒喝。
    瑛纪来者不拒，在他喝倒第十二个青年时，五条悟也尝完了整个购物中心、周边商贩以及露天贩卖的所有冰淇淋。
    于是瑛纪和五条悟来莫斯科第一天就在广场出名了，一个代号伏特加，一个代号冰淇淋。
    夜深了，五条悟和瑛纪依旧很精神，此刻广场玩乐的人们画风突变，从一个个俊男美女变成了穿着阿迪、身上全是纹身的酷哥，找瑛纪喝酒的人也变成了拳头有碗大的筋肉大汉。
    瑛纪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区别，倒是五条悟发现气氛不太对，只是五条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他吃了那么多冰淇淋，精神和脑子都很好，索性开了无下限，踩着冰刀鞋和一个个来找他一起溜冰的美女玩冰上飞翔。
    要承认一件事，五条悟的眼睛真的超级漂亮，清澈中透着旷远、悠久和冰冷之意，如无喜无悲的天空，只是注视着就有种沉溺进去的错觉。
    漂亮妹子们集体去找五条悟玩耍，筋肉大汉们集体找瑛纪品酒，他们俩的体力多好啊，直接从凌晨浪到天明。
    叶卡夫得了道上兄弟们递来的消息，直接来广场接瑛纪。
    看到依旧神采飞扬的瑛纪和叼着冰棍的五条悟，叶卡夫竖起拇指，满脸都写着服气二字：“上车，去我们那玩！”
    瑛纪满身酒气地上车了，五条悟踢掉冰刀鞋，上车后问叶卡夫：“就这？除了滑冰喝酒跳舞，有别的玩的吗？”
    叶卡夫觉得不能让国外的朋友小瞧，他拍着胸脯说：“我们那边凿开了河上冰盖，比一比水下憋气如何？顺便捞点鱼吃。”
    五条悟骄傲地抬起下巴：“比就比！”
    有万能的无下限，不怕！
    车子一路向郊区开去，五条悟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雪景，心情极好。
    临近节日，城市里的人都在庆祝谢肉节，到处洋溢着快乐的情绪。
    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仿佛连咒灵都被冻住了，入目的一切居然干净得不可思议，哪怕六眼同样高速运转，可接收的信息却少了很多，极大减轻了五条悟的负担。
    车子开着车窗冷风吹进来，瑛纪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边，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一点都不冷。
    五条悟开着无下限，六眼的负担小了，又满肚子冰淇淋，他也察觉不到风的温度。
    只有倒霉的叶卡夫，虽然喝了伏特加御寒，可是一直吹冷风……
    他干巴巴地问瑛纪和五条悟：“你们不觉得冷了？”
    瑛纪&五条悟：“不冷啊！”
    叶卡夫：可恶！他居然输了！
    车子一路向郊区开去，穿过满是冰雪的公路，他们进入了一座村落，村落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身形魁梧的大汉，村落中央有一片空地，那里围了一群人，气氛很是热烈。
    叶卡夫介绍说：“这都是我的兄弟，大家凑一起玩摔跤呢。”
    如果说莫斯科广场的庆典是有秩序的、快乐的、轻松的，那么乡下村庄里的庆典就真的是狂欢了。
    刚开始是两个人在场中摔跤，很快发展成一群人摔跤，再后来变成了斗殴，偏生这帮斗殴的人还都笑呵呵的，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瑛纪和五条悟才不会掺和这种低级斗殴呢，他们俩作为客人，被客客气气地请到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围观并点评这帮果着上身在雪地里翻滚的大汉们。
    “这人的实力最强。”
    “我觉得他也有潜力。”
    “他这一拳真够给力。”
    “啊呀，他后背纹了栅栏，什么意思？”
    “蹲过局子的意思吧。”
    “……”
    事情到这里，还算是一场愉快的玩乐之旅。
    坏就坏在不知道哪个围着围裙的大妈塞给五条悟一把糖，而五条悟吃的时候没注意，吃到嘴里了才发现这糖是夹心的，里面放了酒。
    好在夹心糖里的酒度数低，还掺了巧克力，所以五条悟没有直接醉倒，但不好的是，他开始发酒疯了。
    ……神特么吃夹心糖吃醉发酒疯。
    本来瑛纪还能笑呵呵地看着五条悟释放苍，将一堆堆筋肉大汉们黏成团滚地上，但当五条悟high上头，从打苍变成打赫时，瑛纪终于笑不下去了。
    同时，那帮最初笑话五条悟酒量差、是菜鸡的叶卡夫等老混子们也都变了脸色——五条悟一个赫下去，直接平推了一排建筑的房顶。
    ……庆幸吧，这小子虽然醉了，还记得不能打人。
    瑛纪见状不妙，他可不想节假日帮忙盖房顶，索性直接用了读档，
    回到五条悟吃糖之前不就行了？十分钟时间，代价不到俩小时，瑛纪出得起。
    于是时间开始倒流，回到五条悟和瑛纪坐着嗑瓜子的时候。
    这一次，在五条悟接过那把糖的时候，瑛纪伸手要了过来：“我看看是不是夹心糖，万一里面掺了酒，你又要醉了。”
    五条悟怔了怔，他看着瑛纪夺走自己的糖，不爽地说：“我只是不能喝多，能做夹心糖的酒肯定是低度数，又只一点，怎么可能喝醉。”
    瑛纪心下呵呵，怎么不可能喝醉？那是哪个小混蛋打赫的？
    说到赫，瑛纪问五条悟：“对了，我的实力提升了，你呢？有进步吗？”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我最长能维持三天无下限了。”
    否则他也不敢直接跟着瑛纪出门。
    “赫呢？我记得上次你打的时候失败了？”瑛纪问。
    五条悟：“还是时灵时不灵，我最近进入生长期，咒力量每天都在增多，每天都要重新计算术式，有点烦。”
    虽然嘴上说着烦，五条悟倒是挺期待的：“等我身体发育稳定下来，别说赫了，家里秘传的招式也能自然而然地掌握了。”
    瑛纪松了口气，他说：“等你稳定了，咱们再练练。”
    五条悟爽快地点头：“行！”
    然后他突兀用了一个苍，将瑛纪手里的夹心糖吸入手中，得意地笑：“哈！我赢了！”
    瑛纪的脸色刷得变了：“还给我！”
    “抢我的糖还有理了？”
    五条悟直接用无下限上天，他一边吃糖还一边嘚瑟：“来追我啊！你不是能飞吗？来啊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怎么飞的！”
    瑛纪二话不说放咒具飞上天，瑛纪本来就喝了很多酒，飞上天后，他的智商也被狂风吹走，真的和五条悟玩起了抢糖游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五条悟又一次喝醉了。
    瑛纪看着在天空乱飞乱打苍和赫玩的五条悟，抹了把脸，只能继续读档。
    这一次，当那个围着围裙的大妈再一次来塞糖时，瑛纪主动说：“悟对酒精过敏，这糖没酒吧？”
    那个大妈听后将手里的糖塞进围裙，转而拿起了另一把软糖：“那吃这个吧。”
    瑛纪总算松了口气。
    但五条悟看着手里半透明的软糖，他用力嚼糖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吃糖了吧？吃的糖也不是这个口味啊。
    中午，一张张桌子拼接起来，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
    叶卡夫着重邀请瑛纪和五条悟品尝薄饼，这是一种本地美食，里面夹了拿吞鱼和黑鱼子酱，入口满嘴鲜香，非常好吃。
    每一种薄饼里的馅料都不同，瑛纪和五条悟全吃了一遍，瑛纪偏咸口，五条悟自然偏好吃芝士牛奶和果酱的甜口薄饼，两人吃了肚子浑圆，正休息时，叶卡夫招呼瑛纪和五条悟去附近的河面玩。
    十几条哈士奇拉着雪橇冲了过来，狗子们又肥又壮，凑到瑛纪和五条悟身前嗅来嗅去。
    瑛纪兴致勃勃地逗弄哈士奇们，五条悟却坏心眼地开着无下限，故意和狗子们玩【你扑不到我】的游戏，没一会就调戏得狗子们怀疑人生。
    叶卡夫见到这一幕，小声问瑛纪：“你这兄弟是异能力者？”
    瑛纪正被一只大狗舔来舔去，他随口说：“他是咒术师，你就当是异能力者的一种吧。”
    叶卡夫了然，怪不得这么小就敢跟着朋友出来玩，说话态度还嚣张桀骜，原来是能力者。
    一行人坐了雪橇离开村庄，来到距离村庄二里地的河边。
    放眼望去，河面白茫茫一片，完全分不清河岸和河水的边界，叶卡夫提醒瑛纪：“别看现在冰面都冻住了，但下面还是水，你们在冰面上走的时候小心踩空掉进去。”
    如今河面被冰封，一旦被冲入冰面下的水流里，那基本就凉凉了。
    瑛纪和五条悟听了就忘，俩人都不觉得自己会被冰封在河下，也都不认为被冰封了还跑不出来，一个炮轰一个斩击，区区冰面怎么可能封住他们。
    酒足饭饱的大汉们兴致勃勃地开始凿冰挖洞，很快他们挖出了一个可供两人出入的冰洞，下面果然有流动的水。
    一个哥们往下面丢了捆着锚的绳索，试探着丢进去了几十米后，上面几个大汉将绳索捆在雪橇车的栏杆上。
    然后他们掏出了六发子弹的左轮，准备玩轮盘。
    瑛纪和五条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倒是叶卡夫笑着解释：“没子弹，只有墨水弹，红墨水就下冰，蓝墨水就等在岸上。”
    五条悟拉长语调：“你们为什么玩这个？”
    叶卡夫若无其事地说：“反正以后总要玩真的，不如提前锻炼一下。”
    “这么刺激的吗？”
    五条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很快【看】到了红蓝两色墨水。
    瑛纪用胳膊撞了一下五条悟：“你要玩吗？”
    五条悟无所谓地说：“玩不玩都一样。”他能看清啊。
    瑛纪同样对喷一身墨水没兴趣，但他对冰下很感兴趣，于是他主动举手说：“我没玩过冰下，我想试试。”
    叶卡夫的伙伴们对瑛纪如此大无畏地尝试态度予以鼓励，但考虑到瑛纪没玩过，他们也不知道瑛纪的身手如何，就拿了一个绳索，一头缠在绳子上，一头缠在瑛纪身上，防止瑛纪真的被地下水流冲走。
    瑛纪脱了外套和羊绒衫，只穿了一件里衣就下水了。
    毛子们纷纷竖起拇指，表示瑛纪是真男人。
    事实上瑛纪里衣内穿着防护咒具，这玩意不仅护身，多少也能御寒，而且水里肯定比外面温度高，当然不会太冷。
    瑛纪戴了护目镜，水下非常昏暗，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水并不浑浊，尤其是远处河心的冰面比较薄，有淡淡的微光透过冰层射入水中，反而让昏暗的世界里多了一抹浅而深邃的蓝。
    冰层凝固在水面，宛如此起彼伏的山峦，绵延到无尽的远方，周围静谧极了，世界安静下来，举目四望，只有自己一个大型生物，仿佛误入了未知的新世界。
    瑛纪看的入迷，此情此景真的太美丽了。
    但仔细观察，四周的水其实流速较快，只是瑛纪有绳索固定，停留在一处，四周深浅不一的蓝黑色始终不变，这才好像没有变化。
    瑛纪擅长在天空中飞翔，也在伊豆海边潜水，更在大洋中和咒灵大战三百回合，水性自然极好。
    此刻他顺着水流起起伏伏，身姿灵巧如鱼，几乎不怎么用力，就能轻松游出很远。
    瑛纪正玩着呢，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漆黑的深水，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是河狸。
    河狸嗅到了瑛纪身上不属于冰下世界的味道，好奇地过来查看。
    黑灰色的河狸游过来，圆圆的脑袋试探着碰触瑛纪，在自然生物的感知里，瑛纪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感觉，像是小太阳。
    不过随着瑛纪在水中停留的时间变长，身上阳光的味道越来越少，于是河狸有离开的意思。
    就在此时，瑛纪发现冰洞上落下几个鱼钩，鱼钩上还挂着肉，河狸立刻被肉吸引，游到另一侧去吃肉了。
    瑛纪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河狸吃了第一块肉，第二块肉，第三块……在吃第四块的瞬间，一道漆黑的鱼叉从冰洞处猛地刺了下来，直接将河狸刺了个对穿！！
    瑛纪吓了一跳，他嘶了一声，心说好家伙，叶卡夫这混蛋也不怕刺错人！
    瑛纪看到河狸扭动身体、鲜血四溅的样子，还是用了读档，让时间回到了几秒之前——河狸是被瑛纪的味道吸引过来的。
    这一次，当河狸游过来时，瑛纪反手拍了一下小河狸的脑袋，让河狸被水流卷向了河水深处，随即瑛纪拉着绳索窜出了冰洞。
    瑛纪上岸后，有人直接递来一瓶伏特加驱寒，瑛纪咕嘟咕嘟喝掉，叶卡夫招呼瑛纪：“下面好看吧？”
    瑛纪重重点头，他满脸兴奋之色：“景色超级美丽！太棒了！”
    五条悟蹲在冰洞口，他看了看冰洞，再看了看瑛纪，脸色有些凝重。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五条悟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自从吃糖的不协调开始，五条悟就已经提高了警惕。
    五条悟遭受了太多次暗杀，六眼又赋予了男孩超强的敏锐和感知，在战斗和祓除咒灵这等正事上，五条悟向来靠谱。
    五条悟开口：“是吗？这么好玩？那我也下去看看。”
    既然是第二次出现不协调的感觉，那就仔细查一查吧。
    瑛纪连声卖安利：“去啊去啊，叶卡夫，有新的护目镜吗？”
    叶卡夫拿来装备，他狐疑地看着五条悟：“你小子下潜过吗？会闭气吗？”
    五条悟：“我玩过潜水。”
    瑛纪跟着点头：“我带他玩过。”
    叶卡夫这才将装备递给五条悟：“注意时间和呼吸，不舒服了就赶紧上来。”
    五条悟跳下了水，一分钟不到他就上来了。
    这一次白发男孩脸上满是震撼和兴奋之色。
    “太美丽了！！”他翻来覆去地重复：“景色太干净太纯澈了，好美！”
    仿佛只会说美丽这个词，再没有其他形容。
    瑛纪哈哈笑，摸了摸五条悟湿漉漉的脑袋：：“那你多看一会吧。”
    五条悟索性要了个氧气瓶，噗通一声跳坑里，在冰下面不出来了。
    瑛纪见五条悟玩的开心，就没再注意，这边叶卡夫带来的小伙子们也玩了起来，他们互相拿枪喷墨水，很快大家都是一身蓝。
    中奖了红墨水的小伙去冰下捞鱼，没有收获就不准上来。
    瑛纪和一个年级较大、没参与游戏的老伯说：“那最后只要玩了的人都会下去吧？”
    那老伯笑呵呵地说：“是啊，如果一直有人被喷蓝墨水，反而会被嫌弃。”
    但就在此时，一个大笑着开枪的小伙面色陡然扭曲起来，并尽量抬高枪口：“避开！”
    原来那小伙开枪的瞬间就发现手感不对，他打出的不是墨水弹，而是实心的！
    这么近的距离，会死人的！！
    下一秒，那小伙面前的青年胸口绽放出血色花朵，周围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瑛纪当机立断直接读档了。
    那小伙开枪后尽力调整枪口位置，子弹打在对面青年肺部，并非心脏，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完蛋。
    瑛纪用了读档后，让时间回去了几秒，趁此机会，他猛地抬手斩下。
    咔嚓，冰面上出现一道裂缝，继而冰面坍塌，当那小伙开枪后面色扭曲示警时，他对面的青年一脚踩空，整个人向下掉入冰水里，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下一秒几个人连忙去捞人，那小伙哆嗦着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有人替换了枪械！！”
    叶卡夫面色铁青，出了这种事自然没法继续玩了，瑛纪只能拉动冰面旁边的绳索，试图叫五条悟上来。
    只是好半天，五条悟都没动静。
    瑛纪心中升起不安，五条悟怎么了？
    他略一犹豫，决定下去看看。
    殊不知五条悟此刻正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
    他在水里一直是仰面看冰层的状态，六眼正好【看】到那个小伙开枪伤人的画面。
    当时五条悟已经准备上浮了，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开始倒转，倒下的青年站了起来，开枪的小伙又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枪械。
    只不过比起上一次，这次冰面上被人为地斩出了一道裂缝。
    然后青年跌落冰缝，躲过了子弹。
    五条悟都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的脑袋像是炸开一样，饶是五条悟常年接收海量信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烧脑，此刻也痛苦地蜷缩起来。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有幼年被奉为神子的画面，有十几岁出任务的事，但人生最鲜明、最美好的开端肯定是高专吧？
    在高专，他遇到了一生挚友夏油杰，认识了家入硝子，他们打打闹闹，快活而美好。
    然后一切在高专二年级时戛然而止，天内理子被伏黑甚尔杀死，夏油杰成为诅咒师，自己收养伏黑惠，开始了一个人漫长的奋斗。
    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拯救向他伸出手、想要被拯救的人。
    夏油杰最终还是死了，五条悟送别了挚友，他心里希望有人能追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只可惜他暂时没机会看到这一幕了。
    狱门疆里的时间是凝固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五条悟睁开了眼睛。
    冰下的世界是黑中透着蓝，和狱门疆不太一样。
    下一秒，眼前黑蓝色的世界被人分开，有光落下来。
    只是在看到这人的瞬间，五条悟的头皮都要炸了。
    这人有着伏黑甚尔一样的脸！
    PTSD之下，五条悟下意识地做出弹指的动作。
    茈——！
    第115章
    茈是什么？
    茈是即便在五条家也很少有人知道的、独属于六眼的秘术, 是将苍和赫叠加在一起的超强攻击，是五条悟最强招式。
    此刻见到入水冲来的禅院瑛纪，五条悟下意识地打出了茈。
    主要是这张脸真的太刻骨铭心了啊！
    但五条悟打完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打错人了！！
    突兀涌现的二十八年的记忆太过沉重, 居然短暂地压制了成长到现在的十三年记忆, 让五条悟产生了错觉：已经下地狱的伏黑甚尔爬出来砍狱门疆了！
    但五条悟不愧是五条悟, 拜六眼所赐, 五条悟还是要比伏黑甚尔更快明悟到：他获得的是未来的记忆, 而不是什么重生。
    五条悟常年高速处理六眼看到的无数信息，他的大脑思维运转速度快得无法想象——比如一秒想到高专三年记忆什么的——在打出茈的一瞬间他发现不对，本能地转移了攻击方向, 同时开始收束咒力, 尽可能降低攻击力度。
    瑛纪的反应速度也极快，他直面茈的瞬间立刻准备读档——仓促之间他根本砍不开这么可怕的能量波, 不如直接读档重来——然后瑛纪看到了五条悟抬手的补救动作。
    既然五条悟做了补救, 瑛纪心随意动, 全身肌肉发力的同时左手打出咒具, 几乎是在他做完这些的同时，巨大而可怕的能量波冲击出来，将周围的水流强行分开。
    瑛纪的身体如一抹轻盈的树叶, 伴随着可怕的水流呼啸卷动，自然而然地被卷到了水流深处，继而避开了这一招。
    五条悟清晰地捕捉到了瑛纪的动作。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好漂亮柔和的规避动作，不仅借了水流的冲击, 还借助了五条悟的咒力冲击带起的水花, 几乎将所有攻击都卸掉，如融入了自然一样轻盈柔软。
    轰隆——
    五条悟的茈打出了一个斜线，正好避开了上方有人的位置, 可怕的水流一飞冲天，将附近的冰面全部掀开来。
    冰面上的叶卡夫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只看到水下突兀出现一片真空地带，无数水流和水花在飞舞溅射，形成一个圆形的外壳，而白发少年倒立其中，万物不沾。
    紧接着，大约二三十米的位置，一道剑光骤然亮起，继而冰面出现坍塌，被卷入水流深处的瑛纪打出斩击，破开冰面冲了出来。
    他踩着飞溅的水花从冰河水中踏步而出，冰棱翻飞之间，如一头黑色雄鹰轻盈落地。
    瑛纪收刀入鞘，经过瑛纪和五条悟的炮轰，此刻冰面出现多处裂缝，他大声招呼叶卡夫：“快离开冰面！要碎了！”
    叶卡夫这才猛地回神，看向瑛纪和五条悟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毛子哥们忙不迭拉着雪橇、扶着摔倒或者掉下水的人离开冰面。
    瑛纪一蹦一跳踩着碎裂的冰面跑到五条悟身前。
    五条悟已经从水下跳了出来，他看向瑛纪，苍色眼眸里倒映着禅院瑛纪的笑容。
    兴奋、昂扬、激动以及战意十足。
    瑛纪大声问五条悟：“悟！这是什么新招数吗？好厉害！！”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瑛纪一言不发，这家伙没意识到刚才差点死掉吗？
    几秒后，没有等到回答的瑛纪脸上流露出迷惑之色，五条悟这才眨了眨眼，纯色的睫毛遮挡住了眼中的笑意。
    五条悟：“茈，是将苍和赫叠加起来的强大攻击招式。”
    瑛纪惊喜地说：“原来你在水下领悟新招式吗？恭喜！”
    下一秒，瑛纪反应过来，懊恼道：“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五条悟伸手抓住瑛纪的胳膊，直接将瑛纪从冰面带到河岸边。
    五条悟笑吟吟的：“是啊，的确打扰到我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完蛋了。”
    瑛纪自信地说：“我可以躲开的。”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说：“是让时间倒流吗？”
    瑛纪惊讶地看向五条悟：“咦？你察觉到了？好厉害，不愧是六眼。”
    五条悟有些不满瑛纪的反应：“等等，被我发现了秘藏的招式，你就这点反应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五条悟：“我没有秘藏啊，只不过我用了读档后，你们都不记得了而已。”
    五条悟：“……”这可太真实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你们？还有谁像我一样察觉到了？”
    瑛纪差点说出弟弟伏黑甚尔的名字，话到嘴边忍住了，只是含糊地说：“我家里人发现的。”
    五条悟拉长语调：“是甚尔？”
    瑛纪再度惊喜了：“你知道甚尔吗？”
    五条悟疑惑不已：“……怎么了？”
    瑛纪长出一口气，兴高采烈地说：“我老早就想向你介绍甚尔了，他是我双胞胎弟弟，但他好像很讨厌你，还禁止我向你提起他。”
    五条悟缓缓道：“哦，他禁止你向我提起他啊……”
    五条悟的心情好了一点。
    最起码自己承认的朋友并没有骗自己，而是伏黑甚尔那个狗东西先找到未来记忆，故意使绊子啊。
    五条悟试图套话：“你弟弟有说原因吗？”他用无辜的语气说：“我虽然知道他，但从没见过他，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瑛纪皱眉：“最早甚尔担心你暴露我没有术式，我说你不会说出去的，甚尔依旧不信，总说你会暗算我什么的。”
    五条悟呵呵笑：“我不会这么做的。”
    瑛纪跟着点头：“对啊，你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五条悟怔了怔，他再度看向身侧的禅院瑛纪。
    瑛纪说的是【不会在意】，而不是什么【我们是朋友】的话语。
    五条悟有种奇妙的感觉，不，以前就有了，只是有了未来的记忆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那就是禅院瑛纪这个人……非常了解五条悟。
    或者不是了解，而是很习惯、也擅长理解五条悟这类人的思维模式。
    强者很少会去思考弱者的处境和思维。
    因为对于弱者来说的麻烦，在强者眼中是那么简单、一目了然和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从出生起就有六眼、站在了所有咒术师顶点的五条悟永远都没机会明白普通咒术师的难处和想法。
    当然，普通咒术师也不会明白五条悟被六眼烧脑时的痛苦。
    但禅院瑛纪可以很自然地以五条悟的思维来看待事物。
    这可真是全新的体验。
    五条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他说：“后来呢？”
    瑛纪：“我说不通甚尔，只能强调你是我认可的好朋友，我相信你，然后甚尔就不妨碍我找你玩了，但他还是禁止我透露你的事。”
    “他说不想和咒术界有什么牵扯……”瑛纪撇撇嘴，“可我看他做任务赚钱挺开心的。”
    瑛纪这么吐槽了，却又理所当然地说：“不过我是哥哥，包容一下弟弟的任性是应该的，既然他不乐意，那我就不说呗。”
    五条悟感慨万千：“那家伙真是太幸运了，有你这么个哥哥。”
    虽然未来记忆繁多复杂，五条悟却处理得游刃有余，他已经飞速对比完了二十八年份记忆和现在十三年份记忆的差别，就是多了眼前这个禅院瑛纪啊！
    瑛纪却说：“是我幸运，能和甚尔成为双胞胎兄弟。”
    五条悟正要再说什么，远处叶卡夫小跑过来：“我们要回去了，你们还打算在这里玩吗？”
    瑛纪看向五条悟：“你说？要继续实验新招式吗？”
    五条悟摇摇头：“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确切来说是要细细思考一下记忆里的事情。
    一行人回到了村庄。
    此刻村庄里节庆的气氛荡然无存，毛子大汉们开始彻查为今日出行玩乐准备器械的人，以及这些器械的来源。
    鉴于瑛纪和五条悟展现的可怕实力，俩人被请到一处偏僻但干净、整洁还温暖的房间里休息，瑛纪和五条悟洗了个热水澡，有围围裙的大妈端着食物过来。
    瑛纪笑着谢过后招呼五条悟吃饭，五条悟吃着烤肉，冷不丁道：“中午你是不是也用读档……是这么叫吧？读档的能力了？我吃的糖不太对吧？”
    瑛纪立刻吐槽五条悟的酒量：“谁让你的酒量那么差？吃个酒心糖都能发酒疯，还用赫将宅子轰了，我可不想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里帮叶卡夫他们砌墙，所以直接读档了。”
    五条悟的关注点也很有趣：“只是因为这个，你就用读档？”
    瑛纪满不在乎地说：“但很好用，不是吗？”
    五条悟不置可否：“你这能力到底怎么回事？”
    瑛纪很随便地将自己的能力和代价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说：“只要不死，我就能挽回，很厉害吧？”
    五条悟立刻敏锐地发现了这个能力的缺陷：“可你的寿命总数并不会变长，你只是在透支未来而已。一旦你养成做什么都读档的习惯，你很快就会变成少年、童年，实力越来越弱，继而死亡。”
    “这是裹着糖衣的毒饵。”
    五条悟评价完后仔细观察瑛纪的骨头，他不确定地说：“你的成长年龄是不是也不对？你真的是23岁吗？”
    瑛纪爽快地承认了：“看出来了？我比实际年龄小一点，我小时候付出的时间比较多，刚开始出任务时用了几次，之后每次用都只是几秒的时间，影响不大。”
    五条悟微微眯眼：“伏黑甚尔知道你这么随便用吗？”
    瑛纪哼了一声：“他倒是不让我，但我答应不对他用，我自己怎么用是我的事，我可是哥哥！”
    五条悟噗得笑了，但他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超高的任务完成率难道是利用读档搞定的？”
    瑛纪点点头：“是啊，有些咒灵能力特殊，比如变成一团雾或者只要不达到某个条件就砍不到这样。”
    他很随意地说：“我的任务向来是最麻烦的，我又没咒力，当然要活用能力。”
    五条悟很有共同语言：“这倒是，我的任务是最难的。”
    说到这里，瑛纪冷不丁看五条悟：“对了，悟，你在水下遇到什么了？感觉你突然厉害了很多。”
    五条悟似笑非笑，禅院瑛纪的感觉挺敏锐的嘛，他故意说：“我一直都是最强的。”
    瑛纪摇头：“不是实力，而是……”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感觉变厉害了，想事情很全面，仿佛凭空多了几岁。”
    瑛纪狐疑地看着五条悟，向他求证：“当年甚尔也是突然变得胸有成竹，对上扇叔也很游刃有余，明明之前他还老是被扇叔骂呢。难道我的读档还能给你们增加智商吗？那为什么我没变聪明？”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发少年爆笑不已。
    瑛纪不爽地拿起硬邦邦的面包砸五条悟：“你笑什么？”
    五条悟随手接住面包，他笑吟吟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瑛纪嘟囔了什么就放过此事，他打了个哈欠：“困了，昨晚没睡，我先休息一会。”
    五条悟轻轻嗯了一声，他说：“我不困，你睡吧。”
    等瑛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后，五条悟才长出一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开始翻看手机里的短信和各种聊天记录。
    差别还是挺明显的，五条悟高速翻完各种信息，对比现在的自己和那份二十八年记忆中的自己……他发现另一个自己稍微有点蠢。
    也不是蠢，而是没人引导，直到夏油杰离开，五条悟这个人才骤然开始长大。
    “所以老子果然是最厉害的。”
    五条悟（13）和五条悟（28）之间也是有竞争的嘛，十三岁的小少年轻易给二十八岁的自己扣了个蠢货的帽子后，不禁自得于自己的优秀。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和禅院瑛纪的相识。
    不对，确切来说是源自于禅院瑛纪砍了自己一刀！
    想到这里，五条悟凑到床边，他伸手去捏瑛纪的脸。
    果不其然，当他碰到瑛纪的瞬间，瑛纪睁开了眼睛。
    看得出来，瑛纪只是本能地睁开眼，眼中没有任何意识，停顿了两秒，似乎认出了五条悟，瑛纪这才又闭上眼，含糊地问：“怎么了？”
    五条悟快速说：“瑛纪，你小时候来五条家，接的任务内容到底是什么？”
    瑛纪闭上眼，想都不想就道：“总监部想要测试你的无下限和我的斩击。”
    五条悟了然：“是想看你的斩击是否能真的斩开无下限吗？”
    他又问：“可是后来有个加茂的人死在五条了，这是怎么回事？”
    若非突兀得到二十八年的记忆，五条悟根本不会想起来细究当年的违和和破绽之处。
    瑛纪继续含糊着说：“是加茂家的诅咒师，他负责打开你们家的结界。”
    说到这里，瑛纪即将睡着，他呢喃着说：“前段时间我还在美国见到了，那家伙脑门有疤……”
    瑛纪：ZZZ~
    五条悟：！！！
    五条悟差点跳起来！
    脑门有疤？那不是未来会占据夏油杰尸体的诅咒师吗？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跳到自己面前了？！
    五条悟立刻伸手去推瑛纪，想要细问，然而这一次瑛纪没半点反应，睡得超级沉。
    五条悟先是惊愕，继而无可奈何。
    第一次他碰瑛纪，瑛纪就醒来，这纯粹是禅院瑛纪本人对外界的警惕所致。
    但瑛纪第二次入睡是在五条悟的骚扰下，所以瑛纪直接将五条悟的气息判定为安全，只要不是天打雷劈房子塌了，五条悟就算将瑛纪踢到床板下，估计瑛纪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
    五条悟有些无语，他不爽了一会后突兀笑了。
    小少年抓了抓头发，小声抱怨：“你和杰真是两个类型。”
    细细品味记忆里的挚友夏油杰，五条悟觉得吧，其实他和夏油杰的相性不太好，或者说俩人谁都不服谁，所以天天吵闹打架。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太少爷了，而五条悟觉得夏油杰太婆妈。
    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又无法让对方听自己的，可放眼四周、竟只有对方能跟得上自己的脚步，最终只能互相妥协，互相学习，继而互相影响、互相成就。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五条悟想到星浆体的任务，想到天内理子，想到伏黑甚尔……白发少年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瑛纪的脸颊。
    瑛纪像是打蚊子一样拍了一下，五条悟眼疾手快地避开了，于是瑛纪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翻身继续睡。
    五条悟得意地笑了。
    笑了几秒钟，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呆。
    五条悟咳嗽了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将这股得意劲压下去。
    如果说夏油杰是不打不相识，那么禅院瑛纪就是舒服了。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五条家都无法理解五条悟的脑回路与想法，但禅院瑛纪可以。
    五条悟不需要考虑太多，他可以直白地展现一切，而禅院瑛纪给与的回馈也是相同的，换言之，他们是一样的。
    “我们都无所谓正反，但我们却都站在咒术师这一面。”
    五条悟此刻回忆当年与禅院瑛纪的对话，恍然有所明悟。
    “你最初留在禅院应该是因为伏黑甚尔吧。”
    五条悟突然觉得不爽：“如果不是他，你就会是五条了！”
    白发少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反应过来，被捅的是另一个五条悟，和他没关系！
    “不行，我得去找他练练，我才不会输给他！”
    五条悟愉快地决定，等回国后就去找伏黑甚尔打架！
    至于那个脑门有疤、偷窃夏油杰尸体的混蛋……
    五条悟自言自语地说：“急什么？老子才十三岁。”
    夏油杰这时候估计在上初中，还没进入咒术界呢。
    他握了握拳头：“一切都来得及。”
    拿着攻略打游戏，他要是还能打输了，不如直接买块豆腐撞死。
    整理好心情和记忆，兴奋劲过去后，五条悟也有些累了。
    他昨晚也没睡啊。
    五条悟看着禅院瑛纪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又看看沙发——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但好在这张床有两米宽——于是五条悟果断将瑛纪推到床边，他自己扯了厚厚的被子，抢了瑛纪的枕头，也闭目浅眠起来。
    傍晚，瑛纪迷迷糊糊地醒了，他能感受到旁边还有个被子卷。
    但这个被子卷没有触动瑛纪的警惕，瑛纪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这才扭头看身边。
    哦，五条悟在睡觉。
    瑛纪扫了一眼五条悟设置在床边的术式结界，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倚在床头玩手机。
    手机里有叶卡夫发来的短信，可能是敲门发现房间里没反应，叶卡夫就给瑛纪留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说，莫斯科戒严了，因为有人在地铁玩自爆袭击。
    瑛纪和五条悟出国时有总监部发的证件，俩人的身份其实挺敏感的，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回莫斯科，叶卡夫已经派人去取瑛纪和五条悟留在莫斯科酒店的行李。
    瑛纪看完后先给叶卡夫发短信表示感谢，然后开始翻看莫斯科当地新闻。
    ……很可惜，新闻是俄语，他看不懂。
    瑛纪收起手机，可能是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了五条悟，瑛纪身边的被子卷里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天亮了？”
    “不，天黑了。”
    瑛纪已经完全忘记睡觉之前和五条悟聊天的内容，他对五条悟说：“莫斯科那边出事了。”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说：“这个世界天天出事。”
    男孩艰难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好冷，开无下限！
    敲门声响起，瑛纪看了五条悟一眼，五条悟收起了结界。
    瑛纪开门，正看到叶卡夫带着一个小伙等在门口，那小伙手里推着瑛纪和五条悟的行李箱。
    瑛纪笑着说：“谢了。”
    叶卡夫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他犹豫了一下道：“我们的人去拿行李时，还被安全部门的人拦了，你们俩是不是有官面上的身份？”
    瑛纪爽快地点头：“是呀，出国需要特批，除非偷渡。”
    叶卡夫纠结了几秒后才说：“那你们是纯粹来玩的还是……？”
    五条悟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散地走了出来：“出来玩的，怎么了？难道怀疑我们和莫斯科袭击有关系？”
    叶卡夫连忙摇头：“这倒不是，是我们遇到点麻烦，你们接外快吗？”
    瑛纪很快想到之前冰面上的意外，他关切地说：“枪械的问题查出来了？”
    叶卡夫的表情有些阴狠，他重重点头，先示意手下将瑛纪和五条悟的行李送到房间里，等手下离开后，叶卡夫才道：“据说有狼人窜到我们这边了。”
    瑛纪&五条悟：“……”
    他们俩异口同声：“狼人？！”
    第116章
    众所周知, 俄罗斯地广人稀，横跨亚欧大陆。
    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位于东欧，继续向东还和很多东欧小国接壤。
    “异能大战的时候, 强大的异能力者比如超越者可以直接轰掉一个小国, 所以东欧那边不少国家都是大国傀儡棋子, 国内乱得很。”
    叶卡夫压低声音说：“除了我们都知道的一些行当, 比如枪支走私什么的, 还有异能实验。”
    五条悟面色古怪：“实验？等等，所谓的狼人不会……”
    叶卡夫点头，他自嘲地说：“狼人啦、吸血鬼啦都是我们这边的传说, 自然会有人想要做实验制造这种存在。”
    “异能大战突兀结束, 战争中催生出的战争试验品和炮灰们集体失业，面临被销毁的结局,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有了智慧和生命, 哪怕形态特殊点, 肯定也是想活的。”
    叶卡夫斟酌着词句说：“我们距离近，给那些有理智、能控制自己的家伙提供了一些再就业服务，可也得罪了某些人。”
    五条悟惊讶地瞥叶卡夫, 神特么提供再就业，不就是趁乱抢打手和炮灰嘛。
    不过这说法真高端，学到了。
    叶卡夫绕了一圈，说到了重点。
    “你们能帮忙吗？价格好商量。”
    五条悟觉得来都来了, 就当开眼界了, 正好实验并根据身体调整记忆里的一些招式。
    于是他爽快同意了：“我没意见。”
    瑛纪倒是想到了出国之前兰堂的请求。
    兰堂想查一查异能实验的事，还邀请瑛纪一起帮忙。
    ——因为经过兰堂的探查，中原中也大概率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实验体。
    于是瑛纪也很爽快答应了：“可以啊, 但你们要善后，我们身份不便，要是曝出去了，以后我们就没法正式出国玩了。”
    想到总监部叽叽歪歪的样子，五条悟也反应过来。
    他跟着点头：“对，你们要将我们的痕迹抹掉，拿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敷衍其他势力的试探。”
    叶卡夫大喜，他们打不了强大异能力者，扫尾工作还是ok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你们市价怎么算？”
    五条悟查了查汇率：“给你们打五折，五亿日元大概是三亿卢布？”
    瑛纪很自然地说：“那我少个0，三千万卢布吧。”
    叶卡夫：笑容渐渐消失·jpg
    叶卡夫万万没想到，认识的朋友价格这么贵！
    两人加起来将近五百万美元，这还是打了对折后的价格？
    更让叶卡夫心惊肉跳的是，瑛纪的价格比五条悟少一个0，这说明了什么？
    这个喝点酒就gg的男孩比瑛纪更强！！
    叶卡夫拉着瑛纪小声嘀咕：“你这朋友是超越者？”
    瑛纪立刻否认了：“悟不是。”顿了顿，他补充说：“但其实也没差了。”
    叶卡夫听后又高兴了，五百万请个超越者，这可是超级便宜的价格啊~
    叶卡夫激动地搓手：“那除了善后的人，我们是不是不用出动了？”
    五条悟傲然道：“没错。”
    叶卡夫咬牙同意了，先不说调查狼人这件事，单说花费五百万和一个超越者搭上话，这就很值了。
    “狼人大多深夜行动，还有几个小时，我让人送饭，你们先做准备。”
    叶卡夫急匆匆地去搜刮钱顺便重新制定计划。
    既然晚上要做任务，瑛纪打开行李箱，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又套了全套咒具。
    这一次五条悟清晰地看到了瑛纪的全部咒具。
    五条悟越看面色越古怪。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不会在意瑛纪身上带的东西，但有了二十八年记忆的经验包，五条悟此刻再看瑛纪随身携带的晴天娃娃以及手臂上的匕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之前太蠢了。
    禅院瑛纪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他其实很好懂，什么都展现出来，任由他人解读，甚至连保守秘密的办法都简单粗暴：避而不说。
    瑛纪手臂那把匕首有夜蛾正道的自动咒骸的影子，不过和熊猫的咒骸核心不同，这把匕首应该是个半成品，虽然可以自己产生咒力，但应该受控于瑛纪。
    如此一来，0咒力的瑛纪也可以使用一点咒术了。
    至于那个晴天娃娃……
    五条悟抬手扶额，他之前明明发现了问题，六眼也捕捉到异样之处了，可他愣是没挖掘出真相。
    不，五条悟若有所思，也许不是他没继续挖掘真相，而是禅院瑛纪不希望他挖掘，自己受到禅院瑛纪的影响，才会放弃追究。
    五条悟有心想问，但思考再三，竟忍下了。
    如果还是十三岁那个无畏的他，可能会掘地三尺搞清楚。
    但多出了十几年记忆终究产生了一些影响，最起码白发少年的行事风格变得稳重了许多，也明白有些事情要看破不说破。
    五条悟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瑛纪，瑛纪穿戴好后很自然地看五条悟：“怎么了？”
    五条悟盘腿坐在床边，一条腿自然下垂，他单手撑着下巴，悠悠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禅院真的很重视你，这么多咒具，你带着不嫌沉吗？”
    瑛纪：“习惯了，而且有一半都是甚尔帮我淘来的，很适合我。”
    五条悟撇嘴：“他的实力也不错吧？禅院就没想过让他回去吗？”
    瑛纪叹了口气：“甚尔恨禅院，家里人其实也不想甚尔回来。”
    谁乐意天天和暴打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
    五条悟立刻说甚尔的坏话：“恨禅院？可你是禅院啊！他还帮你找咒具？看样子他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瑛纪犹豫了一下还是爆料说：“甚尔是自己要求除族的，除族时还想拉我一起离开禅院，被叔父拒绝了。”
    五条悟挑眉，姑且表扬了一句：“有胆气。你和甚尔都是0咒力，禅院为什么要留下你？”
    瑛纪耸肩：“甚尔说我是异能力者，小时候族人将我的异能误认为是术式了，所以家里人都说我是咒术师。”
    异能力者？
    五条悟怔了怔，然后猛地一拍床板。
    靠！他又犯蠢了！是了，禅院瑛纪的斩击恐怕不是什么与上天交换后的特殊能力，而是异能啊！！
    等等，如果再加上读档……
    “我说，你不会是超越者吧？”
    五条悟的表情微妙极了。
    瑛纪苦恼地说：“兰堂是这么说的，我其实不知道超越者的评定。”
    五条悟追问：“禅院直毘人知道这个消息吗？”
    瑛纪朴实回答：“叔父应该不知道，他没问过，甚尔知道。”
    兰堂？高原咨询公司？是了，高原咨询公司是异能力者开的产业，他们当然会拉着身为超越者的瑛纪一起赚钱。
    五条悟越想越觉得所有线索和端倪其实已经放在眼前了，而他之前却什么都没发现！
    如此一来，禅院死活不放瑛纪离开的原因也很明显了。
    除了是自家族人、又可以制衡伏黑甚尔外，一个超越者意味着国家扶持，禅院当然不可能放走这条锦鲤。
    咦？等等，五条悟陡然反应过来：“你的读档能力太过神奇，即便用了也没人知道，都有谁知道你能读档？”
    瑛纪：“你和甚尔。”
    五条悟长出一口气，所以目前禅院家完全不知道读档的事。
    他郑重地说：“瑛纪，不要告诉其他人，不要过度使用这个能力。”
    瑛纪随口说：“知道了。”
    随即瑛纪感慨道：“脾气相似的人要么是挚友要么是敌人，你和甚尔说的话几乎一样，怪不得你和甚尔关系不好。”
    五条悟的表情微微扭曲起来，他不爽地说：“谁和他脾气相似？”
    瑛纪却眼睛亮亮地看着五条悟：“嘻嘻，甚尔是我弟弟，他对我好很正常，但悟你也这么说，我很高兴，谢谢~”
    五条悟怔了怔。
    记忆里，他拯救过很多人，有很多人都感激着他，但也同样有很多人憎恨着他。
    ——既然五条悟是最强，那么在我快死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来？
    ——这么难的任务，为什么不交给五条悟？
    ——五条悟不是最强吗？为什么让我们去送死？
    五条悟不在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既然承担了最强之名，那么就要有背负所有生命的义务和责任，这并非是别人强加于他的要求，而是他自己的意志和觉悟。
    不管是记忆里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们的选择和想法都是一样的。
    所以对于瑛纪的感谢，五条悟只是说：“我是最强的。”
    若是旁人恐怕只能尴尬地微笑，甚至认为五条悟的回答过于傲慢。
    但瑛纪清晰地明白五条悟的意思，于是他回答道：“没错，所以做你想做的事，你只需要下命令就可以了。”
    五条悟的神色略显奇异，他缓缓道：“无论我想做什么？”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不是早就达成共识了吗？神明是无所谓对错的。”
    五条悟：“可我们是人哦。”
    姑且还是要考虑对错、立场和身份的。
    瑛纪：“人心是偏的。”
    他偏心弟弟，偏心同学，当然也会偏心朋友啊！
    五条悟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瑛纪一个劲笑。
    瑛纪不明所以：“你会茈了之后好像一直在笑，你得笑病啦？”
    五条悟摇摇头，他好半天才喘过气。
    要是夏油杰听到瑛纪的话，怕不是要气死，肯定该说什么照顾弱小的话。
    可随即五条悟又想到夏油杰成为诅咒师后的所作所为，表情臭了起来。
    ——他和瑛纪辛辛苦苦地学做人，杰倒好，跑去当什么劳什子教主，真是脑子有坑！
    但下一秒五条悟又自信满满，那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办的蠢事，和他十三岁的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哦，对了，夏油杰！
    五条悟忙不迭向强调说：“你别再对咒术师使用读档了，除非你决定要干掉对方！”
    五条悟心想，能拿到未来记忆的有他和伏黑甚尔就足够了，万一将来夏油杰，额、不，杰拿到了倒是无所谓，反正是未来记忆，让杰知道自己未来会干的蠢事也挺有意思的。
    但是！！
    那个扯淡的占据了夏油杰尸体的脑子能找上瑛纪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万一不知道名字的咒术师获取了未来记忆……
    五条悟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
    五条悟问瑛纪：“你之前说在美国碰到一个脑门有疤痕的咒术师？和我说说这个人。”
    瑛纪有点诧异：“他也找你了？”
    五条悟一怔，神色凝重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明明是少年人的容颜，此刻竟有了极强的压迫感。
    “也？呵，说说看，他找你做什么？”
    第117章
    瑛纪怔了怔。
    五条悟现在的样子真的相当有压迫力, 仿佛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可怕的、充满威严、不可抵挡的强者。
    下一秒瑛纪又释然了，五条悟本来就是最强嘛, 他必然会有这一面。
    于是瑛纪将咒具穿戴好后, 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随口说：“他想要拯救世界呢。”
    五条悟发出了响亮而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
    “哈！拯救世界？他？”五条悟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 世界要完蛋了？怎么就要拯救世界了？”
    瑛纪连连点头：“是吧, 我也觉得奇怪，世界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要拯救世界, 脑子有病吧？”
    五条悟追问：“他有说要怎么拯救世界了吗？”
    瑛纪扎紧裤腿, 系好靴子的鞋带，站起身后一摊手：“你想什么呢？我可是0咒力, 没法订立束缚, 他怎么可能直接说出来？”
    五条路的脸上露出了可惜之色。
    “而且他真正想找的人是由基, 等我离开美国后, 他应该又去找由基了。”瑛纪回忆之前兰堂和他说的信息，“但由基觉得那家伙在胡扯八道，还拉着兰堂一起伏击, 只可惜那家伙有帮手，伏击失败，暂时不了了之。”
    五条悟追问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加茂宪伦。”瑛纪回答：“就是加茂家那个乱搞实验害人的混蛋。”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想到记忆里夏油杰脑壳被掀开、露出的脑子, 喃喃地说：“也许他不是加茂宪伦, 只是一个占据了加茂宪伦尸体的诅咒师。”
    瑛纪听后有些惊讶：“这样吗？可能吧，我当年在五条家见到他时，他的确不是现在这个身体, 他的核心是大脑位置。”
    五条悟微微眯眼，那玩意找九十九由基合作？因为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那为什么不找他五条悟呢？
    因为五条悟背后有五条家？
    可是那个诅咒师都能伪装成加茂宪伦，显然是不惧御三家的。
    所以敌人惧怕六眼？
    五条悟想不明白，索性对瑛纪伸手：“九十九由基的电话，我想和她谈谈。”
    五条悟知道未来九十九由基的手机号，但现在九十九由基的行为和记忆里的不符，那女人跑到美国读大学了，联系方式肯定早变了。
    瑛纪皱眉：“我先问问由基，她同意了我再将电话给你。”
    五条悟有点不爽，如果通过家里找九十九由基，容易被家里和总监部追问，五条悟只能催促瑛纪：“快点帮我联系，我找她有急事。”
    瑛纪算了算时差，九十九由基那边应该是白天，于是发了条短信。
    短信没有被第一时间回复，瑛纪说：“估计由基在上课，等一会吧。”
    瑛纪收起手机，他看向五条悟：“你就这么出发吗？不冷？”
    白发少年穿着白色毛衣，下身是一件单裤和球鞋。
    完全是初春时的打扮。
    五条悟又得意起来。
    哈！哈！哈！二十八年记忆还是有好处的！
    他会反转术式啦！他可以一直开着无下限啦！他不怕冷啦！万岁！
    “不冷，而且我也穿了咒具。”
    五条悟掀开毛衣，露出了里面白色软甲，软甲像是背心，正好护住五条悟的前后心。
    瑛纪有些惊讶，继而发出了噗噗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居然开始穿咒具了吗？”
    五条悟撇撇嘴，放下毛衣，悻悻道：“既然你能斩开，我当然要穿啊。”
    几年前，在伊豆大学的后山，五条悟亲眼见到了瑛纪的一线和加强版攻击狱，虽然男孩觉得自己的无下限可以抵挡，但五条家还是如临大敌，从库房里找出咒具让五条悟穿上。
    五条悟自信但并不自大，毕竟他是被砍了一刀长大的嘛。
    五条悟又从兜里抓了一把糖，他吃着酥糖，含糊不清地说：“走吧，问叶卡夫要资料，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正好让他实验一下记忆里的招式。
    瑛纪嗯了一声，他挠头，双手合十做道歉状：“说好的带你出来玩，没想到莫斯科不能玩了，还要接单子。”
    五条悟刚想说没关系，他已经大丰收了，就听瑛纪如此说：“我们出国前报备了一周，要不要去北极圈转转？也许能看到极光！”
    五条悟：！
    白发少年立刻兴奋起来：“好好好！快点干活！去北极圈看极光！”
    叶卡夫所在的组织也有几个异能力者，不过大多是力量型的，这帮人参观了五条悟轰开的冰面后，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倒是都很温和乖巧。
    叶卡夫点齐了七八个人，加上他自己，瑛纪以及五条悟，一共十人小队。
    出发前，叶卡夫塞给瑛纪和五条悟一人一条厚厚的黑色棉大衣和一顶黑色貂皮帽。
    瑛纪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裹成了球，五条悟矜持地拒绝了。
    叶卡夫看着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的五条悟，总觉得之前刚下飞机冷得发抖的白发少年是假的。
    他干巴巴地说：“穿件黑色风衣吧，你这样太显眼了。”
    五条悟这才裹了一件黑色披风，戴了兜帽。
    十个人开了两辆大吉普在风雪中狂奔，叶卡夫、瑛纪和五条悟坐在一辆吉普的后排，前排是司机和叶卡夫的副手。
    后面还跟着一辆大吉普，两辆车急速奔驰着，路上叶卡夫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组织最近扩张速度过快，有敌对组织觊觎我们的势力，暗中偷袭了我们的仓库，我们的货和人手有损失，所以这次送来的货里有瑕疵。”
    叶卡夫骂骂咧咧地说：“之前是想着等节日后再找他们的麻烦，但没想到他们招揽了新打手，就是那帮狼人，居然主动暗算我们。”
    “既然他们让我们不安生，那我们就送他们去见上帝。”
    叶卡夫看向瑛纪和五条悟：“我们要去的工厂区域是废弃的前军工厂，里面有不少防御工事，如果真的派人进攻，最少需要上百人，所以哪怕知道他们的驻地在哪，我们也没法动手。”
    瑛纪很实诚地说：“全砍了？”
    叶卡夫缓缓扭头看瑛纪：“好几百人呢。”
    瑛纪算算时间：“那要砍到明天了。”
    叶卡夫突然觉得自己这朋友有点可怕。
    “何必这么麻烦，我可以让他们全部失去战斗力。”五条悟得意地看瑛纪，“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招式。”
    瑛纪一愣，随即惊喜道：“不是茈吗？”
    五条悟得意地抬起下巴，他强调：“我可是特级咒术师！”
    瑛纪猛地反应过来，他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凝重起来：“……领域？”
    五条悟根据未来记忆评估自己现在的水平：“差不多吧，应该能开出来，可能有点费咒力。”
    毕竟不是二十八岁，现在的五条悟咒力不足，开启领域有次数限制，不像未来的他可以随便开。
    而且要计算好咒力，生长期还是有点麻烦的。
    瑛纪觉得奇怪：“你能直接开领域吗？当年由基开领域，是先构建了半成品的开放性领域。”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是同学。
    “你和九十九由基是一届吗？”
    “不，我是学长。”瑛纪提醒五条悟：“相彦是再下面一届，相彦就是为了由基入学的，你忘记啦？”
    五条悟吃糖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惊讶地看向瑛纪：“相彦是为了九十九由基入学高专？”
    记忆里相彦没上学，五条悟知道相彦是瑛纪的学弟，但是没想到还和九十九由基有关系？
    瑛纪诧异地看着五条悟：“你不知道吗？你……”
    瑛纪算了算年纪，今年五条相彦上大三，“哦，四五年前的事，当时你太小了，估计你家里人没和你说。”
    五条悟坐直了身体，眼里满是不满，他刚觉得自己比二十八的五条悟要强呢，现在就被打脸了！家里有事瞒着他！！
    “什么事？告诉我！”
    瑛纪摇头，五条悟才十三岁，御三家和总监部谋算九十九由基、还想让她嫁给其中一家，这种肮脏事干嘛告诉五条悟？反正都过去了。
    瑛纪严肃拒绝：“你要是真想知道，回家问相彦吧。”
    五条悟不高兴，五条悟不开心，五条悟表示抗议：“你刚才还说的！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只要下命令就行了！！”
    瑛纪难得露出了狡黠的一面：“我也没说自己要听啊。”
    嘿嘿，如何糊弄上司、如何在神主的命令下摸鱼，瑛纪可是很有经验的！
    五条悟气坏了，他正要控诉瑛纪，陡然想起刚才的谈话。
    “等等，我说不让你对别的咒术师用读档，你没答应我！”
    瑛纪眨眨眼，一脸无辜：“能力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五条悟气结，禅院瑛纪是0咒力，他还没办法设立束缚约束对方！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冷不丁说：“总监部对你评价挺准的嘛，你的确很狡猾。”
    瑛纪笑了笑，他侧脸看向车窗外，窗外飞雪呼啸，黑夜沉沉。
    “……这不是狡猾，只能算是生存智慧。”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违和之处。
    “生存智慧？你曾为生存而困扰和挣扎过吗？”
    瑛纪神色平静地说：“活着总是很难的，不是吗？”
    五条悟也想到了自己幼年时遭遇的各种暗杀，想到认识的、不认识的族人死在面前的样子。
    五条悟长出一口气，脸上的郁气一扫而空。
    “老子可不是过去的我了。”
    瑛纪有些羡慕：“真好啊。”
    五条悟瞥了瑛纪一眼：“你怎么这副表情？”
    “悟注定能开领域，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瑛纪怏怏道：“你能开领域后，我最好的战果就是成功脱离你的领域吧？”
    五条悟觉得很新鲜：“怎么？你还想击败我吗？”
    瑛纪一脸理所当然：“想要击败最强是弱者的特权，总要试一试，努力一下的。”
    五条悟的表情有点便秘：“你？弱者？”
    瑛纪垂头丧气地说：“我又没法变强。”
    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瑛纪郁闷的是他自己没有成长空间。
    五条悟不太了解异能力者的事，于是说：“回去我帮你研究研究。”
    瑛纪欣然同意：“那可太好啦。”
    两人闲聊之际，车子停下来，漆黑的夜晚，雪地反射着月光，反而能看到远处暗淡的雪地和黑漆漆的建筑。
    叶卡夫指着前面略高的二层建筑说：“那可能是个哨塔，我们需要打掉。”
    瑛纪没动，看向五条悟，五条悟站了起来：“没必要那么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叶卡夫：“啊？”
    五条悟直接瞬移到了高空之中。
    瑛纪戴着特制的墨镜，清晰地捕捉到了高空中的五条悟。
    白发小少年穿着黑色风衣，狂风无法吹动他的衣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建筑，苍色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一如俯瞰人世间的神明。
    五条悟单手掐术式，手指交叉：“姑且试一试吧。”
    自己的领域叫什么来着？咒力是怎么流动、怎么扩散的？
    有了经验包却不一定有感觉，就类似于知道苹果是什么样，可没吃到嘴里前不确定苹果的口感是甜还是涩。
    五条悟通过记忆得到了领域展开的信息，但真正开始构建领域还是第一次。
    无限、无穷、无尽以及无所不知的感觉，唯有他这个被烧脑了无数次的六眼可以屹立其中……
    五条悟顺着体内咒力的涌动，自然而然竖起手指，心头浮上的明悟与记忆里的名字重叠。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伴随着五条悟的话语，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了。
    瑛纪仰头看着这一幕，五条悟那淡如苍天一般的咒力瞬息间覆盖了整片天空和大地，并在向着无限遥远的地方延伸。
    在被无数信息蜂拥至大脑的瞬间，瑛纪眼中是旋转、加速以及无限扩张的咒力花朵，这花朵肆无忌惮地绽放着，哪怕天地之间尽是风雪，也无法掩下如此华贵瑰丽的花。
    真的太美丽了。
    瑛纪不由自主地想，也许极光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后如斯瑰丽之景在肆意绽放后又消失殆尽。
    原来五条悟成功开启领域后，立刻开始挑战控制力，他只开了2秒领域就收了起来。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下面的人。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甚至接收了特殊实验的战士，五条悟是第一次开领域，领域威力没有达到最强，2秒的无量空处只塞了大约两三年的信息量，估计这帮家伙要在精神病院修养一两年才能清醒吧。
    五条悟满意地笑了。
    然后他看到建筑群很远的地方，瑛纪在那边一蹦一跳似乎冲他招手。
    五条悟：？？？
    五条悟瞬移过去，叶卡夫等人已经昏迷了，但禅院瑛纪看上去居然还好？
    瑛纪一脸新奇和兴奋，他叽叽喳喳地问：“那是你的领域吗？咒力扩散的时候好漂亮！我觉得好像过了一两年，但实际只过了一两秒，你这领域和我的读档有点像啊！”
    五条悟也一脸新奇：“等等，无量空处可以让你接收到无限信息，你在2秒内接收了2年记忆和信息，你怎么没昏过去？”
    瑛纪有些茫然，他似乎在回忆什么：“2年吗？还好吧，可能是我的时间本来就少了一两年？”
    五条悟摇头：“不是的，是无限放缓你接收信息的速度，但又塞了无数信息给你，你看到了一切，却又无法处理。换个说法，我是将两年左右的信息在2秒时间内塞给了你。”
    五条悟目光灼灼地盯着瑛纪：“可你不仅接受了，还成功处理了！”
    难道瑛纪也一直被烧脑吗？还是有什么处理信息的特殊办法？
    瑛纪也不清楚，他问五条悟：“你还能再开领域吗？咱们实验一下。”
    五条悟噗得乐了，他立刻掐术式，刚才2秒消耗了大半咒力，他还可以再开一次。
    又是一波无量空处，这一次五条悟没有立刻收领域，他缩小了领域范围，只笼罩了瑛纪一个人，同时尽可能延长时间。
    然后五条悟凑到瑛纪身前观察。
    只见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居然变成了瑰丽的金色，不，金色光辉之中仿佛有火焰在闪烁，带着点点暖意，日光？
    五条悟下意识地注视着这抹日光，试图用六眼看清日光深处隐藏的存在。
    然后他被瞎眼了。
    字面意思，他的视觉居然被可怕的光淹没，失去了【看】这一基本功能！！
    五条悟先是一惊，继而若有所思。
    五条悟收起领域，下一秒，瑛纪的身体晃了晃，头重脚轻，差点摔倒。
    五条悟伸手拉了一把，试探道：“感觉如何？”
    瑛纪觉得头晕恶心想吐，眼前的五条悟都出现了重影：“……难受，身体和意识跟不上。”
    这次五条悟好像塞过来了数十年的信息，瑛纪虽然能看到、理解甚至能处理，但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
    五条悟闭上眼，残留在视网膜那一点光怎么都无法消除，像是火焰一样不断挑动着。
    为什么看不透呢？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样的光能淹没六眼？
    五条悟沉默良久，陡然想到了一个东西：镜子。
    如果六眼看到是经过镜面不断反射、还反射了无数次的光，那的确看不到尽头，除了光还是光。
    原来如此，他不是被光闪瞎了眼，而是眼里只看到了光。
    镜面？斩断？光……
    五条悟突兀明白了瑛纪到底是什么。
    “原来如此，你居然……怪不得是天与咒缚。”
    虽然没证据，还需要后续考证，但五条悟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是准确的。
    瑛纪没注意五条悟看他的眼神，他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瑛纪可怜兮兮地说：“你这领域太恶心人了。”
    五条悟已经恢复正常，他懒洋洋地说：“哪里恶心人了？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也想得很明白吗？你的斩击想想就能放，身体跟不上也无所谓吧？哦，我解开领域后，你的大脑和身体时间无法立刻同步，会很崩溃。”
    瑛纪翻了个白眼，别人都是在领域内完蛋，他偏偏是领域结束后立刻完蛋！
    “天与咒缚是封印，你的身体禁锢着你的咒力和术式，你才不是什么异能力者，你的确是咒术师。”五条悟这么说了之后，突然转移话题，“叶卡夫也晕了，我们怎么回去？你认路吗？”
    瑛纪没在意五条悟的说法，而是抬头看天。
    天空黑沉沉的，星星被云遮挡住了，风雪交加，根本不可能看出方向。
    五条悟似乎猜到瑛纪在想什么，他拿出手机：“没信号。”
    瑛纪想了想：“他们的车上应该有私人电台和通讯器，联络突然断了，那边的人肯定知道，我试着呼叫一下。”
    瑛纪在吉普车上找到了叶卡夫属下的通讯，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我们开了大招无差别将叶卡夫也搞晕了、数百号敌人也搞晕了你们快来】，通讯对面很懵逼，继而变成了兴奋。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趁着谢肉节这个大好节日，叶卡夫撺掇着瑛纪和五条悟帮他们横扫周边各个组织——叶卡夫的部下找了个精神系的异能力者，强制叫醒了叶卡夫——叶卡夫的组织从小帮派一跃变成了中型大黑帮。
    叶卡夫的情报网扩大了一倍不止，顺藤摸瓜，在俄罗斯边境某山区找到了一个简陋的狼人实验室。
    瑛纪和五条悟走了一趟，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轰杀了已经没有理智和人形、只知道咆哮厮杀的实验体，而瑛纪卷了一大堆狼人实验资料。
    五条悟不爽地问瑛纪：“你要这些干嘛？”
    瑛纪皱眉：“兰堂是从法国叛逃的谍报人员，他弟弟可能是异能实验体。”
    说到中原中也体内的螺旋能量，瑛纪也有点头疼：“兰堂在找关于他弟弟的信息，既然碰到类似的实验资料，拿回去给他看看。”
    五条悟这才不说什么了。
    做完了这件让人心情不爽的任务，五条悟嚷嚷着要去北极圈看极光。
    叶卡夫恨不得将瑛纪和五条悟供起来，虽然他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出时间安排商务舱和住宿，又专门找了个机灵的小伙陪着俩人去摩尔曼斯克。
    摩尔曼斯克虽然位于北极圈内，但因受洋流影响，全年海水不结冰，是闻名世界的不冻港，同时也是俄军的军港。
    去的时候，叶卡夫这个老毛子千叮咛万嘱咐：“祖宗们，千万别在那惹事，那是军方的势力范围，你们要是在那搞出什么……”
    瑛纪正要说我们只是去旅游、不惹事时，就听这老毛子说：“可要提前和我们说啊，那边有超多核废料，你们搞事的时候我们趁机偷点卖了，卖的钱五五分！”
    瑛纪：“……”
    五条悟：“……”
    这太硬核了，他们涨姿势了。
    第118章
    五条悟和瑛纪带了一个毛子小哥坐飞机来到摩尔曼斯克。
    极光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这需要机缘，而且看极光要到没人的区域，比如靠近北冰洋的小村庄捷里别卡尔, 这都需要提前预定车辆和住宿。
    毛子小哥去处理这些杂务了, 瑛纪和五条悟在摩尔曼斯克城内逛街。
    摩尔曼斯克是一座渔业发达的港口城市, 虽然城市整体色调是黑白灰三色, 海边云层大部分时候都是厚重而压抑的, 但相对的，摩尔曼斯克的鱼是真的好吃。
    两人品尝了本地的鱼子酱和帝王蟹，还吃了据说很昂贵的黑鳕鱼, 五条悟嘴上惯例叼着冰淇淋，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在街道上跑来跑去, 嚣张极了。
    瑛纪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也只穿了一件羊毛衫, 俩人穿着风格和本地人大相径庭, 惹了不少人看他们。
    五条悟已经习惯被人注视了，瑛纪虽然戴了墨镜咒具，只是身边跟着五条悟，墨镜几乎挂在鼻子上, 并没有使用, 所以俩人一开始都没在意。
    但随着两人穿过一条条街道, 而后面有个固定的气息一直跟着, 不管是五条悟还是瑛纪都意识到有人在追踪他们。
    瑛纪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
    在一处满是被大雪覆盖的松针林子里，五条悟停下脚步，瑛纪站在他斜后方两米处。
    “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五条悟冷笑起来, 敌人在六眼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能遇到国外的咒术师也是难得的体验。”
    他猛地伸手，远处某株大树后，一个穿着格子外袍、头戴帽子、鼻梁上架着墨镜的黑皮青年被苍吸引出来，并一头撞向前方的松树。
    五条悟怔了怔：“哎？”
    而在五条悟动手的瞬间，瑛纪手腕一抖，肉眼看不见的刀锋几乎劈开空气，四周的雪受到吸引，自发地被卷了起来。
    点点小雪之中，无形的斩击来到黑皮青年面前。
    五条悟突兀拉人，瑛纪顺势斩击，这一拉一斩配合地异常默契。
    眼瞅着这倒霉黑皮要完蛋，青年手腕一抖，居然拉出了几根黑绳。
    这黑绳打出后，五条悟的咒力控制受到干扰，青年总算能控制身体了，他连忙做规避动作，只听噗呲——
    斩击擦着脸颊削了出去，青年脸上立刻出现一道切口极为平滑的伤口。
    黑皮青年的额头刷得冒出冷汗。
    这一道伤口直接穿透脸颊，连耳朵都没了小半个！！好可怕的攻击！
    瑛纪却没再攻击，他诧异地看着五条悟：“你认识？”
    五条悟的表情微妙起来：“啊……姑且算是认识。”
    这不是杰的【家人】之一，诅咒师米格尔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皮小哥的确是五条悟从二十八年记忆包里翻出来的诅咒师米格尔，也是未来夏油杰的【家人】，但现在米格尔还未曾有机会踏入远东之地，甚至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
    五条悟的六眼虽然声名远扬，可真正见过六眼的人并不多。
    一个是因为五条悟之前年纪小，五条家保护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同意五条悟在外面乱跑，另一个是六眼的能力太模糊了。
    六眼虽然牛逼，但上一个六眼距离现在已经过去数百年了，除了御三家和总监部通过资料可知六眼的强悍，别的势力、乃至于国外的诅咒师顶多将六眼当成一种特别的力量。
    没有亲身体验过六眼的威能，国外诅咒师对五条悟的实力评估太水了，也太没经验了。
    米格尔虽然出身非洲，可是非洲本土大多是欧洲列强的自留地，比如法国就在非洲有极为强大的影响力。
    米格尔作为非洲本土出身的诅咒师，为了部族生存和发展，只能给一些老牌强国卖命。
    这一次他的任务就是法国机密部门下达的，追踪并销毁关于异能实验的资料。
    欧洲列强对于异能的研究里自然有异能实验体这一项，之前异能大战更是加速了异能实验体的开发和研究。
    大战结束后，各国政局和势力派阀互相争权夺利，五六年了，各国都搞定国内了，也开始清扫流传在外的、隶属于本国的技术资料。
    这一次吉亚共和国那边爆出了狼人实验室，据说成品有十万之多，欧洲本国的异能力者都在那边清理残局，至于流窜在外的狼人实验体就成了类似于米格尔这样的边缘小人物的任务。
    米格尔根据情报一路追踪道俄国边境，然后发现流窜到俄国的一部分狼人摇身一变成了黑帮成员，另一部分被地下势力集体打包塞到了精神病院，俄国军方立刻笑纳了这些精神病人。
    米格尔又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和俄国官方硬碰硬，他将消息传回雇佣自己的法国雇主，得到的消息是追踪黑帮那批狼人，并将可能扩散出去的资料全部清理干净。
    米格尔作为诅咒师，弄点咒灵搞一搞狼人是超级简单的事，但让他觉得棘手的是，一个势力老大身边居然有咒术师，而那个咒术师还找到了相关实验室、卷走了全部资料。
    这说的自然是五条悟和瑛纪了，于是倒霉的米格尔小哥只能追着瑛纪和五条悟的飞机，跟着窜到了摩尔曼斯克。
    瑛纪和五条悟对此毫不知情，瑛纪见五条悟没有杀意，又好像认识那个黑皮小哥，于是他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不插手，饶有兴致地开始看戏。
    五条悟看到记忆里的人，难得多了点交谈的意思。
    “你怎么跑来袭击我们？”
    米格尔见识到了瑛纪那可怕的攻击力，也没摸清楚面前这白发少年的术式，就一边提高警惕一边说：“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五条悟眼睛微微睁大，唇角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说话语气傲慢极了：“不该拿的东西？老子还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该拿的。”
    瑛纪做惯了暗杀和阴私任务，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瑛纪：“这和拿不拿没关系，只要涉入到某件事里，事件里的人都得去死，灭口嘛。”
    五条悟冷笑，他微微抬起下巴，不屑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让你说？”
    米格尔倒是不服气了，他好歹也是部族里最强的咒术师，还拿着部族传承的强大咒具，眼前这小孩太嚣张啦！！
    于是五分钟后，米格尔被五条悟揍得鼻青脸肿，他的黑绳咒具被瑛纪拿在手里翻花绳玩。
    看在是认识的人份上，五条悟没下死手，白发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脚踩在米格尔的脑袋上：“快说！不说就将你丢进北冰洋里喂鱼！”
    米格尔很识时务地屈服了。
    他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只是来追踪资料的小虾米，如果你们不交出资料，来的就是不是我、而是欧洲本国的异能力者了。”
    英法德几个国家的异能力者也在争夺这些流传在外的资料，只不过大头在吉亚共和国，这边这是边角料的小地方，不值得欧洲能力者过来探查。
    五条悟倒是不惧那些异能力者，只不过他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咒术界是个封闭的小圈子，如果有外来者强行打破这个圈子呢？
    五条悟看向身侧的禅院瑛纪，资料在瑛纪手里，他还要给兰堂，而兰堂是欧洲那边叛逃（？）出来的间谍……
    五条悟越想越觉得事情好玩且有趣。
    五条悟一脚将米格尔踢出去一两米远，米格尔立刻翻身半蹲在地做戒备状。
    五条悟懒散地说：“资料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当然是不会还的，看在我们心情好的份上，你可以滚了。”
    米格尔有些震惊地看着五条悟和瑛纪，这俩人明显是东洋人面孔吧？
    “你们是哪儿的人？花国的？”居然不怕欧洲列强吗？
    五条悟噗得乐了，他似笑非笑地说：“没，是隔壁乡下小地方，就是输掉异能大战的小岛国。”
    米格尔更惊讶了：“那你们不怕被找上门吗？”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倒是挺期待来的人会做什么。”
    他歪头，墨镜下，那双苍蓝色的眼眸几乎与他背后厚重的天空融为一体，五条悟：“你可以这么说，远东的两个咒术师受雇于黑帮，发现了这批资料，然后带着资料回国了。”
    米格尔张了张嘴，这么说也没错，的确是事实。
    五条悟话音一转：“但你就这么完好无损的样子，恐怕会很麻烦吧？”
    米格尔恨不得骂人，他哪里完好无损了？他耳朵没了半个，身体也被打坏了啊！
    没等米格尔再说什么，五条悟突兀出现在米格尔面前，抓着米格尔的脑袋扣在了旁边的松树上，下一秒，米格尔彻底打出gg，昏迷了。
    五条悟搞定后笑嘻嘻地看向瑛纪：“走吧。”
    瑛纪将一直玩的黑绳递给五条悟。
    这黑绳是五条悟趁着米格尔不注意，直接用苍吸到手里的，算是五条悟的战利品。
    五条悟摆摆手：“你拿着玩吧，这黑绳可以阻挠咒力，和你戴的项链效果类似，但效力更强，也具备打击能力。”
    瑛纪高兴地应了：“那我不客气了。”
    瑛纪很自然地将黑绳塞进自己口袋里，他手腕上有浮空咒具，不能直接缠上，唉，咒具选择多了也是个甜蜜的负担啊，要更换哪个呢？
    五条悟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他冷不丁回头问瑛纪：“我们拿了资料回去，欧洲那边会派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你有想好怎么办嘛？”
    瑛纪漫不经心地说：“那不是兰堂和总监部要考虑的事吗？”
    五条悟哈哈笑，笑过后才道：“复制给我一份吧，我塞给总监部，你塞给那个兰堂。”
    顿了顿，五条悟的语气同样漫不经心：“你别将兰堂拿走资料的事说出去，只说都给总监部了。”
    总监部内部没玩过人体实验吗？
    放屁！咒灵和人类结合的破实验也超级多好吗？
    只不过自从加茂限伦的事爆开后，总监部和御三家收敛了不少，普通咒术师的数量在增加，普通人可不乐意成为试验品。
    同时五条悟长大并成为五条家实际上的家主，他的眼神多犀利啊，看一眼就能发现端倪。
    当五条悟明确地表示出谁做实验、他就揍谁后，加茂和禅院姑且不提，最起码五条悟能看到的、总监部的明面上是彻底杜绝了类似的事。
    后来五条悟教出的学生越来越多，社会科技发展，网络无处不在，信息透明度增加，咒术界的新生势力不断壮大，总监部的势力在不断收缩。
    新旧势力争锋之际，虎杖悠仁吃了两面宿傩的手指，总监部趁机发难……
    白发小少年嘟着嘴，记忆里那个粉色大男孩运气太糟了。
    只要给虎杖悠仁时间，让两面宿傩的术式刻录到身体内，再搞死两面宿傩，虎杖悠仁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又一个强大的特级咒术师。
    “还好，现在可以提前做点什么。”
    距离记忆里五条悟插手还有六七年时间，所以总监部内部肯定有类似的恶心的事。
    如果可爱的外国势力干涉将这个盖子掀开……
    五条悟几乎可以想象总监部跪着求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场景了。
    这可真是让人快乐啊。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不知道那谁准备好了没，我们去看极光吧！”
    瑛纪拿出电话准备联系那个毛子小哥，反而接到了来自总监部的催促电话。
    总监部啰里啰嗦的重点是：说好的一周旅游，时间要到了，你们俩啥时候回来？
    瑛纪对五条悟比划了个总监部的手势，回答说：“这要看天意。”
    总监部：？？？
    五条悟咯咯笑，他凑到电话旁说：“我们在等极光，看了极光就回去。”
    “也许等一周都看不到，也许明天就看到了。”
    总监部：“……”
    瑛纪姑且解释了两句：“来都来了，现在又是极光爆发期，我们看完就回去。”
    总监部那边的联系人：“别忘记了，你还要参加答辩。”
    瑛纪哑然，大四第三学期已经开学了，别的同学都在排队答辩，他虽然跑出来玩，但也需要答辩后才能拿到毕业证。
    瑛纪的声音变得可怜兮兮：“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回去的。”
    挂了电话，瑛纪抬头看天，他喃喃地说：“希望今晚就能看到极光。”
    五条悟听到瑛纪的话，他突兀一笑：“你这么想看吗？那应该很快就能看到。”
    当天下午，毛子小哥找到了常年在本地开车的司机。
    这司机很熟悉最佳观测极光地点，听说瑛纪和五条悟想去捷里别卡尔看极光，看在毛子小哥塞的卢布的份上，司机推荐了另一个观测地。
    “那是我们自己去看极光的地方，在那边的山丘顶部，有点偏远，开车时间更长一些。”
    司机打量了一下只穿着毛衣、一点都不冷的五条悟，又看了看穿得不是太多的瑛纪，这么说：“你们要是耐冻，能看一夜，我可以带你们去山上。”
    五条悟立刻说：“行，去你说的地方看！”
    毛子小哥很有先见之明地往车厢后座搬了一箱伏特加。
    车子呼啸着冲出摩尔曼斯克，车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山丘上全是厚厚的白色积雪，只有路面和一些松树看上去黑漆漆的。
    更远的地方是厚重的云，云下面是几乎和天空同色的北冰洋海面。
    偶尔转过一个山丘，能看到海面上冒出一艘渔船，但几个四五米高的巨浪后，渔船就深入到大海深处，继而看不到了。
    海鸥飞的很低，它们是昏沉灰暗的天空中唯一的白色。
    越是进入荒凉无人的丘陵深处，瑛纪的心情就越发沉寂，五条悟的气息也变得安静、冰冷、凝固，一如外面山丘顶部冰冻起来的积雪。
    司机显然很熟悉这边，四周的景色虽然越来越荒凉、寂灭没有人烟，但头顶厚厚的云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星辰的夜空。
    在这远离城市和光污染的地方，夜空明亮极了，星辰斗转，如众神的宫殿般次序升起，向地上的人类展现出远超想象力的辉煌之色。
    车子停在一处被大雪覆盖的半山坡前，地上是彻底冰冻起来的厚厚的雪地，五条悟直接用苍和无下限飞到了天上，瑛纪则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雪厚而柔软，呼吸间满是雪气，瑛纪遥遥望着绚烂瑰丽的星空，明明距离天空那么远，可他仍能回忆起在苍穹之上被星辰倒扣覆盖时的感受。
    风呼啸着，气温越来越低，毛子小哥和司机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喝伏特加。
    突然司机浑身一个激灵，他指着车窗外说：“快看！极光！你们运气真好，第一天就能看到！”
    毛子小哥立刻看向车窗外，只见整片天空都出现了淡淡的绿色炫光，宛如丝带一样延伸到了无限的远方。
    毛子小哥忍住赞叹：“上帝啊，太美了……”
    是啊，太美丽了。
    瑛纪觉得身体似乎消失了，整个人都飞入了天空，和这片瑰丽的丝带融为一体。
    但下一秒，本来在天空中看极光的五条悟落在了瑛纪身侧，他问瑛纪：“你带照相机了吗？”
    手机拍不出极光的美丽。
    瑛纪立刻回神，他遗憾地说：“没带，你想拍照？”
    五条悟：“到此一游，证明我来过，看过，就可以走了。”
    瑛纪不满：“你这太敷衍了吧？多难得一见的极光，你就想拍照证明自己到此一游？”
    五条悟叹了口气：“的确挺好看的，但信息太多了。”
    瑛纪卡了一下，忍不住坐起身，看向白发少年：“信息？极光能有什么信息？你之前在冰下看的挺好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五条悟无奈地说：“冰下世界还好，现在这个……”
    五条悟抬头看了一眼绚烂的夜空，他有气无力地说：“极光归根结底是太阳的带电粒子流和地球磁场碰撞形成的发光现象。”
    瑛纪缓缓张大了嘴巴：“额，所以……”
    “刚开始看还好，光带挺漂亮的，但看的多了，就是无数带电粒子互相碰撞、互相厮杀的画面，你想象一下插座漏电出现的蓝色电弧？或者打火机打火失败的小火花？”
    五条悟慢吞吞地说：“就是这个了。”
    凭借六眼，五条悟甚至能控制原子级别的细小咒力，那自然能看到碰撞的粒子流。
    瑛纪瞬间明白了原因，他有点想笑：“所以我看的是极光，你看的是无数粒子互相碰撞？那你看到的画面岂不是会很乱？”
    五条悟说了个冷笑话：“上亿只蚂蚁打王八拳？”
    “哈哈哈哈！”瑛纪真的笑了出来。
    五条悟没好气地瞪了瑛纪一眼。
    瑛纪索性站起身，抽出了秋月刀。
    瑛纪侧脸，黑色微卷长发在风的吹拂中四散开来，金色耳环映照着极光的奇幻色彩，有些失真，而黑发青年的笑容也变得虚幻起来。
    瑛纪对五条悟眨眨眼：“那我让天空变得干净一些吧。”
    五条悟：“……哎？”
    瑛纪深呼吸，他握紧手中的秋月刀，努力调整身体状态。
    “虽然比不上雪器，无法真的斩断天空，但是啊……”
    瑛纪抬头看天，眼神变得专注，他陡然抬手打出咒具，身体如苍鹰般扶摇直上，升入天空之中。
    瑰丽的蓝绿色丝带之间，瑛纪的身影是那么渺小，可在亿万粒子风暴的背景里、五条悟的六眼中，又是那么清晰。
    黑发青年冲入纷乱的粒子战场，风暴之中，他抬手斩下。
    下一秒，一道微弱的光一闪而过。
    轰——
    人耳无法捕捉的声音变成一副天空被撕裂的画面，无数撞击着、厮杀着、湮灭着的粒子风暴被干脆利落地撕开了，被奇幻色彩渲染的天空陡然出现了一道纯澈的缝隙。
    五条悟下意识地睁大眼睛。
    这道斩开的缝隙是那么的干净、纯澈，什么都没有，白发少年甚至能一眼看到漆黑而冰冷的宇宙，看到亿万光年外的星辰光辉。
    一瞬间，之前在冰下深水之中、瑛纪突兀落下来的身影和眼前的画面重合了。
    黑暗过去，光明到来。
    瑛纪从天空中落下，他落下的身姿矫健迅捷，如苍鹰俯冲抓捕猎物，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五条悟猛地发动瞬移，抬手一抓，瑛纪借力悬浮在半空。
    在极光之下，瑛纪的眼眸变成了纯粹的金色，明亮而温暖。
    他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样？还乱吗？”
    五条悟对着瑛纪笑了笑，他轻轻说：“乱，但比刚才好多了。”
    紧接着五条悟带着瑛纪回到山坡空地上。
    白发少年再度抬头看夜空，无数带电粒子风暴蜂拥而至，将那道缝隙填满，而五条悟的内心也像被什么充满，温暖而干净。
    五条悟语气轻松地说：“我们回去吧？”
    瑛纪诧异问：“真的不看了吗？要不我继续斩开？”
    五条悟摇摇头，他那双苍色眼眸里倒映着曼妙的极光，想到的却是那道剑光。
    白发少年如此说：“不用了，我已经看到美丽之物了。”
    瑛纪面露可惜之色：“可我想继续看。”
    五条悟耸肩：“那就看呗。”
    瑛纪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想飞到天上看，但我没法长时间悬空。”
    他看向五条悟，眼睛亮亮的：“能带我上去吗？”
    五条悟想拒绝，冲上去后视野会更乱吧？
    但这可是个好机会！
    五条悟趁机提条件：“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不能对同一个咒术师使用两次以上的读档。”
    第119章
    瑛纪觉得不太对劲。
    最早弟弟伏黑甚尔强烈禁止他乱用读档, 之前五条悟也禁止他使用，瑛纪还以为他们是担心过度使用能力继而造成时间回溯过多，但现在看来, 恐怕不仅仅是读档代价。
    也许读档会给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带来某种麻烦。
    瑛纪心下仔细回忆读档前后的差别, 最后心里只剩下了怨念：明明读档后弟弟和好朋友都变得又聪明又可靠来着, 为什么读档不给自己加智商呢？可恶！
    瑛纪眼珠子转了转, 他鼓起腮帮子抗议：“不对同一个咒术师用两次读档？悟, 你这要求有点过分了，万一我和笃也出任务，他受致命伤, 我肯定要读档救他的。”
    五条悟怔了怔，笃也？日下部笃也？高专二年级的班主任？他也和瑛纪认识吗？
    “你们认识？”
    瑛纪不满地瞪五条悟：“我和笃也是同班同学, 我们是搭档和伙伴。”
    五条悟有点迷惑：“你不是和九十九由基是同学吗？”
    瑛纪只能详细解释了一下自己当年所在的年级：“我和笃也同年，由基是学妹, 后来加茂原插班和由基同年, 你们家的相彦是在下面一届，再下面是猪野家的后裔。”
    说到这里，瑛纪叹了口气：“我高专毕业后，据说猪野下面来了三个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 但我听由基说心理状态不佳, 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五条悟的表情很微妙, 当年他听说入学的事, 还以为御三家同年同届，在搞另类竞争呢。
    他又问：“你有夜蛾老、夜蛾正道的咒骸，他是你的班主任？”
    如果只是老师，夜蛾正道不可能给瑛纪一把带有自动咒骸技术的咒具。
    瑛纪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地挡了一下手腕, 继而松开。
    他小声说：“这不是咒骸，是咒具。”顿了顿，他强调，“记住了，悟，这是咒具。”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没用，他肯定还会继续研究的，早晚会暴露出来。”
    瑛纪眨眨眼，嘿嘿笑：“只要不被人知道就行了。”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不对：“又被你转移话题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瑛纪的眼神有些漂移：“救人重要，不答应。”
    五条悟有点烦躁，但他承认瑛纪说的对，于是他道：“那先将这个条件记着，等回去后我们再聊。”
    瑛纪不爽地说：“喂喂喂，这是我的能力吧？”
    五条悟嚣张地说：“你要用我的无下限上天，就得听我的！”
    瑛纪瞪五条悟，他眼珠子一转：“那就一次。”
    五条悟：“一夜换一次？我吃亏！”
    瑛纪冷不丁问：“读档会带来麻烦吗？”
    五条悟下意识地回答：“当然、啊！你诈我！”
    瑛纪得意洋洋地说：“悟小弟弟，你还年轻，哈哈哈哈！”
    五条悟恼火地扑向瑛纪，直接将瑛纪扑倒在雪地里。
    瑛纪虽然被扑了，但他反应快，立刻伸手抓起一把雪塞五条悟的领口。
    五条悟开无下限，然而瑛纪竟直接并指如刀削了下去！
    五条悟心中一惊，刚加厚瑛纪面前这部分咒力防御，下一秒，瑛纪另一只手抓了一把雪，从后方偷袭，先削了无下限，然后瑛纪手腕一抖，利索地将雪球塞到了五条悟裤子里面。
    谁让瑛纪的胳膊长呢~
    五条悟：“嗷！冰死了！！”
    瑛纪：“哈哈哈我赢了！”
    于是后半个晚上，瑛纪和五条悟在极光下的雪地里打了起来，他们致力于将对方塞到雪里。
    不远处车子里，毛子小哥和司机大汉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表情微妙。
    大老远跑到荒山野岭，不看极光，反而打雪仗，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直到最后，瑛纪都没能上天看极光，而五条悟也没能要来瑛纪的承诺。
    虽然但是，好吧，他们玩得超开心。
    看完极光，瑛纪和五条悟回到了摩尔曼斯克。
    他们直接坐联程飞机从摩尔曼斯克回东京，结束了这场冰雪与极光之旅。
    这趟莫斯科之旅，瑛纪和五条悟赚得盆满钵满。
    由于叶卡夫的势力扩大了一倍不止，在瑛纪和五条悟离开时，不仅拿到了说好的报酬，还摇身一变，成了叶卡夫组织的合作者。
    五条悟决定以五条的名义单独和叶卡夫成立跨国情报网络，再建立一个小型的物资渠道。
    瑛纪本想将自己那份塞到高原咨询公司里，继续让尾崎红叶帮忙运营，五条悟听了索性道：“你那份给我，我给你分钱。”
    五条悟从米格尔想到背后的法国当局，再从法国当局想到欧洲列强的超越者们，再到总监部……
    五条悟心下发笑，等人体异能实验资料的事爆开，兰堂所在的高原咨询公司会很麻烦，瑛纪的份额放在五条家更安全点。
    至于交给禅院家？呵呵哒，等瑛纪踢了禅院直哉那个傻逼、当了族长后再说吧。
    瑛纪：“行啊，那我等你给我发钱。”
    顿了顿，瑛纪陡然想到自己书架上盒子里的欠条，不由得笑了：“你的欠条还在我那呢。”
    五条悟莞尔，他想了想说：“回头你将欠条给我，我设置个术式再给你。”
    瑛纪很随意地应了。
    五条悟又问瑛纪：“我将异能实验的资料交给总监部，总监部肯定找我们问话，你打算怎么说？”
    瑛纪：“实话实说，总监部还能拦着我们赚外快吗？”
    五条悟一下子笑喷了，这话太真实了，这很瑛纪。
    “行，那你别管，交给我吧。”
    瑛纪满口应了：“好。”
    飞机落地后，五条家的人开车来接五条悟，禅院亮介也在等瑛纪。
    瑛纪和五条悟带了一大堆礼品，都是临走时叶卡夫塞的土特产。
    五条悟没什么需要邮寄礼物的朋友，所以在瑛纪写邮寄单子的时候，他和瑛纪打个招呼，先坐车和族人回家了。
    瑛纪写完单子，禅院亮介让一个族人去办理邮寄业务，他开车送瑛纪会禅院家在东京的别院。
    在车上，禅院亮介问瑛纪：“听说您带着五条悟去看极光了？”
    瑛纪：“莫斯科那边出了点意外，没法玩了，我就和悟去摩尔曼斯克了。”
    提到极光，瑛纪很兴奋：“超级美丽！的确如众神的裙摆，梦幻极了，亮介，你有空了也可以去那边度假哦！”
    禅院亮介笑了笑，没有说总监部知道俩人跑去看极光后的恼火——看极光需要运气，运气不好，等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到。
    禅院亮介：“你们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你们要在摩尔曼斯克停留一周以上。”
    结果打电话的当天晚上就看到了。
    瑛纪正想仔细说一说，就听禅院亮介的提醒：“幸好回来的早，您的同学们几乎都结束毕业答辩了，如果您再不回来，我就只能帮您办理延期了。”
    瑛纪哑然。
    禅院亮介又道：“您还记得论文题目和内容吗？”
    瑛纪的记性向来不错，他老实点头：“我没问题，甚至明天就可以答辩。”
    禅院亮介松了口气：“那我就给学校那边回复信息，估计就这两天会进行答辩。答辩结束后，您就正式毕业了，是回城崎还是住在东京？”
    禅院亮介根本不问是否回京都本家，瑛纪肯定不会回去的。
    瑛纪：“当然住在城崎啦。”
    宅子都建好了，为什么不住？
    禅院亮介提这个的重点在于：“如果您也住在城崎，那么伊豆半岛会有两个一级咒术师，战力过多，我估计总监部会扩大您的任务范围。”
    瑛纪怔了怔，他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五条相彦在伊豆大学读书，那小子也是一级咒术师，按照总监部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的用法，肯定不乐意在小小的半岛上驻扎两个一级。
    ……伊豆半岛这边的业务不多，瑛纪没来之前，一直是一到两个二级定期过来巡视，现在有一个一级足够应付所有任务。
    “还记得当初您和甚尔在东京上学的公寓吗？”
    禅院亮介提议道：“我和家里说一声，将那个公寓作为您偶尔来东京休息的住处吧？东京交通便利，您要是跑全国任务，在东京出发比较方便。”
    瑛纪微微蹙眉，他想了想说：“先毕业吧，毕业后我想四处旅行一段时间。”
    虽然瑛纪借着做任务的便利几乎走遍了全国，但做任务的心态和旅游的心态截然不同吧？
    禅院亮介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瑛纪，他几乎是看着瑛纪长大了，此刻听瑛纪这么一说，立刻明白瑛纪又想摸鱼了。
    唉，孩子大了，心野了。
    作为一个惯孩子的大人，禅院亮介立刻飞速思考，怎么忽悠总监部和禅院直毘人，让瑛纪有个可以出去旅游的借口呢？
    瑛纪倒是没想太多，他先回了东京别院，稍微休息了一下，打电话找兰堂，将自己在俄罗斯干的那一票详细说了一遍。
    “我和悟在那边发现了一个简陋的异能实验室，是关于狼人的。”
    兰堂最近一直在关注欧洲异能者的动向，也的确打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
    “吉亚共和国的狼人吗？据说这边的军警也派人过去帮忙了。”
    考虑到欧洲那边局势有些不对劲，兰堂正打算和瑛纪说一声，准备推迟法国之行。
    瑛纪怔了怔：“军警也去了？我和悟发现的实验室在边境，没碰到英法德那边的能力者，也没见到军警。”
    这倒是实话，他见到的是个黑皮小哥。
    “对了，我这里卷了一些资料，你要看吗？悟打算塞给总监部和异能特务科，你别说我给你了一份哦！”
    “要的，非常感谢！您稍等，我现在过去。”
    兰堂正好在公司这边，他飞速赶来，将资料塞进彩画集，准备回去后再仔细翻阅。
    随即兰堂提了另一件事：“对了，您知道吗？织田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四月份他就要来东京上东大了。”
    瑛纪惊喜极了：“织田考上东大了！好厉害！”
    瑛纪算了算时间，织田作之助忙着考大学的时候，自己正忙碌于家族的新年社交季。
    甚尔呢？哦，他儿子刚出生，估计根本没注意织田作之助在考学。
    瑛纪一时间有些心虚，甚尔这监护人真是太失格了，而他这个监督人也没尽到责任。
    瑛纪连忙说：“要好好庆祝一番。”
    他在摩尔曼斯克买了不少当地纪念品，还赚了外快，正好给织田作之助塞一个大红包！
    兰堂经常跑去看弟弟，知道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已经庆祝过一波了。
    听到瑛纪这么说，他调侃道：“您答辩结束后就能获得学士学位了，可以一起庆祝。”
    瑛纪讪讪道：“我一会就坐车回学校。”
    决定了，今晚通宵看论文！早日答辩早日毕业
    第120章
    瑛纪回了伊豆大学附近的宅邸。
    他给弟弟甚尔打了个电话, 说自己回来了，带了一些礼物，已经邮寄过去了, 让甚尔注意签快递。
    伏黑甚尔没放在心上, 他的关注点在于：“织田考上东大了, 他要去东京上学, 没法看店了, 你不是毕业了吗？来帮忙啊！”
    瑛纪疑惑不已：“葵生不是生产结束了吗？你打算继续在家里当家庭煮夫？”
    伏黑甚尔清了清嗓子：“不是的，兰堂说他可以和织田换，他想和他弟弟中原中也住在伊东, 让织田去高原那边打工。”
    瑛纪听后有些奇怪：“那你让我帮什么？”
    伏黑甚尔：“帮我带孩子！”
    他好久没和老婆亲热了！他要和老婆贴贴！他不想搭理这个只知道哭和吃的小崽子！！
    瑛纪：“……”
    他利索地挂了电话，选择性遗忘了弟弟的要求, 并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答辩上。
    准备了两日，终于要答辩了。
    瑛纪在学业上向来踏实认真, 论文也是他自己写的, 答辩自然轻松过关。
    只是答辩结束后，导师拉着瑛纪的手，依旧不死心，想要再劝一劝。
    瑛纪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导师的好意。
    主要是校长接到了某些政府机构的通知, 说禅院瑛纪是国家特殊人才云云, 混个文凭就行了, 别继续扣在学校浪费时间什么的, 只要禅院瑛纪不松口，导师就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导师一声长叹，认为拯救国内文坛的新星陨落了，整个人都郁郁不已。
    瑛纪很无良地将五条相彦推荐给导师，五条相彦今年大三, 如果要读大学院，此刻正好开始准备后续的考试和论文。
    然而导师拒绝收五条相彦当自己的研究生。
    瑛纪有点奇怪：“相彦的文学水平很好啊。”
    都是看着家里珍藏的古老文书和笔记长大的人，也同样是出生并成长在传承悠久的家族，五条相彦的文学水平怎么可能低？
    导师的表情宛如便秘，姑且用文雅的词句形容：“他文字里的色彩过于丰富。”
    瑛纪接过导师递来的、五条相彦上交的日常课题小作文看了看，表情微妙起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原画师，瑛纪看着文字都能脑补出OOXX的画面了好吗？
    一时间，瑛纪难得有些心虚。
    五条相彦到高专上学，好像经常钻自己的宿舍借阅18r本子吧？难道那小子受此影响最终沉迷写红烧□□？
    瑛纪只能狼狈地离开导师办公室。
    瑛纪回到住处，五条家的老妇人开门迎接瑛纪回家。
    瑛纪笑着打了招呼：“相彦回来了吗？”
    老妇人：“回来了，相彦大人在书房。”
    瑛纪溜达到五条相彦的房间，还没敲门，五条相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瑛纪大哥吗？进来。”
    五条相彦的房间一如很多青春期的大男孩一样，地上丢了今天穿的衣服，桌子上放满了杂物，小圆桌上还放了零食，虽然有些乱，但充满了温馨之感。
    五条相彦正盘腿坐在小圆桌前，一边咔嚓薯片一边飞速摁着手机。
    瑛纪进来后也盘腿坐在圆桌前：“啊，终于答辩结束了。”
    五条相彦先道了句恭喜，然后他狐疑地看着瑛纪：“瑛纪大哥，你和悟大人去俄罗斯玩，发生了什么事吗？”
    瑛纪随手拿起一包薯片，还没打开呢，听到五条相彦这么问，有些诧异：“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五条相彦面色古怪地说：“家里的堂兄说，悟大人从北面回来后，先是召集了家里的长老和管事的开会，家里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紧接着悟大人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鬼灵漫画的动画版TV，笑得和傻子一样，然后又突然暴怒，去训练场将正在训练的人都打、哦，都特训了一顿。
    “对了，还出了一个邪门的事。”
    说到这里，五条相彦郑重问瑛纪：“悟大人回来后吃甜食的频率急速增高，几乎一天一个8寸蛋糕，最重要的是……他还瘦了！！”
    很难想象当日常照顾五条悟的侍女看到称上的数字不增反降时的表情。
    十三岁的男孩正是长个子增肌肉的时候，五条悟的胃口还更好了，结果体重不增反降？
    五条相彦有理由怀疑眼前的禅院瑛纪。
    毕竟五条悟出国前还好好的，一回来就这么反常，那肯定是在国外发生了什么！！
    瑛纪先是茫然，然后表情定格在无辜上。
    五条悟变瘦和他有什么关系？
    瑛纪思考了三秒钟，这么说：“我刚见了导师，导师给我看了你的作业。”
    五条相彦一愣，怎么提这个？
    瑛纪认真地说：“导师说你写的文字有颜色，尽管你写的很风雅也很含蓄，可我绝对不承认这是因为你在高专时代经常跑到我房间里看本子的缘故。”
    五条相彦嘴角抽了抽：“这和你无关。”
    瑛纪松了口气：“那你明白吧？悟变瘦也和我没关系。”
    五条相彦：“……”
    五条相彦生气地拍桌子：“怎么没关系了？”
    瑛纪一脸你不讲理的表情：“怎么有关系了？”
    两个人互相瞪对方，最终五条相彦败下阵来，他小声问：“真的没什么？”
    瑛纪斩钉截铁：“没有！”
    话音落下，瑛纪的电话响了，他扫了一眼，是禅院直毘人。
    瑛纪起身接电话：“叔父？找我？”
    五条相彦的耳朵多好使啊，只听到电话对面的禅院族长隔着电话吼瑛纪：“你去旅游还能搞出这种麻烦事？那份资料是怎么回事？！”
    瑛纪一边离开五条相彦的房间一边解释：“什么资料？哦，您说的是悟提交的那份资料？”
    五条相彦看着离开的禅院瑛纪的背影，呵呵笑，他就知道和禅院瑛纪有关系！
    于是这小子跑到门口，偷听在走廊上打电话的瑛纪的声音。
    瑛纪没注意背后的耳朵，他很随意地说：“悟说他处理，我就没管了。我只是接了个外快而已，悟也将我们卷来的东西还上交了，怎么？总监部还要没收我们赚的钱吗？那太过分了吧？”
    这说的自然是异能实验资料上交的事。
    诚如五条相彦所言，五条悟回家后召集家中长老开会。
    五条悟首先说了自己和北面叶卡夫组织建立的情报和物资网络，需要家族派人维护并履行交易。
    这并不算难，五条悟不打算玩走私，他只想多一条和国际接轨的渠道，五条家只要搞一个皮包公司就行了。
    五条长老们听说五条悟给五条家增加了一个国际合作者，都挺高兴，觉得放任五条悟和禅院家的瑛纪混在一起倒是值了。
    然后五条悟拿出了一叠异能实验资料，表示自己和禅院瑛纪在外面接了私单，弄来了一些有趣的战利品。
    “对了，以后咱们家的生意里有瑛纪一份，我用这个换取这件事全权由咱们家处理，瑛纪说他不会插手了。”
    五条悟如此说：“你们看看吧，貌似是异能者实验的事，给总监部塞一份，再给……唔，是叫异能特务科吗？也给他们塞一份，看看能给家里换什么好处。”
    五条家的长老和管事们翻看了这批资料，他们的表情都很微妙。
    如果将这份资料上交给政府那边的异能特务科，五条家肯定能获得政府方面的奖励，这种奖励是无形的、能给家族发展带来好处的，禅院家就这么放弃了？
    一个长老小声说：“给禅院瑛纪分红？只是分红就可以了？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五条悟嚷嚷：“什么好说话？我们是朋友啊！”
    另一个长老只当没听到五条悟的嚷嚷，他还在推测：“难道禅院瑛纪是想利用我们五条建立他自己的势力？”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禅院瑛纪不将这等好事给自己家族、反而全部交给五条悟处理。
    一个管事不确定地说：“难道他要和禅院直毘人分庭抗礼吗？”
    五条家几个老头互相看对方，眼睛里全是兴奋，哦哦，禅院家终于要内乱了！打起来！打起来！
    五条悟盘腿坐在主座，他单手撑着下巴，看到家里人不信他的话，翻了个白眼。
    他想，禅院直毘人应该很了解瑛纪，在发现大家都胡乱推测时，那老头是不是心里也是哭笑不得和看戏的想法？
    最后五条悟又说：“你们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一件事？”
    本来兴奋讨论的五条家老头子们都奇怪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强调：“相彦为什么去高专上学？是不是和九十九由基有关系？”
    五条悟和瑛纪从摩尔曼斯克坐飞机回国，半中腰转机时，瑛纪接到了九十九由基的短信，于是将九十九由基的电话号码交给了五条悟。
    因不知道五条家是否和九十九由基有过节，五条悟没着急联系九十九由基。
    此刻他看着面色微妙的家族长老和管事，心下生疑：“怎么？难道有过节？”
    五条长老当然不能说御三家试图将九十九由基忽悠到自己家里当媳妇的事，他打个哈哈：“相彦上学怎么可能和九十九由基有关系？当时加茂和禅院都派人去高专了，咱们家当然不能落后。”
    “是啊是啊，相彦的年纪到了就让他去高专上学了，关九十九由基什么事？”
    一时间不少人都如此附和。
    五条悟微微眯眼：“所以没有过节吗？”
    五条长老斩钉截铁：“没有！”
    某个管事小声嘀咕：“有过节也无所谓，找禅院瑛纪当说客就行了。”
    长老跟着点头：“没错，他们是同学，您和他不是朋友嘛。”
    五条家还有禅院瑛纪的分红，以此为借口找瑛纪当说客，成功率很高。
    五条悟呵呵笑，这时候他和瑛纪是朋友了？
    他翻了个白眼，没理睬老头子们的窃窃私语。
    虽然五条悟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但既然家里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没过节，记忆里貌似也没有相关事件，于是他决定回头直接问九十九由基！
    五条家的小会散了，五条长老们将这份资料留了原件，复印件分别上交总监部和内务省下属的异能特务科。
    果不其然，总监部立刻开始研究这份资料，内务省那边也递过来话，说不会忘记五条家做出的贡献云云。
    五条悟凭合作与资料的事让家里长老和管事都心悦诚服，老头子们觉得五条悟虽然年轻，但还是心怀家族、懂得为族人谋福利的，这么一想，五条悟早早夺了他们的权利、开始掌握五条家也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了。
    殊不知五条悟隐下了欧洲那边在追查这批资料的事，就等着这颗地雷爆炸了。
    自认为暗算了总监部的五条悟心情愉快，恰逢每周漫画杂志发售，族人按照五条悟的习惯，将那本连载了鬼灵操纵者的杂志买给五条悟——之前五条悟每周必追。
    五条悟一眼看到男主角津云雪纪的彩色封面：TV配信启动！
    是了，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合作的漫画在制作动画，准备开播了。
    五条悟立刻呆滞起来。
    哦咯！他都忘记漫画的事了！
    有了二十八年记忆，五条悟此刻再看那本鬼灵漫画，心里顿时充斥着我屮艸芔茻！
    五条悟连忙找来最强鬼灵操纵者的动画PV，在看到动起来的津云雪纪后，五条悟忍不住抬手捂脸，继而放声大笑起来。
    侍女不明所以，听到如此癫狂的笑声，委婉地询问五条悟是否需要喝茶。
    五条悟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地板，他笑的乐不可支，还问侍女：“这主角的眼睛大吗？”
    侍女：“……挺大的啊，双眼皮，丹凤眼，很好看。”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之前买了鬼灵漫画的全部杂志，此刻他配合着PV，将漫画重温了一遍。
    刚开始五条悟还能笑着看漫画，并将漫画里的部分剧情和记忆里的夏油杰做对比，只是看着看着，五条悟的心情变得暴躁起来。
    看看最新话连载，因为女主角十影樱姬的妹妹直姬偷袭津云雪纪，但却碰到来找津云雪纪的六见相子。
    因十影直姬知道六见无敌的身份存疑，此刻见到六见无敌的姐姐六见相子，以为自己又被六见无敌暗算了，六见相子是来这里暗杀自己的！
    于是十影直姬和六见相子两个隔服聊天，并不出意料的谈崩了，两人自然大打出手，一死一伤。
    十影樱姬发现妹妹的打算，她急急忙忙地追过来，正看到妹妹重伤，她立刻扶起妹妹做治疗，津云雪纪这时候赶到，看到濒死的六见相子，以为这笔血债是女主干的。
    瑛纪和五条悟出国旅游时，五条悟没看到这段剧情，此刻一起补了，顿时看的满肚子火气。
    这都什么狗血转折？
    更气的来了，津云雪纪和十影樱姬再度闹崩，十影樱姬带着妹妹回去疗伤，六见无敌立刻跳出来和津云雪纪一起悲伤自己姐姐没了，然后六见无敌趁机蛊惑津云雪纪，邀请津云雪纪加入自己的改革。
    来来来，代入一下，如果将漫画设定重叠在现实，津云雪纪去当济世教的教主对应夏油杰去当盘星教的教主，那么幕后boss六见无敌对应的是谁？岂不是那个【加茂宪伦】？！
    五条悟能不气吗？
    他是得意于自己设定的六见无敌的，看啊，这白毛多帅气！眼睛多漂亮！逼格多高啊！不愧是另一个我！
    结果对应现实，六见无敌居然是那个脑子开花的混蛋？
    六见无敌可是千年前的阴阳师芦屋道满为原型，难道那个脑子诅咒师也是平安时代的咒术师不成？！
    真真是气死人了！
    五条悟立刻联系九十九由基，想要知道关于【加茂宪伦】的具体情况。
    但九十九由基拒绝提供任何信息。
    通过二十八年记忆，五条悟很了解九十九由基，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和想法，有一份浓烈的熟悉感。
    可对于九十九由基来说，她此前从未见过五条悟，也没和五条悟谈过，更不知道五条悟的想法，现在这十三岁小孩找她说什么要搞【加茂宪伦】……
    九十九由基相信五条悟的实力，但她不相信五条悟的脑回路和品性，她当然不会搭理五条悟。
    哦？为什么五条悟知道【加茂宪伦】？为什么瑛纪会问她转交电话号码？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单纯的、不过脑的瑛纪八成被五条悟忽悠了！！
    九十九由基太了解瑛纪了，禅院瑛纪对于认可的朋友和伙伴是完全不设防的，随随便便就会说出一堆秘密！
    九十九由基不仅拒绝了五条悟，还警告白发少年：“别将事情说出去，那家伙知道瑛纪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你别给瑛纪惹麻烦。”
    被拒绝的五条悟更郁闷了，不过比起郁闷，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瑛纪和我说了，加茂宪伦不说拯救世界的方法就是因为他知道瑛纪没法和别人达成束缚，所以问题来了，加茂宪伦怎么知道瑛纪是0咒力的？”
    九十九由基犹豫了一下，她不清楚五条悟是否知道禅院双胞胎的事，只能委婉道：“可能是禅院家内部的问题。”
    五条悟恍然大悟：“禅院内部？哦！伏黑甚尔！”
    五条悟回来后授意族人查了查禅院甚尔这个名字，得到的明面上的消息是禅院甚尔是禅院瑛纪的弟弟，因为是0咒力的普通人，禅院家将禅院甚尔除族，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
    换言之，禅院家隐瞒了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这一事实，只是含糊着说甚尔是瑛纪的弟弟。
    由于禅院瑛纪是人所共知的咒术师，禅院甚尔是0咒力的普通人，自然不会有人想到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
    而瑛纪和甚尔又从未同时出现在咒术界，没有共同在场做对比，即便偶尔有人见过甚尔一面，估计也只会觉得禅院兄弟长得像。
    九十九由基倒是有些诧异：“你知道甚尔？”
    肯定不是瑛纪说的，也许是五条家查出来的？
    五条悟冷笑：“那就是个人渣！原来是他连累了瑛纪！”
    简简单单一个词汇，五条悟迅速成为九十九由基认可的人。
    九十九由基赞同：“没错，那就是个大混蛋！”
    既然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九十九由基姑且将五条悟看做可以交流的同伴。
    她说：“行吧，我七月放暑假，暑假回去再谈这件事。”
    但是要先见一面再说，即便说崩了也能立刻下束缚约束彼此。
    听到对面嘟嘟嘟的挂电话声，五条悟都惊了，九十九由基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这女人的气性好像比记忆里的更大哎！
    五条悟有心再打回去，但隔着一个太平洋，九十九由基就是不接电话，五条悟也没办法。
    五条悟倒是很想立刻坐飞机去美国，可他刚从俄罗斯回来，五条家和总监部怎么可能允许五条悟再往外跑？
    资料是交上去了，但不管是总监部还是内务省肯定会派人来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要是五条悟这时候跑了，总监部和内务省只能去找禅院瑛纪。
    如果让禅院瑛纪出面，本来说好给五条的好处可能就要打折扣，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怎么能行？
    五条家的老子们磨破了嘴皮子，总算将五条悟摁在了家里。
    五条悟也明白事情的轻急缓重，他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于是他决定去找伏黑甚尔打架！
    有一说一，伏黑甚尔的确很强，五条悟是去打人而不是找打，去之前自然要快点熟练掌握记忆包里的各种战斗方式，尽快形成身体记忆。
    家里的堂叔堂兄们就跟着倒霉了，他们都变成了人形沙包、哦不对，是接受五条悟的单独指导！
    五条悟还处于生长期，咒力量每天都在变化，他需要天天计算释放招式时的咒力量，评估打出去的术式效果等等。
    练习多了自然吃的也多，可吃的东西跟不上他实力增长速度，自然就变瘦了。
    五条悟专心修炼的时候，总监部在研究那份资料。
    禅院和加茂虽然一开始不知道，但御三家互相知根知底，五条家有动作，禅院和加茂终究还是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禅院直毘人立刻给瑛纪打电话询问：“你为什么不将资料给家里？家里也能捞好处啊！”
    瑛纪很随意地泄底了：“悟说他要搞总监部，不让我插手。”
    禅院直毘人怔了怔：“五条悟要动总监部？”
    江湖传言禅院瑛纪一直和总监部不对付，怎么五条家的五条悟也这样？
    瑛纪想到五条悟放走的米格尔，对禅院直毘人说：“我和悟在摩尔曼斯克被人追杀了，还有别人在追查这份资料。”
    禅院直毘人人老成精，考虑到那份资料内容是异能实验……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追杀你们的人是欧洲那边的异能力者？你们、等等，你们不会故意将人放跑了吧？”
    否则很难解释啊！以五条悟和瑛纪的实力，居然会让追杀的人脱离、还传出了消息！
    瑛纪：“悟好像认识对方，他没收了对方的咒具，没下死手。”
    禅院直毘人倒吸一口冷气，他喃喃地说：“五条家什么意思？明知道后面有麻烦，却还是将资料交了出来……”
    难道五条家和五条悟达成一致，都决定祸水东引、暗算总监部？
    作为投资了最强鬼灵操纵者动画的禅院直毘人开了不得了的脑洞：难道五条家要政变？
    瑛纪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是不是没说？悟开领域了，他比由基强，直接彻底开了领域，控制力和咒力量都比由基更厉害。”
    禅院直毘人听后立时失声。
    原、原来这就是五条家的底气啊！五条家真的要玩政变啦
    作者有话要说：脑花：我就是千年前平安时代的咒术师啊！
    第121章
    不怪禅院直毘人乱开脑洞。
    主要是之前五条悟的表现还比较正常, 虽然桀骜嚣张，但也没脱出少年人简单粗暴的脑回路。
    怎么这五条悟跟着瑛纪出国转一圈，回来后就变样了？
    电话另一端的瑛纪半晌没听到声音, 他奇怪地看了看电话：“喂？叔父？还在听电话吗？”
    禅院直毘人这才回神,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语气中透着虚弱：“原来如此……领域啊, 怪不得五条家毫无保留地支持五条悟……”
    走廊的门板后面, 五条相彦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他先是无比激动：嗷！悟大人开领域了！
    继而又额头冒冷汗，五条悟能开领域这个事, 好像家里完全没消息吧？
    难道……
    五条相彦的身形摇摇欲坠：五条悟难道没和家里人说吗？那电话里说的异能资料的事……靠！他们那位才十三岁的悟大人将全家都坑了啊！而且就算长老发现自己被五条悟算计了，看在领域的份上, 也只能闭嘴了啊！
    说来好笑，五条相彦没有从家里知道关于五条悟的领域消息, 反而从瑛纪和禅院直毘人的电话里听到了。
    禅院直毘人在震惊过后, 立刻开始追问五条悟的领域细节。
    “你知道领域的具体情况吗？”
    “知道的，名字叫无量空处。”瑛纪很痛快地全交代了。
    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不同，九十九由基需要自保，所以尽量不透露领域细节, 但五条悟无所畏惧, 哪怕领域细节暴露出去也无所谓。
    “是个超强的控制技能, 简易领域没用哦, 哪怕是家里的落花无情也不行。”
    瑛纪如此说：“我亲身体验了，虽然看到了，可身体完全无法跟上动作，类似于将无下限作用在精神和意识里，我们能看到一切, 但身体却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禅院直毘人没听懂，但不妨碍老头用丰富的经验做推测，“是时间差吗？”
    瑛纪：“可以理解为时间，脑内时间和身体时间有间隔，间隔是无限，基本上悟开了领域，所有领域内的生物都会完蛋。”
    禅院直毘人听后嘴角发苦，他叹息着说：“……现代咒术师的最强吗？”
    瑛纪补充说：“因为悟的领域是超强控制，领域内的生物都动弹不得，所以他的领域是开放的，不像由基的领域是封闭的。”
    禅院直毘人听懂了瑛纪的言外之意：“通过放弃领域封闭来换取领域效果强化吗？”
    瑛纪：“就是这样了，虽然悟的年纪小、咒力量不足，但我看他的意思，随着年龄增长、咒力提升，他一天开几次都没关系哦。”
    禅院直毘人脱口而出：“那他岂不是无敌了？”
    瑛纪奇怪地说：“他是最强啊，本来就是无敌的。”
    禅院直毘人噎住。
    即便所有人都有这个明悟，知道五条悟未来会压在大家头上，可这一天也来的太早了吧？那小子才十三岁啊！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太阳穴，他问：“甚尔能打吗？”
    瑛纪无语：“您想什么呢？”
    禅院直毘人难得升起一股沮丧之感，对于五条悟这样无解的强者，真是让人心生挫败和无奈啊。
    “怪不得你将这件事交给五条悟了，做得对。”
    禅院直毘人尽量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整件事的利弊：“既然五条悟开了领域，哪怕有后续麻烦，五条悟也能应付。”
    这么一想，禅院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合适的选择。
    五条悟开了领域，就算五条家真的平推了总监部，他们禅院有瑛纪和甚尔，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你看，漫画里，即便十影家成了联盟的幕后老大，也需要和风间（樱姬的未婚夫风间家）达成同盟。
    御三家传承前年，暗斗不休，明面上倒是一直维持着均衡的局势，禅院直毘人甚至开始思考怎么明面上和五条达成共识、暗地里和加茂家结为同盟了。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禅院直毘人将这件事放了放，不愿去想后续的禅院家要调整对五条的态度以及各种利益纠纷什么的，他问瑛纪：“你答辩结束了吗？”
    瑛纪：“结束了，之后就等学校发证了。”
    禅院直毘人：“我听亮介说，你打算先旅游一段时间？”
    瑛纪期待地问：“可以吗？我想到处走走看看。”
    禅院直毘人当然不乐意，瑛纪和五条悟关系不错，如果由瑛纪出面处理禅院和五条的关系，也许禅院不需要退让太多。
    老奸巨猾的禅院直毘人没有立刻拒绝，他提了禅院兰司。
    “兰司的儿子兰太六岁，觉醒了和他父亲一样的术式，正需要兰司教导，你现在是一级了，也毕业了，不需要兰司跟在身边处理事务，所以兰司回【炳】任职了，他妻子也跟着回本家了。”
    禅院直毘人还教导瑛纪：“兰司一家照顾了你两年，你毕业了，先回家谢谢他们，见见兰太，虽然你和兰太的年龄差有点大，可兰太仍算是你堂弟。”
    瑛纪立刻想到当年见过的三岁娃娃：“时间过的好快。”
    禅院直毘人继续说：“你上次和直哉练过后，那小子一直嚷嚷着要赢回来，你回来顺便再指点一下直哉。”
    禅院直毘人盘算起来，五条悟的领域的确可怕，但在五条悟开领域之前，提前跑出领域范围行不行？
    什么？五条悟的瞬移？如果五条悟一直用瞬移，应该没空开领域吧？
    除了五条悟，要论快，那自然是他们禅院家的投影咒法啊！
    瑛纪噗得笑了，打一个禅院直哉，他还是很自信的。
    “行，我再和直哉练练。”
    禅院直毘人接着说：“你还记得自己是咒具公司的董事吗？你不需要管事，但也要有个了解，最起码知道公司出产的产品吧？经过你和五条悟的测试和修改，这批咒具还算好用，你也可以选一点备着。”
    说完这些，禅院直毘人才回答旅游的事：“瑛纪，你长大了，也成年了，你想去旅游，我不拦你，但你总要先做完该做的事吧？
    “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旅游，出去玩几天，回家休息一下，做点任务，处理点文件，写写小说，画画漫画，然后再出发，你觉得怎么样？”
    老头说的合情合理，瑛纪觉得很好，于是他老老实实答应了。
    “好，我毕业了回家一趟，不过我得先去找甚尔。”
    禅院直毘人得了瑛纪的承诺就很满意了。
    “你们是亲兄弟，是该回去看看。对了，甚尔的孩子快百日了吧？”
    瑛纪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是啊，三月底。”
    禅院直毘人竟有些欣慰：“那孩子算是咱们这一支的第三代，要是放在家里，就是长孙了。”
    禅院甚一和瑛纪始终打光棍，禅院直毘人前面几个儿子也没结婚，直哉还是个小屁孩，真希和真依只两岁左右。
    瑛纪对此不发表意见。
    放家里？就扇叔那破脾气，也许会迁怒到小惠身上呢。
    禅院直毘人说完家常就挂了电话，瑛纪收起电话，转身拉开五条相彦的房间门，只见五条相彦背对着自己坐在门边，似乎在整理地上的衣服。
    瑛纪：“抱歉啊，刚才叔父找我，我们聊到哪了？”
    五条相彦猛地大口喘气，刚才憋气半天，噎死他了。
    五条相彦干巴巴地笑：“哈哈，这个，说到……哦，说到悟大人变瘦了！！”
    瑛纪立刻强调：“绝对和我没关系。”
    五条相彦一噎，他虚弱地说：“啊，哦，是啊，和你没关系。”
    如果五条悟开了领域修炼，的确会耗费大量体力精力，变瘦了很正常。
    瑛纪虽然奇怪五条相彦变了态度，但五条相彦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他跟着强调：“你的文风也和我无关哦，如果导师问了，你可别说是我的缘故。”
    五条相彦哭笑不得：“是是是，都和你没关系。”
    他清了清嗓子，询问瑛纪：“瑛纪大哥，你毕业了，是不是不住这里了？”
    瑛纪陡然想起来：“哦，对，我抽空将东西搬走。”
    那有谁是最适合帮忙搬家的人呢？
    果然只有兰堂了吧？
    瑛纪给兰堂发了个短信，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他在这里住了三年，东西挺多，五条相彦也跟着帮忙，最终整理出来五六个超大箱子。
    然后瑛纪接到了弟弟甚尔的电话。
    伏黑甚尔：“兰堂说你要搬家？答辩结束了？要我开车去帮忙吗？”
    瑛纪：“不用，让兰堂来一趟就行了。”
    彩画集搬家公司，值得拥有。
    伏黑甚尔：“行，明天兰堂去接你，正好织田准备去东京，家里开酒会，凑一起热闹一下。”
    庆祝加践行，一起搞了。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好，要带点酒水过去吗？”
    伏黑甚尔没好气地说：“你打包邮寄过来一堆伏特加，不需要再带酒水了。”
    瑛纪却说：“那是我喝的，中也还小，喝点果啤饮料就行了。”
    伏黑甚尔嗤笑道：“果啤？算了吧，那小子喜欢葡萄酒。”
    中原中也出身镭钵街，又在森会社混了一段时间，早早喝过酒了。
    瑛纪有些惊讶：“这样吗？那织田呢？”
    伏黑甚尔：“只要是蒸馏酒，他都喜欢。”
    瑛纪哇哦了一声，跃跃欲试：“没想到织田的酒量不错，这次可以拼一拼。”
    蒸馏酒包括伏特加、白兰地等全是烈酒，真是看不出来，织田作之助那么平和的一个人居然喜欢喝烈酒。
    伏黑甚尔又说：“兰堂和中原中也一样，爱喝葡萄酒，如果要办事，他会喝香槟。”
    这几个人住在伊东，和他老婆离得很近，为了安全起见，伏黑甚尔自然都细细观察了一遍。
    “对了，你和兰堂来的路上，带点半成品的熟食吧。”
    伏黑甚尔可舍不得老婆在厨房里给几个大肚汉做饭：“或者你直接订点烧烤外卖。”
    瑛纪：“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兰堂开车过来接瑛纪。
    兰堂开了彩画集将行李都带走，瑛纪坐上车，五条相彦在门口和瑛纪道别。
    “恭喜毕业，以后有事常联系。”
    五条相彦觉得如果想知道五条悟的消息，还不如找禅院瑛纪呢。
    瑛纪抬手和五条相彦对着拍了一巴掌，笑嘻嘻地说：“没问题。”
    兰堂对五条相彦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只是三四天不见，兰堂的精神面貌似乎整体下降了，他有些萎靡，周身气质越发冷厉。
    瑛纪随口问兰堂：“我上次给你的资料看了吗？查到关于中原中也的相关信息了吗？”
    兰堂沉默了一会才说：“查到了。”
    前几天，兰堂拿到资料回去后立刻飞速看完了。
    在看资料的时候，兰堂觉得不对劲。
    虽然资料有残缺，但还是有不少实验方面的研究方向、思路和术语，然而兰堂阅读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就好像他看过类似的东西。
    兰堂看完资料后，通过自己的常识和直觉推测出结论，狼人实验是通过注射某种异能物品、激发人体变异，从而制造出狼人战士。
    但中原中也的体检报告指标除了显示男孩的骨密度远超常人外，别的方面与普通人没差别，显然中原中也和狼人不是同款实验体。
    兰堂陷入头脑风暴之中，他喃喃地说：“不对啊，和中也的状况截然不同。”
    同样看完资料的人还有尾崎红叶，她从另一个方向提出可能性：“中原中也是东洋人面孔，他会不会是国内研制的异能实验体？”
    兰堂一愣，他下意识地说：“特务科有能力做这种实验吗？”
    不是他看不起远东之地的异能力者，兰堂承认这个国家内的确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者，比如咒术师，但隶属于特务科的能力者真的只有三瓜俩枣、菜到了极点啊！
    这样的部门，有能力搞异能实验、还搞出一个中原中也？
    尾崎红叶提醒兰堂：“军警呢？你之前不是查到了军警派人去欧洲参与吉亚共和国的狼人围剿行动吗？”
    兰堂的表情有些古怪，如果中原中也真的是远东之地制造出来的异能实验体，那、那自己就不应该是叛逃者，而是执行秘密任务的法国间谍咯？
    怪不得他之前调查进展缓慢，原来方向错了啊！
    于是这几天兰堂跑回横滨仔细探查当年镭钵街爆炸、军方进行异能手术和实验的事。
    这次兰堂找对了方向，倒是很快有了线索。
    听到瑛纪问了，兰堂黑着脸说：“中也应该是军方的试验品，我当时深入实验室夺取中也，半中腰出了岔子，我为了自保，读取了中也，让他诞生了意识，但也导致他体内异能体爆炸，所以我失忆了，还和中也分开了。”
    兰堂这么说的时候，下意识地通过眼前的后视镜去看副驾驶的瑛纪。
    兰堂身上有束缚，瑛纪问了，他必须回答。
    可他一个国外间谍跑过来偷实验体，虽然失败了，但还是炸了实验室，禅院瑛纪知道了会怎么想？
    只是瑛纪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偏移了，比起这件事隐含的意义和影响，瑛纪更在意涉入其中的人。
    他感慨道：“经历如此坎坷，你和中也还能再度相遇，甚至能一起生活，这不是挺好的？”
    兰堂听后怔了怔，身上的郁气散了不少。
    “……您说的对。”
    瑛纪又问兰堂：“既然你是来横滨做任务的，如今找到了中也，任务算结束吧？那你打算带着中也回法国吗？”
    兰堂有些犹豫，他还未找回失去的记忆，而中原中也毕竟是东洋人，束缚限制，那小孩还需要考东大，给高原咨询公司卖命。
    如果求助于法国，兰堂觉得集法国全部异能力者的能力，应该可以更改束缚限制，但是……
    真的要带着中原中也回法国、继续自己的间谍生涯，让中原中也也走上自己的路吗？
    瑛纪没等到回答，他扭脸看了兰堂一眼，突然笑了：“如果无法做决定，不如将一切交给时间。”
    兰堂看着前方的公路，公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能看到前方的车辆和更遥远的天空，许久后，他吐出胸中的郁气。
    “让中也自己选吧，哪怕是人工制品，肉体也不过是承载灵魂的躯壳。”
    兰堂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有了自己的意志和思维、羁绊和感情，那就要自己主宰命运。”
    “虽然是我将他带出来的，可是未来的路只能他自己走下去，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在旁边扶一把而已。”
    做出决定后，兰堂只觉得神清气爽，既然要让中原中也自己选择，那他目前还是别冒头了，也不能被法国当局发现踪迹。
    毕竟他还失忆着呢，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情况，贸然回去，却背负一个背叛者的追杀令，那多糟心啊。
    只是下一秒，兰堂就感受到了身侧瑛纪那灼灼的目光。
    兰堂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侧脸：“怎么了？”
    瑛纪静静看着兰堂，脸上不由自主地洋溢着热情开心的笑容，他轻轻摇摇头：“没什么，兰堂真是个好哥哥。”
    兰堂自得地说：“我也这么想。”
    瑛纪脸上笑意加深，他挪开视线，看向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街景：“你之前想去法国探查情况，什么时候出发？”
    兰堂摇头：“先等等，一个是最近欧洲局势有点怪，考虑到您和五条悟留了个尾巴，之后欧洲那边或许会派间谍和交涉者过来。”
    即便明面上是五条悟上交了资料，事情依旧会涉及到瑛纪，毕竟他和五条悟一起从北面回来，而五条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禅院瑛纪已经是个成人了。
    任谁看到事情经过，都会觉得禅院瑛纪太不要脸，明显推着五条悟出来背锅。
    尾崎红叶研究了异能资料后，已经开始着手做先期的各方情报探查了，她在观察总监部、特务科已经军警方面的动向，甚至还找了国际情报贩子购买国际上的情报消息。
    瑛纪有点迷糊：“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总监部和特务科会处理的吧？”
    兰堂知道自己在开车，要专注看前方，但还是忍不住瞥了瑛纪一眼：“他们肯定会来找您询问事情经过的。”
    瑛纪很无所谓地说：“实话实说呗，具体都是悟做的，实在不行，我和悟对一下口风，就说我们两个设立了束缚，我没法插手不就行了？”
    兰堂哑然，哦，万能的束缚，咦？等等，也就是说……
    “这一切真的是五条悟的主意？”
    瑛纪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说：“我早就说了，悟处理这件事。”
    兰堂噎了一下，他张了张嘴，许久后才道：“别人不会相信的。”
    瑛纪满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兰堂多少有点明白为什么九十九由基设立束缚时一定要加禅院瑛纪，他语气温和地说：“是，别人怎么想的无所谓，但如果有些人不仅想，还行动了，甚至会牵扯到您呢？”
    瑛纪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凛然中透着威慑和压迫：“斩。”
    “没有东西是我斩不断的！”
    兰堂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心头浮现出很多主意和想法，沉吟片刻，他说：“您要是有空了，陪我去一趟横滨吧。”
    兰堂下定决心：“我查了军警的档案库，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他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还有着笑影儿，语气却冰冷极了。
    “军警内部应该还有一个类似的实验室，他们还在搞异能研究。”
    兰堂轻声说：“这次五条悟提交了异能资料，也许能顺着这条线索查到实验室的具体情况。”
    “没问题。”瑛纪爽快地答应了兰堂的邀请，但他话音一转，“我要先回京都一趟，叔父叫我回去处理家族事务，之后我要去东京看看公司的事。”
    瑛纪打算了解一下自己在海外的投资情况，五条悟那边也要搞外贸公司，瑛纪有一份分红，这可都是自己的钱，总要上点心。
    “巡视一遍产业后，我再画点漫画存稿，之后就没事了。”
    瑛纪算了算时间，得出结论：“四月底之后我就有空了，随时可以。”
    兰堂欣然同意：“好，到时候联系。”
    说完了正事，瑛纪想起之前甚尔让他带孩子，就问兰堂：“对了，我听甚尔说，织田要去东京，你来伊东看店？”
    兰堂：“是啊，之后东京区域会比较乱，我身份复杂，还是跑到伊东这种小地方避一避比较合适。”
    兰堂的面相明显是欧洲人，正好织田作之助长住东京，兰堂就和织田作之助换了工作。
    瑛纪觉得奇怪：“你和中也看店？可是甚尔自己不看店吗？”
    兰堂陷入了沉默。
    织田作之助不会说老板的坏话，但中原中也私下里和兰堂吐槽过，橘发男孩觉得伏黑甚尔这老板完全没心思处理产业的问题，织田作之助都比伏黑甚尔更像店铺老板。
    兰堂委婉地说：“伏黑先生更在意家庭吧。”
    瑛纪察觉到了异样之处：“以前葵生也去公司上班，也没见甚尔这么紧张。”
    兰堂：“有了孩子，做了父亲，心态是不同的。”
    瑛纪缓缓摇头：“是吗？前几天甚尔还想将惠丢给我，他根本不想带孩子。”
    兰堂：“……”
    这可真是亲爹。
    不是孩子和店铺的问题，难道是葵生有麻烦？
    瑛纪暗暗记下了这一点，决定回家好好观察一下。
    “回去的路上买点烧烤，今天都谁会过来？”
    “除了织田和中也，尾崎和禅院亮介也会过来。”
    “哇！大聚会！那可要多买点了。”
    “没错。”
    第122章
    与此同时, 遥远的欧洲大陆，某个隐蔽的庄园内。
    米格尔正在煲电话粥。
    米格尔小哥是典型的黑皮青年，咒术师们大多需要戴眼镜以规避咒灵的视线, 所以哪怕在房间内, 米格尔还是戴了个墨镜。
    他缩在角落里通过电话和族里的长老抱怨：“那个咒术师太可恶了, 将咱们族里传承的黑绳夺走了。”
    位于非洲某部落里的长老叽里呱啦地骂米格尔：“你是不是蠢？你不会真的去卖命了吧？做个样子就行了！怎么还将黑绳弄丢了？快点去抢回来啊！！”
    米格尔苦兮兮地说：“我还在等这边情报部门的搜索, 不过那家伙的术式很奇怪, 完全碰不到，另一个家伙的术式攻击性太强了，速度也快, 我一个人很难对付啊。”
    想到那个有着微卷黑色长发的年轻人，米格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
    他那半片耳朵已经恢复了, 不得不说，欧洲这边的异能力者种类多数量也多, 总有那么一两个可以让人恢复如初的能力, 米格尔沾了光，没成漏风耳。
    长老：“你不会打申请让公社的人帮忙吗？”
    米格尔：“打了，但法国这边的公社能力者都关注着吉亚共和国那边，他们还嫌弃我实力差、任务做失败了……”
    长老：“这也是实话啊。”
    米格尔：“所以我等着他们撞墙。”
    米格尔又不是瞎子, 那个戴着金色耳环的人看不出咒力深浅, 可是另一个白发少年身上的咒力如渊如海, 明显比他强一大截。
    就在米格尔嘀嘀咕咕时,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太黑了，要不是穿着白色衣服，我还看不到你。”
    米格尔心中一凛，他居然被人摸到后面都没发现吗？
    他直接挂了电话，扭头一看, 只见一个有着金色微卷长发、穿着海蓝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这男人面容俊美，微卷长发扎成小辫子束在脑后，他有着浅浅的金色眼眸，哪怕是在看着米格尔，也能明显察觉到此人的漫不经心。
    米格尔认识对方，这是有着暗杀王名头的法国强大异能力者：魏尔伦。
    “东欧那边的资料被人拿走了？”
    金发男人淡淡地问米格尔：“具体情况？”
    米格尔沉默了一下，立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要去处理异能资料泄露的事吗？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魏尔伦当然拒绝了：“你太弱了，碍事。”
    米格尔心下撇嘴，他试着推销自己：“那两个都是咒术师，如果他们放出式神找你的麻烦，你也不好处理吧？咒灵只能被祓除，异能力者无法消灭咒灵，我绝对不擅自行动，我听你的。”
    魏尔伦发出短促的笑声，还是拒绝了。
    魏尔伦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实力超强的异能实验体，这也是公社派遣魏尔伦处理这个小麻烦的原因，公社上层认为如果是魏尔伦的话，一定能彻底杜绝资料外泄。
    但其实魏尔伦完全不在乎。
    作为一个非人造物，魏尔伦的脑回路和人是不同的。
    那些试图掌控、操纵异能实验体的人类很讨厌，但魏尔伦并不讨厌将他们制作出来的人。
    虽然是非人生命，可一旦拥有了智慧，自然会产生寂寞和孤独这种情绪。
    如果别的国家能做出新的异能实验体，魏尔伦还是挺高兴的，他会开开心心地轰了那个实验室，迎接新家人的到来。
    比如曾经差点到手的弟弟，那个有着橘色发色的男孩。
    唉，可惜他当时和兰波打的太激烈，兰波读取了男孩作为打手，反而激发了男孩体内的螺旋异能爆炸，导致三个人都被炸飞了。
    当年魏尔伦被炸到外围后，他游荡了一段时间、确认兰波没有出现，才重新回法国公社报道。
    兰波的老师一直认为是魏尔伦害死了自己的学生，那之后始终盯着魏尔伦，这让魏尔伦不好跑到远东之地继续探查弟弟的线索。
    如今五六年过去了，过去的事基本没人提了，又有了新的去远东探查的理由，魏尔伦还想趁机去横滨查一查，自然不乐意带上米格尔。
    与此同时，五条家，正在家里给族人做特训的五条悟听门房报告，说特务科和军警的人要见他。
    五条悟笑了笑，抬脚将趁机攻向他的某个堂兄踹飞出去，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终于来了。”
    他等了很久了，谈完就可以去找伏黑甚尔那个混蛋了。
    白发少年懒洋洋地看着训练场里东倒西歪的族人：“你们继续练吧。”
    他出道场后问通报的族人：“和家里的老头子说了吗？”
    那个族人很有眼色地摇摇头：“没有。”
    自从五条悟过年时开始夺权，再到前段时间给族人谋福利，基本上五条悟已经得到了大部分族人的认可，是实权当家，族人自然要先将消息通报给他这个族长。
    五条悟满意地说：“你们估摸着时间，我先谈，谈的差不多了再让老头子们出来露个脸。”
    那个族人微微鞠躬，表示明白了。
    与此同时，五条家宅子门口站着四个人。
    他们分别是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和助理坂口安吾，加上军警副队长大仓烨子和一个小队长。
    军警老大福地樱痴还在吉亚共和国和欧洲各国的联合军共同处理十万狼人的后续事宜，不在国内。
    种田长官是见过五条悟的，之前御三家做咒具签合同，总监部邀请他来观礼，当时军警队长福地樱痴也过来了，大仓烨子倒是没见过五条悟。
    大仓烨子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扎着单马尾，穿着军警的装束，她只是看上去年轻，实际年龄成迷。
    大仓烨子打量着五条家的宅子，五条家在京都的宅子设置了层层叠叠的结界，宅子绵延到很远的地方，甚至囊括了远处的山头和森林。
    大仓烨子在心里回忆五条家的资料，低声和身边的种田长官聊天：“我记得资料上显示，和五条悟一起出国的是禅院瑛纪吧？”
    种田长官嗯了一声，他也见过禅院瑛纪。
    “看起来是个沉稳贵气的人，似乎很和善，但有传言说他很狡猾，即便是咒术界这边的总监部也很忌惮禅院瑛纪。”
    正是因为禅院瑛纪不好打交道，所以先来五条家问情况吗？
    大仓烨子微微蹙眉，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提交资料的是五条而不是禅院？”
    种田长官沉吟片刻，提供了一条小道消息：“据说五条家和禅院瑛纪达成了协议。”
    特务科总监全国异能力者，自然知道有几个从横滨跑出来的异能力者钻到咒术界的圈子里讨生活。
    有这么便利的打探消息的渠道，特务科怎么能放过？
    种田长官授意手下的人私下和高原咨询公司接触，尾崎红叶长袖善舞，立刻和特务科达成了合作关系。
    虽然可能是妄想，尾崎红叶也想试着要一个异能开业许可证呢~
    即便拿不到许可证，和管理异能力者的特务科搞好关系也是应该的。
    特务科询问尾崎红叶是否知道五条悟出国的相关信息，尾崎红叶丝毫没提手里的资料和瑛纪说的具体细节，只说了五条悟是和禅院家的禅院瑛纪一起出国的，而禅院瑛纪回国后，完全没有插手这件事的后续。
    ——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总监部高层都知道俩人一起出去玩的，而瑛纪的确没插手后续，他忙着答辩呢！
    听了种田长官的消息，大仓烨子也小声八卦起来：“单独和禅院瑛纪达成协议？难道禅院家的继承人不是他？”
    种田长官：“不是，据说是一个十二三的孩子。”
    大仓烨子啧啧起来：“大户人家。”矛盾真多。
    种田长官跟着感慨：“名门望族。”方便挑拨。
    俩人稍微等了一两分钟，有五条家的人开门迎客。
    五条家的中年管事带着一个仆从与两人寒暄，说了两句话，这五条管事抬手一让，请客人入内。
    一行四人进入五条家，从入口到玄关就走了一刻钟，期间绕过一个装饰漂亮的枯山水，穿过长长的回廊以及两排建筑，这才看到玄关。
    进入玄关，脱了鞋，还没到地方，他们又沿着回廊进入一处庭院。
    庭院里又是一层低矮的垣，这些垣上用藤木编制成了菱形的、如眼睛一样的纹路，垣壁很长，一直延伸到了庭院深处。
    穿过庭院，这才看到主体建筑，五条管事请四人进入大广间，又让仆从奉茶。
    大广间四周的障子门拉开，恰好能看到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视野开阔，景色极佳。
    五条管事赔笑道：“还请诸位稍等片刻，家主大人马上就到。”
    种田长官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许久不见贵家长老了，不知道他身体如何？”
    种田长官和五条长老只见过一两面，不熟，但寒暄嘛，总要有个话头的。
    五条管事：“承蒙您询问，还算健康。”
    管事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就是你们？”
    五条管事猛地扭头，就见五条悟赤脚站在大广间前的廊道上，他穿着白色T恤，T恤上还印着津云雪纪的脑袋，下身穿着居家的七分裤。
    管事快昏过去了：家主大人！您怎么连衣服都没换！
    白发少年戴着墨镜，他本是微微抬起下巴看人的，此刻见到种田长官和大仓烨子，倒是低了低头。
    墨镜从鼻梁上滑下来，露出了五条悟那双漂亮的苍天之瞳。
    五条悟看了看四个人，很随意地问：“喂，大叔，阿姨，资料都交了，你们还想问什么？”
    大叔·种田长官：“……”
    阿姨·大仓烨子：“……”
    第123章
    自从五条悟看错瑛纪的年龄后, 他再用六眼看人时都更仔细了。
    先判断真实年龄，再看体内是否有能量波动，最后判断术式和能力方向。
    在五条悟眼中, 眼前这四个人全是能力者, 种田长官和他身边的小年轻是天然的异能力者, 但大仓烨子和她身后的小队长身上有人工痕迹。
    同时大仓烨子的实际年龄是经过异能力转变后的, 一个人哪怕初中就参军，想要做到军警副队长的位置也需要十年吧？
    这样算算年纪, 十三岁的五条悟开口叫阿姨其实挺有礼貌的（？）。
    ……是他自认为自己很礼貌了。
    实际上呢？大仓烨子额头青筋刷的跳了出来，差点就想开口嘲讽了。
    ——女人不论多大都只能叫姐姐！懂吗？
    眼瞅着大仓烨子要暴怒了，种田长官连忙哈哈笑：“好久不见了, 五条君又长高了不少。”
    五条悟走到几个人面前盘腿坐下, 他敲了敲榻榻米, 瞥了呆滞的管事一眼，那管事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神, 连忙鞠躬后退下了。
    大仓烨子虽然极为恼火, 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心下一动，这五条悟虽然只是个十三岁少年，但完全是实权派家主的作风啊！
    五条悟嗤笑道：“是啊, 种田大叔你的头发也越来越少了。”
    小少年真心认为自己在关心人，还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要早睡早起，注意身体。”
    大仓烨子：这嘴巴太欠了吧！
    好在种田长官久经考验，对这种垃圾话完全不在意, 他脸上的笑意不变，还倚老卖老地感慨：“没办法，年纪大了, 岁月不饶人。”
    就在此时，之前离开的管事端了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一块八寸的提拉米苏蛋糕，旁边还放了一杯抹茶红豆奶。
    大仓烨子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白发小孩往抹茶红豆奶里放了几块糖，还加了一大勺蜂蜜。
    这小子不嫌腻吗？
    五条悟刚和族人做训练，正需要补充糖分，他拿起小勺子吃提拉米苏，含糊不清地说：“所以呢？你们来我家要问什么？难道真要找我帮忙植发？”
    管事拿着盘子速度走人，一时间整个大广间、包括外面的庭院只听得到鸟鸣鱼游之声，再无任何闲杂人等。
    种田长官刷拉合上手里的扇子，他瞥了大仓烨子一眼，清了清嗓子，对五条悟道：“我身边这位是军警王牌部队猎犬的副队长大仓烨子，之前您只见过福地队长，没见过这位大仓副队长吧？”
    五条悟抬了抬眉，没说什么，做了个继续的动作。
    大仓烨子深吸一口气，摒弃了心里的不爽，冷静开口：“五条君，公民有义务配合军方询问，我此来是问话的。”
    五条悟微微低头，露出来的苍色眼眸显得冰冷、淡漠，不带一丝感情。
    “问什么？问狼人改造吗？就和你身上的手术痕迹一样，哦，方向不同。”
    大仓烨子心中一凛，对上五条悟的视线，她有种被当头泼冷水的错觉。
    传说中的六眼吗？
    大仓烨子沉默了一下，索性直接问道：“他们实力如何？”
    五条悟抬起下巴，墨镜挡住了他的视野，他漫不经心地说：“不堪一击。”
    大仓烨子身边的队长面露不忿之色，这是在说【大仓烨子不堪一击】吗？
    种田长官委婉地补充：“据说数量很多……”
    五条悟继续吃蛋糕，他如此说：“一只蚂蚁和一群蚂蚁有区别吗？”
    不等种田长官和大仓烨子反驳，五条悟突然一笑：“哦，还是有区别的，蚁多咬死象，不过那种东西真的很弱啦，无须在意。”
    大仓烨子的神色略显凝重。
    福地樱痴也在吉亚共和国调查狼人事件，他传回的消息上清晰的写着，普通的半成品狼人有着战斗异能力者的实力，万名狼人可抵挡数万大军。
    这个五条悟……
    大仓烨子忍不住说：“看样子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
    五条悟理所当然道：“当然，老子是最强的！”
    大仓烨子都想直接拔刀暴揍眼前这牛逼轰轰的小混蛋了，种田长官好歹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他连忙问：“关于那份资料，想必您看过了吧？您刚才说方向不同，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五条悟没说话，他低头吃蛋糕，大仓烨子也压了压火气，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许久过后，五条悟才道：“我觉得是一种作用人体的激素刺激。”
    种田长官眼睛一亮，大仓烨子忍不住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五条悟把玩着勺子，神色淡淡：“传染性很强，改造成功率高，战斗时像野兽一样没脑子……应该是将某种异能制造的药物打入人体，刺激人体，唤醒人体内本就存在的野兽基因。”
    五条悟是个除了脾气性格、其他方面几近完美的人，他虽然没上过学，但文化和数理水平极高。
    他亲眼目睹了狼人变身、战斗以及死亡后的状态，还看了实验室的情况，回来后又根据资料翻了翻国际上最先进的生物期刊，男孩轻松搞清楚了那份异能研究资料里写了什么。
    大仓烨子下意识地问：“可控吗？”
    五条悟鄙视地看了大仓烨子一眼：“都说了，战斗时就是一只没脑子的狼，皮糙肉厚，耐打。”
    大仓烨子啧了一声，种田长官心里有了谱，也就是说这份资料虽然重要，但只能用来补强军警内部的异能手术，没可能大规模利用。
    五条悟慢吞吞地吃着蛋糕，貌似无意地说：“你们两个身上的改造是直接通过异能调整的吧？应该需要定期维护，狼人是药物性，只要能调配类似的药物就可以做实验，而你们这种需要特定的异能力者。”
    所以他才说方向不同。
    大仓烨子抿唇：“五条君，你失言了。”
    就算看破了也别说破啊，你说破了就只能将你征入到军警队伍里……额，行吧，五条家大势大，不怕。
    种田长官连忙转移话题：“除了和您一起旅游的禅院瑛纪，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五条悟语气轻松地说：“有啊，接待我们的俄罗斯黑帮知道，我们是通过他们的网络找到实验室的。”
    种田长官面色不太好，他和大仓烨子对视一眼，这说明消息有泄露的可能，若是欧洲列强通过外交手段找国内的麻烦……
    只能说不愧是常年混迹在官僚体系的人，种田长官飞速做出决定：主动认怂，将这份资料通过还在吉亚共和国的福地樱痴提交出去，就说他们无意中找到的，自己留着没用，交易给他国换外汇。
    无独有偶，大仓烨子也这么想，主动提交资料，将这件事抹平了，省的外国势力施压，万一暴露了军警内部的异能研究，那就麻烦了。
    反正资料在手，留个备份，回头再细细研究。
    种田长官和大仓烨子对视一眼，都心有成算。
    五条悟微微蹙眉，他察觉到面前俩人在得知消息外泄时，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为什么？
    五条悟终究太年轻，他以为国内拿到这份资料一定会藏着掖着，继而引起老牌列强的探究，并趁机掀了总监部的龌龊头盖。
    但白发少年没想到眼前两个肮脏的大人果断认怂了。
    毕竟额外增加的记忆包里，关于政治斗争的内容也少之又少，大多是五条悟对着总监部的老橘子们放狠话，强行要求总监部通过自己的决定。
    而总监部基本都是这个套路：先是坚定拒绝，然后不甘不愿地退一点点，最后答应五条悟的要求，却在暗中找茬儿、弄点小动作。
    其实吧，换个场景，换个身份，总监部这样像不像不想给孩子零花钱、被孩子哭闹不休后松了口，却特别后悔，只能故意提高考试成绩不发钱的家长？
    五条悟还在疑惑中，种田长官已经开口提出了告辞：“多谢您的配合，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您了。”
    大仓烨子也急着回去联系队长福地樱痴，跟着走了。
    五条悟张了张嘴，很想问你们打算怎么办，但他多少知道一旦询问了，反而会被对方看出自己的目的，于是五条悟忍了。
    之前五条悟吩咐的人掐着点通知了族中长老，五条长老笑眯眯地过来，正好亲自送客。
    五条悟咕嘟咕嘟地喝甜死人的抹茶红豆奶，等了一会，五条长老过来了。
    老头关切地看着五条悟：“都说了什么？”
    其实长老很想问，小祖宗你没胡扯吧？
    五条悟沉吟片刻，他大概复述了一下对话，最后问长老：“他们听说消息传出去了，但却一点都不在意，为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你们找到的实验室很简陋，资料也属于虽然有用、却不关键的部分，只能看出大概的研究方向。”
    五条长老思考了一会，缓缓道：“如果消息没传出去，国内姑且会遮掩一下，但既然消息传出去了，那索性将资料还回去，还能要点好处。”
    既然打算将资料还回去，那特务科和军警当然不担心消息泄露了！
    相反，他们等着欧洲那边接到消息后立刻派人来谈合作和交易呢~
    五条悟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一脸震惊：“啊？还回去？”
    他五条悟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抢到手里的好东西再送回去的事。
    五条长老提醒道：“难道要拿着边角料的资料被欧洲制裁？”
    五条悟噎住，他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我以为他们多少会拖延或者试着伪装一二。”
    他还特意压下了给法国卖命的米格尔在追踪这批资料的事，只说了黑帮可能知道点消息，结果国内相关部门就直接怂了？
    这样一来，自己的小算盘岂不是落空了？
    五条悟顿时郁闷起来，并给自己找了一个失败的理由：是他这个最强不懂这帮软蛋的脑回路，以及他也完全不想懂。
    五条长老撇撇嘴，老头多少有点看不上这些异能力者。
    “异能力者起源于欧洲，发展到现在也就三四十年而已，咱们国内这点能力者根本没眼看，悟，不要太将他们当回事了。”
    五条悟哑然，也对，算算时间，单御三家就传承千年。
    而异能力是个新兴的力量，先不说威力如何，能力觉醒方面就和开盲盒一样，根本不具备传承性，也不知道会觉醒什么能力。
    也许异能力者、超越者们很强大，甚至能改变世界局势，但时间荏苒，岁月如梭，百年后再看这些异能力者，他们也只是一捧黄土。
    想想加茂宪伦，最起码也是百年前的咒术师，而高专下面的咒术师天元可是活了千年！
    而且谁都不敢说未来一定还会有异能力者，这也是最开始国内根本没有设立异能者部门的缘故。
    五条悟长出一口气，他放松身体，微微闭上双眼。
    比时间？总监部大部分人都是橘子皮，自己一定要比这帮橘子皮们活得久才行！
    ……什么？被封印！
    那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犯蠢！他才不会重蹈覆辙呢！
    飞速调整好心情后，五条悟索性将这件事丢在脑后，他说：“不管他们怎么做，允诺给我们的好处可不能少。”
    五条长老立刻严肃起来：“当然！我会盯着这件事的。”
    五条悟又问：“对了，我昨天让人调查夏油杰的事，有消息吗？”
    既然要搞老橘子皮们，当然要找帮手啦！
    算算时间，现在夏油杰应该在上初中，术式也觉醒了，五条悟对于这个好朋友可是充满了好奇心，他打算早点将人拉过来早点培训上岗。
    哪想到五条长老的表情有点微妙：“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想起来问他的事？”
    五条悟怔了怔，他表情古怪：“你知道他？”
    现在夏油杰还是个初中生吧？
    五条长老：“对啊，御三家都知道他。”
    五条悟懵逼了：“什么叫御三家都知道他？”
    五条长老开始慢慢给五条悟科普夏油杰被总监部发掘的事。
    “当年九十九由基和总监部闹翻了，跑去美国读书，总监部为了制衡九十九由基，也为了寻找并培养属于自己势力的强大咒术师，他们加大力度、撒大网从普通人中寻找咒术师苗子。
    “恰好当时窗的人发现夏油杰和他的家人被咒灵袭击，总监部做了测试，发现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有达到特级的潜力，所以总监部就安排夏油杰的父亲去了海外公司，将夏油杰安排在了东京某个小学，现在应该升到初中了吧。
    “御三家里，咱们家有你，禅院家有瑛纪，总监部为了加强自身力量，对可能成长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看护地很严密，虽然御三家都知道夏油杰这个人，但我们都没见过那孩子，也不方便去探查这件事。”
    最后五条长老才疑惑地问五条悟：“你之前不是嚷嚷着说要去东京上高专吗？按照年纪算，你和他一届，不过不确定夏油杰去京都还是东京。”
    顿了顿，老头补充说：“如果总监部想要杜绝你和他接触的可能，也许夏油杰会来京都上高专。”
    五条悟：？？？
    夏油杰跑到京都上高专？那未来的最强组合岂不是要散伙了？这怎么行？
    五条悟一下子将异能实验的事丢在脑后，满心都是夏油杰。
    他将长老说的消息细细思考了一遍，很快发现了分歧点。
    五条悟：“当初九十九由基怎么去美国读书了？她是特级咒术师，总监部会放人？”
    他和禅院瑛纪去国外旅游都需要总监部批条子，既然总监部不想放人，那九十九由基怎么跑路成功的？
    提到这个，五条长老不忿地哼了一声：“还不是禅院瑛纪搞的鬼！”
    五条悟追问：“这和瑛纪有什么关系？”
    五条长老差点要说出狗男女了，话到嘴边，又忍了。
    五条长老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狰狞之色，皮笑肉不笑：“额，你以后就知道了。”
    五条悟：“……”
    白发少年的表情倒是立刻调整到了狰狞：“我是家主！事关另一个特级咒术师，你还要瞒着我吗？”
    五条长老坚定自己的看法：“反正九十九由基还有三年才毕业，等她毕业了再说。”
    三年后面前的小少年也十六岁了，在这种传承悠久的家族，十六岁算是大人了，知道点桃色消息也没什么。
    五条悟气得磨牙，奈何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五条长老都死活不松口，五条悟又去找族里的其他长老、管事甚至堂伯堂叔，结果竟然真的没人告诉他原因！！
    五条悟觉得事情不对劲，恼火的情绪退下去，反而满心好奇起来。
    行，家里不说，他可以问外面的人！
    比如……
    五条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记忆里的电话。
    电话主人：孔时雨。
    孔时雨在看到手机上显示陌生人电话时，完全没在意，做他这一行的人经常遇到陌生人找上门下委托，他很自然地接了电话。
    “喂？”
    “孔时雨吗？”
    “对，您哪位？”
    “五条悟。”
    孔时雨一惊，差点摔了手里的手机，嘴里的烟也掉了下去。
    五条悟：“我知道你是道上有名的中间人，我想找你买个情报。”
    孔时雨稳定了一下情绪，他说：“您说。”
    五条悟：“我想知道全部的关于九十九由基的情报。”
    孔时雨：“全部的？可以啊，这算是全咒术界都知道的消息了，不用你付钱，我直接发给你吧。”
    就当结个善缘。
    ——九十九由基可是在孔时雨这里买过假护照资料的，孔时雨自然有基础信息。
    五条悟听后怔了怔：“全咒术界都知道？”
    “哦，咒术相关除外，虽然九十九由基曾公开过自己的术式，但她从没在祓除咒灵时用过领域展开，如果你想要这方面的资料就需要加钱了，而且我找的情报也不一定准确。”
    孔时雨一边说一边将九十九由基的基础资料传给五条悟，“好了，资料发你了。”
    五条悟挂了电话，立刻开始看资料。
    最初资料内容还挺正常，九十九由基小时候被咒灵袭击，父母死亡，她被总监部派人照顾着，提前接触了一些咒术知识。
    甚至因为仇恨咒灵，九十九由基主动加强训练，入学前就充分开发术式，达到了二级咒术师的水平……
    光看履历，感觉和未来的夏油杰极为相似。
    只是当九十九由基入学后开始和禅院瑛纪谈恋爱……嗯？谈恋爱？这什么鬼？
    九十九由基居然还谈过恋爱吗？她是禅院瑛纪的前女友？！
    五条悟整个人都精神了，这可是大新闻啊！
    他兴致勃勃地看下去，什么御三家派人去高专挤压这对小情侣的相处时间，什么总监部棒打鸳鸯，什么禅院瑛纪迫于家族压力和九十九由基分手，什么九十九由基远走他乡，什么总监部强制要求九十九由基订立束缚：不嫁给任何一个咒术师……
    五条悟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拍桌子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他了！总监部是傻子吗？禅院瑛纪是0咒力，普世意义上来讲的确不算是咒术师啊！
    五条悟看完了这篇集合了天降女友、校园热恋、阴差阳错、异国情缘以及藕断丝连甚至未来可能加上破镜重圆标签的伪言情小说（不是）资料，整个人都笑成了虾米。
    五条悟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找到瑛纪的电话并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瑛纪那边似乎很热闹，充斥着喝喝喝的声音。
    瑛纪应该喝醉了，说话声音有些打转：“悟？怎么了？”
    五条悟直接问瑛纪：“你和九十九由基谈过恋爱吗？”
    瑛纪是真的喝多了，说话不过脑：“没啊，怎么了？你要和她谈？”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外面都传你和她谈恋爱。”
    瑛纪这么说：“她和甚尔是合作关系，我和甚尔……啊？甚尔？怎么了？”
    瑛纪说话到一半被打断了，而五条悟也从电话里听到了另一头某个让他火大的混蛋的声音。
    很好，伏黑甚尔也在吗？
    五条悟的语气和善极了，他问瑛纪：“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瑛纪嗷呜了一声，手机似乎被人抢走并摁掉了。
    五条悟冷笑三声，正好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也找回了手感，是时候上门找伏黑甚尔打架了！
    “喂？相彦？问你个事，瑛纪搬家的时候，是不是带走我的欠条了？带走了？很好，没什么，我去找瑛纪问点事，正好拿欠条当定位。”
    第124章
    今天瑛纪家里很热闹。
    虽然甚尔和葵生早就搬到了城崎, 但他们俩居住在山顶的别墅里，瑛纪的宅子处于【被清扫干净、日常不使用】的状态。
    恰好织田作之助要去东京上学、瑛纪毕业搬过来住、以及伏黑甚尔的儿子惠将要过百日等几件事凑到一起，葵生就提议不如邀请相熟的亲朋热闹一番。
    比如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感谢他们俩照看店铺）, 比如兰堂先生（都是他在帮忙贴网点）, 比如禅院亮介（说起来亮介还没见过小惠呢）, 甚至尾崎红叶都打算过来凑热闹（织田作之助一个前杀手居然成了东大生, 同样是前杀手的尾崎红叶由衷感到高兴）。
    葵生算了算要来闹腾的人，都是丈夫那边的朋友和家人, 她知道丈夫家的人有着特别的力量，如果她也邀请之前照顾自己的酒吧大叔和朋友来看惠，估计两边的人都会不自在, 不如分开。
    所以葵生愉快地做出决定：“等回头我再邀请叔叔和朋友们来看小惠。”
    伏黑甚尔自然没意见, 他很乐意给亲哥庆祝一番。
    瑛纪毕业了哎！亲哥拿到大学文凭了！禅院家学历最高的人哦！
    伏黑甚尔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 拎着水桶和拖把去给亲哥打扫宅子。
    他还伙同禅院亮介暗戳戳地给瑛纪订了一个毕业礼物。
    当年瑛纪送了一艘探险船庆祝甚尔毕业，甚尔当然要送回礼啦：他给他哥订了一架直升机。
    反正他们在城崎的宅子足够大，随便找个半山腰的位置, 搭建一个平台, 就可以停直升机。
    ……只是瑛纪可能还需要抽点时间，找个地方学一学怎么开、怎么保养，顺便再去考个驾驶执照。
    至于航线和管制部门的申请问题, 禅院亮介可以搞定。
    就如伏黑甚尔挑选游轮、却选了一艘探险船一样，他给瑛纪挑直升飞机时，也是越选越贵，越选越硬核。
    最后选的直升机不仅耐高寒、外挂重量超过两吨、可在高海拔和高风浪中航行, 直升飞机还内嵌了红外线和夜视仪，装了雷达和瞄准系统，可以架机枪挂导弹, 至于放个灭火器都是小意思了。
    与其说是直升飞机，不如说是武装直升机。
    鉴于国内不好买这玩意，伏黑甚尔联系九十九由基，直接在美国那边的军工厂订购。
    因伏黑甚尔的改装要求有点多，没现货，需要现场装配，目前没发货，但甚尔已经拿到对接的老美业务员发来的照片了，伏黑甚尔打算先给瑛纪看照片，等一个月后实物发过来，再一起和亲哥去附近海域开直升机玩。
    至于怎么发过来？
    有横滨的走私渠道，肯定能弄过来啦。
    禅院亮介看了看这份礼物的价格，抹了把脸，问甚尔：“你还有钱吗？”
    瑛纪哪怕不做任务，他依旧能拿一份禅院家的内部补贴、总监部发的一级咒术师补贴，但伏黑甚尔除了任务金，就真的没什么收入了。
    ……什么？店铺和探险船租赁业务？这都是毛毛雨，根本不算钱。
    伏黑甚尔虽然能用瑛纪的钱——他知道瑛纪的工资密码——但这可是给亲哥的礼物啊，总不能再用亲哥的钱，所以他很自然地回答：“是有点不够，你先借我点，回头还你。”
    禅院亮介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亮介实力弱没法出任务，只能拿家族和总监部补贴，再拿一份辅助监督的工资，说实话，他也拿不出太多钱。
    于是禅院亮介委婉地提醒伏黑甚尔：“瑛纪大人毕业，甚一大人应该有所表示。”
    亲，你们是三兄弟哦！就算你和你大哥甚一崩了，但瑛纪可以薅禅院甚一的羊毛哦~
    禅院甚一吃喝都在家里，他又是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比瑛纪甚尔大了十来岁，存款肯定比下面两个弟弟多多了！这时候不趁机薅羊毛、更待何时？
    伏黑甚尔连声道：“你说的对！”
    然后伏黑甚尔陡然想起一件事，他拿出之前伏黑惠的出生证明，搓了搓手：“你看看这个，这是之前惠出生时闹的乌龙，我搞了个假证塞给葵生了，你看这个真的出生证明能从家里抵多少钱？”
    禅院亮介：？？？
    他看着出生证明上父亲那一栏的名字，直接瞳孔地震！
    “你、你……葵生居然没掐死你吗？”
    禅院亮介不可置信地看着伏黑甚尔：“你心心念念离开禅院啊！你儿子可是姓伏黑，难道你打算让他记名在瑛纪名下吗？”
    伏黑甚尔撇撇嘴，他居然这么说：“我当然不希望惠改姓禅院，但惠肯定有术式，如果他的术式很强，能自己保护自己，那就继续姓伏黑，如果他的术式很弱呢？”
    术式觉醒也是开盲盒，鬼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术式，有些术式是强力攻击技能，有些术式就纯粹搞笑了。
    万一儿子伏黑惠觉醒一个能辨认今天是否会下雨的术式……说真心话，还不如滚回禅院，多少能得到家族庇护。
    要知道有术式的人的尸骨也是很好的咒具制作材料，术式很弱的咒术师是诅咒师的最佳狩猎目标，瑛纪和甚尔不可能保护伏黑惠一辈子。
    伏黑甚尔烦躁地说：“要是惠太弱了，就滚回禅院吃大锅饭吧。”
    禅院亮介再度震惊，他上下打量着伏黑甚尔，总觉得眼前的人是假的。
    他面色古怪地说：“你居然想的如此长远！”
    “是葵生啦。”伏黑甚尔烦躁地挠了挠头，“刚百日，葵生就在翻看幼儿保险了，她说禅院本家的职业太危险了，她一个普通人没法保护惠，也没法彻底杜绝惠接触家族事务，只能尽量给惠多买点保险。”
    伏黑惠有咒力，父亲还是禅院嫡支，哪怕现在姓伏黑，以后也必然会被卷入咒术界的麻烦事里。
    葵生身为母亲，在度过了最初的手忙脚乱后，已经能娴熟地面对婴儿的日常生活，自然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伏黑甚尔倒是挺想将儿子再卖给五条家，但有瑛纪在，他却将儿子卖给五条，怎么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葵生也不会乐意儿子被卖掉啊。
    伏黑甚尔纠结许久，只能承认这张出生信息还是有点用处的，先卖给禅院换钱花，至于将来伏黑惠到底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那是伏黑惠自己的事了。
    ——他想要自由，就自己和禅院家打擂台，他老子都能自己将自己除族，儿子也可以！
    【伏黑惠：你走！】
    禅院亮介嘴角抽搐，虽然他觉得伏黑甚尔的做法太没品也太贱了，但如果将咒术师和死亡率综合考虑进伏黑惠未来的人生里，这也算是一个能保命的保险了。
    于是禅院亮介收了伏黑甚尔给的出生证明：“行，我会和族长以及甚一大人汇报的。”
    这张纸交上去不仅仅意味着伏黑惠的人生多出一个选项，也意味着……禅院那一家子需要给伏黑惠的出生送礼金！
    考虑到瑛纪在家族中的地位和辈分，这可是一大笔钱！
    就算不知道伏黑惠的术式、不能将这件事声张出去，但亲叔叔禅院直毘人、禅院扇以及亲哥禅院甚一、亲堂弟禅院直哉都需要掏钱了。
    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这对双胞胎年纪小，不需要出钱，但她们俩出生时，瑛纪可是给三婶塞了个大红包，她们姐妹俩的母亲也要代姐妹给一点意思意思的。
    什么？禅院直哉还是个小孩？
    呵呵哒，谁让他是家族继承人呢？
    于是伏黑甚尔虽然没有卖儿子，但通过一张出生证明，成功卷了将近二十亿。
    拿到钱后，伏黑甚尔很自然地给瑛纪的直升机又添加了通讯天线和数据传输等功能，不仅能小范围屏蔽四周信号，飞机本身还可以直联卫星，达成了在五千米高空看网络直播的成就。
    至于那张出生证明是否真的派上用场……禅院直毘人、禅院扇和禅院甚一都不在意，孩子才刚出生，等孩子觉醒术式后在说后续。
    还是那句话，在禅院家，只要有术式，日子就会过得很顺遂，如果伏黑甚尔的儿子有个不错的术式，哪怕是禅院扇也不会拒绝伏黑惠回归家族。
    当然瑛纪对此毫不知情，根本不知道在自家叔父和大哥眼中，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瑛纪开开心心地跟着兰堂回到城崎的宅子，家里已经很热闹了，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围在婴儿车旁看伏黑惠，葵生指挥着甚尔准备饭菜，禅院亮介在和织田作之助说一些东京生活的小窍门。
    瑛纪进门后直接给了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回来啦！”
    伏黑甚尔连忙将手里的烤盘放在桌子上，生怕手一抖将烤盘上的披萨扣在瑛纪脸上。
    伏黑甚尔：“回来了？带烧烤了吗？”
    瑛纪笑嘻嘻地说：“在兰堂那呢。”
    兰堂先将瑛纪的行李放在二楼宽敞的整理间，这才跑到厨房，将半路上买的烧烤放在盘子里端上桌。
    瑛纪先看向织田作之助，他手一抖，塞给织田作之助一个红包。
    “恭喜恭喜，你考试的时候我太忙了，抱歉没帮上忙。”
    织田作之助知道兄弟俩出手大方，他笑了笑，也没推辞，拿了红包后还说：“那之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我试着写了点稿子，有空帮我看看吗？”
    织田作之助的梦想是当小说家，现在考学结束了，上大学了，也有空搞创作了。
    瑛纪虽然是个黑红作家，但也算是织田作之助的前辈，还是个漫画家，织田作之助可是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呢。
    瑛纪爽快地说：“可以，回头你发我邮箱~”
    说完后瑛纪看向亮介，他对亮介伸出手，嘿嘿笑：“亮介亮介，我毕业了！”
    禅院亮介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拿出一个相册递给瑛纪，感慨道：“是啊，学业结束，步入社会，要成为真正的社会人了。”
    瑛纪好奇地打开相册一看，顿时愣住了。
    禅院亮介在瑛纪和甚尔四岁时来照顾他们，自然拍了不少俩人小时候的照片。
    瑛纪看到了自己和甚尔在院子里用木刀打架的照片，看到他和甚尔抢被子的照片，看到了他和甚尔坐在廊下吃西瓜的照片，看到了他和甚尔一起下围棋的照片……
    瑛纪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谢谢，亮介，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礼物了。”
    伏黑甚尔探头瞥了一眼，也怔了怔：“怪不得你不和我一起准备礼物，你居然准备了这个！”
    可恶，虽然伏黑甚尔觉得自己准备的礼物更实惠，但好像禅院亮介的礼物更贴心。
    瑛纪紧紧抱着这本相册，又眼睛亮亮地看弟弟：“咦？甚尔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吗？”
    葵生笑着说：“是啊，甚尔半个月前就说买礼物了，但他藏着掖着，连我都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
    伏黑甚尔故作随意地拿出一个小册子：“给，使用说明，你先看着，东西大概1个多月后才能送过来。”
    瑛纪打开一看，入目是一张正在装配的直升飞机照片，飞机旁边的地上还放着炮弹、圆形信号装置以及机枪。
    瑛纪一下子兴奋了，直升飞机！可以飞上天空的载具！
    要知道他最喜欢飞啦！！
    “谢谢！”
    瑛纪激动地又去抱弟弟。
    伏黑甚尔得意洋洋，他就知道瑛纪会喜欢的。
    织田作之助看到照片，提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没法直接入关吧？这要怎么运输进来？”
    尾崎红叶扫了一眼，淡定地说：“简单，拆解后以废弃金属的名义送进来，不过这是民用直升飞机改装吗？”
    这女人说了一句很彪悍的话：“干嘛不直接买一台军用的？美式的黑鹰特种作战型直升机就不错。”
    禅院亮介摇头：“航空局要审核的，改装民用还能以民用的糊弄过去，直接弄个军用的，我可弄不来批准手续。”
    中原中也跟着探头看照片：“防异能力者吗？我之前打过类似的空中单位，感觉这玩意不结实，我一脚就踢瘪了。”
    兰堂给中原中也科普：“那种可以直接链接异能力者的器械材料本身就是异能制造出来的，数量稀少还买不到。”
    他看向伏黑甚尔：“将东西弄过来后，你可以找人将机身外壳替换成咒具材料，能防范远距离诅咒。”
    伏黑甚尔听后采纳了兰堂的意见：“这主意不错。”
    直升飞机一个亿，改装倒是花费了六七个亿，卖儿子出生信息的钱还余了十来个亿，正好一笔全花掉。
    葵生默默地听着这帮人的谈话，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没让照顾她的酒吧大叔和朋友过来。
    这些对话太硬核了！
    她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都齐了，开吃吧~再等一会饭菜就凉了~”
    第125章
    “干杯！”
    瑛纪的别墅三楼有一个半开放式的平台, 里面是房间，外面是阳台。
    此刻打开推拉门，平台上放了酒水, 内厅里放了吃的, 瑛纪等人一起在阳台互相碰杯后, 三三两两地拿了披萨、烤串, 一边吃喝一边聊天。
    瑛纪不断追着伏黑甚尔询问直升飞机的细节，伏黑甚尔以前也没碰过, 但好在之前参加海事局培训时，直升飞机作为海上救援的一个科目，他多少学了一点, 倒是可以指着照片上各个位置说的头头是道, 并得到了瑛纪佩服的视线。
    兰堂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伏黑甚尔讲述, 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他觉得自己应该接受过相关培训，甚至还听出了伏黑甚尔讲述的一点错误和含糊之处。
    于是他出言指出了问题所在, 到后来反而是瑛纪和甚尔这对兄弟听兰堂开各种现代化武器讲座。
    织田作之助正在向禅院亮介打听租房的事。
    东大宿舍有限, 他虽然打了申请，但是否能住在学校的寮内完全看运气，而且他需要去高原咨询公司代替兰堂工作, 住在学校可能不太方便。
    “我想一年级时住在学校，方便和同学们交流。”
    织田作之助说：“但住在外面利于工作，最后还是看学校是否给我分配宿舍了。”
    禅院亮介略一沉吟，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织田作之助：“禅院家在东京有私产,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没被分到宿舍，可以来找我。”
    织田作之助先问：“会很麻烦吗？”
    禅院亮介摆摆手：“我好歹也是东京分部的管理者, 这点权限还是有的。”
    织田作之助这才接了，他认真地说：“谢谢，有需要了尽管找我，战斗和保护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禅院亮介略有惊讶地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没想到伏黑甚尔雇佣的员工这么纯良！
    “我知道了。”
    另一边，阳台延伸进去的房间里，葵生和尾崎红叶坐在沙发上，葵生轻轻推着摇篮，惠宝宝在摇篮里呼呼大睡，旁边的尾崎红叶神色柔和地看着小宝宝，偶尔抿一口手中的低度香槟。
    如果她当年和间先生成功离开港口组织，她的孩子也会出生了吧？
    可惜事实难料。
    想到港口组织，尾崎红叶很自然地想到了现在的森会社，继而下意识地看向正在喝苹果汁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喝着果汁，目光在几个酒瓶子之间来回徘徊，似乎很想试试瑛纪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伏特加。
    奈何有葵生在场，还有小娃娃伏黑惠，橘发男孩今年才十四岁，没法光明正大混到成年组里。
    尾崎红叶看出了中原中也的郁闷，她故意逗弄男孩：“怎么？中也？想喝酒吗？不行哦，中也顶多喝点果啤。”
    葵生倒是抿嘴笑了起来，她以前在酒吧打工，见过不少类似中原中也这样对酒水跃跃欲试的大男孩。
    葵生对中原中也并不陌生。
    之前她生产时，就是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这两个学生帮忙看店，她听丈夫甚尔提过，织田作之助是孤儿，中原中也虽然有个半路出家的哥哥，但他哥哥其实是义兄。
    葵生是很感激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的，甚至是感激中带点愧疚——虽然挂着监护人的名头，但他们夫妻好像没这么照顾这俩人——所以看到男孩郁闷的样子，葵生小声说：“如果你真的想喝，我可以推荐你试试几款低度的葡萄酒，但只有一小杯，干红就算了。”
    中原中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喝过干红。”
    然后他说了好几个法国出产的葡萄酒牌子，还清晰地说出了每个牌子不同的风味细节。
    葵生陷入了沉默，尾崎红叶忍俊不禁起来。
    葵生：我以为只是普通男孩子对喝酒的好奇心，原来这小子早早是个惯犯了！！
    就在此时，瑛纪从阳台那边凑了过来。
    他满身酒气，明显喝了很多，但眼神还算清醒。
    尾崎红叶扫了一眼，发现阳台那边兰堂和伏黑甚尔争论着什么，好像是在说直升机改装的事。
    瑛纪先看了看葵生，他觉得葵生没什么问题，除了身体有点虚，但生产本来就是一件损耗身体的事，以后慢慢养就行了。
    瑛纪：“葵生，最近怎么样？小惠和甚尔给你添麻烦了吧？”
    葵生虽然觉得这话怪怪的，但还是笑着说：“没有的事，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他现在很可爱呢，甚尔也很好，晚上都是他在照顾惠。”
    瑛纪歪头，他没有靠近惠宝宝的摇篮，只是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看了看。
    大侄子也好好的，吃饱喝好正趴在篮子里呼呼大睡，嘴边还吐着泡泡，超可爱！
    瑛纪很想上手抱一抱，但考虑到身上的酒味，还是放弃了。
    既然葵生和大侄子惠都没事，为什么甚尔像是抱窝的老母鸡呢？真是奇怪。
    瑛纪又看向摇篮旁边的中原中也：“兰堂和你说了吗？我从俄罗斯卷了点和你相关的资料。”
    中原中也先是一愣，继而猛地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刷得亮了：“兰堂没和我说！”
    然后他兴冲冲地跑去找兰堂。
    尾崎红叶微微蹙眉，她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瑛纪：“中也不适合涉入到这件事，他还是上学的年纪。”
    确切来说，中原中也很可能也是异能实验体，如果贸然暴露会有危险，甚至给高原公司、甚尔和葵生的家庭带来麻烦。
    瑛纪不以为意：“没事，悟会处理的。”
    尾崎红叶抬眼看瑛纪，她敏锐地发现了一点：“您好像更信赖那位大人了。”
    虽然之前参加总监部举行的各种活动时，尾崎红叶就发现、并确认了瑛纪的确和五条悟的关系很好，但那种信任是基于性格和想法的熟稔和了解，现在嘛……
    禅院瑛纪开始相信五条悟处理事务的工作能力了？
    瑛纪先是说：“我本来就信任他。”顿了顿，他补充说：“悟开领域了，他现在是真正的特级。”
    有特级的实力做后盾，瑛纪不认为五条悟会搞砸，或者说即便五条悟相差了，五条家也会主动查缺补漏的。
    尾崎红叶倒吸一口冷气，她下意识地说：“真的？他、他才十三岁吧？”
    瑛纪不以为意：“干我们这行本来就是天赋占据七成以上的决定因素，悟的天赋是最强的，他自己又很努力，当年由基十七岁开领域，悟虽然早了点，但也很正常啦。”
    九十九由基出身普通，五条悟却自出生起就开始修炼、参悟自己的术式，现在开启领域也很正常吧？
    反正亲身体验了五条悟的领域的瑛纪觉得，五条悟的领域比九十九由基的更强。
    瑛纪摸了摸下巴，评估说：“他的咒力量还会再增加，控制力也会变强，等他的身体长开了，体术也会有质的飞越。”
    尾崎红叶陷入了沉默，然后她问瑛纪：“您和伏黑先生说了吗？”
    瑛纪有些茫然：“啊？为什么和他说？”
    在瑛纪看来，弟弟甚尔和五条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碰面。
    尾崎红叶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如何向瑛纪解释。
    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暗搓搓地想掀翻总监部，如今五条悟变成特级咒术师，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一定很在意这个消息。
    但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的小算盘并未告诉禅院瑛纪啊！
    尾崎红叶瞥了一眼似乎在给儿子盖小毯子的葵生，忍了忍，最后只是一叹，去找伏黑甚尔了。
    瑛纪眨眨眼，他看着尾崎红叶找伏黑甚尔说话，立刻低头问葵生。
    “葵生，问个事，你最近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吗？”
    刚才葵生有意识地避开了瑛纪和尾崎红叶的谈话。
    禅院兰司的夫人和她科普过，避开那个世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看不知，尤其是视线，只要装作没看见，就能大概率避开。
    葵生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与其想着干掉鬼怪咒灵什么的，不如保护好自己。
    此刻听到瑛纪主动搭话，她才接腔：“不对劲？”
    葵生微微蹙眉，她摇头：“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尔……很顾家，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葵生作为一个新手妈妈，也会与别的妈妈交流如何照顾孩子。
    通过各方面了解，葵生发现其实很多父亲并不会半夜哄孩子，给孩子喂奶粉、换尿布等等，因为很多时候丈夫需要出外工作赚钱，他们要保证晚上的休息才能第三天好好工作，而照顾孩子和家庭几乎都是母亲的职责。
    葵生是真的很庆幸也很高兴，甚尔不仅能带孩子，还能处理很多家务，最起码洗衣服拖地等比较累的活都由他包了。
    有这样的丈夫，葵生甚至觉得以后可以再要个三宝。
    瑛纪却不这么想，他问：“顾家？是照顾惠，还是照顾你？”
    葵生有些不明白：“您想说什么？”
    瑛纪看着葵生，很直白地说：“甚尔并不是一个喜欢家庭琐事的人，说实话，我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他从没干过家务。”
    葵生的脸色一白，她正想说什么，就听瑛纪说：“如果甚尔这么做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危险。”
    葵生：“……啊？危险？”
    她是真的懵逼了。
    “甚尔是我弟弟，他很厉害，大凡实力不错的人在某些事件发生之前，都会产生不好的预感。”
    瑛纪从袖子里摸出了希云匕首，之前希云崽子就在家里帮忙带孩子，瑛纪去俄罗斯玩，安全起见就带走了匕首。
    他将匕首交给葵生：“别让希云出来了，你随身带着。”
    葵生有些紧张：“出什么事了吗？”
    瑛纪摇头：“我不知道，甚尔几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你和惠身上，这其实有点不对劲。我看你们母子俩身体健康，那就只可能是外部袭击了。”
    瑛纪仔细叮嘱葵生：“不管在家里还是出门，你都要带着希云，任何入口的东西都要谨慎，不要让外人碰到惠。”
    葵生也是聪慧之人，她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我也会注意甚尔的。”
    她的感觉没有丈夫敏锐，不如看看甚尔在警惕什么、注意什么，她可以记下来告诉瑛纪。
    瑛纪欣慰不已：“希云和我有一丝联系，如果你要紧急联系我，但又没有别的手段，你就用匕首划破手指，我会立刻知道你在找我、继而搜寻你的位置。”
    葵生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放在袖子里，她郑重道：“我会小心的。”
    瑛纪和葵生谈完，心中稍微安定了些，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烤串，一边喝一边吃，又重新溜达到阳台上。
    中原中也在追着兰堂询问异能实验的事，兰堂不太想提这个，他想全部搞完了再告诉男孩。
    听到中原中也嚷嚷的织田作之助凑过来，他站在兰堂这边，也觉得中原中也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念书。
    伏黑甚尔和兰堂争论了一会，有了新想法，他拉着禅院亮介询问家里还有谁没给礼金：“我想再给直升机上加点东西。”
    禅院亮介听后脸色刷得黑了，他的身形摇摇欲坠，特别想冲到里面对葵生说：管管你老公！这么扯淡的事就别梅开三度了！
    这边，织田作之助问橘发男孩：“你别想那么多，要是真有空的话，唔，我给你留的习题册子都看完了吗？”
    中原中也梗着脖子说：“看完了！”
    织田作之助使用杀手锏：“海水分解做完了吗？”
    中原中也一下子卡壳了。
    兰堂倒是一愣：“海水分解？”
    织田作之助：“他的异能是重力，咱们生活在海边，我建议他拿海水练手。”
    兰堂满心好奇：“用海水练手？怎么练？增加海水重力吗？”
    织田作之助：“中也的重力异能只能防护他自己，不能保护他人，我建议他解构海水内各种元素，然后改变物体密度和质量，重构足以保护其他人的屏障。”
    兰堂听后肃然起敬，这才是科学提升实力。
    他看向中原中也：“效果如何？”
    中原中也满脸菜色：“水是氢原子和氧原子组成，海水里还有各种化学元素，比如钠、镁和碳酸钙，我、我能降低水的密度，将水变成冰，但是将水里的碳酸钙提出来变成屏障，这……”
    太难了，也太考验控制力了！
    兰堂震惊地看着橘发男孩，他一直以为降低温度才能让水变成冰，中原中也直接改变水的密度凝结成冰，这太牛逼了！厉害！
    然后兰堂调整面色，做严肃状：“你知道吗？比你小一岁的五条悟都能控制原子级别的咒力了，想必离子状态的元素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既然你还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回去修炼！”
    兰堂忽悠中原中也：“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五条悟那样，再来找我谈实验的事！”
    中原中也噎住。
    想想他的束缚内容，他不仅要考上东大，还要给高原公司创造100亿的价值，而这只是那个叫五条悟的人一年的任务金！
    可恶！在中原中也心里，五条悟瞬间变成别人家的孩子，真是太讨厌了。
    正在此时，尾崎红叶快速从里间出来，她低声对伏黑甚尔说了什么，禅院亮介脸色刷得变了，而伏黑甚尔更是惊叫出来：“什么？五条悟那小混蛋开领域了？”
    尾崎红叶：“瑛纪先生是这么说的。”
    中原中也好奇起来，领域？那是什么？
    尾崎红叶和伏黑甚尔飞速交谈了什么，没一会，瑛纪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串了鸡脆骨的串子，嘎嘣嘎嘣吃得正香。
    伏黑甚尔气势汹汹地问瑛纪：“五条悟开领域了？怎么开的？领域内容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瑛纪随手拿起一瓶伏特加吨吨吨地喝了起来，他吃着烤串，含糊不清地说：“就那么突然开了啊，领域叫无量空处，和由基的领域作用不同，悟的领域是强控。”
    伏黑甚尔还想问细节，瑛纪的手机响了起来。
    瑛纪拿出来看了一眼，接通了电话：“悟？怎么了？”
    然而没说两句，伏黑甚尔就劈手夺过瑛纪的手机并挂断了。
    伏黑甚尔很生气：“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和他提我的事！”
    瑛纪不解地看着弟弟：“我没提，他自己查到你的，他都知道你是我双胞胎弟弟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他提你？”
    伏黑甚尔一愣，他眉头紧皱：“他怎么查到我和你是双胞胎的？”
    如果五条悟只是查到一个叫伏黑甚尔的人是禅院瑛纪的弟弟，那没什么，可如果查到是双胞胎，那就不对劲了。
    因为当初伏黑甚尔除族后，专门和禅院直毘人一起做了情报封锁：双胞胎这个信息可能暴露瑛纪是0咒力，禅院直毘人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流言。
    再加上瑛纪和甚尔的外形有很明显的区分，只要兄弟俩不同时出现，禅院直毘人又暗中修改了家族族谱记载，没有实际证据，谁能说瑛纪和甚尔是双胞胎？
    瑛纪不以为意：“我也不知道，反正悟和我说起了你，还说要帮我一起研究能力。”
    他正色看弟弟，再一次强调：“甚尔，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误解。”
    伏黑甚尔听后呵呵笑，误会？
    他黑着脸说：“是吗？他说要帮你研究能力？你确定不是故意摸清你的底细吗？”
    “喂喂喂，你这个烂人，我就知道你嘴里说不出好听话来。”
    一个清亮的声音陡然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愣，只见阳台外面不远处的半空，五条悟悬空站在那，他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拉了拉墨镜，露出来的苍色眼瞳正定定地看着伏黑甚尔。
    一路开着瞬移溜达到城崎的五条悟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穿着居家的黑色汗衫，下身是白色训练裤，他那头黑色短发自然下垂，周身气质和五条悟从记忆包里看到的不同，显得更精神、也更明亮一些，嘴角也没有疤痕。
    当然，伏黑甚尔眉宇间的戾气倒是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生气时撇嘴的样子甚至有点伏黑惠的感觉。
    ……啧，五条悟更不爽了，惠和甚尔的确是父子来着。
    伏黑甚尔震惊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五条悟。
    五条悟还是那副打扮，白色津云雪纪脑袋的上衣和七分裤，脚上穿着休闲运动布鞋。
    伏黑甚尔咬牙切齿，像是炸毛的黑豹子：“五条悟？你怎么进来的？禅院兰司设立的什么结界？根本就是纸糊的啊！”
    瑛纪高兴地和五条悟打招呼：“哟，悟，我昨天答辩完，今天大家聚会。”
    五条悟看向瑛纪，他直接瞬移到阳台的栏杆上，轻轻跳下来：“你总算毕业了，你家里巴不得你赶紧回去干活吧？”
    伏黑甚尔飞速看了一圈，欣慰地发现在五条悟出现后，织田作之助立刻快步走入了房间里面，挡在了葵生和惠身前。
    ——他给织田交的学费没白交！
    兰堂站在了阳台入口处，尾崎红叶端着酒杯站在不远不近的方便战斗的位置，中原中也站在尾崎红叶斜对面一侧。
    只是尽管中原中也也在戒备，但打量五条悟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跃跃欲试。
    啊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瑛纪正要回答，伏黑甚尔确定老婆孩子没事后，周身气息变得狠厉起来，他抬手拦住瑛纪，不怀好意地看向五条悟：“喂，你怎么找来的？”
    五条悟发出噗噗的笑声，他似笑非笑地说：“我欠瑛纪一千万啊，欠条在他这里，我可以通过欠条上的咒力找过来。”
    五条悟这么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至于你说的结界……禅院家同款，御三家的结界都被我看遍了，你家这个简化版本根本不算什么啦，很轻松就能进来。”
    伏黑甚尔先是啧了一声，的确，在六眼的注视下，再强的结界也很难挡住五条悟。
    但他有个疑惑：“欠条？你欠瑛纪的钱？”
    瑛纪恍然大悟：“哦，你上次还说要在欠条上加术式？你等等，我去找来。”
    瑛纪哒哒跑到三楼去翻行李，他一走，阳台上的气氛顿时险恶起来。
    五条悟的神情虽然还是笑吟吟的，但无端多出一抹锋利和凛然。
    “喂，天与暴君。”五条悟如此说：“你将我可爱的学生卖了两家，我可是替你支付了十亿的卖身钱，你怎么还我？”
    伏黑甚尔面色刷得变了，原本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杀气无声扩散开来。
    伏黑甚尔呵了一声：“怪不得你开了领域，原来如此。”
    他对亮介说：“别让瑛纪过来。”
    然后伏黑甚尔的身影消失了。
    五条悟一哂，也跟着不见了。
    第126章
    三楼, 瑛纪翻了半天，终于在行李里找到了装着欠条的盒子。
    他跑回阳台，却没看弟弟甚尔和五条悟。
    瑛纪正要问, 突然面色微变, 看向城崎海边的方向。
    紧接着, 他的脸上流露出兴奋、跃跃欲试以及刺激的表情, 瑛纪随手撸袖子，就想直接跳下去找弟弟和五条悟。
    下一秒, 瑛纪身体一沉，重力变了？
    瑛纪诧异地看向中原中也，橘发男孩一脸无辜, 他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然后指了指表情阴沉的禅院亮介。
    禅院亮介呵呵笑：“你要干什么？是不是也想凑过去？”
    瑛纪眼睛一亮, 脸上的笑容刚绽放开来，禅院亮介就一脸沉痛地说：“不行！你不仅不会劝架，反而会跑过去凑热闹！当年家里的道场是怎么变成废墟的？”
    这说的自然是甚尔暴打家里人, 结果瑛纪冲进去跟着一起打的事。
    瑛纪眼神有些飘, 他小声嘟囔起来：“难道不是甚尔和家里人打的吗？”
    禅院亮介恼火地说：“你也动手了！”
    瑛纪抬嘿嘿笑：“对啊，我也是家里人一员。”
    禅院亮介一噎，看啊, 这混小子脸上居然还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他努力压抑火气：“所以你别凑过去了。”
    瑛纪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他难得狡猾道：“我又不是笨蛋，我不会一打三的。”
    禅院亮介太了解瑛纪了：“呵, 你可以拉着甚尔或者五条悟三打一！”
    瑛纪先是瘪嘴，然后表情微变：“亮介为什么不乐意我过去呢？”
    “你不担心甚尔吗？还是说……是甚尔让你拦着我的？”
    禅院亮介：！
    瑛纪立刻明白了，他并指如刀, 手腕轻轻一抖，直接划出一线，隔开了自己和中原中也之间的空间！
    中原中也只觉得重力控制目标陡然消失，他心中一惊，眼前的瑛纪已然摆脱了重力束缚，踩着阳台栏杆跳了下去，几个起落后，他的身影不见了。
    禅院亮介愤怒地拍阳台栏杆：“瑛纪！！”
    兰堂见状略一犹豫就道：“禅院先生，你和尾崎陪着葵生夫人吧。”
    他招呼着织田作之助：“我们过去看看，中也，你也来。”
    织田作之助有无敌的天衣无缝，不怕！
    葵生发现外面不对劲，她抱起儿子惠，小声问：“怎么了？”
    尾崎红叶走过来，她笑着安抚葵生：“没什么，姑且算是……唔，竞争对手上门来找事吧。”
    葵生皱眉，她本来就很聪明，想到兰司的夫人曾偶尔提过的事，面色古怪：“是……御三家？”
    尾崎红叶略微挑眉，伏黑甚尔这位妻子反应很敏锐嘛。
    尾崎红叶之前和葵生没什么接触，昨天才认识，因为即便成立了束缚，伏黑甚尔也很警惕他们接近葵生。
    尾崎红叶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禅院是御三家之一吧？”
    葵生犹豫了一下才道：“瑛纪兄长姓禅院。”
    虽然伏黑甚尔不希望葵生了解禅院家的事，但瑛纪又没改名，葵生当然知道御三家里有个禅院。
    尾崎红叶解释说：“来的是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主，瑛纪先生出面接待，伏黑先生也跟着去了。”
    葵生沉默了，她很想问一句，甚尔已经被除族，为什么还要出面招待五条家的家主？难道不应该是禅院亮介出面吗？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儿子，决定等甚尔回来了再【好好】问他！
    时间稍微推前一点。
    伏黑甚尔在发现是瑛纪的读档导致五条悟开启领域后，立刻意识到五条悟可能和他一样重生（不是）了。
    这种事不方便在其他人面前谈，所以伏黑甚尔直接朝着海边跑去。
    在伏黑甚尔跳到海边悬崖下的某块礁石上的瞬间，五条悟也瞬移出现在了旁边的海面上。
    他看起来好像是直接站在海面上，实际上是用无下限悬在半空。
    伏黑甚尔这才看向五条悟，一直在甚尔肚子里的丑宝钻了出来，丑宝拉长变大，缠绕在伏黑甚尔身上，同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把咒具的棍形态尾端。
    伏黑甚尔握住咒具，表情难看极了：“瑛纪那个混蛋，我不让他用读档，他偏喜欢乱用！”
    这可好了，读出一个重生的五条悟！
    五条悟似笑非笑：“没办法嘛，他是你哥哥，凭什么听你的？伏黑弟弟？”
    白发少年的手指尖出现了一点，像是能吞噬湮灭一切的黑洞，庞大而恐怖的能量开始汇聚：“你藏的真好，要不是瑛纪用读档让我获取未来信息，等天内的事发生，你不会还想来捅我吧？”
    伏黑甚尔先是不屑：“又不是没捅过！瑛纪砍了，我可是他兄弟，是兄弟当然要再砍你一刀！”
    随即伏黑甚尔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获取未来信息？你……不是重生吗？”
    五条悟眨眨眼，噗得乐了：“不会吧？你不会没搞清楚瑛纪的读档是怎么回事吧？”
    他这么说着，又拉长语调：“哦，你是0咒力，没法帮瑛纪研究他的能力呢。”
    故意埋汰了一下伏黑甚尔，五条悟大方地解释：“不是重生哦，是获取未来信息，你的未来和命运会以记忆信息的方式在瞬间进入脑海，如果你无法处理这部分信息，的确可能会误认为自己是重生之人吧。”
    “至于为什么会得到未来和命运信息……”五条悟想起之前在瑛纪眼中看到的光，他笑得眉眼弯弯，“不告诉你~”
    伏黑甚尔沉默了，他喃喃地说：“未来和命运吗？”
    伏黑甚尔突然意识到，如果在四岁那年他没有对禅院家失望，他被瑛纪救了，继续在禅院家生活，甚至由于瑛纪也在禅院并生活得很好……那自己还会脱离禅院吗？会主动跑去找葵生吗？
    不，想必现在他的还是躯俱留队的队长吧。
    究竟是先知道命运、从而导致自己重复了过去的人生，还是自己主动选择了想要的？
    伏黑甚尔不知道。
    他缓缓抽出长棍，棍子的顶端居然插着天逆鉾。
    五条悟的表情立刻臭了起来，他嚷嚷道：“喂喂喂，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天逆鉾插在这根长棍中，成了一把矛。
    伏黑甚尔轻笑起来：“蠢货，这才是完整的天逆鉾，不，是天之琼矛。”
    五条悟表情微变，他微微低头，六眼仔细观察这根名为天之琼矛的咒具。
    “……传说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搅拌混沌的天沼矛？”
    天之琼矛也叫天沼矛，在神话中，两位神灵搅动混沌，落下的第一滴水珠凝聚成了土地。后来诸神随着琼琼杵尊降临这片土地，在降临之地留下了天之琼矛的矛尖，也被称为天逆鉾。
    这把咒具能以此命名，想必除了天逆鉾的强制解除术式的能力，还有别的特殊功效吧？
    五条悟提高了警惕。
    伏黑甚尔轻轻抚摸着长矛，传说里这把长矛开辟了混沌，一如斩开黑暗、让自己的人生出现光亮的瑛纪。
    命运又如何？既定的未来又如何？
    他生来此世是为了抓住光，而他也的确把握住了自己的人生、亲人、爱人和家人，这就足够了！
    “五条悟。”
    伏黑甚尔的眼中闪过汹涌战意，既然眼前的五条悟也有那部分记忆，就不存在什么以大欺小了（事实上他很乐意以大欺小）。
    “机会难得，我们可以延续上一次没有结束的战斗了！”
    他曾因情报信息不足而输给六眼，这次绝对不会了！！
    “的确，我该说初次见面呢，还是说好久不见？”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伴随着他的话语，蓄势许久的赫轰然冲出。
    “但不管如何，老子都是最强的！！”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悬崖下骤然响起，无形的气浪冲击开来，海浪猛地冲上天空，四周的礁石发出崩裂之声。
    然而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刚打了一下，一道幽影一闪而过，瑛纪站在了悬崖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开打的两人。
    瑛纪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打得好开心呀~”
    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手，直到听到瑛纪的笑声，俩人才猛地发现瑛纪过来了。
    五条悟抬起头，看着悬崖上的瑛纪，瑛纪从腰间抽出了秋月刀，五条悟微微眯眼，瑛纪难道要帮伏黑甚尔吗？
    但伏黑甚尔却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瑛纪这笑声、这表情，这这这……
    伏黑甚尔想也不想：“你别插手！”
    瑛纪纵身一跃，如大鸟般直接落下来，他还在笑：“我当然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战斗啦！”
    伏黑甚尔要吐血了，是啊，你不会插手，你会加入进来！
    伏黑甚尔反手将长矛收在背后，他收敛战意：“那你们两个打吧，我不动手了。”
    瑛纪下落后打了一下浮空咒具，轻盈落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他本来满脸兴奋之色，见到伏黑甚尔如此说，立刻不高兴了。
    “甚尔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瑛纪嘟囔起来：“早知道我不出声、直接动手了。”
    三个人混战，多好玩呀~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兄弟窝里斗，他笑嘻嘻地说：“哦，你要玩大乱斗吗？我没问题哦，但你弟弟好像不乐意。”
    瑛纪自信地说：“没关系，重开一局就行了。”
    直接读档嘛！十几秒之前这俩人正打着呢，他这次不出声了，直接插入战场！
    五条悟怔了怔，猛地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居然和伏黑甚尔异口同声：“住手！！”
    瑛纪的动作顿了顿，他诧异地看着似乎很有默契的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就这一停顿的功夫，兰堂、织田作之助以及中原中也赶过来了。
    五条悟认识兰堂，这不是瑛纪的网点小工嘛。
    五条悟立刻对兰堂说：“拦住他！”别让瑛纪读档！
    伏黑甚尔更是大喜：“将他弄走！”别让瑛纪碍事！
    兰堂满心稀奇，这俩人以前真的不认识吗？感觉挺默契的啊。
    瑛纪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和五条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瑛纪的身体一重，但不等他斩断，金色涟漪同时张开，兰堂先用亚空间覆盖了瑛纪所在的空间，然后巧妙地将亚空间出口开在了一千米外的海面。
    瑛纪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时居然噗通一声，落在了千米之外的大海里！！
    五条悟有些惊愕，他知道兰堂很强，但是这个橘发男孩……
    瑛纪猛地从海里探出脑袋，他气坏了。
    “你们两个大骗子！！！！”
    哈！枉他一直在弟弟面前说五条悟的好话，一直在五条悟面前努力隐瞒弟弟的存在，原来这俩人早就认识，还这么默契！！
    瑛纪猛地发力，手腕上的咒具稳定身形，脚腕上的咒具辅助借力，下一秒他如离弦的箭冲出海面。
    金色的光穿过云层，落在海面上，海面仿佛被无形的手抚平，化为镜面，瑛纪浮于海面之上，他抬手斩下，无形的光化为一道线，从远方直直冲来！
    光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瑛纪怒骂的同时，这道线就已然近在咫尺！
    伏黑甚尔的脸刷得绿了，他下意识地用最快速度跑向与斩击方向呈直角的位置。
    而五条悟更是狡猾，他直接用了苍，强行收缩自己和伏黑甚尔的距离，真真是一生灭之间，五条悟就贴着伏黑甚尔一起溜了。
    ——甚尔是瑛纪的弟弟，他应该最了解瑛纪的攻击范围，跟着他跑准没错。
    俩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在避开的一瞬间，他们原本的位置被突兀撕裂。
    像是锋利小刀裁开纸张一般简单，山体骤然分裂成两半，在攻击的余波无限延伸到很远的位置后，迟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才陡然爆发。
    轰隆！轰隆！轰隆！
    无数碎石跌落海中，海浪冲天而起，狂风卷着碎石和海浪不断撞击、冲刷，本来头顶晴空万里，此刻竟无端多出了几个厚厚的云层，甚至有点像要下雨的样子。
    伏黑甚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购买的土地范围内，本来只有一个悬崖山头，此刻硬生生被瑛纪劈开一道，无端多出了两个小裂缝，变成了并排的三个悬崖山头。
    五条悟还在旁边手搭凉棚地感慨：“哇哦，他好像生气了。”
    白发少年真心实意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他为什么生气？你不是他弟弟吗？快去劝劝啊，要不然……”
    五条悟幸灾乐祸起来：“这是你家吧？你家要被他砍成废墟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瑛纪：他们两个居然是一伙的！可恶！
    第127章
    兰堂、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三个围观的家伙全都用惊叹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幕。
    哇哦, 这一刀好威武霸气哦。
    ……显然瑛纪先生气坏了。
    兰堂等人猜得没错，瑛纪斩了一刀后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看那样子, 似乎很想将弟弟和五条悟一起打一顿。
    瑛纪脸上流露出了很少见的愤怒和恼火的神色, 他指着伏黑甚尔和五条悟怒骂：“你们两个骗子！明明关系很好！”
    偏生伏黑甚尔和五条悟都觉得自己很无辜。
    伏黑甚尔：“没有！我和他没关系！”
    五条悟：“瑛纪你眼神不好吗？我怎么和他关系好了？”
    瑛纪哈了一声, 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你们这么有默契，明显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瑛纪觉得恼火的同时还超级委屈, 太过分了！甚尔和五条悟偷偷认识还成朋友了, 却瞒着自己不说，这两个混蛋就故意为难自己，看自己努力打圆场很好玩吗？
    伏黑甚尔太了解瑛纪了，对上瑛纪的眼神，他立刻意识到瑛纪是真的生气了, 连忙解释：“不是, 没有，我和五条悟今天第一次见面！”
    五条悟惊讶地看着伏黑甚尔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觉得挺有趣，于是故意说：“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神交已久。”
    伏黑甚尔不可置信地看身边的五条悟, 五条悟你特么说什么？
    瑛纪心头的火气压了压, 俩人都说是第一次见面, 难道是真的？
    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狐疑之色：“神交已久？你们是网友？”
    瑛纪还是很难过：“既然是网友, 那肯定早认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伏黑甚尔努力解释：“瑛纪，我们真不是网友，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乐子人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拆台：“没有任何关系？不见得吧？我可是帮你还了十个亿呢, 那十个亿可是我们共同的心血啊！”
    伏黑惠继承了禅院的十种影法术，又师承五条悟，继承了两家最精华的术式使用方法和技巧，说他是五条和禅院两家最强的心血，倒也没错。
    瑛纪倒吸一口冷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甚尔，说出的话很有五条悟的风范：“甚尔？认真的？你为了区区十个亿，就故意瞒着我和五条悟交朋友？不至于吧？”
    五条悟噗得乐了。
    伏黑甚尔简直要呕死了，他下意识地反驳：“什么十个亿？明明是二十个亿！”
    瑛纪：？？？
    五条悟：？？？
    五条悟难得懵逼脸：“怎么还涨价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别墅，六眼超强的透视能力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婴儿的轮廓和信息——整栋别墅里只有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很好辨认——五条悟诧异地问：“十个亿还在啊！难道你提前卖了二十个亿？你这家伙真是个人渣啊！”
    ——现在的伏黑惠才是个三个月的宝宝吧？这就开始卖儿子了？
    唯有瑛纪满头雾水：“什么十个亿？什么二十亿？什么二十亿还在？”
    他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二十亿是什么？”
    伏黑甚尔抬手捂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总不能对瑛纪说，我将儿子的出生信息卖给了禅院家，换来了二十亿，给你买武装直升飞机了……
    这一刻伏黑甚尔恨不得掐死五条悟，这个六眼太讨厌了！宰了他！一定要宰了他！！
    看弟弟不说话，瑛纪又问五条悟：“甚尔欠你十个亿还是二十个亿？我帮他还了，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二十亿是什么。”
    五条悟发出一声嗤笑，他瞥了一眼闭口不言的伏黑甚尔，故意拉长语调：“这个嘛，瑛纪，你还是问你弟弟吧。”
    瑛纪皱眉，又一次看着俩人，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所以你们果然早早认识，还有交易，关系还不错。”
    伏黑甚尔刚要开口反驳，五条悟先对瑛纪说：“我的确认识甚尔，但我没有故意瞒着你，是你从不提你有弟弟。”
    五条悟的歪理邪说居然听起来很合理：“你弟弟被除族了，还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我没和你熟悉之前，当着你的面提你弟弟，岂不是故意打禅院的脸吗？”
    ……虽然五条悟很乐意嘲讽禅院啦。
    “甚尔这混蛋也不乐意自己的事被别的咒术师知道，甚至禅院家也挺忌讳他的，所以我才不说。”
    “这次我们去旅游说开了，我才知道你们兄弟俩感情好。”
    五条悟成功将自己摘了出来：“我没有故意骗你，你不说，我也不说，我怎么知道有隐情？”
    瑛纪听后觉得……好像没问题？逻辑很通顺？
    最后五条悟很坏心眼地提议：“你弟弟不仅骗了你，还骗我，太过分了，瑛纪，我们一起打他！”
    瑛纪眨眨眼，打弟弟？他乐意啊，他本来就是想玩大乱斗的。
    但还是要先搞清楚一件事。
    瑛纪认真地问伏黑甚尔：“甚尔，你真的没骗我吗？”
    伏黑甚尔同样认真地回答瑛纪：“没有，我从来没骗过你。”
    瑛纪心下一松，他相信弟弟。
    既然如此，对于伏黑甚尔为什么和五条悟认识、甚至有交易这件事，瑛纪就彻底不管了，他只在意一件事。
    “甚尔，你确定能解决吗？”
    “当然，一如既往，你不用管。”
    瑛纪点头，但还是强调：“没有下次。”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我真的是第一次见五条悟。”
    “但你们的确很熟悉。”
    瑛纪横了弟弟一眼，“我不管你和悟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你的确和他有交易、甚至还有不错的默契，你为什么还要天天在我耳边说他的坏话？！还不让我和他交朋友？”
    瑛纪很不满：“这不就是典型的双标吗？太混蛋了吧？”
    五条悟：“……”
    擦，虽然知道伏黑甚尔这狗东西不会说什么关于自己的好话，但他居然天天在瑛纪耳朵边说自己的坏话？
    他五条悟是这么好（他真心这么认为）的人，帮忙善后出钱还悉心教导伏黑惠，就这了，伏黑甚尔还说自己的坏话？混蛋！宰了他！
    被瑛纪指责是双标的伏黑甚尔同样怒不可遏，他咬牙切齿：“我不是！五条悟你这个混蛋！”
    居然故意诱导瑛纪！好你个王八蛋！你坑老子！！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三个人分别认为对方都不是东西，下一秒，这三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伏黑甚尔拎着手里的天之琼矛对着身侧不远处的五条悟捅了过去，五条悟可不想再被这玩意捅了，他立刻用苍，瞬移到了瑛纪的位置。
    而瑛纪生气地冲过来，一脚踹向自家弟弟的脸蛋，天晴了，雨停了，是时候打弟弟了！
    伏黑甚尔连忙压低身体避开瑛纪的飞踢，他单手撑地，一个滑铲略过瑛纪，继续追向五条悟。
    一时之间，瑛纪暴怒捶甚尔，甚尔暴怒捅五条悟，五条悟暂避天之琼矛、故意朝着瑛纪身边规避，三个人居然打出了转圈圈的效果。
    稍远一点的位置，兰堂、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中原中也指着那边：“我们还插手吗？”
    兰堂紧紧盯着激斗中的三个人，他说：“中也，你先进入我的彩画集里，织田，你盯着点，随时给我打手势。”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有天衣无缝在，他可以在预知到三人中了必杀招式前提醒兰堂，而兰堂可以给三个人上空间屏障，防止他们真的互相捅死对方。
    兰堂提醒织田作之助：“五条悟能开领域，开领域前说一声，我们都避开。”
    织田作之助：“好的。”
    中原中也忍不住问：“领域是什么？”
    兰堂言简意赅地说：“看过少年J家的死神吗？类似于卍解。”
    中原中也：“哦！懂了！队长级！”
    织田作之助冷不丁说：“少看点漫画，要专注学习。”
    中原中也：“……”
    橘发男孩清了清嗓子，他看着不远处的战斗，忍不住问：“领域这么厉害，老板和瑛纪先生能行吗？现在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还没开领域吧？”
    织田作之助却说：“老板不怕领域的。”
    伏黑甚尔赚了很多钱，三分之一的钱被他暗搓搓地洒到赌马场了，三分之一被他留下来作为家庭、公司和生活储备金，剩下三分之一被伏黑甚尔全砸到了咒具上。
    织田作之助给中原中也科普：“老板身上全套咒具加起来三十亿，瑛纪先生身上的更贵，有禅院支持，瑛纪先生的咒具价值翻倍，有些甚至是无价之宝。”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说：“那我赚一个老板和一个瑛纪先生，我的束缚是不是就完成了？”
    兰堂幽幽地说：“你可以这么算。”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他指着伏黑甚尔手中的长矛说：“最贵的是老板手上这把天之琼矛，这是两件组套装的咒具，矛尖叫天逆鉾，矛身也具备特级咒具的打击功效，合起来后有全新的能力。”
    中原中也忍不住重复：“全新的能力？”
    织田作之助：“破解他人的能力和固定自身状态的能力。”
    伏黑甚尔的确不怕五条悟的领域。
    伏黑甚尔之前用九十九由基的领域实验过了，天逆鉾可以解除术式效果，五条悟的领域也是构建在术式之上，天逆鉾同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撕裂领域。
    而且这次伏黑甚尔提前下血本搜索天逆鉾，阴差阳错反而找齐了一整套咒具天之琼矛，天之琼矛不仅能解除术式，还可以固定自身状态不受任何咒术影响。
    传说中天之琼矛是开辟混沌、创造大地的宝物，是混沌之海的定海神针。
    这把咒具之所以被称为天之琼矛，也是因为手持这把长矛，使用者可以在各种咒术和咒力之中保持自身状态不变、如定海神针般岿然不动。
    有这件咒具，伏黑甚尔有信心抵抗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
    而五条悟也不是笨蛋，瑛纪知道自己的领域效果，伏黑甚尔能不知道吗（他不知道具体效果啊），知道了还拿着长矛捅他，显然这根长矛咒具具备特别的能力，五条悟可不想以身犯险。
    但瑛纪的确有点碍事。
    瑛纪时而发出必须躲避的斩击，时而打出可以虚晃一招的斩击，判断这些斩击的强度给五条悟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哪怕瑛纪的攻击目标主要是伏黑甚尔……
    斩击是直线攻击，瑛纪可不会特意避开五条悟呀，五条悟也需要规避瑛纪的攻击。
    俩兄弟的攻击都不能随便硬抗，啧，禅院家的天与咒缚双胞胎果然难缠。
    五条悟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在又一次用赫抵抗了伏黑甚尔的长矛攻击后，五条悟陡然瞬移到瑛纪身边，他双手一合，在瑛纪和伏黑甚尔之间用苍。
    苍可以无限缩小瑛纪和伏黑甚尔之间的距离，虽然瑛纪在自己被拉过去时有些惊讶，但随即他就笑了，如此高速而出乎意料的靠近，伏黑甚尔根本没防备！
    好机会！
    瑛纪对着弟弟的脸蛋就是一拳。
    仓促之间被迫陡然加速，伏黑甚尔先是一惊，继而他将肉体巅峰的彪悍展现得淋漓尽致，电光火之石之间，手腕一抖，天之琼矛倒转，矛柄位置突兀探出，正好打向瑛纪的手腕！
    瑛纪大笑起来：“来得好！”
    他的变招同样快的可怕，手腕被打的瞬间立刻变拳为掌，竟直接抓住矛柄并趁机借力，身体骤然腾空，另一只手顺势从上而下拍击伏黑甚尔的脑袋。
    伏黑甚尔只能顺着瑛纪的力气，再度旋转长矛，矛尖直指半空的瑛纪，这么看过去仿佛瑛纪主动张开手掌迎接长矛一样。
    而就在这对兄弟展开快速而激烈的攻防时，五条悟右手竖起。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甚尔：！
    瑛纪：！
    可怕而狂放的咒力陡然爆发开来，远处的织田作之助用天衣无缝预知到了这一幕，在无量空处张开的前一秒，织田作之助打了个手势，兰堂拉着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同时利用亚空间跑没影了。
    也所以，这个无量空处只囊括了五条悟、瑛纪和甚尔三个人。
    在无量空处的里侧，五条悟是能自由行动的，拿着天之琼矛的伏黑甚尔也能行动，反而是瑛纪中招了。
    倒悬于半空的瑛纪单手下压，凝固不动，伏黑甚尔连忙撤回长矛，差一点就真的刺中了哎！
    五条悟震惊地看着似乎行动自如的伏黑甚尔，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天之琼矛，难道这把咒具可以免疫领域？
    下一秒伏黑甚尔狞笑着冲向五条悟，哪怕是领域也无法阻挡天与暴君的攻击！
    五条悟心中有些庆幸，幸好有瑛纪加入乱斗，否则贸然对上这把天之琼矛，自己恐怕真的会吃亏。
    五条悟一边躲避伏黑甚尔的攻击，一边骤然收缩领域范围，只笼罩了瑛纪一个人，还特地延长了几秒。
    瑛纪虽然可以在领域内发出斩击，但这种斩击具备极强的伤害性，五条悟推测在玩闹似的战斗中，瑛纪应该不会贸然使用出来。
    随即五条悟解除了领域，并不由自主地笑了。
    别人都是在领域里完蛋，瑛纪不同，他的负面状态是在领域结束后爆发。
    果不其然，五条悟一收起领域，瑛纪直接软倒在地。
    瑛纪本来就喝得半醉，打起来时火气上头，姑且还算精神，结果五条悟这混蛋给瑛纪灌了一年份的极光粒子风暴碰撞画面。
    瑛纪直面无数粒子风暴如蚂蚁打架的画面，愤怒和恼火的情绪也被无限极光信息流覆盖，顿时像是破碎的气球，怒火砰得没了，满心只剩下了恶心和辣眼睛。
    伏黑甚尔追击的脚步一顿，他戒备着五条悟，快步跑到瑛纪身边，刚要扶起瑛纪，就见瑛纪勉强撑着礁石地面，呕——
    酒气冲天，混淆着还没消化的鸡脆骨，全都被瑛纪吐出来了。
    伏黑甚尔：“……”
    五条悟爽快地说：“他喝多了，还是让他去休息吧。”
    白发少年笑吟吟地看伏黑甚尔：“反正你也不希望他搅局，对吧？”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他深深看了一眼五条悟，对着不远处摆了摆手。
    紧接着金色涟漪闪过，兰堂和中原中也出现在瑛纪身边，中原中也用重力扶起瑛纪，兰堂张开彩画集，三人身影消失了。
    瑛纪终于滚蛋了，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总算可以放开手脚了。
    下一秒五条悟狞笑着伸出手，双手指尖各自悬浮出一个漆黑的小球，只不过一个小球周围荡起紫色波兰，另一只小球如黑洞一般吸收了黑红力量波动。
    “热身运动结束啦！”五条悟大笑着，“来来来，看我轰死你！”
    苍与赫叠加起来，最强攻击招式茈化为毁灭一切的射线，直直冲向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的身体如猎豹般柔软矫健，他提前预测了五条悟的攻击轨道，避开后同样狞笑道：“打不中就无所谓！”
    他翻转身体，从上空旋转继而落在了五条悟的背后，天之琼矛斜斜刺向五条悟的后心之处！
    叮当——
    伏黑甚尔：！
    怎么回事？天之琼矛居然被挡住了！
    五条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伏黑甚尔不可思议，什么咒术居然可以挡住破除一切术式的矛尖天逆鉾？
    他定睛一看，擦！伏黑甚尔差点破口大骂出来，五条悟这王八蛋居然穿了防弹背心！
    五条悟冷笑道：“你的天逆鉾虽然厉害，但只针对术式，单纯以武器的尖锐度来看，天逆鉾可没枪械的攻击力大！”
    一个普通的防弹背心足以防御天逆鉾的暗杀啦~
    下一秒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回肘攻击，这一肘子正对伏黑甚尔的鼻梁。
    ——让你捅老子的后心！让你每次都钻老子背后攻击！撞死你！
    砰——
    伏黑甚尔鼻梁被撞，整个人倒飞出去，五条悟趁机再度对着伏黑甚尔打茈，巨大的咒力光波瞬间吞噬了伏黑甚尔的身影。
    五条悟：嘁！
    在六眼的视野中，伏黑甚尔虽然倒飞出去，但他手中的天之琼矛却如星光闪烁，刺出的速度过于快捷，甚至连成了一片，形成了护盾。
    天之琼矛赋予使用者固定不变的状态，再加上天逆鉾可以破解术式，所以茈的冲击被天之琼矛挡住，伏黑甚尔没收到任何伤害。
    伏黑甚尔倒飞出去，落地的瞬间身体消失不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在周围来回变换位置。
    五条悟见状冷笑，随即开始飞速瞬移：“你速度快，能快过我吗？”
    五条悟有六眼，看的更清楚，还有反转术式辅助，不用担心身体跟不上超高速短距离移动，他可着劲加速瞬移，甚至比伏黑甚尔还快了几分。
    在某个瞬间，六眼捕捉到了伏黑甚尔的轨迹后，白发少年哈了一声，手握成拳砸了下去，他那清澈的咒力居然反常地散发着黑色的光，是黑闪——！
    伏黑甚尔却怡然不惧，他的表情逐渐张扬兴奋起来，他右手撤回天之琼矛，左手反而猛地迎上，他竟直接用手去压黑闪！！
    砰！伏黑甚尔的手血肉横飞，但还是成功压住了！下一秒，伏黑甚尔趁机蛮横地用身体撞击五条悟！
    五条悟一惊！
    为了防止被天之琼矛削了无下限，五条悟只将无下限控制在皮肤下层，这样他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直接捶断天之琼矛。
    所以当伏黑甚尔以超强力度撞击过来时，五条悟根本来不及扩张无下限抵挡这股冲击，而小少年的身板也根本没法和伏黑甚尔相比。
    砰一声，五条悟只觉得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堵墙，紧接着他整个人被伏黑甚尔撞飞出去。
    伏黑甚尔得势不饶人，虽然左手被黑闪打得露出白骨，但他随手撕了个御守，固定了一下伤势后，立刻拎着天之琼矛继续追击。
    五条悟飞速运转反转术式，他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血腥味刺激神经，同样兴奋起来了。
    “哈！果然和你打最痛快啦！”
    这一刻，五条悟那疯癫和狂恣的神情与伏黑甚尔记忆里的画面重叠了。
    伏黑甚尔下意识地从丑宝嘴巴里抽出锁链，他也兴奋地说：“是啊，没人打扰，真棒！”
    狂风四起，之前瑛纪斩下的巨浪荡出的云层不断堆积，形成了厚厚的雨层。
    大雨倾盆，雨水一片接着一片，密密麻麻，如帘幕一样铺天盖地笼罩下来，视野变得昏暗，天地无光。
    而还在激斗的两个人却全然不顾。
    他们在海浪之间飞腾，在山岩礁石之间来回冲刺，在狂风和林木中不断变换位置，鲜血和雨水混淆在一起，视野中只剩下了彼此，脑海里只剩下了杀戮这一个目的。
    战——
    作者有话要说：惠：我是二十亿。
    第128章
    疾风劲雨之中, 两个人影时而碰撞时而分开，哪怕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战场传来的可怕气息。
    战场边缘, 织田作之助看着那边打的越发激烈的样子, 有些不安。
    这俩人中, 任何一个死了都会出大麻烦。
    织田作之助下定决心：“兰堂, 我们将他们分开。”
    中原中也将瑛纪送回去了，兰堂倒是一直留在旁边盯着。
    兰堂赞同织田作之助, 但有个问题：“将他们送到哪里？”
    看这两个打上头、甚至发疯找死的样子, 即便分开了也会再碰到一起吧。
    织田作之助淡定地说：“将葵生夫人送到老板这里，将五条悟送到瑛纪先生那。”
    兰堂有些惊讶：“瑛纪先生不是喝醉了吗？”
    织田作之助同样惊讶：“他就喝了两瓶四五十度的伏特加，又不是96的生命之水，根本不会醉！”
    兰堂：“刚才那个领域效果……”
    织田作之助笃定地说：“瑛纪先生很信赖五条悟，如果他们真的是朋友, 那个领域效果应该不会致命, 估计只是让瑛纪先生难受一会而已，这有十来分钟了吧？家里有恢复性咒具, 瑛纪先生应该没事了。”
    兰堂略一思考就说：“听你的。”
    织田作之助掏出自己的手枪，上膛后道：“以我开枪的时间来算，行动！”
    下一秒, 织田作之助和兰堂同时朝着那边战场跑去。
    红发青年不断靠近这片疯狂的战斗现场, 当他靠近一定范围后, 预知能力自动开启, 他看到自己被扩散的战斗余波掀起的树木撞飞出去。
    织田作之助就地翻滚，避开了斜飞过来的树木。
    青年继续冲刺，他发现自己被五条悟打出的赫吞没，织田作之助再度规避, 但这一次他成功捕捉到五条悟的下一个行动方向。
    织田作之助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开枪。
    砰！
    枪响的同时，子弹撞击在无形的无下限防护上，五条悟出现在了织田作之助指出的位置，而兰堂根据织田作之助的指引同步张开了金色亚空间，只是须臾间，泛着淡淡光辉的亚空间将五条悟吞没了。
    五条悟几乎条件反射地打出了一发赫。
    然而兰堂早有准备，他在吞没五条悟的同时又将另一个空间接过来，赫的光波被兰堂转向了大海。
    趁着五条悟打完赫的瞬间，兰堂趁机将五条悟丢到了别墅里瑛纪的床前——兰堂早早将整个庄园（除了伏黑甚尔和五条悟战斗的地方）全都笼罩在自己的亚空间中了，此时直接联通即可。
    将五条悟丢出去后，兰堂又轻巧地将葵生转移到伏黑甚尔面前。
    葵生正抱着孩子在别墅大厅里焦急地来回走动，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从明亮温暖的内室出现在了大雨之中。
    葵生下意识地低头，张开手臂护住怀里的惠宝宝。
    ……然而并没有大雨落下来，她头顶上还有亚空间屏障挡着雨呢。
    但这足够葵生面前的伏黑甚尔瞬间清醒过来了。
    伏黑甚尔几乎是用最快速度将手上的咒具全部塞到丑宝肚子里，但他身上的伤……哎？葵生和便宜儿子呢？
    葵生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又回到别墅了？
    兰堂：当然要送回别墅里啊，老板清醒了就行了，小宝宝淋雨会生病的。
    然后兰堂和织田作之助也利索地回去了。
    孤零零淋着大雨的伏黑甚尔：“……”
    靠！织田作之助！兰堂！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真真是一瞬，大雨之中的战斗就结束了。
    另一边，五条悟突然被丢到瑛纪的房间里，小少年周身杀气激荡，只是当他看清房间里的场景时，本来昂扬的杀意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立刻冻住了。
    禅院瑛纪，这个被总监部视为心腹大患、阴险狡诈的家伙居然拉着一个人的手，眼眶有点红，疑似落了泪珠子，正委委屈屈地发牢骚。
    “亮介！你说他们是不是超级过分！”
    瑛纪靠在床头，响亮地抽鼻子，看上去蔫蔫的：“他们两个自己偷偷玩到一起，却不告诉我，还故意误导我！”
    禅院亮介心疼坏了，他跟着骂伏黑甚尔：“甚尔的确很过分，他……”
    正说着呢，五条悟冒出来了，杀气一刺激，禅院亮介顿时卡壳了。
    瑛纪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在杀气的刺激下觉得周围凉凉的，很舒服。
    他继续没精打采地说：“弟弟结婚了，长大了，我也知道要给他单人空间，所以从不干涉他交朋友，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孔时雨，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由基谈合作，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打了全家，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悟……”
    瑛纪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鼻子，揉成一团，丢掉。
    “这些都无所谓啦，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我们也是独立的人，有各自的空间，所以我可以不在乎他们俩认识的事，可甚尔自己偷偷和悟玩，却不让我和悟玩，他什么意思？”
    “悟也是，从不提认识甚尔，他每次跑到学校找我，我还挺高兴的，现在想想，他不会是打着找我的借口去找甚尔玩吧？”
    瑛纪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三个人都认识，可以一起玩的，为什么要排挤我呢？”
    禅院亮介：“……”
    五条悟：“……”
    五条悟站在床头，他那身印着津云雪纪脑袋的白色T恤上全是血，鼻梁上的墨镜不知道掉哪里了，露出了一双满是疯癫恣意、张扬狂傲的眼眸。
    对上这样的眼神，禅院亮介只觉得全身内脏都被冻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五条悟反应过来了，他先是觉得禅院瑛纪不可理喻，继而恍然大悟。
    “哦，你是生气我开领域将你弄晕、没法三个人一起打架吗？”
    瑛纪打了个嗝儿，怔了怔，这才意识到五条悟跑过来了。
    瑛纪一下子坐直身体：“打完了？谁赢了？”
    五条悟自豪地指着自己：“当然是老子，我可是会反转术式的！”
    他兴致勃勃地科普：“以前我的无下限有时限，可我掌握反转术式后，就可以一边运转术式一边用反转术式补充体力和精力了！”
    “打持久战，我不会输的。”
    瑛纪反驳：“可是甚尔最擅长对付术式，反转术式也需要咒力发动吧？”
    天逆鉾捅身上，不信五条悟还能用反转术式！
    “那也要捅到我才行。”五条悟坦然承认伏黑甚尔的身体素质很牛逼，“我有全部避开哦，但他的身体撞击太防不胜防了。”
    他小声嘀咕：“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战斗技巧更精妙了。”
    瑛纪骄傲地说：“因为我们兄弟俩经常对练啊。”
    下一秒瑛纪反应过来，他又阴森森地说：“哦，更精妙，看起来你以前和甚尔战斗过。”
    五条悟歪头：“那家伙虽然是个混蛋，但实力真的很漂亮，选择和更强的人战斗有什么问题吗？”
    瑛纪能理解五条悟的意思，实力到了他们这等地步，想要再进步是非常难的，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打成旗鼓相当的对手是非常不容易的。
    瑛纪小声嘟囔起来：“可我还是很郁闷。”
    总觉得自己为两边担心根本是浪费感情！
    五条悟的眼眸里倒映出瑛纪蔫蔫的样子，他有些不理解。
    在五条悟的印象里，禅院瑛纪一直都是非常自信快乐的人，此刻却流露出沮丧和郁闷的样子，稍微有些碍眼呢。
    五条悟冷不丁想起了自己。
    那个二十八岁的自己最懊恼难过的事是什么？
    总监部那帮老橘子皮？无数恶心要死的咒灵？随时随地都想要干掉自己的诅咒师们？
    不，那些都无所谓，唯有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产生愤怒、不甘和无能为力的情绪。
    啊，是了，像他们这样拥有实力、向来恣意妄为的人，唯有朋友是强求不得的，他们必须小心翼翼、真诚对等的相处，才能得到一份绵长而深厚的情谊。
    ——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预测得到的时候，更无法改变失去的结果。
    正是这种无能为力，才让那个五条悟陡然成长起来。
    原来即便是最强，也有做不到的事，也会坐在台阶上、陷入懊恼和难过的情绪困扰中。
    五条悟不由自士地微笑起来。
    他脚步轻快地凑到瑛纪面前：“好吧，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他不该直接找过来的，应该先和伏黑甚尔达成共识，再徐徐告诉瑛纪。
    但这也没办法嘛，他又没什么交友经验，那个二十八岁自己的唯一朋友还去当诅咒师了，这可真是个失败的例子。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瑛纪听后眼睛亮了亮，是的，这才是他想要的，他不在乎隐瞒的原因和结果，他想知道的是自己认识的朋友是否还能一如往昔。
    瑛纪故意撇嘴，他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红红的鼻子，继续抱怨：“就算你给我一个人情，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啊！而且我真的请你帮忙，需要耗费人情吗？”
    难道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吗？
    五条悟畅快地笑了，这也是他想要的回答。
    他爽快地说：“是啊，你和我提一声就行了。”
    白发少年眼珠子一转，眼神落在了旁边当壁花不吭声的禅院亮介身上，有了士意。
    “这样吧，我以五条家士的身份欠你个人情，但唯有你是禅院家士时才能使用，怎么样？”
    瑛纪诧异地说：“当家士？我才不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他瞟了一眼面色陡变的禅院亮介，嘿嘿笑：“这种事你说的不算。”
    瑛纪当禅院的家士，总比禅院直哉要强。
    这样将来自己推进总监部改革，也能拉上禅院帮忙了。
    五条悟愉快地说：“就这么决定了。”
    第129章
    伏黑甚尔急匆匆地跑回家。
    在即将进门前, 他陡然停下脚步。
    天与咒缚赋予甚尔超强的眼力，他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葵生正抱着孩子站在玄关前的廊下，她不断张望着, 似乎在寻找伏黑甚尔。
    然而大雨倾盆, 葵生很难在昏暗的山林里找到甚尔的身影。
    伏黑甚尔抿了抿唇, 他转身绕道, 从旁边的窗户跳上二楼阳台。
    尾崎红叶正坐在阳台里侧的房间里倚窗观雨，见到伏黑甚尔跳进阳台,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指了指身前桌子上放着的急救箱。
    伏黑甚尔从阳台冲入里侧的内室，他身上全是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白骨。
    尾崎红叶的眼神扫过伏黑甚尔，感慨道：“不愧是最强的天与咒缚，伤口已经自动止血了, 不过您淋雨了, 还是要给伤口消毒才行。”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他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尾崎红叶过来帮忙上药打绷带。
    伏黑甚尔：“瑛纪怎么样了？五条悟呢？”
    尾崎红叶：“瑛纪先生只是头晕恶心，回来喝了点药，冲了个热水澡, 已经没事了, 他正和禅院亮介先生抱怨某个没良心的弟弟呢。”
    伏黑甚尔：“……”
    尾崎红叶：“刚才兰堂说他将五条悟放在了瑛纪先生的卧室。”
    她抬眸看向伏黑甚尔, 认真地问：“我在各种宴会和会谈上见过五条悟, 但就我观察，他虽然年纪小，但态度很强硬，并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外面传言瑛纪先生和五条悟是好朋友, 总监部内部对此抱有疑惑，认为他们俩只是面和心不和，当然，哪怕私下里再怎么不和，也不耽误明面上谈合作赚钱。”
    九十九由基的最终目的是控制总监部，而尾崎红叶作为九十九由基在总监部的代理，她其实是站在五条悟的对立面的。
    尾崎红叶需要搞清楚这俩人是真朋友还是塑料朋友，这牵扯到她后续谋划和行动。
    “兰堂居然直接将五条悟送到瑛纪先生那里，显然他认为瑛纪先生可以安抚五条悟。”
    兰堂帮瑛纪贴网点时和瑛纪一起住在伊豆大学附近的宅子，五条相彦也住在那，五条悟经常去玩，就兰堂的观察，他倒是认为这俩人真的是朋友。
    尾崎红叶听取了兰堂和织田作之助的意见后，又向伏黑甚尔咨询：“伏黑先生，五条悟会是我们的计划的阻碍吗？还是会成为朋友？”
    伏黑甚尔给手指倒了药水，正在缠绷带，听到尾崎红叶的话，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他和瑛纪的确是好朋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最初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对峙时，瑛纪要读档，五条悟立刻厉声阻止。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他们三个，即便瑛纪用了读档，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可五条悟还是反对，为什么？
    瑛纪对朋友不设防，估计五条悟已经问清楚了读档的后遗症，所以才会阻止瑛纪使用。
    五条悟先用领域让瑛纪回去休息，显然也是不想将瑛纪牵扯到自己和伏黑甚尔之间的破事里。
    伏黑甚尔提醒尾崎红叶：“你可以先试探一下五条悟，反正有瑛纪在，五条悟不会做什么的，但如果要和五条家谈条件，还是等九十九由基回来再说。”
    尾崎红叶问伏黑甚尔：“您了解五条悟吗？有什么建议吗？”
    伏黑甚尔只说了一句：“他是特级，是五条家主，更是最强咒术师。”
    尾崎红叶顿时明白了伏黑甚尔的潜台词，她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伏黑甚尔又问：“葵生没受惊吧？”
    尾崎红叶：“我说五条家来找瑛纪先生谈事情，您也要出面作陪，只是瑛纪先生被中也扛回来了，葵生夫人肯定很担心你吧。”
    她这么说着，又看向伏黑甚尔的伤口，她抬起袖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是戏谑之色的眼眸：“您身上的血味和药味根本瞒不住，您打算如何和葵生夫人解释？”
    伏黑甚尔也有点头疼，他倒是有丰富的忽悠女人的经验，可是那都是老板和富婆，随便扯几句谎话骗过去，再示弱骗点眼泪和钱就行了。
    但对上葵生，伏黑甚尔就卡壳了，他说不出骗人的话语，也无法对葵生眼中的担忧视而不见，他只能看向尾崎红叶：“葵生有说什么吗？”
    尾崎红叶噗得乐了，只是下一秒，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男人啊，总以为能骗住女人，殊不知这是她愿意被你骗而已。”
    尾崎红叶的眼神有些发虚，她侧脸看向窗外的雨帘。
    暗沉的天空和波涛汹涌的海连成一片，仿佛一切都变成了混沌，大脑思维和记忆也似乎变成了混沌之海，翻腾着一些被她平日里牢牢压在心底的思念和零碎画面。
    “爱情这种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你情我愿，她喜欢你，你喜欢她，这就足够啦，老老实实向她道歉，任由她发发脾气，就没事了。”
    尾崎红叶收回远眺的视线，她起身，神色从容平静：“我去请葵生夫人过来，让她帮你做最后的伤口处理？”
    伏黑甚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这才发现头发湿漉漉的，血和雨水混淆在一起，有点黏腻。
    “……我怕吓着她。”
    尾崎红叶摇头：“她更在乎的是你的隐瞒。”
    伏黑甚尔眼神游移，拿不定主意，最后他破罐子破摔，反而瞪尾崎红叶，色厉内荏地说：“要是搞砸了，我和你没完！”
    尾崎红叶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仓促的脚步声响起，葵生抱着伏黑惠冲了过来，她看到伏黑甚尔后，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整个人都变得难过和焦虑起来。
    “天啊，甚尔！你……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伏黑甚尔：“……”
    对哦，一般人受伤了都是去医院。
    伏黑甚尔只能起身拉住葵生：“我没事，只是看着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真的……”
    小小的伏黑惠似乎感受到妈妈的焦急，本来在睡觉的宝宝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碧绿色的眼睛，他咿咿呀呀地说了外星语，然后哇一声，哭了。
    伏黑甚尔看着哭泣的老婆和哭泣的儿子，一时间头都大了三圈，恨不得立刻叫瑛纪用读档。
    但最终，他只能笨拙地安慰说：“葵生，我真的没什么事……”
    先不提这对夫妻的事，尾崎红叶看着葵生上楼后，转身去了厨房。
    因五条悟的突然到访，宴会举行到一半，饭菜都有些冷了。
    而瑛纪等人光顾着喝酒了，还没来及吃东西，尾崎红叶想着不如趁机将披萨、烤串、天妇罗等吃的先加热一下，不说别人，她就有点饿了呢。
    只是当尾崎红叶跑到厨房时，才发现织田作之助系着围裙在煮咖喱，中原中也和兰堂正兴奋地说着刚才看到的战斗画面。
    织田作之助招呼尾崎红叶：“饿了吗？我热了披萨，你可以先垫垫，我在煮咖喱，一会就好。”
    尾崎红叶惊了，几分钟之前织田作之助才和兰堂阻止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继续战斗，回来后就立刻下厨？
    真贤惠。
    一时间尾崎红叶甚至有些期待织田作之助替换兰堂去东京打工的日子了。
    兰堂虽然很厉害，但有一说一，这厮也具备法国人根深蒂固的罢工精神，若非异能实验涉及到了兰堂自己和中原中也，他才不会这么勤劳呢。
    尾崎红叶抬袖子挡住脸，笑眯眯地说：“那我不客气了。”
    她拿着一个小盘子，切了一块披萨，坐在餐桌前，边吃边听兰堂说之前的战斗细节。
    就在兰堂说五条悟可以在战斗的同时让身上的伤口自动愈合，楼梯处有人下楼。
    三人同时看过去，就见瑛纪和五条悟互相说笑着走下楼。
    五条悟的衣服上还有血迹，甚至边缘处还有细碎破损的痕迹，男孩鼻梁上的墨镜也不见了，但他本人却很精神，似乎还挺开心的。
    瑛纪看到兰堂时眼睛一亮：“兰堂，悟的衣服上都是血，我记得之前编辑给我邮寄了漫画周边样品，你放哪里啦？帮我找出来给悟换上。”
    兰堂还是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漫画助理，他从编辑那边拿到了各种周边，没有直接送到伊豆大学的宅子，而是提前塞到了城崎。
    兰堂打量了一下五条悟的身高和体型：“好，但编辑送来的衣服号码可能有些大。”
    瑛纪要比五条悟多出一个脑袋的身高，衣服尺寸自然不同。
    五条悟有些惊喜地问：“有很多周边吗？正好让我挑一挑。”
    他这么说了之后，又饶有兴致地打量兰堂：“你的能力很有趣哎！什么时候练练手？”
    居然可以直接将他转移过来，还有最初的枪响，难道是另一个红发青年的能力？
    五条悟心想，异能力还是挺好玩的。
    兰堂十动然拒：“不了，我对战斗没兴趣，这边请。”
    很快，五条悟换了一身黑色卫衣下来，卫衣上面印着十影樱姬的脑袋。
    五条悟扯着衣服低头看上面的图案，嚷嚷说：“瑛纪，你这里居然有限量款的女主角卫衣，你知道外面这一件炒到多少钱了吗？”
    瑛纪正在吃披萨，他之前虽然喝酒吃烤串，但被无量空处恶心得全吐了，现在闻到饭香，自然没忍住，坐在餐桌上大吃特吃起来。
    听到五条悟嚷嚷，瑛纪叼着披萨扭头看过来，他先是惊讶：“你这什么打扮？”
    上身穿卫衣，下身却是印着六见无敌名字的运动短裤？
    然后瑛纪摆摆手：“炒得再高能有咒具贵吗？”
    瑛纪指着樱桃蛋挞：“吃不吃？”
    五条悟：“吃！我早上见了军警和特务科的人，然后直接跑来找你，饿死我了。”
    尾崎红叶一直默默吃披萨，听到五条悟如此说，她下意识地和兰堂对视了一眼。
    兰堂心中一动，难道是异能实验资料的事？
    五条悟坐在瑛纪身边，飞快吃了一个蛋挞，他对面坐的是中原中也，五条悟很自然地说：“哦，之前就想说了，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怔了怔，对上五条悟那双美丽的眼睛，陡然想起了六眼的能力。
    “我是中原中也，比你还大一岁呢。”
    中原中也先强调了一下年龄，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你看到了什么吗？我体内的是什么？”
    五条悟随意瞥了一眼：“异能啊，两个交缠在一起、勉强稳定的螺旋能量体，你不怕爆炸吗？”
    中原中也惊异地看向瑛纪：“之前瑛纪先生也这么说。”
    兰堂适时插口：“瑛纪先生拿回了一些异能资料，但我发现那些资料里的实验内容和中也体内的异能不是同款，您有什么看法吗？”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哦，他就是你弟弟啊，要不是为了帮你拿资料，瑛纪和我也没必要追着狼人的线索去掀翻实验室。”
    兰堂怔了怔，诧异地看向瑛纪。
    瑛纪将资料给他时，他以为是瑛纪顺手为之，难道是特意去找的吗？
    瑛纪耸肩：“你需要嘛，我碰到了，就去了一趟。”
    他看向五条悟：“所以中也这是什么情况？”
    “他这种和军警的手术有点像。”
    白发少年这么说了后又稍微仔细看了看，“但这小子身上的实验水平和等级比普通的人体改造强太多了，咦？他经常用能力吧？喂，中原中也，你小心变成矮子哦。”
    中原中也面色一僵：“矮子？”
    五条悟：“是啊，你的骨密度不对，骨缝快闭合了哦。”
    中原中也如遭雷击，瑛纪噗得笑了。
    尾崎红叶突然用柔和的嗓音询问五条悟：“五条先生，您刚才说上午见了军警和特务科的人……冒昧询问一下，事情结束了吗？会牵扯到瑛纪先生吗？”
    提到上午的会面，五条悟就一肚子火气。
    他直接抱怨了出来：“牵扯？你想多了，那帮软蛋已经认怂啦！”
    瑛纪随口问：“认怂？什么意思？”
    五条悟从瑛纪面前的盘子抢走一块牛肉披萨，他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不爽地嘟囔：“是不是特别离谱？我以为他们会稍微试一试的，结果直接躺平了，我还想着利用国外干涉给总监部找点麻烦呢。”
    瑛纪见怪不怪地评价：“不能解决事情，就解决提出事情的人，如果连提出事情的人都无法解决，那就内部买通、对外滑跪。”
    瑛纪对五条悟科普，“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找点秘密报告给你看，这些年我见过太多类似的事了，总监部高层和政府高层其实没什么两样。”
    五条悟哼了一声，还是有些恼火。
    倒是尾崎红叶的心思活络起来，五条悟想搞总监部？啊呀这不是和九十九由基的目的一样吗？
    这总监部高层一个个混的太惨了吧？全咒术界就两个特级，还全都想搞他们？
    尾崎红叶看了兰堂一眼，意味深长地对五条悟说：“这样吗？您想利用外国干涉给总监部施压？能详细说说吗？”
    她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五条悟面前，毛遂自荐：“也许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达成共识，您不方便做的事，可以交给我们来做。”
    五条悟挑眉，他看了看名片，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意思？”
    尾崎红叶侃侃而谈：“按照您的说法，特务科和军警打算上交资料、交换利益并息事宁人，但根据我们的情报和对欧洲那边的了解，哪怕外交途径上解决了此事，那边还是会私下派人调查此事的。”
    兰堂跟着点头：“他们肯定要调查资料扩散情况，而且这可是个光明正大的、可以打探远东之地对异能研究的机会和借口，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再说了，来的人真的是调查异能研究吗？横滨作为自由贸易港口，从横滨出发抵达夏威夷、或者从横滨向南抵达东南亚都非常方便，考虑到远东的利益，欧洲那边完全可以派间谍长期在这里盯梢。”
    兰堂怀疑自己就是执行类似任务的间谍，否则很难解释一个普通的异能探查任务，却交给他这个超越者来做，甚至还配备了一个实力足以追击他的搭档。
    尾崎红叶笑着点头：“怎么说呢，政客们基本不会相信对方的话语，他们只相信自己派遣秘密间谍提交的调查报告。”
    五条悟恍然大悟，他嘶了一声：“我懂了，就算特务科和军警认怂了，只要你们误导来调查的间谍们，让他们给欧洲提交错误的调查报告，那么国外还是会盯着这边的？”
    尾崎红叶一脸无辜：“这可不是误导，看看中也，军方的确在做异能实验啊，我们只是帮国外间谍发现了政府隐藏的机密。”
    五条悟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两把刷子，怪不得九十九由基会聘请这女人当代理，她是叫尾崎红叶吧？
    五条悟放下蛋挞，拿起了名片，他认真地问：“如果真的将国外势力引进来，实验室成果和资料肯定会被卷走 ，军警也会找你们的麻烦吧？你不担心吗？”
    尾崎红叶轻笑起来：“您说什么呢？东西怎么会被卷走？当然是在您的六眼统帅之下，我们高原咨询公司代表总监部，再加上瑛纪先生，集合全部咒术界的努力，将资料又抢回来啦。”
    五条悟：“……”
    擦，这女人好会算计啊！
    尾崎红叶伸出手指算了起来：“您上交资料时得到了好处，等帮忙抢回真正实验资料时再卷一笔好处，以您六眼的能力，拿到资料后复刻一副卖给欧洲那边，这又能拿一份好处。”
    她抬起宽大的红色振袖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是算计和冰冷的眼眸：“最后欧洲那边注意到您那可怕的实力，肯定会派人探查咒术界，那咒术界用异能实验制造咒术造物的事被曝光，不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吗？”
    五条悟：“……”
    涨姿势了。
    兰堂跟着补充：“这么做还可以将您摘出来，您是为了保护国家机密资料才暴露实力、继而被国外势力探查，您还可以申请军警帮忙，如此一来，总监部如果想隐藏什么，不仅会被国外刺探，还会被国内盯梢。”
    尾崎红叶又看向瑛纪：“您之前去美国曾被诅咒师袭击，我们已经查到关于他的线索了，趁这次机会，我们可以让他的线人当替死鬼，一起解决了。”
    瑛纪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干活的时候叫我就行了。”
    五条悟看看尾崎红叶，再看看兰堂，他的表情复杂极了，他小声问瑛纪：“诅咒师？你之前提的加茂宪伦？”
    瑛纪吃着炸虾天妇罗，同样小声说：“就是他，我和由基将这件事委托给红叶了，她能搞定。”
    五条悟心说看出来了，这女人比用狱门疆封印二十八岁五条悟的脑子开花的诅咒师都可怕。
    五条悟又问：“你和九十九由基都听尾崎红叶的？”
    瑛纪诚恳地说：“实事求是地说，红叶比我们都擅长这个。”
    五条悟哑然。
    白发少年琢磨了一下，试着提了个漏洞。
    “你说了半天有个前提，我必须搞定来探查的间谍，以及我们必须找到军方实验室，还要将实验室砸了。”
    尾崎红叶泰然自若地反问：“您做不到吗？我们，我是说您、瑛纪先生，再加上身为超越者的兰堂，甚至还可以请九十九小姐帮忙，两个特级咒术师和两个超越者，会搞不定吗？”
    瑛纪举手：“还可以叫上甚尔。”
    五条悟啧啧称奇：“能将利用我们的力量说的这么直白，你这么笃定我们会帮忙吗？”
    尾崎红叶莞尔，五条悟说我们，其实是在说他自己。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这平淡中却透露出一抹锋利和狰狞。
    “您会帮忙的，想要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只是和可能来自欧洲的超越者间谍打一架，就可以给总监部带来巨大麻烦，如果运作得当、甚至可以重创总监部势力，您会拒绝吗？”
    五条悟略一沉吟，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尾崎红叶：“即便我不加入，你们也打算这么做吧？”
    就算五条悟拒绝了尾崎红叶的提议，单靠兰堂和瑛纪以及伏黑甚尔一起出手，外加悄悄回国的九十九由基居中策应，就足够搞定这个行动计划了。
    最后高原咨询公司会拿到实验室资料，解决中原中也的异能问题，还能得到军方和特务科的天大人情。
    尾崎红叶笑了，她悠悠地说：“有利可图的事，为什么不做？”
    她的确打算利用此事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再加上五条悟【搞一波总监部】的附加计划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异能开业许可证，她就可以招收更多的异能力者了！
    第130章
    五条悟很少佩服别人, 但现在他要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有搅动风云的能力。
    五条悟细细思考了一遍尾崎红叶的计划，决定干了。
    但在这之前, 他好奇地问：“你不怕我将这件事说出去吗？”
    尾崎红叶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地看了瑛纪一眼，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有一点担心, 但我想，这件事对您和五条没有害处, 即便您不想掺和, 您大概率也不会捣乱, 甚至会很期待看到乐子。”
    五条悟微微抬头, 那双美丽的苍天之眸定定地看着尾崎红叶：“你在紧张哦。”
    尾崎红叶镇定地微笑。
    “不过你赌对啦！”五条悟露出大大的笑脸, 他爽快地同意了尾崎红叶的建议, “既然九十九由基和瑛纪都这么信任你, 那加我一个好啦！”
    五条悟突然变了脸色，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老子的目的是干掉总监部那帮老橘子皮，换上我的人！”
    这番发言听上去很可怕, 但坐在五条悟斜对面的尾崎红叶却面现难色。
    “您也是这个目的吗？”
    五条悟一愣：“也？”
    尾崎红叶：“对呀，九十九小姐也打算彻底掌控总监部呢。”
    正在吃炸虾天妇罗的瑛纪一下子被虾尾噎住，他惊讶地说：“什么？由基终于下定决心动手了吗？”
    瑛纪一直知道九十九由基看总监部不顺眼，没想到她真打算这么做了！
    五条悟也跟着露出震惊的表情：“什么？那个完全不做任务还到处旅游的女人居然想掌握总监部？她疯了？”
    她不是拒绝任何任务、天天出门旅游摸鱼吗？
    尾崎红叶眉眼弯弯, 她柔柔地说：“怎么？九十九小姐不可以吗？”
    见到这个笑容，瑛纪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之前尾崎红叶跟着他离开横滨、最后看向那个城市时的笑容。
    就是这种看似柔软极了、仔细品味却让人毛骨悚然, 蕴含着深刻而复杂含义的笑容。
    瑛纪立刻闭嘴了, 继续低头吃天妇罗。
    算了，不管九十九由基想做什么，需要的话肯定会找他帮忙, 他只要动手就行了。
    五条悟虽然觉得尾崎红叶的笑容怪怪的，但他此刻满心都是感慨：“谁让她一直在摸鱼……”
    九十九由基明明也是个特级咒术师，却彻底游离于咒术界之外，害的五条悟不得不包揽了全部特级任务。
    不过那个九十九由基可没去美国读书。
    说到美国读书，五条悟陡然想到自己看的小道消息，他兴奋地问瑛纪：“对了，你当初怎么将她弄出国的？”
    瑛纪耸肩：“她和甚尔是合作者，是甚尔搞的，我不清楚。”
    五条悟算了算年纪，恍然大悟：“对哦，他们俩年纪差不多！”
    这是二十八岁的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没在意的事。
    五条悟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有趣极了，哪怕得到了二十八年记忆包，也不代表着全知全能了，比如眼前尾崎红叶的建议。
    “既然九十九由基有这个打算，我回头单独和她聊吧。”
    五条悟很高兴，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找到能与他并肩前行的伙伴，现在不用他再找了，伙伴就冒出来了，还是喜欢当咸鱼的九十九由基，那么这一次夏油杰也一定会是自己的伙伴吧？
    “我和她本就约了暑假见面，正好将总监部的事情也谈了。”
    五条悟看向尾崎红叶，“你们那高原咨询公司的股份是怎么分的？我打算以个人名义入股。”
    尾崎红叶心下狂喜，一股畅快淋漓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又一个特级咒术师掉碗里了！！
    她脸上笑容越发柔和：“没问题，正好新阴流道场那边也打算入股，我们可以重新整体调整股份架构。”
    五条悟听后大笑起来：“你拉来了很多帮手嘛。”
    他踌躇满志地环视一圈，问尾崎红叶：“计划不会提前泄露吧？这边都是核心成员吗？新阴流也是？不至于吧？新阴流那边的咒术师都很得总监部的信赖呢。”
    尾崎红叶微笑说：“我也是新阴流道场的弟子哦，推荐人是瑛纪先生的同学日下部先生。”
    五条悟又想笑了，这女人真厉害。
    “新阴流那边入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咒具买卖，他们想给道场弟子拿最低价。”
    尾崎红叶解释说：“我们和新阴流那边只是生意层面的合作，我将新阴流道场场主的请求转达给九十九小姐后，她同意新阴流入股。”
    尾崎红叶的笑容变得深邃而恶意满满：“但合作时间长了，即便他们说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总监部也不会信了。”
    五条悟啧啧不已，决定回家就让族人去找尾崎红叶的人生履历。
    之前五条悟也知道有尾崎红叶这么一个人，但那是因为尾崎红叶所在的高原咨询公司是九十九由基的代理，负责投资和咒具公司的股份运营。
    五条悟并不了解尾崎红叶的个人信息，不过现在查一查也不晚。
    尾崎红叶接着说：“这边的确是核心成员，还有两个人在东京公司那边，我们都和九十九小姐签订了束缚。”
    五条悟了然：“原来如此，束缚吗？的确安全，但瑛纪不行吧？”
    尾崎红叶却说：“瑛纪先生不需要约束。”
    瑛纪瞪了五条悟一眼：“我向来信守承诺！”
    否则也不至于被弟弟和五条悟忽悠得团团转！
    然后瑛纪小声问：“你们之前说的二十亿，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嘛！我很可靠的，不会说出去的。”
    五条悟噗得乐了，他刚要说出来，突然扭头看向门口。
    伏黑甚尔全身打了绷带，穿着宽大的T恤和长裤，脸上还贴了胶布，除了一身药味，基本看不出重伤的痕迹了。
    瑛纪飞速打量了一下甚尔，松了口气，继而笑嘻嘻地说：“哦，看样子你输了？”
    伏黑甚尔哂笑：“只是战斗被打断了，真继续打下去，我的确会死，但五条悟也别想活。”
    五条悟也呵呵笑：“大言不惭，要不再练练？”
    伏黑甚尔意味不明地盯了五条悟一眼：“不了，我找你有点事，出来谈。”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谈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伏黑甚尔：“谈谈二十亿。”
    五条悟额了一声。
    伏黑甚尔又看瑛纪：“我说了，这件事交给我，你别管。”
    瑛纪嘟嘴，小声抱怨了什么，才无奈地说：“你要是没钱了来找我要啊，你知道我的密码的。”
    伏黑甚尔这才笑了笑，他安抚道：“没事，一点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伏黑甚尔和五条悟跑到别墅天台顶端，五条悟设立了帐防止有人偷听。
    他这才半是挑衅半是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伏黑甚尔丢给五条悟一个小册子。
    五条悟看了看，婴儿手册？
    五条悟打开一看，婴儿手册第一页上写了孩子的出生信息，母亲自然是改姓伏黑的伏黑葵生，但在父亲那一栏上居然是空的！
    ……这就是伏黑甚尔找孔时雨做的假证了。
    但五条悟也没见过这玩意呢，根本分不出真假。
    伏黑甚尔淡定地说：“父亲那栏空着，你可以写你的名字。”
    五条悟：？？？
    白发少年惊了，他不可置信地说：“你认真的？”
    伏黑甚尔嗯了一声，他懒散地说：“惠有术式，他必然成为咒术师，这次有瑛纪在，我只能让惠回禅院。”
    “既然你说惠是你的心血，那我想你不介意惠姓五条。”
    伏黑甚尔感慨万千：“我给了惠三个姓氏选择权，我可真是个好父亲。”
    五条悟：“……”
    五条悟很少佩服人，但眼前的伏黑甚尔算一个。
    以前他佩服伏黑甚尔的实力，伏黑甚尔是唯一一个曾将五条悟置于死地之人，但现在嘛……
    五条悟哇了一声后忍不住吐槽：“惠的妈妈居然愿意和你这个混蛋过日子，真是不可思议。”
    他不怀好意地说：“你知道惠怎么说你的吗？”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说：“无所谓，我给了他一个好好活着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五条悟一愣，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五条悟可以想象到出生在禅院的天与咒缚会得到什么遭遇。
    他略一思考就懂了：“所以你将瑛纪的能力说成术式。”
    伏黑甚尔靠在天台栏杆上，他看着远处的大海，此刻雨渐渐变小了，本来昏暗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澈明朗起来。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伏黑甚尔语气淡淡，“我自己无所谓，但我希望瑛纪能好好的。”
    五条悟算算时间：“难道瑛纪四五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获取未来信息了？”
    家族出身的孩子们大多会在四到六岁时觉醒术式，禅院瑛纪的术式是斩击，这是很早就传出来的消息。
    五条悟有些惊讶：“他当时为什么频繁地使用读档？他才四五岁吧？那时候用读档很危险。”
    伏黑甚尔的眼神有些冷：“禅院，呵，禅院！”
    五条悟摩挲着手上的婴儿手册，沉默了。
    “既然瑛纪这么早就开始用读档了，你为什么没和他说读档的后遗症？”
    五条悟有些不理解，“如果瑛纪早知道用读档会让他人获取未来信息，我就不会得到未来记忆了，你不是很反对他使用吗？”
    伏黑甚尔呵呵哒：“你觉得我告诉他后，他会做什么？”
    五条悟面色古怪：“你认为他会随便用吗？”
    伏黑甚尔的表情一言难尽：“瑛纪能敏锐地察觉到他人对他的态度好坏，他会本能地靠近对自己好的人，所以我觉得如果瑛纪知道读档能让人重生……哦，我当时还以为是重生，我觉得他很可能对禅院直毘人用读档。”
    五条悟有些意外：“为什么？”
    伏黑甚尔撇嘴：“那老头的确很喜欢并看重瑛纪，瑛纪肯定会想，既然能让人知道未来，那就让肩负最大责任的人获知未来，提前带领大家规避灾难。”
    再说了，要是让禅院直毘人早早知道甚尔是天与咒缚，他一定会意识到瑛纪其实没有术式，不是咒术师，伏黑甚尔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五条悟皱眉，他沉思了一会，缓缓道：“不，他不会这么做的。”
    伏黑甚尔哂笑：“我是他双胞胎弟弟，我知道他怎么想的。”
    瑛纪渴望来自家人的爱，如果这样做能得到家人的关注，他一定会做的。
    五条悟发出嗤笑：“是吗？你真的理解瑛纪吗？”
    五条悟问自己，如果自己能让他人获知未来信息，他会帮忙唤醒未来吗？
    不，不会的。
    那是他人的人生，无论是好是坏，都是本人的选择。
    还是那句话，无论在哪一边对五条悟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他只会拯救对他伸出手、希望得到拯救的人。
    五条悟挑衅道：“要打赌吗？我赌瑛纪知道读档的副作用后，哪怕死，他也不会用读档了。”
    所以之前五条悟对瑛纪说的是，不要对咒术师使用读档，如果对任务目标和敌人用了，那就一定要干掉那个被读档的敌人。
    伏黑甚尔自信地说：“赌就赌，你要赌什么？”
    五条悟说：“如果你赢了，瑛纪真的乱用读档，我就发动五条家的力量，寻找可以设置契约的异能力者，强行要求瑛纪不要乱用能力。”
    伏黑甚尔冷笑：“如果因你的提议导致瑛纪乱用能力，你本就应该善后，怎么算成了输的代价？”
    五条悟一想也对，他点头：“行，算是善后。那你说说看，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伏黑甚尔一时半会还真没什么想要的，他反问五条悟：“你呢？你提出打赌，你想要什么？”
    五条悟痛快地说：“给我打工，我知道很多未来的信息，也需要提前做些准备，但我不方便用家里人，太引人注意了。”
    伏黑甚尔摇头：“我和九十九由基谈了合作。”
    五条悟：“没关系，我马上也是高原公司的股东了，我通过公司借调你干活，可以吧？”
    “……也行，你付钱。”伏黑甚尔想到自己刚买了直升飞机，存款基本被清零的状态，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同意了，“不能危害到我家人。”
    “你的家人范畴是什么？”五条悟不满地说：“禅院那一大家子也算吗？”
    伏黑甚尔：“当然不算，葵生，瑛纪，姑且还有个惠吧。”
    “……姑且？惠会哭的哦。”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说：“你知道惠的术式是什么吗？”
    伏黑甚尔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抬手做了个手势，恰好雨停了，有阳光洒落下来，五条悟的手在阳光的映照下，影子恰好是玉犬的模样。
    伏黑甚尔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呆滞了几秒钟，低低地笑了起来，继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五条悟抖了抖婴儿手册：“你还要填我的名字吗？”
    伏黑甚尔笑得面容皱成一团，仿佛是在哭。
    禅院家心心念念的十种影法术居然是自己儿子的术式吗？
    他满怀恶意地说：“不，正因为是十种影法术，才更不能姓禅院，让他去五条吧。”
    五条悟先是震惊于伏黑甚尔对禅院家的憎恨，其次又心生不爽。
    虽然五条悟的确很看重自己的学生伏黑惠，但真的在婴儿手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岂不是遂了伏黑甚尔的意了？
    于是五条悟冷笑：“我有主意了，我的赌约条件就是，如果我赢了，等惠成年了，他需要回禅院。”
    反正禅院家有瑛纪在，惠肯定不吃亏。
    伏黑甚尔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五条悟是故意的！垃圾五条悟！
    但下一秒，伏黑甚尔又有了新想法：“我可以让瑛纪对着惠用读档。”
    惠是跟着五条悟长大的，他肯定选五条悟！
    五条悟大受震撼，这伏黑甚尔也太烂了吧？
    每当五条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贬低这个混蛋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伏黑甚尔还可以更烂一些。
    伏黑甚尔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惠如果有未来记忆就可以自力更生了！
    ——自从那个小崽子出生后，葵生天天围着惠转，他们好久没有贴贴，更没有亲亲了！！
    五条悟不是很懂伏黑甚尔，当然他也不想懂：“……算了，咱们先问瑛纪。”
    伏黑甚尔让丑宝找瑛纪，几乎是丑宝刚飘到厨房，瑛纪就愉快地跑上来了。
    瑛纪跑来时还心有余悸地说：“天啊，织田做的咖喱居然是爆辣款的，那味道真是绝了，怪不得兰堂和中原中也抢着将之前的披萨烤串全吃掉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伏黑甚尔耸肩：“这样吗？我吃过他煮的咖喱，但你知道的，味道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瑛纪瞪了弟弟一眼：“不要仗着身体好就随便乱来。”
    五条悟开口了：“瑛纪，我和他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说读档的副作用。”
    瑛纪一愣，好奇地问：“副作用是什么？”
    五条悟：“是获取未来信息，被你读档的人会有一定几率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我和伏黑甚尔之前的确不认识，但我们在未来有交集，所以尽管没见过面，依旧很熟悉对方。
    “你之前说读档加智商……噗，其实不是加智商，而是凭空多了数十年的记忆经验，自然显得聪明了。”
    最后五条悟总结说：“我不希望你乱用这个能力，除了会导致你减龄外，也是担心让一些混蛋得到未来信息，那就麻烦了。”
    五条悟说完后，他和伏黑甚尔同时看向瑛纪。
    然而瑛纪的反应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
    瑛纪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五条悟，叹了口气。
    “我不在意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没必要编这种谎话骗我。”
    伏黑甚尔不得不帮五条悟站台：“我们没骗你。”
    瑛纪反而笑了，他说：“你们这副作用明显是瞎编的，悟不知道，甚尔你应该很清楚吧，我在高专上了四年，我的搭档可是笃也。”
    伏黑甚尔有些茫然。
    “我被家族压在三级咒术师这个档次，笃也跟我一起留在三级，虽然安全，但无法帮笃也提升实力。”
    瑛纪摇摇头：“所以从二年级开始，笃也就一个人面对二级咒灵了，我只负责善后和辅助，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锻炼笃也的实力。”
    伏黑甚尔猛地反应过来，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对他用过读档！！”
    “是啊，我用过很多次。”瑛纪耸肩：“咒灵的能力千奇百怪，我不可能每次都在笃也受伤前拦住咒灵攻击，总有几次笃也要死了，我才找到笃也，那种情况下只能用读档了。”
    伏黑甚尔咬牙切齿：“你没和我说过！”
    瑛纪奇怪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五条悟听后立刻问道：“除了日下部笃也，你还对谁用过？”
    瑛纪纠正五条悟的话：“你应该说，除了笃也，还有谁活着。”
    五条悟瞬间明白了瑛纪的意思。
    瑛纪摊手：“那些诅咒师和咒灵就不算了，反正都完蛋了，除了你、甚尔和笃也外，还有当时是辅助监督的亮介，哦，对了，我还对直毘人叔父和扇叔用过好几次。”
    伏黑甚尔震惊地问：“啥？你对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用过？为什么？”
    瑛纪没好气地说：“扇叔好讨厌的，他总是说你的坏话，还经常吵我，我懒得听，但又打不过他，只能避开他。”
    “有时候避不开被他碰到，只能读档绕开。”说到这里，瑛纪感慨道：“尤其是父亲去世后，扇叔可想当家主了，他会故意在直毘人叔父面前骂我，其实是在挑衅直毘人叔父，直毘人叔父还为此打过扇叔呢。”
    “一般而言扇叔会被直毘人叔父揍一顿，但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下次扇叔会变本加厉，所以我会直接读档，全当无事发生。”
    瑛纪对禅院扇避而远之自然是有深刻原因的，他乐意听从禅院直毘人的教诲和劝导也是因为这老头对他的确不错。
    “其他的嘛，我接过救援任务，对救援目标用过，但那些都是一次性的。”
    瑛纪说完后总结道：“所以你们所谓的副作用明显是胡扯，如果是真的，甚尔，你根本等不到除族，扇叔早提前打死你了。”
    伏黑甚尔：“……”
    五条悟嫌弃地说：“……你这家伙连情报都能提供错吗？”
    要不是被伏黑甚尔给出的情报误导，五条悟也不会推测错误。
    “好吧，瑛纪，不管你怎么想，我和甚尔都不会害你。”
    五条悟索性跳过原因，直接对瑛纪说：“诚如你所言，能力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用都可以，但下次你读档后，务必告诉我和伏黑甚尔一声，这总可以吧？”
    瑛纪挠头，他小声说：“那我现在能用吗？”
    五条悟：“你想做什么？”
    “……我没吃饱，但我不想吃辣咖喱，我能让时间倒流，阻止织田煮辣咖喱吗？”
    “……”
    最终瑛纪还是没有使用读档，为了一顿辣咖喱读档，不管是五条悟还是伏黑甚尔都觉得太不值得了。
    由于瑛纪的神奇回答，五条悟和伏黑甚尔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俩人的赌约，主要是太丢人了有没有？
    伏黑甚尔是惭愧于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瑛纪用了这么多次读档，而五条悟也很懊恼：他居然会相信伏黑甚尔这个混蛋提供的错误信息！
    五条悟心说他就应该直接问瑛纪啊！反正瑛纪一定会告诉他的。
    正好瑛纪说没吃饱，五条悟索性直接拉着瑛纪用瞬移去外面吃大餐了。
    伏黑甚尔则心不在焉、脚步沉重地回到休息室。
    葵生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有些焦虑，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刚才伏黑甚尔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势就说要继续去和五条家主谈事情，葵生是真的害怕再打起来，还是伏黑甚尔发誓谈完后将一切都告诉葵生，葵生这才勉强同意了。
    葵生心下恐慌，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能让自己忙起来，比如将酒精、消毒水和伤药收起来，再比如给儿子喂奶换尿不湿……
    就在此时，伏黑甚尔推门进来了，葵生一直提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葵生飞速打量了一下甚尔，确定身上没有再出现什么伤口后，松了口气：“都结束了吗？”
    伏黑甚尔点点头：“都谈完了。”
    葵生的嘴角迅速拉平，神色平静极了，甚至还微微上翘着。
    “好啦。”葵生语气轻快，“现在你可以从头开始说了。”
    伏黑甚尔哆嗦了一下。
    第131章
    伏黑甚尔其实不想让老婆在知道自己家里的破事。
    所以即便他答应告诉葵生一切, 也只是言简意赅地用漫画来比喻。
    “额，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伏黑甚尔语气艰难地说：“你也看了瑛纪的漫画，我之前说了吧？十影樱姬的原型是瑛纪, 她妹妹是家里的直哉，不过……你也可以将十影直姬的部分设定套在我身上。”
    “我虽然和瑛纪是双胞胎，也有还算不错的实力, 但就和十影直姬一样不可能被家族接受。”
    漫画里，十影家族传承的秘法是请神降临之术, 十影直姬却反其道行之, 她的体质反而很适合请降厉鬼, 她的确拥有不错的资质和力量, 但也同样是十影家的禁忌。
    “所以我主动除族了。”
    伏黑甚尔摸了摸葵生的头发, 拍着胸脯给葵生保证：“葵生, 你放心, 能打我的人少之又少，瑛纪算一个，今天来的五条悟算一个, 然后就没别人了。”
    葵生静静听着，她定定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并未被甚尔的假象骗住。
    她淡淡地说：“这样啊，拥有强大的力量, 却不被家族认可，你其实和直姬一样, 心里很愤懑吧？
    “兰司先生的夫人对我说过, 御三家传承千年，虽然恨不得吞了另外两家，但如无一口气吞并另一家的把握, 御三家的争斗反而是有底线的，一半不会出人命。
    “既然如此，在瑛纪先生被送回来时，你就不需要再战斗了。”
    因为【禅院】的瑛纪已经倒下了，而伏黑甚尔已经不是禅院了，如果甚尔一心避战，五条家的人不可能逼迫甚尔战斗。
    葵生的神色有些落寞和难受。
    “是你不甘心，想要通过战斗证明自己吧。”
    伏黑甚尔悚然一惊，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
    葵生起身，她抱起儿子惠，低声说：“我能理解甚尔的想法，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们的家就彻底毁了，我怎么办？惠怎么办？”
    “你想过被丢下的我要如何带着惠生活吗？你知道明明获得了幸福、最终还是变回一个人、只是碰触到了幸福泡沫的痛苦吗？”
    葵生紧紧抱着儿子，背对着伏黑甚尔，声音略带哭腔：“我回去了！”
    然后葵生推开门，离开了瑛纪的别墅，朝着山顶自己的家走去。
    她走在高高低低的林间回廊之中，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周围中满是雨后潮湿的气息，葵生却觉得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伏黑甚尔看着摔门而出的妻子，一时有些怔忪。
    被丢下的痛苦……他当然明白啊，他怎么会不明白？葵生走了，只剩下他和惠，就连惠都变成了累赘，被他丢给了五条悟……
    自己被那样的痛苦淹没，如果换成妻子遭遇这一切……
    伏黑甚尔一跃而起，他连忙冲出门：“葵生！葵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啊！我下次绝对不这么做了！”
    伏黑甚尔如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站在一楼窗户边的尾崎红叶远远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兰堂把玩着手里的葡萄酒走过来，伏黑甚尔喊的声音那么大，他当然注意到了，兰堂好奇地问尾崎红叶：“你很在意那个女人？”
    尾崎红叶收回视线，她的神色柔和下来：“不是哦，我只是希望看到一个普通的女人能获得幸福和希望。”
    她此生已经很难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既然如此，不妨远远看着那些闪烁着明亮光芒的幸福火花，只是看着就足够了。
    兰堂听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帮织田作之助收拾碗筷的中原中也。
    橘发男孩没有使用重力，而是老老实实地一遍遍跑来跑去将碗筷塞入洗碗机里，他可不想真的变成小矮子啊！
    兰堂笑了笑，他低头看着酒杯里的葡萄酒液，轻轻叹息，是啊，只是看着就够了。
    另一边，居酒屋，瑛纪今天终于达成了喝醉的成就。
    五条悟拉着瑛纪吃大餐，瑛纪仗着五条悟在身边，放开顾忌豪饮起来，最终喝成了一滩软泥。
    五条悟看着大大小小的酒瓶，是真的佩服瑛纪的酒量。
    五条悟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从瑛纪嘴里问出的关于读档的全部信息，他有些拿不准读档副作用触发的原因，毕竟样本太少了，只有他和伏黑甚尔两个人。
    但没关系，瑛纪已经答应了，以后再用读档会通知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的。
    哪怕真的有敌人获得了未来信息，五条悟觉得以他和伏黑甚尔联手的实力，也能将对方摁下去。
    五条悟付了饭钱，拎着瑛纪用瞬移回到城崎别墅，将瑛纪丢给了面色恭谨的禅院亮介。
    五条悟和尾崎红叶打了个招呼，心情愉快地回家了。
    瑛纪一觉睡到天亮，他打了个哈欠，发现家里只剩下了禅院亮介。
    禅院亮介做了早餐，瑛纪吃着久违的玉子烧，心情愉快极了。
    “昨天庆祝结束后，尾崎和织田回东京，兰堂和中原回伊东，甚尔和葵生回山顶的别墅了。”
    禅院亮介先说了一下昨天的后续，然后他幽幽道：“我去看了看被五条悟、甚尔以及你们打完后的地形，我得向县立国土部门提交申请，告诉他们这边的地形发生了改变，但不是因为自然因素……”
    虽然这片土地被甚尔和瑛纪买下来了，是私人领土，但距离不远就是国家公园，城琦海岸也是有名的火山岩观景地，瑛纪家的地形突然大变模样，国土局肯定要来查看情况——万一是地下火山爆发前兆呢？
    瑛纪刚喝了一口牛奶，听后差点呛住。
    禅院亮介叹了口气，他将纸巾递给瑛纪：“没关系，就说这里有咒灵，祓除咒灵后地形改变是常有的事。”
    瑛纪擦了擦嘴，他认真地说：“我昨天只打了几分钟，就被悟的无量空处撂倒了。”
    换言之，地形改变和他没关系，都是甚尔和五条悟干的！
    禅院亮介：“是吗？那我会给五条家发账单的，五条悟跑过来将宅子打成稀巴烂，他们必须出钱赔偿！”
    瑛纪讪讪地说：“……不至于吧？”
    禅院亮介摇头：“如果我提交报告说是祓除咒灵导致地形变化，总监部肯定会好奇这边出了什么事，继而派人过来查看的。”
    他安抚瑛纪：“虽然很麻烦也很无奈，但这种关乎家族颜面的嘴皮子仗必须打。”
    品一品，禅院瑛纪的家被五条悟砸了，禅院瑛纪却什么都没做，他想做什么？必然所图甚大啊！
    ……与其让总监部乱猜，还不如让五条家赔钱呢。
    瑛纪摸了摸鼻子，乖巧地哦了一声：“叔父让我回京都本家一趟。”
    禅院亮介：“我知道，要今天回去吗？我现在订机票？”
    瑛纪：“嗯，我一会坐车去机场。”
    瑛纪坐飞机回京都本家了，从进门开始，一直到他进入禅院直毘人的院子，他受到了族人们【热烈】的问候。
    问候内容大多如出一辙。
    “听说您家被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砸变形了？”
    “五条家要给您赔偿？”
    “您可以和五条悟五五开吗？不是说他开了领域吗？您能斩开他的领域？”
    瑛纪先是吐槽：“亮介的速度真快。”
    在他坐飞机回京都的时候，禅院亮介可是非常辛勤工作呢。
    然后瑛纪一条条回答。
    “我们切磋的动静有点大，也不单是悟砸的，还有一部分是甚尔砸的。”
    “赔偿？那要看亮介怎么谈了。”
    “我怎么可能和悟五五开？我咒力不足，事实上我只打了几分钟就被悟踢出战局了，之后都是甚尔和悟战斗的。”
    瑛纪如此说完后，他面前好奇问话的、带路的、附近回廊门口的、拐角处偷听的族人忍不住同时发出哇哦的声音，这么多人集合起来一起发出感慨，再低的声音也会变大，倒是将瑛纪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怎么了？”瑛纪问。
    带路的小哥努力压抑脸上的兴奋：“甚、额，那位大人真是太厉害了！”
    甚尔大魔王已经不满足于暴打禅院老少，开始打五条家的神子了吗？
    瑛纪提醒对方：“甚尔被除族了，别想着利用甚尔对付悟哦。”
    禅院小哥可怜巴巴地呜咽了一声，没话说了。
    周围的族人也都立刻调整表情，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们眼中的遗憾。
    唉，甚尔大人被除族了，没办法，谁让他没咒力。
    瑛纪进入禅院直毘人的院子，直毘人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塑料扇子，扇子上印着津云雪纪和十影樱姬的双人合照，他一边扇扇子一边低头翻看着什么，见到瑛纪进来后，老头啪得合上，并将东西丢给瑛纪：“看看。”
    瑛纪不明所以，他接过来后没立刻看，而是和周围坐着的长老、管事、禅院扇以及禅院甚一打招呼。
    基本上禅院家重要人士都在这里了，禅院直哉依旧坐在禅院直毘人身边，见到瑛纪坐下，这小孩立刻激动地问：“听说甚尔将悟打了一顿？”
    禅院扇先斥责禅院直哉：“直哉，你的礼仪呢？”
    不过他也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禅院扇问瑛纪：“具体战斗情况如何？”
    瑛纪坐下后翻看手里的册子，原来这是最强鬼灵操纵者的第一话动画分镜，显然动画制作已经完成，四月份开播。
    瑛纪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我喝醉了啊，被悟的领域弄的恶心想吐，等醒来后就在床上了。”
    禅院扇恼火地说：“你怎么这么没用！？”
    瑛纪撇撇嘴，禅院甚一出言帮弟弟说话：“瑛纪咒力少，五条悟可是六眼，还开了领域，他如果不想让瑛纪知道战斗细节，瑛纪也没办法。”
    瑛纪：“是啊，扇叔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甚尔嘛。”
    禅院扇黑着脸哼了一声，他是绝对不会去找那个家族废物的！！
    禅院直哉倒是抱怨起来：“甚尔将我的电话拉黑了，我打不通。”
    瑛纪有些惊讶：“这样吗？那是有点过分了。”
    他略一犹豫，看在直哉给的压岁钱和年金的份上，瑛纪报了个座机号：“这是甚尔在伊东的店铺号码，店铺里值班的人是高原公司的雇工，他们知道咱们咒术师的事，也是甚尔雇的店员，你可以通过他们找甚尔。”
    禅院直哉大喜，继而瞪瑛纪：“你不早告诉我！”
    瑛纪无辜脸：“我怎么知道甚尔将你拉黑了？”他反而瞪直哉：“你说什么了？甚尔为什么将你拉黑了？”
    禅院直哉抱怨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说了一句他老婆给你……”弄了个儿子，我给钱了。
    然而小孩话没说完，就被他爹禅院直毘人一巴掌拍到脑门上。
    “闭嘴！”禅院直毘人横了禅院直哉一眼，他看向瑛纪，“和大家说说五条悟的领域吧，尽量详细点。”
    瑛纪哦了一声，他重复了一遍上次告诉禅院直毘人的信息，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悟不仅觉醒了领域，他还学会了反转术式。”
    “啥——？！”
    在场所有禅院全都瞳孔地震，继而脸色变黑或者变白，表情难看极了。
    禅院直毘人追问：“反转术式？他可以治疗他人？”
    “不，悟的反转术式只能治疗自己，他说以后不怕六眼使用过度了，哪怕身体承受不住也可以用反转术式治疗，他可以一直开着无下限了。”
    瑛纪回忆喝酒时和五条悟侃大山时得到的信息：“哦，悟的领域还可以进行细微操控，比如同时砸两个酒瓶子，一个会立刻停住，另一个会落在他手心上。”
    听到瑛纪的话，整个房间里陷入死寂。
    倒是禅院直哉终归年纪小，还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反而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瑛纪解释：“我们在居酒屋吃饭，他请客，我喝酒时用酒瓶子测试出来的。”
    确切来说是五条悟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是可以暴打伏黑甚尔的。
    瑛纪当然力挺弟弟，说弟弟有破解术式的咒具，不怕无下限。
    于是五条悟立刻邀请瑛纪砸酒瓶子以证明他的无下限是多么多么可靠，还用一根烤串的签子扎了一下手指，现场演绎了反转术式的效果。
    禅院直哉的关注点很有少年人特色：“悟才十三岁吧？他居然喝酒！”
    瑛纪哈哈笑：“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喝！悟是一杯倒，他没法碰酒精，只能喝一小杯rio的3°鸡尾酒，还兑了一大杯水！”
    禅院直毘人总算回神，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吐槽：“那还不如吃酒酿丸子呢。”
    瑛纪跟着点头：“是啊，不过悟说他会回家练练酒量的，最起码要能喝一两口清酒，否则出席宴会时别人喝酒他喝水，也太丢人了。”
    禅院扇清了清嗓子，他拍了拍面前的榻榻米：“领域！重点是领域！反转术式！”
    瑛纪皱眉：“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家里应该有关于六眼配合无下限的招式记载吧？赫和苍什么的，哦，悟用了一招威力更大的茈，别的没了。”
    禅院直毘人深吸一口气，继而无奈叹息：“五条悟是真正的特级咒术师了，大家不要犹豫了，该放手的都放手吧，如果五条家仗势欺人，姑且让一让。”
    最起码在五条悟还活着的时候，整个咒术界都将拜倒在五条悟这个最强咒术师的裤腿下了。
    禅院家的几个管事互相看了几眼，只能无奈认了。
    禅院家的长老和管事们讨论了一下各自负责的事务，以及未来可能受到的影响，禅院长老瞥了默不作声的瑛纪一眼，冷不丁说：“之前御三家合作的咒具工厂，三家份额都是一样的，如果五条家突然要增加份额，我们怎么办？”
    禅院直毘人冷静地说：“我们当然不能让，我想总监部和加茂家也不会乐意的，虽然五条悟是最强，但也要讲规矩。”
    老头认真问瑛纪：“瑛纪，你和甚尔一起出手，真的没办法对付五条悟吗？”
    瑛纪皱眉：“为什么要对付悟？”
    禅院长老这么对瑛纪说：“五条家可能仗着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来抢咱们家的钱，瑛纪，你的收入要减少了哦。”
    瑛纪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啊，悟那边给我留了一份，我能拿他们家的分红。”
    禅院直毘人：“……”
    禅院扇：“……”
    禅院长老以及诸位管事：“……”
    禅院甚一缓缓扭头看身边的弟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在五条家有分红了？”
    瑛纪：“这次异能实验材料的事是我们两个一起拿到的嘛，悟说他来处理，之后的成果里有我一份分红，我就同意了。”
    禅院直毘人的反应极快，他惊喜地说：“你居然难得聪明了一回啊！”
    只能说有些思维是一脉相承的，军警和特务科对上欧洲列强分分钟滑跪，而禅院直毘人也如此想：既然五条悟是最强，大家都打不过他，那就加入吧。
    虽然那份资料是五条悟和瑛纪一起卷回来的，但如果瑛纪非要通过禅院家分一杯羹，最后大概率会变成军警分别来找五条和禅院谈交易，不仅会给军警挑拨离间的可能，还会让五条家和禅院家出现分赃不均的矛盾。
    五条家可是有能开领域、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五条悟，禅院拿什么和五条争？
    但瑛纪将全部事情都交给五条家，他以个人名义从五条家拿好处，从外界来看，就是五条家势大，禅院家暂避锋芒，是典型的拿了好处还不引人注意。
    而瑛纪的退让也能麻痹五条家，让五条家放松警惕。
    禅院直毘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利用瑛纪在五条家的份额和五条谈合作了。
    瑛纪有些懵逼，什么叫他难得聪明了一回？他做什么显得聪明了？以及他一直都不笨啊！
    一边人老成精的禅院长老更是直白地问瑛纪：“那份红利都包括什么？你不会被五条悟骗了吧？有具体文件和资料吗？让老夫帮你看看合同条款和细节。”
    瑛纪有些苦恼地说：“我们才回来几天？有一周吗？估计悟那边还没搞定吧？反正我没接到通知。”
    禅院长老精神抖擞地说：“没关系，我帮你联系五条家，后续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瑛纪自然乐的交给家里人帮忙：“哦，好。”
    禅院直毘人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提醒瑛纪：“军警和特务科也想见你，我帮你推了，如果还有人跑到你面前，你别搭理他们。”
    瑛纪懒散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将悟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的。”
    会议结束后，瑛纪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立刻被禅院家的几个管事们排队找上门了。
    瑛纪已经毕业了，还是目前禅院家唯二的一级咒术师，作为家族重要成员，即便瑛纪不负责具体事务，他也必须知道一些家族的决策、产业以及发展思路，自然会有人将这些事情一一汇报给他。
    于是瑛纪陷入了各种报表和会议的海洋，不知不觉小半个月过去了，别说出门旅行了，连漫画连载都先休刊了。
    至于小说？鸽了！
    瑛纪的漫画编辑恨不得杀到京都禅院家门口堵大门，而瑛纪的小说编辑更是彻底心如死灰——因为自从瑛纪去年出版了一本处女作品集后就再没空写了。
    虽然瑛纪没有继续写，但给瑛纪写信、试图骂瑛纪的人依旧源源不断。
    瑛纪的小说编辑将这些信件都转寄到了禅院本家，可禅院家的人更不会拆开看瑛纪的信，而瑛纪忙于了解家族事务，也没空，只能任由信件持续堆积起来。
    瑛纪的小说集名字取自第一篇获奖小说的名字《幸福》，此时，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出现在了魏尔伦手中。
    魏尔伦穿着一身海蓝色西装，他正在候机厅等飞机。
    在将欧洲诸多小国关于异能实验的事情处理完后，魏尔伦终于准备启程前往远东之地了。
    虽然国内已经接到了远东政府发来的关于异能资料的会谈请求，但正如尾崎红叶和兰堂推测的那样，法国当局还是打算派人秘密前往远东核实一下情况。
    按照法国情报部门的探查，当时轰掉实验室的人是两个，因这俩人貌似是去俄罗斯旅游的，海关那有全套的出入境信息，他们一个是叫五条悟的十三岁少年，另一个是成年男子禅院瑛纪。
    只看纸面资料，大多会无视才十三岁的五条悟，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成年的禅院瑛纪身上。
    说起来总监部高层也不是光搞阴谋诡计、吃干饭的，为了保护本国咒术师，总监部还是会给出国做任务的咒术师资料做些信息伪造和防护，这也是瑛纪和五条悟出国要找总监部批准的缘故。
    咒术界的圈子非常封闭，也很小众，法国情报人员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找到更深入的情报，只能先将明面上的资料塞给魏尔伦。
    比如禅院瑛纪本人是个兼职作者，出版发行了一本小说叫《幸福》。
    魏尔伦拿到相关情报后忍不住嘴角下撇，这资料也太简单了吧？除了两个任务目标的生日、出生地以及年龄外，就没别的资料了！
    于是魏尔伦只能翻开小说《幸福》，试图通过小说来研究一下任务目标。
    众所周知，小说的真正主角是非人存在的珍珠，同为人工制造的非人存在，魏尔伦看完小说后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小说写的太棒了！”魏尔伦立刻对任务充满了期待，“禅院瑛纪吗？我要找他要签名！”
    第132章
    魏尔伦有个绰号：暗杀王。
    虽然听起来很中二, 但也侧面说明魏尔伦本人实力彪悍，同时因实力强大、性格与认知和人类不同，导致他不屑于做伪装。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各国都挂了魏尔伦的通缉, 尤其是和法国不对付的英国，更是常年盯梢着法国国内几个超越者和实力强大的异能力者的行踪。
    为了迷惑英国等其他国家的谍报监控，魏尔伦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 只能先坐飞机前往新加坡，再通过偷渡的方式进入远东之地。
    法国人干活的效率是众所周知的, 魏尔伦接了任务后, 上面的人给出的任务完成时间也非常充裕, 魏尔伦有充足的时间在新加坡旅游几天, 再通过走私船偷渡进入岛国。
    任务？哦, 先扔一边, 魏尔伦按照小说《幸福》的出版社地址, 高高兴兴地上门找编辑聊天了。
    此刻岛国正是四月樱花烂漫的日子，魏尔伦的心情也和盛开的樱花一样愉悦，但等他找到出版社, 用了各种手段仔细查了查才发现，禅院瑛纪居然从没卖过签名书！
    联系到禅院瑛纪那模糊到极点的个人资料，魏尔伦越发对禅院瑛纪这个人充满了兴趣。
    禅院瑛纪本人在今年三月毕业于伊豆大学，他出版小说幸福后, 甚至还炮轰了国内的物哀美学，但因这边文坛凋零, 虽然很多人骂禅院瑛纪, 但同样有很多人期待他继续写下去。
    然而禅院似乎是一个大家族，出身禅院的禅院瑛纪不差钱，自从去年出版后就再没什么新作问世了。
    有人写文章骂他江郎才尽, 还有人写信给他，结果都如石沉大海，除了时不时被心理医生和旅行社找上门的人（费奥多尔还没走呢），禅院瑛纪再没发过声。
    编辑一脸遗憾地对砸了大把钞票的魏尔伦说：“我们也不清楚禅院老师什么时候会出新作，至于通信地址……抱歉，这是个人隐私，我们不便透露。”
    魏尔伦幽幽地瞥了编辑一眼，决定回头就找附近的小混混半夜敲闷棍问信息！
    然而魏尔伦万万没想到，他按照自己的经验找了东京本地的灰色地带人士，结果这边的人一听是去敲编辑闷棍，纷纷拒绝了魏尔伦的订单。
    “从去年起就有人雇我们去找那个什么编辑要信息了。”
    那个剃了莫西干头、戴着墨镜的极道大汉无奈地说：“那个编辑雇了同行当保镖，还因为经常被人盯梢、上了巡逻警察的定期关照名单，我们没法下手。”
    ……出钱让骂瑛纪的人去旅游的是禅院亮介，他自然知道瑛纪的编辑一定会被牵累，索性找高原公司的前黑帮人士们给编辑当保镖。
    黑粉的战斗力可是很可怕的，如果连前黑帮人士都搞不定，那就只能报警了。
    当然，普通的巡逻警察的战斗力可能还没道上的从业人员强悍，但没关系，报警只是和官方打个招呼，之后自有禅院家的躯俱留队员处理，处理完了可以走个正当防卫方便结案。
    魏尔伦很忧郁，难得碰到让他感兴趣的人，居然这么难查。
    掏钱让那个莫西干头滚蛋，魏尔伦坐在酒吧的吧台，一边喝葡萄酒一边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禅院瑛纪毕业于伊豆大学，大学里总会有学生档案吧？
    魏尔伦琢磨着既然出版社被警察盯着，不如去学校档案室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关于禅院瑛纪的详细资料。
    就在魏尔伦下定决心，准备行动时，一个人坐在了他身边的吧台位置上。
    魏尔伦漫不经心地侧脸瞥了一眼。
    这是个穿着白色衬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大衣的少年。
    少年有一头柔软微卷的黑色短碎发，一只眼睛被绷带缠住了，另一只眼睛也被黑色刘海儿挡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白皙的小下巴。
    他的脖颈处有绷带露出来，身上似乎也缠满了绷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问老板要了一杯名叫紫色星空的鸡尾酒。
    魏尔伦的眼力自然是极好的，他一眼判断出这孩子还不到喝酒的年级，但少年身上萦绕着血味和硝烟的气息，显然是黑道上的人。
    而眼前的老板除了不赞同地看了少年人一眼，依旧在少年人面前放了一杯底部是白色、上面是浅紫色的鸡尾酒。
    事实上这酒吧老板甚至有点欣慰，最起码这小孩今天没问他要威士忌……
    魏尔伦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人，他笃定这少年是来找自己的。
    魏尔伦想，是本地黑帮吗？
    然后魏尔伦发现自己错了，少年人来找他不是为了开拓生意。
    因为少年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封皮上印着标题：幸福。
    是的，这是书粉碰到书粉的交流会。
    “太宰治。”黑发少年摩挲着手里的册子，书页边缘有些发黄，看得出来主人经常翻阅。
    他看向魏尔伦，魏尔伦这才注意到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的眼眸色是浅浅的鸢色。
    “你也在找禅院老师吗？”太宰治笑吟吟地看着身边的人。
    魏尔伦叹了口气，也掏出一本幸福，有些忧郁地说：“是啊，但貌似不太容易。”
    太宰治细细打量着魏尔伦的面容，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乖巧可爱。
    自从太宰治从人贩子手中逃出、又被某个医生捡回去后，太宰治就暂时留在了森会社。
    太宰治虽然是打着见一见禅院瑛纪的借口离家的，但其实他井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少年太聪明了，聪明的几乎一眼能看穿很多事情，继而认为周围的人都是蠢货。
    生活在一群蠢货、无法沟通的笨蛋之中，对于天资聪颖、看的太透彻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太宰治还是个少年人，他不被理解、也不屑于被理解。
    他离家出走来到横滨，也算是出门开拓眼界、到处旅游了，可目之所及的人和家里人没什么差别，都是那么虚伪腐朽、令人作呕。
    既然如此，为什么人还要活着呢？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不可遏制地开始思考这些终极哲学问题。
    将太宰治捡回森会社的森鸥外看出了太宰治的心态问题，但森鸥外可不是什么好老师，他发掘了太宰治在黑道上的天赋，井自然而然地将太宰治当成后备韭菜开始悉心培养。
    森鸥外的目的是培养一个得力助手，课业内容是什么……额，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为了激发太宰治的学习动力，森鸥外也毫不吝啬地宣扬自己的一号学生中原中也是多么多么优秀，实力强性格好，甚至被东京那边的同行挖走了……
    太宰治嘲讽：“是你这里太烂，那个叫中原中也的家伙踢了你找下家了吧？”
    森鸥外感慨：“是啊，中也走之前还将所有的卖身钱都给森会社了。”
    然后他看着太宰治的眼神仿佛在看败家子：“你呢？除了给我添麻烦外，什么都做不到，太逊了啊，太宰。”
    太宰治冷笑，他自然看出了森鸥外的激将法，但不可否认，太宰治的确对未曾见过的中原中也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能被森鸥外那个冰冷算计机器赞誉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森会社里有不少人都曾跟着中原中也一起战斗，太宰治随便找人问了问，就拿到了中原中也的照片。
    据说中原中也去了东京同行那边，两边虽然有合作业务，但可能为了避嫌，自从中原中也去东京后就再没来过横滨，也没什么关于中原中也的消息了。
    太宰治大概知道了一些信息后就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一如落在桌面上的浅浅灰尘，只是留下了一点点痕迹而已。
    太宰治在参与一些森会社的行动、跟着森鸥外学习点黑深残的手段外，多余的精力被他用来找死和探查禅院瑛纪的书粉这件事上了。
    太宰治终归是少年人，他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在看到这本书后，千里迢迢跑来找禅院老师呢？
    这一刻，寻找禅院瑛纪已经不重要了，太宰治怀揣着一种隐蔽的期待来观察那些找上出版社的书粉，试图碰到另一个他。
    然后看看他遇见了谁？
    一个超大号的中原中也啊！！
    森先生真的没眼瘸吗？将这么大的人认成十几岁少年？
    亦或者森先生手段太差，都没发现中原中也是有亲兄长的？
    太宰治的注意力顿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金发男人所吸引，这家伙还和自己一样都是禅院瑛纪的书粉，那还等什么？
    于是太宰治出现在了魏尔伦身边。
    魏尔伦不介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阅读感想，他总不能和法国的谍报人员说自己粉了某本书吧？在公社内部，他也没什么关系密切的朋友，唯一的搭档还被他自己打没影了，于是魏尔伦问太宰治：“你喜欢这本书里的主角吗？”
    从魏尔伦的角度来看，小说主角自然是珍珠，小说后面的作者访谈里，作者禅院瑛纪也说了创作主角是珍珠，从珍珠的视角来看，这两个故事都非常幸福。
    太宰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珍珠吗？我觉得无所谓，因为不管是里面的人，还是珍珠，他们得到的幸福都是自以为是的、虚假的幸福。”
    “人类离不开认知的桎梏，珍珠居然会以人的看法来界定幸福，所以我觉得这两个故事都很无聊。”
    太宰治翻开小说到后面的位置，他指着那篇骂人的文章说：“我很讨厌这篇文章，我想反驳，但我没有力气，想要证明，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魏尔伦有些惊讶，他也看过那篇文章，但他其实是站在作者这边的。
    魏尔伦：“为什么讨厌？”
    太宰治：“他说的太轻巧了，他根本不理解，却说的如此轻飘飘的，好像看病吃药出门旅游就能热爱生活了。”
    魏尔伦先是点头：“所谓的理解都是自以为是。”
    随即他否认太宰治的看法：“但我认为禅院老师说的对，活着的存在没资格谈死，因为能出生在此世，就已经站在无数尸骨之上了。”
    太宰治恹恹地说：“这又不是我想要的。”
    魏尔伦发出短促的笑声：“说的好像出生于世是你自己能做主一样。如果想要就能得到，那这个世界也太可爱了。”
    他这个异能体的诞生完全是人类的自主行为，他甚至没有同类！
    太宰治的表情有些险恶：“原来你是真爱粉。”
    魏尔伦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原来你是……嗯？怎么说来着？黑粉吗？”
    第133章
    一本小说的真爱粉和黑粉碰面了, 会发生什么？
    争论？辩驳？撕逼？
    也许会有这些，然而不管是太宰治还是魏尔伦都不是正常的读者，所以尽管发现对方对小说的看法和自己不同, 但俩人只是互相审视了对方一会，就各自移开视线了。
    因为他们还有个共同目的。
    太宰治端起酒杯对魏尔伦示意：“不管我们的理解到底如何，都需要原作者来评判, 我们都想找禅院老师，对吧？”
    魏尔伦莞尔：“没错。”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葡萄酒杯, 和太宰治碰了一下, 并交换了联系方式。
    此时不管是魏尔伦和太宰治, 俩人都没想到这次碰面会引发什么。
    他们只是习惯性地秉承着多交朋友多条路的原则, 见到一个陌生的。。本地的同行, 还难得都是书粉, 就凑到一起说了两句话而已。
    太宰治喝完面前的鸡尾酒后晃悠着回横滨了, 或者说他是故意跑到东京来摸鱼的，反正电车半小时就晃荡到了。
    经过森鸥外将近两年的经营，如今的森会社已经是盘踞在港口的庞然大物, 也是横滨本地黑帮的强大势力之一。
    这其中得益于尾崎红叶给的第一笔起步资金以及和美国、俄罗斯的走私线路，森鸥外不仅给部下更换了装备，同时赚了大把大把钞票。
    有钱就能招揽到人，如今的森会社已经有十几位异能力者了, 这其中有八九位是曾经港口黑手党的老成员，还有五六个新招揽的能力者, 太宰治也算其中一员。
    但太宰治年龄小, 还是森鸥外的学生，所以即便在异能力者当中，他的地位也比较特殊。
    森会社继承了过去港口黑手党的五座大楼, 虽然在之前的混乱中，大楼遭到了撞击和损毁，但后来森鸥外出钱将大楼修好了。
    太宰治回到森会社本部时，正看到代号为钢琴师的家伙从里面出来。
    钢琴师身边还跟着几个人，显然是要去做任务。
    钢琴师看到太宰治后笑了笑：“太宰，回来了？首领正要找你。”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微微侧开身体，让钢琴师离开了。
    太宰治看着钢琴师等人的背影，眯了眯眼，坐电梯上了顶层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正在办公桌前看资料，房间里侧，一个金发小女孩坐在地毯上、拿着蜡笔画画。
    见到自己的学生推门进来，森鸥外有气无力地说：“你又去东京了。”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找我什么事？”
    森鸥外先是拿出去几张纸抖了抖：“你这篇读后感写的太尖锐了，太宰。”
    森鸥外以老师的身份和太宰治讨论了几本明显不应该是小孩子看的书的读后感笔记，然后才道：“最近别乱出门了。”
    太宰治随口说：“您想让横滨乱起来吗？”
    “哦，看出来啦？”森鸥外有些苦恼，“组织实力扩大是好事，但我的目的可不仅仅如此。”
    确切来说，森会社还缺一个开业许可证。
    没有开业许可证，军警方面随时可以用滥用异能为借口推平森会社。
    更重要的是，森鸥外的老同学、前杀手银狼先生已经在去年开了一家侦探社，并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
    森鸥外和福泽谕吉是同学，森鸥外不希望自己落后老同学太多，自然鼓着劲想要搞到开业许可证。
    想拿开业许可证，首先要提升自身实力。
    森鸥外呕心沥血（这个太真实了）打拼，总算彻底整合前港口黑手党残存实力、建立了森会社，还让森会社成为横滨几大势力之一，但这还不够。
    异能特务科凭什么将许可证给森会社，而不是给历史更悠久的高濑会？亦或者是实力更强的雇佣兵组织GSS？
    如果森会社成为整个横滨唯一的地下王者，那么特务科就只能将开业许可证颁发给森会社了！！
    那问题来了，怎么吞并其他和自己有同等实力的组织？
    ——混乱，只有前所未有的混乱才会出现吞并的机会。
    森鸥外准备酝酿一个巨大的、扰乱整个横滨的混乱，并趁机浑水摸鱼，争取让森会社一跃成为横滨最强大的组织。
    但具体要如何做，还需要仔细筹谋一番。
    太宰治能看出森鸥外的计划，倒不是森鸥外动作太大，太宰治只是了解名为森鸥外的生物，这是个眼中满是野心和算计的机器，太宰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森鸥外绝不会满足于目前的森会社。
    森鸥外叹了口气：“虽然组织实力还算能看，但我们缺少一击必杀的王牌。”
    提到强大王牌，森鸥外再一次怀念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中原中也：“如果中也还在，哪怕是现在我都有把握发动计划。”
    太宰治抬眼看了看森鸥外。
    又来了，这个狗男人只是想刺激自己全力干活而已。
    “太宰不想试试吗？用绝对的智慧挑动整个横滨的黑暗？”
    森鸥外需要居中把握整个计划方向，那么还年轻、稍显稚嫩的太宰治就是绝佳的在外执行任务的队长人选。
    前提是，太宰治愿意认真工作。
    太宰治耷拉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他这次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说：“让我考虑一下。”
    森鸥外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太宰治能打起精神真是太好了！
    “我期待你的答复，太宰。”森鸥外满面笑容，“对了，看完这本书，再给我交一份论文。”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接过来了。
    “纳什博弈论？”
    森鸥外微笑着说：“读一读吧，我们终归要借助合作者的力量呢。”
    当初尾崎红叶从黑市上雇佣了强大打手干掉了先代首领，也许他也可以试着找找联系渠道。
    太宰治拿着书离开首领办公室，在电梯里，他突兀笑了。
    直到分别，那个金发男人也没说自己的名字，但如果将中原中也的照片送给对方，对方会不会主动找上门呢？
    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转一圈就消失了，太宰治此刻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打算和想法，他对森会社没什么兴趣，对森鸥外口中的学生中原中也同样没兴趣。
    就在太宰治无聊地翻看森鸥外指定书目时，魏尔伦动身前往伊豆大学，用间谍的手段拿到了关于禅院瑛纪的基本资料。
    瑛纪的学习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否则导师也不会一个劲鼓动瑛纪上大学院了。
    最重要的是，瑛纪的档案里有家庭住址信息：目前五条相彦居住的地方。
    魏尔伦拿着小说登门拜访，然后被姓五条的妇人告知：禅院先生毕业后就退租了，现在是五条在租这个宅子。
    魏尔伦：“……”
    金发男人觉得想找个作者真的好难啊，他问老妇人：“您有禅院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那位五条家的老妇人保持着完美而和善的笑容说：“老身也没有呢，实在抱歉。”
    ……啊，又是一个来找禅院瑛纪的书粉，明明宅子门口挂了五条的名牌，怎么还是有人敲门呢。
    要不还是劝相彦少爷换一个住址吧。
    就在魏尔伦的气压越来越低时，他一直觉得没啥用的法国谍报人员居然挖到了重要信息。
    “这个禅院瑛纪去年也出国了！他去了美国！我们在美国的探子查到了一个重要情报，他和美国的异能力者组织【组合】有联系，尤其是这个女人！”
    法国谍报人员告诉魏尔伦：“这个叫由基的女人好像和禅院瑛纪关系密切。”
    九十九由基和菲茨杰拉德是合作者，组合内部曾有人试图找九十九由基的麻烦、继而削弱菲茨杰拉德的力量，当时和九十九由基一起旅游的瑛纪自然被人拍到了。
    法国谍报人员拿着瑛纪的照片去查，反而查到了组合头上。
    “最近这个叫由基的女人订购了一个据说是很重要的货物，并以废品名义走私到了横滨，如果你能想办法夺取这个货物，也许能诱出禅院瑛纪！”
    魏尔伦得到消息后有些惊喜，横滨吗？这也是他任务结束后要调查的地方哎！
    “我知道了，我去查查看。”
    魏尔伦的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他立刻离开伊豆大学，为了掩盖行踪，他选择坐船从伊豆前往横滨。
    九十九由基送回的货物自然走了尾崎红叶和森会社的合作走私渠道，船只会在半夜入港，然后运输到森会社控制的港口仓库区。
    魏尔伦艺高人胆大，他直接在大白天轻而易举地潜入到了森会社的仓库重地，经过他的潜伏偷听，他发现目标货轮将在半夜入港，于是魏尔伦准备守株待兔，盯着晚上来提货的禅院瑛纪、或者是禅院瑛纪的手下。
    但在潜伏过程中，魏尔伦无意中发现自己之前在酒吧里碰到的名为太宰治的少年貌似是森会社的一员。
    那个少年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大汉，他过来查看仓库的货物出入记录，周围的人还向他汇报情况，显然地位较高。
    既然有认识的人，魏尔伦就不打算在仓库里蹲点喂蚊子了，他决定直接联系太宰治。
    魏尔伦跟着太宰治来到一处没人的角落，太宰治停下脚步转身，魏尔伦轻笑起来：“哦？看样子你发现我啦？”
    太宰治看到追踪他的人是魏尔伦时有点惊讶，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这边是贵重物品仓库，为了保证货物安全，总会有一些特别的监控措施。”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尔伦：“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让我想想，你是来找森会社的麻烦的？不像，还是提前来侦查、或者是搜索什么的？”
    看在都是书粉的份上，魏尔伦微笑着说：“我是来找禅院老师的。”
    太宰治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诧异神色：“这里？怎么可能？”顿了顿，他面色微变，继而化为一抹略显冰冷的笑容，“啊，我懂了，是我们这边有禅院先生的货？”
    这可真是灯下黑啊！
    太宰治被激起了兴致，还有一点点没有察觉这件事的恼怒。
    这股恼怒倒不是冲着瑛纪去的，而是对着森鸥外。
    ——森鸥外明明知道他在找禅院瑛纪，可是森会社却有禅院瑛纪的货物，这说明了什么？
    森鸥外这个混蛋老师！他是故意看自己乐子的！！
    太宰治可是冤枉森鸥外了，提前送到森鸥外办公桌上的物品走私清单中，这份货物的确写明了是一台改装的直升飞机，但订货人可是尾崎红叶。
    至于尾崎红叶将飞机分销给内陆的哪家同行……森鸥外才懒得管那么多呢，他能先顾着横滨这块地方就很不错了。
    但在太宰治看来，森鸥外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奸诈狡猾、手段残忍、冷酷睿智的人，这样的森鸥外会不知道吗？
    太宰治反而笑了，这笑容中充满着冷冽和锐利，饶是魏尔伦常年游走于地下世界最黑暗之地，也不由得为男孩脸上的笑容激得全身一颤。
    随即魏尔伦轻轻鼓掌：“恭喜，欢迎真正踏入这个世界。”
    太宰治笑吟吟地看着魏尔伦：“那么我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魏尔伦。”魏尔伦神色温和地报了名字，“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太宰治仅露出的那只眼睛弯成月牙，他没说同意合作，也没说拒绝，只是道：“我得先去查一查。”
    魏尔伦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没有说自己要查的仓库区域，太宰治也没问，但魏尔伦有预感，眼前这个少年会以最快速度搞清楚一切，也许日落之前自己就能拿到买主信息了。
    诚如魏尔伦所想，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杀回森会社本部，直接去了资料室。
    虽然以太宰治的权限无法调阅所有的货物信息，但少年那聪明的脑袋瓜让他选择直接威胁看管资料室的人。
    管理员几乎要哭出来了，可他偷偷利用货物损耗倒买倒卖的事被太宰治一眼看穿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帮太宰治查资料。
    太宰治找到了那批货物的提货人：高原咨询公司。
    太宰治挑了挑眉，他知道高原咨询公司是原本港口黑手党出身的尾崎红叶跑到东京开的公司，还和森会社是合作关系，森鸥外能那么快吞并原港口组织资产，也是因为有尾崎红叶的授权。
    难道禅院瑛纪和高原咨询公司有关系？
    太宰治拿着资料又去了情报室，在情报主管不断打电话找森鸥外告状的背景音中，太宰治翻找高原咨询公司的情报，然后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当年尾崎红叶带走的手下如今是高原咨询公司的员工，这些员工和森会社内部的前港口组织成员算是塑料前同僚，但不管森会社成员如何套话，高原公司的员工们都像是嘴上把了门，没有透露丝毫公司的信息。
    森会社的前港口成员这边得到的暗示是，高原公司的员工被下了某种能力制约，不能说出任何关于高原咨询公司的内部情况。
    这也是森鸥外从没想过联系中原中也的原因之一，既然尾崎红叶有限制信息的手段，那就不要为难中原中也了，这样将来再见面了还能利用旧情和这一点退让请中原中也无偿帮忙。
    太宰治越查越觉得事情有趣，禅院瑛纪的消息也很难查，难道这个人也受到了类似的异能保护？
    就在此时，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爱丽丝出现在情报资料室门口，她双手掐腰，恼火地说：：“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太宰治抖了抖手里的资料，笑眯眯地说：“爱丽丝？我可是在组织发展寻找情报呢。”
    本质上是森鸥外的异能人型的爱丽丝歪头：“真的？好吧，林太郎让你立刻上去。”
    太宰治淡淡地对情报主管说：“我翻找出来的资料都整理起来，一会首领肯定要看。”
    然后太宰治掠过爱丽丝，离开了房间。
    爱丽丝怔了怔，等太宰治抵达首领办公室，亲眼看到太宰治的森鸥外心中一凛。
    通过爱丽丝的眼睛看到时就觉得诧异了，此刻森鸥外更是发现了弟子身上的变化。
    太宰治变得深沉了，或者说总算有点黑暗中人的杀伐之气了。
    森鸥外微笑起来，他双手搭起来撑住下巴：“太宰君，听说你在关心组织发展？”
    太宰治拿出手机，展示了魏尔伦的照片。
    他笑吟吟的：“貌似是中也的兄长找过来了，我当然要查一查高原公司的情报啦~”
    森鸥外：！
    他下意识地凑近看，继而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冰冷而充满算计的笑容。
    “这可真是……”
    中也的兄长也太多了吧？兰堂也是，这男人也是？
    如果说这男人的面相的确和中原中也有几分相似，那兰堂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这家伙叫魏尔伦，好像盯上高原的货了，怎么样？要不要试探一下？如果能趁机将你的宝贝大弟子忽悠回来，正好发动计划的打手也有了。”
    森鸥外赞许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微笑道：“森会社和高原公司毕竟是合作者，我不方便和这位先生见面。太宰，既然是你发现了他，那你来接待这位先生，并试探他的目的、来历和想法。”
    森鸥外想，也许他可以利用中原中也的两个兄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说：“我希望这位先生能成为森会社的朋友，没问题吧？”
    太宰治微微低头，脸上的笑容绚烂却又虚假：“如您所愿，森先生。”
    于是当天夜里，高原咨询公司的大汉过来提货时，愕然发现货物居然没有按时到达仓库，高原公司的员工询问森会社的人是怎么回事。
    森会社的大汉按照太宰治的授意说：“可能是卸货的人将货物放在别的地方了，毕竟这些货物都装在同样的集装箱里，这是我们的失误，还请你们稍等一会，我们去查一查。”
    高原公司的员工虽然不满于森会社居然出岔子，但也只能等了。
    之前说了，两边公司各自都有熟悉的人，很快高原公司的员工就发现过去的同僚跑来搭话，高原公司的员工脸色也和缓了不少，熟人好办事嘛。
    森会社的人递来一根烟，一边寒暄一边委婉试探货物是否重要。
    高原公司的员工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命令过来提货的。
    森会社的人说：“那要送到东京吗？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找到了直接给你们送过去？这事要是被红叶大姐知道了，肯定会给我们老板说，我的手下会被惩处，你看咱们俩私下里抹平了这事，全当无事发生，行吗？”
    高原公司员工面现难色，高原公司算是半上岸的正经公司，出点小问题顶多会被打一顿，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森会社依旧是黑手党性质，规律森严，一不留神就被上司当消耗品舍弃了。
    顾念到过去情谊，高原公司的员工说：“……那你可要保证将东西送过去。”
    森会社的人立刻承诺：“一定一定。”
    等高原公司的人离开后，太宰治从阴影里走出来，之前还和高原公司的人套交情的黑衣大汉立刻面现恭谨之色：“太宰大人。”
    太宰治：“东西藏起来了？”
    黑衣大汉：“是。”
    太宰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另一边，高原公司的人等啊等，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看到货，那哥们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连忙向尾崎红叶请罪加汇报工作。
    尾崎红叶听后有些恼火，她立刻给森鸥外打电话。
    森鸥外居然搪塞说：“东西肯定还在港口，我们怀疑是内陆其他组织拉错了货物，我们已经在调查东西到哪里了。”
    然后森欧外还试探尾崎红叶：“怎么？您很着急吗？”
    尾崎红叶心下冷笑，显然这不是急不急的事，应该是森会社故意扣押了货物。
    森会社经过一两年的发展，实力和势力稳步提升，这是想试探高原公司、继而变更两边的合作条款吗？
    尾崎红叶有心带人去一趟横滨，但最近她和兰堂都在加班。
    兰堂主要盯梢异能特务科和军警内部的实验室，而尾崎红叶要处理公司股份分割、搪塞总监部、咒具代理分销以及盯着可能冒出来的欧洲间谍的相关情报。
    还真没什么空闲时间跑到港口敲打森鸥外。
    于是尾崎红叶只是淡淡地说：“不着急，你们先找吧，我会派人去实地勘察的。”
    挂了电话，尾崎红叶联系伏黑甚尔。
    毕竟是伏黑甚尔给瑛纪订购的毕业礼物，现在礼物不见了，总要和那个家伙说一声。
    跪了一个月榴莲的伏黑甚尔接到尾崎红叶的电话时，整个人一跃而起！
    “什么？东西不见了？！”
    伏黑甚尔的声音里透着欢喜，最近的日子太水深火热了，他需要去别的地方透透气！
    “我立刻去横滨！”
    第134章
    这段时间伏黑甚尔的生活堪称煎熬。
    东大开学了, 织田作之助已经搬到东京居住，虽然兰堂说要和织田作之助互换住伊东帮伏黑甚尔看店，但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那天五条悟从城崎回东京后, 先找人查了查尾崎红叶的情报，隔了一天后五条悟又专门去了一趟高原公司。
    五条悟和士要负责异能实验一事的尾崎红叶以及兰堂设立了束缚。
    尾崎红叶和兰堂帮助五条悟曝光总监部的咒物实验丑闻、削弱总监部的势力，而五条悟会给高原公司当打手, 前三次免费，后续按照市价协商。
    兰堂忙着盯梢军警, 尾崎红叶忙着和远在美国的九十九由基开视频会议, 着手重新分配公司股份给五条悟和新阴流道场。
    卡莲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 另一个小个子异能力者是万金油, 士要负责日常业务中普通黑帮成员无法完成的任务。
    整个高原咨询公司都忙的不可开交, 兰堂甚至都有些庆幸, 幸好瑛纪暂时休刊了, 否则他还需要去和编辑部打交道。
    哦，听说最强鬼灵操纵者已经上线前三话了，但兰堂根本没空去看动画片！
    至于欧洲来的间谍？
    兰堂拍着胸脯保证：“法国来的间谍肯定没那么快！他们擅长摸鱼, 不会太积极工作的。”
    ——魏尔伦：不，我积极地来找作者大大了。
    高原咨询公司这帮人如此忙碌，自然没可能分出人手帮伏黑甚尔看店工作，什么？中原中也？他是初二生, 要每天上学的。
    于是伏黑甚尔只能每天上午去店铺里看店，下午回家做家务带孩子, 晚上被还在生气的老婆踢到休息室睡觉。
    谁让他之前惹老婆生气了呢？
    伏黑甚尔不仅没法和老婆贴贴, 还要照顾才五六个月大的惠宝宝，如果半夜偷偷钻到老婆房间里，第二天早上只能去跪榴莲……唉, 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此刻听尾崎红叶说横滨那边出了岔子，伏黑甚尔是真的很想找点沙包，纾解一下心里的郁气和烦闷。
    不过在出门之前，伏黑甚尔老老实实地跑去找葵生打报告，说自己要去横滨一趟，时间两三天，请老婆许可。
    葵生警惕地盯着伏黑甚尔：“出门？你去做什么？”
    伏黑甚尔思考了三秒钟，还是老实交代了：“去提货，之前瑛纪毕业，我给他预订了一个毕业礼物，咱们家的探险船是当初瑛纪送我的毕业礼物，我当然要还礼嘛。”
    葵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去哪里提货？”
    伏黑甚尔：“横滨，东西经过了特殊改装，没法正常入关，走的是特别渠道，运送比较麻烦，估计会耗费两三天。”
    确切来说是打人找东西要花点时间，如果速度快了，伏黑甚尔还打算去横滨港口赌一把赛艇散散心。
    葵生看伏黑甚尔说的有模有样，就信了，她叹了口气：“注意安全，既然你要去横滨那边，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国外进口的奶粉，有的话多买一些回来。”
    最开始葵生的奶水不足，好在瑛纪提前从美国买了一大堆奶粉，母乳和奶粉配合着吃，效果似乎还不错，葵生就想再囤一些。
    伏黑甚尔爽快地应了，然后他不断叮嘱葵生别出门，关好门窗，如果有事了一定要联系他，还说：“如果发现信号被屏蔽了，你去将家里客厅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画推开，里面有个绝对安全的结界，结界里还有我留下的防身御守，你……”
    葵生听后，心中无语的同时也有些温暖，这个男人只是不懂而已，只要说了，他就会为她改变，这就足够了。
    她终于给伏黑甚尔了一个笑脸：“我知道了，你早去早回。”
    伏黑甚尔察觉到老婆貌似气消了，顿时眼睛一亮，他立刻想和老婆亲亲，然后被害羞的老婆踹出了家门。
    伏黑甚尔出发时还哼着小曲，心情像是下雨天打鸣的青蛙，咕呱咕呱，他要结束一个月孤寡生涯、回家就可以和老婆贴贴啦！
    伏黑甚尔先开车去了东京找尾崎红叶要基本资料，尾崎红叶让那天去提货的员工和伏黑甚尔说了一下情况，伏黑甚尔听后觉得不对劲。
    “他们是故意扣押货物的？”
    同样在这一行当里干了很多年，伏黑甚尔了解事情经过后，立刻直觉觉得此事有猫腻。
    尾崎红叶揉了揉太阳穴，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眼神很明亮，只要将手上这件事搞定，事业就会再上一层台阶，尾崎红叶现在奋斗力满满。
    尾崎红叶：“森鸥外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可能不满于当年和我签订的合作条款，想要趁着森会社实力变强后提价吧。”
    伏黑甚尔露出一丝狞笑：“没关系，我可以打劫一次，就可以打劫第二次，区区港口黑手党……”
    尾崎红叶不走心地提醒：“是森会社了。”
    伏黑甚尔一摆手：“没区别！”
    尾崎红叶又问：“最近葵生夫人消气了吗？”
    伏黑甚尔的表情立刻灰暗了起来：“她还气愤着呢，不过我出来时总算有笑容了，这次回去后应该就没事了。”
    尾崎红叶：“我们这样的人能得到一份普普通通的幸福是很不容易的事，还请务必珍惜。”
    伏黑甚尔瞥了尾崎红叶一眼：“不需要你提醒我。”
    尾崎红叶：“既然森会社那边挑衅在先，想必他们有什么底牌，你要带点人手过去吗？”
    伏黑甚尔：“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伏黑甚尔虽然嘴上说的很自信，走的时候却卷了尾崎红叶这边储存的低价咒具，这些咒具里的咒力不多，大多是一次性的，伏黑甚尔心疼自己的特级咒具，不想增加特级咒具的损耗，就用这些一次性咒具替代。
    他想的是，区区森会社，自己一只手都能解决了。
    伏黑甚尔开车前往横滨，因这两年横滨地下势力处于互相制衡的状态，治安反而好了不少，最起码比起当年，夜晚的横滨还是有不少人出来玩的。
    伏黑甚尔将车停在某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一路溜达到森会社的地盘。
    尾崎红叶提前给森会社打招呼了，所以伏黑甚尔抵达后，被森鸥外踢过来接待伏黑甚尔的人就成了一手推动此事的太宰治。
    伏黑甚尔见到太宰治后微微挑了挑眉，他立刻判断出这这少年不是善茬儿！
    咒术师是看天赋的职业，越是年轻的咒术师越厉害，不厉害的都死了，所以伏黑甚尔并不会因为太宰治的年龄小而心生轻视，相反，伏黑甚尔心下提高了警惕。
    “我是来查货的。”
    伏黑甚尔言简意赅，不想和这小子说太多，“你们放货的仓库在哪？我要去看看。”
    太宰治听后怔了怔。
    这是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筋肉大汉，周身萦绕着彪悍之气，以太宰治的目力，他甚至能看出自己的大腿还没这人的胳膊粗！
    但同时这人也绝不是一个肌肉派，相反，这人非常警惕和谨慎。
    太宰治在心里嘀咕起来，自己这小身板有何威胁可言？怎么觉得这哥们在戒备自己？
    “我是太宰治。”太宰治又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柔弱了几分，他故作好奇地朝着伏黑甚尔靠近了一步：“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伏黑甚尔却立刻后退了一步。
    他重复说：“带路。”
    太宰治叹了口气，他利索地转身：“这边这边，我是森先生的学生，听说来的是他的合作者，只是有点好奇啦。”
    伏黑甚尔哂笑：“好奇不是一个好品质。”
    在这一行当，好奇的人死的快。
    太宰治发出短促的笑声：“如果能满足好奇心而死，那可真是太棒了。”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伏黑甚尔：“您呢？您怎么看死亡的？”
    伏黑甚尔觉得这小子有点奇怪，他一边走一边快速观察四周，随口回答：“有需要的东西就活着，没有了的话……生和死都无所谓吧，而且有时候你想死却死不了也挺烦的。”
    太宰治的脚步一顿，他神色莫名地看了伏黑甚尔一眼，又立刻别过脸。
    “那怎么找需要的东西呢？”
    伏黑甚尔砸吧砸吧嘴：“谈恋爱是不错的选择。”
    太宰治：“……？”不是看病旅游吗？
    太宰治正想再问，紧接着就听伏黑甚尔补充说：“但一定要戴套，否则会多个小尾巴的。”
    太宰治：“……？”嚯！连孩子都有了？
    黑发少年有点绷不住脸上的柔弱表情了，他忍不住确认一样说：“听起来你似乎经验丰富，你有妻子孩子了？”
    伏黑甚尔点头：“但孩子的父亲不是我。”
    太宰治：“……？”啊这！
    太宰治被带歪了，他居然虚心请教：“那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伏黑甚尔：“我也不知道，要等那小子长大了自己选。”
    太宰治：“……？”这还能选吗？
    伏黑甚尔停下脚步，他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库房：“就是这里？”
    原来在两人聊天时，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目的地。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他上前打开了库房的大门，直接开了灯，里面很宽敞，放着一些集装箱。
    “就是这里。”
    伏黑甚尔跟着走进库房，只是他刚走两步，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先一步进来的太宰治还在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本来是放在这里的，但突然……”
    太宰治冷不丁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少年回头去看伏黑甚尔，下一秒他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那只手带着白色手套，手的士人正是魏尔伦。
    “他发现我了。”
    本来隐藏在库房深处的魏尔伦轻笑着看向面前的伏黑甚尔，语气温和地说：“可算找到您了。”
    太宰治见状立刻转身就走。
    他快速跑到集装箱后方，那边有个角门，太宰治推门跑了。
    伏黑甚尔没有理会太宰治，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金发男子。
    这家伙……不就是一个大号的中原中也吗？虽然发色和眸色不同，但面容和脸型是一样的。
    中原中也还是个少年，眼睛轮廓比较柔和，眼睛也挺大的，而眼前这金发男子面容俊美帅气，线条感十足，显然中原中也长大后也会变成这样。
    魏尔伦同样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手上有法国间谍和从伊豆大学档案里找到的关于禅院瑛纪的照片，虽然面前这人和照片上的禅院瑛纪发型不同，一个是短碎发一个是微卷长发，但照片和真人本来就存在差异。
    而且魏尔伦接受了间谍培训，他知道一个人可以通过改变发型、气质和举止来变成另外一个人，达到看似相似其实不同的伪装。
    换言之，魏尔伦具备摒弃外表和气质加成、一瞬间辨认出一个人的真实容貌的能力，在魏尔伦看来，黑色碎发的伏黑甚尔和照片上的禅院瑛纪有着如出一辙的容颜，也就是说，他终于找到禅院瑛纪了！
    魏尔伦开心地拿出小说幸福：“请问您是小说作者禅院瑛纪吗？”
    “能签个名吗？”
    伏黑甚尔：“……”
    库房外面，太宰治压了压耳麦，他听着库房里的对话，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他不认为来的人是禅院瑛纪。
    禅院瑛纪能写出珍珠这种非人造物，他身上必然会有异于常人的特质。
    而且根据编辑的说法，禅院是个传承悠久的大家族，同样出身大家族的太宰治觉得，禅院瑛纪绝对不会是个脑袋变成青青大草原、满身腱子肉、匪气十足的人。
    然而下一秒，库房里面传来声音。
    伏黑甚尔：“是啊，我就是，要签名吗？可以，写在哪？”
    太宰治：“……？”
    他的推测居然错误了？
    伏黑甚尔知道瑛纪从不卖签名书，因为有些咒术和术式很诡异，亲手写出名字意味着交付自己的全部，那种签名容易被人拿去做一些不太好的事。
    即便瑛纪身上携带着预防诅咒的咒具，但还是要尽量减少被施术的可能，所以当小说编辑说购买前多少名给签名时，瑛纪直接拒绝了。
    至于瑛纪在大学时交作业或者写资料时留下的名字，都不是全笔，他会特意在纪这个字偏旁处少写一划。
    伏黑甚尔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瑛纪的书粉，诚如瑛纪给弟弟甚尔背锅一样，甚尔也很自然地给他哥背锅了。
    魏尔伦美滋滋地将小说和钢笔递给伏黑甚尔，他注视着写名字的伏黑甚尔，开心地问：“请问您如何想到创作珍珠这个角色的呢？”
    虽然在森会社的走私库房里被书粉拦住签名问答有些诡异，但伏黑甚尔艺高人胆大，他也读过瑛纪的小说，闻言很随意地胡扯：“因为别人没写过，这样容易获奖。”
    魏尔伦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伏黑甚尔写完名字后将小说丢给魏尔伦，他似笑非笑地说：“你是谁？森会社扣押了我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森会社是故意的？”
    魏尔伦摩挲着书页，冷不丁道：“作为作者，您认为珍珠会获得幸福吗？”
    伏黑甚尔皱眉，他有些不耐烦，所以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总是你问我，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魏尔伦的神色有些落寞：“我以为您是能理解我的。”
    伏黑甚尔：“……？”
    魏尔伦收起小说，叹息着说：“小说里，珍珠一直在追求人类的情感，跟着人类学习亲情、友情和爱情，但我觉得它是寂寞孤独的。”
    金发男人身周隐隐出现了什么，空气骤然压下来，地面出现了龟纹一样的裂缝。
    “因为不管珍珠如何学习，它都只是一枚珍珠，它不是人类，人类也不会将它看做是同类。”
    魏尔伦：“它需要的，是另一颗珍珠。”
    黑红色的光芒从他手心绽放，荡起的风扬起他那头金色长发，他笑着说：“禅院老师，我想聘请您写一个故事，您跟我走吧~”
    伏黑甚尔：“……”
    擦！这谁啊？神经病啊！瑛纪写个小说还能招来这种黑粉吗？这黑粉还要将瑛纪关小黑屋写作？
    干了他！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伏黑甚尔二话不说吐出丑宝拿咒具。
    他丰富的作战经验立刻判断出魏尔伦的能力和中原中也相同也是重力，但魏尔伦对重力的应用可比中原中也高深且有技巧多了，所以伏黑甚尔直接拿出了天之琼矛，利用破解术式的特殊能力来抵抗重力。
    轰隆——
    这座库房炸了，破碎的钢筋混凝土四散迸射。
    本来在外面盯梢的太宰治溜得比兔子还快，他一边跑一边给森鸥外汇报：“森先生，您的仓库要完蛋了，看他们的战斗情况，我觉得这片区域都要被砸了重建。”
    森鸥外：“……”
    森鸥外还稳得住，他经营了两年，森会社的现金流还算充裕，足够重建一个库房区。
    他沉声说：“疏散周围的人，黑蜥蜴的人会立刻赶过去，太宰，你见机行事。”
    森鸥外挂了电话后飞速思考起来。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有关系，来提货的人显然是尾崎红叶的心腹，如果他们俩能打个两败俱伤，也许森会社有机会将中原中也争取回来！
    对了，魏尔伦。
    森鸥外又联系情报士管：“关于魏尔伦的情报还没买到吗？”
    森会社对于横滨本地的情报有较高的掌握力度，但对于国际上的情报掌控尚属空白，没办法，森会社才起步两年，积累不足，只能找国际上的情报贩子购买。
    情报士管：“对方要价太高，我在联系别的情报贩子，老板您很着急吗？”
    森鸥外问了报价，情报士管说了个数字，森鸥外顿时心疼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黑着脸说：“交钱吧，我需要立刻拿到魏尔伦的资料。”
    之前还能等一等，但现在看来这个魏尔伦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期。
    情报士管立刻交钱买情报，大约二十分钟后，情报士管将买来的情报通过内部网络发送给了森鸥外。
    森鸥外打开一看，面色陡然一变。
    魏尔伦是出身法国、实力堪比超越者的欧洲暗杀王？
    森鸥外心生不祥之感，下一秒，太宰治的联络又来了。
    “森先生，快出来看小怪兽……”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看到了奥特曼降临地球。
    森鸥外立刻走到首领办公室的窗户边，他居高临下，立刻找到了交战区域。
    只见那片本来是走私仓库的区域已经被彻底夷为平地，一个有着金色小辫子的男人周身悬浮着众多钢筋，正在疯狂殴打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黑色短碎发男子。
    那个男人手持一根长矛，或者挑开或者刺穿砸来的建筑废料，他的速度迅如闪电，时而荡出锁链，时而砸出响雷一样的炸弹，但这些攻击对于金发小辫子来说完全是挠痒痒。
    伏黑甚尔狞笑道：“就只如此吗？”
    魏尔伦的脸上流露出欢喜的神色：“没想到远东之地也有你这样的强者，怪不得能卷走那些异能资料。”
    伏黑甚尔面色微变，擦！这家伙还是国外间谍？
    随即魏尔伦抬头看着月色，脸上出现了更加诡异鲜红的花纹，并喃喃地念出了自己的解放词。
    【你将仇恨、麻木、衰弱和你往昔遭受的蹂躏全部归还。】
    【在这无辜的夜晚，如每月一次的鲜血长流。】
    当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以他为中心的所有地面全部集体下陷！
    伏黑甚尔全身一沉，他当机立断，立刻倒卷长矛，对着自己的胳膊刺了一下，这才让自己的重力恢复正常。
    但就在下一秒，魏尔伦的身影突兀消失，伏黑甚尔瞳孔皱缩，砰——
    魏尔伦一拳捶在伏黑甚尔胸口，伏黑甚尔听到自己的肋骨咔嚓断裂了，内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伏黑甚尔抬手握住了魏尔伦的拳头，这才勉强挡住，没有被这一拳穿胸而过。
    伏黑甚尔定睛一看，陡然发现不对劲。
    眼前这个男人……他失去意识了吗？不对！是将战斗交给了本能！
    如果伏黑甚尔稍微了解一下中原中也的战斗状态就会知道，这是异能人型的二阶段战斗状态。
    异能人型进入二阶段前都需要念释放词，中原中也在这种失去意识的二阶段状态会念诵带有污浊词语的诗句，因为中也一直很警惕失控，也担心失控了无法清醒回来，所以基本不用，伏黑甚尔自然不知道。
    先不提魏尔伦的念诵词来源，反正当魏尔伦进入二阶段状态后，他就真的变身成了人形兵器。
    他对着伏黑甚尔的左胳膊和半边身子发出了最强的重力攻击，黑洞——
    轰隆——
    伏黑甚尔像是被乌鸦啄散了的稻草人一样，一下子被轰入了不远处的大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魏尔伦：我要将鸽子太太抓回去关小黑屋写作。
    +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是同型号人工异能体，魏尔伦比中也实力强一大截，中也打龙啥场面，现在倒霉的伏黑甚尔就遇到了什么场面，还是加强版本的。
    +
    魏尔伦发现自己心水的大大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作者是认真描写非人类，结果发现是为了获奖，就直接开大了。
    以及伏黑甚尔终究是轻视了魏尔伦，甚尔飘了，于是脸接光炮了2333.
    +
    【你将仇恨、麻木、衰弱和你往昔遭受的蹂躏全部归还。】
    【在这无辜的夜晚，如每月一次的鲜血长流。】
    这是兰波的诗句【仁慈的姐妹】里的一小节，朝雾给巍哥的释放词。
    第135章
    深夜, 瑛纪没睡觉，他正守在电视机前和禅院直毘人一起看电视，等着自己的最强鬼灵操纵者的动画第四话上线。
    按照制作组的制作计划, 24集动画应该只能做到风俗店杀手头牌的故事，还做不到十影樱姬政变。
    最开始瑛纪对动画没什么兴趣，他被一堆报表和文件淹没、看资料看得晕头转向——他有理由怀疑禅院直毘人故意用这一招不让他出门旅游——所以错过了第一集 开播。
    禅院直毘人实时追番后找瑛纪谈动画, 才发现瑛纪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于是老头立刻命令瑛纪赶紧画一个开播庆贺的手绘发到社交网络上, 同时也会在新一集上线时叫上瑛纪一起看动画片。
    对瑛纪来说, 自己画的人物动起来的确是个新奇的体验, 而且动画人物和漫画人物多少还是有些细节变化。
    最起码就瑛纪观察, 动画里的十影樱姬好像更漂亮了, 头发变长了, 身材更火辣了, 就连穿着也好像更清凉了，配音的cv也不是瑛纪以为的酷姐款，反而是柔和甜美款。
    按照直毘人的科普, 给十影樱姬配音的声优声线多变，最擅长配疯批。
    瑛纪：“……那为什么要给樱姬配音？樱姬一点都不疯。”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下巴：“这你就不懂了，等她搞政变的时候，再用这种柔柔的、偶尔流露出一丝神经质的声音和那些高层说话, 就很有味道了。”
    瑛纪：不懂·jpg
    禅院直毘人的私人影音室隔音效果极好，设备品质很高, 再加上动画制作组几乎将富裕两个字写在脸上, 音乐、声优、画质等共同形成出色的演出，这使得看动画片变成了一场畅快淋漓的视听盛宴。
    ……什么？同样是漫画粉丝的禅院直哉怎么不在？
    小孩子还想熬夜？没有祓除任务，十点半之前必须滚上床睡觉！
    半夜一点, 看完最新的第四话，禅院直毘人意犹未尽：“动画里的两个学校要开展交流赛了啊……对了，瑛纪，你听说了吗？东京高专和京都高专有意加强学生交流，准备定期发布联合祓除任务。”
    瑛纪怔了怔，继而高兴地说：“哦哦高专学生也要有学校活动了吗？”
    禅院直毘人：“只是一个提案，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让两边学生联合做任务。”
    高专生能活到三年级，多少已经适应了祓除咒灵的工作，心理素质也上来了，不会轻易折损了，正好方便两所学校的人进行交流。
    禅院直毘人看到瑛纪脸上的笑容，又说：“但这个提案通过的概率不高。”
    瑛纪一愣：“为什么？”
    “因为高专生毕业后可以不当咒术师。”
    禅院直毘人闲闲地说：“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可以选择别的工作，就好像瑛纪你在文学系毕业，但也不打算将小说当正式工作吧？只能当副职。”
    禅院直毘人听着动画片播放的片尾曲，淡淡地说：“所以保守派的高层认为举行这样的交流没有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金钱和感情而已。”
    咒术师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很少，谁会将感情投入给注定会离开的人？
    瑛纪哑然，他长吁短叹：“事情好复杂啊，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瑛纪最近看了一堆文件，他深刻意识到一件事，总监部之所以显得愚蠢，是因为不敢做。
    想要更改什么、推行什么，如果带有副作用，基本就会被搁置。
    换言之，总监部高层不愿意承担变革的代价，尤其代价要当权者承担的时候，那些活了几十年的老头们当然会做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瑛纪摇摇头，将这些麻烦事丢出脑海，这些都是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将来要处理的事，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打工人就行了。
    “姑且提醒您一句，悟后年就要入学了，也许为了自己的乐子，他会让五条大力推动联谊的事哦。”
    瑛纪打了个哈欠，动画片看完了，准备去睡觉，“到时候直哉也要入学了吧？”
    这下轮到禅院直毘人头疼了，自从直哉这小子知道瑛纪、甚尔以及未来的五条悟要上学后，也天天嚷嚷着去高专。
    “算了，以后再说。”老头也起身准备去休息。
    就在此时，拉开门的瑛纪的电话突兀响了起来，瑛纪随手接了电话，只是刚听了两句，他的表情就有些冷了。
    瑛纪大多是笑着的，他也爱笑，但如果他不笑了，长年累月斩杀咒灵、诅咒师和敌人的煞气会立刻流露出来。
    禅院直毘人被这股煞气和冷意激得浑身一个激灵。
    老头立刻意识到出事了：“怎么了？”
    瑛纪皱眉：“甚尔失踪了。”
    禅院直毘人头脱口而出：“他是去地下赌场了吧？”所以联系不到？
    瑛纪无语地看着禅院直毘人：“自从甚尔结婚后，除了任务，他晚上都会在家陪葵生，不可能半夜出门赌钱的。”
    禅院直毘人淡定地说：“做任务啊，咒术师做任务经常会失联，也许是被什么特别咒灵的能力给困住了。”
    瑛纪也这么想，他和甚尔是双胞胎，还制作了替身人偶，如果甚尔真的出事了，瑛纪也会同步受伤。
    “但这是甚尔第一次在任务中失去联络，我有些担心。”
    瑛纪给禅院直毘人打了个招呼：“我坐夜班飞机去东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后天回来。”
    禅院直毘人点点头：“去吧。”
    瑛纪快速冲回自己的院子，带齐了装备后在家门口看到一辆车，禅院家躯俱留队的队长坐在驾驶座上，他会开车送瑛纪去机场。
    瑛纪上车后，躯俱留队长一踩油门，车子直线冲了出去。
    由于瑛纪的脾气向来不错，这队长就好奇地问瑛纪：“是紧急任务吗？居然要您大晚上出门？”
    瑛纪不高兴地说：“我大学毕业了，甚尔为了庆祝我毕业给我订购了礼物，但现在这份礼物被人扣在走私港了。”
    躯俱留队长听后很是震惊：“居然敢扣禅院的货？是哪家会社？咱们搞他！”
    甚尔大人给瑛纪大人订购的毕业礼物哎！谁这么不长眼？
    瑛纪叹了口气：“我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貌似甚尔去提货时踩到陷阱了，连护身咒具都碎了。”
    尾崎红叶已经连夜赶往横滨接应伏黑甚尔了。
    尾崎红叶担心森会社那边找了更厉害的强者，毕竟那可是能让伏黑甚尔失手的陷阱，她怕自己也失手，于是先通知了瑛纪，然后叫上了有万能的天衣无缝的织田作之助。
    瑛纪虽然有些担心，但他相信弟弟的实力，还有尾崎红叶和织田作之助接应，所以瑛纪还算稳得住。
    躯俱留队长听后不以为意：“咒具碎了反而说明甚尔大人没事，一旦甚尔大人有了警惕之心，肯定能安然脱身的。”
    瑛纪也是这么认为的，即便一开始大意了，咒具一碎，弟弟肯定全力以赴。
    也许打不赢敌人，但如果甚尔一心想跑，应该没人能拦得住他。
    躯俱留队长抬眼看了看后视镜上瑛纪略显担忧的神色，他有些疑惑：“您之前没碰到类似的情况？”
    咒术师都经历过失联甚至濒死的事吧？
    瑛纪沉默了一下，他小声嘟囔：“嗯，甚尔的确是第一次和我失联。”
    躯俱留队长有些震惊，这可就牛逼了，伏黑甚尔在咒术界甚至地下黑市混了这么久，居然每次都能游刃有余、从容地搞定任务吗？
    如果是这样，怪不得瑛纪会担心，正因为从未失手，突然失联才显得反常和令人焦虑。
    但下一秒躯俱留队长又释然了。
    那可是禅院甚尔啊！禅院家最强的天与咒缚，能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躯俱留队长信誓旦旦地保证：“您放心吧，也许您一下飞机，甚尔大人就联系您了！”
    瑛纪的心情好了一些：“嗯，借你吉言。”
    事实上倒不是伏黑甚尔故意失联，伏黑甚尔被轰到海里后，他立刻非常从心的打算游到别的码头，等叫齐人马再杀回来。
    ——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再莽过去，否则又要跪榴莲了！
    伏黑甚尔的左胳膊和腰腹部被巨大的黑红光波冲击，直接被轰成了渣，但好在伏黑甚尔是带齐了咒具过来的。
    受伤后，伏黑甚尔的伤势立刻被固定了，其次他穿了咒具，有咒具抵挡，伤口比当年被五条悟轰没小半个身体的状态要小很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之琼矛赋予伏黑甚尔自身不变的特性，导致伏黑甚尔虽然骨头碎了、肉也烂了，但身体该有的部件全都还在，并未直接被光波湮灭。
    伏黑甚尔落入海中后一边咬牙切齿地发动咒具快速游泳跑路，一边恨恨地想，这次是他的大意了，没想到超大号中原中也这么厉害，还能变身超级赛亚人（不是）！等他伤好了一定要找回场子！！
    这就有问题了，伏黑甚尔一个天与咒缚，怎么使用咒具在海里游泳呢？
    丑宝啊！
    万能的丑宝也是有点咒力的，总监部和御三家搞的咒具受众本就是普通人，低价咒具对咒力的需求不高，正方便了丑宝……
    伏黑甚尔压着丑宝挤点咒力催动咒具，然后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准备联系尾崎红叶。
    然后他愕然发现狗比森会社居然在提前进行了信号屏蔽，他没法打电话！
    伏黑甚尔又给森会社记了一笔，有心让丑宝用联络咒具联系尾崎红叶，但当他放慢速度后，才发现远处海面上，魏尔伦悬浮在半空，似乎在找他……
    伏黑甚尔疯狂腹诽咒骂起来。
    那超大号中原中也不是失去意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清醒了？
    没办法啊，魏尔伦是被彻底调试完毕、制作完成的异能人型，还曾更改过自身的控制指令，可以自由设定清醒时间。
    他战斗前设置了【周围无杀意敌人、十秒后自动醒来】的指令，所以当伏黑甚尔落入海中跑路十秒后，魏尔伦就恢复正常了。
    恢复正常的魏尔伦有些懊恼，没想到远东之地还有能和自己战斗的强者，甚至这人还是自己心水的太太，结果一时兴奋开了二阶段，还炮轰了自己粉的太太，真是大失误。
    不知道太太还活着吗？可千万别死了啊，他还等着看小说后续呢！
    魏尔伦观察四周战斗痕迹，判断出【禅院瑛纪】被他轰入海里了，于是他飞到海面上试图寻找作者太太。
    魏尔伦甚至美滋滋地想，正好可以将太太关起来，一边养伤一边码字！
    如果伏黑甚尔知道魏尔伦想什么，估计要气死了。
    但总的来说，伏黑甚尔在愤怒的同时居然有点小庆幸。
    幸好是他碰到了这个黑粉，要是瑛纪碰到了，瑛纪的小身板可挡不住这样的炮轰。
    伏黑甚尔一个猛扎深入海中，继续压榨丑宝在海里游泳。
    伏黑甚尔经过培训，又在海边生活，水性自然极好，有固定伤势的咒具在，他也不担心泡水导致伤口感染。
    一个小时后，伏黑甚尔绕开了森会社和魏尔伦的搜索，在偏远的地方上岸了。
    伏黑甚尔长出一口气，这才通过咒具联系上了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已经抵达横滨了，因丑宝的咒力低微，她和伏黑甚尔并未直接通话，只是通过海螺一样的咒具听到几个字眼。
    一个是欧洲间谍，一个是森会社陷阱，一个是伏黑甚尔的躲藏地址。
    尾崎红叶先让织田作之助开车去伏黑甚尔的藏身之处将人捞出来，然后她联系了五条悟。
    五条悟刚看完最新一话最强鬼灵操纵者的动画片，即将睡着，却接到了尾崎红叶的联络，整个人都处于微妙的暴躁之中。
    五条悟：“怎么了？”
    尾崎红叶言简意赅地说：“欧洲间谍来了，在横滨，还抢走了瑛纪先生的货物。”
    五条悟整个人都精神了：“来了？还动手了？”
    尾崎红叶：“按照明面上的您和瑛纪先生的约定，异能实验的事由五条来处理，间谍抢走了禅院的货，您接到禅院的抗议后，的确有出动的理由。”
    顿了顿，她又柔柔地说：“我给您一个地址，您去砸了，明天、哦，是今天了，等到今早了还可以向特务科和军警发出抗议。”
    五条悟连连点头：“你说的对，都被欧洲间谍找上门了，他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失职了。”
    尾崎红叶又提醒五条悟：“如果碰到那个欧洲间谍，您千万别直接打死。”
    五条悟表示明白：“我懂，后续还需要以他为借口掀开异能实验的破事。”
    挂了电话，五条悟立刻换了方便行动的衣服，快乐地冲出家门，直接瞬移去横滨了。
    就在织田作之助终于接到了重伤的伏黑甚尔，在车里紧急帮伏黑甚尔做了治疗，并开车离开混乱区域、前往尾崎红叶所在的安全屋汇合时，他们听到了可怕的轰鸣声。
    伏黑甚尔支棱起身体看向车窗外，以他的眼力，自然清晰地捕捉到了很远的天空中，一个嚣张的白毛少年正笑嘻嘻地对着森会社那五栋大楼打赫。
    伏黑甚尔气得咬牙切齿：“可恶！！”
    他居然被五条悟帮忙找场子了！！
    但下一秒伏黑甚尔又顺气了，哈！五条悟来帮老子，值了！
    织田作之助瞥了一眼副驾驶的老板，淡淡地说：“尾崎说，她通知瑛纪先生了。”
    伏黑甚尔：“……啥？”
    织田作之助耸肩：“瑛纪先生已经坐上了夜班飞机，估计天亮的时候就能抵达横滨。”
    “您还有三小时思考怎么和他说这件事。”
    伏黑甚尔：“……”
    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与暴君再一次萎靡了：“这是意外，我没想到那家伙有二阶段！”
    就在伏黑甚尔不得不和织田作之助解释，这个大号的金发中原中也实力超强、又和中原中也面容相似、还能开超级赛亚人状态时，半空中的五条悟也远远看到了海面上的魏尔伦。
    在看到魏尔伦的瞬间，五条悟就忍不住抚掌大笑。
    他本来还在想，欧洲间谍看到卷走异能资料的自己，肯定会盯着五条，那尾崎红叶要怎么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军方异能实验，继而达成兰堂的目的？
    现在看来，尾崎红叶那女人设置的是连环套啊！
    这人肯定和名为中原中也的男孩有关系，只要将照片给这人看，他肯定上当！
    想明白一切的五条悟大笑起来，他漫不经心地轰平了森会社的走私仓库，并在魏尔伦冲过来时比划了一个挑衅的手势，继而直接用瞬移跑了。
    如果是纯粹的少年人五条悟可能已经见猎心喜、和魏尔伦打起来了，但此刻的五条悟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比起打架，还是搞总监部更重要。
    魏尔伦冲过来时已经找不到五条悟的踪迹了，但他还是明白了一件事。
    法国情报人员果然都是蠢货！
    魏尔伦已经认出了那个男孩正是跟着禅院瑛纪出国的五条悟。
    法国情报人员调查的重点在禅院瑛纪，却忘记了才十三岁的五条悟能出国做任务，那必然是因为五条悟的实力更强啊！
    魏尔伦想明白这一点后，也快快地溜了。
    他得找法国驻横滨办事处的情报人员立刻加大搜集五条悟的情报！
    ……哦，对了，也要时刻关注落入海中的禅院老师的踪迹。
    唉，他还想看小说后续呀。
    魏尔伦也离开的十几分钟后，森会社五栋大楼周围围了很多黑衣大汉，其中几个黑衣大汉满头冷汗地开着挖掘机挖开了一块墙板，总算将被压在下面的森鸥外刨了出来。
    太宰治努力压抑着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故作关切地说：“天啊，首领，您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哈！狗比森鸥外的样子太凄惨了！凄惨的大快人心呀！
    走私仓库那片区域本就因魏尔伦和伏黑甚尔的战斗而被夷为平地，五条悟又来回轰了一遍，将仓库下方的一些暗道和密室全弄塌了。
    但在轰大楼时，五条悟还是注意了一下角度和方位，毕竟里面还有不少值守人员，当然就算真有黑帮被砸死了，五条悟也不在乎。
    ——都混黑了，那就各安天命吧。
    五栋大楼中，只有一栋楼的上半部分倒塌下来，下半部分还是好的，倒塌的那部分建筑砸在了旁边的大楼，让那栋楼的楼顶也坍塌了。
    偏巧那栋楼顶就有首领办公室。
    但没关系！饱经考验的黑帮人士们纷纷背着降落伞跳楼啦！森鸥外也不例外。
    然后森鸥外刚落地，第三栋楼的楼顶也被掀了，不少建筑碎屑砸下来，坍塌的石块轰隆轰隆四散开来，正好其中一块钢筋【热情】拥抱了森鸥外，森鸥外操纵着爱丽丝击碎了钢筋，但也被紧随其后的墙面拍个正着。
    要不是名为大佐的干部控制地面变成泥水，拉了森鸥外一下，森鸥外就真的要变成肉泥了。
    即便如此，森老板还是暂时成了瘸子——腿断了。
    森鸥外面色阴冷极了，他额头带血，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他道：“立刻救援人员，清点损失，顺便给特务科的线人传递消息，就说欧洲间谍和高原公司有联系！”
    太宰治哇哦了一声，轻轻鼓掌：“倒打一耙吗？学会了。”
    但森鸥外能想到这一点，尾崎红叶同样想到了，无独有偶，五条悟轰了森会社的地盘后，很快接到了总监部的询问：大佬，您跑到横滨打赫是想干什么？
    五条悟按照尾崎红叶给的备忘录念道：“欧洲间谍找过来了，他和本地黑道联手设置了陷阱，我怀疑那个森会社被欧洲间谍收买了！”
    念完后，五条悟嚷嚷：“你们这帮老橘子皮赶紧去找军警和特务科要说法！要不然我亲自去和他们谈！！”
    有一说一，找别人麻烦，总监部还是很擅长的。
    而且总监部也在研究异能资料啊，听说军警和特务科的善后太拉胯，还让国外的人找上门了，总监部的老橘子皮们也担心自己的研究被国外发现，立刻精神抖擞地连夜联系特务科和军警并表示抗议。
    一夜过去，瑛纪的飞机抵达东京，下飞机后瑛纪立刻接到了弟弟甚尔的联络，总算松了口气。
    他立刻按照尾崎红叶给的地址跑到横滨某个安全屋，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五条悟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伏黑甚尔你也有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尾崎红叶：森会社是奸细！
    森鸥外：高原公司是奸细！
    第136章
    五条悟觉得自己熬夜过来轰大楼是真的来对了。
    除了执行计划外, 他看到了一个小半身体变成碎渣的伏黑甚尔，还听到了一个让他笑的肚子疼的事情起因。
    伏黑甚尔回到尾崎红叶的安全屋后，尾崎红叶自然要询问事情的起因。
    尾崎红叶这个月始终没放松对关东几个重要走私港口的异能者出入监控盯梢, 在她看来，欧洲间谍的目标有两个，分别是禅院瑛纪和五条悟。
    但瑛纪身处于京都禅院本家大宅, 五条悟身处于东京五条别院，这两个地方都设有结界, 两人身边也都有足够多的警备力量。
    能被欧洲列强派到远东之地当间谍的, 应该没有蠢货吧？他肯定能意识到这两个地方的不同之处, 继而探查本地情报市场、以便购买禅院和五条的情报。
    尾崎红叶和相熟的情报贩子都打了招呼, 如孔时雨之流都被通知了, 如果有人要买禅院和五条的情报, 尤其是外国人面孔的生人, 务必和她说一声。
    尾崎红叶没想到魏尔伦直接找街边小混混去敲编辑的闷棍，所以完全没得到魏尔伦已经来了的消息。
    “知道那件货物属于瑛纪先生的人只有我们、负责订购的九十九小姐，连森会社的人都只以为货物是我的。”尾崎红叶非常重视情报泄露这件事, 所以第一时间进行了复盘，“我们都有束缚约束，消息肯定不是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的。”
    那为什么欧洲间谍会精准地跑到森会社的地盘、还扣了瑛纪的货？
    “伏黑先生，您和那个间谍接触了, 有什么详细情报吗？”
    事情到这里，房间的气氛还算严肃、甚至有点险恶的。
    五条悟也赶了过来, 他有瞬移, 还有尾崎红叶给的具体安全屋位置，所以来的反而比伏黑甚尔和织田作之助都快。
    白发少年拿着一个奶油蛋糕盒子大口大口吃夜宵，他幸灾乐祸地看着被织田作之助扶回来的伏黑甚尔, 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伏黑甚尔没搭理五条悟，他说：“五条悟应该看到吧？那个金发间谍和中原中也有着相似的面容。”
    五条悟虽然他只看了魏尔伦一眼，但因为看过中原中也，所以尽管只一眼，他还是基本看清了魏尔伦的真实面目。
    白发少年点头：“是同型号的异能人型，但金发间谍要比中原中也更稳定、更强大。”
    尾崎红叶面色微变，她喃喃地说：“来的人果然和兰堂有关。”
    兰堂欧洲间谍，他和搭档来到远东之地，在制造中原中也的实验室中起了内讧，两人战斗之际，中原中也失控爆炸……
    那么当远东之地再度出现异能实验相关任务时，上一次来此执行任务的人是最合适的间谍人选。
    “难道是兰堂无意间泄露了什么信息？”
    尾崎红叶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无法搞明白为什么间谍能扣了瑛纪的毕业礼物。
    “对了，这个间谍……”伏黑甚尔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他是瑛纪的书粉。”
    尾崎红叶：“……啊？”
    五条悟吃蛋糕的动作停住了。
    织田作之助居然赞叹道：“瑛纪先生的名气已经传到欧洲了吗？”
    伏黑甚尔无语地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他说：“他见到我后立刻断定我是瑛纪，显然他知道瑛纪的面容，但不了解御三家内部的事情，所以不知道我和瑛纪是双胞胎，他将我错认为瑛纪，还问我要签名……”
    五条悟：“……噗。”
    伏黑甚尔继续说：“他还问了我几个问题，是关于那个珍珠的，但可能是我答错了吧，他突然翻脸说要抓走我关小黑屋，要我写他心目中的珍珠故事后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再也忍不住了，他将蛋糕盒子放在桌子上，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着伏黑甚尔，笑得乐不可支：“你也有今天？笑死我了！”
    原来敌人全力战斗不是为了夺取资料、也不是为了击败伏黑甚尔，而是要关作者小黑屋、给自己写定制小说！！
    这理由太清新脱俗也太搞笑了！他五条悟涨姿势了！！
    尾崎红叶抬手扶额，织田作之助先是震惊，继而下意识地说：“那如果瑛纪先生开一场小说签售会，敌人会不会自己冒出来？”
    五条悟：嘎？
    尾崎红叶：哎？
    伏黑甚尔：额。
    下一秒，瑛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我进来了。”
    瑛纪推门进来，就看到房间里四个人一起用诡异的目光看自己，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茫然脸：“……怎么了？”
    尾崎红叶清了清嗓子：“没事，您来了。”
    瑛纪快步走到弟弟身边，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还好，以你的体质，养个三五天就好了。”
    该有的零件都在，只要慢慢恢复就行了。
    瑛纪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符纸贴在伏黑甚尔受伤的地方，那是用来加速治疗的。
    然后瑛纪双手拢在袖子里，好奇地问：“所以敌人是谁？谁能将你打成这样？你是不是大意了？”
    五条悟凉凉地说：“他可是被你的书粉打成这样的哦~”
    瑛纪：“……啊？”
    织田作之助给瑛纪解释了一下伏黑甚尔的诡异遭遇，听完后瑛纪不赞同地看着弟弟：“你怎么能那样回答他呢？”
    伏黑甚尔有点懵逼，亲哥哎！你怎么先训我呢？
    五条悟憋笑，继续看乐子。
    瑛纪说：“不管是写小说还是画漫画，本质上都是创造一个让读者找到幸福和支柱的梦想，先不说我创作的原始动机和原因是什么，面对读者时，绝对不能打破他们对故事和人物的喜爱，这是职业素养。”
    瑛纪叹了口气：“你打破了他心中的憧憬和希望，他当然会用全力揍你啊！”
    织田作之助两眼放光，就差拿小本本记下来了。
    这就是职业级的创作者吗？
    五条悟跟着鼓掌：“说得好！是甚尔这家伙太过分了！”
    搞清楚弟弟受伤的原因后，瑛纪也挺无语的。
    既然来的间谍是书粉，其实是可以用语言交流沟通的，结果因为弟弟大意以及嘴欠说错了话，这才爆发了战斗，还受了伤。
    如果是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可实际上呢？
    瑛纪无奈地看弟弟：“我发现你和我以及悟战斗时倒是全力以赴，和别人打架时总是不走心……”
    伏黑甚尔：“……”
    伴随着五条悟哈哈哈的笑声，伏黑甚尔小声低估起来：“应该没有下次了。”
    他心中发狠，下次打架前不嘴炮了，直接上手打人！！
    瑛纪自然看出伏黑甚尔是左耳听右耳出的状态，他还想再说，尾崎红叶冷不丁开口：“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继续下一步吧。”
    “既然来的人和中也以及兰堂有关系，就让兰堂去招待他过去的朋友。”
    虽然计划的开端和她预想的不同，但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就临时调整计划。
    尾崎红叶看向瑛纪：“您能盯着兰堂吗？”
    瑛纪有些惊讶：“兰堂怎么了？”
    伏黑甚尔杀气腾腾：“他会背叛吗？”
    九十九由基不可能背叛瑛纪，那就只能是高原公司的上层几个人有问题！
    尾崎红叶摇头：“不好说，有束缚约束，兰堂应该不会主动、也不会有意识的这么做，也许是他过去的同僚太了解他了，反而利用了兰堂。”
    五条悟好奇地问：“为什么让瑛纪去？我去更合适吧？”
    五条悟的六眼的确很适合观察盯梢。
    “您需要应付特务科和总监部呢。”
    尾崎红叶语气淡淡，“我们见到间谍，能判断出他和中也有关系，森鸥外肯定也能判断出来，我请您砸了森会社，他肯定伺机报复我们。”
    “但我想，一个与军警有着大批订单合作、还有两个特级咒术师、传承千年的组织，对比一个小小的森会社，军警和特务科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尾崎红叶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森鸥外那厮是想要的太多、却不看看自己的实力和能力，那她也不介意让森会社换个首领。
    反正上一个先代首领已经凉凉了，再凉一个也没什么。
    瑛纪点点头：“行，交给我吧。”
    他看了看还躺在床上装死的弟弟，又看了看织田作之助：“你看着他，可以吗？”
    织田作之助：“没问题，这两天没什么专业课，我让同学帮我大课点名。”
    织田作之助分得清轻重，老板都差点完蛋了，自然要先顾着老板这边。
    伏黑甚尔嘟嘴不说话。
    瑛纪警告弟弟：“老老实实养伤，不许出门，否则我给葵生打电话！
    伏黑甚尔萎靡极了，他哼唧说：“我出来时还答应帮葵生带进口奶粉……”
    五条悟不怀好意地说：“没关系，我帮你买。”
    给未来的学生买口粮，他不介意的！还可以留着小票，等十多年后送给惠当生日礼物，哈哈哈哈哈！！
    伏黑甚尔一点也不介意，他居然很高兴地说：“那交给你了。”
    也许将来儿子会姓五条呢，五条悟给惠买奶粉，天经地义！
    五条悟吃完蛋糕，看了一场哥哥教育弟弟的戏码后，心满意足地回家补眠了。
    瑛纪联系亮介，让亮介去总监部抗议，顺便找五条家抗议，这样五条悟动手才会有充足的理由。
    尾崎红叶找兰堂，她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用很为难的语气说：“兰堂，他可能是你过去的搭档和同伙，你想避嫌还是要亲自面对？如果你要避嫌，你不如去伊东那找中也，那家伙的目标肯定有中也，如果你想亲自面对……你能保持理智吗？”
    兰堂昨晚一直在军警实验室附近盯梢，虽然横滨港口位置打得天翻地覆，但兰堂距离那边较远，军警这边也出动了不少人探查四周，他担心自己暴露行踪，就没联系尾崎红叶。
    此刻听到尾崎红叶说的消息，兰堂面色苍白如纸，眼睛却亮得骇人：“确定？和中也类似的面容？五条悟看清楚了？是中也同款、但更高级的异能人型？”
    黑发男人苦涩地说：“也许是我想错了……”
    “我不是叛徒，我才是追杀他们的人啊！”
    那个金发男子的异能人型恐怕想带着中原中也脱离法国，但自己阻止了他，战斗引发爆炸，他失忆了，那个异能人型找不到中也，也没找到失忆的兰堂，只能试探着回到了过去的组织。
    “是吗？他是这么对伏黑先生说的？”
    兰堂只觉得一切都很荒谬，“不管怎么学习，珍珠都不是人类，珍珠需要的是另一颗珍珠……哈哈哈！非人的异能人型想要寻找另一个异能人型，因为他的珍珠不见了，所以又回去继续当间谍了……”
    兰堂脑海里浮现出了更多破碎的画面，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和中也面容相似的男子，男子有着俊美如海神的面容。
    他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很信赖，然而其中却透着冷意。
    过去的兰堂不明白，现在兰堂突然懂了。
    这是非人看向异类的目光啊！！
    尾崎红叶听到电话里兰堂的声音有些癫狂，忍不住微微蹙眉。
    尾崎红叶沉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将战场选在实验室。”
    兰堂长出一口气，面色惨然：“好，也是时候结束这延续了七年未完成的任务了。”
    挂了电话，兰堂闭了闭眼，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夜晚过去，清晨到来。
    兰堂身上沾满了清晨的雾气，他像是幽魂一样离开军警实验室周围的山林，回到了租界区，他心不在焉地走着，哪怕情绪低落甚至处于崩溃边缘，间谍的思维本能还在高速运转。
    他问自己，搭档实力强大，经过昨晚和伏黑甚尔以及五条悟的战斗，搭档会躲在哪里呢？
    那果然是法国驻横滨办事处吧，租借的办事处算他国领土，哪怕军警和特务科都知道搭档是间谍，也不可能冲入办事处里追捕目标。
    兰堂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租界区的各国办事处一条街上，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想要找一间酒吧。
    然而没有酒吧是早上七点钟开门的，兰堂只能可怜巴巴地去便利店买了一杯咖啡，并孤零零地坐在便利店外的花坛旁喝了起来。
    他抱着滚烫的咖啡纸杯，全身却如堕冰窖，冷得直打摆子。
    瑛纪溜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瑛纪好歹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弟弟又没事了，所以精神还不错，瑛纪皱眉思考了三秒钟，转身进入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和一杯咖啡，出了便利店，瑛纪将海苔饭团塞到兰堂手里。
    直到兰堂接过饭团，这才意识到面前站着人。
    他看到瑛纪后明显一愣：“瑛纪先生？您怎么过来……哦，伏黑先生受伤了，您自然要过来。”
    瑛纪抱着咖啡坐在兰堂身边，他吃着饭团，小声说：“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站到你面前都没察觉，如果有敌袭，难道要和甚尔一起躺床上喝药？”
    兰堂苦笑起来，他拨开饭团外包装，吃了一口，空空的胃里填了点东西，也许是错觉，兰堂觉得好了点。
    他同样小声问瑛纪：“伏黑先生没事了吗？”
    瑛纪撇嘴：“是他太大意了，又嘴欠，这才被打到床上的。”
    他看向兰堂：“红叶让我来盯着你，你的状态很糟糕哦。”
    兰堂动了动唇，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只是突然发现，事情和我以为的不同。”
    瑛纪噗得乐了：“难道你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心想事成吗？”
    兰堂哑然，他三两口吃掉饭团，精神了不少。
    “瑛纪先生，既然昨晚那个间谍问了，那么我能有幸知道，关于那几个问题的答案吗？”
    “您为什么要以珍珠为主角呢？珍珠真的能获得幸福吗？以及……珍珠需要另一颗珍珠的事？”
    听到这几个问题，瑛纪歪头思考了一会。
    兰堂紧张地等着答案。
    事实上，不远处的花丛后面，魏尔伦也正紧张地听着。
    很难形容魏尔伦的心情，他半夜四点钟跑回法国驻横滨办事处，找到法国情报人员要五条悟的情报。
    但很可惜，比起瑛纪还去伊豆大学上学，五条悟连小学和初中都没上过，这导致法国情报人员还在咒骂岛国的义务教育政策。
    “不是义务教育吗？怎么这小孩没有学籍信息？”
    魏尔伦懒得去管情报人员加班抱怨，他打了个招呼后就去休息了。
    早上魏尔伦出门溜达，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人正晃悠着走过来，魏尔伦几乎本能地躲在电线杆子后面。
    这、这不是他那个以为死掉了的搭档吗？
    魏尔伦几乎下意识地思考起来，如果他的搭档兰波（兰堂）没死，那为什么公社的人让他来做这个任务？这是陷阱吗？还是法国准备抛弃他这个人型异能了？
    眼瞅着兰堂越走越近，魏尔伦调整心情，正要和老搭档打个招呼，结果兰堂心不在焉地与他擦肩而过，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直直地进入便利店了。
    魏尔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兰堂没注意到自己，魏尔伦倒是立刻反应过来，并躲在了便利店不远处的花坛后面。
    就在兰堂坐那喝咖啡时，一个人出现了。
    看到来人时，魏尔伦如遭雷击！
    啊这和昨晚那个黑色短发男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这清雅不俗的气质！这和海关照片没什么差别的微卷半长发！
    靠！他昨晚认错人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魏尔伦整个人尴尬地脚趾扣地，他一个真爱粉居然认错了自己最爱的作者大大！
    眼前这个穿着黑色外褂、下身穿着七分裤、笑容温和的黑色微卷长发年轻人才是自己喜爱的作者啊！！昨晚那个肌肉发达的大猩猩根本不是禅院瑛纪！！
    魏尔伦的脸上有点发烧，同时心情骤然昂扬起来。
    啊，如果昨晚认错了，那、那个男人的回答也是错误的了！
    魏尔伦继续躲在花坛后面，竖起耳朵偷听后面俩人的谈话。
    当听到兰堂主动提起珍珠的问题时，魏尔伦差点要拍手叫好了。
    ——搭档你可真是我的好搭档，问出了我想知道的问题！
    过了几分钟，花坛另一边的声音响起。
    瑛纪如此回答：“为什么用珍珠做主角……你知道吗？由基曾陷入过迷惘，她将自己放在了人类和咒灵之上，好像神灵一样。”
    兰堂一愣。
    “咒术师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存在，游走于人类和非人的咒灵之间，身后就是黑暗，稍微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瑛纪神色淡淡，语气怅然而复杂：“由基是人类，却逐渐变得非人，那从咒灵、也就是非人角度来看呢？一个非人存在变成了人，会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呢？”
    与其写的是珍珠，不如说是在写他自己。
    “这个世界上九成九以上都是人类，但真的如此吗？真的不会有别的种族的生命吗？”
    瑛纪坦然道：“我们生活在地球上，不能总是以人类的思维和善恶来束缚这个世界，那样太狭隘了。”
    说到这里，瑛纪话音一转，又道：“但这也正是人类的可爱和伟大之处。”
    兰堂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瑛纪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兰堂，你说过的吧？”
    “哪怕是人工制品，肉体也不过是承载灵魂的躯壳，既然已经来到此世，就要自己主宰命运。”
    瑛纪张开双手抱了抱兰堂，伴随着清晨初升的朝阳，给兰堂带来了厚重而温暖的生机。
    “没发现吗？你虽然是人类，但说出那番话的你早已是另一颗珍珠啦！”
    “所以啊……非人的珍珠一定会获得幸福。”
    瑛纪信誓旦旦地说：“哪怕过程会有些曲折，甚至可能遭到挫折，但就如黑夜终会过去、阳光会到来一样。”
    “真正的羁绊和爱不会因为种族和时间而淡去，相反，会随着时光的积累变得越发深邃隽永。”
    瑛纪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太阳在其中闪烁。
    “打起精神，不要沮丧，不管过去的你是怎么想的、又做了什么，现在的你总不会再做错了吧？”
    兰堂怔怔地看着瑛纪，许久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之前的疯狂和破碎感消失不见。
    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谢谢您，瑛纪先生。”
    兰堂大口喝完咖啡，他起身，将咖啡丢进便利店门口的分类垃圾箱里，他正要对瑛纪说：“瑛纪先生，我打算……”
    下一秒，一个金发男子从花坛后面绕过来，快步走到瑛纪面前。
    魏尔伦激动地说：“禅院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作者有话要说：魏尔伦：啊啊啊啊我粉的太太是真的！
    第137章
    与此同时, 特务科的高层正在开会。
    关于昨晚横滨港口出现可怕的异能波动一事，整个特务科都忙成了狗。
    先是通过内部线人得到消息，说是高原咨询公司的人和国外间谍合作, 故意重创横滨港口，紧接着咒术界总监部发来质问，说国外间谍精准找到了禅院家的产业, 五条悟亲自出手才击退了敌人，特务科在吃干饭吗？
    种田长官的脑袋瓜快要急秃了, 先不管两边胡扯, 有一点明显是真的：国外间谍已经抵达横滨, 并开始就异能资料的事进行调查。
    这时候，高原咨询公司和森会社之间的矛盾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欧洲间谍的侦查行动。
    “外务省那边还没消息吗？我们不是已经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这件事了吗？为什么欧洲的谍报员还是过来了？”
    “理事说正在协商, 但还没有结果。”
    “可恶！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拖延会谈，私下里派人调查！”
    “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任由国外间谍调查异能实验，万一真的查出了我们的内部试验，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需要一个转移欧洲间谍注意力的存在。”
    “……那个咒术界最强五条悟？”
    “他是未成年吧？”
    “……另一个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这不是很好吗？她在美国，如果能让欧洲间谍滚去美国，我们就能掩盖异能实验了。”
    结束了高层会议，种田长官疲惫地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助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低声说：“长官，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种田长官沉声道：“立刻派人组成一个调查队, 进入森会社的港口区域进行调查，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将线索引到美国那边的异能组织头上。”
    坂口安吾：“……啊？为什么？”
    种田长官：“因为绝对不能让欧洲间谍长期停留在国内。”
    坂口安吾恍然大悟：“那就是说, 异能实验的事是真的！！”
    种田长官目光深沉地看了坂口安吾一眼：“事情已经发生了，原因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利用这件事达成什么。”
    “我们必须立刻抹平异能实验一事，哪怕港口区域没有美国人的线索，也要变成有！”
    坂口安吾抿唇：“可是将美国人引进来……”
    种田长官无奈地说：“还有谁能当替罪羊？而且咒术师里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的确在美国，她也的确和美国的异能组织走的比较近。”
    坂口安吾内心抑郁，这种为了掩盖自己内部龌龊，就拉别人下水的事的确挺恶心的。
    但他目前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只能低头说：“是，我明白了。”
    如果说特务科还在费心应付国外间谍，以及思考怎么转移欧洲注意力、以保全本国异能实验，那么总监部高层的关注点就很微妙了。
    总监部高层在给特务科发了抗议通告后，也关起门来讨论这件事。
    他们倒是真的不在意所谓的欧洲间谍——管你异能力者多牛逼，老子找了你的血、记下你的名字，找个特级诅咒，画圈圈诅咒你，一只特级诅咒不够那就两只！看你能挺多久！
    五条悟可是咒术界最强，换言之，他转行去当诅咒师，那效果也绝对牛逼。
    总监部们很想知道、特别想知道，欧洲间谍扣了禅院瑛纪的货，那到底是什么货呢？能让禅院瑛纪恼火地找五条悟抗议，还让五条悟半夜不睡觉、杀到横滨打赫？
    禅院家那边给的说法是：被扣押的货是家里人给禅院瑛纪订购的、庆祝毕业的礼物。
    但总监部会信吗？
    区区一个毕业礼物，会被欧洲间谍专门扣了？还出动了五条悟去报复？
    查！仔细查！
    这一查可就得到了不得了的信息，发货人是九十九由基啊！
    总监部高层大惊失色，九十九由基可是和他们总监部签订束缚的，难道这女人明面上忽悠总监部，暗地里还在和禅院瑛纪藕断丝连？这怎么能行？
    于是总监部决定派人去调查一下所谓的货物是什么。
    当然，明面上总监部给出的说法是，派遣一级咒术师调查欧洲间谍的行踪。
    特务科和总监部都行动了起来，军警方面也没闲着。
    森鸥外说高原咨询公司是奸细，尾崎红叶说森会社是奸细。
    森鸥外曾经从军，和军方有不可说的关系，尾崎红叶的高原咨询公司是唯一的对普通人出售咒具的代理公司，公司股东涵盖了咒术界各方面势力，而军警恰好是咒具的最大需求方。
    于是军警作为调查人，出面传唤了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开会对质。
    尾崎红叶换了利落的黑色女士西装、戴了一副平光镜，拿着一叠资料赴约了。
    在看到瘸了腿只能做轮椅、脑袋上还缠了一圈绷带的森鸥外，尾崎红叶心下咒骂，这狗男人怎么没死在赫之下呢？
    不过没关系，尾崎红叶看向主持会议的、刚从欧洲回国的猎犬队长福地樱痴，信心十足。
    比起一个刚崛起一两年的森会社，猎犬队长福地樱痴肯定会选择她背后的咒术界的。
    尾崎红叶心情颇为愉快，甚至还对森鸥外笑了笑。
    森鸥外眉宇间满是阴霾，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尾崎红叶，做出一副遭到重创的中年男人颓废形象，有气无力地说：“福地队长，居然有人勾结国外间谍危害本国公民财产，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吧？”
    尾崎红叶跟着说：“这位先生说的对，居然有人勾结国外间谍扣押我们公司的货物，的确要严查！”
    福地樱痴打个哈哈，老头坐在上首，笑眯眯地说：“说说具体情况吧。”
    福地樱痴作为猎犬的队长，又刚从欧洲吉亚共和国回来，他太清楚狼人异能体的战斗力了，而国内咒术师实力彪悍，不仅轰了狼人异能体，还将资料卷回来了。
    同时咒术界还和军方有物资供应合同，福地樱痴没有让人直接将森鸥外轰出大门，已经是看在多年前同在军中任职的情分了。
    再说了，高原咨询公司背后的咒术师将卷来的资料上交了，军方也会受益，可森鸥外开的小小的森会社对军方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啊！那自己偏向谁还用说？
    正义？公理？呸！谁信谁完蛋！
    福地樱痴想到被自己手刃的部下，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脸上却笑的更和煦了。
    早晚有一天，他会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让那帮作呕的政客们集体下课！
    如果这个世界是他们这些军人们保护下来的，那么战后的世界也当属于他们！！
    港口区域。
    鉴于森鸥外去军警那边告状了，出面接待特务科调查团队的人就变成了最近备受森鸥外依仗的钢琴师，而出面接待咒术师的则是干部大佐。
    太宰治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咒术界总监部很感兴趣，他跟在干部大佐身边等着来对接的总监部调查小队，等待间歇时，他好奇地询问大佐关于咒术师的消息。
    大佐态度和善地为太宰治解释了咒灵、咒术师已经总监部等基础信息。
    他可是走过了先代首领、港口内乱、森会社崛起三个时代的老资格黑手党，甚至直接见到了尾崎红叶干掉先代首领。
    想想尾崎红叶捅死先代首领时才十七岁，谁能保证森鸥外身边这个十四岁少年不是第二个尾崎红叶呢？
    太宰治乖巧地听着大佐讲解，他有些奇怪：“所以咒术师和神社的巫女、寺庙的和尚差不多？感觉是个很小众也很神秘的职业，没听老师说过啊。”
    大佐微笑着说：“因为横滨不怎么需要咒术师祓除咒灵，咒术师也不会来横滨工作，所以首领不清楚吧。”
    大佐能知道，纯粹是混的时间太久了。
    而且当年尾崎红叶雇佣地下黑市的打手横扫港口组织，据说那个打手就和咒术界有点关系。
    说来有趣，虽然森鸥外是森会社的首领，也得到了前港口组织的遗泽，但森鸥外毕竟是半路出家，他的行事风格太过功利，总是最大限度地压榨组织成员。
    虽然从混黑的角度来说，老板这样行事也算天经地义啦，但是吧，在以讲义气、重视忠诚的极道里，森鸥外这样做是很难得到部下真诚信赖和绝对忠诚的。
    这也导致了只要森鸥外不问，如大佐、钢琴师这样的下属是绝不会主动提供他们的经验和情报的。
    鬼知道说了一些老板不知道的事情后，老板会不会微笑着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你要给我带来如下利益blalbla……
    太宰治听后若有所思，他缓缓道：“我懂了。”
    他懂的不仅仅是关于咒术师的事，也懂了目前森会社首领和部下之间的问题。
    对太宰治来说，森鸥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教了他不少恶劣阴险的手段，是目前太宰治需要学习的对象。
    如今发现这个对象有了漏洞和破绽，太宰治自然会想，我能不能给自诩为老师的混蛋一个教训和麻烦呢？
    于是太宰治居然对大佐说：“既然老师之前不知道，想必是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吧。”
    “如果老师不问，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做主了。”
    潜台词就是，我们都一无所知哦。
    大佐忍不住看了身边这个缠着绷带的鸢色眼眸小鬼一眼，表情微妙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上一个被首领悉心培养的尾崎红叶造反了，难道这个被森鸥外教养的小鬼也会这么做？
    就在大佐胡思乱想之际，四个人跟着带路的森会社黑衣大汉过来了。
    大佐连忙上前和对方打招呼。
    打头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的青年，青年领口没系，左手夹着一把太刀的同时还插在了裤兜里，另一只手主动递过来自我介绍：“日下部笃也，您好。”
    大佐笑着说：“叫我大佐就可以了，仓库区在这边，请。”
    日下部笃也没介绍自己身边的人，大佐也没介绍太宰治，两边都清楚各自的目的，那当然是早点办完事各自安心。
    日下部笃也身边跟着两个来自总监部高层的亲信，以及一个加茂家的咒术师，事情涉及到禅院和五条，两家不便派人来，加茂家当然要出面啦。
    总监部坚信此事必有蹊跷，加茂家的咒术师也绷紧了精神，唯有日下部笃也，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轻松的状态。
    因为当听说了禅院家给出的解释后，日下部笃也立刻信了。
    毕业礼物？瑛纪三月毕业，九十九由基四月送礼物，没毛病啊，海淘总是要慢一些的，等一两个月很正常。
    他甚至在来调查之前还打电话找九十九由基确认了，据说礼物是一架武装直升机！
    为了以防万一，日下部笃也又私下发短信问了瑛纪。
    瑛纪的回答是，他家里的兄弟来提货，森会社勾结国外间谍扣了他的货，他家兄弟还受伤了，至于瑛纪自己，昨天在家看动画片，人不在横滨……
    日下部笃也一看，立刻轻松了。
    但日下部笃也也知道，哪怕他将自己问到的消息告诉总监部，总监部也不会相信，他们只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
    所以日下部笃也什么都没说，接了任务后直接带人坐车来横滨，既然事情和他的同学兼搭档没什么太大关系，那就公事公办吧。
    日下部此举反而让有些猜忌他的高层颇为满意，认为日下部笃也还是心系总监部的。
    日下部笃也和面前的大佐寒暄了两句，一行人直接朝着仓库区走去。
    太宰治跟在大佐身边，他好奇地打量着日下部笃也身后的三个人，一个穿着狩衣，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黑色制服、额头有护额。
    到了仓库区，这三人都在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什么。
    西装男似乎察觉到了太宰治的视线，突然扭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回以一个可爱的笑容，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相反，他还大大方方地问：“不知道诸位都观察出了什么呢？”
    西装男没有搭理太宰治，太宰治耸了耸肩，溜达到日下部笃也身边：“说起来，你们知道禅院瑛纪这个名字吗？”
    日下部笃也正半蹲在地看痕迹，听到太宰治的话有些诧异，而他身后的三人更是立刻锁定了太宰治。
    刚才不搭理太宰治的西装男追问：“喂，你知道什么吗？快说。”
    太宰治故意哼了一声：“哎？有人和我说话吗？可是刚才我说话时没人回答哦~”
    西装男皱眉：“怎么？你们森会社是想妨碍调查吗？”
    大佐听后面色不变，他看向日下部笃也：“太宰是boss的学生，昨天是他接待来提货的人，可能是受伤的缘故吧，心情不太好。”
    顿了顿，大佐说：“或者你们有什么能让伤口快速恢复的办法吗？”
    言外之意，你们这帮人瞧不起一个孩子，但你们想要的信息却在这个孩子手上，小孩心情不好，你们哄不好就空手而回吧。
    西装男气得脸色铁青：“你们狂妄！区区森会社……”
    这总监部的哥们还没说完，日下部笃也站起身，他道：“算了，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较真，输了你丢人，赢了你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日下部笃也爽快地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听说过啊，禅院瑛纪是一位小说家，出版了小说《幸福》，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他写的阴间小说，但据说卖得不错。”
    听到日下部笃也的回答，加茂家族人心下暗自点头，带着护额的男子赞许地看了日下部笃也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个回答非常巧妙。
    西装男的脸刷地变成了猪肝色。
    倒是太宰治的眼睛亮了。
    “啊，你也认为那本小说很无聊吗？我也是啊！可是好像很多人都喜欢，为什么？”
    日下部笃也：“喜欢的人应该不会多。”
    太宰治反驳：“你自己都说了，卖得很好。”
    日下部笃也：“那家伙很有钱，不管卖的实际数量如何，将书全都铺满货架，走过路过的人看到了总会买一本吧？也许销量就被刷上来了。”
    太宰治故作老成：“肮脏的大人世界。”
    日下部笃也跟着赞同：“是啊，政客都是狗屎。”
    其实日下部笃也很想说高层都是狗屎，但考虑到自己身边还跟着高层的人，只能将主语变成政客。
    再说了，他骂的也没错，要不是特务科和军警的善后这么拉胯，事情至于牵累到他们吗？
    太宰治觉得这个叫日下部笃也的家伙还算顺眼，最起码说话比较真实。
    于是他说：“昨天打起来的人，其中一个貌似是禅院瑛纪的真爱粉。”
    听到这句话，总监部来人、包括日下部笃也在内，都以为所谓的真爱粉是来提货的禅院族人。
    下一秒太宰治说：“另一个人自称是禅院瑛纪。”
    日下部笃也震惊了：“真的假的？”
    西装男激动坏了：“他们果然联络密切！”
    加茂家的青年皱眉：“……等等，这边的战斗痕迹不像是禅院瑛纪的。”
    西装男更是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所以五条悟要过来打赫啊！”
    加茂家的青年觉得这哥们脑子糊涂了：“你是说五条悟在给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打掩护，方便他们谈恋爱？”
    西装男：“……啊这。”
    是啊，五条悟凭什么要给禅院瑛纪以及九十九由基当红娘呢？
    另一个始终没说话、头上缠着护额、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像是看傻逼一样看总监部的亲信西装男。
    他自然就是混入调查队伍的羂索二号啦！
    羂索二号得到的消息是，昨天那个欧洲间谍暴打了来提货的伏黑甚尔一顿，甚至五条悟都没有正面和欧洲间谍战斗，而是避开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个人有与五条悟一战之力！
    羂索始终没忘记狗比五条悟设定的六见无敌以及那个转世有疤的设定，可恶，老底都被五条悟掀了，此仇怎能不报！？
    羂索想和这个欧洲间谍搭上关系，如果能让对方暴打五条悟一顿，那就太美好了！
    以及羂索的确很好奇，禅院瑛纪的货到底是什么？
    能让九十九由基送货，伏黑甚尔提货，还让五条悟毁尸灭迹？
    羂索想，是从美利坚跨海而来的超强封印？还是可怕的咒灵？亦或者是有强大能力的咒具？
    目前这个东西被森会社扣了，如果能趁机弄到自己手里……
    嘿嘿嘿，羂索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让禅院瑛纪给男主角起名叫绢索！禅院瑛纪，你也别想跑！给我等着！！
    可能这其中唯一一个在真正探查的人就是加茂家的咒术师了吧。
    日下部笃也都只算半个。
    日下部笃也相信瑛纪说昨晚没来那就真的没来，但他相信没用，而且他也好奇，到底谁敢自称禅院瑛纪，于是日下部笃也问：“你们有监控吗？”
    大佐：“有的，但只有一个人的，另一个太模糊了。”
    昨晚伏黑甚尔跟着太宰治进入仓库那段路上，他的脸倒是被拍个正着，魏尔伦始终隐藏在仓库里，后来打起来了，周围监控都被毁了，远处监控只能看到模糊的面容。
    如今大佐给几个人看的监控画面就是伏黑甚尔和太宰治进入仓库前的画面。
    太宰治指着上面的伏黑甚尔说：“就是他哦，他说自己是禅院瑛纪。”
    看到画面上的人，日下部笃也一愣，随即很肯定地说：“这不是瑛纪。”
    西装男、加茂青年也跟着点头：“不是他。”
    禅院瑛纪的气质和风格与画面上的人完全不同好吗？
    至于另一个……额，虽然画面有点糊，但看得出来，那是个穿蓝色西装的金发欧洲人。
    太宰治仔细观察几个人的表情，他没发现异常，只能继续说：“可是他自己承认了，那个欧洲间谍也说是。”
    日下部笃也越是仔细观察越肯定自己的看法：“欧洲人看亚洲人，向来都觉得所有亚洲人长一样吧？瑛纪和这人的差异还是很明显的，这人的胸肌比瑛纪大一圈，他的身高也比瑛纪高半头，气质更不同了。”
    加茂青年思考了几秒钟说：“应该是禅院瑛纪的弟弟，家里传言说禅院瑛纪下面还有个弟弟，但没什么才能，一直没出来工作，恐怕是在家里当帮佣吧，他帮哥哥半夜取货，倒也说的通。”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的确如禅院家所言，他们的货被欧洲间谍扣了，所以才找五条家抗议的：事情交给你们五条，结果是我们禅院被找上门，你们怎么搞的？
    而五条悟的回答是非常干脆利索的：他亲自过来平了这个仓库、轰了森会社的大楼。
    那问题来了。
    羂索直白地提出重点：“货呢？”
    大佐完全不知道货的事，只能去看太宰治。
    太宰治镇定自若：“不知道呢，只有森先生才清楚那个线路的全部细节，但他现在在军警那边。”
    加茂青年用术式探查太宰治的身体状况……没异常。
    西装男也用自己的术式试探太宰治……也没发现。
    太宰治的异能无效化免疫了术式探查。
    唯有羂索，他凭借着千年来的时光积累的超强观察力，凭直觉感受到了这个用绷带缠着眼睛的男孩似乎隐藏了什么。
    但羂索同样什么都没说，他打算自己单独过来探查。
    日下部笃也看了看跟着来的三个人，貌似这三人没话说了？
    于是日下部笃也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我会将报告提交上去的，谢谢你们的配合。”
    第138章
    总监部的调查队离开时, 森会社的钢琴师带着特务科的调查队过来看监控。
    两边的人正好撞到了一起。
    钢琴师叫住想要溜走的太宰治。
    “太宰，先别走，这些是特务科来的调查队, 我记得你和来提货的人打了照面吧？正好你来和他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太宰治闻言飞快扫了一眼特务科来人。
    这同样是个小队，大概有五个人，打头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着圆形眼镜的小年轻，小年轻自然就是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的异能力堕落论可以读取信息, 种田长官特意派遣他来调查情况。
    太宰治叹了口气, 他小声嘟囔起来：“我还有伤呢……”
    钢琴师面色不变, 太宰治天天用绷带缠着脑袋挡住一只眼睛，鬼知道他是否有伤。
    钢琴师：“只是介绍一下情况。”
    大佐和钢琴师打了个招呼, 就引着日下部笃也等人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 羂索的目光扫过特务科队伍里的某个人，表情有些微妙。
    这、这不是他在美利坚认识的情报贩子吗？他怎么混入了特务科的队伍里？难道他本来就是特务科的成员？
    这个情报贩子自然就是费奥多尔啦~
    说起来自从去年年底来到远东之地，费奥多尔就一直没离开，北海道连接着西伯利亚最东北位置，狭长的海峡有着络绎不绝的偷渡船，费奥多尔身处远东之地也不耽误他遥控俄罗斯国内的黑客组织向世界各大银行防护系统发动进攻、顺便捞取保护费。
    费奥多尔在远东耗费了五六个月，本来他打算四月份离开，但机缘巧合之下，他终于打通了一个关键渠道, 并在中间人的介绍下正式认识了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是谁？
    这是一个刚满二十一岁的青年，他有一个特别的能力, 叫做龙彦之间，正是因为这个能力，才让涩泽龙彦成为了远东政府最机密、也是最倚仗的存在。
    龙彦之间的能力可以释放一片白色雾气, 在雾气笼罩范围之内，任何异能力者进入其中后，异能力会被自动剥离、并袭击能力主人，而能力主人会变成普通人。
    同时涩泽龙彦的能力还不会波及到普通人，也就是说这个能力是对异能力者特攻，尤其是超越者们，进入龙彦之间的笼罩范围之后，会立刻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力，重新变成普通人。
    这个能力虽然有很大限制，比如白色雾气范围有限，比如不具备远距离抗打击性……但毫无疑问，只要有涩泽龙彦在，那么任何敢于靠近国家政要的外国暗杀能力者都会被涩泽龙彦找出来并干掉。
    涩泽龙彦的能力具备威慑和战略意义，所以当他的能力被特务科知道后，涩泽龙彦立刻成为远东政府的座上宾，他出身的家族也迅速发展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财阀。
    同时涩泽龙彦本人的智商也极高，总结一下，出身富贵、人又聪明、还具备不可替代的实力和地位、周围所有人都求着他……想想，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涩泽龙彦会养成什么性子？
    总之，费奥多尔见到涩泽龙彦后，略微聊了几句就高兴坏了。
    他喜欢这样傲慢的、目空一切、自以为洞悉了全世界的强者，若是能操控这样的棋子，哪怕随时可能会死，费奥多尔也不以为意，甚至满心期待着在生与死之间来回大鹏展翅的刺激和酸爽。
    涩泽龙彦有着一头白色长发，他的审美很好，穿的还是自己设计的白色袍子，外面还罩着风衣，甚至长发鬓边还编了辫子。
    因为自认为身处于一群愚昧的、想要利用他的无知蠢货之中，涩泽龙彦脸上有着淡淡的冷漠和忧郁，配合着他的穿着，让他看起来宛如一位华美优雅的忧郁王子。
    对于被某个商会介绍过来的费奥多尔，一开始涩泽龙彦只当是来赚钱的情报贩子，但费奥多尔的嘴皮子何其利索，简短地几句谈话，涩泽龙彦就发现，这个有着黑色长发、身形瘦弱的毛子能听懂自己话语里的真实含义。
    涩泽龙彦稍微有了点兴趣，他邀请费奥多尔和自己下国际象棋。
    费奥多尔微笑着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再以微弱优势战胜了涩泽龙彦，这下子费奥多尔彻底引起了涩泽龙彦的兴趣，成为了涩泽龙彦的座上宾。
    两人交流了半个月，关系似乎亲切了不少。
    涩泽龙彦能察觉到费奥多尔对自己有所求，甚至想要利用自己，但涩泽龙彦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无视世界上任何一个异能力者。
    正好这时候横滨港口发生了剧烈的异能波动，本来特务科没打算联系涩泽龙彦帮忙，一个是请涩泽龙彦帮忙要付出巨大代价，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觉得自己能行、只要将矛头转移到国外、引走欧洲间谍就没问题了。
    但费奥多尔故意告诉涩泽龙彦，来的欧洲间谍恐怕是法国超越者，特务科估计担心涩泽龙彦搞不定这人，所以才不来找他的。
    “即便您干掉了这位超越者，不仅国家会陷入外交被动，恐怕您也会被欧洲盯上，特务科这是在保护您呢。”
    费奥多尔说这句话时一脸欣慰，成功换来了涩泽龙彦的好奇与不满。
    涩泽龙彦好奇于欧洲的超越者到底有多厉害，同时不满于特务科居然看轻自己。
    至于费奥多尔怎么知道异能实验和法国派来间谍这件事……啊呀，别忘记了，瑛纪和五条悟是在莫斯科黑帮叶卡夫的帮助下一路杀到实验室的，同为俄罗斯毛子，费奥多尔当然知道欧洲吉亚共和国狼人实验体的事。
    费奥多尔很期待涩泽龙彦能和法国超越者打一架，他想要评估一下龙彦之间的能力，也想看看国外超越者的具体实力。
    但涩泽龙彦也不是笨蛋，不可能听说有超越者来了就主动凑上去找打，再加上费奥多尔本人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他就想办法混入了特务科的调查团队，打算拿到第一手的现场资料。
    费奥多尔没做任何伪装，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柔弱没危害的情报贩子，到目前为止顶多伙同黑客敲诈勒索，他也没露面，应该没关系。
    但费奥多尔可能没想到，总监部派来的调查人员中有个披皮人羂索，正好被羂索一眼认出来了。
    羂索记下此事，他先跟着日下部笃也回总监部，将情况汇报了给了高层。
    总监部高层做出了下一步指示：委托诅咒师调查禅院瑛纪的具体货物内容。
    这个工作就不适合由总监部亲自出面了，那毕竟是禅院瑛纪的货嘛。
    于是总监部高层派人联络相熟的诅咒师，羂索摇身一变，又以诅咒师的身份拿了第二份工资，准备晚上拉着里梅再去一趟森会社。
    这边费奥多尔跟着特务科的调查队重复了总监部调查队的流程，先去看了仓库，再去看了监控。
    费奥多尔看到监控时差点没崩住表情，哇靠！这监控里身材高挑、胸肌发达的短发男子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禅院瑛纪吗？
    不，不是禅院瑛纪，费奥多尔仔细看了看，觉得这应该是禅院瑛纪家里的兄弟，按照他所了解的咒术界的资料，禅院瑛纪出身大族，族人众多。
    费奥多尔眼珠子一转，自以为搞清楚了事情经过，禅院瑛纪和五条悟卷了异能资料，欧洲间谍过来报复这俩人吗？
    那问题来了，欧洲间谍扣了什么货？
    费奥多尔也对这批货感兴趣，想到去年在纽约喝酒聊天时、禅院瑛纪偶尔流露出的态度和想法，费奥多尔推测这批货应该是高端武器，也许是核材料！
    否则欧洲那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费奥多尔仿佛听到了金钱的声音，核材料可值钱了！就算不卖、留着威慑他人也很好啊！
    他的目光落在了坂口安吾身上，这小子的能力应该能读取出来森会社将东西藏起来的位置吧。
    ……什么？东西已经被禅院拿走了？
    不，如果东西没了，总监部就不会派什么调查队了。
    费奥多尔隐晦地观察坂口安吾时，作为介绍情况的太宰治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坂口安吾时不时碰触什么、继而眼神有些飘的情况。
    坂口安吾发动堕落论、获取信息后，庞大的信息冲击，会让小年轻有些头晕目眩，情况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直接晕过去。
    太宰治何其聪明，等钢琴师将这帮人送走后，太宰治立刻联系那天藏起货物的小队长：“换个地方藏箱子。”
    太宰治思考了三秒钟：“不，等等，让我想想，将里面的东西放在那栋唯一没被掀的楼顶停机坪上，箱子留在原地。”
    太宰治已经开箱看过了，高原咨询公司订购了一架改装的民用直升飞机，虽然是民用，但看配置和武装直升机也没区别了。
    既然是直升飞机，那就光明正大地放在停机坪吧。
    太宰治的眼睛弯成月牙，眼中没有一丝笑意，挂了电话，他幽幽地说：“让我看看都有谁过来开箱吧。”
    今天的横滨依旧非常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是肆意横流的汹涌暗流。
    但要说哪里的气氛最紧绷，那必然要数某家便利店门口。
    说实话，当魏尔伦跳出来对着瑛纪要小说签名时，瑛纪是真的怔住了。
    他从没开过签售会，也没上过什么访谈节目，同时也很注意、不让自己的照片流露出去，所以对于广大读者来说，禅院瑛纪这个人只是一个名字。
    瑛纪是第一次被人堵住要签名。
    但下一秒，瑛纪反应过来，要签名？之前甚尔说什么来着？他被堵在森会社的仓库里要签名？
    再看看这金发男子与中原中也相似的面容，瑛纪勃然大怒：“好啊！就是你昨天打了我弟弟！！”
    与此同时，看到魏尔伦的瞬间，一直被失忆困扰的兰堂面色变了几变，那些被雾气笼罩的画面似乎被一只手用力擦拭，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
    他喃喃地说：“保罗？保罗……是你啊保罗！！”
    兰堂陡然反应过来，他同样勃然大怒：“你背叛我！！”
    瑛纪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间的秋月刀想砍人，兰堂指尖的金色亚空间方块也即将喷发。
    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魏尔伦的大脑总算冷静了一点，他连忙说：“等等，阿蒂尔，我们的事先放一边，咱们一会单独谈。”
    兰堂：？？？
    什么叫我们的事先放一边？什么事比你背叛我、还对着我后背开枪更重要？
    魏尔伦对瑛纪说：“禅院老师，昨晚你弟弟假装你给我签名，是他先骗了我！他实力差还骗我，活该被我打。”
    说实话，这要是个人听到如此辩解理由，恐怕会被气死。
    可瑛纪不仅听懂了，还承认这逻辑没问题，瑛纪也认可是甚尔自己作死。
    但是……
    瑛纪认真地说：“那是我弟弟，是我的珍珠，他被打的理由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珍珠被打裂缝了！！”
    魏尔伦卡了一下，他也秒懂了瑛纪的逻辑，认可地说：“没错，理由和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的确有与我战斗的理由，我接了。”
    “但这不妨碍你先给我签名吧？”
    魏尔伦再一次拿出钢笔，他那双浅金色眼眸里满是高兴，“禅院老师，我很喜欢您写的珍珠，也很喜欢您对幸福的注解，我想如我这样的异能人型也能获得幸福，您说对吗？”
    瑛纪听后怔了怔，他仔细打量魏尔伦，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尔伦身上的疏离和非人特质。
    哪怕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是同型号异能人型，但中原中也身上的人气可比魏尔伦多多了。
    看在都是非人类的份上，瑛纪心头的火气略微降了点：“没错，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瑛纪接过笔记本，刷刷签了自己缺笔的大名。
    兰堂阴森森地说：“是啊，光明的未来，现在，保罗，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魏尔伦美滋滋地收起签名后，他反而问瑛纪：“禅院老师，既然您认识阿蒂尔，也帮他解惑，想必是知道我们过去的往事了，您来评评理。
    我发现日本制造人工异能体，我想带着新认识的同类离开、不让他被人类役使，但阿蒂尔执意要将那个年幼的异能体送回国接受间谍培训，我们这才打了起来，我错了吗？”
    瑛纪的表情很微妙，似乎没问题？
    兰堂沉默了一下，他爽快地认了：“我是法国派来销毁人工异能实验的间谍，我国不会允许本国技术外流、甚至还被制作出了成品这种事发生的。”
    兰堂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然后话音一转：“保罗，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做法，为什么在动手前不和我商量？在我们将中也那孩子偷出来后，你才突然说要带着中也逃离？你早干什么了？”
    接应的人已经在十公里外等着了，情报也传回去了，归国线路都定好了，临门一脚的时候，魏尔伦冷不丁说一句我不干了，兰堂能怎么办？
    难道兰堂要目送魏尔伦带着中也远走高飞？他自己回去接受法国刑讯再被按个帮助叛逃的名声去蹲局子？
    瑛纪又去看魏尔伦，好像兰堂也有自己的难处？
    魏尔伦一脸无辜：“在看到那个孩子之前，我也没想过要离开。”
    作为一个非人类，魏尔伦也不知道自己看到同类的橘发男孩后会生出【我想和他一起生活】的念头。
    毕竟以前没见过嘛。
    然后他雀跃地说：“中也？阿蒂尔，你没事的话，是不是那个孩子也没事？他叫中也吗？你这么多年没带他回法国……难道你在偷偷养中也吗？”
    魏尔伦开心坏了：“谢谢你！阿蒂尔！”
    兰堂：“……”
    深呼吸……靠！老子忍不住了！这什么狗东西！！
    看兰堂满面怒容、仿佛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瑛纪咳嗽了一声，抬手压住兰堂的肩膀，问魏尔伦：“以前的事情姑且不谈，你为什么扣了我的货？”
    魏尔伦的心情极好，他笑吟吟道：“不是我扣的，情报人员找到了你和一个女人的照片，据说那个女人是组合成员，她给你送了货，通过货物可以找到你，我就去货物那蹲守提货人。
    扣货的人是森会社的太宰治，对了，那小子是您的黑粉，认为您写的东西是垃圾！我当时懒得和他争论，以后有机会了我得去打他一顿！”
    魏尔伦：我家作者大大这么好！那小兔宰治居然骂我家大大，打他！
    瑛纪有些茫然：“太宰治？那是谁？”
    魏尔伦微笑着说：“您无需在意，我可以处理！”
    瑛纪看了魏尔伦一眼，姑且信了，他又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顿了顿，瑛纪表情微妙，“要签名？”
    魏尔伦用很随意的态度说：“是法国那边要我清查异能资料，您和那个叫五条悟的小子是动手的人，我来看看资料是否外泄。”
    瑛纪正要说东西上交了，就听魏尔伦用轻快的语气说：“但您也不用理会，反正我要叛逃了，任务什么的不管啦。”
    瑛纪：“……”
    瑛纪的脑子变成了浆糊，他知道尾崎红叶与五条悟联手做了计划，要利用欧洲间谍的事达成削弱总监部的目的，但他们做计划时根本没想过欧洲间谍直接跳反了啊！
    兰堂刚回神就听到自己过去的搭档又想跑了，他的手微微颤抖，努力压着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被气得螺旋升天。
    他正要开口，就听瑛纪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们无关。”
    虽然瑛纪不明白魏尔伦为什么突然跳反，但这不妨碍瑛纪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他神色和善地说：“你看，签名也签完了，你和兰堂的事也说完了，是不是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魏尔伦：“……啊？”
    兰堂猛地反应过来：“现在？”
    瑛纪缓缓抽出秋月刀，语带笑意：“是啊，他接了我的邀战，既然要打，还分什么时间？”
    “大家时间宝贵，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还是速战速决吧！”
    伴随着瑛纪这句话，刀锋如白练，自上而下猛地落下，一线！斩！
    砰——
    魏尔伦的身体反应比思维快，他猛地避开，下一秒，整个地面直接被瑛纪一刀劈开，裂缝从便利店门口一路延伸到远处。
    魏尔伦看着地面这道裂缝，若有所思：“哦？您是强力攻击型的异能力吗？”
    瑛纪想了想，还是按照五条悟的界定说：“不，我是咒术师，不是异能力者。”
    瑛纪身体微微下压做防守反击形态，金色朝阳悬挂在天空，瑛纪觉得自己的状态非常好。
    魏尔伦陡然加速冲向瑛纪，同时对瑛纪伸出手，试图释放重力。
    考虑到这是自己粉的大大，还是轻一点，十倍、不，三倍重力就行了…………
    就在这玄而又玄的微妙时刻，瑛纪突然抬刀，刀尖向前，屏息凝神，他的精神如四周的光一般扩散出去，感知被无限延展。
    嗡——
    神威煌煌，画地为狱。
    金色的光凝练成线，结为三角形的封闭牢狱骤然落下。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兰堂几乎本能的最大限度输出异能、打出彩画集！
    “别打死了——！！”
    魏尔伦先是为了躲避兰堂的攻击而紧急变向，继而全身崩裂出众多血线，海蓝色的西装几乎被鲜血染红，像是被人用刀锋来了一个描边。
    魏尔伦停下脚步，他站在瑛纪面前，手指尚在瑛纪半米之外，却满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瑛纪缓缓看向兰堂，已然变为金色的眼眸仿佛神灵一般，不带一丝情感。
    兰堂的阻碍不算什么，瑛纪可以随时调整攻击方向，但他愿意给兰堂一个解释的机会，所以只来了个描边切割。
    兰堂沉声道：“保罗和中也一样，是异能安全装置，如果他的意识和躯壳损毁，他体内的异能会爆开，整个横滨都会被黑洞吞噬。”
    瑛纪闭了闭眼，周身那股冰冷无机质的非人感觉消失了。
    兰堂松了口气，恰好远处有警笛和哨声响起，他小声对瑛纪说：“先撤退吧。”
    瑛纪很郁闷，狗比魏尔伦居然是个炸药包，根本没法打！
    他啧了一声，收刀入鞘。
    兰堂张开彩画集，金色光影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魏尔伦终于反应过来：“等等！”
    兰堂微笑脸：“不等。”
    “你将那个孩子、中也藏在哪里了？”
    “来找我呀，找到我，就告诉你。”
    然后兰堂利落地跑了。
    魏尔伦：！！！
    作者有话要说：魏尔伦：把我弟弟和作者大大还回来！
    第139章
    突发的战斗结束后, 接到消息的警察围了过来。
    魏尔伦脸色阴沉地将一张法国办事处的二级武官身份证丢给了警察。
    警察选择性地忽略了魏尔伦全身是血的异状，确定魏尔伦没什么要求后，立刻带着人撤离了。
    魏尔伦溜达回法国驻横滨办事处, 办事处的人看到魏尔伦满身是血的回来，吓了一跳。
    办事处官员：“出什么事了吗？”
    魏尔伦：“我碰到那个禅院瑛纪了，和他小小的切磋了一下。”
    办事处官员震惊脸：“他居然能伤了您？”
    魏尔伦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他生气的是前搭档拉着喜爱的作者跑路、隐瞒中也的事，但对于禅院瑛纪这个人, 魏尔伦的好感度依旧高的可怕。
    先不说禅院瑛纪的作者身份加成, 单说这人的实力就值得魏尔伦另眼相看。
    于是魏尔伦开始吹自己粉的作者大大：“他很强, 能力莫测，速度比我快, 像是领域范围攻击。他说自己是咒术师, 但我觉得他比咱们招募的如米歇尔之流强太多了。”
    最后魏尔伦得出结论：“再加上昨晚见到的轰了仓库区域的五条悟……好像这边的咒术师比其他国家强一大截。”
    办事处官员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厉害吗？我会将情报传回去的，你们战斗的位置是不是就在隔壁街道？如果警察来了解情况，我就说您被恐怖分子袭击，这个理由如何？”
    魏尔伦斥责对方：“怎么能称呼禅院瑛纪是恐怖分子呢！”
    他粉的作者才不是恐怖分子！
    魏尔伦郑重其事地说：“那是个很厉害、值得尊敬的人。”
    办事处官员倒吸一口凉气，这哥们并不知道魏尔伦是异能人型，但他知道魏尔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暗杀王，任务成功率高达98%，实力与国内超越者先生们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这样强大的人居然如此尊敬禅院瑛纪, 难道禅院瑛纪实力可比超越者？
    这可是大新闻啊！！
    办事处官员立刻给国内传递情报：远东之地疑似有超越者，名为禅院瑛纪！
    思考了三秒钟, 办事处官员还是补了一条情报：远东之地的咒术师比我国招募的咒术师强一倍以上。
    打发走传递情报的法国办事处官员，魏尔伦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要怎么找前搭档呢？再继续找禅院瑛纪？但这俩人都知道自己在找他们，他们肯定会藏起来, 要怎么办？
    最麻烦的是，魏尔伦不能让法国谍报人员掺和进来，万一兰堂一怒之下将名为中也的男孩暴露在法国内部，那就麻烦了！
    魏尔伦思考再三，只能去找之前认识的太宰治，那小孩是森会社的人，也许能拿到本地情报呢？
    虽然太宰治是禅院瑛纪的黑粉，但正因为如此，魏尔伦想，如果他将禅院瑛纪关于珍珠的想法转告给太宰治，也许太宰治能黑转粉呢！
    怀揣着这个诡异的想法，魏尔伦拨通了太宰治的电话。
    特务科和总监部完全不知道这个神奇发展，他们的情报有点滞后，还停留在【欧洲间谍查到了关于禅院家的货物信息，故意在提货的位置等着禅院家人自动上钩，这才打了起来，继而五条悟去森会社打赫】这个阶段上，并不知道瑛纪和魏尔伦已经动手了。
    军警部门，会议室，福地樱痴翻了翻警卫员给自己送来的两家的初步调查报告意见书，又看了看一直在唇枪舌剑的森鸥外和尾崎红叶，最终拍板道：“事情的大致情况出来了。”
    尾崎红叶和森鸥外同时停了下来，看向福地樱痴。
    福地樱痴抖了抖手里的调查报告，说出了特务科和上层官员们对此事的定性：“来袭击的人是国外间谍，他们是通过美国方面的渠道找到高原公司的货物，所以你们两个不应该互相猜忌。”
    这老头居然慈眉善目地说：“你们两个应该放下偏见、通力合作啊！”
    尾崎红叶和森鸥外同时懵逼脸。
    靠！服了服了，是他们太年轻，没有政客们无耻。
    尾崎红叶连忙调整表情，笑得格外柔和亲切：“真的？原来是美国人捣鬼，我就说嘛，我和森先生的合作向来愉快，怎么这次突然出了岔子。”
    森鸥外的变脸速度也不输尾崎红叶，他故意露出阴狠的表情：“美国人捣鬼？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福地樱痴满意极了，他又说：“森鸥外，你回去后要【好好】调查一下线索，并给我提交一份调查报告。”
    他在【好好】上加了重音，暗示森鸥外你记得快点伪造好线索，再整理成报告，我们好拿出去忽悠欧洲人。
    然后福地樱痴对尾崎红叶说：“事情到此为止，相信森先生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
    潜台词，我们会搞定这件事的，咒术界不要瞎掺和。
    尾崎红叶连连点头：“我自是相信诸位先生们的实力，只是我订购的货……？”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福地樱痴：“如果实在找不回来了，我也不好给上面的人交代。”
    福地樱痴很自然地说：“东西是在森会社地盘丢的，如果森会社找不回来，那就按价赔偿吧。”
    森鸥外的手握成拳，手指几乎要将手心戳破了，他快气死了，奈何形势比人强，却还要微笑着说：“没问题，还请高原方面给我列个清单。”
    尾崎红叶心下越发警惕起来，森鸥外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是个人物。
    她连连点头：“麻烦森先生了，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森鸥外笑道：“还望您多多照顾我的小生意。”
    尾崎红叶和森鸥外握手谈和，只可惜，俩人都恨不得将对方的手腕子掰断。
    福地樱痴看着森鸥外和尾崎红叶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觉得眼前这俩人都挺识趣的。
    “事情宜早不宜迟，快点将美国人的线索找出来，大家都能安生。”
    他垂眸，强调说：“还有，我希望两位所在的会社和组织都能遵守法律，否则……老夫会亲自上门讨教一二的。”
    背靠咒术界的尾崎红叶一点也不虚，她柔声道：“您说的对，做任何事情都要遵守规矩，我们自己的事情都多得很，哪有功夫去想别的。”
    尾崎红叶斜眼看森鸥外，似笑非笑，“您说对吧？森先生？港口那块地方也不安生，您要是应付不来，自有贤能之人上位，您也不要太过硬撑。”
    森鸥外呵呵哒：“不用你操心。”
    福地樱痴冷不丁帮腔：“尾崎说的对，森鸥外，你既然也开办了会社，就老老实实经营会社吧，如果你做不好，那就换能做的人上位。”
    森鸥外一噎，他立刻低头，挡住了眼中的冰冷。
    “我会努力的。”
    经此一事，森鸥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军警居然是站在尾崎红叶这边的？凭什么？就凭她开的高原咨询公司吗？还是尾崎红叶有他不知道的靠山？
    森鸥外突然明白了一点，高原公司那些人都闭口不言公司内部信息，也许不是尾崎红叶搞的，而是尾崎红叶背后的人不希望透露自身的存在，这才要求尾崎红叶等人保密的！！
    森鸥外决定回去就让太宰治联系魏尔伦，欧洲暗杀王能不能干掉尾崎红叶、引出尾崎红叶背后之人？
    断腿之仇一定要报！！
    尾崎红叶可不知道森鸥外想要干掉她，不过知道了也不在乎，想要干掉她的人太多了，她不怕！
    福地樱痴打发走了森鸥外和尾崎红叶，他刚松了口气，轻松了两分钟不到，就有队员突然推门进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福地樱痴面色陡变：“禅院家已经找到那个间谍，还当街打起来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京都，禅院本家。
    禅院扇很不满地拍着面前的榻榻米，他对禅院直毘人说：“瑛纪居然找五条悟抗议？什么意思？咱们家出了麻烦，只能找五条出面？太丢人了吧！”
    瑛纪连夜去了东京横滨，第二天一早，禅院家长老和管事们自然接到了消息，貌似是瑛纪的东西丢了，五条悟出面帮忙推平了某个小帮派的仓库。
    虽然禅院能让五条悟出面听起来很有面子，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说明禅院不如五条啊！否则何必让五条出面呢？
    等看到总监部拿出的调查报告、东西是九十九由基从美国发过来的后，禅院家的老头子们的表情很微妙。
    一个禅院长老小声嘀咕起来：“五条悟才十三岁，他不知道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之间的传言吧？”
    禅院瑛纪故意找五条悟出面，难道是因为只有这小孩对桃色流言一无所知？
    等到中午时，禅院直毘人接到了瑛纪和外国间谍当街打起来的消息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看看，我就知道瑛纪不会坐视甚尔被打的，他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禅院们看着街道被劈开的裂缝，纷纷露出满意的神色，觉得瑛纪没给家里丢人。
    禅院瑛纪赶在总监部和特务科的追踪之前，先一步找到间谍，还当街暴打了对方一顿，这才能彰显出禅院的实力嘛。
    禅院扇也不吭声了，相反，他思考了一会，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就算瑛纪打了那个间谍，东西呢？九十九由基送来的东西呢？”
    禅院直毘人看了看禅院亮介送回来的消息，他摇摇头：“没找到。”
    禅院扇呵呵笑：“我记得亮介说，那是伏黑甚尔出钱在美国预订的武装直升机？”
    禅院直毘人知道弟弟扇一直憎恶甚尔，此刻突然这么说，这老小子想干什么？
    禅院扇的表情格外阴狠：“我记得辉也的术式是范围占卜吧，让他占卜一下，看看东西是不是还在森会社，如果在的话，我们出钱将那块地皮买下来，掘地三尺，肯定能找到瑛纪的东西。”
    禅院直毘人额了一声，这士意听起来不错，但提出来的人是禅院扇。
    禅院直毘人忍不住问：“……然后呢？”
    禅院扇狞笑道：“我出钱买地皮、帮瑛纪找回东西，伏黑甚尔那个王八蛋过来给我磕个头，不算过分吧！”
    禅院直毘人：“……”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禅院的表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一个禅院管事小声说：“那块地皮早就被政府抛弃了，买下来应该花不了几个钱。”
    还有管事用比较飘忽的声线说：“就算如此，那也是一大笔，要不大家凑一凑，总能凑齐的，不求甚尔来磕头，只要他能给我们每个人鞠躬感谢……”
    “那是甚尔给瑛纪买的毕业礼物吧？他自己去接货反而踩了陷阱，给瑛纪和家族带来了麻烦，东西也不见了，我们帮他找回东西并善后，他自然要有所表示。”
    禅院某个长老笑的幸灾乐祸极了。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他打个哈哈：“身为长辈，我们也不能太苛责小辈了，不如给甚尔三天时限，相信他能找回来的。”
    老头这是在含蓄表示，这士意不错，他也干了。
    一个中年人提醒禅院直毘人：“瑛纪大人说，甚尔君受伤了吧？”
    伏黑甚尔受伤了，三天时间，能找回来吗？
    禅院扇冷笑道：“他不是天与咒缚吗？身体素质好吗？我相信他可以的！”
    所有禅院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禅院扇，这老小子，这时候倒是吹起甚尔了。
    不过谁让伏黑甚尔当初将家里人打得那么惨呢？看他倒霉，真是禅院们集体的快乐啊！
    禅院直毘人精神抖擞地说：“扇，你先去打听一下，买下那块地皮要多少钱，我联系瑛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与此同时，瑛纪砍完魏尔伦、和兰堂回到安全屋后，正看到弟弟瘫在沙发上看时事新闻。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回来了？你们不是去盯着军警实验室吗？”
    夭寿啦，他订的外卖可能不够，织田作之助立刻拿起手机追加外卖订单。
    瑛纪耸肩：“兰堂听说他的前搭档来了，去找那家伙了，我也跟着去了，当街打了几招，警察来了，就回来了。”
    伏黑甚尔立刻上下打量瑛纪：“没事吧？”
    不等瑛纪回答，兰堂就无奈地说：“当然不会有事，瑛纪先生很厉害的。”
    伏黑甚尔：“……”
    他觉得兰堂在内涵他。
    瑛纪歉意地看着甚尔：“我本来想砍了他，但兰堂说，魏尔伦、哦，就是那个人工异能是异能安全装置，如果被我砍了，整个横滨会完蛋，所以只能暂时收手了。”
    伏黑甚尔有些惊讶，好像瑛纪砍得很轻松？
    “他有这么弱吗？我觉得他在重力和范围攻击上很厉害啊。”
    瑛纪瞪了弟弟一眼：“他当然不弱，但任何战斗都要全力以赴，一击必杀，趁他没反应过来一刀砍死，什么事都没有了！”
    伏黑甚尔：“……”
    所以这个叫魏尔伦的笨蛋犯了和他一样的轻敌错误吗？
    瑛纪叹了口气，他说：“既然没法报复，政府部门也牵扯进来了，我先送你回城崎养伤吧。”
    横滨恐怕要乱起来了，瑛纪打算将甚尔送回城崎，不耽误晚上回来干活。
    伏黑甚尔当然不乐意：“不，我不回！”
    瑛纪皱眉，他伸手拉弟弟：“和我回去！”
    伏黑甚尔抓着沙发扶手：“不回！”
    瑛纪不敢用力，生怕扯到弟弟身上的伤口，他不高兴地说：“你还想留在横滨打架吗？”
    当然想啊，伏黑甚尔可不是被打了就不吭声、愿意吃闷亏的人，但不能直接这么说，于是伏黑甚尔认真脸：“我没想着找那家伙的麻烦，我是想再养两天回去，万一被葵生看出我受伤了，她又该哭了。”
    报仇可以以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瞒着葵生养好伤。
    瑛纪觉得奇怪：“你要瞒着葵生？你上次和我说，你向葵生承诺以后老实交代、还跪了一个月的榴莲……”
    伏黑甚尔：“这你就不懂了，老实认错、下次还犯！”
    瑛纪：“……”
    织田作之助将订好的外卖放在桌子上，他不赞同地看着伏黑甚尔：“老板，你与其思考下次还犯，不如从一开始就别犯错。”
    瑛纪跟着帮腔：“是啊是啊，还不是你这次大意了！”
    伏黑甚尔烦躁地说：“没有下次了！”
    瑛纪控诉：“你刚才还说下次还犯！”
    伏黑甚尔一口气哽住，伤口发出钻心的痛，他又萎靡了。
    织田作之助看到老板的气焰终于降下去了，这才招呼瑛纪：“我网购了披萨、汉堡和炸鸡，数量有点少，我追加了两份，要再等一会，你们饿吗？要不你们先吃吧？”
    瑛纪：“那我不客气了。”
    兰堂也跟着坐下来吃薯条，他打开电视，恰好时事新闻上在说横滨某条街突然出现地缝云云，兰堂问瑛纪：“总监部会找您的麻烦吗？”
    瑛纪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不至于吧？咒术师出任务弄坏的建筑那么多，我只是砍了一条地缝而已。”
    紧接着瑛纪的电话响了，他看到后嘟囔了一句：“是叔父。”
    然而当瑛纪接通了电话后，禅院直毘人的声音里透着舒畅和高兴。
    “瑛纪？听说你将欧洲间谍砍了？砍死了没？”
    瑛纪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禅院直毘人似乎很开心，他老实回答：“没，兰堂说如果砍死了，那家伙体内能量会爆炸，整个横滨都会遭殃，恰好警察来了，我就走了。”
    “哦？体内有会爆炸的能量？看样子欧洲那边的能力者还是有点意思的。”
    禅院直毘人记下了这一点，他问瑛纪：“对了，五条悟没说什么吗？”
    瑛纪不明所以：“他说什么？”
    禅院直毘人想了想之前亮介回来的汇报，五条悟虽然见到了伏黑甚尔，但好像没说什么双胞胎和0咒力的事，心中大定。
    禅院亮介没有汇报伏黑甚尔和五条悟打起来的事。
    如果将这俩人打起来的事告诉禅院直毘人，那禅院亮介就必须将五条悟许给瑛纪的承诺告诉禅院直毘人。
    虽然现在看着禅院直毘人很关心瑛纪，也似乎不反对瑛纪获得家族支持，但万一呢？
    现在的家族继承人可是直毘人的老来子禅院直哉，禅院亮介自然是偏心在瑛纪这边，为了不引起麻烦，他就隐下了此事。
    “没什么。”禅院直毘人问了另一件事：“甚尔呢？那小子如何了？”
    伏黑甚尔悻悻地别过脸，瑛纪说：“养伤呢，我估摸以他的体质，一周左右就好了，我想带他回城崎，他非要留下来，我觉得他是想报复。”
    禅院直毘人居然说：“毕竟是他掏钱给你买的毕业礼物，还被弄丢了，他过来找，又踩中陷阱受伤了，他不爽也正常。”
    早年禅院扇以长辈身份欺辱伏黑甚尔，结果呢？等伏黑甚尔十五岁，直接拎刀砍回来了，更何况这次在瑛纪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还让五条悟帮忙打赫，伏黑甚尔估计要气死了吧。
    禅院直毘人：“想报复就去呗，既然打死了会引发爆炸，那打个半死吧。”
    与其让甚尔回家打人，不如让他打外面的人，真棒。
    伏黑甚尔的眼睛刷得亮了，瑛纪恶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
    “他受伤了，没法战斗。”
    伏黑甚尔嚷嚷：“开个狙击枪还是没问题的！”
    瑛纪也嚷嚷起来：“你果然还是想报复回来！”
    “反正你们兄弟俩凑一起，别内讧就行了。”
    老头兴致盎然地问瑛纪：“瑛纪，既然你找到了间谍，你找到货了吗？”
    瑛纪遗憾地摇头：“没有。”
    禅院直毘人笑眯眯地说：“瑛纪，家里占卜了一下，你的货物没有被设置反追踪术式，占卜结果显示东西大概率还在森会社。”
    瑛纪听后眼睛一亮，只是不等他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就听禅院直毘人接着说：“扇提议将那块地皮买回来，随便你怎么找，肯定能找回你的礼物，但扇说如果东西真的找回来了，他不需要甚尔赔买地的钱，只要甚尔回去给他磕个头就行了……”
    伏黑甚尔：？？？
    他气得恨不得直接跳起来，并发出咆哮：“他做梦——！！”
    禅院直毘人哈哈笑，无视伏黑甚尔的怒骂声，悠哉道：“那块地皮早就被横滨政府抛弃了，家里乐意出钱的人有很多，将各自的私房钱凑一凑不止能买森会社的地皮，连镭钵街那块地皮也能买下大半。”
    伏黑甚尔眼前一黑，嘎嘣一下，居然捏断了沙发扶手。
    禅院直毘人：“但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我给总监部和特务科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找不回来，那禅院就出手了哦。对了，今天算第一天。”
    然后不等甚尔说话，禅院直毘人机智地挂了电话。
    瑛纪：“……”
    第140章
    伏黑甚尔要气死了。
    果然, 这世界上最能惹他愤怒的存在还是那个垃圾禅院！
    五条悟不算什么，那个魏尔伦也无所谓，唯有禅院！
    伏黑甚尔咒骂声震天：“垃圾禅院！老子要回去打死他们！！”
    瑛纪无奈抬手扶额, 家里人可算找到恶心弟弟的机会了。
    瑛纪有心骂弟弟活该，但看到伏黑甚尔腰腹处隐隐有血迹透出绷带，瑛纪只能叹了口气, 伸手拦住伏黑甚尔。
    “别生气了，要不无事发生？”
    瑛纪比划了个手势, 这是读档的意思, 反正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倒流一天、代价十天，不仅能找回自己的礼物, 还能免于弟弟受伤, 一举两得。
    伏黑甚尔直接抓住了瑛纪的手：“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输了就是输了，下次找机会打回来就好。
    伏黑甚尔：“晚上夜探森会社吧。”
    三天？不！他今晚就要将礼物弄回来！！
    瑛纪果断摇头：“不行，你要养伤。”
    伏黑甚尔急了：“瑛纪！”
    不过瑛纪终归是退了一步：“我自己去，你留在这里休息。”
    伏黑甚尔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瑛纪气笑了：“是啊，我也觉得你一个人留家里很危险，不如让葵生过来盯着你？”
    伏黑甚尔气虚，最终他也妥协了：“这样吧，让织田和你一起去，他有天衣无缝, 方便你撤退。”
    然后伏黑甚尔吐出丑宝，将天之琼矛递给瑛纪：“你带着这个去, 我跟着兰堂去军警实验室盯梢，我躲在他的亚空间里，安全, 也跑不了，怎么样？”
    没有天之琼矛，伏黑甚尔就没法破解兰堂的彩画集，如果兰堂一直关着伏黑甚尔，倒是真能防止他乱跑。
    瑛纪这才放缓语气道：“可以，就这么定了。”
    兄弟俩总算达成协议，房间安静下来了。
    兰堂围观了禅院家的内斗，突然觉得自己和魏尔伦的矛盾根本不算什么。
    他是人，魏尔伦是非人，有点隔阂是非常正常的事。
    禅院这一大家子呢？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非常乐于看到对方倒霉，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简直是一群疯子。
    就在此时，兰堂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露出笑容。
    “尾崎的电话，估计军警那边有结果了。”
    尾崎红叶简短地说了一下特务科的内部报告，说政府部门打算将黑锅扣在美国身上，很可能会牵累到九十九由基。
    然后她关切地问兰堂：“你和你的前搭档谈得如何？”
    兰堂将瑛纪砍了魏尔伦一刀的事说了，又提了魏尔伦要叛变的事。
    尾崎红叶听后瞳孔地震：“魏尔伦？那个间谍是叫这个名字？魏尔伦为什么要叛变？”
    兰堂有气无力地说：“早年保罗就因为中也和我起了争执，这次他下定决心叛离公社了，看在中也的份上，在军警实验室这件事上他肯定会配合我们的。”
    尾崎红叶将各方线索汇总后，飞速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计划不变？”
    兰堂：“是的，我给保罗下战书，让他调查我，我会故意放点线索，让他找到军方实验室，然后就可以痛快打一架了。”
    当时兰堂被魏尔伦气得手脚冰凉，这股怒火并未消散，而是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就等着合适的时机一起爆发了。
    尾崎红叶松了口气：“我马上回去，事涉九十九由基小姐，恐怕要先和她达成共识才行。”
    兰堂：“你快点回来，禅院这边有了新动向。”
    尾崎红叶怔了怔：“禅院？他们要做什么？”
    兰堂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他看了看磨牙的伏黑甚尔，低声说了一遍禅院家买地皮的骚操作：“所以今晚瑛纪先生会和织田去一趟森会社，争取在三天期限到来前找到直升飞机……”
    尾崎红叶无语极了，她只能说：“他们高兴就好……”
    挂了电话，兰堂将情况告诉瑛纪，瑛纪的表情很微妙：“但魏尔伦的确是通过由基找到我的信息的。”
    只能说特务科的运气不错，找九十九由基背锅，居然找对了。
    瑛纪：“我和由基说一声。”
    被迫来出来当挡箭牌，估计九十九由基很恼火。
    事实上九十九由基的确很不爽，时差缘故，此刻她正在睡觉，但接二连三的电话打扰了她，先是日下部笃也询问礼物的事，然后总监部高层打电话质问她为什么要给瑛纪送礼物……
    本来九十九由基还能耐着性子解释说，这是禅院订的货，和她没关系。
    后来九十九由基烦了，直接说是自己送的毕业礼。
    等接到瑛纪的电话时，九十九由基已经恨不得跨越太平洋砍了总监部了。
    “那帮傻逼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是改造直升机！他们偏不信！非说我买了特级咒具！”
    瑛纪：神特么特级咒具。
    瑛纪小声解释了特务科的丢锅打算，他道歉：“抱歉，将你牵连进来了。”
    九十九由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极了：“没关系，我很乐意，让特务科将我暴露在法国间谍眼中吧，我会让法国人知道，我的全部行动都是总监部指使的！！”
    瑛纪：“……”
    九十九由基问瑛纪：“你有那份异能资料的副本吧？给我一份，我去送给弗朗西斯！”
    既然特务科都将黑锅丢给她了，她如果不做，岂不是太亏了？
    九十九由基咬牙切齿：“老娘怎么就不能买军火送同学了？总监部那帮垃圾！甚尔那个穷鬼，买什么直升机？也不嫌寒酸！丢了就丢了！瑛纪，老娘这次给你订购一架私人飞机！能发射导弹的那种！你等着接货吧！”
    咔，电话挂了。
    瑛纪久久地看着手机，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兰堂：不，我错了，不是禅院是疯子，而是咒术师全是疯子。
    只有伏黑甚尔大口吃炸鸡，他对织田作之助说：“你订的后续外卖呢？到哪里了？”
    多吃才能快点恢复！争取明晚能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京，五条别院。
    五条悟补眠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了。
    他打着哈欠，有五条家的管事递过来了紧急文书，旁边还放了一盘提拉米苏蛋糕。
    五条悟一边吃蛋糕一边拿着文件看了起来，刚看了几行字，就差点被提拉米苏蛋糕呛住。
    “特务科是傻逼吗？这什么调查报告？是美国间谍故意将违禁物品走私到国内，导致欧洲谍报员肆虐港口区域？”
    五条悟嘴上咒骂着，他飞速翻看后面附录的各种所谓的【线索】【证据】，表情有点难看。
    这些伪造的证据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而且还隐隐指向了身处于美国的九十九由基。
    五条管事低声说：“今天上午，禅院瑛纪先于特务科和总监部在外国驻横滨租借办事处一条街的位置堵到了那个欧洲间谍，他直接将那条街的道路劈开了，据说那个间谍逃到了欧洲办事处内，禅院瑛纪不好闯进去，悻悻而归。”
    五条悟还在神色凝重地看报告，嘴上随意回答：“像是禅院的作风，如果他们只知道找我抗议，我还觉得奇怪呢。”
    正如五条悟所言，五条管事甚至是总监部都没在意这件事，御三家作风向来蛮横，禅院瑛纪的东西被扣了，还找不到了，他如果只是抗议，那一定会被人小瞧的。
    “总监部呢？这份报告是我们内部手笔吧？如果只是特务科，做不到这么逼真。”
    五条悟弹了弹这份可笑的调查报告，问五条管事。
    这五条管事的表情很微妙：“是的，总监部对禅院瑛纪的货很感兴趣，并怀疑九十九由基从国外找了什么特别的咒具、咒物甚至是咒灵送给禅院瑛纪当毕业礼物，所以特务科提了将欧洲间谍的目光转移到美国人身上时，总监部没有拒绝。”
    五条悟：“……啊？”
    “虽然禅院家只说货物是普通的民用直升飞机，但总监部不信，这才会暗中配合特务科的调查，甚至伪造指向九十九由基的证据，试图将远在美国的她拉下水。”
    五条管事压低声音：“还有一条小道消息，总监部打算委托诅咒师潜入森会社的仓库区域进行调查。”
    五条悟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他当然知道伏黑甚尔预订的民用直升机，那天瑛纪毕业的庆贺聚会上，他看到照片了。
    “……可是瑛纪揍了间谍一顿，那个欧洲间谍真的会改变调查目标吗？”
    五条悟可不希望总监部和特务科将黑锅丢到美国人身上，他还等着总监部倒霉呢。
    五条管事的表情有点尴尬，他委婉地说：“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是同学，特务科那边给出的说法是，禅院瑛纪被九十九由基利用了……”
    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粉红泡泡小论文，总之，为了将欧洲间谍的目光引到美国，特务科可谓是用尽了招数。
    “他们还联系禅院，希望禅院瑛纪予以配合。”
    五条管事说了禅院家的态度：“禅院表示可以配合，前提是找到禅院瑛纪的货，否则必须翻倍赔偿。”
    五条悟姑且问了一句：“禅院要多少钱？”
    五条管事：“五十亿。”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以禅院家族的整体底蕴来说，这笔钱不算多，但如果是个人掏腰包，的确是一笔巨款了。
    而且咒术师虽然人均富豪，但像是惯用的特级咒具是不能折价卖的，祖传的宅邸和结界术式也不可能拿出去卖钱，甚至还要不断研发并购入新的咒具和结界等物品，开销也挺大的。
    五条悟估摸着一般家族出身的咒术师能有一两个亿的储蓄就不错了，什么？咒具？家族有咒具忌库，租用即可，不用买。
    伏黑甚尔在这台改装直升机上花费了最少二十个亿吧？他脱离禅院家族一个人打拼，拿出这笔钱后估计就两袖清风了，如今东西没了，他估计要气死了，怎么说也要翻倍补偿。
    “谁来赔？”
    “那个森会社，毕竟东西是在森会社丢的。”
    五条悟用公正客观的语气说：“卖了森会社都没那么多钱。”
    五条管事的神情很复杂：“是啊，所以禅院方面放话说如果森会社无法赔偿，那就卖土地，禅院不介意出钱买下森会社的地皮……”
    五条悟：“……”
    五条管事：“目前森会社那边还在加大寻找力度，禅院给出的时限是三天，今天算第一天。”
    五条悟嘴角抽搐：“这不像是瑛纪出的主意。”
    五条管事：“据说是禅院直毘人的要求。”顿了顿，这管事神色微妙地提醒五条悟，“正是因为禅院的反应太奇怪了，他们似乎打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货物，反而引起了总监部的好奇和探究，总监部高层觉得那份货物一定有猫腻，所以……”
    五条悟有些头疼，局势越来越混乱了。
    不同于五条，五条悟有把握控制整个五条家，瑛纪呢？禅院直毘人才是现在禅院家族的族长，禅院直毘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买下森会社地皮？他想做什么？
    而且远在美国的九十九由基也被牵扯进来了，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五条悟有些担忧，他索性联系尾崎红叶询问情况。
    尾崎红叶胸有成竹地回答：“放心，我们和九十九小姐联系过了，她说将一切都推给她也没问题，她不介意在关键时刻说，一切都是总监部的阴谋，是总监部让她暗中谋害禅院瑛纪的。”
    五条悟额了一声，他啧啧不已：“所以不管怎么说总监部都要倒霉吗？真不错，以及那女人够疯。”
    或者说这样的九十九由基才算显露了几分特级咒术师的风（疯）采，可比未来记忆包里那个到处旅游的女人顺眼多了。
    然后五条悟又问：“那禅院呢？你知道禅院家是什么意思吗？”
    尾崎红叶沉默了一下，将禅院扇的真正目的告诉了五条悟。
    五条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禅院是在搞笑吗？集合全族老少爷们的私房钱，就是为了伏黑甚尔回去磕头道谢吗？”
    五条悟表示自己涨姿势了：“笑死我了，行行行，如果禅院真的买下了那块地皮，等甚尔那家伙回去磕头时，我无论如何都要潜入禅院看现场！”
    尾崎红叶：“……”
    解决了两个最大的疑惑，五条悟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又问尾崎红叶：“那么接下来呢？还是去实验室捣乱？”
    尾崎红叶反而笑着说：“这个嘛，虽然有些冒昧，您能保护我吗？或者允许我去五条家的别院暂住几天？”
    五条悟一愣，继而明白了：“有人会来袭击你？”
    “森会社扣了瑛纪先生的货物，伏黑先生在森会社的仓库被间谍袭击，可见森会社和间谍的确有联系，现在森先生恐怕做梦都想干掉我，他做不到，但他可以请那个间谍来做。”
    尾崎红叶语气轻快地说：“兰堂已经对间谍先生下了战书，再加上森鸥外，间谍先生要么去实验室撞上兰堂，要么暗杀我而撞上您……”
    五条悟满意极了：“前者，间谍会发现军方实验，后者，我会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回忆，让法国将注意力放在咒术界？不错不错，你来吧，我让人在车站口接你。”
    就在尾崎红叶拎着包裹溜达到五条别院寻求庇护，织田作之助开车带着瑛纪来到森会社附近的茶室，一边喝茶一边等太阳落山。
    兰堂用彩画集带着伏黑甚尔，俩人晃悠到军警的实验室继续盯梢。
    可能是欧洲间谍在横滨的缘故，这处隐藏在山林里的实验室戒备更加森严了，四周守卫的警卫也变多了。
    兰堂不敢过于靠近，异能发动是有异能力波动的，特殊监测设备可以观测到，但伏黑甚尔没有这个顾虑。
    他撺掇兰堂：“让我进去看看呗，只要躲开监控，没人能发现我潜入进去了。”
    作为纯粹的天与咒缚、肉体力量巅峰，伏黑甚尔的力量完全来源于身体，反而不会有任何能量波动，是透明人状态。
    兰堂幽幽地瞥伏黑甚尔：“你做梦吧。”
    想到上午禅院瑛纪砍魏尔伦时、双眸化为纯粹金色的状态，兰堂垂眸，认真道：“我不想惹怒瑛纪先生，更不想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他远远打一道斩击，直接死了！”
    禅院瑛纪变强了。
    他的斩击似乎具备了追击的能力，即便当时自己用彩画集逼迫魏尔伦转向，禅院瑛纪的斩击依旧落在了魏尔伦身上。
    可见禅院瑛纪能随时控制刀锋，变招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而禅院瑛纪的攻击范围又是个谜……
    伏黑甚尔撇撇嘴，盘腿坐在彩画集里打盹。
    兰堂看到伏黑甚尔安生了，这才松了口气，他总算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思考以后怎么办。
    他想起了一切，那问题来了，他要不要联系法国呢？
    他的老师、同学、同僚还有家人都在法国，他要归国吗？
    但如果自己归国，先不说和高原公司的束缚关系，单说努力生活的中原中也以及准备叛逃的魏尔伦怎么办？
    法国肯定会根据自己的状况、顺藤摸瓜调查出中也和魏尔伦的事。
    兰堂觉得很头疼。
    还有一个人很头疼，那自然是森鸥外啦！
    森鸥外从军警离开回到森会社的地盘后，看着自家五栋大楼毁了一栋，三栋大楼的顶层被掀开了，只有一栋完好无损，有些憋气。
    他问钢琴师和大佐：“来调查的人都说了什么？他们是哪边的人？”
    钢琴师表示自己接待的是特务科，大佐留了个心眼，他按照太宰治的提醒，没提自己知道来的人是咒术师的事。
    他只说来人拿着特务科给的批条，非要看现场，由于森鸥外留下了允许调查队进入的命令，大佐就让太宰治带着人转了一圈。
    森鸥外立刻锁定了大佐接待的那一小队调查人员就是尾崎红叶背后的靠山。
    森鸥外先问了会社的受灾损失，在得知人员损失还在可接受范围后，森鸥外的脸色好了点。
    森鸥外让他们继续组织救灾以及重建森会社本部大楼，然后开始处理今天的各种工作文件，同时叫来了太宰治。
    太宰治手里拿着一台psp，正在兴致勃勃地玩赛车游戏。
    太宰治以为森鸥外会问他关于总监部调查小队的事，哪想到森鸥外直接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
    “会有人配合你的，你去将现场伪造一番。”
    森鸥外对太宰治说：“伪造成美国人的手笔。”
    正在玩psp的太宰治惊讶地看向森鸥外：“啊，上面的官老爷达成共识了吗？”
    森鸥外的表情格外阴冷：“是啊，美国人干的。”
    太宰治怜悯地瞥了森鸥外一眼，显然森老板去告状，不仅失败了，还被摊派了一个任务，这个报告交上去，美国人那边的组织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情况，到时候面对麻烦的人又是森鸥外了。
    不过太宰治很乐意看森鸥外倒霉，于是他满口说：“交给我吧。”
    太宰治带着人配合特务科的人制作伪证，帮助对方出炉了一份新鲜热腾的、所有线索和矛头都指向了美国的调查报告。
    这期间太宰治还接到了魏尔伦的联络。
    魏尔伦想找他买情报，太宰治没有立刻回复，他在思考。
    在太宰治看来，整件事涉入的势力越来越多了。
    作者禅院瑛纪、咒术师群体、特务科、高原咨询公司以及外国间谍等等，甚至因为昨天晚上的袭击，横滨其他黑帮势力比如高濑会和GSS也打算试探着向森会社发动攻击。
    谁让森会社的驻地被砸了，看起来好凄惨的样子。
    太宰治很期待森鸥外如何破局，在必死的境地中找到生路，哪怕再狼狈也能重新站起来，这种戏码对太宰治有着莫大吸引力。
    太宰治想要看到势均力敌的战斗，并在这样生死交锋时找到生命的意义，他思考再三，觉得森鸥外的牌有点少，于是太宰治决定将魏尔伦买情报的事告诉森鸥外。
    啊呀呀，森鸥外可是他的老师，学生帮助老师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只是当太宰治回到首领办公室时，才发现森鸥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远眺大海，森老板周身气息冷厉如刀，似乎气坏了。
    太宰治不以为意，他笑嘻嘻地说了制造伪证工作结束，然后好奇地问森鸥外：“又出什么事了？”
    森鸥外注视着远处在西落的太阳，金色的太阳朝着大海坠落，他内心也仿佛落入了一团火球，火热的燃烧着、沸腾着。
    “是很麻烦的事呢。”
    森鸥外开口，语气倒是很温和，甚至有些抱怨，配合着他那没有丝毫神情的面容，反而有种诡异的惊悚感。
    森鸥外示意太宰治去看桌子上的文件，太宰治挑眉，一蹦一跳地溜达到办公桌前，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后，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哇哦，五十亿？如果交不出就拿会社的土地抵债？”
    如果森会社的地皮变成别人的，那森会社还能继续存在吗？
    这是要彻底铲掉森鸥外的基业呀！
    好绝户的毒计。
    太宰治放下文件：“特务科送来的？为什么突然发来这么严厉的文件？我刚和他们的人配合做伪证，态度转变太快了。”
    森鸥外喃喃地说：“是啊，这恐怕是尾崎红叶的手笔。”
    他都准备联系欧洲间谍干掉尾崎红叶了，那么尾崎红叶打算干掉森会社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太宰治好奇地问：“您要怎么办？”
    亲爱的老师，你打算怎么破局？
    “将东西还回去？”
    “不，太宰，他们想要的不是被扣的货物，而是森会社。”
    森鸥外神色平静极了：“不管我们还回去任何东西，他们都会否认，说是假货。”
    太宰治反问：“那您的意思……?”
    森鸥外缓缓笑了：“联系那位欧洲间谍，我要和他谈谈。”
    森鸥外去军警出席质询会，又联系特务科，也有不少收获，最起码他已经知道了欧洲间谍来横滨是为了查找异能资料。
    “我们需要将整个横滨的水搅浑。”
    面对这种混乱危险的局面，森鸥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心生戾气，决定将计就计，“五十亿虽然是个大数字，但五百亿、甚至五千亿呢？”
    虽然提前引动计划，可能效果没有想象的好，但为了求生，森鸥外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异能实验这种事……”
    森鸥外冷笑着想，既然福地樱痴偏心尾崎红叶，那就不怪他卖了猎犬的秘密手术基地了。
    异能手术……也算异能实验吧？法国间谍会感兴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结一下：
    羂索：晚上去森会社查货。
    瑛纪：我去森会社康康。
    九十九由基：黑锅给我，老娘买个更大的飞机！
    禅院家：我们是搅屎棍。
    森鸥外：既然让我死，所有人都别想活！
    五条悟&太宰治：我涨姿势了。
    +
    军警王牌部队猎犬成员都要经受异能手术，森鸥外作为前军方军医，将异能力应用在士兵身上以制造不死军团的提议者，应该是知道这个机密的。
    +
    原作里，森鸥外在太宰14岁成为首领，16岁出现龙头战争，这里森鸥外在太宰12岁（他还在家没出门）成为首领，准备两年，的确是要搞事的时候了……
    第141章
    魏尔伦踩着夕阳踏入了森会社仅存完好无损的大楼里。
    森鸥外见到魏尔伦后, 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听说您想要购买兰堂和中也的情报？”
    森鸥外开门见山：“我这里有关于他们的详细资料，毕竟他们之前都是森会社的成员，只可惜……唉……”
    魏尔伦眼睛一亮, 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前搭档曾经带着弟弟在森会社讨生活吗？
    太宰治进门后靠在门边, 闲闲地看着这一幕。
    森鸥外没搭理太宰治，他将姿态放的比较低, 毕竟是他有求于人, 而且在来自法国的、实力堪比超越者的暗杀王面前, 他谦逊一些也很正常。
    “这是关于他们的全部资料。”
    森鸥外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包含了他所知道的全部资料, 当然, 资料里也掺和了不少水分，还特意将森会社塑造成了无辜的、被抢走王牌的倒霉形象，将高原咨询公司描写成了居心叵测强抢孩子的黑恶势力。
    魏尔伦欢喜地接过资料，他没立刻打开，而是看向森鸥外：“那么你想要什么？”
    作为异能人型，魏尔伦本质是个较为单纯的、逻辑回路清奇的存在，森鸥外上来就给好处，他自然会认为森鸥外想通过他得到什么。
    等价交换，如果这份资料是真实的, 魏尔伦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
    森鸥外语气柔和地说：“作为中也的前任老师，我也很欣慰于中也的家人来寻找他, 所以这份资料是免费赠送的，我想和您做另一个交易。”
    魏尔伦抬眸看向森鸥外：“你是中也的前任老师？”
    森鸥外：“是的，我这里还存了不少中也练习书法的课业本子, 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一并送给您。”
    不得不说，森鸥外这份礼物给的非常合魏尔伦的心意，他愿意听一听第二笔交易：“你想交易什么？”
    “关于军方进行异能手术的事。”
    森鸥外如伪装成树叶的毒蛇终于露出血盆大口一样，他周身弥漫着冷酷的杀意：“我知道一个位置，大概率是军方用来执行异能手术的医院，如果您对异能资料感兴趣，去那看看，也许能有所得。”
    魏尔伦心中一动。
    如果前搭档一直养着中也，那他肯定也会关注异能实验的后续。
    而且他是以查找异能实验资料的名义来到横滨的，如果长时间停留在横滨却没拿出任何行动成果，也会引起法国方面的注意。
    魏尔伦笑了：“具体说说看。”
    一个小时后，当太阳正式落下大海后，魏尔伦离开了森会社的地盘。
    他得到了一个军方执行异能手术的医院地址，以及横滨大大小小诸多黑帮地盘的势力划分和驻地位置。
    森鸥外的要求很简单，他觉得横滨的势力太多了，请魏尔伦出手，将这些势力老板全都轰死，就算没死，也要将他们的势力全部犁地一样轰一遍。
    两年前尾崎红叶聘请伏黑甚尔和瑛纪做过的事，森鸥外打算再做一遍。
    只要横滨彻底乱了起来，有更大的利益析出，那些盯着森会社的人但凡贪婪点，就会将手伸到别的地盘上。
    森鸥外自认为自己了解上面的人，到嘴的肥肉要吃，别人盘子里的肥肉更不能放过，只要拖延一二，等局势发生变化，也许就能让他抓到转机了！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在学到了东西的同时，又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森鸥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祸害整个横滨地下势力，除了欧洲间谍先生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也因为森鸥外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心思。
    最起码钢琴师已经接到了情报，因森会社遭到重创，高濑会今晚会试探着发动进攻，那高濑会的本部驻地肯定是空虚的，正方便魏尔伦进去转圈。
    不仅是高濑会，其他势力也都在蠢蠢欲动，所有人都被心中的贪婪和欲望控制着，没有丝毫差别。
    太宰治转移视线，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天色渐渐黑下来，夜幕降临了。
    就在太宰治发呆时，森鸥外突然起身走向门口。
    太宰治有点奇怪：“森先生？”
    森鸥外微笑着说：“今晚本部比较危险，你传令下去，除了金库和武器库外，其他人都暂时隐蔽起来。”
    太宰治的表情很微妙：“您要出门？”
    森鸥外面露难色：“都被这么欺辱上门了，我也需要找点门路了。”
    森鸥外打算联系老师夏目漱石，想要试着得到高原咨询公司背后势力的具体信息。
    那股势力可以让福地樱痴偏心，意味着这股势力对政府高层来说是透明的存在。
    太宰治跃跃欲试：“我可是您的学生。”
    太宰治想和森鸥外一起出门，他想知道森鸥外要掀开什么样的底牌。
    森鸥外睨了太宰治一眼：“现在是我的学生了？你将扣下的货放在别处了吧？今晚肯定会有客人来探查，你替我接客。”
    太宰治皱眉：“我可留不下那些来探查的人。”
    森鸥外自然明白这一点，不仅太宰治留不下，森鸥外自己也留不下！
    森鸥外也是故意这时候出门的，如果他留下了、却让敌人跑到森会社探查货物位置，他这首领就颜面扫地了。
    但如果森鸥外出门了，不在森会社，那就没关系了，事后森鸥外可以尽情放狠话。
    森鸥外安抚太宰治：“你只需要盯着就行了，找出他们背后的人，探查他们的情报，你做得到吧？”
    太宰治若有所思，他发出短促的笑声：“森先生，我可是保全了首领颜面呢。”
    男孩敏锐地察觉到了森鸥外的打算，他为自己要好处：“我能得到什么？”
    森鸥外注视着太宰治，眼眸在某个瞬间仿佛被血色浸染，森鸥外说：“我给你示范一下如何在盛大舞台上留在最后一刻，如何？”
    太宰治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但他下一秒就抱怨道：“说的好听，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啊。”
    森鸥外苦恼地说：“好吧，纳什的论文报告可以免了。”
    太宰治这才露出笑容：“希望明早能看到您回来。”
    森鸥外叹了口气，他离开首领办公室，嘟囔道：“希望明早回来，本部唯一一栋完好的大楼没受到损伤。”
    入夜，虽然森会社遭到重创，但该有的基础巡逻还是有的。
    森会社的干部各自找了自己的安全屋躲避，遥控着本部的局势，太宰治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本部高楼的天台上，狂风吹着他的大衣外套，男孩看上去身形瘦弱而单薄。
    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默默注视着这座被黑暗浸透的城市，他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滋味？
    但果然还是要看完森鸥外的表演吧？
    太宰治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他背后的停机坪上停着引发一切的关键物品：直升飞机。
    男孩想，不知道会是哪方势力先来到他面前呢？
    先来的是羂索和里梅。
    因为再不来，这破地方就会被禅院出钱买下来了，等禅院家的咒术师跑来溜达一圈，肯定什么都找不到了。
    羂索来之前还连线了费奥多尔，找他买了最新情报。
    费奥多尔的情报窃取自某个叫坂口安吾的小年轻，这小年轻通过堕落论，轻易读取到了真正货物的位置。
    当然，坂口安吾还读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欧洲间谍是个金发男人，貌似问禅院家的人要禅院瑛纪的签名。
    比如的确是森会社主动将货物扣押并转移了，处理这件事的居然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坂口安吾回去后速写出了欧洲间谍的画像，又将货物信息提交，就没他什么事了。
    什么？货物是什么？他怎么知道？
    他只是在放货的位置上读出了集装箱被挪走的信息，至于集装箱里是什么，又没人立刻打开看货，坂口安吾当然读不出来。
    更何况坂口安吾探查时一直觉得有人盯着他，他读信息时的动作不仅谨慎且次数少，能拿到有效信息就足够了。
    坂口安吾对于森会社和国外间谍有联络这件事很恼火，对于高层打算将黑锅扣到美国一事上完全无法接受，所以尽管他愿意按照种田长官的命令执行任务，但让他发挥主观能动性探查更多线索……想多了，他不摸鱼就不错了。
    费奥多尔拿了情报后，先是送了涩泽龙彦一份，然后就接到了羂索的电话。
    三言两语的交谈后，费奥多尔又将情报卖个羂索，随即小白帽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个诅咒师会如此肯定自己有第一手信息？
    难道诅咒师看到自己去现场了？
    费奥多尔仔细回忆今天碰到的所有人……
    诅咒师在森会社有人手？还是总监部的调查小队？
    费奥多尔拿不准羂索的情报来源，但谨慎起见，他一个柔弱的情报人员还是不去横滨了，以及费奥多尔微笑着将羂索买了货物的情报转手发给了瑛纪。
    瑛纪接到费奥多尔送来的情报时有些惊讶，他没在意费奥多尔为什么给情报，关注点全在：“啊？你是说，在美国找我和由基的诅咒师今晚会去森会社，他想偷走我的货？”
    瑛纪一下子恼火了：“他做梦！”
    费奥多尔试探着问瑛纪：“可能是您的货物对他来说有很大吸引力吧。”
    瑛纪顺了费奥多尔的心意，直接爆料了：“吸引力？民用的直升飞机而已，他或者他背后的人想多了，只是因为是由基送来的，他八成以为是什么咒具吧。”
    费奥多尔陷入了沉默。
    很好，不愧是飞翔米奇，这答案真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唉，他的核废料长翅膀飞走了。
    费奥多尔为难地说：“可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好多人都认为那是个特别的货物哦。”
    瑛纪苦恼地抱怨：“我以前觉得总监部是蠢货，现在我觉得特务科也是蠢货。”
    说到这里，瑛纪又好奇地问费奥多尔：“你也在调查这件事吗？”
    费奥多尔如此道：“昨天晚上的战斗波动那么大，作为情报贩子，当然会在意啦。”
    瑛纪想到五条悟和尾崎红叶的盘算，他好奇地问：“国际上有消息吗？”
    费奥多尔：“目前还没有，特务科对本地的情报封锁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瑛纪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遗憾：“这样啊……”
    费奥多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怎么？您想广而告之吗？”
    瑛纪犹豫着说：“再等等，看事情会发生什么样吧。”
    费奥多尔兴奋起来了：“那么期待您的联络。”
    挂了电话，费奥多尔想，这事越来越刺激了，禅院瑛纪好像要搞一波大的，要不再撺掇一下涩泽龙彦？
    异能力者大战咒术师？
    另一边，某个茶室。
    织田作之助看向挂了电话的瑛纪，目露疑惑之色。
    瑛纪不爽地说：“今晚会有很多人来找我的直升飞机！我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
    织田作之助不理解：“那只是个改装直升机……”
    瑛纪也不理解：“是啊，还是民用的……”
    但不管怎么说，瑛纪和织田作之助不打算继续等了，他们离开茶室，开始潜入森会社的势力，直直地朝着森会社的大楼前进。
    羂索和里梅的速度最快，他们按照费奥多尔给的消息，最先来到唯一完好无损的大楼的地下室。
    他们在地下室找到了那个集装箱！
    里梅警惕地看着周围，他问羂索：“就是这个？”
    羂索激动地上前，他一脚踹开集装箱的盖子，满心期待地看过去……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字条，出自太宰治：你找错啦~
    羂索：“……”
    里梅：“……”
    下一秒，集装箱周围出现了很多枪口，突突突的声音不绝于耳。
    里梅立刻发动术式，冰凌充斥整个空间，羂索和里梅躲入了集装箱内。
    羂索脸色铁青，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但森会社的人也不是傻子，估计暗中转移位置了。
    里梅提醒羂索：“我们得撤退了。”
    既然是陷阱，哪怕现在攻击他们的人都是普通人，但也许后面还藏着咒术师呢？
    羂索伸手摸袖子，拿出了一枚手指。
    里梅震惊脸：“你要做什么？”
    这不是他最尊敬的两面宿傩大人的手指吗？
    羂索冷笑道：“有人提前将东西藏起来了，说明那个东西的确见不得人，既然如此，我就再加一把火。”
    羂索解开手指上的封印，一股肉眼看不见的邪异之力扩散开来。
    羂索捡起地上那张纸，将手指包起来并贴在了集装箱的顶部。
    然后羂索招呼里梅：“走，撤退！”
    里梅有些犹豫：“可是这根手指……”
    羂索说：“放心，如果真是咒术师设置的陷阱，他们找到手指后肯定上交总监部，我会再弄回来的。”
    里梅一想也是，就加大术式输出，制造冰墙挡住四周的攻击，和羂索朝着地面冲去。
    另一边，瑛纪和织田作之助潜入森会社，刚靠近，他们就看到了森会社那如狗啃一样的大楼外立面。
    瑛纪啧啧不已，他低声和织田作之助吐槽：“悟故意的。”
    大楼被推平了还能立刻重建，砸一半反而更难修缮。
    织田作之助低声问瑛纪：“您打算怎么找？”
    瑛纪说：“先去找一个叫太宰治的男孩。”
    白天魏尔伦说了一个人名，扣押瑛纪货物的人是个叫太宰治的十四岁男孩。
    瑛纪相信魏尔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为没必要。
    禅院家这边搞到了总监部派出的调查队名单，在看到带队人是日下部笃也后，禅院亮介立刻授意瑛纪去找日下部笃也要情报，自然查到了名为太宰治的男孩的基础信息。
    “太宰治是森鸥外的学生，笃也说，太宰治很受森鸥外的重视，如今森会社五栋大楼只剩下那一栋完好的，我想太宰治应该在那栋楼里的某个房间中吧。”
    瑛纪拿出一张照片，这照片是监控截屏。
    白天森会社接待总监部调查队，出示了太宰治接待伏黑甚尔的画面，日下部笃也肯定要带点调查证据回去，正好方便瑛纪确认太宰治的样貌。
    织田作之助仔细看了看照片里、被绷带缠住一只眼睛的黑发男孩，默默点头：“那我们分头找？还是一起？”
    瑛纪：“当然一起，我们又没联络手段。”
    瑛纪的希云匕首留在城崎葵生身边，他也不敢在森会社的地盘用手机发短信，万一信号被屏蔽或者截取了呢？
    就在瑛纪和织田作之助互相掩护着避开巡逻队，进入唯一那栋完好无损的大楼时，瑛纪突然觉得不对劲。
    一股不祥的气息扩散开来，那是特级咒物的气息。
    瑛纪停下脚步，谨慎地看着地面，地下有东西。
    织田作之助：“瑛纪先生？”
    瑛纪想到费奥多尔的信息，难道那个诅咒师就在下面？
    瑛纪一下子精神了。
    之前在美国遇到加茂宪伦时，周围都是游客，他不方便动手，但现在不同了！
    瑛纪对织田作之助说：“你上楼找人，我去见个老朋友。”
    织田作之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瑛纪的手腕。
    瑛纪奇怪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认真地说：“瑛纪先生，我和你一起去，万一你和老板一样，也被轰掉半个身体，那我这个保镖就太不称职了。”
    瑛纪哑然：“那你在这边等我？下面恐怕有特级咒物，你没法处理，万一被咒物外放的生得术式影响，反而会给我添麻烦。”
    织田作之助略一思考就道：“我在安全的地方看着您战斗。”
    瑛纪嘴角抽搐，总觉得织田作之助不是保镖，而是保姆。
    瑛纪很快就找到进入地下的密道入口，入口的守卫被人冻死了，果然有人下去了。
    瑛纪拎着天之琼矛，一马当先跳了下去，越是深入通道，他越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特级咒物气息。
    如果现在不赶紧处理了，也许两三个小时后，里面的特级咒物就会变成特级咒胎，继而孕育出特级咒灵。
    森会社这片土地下埋藏了太多人的尸骨，这可是最佳的孕育咒灵的地方啊。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有人影晃动。
    瑛纪下意识地抬手，天之琼矛往前一捅，里梅吹来的冰凝咒法·霜凪立刻化为虚无。
    里梅心中一惊，羂索停下脚步，瑛纪定睛一看！
    三人同时愣住了。
    一条通道分两边，瑛纪拎着天之琼矛在一边，羂索和里梅在另一边。
    瑛纪只愣了一秒不到，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都是敌人！砍了！
    一瞬间，瑛纪身体绷紧，精气神三者合一，明明是在昏暗的地下，瑛纪的眼中却仿佛有火焰跳动，他高举手中天之琼矛，矛头的天逆鉾重重砸下！
    羂索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他认出了瑛纪拿着的天逆鉾的效果，这玩意不只是狱门疆的钥匙，还可以破解一切术式啊！！
    如果禅院瑛纪用这玩意对着他脑门来一下，先不说躲在京都的另外半个分身，眼前的自己就要彻底凉凉啊！！
    羂索几乎是本能地快速后退，里梅倒是继续发动了咒术，冰凝咒法·直瀑！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冰瀑布直接将整个通道彻底冻住，然而这根本挡不住瑛纪的攻击，天之琼矛横扫之处，所有冰色全部消失！
    下一秒，又是一声巨响，瑛纪发现通道上方被人为砸破了，原来是羂索眼瞅着前面有个拎着天逆鉾的禅院瑛纪，此路不通，他索性自己制造一条路。
    羂索足下生风，直接踩着旁边的碎冰往上面跳，里梅发现自己的术式对瑛纪无用，再加上后面特级咒物还在不断吸引各方咒灵，里梅无心恋战，也跟着羂索开溜。
    瑛纪怎么能让这俩人跑掉？
    他手腕一抖，长矛横扫，发出扇形斩击，下一秒羂索的身体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身体主动向前飞，后半段身体却如活物，直直扑向瑛纪！
    瑛纪反手一抖，用天之琼矛将这半边身体扎入墙面。
    即便被天逆鉾钉死，这半截身体还在蠕动，似乎不是术式制造而成的东西。
    里梅抱着羂索的上半身跑得飞快，就在此时，枪声响起，留在地面上的织田作之助对着里梅的脚步开枪，阻挡了里梅跑路的速度。
    瑛纪抬手抽刀，秋月刀遥遥斩下，如月光一般的刀锋闪过。
    里梅只觉得从背后传来冰冷的杀意，他真的是条件反射哦，本能地将羂索的上半身挡在了背后，同时里梅往前一扑……
    噗叽——
    秋月刀打来的这道斩击正好将羂索的上半身竖着切开，非常均等的一分为二。
    羂索惨叫起来，这惨叫居然带着重音。
    自然是重音啊，因为脑壳里的羂索二号被切开啦！
    作者有话要说：来，第三刀！
    +
    以及总监部：哈！九十九由基送来的不是直升机，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果然是特级咒物！
    第142章
    名为小田的哥们隶属于高濑会突击大队的队长, 今晚他根据自家老大的指示，带着手下来试探攻击森会社本部，想要看看森会社的实力是否受到重创。
    小田让属下分两路, 一路从东, 由副队长带领, 一路从西，他亲自带领，两路人马在本部大楼集合，再横穿整个仓库区, 从海上撤离。
    计划是好的, 只是当小田真的带人冲到森会社本部时，才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来晚了，已经有人偷袭森会社本部、同时森会社的巡逻队急速朝着本部唯一一栋还算完好的大楼赶去。
    小田只能授意部下先看情况，别急着冲锋。
    但三五分钟后发生的事情让小田彻底懵逼了，只见一个穿着和尚服饰、有着白色妹妹头的人突兀从那栋大楼冲出来, 他背后有个人的上半身被一分为二，鲜血飞溅。
    白色妹妹头噗通摔倒在地，但下一秒地面出现冰层, 妹妹头居然加速向前滑, 比跑路速度都快！
    森会社的人也冲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得了太宰治的提前命令），森会社的黑衣大汉们都没靠近, 而是远远的射击。
    但让小田懵逼的是, 妹妹头背后被一分为二的身体居然跳出了大脑！
    是的, 那个身体被切开后，露出的脑花主动从脑壳里跳了出来。
    两只脑花一左一右，分别朝着两个方向飞, 一个是小田带着部下隐藏的位置，另一个是小田副队长带队的位置！
    小田骇然欲绝，他下意识地开枪射击。
    但这一射击，反而引起了逃窜中的脑花三号的注意力。
    那只脑花对子弹视若无睹，宛如异形一般直接扑到了小田的脸上，三两下就被通过口鼻进入了小田的身体内。
    “队、队长！”
    小田呜呜咽咽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下一秒，从稍微远的地方，一刀斩击毫不容情地将小田一切为二！
    脑花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从小田半段身体中窜出，试图多入人群和阴影中。
    旁边的队员们见状目眦欲裂，他们没看到小小一团的脑花，只看到自家队长被森会社本部大楼一层的人打来的特别攻击干掉了，于是这群黑衣大汉们大吼起来：“给队长报仇——！！”
    一时间枪声大作，无数子弹打向瑛纪所在的位置。
    但这些子弹先碰到了在地上滑着跑的里梅。
    里梅吹出冰凝咒法，用冰凝固了子弹，轻而易举地从枪林弹雨之中脱身而出。
    瑛纪的目光扫过里梅，略一犹豫放弃了。
    他和里梅无冤无仇，虽然这个白发妹妹头貌似是加茂宪伦的手下，但加茂宪伦更难缠，先打加茂宪伦更重要。
    瑛纪的神色有些凝重，加茂宪伦被他一分为二，冒出了两个活着的脑花，他的本体居然是脑花吗？
    仔细想来，很多年前，瑛纪去试探五条悟的时候，也对着这个诅咒师砍了一刀，当时这诅咒师没死，瑛纪以为是什么特殊咒法，现在看来难道是脑花切片秘术？
    怪不得自己砍不死，如果单纯的斩击只会让加茂宪伦分出更多切片，那就只能用天之琼矛攻击脑花本体了。
    瑛纪大声道：“织田！拦住那只脑花！”
    织田作之助本来在射击跑路的里梅，同时警戒可能冲来的森会社巡逻队员，听到瑛纪的话，他立刻调转枪口，朝着往西边跑的脑花射击。
    我们姑且将朝着西边跑的脑花命名为脑花三号，吞掉高濑会突击队长小田的脑花为脑花二号。
    织田作之助以子弹为牢笼，想要延缓脑花三号跑路的速度。
    奈何脑花三号不怕子弹，脑花三号硬顶着织田作之助的子弹、哪怕本体被打得快要成豆腐花了，速度不减分毫，直直冲向对面的高濑会的小分队人群。
    另一边的脑花二号非常狡猾，总是躲在那些黑衣大汉后面，试图阻挡瑛纪的视线。
    可瑛纪牢牢锁定着这个气息诡异的、像是咒灵但也像是咒物的存在，他左手握着秋月刀，不断向脑花二号砍去。
    ……只能说此刻是深夜，没有日光帮忙，瑛纪无法立刻调整斩击的方向，这才让脑花二号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攻击。
    同时瑛纪的右手握着的天之琼矛也没停，虽然钉死的半截身体依旧如活物一样挣扎，似乎不受术式影响，但没关系，瑛纪握住长矛的手腕猛地一抖，直接利用天之琼矛放出数十道锋利攻击！
    下一秒，被钉死的半截身体崩裂成数十条肉块，终于安静了。
    既然秋月刀的斩击无用，瑛纪立刻收刀入鞘，他拎着天之琼矛，足下发力，手腕打出咒具，身体如流星，直直朝着脑花二号的位置冲去。
    森会社的成员并不过来，他们只是远远打枪，并向上层汇报，等到他们发现高濑会的突击大队后，森会社的成员接到的命令是：去打高濑会的敌人。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虽然织田作之助不断开枪追击脑花三号，瑛纪急速冲击追杀脑花二号，但森会社的人像是眼瞎了一样，只当这俩肆虐大楼的人不存在。
    眼瞅着瑛纪拎着天之琼矛冲过来了，脑花二号吓得魂飞魄散。
    他一咬牙，准备使用咒术瞬移离开，但下一秒，瑛纪手持长矛隔空轻点。
    天之琼矛的攻击化为无形的线，嗖嗖嗖地打在脑花身周，好似同时斩断了什么。
    脑花差点气崩溃，靠！禅院瑛纪是专门克他的吧？
    空间瞬移之术总是要有锚点和定位的，脑花二号可以凭借早已设定好的锚点跑路，但禅院瑛纪打出的线撕裂了四周的空间！
    这种情况下发动瞬移咒术，很容易被空间乱流撕裂本体！
    嘤嘤嘤嘤，他的本体已经变成切片了，不能再被撕裂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明明是笑声，可是笑声中充满了憎恨、愤怒和怨怼，只是听着笑声，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眼前发黑，脚底发软。
    瑛纪的动作一顿，他愕然回头，之前加茂宪伦和那个妹妹头打出的地下通道的漏洞陡然炸开，大地不断发出崩裂的声音，地下通道彻底塌陷，里面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下一秒，之前被脑花二号和三号抛弃的、被瑛纪一刀斩成两半的身体滚出了很多东西。
    有小镜子，有手镯，有盒子，还有半根骨头。
    在这几个东西出现的瞬间，瑛纪面色难看起来，是咒物！看咒物上萦绕的诅咒气息……靠！这加茂宪伦的藏品这么丰厚吗？
    紧接着，坍塌的深坑之中陡然散发出无尽的冰蓝色火焰风暴，风暴像是活物，直接将附近一切都席卷进来。
    包括正在和森会社巡逻队火拼的高濑会成员，这些人的生命化为精纯的能量，成为了两面宿傩手指吸发的特级咒胎的能量。
    脑花二号见状大喜，趁着这股动荡，他正要再度发动咒术跑路，然而瑛纪怎么可能忘记他？
    婴儿手掌丁点大的脑花被突兀刺来的天之琼矛猛地扎在了地面上！
    脑花二号发出了悲痛欲绝的尖叫声：“禅院瑛纪——！！”
    瑛纪看着不断挣扎扭曲的小脑花，他手腕一抖，再度发出斩击，这一次在天之琼矛的锚定下，脑花二号变成了泥，那股奇异的灵性总算消失了。
    瑛纪松了口气，他拿出一枚御守，将这小团泥塞入御守里，准备回头送给五条悟看看是什么东西。
    然后瑛纪拎着天之琼矛看向深坑之中，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里面，他身周飘荡着蓝色的鬼火，怎么看怎么可怕。
    有残存的森会社成员认出了这个人。
    “天啊……”那人直接跪倒在地，“先、先代首领……”
    是了，这个吸收了两面宿傩手指、化为咒灵的存在有着一张港口黑手党先代首领的面容，这咒灵的两只眼眶处没有眼眸，只有鬼火燃烧。
    先代首领发出桀桀怪笑，抬手一握，手中居然多出了一把冰蓝色火焰凝聚而成的镰刀，同时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四周空间瞬间大变模样！
    瑛纪心下一沉，特级咒灵的领域已经出现了，只要再等一段时间，让这老头将自己的生得术式和领域配合起来，这厮就会变成真正的特级咒灵。
    但下一秒瑛纪心中又轻松起来。
    特级咒灵、领域又如何？他今天可是拎着天之琼矛过来的！
    瑛纪唯一有些担心织田作之助。
    他去追击另一片脑花了，是否会受伤？还有脑花切片尸体丢出的几个可怕的咒物，受到特级咒灵的影响，估计也会同步出现二级甚至一级的咒灵……
    那就速战速决吧。
    瑛纪握紧手中天之琼矛，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他整个人消失，直直冲向先代首领。
    当年干掉这老头的最后一击是尾崎红叶下的手，瑛纪想，哎，他总归要真正干掉这老头一次的。
    轰隆——
    天之琼矛和镰刀撞击在一起，瑛纪差点被这老头的力量打飞出去，但老头的身体也被瑛纪通过天之琼矛打出的斩击断成了三截！
    下一秒，瑛纪陡然竖起长矛矛身，矛尖擦着镰刀刀柄刺向先代首领的心脏位置！
    眼瞅着要被一矛刺穿，狂放的蓝色火焰化为龙卷从地面上冲出，直接将瑛纪掀飞到远处。
    瑛纪飞速舞动长矛挡住全身，同时调整落地姿势，轻巧落地，踩到地面的下一刻，他立刻身体下压，重心下沉……
    砰——
    又一次兵器交锋，瑛纪横举长矛，正好挡住了斩下来的镰刀！
    瑛纪飞速瞟了一眼面前这特级咒灵，此咒灵眼眶位置的鬼火还在跳动，但比起刚才的呆滞，此刻竟多了一点点灵动的感觉。
    这个特级咒灵在快速成长吗？
    瑛纪皱眉，必须加快速度，不能让特级咒灵真的掌握生得术式、开启领域！
    下一秒瑛纪全身绽放出可怕的杀气，杀气如刀，饶是这只特级咒灵也被恐怖的杀气激得身体呆滞了一瞬。
    紧接着瑛纪双手画圆，手中的天之琼矛抡了起来，将特级咒灵握着的镰刀拌住，并用力一拉！
    先代首领的身体被这股力气拉向瑛纪，蓝色火焰再一次爆发，扑向瑛纪面门。
    瑛纪怡然不惧，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同时单手骤然探出，手指蜷缩如成爪，一招黑虎掏心，直接将特级咒灵的核心掐住并猛地抓了出来！！
    与此同时，预想中的蓝色火焰并未砸过来。
    瑛纪有些诧异，微微侧头一看，原来特级咒灵背后出现了几个黑衣大汉，那是被意外卷入生得领域的森会社成员。
    其中一个戴着单片眼镜、头发灰白的中年人大口喘着气，他伸着手努力发动自己的异能力。
    他名为广津柳浪，是黑蜥蜴队长，能力是落椿，正是他将刚才先代首领掀起的蓝色火焰引走的。
    瑛纪手下不慢，在掏出特级咒灵核心后，身体骤然后退，倒提天之琼矛，利索地戳破了特级咒灵的核心。
    伴随着最后的愤怒和憎恨，先代首领的咒灵发出了刺耳可怖的尖啸声，身体膨胀开来，并化为一团巨大的、纯粹以咒力形成的庞大蓝色火焰云团，直接冲向天空。
    瑛纪见状不妙，他立刻招呼那边的黑衣大汉们（广津柳浪和他的部下）：“到我身后！”
    广津柳浪连忙招呼部下冲到瑛纪身边，在他们冲来的同时，瑛纪打出几道符文术式，这是一次性的用于防护的帐，姑且能挡住一些咒力冲击。
    周围的环境和脚下的土地在一点点皲裂，特级咒灵自带的领域改变在逐渐消失，广津柳浪已经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了。
    但此时更吸引人主意的是那蓝色火焰云团，这股云团化为火焰怪兽，笼罩在了森会社本部最后一栋完好无损的大楼上方。
    对先代首领来说，这是他的领土，是他奋斗一生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的，他的！
    如果不能属于他，那就全部毁灭吧！
    瑛纪看出了对方的目的，这个咒灵要轰平这片土地。
    他紧急对身边的广津柳浪道：“躲在这里，不要出去。”
    然后瑛纪快速冲向森会社本部大楼。
    大楼外立面的玻璃多有破碎，瑛纪打出悬空咒具，不断踩着玻璃框向上狂奔。
    狂风呼啸，瑛纪的长发如电蛇飞舞，他轻飘飘的仿佛不受力，直接在森会社大楼立面狂奔，间或打出浮空咒具帮助他滞空再向上。
    瑛纪一边跑一边盯着夜空中凝聚起来的蓝色火焰云团，虽然他戳破了咒灵的核心，但这咒灵体内应该还有一样可怕的、可以吸收生命力和咒力的特级咒物。
    拜这咒物所赐，残存的特级咒灵才会具备如此迫人的威势和杀伤力。
    就在瑛纪顺着大楼外层向上跑的时候，他听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瑛纪先生！”
    瑛纪惊喜地停下来，他抓着一个玻璃框，轻轻荡入大楼二十多层的内部，正看到织田作之助正在和几个人配合着应付一个二级咒灵。
    那是被脑花尸体放出来的咒物凝聚而成的咒灵，异能力者们可以应付咒灵，但无法彻底祓除，这才陷入死战之中。
    瑛纪见状立刻抬起长矛刺了过去。
    凄惨的哀嚎声响起，咒灵灰飞烟灭，落下了一个带有裂缝的小镜子。
    瑛纪随手收起小镜子，他快速对织田作之助说：“快点撤离这栋大楼！”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我追着那个脑花切片上来，楼里没什么人，估计他们见状不妙早跑了。”
    瑛纪问：“那只脑花呢？”
    织田作之助面露歉意：“抱歉，他跑了。”
    瑛纪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没事，如果我没带甚尔的咒具，我也打不了。”
    瑛纪握紧天之琼矛：“我去楼顶，你们快撤退！”
    织田作之助：“您小心。”
    可能是刚才一起战斗的事让那几个大汉暂时接纳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招呼着他们一起快速离开。
    瑛纪再度冲出大楼窗户，踩着外立面向上跑，等他冲到大楼天台时，这才发现天台上居然还有一个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看面容……哦，这不是魏尔伦说的黑粉太宰治嘛！
    太宰治笑吟吟地和瑛纪打招呼：“夜安，禅院老师。”
    瑛纪飞速环视四周，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停机坪上的直升飞机！
    嗷！他的毕业礼物！
    瑛纪大喜，他又抬头看了看几乎要将整个夜空彻底覆盖着的冰蓝色火焰云团，此刻这云团正在吸收咒力，咒力？哪来的咒力？
    瑛纪发现咒力来源，他立刻冲到天台边，正看到下面还有两个咒灵在肆虐，肆虐的咒灵散发的咒力都被头顶蓝色云团吞噬了。
    太宰治抬手：“您在找这个吗？”
    太宰治手中居然有半根骨头，他笑着把玩着骨头：“这个骨头一样的东西跑上来想吃了我，虽然我觉得生死都无所谓啦，但这样死掉也太可笑了……”
    然而太宰治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瑛纪冲到了直升机面前，咣当一下拉开了舱门。
    这是瑛纪的直升飞机，瑛纪当然知道怎么驾驶。
    瑛纪钻进去后又快速出来，他惊喜地看着太宰治：“你帮我加满油了！？”
    太宰治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阴冷，是啊，加满油才能爆炸，他问瑛纪：“禅院老师，你觉得……”
    然而瑛纪根本不给太宰治说话的时间和功夫，他刷一下冲到太宰治面前，一把捞起小孩那瘦弱的身体，然后冲回了直升机。
    瑛纪将太宰治塞到直升机的驾驶座位上，同时瑛纪按了飞机的启动按钮，随即直升飞机上的螺旋扇叶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太宰治：？？？
    太宰治刚坐稳回神，瑛纪启动飞机后又跑了出去。
    太宰治透过直升机驾驶舱前面的透明窗户，他看到禅院瑛纪站在天台上，遥遥地对着头顶那团奇奇怪怪的蓝色云团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矛。
    下一秒，也许是太宰治的错觉，蓝色火焰云团像是多出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锁定着大楼的顶部。
    紧接着，直升飞机被瑛纪拉了起来。
    对，瑛纪用了咒具辅助，加大自己的臂力，将整个直升飞机向前拉。
    瑛纪大声对太宰治说：“一定要向上拉控制器啊！！”
    太宰治：？？？
    下一秒，禅院瑛纪这个家伙，他、他居然将整个直升机拉出了天台，一把扔向了半空！！
    这个疯子！！
    太宰治几乎是本能地拉住了面前的控制器，并努力向上抬！
    而瑛纪在扔出直升机的同时，猛地打出咒具，身体如流星一样冲上天空。
    蓝色火焰云团肆无忌惮地舞动着火舌，像是一团扩张的海绵，几乎将整个夜空都覆盖了，紧接着火焰化为一把巨大的镰刀，从上向下猛烈地斩向了瑛纪。
    太宰治好不容易控制着直升飞机，抬头看向驾驶舱外，恰好看到二者撞击在一起。
    轰隆——
    一股无形的巨浪猛地荡开，直升飞机被气流卷得东倒西歪，同时森会社最后一栋完好无损的大楼也在这团蓝色火焰风暴的冲击下砰砰砰地爆炸开来，玻璃集体被冲击波崩碎。
    太宰治手忙脚乱地稳定机身，虽然男孩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却亮的骇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癫狂之感。
    他会死吗？他不会死吗？下一秒就会完蛋吧？但好像还活着？
    死亡的滋味是这样吗？活着的感觉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下一秒，太宰治觉得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他顾不得在天空飞八字圈的机身，猛地探头看向窗外。
    只见头顶上，蓝色火焰云团像是被什么捅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紧接着，无数蓝色火焰化为流星，四散飞出，拉开了一道道蓝色的线。
    线结成了网，如倒扣的笼，罩住了整个天空。
    蓝色火焰如星坠原野，又如火树银花、银河倒卷，整片夜空充满着绚烂的光，将黑暗驱散。
    在漫天蓝色光雨之中，瑛纪收起手指咒物，他从天而降，如苍鹰坠落。
    在看到远处的直升飞机后，瑛纪打出咒具，下一秒整个直升飞机往下一沉，瑛纪抓住直升飞机下方的起落架，用力一拉，轻盈一跳，站在了直升飞机的门边。
    狂风卷着他的长发，在光雨之中，青年满面笑容，浅褐色的眸子里映照着蓝色火焰，化为了能凝结一切的冰蓝之色。
    他一手抓着门框，一手倒提天之琼矛，对太宰治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你就是太宰治吧？我是禅院瑛纪。”
    “是你扣了我的毕业礼物吗？”
    太宰治：额。
    太宰治瞥了一眼夜空下散成烟花的怪物，又看了看面前笑吟吟的青年，他飞速来了个否认三连。
    “不是，没有，您别污蔑我，都是老师命令我做的，我是无辜的啊！”
    第143章
    这一夜, 横滨大部分人都被枪声、咒骂声和震耳的轰隆的声音吵得彻夜难眠。
    但这些都和森鸥外没关系了。
    森鸥外离开森会社本部大楼后，先是去了自己过去的小诊所，换了一身衣服, 做好隐蔽, 防止他人追踪后, 来到一个隐蔽的宅邸。
    这是他的老师夏目漱石的一个安全屋，森鸥外希望得到老师夏目漱石的一些帮助，而夏目漱石接到消息后，就发来了这个地址。
    森鸥外在房间里见到了好久没见的老师, 森鸥外感慨地说：“许久不见, 看您精神还不错，真是太好了。”
    夏目漱石穿着一件居家的褂子，他坐在沙发上，看到森鸥外后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难为你了，我大致知道你的疑惑是什么, 坐吧。”
    时间紧张，森鸥外和夏目漱石寒暄了几句后，就面露难色地询问：“老师, 高原公司背后到底站着哪方势力？”
    夏目漱石反问森鸥外：“为什么要扣了他们的货？”
    “因为欧洲间谍主动潜伏到了仓库区, 就为了盯梢来提货的人。”
    森鸥外一本正经地说：“高原公司位于东京，尾崎红叶说公司经营灰色业务，但却惹来了国外间谍, 我担心她给东京带来危害, 所以想看看高原和间谍的关系。”
    夏目漱石深深地看了一眼森鸥外, 他知道这个学生的话并不实在。
    与其说是担心高原公司危害东京，不如是想试探高原公司，如果能找到把柄, 就可以直接吞了高原公司。
    不过作为黑道势力，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夏目漱石道：“高原公司背后站着咒术界。”
    “……咒术界？”森鸥外努力回忆，总算在脑子里挖出了一点点咒术界的消息，“您是说那些能除灵的和尚？”
    “和尚、巫女、修验者、阴阳师、咒术师、通灵师、神宫祭司……这些都是古老流传下来的处理神鬼之事的势力。”
    夏目漱石缓缓说：“近代以来，随着科学和科技的发展，民众开智，这些神神叨叨的的势力也开始走向衰落，但毕竟有千年传承，即便他们掌握的力量衰弱了，他们控制的经济和商业活动能量也非常可怕。”
    夏目漱石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年迁都，设立江户、也就是现在的东京为首都，不少大家族就在东京周边买地，随着东京不断扩建，原本郊区边缘之地的土地反而成了城市中心地段，这些大家族都成了地主。”
    谁让本国是土地私有化呢！近代的财团们再牛逼，也得给人家交房租！
    森鸥外皱眉：“我在横滨没听说有咒术师活动。”
    夏目漱石的表情有些微妙：“因为横滨自变成租界以后，咒术师就不会过来了。”
    都是租界了，又不是本国地界，咒术师人数向来数量稀少，干嘛来这里？
    “而且这里是异能力者最多的城市。”
    夏目漱石含蓄地暗示：“特务科作为管理异能力者的部门，也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地盘。”
    说白了，异能力者出现不过几十年，和那些传承千年的小圈子没法比。
    想要提升异能力者的权势、地位和利益，必然要另辟蹊径，正好横滨变租借后被咒术界抛弃了，异能力者立刻将横滨圈定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异能力者们需要证明自己的力量是必须的、是有用的，否则怎么向国会要预算、怎么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势力呢？
    而咒术界也看不上这种无法传承的能力，怀揣着【看你们能蹦跶多久】的心态冷眼旁观，总监部在横滨放了一两个窗的观测员，这观测员的职责是观测横滨是否出现可能祸害到东京的特级咒灵，只起到一个预警作用。
    横滨本地冒出来的咒灵都有异能力者处理，所以森鸥外在横滨压根没见过咒术师的踪迹。
    森鸥外长出一口气，所以他这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古老的势力？
    他苦笑起来：“听您这么说，咒术师传承悠久，高原公司倒是好运气，直接攀上了高枝啊。”
    森鸥外又问：“那欧洲间谍为什么要找咒术界的麻烦？”
    “因为有两位咒术师出国旅游，无意中卷入了欧洲清扫异能实验的行动中，他们卷回来了一些实验资料，回国后两位咒术师直接将资料上交了。”
    夏目漱石瞪了森鸥外一眼，“国外势力盯上这两位咒术师，特务科负责善后，本来是绝对不会泄露消息的，结果你瞎掺和，反而将一切都暴露了出来。”
    森鸥外心中叫苦，怪不得福地樱痴的屁股直接坐歪到了尾崎红叶那边，原来咒术师们早就拿出了更大的好处。
    “……我明白了，这次是我孟浪了。”
    森鸥外打起精神：“但我已经安排人配合特务科制作了美国人插手的报告，为什么还会有赔偿的事？”
    夏目漱石奇怪地说：“你扣了他们的货物，不应该赔偿吗？”
    森鸥外可怜巴巴地说：“他们要五十亿，如果三天内拿不出来，就要直接买下港口所有区域的土地……”
    夏目漱石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懵逼脸：“你真将他们的货弄丢了？”
    森鸥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想扣几天看看情况，东西完好无损。”
    夏目漱石摆摆手：“你将东西还回去就行了，买地的事估计只是顺口一说，港口区域都是混乱之地，他们买了做什么？而且横滨是特务科的势力范围，咒术界不会过界的。”
    夏目漱石想了想，给了森鸥外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我会帮你打听情况的，即便对方真的要赔偿，特务科和军警也要出钱，他们毕竟拿到了好处。”
    森鸥外听后欲言又止，真的只要还回去就行了吗？
    可、可是他已经发动全横滨混乱计划了啊，也卖了异能手术的医院，估计今晚医院就会遭到袭击，事情根本不可能平息下去。
    “多谢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虽然心里转悠着乱七八糟的心思，面上森鸥外露出感激之色，他一脸郑重地说：“如今我们将这件事的黑锅扣在美国人身上，想必不久后美国间谍也会过来探查情况吧？上面是什么意思？”
    夏目漱石又是一叹：“咒术界那边说，事情交给他们来处理，他们不相信特务科的水平。”
    森鸥外惊了：“区区一个国内的小圈子，可以影响美国那边吗？”
    夏目漱石苦笑起来：“谁让他们的职业是垄断呢？打个比方，异能力者的能力是随机的，咒术师的术式也是随机的，但御三家的术式却可以传承下来，只要御三家血脉尚在，御三家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咒术师，这一点是异能力者比不上的。”
    森鸥外的心情复杂极了，心底升起一股愠怒。
    原来在咒术界眼中，他们这些异能力者都是夏虫，夏虫不可语冰，咒术师们根本没将他们异能力者放在眼里！
    何其傲慢！何其狂妄！
    森鸥外喃喃地说：“那位被欧洲间谍寻找的禅院瑛纪……”
    夏目漱石：“嗯，他出身御三家的禅院家族，是这几年御三家的门面，据说很可能是下一任禅院族长，你扣的就是他的货。”
    森鸥外询问道：“您有禅院瑛纪的资料吗？”
    夏目漱石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有纸面资料，但我可以告诉你，咒术界高层总监部非常忌惮禅院瑛纪，认为他是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人。”
    森鸥外：“……”
    啊，这评价听着有点危险啊。
    从森鸥外的角度来看，这评价反而是非常高的赞誉！
    森鸥外在禅院瑛纪这个人脑袋上贴了不好惹的标签后，又问道：“那晚还来了一个白发少年，是他轰平了仓库区域和本部大楼，他是……？”
    “御三家的五条家主。”夏目漱石警告森鸥外，“在他们那个行当里，年纪越小越厉害，你别招惹五条悟，咒术界总监部甚至直接说他是咒术师中最强之人，下一个时代，整个咒术师群体都将活在他的阴影之中。”
    森鸥外冷笑：“这么厉害？比超越者都厉害？”
    夏目漱石摇头：“我没见过五条悟，但看总监部自信的样子，他们似乎是这么认为的。”
    森鸥外怒气冲冲：“既然这么厉害，当初如果代表我国出战，我国怎么会战败？”
    夏目漱石看着森鸥外，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他们是职业垄断，我国赢了，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我国输了，也离不开他们，最重要的是……普通人的战争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是动乱了百年的战国时代，咒术师们依旧过得很滋润，甚至因为世道艰难、妖魔鬼怪到处都是，咒术师、阴阳师、巫女等神职人员反而混的更好了！
    森鸥外觉得自己三观都要被颠覆了，他忍不住说：“国家征召呢？”
    夏目漱石：“你知道诅咒师吗？”
    森鸥外不知道，但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咒术师对应的就是诅咒师，他们最擅长诅咒人、诅咒血脉、诅咒家族、诅咒运势。”
    夏目漱石，“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如果强行征召，咒术师都转行去当诅咒师，难道你要让所有异能力者都去当政客高官的保镖吗？而异能力者没有咒术师提供的咒具，也无法祓除咒灵啊！”
    傻徒弟，这是卖方市场！一旦卖家不爽了，还可以掀了摊子，画圈圈诅咒你哦！
    森鸥外被憋屈坏了，合着以后只能看着尾崎红叶那女人趾高气扬，而他没有丝毫和拿女人抗衡的办法吗？
    就在此时，窗外的夜空突兀变亮，森鸥外和夏目漱石同时看向窗外，面色大变。
    虽然距离很远，但俩个异能力者的眼神都不错，都看到了盘踞在夜空中的蓝色火焰云团，看位置，正是森会社的本部啊！
    森鸥外：幸好我跑得快。
    森鸥外焦急地对夏目漱石说：“老师，难道咒术界提前报复我吗？”
    夏目漱石摇头：“不至于，他们看不上你那点势力。”
    森鸥外又说：“难道是欧洲间谍？”
    夏目漱石扼腕：“可能是白天间谍和禅院瑛纪战后发现禅院家还盯着森会社，以为你那还有东西！”
    森鸥外：嗯？等等，魏尔伦和禅院瑛纪打架了？禅院瑛纪是尾崎红叶的靠山，如果禅院瑛纪和魏尔伦谈妥了，魏尔伦会从禅院瑛纪那里得知中原中也的消息。
    但魏尔伦还是来森会社了，也就是说，禅院瑛纪和魏尔伦谈崩了！
    森鸥外看着那个蓝色云团扑下来，继而化为无数流星消失，心中也像是绽放了一颗烟花，快乐极了。
    动静这么大，看来事情是压不下去了，再加上今晚各大黑道势力遭到袭击，军警异能手术医院完蛋……哈哈哈这局棋被他盘活了！
    “看样子欧洲间谍盯上我了。”
    森鸥外面露苦涩：“老师，我得赶紧回去了，御三家那边还请您多多美言几句。”
    夏目漱石点头：“去吧，路上小心，我们必须掌握横滨的地下势力和走私渠道，否则间谍随便出入，真的太麻烦也让我们太被动了。”
    森鸥外郑重道：“交给我吧，老师。”
    伴随着漫天蓝色光雨，森鸥外高兴地离开了这处安全屋。
    有夏目老师出言，再加上欧洲间谍盯着咒术界，想必禅院家一时半会顾不上找他的麻烦了吧？
    此刻森鸥外只希望魏尔伦能干掉尾崎红叶那个女人，只要尾崎红叶死了，森鸥外觉得禅院家族是不会在意棋子是谁，只会在意有没有人来将事情办好。
    森会社的确得罪了禅院，但也给了森会社和御三家联络、并申请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到时候森会社可以完全顶替高原公司，成为御三家对外的走私运营负责人。
    但这件事的胜负不取决于森鸥外，而要看魏尔伦、兰堂和尾崎红叶，甚至包括中原中也在内的博弈。
    森鸥外算了算手上的牌，还是觉得太少了。
    想到被侦探社撬走的与谢野晶子，森鸥外蠢蠢欲动，要不去将可爱的小晶子偷出来？就是江户川乱步有些麻烦。
    啊，还有可爱的太宰学生，他还在森会社本部，应该没事吧？
    森鸥外不负责任地想，那小子可是异能无效化，还那么精明，应该早就跑了。
    事实上呢？被森鸥外认定为精明的太宰治同学正在直面被总监部和特务科认定为高危人士的禅院瑛纪。
    在太宰治说一切和他没关系、都是他老师森鸥外搞鬼后，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注视着面前这个黑发独眼小鬼，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可是魏尔伦说是你做的。”
    瑛纪抓着直升飞机的门框，整个身体都在外面。
    飞机机身东倒西歪，像是随时都会摔下去，然而瑛纪的身形顺着飞机上下起伏，如久经风浪考验的、最有经验的渔夫一般，对这样的颠簸视若无睹。
    太宰治越发显得柔弱可怜了，他眨了眨鸢色的眼睛，小声抱怨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很容易令人误解，可以解释为他本人并非有意这么做，也可以解释为他是被迫的。
    瑛纪自然是无法分辨真假的，但他也不在乎真假。
    他不置可否：“是吗？”
    太宰治抬眸，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瑛纪并不在意这个，反正他将东西找回来了！
    瑛纪侧头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太宰治：“你控制不了直升机吗？那我来驾驶吧。”
    直升机歪歪斜斜地飞向地面，瑛纪可不希望自己的毕业礼物直接撞没了。
    顿了顿，瑛纪的目光扫过太宰治胸前：“你受伤了？”
    太宰治乖巧地说：“只是一点小伤。”
    那个白骨形成的怪物速度很快，虽然被太宰治巧妙地用能力无效抵抗了攻击，并成功找到怪物核心的白骨，但太宰治还是被骨刃切了一刀。
    只不过太宰治不在乎身上的伤，甚至觉得这点疼痛可以刺激他保持清醒，所以就听之任之 。
    瑛纪点点头：“我看你的生机依旧很旺盛，死不了的。”
    太宰治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格外阴冷，但瑛纪没看到。
    瑛纪打出浮空咒具，跳出直升机，绕到直升机驾驶舱门口，他打开门，将太宰治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瑛纪一屁股坐进驾驶室，一边试航一边居高临下寻找先撤离的织田作之助。
    瑛纪的心情非常好，他终于摸到自己的毕业礼物，甚至可以直接飞了！
    太宰治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可能是发现瑛纪的气场很轻松快乐，太宰治先是好奇地打量瑛纪，然后他问道：“您在找队友吗？”
    瑛纪点头：“是啊。”
    太宰治又问：“您打算去哪里？”
    瑛纪奇怪地看着太宰治：“去警局。”
    太宰治脸色微僵：“去警局？”
    瑛纪表示自己是奉公守法好公民：“对，你扣了我的东西，还是黑手党，我当然要报警。”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心说要是去了警局，万一警方查出来他的身份，将他送回青森，那就恶心了。
    他先故作叹息：“我才十四岁，是被人贩子拐到横滨的，我也不想加入森会社，但我没选择……”
    瑛纪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小声嘀咕起来。
    “是吗？可你看上去不是这样的人啊，如果你不想做，谁又能强迫你？”
    太宰治忍了忍，没忍住，他反问：“那在您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行动力很强、很聪明、能言善辩的人。”
    瑛纪想到当初拿到的写文章骂自己的名单，那可都是文化人。
    太宰治面色古怪：“为什么？您是第一次见我吧？”
    “可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你啊。”
    瑛纪解释说：“魏尔伦说你是我的黑粉，笃也也说，你很关注那天提货的人，显然你在找我。”
    太宰治心思急转，果然白天带队来的总监部的人有禅院瑛纪的耳目。
    瑛纪继续说：“你这样子不像生病了，倒像是缺爱。”
    太宰治：“……”
    太宰治露出和煦的微笑：“我缺爱？”
    瑛纪耸肩：“你也没有提笔骂我，可见你知道活着的意义，三选一，就只剩下这个理由了。”
    太宰治：“……”
    他飞速反驳瑛纪：“不，我的确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
    黑发男孩定定地看着瑛纪：“每个人都会步入死亡，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瑛纪想了想说：“可能方法不同吧。”
    太宰治：“啊？”
    瑛纪操控着直升飞机，他说：“你看，你现在跳下去，会死，我如果操控失误摔下去，也会死，但我比你晚死，而且不是摔死，是被飞机爆炸卷入火焰死亡。”
    太宰治若有所思：“方法和体验不同吗？”
    他似乎雀跃了一点：“那如果我每次都没死掉，是不是可以体验各种不同濒死的方法了？”
    瑛纪额了一声，他欲言又止。
    太宰治虚心请教：“您想说什么呢？”
    瑛纪沉默了一会才道：“死亡的方法有千奇百怪，但没有一种的体验是舒适的，每个人死前都会被身体本能控制、挣扎着醒来，饱受痛苦折磨，可一般那个时候已经没救了。”
    太宰治肃然起敬：“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难道您经历过吗？”
    瑛纪不好说自己当神器时的见闻，他说：“你知道咒术师吗？”
    太宰治飞快点头：“知道。”
    瑛纪耸肩：“那你知道咒灵吧？咒灵源于人的负面情绪，死亡也是负面情绪的一种。”
    “咒术师见过太多不甘心死亡、继而临死前诅咒一切的脏东西了，别以为死后什么都无所谓了~”
    瑛纪叹了口气，用略带抱怨和感慨的语气说：“你生前的愤懑、不甘、痛苦等一切负面情绪会留下来，成为我们咒术师的工作目标。”
    他瞥了一眼太宰治：“不想自己死后一切隐私都被公开处刑，那就快乐点吧，最起码现在的你还有力气来到我面前，说明你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太宰治：“……”
    太宰治的表情难以言喻：“您写文章的根本目的，其实是为了减少工作量？”
    瑛纪哈哈笑：“一半一半吧，我的确也不赞同啊。”
    但还有个疑点。
    太宰治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相信那位间谍先生？他说我是黑粉，您就信了？”
    可以说，禅院瑛纪的一切推断都根植于魏尔伦的话是真的这件事上。
    因为魏尔伦说是太宰治扣的礼物，禅院瑛纪就完全不考虑太宰治是被胁迫的可能了。
    这让向来能推测出人心的太宰治有种非常郁闷的感觉。
    瑛纪很直白地说：“他没理由骗我，你骗我的理由一大把，你看，最起码你现在就不想我送你去警局。”
    最重要的是，魏尔伦是个非人类，在和他自己无关的事上，魏尔伦是不在乎隐瞒和欺骗的，毕竟都是人类的事嘛。
    瑛纪理解这种心态，也明白魏尔伦怎么想的，所以他比起眼前的太宰治，瑛纪的确更信任魏尔伦。
    再说了……
    瑛纪理直气壮地说：“他还是我的真爱粉！还找我要签名！”
    “我为什么要相信黑我的人，而不是喜欢我的人？”
    太宰治：“……”
    太宰治的心情复杂而微妙。
    见到禅院瑛纪之前，他思考了很久，也推测了很多自己和这个人的谈话，但当真面对面交谈了，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个人并不是洞悉了世间一切，也不是看透了腐朽和黑暗，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当社畜而已！
    多么朴实无华的想法啊。
    哲学败给了生活，生活处处是哲学。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治：本以为是个哲学家，结果是个不想工作的咸鱼……
    第144章
    虽然但是, 太宰治很失望。
    他是怀揣着很大希望来找禅院瑛纪的，不仅没找到问题答案，还洞察到了一件让太宰治觉得糟心的事。
    他和禅院瑛纪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也许是男孩脸上的失望之色太过明显, 瑛纪觉得自己有点不负责任。
    “唔, 说说看吧, 为什么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瑛纪的眼神很好，他找了一会，终于在森会社的势力范围内找到了躲在某个建筑废墟后面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似乎也看到了夜空中的直升飞机，正朝着这边跑来。
    太宰治看向窗外, 直升飞机在缓慢降低高度, 距离一些高楼的楼顶很近了。
    太宰治发出短促的笑声：“因为太无聊了啊。”
    “我想要追寻独一无三的死亡，在我看来，生和死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世人都在歌颂生，却忌讳死？”
    太宰治打开了舱门, 风卷着他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视野。
    “根本没有让我不惜一切延长这腐烂生命的存在，也没有这种理由。”
    他回头看向瑛纪：“您能给我吗？”
    瑛纪不满地说：“太狡猾了吧？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你也是, 当年的悟也是, 人生的意义需要自己去寻找，这是唯有你自己能做成的事，不要推卸给别人啦。”
    太宰治喃喃地说：“可我找不到。”
    瑛纪继续说：“以及你说生和死都一样的……怎么说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我也如此认为。”
    咒术师和咒灵貌似也代表生的一方和死的一方吧？
    瑛纪挠头：“就我自己来说, 我是无所谓站在哪一边的，可我的弟弟、我的伙伴和朋友都在生这边，所以我会帮他们, 如此而已。”
    瑛纪诚心诚意地说：“你如果找不到目标，不如给自己找个朋友？如果能找到一个你认可的朋友，那么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不如按照你朋友的标准来对待世界嘛。”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起来。
    朋友。
    这个词真是太虚无缥缈了。
    直升机不断下落，但距离地面仍然有三百来米。
    太宰治突兀后撤了一步，半个身体掉在外面，他看着瑛纪，脸上流露出一丝纯粹的恶意。
    “啊，对了，当初看到您的文章，我就决定了，一定要死在您面前呢。”
    您会怎么做呢？会来拉住我吧？因为不赞同这种行为嘛。
    但既然您又说生和死是无所谓的，那您就不该拉住我。
    作为与我截然相反的人，死在您面前，这样的死亡才有意义。
    太宰治笑了一下后立刻后跳。
    瑛纪啊了一声。
    果不其然，下一秒，枪声响起，几乎是在太宰治身体后仰的瞬间，子弹打入太宰治的肩膀，这股冲击力直接将少年再度打回了机舱内。
    太宰治：？？？
    他惊愕地捂着肩膀向外看去，就见一个红发男子在直升机下方，他手握枪械，正紧紧地盯着他。
    织田作之助自然认识老板给瑛纪买的直升飞机的样子，在看到一架直升机乘着夜色朝他靠拢后，他就意识到瑛纪找到了直升飞机，并准备带着他撤退。
    织田作之助快速朝着直升飞机跑来，在飞机悬浮下降到三百多米时，他的天衣无缝突然发作，看到一个黑发少年从飞机上跌落，直接摔死在面前。
    于是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对着机舱门口开枪。
    之前为了打诅咒师和咒灵，织田作之助换了真弹，但他不想杀人，所以是小口径枪械，杀伤力不强，也不具备穿透性。
    这一枪打中少年肩膀，将少年强行冲入机舱内，织田作之助这才松了口气。
    瑛纪怜悯地瞥了一眼脸上露出颜艺表情的太宰治，他打开自己身侧的舱门并朝下扔了一根绳子，方便织田作之助爬上来。
    太宰治超级恼火。
    他刚放完狠话，还说了非常帅气的台词，就等着来一个纵身一跃，完成自己的死亡之旅，结果被这个红发男人搞砸了！
    眼瞅着红发男子抓着绳子向直升机上攀爬，应该没法阻拦自己了，太宰治气冲冲地又一次往直升飞机外跳。
    这一次他总能跳成功了吧？
    下方，织田作之助抓着绳子正要往上爬，天衣无缝再度发作，发现上面那个肩膀受伤的男孩居然还要往外跳！
    织田作之助立刻荡起绳子，巧妙地卡着时间差，人和绳子一起荡到直升飞机的另一边，正好伸手抓住了跳下来的太宰治的衣领。
    太宰治：？？？
    靠！这不科学！他明明选了另一边啊！
    瑛纪：“……”
    啊这，稍微有点想笑。
    瑛纪一推控制器，直升飞机开始向上攀升，风激荡起来，太宰治的刘海儿乱飞，但他依旧看清了抓住自己的红发男人的面容。
    这是个面容清隽、气质温和的青年，正用严肃的、不赞同的眼神瞪自己。
    似乎还很生气。
    太宰治几乎要抓狂了，他也很生气啊！
    织田作之助紧紧抓着太宰治，但太宰治像是翻了壳的乌龟一样张牙舞爪的挥舞四肢，织田作之助生怕太宰治真的摔下去，于是他大声说：“瑛纪先生！拉我上去。”
    瑛纪一边控制直升飞机向上、一边用力拉绳子，很快织田作之助就带着太宰治重新回到了起落架上。
    织田作之助在起落架站稳，他刚放手了一下，就看到（天衣无缝）男孩又士动跳了下去，他连忙猛地探出胳膊，几乎是还没松开就又一次抓紧了太宰治的后衣领。
    瑛纪大声说：“他是森鸥外的学生，我们现在去警局。”
    作为曾经横滨的独立杀手，织田作之助立刻明白了什么，他也大声对瑛纪喊道：“那找个地方放他下去吧，他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去警局。”
    瑛纪啧了一声：“好。”
    于是在直升飞机路过某个楼房顶部时暂时盘旋停止了。
    织田作之助推了推太宰治：“下去吧。”
    太宰治看着距离自己三米不到的露台，有些气闷。
    男孩脸上的神情很难看，他恹恹道：“我下去后直接跳楼，这次你可拦不住我了。”
    织田作之助惊讶不已，他一把抓住太宰治：“那我还是送你去警局吧。”
    太宰治：“……”
    瑛纪见状无声笑了笑，他探头，故意促狭地对太宰治眨眨眼。
    太宰治冷不丁问织田作之助：“刚才你为什么要拉住我？”
    织田作之助有些茫然：“拉住你需要理由吗？”
    太宰治反问：“如果我本来就想死呢？你拉住我，岂不是给我添了麻烦？”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三秒钟，反问：“可你在我面前跳，也给我添麻烦了，你为什么不在没人的地方跳呢？”
    然后他用宽容的眼神看太宰治：“死亡是很简单的事，但做出这个决定却非常难，执行更是艰难，因为人啊，是为了获得幸福来到世界上的，如果连幸福的滋味都未曾体味就死亡，那活着就真的失去了意义。”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空白和无措。
    织田作之助伸手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你在我面前这么说，是相信我会阻拦你，所以得到你信赖的我，怎么能辜负你的期待呢？”
    下一秒，织田作之助将太宰治猛地推回了机舱内，他对瑛纪说：“关紧舱门，去警局！”
    瑛纪哈哈大笑起来：“没问题。”
    太宰治：“……”
    他猛地扑到舱门口用力拍打大门：“放我出去！我后悔了！我真的不跳了，放我出去啊！！”
    瑛纪开着直升飞机一路向南飞，由于他这直升飞机并没有航空飞行的许可，在即将飞出横滨范围时，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个大楼楼顶降落了下来。
    早就接到瑛纪电话联络的禅院亮介带人过来，负责将直升飞机运送回城崎。
    而织田作之助拎着不断挣扎、抗议无效的太宰治去附近警局自首。
    禅院亮介看到直升飞机后，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他像是鹰隼似的开始查看飞机内部的改装：“有些配件不对。”
    瑛纪茫然脸，立刻虚心请教：“比如说？”
    “比如可以侦测和屏蔽信号的雷达，这应该是作为配件发过来的，也在集装箱里，并未直接装配到飞机上，可能被森会社放在别处了吧。”
    禅院亮介：“我会继续找特务科要东西的。”
    瑛纪先是哦了一声，他小声对亮介道：“反正我拿回直升飞机了，家里就别买地了，扇叔想要让甚尔回家磕头，也许甚尔回家先磕了头就让扇叔掉头呢，那真希和真依就没父亲了……”
    禅院亮介噗得笑了，他道：“我知道了，对了，今晚窗观测到横滨冒出一个特级咒灵，是您祓除了吗？”
    瑛纪点头，他拿出了那枚手指：“这玩意有点眼熟，貌似是家里咒物册子里记载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吧？就是这玩意引出了一只特级咒灵。”
    禅院亮介皱眉：“您在哪里找到的？”
    瑛纪回忆了一下位置：“森会社大楼的地下通道。”他补充了一句说：“我还见到了两个诅咒师。”
    禅院亮介开了不得了的脑洞：“难道九十九由基快递礼物回来，还给您送了一个特级咒物？”
    瑛纪茫然脸：“……东西不是甚尔订购的吗？”
    禅院亮介的表情很复杂：“但这不能排除九十九由基夹杂私货的可能。”
    瑛纪努力为九十九由基喊冤：“由基没这么做。”
    禅院亮介无奈地表示：“可总监部不会相信的，而且那两个诅咒师也知道这件事吧？您干掉他们俩了吗？”
    瑛纪哑然：“当时特级咒灵要彻底孵化完毕，我顾不上那两个诅咒师，就……”
    禅院亮介当机立断：“我会带人将直升飞机送回城崎，您今晚就带着咒物回京都。”
    瑛纪怔了怔：“为什么？”
    他还想和弟弟庆祝一番呢！
    要知道他今晚可是大丰收，他砍死了加茂宪伦的脑切片之一，收获了一根手指咒物、一个裂缝的镜子咒物、一个白色骨头咒物（太宰治上供的），他祓除了一只祸害大楼的特级咒灵，最重要的是，他还找回了弟弟给自己的毕业礼物，并来了一场完美的试飞！
    禅院亮介如此说：“不管两面宿傩的手指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但既然落在您手中，就是咱们家的库藏了，如果放我这里，总监部可能会问我要，您亲自送回京都，他们就没办法，只能拿钱交易了。”
    瑛纪考虑了几秒，拿出手机给弟弟甚尔打电话，但是不管是甚尔的、还是兰堂的电话都没人接。
    瑛纪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喃喃地说：“甚尔和兰堂去盯梢军警实验室，最起码甚尔应该有时间接电话吧？”
    总觉得弟弟又去浪了。
    瑛纪看向禅院亮介：“我不回京都。”
    禅院亮介委婉地说：“横滨的安全屋恐怕无法封印这根特级咒物上的咒力气息。”
    瑛纪纠结了几秒，只能给织田作之助打电话，将盯梢弟弟的重担暂时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瑛纪挂了电话，看向亮介：“我先回东京禅院的宅子，这样甚尔这边有意外了，我也能立刻赶过来。”
    禅院亮介点点头：“我明白了。”
    禅院亮介派了一个部下开车送瑛纪去东京禅院别院，自己则联系总监部，并帮瑛纪处理后续事宜，比如无照无批准驾驶直升机的违规罚单……
    事实上禅院亮介的做法非常正确，早已逃出来的羂索三号和里梅的确暗中盯着瑛纪，他们想知道瑛纪怎么处理两面宿傩的手指，如果瑛纪将手指交给禅院亮介，那里梅会直接上手去抢回来。
    然而现在两面宿傩的手指被禅院瑛纪随身携带，现在给羂索三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凑到瑛纪面前。
    羂索三号又愤怒又气恼，恨不得画圈圈诅咒瑛纪。
    里梅有些头疼：“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九十九由基到底给禅院瑛纪弄来了什么东西。”
    羂索三号尖叫起来：“森会社！森会社肯定知道货物是什么！我们去找森会社的人！”
    他们必须赶在禅院动手之前查到九十九由基送回来的东西，毕竟九十九由基可是清楚知道羂索的目标的。
    里梅问：“之前禅院瑛纪开飞机出来，他是不是放下了两个人？”
    羂索三号：“在警局，我们去看看。”
    于是里梅和羂索三号又跑回横滨，这边，织田作之助将太宰治交给警察，倒是耽搁了一段时间，因为太宰治胸前和肩膀上都有伤。
    考虑到太宰治一路作死行为，织田作之助无视太宰治的抗议，和警察一起给太宰治治疗伤口。
    织田作之助这么对警察说的：“他是被拐到横滨的，今晚横滨太乱了，他被打伤了，我见到就带过来了，您看是否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将他遣送回家，不要留在横滨。”
    警察们摁着倒霉蛋太宰治，看到了太宰治绷带下的伤口，又看到胸前的砍伤还有肩膀的枪伤，叹了口气。
    “我们会努力找的，但最近横滨又乱起来了……”
    这警察还没说完，外面又有人冲进来，大声说着某地需要警察赶过去。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皱，他耳力很好，已经听到好多个横滨本地帮派火拼、医院甚至某些私人领土被袭击的消息了。
    就在此时，织田作之助接到了瑛纪的拜托电话。
    太宰治蔫蔫地坐在病床上，他身上的伤口已经重新被绷带缠好，但他总有种自己被眼前这个红发男子彻底看穿的错觉。
    织田作之助嗯嗯啊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瞥了似乎彻底乖巧下来的男孩，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太宰治有些惊愕，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拉回来，然后就丢下他，要自己走啦？
    织田作之助抬手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太宰治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来。
    男孩幽幽地盯着织田作之助的背影，怨念丛生。
    不过没关系，太宰治恨恨地想，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叫织田作之助了，连禅院瑛纪都找到了，何愁一个织田作之助！？
    有小年轻警察过来询问太宰治的姓名和出生地，太宰治随便报了虚假的名字和位置，自然是找不到他的出身记录的。
    太宰治三言两语地忽悠小年轻警察去帮助别的警察处理更麻烦的事，这小年轻警察以为太宰治累了想休息，就离开了休息室，还关上了门。
    趁此机会，太宰治翻窗离开了警局。
    太宰治没走大道，因为这一晚横滨太混乱了，他走的是混混和灰色地带常用的暗巷小道。
    大约半小时后，某个巷子拐角，太宰治突然停下脚步，他看向背后：“哪位朋友找我？”
    里梅冒了出来。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光看打扮就能分辨出哪个是混黑的，里梅理所当然地选择盯梢太宰治。
    里梅伸手探入外袍，虚握着的手打开，露出了里面袖珍的、只剩下正常人四分之一的脑花、也就是羂索三号。
    羂索三号的脑花上冒出一个樱桃小口（被切了一刀，少了半张嘴）。
    “你是森会社的人？”
    太宰治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他看着面前这个妹妹头和四分之一脑花切片，男孩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太特么涨姿势了。
    他见到了白骨一样的怪物，见到了笼罩夜空的蓝色火焰怪物，还见到了另一个捅穿怪物的大作家禅院瑛纪，还被一个不听人话的织田作之助丢到了警局！
    结果好不容易跑出来，又被一个和尚（里梅的装束是和尚打扮）和一团脑花堵住了？！
    太宰治清了清嗓子，他道：“是又如何？你……”
    然而太宰治又一次没将话说完，就被武德充沛的咒术师打断了。
    羂索三号：“就他了！让他成为我的宿体！”
    里梅立刻吹冰凝咒法，打算冻住太宰治，方便羂索三号下嘴。
    太宰治脸接冰风暴，先是僵住，两三秒后，怒火自心底猛烈燃烧起来。
    四周一片冰色，唯有黑发黑衣的男孩依旧如故。
    里梅和羂索三号都愣住了。
    太宰治气坏了，越是生气，太宰治笑得越灿烂。
    “啊呀，抱歉呢，我拥有让一切能力无效的异能。”
    羂索三号顿时觉得晦气，今晚先是碰到手持破解一切术式的咒具的禅院瑛纪，又碰到一个拥有让一切能力都无效的男孩，真是太恶心了吧？
    可能是今晚的遭遇让羂索三号的心态崩了，羂索三号想都不想竟直接说：“那就……”弄死。
    这次是太宰治打断了羂索三号的话。
    “要合作吗？你想要禅院瑛纪的东西吗？”
    作为唯一一个开箱的人，太宰治虽然将直升飞机放在了停机坪，但配件、比如导弹弹射和信号雷达等装置被太宰治放在了别的地方。
    这小子给直升飞机加满了油，是打算爆掉直升机的，自然要将配件收起来。
    如今禅院瑛纪开走了直升飞机，但配件还在太宰治手中，正方便太宰治拿出来当诱饵。
    太宰治微笑着说：“我们森会社最近有些小困难，正缺少合作者，我作为首领的学生，可以直接将三位引荐给我的老师、森会社的首领，两位意下如何？”
    羂索三号：“可以，就这么定了。”
    既然这个学生是让能力无效化、无法下嘴，那就占据了森会社首领的脑壳吧！
    太宰治猜到羂索的想法了吗？
    他猜到了，但对现在的太宰治来说，平安回到森会社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也是自家老师的教导：在危机时刻，先用尽一切手段度过麻烦，之后再说其他。
    森鸥外是这么做的，太宰治有样学样，将老师卖了，和羂索以及里梅谈了合作，也成功逃出生天。
    太宰治回到森会社时，森鸥外已经回来了。
    森鸥外看到自己唯一的大楼也变得坑坑洼洼，心在滴血，但转念一想，今夜过去后，横滨大部分势力都将遭到重创，如果唯独森会社没受到损失，反而太显眼了。
    于是森鸥外面上难受愤怒，心里倒是挺轻松的。
    在看到太宰治回来后，森鸥外露出惊讶之色，继而满脸欣慰：“太宰，我还以为你被埋在了大楼废墟里，幸好你没事。”
    太宰治呵呵哒，他笑眯眯地凑到森鸥外身边，小声说：“我见到那位禅院老师了，他将自己的东西带走了。”
    森鸥外很高兴：“是吗？那就好，既然东西还回去了，相信禅院不会再追究了。”
    他又度过了一个难关！真棒！
    太宰治微微低头，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极了。
    狗比森鸥外，你果然早就知道禅院老师的事，却故意看我乐子？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森鸥外：不！我不知道！
    不要上帝视角啦，森老板只是不了解咒而已，他知道后就会改变态度了，他很识时务的……
    第145章
    将时间稍微推前一点。
    某片山林深处, 兰堂和伏黑甚尔正在无聊的打蚊子。
    五月山林多蚊虫，兰堂不想自己的异能力波动被侦测到，没在身上覆盖亚空间, 再加上他也挺无聊的, 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四周的苍蝇、蚊子和蛐蛐上。
    夜空中出现那个巨大的蓝色火焰云团时, 兰堂倒吸一口凉气，伏黑甚尔大惊失色。
    因为看位置，那里正是森会社啊！瑛纪现在八成在森会社！
    伏黑甚尔：“你还打什么蚊子？我们去森会社接应瑛纪！”
    兰堂刚开始有些失神懵逼，在听到伏黑甚尔的话后立刻动身, 只是他刚跑了一两分钟, 就看到夜空中那团火焰炸开了。
    伏黑甚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瑛纪！”
    紧接着巨大的蓝色云团被捅穿，伏黑甚尔长出一口气。
    也许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也可能是他那强悍的肉体天赋赋予了他超强的视觉，反正伏黑甚尔清晰的感应到了瑛纪完好无损，甚至瑛纪的心情可能还挺高兴。
    兰堂向伏黑甚尔求证：“怎么了？瑛纪先生没事吧？”
    伏黑甚尔：“应该安全脱出了。”
    兰堂沉默了一下, 转身冲回军警实验室。
    伏黑甚尔：“你干什么？我们快点回家啊！”
    兰堂冷静地分析：“我虽然通过跟踪这边分批休息的实验员、获取到了一些实验资料，但始终不敢真正进入这里，生怕引起实验室的人的警惕心。”
    伏黑甚尔惊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兰堂：“你打算现在潜入进去看看？”
    兰堂：“现在是最好的潜入时机。”
    兰堂看向伏黑甚尔：“你不是说自己可以达成透明人状态吗？你要进去吗？我可以给你打掩护。”
    伏黑甚尔像是第一次认识兰堂一样：“你确定放我出去？”
    兰堂气息冷静沉着, 他默默记录着略显慌乱的实验室巡逻队员的路线，低声说：“不管瑛纪先生做了什么，他此举都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伏黑甚尔明白了兰堂的意图：“你趁着瑛纪吸引他人主意, 探查实验室, 但也算是给瑛纪打掩护, 因为比起森会社，实验室出事才更受高层重视？”
    伏黑甚尔脸上露出狞笑：“可以，干了。”
    他还有些顾虑：“但这样一来, 高层会说瑛纪和魏尔伦是一伙的吧？”
    兰堂小声说：“你看，九十九由基都主动背锅了……”
    伏黑甚尔连声道：“可以可以，锅给那个女人，没看出来，你小子也如此阴险狠毒。”
    兰堂谦逊极了：“不及你们疯狂。”
    伏黑甚尔和兰堂计议已定，就迅速各自行动起来。
    伏黑甚尔虽然受伤颇重，但他贴了术式符咒并修养了一天，此刻也不是战斗，只是快速潜入，行动倒是没受到任何影响。
    兰堂到别的地方故意打出细小的金色亚空间方块，调戏一样逗弄着实验室的巡逻员。
    趁此机会，伏黑甚尔一路长驱直入，凭借着敏锐的感官避开了所有人，很快就来到了实验室的核心区域。
    但核心区域前有钛合金大门，还需要刷脸和指纹，于是伏黑甚尔耐心等了一会，直到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实验员狼狈冲过来，这才以极快速度贴着对方进入了实验室。
    进入后，伏黑甚尔拿出手机快速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他躲在某个器械的阴影里，仔细观察周围。
    这处实验室到处摆放着奇奇怪怪的仪器，在实验室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液体罐子，罐子里漂浮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双目微闭，身体纤细瘦弱，有着一头橘红色短发，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伏黑甚尔：“……”
    靠！这不是中原中也吗？不对，这是和中原中也样貌相同的异能人型！
    伏黑甚尔抬手给这个倒霉的实验体拍了一个正面照，然后……跑路啊！
    伏黑甚尔紧张地躲在门口附近，怎么没人再进来呢？他得想办法出去。
    好像上天听到了他的呼救声，又是一道刷的声音，大门开了个口子，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快速进入，迎上了试验主管、一个名为N的中年人。
    伏黑甚尔顾不上太多，他几乎是擦着大门闭合的边缘处冲出去的。
    他出去后，那几个军方人士同时回头，他们刚才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面色全都变了。
    “有人潜入到实验室深处？”
    “快！彻底封闭建筑群！绝对不能让潜入的人离开！！”
    伏黑甚尔顾不得可能被人发现了，他吐出丑宝，给自己穿了咒具，手里也多了一把砍刀，甚至还戴了个黑色达摩不倒翁的头套！
    他可绝对不能露脸啊！
    伏黑甚尔直接拿出一个可以爆炸的咒具砸了出去，轰隆一声，远处的兰堂顿时知道伏黑甚尔要撤退。
    兰堂快速朝着伏黑甚尔的位置汇合，在看到超大号的黑色达摩不倒翁时怔了怔，但立刻将伏黑甚尔回收到亚空间内。
    伏黑甚尔这才松了口气，原本受伤的位置又有血渗出，伤口崩裂了。
    伏黑甚尔立刻给自己更换绷带，外面兰堂已经开始撤退了。
    虽然设施内部有不少追踪异能力的装置，可以不断锁定兰堂的位置。
    但兰堂带着护身咒具，一心想走，绝不恋战，跑路速度还是很快的，更何况他盯梢了很久，熟知周围一切道路。
    于是大约十分钟后，兰堂成功离开这片隐藏了实验室的山林。
    离开后，兰堂问伏黑甚尔：“拿到什么资料吗？”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展示了自己的拍到的照片。
    兰堂的脸色刷得阴沉下来。
    他之前跟踪一些休假的实验人员，通过实验人员的谈话和聊天，大致推测出了可能还有一个实验体，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孩子。
    兰堂喃喃地说：“我可以将这张照片送给保罗，作为他找到我的奖励。”
    而被兰堂念叨的魏尔伦也在大杀四方。
    魏尔伦是个单纯的人，森鸥外给他一叠关于弟弟的资料，他就很靠谱的找上横滨本地黑帮总部，并很诚信地将众多势力老大全部用重力砸死了。
    可能吸取了白天被禅院瑛纪用刀锋描边的轻敌错误，这次魏尔伦动手干脆利落，绝不废话，直接最大能力输出，尸体全部被他拆得四分五裂，看不出原状。
    数个大组织的老大惨死，有些组织悲痛欲绝打算报复，有些组织却立刻发生了下克上的戏码，横滨瞬间陷入混乱。
    魏尔伦也看到了天上的蓝色烟花，看位置应该是港口区域的森会社本部。
    最开始魏尔伦有些惊讶，他能感受到那团火焰里蕴含的能量，虽然比不上他自己开二阶段，却也是很可怕的力量了，如果直接落到地面，最起码周围十里地都要化为废墟。
    虽然森会社本部的位置比较偏远、就在海边港口位置，但如果这团火焰砸下来时歪一歪，擦着整个城市上空坠入城市中心，横滨这座城市会立刻爆开的！
    但在看到蓝色云团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后，魏尔伦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的视力非常好，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禅院老师真厉害。”
    魏尔伦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星子坠落的景象非常美，漫天火雨之下，魏尔伦尽情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色。
    欣赏了如斯美景后，魏尔伦心情愉快地朝着异能手术医院赶去，果如他所想，这处设施内外都绷紧了精神，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
    魏尔伦轻笑起来，如一道风轻巧地进入设施内部，几秒后，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毕竟是军方设施，里面当然配备了侦查异能力的装置。
    魏尔伦浑不在意，只要打死所有目击者，就没人知道他来过了。
    魏尔伦在战斗时全神贯注，精神绷紧，生怕隐藏在暗处的前搭档跳出来用彩画集捕捉他。
    然而很可惜，直到魏尔伦冲入医院内部，除了军方的异能力者外，魏尔伦始终没找到前搭档的身影。
    魏尔伦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惊喜。
    这些来阻挡他的军方异能力者虽然实力不强，但总是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比如御守，比如圆球，比如帽子，比如胸牌吊坠。
    这些小物件上有着奇怪的力量，很像禅院瑛纪手中那把刀（秋月刀）上萦绕的能量。
    难道这些都是咒术师们的道具？为什么军方的异能力者也在用？
    如果这些异能力者能用，那他是不是也能用？
    这可是大情报啊！
    魏尔伦虽然没什么政治天赋和头脑，但既然被尊称为暗杀王，他的实力还是得到巴黎公社一众同僚的认可的。
    也所以，魏尔伦立刻意识到，如果让国内那些实力没有到超越者层次、但从战场上回来、实力强悍的异能力者们配备上这些小玩意后，他们的实力绝对能再上一层！
    ……但是自己都要叛逃了哎，干嘛将这些能增加公社能力者的消息说出去？
    魏尔伦撇撇嘴，他姑且拿了几个小玩意，决定回头找到禅院瑛纪后，向尊敬的禅院老师请教一二。
    但也不能白来。
    魏尔伦站在一众尸体中间，微微侧耳倾听，然后他猛地一踩地面，大楼直接被他踩穿，他直直坠入到大楼的地下室深处。
    有爆炸和子弹在身边呼啸轰鸣，魏尔伦随手拉着一面钢板挡在身前，等这波攻击结束后，他增大重力将钢板砸了出去，瞬间周围就安静了。
    但魏尔伦可不会被这种假象骗过去，他徒手拆墙，将身侧的钢筋拆了下来，继续往里面砸，轰隆！轰隆！轰隆！
    魏尔伦开开心心地砸了快十分钟，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地下深层通道前进。
    四周一片寂静，在如此寂静之中，偶尔会有一些细微的喘气和呻吟之声，那是侥幸残存的守卫。
    魏尔伦没搭理这些人，他抬手碰触墙面，重力如流水一样倾泻而出，将一切能找到的纸张全部拢在面前，变成了一大堆文件山。
    然后魏尔伦又随便找了个柜子，将文件全都倒进柜子里，这才扛着柜子准备离开。
    但在他离开前，突然抬脚一踹，将身侧的碎石打飞，不远处发生闷哼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我能帮你找东西。”
    魏尔伦灭口的动作顿了顿，他多了几分兴趣。
    魏尔伦扛着大柜子，掀开周围的碎石板，扯出了一个穿着病号服、手臂被拘束带捆起来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双目失明，他看不到，但他的其他感官格外敏锐。
    “我能帮你找东西。”年轻人重复着，“请带我离开。”
    魏尔伦想到藏起来的前搭档，又想到自己要背叛法国，也需要擅长追踪的人，于是他抓起这年轻人。
    “那就证明你的价值吧。”
    作者有话要说：条野采菊以前是混黑的，性格恶劣，喜欢看人在极端情况下的挣扎，后来被抓了进行异能改造，这才成为了猎犬。
    第146章
    今夜的横滨所有相关人员都很头秃。
    当军方的异能手术医院以及名义是私人、但实际上有军方和高层注资的特别异能实验室被人入侵的消息出现在高层政客的桌子上后, 横滨黑道诸多势力老大死亡的消息已经不算什么了，森会社本部疑似遭到特级咒灵袭击也只是无足轻重之事。
    军警内部紧急出动试图寻找欧洲间谍，而失去自家老大的各方组织势力也纷纷走上街头, 双方正好撞到一起, 瞬间整个横滨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这些事都和瑛纪没什么关系了, 瑛纪回到禅院宅邸后开始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一份长达一万字的任务报告。
    这次瑛纪祓除了一只特级咒灵，虽然这只特级咒灵还没有将术式和领域结合起来，形成彻彻底底封闭的特级领域, 但咒术界报任务向来就高不就低, 特级咒胎的任务金和特级咒灵的任务金也是有差别的。
    瑛纪现在算是家族咒术师，他的任务量会归到家族里，年终禅院家会根据一整年的任务量、人员损耗等情况找找总监部要补贴，同时这也算是禅院家整体实力的一个体现。
    瑛纪祓除一只特级咒灵，家族就可以帮他从总监部要各种各样的好处, 这都有相关配套福利，咒术师都是将命挂在裤腰带上干活，输了全部完蛋, 赢了自然通吃。
    瑛纪写完报告, 将报告丢给家族某个小年轻，让那小子提交给总监部。
    小年轻连忙接了，又主动询问瑛纪是否需要家族医疗师过来转一圈, 还委婉地提醒瑛纪：“就算您觉得没事, 也还是让人来看看吧, 万一有什么潜伏诅咒呢？”
    重点是：“这部分治疗费也可以报销的。”
    瑛纪心领神会：“那我给我开点帮助养神的汤剂，我将近一天两夜没休息，累了。”
    等汤药这期间, 瑛纪接到了弟弟的平安电话，确定弟弟没事后，喝了一碗助眠药，瑛纪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瑛纪直接一觉睡过去了，总监部和特务科却彻底忙成了狗，所有休息的人都被叫回去加班了。
    特务科种田长官的头都要秃了。
    本来事情都搞定了，伪造好一切都是美国人搞的证据了，只要想办法将这份报告塞到欧洲间谍的脸上，让间谍滚蛋，事情就平息了。
    结果呢？
    好家伙，一晚上过去，横滨突兀混乱起来，事情居然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森会社港口区域上空那只蓝色云团怪兽何其显眼，大半夜几乎笼罩了小半个天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这下子反而做实了横滨的确有异能实验的事了。
    什么？那是咒灵？别胡扯了！哪怕特务科说是咒灵，各国秘密部门会相信吗？
    最重要的是，普通人看不到咒灵，而身居高位的人以普通人居多，他们看不到，自然不会相信有这等怪物存在啊！
    而更让特务科头疼的是，军警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异能改造医院被人袭击了，看袭击现场留下的痕迹，与禅院瑛纪对峙的欧洲间谍留下的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虽然特务科绞尽脑汁做了各种伪装，可欧洲间谍还是精准地找到了军方的异能改造手术医院，卷走了大部分异能改造的资料！！
    ——所以魏尔伦灭口灭了个寂寞。
    “绝对不能让那个欧洲间谍活着离开横滨！绝对不能让资料传出去！”
    军方的负责人几乎要将会议室的桌子捶烂了。
    这下可真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但问题是怎么拦住那位欧洲间谍？森鸥外那家伙可是说了，那个欧洲间谍叫魏尔伦，那是欧洲大名鼎鼎的暗杀王，还是法国登记在案的超越者，他们怎么拦？
    甚至如果他们真的拦住了，会不会面对法国方面的怒火？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了寂静之中。
    许久之后，有人弱弱地说：“涩泽龙彦呢？他听说横滨的乱子，好像专门找人问了这件事，是不是能请他来用能力覆盖整个横滨，趁着欧洲间谍自顾不暇的时候，想办法将资料截下来？”
    种田长官忍不住道：“如果让涩泽动手，横滨的异能力者将死伤无数。”
    这是一座异能力者众多的城市，哪怕只是个小势力帮派也会有十来个能力者。
    若是让涩泽龙彦来横滨释放能力龙彦之间，那整个横滨的能力者都会被自己的能力追杀，本国能力者数量会大幅度减少！
    “如果资料外传，别说能力者了，我国都会面临国际社会的严重谴责。”
    一个官员摇头：“而且横滨又乱了起来，正好让涩泽清理一下，横滨也许能安静点，也方便管理。”
    某个官员斩钉截铁地说：“那么就这么定了，今天白天加紧整个横滨的管理，只许进不许出，尤其是走私线路，坚决不能让欧洲间谍有离开的机会。”
    虽然但是，官方高层想的挺美好，可当他们早上派人联系涩泽龙彦时，涩泽龙彦居然说我不去！
    涩泽龙彦的确对昨晚出现在横滨港口上空的蓝色怪兽很感兴趣，他也的确想去横滨溜达一圈，看看到底是谁弄出这么大场面的。
    但是，他自己想去是一回事，被高层命令去收拾烂摊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涩泽龙彦拒绝了高层和特务科的请求，表示自己对横滨的乐子没有兴趣云云，转头反而让费奥多尔加紧收集横滨的情报。
    涩泽龙彦：“务必找到制造出了如此绝美烟花的人，我想要和他聊聊。”
    如果能让那个人的能力变成美丽的宝石，并成为自己的藏品，那就太棒了。
    费奥多尔表示行行行好好好，他会尽全力探查情报的。
    费奥多尔也真的超级好奇，到底是哪位大神在横滨捅穿了天空，还放了一束漂亮的蓝色烟花。
    涩泽龙彦拒绝后，特务科彻底坐蜡，最终他们还是很不情愿地联系了总监部。
    尽管不希望让咒术师插入横滨的局势（其实咒术师们也懒得过来），但如果涩泽龙彦真的不出手，为了将资料拿回来，他们还真的只能找咒术师们帮忙了。
    而真正放了烟花的大佬·瑛纪则是美美的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他刚睡醒，就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五条悟：“你醒了？很好，我现在过去。”
    瑛纪迷迷糊糊地丢开电话，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只是十几秒后，就在他意识朦胧之际，外面有喧嚣声响起，紧接着有族人仓皇地说：“等等，五条悟大人，您不能！瑛纪大人还没起床呢！！”
    刷拉，拉门被五条悟拉开了，他大咧咧地走进瑛纪睡觉的房间：“你可算醒了，快说说看，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禅院在东京的别院也是老式样的和式院落，瑛纪作为禅院家的一级咒术师，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这房间方方正正，很宽敞，右侧放着一架四扇开的屏风，屏风上是樱花飘落的花纹，四周放着矮柜，旁边架子上放着瑛纪的咒具和衣服，而瑛纪的床榻就在房间正中央的榻榻米上。
    瑛纪的床铺铺了两米的宽垫子，他穿着居家的浴衣，头发凌乱翘起，睡眼惺忪，试图阻拦五条悟的禅院仆从见到，差点昏倒。
    天啊，他们家最阳光帅气的瑛纪大人被外人看到如此傻乎乎的一面了！
    瑛纪在十九岁的时候烫了梨花脑袋，并开始留长发，如今四年多过去，头发已经过肩，垂下来时可以到大臂一半的位置了。
    也所以，当这头蓬松微卷的长发凌乱起来时，他看起来像是狮子头般狼狈凌乱。
    五条悟却视若无睹。
    俩人一起去莫斯科旅游，也都曾睡迟过，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五条悟一屁股盘坐在瑛纪的被褥上，在发现瑛纪还没回神，居然故意开始踩被子：“起床起床，快点和我说说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吗？现在总监部都传遍了，说九十九由基跨越千山万水送你一个特级咒物当毕业礼物呢！”
    瑛纪浑身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
    “什么？总监部这么蠢吗？”
    瑛纪直接掀开被子，五条悟哈哈笑了一声，灵巧地避开了被子袭击，他跳到屏风另一面，拉开障子门，明亮的阳光落入房间。
    仆从先是向瑛纪道歉，表示自己没拦住五条悟，然后挪开屏风，并问瑛纪是否需要早饭。
    瑛纪胡乱挠了挠头发：“要，早饭要吃玉子烧。”
    仆从躬身行礼后退下了。
    等仆从离开后，瑛纪有气无力地说：“给我五分钟。”
    瑛纪花费了点时间解决了个人问题，等他回到房间时，就看到五条悟坐在房间外的廊下，一边吃着自己的玉子烧，一边在欣赏院子里的樱花。
    瑛纪惊了：“你给我留点啊！”
    瑛纪快步冲到廊下，这才发现另一侧的食盒里还放着一份玉子烧，这才松了口气。
    五条悟嫌弃地说：“你的玉子烧放了特制的酱油，味道怪怪的，我要了加芝士和奶油的玉子烧。”
    瑛纪哼了一声：“咸香万岁！”
    五条悟大声道：“甜腻万岁！”
    下一秒两人却笑着握手，为吃不到一起而开心。
    ……吃不到一起就意味着对面这家伙不会抢自己的美食啦！
    五条悟：“所以呢？说说吧，昨晚港口的蓝色烟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瑛纪一边吃早饭，一边含糊着说：“我提交了报告，你没看吗？”
    五条悟嘴角抽搐：“你那报告写的和小说一样。”
    可能瑛纪写小说写习惯了，任务报告写的跌宕起伏，先是说自己去探查森会社本部试图找回自己的毕业礼物，结果突然遇到诅咒师拦路。
    瑛纪和诅咒师打得天翻地覆，又发现有别的势力来袭击森会社，他和诅咒师都被卷入了枪林弹雨之中。
    随即情况再度发生变化，诅咒师放出了咒物，试图拖延瑛纪的追杀，结果地下突然冒出一个特级咒灵。
    瑛纪一个没注意，诅咒师竟逃出生天，而他自己和部分普通人被困在了特级咒灵的领域内。
    报告才一半的进度，已经转折三次了，任何一个看报告的人的心脏都扑腾扑腾跳得飞快，后面呢？
    禅院瑛纪和特级咒灵大战三百回合——瑛纪不想让总监部觉得自己砍特级咒灵如切菜般简单，所以真的添了点艺术加工——就在瑛纪以为干掉特级咒灵时，特级咒灵却并未消散，瑛纪这才发现咒灵的核心居然是两个！
    一个是特级咒灵本身自带的，另一个居然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那特级咒灵以两面宿傩手指为咒物核心，大肆吸收附近的咒力，并试图撞向大地，颇有将方圆十里地都炸成废墟的气势。
    瑛纪不得不冲上森会社的大楼顶部，在大楼上，他甚至看到了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这少年来不及避难（？），眼瞅着要死在这可怕的攻击之下了。
    瑛纪只得奋顾不身（？）冲上天空，再一次和这咒灵大战三百回合（艺术加工buff），终于侥幸成功。
    只不过他咒力太低，没能力设置帐，这才导致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瑛纪又说，总监部也没派人过来补帐，所以这事情曝光了，总监部你自己看着办吧。
    瑛纪总算解决了这只咒灵，那个可爱的十四岁少年为报救命之恩，开着直升机将他送出了那片土地。
    瑛纪这才发现这架直升机正是自己的毕业礼物，真是大惊喜。
    瑛纪将少年送到了警局，禅院亮介过来善后，负责将直升机运回家，瑛纪自己跑回家疗伤并休息，事情基本结束，剩下的事就别来找他了，禅院亮介会配合总监部处理后续的，以上。
    只能说禅院瑛纪不愧是个小说家，他这报告写的跌宕起伏，有转折，惊险刺激，还有拯救少年的喜闻乐见戏码，最后还是个happy ending，可谓是皆大欢喜。
    任何一个看了瑛纪的小说报告的人，看完后先是长出一口气，然后仔细想想报告里的细节，就忍不住想摔报告骂人了！
    不管禅院瑛纪怎么胡扯，他祓除掉了特级咒灵是事实！也就是说，他的确拥有对付特级咒灵的实力！
    这小子先是直面两个诅咒师，据说重创一个，另一个跑了，这之后还有余力和特级咒灵战斗，还能在保护一个累赘（14岁少年）的前提下捅破蓝色怪兽，在港口上空放了蓝色烟花……这这这，可恶！！这小子前些年一直卡在三级当咸鱼，他真的太混了！！
    其次，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呢？被你吞了吗？
    类似于一个山头只会有一只老虎生活，经过妥善处理的特级咒物可以作为强大的镇压之物，放在政府、学校和医院等地方能防止咒灵诞生，减少咒灵的数量，两面宿傩的手指就是类似的、具备强力镇压性质的咒物，你小子不上交怎么还扣了？
    好吧禅院瑛纪干掉了特级咒灵，那个特级咒物算是他的战利品，当然更大概率可能是九十九由基送给瑛纪的礼物，总监部高层怎么能直接拿走呢？
    那就启动特级咒物回收流程，来谈交易吧。
    特级咒物的种类和数量有很多，但具备镇压其他咒灵的咒物挺稀少的，总监部希望找禅院进行交换，用另一种禅院家需要的咒物交换两面宿傩的手指。
    但让总监部纠结的是，禅院瑛纪的报告后面还说，他找回了部分礼物，但还有一些礼物依旧在森会社地盘，他们禅院希望总监部继续对特务科施压，要回剩下的东西。
    总监部就忍不住要问了：“礼物到底是什么？不是那个两面宿傩的手指吗？”
    禅院亮介摇头：“不是！报告上写了啊，直升飞机！”
    总监部：“……行吧，姑且算是直升飞机，但不是开回去了吗？”
    “还有配件！”禅院亮介提交了直升飞机的配件名单。
    总监部拿过来看了看，脸上只有一句话：呵，还有模有样啊？编，你们禅院接着编！
    至于欧洲间谍？哦，那和总监部以及咒术界有什么关系？那不是特务科和军警要解决的麻烦吗？
    从总监部这边看来，只要禅院家收手不再掺和横滨的事，转移欧洲间谍的视线，咒术界就能抽身了。
    但是禅院居然又拿出个什么直升机配件的名单，非要继续搞森会社？
    于是总监部得出结论，森会社那个地方，还有宝贝呢。
    “最起码也要调查清楚，为什么那里会孕育出特级咒灵吧？”
    五条悟讲完来龙去脉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瑛纪扭曲的脸，笑嘻嘻地说：“我也看了你的原始版本的报告，也听了家里族人和总监部的分析，但我总觉得他们都想多了。”
    瑛纪差点噎住，宝贝？什么宝贝？飞机配件吗？
    他连忙喝了口味增汤，囫囵吞掉玉子烧，顺了顺气，这才对五条悟伸出手：“我看看你拿到的报告。”
    五条悟拿出手机，调出那份报告内容，瑛纪扫了一眼：“哦，亮介帮我修改了一下，虽然内容没变，但加了不少美化，也强调我受伤了。”
    瑛纪自己没写受伤这部分，他只是喝了点养神助眠的汤剂，禅院亮介拿到报告后添了几笔，这样可以趁机找总监部要各种补贴。
    瑛纪又喝了一口味增汤，润了润嗓子，这才道：“昨晚最重要的事，其实不是那个特级咒灵。”
    五条悟挑眉，他收敛了脸上戏谑的神色，认真了许多。
    “怎么说？”
    “首先，我要找的礼物是直升飞机，虽然直升飞机已经开回来了，但现在还缺一些配件，的确还需要再找森会社。”
    瑛纪竖起手指，“其次，由基真的没给我送礼物，所以两面宿傩的手指不是由基弄回来的。”
    “最后，两个袭击我的诅咒师，其中一个是加茂宪伦。”
    瑛纪用了最简单的排除法，九十九由基肯定没送咒物，那么引发特级咒灵的咒物就一定是在场的诅咒师加茂宪伦干的！
    “去掉不可能的由基，那个手指恐怕是加茂宪伦的东西。”
    五条悟：！
    五条悟坐直身体，认真道：“等等，加茂宪伦？那个脑袋上有疤的家伙？”
    “昨晚的事件与其说是我祓除了特级咒灵，不如说是针对我的陷阱。”
    瑛纪捋了一下思路，“第一次甚尔上门，他碰到了魏尔伦，加茂宪伦知道我肯定会为弟弟甚尔找场子，也会亲自去找礼物，所以在我过去时，他用两面宿傩的手指设置了陷阱，制造了一个特级咒灵来害我。”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你是说，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欧洲间谍找上门，而是加茂宪伦利用森会社和欧洲间谍，设置了针对你的陷阱！”
    白发少年觉得不对，按照他得到的记忆经验，加茂宪伦的目的应该是他吧？十几年后加茂宪伦会利用夏油杰的尸体和狱门疆封印六眼，怎么现在加茂宪伦更想干掉瑛纪？
    “为什么？”
    五条悟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过吗？加茂宪伦和九十九由基提了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创造新世界，你没有咒力，某种角度来讲，你和咒术界无关，他的目标应该是我吧？”
    明明瑛纪才是最无关的人好吗？
    瑛纪苦笑起来：“我也是昨晚才搞明白。”
    他详细讲述了自己和加茂宪伦战斗的细节。
    “当时我一刀斩下，他的身体死亡，脑壳里的脑花飞了出来，还一分为二，一左一右逃窜，我正好拎着天之琼矛，干掉了一片，另一片趁着特级咒灵的领域覆盖跑掉了。”
    瑛纪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悟，我之前说过的吧？你五六岁的时候，总监部给禅院和加茂发试探任务，我和脑门有疤的加茂咒术师去你家砍你。”
    五条悟慢了半拍，猛地想起瑛纪曾说过的话：“等等，你是不是砍过他一刀？”
    瑛纪的表情有些微妙：“是啊，如果我砍一次他切片一次，那么除了这次的半片外，应该还有一大份半片脑花……”
    五条悟：“一大份……”
    这个量词实在是太奇特了。
    瑛纪摊手：“如果他还记得当年那一刀，自然会想着找我报仇。”
    被诅咒师报复这种事，瑛纪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没想到加茂宪伦的本体可以无限切片！
    五条悟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现在还有四分之三个加茂宪伦吗？”
    瑛纪噎住：“四分之三……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两人面面相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瑛纪：我懂了，是仇家来搞我。
    羂索：不是！没有！你瞎说！
    第147章
    清风徐来, 瑛纪说完【一切都是诅咒师在搞我】这个推测后，就继续低头吃早饭。
    倒是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直到瑛纪吃饱喝足，五条悟才长出一口气。
    他看向瑛纪：“瑛纪, 你思考过一件事吗？被你斩断的存在可以再度融合吗？”
    瑛纪怔了怔, 冷不丁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你是说, 加茂宪伦被斩断后可以粘合起来？”
    五条悟：“因为从你和九十九由基此前几次接触加茂宪伦得到的信息来看，他的确不想找你的麻烦，不是吗？
    这是不是说明，上一次斩断后, 他自己粘合了？对加茂宪伦来说, 你的斩击很麻烦，粘合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属于可以自己解决、但有代价的类型，所以他才一直想办法避开你？”
    瑛纪苦恼地说：“我的斩击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再粘合的，我并不是斩断, 而是赋予了必须分开的概念，但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
    他举了个例子：“比如由基领域内的土晶龙，虽然被我斩断了, 但下一秒依旧可以粘合。”
    瑛纪也问过九十九由基怎么做到的, 当时九十九由基给出的解释是……
    “尽量缩短个体单位的大小，就像是链接两根绳索的环扣，你斩断了环扣, 但下一秒我可以让两根绳索直接缠起来。”
    五条悟瞬间明白了：“我懂了, 九十九由基面对你时会缩小咒术单位, 并故意增加咒术作物上的链接点，这样即便你斩断咒术作物，那个咒术作物也可以快速粘合。”
    瑛纪点头：“是的, 如果加茂宪伦的咒物本体……额，就是那个脑花，也将单一细胞作为咒术单位，在我斩断后，他抛弃那部分细胞，让剩下的大脑链接起来……那么是的，他可以将两个切片脑花重合为一。”
    但尽管瑛纪这么说了，他还是怀疑能否成功。
    “可那毕竟是大脑吧？大脑细胞可以随便抛弃吗？而且他活了那么多年，脑细胞还能新陈代谢吗……”
    瑛纪和五条悟面面相觑，明明是玄幻的咒术问题，怎么感觉变成生物神经方面的麻烦了？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他换了个角度说：“先不要管生物和你的斩击方面因素，从咒术角度来看，术式存在在哪里？”
    瑛纪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咒术研究方面，他是远远不如五条悟的。
    五条悟道：“虽然术式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体内，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术式，这和人的大脑构造有关。
    其次术式的释放和身体特定器官有关，比如你们家禅院兰司的定身术式，如果他眼瞎了，即便他还具备术式，但没了眼睛，就再也不能使用术式了。
    最后还有一点，术式是可以被夺走的，比如你拿到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如果能找到容纳手指的人，将手指放入那个人身体内，天长日久，两面宿傩的术式会刻录到那个人身体内。”
    也就是未来的虎杖悠仁。
    五条悟总结说：“所以想要术式存在并释放成功，需要先天的大脑天赋，以及后天的承载物这两个条件。”
    瑛纪连连点头：“果然脑花就是加茂宪伦的本体吗？”
    五条悟：“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瑛纪：“……哦，你继续。”
    五条悟：“在咒术界，同卵双胞胎认为是一个咒术单位，这也是你和甚尔都没咒力的缘故，那么加茂宪伦呢？加茂宪伦的本体毫无疑问就是那团大脑了，大脑被斩开，如果能融合倒也还好说，如果不能融合，他还能再使用术式吗？”
    瑛纪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由基和兰堂以及中也在北美和加茂宪伦打过一架，加茂宪伦跑了，应该是可以使用术式的吧？”
    五条悟摇头：“不，他不断吞噬他人的脑壳，这应该是一种术式，他使用他人身体时能得到身体自带的术式，也就是说，他可以使用两种以上的术式。”
    比如脑花吞了夏油杰的脑壳……想到记忆里的画面，五条悟的眼神有点冷。
    瑛纪震惊不已，他是真的没想到，五条悟能通过斩开后的细节推测出这么多情报。
    一时间，瑛纪看五条悟的眼神都变了。
    五条悟注意到瑛纪敬佩的眼神，心情又好了起来。
    “哈哈哈老子可是最强，我做过的任务可能没你多，但见到麻烦的、稀奇古怪的肮脏之物却比你只多不少啦。”
    瑛纪佩服地说：“嗯，没错，悟你是最强哒！”
    然后瑛纪陡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不是捅了一片脑花吗？我将失去灵性的脑泥收起来了，你要吗？”
    五条悟瞬间激动了：“你带回来了？”
    瑛纪回到房间，从昨天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御守袋子递给五条悟。
    “对呀，我搞不明白这玩意，想着给你看看。”
    五条悟大喜：“太棒了！”
    他接过御守，打开后瞟了一眼，乐不可支。
    “啊呀呀，有很多通过分体诅咒本体的秘法，我可以一一实验一遍了。”
    瑛纪狐疑问：“但这份脑花被我用天逆鉾捅过了。”
    五条悟用一种略显轻佻的声线、异常柔和地说：“没关系，交给我吧，咒术啊，可是很神奇的。”
    瑛纪的胳膊上突然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诚如总监部推测的那样，五条悟转行去干诅咒师，那也肯定是最强。
    瑛纪搓了搓小臂，他清了清嗓子：“反正不管加茂宪伦想做什么，不管他是四分之三个还是半个，他肯定会再来找我的。”
    不愁没机会继续捅脑花。
    五条悟兴致勃勃道：“下次务必叫我。”
    瑛纪：“我尽量，毕竟机会稍纵即逝。”
    就在此时，禅院家的仆从来找瑛纪：“瑛纪大人，总监部那边派人来找您。”
    瑛纪有点诧异：“亮介在处理后续，总监部和他谈啊，找我做什么？”
    仆从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说：“貌似总监部的大人们认为，您去横滨拿到了在美国留学的九十九由基大人送回的咒物……”
    瑛纪忍不住反驳：“由基没送我咒物！”
    五条悟实事求是地说：“要不是你给我看了这份脑泥，我也知道诅咒师的事，还看了直升飞机的照片，我也不会信的。”
    主要是这个逻辑闭环了啊！
    瑛纪不爽极了：“行行行，就算是由基给我的吧，东西是我的，总监部找我做什么？”
    总监部的目标有两个。
    其一，他们想要从瑛纪手上买走这个咒物，虽然禅院亮介强调要和家主直毘人谈，但东西在瑛纪手里。
    禅院瑛纪能祓除特级咒灵，即便他没有领域，但也不会被看做是大众意义上的一级咒术师。
    总监部找瑛纪单独谈，如果成功了，不仅交换到了特级咒物，还能挑拨禅院瑛纪和禅院直毘人的关系。
    其二，特务科那边发来请求，既然瑛纪在森会社的上空捅破了一个蓝色火焰咒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的确从美国邮寄过来的集装箱里拿到了好东西，而特务科也制作出了实验资料被美国人窃取的文件，那能不能送佛送到西，请瑛纪帮忙做个伪证。
    谁让涩泽龙彦拒绝了特务科和军警的要求呢？
    现在特务科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努力说服涩泽龙彦，另一方面找总监部当中介，希望禅院瑛纪配合一下。
    仆从转述了对方的原话：“如果有欧洲间谍亦或者是超越者找上门，希望您能暗示对方，您和美国人做了交易，以便将欧洲的视线转移到美国人身上去。”
    五条悟皱眉：“这不是将把柄送给特务科吗？”
    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是禅院瑛纪将异能资料交给了美国人，将来上面会不会用这一点找瑛纪的麻烦？
    结果就听瑛纪爽快地同意了：“可以，我昨天就将异能资料给由基了。”
    五条悟：“……”
    他忍不住问瑛纪：“你给她做什么？”
    瑛纪奇怪地说：“她为总监部背黑锅，自然要拿点实际资料来反坑总监部嘛。”
    五条悟一时无法反驳。
    他甚至转念想到，即便有人拿这一点攻击瑛纪，好像瑛纪也可以说是总监部的命令哦！
    这么一想，总监部才是真正的万能背锅王吧？
    但紧接着，禅院仆从就颤巍巍地说：“家主大人那边的意思是，咒物是您的战利品，您怎么处理都行，但他们不同意您配合总监部和特务科的行动。”
    瑛纪懵逼脸：“为什么？”
    禅院仆从为难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在发现五条悟根本没有避嫌的意思、还饶有兴致等着听后，只能视死如归地说：“家主不希望总监部以此为交换条件，从森会社那边送回甚尔大人给您订购的毕业礼物配件，家里人还想买地、等着甚尔大人回去磕头呢！”
    瑛纪：“……”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瑛纪揉了揉太阳穴，对于家里和弟弟甚尔之间的爱恨情仇，他是真的无语也无可奈何了。
    他对五条悟抱怨说：“早晚有一天，甚尔会宰了全家。”
    五条悟笑了一会，听到瑛纪如此说，他漫不经心道：“不会的，他只是说一说而已。”
    瑛纪一愣，他诧异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庭院中精致的花木上，淡淡的苍蓝色眼眸里流露出洞彻一切的神采：“即便改姓了伏黑，他依旧是禅院的垃圾，根本没有挣脱禅院。”
    真的憎恨，真要想掀翻一切，伏黑甚尔在脱离禅院那一天就能做到了。
    然而不管是未来那份记忆里，还是现在，甚尔都仍然活在禅院的阴影中，如果说现在是有双胞胎兄长，那未来记忆里的伏黑甚尔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想着将儿子卖给禅院、亦或者托付给五条？
    因为伏黑甚尔这个人啊，本质上是认可禅院家的理念的，他终究是个禅院。
    五条悟清晰地洞彻到了这一切，不过他也没什么立场去骂伏黑甚尔，嘴上说着要掀翻总监部，最后还是被封印到狱门疆、将一切烂摊子都丢给学生的自己好像和伏黑甚尔半斤八两的样子。
    但这并不妨碍五条悟看乐子嘛。
    五条悟对瑛纪说：“你没必要掺和其中，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你家里人和你弟弟顶多互相让对方躺床上喝药而已。”
    瑛纪有些惊讶：“真的？”
    五条悟一副我说的就是真理的样子：“真的。”
    瑛纪思考了三秒钟，做出决定：“只要我提前将东西从森会社拿回来，不管是家里还是甚尔都没有理由再胡闹了，我一会再去一趟森会社。”
    一直旁听的禅院仆从委婉地询问瑛纪：“总监部还在等您的答复……”
    瑛纪说：“咒物先放我这里，等欧洲间谍的事情结束后再谈交易。”
    毕竟是加茂宪伦用来坑他的东西，还是留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至于特务科的配合请求……我自己去拿回配件，如果我答应配合总监部，我有什么报酬吗？”
    禅院仆从表示明白，谈价钱嘛，他懂的。
    “是，我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给总监部的。”
    仆从退下后，五条悟伸了个懒腰，他对瑛纪说：“叶卡夫那边外贸公司开始运作了，你那份分红是打你账户上吗？禅院家的人居然来找五条，说要管理你的份额，你怎么想的？这是你的钱，你打算让禅院掺和进来吗？”
    瑛纪很随意地说：“有区别吗？之前家里人说你开了领域后会抢别家的钱，还说我的钱会变少，我就说我在五条家的贸易里有一份，家里人就说要帮忙了，我没反对，只是觉得有禅院帮我运作，会比较省事吧？”
    瑛纪的钱基本都交给别人来运作了，比如尾崎红叶那边的海外投资，比如禅院家的各种股份和分红，比如兰堂帮他盯着小说和漫画的版权费等等。
    五条悟瞬间明白了禅院家的思路，他嗤笑了一声，略一思考就道：“行，我会让下面的人和禅院对接的，既然禅院要插手这边的业务，那么在别的方面的合作份额里，我可就不客气了。”
    瑛纪摸了摸下巴，他看着五条悟，冷不丁说：“这次魏尔伦闹了这么大的麻烦，军警会不会追加咒具订单？”
    五条悟一愣。
    瑛纪若有所思，纯粹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他说：“也许你不需要吞别人的份额，我们都要扩大生产了。”
    五条悟哑然，就在此时，他接到了尾崎红叶的电话。
    “嗯？新的实验体？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瑛纪好奇地看五条悟：“怎么了？”
    五条悟：“尾崎说，昨晚甚尔和兰堂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一个半成品实验体，貌似是中原中也的二号机体，兰堂想将那个孩子偷出来，但貌似那个孩子还没调试完毕，希望我帮忙看看情况。”
    瑛纪皱眉：“又是一个人造品吗？”
    五条悟的脸色颇为冷峻：“不管是总监部还是军部，都一样恶心。”
    瑛纪却笑了起来：“没关系的，哪怕是人造品，如果有机会能碰到悟你这样的人，也会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一件幸运和幸福的事吧。”
    五条悟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继而骄傲地说：“当然！所有人都爱五条悟！”
    五条悟离开禅院后，瑛纪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再去一趟森会社。
    事实上，森会社这边，森鸥外正恼火地骂太宰治呢。
    “你不是说禅院老师已经将他的东西拿回去了吗？”
    森鸥外接到特务科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消息时，差点掀翻桌子，“你怎么还将配件扣下了？”
    太宰治一脸无辜：“最开始说要扣东西的不是老师你吗？配件也是好东西，当然要分拆开来、一个个卖掉啊。”
    森鸥外烦躁地说：“赶紧将东西打包送回去！”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问：“送哪里？”
    森鸥外卡了一下，他思考了三秒钟：“先放在秘密仓库，会有人来提货的。”
    让特务科通知禅院瑛纪，请禅院那边派人来取吧，或者特务科来人拿走配件也行。
    反正按照夏目老师的说法，只要他将东西交出去，咒术师们就不会再来找事了，剩下的会有特务科解决。
    太宰治失望地说：“好吧。”
    他转身离开临时的首领办公室，黑色大衣口袋里，一个湿滑黏腻的脑花动了动，太宰治伸手握住羂索三号。
    出了办公室，羂索三号的声音在太宰治耳边响起：“你这老师还真的和禅院有联系。”
    若非有联系，森鸥外怎么有把握将东西还回去？
    太宰治嗯了一声，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几乎将整个森会社的地盘都转了一遍，你确定真的有宝贝在这里吗？”
    羂索三号本来是想直接吞了森鸥外的，但太宰治表示森鸥外背后有人，不仅有总监部的高层，还非常了解禅院家的事，如果森鸥外立刻完蛋，总监部和禅院肯定会发现问题的。
    羂索三号昨晚刚被捅掉了四分之一份本体，听到太宰治的说法后，刚开始半信半疑，在太宰治表示我可以带着你转悠森会社地盘后，羂索三号索性先探查森会社地盘、寻找可能存在的宝贝。
    森会社昨晚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但好在损失的是大楼和建筑，人员倒是损伤不大，对比别的组织，居然还算好的。
    森鸥外一方面组织人搜寻残存物资，一方面派人去抢别家的物资，森会社本部倒是没多少人手，即便有，也大多在埋头清理废墟，非常方便太宰治到处乱晃。
    羂索三号跟着太宰治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找到，他也很疑惑。
    宝贝呢？
    太宰治又提议：“既然首领说会有人来提货，那我们等等？也许真正的宝贝只有来提货的人知道在哪里。”
    羂索三号：“你说的对，那就再等等。”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瑛纪。
    瑛纪这次来横滨，没有去找弟弟，他担心甚尔得知了家里的决定后，会再度杀到森会社，万一又是加茂宪伦的陷阱呢？
    瑛纪将天之琼矛放在体育用品的袋子里，他背着长而细的袋子坐车来横滨，路上还遇到了两次临时检查，好在瑛纪有总监部发的特殊证件，即便被拦住了，他也成功脱身。
    瑛纪晃悠到森会社本部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还没靠近，瑛纪就被人拦住了。
    但好在拦住他的人眼神不错，认出了这位大佬是昨晚爆破蓝色怪兽的人，这哥们语气恭谨地请瑛纪到旁边相熟的酒吧（本来关门了，被强行开门营业）先坐着休息，然后快速找上面请示询问怎么办。
    森鸥外得知瑛纪亲自上门时，有些意外。
    他虽然转告特务科，请禅院家派人来，但没想到禅院瑛纪亲自过来了，特务科怎么没通知？
    但很快森鸥外就将这点疑惑暂时压下，亲自跑来接待瑛纪。
    这是瑛纪第一次见到尾崎红叶口中的狗男人森鸥外，见面第一眼，瑛纪就发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野心和渴望。
    森鸥外见到瑛纪时，面上一副谦逊的样子，心里却有点意外。
    要知道他拿到的资料里，禅院瑛纪可是个老谋深算的大佬啊！怎么这位先生看起来温润秀雅、神清气茂？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森鸥外心里提高了警惕，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表示东西已经打包好了，随时可以拿走，并为之前扣货的行为表示道歉，一切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当然他这个首领也难辞其咎，只不过最近欧洲间谍横行，他们暂时无暇说赔偿的事，能不能宽限几天云云。
    瑛纪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他只问了两句话。
    “你们和魏尔伦有联系吧？怎么联系的？”
    森鸥外本想说自己和魏尔伦没联系，但对上瑛纪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一时竟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就好像瑛纪已经对他下了定义，不管他如何狡辩伪装都是无效的。
    森鸥外：“……是太宰联系的。”
    说完这句话，森鸥外发现自己像是在推卸责任，正想将太宰治叫来证明自己没说谎，面前的禅院瑛纪就点头表示：“我知道了，果然是他。”
    森鸥外：“……”
    森鸥外是真的好奇，他忍不住问：“您很了解太宰吗？”
    瑛纪：“昨晚他告诉我，是你扣了我的东西，但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会听从他人命令的人，他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认为瑛纪写的文章是错误的，比如用最激烈的手段——死在瑛纪面前来恶心瑛纪，太宰治是个将死亡与生存放在同一侧的人，他会在意威胁和恐吓吗？
    既然如此，太宰治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资料外泄什么国际舆论什么国家大势，全都靠边站！
    ——我们禅院就是死，就是全部凉凉，也要看到甚尔那小王八蛋回来磕头道谢！
    第148章
    森鸥外有些惊讶。
    说实话, 一般人看到他和太宰治，第一反应绝对是【肯定是这老家伙干的坏事】这样的想法，这也很正常, 人都是会被视觉所蒙蔽，认为小孩子绝对没有成人厉害。
    ……若真如此，天才这个词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
    森鸥外松了口气：“您能理解真的太好了。”
    瑛纪瞥了森鸥外一眼：“但你也并非无辜吧？太宰治不知道禅院意味着什么，他会肆意妄为, 但你会不知道吗？”
    森鸥外苦笑着说：“不, 我是真的不知道。”
    瑛纪诧异地看森鸥外：“特务科没告诉你吗？”
    森鸥外的表情有些僵硬：“……我们是极道组织, 怎么可能和官方有联系。”
    瑛纪有些茫然：“不会啊, 我遇到的不少内陆组织都和官方有各种联系, 总的来说，会有一个应急联络机制。”
    森鸥外虚心请教：“您认识很多地下组织吗？”
    瑛纪如此回答：“我杀过很多地下组织的老大和成员。”他微笑着, “也许你不太清楚我的任务范畴？”
    “我的同行大多应付非人存在的咒灵, 我嘛, 虽然他们不在我面前说，但我也有耳闻，我被称为清道夫哦。”
    瑛纪耸肩，“普通人看不到咒灵，所以很多诅咒师都会跑到极道混日子, 我们也需要定期清理一下。”
    森鸥外沉默了，他刚想问那为什么横滨没有，瞬间又想到种田长官说的, 横滨被咒术界的人丢掉了。
    森鸥外一脸惭愧：“横滨没有咒术师和诅咒师, 所以我们这边的人对您的行当不太了解, 实在是我等无能啊。”
    瑛纪定定地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坦然地回视瑛纪, 难得理直气壮，他就是不知道啊！
    瑛纪点点头：“我知道了，但若随便一个帮派都敢扣押禅院的东西，我们禅院的名誉也会受损，甚至那些小帮小派也会来找我们家的麻烦，我们虽然不怕，但也很烦，所以家里想直接将这片地买下来，你有什么建议吗？”
    森鸥外眼神微闪，他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青年，试探着问：“是贵家族想要威慑四方，而您自己并不在意，对吧？”
    瑛纪好奇地说：“有区别吗？”
    森鸥外心下大定：“有，这片土地的地契是上一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买下的，名字也是他的，我得到了港口黑手党的部分资产，地契也在我手上，如今我可以将地契送给您，这片土地名义上就是您的资产了。”
    如此一来，禅院家就不能再找森会社的麻烦了，因为土地已经是禅院瑛纪的个人资产了。
    森鸥外：“您不干涉森会社内部运作，我给您五年分红，五年后我出钱五十亿买回地契，您将地契还给我，您看这样可以吗？”
    瑛纪听后有些惊奇地看着面前的黑发中年人，有些迟疑地说：“你不像是混黑的，你之前在政府部门工作吗？”
    森鸥外脸上的表情又一次僵硬了：“不，我只是个普通的黑医。”
    瑛纪随口说：“是吗？你给我的感觉和总监部的老橘子皮们很像。”
    森鸥外一口气哽住，正想说点什么挽尊一下，就听瑛纪说：“这不重要，那你将地契给我吧，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瑛纪认真地看向森鸥外：“你之前见过一个脑袋有疤痕的人吗？”
    森鸥外仔细回忆了许久，缓缓摇头：“没有。”
    瑛纪有些茫然，他和五条悟推测了半天，觉得这是加茂宪伦设置的陷阱，可如果森鸥外不知道加茂宪伦，陷阱是怎么回事？
    再等等，也许加茂宪伦没有和森鸥外联系，他只是误导了太宰治？
    于是瑛纪问：“太宰治呢？”
    森鸥外有些不明所以，他说：“太宰治说他和您有些误会，不想影响您提货，就没来，怎么了？”
    瑛纪皱眉：“你们都小心点，有个脑门有疤的诅咒师会夺取他人身体。”
    森鸥外陡然感受到了紧迫和危险，他略一犹豫就道：“太宰的能力是无效化，他应该不会被人暗算。”
    瑛纪一愣：“无效？”
    森鸥外大致说了一下太宰治的能力，瑛纪听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感慨地说：“这小子能力很厉害啊，唯有他能看穿这个光怪陆离世界的真实。”
    顿了顿，瑛纪又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他想死，只有他能看到真实，这样的人生的确孤独而痛苦。”
    森鸥外跟着附和：“而且他还很聪明，所以他想要扣下您的货物时，我才会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兴趣。”
    在某个僻静的房间里，太宰治通过窃听器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吐出胸中郁气。
    “好可怕的人。”
    这种被解剖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更麻烦的是，禅院瑛纪看人全凭感觉，根本不管其他，想要修正和误导他都很难。
    羂索三号趴在太宰治面前的桌子上：“是吧？这家伙虽然不算聪明，但在某些地方非常敏锐。”
    想想漫画里的济世教教主绢索，羂索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太宰治：“是直感类生物吗？像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野兽具备的特殊直觉？”
    羂索三号抱怨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太宰治喃喃地说：“听禅院老师的意思，他似乎真的只是来带走配件的。”
    至于那个诅咒师，还用说吗？就是面前这份四分之一的小脑花啊！
    黑发男孩眼神幽冷地瞥桌子上的脑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脑花的樱桃嘴巴：“你确定森会社真的还有东西？”
    羂索三号依旧顽固地认为：“还有！”
    太宰治却认为没有。
    就如瑛纪对太宰治的判断，太宰治也基本描摹出了禅院瑛纪这个人的性格，禅院瑛纪和他以及森鸥外是截然相反的人。
    禅院瑛纪的想法简单而单纯，就如写文章炮轰别人，只因为这么做会增加咒术师的工作量，如此而已。
    甚至如果不是禅院家的要求，恐怕禅院瑛纪都懒得找森鸥外找场子，森鸥外也看穿了这一点，这才主动将森会社的地契交给禅院瑛纪，方便自己五年后再买回来。
    那么禅院瑛纪来找配件，那就真的只是要配件而已。
    换言之，森会社没什么宝贝，一切都是那个直升飞机惹出来的麻烦。
    太宰治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伸手，像是要捧起羂索三号一样，轻轻握住了羂索三号。
    羂索以为太宰治要带他出门：“我们去跟着禅院瑛纪，看看他来森会社走过的地方，也许有猫腻。”
    太宰治轻轻嗯了一声，他右手握住羂索三号，异能无效化很好地通过手指禁锢着羂索三号的一切反抗手段。
    太宰治的左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枪，对着自己右手手背开枪。
    砰——
    子弹穿透手背，打入了手心里羂索三号的本体。
    羂索三号发出刺耳的尖叫：“太宰治！！你！啊！这子弹不对！这是什么？！”
    太宰治的手背弹孔不断流出鲜血，他却依然紧紧握着羂索三号。
    子弹当然不对，这是昨天太宰治从织田作之助怀里摸出的子弹。
    太宰治的手指很灵活，他被织田作之助压着去警局，太宰治气坏了，但他反抗无能，就摸了织田作之助的口袋，顺走了一匣子子弹。
    织田作之助的子弹是对诅咒师和咒灵特攻，纵然羂索想要发动术式逃脱，可太宰治的无效化死死禁锢着他，最终这片脑花竟被子弹里刻录的符文和术式彻底摧毁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太宰治！我诅咒你！！”
    这片脑花临死前发出了诅咒，浓郁而强大的咒力骤然爆发，但太宰治完全不在意，甚至这股可怕的咒力波动同样被太宰治的无效阻挡，像是被禁锢、又像是被封印一样反回了脑泥内部。
    他收起手枪，仔细看了看手心里似乎没有一点生机的脑泥，突兀笑了起来。
    这片脑泥和太宰治的鲜血混淆在一起，看起来恶心极了。
    太宰治环视房间，他从架子上找了一个还算能看的盒子，将脑花尸体放在盒子里，还仔细系上了丝带，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这期间，他手背还在留血，血迹落在盒子上面，像是盛开的花朵。
    太宰治微笑着：“看啊，谁说森会社没有宝物的？”
    “这不就是最完美的宝物吗？”
    让这个诅咒师吞了森鸥外也不错，但没想到森鸥外又给自己找了个靠山，还将地契主动交给禅院瑛纪了。
    如果森鸥外死于诅咒师之手，禅院瑛纪一定会再来探查的，于是太宰治立刻更改计划。
    异能力者的事还是归于异能力者内部处理吧，如果只是森会社内部下克上，禅院瑛纪是不会插手的。
    啊，对了，等在外面那个白色妹妹头诅咒师也不能放过，正好可以交给与森鸥外聊天的禅院瑛纪处理。
    但太宰治不知道的是，在他一枪崩了手心里的羂索三号时，羂索一号——额，姑且称他为羂索吧，毕竟只有他一个了——立刻就感知到了自己分出去的部分已经全部消失了。
    羂索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里梅打电话。
    “回去？”
    里梅接到了羂索一号的电话。
    羂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带着优雅古朴的调子。
    “嗯，没必要继续逗留在横滨了。”
    里梅有些惊讶：“那个叫太宰治的小鬼带你找到禅院瑛纪的东西了吗？”
    羂索无声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羂索觉得另一个自己真的很愚蠢，明明他都说了，九十九由基对禅院瑛纪是真爱（？），毕业礼物就只是送礼而已，肯定没有别的打算。
    结果另一个自己非要去蹚浑水，看吧，另半片自己直接凉凉了。
    另一个自己怎么就不明白呢？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是可以干掉一切的，防止人谈恋爱是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羂索：“对了，你回来之前尽量将我丢出去的咒物回收。”
    昨天晚上，羂索三号丢出去了四个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落在禅院瑛纪手里了，另外几个呢？咒物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他这千年来的收藏，还是尽量找回来吧。
    里梅：“……你失忆了吗？我们跟着这个小鬼回来时，就已经将咒物回收了。”
    羂索心说，回收咒物的是另一个自己，又不是他。
    他说：“嗯，我昨天损失惨重，脑子有点懵，抱歉抱歉，既然东西也拿了，我们撤退。”
    鉴于禅院瑛纪此刻还在森会社本部，里梅没敢用咒术离开，而是老老实实地走出森会社区域，这才掏钱打车离开。
    第149章
    太宰治的心情极好, 他三两下就将满是血污的盒子藏了起来，哼着小曲离开房间。
    他先溜达到治疗室处理手伤。
    外科医生是森会社医疗团队的老大，他有着黑色妹妹头, 手边是输液架子，正在给自己输液，看到太宰治一进来就去翻医疗箱，他立刻道：“放过我的绷带吧，我这边储存的绷带都要被你卷完了！”
    太宰治无辜地举起手：“我想要疗伤。”
    外科医生皱眉，他仔细看了一下太宰治手背上的伤口, 并在伤口旁找到了灼伤的痕迹，他嗤笑道：“你真是太闲了, 给自己打个窟窿，很开心吗？”
    太宰治笑得灿烂极了，似乎伤口一点都不疼：“开心啊, 这样我就不用写报告了。”
    虽然他苍白的脸色没有一点说服力，他明明快疼死了。
    外科医生做了一下简单处理, 又嫌弃得塞了一卷绷带：“别再来了！”
    太宰治笑了笑，冷不丁说：“首领以前也只是个黑医呢。”
    外科医生心中一凛, 是啊，森鸥外以前只是个黑医, 他能当老大, 那外科医生可以吗？
    外科医生有点毛，首领这学生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 太宰治转身离开了。
    外科医生：这小子太可恶了！
    太宰治出门试图找里梅, 当然，他什么都没找到。
    太宰治有些失望，他若有所思：“果然是有联系的吗？”
    黑发少年转身离开, 盘算着下一步。
    “算了，咒术师的事以后再说，先和亲爱的老师玩一玩吧，首先嘛，要搞明白，我这位老师背后到底站着谁。”
    特务科？
    别开玩笑了，如果真是特务科，森鸥外怎么没有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呢？
    这其中必然有一位中间人，一个能让特务科听取意见，为森鸥外做保的人。
    太宰治想，我需要找出这个人。
    森鸥外已经身体力行地展示了，如果没有搞清楚情报就肆意妄为会有什么后果，以及他也的确向太宰治展示了，如何在这场盛大的舞台中站到最后的秘诀：抱大腿。
    太宰治可是个非常善于学习的人呢。
    ……哦，对了，太宰治的脚步顿了顿，脸色有些发青，还要查一查织田作之助的信息。
    森鸥外并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正想着掀翻他，为了防止再出意外，森鸥外将地契交给瑛纪后，又亲自拿着配件清单，和瑛纪一起去仓库现场开箱看货。
    他们俩看一个配件在单子上打一个对钩，全都没问题后，当场装箱塞进货车里。
    森鸥外又叫来了昨天晚上瑛纪救下的名为广津柳浪的中年异能力者：“昨晚多谢您援手，广津才平安无事，让他送您吧。”
    广津柳浪在旁边微微欠身行礼，看上去温文尔雅。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
    瑛纪对广津柳浪点点头，确定自己的东西没问题后，他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不少：“之后就麻烦了。”
    广津柳浪：“应该的。”
    随即瑛纪又对森鸥外表示，只要东西没问题，地契也在他手上，他有说法敷衍家里，那么这件事到此为止，禅院对横滨的事情没兴趣，他们也不会再插手。
    森鸥外听后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起来，咒术界目前是无解的，只要咒术界不牵扯进来，他森鸥外就有把握搞定其他各方势力和利益切割，从而稳定自己地位！
    不过……
    “我和尾崎君可能就利益分配上有些分歧，之前是我想当然了，这是我的问题。”
    森鸥外对瑛纪说：“如今横滨再次陷入混乱之中，对她、对我都是好机会，我想在更伟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问题都可以暂时搁置，您觉得呢？”
    瑛纪只有一句话：“你和红叶谈。”
    反正现在森会社的钱也有他一部分了，瑛纪也需要尾崎红叶帮忙管理这部分资产。
    森鸥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欧洲间谍的面容和当初在我这里供职的中原中也的样貌很相似，他能查到我这里，自然也会查到尾崎那里，还请尾崎小心。”
    明明是森鸥外卖了高原咨询公司的情报，此刻他却假惺惺地提醒瑛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森鸥外总不能说是自己祸水东引吧。
    瑛纪浑不在意：“没事，红叶能应付。”
    尾崎红叶躲在五条悟那呢，魏尔伦过去找打吗？
    森鸥外心下一凛，咒术界果然不怕超越者吗？
    如果能利用咒术界的力量应付超越者……森鸥外闭了闭眼，冷静，他没资格提出这中要求，目前自己的实力太差了！
    森鸥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可太好了，那么广津，送禅院先生离开吧。”
    广津柳浪请瑛纪上车后，开车离开了森会社的地盘。
    送走瑛纪后，森鸥外只觉得一身轻松，他通过秘密方法联系了特务科，表示自己刚接待了禅院瑛纪，摆平了禅院，禅院应该不会插手横滨的事了。
    ……然后森鸥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特务科现在正想办法求着禅院帮忙，怎么森鸥外速度这么快，居然将东西还回去了？
    森鸥外：“……”
    有一说一，森鸥外开始觉得，特务科真特么不靠谱。
    先是不给他资料，害的他下错棋、惹来了禅院瑛纪这样的大佬；然后传达消息总是慢半拍，还都是过时的消息。
    森鸥外刚才还奇怪呢，他才和特务科说，请禅院派人来带走东西，转眼间禅院瑛纪就亲自来了，速度好快！
    现在看来是特务科和禅院没谈拢，这位大佬自己跑来釜底抽薪拿走了东西……
    可你特务科也没告诉我说，继续扣着东西不给啊！
    再说了，让我扣东西，总要给我好处吧？光让我干活不给支持，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幸好他急中生智，用地契换了五年发展时间和一根金大腿，特务科靠边站吧！老子换靠山了！
    森鸥外心里全是国骂，面上依旧温和，通话的声音却越发柔和，甚至带着点惭愧，一边说着斯米马赛，一边表示是自己没处理好，但既然东西被拿走了，我也无能为力，那要不就这样吧。
    一番典型的政客间责备和应对后，森鸥外挂了通讯，笑了起来。
    好啦，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扩大森会社的地盘，趁着混乱攫取其他家族的好处了。
    他找人叫来太宰治，决定敲打一下这个学生，顺便给他布置一堆学习任务。
    太宰治可是禅院瑛纪盖章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家伙，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能不防。
    结果等太宰治站到森鸥外面前了，森鸥外才愕然发现，太宰治身上的血味这么浓郁？
    太宰治似乎知道森鸥外在想什么，他举了举被包扎起来的右手，无辜地说：“我想要给自己来一枪，享受美妙的死亡之旅，结果这把枪居然是假冒伪劣产品，子弹从后面打出来了，手被打穿了呢。”
    森鸥外嘴角抽搐：“你就这么不想写论文？”
    太宰治一副我猜到的表情：“您就这么我想写博弈论文吗？那玩意很没意思啊。”
    森鸥外：“有用就行。”
    他看了看太宰治的右手：“你的左手也可以写论文吧。”
    太宰治的脸色白极了：“真的不能换吗？”
    森鸥外：“或者你去将周边清理一下？乱子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可是扩大势力的好机会。”
    太宰治松了口气：“行吧，虽然同样无聊，但只要不用写论文就行。”
    哈！森鸥外需要混乱来扩大势力，太宰治自己也需要混乱，才能将那份自制的宝贝放出去。
    等将来森会社扩大地盘后，这件宝物自然而然会变成森会社的宝物。
    太宰治拿着资料、带着人手出门勤劳工作了，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维护自己的地盘，击退那些试图想要抢夺森会社势力范围内的店铺的混混和敌人。
    太宰治翻了翻资料，选了一个势力一般的、野心膨胀的小组织，太宰治故意只带了一小队人手，两边交火，太宰治这边果然不敌。
    小队长护送着太宰治逃跑，但太宰治跑步速度没有成人快，小队长甚至有踢开太宰治、自己带着人跑的打算了。
    太宰治看出了对方的打算，他立刻很上道的表示，自己太累赘了，但也要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
    “这是刚刚有人收拾之前战场中找到的一个重要宝贝，据说能让人拥有特别的力量，你将这个东西交给首领，告诉他要小心。”
    太宰治拿出了那个绑着丝带、满是血污的盒子，还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们走吧，我来断后！”
    “太宰大人！”
    “我们不会太宰大人的牺牲的！”
    “太宰大人您是条汉子！”
    这几个人忙不迭跑了，太宰治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仿佛在看死人。
    枪械其实很贵的，普通追兵即便有枪，数量也不会多，而且开枪是需要技巧的，一个人从没摸过枪，拿到枪后最好别开，直接当板砖砸出去，威力甚至比开枪都强。
    至于追在太宰治背后的这些普通混混，他们的兵器顶多是打一枪换个子弹的手枪，亦或者砍刀和棍子。
    太宰治只要抓住空隙，就能很容易躲开攻击，他个子灵巧，有看上去只是个小孩，追兵只分出了一两个人追太宰治，剩下的人还是追着那几个森会社的人。
    于是太宰治很轻易地甩开了追兵。
    他哼着小曲，自得地想，不知道那几个人是不是也会变成昨天看到的咒灵？
    太宰治身上还有一道二级咒灵划拉出来的伤口，那是一个白色骨头吸引来的咒力、从而形成的咒灵，虽然白色骨头被禅院瑛纪没收了，但这不妨碍太宰治推测出一件事：类似的具备咒力的东西可以吸引咒灵，甚至形成可怕的、实力超强的特级咒灵。
    比如那个呼啸着冲向大楼的蓝色烟火。
    太宰治太了解生活在横滨最底层混混的想法了，这样的人一旦碰到这件可能让他拥有力量的蓝色烟火，那些人忍得住吗？
    “啊呀呀，诅咒师死后带着诅咒而死的特殊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变成漂亮的烟火。”
    太宰治抬头看天，眉眼弯弯：“那天的烟火很好看，还想再看呢。”
    太宰治只是丢出去了一个可能引起风暴的物品，等待这件物品的爆发还需要时间，目前嘛，太宰治还需要兢兢业业地当一个好黑手党。
    森鸥外并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学生又一次神准的坑了他，他自以为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状况，但倒霉的森先生可能忘记了一个人。
    昨天半夜，魏尔伦带着名为条野采菊的人离开了军警异能手术改造医院后，无视整个混乱的横滨，找了一处提前看好的没人的废弃大楼，他将条野采菊丢到一边，开始翻看森鸥外给的文件袋。
    文件袋里全是高原咨询公司以及兰堂、中原中也的资料。
    条野采菊自力更生从束缚衣中脱出，他试探着询问能不能找点吃的什么的，魏尔伦都好脾气地答应了。
    魏尔伦并不在意条野采菊是否会跑路，他已经被资料里的内容彻底吸引了。
    比如中原中也出身羊组织，少年时期过的很拮据惨淡，后来伙伴全员死亡，少年又和森鸥外结为同盟，森会社刚稳定一些，高原咨询公司的兰堂就跑来强行带走了中原中也云云……
    不知道过去多久，条野采菊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普通的卫衣和长裤，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手腕和四肢还有被束缚过的痕迹外，已经看不出他曾是重刑犯了。
    条野采菊拿了一些吃的回来，同时还带回了一些情报。
    “昨晚整个横滨好像都出了乱子。”
    条野采菊的确很有眼色也很聪明，他出身某个黑帮，被军警抓捕后本来会被处死，但因为他的异能力很特殊，可以将身体化为粒子出入，很适合执行暗杀和探查的任务。
    除了异能力，条野采菊还有一项特殊能力不动明王，他虽然双目失明，五感却远超常人，甚至可以通过听来判断一个人的想法和情绪。
    军警认为条野采菊的能力很有用，正好异能手术医院缺少小白鼠，军警就将条野采菊塞到了医院，如果手术改造成功，条野采菊会被招安成军警。
    条野采菊本人是无所谓的，能活着为什么要找死呢？
    而现在，条野采菊之所以跑出去后再回来，一个是除了外面更乱、更危险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本人对魏尔伦超级好奇，他很想知道身边这位能砸了军警医院的大佬到底想做什么。
    条野采菊觉得最差也不过是再被军警抓回去，那既然有乐子看，为啥不先看乐子呢？
    只是下一秒，条野采菊就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大佬貌似很生气。
    他立刻很上道地表忠心：“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魏尔伦没有理睬条野采菊，他只是发出浅浅的叹息。
    “森鸥外骗我。”
    条野采菊知道森鸥外。
    他刚才出门找吃的，顺便和过去的情报贩子接了个头，拿到了目前横滨的势力和老大情报，虽然这份情报过时了（不少人都被魏尔伦咔嚓了），但森鸥外貌似还是森会社的老大。
    条野采菊小心地问：“他怎么骗您了？”
    魏尔伦：“我和禅院老师见过一面，他说我弟弟过的很好，但森鸥外的资料里说，我弟弟过的不好。”
    条野采菊怔了怔：“禅院老师？”
    魏尔伦高兴地拿出瑛纪给的签名小说：“《幸福》的作者，我最喜欢他写的小说了！”
    条野采菊的表情很微妙，他听到魏尔伦的心音和魏尔伦说出的话的语气、想法和情绪都是一致的，显然魏尔伦是真的这么认为。
    条野采菊斟酌着词句说：“森鸥外是港口那边的势力老大，也许他查到了小说作者查不到的信息？”
    魏尔伦摇头：“我喜欢的作者老师是不会骗我的，肯定是森鸥外的错。”
    金发男人收起文件袋：“我要去找森鸥外要个说法。”
    条野采菊：“……”
    与此同时，五条悟站在一片山林外的空地上，远远看着山林深处的实验室。
    他身边站着忐忑不安的兰堂。
    五条悟看了许久才重新戴上墨镜。
    兰堂轻声说：“您觉得，我们能直接带出那个孩子吗？”
    “不能。”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那是个半成品，只要脱离培养皿，身体会立刻溃散消融。”
    兰堂几乎要咬破下唇了，那要怎么办？难道将这个实验室变成他自己的？
    可怎么运营实验室？将负责人读取成自己的人偶？但既然是异能实验室，肯定会有异能监测，即便暗中动手也必然会被发现的！
    “但也不是没办法带走。”
    五条悟话音一转。
    兰堂惊喜地看向五条悟：“您尽管吩咐。”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瞥了兰堂一眼：“值得吗？这件事和你无关吧？”
    兰堂有点意外，他说：“怎么能是无关的？实验室制造中也和那个孩子的基本资料来自于魏尔伦出生的实验室，那个实验室是由我负责捣毁的，当年是我做事不谨慎，才导致资料外泄，才有了中也和那个孩子的诞生。”
    五条悟：“那你可以直接毁掉两个实验体。”
    兰堂郑重地说：“哪怕是实验体，他们也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怪不得瑛纪会同意帮你。”
    兰堂不明所以：“五条先生？”
    五条悟摊手：“找瑛纪吧。”
    兰堂一愣：“瑛纪先生？”
    五条悟：“那孩子的情况很麻烦，抛开实验方面的方法，如果走咒术这边……唔，只有夜蛾正道的咒骸可以解决身体的问题，但这件事不能由我出面。”
    现在的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可没什么交情，如果五条悟去找夜蛾正道，夜蛾正道一定会用最官方的说法表示【什么自动咒骸？我不会做，没有那玩意，你别瞎说】来敷衍五条悟。
    “瑛纪是夜蛾正道的学生，瑛纪出面请他来帮忙，你们再立个束缚，应该就可以了。”
    五条悟说完，他提醒兰堂，“你最好快点行动，里面的人似乎打算今晚转移。”
    兰堂深吸一口气，他对五条悟微微欠身行礼：“多谢您提醒。”
    瑛纪此刻正在和弟弟甚尔嘚瑟。
    “看，缺少的配件！我全找回来了！！”
    广津柳浪开车来到横滨市区，瑛纪将广津柳浪打发回去了，他自己开车回到安全屋，打开车子后备箱，将成果展示给弟弟看。
    伏黑甚尔震惊地说：“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瑛纪得意洋洋地说：“我和森会社的老板森鸥外谈了谈，他亲自将东西整理好，还送我了一辆卡车。”
    伏黑甚尔一噎，倒是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
    “所以老板的事情结束了吧？”红发青年眼神犀利地盯着伏黑甚尔，“您和葵生夫人承诺的是出门两三天吧？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伏黑甚尔小声嘟囔：“那禅院怎么说？他们要是故意说森会社没拿出来东西，再找我麻烦呢？”
    瑛纪没好气地甩出了森会社的地契：“给，森鸥外很识时务，他将地契抵给我，五年后拿五十亿换地契，这样扇叔他们也会闭嘴了！”
    他掐腰瞪弟弟：“现在，你可以开车去五条家拿了惠的奶粉，立刻回家了！”
    伏黑甚尔：“……”
    织田作之助佩服地看着瑛纪，当哥的人就是不一样，瑛纪先生果然最厉害了！
    织田作之助向瑛纪保证：“我会盯着老板的，交给我吧。”
    伏黑甚尔虽然还是很想暴打魏尔伦一顿，但想想打架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这好像没那么难以选择，还是回家抱老婆吧。
    于是伏黑甚尔老老实实地说：“那我先将配件拉回东京禅院的别院，和亮介交接一下，再去五条拿奶粉，然后回家。”
    瑛纪也松了口气，目送弟弟和织田作之助离开，瑛纪给禅院直毘人打电话，简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禅院直毘人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失落：“你居然找回来了？还提前将地契拿回来了？”
    瑛纪：“是的，所以让扇叔放弃吧，我不想全家都住院，更不想你们住院了、禅院家的任务全堆在我一个人身上！”
    禅院直毘人打个哈哈：“算了，反正东西找回来了，也通过地契宣扬了咱们家的威势，行吧，那这件事和咱们没关系了。”
    瑛纪说：“总监部还找我帮忙……”
    禅院直毘人：“放心吧，家里会帮你砍价的。”
    既然看不到甚尔的乐子，那就只能将这口气撒到总监部头上了。
    瑛纪：“没必要让总监部出价，军警和特务科出了这么大篓子，我们可以在合同上谈谈条件。”
    瑛纪之前看了一个月的家族文件和各中资产说明文件，看得头昏眼花的同时，也知道了很多家族业务。
    这也是最初禅院直毘人的目的，作为家族唯二的一级咒术师，瑛纪必然会面对很多送上门的利益，如果瑛纪了解家里缺什么、正在做什么，他就能顺势为家里争取到最需要的东西，也能做出正确而合适的选择。
    禅院直毘人听取了瑛纪的意见：“可以，我们会往这方面谈价的。”
    挂了电话，瑛纪松了口气。
    总算搞定弟弟和家里了，宛如搞定了两只互相打王八拳的猫王。
    最后，瑛纪又给尾崎红叶打电话，将地契的事说了一遍。
    “所以以后森会社有我一份分红，你能帮我管理这部分资金吗？”
    电话那边的尾崎红叶问了一个问题：“他和您签订束缚了吗？”
    瑛纪：“没有。”
    尾崎红叶立刻明白了：“我懂了，地契的事只和森会社有关，和森鸥外无关，那我去将森鸥外踢掉，我去当首领……”
    瑛纪犹豫了一下说：“我总觉得横滨还会再乱上三五年，红叶，你最好别回去。”
    尾崎红叶惊了：“等等，如果森鸥外真的和特务科有联系，如今横滨各方势力都被人平推了，再加上军警调查异能资料的事……最后森鸥外肯定能凭借诸多势力支持成为横滨的地下老大，就这了……您还说横滨会继续乱起来？为什么？”
    这也是尾崎红叶打算踢掉森鸥外、自己上位的缘故，横滨有头有脸的势力老大都要凉凉了，这么好的抄底的机会，怎么能让给森鸥外？
    瑛纪也不明白，他说：“只是一中感觉。”
    尾崎红叶也是果断的人，她立刻放弃了横滨这块肥肉，她说：“我明白了，还是让森鸥外继续头疼吧，我会和他联系后续的分红交割一事的。”
    瑛纪：“拜托你了。”
    第150章
    轰隆——
    森会社本部残存的大楼又一次被人为地撞破了。
    森鸥外正在和部下商量着怎么在横滨混乱的同时维持着走私港口的运作呢, 就听外面天空一声巨响，残存的那栋姑且还竖立着、只是没了玻璃的大楼顶盖被人掀了。
    森鸥外目瞪口呆。
    谁？又是谁来了？他不是已经将禅院搞定了吗？
    烟尘渐渐消散，露出了站在楼顶的金发男人。
    这男人穿着海蓝色西服，金色微卷发丝扎成小辫子, 眉目间带着冷淡和压抑之色。
    靠！这不是欧洲间谍吗？他不去找高原公司, 为什么又来森会社了？
    森鸥外心思急转，即便集合全部森会社的力量, 也不可能打败魏尔伦, 早知道他应该邀请禅院瑛纪在森会社吃午饭的！这样就能让禅院瑛纪来应付这个魏尔伦了。
    但想再多也没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一切耍花招都没用, 否则凭借不死军团, 怎么会有常暗岛的失败？
    怎么办？最终森鸥外选择了一个最不像黑手党的方法：报警。
    对, 森鸥外打通了特务科的电话, 他没说话, 而是朗声招呼魏尔伦：“又见面了, 魏尔伦先生, 您来我们森会社本部, 有什么事吗？”
    果不其然,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立刻屏住了，似乎在努力倾听。
    魏尔伦轻盈落地，来到森鸥外面前：“你骗了我。”
    森鸥外的手插在衣服兜里, 故意动了动, 魏尔伦果然看到了, 他立刻打出一道光，电话咔嚓碎掉了。
    联络断了，特务科那边的人很懊恼, 森鸥外倒是松了口气。
    他和魏尔伦的私下交易可不能让特务科知道呢。
    森鸥外神色淡淡：“没有哦，中也的确在高原咨询公司，不管我在资料里加了多少东西，这是既定事实，你不去找高原公司，干嘛来找我？”
    魏尔伦说出了自己的推理：“我和禅院老师打了一架，他告诉我，中也生活得很好，你却说中也过得不好，所以你骗了我。”
    森鸥外：“……”
    魏尔伦：“既然你在这一点上骗了我，那么剩下的资料大概率也是假的。”
    这才是魏尔伦认为森鸥外骗人的缘故，魏尔伦觉得，连高原咨询公司这部分资料也是假的！
    森鸥外：？？？
    这逻辑是不是哪里不对？
    太宰治此刻正在外面搞自己的宝物制造计划，并不在本部，如果他也在本部，听到魏尔伦如此说辞，一定会心情复杂吧。
    瑛纪：真爱粉不会骗我！
    魏尔伦：真爱作者不会骗我！
    这脑回路当真如出一辙。
    森鸥外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你，你不信我就没办法了。”
    魏尔伦的回答干脆利落，他直接一脚踩崩大地，本来森会社这边经过几次突发事故，已经遍布碎石和钢筋，此刻魏尔伦那黑红色的力量如流水般覆盖出去，几乎覆盖了目之所及的天空视野。
    “如果连提供情报都做不到，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魏尔伦来到横滨时间不长，但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也许是军警方面害怕异能手术的资料泄露出去，从今早开始，政府已经以线路故障为由，暂时切断了所有的对外传输线路和信号。
    倒也不是不能对外联络，但这样的公共联络渠道一定会被政府特殊部门监控，所以法国办事处的情报官员应该还没将昨晚的情报发到法国。
    可这个空隙时间肯定很短，一旦恢复了通讯，法国方面必然要问，横滨的混乱是否和魏尔伦有关，如果有关，那魏尔伦有什么收获，以及因为日本外交抗议，魏尔伦必须在明面上离开横滨。
    魏尔伦不想将自己卷来的资料给法国，他为什么要帮法国人提升实力？他自己都想叛逃跑路、不反杀回去就不错了！
    但如果法国方面命令他离开，魏尔伦也没法直接抗议。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直接叛逃离开，他还没找到弟弟中也呢，万一前搭档联系法国方面，将中也的事暴露出去，法国方面一定倾巢而出，务必将中也带回去。
    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魏尔伦宁愿自己还留在巴黎公社内，多少还能近距离地搜集关于弟弟的消息。
    魏尔伦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趁着横滨和法国方面联络不畅的时间里，速度找到弟弟，然后卷了弟弟快快地跑路。
    结果他发现森鸥外在这份资料上造假了，就好像急着上大号手里没纸、一个卖纸的卖了一份别人用过的加料纸……
    可想而知，魏尔伦现在有多焦躁和恼火。
    黑红色重力卷着无数碎石钢筋、如暴风雨一般猛烈砸了下来，森鸥外瞳孔紧缩，只来得及说一句：“立刻规避！”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攻击冲到眼前，森鸥外召唤出爱丽丝，爱丽丝的反应速度比森鸥外快，她扯着森鸥外的裤腰带飞速闪避，遇到无法避开的钢筋，爱丽丝还能施展手术刀直接劈开。
    但谁让魏尔伦攻击的重点就是森鸥外呢，看到森鸥外还有点抵抗能力，魏尔伦怒极反笑，他抬手一抓，直接抓住废弃大楼的整层楼层，像是抽积木一样直接抽了出来，继而宛如打地鼠一般猛地打向森鸥外。
    森鸥外不是能躲吗？这么大的面积，看他往哪里躲！
    森鸥外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远处有什么东西速度飞来。
    魏尔伦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攻击到了一半，整层楼层转移方向，猛地向天空横扫。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下一秒，一颗黑色圆球重重砸入地面。
    紧接着这颗圆球被人从里踢开了外壳，身穿军警装束的福地樱痴手持长刀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身材娇小、杀气肆意的大仓烨子。
    这是军警王牌部队猎犬最快的赶路方式，直接发射炮弹从高空砸过来。
    森鸥外看到福地樱痴出现后，心下松了口气。
    他又暂时苟住了！！
    森鸥外立刻下令：“全体后撤，让开地方！”
    瞬间森会社的成员如鸟兽四散，森鸥外也忙不迭让爱丽丝带着他跑了，真真是眨眼的功夫，这片废墟之地只剩下了魏尔伦、福地樱痴以及大仓烨子。
    森鸥外想，这块地的主人可是禅院瑛纪，既然这块地即将毁于战场，他当然要和禅院瑛纪打个招呼是吧？
    于是森鸥外远远拍了个照片发给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看到后差点笑岔气，瑛纪刚说横滨还要继续倒霉，转眼间森鸥外最后一栋残存大楼就完蛋了，真是铁口直断。
    尾崎红叶没搭理森鸥外，她收起手机，继续拿着单子点货，货品内容居然是奶粉。
    “好啦，葵生夫人需要的奶粉全都装车了，这是清单，这是购买小票，这是买东西的路线图，这是买东西的照片。”
    尾崎红叶手把手教伏黑甚尔怎么应付老婆查岗：“你可别说漏嘴了，万一葵生夫人发现你又骗了她，不是去买奶粉，而是出门打架还打输了，就不是跪榴莲能解决的问题了。”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他悻悻地说：“我身上的伤口都结痂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被她发现。”
    他问尾崎红叶：“瑛纪还要留在横滨？他要做什么？”
    尾崎红叶：“没，瑛纪先生从横滨回东京了，你拍到的那个孩子很麻烦，貌似要找瑛纪先生的老师来帮忙。”
    伏黑甚尔不爽地说：“这件事和瑛纪没关系吧？”
    都是兰堂身上自带的麻烦，反倒是瑛纪在解决，还害的自己受伤，真是不爽极了。
    尾崎红叶的神色有些悠远，她想到了自己。
    “是啊，和他没关系。”
    尾崎红叶定定地看着伏黑甚尔，“瑛纪先生和你是双胞胎兄弟，确切来说，除了你，他和所有人都没关系。”
    这个红发女人若无其事地说：“你看，所有人提起你，都说你是个人渣，但提起瑛纪先生，都愿意主动帮忙，这说明了什么？”
    伏黑甚尔骄傲地说：“瑛纪是最棒的！”
    织田作之助冷眼瞥自家老板：“说明老板您做人太失败了。”
    伏黑甚尔根本不在乎这点人身攻击：“那又如何？我变成这样都是禅院的错！”
    尾崎红叶呵呵笑：“是啊，就我接触的感觉来看，五条好一点，禅院和加茂都挺糟心的，但瑛纪先生同样生活在糟心的禅院里。”
    而五条好的那一点，也八成是被五条悟这些年折腾的不得不变化的。
    同样糟糕的环境里，怎么你就歪了，瑛纪先生依旧这么可爱呢？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啊！！
    结果伏黑甚尔的关注点在于：“所以我当初才想将瑛纪带出来。”
    尾崎红叶：“……”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老板，承认吧，您和禅院才是一家人，瑛纪先生反倒和禅院格格不入。”
    伏黑甚尔嗤笑：“我知道啊。”
    尾崎红叶和织田作之助都惊讶地看着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摆摆手：“我比你们更了解熟悉禅院，这个家族能恶心到你们想象不到的程度，当然我也是从禅院垃圾堆里出来的，我不否认自己和禅院一样恶心。”
    尾崎红叶是真的佩服伏黑甚尔，居然有人能渣的如此理所当然！
    紧接着伏黑甚尔就道：“瑛纪很好，但他很好不是别人肆意请他帮忙的理由。哪怕瑛纪自己乐意，但出身垃圾堆的我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任何靠近他的人。”
    只有沉浸在黑暗中的人，才明白何谓真正的黑暗。
    这个男人眉目冷峻地盯着尾崎红叶，他声音低沉沙哑，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尾崎，转告兰堂，事情结束后，我会找他的。
    以及，我会看着你们的，尾崎，包括你在内，别想利用瑛纪。”
    伏黑甚尔开车离开了，织田作之助跟着一起回城崎，他答应了瑛纪，要盯着伏黑甚尔别乱来。
    尾崎红叶看着离去的车辆，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有伏黑甚尔在瑛纪先生身边也不错，多少能威慑一下屑小，比如类似森鸥外那样的混蛋。
    瑛纪可不知道自家弟弟在放狠话保护自己，要是他知道了，一定嗤之以鼻：到底谁帮谁收拾烂摊子啊！
    瑛纪正在东京咒术高专、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夜蛾正道依旧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瑛纪的运气向来不错，他找来时，夜蛾正道没任务，正打算去给学生上课。
    夜蛾正道许久没见瑛纪了，当然他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瑛纪的消息。
    在见到瑛纪之前，夜蛾正道觉得瑛纪可能成长为一个标准的家族咒术师了，等亲眼见到找上门的瑛纪，以夜蛾正道的眼力，他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居然和当年一样，没啥变化！
    因为瑛纪一进门就说：“老师，我有个小麻烦，您能帮忙吗？报酬您随便开！”
    夜蛾正道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明明京都高专的乐岩寺校长还曾和他说，禅院瑛纪已经是一位需要小心谨慎、且难以对付的禅院了。
    可是现在呢？瑛纪这小子直白地让他这个老师汗颜啊！
    夜蛾正道斟酌着语气：“额，瑛纪啊，好久不见，什么事？你怎么不找禅院？”
    小子，你还记得你姓禅院吗？拿出点样子啊！
    瑛纪：“不能让禅院知道。”
    夜蛾正道卡了一下：“你可以试着找总监部……”
    瑛纪：“也不能让总监部知道。”
    夜蛾正道：“……”
    所以这是干出什么破事、要找他这个已经松手三四年的前班主任背锅吗？
    瑛纪双手合十做拜托状：“您能帮忙做个自立型咒骸吗？那孩子只有四五岁，身体要完蛋了，但悟亲眼看了看，他说那孩子的灵魂和精神非常强悍，哪怕只有白骨，估计也会有自己的意识，我思来想去，只有老师您的咒骸可以容纳那孩子的灵魂了。”
    夜蛾正道只觉得头皮发麻：“等等，这个悟……”
    “哦，是五条悟啦。”瑛纪目光亮亮地看着夜蛾正道：“您能帮忙吗？”
    夜蛾正道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顿觉亚历山大。
    “……瑛纪，我这种咒骸是机密，你告诉五条悟了？”
    “没，悟看到了我的希云匕首，他猜到了，不过放心吧，悟说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瑛纪拍着胸脯说：“悟说话算数，他很好的，人人都喜欢他！”
    夜蛾正道心下一松，随即面色古怪：“是吗？但传言说五条悟性格狂妄傲慢，好像不是你说的那样人人都喜欢他啊。”
    瑛纪有点奇怪：“夜蛾老师，您不喜欢五条悟吗？”
    夜蛾正道双手抱胸：“倒也不是不喜欢，只不过有传言说，五条悟会来东京高专上学，所以大家都在说谁那么倒霉，会轮到五条悟这一届。”
    瑛纪随口说：“五条悟下面那一届也不轻松吧？我听直毘人叔父说，直哉可能也要来高专上学。”
    夜蛾正道：“……”
    靠！这可是个大消息！
    夜蛾正道思考了几秒钟，他又说：“先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吧，什么孩子？”
    异能人型这件事涉及到魏尔伦和中原中也的隐私，瑛纪不好直接告诉夜蛾正道，于是他稍微做了点艺术减法，只将兰堂的请求告诉了夜蛾正道。
    “我的漫画助理发现他弟弟被军方当做异能实验品了，他想要将弟弟救出来，但是经过异能改造，他弟弟如果贸然脱离培养皿会直接完蛋的，悟去看了几眼，他提议说用咒骸当身体，我助理就求到我面前了。”
    瑛纪认真地向夜蛾正道保证：“放心吧，除了我和悟，这件事不会让任何咒术界的人知道，如果有人拿这件事找您的麻烦……”
    瑛纪从怀里拿出张纸，纸上写了是他和五条悟共同委托夜蛾正道做自立型咒骸开发，任何以此为借口向夜蛾正道发难问责的人，都视为对五条悟和禅院瑛纪的发难。
    这张纸上有五条悟的签名和咒力残留，瑛纪没咒力，所以只是写了没缺笔的名字。
    夜蛾正道扫了一眼纸上的文字，神色有些震惊。
    瑛纪愿意为他做担保，他是信的，因为瑛纪的确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但五条悟……
    “这件事和五条悟无关吧？”
    夜蛾正道能感受到纸上来自五条悟的咒力，澎湃、浩瀚、强劲，只是稍微碰触一下，似乎就能感受到咒力主人的傲慢威势。
    ……难道是看在禅院瑛纪的面子帮忙的？可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瑛纪怔了怔，继而笑了。
    “因为悟是咒术界最强！”
    夜蛾正道一愣：“我知道他很厉害，但是……”
    “悟是最强的，既然是最强，如果有人对他伸出手、请求援助，那悟就会帮忙。”
    瑛纪的语气有些感慨，“他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明明最强这个名头是别人按给他的，但他却真的将最强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很厉害吧？”
    瑛纪认真地说：“这么想的五条悟，就是最强大的。”
    夜蛾正道有些惊讶，他喃喃地说：“我记得五条悟才十三岁？”
    瑛纪笑嘻嘻地说：“嗯，之前这种特性不明显，他还是会迷惘的，但自从和我出国玩了一圈后，现在的悟超级可靠哦。”
    夜蛾正道心里已经偏向同意了，但还是有一点顾虑：“五条家怎么说？”
    “这和五条家有什么关系？”
    瑛纪若无其事地说：“五条家将悟当做人世间的神子，并祈求神子的祝福和庇护，既然如此，神灵的一切行为都是善，只要是五条悟想做的事，五条家除了全力支持，自然别无他法。”
    夜蛾正道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如果五条悟肆意妄为……”
    “不会的。”
    瑛纪郑重地看着夜蛾正道，“五条家将悟当神子，而我将悟当好朋友，所以悟不会乱来的。”
    夜蛾正道听后若有所悟。
    “……我知道了。”夜蛾正道说：“我先准备一下，你什么时候要咒骸？”
    瑛纪大喜：“今晚就要，越快越好。”
    夜蛾正道收起那张担保纸，他淡淡地说：“如果要将那个孩子的魂魄信息输入到咒骸里，我需要亲自到场，而且……我先将丑话说到前面，我并不具备给一个灵魂制造咒骸的能力，我只能复制魂魄信息，再用术式将信息输入到咒骸内。”
    瑛纪：“我懂，主要是那孩子有些特殊，他的意识……”
    是用来控制两个矛盾型异能碰撞、甚至有三个变身阶段的异能人格意识，比单纯的人类魂魄强悍多了，而且按照兰堂的调查，据说这个人格意识还可以用代码编写？！
    虽然瑛纪没搞明白魏尔伦、中原中也以及那个孩子的人格意识是怎么被代码编写出来的，反正五条悟说可以，那就绝对没问题！
    瑛纪将以上这些思考全都略过，他一副信赖的样子看着夜蛾正道：“反正绝对没问题的。”
    夜蛾正道久违地感受到了压力，他咳嗽了一声，补充说：“我不想被除了你和五条悟之外的人见到，你能做到吧？”
    瑛纪重重点头：“可以。”
    夜蛾正道问：“五条悟也在场？”
    瑛纪：“嗯，他的眼睛很方便。”
    夜蛾正道作出决定，既然禅院瑛纪如此盛赞五条悟，而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又都说五条悟多么多么桀骜不驯、不好对付，那就让他亲自看一看吧。
    夜蛾正道想，引领学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正是老师的职责。
    如果真如瑛纪所言，五条悟会变成什么样将取决于周围对待他的人，那么不妨由自己亲自担任五条悟的班主任。
    得到夜蛾正道的答复后，瑛纪高兴地给兰堂发消息，表示事情搞定了，晚上你就能再接个弟弟回家啦~
    在安全屋等消息的兰堂激动坏了，紧接着他就收到了瑛纪发来的照片。
    有浅褐色小熊模样的玩偶，有绿色河童脑袋的玩偶，有长着向日葵脑袋的玩偶，更有一个白猴子模样的玩偶。
    瑛纪表示：兰堂，作为非人类大家庭的四兄弟之老大（其他三个兄弟分别是：魏尔伦，中原中也和即将被拯救出来的四五岁小男孩），你可以给你最小的弟弟选一个外壳，是要这个小熊呢？还是要这个河童？猴子也不错，或者向日葵？
    兰堂：“……”
    他打字的手有些抖：没有人样的吗？
    瑛纪：没办法，老师的存货里只有动物形态的咒骸，我们要的太急了，他来不及做新的。
    兰堂沉默半晌：我问问中也。
    于是正在伊东上课的中原中也看到兰堂发来四个玩偶图片，还问他喜欢哪一个。
    中原中也以为兰堂要给他买礼物，不由得失笑，他仔细看了看，选了第一个，小熊的颜色和他的发色很相似，就这个！
    兰堂松了口气，他发短信告诉中原中也：很好，他就是你弟弟了！
    中原中也：？？？
    第151章
    太阳划过天空, 开始向西慢慢下沉。
    兰堂收起手机，此刻安全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伏黑甚尔和织田作之助回城崎了，织田作之助会在确定自家老板不会乱来后再回东京上课, 五条悟看完实验室后临时被五条家叫了回去, 好像总监部有事找他。
    兰堂默默盘算着晚上要做的事, 确定万无一失后, 心情好了一些。
    什么？魏尔伦？不管他！
    只要将弟弟们都收拢到自己手里，不怕魏尔伦不找过来！
    但怎么说呢, 魏尔伦终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当兰堂透过安全屋的窗户看到街道外面站着的魏尔伦时, 兰堂瞬间惊了。
    魏尔伦怎么找过来的？
    时间往前一点点，魏尔伦在森会社的地盘上和福地樱痴以及大仓烨子大打出手，大仓烨子的能力比较麻烦，只要被碰触到就容易减龄。
    而福地樱痴手上那把刀可以穿越时空，从未来穿越回过去, 这导致福地樱痴可以预料到魏尔伦的攻击线路、继而提前发动进攻或者防御。
    魏尔伦其实不想和这俩人战斗, 他是来找森鸥外的，不是来打架的。
    森鸥外趁着魏尔伦被福地樱痴拦住时已经在部下和爱丽丝的帮助下一路狂奔，魏尔伦几次想追, 却被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看出意图，反而设套，差点被大仓烨子碰触到。
    魏尔伦彻底恼火了。
    他索性开了二阶段，硬顶着福地樱痴的攻击, 被捅了也不在意, 对着福地老头照脸抡，还将大仓烨子打成重伤。
    等魏尔伦结束二阶段醒来后，就发现这片废墟上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森鸥外？这厮早跑没影了。
    魏尔伦的怒气持续上升, 但好在新抓来的小弟条野采菊还是很给力的，他始终没露面，而是远远关注着这边的战场，自然也知道森鸥外的逃窜路线。
    魏尔伦立刻按照条野采菊指引的方向继续追森鸥外，然后碰到了被森鸥外踢过来的太宰治。
    太宰治刚搞完自己的大宝贝计划，一回到森会社驻地，就发现驻地又被砸啦！
    太宰治差点笑出声，他言不由衷地宽慰森鸥外：“老师，您最近可以去买彩票了，这是多么可怕的运气啊，您得罪霉神了吗？”
    森鸥外呵呵笑：“从一开始就是你联系的魏尔伦吧？你想办法将他忽悠走！”
    太宰治不怀好意地看森鸥外：“我有什么好处吗？”
    森鸥外叹了口气：“我完蛋了，你也好不了，何必在这种时候和我较真？”
    太宰治想到自己的计划还在酝酿中，森鸥外这个大靶子的确不能倒，于是他撇撇嘴：“好吧，我可真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于是太宰治在魏尔伦追踪的路线上拦住了魏尔伦。
    “哟，又见面了。”太宰治笑嘻嘻地对金发男子说：“我知道怎么找禅院老师哦~”
    魏尔伦面无表情：“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言外之意，如果说废话就可以去死了。
    太宰治连连摆手，看上去乖巧极了：“我不骗你，禅院老师上午来森会社了，森先生将会社的地契交给禅院老师，你今天砸的所有地皮都属于禅院老师哦。”
    魏尔伦：“……啊？”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和尴尬，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所以如果我一直在森会社等待，禅院老师自然会过来见我！”
    太宰治表情古怪，这魏尔伦是不是有点单纯？
    “这倒不用，禅院老师离开森会社后，曾在某处民宅停留了一段时间，我怀疑这是禅院老师来横滨的落脚点。”
    上午瑛纪开卡车带走了配件，太宰治自然拿到了卡车的行驶路线。
    太宰治：“你可以去这个地址看看，也许会有收获。”
    魏尔伦记下了地址：“如果再没有……”
    太宰治干脆地说：“你可以再来找我，我也很想多和禅院老师聊聊天呢。”
    说这句话时，太宰治的语调柔和极了，露出的那只鸢色眼眸里沉淀着浓郁的暗色。
    魏尔伦注意到了太宰治的异样，他索性吩咐条野采菊去查看那栋宅子的情况，自己依旧拦着太宰治。
    “你见到禅院老师了吧？怎么？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太宰治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怎么说呢，他得到了一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和他想的不同，而且他还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人。
    “……我只是发现，我和他其实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太宰治就事论事地说：“看到他，会让我觉得自己卑劣而失格。”
    “很过分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的存在完全否定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小丑一样，真的超级火大。”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理。
    在太宰治无法找到存在意义、甚至看到的一切都是腐烂的、无聊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时，有这样一个人开心快乐得生活着，似乎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美好的、绚烂的、多姿多彩的，宛如童话故事书里世界。
    太宰治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还升腾起妒忌和不爽。
    为什么他无法看到童话、而只能看到黑暗呢？
    他们注视着的，难道不是一个世界吗？
    由此引出两个心理，一个是我也要康康，另一个是既然我不快乐，那你也别想开心。
    但总的来说，太宰治目前最大的兴趣还在森鸥外和织田作之助身上，比起不开心的事，果然要先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吧？
    比如报复一下森老板，比如查一查织田作之助，就像是挑食的孩子，宁愿先吃不爱吃的胡萝卜，也要将更可怕的青椒放在最后一个似的。
    ……当然，如果能将青椒丢进垃圾箱，那可太完美了。
    但魏尔伦却高兴了。
    看啊，眼前这小家伙是人类，却认为禅院老师的书否定了他的存在，也就是说，禅院老师否定了人类的存在，在精神和思考认知上，禅院老师和他非人存在的魏尔伦是一个世界哒！
    魏尔伦流露出欢喜之色，他高高兴兴地说：“你不会懂的，你永远都无法理解禅院老师的想法。”
    太宰治更不爽了：“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
    魏尔伦点头：“是啊，因为我是真爱粉，你是黑粉嘛！”
    太宰治：“……”
    条野采菊的速度很快，他按照魏尔伦发的消息来到那处民宅附近，找旁边的便利店员，出示了兰堂的照片后（魏尔伦提供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条野采菊松了口气，他给魏尔伦发消息，表示你找的人就在这里，快来，这才收起手机。
    说实话，条野采菊虽然看不见，但他的五感甚至比眼睛还好使，魏尔伦和福地樱痴、大仓烨子的战斗太过可怕，哪怕条野采菊躲在很远的地方，依旧被四散激荡的力量波及到了。
    条野采菊喜欢看别人在生死之间挣扎，可不喜欢自己也被迫这样！
    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以后要怎么办？
    要一直跟着这个疑似外国人的能力者吗？可是这哥们貌似是来找人的，找到了恐怕会离开吧？
    条野采菊作为一个前黑帮分子，再就业范围有点狭窄，更何况他本人很喜欢拷问这行当，他不想转行……
    那么能承受魏尔伦几次打击、甚至还成功将魏尔伦忽悠离开的森会社，貌似是个不错的新公司。
    魏尔伦可不知道自己新抓的小弟已经准备跳槽了，他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是一次性地小弟，跑了就跑了，只要能找到弟弟就行！
    所以当魏尔伦在民宅这里看到兰堂的时候，他是真的松了口气的。
    终于、终于找到了啊！！
    虽然才隔了一天，但魏尔伦觉得像是过去了好久，太不容易了。
    魏尔伦都想直接踢碎玻璃冲过来了，结果兰堂利索地打开窗户，先做了个隐蔽的手势，继而招呼魏尔伦快点进来。
    魏尔伦高兴坏了，宛如走失金毛冲入家门，嗖一下蹿了进去。
    兰堂关上窗户，警惕地问：“你怎么找来的？”
    魏尔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阿蒂尔，我找到你了，告诉我，中也在哪里。”
    兰堂冷笑，他拿出一张四五岁男孩的照片：“你看看吧，这是中也的二号机。”
    魏尔伦看到照片后面色微变，周身气息有些冷。
    兰堂强调说：“保罗，我警告你，今晚我要去将这孩子带出来，这个行动很重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找来的？不会引来敌人吧？要是因此导致晚上任务失败……”
    在拯救异能人型这件事上，魏尔伦和兰堂的立场是一致的。
    魏尔伦立刻道：“是太宰治告诉我这个地方的，条野是我新找的帮手，他在外面。”
    “是森鸥外？”兰堂顾不上魏尔伦，立刻给尾崎红叶打电话。
    尾崎红叶得知魏尔伦找上门后有些惊讶，但她立刻高兴起来：“现成的背锅王，干嘛往外推？”
    兰堂问尾崎红叶：“我怕军警注意到保罗，从而干涉晚上的行动。”
    “总监部请五条悟大人去谈话了。”尾崎红叶语带笑意：“你运气不错，因为禅院退出这件事了，总监部也没法强行命令禅院，只能找上五条。”
    毕竟当初带回资料的人是五条悟和禅院瑛纪，禅院家不掺和了之后，就只能请五条悟配合了。
    “五条家正在和总监部、特务科方面谈条件，一旦谈成了，晚上你们行动的时候，军警不会来碍事的。”
    尾崎红叶语调轻松地说：“虽然过程有些变化，但总体来说还是和最初计划一样，你们将资料带回来后，我拿去找特务科换个异能开业许可证。”
    兰堂听后长出一口气：“很好，那就这么定了。”
    至于魏尔伦在实验室捣乱抢人……兰堂完全不在意，到时候现场除了他外，还有禅院瑛纪和五条悟在场，三个人会摁不住一个魏尔伦？
    “到底怎么回事？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细节。”
    魏尔伦把玩着照片，脸色不太好。
    兰堂大概解释了一下，当年他们虽然爆掉了一个实验室，但还有一个，甚至还有一个半成品实验体。
    “所以你晚上要来吗？”
    兰堂看向魏尔伦。
    魏尔伦轻轻点头：“我肯定要去的，以及，我会带走这个孩子。”
    兰堂耸肩：“要看具体情况，这孩子是半成品，根本没法带出培养皿，还需要瑛纪先生施展咒术师的手段才能保证存活，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而且比起这些，兰堂想从魏尔伦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从昨天见到魏尔伦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了。
    “保罗，抛开中也和这孩子的事，谈谈我们两个的分歧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们从十五岁相遇相识，我教会了你一切，甚至将我的名字给你……”
    眼前这金发男人作为异能人型，最初只有一个代号，兰堂捣毁了制作人牧神的实验室，将代号为黑之12号的金发异能人型拯救了出来。
    兰堂是法国秘密部门培训的专业间谍，成为间谍后，他必须抛弃过去的名字和家人，他思考再三，将自己的名字保罗·魏尔伦送给了黑之12号。
    一方面是为了庆贺这个异能人型的新生，另一方面兰堂也希望这个异能人型能以保罗·魏尔伦的【人】的身份生存下去，这才有了现在的金发魏尔伦。
    兰堂看着魏尔伦，眼中缓缓流淌出魏尔伦看不懂的悲哀和难过：“你有没有、哪怕只是一瞬间，你有没有真正信赖过我、将我看做是你的搭档呢？如果有，你叛逃前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如果没有……你过去展现出来的信赖和默契都是假的吗？”
    魏尔伦却轻轻蹙起了眉，他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兰堂，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优雅。
    “你在胡说什么呢？阿蒂尔。”
    他笑着，“我的确相信你，你教给我很多人类的知识，但你是人类啊。”
    你和我是不同生命物种，人类会理解动物的思维吗？
    再说了，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你身边的人。
    阿蒂尔，你知道吗？你被认定死亡后，你的老师、你的同学和朋友是怎么来找我聊天的？
    公社内部的政治斗争……我的确不懂，也不想懂，我无法理解他们的言行，好在他们都明白我不懂，那我就安心当一个工具吧，反正只是我一个，我觉得无所谓。
    可是如果我身边有那个叫中也的孩子，我必须保护他。”
    说到这里，魏尔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问兰堂。
    “阿蒂尔，你会为了我和中也，对你的老师、同学和过去的同僚开枪吗？”
    兰堂的脸色陡然苍白起来，他喃喃地说：“事不至此……”
    可是，也许十八岁的兰堂会怀揣着天真的想法，但在横滨挣扎了七年、如今二十五岁的兰堂却明白，魏尔伦说的对。
    魏尔伦看着兰堂，像是在看孩子：“人类啊，何其怯弱，何其虚伪。”
    兰堂沉默良久，他微微侧脸，避开了魏尔伦的目光：“好吧，你想保护中也，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你要带他去哪里？”
    魏尔伦还没想好，但他已经确定要带走自己的弟弟了。
    “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了，至于为什么……”
    魏尔伦语气温和地说：“阿蒂尔，我们和人类不同，中也应该和同类生活在一起，就像是在宇宙里孤寂旅行的彗星，只有碰到另一颗彗星时，才会意识到我们和宇宙中的恒星并不同，我们只有彼此。”
    兰堂听后先是不可思议，随即猛地明白了一件事。
    诚然，非人和人类的确有着根深蒂固的边界，可是啊……
    正如瑛纪先生说的那样，爱可以跨越种族和时间，现在拒绝一切的是魏尔伦，只要他一直如此，哪怕带走中也，魏尔伦也依然是寂寞和孤独的。
    这一刻，兰堂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是过去的他所疏忽的事，也是他作为教导人的失误。
    他啊，没有教会魏尔伦学会爱与被爱。
    兰堂的神色突兀平静了下来，他说：“原来如此，我懂了。但我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的，保罗，中也在上学，目前初二了，他还想考最好的大学，有着自己的未来规划，他的未来由他自己主宰，你不能也没资格做任何干涉。”
    魏尔伦定定地看着兰堂，他发出轻柔的叹息：“不行的，在人类生活时间久了，会被人类欺骗，我必须带走他。”
    兰堂冷笑道：“就凭你？”
    魏尔伦傲然道：“如果我释放全部力量，没人能拦住我。”
    “是吗？瑛纪先生可以拦住你，五条悟也可以。”
    兰堂冷漠地说：“不要小看远东的强者。”
    “我知道。”
    魏尔伦点头，在吹自己粉的作者这件事上，魏尔伦这个真爱粉是非常合格的：“我还给法国本部传讯，说瑛纪老师是超越者！这样我在这里失踪，也说得过去了！”
    兰堂：“……”
    啊这，这不是变相完成了五条悟的要求吗？
    五条悟想掀开总监部做咒术实验的盖子，让高层橘子皮们集体下课，本来兰堂还在考虑要不要事后冒险联系一下老师波德莱尔，结果魏尔伦已经搞完了！
    兰堂觉得自己和搭档有壁，他们俩真的没有什么默契吗？
    “……既然你知道瑛纪先生很厉害，那你怎么有把握带走中也？”
    魏尔伦不满地说：“瑛纪先生不会阻拦我的，他甚至会帮我！”
    兰堂：“啊？为什么？”
    “因为他理解我的选择！”魏尔伦骄傲地说。
    兰堂：“……”
    我不懂，但大受震撼。
    兰堂是真的心梗了，甚至有点微妙的不爽。
    明明他先来的，不管是当搭档，还是一起来远东，怎么现在自己成蚊子血了？
    兰堂：“好好好，我们直接请瑛纪先生来评理，看他怎么说。”
    一个小时后，瑛纪和夜蛾正道过来了。
    夜蛾正道随身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准备好的小熊咒骸。
    鉴于夜蛾正道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来过横滨，尾崎红叶提供了一个新的安全屋，瑛纪请夜蛾正道先在新的安全屋休息，他自己跑过来找兰堂。
    瑛纪先和魏尔伦打了个招呼，然后飞速说：“事情定好了，魏尔伦，你晚上去袭击这个实验室，悟会出面拦住你，我和老师去将你们弟弟捞出来，兰堂你趁机搜集点资料，好让悟交差。”
    兰堂有些奇怪：“将资料给五条悟？不是给尾崎吗？”
    瑛纪叹了口气：“我将地契拿回去后，直毘人叔父没有理由找甚尔的麻烦了，他心里不爽，总监部找上门时，家里人砍价砍得太凶了，总监部索性转头去找五条家商量伪证的事，五条家已经答应了，反正悟入股了红叶的公司，最后还是红叶出面打理事务。”
    兰堂点点头：“没问题，交给我吧。”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魏尔伦，问瑛纪：“瑛纪先生，我和保罗有些分歧，想要听听您的意见。”
    魏尔伦也期待地看着瑛纪。
    兰堂说：“保罗认为他和中也都是非人类，非人类要和非人类生活在一起，所以他想带走中也，您怎么看？”
    瑛纪想也不想就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魏尔伦高兴极了：“你看，阿蒂尔！我就说老师会站在我这边的！！”
    兰堂的脸色不太好，他正要说话，就听瑛纪冷不丁说：“等等，我想起来了，中也好像还欠了100亿外债吧？魏尔伦，你要带走中也，不如先替他还钱？”
    魏尔伦：“……啊？”
    瑛纪作为一个前非人类，他其实很能明白魏尔伦的思考回路。
    瑛纪虽然没经历过，但他听夜斗神提过，最开始夜斗神收雪音为神器时，雪音还保留着作为人的习惯，他会跟着一歧日和学习各种文化知识，会喜欢新衣服、吃好吃的东西，买好玩的玩具等等。
    那时候雪音并不明白人类和非人存在之间是有界限的，神器的时间非常漫长，而人类的岁月不过百年，距离太近、永别时才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但当时夜斗神并未阻止雪音去找一歧日和学习玩耍，因为雪音死亡时的年龄太小了，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告诫和教导是没用的，只能让雪音自己来体悟。
    ……当然，夜斗神自己都和一歧日和谈恋爱了，他也没立场阻止雪音。
    和人类相处久了，非人会渐渐被同化，以为自己也能和人类一样获得幸福，等到泡沫被戳破时，才发现一切都是梦。
    魏尔伦提出要带走中原中也，瑛纪不反对，在全是人类的世界中，只有同类能理解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和同类生活在一起的想法堪称天经地义，人类自己都喜欢小圈子抱团嘛。
    但这是有前提的。
    “我们当初为了隐藏中也的身份和特别之处，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这说的是高原公司为了从森鸥外那将中原中也带出来，不得不和森鸥外合作，还给出了很多利益的事。
    瑛纪看着魏尔伦，认真地说：“我们要求中也加倍偿还我们最初付的代价，这是等价交换。现在你要带走他，那你来代替他偿还代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别和非人类谈感情，因为这玩意太虚无缥缈了，而且人和非人对感情的理解可能天差地别，不如直接用最简单直白的交易来说明情况。
    “这次为了将半成品带出来，我和悟都付出了很大代价，我们以各自家族名义担保了一些事情，可能将来会有超级大的麻烦。”
    瑛纪想到自己写的那张纸，将来夜蛾正道出问题了，五条和禅院都会被卷进去。
    五条悟是五条家主，他可以恣意妄为，瑛纪还要面对禅院家的诘问。
    ……当然，甚尔恐怕会很高兴，他可想趁机将瑛纪带出禅院了。
    “而且你知道一个自立型咒骸多少钱吗？你有钱都买不到！按照老师的身价、技术以及可能要承担的风险，最少也是五十亿往上。”
    这倒不是说咒骸值这么多钱，而是指为一个自立型咒骸而承担的、可能被总监部追责、定罪和监禁的风险的沉没成本。
    “你想要带走中也和这个孩子，你总要先将我们支付的代价还回来吧？”
    瑛纪算完了这笔账，继续说：“而且自立型咒骸需要后期不断调试，你就算现在带走了这个孩子，将来还要再找我帮忙，你准备好后续投入的资金了吗？”
    魏尔伦：“……”
    第152章
    魏尔伦宕机了。
    瑛纪说的合情合理, 以等价交换原则来看，如果那个孩子离开培养皿就会死，的确需要咒术师出技术帮忙, 既然让咒术师帮忙, 那自然要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 要么是那个孩子将来自己支付, 要么是身为兄长的魏尔伦来支付。
    哎？这么说的话……
    魏尔伦缓缓看向兰堂：“中也的100亿代价……难道是你在支付？”
    事实上兰堂也被瑛纪的逻辑给打趴下了，听到魏尔伦的问题，兰堂有气无力地说：“不是。中也的代价是十年，前五年, 他需要考上最好的学校，后五年, 他需要工作偿还100亿债务，十年后债务偿还完毕，他就自由了。”
    魏尔伦怔了怔：“十年？”
    “是的，打工还债的合同，当然有期限。”
    瑛纪奇怪地看着魏尔伦：“我们投入了成本，拿回本金和足够的利息, 这就够了啊。”
    魏尔伦的神色有些奇异，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兰堂：“我很感谢公社在十年前将我从牧神的实验室里带出来, 但他们好像没说过合同期限这件事。”
    他给法国人干了这么多年暗杀任务, 可没听说过还能离职。
    兰堂语气平静地说：“中也的合同是非常公平的, 你若是有异议，等今晚行动结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魏尔伦思考了一会, 看向瑛纪：“您能保证十年后, 合同结束, 中也真的能脱离这一切，自由离开吗？”
    瑛纪如此回答：“这是等价交换，双方的付出和得到是平等的。”
    魏尔伦又问：“那么我能作为监督，和中也住一起吗？”
    瑛纪：“当然可以。”
    兰堂皱眉：“等等，保罗，你认真的？如果让公社的人知道了，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啊，你故意的！”
    魏尔伦微微一笑，他看向瑛纪：“是啊，我故意的，禅院老师，这样也没关系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魏尔伦：“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尔伦一愣。
    兰堂忍不住说：“会波及到您的。”
    瑛纪依旧满脸奇怪：“为什么会波及到我？”
    兰堂只能解释说：“公社会觉得是您抢走了异能人型。”
    瑛纪有点烦了：“中也欠钱，他还钱，还完了随他怎么做都行，这么简单的事，你背后那个什么公社怎么理不清楚呢？什么叫我抢了异能人型？他们虽然是非人类，但也是智慧生命，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
    兰堂还想再说，魏尔伦抬手拦住了兰堂，他脸上满是笑意，畅快而开心。
    “是啊，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我懂了，如果是您的话，不管是上学也好，打工也好，我想都是中也自己的选择吧。”
    魏尔伦认真地说：“今晚带出那个孩子后，我想见中也。”
    瑛纪：“行，他在伊东上学呢，不过我们任务结束后时间太晚的话，他可能已经睡了。”
    魏尔伦莞尔一笑：“没关系。”他神色淡淡，周身气势凝练厚重，“任务很快就结束了。”
    瑛纪看兰堂：“那我先去招呼老师了，你们两个别掉链子。”
    瑛纪走了之后，魏尔伦看向兰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阿蒂尔，为什么？”
    现在轮到魏尔伦问兰堂了，“你这些年不回法国，也没联系国内，是为了中也吗？”
    兰堂没好气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失忆了而已。”
    魏尔伦觉得奇怪：“失忆了？那你还去森鸥外那里带走中也？”
    兰堂沉默了一会，他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中也很眼熟，可能会让我想起过去的事，就将他带走了。”
    魏尔伦觉得不对劲：“既然如此，为什么禅院老师会知道中也不是人类？”
    兰堂：“瑛纪先生是咒术师，不只是他，还有五条悟也是第一眼就看出中也是异能人型了。”
    魏尔伦以为明白了事情经过：“所以才有了100亿的合同吗？”
    兰堂摇头：“不，是先有了合同，瑛纪先生才见到了中也，我们才知道中也可能是异能人型。”
    兰堂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欠了异能人型的天大人情，他有气无力地说：“算了，我和你说一下咒术界、高原公司还有束缚的事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魏尔伦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你和高原公司签订了束缚，你不能违背束缚，这才必须留在远东之地？”
    兰堂突然觉得魏尔伦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你想做什么？”
    魏尔伦说：“那我们两个之间能立束缚吗？现在你找回记忆了，万一你跑回法国，我和中也就麻烦了。”
    兰堂：“……”
    兰堂特别想打爆魏尔伦的狗头。
    他当然不会说中也和魏尔伦的事，但魏尔伦这么直白的怀疑，让兰堂糟心透了。
    这种付出信赖却被怀疑甚至背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甚至让兰堂觉得，自己请求禅院瑛纪帮忙拯救第三个异能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兰堂憋着一肚子火，他说：“先做完晚上的任务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天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兰堂和魏尔伦朝着目的地赶去，一切的一切都和七年前他们潜入镭钵街的实验室那样相似，只不过物是人非，两人的心情有了天差地别。
    在即将抵达实验室所在的山林时，兰堂和魏尔伦同时停下了。
    他们看到山林内隐隐有车队行驶，魏尔伦低声说：“这是要转移吗？”
    “嗯。”兰堂想起白天五条悟说过的话，“他们晚上要转移，所以我们今天必须搞定一切。”
    魏尔伦：“没问题，只要将这边的人全干掉就行了。”
    兰堂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先去找那个孩子。”
    魏尔伦笑了笑：“有禅院老师在，我很放心。”
    兰堂：“……”
    可恶，还是好心塞。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即一个接一个的轰鸣声此起彼伏，魏尔伦火力全开，他直接抬手抓住车队的车辆，像是丢积木一样朝着实验室砸去。
    兰堂趁机隐入混乱之中，他朝着早已探查好的地方快速赶去，试图尽可能卷走一切资料。
    另一边，夜蛾正道脑门上贴了一张隐身的符文，瑛纪抓着夜蛾正道的胳膊，也趁乱钻入了实验室。
    夜蛾正道的表情一路都有些紧绷，作为一个手工达人和一级咒术师，夜蛾正道大致扫了一下实验室内的样子，就猜出了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轰隆——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夜蛾正道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设施上方多出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宽大裤衩的白发少年。
    少年的眼眸在深沉的夜色中显得冰冷深邃，只是看着就有种全身发冷的错觉。
    五条悟看着正在大肆破坏设施的魏尔伦，抬手比出手势，一个赫打过去，魏尔伦很自然地抓住设施的屋顶，直接掀开并挡在自己面前。
    无数建筑碎屑四散飞溅，五条悟趁机飞速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夜蛾正道。
    看到记忆里未来的班主任，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比划了个剪刀手，还眨了眨眼，调皮可爱。
    夜蛾正道：“……”
    他大受震撼。
    这、这真的是五条悟？
    幸而瑛纪一路拉着夜蛾正道，这才没让严肃的人民教师失神摔倒。
    瑛纪有兰堂和五条悟提供的路线图，他长驱直入来到实验室最深处，这里一片混乱，其他实验成员已经慌忙逃跑了，只有一个中年人正在飞速整理资料。
    瑛纪抬手给了这中年人一手刀，将他丢到一边，然后指着培养皿里的男孩对夜蛾正道：“老师，就是他。”
    设施遭到袭击后，电源短路，备用电源也被破坏了，培养皿内的氧气在不断减少，被特殊液体淹没的男孩看上去很痛苦。
    夜蛾正道的脸色有点难看：“把他弄出来。”
    瑛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他仔细看了看：“老师，他的身体和悟说的一样，只是类似于装饰品的东西，作为容器的质量太差了，如果将他弄出来，他的身体会立刻消融，您能直接使用术式吗？”
    夜蛾正道沉声道：“交给我吧。”
    瑛纪抬手一拳打碎培养皿的玻璃，液体迅速流出，瑛纪伸手将培养皿里的男孩抱了出来。
    但就在脱离培养皿里的液体的瞬间，男孩身上的肌肉开始融化，他只是艰难地抬了抬头，看了瑛纪一眼，面容就如水溶般消失，眨眼间只剩下白骨。
    男孩的下颌骨动了动，他似乎想说什么，眼眶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瑛纪和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的气息有些冷厉，这位朴实厚道的中年大叔生气了。
    他拿出自己的小熊咒骸，轻声说：“马上就好了。”
    伴随着术式发动，这片白骨突兀崩散，骨头散落一地，下一秒，夜蛾正道手里多了一枚黑红色的咒骸核心。
    夜蛾正道将咒骸核心放入小熊咒骸体内，很快，这个小熊咒骸的小爪子动了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似乎有了光泽。
    瑛纪连忙鼓掌：“好厉害！老师最棒了！”
    夜蛾正道松了口气，然后有些疑惑：“他的魂魄信息好像不对劲，除了他自己外，还有特别的力量，但是……”
    话没说完，瑛纪和夜蛾正道头顶上的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屑，显然魏尔伦和五条悟打得不亦乐乎，战局波及到这边了。
    瑛纪抄起小熊咒骸，对夜蛾正道道：“老师，我回头带他去找你复诊，但现在您不能继续留了，很快军警和特务科、甚至总监部会来探查情况，悟会将这片土地轰平，我也会将您留下的咒力残秽彻底斩掉，只剩下悟的咒力，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夜蛾正道张嘴想说什么，考虑到他的自立型咒骸很麻烦，最终还是道：“我有权知道后续。”
    瑛纪重重点头：“您放心。”
    瑛纪将小熊和夜蛾正道一起交给了卷资料的兰堂，兰堂看到小熊的瞬间，就意识到事情成功了，因为眼前这只熊给他一种活着的感觉。
    兰堂高兴坏了，他郑重向夜蛾正道鞠躬道谢，然后张开彩画集，直接卷走了夜蛾正道和新鲜出炉的四弟小熊。
    兰堂还没忘记给懵逼的夜蛾正道解释：“军警已经封锁了整个横滨，正常渠道是出不去的，我用亚空间送您到隔壁的川崎。”
    瑛纪也很高兴，但他一把拉住兰堂，兰堂有些惊讶地看着瑛纪。
    瑛纪认真地说：“兰堂，的确是你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但请你不要忘记，他们不是你的责任。”
    夜色中，瑛纪的神色有些悠远怅惘，他轻声说：“我对魏尔伦说，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句话同样是对你说的。”
    瑛纪从很多人身上得到了各种各样的爱和情谊，他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也强大了很多，这份强大并非来自实力，而是一种无形的、可以让他在绝望中涌起无限勇气的力量。
    所以，他也会将这份爱传达给其他人。
    “你的选择塑造了现在的一切，我想魏尔伦其实是感激着你的，但他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情绪，也不懂得如何表达出来。
    我说这个并不是让你体谅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存在都有追求未来、获得幸福的权利，你也可以任性一些的。”
    瑛纪伸手抱了抱兰堂，就像兰堂刚恢复记忆、陷入迷茫和崩溃时那样。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兰堂怔了怔，继而苦笑起来。
    “……被您看出来了吗？的确，我稍微有些愤懑和怨怼，为什么他不懂？我十五岁将他带出来，却只有这个结果，我多少有些不甘心吧。”
    但下一秒兰堂又笑了，这笑容柔软中透着从容和沉稳：“但您多虑了，我到达过天堂，也坠落入地狱，生气还是会生气，但也就那样了，我很清楚现在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在继续做当年做失败的事，以及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任务。”
    “这次真是谢谢您了，枉我还以为很了解他，竟还不如您能说服他……”
    兰堂有些自嘲，继而正色道：“您也早点回来吧，伏黑先生可是还等您回家呢。”
    金色的炫影消失，瑛纪看着兰堂离开的位置，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啊呀呀，这么温柔的、对非人类这么好的人类，可不能一直颓丧下去，瑛纪希望这样温暖的人类越多越好，越开心越好~
    事情办完了，瑛纪抬手打出斩击，将夜蛾正道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五条悟自然能【看】到瑛纪的动作，他立刻意识到可以走人了。
    五条悟自言自语地说：“稍微粗暴点，瞬间解决吧。”
    恐怖的能量在他手中汇聚，左手一颗球，右手一颗球，他像是小孩子捏橡皮泥一样，将两个球轻巧地糅合在一起。
    这股庞大的力量汇聚成一点，只是一点光亮而已，不远处的魏尔伦却面色抖变。
    这种力量怎么感觉和他的三阶段有点相似？黑洞？
    五条悟的笑容略显癫狂傲慢：“试试这一招吧，茈——”
    一瞬间，整片夜空都被这股狂放浩瀚的力量点亮了，先是刺目的白光，继而轰鸣声才如音波一样延迟爆裂开来，整个山头几乎都被这恐怖的力量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被完全轰平。
    危急关头，魏尔伦本能地崩裂大地，用山体遮挡自己，同时立刻进入了异能人型的第二阶段。
    ……虽然之前曾在森会社远远对峙过，但当时这男孩的力量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异能人型进入二阶段之后，魏尔伦本人意识会消失，完全切换成自动战斗状态，身体快过意识，当恐怖的力量冲击而来时，魏尔伦几乎是擦着这股力量强行【挤】入了地下。
    鲜血崩裂，继而被黑红色的力量蒸腾消失，魏尔伦被轰得全身都是血，但奇异的是，拜异能力所赐，这些伤口瞬间又消失了。
    但让五条悟和魏尔伦都没想到的是，五条悟轰平了地面建筑，不仅轰掉了实验室，还将实验室里一样东西轰了出来。
    那是一种金属粉尘，这种粉尘散落在山体之中，魏尔伦碰触到这种金属粉尘后，身体先是凝固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开始膨胀。
    几乎是瞬息间，他就变成了它。
    魏尔伦被动进入第三阶段。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
    他甚至还低了低头，让墨镜落下来，仔细用六眼看这一变化。
    宛如精灵宝可梦大变身，魏尔伦变成了一只超大号的、有着翅膀、八只眼睛、四条腿的龙！
    五条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拍照，他拿出手机对着这条龙全方位拍照，并发给了家里的五条长老：提价！找特务科提价！！
    在五条悟忙着拍照的时候，这头巨大的龙将山头当靠枕，先是蹭了蹭山体，然后张开宽大的翅膀，扬天发出了龙吼声：吼——
    五条悟的脸色变了。
    这随便吼一嗓子就是一个可怕的黑洞攻击啊！！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冲上天空，肉眼可见的波振荡开来，继而整片山头的林木全都绷断成了碎屑。
    无下限挡住这些攻击余波，五条悟根本没在意这头龙，他在找瑛纪。
    兰堂带走了夜蛾正道和那个半成品，瑛纪呢？
    五条悟仔细找了找，在山头前的公路另一侧找到了瑛纪。
    瑛纪正撒丫子快跑，那些冲击波的振荡对瑛纪没有任何影响，他太擅长在气流中稳定身形甚至加速了，反而跑的更快了。
    五条悟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个瞬移冲到了瑛纪身边，瑛纪的身体如游鱼一样避开五条悟，直到避开后他才扭头：“哎？悟？你怎么过来了？”
    瑛纪停下脚步，手搭凉棚看远处的龙：“那是啥玩意儿？”
    五条悟双手插裤兜，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间谍先生。”
    瑛纪的表情有些惊奇：“他能变龙？难道中也也是一头小号的龙吗？”
    所以兰堂是养了三只龙？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不是，只是这个形态最方便发挥能量吧，他体内有两个互相矛盾碰撞的能量，就像是黑洞一样，可以吞噬一切力量。”
    顿了顿，他补充道：“也包括他的意识。”
    瑛纪的脸色有些不太好：“魏尔伦要死了吗？”
    五条悟神色平静地说：“就如同你送走的那只熊一样，他们这类异能人型的意识本质上是控制器，用来控制两股能量撞击时产生的可怕冲击，所以异能人型也可以作为咒骸核心，但任何控制都是有极限的……”
    瑛纪了然：“这就是当初兰堂不让我动手杀魏尔伦的原因，原来他体内的力量会变成龙……啊！”
    瑛纪猛地扭头去看距离山林不远处的城市，“怎么办？那头龙如果对着城市喷一口能量波，横滨就完蛋了。”
    这也是五条悟来找瑛纪的原因：“我帮你防护，你能用斩击将这头龙的攻击打向天空吗？”
    瑛纪的脸有点绿：“我、我尽量，他的力量太厚重庞大了，我可以斩开，但让我精准地控制斩击后能量溢散的方向……”
    瑛纪瞪五条悟：“只是做戏而已，你干嘛打这么狠？”
    五条悟一脸无辜：“我的茈只是擦了个边而已！”
    在五条悟的视野中，魏尔伦被打飞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落地滚了两圈后，就开始宝可梦大变身了，他也很迷茫啊！
    瑛纪：“你开领域吧，用领域控制这头龙，我再将他切开，找出魏尔伦的意识本体，把他拽出来。”
    五条悟：“也行，那我们……”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陡然面色一变。
    “领域展延——！”
    下一秒，无量空处化为微弱的白色光芒笼罩住了五条悟，五条悟一把抓住瑛纪：“快走！”
    瑛纪茫然脸：“啊？”
    然而已经晚了，五条悟的注意力都被龙所吸引，竟没注意到四面八方起了雾。
    雾气笼罩了这片山林和靠近山林的城市，在白色的雾气中，普通人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仓皇逃命的异能力者。
    涩泽龙彦行走在横滨街道上，他远远地看着在雾气中嘶吼的、魏尔伦化身的混沌之龙维吉尔，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这可真是个棒极了的藏品。”
    涩泽龙彦，能力龙彦之间，可以让异能力者的异能脱离主人，反向攻击异能力者，使异能力者死于自己的异能力。
    而在发动能力的时候，普通人会被屏蔽在外，这一点正是特务科花费巨大代价请他出手的缘故。
    那头龙对着横滨喷一口黑洞，横滨就完蛋了！既然如此，不如让涩泽龙彦用能力将龙和普通市民隔开！
    五条悟可以施展领域展延保护自己不受龙彦之间笼罩，但瑛纪却不行。
    五条悟扶着软倒在地的瑛纪，眼睁睁地看到点点金光从瑛纪体内析出，继而汇聚成了一个璀璨明亮的轮廓。
    那是个穿着白色狩衣的少年，他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睁开眼时，眼睛是金色的，一如五条悟曾在瑛纪眼中看到过的光芒。
    五条悟忍不住哇了一声：“瑛纪？是你吧？你这是灵魂和身体被分割了？”
    下一秒，五条悟扶着的瑛纪也睁开了眼。
    现在瑛纪的感觉超级奇妙，他像是被强制脱离了身体，却又有着身体的视野，可以控制身体。
    瑛纪忍不住站起身，身穿白色狩衣的另一个瑛纪也轻飘飘落下来，两人对视着，手贴手，像是镜像一样。
    五条悟新奇地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致地问：“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两个分裂的意识？”
    瑛纪摇摇头：“不，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我。”
    就好像有了个马甲号一样哎。
    五条悟举手，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之前说过吧，你的身体是封印，你的确是咒术师，那么现在呢？”
    白发少年的眼中满是好奇和求知欲：“脱离了身体封印，你能感觉到自己的术式是什么吗？”
    瑛纪一愣。
    术式。
    一直以来，瑛纪都觉得自己没术式，甚至还曾被弟弟甚尔带歪过，以为自己是异能力者，而兰堂也觉得以瑛纪的实力和能力价值，应该抵达到了超越者层次。
    但唯有五条悟坚定地说，不，你就是咒术师。
    此刻瑛纪脱离了禅院这身天与咒缚的躯壳，只是单纯的以素魂的形态出现，在最初的好奇过后，听到五条悟的话，一个玄而又玄的感觉浮上心头。
    是的，术式，他是有术式的，这个白色狩衣的存在是他的灵魂、是神器，同样也是术式。
    他的术式是——
    第153章
    每个咒术师都会自然而然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
    瑛纪也不例外。
    在五条悟提醒了瑛纪后, 他略一感知，就知道了自己的术式是什么。
    “十方藏法。”瑛纪喃喃地说：“我的术式是十方藏法。”
    五条悟听后有些惊讶：“十方藏法？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是一刀两断或者分割什么的。”
    白发少年仔细看着面前漂浮着的瑛纪。
    狩衣形态的瑛纪看上去有着淡漠和高高在上的冰冷感，他面无表情, 黑色长发自然垂落, 金色眼眸泛着金属般光泽，没有一点暖意, 只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瑛纪细细感知着术式的作用, 他的神色有些奇异：“怎么说呢, 和你的六眼类似，十方也是个泛指概念，是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所有目之所及的一切。”
    五条悟一拍手，做了解状：“哦哦哦, 藏是宝藏的意思吧？那十方藏法岂不是一切世间宝藏的意思！”
    瑛纪无语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别胡扯。”
    顿了顿，他闭上眼, 将身体全部意识归于身穿白色狩衣的术式号内，人类身体软倒在地。
    瑛纪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五条悟：“拜托你了。”
    五条悟接过瑛纪的身体，他打量着面前散发着金色光芒、穿着狩衣的瑛纪, 他忍不住说：“我怎么觉得你的状态不对劲？”
    瑛纪怔了怔，他歪头：“我觉得挺好的，不仅能释放术式，还能感受到庞大的咒力，你说的对, 悟，我的确是个咒术师，只不过被身体封印了。”
    但在五条悟看来, 瑛纪依旧是一副冰冷的状态, 好像完全没人气。
    白发少年有些烦躁：“是吗？你觉得这样很好？”
    瑛纪不明所以, 但他看出来五条悟似乎很生气恼火，只能笨拙地安慰五条悟：“是啊，我有术式了哦，而且十方藏法是个很强大的攻击术式。”
    五条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说？”
    “十方藏法不是宝藏的意思，是埋葬。”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你忘记啦？藏本来就有埋葬的意思，十方藏法，其实是十方葬法。”
    瑛纪曾是神器，神器的最高境界是祝器，但祝器的尽头是葬器，是大凶之兆。
    但谁让他是祸津神的神器呢？
    夜斗可是被称为天斩命，那么作为他的神器，以葬尽十方为术式，只能说是太合适了。
    瑛纪张开双手，汹涌的咒力在他指尖蓄势待发：“咒力所到之处，一切都会被埋葬，所以十方藏法是一个范围性的攻击术式。”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面前这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魂魄，他说：“不，就是宝藏的意思。”
    瑛纪一愣，他诧异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你说过的吧，神无所谓对错，但人有善恶之分，我们现在可是人，人的执念和思想是可以影响神灵的哦，我认为是宝藏，那就是宝藏！”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
    很难形容瑛纪此刻的感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眶有些发热，明明是素魂形态，为什么还会有种被无形的存在沸腾灼烧的错觉呢？
    “……嗯，你说的对。”
    瑛纪也点头，他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就是宝藏的意思。”
    五条悟也有些惊讶，随着他的话语以及瑛纪的认可，眼前狩衣形态的瑛纪不再显得冰冷空洞，反而像是人形态的瑛纪、笑起来阳光乐观。
    五条悟猛地明白了，瑛纪是天与咒缚，如今脱离了封印躯壳，单以术式的形态降临，自然容易受到影响。
    是五条悟认为瑛纪看起来没人气，于是瑛纪就真的像是冰冷的人偶。
    但也许在瑛纪看来，他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五条悟心里嘀咕着，这样的瑛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像咒灵。
    不过知道这一点的人只有自己，倒是没关系。
    五条悟的心情变好了，他笑眯眯地问瑛纪：“好啦，既然知道了术式，你应该能用吧？十方藏法……来给我演示一番呗。”
    瑛纪却对五条悟眨眨眼：“没必要。”
    瑛纪轻轻漂在五条悟面前，他对五条悟伸出手：“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五条悟先是茫然，下一秒，他福至心灵地伸手，像是握住了什么：“瑛纪？”
    瑛纪摇头：“是瑛器。”
    五条悟撇嘴：“就是瑛纪。”
    瑛纪哭笑不得：“叫瑛器啦！别胡闹！”
    五条悟哼唧了一会，才说：“瑛器。”
    下一秒，面前的瑛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直径有二十多厘米的圆形镜子，镜子后面有如刀锋交织般形成的菱纹，镜面洁白无瑕，可以映照出一切。
    五条悟忍不住弹指敲了敲镜面：“瑛纪？”
    这就是瑛纪的真正本体吗？哇塞！真的是一面镜子哎！
    瑛纪的声音出现在五条悟的脑袋里：“别敲我，快点对着那边的龙照一照！”
    五条悟却像是拿到好玩的玩具一样，把玩着镜子：“照一照就行了？这么神奇？”
    瑛纪没好气地说：“镜子可以封印灵魂，你照一下，将魏尔伦的意识拉过来，我试着给与名，他的意识控制不住这么可怕的能量，但我、再加上你，我们三个人一起是能将这股能量塞回去的。”
    五条悟依旧满心问号，不明白瑛纪想做什么，不过他选择相信瑛纪。
    “行吧，你说，我做。”
    这种感觉太好玩、太新奇了，五条悟想，是谁放的白雾？回头给他发红包！
    五条悟按照瑛纪的说法，举起了手里的镜子，并试着将咒力输入到镜子里。
    下一秒，镜面绽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芒，继而镜面背后的无数刀锋般菱纹化为巨大的网，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又像是网尽一切的笼，从天而降，直接罩住了那头咆哮着的混沌之龙。
    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金色的网轻易割破那头龙的躯壳，像是抽纸巾一样将原本深藏在两股可怕的对撞能量深处的魏尔伦的人格抽了出来，团吧团吧塞进了网内。
    随即金光如鹊桥，又像是一道线，轻盈回归镜面。
    五条悟忍不住感慨：“太漂亮了。”
    这是纯粹的力量之美，没有任何嘈杂的对撞和风暴，甚至这庞大能量中最微小的分子甚至原子的结构都充斥着美感，清澈纯净，美得一塌糊涂。
    五条悟低头看镜面，镜面里浮现出一个人，正是魏尔伦。
    金发男子一脸懵逼，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原本闭目的瑛纪睁开眼，五条悟立刻看向瑛纪：“你怎么醒了？”
    伴随着瑛纪的醒来，五条悟手中的镜子变得虚幻起来。
    瑛纪顾不上回答，他飞速道：“获持讳名，留其与此，易名更姓，名为魏，器为魏，来吧，魏器。”
    下一秒，五条悟手中的镜面里飞出了一条黑色绸带。
    嗯，绸带。
    瑛纪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的绸带，五条悟先是不明所以，继而猛地看了看镜子，再看看瑛纪手里的绸带，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头龙居然是条绸带吗？！还不如你这镜子呢！！”
    瑛纪缓缓看向五条悟：“你笑什么？这绸带是要扎在你头上的。”
    五条悟：“嘎？！”
    五条悟惊了：“我扎这玩意？”
    瑛纪：“废话，想要发动器的能力，必须佩戴，否则我干嘛让你拿着镜子？如果我来用魏器，就只是我一个人帮魏尔伦控制那股能量，但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啊！”
    瑛纪这么说着，挽袖子准备用黑色绸带给五条悟扎小揪揪。
    五条悟：？？？
    白发少年坚定拒绝：“不！我拒绝！我不在乎扎小辫子，但我在乎一个男人变成绸带扎我脑袋上！”
    瑛纪嘁了一声，索性将绸带丢给五条悟：“随便你扎在哪，速度点。”
    说完后，瑛纪又抛弃了人型号，回归镜子马甲号上。
    五条悟一脸嫌弃地看着这根绸带，犹豫再三，只能将绸带系在手腕上，随即他端着镜子，再度释放咒力。
    这一次五条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精神……不，是六眼的视野似乎被镜面扩张到了极限，他【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而当五条悟【看】向那头混沌之龙时，他心底自然而然浮上一种感觉，就像是人端起杯子喝水，拿起手机发信息一般自然轻松，五条悟就知道他可以抓回那股能量。
    五条悟心念一动，他自己常年被六眼烧出来的控制力，瑛纪那强悍的、长达数百年历练而成的坚定韧力，以及魏尔伦本身身为力量主人的呼唤，三者合一，终于将那股不断肆虐咆哮重力球的可怕巨龙重新回收，尽数回归到了五条悟手腕上的绸带内。
    一瞬间，黑色绸带上多了扭曲狰狞的红色花纹。
    五条悟长出一口气，他收回外放的咒力，手中的镜面也变得黯淡无光，继而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回归身体的瑛纪抓着五条悟的胳膊，勉强站直身体，他揉着太阳穴，久违地觉得累了。
    五条悟将绸带丢给瑛纪：“给，你还能跑吗？能的话就赶紧走，我去放几个茈，假装是我搞定的，事情就结束了。”
    瑛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抓着绸带准备先回安全屋睡一觉。
    然而魏尔伦牌绸带不太安分，绸带自动扭成麻花，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瑛纪正头疼呢，魏尔伦居然还想闹腾，瑛纪恼火了，他语气阴森地说：“安静点，否则我回家就将你丢进洗衣机里！”
    黑红荆棘花纹的绸带立刻变得丝滑柔顺，安静了。
    瑛纪拎着绸带跑了，五条悟对着原地随便打了好几发茈，装模作样搞定后，也跑了。
    只剩下姗姗来迟的涩泽龙彦，他看着巨大的、凹凸不平的、溢散着强横力量气息的地面，满脑门问号：我的龙呢？龙呢？龙去哪里了？
    涩泽龙彦本来就因为费奥多尔的情报消息提前来到横滨附近看热闹，此刻见到龙，特务科又付出了巨大代价，涩泽龙彦这才放出白雾准备抓捕这只彪悍的龙。
    结果呢？他做好了准备，也跑过来了，龙却不见了！！
    他的龙被人截胡了！岂有此理！！
    涩泽龙彦被气个仰倒，于是暴怒的涩泽龙彦开始满横滨乱窜，反而是横滨的异能力者倒了八辈子血霉，死伤无数。
    当然，这些都和瑛纪没关系了，瑛纪回安全屋后将绸带丢进带有封印术式的盒子里，然后上床呼呼大睡起来。
    五条悟打完了茈，愉快地跑回家，对家里人和总监部表示：我把那头龙轰没了，厉害吧？还不快点找特务科加钱？
    五条家刚开始还在为五条悟担心，毕竟从照片来看，那头龙真的挺可怕的，但见到五条悟活蹦乱跳，脸上满是笑容，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超级开心后，五条家的腰板顿时硬了起来，开始再度问总监部要好处了。
    总监部问五条悟：“资料找回来了吗？”
    五条悟呵呵笑：“找回来了，但我会自己给特务科的，还是说，你们想要？”
    总监部当然想要啊！
    五条悟：“这次法国人派过来一头龙，下次可能会来十几头龙，我只能打一只，怎么？你们想被龙咬死？”
    总监部犹不甘心：“只要没人知道……”
    “是啊，真的没人知道吗？”
    五条悟冷笑道：“白雾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用领域展延，我的术式很可能暴走了，真以为特务科没有杀手锏吗？我说你们啊，心里有点谱好吗？实力那么菜，就老实点，别总想着上天！”
    总监部被五条悟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得一边道歉一边给好处。
    因为总监部和特务科协商后，的确不知道特务科还请了别的能力者释放白色雾气，按照五条悟的说法，若是去的咒术师不会领域展延，术式会暴走，严重的话，咒术师的术式甚至会废掉！
    这条消息迅速引起了总监部的高度重视，高层老橘子们根本没想到特务科还藏有这等大杀器，这可是对咒术师特攻啊！
    哈！往日特务科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这次求上门时也愁眉苦脸、求爷爷告奶奶，总监部还觉得特务科是跳梁小丑菜得丢人，现在看来，可恶啊小丑竟是我自己！
    向来傲慢看不起异能力者的总监部宛如被人打了一巴掌，脸都肿了，幸好肿的样子只有五条悟看到了，总监部还来得及挽尊。
    于是总监部摩拳擦掌地去找特务科的麻烦了。
    一夜过去，横滨的异能力者损失惨重，特务科得到了几个让他们头秃的消息。
    首先是来自欧洲的间谍魏尔伦先生，这位先生凉凉啦！被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直接轰没了！
    当然，五条悟轰人的同时还找回了不少资料，比如军警丢失的异能手术资料（条野采菊被魏尔伦卖给兰堂了，那一柜子资料自然也充公了。）
    其次是涩泽龙彦释放能力后，虽然保护了整个横滨市民，但导致横滨地下势力死伤无数，各大势力飞速洗牌，残存的异能力者和无数失去首领以及组织的小混混们打成了一锅粥。
    最后是法国方面发来诘问，询问他们的二级武官魏尔伦先生怎么就在横滨凉凉了，他们敦促横滨方面给个说法，同时要派遣调查队，过来调查魏尔伦的死因。
    特务科紧急开会，最终做出了决定。
    咒术界的五条悟将敌人轰了，还卷回了军警的资料，这是好事！
    政府高层必然要给与私下奖励！比如给五条悟新投资的、那个有总监部和禅院入股的高原咨询公司一些好处。
    ……否则五条悟将他们也轰没了，他们找谁哭去？
    而关于法国方面的诘问，特务科先是将涩泽龙彦丢出来背锅，表示涩泽龙彦一夜之间干掉了数百个能力者——主要是这其中还包括了其他国家留在横滨的外交官和间谍，这帮人里也有异能力者，他们也凉凉了，横滨目前保不住涩泽龙彦——真是太可恶了，但涩泽龙彦太牛逼了，他们特务科只能给对方按个通缉犯的身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将涩泽龙彦当成明面上的替罪羊后，特务科又将咒术界的资料转手卖给了法国，表示咒术界的咒术师也很牛逼，我们特务科只是个柔弱可怜的官方组织，我们也没办法，涩泽龙彦放了白雾辅助，五条悟放了必杀技搞死了魏尔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最后是关于横滨的乱局……哎，这个事可以处理一下，特务科搞一搞横滨本地黑帮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军警出动，很快就平息了横滨的乱局，整个横滨的地下势力被扫荡了七八成，只剩下了不成气候的小组织，以及森会社。
    森鸥外面对找上门的军警，表示自己受雇于禅院，这块土地可是禅院家的地，他们森会社是给禅院打工的打工仔，你们有事去找禅院。
    太宰治看着森鸥外笑眯眯地送走军警和特务科的人，忍不住嘲讽：“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改名叫禅院会社？”
    森鸥外无视太宰治的冷嘲热讽，淡定地说：“你很闲吗？去将高濑会的地盘和GSS的武器库全都收拢回来，我们的楼被炸了，在大楼重建完成之前，先去高濑会的驻地当总部吧。”
    这一刻森鸥外觉得自己又行了，虽然他的计划半中腰夭折了，但现在横滨是他一家独大，只要趁着这段空档期，快点扩大森会社的实力，他就能成为横滨地下王者！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他暗中盘算起来，他送出去的那个宝物起效太慢，他要不要再联系一下魏尔伦？
    不过……那个黑粉真的完蛋了吗？
    太宰治玩味地想，如果魏尔伦彻底黑在了横滨，那以后就好玩了。
    五条悟回家休息了一天，醒来后得知了以上各种消息。
    五条长老快气死了，他在五条悟面前大发雷霆，说特务科太不要脸，居然将五条悟的消息卖了出去，又说总监部太无能，任由特务科卖咒术界的资料，真是岂有此理。
    五条悟倒是挺高兴，他甚至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总监部，强者无惧，他自己无所谓，而总监部是强者吗？呵呵哒。
    五条悟凉凉地说：“普通咒术师处理案子也需要警察帮忙，我们还需要和官方合作嘛，而且……”
    五条悟微微低头，露出来的苍色眼眸紧紧盯着身边的长老：“我是五条，五条家无惧任何风浪，但总监部呢？”
    五条家的长老若有所思。
    五条悟语气淡淡地说：“如果总监部做不到庇护普通咒术师，我不介意换上能做到的人。”
    五条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你想当十影樱姬？！”
    合着想要政变的人是您啊！
    五条悟哈哈笑：“什么嘛，我开个玩笑啦，谁让你看上去这么慌乱？”
    五条长老面色一僵。
    “行啦，倒霉的是总监部，五条最近安静点就行了。”
    五条悟摆摆手，“夏天要来了，任务也要多起来了，先做任务吧。”
    五条长老有些为难：“据说会有英法调查团过来调查间谍的事……”
    五条悟：“告诉总监部，如果连这种事都搞不定的话，那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五条长老听后一想也对，于是他道：“我明白了。”
    五条悟本以为谈完了，冷不丁听五条长老愤愤地说：“卑鄙无耻的禅院瑛纪！怪不得禅院突然全部撒手不掺和了，原来是为了设套陷害我们五条！”
    五条悟：“……”
    恍惚明白为什么瑛纪的风评这么差了。
    瑛纪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黑了一把，他昨晚在安全屋睡到一半，将夜蛾正道送回东京的兰堂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瑛纪太累了，根本不想起床，但兰堂担心军警搜查到安全屋，直接掀了瑛纪的被子，甚至打算将瑛纪塞进彩画集带走。
    瑛纪本能地去抓天之琼矛等咒具和封印魏尔伦的术式符文盒子，兰堂索性将这些东西全都用被子一卷，甚至顺手将瑛纪也卷了进去，最后他扯着被子卷，飞速用彩画集冲出戒严的横滨，并开车狂奔回了伊东。
    瑛纪抱着被子在伊东伏黑甚尔的海上用品店二楼房间里继续睡，等真正清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醒来后，瑛纪洗了个澡，换了居家的浴衣，正好兰堂买来了食物，连伏黑甚尔也从城崎跑来看瑛纪。
    伏黑甚尔担忧地看着大吃特吃的瑛纪：“你没事吧？”
    即便是做任务最繁忙的时候，伏黑甚尔也没见过瑛纪回家后要睡一天一夜的。
    瑛纪含糊着说：“没事。”
    兰堂在旁边坐立不安，想问又不敢问。
    瑛纪见状从自己被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解开外面的封印术式，从里面掏出一根黑红荆棘花纹绸带。
    瑛纪咽下猪排，指着绸带说：“给，魏尔伦。”
    兰堂：？？？
    兰堂颤抖地捏起那根绸带，难、难道自家搭档真的被五条悟轰死了？这是遗物？
    下一秒，绸带放出明亮的光芒，继而变成了身穿海蓝西装的金发男子。
    魏尔伦虽然是绸带形态，但他能听到外面的一切交谈，化为人型后他很自然地和兰堂打招呼：“哟，阿蒂尔。”
    兰堂：？？？
    伏黑甚尔差点跳起来：“瑛纪！你怎么将这家伙带回来了！？”
    不是死了吗？去死啊！
    瑛纪茫然脸：“我答应他，让他和中也住一起的啊……”
    魏尔伦跟着点头：“是的，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第154章
    魏尔伦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
    他的确是来加入这个大家庭的, 毕竟他的两个弟弟和前搭档都在这里。
    但伏黑甚尔听到这句话，好悬没气死。
    谁要这个混蛋加入啊！啊呸！他家不需要任何人加入了！！
    愤怒的天与暴君差点挽袖子暴打魏尔伦。
    还是瑛纪不解地拦住了弟弟：“甚尔？”
    伏黑甚尔阴郁地瞪了兰堂一样，转身抓着瑛纪下楼, 并将瑛纪塞进了车子里。
    “回家！你和我赶紧回家！”
    瑛纪有些茫然, 他还想叮嘱魏尔伦几句，再和兰堂说一说魏尔伦的状态，但伏黑甚尔似乎很恼火，砰一声关上车门后，直接油门踩死，车子冲了出去。
    瑛纪忙不迭系安全带, 他奇怪地看着弟弟, 无奈地说：“怎么了？我还要和兰堂说一下事情后续呢。”
    伏黑甚尔不爽地说：“这和你无关吧？”
    瑛纪眨眨眼, 突兀笑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探头凑到弟弟脸颊边：“怎么？生气了？”
    伏黑甚尔哼唧了一声，他的确不爽, 自家兄弟为别人忙碌, 回来还睡了这么久，图啥？
    瑛纪笑嘻嘻地说：“我倒是挺高兴的。”
    看着非人类得到人类的救助，继而变得越来越好, 瑛纪当然开心。
    伏黑甚尔嘟囔道：“是啊, 你挺高兴的，是我瞎操心。”
    瑛纪瞥甚尔：“你先顾着你自己吧，伤好了吗？葵生吵你了吗？”
    伏黑甚尔得意洋洋起来：“葵生根本没发现我受伤了。”
    瑛纪有些惊讶：“不至于吧？将你衣服脱了就能看到了啊。”
    伏黑甚尔嘿嘿笑：“我让丑宝去逗惠，那小子对咒灵气息比较敏感, 葵生会被哭闹的惠吸引走全部注意力, 晚上自然睡的沉, 就没功夫找我的麻烦了。”
    瑛纪吐槽道：“哪有你这样带孩子的？小心惠被你折腾生病啊。”
    伏黑甚尔淡定不已：“有咒力和术式的小孩子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瑛纪想到他和甚尔小时候被放养的生涯，就没在意了。
    “对了，我终于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了！”
    伏黑甚尔差点打歪方向盘：“术式？”
    瑛纪真的有术式？
    瑛纪解释了一下白色雾气的能力效果，又说了自己的意识脱离身体、以术式形态降临的事：“是啊，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咒术师，但身体封印了术式和咒力。”
    伏黑甚尔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喃喃地说：“所以……如果我们不是双胞胎，你会是一个强大的咒术师……”
    瑛纪满不在乎地说：“可如果我是强大的咒术师，我就没有甚尔你这样的兄弟了，对我来说，力量是无所谓的，弟弟才是最棒的！”
    伏黑甚尔：“……”
    甚尔的脸颊有些发烫，心里开满了五彩绚烂的小花，面上倒还算镇定：“真的？但不会有失落或者懊恼的感觉吗？本来是个强大的人，却因为我……”
    “你胡说什么呢？”
    瑛纪奇怪地看着身侧的弟弟：“喂，开车看路啊，别扭头。”
    瑛纪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他笑嘻嘻地说：“傻弟弟，你懂什么！有弟弟的我才是最强的。”
    伏黑甚尔心下因瑛纪去帮兰堂而升腾的不爽、郁闷和担忧瞬间一扫而空，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笑容绽开，眉宇间的阴郁似乎都没了。
    “咳咳，五条悟在场？他怎么说？”
    伏黑甚尔努力转移话题：“术式很厉害吗？叫什么？”
    “十方藏法。”瑛纪回忆了一下当时指尖澎湃力量的感觉，点头说：“咒力量和术式效果应该都不错，我没实验，只是凭感觉推测，悟也看不出来。”
    因为是镜，五条悟的视觉有偏差，所以也说不准具体效果。
    瑛纪摆摆手：“但我是天与咒缚嘛，只要身体还在，术式和咒力就会被封印，所以也无所谓啦。”
    伏黑甚尔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们是双胞胎，如果我死了，你应该就能用术式了。”
    瑛纪二话不说拍了一下弟弟的脑门，他眼神幽冷地瞪着弟弟：“你再说一遍？”
    伏黑甚尔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如果五条悟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禅院，你信不信禅院那帮混蛋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出乎伏黑甚尔的预料，瑛纪说：“我信，人心是经不起试探和揣摩的，直毘人叔父虽然对我不错，但他首先是禅院的族长。”
    伏黑甚尔松了口气，他就怕瑛纪真的傻乎乎全心全意地信赖禅院家。
    “但悟不会说的。”
    瑛纪用肯定的语气说：“除了悟，只有你知道我的术式，所以不会透露出去的。”
    伏黑甚尔对这句话不予评价。
    只要找到释放白雾的异能力者，瑛纪就能释放术式了，这一次只有五条悟知道，下一次呢？
    伏黑甚尔决定回头单独找五条悟谈一谈这件事。
    他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没事了吧？既然直升机送回家了，你去将直升机的驾照考出来吧？省的亮介还得帮你交罚款。”
    瑛纪这才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哦，我还要抽时间画漫画，备稿早用完了，我下周是不是要开天窗了？”
    伏黑甚尔耸肩：“不记得了。”
    瑛纪决定未来一段日子好好画漫画。
    瑛纪和伏黑甚尔这对兄弟愉快地回家了，但伊东海上用品专卖店二楼，放学回家的中原中也人都傻了。
    他刚回家，好久不见的兰堂就冒出来告诉他，我亲爱的弟弟，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又有亲人了！
    兰堂指着魏尔伦：“这是你哥哥。”
    然后他将小熊玩偶塞到了中原中也怀里：“这是你弟弟。”
    兰堂：“开心吗？”
    橘发男孩一脸懵逼：“……哈？”
    魏尔伦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男孩穿着黑色校服，手里提着书包，刚从学校回来。
    橘发男孩眉眼间没有丝毫阴霾，看上去健康茁壮。
    魏尔伦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事情是这样子的，要从七年前开始说起。”
    兰堂看着橘发男孩傻眼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神：“所以……一夜过去，我这是多了个哥哥和弟弟？”
    人在家中坐，哥弟天上来，中原中也的内心槽点多的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昨天还想着，怎么兰堂突然要给他买礼物，结果今天就被告知，这不是小熊，是他弟弟！！
    中原中也神色复杂地看着魏尔伦，原来就是他和兰堂起了争执，这才有了现在的自己。
    还有弟弟……
    中原中也举起怀里的小熊。
    布艺小熊有着和自己发色相似的棕褐色外形，眼睛是黑色的，耳朵是圆的，四肢和真正的熊类似，屁股后面还有圆圆的小尾巴。
    此刻，小熊那黑色的眼睛亮亮的，一看就知道这是【活着】的存在。
    小熊小心翼翼地张开爪子，抓住了中原中也的袖子，脸上流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是期待和欢喜的表情。
    这个四五岁的男孩此前从未离开过培养皿，被带出来后也对自身境况一无所知，但当小熊弟弟见到中原中也的瞬间，小熊玩偶那黑色的眼睛亮极了。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和眼前的小哥哥一模一样！
    中原中也动了动唇，他再次将小熊抱在怀里，这次的动作郑重轻柔了很多。
    橘发男孩有些想哭，但努力忍住了，他认真地对兰堂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没有责任和义务这么做的。”
    兰堂闻言不由得莞尔，他长出一口气，眼中满是笑意。
    中原中也和人类交流的时间较长，这个男孩是懂得爱和反馈的，那么将来魏尔伦肯定也能学会。
    兰堂伸手摸了摸中原中也的脑袋，柔声说：“没关系，我很乐意。”
    魏尔伦歪头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
    他问中原中也：“我听禅院老师说，这不是交易吗？”
    中原中也皱眉：“不能这么说，即便是交易……”他想起羊时代的事情，有些自嘲，“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交易的资格，有些人想要付出一切换取交易的可能，都没机会呢。”
    兰堂无奈地对中原中也说：“保罗……我当年将保罗带出来后，并没有做到一个合格的引导者该做的事，这是我的问题，所以保罗在某些认知上是错误的，中也，如果你发现保罗的行为不对劲，尽量阻止他。”
    魏尔伦奇怪地看着兰堂：“你居然有瞒着我的事吗？”
    兰堂解释说：“没有，我没有瞒着你任何事，但我的理解和你的理解不太一样。”
    中原中也看了看兰堂，又看了看魏尔伦，精准地抓住了重点。
    “兰堂，这些事以后再说，你们都是法国间谍，法国会派人再来找麻烦吗？你们要留下来吗？”
    魏尔伦：“我叛逃了，我要留下来。”
    兰堂揉了揉太阳穴：“我目前还不能露面，一旦露面，你们两个的存在会立刻被法国方面发现，而且……”
    兰堂看向中原中也怀里的小熊：“这孩子的问题还没彻底解决，要先等事情彻底平息下去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中原中也了然：“我懂了，你还要去扫尾吧？”
    兰堂一时之间颇感欣慰，中也比魏尔伦靠谱多了！
    他道：“没错。”
    中原中也道：“魏尔伦的身份很复杂，不能让别人发现，我打电话问问瑛纪先生，让魏尔伦住在瑛纪先生家，他应该不会拒绝。”
    魏尔伦：“……为什么？”
    魏尔伦的心要碎了，弟弟要撵走他！
    中原中也无语地看着魏尔伦：“瑛纪先生住在城崎，距离我这里只有半小时车程，他家有巨大的防护结界，会比较安全。”
    魏尔伦坚定拒绝：“不，我要和你住一起！”
    兰堂抬手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中也，让保罗和你住在一起吧。其实你回来之前，伏黑先生和瑛纪先生都在的，但伏黑先生和保罗有些误会，他们俩差点将这里掀了……”
    兰堂有些尴尬，他已经接到尾崎红叶的传讯，表示伏黑甚尔要和兰堂【谈一谈】，兰堂大概能猜到伏黑甚尔要说什么。
    “我们已经给瑛纪先生带来很多麻烦了，这次也多亏了他，我们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别找他了。”
    兰堂本想对魏尔伦说注意隐蔽，但看到魏尔伦满脸茫然，兰堂立刻转移对象，对中原中也说：“中也，我之后会忙着东京那边的事，这边的话……你就当多了个、嗯，两个弟弟，多费心吧。”
    魏尔伦不满地说：“我是哥哥！”
    中原中也幽幽地看了魏尔伦一眼，明白了什么，他点头对兰堂道：“我懂了，我会负责的！”
    第155章
    事情一如兰堂所想, 法国暗杀王折戟远东，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欧洲各方势力。
    远东小岛国是个被所有人轻视的小地方，居然还能让实力堪比超越者的魏尔伦凉凉, 为什么？是谁干的？
    很快，各种消息传了回来, 欧洲列强拿到了涩泽龙彦的能力【龙彦之间】的效果报告，看到这个报告的瞬间，超越者们就倒吸一口冷气，继而明白了为什么魏尔伦会完蛋。
    作为人造异能人型，魏尔伦自己是无法彻底控制异能的，他始终存在着失控的可能, 也许是这个涩泽龙彦的能力导致魏尔伦彻底失控, 这才让咒术师们找到了机会。
    法国方面也咨询了国内相关咒术师。
    咒术师的能力比较神奇，有些术式奇奇怪怪的, 而且因为传承悠久, 类似于网络游戏里的法师分支一样，咒术师们几乎可以找齐所有的、只要是人能想象的咒术术式。
    “如果魏尔伦先生被剥离了异能，在各种咒术辅助的情况下，他的确可能会被咒术师们干掉。”
    法国咒术师们给与了岛国同行们极高评价：实力强悍的咒术师的确可以干掉超越者。
    ——这样他们也能找法国当局提高自己的工资待遇，对吧。
    于是法国当局联合英国派遣了调查团前往横滨探查情况, 他们亲眼看了五条悟轰出来的巨大凹地——原本这里是实验室所在的山头——确定了魏尔伦的确完蛋后，他们又找特务科，说要见五条悟。
    特务科联系总监部, 总监部坚定拒绝了。
    如果他们任由五条悟被国外势力盯梢，那他们御三家会怎么想？其他普通咒术师们会怎么想？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都被总监部卖了, 那他们呢？
    禅院和加茂也难得与五条共进退, 虽然御三家内部多有竞争和龌龊, 但现在不是五条悟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咒术界的麻烦。
    明明是特务科找上总监部、请五条悟帮忙，结果现在特务科兜不住欧洲英法两国的问责，反而将咒术界和五条悟卖出去了。
    总监部若是不能为五条悟挡住来自国外的压力，那么总监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于是五条悟有幸见到了让他笑破肚皮的监控录像：总监部的老爷爷愤怒地拍桌子、老奶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口径一致，对着国外调查团说着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居然逼迫一个孩子！】【他才十三岁！什么都不懂！只是听从了政府的命令而已！】等等让五条悟笑成羊癫疯的话。
    这一刻，五条悟不得不承认，总监部还是很牛逼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总监部这样破罐子破摔装疯卖傻，如果是敌人，五条悟觉得恶心难受，但如果是队友，让总监部对付其他人……哎，这乐子真好玩。
    特务科是夹在两边受气，虽然事情很为难也很丢脸，但总体来说，特务科还是会尽量帮助本国咒术师的，也在有意无意地给调查团找麻烦。
    还记得之前特务科搞出来的、美国间谍获取异能资料的报告吗？
    这份报告派上了用场，因为在美国的法国间谍的确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异能组织【组合】最近在收购生物实验室，似乎想要组建研究异能的机构。
    此前法国间谍通过美国的渠道找到了禅院瑛纪的照片，继而才有了魏尔伦来横滨深入调查，此刻这份情报一出，法国巴黎公社内部顿时哗然。
    他们觉得自己理顺了整件事的原委。
    禅院瑛纪和五条悟拿到异能资料后，被美国人盯上了，美国人买通在美留学的九十九由基，从咒术界这边获取了资料。
    魏尔伦来到远东之地，意外发现这边的咒术师如此厉害，甚至不比超越者差，心生试探之意，反而和咒术界的咒术师们打了起来，继而被涩泽龙彦的能力暗算，彻底爆炸消失。
    当然，咒术界这边咬死没有交易资料，是美国人从九十九由基那边窃取资料的。
    至于为什么九十九由基会有资料……
    “她是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我们这边有什么资料，按照惯例和规定都要给她一份的。”
    九十九由基和总监部有束缚制约，她才是总监部面对御三家最大的底气，虽然总监部将黑锅丢在了九十九由基头上，但也不能真的将九十九由基得罪死啊。
    最终，经过激烈争吵和利益交换，考虑到美国拿到了资料、继续拖下去不知道会做什么，法国忙着暗中调查【组合】，再加上总监部和稀泥，最终各方达成共识。
    事情到此为止，总监部因为管理资料不善，外加御三家故意使绊子，被迫下台了几个高层，空出了四个位置。
    特务科和军警为了安抚咒术界，释放了大量利益，比如提高咒具订单量和单价等等，同时还加大了对御三家的资金投入——这可是会诞生能打超越者的咒术师家族啊！
    而英法调查团找回了丢失的异能实验资料，同时他们还得到了部分总监部和咒术界的资料，见到了很多实力不错的咒术师。
    ——五条悟没露面，但御三家总要出人参加会谈的。
    于是事情平息下去，算是皆大欢喜了。
    但咒术界这个神奇的地方就是这么扯淡，当英法调查团离开后，原本团结一心的咒术界立刻分崩离析。
    五条、禅院、加茂、普通咒术师甚至总监部内部各个派系开始为空出来的四个高层位置打架。
    瑛纪本来回城崎画漫画，之前英法调查团跑来找事的时候，禅院直毘人授意瑛纪别露面，生怕瑛纪说漏嘴了——的确是瑛纪将资料交给九十九由基的呀~
    但现在国外调查团的人滚蛋了，开始内部撕逼了，禅院直毘人立刻叫瑛纪回京都，全家开会商量怎么抢高层名额。
    说实话，瑛纪对总监部中层管理不太了解，虽然这两年认全了高层的脸，也有了泛泛之交——新年拜年总要走一圈说个新年好的——可瑛纪并不喜欢这群人。
    听说要换上自己这边的人，瑛纪第一个举手支持亮介：“为什么不能让亮介去总监部当高层？”
    禅院亮介现在是禅院家在东京分部的管理，但他也在总监部有任职。
    从最早的辅助监督，到后来去窗那边搜集消息，再到现在半是帮禅院处理东京任务、半是代表总监部和各方势力交换利益什么的，总体来说，禅院亮介的确是有资格升职的。
    禅院长老低声对瑛纪说：“……亮介啊，也行，他的资历足够了。但让亮介去的话，他就要别出了，按照惯例，总监部高层是不能直接由御三家姓氏的人担任。”
    否则这样的总监部立场存疑，会被很多小家族和普通咒术师质疑的。
    瑛纪怔了怔。
    所谓别出，其实就是脱离家族，不以禅院为姓氏，另开一个分支。
    但这种脱离和伏黑甚尔那样的除族不同，别出后可以得到禅院家的支持，御三家传承千年，的确别出了不少小家族，同时总监部高层的祖辈也大多是御三家别出的普通族人，这也是为什么总监部高层可以找御三家借打手的缘故。
    瑛纪顿时不吭声了，他的确希望亮介能步步高升，但如果必须离开禅院家，可能亮介还是不会愿意吧。
    禅院直毘人倒是没有立刻反对，他只是将禅院亮介当做备选人之一，全家一起协商了几个人名，然后禅院直毘人找这些人谈话。
    虽然家族做了决定，但如果本人不乐意，即便将这人推到了总监部高层位置，若是一心和家里对着干，那就太糟心了。
    另一边，五条家也在选人参与竞争。
    五条悟不在乎新上任的高层是谁家的人，但他强调，换上来的人必须是改革派！
    ……说实话，这个要求有点难，在人均学龄几乎为0的咒术界找改革派，做梦比较快。
    最后五条悟退了一步，就算不是改革派，新上来的高层也必须对新鲜事物持开放态度，不能像是过去的老橘子皮们一样，腐朽发霉、令人作呕。
    五条家上下被自家家主的要求弄的头大了三圈，怎么说呢，他们认识的、熟悉的、交情不错的总监部成员都是类似的人呀~
    五条悟的心情顿时糟糕起来。
    是啊，就算将高层的人拉下马，咒术界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也只能看着高层继续被橘子皮们占据！
    五条悟回忆了一圈，发现自己未来认识的人都不到年纪，最终他只能咨询瑛纪：“你有什么认识的、和御三家没什么关系，感觉还不错的隶属于总监部的人吗？”
    在五条悟看来，瑛纪虽然对人不怎么设防，但实际上瑛纪能很好的分辨出对自己又敌意和善意的人。
    瑛纪想也不想就说：“笃也！”
    五条悟想到咸鱼日下部笃也，无奈地说：“他可能不喜欢去总监部高层玩阴谋诡计吧。”
    瑛纪又说：“不如让由基回来，她一直很想掀翻目前的总监部。”
    五条悟摇头：“不行，现在她吸引了英法那边的目光，没法立刻回国，而且她的学业还差两三年吧？”
    “……你知道西宫时正吗？”
    瑛纪思考许久，突然提了个人名：“他比我大五岁，是我晋级时的考核人，我很久没见他了，一点都不了解他，但我恍惚听夜蛾老师提过，他妹妹嫁给了外国人。”
    五条悟一愣。
    瑛纪提了个不错的思路：“能接受一个外国人妹夫，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古板，对吧？”
    五条悟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查查现在的中层管理，若是有合适的，也可以直接推上去。”
    在这样的博弈和利益交换中，时间来到了六月。
    总监部的纷争终于落下帷幕，新上来的四个总监部高层，一个是东京高专的校长，这位老头的立场偏向保守，但因常年在教学第一线，为人倒也不那么古板。
    其二是总监部努力推出的保守派成员，按照五条悟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老橘子皮。
    其三就是和御三家有各种联系、但本质上又是小家族派系的西宫时正，这哥们完全没搞明白呢，怎么自己就突然被提成总监部高层了？
    最后一个人居然是禅院亮介。
    禅院亮介对于禅院这个姓氏的感情很复杂，他的确以禅院为荣，但同时也要承认，他在禅院家过得一点都不好。
    若非被调到瑛纪和甚尔身边当管家，他恐怕和以前的堂兄堂弟一样，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仆从，留在家里天天侍奉其他族人。
    面对来询问的瑛纪，亮介神色复杂地说：“我没有术式，咒力也很低微，哪怕在外面以禅院的名义迎来送往，可回到家里……不，在我心里，我依旧是个弱小的仆从。”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这个概念不独困住了伏黑甚尔，同样禁锢了整个禅院，亮介自然也不例外。
    瑛纪有些担忧：“可你别出后，禅院这个姓氏带来的威慑就没了。”
    甚尔不需要这个姓氏带来的威慑和保护，但亮介实力低微，还是需要的。
    亮介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的，瑛纪大人，我别出后选择了伏黑作为姓氏。”
    瑛纪：“……啊？”
    亮介：“从今往后，我就是伏黑亮介了！”
    瑛纪：啊这。
    怎么说呢，伏黑甚尔的威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比禅院强多了。
    “再说了，我别出后去总监部，不仅能帮到您，还能盯着甚尔。”
    亮介叹了口气：“他这次跑到横滨，万一出什么事，您又忙着帮助甚尔善后，葵生一个人在城崎，她还要照顾孩子，连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别出后亮介是伏黑，不是禅院，伏黑甚尔就没理由禁止亮介经常联系葵生了。
    瑛纪听后感动坏了：“亮介……”
    “而且我当高层后，可以拿总监部的钱雇甚尔给我当保镖。”
    亮介都盘算好了，“趁着他现在给你买了直升机、正处于没钱的时候，现在卡住他的工资卡，以后他就没法乱来了！”
    瑛纪哑然。
    亮介就像是每个宠坏孩子的老母亲一样，豪迈地说：“你们下次要买什么违禁品，我可以直接找特务科帮忙。走私算什么？直接光明正大运进来！”
    瑛纪看着自家前监护人，犹豫半晌才道：“那、那由基给我订购的私人飞机，就拜托了。”
    亮介：？？？
    居、居然还真的有下次！
    时间慢慢向前，盛夏，咒术界的任务量开始增多，咒术师们都忙得人仰马翻。
    御三家忙着开足马力加大工厂生产规模以供应军警和特务科的订单，甚至五条家和西伯利亚的毛子黑帮们的外贸公司销售单子上也增加了一些不起眼的御守什么的。
    是的，价格低廉、效果还算不错的咒具经过此次事件，阴差阳错地打开了国际市场，国际黑市对远东咒术界制作的小玩意很感兴趣，但这玩意被总监部和御三家垄断了，根本没有买入的门路。
    反倒是叶卡夫和五条家搞的外贸公司占了先机，五条家姑且拿了一些边角料的次品和攻击力不强、只具备基础防护的御守试水，效果和反响都不错。
    禅院这边可以通过尾崎红叶和北美的走私线路赚钱，倒是不在乎五条家的东欧线路，而加茂更不在乎了，不管是禅院还是五条，走私的咒具都有他们加茂的技术入股，那两家卖的越多，他们加茂也能跟着赚钱啊！
    之前瑛纪说，经过这次事件，五条不会因为五条悟是特级咒术师了、就强抢其他两家的份额，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因为现在咒术界面对的是全世界这个广阔的蓝海市场，内卷什么啊，先联手扩大势力占地盘啊！
    ……毕竟，别的国家也有咒术师，也可以制作咒具。
    只是他们没六眼，没法像远东咒术界这样快速改良、以工厂形式大规模出货啊~
    尾崎红叶趁着这次事件，事业再上一层楼，她用异能手术的资料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甚至之前特务科听闻总监部高层位置空了几个，还暗示尾崎红叶可以去竞争，他们特务科坚定支持她打入总监部。
    尾崎红叶哭笑不得，她拒绝了总监部的提议，但转头就下令扩招。
    没办法，公司实力越来越强，自然会引起各方忌惮，除了她的确需要新职员外，也需要扩招一些间谍以安其他势力之心。
    但高原咨询公司的一些机密业务只能交给身怀束缚之人去办，卡莲需要负责东京具体事务，小个子异能力者要盯紧了咒具贩卖的工作，走私的事只能交给实力更强的兰堂。
    兰堂忙得不可开交，频繁往返于东京和伊东，一边担心魏尔伦无法适应新生活，一边还要处理走私的事，他甚至都顾不上瑛纪的漫画助理工作了！
    好在魏尔伦抓来的小弟条野采菊还算能用，尾崎红叶找五条悟帮忙做了束缚后，一脚将条野采菊塞到了横滨。
    “你去森会社，争取三年内当上干部，如果能取而代之那就更好了！”
    条野采菊：“……”
    算了，他本来就想去森会社混日子，当间谍也挺有趣的，反正只要不卖了尾崎红叶和魏尔伦，束缚对他没什么伤害。
    于是兰堂不用再盯梢森会社那边的事情，工作少了一些。
    至于漫画助理？没关系！有魏尔伦！
    初中生中原中也自己还欠着债务，他平日里的生活资金有兰堂支付，同时因为他吃住在店里，免了住宿费，自然要帮伏黑甚尔看店。
    如今家里多了个要养的大号哥哥（弟弟），还有一个据说要不断调整的咒骸弟弟，未来耗费的资金也非常可怕，中原中也就和兰堂商量，给魏尔伦找点事干。
    “魏尔伦不能露面，没法做交涉的工作，但他可以涂黑贴网点啊！”
    兰堂深以为然，他和瑛纪提了提，瑛纪很乐意有人帮忙，于是魏尔伦按照中原中也的要求，脱了高定西装，换了普通的衬衣长裤，白天在店铺里看店、拿着稿子涂黑贴网点。
    怎么说呢，魏尔伦的外形还是非常俊美的，自从他开始看店，每天来店铺里选购海上用品的人数迅速激增。
    本来对魏尔伦非常不满的伏黑甚尔看到不断增长的财务报表，立刻变了态度，从一开始的拒绝变成了欢迎。
    ——因为伏黑甚尔现在的零花钱全靠魏尔伦赚了！
    起因是亮介改姓并走马上任去当总监部高层。
    最初伏黑甚尔听说亮介改姓后心情非常复杂，对于这个在双胞胎四五岁就来照顾他们的族人，伏黑甚尔终归是有一些感情在的。
    如今亮介是伏黑了，自欺欺人也罢，唾弃禅院阴魂不散也罢，伏黑甚尔纠结再三，还是将亮介变成伏黑的事告诉了葵生，并直言说，如果葵生乐意，可以去东京拜访亮介。
    葵生听后很惊喜，先不说这位亮介先生本来就是甚尔的长辈，如今这位长辈也脱离了禅院家，甚至还特意改成了与丈夫甚尔一样的姓氏，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位长辈是真心爱护甚尔的，有这样的长辈，对于没什么父母缘分的葵生来说是非常高兴和期待的事。
    葵生立刻订购礼物，准备带着儿子惠、压着老公甚尔去东京拜访亮介。
    伏黑甚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住的地方以前是我和瑛纪的公寓，大家都这么熟悉了……”
    葵生揪了揪伏黑甚尔的耳朵，没好气地说：“怎么能一样？以后他就是亲长了，你不是说他还要雇佣你吗？与其你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还不如跟着这位长辈工作呢！”
    伏黑甚尔撇撇嘴，只是说出去好听点，其实任务内容和以前没差别而已。
    但很快，伏黑甚尔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并不是没差别的！
    伏黑甚尔恨不得掐亮介的脖子：“为什么我的工资直接打到葵生的卡上！？”
    伏黑亮介冷笑道：“又不是全打到她卡上，一部分给她，一部分我打给瑛纪了，你需要钱的时候，要么找我要，要么找瑛纪，我觉得你没钱的时候最安分！”
    甚尔恼火极了：“我也需要钱啊！”
    “如果你要买咒具，我自然会给你发钱，至于你的日常开销……”
    亮介冷酷脸，“我没管你的店铺和游艇租赁，这部分产业总有上百万的盈利吧？”
    不等甚尔反驳，亮介话音一转：“当然，区区百万盈利是不够你出门赌马的，但我想你都有老婆儿子了，你也不会再去赌博了，对不对？”
    伏黑甚尔：“……”
    第156章
    最近魏尔伦的日子过的很滋润。
    他白天看店卖东西, 下午中原中也放学，魏尔伦和中原中也一起看店、写作业顺便给瑛纪的原稿涂黑贴网点。
    事实上，第一次得知《最强鬼灵操纵者》漫画是禅院瑛纪的作品时, 魏尔伦脸上流露出了非常明显的震惊神色。
    但很快他就被告知，瑛纪只是漫画作画，真正的作者另有其人，魏尔伦才松了口气。
    “怪不得我看不懂, 原来不是禅院老师的作品啊。”
    然后魏尔伦开始吹瑛纪的画工：“线条真好看, 人型很漂亮。”
    中原中也兴致勃勃地说：“瑛纪先生的画工的确很好, 对了，这部漫画已经有动画了, 不过是周五凌晨播出, 你帮我录一下。”
    作为四月开播的番剧，这部动画预计播放半年, 会做完初入篇, 校园对抗篇，风俗店篇以及十影樱姬政变前、描述男主津云雪纪和女主十影樱姬感情升温的篇章。
    下一个篇章就是十影直姬揭开封印，从而引起十影政变、男主叛逃等最劲爆的剧情。
    魏尔伦自然答应了弟弟中也的请求，除了日常涂黑贴网点的工作，魏尔伦会试着教导小熊弟弟教导他说话。
    小熊……额, 如今大名叫中原熊也, 熊也小弟弟正在适应咒骸生涯, 还没能去夜蛾正道那做体检。
    东京咒术高专原本的校长高升为总监部高层了, 夜蛾正道被破格提拔为新校长, 他正忙着处理各种事务，也被高层和御三家盯着，暂时空不出时间来。
    但这不妨碍熊也小弟弟开口说话。
    尽管瑛纪也不知道原理是什么, 但夜蛾正道制作的咒骸一直能开口发声，所以熊也小弟弟已经学会说哥哥了，魏尔伦超级高兴。
    ——因为别扭的中原中也还没叫过他哥哥呢~
    魏尔伦会也会和中原中也说一些自己以往做任务的事，再教导中原中也加强法文学习，再读一读德文入门，中原中也会说以前羊的事，还说了自己上学日常的趣闻。
    熊也弟弟一般会坐在旁边沙发上静静听着两个哥哥的对话，虽然他听不太懂，但他都努力记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温馨和谐，让偶尔回来休息的兰堂心生温暖，也渐渐放下心来，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工作效率直线上升。
    兰堂决定等熊也弟弟的问题得到解决后，就联系法国方面，准备回去述职。
    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失忆了，但看到魏尔伦爆炸的现场，受到刺激，重新恢复了记忆，修养了两三个月后正好回去。
    尾崎红叶听了兰堂的打算后花容失色：“所以你要离开高原吗？”
    天啊，这颗茁壮的超越者韭菜要没了吗？
    兰堂忍不住翻白眼：“……别做这样的表情，你知道的，保罗、中也还有熊也都在这边，我肯定要回来的。”
    尾崎红叶这才微笑道：“啊呀呀，总要表达一下我的不舍之情嘛。”
    女子凑到兰堂身边，眼中满是好奇和戏谑之色：“伏黑先生没找你麻烦吗？”
    兰堂苦笑起来：“他说瑛纪先生自愿帮忙，他无话可说，但瑛纪先生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瑛纪先生自愿帮忙是一回事，我也要有所表示……”
    尾崎红叶有些诧异：“就这么简单？说实话，那天伏黑先生开车回伊东时，气息很不好哦，我还以为你要被他打一顿呢。”
    兰堂摊手：“是瑛纪先生说服了伏黑先生。”
    确切来说，是瑛纪现场表演了一番如何将一个可怕的异能人型变成一根漂亮的绸带，并表示异能人型的人格意识类似于变异咒骸，是可以被他控制的，伏黑甚尔立刻闭嘴了。
    换算一下，就是瑛纪忙碌了一番、得到了一把超级牛逼的咒具，这么想还是很划算的。
    兰堂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魏尔伦这么乖巧了，除了两个弟弟的存在加成buff外，还因为禅院瑛纪的能力简直是对异能人型特攻啊！
    尾崎红叶感慨道：“瑛纪先生真是个大好人。”
    兰堂点头：“所以我想回去看看，法国那边是怎么看待瑛纪先生的。”
    英法调查团拿了五条悟是特级咒术师、是五条悟干掉魏尔伦的情报走人的，但在那之前，魏尔伦已经给法国方面吹过自己粉的禅院瑛纪的实力堪比超越者了。
    兰堂不知道法国内部到底怎么想的，他需要弄点内部情报。
    而且伏黑甚尔还要求他去彻查一下白色雾气使用者涩泽龙彦的情报，最起码要搞清楚，这哥们的出身、成长轨迹、具体能力效果和限制等等。
    伏黑甚尔：坚决杜绝瑛纪出事的任何可能！
    兰堂也很警惕涩泽龙彦的能力，不管是魏尔伦还是中原中也，若是也被这雾气影响，导致体内异能暴走，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尾崎红叶眼珠子一转，她含蓄地暗示兰堂：“你要是能弄到欧洲地下势力的渠道，咱们又可以赚大钱了。”
    兰堂无语地看着身前的红衣女子：“你赚钱赚上瘾了？不可能的，万一保罗因此暴露，那我们都会有麻烦。”
    “……你说的对。但我这不是赚钱上瘾，而是搞事业容易让人上瘾。”
    尾崎红叶先是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继而又一脸苦恼，“事业越来越好，也越容易被别人盯上，现在公司里就有特务科塞过来的间谍。”
    兰堂冷酷地说：“干掉！”
    尾崎红叶摇头：“就是因为干不掉，才让人心烦。”
    比如履历是某金融会社优秀员工的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曾去森会社调查监控，尾崎红叶的部下和森会社的某些成员是同行和前同僚，她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坂口安吾是特务科塞过来的眼睛。
    但坂口安吾入职时递交履历表时，还附带了一封来自特务科的介绍信，换言之，他是大家心知肚明、摆在台面上的间谍，一旦尾崎红叶真的干掉坂口安吾，反而会和特务科撕破脸。
    坂口安吾也知道尾崎红叶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加入高原公司后，一直兢兢业业地做财务报表，看上去老实极了。
    听了尾崎红叶的吐槽，兰堂耸肩：“……那就外派吧。”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是啊，只能外派了。”
    高原咨询公司和总监部的金融会社有业务合作，之前夏油先生不就以此为理由被外派到了新加坡了吗？
    让这个坂口安吾去新加坡工作兼度假吧~
    于是坂口安吾加入高原公司一周后就接到了通知，他将作为高原海外投资业务的经理，去和外派到总监部某家投资公司的夏油先生对接。
    他们两人将负责咒术界等重要人士，比如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禅院家的一级咒术师禅院瑛纪、九十九由基等人的海外资产运作事务。
    坂口安吾心情复杂地给上司发了个消息，授意自家上司去调查夏油先生一家后，就拎着行李拿着高额雇佣金，坐飞机去新加坡了。
    而真正的被特务科塞进来探查公司内部情况的间谍是某个姓氏为泉的男子。
    泉先生是特务科非常重要的资深情报调查员，他没有异能力，是个普通人，考虑到高原咨询公司背后是咒术界，派遣普通人当间谍反而更方便潜伏。
    事实也的确如此，泉先生此刻已经混入高原公司的支援小队里，此刻泉先生正跟着一个高原公司的员工拜访一户人家。
    员工进门后就鞠躬行礼：“您好，我是村下，是您预约了搬家服务吗？”
    某个普通咒术师的家属高兴地说：“是啊，本来拓说要回家帮忙的，结果突然有任务，又出门了，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您放心，我们高原公司就是为诸位大人服务的，要搬的东西都有哪些？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这员工招呼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记得穿鞋套！”
    机密谍报员泉先生：“……”
    这任务内容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另一个觉得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的人，那当然是太宰治啦！
    经过军警和特务科清理后的横滨地下势力几乎是森鸥外一家独大，森会社茁壮地扩大势力范围，几乎要一统整个横滨了，这让太宰治很不爽。
    好在经过扩张的森会社来了很多新人，森会社内部也不全是森鸥外的嫡系，如今又收拢了各方残存小势力的人手，整个森会社人员变得冗杂而繁多。
    森鸥外需要从其中挑选忠诚于自己的人手，如果挑不出来，就必须早点干掉，哦，还要注意着别将军警和特务科的间谍干掉了，甚至还要小心别干掉了咒术师派来的眼线。
    诚如尾崎红叶所说，搞事业的确容易上瘾，就是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让人到中年的森鸥外很是苦恼。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在之前撕逼了一阵子，如今又握手言和，森鸥外还警惕了一阵子，生怕尾崎红叶暗中使绊子。
    结果他发现尾崎红叶根本没搭理他，因为这女人搞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可以光明正大地招收异能力者了，她忙着扩张高原公司的势力，没空关注横滨和森会社。
    森鸥外简直要羡慕嫉妒恨了，他也想要异能开业许可证啊！
    结果特务科那边表示，你们森会社的地皮都是禅院家的私产了，你这森会社也算是高原公司下属的分公司，四舍五入，你也算是有开业证了，我们就不发第二份了。
    森鸥外：不能这样四舍五入啊！！
    但目前森鸥外还没有和特务科要好处的能力，最起码要先赚回五十亿，将自家地契从禅院瑛纪那赎回来吧~
    “可惜了之前的计划，被那头突然冒出来的龙先生中断了。”
    森鸥外授意钢琴师制作的横滨混乱计划泡汤了，现在其他势力都死光光了，横滨根本乱不起来了。
    而且以后这些地盘都是他森鸥外的了，森鸥外可不希望自己地盘乱成一锅粥。
    唉，只能再想办法了。
    “比起开业许可证，目前最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森鸥外敏锐地察觉到森会社内部有不安定因素，势力扩张太快，人员心思不一，他还是先专心稳固森会社内部吧。
    既然森老板要亲自处理森会社内部人事，太宰治自然被森鸥外踢了出来。
    太宰治的能力的确很强，人也聪明，但向来桀骜不驯，乐于给森鸥外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平时没事的时候，森鸥外姑且能将这些麻烦当乐趣，现在嘛……
    小孩子还是去读书写论文吧！
    森鸥外剥夺了太宰治带人出任务的权利，又给太宰治布置了一堆功课，太宰治立刻抓住机会，明面上打着【我不要写论文我要摸鱼】的名义，开始愉快地跑东京找人。
    太宰治要找的人当然是织田作之助啦~
    织田作之助早年是横滨地下黑市的独行杀手，即便织田作之助洗手不干了，却还是会经常找横滨的情报贩子买情报，他的资料并不难查，所以太宰治已经拿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基本情况，并顺藤摸瓜找到了东京。
    织田作之助是东大文学系的学生，他除了上课外还会去高原公司接点日常任务，比如照顾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的家属，帮忙买点日用、搬家以及外出送医什么的。
    最近织田作之助做任务的频率降低了，因为经过横滨混乱事件，他有了不错的灵感，打算以一个礼物为漩涡中心，写一个兄弟深厚羁绊的故事。
    写之前织田作之助咨询了瑛纪，问能不能写，以及瑛纪是否有以此为创作的打算。
    瑛纪的确打算写个小说，但小说内容和礼物没关系。
    “我还会继续写珍珠，珍珠自以为完成了他人的愿望、最后却破灭的故事。”
    瑛纪围观了魏尔伦、兰堂和中原中也之间的故事，有了新灵感，目前正在构思中，先搞定漫画连载再写小说。
    “你要写礼物吗？没关系，尽管写吧，别将咒术界的事透露出去就行了。”
    有了瑛纪的许可，织田作之助下笔如有神，开始试着写一些片段。
    这天他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写小说，桌子对面突然坐了一个人，织田作之助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这自然是找上门的太宰治。
    太宰治得意地笑了起来：“找到你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解，他放下笔：“额，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不满地说：“你就这种反应吗？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织田作之助：“……嗯，辛苦了？”
    太宰治哑然，他瞟了一眼织田作之助放在桌子上的草稿，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你在做什么？写小说？”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写的不好，还在努力学习中。”
    太宰治若有所思：“你之前是杀手吧？”
    织田作之助神色平淡，没有因为前任工作是杀手而有任何变化，毕竟比起老板和瑛纪先生的职业，杀手这行当太普通了。
    “嗯，你要找我下单吗？抱歉，我转行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别人。”
    比如介绍伏黑老板，最近老板的花销貌似被长辈卡住了，正处于暴躁之中。
    太宰治面色古怪，他觉得这个红发青年有点意思。
    “你上次将我送警局，我还以为你不希望我继续干黑手党。”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织田作之助没有将眼前的人当孩子，他能看出太宰治身上的黑暗，也没想过要拯救或者将这孩子拉出来。
    “我没有权利和立场干涉你，而且……”
    织田作之助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你其实是想让我伸手，这次你已经选择过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太宰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轻松的感觉，他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想做一件好玩的事，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姑且还挺乐意当黑手党的。”
    织田作之助也笑了，他鼓励道：“那真是太好了，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是很难的。”
    太宰治本来是抱着找茬儿的心态坐在织田作之助面前的，结果直到天色渐晚，织田作之助要回家了，太宰治才意识到，他居然和织田作之助在咖啡馆里聊了两个多小时！
    织田作之助收起稿子，他很自然地拿出手机：“这是我的号码，我们下次再聊。”
    太宰治早就拿到了号码，但他还是又一次记录在了电话里，并故作感慨：“下次啊，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我平时很忙的。”
    织田作之助一脸理解：“生活不易。”
    太宰治鼓起腮帮子：“任务什么的虽然无聊，但我可以搞定啦，只是森先生天天让我读书写读后感，真的好烦啊。”
    织田作之助的眼神倏而犀利起来：“他做的对！”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对森鸥外没什么好感，毕竟当年中原中也为森鸥外付出了较为苛刻的代价。
    但从学习的角度来看，森鸥外的命令没错，织田作之助说：“你想做什么职业是你自己的自由，但读书是非常重要的、提升自己的知识、拓宽眼界的方式，在这一点上森先生做的对。”
    他拿出笔记本，提笔准备记录太宰治的学习进度，“你在看什么书？和我说说，我可以去图书馆帮你找找参考书目，你要是买不到这些书，我还可以帮你去东大的图书馆借阅。”
    等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告别后，他有些茫然地拿着一张书单。
    为什么？他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多了几本要读的书？
    太宰治气呼呼地回了横滨，决定半个月内都不想再见到织田作之助的脸了！
    ……虽然只过了三天，这小子就又喊着无聊，跑来找织田作之助玩了。
    七月底，各大学校开始放假，咒术高专也不例外。
    新任校爱上书屋校里的各种事务，能抽出时间制作咒骸，顺便给熊也小弟弟做体检了。
    夜蛾正道和瑛纪约了时间，在八月第一个星期天，一大早，瑛纪就来找中原中也了。
    中原中也知道这次要见的人不仅是瑛纪的老师，还是自己弟弟的救命恩人，他非常重视这次见面，还专门准备了见面礼。
    兰堂本想跟着过来，但如今事情渐渐平息，他准备联系法国方面，正在提前伪造各种情报，不方便露面，只能全权交给瑛纪。
    瑛纪拍着胸脯表示，他老师夜蛾正道是个超级好的人，放心吧。
    魏尔伦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可以和弟弟一起拜见夜蛾正道。
    比起兰堂，魏尔伦才是真正的见光死，最开始中原中也根本不同意魏尔伦和他一起去东京，还强行要求魏尔伦留在伊东看店。
    兄弟俩差点上演全武行，还是瑛纪解决了这个问题。
    “魏尔伦变成器的形态不就行了？”
    中原中也茫然脸：“器的形态？”
    瑛纪点点头，他看向魏尔伦：“可以吗？”
    魏尔伦连连点头：“可以呀~让中也带着我就行了。”
    然后瑛纪为中原中也现场演绎了什么叫大变活人。
    眼瞅着自家兄长变成一根黑红色荆棘花纹绸带，中原中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他接受了一个小熊玩偶弟弟后，他要迎来一根绸带哥哥了吗？！
    最初兰堂也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问了魏尔伦，魏尔伦自己也说不明白，而兰堂发现魏尔伦可以自己选择从绸带变回人型，实力也不受到形态变化而有所限制，兰堂就不再细问了。
    也许这是禅院家的秘术呢，咒术师真神奇。
    再说了，比起超大号的、有八只眼睛和两个翅膀的龙，绸带非常好！不仅隐蔽还方便携带！
    面对中原中也懵逼的神情，瑛纪姑且解释了一下。
    “算是我的能力吧，类似于悟的六眼和甚尔的超强体质，我也有点特别之处，我对于没有身体的、单纯以意识形态存在的魂体有特别的限制和控制手段。”
    赋予名是神灵的能力，瑛纪本质上并没有让素魂成为神器的特性。
    当初瑛纪制作希云匕首，其实是将自己的信息输入到咒骸里，希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瑛纪的分身，就连希云这个名字也曾是瑛纪的神器名——建御雷神的神器都是以云为结尾命名的。
    这次瑛纪之所以能强制魏尔伦变换形态，是多方面因素综合起来的结果。
    比如五条悟的茈和涩泽龙彦的白雾先削弱了一波；比如瑛纪当时处于镜的状态，镜是天照的神器，天照大神的三神器的规格是高于所有神器的；比如魏尔伦自己很配合，毕竟暴走成龙意味着魏尔伦要完蛋了，他还没见弟弟呢，他也想收回力量等等。
    “魏尔伦和你一样都是人工制品，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你们的人类外壳只是个载体，即便换个形态，也不影响你们的存在形式。”
    换言之，魏尔伦本身就是武器，瑛纪给中原中也科普，“我这算是帮助他捏了个0阶段的绸带形态。”
    中原中也听后缓缓松了口气，他新奇地捏着手里的绸带：“他能变回来吗？”
    瑛纪笑着点头：“随时可以，但要再变回去需要我下咒言。”
    既然有这方便的形态，那中原中也当然乐意带着哥哥弟弟一起出门啦~
    本来中原中也想将绸带系在小熊身上，然而比起小熊弟弟，魏尔伦更乐意缠绕在中原中也的领口，最终中原中也妥协了，他换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将黑红荆棘花纹绸带系在了衬衣领结下面。
    然后绸带很自觉地缠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中原中也又将熊也弟弟放在一个棕色的小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大脑袋，他背起弟弟，远远看着像是背了一个小熊背包似的。
    橘发男孩照着镜子，表情纠结起来。
    这身打扮……啧，怎么说呢，虽然很可爱，但不是他的风格啊！他更希望自己像是魏尔伦或者兰堂那样帅气中透着优雅。
    但没办法，毕竟要随身带着兄弟嘛。
    中原中也自我安慰，为弟弟（们）牺牲一下穿搭风格而已，不算什么！
    只是……中原中也看向等在旁边的瑛纪。
    今天瑛纪穿着普通的深蓝色短袖t恤和黑色长裤，没穿外褂。
    因为今天是去见夜蛾正道的，身边还跟着中原中也和魏尔伦，瑛纪没带其他攻击性咒具。
    可即便如此，瑛纪的手腕上缠着类似绷带一样的黑色护腕咒具，左手甚至还戴了一根银色雕刻着眼睛形状的宽镯子，他戴着金色圆形镂空耳环，微卷的长发散落下来，胸口挂着长长的黑珍珠项链和一条银色蝴蝶形状的吊坠。
    甚至瑛纪还戴了一副圆形墨镜，五条悟特制。
    考虑到夜蛾正道要对熊也弟弟做咒骸调试，可能需要瑛纪帮忙观察咒力走向，瑛纪就戴着这幅墨镜了。
    瑛纪双手插在裤兜里，只是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帅气新潮的感觉就扑面而来，让中原中也超级羡慕。
    男孩不由自主地抬手比划了一下身高。
    瑛纪有一米八八，橘发男孩才一米六，好矮。
    瑛纪看出了中原中也的郁闷，噗得笑了：“你才十四岁，还能再长高，想想魏尔伦，你和他是同型号的异能人型，你怎么可能是个矮子？”
    中原中也稍微松了口气，但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也打个耳洞？”
    瑛纪歪头：“咒高不管这些的，可是普通初高中的风纪老师会查的吧？”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继而握紧拳头。
    决定了，不只是早上，以后晚上睡觉前也要喝一杯牛奶！
    第157章
    瑛纪带着中原中也坐车来到东京。
    东京比伊东繁华多了, 街道上来往行人很多，中原中也几次不安地试图扭头和弟弟说话：“没挤着你吧？”
    熊也弟弟小声说：“没事的，哥哥，好多人, 好多没见过的东西。”
    小熊那双黑色的眼睛亮亮的, 他看到了好多陌生的东西, 虽然四周有很多人, 但背后就是哥哥们，能感受到哥哥后背传来的体温，熊也小弟弟觉得很安心, 一点也不害怕。
    瑛纪看了一眼小熊，他对中原中也说：“可以请夜蛾老师给熊也专门做个背包把柄, 正好挡住嘴的位置，这样即便你背着他出门, 他也可以随便说话了。”
    中原中也有些高兴，又有些忐忑：“不麻烦吗？”
    瑛纪莞尔：“老师很喜欢咒骸的，你好好照顾熊也，老师就心满意足了。”
    中原中也认真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风吹过，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故意的, 中原中也胸口系着的黑红绸带荡起, 轻轻抚摸了一下橘发男孩的脸颊，似乎在安抚他。
    瑛纪带着中原中也坐电车前往高专。
    东京咒术高专位于东京郊区某片山林中，对外宣称是宗教学校，外面看上去有很多寺庙和楼阁，其实全都是结界制造的幻象。
    电车一路摇摇晃晃，等到目的地时, 整辆车上只有瑛纪和中原中也。
    俩人下了车，瑛纪又带着男孩徒步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咒术高专大门前的层层楼梯。
    中原中也感慨道：“好远啊。”
    瑛纪吐槽说：“是啊，每次出任务都需要辅助监督开车来接送，学生自己离开高专去东京市区玩，必须具备长距离赶路能力。”
    他对中原中也做了个鬼脸：“毕竟学校也是有门禁的。”
    话音落下，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响起，高升为校爱上书屋校门口，无奈地看着瑛纪：“就算有门禁，你也经常夜不归宿，还没人知道。”
    瑛纪哈哈笑：“因为我咒力太少，来去很难定位嘛。”
    他加快脚步，轻松跳上台阶，给夜蛾正道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啦，夜蛾老师。”
    夜蛾正道的身体有些僵硬，对于瑛纪这样大咧咧地靠近有些不适应。
    他干巴巴地回抱了一下：“也不算太久吧？”
    “是吗？可是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哦。”
    “难道不是拜你和五条悟所赐吗？莫名其妙就成了校长，我忙死啦！”
    瑛纪一脸无辜：“这是悟搞的，和我无关。”
    他像是转移话题似的招呼中原中也：“快来，这是我的老师夜蛾正道，老师，这就是我助理的弟弟中原中也，和您在培养皿里看到的孩子很像吧？”
    夜蛾正道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身上。
    在看到橘发男孩的瞬间，夜蛾正道想到培养皿里那个弱小、懵懂的孩子，两个孩子的脸型果然非常相似，夜蛾正道脸上的神情越发温和。
    但在中原中也眼中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是第一次见到夜蛾正道，这位瑛纪先生的老师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还留着络腮胡，周身气势厚重如山，看上去彪悍极了。
    中原中也取下背后的背包，他抱着弟弟，认真地对夜蛾正道鞠躬：“我是中原中也，关于弟弟熊也的事，真的非常感谢！”
    随即男孩从小熊背包里取出了自己做的法式泡芙盒子递给了夜蛾正道：“……抱歉，我是很想选一个能表达我心意的礼物，但瑛纪先生说您不缺什么，我想来想去，就自己做了点小点心。”
    夜蛾正道咳嗽了一声，他接过盒子，正要说话，就见男孩又递过来了一张名片：“这是我家兄长的联系方式，他也很感谢您为熊也做的一切，他说欠您一个人情，您有事可以找他。”
    中原中也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他姑且还算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吧。”
    瑛纪在旁边小声吐槽：“不是姑且，他的确挺厉害的，悟都夸过他。”
    夜蛾正道汗颜，同时对面前的橘发男孩有了不错的观感，这孩子真不错。
    最后中原中也拿出了一个小册子：“我最近在教熊也学习写字，这是他的练习册，瑛纪先生说您会喜欢这个的，所以……”
    男孩这么说的时候，他怀里的小熊仰着脑袋看着夜蛾正道，似乎有些忐忑。
    夜蛾正道的嘴角上翘，他彻底放心了：“没错，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夜蛾正道接过三兄弟送的礼物，伸手摸了摸熊也弟弟的脑袋：“进来吧，现在是放假时期，学校里的学生都离开了，虽然还有一些老师常驻学校，但现在是白天，他们晚上才回来。”
    尽管高专是咒术师学校，也是有普通人出入的，比如趁着夏季暑假时期，会有安装自动贩卖机和更换饮料的普通人过来工作，还有对草木和建筑做日常维护的施工人员等等。
    如今夜蛾正道是校长，有特别权限，可以带着瑛纪和中原中也直接来到校长所在的单独建筑内，只要离开时注意一下行踪，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夜蛾正道单独住的地方很大，主要是他的咒骸工作室也在学校里，甚至他还在学校后山藏了很多自立型咒骸。
    前面是会客的地方，绕过会客室，里面是一个空间很大的、类似于训练场的道场。
    但最吸引中原中也的，果然还是道场边缘处放着的超多的玩偶吧。
    旁边还放着制作到一半的玩偶，看样子应该是个……额，绿色的小恐龙？
    瑛纪已经很自来熟地凑到玩偶堆里挑挑拣拣了：“没有人型的吗？难道熊也小弟弟以后要一直当个小熊？”
    夜蛾正道没好气地说：“就算要制作新的咒骸，也要先看看他目前的状况才能量身定做，急什么。”
    他招呼瑛纪和中原中也坐下：“先坐吧，是叫熊也吗？将熊也给我。”
    中原中也有些忐忑地看了瑛纪一眼，得到肯定后才不舍地将小熊递给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先检查了一下小熊的外形，看得出来，小熊得到了很好的对待，外形非常干净，甚至皮毛也软软的，明显有人仔细打理过。
    随即夜蛾正道放开了手：“你应该可以走路的。”
    熊也弟弟稳稳地站在地上，小熊腼腆地笑了笑：“可以。”
    夜蛾正道又说：“放核心时我注意到了，你的身体内部自动形成了三个核心，你有什么感觉吗？”
    熊也有些茫然，男孩像是初生的婴儿，虽然已经跟着两个哥哥学了很多东西，但真正接触世界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
    中原中也追问道：“三个核心？什么意思？”
    瑛纪盘腿坐在一边，他抓着一只河童咒骸、让河童宝宝来回绕圈圈，听到中原中也追问，瑛纪科普道：“咒骸一般都有一个核心，老师可以操控这个核心，并注入自己的咒力，从而让咒骸动起来。”
    夜蛾正道看到自己做的河童宝宝的小腿被瑛纪绕圈圈成了麻花，哼了一声，直接操控河童咒骸张开嘴巴，瑛纪猝不及防直接被河童吐出的舌头打在了脸上。
    “嗷！”瑛纪被打得翻了个跟头，他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小声对中原中也说：“就是这样了，老师一个人可以操控一整个咒骸大军。”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周围一大群咒骸身上，脸上露出了敬畏和慎重的神色。
    “但自立型咒骸是不同的。”
    夜蛾正道解释了几句普通咒骸和自立型咒骸的不同之处：“自立型咒骸的核心是我复制人类的魂魄信息、类似于代码运行后产生的意识，虽然是复制、制造出来的，但其实也算是非人生命了，在咒术界，这算是禁忌的存在。”
    中原中也的心砰砰跳动起来，看向夜蛾正道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魏尔伦以及熊也本身，不也是被人工制造出来的非人生命吗？
    “懂了吧？老师给熊也量身制作自立型咒骸，其实承担了很大风险。”
    瑛纪正色对中原中也说，其实更多的是在警告绸带版本魏尔伦，“若是让总监部知道老师可以制作自立型咒骸，他会立刻被总监部抓捕，哪怕我和悟可以帮忙，事情也会变得超级麻烦。”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握住了领口的绸带，他定定地看着夜蛾正道，追问道：“为什么？”
    夜蛾正道一愣：“什么为什么？”
    “人类……为什么要制作非人生命？为什么要让他们降生于世？”
    中原中也是在为自己询问，也是在为魏尔伦和熊也追问，“你们制作的时候，有想过被制作出来的生命会遇到什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吗？”
    夜蛾正道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说：“我不知道，也没想过，我是咒骸师，制作咒骸是我的爱好和兴趣。”
    他抬手一招，瑛纪面前的河童咒骸落入夜蛾正道手中，他摸了摸河童咒骸，露出了格外温柔的笑容。
    “我的确没考虑过别人看到咒骸时会怎么想，甚至也没想过咒骸会面对什么，但是我爱着我的孩子们，我可以保证，他们是在我的爱中诞生的。”
    夜蛾正道有些讪讪，“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我有些自私？”
    瑛纪哈哈笑：“没有啊，您已经给与他们最大最宝贵的东西啦。”
    瑛纪探过身体去逗弄河童玩偶，漫不经心地说：“如果只是害怕可能到来的伤害，就拒绝诞生于世，还拒绝夜蛾老师这样的父亲，这才是咒骸们最大的损失吧？”
    瑛纪抬手点了点中原中也的脑门，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鼓励：“正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生命才如此珍贵、精彩，对不对？”
    橘发男孩闭了闭眼，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如果夜蛾正道是为了要一个好用的战斗工具，咒骸的形态就不会是玩偶了。
    也许自己、魏尔伦甚至熊也的诞生的确起源于人类的贪婪和赤裸裸的利用，但是啊，总是会有类似于夜蛾正道这样的人类存在，他们的爱更加无私宽容。
    稍微有些羡慕这些咒骸了。
    中原中也先是生出些许歆羡，继而又想到从森会社带走自己的兰堂，想到悉心教导自己的织田作之助，他重重点头：“嗯，您说得对。”
    这一刻，非人类的身份再不是桎梏，中原中也甚至主动对夜蛾正道说：“谢谢您，其实我和弟弟也算是人工制品吧。”
    夜蛾正道：“……啊？”
    中原中也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和弟弟熊也的诞生，魏尔伦化身的黑红绸带并未阻拦，而是安静地听着。
    夜蛾正道的表情有细微的扭曲，他摇头叹息：“那些异能力者太胆大妄为了，生命不是被制造出来的，他们的诞生都是奇迹。”
    中原中也的眼睛亮亮的，此刻夜蛾正道在他心中的背影格外高大伟岸。
    瑛纪瞥了一眼橘发男孩脸上的笑意，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是呀，所以兰堂来找我时，我立刻同意帮忙了。”他问夜蛾正道：“熊也的情况如何？”
    “情况有些复杂。”
    夜蛾正道略一思考就说：“按照你的说法，你和你弟弟是同型号的异能人型控制装置，体内被强行塞入了两个矛盾形的螺旋异能量，通过两股能量碰撞产生特异点，继而爆发出超越常理、能摧毁一切的能量。”
    中原中也点头，他有些担忧：“熊也的咒骸身体是否因为他体内的异能而有损耗？”
    “不，也许熊也能成为全新的变异咒骸。”
    夜蛾正道伸手握住熊也的小爪子，“熊也的意识处于主导地位，另外两个矛盾异能分别成为了另外两个核心，虽然这两个核心没有意识，但却让咒骸达成了平衡状态……”
    夜蛾正道不确定地说：“也许，熊也会成为真正的咒骸生命。”
    瑛纪听后怔了怔，他放开河童咒骸，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看向熊也：“真的？我只是觉得三个核心的构架非常稳定，两个异能核心不会爆开吗？”
    “不会，熊也的意识本身就是为了控制两个异能核心而被制造出来的，只要他不刻意调动体内的异能，咒骸就很稳定。”
    夜蛾正道感知着小熊体内的状态，“咒骸本身是容纳咒力的外壳，很容易将咒力引导出来，现在熊也的人格意识太弱了，但随着他不断成长，意识和人格越来越完善，他应该可以自动生成咒力，从而成为咒术师。”
    瑛纪仔细看熊也的咒骸身体：“原来如此，不再催动异能，而是将异能当成支撑咒骸的核……哎？等等，这样一来，熊也就没法更换咒骸了吧？”
    夜蛾正道有些为难：“是的，这就是麻烦的地方，熊也和矛盾异能核心已经达成平衡，如果此刻更换咒骸，也许会造成异能不稳定、继而爆炸的问题。”
    中原中也忍不住说：“所以他只能当一只小熊了吗？”
    夜蛾正道苦笑着说：“还是一只能长大的小熊，长大速度取决于他对能量控制的速度。”
    中原中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道以后他、他会变成一头大棕熊吗？我要怎么带他出门？”
    瑛纪哈哈笑，他出了个馊主意：“回头你去高原公司实习时，可以找特务科登记一下，说明自己的异能是控制异能玩偶。”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我之前在横滨和别人战斗，用的都是重力异能……”
    这种事一查就知道了啊！
    瑛纪不以为然：“只是个借口啦，你去登记一下，即便被警察拦了，你也有办法帮熊也脱身。要不就在熊也的胸口制作一个虚假的口袋，假装他是穿了玩偶服的打工仔？”
    熊也弟弟拉了拉中原中也的胳膊，他小声说：“没事的哥哥，我现在还小，先学习吧，等我长大了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中原中也一想也是，时间还长着呢，他可以慢慢找办法。
    瑛纪倒是好奇地问夜蛾正道：“夜蛾老师，当年我毕业的时候做了希云，几年过去了，你没有做新的变异咒骸吗？”
    夜蛾正道有些尴尬：“我做了，我按照你的方法，将自己的魂魄信息输入到第三个咒骸核心里，但每次都失败了。”
    顿了顿，他看向熊也弟弟，若有所思：“也许我不应该放我自己的信息，我打算试着放别的动物信息，放三个，让三个魂魄信息互相描摹学习，也许可以成功。”
    放人的信息容易失败，还是像熊也这样非人的意识成功率更高吧？
    夜蛾正道刚这样想，突然一愣，那为什么瑛纪可以放自己的魂魄信息？瑛纪是人啊？
    这个疑惑在夜蛾正道心中一闪而过，他想，可能是禅院秘术吧。
    之后夜蛾正道又帮熊也弟弟做了基础保养，还准备给熊也量身定做一个小背包。
    因为制作小背包需要时间，瑛纪索性带着中原中也钻到了高专后山森林里，和一大群咒骸玩了一下午。
    中原中也在看到这么一大群有着人的意识的咒骸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哇靠，原来这位夜蛾正道是个惯犯啊，他做了这么多非人玩偶！
    本来中原中也还觉得他们有兄弟三人是奇迹了，结果到后山一看，好家伙，非人类根本不稀少，这里有这么——多！
    在中原中也发呆之际，瑛纪已经毫无违和感地混入这群咒骸里，和咒骸们玩游戏了。
    傍晚，山林里的光线暗淡下来，夜蛾正道亲自钻入后山林子里，将玩疯了的瑛纪和玩得忘乎所以的橘发男孩抓了出来。
    夜蛾正道看着被一大群玩偶簇拥着、依依惜别的瑛纪，恍然觉得一切都没有变化，瑛纪竟真的和当年刚毕业时的性格一模一样。
    这一刻，夜蛾正道终于褪去了【禅院家大人物】【禅院家优秀强悍的咒术师】的滤镜，看瑛纪的眼神仿佛在看没爱上书屋生。
    看着拉着中原中也和自己挥手说再见的瑛纪，夜蛾正道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瑛纪，好像和五条悟是好朋友吧？
    难道五条悟也是这猫嫌狗憎的性格？五条悟貌似是一定要来高专上学的吧？
    夜蛾正道突然有些庆幸，他是校爱上书屋生了！！
    ——但这位人民教师忘记了，一般性规则在特级咒术师面前是可以打破的。
    瑛纪并不知道夜蛾正道在想什么，他带着中原中也离开高专。
    中原中也表示想要去看看织田作之助。
    之前一直是织田作之助照顾他，如今放暑假，织田作之助并未回伊东，而是留在了东京，在高原公司这边打工，顺便读书写作。
    中原中也想，既然来东京了，那就去看望一下织田作之助，顺便男孩也想将兄长魏尔伦介绍给织田作之助。
    瑛纪欣然同意，于是他联系了一下织田作之助，询问现在过去拜访是否合适。
    织田作之助听说瑛纪和中原中也过来了，高兴地说：“我没问题，正好我写完了初稿，您能帮我看看吗？”
    瑛纪惊喜地说：“你的第一篇小说写完了吗？太棒了，我很期待。”
    织田作之助突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某黑发少年，又问瑛纪：“对了，太宰也在。”
    瑛纪微微挑眉：“太宰？”
    对于这个曾扣了毕业礼物、还搅动整个横滨风云的黑发男孩，瑛纪还是挺佩服的。
    “他找你做什么？”
    瑛纪的语气有些担忧，“难道因为上次没在你面前跳楼成功，又跑你面前跳楼了吗？”
    织田作之助轻笑起来，他说：“没有那回事，太宰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来找我聊天，我觉得他是个很有意思、也很单纯的人。”
    坐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太宰治：！
    黑发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青年，身体微微颤抖，心底竟升起了恐惧之情。
    瑛纪听后有些茫然，织田作之助认为太宰治是个单纯的好孩子？
    虽然这评价和魏尔伦截然不同，但瑛纪选择相信织田作之助。
    “这样啊，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瑛纪语气轻快地问：“你们在哪？”
    织田作之助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
    酒吧？瑛纪高兴了，他当然乐意去喝一杯，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等等，你们俩的年纪都不够吧？”
    在这一点上，织田作之助倒是无愧于他过去的职业：“我们早早都喝过啦，而且有我盯着，太宰顶多喝点低度果酒。”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聊天，织田作之助算是见识了太宰治的酒量，这孩子居然爱喝威士忌等烈酒，真是人不可貌相。
    瑛纪这才笑道：“行，那我们现在过去。”
    织田作之助挂了电话，太宰治立刻放下酒杯，打哈哈道：“啊呀，森先生可能找我，我得回去了。”
    织田作之助一把抓住太宰治的胳膊：“你之前说了哦，今天很闲。”
    红发青年将太宰治重新按回吧台，“你前段时间使绊子，导致禅院老师的弟弟受伤，你总要向他道歉的，别想逃跑。”
    太宰治有些虚弱地瞥了织田作之助一眼，他逃跑可不是因为害怕道歉啊！
    他想走，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留了下来，最终太宰治放弃了：“好啦，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和禅院老师道歉的。”
    顿了顿，他像是转移话题一样问：“来的好像不只是禅院老师吗？中也？那是谁？”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中原中也，他和你同年，也许你们能成为朋友。”
    男孩扯扯嘴角，呵，森老板的第一个学生？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那可真是期待。”
    第158章
    瑛纪带着中原中也踏入酒吧, 理所当然地被酒吧保安拦住了。
    中原中也的打扮实在是太可爱了，一看就未成年好吗？
    但瑛纪若无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那个保安表情纠结地放行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问：“您给他看了什么？”
    瑛纪对中原中也做了个鬼脸：“警局开的特别许可证。”
    他带着中原中也朝着吧台走去, 同时小声解释说：“咒术师的从业年龄很小, 为了方便出调查任务, 总监部和警局协商后, 会给在职的成年咒术师发许可证, 只要有证件的咒术师带领, 未成年的小咒术师也可以进入酒吧等场所。”
    瑛纪对中原中也眨眨眼：“我知道你在羊和森会社时早就尝过酒的味道了, 但既然现在去上学了, 还是要遵守规则，你只能喝果汁和牛奶。”
    橘发男孩撇撇嘴：“那要牛奶吧。”
    他要长个子！
    吧台的织田作之助已经走过来了：“瑛纪先生, 中也。”
    瑛纪：“最近学业忙吗？”
    织田作之助：“还好，老板怎么样了？上次见他, 他貌似很暴躁。”
    瑛纪噗得乐了：“亮介那边还好，只是普通的安保任务，主要是悟找甚尔出任务, 甚尔有些不爽而已。”
    总监部的事情基本搞完了，高层也换了一些人, 御三家又忙着出货，整个咒术界忙得不可开交。
    五条悟除了出一些普通咒术师搞不定的高难任务, 他全幅心神都放在了研究瑛纪送给他的那一小袋子脑泥上了。
    这可是脑花本体的一部分，虽然活了很久的加茂宪伦必然会对自己用各种隐蔽和阻断联系的术式，但不妨碍五条悟翻找家里各种古老秘籍，将种种秘术全部试一遍。
    众所周知，越是古老的秘术需要的材料越稀奇古怪，五条悟不方便找五条家的人出手, 索性联系伏黑甚尔，让他帮忙找材料。
    伏黑甚尔本来对此没兴趣，只是等他听了五条悟的推论【横滨礼物被扣全都是这个诅咒师的阴谋、他以你为诱饵、设置陷阱暗害瑛纪，差点就成功了】，再找瑛纪确认真有其事后，伏黑甚尔立刻变了态度。
    只要有空，伏黑甚尔就出门找材料，甚至会主动留意所谓的古老秘籍和残谱什么的，带回来丢给五条悟研究。
    虽然伏黑甚尔很积极，但这不妨碍他吐槽五条悟，因为找材料、出安保任务等原因，伏黑甚尔只能时不时留宿东京，回家抱老婆的时间变少了。
    好在瑛纪最近一直住在城崎，伏黑甚尔倒是不担心葵生和惠的安全。
    从葵生的角度来讲，有瑛纪兄长住在家里，她还能联系长辈亮介，甚至偶尔能在亮介的电话里听到丈夫甚尔的声音，说明甚尔的确在认真工作，葵生反而更安心了。
    惠宝宝现在正处于咿咿呀呀的年纪，天天说着外星语，活泼极了，葵生已经在教惠宝宝喊爸爸妈妈，只可惜还没看到成效。
    瑛纪和织田作之助聊天寒暄的时候，中原中也的目光被坐在吧台上的某个黑发小鬼吸引了，因为这小子的年纪一看就不够喝酒，但是他面前放着一杯鸡尾酒！
    太宰治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衣和黑西裤，虽然年纪小，但他脸上缠着绷带，黑色碎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导致人们看到他的第一眼不会注意到他的年纪和面容，反而会被他身周冷厉的气息骇住。
    中原中也轻易判断出了太宰治可能是前同行，但是啊！为什么这小子就能喝酒，他就不得不喝牛奶？
    太宰治也好奇地看着中原中也。
    怎么说呢？一见之下，太宰治真是惊了。
    他是见过森会社某些属下拍摄的中原中也的照片，照片里的橘发男孩桀骜嚣张，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尤其是战斗时周身煞气十足，非常吸引人注意。
    但现在呢？哇哦！这个可爱的、背着小熊背包、还系着漂亮绸带的乖宝宝是谁？森鸥外的大徒弟？
    太宰治直接笑场了：“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的笑声吸引了瑛纪和织田作之助的注意，也引爆了中原中也的怒火：“喂！你这家伙！笑什么呢？！”
    太宰治指着中原中也笑着说：“多乖的小可爱啊，怎么来酒吧啦？保安呢？还不快把这个小学生送出去呀~”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直跳，他气势汹汹地冲到吧台去抓太宰治的衣领：“你也差不多吧？穿着大人的衣服就真以为自己成年了吗？”
    太宰治身体后仰，笑容恶劣极了：“是吗？”他招呼吧台前的调酒师，“给我来一杯威士忌，至于这位小可爱，给他来一杯牛奶吧。”
    调酒师的表情有些扭曲，但他对比了一下太宰治的杀伤力，居然真的给太宰治端了一杯威士忌，给中原中也上了一杯牛奶。
    中原中也：“……”
    男孩气得恨不得将牛奶倒在太宰治的脸上，他语气阴森地说：“给我来一杯干红！”
    瑛纪出言打断了中原中也：“不，牛奶。”
    太宰治拍桌子狂笑：“哈哈哈哈！”
    织田作之助冷不丁说：“太宰，你也不能再喝了。”
    然后织田作之助随手将这杯威士忌放在自己面前。
    太宰治耸耸肩，没有反对。
    织田作之助给中原中也介绍：“这是太宰治，太宰，这是中原中也。”
    瑛纪对调酒师要了一杯可燃酒，调酒师再三确认后，才汗颜地上了一杯疑似乌龙茶的伏特加和威士忌混合品。
    瑛纪晃动着酒杯里的冰块，和织田作之助碰了一下酒杯，才对中原中也说：“太宰是森会社的人，他之前扣了我的毕业礼物，是个很聪明的家伙。”
    中原中也本来很恼火，听到瑛纪如此说，不由得一愣：“森会社？”
    橘发男孩很久没有关注森会社的消息了，或者说黑手党生活距离他越来越远，他之前最大的目标是考学，目前的生活重心是照顾弟弟（们），同时要赚取天文数字一样的金钱，防止未来魏尔伦和熊也的异能出现问题。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说：“是呀，森先生经常提起你，还说你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中原中也想到当初羊覆灭、自己和森鸥外合作时的事，有些感慨：“森先生的确是个不错的引导者，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太宰治又笑了，他用飘忽的语气说：“原来是个脑容量超小的笨蛋啊。”
    中原中也不爽极了：“你这家伙不会说人话吗？”
    太宰治懒洋洋道：“我不和笨蛋说话。”
    中原中也差点捏碎手里的牛奶杯子：“啊？你再说一遍？”
    “哦~有什么东西在叫吗？是茶杯犬吗？”
    “你这家伙！哦，我懂了，你被森先生嫌弃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只有小卒才会闲的跑到东京喝酒吧，真正的大人物可是很忙的！”
    “……”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可能天生八字不合，两人见面就呛呛起来，瑛纪和织田作之助听了一会，发现俩小孩吵的内容幼稚且无聊，就没在意了。
    织田作之助将自己写的稿子递给瑛纪，瑛纪接过后一边喝酒一边看，这是个短篇小说，内容不长。
    虽然之前织田作之助是以横滨事件为原型创作这篇小说，但走私啦、黑手党啦以及国外间谍这种事是不能曝光的，所以织田作之助更换了故事发生地点，也将故事主人公的身份背景变了。
    男主角有一个哥哥，兄弟俩在父母去世后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最近兄长过生日，弟弟就想着给哥哥找一件独一无二的、能表达自己对兄长敬爱之情的礼物。
    因为哥哥是剑道场的示范，弟弟准备找一位大师，给哥哥打造一把独一无二的刀具。
    但当在取货当天，弟弟愕然发现，礼物被扣了，因为管家拿出了一份订购单，表示这上面没有弟弟的订购信息，这把刀不是弟弟的，是别人的。
    换言之，有人篡改了订购信息。
    弟弟拿出自己的单据和管家争执，并想要见到打造刀具的大师，这才被告知，大师已经去世了。
    由此引发出三个疑问，首先，大师怎么突然去世了，其次，是谁篡改了订购信息，最后，弟弟订购的生日刀呢？
    瑛纪看到这里有些惊讶：“你写的是悬疑推理小说吗？”
    织田作之助有些苦恼：“我不是刻意的，我写完了第一稿，发现故事太平淡了，平铺直叙，没有什么亮点。”
    红发青年瞥了正在和中原中也闹腾的太宰治，他对瑛纪说：“太宰觉得我可以变更一下故事线，先将问题抛出来，以男主角视角，来描述锻刀大师这一家的复杂纠葛。”
    瑛纪翻了翻后面的故事情节：“大师是被家里两个儿子纷争气吐血去世的，而主角订购的这把刀是大师最后遗作，于是他们想扣下这把刀，交给拍卖行高价拍卖？”
    他好奇地问织田作之助：“你怎么想到引入案件的？”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小声说：“禅院，御三家，总监部，以及您那份礼物……”
    瑛纪卡了一下，想到总监部非得认为九十九由基给他送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想到禅院家宁愿被甚尔打到医院、也要先甚尔一步找到礼物，逼迫甚尔回家磕头……
    以及即便英法调查团滚蛋了，五条家还是扣了瑛纪一口黑锅：禅院瑛纪老奸巨猾，引发一切乱局后断然抽身，导致五条悟成了英法两国关注的重点，简直卑鄙无耻。
    瑛纪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只能可怜巴巴地说：“我是无辜的……”
    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示意，瑛纪郁闷地碰杯喝酒。
    瑛纪直接看结尾，他有些惊讶：“啊？不是案件得到解决，男主角找回礼物？”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是的，是某个富商拍卖得到了这把刀，并将这把刀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哥哥，以感谢哥哥教导富商的儿子成为一个信念坚定、勇敢善良的人。”
    弟弟看到富商将礼物送给哥哥，心下沮丧，他在为哥哥得到很多人尊敬的同时，也有些落寞难受。
    难道他要跳出去说，这把刀是他订购的礼物，也是某个案件的物证，要先送回警局登记，再取出来送给兄长吗？
    弟弟独自一人离开家，心情沮丧极了，他在外面徘徊，不知不觉天黑了，有人提着一盏灯走到寂静的街道，到处寻找他。
    是哥哥。
    身为兄长的哥哥看到弟弟后长出一口气，虽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语，什么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夜晚天气凉冻感冒了怎么办，脸上却全是欣慰和松了口气的轻松笑容。
    然后哥哥拉起弟弟的手，一起回家。
    瑛纪看到这里心中一动，他立刻去翻前文，果然在前文弟弟回忆自己和哥哥幼年出去玩时，就有哥哥背着玩累了的弟弟回家这一段。
    成年后，哥哥自然没法再背弟弟，他只能拉着弟弟的手往前走。
    夜色之中，小道两旁飞舞着无数萤火虫，四周有蛐蛐的鸣叫声，月光如水洒落，弟弟感受着兄长的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下愧疚，道歉说自己不应该让哥哥担心。
    哥哥顺势问出弟弟最近怎么了，看上去很为难，每次回家都很疲惫，出门时也行色匆匆，根本不愿细谈，身为兄长的哥哥很担心。
    此情此景之下，弟弟不自觉地将最近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哥哥又是好笑又是开心，他说：“原来那把刀是你订购的，怪不得刀条把手的位置刻着我的小名，明明只有父母和你知道。”
    弟弟听后有些惊讶，原来即便不是自己赠送的，哥哥也接收到了来自弟弟的祝福吗？
    弟弟在感动锻造大师的细心之余，又想到了大师两个孩子的事，那也是一对兄弟啊。
    哥哥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他又说：“而且我已经得到礼物了。”
    兄长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着说：“你的出生，你成为我弟弟，就是我未来人生最棒的礼物。”
    瑛纪看到这里忍不住拍手赞叹：“好棒，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推理故事，而是利用一个礼物相关的案件来描述两个家庭、两对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好意思：“您过誉了，我只是觉得……您和老板之间的兄弟感情很棒，不自觉地就带入了。”
    瑛纪听后心花怒放，一口喝掉了面前的酒。
    火辣的酒液入喉，化为最滚烫炽热的感情，若非还记得这里是酒吧、不是在家里，瑛纪恐怕已经高兴地手舞足蹈跳起来了。
    “我很喜欢这篇小说！调酒师！给我来一杯生命之水！”
    瑛纪兴奋地对织田作之助说：“我帮你发表！”
    织田作之助得到瑛纪的赞叹后也很高兴，但他还是谨慎地说：“我再修一下文辞，而且案件的一些细节部分可能有漏洞，我要再仔细斟酌。”
    瑛纪没在意织田作之助说什么，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稿件上那行字。
    【你的出生就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瑛纪冷不丁招呼在和太宰治吵架的中原中也：“中也，你来看看。”
    很难形容这一刻瑛纪脸上的笑容，因为太过灿烂，连太宰治都怔了怔。
    瑛纪用肯定的语气说：“中也，你会喜欢这个故事的。”
    中原中也好奇地接过稿子，快速看了起来。
    太宰治自然早就读过了，他问瑛纪：“禅院老师很喜欢这个故事吗？”
    瑛纪连连点头：“对啊，非常喜欢。”
    太宰治：“因为您有弟弟？”
    瑛纪得意脸：“是呀，我最宝贵的存在就是弟弟。”
    说到弟弟，织田作之助给太宰治打了个手势。
    太宰治拉长语调：“哦，您弟弟因为我扣了礼物，受伤不轻吧？真是抱歉呀~”
    太宰治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听起来就没诚意。
    瑛纪有些惊讶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他想了想问太宰治：“那你下次还会找麻烦吗？”
    太宰治的眼神有些飘忽，他打个哈哈：“不会了。”
    瑛纪皱眉：“是吗？可我觉得你还会。”
    太宰治：“为什么这么说？”
    瑛纪：“因为世间一切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
    瑛纪放下酒杯，认真地说：“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干掉你吧。”
    太宰治先是有些怔忪，继而面露惊讶之色：“好可怕，哪怕我还什么都没做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太宰治：“谁说你没做？你扣了我的东西，还让甚尔受伤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森先生将地契给您了吧？”
    瑛纪：“他是他，你是你。”
    太宰治长出一口气，他淡淡地说：“稍微能明白为什么魏尔伦会是您的粉丝了。”
    因为在这个人眼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是不同且鲜活的存在。
    织田作之助有些担忧地看着太宰治，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杀人者人恒杀之，瑛纪有对太宰治报复的权利。
    太宰治瞥到了织田作之助眼中的忧色，心中突然一松。
    他笑嘻嘻地对瑛纪说：“那我用一个消息换您这次放手，怎么样？”
    瑛纪好奇地看着太宰治：“什么消息？”
    太宰治眨眨眼：“您认识一个白色短发妹妹头的年轻人吗？他穿着和尚服饰，头发上还带点红色。”
    这说的自然是里梅。
    瑛纪面色微变，那是加茂宪伦的同伙！
    他端起调酒师送上来的生命之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才问道：“怎么回事？”
    太宰治：“他想要去森会社探查您留下的东西，我本想留下他，但他很狡猾，在我动手之前就跑了。”
    瑛纪微微蹙眉，他问太宰治：“那你见到一个脑袋上有裂缝的人吗？”
    太宰治重复：“脑袋上有裂缝？什么样的裂缝？”
    瑛纪在脑门上比划：“从左到右这么长一道疤痕的裂缝。”
    太宰治露出一些厌恶之色：“这是尸检才会做的事吧？额前叶手术也不需要开这么大的裂缝，脑子……”
    黑发男孩冷不丁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古怪起来：“啊，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那一小团脑花是可以占据人大脑的，怪不得当初那家伙说要见森鸥外，还说自己既然没用就干掉……
    太宰治一想到自己的脑壳差点被脑花掀开，顿时恶心坏了。
    瑛纪追问：“你见过吗？有印象吗？”
    “是一小团大脑。”太宰治大概说了一下：“他想要吞了森先生取而代之，但我觉得那玩意太恶心，就一枪崩了。”
    瑛纪惊了：“你崩了？你怎么崩的？”
    太宰治洋洋得意起来：“我顺走了织田作的子弹，直接开枪打死了！”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衣服里的枪械。
    瑛纪过于震惊，甚至没注意太宰治对织田作之助的特殊称呼，他不可思议：“开枪能打死他？他没用咒术逃跑吗？”
    太宰治张开手，手背上还有一个明显未消除的弹孔痕迹：“嘻嘻，我抓着他打的，我的无效化断绝了他使用任何手段的可能。”
    瑛纪看着那处伤口，缓缓看向男孩的脸，太宰治提起这件事时，眉梢眼角都是得意和舒畅，甚至有炫耀的意味。
    他是真的认为干掉那个脑花是很开心的事，哪怕自己给自己一枪也无所谓。
    太宰治只会做他想做和开心做的事，显然干掉脑花不是为了帮瑛纪，而是他自己乐意这么做。
    瑛纪忍不住问：“他怎么惹到你了？”
    脑花不是要夺取森先生的身体吗？和太宰治没关系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他想利用我，我顺手干掉他，就这么简单啦。”
    瑛纪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但他也不打算深究太宰治的想法。
    瑛纪算了算，之前在横滨，他用天之琼矛扎了一个，如果太宰治也崩了一个，这意味着那天晚上出现在横滨的加茂宪伦已经彻底凉凉了。
    五条悟曾说，加茂宪伦被斩开后可能拥有再度融合的能力。
    当年瑛纪砍五条悟的时候顺手给了加茂宪伦一刀，如果当时被切开的加茂宪伦想办法融合起来，那意味着加茂宪伦有且只有一个人，而现在他又在横滨被分开干掉……
    那问题来了，加茂宪伦还活着吗？
    瑛纪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他说：“那家伙算是我的仇人，既然你帮我干掉了他，那横滨的事就过去了。”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太宰治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他反而笑着问织田作之助：“织田作，如果刚才禅院老师要杀我，你会阻拦吗？”
    织田作之助摇头：“如果他想动手，谁都拦不住，不过这里是公共场合，瑛纪先生不会立刻挥刀，我想只有一种方法可以阻拦他。”
    太宰治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织田作之助耿直地说：“报警，让警察直接将你从酒吧带走塞进监狱里，为你在横滨犯的错而服刑，几年过去刑期结束，瑛纪先生就没理由动手了。”
    太宰治：“……”
    瑛纪没搭理太宰治，他只是将太宰治和他说的消息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了五条悟。
    没一会五条悟就回复了。
    瑛纪看着消息，沉吟许久，他才对太宰治说：“那家伙没死。”
    太宰治有些惊讶地看着瑛纪。
    五条悟通过种种手段折腾那团脑泥，虽然目前效果未知，但五条悟可以确定加茂宪伦绝对没死。
    瑛纪正要提醒太宰治，小心被报复，就见太宰治眉眼弯弯，笑得格外开心。
    “太棒了，我可以再崩第二次啦~”
    一个宝物不够热闹，要是有机会再做一个宝物，肯定很好玩。
    第159章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说了再见, 哼着小曲走人了。
    瑛纪说了加茂宪伦没死后，太宰治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表情有点可怕, 利索地离开了。
    看着太宰治离去的背影, 瑛纪对织田作之助说：“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织田作之助苦恼不已：“是吗？”
    瑛纪看出了织田作之助的不赞同，他反而笑了：“也许你和他投契, 没必要因为我而疏远他。”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下道：“我会注意不让他给您添麻烦的。”
    瑛纪摇头：“没必要啦。”
    织田作之助笑了笑：“我和老板的束缚里有保护您的条款, 这和您无关哦。”
    瑛纪先是皱眉，继而苦笑，最后变成无奈：“我是很高兴被保护着, 但我并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为难。”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落在看小说的中原中也身上，他神色温和地说：“是吗？那您选择帮助兰堂和中也时, 是怎么想的呢？”
    不等瑛纪回答, 织田作之助就说：“帮助和保护是相互的，这不是负担或者为难, 而是勇气和力量。”
    瑛纪怔了怔, 他看着身侧这个红发青年, 突然感慨万千：“织田, 你长大了。”
    织田作之助哑然, 他说：“瑛纪先生, 我只比你小三岁而已。”
    就在此时，中原中也放下稿子，他瞟了一眼之前太宰治的位置：“哦, 那个青花鱼走了吗？”
    瑛纪茫然脸：“青花鱼？”
    “是啊，脸色白的像是死掉的青花鱼一样, 尤其是被吧台顶灯一照, 真是张死人脸。”
    中原中也撇撇嘴, 继而眼睛亮亮地看着织田作之助：“织田，你这小说写的太棒了！”
    织田作之助先是高兴不已，但连番被夸奖，织田作之助又忐忑起来：“真的？你们不用安慰我。”
    他总觉得瑛纪和中原中也夸赞他，只是因为他们认识且关系不错。
    中原中也索性请求瑛纪设置帐，他想叫出魏尔伦，并让他看这篇小说。
    瑛纪爽快地同意了。
    酒吧环境昏暗，即便瑛纪丢出一个咒具工厂开发的便携式、可以遮挡视线、阻断信号但只能用一次的帐，也没什么人注意。
    于是魏尔伦从一根绸带变回了人型，织田作之助目瞪口呆。
    中原中也介绍道：“这是魏尔伦，是我的兄长，魏尔伦，这就是我提过的织田了。”
    魏尔伦对织田作之助的感官居然不错。
    因为家里有不少织田作之助留下的学习资料，墙上、冰箱上也留有织田作之助留下的生活窍门便利贴，就连中原中也的照片里都经常有这个男人出镜。
    据说兰堂忙碌得没时间来开家长会时，大多是织田作之助代为出席，是中原中也实际上的照顾和监护人。
    魏尔伦笑着对织田作之助道：“我是魏尔伦，中也的兄长。”
    织田作之助没有细究为什么魏尔伦能变成绸带，他只是和魏尔伦握了握手，先说：“中也很好，不需要我多操心。”
    然后织田作之助看了看瑛纪，他问魏尔伦：“我听太宰说，之前横滨的事是你和他一起弄的吧？你给老板还有瑛纪先生惹了不少麻烦，你有考虑之后要如何处理自己的问题吗？你如今又要和中也一起生活，中也还负债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魏尔伦的表情有些茫然，继而认真起来：“明面上我已经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织田作之助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瑛纪，他又去看中原中也，最后用不赞同的眼神看魏尔伦：“……你不知道吗？中也的束缚里不包括信息安全防护，你和中也生活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泄露情报，继而会被人找上门的。”
    中原中也倒是挺沉着的，他说：“目前还好，关东地区刚被军警清扫过，英法调查团也才走，这边还算干净。”
    瑛纪笑吟吟道：“没事的，由基放暑假要回来了，兰堂和我提过，说要找她重新调整束缚条款。”
    织田作之助有些诧异：“九十九小姐要回来？”
    “她和悟有约见，三月的时候就说好了。”
    瑛纪随口道：“至于魏尔伦……织田，所谓未来和理想这种东西，首先要有未来才可能会去思考，魏尔伦以前从没、也没必要考虑这些，你不如将他当成刚出生的孩子，他也是个宝宝呢。”
    织田作之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一脸沉重地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你辛苦了。”
    中原中也笑了笑，虽然肩膀上的责任更加重了，但橘发男孩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将稿子递给不明所以的魏尔伦，笑着说：“你看看吧，我很喜欢这篇小说。”
    但出乎中原中也的预料，魏尔伦看完这篇小说后，脸上流露出了疑惑之色。
    “为什么最后弟弟不将礼物从富商那抢过来？那明明是他的礼物，不是吗？”
    中原中也耐心解释：“因为富商已经拍下来了，而且也送给哥哥了。”
    魏尔伦奇怪地说：“和富商有什么关系？东西是弟弟订购的，直接干掉富商抢回来好了。”
    中原中也噎住，魏尔伦又指着小说里锻造大师的两个儿子：“他们两个为了继承父亲的名号而互相争夺，父亲的东西就是好的吗？而且父亲这种存在是什么样的？不就是制造这对兄弟的人吗？他的东西有什么值得争夺的？”
    中原中也抬手扶额，倒是织田作之助奇怪地看着魏尔伦，他说：“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法理上，他们的确有权利继承父母遗产吧？”
    魏尔伦语气淡淡地说：“是吗？又不是孩子想要出生的。”顿了顿，他又皱眉说：“再说了，既然父亲因长子和自己理念不合而气死了，为什么最后继承家业的仍然是长子？”
    织田作之助啊了一声，也有些茫然：“因为次子篡改了主角订购礼物的信息，拿他的礼品刀送到拍卖会拍卖了，这是违法行为。”
    魏尔伦翻了翻小说细节：“可是次子也将拍卖的钱分给了主角一部分，算是退钱了啊。”
    中原中也：“可是主角订购礼物的目的是送给兄长。”
    魏尔伦：“我知道啊，这礼物不是落到兄长手里了吗？”
    中原中也有些崩溃了：“但不是弟弟送的啊！”
    魏尔伦又绕了回来：“所以我才说，直接干掉富商抢走礼物才对嘛。”
    中原中也放弃了。
    瑛纪发出噗噗的笑声，他对魏尔伦说：“不要在意里面的逻辑，反正和你没关系。”
    魏尔伦怔了怔，恍然道：“您说的没错，我的确无需在意其中的思考逻辑。”
    人类的脑回路和他有什么关系？
    瑛纪指着那行字：“中也想让你看的是这句话吧，对中也来说，你和熊也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魏尔伦听后脸上立刻绽放出和之前瑛纪如出一辙的喜悦笑容。
    是的，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没说这篇小说逻辑不通顺，他连连点头：“是的，您不知道，当初我见到中也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的同类。”
    就好像整个世界瞬间活了起来，那种灰蒙蒙的、有着厚厚玻璃隔开的距离感消失了，四周全部变得明亮鲜活、生机勃勃。
    瑛纪也跟着附和：“是呀，我看甚尔时也是这样，他是我和这个世界的链接点。”
    魏尔伦欢喜地拿着中原中也的牛奶和瑛纪碰了一杯。
    中原中也：“……”
    他忍不住小声对织田作之助吐槽：“我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这俩人才是兄弟，他是捡来的吧？
    织田作之助也有点心塞，他同样小声问中原中也：“我这篇小说的逻辑真的有问题吗？”
    中原中也斩钉截铁：“不，你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俩！”
    时间一点点过去，深夜，瑛纪等人离开酒吧。
    魏尔伦变回绸带，将自己系在橘发男孩的领口，中原中也打算带着魏尔伦和弟弟熊也借宿到织田作之助家里，顺便将弟弟熊也介绍给织田作之助。
    瑛纪索性溜达到东京的公寓。
    亮介成为总监部高层后，就从禅院别院搬了出来，也住在了这栋公寓里，甚尔作为亮介的保镖，同样在此休息。
    虽然是深夜，亮介还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地写文件。
    成为总监部高层只是个开始，亮介需要了解、处理和面对的事情有很多，如今他负责总监部内关于外务等事情，比如和政府各部门的联络，和各家族的联络，整理并持续关注各商会、财团财阀、国外势力等的信息搜集以及人员调配等等。
    伏黑甚尔显然刚回来没多久，他正在客厅的小桌子前吃汉堡炸鸡。
    瑛纪随手抢了弟弟一个炸鸡腿，他边吃边推开书房的门，凑到亮介的桌子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
    文件写的是关于某某地警力不足，窗即便观测到咒灵，也没法和当地机构携手清理周边，甚至还会被本地居民驱逐等等。
    瑛纪忍不住问亮介：“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亮介头都不抬地说：“正确的做法是敦促警方加大警力投入，建立一个完善的信息沟通机制，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像是那种偏远地区的小警局，除了本地居民，外地调来的警力人员大多无法融入村子里。
    再说了，一整个村子估计也只有一两个警员，在庞大的本地居民面前，即便真的发现了什么，能将消息往上级汇报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有所作为了。
    “所以实际上，我们只能告诉窗的人，只要没有诞生一级甚至特级咒灵，我们就暂时不要管。”
    亮介冷漠地说：“要让村民生出【对外面的人请求帮助】的想法后，我们才能派人过去解决问题。”
    伏黑甚尔吃着汉堡晃悠到书房门口，他说：“别说警员和窗的观测人员了，正规咒术师的数量少得可怜，咒术界也不想在这种边角料的地方耗费人手吧。”
    亮介跟着点头：“而且即便祓除了咒灵，只要恐惧等负面情绪的源头还在，咒灵依旧会冒出来的。”
    瑛纪摇摇头：“所以重点不是祓除咒灵，是提升乡村经济，增加居民幸福指数吧？”
    伏黑甚尔差点被汉堡噎住，他喝了一大口可乐才缓过来：“哈哈哈你说的没错。”
    瑛纪看了看地图，他指着山路说：“如果在这里建一座桥，缩短出入山的时间，加强村镇和城市的交通和交流，事情就能得到解决了。”
    亮介耸肩：“是啊，可当地政府没钱，即便我们投资了，但凭什么呢？无缘无故做好事不仅不会得到感谢，还会招来憎恨，比如【为什么给这里建造桥，而不给另一个地方建】【为什么现在才来建，早点做什么去了？】”
    不是亮介想法阴暗，而是咒术师见过太多人类的阴暗面，再说了，咒术师又不是慈善家，基建这类的工程项目难道不是政府的事吗？
    瑛纪动了动唇，最终只能一声叹息：“人类的想法太复杂了，对幸福的评判标准也太高了。”
    瑛纪觉得只要和弟弟开心生活就很幸福了，但显然这种想法是不可能被普及的。
    “算了，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吧。”
    碰到了可以帮一把，他也只能顾得到眼前而已。
    瑛纪将这些麻烦的念头丢到脑后，他看着甚尔，将今晚见到太宰治的事说了一遍：“那小子很厉害，你以后去横滨办事稍微注意一点。”
    伏黑甚尔听后神情凝重，不管是可以分裂的脑花诅咒师，还是坑了他的太宰治，都让伏黑甚尔提高了警惕。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瑛纪这才放心了，他想到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脑花没死，就问弟弟：“对了，悟搞了那么多秘术，他有说效果如何吗？”
    伏黑甚尔撇撇嘴：“谁知道？他没和我说。”
    亮介的表情不太好，成为总监部高层后，他的确接到了【总监部派遣诅咒师去调查九十九由基到底给瑛纪送了什么东西】的情报，但他没想到那个诅咒师居然曾被瑛纪重创过！
    “原来他是为了报复你！”
    亮介自以为理清楚了思路：“怪不得高层都说这次禅院占了大便宜，原来是他给高层输送假情报陷害你！”
    亮介表情紧绷，神色凝重：“我会注意这家伙的。”顿了顿，他又觉得奇怪：“五条悟为什么要找那个诅咒师？”
    追查陷害报复瑛纪的诅咒师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禅院和甚尔的任务吗？五条悟为什么这么上心？比瑛纪都积极！
    瑛纪其实也不太明白，好像自从五条悟得知脑门有疤的诅咒师后，就一直很关注那个哥们。
    “可能有私仇吧。”瑛纪无所谓地说：“想想悟小时候碰到过那——么多诅咒师，现在他变强了，终于有机会找场子了，自然要开始行动。”
    瑛纪自己是虱子多了不愁，黑市上关于他的悬赏也挺高的，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因他砍了太多诅咒师，总有憎恨他的人。
    甚至连伏黑甚尔都被委托人询问过，能不能接干掉禅院瑛纪的任务。
    当时伏黑甚尔都惊了，反问对方我们俩长这么像，是兄弟，你来委托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结果对方同样反问：你不是被除族了吗？你不恨这个哥哥吗？要不是被除族，他的一切都是你的呀！
    伏黑甚尔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手起刀落干掉这个想要买瑛纪脑袋的混蛋。
    说完严肃重要的事，瑛纪想到最近经常带着惠宝宝在庭院里散步的葵生，就问弟弟：“你最近还是没空回家吗？”
    伏黑甚尔耸肩：“没有，我打算将葵生接过来住几天。”顿了顿，他有些苦恼：“葵生在考虑重新开店的事。”
    之前葵生在伊东一家酒厂工作，因为当时怀相不好，伏黑甚尔很担心葵生，再加上家里不缺钱，葵生要修养的时间较长，思考再三，她索性从公司辞职了。
    眼瞅着惠宝宝快要一岁了，看起来也健康活泼，葵生就想着是不是该重回职场了。
    “因为我最近一直在东京工作，葵生在纠结是将酒吧开在伊东还是开在东京。”
    伏黑甚尔的选择是：“我说可以两个地方都开，再雇人看店就行了，类似我的海上用品店。”
    但葵生不同意，不同于甚尔开用品店的目的是明面上有个走资金流水的地方，葵生是真的想好好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如果开店后将店铺交给他人，那就没意义了。
    “如果二选一，考虑到店铺客源以及我日常活动范围，我肯定建议葵生选东京。”
    伏黑甚尔皱眉：“可是这边不安全。”
    不管是瑛纪还是甚尔，甚至成为总监部高层的亮介，必然会被很多人盯着，伏黑甚尔还没忘记当初葵生就是这两年病逝的。
    瑛纪想了想：“你问问红叶，她那边有帮助普通咒术师处理家务等业务，应该见过类似的情况。比如怎么保护咒术师家属，比如给他们进行咒术常识培训什么的，我听笃也提过，据说效果很不错，他妹妹也去听过相关讲座哦。”
    亮介也跟着说：“他是你的妻子，已经一脚踩进来了，一味躲避和保护是没用的，需要她自己提高警惕意识。”
    伏黑甚尔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牢牢将葵生藏起来，坚定拒绝葵生来东京，但最近他已经意识到这样对葵生很不公平，这才想着询问瑛纪和亮介的看法。
    亮介又说：“普通小孩子也会上保育园，一般家长早上送孩子过去，晚上再接回家，你可以让葵生将孩子送到禅院家的别院，那边毕竟有结界在。”
    自从亮介高升后，负责处理禅院在东京事务的人正是禅院兰司。
    “兰司的夫人跟着过来了，他们还带了儿子兰太，葵生和她比较熟悉，请兰司的夫人照顾一下惠，她应该不会拒绝。”
    瑛纪也跟着出主意：“不如让葵生将酒吧开在监测的窗机构附近，或者开在总监部和一些政府机构所在街区，那种地方都有高级别咒术师驻守的。”
    伏黑甚尔听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他说：“我和葵生商量一下。”
    至于请兰司的夫人照顾惠……伏黑甚尔想，他还可以将惠丢给五条悟啊！
    那么五条悟对羂索的脑泥施展的各种秘术是否起了效果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那团脑泥毕竟是羂索的本体一部分，即便羂索用秘法切断了联系，可五条家传承千年，总会记录一些奇奇怪怪的秘术，让彻底失去灵性之物重新活过来。
    五条悟能推测出羂索还活着就是成果之一。
    羂索最近就觉得脑子一抽一抽的疼，这是他设置的防止诅咒追踪的术式生效了，说明有人在诅咒他。
    羂索心生不妙之感，能引起他本体产生这么大异样的媒介，除了被分出去的两个脑花，再无它物。
    经过羂索的调查，他被切除的本体里，一部分被禅院瑛纪用天逆鉾破除术式，还有一部分死于太宰治之手。
    太宰治是异能力者，应该没有能力释放带有链接性质的咒术，所以利用脑花切片暗中诅咒羂索的人，必然是禅院瑛纪。
    羂索觉得，他得想办法将自己那部分脑花切片从禅院瑛纪手中弄回来，再说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也在瑛纪手里。
    羂索顶着脑袋的阵痛，开始调查瑛纪的行踪和人际关系。
    瑛纪是个禅院，他身边的人要么是禅院家的人，要么是高原公司派遣来的异能力者，这些都不好惹，羂索找了半天，目光落在了伏黑甚尔的妻子伏黑葵生身上。
    瑛纪和伏黑甚尔是双胞胎，关系亲近，如果伏黑甚尔因为妻子的缘故憎恨兄长，也能给瑛纪带来不小的麻烦吧？
    羂索露出阴森的笑容，毕竟真爱无敌嘛。
    最妙的是，葵生是伏黑甚尔的妻子，和禅院没关系，禅院家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但葵生居住在城崎，瑛纪也住在城崎的庄园，羂索知道禅院瑛纪的感知很敏锐，即便他能修改城崎外的结界，羂索也谨慎地放弃了。
    葵生有儿子，儿子还不到一岁，小孩子需要定期去医院打疫苗做检查，羂索决定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如果能伪装成医院里的医生，就能接近葵生了。
    但让羂索震惊的事发生了。
    羂索是生过孩子的，他知道医院会记录小孩子的基础情况，他半夜三更去医院调查葵生的生产档案，愕然发现了医院内部系统记录里，写着孩子的父亲是禅院瑛纪！！
    羂索整个人都懵逼了，原来伏黑惠这小娃娃是瑛纪和葵生的孩子？
    那甚尔呢？甚尔被自家亲哥绿了？可是甚尔和瑛纪看起来还是亲亲好兄弟，没有分歧啊！
    这一刻，羂索陷入了人生迷惑之中。
    他相信真爱无敌，伏黑甚尔肯定是爱着葵生才和这个女人结婚的，否则以伏黑甚尔的性格，不可能随便找个女人成婚生子。
    但这孩子又是禅院瑛纪的！
    那问题来了，伏黑甚尔到底是真爱老婆，被老婆绿了也不在意，还是真爱兄长瑛纪，被亲哥绿了也不在意？
    还有啊，如果禅院瑛纪和葵生是一对，那九十九由基怎么办？禅院瑛纪不是喜欢九十九由基吗？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所以这四个人到底谁跟谁是真爱？他到底要对谁动手才算是报复？
    第160章
    羂索觉得自己被骗了。
    想他羂索活了千年, 暗中筹谋复兴咒术师的大业，试图让咒术界复兴到当年平安时代的兴盛状态，见过的狡猾咒术师不知凡几, 结果却栽到了禅院瑛纪身上！
    羂索一直以为禅院瑛纪的真爱是九十九由基, 他是为了九十九由基才折腾总监部的，但现在一看, 瑛纪只是在骗九十九由基, 他早就有了孩子！
    反过来说，真正爱惨了的人其实是九十九由基！禅院瑛纪才是真正的渣男啊！！
    羂索好悬没气死，纯爱无敌，禅院瑛纪居然玷污纯爱, 真是该死！
    那么如何重创禅院瑛纪呢？
    有了, 伏黑惠！
    羂索想，御三家很重视家族后裔和术式, 伏黑惠是禅院瑛纪的儿子, 不管这个狗男人到底喜欢哪个女人，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弟弟伏黑甚尔也很重要, 但搞甚尔容易还是搞伏黑惠容易？那自然是才九个月的小婴儿更容易得手。
    但就在羂索理清楚思路时, 伏黑甚尔和老婆葵生商量了一番, 将葵生和惠带到东京了。
    瑛纪最近也经常去东京，他备稿结束后就被持续激增的任务淹没了, 从东京出发做任务比较便捷。
    毕竟是夏天了嘛。
    瑛纪的住处经常变, 他会去住亮介的公寓, 会住禅院的别院, 甚至会跑到五条悟那一起折腾脑泥。
    伏黑甚尔倒是想将儿子惠塞给五条悟, 五条悟十动然拒。
    他是很想拍点可爱的照片留着将来逗弄惠, 但瑛纪都被任务堆满了, 五条悟这个掌握了瞬移的六眼强者的任务更是只多不少。
    比起瑛纪还需要坐交通工具抵达任务现场，五条悟有瞬移，从东京前往京都，全力发动瞬移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让他去偏远地方做救火员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五条悟还要抽时间折腾脑花，只能遗憾地放弃了逗弄惠宝宝的乐趣。
    最终伏黑甚尔还是很不爽地将孩子放在了禅院家的别院。
    禅院兰司是东京这边的管理，他的夫人也来东京了，她是很欢迎葵生将孩子放在她身边的。
    毕竟，这可是禅院瑛纪（大雾）的孩子呢！
    小小的六岁男孩禅院兰太好奇地看着母亲身边多了个小宝宝，他举手问：“母亲，这是堂弟吗？”
    夫人抿嘴笑：“不是哦，是你的侄子。”
    兰太：“……啊？”
    葵生白天去考察东京各区各街道的酒吧，联系曾经照顾她的酒吧大叔和同事，晚上借住在禅院家的别院。
    羂索只能在禅院家附近盯梢，经过他耐心观察，总算让他抓到一个机会，干掉了一个躯俱留队员，摇身一变，成了禅院族人，混入了禅院家的别院。
    葵生住在别院里，下人肯定会窃窃私语，羂索趁机打听消息，没多久他听到了一个让他瞳孔地震的情报。
    原来九十九由基曾追过伏黑甚尔？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伏黑甚尔那一款的肌肉大汉！
    但因为伏黑甚尔是禅院家的废物，禅院家不忿于九十九由基宁愿喜欢一个废物都不乐意嫁入禅院，这才默认了九十九由基喜欢瑛纪的流言！！
    羂索差点被这个惊天大瓜撑死。
    这么说来，九十九由基的真爱是伏黑甚尔，但伏黑甚尔娶了葵生，可是葵生给禅院瑛纪生了儿子？而禅院瑛纪却在帮九十九由基谋划总监部？！
    这可怕的四角恋居然还都是纯纯的单恋，也算是纯爱啊！
    以前羂索不敢混入禅院家，是因为担心禅院瑛纪发现他的踪迹，鬼知道禅院瑛纪是怎么感知的，见到他就能识别出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羂索则无比懊恼，没想到禅院家居然还藏了如此惊天巨瓜，他差点就错过了！
    那问题来了，他要找谁的麻烦，才能精准地给禅院瑛纪造成麻烦呢？
    也许杀了葵生能让伏黑甚尔陷入愤怒之中，但还是那句话，在伏黑甚尔心中，瑛纪重要呢还是葵生重要？如果他亲哥重要，那么即便葵生死了，伏黑甚尔也不会找亲哥禅院瑛纪的麻烦，这根本不算报复瑛纪吧？
    那禅院瑛纪到底喜欢葵生还是九十九由基？如果他也不喜欢葵生，那如果贸然杀了葵生，反而会打草惊蛇。
    羂索用那可怜的二分之一脑子思考了很久，都没想出个结果，就在羂索沉迷吃过期的馊瓜时，九十九由基回国了。
    九十九由基之前读了一年预科，去年是大一，今年九月开学才是大二生。
    九十九由基是秘密回国的，她走了小伙伴菲次杰拉德的渠道，用了假护照，下了飞机后才给尾崎红叶打电话。
    虽然早就知道九十九由基要回国，骤然听说九十九由基已经在机场降落，准备打车到市区了，尾崎红叶不由得惊讶起来。
    “您回来啦？我让卡莲去接您？”
    “不用，我已经叫到车子了。”九十九由基看着司机将自己的行李塞进车子的后备箱，她笑着说：“我只留一周，我想早点回去，在暑假修学分，尽量提早毕业。”
    尾崎红叶：“一周时间？您可能无法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怎么说呢，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发生了挺多事情的。”
    九十九由基冷笑道：“我知道，我这两个月上课时，总有奇奇怪怪的帅哥跟我一起听课，他们盯着我呢。”
    九十九由基对异能力者的幺蛾子不感兴趣，她的目的是总监部和咒术界。
    她这次回来有两个要处理的重要事项，一个是评估和观察如今总监部的情况。
    之前高层下课，九十九由基就很懊恼，她人在美国，还在上学，没法动手脚，大好时机竟错过了，总监部换了几个人，不知道以后行事是否有变化。
    另一件事就是和五条悟的会面。
    九十九由基的根基是咒术界，她需要和另一个特级咒术师达成共识，毕竟五条悟被称为特级，只是因为咒术师的最高等级是特级而已。
    而且五条悟可是御三家的咒术师，和九十九由基的出身截然不同，从立场来看，也许他们俩会是敌人。
    尾崎红叶：“您先来总部吧。五条悟和瑛纪先生最近都在东京，伏黑先生行踪不定，但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会空出时间来找您的。”
    九十九由基挂了电话，坐进了副驾驶，车子一路行驶离开了飞机场，抵达高原咨询公司的总部。
    来到总部后，九十九由基有些惊讶，她出国时，高原咨询公司还只是个在三层建筑上的小会社，如今尾崎红叶更换了办公地址，总部居然放在了浅草区某高楼大厦内。
    可能为了方便咒术师出入，尾崎红叶和这栋大厦的所有者协商了一下，在大厦侧面开了角门，又布置了帐，咒术师可以从角门坐直达电梯抵达公司所在楼层，而普通人则通过大厦前面的公共电梯出入。
    九十九由基到了公司所在的十七层楼，电梯打开，就看到高原咨询公司的牌匾以及办公区域最前方的前台。
    卡莲正坐在前台附近的沙发上看报纸，看到九十九由基进来后，她立刻起身，笑着道：“您来了，这边。”
    九十九由基惊奇地打量四周：“公司规模扩大了很多嘛。”
    卡莲轻笑：“是啊，公司已经经过了三轮融资，不缺钱。”
    卡莲带着九十九由基进入办公区域的走廊，九十九由基注意到走廊两侧墙壁都刻录了符文，可以禁止咒术师用咒力探查。
    卡莲一边走一边介绍：“这边是接待室，从这边进去，里面有离开的门，怎么说呢，咒术师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而普通人出于看不见的恐惧，也不乐意和咒术师接触太多，所以一切委托都是私密的。”
    经过接待室，里面才是高原公司的员工办公区，办公区看上去宽敞明亮，九十九由基透过窗户，看到不少穿着彪悍的大汉正打电话啦、敲键盘写报表或者交谈说着什么。
    这些人中，除了一些是尾崎红叶从横滨带出来的属下外，还多了一些新阴流道场的弟子，更有普通咒术师和窗的观测人员。
    注意到九十九由基的视线，卡莲说：“虽然很多人遭遇咒灵后会很恐惧，但总有一些人觉得，自己可以见到这种怪物，就应该帮助别人摆脱咒灵的困扰。”
    女子露出清浅的笑容：“放任他们自己去探查咒灵挺危险的，我们索性将这些人招揽过来，让他们做文书或者分析等工作。”
    九十九由基神色缓和下来，她微笑着说：“挺好的，并不是每个咒术师的术式都适合祓除咒灵，也并不是拥有术式就敢于祓除咒灵了。”
    卡莲笑着点头：“是啊，除了这部分业务，我们还负责灰色走私、放贷和洗钱等业务，咒术师的资金流太大了，他们顺手干掉一个诅咒师，卷来的钱要入账，必须洗一遍才行。”
    她带着九十九由基又参观了更加重要的灰色业务办公区域，最后又指着一个房间说：“这边是低级咒具交易室，公司以您的名义代理贩卖低级咒具，很多咒术师都会来我们这里买咒具，所以交易室后面还有一个小型的训练室，方便他们实验咒具。”
    九十九由基饶有兴致地说：“都有什么咒具？虽然看了相关资料，也签了合同，但说实话，我还没用过成品呢。”
    谁让她一直不在国内呢~
    卡莲将总监部和御三家一起搞出来的咒具一一介绍给九十九由基。
    有防护性的御守，有丢出去会炸开的符纸，有水果刀一样的小刀咒具，有加强感知和视野的残秽追踪眼镜，还有示警的小镜子等等。
    咒具形态都是日常大众习惯的小物件，方便普通人随身携带，物品里的咒力并不多，效力大概能持续三个月到半年。
    九十九由基饶有兴致地仔细翻看一个御守的构造：“有趣，虽然蕴含了咒力，但从明面上感知来看咒力并不明显，就好像一个人在生气时产生的复杂混沌咒力，这样即便普通人携带了防御御守，咒灵和诅咒师也很难发现端倪。”
    卡莲介绍说：“因为咒灵和咒术师都是通过咒力感知的，普通人携带咒力量过多的咒具，反而像是白纸上的黑点一样引人注意，所以这类咒具最难的就是隐蔽性。”
    九十九由基故意输入了一些咒力，在她的咒力刺激下，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御守突然放出一个圆形的结界，正好能包裹住一个人的头和上半身位置，同时御守内的咒力陡然翻腾起来，在咒术师的感知中，宛如有什么东西在尖叫，非常明显。
    九十九由基惊呼起来：“好精巧的设计，受到刺激后隐蔽性咒力会沸腾起来，变成呼救状态吗？即便周围没有咒术师，也能被该区域的窗观测到不同寻常的咒力波动、继而派遣人过来调查……”
    而御守的防护罩足以保护使用者重要部位，说的难听点，即便使用者死了，好歹能留个足以辨认面容的尸体。
    卡莲：“这是五条悟做出的改良，也只有他能在小小的御守内设置如此精妙复杂的咒术符文了。”
    九十九由基持续输入咒力，这枚御守支撑了大约十分钟，最终化为点点碎片。
    她感慨道：“十分钟，虽然时间有点短，但考虑到价格和制作成本，也很厉害了。”
    “这是我们卖的最好的御守哦。”
    尾崎红叶在办公室里等了许久，没见到九十九由基，索性过来看情况。
    她和卡莲打了个招呼，卡莲离开继续盯着公司运作，尾崎红叶说：“我整理好了情报和报表，您要看吗？”
    九十九由基：“要看，辛苦你了。”
    尾崎红叶莞尔：“您客气了，看着公司规模逐渐扩大，我也很有成就感。”
    九十九由基跟着尾崎红叶进入公司最里侧的机密办公室，办公室外设置了帐，还放置了警示用的咒具。
    九十九由基看着尾崎红叶放在面前的、摞起来有半米高的文件，表情终于僵硬起来。
    “这、这么多！”
    “是呀，还是我精简过的，这些都是您需要看并了解的东西。”
    尾崎红叶微笑着说：“我会让卡莲给您送饭的，您先看吧。”
    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回东京的前两天，整个人都被各种文件埋没，她也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高原公司在尾崎红叶运营下早已不是昔日的小会社，而是变成了在总监部、特务科甚至御三家面前挂号的一方势力。
    而在外人眼中，这个势力成分非常复杂，高原公司有九十九由基做背书，有新阴流道场的股份，算是总监部的势力；但与此同时公司也有禅院和五条的参股，和家族势力藕断丝连。
    而通过之前横滨混乱，尾崎红叶这女人又从特务科搞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招收异能力者当员工，偶尔也会帮特务科处理东京这边关于异能方面的案子，也和道上一些黑恶势力有隐秘联系。
    对普通咒术师来说，高原公司的存在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家里的一切琐事都可以交给公司员工处理。
    同时普通咒术师还能从公司这边购买廉价的咒具，甚至还能买卖情报，如果运气好，还能在寒暑假的时间看到从美国留学回来休假、到公司视察或者帮忙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虽然九十九由基人在美国，但尾崎红叶没忘记九十九由基的目标，她经常对普通咒术师宣扬都是九十九由基和总监部谈判，高原公司才能拿到咒具的最低销售价，所以尽管九十九由基这两年不在国内，可她在底层咒术师的口碑居然很好！
    九十九由基感受到肩膀上沉重的压力和责任。
    只要继续下去，等她从美国回来，凭借着日益增加的声望，她也许可以直接成为总监部的中层管理。
    高层？不不不，她还是太年轻了，毕竟高层平均年龄都是40 呢。
    九十九由基长出一口气，路已经清晰地出现，就在脚下，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九十九由基的心情好极了，哪怕看到后面军警和特务科释放了大量利益，御三家势力增加，高原公司势力扩大引起多方警惕等，她也没觉得烦躁和沮丧，反而心中充满了昂扬斗志。
    她又一次对尾崎红叶说：“辛苦你了。”
    只是这一次的辛苦就真的是发自内心、甚至感慨万千并充满了敬佩之意了。
    尾崎红叶还是那句话：“您客气了，我们都只是在实现自己的梦想，并想要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罢了。”
    她对九十九由基说：“您有什么想法吗？”
    九十九由基没有立刻回答：“我先和五条悟谈一谈。”
    尾崎红叶：“不管谈得如何，您都要去找总监部要好处，这次横滨间谍事件，您可是帮总监部背黑锅了呢。”
    九十九由基嘴角抽搐：“也不算黑锅，我的确将资料交给了弗朗西斯，他开了异能实验室，还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实验体。”
    菲次杰拉德的实验室吸引了美国和欧洲那边的视线，九十九由基反而轻松了不少。
    “我给瑛纪订购了一架私人飞机，年底交工，既然你和特务科有联系，到时候直接走正规海关入境吧。”
    尾崎红叶莞尔：“我听禅院亮介先生提过了，他现在是总监部高层，会帮忙找特务科谈线路问题的。”
    “禅院啊……”
    九十九由基微微蹙眉，她在高专时，禅院亮介偶尔也会当她的辅助监督，按她对禅院亮介的了解，除了瑛纪的事情外，亮介是个标准的禅院。
    从出身和利益角度讲，九十九由基不可能因为熟悉的禅院亮介成为高层，就以为亮介会是她的助力。
    尾崎红叶冷不丁对九十九由基说：“也许您可以接触一下加茂家族。”
    九十九由基一愣：“加茂？”
    由于五条家有五条悟，禅院家出了一个老奸巨猾的禅院瑛纪，加茂家这些年一直和总监部走得很近。
    他们家下一代没什么特别优秀的咒术师苗子，正处于偃旗息鼓、积攒实力的状态，倒是名声不显。
    “加茂家主的岳父是加茂家长老，但他的正妻没有生下有术式的继承人，加茂的侧室倒是有一个大概三岁左右男孩，据说这男孩肯定有术式，甚至很可能是赤血操术。”
    尾崎红叶从女性特有的敏锐角度发现了加茂家有空子可以钻。
    “侧室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可以没有深厚的背景，但侧室必须是加茂族人，也必须有优秀的术式和咒力量，而这位侧室的兄长凭借着御三家合作，是加茂家新崛起的少壮派之一，加茂家正内乱呢。”
    尾崎红叶对九十九由基说：“二选一，您可以选其中一方作为盟友，让加茂家的乱子更麻烦、更大一些。”
    九十九由基皱眉，她沉默了一会说：“还是算了。”
    尾崎红叶有些惊讶。
    九十九由基冷漠地说：“加茂家不将女人当人看，我并不想和这样的家族有什么合作关系。”
    尾崎红叶怔了怔，她是被先代首领作为杀手培养长大的，自然也接受过女性间谍和讨好男性的各种课程，她对正侧室之类的事情没什么厌恶之情，只会想着如何利用这种局面。
    尾崎红叶微微低头，她轻轻笑了：“……我知道了，我会减少和加茂家的接触的。”
    所以她才只能做一个幕后推手，因为啊，她不具备站在所有人面前，撕裂一切腐朽之物的意识和觉悟。
    九十九由基问尾崎红叶：“你觉得五条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尾崎红叶：“他是一位非常优秀、心胸宽广、实力强悍且任性的人。”
    九十九由基揉了揉太阳穴：“家族咒术师啊……”
    御三家之所以能牢牢紧握咒术界的大部分利益，就是因为御三家持续不断出现优秀的咒术师。
    家族咒术师的确要比出身普通的咒术师的综合能力更强。
    ……当然，也不排除有占着姓氏为虎作伥的垃圾。
    “但是……”尾崎红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他好像非常反感目前的总监部高层，哪怕五条家不得利，也乐于让总监部倒霉。比如这次高层空出了几个位置，明面上看，五条家完全没拿到好处，可五条悟还是主动帮忙了。”
    九十九由基面色古怪：“真的假的？”
    这五条悟到底怎么想的？
    怀揣着这个疑惑，回国第三天下午，九十九由基在一家居酒屋见到了五条悟。
    见到五条悟的瞬间，九十九由基只觉得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白发少年取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双苍色眼眸，在这双眼睛的锁定下，好像一切都被看透了。
    “哎！你居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一些。”
    五条悟总算见到了九十九由基，一见之下大为惊讶，这女人可比记忆包里的实力强一些啊。
    ……这是当然的了，九十九由基可是经历了自由美利坚日日枪战的洗礼，还经历了组合异能力者内部撕逼、利益斗争，又下定决心提升实力掌控总监部，自然和当咸鱼的她有本质区别。
    五条悟很高兴，和他一起搞事的小伙伴的实力越强越好啊！
    五条悟单刀直入，直接说：“我听说你要搞掉总监部？加我一个，我帮你成为总监部的老大！”
    九十九由基很惊讶，她斟酌词句，委婉地问：“我当老大？这个，你们五条对总监部没兴趣吗？”
    五条悟想都不想就说：“我才不要当社畜处理文件和乱七八糟的事情！”
    九十九由基：“那你为什么要掀翻总监部高层？”
    五条悟：“他们太碍眼了！一个个像是腐烂的橘子，你比他们好看多了！”
    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大为震撼。
    很多年前，伏黑甚尔对九十九由基展现了御三家的扯淡之处。
    比如加茂家太封建，禅院家下一代实力太烂还不如伏黑甚尔，五条家的神子倒是很厉害，但年纪小还派不上用场。
    结果数年过去，御三家居然一如既往。
    加茂家开始玩大老婆小老婆的宅斗，禅院家在搞真假继承人的宫斗，五条家呢？
    好家伙，五条家的神子虽然长大了，也出来处理家族事务了，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凭自身喜好而造反啊！
    九十九由基突然觉得自己在美国进修、学习处理财团利益纷争、分析组合内部人员变化意义什么的，完全是无用功！
    第161章
    这家居酒屋位于品川某处小巷子里, 饭菜味道一般，但店家自酿的梅子酒果味很浓郁，哪怕是五条悟, 也敢喝一小杯。
    ……其实和果汁没差了。
    五条悟叫了一份杏仁豆腐, 九十九由基叫了一份鳗鱼饭，两人边吃边聊，谈得居然还不错。
    或者说，两人对对方的观感都大出意料。
    五条悟发现九十九由基这个女人的实力比记忆里更强，性格也比记忆里的更积极主动，充满了主观能动性, 言谈之间竟有几分舍我其谁的强势和坚定。
    强者之所以被称为强者，就是因为他们从不曾有借助除了自己以外的力量的想法, 并坚定相信自己肯定能在逆境和绝望中翻盘。
    这种自信在很多时候又被称为自负和桀骜。
    记忆里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 自然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这女人对于改变咒术界现状持悲观和怀疑态度，甚至还丢下咒术师的工作, 跑去旅游了。
    现在呢？五条悟很惊喜，九十九由基能支棱起来，那可太好了, 他能轻松很多。
    正如九十九由基担心五条悟的出身会影响立场，五条悟自己也明白, 作为御三家的家主, 他其实天然和他厌恶的老橘子们是一伙的，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和窗组织其实……不怎么待见他。
    在五条悟放杀气、认真说要干掉老橘子之前, 就连五条悟的学弟、经常合作的辅助监督伊地知都不敢相信, 五条悟要变革的想法是真的。
    但如果站出来的人是九十九由基, 那所有人的想法绝对会不同。
    而从九十九由基的角度来看, 眼前这五条悟简直不像是五条家养出来的！！
    五条悟这小孩没有咒术界那种腐朽的、认为女人就应该回家生孩子的想法，他认为咒术师应该看实力说话，只要有实力，能祓除咒灵，那就该得到应有的尊敬和优待。
    同时五条悟也不是老好人，他很直白地表示，他想要拯救的人是乐于被拯救、想要脱离苦难的人，那些愚昧无知的、甚至自甘堕落的人赶紧去死。
    五条悟还觉得咒术界太封闭了，应该不断引入新的高科技和理念，以更加开放包容的态度来迎接世界的变革。
    五条悟也乐意给普通人、不符合目前咒术界大众认知的群体们更多的机会，比如五条悟就觉得禅院家将伏黑甚尔除族是蠢不可及的决定，再比如瑛纪虽然是0咒力，但也是咒术师，对咒术师的界定应该更加宽泛些。
    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咒骸熊猫，五条悟甚至说：“只要能祓除咒灵，就可以被称为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啧啧不已，她吃着鳗鱼，喝一口小酒，忍不住说：“你们家是不是很嫌弃你？”
    五条悟这么激进，五条家还好吗？
    白发少年骄傲地抬起下巴，露出来的苍色眼眸中闪烁着得意和自豪。
    “我可是五条家主，他们都得听我的！”
    ……即便是嘴边的豆腐屑，也让少年看起来可爱而率直。
    九十九由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她略一沉吟，既然五条悟这么坦然，她也直白地问了：“如果真的进行改革，御三家必然会利益受损，你不在意吗？”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用小勺子挖着豆腐吃，他漫不经心道：“老子是最强的，只要我存在，五条就在，我为什么要在意？”
    九十九由基摇头：“只是实力强悍是不够的。”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废话，否则我找你做什么？”
    想想二十八岁的自己一事无成，真是太丢人了！
    五条悟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不要小看御三家，我们传承千年，也许那些老橘子会跟不上时代，也的确足够腐朽恶臭，但只要改变族人思想，让他们适应新的变化，我们就仍然是咒术师群体中最强最稳定的一部分。”
    比如未来的禅院真希和伏黑惠。
    在普通人群体中长大的伏黑惠还会为伙伴的死而伤感，但禅院真希会立刻坚定信念拎着刀砍回去，这种潜移默化的心态塑造，配合家族传承，才是家族咒术师最坚韧的地方。
    “比起五条，你要想办法搞定禅院和加茂。”
    五条悟反而指点九十九由基，他拿着勺子晃来晃去，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加茂曾是阴阳师分支，是咒术界贵族中的贵族，他们家封建腐朽得让人想全轰掉，但在神道和政府内部有着极强影响力。
    禅院是咒术界千年术式的集大成者，在体术和术式的储备上要高于五条和加茂，即便没有十种影法术，禅院也会有各种各样强力术式诞生，以支撑禅院千年不倒。”
    说到禅院，五条悟意味深长地说：“伏黑甚尔那种天与咒缚会诞生在禅院家，本来就说明他们家在咒术血脉上积累深厚。”
    更可怕的是，下一个极有可能达到天与咒缚极限的禅院真希同样是个禅院。
    九十九由基好奇地问：“那五条呢？六眼和无下限？”
    “是啊，虽然六眼要隔几百年才会诞生，但无下限术式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两个。”
    五条悟耸肩，“没有六眼帮助，无下限术式几乎不可能做任何精细操作，可如果只是收缩术式当乌龟壳使用呢？”
    九十九由基哇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只要咒力足够，你们家的人可以苟到地老天荒。”
    五条悟提醒九十九由基：“你得想办法赶紧让瑛纪当禅院家主。”
    九十九由基露出一个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瑛纪？他当家主？别逗了，他能不当咸鱼就不错了！”
    五条悟叹了口气：“如果瑛纪不能当家主，你想搞禅院要等十几年之后了。”
    只能等伏黑惠这个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禅院后裔当家主，才有可能掌握禅院家全部权利。
    九十九由基倒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现在的局势可比她当年在高专时强太多了。
    “不着急，先等我毕业吧，即便现在搞垮了总监部，我们也没能力立刻构建一个取代总监部的机构吧？”
    五条悟虽然不爽，但承认这句话是对的：“人才啊！人才储备不足！！”
    这次新换上的四个高层，一个只偏心瑛纪、正事上支持禅院的亮介，一个纯粹的保守派，0.8个保守派（前校长）以及一个薛定谔的0.5保守派（西宫时正虽然能接受新事物，但他出身京都家族派系，也有保守的一面），算下来还是保守派占据上风。
    “加茂的话，那个加茂宪伦的事可以利用吧？”
    先不提禅院，九十九由基想到了一直盯着她和瑛纪的诅咒师：“瑛纪说你也在找他的麻烦，成果如何？”
    五条悟的语气有些含糊：“还剩下半个吧。”
    九十九由基不理解这句话：“半个？”
    五条悟科普了一下瑛纪的斩断以及横滨事件中死掉的两片脑花。
    九十九由基目瞪口呆：“也就是说，瑛纪不能对付加茂宪伦，否则那个混蛋会被无限切片吗？”
    五条悟竖起两根手指：“目前只知道他可以占据他人身体和术式，标志是脑袋上有道疤，其次我们知道他有个帮手，是个白色妹妹头、穿着和尚服饰的诅咒师。”
    说到这里，五条悟嘴角抽搐，他想到夏油杰当诅咒师后也换上了和尚服。
    他甚至想是不是应该查一查寺庙里的僧人？为什么诅咒师改换门庭后都去当和尚了？
    “我知道那个白头发的家伙，我和兰堂、中也在加州和他战斗过。”
    九十九由基露出厌烦的神色：“当时加茂宪伦跑了，如果我将那小子干掉，就彻底和加茂宪伦撕破脸了，万一加茂宪伦去找甚尔和葵生的麻烦，瑛纪会很为难，我就放弃了。”
    五条悟有点诧异：“哈？那个脑花不是一直在找瑛纪的麻烦吗？”
    九十九由基也有点无法理解：“当时在纽约加茂宪伦似乎不想和瑛纪起冲突，他和瑛纪有默契，瑛纪不插手加茂宪伦的行动，加茂宪伦会保密0咒力的事。”
    “还有这回事？”
    五条悟的脸色有细微变化，“但这次横滨事件，瑛纪又给了他一刀，这个平衡和默契已经被打破了！”
    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五条悟喃喃地说：“伏黑甚尔挺强的。”
    九十九由基提醒五条悟：“他老婆葵生是个普通人，他儿子惠才一岁不到吧？”
    五条悟怔了怔，他不确定地说：“我记得伏黑甚尔将老婆孩子放在了禅院家的别院，禅院家的防护不会那么差吧？”
    不等九十九由基回答，五条悟又道：“说实话，如果加茂宪伦一直隐藏在暗处盯着伏黑甚尔和他老婆，这种事是根本防不住的。”
    五条悟以自己幼年被暗杀的经验说：“要么等惠长大自己拥有保护能力，要么现在早点干掉加茂宪伦。”
    九十九由基沉默不语，她知道五条悟说的对。
    五条悟正色看向九十九由基：“我听瑛纪说，加茂宪伦想找你合作，能说说他到底要做什么吗？”
    九十九由基略一沉吟，缓缓道：“这要从我还是高专学生时代说起了。”
    虽然将黑历史告诉五条悟挺丢人的，但考虑到五条悟和自己的理想一致，这小孩又如此坦率干脆，九十九由基也迈过了当年的坎儿，就直言不讳：“我曾想彻底消灭咒灵，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五条悟：“……”
    老PTSD了，这和夏油杰的【我要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是不是很相似？
    九十九由基紧接着说：“但人类是咒灵产生的源头，所以比起消除咒灵，还是干掉全部人类来得快点。”
    五条悟震惊地看着身前这橘黄发色的女人，内心千言万语只剩下了一句话：MD夏油杰脑子进的水原来是被你灌的啊！！
    九十九由基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犯过的蠢告诉了五条悟，最后她说：“现在回想当时的我，是何等的不成熟和幼稚。
    即便全世界只剩下咒术师，可咒术师的后代也可能是普通人类，而普通人类的后裔也可能出现咒术师。
    咒术师、异能力者……一切拥有特别力量的人类，归根结底也是人类的一部分，我们和普通人是一样的，我们没有不同。”
    九十九由基认真地说：“我们拥有力量，我们天生能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但这不是我们傲慢甚至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理由，相反，我们有责任和义务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些。”
    五条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他提醒九十九由基：“这也是傲慢的一种哦~”
    九十九由基哈哈笑，她微微抬起下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我是特级嘛。”
    这句话和五条悟经常说的【我是最强】有异曲同工之妙，五条悟非常高兴，又多了一个能理解他的人~
    于是他跟着附和：“是啊，我们是特级！”
    “加茂宪伦的理想是让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让整个世界恢复到平安时代、咒术最鼎盛的时期。”
    九十九由基耸肩，“他还说这是在拯救世界。”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瑛纪和我说了，他还吐槽说世界根本不需要拯救。”
    九十九由基哈哈笑，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是啊，你都不知道当时加茂宪伦的表情多么可笑。”
    五条悟莞尔一笑，他浅浅地抿了一口梅子酒：“后面呢？”
    九十九由基耸肩：“后面他不乐意谈了，因为瑛纪问加茂宪伦，他打算怎么做才能让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咒术师，加茂宪伦说瑛纪是0咒力，无法设立束缚保密，就离开了。”
    “我听瑛纪说，那家伙后来单独找你了？”
    五条悟想听的是这个，“他没和你说具体操作手法吗？”
    九十九由基无奈地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觉得加茂宪伦的想法有问题，后来他再找来，我直接拉着兰堂和中也设置陷阱，最后合作这事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九十九由基神色肃然：“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我知道一点。”
    五条悟：“什么？”
    “天元。”九十九由基强调，“天元是全国结界的根基和加强，如果天元出问题，国内必然会出乱子。”
    五条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星浆体任务，原来在他上高专时，一切就已经有预兆了！
    “那家伙曾撺掇我找天元的麻烦，如果没有天元，结界和帐的效果被削弱，普通人的咒力溢散到他国，虽然他国的咒灵会增加，可是本国的咒灵会减少。”
    九十九由基解释说：“我当时正处于为什么国内咒灵这么多，国外却没什么咒灵的愤怒和疑惑中，那家伙就提了天元的事。
    瑛纪帮我搜集了禅院家关于天元的所有资料，天元存在了千年，他虽然不死，但好像会经历类似化蝶一样的羽化，我根据资料里记载的上一次羽化时间，推算出天元的下一次羽化可能会在最近十年。”
    九十九由基似笑非笑地看着五条悟：“天元所在的薨星宫就在咒高下方，所以我打算毕业后入职高专当老师，好像正好是你入学的时间吧？到时候我很可能是你的老师哦~”
    五条悟的反应却出乎九十九由基的意料之外。
    白发少年淡淡地道：“那你要小心在天元羽化前后可能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非常耗费时间的任务。”
    九十九由基先是心中一凛，继而淡定了：“没事，可以出钱找甚尔替代我去做任务。”
    五条悟的心情也好了，哦，万能而强悍的伏黑甚尔，这次没有伏黑甚尔来搞事，天内理子应该可以安全活下去了吧？
    “对了，你帮我找一个东西。”
    五条悟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东西貌似不在国内，我目前还不能随便出国。”
    “找什么？”
    “狱门疆。”
    之后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去了没人的地方打了一架，互相确认对方的实力。
    打完后，两人做了关于一起搞总监部、一起干掉妨碍他们大计的诅咒师的束缚，随即五条悟心情愉快地瞬移回家了。
    九十九由基忍不住打电话找瑛纪抱怨：“五条悟的领域怎么这么恶心？！”
    瑛纪正在外地做任务，接到九十九由基的电话后先是高兴：“你回国了？”
    继而瑛纪又笑了：“悟的无量空处可以让人看到一切但完全无法动作，是挺讨厌的，但由基你有领域，用领域展延就可以了吧？”
    九十九由基撇嘴：“那需要在他开领域之前施展领域展延，如果比他慢，我就只能和他硬拼领域和术式强度了，他有六眼，我赢面不高。”
    她期待地问瑛纪：“你能劈开他的领域吗？”
    “可以啊，但我虽然可以撕开领域，可是无量空处塞过来的庞大信息会在领域结束后一起爆发，我上次头晕脑胀直接吐了。”
    瑛纪遗憾地表示：“除非我拿着甚尔的咒具，哦，甚尔貌似可以顶着无量空处暴打悟，以及我问过甚尔了，虽然信息量巨大也会冲击他的大脑，但他表示脑子疼不耽误身体动起来，他身体素质好……”
    九十九由基一脸惊奇：“听你这意思，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打过了吗？”
    瑛纪：“是啊，还将我家的山头从一个打成了三个。”
    明明是瑛纪自己劈开的，但他只记得自己被领域弄得吐酒了，将地形变化的锅全推到了弟弟和五条悟身上。
    九十九由基想到五条悟对禅院的评价，她问瑛纪：“我看了红叶的资料，五条悟也说你在禅院家声望很高，你有兴趣当禅院的家主吗？”
    瑛纪淡定地说：“没兴趣，早晚有一天叔父会来求我的，我不着急。”
    九十九由基只能感慨一番，瑛纪还是条咸鱼，然后她就兴致勃勃地说：“你在哪儿呢？我找你喝酒！”
    瑛纪也来兴致了：“我在长崎！”
    九十九由基：“这么远？你在九州那边啊，任务还要做多久？”
    瑛纪的声音顿时变得有气无力：“还要一周，目标坐船出海了，为了不错过目标回来的时间，我只能在港口等着……”
    九十九由基噗得笑了：“那我过去找你吧，我再留三四天就去纽约了。”
    九十九由基跑到长崎和瑛纪一醉方休，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紧接着九十九由基又在尾崎红叶的陪同下见了兰堂一大家子，这可真是一大家子啊，除了兰堂，非人类的数量激增到了三！
    九十九由基表示大开眼界。
    尾崎红叶代表高原公司和兰堂这一大家子重新更新了束缚条款内容，魏尔伦会代表自己和熊也在高原公司打工，以换取安全和信息上的防护。
    魏尔伦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倒霉弟弟中原中也的条款会这么苛刻了。
    他微笑着说：“原来是为了森鸥外啊……”
    中原中也对森鸥外这位前老师还是挺尊重的：“森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魏尔伦面上附和，私下里问尾崎红叶：“我要杀了森鸥外，算违背束缚吗？”
    尾崎红叶遗憾地表示：“暂时不行呢，森鸥外是森会社的首领，森会社的地皮是瑛纪先生的，森鸥外还欠了瑛纪先生一大笔外债，如果你现在干掉森鸥外，的确算是损害了瑛纪先生的利益。”
    九十九由基依旧在束缚里额外加了关于瑛纪的条款，魏尔伦非常乐意保护自己心水的大大，利索地同意了附加条款。
    魏尔伦先是扼腕，继而表示：“那我替森鸥外还钱呢？”
    反正中原中也欠债100亿，自己帮森鸥外还50亿，还完就干掉他！
    尾崎红叶想了想：“再等等吧，我也看森鸥外不顺眼，他之前还想干掉我呢，但森会社不能乱，森会社掌握的走私渠道对公司很重要，我们先找好继任者再动手。”
    兰堂见魏尔伦和中原中也、熊也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他也做好关于自己的情报伪造了，在某天清晨，他和三个非人类打了个招呼，买了前往巴黎的机票，回国了。
    九十九由基又抽空和伏黑甚尔见了一面。
    上次见面还是葵生临产前，算算时间也快一年没见面了，九十九由基惊讶地发现伏黑甚尔看上去沉稳了不少，甚至身上的戾气和烦躁也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隐藏得更深了。
    九十九由基笑嘻嘻地说：“不给久违的前女友一个热情拥抱吗？”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我是有老婆的人。”
    当他不知道吗？如果真的抱了，这女人八成会控制着咒术造物拍张照片来勒索他。
    九十九由基啧了一声：“真是冷淡啊。”
    两人见面地点在酒吧，酒吧舞台上有人在跳钢管舞，现场气氛特烈刺激，霓虹灯不断闪烁旋转，让整个空间看起来魔幻而不真实。
    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坐在酒吧里侧靠墙的位置，九十九由基又设立了防止窃听的结界。
    她和伏黑甚尔互相损了对方几句，然后九十九由基认真地说：“你要小心诅咒师找葵生的麻烦。”
    伏黑甚尔本想和九十九由基谈一谈总监部和国际局势，骤然听九十九由基这么说，不由面色一变。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九十九由基将纽约时瑛纪和加茂宪伦互相退让的事说了：“这次瑛纪动手了，你觉得以诅咒师的性格，他会忍下来吗？”
    与此同时，在酒吧蹦迪场子另一侧，扭动身体跳舞的羂索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去看角落里谈话的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内心茫然恼火的同时，忍不住借着音响动次打次的音响声，拍了一张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脑袋凑到一起的照片。
    第162章
    九十九由基是秘密回国的, 虽然她外出行动时很注意保密自己的行踪，但耐不住最近羂索正在吃四角恋的瓜。
    吃瓜群众的热情和动力是可怕的。
    瑛纪在长崎做任务，不好接近；葵生在忙着调查市场, 惠宝宝在兰司的夫人照料下日渐长大，羂索已经混入了禅院, 倒也观察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鉴于九十九由基在美国，盯完葵生和惠的羂索将目标放在了伏黑甚尔身上。
    伏黑甚尔的行踪并不难查，他现在是亮介的保镖，亮介休息的时候他也能休息。
    本来伏黑甚尔还要帮五条悟找点特别材料, 但夏天了嘛，五条悟的任务变多了，暂时没空折腾脑泥，所以伏黑甚尔可以在休息的时候找老婆葵生贴贴。
    羂索本来盯着伏黑甚尔, 结果阴差阳错反而发现九十九由基秘密回国了？
    羂索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最近一直关注瑛纪的任务, 他知道瑛纪始终在长崎那边和一个色中饿鬼较劲，根本没回东京。
    也就是说, 九十九由基回国后很可能还没见禅院瑛纪，而是先见了伏黑甚尔！她甚至想要去抱伏黑甚尔！但被拒绝了！所以在禅院家吃到的这颗瓜是真的！
    羂索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吃了那么多年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爱情故事, 到头来才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羂索拍完照片, 缓缓退出人群, 离开了酒吧。
    他还没那么自大, 可以一个人面对天与暴君和特级咒术师。
    算了算了，成年人的爱情故事太扭曲可怕, 他还是和伏黑惠小宝宝玩一玩吧。
    伏黑甚尔并不知道某个暗中盯着他老婆孩子的混蛋竟在不远处围观他和九十九由基喝酒, 在听到九十九由基说诅咒师可能危害到老婆儿子后, 伏黑甚尔的第一反应是：“有办法将那家伙找出来干掉吗？”
    九十九由基无奈地说：“就是找不出来才麻烦的。”
    伏黑甚尔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我听尾崎红叶那个女人提过，你曾让她调查总监部、寻找可能是某个诅咒师的眼线？”
    九十九由基点头：“就是这家伙。”
    伏黑甚尔：“那我回头找尾崎红叶。”
    蛇有蛇道，如果咒术无法追踪，那就找异能力者帮忙吧。
    而且要承认一件事，尾崎红叶那个女人可比他以及九十九由基聪明多了。
    “瑛纪将咒具放在葵生身边了，亮介现在是高层，在办公室工作，不怎么出差了，我可以趁着他开会、工作时摸鱼。”
    伏黑甚尔自然对老婆的安危很上心，他难得耐心地告诉九十九由基：“我建议葵生在总监部办公大楼附近寻找合适的位置，尾崎红叶的高原咨询公司附近商圈也行，葵生决定在总监部附近的街区租借店铺，她基本都在我的行动范围内。”
    九十九由基听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有些狐疑：“那你儿子呢？”
    她只听到了伏黑甚尔对老婆的保护，儿子呢？儿子被送人了吗？
    “惠在禅院家，我担心什么？”
    伏黑甚尔从五条悟那得知便宜儿子以后能活很久，自然浑不在意了。
    九十九由基嘴角抽搐，她还以为伏黑甚尔转性了，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算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九十九由基换了个话题，“你在总监部那边当保镖，有听到什么消息吗？我回纽约前要和总监部吵一架，快和我说点内部消息。”
    伏黑甚尔的耳朵很好使，很多时候他并不是有意偷听，但还是会被动听到不少外面绝不会有、但内部并不禁止谈论的情报。
    “最近总监部有点乱，先是特务科和国外调查团质询总监部，后是御三家、尤其是五条嫌弃总监部卖消息，前段时间总监部还下课了几个高层，任务和机密资料交接还未彻底结束，双方正在扯皮呢。”
    伏黑甚尔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九十九由基一边听一边对照着尾崎红叶给她的情报，大致勾勒出了目前总监部的现状，也基本知道要如何和总监部吵架了。
    伏黑甚尔说完了，九十九由基也将自己在美国遇到的强悍异能力者的情况告诉了伏黑甚尔，她还提了异能改造的事。
    “美国那边有很多财团都在私下资助医疗公司，明面上是研制新药，实际上或多或少都在搞异能实验，不过在我看来，异能改造比起咒术实验差远了。”
    九十九由基不方便和五条悟谈这个，也不想和瑛纪说这些肮脏的事，只能和伏黑甚尔吐槽，“倒不是说威力差，而是持续时间短、后遗症强，只要接受了异能改造，就必须时刻进行调试。”
    伏黑甚尔冷笑：“这不挺好的吗？制造出来的异能力者连跑路都做不到。”
    九十九由基先是苦笑：“是啊，类似于魏尔伦那种跑路成功的例子基本没有，魏尔伦能成功，也有赖于兰堂的帮助。”
    “至于总监部……”九十九由基根据自己在国际上对异能圈子的所见所闻，摇头说：“五条悟之前想通过异能实验的事给总监部施压，他想的太简单了，总监部那么傲慢，根本看不上异能实验的资料，他们顶多借鉴一下手法，但绝不会引入异能。”
    伏黑甚尔皱眉：“按照你这么说，异能改造完全没什么用了？”
    “不，异能物品还是很厉害的。”九十九由基提醒伏黑甚尔：“你不是读到高中吗？想想你学过的数学、物理和化学，核弹是怎么来的？如果有人用造核弹的思路将异能和高科技结合……”
    伏黑甚尔的脸色变了。
    九十九由基耸肩：“懂了吧，各国其实都在用异能进行科学实验，从而得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足以瞬间毁灭百万人的异能武器，当然也有单兵武器，比如魏尔伦那种异能人型。”
    伏黑甚尔冷笑：“天下乌鸦一般黑。”
    九十九由基已经能淡定面对这些麻烦事了，她甚至笑着说：“现在的咒术界比以前强太多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聊完后，在自己的待办事项上画了个勾，只剩下了最后一项：和总监部撕逼。
    九十九由基将剩下两天时间全部耗费在总监部了，倒不是一定要得到什么利益，而是九十九由基必须这么做，否则总监部这帮烂橘子会得寸进尺的。
    等九十九由基坐上飞机回纽约，正好八天时间过去。
    而在这一周多的时间里，羂索也终于做好了抢夺伏黑惠、甚至干掉这小孩的计划。
    考虑到这是瑛纪的儿子，瑛纪肯定在孩子身上设置了防护，羂索思考再三，没有选择亲自接触，而是通过利索的嘴皮子，找了一个禅院家的仆从，撺掇那个仆从去试探葵生。
    羂索的说辞都是现成的。
    “我打听了小道消息，这孩子可能是瑛纪大人的孩子。”
    羂索一副躯俱留队员打扮，脸上和头上都裹了黑色围巾，只露出了黑色的眼睛。
    他用八卦的语气和那仆从说：“本家的扇大人听说了此事，想见见孩子，你若是能将孩子从那女人身边抱出来，也许扇大人会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作。”
    众所周知，禅院扇和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虽然是亲兄弟，但兄弟俩不太对付，禅院直毘人力挺瑛纪，禅院扇虽然也在拉拢这个侄子，可效果一般。
    那仆从想，可能是想警告瑛纪大人吧。
    羂索一看对方动心了，又说：“甚一大人会秘密来东京，将孩子交给他就行了。”
    仆从信了：“原来如此，那交给我吧。”
    虽然伏黑惠挂在瑛纪名下的，但葵生不是禅院，又是个普通人，若是直接住在别院最核心区域，容易遭到禅院家不明情况的族人的欺辱。
    兰司的夫人和葵生协商了一番，葵生也不想和禅院的人有太多接触，欣然同意住在别院偏远位置、方便出入的客房区域。
    只是当白天葵生出门时，她会将伏黑惠会放在兰司夫人居住的主宅内，由这位夫人照看。
    所以理论上来说，最佳接近伏黑惠的时间，正是晚上葵生带着伏黑惠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时。
    于是这天傍晚，葵生忙碌了一天，回到禅院别院，先去主宅接了伏黑惠，她抱着儿子高高兴兴地回自己的住处，只是在半路上，她碰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禅院仆从。
    葵生欠身让开了道路，对方却没有离开，而是停下脚步。
    这禅院仆从问：“您是哪家的夫人？”
    葵生顿了顿，报上了瑛纪的名字。
    这也是甚尔叮嘱过的事，如果在家里遇到找她麻烦的族人，就扯瑛纪当挡箭牌。
    果不其然，听到葵生说瑛纪，这人的态度变得郑重了些。
    “那这孩子就是瑛纪大人的孩子了？”
    葵生没吭声，仆从确认是目标后，就故意靠近：“看这孩子的小脸倒是挺像瑛纪大人的。”
    葵生有些不安，她抱紧儿子，侧身避开了对方：“孩子还小，这个，我还有事……”
    禅院仆从吓唬葵生：“扇大人和甚一大人要看孩子，你怕什么？”
    话音未落，这仆从索性撸袖子上手强抢！
    葵生骇然，她来禅院别院暂住一段日子了，经过她的观察，禅院家的男人虽然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封建和傲慢，说话难听恶心，但一般不会对别家女眷动手动脚。
    但眼前这男人居然明抢她的孩子？！
    葵生下意识地抬手阻挡对方伸出的手臂，就在此时，绑在手臂处的希云匕首陡然化为豹崽，踩着葵生的手臂，如一道黑色幽影直直冲出去，扑向禅院仆从的脸！
    “吼——！”
    第163章
    瑛纪最近一直停留在长崎。
    他要追踪的诅咒师是个打着占卜的名号、施展术式祸害女孩子的恶棍。
    ……甚至这哥们不仅祸害女孩子, 可爱的男孩子也难逃他的毒手，当地警方几次都没抓到人，他们觉得不太对劲, 案子才转交给当地的窗，窗在现场勘测后发现了残秽, 就递交到了上面。
    偏巧这哥们擅长咒力感知，还很熟悉长崎周围的海岛，有咒术师过来了就出海避风头，避不开了就窜到风俗店当牛郎, 托庇在当地黑道产业里，让来抓人的咒术师完全找不到人毛。
    最后这个案子被交到了瑛纪手上，因为瑛纪外放的咒力基本为0，甚至站在咒术师面前, 只要瑛纪没有发动术式, 他就是个普通人（实际上瑛纪本来就没有咒力）, 不会被那个诅咒师提前发现行踪。
    可能是听到了风声，这次诅咒师依旧卷铺盖跑路了, 瑛纪翻看了之前的卷宗后，只能耐着性子在长崎港口附近闲逛, 守株待兔。
    长崎这边港口贸易繁盛, 可以看到各国特色店铺, 瑛纪索性将这次任务当成旅游, 每天都在附近闲逛。
    这天傍晚, 瑛纪正在一家华国小吃店品尝据说是真正的中华小笼包。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叔将蒸好的小笼包放进锅里，最后煮成了酸汤小笼包, 还在汤里加青菜和香菇, 最后洒了好大一把香菜。
    看着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泡在酸汤里的小笼包, 瑛纪一时有些迷惑，这和他在美国唐人街吃到的小笼包不一样吧？
    小笼包不是吃包子皮里的肉汤吗？为什么要泡在酸汤里？
    瑛纪吃了一口所谓的真正正宗小笼包，味道奇妙得让瑛纪的表情难以言喻。
    就在他想和老板争论什么是小笼包时，突然神色一凝，眼神变得虚幻起来，视野不由自主固定在了希云身上。
    他留在葵生身边的希云在战斗！敌人是禅院家的一个仆从？
    瑛纪低低道：“希云！”
    当瑛纪呼唤名后，他立刻接管了希云的豹崽身体，黑色豹崽快如闪电，如小蝙蝠张开翅膀一样直接扑到仆从的脸上，并一口咬住了对方的鼻子。
    这仆从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甚至从廊道上摔到庭院里。
    瑛纪一心二用，一边操控希云，一边丢开汤勺拿出手机联系禅院兰司。
    葵生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她身体微微颤抖，但怀里的惠宝宝给了她无尽勇气，她猛地转身朝着主宅跑去。
    下一秒，整个禅院别院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本来隐藏在暗中蓄势待发的羂索微微蹙眉，怎么回事？禅院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但情况紧急，羂索立刻转身溜了。
    只是一两秒后，禅院兰司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手里还拿着电话，神色有些焦急。
    葵生见到后激动地说：“有人要抢惠！”
    禅院兰司接到瑛纪的警告时吓得魂飞天外，天啦撸，要是伏黑甚尔的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抢走了，那他就完蛋了！
    直到此刻见到葵生抱着孩子朝着他跑来，禅院兰司吊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禅院兰司立刻厉声命令族人将那个仆从抓捕起来，同时整个别院戒严，彻查事发时每个人是否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将被严惩审查。
    瑛纪控制着希云小豹子轻巧地跑到禅院兰司面前。
    禅院兰司知道这是瑛纪控制的式神，他踟蹰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就见小豹崽抓着他的衣服下摆窜到了他肩膀位置。
    黑色小豹崽口吐人言，是瑛纪的声音。
    “仔细问一问，对方抢惠的目的是什么。”
    禅院兰司默默点头，并挂断了一直接通的电话。
    随即黑色小豹崽跳到了躲在禅院兰司背后的葵生肩膀上，并用毛茸茸的脸颊蹭了蹭葵生。
    葵生心中的惊恐和后怕消散了一些，她勉强笑了笑：“多谢兄长。”
    瑛纪低声说：“我立刻让甚尔回来，没事的，葵生。”
    瑛纪又看向禅院兰司：“剩下的交给你了。”
    随即禅院兰司注意到这只豹崽的眼神从冷静肃然变成了动物特有的无机质和天真，这才松了口气。
    禅院兰司对葵生道：“你今晚先在主宅休息吧。”
    这一晚上禅院家的别院就没安生过。
    本来跟着亮介去千叶拜访某个财阀董事长的伏黑甚尔连夜杀回家，直到亲眼看到老婆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眉目间有忧色的葵生直接扑到伏黑甚尔的怀里，强撑的坚强消失，她低低地哭了起来，心头是止不住的后怕：“幸好瑛纪兄长留下的希云帮忙，否则惠就会被抢走了！”
    伏黑甚尔也止不住的后怕：“是啊，要不是希云，你就会受伤了！”
    有幸围观到这一幕的兰司的夫人表情微妙，她下意识地用袖袍挡住唇角。
    这伏黑甚尔关心老婆更甚于儿子啊，他在乎老婆是否受伤，儿子呢？这儿子只是附赠品吗？
    兰司的夫人礼貌地离开了，将空间让给小两口。
    伏黑甚尔一边安慰葵生，一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葵生见到甚尔后，情绪好了很多，她靠在伏黑甚尔怀里，看着身侧摇篮车里的惠宝宝，慢慢回忆道：“我抱着惠回住处，半路被拦住了，有个人说扇大人和甚一大人要见孩子什么的，就直接上手强抢了。”
    葵生知道甚一是谁，她听瑛纪偶尔提起过，禅院甚一是三兄弟里的老大，据说是个不善言辞但很关心族人的老大哥。
    至于扇大人……
    葵生小声说：“他是瑛纪兄长提过的扇叔吗？那个和你不太对付的长辈？”
    伏黑甚尔有些茫然，他仔细思考了一遍，缓缓道：“不是甚一，那家伙不会在意惠的，扇……如果惠只是你我的孩子，他可能会故意找事，但有瑛纪在，扇只要不想死，就不会现在找茬儿。”
    禅院扇可是捏着鼻子给过礼金的，他知道瑛纪以后可能会过继惠，在还不清楚惠的术式之前，禅院扇没必要现在找事啊。
    伏黑甚尔想到前几天九十九由基提醒他小心未知的咒术师，已经基本确定是谁在搞鬼了。
    但让伏黑甚尔恼火的是，垃圾禅院的防护怎么这么差劲？他都忍着恶心和厌恶将老婆孩子放禅院了，怎么还能被敌人找上来？
    就在伏黑甚尔沉思之际，他怀里的葵生突然伸手摸了摸甚尔的脸颊。
    伏黑甚尔一愣，他低头看葵生。
    葵生看上去很难过，她低低地说：“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葵生。”伏黑甚尔连忙安慰老婆，葵生却摇摇头，抬手挡住了伏黑甚尔的唇。
    “是我太天真了。”
    葵生想到甚尔回来之前，兰司的夫人和她说过的话，忍不住懊恼而难过。
    “我以前觉得甚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信任我、不尊重我，现在想想是我太浅薄无知了。”
    听了兰司的夫人讲述，又亲身经历了被袭击的事，葵生总算对咒术师一份危险而遭人嫉恨的工作有了直观的感受。
    “即便我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葵生不断抬手抹眼泪，她觉得心酸的同时又生出无奈和无力之感。
    “哪怕我用生命保护惠，可对敌人来说，我的保护根本不算什么，若不是瑛纪兄长的式神，如果不是兰司先生来的及时，可能我和惠已经……”
    “我才知道，所谓的咒具，除了普通培育的天然材料，还有一部分居然、居然是……”
    葵生刚开始以为儿子被人抢夺，大概率是仇敌缘故，结果听了兰司夫人的科普才知道，哪怕没仇没怨，一部分咒术师和诅咒师也在互相狩猎着，因为对彼此来说，身体、血液、肉块乃至骨头都是最好的咒具材料。
    “禅院家的女性也接受咒术师的训练，可她们成婚后大抵都留在家里相夫教子，除了一直以来的传统，也因为家里必须有人保护孩子吧。”
    葵生哭得难过极了：“可我连保护惠的能力都没有……”
    偏生惠还有术式，哪怕他将来不当咒术师，也必须接受咒术师的训练，他要学会保护自己，否则就会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敌人抓走。
    即便伏黑甚尔将一切都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她不仅无能为力，还会陷入焦虑和恐慌之中，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一个结果。
    伏黑甚尔先是心疼自己老婆懂事，继而心里咒骂禅院兰司的老婆多事，然后他轻轻吻着葵生的眉心，低声说：“没关系的，葵生。”
    “你只要笑着就行了，看到你的笑容，无论是我还是惠，我们都会高兴起来的。”
    伏黑甚尔的甜言蜜语技能可是点到max的，他说：“不管是咒灵还是诅咒师，一个个长得超级丑，我们天天面对这些东西，早就受不了了，如果你也是愁眉苦脸的，那怎么行？好啦，别哭了，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葵生本来满心悲伤和难过，听了伏黑甚尔这话，顿时破涕为笑，她又哭又笑，神情惨淡而痛苦，但她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明亮得让伏黑甚尔仿佛看到了启明星。
    “你这家伙，我现在可是完全笑不起来啊！”
    伏黑甚尔哈哈笑：“没事的，反正都过去了，我会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全都干掉的！”
    这一刻，伏黑甚尔觉得自己无比强大，可以打两个五条悟！
    葵生看着意气风发的甚尔，心中的担忧和懊恼渐渐散去，她握紧拳头，认真地说：“我小时候在酒吧当调酒师，也遇到过混混和不良，酒吧大叔教过我一点格斗技巧，我想重新拾起来，不管是格斗还是剑术什么的，最、最起码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能抱着惠立刻跑掉。”
    这次她被吓得呆住，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真是太逊了，别说保护儿子了，她自己就是送菜啊！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他赞同葵生健身，但即便开始训练，也不是现在。
    “你先等等，看看这次禅院家的调查结果。”他摸了摸葵生的眼角：“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吧，那之后你都没休息过，对不对？”
    葵生这才察觉到疲惫，的确，从事发到现在，她一直紧绷着，此刻丈夫在身边，她才松懈下来。
    “那我睡一觉，注意帮惠换尿不湿。”
    伏黑甚尔帮忙铺了床垫在榻榻米上，他坐在旁边，看着葵生入睡，等葵生休息了，他伸手握住葵生手腕，希云匕首化为黑色豹崽，跳到了甚尔的手心。
    伏黑甚尔摸了摸豹崽的脑袋，轻声说：“谢了，瑛纪还在长崎？”
    豹崽点点头。
    伏黑甚尔想到九十九由基说的关于诅咒师的情报，低声问希云豹崽：“那家伙身上有尸体的味道吗？”
    豹崽摇头。
    伏黑甚尔皱眉，自言自语：“那只能等禅院兰司的调查了。”
    就在此时，惠宝宝的小眉毛皱了起来，动了动身体，好像不舒服。
    伏黑甚尔撇撇嘴，伸手从摇篮车里捞出儿子，娴熟地丢掉尿不湿，希云豹崽适时叼过来一片新尿不湿，伏黑甚尔给儿子换好，刚想将儿子放回摇篮车里，手指却被小小的婴儿爪子握住了。
    伏黑甚尔一愣，抬眸正对上一双大而亮的绿色眼眸里。
    伏黑惠好像很精神，小娃娃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咧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伏黑甚尔生怕儿子闹腾吵醒葵生，连忙抱着儿子到隔壁房间，让希云豹崽盯着老婆。
    伏黑甚尔将惠宝宝举高高，结果小娃娃一点都不害怕，小胳膊小腿不断挥舞着，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伏黑甚尔忍不住吐槽：“你小子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啊。”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突然扭头看门口，下一秒，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障子门，禅院兰司走了进来。
    砰！
    伏黑甚尔光顾着盯门口了，忘记手里还举着儿子，他举高高时用力过猛，将伏黑惠撞到了天花板垂下来的方形灯上。
    伏黑惠：哇呜呜呜呜——！
    惠宝宝大哭起来。
    伏黑甚尔：“……”
    禅院兰司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被伏黑甚尔暴打，见到这一幕后先是想笑，继而心中莫名一松。
    哎，有老婆儿子后，这位煞神真的收敛了不少啊。
    禅院兰司咳嗽了一声：“葵生睡了？我这边有了初步结果。”
    伏黑甚尔手忙脚乱地哄儿子，甚至将丑宝叫出来吸引伏黑惠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伏黑惠能看到咒灵，小孩没啥记忆，也不知道美丑，见到圆滚滚的长条丑宝，顿时不哭了，而是伸手去抓丑宝。
    禅院兰司先是为伏黑惠的资质而感到惊讶——虽然丑宝是不入流的杂鱼，但也是咒灵，伏黑惠居然无视咒灵身上的诅咒气息，甚至觉得好玩想去抓！——继而又深刻觉得伏黑甚尔这当爹太不靠谱。
    丑宝是空间系咒灵，只能吞噬死物，伏黑甚尔就不怕丑宝直接吞了伏黑惠吗？
    伏黑甚尔可不知道禅院兰司的腹诽，他看伏黑惠不哭后松了口气，继而不爽地看向禅院兰司：“所以调查结果是什么？”
    禅院兰司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调查结果。
    禅院兰司让人用术式审查了那个仆从，术式证明这个仆从没有说谎，的确是经常听命于禅院扇的躯俱留队员来找他，说禅院扇要见瑛纪大人的孩子。
    “那仆从没有被术式操控，这几天的行踪也都可查，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和扇堂兄搭上线，将自己调回京都本家工作。”
    最可怕的是，这个仆从的老爹是禅院直哉的管家。
    大家族嘛，世仆也一家连着一家，关系错综复杂。
    众所周知，禅院直哉和禅院扇的关系非常糟糕，但禅院直哉是家族继承人，这两年瑛纪崛起，家族内部在下一任族长是谁这件事上心思不定。
    禅院直哉背后有族长禅院直毘人，而瑛纪背后也有甚尔这个大魔王，若非瑛纪和直哉本人都说对方好话，关系是真的不错（压岁钱带来的牢固感情），估计禅院早就分裂了。
    伏黑惠抢夺事件，很难说是禅院扇找甚尔的麻烦，还是禅院直哉利用禅院扇、打压可能和他抢夺继承人位置的瑛纪。
    禅院兰司不敢擅专，他已经将搜集到的消息一股脑全交给了远在京都的禅院直毘人，族长的反应不可知，但他需要先面对伏黑甚尔大魔王。
    伏黑甚尔虽然心里觉得不是禅院扇干的，但听到事情涉及到禅院直哉，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脸色沉郁冰冷，许久后才道：“那个传话的躯俱留成员呢？”
    禅院兰司摇头：“下午被总监部调走出公干了。”
    总监部会调遣御三家的人当打手，这是惯例。
    比如亮介是总监部高层了，他就有资格找躯俱留的人帮忙做事。
    当然亮介还可以找加茂和五条两家，但如果办机密的、阴私之事，肯定是找偏向自己的禅院帮忙嘛。
    伏黑甚尔追问：“总监部的谁？”
    禅院兰司犹豫了一下才道：“涉及到总监部，不能咱们家自己处理。”
    伏黑甚尔冷笑：“我又不是禅院。”
    禅院兰司还是摇头：“甚尔君，我需要先等族长的命令，万一总监部那边涉及到瑛纪大人呢？”
    伏黑甚尔不爽地说：“这是我儿子，和瑛纪有什么关系？”
    禅院兰司没好气地说：“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就不该将孩子和妻子放在禅院！！”
    既然借了禅院的名头，就需要和禅院保持统一步调，如果要撇开禅院，那最好赶紧离开。
    伏黑甚尔自然明白禅院兰司的潜台词，他深呼吸，强行压住心中的杀气，毕竟儿子还在怀里乱动，他一手压住不断去抓丑宝的惠宝宝，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希望直毘人的动作快点。”
    京都，禅院本家。
    直毘人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晚上喝酒看动画片研究分镜，处理一下家族事务，结果第二天正吃着早饭呢，就听说了昨晚东京别院有人试图抢夺甚尔的孩子的事。
    禅院直毘人满脑门问号。
    先不说禅院甚一本人正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做祓除咒灵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去东京，单说禅院扇怎么可能让躯俱留的人抱走伏黑惠？
    虽然他们几个人都给了礼金，但也知道伏黑惠其实是甚尔的儿子，如果术式觉醒了，伏黑惠才可能会被过继给瑛纪。
    即便禅院扇因为厌恶甚尔而迁怒孩子，也只会在确定这孩子的术式后才动手。
    禅院直毘人了解这个弟弟，虽然禅院扇性子偏激执拗，但在家族传承和荣耀这件事上是不会犯蠢的。
    至于禅院直哉……别逗了，这小子是甚尔的狂热粉丝，和瑛纪的关系也不错，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禅院直毘人身为族长，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反应不是调查事情真相，而是家族重要人员怎么想的。
    他直接联系还在长崎和目标较劲的瑛纪：“你认为是扇和直哉做的吗？”
    “不会是扇叔。”瑛纪正在长崎一家据说真的正宗的唐人馆吃早茶。
    他已经和弟弟甚尔沟通过了，兄弟俩达成共识。
    瑛纪吃着虾仁烧卖，一本正经地说：“扇叔虽然很讨厌，但他的讨厌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说到这里，瑛纪倒是笑了：“我们是咒术师嘛，咒术师的喜怒哀乐都很明显，我们经常直面生死，在生死之间很容易看清自己，弄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屑于、不需要、也没法掩饰本性。”
    禅院直毘人听后长出一口气，太好了，虽然瑛纪脑回路有点奇怪，但在看人这件事上很敏锐，能很好的分辨每个人的本性。
    瑛纪继续说：“至于直哉，惠是甚尔的儿子，他那么崇拜甚尔，怎么可能找惠的麻烦？”
    禅院直毘人额了一声，他好像没和瑛纪说，直哉以为惠是葵生给瑛纪生的儿子。
    禅院直毘人无意解释，他问瑛纪：“你觉得是谁做的？”
    “是诅咒师的报复吧。”
    瑛纪之前和九十九由基喝酒时，也听九十九由基提起加茂宪伦的事了，所以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之前甚尔在外面做任务，城崎家里只有我和葵生俩人，敌人可能误解了。”
    禅院直毘人心头一松，只要不是禅院内乱就行，他问瑛纪：“诅咒师的话……你呢？任务没问题吗？目前安全吗？”
    瑛纪有气无力地说：“我还好啦，就是任务目标太能躲了，希望今天回港的船上有那个混蛋的影子吧，我不想再耗费时间了。”
    目前瑛纪也不敢出海去找人，万一家里出点事，海上又没信号，瑛纪一无所知就麻烦了。
    毕竟瑛纪的读档有个前提，人不能死，人死的话，哪怕读档也没用了。
    禅院直毘人向瑛纪保证道：“你别为了赶时间而大意，还是要认真做任务，家里这边我会派人严查，锁定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的。”
    说到这里，禅院直毘人的声音听起来杀气腾腾的：“敌人很了解禅院的情况，这次可以利用扇、甚尔甚至直哉来算计你，下次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禅院直毘人心想，幸好被算计的是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的瑛纪，要是放到别的心思阴暗的人身上，也许就真的会引起禅院内乱！
    瑛纪语气轻快地说：“那就麻烦您了。”
    禅院家立刻展开了非常严格的自查行动，但禅院家的骚动并未引起五条和加茂的注意，毕竟这件事涉及到族长和继承人争夺，禅院家当然不乐意这等丑事传出去。
    伏黑甚尔等得心焦，几天后，事件终于明朗起来。
    之前禅院兰司已经查出来了，撺掇仆从抢夺孩子的人是躯俱留队员，但那个队员被总监部高层借调走做任务，目前失踪中。
    禅院以家族机密为由召回队员，召回失败后就找到那个高层，试图了解对方发布了什么任务。
    然而总监部高层表示他根本没有派任务，对此一问三不知，还认为是禅院故意诬陷总监部高层成员。
    偏巧这个高层和之前集体下课的某个高层关系亲厚，被禅院突然找上门，还说调走的躯俱留队员疑似犯下危害家族重罪，这高层顿时愤怒了。
    “你们禅院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暗中指使吗？现在他失踪了，这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我根本没调他做任务！”
    说到这里，这高层是真的出离愤怒了，他觉得禅院在给他扣屎盆子。
    “你们禅院太贪婪了吧？已经占据了一个高层的位置后，难道还想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诬陷高层、再谋夺高层位置吗？”
    禅院直毘人无奈，只能含蓄地暗示对方，表示家里的后裔被诅咒师盯上了，总监部向来和诅咒师的关系不清不楚，这件事还涉及到禅院内部的安防问题，孩子还和瑛纪有密切关系，希望这位高层不要不识抬举，老老实实将事情说清楚。
    总监部高层先吃了一口大瓜，什么？禅院瑛纪有孩子了？
    然后总监部立刻公权私用，找警察调了瑛纪的公民信息，立刻腰板硬了起来。
    “胡扯八道！禅院瑛纪的孩子？别逗了！他没结婚！也没有登记在案的孩子！怕不是他随便找了个孩子当借口，故意算计我们吧？你们禅院简直是欺人太甚！！”
    是的，擅长找事的总监部被凭空扣了个屎盆子后，不仅掀翻了屎盆子，还反手将黑锅扣在了瑛纪的脑门，给瑛纪贴了个【利用婴儿算计总监部的无耻之徒】的标签。
    事情兜兜转转，最终居然落回瑛纪身上啦！
    伏黑甚尔直接摔了报告，将别院的一个道场砸成稀巴烂，所有没出任务的禅院族人都被迫去医院报道了。
    第164章
    长崎, 深夜，某个隐蔽的渔港。
    瑛纪花大价钱从任务目标常去的风俗店招待女郎口中得知，任务目标除了喜欢祸害男孩子女孩子外, 还有口腹之欲，喜欢吃海鲜。
    这厮甚至能为了吃一口新鲜的鱼而亲自下海捕捞。
    瑛纪拿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找当地警方展开渔船私自捕捞大清查，抓了一些喜欢在隐蔽港口码头非法捕捞的老渔民。
    瑛纪拿着目标画像一个个问过来，总算摸到了目标喜欢去的港口，并提前一天潜伏到那个小渔村。
    他耐心等了一天一夜, 终于找到了一身渔夫打扮、为了吃一口最新鲜的鲍鱼没耐心隐藏、亲自下海捕捞的诅咒师。
    本来强压着焦虑和烦躁的瑛纪大喜过望，他狰狞着脸将这哥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把人塞给当地警方后，立刻启程回京都, 并第一时间拿到了调查报告。
    在看到调查结论是【禅院瑛纪自导自演给总监部扣黑锅】后, 瑛纪一口茶水喷出去,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黑锅扣我头上了？”
    禅院直毘人刷拉打开扇子挡住飞溅的水花，看向瑛纪的眼神有些怜悯和同情。
    禅院直毘人此前已经带着家里的长老和管事仔细研究了许久，他对瑛纪说：“的确有人在暗中搞禅院，总监部想必也能猜出来, 但他们还是顺水推舟将黑锅扣你身上, 只能说明咱们家最近树大招风，总监部是在警告我们, 尤其是你，瑛纪。”
    瑛纪满脸不可思议：“那为什么要抢惠？”
    禅院直毘人心说就是因为抢的是惠, 才可能是总监部指使诅咒师做的。
    “惠不是禅院, 他的父亲甚尔被除族了, 和禅院没关系。”
    禅院直毘人耐着性子和瑛纪解释, “但你和甚尔是亲兄弟，这个事实不会因为除族而消失，所以对甚尔下手，反而可以警告你和禅院。”
    瑛纪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认为这应该是私人仇怨，是诅咒师在报复他。
    但如果暗中下手的诅咒师是受雇于总监部呢？对方故意将总监部也牵扯进来，让禅院不能全力追查诅咒师的行踪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
    瑛纪放下资料问禅院直毘人：“那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禅院直毘人沉吟片刻才道：“亮介别出后是伏黑，甚尔也归到他那边，这件事还可能是总监部高层针对另一个高层的阴谋。”
    这也是禅院直毘人经过多方打探，又和伏黑亮介协商后想到的另一种可能。
    “甚尔和葵生结婚了，他们有个孩子是伏黑惠，这个消息并不难查。”
    总监部和警察有合作，他们反手扣了瑛纪屎盆子后，自然要调查一下被瑛纪利用的婴儿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于是查出了改姓的伏黑甚尔和伏黑亮介。
    鉴于亮介是总监部高层了，伏黑甚尔也算是亮介关系亲近的后辈，这件事还可能有另一种可能。
    “不管敌人是谁，这一手都非常精妙，首先给禅院一个下马威，表示咱们家的防护有问题，对方可以直接在家里抢孩子；其次还给亮介一个下马威，哪怕是高层了，老资格的高层和新上位的高层也有高下之分；最后也变相警告了你，因为甚尔终归是你弟弟，甚至你还不得不背上这个黑锅。”
    禅院直毘人挺佩服这个未知的敌人，“最妙的是，这孩子不是禅院，是个伏黑，而亮介也是伏黑，他还是总监部高层了，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御三家不能插手总监部高层内斗，懂了吗？瑛纪，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变了。”
    瑛纪听得迷迷糊糊的，但他听懂了最后的结论：“御三家不能插手内斗……也就是说，禅院不能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是的，从禅院的角度来讲，事情到此为止，家族要加强族地防护，提高族人危机意识，之后就没了。”
    瑛纪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不甘心和恼怒之色。
    这对瑛纪来说是很难得的，禅院直毘人心知脾气好的人真的生气起来，是很恐怖的，于是他连忙宽慰瑛纪：“你放心吧，禅院虽然不能再调查下去，但可以将情报网络借给甚尔。”
    禅院直毘人细细解释起来：“亮介是总监部高层了，他不能只依靠禅院，需要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才能真正在总监部站稳脚跟。这次事件虽然是危机，但也是机会，如果亮介以伏黑的名义找出袭击族人的诅咒师，他在总监部一定威望大增。”
    瑛纪怔住了：“啊？还可以这样？”
    “对呀，惠是伏黑，由甚尔和亮介调查此事才是最佳解决方法。”
    禅院直毘人努力将这其中的差别填到瑛纪的小脑袋瓜里，“亮介可以以总监部高层名义调集躯俱留队帮忙，所以即便咱们家不出面，也可以通过躯俱留帮忙，这样做不仅不会有把柄，还更名正言顺。”
    瑛纪的脸皱成一团，他略微变换了一下思路，将家族之间的破事带入到神主的信仰势力争夺，反而好理解了一点。
    但瑛纪一点也不想明白这种事，他抱怨道：“好麻烦。”
    禅院直毘人笑了笑，他又从个人角度来讲。
    “再说了，出事的是甚尔的老婆和儿子，甚尔也更想自己搞定吧？”
    禅院直毘人拍了拍瑛纪的肩膀：“甚尔不仅是你弟弟，还是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你虽然是他兄长，但也不能过多干涉他的生活，而且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稍微离开点距离，对他们一家来说才更安全。”
    瑛纪沉默了，许久后他小声问禅院直毘人：“这是您的经验之谈吗？”
    禅院直毘人同样沉默了，半晌，他才无奈地说：“是，也不是。扇小时候就时不时找我的麻烦，和你与甚尔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时三兄弟的大哥禅院敬生还在，在禅院这样古老封建的家族里，长子这个身份有着特别的意义和地位，禅院扇不会贸然挑衅大哥禅院敬生，但和二哥呛声以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桀骜倒是常有的事。
    禅院直毘人话音一转：“但作为弟弟，我成婚后的确觉得和大哥以及扇的关系有所改变，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还代表着背后的家庭。”
    他提醒瑛纪：“你最近在家里画漫画写小说吧，任务先放一放，别出门了。”
    瑛纪思考了一会说：“我将式神留在葵生那边，如果甚尔需要我帮助，我会去帮忙的，我也会将家里的情报和结论告诉他。”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白费口舌了。
    他纠结许久还是道：“我知道了，但如果你要出门，先和我打个招呼。”
    瑛纪这才满意地回房间休息了。
    禅院直毘人立刻给甚尔打电话，内容中心思想是，你小子赶紧解决这件事，别连累到瑛纪身上。
    “他身上的黑锅已经够多了，你别老欺负瑛纪啊！！”
    是的，在禅院直毘人看来，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里，从小到大一直是瑛纪帮甚尔收拾烂摊子、背黑锅，可可爱爱的瑛纪宝宝完全是无辜的！
    伏黑甚尔冷笑三声：“放心，我会继续调查这件事的，倒是你，看好瑛纪，别让人钻了空子。”
    挂断了电话，伏黑甚尔翻了翻瑛纪发来的禅院家的调查结果，表情有些阴狠，暗中出手的人是总监部？还是有人趁火打劫，利用总监部找瑛纪的麻烦？
    在御三家和总监部的博弈上，伏黑甚尔可比瑛纪有经验和常识，既然禅院必须偃旗息鼓，只能以伏黑的名义继续调查，那将葵生和惠放在禅院就不合适了。
    伏黑甚尔又一次联系了五条悟，表示要将伏黑惠暂时放在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有点奇怪，他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很忙了，伏黑甚尔为什么一直找他帮忙？
    “瑛纪呢？他刚结束一个棘手的任务吧？”
    五条悟正在一个偏远的山沟里解析某个咒灵的术式，这咒灵实力不强，能力却很有意思，可以构建半真半假的幻术困住来祓除的咒术师，五条悟被紧急叫过来救场，是真的没空。
    “盛夏啊，我很忙的！”
    “有敌人潜入禅院家，试图夺走惠。”
    伏黑甚尔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惠不是禅院，禅院直毘人调查后说这可能是总监部高层内部争斗，禅院没法介入，他也将瑛纪关在家里了。”
    五条悟眼神一凝，他喃喃地说：“怪不得最近长老说禅院怪怪的，总监部那边也在骂禅院，原来……我知道了，我争取今晚搞定任务，明早你将葵生和惠送到五条家。”
    伏黑甚尔：“只是惠，敌人的目标是惠，让惠在五条，我打算将葵生送到尾崎那。”
    尾崎红叶的高原咨询公司会定期给咒术师家属开设科普和应急课程，葵生听说此事后打算先将酒吧事业放一放，准备好好了解并学习一番。
    至于葵生的安全问题嘛……伏黑甚尔和织田作之助打了个招呼，织田作之助表示还没开学，他有足够的时间给老板夫人当保镖。
    五条悟有些惊讶：“那怎么吃饭？”
    他还要给伏黑惠找个乳母吗？
    “没必要，惠马上九个月了，正好断奶，日常吃奶粉和辅食即可。”
    “这样啊，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伏黑甚尔开车带着葵生和惠来到五条别院门口。
    葵生不舍地将儿子交给伏黑甚尔，她在车窗里看着熟睡的儿子被丈夫抱着交给一个戴着墨镜、白色短碎发的帅气少年。
    啊，他就是五条的家主吗？
    上次五条悟跑到城崎找伏黑甚尔打架，葵生被织田作之助和尾崎红叶挡在最里面，根本没看到五条悟的样子，等五条悟打完了，又和瑛纪出去喝酒吃饭侃大山了。
    葵生先是被五条悟的帅脸惊住，谁都爱看美少年嘛。
    随即葵生心中止不住忧虑，貌似上次尾崎红叶说，伏黑甚尔和五条家主打起来了，额，难道甚尔打的是这个十三四的孩子吗？
    一时间葵生恨不得挠门，她一边头疼于自家丈夫暴打十三四小少年是不对的，一边头疼于将儿子惠交给对方真的没问题吗？惠算是仇人之子了吧？
    葵生的担忧完全无法传达给快乐的五条悟和安心的伏黑甚尔。
    五条悟很快乐，小小惠哎！拍照打扮搞起来！
    伏黑甚尔也很安心，五条悟是第二次带孩子了，肯定有经验，他终于可以和老婆贴贴的同时全力追踪隐藏在暗处的诅咒师了！
    五条悟从伏黑甚尔手中接过伏黑惠，他眨眨眼，苍色眼眸里全是惠宝宝的小脸蛋。
    五条悟伸手戳了戳便宜学生的脸颊，动了动鼻子，惊喜地说：“好香！奶香味吗？”
    五条悟还很失礼地凑到伏黑惠脸上嗅了嗅。
    熟睡的伏黑惠觉得很痒，小宝宝扭开脸，五条悟坏心眼，故意又转到小宝宝的另一边继续蹭。
    惠宝宝终于醒了，他愤怒地张开嘴，直接咬在了五条悟的脸蛋上。
    五条悟惊喜地说：“他长牙了？”
    伏黑甚尔欣赏着五条悟脸颊上的小印子，觉得自己儿子很有前途：“废话，他都快1岁了，当然要开始长牙了。”
    五条悟算了算时间：“他是十二月的生日吧？时间过得好快，行，将他交给我吧~”
    五条家当年为了保护五条悟，曾搞过全套的、绝对安全的防护措施，正好给伏黑惠用上。
    伏黑惠似乎终于发现面前的人是不认识的家伙了，小娃娃扭头寻找熟悉的爸爸，但伏黑甚尔很冷酷地将小娃娃伸过来的小胳膊拍了回去，并利索地扭头走人了。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和不舍。
    伏黑甚尔回到车上，启动车子，车子嗖一下开走了，葵生趴在车窗只看到个人影，就见不到儿子了。
    葵生失落地低下头，虽然她也同意将孩子放在更安全的地方，但是终究很难受。
    伏黑甚尔见不得老婆失落难过的样子，他宽慰葵生：“你要是真想惠，可以等五条悟闲了，让五条悟单独将惠带出来，这小子会瞬移，带着惠出门晃悠十分钟，没人发现的。”
    葵生眼睛刷得亮了，但随即她就说：“他是五条家主，很忙碌的吧？”
    葵生抬手拍拍脸，振作起来：“趁着惠绝对安全之际，我也要好好上课。”
    五条悟抱着伏黑惠宝宝站在五条别院门口，他看着扬长而去的伏黑甚尔，啧啧不已，这家伙真是够冷酷的。
    殊不知五条悟这样子不仅让他身后的五条族人面色扭曲，还让不少关注着五条家的人都大跌眼镜。
    总监部高层知道亮介准备继续追查族人被抢的事，他们也很关注并准备试探伏黑亮介到底有多少能力和底蕴。
    结果……好家伙，禅院被总监部强行摁下了，伏黑亮介居然让伏黑甚尔将孩子丢给五条家了！五条悟还当街亲惠宝宝的脑门！
    一时间，总监部高层陷入了人间迷惑。
    五条悟为什么要帮伏黑亮介和伏黑甚尔？
    鉴于五条悟和这俩人是真的没什么关系，最终总监部还是觉得，很可能是禅院瑛纪和五条悟做了什么利益交换，换取五条暂时支持伏黑亮介。
    外界纷纷猜测禅院瑛纪到底给了五条家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五条悟被小娃娃咬牙印都不在意呢？
    五条家上上下下也很疑惑，五条长老更是直接跑到五条悟面前，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虽然禅院瑛纪老奸巨猾，但是吧，这厮也擅长挖总监部的墙角、给御三家带来好处和利益，所以这次禅院瑛纪给了什么好处？
    五条悟听了五条长老的提问后怔了怔，好处？好处大了！这可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啊！！
    随即五条悟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惠是我儿子啊！”
    五条长老：？？？
    五条悟抬手一扬，房间柜子自动拉开，里面放着的小本本被苍吸到了五条悟手心。
    五条悟拿着小本本在五条长老面前晃悠了一下：“认识这个吗？”
    五条长老有些懵逼：“啥？”
    家族妇女都在家生产，家里有医生和咒术师，几乎不去医院，自然也没见过这种医院统一发放的婴儿手册。
    五条悟笑嘻嘻地打开婴儿手册第一页，将上面的父母名字展示给五条长老看。
    “这是葵生的名字，惠的妈妈，看父亲这一栏。”
    父亲这一栏空着，五条悟在五条长老逐渐扭曲的表情里，拿起铅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当当！我就是惠的父亲啦！”
    五条长老：“……”
    血压上升，青筋暴起，老头眼前一黑，愤怒地咆哮声传遍整个五条别院：“五条悟——！！！”
    这一天，五条家好几位老前辈被送入家族医院进行紧急救治，据说是被五条家的神子气得高血压了。
    伏黑甚尔并不知道五条悟的恶作剧，即便知道估计也不以为意。
    他将老婆孩子安顿好后，开始专心致志地追查当时失踪的躯俱留成员，亮介也开始在总监部和其他高层玩勾心斗角的阴谋。
    大概半个月后，伏黑甚尔总算追踪到那个躯俱留队员的痕迹了。
    然而与其说是躯俱留队员，不如说是一具被通灵的尸体。
    有人将躯俱留队员的尸体信息卖给了诅咒师，诅咒师用术式重新通灵出了那个队员，将那个死去的队员当做自己的式神。
    这样的尸体式神是没有意识和记忆的，只是单纯好用的肉盾而已。
    伏黑甚尔利索地抓住了那个诅咒师，一番大刑伺候后，伏黑甚尔发现这家伙虽然也会接总监部派发的黑暗私密任务，但完全不知道抢孩子的事。
    至于将躯俱留队员尸体信息交易给这个诅咒师的人，是关东地下黑市上某个比较有名的交易师。
    伏黑甚尔继续顺藤摸瓜，在孔时雨的帮助下拿到交易师的交易请帖，准备打着参加交易的名头接触交易师，继而再追查是谁将尸体信息交给交易师的。
    然而那个交易师并未按时出席交易现场，他失踪了，失踪地附近有咒灵遗留的残秽。
    最终伏黑甚尔愤怒地捶死了一个一级咒灵，事情到此为止了。
    除了亮介在高层站稳脚跟，还成功找了一二高层当盟友外，伏黑甚尔没有任何收获。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九月中旬，枫叶红了，已是秋天。
    伏黑甚尔将调查结果分别告诉了瑛纪和五条悟，瑛纪一声叹息，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
    五条悟倒是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咒术界高层太腐朽了，利益纠缠，有些事根本说不清。
    他的重点在于：“你查完了，要将惠接回去吗？小惠好乖好可爱，要不就一直放我家，让我玩吧。”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自然拒绝了五条悟的提议，他倒是很想将儿子塞给五条悟，但老婆不同意啊。
    “最近有人试图去五条家抢惠吗？”
    五条悟得意地说：“你想什么呢？五条家的防护是最强的，不会有空隙的！”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一想到未来还要继续和那个脑花加茂宪伦斗智斗勇，就心头烦躁。
    事实上，最近羂索除了给抢夺伏黑惠事件收尾善后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什么？五条悟将伏黑惠视若珍宝？
    不不不，羂索还不至于失智，伏黑惠肯定和五条悟没关系，五条悟才十三岁！
    羂索认同总监部高层的看法，禅院瑛纪一定拿出了足够大的利益，才让五条悟出面庇护了那个孩子。
    比如变异咒骸？
    之前禅院仆从攻击葵生时，被突然冒出来的咒骸击败，据说那个咒骸是禅院瑛纪操控的式神。
    那问题来了，禅院瑛纪是0咒力，当时人又在长崎，他怎么远距离操控式神的？
    除非、除非那个咒骸拥有自己的意识，会主动联系禅院瑛纪，并自主释放咒力。
    而整个咒术界最有名的咒骸师是谁？
    那自然是禅院瑛纪当年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也许夜蛾正道开发出了特别的、能自主产生咒力的咒骸，而禅院瑛纪用这个技术和五条悟做了交易！
    咒具工厂只是买个御守就赚了那么多钱，如果是变异的、能自主产生咒力、能判断安全和危险的咒骸呢？
    这么巨大的、独有的技术和无法估量的利益太诱人了，于是羂索暂时没去管五条家的伏黑惠，确定伏黑甚尔不会找到自己的把柄后，羂索就开始调查夜蛾正道的咒骸研究。
    同时因为总监部高层毕竟换了人，羂索也需要重新经营关系，一时间整个咒术界居然显得风平浪静起来。
    第165章
    葵生看着伏黑甚尔置办的新宅邸, 有些忐忑。
    “你连结界都不设置，真的没问题吗？”
    伏黑甚尔在距离尾崎红叶的高原咨询公司总部不远处的街区买了个非常普通的二层独栋宅邸，他在宅邸门口挂了葵生结婚前的海崎姓氏，这才道：“不如说这样才安全。”
    伏黑甚尔调查完儿子被抢事件后, 他大致和葵生说了一下结果。
    葵生自然相信瑛纪, 完全不认为这一切是瑛纪在自导自演、只为了向那个什么总监部扣屎盆子。
    “所以那个人的目的是陷害瑛纪兄长, 而和兄长关系较近的人里，我和惠是最薄弱的一环？”
    葵生得知这件事的起因纯粹是她和儿子太弱小了，敌人只是柿子捡软地捏后, 心底自然而然升起了浓烈的愤怒。
    但愤怒过后, 葵生又很无奈。
    在儿子伏黑惠暂时借住五条家这小半个月里，她参加了高原咨询公司组织的线下咒术师家属科普和培训课程。
    授课人除了尾崎红叶请来的辅助监督、窗等相关人士外，还有一些咒术师家属自己讲述过去的经历、心情和经验，让葵生获益良多。
    她知道了不少咒术相关的基本注意事项，也大致明白了咒灵的危险程度。
    普通人日常大概率会遇到的咒灵基本都是四级等不入流的杂鱼，对付这种杂鱼, 只要是个身强体壮、气势汹汹的普通人，拎着棒球棍, 凭借强大的愤怒情绪就能一棒子打爆杂鱼咒灵。
    如果是三级, 像葵生这样有经验的普通人可以冷静地转身离开, 并在不远处盯梢，同时联系窗, 等专业的咒术师过来清理。
    从二级再往上就是普通人完全不能涉入的领域，啥都别想，赶紧跑。
    葵生好奇地问织田作之助：“那瑛纪兄长是哪个层次的？”
    织田作之助：“瑛纪先生是一级咒术师, 顺带一提, 老板虽然没有评定等级, 但他是可以打特级咒灵的，再以及，您前段时间见的五条家主五条悟是咒术界实力最强的人，什么咒灵到他面前都是送菜。”
    葵生倒吸一口冷气：“可是甚尔说他能打败那个少年……”
    织田作之助提醒葵生：“老板更擅长对付人，而且老板比五条悟大十岁呢。”
    葵生闻言不禁感慨万千：“怪不得辅助监督们说，咒术师年纪越小越厉害了。”
    与此同时，葵生也明白为什么之前甚尔那么讨厌禅院，却还是让她暂时住在禅院别院，因为别院周围设置了古老的结界，可以防备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伤害族人。
    甚至城崎的宅邸也设置了结界，只不过葵生不知道而已。
    “但结界不是万能的。”
    伏黑甚尔向葵生解释，“之前五条悟直接进入城崎的宅子找到我和瑛纪，就是因为他看过禅院的结界，城崎的结界是简化版本，根本防不住五条悟。”
    葵生犹豫了一下问：“这次禅院别院的事也是如此吗？结界出问题了？”
    “不仅如此，禅院是个大家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派系和传承。”
    伏黑甚尔想到和自己一直不对付的禅院扇，忍不住撇撇嘴。
    “再说了，既然可以设置结界，自然也有解除结界的办法。好在你我都没咒力，惠还小，只要换上特制的衣物，别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咱们一家三口在诅咒师眼里就是透明人状态，混入人群里居住，反而安全。”
    伏黑甚尔的办法虽然大胆，但他上辈子、额，记忆里就是这么做的，好歹让惠安安生生地活下来了。
    他和葵生商量：“我出门工作回来前会注意不被人盯梢，你有想过留长发吗？出门时姑且先伪装一下。”
    葵生明白了甚尔的意思：“我懂了，可这么一来，瑛纪兄长他们就不方便过来了吧？”
    伏黑甚尔点头：“五条悟倒是可能会过来，他有瞬移，没人能捕捉到他的具体行踪。”
    葵生有些失落：“所以我们也不能去拜访亮介叔父了吗？”
    伏黑甚尔摸了摸葵生的脸颊：“可以打电话，之后……等惠长大了就可以了。”
    “对了，出门在外，记得你是海崎，不是伏黑。”
    伏黑甚尔将老婆儿子重新安顿好，他亲自拿着希云匕首去找瑛纪。
    因为调查事件结束了，禅院直毘人就放瑛纪回东京别院居住，之前别院遭到外人入侵，甚尔又发作了一通，瑛纪作为家族明面上、对甚尔特攻的一级咒术师，住过来也有助于稳定族人心情。
    瑛纪听了伏黑甚尔的做法，虽然有些遗憾不能日常逗弄小小惠了，但有了禅院直毘人的开解，瑛纪也明白甚尔这么做的原因。
    瑛纪接过希云匕首，希云化为黑色豹崽，蹭了蹭瑛纪的脸颊，做了标准的农民揣姿势，趴在旁边不动了。
    希云身上是有咒力的，如果继续跟着葵生，反而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藏在普通人环境里也是一种办法，但是……”
    瑛纪犹豫再三还是提醒弟弟：“甚尔，你杜绝了我们和葵生以及惠的联系，那你可要保护好他们，因为一旦真的出事了，我们连帮忙都做不到了。”
    伏黑甚尔重重点头，他认真地说：“我会保护好的。”
    他已经失去一次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随即伏黑甚尔又问瑛纪：“你最近没事吧？”
    瑛纪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事？叔父帮我推了任务，我在家闲着没事，正好画漫画，顺便写写小说。”
    顿了顿，瑛纪拿出手机给伏黑甚尔看照片：“你之前将惠放在悟那边，悟拍了不少照片给我。”
    伏黑甚尔探头一看，表情微微扭曲起来。
    小小惠的脑袋上戴了长长的兔耳朵帽子，身上套了可爱的婴儿裙，手腕上还戴了金色铃铛镯子，像是小乌龟一样在铺了垫子的地面上爬着玩。
    似乎察觉到有人拍照，小孩还扭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嘴巴里刚长出来的小牙若隐若现。
    除了兔子帽子，还有猫咪的和小狗的。
    伏黑甚尔只能说：“五条悟不是苦夏吗？真是太闲了！”
    瑛纪瞪了甚尔一眼：“别这么说，悟为了照顾惠，推了不少工作。”
    再加上瑛纪被禅院直毘人关在家里，八月底九月初这段时间，暴增的任务不得已被下发给其他一级咒术师，其他咒术师们忙坏了。
    瑛纪就接到了日下部笃也的抱怨，说总监部和御三家撕逼也别在夏天撕啊！夏天这么忙，都去干活啊！
    更有意思的是，瑛纪还被五条悟嫌弃了。
    五条悟的原话是：“如果你是族长，禅院就可以一直查下去了，你现在被关在家里，就因为你不是族长！当什么咸鱼？你要赶紧崛起啊！！”
    瑛纪虽然一如既往地觉得叔父禅院直毘人当族长挺好的，可是经过惠的事以及五条悟的撺掇，他也发现身份上的不便之处。
    怎么说呢？之前他当野良时有很多神主，一个神主不允许他做什么事，他就可以换个身份，用别的神主神器的身份出面。
    如今瑛纪是禅院，除非他像五条悟那样将禅院掌握在手心里，否则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瑛纪还是只能在家里等消息。
    但是当族长？
    瑛纪心底又有些惶然。
    成为一族之长不仅仅意味着掌握了整个禅院的权势和对族人的生杀予夺，还意味着责任和义务。
    能说出【因为我是最强】这句话的五条悟，天然地将所有人的生命、责任和未来扛在自己肩膀上，并将之视为理所应当。
    瑛纪在实力上的确抵达了强者的状态，毕竟有数百年的战斗经验当底气，可是带领全族发展……这对瑛纪来说真的很难。
    这也是瑛纪很佩服五条悟的原因之一。
    对于五条悟的撺掇，瑛纪只能一如既往地回答：“不着急，叔父会来求我的。”
    可实际上，瑛纪已经有些动摇了。
    这一次还不像以前，以前瑛纪能很随便地说，如果当得不开心了，就将族长之位还给禅院直毘人。
    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当族长，是要当好多年的，瑛纪需要深思熟虑，想好方方面面的情况才行。
    伏黑甚尔虽然不知道瑛纪在苦恼什么，但作为双胞胎，他还是发现了瑛纪的失落和迷惘。
    伏黑甚尔试图找别的话题开解瑛纪：“你的动画播完了吧？据说收视率不错，有可能拿到今年的动画大赏。”
    最强鬼灵操纵者的动画tv是今年四月开始放送，如今马上进入十月，作为半年番，的确播放完毕了，目前动画热度很高，带动了漫画销量，编辑趁机发来了制作漫画公式书的建议。
    兰堂自从去了法国后就没消息了，目前是魏尔伦代管漫画助理业务，他不能露面，但接接电话、通过邮件联络编辑还是没问题的。
    魏尔伦对瑛纪的漫画没什么兴趣，毕竟原作者是九十九由基，他将编辑的消息传达给瑛纪后，摇身一变，反而和小说编辑站在了催更的统一战线上：“您什么时候写新小说？快一年没看到您的新作了。”
    所以瑛纪这段时间除了整理漫画公式资料，画漫画备稿，还写了新的小说。
    此刻听了甚尔询问动画的事，瑛纪漫不经心地说：“就算不是，有叔父运作，也肯定能得奖的。”
    禅院直毘人出钱开了个公司，是最强鬼灵操纵者的动画制作委员会的金主，动画BD销量高，禅院直毘人才有钱赚，虽然他不介意赚多少，但也不乐意赔钱啊。
    瑛纪从自己桌子上那一叠手稿中抽出一部分递给甚尔：“我最近新写的小说，你来看看吧。”
    伏黑甚尔挑眉，他接过来飞速看了起来。
    瑛纪的新小说叫《宿命一生》。
    故事内容主体依旧是上一篇的主角珍珠神灵和最早那个得了母亲祝福、妻子的爱的流浪阴阳师。
    阴阳师失去妻子后继续四处流浪，因为他身周经常有雪花飘荡，普通人以为他是妖怪，还报给当地官员，消息传到都城，阴阳寮误以为这是个自动放雪花的妖怪，就派人来降妖除魔。
    无独有偶，派来追杀阴阳师的人正是死于他之手的父亲的弟子，弟子见到阴阳师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根本不听阴阳师的解释，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阴阳师击退了父亲的弟子，自己也受到重伤，他来到人烟稀少的深山修养，山脚下有个村落，村落里有名少女，进山采药时无意间遇到了受伤的阴阳师。
    阴阳师通过女孩得到了一些生活物资，女孩则跟着阴阳师学了一点采药知识。
    渐渐的，女孩被村民认为是上天眷顾之人，并将女孩当做天女供奉了起来。
    伏黑甚尔看到这里时，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这发展太正常了，不像是瑛纪写出来的东西。
    带入一下咒术师会遇到的情景，伏黑甚尔猜结局：“这女孩会被村民弄死吧？还变成怨灵了？”
    不只是瑛纪，即便是伏黑甚尔也接过类似的祓除咒灵的任务。
    瑛纪苦恼道：“你猜到了？那岂不是没意思了？”
    伏黑甚尔嘴角抽了抽：“我先继续看。”
    故事后续的确是类似发展，村庄所在区域连着两个月没下雨，地里的庄稼全都被晒死，村民们陷入了恐慌和惊惧之中。
    他们跪倒在女孩面前，希望女孩想想办法，女孩只能进山求助阴阳师。
    阴阳师虽然可以观察天气、提前掌握气象变化，但并不能改变天地四时，他不由自主想，如果我能改变这片天气就好了。
    阴阳师怀中的发簪上珍珠捕捉到了这个愿望。
    于是当天晚上，风变向了，风卷来了浓厚的云，空气变得潮湿起来，第二天竟当真开始下雨。
    村民们大喜，纷纷认为女孩真的是天女，并决定将天女献祭给上天以感激下雨了。
    伏黑甚尔看到这里气笑了。
    “这帮人是傻X吗？”
    瑛纪无奈地解释：“在村民看来，女孩是村子里最珍贵的存在，上天降下雨水，村子自然要将宝物献祭给上天。”
    阴阳师住在山里，并不知道村中的变化，他在山里看到冲天的浓烟，误以为村中起了大火，正好阴阳师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就出山帮忙救火。
    可当阴阳师站在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祭台前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女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当阴阳师的手指碰触到残存的人型后，冲天的怨气骤然爆发，女孩化为了鬼，想要杀死整个村子的人。
    阴阳师本能地驱除了女孩化为的厉鬼，可即便被除去了所有怨恨之气，灵魂形态的女孩面容上依旧有着浓烈的怨憎之色。
    她对阴阳师说：“我恨着这些人，恨着您。”
    “为什么？为什么最初要遇见您？为什么我要帮助您？
    如果不曾下雨就好了，如果不学知识就好了，如果没有相遇就好了。
    我无法成佛，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们的。”
    女孩嘶吼起来：“所有人都会不得好死，所有人——”
    随即女孩的灵魂归于虚无，阴阳师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言。
    村民们见到阴阳师除去了厉鬼，激动地跪下请求阴阳师留下来，全村村民会将他当做天上降临的神子来供奉。
    阴阳师落荒而逃。
    看到这里，伏黑甚尔很不满，故事的发展如他预期，但阴阳师的反应太差劲了。
    他问瑛纪：“这家伙太没血性了吧？居然没反手干掉这帮村民吗？”
    瑛纪说：“你往后看就知道了。”
    阴阳师没动手，但村民还是全都死了。
    原因是都城来的大人物在那里发现了鬼的痕迹，认为是村民在养鬼，索性将所有人都物理净化了。
    阴阳师一下子明白，这是他的仇敌、他父亲的弟子养伤结束后追过来了。
    瞬间阴阳师耳边响起了女孩消失前的诅咒。
    【所有人都会不得好死——】
    这一刻，阴阳师全身毛骨悚然，他忍不住想，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阴阳师仔细回忆这一切，他想起了一件事。
    为什么，那天会突然下雨？
    明明以他掌握的知识和观察到的气候现象，那段时间都不可能有雨的，为什么最后还是起风并下雨了？
    一直没精神的伏黑甚尔看到这里，陡然产生了兴趣。
    “哦哦，你走悬疑风格吗？”
    “嗯，之前织田写的礼物添加了推理悬疑的风格，我觉得很不错，就在这里用了。”
    瑛纪看到弟弟的反应，好像还不错？
    伏黑甚尔继续看下去，阴阳师发现端倪后开始了各种实验，比如用阴阳术探查，比如在四周布置结界。
    通过各种筛选，他最终发现一切的异样起源于自己的内心想法。
    “如果是我所求的就会实现，为什么？”
    阴阳师面色巨变，立刻许愿：“如果是这样，那就将我的妻子复活吧！”
    珍珠自然做不到这一点，阴阳师失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他思考许久，想到自己这一生经历，忍不住道：“我被老师抚养长大，却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杀死了父亲，父亲他……他临死前是怎么想的？我要许愿，我想知道父亲的事！”
    珍珠神灵大喜，这个没问题，它可以做到。
    于是阴阳师得知了父亲毕生心愿是为了发展家族，而现在，他的死对头、一直追杀他的人就是他父亲的弟子，父亲的家族在弟子的发展下早已变成了煊赫大族。
    阴阳师心头一阵悲哀，他要如何面对弟子的追杀？
    “那我的母亲呢？”阴阳师忍不住继续问：“我能知道我母亲的事吗？”
    珍珠神灵很上道地将阴阳师母亲的事以及她临死前的愿望说了出来。
    【愿我的孩子能活下去。】
    珍珠神灵以为阴阳师知道母亲的愿望后会很高兴，但阴阳师却第一时间想起来了一件事。
    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自己都未曾愤怒憎恨过，甚至之前那个女孩被烧死在眼前，他都没有愤怒之心，未曾想着干掉村民，只想快点逃离。
    无论如何，他都只会想着如何活下去，有着这样思想和情绪的自己真是太无耻了。
    伏黑甚尔看到这里震惊不已：“怪不得这阴阳师的反应这么奇怪，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就算了，他老婆莫名其妙死了，他居然只觉得幸福，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有问题了，原来……”
    原来被自己的母亲诅咒，失去了可能导致死亡的愤怒、憎恨等激烈情绪吗？
    这也太可悲了吧？
    听到伏黑甚尔这么说，瑛纪心虚地别开脸，总觉得甚尔在骂自己。
    阴阳师显然也意识到了真相，他已经濒临绝望和破碎，只是想到妻子的爱，他又问珍珠神灵：“我的妻子有什么愿望吗？”
    珍珠神灵继续将一切告诉阴阳师。
    阴阳师的身形摇摇欲坠，原来他和妻子之间的爱抵不过妻子对美丽的揣测和自以为是啊。
    最后阴阳师问珍珠神灵：“珍珠啊珍珠，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告诉我？”
    珍珠：“你问我了呀~”
    阴阳师：“父母的愿望是我无法干涉的，可是我的妻子……她许愿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珍珠：“那时候我的主人又不是你。”
    阴阳师：“……她死后，我是你的主人了，所以我许愿下雨就成功了？”
    珍珠骄傲地说：“是的！”
    阴阳师又问：“你是为了实现人们的愿望而来到人间的吗？”
    珍珠：“是的。”
    阴阳师万念俱灰：“我没什么愿望了，我将你送给更需要的人吧。”
    阴阳师将珍珠交给了一处寺庙，没多久，被供奉的珍珠神灵就听说，阴阳师被仇家追上，一番厮杀后，当场死亡。
    珍珠有些遗憾，如果阴阳师还戴着它，它就可以继续帮忙了。
    不过没关系，供奉台上的珍珠明亮圆润，诵经的小和尚看着珍珠的眼神有些贪婪和期许，他小声问：“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珍珠语气轻快地回答：“可以哒！”
    然后小和尚偷走了这枚珍珠，成了一名云游四方的野和尚。
    珍珠神灵跟随着野和尚行走人间，继续实现着不同人的愿望，只是偶尔的偶尔，它会想到自己最初遇到的一家人。
    有野望的父亲，保护孩子的母亲，爱美的妻子以及一生都如笑话的阴阳师。
    明明已经实现了所有人的愿望，为什么这些人都死掉了呢？
    珍珠是爱着人类的，它希望人类活着，而不是死亡。
    “算啦，这次失败了，以后再接再厉，我会努力的！”
    “今天也在满足人类愿望的珍珠神灵会元气满满地加油哒！”
    伏黑甚尔看完最后的结局，感觉被糊了一脸黑泥。
    他只问瑛纪一个问题：“这珍珠什么时候被碾成粉做面膜？”
    瑛纪惊恐地看着甚尔：“你也太凶残了吧！？”
    伏黑甚尔冷笑：“到底是谁凶残？”
    他又翻了翻故事标题，呵，【宿命一生】，这可真是太贴切了。
    只要珍珠的旅程在继续，类似于阴阳师的故事还会不断上演，还真是逃不开、挣不脱、无法改变的宿命一生啊。
    就在双胞胎争论故事是否凶残时，上野动物园，夜蛾正道站在绿色灌木丛形成的走廊，手中拿着相机，他看着不远处假山、树木和各种玩具器械之间的生物，整个人陷入了莫名激情之中。
    啊，真正的熊猫比视频和照片还要棒！太可爱了，太圆润了，太吸引人了！
    夜蛾正道对着正在爬树的熊猫傻笑，手中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暗中盯梢的羂索再度陷入人间迷惑。
    他知道熊猫，千年前这玩意还叫白罴，是诗经里记载的某种动物，据说口感不错。
    是的，千年前熊猫还不是保护动物，是可以吃的。
    所以夜蛾正道不去搞咒骸研究，天天沉迷动物园看熊猫，这是几个意思？
    第166章
    事实上羂索盯梢的思路虽然是对的, 但夜蛾正道最近没有制作变异咒骸的打算。
    他虽然基本搞清楚怎么制作可以产生自主意识的变异咒骸了——比如将用三个魂魄信息的核心塞到一个咒骸身体内，成功的概率比较高——但中原中也的追问的确在夜蛾正道心底留下了一些痕迹。
    ——你有想过，那些被你制作出来的咒骸会遇到什么吗？人们会怎么看待他们吗？
    夜蛾正道从未想过自己制作的咒骸可能遭到人类的歧视、打压和迫害, 他终究是咒术师, 思考回路和普通人还是有差别的。
    咒术师本身就是异类, 在普通人眼里咒术师和咒骸有区别吗？没有啊！
    所以从夜蛾正道的角度来看, 咒骸和咒术师是一边的。
    但中原中也和熊也的遭遇让夜蛾正道明白，还是不一样的, 哪怕有着人类的外形, 异能人型终究是非人制品，和人类有着根深蒂固的隔阂与差异。
    这么一想，自己制作的玩偶类的咒骸在普通人眼里的确都是……怪物吧？
    最早夜蛾正道将这些咒骸藏在东京高专的深林里，是担心这些咒骸被总监部高层当做一次性消耗品。
    见到中原中也和熊也后，夜蛾正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制作出了拥有自主意识、可以释放咒力的咒骸后，总监部也许会强制他制造咒骸大军, 将咒骸大军当做可以操控的力量。
    变异咒骸产生的意识就如中原中也、熊也那样，是真的全新的生命, 在夜蛾正道心里, 这些咒骸都是他的孩子, 而且和咒灵之间的战斗是人类的事情，与咒骸无关。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制作了。
    夜蛾正道想：因为我没有足够能力为这些咒骸创造一个可以自由生活的世界。
    夏天过去，秋天到来，在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接连出来开始做任务后, 夜蛾正道手上的任务变少了, 他也终于有空休息, 顺便去上野动物园看大熊猫了。
    是的，虽然不制作变异咒骸了，但夜蛾正道还是要定期制作普通战斗咒骸，夜蛾正道是咒骸师嘛，他需要咒骸帮忙战斗。
    夜蛾正道沉迷大熊猫不可自拔，遂决定制作一个战斗用的熊猫咒骸，动手制作前当然要先取材，于是夜蛾正道就来上野动物园拍大熊猫了。
    大熊猫那么圆润可爱，简直是治愈神器，夜蛾正道总觉得自己还没彻底掌握熊猫的全身结构，他想着等彻底掌握了再动手。
    于是这样日复一日，夜蛾正道持续沉迷吸熊猫能量，完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羂索跟着夜蛾正道看了半个月的熊猫，总觉得自己看了寂寞。
    就在羂索开始怀疑自己推测错误时，各大书店出现了宣传语，禅院瑛纪写完了新小说，小说名叫宿命一生，已经可以提前预定了。
    五条悟听说瑛纪写了新小说后，立刻跑到禅院别院，找瑛纪要求提前看小说内容。
    瑛纪将手稿递给五条悟，五条悟看完后很不满：“珍珠呢？珍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太没意思了吧？”
    瑛纪：“就是没意识到才有意思嘛。”
    五条悟思考了许久，冷不丁看向瑛纪，苍色眼眸里倒映着瑛纪的面容。
    “……这个珍珠是现在的你，难道这个阴阳师是过去的你？”
    瑛纪的表情有些微妙：“为什么这么说？”
    五条悟放下稿件，他放松身体躺倒在回廊上，禅院家的宅邸和五条相似，或者说传承这么久的家族建筑布局几乎都一样。
    五条悟仰头，院落里的松树和灌木丛在他眼中全是倒着的，五条悟喃喃地说：“虽然阴阳师和珍珠的思考逻辑不同，但有些本质是一样的。”
    “他们都没有产生过、甚至从未有过负面情绪。”
    五条悟闭上眼，但视野依旧在扩散，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稍远一些道场内禅院族人训练的样子。
    “咒术师的咒力来源于负面情绪，而在你的小说里，我找不到负面情绪。”
    瑛纪不满地说：“女孩变成鬼了啊，这不是负面情绪吗？”
    五条悟嗤笑：“别胡扯了，这种三流故事在很多任务报告里都能看到。”
    不过五条悟没再追问，他又问瑛纪：“漫画的故事进度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瑛纪耸肩：“这要问由基。”
    之前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画进度在十影直姬误杀六见相子、津云雪纪成了反派boss六见无敌的手下，当时九十九由基还在感慨，不管剧情怎么变化，总算回归了最初的大纲。
    本来按照大纲，应该是十影樱姬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将男主角津云雪纪从boss手中夺回来，最后男女主夫妻混合双打暴揍反派boss六见无敌。
    结果加茂宪伦被瑛纪劈成两半、还没了一半的消息太过惊悚，九十九由基受到启发，奋笔疾书，故事剧情变成了风俗店头牌杀手找到十影樱姬，提供了一个重要内幕。
    风俗店头牌杀手：“那个活了千年的六见无敌在拿回全部实力后，必须经历一个仪式才能彻底复活，这仪式现场在一处古老的遗迹废墟内，只要我们提前抵达复活仪式现场，设置陷阱，就可以重创六见无敌。”
    十影樱姬欣然同意，只是他们去的时候，正碰到六见无敌带着津云雪纪来到仪式现场参观，讲述自己千年前的丰功伟绩，顺便安利自己的理想：成为全世界的王！
    津云雪纪不可置信地看着十影樱姬和风俗店头牌杀手关系亲密，十影樱姬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六见无敌抬起下巴的津云雪纪。
    男女主角同时质问对方：“你们在做什么？”
    明明是紧张刺激的战斗剧情，愣是被瑛纪画出了抓奸的感觉。
    六见无敌看到风俗店杀手，他惊愕道：“你怎么来了？”
    风俗店杀手手起刀落：“我来砍你。”
    风俗店头牌杀手这一脉传承在千年里一直追杀六见无敌，自然是有秘术的，比如这个七情切割术。
    风俗店杀手一击得手，将六见无敌的七情中的喜悦给切掉了，从此以后六见无敌可以被称为【永远不高兴的无敌先生】。
    五条悟看到这部分剧情时很不开心，六见无敌是他设定的boss，以他为原型，怎么就成永远不高兴了？
    瑛纪翻找出九十九由基给他邮件的脚本，指给五条悟看：“不是永远不高兴，而是一分为二，一个是绝对高兴的boss，一个是没有喜悦之情的boss。”
    五条悟忍不住吐槽：“九十九给六见无敌增加了倒霉蛋加茂宪伦的设定吧？”
    瑛纪噗得乐了：“反正故事已经进行到后半段了，剩下的就是主角和反派boss互相博弈了。”
    五条悟抗议道：“不行，我得增加点悟浓度，我要有个挚友！”
    他指着那个遗迹说：“既然我每次完全复活都需要这个仪式，我肯定请重要的挚友守护这个祭坛，给我加戏！”
    瑛纪将五条悟的要求编辑了一下发给了九十九由基：“由基是原作，等她回复。”
    结果九十九由基真的加了一个挚友，但不是给六见无敌加挚友，而是给男主角津云雪纪加了个挚友。
    这挚友曾是津云雪纪的小学同学，后来入了济世教，对，就是津云雪纪夺取的那个蟹教，还成了津云雪纪的死忠粉。
    在发现自己过去的同学、如今的教主大人被某个叫六见无敌的白毛蛊惑后，这个普通人的哥们开启了拯救挚友之旅。
    瑛纪看完这部分脚本后笑得半晌直不起腰，他特意将邮件转发给五条悟。
    据说当天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打了三小时的越洋电话，九十九由基坚持不改剧情，气得五条悟差点当场订机票飞往自由美利坚找九十九由基展开真人撕逼。
    等冬天到来时，瑛纪向漫画编辑提交了公式书的资料集，漫画备稿搞定了，小说写完了，冬天又是任务的淡季，一时间，瑛纪居然少见地闲了下来。
    于是瑛纪索性和禅院兰司打了个招呼，拎了一个小背包，开始在东京周边旅游了。
    他毕业时就说要旅游，直到现在才有空，咒术师这行真的太社畜了！！
    事实证明，即便不当咒术师，只要是打工人，所有人都很忙。
    瑛纪去镰仓看海时，接到了魏尔伦的电话。
    “有几件事和您说一下。”
    魏尔伦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排在第一条的就是……
    “因为鬼灵漫画大热，有人找编辑部协商，想要制作成电影搬上荧幕。”
    瑛纪一向不管这些商业合作，他说：“你帮我看看合同就行了。”
    魏尔伦提这条消息的原因在于：“来谈合作的人是森会社。”
    瑛纪一愣：“森会社？”
    魏尔伦闲闲地嗯了一声。
    经过魏尔伦解释，瑛纪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五月份横滨出现巨大动荡，将近半年过去，如今横滨已经恢复了平静，旅游业也有复兴的迹象。
    森鸥外的森会社是横滨最大的地下势力龙头老大，现在这位黑医的愿望就是振兴横滨经济，加强港口建设，提升货运日吞吐量，赶紧赚钱赎回地契。
    众所周知，来钱最多最快的办法都在刑法里，然而现在森会社一家独大，如果只做黑色业务，容易被军警和特务科点名清理。
    森会社总要有一些明面上来钱的生意。
    除了安保业，还有什么是比影视业来钱快的生意吗？
    即便要开展安保业务，也需要先有人来横滨，森会社才能去做安保服务啊！
    “森会社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准备先拿漫改试水。”
    因为中原中也的债务，魏尔伦对森鸥外有浓厚的兴趣，他希望森欧外赶紧还钱，这样魏尔伦就可以干掉这个黑心医生了。
    所以魏尔伦倾向于赞同森会社提交的策划，言谈间不乏对森会社的赞美之词：“据说森鸥外为此专门购买了一家有制作经验的影视公司负责此事，可见是想拍好片子。”
    瑛纪听后觉得不对劲：“他哪来的钱？”
    之前横滨乱成什么样了，森鸥外的五栋大楼都被砸没了，他还有钱买公司？
    魏尔伦若无其事地说：“在横滨那种地方，有命才有钱，钱不重要。”
    瑛纪哑然，他懒得去思考森鸥外怎么搞到的影视公司：“原则上我不反对，由基应该也会同意，但是选角时和我说一声，最起码男主角津云雪纪和boss六见无敌这两个角色不能随便选。”
    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对于自己塑造的角色都很上心。
    两个特级咒术师甚至会为了是否增加友情角色而隔着太平洋咒骂三小时，瑛纪不敢想象如果森鸥外选一些歪瓜裂枣演绎主角津云雪纪和boss六见无敌，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看到后会做什么。
    也许，横滨会被这俩人夷为平地吧。
    魏尔伦听后先是轻笑，继而若有所思：“是吗？但我觉得五条悟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
    瑛纪挑眉，饶有兴致地听着：“怎么说？”
    魏尔伦的声音优雅丝滑如小提琴，他语带笑意：“别人怎么看他，和他有什么关系？归根结底那只是一个漫画角色，也许五条悟会在意漫画角色的选择和行动，但他绝不会将自己和漫画角色画等号。”
    顿了顿，魏尔伦还发出嘲讽：“我想也没有傻子会这么做吧？”
    【羂索：你走！】
    瑛纪先是惊讶不已，随即生出几分欣慰和欣喜：“是吗？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魏尔伦奇怪地说：“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他本来就这么想的，在他眼中，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语气中透着感慨：“最近和他有些接触，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您会和他成为朋友。”
    瑛纪哈哈笑了起来：“是不是很神奇？中也虽然是异能人型，但却和人无异，悟虽然是人类，但很多时候他的想法和你类似。”
    “因为他足够强。”
    魏尔伦先这么说了，又有些迷惑：“可即便强如五条悟，也会在意朋友这种存在，我不太理解。”
    他问瑛纪：“您有在意的朋友吗？”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有啊，比如由基，比如悟，笃也他们都算的。”
    魏尔伦无端想起一直没音信的兰堂，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瑛纪有点好奇：“你最近和悟有联系？”
    魏尔伦嗯了一声，他说：“您知道夏油杰吗？”
    瑛纪有些茫然：“那是谁？”
    魏尔伦说：“之前兰堂的日常工作里有一项，定期盯梢名为夏油杰的男孩的日常生活和实力进度，他回法国后，部分工作由我接手了。”
    夏油杰的父亲最早是高原公司的投资顾问，虽然现在夏油爸爸在新加坡工作，但夏油杰的母亲却时常往返新加坡和东京，毕竟他们的儿子还在国内上学。
    通过跟踪夏油妈妈的行踪，尾崎红叶早就掌握了夏油杰的住处和学校。
    考虑到总监部将这孩子当做底牌之一，尾崎红叶就让兰堂定期看看夏油杰的实力进度，评估一下这小子的发展前途。
    九十九由基之所以可以和总监部呛声，是因为她是唯一普通人出身的特级咒术师，若是夏油杰也成为特级，总监部很可能利用夏油杰制衡九十九由基。
    尾崎红叶致力于将九十九由基推到总监部掌控者的宝座，自然早早防着夏油杰了。
    兰堂回法国处理自己和魏尔伦的麻烦后续，尾崎红叶索性将这部分业务交给魏尔伦，只要魏尔伦注意隐蔽，出行时做一下面容伪装，以他的实力，远远盯梢这种小事根本不可能暴露行踪。
    魏尔伦大致说了一下夏油杰的来历：“就是您那个最强鬼灵操纵者漫画里的主角津云雪纪。”
    “津云雪纪的原型是由基。”
    虽然瑛纪这么说，但他还是想起了夏油杰。
    当年九十九由基之所以能回国，就是因为伏黑甚尔找到了这个能力与漫画主角相似的少年。
    瑛纪：“夏油杰啊，我记得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吧？只要能操纵特级咒灵，他就算是特级咒术师，总监部将他当成底牌，御三家不好插手此事。”
    魏尔伦轻笑起来：“现在那孩子手上已经有数个二级咒灵了，最近正在冲击一级咒灵，潜力巨大。”
    瑛纪先是感慨：“天才出少年，成名需趁早。”然后有点奇怪，“和悟有什么关系？”
    魏尔伦：“之前关于夏油杰的定期盯梢任务只是尾崎以防万一的行为，但自从五条悟入股高原公司后，五条悟要求尾崎专门派人盯着夏油杰，还将夏油杰的所有资料都拿走了。”
    魏尔伦作为盯梢任务的执行人，五条悟甚至亲自来找他询问夏油杰的日常生活。
    “他很在意那个男孩，我问为什么，他说……”
    【那是老子的一生挚友。】
    “哇哦！”瑛纪的声音里充满了高兴，“虽然不知道悟为什么这么说，但既然他如此认定了，是一件好事呀！”
    “像我们这样的人，难得能碰到一个挚友，悟真是好运！”
    魏尔伦沉默了一会，喃喃地说：“好运吗？”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上的帽子。
    这是兰堂的帽子，兰堂找回记忆后，将帽子交给了魏尔伦。
    因为这帽子还是异能人型的屏蔽器，只要戴着帽子，魏尔伦就可以屏蔽控制指令，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啊，怪不得悟突然说要在漫画里加一个挚友，原来是现实里找到挚友了吗？”
    瑛纪甚至说：“要不我找由基谈谈，让她给六见无敌加一个朋友吧。”
    魏尔伦冷不丁问瑛纪：“您和五条悟是挚友吗？”
    瑛纪：“是啊。”
    “可是我看他不这么想。”
    “哦，不是的，与其说是挚友，不如说是同类，是互相守望、互相观察、互相支援的伙伴。”
    魏尔伦追问道：“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啊！”瑛纪不满地抱怨说：“看到悟，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极限，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虽然自己不是一个人是很高兴啦，但也没有憧憬和期待了啊！”
    “我就很期待由基未来的选择，她会成为总监部的王者呢，还是变成一条随波逐流的咸鱼？我不知道。
    但如果是悟，啊啊啊他虽然也天天要闹政变，但我觉得最大可能还是和我一样，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瑛纪说完后，他兴奋地想要挂电话：“你先和编辑部签改编电影的合同吧，我找由基讨论增加友情线的事！”
    “等等。”魏尔伦连忙叫住瑛纪：“还有一些工作要和您沟通一下，是关于小说的。”
    新小说《宿命一生》已经发售，目前销量不错，所以小说编辑联系魏尔伦，再一次提出了希望瑛纪举办签售会的事。
    魏尔伦的语气中难得流露出一些期待：“您能答应吗？我也想看看能否在签售会上碰到同好。”
    魏尔伦作为瑛纪的真爱粉，小说刚发售，他就第一时间买来读完了，随即他给瑛纪打电话，叽里呱啦说了自己的读后感，并狂吹了好久。
    因为魏尔伦表示，当初他以为兰堂死掉时的感觉，和珍珠发现阴阳师死掉的感情经历几乎一模一样，瑛纪完全写出了那种茫然、可惜及不理解的感觉。
    瑛纪心说，我写的就是你和兰堂这种失去了对方、却不自知丢失了重要之物、兀自以为很好的虚幻感情。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泡泡，看起来感情深厚五彩斑斓，一旦泡泡破了，海浪般涌来的永不相见的绝望会将人彻底淹没，不得不用一生去品味其中的苦涩和悲痛，这才是最可怕的结局。
    有五条悟的要求，再看看魏尔伦的反应，瑛纪已经想好怎么写野和尚和珍珠的故事了——泡泡还是要戳的，戳破的泡泡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此刻魏尔伦提到小说签售会，瑛纪想了想，虽然现在他很悠闲，但也就这半个月而已，御三家在12月底开始忙碌于新年社交季，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一直持续到明年一月底、二月初才算结束。
    瑛纪先将自己的工作表说了一下，遗憾表示没空，又强调说：“咒术师的名不能随便写出去，会很危险的。”
    魏尔伦雀跃地说：“没关系，您刻个印章，到时候敲章就行了。”
    瑛纪吐槽道：“这对读者来说太不负责任了吧？”
    魏尔伦：“如果您觉得不合适，可以在敲章旁边画个小红花。”顿了顿，他还说：“据说这叫签绘！”
    瑛纪惊了：“你怎么这么了解？”
    魏尔伦得意地说：“中也和织田聊天时提议的，织田作之助的小说发表了，反响很好。”顿了顿，他补充说：“我给您做助理的同时，也会帮他看合同。”
    织田作之助修改完那篇兄弟小说后，就投稿到了瑛纪的小说编辑手上。
    因为是瑛纪推荐的新人作家，稿件质量也的确不错，小说编辑就将织田作之助这篇兄弟当做主推文章，放在了期刊的前面部分。
    刊载后，读者纷纷来信表示兄弟情很治愈，故事虽然老套，但细节处有新亮点，情绪酝酿到位，言辞虽然很普通，但有种淳朴的、返璞归真的真实感。
    中原中也很高兴织田作之助的小说能有如此评价，他专门截图了一些网上的评价发给织田作之助，并调侃道：“也许没多久，你就可以出版属于自己的小说文集了！可要提前练好签名哦！”
    织田作之助很不好意思：“太过了，这才只是第一篇小说，瑛纪先生都没举办过签售会，我就算啦，我的字不好看。”
    “可以刻印章嘛！”
    “这不太好吧？”
    “再画点东西，我听同学说，画师们贩卖画集时会这么做，叫签绘。”
    “哦哦原来如此。”
    旁听的魏尔伦记下此事，此刻他撺掇瑛纪：“如果您同意，我可以和编辑协商，后天就开签售会！”
    瑛纪嘶了一声：“这么快？签售会一般要提前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做宣传吧？”
    魏尔伦很自然地说：“您不是没时间嘛，而且突然举办签售会，来的肯定是真爱粉！”
    瑛纪哑然，他想到太宰治，提醒魏尔伦：“来的也可能是真正的黑粉……”
    魏尔伦连忙说：“放心，我会帮忙维持秩序的！”捣乱的人都打死！
    “算了吧，你是见光死。”但瑛纪考虑到异能人型难得有想要做的事，恰好他也没什么事，于是他道：“好吧，如果你能在后天搞起来，那就后天开签售会。”
    第167章
    有了瑛纪的签售会许可, 魏尔伦的行动力堪称可怕。
    他居然真的迅速联系小说编辑敲定了策划，开始印制海报宣传，同时联系印厂调集小说。
    刚开始编辑还有些纠结：“这么赶？不好预订场地啊！”
    而且宣传会发疯吧？根本没法广而告之啊！
    魏尔伦提议说：“去找横滨的森会社, 他们会愿意出场地的。”
    小说编辑上网谷歌了一下, 瞳孔地震, 森会社在横滨当地可是不能提的极道组织啊, 联系森会社要场地？
    魏尔伦：“放心，禅院老师有后台, 你就说自己是禅院老师的小说编辑, 他们肯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小说编辑试探着给可能是森会社下属的外贸公司发了个联系邮件，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后就收到了回复，横滨各个场地任君选择。
    小说编辑：那租金？
    森会社：不要租金。
    小说编辑：那需要提前预定吗？
    森会社：不需要，哪家都有空。
    就算没有空，盘踞在横滨的地下王者也可以让对方有空！
    小说编辑再一次见识到了禅院瑛纪老师的后台是多么可怕，在高兴之余也心头悲伤：啊, 这样一来就不能催更了，只能等禅院老师自己想写时才有新作面世, 真是太苦逼了。
    魏尔伦行动力max的筹备签售会, 瑛纪也不遑多让。
    虽然瑛纪吐槽五条悟是行动上的矮子, 变向说明自己的行动力也很垃圾——比如在是否当禅院家主这件事上，瑛纪始终犹豫不定——但在帮助五条悟获得友谊这件事上，瑛纪的行动力是真的很快。
    瑛纪也不在镰仓看海了，他回到酒店后飞速联系九十九由基，商量着要给五条悟添加一个挚友。
    九十九由基先是被五条悟连番电话闹得心烦, 又接到了瑛纪的求情电话, 最终九十九由基松口了。
    “……行吧, 但我目前没有人设和想法，也没想好怎么给六见无敌加友情戏。”
    瑛纪拍着胸脯说：“交给我，我给你做人设！”
    为了追求真实，瑛纪又咨询魏尔伦：“你见过夏油杰吧？和我说说他长什么样！”
    魏尔伦将夏油杰的照片传给瑛纪，瑛纪看后有些怔了怔。
    这男孩……
    照片里的夏油杰穿着黑色校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得温文尔雅，看人时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视线被咒灵察觉。
    瑛纪仔细看了看这笑容，有些不确定。
    这笑容有点假了，如果只是个普通男孩，瑛纪可能真会以为对方性格温和，可问题是夏油杰是咒术师。
    脾气再温和的咒术师，身上都会有一股冷意，这是常年祓除咒灵时残留在身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不过这和瑛纪没关系，瑛纪很快做了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性格高傲，虽然不赞同六见无敌的想法，却依旧坚定支持挚友的人设。
    瑛纪将人设发给九十九由基，九十九由基思考许久，采用了瑛纪的人设，并直接悲情到底——这个挚友没有自己的立场，并为了六见无敌死了，死后还化为遗迹守护灵，继续帮助六见无敌转生。
    瑛纪看后感慨道：“好一个悲情男配。”
    九十九由基给这个悲情男配取名叫显光先生，而传说中芦屋道满的靠山就是藤原家的藤原显光，敷衍之情溢于言表了。
    瑛纪觉得这算是个惊喜，就没告诉五条悟，反正是备稿，刊登出来也是明年了。
    搞定了悲情男配，瑛纪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开镰仓回东京准备签售会。
    虽然是提前两天才宣布说要举行签售会，签售会的位置还在有些乱的横滨，但瑛纪随手选的日子居然是一个周日。
    这导致来参加签售会的读者数量比编辑预期的要多。
    编辑：本以为只会来一二十个呢！
    ……事实上，森鸥外听说瑛纪要开签售会后立刻支棱起来，为了可能开拍的影片，森鸥外下了命令，如果人不够，那就让森会社的员工去排队撑场子！
    瑛纪算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签售会当天，他穿了全套咒具，除了没带太过醒目的太刀，连秋月刀都被他随身佩戴在腰间。
    因为亮介听说瑛纪要签售后，提醒瑛纪要注意安全。
    “你当初帮那些人请心理医生，这种行为是非常挑衅且蛮横无礼的，横滨又是个危险城市，小心有人现场投雷。”
    瑛纪听后立刻提高警惕，不过他完全想多了，因为签售会举办地是横滨颇为繁华的商业区某家商场二楼文具用品店，不需要他头疼安保的问题。
    森会社的人和商场的管理员协商了一下，搬来了两个地铁安检仪器，放在了商场的两个大门口，同时还派遣了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一看就不好惹的人在旁边维持秩序。
    普通的黑粉即便想找事，看到这种情况也会心里打鼓，继而转头离开。
    魏尔伦是个见光死，但这位牛逼的超越者吸取了弟弟熊也的经验，他换上了一套皮卡丘的毛茸茸大玩偶，手里拿着一大把气球，在商场里帮忙维持秩序的同时还收获了无数熊孩子的喜爱。
    进入商场的空地上还做了个小型展览台，上面贴着签收海报，展览台上摆满了瑛纪的两本小说，一本是幸福，一本是新出的宿命一生。
    即便是来逛街的普通人，见到这么卖力的宣传后，也会心生好奇，凑过来买一本。
    魏尔伦提前调集的小说被飞速卖掉，看着不断减少的库存，小说编辑和书商都开心坏了，旁边甜品店的老板也很高兴，因为很多等签绘的人为了打发时间，都会在甜品店买点吃的喝的。
    森会社的干部、干部候补等人时不时过来轮巡一圈，同时特务科也派人来远远盯梢了。
    他们也很清楚瑛纪的身份，这位可不仅仅是小说家，还是咒术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万一今天出岔子了，也许又会造成紧急事态！
    除了横滨黑白两道的人，还有一些咒术师以及咒术界相关的人，毕竟瑛纪用了本名写小说嘛。
    比如辅助监督们，比如窗的观测者，甚至还有诅咒师跑来凑热闹。
    是的，对很多诅咒师来说，禅院瑛纪是个闻名多过见面的强者，也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如今有光明正大围观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不过这些人只敢在远处围观，不敢靠近，毕竟这帮人也不是瞎子，他们能看出禅院瑛纪身上带了很多咒具，万一这位大佬心情不爽突然抬手来一下，他们就别想活着离开横滨了。
    当然，虽然排队的读者成分不纯，但剔除掉森会社的人，剔除掉咒术界相关的人，再剔除掉一看就不是真爱粉的人，魏尔伦还是欣慰地发现了好几个纯粹的、只是喜欢看小说的读者。
    魏尔伦欢喜地给那几个他看好的同好发气球，气球的绳子末端坠着一个真爱粉同好会的讨论组号，他衷心希望能找到一起吹彩虹屁的读者。
    瑛纪坐在桌子前专心签售，没去管周围奇奇怪怪的人们，只要不妨碍到他，他懒得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签售从下午两点开始，五点结束，瑛纪要坐三个小时。
    事实上来之前他还有点纠结，万一没什么人，半小时他是不是就可以走人了？
    等到现场一看排队情况，好家伙，排队的人有一半都是虚假粉丝。
    行吧，看样子今天是必须坐满三小时了。
    瑛纪根据魏尔伦的建议，提前刻了一个写着名字的章，他给普通人摁一个章再画朵小红花，大部分读者都会说一些：“禅院老师我很喜欢您的小说云云。”
    再说一点自己的感想，以及期待老师的新作等等。
    如果有普通读者表示不想要红花，希望换个造型，瑛纪就从善如流地画了个圆圈，旁边还备注了：珍珠。
    但如果求签绘的人身上有咒力，瑛纪连章都不摁，直接画一个安抚心神的符文。
    比如某个辅助监督看到瑛纪画的符文，激动地当场撕了下来贴在自己西装内侧，并一个劲地鞠躬感谢。
    当然，除了身份存疑的人、真爱粉，能赶上签售会的人自然还有黑粉啦！
    有些黑粉害怕周围防护的黑衣大汉，但某个缠了绑带的黑发独眼少年是不会害怕的，他将新书放在瑛纪面前，期待地说：“能写一句【希望一切如我所愿】吗？”
    瑛纪挑眉瞪太宰治，太宰治用嘴巴比划了一个脑花的口型。
    考虑到自己都被加茂宪伦报复了，面前的太宰治处境的确挺危险的，瑛纪犹豫了几秒还是按照太宰治的要求写了。
    太宰治也将扉页撕下来，开开心心地塞到绷带里面了。
    他哼着奇怪的好运快来的曲调，快乐地跑了。
    瑛纪还在签售会见到了某个黑皮小哥米格尔。
    年初瑛纪和五条悟在摩尔曼斯克看极光，这位非洲某部落的咒术师小哥被法国雇佣，清理流传在国外的异能实验资料。
    结果米格尔小哥被五条悟教做人，不仅被暴打一顿，连部落里传承了数十年的咒具也成了瑛纪的藏品。
    米格尔刚开始寄希望于法国派遣超越者来到远东，教本地咒术师做人的同时，顺便将他的咒具要回来。
    但谁曾想魏尔伦来到远东之后直接爆开了，法国这边没找米格尔的麻烦就不错了，更别说要回咒具。
    米格尔只能苦哈哈地跑到远东撞运气。
    他六月时就跑过来了，然而当时英法调查团正在和总监部、特务科等部门互相扯皮，禅院直毘人早早将瑛纪打发出去做任务，米格尔也想知道英法调查团能谈出什么成果，就先等了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七月份，调查团走了，完全忘记了米格尔当初提的【要回咒具】的请求，米格尔除了在心里痛骂欧洲列强外，只能自己想办法。
    作为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诅咒师，米格尔耐着性子做了几个小任务，通过本地黑帮介绍，总算找到了诅咒师们惯常聚集的地下网站，可算找到了组织。
    米格尔立刻花大价钱买了关于五条悟和禅院瑛纪的情报，看完情报后，米格尔的心哇凉哇凉的。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家主，还继承了传说中的六眼，哪怕地下黑市里挂了十三年的悬赏，也没人敢接暗杀五条悟的任务。
    至于禅院瑛纪……这厮更是被诅咒师们忌惮和厌恶的存在，被禅院瑛纪抓回总监部的诅咒师可太多了。
    有一说一，所谓诅咒师并不单指谋财害命的咒术师，而是一切不听总监部调遣、性格桀骜的人，都可能被总监部定义为诅咒师。
    比如有些咒术师脾气暴躁得罪了御三家和总监部高层人士，就被按了个诅咒师的名头还挂了悬赏和通缉。
    而禅院瑛纪这厮最擅长抓诅咒师了，又出身禅院，据说老奸巨猾，是个非常不好对付的混蛋。
    “但如果你直接滑跪，比如举手投降，一般禅院瑛纪是不会真的砍死你的。”
    一个同行诅咒师这么对米格尔说：“他大概率会将你抓了交给辅助监督后就甩手不管了，只要等禅院瑛纪走人了、或者任务完成了，哪怕你窜到他面前，他都懒得搭理你。”
    米格尔听后忍不住说：“听起来他是个脾气不错的人？”
    那个诅咒师先是看傻子一样看米格尔：“你以为是多少人用鲜血试探出来这条底线的？禅院瑛纪的感觉太敏锐了，只要你对他还有一点敌意，他下手真的超级干脆利索，你眨眼不到的功夫，脑袋就没了。”
    米格尔得到这些情报后顿时瑟瑟发抖，他想到之前在摩尔曼斯克被禅院瑛纪砍掉的半个耳朵，心有戚戚：“如果我想找他谈点事，有什么便捷的联系方式吗？”
    对方耸肩：“那你不如联系禅院家，但大概率禅院不会把你当回事，还会抓了你、强制你设立束缚，将你变成他们的打手。”
    米格尔很不甘心：“就没别的办法吗？他没朋友之类的？”
    主要是他丢掉的黑绳是部落供奉、制作、保养了数十年才有的、唯一一根黑绳咒具，如果就这么丢了，米格尔肯定会被部落里的祭司拆成八块的！
    对方：“他的朋友都是一级和特级咒术师，你想什么呢？”
    米格尔发现真的没有合适的、站在禅院瑛纪面前要回咒具的办法后，只能满怀悲伤地暂时留在了远东之地。
    然后他发现禅院瑛纪写小说！并且要发售新书了！
    米格尔小哥立刻操着不熟练的日语连番给出版社写信，求开签售会啊！
    可能老天爷都看他太惨了，此前从不曾露面的禅院瑛纪居然同意开办签售会，米格尔激动地快哭出来，连夜跑到横滨预订宾馆，这才站在瑛纪面前。
    米格尔小哥不愿回想他之前的坎坷经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瑛纪：“总算见到您了，当初您拿走了咒具，我愿意出钱买回来，求您给个机会吧！”
    瑛纪慢了半拍才认出米格尔是谁，黑皮小哥，戴着墨镜，哦，想起来了，被他砍过的、法国雇佣过的非洲部落咒术师。
    瑛纪没察觉到敌意，只能感受到这哥们是真的挺悲催的。
    这一刻，瑛纪突然觉得开个签售会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一些奇奇怪怪的、一直想找自己的人会集体冒出来。
    考虑到米格尔曾受雇法国，是国外诅咒师，也许能通过这小哥得知兰堂回法国后的消息，瑛纪索性在扉页上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回头单独聊吧。”
    米格尔小哥大喜过望，只要能谈就有机会！他买来的情报是真的！滑跪真的有用！
    于是他当场记录了电话号码，也顺手将扉页撕碎成渣，生怕被别人看到。
    一直在不远处帮忙搬书的书商伙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下次再设计禅院老师的小说，应该直接在扉页前面加一个可撕下来的明信片。”
    小说编辑深以为然：“你说的对。”
    签售会在私下里暗涌不断、明面上风平浪静的状态中结束了。
    下午五点，瑛纪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问小说编辑：“应该结束了吧？”
    小说编辑：“我们设定的停止时间是四点半。”
    瑛纪揉手腕的动作一顿，表情深沉地盯着小说编辑。
    小说编辑打个哈哈：“读者太热情了嘛，现在您多签了半小时，即便有读者没赶上也说得过去了。”
    瑛纪嘴角抽搐：最起码有一半都是假粉好吗？
    本来小说编辑还想请瑛纪吃晚饭以庆祝签售会成功举办，瑛纪想到还等着他的米格尔，索性出钱让小说编辑代为招待今天来帮忙的书商、伙计和商场帮忙维持治安的普通保安。
    “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参加庆祝会了。”
    瑛纪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森鸥外的晚餐邀请，他给森鸥外打电话：“我知道你想拍片子，正常和编辑部谈吧，选角色后和我打个招呼，省的悟不满意。”
    森鸥外确定瑛纪这边没出什么乱子，松了口气：“我知道了，您放心，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来做，肯定不会出问题。”
    就算片子上映后真的不赚钱，森鸥外也不在意，能帮忙洗钱就行！
    特务科这边同样想找瑛纪吃晚饭，在瑛纪表示有事后，对方似乎还为难，想要约下一次，显然是有事情要谈。
    瑛纪有些惊讶，特务科特意绕过总监部找自己，有什么事？
    瑛纪索性道：“那我今晚在横滨住一晚，明天上午吧。”
    特务科对接的负责人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离开了。
    等人都散了，瑛纪这才联系米格尔。
    米格尔本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才有机会见面，没想到签售会结束后瑛纪就找他，他顿时对瑛纪心生好感。
    大凡这类大人物总是时间紧张，米格尔经常被欧洲那边的超越者无视，他都习惯了，没想到瑛纪这么尊重他？
    傍晚，瑛纪随便找了一家居酒屋吃了点饭，随即溜达到太宰治推荐的一家据说调酒师水平极高的酒吧。
    酒吧很小，没什么客人，瑛纪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坐在吧台上等米格尔。
    他等了大概三分钟，米格尔就推门进来了。
    瑛纪招呼对方：“哟，坐。”
    让米格尔惊讶的是，瑛纪说的是法语。
    米格尔顿时倍感亲切：“感谢您抽空见我，没想到您还精通法语吗？”
    瑛纪听得有些吃力，他讪讪道：“只是学过一点，正好帮我练练法语口语。”
    米格尔要了一杯普通的啤酒，他没敢直接坐在瑛纪身侧，而是隔了一个位置坐下，他斟酌着词句说：“上次在摩尔曼斯克，大家各有立场，如今调查团都走了，事情也过去了，那个……您能将咒具卖给我吗？那个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瑛纪有些舍不得：“那根黑绳挺好用的。”
    黑绳的效果可以阻断咒力，类似于瑛纪的切断，瑛纪倒是有其他的、可以干扰咒力的咒具，但到达干扰五条悟的无下限层次的咒具少之又少，甚尔常用的天之琼矛算一个，黑绳也算一个。
    米格尔做好了瑛纪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您直接开价吧。”
    瑛纪犹豫着说：“我也不缺钱，但是……”
    瑛纪想到了之前大侄子惠被脑花袭击，禅院迫于压力不得不袖手旁观的事。
    加茂宪伦肯定还会找麻烦的，等伏黑惠长大、有自保之力，最少要十年后，瑛纪的想法和弟弟一样，与其被动防守，不如想办法干掉脑花。
    但瑛纪不可能调动禅院家全部力量为自己做事，还容易被禅院扇等族中叔伯抓住把柄。
    虽然尾崎红叶肯定乐意帮瑛纪调查追杀脑花——事实上尾崎红叶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但现在高原公司势力成分复杂，总监部和五条家、甚至特务科都可能盯着尾崎红叶，尾崎红叶需要处理的事情也非常多，本来能负担一部分工作的兰堂跑没影了，接替他的魏尔伦还是个见光死……
    九十九由基远在国外求学，弟弟还要保护老婆孩子，亮介目前刚在总监部站稳脚跟，也需要时间发展自身实力……
    瑛纪盘算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身边的米格尔身上。
    “我可以将咒具还给你，不需要你出钱。”
    米格尔听后心中一凛，他警惕极了：“那您的要求是……？”
    瑛纪需要一把属于自己的野良。
    他郑重道：“你不能拒绝我交代给你的任务，还需要保密，当然，我会付钱的。”
    米格尔抿唇，他沉默良久才问道：“如果危及到我的生命，我都不能拒绝吗？”
    瑛纪瞥了米格尔一眼：“不能，但你可以进行先期调查，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做不到，可以来找我帮忙。”
    米格尔细细思考了一番，又咨询了很多问题，诸如时限啦、支援啦、活动资金啦还有任务范畴等等。
    考虑到自己以部落的名义给法国人打工，再给禅院瑛纪单独打工好像也没差别，于是米格尔爽快地同意了。
    瑛纪松了口气，他说：“那第一个任务，你先回法国调查一下兰堂、额，貌似是叫兰波吧？你去查查他的消息。”
    米格尔有些茫然：“他是谁？”
    “法国间谍，将官面上能查到的消息都找出来，直接发送到这个手机号上。”
    瑛纪报了魏尔伦的电话号码。
    瑛纪对自己人向来大方，他直接给米格尔打了一百万美金作为行动资金，米格尔看着实时到账的短信，倒吸一口冷气，看瑛纪的眼神仿佛在看财神爷。
    随即黑皮小哥表情坚定，气势勇猛。
    “放心，我一定办到！”
    米格尔小哥本来就是法国特殊部门的部下，他通过内部系统查询关于兰堂的信息，只是一晚上就拿到了不少资料。
    他甚至还将和兰堂有关的、调查团关于魏尔伦的调查报告也搞了出来，顺势还拿到了法国对于远东咒术师的评估和看法。
    其中，瑛纪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还标着备注。
    超越者。
    米格尔小哥看到这份报告时，脸都绿了。
    他来远东时，调查团还没走，也没出这份报告，最近一段时间他光顾着在东京地下黑市调查禅院瑛纪的底细，没想到法国那边居然出了一份这样的评估报告！
    米格尔小哥仔细看文件内容。
    只是看着看着，他觉得不对劲了。
    法国谍报人员凭借着瑛纪写的非人类珍珠小说，居然认为瑛纪和魏尔伦一样，是人工制造的超越者，所以远东政府才百般隐藏，甚至将瑛纪定义为咒术师！
    第168章
    米格尔小哥大开眼界。
    他觉得法国人脑子都是糠, 禅院瑛纪怎么可能是异能人型？
    法国人太看得起远东这边的异能实验水平了吧？禅院瑛纪可是经过了地下黑市盖戳的、绝对的咒术师好吗？
    人家是有术式的！
    米格尔仔细看报告，原来是魏尔伦爆掉之前曾授意法国谍报人员往回传了关于禅院瑛纪的消息，魏尔伦对禅院瑛纪言谈间全是赞美之词。
    再结合着禅院瑛纪写的以珍珠为主角的小说, 法国那边擅长分析心理的波德莱尔认定禅院瑛纪肯定是个非人作物。
    ……正常人都不可能理解魏尔伦的脑回路吧？只有同类才能明白。
    如果将禅院瑛纪认定为异能人型, 那么魏尔伦会完蛋就有了合理解释。
    五条悟的确很厉害, 但他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如果只靠他一个人，法国方面是不会相信魏尔伦会爆掉。
    但假如有这个远东制造的异能人型帮助呢？
    这异能人型理解魏尔伦的想法, 他故意迷惑了魏尔伦，配合涩泽龙彦的异能力让魏尔伦陷入混乱, 五条悟给与最后一击, 这样才合情合理。
    调查团去东京和横滨实地考察, 总监部居然将干掉魏尔伦这件事都归于五条悟这个十三岁少年头上, 这明显不合常理，据说和五条家同等地位的禅院呢？禅院瑛纪可是成年人了吧？
    如果禅院瑛纪真的是禅院家的人, 禅院家肯定会跳出来和五条悟争夺利益，可实际上禅院家基本没怎么冒头, 只是和加茂、五条一起找总监部抗议，就仿佛禅院瑛纪没有出现在这件事里一样。
    那有且只有一种可能：禅院瑛纪根本不是禅院家的人，是特务科藏在禅院家的异能人型！
    ——其实是禅院直毘人心虚了, 天啊，要是让大家知道, 整件事归根结底是伏黑甚尔买的毕业礼物被扣了，禅院家会不会被总监部和五条、加茂集体撕了？
    米格尔小哥看完后感慨万千，禅院瑛纪是远东政府制作的异能人型, 这可真是咒术界最可笑的笑话。
    米格尔又翻了翻关于兰波、也就是瑛纪口中的兰堂的报告。
    这份资料明显是最近刚补上的, 这哥们貌似是法国秘密训练的间谍, 也是超越者，但之前出任务失忆了，最近才回国述职。
    兰堂已经完成了述职和审查，目前处于假期中。
    虽然叫假期，可米格尔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后续调查，专门给一段时间假期处理私事，人放松的时候总会有点侥幸心理，觉得没人盯着自己，小心点就可以做违规的事了。
    但显然兰堂的行踪和日常生活是无懈可击的，他居然趁着休息的时候，报了一个远程函授的大学，选择了诗歌作为自己的主修方向。
    ……人家专心学习，研究文学去了！
    ——兰堂：中也将来肯定是东大生，我绝对不能成为全家文凭最低的人！
    米格尔看完这些资料后，直接邮件给瑛纪说的那个手机号，魏尔伦看完后先是松了口气，看样子搭档已经快要搞定了，估计明年就能回横滨了。
    随即魏尔伦有些神思不属。
    出具心理评估报告的人是兰堂的老师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的能力恶之花让他非常擅长心理推测，如果波德莱尔出具的报告是真的……
    魏尔伦有些激动，难、难道禅院老师也是他的非人造物兄弟（不是）吗？
    这么一想，魏尔伦顿时坐不住了，他做了基本伪装，亲自等在了瑛纪和特务科方面会面的料亭不远处。
    瑛纪完全不知道法国方面将他认定为异能人型了，他一大早来这家高档料亭赴约，出乎他的意料，特务科居然是中间人，是有另一个人想要见他，这人叫夏目漱石。
    瑛纪完全不知道夏目漱石是谁，但既然夏目漱石能请特务科当中间人，应该是一位大人物？瑛纪按照禅院直毘人的叮嘱，拿出了用来面对总监部高层的态度和夏目漱石寒暄起来。
    夏目漱石年纪不小了，留着小胡子，头发是黑白黄三色，精神矍铄，笑起来和蔼可亲。
    他自我介绍说是一个赋闲在家的前公务员，也是一个小说作者，听说国内出了一位文豪，他立刻拜读了瑛纪的作品，深受震撼，所以才公权私用想要和瑛纪见面。
    瑛纪挑眉，他好奇地问：“您写的哪部小说？”
    其实这话挺失礼的，好像夏目漱石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一样。
    夏目漱石好脾气地说：“是一本发行量很小的作品，叫明暗。”
    瑛纪知道这本小说：“我看过。”
    夏目漱石有些惊讶：“您居然看过？”
    不是吧？看过小说却不记得小说作者。
    “我一个朋友很喜欢这本小说，大致给我说过剧情，我也翻过几页。但貌似这本小说只有上，没有下，我朋友有幸阅读了下，但却没有结尾。”
    瑛纪用谴责的眼神看夏目漱石：“身为作家断更坑文是不对的！”
    夏目漱石飞速回忆，明暗的下本并未刊印，他只给有限的几个人阅读过，禅院瑛纪的朋友是谁？
    但下一秒，瑛纪又好奇地问夏目漱石：“坑文的感觉爽吗？”
    夏目漱石：“……不爽。”
    瑛纪狐疑地看着夏目漱石：“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写完？”
    “并非是不写完，而是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无法写出心目中的结局，所以才停笔不写。”夏目漱石的理由听起来非常棒。
    瑛纪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有了结局，但却觉得不好，所以坑了。”
    夏目漱石打个哈哈：“人是在不断成长的，今天觉得写得很好的文字，也许过几天就会觉得只是一团垃圾了。”
    他飞速将话题转移到瑛纪的新小说宿命一生上，夏目漱石问瑛纪：“我很想知道，您是出于什么心态，怎么想到以珍珠为主角写这本小说的？”
    瑛纪想了想，既然夏目漱石是内部人员，那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咒术师的事吧？
    于是瑛纪坦然道：“我积累了很多任务报告，将报告里的故事组合再创作一下就行了。”
    夏目漱石噎住，他不可思议地说：“您只是在复述任务报告吗？”
    瑛纪没好气地说：“都说了，我也有将故事再创作的。”
    夏目漱石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为什么主角是珍珠？如果是按照任务报告写小说，故事主人公难道不应该是咒术师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夏目漱石：“漫画就是啊，由基写的漫画就是咒术师视角。”
    夏目漱石试探问：“所以珍珠是咒灵视角吗？”
    瑛纪摇头：“也不算是吧？你这样想法很狭隘哦，除了人类和咒灵外，就没有别的异类了吗？上古神灵、巫女、修验和尚等等有很多特别力量的，哪怕是现在北海道那边也存在着有别于总监部的、役使自然精灵的咒术师。”
    夏目漱石长出一口气。
    说实话，他这次见禅院瑛纪是有几个目的的。
    首先他需要搞清楚禅院瑛纪对横滨的看法，作为距离东京如此近的租界，一旦出什么问题，肯定会让整个国家陷入动荡之中，偏巧禅院瑛纪拿到了港口附近区域的土地，甚至禅院家还曾想要购买镭钵街土地，禅院家到底想做什么？
    其次，通过之前英法调查团的事，夏目漱石能通过五条家了解五条悟是个什么样的人，五条悟虽然没露面，但他还是会私下里见一见总监部和特务科的说客。
    可是明明也掺和到这件事里的禅院瑛纪却神隐了，综合禅院瑛纪那个老奸巨猾、卑鄙无耻的名声，夏目漱石推测也许这次五条家被禅院推出来当枪使了。
    前段时间，咒术界高层有些分歧，总监部打压禅院，五条和加茂作壁上观，也有这方面的试探考虑。
    结果不知道禅院瑛纪给五条家送了什么好处，五条悟居然临阵倒戈，反而回到了中立的立场。
    禅院瑛纪，真是个难以琢磨、复杂晦涩的人啊。
    为了了解禅院瑛纪是个什么样的人，夏目漱石的确读完了小说，也翻了翻鬼灵漫画。
    漫画没什么参考价值，只能看出禅院瑛纪的画工是真的不错，画的妹子很漂亮，最重要的能窥见禅院瑛纪想法的就是小说《幸福》《永恒的爱》和最新发售的《宿命一生》了。
    夏目漱石看完后觉得被糊了满脸黑泥，这种看起来美好的善意最后全变成了恶意，真的让人很难平复心情。
    那问题来了，禅院瑛纪的脑回路难道是珍珠款吗？如果是这样，这样纯粹的恶意也太可怕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吧？
    夏目漱石勉强笑了笑：“您说的对，世界很奇妙，就比如欧洲那边还有狼人和吸血鬼，我国也有关于妖怪等传说，的确不能只是单纯的将一切异常都归于咒灵。”
    瑛纪诧异地看了看夏目漱石，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像夏目漱石这个年纪的老头思想如此开放包容，瑛纪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
    瑛纪问夏目漱石：“你觉得我这本小说好看吗？”
    夏目漱石犹豫了一下说：“说实话，阅读体验并不好，因为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珍珠的思考逻辑的。”
    瑛纪表示理解，他还是那句话：“神无所谓善恶，定义好坏的是人，珍珠又不是人。”
    夏目漱石反驳：“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占据世界生产力的是人。”
    瑛纪笑着点头：“对，人心是偏的，我们都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称为正确的事。”
    夏目漱石怔怔地看着瑛纪，苦笑起来：“原来如此，什么借口和大义、道德和法律，在您眼中都只是想做而已。”
    瑛纪反问：“如果活着没有想做的事，那太惨了吧？”
    夏目漱石正色道：“除了想做的事外，人身上还有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义务，也许是家庭、师长、社会和国家等等，人不能随意放纵自己，只有约束言行、谨慎持重，才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瑛纪听后笑了笑，他不置可否：“有用的定义和标准是什么？还是人定的嘛。”
    夏目漱石忍不住说：“所以您不认可现行普世意义的规则和标准吗？”
    瑛纪觉得这老头有点烦了：“我哪句话这么说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目漱石深吸一口气，他认真地说：“您拥有如珍珠那样强大的实力，如果随心所欲，也许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瑛纪承认这句话是对的，他说：“我知道啊，但不要想用你们认为的规则来约束我，我自有判断。”
    黑发青年看向老者的神情平淡而淡漠，说出的话却如惊雷一样炸在了夏目漱石耳边。
    “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是斩不断的，我可是无物不斩的禅院瑛纪。”
    夏目漱石怔住了，此刻面前的青年无端和五条悟重叠了，一如之前五条悟对总监部、特务科以及军警等多部门面前放狠话的样子。
    【我是最强，这不是宣告，而是事实。】
    夏目漱石心下叹息，咒术界这帮人真是仗着实力为所欲为啊！
    “我明白了，感谢您抽出时间和我会面。”夏目漱石拿出一本《宿命一生》放到瑛纪面前，“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瑛纪低头看了看小说，问夏目漱石：“你什么时候写完明暗下本？”
    夏目漱石愣住了，他试探着问：“您想看？”
    “我朋友想看。”
    “……老夫试试。”
    会谈结束后，瑛纪和夏目漱石吃了午饭，这家料亭的和牛烧烤还是挺好吃的，瑛纪愉快地和夏目漱石说了再见。
    吃饭的后半程，夏目漱石没有再说什么令人心烦的话题，而是提了不少古籍和文学知识。
    瑛纪好歹也是扎扎实实学完大学的人，生活在禅院这样的古老家族中，他的文学和眼光素养都极高，倒是和夏目漱石聊得挺开心。
    只是瑛纪离开后接到了魏尔伦转交的、米格尔小哥拿到的法国内部调查报告，在看到法国人将自己认定为异能人型后，瑛纪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特别想骂人。
    “他们混蛋！我可是人！！”
    他好不容易混了个人籍，法国人就这么将他定义为非人类，简直岂有此理！
    魏尔伦挺失望的：“哦，您是人啊。”
    瑛纪瞪魏尔伦：“你这什么表情？”
    魏尔伦的眼神有些飘，他用报告转移话题：“既然法国方面认为您是异能人型，怪不得没想继续探查您的消息。”
    瑛纪诧异地看魏尔伦：“啊？为什么？我以为他们很好奇远东的制作技术。”
    魏尔伦奇怪地看瑛纪：“在法国人看来，您是咒术师制作的异能人型，换个说法，就是咒术师用特别手法制作了一个实力堪比超越者的特级咒灵。”
    瑛纪嘶了一声，对哦，总监部内部的确有关于咒物受肉的实验，比如将咒灵和人结合，或者将人变成容器，以实验容器能发挥多大实力等等。
    不过随着五条悟强势成为五条家主，总监部高层开始换人，这些机密性极强的实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和打压。
    毕竟五条悟的眼神太好使了，他假装不知道毁掉一个实验室，就足够总监部肉疼了，总监部不想投资打水漂，只能暂时放弃这块研究。
    而且咒具工厂的利益如此庞大，总监部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搞什么新研究，反正从去年开始，瑛纪接手的关于咒物侵蚀人的案子越来越少了，这是好现象。
    魏尔伦继续解释：“一般异能人型都有缺点，而且即便禅院家有您这样可能实力堪比超越者的咒灵，也比不上五条悟这个六眼最强，法国人当然不在意了。”
    可能在法国人看来，瑛纪这个超越者和高危□□【壳】类似，是个一次性爆炸用品吧。
    魏尔伦神色平静地说：“在他们眼里，人类造物只是他们的工具，他们看不上我们的。”
    瑛纪沉默了，随即他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我是人！”
    顿了顿，他又放弃辩解，翻了翻报告：“算了，兰堂那边好像没问题？”
    魏尔伦的笑容真实了一些：“是的，按照我所了解的流程，他明年就能回来了。”
    瑛纪心情大好，比起见光死的魏尔伦，兰堂可以帮更多的忙。
    “米格尔做的不错，又快又好。”
    瑛纪对这个黑皮小哥的效率很满意，于是他通过手机短信，给米格尔下了第二个任务：“时刻关注欧洲那边的动向，再帮我调查一个人，他叫里梅，是个实力很强、掌握反转术式的诅咒师，术式是冰系的，你小心别被他冻住了。”
    瑛纪还将自己绘制的关于里梅的小图邮件给了米格尔。
    米格尔看后倒吸一口冷气。
    看这清冷的气质，这漂亮的白红相间短发，这忧郁的眉眼，以及身周翻飞的雪花冰晶……米格尔下意识地发信息问瑛纪：“这是个妹子？”
    瑛纪无语地回复：“没看穿着和尚服饰吗？是个男的。”
    米格尔摸了摸下巴，只能赞叹了：“……您这画工真棒。”
    瑛纪结束了横滨的事务后，准备回东京。
    但在新干线的入口处，瑛纪诧异地看到了明显在等他的太宰治。
    魏尔伦已经先一步隐入人群，瑛纪给魏尔伦发了个你先走的短信，迎上了太宰治。
    太宰治也知道自己的打扮很引人注意，他见到瑛纪后指了指新干线旁边的甜品店，然后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瑛纪好奇地跟着溜达进去，店铺里没人，只有太宰治和两个明显是下属的黑衣大汉。
    太宰治招呼瑛纪：“您和我的时间都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
    黑发男孩凑到瑛纪耳边，小声问：“您在特务科里见到了谁？”
    瑛纪怔了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太宰治嘿嘿笑：“因为这个人很可能是首领的后台，我当然想知道啦。”
    瑛纪：“夏目漱石，他也是织田很喜欢的作家，说找我要签名，但我总觉得他是在评估考核我。”
    顿了顿，瑛纪客观评价道：“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太宰治的表情变得幽冷深邃：“啊，夏目漱石啊……”
    太宰治自然听织田作之助提过续写小说的事，但结合着现在的局势，太宰治忍不住想，当年织田作碰到夏目漱石，是真的意外吗？
    不过这点异样一闪而过，太宰治恢复了笑脸，他说：“这可是内务省的大人物，怪不得森先生能得到军警和特务科的支持，这可有难度了。”
    瑛纪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出了太宰治的言外之意，他很直白地问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太宰治挺胸抬头：“作为老师的弟子，唯有将老师踢下来，才能体现他的教学成果吧。”
    瑛纪想到如今在总监部如鱼得水的尾崎红叶，赞同这个看法：“你说的对，先代首领教出来的红叶就很厉害，你可以的！”
    “多谢您的消息，作为回报，我姑且和您提一下。”
    太宰治的语气有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和随意：“首领恐怕已经看出条野采菊是高原塞过来的间谍了，小心他将条野当弃子。”
    瑛纪茫然脸：“……条野？那是谁？”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继而变成温和的笑容：“没什么，您转告给尾崎小姐就行了。”
    太宰治和瑛纪告别后，绕了两个圈子，解决了新冒出来的、想要挑战森会社权威的愣头青后，才晃悠回森会社总部。
    太宰治推测这次夏目漱石见禅院瑛纪，是因为港口附近的地契在禅院手中，特务科担心禅院真的插手横滨的事务，才想请夏目漱石试探一下。
    那结果呢？
    以太宰治对禅院瑛纪的了解，这位禅院老师的态度恐怕和特务科想象的截然不同。
    想到蓝色光雨下、从天而降的杀神，太宰治发出短促的笑声。
    也许森老板的债务很快就能还清了。
    事实证明太宰治的推测是正确的。
    经过夏目漱石的亲自面谈，特务科得出了禅院瑛纪和五条悟是同类型的、不会遵守规则、随心所欲的人后，立刻决定帮助森鸥外赶紧还掉禅院家的债务，尽快将地契拿回来。
    森鸥外接到消息后立刻心烦意乱起来。
    有人帮忙还钱自然是好事，但要回来的地契八成会被特务科拿走，森鸥外不想被禅院桎梏，但他更不想被特务科管辖啊！
    “要不找黑客吧。”
    太宰治不负责任地说：“我最近认识了道上一个情报贩子，貌似可以帮忙联系俄罗斯的黑客团伙，他们曾在费城黑手党的全力搜查下全身而退，还拿到了赎金。”
    “我们可以请他们帮忙黑了这50亿。”
    第169章
    时间很快来到了年底, 瑛纪瞬间忙碌了起来。
    年底也是各家盘账的时候，瑛纪去高原公司查看自己的投资账目，去咒具工厂看禅院的份额分红, 还去参加了年终的董事大会, 更有无数人排队等着要见他。
    瑛纪虽然看不懂具体账目，但他能很好地分辨出对找他汇报工作的经理和顾问的水平和财运, 再加上禅院直毘人塞过来的助理，瑛纪倒是做的有模有样。
    圣诞节的时候，瑛纪提前回京都, 御三家惯例举行的交流会又开始了。
    以瑛纪的年纪和身份是不需要再掺和这些活动的, 但这一次交流会是在禅院家举行，瑛纪自然要在最初的宴会上露个脸。
    五条相彦作为五条家的领队跑到禅院了, 这个白色小卷毛将自家族人安顿好后, 拉了一个禅院仆从问了路，主动溜达到了瑛纪的院落。
    瑛纪虽然有些奇怪五条相彦找他什么事，但还是很高兴地招待了好久没见的学弟。
    因是正式拜访禅院家，五条相彦换了灰黑色的羽织和正装和服, 看上去似模似样。
    只是等关了门，这厮很自然地将羽织丢到一边, 凑到瑛纪面前盘腿坐下，挤眉弄眼起来。
    “瑛纪大哥，我听说鬼灵漫画要做真人电影吗？”
    瑛纪点头：“是啊, 现在应该还处于角色海选吧，怎么了？”
    五条相彦搓了搓手：“那关于六见无敌的扮演者，挑好了吗？”
    瑛纪回忆了一下前几天魏尔伦给他提交的演员选择情况报告：“女主角倒是最先定下了。”
    瑛纪对于谁演女主角没什么特别想法, 他看了导演送来的选角资料, 觉得那几个女主角都不错, 就让导演自己看着办了。
    紧接着瑛纪又说：“但男主角卡在由基那边，六见无敌的角色更是没影呢。”
    好在美国那边要放圣诞节假期，貌似九十九由基打算回国亲自查看选角色的情况。
    五条相彦嘿嘿笑了起来，他毛遂自荐：“您看我怎么样？”
    瑛纪有些惊讶：“你要演六见无敌？”
    五条相彦连连点头：“是啊，不可以吗？”
    瑛纪上下打量五条相彦，相彦也是五条家的人，又是咒术师，身上自然也有五条悟那股疯劲，只是嚣张程度没有五条悟那么强而已。
    瑛纪算了算时间：“你明年就大四了吧？有时间去拍戏吗？”
    五条相彦满不在乎地说：“文凭对我们来说其实没什么用，主要是有个借口让我们出来玩而已。”
    瑛纪自然乐意给学弟开后门：“你要是能搞定悟，让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五条相彦立刻高兴了：“悟大人肯定乐意，他又不可能自己演自己，我去演当然最合适啦！”
    瑛纪算是半个原作，五条悟又同意了，只要再搞定九十九由基就行了。
    说起来五条相彦和九十九由基也算是学姐和学弟，比起当年真正试图和九十九由基谈恋爱的加茂原，五条相彦和九十九由基的关系要更简单些，五条相彦觉得自己说服九十九由基的把握很高。
    瑛纪好奇地问五条相彦：“你怎么想起来拍戏了？”
    五条相彦放松身体趴在身前的小桌子上，将所谓的大家族弟子风度丢在脑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因为只有在拍戏的时候，即便露出本性，周围的人也只会拍手称赞吧？”
    如果一直生活在咒术师的环境中，五条相彦根本不会接触并看到普通人的世界，可一旦打开了对外的窗口，知道了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后，五条相彦再看咒术师的世界，顿时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瑛纪倒是笑了，他伸手撸了一把五条相彦的白色卷发软毛，心情愉快地说：“相彦是希望朋友们接受你咒术师的一面吗？”
    五条相彦微微抬头，下巴撑在胳膊上，鼓起腮帮子：“瑛纪大哥没试过吗？”
    瑛纪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大学认识的同学们，先是笑着点头：“有啊，我在潜水社里有不少朋友，比如奈奈子他们，但是……”
    瑛纪又想到大侄子惠被加茂宪伦盯梢的事，有些郁闷，“叔父提醒我，和我关系深但却没办法保护自己的普通人很危险，会有诅咒师盯着他们。”
    五条相彦想了想，学到了经验：“所以要注意分割咒术师和日常生活时的样貌，时刻保护自己的信息不泄露。”
    瑛纪笑了笑，他问五条相彦：“你毕业后打算直接回家族吗？”
    五条相彦反问瑛纪：“我有别的选择吗？”
    “你可以在总监部挂名当自由咒术师哦，或者去高原那边挂名。”
    瑛纪眨眨眼：“我也是才知道，家族咒术师在总监部那边都是准一级咒术师，等你回五条家后，考虑到家族前辈们都是准一级，你这个一级八成会被下调。”
    五条相彦震惊脸：“真的假的？这还能降级的？”
    瑛纪：“因为你是在高专评定到一级的嘛。”
    大部分家族咒术师是不会参与总监部评定的（尽量保密术式），都是各家自己评定后将等级报给总监部，总监部一般会下调半个等级，就是准一级。
    瑛纪耸肩：“等你回家了，你的叔叔伯伯都是准一级，你反而是一级，恐怕不合适吧？你家长老肯定会让你下调等级的。”
    五条相彦立刻变了态度：“我可以回家做任务，但如果回家要被降薪，那就算了，我决定了，毕业后我要逐梦演艺圈！我要当演员！”
    瑛纪鼓励道：“加油，我给写推荐信，你拿着推荐信去找导演，只要试镜没问题，就是你了！”
    五条相彦拿了瑛纪的推荐信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瑛纪欣慰于五条相彦交到了普通人朋友，他突然心血来潮，拿出手机找到了大学文学系的讨论组，搜索了相彦的关键字，很快看到了同系学生们提起五条相彦时的评价。
    瑛纪翻了一圈，表情渐渐微妙起来。
    怎么说呢，写小说这种事是要灵感的，虽然老师布置了作业，可是没有灵感，那就真的写不出来。
    五条相彦也是如此，他虽然喜欢写小黄文，但写多了伤身，他还有任务，不仅是学生，还是个社畜，自然有对着空白文稿发呆、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的时候。
    于是五条相彦学习前辈的优秀经验，开始翻找自己的任务报告。
    比起瑛纪喜欢描述报告里的当事人、受害人、咒灵以及焦急等结果的家属，五条相彦写的更多的是咒灵细节。
    由于伊豆大学靠海，五条相彦祓除的咒灵大多是海产品外形，比如章鱼啦，比如海蛇啦，比如海老龟啦……
    五条相彦很快找到了改编的套路，先选一个咒灵，比如带着吸盘的八爪章鱼什么的，再自己创造一个身娇体软的黄文主角，经过一番激烈战斗——物理战斗和负面意义的战斗后——要么其中一个死了，要么全都死了，反正不会有【幸福生活下去】的结局。
    五条相彦对怪物的描写足够细致逼真，他写的小黄文主角也非常娇嫩鲜艳，都是读古典文学熏陶出来的人，五条相彦的遣词造句也足够华丽优雅，于是很快，五条相彦成了文学系远近闻名的炖肉大师，收获粉丝和朋友无数。
    瑛纪在讨论组里找到了相关资源，他想象力很强，又见过类似的咒灵，在读了一篇渔人与海蛇的故事后，瑛纪不自觉地拿起了画笔……
    三天后，御三家交流会结束，当天中午禅院家举行宴会，吃完饭，瑛纪招呼五条相彦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于是很多人都看到五条家的五条相彦走的时候，紧紧抱着一叠用封印符文保护的物品，脸上满是激动的笑容，走路一蹦一跳，像是踩棉花似的。
    有五条族人小心翼翼问五条相彦：“相彦哥，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五条相彦连忙调整表情，努力将自己看到画面版本的小说内容的刺激和激动压下去，他正色说：“当然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五条族人立刻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等五条相彦回到家，不等他细细品味瑛纪给他画的本子，他就被族里的长老叫走了，五条长老郑重其事地问：“听说禅院瑛纪通过你给五条了一些重要文件？是什么？”
    五条相彦：？？？
    他慌乱道：“不是，没有，别瞎说！什么重要文件，我怎么不知道？”
    五条长老狐疑地看着这个自从出去上学、就越来越不着调的子弟，索性发挥族中宿老权威：“去个人，将他带回来的东西拿来！”
    五条相彦发出杀鸡般的惨叫：“不——！！”
    五条悟听说自己的支持者、比较投他脾气的五条相彦被族里的长老问话，貌似还和瑛纪有关系，就溜达到长老的院子查看情况：“怎么了？”
    然而出乎五条悟的预料，人生第一次啊！他刚迈进长老的院子，就被聚集到这里的长老派系的管事和族人轰出来了！？
    “悟大人！您不忙吗？”
    “悟大人，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吗？”
    “悟大人，厨房给您做了黑森林蛋糕，要吃吗？”
    #坚决保护我方未成年！#
    五条悟目瞪口呆，直到被推回自己居住的主宅，他才回神。
    这帮五条是要造反吗？他们居然敢一起瞒着自己做什么鬼祟之事！
    五条悟立刻态度强硬地杀回去，这次五条长老倒是让五条悟进房间里——他们已经手忙脚乱将不该被看到的东西藏起来了。
    房间里，五条相彦耷拉着脑袋好像很悲伤的样子，长老和几个管事全都面无表情，但五条悟用自己的六眼发誓，这帮老头大叔们的血液流速极快，下一秒喷鼻血都不奇怪。
    五条悟：“……你们干嘛呢？”
    长老、管事甚至五条相彦都连忙摇晃脑袋：“我们什么都没做。”
    五条悟不相信地瞥了这帮老橘子们一眼，直接问五条相彦：“相彦，你刚从禅院那边回来，是瑛纪有什么事吗？”
    五条相彦一想到自己独有的画作被族里的爷爷叔叔们抢走围观，内心悲伤极了。
    他索性趁机提了自己要演戏的事：“我找瑛纪大哥说想参演漫改电影，瑛纪大哥同意了，我刚才在和长老汇报这件事，长老们也同意了。”
    五条长老：混账！什么演戏？老夫怎么不知道？！
    只不过对上五条相彦那幽幽的小眼神，想到刚才看的令人血脉偾张的画作，五条长老想，算了算了，反正画作已经没收了，是他的收藏了，就给相彦一些好处吧！
    于是在五条悟不可思议的表情中，五条长老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老夫同意了，相彦年纪大了，想要搞自己的事业，我们这些长辈当然要支持嘛。”
    旁边几个管事和长老也跟着点头，纷纷附和。
    五条相彦的心情好了点，也连连夸奖长老们通情达理，一时间气氛和谐热烈。
    五条悟：？？？
    总觉得自己族人哪里不对劲。
    瑛纪并不知道五条家的小插曲，他正忙着计算今年要发多少钱出去。
    大家族的新年一直繁琐无聊，偏生随着瑛纪年岁增长，作为家里地位颇高的大人物，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族人主动来拜见他，瑛纪不仅拿不到压岁钱了，还摇身一变成散财童子，需要给家里的后辈发压岁钱。
    瑛纪掰着手指算了算，弟弟那一家子要发钱，扇叔两个女儿要发钱，兰司的儿子兰太也有一份。
    去年禅院兰司带着儿子在东京管理分部事宜，瑛纪的日常都是兰司的夫人照料的，瑛纪当然要多照顾一下这小孩。
    兰太小朋友挺可爱的，瑛纪偶尔也会教导男孩修炼体术，堂兄弟关系突飞猛进，瑛纪也乐意给钱。
    但除了兰太小朋友，瑛纪当年族学里的同窗大多结婚生子，这帮族人带着孩子来见瑛纪，瑛纪肯定要发钱的。
    还有一些驻扎在偏远地方，比如四国、九州等办事处的管事带着老婆孩子来拜见，瑛纪也要包一个大红包。
    瑛纪心生悲伤，啊，他只能期待来自直哉的压岁钱红包了吗？
    好在从新年第三天开始，御三家互相拜访结束后，禅院家的世交啦，商会财团啦，政治世家啦等等各方势力拜新年时，在见完禅院直毘人后又主动来拜见瑛纪，这帮人倒是给瑛纪送了好多钱。
    瑛纪照单全收，他还很单纯地跑去问禅院直毘人，自己是否要回礼。
    禅院直毘人差点笑喷，他指点瑛纪：“你收着吧，他们给你钱是求自己安心，也不指望你帮忙，只是希望你别找他们的麻烦而已。”
    瑛纪顿时高兴起来，他又期待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有我的压岁钱吗？”
    禅院直毘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没有！”
    不仅没给压岁钱，禅院直毘人还塞给了瑛纪一大堆社交任务，瑛纪先是震惊，继而不爽地说：“叔父太会使唤人了，这明明是您自己的工作吧？”
    禅院直毘人打个哈哈，从袖子里抽出一份文件：“给，有你一份啦。”
    瑛纪接过来一看，又高兴了，这是今年动画大赏的评选，鬼灵操纵者动画获得最佳动画大奖，BD销量可观，给禅院直毘人带来了不少额外的金钱收入。
    当然这点钱对禅院直毘人和瑛纪来说都是毛毛雨，和祓除咒灵的收入没得比，但两个动漫粉丝都很高兴嘛，心情好比什么都强，于是瑛纪爽快地接手了部分工作。
    禅院直毘人叫住准备离开的瑛纪：“对了，你之前让甚尔将惠放在五条家，给五条悟了什么好处？”
    瑛纪有些惊讶，他回头看禅院直毘人：“没啊，不是我做的，是甚尔自己联系悟的。”
    禅院直毘人微微蹙眉，他面色不变：“我知道了。”
    禅院直毘人陷入沉思之中。
    之前他也和其他人想的那样，以为是瑛纪单独拿出了什么藏品和人情请五条悟帮忙，但现在看来是甚尔自己做的？甚尔用什么打动了五条悟？
    不过很快禅院直毘人就放开了这件事。
    虽然甚尔被除族了，但甚尔的儿子算瑛纪的半个孩子，总监部拿那个孩子设局恶心禅院，当时各方都盯着禅院，禅院不好做什么，但如今事情已经平息了，禅院总要有点表示。
    禅院直毘人细细思考了一番，冷笑起来，正好趁着新年，只要和相熟的供应商、财团等派阀打个招呼，比如结款的时间往后延一段时间，比如故意积压货物存量……就足以给总监部下属的一些势力以沉重打击。
    这种手段虽然不痛不痒，但就如同总监部做的那样，让人心烦恶心。
    在互相恶心的同时互相制衡、监督并共同发展，也算是总监部和御三家的特色了。
    瑛纪不知道禅院直毘人的打算，新年除了工作，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暴打便宜堂弟禅院直哉。
    直哉这小子的实力在稳步提升中，现在家里成年咒术师、比如禅院扇也很难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暴打直哉了，这小子的确有嚣张的本钱。
    新年时，直哉信心满满地找瑛纪对练，然后又被瑛纪暴打了一顿。
    禅院直哉忍不住怀疑人生：说好的投影咒法能达到亚音速呢？为什么咒力量几乎为0的瑛纪总是能打到他？
    反而是瑛纪和自家大哥禅院甚一的战斗持续时间比较长，禅院甚一的术式是增值和力量型，除非瑛纪下死手直接将自家大哥砍成两半，否则面对如小山一样捶下来的拳头，他只能想办法躲避。
    瑛纪也见到了禅院扇的两个女儿。
    之前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这两个孩子太小了，哪怕是过年拜访，瑛纪也只是粗略见过一眼。
    如今过了新年后，两个女孩有三岁了，女孩们穿着茜草色和薄绿色的小裙子，可以手牵手出来走动了，瑛纪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禅院家的第二对双胞胎。
    姐姐真希应该是天与咒缚，她明显比妹妹更结实些，妹妹真依紧紧抓着姐姐的手，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
    瑛纪给两个女孩包了红包，招呼姐妹俩坐近些。
    他问真依：“怎么一副害怕的样子？过年了不开心吗？”
    禅院真依动了动唇，瞥了姐姐一眼才道：“过来的路上有咒灵。”
    瑛纪哦了一声，他自己的院子是没有的，但禅院家各角落不起眼的地方会放一些杂鱼咒灵，是为了锻炼家族孩子们的胆气。
    瑛纪发现姐姐真希的小眉毛皱了一起，就问怎么了？
    禅院真希摇摇头不说话，瑛纪安抚妹妹真依：“别怕啦，那种杂鱼很弱的，实在害怕的话就赶紧跑。”
    禅院真希好奇地问瑛纪：“咒灵很可怕吗？”
    瑛纪客观地说：“有些很可怕，有些很弱小，和人啦、动物什么的没区别。”
    他又问真希：“你也害怕吗？”
    禅院真希面露茫然之色，然后她说：“不害怕。”
    因为她压根看不到妹妹口中可怕的咒灵。
    但这个不能说，母亲专门叮嘱了，不能暴露真希看不到咒灵的事，越晚暴露越好。
    瑛纪哈哈笑：“不愧是姐姐，姐姐要保护好妹妹哦！”
    禅院真希重重点头。
    瑛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让她们离开了。
    就在瑛纪忙于新年社交季时，九十九由基为了漫改电影选角一事回国了。
    她和总监部的人吃吃喝喝后，立刻接到了剧组导演和投资方举行的宴会请帖，九十九由基欣然赴宴。
    森鸥外选了国内擅长制作奇幻和漫改的知名导演，他提前和导演摊牌了，表示他们这个投资方是官方默许的极道组织，你要是不好好干活，我们免费送你一套海底房。
    有森鸥外的警告，导演相当识趣，对森鸥外塞进来的演员名单全盘接受。
    但直到见了九十九由基这个原作，导演才恍然明白，真正的大佬是原作啊！
    导演毕恭毕敬地递交了主角演员名单，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绰号公关官的小帅哥，而这帅哥也跟着森鸥外过来参加宴会了。
    九十九由基看了对方一眼，立刻猜出这小子是森会社成员。
    事实也的确如此，公关官是森会社新锐力量，也是森会社明面上的外交人才，不少财团和相关组织都知道公关官的真实身份。
    前几年横滨和森会社太乱了，公关官暂时息影——他忙着砍人、没空也没可能去拍戏——这次森鸥外要拍片子，公关官自然当仁不让，要为首领分忧。
    ……主要是他当主角，森会社不用付钱。
    但九十九由基表示不行。
    “津云雪纪刚入这行时是非常单纯、有着强烈正义感和责任心的绝对正面人物，你小子身上的气息不对，没有那种单纯天真的感觉。”
    公关官听后有些遗憾，跟着来涨见识的太宰治开口了：“哦？单纯天真？有正义感和责任心？这个形容倒是挺像某人的。”
    森鸥外好奇地问太宰治：“谁？”
    太宰治闲闲地说：“中原中也啊~”
    结果九十九由基同样否定了太宰治的提议：“不行，那孩子的眼神太桀骜、太明亮了，津云雪纪后期会沉入黑暗，中也演不出那种感觉。”
    九十九由基打量着所谓投资方三人组——森鸥外、太宰治和过来试镜的公关官——她饶有兴致地问太宰治：“你有兴趣当主角吗？”
    太宰治：？？？
    九十九由基一锤定音：“我觉得你能演出那种理想和现实碰撞、求而不得、苦苦挣扎最终堕落的压抑感，就你吧！”
    太宰治：“……”
    第170章
    太宰治气笑了。
    他这次跟着森鸥外来见九十九由基, 纯粹是好奇。
    太宰治见过魏尔伦，见过伏黑甚尔，也远远见过轰了大楼的五条悟, 更是在禅院瑛纪的底线来回蹦迪, 这么细数下来，是不是就差九十九由基这个特级没见过了？
    结果太宰治万万没想到，九十九由基还真是个【咒术师】啊！
    这个咒术师是形容词, 形容九十九由基非常有咒术师的特性, 比如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旁若无人、无视周围人脸色和想法的自负与漫不经心。
    但这种傲慢又不是大众意义上的轻蔑和看不起, 而是理所当然的以自己意愿为中心、不会在意他人想法和意见的绝对霸道，类似于【你们都得听我的】这种感觉。
    甚至于九十九由基和导演聊天时的语气都比对森鸥外要客气。
    因为九十九由基来之前看了这导演的几部作品, 承认这导演在专业领域是有点能力和想法的。
    至于森鸥外这几个森会社的人……怎么说呢，既然都是地下世界的一员，在这几个人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和手腕之前，九十九由基的确有资格俯视他们。
    当初瑛纪从天而降, 落在直升机旁, 他并未因为太宰治扣了他的礼物而立刻做点什么, 而是选择将直升机开回家。
    因为当时禅院瑛纪最根本的目的是带回弟弟的礼物。
    若非织田作之助提醒瑛纪，恐怕瑛纪都忘记找太宰治的麻烦了。
    这是瑛纪好心吗？
    只是不在意而已。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偶尔爬到裤腿上的蚂蚁, 瑛纪不在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试探自己，九十九由基也不在意太宰治是否乐意, 就这么直接做出了决定。
    这种不在意才是最大的傲慢和漠视。
    太宰治扣了瑛纪的礼物，瑛纪不在意，但太宰治用自己的方式干掉了脑花，才让瑛纪将太宰治视为平等的、可以交流的存在。
    此刻面对九十九由基的擅自决定, 太宰治心底升起一股愠怒, 只是下一秒他就将气笑变成了温柔笑容：“好啊, 如果是您的要求。”
    作为太宰治的老师，森鸥外察觉到了太宰治似乎生气了，但其实森鸥外挺期待太宰治能搞出什么幺蛾子的。
    在见到九十九由基之前，森鸥外也有诸多设想和打算。
    毕竟这女人可是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还和美国异能组织关系很近，甚至按照他高价购买的咒术界粉红八卦来看，九十九由基还和禅院瑛纪关系匪浅。
    结果一见之下，森鸥外立刻歇了套近乎的心思。
    九十九由基这女人看起来漂亮张扬，但实际性格一点也不甜，更没有日本女人那种传统的内敛、柔和和顺从，或者说若是将女人这个词套在九十九由基身上，并以为有弱点可以利用，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森鸥外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为什么他碰到的女人都比男人还要难搞？
    尾崎红叶好歹会维持面上的虚伪，九十九由基根本不屑于隐藏眼中的傲慢和霸道。
    九十九由基同样看出了黑发少年的不爽，她的确不在意，甚至还笑了。
    “你这样子真的和津云雪纪相似。”
    九十九由基心生感慨，明明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可现在再看刚上高专时自己不得不听总监部命令时的生活环境，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不过如果不想演也无所谓啦，大不了再找别人。”
    九十九由基说得简单，但太宰治已经感受到森鸥外的警告眼神了。
    太宰治微笑着低头，腼腆地说：“怎么会？我很荣幸出演主角。”
    九十九由基笑了笑，她又看向公关官说：“至于你，你的气质符合公关男，可以当风俗店头牌杀手，但你这身板不够健壮，还要再练练。”
    被说是弱鸡的公关官：“……”
    一场饭吃的所有人都很心塞，除了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搞定了几个主角的人选，又将走后门的五条相彦塞给导演后，就坐飞机回美国了。
    她回去之前还抽空联系亮介，表示去年给瑛纪订购的私人飞机已经组装好了，准备走正规渠道入关。
    亮介无奈地将禅院兰司的名片推给了九十九由基。
    “我现在是伏黑啊，虽然我可以私下里给瑛纪大人开后门，但我明面上是总监部高层，是不能偏袒御三家的，瑛纪大人的事务由禅院兰司接手，您将资料交给兰司吧。”
    九十九由基吐槽道：“你这算什么高层？不如让瑛纪也变成伏黑，你就能光明正大偏袒他了。”
    伏黑亮介更无奈了：“您说笑了，做梦比较快。”
    这可是当年甚尔都没做到的事。
    与此同时，得知九十九由基飞纽约后，太宰治立刻精神抖擞开始搞事。
    森鸥外警告太宰治：“绝对不能牵累到森会社，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太宰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森先生，这一次所有人都能得到想要的，哪怕是被我算计的九十九小姐，最后也只能苦笑着承担起来。”
    他扬了扬在签售会上拿到的、来自瑛纪给与的祝福：“一切都将如我所愿。”
    森鸥外狐疑地看着太宰治，他提醒黑发少年：“别忘记看剧本，你可是男主角。”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我已经背完剧本了。对了，导演说六见无敌的角色是九十九小姐内部推荐的人，叫六见风？”
    六见风，五条相彦给自己取的艺名。
    森鸥外点头：“是的，据说他有着和五条悟相似的样貌和一样的发色。”
    “五条家啊。”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兴高采烈地说：“我去找他，就说要提前对戏！”
    一眨眼就到了二月份，新年社交季总算结束了，瑛纪立刻打包行李离开了禅院本家，跑到城崎豪宅里休息。
    由于甚尔带着葵生住在了东京隐蔽的地方，城崎这边只有瑛纪一个人居住，他来之前先和织田作之助打了个招呼，希望他帮忙一起做清扫工作。
    只是到了当天，瑛纪和织田作之助完全不用动手，中原中也这个倒霉少年最近在开发重力新用法：比如精准控制落在家具上的灰尘，争取扩散重力的瞬间就达到除尘效果。
    说实话，中也的工作效率和成果可比扫地机器人厉害多了。
    熊也弟弟在庄园里一蹦一跳地帮忙摆放家具，魏尔伦看着两个弟弟努力打扫的样子，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片，达成了别人工作他摸鱼、并成功惹怒两个弟弟的成就。
    瑛纪看得叹为观止。
    中原中也和熊也只能扫洒公共区域，瑛纪用于储存这些年搜集的各种乱七八糟物品的私人忌库只能他自己清理。
    闲来无事，瑛纪索性招呼魏尔伦三兄弟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参观自己的库藏。
    瑛纪从十岁开始做任务，十多年的任务生涯，总会积攒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从毕业后入住城崎的家，瑛纪提前让亮介在别墅下面建造了一个小型忌库，专门存放这些需要封印的东西。
    瑛纪带着几个人到库门前，拿出钥匙开库门，魏尔伦忍不住说：“钥匙？这种防护太差了吧？”
    瑛纪笑了笑：“里面设置了触碰就报警的符文。”
    只是当瑛纪踏入库房后，表情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
    有别人进来过。
    这个别人，特指除了瑛纪和甚尔之外的人。
    瑛纪面沉如水，他快速检查了一番，察觉到瑛纪表情不对，魏尔伦轻声问：“有生人来过？”
    瑛纪嗯了一声：“忌库里的东西很危险，比如这个骨笛，如果被普通人拿到了，会沉迷于吹笛子，继而变成笛子的傀儡，最后整个人都会化为咒力被笛子吸收掉。”
    瑛纪拿起一枚巴掌长、洁白晶莹，有五个孔的笛子示意了一下：“所以这里面的东西都被我封印了。”
    瑛纪没有采用禅院家的封印术式，而是用自己的血为封印媒介。
    他这具身体是可以封印神器力量的天与咒缚，虽然不含咒力、也不能应用任何咒术，但天然具备封印和抵抗咒力的特性。
    瑛纪掌握着天照大神神器集团天守的特别结界：笼目之术，他用自己的血施展笼目之术，设立了一个小型的结界，这样就不担心咒物失控了。
    “忌库里的东西倒是一件不少，都还在，唯有一个东西被动过。”
    瑛纪拿起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的手指：“还记得甚尔给我买的直升机吗？我当时去横滨找直升机，但在集装箱里没看到直升机，只找到了这个。”
    织田作之助当时也在场，看到瑛纪强调这枚手指，他猛地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忌库是一个诱饵吗？”
    既然这根手指是幕后黑手用来陷害瑛纪的，如果对方要回收手指，就会露出痕迹。
    之前五条悟跑来城崎找瑛纪玩，顺便和伏黑甚尔打架。
    事后五条悟在欠条上绘制了封印和吸收咒力的封印术式，还留下了自己的咒力，并告诉瑛纪，欠条被他改造成了强力封印结界符文。
    瑛纪用欠条封印之前在横滨拿到的两面宿傩的手指，一旦对方真的揭开封印，五条悟会立刻知道，同时对方会被五条悟的咒力标记。
    但很可惜，对方在封印和结界上的造诣很高，看出了符文封印里潜藏的陷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中原中也小声说：“您就不怕别的东西被偷走吗？”
    瑛纪露出得意和自信之色：“我的笼目之术是不可能被破除的。”
    确切来说是不能用负面的咒力破除，需要用反转术式的治愈之力。
    如今整个咒术界，的确有那么几个人掌握了反转术式，比如五条悟，比如诅咒师里梅，那个加茂宪伦是否掌握要打个问号。
    但是五条悟和里梅都只能对自己释放反转术式，无法治疗他人。
    再说了，即便突然冒出来一个可以治疗他人的掌握反转术式的咒术师，也需要搞清楚瑛纪设置的封印咒文具体内容，所以瑛纪一点都不担心。
    魏尔伦有些不解：“你单独用五条悟的封印符文封印手指，敌人肯定能看出这是诱饵吧？”
    其实瑛纪也有些不解：“这是悟要求的，他听说我拿回的是两面宿傩手指后，特意找我说他将这根手指预订了，以后要用。”
    他一摊手：“但当时总监部想找我买走这根手指，家里也盯着横滨的事，我不好直接送给悟，就一直留我这里了。”
    中原中也推测道：“既然对方专门来找手指，可见这个东西的确很重要。”
    瑛纪缓缓点头：“那就继续放在这里吧。”
    中原中也：“……啊？”
    难道不该换个更稳妥的地方吗？
    “只有我住在城崎，反而安全。”瑛纪决定在忌库外围再设置一层笼目之术，他说：“我要让对方知道东西在里面，但就是进不去！”
    瑛纪的目光落在了魏尔伦、中也和熊也身上，他对比了一会后，果断将中原中也踢了出去：“中也去帮我准备材料，熊也，魏尔伦，你们两个帮我设立结界。”
    织田作之助好奇地举手问：“为什么让魏尔伦和熊也帮忙？”
    “因为笼目之术需要无法分辨善恶的小孩子来设置，对个体释放术的话，我一个人就行了，但要封印忌库，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我和魏尔伦是无所谓善恶，熊也是不懂，至于你和中也……唔，你们太靠谱了，不符合设置结界的标准。”
    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
    两个被评价为靠谱的人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还能这样？
    第171章
    中原中也内心感慨万千。
    橘发少年致力于让自己变得成熟稳重, 以帮助兄长和弟弟适应人类生活，甚至为以后工作做准备，结果呢？
    因为他靠谱了, 反而被剔除布置结界的人选范围之外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织田作之助宽慰中原中也：“这其实是好事。”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没说什么。
    瑛纪做好了封印准备后, 他让魏尔伦和熊也全文背诵笼中鸟的歌词, 然后三个人手牵手在封印术式核心周围绕圈圈唱歌。
    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看着这可笑而略显荒谬的一幕, 表情微妙，只是看着看着, 两人的面色都变了。
    伴随着歌声, 瑛纪、熊也以及魏尔伦的身影越来越虚幻, 渐渐的, 他们和身后的忌库一起消失了。
    织田作之助低声问中原中也：“能感觉到里面有人吗？”
    中原中也稍微释放了一些重力, 他缓缓摇头：“重力覆盖范围内没有异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 我是不会察觉到里面还有个空间的。”
    伴随着两人的话语, 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只手，瑛纪拉着魏尔伦和熊也出来了。
    瑛纪回头看了看化为虚无的墙壁，露出满意的神色：“果然人多了效果就更好。”
    魏尔伦试探着伸手触摸背后的空间, 他只握住了空气：“和阿蒂尔一样的亚空间？”
    “不是哦。”瑛纪笑嘻嘻地说：“是心象空间。”
    他招呼几个人：“走啦，事情搞定了。”
    瑛纪加固了自己的忌库后就将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他在城崎度过了愉快的半个月, 这期间潜水、开游轮出去钓鱼、开直升飞机出去兜风，生活过得美滋滋。
    然后三月初, 九十九由基快递的私人飞机经过了太平洋游轮运输, 终于抵达了横滨港口, 随即瑛纪接到禅院兰司的联络, 说九十九由基送给他的私人飞机被扣了。
    瑛纪：“……”
    这剧情是不是似曾相识？
    禅院兰司本以为经过去年的横滨大乱，飞机入关一事应该是极为顺利的，结果他去办手续的时候，居然被航空管制局各种卡手续，禅院兰司立刻恼火了。
    禅院兰司发动了禅院家的力量打探此事，然后被特务科找上门了。
    特务科方面表示，我们没拦飞机，只是手续办理时间长了点，肯定能办完的。
    ……官僚效率，如果他们真心想拖，大家懂的。
    然后特务科那边提了一件事：“之前禅院家对横滨土地很感兴趣，甚至还拿走了一块地的地契，你们卖吗？价格好商量。”
    言外之意，你们要是同意这笔交易，我们当天就清关，飞机立刻能运到禅院家。
    禅院兰司无语，行吧，政府高层和总监部真是一个德行，即便禅院不卖地，以禅院家的能量，最后也能将飞机运回家，可是特务科偏要恶心一下。
    禅院兰司将事情经过和瑛纪说了一遍，瑛纪哑然的同时，稍微理解了五条悟时不时说要干掉总监部的恼火和烦躁了。
    “……当初拿走森鸥外的地契，主要是给扇叔他们一个交代。”
    当时禅院家的伯爷叔叔们都摩拳擦掌试图让伏黑甚尔回去磕头，瑛纪觉得要真如此了，甚尔八成会在禅院家一众大老爷们的灵堂上磕头，所以他一边将直升机开回来，一边拿了森鸥外的地契，算是将两边都安抚下来了。
    至于给总监部背黑锅的九十九由基也不算吃亏，她凭借瑛纪给的异能资料从组合那边捞了不少好处，总监部也许诺了诸多利益，所以九十九由基才订购了私人飞机以酬谢瑛纪。
    瑛纪有弟弟给的直升飞机就够了，他在城崎海岸可以随便开直升飞机，但开飞机就麻烦了，先不说驾照和航行里程的要求，单说飞机不能开窗户，瑛纪就觉得失去了兜风的灵魂和意义。
    于是瑛纪很佛系地说：“要是政府那边不给清关，那就留在海关吧，实在不行，让他们退回美国，反正我在美国有投资，将来去美国玩时再学开飞机。”
    禅院兰司：“……”
    瑛纪这么佛系，但得到消息的特务科却不这么认为，他们以为禅院家是真的打算插手横滨事务，哪怕不要私人飞机也要留下地契。
    最终这件事闹到了禅院直毘人面前。
    禅院直毘人听了禅院兰司的汇报，得知瑛纪是因为要给家里一个交代，才扣着地契不放的，老头竟有些感动了。
    啊，虽然瑛纪和他那个可恶的弟弟甚尔时不时给家里添麻烦，可是瑛纪本人是个好宝宝，心里还是有家里人的！
    ——不是，瑛纪是怕家里人全都领便当。
    禅院直毘人和政府高层来回喝了好几次茶，最后才松口说可以将地契交给特务科，但需要特务科出钱买回去。
    特务科早有心理准备，50亿嘛，他们知道价格。
    禅院直毘人有心帮瑛纪多要点，就狮子大开口：“还有利息呢，100亿。”
    特务科：你特么逗我玩呢？
    经过双方你来我往的协商，最终价格定为65亿，同时特务科要帮瑛纪解决私人飞机的所有手续和飞行许可。
    禅院直毘人对瑛纪说：“50亿归家里，多出来的15亿单独归你。”
    天降横财，瑛纪自然很高兴。
    特务科和横滨政府也很高兴，咒术界收回了试探，横滨依旧是本地人的横滨，太好了。
    理论上来讲，森鸥外应该不高兴，虽然特务科帮忙还钱了，可地契落在特务科手里啊！
    实际上森鸥外居然也很高兴，而且在心中欢喜的同时，又有点方。
    ——一切都和太宰治预料的一样，这小孩的进步速度是不是快得不正常？
    是的，特务科之所以暗中延长飞机入关手续，当然是太宰治找死屋之鼠砸钱，请死屋之鼠帮忙散播了消息：趁机找禅院协商买回港口土地。
    经过夏目漱石的试探，特务科已经提高了对禅院瑛纪的忌惮，本来就不希望咒术师插手横滨，但凡有人提出这个办法，特务科一定会心动的，成功率很高。
    费奥多尔去年一直在远东活动，买通了不少内务省的职员，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一点。
    上一次太宰治利用森鸥外想要夺取横滨控制权的心思扣了直升机，这次同样利用了特务科对咒术界的忌惮、试图彻底控制森会社的心思又了扣飞机，都是一样的方法，但有赖于太宰治精准的对人心的把握，计策都见效了！
    森鸥外能不心生忌惮吗？
    但现在不是忌惮太宰治的时候，既然太宰治和死屋之鼠那边的情报贩子制定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那就进行下一步吧。
    很快，内务省朝禅院家的户头秘密打款时，老旧的操作系统被人为控制了，65亿没有转到禅院，而是被转移到了菲律宾赌场系统。
    经过菲律宾那个可怕的洗钱天堂，65亿瞬间消失了。
    其中15亿是死屋之鼠应得的报酬，另外50亿在国外各大银行绕了一圈，躺进了九十九由基的海外账户。
    九十九由基觉得奇怪，谁给她匿名打款？
    与此同时，正美滋滋等特务科打钱的瑛纪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
    太宰治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是我哦，我拖延了飞机的入关时间，您不要生气啦，我帮您搞来了额外的50亿报酬，现在在您前女友那，如何要回来，就看您自己啦！”
    瑛纪：“……”
    他一脸懵逼，顾不得反驳前女友的称呼，连忙道：“等等，那特务科的赔款……”
    太宰治：“您可以再要一回。”
    瑛纪：“……哇靠，好卑鄙！那我们可以搞到65亿加上50亿，一共115亿吗？”
    太宰治：“是的哦。”
    瑛纪思考了三秒钟：“不对，万一特务科查出来钱落入了由基的口袋里……”
    “即便特务科真的用特殊能力者知道钱在九十九小姐那，也没关系吧？”
    太宰治笑吟吟地说：“我最近听五条相彦说，九十九小姐年轻时曾和总监部不对付，但她又是总监部的特级咒术师，那当然是万恶的总监部强令九十九小姐干的啦！和九十九小姐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太宰治补充说：“而且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您要对菲律宾的赌场系统有点信心，特务科查不出来的。”
    瑛纪：“……”
    他下意识地问：“总监部为什么要破坏禅院和特务科的交易？”
    太宰治：“总监部当然希望御三家和政府机构交恶吧？这样总监部才能从中当和事佬啊。”
    瑛纪哑口无言，好家伙，所有人都被这小子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瑛纪警告太宰治：“……你小心由基打你。”
    太宰治反而笑了：“要是能让九十九小姐打我一顿，也是我的荣幸。”
    就如禅院瑛纪亲自来到他面前，如果九十九由基动手，证明那个女人愿意正眼看他了。
    “再说了，总监部越倒霉，就越会依赖她，对她有利。”
    虽然这么说了，太宰治还是求生欲很强地说：“更何况我帮您额外弄到了50亿，这个，她要是打我，您能帮我求情吗？”
    瑛纪哭笑不得：“你搞这么大的乱子，目的呢？最后你被由基打一顿，你何必呢？”
    “谁说我没得到好处？我开心啊。”太宰治振振有词，“对于我这样认为全世界都很无聊的人来说，开心不就是最大的收获了？这还得益于您的开导哦！”
    瑛纪：“……”
    “而且我们森会社也不算白干，您看这样可以吗？”
    太宰治的语气温温柔柔，“如果特务科真的再给禅院拨款65亿，那就到此为止，但如果特务科实在没钱买回地契，您能将地契给我们吗？”
    瑛纪这次是真的震惊了：“所以你们森会社是偷了特务科的钱，从我这里买回地契？”
    这真是除了倒霉的特务科和背锅的总监部，所有人都得偿所愿的结局啊！
    太宰治谦虚地说：“这还要看特务科是否配合，如果他们真的再拿出65亿，我们森会社也无话可说。而且您是我们的地主，我们帮您搞钱，天经地义嘛。”
    瑛纪觉得自己涨姿势了，他沉吟片刻道：“可以，但有时限，我当初和森鸥外约定了五年时间，如果特务科在未来五年、哦，现在是四年了，始终没有支付65亿，地契就是森鸥外的，他不需要再额外支付50亿了。”
    太宰治愉快地说：“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瑛纪长出一口气，感慨地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
    他又翻找电话薄联系九十九由基。
    “喂？由基？是我，你是不是收到了50亿？唉，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瑛纪将太宰治的骚操作详细描述了一番，九十九由基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惊愕地说：“所以太宰治那个小王八蛋利用特务科、森会社以及我和总监部的矛盾，额外帮你搞到了50亿？就是我账户里这50亿？”
    九十九由基呆滞了几秒，然后怒了：“这小子是故意向我示威吧？”
    瑛纪嗯了一声：“你要是想回来揍他，记得叫我，我也想抽他。”
    说到这里，瑛纪也很无奈，“虽然帮我搞到了50亿，但我不可能真的将这50亿拿回来，叔父他们可是没了50亿啊！”
    要是瑛纪的账户里突然多了50亿，家里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瑛纪私下里和特务科达成共识了？
    九十九由基气笑了，她又细细思考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宰治找人黑了特务科来的钱，动手的黑客居然老老实实将50亿转到我这里了，为什么？对方居然没黑吃黑吗？”
    瑛纪也不明白，理论上太宰治雇佣黑客拦截这65亿，哪怕给了15亿当报酬，黑客团伙也可以直接扣下65亿，何必再还50亿呢？
    他说：“可能太宰治还做了什么吧。之前甚尔被太宰坑了一把，看在他还干掉了四分之一个加茂宪伦的份上，我和太宰算是达成和解了。”
    九十九由基还真不知道之前横滨动乱的细节，听到瑛纪这么说，她立刻来了兴致：“哦？我只听五条悟说你们解决了二分之一个加茂宪伦，原来这二分之一里还有二分之一是太宰治干掉的？”
    瑛纪将太宰治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九十九由基感慨道：“甚尔都栽了吗？行，我记住这小子了。对了，这50亿要打到你账户里吗？”
    瑛纪：“算了吧，要是让家里知道了，我怎么都说不清了。反正是天降横财，你我一人一半，我那25亿直接放在菲次杰拉德的投资里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狠狠地吐了一口胸中郁气：“这25亿拿得真憋屈。”
    她丢开这些烦心事，笑着对瑛纪说：“弗朗西斯的女儿出生了，非常可爱，叫斯科蒂，弗朗西斯请我当斯科蒂的教母，我答应了。”
    瑛纪莞尔：“是吗？恭喜。”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琐事，九十九由基挂了电话，她刚将账户里的钱转移到投资账户里，又接到了来自死屋之鼠的联系。
    自从上一次九十九由基和瑛纪帮忙救了死屋之鼠的一个情报员后，她的确和死屋之鼠有不错的合作关系，偶尔死屋之鼠也会请她私下里做一些任务，死屋之鼠会免费给她送点其他各国异能力者甚至超越者的情报。
    九十九由基接通电话前，还以为又有什么情报，结果听到对面的话后，她表情立刻微微扭曲了。
    电话那一头的费奥多尔：“您收到那50亿了吧？远东那边的黑帮请我们黑掉一笔钱，除了报酬外全部放到您的账户里。”
    九十九由基：“……”
    靠！破案了，太宰治居然找了和九十九由基有合作关系的死屋之鼠去黑特务科系统，死屋之鼠当然不会独吞这笔钱。
    费奥多尔是不会因为这50亿和一个特级咒术师交恶的——想想去年禅院瑛纪在横滨森会社港口放的蓝色烟花，又有15亿作为报酬，那就当正常业务即可——他更好奇九十九由基和森会社是什么关系。
    费奥多尔的语气非常诚恳：“看在我们这么高效守信的份上，您能和我透个底，森会社是您的合作伙伴吗？”
    九十九由基很想说我们没关系，但想想瑛纪分给她的25亿，想想太宰治主动送钱的行为，最终只能憋着气，强笑着说：“他们还算不上合作伙伴，只是认识而已。”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只是认识吗？
    他含蓄地问九十九由基：“那如果森会社出现什么问题，您会帮忙吗？”
    九十九由基干脆利落地说：“我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
    言外之意就是关我屁事。
    费奥多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我明白了，那么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很好，下次去横滨寻找特别的、可以满足人愿望的宝物时，不用担心咒术师突然冒出来搅局了。
    结束了与费奥多尔的联络，九十九由基咬牙切齿地拨通了尾崎红叶的电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她冷笑道：“既然他想用特务科的钱买回地契，那就将消息透露给特务科，让特务科知道是谁在暗中动手脚。”
    尾崎红叶听完九十九由基的话后，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尾崎红叶知道太宰治这个人。
    伏黑甚尔被太宰治坑了一把，太宰治还干掉了四分之一个脑花，种种消息汇总起来都能看出这小子不是善茬儿，他还是森鸥外的学生，尾崎红叶一直想干掉森鸥外，自然有搜集太宰治的相关资料。
    好在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好像和织田作之助对上了脑回路，虽然太宰治的行为逻辑还是个谜，但似乎对织田作之助和瑛纪先生没什么恶意，所以尾崎红叶目前只是谨慎地盯梢而已。
    尾崎红叶幽幽地说：“……妾身曾说过吧？我是一把被先代首领培养出来的刀子，是一枚棋子，我拥有实力和能力，但又没有达到您和五条悟先生那等巅峰层次，我这一生必然会被无数人利用。”
    红发女子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笑意：“我能做到的是选择去做什么，以及被谁利用，在被利用的同时达成我自己的目的。”
    九十九由基不明所以：“我知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尾崎红叶：“我和您都有自己的理想和目的，哪怕是没什么人生理想的瑛纪先生，也会为了弟弟和朋友而战斗，但太宰治是不同的。”
    尾崎红叶回忆自己看到的情报，她微微蹙眉：“那个孩子其实没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我听织田提过，那孩子一度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哪怕现在也只是勉强找到了些微感兴趣的东西，因为他太聪明了，聪明得能看穿世界上九成九的真相。”
    她仔细分析着太宰治的手法和操作：“太宰治纯粹利用了人心的破绽，禅院的贪婪，特务科对横滨权利的控制欲，甚至也利用了您和瑛纪先生的深厚情谊，还利用了您和总监部的矛盾……九十九小姐，如果真有这么好的、让总监部背锅，并与特务科交恶的机会，您会放弃吗？”
    九十九由基张了张嘴，居然无言以对。
    尾崎红叶又问九十九由基：“您确定，我们将消息透露给特务科后，特务科找森会社的麻烦，这件事不在太宰治的预料中吗？”
    九十九由基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你的意思是，太宰治仍然在利用我给森会社找麻烦？森鸥外不是太宰治的老师吗？”
    尾崎红叶提醒道：“先代首领也是妾身的老师啊。”
    九十九由基听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但妾身的确要和特务科打个招呼，因为之前森鸥外曾想干掉我，我和他有仇呢。”
    尾崎红叶的语气中有些微忌惮和警惕，“魏尔伦也想干掉森鸥外，但森鸥外背后有政府部门的人当靠山，再加上他欠了瑛纪先生的钱，我和魏尔伦才没动手。”
    九十九由基陡然明白了尾崎红叶的意思：“你是说，太宰治将你和森鸥外的矛盾也考虑在内了？”
    尾崎红叶也很纠结，她一边希望事情如她所想，说明自己算对了，一边希望自己推测错误，太宰治其实没想那么多。
    “等消息吧，上次瑛纪先生向我转达了太宰治的警告，他说，森鸥外可能看出条野是我派出去的间谍了。”
    尾崎红叶神色复杂极了：“即便您没让我找特务科，太宰治透过条野采菊给我递消息，我得知有打击森鸥外的机会，也会联系特务科的。”
    九十九由基听完尾崎红叶的分析后心服口服：“所以那小子做了双重保险。”
    这一刻，九十九由基心底的愠怒消失，她反而好奇起来：“他为什么想要找森鸥外的麻烦？你当年是因为私奔和先代首领闹翻了，太宰治呢？”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是啊，这才是妾身忌惮他的原因之一，我透过织田多方试探，得出的结论有些可笑。”
    九十九由基追问：“是什么？”
    尾崎红叶：“太宰治只是想看看森鸥外是如何不断在绝境中翻盘的，他觉得这样很有趣，有让他看下去的动力。”
    九十九由基：“……”
    她评价说：“如果他是咒术师，一定有光明的未来。”
    如此疯癫，这很咒术师。
    尾崎红叶反问九十九由基：“所以他为什么会和您杠起来？”
    九十九由基：“森会社投资鬼灵漫改电影，我觉得他的气质很符合男主角，就定了他当男主角，他可能不太乐意吧。”
    尾崎红叶嘴角抽搐：“……我给您传一份关于他的基本资料，去年年初太宰治被人贩子带到横滨，现在想想可能是他利用了人贩子的渠道离家出走吧，反正抵达横滨后他就脱离了人贩子，被森鸥外捡回了森会社，还成了森鸥外的学生。”
    九十九由基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他今年十五岁，也就是说他十四岁时利用人贩子离开家，跑到横滨后主动去混黑了？”这小子这么猛吗？
    “是的，我通过魏尔伦得知，太宰治之所以离家出走，纯粹是因为被瑛纪先生的文章激怒，他是瑛纪先生的黑粉，专门跑来找瑛纪先生对骂的……”
    很难形容当初看到资料时尾崎红叶的心情，她的语气干巴巴的：“现在他找到了生活的乐子，索性留在横滨混日子了，如果太宰治去当电影主角，可能会被他的真正父母发现？”
    九十九由基：“……”
    事实证明尾崎红叶的推测是对的，没两天，尾崎红叶接到了条野采菊传来的情报，太宰治的确希望让特务科知道是森会社往外传递了消息、导致那笔钱被黑客卷走了。
    比起尾崎红叶的推测，太宰治给条野采菊的答案更让人心惊肉跳。
    “将消息传给特务科，虽然森先生会觉得麻烦并生气，但森先生绝不会反对，甚至欣然看到这种结局。”
    “因为森先生是森会社首领，并不是特务科下属，森先生也需要向特务科展示自己的能力，除了控制横滨黑夜的能力，还有给特务科找麻烦的能力。”
    “即便森先生在特务科和军警有自己的靠山，但以森先生的脾气，他会是一直依靠靠山的人吗？比起依靠，他更希望达成平等的合作关系，当然若是有机会，森先生更想反制特务科，我想尾崎小姐有充分的关于合作者突然找茬儿的经验，不是吗？”
    “这次特务科越过森先生去找禅院家谈交易，森先生暗中动手脚导致交易失败，哪怕特务科恼怒又如何？森会社的地契还在禅院手里，禅院可是森先生的靠山呢。”
    “相反，森先生趁机向特务科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是在警告特务科，他有能力搞砸特务科的谋划和布局，以后特务科再想做什么，必须要先和森先生达成共识。”
    “特务科不会再和禅院交易了，相反，森先生得到了禅院老师的承诺，四年后就能不付出任何代价拿回地契，所以……即便森先生知道是我将消息传给了高原公司甚至是特务科，他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呢？”
    “我都说啦！这可是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呢~”
    条野采菊完整复述了太宰治的话，最后又补充说明，这是某天他带着黑蜥蜴出任务，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着他跑到附近没人的地方嘀嘀咕咕了这一通。
    同时条野采菊十万火急问尾崎红叶，自己要怎么办？
    条野采菊：“太宰治招揽我搞森鸥外，我记得尾崎老大你的目的也是搞森鸥外吧？我要帮忙吗？”
    这个目盲心不盲、同样心黑手黑的老资格黑道人士显然也被太宰治的操作惊住了，他甚至提醒尾崎红叶：“我个人觉得还是主动帮忙比较合适，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能就被太宰治卖掉了，还是特价处理、连找森鸥外开条件都做不到哦。”
    尾崎红叶：“……”
    这一刻，尾崎红叶除了庆幸织田作之助不知道怎么和太宰治交上了朋友外，只能欣然同意太宰治的联手提议。
    她通知条野采菊：大胆跟着太宰干吧，在保证自身安危的前提下随便你怎么玩。
    得了尾崎红叶肯定的答复，内心早已倾向于太宰治的条野采菊高高兴兴地和太宰治结为同盟。
    尾崎红叶一边越发忌惮太宰治，一边立刻将资料分别传给了九十九由基和瑛纪，同时她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整理了一下，又给伏黑甚尔了一份。
    伏黑甚尔最近忙着照顾老婆儿子，生活很规律，越是临近葵生去世的时间，他的精神越紧绷。
    伏黑甚尔看完这份情报、确定瑛纪没吃亏后，就没在意了。
    只要太宰治没将爪子伸到他和瑛纪身上，别人倒霉和他有什么关系？
    九十九由基一边感慨英雄出少年，一边更加期待漫改片子的成品了。
    “森鸥外没和我说要更换男主角的事，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在大荧幕上的形象变成什么样了。”
    只有瑛纪很苦恼，他主动找上太宰治：“喂，你这么弄，四年后我将地契还给森鸥外，家里问我要钱怎么办？”
    结果太宰治居然说：“那我要是能在四年内将您推成禅院家主，您就不用给钱了吧？”
    瑛纪：？？？
    太宰治笑嘻嘻地表示：“我可是鬼灵漫改的主演，最近在和扮演六见无敌的演员对戏，我听他说，五条家似乎很希望您继承禅院家的家主之位哦。”
    瑛纪慢了半拍才想到，饰演六见无敌的人是五条相彦。
    他惊愕不已：“相彦将家里的事和你说？他疯啦？”
    只能说大学生活的确改变了五条相彦对非咒术师的态度，甚至让这厮和太宰治交了朋友。
    太宰治骄傲地说：“我可是九十九小姐钦定的男主角，又是您的粉丝，我们有不少共同语言呢~”
    瑛纪目瞪口呆：“你不是黑粉吗？”
    太宰治振振有词：“黑粉也是粉啊！我可是出钱买了您全套著作哦！”
    瑛纪：“……”
    说真心话，身为一个作者，并不想有太宰治这样的粉。
    随即太宰治又拍着胸脯打包票：“距离还地契还有四年呢，也许四年后我就是森会社的首领了，森先生不还钱，我给您包个50亿的红包~”
    瑛纪：“……”
    一时间，瑛纪真心有种自己已经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被时代抛弃的错觉。
    又是一周后，禅院直毘人将瑛纪叫回了京都，看着坐在面前、身姿挺拔的大侄子，老头居然有些歉意。
    “抱歉啊瑛纪，你那笔钱没要过来，特务科竟敢放我们的鸽子，他们反悔了！”
    瑛纪欲言又止。
    禅院直毘人之前拍着胸脯向大侄子保证，结果现在特务科如此拉胯，临到眼前了居然反悔，这让禅院直毘人恼火生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5亿，你拿着花吧。”
    瑛纪接过那张卡时，手都是抖的。
    这一刻，本来无所谓善恶的心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瑛纪干巴巴地问：“多谢叔父，只是特务科好歹也是内务省的重要部门，就这么反悔，有点奇怪啊。”
    禅院直毘人不屑地说：“据说是转账的时候系统遭到黑客攻击，钱不见了。”
    老头恼火地拍着面前的榻榻米，“简直是胡扯，都是内部系统，又不链接外网，怎么可能会丢？明显是不想给钱！”
    瑛纪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只能道：“就这么反悔了？他们真的不要地契了吗？”
    如果不要的话，倒是可以按照约定还给森鸥外了。
    “本来我是看不上那个地方的，那地方虽然位置不错，但在自治区，周边治安也不好，商业价值不高，卖回去也没什么。”
    禅院直毘人冷笑道：“可特务科如此戏弄禅院，这就有些过了。”
    瑛纪不确定地说：“那您的意思是……？”
    “去年惠被人偷袭，咱们家没法出手，从新年开始，我有授意下面的人给总监部找麻烦，但我们毕竟都是咒术界的一员，只能互相恶心对方，不可能真的做什么。”
    禅院直毘人缓缓道：“但特务科不同，这是隶属于内务省的下属机构，他们的财政预算是要经国会批准的。”
    老头的表情显得阴狠而凌厉：“咱们家和不少政治世家都有关系，我要把内务省的预算削掉三分之一以上！”
    瑛纪：“……”
    第172章
    如果有人说, 内务省没了三分之一的预算，是因为某个未成年男孩不想当演员，瑛纪是绝对不会信的, 这两个截然无关的事怎么可能碰到一起？开什么玩笑？
    但当这件事真的在眼前上演，瑛纪是彻底傻眼了。
    想想不想演戏就将所有人拉下水的太宰治，再看看面前这位放下狠话说要削内务省的叔父禅院直毘人, 这一刻, 瑛纪觉得自己柔弱单纯又傻乎乎。
    他小声说：“……这会耗费咱们家不少人情吧？要不算了吧，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哪想到瑛纪刚说完这句话, 禅院直毘人双眼如利剑, 死死盯着瑛纪。
    老头的声音阴狠冷厉。
    “瑛纪！作为家族重要成员，你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任何家族、财团、组织的发展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尤其作为家族首领, 必须要时刻寻找为家族谋生存发展的契机！”
    “身为家族族长, 可以如直哉那样狂妄无人，因为这种狂妄反而能威慑心怀叵测之人；也可以像扇那样为了族长之位不择手段, 因为谁都不知道扇会做什么可怕的事；甚至可以像甚尔那样行事暴躁蛮横，因为只要打死反对者，活人就只能听命于他！”
    “但绝对不能软弱！不能后退！不能心生胆怯！尤其当肩负一族生命的时候！”
    “你是咒术师。瑛纪，你应该明白，咒术师的人生除了尸山血海, 就没有后退这个选项！”
    瑛纪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看着全身散发出可怖气势的禅院直毘人，许久都没说话。
    ……啊这。
    瑛纪清楚地明白, 禅院直毘人的话语是正确的。
    事实上作为活了数百年的神器, 他跟随在诸多神主身边, 默默看着人类数度改朝换代, 当然明白大争之世、不进反退的道理。
    如同生死战斗，心有安逸、胆怯之念的人必败。
    但是啊！
    只要想想禅院家之所以恼火地报复特务科，是因为特务科没给钱，而那笔钱已经进了瑛纪的私人腰包，瑛纪就真的超——级心虚啊！
    “……谨受教，瑛纪明白了。”
    但瑛纪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躬身行礼认错，表示叔父您说的对。
    然后瑛纪冷不丁发现了一件事：“叔父，您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这是族长必修课吧？我以为您不希望我和直哉针锋相对。”
    禅院直毘人哂笑：“瑛纪，你和甚尔是双胞胎，别人都觉得你的脾气要比甚尔好，但在我看来，你和甚尔一样倔强。”
    瑛纪有些惊讶。
    “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禅院直毘人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从你十五岁去上高专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乐意做的事。
    甚尔想带你离开禅院，他之所以失败，其实是你没有特别想走的欲望，不是吗？你不喜欢九十九由基，就算我找你的麻烦，你不是照样去上大学了？
    你一直卡在三级不想升级，但你想升一级时，你打了直哉一顿，家里长老甚至绕过我、直接去总监部帮你晋升，不就升上来了吗？
    你想出国玩，说走就走了，有问过我吗？”
    禅院直毘人没好气地瞪瑛纪：“所以我的希望与否，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瑛纪有些茫然，他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但紧接着他就不服气地说：“去年惠出事了，您将我关在家里了。”
    禅院直毘人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甚尔也让你别插手，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老头冷不丁反应过来：“被你带歪了，算了，老夫要说的是，你这种息事宁人的软弱想法在家说说就算了，出门在外一定不能被人看出来！”
    瑛纪的眼神有些飘，作为一把斩必杀的野良，他其实不受任何规则约束，所以本质上瑛纪一点都不软弱，刀锋落下时从未有过迷惘。
    只是这次特务科倒霉的事实在是……
    谁能相信起因只是太宰治不想演戏呢？
    最可怕的是，这小子搞了一圈后，他居然又兴致勃勃地去演男主角了！因为瑛纪没有接到助理魏尔伦提交的更换主角的消息！
    禅院直毘人还在教导瑛纪：“虽然我属意直哉继承禅院家，但直哉才十四岁多，而老夫已经快六十岁了。”
    瑛纪摸了摸下巴：“您才刚到中年啊。”
    禅院直毘人笑骂：“别胡扯。”
    随即老头正色道：“最近这些年咒灵的强度在缓慢提升，你的任务大部分是救援、清理诅咒师和咒物受肉品，咒灵的任务比较少，可能没有直观的感受。”
    禅院直毘人每半个月都要计算一下家族咒术师处理的任务强度和完成情况，通过对比近五年的任务完成情况和族人受伤统计，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不断上升的曲线。
    “随着咒灵强度不断提升，也许老夫在下一个任务里就死了，所以老夫早已定好了遗嘱。”
    禅院直毘人这一刻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和叔父，而是统帅整个禅院的家主，他认真地看着瑛纪：“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在直哉二十岁之前，老夫去世了，那么你将是禅院族长，但任何家族重要决议都需要经过扇和直哉的许可。”
    所以禅院直毘人很重视瑛纪的家族教育，坚决不允许瑛纪生出退缩和软弱的情绪。
    瑛纪若有所思：“如果直哉二十岁之后依旧好好的，而您也还健在，到时候这份遗嘱就会反过来，对吧？”
    禅院直毘人点头：“没错，到时候直哉是家主，可家族决议需要经过扇、甚一和你的许可。”
    瑛纪抗议：“那为什么我当家主的时候，大哥甚一不在决策层？”
    禅院直毘人呵呵笑：“我担心你当家主的时候，甚一惯着你胡来！”
    瑛纪听后反而很高兴：“我就知道大哥会帮我~”
    只是瑛纪探究地看着禅院直毘人：“可是叔父，我是0咒力，如果成为禅院家主，真的没问题吗？”
    禅院直毘人摆摆手：“反正五条悟和甚尔会帮你摆平一切的，不是吗？”
    顿了顿，老头还小声嘀咕：“你不是还有个虚假的前女友吗？”
    另一个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和瑛纪情谊深厚，怕什么？
    瑛纪对于自己拥有的兄弟和伙伴是非常骄傲的！这说明他做人做得好！
    “当然，我相信他们会帮忙的！”
    然后他打量禅院直毘人，笑嘻嘻地说：“放心吧，叔父，我觉得您还能活很久。”
    禅院直毘人哼唧了一声：“希望如此。”
    事情说完了，瑛纪行礼后起身准备离开，就在此时，瑛纪背后传来禅院直毘人的声音。
    “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甚尔。”
    禅院直毘人相信瑛纪是个好孩子，但他不相信甚尔。
    如果甚尔知道禅院直毘人设置的遗嘱，很难说这小子会不会为了让瑛纪成为家主、而暗搓搓地干掉禅院直毘人。
    从伏黑甚尔的角度讲，将自家0咒力的亲哥推上禅院家主的宝座，才是对这个家族最大也是最可笑的报复吧。
    瑛纪听到这句话，拉障子门的手停顿了，他侧身回头看向禅院直毘人。
    这一刻瑛纪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变成了金色，无数细碎的画面在他眼前跳跃闪过，瑛纪的神情无喜无悲，声音莫名显得清冷淡漠。
    “……叔父是在担心甚尔吗？您是后悔了吗？还是在怀疑禅院家的【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的理念？”
    禅院直毘人微微低头，正用手揉眉心，没注意到瑛纪的神情。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们没时间为做过的事而后悔，要为没做的事而全力以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新时代即将到来。”
    瑛纪垂眸，他的声音很轻：“比如？”
    禅院直毘人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比如扇的那对女儿。”
    “我怀疑姐姐真希完全看不到咒灵，但她的体质又明显比妹妹真依强，也许她是不完全的天与咒缚。既然真希的天与咒缚不是完全形态，那么妹妹真依应该有术式。”
    老头看向瑛纪：“作为第一对双胞胎，你对那对双胞胎有什么培养建议吗？”
    伴随着禅院直毘人这句话，瑛纪眼中有些既定的命运线突然断裂了。
    瑛纪先是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继而立刻闭了闭眼，努力缓解眩晕感。
    他沉默了几秒，扬起笑容。
    “双胞胎是一体的，虽然我和甚尔分开了，但其实我和他联手才是最强的，哪怕悟都不想和我们对敌哦。”
    瑛纪的心情非常好，他笑眯眯地说：“姐妹必须一起训练，一起提升，一起进步，她们是一个人。”
    禅院直毘人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瑛纪离开禅院直毘人的院子，他仰头看天。
    金色日光洒落，仿佛在瑛纪眼中点燃了一团火焰。
    瑛纪想到刚才看到的凌乱画面，那是很多人死亡的样子，鲜血染红了整个禅院家。
    但伴随着禅院直毘人对真希、真依那对姐妹的决定，那幅画面分崩离析，变成虚无，一切又成了未知。
    “真是太有意思了。”
    结束禅院宿命的居然是那对姐妹，扇叔成为禅院主宰的梦想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呢。
    禅院甚一来到族长院落前，他本是找族长汇报任务的，却在门口见到了瑛纪。
    瑛纪微微仰着头，手指似乎在抓着什么，金色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笼上一层金色光晕，光点不断跳跃着、涌动着，仿佛瑛纪也将化为一团光，融入到空气中。
    禅院甚一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瑛纪？”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瑛纪陡然回神，一瞬间，他像是从天上坠落入凡间一般，虚幻、缥缈、不确定的感觉消失了。
    微卷的黑色长发随风荡起，他的眼睛很自然地弯成月牙，金色耳环熠熠生辉，整个人变得鲜活绚烂，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瑛纪笑容灿烂地抬手打招呼：“大哥。”
    禅院甚一微微蹙眉：“怎么在族长的院子前发呆？是遇到棘手任务了吗？”
    瑛纪哈哈笑：“没什么，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些很棒的事。”
    他冷不丁张开怀抱扑向禅院甚一，在禅院甚一懵逼的表情中，给了大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瑛纪如此说：“大哥可要好好提升实力呀，否则以后会被最小的堂妹打爆哦~”
    禅院甚一：？？？
    然后不等古板的老大哥反应过来，瑛纪松开禅院甚一，笑嘻嘻地说：“我先走啦~大哥你努力~”
    说完，瑛纪一溜烟跑没影了。
    禅院甚一：“……”
    他的咆哮声骤然响起：“禅院瑛纪！你给我回来！！”
    禅院直毘人的动作是迅速而快捷的，禅院家开始半隐蔽半公开地和相熟的政治世家进行联络和沟通，刚开始总监部还如临大敌，从过年开始禅院就在发神经，怎么现在还有扩大化的趋势了？
    亮介作为一个前禅院、现伏黑，他被很多人明里暗里示意去禅院家打探点消息，亮介思考再三，还是主动联系了禅院直毘人。
    主要是禅院家的动作有点大，想让人无视都难。
    然后亮介被告知，瑛纪的私人飞机还在走海关流程，特务科先是答应交易继而反悔，禅院家非常愤怒。
    亮介一听，什么？瑛纪的飞机还在海关吃灰？这怎么行？
    于是他立刻频频会见总监部高层，一方面透露了特务科出尔反尔、忽悠禅院的事，另一方面也说了禅院要给内务省一个好看，和总监部高层无关，甚至于……
    亮介和最近刚认识的、关系姑且有点塑料情谊的某高层聊天说：“咱们是不是趁着禅院找事的时候，也给我们要点好处？我们可是帮政府解决了不少再就业的难题，难道政府不应该给我们增加一些补助吗？”
    总监部高层果然意动，如果禅院愿意当急先锋，那么总监部也不介意跟在后面要好处嘛。
    再说了，事情的起因可是禅院瑛纪的东西被扣了，听听，这理由是不是似曾相识？去年禅院瑛纪就用过类似的手段搞了横滨，这次又要搞特务科了吗？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禅院瑛纪啊！
    既然是禅院瑛纪发起的狩猎行动，他们总监部也要跟着喝汤！
    无独有偶，总监部的想法普遍存在于御三家内部，很快五条家也在隐晦地支持禅院的举动。
    除了禅院瑛纪一直以来的外界形象——搞事从没失败过——还在于五条和特务科有私仇，去年明明是特务科请五条悟去帮忙，结果英法调查团过来时，这帮人又卖了五条悟，简直岂有此理。
    既然五条和禅院都凑合到一起搞内务省了，加茂自然不想被丢下，最后这件事像是滚雪球一样，变成了咒术界找内务省的麻烦。
    而据说是这场狩猎行动发起人的瑛纪一脸懵逼，完全看不懂这其中的操作。
    禅院直毘人为了防止瑛纪露馅，他给瑛纪塞了一堆任务，天南海北哪里都有，并叮嘱瑛纪：“尽量别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省的有人找到你面前，你别碍事。”
    瑛纪只能老老实实地拎着咒具全国乱跑。
    真真是一瞬间，国内政治局势开始变得诡谲起来。
    处于一切混乱中心的特务科长官种田气得不行，头发都要秃了，恨不得掐死森鸥外。
    转账出问题后，种田长官已经第一时间派人调查此事。
    有尾崎红叶暗中递消息，种田长官很快搞清楚了是谁在做手脚。
    可问题是，这笔钱不在森鸥外手中。
    据说森鸥外只是请了一个黑客团体黑掉这笔钱，反正只要禅院没拿到钱，森鸥外就依旧是禅院家的打工仔，就算特务科恨不得生吞了森鸥外，但特务科能有什么办法呢？
    甚至于这可以算是森鸥外的示威：让你特务科过河拆桥，爷有靠山了！
    愤怒的种田长官甚至联系了尾崎红叶，他委婉地询问：“听说你们之前合作出了问题，你有没有考虑回港口重建港口mafia，自己当首领？”
    尾崎红叶听后哭笑不得，她严词拒绝了种田长官的提议：“我已经上岸了，而且如果我想当，当年就不会离开横滨。”
    同时这女人坏心眼地说：“虽然我和鸥外先生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但我也是给御三家和咒术界打工的人，我们有共同的老板，也算是同僚呢。”
    尾崎红叶的潜台词是：如果是禅院发话，哪怕尾崎红叶不乐意，属于高原公司的异能开业许可证同样可以覆盖森会社，森会社就变成了合法的异能结社，政府是没有权力处置并解散森会社的。
    种田长官听懂了这句话，他更恼火极了，他们扶植起来一个傀儡，结果森鸥外开始反客为主，真是令人为难啊。
    内务省遭到诸多大人物的亲切关照，自然要找下属部门特务科的麻烦。
    其中一个次官拍着桌子将种田长官骂得狗血淋头：“65亿没了，再给65亿不就行了？先找一些商会凑了这笔钱给禅院，然后再彻查之前丢失的65亿，将事件限定在内部，就不会涉及这么多大人物了！”
    种田长官连声说是，心里忍不住咒骂起来。
    虽然是特务科谈成的交易，可是转款的是内务省！
    是内务省弄丢了这笔钱，丢钱后恼羞成怒，不仅没立刻再补钱，还暗示反悔交易，现在事情闹大了，倒是将黑锅一股脑都丢给特务科了，真是可恶！
    种田长官也不是个善茬儿，谁没个靠山了？他也是有人脉的！
    很快内务省自己就先乱了起来。
    内务省乱起来，负责财政预算的大藏省立刻以内务省能力不足、空耗税收不干活为由开始削减预算，双方在国会上吵得不可开交，不管是执政党还是在野党，居然都被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
    这场政治博弈从三月持续到了五月，内务省遭受多方夹击，最终出了大招。
    他们请明面上挂了通缉令的涩泽龙彦去东南亚转了一圈。
    涩泽龙彦：欧耶！上次看好的龙突然没了，这次一定要仔细寻找！
    果不其然，涩泽龙彦这个通缉犯在东南亚各地无差别张开迷雾，导致众多异能力者丧生，这件事迅速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那些想要打压内务省的人陡然想起，内务省可是掌握着众多异能力者，万一对方暗中派遣异能力者查自己的黑料……
    于是大家默契地开始收手了，最终禅院直毘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没削掉内务省的三分之一，可他搞掉了特务科三分之一的预算。
    据说种田长官未来两年内的工资、奖金和绩效彻底泡汤了。
    与此同时，内务省的大人物亲自来拜访禅院直毘人，其背后财阀送来了价值100亿的股票和债券作为赔偿，禅院直毘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不独禅院敲到了钱，跟着喝汤的总监部和五条、加茂也分别拿到了不少好处，当然为了在博弈中占据上风、及时拿到消息，整个咒术界都忙得人仰马翻。
    在这种大环境下，本来一直盯着夜蛾正道的羂索不得不变成总监部的一颗螺丝钉，为总监部发光发热，阴差阳错下倒是没功夫再搞自己的计划了。
    甚至羂索觉得，禅院瑛纪带领咒术界大口吃肉，只要自己不招惹到禅院瑛纪脸上，为什么不加入禅院瑛纪，跟着赚钱呢？
    羂索也需要钱啊，他要做实验，要搜集咒具，收买诅咒师和总监部高层，更要接触自己需要的术式，设立覆盖全国的结界，这全都需要钱啊！！
    羂索活了这么久，当然也有自己的产业，这次咒术界集体找内务省的麻烦，羂索混迹于一个依附在加茂家族的小家族内，趁机卷了不少呢。
    看着自己账户里增加的0，纠结许久，羂索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伏黑惠的事就不计较了，但夜蛾正道的咒骸生意还是要继续盯着的！
    也许这是下一笔大生意！
    事情基本结束，禅院直毘人将瑛纪叫回家，大方地给瑛纪发了10亿，表示这是瑛纪应得的，他还笑眯眯地说：“你的私人飞机已经停在关西机场了，你可以去那看看，不过你需要先去考驾照。”
    瑛纪又拿了10亿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到现在都没搞懂，为什么只是太宰治和九十九由基怄气，最后变成了波及整个高层的博弈。
    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很多咒术师都说，65亿事件完全是他禅院瑛纪的计谋！
    瑛纪：不是，没有，别瞎说！
    可是看看账户里不断增加的钱，瑛纪又无法理直气壮地喊出我冤枉。
    瑛纪看着手里的卡，有气无力地说：“那既然他们给了这么多，我要将地契还回去吗？”
    “为什么要还回去？”禅院直毘人冷笑道：“这是赔礼钱，又不是买地契的钱！”
    瑛纪总觉得这地契太烫手了，他想了想说：“要不然我私下还给森鸥外吧？”
    禅院直毘人先是双眉倒竖，想要骂瑛纪太心软，但下一秒他又抚掌大笑：“你变聪明了！据说森鸥外是特务科扶植的傀儡，你将地契给森鸥外，是想看森鸥外和特务科窝里斗吗？”
    瑛纪：“……”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
    禅院直毘人倒是面露欣慰之色。
    “稍微有点样子了，那张地契你自己处理吧。”
    瑛纪觉得很心塞，最终他干巴巴地说：“马上六月了，夏天来了，既然事情结束了，那我回东京了。”
    夏天是咒术界忙碌的时刻，比起京都禅院本家，瑛纪更喜欢住在城崎或者东京，距离自己弟弟更近一些。
    禅院直毘人摆摆手：“去吧。”
    第173章
    瑛纪回到东京后, 第一时间去了高原公司找尾崎红叶。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后，苦恼地说：“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以及他也没想到太宰治能做到这个地步。
    稍微有点可怕啊。
    瑛纪可以将眼前的敌人砍死，但对于太宰治这种人，他除了敬而远之外, 还真没什么应对手段。
    至于干掉太宰治？一个是目前没到那个地步, 另一个……瑛纪不确定当他真的动手时, 太宰治会不会早就预料到了那个局面、继而提前跑路。
    于是他跑来找自己的外置大脑了。
    尾崎红叶倒是笑了, 她安抚瑛纪：“您在担心什么？”
    “很难不担心吧？他和由基怄气就能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而且若是叔父知道事情的起因, 也许会骂我。”
    瑛纪这么说后, 略有不确定地看向尾崎红叶：“等等, 你在兴奋？”
    尾崎红叶抬起袖子挡了挡脸颊，但最终她又放下了，红发女子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兴奋、激动以及跃跃欲试的神色。
    她坦然承认了：“是呀, 我身处于旋涡中心, 亲眼见证太宰治以一己之力撬动整个政界，我的确很兴奋，甚至会想, 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达到这种地步就好了。”
    瑛纪：“……”
    他用全新的眼神看着尾崎红叶：原来你也是这种人！
    尾崎红叶被瑛纪这么看着，竟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即想到自己最落魄的样子都被眼前的青年见过了，熊熊燃烧的野心……也不算什么吧？
    “而且这件事不只是太宰的谋算。”
    尾崎红叶继续说：“这次五条愿意跟着禅院找内务省麻烦，除了五条家自己要报仇之外, 您在五条家占据的分红也有一定影响。
    在总监部看来, 事情的起因是您, 禅院家设了圈套狩猎特务科, 五条家很快跟上, 这说明您策划好了一切, 胜算很高，所以总监部也立刻下场了。”
    瑛纪忍不住辩解：“这不是我策划的。”
    尾崎红叶莞尔，她连连附和：“是是是，不是您策划的，但此刻您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随即她正色道：“瑛纪先生，不要低估您在禅院家的分量，不要低估您对整个咒术界的影响，正因为已经到达了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众多势力和局势的地步，您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化为漩涡和风暴。”
    瑛纪沉默了。
    尾崎红叶以为瑛纪在思考，但下一秒瑛纪却抓住了尾崎红叶的袖子，像是偷腥到小鱼干的小猫咪似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尾崎红叶。
    “所以，作为禅院瑛纪，大家都很喜欢我，我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野良是拥有众多神主和名字的神器，换言之，也是会被随时抛弃、折断的废弃品。
    尾崎红叶惊讶地看着瑛纪，有点不理解为什么瑛纪会这么问，她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当然！”
    瑛纪扬起大大的笑脸，开心极了。
    是的，他不是野良啦，是一个人，一个有着兄弟、师长和伙伴的人类。
    尾崎红叶笑眯眯地说：“所以也不用担心禅院族长生气，再说了，你是他侄子，惹叔叔生气，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瑛纪连连点头，也笑眯眯的：“你说的对~”
    顿了顿，瑛纪又问另一个问题：“所以关于太宰，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瑛纪不在乎太宰治，纯粹是觉得双方没什么交集，偶尔见面了也只是打个招呼，现在看来，是他太小看太宰治了！
    现在太宰治能因为不想演戏就将整个政坛搞成一团浆糊，未来呢？
    说真心话，自认为还是个宝宝的瑛纪心里有点怂。
    ——有趣的是，太宰治面对瑛纪的时候其实也有点怂的。
    尾崎红叶若无其事地说：“我咨询了五条悟先生和九十九由基小姐，他们看到关于太宰治的资料后，都表示这小子有前途。
    其中五条悟先生更是断言太宰治会在十八岁时踢掉森鸥外，成为森会社的首领，并将森会社发展成覆盖整个关东地区的超大型组织。”
    红发女子微笑道：“如果不能打败，那就选择加入，我已经让条野采菊投靠太宰治了。”
    瑛纪先是松了口气，继而莫名心虚和尴尬：“总觉得稍微对不起森鸥外呢。”
    所有人都知道太宰治要将森鸥外踢下来了，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尾崎红叶扯扯嘴角，她神色和善地说：“如果森鸥外善待太宰治，我想他不会落到先代首领那个地步，顶多是重新回去当黑医吧。”
    一个黑道老板能活着退休去当社区医生，已经是很好运了好吗？
    瑛纪一想也对，他有些惭愧地看着尾崎红叶：“还要你费心了，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尾崎红叶倒是很高兴：“没什么，我喜欢研究操作这些，还要多谢您给我找点活计干。”
    然后她转移话题：“对了，您知道吗？兰堂要回来了。”
    瑛纪的眼睛刷得亮了：“哦哦他要回来了吗？”
    尾崎红叶笑眯眯地说：“是呀，他来远东之地出外勤。说是外勤，其实是负责侦查这边的咒术界、异能力者等基础情报的，算是非官方的、可以摸鱼休闲度假的情报官。”
    有兰堂这个隐身人盯着太宰治，再加上魏尔伦三兄弟，如果太宰治真的搞事，不怕弄不死那个小混蛋！
    瑛纪可不知道面前的尾崎红叶已经在琢磨着出现【万一】的情况后怎么搞太宰治了，他只是单纯高兴于兰堂的回归。
    “太好了，魏尔伦是个见光死，我这里积累了不少工作需要兰堂来处理呢！”
    于是兰堂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前搭档发来的一大串工作日程表，以欢迎他的回归。
    兰堂：“……”
    兰堂先是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继而收起手机，他看着陌生而熟悉的景色，长出一口气，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长期留在东京了~
    兰堂下了飞机直接跑到高原公司总部，瑛纪听说后连忙溜达过去，在会议室里见到了兰堂。
    从法国回来的兰堂穿着格子衬衣和长裤，外面穿着一件风衣，一头黑色长发自然下落，束在脖颈后，他还戴了个墨镜，看上去优雅从容了很多。
    瑛纪给了兰堂一个拥抱，惊喜地问：“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兰堂含笑点头：“这还要多谢您。”
    瑛纪：“……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尾崎说了，禅院和特务科的矛盾引发了内务省的财政危机。”
    兰堂似笑非笑地看着瑛纪，慢吞吞地说：“内务省为了转移视线，放出了涩泽龙彦，而我这次能这么快离开巴黎再度来到远东之地，原因之一就是国内希望我来调查一下涩泽龙彦的具体情报，涩泽龙彦的能力特殊，对超越者有极大威胁。”
    瑛纪的嘴巴微微张大。
    兰堂看着面前的青年，恍惚想到之前那个寻找记忆的清晨，金色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禅院瑛纪身上，伴随着刀锋所指，兰堂不仅找到了部分记忆，还确定了自己未来前行的方向。
    而这一次在他头疼怎么光明正大地回东京时，机会从天而降。
    兰堂忍俊不禁起来：“今后还要请您多多眷顾我了，瑛纪先生。”
    瑛纪先是无语凝噎，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兰堂的肩膀：“没问题，我们互相帮忙！”
    得知兰堂回东京了，中原中也背着弟弟熊也小书包，扎了哥哥魏尔伦的绸带，逃了部活，高高兴兴地跑到东京见兰堂。
    兰堂欣慰地看着很靠谱的中原中也，他摸了摸熊也的脑袋，又很自然地将中原中也脖颈上的绸带扯了下来，顺手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中原中也：“……”
    “以后我会常驻在城崎的，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中也现在是三年级了吧？”
    兰堂笑眯眯地将中也和熊也打发回家：“先回去好好念书，希望你明年能考上偏差值高的高中。”
    中原中也忍不住问：“你刚回来就有工作吗？”
    还以为能一起吃一顿晚饭呢。
    兰堂呵呵笑：“有啊，瑛纪先生的片子要拍真人漫改了，但是魏尔伦没法露面，很多和剧组编剧的接洽工作都卡着呢！”
    中原中也用谴责的眼神看那根绸带，他有些不甘心：“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兰堂看出了橘发少年的期待，笑容真实了很多：“我看了看工作进度表，两三天就能搞定，之后我就可以回城崎居住，偶尔来东京一趟了。”
    中原中也这才松了口气，他雀跃地说：“你从法国回来，有给我带礼物吗？”
    兰堂畅快地笑了。
    只有真正将他当做亲人，才会在久别重逢后很自然地开口说，有手信吗？你一定带了吧？
    兰堂拿出一个小盒子：“给，我觉得这个墨镜很适合你。”
    以后中原中也肯定会接触众多咒术师，甚至会遇到与咒灵相关的工作，那么遮蔽视线的墨镜就是必备品了。
    中原中也开心地接过来：“谢啦。”
    兰堂又拿出了一顶可爱的蓝色蕾丝小礼帽。
    “这是熊也的礼物。”
    兰堂微笑着说：“来，中也，让我将这个礼帽戴在熊也的小脑袋上~”
    中原中也怔了怔，表情微微扭曲起来。
    就、就算是戴在熊也的脑袋上，那也是他背着熊也弟弟背包啊！四舍五入，和他戴着礼帽有区别吗？
    奈何扒着中原中也肩膀的熊也小弟弟已经高兴地伸手接礼帽、并说谢谢了，最终中原中也只能维持着纠结的神色，看着自家棕色小熊弟弟的脑袋上斜斜戴了一顶天蓝色蕾丝小礼帽。
    ……挺可爱的。
    可是与自己的风格不搭啊~
    注意到中原中也脸上的纠结和尴尬之色，兰堂这才满意了。
    快一年没见面，怎么中也这孩子看上去比魏尔伦还沉稳？这不好，很不好，小孩子就是要活泼闹腾才有活力嘛。
    打发走中原中也，兰堂在东京休息了一天，和尾崎红叶以及魏尔伦聊了聊法国的局势和情况。
    尾崎红叶拿出一份瑛纪塞过来的、米格尔小哥查到的法国内部调查报告：“法国人将瑛纪先生当成咒灵了，这是真是假？”
    兰堂先是有些惊讶于尾崎红叶已经能搞到法国消息了，继而苦笑道：“是的，我看到报告时也很不可思议，他们还问我是否如此，我谎称自己一直在横滨混日子，记忆复苏后就回法国了，不了解咒术界的情况。”
    横滨是租界区，本就没有咒术师活动，兰堂说自己没见过咒术师，倒也正常。
    “战后的法国不需要异能力者过多插手政局，不少大人物都退休了，还有一部分能力者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养老，只有热衷于权利、或者位置太过关键实在走不开的先生们还在工作。”
    兰堂耸肩：“反正我失忆了，缺失了这么多年，也没可能进入高层了吧？我对老师说，我最熟悉的地方反而是远东之地，想继续在这边生活，正好涩泽龙彦去东南亚了，巴黎方面就同意我过来了。”
    战后法国政局不断动荡，谁都想成为执政党，异能力者的确擅长战斗，但玩政治需要天分，反正兰堂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他主动退出，自然没人难为他。
    尾崎红叶松了口气：“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除了瑛纪先生的助理工作，还有这批资料需要你去核实，还有这几个任务，也只能你去做。”
    兰堂的脸有点发绿，他放弃在巴黎的悠闲退休生活，跑到东京来当社畜，他是不是选择错误？
    但看到旁边笑吟吟看着自己的魏尔伦，想到背着熊也背包先回家的中也，兰堂叹了口气，心说搭档和弟弟们全都是债啊。
    他只能开始挽袖子干活。
    第一个任务，哦，瑛纪先生的，先去剧组和编剧协商剧情更改的问题。
    第二天，兰堂换了一身衣服，戴了墨镜，稍微修饰了一下脸颊，做了点伪装，这才赶到了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拍摄地。
    抵达场地后，有一位自称是编剧助理的人过来接待了兰堂，在这位助理的带领下，兰堂踏入了片场。
    兰堂来的正是时候，貌似导演正好拍完一幕。
    “好！非常完美！大家辛苦了——”
    周围人这么说着，场务人员纷纷给群演递毛巾和饮用水。
    由于正式剧情还需要协商，导演先拍了群演和一些不重要的素材片段，又试着给男主角太宰治和重要boss五条相彦单独拍摄了几个镜头，以帮助这俩人快速入戏。
    ——没办法，万恶的投资商硬塞进来的人都没演过戏啊，全是菜鸟和新手。
    看到兰堂过来，导演疑惑地看助理，助理介绍道：“这位是原作助理。”
    导演立刻打起精神，原作的助理！原作可是连森会社老板都要低头的人，要好好接待！
    导演热情地和兰堂鞠躬行礼：“欢迎欢迎，片场比较乱，还请见谅。”
    兰堂半伸出去的手停滞了一下，只能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他用矜持的语气说：“我听说剧情有变动，到底怎么回事？”
    “哦哦，事情是这样的。”
    导演叫了编剧，几个人到场地一处简易的棚子里，开始讨论剧情改编的问题。
    原作漫画剧情的第一幕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个事件中相遇，紧接着还有两三个事件后才是东京和京都两所高校进行对抗练习赛。
    但作为漫改电影，故事剧情就不能这么慢吞吞了。
    导演和编剧协商了许久，又和九十九由基进行邮件沟通，九十九由基原则上同意加快剧情进度，但需要有原作方在一旁监修剧情，防止人物做出不附和原作的行为和举止。
    导演给投资老板森鸥外打报告说明此事，以此解释剧组预算和花销等细目的变化。
    ——为了拍摄后续的高专对抗内容，要额外增加不少开支项目。
    森鸥外很清楚自己已经得罪了特务科，所以他非常重视此次真人漫改电影，比所有人都希望电影拍摄成功，以此去刷一波禅院家的好感度。
    ……是的，太宰治通过五条相彦拿到了内部消息，禅院家的族长和继承人都是动画粉丝！
    所以森鸥外接到导演的消息后，他大笔一挥，同意了。
    之前魏尔伦只能和编剧打电话沟通，极大地拖延了项目进度，现在兰堂能来现场进行监制，导演也很高兴。
    剧组终于可以正式开工了，太棒了。
    兰堂可是漫画助理，亲自贴过网点和台词的，他非常了解漫画剧情和人物性格，也知道这几个人物的原型都是谁，有他进行监制，修正了不少扯淡的台词。
    比如六见无敌见到十影樱姬时，以及其中二的表情和态度，单脚踩着桌子，嚣张地放狠话：女人！让你见识一番我的拔剑速度！
    再比如津云雪纪同时握住十影樱姬和都也（日下部笃也）学长的手，在对抗赛处于劣势时，大声说着：我相信你们，你们都是我飞翔的翅膀啊！
    亦或者是十影樱姬挡在津云雪纪面前，手握长剑指着六见无敌，娇斥道：“你要对我的所有物做什么？”
    看到这里，兰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口水喷出去，他连声说：“改，务必将这句话改掉！”
    编剧还觉得可惜：“雪纪君是被樱姬救下来的，他的确是樱姬小姐的所有物嘛。”
    兰堂冷不丁明白了什么：“哦，你是樱姬粉？”
    编剧骄傲地说：“没错！单推！毒唯！”
    兰堂：靠！怪不得他觉得六见无敌和津云雪纪都崩了，合着编剧是女主角的毒唯粉！
    刚开始兰堂还有点疑惑，之前魏尔伦负责监制，他怎么能通过这么扯淡的台词和内容，但下一秒兰堂又想哭了，哦，对了，魏尔伦这厮特么的是瑛纪的真爱粉！
    编剧是个樱姬的毒唯粉，加上魏尔伦这个瑛纪的真爱粉，双份的爱，造就了这本明明是校园轻喜剧、实际变成大女主开后宫的本子……
    “改改改，全都要改！”
    兰堂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想天下大乱就赶紧改！”
    编剧只能哀叹着开始修改稿子，导演已经见怪不怪，在片场现改剧本现拍，这都是常规操作了。
    经过一番协商，最终确定故事开篇直接做高校对抗赛。
    首先是男女主角的相遇，然后是学校生活的一两个修炼小片段，继而引出高校对抗，电影的重头戏是高校交流对抗中的战斗，最后是六见无敌看着东京学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为下一部电影留下悬念。
    剧本内容确定了，兰堂又仔细观察本作最重要的三个人物。
    首先是被编剧单推的女主角十影樱姬。
    扮演十影樱姬的演员是国内一线女星，她叫春山花子，花子小姐有着一头漂亮的黑长直，面容秀美，眉宇间有一丝英气，换上戏服，手持长剑摆pose，展现了极佳的专业素养。
    如果遇到比较难的战斗动作，森会社可以提供有战斗经验的女性做替身。
    兰堂满意地点头：“女主角没问题。”
    紧接着自然是男主角津云雪纪啦~
    津云雪纪是黑发黑眼，太宰治虽然也是黑色短发，但他的头发是微卷的小卷毛，必须戴假发和美瞳，经过造型师巧手打扮，他的脸型也变得立体起来。
    原作男主角津云雪纪是个十六岁少年，太宰治今年十五，身高够了，但身板有些瘦弱，不够健壮，他换了增高的靴子，又在戏服里穿了垫肩和胸甲。
    一切准备就绪，再化上妆，配合着露出一个天真傻乎乎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太宰治露出烂漫而白痴笑容的公关官直接喷出了刚喝的水，出身森会社的安保人员也仿佛集体被闪电劈中，全部表情呆滞。
    兰堂虽然从尾崎红叶那拿到了关于太宰治的资料，也知道这小子的丰功伟绩，但他同样听了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的评价。
    织田作之助是这么说的：“太宰其实很单纯，也许是我看错了，但在某些地方，我觉得他和瑛纪先生其实有点类似，都有种不被束缚、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这个从十五六岁就加入到禅院双胞胎家庭中的最靠谱的人说：“只不过瑛纪先生已经在向好的一方前行，而太宰甚至没找到前行的方向。”
    于是兰堂明白要如何面对太宰治了：就当他是个三岁宝宝！
    在别人都为太宰治失智的表现而惊愕时，唯有兰堂鼓掌：“非常好，不愧是原作亲自指定的男主角，过了，下一个。”
    太宰治微微挑眉，他打量了一下兰堂，好奇地问：“我演得很好？”
    兰堂想了想，客气地说：“如果你不想演，你早就走人了，既然你想演，以你的能力，当然能演好。”
    太宰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事实上最初太宰治的确有点烦躁，一个是演戏对他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事，另一个是他担心万一父母看到片子，会不会暗中找过来。
    ……虽然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他那个腐朽的、肮脏而作呕的父母只会觉得他玷污了家族名声。
    只是等太宰治看完第一条拍摄影片后，就改变了态度。
    因为影片里的自己和他完全不一样！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活泼、开朗、单纯甚至有点中二疯癫。
    太宰治突然觉得拍戏挺好玩的，他可以随意展现出自己的本性，而周围的人却非常赞誉这样的自己！
    在太宰治觉得周围人都是傻逼的同时，不妨碍尚且年轻的他认为自己欺骗了所有人、继而心生快乐和高兴。
    啊，稍微理解为什么五条相彦跑来演戏了，太宰治想，他现在也觉得演戏挺有趣的~
    兰堂不知道太宰治的心理变化，反正只要太宰治不闹事，兰堂就安心了。
    他看向五条相彦，略微点点头：“好久不见。”
    五条相彦戴着七彩美瞳，穿着印了天下无敌的戏服，笑嘻嘻地摆了个桀骜嚣张的姿势，然后语气傲慢、鼻孔看天：“老子是最强的！”
    兰堂：“……”
    说实话，他有点想笑，要是五条悟见到了，一定打死五条相彦。
    兰堂绷着表情点点头，他对身边的导演和编剧说：“男女主和反派就这么定了，我会将他们的定妆照传给原作高原老师的，之后就麻烦诸位了。”
    导演精神一振：“所有人，准备正式开工了！！”
    “先拍最重要的一幕，女主角干掉恶鬼，拯救男主角的剧情，男女主角都准备好了吗？”
    “Action——”
    第174章
    周末, 瑛纪和织田作之助汇合，一起溜达到了伊东。
    为了庆祝兰堂回家, 中原中也一大清早就跑到海边的海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的海产品，快乐地拎回家准备做大餐。
    靠谱的织田作之助跟着下厨房帮忙做饭，中原中也已经能很娴熟地用重力操控锅碗瓢盆在厨房里来回飞，并且能一边切着洋葱一边放出重力控制水流洗青椒了。
    请叫他厨房万能手。
    瑛纪则毫无违和感地混入了熊也和魏尔伦的队伍中，三个非人类在玩填字游戏——法文版。
    主要是瑛纪和熊也玩，魏尔伦是裁判。
    兰堂昨晚半夜回家, 睡到十一点才起床, 推开房门看到如此景象，一种欣慰感油然而生。
    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微妙起来。
    兰堂看了看在厨房里的做饭二人组, 再看看客厅里玩游戏三人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兰堂思考了三秒钟, 毫不犹豫地加入了玩游戏三人组, 他笑眯眯地坐在魏尔伦身边：“玩什么呢？”
    魏尔伦：“在比赛法文单词背诵。”
    瑛纪的法文是跟着兰堂学的，现实中并没什么使用的机会，他的听力还行, 但口语自带口音, 还磕磕巴巴, 而熊也的水平比瑛纪还烂, 倒显得瑛纪挺厉害的。
    瑛纪丢开字典，他兴致勃勃地问兰堂：“我看了你发的剧照，电影做的貌似还不错？”
    兰堂想到堪称群魔乱舞的片场,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是做的还不错, 而是他们太容易放飞自我了。”
    尤其男主角是太宰治, 而反派boss是五条相彦，唯一还算靠谱的人……不管戏里戏外都只有女明星春山花子小姐啊！
    导演倒是不反对几个主演胡来，主要是主角和反派boss都是纯粹的新人，一般新人演绎角色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真实，没有代入感，完全无法入戏。
    结果出乎导演的意料，男主角的扮演者居然能秒速变脸成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个人，气质都变了哎！
    而六见无敌的扮演者也充分演绎出了那种天上地下、无人能敌的霸气和傲慢，再加上女主角的演绎者春山花子小姐是个经验丰富的一线女星，她时不时帮忙补漏，成片效果居然还不错，让导演眼睛连连放光，拍上头的时候甚至都忘记了休息和吃饭。
    “不管是太宰还是相彦先生的体力都很好，连轴转也没问题，他们差点连续48小时工作。”这俩人能坚持，但春山花子小姐可撑不住啊，这位才是真正的普通人，于是兰堂当机立断，强行要求剧组好好休息一天，他也能趁机回伊东和弟弟们贴贴。
    至于剧组休息耗费的钱……没关系，这点钱森鸥外还是出得起的。
    织田作之助端着煮好的咖喱走出来：“是吗？太宰做的不错？我就说他能演好的。”
    瑛纪嗅到咖喱香，立刻探头去看咖喱的颜色，织田作之助朴实地说：“放心吧，不辣。”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中原中也端了个海鲜锅出来，他还做了海鲜刺身拼盘，瑛纪笑嘻嘻地拿出自己带来的好酒，大家围坐在桌子前一起碰杯：“干杯——~”
    海鲜锅里煮了新鲜的帝王蟹，锅子上冒着蒸腾的热气，美味菜肴微微颤动着，汤汁鲜亮，香气扑鼻。
    瑛纪夹了一根蟹腿，一边啃一边问兰堂：“既然片子拍得很顺利，多久能拍完？叔父和直哉都对漫改的成片效果有些忧虑。”
    漫改真人片子拍不好是常态，拍好的反而寥寥无几，最好的漫改天花板当属浪客O心，但人家原作背景是明治年代，非常贴合现实环境，比较好改。
    《最强鬼灵操纵者》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拍摄出真实感。
    兰堂正要找瑛纪商量这件事：“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漫画大部分场地都在学校里，您看能和夜蛾先生说一说，租用东京咒高的地盘进行拍摄吗？”
    瑛纪嘴角抽搐：“你疯了？总监部不会同意的。”
    东京咒术高专虽然是学校，但很多毕业的咒术师依旧会以咒高作为行动据点，比如很多咒术师祓除咒灵之后不想回家给家人增添忧虑，大多会选择来咒高休息、探查情报以及治疗等等。
    但下一秒，瑛纪又说：“我找叔父谈谈，也许能找到类似的院落。”
    即便禅院家没有，也可以找相熟的世交借用一个院子当拍摄场地嘛。
    魏尔伦随口说：“何必找禅院？您自己的宅子不就是个很好的院子吗？”
    瑛纪怔了怔，他在城崎的宅子？
    瑛纪：“可我家那边只有亮介、甚尔以及我自己的住所，作为学校背景可能不够吧？”
    中原中也举手说：“可以分开啊，平时学生在教室上课，就随便找个教学楼当场地，但战斗的话，为了避免波及无辜，要去专门的场地进行交流对抗，这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要是摄制组在城崎拍片子，他是不是可以跑过去凑热闹了？
    兰堂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我回头和导演商量一下，瑛纪先生，您看？”
    瑛纪耸肩：“只要甚尔和亮介同意，我无所谓的。”
    到时候拜托五条相彦帮忙注意一下，禁止摄制组的人乱窜就行了。
    中原中也殷勤地在兰堂的碟子里放了一只牡丹虾，然后笑嘻嘻地说：“让我看看剧照吧。”
    瑛纪已经看过了，他吐出蟹壳，漫不经心地说：“你也想去拍戏吗？”
    中原中也要到了兰堂的手机，开始翻看里面的照片，在看到太宰治的新造型后，忍不住拍着身边的榻榻米大笑起来：“哈哈哈青花鱼也有今天！”
    坐在魏尔伦怀里帮忙剥虾壳的小熊也小声说：“中也哥哥只是想看那个叫太宰治的家伙丢脸而已。”
    瑛纪觉得奇怪：“他们俩好像只见过一面？”
    怎么感觉关系很恶劣？
    织田作之助吃咖喱的手一顿，表情有些微妙：“好像是我的缘故？我总是和太宰夸奖中也，太宰就……”
    中原中也猛地目光灼灼地看向织田作之助：“你夸我？怎么说的？”
    橘发少年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和别扭，但眼中有明亮的光在闪烁。
    当年他被兰堂带出森会社，是织田作之助教他融入社会、适应学校生活的，虽然中原中也没有明说，可在他心里，织田作之助同样是他尊敬的兄长。
    织田作之助：“我说你学习很努力，大概率能考上偏差值高的高中，继而顺利升学进入东京大学，成为我的学弟。”
    中原中也听后脸上的笑容宛如鲜花绽放，高兴坏了。
    “借你吉言，我一定会考上的！”
    瑛纪倒是好奇太宰治的反应：“太宰没说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皱了皱眉头：“他说他不打算去考学，将来学校校长会给他发荣誉毕业证书的。”
    瑛纪：“……”
    怕了怕了，这就是大佬的世界。
    中原中也切了一声：“青花鱼就会用这种阴谋诡计。”
    瑛纪感慨地说：“但他的确很厉害。”
    兰堂也跟着附和：“是的，那小子很擅长这个。”
    魏尔伦倒是对中原中也说：“没关系，我们不需要懂，只要能抓住他本人，往死里打就行了。”
    中原中也一脸我受教的表情。
    与此同时，五条家，五条悟也在电脑上查看最新的、关于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改真人电影消息。
    五条悟看着公布出来的六见无敌的定妆照，眉毛越挑越高，他冷笑三声，拿出手机：“相彦？是我，半小时，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半小时后，五条相彦老老实实地出现在了五条悟面前。
    ……幸好今天剧组放假，否则还没可能偷溜出来呢。
    五条悟磨牙：“过年时你和家里人说要去演戏，原来你是去演六见无敌啊！”
    五条相彦眨眨眼，意识到五条悟终于看到了官宣消息，就老实交代了：“是的，我联系了九十九学姐，又和瑛纪大哥说了一声，就成功参演了。”
    他还挺胸，很自豪地说：“导演说我演得不错，将六见无敌的桀骜和嚣张演绎得很逼真哦！”
    废话，天天看到真人版本的六见无敌，五条相彦当然演得传神。
    五条悟撇撇嘴，有些不甘心：“你早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就自己去演了~”
    演戏啊，这么好玩的事居然没他的份！
    五条相彦打个哈哈，如果五条悟这个小祖宗去演戏，家里的长老们会疯的。
    五条悟好奇地问：“片场好玩吗？”
    五条相彦立刻兴致勃勃地说起拍摄影片时的趣事。
    之前说了，五条相彦和太宰治的体力都不错，不管是咒术师还是黑手党都是熬夜的工作，俩人精力旺盛，拍完片子后还有足够的体力玩一些恶作剧。
    比如太宰治提议悄悄更换战斗用的道具，将假刀换成真刀，吓一吓场务和准备道具的人，反正五条相彦能控制得住。
    ——胡扯八道！女主角可控制不住啊！
    比如太宰治提议将化妆师的化妆盒偷出来，混合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再放回去。
    ——化妆师：这是我的命啊！老子打死你！！
    比如太宰治故意将导演的保温杯里的茶水变成生命之水……
    要不是兰堂鼻子尖嗅到气味不对，因为拍摄而昏头的导演就真喝了。
    基本上都是太宰提议，五条相彦去做，反正最后赔偿人是森鸥外，他会出钱补上一切损耗物品。
    说真心话，要不是拍摄组的场务人员几乎都是森会社派来的黑衣大汉，就凭太宰治这么折腾，早被人敲闷棍了。
    五条悟听了五条相彦详述太宰治的丰功伟绩，表情微妙起来。
    五条悟知道太宰治，记忆包里有这个人。
    只不过太宰治的老巢在横滨，是横滨港口mafia的首领，在将整个组织发展成国家的黑暗后，这厮又一副无聊的样子去跳楼了，然后组织势力大缩水，继任的新首领就是目前正在读书考学的中原中也。
    当时五条悟正忙着在高专教学读书，横滨的咒灵不归咒术界管，五条悟也只是听说横滨那边有这么个人物，但从来没深入了解过，毕竟咒术界和异能界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哪想会变成如今这搅成一锅粥的局势？
    ——只是因为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想去横滨捞点快钱，捞出了一个尾崎红叶，从此以后港口mafia变成历史，反而变成了森会社，五条悟在理清楚前因后果后也是哭笑不得了。
    作为港口重要干部的重力使在伊东读书考大学，倒是太宰治一如既往地出现了，也加入了森会社，看这小子和九十九由基怄气就搞的国内政局不稳的趋势，未来森会社的首领八成还是太宰治。
    但是吧！五条相彦口中的太宰治怎么和五条悟自己得到的经验包里的人严重不符呢？
    港口首领太宰治可是个社畜啊！
    据说这厮常年熬夜工作，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就将组织扩张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五条悟心里好奇死了，他很快做出决定：“等我闲了，我要去剧组探班。”
    五条相彦哑然，别吧，万一小祖宗非要在片场客串角色呢？
    家族长老肯定不会同意的，万一自己被五条悟牵累，以后也没法演戏怎么办？这可是他牺牲了瑛纪大哥画的本子才得到的好机会啊！
    就在五条相彦思考怎么劝说五条悟放弃探班时，他收到了兰堂的短信，五条悟已经用六眼看到短信内容了，他眼睛一亮：“哦？拍摄片场改成瑛纪在城崎的宅子了吗？”
    五条悟愉快地做出决定：“我一会找瑛纪，明天去他家玩~”
    五条相彦：啧。
    于是隔天剧组再度开工时，化好妆、穿了黑色高专校服的太宰治就看到片场旁边站着几个格格不入的人。
    一个是他熟悉的禅院瑛纪，瑛纪穿着传统的有家纹的羽织，远看非常贵气，气质温和儒雅，正在和导演寒暄。
    而在瑛纪身边则站着一个穿着衬衣和长裤的白发少年，少年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但太宰治心中立刻提高警惕，五条家的神子、咒术界最强五条悟！
    在五条悟身后不远处站着……啊！挚友织田作！
    太宰治的眼睛刚亮了一点，就看到织田作之助身边还有一个橘发少年，正是森鸥外自称的大徒弟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还是那副系着绸带、背着小熊背包的可爱样子，看过来的神情中却带有嘲讽和幸灾乐祸，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正不怀好意地冲他笑。
    太宰治：“……”
    一瞬间，太宰治特别想找导演请假，今天可以休息吗？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导演很兴奋，果然原作能量可怕，居然能借到这样的宅子拍戏，那自然要赶紧开工啦！
    瑛纪在城崎的宅邸很大，有山有林地有海岸还有悬崖，非常适合拍打斗戏码。
    导演招呼大家做好准备，直接拍摄交流赛最重要的一幕：boss来袭。
    这里说一下前情提要，东京学生和京都学生在进行团体赛时，反派六见无敌为了试探津云雪纪的实力，故意在团体赛场地中投放了一只实力非常可怕的鬼。
    在这只恶鬼的袭击下，京都和东京的学生纷纷受伤倒地不起，最终是男女主齐心协力干掉了这只鬼。
    为了剧情和拍摄效果，编剧和兰堂协商后，变更了细节，改成六见无敌暗中操控鬼和男女主战斗，两边进行死斗，不仅方便观众理解剧情，也更好拍摄。
    所以这一幕就变成了五条相彦操纵一只鬼，和太宰治以及女主角春山花子小姐进行大乱斗。
    他们将一路从山坡打到悬崖，从悬崖打到海滩，最终在铺天盖地的浪花中，男女主成功ko了鬼。
    鬼在海浪中消失，男女主于海浪中相拥，他们对视着彼此，笑容灿烂，海上日光明媚，气氛旖旎而和谐，远处互相搀扶的同学们过来和他们汇合，共同庆祝胜利。
    林子里，六见无敌站在树下，斑驳的光散落在他四周，唯独他站立的地方是一片阴影，他远远注视着庆贺的东京高校的学生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剧本是这么写的，但有个最大的拍摄难点。
    鬼要怎么拍摄？是让道具方面制作一个真鬼？还是找特效公司合成？
    最终万能的兰堂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联系夜蛾正道，订制了一个三人高的咒骸，并交给了五条相彦。
    “……你是咒术师，用咒力驱动咒骸，和原作驱动鬼袭击学生是一样的，应该没问题吧？”
    当五条悟看到所谓的鬼时，直接将嘴里的珍珠奶茶喷了出来。
    瑛纪也不遑多让，他瞪圆了眼睛，指着那个鬼，半晌没说出话。
    之前说了，夜蛾正道沉迷熊猫不可自拔，接到兰堂的委托后，他下意识地就想制作个超大号熊猫咒骸当鬼。
    只是等他做完了咒骸，夜蛾正道又舍不得了。
    对，这个咒骸胖达多么可爱啊，小小的一团熊猫宝宝，为什么要租出去呢？
    于是夜蛾正道决定留下来自己用。
    可是兰堂的委托怎么办？
    最终夜蛾正道熬夜做了一个巨大的黑白双色的圆球，圆球上缝制了很多爪子，考虑到这是骇人的鬼，夜蛾正道还很上道地用红色和白色拼贴了眼睛花纹……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掉san值的咒骸了。
    五条悟喃喃地说：“反派boss就这品味？”
    瑛纪不走心地安慰五条悟：“所以是杂鱼，被boss丢出来当炮灰了。”
    五条相彦看到这个咒骸造型，也是不断翻白眼，唯有太宰治亮眼放光：“好可爱！”
    五条相彦：“……”
    他呵呵笑，直接操纵黑白球咒骸，并用咒力激发咒骸身上密密麻麻的爪子，爪子张开像是触手，整只球扑向太宰治。
    太宰治毫不畏惧，用脸迎接了这颗看起来可怕、实际碰触居然毛茸茸的咒骸。
    然后异能无效发挥作用，五条相彦无法操控咒骸了。
    太宰治哈哈大笑，他立刻抱起黑白球，一边跑一边大声嘲笑：“归我了！boss的鬼归我啦！”
    五条相彦直跳脚：“混蛋还给我！”
    他居然在悟大人和瑛纪大哥面前丢人了！一定要抢回来！
    别看太宰治身体瘦弱，可他跑得很快，还很灵巧，在树林里左闪右躲，五条相彦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抓到太宰治。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片场，瑛纪久久无言，总觉得太宰治的画风和他谋算整个咒术界以及政局的样子不太符合。
    继而瑛纪有点蠢蠢欲动，啊，太宰治的异能无效似乎挺有趣的，在战斗中突然失去能力，一定很好玩吧？
    要不要也加入进去呢？
    就在瑛纪纠结时——他今天穿着正式，是以宅院主人身份和导演见面的——他突然发现身边的五条悟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五条悟已经钻过去帮太宰治给五条相彦设绊子了。
    当五条相彦明明抓住黑白球咒骸，准备用力抢过来时，五条悟冷不丁从后面踹了自家族兄的屁股，五条相彦站立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你可是在扮演我哎！居然被人抢了式神！丢人！”
    而太宰治快乐地举着黑白球，像是跳蚤一样撒花跑了。
    “哈哈哈追不上~你追不上我~”
    下一秒，一个橘发少年用重力从天而降，对着太宰治踢过来。
    “你这是妨碍拍摄！快停下来！”
    中原中也嘴上说着似乎很正经的话，脸上表情却很兴奋，充满了公报私仇的爽快感。
    轰隆——
    很快山林上空飞出无数惊鸟，瑛纪忍不住了，他正要脱了羽织也加入其中，织田作之助一把抓住瑛纪的胳膊，冷静地说：“您不能去。”
    瑛纪委屈脸：“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您去了，万一家里再被您劈开一个山头呢？”
    瑛纪不解地问：“悟也可以搞出一个新山头。”
    织田作之助：“所以我已经在和老板私聊，准备让五条家赔钱了。”
    瑛纪：“……”
    另一边，兰堂淡定地对面如土色的导演说：“算了，今天休息，来到新地方，总要适应一番的。什么？剧组空置一天要多耗费资金？没关系，告诉森鸥外，让他扣太宰治的工资。”
    经过这次探班，兰堂在剧组外面挂了个牌子，上面明确写了，禁止五条悟和禅院瑛纪进入。
    至于同样掺和进去的中原中也，织田作之助非常和善地弄了一大堆试卷，堆满了倒霉少年的书桌。
    五条家莫名其妙要赔给禅院瑛纪一笔宅邸维修费，五条长老搞清楚事情起因后，只能在恨恨给钱的同时，塞给了五条悟一大堆工作。
    夏天了！去好好干活吧！
    五条悟一边嘟囔五条相彦太奸诈，打着拍戏的名头推了不少工作，一边又劳心劳力地去工作了。
    这天，终于结束了一个麻烦任务的五条悟跑到甜品店买了刚出炉的巧克力甜甜圈，狠狠吃了一大口后，五条悟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啊，最讨厌在乡野之地祓除咒灵了，连奶糖都买不到！
    然后五条悟看到旁边便利店门口放的到货记录板，上面写着最新少年M到货了。
    五条悟很自然地叼着甜甜圈钻进便利店，买了一本最新的少年M。
    只不过在看到少年M杂志的封面时，五条悟嘴巴微张，巧克力甜甜圈噗通落地，但五条悟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封面上是两个人，一左一右，左边自然是六见无敌。
    但这张图里的六见无敌不是学生打扮，而是穿着一袭白色狩衣，手持绳索法器，细碎的白色短发也变成了长发，散落在脑后，神色中满是桀骜嚣张。
    六见无敌背靠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黑色长发，长发用发带系在脖颈后，他微微低头，眉宇间满是沉静安详之色，只是抬起的手指指尖上有一个黑色小球形状的旋涡，似乎在蓄势待发。
    五条悟下意识地低头让墨镜落下来，用六眼死死看着杂志封面，只觉得体内洪荒之力缓缓涌动起来。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付钱结账，买完书后立刻离开便利店，瞬移到了没人的角落里。
    五条悟火速翻到连载的那一页。
    少年M的封面是六见无敌和新角色背对背站立，只露出来了侧脸，但连载页面的第一页却是正脸，这一次五条悟看得清清楚楚。
    新出场的男性角色黑发黑眼，他面带笑容，眉眼弯弯，旁边标注着字幕：千年之前，平安京时代。
    男子抬手做打招呼状：“哟，好久不见了。”
    仿佛在和看漫画的读者打招呼似的。
    旁边贴着字幕：很自然地和六见无敌打招呼的人是——！
    紧接着下面那一格给了这个男子一个脸部特写。
    黑发男子眉目狭长，眼睛很小，上挑的眼纹如狐般狡黠，一如五条悟的挚友夏油杰。
    五条悟的脸木了：“……”
    为什么漫画里会出现和夏油杰如此相似的人？
    五条悟第一反应是九十九由基被瑛纪读档，有过去记忆了。
    但仔细想了想，五条悟否定了这个可能，如果瑛纪出国了，五条长老肯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五条悟的。
    九十九由基回国？也不对，据说那女人打算提前修学分，今年暑假不回国。
    那还有谁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关系呢？
    五条悟狂怒：“一定是伏黑甚尔那个混蛋！！”
    下一秒，五条悟心疼地看了一眼沾了灰的甜甜圈，抄起买来的少年M，怀揣着双倍怒火，瞬移冲到伏黑甚尔家，准备和伏黑甚尔大战三百回合。
    第175章
    海崎宅邸。
    虽然住在宅邸的夫妻姓伏黑, 但铭牌写了海崎，所以偶尔碰到邻居，邻居会笑着称呼葵生为海崎太太。
    葵生按照甚尔的叮嘱, 不会特意去纠正这一点, 大多只是客气地笑笑。
    最近葵生的生活重心在儿子和新家上, 新家距离高原公司总部不远，出什么事可以直接让公司派人支援。
    新家安顿好后, 葵生确定儿子适应良好, 就开始琢磨着工作的事。
    虽然家里很有钱, 但不能坐吃山空，葵生本来打算亲自开个属于自己的酒吧，但考虑到儿子年纪这么小，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虎视眈眈，犹豫再三, 葵生放弃了开酒吧的打算，而是询问高原公司是否需要零工。
    卡莲得了伏黑甚尔的叮嘱，这么对葵生说：“公司规模越来越大，我们有考虑再租两层写字楼, 其中一层会开设咖啡厅、酒吧和饭店以及普通咒术师的休息室，算是咒术师的会所和俱乐部。我看了你的简历, 之前曾在酒厂和酒吧工作, 有兴趣担任酒吧的调酒师吗？”
    葵生欣然同意，高原咒术师俱乐部正在装修中, 预计三个月后开业, 这期间葵生可以先在高原公司内当个文员。
    葵生的生活变得忙碌充实起来, 上上班, 学习新知识, 照顾儿子惠，安抚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紧张的老公（甚尔：快了，快了，就快到葵生去世的时间点了），生活平静极了，甚至让葵生产生了一种以后也会一直如此的错觉。
    虽然单独住了出来，长辈亮介和兄长瑛纪无法来家里看望小夫妻，不过可以打电话嘛，葵生就经常看到丈夫甚尔和兄长瑛纪打电话嘀嘀咕咕。
    但五条悟是唯一的例外。
    按照甚尔的说法是，五条悟掌握了神奇的瞬移技能，能直接瞬移到他们家的房顶，不会被人跟踪，更不会被诅咒师发现行踪，比较安全。
    刚开始见到五条悟来家里拜访，葵生还有点紧张。
    不只是传言伏黑甚尔暴打过五条悟，也因为五条悟照顾过伏黑惠，葵生对这位五条家主时怀揣着感激和愧疚之心的。
    尤其是当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互相撸袖子、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样子，差点将葵生吓坏了，刚开始葵生会忍不住拿出电话，时刻准备找禅院瑛纪求助。
    只是类似的情况多发生几次，葵生就淡定了。
    如今的她已经能在俩人动手端倪暴露之前，很自然地去冰箱里拿出常备的草莓芝士蛋糕，先堵住五条悟的嘴，再亲一亲老公伏黑甚尔的脸蛋，让这俩人熄火了。
    这天，葵生下班回家就看到伏黑甚尔正在和不请自来的五条悟吵架。
    俩人隔着沙发互相骂对方，沙发上，小惠咯咯笑着拍手掌，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葵生抽了抽嘴角，她已经放弃让甚尔做出合格的招待客人的举动了，只求这俩人不在房间里打起来就行。
    葵生进门后，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倒是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
    葵生换了居家服，她抱了抱儿子惠宝宝，才一副淡定的样子问：“五条君要一起吃晚饭吗？那我加一份芝士玉米吧。”
    五条悟立刻道：“好的，我要留下吃。”
    正好他的甜甜圈没了，换成芝士玉米也可以。
    伏黑甚尔哼了一声：“想吃就闭嘴，我说过了，和我没关系。”
    葵生笑眯眯地问：“怎么了？这次又因为什么吵起来啦？”
    五条悟拿出少年M杂志，指着上面新出场的人物：“漫画里居然出现了我现实里的朋友，一定是甚尔在搞鬼！”
    伏黑甚尔翻白眼：“谁耐烦搭理那小子？不就是仗着父母给的术式好，这才成为特级的吗？都说除了帮助九十九以外，我没再见过那小子了！”
    葵生卡了一下，客观地说：“漫画人物的事，应该要问瑛纪兄长吧？”
    五条悟冷笑：“只要是甚尔提的，瑛纪一定问都不问就会同意的！”
    葵生不赞同地说：“难道瑛纪兄长提出的任何事，都是甚尔的建议？不可能吧。”
    五条悟继续冷笑：“你问甚尔，他们兄弟俩长大到现在，到底谁给谁背黑锅？”
    葵生下意识地看向伏黑甚尔，却见自己老公心虚地别开了脸。
    葵生：“……”
    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但这件事和我无关！”伏黑甚尔强调，“再说了，只是个漫画而已，你不会真将自己当六见无敌吧？”
    五条悟撇嘴：“现在六见无敌可是有脑花的成分了。”顿了顿，他小声嘟囔起来，“这么一来，杰肯定看不到漫画了。”
    伏黑甚尔倒是挺惊讶的：“你怎么知道他没看过？这漫画不是挺流行的吗？”
    五条悟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他喃喃地说：“杰除了上学，课余时间在接受总监部的特训，总监部可能吸取了九十九由基的错误经验，这次盯得很紧，杰没什么课余时间。”
    五条悟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他可能听说过这个漫画，但他家里没有漫画单行本，他应该没有从头到尾地读过，如今漫画里还出现了和他这么相似的人物，总监部一定会严防死守的。”
    五条悟听夏油杰提过初中生涯。
    因为只有自己能看到咒灵，为了不给同学带来麻烦，夏油杰没有任何关系深厚的同学，甚至不能和父母说咒灵的事。
    不合群，没有朋友，父母的担忧与欲言又止，甚至可能是自己生病了……类似的困扰一直持续到高专的人出现在夏油杰面前。
    原本以为是自己有问题的夏油杰发现，自己其实很厉害，是普通人太弱小了，看不到咒灵，自己没错，错的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而自己也不是一个人，是有伙伴、有同学和同类的咒术师时，一瞬间，夏油杰无比向往并认同咒术师的身份。
    他不被普通人理解、认同，是因为普通人和咒术师看到的世界不同，咒术师才能看到真实，也只有咒术师才能保护那些普通弱小的人类。
    这种隐藏在黑暗之中、默默守护所有人的英雄，是不是非常附和中二少年的幻想和期待？
    五条悟曾很讨厌夏油杰的正论，他说不通夏油杰，夏油杰也打不过他，俩人互相磕磕绊绊地磨合，最后五条悟想，反正一切都没什么差别，为什么不按照夏油杰的想法走下去呢？
    虽然听起来很无聊，但如果夏油杰真的能一直践行保护弱者这个诺言，那也非常厉害吧？
    如果一个人走一条路会觉得寂寞，那作为最强的搭档，自己当然要跟着走下去了。
    可是五条悟没想到，最终走在这条夏油杰选择的道路上的人，是他五条悟。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呢？
    在什么时候，夏油杰的信念发生了变化呢？
    自从夏油杰叛逃成为诅咒师后，五条悟在忙碌于改革咒术界、寻找志同道合的人的同时，也会默默回忆过去发生的一切。
    高专时代的五条悟即便发现夏油杰的状态不好，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和夏油杰可是最强，夏油杰能自己调整好状态的。
    可是当五条悟自己成为高专老师，亲眼看着稚嫩的学生们一步步蜕变，渐渐明白了当年夜蛾正道未曾言明的懊恼和后悔，也懂得了普通人接受信息的窗口其实很小。
    一个人从幼年步入成年，其实是一个扩大视野、获取更多信息的过程。
    看到的、知道的、听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心才会慢慢变得强大坚定。
    五条悟从小被六眼塞入了海量的信息，已经看惯并习以为常了，但夏油杰并非如此。
    更何况学生的世界那么单纯，一旦纯白的纸上落下黑色的墨点，如果没有及时开导和干涉，墨点会渐渐扩大，将白色染黑。
    重新审视二十八岁自己的人生，五条悟获益良多，为了防止自己的挚友再一次扑棱翅膀跑掉，这次五条悟从一开始就很关注夏油杰的心态变化和生活状况。
    他入股高原公司后，本来想委托尾崎红叶探查夏油杰的事，结果一查才知道，高原公司早就有相关的侦查盯梢业务了。
    五条悟立刻从高原公司那拿到了一大堆关于夏油杰的消息和资料，甚至在闲的时候，还会偷偷瞬移到夏油杰所在的学校，小心避开总监部的监视者，用六眼远远看着这位自己未来的挚友。
    ……小声说，五条悟还看到不少黑历史画面，他都琢磨好以后怎么嘲讽夏油杰了。
    夏油杰的生活很规律。
    他的父亲夏油先生在海外工作，只能在节假日回家，平时母亲会往返新加坡和东京两地照顾父子俩，再加上咒灵的关系，夏油杰是个相当自立的人。
    黑发少年白天去上课，下午课余结束后，他按照总监部派来的老师提议，选择了剑道社团，并加入了一个叫新阴流的剑道场修行。
    新阴流派的剑道场有很多分道场，夏油杰去的道场里的弟子全是总监部的嫡系成员，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家族派系成分的，所以夏油杰接触的全都是相信高层派遣、认真修行出任务的人。
    咒术师的工作很危险，时不时会有熟悉的面孔消失，夏油杰作为咒灵操使，拥有巨大的成长潜力，经常有同道场的师兄弟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你成长起来，就可以保护大家了云云。
    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夏油杰的确如总监部设想的那样，认为总监部是一心为普通人着想的部门机构，家族咒术师都是仗着家族看不起普通咒术师的混蛋。
    同时夏油杰也坚定认为只有去除老旧的、顽固的家族影响，让年轻的、出身普通人、更了解普罗大众的咒术师成为高层，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人。
    五条悟其实挺不爽的，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我担心总监部让杰上京都高专。”
    五条悟叹了口气：“难道我要等杰先上学，我晚一个月再入学？”
    伏黑甚尔嗤笑：“你愿意上京都高专吗？”
    五条悟拉长语调：“不愿意。”
    他才不要在家门口上学呢，再说了，京都高专的校长可是铁杆的保守派老橘子皮，五条悟觉得自己真要去京都高专，估计会将乐岩寺嘉伸气死吧。
    伏黑甚尔想了想：“如果直哉去了东京高专，夏油杰肯定会去东京上学。”
    五条悟先是一愣，随即爆笑不已：“你是说禅院直哉是家族咒术师中狂妄和傻逼的代表吗？”
    为了加深夏油杰的恶感，让禅院直哉现场表现一下效果会很好吧？
    伏黑甚尔又说：“九十九再有两年就毕业了，可以让她放出风声，她要去京都高专任职。”
    五条悟抚掌大笑：“好主意，总监部肯定不乐意九十九由基和夏油杰有太多接触。”
    在找总监部的麻烦和搞各种小把戏上，伏黑甚尔倒不愧是出身禅院的混蛋。
    葵生从烤箱里拿出芝士玉米：“好啦，准备吃晚饭。”
    她瞟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少年M杂志，心想果然如此，虽然这俩人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吵起来，但最后连吵起来的原因都会忘记，并诡异地达成共识，也是厉害了。
    于是葵生又将话题转回最初的争吵核心，不过她说的不是漫画，而是漫改真人电影：“我有在公司看到宣传海报哦，不知道拍出来效果如何。”
    作为一个了解了咒灵存在的普通人，葵生其实挺好奇，电影要如何拍出咒灵、哦，恶鬼？不是说咒灵无法被拍下来吗？那么做成电影就可以被看到了？
    五条悟噗得乐了，他立刻拿出手机：“来来来，给你看。”
    他招呼葵生看自己拍的照片：“这就是会出场的咒灵哦！”
    葵生看到照片里扛着黑白球狂奔的男主角【津云雪纪】，她先是被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咒骸吓住了，继而又注意到男主角脸上癫狂的笑容。
    葵生扩大照片，表情微妙地指着太宰治的笑容：“这真的是男主角？确定他不是反派吗？”
    伏黑甚尔探头一看，也笑了，这不是他让禅院兰司找五条家要宅邸修缮费的事吗？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反正我挺期待成品效果的。”
    伏黑甚尔若有所思：“你说，夏油杰会看到电影海报吗？”
    五条悟卡了一下，他纠结不已：“即便他真的去看了电影，也没法发现什么吧？”
    他同样指着照片里太宰治扮演的津云雪纪：“看，你觉得他和杰很像吗？”
    伏黑甚尔陷入了沉默，他努力回忆当年被他暴揍的团子头少年，竟没有半分印象，
    他淡定地说：“我不擅长记男性，反正是我的手下败将。”
    五条悟叹了口气，太宰治扮相的津云雪纪完全不是夏油杰啊。
    “反正我觉得不像。”最起码杰的眼睛没那么大，以及杰也很傲慢的。
    五条悟吃完了芝士玉米，正打算回家，就接到消息，他需要去紧急救援一个失联两天的咒术师。
    刚补充了能量、活过来的五条悟顿时垮下肩膀：“唉，夏天，万恶的夏天，苦夏真的太痛苦了。”
    五条悟恹恹地离开后，伏黑甚尔撇撇嘴，他起身收拾碗筷，葵生和惠宝宝玩了一会，对搞定家务的伏黑甚尔说：“我明早去做体检，不吃早饭，下午会早点回来。”
    伏黑甚尔心知肚明，他为了时刻盯着葵生的监测指标，专门授意最近高原公司频繁出各种各样的体检项目。
    “嗯，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五条悟最近来得比较勤快，也是拜伏黑甚尔的要求。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很好地观察出葵生的身体状况，有时候医生和仪器没检查出来的问题，可以先通过六眼观测出来。
    五条悟最初完全不想搭理伏黑甚尔，他为什么要给伏黑甚尔的老婆当保镖？
    但他转念一想，葵生不仅是伏黑甚尔的老婆，还是伏黑惠的妈妈，如果自己的学生能得到来自母亲的照顾和爱护，好像也不错？
    五条悟这才答应会在任务闲暇时来溜达一圈。
    只是从夏天到秋天，葵生在三个月内做了八次体检——她都私下里和伏黑甚尔低估，最近公司怎么一直在做体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体检结果都表示葵生的身体很好，没有出任何问题。
    眼瞅着再有两个月就是惠宝宝两岁生日，伏黑甚尔的心是忐忑又纠结。
    葵生还会不会出事啦？是侥幸逃过了，还是麻烦在后面呢？命运这个小口口到底几个意思？
    五条悟也觉得奇怪，他忍不住偷偷问伏黑甚尔：“你老婆到底得了什么病去世的？”
    伏黑甚尔：“急性白血病，她撑了三个月不到，在惠2岁生日之前就去世了。”
    五条悟哑然，这个病还真的是薛定谔病因，可能是环境引起的，也可能是遗传，更可能是病毒病变。
    他又说：“你不如让瑛纪看看，他能捕捉到我们无法发现的细微联系和气息变化。”
    伏黑甚尔：“你以为我没有吗？我趁着葵生去高原公司上班的时候，偷偷让瑛纪看过。”
    瑛纪作为高原公司的董事会成员，时不时去公司转一圈，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结果呢？他说什么？”
    “他说葵生很健康，可以准备二胎了。”
    就在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天天盯着葵生，琢磨着葵生为什么到现在都如此健康时，东京咒高出了一件事。
    事情起因是一个平时以高专为活动据点的咒术师结束了任务，半夜回高专修整。
    因为太累了，也因为放心东京咒高的安全度，这哥们没有抵达教师宿舍那边留给自有咒术师休息的房间，只是刚进入学校没多远的地方，就直接靠着建筑立柱倒地睡着了。
    睡到天微微亮，咒术师被陌生的咒力刺激，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然后他发现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熊猫在蹭他的脸颊。
    这哥们本能地捞起熊猫揉了揉，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家里养的大橘，而是有咒力的咒骸。
    他下意识地道歉：“抱歉，夜蛾前辈，我睡昏头了……”
    有咒力的咒骸，那必然是夜蛾正道的。
    结果熊猫咒骸用稚嫩而可爱的声音说：“入秋了，你这样会着凉的。”
    咒术师：“……”
    等等，这咒骸自己说话了？
    再等等，夜蛾前辈呢？他不在啊！
    难道说，这咒骸、咒骸是有自己意识的吗？
    夜蛾正道刚从外面开会回来，就发现自己设置的结界被打开了，里面的熊猫小宝宝不见了，夜蛾正道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到处寻找熊猫。
    然而已经晚了，熊猫的存在还是暴露了。
    原来夜蛾正道当初制作了熊猫宝宝的咒骸后，本来只是当个咒骸使用的，但因为熊猫太可爱了，他没忍住，还是偷偷在熊猫体内放了三个咒骸核心。
    果不其然，三个月后，熊猫宝宝有自己的意识、可以自主生成咒力啦~
    作为完全由自己制作而成的熊猫宝宝，夜蛾正道非常激动，这相当于诞生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啊！
    只是经过了熊也弟弟的事，夜蛾正道明白一旦熊猫的存在暴露，咒术界高层肯定会找事，所以他在熊猫居住的地方设置了结界，除了他亲自带着熊猫去隐藏咒骸的森林游玩，大部分时间熊猫都只能在结界内生活。
    小小的熊猫明白夜蛾正道是在保护他，一直以来熊猫也很乖巧，从不在人前露面。
    只是熊猫是有咒力的，随着他懂的知识越来越多，简单的结界已经关不住熊猫了，有时候夜蛾正道出门时间太久，熊猫会小心翼翼地偷偷离开结界，自己跑到咒骸森林找那些自立型人偶玩耍。
    这次也不例外，小熊猫溜达出来，却看到有咒术师累倒在回廊处，哪怕是咒术师这么不注意身体也会生病的，于是小熊猫没忍住，过去叫醒了对方。
    夜蛾正道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只能一声叹息。
    这哥们虽然情感上理解夜蛾正道的做法，可他思考再三还是将这件事捅到了总监部，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这个被制造出来的咒骸会给咒术师带来什么样的波澜。
    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以后只要夜蛾正道不断制造类似的、有自主意识、能产生咒力的咒骸，那就不需要咒术师了。
    熊猫的存在，将颠覆整个咒术界。
    于是在瑛纪忙着构思新小说，敲碗等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改电影上线时，在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依旧盯着葵生的体检报告并满头问号时，羂索在总监部上下乱窜、煽风点火，给夜蛾正道扣了个死缓的处刑。
    羂索还在美滋滋地想，不愧是禅院瑛纪，跟着他果然有肉吃！
    看，也许可以开始做咒骸生意了。
    第176章
    瑛纪对着空白稿纸发呆。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去年秋天他出版了宿命一生，可直到今年秋天，瑛纪也没动笔写野和尚和珍珠的故事。
    啊, 突然就明白夏目漱石咕咕咕的酸爽了, 瑛纪是不明白，明明织田作之助也算是个高产的作家, 为什么小说编辑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呢？
    织田作之助的小说无法满足编辑吗？唉。
    就在瑛纪思考着如何利用野和尚让珍珠意识到自己曾失去了什么、甚至再也无法挽回时, 电话响了。
    瑛纪拿起电话一看，是日下部笃也。
    瑛纪眼睛一亮，他利索地接通了电话：“喂？笃也？你来的正好, 我正想说秋天了, 是吃螃蟹的时候，要不我们去吃螃蟹吧！”
    “……你还不知道吗？”
    日下部笃也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今天总监部刚下达了命令, 对夜蛾老师处以死刑。”
    瑛纪：？？？
    他整个人都支棱起来, 语气变得低沉冷凝：“怎么回事？”
    日下部笃也言简意赅地将变异咒骸的事说了一遍, 他有些疲惫地说：“我昨晚一直在打探消息, 以上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瑛纪, 你有什么办法吗？”
    从日下部笃也的本心来讲，他是很敬重夜蛾正道的, 不希望自己过去的班主任出事。
    但他也明白，单凭自己这点实力, 根本不可能动摇总监部高层的决定，唯一能阻止这件事的人唯有瑛纪。
    日下部笃也：“抱歉, 我只能帮你打探消息, 别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瑛纪言简意赅：“什么时候执行？”
    瑛纪已经准备拎着秋月刀去劫人了。
    日下部笃也：“据说京都高校的乐严寺校长为夜蛾老师争取到了三天缓刑的时间, 我估摸着高层是想通过乐严寺校长，从夜蛾老师那挖到变异咒骸的制作方法。”
    作为总监部下属的咒术师，日下部笃也很了解总监部高层的脑回路。
    他说：“但按照我打探到的小道消息，夜蛾老师否认了是自己制作的，他只说是咒骸变异，变异咒骸生命的出现是奇迹，他无法复制。”
    三天啊，瑛纪松了口气，继而他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中原熊也，想到了高专深林里那些自立型咒骸。
    自立型咒骸和变异咒骸是不同的，但有人信吗？如果那些自立型咒骸暴露了，也许夜蛾正道就真的完蛋了。
    就在瑛纪思考怎么办之际，日下部笃也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瑛纪，你小心点，夜蛾老师在高专当校长，在此之前他还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他有很多学生，大家也都知道老师沉迷制作咒骸，如果出现变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最早将这件事捅出来的那个家伙也没想到高层会这么做，大家、大家只以为高层会命令老师销毁变异咒骸而已。”
    他的声音轻得不可思议。
    “可即便如此，高层还是定了死刑，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瑛纪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我知道了，笃也，事情交给我吧。你继续打探消息，有新情况立刻告诉我。”
    日下部笃也松了口气：“好。”
    挂了电话，瑛纪立刻联系伏黑亮介，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瑛纪略一犹豫，转头联系五条悟。
    五条悟貌似正在补眠，接电话的语气很不好。
    “喂，啥事？别告诉我又有人需要我救了！夏天不是过去了吗？”
    瑛纪抿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之前提过，说要请夜蛾老师当你的班主任？”
    五条悟这才意识到电话另一头的人是瑛纪，他放松下来，还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是啊，怎么了？”
    瑛纪小心翼翼地问：“夜蛾老师被高层定了个死刑，你能通过五条家相熟的高层打听到高层到底想做什么吗？”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瑛纪苦恼地说：“果然很麻烦吗？我这边不好找禅院。”
    如果让禅院帮忙，以瑛纪对禅院直毘人的了解，事后禅院直毘人肯定会想掌握夜蛾正道的变异咒骸技术做交换，否则禅院家凭什么帮忙呢？
    想想被削掉预算的特务科和闹得灰头土脸的内务省，瑛纪暂时不想找禅院直毘人，最起码也要等他找到了合适的办法，需要禅院出面的话，再去找禅院直毘人谈条件。
    “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五条悟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夜蛾正道怎么就突然被死刑了？他还欠老子一个能变成动物的咒具呢！！”
    五条悟一直眼馋瑛纪的希云匕首，就等着自己成为夜蛾正道的学生后，可着劲朝夜蛾正道要礼物了——记忆里夜蛾正道没给他做咒骸！但他给瑛纪做了！哼！
    瑛纪说了变异咒骸的事，五条悟有些奇怪：“咱们俩当初不是留了一张委托夜蛾正道研究这个的证明书吗？变异咒骸和他无关，是咱们俩搞的。”
    瑛纪想到日下部笃也的消息，苦笑着说：“会不会就是因为你我留下的委托证明书，高层才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五条悟恼火极了：“垃圾总监部，该死的高层！你等着，我让家里人去查一查！”
    挂了电话，五条悟风风火火地冲到长老居住的院落，五条家的力量飞速动了起来，五条悟很快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诚如他之前所说，总监部在发现夜蛾正道做出了变异咒骸后，的确很震惊，高层希望夜蛾正道交出变异咒骸的制作方法，夜蛾正道说这是意外，他也不知道咋回事。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的，咒术研究的确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变异也是有可能的。
    但一个是因为羂索一直盯着夜蛾正道，知道夜蛾正道和瑛纪的关系很好，羂索总觉得瑛纪肯定有别的布局，想要试探一下瑛纪；另一个原因就是总监部彻查了夜蛾正道的居所，并在其中找到了五条悟和瑛纪留下的研究变异咒骸的委托文书。
    事情性质一下子变了，从一个普通的咒术师无意间制作出变异咒骸，变成了五条和禅院两家委托高专校长研究非人类咒术师——变异咒骸。
    总监部瞬间绷紧了精神，五条和禅院想做什么？
    如果五条和禅院拥有制作变异咒骸的技术，那这两家将瞬间拥有无数变异咒骸大军，到时候总监部还会存在吗？
    甚至加茂家族也方了，自从禅院瑛纪横空出世，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蛊惑了五条家的六眼，明明是一直不对付的禅院和五条居然不断展开合作，这两家要做什么？他们要彻底联合了吗？
    于是总监部和加茂立刻下了死刑的命令，但又鸡贼地缓刑三天，想要看看禅院和五条的反应。
    至于亮介为什么不接电话……拜托，所有人都知道他以前是个禅院，在这件事爆出来后，总监部的其他高层立刻以开机密会议、禁止通讯为由，故意将亮介困在了别的事情上。
    “……我估摸着你们禅院也是这样。”
    五条悟刚和家里的长老、管事们bb了一通，此刻正溜达到旁边的偏室和瑛纪通电话：“家里人都以为是我提前委托夜蛾正道研究变异咒骸，但夜蛾正道研究出来方法后没有按照约定提供给五条与禅院，反而被总监部先发现了，还说他活该。”
    五条悟觉得心累，他是很想将家里人都揍一遍，可是揍完了就没人给他干活了啊！他还是只能努力嘴遁。
    瑛纪想到异能人型魏尔伦，精准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他们在意的是，谁能控制这个变异咒骸吧？”
    五条悟短促地笑了，只是这笑声很冷：“没错，现在家里人在商量怎么和总监部做交易，怎么拿到变异咒骸的制作方法，要让出多少利益，才能让五条家彻底主导可能出现的变异咒骸大军。”
    就在瑛纪和五条悟打电话时，瑛纪居住的房间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族人的声音。
    “瑛纪大人，兰司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瑛纪叹了口气，他对五条悟说：“估计是叔父，我先挂了。”
    五条悟：“这样，我们统一口径，就说的确是我们委托他做研究，但咒骸变异是个意外，他做不出第二个！只要无利可图，总监部就会收手了。”
    瑛纪淡淡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有些神思不属。
    如果熊猫是唯一的变异咒骸，那熊也怎么办？如果总监部高层以销毁变异咒骸为释放夜蛾正道的条件呢？
    如果所有人都得不到变异咒骸，那就毁掉，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瑛纪朗声道：“让兰司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门外的仆从躬身行礼后退下了，瑛纪深吸一口气，渐渐的神色变得沉静坚定起来。
    他正要给弟弟甚尔发个短信，表示你哥我打算血洗总监部了，突然电话又一次响了，是兰堂打来的。
    瑛纪接通了兰堂的电话。
    “瑛纪先生，关于夜蛾先生的事，您已经知道了吧？”
    兰堂的语速极快：“我问您一件事。”
    瑛纪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兰堂：“当初您从夜蛾先生那拿到熊也的咒骸，曾给夜蛾先生一份委托他研究变异咒骸的文书，上面留有您和五条悟的签名，但我记得您是0咒力，所以理论来讲，那个文书上只有五条悟的签名是有咒力的、生效的，对不对？”
    瑛纪茫然脸：“是的，我是0咒力，无法留下咒力签名。”
    “太好了！”
    兰堂飞速道：“事情紧急，我直说了，您马上向总监部提出立刻执行夜蛾正道的死刑。”
    瑛纪目瞪口呆：“为什么？我不可能看着老师去死的。”
    兰堂苦笑着说：“您听我说，尾崎已经被总监部那边的人叫走开会了，显然对方不希望尾崎给您泄露消息，但好在我们提前商量了办法。
    现在夜蛾先生的问题之所以这么复杂，就是因为总监部忌惮您和五条悟，这才用他试探你们两位。
    一般而言，能救命的人，除了自己的势力外，还有势均力敌的敌人。
    您没在那个委托文书上留下咒力，您可以狡辩说文书是伪造的，您从没下过这个委托，先将您自己和禅院摘出来。
    您假装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并对夜蛾正道的做法深感痛心，既然夜蛾正道违背了咒术界现行规则，那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但作为他的学生，您打算弥补老师的过错，所以您要给总监部上第二份文件。”
    瑛纪下意识地问：“第二份文件？”
    兰堂长出一口气：“申请成为东京高专校长的文件。”
    第177章
    夜蛾正道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最近最强鬼灵操纵者的片子拍得差不多了, 剧组已经原地解散，进入了后期剪辑阶段，所以兰堂的工作从瑛纪这边的助理工作变回了高原公司内部事务。
    当初瑛纪突然出国去找九十九由基, 反而碰到了在国外找九十九由基的羂索。
    通过那次羂索联系国内的人将瑛纪紧急调回去, 尾崎红叶抓到了总监部高层一部分人的小尾巴，所以尾崎红叶手上一直有一份总监部高层和诅咒师的联络名单。
    本来监视这些人的工作就是兰堂的，后来兰堂回法国述职，尾崎红叶将这份工作分割开, 一部分交给魏尔伦，一部分交给了可以通过远距离观察的小个子异能力者。
    但这俩人的工作效率和成果……唉，不提也罢。
    兰堂回来后，这些工作再一次归到兰堂手里，兰堂重新整理这些人的日常行踪和线索情报, 正好他盯梢的一个中层管理半夜三更突然被派到高专搜查夜蛾正道的研究资料。
    兰堂觉得事情不对，就去打探了一下，反倒让尾崎红叶提前得到了消息，并立刻制定了反击计划。
    因为尾崎红叶知道, 瑛纪一定会来找她帮忙将夜蛾正道拯救出来的。
    更何况兰堂那边一大家子都欠夜蛾正道的人情, 现在那家非人类可是高原公司的重要力量, 尾崎红叶不可能袖手旁观。
    刚开始尾崎红叶觉得事情很棘手, 最坏的办法是让五条悟和瑛纪联手向总监部施压，以极为强硬的姿态将人保释出来。
    但这样做有很大后遗症, 五条悟好歹是五条家主，瑛纪若是借用禅院的力量, 他总要给禅院家族一个交代。
    同时总监部会更加忌惮禅院和五条两家, 任何一个和五条悟、禅院瑛纪交好的人都可能被总监部制裁, 如此一来, 没人敢再和五条悟、禅院瑛纪交朋友，他们俩会被整个咒术师群体变向孤立的。
    再说了，经此一事，夜蛾正道也只能跟着瑛纪和五条悟一条道走黑，白瞎了夜蛾正道在总监部这么多年的积累和经营。
    尾崎红叶和兰堂推演了好几遍，都觉得这么做是最糟糕的选择。
    好在他们想起一件事，禅院瑛纪是异能力者，是0咒力，他即便在委托书上签字了，可是只要不留下咒力，就不会被咒术师承认。
    那么只要让瑛纪和夜蛾正道成为敌人，事情反而好解决了。
    兰堂将自己和尾崎红叶的谋算告诉瑛纪：“如果让总监部意识到夜蛾正道死了，他们不仅什么都捞不到，您还能得到巨大利益，他们一定会主动保护夜蛾先生的。”
    顿了顿，兰堂略显尴尬地说：“就是您的名声可能不太好了。”
    瑛纪听完兰堂的话后不由自主地笑了，他说：“名声算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吗？总监部对我可没什么好评价。”
    顿了顿，他感慨地说：“其实我都准备去砍了总监部的牢房，将老师捞出来后，直接去美国投奔由基了。”
    兰堂：“……”
    哇靠，禅院瑛纪的做法居然如此激进粗暴？！比他们推演的最差的办法还要差啊！
    兰堂连忙说：“事情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如果您砍了总监部，禅院会立刻与您决裂，您只能去当诅咒师了。”
    顿了顿，他说：“您按照我和尾崎商量的办法做即可，如果顺利的话，您还能趁机将禅院部分力量收拢到手里。”
    瑛纪确认地问：“真的？可以完美处理？不会出意外？”
    兰堂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我和您说个我国的事吧，您知道的，战后那些超越者先生们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崇高的地位，并享受政府福利待遇，但是谁会嫌钱少呢？您在禅院也收过不少财团和各方势力塞的钱吧？”
    瑛纪想到新年时收到的各种大礼包，他表示理解：“我懂，叔父说这算是保护费。”
    兰堂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有些人如您这样拿一份分红就行了，但总有先生认为自己不仅实力强悍，在经济上也有卓越天赋……总之，他买什么亏什么，做什么生意都赔钱，长此以往，就有国会议员认为那位先生在恶意吞并他人财产，他的名声也变得非常难听，甚至还有调查和逮捕的传言。”
    瑛纪：“……额，不至于有这么倒霉的人吧？”
    兰堂：“想想伏黑先生去赌马场的表现。”
    瑛纪很想说甚尔是受到自己的霉运覆盖，但他还是忍住了。
    兰堂接着说：“但【凑巧】的是，国防部发现加来那边出现了英国人间谍活动的踪迹，那位先生完美地抓捕了间谍并保护了当地居民，于是之前的事就没人提了。”
    兰堂总结：“在面对英国佬的时候，我国上下向来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瑛纪嘴巴微张，觉得自己涨姿势了。
    兰堂语带笑意：“就如同您的斩必杀一样，请相信我和尾崎的职业素养。”
    职业素养？什么职业素养？杀手和间谍的搞事实力吗？
    瑛纪点头如捣蒜：“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下一秒，瑛纪福至心灵地说：“啊，我懂了，你能这么轻易回到东京，是不是因为你不在国内瞎折腾，所以上面的人才同意的？”
    兰堂欣然赞同：“差不多吧，反正到哪里不是度假呢？”
    瑛纪本能地问：“那任务报告呢？”
    兰堂条件反射：“我委托给织田编故事、哦不对，是写报告！”
    瑛纪：“……”
    怎么办，突然又觉得这帮人不靠谱了。
    瑛纪忍不住强调：：“如果事情不行，我会直接砍人的哦。”
    兰堂打起精神：“没问题，首先，您要得到禅院的支持，您这么对禅院直毘人说……”
    他细细叮嘱了一番，将计划解释得清清楚楚，最后说：“五条悟应该会在最后出现，甚至会直接和您打起来，您可以暗示他配合您，您能做到吧？他身边肯定有人盯着，我们不能提前给他泄密。”
    瑛纪瞪圆了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厉害，如果真按你们这么说……但我能应付好叔父和禅院吗？”
    对瑛纪来说，砍人不难，难的是和别人沟通，因为他大概率听不懂老橘子们的潜台词。
    “交涉这件事也是有技巧的，幸好您在东京，而禅院族长他们都在京都。”
    兰堂开始手把手教瑛纪怎么吓唬人：“不管禅院那边怎么问您，您都要先抛出自己的筹码，您一定要占据主动权。”
    理论上来说筹码越晚抛出越好，但既然上场的人是瑛纪，还是别搞太复杂了。
    兰堂继续说：“要给禅院一些好处，您之前不是说禅院直哉要去高专上学嘛？就说是为了他去高专的。”
    瑛纪已经拿出笔开始记小抄了。
    最后兰堂说：“你要强调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瑛纪记完了小抄，背下来后心中大定，手握顶级攻略，他觉得自己能行！
    “好好，交给我，我肯定能做到。”
    “最麻烦的点在夜蛾先生，您确定他会那样做吗？”
    “兰堂，你不是做出了选择吗？”
    兰堂挂了电话后有些忧虑，卡莲看着难得坐立不安的兰堂，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在意那位夜蛾先生吗？”
    兰堂苦笑：“是啊，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要不是夜蛾正道，熊也的事没那么容易摆平，夜蛾正道也不会因为五条和禅院的委托书而被定死刑了。
    卡莲：“那这次正好还人情。”
    兰堂喃喃地说：“如果瑛纪先生说的是真的，那夜蛾先生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人啊。”
    另一边，瑛纪立刻给总监部那边发消息，将事情做完后，他才起身离开自己居住的房间，晃悠到禅院兰司这边。
    禅院兰司正等着他呢。
    禅院在东京的别院有一间较为宽大的和室，一面是空荡荡的墙壁，另一面是普通的壁橱和障子门。
    此刻，空荡荡的墙壁上垂下一道幕帘，幕帘如水一样开始细微波动起来。
    瑛纪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捏着小抄，脑海里不断重复话语权话语权……
    禅院兰司瞥了瑛纪一眼，小声说：“族长可能要询问东京高专校长的事。”
    瑛纪猛地一愣，思绪被打断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禅院兰司，继而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捕捉到了禅院兰司眼中的担忧：“……兰司是在担心我吗？”
    禅院兰司有些不自在，趁着术式还未最后成型前，他飞速道：“家里貌似吵得有点厉害，族长拿不定主意，如果您坚持并给些承诺，这件事也不算难办。”
    也就是说，家族内部的确有支持瑛纪的势力在蠢蠢欲动。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这时候帮了瑛纪，未来瑛纪成为族长，自己也能获得好处。
    这也是不少族人摇摆的原因之一。
    瑛纪听后心下的紧张如冰雪般消融了，是啊，虽然禅院有各种各样的不好，但总有担忧自己、帮助自己的人吧？
    甚至禅院直毘人这个族长也没有立刻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他找夜蛾正道要变异咒骸的制作方法，而是在犹豫。
    瑛纪想到之前尾崎红叶曾说过的话：不要低估您在禅院家的影响力。
    瑛纪吐出胸中郁气，恰好此刻术式定型，禅院直毘人、禅院扇等禅院长老、重要管事等人的面容都出现在幕帘上。
    这是一种远程可视的结界术，需要配合术式，两边同时发动，才能达到远距离开会的效果。
    瑛纪看着对面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族人，突然觉得自己能成功。
    如他挥刀斩下时十方皆葬，平静又从容。
    京都本家，禅院直毘人见到瑛纪的脸出现在画面上后，他抬手压了压，显然在图像联通前，他身边的族人们也在争论此事。
    因为瑛纪这边只有他和兰司，所以画面上他的脸像是上了大荧幕，不仅大，各种细微表情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禅院直毘人沉声道：“瑛纪，你知道夜蛾正道和他的变异咒骸的事吧？”
    巨大的画面里，瑛纪脸上的表情居然是满不在乎。
    他慢吞吞地说：“我只听说他貌似在研究这个，悟还找我写委托文书，但文书上没有留下我的咒力。”
    ——先抛出让人震惊的消息。
    禅院直毘人怔了怔，瑛纪是0咒力，他当然没法留下咒力。
    但他身边的禅院长老、管事等人却同时反应过来，禅院扇更是直接说：“等等，你没留下咒力？那这件事就完全和你无关了啊！”
    禅院甚一一脸懵逼，仿佛第一次认识弟弟：“你骗了五条悟？”
    瑛纪在五条悟的委托书上签名却没留咒力，五条悟怎么能忍？
    另一个禅院长老脸色阴沉下来：“如果瑛纪没留下咒力，五条家就可以将禅院排除在变异咒骸的利益之外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五条悟不在意瑛纪是否留下咒力！”
    禅院扇恍然大悟，随即恨铁不成钢地瞪瑛纪：“你怎么这么蠢？你知道这样会让家族损失多少利益吗？”
    瑛纪单手撑着下吧，他慢悠悠地说：“还好吧？对了，叔父，我希望家里帮我个忙。”
    ——不要被族人的话带偏，要掌握主动权。
    禅院直毘人挑了挑眉，不确定地说：“哦？帮什么忙？”
    “我来开会前，已经给总监部打了招呼，希望立刻执行夜蛾正道的死刑。”
    瑛纪的话像是一颗巨大的地雷，差点将禅院本家的会议室炸了，“然后我想联系亮介，但亮介的电话打不通，我只能给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叫小村的高层打报告，申请当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
    瑛纪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一样，笑嘻嘻地看着画面另一边、坐在禅院直毘人身边的禅院直哉：“等我当了校长，直哉正好来上学。”
    ——给家里一个拿得出手的借口和好处。
    禅院直毘人：“……”
    禅院家所有人：“……”
    禅院扇用全新的眼神看瑛纪，他喃喃地说：“等等，直接干掉夜蛾正道？那变异咒骸的技术……”
    瑛纪摆摆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心下却在飞速回忆兰堂的话术支持并全文背诵：“那个技术和咒具不一样，咒具谁都能做，但变异咒骸的话……我们只能依靠夜蛾正道，不是吗？不管是谁主导此事，只有夜蛾正道才是真正的咒骸师，控制和运营起来太麻烦了，其他势力也不可能坐看我们禅院单独获利的。”
    “既然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让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吧。”
    瑛纪神色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我也为夜蛾老师的离去而痛心，既然如此，我更要继承老师的遗愿，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为己任，认真教导后辈学生的。”
    一时间，京都本家的禅院们全都一句话说不出口。
    他们看着大屏幕上禅院瑛纪的神情，平淡，宁静，甚至带着一点点遗憾，却让人心中越发冰冷，继而生出戒惧之情。
    这其中禅院直毘人的感触更深刻。
    他知道瑛纪是0咒力，在签署那张字条时，他一定是真心打算帮夜蛾正道的，可是现在却将夜蛾正道当做了弃子，反而为自己谋取利益和好处，实在是……
    不，瑛纪不会这么做的，或者说这不像是瑛纪会想出来的主意。
    是了，禅院直毘人猛地反应过来，以瑛纪那小脑袋瓜，他根本做不出这么高级的操作！
    但是……
    禅院直毘人环视身周的人，将族人们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心下叹息起来。
    一直以来，瑛纪展现了不错的实力、爽朗的性格和良好的人缘，但这并不能让大家对他产生敬畏之心。
    那些支持瑛纪当族长的人也只是觉得瑛纪更好说话，更方便自己而已。
    认为瑛纪可以当族长的长老们是想着瑛纪当族长后不管事，他们可以继续把持权利，禅院扇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能架空瑛纪。
    而族里也始终有一部分人认为，瑛纪脾气太好了，没有族长的威严和气度，无法威慑屑小、压服心性偏激的族人。
    可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禅院直毘人缓缓笑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禅院扇，又看了看像是看到猪在天上飞的禅院甚一，再看看几个表情复杂的长老和管事，最后问身边的禅院直哉。
    禅院直毘人：“直哉，你希望瑛纪当校长吗？”
    禅院直哉：“好啊！等我去高专，我岂不是可以无法无天？”
    禅院直毘人哈哈大笑起来：“好，瑛纪，既然你这么决定了，老夫支持你。”
    老头环视四周，目光如同利剑，带有强烈的压迫性：“瑛纪成为校长有助于扩散禅院家的威名，帮助禅院家获取更多更好的人才，诸位，还等什么？行动起来吧。”
    结束了通讯后，瑛纪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累死他了！
    他、他居然成功了！还以为要点读档，不断重复说服这件事了！
    紧接着瑛纪想起来兰堂给的攻略，第一步成功了，下一步是去总监部的死牢探监。
    想到这里，他侧脸看身边的禅院兰司：“帮我联系……额，兰司？”
    却不想禅院兰司正用惊愕的眼神看着瑛纪，听到瑛纪的话后，他立刻低头道歉：“是我失礼了，还请您重复一遍。”
    瑛纪顾不得细究禅院兰司的想法，他飞速道：“以最快速度，用禅院家的门路，立刻打通去死牢的路子，我要见夜蛾老师。”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你听到刚才叔父说的话了吧？家族会全力支持我的。”
    禅院兰司沉声道：“是，我会立刻安排的。”
    以往禅院兰司会转身离开，这一次他却先退后了两步，拉开了门，请瑛纪先离开，之后才去联络总监部。
    瑛纪没注意这些，他足下生风冲出东京别院，以最快速度来到机场。
    本来瑛纪的私人飞机是停在关西的，但因为下半年瑛纪跑到东京了，禅院兰司只能雇佣了一个机长将飞机开到了关东。
    此刻，瑛纪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起飞。
    瑛纪快速登入机舱，很快飞机就被安排了跑道，十五分钟后起飞。
    瑛纪怔怔地看着跑道上一架架等着起飞的飞机，他的私人飞机是插队起飞，而不管是航线的批准还是飞机的准备，全是禅院家全力运转的效果。
    这一刻，成为族长这个想法再一次浮现在瑛纪心头。
    要不要真的试一试？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飞驰，瑛纪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扶手，当飞机猛地腾空，进入万丈高空时，瑛纪松开了手。
    他决定抽时间和兄长禅院甚一好好谈谈。
    一个半小时后，瑛纪抵达关西机场。
    虽然禅院兰司人在东京，但是接瑛纪去总监部死牢的车子已经早早等在机场了。
    当车子停在总监部设立的秘密死牢建筑前，瑛纪下车，他看着这栋似乎很普通的二层建筑，握紧了拳头。
    瑛纪大踏步走了进去，一个干瘪的老头见到瑛纪，嚯嚯笑了起来。
    “哦哦，你来的可真快，禅院家的瑛纪。”
    瑛纪立刻绷紧精神，他面色平和地和对方打招呼：“总要来送老师一程。”
    这老头心里嘀咕，真的假的，这禅院瑛纪难道真的对变异咒骸不感兴趣吗？
    那如果处死夜蛾正道，不仅没拿到变异咒骸的制作方法，还损失了一个一级咒术师，对总监部来说损失惨重啊！
    老头笑眯眯地说：“那不如老夫陪你一起吧，说起来老夫认识夜蛾的时间比你长多了，没想到他竟会犯下如此大错，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瑛纪幽冷地瞥了这老头一眼，面上努力挤出黯淡之色：“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什么人都如我们一样，有家族长辈们指引着前行。”
    瑛纪的气息平和极了，甚至真的有一些难过的感觉，这让跟在瑛纪身边的老头心里更疑惑了，禅院瑛纪是真的不在乎吗？
    这和他们得到的情报不符啊！
    事实上只是瑛纪非常擅长隐藏任何晦涩的、负面的、不利于神主的想法和心情而已，毕竟作为一只野良，如果反向刺痛了神主，他一定会被神主处死的。
    再说了，瑛纪此刻心中杀心渐起，他要是不压着点情绪，这老头就凉凉了。
    两人一路向地下走去，很快他们来到了死牢。
    瑛纪见到牢房，心情立刻微妙起来，甚至都想翻死鱼眼了。
    总监部有很多不同类型的牢房，最严重的当然是封禁诅咒师的牢房，四周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术式，理论上来讲，作为死刑犯的夜蛾正道也应该在这种牢房里。
    结果呢，夜蛾正道被关在了一间很普通的牢房，除了双手被束缚、缠绕了禁止使用咒力的符文，别的……就和禁闭室没区别嘛。
    瑛纪嘴角抽搐，果然这死刑就是骗他和五条悟的。
    但既然总监部是真的这么想，瑛纪对之后的事情反而更有把握了，他一边在心里感慨尾崎红叶和兰堂不愧是专业人士，一边快步上前，对惊愕看着他的夜蛾正道说：“老师，我已经知道大致情况了。”
    夜蛾正道一脸懵逼，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老头也侧脸看瑛纪，准备看瑛纪打算做什么。
    夜蛾正道：“瑛纪？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啊，老师您被处以死刑，您想过熊猫和您留下的咒骸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吗？”
    瑛纪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服侍的神主要谋反——好吧，毗沙门天真的做过，更别说夜斗还撕开过天空了！——而神主手下的其他神器都要完蛋，自己这个野良也会被掰断，瑛纪难过失望地瞪夜蛾正道。
    “熊猫会被销毁，为了防止再有任何变异咒骸出现，您留下的咒骸都会……”
    夜蛾正道呼吸一窒，怎么会这样？
    他是知道自己被下了死刑，但乐严寺校长和他关系不错，私下里和他透露高层其实是想要变异咒骸技术。
    而五条家也悄悄递来了消息，说只要他咬死了是变异，有当初五条悟和瑛纪留下的委托文书，研究变异咒骸这件事可以推到五条和禅院头上，夜蛾正道顶多被关几天而已。
    瑛纪语速极快地说：“老师，我向总监部递交了成为高专校长的申请，希望您同意我成为校长，并将处理您遗物的权利交给我。”
    夜蛾正道想到自己藏在东京高专森林里那一大堆自立型咒骸，连忙道：“好好好，没问题，全都给你！”
    旁边的小老头：？？？
    等等，夜蛾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瑛纪大喜，他就知道老师会同意的！！
    小老头连忙道：“夜蛾！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高层给你定了死刑，但只是死缓，而禅院瑛纪可是要求立刻执行死刑的！！”
    夜蛾正道又是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瑛纪。
    瑛纪动了动唇，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他小声说：“您死了，事情才能结束。”
    这是整个谋划最关键的一点，夜蛾正道是否有为自己制作出的生命赴死的觉悟呢？
    兰堂对此抱有怀疑，但瑛纪斩钉截铁地认为，是的，夜蛾正道会这么做。
    夜蛾正道恍然大悟，他想到被瑛纪藏起来的熊也，知道瑛纪要做什么了。
    熊也弟弟会偶尔给夜蛾正道打电话沟通咒骸的使用情况，夜蛾正道知道中也和熊也上面其实还有个同型号的异能人型，是法国方面制造的，但魏尔伦却在横滨自爆了，这也是去年英法调查团跑到横滨停留那么久的原因之一。
    只要夜蛾正道死了，瑛纪才能以高专校长、夜蛾正道的学生的名义，对外宣称说已经清理掉所有咒骸，实际上暗中将咒骸偷渡到熊也那边。
    夜蛾正道想，现在自己的情况和那个叫魏尔伦的人是一样的，只有他死去，才能换来熊猫的生机。
    夜蛾正道瞬息间做好了觉悟，他郑重道：“我明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瑛纪，你带文件了吧？我们签字。”
    话音落下，瑛纪旁边的小老头彻底方了：“不行！绝对不行！！”
    瑛纪冷声道：“为什么不行？我是老师的学生，也得到了老师的许可，为什么不能继承老师的一切？”
    小老头愤怒地瞪夜蛾正道：“你好好想想，就这么甘心去死吗？就这么乐意将一切都送给禅院吗？夜蛾正道！总监部对你没什么亏待吧？我们悉心培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夜蛾正道心里自有一个账本，的确总监部对他不错，可是在对待非人生命上，有熊也的例子在前，对比总监部立刻抓捕定罪的行为，明显是瑛纪要更靠谱啊！
    夜蛾正道：“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小老头简直要气死了。
    瑛纪根本就没带什么合同！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拿到的攻略，按照兰堂的说法，禅院家主张处死夜蛾正道的消息放出去后，五条悟一定会恼火地直接来到死牢。
    那么只要再拖延一会时间就行了。
    瑛纪立刻开始和这个小老头叽叽歪歪，老师的东西似乎都被总监部没收了，熊猫呢？是不是也被关起来了，你们总监部什么时候交出来blabla。
    夜蛾正道也很关心熊猫，他也跟着追问：“熊猫呢？我和禅院瑛纪订立束缚，熊猫是他的，你们放开熊猫！”
    三个人，一个在牢里，两个在牢外，关心的点都是夜蛾正道的遗物。
    【熊猫：？？？】
    就在此时，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五条悟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白发少年瞪着一双苍天之瞳，面无表情，气势冰冷，杀气四溢。
    “啊，果然都在。”
    瑛纪大喜过望：“你可算来了！！”
    五条悟紧绷的神情一僵，小老头和夜蛾正道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瑛纪。
    瑛纪飞速说：“悟，你记住，要和夜蛾老师达成束缚，他从此以后不能再做任何变异咒骸，也不能将变异咒骸的秘法说出去。”
    说完这些话，瑛纪直接点了读档。
    五条悟只感觉眼前无数画面飞速倒流，他再一次站在了总监部关押犯人的建筑外。
    五条悟猛地回神，时间倒流了一分钟！
    可是他仍然记得瑛纪在未来一分钟后说的话，原来如此！原来瑛纪剑走偏锋，这样拯救夜蛾正道啊！
    这是只有五条悟能做到的事，因为瑛纪根本没可能和夜蛾正道以及总监部建立束缚。
    五条悟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抬手放了个苍，再一次轰掉了建筑大门，并直接冲到了牢房外。
    只不过这一次五条悟的脸上满是笑容，他笑嘻嘻地看着牢房内的夜蛾正道，牢房外的瑛纪和那个总监部小老头，重复道：“啊，果然都在。”
    五条悟笑吟吟：“说什么呢？加我一个啊。”
    五条悟来之前是非常恼火的。
    他在前面和总监部的老橘子们互相吵架，结果五条家给他递消息，禅院家居然同意干掉夜蛾正道？
    五条悟的第一反应是瑛纪又被禅院家关起来了，可紧接着他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禅院以当初五条悟和禅院瑛纪联名写的文书上没有瑛纪的咒力为由，说这件事和禅院没关系。
    禅院将自己摘出来后，转头帮助总监部和五条家打嘴仗，五条长老觉得事情不对，根据他那丰富的和禅院家斗争的经验，五条长老发现，禅院家这是在拖延时间！
    五条长老立刻发动私人关系，很快得知禅院家暗地里动用了很多能量，让禅院瑛纪偷偷去了总监部的监牢，貌似要见夜蛾正道！！
    五条长老痛心疾首地对五条悟说：“看！我就知道禅院家不怀好意，禅院瑛纪不是好人，他骗了你啊！”
    五条悟当然不相信，他冷漠地说：“将地址给我，我亲自去看看。”
    五条长老为了让五条悟醒悟过来，看清禅院瑛纪的真面目，连忙发动五条的力量和禅院抗衡，给五条悟制造瞬移过来打人的机会。
    五条悟在看到牢门外的瑛纪时，真的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可是等瑛纪利用读档将事情关键告诉他后，五条悟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意味着瑛纪为了将夜蛾正道捞出来，不仅骗了总监部和五条，连禅院也一起骗了。
    难为瑛纪能做到这一点，真是不可思议。
    既然瑛纪已经做完了大部分，五条悟当然要补上最后的关键。
    半小时后，总监部监牢外，一大堆车子陡然停了下来，禅院甚一带着禅院族人，五条长老带着五条族人，还有总监部的高层们齐齐赶了过来。
    三方互相对峙着，就在气氛逐渐紧绷起来时，五条悟、瑛纪以及那个总监部高层老头从监牢大门走了出来。
    禅院甚一看到瑛纪后，连忙快步上前：“瑛纪。”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五条悟，低声问瑛纪：“事情怎么样了？”
    瑛纪的心情好极了，他笑眯眯地说：“就那样吧，对了，夜蛾校长决定聘请我当高专老师，明年春天去上班。”
    禅院甚一：“啊？”
    五条长老也快速问五条悟：“家主，关于夜蛾正道的判刑……”
    五条悟的心情也不错：“已经取消了，而且总监部决定提拔夜蛾为特级咒术师。”
    五条长老：“啊？”
    最后是总监部的人，其中一个老头快步走过来，探究地看着同僚：“关于变异咒骸……”
    和五条悟、瑛纪谈判的那个老头重重叹了口气，用一副后怕的样子说：“夜蛾和五条悟、禅院瑛纪共同订立了束缚，他以后不会也没法再制作变异咒骸了。”
    总监部高层：“啊？”
    第178章
    事情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 画下了句号。
    总监部死牢外，除了刚出来的瑛纪、五条悟和那个总监部的老头，所有人都傻乎乎的。
    瑛纪没在乎现场其他人的反应, 他只是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笑了笑, 转头坐上了车。
    禅院甚一满头雾水，但看到瑛纪的举动, 他也跟着上了车。
    很快，禅院家的人离开了，总监部的人也刷拉拉全走，只留下了五条家的人。
    五条长老有些头疼：“家主, 到底怎么回事？”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他觉得以瑛纪的水平是搞不出来这等完美、缜密的计谋的，八成是尾崎红叶那个女人在背后推手。
    五条悟决定过两天就去高原公司找尾崎红叶聊天。
    五条悟：“什么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事情到此为止了。”
    “家主？到此为止？”五条长老：“可是！？”
    五条悟：“没有可是，就当无事发生好了。”
    他拉开车门上车：“回家啦回家啦, 我想吃布朗尼蛋糕。”
    “事情结果不好不坏吧。”
    另一边禅院的车子上，瑛纪和禅院甚一坐在后排小声嘀咕着：“最初夜蛾老师已经要和我做遗产交接了，他愿意将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给我, 也愿意让我成为高专校长。”
    禅院甚一呼吸一紧：“这可是好事啊！”
    “是啊，那个老头一个劲骂夜蛾老师, 夜蛾老师态度很坚决, 但很快悟过来了。”
    瑛纪耸肩，“然后总监部和悟立刻结为同盟, 总监部说既然五条家下了委托, 那夜蛾正道研究变异咒骸的事并非出自个人意愿, 判刑理由不成立。”
    禅院甚一恼火极了：“于是总监部就宣判夜蛾正道无罪, 还说他是特级咒术师？”
    夜蛾正道不死, 瑛纪自然拿不到夜蛾正道的东西。
    “悟说变异咒骸技术是五条家的，我说夜蛾老师已经决定将技术给我了。”
    瑛纪想到刚才三个人在夜蛾正道面前为所谓【遗产】吵起来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总监部高层说，夜蛾老师还在，这技术是老师的。”
    禅院甚一忍不住问：“最后呢？”
    瑛纪摊手：“最后悟说，夜蛾正道隶属于总监部，接了五条家的委托，却留下遗言将技术给禅院，要么三家共有这份技术，要么夜蛾正道和在场的人订立束缚，以后永远不再研究变异咒骸，也无法将任何变异咒骸制作细节说出来。”
    禅院甚一不可置信地说：“于是就真的……无事发生了？”
    瑛纪眨眨眼：“是啊，既然夜蛾老师没有罪责了，以后也不会再研究变异咒骸了，他也没法将制作熊猫的方法说出来，夜蛾老师就还是高专校长。”
    禅院甚一觉得局势变化太快，他有些跟不上了：“那你刚才说自己要去高专当老师，是怎么回事？”
    瑛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是我提的，本来我看夜蛾老师订立束缚，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但如果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太亏了。”
    具体来说是没法和禅院直毘人交代。
    瑛纪只是不懂，但他不笨，自己既然提出了要当高专的校长，如今失败了，若是不反击一下，很容易被人看穿。
    禅院直毘人为什么要去削内务省的预算？
    就是为了威慑试图利用禅院、却不想付出代价的人。
    瑛纪按照兰堂和尾崎红叶的办法，变向利用了禅院将夜蛾正道的事情摆平，总要给禅院家争取到一点明面上能看到的好处。
    ……禅院直毘人可是知道瑛纪为0咒力，那个委托书是真的，瑛纪要救老师的心也是真的，瑛纪拿着攻略能骗了整个禅院，唯独不可能骗过禅院直毘人。
    幸好，禅院兰司说族长在犹豫这件事给了瑛纪一颗定心丸，反正这件事不会损害禅院的利益，禅院直毘人没理由强硬阻止。
    瑛纪：“我说我要去高专当老师，总监部那个高层就说要提拔老师为特级咒术师。”
    因为瑛纪是一级咒术师，夜蛾正道变成特级，就能压瑛纪一头了。
    禅院甚一叹了口气：“可惜啊，功亏一篑。”
    瑛纪有点心虚，他打个哈哈：“还好吧，反正所有人都没得到想要的。”
    禅院甚一一想也对，五条家委托夜蛾正道研究变异咒骸，本来即将到手的秘法没了；总监部同样什么都没捞到，虽然他们收押了熊猫，可作为唯一一个变异咒骸，熊猫可金贵了，总监部也不好做什么。
    至于禅院家，不仅没损失，还能将自家实力渗入到东京高专里，也算是收获了。
    要知道高专学校可是总监部的自留地，虽然御三家可以派学生去上学，甚至塞个辅助监督，但绝不可能插手具体的学校事务。
    “只能这样了。”
    禅院甚一一想到瑛纪差点成为东京高专校长，拿到夜蛾正道留下的所有咒骸资料，就惋惜不已。
    瑛纪摸了摸鼻子，纠结许久，还是小声说：“其实没什么可惜的。”
    禅院甚一诧异地看着瑛纪。
    瑛纪凑到自家老大哥耳边小声嘀咕：“老师之前给我做了一个变异咒骸，我放到甚尔那边给惠当保镖了。”
    这说的是熊也。
    禅院甚一：？？？
    老大哥瞪圆了铜铃一样的眼睛，指着瑛纪，你你你了半天，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瑛纪雀跃地说：“以后熊也从小棕熊变成大棕熊，就可以去高专上学啦！”
    这也是瑛纪不赞同五条悟的办法的原因之一，如果让夜蛾正道表示熊猫是特殊变异，是意外出现的，那熊也怎么办？小熊弟弟只能躲藏一辈子了。
    如今夜蛾正道和五条悟订立了束缚，夜蛾正道以后没法再制作任何变异咒骸，可是这之前制作的……嘿嘿嘿，就不算在其中啦！
    禅院甚一差点吐血，他一把抓住瑛纪的胳膊，恼火地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如果家族早点知道这个消息，也许就不会有这次的波澜了！
    瑛纪猛地扭头看禅院甚一，浅褐色的眼眸越发透明，给人以无机质和冰冷的错觉。
    “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呢？惠是伏黑，不是禅院，既然禅院不出手，那我以弟弟的名义委托老师做咒骸，和家族又有什么关系？”
    禅院甚一对上这样的眼神，呼吸一窒。
    瑛纪收回视线，他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嘟着嘴说：“需要帮忙时说什么家族不方便插手，发现有利可图时就立刻行动起来……唉，我可不想在你们的灵堂上压着甚尔给你们磕头。”
    禅院甚一沉默了，他低声说：“你也在恨着吗？”
    瑛纪听懂了禅院甚一这句话，禅院甚一问的不是对现在的禅院，而是对更久远的、曾经双胞胎幼年时在禅院的遭遇。
    瑛纪摇摇头：“我是无所谓的，家族怎么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叔父说的对，我想做的事，向来都是直接去做了，没人能阻拦我。”
    说到这里，瑛纪突然笑了，他放松身体靠在车座上：“大哥，如果我当族长，你会帮我吗？”
    禅院甚一定定地看着瑛纪，突然伸手去掐瑛纪的脸颊。
    瑛纪没察觉到恶意，就没避开。
    禅院甚一掐了两下，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瑛纪揉了揉脸：“大哥？”
    禅院甚一：“……没什么。”
    吓死他了，还以为他弟弟被咒灵替代了。
    瑛纪重复了一遍：“我想当族长，大哥会帮我吗？”
    禅院甚一叹了口气，他抬了抬眼皮：“你确定要当吗？”
    瑛纪此前的确一直在犹豫，他苦恼地说：“总觉得当族长了会很麻烦，但是……”
    “你当了族长，你的意志就是家族的意志，所有人都将为你所用。”
    禅院甚一伸手拍了拍瑛纪的肩膀：“放心吧，你肯定比五条悟要强。”
    瑛纪噗得笑了，他笑得很畅快开心。
    明明五条悟是咒术界最强，可禅院甚一仍然顽固地认为，自己弟弟更厉害。
    也许这就是在亲长眼中，自家的崽子永远是最好的吧。
    瑛纪的心情陡然昂扬起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所向无敌。
    车子的速度逐渐放缓，要回禅院家了。
    下车前，瑛纪突然对禅院甚一眨眨眼：“熊也的事还请保密，在他长大之前，我不会告诉叔父的，大哥你是家里唯一知道的人哦~”
    然后瑛纪推开车门，脚步轻快地下车了。
    禅院甚一的眼睛微微睁大，面色古怪起来，继而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情绪。
    说起来兄弟之间肯定有独属于各自的小秘密，比如一起上房揭瓦，在面对父亲的铁拳时互相为对方隐瞒等等。
    但禅院甚一和下面两个弟弟的年纪相差太多了，再加上甚尔是天与咒缚，出生后没多久就被父亲厌弃，禅院甚一还真没有和弟弟们当共犯的经历。
    结果都快要奔四了，他反而开始被弟弟信赖以及依赖吗？
    禅院甚一表情纠结地挠头，也跟着下车了。
    但这种感觉并不赖，嘿嘿。
    如果说禅院家开会复盘此事，大多只是感慨差一点禅院就能□□全场、功亏一篑好可惜，那五条家就是非常恼火，五条家上下纷纷认为是瑛纪利用了五条悟对他的信任骗了五条。
    五条悟没搭理家里人的义愤填膺，他只是飞速和尾崎红叶发短信沟通。
    在事情光速结束后，本来被叫走开会的尾崎红叶也终于能回到公司了，伏黑亮介的通讯也通畅了。
    五条悟通过尾崎红叶的详细描述，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最先发现变异咒骸暴露一事的人毫无疑问是兰堂，兰堂一边跟踪那个总监部管理一边立刻通知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连夜找日下部笃也，让他搜寻信息。
    日下部笃也搜集到夜蛾正道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后，心烦意乱的他只能找瑛纪。
    尾崎红叶这边拿到日下部笃也和兰堂的消息，思考再三电话联系了伏黑甚尔。
    对尾崎红叶来说，夜蛾正道的生死和她无关，但和兰堂一家子以及瑛纪有关，事情涉及到瑛纪，她必然要听取伏黑甚尔的意见和想法。
    甚尔知道自家亲哥很尊敬夜蛾正道，但如果只让瑛纪帮忙，根本无法摆平此事，甚尔做出了【瑛纪肯定找五条悟帮忙】的论断，而【五条悟也一定会帮忙】的结论。
    于是就有了这个让瑛纪成为夜蛾正道的敌人的办法。
    五条悟很好奇，他给尾崎红叶发短信：“你这计策中，有两点很关键，第一个是瑛纪能否得到夜蛾正道的全部信赖以托付变异咒骸，另一个是我最终会出现帮忙，否则瑛纪是0咒力，他没法让夜蛾立下再也不制作变异咒骸的束缚。”
    五条悟问尾崎红叶：“如果说后一个条件可以让甚尔来做背书，那前一个呢？你就不担心瑛纪没有拿到夜蛾的承诺吗？”
    尾崎红叶莞尔，其实关键点挺多的，比如瑛纪能得到禅院全部助力吗？比如禅院能发动能量让瑛纪站在夜蛾正道面前吗？比如总监部真的打算处决夜蛾正道吗？
    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尾崎红叶说：“夜蛾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瑛纪先生是一位令人相信的人，我想他们都给出了您心中问题的答案。”
    五条悟哑然，是啊，瑛纪居然真的搞定了禅院，而夜蛾正道也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变异咒骸选择死亡。
    五条悟又高兴了：“不愧是我未来的老师。”
    他美滋滋地想，瑛纪既然成功了一次，下次也会成功，次数多了，他总会踢掉禅院直哉成为族长的！和自己一起搞总监部的伙伴变多了，真棒~
    而且瑛纪要去高专当老师了~自己明年十五岁，后年入学……
    嘿嘿嘿，这次的学校生活应该会更有趣了吧？
    于是在五条家异口同声骂瑛纪的时候，只有坐在首座的五条悟撑着下巴，发出魔性的嘿嘿嘿笑声，很是诡异。
    这一次疾风劲雨般的博弈中，御三家和总监部全都没捞到好处，反而是处于漩涡中心的夜蛾正道因祸得福，不仅被抹掉了变异咒骸的麻烦，还摇身一变成了特级咒术师。
    而普通咒术师们听说夜蛾正道和御三家、总监部立了束缚，以后没法也不可能再制作出变异咒骸了，倒也都松了口气。
    一个是制作变异咒骸涉及到了创造生命的范畴，这让人很是不安和担忧，另一个是变异咒骸的存在会让高层变得更加可怕，也让底层咒术师彻底沦为炮灰。
    如今变异咒骸不会再出现了，夜蛾正道也因为制造出变异咒骸而获得了荣誉，御三家和总监部都没什么变动，对普罗大众的咒术师来说的确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最早发现熊猫的那个咒术师专门找夜蛾正道道歉，那哥们是真没想到高层差点干掉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宽容地原谅了对方，并表示能理解大家忧虑的心情，也承认是自己的研究太过激进，没考虑到实际情况，以后不会了。
    然后夜蛾正道又去了一趟五条家，以表示五条悟对自己的帮助。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想要感谢我的话，就帮个忙吧。”
    夜蛾正道微微蹙眉，谨慎地问：“您说。”
    “啊呀，不用对我说敬语的。”
    五条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记忆包里，夜蛾正道可没少打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期待地说：“你肯定知道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吧？他和我同岁，我要和他一起上东京高专！你帮个忙，别让总监部将他塞到京都高专。”
    夜蛾正道怔了怔，神色缓和下来，他没有看错五条悟脸上的期待和兴奋。
    是了，五条悟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肯定会期待同学和同龄伙伴吧？
    夜蛾正道想，自己身为学校校长，的确要尽可能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快乐的学校生活，于是他正色道：“我知道了，我会搞定的。”
    五条悟立刻得寸进尺：“我不要瑛纪当班主任，那多没意思啊，你当我的班主任吧。”
    夜蛾正道同样答应了。
    ……此刻正直的人民教师并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未来他天天追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写检讨书时，悔不当初。
    离开五条家，夜蛾正道又去了禅院家拜访，他还要感谢瑛纪愿意庇护自己那一大堆自立型咒骸和变异咒骸的事。
    禅院直毘人满面笑容地接待了夜蛾正道，并让人去叫瑛纪。
    瑛纪这几天住在京都围观事情后续发展，听说夜蛾正道来家里了，他连忙跑到禅院直毘人的院子。
    禅院直毘人正问夜蛾正道：“瑛纪要去教什么？”
    夜蛾正道：“瑛纪的剑术很好，他可以当剑道老师。”
    禅院直毘人苦恼道：“可有些学生并不适合学习剑道。”
    夜蛾正道：“没关系，瑛纪还可以教国文，他的文学非常好，是知名作家，他还可以教艺术，他可是漫画家。”
    门外，瑛纪敲了敲门：“叔父，夜蛾老师，我进来啦？”
    禅院直毘人趁此机会，笑眯眯地问夜蛾正道：“夜蛾啊，我想你应该知道是瑛纪提出立刻执行死刑的吧？你不恨瑛纪吗？”
    瑛纪正好进门，他听到禅院直毘人的问话后，下意识地去看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沉声说：“咒术师是看结果的群体，只要最后人活着，咒灵被祓除了，就已经是值得庆贺的事了。”
    禅院直毘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不愧是师生，我也问过瑛纪，万一你憎恨他怎么办，瑛纪说，咒术师本身就是背负人类憎恨和怨怼的群体，他无所谓。”
    夜蛾正道欣慰地说：“瑛纪一直是个单纯的孩子。”
    瑛纪高兴地坐在了夜蛾正道对面，他说：“您没事真是太好啦~”
    夜蛾正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禅院直毘人，禅院直毘人低头拎酒壶，没注意到夜蛾正道的举动。
    瑛纪看到了，对夜蛾正道眨眨眼。
    夜蛾正道心下一松，他对瑛纪说：“这次多谢了，现在是九月底，你打算什么时候入职？明年春天？”
    瑛纪：“对，按照之前说好的时间就行了，因为马上年底了嘛，家里会很忙的。”
    夜蛾正道：“你愿意当班主任吗？”
    瑛纪期待脸：“好呀，明年的学生名单定下来了吗？”
    夜蛾正道：“……抱歉，到目前为止，明年还没有学生被推荐入学。”
    瑛纪：“……”
    “今年倒是有两名学生，一个叫庵歌姬，一个叫冥冥。”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咒术师的数量太少了啊。”
    夜蛾正道离开后，瑛纪骄傲地对禅院直毘人说：“我赢了~”
    禅院家其他人还会唏嘘这次瑛纪谋算功亏一篑，但禅院直毘人很清楚，瑛纪不知道被谁支了招数，是在利用禅院保护夜蛾正道。
    禅院直毘人倒是没生气瑛纪利用禅院，按照当时开会的情况，全部族人除了他这个族长以外，所有人都已经被瑛纪说服了，禅院直毘人也欣喜和惊讶于瑛纪能做到这个地步，就顺势同意了。
    于是禅院直毘人和瑛纪私下聊了聊，并做了赌约。
    禅院直毘人觉得瑛纪此举纯粹是烂好心，肯定会被夜蛾正道记恨在心。
    瑛纪觉得自家老师特别好，当年夜蛾正道甚至不惜暴露自立型咒骸、也要在瑛纪毕业时送希云匕首，瑛纪认为即便被记恨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老师没那么小心眼。
    如果禅院直毘人赌赢了，除了惠和甚尔之外，瑛纪不能再因为任何人动用禅院的力量，实在需要禅院帮忙，瑛纪必须提前得到禅院直毘人的许可。
    如果瑛纪赌赢了，那么禅院直毘人要任命禅院甚一为禅院咒术师集团【炳】的首席。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禅院扇。
    禅院直毘人明白，一旦禅院甚一成为首席，意味着瑛纪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
    可是更让禅院直毘人头疼的是，提出这个赌注的瑛纪显然开始试图真正分割禅院家的权利了。
    禅院直毘人思考再三，还是同意了这个赌约。
    就如同他成为族长，依旧要受到长老、兄弟等人的制约一样，将来禅院直哉如果成为族长，身边也肯定有类似的人。
    与其让那些脑子有坑的长老后裔或者分家管理上台给直哉添堵，不如让瑛纪成为家族势力的部分掌握者。
    今天瑛纪能捞夜蛾正道，他日直哉犯蠢出事，瑛纪也一定会帮忙的。
    至于瑛纪是想当族长？
    不不不，禅院直毘人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因为瑛纪这么单纯的性子，真当族长了，整个禅院都要朝着不可预知的未来狂奔而去，估计全族都会被搅和成水泥，只是稍微想想就太可怕了！
    禅院直毘人长出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你赌赢了，正好快年底了，年底开族会时，我会下达命令的。”
    瑛纪开开心心地准备离开，禅院直毘人冷不丁来了一句：“去夜蛾那教书之前，你是不是要先做完本职工作？比如写本新小说？”
    瑛纪眼前一黑，啊，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一时开坑一时爽，一直坑文一直爽。
    面对来自禅院直毘人的催更，瑛纪纠结了几秒钟，就将这件事丢在脑后了。
    填坑是不可能填坑的，最近漫画快要到大结局了，画完了六见无敌这个boss的过去，就可以进入最终篇章了。
    等漫画真的完结，各种企划会一起冒出来，再加上又是年底了，哪里有空写小说？
    鸽了！
    第179章
    夜蛾正道的事情尘埃落定后, 瑛纪第一时间撒欢一样回到了东京。
    他在高原公司的小会议室里见到了弟弟甚尔。
    伏黑甚尔和兰堂坐在开会的会议桌前正飞速说着什么，表情很严肃，但见到瑛纪过来, 伏黑甚尔立刻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兰堂闭嘴了。
    瑛纪没注意这俩人的表情，他兴奋地看着伏黑甚尔：“甚尔，我和大哥说开了，我要当禅院的族长, 大哥会帮我的。”
    伏黑甚尔听后先是震惊脸：“你怎么想不开要当禅院那个垃圾堆的族长？”
    继而他摩拳擦掌兴奋起来：“那我现在去干掉禅院直毘人，你不是就能立刻当族长了？”
    瑛纪卡住，虽然结果是没错啦, 毕竟叔父的确留下了遗言。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临别时禅院直毘人的状态, 客观地说：“我觉得叔父还能活很多年。”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 不爽地说：“那你岂不是要努力很久？”
    瑛纪歪头想了想：“叔父活很多年和他当族长是两回事吧？”
    伏黑甚尔恍然大悟：“哦，你是打算先将他踢下去，你当族长他干活？”
    瑛纪奇怪地看着甚尔：“我可没这么说。”
    甚尔怀疑地瞥瑛纪，露出了然之色：“我懂了，你刚做出决定, 但不知道怎么做。”
    瑛纪爽快点头：“对啊，我只是和大哥达成共识, 你有什么建议吗？”
    伏黑甚尔先是不爽：“你为什么先和甚一说？”继而一拍大腿，“我出的主意就是干掉直毘人！你直接上位！”
    瑛纪呆滞了两秒，同样怀疑地瞥自家兄弟：“你连惠都不想带, 难道会愿意回禅院帮我处理各种族务？”
    伏黑甚尔一噎, 他立刻正色脸：“我已经是伏黑了。”
    瑛纪缓缓点头：“所以我先找了大哥, 他好歹还是个禅院。”
    这对向来关系亲密、经常甩锅的双胞胎互相看着对方, 然后同时尴尬地别开脸。
    瑛纪想的是, 虽然这么说甚尔了，但好像这次夜蛾老师的事依旧麻烦甚尔帮忙出主意了。
    甚尔想的是，他的确不可能再回禅院，如果瑛纪真的当族长，他的确需要来自族内的重要族人的支持，瑛纪去找禅院甚一好像也没问题。
    瑛纪叹了口气：“叔父对我还不错，即便我当族长了也需要得到他的支持。毕竟我是真的没可能处理细务的，我连自己的投资和各种分红都没彻底搞清楚，更别说一个家族的事务了。”
    要不是兰堂手把手教他怎么说话，瑛纪觉得单靠自己是没可能让族人听话的，他大概率会采取的行动……额，是弟弟甚尔一样，将全族人打一顿？
    伏黑甚尔耷拉着脑袋说：“我倒是可以找躯俱留现在的队长禅院信朗聊聊天，那就是个傻X，还不如我以前挑的副队长，好歹知道看人脸色。”
    伏黑甚尔已经开始思考，让伏黑亮介以出任务的名义，将禅院信朗这个躯俱留队长借调去总监部打工，再来个意外死亡，就可以将躯俱留队长职位交给投靠瑛纪的族人了。
    瑛纪可不知道自家兄弟已经凶残地准备提刀砍人了，他回忆了一下：“信朗这家伙……”貌似好像也许大概可能是被真希堂妹一刀砍死的，瑛纪缓缓说：“先让我回头和他谈谈吧。”
    禅院真希是不完全的天与咒缚，将来大概率也会进入躯俱留队，如果禅院信朗还是现在这个德性，将来瑛纪可难救自己找死的鬼。
    伏黑甚尔顿了顿，行吧，如果瑛纪要先和禅院信朗聊天，那他的计划就推后。
    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致围观这对兄弟的兰堂清了清嗓子：“那个，关于……”
    伏黑甚尔皱眉：“兰堂。”
    瑛纪好奇地看了看兰堂，又看了看弟弟，不确定地说：“在说什么保密的事吗？”
    兰堂看出伏黑甚尔不满和反对的神色，但他摇摇头：“这件事的起因大概率是因为瑛纪先生，他有知情权。”
    瑛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又出什么事了？”
    夜蛾正道的事情刚结束半个月，难道又有波澜了？
    伏黑甚尔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兰堂叹了口气，将桌子前放着的一叠文件递给瑛纪：“是伏黑遇袭事件。”
    瑛纪：“……伏黑遇袭？是亮介？”
    他接过文件，飞速看了起来。
    在夜蛾正道的死刑取消、变成特级咒术师的晋升后，瑛纪一直留在禅院观察后续，这期间的确发生了一件和瑛纪有关、确切来说是和伏黑有关的事。
    御三家对于此次变异咒骸事件的态度基本在于【可惜】和【庆幸】。
    禅院家是觉得可惜，五条家是恼火中又有点庆幸，而加茂家就纯粹是庆幸了。
    从加茂家看来，禅院瑛纪先是联合五条，共同委托夜蛾正道研究变异咒骸技术，明显是为了下一波的变异咒骸贩卖做准备。
    但五条悟也很精明，他故意没有点出禅院瑛纪留下的签名无效，准备在变异咒骸技术成熟时将掺和进来的禅院踢出去。
    可谁曾想禅院瑛纪釜底抽薪，他想利用总监部干掉夜蛾正道，在直接从夜蛾正道那拿到最终技术，将五条踢出去！
    幸而最后五条悟联合总监部，强行要求夜蛾正道立下束缚，这才没能让禅院瑛纪拿到所有好处。
    这一番博弈让加茂家族心惊肉跳，加茂族长甚至开始忧虑，禅院家的瑛纪在高专时期就让总监部头疼，现在五条家的五条悟也成长起来了，可是自家呢？
    ……只能庆幸五条和禅院、总监部三方互相制衡，最终谁都没能达成目标。
    如今整个咒术界的局势再度变得混乱起来，本来似乎联合的五条和禅院最近气氛很紧张，总监部乐于看到这一幕，也在推波助澜。
    总监部方面的想法和加茂族长差不多，也是觉得能挫败禅院和五条隐藏的计谋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夜蛾正道明显和总监部高层并不是一条心这件事，同样让总监部很恼火。
    混迹其中的羂索综合了各方信息，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初觉得禅院瑛纪是想用变异咒骸赚钱，可事实证明禅院瑛纪的目的不是变异咒骸，而是东京咒术高专学校的校长之位。
    成为高专校长能有什么好处？
    深入到总监部内部运作？扩大禅院的影响力？招揽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还是说……
    羂索的脸色变了，天元结界的根基薨星宫可就在东京高专下方啊！
    当年他为了拉拢九十九由基，的确说了不少关于天元的消息，难道九十九由基为了阻挠他的计划，直接请瑛纪直接入驻东京咒术高专，防止天元出事吗？
    天元是不死的，但如果是禅院瑛纪的斩击……
    羂索陷入了沉思之中，随即他再一次开始寻找被伏黑甚尔藏起来的妻儿。
    然而这次羂索一无所获。
    首先葵生上班时用海崎这个姓氏登记入职，其次葵生按照甚尔的叮嘱，平时上班都画了较为精致的妆容，同时还戴了褐色长假发，做了一定的伪装，从明面上看，高原公司里没有和伏黑甚尔有关的人。
    最重要的是，瑛纪作为高原咨询公司的董事，会时不时去高原公司总部看财报，浏览自己的投资报表，羂索是不敢亲自披皮潜入高原公司进行探查的。
    羂索只能出钱购买关于高原公司职工的情报。
    但对于一个【丈夫是咒术师，妻子来高原公司当文员】的人设，在高原公司比比皆是，高原公司会优先录用在职咒术师的亲属作为员工，葵生隐藏在这些人中非常安全。
    羂索没有在咒术界相关的渠道内找到葵生的消息和下落，他只能舍近求远，开始试图通过区役所等正常人的渠道，广撒网购买关于姓氏为伏黑的年轻夫妻的情报。
    然后羂索无意中查到了一户姓伏黑的人家。
    这位伏黑先生是一家公司的职员，但那家公司倒闭了，伏黑先生人到中年失业又身背负债，整个人迅速颓废，天天酗酒不归，并在某天半夜、喝得醉醺醺时下地铁楼梯，一脚踩空，摔死了。
    伏黑夫人是全职主妇，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叫伏黑津美纪，丈夫骤然死亡，没有收入来源，甚至丈夫的负债还可能落在自己身上，伏黑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羂索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不错的计划。
    既然他找不到伏黑惠，他可以打草惊蛇，让目标自己跳出来。
    “……额头出现了奇特的花纹？疑似中了诅咒？”
    瑛纪看着文件后面关于伏黑夫人的诊断，“你们推测因为她姓伏黑，所以被诅咒了？”
    在某天清晨，伏黑夫人没有按时起床，三岁的女儿津美纪跑到妈妈房间里，怎么都喊不醒妈妈后，哭泣声引来了邻居的注意，邻居帮忙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将伏黑夫人拉到医院，医生对伏黑夫人的情况束手无策，又因为额头花纹的问题，直接报了警，警察了解大致情况后就将案子移交给了总监部。
    总监部听说有普通人突然中了诅咒，自然展开了调查，由于伏黑夫人姓伏黑，哪怕她和亮介没有丝毫关系，亮介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立刻通知了甚尔。
    伏黑甚尔对自己二婚的妻子没什么印象了，甚至也不太记得那个女人身边的小女孩，他负责赚钱，那个女人照顾两个孩子，这场婚姻本质是交易而已。
    若非伏黑亮介将事件报告发过来，伏黑甚尔根本不会想起自己还二婚过。
    伏黑甚尔在知道这件事的瞬间立刻判断出对方是冲着葵生和惠来的。
    这次是伏黑夫人遭殃，下一次若是对方找到葵生……
    瑛纪看完报告，神色倒还算平静，他用笃定的语气说：“是报复，因为我引起的报复，对方的目标是葵生和惠，只不过这次他们找错人了。”
    顿了顿，瑛纪否定了这个推测，“不，不是找错人了，敌人是故意的，用伏黑夫人来让我们动起来，只要我们行动起来就会有破绽可查，那之后才是关键。”
    夜斗神曾是专职报复、暗杀的祸津神，瑛纪其实很熟悉这行当的一些阴损操作。
    瑛纪扬了扬手里的报告：“请悟帮忙了吗？他的六眼能看出是什么诅咒吗？”
    兰堂：“不需要我们联系，这算是一种全新的、没见过的诅咒类型，总监部那边已经去请五条悟先生了，刚才伏黑先生和五条悟打了个简短的电话，五条悟会在诊断结束后过来一趟。”
    瑛纪默默点头，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报告，冷不丁反应过来：“这个叫津美纪的女孩呢？她才三岁吧？如果她妈妈的诅咒解不开，就这么走了……小女孩要怎么办？”
    “正常情况是寻找亲属收养。”
    兰堂瞥了表情难看的伏黑甚尔一眼：“但这对夫妻都没什么亲人了，实在不行只能送到福利院或者孤儿院去。”
    瑛纪有些诧异：“我记得总监部是可以当监护人的吧？”
    不管是九十九由基还是日下部笃也，他们双亲去世后，都是总监部出面监护，没有被送到福利院。
    兰堂遗憾地摇摇头：“总监部只会给咒术师做监护，那个叫津美纪的女孩看不到咒灵，她才三岁，出身普通家庭，也不知道是否有术式，所以……”
    瑛纪不确定地看着弟弟：“那就按照正常流程，先送到福利院，等事情平息了再暗地里照顾她，但是……甚尔？”
    好像弟弟很苦恼的样子？
    伏黑甚尔终于开口了，他无奈地说：“葵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非常痛苦难过，认为是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伏黑夫人受到诅咒的，她想收养津美纪。”
    瑛纪惊讶地说：“这怎么行？如果我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完全可以通过津美纪找到葵生和惠。”
    兰堂点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伏黑夫人受到诅咒，但三岁的津美纪却完全没事，显然她是对方留下来的第二个诱饵。”
    瑛纪沉默了一会才说：“虽然很冷酷，但我们的远离才是对那个女孩最好的保护。”
    伏黑甚尔苦恼地说：“所以我才头疼要怎么说服葵生。”
    瑛纪无奈摊手：“她年纪太小了，才三岁？”
    他又看了看报告，确认了年龄，“但凡稍微大一些，有个十二三岁，我们就能让她在公司挂名，平时让她送点报纸牛奶什么的照顾一下，也说得过去。”
    因为咒术界的特殊性，很多咒术师的年纪都很小，在入职年龄上有很大的弹性，政府相关部门大多睁一直眼闭一只眼，比如当年瑛纪和甚尔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十岁。
    可是谁会相信一个才三岁的女孩能祓除咒灵？
    哦，五条悟三岁时不算，但他是闻名整个咒术界的六眼，津美纪呢？
    就在三人都头疼之际，突然会议室的门开了。
    瑛纪扭头一看，进来的人是五条悟。
    瑛纪眼睛一亮：“诊断结束了？”
    五条悟的脸色不太好，他戴着墨镜，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和长裤，手插裤兜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看到瑛纪后，他神色缓和了一些：“哟，你终于从京都回来了？”
    瑛纪打个哈哈：“总要确定叔父不追究我乱来嘛。”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瑛纪瑛纪手上的报告：“你看了诅咒事件的报告了？”
    瑛纪叹了口气：“刚看完，所以那个诅咒能解除吗？总监部调查的情况如何？”
    比起伏黑甚尔这个完全忘记继女存在的混蛋，五条悟倒是很清楚伏黑津美纪是伏黑惠的义姐，也知道这对姐弟感情很好，在记忆里，津美纪也是中了类似的诅咒后再也没有睁开眼。
    五条悟本来觉得伏黑甚尔这混蛋和老婆儿子热炕头，咒术界的事情应该和伏黑津美纪没关系了，也就没派人去找津美纪。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以一种奇怪的联系方式，将那个女孩再度拉入漩涡之中。
    总监部找他去给伏黑夫人诊断时，五条悟的心情恶劣极了。
    二十八岁的自己无法搞定这种诅咒，现在的自己依旧无能为力。
    “解不开。”五条悟臭着脸说：“那个诅咒和大脑纠缠在一起，咒力运转构造很奇特，和伏黑夫人的生命建立了联系，如果我强行解除，伏黑夫人也会死亡。”
    瑛纪惊讶地说：“所以她会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吗？”
    兰堂也觉得这件事很棘手了：“现在是总监部出钱将伏黑夫人放在特别护理室吧？她身上还有亡夫的负债，那些讨债人，额，津美纪又是个女孩……”
    如果伏黑夫人死了，这件事反而好办，总监部可以给津美纪更改一下姓氏，送到别的地方、比如京都那边的福利院，直接放了那些讨债人的鸽子，而高原公司也可以暗中照顾一下津美纪。
    可伏黑夫人一直活着，津美纪肯定会经常来看望母亲，根本不可能断开联系。
    也许伏黑津美纪前脚去了福利院，后脚就会被讨债的人从福利院【领养】出来，那之后会发生的事……在场四个手上都不怎么干净的人集体想到了一群黑衣大汉逼迫女儿偿还父母债务的画面。
    此刻哪怕是伏黑甚尔也说不出让津美纪去福利院的话了。
    瑛纪的目光落在兰堂身上，又看了看弟弟，最后瞟了一眼似乎很恼火的五条悟，提议说：“要不让亮介收养津美纪吧？”
    伏黑甚尔嘟囔道：“为什么让亮介收养？葵生也会给亮介打电话问安的。”
    五条悟再一次用看人渣的目光看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这狗东西是不是忘记了，津美纪这个女孩也算是他女儿？
    瑛纪先指着自己又指了指五条悟：“我们两个都不行，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总监部会将所有受害人家属都塞到御三家的，叔父也不会同意。
    兰堂和你更不行，你们自己都需要隐藏，高原公司这边是葵生上班的地方，排除在这里任职的人，还有哪里是比总监部更安全的地方？”
    五条悟冷不丁说：“敌人也更容易接近津美纪。”
    瑛纪笑了笑：“所以敌人反而不敢动手，因为他不敢肯定这个女孩是不是变成了我们钓鱼的诱饵。”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你这主意虽然大胆，不过听起来可行性很高……你倒是很擅长这种事啊。”
    瑛纪不满地说：“我砍了那么多诅咒师，以前……额，反正我过手的事大抵都是这种的，看也看会了吧？”
    瑛纪的确不擅长政治博弈和利益争夺，但在涉及到具体的暗杀业务上，他倒是经验丰富，谁让他以前侍奉的夜斗神就专职这行呢？
    伏黑甚尔恼火地说：“我们就不能设一个局，将躲在暗处的诅咒师找出来干掉吗？”
    这是第二次了！！他还一直担忧葵生的生命健康状况，虽然目前来看葵生似乎不会再突然生病了，但万一呢？
    瑛纪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下意识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怎么设局？瑛纪身边唯一的弱点就是葵生和惠，你愿意让他们两个当诱饵吗？”
    伏黑甚尔抬手捂脸，他倒是想说让儿子小惠试试，毕竟伏黑惠肯定能活很久，还会觉醒术式十种影法术，但甚尔也知道如果真这么说了，他会被老婆打死。
    “津美纪的确能当诱饵，但她的分量不够，敌人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留在亮介身边反而安全。”
    瑛纪无奈地摊手，然后他冷不丁想到了什么：“我明年去高专教书，我要是有学生的话……”
    为了拯救学生而身涉险地，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和机会，而且学生多少有点自保能力。
    在场几个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五条悟若有所思：“明年的入学名单出来了吗？”
    瑛纪遗憾地摇头：“夜蛾老师说没有。”
    五条悟也记得自己上面一届貌似没有学长和学姐，但是再上面那一届……
    “今年一年级的学生是谁？”
    “貌似是叫庵歌姬和冥冥的两个学生。”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啊呀，这不是未来非常可靠的歌姬和一切向钱看的冥冥嘛~
    “歌姬和冥冥啊……你能入职后直接当二年级的班主任吗？”
    瑛纪想了想：“我不知道，这要看夜蛾老师怎么安排了。”
    五条悟露出了非常有趣的、跃跃欲试的搞事笑容：“我会帮忙的。”
    五条悟离开后，伏黑甚尔联系亮介，说了收养津美纪的事，这边兰堂拉住了瑛纪，小声说：“您既然回来了，那这周末，我打算带上中也和熊也去东京高专，您能作陪吗？”
    兰堂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去拜访夜蛾先生。”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顺便去撸、哦不是，是看熊猫！”
    瑛纪眼睛刷得亮了：“好啊！就这么定了！”
    第180章
    熊猫是非常可爱的生物。
    尤其是熊猫宝宝。
    毛茸茸的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笑起来憨态可掬，小小的熊猫宝宝还能说话, 说话声音略显稚嫩，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懵懂，看人的时候眼睛水润，萌得人不要不要的。
    尤其当熊猫宝宝对面还有一个圆滚滚的棕熊宝宝时，现场画面简直可爱得逆天。
    反正夜蛾正道看着蹭来蹭去一起滚着玩的两个小团子时，心都要融化了，只觉得自己前些日子被关死牢的事完全不算什么！甚至再关一次都无所畏惧！
    兄长中原中也兴奋地拿着相机在旁边咔嚓咔嚓，将两个熊团子的一举一动全都拍了下来, 连他脖颈前系着的绸带也时不时帮忙扶一下相机, 显然魏尔伦也很兴奋。
    瑛纪看着有趣，索性将自己的希云匕首也放了出来。
    黑色的小豹崽看着比自己大很多的两个熊仔，嗖一下躲在夜蛾正道背后。
    熊猫却很高兴, 啊, 原来他还有这么多同类吗？
    于是熊猫和熊也两只熊仔绕着夜蛾正道转圈圈, 希云小豹崽浑身毛炸开, 三两下跳到夜蛾正道的脑袋上，发出低低地吼声。
    熊猫和熊也对视一眼, 下一秒两个熊团子一个在前面、一个从后面, 将夜蛾正道当成熊爬架, 试图爬到夜蛾正道的脑袋上去勾希云豹崽。
    夜蛾正道被三只毛茸茸簇拥着，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飞越了宇宙八荒，他升华了！
    瑛纪和兰堂看到这一幕, 很是羡慕。
    最后是更灵活、年纪大一点的熊也宝宝先踩着夜蛾正道的肩膀, 他抱住夜蛾的脑袋去捞希云豹崽, 结果希云豹崽灵巧地一跳, 两只梅花前爪踩着熊猫的脑门，轻盈起跳后敏捷落地。
    希云豹崽又吼了一声，只不过这次声音里多了点嘲弄和得意洋洋。
    熊也立刻纵身跃起，中也担心弟弟摔着，连忙去抓熊也，重力一闪而过，熊也成功落地，熊也宝宝早就猜到了哥哥会帮自己，落地后立刻有一个前扑！
    哇！大成功！抓住小豹崽啦~
    熊猫大喜：“干得漂亮！”
    于是熊猫也飞扑过来。
    三个毛茸茸先是叠成葫芦串，然后又挤成一团，一会互相扑打玩闹，一会贴贴蹭蹭，画面治愈而温馨，兰堂只觉得他刚来夜蛾正道的居所，只是略微发呆了一下，怎么就过去一上午了？
    希云的力量是最弱的，也不会说话，玩了一上午，希云豹崽是真的累了，所以希云豹崽吼了几句后，就主动跳回瑛纪的怀里，变成匕首装死了。
    熊猫有些失望，熊也倒是不在意，他拉着新鲜出炉的咒骸弟弟说：“我经常和希云玩的，他只是害羞了而已。”
    熊猫眨了眨小小的黑眼睛：“你们经常一起玩吗？真好。”
    “目前我们不能随便出门，会被人看到的，但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假装穿着玩偶的人出门了。”
    熊也给熊猫支招：“或者让夜蛾先生给你制作一个背包，你看，中也哥哥就天天背着我出门哦~”
    熊猫的目光落在熊也的小背包上，不确定地说：“会不会给正道添麻烦？”
    熊也语气坚定地说：“不会！他是爸爸吧？向亲人求助是天经地义的事哦，我以前也不想给哥哥们添麻烦，但他们很高兴我向他们求助哒！”
    熊猫很高兴：“那我试试，你能经常来找我玩吗？”
    熊也有些遗憾：“这要看中也哥哥是否有空带我过来找你玩。”
    而且马上年底，中原中也要面临国三升学考试，估计会更忙碌了吧？
    熊猫伸出爪子握住熊也的爪子，失落极了，耳朵都耷拉下来：“那我们岂不是不能经常见面？”
    熊也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手机：“让夜蛾先生给你配备个手机吧~我们在手机上聊天！”
    瑛纪听到后，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哦，我明年来高专当老师，我可以带小熊也过来~”
    “哦哦太感谢您了，瑛纪先生！”
    熊也直接扑到瑛纪身上。
    熊猫试探着也扑了上来，瑛纪被两只熊仔淹没，他左手撸着熊猫的脑袋，右手撸着熊也的脑袋，整个人陷入了软绵绵里，啊，超幸福~
    “没关系，反正以后你们俩都可以在高专上学。”
    瑛纪拍着胸脯说：“等上学后你们就可以认识更多的咒术师啦。”
    熊猫惊讶地说：“上学？像高专里的学生那样吗？”
    熊也不可思议：“真的假的？我是说……我们是咒骸，总监部会同意吗？”
    熊也宝宝跟着中原中也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时间比熊猫长，多少知道一些高原公司和咒术界的事，此刻听到瑛纪的承诺，顿时震惊了。
    瑛纪揉了揉熊也的脑袋：“对啊，否则干嘛这么麻烦？直接让老师说熊猫是变异就行了。”
    夜蛾正道的嘴角往上翘，他语气温和地说：“没错，我和五条悟、总监部以及瑛纪订立的束缚是以后不会再制作变异咒骸，但是这之前出现的咒骸不算在内。”
    熊也本质上不算是变异咒骸，用自立型咒骸来称呼更合适。
    但因为熊也本身就是实验室人员用机器代码制作出来的异能生命，类似于夜蛾正道复制魂魄信息来制造咒骸，所以他虽然能产生咒力，其实不算变异咒骸。
    可是比起变异咒骸，熊也是异能人型生命这个秘密更麻烦，还不如说自己是变异咒骸呢。
    既然熊猫能上学，熊也自然也可以。
    瑛纪连连点头，和夜蛾正道拍了一下手，得意洋洋地说：“现在先保密，如果立刻就曝光熊也的存在，总监部和禅院、五条会爆炸的。”
    咒术界刚以为这件事平息下去了，结果禅院瑛纪抱着一只小熊说这也是变异咒骸，只要想想那个画面，估计咒术界所有势力都会愤怒地摔桌子，认为是禅院瑛纪和夜蛾正道将整个咒术界都耍了。
    熊也担心地说：“那要不然还是算了？”
    瑛纪奇怪地说：“干嘛算了？相信一下你的兄长们吧，既然兰堂已经开了头，那肯定会搞定后续麻烦的。”
    很难说兰堂当初提议瑛纪当敌人时，是否怀揣着让熊也拥有正常生活的资格的念头。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得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当然要继续下去~
    兰堂矜持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含蓄地说：“这要看惠了，之前瑛纪先生说惠有术式，若果真如此……”
    这个法国男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瑛纪哈哈笑：“和我想的一样，惠和熊也的年龄差不多，也许他们能成为好朋友。”
    熊也宝宝才脱离培养皿一年多，那之前的岁月不算！
    就在夜蛾正道和兰堂两个非人类大家长聊着怎么照顾幼崽，而瑛纪毫无违和感地混入了宝宝之中一起玩时，某综合医院病房里，伏黑亮介尴尬地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有些不安的小女孩。
    女孩站在病床边，她有着深褐色头发和同色眼眸，她穿着小裙子，背着小小的斜挎包，一只手紧紧抓着病床上母亲的手，像是要给自己一些勇气和支撑似的。
    “……你是伏黑津美纪吧。”
    亮介陡然想到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时，两个本家的小少爷也才四岁。
    亮介叹了口气，他半蹲下来，和伏黑津美纪的视线平齐：“我是你父亲的远方亲戚，鉴于你母亲暂时无法醒过来，你愿意和我成为家人吗？”
    伏黑津美纪有些茫然，小女孩很难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她只是怯生生地问：“妈妈不会醒过来了吗？”
    亮介：“目前来看，是的。”
    “明天不会醒吗？”
    “不会。”
    “后天也不会了吗？”
    “不会。”
    女孩沉默了一会，小声说：“……妈妈是像爸爸一样，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
    伏黑亮介心下叹息：“……是的，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伏黑津美纪有些失落，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妈妈，小声说：“我以后能来看妈妈吗？”
    伏黑亮介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于是伏黑津美纪表示愿意跟着伏黑亮介一起生活，亮介松了口气，让人去办了手续。
    不过考虑到他一个单身中年男性不好收养女孩，亮介找了总监部负责这方面事务的女性工作人员，将津美纪挂名在对方名下。
    然后亮介又从总监部这边找了一个中年女性家政，请她白天来家里给津美纪做饭，毕竟亮介也经常出差，或者直接在总监部办公室休息，中午很少在家。
    亮介搞定津美纪的事情后，他私下联系伏黑甚尔。
    “嗯，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和麻烦，不确定是敌人放弃了还是按兵不动。”
    伏黑甚尔看了看手边的日历，距离惠过2岁生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还要你继续盯着了，有任何异状一定告诉我和瑛纪。”
    亮介：“放心，我现在的级别可以申请到不少总监部库藏的咒具护身，既然津美纪住在我这里，你平时就别过来了，倒是瑛纪可以来看看那孩子。对了，葵生还在为这件事难过吗？”
    伏黑甚尔：“我将你收养津美纪的事说了，葵生看起来好多了，她说要给津美纪买日常用品。”
    亮介皱眉：“还是别了吧？最好不要产生任何联系。”
    “放心，我让葵生在网上订购，商家直接快递到总监部门卫，你让人去收一下就行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她亲手买东西送过来，若是被人捕捉到残余气息就麻烦了。”
    瑛纪撸完熊猫，就听亮介说搞定津美纪的事了。
    瑛纪索性溜达到亮介的公寓，见到了才三岁的津美纪。
    这是个看起来软萌可爱的小女孩，瑛纪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草莓蛋糕。
    “当当当~来，津美纪，叫叔叔~”
    津美纪一下子被草莓蛋糕吸引，但她还是乖巧地先看了看亮介。
    亮介莞尔一笑：“叫吧，这是瑛纪，以后你会经常见到他。”
    津美纪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瑛纪叔叔好。”
    瑛纪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将小蛋糕递给津美纪：“欢迎你来到这个家庭，以后就当是自己家吧~”
    津美纪腼腆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女孩坐在餐桌上，拿起勺子吃蛋糕，她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送入嘴里后，眼睛刷得亮了。
    看到女孩露出纯粹的欢喜表情，瑛纪神色柔和了一些，亮介低声问瑛纪：“她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瑛纪摇头：“没问题。”顿了顿，他说：“是个好女孩。”
    亮介松了口气，欣慰道：“那就好。”
    瑛纪小声说：“她母亲那边的债务交给我吧，从五条那边的分红走账。”
    亮介有些担忧：“会不会引人注意？”
    “没事，我和悟打过招呼了，明面上是从悟的私人户头出钱。”
    瑛纪无奈地说：“毕竟对伏黑夫人和津美纪来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吧。”
    说到这里，瑛纪冷不丁抓住身侧亮介的胳膊：“亮介，你也要小心。”
    伏黑亮介忍不住微笑起来：“放心吧，我出差会找甚尔当护卫，如果在东京的总监部工作，我身边时刻都跟着人，一旦我断联，消息会立刻传出去。”
    “我随身带了咒具，只要不是特级咒灵，稍微撑上几分钟还是没问题的。”
    亮介拍了拍瑛纪的手：“到时候就要麻烦您了。”
    瑛纪这才露出笑容：“放心，我会直接飞过来的。”
    亮介只以为这是瑛纪的形容，并不知道瑛纪真的能飞，他笑着说：“那我就期待您从天而降的英姿了。”
    瑛纪连忙摆手：“不不不，被咒灵袭击这种事怎么能期待呢？还是别期待为妙。”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很快到了十二月，惠要过2岁生日了。
    五条悟用瞬移带着瑛纪溜达到甚尔家里，瑛纪见到了好久没见的惠宝宝。
    2岁的惠宝宝已经能走得很稳了，小孩的脸很圆，眼睛很大，水润极了，笑起来天真烂漫，一头略微炸开的头发和葵生的发质很像。
    惠宝宝的年纪太小了，他完全不记得瑛纪是谁，倒是记住了经常来刷存在感的五条悟，于是瑛纪本以为惠宝宝踉跄跑来扑自己，结果小孩一头扑到了五条悟怀里。
    瑛纪：？？？
    五条悟大笑起来，他抱起小惠举高高：“啊呀，小惠太可爱啦~”
    瑛纪维持着接的姿势，整个人都凝固成了一尊雕像。
    伏黑甚尔见状毫不犹豫地扑向了瑛纪。
    瑛纪一下子活了过来，他超级开心地接住自家大宝弟弟甚尔，也举了个高高。
    瑛纪毫不吝啬地夸奖自己弟弟：“甚尔太可爱了！”
    五条悟：“……”
    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的葵生：“……”
    五条悟抬手捂脸：“……啊，我的眼睛！”
    这对兄弟真是太可怕了！
    葵生握着锅铲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缓缓退回厨房，长出一口气。
    算了，她什么都没看到。
    弟弟甚尔治愈了瑛纪那颗被大侄子忘记的心，他放下甚尔后，脸上浮现些微疑惑之色，然后瑛纪又陡然伸手抱了抱弟弟。
    伏黑甚尔：“……怎么？”
    瑛纪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变瘦了？”
    弟弟的身体素质堪称可怕，居然会掉斤？
    伏黑甚尔最近心态有些薛定谔，处于【葵生不会再出事啦】和【葵生还会出事】之间，再加上之前伏黑津美纪的事让葵生的心情也很糟糕，所以不只是甚尔变瘦了，连葵生也瘦了两三斤，家庭气氛也很沉郁。
    伏黑甚尔打个哈哈，轻描淡写地说：“不是变瘦，我只是去掉了负重和咒具，所以轻了点。”
    瑛纪上下打量弟弟，并不相信这种拙劣的借口：“是吗？”
    他抓着弟弟准备去客房：“来，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
    伏黑甚尔当然不乐意，他将自己的胳膊从瑛纪手里抽出来：“不用。”
    “那你就是在骗我。”
    “我没有！”
    然后兄弟俩开始小范围的过招，甚至在客厅打了起来。
    等葵生煮好牛肉锅准备端出来时，才愕然发现整个客厅宛如台风过境。
    客厅中间地面上，瑛纪和伏黑甚尔俩人正互相擒拿对方，却变成了身体扭成一团、完全分不开的状态。
    五条悟带着惠宝宝坐在吊灯（？）上看戏。
    伏黑家的灯是北欧样式的星星灯，惠宝宝坐在七个灯泡最前端，五条悟坐在惠宝宝后面的灯球横杆上，他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拿着小本本，居然在写着什么。
    五条悟一边写还一边喃喃道：“啊，兄弟和朋友果然有差别吗？受伤了居然能这么直接扒衣服？记下了，回头试试。”
    葵生：“……”
    这一刻，葵生特别想将手里的锅子扣在自己老公脑袋上！
    坐在吊灯上面的惠宝宝看着自己老妈放下锅子，将旁边的报纸卷成卷，照着自己老爸脑袋上打，开心地拍手手，还露出了咯咯的开心笑容。
    十分钟后，瑛纪慢吞吞地搬桌子，甚尔去冰箱里取出蛋糕放在桌子上。
    葵生微笑着拿出一个彩纸剪成的小王冠，戴在了儿子的脑袋上。
    五条悟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戴了小王冠的惠王子笑得天真烂漫，神色柔和下来。
    记忆里自己的学生大部分时候都很孤僻安静，比起和人接触，伏黑惠更喜欢和动物交流，身上带着一股疏离清冷的气质。
    可是现在嘛……伏黑惠坐在橘色的儿童椅子上，小孩面前放着大大的水果蛋糕，上面插了两根彩色螺旋纹样的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葵生坐在儿子身边轻轻拍手唱着生日快乐的歌谣，瑛纪满脸兴奋地在旁边跟着起哄唱歌，伏黑甚尔一副你们好烦好麻烦的样子，手上却在拍着节奏。
    五条悟拿起放在旁边的照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学生。
    小小惠闭上眼许愿，然后像是松鼠一样鼓起腮帮子吹蜡烛。
    当蜡烛同时熄灭后，瑛纪和葵生一起鼓掌：“做得好~惠！”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一幕特别蠢。
    下一秒，五条悟抄起水果蛋糕上的一块奶油，对着小小惠的脸蛋砸了过去。
    啪，惠宝宝只觉得脸上有点凉，他茫然地看看四周，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一把。
    伏黑甚尔倒是立刻兴奋起来。
    葵生花容失色，不等她拿毛巾给儿子擦脸，下一秒，自己老公抄起桌子上的蛋糕扣向五条悟的脑袋。
    葵生：？？？
    好一个五条悟，关键时刻一个苍将自己和瑛纪换了位置，结果甚尔这蛋糕砸到了瑛纪的脑袋上。
    瑛纪：“……”
    瑛纪和惠宝宝一样，他也抬手摸了一下脸蛋，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
    下一秒，瑛纪语气深沉地说：“是时候继续我们兄弟之间没有完成的事了，甚尔，虽然你不想让我检查，但我们也可以一起洗个热水澡嘛！”
    甚尔：“……”
    危急时刻，伏黑甚尔冷静地说：“好的，没问题，那你现在可以帮我打五条悟了吗？”
    瑛纪瞬间倒戈，毫不犹豫扑向五条悟：“好啊！我抱住他了！快砸！”
    五条悟：“哈！别以为我怕你们俩啦！来就来！”
    葵生：“……”
    她抬手捂脸，一瞬间她觉得房间里不只有儿子惠一个宝宝，而是加上惠一共四个宝宝！
    三个大号宝宝将整个客厅祸害成了奶油味道，奶油洒得到处都是。
    葵生刚开始很郁闷恼火，但后来看着三个人是真的超级开心，最后释然一笑，她擦着战场边缘溜达到书房，找到了摄像机，带着惠宝宝在厨房门口一边拍摄一边看戏。
    笑闹了好一会，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伏黑甚尔吐槽道：“看你们搞的！我还得洗沙发单、拖地、擦桌子……你们跟我一起干！”
    五条悟正要抗议，下一秒瑛纪愉快地点了读档：“没事啊，反正已经玩过了，不需要洗。”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眼前同时出现画面倒转，继而他们回到了伏黑惠对着蛋糕许愿的时候。
    五条悟：“……”
    伏黑甚尔：“……”
    葵生一无所觉，当伏黑惠许愿结束，鼓起腮帮子吹灭两根蜡烛后，她笑着拍手：“做的好，惠~”
    瑛纪也跟着拍手，还得意地瞥了一眼五条悟和弟弟甚尔。
    五条悟一脸沉痛：“甚尔，管管你哥。”哪有这样读档的，啊？
    伏黑甚尔同样一脸沉痛：“他是我哥。”正因为是亲哥，所以才管不住啊！
    五条悟：“那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一个严重的教训？”
    伏黑甚尔：“不管来几次，都是被奶油砸满全身的教训吗？”
    五条悟：“没错！”
    伏黑甚尔：“就这么定了！”
    瑛纪正拿着盘子递给葵生帮忙分蛋糕，突然听到甚尔叫自己：“瑛纪。”
    瑛纪一抬头，砰，奶油砸脸上了。
    瑛纪：“……”
    他立刻兴奋起来，将盘子丢在一边：“这是开第二场吗？来战！”
    最终，客厅还是被三个大宝宝祸害成了奶油世界，瑛纪读档了两次，最后被小伙伴和弟弟联手镇压，苦兮兮地认输，表示不读档了。
    他活动着手腕，心头满是疑惑，自家弟弟和五条悟发什么神经？为什么一定要手动清理奶油？他们这么喜欢做家务劳动吗？
    另一个人心头也很疑惑。
    伏黑惠有些茫然，他是不是好几次都能吃到蛋糕、但在准备吃的时候，蛋糕被人砸出去了？
    但惠宝宝还是个2岁宝宝，根本不懂这其中的诡异之处，小宝宝只是瘪嘴，觉得自己没吃到据说很重要的生日蛋糕，不开心。
    第181章
    五条悟人生中第一次拖地, 还是给伏黑甚尔家拖地。
    他一边拿着拖把一边抱怨：“老子在家都没做过这些！”
    即便去高专上学，也有保洁人员定期清理宿舍，不需要他操心。
    瑛纪在旁边换沙发套, 他招呼着希云帮忙叼着沙发套的一角, 他展开套子, 利索地套上去。
    “我在家也没做过这些。”
    瑛纪也在抱怨：“我读档就能搞定的事，干嘛……”
    瑛纪刚说了一句, 就被路过的甚尔反手拍了一下脑袋：“你闭嘴！”
    瑛纪立刻蔫了。
    甚尔怀里抱着一大堆被奶油弄脏的单子和衣服, 他将这些塞到洗衣机里后，又开始清洗厨房用品。
    玩闹过后，惠宝宝年纪小，精力不足，困得直打哈欠，于是葵生带着惠宝宝去休息了。
    瑛纪、五条悟以及甚尔三个人自己收拾自己闹出来的烂摊子。
    好在三个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咒术师, 三人各显神通。
    瑛纪让希云帮忙, 小豹崽上蹿下跳，帮忙寻找需要更换和清洗的物品。
    五条悟思考了几秒钟, 开了六眼, 直接大范围用苍, 将所有溅飞出去的奶油全都集体吸在一起。
    而伏黑甚尔将厨余垃圾和吸出来的奶油全都丢到丑宝肚子里, 让丑宝自己去垃圾投放点吐垃圾。
    五条悟和瑛纪最先搞定，他们俩只负责收拾, 不负责重新整理, 毕竟这是葵生和甚尔的家, 他们俩并不知道这对夫妻惯用的东西和常用的物品都放在哪里。
    五条悟主动拿了相机说要去印照片, 瑛纪和弟弟打了个招呼, 索性跟着五条悟一起离开了。
    瑛纪去了东京知名的羊羹店, 点了好几份羊羹，又要了店里的大福和红豆包，还点了两大杯草莓牛乳，稍等了几分钟，五条悟拿着一叠照片回来了。
    瑛纪兴致勃勃地接过照片看了看。
    照片里的主角自然是惠宝宝，有惠宝宝对着蛋糕许愿的，有惠宝宝咯咯笑的，还有葵生亲惠宝宝的，以及甚尔、葵生和惠一家三口的照片。
    但后面的照片画风抖变，三人互相砸奶油时是葵生在拍照，由于三人动作较快，葵生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和鬼片一样，要么糊了，要么画面上有残影。
    “还是有能看的。”
    五条悟两三口吃掉一块甜得腻人的栗子羊羹，补充了一下开六眼清理地板奶油的耗费后，他才对瑛纪说：“我和甚尔压制你后，拍出来的照片就能看了。”
    瑛纪哦了一声，他已经看到了，照片里，甚尔单手将瑛纪的手臂压在后面，半个身体压在瑛纪身上，五条悟这厮坏笑着在瑛纪脸上画乌龟。
    瑛纪吐槽道：“你们俩欺负我！”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说：“是你欺负我们，我们反抗。”
    瑛纪不可置信，五条悟居然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五条悟看出瑛纪的懵逼，忍不住哈哈笑：“话说现在整个咒术界都说你欺负了我们五条，你已经快要成为咒术界的大魔王了。”
    瑛纪撇撇嘴，他将照片还给五条悟，拿起勺子挖草莓羊羹吃。
    “……算了，结果是好的，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五条悟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我听尾崎说，你想当禅院族长了？”
    瑛纪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是啊，怎么？”
    五条悟好奇地问瑛纪：“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瑛纪拿起草莓牛乳，一边喝一边说：“我最开始不知道，问甚尔，甚尔说他可以立刻干掉直毘人叔父。”
    五条悟噗得笑了：“那是便宜了禅院扇吧？”
    瑛纪耸肩：“我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还想请叔父帮忙干活呢。”
    他放下牛乳，继续说：“我咨询了兰堂和红叶，他们都说这件事不能太着急，对于一个依靠血脉和术式传承的咒术家族来说，族长这个位置选拔条件和别的组织不太一样。”
    五条悟兴致盎然地问：“说说看。”
    “像总监部和特务科那样的组织首领，大多是利益交换；像以前港口黑手党和森会社这样的，个人能力占据了大部分因素；但咒术家族的话，最重要的不是力量，是传承。”
    瑛纪回忆尾崎红叶和兰堂给他开的小灶，复述道：“要保证家族能平稳传递下去，血脉能源源不断地延续，这才是选拔族长最关键的点。”
    五条悟嘶了一声，他细细想了想，缓缓点头：“有道理，禅院直哉能被确立为继承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继承了直毘人的术式，禅院直哉的术式可以确保未来禅院能延续三十年以上。”
    瑛纪也这么认为：“是的，我是0咒力，我的术式被封印着，而且谁都不敢肯定如果我结婚生子，我的术式是否可以传承下去。所以哪怕我在禅院家的影响力与日俱增，都不能从根本上动摇直哉的位置。”
    “除非……”
    瑛纪和五条悟对视一眼，同时说：“除非我的孩子也展露了非常强大的天赋和术式。”
    瑛纪耸肩：“但你也知道扇叔的事，先不说我对结婚没兴趣，孩子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否则扇叔不会求了这么多年。”
    五条悟赞同点头：“而且孩子的术式也是不确定的。”
    按照禅院的标准，真希和真依这对姐妹是无法在竞争族长这件事上给禅院扇加分的，相反，像是给禅院扇判了【无法当族长】的死刑。
    “所以红叶建议我先朝着禅院长老这个目标迈进。”
    瑛纪说：“就算直哉真的成了族长，我也可以架空他成为禅院的实际控制人，而在这件事上，直毘人叔父不会阻碍我的。”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感慨道：“那个女人看得太准了。”
    御三家传承千年，家主和长老之间的内部争斗是允许存在的，同时也是对双方的考验。如果这一代家主有着非常好的术式但脑子不灵光，那长老就会把持权利压着族长当门面，如果这一代家主很牛逼，那长老只能退居幕后当个打手。
    从禅院直毘人的角度来看，将来儿子直哉成了族长，如果瑛纪上台当长老，哪怕瑛纪架空了直哉，对比时不时叱骂直哉的禅院扇，瑛纪当长老绝对不会伤害直哉。
    至于直哉怎么从瑛纪手里夺回权利，那就是直哉自己的事了。
    他爹直毘人已经将路子铺好了，如果直哉连瑛纪都赢不了的话，就别提什么抗衡其他两家、和总监部争夺利益了。
    “红叶说，我在大事上要以叔父为准，平时也要善待并尊重直哉，但在一些小权利的争夺上决不能退步。”
    瑛纪最近经常跑到高原公司找红叶和兰堂补课，“马上是新年了，今年大哥甚一会成为【炳】的首席，红叶建议我和大哥一起去拜访【炳】的准一级咒术师们，还要找禅院扇洽谈。”
    瑛纪重重叹了口气：“我不想和扇叔有太多牵扯，但红叶说，禅院扇是族长的兄弟，他的定位将是我和甚一大哥未来的定位，最起码要让别人这么认为才行。”
    五条悟皱眉：“那要一直等到什么时候？”
    “等家里有优秀术式的孩子出生。”
    瑛纪无奈地说：“我不想成婚，如果想争夺族长位置，必须过继一个有优秀术式的孩子。”
    五条悟嘟囔道：“我不需要。”
    瑛纪恹恹地说：“你是六眼。”
    提到六眼，五条悟很自然地想到了十种影法术。
    他抬眸看瑛纪：“你没想过惠吗？”
    瑛纪奇怪地说：“他是伏黑啊，甚尔那么恨禅院，怎么会允许惠回来？”
    顿了顿，瑛纪小声说：“其实真让我选，我想选真希。”
    五条悟惊讶不已：“为什么选她？她可是、额，她展露了优秀术式的天赋吗？”
    难道这次禅院真希不是天与咒缚了？
    瑛纪卡了一下，他纠结了一会还是老实交代了：“我无意中看到真希干掉了全家。”
    五条悟：“……”
    五条悟一个战术后仰，他虽然知道禅院真希的目的是成为禅院族长，但不是这么个办法啊！
    干掉全家只剩真希一个人，倒也只有她能当族长了。
    “这说明真希的实力将凌驾于整个禅院，她是天与咒缚，有甚尔的例子在前，只要真希能再一次打遍全族无敌手，有我的支持，她一定能成为族长。”
    看看弟弟甚尔的实力，瑛纪很看好真希的未来。
    “至于真希以后的禅院要如何……算算时间，到时候直哉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应该会有继承投影咒法的孩子？反正真希的可选择范围会很大，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五条悟提醒瑛纪：“但真希是你堂妹吧？”
    瑛纪也很苦恼：“对，她和我同辈，我没法收养她当女儿，我琢磨着让大哥出面，将真希和真依记在父亲名下，算是我们的小妹妹。”
    对于过继真希和真依的事，瑛纪觉得成功的把握很大，只要向禅院扇许诺将来让真希继承族长，禅院扇肯定会同意。
    五条悟听后摇头，他索性将话说明白了：“不是辈分问题，而是……你们禅院会允许一个女人当族长吗？”
    瑛纪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天照大神都是女性形态。”
    毗沙门天也是一位女武神啊，她超级厉害的！还有霉神小福，指谁谁倒霉。
    五条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瑛纪诧异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笑得差点被呛住，许久才缓过劲。
    “你说的对，谁强谁当族长。”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他拉长语调，“你先别着急，再等几年。”
    瑛纪点头：“这都只是个初步设想，也要看真希和真依这对双胞胎自己的想法，如果她们对族长之位没兴趣，我也不会强求。”
    “按照红叶的规划，现阶段我只要时不时从叔父和扇叔手里抢蛋糕就行了。”
    瑛纪拿起小叉子，扎起一块羊羹，“先从【炳】开始。”
    五条悟笑吟吟地说：“我对未来真是太期待了。”
    是可爱的惠当族长呢？还是干掉全家的真希成功上位？不管是谁，受伤的都是禅院那群大老爷们吧？哈哈哈哈哈！
    又是新年，瑛纪回京都过年。
    他其实不太想回去，要不是今年家族新年对他和禅院甚一来说非常重要，瑛纪真心想鸽了，因为临近新年前，他接到了森鸥外送来的首映式请帖！
    是的，还记得夏天拍摄的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改真人电影吗？
    现在所有工作都结束了，片子准备定档新年放映，初步预订12月30号那天在东京举行首映式。
    瑛纪接到首映式的帖子后超级想去看，无独有偶，禅院直毘人也想看，他甚至私下里问瑛纪，能不能将首映式改在京都举行。
    瑛纪遗憾地告诉禅院直毘人：“貌似不行。”
    禅院直毘人不爽地拍面前的榻榻米：“是森鸥外？他找事？”
    瑛纪摇摇头：“不，是由基，她放圣诞假期，已经回国了。”
    禅院直毘人立刻哑火了，他撺掇瑛纪：“……她不是你学妹吗？你快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呀~”
    “我问了，她说不想在看片子时碰到总监部的人。”
    总监部的老巢在京都啊。
    “……我记得五条悟也是漫画粉丝？他不看首映式吗？”
    五条悟也要回京都过新年吧？
    “您不知道吗？今年悟力排众议，将五条家的新年聚会放在东京了。”
    “……”
    禅院直毘人揉了揉太阳穴，斟酌再三，还是小声问了。
    “瑛纪啊，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和五条悟的关系到底如何？”
    瑛纪觉得莫名其妙：“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怎么了？”
    禅院直毘人欲言又止。
    在五条悟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跑伊豆大学找瑛纪玩了，后来还一度有传言说瑛纪和五条悟有一腿，当然那都是胡说八道。
    但这次禅院瑛纪将所有人都涮了，五条悟居然还是这么随便将家族的安排告诉瑛纪？
    五条悟知道瑛纪是0咒力，那当他发现自己的缄默换来瑛纪利用0咒力让禅院脱身，他是怎么想的？
    这次瑛纪能将夜蛾正道捞出来，五条悟的反应也是关键一环，如果五条悟没有阻止，夜蛾正道就真的完蛋了。
    那么被算计的五条悟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咒术界高层都觉得，变异咒骸一事让本来关系趋于缓和的五条与禅院再度恢复了过去的对峙和争锋，所以高层觉得不算吃亏。
    甚至禅院直毘人也觉得，经过这次事件，五条悟和瑛纪之间肯定有一些隔阂和裂痕，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五条悟这么信赖瑛纪呢？
    身为一个老橘子皮、也是五条悟口中腐朽的家族高层，禅院直毘人是真心不理解五条悟的脑回路。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难道……五条悟和瑛纪是真爱？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禅院直毘人就浑身一哆嗦，自己吓得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瑛纪狐疑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总觉得您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禅院直毘人眼神有些飘，他打个哈哈：“对了，瑛纪，过了年你就二十五岁了，有考虑成婚吗？”
    瑛纪摇摇头：“大哥还单着呢，而且我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禅院直毘人不赞同：“又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喜欢的人。”
    不过如果瑛纪一直单身，倒是对直哉没什么威胁了。
    于是禅院直毘人换了个方向：“五条家在东京过新年的话……那让兰司代表禅院去拜访五条吧。”
    给瑛纪增加工作量！
    “既然甚一接任【炳】的首席，过年时你们兄弟会比较忙碌，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其中还有成打的总监部高层想要和瑛纪会晤，试图探查瑛纪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转悠着什么想法，瑛纪比甚一更忙碌。
    瑛纪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瑛纪不能去看首映式，甚尔和葵生也不能去，或者说甚尔杜绝葵生参加任何公共的咒术界活动。
    随着惠的2岁生日过去，甚尔的心态稍微好了一些，他觉得葵生很可能已经迈过了必死的命运，所以当葵生提议说要去看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改电影时，甚尔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葵生倒是有首映式的入场票，是高原公司内部统一发放的，甚尔让葵生将票收起来，自己买了附近影院的元旦当天的票。
    葵生还觉得可惜：“听说首映式那天，演绎津云雪纪的主角会在现场。”
    伏黑甚尔想到坑了他的太宰治，不爽地说：“你喜欢这个主角？”
    葵生笑眯眯地说：“他看起来很帅气嘛。”
    反派先生貌似是五条家的人，葵生见过五条悟了，自然对五条相彦无感；女主角春山花子小姐的确美丽英气，可从女性角度来看，那果然还是主角大庭治先生更吸引人注意吧。
    人都是视觉动物，男主角津云雪纪的扮演者看起来笑容爽朗、帅气可爱，葵生想看看演员先生也很正常。
    “貌似是新人，不知道导演从哪里挖出来的。”
    葵生握拳鼓气：“希望这个新人能撑起片子，这可是瑛纪兄长的漫改，要成功啊！”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你离他远点，他和我们是同行。”
    葵生：“……啊？”
    葵生看了看手里的宣传册，不可思议脸：“同行？看不出来。”
    “你别被他的脸骗了，他本人阴险狡诈、做事狠辣，就连尾崎他们都很忌惮这小子。”
    “……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跑来演戏了？”
    “可能觉得有趣吧，而且他演主角，可以省一份片酬。”
    “……”
    葵生放下宣传册子，缓缓道：“那你告诉我，这片子的演员里，谁拿报酬了？”
    伏黑甚尔看了看海报上的几个角色，纠结再三，不确定地说：“女主角？”
    葵生嘴角抽搐：“……算了，那也是樱姬的片子，希望能大获成功吧。”
    首映式当天，片子播出完毕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反响居然还不错。
    首映式观众主要分几个群体，一个是媒体和影评人士，一个是咒术界相关来凑热闹的，一个是森会社、少年M编辑部等投资和出品方，甚至还有零星政府人士的助理过来看片子。
    从投资商森会社这边来说，森鸥外觉得自己看到太宰治在大荧幕上装疯卖傻就很值回票价了。
    但少年M编辑部倒是有些担忧，因为成片效果和他们想象的不同，男主角津云雪纪的苦难和心态转变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厘头和搞笑，原作读者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改编吗？
    政府这边的助理和探子也是满脑门问号，这片子是不是有点太小白了？
    可是媒体和影评人士纷纷给出了高分，通过少年M杂志问卷随机抽取的幸运观众们也很喜欢！
    因为这片子结构简单、清晰，就是少年人发现自己有了新力量，进入新学校和同学们嬉笑打闹，以及在对抗赛上挫败boss的阴谋的故事。
    角色特性鲜明，能力有趣，笑点多，整体气氛快乐开心，最后男女主角还在海边拥抱，感情线甜蜜蜜，并且大家合伙击败了boss，是个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这多适合新年时放假回家的学‌生‌们啊！
    也许故事没有什么深度，但生‌活已经够沉重‌了，看电影就是图个开心，能让人放声大‌笑就行了。
    而且片子里拍的鬼全都是咒骸客串，是可以单独做成毛绒玩偶开卖的，已经有玩具商联系剧组，要购买片子里的鬼的毛绒玩偶制作权了。
    夜蛾正道虽然不能制作变异咒骸，可他能做毛茸茸玩偶啊，于是夜蛾正道莫名其妙多了一条来钱的新渠道：玩偶商每卖出一个鬼玩偶，他就能拿到一点‌分成。
    最后就是咒术界了。
    由‌于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这俩特级咒术师亲都来看首映式，高原公司这边也发了不少票，所以不少咒术师也来现场凑热闹了。
    这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五条家的咒术师。
    ——五条家的新年聚会举办地改在了东京嘛。
    五条长老刚开始觉得这片子简直是糟粕，什么乱七八糟的，等他看到家里的相彦穿着印有天下无敌字样的浴衣，昂首挺胸，一脚踩在东京高专学‌校的桌子上，高呼老子是最强时，老头一下子笑喷了。
    等影片播放完毕，主演上台致谢并请大‌家提问，五条长老低声和身边的五条大‌叔说了点‌什么，这大‌叔表情扭曲，但还是立刻举手了。
    五条相彦看到是自己亲爹举手，就很给面子地点‌了亲爹提问。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五条相彦他爹这么说：“你能重‌复一遍六见无敌第一次见到十影樱姬说的话吗？”
    早已熟背剧本的五条相彦条件反射地说：“老子是最强的！”
    五条家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第一排的五条悟：“……”
    第182章
    九十九由基变化很大。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风衣, 里面穿着浅褐色衬衣，下身是黑色裤，脚上踩着黑色皮靴, 橘黄色长发自然散落在脑后, 看起来干脆利落，还有一丝女性特有的知性和美丽。
    同为特级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都坐在前排，但两人身边也都跟着很多人, 并不是个交流的好机会。
    影片结束后, 她忍不住和尾崎红叶说：“太宰治演得不错, 他去当黑手党真的好浪费, 他完全可以当大明星。”
    尾崎红叶莞尔一笑：“森先生虽然很乐意，但我看太宰没什么兴趣，若非当初您强压着他当主演，他根本不会掺和进来。”
    九十九由基撇嘴：“我已经收到他的抗议了, 绕了一大圈，还差点崩了国会，真是英雄出少年。”
    尾崎红叶遗憾地说：“所以他已经明确表示拒绝出演下一部了。”
    九十九由基感慨道：“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他去当个演员，而不是回去鼓捣什么森会社。”
    无他，太宰治当黑手党的杀伤力太强了。
    九十九由基说完了这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异能力者, 转而说起片子上映后会带来的影响。
    她吐槽说：“东京和京都学校应该可以趁机再提交流赛的事了吧？我上学时就提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谈成。”
    尾崎红叶笑着点头：“这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也是五条先生的要求, 他希望自己的校园生活更丰富一些。”
    九十九由基摇头：“以他的实力去参加对抗赛，简直是开玩笑。”
    她这么说的时候, 侧脸去看隔着几个位置的五条悟, 正好五条相彦在台上说【老子是最强的】, 众多五条咒术师都大笑起来，就连普通咒术师见状也忍俊不禁。
    说实话，这句超级中二的台词，除了五条悟，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只会让人想笑。
    九十九由基也忍俊不禁：“高专时相彦就是这性子，现在看来更跳脱了。”
    尾崎红叶看到的是另一件事，她若有所思：“五条族人都在笑呢，他们能这么随意调侃自己的族长和家族神子，要么是他们完全不尊敬五条悟，要么是……他们知道五条悟不会生气，也了解五条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这个红发女人感慨道：“五条家上下都极为信赖五条悟先生，他已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族长了。”
    九十九由基哑然，好吧，她还是没有尾崎红叶观察敏锐。
    尾崎红叶笑吟吟地说：“我们也不能落后了，既然这次首映式反响不错，我做的预备计划可以派上用场了，我们可以免费帮剧组在高原俱乐部举行一个小型的庆功会，今天到场了不少普通咒术师，高原那边也有不少咒术师家属员工，您可以趁机和他们拉近距离，好好交流一番。”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像是政客拉选票一样？”
    “没办法呢，您没有家族威慑，只能自己刷名声了。”
    尾崎红叶眨眨眼，“这样的您也不会受到家族负累，比起绝对不会被普通咒术师相信的御三家，您在这方面更有优势哦。”
    九十九由基打起精神：“说的对，有利有弊。”
    另一边，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表情尴尬的五条相彦，又扭头看了看五条长老，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有一说一，看到别人说【老子是最强的】时，五条悟的感觉挺新鲜的，他心里倒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只是觉得……
    五条悟忍不住问身边的族人：“你觉得相彦演得像我吗？”
    那个族人机智地回答：“他演的是六见无敌，和您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表情纠结地看着台上的五条相彦：“的确不是我，但我又觉得好像是在内涵我，可是我也很难生气，这是为什么？”
    坐在五条悟另一边的族人微笑脸：“因为我们都知道相彦是在说着玩，而您说出来就是事实。”
    五条悟怔了怔，恍然大悟：“哦，没错，就是这样，相彦只是在说着玩，但只有老子才是正品！”
    然后五条悟问族人：“既然你们觉得相彦说这句话很好玩，那过年时让他在家里多表演几次吧。”
    他自言自语：“我可真是个贴心的族长。”
    两个族人：“……”
    这个小祖宗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讨厌的事吗？
    此时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五条悟扫了一眼，原来在他和族人窃窃私语时，首映式结束了。
    不远处九十九由基起身朝五条悟这边走来，五条悟扬了扬眉，他也起身站在原地等着。
    有族人偷溜到五条相彦那边小声嘀咕：“放心吧，悟大人没生气。”
    五条相彦自信地说：“我知道，悟大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来和你说一声，悟大人很贴心地表示，既然大家都爱看，那你过年时给大家多表演两场吧。”
    “……”
    五条相彦的脸色顿时变得惨淡起来，他想要和五条悟委婉表示自己不想在家里演戏，只是当他看到五条悟时，表情微变。
    咒术界现在三位特级咒术师，但夜蛾正道是凭借制作出变异咒骸的特殊能力而越级成为特级咒术师的，在大部分咒术师心中，真正具备特级实力的咒术师依旧只有两个人。
    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
    以往这俩人从未在正式场合见过面，本来大家都以为在九十九由基完成学业之前是看不到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对上的画面，没曾想一个小小的首映式倒是让这一幕提前了。
    会场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周围非咒术界的人被这种诡异的气氛所感染，也安静下来。
    在九十九由基前行的路上，所有人都自发地避开，并紧张注视着现场。
    九十九由基站在五条悟面前，她很自然地伸出手：“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在正式场合，貌似是第一次吧。”
    五条悟微微低头，墨镜落下来，露出了那双苍天之瞳。
    白发少年的笑容矜持而贵气，很配合地伸手握了一下。
    咔嚓，尾崎红叶安排的人立刻拍了张照片。
    五条悟瞥了站在九十九由基身侧的尾崎红叶一眼，他有些无聊，但还是打起精神和九十九由基寒暄：“国外的学校好玩吗？”
    九十九由基似笑非笑：“挺好玩的，学习氛围和国内截然不同，等你高专毕业了，有兴趣出国留学，我可以代为联系。”
    一旁的五条长老的脸色刷得变成锅底色。
    五条悟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我很期待，我听说你上高专时，没有什么交流活动吗？那太无聊了。”
    九十九由基跟着点头：“是啊，如果能像电影那样有交流赛就好玩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握了握手，各自道了新年好。
    五条悟是家族咒术师的代表性人物，而九十九由基背后是总监部和普通咒术师，两人分庭抗礼但又和谐共处的样子的确能起到安抚和表率作用。
    首映式内的空气再一次流动起来，有笑声和低声说话的声音响起，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和气氛缓和了不少。
    等到晚上高原俱乐部举行庆功宴时，尾崎红叶敏锐地察觉到与会的普通咒术师、辅助监督们还有和咒术界相关的普通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就好像有了靠山和后盾似的。
    这也是尾崎红叶想要的目的。
    九十九由基还有两年毕业，但她一直在提前修学分，应该可以提前大半年毕业，在五条悟上高专那年夏天，九十九由基就能回国了。
    九十九由基回国后肯定会给咒术界的局势带来很大变化，为了让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还需要提前铺垫和运作。
    尾崎红叶在心里规划着九十九由基的升职路线，面上维持着柔和的笑容，时不时和在场的人交流两句。
    而在京都禅院，瑛纪也在微笑着装木头人。
    他身边坐着大哥禅院甚一，对面是禅院扇，此刻禅院扇面色不虞，气势冷酷。
    禅院扇已经提前接到自家老哥禅院直毘人的通知，弟啊，你该挪位置了。
    禅院扇当然不满意，他凭什么将【炳】的首席位置交给禅院甚一？
    所以在禅院甚一和瑛纪来拜访他时，禅院扇摆起了脸色，一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态度，看样子即便禅院直毘人下令，禅院扇也不打算交出权柄。
    禅院甚一比瑛纪更熟悉禅院扇，他又是长兄，所以主要是他和禅院扇沟通。
    禅院甚一很清楚禅院扇的软肋，他这么说：“听说真希看不到咒灵？”
    禅院扇面色微变，他立刻否认：“胡说八道！真希和真依还小，还要再等等。”
    禅院甚一：“也是，甚尔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看到咒灵的，天与咒缚也需要时间才能成长，可她们注定无法对直哉造成什么影响，对吧？”
    禅院扇阴沉着脸：“你们也一样。”
    禅院甚一：“虽然咒术师是看实力和术式的，但在咱们家，女性族人大多早早成婚了，扇叔，你觉得真希和真依能继承您的位置吗？”
    禅院扇的手握成拳，手指微微发青。
    禅院甚一笑了：“所以我们其实是一伙的，扇叔，你早晚会空出位置，不如提前和我们做交换。”
    禅院扇探究地看了瑛纪一眼。
    瑛纪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一言不发，在发现禅院扇看自己时，还露出了禅院直毘人亲自教导出来的、面对总监部高层特供的诚恳微笑。
    禅院扇的薄唇几乎抿成直线，他收回目光，问禅院甚一：“交换？做什么交换？”
    禅院甚一：“过了年，真希和真依就四岁了，按照家族惯例，她们俩可以上族学，并去直哉那边侍奉吧？”
    对禅院族人来说，侍奉未来的族长是一项非常荣耀和职责和机会。
    真希和真依是直哉关系最近的堂妹，又自小在直哉身边侍奉，那么等禅院直哉成为族长后，真希和真依其中一人很可能成为禅院直哉直属的、负责家族女性族人内务的管理者，从家族内部来看是一个非常好的前途。
    禅院甚一：“但如果瑛纪向叔父说，真希的天与咒缚很稀有，真依的情况和他类似，那您觉得叔父会不会让这对双胞胎转而到瑛纪这边侍奉？”
    瑛纪眼睛一亮，他连连点头：“我很乐意带一带真希和真依。”
    那可是能干掉全家的堂妹啊！
    禅院扇听后简直怒不可遏。
    禅院甚一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不让位置，他就撺掇真希和真依去瑛纪那边侍奉。
    在继承人直哉身边侍奉，和在可能成为长老的瑛纪身边侍奉，未来可是截然不同的！
    再说了，让两个女儿在直哉那边行走，禅院扇可以趁机掌握一部分直哉身边的消息和情报，但如果让两个女儿到瑛纪这边……瑛纪老奸巨猾，糊弄两个小女孩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禅院扇气坏了：“……大凡儿女要成为父母的助力才行，没想到老夫却被儿女拖累！”
    禅院甚一冷冷地说：“那可太好了，你终于能理解我的父亲、你的大兄的心情了。”
    当年禅院敬生有了一个天与咒缚的儿子，族内有不少人都在说风凉话，很难说这其中是否有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的推波助澜。
    当时禅院甚一正是十三四岁性格叛逆桀骜的年纪，也曾为此和族人发生过争执，作为三叔的禅院扇可没在禅院甚一心中留下什么好印象。
    瑛纪大开眼界，心里给老大哥鼓掌。
    随即禅院甚一又说：“瑛纪明年去高专教书，让他继承首席位置，他大概率也不会留在家，到时候还是你我管事。”
    此言一出，原本很愤怒的禅院扇脸色好看了点：“瑛纪当首席？”
    之前禅院扇是首席，禅院甚一算是他的下属，如果直接让甚一当首席，那禅院扇岂不是成了甚一的下属？这也是禅院扇愤怒的点。
    原本的下属逆袭成为自己的上司，这谁能忍？
    但如果让瑛纪当首席，他又常年在东京教书，那么【炳】的事务就还是他主管，哦，还要再加一个和他分权的甚一。
    “咱们家的咒术师都被总监部卡在了准一级，瑛纪是一级咒术师，他当首席是很正常的事。”
    禅院甚一说：“可瑛纪事务繁忙，所以我们可以向族长提议，常设两名次席，共同管理【炳】的事务，至于权责嘛，这个可以之后详谈。”
    瑛纪有些惊讶，这和叔父说的不一样，不是让甚一当【炳】的首席吗？
    但瑛纪忍住了，最起码自家大哥不会害自己。
    他还试着帮腔：“虽然高专没有新学生，但我有意接手二年级学生当班主任，肯定会常留东京的。”
    禅院甚一惊异地扭头瞥了弟弟一眼，心底油然升起一种【兄弟默契】的酸爽感。
    禅院甚一心情极好，他道：“就是这样，扇叔，我想族长和你说的是我接手你的位置吧？但还是那句话，我们才是一伙的，所以我们才提前来和你协商。”
    禅院扇听后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思考再三，盯着甚一：“那真希和真依……”
    禅院甚一无所谓地说：“她们是你的女儿，你自己安排就好。”
    禅院扇长出一口气：“好吧，老夫同意了。”
    离开禅院扇的住所，瑛纪小声和禅院甚一说话：“让我当首席？大哥，我没空啊。”
    禅院甚一没好气地说：“就是因为你没空，扇叔才妥协的。”
    他拍了一下瑛纪的脑门：“族长让我当首领，其实是想看我们和扇叔内斗起来。”
    瑛纪嘴巴微张，有些懵逼：“为什么？”
    “笨蛋，只有族人互相制衡，族长才能掌握全局。”
    禅院甚一对家族内部斗争可比瑛纪熟悉多了，他才是最标准的禅院。
    “你过年的时候和我一起拜会整个【炳】的成员。”
    禅院甚一在【炳】当了二十年的家族咒术师，本身就有不少支持者，如果瑛纪成了【炳】明面上的首领，禅院甚一又和禅院扇地位平等，他完全可以打着瑛纪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和禅院扇抢权柄。
    瑛纪摸了摸脑门，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他跟着自家大哥走了两步，小心提醒禅院甚一：“真希真的很有前途哦。”
    将真希推到直哉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禅院甚一却嗤笑道：“像甚尔那种有前途？那你觉得真希能忍受直哉的破脾气吗？”
    瑛纪很想说直哉虽然骄傲乖张了点，但也挺好相处的，只是他想到自己看到的真希暴打直哉的画面……貌似俩人的确有私仇。
    禅院甚一断言：“你可能不知道，整个禅院下一代都很烦直哉。”
    瑛纪：“……”
    啊，直哉的人缘这么烂吗？
    “大家之所以愿意忍，一个是那小子的术式的确是下一代里最好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还小，等他长大了也许就沉稳了。”
    禅院甚一：“但最起码现在，你口中很有前途的堂妹们不会对直哉有好印象的。”
    瑛纪一脸涨姿势的表情，忍不住为倒霉蛋直哉掬一把同情泪。
    倒是禅院甚一扭头看身侧半步的弟弟，欣慰地说：“你今天表现真不错。”
    瑛纪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也找朋友咨询了如何当族长，还接受了语言培训！”
    禅院甚一先是震惊：“你告诉别人了？万一他们泄露消息……”
    “不会的，他们巴不得我当族长。”
    瑛纪老实地说：“甚尔还说要干掉叔父，悟说那样会便宜扇叔，红叶提议我打着成为长老的名义先夺取权柄。”
    禅院甚一一时无言，自家弟弟就算了，怎么五条悟都知道？
    他有些忧虑：“瑛纪，你找人帮忙，那将来你成为族长，是不是要回报他们？如果你拒绝，他们手中会不会有对你不利的证据，从而分裂禅院，让族人怀疑你？”
    瑛纪有些茫然，他先说：“他们不会这么做的。”顿了顿，瑛纪强调：“直毘人叔父肯定会帮忙的！他会来求我的！”
    禅院甚一眼睛一亮，对哦，不管五条或者高原那边拿到了什么把柄，只要上一任族长禅院直毘人出面辟谣，对方就不可能利用瑛纪了。
    他赞许地看着弟弟：“所以你打算先利用高原公司，再得到直毘人叔父的许可，等成为族长后放他们鸽子、翻脸不认吗？”
    瑛纪继续茫然脸，什么叫他利用高原，再翻脸不认？
    老大哥抬手拍了拍瑛纪的肩膀，感慨地说：“你能想到这些，真是成长了，我也能放心了。”
    既然自己弟弟这么给力，那他也要加油！
    禅院甚一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他一定要将弟弟推到族长宝座上！
    他精神抖擞地说：“好了，别发呆了，我记得建二今天回来，他是族里少有的治疗性术式，也在炳任职，走，我带你去见他。”
    瑛纪：“额，哦，好。”
    算了，大哥似乎很有干劲，先见族人吧。
    禅院家的新年社交中充满着了各种隐晦的交锋，新年宴会上，直毘人说要让甚一当炳的首席，甚一谦虚地推了，而禅院扇主动说自己年事已高，无法负责全局，不如让瑛纪当首席，他和甚一当次席，一人管一半。
    一个推一个给，禅院甚一和禅院扇在禅院直毘人下撇的嘴角中表演了一番，最终达成共识：让瑛纪当首席。
    想想去年瑛纪差点□□整个咒术界，再考虑到瑛纪的实力和与日俱增的影响力，禅院上下都默认瑛纪未来肯定是禅院长老，那么在直哉成年前担任【炳】的首席，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瑛纪早就得了大哥的叮嘱，也很上道地表示愿意承担族内工作，于是这件事方方面面都没问题，只等族长点头了。
    禅院直毘人心下啧啧不已，他的确是想看禅院扇和甚一、瑛纪兄弟内斗的，结果禅院甚一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真的拉拢了扇。
    如果让禅院扇和禅院甚一、瑛纪结为同盟，那么将来家族长老和管事的权柄要大于族长，直哉能应付吗？想到直哉的脾气和性格，禅院直毘人突然有点后悔，他是不是太纵容瑛纪了？
    主要是禅院直毘人没想到一直安分守己的禅院甚一突然发力，反而让直毘人有些措手不及。
    禅院直毘人决定分化这个同盟。
    他同意了瑛纪当【炳】的首领，也认可了甚一和扇共同担任次席——直毘人也知道瑛纪根本做不来首席的具体事务——但又单独点了真希和真依到直哉身边侍奉。
    这本来就在禅院扇和禅院甚一的推测之中，如此一来各方势力在纸面上看又一次平等了，皆大欢喜。
    第183章
    成为【炳】的首领后, 瑛纪这个新年忙得飞起，甚至没空去看自己的真人漫改电影。
    瑛纪跟着禅院甚一见了众多禅院族人，这次不再是以前那种泛泛的交谈, 而是更深入恳切的交流。
    瑛纪以前虽然认全了族人, 但只了解大概，禅院甚一要更熟悉族人的秉性和状况，有甚一带着，瑛纪知道了不少族人内部的情况。
    比如管理后勤的部门经常抱怨日用品不好管理，咒术师的日常用品、尤其是随身携带的物品大多是要登记的, 若是不小心丢了, 或者被诅咒师拿去施展什么咒术，谁都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问题。
    比如实力低微的族人其实挺想去总监部当辅助监督的, 但碍于御三家的威名, 他们必须去做咒术师, 若是不做咒术师拼命，就只能在族里当本家的仆从, 或者加入躯俱留队。
    不少族人都很烦这件事，因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后裔能有术式和充沛的咒力, 也许这一代是族内重要支柱，下一代就成了普通躯俱留队员，甚至是仆从。
    再比如族中采购啦, 族人生活需求啦, 谁家没落了为什么不将好位置让出来啦……
    瑛纪算是大开眼界, 并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满脑门问号。
    瑛纪忍不住私下里问禅院甚一：“当族长要管这些？”
    禅院甚一：“没权利的族长只能管这些，有权利的族长可以将这些事推给长老。”
    瑛纪神色凝重地说：“怪不得扇叔老是和直毘人叔父呛声, 如果不管任务这块, 而是去处理内务, 这日子太可怕了。”
    禅院甚一不以为然：“没关系，等你当族长了，可以让扇叔管这个。”
    瑛纪客观地说：“扇叔会疯的。”
    禅院甚一：“他又不是族长。”
    反正甚一是不打算插手家族内务，他也做不来啊！
    经过新年社交季的走动和拜访，禅院甚一暗示【炳】的咒术师，他是代表弟弟来抓权的，你们得听我的，别听扇的。
    禅院族人评估了一下禅院扇和甚一、瑛纪兄弟，不少人都倒戈到了禅院甚一这边，在这种古板封建的家族中，哪怕真希和真依姐妹到禅院直哉身边侍奉，也没给禅院扇加分。
    ……据说直哉见到这对堂妹们后超级嫌弃，说这俩人一个看不到咒灵，一个见到咒灵连路都不敢走，全是废物。
    瑛纪和直哉对练时劝了直哉两句，说两个堂妹是有才能的，让他好好教导真希和真依。
    但可能有些适得其反，直哉以教导的名义将这对刚四岁的姐妹揍了一顿。
    瑛纪是过了几天才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瑛纪想到幼年时甚尔被族人欺骗、辱骂并故意带到咒灵储藏室的事了。
    瑛纪很恼火，他找禅院直毘人说，如果直哉没能力教导这对姐妹，不如由他自己来，他好歹知道怎么教天与咒缚。
    如果是以前，禅院直毘人大概率会同意。
    但如今瑛纪已经是【炳】的首席了，禅院直毘人必须加重自己儿子在族内的分量和势力，自然拒绝了瑛纪。
    瑛纪没办法，只能避开禅院扇，从自己私藏里找了一个能看到咒灵的眼镜咒具和两把附有咒力的匕首，私下拜访三婶。
    他说这是新年礼物，之前没送是因为还没到货，现在终于来货了，他才送晚了，还请三婶见谅云云。
    禅院扇的妻子是个标准的禅院传统女人，她恭谨而有礼地接待了瑛纪，想到往日来拜访她的禅院兰司的夫人说过的话，禅院扇的妻子面上不显，心里倒是挺感激瑛纪的。
    很久以前她一直无子时，是瑛纪先随口说了可能是禅院扇本人的问题，才让她的境况好了一些。
    有感于此，这位夫人和瑛纪聊天时，先说最近有不少人来拜访她，比如谁谁的妻子啦，再说自己忙碌和人见面这才疏于管教两个女儿，最后又感谢了一番瑛纪。
    瑛纪听了一耳朵来拜访禅院扇的人名，本来没放在心上，只是回去被自家大哥问了，他才复述了一遍。
    禅院甚一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那谁谁原来是扇叔的人啊，我知道了。”
    瑛纪：啊？
    老大哥发下豪言：“等明年这个时候，争取将扇叔踢出【炳】！”
    瑛纪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他仿佛头一次认识禅院这个家族。
    他忍不住给甚尔打电话吐槽这些事，伏黑甚尔先是高兴于瑛纪的势力增强了，继而他冷笑道：“家里本来就是垃圾堆，只是你以前没仔细看而已。”
    瑛纪一愣。
    他呼吸微紧，啊，他懂了，不是他没仔细看，而是他以前看的人是弟弟甚尔，并没有看禅院。
    伏黑甚尔不知道瑛纪的想法，他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回东京？”
    瑛纪打起精神：“再有一周，我还要参加两个宴会，怎么了？”
    伏黑甚尔：“我打算带着葵生、惠还有亮介塞过来的津美纪一起开探险船去伊豆群岛玩，在茫茫大海上，我不相信诅咒师还能找上门，但我们下船时最好由你斩断一下联系，所以你要来一起玩吗？”
    瑛纪大喜：“没问题，加我一个！”
    因有弟弟的出海游提议，瑛纪处理族内事务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不止。
    即便如此，等瑛纪搞定一切，并抽空去看了漫改真人电影后，时间也来到了二月。
    当瑛纪离开京都时，禅院甚一已经掌握【炳】一半以上的力量了。
    禅院甚一了解瑛纪，他知道瑛纪其实不擅长处理人事和细务，在看到弟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后，他盘算了一下手里的事，就放瑛纪回东京了。
    瑛纪松了口气，像是放风的狗子，第一时间跑回东京。
    他联系了甚尔，确定了出海游的具体时间后，就去亮介那接津美纪。
    只是在见到亮介后，瑛纪还没来得及说新年快乐，就见亮介绷紧了脸，紧张地问他：“您打算竞争禅院的族长？”
    瑛纪先是有点惊讶，随即他以为是甚尔说的，坦然道：“是的，我想当族长，但目前我只打算朝着长老这个目标前进。”
    亮介沉吟片刻才说：“总监部密切关注着御三家的内部动向，我们就您成为【炳】的首领一事已经开了两次会了。”
    瑛纪嘴角抽搐，他纠结地说：“总监部怎么说？”
    “总监部认为您肯定想当族长。”亮介先说了结论，然后刻意用尖锐的嗓音模拟某个高层的话：“禅院瑛纪狡诈如狐，所图甚大，区区一个长老肯定满足不了他！”
    瑛纪：“……”
    亮介摊手：“总监部说，您成为高专老师后，来日直哉进入高专读书，您可以以老师的身份压制直哉，从而逼迫族长放弃继承人的位置。所以之前变异咒骸根本不是您的真正目的，利用变异咒骸引起的波澜、让自己进入高专才是您的目的。”
    瑛纪呵呵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厉害。”
    “所以总监部决定给与禅院直哉一些支持。”
    亮介提醒瑛纪：“比如让禅院直哉去京都高专上学。”
    瑛纪目瞪口呆：“去京都上高专……那直哉岂不是完蛋了？”
    亮介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瑛纪小声说：“由基毕业后打算去高专教书。”
    亮介惊异脸：“不是去东京高专吗？”
    瑛纪挠头说：“因为我去了东京，红叶说不能浪费资源，由基就改主意说去京都了。”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瑛纪和九十九由基都变得忙碌起来。
    这次九十九由基圣诞回国，她忙着在东京处理各种事务，而瑛纪一直在京都拜访族人，两人只在新年时通了个电话。
    但即便如此，瑛纪也将自己未来打算告诉了九十九由基，而九十九由基也说了学校选择的事。
    “我本来是想在东京高专收拢学生，但如果五条悟和你都在的话，我再扎堆到东京高专，反而容易引起老橘子们的注意。
    红叶说我可以在京都撬墙角，虽然日子会有点难捱，好在红叶说她打算跟着我一起去京都，有她帮忙，我想我能应付。”
    瑛纪复述了九十九由基的话，又道：“因为她还没毕业，也不知道一两年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只是个想法，目前应该只有我和红叶知道。”
    亮介嘶了一声，他忍不住问：“九十九由基学的是什么专业？”
    瑛纪回答说：“管理学专业。”
    亮介愣了愣，由衷感慨道：“这还真是个非常应景的专业。”
    看来九十九由基毕业后打算进入总监部工作，那先在高专教书的确是个不错的晋升台阶。
    亮介想到禅院直哉的性格，再想想九十九由基的脾气，如果直哉落到九十九由基手里，那这……
    亮介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啊，有一位特级咒术师教导禅院直哉，这是好事。”他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说：“放心吧，我会让禅院直哉入学后才知道九十九由基是京都老师的！”
    瑛纪打量了一下亮介，肯定地说：“你也很烦直哉。”
    “没人喜欢他！”亮介下意识地说，说完后尴尬地看着瑛纪，“哦，除了您。”
    瑛纪耸肩：“大哥也这么说。”
    亮介清了清嗓子，他说：“总之，总监部明显支持禅院直哉成为族长，您要小心，我也不好和您有过多串联。”
    瑛纪有些失望：“甚尔说要出海玩，你不来吗？”
    亮介苦笑：“若不是葵生一直要求，我甚至不想让津美纪去。”
    然后亮介打起精神，“好好玩吧，注意安全。”
    瑛纪只能说：“你也一样，亮介。”
    津美纪穿着羽绒袄和厚裤子，她背着一个小背包，旁边还有一个小行李箱。
    看得出来，女孩很忐忑和不安，她似乎想自己推行李箱，瑛纪见状笑了起来，他单手一捞就抱起了津美纪，另一只手推着小行李箱：“走吧~去海边玩啦~”
    津美纪先是有些惊讶，等她发现视野变高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女孩下意识地伸手拦住瑛纪的脖子，她看向送他们出门的亮介，小声说：“您不一起来吗？”
    亮介语气温和地说：“我要加班，你去玩吧。”
    瑛纪兴奋地带着津美纪坐车去城崎，到城崎后，他和津美纪先上了探险船。
    叮嘱津美纪不要乱动、抓紧扶手后，瑛纪开着船只冲入了大海。
    大约半小时后，海上一艘快艇以极快速度冲了过来，甚尔带着葵生和惠出现在探险船侧面。
    此刻茫茫大海上一望无际，除了随着海浪起伏的快艇和探险船，再无他物。
    瑛纪笑着和弟弟一家子打招呼：“新年快乐~甚尔，葵生，啊，还有小惠~”
    他将津美纪抱起来举高高，像是炫耀似的：“看，这是津美纪~”
    葵生的眼睛刷得亮了：“这就是津美纪吗？”
    瑛纪将津美纪交给葵生：“叫阿姨就好。”
    葵生将惠宝宝交给瑛纪：“麻烦兄长照顾惠了。”
    瑛纪笑嘻嘻地将惠放在自己肩膀上，惠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瑛纪身上，他一个劲探着小身子去看津美纪。
    在小小孩童的世界里都是比自己高大的人，突然出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三头身，惠当然很在意呀~
    甚尔跳上探险船，用绳索拉住快艇，然后重心下沉，直接用力将快艇拉倒了探险船后侧的甲板上，再用穿上自带的起重器将快艇丢到了三层露天区域。
    伏黑甚尔凑到瑛纪身边，小声问：“没问题吧？”
    瑛纪摇头：“我都检查过了，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伏黑甚尔这才松了口气，他扬起一抹笑容：“那我去开船，你看着他们点。”
    瑛纪：“交给我吧。”
    这是一趟非常快乐的出海游，虽然刚开始两个孩子不太适应海上颠簸的感觉，但过了两三天后，孩子们都恢复了活泼。
    他们跟着甚尔和瑛纪一起钓鱼，学习辨认各种鱼类，通过感受风的气息和方向来判断天象，在这一点上连甚尔都不如瑛纪。
    瑛纪甚至只需要看看云彩和星星，就能辨别前进的方向和第二天的天气。
    既然来到了海上，肯定要学习游泳，刚开始葵生有些担心，海浪很高，小孩子入海，三四米的浪扑下来，一定会被吓住的。
    再说了，万一小孩被海浪卷出去怎么办？
    有一次小惠的确被一股突然涌过来的海流卷了出去，眨眼间就被冲开了上百米，就在葵生惊骇欲绝时，瑛纪直接腾空跃起，像是踩着台阶一样，凌空落在惠宝宝头上，直接将人捞了出来。
    还有一次惠趴在船舷边看瑛纪钓鱼，没想到那条大马哈鱼跃出海面的瞬间猛地打了一下尾巴，反而将惠拍到海里了。
    甚尔的第一反应是狂笑，被老婆拍了一下后脑勺后，才懒洋洋地抓起旁边的绳子，反手打出去，将惠从海里卷了出来。
    葵生这才安心，不再说什么了。
    而小小年纪的惠宝宝也以极快速度进化了，从最开始掉入海中哇哇哭，到后来完全不害怕，反而兴奋地舞动着胳膊想要自己游两下。
    因为他知道，他的爸爸和大伯一定会来帮他，他是绝对安全的。
    津美纪刚开始放不开，但小孩子的感觉是敏锐的，她能感受到葵生阿姨对自己的照顾，像是妈妈的感觉，所以很快津美纪也能露出开心的笑容了。
    有一次海上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厚厚的云层压下来，大雨侵盆，探险船在海浪中上下颠簸，像是在做过山车似的。
    葵生带着两个害怕的孩子躲在船舱里，甚尔在上面开船，瑛纪反而拎着咒具飞上了天。
    探险船下面的船舱有小小的窗户，刚开始惠宝宝很害怕，透过窗户，漆黑的天空什么都看不到，雷鸣声轰隆作响。
    但在偶尔电光闪烁、照亮黑暗的间隙，惠能看到在数道明亮刺目的电蛇之间，一个人在其中飞翔着，那是他的大伯瑛纪。
    惠再也无法缩在母亲怀里，他本能地瞪大眼睛，紧紧地看着窗户外的天空，看着在暴风雨中穿梭在闪电中的人。
    葵生自然也看到了，她喃喃地说：“瑛纪兄长就不怕被雷劈中吗？”
    瑛纪怕吗？他当然不怕。
    建御雷神的神器黄云就是一把能释放雷电的神器，瑛纪和黄云打过配合，也曾身边萦绕无数雷鸣，在龙雷之声中尽情鏖战。
    狂风卷着暴雨，雷龙电蛇轰鸣而下，瑛纪像是击坠天光的利刃，不断穿梭在黑云之中，直到风雨渐歇，他才从天空中落下。
    瑛纪那头长发完全湿透了，紧紧黏在脑后和脖颈，露出了和甚尔极为相似的面容。
    他的眉宇间还残留着兴奋和刺激，像是在回味刚才那畅快淋漓的遨游，瑛纪微微眯着眼，眼眸里全是锋利和战意。
    感受到船只颠簸逐渐变小的葵生来到上面，正看到瑛纪推门进入驾驶室，她怔了怔，啊，太像了，这一刻瑛纪的样子像极了刚和五条悟打完架的甚尔，他们不愧是双胞胎兄弟。
    只是当瑛纪的目光落在葵生身上时，那股锋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关切：“暴风雨马上要停了，你们没吓着吧？”
    葵生心下一暖，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没关系的，刚开始小惠和津美纪的确很害怕，但后来他们看到兄长您在风雨中的英姿，全都兴奋起来了哦。”
    瑛纪怔了怔，他的眼睛刷得亮了：“真的？那我下次带着他们一起飞！”
    葵生哑然：“这个就不用了，他们还太小。”
    驾驶室内，听到外面的声音，甚尔探头出来：“飞什么飞？你那咒具里的咒力都被耗费完了吧？过来替我开船！”
    瑛纪老实地哦了一声，摸了把脸，先钻到厨房了里端了一盘香肠，这才去替换甚尔。
    甚尔揽着葵生去下面船舱：“你没吓着吧？”
    葵生摇头：“我很好，你好好休息一会。”
    甚尔精力充沛，一点都不累，他正想和老婆贴贴，就见到下面船舱门口，惠和津美纪正在爬楼梯，似乎想要上来。
    甚尔：“虽然暴风雨要停了，但还要一小会，你们别乱跑。”
    惠仰着脑袋小声说：“大伯不飞了吗？”
    甚尔有些惊讶：“你看到了？”
    津美纪在旁边说：“闪电照亮夜空时看得很清晰。”
    惠有些兴奋，男孩仰着脸，船舱内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那双碧绿的眼眸，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男孩大声说：“爸爸，我也能飞起来吗？”
    甚尔一愣。
    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惠才两岁多，在甚尔看来，惠的眼角略微圆润，眼睛大大的，头发有些炸开，性格温和可爱，完全就是妻子的翻版。
    但在这一刻，甚尔发现惠的确是自己儿子，这小子同样继承了禅院的血脉和咒术师的疯狂。
    “你也想飞？”
    甚尔走下楼梯，来到惠面前。
    惠用力点头。
    甚尔索性半蹲下来，他看着小小的男孩，恍惚间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地跟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孩子。
    那个孩子有像现在一样，大声地说过什么、表达过什么吗？
    也许没有，也许有，但伏黑甚尔完全没印象。
    伏黑甚尔的心突兀地抽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他又有些茫然，他从来都不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他该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伏黑甚尔有些不甘愿地抬起手，这个动作做得很慢，略显沉重，但最终两只手还是交缠在一起。
    甚尔张开右手手指，左手握住右手的同时也张开手指，船舱灯光落下来，照射在这双手上，落下了一只狗的影子。
    他的声音有些微沙哑，带着不易觉察的苦涩和冷凝：“……你试试吧，等你能学会用手指变影子后，你会飞起来的。”
    小小的孩子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瞪圆，认真看着父亲的手的形态。
    他凑到父亲身边，笨拙地模仿父亲的手指动作，可是小孩太小了，他的手指软软的，控制力不足，也没力气，根本做不出这个手势。
    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惠嘟起嘴，很不甘心的样子。
    甚尔不自觉地笑了，他反手捞起惠，又将一直好奇看着的津美纪也捞起来并塞进了船舱内：“好了，小孩子去休息吧。”
    盯着小惠和津美纪老老实实地上床休息，甚尔关上门，转身就看到葵生靠在另一件卧室门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甚尔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葵生微微一笑：“没什么，甚尔真棒，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呢~”
    甚尔有些怔忪，他喃喃地说：“合格？这就算是合格吗？”
    他用略显喟叹的语气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可太好了。”
    第184章
    连续半个月的海上度假结束, 探险船停靠在了横滨的某个私人码头上。
    趁着津美纪还在睡觉，甚尔带着葵生和惠下船了。
    葵生有些不舍：“连道别都不行吗？”
    瑛纪摇头：“重点不是你，是津美纪, 不能让敌人有通过津美纪找到你和惠的可能。”
    所以在津美纪记忆里，她只是在船里睡了一觉, 葵生阿姨和惠弟弟还有甚尔叔叔就不见了，像是海上的泡沫一样神奇。
    瑛纪：“我还要带着津美纪在海上逗留三天以上, 对探险船做一个气息清理工作, 争取任何人都无法逆向推测出船上的情况。”
    甚尔嗯了一声：“正好我带着葵生他们去箱根泡温泉。”
    葵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那么津美纪就麻烦您了, 瑛纪兄长。”
    瑛纪又带着津美纪在海上玩了三天，这才将船只开回城崎。
    他将津美纪送回亮介那边后, 连忙给夜蛾正道打电话：“老师，我……”
    “我还以为你今年不打算来高专了！”
    夜蛾正道没好气地说：“再有三天就开学了！你去哪里了？完全联系不上你！”
    瑛纪打个哈哈，他在海上浪了将近一个月, 电话信号时有时无, 夜蛾正道的确很难联系到他。
    瑛纪说：“我已经前往高专了，正在坐公交，马上到学校。”
    夜蛾正道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正好, 下午要开教务会议。”
    瑛纪：“哦。”
    高专还是老样子，林木郁郁葱葱, 亭台楼阁似乎很多的样子，但瑛纪知道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天元结界设置的障眼法。
    瑛纪先去了夜蛾正道的校长办公室, 夜蛾正道递给了瑛纪几分资料, 瑛纪翻了翻, 大抵是高专日常生活须知, 学生管理办法, 学校各设施使用注意事项，还有关于高专忌库等一些机密之地的防护规范等等。
    夜蛾正道：“你打算住学校吗？”
    瑛纪摇头：“我不确定，周六日肯定回禅院别院，工作日可能会留宿。”
    夜蛾正道：“我知道了，那你一会去教师宿舍那随便挑一间房间。”
    他又问瑛纪：“我给你排了四个年级的国文课，你没问题吧？”
    瑛纪自信地点头：“我可是拿到本科学位的！”顿了顿，瑛纪吐槽道：“现在高专根本没几个学生吧？”
    夜蛾正道耸肩：“有五个学生，两个四年级，一个三年级，两个二年级，一年是0.”
    瑛纪有些惊讶：“还挺多的？”
    “那两个四年生，一个已经决定当辅助监督了，一个是总监部某管理的子侄，毕业后会去做文书工作，你教的时候稍微认真点。”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三年级这个心理素质不行，去年放寒假前他出了个任务，到现在都还自闭着呢，如果他再无法打起精神，估计会退学吧。”
    瑛纪额了一声：“那两个二年级的学生如何？”
    夜蛾正道打起精神：“她们的状况和心理素质都很好，但她们的术式都不适合正面战斗，庵歌姬同学需要长时间准备才能发动术式，冥冥的术式更偏向侦查、追踪一类，攻击力较低。”
    夜蛾正道没有说术式是什么，毕竟术式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极为隐蔽和机密的事，瑛纪也没问，他只是说：“那要加强她们的体能和体术战斗能力了。”
    夜蛾正道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你打算接手二年级吗？”
    瑛纪想了想：“她们的班主任是谁？”
    夜蛾正道的表情有点微妙：“他们的班主任升职了。”
    瑛纪：啊？
    “新年过后，他升职到总监部去做中层主管了。”
    夜蛾正道总不能拦着人家升职吧，正好瑛纪曾顺口说过可以当二年级班主任，所以他问瑛纪：“你要接手吗？”
    瑛纪想到五条悟去年说他会帮忙的事，又想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他爽快地说：“好啊，我愿意。”
    夜蛾正道松了口气，主要是现在学校里五个学生，只有二年级这两个苗子看起来能成为真正的咒术师，夜蛾正道也担心好学生没人教、继而被埋没了。
    瑛纪的体术和剑术水平都很好，最重要的是……
    夜蛾正道：“你听说了吧？京都和东京两所学校终于要展开交流赛了，今年是第一届，到时候你得帮忙。”
    瑛纪竖起拇指：“没问题。”
    之后瑛纪开始办理入职手续，又整理自己的临时宿舍，这期间漫画和小说编辑轮番打电话催更，瑛纪先是惯例鸽了小说，漫画嘛……
    瑛纪翻了翻自己的备忘录，哦，存稿在他出海时已经用光了。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开始工作，争取三天画出来最新一话。”
    此刻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画进度已经进入最后篇章了，女主正在和男主战斗，试图唤醒被六见无敌忽悠瘸了的津云雪纪，等他们俩打完，就是男女混合双打暴揍六见无敌了。
    瑛纪又给中原中也打电话。
    经过上个冬天的努力学习和考学，中也已经升学高一，十六岁的少年开始抽条，终于突破一米六大关，开始朝着一米七迈进。
    瑛纪让中原中也将熊也带到学校来。
    中原中也有些担忧，弟弟熊也能独自在高专生活吗？虽然有瑛纪先生在，但瑛纪先生平常还要上课，还要出任务，熊也的存在万一提前暴露出去……
    瑛纪：“带过来吧，我缺个涂黑的助手。”
    中也：“……”哦，原来是缺工具人了。
    挂了电话，中原中也纠结地问魏尔伦：“让熊也去高专真的没问题吗？”
    魏尔伦正在看一叠报表，他漫不经心地说：“咱们一家子都干过漫画助手，是时候轮到熊也了。”
    熊也弟弟安抚哥哥中也：“没事，熊猫也在，还有希云带着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中原中也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心下稍安：“周末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
    他又看向魏尔伦：“你平时去东京，也可以顺路看看熊也。”
    魏尔伦头都不抬，甚至开始提笔在报表上记数字：“你别小看熊也，他和我们一样，也是异能人型，爆发起来很厉害的。”
    中原中也虽然心里明白，但情感上肯定是担心的：“话虽如此……”
    他好奇地问魏尔伦：“额，你看什么呢？”
    “漫改电影的分红。”
    魏尔伦说：“上映三个月居然有二十亿，真是厉害了。”
    中原中也的思维也逐渐咒具化：“三到四个咒具？”
    魏尔伦没在意中原中也的话，他自言自语：“要是继续这么拍下去，也许真能让森鸥外在剩下的三年内再搞到50亿。”
    中原中也倒是为森鸥外高兴：“这是好事，森先生应该不会再头疼资金问题了吧？”
    魏尔伦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弟弟，缓缓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是啊，的确是好事。”
    这可不行，魏尔伦想，他需要和尾崎红叶以及太宰治聊一聊怎么搞森鸥外了。
    先不提横滨那边的幺蛾子，瑛纪入职成为高专老师，在他飞速赶稿的时候，一眨眼开学日到了。
    开学第一天，高专教室。
    教室很宽大，但只放了两张课桌，课桌前坐着两个学生。
    她们都是女同学，其中一位穿着高专校服，白色长发扎在脑后，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手上的笔，正低声说：“所以我们之前的班主任高升其实是五条家运作的？”
    白发扎马尾的女同学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绯裤的女孩，她一副巫女打扮，黑色长发扎成两个辫子，落在胸前，气质温和沉静。
    “貌似是这样的，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五条家决不允许将来禅院瑛纪成为五条悟的班主任，所以先让禅院瑛纪成为别的学生的班主任就行了。”
    “你说的别的学生，可是我们两个哎~”
    扎马尾的女孩叫冥冥，穿巫女服的女孩叫庵歌姬，两人都是家系入学，冥冥家本就是咒术师家族，虽然比不得御三家那等庞然大物，但也是传承悠久的咒术师家族。
    甚至冥冥这个名字也是假名，作为咒术师，当然要小心保护自己的名字和头发、指甲血液等一系列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而庵歌姬在入学前已经拿到了巫女资格，她家经营着小型神社，祖上也有做咒术师、退魔师甚至修验师等等，所以在觉醒术式后，庵歌姬早早决定要来高专读书了。
    在班主任离职高升时，庵歌姬和冥冥就通过各自家族渠道获得了消息，她们刚开始为自己的班主任高升而高兴，但没多久就听说新班主任是禅院瑛纪，心情立刻变得忐忑和复杂起来。
    那可是禅院瑛纪啊！
    传说中禅院瑛纪卑鄙狡诈，手腕高超，几度算计总监部和御三家的牛逼人物，若非五条家出了一个六眼神子五条悟，传言御三家都会以禅院马首是瞻了。
    两人分别通过家族打探到了成打的消息，她们还去看了漫画和小说，但越是看关于禅院瑛纪的情报，两人心里越没底。
    “只能说，他绝不会因为我们是女孩子，就认为我们该回家结婚，而不是当咒术师……吧？”
    庵歌姬不确定地说：“据说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能顺利出国读书，就是禅院瑛纪暗中帮忙了。”
    冥冥：“那是因为他们俩是前情侣吧？”
    她先吐槽了一句，又赞同地说：“但高原咨询公司那边员工里，女性数量的确很多。我有去高原公司打探消息，你知道的，不少辅助监督和普通咒术师都会去那看看任务单，或者委托任务，或者做点小任务。”
    高原咨询公司最初是为咒术师和家属服务的，有不少和咒术界相关、但非常简单、甚至和咒灵没关系的小任务，比如辅助监督去那给咒术师家属上一些科普课程等等。
    “那边的消息其实是最灵便的。”
    冥冥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我甚至在那边的俱乐部里认识了不少黑市上的情报贩子哦，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消息。”
    她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公司老板是尾崎女士，她其实只比我们大四五岁，看不出来吧？她已经在这行当混迹了十年之上了。”
    庵歌姬惊讶地哎了一声，她感慨道：“好厉害，听说她是异能力者？”
    “是的，也是被禅院瑛纪挖掘出来的人才。”
    冥冥语气复杂地说：“能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虽然是好事，但考虑到他之前的丰功伟绩，如果和走太近了，会不会被总监部敌视？我们会不会被他当成棋子？还是有些害怕啊。”
    想想差点被处以死刑的夜蛾正道，据说还是禅院瑛纪的班主任呢。
    庵歌姬倒是稳得住：“你想太多啦，他是老师，我们是学生，他教书，我们上课学习就行了。实在不行可以找夜蛾校长嘛，现在夜蛾校长可是特级咒术师了。”
    冥冥呵呵笑了笑：“那你说，禅院瑛纪和夜蛾正道，你觉得谁比较厉害？真出事了，我们究竟找谁？”
    庵歌姬哑然，她也纠结起来：“如果我们是出身普通的咒术师就好了，知道太多也很不妙啊。”
    冥冥又说：“既然五条家愿意让禅院瑛纪提前当班主任，以防止将来五条悟入学时出现纰漏，这说明了什么？”
    庵歌姬疑惑地看着冥冥。
    冥冥无奈地道：“学弟啊！五条悟真的要来上学，还会是我们的学弟啊！”
    庵歌姬的表情顿时僵硬了：“是哦，到时候学校里一个禅院瑛纪一个五条悟……”
    那个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冥冥小声嘀咕起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跳级或者转学……”
    要不要想办法提前溜？大佬的修罗场里，她可不想留下名字啊。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上课铃响起的瞬间，教室门被推开了。
    庵歌姬和冥冥立刻正襟危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禅院瑛纪都是个厉害而强大的咒术师，她们以最谨慎和尊敬的态度来面对，应该不会有错。
    瑛纪已经提前拿到两个学生的基本资料了，他换了普通的深蓝色v字领短袖T恤和黑色长裤，手里拿着教案和几份文档，在上课的时候推门走进教室。
    冥冥和庵歌姬在看到进门的瑛纪时，两个女孩同时怔住了，继而眼睛亮了起来。
    帅哥！
    瑛纪的梨花烫经过这些年自动长长，已经变成了大波浪卷，他依旧任由长发自然散落下来，除了定期修建一下刘海儿外，基本没怎么整理过头发了。
    虽然留着长发，但没人会将瑛纪看成女性。
    因为他身材挺拔修长，高达一米八八，如果穿了带跟的靴子，直接窜到一米九，他和甚尔一样是宽肩，多穿两件咒具就足以让他的身体厚实起来。
    直面瑛纪，如果不去看他的脸，单看身材和体型，只会觉得一堵墙挡在面前，继而心生怯意和软弱之心。
    但冥冥和庵歌姬的关注点肯定是脸啊！
    除了帅气的脸，她们的目光还落在了瑛纪戴着的配饰上。
    瑛纪依旧戴着金色耳环，脖颈处挂着乱七八糟的链子，手腕上戴着镯子，配合着长波浪卷，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新潮帅气。
    庵歌姬忍不住在课桌下面给冥冥发消息：如果新班主任不是中年社畜而是大帅哥，我觉得可以！
    冥冥嘴角抽了抽。
    瑛纪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讲桌上，他看了看眼前两个女孩，笑了笑：“都知道我是谁吧？”
    冥冥和庵歌姬对视一眼，庵歌姬小声说：“禅院老师？”
    “没错，我是禅院瑛纪，你们的新班主任。”
    瑛纪笑着说：“你们两个，一个叫冥冥，一个叫庵歌姬，对吧？”
    两个女孩点点头，分别说了自己的名字，三个人算是认识了。
    “我主要负责教导国文，当然我觉得你们两个其实不用学这些了。”
    瑛纪坦然道：“如果你们将来考虑升学，那的确要好好学习以应付考试，但我看你们两个应该早早做好了毕业后的打算。”
    庵歌姬大概率会回神社当巫女，冥冥所在家族是个很小的家族，她不可能像瑛纪和五条相彦那样跑到大学再浪几年，肯定也会继续干咒术师这行。
    “四年级那两个学生倒是要认真学习公文格式，他们目标是当辅助监督、进入总监部工作，但你们不同吧？”
    瑛纪走下讲台，他站在讲台前方，靠在讲台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个女孩：“你们是要和咒灵战斗的，对吗？”
    冥冥笑了笑，她主动说：“是的，我打算毕业后当自由咒术师，不管是总监部还是诅咒师，只要有钱赚，我都会去做哦。”
    瑛纪挑眉：“那你的任务对象可就不仅仅是咒灵了。”
    他又看向庵歌姬：“你呢？”
    庵歌姬有些不确定地说：“我的确打算毕业后回家，但是……如果只是在家里经营神社并接一些委托，我就没必要来上学了，既然来了，就想着要不要做些别的什么，目前还在考虑中。”
    顿了顿，她补充说：“但肯定要做咒术师的。”
    “国文课主要让你们了解从古至今凶名远扬的特级诅咒和神话传说，方便你们能在战斗中快速判断出咒灵的出身，还有就是提交报告时需要用到写作规范等等。”
    瑛纪点点头：“你们两个在家里应该看过不少相关资料吧？至于提交报告……”
    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瑛纪眉眼弯弯，露出爽朗的笑容：“咒术师的报告重点是咒灵，你们只要说清楚咒灵的种类和注意事项就行了。”
    至于像五条相彦那样进行艺术再加工，那就是个人天赋和爱好了。
    庵歌姬忍不住问：“那我们上课学什么呢？”
    瑛纪一拍手：“说的对，这就是我想和你们说的事，我们来协商一下教学内容。”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女孩：“你们想学什么？”
    骤然被这么问，不管是冥冥还是庵歌姬都有些不知所措。
    术式训练？说实话，术式是每个人的秘密，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说各自术式特点和作用的？
    咒术知识教导？两个出身家族的女孩都在家里学过不少，也许瑛纪讲一整节课，两个女孩真正需要听的内容只有两分钟不到。
    对战练习？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对战实践课，现在讨论的是国文课内容吧？
    最后冥冥提了个狡猾的要求：“我们能学您最擅长的吗？”
    瑛纪眨眨眼，面色古怪：“你们确定？”
    冥冥和庵歌姬又对视一眼，秉承着不学白不学的念头，两人同时点头。
    瑛纪思考了一会，缓缓道：“行吧，我记得下午是练习课，所以实践的部分在练习课上说，理论部分嘛……”
    瑛纪的画技一直很好，他站直身体，重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绘制人体结构图。
    冥冥和庵歌姬刚开始满头雾水，这是要学什么？医学吗？
    可等瑛纪画完了小臂部分的肌肉、骨骼、经脉结构后，开始详细讲述怎么样动手就能废掉敌人的胳膊等等，冥冥和庵歌姬的脸色逐渐变成了菜色。
    “近身搏斗时大抵是用小臂挡在面前的，想要让打击更有效，穿透力更强……额，庵歌姬同学？怎么了？”
    “……老师，能问一下，您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吗？”
    “啊？你们不知道吗？暗杀啊。”
    “……”
    一节课下来两个女孩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古怪，下课时，瑛纪问她们俩：“都记住了吗？”
    冥冥委婉地说：“记下来了，但只是看图的话，对有些位置感觉比较模糊。”
    瑛纪哈哈笑：“没关系，下午是实践课嘛，我会将标注的位置在你们身上打一遍，你们就都能记住了。”
    冥冥：“……”
    瑛纪收拾东西离开了，庵歌姬喃喃地说：“总觉得下午我们会死得很惨。”
    冥冥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好像都忘记了他还是总监部的清道夫。”
    随即她打起精神，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门课很有用，我们的新班主任还算认真负责。”
    庵歌姬起身准备去食堂：“你真的都记住了吗？我觉得我们需要带个笔记本上课了。”
    “记住了，我的观察力和速记能力可是很强的哦。”
    冥冥的黑鸟操术是利用乌鸦的视觉来侦查情况，她需要立刻记住乌鸦看到的一切信息。
    庵歌姬：“那吃饭时温习一下课堂内容吧。”
    下午，瑛纪在训练场上找到了两个学生，他先让冥冥和庵歌姬对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两个女孩的近身格斗水平很不错。
    在咒力的加持下，女性上肢力量薄弱这个缺点不存在了，她们俩也能打出非常有力量的攻击，同时还兼具不错的技巧和柔韧性，瑛纪看了一会就叫停了。
    “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
    瑛纪越看越觉得夜蛾正道推荐的两个学生真的不错。
    庵歌姬微微喘了几口气，平复呼吸后才道：“我的术式发动需要很长时间，这期间只能依靠体术和咒具战斗。”
    冥冥也说：“我的术式主要用于侦查，我一直考虑开发奥义来补足攻击力不够的问题，奥义开发需要灵感，只能先增强体术和武器使用的能力了。”
    “很有上进心嘛。”
    既然两个学生这么努力，瑛纪索性让她们挽起袖子，同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来来来，我帮你们复习一下上午的课堂内容。”
    瑛纪说：“放心，我只会打你们的胳膊，要小心哦。”
    冥冥和庵歌姬都提高了警惕。
    但有些时候，优秀的战斗意识反而会起到妨碍作用。
    虽然瑛纪说只打胳膊，可当瑛纪一拳头捶向小腹等重要位置时，不管是冥冥还是庵歌姬都会下意识地进行规避，继而露出小臂，正好被瑛纪掐住小臂内侧的缝隙。
    等下午的练习结束后，不管是冥冥还是庵歌姬的手臂都沉得抬不起来，又酸又疼还肿了，这一次两人是彻底记住了上午瑛纪教的内容，还学到了不少攻击手法和小窍门。
    只能说，用身体记住的教训是最痛也是最深刻的了。
    第二天上午瑛纪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他只能给两个学生布置了绘图作业：画出人体骨骼图，就拎着咒具离开了学校。
    下午瑛纪回来招呼两个学生去教室上课。
    冥冥和庵歌姬提交的骨骼图图像是小儿绘画，比例完全失调，她们俩的确能说明人体骨骼的正确位置和关节，但让她们俩画出来就有点难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如瑛纪一样是本子大手。
    瑛纪也没在意，他给两个学生看了一大叠照片。
    “新鲜出炉的案子，我上午刚搞定，看这个伤口的断截面。”
    瑛纪指着一个小腿不自然扭曲的照片，还能从画面上看到露在外面的半截白骨。
    冥冥和庵歌姬有些生理不适，但还是强忍住了，她们以后肯定会见到更多。
    瑛纪补了一句：“被我踢的。”
    冥冥和庵歌姬同时战术后仰，惊愕地看着瑛纪。
    瑛纪没注意，他继续说：“人的小腿腿骨其实挺脆的，只要找准角度，骤然发力，是可以直接崩断的。”
    冥冥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她调整了坐姿，小心翼翼地问：“您能说明一下上午的案子具体内容吗？如果是机密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个救援任务。”
    瑛纪的表情有些微妙，“咒术师中使用式神的式神使占了大部分，这次的诅咒师就是个用咒灵控制人类的式神使，他隐藏在幕后操控普通黑帮为他做事，我们的咒术师一时大意，被黑帮伪装的普通人迷惑，反而中了式神攻击，被抓了。”
    瑛纪去救援的时候，不仅将那个倒霉蛋咒术师捞了出来，还顺便将所有反抗的、攻击他的黑帮成员全都揍了一顿。
    “诅咒师的术式很有意思，可以通过式神控制他人思想为自己所用，但反过来，一旦这些普通黑帮成员的身体不能支撑正常行动，就不是妨碍了。”
    瑛纪又给冥冥和庵歌姬看一大堆照片，照片里是各种各样限制普通人行动的攻击效果，他详细讲解怎么制造伤口，打击、折断、撕裂等伤口的区别和动手角度云云。
    “我将这些人都交给警方处理了，你们看的照片也是我让辅助监督从警方那拿到的。”
    冥冥和庵歌姬安安静静地听着，她们生怕瑛纪来一句【我在你们身上用一下，你们可以记得更清楚】，两个女孩超级努力记忆瑛纪说的每一句话，生怕遗漏一星半点。
    瑛纪讲完了，留了一个作业：详细总结归纳战斗中人体四肢的攻击序列。
    有了昨天的实践练习，加上今天的硬核教学，冥冥和庵歌姬都明白，如果写一堆垃圾交上去，也许她们会被可怕的禅院老师当垃圾打一顿。
    一瞬间，本来还算悠哉的校园生活充满了紧张和忙碌，除了空余的体术对练，冥冥和庵歌姬将全部时间都耗费在了瑛纪布置的作业上。
    于是两人阴差阳错地体验了一把熬夜肝论文的痛苦。
    又隔了两天，瑛纪在实践课上对冥冥和庵歌姬说：“你们知道对咒术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冥冥和庵歌姬异口同声地说：“术式。”
    瑛纪摆摆手：“都是咒术师了，肯定有术式，最起码也有咒力，这个不算。”
    冥冥迅速领悟了瑛纪的意思：“您是指在同等战斗条件下，什么最重要？”
    瑛纪点头：“对。”
    庵歌姬陷入沉思，冥冥试探着说：“战斗技巧？”
    瑛纪摇头，直接给出答案：“是体力。”
    庵歌姬和冥冥一愣，恍然大悟，对哦，当咒术师的体力耗尽，咒力用光，就算有术式又如何？
    “咒术师体内有咒力支撑，不缺爆发力和强度，但体力和精神强度决定了你战斗时的精细度，所以锻炼身体才是基础中的基础。”
    瑛纪说：“你们需要在没有咒力的情况下淬炼身体力量和耐力。”
    庵歌姬摇头：“不可能吧？我们是咒术师，体内天然有咒力，除非用特别符文术式封印起来，但那种符文很难得，这么用太浪费了。”
    瑛纪听后露出大大的笑脸：“没错！但你们未来的学弟五条悟非常关心还没见过的学姐们，听我说了苦恼后，他主动帮我做了二十多张封印咒力的符文，每张持续两小时，足够你们用半个月了。”
    瑛纪这么说的时候，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大叠泛着苍蓝色咒力的封印符文。
    “只要你们的咒力没有悟强，就无法突破他设置的封印，这样你们可以排除咒力影响，单独锻炼身体啦！”
    冥冥：“……”
    庵歌姬：“……”
    虽然还没见到，但这位五条悟学弟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被贴了封印咒力的符文，做了两小时的力量训练，冥冥和庵歌姬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了，甚至没力气回宿舍，真的真的太累了啊！
    瑛纪见状索性开车带着两个学生去了东京某高档温泉酒店，泡温泉加精油按摩一条龙服务，相信第二天早上，两个学生又会生龙活虎了吧~
    瑛纪还琢磨着以后有机会请两个学生帮忙抓捕隐藏在暗处的诅咒师，她们的天赋也不错，还非常努力上进，主动要求学习，他当然乐意给俩人增加实力，区区温泉酒店费用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庵歌姬和冥冥瘫在温泉里时，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虽然训练很痛苦……”
    “……可一定会变强吧？”
    对咒术师来说，变强才是最重要也是最棒的事。
    冥冥客观地说：“尽管我们这位班主任有点可怕，但如果能学到真本事，哪怕他拉拢我，我觉得这笔交易都很划算。”
    “我们有什么值得他拉拢的？”庵歌姬放宽了心态，“也许他是真的想当个好老师，那我们就好好学呗~”
    “你说的对~”
    两个女孩说了几句，趁着彻底疲惫昏睡之前，互相搀扶着离开汤池。
    在按摩床上，没等按摩师开始按摩，两个女孩累得直接睡过去了。
    瑛纪泡完温泉去酒店自带的酒吧小酌，他点了一杯琴酒，一边喝一边看手机里的文件。
    那是禅院甚一发来的关于【炳】的任务资料，大致是每个族人做了什么，什么等级的任务，任务结果如何等等。
    位于东京的禅院别院管理者禅院兰司也会给瑛纪发一份【炳】成员在他这里做任务的资料，除了禅院扇没给瑛纪的那部分，瑛纪作为【炳】的首领，已经能看到整个禅院七成族人的任务资料了。
    当然，瑛纪目前不会下达任何命令，他只是学习自家大哥如何处理，加强对族人和族内任务的了解。
    就在瑛纪翻看资料时，一个人来到小圆桌对面坐下。
    瑛纪有些诧异地抬头一看，居然是太宰治。
    瑛纪有快一年没见太宰治了。
    最近一次……哦，也不能这么说，他在大荧幕上见过太宰治~
    但也许是此刻酒吧昏暗的灯光，哪怕太宰治没有穿黑色大衣，也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是瑛纪莫名觉得太宰治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太宰治变得更加深沉、冷凝，像是凝聚了所有黑暗，又像是热烈燃烧的火焰、即将喷发岩浆的火山。
    瑛纪微微挑眉，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找我？”
    太宰治穿着深色背带裤和白色斜纹衬衣，手上拿着自己的外套，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似乎刚和什么人喝酒了。
    听到瑛纪的话，太宰治笑了笑，他坐在了瑛纪对面，将外套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并拿出了一本【书】。
    太宰治抚摸着手里的【书】，抬眸看向瑛纪：“的确是有一点小事。”
    第185章
    前些日子, 太宰治通过条野采菊接到了尾崎红叶的联系。
    尾崎红叶是问候太宰治对于漫改电影的想法，并笑着问他，是否有兴趣继续参演。
    “如果继续演第二部 , 也许要不了两年，森先生就能偿还债务了。”
    “啊呀，我才不要再演戏了, 债务？债务早就还完了，森先生已经可以脱身了。”
    太宰治虽然向尾崎红叶表达了他能踢掉森鸥外的想法, 但说实话, 太宰治目前还没什么奋斗动力。
    踢掉森鸥外不算难，太宰治心里早就有了充足的计划, 可正因为全都计划好了, 太宰治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他是一个非常聪明且有执行力的人，看得太清楚、想得太明白, 导致太宰治反而厌烦去做无聊的事情。
    太宰治已经脑补完毕了, 就懒得再去做了。
    那天太宰治像是往常一样跳入鹤见川顺着河水漂流, 然后他被一本【书】砸中了。
    那本【书】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很无所谓地伸手拨开这本【书】, 只是当他的手指碰触到【书】时，五彩斑斓的碎片一一闪过，世界在他面前展露出了真实。
    突兀的, 太宰治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平行世界，是被【书】支撑着的小世界。
    随着【书】传递而来的世界线和未来, 还有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情感。
    那是名为太宰治的人所拥有的【属于正常人】的感情。
    很难形容那股热烈浓郁的情感透过【书】传到太宰治身心时那种感觉, 像是一片荒芜黑暗的土地上突兀开满了纯澈的白色花朵, 像是一颗星辰坠落在沙漠并化为了一片绿洲。
    原来太宰治并不是孤单的，原来是有人包容并理解着他的，原来啊，他是一个人，一个拥有挚友、可以开心生活在世界上的人。
    只是太宰治这个人真的太糟糕了，他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突兀明白失去之物是多么重要。
    也只有失去了，太宰治才会承认这份友情。
    真正的主世界太宰治失去了挚友继而走上正途，但是、但是这里的自己没有失去哦~甚至已经看到织田作之助写的小说了！！
    太宰治在明晰这一事实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差点抽筋了。
    那是另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而在这里却轻易达成，太宰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斯好运。
    与此同时，太宰治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书】是支撑这个世界的支柱，不能让超过2个人以上的人知道【书】的存在。
    原本是这样的。
    由于太宰治曾将一部分脑花制作成所谓的【宝物】，他将这个宝贝送入横滨地下世界中，就没再插手了。
    因那半片脑花实际上是咒术师，临死时还诅咒着太宰治，所以每一个拿到【宝物】的人——尤其是普通人——都会受到溢散的诅咒影响，通过【宝物】看到更加真实的世界。
    比如咒灵的存在。
    这让那些抢夺到【宝物】的人以为自己获得了全新的异能力，渐渐的，在无数人的传说中【宝物】就真成了宝物，成了可以实现所有愿望、满足人们想要得到力量的【万能宝物】。
    这个设定是不是有点眼熟？
    对，【书】也是如此，只要在【书】上写字，就能改变人的认知，让虚幻变成现实，让死人复生，让一切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
    由于太宰治已经制作出了一个万能宝物，同时横滨地下势力也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所以【书】的保密要求就变成了薛定谔，因为很难界定一个人知道的【万能宝物】指的是脑花还是【书】。
    同时这个世界不只是【书】一个支柱，还有一个支撑世界的存在，那就是禅院瑛纪。
    在得知这一事实的瞬间，太宰治想到了禅院瑛纪写的珍珠，想到了珍珠最大的愿望：想要成为一个人。
    那一刻，太宰治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他真是太愚蠢了。
    禅院瑛纪最初很可能不是人，但他想要成为人。
    太宰治是人类，因异能力和天性的缘故，否定了成为人的资格。
    太宰治想，怪不得每次见禅院瑛纪，自己都有种看到镜像的错觉，他和他的确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啊！
    “……是有一点小事，不过与其说是找您有事，不如说是我想见见您，禅院老师。”
    太宰治轻轻笑了笑，他抬手招来侍者，点了一杯威士忌。
    瑛纪打量了一下太宰治：“你今天喝了不少吧？晚上还回横滨吗？要不要在酒店住一晚？”
    “多谢您的关心，我没事的。”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很快侍者送来了加了冰球的威士忌，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突兀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
    “事实上我今天很高兴，刚和织田作聊了好久，看了他出版的小说，听他做考虑未来毕业后的写作计划，他还说要出去旅行……”
    太宰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若不是他明天还有课，我是想继续和他聊的，临回去之前听说您来这边泡温泉，我就立刻过来了。”
    太宰治拿出一根钢笔，将面前的【书】和钢笔推向瑛纪。
    “禅院老师，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您能给我写一句祝福的话吗？”
    如果【书】的存在变得不稳定，最好的办法是让另一个支撑帮忙稳固【书】。
    瑛纪有点诧异，他面色古怪：“只是特签？”
    太宰治颔首：“只是特签。”
    瑛纪看着放在眼前的【书】和笔，还是觉得不对劲，特签难道不应该写在小说扉页吗？
    瑛纪问：“写什么？”
    太宰治低下头，光打在他那头漆黑的微卷发丝上，挡住了他的眉眼，瑛纪看不到太宰治的神情。
    许久后，太宰治才抬眸，鸢色的眼眸里满是光亮。
    “就写……愿这个世界的未来幸福美满，愿我们生活的世界生机勃勃。”
    瑛纪有些惊讶，他略一沉吟，还是拿起笔，翻开书页，飞速在书页上写下了这行字。
    太宰治看着书页上的字，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笑容变得真实而柔软。
    “多谢您的慷慨和信赖。”
    如此一来，即便将来有更多的人知道【书】的存在也没关系了。
    瑛纪写完后随口说：“虽然是黑粉，但也是粉嘛，要留名字吗？”
    太宰治兴高采烈地说：“如果方便的话。”
    瑛纪顺着写名字，只是写的时候，他本能地只留下了瑛这一个名。
    瑛纪签完后怔怔地看着这行字，他陡然抬手压住书页，狐疑地看向太宰治：“这是什么？”
    太宰治也有点惊讶。
    因为异能无效化的缘故，太宰治是没法使用【书】的，只能通过【书】得到平行世界的未来发展而已。
    在看到瑛这个落款时，太宰治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一件事：瑛才是瑛纪的真正名字。
    啊，难道是一颗叫瑛的珍珠？
    太宰治像是吃到蜂蜜的小熊，心情好极了：“如果您担心的话，不如将那一页书页撕下来带走，但请您好好保存，千万别弄丢了。”
    瑛纪纠结地看着太宰治，他总觉得太宰治在搞事。
    太宰治看到瑛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他努力收敛情绪，将表情定格在纯良无辜上：“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还请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只是希望您能祝福这个世界而已。”
    祝福？瑛纪不确定地说：“这是个增幅祈愿的咒具吗？”
    太宰治避而不答，他反问瑛纪：“您觉得这是什么？”
    或者说在禅院瑛纪眼中，【书】是什么呢？
    瑛纪仔细翻看手里的【书】，这本书页上全是空白，封皮应该是新加的，上面写着自杀手册。
    瑛纪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让身心彻底平静下来，全身感知提到最强。
    太宰治刚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发现瑛纪手中的【书】泛起了淡淡的白色光晕，太宰治眼睛一亮，安静地等着。
    很快瑛纪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在一瞬间变成了金色，金色眼眸锁定着【书】，眼眸里隐隐有光闪烁，仿佛在透过【书】查看无数命运的丝线和羁绊。
    许久后，瑛纪眼中的光缓缓消失，他吐出一口郁气，神色微妙地看着太宰治：“你从哪里弄到这玩意儿的？”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打量瑛纪：“在河里捡的，您看到了什么？”
    瑛纪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看到了无数命运线，尤其是关于你的。”
    他对太宰治说：“你是异能无效化，我感知不到关于你的羁绊和情绪，但通过这个，我好像看到你加入了一个什么侦探社，一直破解案子保护横滨的未来？”
    太宰治眼中笑意加深，他连连点头：“是哦，但那不是我所选择的未来，我不打算加入武装侦探社。”
    瑛纪看了看太宰治，没有撕掉写有他名字的那一页，而是将【书】还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有些怔忪，他诧异地说：“您知道这是个很厉害的咒具吧？为什么还给我？”
    这可是能看到他人命运的咒具，禅院瑛纪这么大方吗？
    瑛纪小声说：“这是你的半身吧？”
    太宰治：“啊？”
    瑛纪有己推人，他和甚尔是双胞胎，他是器，甚尔是人，那么太宰治有一个和他自身关系密切的器，好像也很正常。
    瑛纪如此说：“一般互为半身的存在的能力都是互补的，你是异能无效化，让一切能力效果都消失，这本书的能力是将一切都显现出来，甚至是最莫测的命运也能呈现出来，你看，正好互补。”
    太宰治嘴角抽搐：“……”
    但既然瑛纪将【书】还给他了，太宰治也不推辞，他提醒瑛纪：“您这么认为也可以，还请您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书】。”
    瑛纪表示理解，他神色郑重：“这是你的半身，你要好好保护他。”
    瑛纪甚至用了他这个代称，显然在瑛纪心里，【书】已经是类人存在了。
    太宰治不欲多谈，只要禅院瑛纪不说出去就行了，至于他怎么想的，随便吧。
    他果然和禅院瑛纪不对付。
    太宰治笑了笑：“就是如此，对了，和您说一件事。”
    瑛纪：“你要做什么？”
    “我打算明年踢掉老师，所以未来一年半左右横滨会比较乱，我会尽量保证高原和会社的合作走私线路，实在不行就只能另辟蹊径，让走私船从城崎那边入港了。”
    太宰治手里有了【书】，还掌握了未来，他本就做好了相应的篡位计划，只是之前没什么动力。
    现在嘛……既然知道森鸥外很可能利用minic的纪德获取异能开业许可证，甚至大概率会波及到织田作之助，那太宰治当然不能寄希望于森鸥外不搞事。
    “如果森欧外向您求助，还请您拒绝。”
    只要切断森鸥外的外援，太宰治有把握将森鸥外踢到孤儿院当孩子王。
    瑛纪表示自己站中立：“如果是你们师徒内斗，我们当然不会干涉，但持续的时间最好别太长。”
    太宰治满口道：“没问题，对了，我觉得条野采菊很好用，让他代替红叶姐留下来吧。”
    瑛纪怔了怔，以前太宰治对尾崎红叶的称呼是尾崎小姐，怎么现在……
    瑛纪的神色突然郑重起来，他认真地对太宰治说：“太宰，不要被影响了。”
    太宰治一愣：“禅院老师？”
    “诚如你所说，你不是他，你已经选择了未来的道路，那么就不要被既定的命运影响，不要受未知的情感侵蚀。”
    每一个神器最害怕的事就是被唤醒过去的记忆，一旦想起过去，一旦被过去的记忆覆盖，很容易被妖魔吞噬时化，继而不得不被斩杀而死。
    瑛纪不希望太宰治受到影响，他认识的太宰治是一个性格睚眦必较、心黑手黑、胆大包天，但也不失少年桀骜张扬的傲气的孩子。
    他认真地看着太宰治：“你是你，哪怕你们也许是同一个人，但不同的命运、不同的际遇，才有了现在这个独一无二的你。”
    太宰治那双鸢色眼眸里倒映着瑛纪的身影，他喃喃地说：“是啊，也只有我，见到了你。”
    瑛纪笑着点头：“没错，我也只认识我面前的你呀~”
    太宰治双眼微闭，将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和念头全都压了下去。
    他想，他的运气真不错，能有幸看到友人的小说，能和友人一起愉快喝酒聊天，甚至能看到他讨厌的珍珠小说。
    诚如禅院瑛纪曾祝福过太宰治那样。
    ——一切都将如我所愿。
    太宰治露出大大的笑容，他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起身道：“多谢您的慷慨，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
    酒吧灯光昏暗，当太宰治站起来时，光落在他前面的空位上，而这位十六岁少年正好隐入了黑暗，原本明亮的鸢色眼眸也在瞬间变得阴冷深沉起来。
    瑛纪同样站起来，他微微探身，光正好洒落在他身上，他对太宰治伸出手，笑吟吟道：“祝你终将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太宰治握住了瑛纪的手，喟叹道：“您说的总是对的，那么告辞了。”
    太宰治穿上外套，转身离去。
    瑛纪有种莫名的预感，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太宰治穿便衣，下次，太宰可能就是一副首领打扮模样了。
    第二天，瑛纪带着庵歌姬和冥冥回学校继续学习，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天气热了起来，每个咒术师最厌烦的夏天快要来了。
    倒是冥冥和庵歌姬对越来越多的任务抱有期待之情。
    虽然上课内容硬核且非常有用，可是比起上课，她们更想找咒灵大战三百回合啊！
    不过在咒术师们普遍苦夏之前，一件提了许久但总监部终于同意并准备实施的活动要开始了：东京和京都高专交流赛。
    瑛纪接到消息时忍不住翻白眼，他对两个听到消息而有些雀跃的学生吐槽说：“在我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提交流赛的事，我都毕业五年了。”
    冥冥算了算：“加上四年级两位学长，我们只有四个人。”
    三年级那位学生没有扛过心理压力，还是退学了。
    庵歌姬跟着点头：“总体算下来，四个学年的学生里，京都那边比东京多三个，这要怎么比？”
    四年级的两位学长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他们的发展方向和冥冥、庵歌姬截然不同。
    “如果有团体战，东京高校肯定会输吧？”
    冥冥向瑛纪打探消息，“都有什么项目？”
    瑛纪：“还没定呢，校长叫我过去开会，你们有什么想法？”
    冥冥和庵歌姬对视一眼，想到最近的课程，她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提出了建议一二三四。
    瑛纪搜集了学生们的想法后，拍着胸脯表示：“交给我吧，我会尽量让乐严寺校长同意的。”
    校长办公室，夜蛾正道说了交流赛的事。
    校长还拿出了一份文件给瑛纪看，指着其中一行说：“因为是第一届，所以举办地在京都，以后举办地以上一年胜利者为举办方，参加人选是二年级和三年级，毕竟一年级刚入学，四年级即将毕业。”
    瑛纪先不满地抗议：“凭什么第一届就在京都举行？”
    夜蛾正道解释：“你也听说了吧？京都那边打算将总部搬迁到京都高专内，常驻咒术师数量较多，这是我们第一次举行交流赛，万一出事了，京都方面也有足够的力量处理意外情况。”
    瑛纪又提了另一个劣势：“只是二三年级的话，咱们这边能出战的人岂不是只有冥冥同学和庵歌姬同学？”
    夜蛾正道无奈地说：“是啊，京都那边的二三年级的学生有五个，咱们这边只有两个，具体怎么比，比赛项目是什么，还要两所学校自己谈。”
    夜蛾正道提醒瑛纪：“不管怎么说，肯定有咒术师之间的个人战斗。你最近一直在提升冥冥和庵歌姬的近战水平？”
    瑛纪挠头：“因为她们俩都说自己的术式是辅助性，也希望强化战斗能力，我就按照她们的要求教导。”
    夜蛾正道语气放松下来：“做得好，反正我们就两个学生，只要个人战胜利了就行。”
    瑛纪开始说两个学生的建议：“只是战斗吗？不出点笔试卷子？”
    这次轮到夜蛾正道无语了：“我们是咒术师！”
    瑛纪照本宣科，用庵歌姬给的理由说：“咒术师怎么了？我还是文学系呢。”顿了顿，他补了一句，“悟的数理化已经自修到博士水平了。”
    瑛纪又看向夜蛾正道：“您自己难道不是一位动物大师吗？为了制作咒骸，您没少研究生物学、尤其是动物的肌肉和骨骼吧？”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被说服了，好像知识积累的确挺重要的，笔试也不费时间，考一小时就够了吧？
    瑛纪又提了冥冥说的第二条：“咒术师还必须擅长追踪，我们要不要弄个迷宫，让他们找东西？谁找到算谁赢？”
    夜蛾正道思考起来，他倒是知道冥冥的术式效果，如果真是找东西，冥冥比较占便宜，东京高专学校获胜的几率也比较高。
    夜蛾正道犹豫不定：“找东西耗费的时间有点长，还有个人战，受伤了还需要修养……马上夏天了，如果抽出这么长时间举行交流赛……”
    瑛纪一脸无所谓：“咱们是第一届嘛，以后可要按照咱们这一次的例子来呢，多弄点好玩、哦不是，是有挑战性的项目，反正乐严寺校长八成会否掉一部分，剩下的项目应该正好够。”
    他还说了庵歌姬的提议：“虽说是两个高校对抗，但毕业后大家都是咒术师伙伴，如果人数无法平均，干嘛不抽签？京都那边的学生分开，冥冥和歌姬各自加入其中，势均力敌的团战才有意思，还能加深两边的了解。”
    夜蛾正道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说的对，大家都是咒术师，毕业后很可能会合作祓除咒灵。”
    瑛纪最后又补充了一点：“让输掉的一方请客，或者表演个节目吧？悟说他过年时让相彦表演六见无敌，相彦为了拒演，咬牙接了一大堆祓除任务，特别勤劳。”
    本来可能成为五条悟黑历史的演出，反而成了五条相彦的黑历史，这就是所谓的【我不尴尬就没人能让我尴尬】吧。
    夜蛾正道用全新的眼光看瑛纪，哇塞，不愧是传说中心黑手黑的禅院瑛纪。
    他说：“就这么定了，后天你和我去京都高专，我们去和乐严寺校长开会商量这件事。”
    第186章
    “所以呢？”
    五条悟激动地问瑛纪：“都有什么比赛项目？”
    瑛纪和夜蛾正道来京都高校谈交流赛的事, 刚谈完，瑛纪就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瑛纪翻了翻刚和乐严寺校长商量了俩小时的文件，他对电话另一头的五条悟说：“先是笔试。”
    五条悟：“……”
    似乎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瑛纪说：“放心啦, 虽然你有六眼, 但你是看不到卷子答案的, 每个人的试卷基本都不同。”
    五条悟吐槽道：“这样考试出来的分数有什么对比价值吗？”
    瑛纪如此说：“有啊，会让学生提前说明自己擅长的方向, 每个人的试卷内容都是学生最擅长的题目, 如果在自己擅长的方向还写错, 那就没救了。”
    他反问：“对自己的实力和水平有清晰正确的认知，这也是咒术师的基本素养吧？”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骄傲地说：“我擅长的方向是全部！”
    瑛纪很自然地说：“知道啦，你是最强的。”
    五条悟：“然后呢？”
    瑛纪继续看文件：“第二个项目是个人战，鉴于东京校这边只有两名学生, 这次京都那边的学生会有内斗吧, 总体来说每个人都要出战，毕竟来看比赛的不只是老师，还有一些以京都高专为活动据点的咒术师。”
    普通咒术师想要提升咒术等级, 需要高位咒术师进行推荐，这是个扩大名气的好机会。
    五条悟嘀咕说：“我以为是电影里那种两边争夺祓除咒灵个数的比赛。”
    瑛纪：“那是团体赛。”
    五条悟：“如果以学校学生来算, 东京这边吃亏吧？”
    “没, 京都校的五个学生会抽签变成二三分组, 冥冥和庵歌姬分别加入其中一组。”
    瑛纪说：“不仅考察大家的团队协作, 还考察学生第一次和陌生咒术师配合的表现。”
    既然是比赛祓除咒灵, 那么寻找咒灵也是其中一环, 冥冥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术式优势了。
    五条悟一下子提起了兴趣：“哦？听起来有趣多了。”
    等他上学时, 岂不是会和夏油杰分开？这也挺好玩的，可以光明正大比一场了！
    瑛纪：“最后是惩罚措施，输掉的人要演话剧，演出时会有咒术师来观看。”
    五条悟噗得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太好了！我会出席最后的话剧演出的。”
    “比赛一共四天，第一天是笔试和个人赛，第二天是团体赛，第三天休息疗伤和排演，第四天上午是演出，中午吃个散伙饭，赛程大致是这样。”
    瑛纪报了个时间：“具体日期已经定下了，我一会将比赛时间表发给你，你想来看热闹的话记得提前给乐严寺校长打招呼，他们要给赛场设置帐，陌生咒力无法进入会场。”
    五条悟笑嘻嘻地应了。
    瑛纪拿着比赛资料回东京高专，将具体情况告诉了冥冥和庵歌姬。
    两个女孩研究了一下比赛项目，脸色好了不少，她们最怕直接比赛，这样很难展现各自的水平，但如果考察综合素质，两人对自己有强烈自信心，她们绝不输于任何京都学校的学生。
    瑛纪提醒俩人：“你们可以报各自的擅长科目了，可别在擅长的方向丢人哦。”
    冥冥微笑脸：“放心吧，我们不会给您丢人的。”
    庵歌姬也笑着说：“没错，我们的论文不是白写的！”
    冥冥报了任务善后处理和法律相关条款，庵歌姬报了人体结构和紧急救援，全是瑛纪用物理办法让她们记住的知识。
    倒是京都校那边的孩子们报的基本都是神话传说、咒灵的基础知识、符文术式结界等传统项目。
    为了考试公平，两所学校互换给对方学校的学生出卷子，瑛纪和夜蛾正道翻找各种资料和书籍给京都学校的五个学生出了五张难度中等的咒术相关考试卷。
    京都的乐严寺校长看到东京两个学生报上来的项目，老头想了想，索性找了校医和总监部这边窗的负责人出题。
    半个月后，两校交流赛开始，瑛纪和夜蛾正道带着冥冥、庵歌姬来到京都高专学校。
    京都高专学校整体布局和东京差不多，在京都郊区的山里，对外是一所宗教培训学校，外面看起来像是寺庙。
    京都学校内的建筑要比东京更古朴陈旧一些，建筑各处都布置了结界和符文，瑛纪走在这样的建筑回廊内，仿佛回到了京都禅院本家。
    京都这边安排了宿舍，冥冥和庵歌姬一间，瑛纪和夜蛾正道一间。
    两个女孩将行李放好后就结伴去遛弯了，夜蛾正道去和乐严寺校长商量之后的比赛事宜，瑛纪见到了京都校二三年级的两位班主任。
    一位是小家族出身、穿着和服的咒术师，另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明显是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
    瑛纪摆出营业笑容和这俩人搭话，可能是瑛纪威名所致，两个老师都是能少说就少说，生怕哪里说错话。
    瑛纪牢记禅院直毘人和尾崎红叶的教导和叮嘱，和陌生人见面第一聊天气和城市，第二聊吃的，这两个话题最安全。
    鉴于已经是五月底，樱花季过去了，天气晴朗，没什么可说的，瑛纪就选择了美食。
    讨论美食总能让一个人心情变好，更何况咒术师任务遍布关东关西，各自都品尝过特别的美食，比如北海道的六花亭饼干，比如京都豆腐，比如冲绳荞麦面等等。
    有这个安全话题，三人聊天的气氛居然还算热烈。
    等夜蛾正道和乐严寺校长开完会，瑛纪起身和两个老师说再见，已经能很自然地邀请两位一起去京都某家饭店吃饭。
    两位老师委婉拒绝，瑛纪表达了遗憾，一番商业寒暄后，双方和睦分别。
    等瑛纪跟着夜蛾正道离开后，乐严寺校长问两位老师：“聊了什么？”
    “……额，全国美食？”
    乐严寺校长怔了怔：“是吗？你们觉得禅院瑛纪的感觉如何？”
    老师之一：“……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居然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老师之二：“对，气息很平和，我反驳他关于芜菁口味的观点时，他居然没生气，还很和气地表示下次他也会试试我推荐的调味汁。”
    乐严寺校长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是禅院瑛纪可怕的地方，当年老夫在夜蛾的婚礼上见到他时，也以为他是个脾气温和的青年，但你们想想他都做了什么……”
    老头一脸沉重，敲了一下手里拄着的拐杖：“真是个可怕的人。”
    那可是个能毫不犹豫推着夜蛾去死的人，偏生夜蛾正道还觉得禅院瑛纪是为他好，乐严寺校长越想越觉得禅院瑛纪手腕高超，甚至能操控人心。
    他关切地看着两个班主任：“和他打交道，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被他的假象欺骗了！如果心有动摇，你们不如回去休息两天，别和他接触了。”
    没办法，禅院瑛纪的段位太高了，两个老师的心态都不对劲，不如物理隔绝。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可是马上要举行交流赛了，学校不是缺人手吗？”
    乐严寺校长：“没事，老夫可以帮你们调一下值班表。”
    于是瑛纪再也没见到京都学校的两位班主任。
    很快就到了交流赛当天，上午是笔试，夜蛾正道监考京都五位学生，乐严寺校长监考东京两位学生，瑛纪在休息室翻看乐严寺校长这边出的考卷，满意发现考试内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毕竟瑛纪在高专时期就喜欢找辅助监督和窗要相关资料和报告，他本身也出身京都，从十岁到十五岁一直在京都出任务，比较熟悉这边的流程。
    冥冥和庵歌姬应该能答高分吧？这毕竟是她们俩自己提的擅长科目。
    殊不知京都学校的老师们翻看瑛纪和夜蛾正道出的考试卷，正头疼呢。
    夜蛾正道出的题目偏向结界术式和神话方面，算是咒高学生的基础课程，学生们努力一下都能答出来。
    但瑛纪出的题目偏向咒文，他甚至还画了一道八幡宫的巴纹，并要求学生将巴纹变体成属于自己的咒文。
    除了咒文外，瑛纪还写了一段咒歌，要求学生将单一的火焰咒歌改成放射性火焰箭矢的新咒歌。
    考试结束后，冥冥和庵歌姬倒是拿了高分，京都校的学生拦住两个东京校的女同学，就咒文和咒歌的事咨询她们。
    冥冥：“啊？现改咒文？”
    庵歌姬有些惊恐：“自己写咒歌？这么可怕吗？”
    两人突然觉得瑛纪的物理教学根本不算什么了，物理教学好歹还能记住，这种现场修改咒文完全看天赋了。
    瑛纪看着交上来的试卷，有些茫然。
    “很难吗？可京都的学生们不是说自己擅长咒文吗？”
    乐严寺校长呵呵笑：“那老夫能帮学生们要个标准答案吗？”
    瑛纪很自然地拿出一张纸刷刷刷写了出来：“巴纹以前是武士的标记，有很多变种，如果将八幡宫神社的变种加进去，可以短时间迅速构筑一个稳定的增幅力量咒文。咒歌也很简单，将这句话单一的释放变成雨散，再将最后一句引导咒力收敛起来的咒歌去掉，这就行了。”
    瑛纪在毗沙门天的家族里混日子时，和兆麻学过一段时间如何现写咒歌，咒歌的释放不需要咒力，需要的是神器的境界之力，所以尽管瑛纪的术式被封印、咒力为0，但他还是能用咒歌的。
    乐严寺校长有些惊讶地看着瑛纪写出的咒文和咒歌：“那老夫教给学生了哦？”
    这种知识是可以随便教的吗？
    瑛纪摆摆手：“教吧，多学一些，活下来的机会才更多。”
    乐严寺校长听后反而进退维谷。
    他若是将这些知识教给学生们，学生们刚考完，自然知道是禅院瑛纪传授的知识，会不会心生感激之情？可如果不教，将来瑛纪问为什么学生不会，这要怎么说？
    老头纠结地想，要不然下次也要求学生们申请辅助监督们擅长的科目？提前给他们做特训，防止禅院瑛纪将学生拐走？
    上午的笔试结束后，冥冥和庵歌姬的成绩排在前面，下午个人赛上，七个人抽签，除了一个人轮空，剩下六个人两两对战。
    京都这边的学生实力整体水平不错，有一组京都学生内战，可能由于过于了解同学，两人一上来就全力出击，最后反而打成了平局。
    和冥冥对战的是一个身材矮小但速度快的学生，那个学生本来是打算发起猛攻，利用自己的速度打冥冥一个措手不及。
    刚开始冥冥的确有些疲于应对，但经过瑛纪的斯巴达训练，冥冥的体力和耐力直线上升，在扛过了第一波猛攻后，冥冥趁着对方速度降低的时候，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一旦冥冥抓住对方四肢后，冥冥将瑛纪教的【对人】战斗的技巧全部展现出来，明明只是普通的攻击，却让那个倒霉的学生痛苦得嗷嗷叫，最后直接疼晕过去了。
    无独有偶，庵歌姬虽然输掉了个人赛，但她展现出了强大的柔韧性和耐力，尽管她的术式准备时间过长，战斗时根本没法用，她还是凭借优秀的近身搏斗和对手打得有来有往，甚至一度占据上风。
    第一天交流赛结束，庵歌姬和冥冥和京都这边几个学生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在京都高专学校食堂吃饭时，也遇到了不少不认识的咒术师和她们搭话，显然通过交流会，冥冥和庵歌姬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
    冥冥积极与这些人结交，努力建立自己的关系网络，她打算毕业后成为自由咒术师，认识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庵歌姬还没考虑好，她看着冥冥和一个咒术师说了再见，才上前道：“看样子交流赛结束后，你就可以试着升一级了吧？”
    “太早了，我才刚升二级没多久。”
    冥冥早就规划好了，“按照交流赛的规则，我们明年也可以来京都参加比赛，到时候再升一级也不迟。”
    她看向庵歌姬：“你呢？明天的团体赛可要好好表现，你的术式准备时间长，但发动时的冲击力非常强，你也能得到很多咒术师推荐的。”
    “话是如此，但咒术师祓除咒灵时，大概率是一个人做任务。”
    庵歌姬苦笑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还是留在三级更安全吧？”
    冥冥耸肩：“三级的价格和二级、甚至一级完全没法比哦，高投入才能有高回报。”
    虽然冥冥这么说了，在第二天的团队赛上，面对三个京都校的队友，冥冥并未直接说出庵歌姬的术式是什么，她只是笑眯眯地说：“歌姬的术式需要长时间准备，只要不让她发动就好了。”
    冥冥没有出什么风头，只是按部就班地用乌鸦做侦查，一行人在山林里寻找咒灵并祓除，哪边数量最多哪边胜利。
    这期间两边队伍的确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庵歌姬这边天然少一个人，处于劣势中。
    然而最后赢得胜利的却是庵歌姬所在的队伍。
    庵歌姬的两个队友将全部希望放在她的术式上，他们主动袭击冥冥这边的队员，充分吸引了注意力，等庵歌姬释放术式时，帐内围观的咒术师们全都瞪圆了眼睛。
    清亮高昂的歌声冲破云霄，狂放的音波如海浪般呼啸冲出，以庵歌姬为中心四面扩散开来，几乎是眨眼间，整个比赛区域内的全部咒灵都被庵歌姬的歌声清空了。
    清净而空灵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山林之间，鸟鸣声此起彼伏。
    冥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今年让给你啦，明年我就不客气了。”
    庵歌姬所在的小队获得了胜利，算是爆了冷门，庵歌姬一战成名。
    乐严寺校长看庵歌姬的眼神格外欣赏，这老头早年还组建过金属乐队，本人也是一个贝斯手，他觉得庵歌姬的歌声很有穿透力。
    第一天个人赛的对手堵到庵歌姬，恼火地说：“你昨天是故意让我的吗？”
    庵歌姬连连摇头：“不是呀，我的术式要准备，没有人帮我吸引注意力，我的术式很难奏效……”
    瑛纪笑嘻嘻地从庵歌姬背后冒出来：“好啦，比赛已经结束啦，综合成绩当然是京都学校的学生们更高，但按照团体赛来看，是歌姬这边赢了，所以另一队的学生们听着，你们要排演话剧哦~”
    瑛纪问庵歌姬：“有什么推荐吗？”
    庵歌姬惊讶地说：“啊？让我挑吗？”
    瑛纪点头：“你是胜者队伍，当然是你们挑啦~”
    鉴于三人小队能赢全靠庵歌姬的术式，她的两个京都校队友都认同由庵歌姬选择剧目。
    庵歌姬本能地说：“那就演最强鬼灵操纵者怎么样？”
    瑛纪：“……”
    本来京都校的学生们全都笑嘻嘻地答应了，但等他们听说五条悟可能会来看他们排演剧目后，这帮学生们吓得连夜更改了演出剧目，从最强鬼灵操纵者变成了古老的天女传说辉夜姬。
    ——在五条悟面前说我是最强的，学生们还没这么大胆。
    冥冥作为四人小队里唯一的女性队员，当仁不让成了辉夜姬，另外三个学生出演来求娶辉夜姬的人。
    由于人数实在不够，庵歌姬所在的三人小队也被拉过去当壮丁，庵歌姬摇身一变成了求娶的皇子之一，一个身材最高的学生被迫成为了辉夜姬的父亲。
    最后剧目效果居然挺好玩的，因为经过学生们的改编，本来是五个人求娶辉夜姬的故事，变成了辉夜姬打脸两个皇子并三个大臣的逆袭剧，最后冥冥这个辉夜姬发出一番世间男儿皆配不上我后，愉快地飞回月亮了。
    五条悟看得连呼开心，完全没注意京都这边一些思想顽固陈旧的老师们那扭曲的表情。
    瑛纪拍了不少剧照，他正在翻看照片时，五条悟意犹未尽地对瑛纪说：“明年我也可以这么玩了！”
    瑛纪诧异地抬头看五条悟：“你明年是一年级，没法参加学校交流。”
    五条悟：“……啊？”
    他、他忘记了！！
    五条悟觉得这不合理：“如果人数过少，应该可以邀请一年级和四年级学生参加吧？”
    瑛纪耸肩：“你可以努力让总监部通过这个附加条款。”
    五条悟一把抓住瑛纪的胳膊：“你得帮我。”
    瑛纪爽快地说：“行，这次交流赛结束后，我和夜蛾老师都要提交评估报告，我会将你的提议作为主要改进意见递交到总监部的。”
    五条悟这才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当天中午，京都和东京两校学生和老师在一家知名的京都料理吃午饭，饭桌上，庵歌姬豪气冲天喝趴了所有京都学生。
    无独有偶，隔壁老师席上，瑛纪同样将所有京都学校的老师都喝趴下了，人老成精的乐严寺校长提前借助尿遁逃之夭夭。
    见到这一幕的咒术师们纷纷感慨，不愧是酒鬼禅院直毘人的大侄子，禅院瑛纪也很好继承了禅院家酒鬼的光荣传统呢。
    让夜蛾正道无语的是瑛纪居然只是小醉，除了身上有酒气，说话速度慢了点，就仿佛没喝酒一样！
    瑛纪很淡定地说：“清酒的度数对我来说和没有一样啦~”
    一顿饭下来，京都师生对东京学校的印象只剩下了酒豪这个代名词。
    瑛纪和庵歌姬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学生。老师原来是同好啊！
    于是在回东京的路上，瑛纪和庵歌姬的关系迅速拉近，两个酒鬼对国内各地的酒如数家珍，一家家说了起来。
    直到酒劲后涌，瑛纪和庵歌姬都困了，瑛纪打算在车上小憩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庵歌姬好像不到年龄吧？她为什么这么熟练？
    京都和东京交流会结束，咒术师的夏天到来了。
    可能是咒术师的生活太枯燥刺激了点，交流会的具体内容传出去后，不少咒术师都反馈说很喜欢这样的活动，哪怕他们不参加，听个乐子也很好云云。
    总监部根据京都和东京老师的反馈，重新修订了比赛项目和参赛人员。
    最开始的笔试内容被确定成普通咒术师都需要学习的基础知识和辅助监督需要掌握的法律和文书知识，参赛人员也从二三年级变成允许扩一年级当外援，但两校整体参赛人员不得超过十五个人。
    瑛纪看到这条补充条款时忍不住吐槽：“两校学生整体加起来都不够十五个好吗？”
    五条悟才不管呢，他在确定修正的比赛流程里允许一年级参赛后就欢呼起来~
    “再有半年我就可以上学了！”
    高专四年快乐生活，我来啦~
    第187章
    五条悟在心心念念自己的高专开学时间, 另一边，夏油杰也在纠结自己到底上哪所高专学校。
    按照夏油杰在新阴流道场认识的前辈和朋友所言，京都高专是全国最早的、师资力量也很雄厚的学校, 新阴流道场内有志成为咒术师的人基本都会去京都高专念书。
    但夏油杰本人是东京人, 横滨也算东京一部分嘛, 比起生活节奏古老而缓慢的京都, 夏油杰自己更喜欢东京。
    夏油妈妈也建议夏油杰在东京上学。
    她虽然不太了解咒术界，但丈夫是做金融投资的, 又常年在新加坡工作，耳濡目染下，夏油妈妈单纯觉得东京是现代化大都市, 是全国政治经济中心，在东京学习肯定比京都强。
    夏油妈妈担忧地看着儿子：“而且你是关东人, 去关西上学，真的没问题吗？”
    关东和关西向来互相看不起对方，关东认为关西经济落后，口音奇怪；而关西人、尤其是京都人认为东京这边的人没有文化底蕴, 粗鲁低俗等等。
    夏油妈妈如此说：“京都人可是全国公认最看不起外地人的人哦。”
    夏油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瑛纪画的最强鬼灵操纵者里, 男主角津云雪纪的父母凉凉了，导致津云雪纪叛逃阴阳师联盟。
    总监部看到漫画走向后, 生怕夏油杰这个特级咒术师苗子也遭遇原生家庭突变、以至于心性大变, 总监部连夜将夏油爸爸送出国, 又给夏油妈妈做心理辅导，表示你儿子不是脑子有病, 是有特别能力的人才云云, 致力于帮助夏油一家修复亲子关系。
    从夏油杰的角度来看, 父亲在海外工作, 母亲半年在家半年去新加坡，来去匆匆，没时间干涉自己的生活和修炼，留足了私人空间。
    同时夏油杰在新阴流道场的前辈帮助下，很好的隐藏了咒术师疯狂危险的一面，夏油妈妈只以为儿子是类似于异能力者的存在，儿子的工作是得到国家承认的半公务员。
    再加上夏油妈妈觉得自己照顾儿子时间太少，心有愧疚，和儿子在一起时会尽力关心儿子生活起居，夏油杰尽管觉得烦，但也能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关切。
    所以总体来说，夏油妈妈虽然担忧儿子的未来，但和儿子夏油杰的关系依旧亲厚，在选择未来学校这件事上，夏油杰也会和母亲聊一聊，听取母亲的意见。
    此刻听到母亲说起京都人不好相处，夏油杰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按照夏油杰打听的消息，京都高校那边的校长是老成持重的乐严寺校长，东京高校的校长是前两年进阶的特级咒术师夜蛾正道。
    京都校长为人沉稳可靠但有些保守，东京校长据说更乐于接受新事物。
    可是貌似御三家里的五条少爷会去东京校上学，若是自己也过去了，就要和大少爷当同学了。
    而且御三家的禅院是东京校的老师，御三家可都是标准的京都人啊……
    夏油杰斟酌着词句问母亲：“妈妈，我在京都学校里有不少熟悉的前辈，如果在东京……会遇到来东京上学的京都人，这两个情况没什么区别吧？”
    夏油妈妈惊讶地说：“怎么不一样？环境可是很重要的！如果你去京都，会被京都人讨厌，但如果是京都人来东京，他一定会被东京这座大城市同化的！”
    夏油杰一愣：“被东京同化？”
    夏油妈妈：“对啊，东京可是和国际接轨的大城市，即便将来你换职业，找到新工作的概率也更大哦。”
    夏油杰无奈了，他未来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所以在东京和京都都没差别。
    “而且杰你自小在东京长大，如果来自京都的同学真的很讨厌，最起码生活中遇到的人都是你熟悉的东京人。”
    夏油妈妈摸了摸儿子的脸颊，“你常去的道场也在东京，如果去京都……虽然听你说道场场主的师兄在京都也有道场，但果然还是东京的师长更熟悉吧？”
    夏油杰听后头疼起来，他的道场老师和前辈都建议他选择京都，可是母亲说的也在理，直到这一年的十月，夏油杰都还在犹豫中。
    就在夏油杰迟疑时，某天他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电话。
    夏油杰早早收到了两所高专学校发来的入学邀请，邮件上写着请他在入学前回复邮件即可，所以夏油杰真的没想到，夜蛾正道居然打算亲自到他家来拜访。
    夏油杰顿时有些慌乱：“……额，夜蛾校长，您和我说就可以了，母亲她并不了解咒术界的事，我不想……”
    夏油杰最初本能地拒绝，但夜蛾正道却说：“夏油杰同学，恕我冒昧，你为什么想要当咒术师？”
    夏油杰怔了怔，他回答说：“我想要保护弱者。”
    夜蛾正道没有评价这句话，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说：“对你母亲来说，你也是弱者，也是被她保护的存在，你是她的儿子，她是你的母亲。”
    夏油杰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种事。
    “我知道你不想让母亲过多牵扯到咒术界相关，但也请你相信我，作为一个学校校长，我有着充分的和普通家庭接触的经验，咒术界也有处理相关事务的部门，你无需担心。”
    夜蛾正道可是被五条悟拜托了一定要让夏油杰来东京高专上学，他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我会帮你打消你母亲的一切忧虑，让她支持你的选择。”
    夏油杰忍不住说：“哪怕我更想去京都上学？”
    夜蛾正道：“即便如此，你也是咒术师，不管在哪所学校毕业，面对咒灵，我们都是伙伴。”
    夏油杰听后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样吗？我知道了，那这周六下午吧。”
    夜蛾正道松了口气：“周六下午见。”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下午，夏油妈妈听说学校老师要来拜访，她有些不安，只是当她见到夜蛾正道时不由得一愣。
    夜蛾正道换了一身深棕色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衣配棕色领带，他没戴墨镜，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就像是政府部门的公务员。
    夜蛾正道不苟言笑，确切来说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寒暄，与其微笑，不如向夏油母子展现沉稳靠谱的一面。
    “您好，我是东京高专校长夜蛾正道，想必您就是夏油夫人了吧？你是夏油杰同学？”
    夜蛾正道打量面前的母子，尤其是【传说中】津云雪纪的原型夏油杰，不由得心下啧啧起来。
    夏油杰身上的咒力很深厚啊，气息感觉很强。
    夏油妈妈有些警惕，主要是夜蛾正道看起来有点凶。
    不过当她看到夜蛾正道递来的身份证明、学校校长的委任书等等资料后，脸色缓和了不少：“请进。”
    夏油杰也在打量夜蛾正道，在他眼中，夜蛾正道周身气息彪悍浑厚，虽然他察觉不到太多东西，但他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说明眼前这个人非常危险。
    夜蛾正道坐下后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比如年龄，入职时间，薪资和资产等等，夏油杰听得满头雾水，倒是夏油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好。
    儿子夏油杰的职业和眼前这个中年校长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等儿子毕业后开始奋斗，总有一天也能达到这个水平。
    别说什么救助弱者啦保护世界啦，薪水才是最实在的！！
    夜蛾正道说完了行业前景，又说了咒术师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本来夏油杰想打岔，但夜蛾正道直接拿警察做类比，继而很自然地说起了咒术师的各种福利，比如受伤了公费治疗啦，比如如果无法继续工作了会安排衣食无忧的文员岗位啦，比如咒术师家属会有免费保险啦，再比如家属还能享受政府给的特殊津贴！
    夏油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可从来不知道咒术师还有这么多福利。
    夏油妈妈一边听一边记，还嗔怪地瞪儿子：“杰从来不和我说这些，害得我以为他在做些奇怪的没法对人提的工作，真是的！”
    夜蛾正道：“夏油同学之前在接受基础培训，如果他无法通过考核，是没法入行的，当然不能提前知道这些事情。”
    夏油妈妈了然：“入学邀请就证明我家杰考核通过了？”
    夜蛾正道：“是的，所以我来给两位说明一下工作内容、福利、待遇和发展。”
    夏油杰欲言又止，但看到母亲舒缓和期待的脸色，就继续默默听着。
    “我们也有内部评级，等夏油同学入学后先去做个评级，有评级后就能享受相应的福利待遇和工资，当然也需要开始工作，学生的工作大多是学习和实践性的，会帮助他们更好的适应未来工作。”
    夜蛾正道说完后问夏油妈妈：“那么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夏油妈妈迟疑地问：“能说一下评级和具体工资金额吗？”
    夜蛾正道：“没问题，根据我拿到的关于夏油同学的资料，他可以直接评二级，一级的话还需要再考核一番。”
    他对夏油杰示意了一下，“我还没拿到关于你晋升一级的报告。”
    言外之意，夜蛾正道并不知道夏油杰是否已经收取一级咒灵了。
    “我们评级最高是特级，目前全部门只有三位特级，我因为一些技术上的特殊贡献，被评定为特级，但说实话，我是不如业内另外两位特级咒术师了。”
    夜蛾正道有自知之明，他的评级完全是禅院、五条和总监部博弈的结果，所以他很实在地说：“夏油同学的天赋很好，他将来大概率可以站在我们这一行的顶点，成为特级，所以我东京校和京都校都希望他选择各自学校。”
    夏油妈妈立刻理解了，原来自家儿子是个被学校争夺的天才！
    夜蛾正道：“我们的工资是计件的，根据完成的任务数量来计算工资，基本上一个正常的工作人员一个月最少可以完成十到十五个任务，以夏油杰同学的能力和速度，他在校期间就能月入千万。”
    夏油杰：神特么计件。
    夏油妈妈的眼睛亮极了：“真的？这可是进入一线大厂、还要成为主管才能拿到的工资啊！”
    “因为夏油同学的确非常优秀啊。”
    夜蛾正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事实上据我所知，特级咒术师的单价最低五千万，普通任务都过亿，上不封顶。”
    夏油妈妈虽然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这、这么多吗？”
    夜蛾正道连忙补充说：“刚开始肯定没这么多，毕竟夏油同学还是学生，他也需要积累经验和口碑。”
    可即便如此夏油妈妈也很开心，儿子这么优秀，在校时就能自食其力赚大钱，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但还有一点，夏油妈妈还要考虑儿子的退路。
    夏油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杰将来毕业不想干了，他能转别的行业吗？”
    夏油杰忍不住说：“妈妈，我不可能干别的。”
    夏油妈妈反手压住儿子：“你别插口，我正和夜蛾校长谈话呢。”
    夜蛾正道点头：“我理解您的担忧，小孩子考虑不周全，也许过几年就改主意了。”
    夏油妈妈连声道：“您说的对！”
    她还瞪了儿子一眼，夏油杰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夜蛾正道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关于这一点，您也无需担心，我们高专生毕业后可以直接申请对口大学的二年级，这样能直接升学大学，毕业后有大学毕业证。”
    夏油妈妈立刻接过文件，她看到东京咒术高专对口国内几所大学的宗教类专业，后面还备注了，如果学生想要上某所大学，学校可以代为联系，就读那所大学的文学系！
    比起一个什么宗教类的高专学校，当然是大学的学位听起来更靠谱一些吧？
    夜蛾正道又拿出了一本书，上面写着《宿命一生》：“您看，这本书的作者就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他高专毕业后去读了大学，毕业后成了小说家。”
    夏油妈妈连忙接过来，她翻到作者简介这一页，细细读了一番，在看到作者禅院瑛纪曾就读东京高专咒术学校，后升学伊豆大学文学系后，心落回了肚子里。
    夏油杰看着封面那个作者名，表情很是微妙。
    禅院瑛纪？这不就是据说御三家这一代里最卑鄙无耻、老谋深算的咒术师吗？
    夜蛾正道还在推销：“瑛纪也是我的学生，他毕业后曾有一段时间不想干这一行了，他就跑去写小说，出了短篇故事集，然后……”他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暂时没思路，被编辑催得头疼，就又跑回来继续干这行了。”
    夏油妈妈抬手挡了挡嘴角，似乎想笑。
    夜蛾正道：“如果夏油同学想出国留学，我们也可以准备高中学籍和相关资料，只是国外大学的专业需要夏油同学自己考学，国内的话，我们还是有操作余地的。”
    夏油妈妈满意了：“那就好，杰的爸爸在新加坡工作，如果他高专毕业能去新加坡留学，也许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到新加坡生活。”
    夏油杰的眼神有些飘，他根本没想读大学。
    他敷衍着说：“等我毕业再说吧。”
    现在说这个真的太早了。
    经过夜蛾正道的一番宣讲，夏油妈妈已经完全接受了儿子要上高专的事，并殷切期盼儿子选择东京高专。
    ——因为在夏油妈妈咨询京都高专是否有对口的大学时，夜蛾正道表示这些只是东京高专的安排，他不太清楚京都那边的情况。
    对比一下京都学校，亲自登门的夜蛾正道给东京校加了不少分，在夏油妈妈看来自然是东京校更可靠。
    临告别的时候，夏油杰送夜蛾正道，两人在宅子外面还说了几句话。
    夏油杰对夜蛾正道表示感谢，不管怎么说，有了夜蛾正道这次拜访，母亲肯定不会再对他成为咒术师一事有什么反对和担忧了。
    夜蛾正道：“身为学校校长，帮助学生家长也是我应该做的，至于夏油同学的选择……”
    他微微压低声音，在夏油杰耳边说：“京都那边是咒术界老牌家族聚居之地，你的咒灵操术需要咒灵才能提升实力，东京这边的咒灵都是你的，但京都那边的却不一定，也许你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咒灵，却被别的家族截胡，也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夏油杰听后面色微变，他下意识地说：“不至于吧……”
    夜蛾正道委婉地说：“作为咒灵操使，你是相信落在自己手中的力量，还是寄希望于其他咒术师的宽容和退让？”
    夏油杰不说话了。
    他是咒灵操使，没有强力咒灵，他的实力就不可能提升。
    但若是有人以确立限制性的束缚才让他收取咒灵，又要怎么办？
    夏油杰开始认真考虑上东京校的事了。
    他略显为难地询问夜蛾正道：“我听说御三家的五条少爷会来东京校，会不会不太好相处？”
    夜蛾正道得了五条悟的承诺，他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有本事揍他，我敢保证五条家不会找你的麻烦。”
    他还嘿嘿笑了两声：“别忘记了，禅院家的瑛纪在我这里当老师，五条家若是找事，他会帮忙的。”
    夏油杰纠结着问：“请那位先生帮忙会不会要付出什么？”
    夜蛾正道说出一条咒术界常识：“哦，不需要，禅院看五条的乐子就已经是报酬了，就如五条很乐意看禅院出丑一样。”
    一直以来夏油杰听到的都是关于御三家的负面评价，倒是第一次听说三家内部也有矛盾，他忍不住说：“不是说御三家是咒术界里的豪门，共同遮蔽了整个咒术界吗？”
    夜蛾正道微微蹙眉：“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句话的，虽然大部分是对的，但说遮蔽……还不至于如此。而且你还是学生，不需要考虑这些，我会尽可能帮学生们屏蔽掉来自家族咒术师的影响。”
    夏油杰沉吟道：“我明白了，我会仔细考虑您的入学邀请的。”
    夜蛾正道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会面结束后，总监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高层立刻授意乐严寺校长去争取夏油杰来京都上学。
    只是对比夜蛾正道，夏油妈妈并不喜欢乐严寺校长。
    首先乐严寺校长并不想和夏油妈妈谈，他觉得这是咒术师的事，单独和夏油杰谈就行了，在夏油妈妈提了东京校的夜蛾正道是和她谈的后，乐严寺校长才勉为其难地允许夏油妈妈旁听。
    其次乐严寺校长认为夏油杰去上大学是一件浪费时间且无意义的事，在被问及东京校的学生上大学的行为，乐严寺校长直接说那是消极怠工的错误行为。
    夏油杰：“……”
    虽然他最初也觉得没必要升学，但这种事就怕对比啊！
    想想夜蛾校长怎么说的，再看看面前这位乐严寺校长……夏油杰瞟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母亲，对乐严寺校长的感官直线下降。
    最后乐严寺校长希望和夏油杰确立束缚，京都校会帮助夏油杰成为特级，夏油杰需要无条件做一定数额的任务。
    老头还强调：“得到和付出是对等的，你想得到什么，自然要做好付出的心理准备。”
    夏油杰：“……”
    虽然这句话是对的，但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夏油妈妈反而恢复了和颜悦色，她笑着表示儿子长大了，要看他自己选择，然后又说一旦儿子有了决定，会立刻通知乐严寺校长的，辛苦校长专程来一趟云云。
    夏油妈妈看了一眼儿子。
    这一刻，夏油杰突兀明白了母亲的想法：赶紧将这老头送走！
    夏油杰会意地起身送客。
    临走之前，乐严寺校长也和夏油杰说了几句话。
    老头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说：“咒术界需要你，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事占据你的精力，不要将普通人牵扯进来，夜蛾和普通人说太多，会引起恐慌的。”
    夏油杰的脸色好了点，他承认这句话是对的。
    “总监部一直培养你，如今总监部已经将总部搬迁到京都高专内了，如果你来京都校，你可以得到最专业和全面的教导，总监部那边也掌握着诸多特级咒灵的资料和位置，只要你订立束缚，这些都供你随意选择。”
    乐严寺校长加重语气，“祓除咒灵是非常严肃的事，东京这边的态度太轻佻了，经常破坏规矩，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乐严寺校长离去的背影，夏油杰叹了口气。
    真难选择啊。
    夏油妈妈说：“你去东京上学吧，别去京都了。”
    夏油杰：“妈妈，你不能因为夜蛾校长说可以上大学就……”
    “夜蛾校长可没有说京都校的坏话，但乐严寺校长说了东京校的坏话！”
    夏油妈妈用非常朴素的观念击败了夏油杰：“背后说别人闲言碎语，我不允许你去这样的校长所在的学校学习！”
    夏油杰卡住，陡然间想到一个问题。
    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悟，禅院家最阴险狡诈的强者禅院瑛纪，他们都是御三家出身，为什么都来了东京校呢？
    也许东京校的确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纵然夏油杰被灌输了【总监部才是一心为咒术界考虑的组织】【家族咒术师腐朽封建】等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在自身实力这一点上，少年人仍拥有强大的傲气和自信。
    就算去东京校又如何？
    他不需要别人帮就可以成为特级！
    当天，夏油杰给夜蛾正道打电话，表示自己愿意进入东京校求学。
    夜蛾正道大喜，终于搞定了！
    第188章
    时间像是上了发条, 一眨眼，夏油杰告别了初中学校，进入了寒假。
    之前他决定去东京高专上学后, 不少道场前辈都劝少年再仔细考虑。
    夏油杰被劝得有些烦了, 反而觉得幸好自己选了东京高专, 若是去了京都，天天听着前辈们的劝导，脑子会爆炸的。
    直到夏油杰正式初中毕业也坚决不改升学目标后，道场前辈们才不得不放弃，就在夏油杰松了口气的同时，一个比他年龄小一点的道场后辈小声告诉了他一件事。
    “前辈们不让说, 但我觉得既然夏油前辈去了东京高专, 说出来也没什么了。”
    那个小男孩说：“据说禅院家的继承人会进入京都高专学习，他比您小一届。”
    夏油杰：“……”
    前辈们整天说五条悟桀骜嚣张看不起人, 去东京高专和五条悟当同学, 日子会很难过, 结果禅院家的继承人要去京都高专, 他们却没告诉夏油杰！
    一时间，夏油杰的心情非常不好, 但他在道场训练了三年, 还是很尊敬道场前辈们的, 所以只是自我安慰，学长们可能更讨厌五条悟吧。
    由于儿子即将升学, 夏油妈妈过年后并未前往新加坡，而是打算等四月儿子入学、没什么事后再去新加坡和夏油爸爸汇合。
    夏油妈妈看出儿子的状态不佳, 索性道：“要不要趁着开学前出去旅游玩？”
    夏油杰本来没兴趣, 但下一秒他听到母亲说：“按照夜蛾校长的说法, 你升学后会立刻开始社会实践，那之后就没什么长时间的旅行机会了吧？”
    夏油杰想到道场老师们偶尔提起关于祓除咒灵的工作，似乎的确很忙碌，对上母亲期待的眼神，夏油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夏油妈妈选订了富士山脚下的一家温泉旅店，他们可以白天去附近山林赏樱，还能去看看有名的忍野八海，再去河口湖看看风景，晚上回旅馆泡温泉。
    母子两人的家庭旅行挺顺利的，第一天他们入住温泉时有点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夏油杰在旅店附近溜达时，才注意到酒店内有咒力波动，这里有咒术师？
    夏油杰来到酒店前台，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褂和服、一头波浪长发的男子站在前台，和前台的人说着什么。
    似乎察觉到有人注意自己，那个人扭头看了夏油杰一眼，夏油杰这才注意到这男人耳朵上居然戴着金色环形耳环。
    继而夏油杰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男人认识自己，因为对方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就扭头继续和前台沟通了。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长发男子，也就是瑛纪和前台沟通完毕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抬手拎着自己的咒具，转身离开酒店。
    刚走了两步，瑛纪停下脚步，看着跟在身后的少年：“你跟着我做什么？”
    夏油杰警惕地看着瑛纪：“你是咒术师？你……认识我？”
    他刚才感知到的咒力就是对方拎着的咒具散发出来的。
    瑛纪慢了半拍才发现夏油杰好像不认识自己，瑛纪心说总监部怎么养孩子的？
    他索性转身面对着夏油杰：“禅院瑛纪，我当然认识你，我是高专老师，你是下一届要入学的学生夏油杰，对吧？”
    夏油杰先是一愣，继而猛地反应过来。
    哇塞！这就是总监部和新阴流道场老师们口中的老狐狸？
    夏油杰仔细打量眼前的禅院瑛纪。
    瑛纪外面披着外褂，下身是黑绔和靴子，里侧穿着白色无袖和服上衣，不像是现代人，倒真有几分时光凝固的京都人风格。
    不过瑛纪戴着很多萦绕着浓烈咒力的配饰，手里还拎着像是剑道袋子的长条形咒具，应该是正在出任务？
    “……抱歉，打扰您了。”
    夏油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并未立刻离开，他犹豫了几秒道：“我来这边度假，是很麻烦的任务吗？会波及到普通游客吗？”
    瑛纪上下打量着夏油杰，突兀一笑：“的确很麻烦，但应该不会波及游客，因为我的任务目标不是咒灵。”
    夏油杰有些茫然，这什么意思？
    瑛纪邀请夏油杰：“要一起来吗？任务没什么危险，就是很麻烦而已。”
    夏油杰反倒有些踟蹰，瑛纪想到夏油杰说游客，恍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来玩的？那就开心点去玩吧。”
    夏油杰终究是个少年人，心有傲气，听到瑛纪这么说，立刻道：“我没问题的。”
    夏油杰和前台说了一声，给母亲留了一张便签，就飞速跑来找瑛纪：“持续时间会很长吗？”
    瑛纪低头玩手机，他给五条悟发了几条短信，然后速度关机了。
    瑛纪叹了口气：“这要看运气了。”
    夏油杰：“……啊？”
    瑛纪开车带着夏油杰离开温泉旅馆，他们一路朝着西南方向开去，周围几乎看不到人烟，入目全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和树木。
    瑛纪将车子停在还算平整的路段，他下车，招呼夏油杰：“走吧，接下来要徒步前行了。”
    夏油杰仔细打量周围，没察觉到咒灵的气息，他忍不住问：“任务内容是什么？”
    瑛纪：“到青木原森林里找一个人。”
    夏油杰有些惊讶：“这应该找警察吧？”
    瑛纪漫不经心地说：“总监部和政府部门有合作，这是相熟的政客委托总监部的任务，那个人携带的硬盘里留存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数据和证据，委托人希望拿到这些数据，如果实在拿不到，也需要确认东西彻底毁掉了，不会在某天突然冒出来。”
    夏油杰听后惊呆了，这种事……
    “为什么、我是说我们是咒术师，您为什么会接这种任务？而且真的是总监部下发的任务吗？”
    瑛纪抬头看了看四周，青木原森林内的树木高大挺拔，遮天蔽日，树木也都一个样，几乎无法判断来路和方向，但这难不倒瑛纪。
    “这边走，的确是总监部派发给我的任务，因为我比较擅长追踪。”
    瑛纪走在前面，时不时拨开四周茂密的灌木丛，寻找一些踪迹：“你不会以为咒术师的任务都是对付咒灵吧？咒灵只是业务范畴中的一个。”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掉了，一直以来他被告知咒术师是保护弱小的普通人而存在，他们的敌人是咒灵……
    “啊。”瑛纪突然停下脚步，夏油杰差点撞到瑛纪身上，他猛地定了定神：“怎么了？”
    夏油杰从瑛纪背后探出身体，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斜挂在黑色岩石上的尸体：“这是……”
    瑛纪的神色沉郁下来，他只是扫了一眼后，绕过这个尸体继续向前走。
    夏油杰忍不住说：“等等，就这么不管了吗？”
    总要去检查一番，看看情况吧？
    瑛纪语气不咸不淡：“没什么可看的，青木原的别称是自杀圣地，你以为目标为什么会跑到这里？他是来自杀的。”
    夏油杰：“……啊？”
    “我的任务目标是一位隶属于政府部门的财务主管，他过手的账目出现了百万亿亏空，过完年留下了一封忏悔信，人就消失了。”
    瑛纪叹了口气：“上面的人在搜查了他的住处后，发现记录账目的数据硬盘不见了，要么是被人拿走了，要么是被任务目标带走了，所以才有了这个任务。”
    夏油杰皱眉：“百万亿亏空？钱都去哪了？”
    “被政客们中饱私囊自己吞了吧。”
    瑛纪用很随意的语气说：“无法解决问题，就将问题丢给一个人，再弄死这个人，最后鞠躬道歉就行啦，高层都这样。”
    夏油杰目瞪口呆，他踉跄跟着瑛纪继续向前走，因为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记去看看那个尸体，他喃喃地说：“怎么可以这样？”
    “是挺恶心的，为了掩盖这个漏洞，对方给的委托费是10个亿，即便总监部抽走了一半，我也有五个亿入账。”
    瑛纪撇嘴：“要不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我才不会跑到青木原里兜圈子。”
    瑛纪这么说着，冷不丁转身伸手拉了夏油杰一把：“喂，你看路啊，这边有很多野生生物的，没看到脚下那条蛇吗？”
    黑发少年下意识地跳了一下，他扭头看去，落满树叶的土地下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然后安静了。
    瑛纪继续说：“而我们的任务目标显然也打算在死前痛快一把，他入住了你住的温泉旅店，休息了一天，甚至叫了艺伎聊天，直到昨天下午才踏入青木原森林。”
    因为总监部和政客一直纠结利益交换，等他们达成合作、再将任务委派给瑛纪时，已经是昨天早上了。
    瑛纪拿到资料后立刻到处搜查目标踪迹，还去找了艺伎打探消息，今早才确定对方已经去青木原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问瑛纪：“如果拿到资料，您会交还给那个政客吗？”
    瑛纪对总监部的小把戏很熟悉，毕竟他过手了最少三分之一以上的黑料：“当然是给总监部，总监部八成会拷贝一份留档，再将资料还给对方，如果将来政客找我们的麻烦，这就是把柄。”
    夏油杰心乱如麻。
    一方面他这几年始终认为总监部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方便普通咒术师而建立起来的组织，正因为总监部的存在危及到了咒术家族的利益，所以家族咒术师们才一直找总监部的麻烦。
    但另一方面，禅院瑛纪说的关于总监部的事完全颠覆了夏油杰的认知，他完全无法接受，甚至心中升起瑛纪在骗他的想法。
    夏油杰抿唇，狭长的眼眸里闪过尖锐之色：“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也许是你们禅院私下接了政客的委托，总监部完全不知道。”
    瑛纪答非所问：“我们禅院的确私下接委托，因为这样就没有总监部抽成了，我们赚得会更多。”
    他皱眉看夏油杰：“你平息一下情绪，你的咒力在沸腾，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夏油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着瑛纪来到一处环境阴森、光线昏暗的林子里，明明是上午十点多，可周围却一副傍晚的感觉。
    瑛纪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不管你怎么看总监部，先顾好眼前吧，你跟紧点，小心被拉入咒灵的生得术式中。”
    夏油杰立刻环视四周：“我没发现咒灵的踪迹。”
    瑛纪：“那是因为整座青木原就是一处巨大的灵场，你以为政客为什么要来找咒术师探查？因为普通人进来一定会迷失的。”
    瑛纪说完后看了夏油杰一眼，发现夏油杰还是有些茫然的样子，索性道：“很多咒术师都知道的，从很久之前，居住在青木原附近的人会将养不起的孩子和老人遗弃在这里，时间久了，人们对青木原的印象变成了死亡之地。”
    瑛纪：“那么提问，当所有人都说青木原林海是死者之地，这里会诞生咒灵吗？”
    夏油杰：“……会。”
    瑛纪轻巧地跳上一处岩石，夏油杰跟着爬上来，瑛纪确定夏油杰一直跟着自己，才继续向前走。
    “人们为了平息青木原林海内的怨憎之气，索性将青木原林海当做神体供奉，所以青木原林海内没有咒灵，而是整个林海都是一处巨大的、时刻会有咒力气息涌动的灵场。”
    瑛纪解释说：“因为人们认为这里是不可走出的死亡森林，渐渐的，林海就真的成了迷宫。”
    夏油杰明白了瑛纪的意思：“怪不得要雇佣咒术师进来探查。”
    瑛纪耸肩：“本来林海威名只在附近区域流传，但随着千禧年后，经济越来越差劲，渐渐的有人跑来自我了断，反而助长了青木原的威名。”
    瑛纪突然停下脚步，他拨开地面厚厚的落叶，露出一个指示牌，牌子边缘有斑斑锈迹，夏油杰凑过来一看，牌子上面写着珍爱生命。
    “虽然警方在林子边缘竖立了很多这样的牌子，可你也看到刚才的尸体了。”
    瑛纪的表情不太好，“我并不赞同这类人，也许活下来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难，可对另一些人来说，活着本身可是一件值得庆幸和激动的事。”
    夏油杰默然不语，他勉强反驳：“这终归是个人选择吧？”
    下一秒就听身前的禅院瑛纪说：“但会给我们咒术师增加工作量！”
    夏油杰：“……”
    这是重点吗？
    夏油杰理清楚了整件事的全貌后，心情不可避免地沉重了一些。
    少年人以前生活的世界太过明亮，尽管幼年时父母对他能看到咒灵一事有些不好的情绪，但很快他们全家就搬去了东京，父亲去了新加坡工作，而母亲现在也支持自己当咒术师了。
    即便在道场训练，偶尔听到哪位熟悉的前辈死在任务里了，夏油杰虽然悲伤，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是为了保护弱者和咒灵战斗而死的，这样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直到现在，夏油杰头一次知道，咒术师还会做如禅院瑛纪在做的工作，遇到这样本无解之事。
    瑛纪则完全不受影响，他时不时抬头看天，偶尔碰触一下周围的树木，仔细查看脚下的泥土，带着夏油杰在青木原林海里向前穿梭。
    夏油杰想七想八，许久后才回神。
    他发现四周景色和他刚进入林子里时没什么差别，他已经完全分不清前路了，少年对瑛纪的态度多了几分慎重。
    “……我们这是去哪里？您在找目标吗？”
    瑛纪嗯了一声，他定定地看着林子深处，突兀一叹：“来晚了呢。”
    “禅院先生？”
    夏油杰下意识地放轻声音呼唤着。
    瑛纪看了夏油杰一眼，夏油杰心中一惊，不知何时，这位禅院瑛纪先生的眼睛居然变成了幽冷的冰蓝色。
    是光线的变化？还是特别的瞳术？
    瑛纪指着一个方向：“你能感受到吗？那边的死亡气息略微浓郁一些，有人死在那边了。”
    瑛纪找前台打听了任务目标的表现，据说目标也表现出了对林海的好奇，还询问了几个常去的线路。
    但瑛纪从艺伎口中得知，目标大概率会从另一侧进入林海的，如果瑛纪跟着目标的踪迹进入林海，肯定来不及了。
    所以瑛纪抄了近路，斜斜地插入林子深处，如果运气好，也许能在对方咽气之前找到目标。
    只可惜来晚了。
    “算了，来都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瑛纪见惯了类似的事，很快收拾好情绪，他加快了前进速度。
    夏油杰跟得有些吃力，在某株歪倒的大树前，瑛纪跳过去了，夏油杰翻身爬上树，但就在他爬过来后，再抬头，居然找不到禅院瑛纪的背影了！
    夏油杰额头的冷汗刷得落了下来，他没有贸然走动，而是召出一个咒灵，咒灵膨胀变成球，咒力扩散出去，像是灯笼一样在夏油杰头顶来回转圈。
    也许只过去了几秒，也许过去了好久，突然一道幽冷的刀锋出现在夏油杰眼前，紧接着瑛纪像是从空气里钻出来似的落在他面前。
    瑛纪落地后看到夏油杰，松了口气：“做的不错，咒力像是黑暗里的烛火。”
    夏油杰动了动唇，他的神色有些惊悸：“刚才是怎么回事？”
    瑛纪：“青木原里到处是天然形成的生死交界领域，类似于封闭的结界，虽然不具备攻击效力，但能让人彻底迷失在林子里。”
    他举例说明：“你应该去过神社吧？进入鸟居时意味着进入了神明所居之地，青木原里到处是类似的概念性隔断，一株倒下的树木，一块造型奇特的岩石，一道地面裂缝……你越过这种东西时一定要小心。”
    瑛纪对夏油杰伸出手：“我带着你？”
    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去握瑛纪的手，而是小声说：“我会注意的。”
    瑛纪莞尔一笑：“走吧，就在前面了。”
    夏油杰这次跟得很紧，他的目光落在瑛纪另一只手握着的小太刀上：“您刚才是在斩开隔断吗？”
    “是呀，总监部派我来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你刚才那种情况。”
    瑛纪收刀入鞘，笑嘻嘻地说：“因为我可以斩开嘛。”
    他们又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斜坡，一个中年人坐在大树下，似乎在闭目养神。
    夏油杰恍然明白了：“这是您的任务目标？”
    瑛纪走上前，他摸了摸脖颈，身体还是软的，瑛纪摇摇头，伸手入怀，找到了不少东西，有一个小本子，一个驾驶证，一个硬盘还有一盒没有抽完的烟。
    瑛纪将硬盘收起来，然后他稍微用力扛起这人的身体。
    “走吧，我们出去。”
    这一次瑛纪没有再往林子里走，而是直线朝着青木原外的方向赶路。
    他们进来时耗费了三个多小时，出去倒只用了一小时不到。
    当夏油杰再一次看到阳光穿过树木落在地上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林海深处太阴冷了，甚至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低落下去。
    瑛纪拿出电话，刚开机，就听到叮咚叮咚的短信声。
    瑛纪没看短信，而是找到了辅助监督的电话：“找到了，我将尸体带出来了，你们派人来接一下。”
    大约十分钟之后，有车子开过来，只是当辅助监督看到瑛纪身边还跟着夏油杰时，对方表情陡变。
    “禅院先生，这位是……”
    瑛纪和辅助监督做交接，他笑眯眯地说：“夏油杰，高专即将入学的学生，是自己人，不需要签保密协议。”
    辅助监督看了一眼夏油杰，他说：“需要我送二位到附近的交通车站吗？”
    瑛纪摇摇头：“不用啦，我还有别的事。”他主动说：“你送夏油杰离开吧，他是来度假的，应该住在不远处的温泉酒店。”
    辅助监督隐隐松了口气，他立刻带着任务目标和夏油杰坐车离开了。
    等车子离开后，五条悟突兀出现在瑛纪身侧：“喂，干嘛关机？”
    瑛纪耸肩：“青木原里没信号，我开机也只是浪费电。”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那就是总监部藏了这么多年，曾被甚尔利用、让由基出国的夏油杰啊。”
    五条悟瞥瑛纪：“你觉得如何？”
    瑛纪微微蹙眉：“他不像咒术师。”
    高原咨询公司内部有专门的盯梢夏油杰的任务，基本都是由兰堂和魏尔伦专门负责的，任务报告直接交给五条悟。
    瑛纪听尾崎红叶提过此事，尾崎红叶还说夏油杰是九十九由基的竞争者，夏油杰即将上高专，希望瑛纪注意一下。
    五条悟拉长语调：“哦？怎么说？”
    瑛纪：“咒术师直面人类最负面情绪，应该很清楚人的恶，但夏油杰……”
    瑛纪有点茫然：“也许是我的错觉，他是不是有点……”
    “傻白甜？”
    “对！”
    另一边，辅助监督开车将夏油杰送回温泉酒店，下车后，夏油杰注视着辅助监督开车离开。
    他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在温泉酒店的大厅坐了一会。
    与此同时，辅助监督在车里打电话，他给上级汇报：“是的，我将夏油杰送回去了，是，是，我问他，禅院先生是否和他说了什么，很遗憾，禅院先生果然都说了，夏油杰知道了任务内容。”
    “反应？夏油杰问，我们拿到的数据要怎么处理，我回答说会交给警方，他似乎很满意。”
    “是，您放心，不会让他发现的。”
    说到这里，辅助监督的语气有些庆幸：“幸好禅院先生带了夏油杰进入青木原，如果是禅院先生孤身一人，以他的高效高速，也许赶到任务目标面前时，任务目标还活着，那就不好处理了。”
    “是的，目标死掉真是太好了。”
    “禅院先生？他没有离开，还留在青木原，他说有别的事，抱歉，以我的级别不可能要求他离开……”
    “我知道了，我会盯着夏油杰的，尽量不要让他和禅院先生碰面。”
    挂了电话，辅助监督松了口气，他又给另一个人打电话。
    “是的，东西到手了，已经用特制的符文封印了，哎？要复制三份？好吧，我懂了。”
    辅助监督的车子逐渐远去，只是这位监督没注意到，车厢后面渗出一只很小的，几乎没什么咒力波动的咒灵。
    那咒灵像是随处可见的蝇虫，努力地飞了好久，才飞回了温泉酒店。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收起这只咒灵。
    他怔怔地看着酒店墙壁上挂着的巨大林海照片，照片里，金色阳光落在林海和不远处的富士山上，风光秀丽，景色优美。
    和夏油杰亲眼看到的截然不同。
    第189章
    就在夏油杰开始思考一些他以前没想过的事时, 横滨也发生了一件和他息息相关的事。
    “就是这个东西？”
    横滨某个隐蔽的地方，费奥多尔无聊地看着面前盒子里的漆黑一团的小球，有些厌烦。
    “传说中万能的宝物原来只是个咒物啊。”
    费奥多尔这次来横滨, 是接到内线情报, 说横滨森会社经过将近一年的排查和搜索，终于找到了【万能宝物】的隐秘线索，并打算近期收网。
    费奥多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凭借几年前横滨大乱时留下的情报网络, 找特务科和军警给森会社使绊子，让森会社找错了地方，随即费奥多尔请果戈理亲自出手，将东西半道截了出来。
    只是当费奥多尔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心头一阵失望。
    之前横滨传言说有一件可以实现愿望的宝物，费奥多尔还很期待，结果是咒物？这算什么？
    果戈理哈哈笑：“这可真是个意外惊喜, 对不对？”
    费奥多尔起身将藏身之处的资料丢进碎纸机：“是个意外, 但绝不是惊喜。”
    他丢了一把火，看着碎纸机在火焰中燃烧起来, 喃喃地说：“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应该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目前只有费奥多尔知道【万能宝物】的真面目，既然如此, 他完全可以拿这玩意做交易。
    伴随着火舌吞噬四周家具, 果戈理张开斗篷, 带着费奥多尔和【万能宝物】离开这处据点。
    两条街之外，太宰治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叹了口气, 从怀里拿出电话。
    “森先生, 是我，目标跑了，等着被砍价吧。”
    挂了电话，太宰治让属下去之前看好的几个藏身之处盯梢，顺便派人去灭火。
    看着匆匆行动的森会社成员，太宰治微微低头，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弧度。
    两个小时后，太宰治回到森会社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刚关上门，细细的金属颗粒从门缝钻了进来，继而变成了条野采菊。
    “森先生派钢琴师去和魔人接洽，看样子是想花大价钱将【万能宝物】交换过来。”
    条野采菊笑眯眯地看着太宰治，“明明是你处理前期的一切工作，最后这份功劳却落在了钢琴师头上，他要提升为干部了。”
    条野采菊真心好奇：“森先生明显在削弱你的力量，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赢吗？”
    条野采菊是尾崎红叶和兰堂踢过来的间谍，他和太宰治走得很近，知道太宰治一直想踢掉森鸥外自己当首领。
    而森鸥外作为森会社的首领，他真的不知道太宰治的想法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太宰治还处于可控范围之内，太宰治本人又隐隐得到了尾崎红叶的暗中支持，森鸥外虽然有点想干掉太宰治了，可是看在太宰治和咒术师那边的关系，也不好立刻下死手。
    这一年来太宰治完成了好几件在森会社成员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断积累功绩，直接从直属于首领的特别行动队晋升到了干部候补，大家都在猜测，也许太宰治能在十八岁之前成为干部。
    为了压制太宰治，森鸥外不得不开始提拔其他青年骨干，并故意给太宰治使绊子，比如像这样由太宰治去做先期的麻烦工作，但在最后即将成功时，让其他人拿功劳。
    太宰治听后没有理睬条野采菊，他只是拿出一张纸开始写东西。
    条野采菊也不着急，他主动走到旁边的烧水壶，又熟门熟路地找了速溶咖啡，给自己和太宰治倒了两杯咖啡。
    太宰治写完后又细细读了一遍，脸上流露出了悲悯之色。
    “唉，当年要不是森先生带我回森会社，我就没有现在的好运了，要亲手送他上路，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啊。”
    太宰治写完后将那张纸放进抽屉里，他接过条野采菊的咖啡，喝了一口后才道：“四个干部里，大佐先生出去做任务了，真下先生去处理海上走私了，本部还留有两位干部对吧？”
    条野采菊挑眉：“是这样，你想做什么？”
    太宰治沉吟道：“得让一个人滚蛋才行，我看看……啊，之前不是和高原公司协商开辟伊豆那边的走私线路吗？你给红叶大姐发个消息，请她帮忙调走一位干部。”
    条野采菊面色古怪：“我听到了哦，你肯定在盘算着什么可怕的事。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说好的，如果你成功了，就让我留在森会社当干部，我可不想回高原公司当社畜。”
    高原公司里不仅有和他订立束缚的尾崎红叶和兰堂，还有前老板魏尔伦，条野采菊不想去当打杂、跑腿和吐槽役，还不如在森会社里当干部来得自由快活。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放心，我当然希望你留下来帮忙。”
    条野采菊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看着条野采菊离开，太宰治叹了口气，尾崎红叶这个情报主管兼审讯主管跑去东京开公司了，太宰治怎么可能放条野采菊离开？
    但是中原中也的位置……谁来填补呢？
    漆黑小矮人不仅实力强，忠诚度也是毋庸置疑的，太宰治想要成为首领，手上必须有一张绝对强力的王牌。
    太宰治和森鸥外不同，森鸥外好歹具备不错的战斗力，太宰治是异能无效化，关键时刻很有用，但根本没法和别人战斗啊！
    太宰治思考了很久。
    首先他排除了中原中也，因为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喝酒时曾听织田作之助提起过中原中也的【哥哥们】，以前太宰治没有【书】，只以为这个哥哥是兰堂，现在想来恐怕还包括了明面上死掉的魏尔伦。
    太宰治可没把握在两个超越者眼皮子底下将中原中也拐到森会社。
    其次自然是有巨大潜力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可是不管他们俩有再强大的潜力，现在都只是十三岁小孩而已，中岛敦还在孤儿院种菜，芥川龙之介带着妹妹在镭钵街讨生活。
    太宰治虽然有心将这俩人捞到碗里当打手，可他现在还不是首领，真将人捞到森会社，森鸥外会高兴死的。
    ……梦野久作已经被森鸥外从医院里捞出来了，六七岁的小孩被关起来当秘密武器，森鸥外只在特殊时刻才让太宰治带着梦野久作出门执行任务，小孩的性子已经开始偏激扭曲了。
    太宰治忙着自己的升职计划，暂时顾不上梦野久作，所以也不想提前将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收拢到森会社。
    那还有谁能当打手？
    太宰治几乎将【书】翻烂了，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然后他换了个思路，既然异能力者没有靠谱的保镖和打手，那咒术师呢？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都去混咒术界了，他是不是应该找个咒术师来混异能圈子？
    太宰治想要最强的打手，自然是从特级开始往下翻。
    首先是五条悟，这个排除，人家是五条家主；其次是九十九由基，这个也排除，这女人才是高原真正的老板；然后是夜蛾正道。
    哦，在别的平行世界里，夜蛾正道只是一级咒术师，他的特级咒术师名号纯粹是技术能力，不代表战斗力，还是东京高专的校长，也不行。
    最后就是夏油杰和伏黑惠了，伏黑惠目前还是个三岁小宝宝，不考虑，那人选就只剩下了夏油杰。
    太宰治抱着【书】仔细阅读了关于夏油杰的生平，又翻了翻名为羂索的千年前平安京咒术师夺取夏油杰身体的事，最后他表情微妙地从书架上找出《最强鬼灵操纵者》这套漫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在看到男主角津云雪纪跑到济世教当教主，还取了个名字叫绢索后，太宰治抱着【书】狂笑，眼泪都落下来了。
    《最强鬼灵操纵者》这套漫画已经完结了，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津云雪纪和十影樱姬干掉了六见‌无敌，六见‌无敌和挚友显光先生‌的灵魂携手消散，风俗店老板完成了师门执念，从此一心一意地经营风俗店，成为一个自由阴阳师。
    ……总之，是个相当俗套的少年漫结尾套路了。
    但总比强行喂屎的漫画强，结局也算平安上岸，所以漫画完结后少年M开始制作各种企划。
    太宰治看完了漫画，心里有了个不错的主‌意，正好将森鸥外的事也办了。
    费奥多尔恐怕没想到，他能提前将【万能宝物】劫走，正是由于太宰治故意松了松手；而森鸥外也没想到，太宰治是故意让费奥多尔找森鸥外交易【万能宝物】的。
    太宰治拉开抽屉，拿出那张纸，他又‌仔细斟酌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打开面‌前的电脑，将【书】的其中一页撕了下来，放在了打印机上。
    太宰治的异能无效无法直接在【书】上写字，但没关系，科技改变生‌活！他可以直接在【书】页上打印一个故事！
    ——【万能宝物】其实是平安京咒术师羂索的一部分‌脑叶，作为本体是大脑的咒术师，虽然这份大脑中属于羂索的意识已经湮灭，但由于他本体大脑还存在，天长日久，这部分‌脑花在庞大咒力和无数人的诅咒中渐渐复苏了，羂索的意识又‌一次苏醒。
    打印机在【书】页上打出了这段字，尽管太宰治不知道五条悟经常利用另一份脑花尸体做各种咒术实验，但配合着‌【书】的能力，太宰治写的发展合情合理，这段文字理所当然会变成现实。
    ——森会社首领森鸥外终于从魔人手中得到了【万能宝物】，他非常高兴，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请干部陪同一起开箱。
    ——在箱子打开的瞬间，这片四分‌之一的、曾被太宰治打穿的脑叶中，羂索的意识醒来，羂索知道如果想要真正活下去，必须立刻夺取一具尸体，于是羂索冲向守在森鸥外身边的干部，从口鼻夺取对方身体。
    ——羂索成功了，但他必须杀死森鸥外，因为森鸥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部下被未知异能力攻击，一场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如此一来，从外人角度来看，就是干部叛乱重创首领森鸥外，自己这个学生‌趁机上位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太宰治看着‌这个故事，露出和煦的笑容。
    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
    太宰治没等多久，深夜，钢琴师带回了这份从魔人手中交换而来的【万能宝物】，太宰治半路拦截钢琴师，似乎很想将东西拿走的样子。
    但很快森鸥外派人来传令，说首领要立刻见‌钢琴师，太宰治一副不爽的样子说：“那我在门口等着‌。”
    颇有一种钢琴师截胡了他的功劳、他打算找钢琴师麻烦的意思。
    钢琴师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他拿不准太宰治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谨慎地说：“也许首领要找我说一些事情，会耗费很长时间。”
    太宰治披着‌森鸥外送他的黑色大衣，用绷带缠住了一只眼睛，看上去气‌势阴冷深沉，他发出短促的笑声，如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说：“那你最好早点出来。”
    钢琴师跟着‌首领的人进入首领办公‌室，太宰治就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等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空，太宰治站在窗户边，远处的大海一片漆黑，只在港口附近的街道上有一二路灯，昏暗中，这点光显得微弱而暗淡。
    首领门口有黑蜥蜴成员值守，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并绷紧了精神，生‌怕首领的这位得意门生‌突然发疯找茬儿。
    很快，条野采菊也过来了。
    他看到首领办公‌室门口的太宰治，露出了惊讶之色：“首领找你吗？”
    太宰治露出一个假笑：“我在等钢琴师。”
    条野采菊啧啧不已，他对守在门口的黑蜥蜴说：“帮我向首领请示，佐藤干部已经出发去伊豆了，我是否要和东京方面‌再联络一遍，并就佐藤干部和伊豆走私的事进行协商预订。”
    黑蜥蜴成员点头，他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很快他道：“请您稍等一会。”
    条野采菊耸肩，他索性站在太宰治身边一起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夜景。
    又‌是几分‌钟后，钢琴师推门出来了。
    他看到太宰治依旧等在门口后，钢琴师的表情有些不好。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显得浮夸而造作：“啊，钢琴师，别走啊，听说你要晋升为干部了，真的吗？”
    他夸张地迈进一步，直接握住了钢琴师的手：“以后就是干部大人了，还请多多照顾呢。”
    钢琴师只觉得太宰治的手冰冷极了，像是冰块一样，他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打个哈哈：“晋升这种事要看首领，我先走了。”
    “别走啊！”太宰治一把抓住钢琴师的胳膊，他好奇地问：“说说看嘛，我很想知道所谓的【万能宝物】到底是什么，你就说说吧~”
    他凑近钢琴师，语气‌加重了几分‌：“毕竟最开始跟进这个任务的人是我。”
    言外之意，钢琴师得了功劳，总要和太宰治说清楚具体情况吧？
    钢琴师顿感棘手，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想找人帮忙，然而条野采菊正背着‌双手看落地窗户外的海景，仿佛在一片漆黑的大海上看到了很好玩的东西，纹丝不动。
    周围黑蜥蜴成员也都装自己是木头人，完全不吭声。
    钢琴师只能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
    就在太宰治故意拉着‌钢琴师说话之际，首领办公‌室里传来了东西坠落的声响，继而隐隐有呵斥声传来。
    太宰治陡然加大声音：“什么？！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声音尖锐而带着‌怒气‌：“你亲自将【万能宝物】送到首领面‌前，你说你完全不知道宝物的消息，你这是故意敷衍我吗？”
    太宰治一把掐住钢琴师的衣领：“你夺走我的功劳，还没升为干部，就已经看不起我了吗？”
    钢琴师百口莫辩：“不是！没有！太宰，你冷静点，这是首领的命令，你……”
    黑蜥蜴成员都被太宰治的表演吸引住了，太宰治可是当过演员的，他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大堆质问钢琴师的话，语速又‌快又‌急，钢琴师本能地出言反驳，于是两个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反而遮盖了首领办公‌室里的声音。
    但这种小把戏瞒不住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不仅能听到细微的声音，甚至能感知到他人情绪。
    在办公‌室里出现异样声音的瞬间，本来在看漆黑夜景的条野采菊猛地扭头看向首领办公‌室的大门，条野采菊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不是吧？难道太宰治动手了？他怎么动手的？他明明在首领办公‌室外故意找钢琴师的麻烦，那么是谁在暗杀森鸥外？
    条野采菊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兴奋和刺激。
    太宰治太大胆了，他居然就在这么多黑蜥蜴成员、准干部钢琴师和他条野采菊面‌前直接下克上吗？
    若是太宰治真的成功了，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条野采菊发现了异常，但他为什么要揭穿呢？
    于是他假装看戏，笑眯眯地看着‌太宰治和钢琴师在首领办公‌室门口争执。
    门外很热闹，门内同样热闹。
    羂索醒来后立刻吞噬了森鸥外身边干部的身躯，他本能地操控干部身体攻击森鸥外。
    羂索的记忆停留在被太宰治打崩的时候，而眼前这人不就是太宰治那小兔崽子的老师森鸥外吗？
    一时间，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再加上这部分‌脑花经过【万能宝物】的众多拥有者的诅咒、怨怼和死亡气‌息沾染，四分‌之一脑花的本体早已成为了特级咒物。
    特级咒物会侵蚀人类的身体，干部发疯一样攻击森鸥外，森鸥外不断躲避，门外的黑蜥蜴守卫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人冲进来帮助森鸥外。
    森鸥外心头一片冰凉，他顾不得思考为什么守卫没进来，他只能自力更生‌操控爱丽丝撕碎了干部的身体，就在战斗结束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光从身体中冲出，直直冲向森鸥外的脑门。
    森鸥外本能地让爱丽丝挡在身前，但这道黑色的光直接穿透爱丽丝，吧唧，撞击到了森鸥外的脑门上。
    刺啦一下，森鸥外的额头被羂索暴力撕扯，鲜血崩裂。
    原来羂索操控干部身体后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居然变成了咒物，无法在像以前自如操控尸体了！
    羂索急了，他需要鲜血，需要人命，需要联系本体，所以他必须立刻吞噬一个新的身体！
    就在此时，首领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
    十几个黑蜥蜴护卫并钢琴师、条野采菊和太宰治冲了进来，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太宰治反应最快：“还愣着‌干什么？保护首领！”
    下一秒太宰治手腕一抖，手心出现一把枪，对准了钢琴师：“那个【万能宝物】到底是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送上了谋害首领的物品？！”
    钢琴师：？？？
    条野采菊忍不住在心里给钢琴师点蜡。
    但条野采菊没有上前帮忙，反而后退一步堵在了首领办公‌室门口，同时打电话通知黑蜥蜴队长、候补干部以及外出的另外三位干部。
    啊呀呀，森会社要变天了。
    一番乱斗后，羂索操控着‌变成咒物的脑花本体冲破了首领办公‌室玻璃，直直坠下不见‌了，森鸥外额头多了道口子，陷入深度昏迷。
    钢琴师也非常人，一看情况不妙，他果断表示是首领身边的干部以下犯上，他是无辜的，他是支持太宰治的！
    ——如果这时候不支持，下一秒他就会被打为叛徒了！
    太宰治假惺惺地表示他也信任钢琴师，不相信钢琴师会谋害首领，于是罪责全都推到了被羂索寄生‌的干部身上，而这位干部已经被森鸥外干掉了，堪称完美。
    干部大佐听说太宰治要当代理，这位经历了先代首领、横滨联盟、森鸥外三个时代的老资格黑手党感慨万千：“十七岁，又‌是一个十七岁。”
    当年尾崎红叶十七岁干掉先代首领，太宰治十七岁成为森会社代理首领，真是令人唏嘘啊。
    唏嘘完了，干部大佐表示如果森先生‌能醒来，那自然最好，如果森先生‌重伤无法处理森会社事务，那太宰治这个代理首领转正也是没问题的，他举双手支持。
    太宰治提拔钢琴师和条野采菊成为干部，加上大佐，五个干部里有三个人都支持他，他又‌得到了黑蜥蜴的支持，瞬间稳定了局势，顺利接手了森会社。
    至于森老板？森老板脑门的伤口很好治疗，但伤口处沾染了诅咒，这就不是异能力者能处理的范畴了，太宰治授意条野采菊联系尾崎红叶，请尾崎红叶派一个擅长处理诅咒的人过来帮忙。
    奈何尾崎红叶和森鸥外不太对付，所以外援来的有点晚，至于外援什么时候会到，那自然取决于太宰治什么时候将森鸥外的死忠手下全部清洗完毕了。
    太宰治开完了第一次五大干部会议后，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露出了笑容。
    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是第二步。
    太宰治需要一个合适的打手。
    他又‌开始写故事了。
    ——诅咒师、盘星教教主‌夏油杰死去时，心中并无丝毫执念，但真的如此吗？
    ——在他选择走上新的道路时，真的没有留恋和愧疚吗？也许在生‌前他无法承认这一点，但在死后呢？
    ——诅咒和咒术师是公‌平的，在羂索使用夏油杰身体的那一刻，就有了夏油杰占据羂索脑花的可能性。
    ——平行世界的盘星教教主‌夏油杰将在四分‌之一羂索本体中复苏，成为特级过怨咒灵，诅咒人是无数平行世界中、狱门疆内的五条悟。
    ——杰，还不醒来吗？
    第190章
    盘星教教主夏油杰, 为了区分即将进入高专的夏油杰少年，姑且用夏油教主来称呼这位打算干掉全人类的诅咒师。
    夏油教主知道自己死了，他是死在自己的挚友五条悟手上的, 说心里话，对于这个结果, 夏油教主其实是欣然接受的, 也算死而无憾了。
    更何况有五条悟在, 那些被夏油教主当做家人的诅咒师们应该能逃过总监部的追捕。
    所以当夏油教主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内心是非常惊愕和不可置信的。
    他明明死了啊！
    下一秒，他听到了一个有些陌生、在他思想回忆起主人前，整个灵魂就颤抖起来的声音。
    “杰！收拾好了吗？今天爸爸要回来哦！”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
    随即夏油教主听到自己答应了一声：“知道了，马上就好。”
    然后视野发生变化, 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换上了衬衣和长裤, 推开门走了出去。
    夏油教主不明所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并试图观察四周。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身体的主人好像也没注意到体内多了一双眼睛。
    咔嚓，门开了, 在夏油教主的视野中,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得体的女士, 这女士有着和夏油杰一样的黑发黑眼, 正笑着看过来。
    “真是没想到，在你开学前，你爸爸居然调工作从新加坡回来了。”
    夏油教主如遭重击, 哪怕他觉得自己忘记了, 可再一次见到母亲, 他奇异地发现他其实是记得母亲的样貌的。
    身体主人，也就是夏油杰少年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期待：“嗯，爸爸这次调回来后就不出国了吗？”
    夏油妈妈笑眯眯地说：“应该是，你爸爸工作做得好，国内公司推荐他去政府部门任职。”
    夏油妈妈抬手帮儿子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吧，我们去机场接他。”
    这两三年里，除了过年时夏油爸爸可以回家探亲外，大部分时候他都只能给夏油杰打电话，所谓距离产生美，夏油杰倒真有点想念父亲了。
    母子俩来到机场，只是稍微等了一会，就看到夏油爸爸从机场出口推着大行李箱走出来，夏油爸爸高兴地挥舞着手臂，夏油妈妈快步上前和丈夫拥抱在一起。
    夏油爸爸很兴奋，他抱了抱妻子，又看向夏油杰，语气中透着骄傲：“杰，你长大了。”
    夏油杰的心情不好不坏，他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穿着西服的青年：“爸爸，这是……？”
    “哦，坂口君，这是我的妻子和儿子。”
    夏油爸爸将身边戴着圆形眼镜的青年介绍给妻子和儿子。
    坂口安吾微微欠身：“日安，我不打扰您和家人团聚了，剩下的事情等您入职后再说吧。”
    坂口安吾和夏油妈妈以及夏油杰打了个招呼，推着行李箱走了。
    夏油妈妈好奇地问：“他是你的同事？”
    夏油爸爸笑着点头：“我这次职位调动就是多亏了他，他的老师是横滨政府那边的职员，据说大藏省出现了人员变动，主管横滨的财务部门的员工升职了，空出了一些位置，坂口君的老师问坂口是否有意去工作，坂口同意了，还向他老师推荐了我。”
    比起在国外当投资顾问，夏油爸爸肯定是想回国工作，尤其横滨还是他以前的居住地，又是去政府任职，当一个旱涝保收的政府职员，所以夏油爸爸就同意了。
    夏油爸爸握住妻子的手：“以后我们可以回横滨定居了！”
    夏油妈妈眼睛一亮：“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东京也好，但我还是喜欢横滨。”
    夏油爸爸：“我要先去高原公司一趟，你们要一起来吗？”
    夏油妈妈怔了怔：“这么着急吗？”
    夏油爸爸：“因为投资人正好在东京，她难得回来一次，下次再回来貌似就要八月份了，公司那边有餐厅和休息室，你们稍等我一会就行，实在不行你们先回家……”
    “既然不耽误，那就一起吧。”
    夏油妈妈乐得和丈夫一起，她看向夏油杰：“杰呢？”
    夏油杰自然不反对，只是少年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心底会涌上一股浓烈而酸涩的情绪？
    本来他听说父亲从此以后回横滨工作还挺高兴的，结果种种情绪混淆起来，五味杂陈，真的好奇怪。
    一家三口先去高原咨询公司的总部。
    夏油杰此前听新阴流道场的前辈提过高原公司，说可以来这里打工，如果家里出事了自己没时间，也可以委托公司员工帮忙，是辅助咒术师工作的普通人开设的公司。
    只是当夏油杰跟着父母进入高原咨询公司后才发现，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在这里行走的员工里，一部分气质彪悍，明显不是善茬儿，一部分身上有咒力，咒力量不多，但肯定是咒术界相关人士，剩下一部分倒是真的普通人。
    夏油爸爸一进公司，就有一位面容和善的女士将夏油爸爸请到办公室了，夏油妈妈和夏油杰去了公司开设的俱乐部休息。
    俱乐部是一个集酒吧、咖啡和餐饮为一体的大型休闲场所，空间宽敞，灯光明灭不定，有些地方很敞亮，角落里的位置没有光，显得阴暗晦涩。
    夏油妈妈带着夏油杰来到一处沙发休息区，这边用植物做了隔断，茂盛的花木挡住了四周的视线，夏油杰眼尖地发现休息区隔断中间还设置了术式符文，坐进来后居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旁边有书架，还有电插口，可以看书也可以办公，桌子上有酒水单，上面明确写了咒术师半价，家属免费，员工凭员工证件免费，员工家属半价等优惠字样。
    就在夏油杰研究酒水单时，夏油妈妈叫了服务员，那是一位戴着眼镜的长发女性。
    夏油妈妈：“来杯咖啡吧，再来一块蛋糕，杰，你想吃什么？”
    夏油杰：“果汁就行了。”
    顿了顿，他问服务员：“我看单子上写着咒术师家属免费，高专学生算咒术师吗？”
    服务员笑着点头：“算的哦，您是咒高学生吗？报您的名字和学年以及班主任名字就行了。”
    夏油杰卡了一下，他尴尬地说：“我四月份入学。”
    服务员略微惊讶地看了一眼夏油杰：“您说一下名字，如果您是确定入学的学生，我们这边可以查出来的。”
    夏油杰报了名字，对方很快就得到了信息：“您可以记账，这位是您的母亲吗？她可以免单。”
    夏油杰：“记账？”
    服务员微笑着说：“是的，高专学生进行实践任务是有报酬的，我们公司会和高专对接，你们在这里的消费会直接从工资里扣除，一月一结。”
    夏油妈妈有些惊讶，继而高兴地说：“咒术师的福利真是又好又方便啊。”
    服务员笑着点头：“因为大家都在努力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公司老板觉得既然被保护了，那当然要想办法将我们的感谢回馈给咒术师，所以才开办了这家公司。”
    于是夏油妈妈兴高采烈地和这位服务员聊了起来。
    也许是此刻没什么客人，服务员和吧台的人打了个招呼，也过来和夏油妈妈聊天了，聊天对象自然是夏油杰。
    刚开始夏油杰担心服务员说咒灵什么不好的消息，但他仔细听了听，发现服务员只是说工作辛苦，压力大，丝毫不提咒灵的事，夏油杰松了口气，想必高原公司对员工做过系统培训吧。
    但听得时间长了，渐渐的，夏油杰心底逐渐升起一股厌烦情绪，甚至有种干掉面前两人的冲动。
    “……猴子。”
    “嗯？杰？怎么了？你说什么？”
    夏油妈妈注意到夏油杰的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夏油杰陡然回神，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刷得苍白起来。
    他、他怎么会说母亲和服务员是猴子？
    夏油杰勉强道：“没什么，爸爸怎么还没过来？我去找找看。”
    说完不等夏油妈妈反应过来，夏油杰就起身离开座位，三步并做两步离开了俱乐部。
    夏油妈妈：“这孩子怎么回事？”
    倒是服务员一副理解的神色说：“咒术师这行平日里容易积累压力，也许是他心情不好吧。”
    夏油杰离开俱乐部后坐电梯来到高原公司的办公楼层，他没有立刻去找父亲，而是先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脸，夏油杰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同样注视着镜子的夏油教主若有所思起来。
    原来他的思想和情绪是可以传递给这个自己的吗？
    经过见到父母的暴击，夏油教主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也发现自己身处于另一个自己的体内，而这个自己还没上高专！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是十六岁啊……夏油教主回忆自己的高专生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五条悟。
    那是他人生中最绚烂、色彩最斑斓的三年，也是让他从正道走上邪路的开始。
    夏油教主注视着自己来到所谓的高原公司，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组织，不过既然是总监部下属的、服务于咒术师的组织，自己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夏油教主想，总监部高层全是腐朽的烂橘子，为了巩固自身权势和地位，建立这样收拢咒术师人心的组织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夏油夫妇——是的，夏油夫妇，夏油教主没资格称呼这对夫妻为父母，他的父母早就被他自己杀死了——是高原公司的员工？
    夏油教主将一切情绪仔仔细细地收敛起来，仿佛眼前的人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冷静谨慎地分析目前看到的一切。
    他不记得夏油夫妇和咒术界有丝毫关联，也不记得夏油先生曾去新加坡工作，他明明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来到这个自己的身体内的？
    难道这里不是他的过去，而是特级咒灵的幻术领域？
    那问题来了，死去后的他的意识为什么还会进入咒灵的术式里？五条悟没有妥善处理他的尸体吗？
    咒术师的尸体也是宝贵的材料，难道五条悟就那么简单地将他埋了？
    这一刻，夏油教主内心很是无语：悟啊，你可真不愧是我的挚友，我都死了你还在坑我……
    夏油教主想起自己那强得不像话、却桀骜任性的挚友，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出来。
    但下一秒，他就想到自己已经死了。
    生与死，阴阳两隔，他无法成佛，是该下地狱的。
    抛开心中复杂的思绪，夏油教主尽可能冷静地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如果真的是咒灵在搞鬼，那要怎么破除这个领域？最起码他要努力控制自己身体吧？也许能使用术式？
    想到这里，夏油教主尽力翻腾起来，他现在没有身体的概念，只能尽可能将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扩散出去。
    果不其然，当夏油杰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向自己时，夏油教主猛地挣脱了未知的束缚，居然成功控制了身体！！
    夏油教主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指，感受到视觉、听觉、嗅觉等全身感官传来的【一切都是真实自然】的感觉，再感受一下身体内涌动的咒力，夏油教主露出了一个略显冰冷邪异的笑容。
    这咒灵的术式真厉害，如果他还活着，一定要抓到手里。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个声音，那是来自少年夏油杰。
    “你是谁？为什么会控制我的身体？”
    夏油教主噗得笑了，这术式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还真弄出一个少年的自己的意识吗？
    夏油教主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看着镜子里稚嫩的少年，心底升起作呕的感觉。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这样的自己……仿佛在耻笑着他啊。
    夏油教主抬手，猛地打碎了面前的玻璃。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你。”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所选择的道路都不会变。
    夏油教主离开洗手间，他无视心底的声音，走到高原公司咨询前台：“您好，我找夏油先生。”
    如果这个咒灵幻术是以夏油夫妇为开端，那么果然还是要先确定夏油先生的位置和在做什么吧？
    前台报了夏油先生所在的办公室，夏油教主直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只是他并没发现，在他离开前台后，经验丰富的前台直接按下了内部报警按钮。
    夏油教主身上的咒力涌动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在高原公司上班的员工都佩戴着可视眼镜，也都接受过面临紧急情况的行动培训。
    员工按下报警按钮后，利索地离开了岗位去避难了。
    夏油教主来到自家父亲的办公室，他蛮横地推开办公室，正要开口，突然傻眼了。
    办公室比较宽敞，夏油爸爸坐在一个办公桌后面，正看着屏幕敲打着键盘，旁边打印机咔咔地发出声响，吐出了一叠叠文件。
    办公桌对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T恤的短发男子，这男子宽肩细腰，身材魁梧，气势彪悍，尤其是那张脸，对夏油教主来说简直是刻骨铭心！
    这、这不是那个杀死天内理子的杀手伏黑甚尔吗？
    下一秒，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哦？这就是夏油杰？”
    夏油教主下意识地看过去，虎躯一震。
    草！为什么九十九由基也在这里？
    原来九十九由基正站在夏油爸爸身后位置，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在仔细阅读文件内容。
    紧接着，夏油爸爸办公室里侧的一扇门打开了。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你确定不是横滨那边的问题吗？我和你说……额？哎？！”
    夏油教主继续瞳孔地震，啊，是悟，是他的挚友五条悟！！
    还是少年时期、刚十五岁，但因为翻了一个年头所以提前算十六岁的五条悟！！
    五条悟站在里侧办公室的门口，紧接着他身后跟着一个波浪长发、戴金色耳环的男子，这男子的面容居然和杀死天内理子的混蛋极为相似！？
    那个男人说：“悟，你怎么停下来了？咦？夏油同学？你是来找你爸爸的？”
    夏油教主：“……”
    他环视房间里四个能吊打他的人，整个人都懵逼了，他几乎是本能地握紧房间门把手，缓缓地关上了门。
    “对不起，打扰了。”
    如果这是咒灵的报复，夏油教主茫然地想，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一个曾给他带来重大打击、挫败了他人生理念的人。
    一个将世界的真相告诉他、让他走上杀死全人类道路的人。
    一个最终杀了他、但又是他唯一认可的、被称为挚友的人。
    再加上最后那个虽然不认识却和暴揍他的人有着相似容颜的人……
    所以这不是什么咒灵术式，而是死后地狱吧？
    但就算是死后地狱，恶鬼怎么能变换成这些人的模样？这是故意刺激他的吗？
    伴随着这个念头，下一秒，夏油教主眼前骤然一黑，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来到一处绝对【漆黑】的地方，不同于夏油杰身体内较为宽敞的感觉，这里非常狭小，仿佛翻个身体都很困难。
    更让夏油教主震惊的是，这么狭小的环境里他居然还有一个邻居？
    而这个邻居似乎比他更惊讶。
    “你是谁？这是我的身体！滚出我的身体！！”
    夏油教主冷笑起来，这年头连地狱的住房都开始紧张了吗？
    都是恶鬼谁怕谁？
    一番龙争虎斗，夏油教主终于将这个讨厌的邻居撕成了碎片，这片漆黑的小空间里只有他一个存在了。
    但在彻底占据这片空间的瞬间，夏油教主也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他是一个特级过怨咒灵，并栖息在一个特级咒物内。
    咒灵？咒物？特级咒物？等等，他不是死后下地狱了吗？
    很快夏油教主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咒物是一个断面非常光滑、像是被人切开的核桃内，夏油教主能感知到周围的大概三四米位置的空间，也能听到四周的声音。
    就在夏油教主试图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时，一个声音响起。
    “首领，就是这里。”
    当啷一声，集装箱外破烂的阻挡物被人踢开了，紧接着有脚步声响起。
    在夏油教主的扩散的视野中，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黑色帽子，胸口挂了一条红色长围巾。
    男子背对着光走进这个破烂不堪的集装箱，地面还有死去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鲜血和腐烂物的味道。
    他径直走到血泊之中，弯腰拾起地面上被鲜血染红的小核桃。
    在他的手指碰触到核桃的瞬间，夏油教主陡然发现自己的感知被禁锢了，咒力也消失了，他再也无法【看】到外界，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这到底是……？
    拿起这小片脑花的人自然是太宰治。
    太宰治打量手里弥漫着浓烈诅咒气息的咒物，缓缓勾起唇角。
    特级咒灵之间也是有类别的。
    有类似于花御那样的自然精灵一类的咒灵，有人类对未知自然产生恐惧的咒灵比如漏壶，还有人类长达千年的假想产生的咒灵比如玉藻前，再比如因为恐惧某些疾病而产生的特定疾病咒灵。
    最后一类就是类似于祈本里香的特级过咒怨灵。
    所谓过咒怨灵，特指对于某个人物或者当事人做出加害或其他行为的咒灵。
    这样产生的咒灵具备无穷无尽的咒力，同时理智和行为处于癫狂和暴动的状态，是无法正常交流和沟通的。
    这可不是太宰治想要的结果。
    他需要的是一个有理智、有智商和判断力的类人咒灵，那怎么办呢？
    太宰治首先通过【书】，构建了一套合理的理由，让坂口安吾从新加坡滚回来。
    坂口安吾和夏油爸爸是同事，他可以给夏油爸爸一个合理的回横滨的理由，而夏油爸爸掌握着禅院瑛纪、禅院甚尔、九十九由基甚至一部分五条悟的私人投资理财业务。
    一旦夏油爸爸回国，考虑到总监部对夏油杰的监控行为，禅院兄弟和五条悟肯定会尽可能找个共同时间一起去夏油爸爸那办理业务。
    ——能一次拜访何必多次找上门，还会引起总监部的反弹和警惕之心？
    夏油杰马上高专开学，恰逢父亲回国，他们一家大概率会聚餐，这群人很可能会碰到一起。
    太宰治列举了种种条件，顺着逻辑和线索编故事，最终交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特级过咒怨灵在见到诅咒人时，会维持一定程度的理智，那么想要夏油教主保持理智，自然需要他能经常见到五条悟啦！
    可太宰治心里还是有点b数的，如果在搞定夏油教主之前就让五条悟发现，自己玩骚操作弄出了这只过咒怨灵，五条悟一定会彻底将他撕碎的。
    太宰治如此在【书】上写。
    ——同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两个相同的人类，但夏油杰是人类，前盘星教主·过咒怨灵夏油杰是咒灵，他们当然可以共存。
    ——甚至因为本源相同，咒灵的夏油杰可以通过人类的夏油杰注视到他的挚友五条悟。
    ——曾经五条悟以挚友夏油杰的行为为行动准则，那么此刻这位迷失的教主自然也能以五条悟的存在来维持理智。
    ——他们是搭档，是最强，也是对等的。
    ——他们渐行渐远，他们互相亏欠，他们彼此拯救。
    太宰治写完关于理智方面的规则后，最后补充了一条。
    咒灵凭依在咒物上才能稳定存在，夏油教主会一直凭依在【曾被太宰治打穿的】【四分之一的羂索本体】上，并遵循被异能无效克制的基本规则。
    至于怎么把握羂索逃窜后的位置，这对太宰治来说太简单了。
    如今他成功回收了这枚咒物，按照之前写的故事，现在被封闭在咒物里的意识应该是那位盘星教主。
    看啊，多好的特级打手。
    但要想请这位教主大人当社畜，还需要慢慢沟通说服。
    最起码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嘛。
    太宰治乐观地想：他们都想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只不过夏油教主的目标是【家人】，而太宰治的目标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笑眯眯地将咒物塞进口袋里，他一只手始终放在口袋里，用能力压制着咒物，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条野采菊打电话。
    “联系高原公司，给我来一大盒超强封印符文，高原那边应该有丰厚的储备。”
    太宰治的语气轻快极了：“唔，每种都给我来十张，放心吧，我比森先生大方多啦，不会不付钱的。”
    “如果是五条家那位大人的符文，那就更好了。”
    “报酬？哈哈哈，我将来会十倍、百倍付报酬的，包他满意。”
    第191章
    高原咨询公司, 夏油杰茫然地站在走廊里，继而心头升起浓烈的后怕和恐惧心里。
    刚才、刚才他的身体被未知存在占据了！！
    是谁？是什么？咒灵吗？还是他被袭击了？
    下一秒，面前的门被打开, 禅院瑛纪出现在眼前。
    瑛纪看着夏油杰，不确定地说：“夏油同学？”
    他伸手试图触碰夏油杰的脸颊：“你刚才怎么了？感觉气息不太对劲。”
    夏油杰下意识地后退一点避开了瑛纪的手, 他本想告知对方自己的遭遇，可在说话的瞬间，他脑海里闪过青木原时的事, 而夏油杰本人并不是一个喜欢求助的人，于是最终他选择了隐瞒：“没、没什么, 我只是有些……额, 没睡好。”
    瑛纪上下仔细打量夏油杰，没发现什么问题。
    “是等急了吗？抱歉, 由基今晚飞纽约, 需要你爸爸理清楚她的投资报表。”
    紧接着夏油爸爸也走过来：“抱歉啊杰, 你去和妈妈说先吃午饭，这边有休息室，我还要再等一会才能搞定。”
    夏油杰胡乱地应了一声, 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 伏黑甚尔和电话那边的人说：“嗯, 警报解除吧, 是夏油先生的儿子，他第一次来，前台不认识很正常, 不过这小子刚开始的气息不太对劲, 告诉前台, 下次再有这种事, 继续按警报器。”
    瑛纪在走廊上远远看着夏油杰离开，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关上门，对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说：“是我的错觉吗？”
    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别问我，公司里到处都是封禁符文，我刚才戴着墨镜，没仔细看。”
    夏油爸爸有些不明所以：“额，我儿子怎么了？”
    九十九由基抖了抖手里的报表，笑眯眯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您儿子很有天赋。”
    夏油爸爸哈哈笑：“是啊，我以他为傲！”
    九十九由基凑到夏油爸爸身边看电脑屏幕：“这项资金的回报率这么高，但最后无法回笼资金，当初是怎么通过风险评估的？”
    夏油爸爸连忙解释说：“主要是之前东南亚经济不景气，虽然现在无法回笼资金，可是投资前景还是不错的，这是具体情况blabla……”
    五条悟看九十九由基吸引了夏油爸爸的注意力，他不耐烦地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身体，随即猛地起身：“我去吃蛋糕。”
    伏黑甚尔嗤笑：“最强搭档？”
    五条悟横了伏黑甚尔一眼，没说话，直接推门离开了。
    瑛纪觉得奇怪，他凑到弟弟耳边问：“悟怎么回事？”
    伏黑甚尔一哂，没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挚友和搭档，而是问横滨的情况：“你确定那小子不会找麻烦？”
    横滨森会社首领换成太宰治，真的没问题吗？
    对于弟弟的疑问，瑛纪很淡定地回答：“他们俩是师徒内战，只要不耽误咱们这边的渠道，何必掺和进去？”
    今天瑛纪几个人凑到高原碰面是有原因的。
    【太宰治笑而不语。】
    九十九由基理论上是明年毕业，但她提前修了学分，现在课业完成了大半，只差最后的答辩就能毕业了。
    她会在今年夏天正式回国，回国后肉眼可见会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比如总监部、总监部还是总监部。
    今年寒假的时候，九十九由基没有回国，她在纽约处理异能组织【组合】的事务，等开学后在学校露了几次脸，就直接买飞机票回国了。
    九十九由基回国提前处理了部分高原公司的事务，又见了一些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聊了聊目前的局势，给出一定承诺，最后就是和五条悟、瑛纪以及伏黑甚尔开个碰头会，会议结束后她会再飞回纽约完成剩下的学业。
    夏油爸爸突兀回国这件事完全不在几个人的预料之中。
    五条悟是希望夏油杰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工作，伏黑甚尔完全无所谓，他最近最大的兴趣是看着老婆教导儿子认字，九十九由基倒是很关注夏油杰，毕竟是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嘛。
    至于瑛纪，他对夏油杰的印象很简单：高一新生。
    但既然夏油爸爸回国了，还打算换工作，正好九十九由基也在，她索性和夏油爸爸联系了一下，提前将海外投资这部分事务说清楚。
    五条悟得知夏油爸爸的事后，立刻让尾崎红叶查一查为什么夏油爸爸会回国甚至换工作。
    尾崎红叶将委托给了兰堂，兰堂塞给了魏尔伦，暗杀王的效率向来不错，很快他就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前段日子，横滨森会社发生细微动荡，前首领森鸥外遭到干部背叛，身受重伤，生死不知，森欧外的学生太宰治上位，成为新任森会社首领。
    太宰治上位后，特务科方面立刻高度关注森会社的变化，同时他们打算召回这几年一直在新加坡当咸鱼的坂口安吾。
    一方面坂口安吾的工作真的太清闲了，日常工作除了投资就是投资，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商业行为，让坂口安吾继续在新加坡摸鱼，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觉得是浪费时间。
    另一方面，坂口安吾是种田长官看好的继任者，坂口安吾想要升职，肯定要有足够的功绩，恰好森会社出现新的变动，如果坂口安吾能进入森会社工作，将来坂口安吾也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履历。
    特务科和高原咨询公司协商此事，尾崎红叶很无所谓地同意让坂口安吾滚蛋，浑然没注意到特务科另一个间谍泉先生已经从小组升职到部门副主管了。
    坂口安吾接了调令，他和夏油先生共事了几年，关系从普通同事变成了还算不错的朋友，多少知道一些关于夏油先生的儿子夏油杰的事。
    夏油杰可是咒术界备受期待的新人，坂口安吾在夏油爸爸身上耗费了好几年，这么离开实在是浪费了这层关系。
    于是坂口安吾向上司种田长官建议，不如趁机给夏油爸爸一个合适的职位，比起公司投资经理，相信夏油爸爸更喜欢稳定的政府职员工作。
    种田长官觉得这主意不错，正好大藏省出现了财务造假和账务问题，还有相关人员自杀，横滨这边晋升上去了几个名额，正好空出了位置可以安置夏油爸爸。
    五条悟拿到事情具体报告后忍不住直翻白眼。
    上次瑛纪去青木原出任务就和政府部门的账目造假有关，一个耗费兆亿的工程里最少数百万亿的钱不翼而飞，瑛纪拿回数据硬盘后，因五条悟也溜达过去，总监部只能不甘不愿地多复制了一份数据信息交给五条家。
    五条悟听自家长老提过这件事，说这件事牵扯到了不少政界大佬，是一份不错的交易筹码云云。
    五条悟虽然掌握着五条家，但和相熟的政界、商界等虚伪关系还是由长老们和管事处理，五条悟还未成年，也不耐烦去管这些事。
    本来五条悟听过就丢一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还会牵扯到夏油杰身上。
    对于伏黑甚尔来说，夏油杰只是被他打败过的众多菜鸡中的一个，他更在乎曾经坑了他一次的太宰治。
    伏黑甚尔撇嘴：“我总觉得那小子上位后会很麻烦。”
    瑛纪想起去年见到太宰治的情形，给出极高赞誉：“我觉得他很厉害。”
    伏黑甚尔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没好气地想，是啊，就是因为太厉害了，他才很警惕啊！
    那可是坑过天与暴君，算计过禅院瑛纪，还给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甩过脸色的混蛋，这么对比一下，还是森鸥外当首领更安全吧？
    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鬼知道太宰治给瑛纪灌了什么迷魂汤，瑛纪居然无视了森鸥外一派的求助，真的不打算插手了！
    伏黑甚尔有点郁闷，只是他想到和太宰治交好的织田作之助，心情好了一点。
    大不了关门放织田作之助！
    伏黑甚尔冷不丁凑到瑛纪耳边，小声问：“你对五条悟的同学用过读档吗？”
    瑛纪诧异不已：“怎么可能？我就见过他一次。”
    伏黑甚尔露出沉思的表情，是吗？刚才那个夏油杰看他的眼神，可不是看陌生人的感觉啊。
    另一边，五条悟离开办公室，溜达到了楼上的高原俱乐部。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夏油杰没有回到母亲身边，他单独坐在吧台里侧位置，正好是个视觉死角，只要夏油妈妈不起身绕过沙发附近的隔断，就看不到儿子的位置。
    夏油杰坐在吧台，吧台的调酒师是一位长发扎马尾的女士，她对夏油杰的年龄视而不见，甚至主动询问要喝点什么。
    夏油杰有些不知所措，调酒师笑了笑：“那么来点低度数的鸡尾酒怎么样？我可以调出浓烈的果味，绝对闻不出酒气。”
    很快，夏油杰面前多了一杯淡黄色柠檬和红色石榴配色、只加了十五度的葡萄酒的鸡尾酒。
    五条悟随意坐在靠近门边的座位上，他利用高大的植株当掩护，仔细看吧台上的夏油杰。
    夏油杰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但体内咒力稳定，精神平稳，和刚才骤然推开办公室门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看吧台的调酒师，哦，是葵生值班。
    五条悟索性走到吧台，他直接坐在夏油杰身边，招呼葵生给自己上一杯西瓜汁，然后微微低头，露出六眼，像是锁定一样看着身边的夏油杰。
    “喂，你就是老子的同学？”
    夏油杰惊愕地看着身边突兀出现的少年，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他好像见过这个男孩。
    等等，这个男孩就是五条家的家主，六眼的拥有者，自己未来的同学，五条悟？
    五条悟终于有机会凑近观察自己未来的挚友了。
    他看着这个夏油杰，也许是他的错觉，这厮好像比自己高一点？
    夏油杰看着近在咫尺的、甚至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眼眸，呼吸微窒，继而心底涌上了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他下意识地说：“不要用这个称呼，太没礼貌了。”
    五条悟：！
    夏油杰：！
    五条悟心头大震，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夏油杰会这么说？难道夏油杰和自己以及伏黑甚尔一样有过去的记忆了？可是明明瑛纪没怎么和夏油杰接触啊！！
    夏油杰同样心头巨震，自己为什么这么和五条悟说话？他明明是第一次见五条悟，这么直白地指责对方，明显是自己这边更失礼吧？
    “西瓜汁。”
    葵生注意到五条悟和陌生的少年面面相觑、气氛尴尬的情况，她索性将西瓜汁放在五条悟面前，打断了空气里的凝固。
    她笑眯眯地看着五条悟：“要吃蛋糕吗？新来的北海道厚牛乳蛋卷味道很不错哦。”
    五条悟咳嗽了一声：“来一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油杰：“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吧？怪刘海儿。”
    夏油杰的额头跳出青筋，他强忍不爽：“……我是夏油杰，你就是五条悟？”
    “看就知道了吧。”五条悟无所谓地耸肩，他拿起小叉子吃蛋卷。
    醇厚的奶香味缓解了五条悟的不爽和焦虑，他露出一抹恣意的笑容，挑衅一样看着夏油杰：“我听夜蛾说你才二级？不是吧？这么弱吗？总监部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还希望你能打败我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夏油杰的额头又跳出一根青筋，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打五条悟一顿。
    夏油杰心里有两个念头互相拉扯着。
    一个是初次见同学，不能没礼貌，更不能随便打人。
    另一个想法是，悟就是这么嘴欠，不打回去，这家伙根本不会说人话！
    五条悟吸溜着西瓜汁，很无所谓地说：“什么嘛，没想到你这么胆小怯弱啊。”
    夏油杰嘴角下撇，他猛地想到夜蛾正道说的那句，只要能揍五条悟，出事了他兜着，夏油杰身周隐隐有咒灵的影子晃动。
    “呵，我胆小怯弱？要不要试一……”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了伏黑甚尔的声音。
    “喂，小子。”伏黑甚尔走了过来，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夏油杰：“你爸叫你，他的工作做完了。”
    夏油杰的动作一顿，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对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虚假的微笑表情，转身去找休息区的母亲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不爽地拿叉子戳蛋糕：“碍事，我差点就能和杰打一架了。”
    伏黑甚尔满不在乎：“等你开学了，你可以随便和他打架。”
    顿了顿，他低声问：“那小子没问题吧？”
    五条悟皱眉：“我不确定，我怀疑他可能有未来的记忆，但他看我的眼神又的确是陌生的。”
    伏黑甚尔：“是吗？之前这小子推门进来时，看我的眼神可不是陌生的哦，你当时在里面和瑛纪说话，没看到，我正对着这小子，看得很清楚。”
    顿了顿，伏黑甚尔补充：“瑛纪没对夏油杰用过读档，我找他确认过了。”
    五条悟烦躁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啧，总监部怎么保护杰的？”
    葵生笑眯眯地给甚尔调了一杯长岛冰茶，甚尔给老婆抛了个媚眼，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他对五条悟说：“算了，反正你们是同学，以后你多注意一下就行了。还有，见到久违的搭档，心情如何？”
    五条悟脸上的焦虑消失，变成大大的笑容，他语气畅快地说：“高兴极了。”
    与此同时，夏油杰和母亲来到父亲的办公室。
    走廊上，夏油杰看到禅院瑛纪和一个橘黄长发的女人走过来，两人并肩低声说着什么。
    夏油妈妈侧身让了一下，瑛纪和九十九由基欠身回礼，但两人并未离开，而是停下脚步，九十九由基饶有兴致地打量夏油杰，瑛纪和夏油杰搭话。
    瑛纪：“悟是不是去找你了？”
    夏油杰怔了怔，他想到那个白发少年，表情微妙：“……是的。”
    “悟一直很期待开学，也很期待新同学，我就猜到他去找你了。”
    瑛纪兴致勃勃地问夏油杰：“见到未来的同学，你觉得悟如何？”
    夏油杰先是嘴角下撇，继而浮现出一个虚假的礼节性微笑。
    他说：“五条同学一如我所想的傲慢无礼、骄傲自大以及……”
    九十九由基冷不丁说：“眼睛真漂亮，对吧？”
    夏油杰本能地回答：“是的！”
    说完夏油杰的表情就僵住了。
    瑛纪哈哈笑：“六眼的实力也很漂亮，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油杰尴尬微笑，他看向九十九由基，九十九由基会意，她自我介绍：“九十九由基，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很期待你的成长。”
    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心中一凛，他微微点头：“九十九前辈。”
    夏油妈妈有些诧异，她低声问夏油杰：“杰，这两位是……”
    瑛纪主动道：“日安，我是高专的老师，夏油杰同学即将来我校学习，我见过他的资料。”
    夏油妈妈恍然，她连忙鞠躬道：“今后我家杰就麻烦您了。”
    瑛纪：“您客气了，夏油同学天赋很好，是我们需要他帮忙呢。”
    双方略微寒暄了几句，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离开了，夏油妈妈看着瑛纪的背影，小声问夏油杰：“你之前见过这位老师吗？看上去真年轻。”
    夏油杰斟酌语气回答：“是的，上次和妈妈去富士山旅行，就是碰到了禅院老师，当时是禅院老师带我去做了一次实践。”
    “啊呀？就是这位禅院老师？你怎么不早说，我应该更礼貌和感激一些的。”
    夏油妈妈懊恼不已。
    “没必要的妈妈，额，我想爸爸应该等急了，我们快过去吧。”
    夏油杰忙不迭转移话题，见到母亲急匆匆去见父亲，这才松了口气。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边走边聊。
    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微妙：“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瑛纪也跟着点头：“之前机缘巧合，和他做过一个任务，我也觉得夏油杰这小子不太像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诧异地看瑛纪：“不像咒术师？之前他开门的瞬间，身上的邪异和杀气几乎要爆炸了，我倒是觉得他很适合当咒术师。”
    瑛纪皱眉：“这样吗？虽然我也觉得他身上气息不对，但刚才凑近距离时没发现问题。”
    九十九由基耸肩：“六眼都没看出问题，你就别担心了，反正他马上要去高专上学了，你们可以天天盯着他。”
    瑛纪一想也是，就不再思考这个小问题了。
    九十九由基问瑛纪：“听说今年入学的学生中，有一个掌握了反转术式？真的假的？咒术界多久没有纯粹掌握反转术式的咒术师了，这可是个大宝贝。”
    瑛纪也连连点头：“没错，夜蛾老师打算亲自将那个学生接到东京，貌似是自行领悟了反转术式，真是个厉害的学生。”
    “叫什么？”
    “家入硝子。”
    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也来到俱乐部的吧台前。
    瑛纪坐在了甚尔旁边，九十九由基顺势坐在瑛纪身侧，葵生见到这一幕，拿出一瓶伏特加，倒了两杯，放上冰球，递给了瑛纪和九十九由基。
    葵生对两人笑了笑，主动避开了这片区域，五条悟见状打了一个术式，起到模糊视线和防止窃听的效果。
    五条悟吃着牛乳蛋糕，他问九十九由基：“你确定要去京都校了？最早不是说要来东京吗？”
    九十九由基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酒杯：“你和瑛纪都在东京，甚尔也可以随时支援，我干嘛还凑过来？”
    五条悟皱眉：“明年就是天元融合星浆体的年份了。”
    几年前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会晤时曾提过天元的事。
    当时九十九由基通过翻看瑛纪从禅院家找出来的关于天元的文献，推断近五六年天元要开始进行蜕变，所以才说要去东京高专当老师盯梢这件事。
    不过比起瑛纪只能翻找自家老爹的藏书，五条悟作为五条家的家主，能翻找的资料比瑛纪多且丰富，此刻见五条悟说出星浆体这个陌生的词汇，九十九由基顿时来了兴趣。
    九十九由基：“怎么说？”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但所谓的不死和活得很好是两个概念。”
    五条悟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每隔五百年，天元都需要和星浆体同化以维持现在的状态，否则他大概率会进化成类似咒灵的精灵形态。”
    瑛纪和伏黑甚尔以及九十九由基三人对视了一眼。
    瑛纪：“精灵啊……”
    他想到了一大堆祸津神和无名神。
    伏黑甚尔：“类似咒灵啊……”
    他想到了自家帮忙洗衣服拖地擦桌子的丑宝。
    九十九由基：“说的好像现在总监部不役使咒灵一样，天元变成咒灵又如何？”
    她喝了一口伏特加，冷不丁想起刚才离开的夏油杰：“哦，夏油杰可以控制天元，哇塞！难道夏油杰真是下一代漫画版本的主角吗？”
    瑛纪立刻看九十九由基：“你要画最强鬼灵操纵者的续集吗？主角是十影樱姬和津云雪纪的儿子？能力呢？吸收精灵？那和宝可梦有什么区别？”
    九十九由基：“有啊，宝可梦比咒灵更可爱！”
    瑛纪居然无言以对。
    伏黑甚尔无语地说：“喂，你们真打算开新连载？瑛纪，你的小说鸽了多久了？织田都要出第二本小说文集了，你的编辑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了？”
    五条悟更不满，他拍吧台桌子：“喂喂喂，别跑题。我们的目标是天元和隐藏在暗处的诅咒师！”
    他瞪九十九由基：“说起来我让你找的狱门疆呢？”
    九十九由基摊手：“没找到。”
    五条悟：“你可真没用。”
    九十九由基不爽地说：“有本事你自己找！”
    瑛纪好奇地问：“狱门疆是什么？”
    五条悟：“源信和尚坐化后尸骨形成的封印咒具，连我都能彻底封印，是个很棘手的东西。”
    伏黑甚尔茫然脸：“我的天之琼矛可以捅穿吧？”
    瑛纪也茫然脸：“我的斩击可以斩开吧？”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他没好气地说：“话虽如此，但如果有人用狱门疆将我或者九十九由基封印，再丢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你们找不到我们，自然无法打开狱门疆。”
    瑛纪：“哇——！”
    甚尔：“居然还有你担心的东西吗？”
    虽然双胞胎脸上全是震惊的表情，却诡异的有种贱兮兮的感觉。
    九十九由基低头喝酒以掩饰眼中笑意。
    五条悟捏碎了手里的叉子，他不爽地说：“老子是最强的！”
    听到这句话，瑛纪、伏黑甚尔和九十九由基全都忍不住了，他们同时爆笑，空气中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第192章
    往日五条悟傲然宣称老子是最强时, 没人能笑出来，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只是在这个场合，又是在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暴打过五条悟的伏黑甚尔以及小时候暗杀过五条悟的瑛纪面前，怎么听这句话怎么觉得喜感，一时间在场三人全都笑起来。
    五条悟不满地瞪三个人：“你们笑什么笑？”
    眼瞅着五条悟真要动手了，瑛纪连忙正色道：“好吧, 回归正题, 那个星浆体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冷飕飕地瞥了一眼伏黑甚尔：“是一个叫天内理子的十五岁小丫头。”
    一枪崩了天内理子的伏黑甚尔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九十九由基面色微变：“十五岁的女孩？天元大人要和这个叫天内理子的女孩同化？”
    瑛纪了然道：“是祭品吧。”
    五条悟看向九十九由基：“没错, 天内理子是同化祭品，只要天元同化成功, 他就能持续现在这样的形态五百年之久。”
    九十九由基同样盯着五条悟：“是啊，这样国内结界就不会出问题, 辅助监督也足以释放帐保护普通人。”
    瑛纪恍然明白了这件事的真正问题所在：“哦, 你们是在担心诅咒师阻挠天元同化吗？如果同化失败, 国内结界会被削弱，咒灵数量和强度一直在上升，如果再失去天元结界……唔，未来局势的确挺复杂的。”
    伏黑甚尔看了看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对瑛纪说：“不对, 真正的问题是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是否能达成一致。”
    瑛纪：“哎？”
    伏黑甚尔：“五条打算救下那个女孩, 放任天元进化；但九十九恐怕很难赞同这个想法, 因为果真如此，咒术界未来会变得更加动荡艰难。”
    伏黑甚尔是在天内理子这件事上死掉的，他明白五条悟的想法。
    “而且放任天元进化, 也是那个未知诅咒师的目的。”
    “所以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做？”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 就差说一句打起来了。
    五条悟很头疼。
    如果他还是那个十六岁、不管不顾、将天捅破窟窿都不在乎的狂妄少年, 那自然可以对九十九由基大声说出拯救天内理子的话。
    他无所谓天元是否进化，不在乎未来普通人和咒术师的生活，他只是觉得以一个少女为祭品来拯救所有人，对天内理子来说实在太卑鄙和无耻了。
    五条悟不认为自己需要天内理子的牺牲，他也不需要在乎天元的结界保护，他是最强的，他可以应付所有局面。
    但果真如此吗？
    ——如果他真的只是十六岁就好了，如果他没有未来记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经过这几年的仔细回忆和思考，五条悟基本上将当年的事情全都串了起来。
    在涉谷封印五条悟的、操控着夏油杰身体的未知咒术师筹谋已久，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未知咒术师得到夏油杰的身体后，恐怕也掌握了相关术式。
    这就能说明为什么特级咒灵会扎堆凑一起，还和诅咒师一起行动。
    之前五条悟并不是很了解天元同化失败的后果，九十九由基说了天元的事后，五条悟才回家翻找资料，几乎将家里乱七八糟的资料全翻完了，他终于从破纸堆里找到一条线索。
    “我逆推了上一代六眼的出现和死亡时间，发现了一件事。”
    五条悟的脸色格外阴沉，漂亮的六眼宛如乌云密布的暗沉天空：“曾经有六眼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亡了，但紧接着十来年后，在天元同化的那一年，又有新的六眼诞生了。”
    九十九由基：“……啊？”
    瑛纪和伏黑甚尔也惊讶地看着五条悟。
    “六眼和天元同化是有关联的，就好像六眼是为了确保天元同化成功才诞生的。”
    五条悟看向九十九由基：“所以我想知道，如果天元同化失败，六眼会怎样。”
    按照记忆包里的信息来看，六眼似乎不受影响？
    九十九由基皱眉：“如果天元真的进化成了咒灵，国内结界怎么办？”
    “让杰收服天元，由他来巩固国内结界。”
    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我会盯着杰的。”
    只要这一次夏油杰没有死亡，他的身体没有被未知诅咒师夺走，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这样天内理子也可以自由生活了。
    九十九由基面现犹豫之色：“这等于将国内民众安危全都寄在夏油杰身上了。”
    万一夏油杰出点问题，国内结界就彻底完蛋了。
    “而且夏油杰是人，他总有一天会死的。”
    等夏油杰死后，天元会变成无主咒灵，那样更麻烦吧？
    可是真的让一个小女孩去当祭品，九十九由基又有些迟疑。
    当年她痛恨总监部对自己的辖制，若是现在她同意这件事，那她和总监部又有什么区别？
    全国结界和一个女孩，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呢？
    九十九由基看向瑛纪：“你有什么建议吗？”
    五条悟也期待地看着瑛纪。
    瑛纪单手撑着下巴，他晃悠着手里的伏特加玻璃杯，很无所谓地说：“只要你们两个不打起来，我觉得哪边都可以啦。”
    无独有偶，甚尔也跟着点头：“对啊，我们又不是咒术师。其实你们两个可以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伏黑甚尔继续拱火，打起来，打起来。
    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你们俩都不是咒术师了？”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太狡猾了吧？多少给点想法啊！”
    伏黑甚尔对五条悟说：“我真的无所谓，你知道的，要是你不想动手，那我来呗，又不是没干过。”
    伏黑甚尔不介意再崩一次。
    五条悟黑着脸说：“你这个人渣给我闭嘴。”
    瑛纪挠头，他顺着五条悟的说法仔细想了想：“重点在于两个，一个是失去天元结界后，咒术界要如何应对，如何保护普通民众；一个是天元同化失败对诅咒师有什么好处，诅咒师以后打算做什么。”
    九十九由基：“他之前和我透过口风，说什么要让咒术界回归平安时代繁盛时期。”
    瑛纪打了个响指：“那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嘛，只要削弱天元结界，让咒灵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恐惧增加，咒灵增加，咒术师变多，诅咒师的目的就达成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所以归根结底……其实是帐和结界？”
    九十九由基也发现了盲点：“等等，我记得咒具工厂这些年产能不错吧？也在研发简单便携的、可以让普通人释放的隐蔽性结界？”
    如果真的失去了天元结界，依靠这些年咒具工厂对结界方面的研发，貌似也是可以应急的。
    而且没有结界后，国内负面情绪会降低，咒灵反而会变少。
    那问题来了，咒具工厂这件事，当初是谁提出来的？
    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同时去看瑛纪。
    瑛纪茫然脸：“嗯？看我干什么？便携式结界？我听红叶提过，貌似效果不错，出货量持续增加，甚至都流窜到黑市了，怎么了？”
    五条悟缓缓露出笑容：“没什么，做得好。”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她主动举起酒杯，对五条悟示意了一下。
    五条悟欣然举起西瓜汁，和九十九由基碰杯：“那么达成共识？”
    九十九由基提醒五条悟：“重点是夏油杰，这要和时间赛跑，看你的了。”
    五条悟自信地说：“放心吧，杰可是我的挚友！”
    瑛纪疑惑地说：“挚友？你们关系很好吗？我看夏油杰挺讨厌你的。”
    九十九由基也狐疑地盯着五条悟：“是啊，他刚才还嫌弃你呢。”
    伏黑甚尔发出促狭的笑声。
    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胡说！我可是最受欢迎的五条悟，杰不可能嫌弃我的！”
    瑛纪点头附和：“对，悟的确很受欢迎。”
    九十九由基被这句话噎住了，伏黑甚尔嘲讽五条悟：“瑛纪上一个认为很受欢迎的人是家里的直哉。”
    五条悟：“……”
    这下轮到五条悟被噎住了。
    九十九由基摇摇头，问了另一件事：“有诅咒师的消息吗？”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都说没有，倒是瑛纪举手说：“我知道里梅哦。”
    其他三人同时看瑛纪：“你查到里梅的情报了？”
    “是，也不算是，里梅的术式是冰，掌握了反转术式，喜欢穿着和尚装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寺庙里挂单，空余时间会去米其林餐厅当厨师。”
    瑛纪派了出身非洲部落的诅咒师米格尔一直盯着里梅呢，米格尔会定期给瑛纪发调查报告。
    五条悟啊了一声，表情古怪：“米其林？”
    九十九由基惊讶不已：“当厨师？”
    瑛纪点头：“据说他做的饭菜很好吃，那些聘请过里梅当厨师的餐厅老板都对他赞不绝口，纷纷认为他有资格开一家新的京牌料理，绝对会被评选为米其林。”
    五条悟：“……”
    九十九由基：“……”
    伏黑甚尔：“既然都查清楚他的行踪了，干嘛不直接抓回来？”
    瑛纪蹙眉：“是这样的，虽然我们都知道里梅是诅咒师，但实际上他除了当厨师，偶尔去寺庙里挂单外，他几乎从不做诅咒师这行当。”
    五条悟明白了瑛纪的意思：“原来如此，即便放着里梅不管也不会损害周围的人，反而有可能趁机抓住那个诅咒师的踪迹？”
    “是的，里梅似乎只会执行加茂宪伦的要求。”
    瑛纪无奈地摊手，“但这两年加茂宪伦仿佛销声匿迹一样，根本找不到行踪。”
    五条悟立刻看九十九由基：“也许他去海外了。”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我会留意的，但我并不是组合成员，只算是弗朗西斯的合作者，无法调动北美那边的力量，万一组合内部成员故意帮忙隐藏踪迹，我也没办法。”
    伏黑甚尔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那个里梅还是留着吧。”
    瑛纪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只是让人盯梢，没有行动。”
    伏黑甚尔看了看酒吧架子上方挂着的钟表，他问道：“那么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和葵生回去了。”
    中午下班时间到了。
    瑛纪随口问：“你们夫妻俩留惠一个人在家吗？”
    伏黑甚尔：“没有，惠三岁了，已经去上保育园了。”
    五条悟嚷嚷起来：“喂喂喂，小惠才三岁，你就丢到保育园？太大意了吧？”
    那可是十种影法术，哪有伏黑甚尔这样放养的？
    伏黑甚尔淡定地说：“织田毕业了，他负责接送小惠去保育园。”
    哦，万能的下属，和织田签订誓约真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对哦，他二月毕业，说起来相彦也毕业了吧？”
    瑛纪算了算时间，感慨道：“时间过的好快呀。”
    “相彦毕业了也不回家，他说要继续自己的演戏事业。”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看在他每年过年都给家里演漫才的份上，我特许他不用回家当家族咒术师，让他尽情去演戏。”
    九十九由基噗得笑了：“反派专业户吗？”
    瑛纪有些不自在地端起酒杯喝酒。
    五条相彦这演员做的其实不太敬业，他去年只在一个电视剧剧组里客串反派，除了祓除咒灵外，这小子耗费大量时间写了不少小黄本，还和瑛纪合作出了刊物，并在同人展上卖出了不错的成绩。
    啊，要是让编辑知道他没有写珍珠后续，也没有画新漫画，而是下海去画黄油本，两个编辑会联手杀了他吧~
    但既然相彦都求上门了，瑛纪怎么可能拒绝学弟的请求呢？
    伏黑甚尔和葵生结伴离开了，九十九由基去找尾崎红叶谈论别的事务，五条悟精神抖擞地去咒具工厂继续研发便携式帐和结界了。
    瑛纪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最近的工作时间表。
    现在瑛纪越来越忙碌了，除了要定期去高专上课，带着两个学生出任务外，他还需要处理禅院家的各种事务。
    瑛纪是【炳】的首领，身为首领，哪怕瑛纪不派发任务，也需要处理很多事务。
    比如每周都要去总监部开会，和另外两家一起找总监部协商下一周、下个月、下个季度的任务额度、数量、难度等等；再比如瑛纪要协调禅院的咒术师和普通咒术师之间的矛盾；亦或者瑛纪需要给禅院家的咒术师收拾烂摊子等等。
    这还只是家族对外需要处理事务中的一部分，家族内部的事务由禅院甚一帮忙处理了大部分，禅院扇努力维持自身权柄，倒也还留了一小部分，可即便如此，瑛纪也必须定期参加家族高层决策会议，不说三天一次，最起码每周周一的例会是必须要参加的。
    再加上咒具工厂、瑛纪在高原公司的走私和投资业务，甚至五条家那边部分产业也有瑛纪的份额，瑛纪还要时不时关心一下弟弟的家庭生活，是否有咒术师再找上门，接收一下米格尔的追踪报告，甚至他自己还要做总监部塞过来的清理某些垃圾的任务……
    可以说瑛纪已经真正迈入成年咒术师的社畜生活了。
    幸亏漫画完结了，小说被他鸽了，否则瑛纪只会更忙碌。
    有时候瑛纪也很迷惑，明明毕业的时候他的梦想是当个小说家，偶尔做做家族任务，在海边享受春暖花开的咸鱼生活，为什么一不留神就要向家主之位发起冲锋了呢？
    但看到弟弟笨拙地带儿子惠做基础修行，看到五条悟任性地将文书丢到一边去追电视剧，看到熊也和熊猫两个咒骸穿上围裙学习做饭的样子……瑛纪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并不是生活重压了他，而是他主动拥抱了生活。
    就在瑛纪精神抖擞地处理日常工作，以空出足够多的时间，方便开学后去高专上课时，正在继续改良结界术式的五条悟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当初夏油杰之所以突然心态崩了，是因为出了个山村任务，在任务里愚昧的村民将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当做魔鬼关起来并虐待她们，可实际上这两个孩子其实是具备术式的咒术师。
    她们看到了咒灵，并因过于年幼无知而暴露了这一点，才让村民认为两个孩子是异类、怪物。
    那个任务是夏油杰高专三年级时碰到的，现在算算时间，那对双胞爱姐妹此刻才两岁多？
    她们的父母还在吗？她们现在就已经生活在那个村子里了吗？
    考虑到夏油杰的异状，五条悟思考再三，决定提前将这件事解决掉。
    作为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悟本人不方便亲自处理，但没关系，可以让专门处理相关事务的的高原公司出马。
    五条悟将记忆里的村庄位置和状况短信给了尾崎红叶，希望尾崎红叶派人探查一下情况，如果村庄里有咒术师苗子，或者能看到咒灵存在的孩子，务必提前带出来。
    尾崎红叶接到五条悟的消息时有些茫然。
    她最近这段时间正忙着盯梢横滨的状况，太宰治上位成为横滨首领，这小子可比他老师可怕多了，五条悟怎么突然关注一个小村庄的消息？
    尾崎红叶思考再三，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卡文卡得想死的织田作之助。
    由于瑛纪鸽子成瘾，他本人又是个家族子弟，背靠禅院，不怕催更，也不缺钱，编辑拿瑛纪无可奈何，只能将全部的爱（不是）付诸于织田作之助这个新锐作家身上。
    编辑恨不得织田作之助长了八只手，每天日万，每月出新书。
    对于编辑的厚爱，织田作之助其实是有些恐慌的。
    写小说这种事，不是说提笔就能写的啊！没灵感时真的写不出来啊！
    织田作之助刚毕业大半年，编辑就开始筹备织田作之助的第二本短篇小说集，织田作之助本人在大学期间倒是写了不少，但第一本基本收录完了，如今手上只有两篇稿子，根本不够出版。
    眼瞅着截稿日越来越近，织田作之助已经绝望地打算学习前辈瑛纪的骚操作，将自己的毕业论文和日常作业塞进文集里了。
    就在此时，织田作之助接到尾崎红叶赛来的任务，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卷着铺盖拿了武器，高高兴兴地开启了这趟偏僻的、很难和外界联系的小山村之旅。
    ——不仅能外出采风，编辑还找不到他，真是完美。
    任务地点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山村，山村民警甚至是村子里自己选出来的一个老头。
    织田作之助作为一个出版过小说作品的作家，在表明自己是想在村子里住几天、感受乡村生活并为作品采风的作者后，他得到了村民们的欢迎和友善对待。
    织田作之助在一户老妇人家暂时住下了。
    乡村生活很安静，时间几乎是停滞的，早上听着鸟鸣声起床，在村田小路上散散心，看看田园风光，织田作之助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天傍晚，织田作之助看到一个面容愁苦的青年进入村子的便利店。
    他似乎想要买什么，但却被里面的撵了出来。
    男子哀求了什么，开便利店的大爷有些恼火，可最终还是随意塞了一些日用品给男子，男子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时，赶紧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的心中一动，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任务的，按照尾崎红叶的说法，这个村子里不仅有咒术师，还应该是两个孩子。
    织田作之助四下看了看，天色渐晚，他趁着昏暗的夕阳，悄悄跟在了男子后面。
    他跟着男子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到在距离村庄有一段距离的山坡后方，有一处很小的、隐在树木之间的房屋。
    这房屋看上去很破旧，周围还被人泼了红色的油漆，看起来阴森可怖。
    织田作之助看着男子进入房间，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吃饭时，他找暂住的屋主人询问。
    “婆婆，我下午散步时看到东面山坡下也有户人家，但从外面看上去好像是废弃的房屋，那里有人居住吗？”
    婆婆立刻变了脸色：“您可千万别去那种晦气的地方，会被魔鬼吃掉的。”
    织田作之助：“哦？能说说看嘛？我是小说家，对这类事情比较感兴趣。”
    织田作之助很懂地往餐盘下面放了一张钞票。
    那婆婆虽然脸色还是很不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对织田作之助说：“那是枷场家的老宅。”
    在婆婆口中，枷场家的小子年轻时很有出息，考上了外面大城市的学校，只是枷场的小子在外面找了个年轻的、怪异的妻子，夫妻俩没有留在大城市，反而回到了这个小村子。
    自从小夫妻回村子后，偶尔会有陌生的、看起来很怪异的人来村子里找年轻的妻子，还有人曾看到枷场的妻子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像是被妖怪附体一样乱蹦乱跳。
    渐渐的村民们对枷场的妻子心生忌惮和恐惧，还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
    “后来他妻子怀孕了，是两个女孩。孩子刚出生没多久，附近就出现了山体滑坡，大家都说这两个孩子是山精转生，再然后她就突然重病了。”
    婆婆面色不虞，“村长本来还说要请医生的，结果头一天重病，第二天就死了，医生看到尸体后吓得跑掉了，那尸体……”
    婆婆一脸嫌恶之色：“她一定是魔鬼。”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所以现在是枷场先生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吗？”
    婆婆：“要我说，这种妖怪的孩子就应该直接打死！”
    织田作之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老婆婆，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那位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枷场先生。
    第193章
    织田作之助提着一箱牛奶登门拜访枷场家, 开门的是一个神情警惕、戒备的年轻男子。
    织田作之助先是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采风的小说作者, 紧接着又拿出了自己的作品，还特意翻到小说作者简介这一页，请对方确认自己的身份。
    伴随着织田作之助的说明，尤其在注意到织田作之助毕业于东京大学文学系，有学校名声作为保证，这个姓枷场的男子明显放松了一些。
    “作为小说作者，我听村民说了您家的事，很难不产生兴趣, 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织田作之助又将牛奶示意了一下, “我没有恶意, 来之前也避开了其他村民, 我们也可以签保密协议, 我承诺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您能和我聊聊吗？”
    枷场先生沉默了一会，还是请织田作之助进门了。
    “家里简陋，没什么可招待的。”
    织田作之助进门后发现这是一个一户建, 宅子不大，二层楼，一楼很凌乱, 二楼阴暗狭小, 似乎听到了动静, 有两个小小的孩子探头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 但又快速缩回去了。
    三平不到的小客厅内, 织田作之助和枷场先生坐在小桌子前, 织田作之助看出对方的沉郁和压抑，他并未直接问问题，而是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的事。
    他说自己幼年生活不易，不得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后来有幸遇到好心人，人生才走上了正轨。
    “虽然编辑觉得我写的小说很有趣，但我并不觉得好笑，我只是将我见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事情写了出来。”
    织田作之助苦恼地说：“对于没有遭受过苦难的人来说，这些故事只是故事，而在从苦难走出来的人眼中，这些故事都过去了，过去的事自然不值一提，我觉得自己写的很平淡，完全不值得大家的赞誉。”
    “但编辑不这么认为，读者们也来信支持我继续创作，可我真的觉得那些事情没什么可说的，就只能外出采风了。”
    织田作之助关切地看着枷场先生，“如果真的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我想，既然我来到了这个村庄，也听说了您的事，您请我进门，而我们坐了下来，这可能就是一种缘分吧。”
    “您就当偶尔遇到一个能诉说的陌生人，我听了一个故事，您说了一个故事，如果能让您的心情好一点，我想这就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也许是织田作之助先说了自己的故事，也许织田作之助诚恳的语气打动了枷场先生，枷场先生怔神了许久，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始很老套，出生在小山村里的普通人渴望到大城市生活，他努力学习，挣脱过去，最终考上大城市的专业学校，有了离开村庄的机会。
    大城市的斑斓世界模糊了年轻人的眼睛，他很快沉浸在新生活之中，成绩一路下滑，最终达到了退学的边缘。
    就在他去酒吧买醉时，无意中碰到了未来的妻子。
    “她很有钱，还说喜欢我，我、我一个乡下人、野小子，被这么喜欢了，真的真的超级开心和感动。”
    但很可惜，对于咒术师、尤其是诅咒师来说，从业期间基本不考虑个人问题，那位女诅咒师只是想有个不错的一夜情和床伴，可对于枷场来说，他觉得是全新人生的开始。
    枷场想要和对方结婚，他很努力地重新拾起学业，幻想着毕业后进入大公司工作，赚取足够的金钱和女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最终女子同意了结婚，可能是倦怠了，也可能是被枷场感动了，她选择回归家庭，但她有个条件。
    “她一定要来到偏僻的山村生活，她说不想留在大城市，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但如果这是她的选择，那就回来吧。”
    然而咒术师的人生是一场死路，并不是说不干了就能避开过去的腥风血雨。
    女诅咒师过去的仇家找了过来，一番死斗，女诅咒师虽然干掉了对方，可自己也中了敌人临死前的诅咒。
    她选择提前引产，将诅咒留在自己体内，让孩子们健康地出生，这才是她死去后尸体看上去那么可怖的原因。
    可枷场并不明白妻子做这一切的理由。
    在枷场看来，带着妻子回老家乡下后没多久，妻子说过去的仇人找上门，再就是妻子说解决麻烦了，可是紧接着妻子死了，尸体变成那个模样，只留下两个孩子。
    枷场害怕了。
    难道真如村民所说，他选择的妻子是栖息在大城市里的魔鬼和妖精，他的两个孩子难道也是妖精的后代？
    但也许是临死前的顿悟，更多的可能是对咒术师的未来有清晰认知，枷场的妻子为自己的孩子做了个保险。
    她诅咒了枷场。
    枷场必须全心全意抚养孩子长大，他要用生命去守护两个孩子，如果孩子们是普通人，那自然没什么，如果孩子们有咒术师天赋，最起码身为父亲的枷场可以庇护孩子们成长到自保的年纪。
    枷场越说越激动：“作为孩子们的父亲，我会爱她们的，可是一想到我的爱可能是来自妻子临死前的诅咒，我就又觉得这种感情是令人作呕的，是被操控的。”
    “我曾想将两个孩子丢到孤儿院去，可当天晚上我梦到了她，她在梦里阴森地看着我，说我会不得好死，我吓坏了，这说明她临死前的诅咒是真的，可这还证明了村民们说的是对的，她是魔鬼！是妖怪！”
    “我还很害怕两个孩子，她们会不会也是妖怪？她们会不会和她们的母亲一样？”
    枷场说到最后失声痛哭：“我该怎么办？我的人生因为她和孩子们变得一团糟，我只是想有个正常的家庭，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趋于崩溃的青年。
    这些年他在高原公司见过不少类似的事，普通人和咒术师结为夫妻后，很少能有幸福生活的。
    先不说感情问题，单说安全问题就让人头疼。
    哪怕强如伏黑甚尔，甚至他曾将妻子葵生和儿子小惠安置在禅院的别院，也会遭到诅咒师袭击。
    而且在普通人克服对咒灵的恐惧、努力接近咒术师的世界的过程中，很容易受到心灵和身体上的伤害，一不小心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高原咨询公司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个矛盾。
    因为公司最中坚的力量是横滨那边退休的黑手党成员，他们是普通人，但他们又能直面咒灵，甚至如果只是四级的垃圾咒灵，这帮大汉甚至敢直接掏枪突突突打散咒灵。
    有这样的榜样，和咒术师有关系的普通人才会找到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知道怎么样和咒术师交流，以此达成一个正面的情感反馈和循环。
    不管高原公司做了多少灰色业务，但这部分调解普通人和咒术师关系的业务的确有正面而积极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平息了两边的矛盾，并维持了咒术界的稳定，这也是总监部容纳了高原公司、特务科愿意发开业许可证的原因之一。
    正规咒术师可以享受相关服务，诅咒师就没这么好运了。
    而且高原公司的业务覆盖范围基本处于关东地区，京都那边是家族咒术师的势力范围，尾崎红叶聪明地没有碰触老牌家族的利益，只在关东慢慢发展，像是枷场所在的小山村里发生的悲剧自然不会被发现。
    织田作之助抬手拍了拍枷场的肩膀，他说：“你已经很努力了，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你都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我想不管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女儿，她们一定不会怪你的。”
    枷场听后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失去了妻子，被村民排挤，还恐惧着女儿，最后也许还会被诅咒而死，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碰到这种事？他到底该怎么做？
    如果这么努力了最终还是会死，那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呢？
    直到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这一生安慰，枷场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甚至还很失礼地嚎啕大哭起来。
    织田作之助感慨万千，枷场先生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吗？
    想必在最初应该是爱着的，但如今这份爱到底是真还是假，他自己都不确定了吧？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也许他可以根据这个故事写个随笔或者散文。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联系尾崎红叶，将枷场和两个女儿妥善安置。
    “枷场先生，我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麻烦。”
    织田作之助收起自己的小说，转而拿出了高原公司的员工证明，还拿出了警方开给高原公司处理咒术业务的许可证件复印本。
    “其实，我还有个兼职，我是专业处理诅咒的人。”
    织田作之助语气温和地对眼角还挂着泪珠子的枷场先生说：“如果我能处理掉你身上的诅咒，甚至推荐你去大城市工作，你愿意再一次开始全新的生活吗？”
    “你第一次离开村庄，开始全新生活，第二次结婚，开始全新生活，现在你有勇气开启第三次吗？”
    枷场先生茫然许久，渐渐眼神变得明亮起来：“我、我真的可以吗？！！”
    不等织田作之助回答，枷场先生又有些踟蹰，“可如果我去大城市，菜菜子和美美子怎么办？她们才三岁。”
    织田作之助微笑起来，虽然枷场先生很恐惧，但依旧会在意着孩子们。
    对咒术师来说，这点在意就足以维系他们的理智和底线。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安排专业人士照顾她们，如果您愿意，您还可以和她们住在一起，如果您真的害怕也没关系，您可以定期去看望姐妹俩。”
    织田作之助安抚枷场先生：“人们恐惧未知的怪物，害怕危险的东西，这是天性，您无需惭愧，也没必要掩饰，时间会证明一切，也会让您理解并明白一切。”
    枷场看着织田作之助，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有些忐忑，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期盼：“真的吗？那、那我要做什么？我身上的诅咒能解除吗？”
    “我会联系相关部门的专业人士过来，这期间我还会继续住在村庄里，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村子里。”
    织田作之助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还在枷场的陪同下看了看名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两个女孩。
    女孩们看上去很瘦小，她们一个是白头发，一个是黑头发，虽然双胞胎，但很容易区分开。
    两个女孩紧紧靠在一起，看到陌生人时，她们有些害怕，只是在看向父亲时，孩子们会本能地流露出一点依靠之色。
    织田作之助拍了照片，将情况发送给尾崎红叶。
    仅仅过了一天后，两辆车开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带队的是附近乡的农产委员会主任，这个主任对村民说，最近有人给委员会捐了一笔钱，专门给附近三个村庄的农民们进行免费体检。
    村民们都很高兴，他们排队到车上做各种体检项目，枷场在织田作之助的叮嘱下，趁着人少的时候也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
    村民们看到枷场后都露出厌烦和憎恶的神色，但考虑到现场还有外面来的体检工作人员，还有农产行业的大人物，村长只当没看到枷场和两个孩子。
    经过一番体检，医务人员【遗憾】地告诉枷场，他的两个女儿患有先天性疾病，可能是从母亲那边遗传过来的，需要到大城市治疗。
    “虽然治疗费很贵，但因这种疾病很稀少，作为病例样本，会有不少医院和企业愿意免费收治两个孩子的。”
    医务人员尽量大声说出这个理由，然后询问枷场是否愿意带着孩子离开乡村。
    枷场自然是非常愿意的，于是枷场和两个孩子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这个村落。
    枷场非常感激织田作之助和这个高原公司的安排，因为如此一来，长久流传在村子里关于他妻子是魔鬼的流言变向得到了澄清。
    他的妻子死去后尸体不似人样，并不是什么魔鬼和妖魔所致，而是先天性遗传的特殊病毒造成的，只要去大城市就能得到治疗和控制。
    考虑到枷场先生对女儿的害怕和排斥情绪，织田作之助也跟着枷场和两个孩子离开了村子，一行四个人抵达东京后，枷场和两个孩子在高原公司的安排下做了更细致的、有咒术检测项目的体检。
    美美子和菜菜子的确有咒术师天赋，两个孩子能看到咒灵，身上的咒力量也很可观，并大概率会有术式。
    两个孩子除了性格怯弱、有点营养不良外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枷场先生……
    鉴于这件事牵扯到了夏油杰，五条悟抽空亲自过来看了看枷场先生的情况，他得出结论：“问题不大，这个诅咒其实是一种思维诱导，会强制枷场爱着孩子、并照顾孩子们的。”
    白发少年有些无语：“是这家伙对诅咒的恐惧加强了诅咒效力，如果他端正心态，他老婆的诅咒就真的只是个保险装置而已。”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人心才是最复杂的，不要太苛求了。”
    五条悟耸了耸肩，难得没有抬杠。
    自从织田作之助开始接送伏黑惠上下保育园，五条悟跑到伏黑家逗弄小惠的乐子大幅度减少，因为具备天衣无缝能力的织田作之助禁止五条悟玩孩子。
    连亲爹伏黑甚尔都被织田作之助严厉制止过，更别说五条悟了。
    五条悟一方面觉得织田作之助这人太老妈子、太无聊了，但另一方面……好吧，得承认将小惠交给织田作之助真的很令人安心。
    五条悟提前解决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麻烦，心情大好，然后他就撒手不管了。
    俩女孩有亲爹，何必他操心？还不如期待一下即将开始的高专生活。
    最终还是勤恳的、负责任的织田作之助去问枷场先生未来的打算。
    枷场先生表示不想和女儿们生活在一起，他想要个人静一静，沉淀一下心情和想法，等时间抚平过去的创伤后再考虑和女儿的关系。
    织田作之助问枷场先生：“那我们这边可以代为联系照顾人，你对此有什么要求吗？”
    枷场先生指着织田作之助：“我能将孩子们委托给您吗？我、我会努力工作赚钱，我会给抚养费的。”
    织田作之助：“……”
    可能是吊桥效应吧，反正枷场先生非常信赖织田作之助，他认为将女儿们拜托给织田作之助绝对没问题。
    而对于菜菜子和美美子来说，是织田作之助的到来改变了过去的逼仄、压抑的生活，两个孩子虽然害怕别的成人，但的确比较亲近织田作之助。
    于是才22岁的织田作之助成为了两个三岁女孩的监护人。
    织田作之助很懵逼，虽然老板家里的伏黑惠也是他来接送上下保育园，但平日还是葵生夫人照顾的，自己真的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
    为此织田作之助去找葵生夫人学习经验。
    葵生听说了这对女孩的事后忍不住叹息起来，在高原公司入职了几年后，她多少能理解当年伏黑甚尔不愿意提起咒术界相关的事了。
    知道的太多容易遇到危险，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担心，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葵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给我打电话，如果她们两个注定是咒术师的话，小惠应该也很高兴会有相同的小伙伴。”
    织田作之助眼睛一亮：“对哦，我可以将她们姐妹俩放在保育园，早晚接送！”
    回家后，织田作之助给两个女孩说了保育园的事。
    听说织田作之助要将她们俩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菜菜子和美美子有点害怕。
    织田作之助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耐心地说：“并不是不要你们了，事实上你们的父亲枷场先生也没有抛弃你们，他只是生病了，需要养病而已，等他病好了就会来看你们。”
    红发青年拿出保育园的宣传册子和图片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看：“保育园是三到五岁的孩子们都会去的地方，你们可以在见到很多朋友，我每天早上会送你们去保育园，下午会将你们接回家。”
    织田作之助还让两个女孩记住了自己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对了，如果你们看到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办，就去找名为伏黑惠的男孩，他和你们是一样的，也能看到咒灵。”
    刚开始两个女孩一直抓着织田作之助的裤腿摇头，因为此前菜菜子和美美子从没接触过普通孩子们，但当她们听说有和她们一样的男孩，她们不是怪物，更不是异类，两个女孩的态度有些松动，最终愿意去保育园了。
    这天伏黑惠是被他爹亲自送到保育园的，因为织田作之助要帮两姐妹办理手续，早上来得比较晚。
    伏黑惠早早听说今天会有两个和自己一样的小咒术师来保育园，男孩难得心生期待，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绘本，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有别的孩子找伏黑惠玩，伏黑惠大多摇摇头拒绝了，十点左右，菜菜子和美美子进入保育园的活动室后，伏黑惠立刻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抬头看过来。
    伏黑惠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他老爸口中的【一眼就能认出来】啊！两个女孩有着略显相似的面容，但她们发色不同，很好辨认。
    最明显的就是气质。
    那是和伏黑惠极为相似的、疏离而安静的气质。
    和伏黑惠一样，踏入保育园的阅览室内，菜菜子和美美子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名为伏黑惠的男孩。
    男孩有着略微炸开的蓬松黑色短发，男孩面部线条柔软，大大的眼睛看过来时，有惊讶和好奇之色，他面前放着一本绘画了小动物的绘本，似乎在看书。
    距离这么近，还都是小孩子，姐妹两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伏黑惠的确是【同类】。
    伏黑惠主动招呼这对姐妹：“要来这边看绘本吗？”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手牵手走过来，坐在伏黑惠对面。
    远处保育园的老师看到这一幕后很欣慰，一直以来伏黑惠都独来独往，很少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她还曾很担心，现在看来只是没碰到投缘的孩子吧。
    殊不知伏黑惠用大开本的绘本做遮挡，从裤兜里拿出折叠地图指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看。
    “你们就是织田叔叔说的枷场姐妹吗？我是伏黑惠。”
    小小的男孩一副严肃的样子，他指着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经常会滋生咒灵，你们路过时最好避开，最近的窗的监测点是这里，电话号码是这个，你们赶紧记下来……”
    孩子们的脑袋凑到一起，小声说着关于咒灵、咒术师等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话题，他们很快就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织田作之助对于三个孩子之间的友谊非常欣慰，枷场先生也在高原公司的安排下有了一份新工作，然后织田作之助接到了瑛纪的电话。
    “我听甚尔说，你收养了两个女孩？她们和惠一起上保育园？”
    瑛纪虽然不经常出现在伏黑惠面前以防止被人抓住空隙、继而伤害到伏黑惠，但瑛纪很关心这个大侄子，尤其涉及到伏黑惠的安全，瑛纪第一时间找尾崎红叶补了相关资料。
    在发现这个任务还是五条悟委托后，瑛纪好奇极了，索性打电话找织田作之助询问具体情况。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将自己在山村的见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瑛纪。
    说完后织田作之助说：“我觉得枷场先生太可怜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己情绪和思想的分析和认知，但考虑到小咒术师的生活环境和遭遇，我也不能说枷场夫人的选择是错误的，她的确用自己的手段保护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瑛纪听后若有所思，他问织田作之助：“那两个女孩叫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的心理状况如何？没受什么影响吧？”
    “目前看来还好，可能她们之前太小了，没什么记忆，但她们还是很依赖父亲的，所以我希望枷场先生尽快振作起来。”
    织田作之助叹息着说：“哪怕只是一点关怀和爱也好，毕竟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枷场先生的女儿。”
    瑛纪怔了怔：“是吗？居然没有受到影响？按照你的说法，她们姐妹之前是没怎么见过陌生人的，对吧？”
    织田作之助：“是的。”
    “枷场先生已经很努力了，真不错。”
    瑛纪先是欣慰不已，继而冷不丁说：“我突然有灵感了。”
    织田作之助：“是啊，我也有灵感了，啊，哎？您有灵感了？您要写珍珠故事吗？”
    “不不不，就写个单独的小短篇故事吧。”
    瑛纪兴致勃勃地挂了电话，直接拿起手边的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啊，连禅院老师都有灵感了吗？织田作之助看着手里的电话，赶紧开始写作。
    两天后，小说编辑看着手上的两篇稿子，激动地快哭出来了。
    他这是过年了吗？鸽了这么久的禅院老师突然写了新作，而织田作之助也赶在发售之前写好的小说，真棒！
    编辑先看了织田作之助的稿子。
    这次织田作之助写的是一篇父亲带孩子的短篇小说。
    小说开篇说，这是一个风景美丽静谧的乡村，村子里有一个单亲父亲。
    这位父亲独自照顾着两个女儿，天天抱怨照顾孩子太累，抱怨孩子拖累了自己，抱怨妻子走得太早。
    村民有人提建议，说将女儿交给母亲那边的亲戚，父亲拒绝说：“她们的母亲走之前叮嘱我照顾好她们呢。”
    村民有人提建议，说去大城市生活，再将孩子丢给福利院，父亲还是拒绝：“她们有父亲，干嘛送福利院。”
    还有一直没有后裔的村民提建议要收养两个孩子，父亲犹豫再三依旧拒绝：“等孩子们长大后让她们自己选吧。”
    父亲嘴上抱怨着，骂骂咧咧的，可是却始终拒绝将孩子送走。
    天长日久，村民们都觉得父亲其实是爱着孩子们的，每当父亲抱怨时，他们反而会呛声，说你明明很喜欢孩子。
    被村民们这么挤兑了，父亲反而更觉得所有人都误会自己，这两个孩子根本就是个麻烦啊！
    这天，两个女儿突发重病，父亲冒着大雨带着两个女儿开车去附近的卫生所，因为过于焦虑，父亲的车在转弯时冲出路面，跌落在山崖下。
    两个孩子被固定在摇篮车里，剧烈的晃动和撞击让孩子们哇哇大哭起来，而父亲身受重伤，大雨之中，他还在抱怨，若不是有这两个孩子，他怎么会摔下山崖？
    无边大雨之中，父亲用最后的力气将两个孩子遮蔽在身下，渐渐失去了气息。
    然后故事结束了。
    编辑读完后心情复杂，他忍不住联系织田作之助：“织田作老师，故事就这么结束吗？孩子们得救了吗？父亲真的死了吗？”
    织田作之助：“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父亲对她们的爱已经表达出来了吧。”
    编辑长叹息。
    织田作之助好奇地问：“对了，我听说禅院老师出新作了，他写了什么故事？”
    编辑被这么一提醒，立刻想到还有篇大作没读，他连忙道：“稍等，我先看看。”
    瑛纪的故事分三个小部分。
    第一部 分是以一个父亲的视角，写这个乡村青年步入大城市，娶了个城里姑娘，他带着老婆回家，老婆生病死了，留下两个女儿，父亲勤恳照顾女儿的故事。
    编辑看后有些茫然，这故事很普通啊。
    第二部 分是以一个母亲的视角，写她是一个游荡在城市里狩猎人类的鬼，她狩猎途中碰到一个老实淳朴的青年，她当他是猎物，他当她是爱的人，男人的爱融化了这只鬼，最终这只鬼决定和男人结婚，还给男人生了两个女儿。
    只可惜这只鬼曾经受过重伤，生育过后，曾经的重伤爆发，鬼要死了，她知道丈夫会照顾自己的孩子们，可是孩子们有鬼之血，若是丈夫知道真相，将孩子们抛弃了怎么办？
    于是这只鬼对丈夫施展了秘术，让丈夫深深爱着孩子们，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编辑看到这里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不管是乡村青年热烈爱慕一只鬼、还将鬼感化，还是明明是鬼却仍然具备浓烈的母性，都很有个性啊。
    但等编辑看完第三部 分，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部 分是以两个女儿的视角来写的。
    两个孩子从出生起就只知道父亲的存在，她们没有母亲，父亲悉心照料着她们，她们从未离开过小小的一户建房间。
    她们的父亲很爱她们，会温柔抚摸她们的脸颊，会给她们做饭洗衣，仿佛在用尽一切爱她们。
    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父亲看她们的眼神总是那么怪异，表情也一直是扭曲着的，但没关系，也许这就是爱的表现吧。
    可某天父亲出门后再也没回来，有更多的人出现了，他们长得全都不一样，手里拿着木棍和镰刀，他们闯入家门，站在了两个女孩面前。
    在女孩们眼中，这些人的表情和父亲一样，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扭曲的、激烈的、怪异的，所以他们也爱着她们吧？
    姐姐问：“爸爸呢？”
    一个老头愤怒咆哮：“鬼！你们是恶鬼的孩子！杀了她们！”
    妹妹欢喜着张开双手，想要拥抱这个爷爷，下一秒，镰刀砍了下来，猩红的血阻挡了视线。
    妹妹觉得好疼，可是这个爷爷的表情还是和父亲一样，应该是喜欢的意思吧？
    那么猩红的血和砍下来的锋利武器，也是爱的证明吗？
    砰，棍子砸到姐姐的头上，鲜血落下，姐姐和妹妹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们很痛苦，全身都疼，可目之所及的脸上，全是和父亲那般相似的扭曲神情。
    啊，他们是爱着她们的，这就是爱啊。
    鬼血沸腾起来，姐妹们突然不疼了，仿佛挣脱了什么，伴随着她们的变化，村民们的表情更扭曲了。
    “大家要好好相处啊。”
    “我们很喜欢大家，我喜欢这样的红色，我来帮你们也变成红色吧。”
    故事的结尾，是村庄彻底变成了被鲜血染红的死地，姐妹二人居住在此地，觉得很孤独，就开始【邀请】过往的旅人变成红色。
    某天，一个野和尚听闻了这边有鬼盘踞，于是转道朝着此地走来。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编辑看完后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吐出胸中郁气，又看了一遍织田作之助的小说，情绪才缓解过来。
    很好，虽然多年没有新作，但禅院老师的笔锋依旧如此阴冷怪异，让人心生寒意和恐怖。
    翻翻故事题目，《生活》。
    编辑一下子愣住了。
    生活？题目为什么叫生活？
    编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打电话询问瑛纪。
    “禅院老师，您这篇故事题目为什么叫生活？”
    瑛纪有些莫名其妙。
    “额，有什么为什么的？人类父亲保护孩子死了，这不是生活中常见的事吗？母亲可是鬼哎！利用人类保护自己的后裔，也是生活而已吧？至于俩姐妹，她们是鬼啊，鬼狩猎人，也是生活而已。”
    瑛纪如此说：“这一家人都只是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我这个题目是不是很贴切？”
    编辑：“……”
    第194章
    瑛纪的新作《生活》几乎第一时间被诸多有门路的咒术师传阅了一遍。
    亲弟弟伏黑甚尔看完后直接将杂志丢进了垃圾箱。
    葵生虽然很想看, 但见伏黑甚尔的动作就明白了，估摸着瑛纪兄长又写了阴间故事，所以她没在家里看, 而是在公司休息时找熟人要了稿子翻了翻。
    小说不算长, 三部分合起来大约三万多字, 描述最多的是第一部 分，字数最少的是最后一部分。
    但如果看完最后女儿们的想法，再返回头去看第一部 分父亲照顾女儿时的细致描述，顿时会觉得之前平淡温馨的日常完全是恐怖故事。
    葵生看完后心说幸好没在家看，儿子小惠因能看到咒灵的缘故，比普通孩子更加早熟聪慧，认字速度又快又好。
    万一小孩也跟着看阴间故事，那可太影响孩子的心灵健康了。
    下班回家, 葵生和丈夫伏黑甚尔小声聊这个故事。
    “我看那个双胞胎女儿，难不成瑛纪兄长的故事取材于枷场姐妹？”
    伏黑甚尔黑着脸点头：“对。”
    葵生当然知道枷场姐妹的事，她白天还给织田作之助打电话，告诉他虽然马上春天了, 但小孩子还是要注意保暖多穿衣服呢！
    “……为什么取材取出个这样的故事？”
    葵生真心觉得瑛纪兄长的脑回路太清奇了。
    伏黑甚尔更头疼。
    “五条悟读完后居然说, 瑛纪的故事写得有进步……”
    葵生：？？？
    “他真这么认为？”
    葵生需要慎重考虑让儿子远离五条悟了。
    五条悟的确这么认为。
    他还和伏黑甚尔争辩：“你仔细看瑛纪以前写的小说，主角珍珠虽然一直在完成他人的愿望, 但这个许愿、实现愿望、达成【圆满】结局这一条线是单向的, 人和珍珠本质上是没有交集的，直到最后阴阳师从珍珠那知道一切, 阴阳师的想法也没有传递给珍珠。”
    “但这个红之鬼的故事不同，丈夫的爱传递给了妻子, 妻子感受到爱, 这才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 而妻子对孩子的爱又以诅咒和秘术的形式交付给了丈夫，丈夫这份爱经过扭曲后传递给了孩子，而孩子们最终将爱传递给了村民，发现了吗？”
    五条悟得出结论：“瑛纪比以前强多了，他更有人样了，也知道感情的传递和回馈了，你这家伙庆幸吧，庆幸你哥不是一直当珍珠，否则你会气死的。”
    伏黑甚尔觉得五条悟是胡扯八道，五条悟觉得伏黑甚尔完全不理解瑛纪。
    不过没关系。
    五条悟：“我理解他就行了，你这家伙懂不懂都无所谓，反正他是你亲哥，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亲情和血缘的束缚是很强的，更别说这俩人还是双胞胎。
    即便伏黑甚尔无法理解瑛纪，但在瑛纪最需要帮助的时刻，伏黑甚尔必然会站在亲哥身边，这就足够了。
    伏黑甚尔被五条悟这番【你们虽然是亲兄弟双胞胎但你还是不如我了解瑛纪】的宣言给气住了。
    他故意戳五条悟的雷点。
    “是吗？你真能理解瑛纪吗？不说别人，你能理解你的挚友夏油杰吗？我看了那小子的资料，他和你完全是两种人吧？这次恐怕不会有最强搭档了吧？”
    五条悟的表情顿时不爽起来。
    自从在高原公司见到夏油杰后，五条悟让家里人从总监部那边要了一份夏油杰的资料，结合着高原公司的日常盯梢报告，五条悟仔仔细细来回翻了三四遍，但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那夏油杰为什么会对五条悟有种熟稔的感觉？
    完全说不通啊！
    伏黑甚尔懒得搭理纠结不已的五条悟，他只是给亲哥瑛纪打电话，从生活到工作，从任务到即将开始的教学等等，全方位关心了一下瑛纪的心态和思想，生怕亲哥出什么问题。
    瑛纪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得出来他很高兴：“最近好多人打电话来找我聊天，叔父和大哥突然给我打钱，就连扇叔也问我是不是当悟的老师会很麻烦，兰堂找我说是不是熊也给我添麻烦了，魏尔伦说我写的新故事很好看，他很喜欢，只可惜他后续没说完就被兰堂打断了。”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哦，这样啊，心情好就行……”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大家的想法和他一样，都生怕瑛纪受什么刺激了。
    也是，瑛纪鸽了这么久，突然写小说，还写了这么个阴间故事，总监部和禅院家肯定心里发慌，必然会打电话找瑛纪确认一下他的心理状态。
    “马上四月，高专要开学了吧？”
    伏黑甚尔对瑛纪说：“如果你的任务太多没空做，分我一些吧。”
    别累着亲哥了。
    瑛纪笑嘻嘻回答：“没事，你先紧着亮介那边的任务吧，我可以找学生帮忙，而且悟就在学校。”
    确定瑛纪真的没事，伏黑甚尔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远在横滨的太宰治也在看杂志刊载的瑛纪的新小说。
    太宰治时刻关注着织田作之助，两人经常通话，如果双方时间都空闲了，还会凑一起喝酒。
    两人最近一次通话里，织田作之助提了刚做完的任务，说自己解救了一对咒术师姐妹，还说自己有新坑灵感了，要闭关写作。
    太宰治很期待织田作之助的新作。
    然而织田作之助的新作将作为小说合集出版，所以他的故事还要再等等，但瑛纪的故事直接走杂志刊载，太宰治就先看到了瑛纪的新作。
    敏锐如太宰治立刻判断出，瑛纪这故事的原型估计取自新解救出来的咒术师姐妹。
    太宰治读完后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感慨一句不愧是禅院瑛纪。
    因为在太宰治眼中，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只是根据当前的自我认知做出了选择，禅院瑛纪只是用简单文字将这层腐烂假象揭开了而已。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想直面这种真实，当虚伪幻象被撕开、不得不直面现实残酷，才会觉得小说震撼和难以接受。
    比如这位夏油教主。
    太宰治放下手里的杂志，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笔筒旁边的黑色咒物摆件上。
    通过阅读【书】可知，盘星教夏油教主一生追求的是没有普通人、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他一切所作所为的初衷是为了消灭咒灵，只不过他选择了一条几乎不可能、也不会被同行们接受，甚至他自己都隐隐猜到了终局的绝望之路。
    但在操心师太宰治看来，夏油教主的真正问题所在不是什么咒灵，也不是不可行的道路问题。
    真要说杀死全人类的道路是死路，那费奥多尔呢？
    那个混蛋可是追求一个消灭全部异能者的世界，【书】的主世界中，那家伙掀起的恐怖波澜可比夏油教主可怕多了。
    ……甚至成功率挺高的。
    先是让全世界人都变成吸血鬼，再用大指令一波流全灭了，这才是真正的人类灭绝啊~
    夏油教主的百鬼夜行？哎，小场面。
    太宰治认为夏油教主最大的问题是，少年得志一帆风顺，以为自己看到的、想到的、遇到的就是真理，完全没想过他所见到的一切只是世界的虚伪假面。
    最初夏油教主觉得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后来发现明明咒术师是强者，却被他视为弱者的普通人欺辱伤害。
    当这层虚幻的弱者表象撕开，露出真面目，夏油教主完全无法接受被愚弄的自己，这才一百八十度转折，走向了另一条极端的道路。
    太宰治是能理解这种心态的，他以前就是如此。
    只因为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真实，洞悉世间真理，继而生出一种【只有我才是对的】【所有人都是愚昧无知的，除了我】的傲慢之心。
    比如当太宰治傲慢地看待其他人时，脑花诅咒师和里梅也将他当成一块可以使用的材料。
    太宰治当时气疯了。
    但很快森鸥外和禅院瑛纪的交锋给太宰治上了一课。
    人可以傲慢，可也要能认怂。
    谁都不是万能的，谁都可能在下一秒从猎人变成猎物。
    但不管身处何等境地，哪怕身陷绝地，甚至无法再坚持下去即将崩溃的时候，也要匍匐着将自己选择的道路走完。
    如果夏油教主一直秉承着保护弱者的理念，哪怕被现实打击得支离破碎，也依旧走下去；亦或者夏油教主一条路走黑，百鬼夜行夺取里香后失败，直接收回所有咒灵跑路，继续寻求新的毁灭全人类的办法……可能太宰治还会佩服几分。
    可夏油教主并没有很好的调整心态，他自认为咒术师高人一等，是俯瞰普通人的强者，结果被普通人暴打破防，于是心态崩了。
    不管是白还是黑，盘星教主夏油杰都只走了一半，不管是哪一条路，他都无法真正走下去。
    “半吊子。”
    太宰治给出评价，继而思考起来，正是这种半吊子心态，反而不好琢磨。
    因为谁知道此刻夏油教主的心态是在黑还是在白上？
    太宰治在心里琢磨着夏油教主的心态，殊不知咒物里的夏油教主正自闭呢。
    夏油教主生前最憎恶咒灵，甚至因为咒灵是由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他这才恨不得杀光全人类，只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不会有负面情绪产生的新世界。
    然后呢？万万没想到，咒灵竟是我自己。
    哦，还要再补一个，临死前融了所有咒灵想要得到的里香也变成自己了，作为宝可梦（不是）大师，夏油教主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咒灵类别：过咒怨灵！
    夏油教主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件事。
    过咒怨灵是被他人诅咒而形成的咒灵，那问题来了，谁诅咒了他？
    在理智分析之前，夏油教主脑海里本能地浮现出了一个人。
    能对他下诅咒、甚至让他成为过咒怨灵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吧？
    是五条悟诅咒了他。
    很难形容在意识到这件事时，夏油教主先是茫然和不可思议。
    五条悟为什么诅咒他？或者说，五条悟怎么会有负面情绪？
    咒术师可以将负面情绪化为咒力，所以咒术师不会产生咒灵，咒术师才是人类进化的顶点，咒术师才是这个世界的新人类啊！
    而作为其中的最强，五条悟怎么可能去诅咒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甚至还让死去的夏油教主真的成为了过怨咒灵？
    夏油教主懵逼了很久，然后他想起了自己。
    在见到菜菜子和美美子被关在笼子里时，他心底的负面情绪化为魔鬼，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都吞噬了。
    咒术师不会泄露负面情绪继而产生咒力，但不意味着咒术师心中没有负面情绪。
    五条悟是最强的，五条悟无所顾忌，五条悟所向披靡，五条悟他不会被任何事难住，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夏油教主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自己会被诅咒呢？
    还是说，只因为五条悟是最强的，以至于连自己都觉得，五条悟是不会为一个背离的朋友而悲伤、难过、甚至生出负面情绪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夏油教主的心情无比悲伤和痛苦。
    夏油教主扪心自问，他有没有自以为是，只凭最强二字就认为五条悟绝对没问题？
    他真的理解五条悟吗？他真的深入了解过五条悟的过往、生活环境和想法吗？
    五条悟不是神，他是一个人。
    但在六眼的注视下，多少人忘记了这件最简单的事？
    比起成为咒灵的愤怒，成为咒灵的原因更让夏油教主难忍悲哀和悔恨之情。
    所以夏油教主完全没在意咒物外面的情况，也没想过去感知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可是栖息在咒物里的特级过咒怨灵，只要不是特级咒术师，夏油教主无所畏惧。
    直到这天，夏油教主听到了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五条悟。
    有人提起了五条悟的名字。
    夏油教主这才放开感知，试图感受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较为宽敞的办公室，办公室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少年，桌子前面站着两个人。
    这自然是太宰治、钢琴师和条野采菊了。
    此刻这三人正在谈话，并提到了五条悟这个名字。
    “他们同意了，但提了条件。”
    钢琴师的面色不太好地对太宰治说：“特务科那边说，他们想立刻得到地契。”
    “特务科是想让您和咒术界彻底闹崩。”
    条野采菊皱眉，脸上满是不赞同之色：“看样子特务科担心您和森先生一样，利用咒术界反向算计特务科。”
    太宰治听后心情不好不坏，甚至还有心情自我调侃：“没办法，谁让森先生是我的老师呢~”
    最近太宰治已经大致将森会社收拢在了手里。
    他轻描淡写地搞定了剩下两个干部，一个被他扣了个黑锅内部处理了，剩下那个老老实实地干活，太宰治姑且留下了。
    如今森会社四个干部都支持太宰治，太宰治重新和特务科达成隐蔽的联系和合作，甚至表示愿意将横滨的地契送给特务科。
    只要特务科单独给森会社发一个异能开业许可证就行了。
    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有些心动。
    一个是因为太宰治太年轻了，才十七岁就成为首领，很容易位置不稳，若是太宰治不听话，特务科可以想办法运作一番换个新首领。
    另一个是……之前森鸥外那厮太恶心了，仗着和军方以及老师的关系，需要特务科帮忙时就凑过来，不需要了就卖了特务科转投咒术师，甚至还害的特务科被内务省削了预算，种田长官是真心厌恶森鸥外。
    如今太宰治愿意将地契给特务科，说明太宰治愿意成为特务科的合作者，至于特务科未来能否彻底收拢森会社，成为横滨地下世界真正的背后掌控者，就看两边博弈了。
    种田长官细细思量了一番，他给太宰治提了要求。
    特务科可以用开业许可证换地契，但前提是，这份地契要现在就送到特务科来。
    钢琴师低声说：“这要怎么办？地契在禅院家手里，如果要提前拿回来，必须要给对方五十亿，咱们可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更何况高原公司那边不会同意此事吧？”
    太宰治沉吟片刻，慢吞吞说：“红叶大姐没那么小气，五十亿虽然很麻烦，我们可以打欠条，实在不行，就将这个重创森先生的咒物送给禅院和五条。”
    说到这里，太宰治突然加重语气：“有五条悟发话，哪怕是红叶大姐不乐意，她也没法反对吧？”
    伴随着五条悟这个名字，太宰治面前桌子上放着的咒物周围隐隐有黑色咒力涌动起来。
    太宰治先是怔了怔，继而表情微妙起来。
    夏油教主沉寂了这么久，却因为五条悟的名字而苏醒，这实在是……
    夏油杰有个挚友叫五条悟。
    太宰治有个挚友叫织田作之助。
    夏油杰想要给家人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太宰治想要给挚友创造一个能安心写作的世界。
    只不过前者失败了，后者成功并开心地跳楼了，留下一地鸡毛。
    太宰治突然觉得虽然夏油教主是个半吊子，但在保护挚友这件事上，太宰治并不讨厌夏油教主。
    条野采菊可不知道新老板的心思已经跑偏了，他就事论事地说：“将这个咒具给五条悟？可即便是最好的咒具，估价也只有十来亿吧？您拿这个黑不溜秋的咒物抵五十亿，我不认为五条悟会同意。”
    钢琴师倒是持不同看法：“当个敲门砖应该够了。”
    太宰治笑吟吟：“对啊，五条悟今年上高专，这玩意就当他的升学礼物了。”
    条野采菊忍不住调侃太宰治：“您打算加强和五条悟的关系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在您坑了禅院家，打了九十九由基的脸面后，您终于意识到要和最后一个特级咒术师打好关系了吗？”
    太宰治：“别这么说，我和另一个特级咒术师夜蛾正道的关系不错哦，我们曾在剧组见过面。”
    当时太宰治是男主角津云雪纪，夜蛾正道是玩偶师，以太宰治的交友能力，自然有夜蛾正道的联系方式。
    条野采菊噗得乐了：“我听说导演一直联系您拍续集，您终于有兴趣了吗？”
    太宰治摆摆手：“怎么可能？就这么坑着吧。”
    钢琴师不好调侃新首领过去的演艺生涯，他将话题拉了回来：“据说五条悟的脾气不太好，我们越过高原公司向五条悟示好，会不会弄巧成拙？”
    “咒术师也是人，是人就有心，有心就逃不过我的谋算。”
    太宰治语气懒散地说：“听说总监部藏了一个叫夏油杰的人，貌似他未来可能成为特级咒术师。”
    条野采菊和钢琴师同时一愣：“您的意思是……”
    “夏油一家可是横滨人，夏油先生即将成为横滨公务员。”
    太宰治慢吞吞地说：“夏油杰是五条悟的同学，看着吧，总有一天五条悟会来求我的。”
    财务？财务是那么好干的吗？
    看看这些年政府内部被祭天的财务吧，与其去当政府部门的财务，还不如来他们森会社当证券交易员呢！
    条野采菊和钢琴师同时沉默了。
    在操纵人心一道上，两个干部心里明白自家老大的可怕。
    条野采菊感慨万千，他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关注夏油杰及其父母的相关信息，但如果高原那边要资料，您需要我递交过去吗？”
    钢琴师瞥了条野采菊一眼，没吭声。
    条野采菊背后有高原公司的支持，这几乎是高层都知道的事了。
    太宰治语气微凉：“递过去也无所谓，人啊，如果想要做什么，父母只会是阻碍和投名状。”
    太宰治手中黑色咒物周围萦绕的咒力微微震了震，倏而消失了。
    而条野采菊和钢琴师同时想到了太宰治。
    众所周知，太宰治是被拐到横滨的，他的父母呢？他的家人呢？对眼前这位掌握了横滨地下势力的森会社首领来说，父母家人这种存在也是妨碍吧？
    太宰治：“联系特务科，告诉他们，明天中午，我希望能邀请种田长官坐游轮去看海。”
    钢琴师惊呼出声：“这么快？！”
    太宰治幽冷地盯着钢琴师，钢琴师立刻低头：“是，我去联系特务科。”
    条野采菊和钢琴师同时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拿出手机给瑛纪发短信，表示想提前拿走地契，五十亿会在明年送到禅院家，正好符合当初说的五年期限。
    瑛纪很信赖太宰治的能力，满口应了，表示他会将地契塞进文件袋，给太宰治发快递：“货到付款，这样肯定能收到。”
    太宰治很高兴，开业许可证搞定了。
    那么第二件事……
    他自言自语：“我记得五条相彦没回家族，不如联系他，请他给五条悟带个话，让五条悟来横滨一趟。”
    太宰治将咒物放在旁边，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下一秒，太宰治桌子上的黑色咒物翻涌起浓烈的咒力，咒力如利剑一样刺向太宰治。
    太宰治假装惊愕，抬手挡住咒力，咒力碰触带太宰治手掌的瞬间消散了。
    随即他一把抓住咒物，强行将翻腾的咒力压回咒物。
    太宰治皱眉：“哦？果然这个咒物是活的吗？怪不得森先生被袭击了。”
    “还是赶紧联系五条悟吧。”
    夏油教主努力在咒物里翻腾，并不断将自己的念头和想法放出去，无声嘶吼着住手。
    太宰治：“你叫我住手？”
    夏油教主一惊，他居然能和太宰治交流吗？
    紧接着夏油教主听到太宰治的问话：“有意思，咒物产生自主意识吗？还是有理智的咒物？这可真稀奇。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夏油教主沉默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夏油杰，而且名字对咒术师来说很重要，不能随便透露。
    夏油教主很快有了主意，最初这个咒物里可不止自己一个意识，还有一个啊！
    那家伙临死前好像说出了名字？貌似是想投诚来着，但正处于暴怒之中的夏油教主完全没当回事，直接碾碎那个意识了，甚至要不是此刻问名字，夏油教主都忘记这件事了。
    于是夏油教主这么回答太宰治：“我是盘星教主，绢索！”
    太宰治：“……”
    太宰治庆幸自己没喝水，哪怕他提前知道了一切，此刻也有爆笑的冲动。
    太宰治深呼吸，缓缓道：“哦？绢索？你是盘星教主？你确定是盘星教，不是济世教吗？”
    夏油教主：？？？
    第195章
    夏油教主可从没听说过济世教这个名称。
    当太宰治这么问时, 夏油教主第一反应是，难道那个什么绢索的是济世教的人？
    他警惕地反问太宰治：“什么济世教？”
    “哦，没什么。”
    太宰治调整神色, 微微靠在椅背上, 他仔细打量面前的咒物。
    核桃大小的咒物周围冒出丝丝缕缕的黑色咒力，继而黑色脑花咒物上出现了一只狭长的眼睛，此时这只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太宰治。
    “你是谁？”夏油教主问太宰治。
    太宰治微微一笑：“太宰治。”
    太宰治不怕说名字, 反正是假名。
    夏油教主却是一愣。
    太宰？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他是不是很久以前听说过？
    夏油教主沉默了一下才问：“你的老师是不是森鸥外？”
    太宰治心思急转，不对劲。
    太宰治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并和森鸥外分道扬镳，因为档案洗白的关系，除了过去的老朋友, 几乎没人知道他和森鸥外的师生关系。
    太宰治没从【书】里看到他在干部时代认识什么咒术师, 那为什么夏油教主直接说出了森鸥外的名字？
    “……是呢, 森先生遭到袭击, 我作为学生只能临危受命了。”
    太宰治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 下一秒他又故作振奋, “不过没关系，我会继承老师的意志, 好好保护这个城市的, 森会社将会成为横滨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太宰治这么说的时候，眼角余光仔细观察咒物表层那只眼睛，他清晰捕捉到了夏油教主眼中的了然之色。
    很好, 这位夏油教主是知道太宰治成为森会社首领的。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想，所以这位教主知道【首领太宰治】的未来吗？
    这可真有意思, 太宰治知道夏油教主的未来, 夏油教主也知道太宰治的未来, 这一波是互相抄底啊！
    太宰治对夏油教主知道的未来没什么太大兴趣，反正不管什么未来，有禅院瑛纪在，世界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能参考的就是从【书】里知道的每个人的性格、过去、想法和思维模式。
    对太宰治来说，只要知道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哪怕不用【书】加持，他也有把握操控那个人的行为和选择。
    而从夏油教主来看，他的确是知道太宰治这个人的。
    夏油教主成为诅咒师后深入了解过黑帮，而早期盘踞在横滨、后来扩散全国，几乎隐隐控制了全国黑暗一面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就叫太宰治。
    但是太宰治后来跳楼死掉了，继任的首领无法维持组织庞大局面，后来港口黑手党实力收缩，重新回到了横滨。
    夏油教主也曾打过港口黑手党的主意。
    但当时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中原中也实力强横，能力容易失控，夏油教主不想自己被中原中也拉着自爆，再加上盘星教势力都在东京，所以夏油教主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基本不去横滨。
    可为什么港口黑手党不见了，变成森会社了？还和咒术界扯上关系？
    夏油教主正思考之际，太宰治饶有兴致地开口：“我说要将你送给五条悟，你这才露面，难道你和五条家的神子有私仇吗？”
    夏油教主缓缓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看在未来太宰治的丰功伟绩的份上，夏油教主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试图套话。
    太宰治笑了笑，他换了个话题：“我还是较为了解咒物的，咒物这种东西，要么是咒术师人为制造而成，要么是咒术师死后坐化，既然你有意识，还有理智，难不成你生前是位咒术师，只是意外死亡变成咒物吗？”
    夏油教主露在外面的狭长眼眸眨了眨，语带嘲讽：“你认为我是咒物？”
    太宰治故意露出了然之色：“那么你就是咒灵了。”
    夏油教主卡顿了一下。
    太宰治接着说：“你反对我将你送给五条悟，是担心被祓除吗？”
    夏油教主正思考怎么回答，就听太宰治用肯定的语气说：“哦，看样子是别的原因，你是五条悟认识的、关系复杂的咒术师。”
    夏油教主：“……”
    他问太宰治：“为什么这么说？”
    太宰治当然不会说自己有剧透。
    他给出了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逻辑推理：“我有听过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事哦，据说他最早是一位咒术师，但最后却成为了咒灵，他留下的二十根手指成为特级咒物，里面内蕴含了他的意识，无法被销毁。”
    “你不是咒物，但又有意识，还栖息在咒物里，显然你曾经是咒术师。我说将你给五条悟，你没有对我产生激烈的杀意，说明你和他大概率不是敌对关系，所以即便被送给五条悟，你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太宰治慢悠悠地说：“可你又制止我将你送给五条悟，甚至为此暴露自己的存在，显然你不想、或者有特别的理由不愿直接出现在五条悟面前，所以我才说你和他的关系可能很复杂。”
    夏油教主沉默了，稍微有点明白，为什么未来太宰治能成为整个远东之地的地下王者了。
    “绢索先生。”太宰治说完自己的推理后，语气温和地说：“是这样的，我只是个小小的异能力者，我不想也不乐意自己身边有一个能主动和人沟通、具备人类理智和意识的、栖息了特级咒物的咒灵。”
    “异能力者？你不是普通人？”夏油教主像是确认一样问太宰治。
    “是啊，但我的能力不是战斗系的，我正头疼呢，无法在前线带领手下厮杀的首领，要维护并发展组织可是很麻烦的事。”
    太宰治似乎说漏了嘴，突然咳嗽了一下：“哦，这不重要，重点是绢索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我送给五条悟，那么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理由呢？”
    夏油教主有些惊讶：“你敢留下我？”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组织里有契约能力的异能者，我们可以签订契约，前提是你值得我这么做。”
    夏油教主的心情很微妙和复杂。
    经过之前在少年夏油杰体内的惊吓，再和特级咒物内的意识打了一架，及至发现未来远东之地的地下王者太宰治，夏油教主基本认清了这里并不是什么死后的地狱，也不是什么咒灵的术式，他很可能回到了过去、还未上高专的时候。
    那问题来了，一个未成年的、还未上高专的五条悟，为什么要诅咒他？
    夏油教主语气淡淡：“……虽然死了，但我现在姑且是一个特级过咒怨灵，如果敌人是普通人，我不介意干点咒灵的本行。”
    哪怕回到了过去，夏油教主也没什么欣喜和高兴的情绪。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他开心笑出来的世界。
    也许能改变一些悲剧，比如在灰原出任务时帮一把，或者早点将菜菜子和美美子救出来，然后呢？
    咒灵还在，人类还在。
    咒术师的道路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一路上皆是尸山血海，直到自己也死亡。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未来太悲哀了。
    夏油教主看不到希望。
    但他现在变成了过咒怨灵，诅咒人还大概率是五条悟。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夏油教主想要搞清楚这一切。
    虽然他无比厌恶这个令他作呕的世界，但是啊……
    对那个喜欢大福和蛋糕的六眼少年来说，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是一件无比开心和愉悦的事吧。
    “哦，你想加入森会社吗？”
    太宰治微微蹙眉，他略一犹豫道：“我能知道理由吗？据我所知，咒灵是不能信的，可我看你具备理智，思路也很清晰，可以交流沟通，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加入森会社，只是因为不想见到五条悟吗？”
    如果直接答应，就不符合一个组织首领的人设，而且从人性的角度来讲，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被珍惜的，也会让夏油教主升起疑惑和警惕心。
    “……姑且给你上一课吧。”
    夏油教主打起精神道：“咒灵是分类别的。”
    太宰治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讲。”
    夏油教主说了咒灵的分类，最后才道：“我应该是死后被人诅咒成为咒灵的，我想要解除诅咒。”
    太宰治若有所思：“……我明白了，那么冒昧询问一句，哪怕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可你有理智，能保持清醒，这难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吗？继续这么存在下去不好吗？为什么要解开诅咒呢？”
    夏油教主却说：“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自杀呢？”
    太宰治一愣，恍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在夏油教主知道的未来里，自己成为首领后自杀了吗？
    等等，如果按照目前状况来看，自己拿到了【书】，知道了织田作之助，能看到挚友的小说，为什么还要寻死呢？
    除非……除非自己和织田作之助谈崩了。
    换个角度想，在【书】的主世界里，太宰治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如果主世界里没有禅院瑛纪，织田作之助会和伏黑甚尔产生关系吗？
    太宰治冷不丁知道了世界发展的分叉点。
    在夏油教主知道的未来里，港口首领太宰治暗中运作，将织田作之助塞到了武装侦探社，虽然能看到挚友小说是好事啦，可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算是互相警惕戒备的敌对组织吧？
    织田作之助的确能在侦探社生活得很好，但从港口首领太宰治的角度来看就挺自虐了，不如一跃解千愁。
    想到这里，太宰治决定回头就派人去给禅院瑛纪的小说刷销量，感谢珍珠，珍珠万岁！
    但先回答夏油教主的问题吧。
    太宰治如此说：“这有什么为什么的？这是一个腐朽而令人作呕的世界，如果只有死亡才能清醒过来，那为什么不呢？”
    夏油教主听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他能理解这样的想法。
    “但目前来说，我还有想做的事。”
    太宰治如此说：“我想要创造一个能让我的挚友开心生活的世界，等搞定一切，也许我才能解脱吧。”
    解脱？不不不，生活如此美好，干嘛解脱呢？
    夏油教主的心情更微妙了，啊，他很明白这样的感情。
    如果能创造一个家人们都开心的世界，他也无所谓自己的未来。
    于是夏油教主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我并不想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唯一留在此世的原因，和我、嗯，过去的挚友有关，解决掉他的麻烦后，我就能消失了。”
    太宰治先是惊喜道：“真的？那我们是一样的。”继而他微微蹙眉，“哦，我懂了，你刚才说自己是过咒怨灵，难道你是被挚友诅咒才成为咒灵的？你想解开你挚友的心结吗？”
    夏油教主已经见识到太宰治敏锐的探查人心的能力，他利索地承认了：“没错。”
    “你的挚友无法接受你的死亡，所以诅咒你了吗？”
    “……也许吧，但我是死在他手里的，他应该不会对杀死我这件事产生后悔之情的。”
    太宰治一副疑惑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就是他暗中做手脚搞出这个局面的：“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不后悔，而死在挚友手里对你来说是很开心的事吧？”
    夏油教主：“所以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想到自己通过【书】看到的未来，他冷不丁问夏油教主：“你曾是咒术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诅咒都是负面情绪吗？”
    夏油教主冷漠地说：“是的。”
    “真是如此吗？”太宰治反问。
    夏油教主刚想嘲讽，但想到太宰治的敏锐，他又狐疑地问：“怎么说？”
    太宰治：“举个例子，一个人嫉恨另一个优秀的人，于是他不断努力提升自身竞争力，变得比过去更加优秀，嫉恨产生上进的动力，是负面情绪吗？”
    夏油教主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想说什么？”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你说你的挚友诅咒了你，这诅咒真的来自他的后悔和怨念吗？”
    夏油教主冷不丁想到乙骨忧太曾说过的话：“你的意思是指……”
    “正面情绪也会变成诅咒，比如思念，比如爱，比如信赖，他相信你，所以呼唤了你。”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而你回应了，就是这么简单。”
    夏油教主怔怔的，许久都没说话。
    信赖啊……
    是的，哪怕他已经彻底沉沦至黑暗深渊，他也是相信这五条悟的。
    他相信五条悟，胜过自己。
    这种信任是负担吗？是诅咒吗？是加诸于那个桀骜之人身上的桎梏吗？
    夏油教主不得而知。
    但在这一刻，夏油教主突然觉得自己能醒过来，竟也是一件略微开心的事。
    因为啊，这证明着他和五条悟的情谊并未随着时间和死亡而变浅，而是越发深邃厚重。
    夏油教主感慨地【看】向太宰治，不愧是未来掌握了整个国家黑暗的男人。
    “……也许你是对的，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
    太宰治欣然笑道：“我也这么想，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确定一件事。”
    夏油教主：“什么事？”
    “我们的安全保障问题。”
    太宰治拟定了一个保障条款，上面只有一条，太宰治和未知咒灵先生不能用任何手段彻底消灭对方的精神和身体，以保证二者不会真的杀死对方。
    太宰治写完后复述给夏油教主，夏油教主发现了盲点，他若有所思：“只是不消灭精神和身体吗？假如我占据了你的身体，留下你的意识，也不算伤害吧？”
    太宰治轻笑着说：“是的哦，在保证各自生命安全的基础下自行摸索合作的模式，保持最低限度的底线，这就行了吧？”
    夏油教主点头：“还行。”
    这太宰治没说什么役使和控制的话语，否则夏油教主不介意拿太宰治开荤。
    太宰治光明正大地将书页放在打印机上，打印出了条款，他先写了自己的名字，并邀请夏油教主在上面留下咒力。
    他信誓旦旦地说：“之后我会让组织里的能力者进行契约的。”
    既然条款这么宽松，只是互不危害对方，夏油教主就真的在书页上留下了咒力。
    太宰治露出大大的笑容，他满意地收起书页。
    “之后才是合作的事了，我希望你能保护我，你呢？”
    “我需要咒术界的所有资料。”
    “没问题。”
    “合作愉快。”
    成功搞定夏油教主后，太宰治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之前用【书】描写诅咒师脑花醒来，也许那只脑花会联系本体脑花。
    太宰治心里转悠着【是不是将夏油教主当诱饵、来搞一波脑花】的念头，突然他猛地一拍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桌边的内线电话。
    “啊，广津在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广津，你去孤儿院将一个孩子带过来，他叫中岛敦。”
    既然搞定了森会社和夏油教主，也该将未来打手找回来了，还有可爱的小银也要带回来。
    至于头铁的芥川龙之介……
    哎，先让他自力更生吧，太宰治无良地想。
    四月，樱花盛开的日子，东京咒术高专开学了。
    夏油杰拖着行李来穿过长长的山腹隧道，来到东京咒术高专学校门口。
    他的精神不太好，眼底下有浓浓的黑眼圈。
    这两天夏油杰晚上睡觉时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他和只见过一面的五条悟打打闹闹，同年级还有一个叫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使用者，简直像是真的一样。
    夏油杰喃喃地想，梦怎么可能成为现实呢？
    虽然五条大少爷的确是自己同学，但班主任肯定不会是夜蛾正道，毕竟梦里的夜蛾正道是老师，但现在夜蛾正道可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他打起精神走进学校。
    最近一班的公交车在二里地外的山路上，夏油杰晚上没休息好，又拖着行李走了这么长的路，此刻进入学校、看到门口那高高的台阶后，不由得眼前一黑。
    ……要不偷懒一下吧？反正已经进入学校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油杰索性召唤出一个二级咒灵，让咒灵拎着行李和他自己飞上了楼梯。
    只是夏油杰刚上楼梯，来到宽阔的平台广场上，就看到两个女生站在中间，她们一个穿着黑色校服，手上拎着一把非常沉重的锤子，另一个穿着巫女服，手上拿着一叠资料。
    两个少女都惊愕地看着夏油杰以及他身边的二级咒灵，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两人，可是夏油杰立刻想到了最近梦里见到的情景，为什么这俩人和梦里的两位学姐长得一模一样？
    夏油杰做自我介绍：“额，我是高专一年级学生夏油杰，我……”
    扎着马尾的女生上前一步：“哦，一年级吗？我是冥冥，三年级。”
    “我叫庵歌姬，三年级。”穿着巫女服的女声微微蹙眉，“你是式神使吗？不要在高专放出咒灵，或者你去登记一下咒灵的咒力，高专有结界，如果出现陌生咒力，结界会发出警报的。”
    夏油杰忍不住抬手扶额，是了，他想起来了，高专内用陌生咒灵是要登记的，两位学姐说的对。
    ……哎？为什么我会觉得用了也没关系？
    “……我事后补报告可以吗？”夏油杰试探着问。
    冥冥吹了个口哨：“哇，一年级，你很懂嘛。”
    庵歌姬耸肩：“当然可以，反正别伤着其他咒术师就行了，高专不仅是学校，还是不少咒术师和辅助监督行动的根据地。”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突然场中多了两个人，是五条悟带着瑛纪瞬移过来了。
    瑛纪落地后很自然地招呼冥冥和庵歌姬：“准备好了？走吧，出任务。”
    冥冥和庵歌姬的目光落在了五条悟身上。
    这就是一年级学弟五条悟？
    五条悟却在看夏油杰。
    “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杰，不是吧？难道你因为能来上高专而兴奋失眠吗？”
    夏油杰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无视五条悟，先对瑛纪打招呼：“您好，禅院老师。”
    瑛纪：“你来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理论上没什么任务，你可以熟悉一下学校布局和宿舍。”
    冥冥幽幽地说：“理论上没什么任务……”
    瑛纪耸肩：“所以说是理论上，咒术师这行就是全年无休的社畜职业啦。”
    庵歌姬的肩膀垮了下来：“今年一年级是夏油同学和这位五条少爷吗？就没有可爱的学妹吗？”
    瑛纪笑嘻嘻地说：“有的哦，她叫家入硝子，是个……”
    瑛纪还没说完，夏油杰下意识地补充：“反转术式使用者。”
    五条悟微微低头，墨镜滑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夏油杰，若有所思：“哇哦，杰，你知道的挺多啊，从哪里听来的？冥冥和歌姬都不知道呢。”
    庵歌姬小声嘀咕：“可恶，好歹叫学姐啊！”
    冥冥敏锐察觉到了五条悟的态度不对，五条悟是不是对夏油杰有什么意见？
    夏油杰皱眉，他快压不住心底的怒火了，这个五条悟是怎么回事？是找茬儿吗？
    但与此同时，他心底又会生出一股无奈和妥协的感觉，五条悟的性格就是这么贱兮兮的，习惯就好？
    就在夏油杰怔神之际，五条悟凑过来，美丽的苍色眼眸距离夏油杰极近，像是要将夏油杰彻底看透一样。
    夏油杰呼吸一窒，五条悟重复问：“你怎么知道的？”
    夏油杰条件反射地回答：“梦到的。”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透彻的仿佛水晶的眼眸里满是惊愕，他故意捂住心口，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天啊，杰，你梦里都是我吗？”
    夏油杰脸色刷得黑了。
    瑛纪适时插口：“错了，悟，夏油同学梦里梦到的是家入硝子同学。”
    五条悟哼唧了一声：“那个梦里绝对也有我！我肯定是C位！”
    夏油杰再也压不住体内熊熊燃烧的打人冲动，身周出现细小的黑色裂缝，咒灵的爪子伸了出来：“你是想打架吗？”
    五条悟哈哈大笑：“就你？别吧？你现在挺弱的，夜蛾去接硝子了，硝子还没来报道，我把你打个半死，谁给你治疗？”
    被这么看扁，是个人都无法忍，夏油杰的表情定格在狰狞上，行李箱咔嚓倒地，四周冒出无数咒灵：“要被治疗的人是你吧？”
    瑛纪后退了几步，他摇摇头，发出感慨：“这就是青春啊。”
    他招呼冥冥和庵歌姬：“走啦，去做任务。”
    第196章
    瑛纪带着冥冥和庵歌姬师生三人刚出高专校门, 背后传来轰鸣声。
    冥冥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就见一台自动售卖机飞上了天空。
    冥冥喃喃地说：“等我们回来，学校不会被这两个一年级打成废墟吧？”
    庵歌姬有些担忧：“就这么不管了？”
    瑛纪很淡定地说：“没事, 当年相彦和阿原第一次来学校也打了起来，还差点将笃也的凉台劈断。”
    他摸了摸下巴, 做回忆状：“当时我兴奋跳下阳台和他们打起来, 最后由基恼火地将我们三个全打了一顿，学校后山的那片地皮全被掀飞了。”
    冥冥和庵歌姬一时无语。
    瑛纪：“再说了, 还有校长在呢，怕什么？走走走，做任务去了。”
    冥冥和庵歌姬对视一眼, 只能跟着瑛纪离开了。
    任务目的地是一处游乐场，游乐场莫名其妙出现了孩子走失案件, 警方调查许久都没找到线索，既然不存在任何犯人线索, 说明线索是普通人看不见的，这个案子就转移到咒术界了。
    趁着开学日, 没什么学生和孩子们来游乐场，游乐场经理赶紧联系了高专来探查园区内部的情况。
    瑛纪对两个学生说：“庵歌姬同学，你去年在交流赛上的表现很不错，乐严寺校长推荐你晋升为二级咒术师，冥冥同学, 你本身已经是二级了, 如果庵歌姬同学也晋升, 以后你们两个基本不会再一起出任务, 要开始做个人任务了。”
    瑛纪叹了口气：“做个人任务时, 我虽然还是你们的班主任, 可大概率不会跟着你们了，需要你们两个单独面对咒灵。”
    他正色道：“按照祓除咒灵的基本规则，二级咒术师对应二级咒灵，但众所周知，窗的监测很容易出漏洞，二级咒术师碰到一级咒灵的事屡见不鲜，所以在庵歌姬同学晋升为二级、你们俩拆伙之前，我会带你们做一级任务，让你们感受一下一级咒灵的强度。”
    冥冥和庵歌姬对视一眼，神色也凝重了一些。
    与其个人做任务时碰到超过自身能力的一级咒灵，不如提前跟着老师和伙伴一起感受一级咒灵的强度，出事了也有老师立刻捞人。
    两个女生乖巧地低头表示感谢：“给您添麻烦了。”
    瑛纪露出大大的笑脸：“不客气，在你们要死的时候我才会出手，反正这次有一年级的掌握了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同学治疗，不用担心会留下无法治愈的创伤。”
    冥冥和庵歌姬脸上的感激之情直接僵住了。
    还没开打就说可能会死，这真的很不吉利哎。
    瑛纪没在意两个女生脸上的表情，他指着游乐园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冥冥叹了口气，张开了帐：“走了，歌姬。”
    伴随着黑色的帐落下，四周光线变得阴暗起来。
    瑛纪站在帐外，他双目微闭，集中精神感知里面的情况，甚至能隐隐听见帐内咒灵的咆哮声：【好慢啊！慢死了！】
    冥冥和庵歌姬站在了咒灵面前。
    巨大的像是八爪鱼的咒灵盘踞在过山车的入口处，它愤怒地挥舞着爪子。
    【慢死了！慢死了！排队去死！前面的都去死！】
    下一秒，站在庵歌姬身前的冥冥突然全身出现崩裂状况，幸好女孩反应极快，千钧一发之际操纵着一只乌鸦挡在了她身前。
    于是在最前面的生物从冥冥变成了乌鸦，乌鸦四分五裂，冥冥逃过一劫。
    瑛纪紧张地盯着帐，手握刀柄，时刻准备用读档救援。
    冥冥用便携式御守暂时止住伤口血迹，她招呼庵歌姬：“我们一起靠近，你左我右，保持距离一致。”
    庵歌姬大声道：“我的术式太慢了，先是乌鸦，再是我，你攻击！”
    两人在瞬息间排好了攻击顺序和承伤序列，当咒灵再一次发动攻击时，先是乌鸦崩裂，冥冥和庵歌姬同时进攻，在咒灵身上留下巨大的伤口，紧接着庵歌姬骤然加速冲到前面，在攻击即将到来前，庵歌姬紧急释放了术式。
    因准备不充分，冲击波的攻击力不强，但足以将咒灵震懵，如此一来咒灵释放的攻击强度还在庵歌姬可承受范围内。
    趁着庵歌姬当诱饵之际，冥冥又一次挥舞着巨大的咒具锤子砸了下来，并成功砸下咒灵三分之一个身体！
    “干得好！”庵歌姬撕了一个御守维持伤势，她招呼冥冥：“再来一遍！”
    庵歌姬和冥冥后退，重整旗鼓，准备第二次攻击。
    看到这一幕，瑛纪提起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松开了握刀的手。
    很好，冥冥和庵歌姬的反应很快，一个照面就摸清楚咒灵的术式规则。
    瑛纪欣慰地想，自己的教学成果还是很明显的，只是这还不够，一级咒灵会有更多复杂的可能。
    就在瑛纪盯梢两个学生的表现时，突然手机发出了叮咚的声音。
    瑛纪怔了怔，他先看向帐，确定里面的战斗还处于你来我往状态，战况不会有突变后，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是熊也弟弟发来的小视频。
    自从瑛纪来到高专当老师，每当开学时期，熊也会跟着瑛纪来到高专生活，大部分时间里，他和熊猫躲在夜蛾正道居住的区域学习修炼，也会去后山森林里和其他自立型咒骸玩耍。
    周六日的时候，只要提前和夜蛾正道说一声，熊也弟弟可以带着熊猫跟着瑛纪回伊东找哥哥中也，像是提前上了寄宿学校一样，日子过得美滋滋。
    今天开学日，瑛纪提前一天将熊也带到学校，他上午带着学生出来做任务，熊也和熊猫趴在校长办公室楼顶，远远看着学校正门广场的热闹。
    两只熊类生物大开眼界。
    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的战斗并不算是一边倒。
    夏油杰跟着道场示范修行了三年剑道和体术，近身战斗可比他当年刚入高专时强多了，再加上他已经存储了数百只咒灵，一级的咒灵有五六只，夏油杰利用咒灵的能力给五条悟使绊子，自己本身冲过去和五条悟进行近身战斗。
    由于是在学校打架，五条悟没开无下限，更不可能一上来就用茈和赫，他只用体术和苍，以至于两人的战斗居然看起来挺热闹。
    熊也和熊猫虽然都认识五条悟，但两人没见过五条悟战斗，此刻看到新来的夏油杰能和五条悟打得难解难分，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熊也弟弟拍了小视频给瑛纪看，还对瑛纪说：“瑛纪先生，新来的夏油杰好厉害！”
    瑛纪点击下载视频，2g的流量速度非常感人，他只能一边等视频一边注意帐里面的动静。
    没一会视频下载好了，只看了几眼，瑛纪就发现了问题。
    别看视频里打得挺激烈，其实五条悟没认真，他只是在观察夏油杰，或者说是在试探夏油杰的攻击招式和套路。
    瑛纪喃喃地说：“果然这个夏油杰有点小问题吧？”
    他想起今早在学校见到夏油杰时的感觉，这小子眼圈又黑又重，好像被什么怨灵附体了一样。
    “……算了，先顾着任务，回去再说。”
    瑛纪给熊也发了一句‘你们两个咒骸离得远点’的叮嘱话语，然后收起手机，继续盯着帐了。
    他还是先顾着自己两个学生吧。
    就在瑛纪看视频的功夫，帐里的八爪鱼形态咒灵已经变了模样，成了一个螺旋状的海星形态，与此同时咒灵咆哮的话语也从慢死了，变成了为什么不转了。
    庵歌姬简直要气死了：“啊啊啊这一级咒灵太恶心了吧！怎么和游戏boss一样还能转状态的！？”
    从过山车入口的慢死了，变成旋转木马顶上的不转了，连攻击效果也变了啊！从冲在最前面的人受到强制伤害，变成了只要停下来就会变成陀螺原地离心转圈，若是无法用咒力稳定自身，身体就会被扭曲成渣！
    冥冥大喊道：“歌姬！小心头顶！”
    庵歌姬的身体保持着飞速旋转状态，听到提醒后她努力歪斜身体倒向另一侧，轰隆一声，一个白色木马擦着庵歌姬的身体砸了下来，庵歌姬避开了要害，但小腿被砸断了。
    下一秒，庵歌姬双手发力直接掀开砸到小腿的木马，她撕掉两张符文，一张稳定伤势，一张变成了一只长相清奇的河童咒骸。
    咒骸伸手抱起庵歌姬，不断跳跃奔跑躲避咒灵攻击。
    庵歌姬的声音里充斥着崩溃和懊恼：“这次收入绝对抵不了消耗，一级咒灵的强度这么高吗？”
    冥冥仔细观察四周：“我觉得咒灵不是单一存在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从过山车、卡丁车、海盗船以及旋转木马等设施上滑过：“歌姬，我们错了，所谓的一级咒灵其实是这个游乐园啊！”
    帐外，听到冥冥的判断，瑛纪总算露出笑容。
    二级咒灵和一级咒灵最本质的区别，是一级咒灵的下限很低，一不留神就掉到二级了，但上限很高，也许有的一级咒灵还不到特级咒胎的程度，却能形成类似领域的范围术式效果。
    若是无法看穿一级咒灵自身独特的术式规则，只是单纯的像是祓除二级咒灵、以为打破核心就能成功祓除的心态面对一级咒灵，一定会死得很惨。
    半小时后，庵歌姬和冥冥祓除了游乐场的咒灵，瑛纪一刀斩断了帐，冲进去查看两个学生的伤势。
    庵歌姬和冥冥看上去很惨，全身上下全是伤口，之前被御守强制定住的伤口也都因时间到达极限而崩裂了。
    冥冥的左手小臂被扭曲成螺旋，庵歌姬的一条腿废了，两人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已经撑不住昏迷过去了。
    瑛纪又撕了两张御守先稳固了伤势，他给辅助监督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来善后，自己开车一路超速，无视跟着吃车尾气的交警，以最快速度冲回了东京高专。
    希望家入硝子同学已经来报道了。
    瑛纪下车后一手扛着昏迷的冥冥，另一只手抱着半死不活的歌姬冲进高专。
    一进去瑛纪就是一愣。
    东京咒术高专的大门变成一地碎屑，平台和广场的地板像是被人为掀开一遍，入目所及的一切建筑都破破烂烂，仿佛被强行拆迁了一样。
    瑛纪有些惊讶，五条悟的赫会留下一个清晰的攻击轨迹，宛如犁地，可是眼前的广场凹凸不平，仿佛狗啃过似的，完全不是五条悟的拆迁风格。
    难道是夏油杰？
    瑛纪忍不住哇了一声，决定回头和夏油杰练练手。
    当然不是现在，他需要立刻找到家入硝子。
    但瑛纪还不认识家入硝子，无法用感知寻找这位女学生。
    下一秒，希云小猫从瑛纪手臂处跳了出来，它嗅了嗅空气，很快在熟人中找到了陌生的气息，希云立刻示意瑛纪，陌生的女同学在教学楼的某间教室里。
    瑛纪速度极快，他直接踩着墙壁立面跳到三楼，从窗户处跳进去并一脚踹开门，顾不得里面的景象，他直接大声道：“家入硝子同学在吗？救命啦！”
    两分钟前，教室里，夜蛾正道恼火地拍着桌子，大声道：“哪有开学第一天就拆了学校的！？”
    教室很宽敞，讲桌前放着三张桌子，此刻一年级的三个学生全都到齐了。
    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有啊，比如老子。”
    夜蛾正道额头跳出一根青筋，他继续斥责道：“你们两个一人一篇检讨！最少一万字！”
    夏油杰失声道：“不是三千字吗？”
    梦里面他和五条悟拆学校顶多写三千字检讨，怎么到了现实字数翻三倍，成了一万字了？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瞥了夏油杰一眼，跟着抗议：“没错！字数太多了！”
    然后他小声骂夏油杰：“你犯蠢啦？什么三千字？是三百字！”
    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他跟着点头：“对，三百字。”
    去他的三千字，三千字也超级多的！三百字，不能更多了！
    坐在窗户边的家入硝子歪头看了看自己两个同学，她举手说：“夜蛾老师，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吧？我是不是可以回去整理宿舍了？”
    家入硝子刚来学校就直面两个同学拆了学校，还被校长兼班主任上了一节思想课，少女只觉得今天运气太差了，暂时不想和这两个脾气怪异的同学相处。
    夜蛾正道脸上的怒火僵了一下，他勉强对家入硝子说：“嗯，没你的事，你先……”
    话没说完，五条悟突然看门口，几秒后，门被瑛纪一脚踹开了，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以及大声呼救声。
    夜蛾正道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伤得这么重？家入同学！”
    家入硝子扯了扯嘴角，喃喃地说：“总觉得高专生活和我想象的不同……”
    瑛纪抬脚踹了一下夏油杰面前的课桌，课桌和五条悟面前的课桌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平台，瑛纪将受伤更重的庵歌姬放上去。
    家入硝子立刻起身冲上前，她顾不得查看伤势，先在庵歌姬的心口附近释放反转术式。
    夏油杰不自觉后退，他看着被放在课桌上的学姐。
    明明早上见到时，两位学姐还笑容满面的和自己搭话，只是一个上午过去……
    五条悟溜达到瑛纪身边：“目标很麻烦吗？”
    瑛纪将墙角的课桌也踢过来，再将冥冥放上去，让家入硝子进行治疗。
    瑛纪随口说：“我觉得不麻烦，只是一只一级咒灵而已。”
    五条悟：“哦，我懂了，是她们俩太弱了吧？”
    瑛纪解释道：“冥冥同学是二级，庵歌姬同学是三级，但马上会晋升二级，与其等她们将来自己各自出二级任务时碰到一级咒灵，不如我先带她们适应一下。”
    五条悟诧异地看了瑛纪一眼：“你这家伙当老师居然还挺合格的~”
    瑛纪骄傲地说：“我可是带大了弟弟的哥哥。”
    五条悟想到伏黑甚尔，忍不住失笑，那个混蛋有过去记忆，即便放养也没事。
    下一秒，五条悟眼角余光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
    夏油杰注视着躺着的冥冥和庵歌姬，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另一个男孩的满身伤痕的样子，只不过比起还活着的冥冥和庵歌姬，那个男孩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
    “……是窗的调查错误吗？”
    夏油杰喃喃地问。
    瑛纪用平淡的语气回答：“不是哦，我故意选的。”
    夏油杰的眼神立刻变得奇异起来，他缓缓看向瑛纪，气息变得晦涩起来。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咔嚓的声音，夏油杰扭头一看，却见五条悟拿着手机对自己拍照。
    夏油杰：“……”
    心底那股奇怪的情绪消失，夏油杰死鱼眼看五条悟：“喂，你做什么？”
    五条悟一脸坏笑：“这可是杰你的黑历史，当然要留着，以后好嘲笑你啊，看到受伤的咒术师居然会吓得满脸傻兮兮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
    夏油杰：拳头硬了，硬了。
    家入硝子先用反转术式帮两位学姐进行了紧急处理，紧接着她问：“学校有治疗室吗？”
    瑛纪点头：“当然有，之前大家都是在治疗室治疗的，不过这次她们伤得有点重，就先找你了。走吧，我们去治疗室。”
    瑛纪和夜蛾正道一人抱一个，带着家入硝子去治疗室，临出门了，夜蛾正道还回头叮嘱夏油杰和五条悟：“好好相处！不要打架！记得写检讨！”
    五条悟：“谁记得那玩意儿啊~”
    夏油杰：“……”
    关于这一点，他也是支持五条悟的！
    瑛纪和夜蛾正道带着三个女学生离开了，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夏油杰看着落在课桌上的鲜血，冷不丁说：“这要我们处理吗？”
    五条悟抬手打出一个苍，将血迹全都收拢起来，继而打出一张符文，直接烧掉了这些血迹。
    夏油杰那双狭长的眸子下意识地瞪圆：“还可以这么用苍？”
    五条悟呵呵笑：“我有告诉你，我的招式名称吗？”
    夏油杰猛地回神，紧接着五条悟凑到夏油杰面前：“说说看，你到底怎么回事？”
    夏油杰皱眉，他退后一步：“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无关。”
    五条悟心说神特么和我无关，这次他会刨根问底的！
    他扯了个听上去很正经的理由：“这可是五条家的秘传招式，当然不能被外人知道。”
    夏油杰条件反射地说：“胡说，茈才是秘传吧？”
    五条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格外冷酷阴沉：“……哦，你说的对。”
    他一把掐住夏油杰的衣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油杰顿时头疼起来。
    难、难道真的让他说，自己做梦，梦到了和五条悟、家入硝子等人斑斓的高专三年青春日记？
    太羞耻了啊！
    而且这个梦的时间线还是断裂的，一会梦到三人组出去吃大餐，一会梦到自己和五条悟熬夜打游戏，一会梦到学弟死掉了，一会梦到五条悟被人一刀穿胸。
    最后夏油杰是被咒灵玉那恶心的味道给呕醒的。
    就在此时，教室门打开了。
    瑛纪走了进来：“悟，我……”
    瑛纪惊讶地看着五条悟掐着夏油杰的衣领，两人脸碰脸，几乎要挨在一起了。
    瑛纪眨眨眼：“哦，打架？你们继续。”
    他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五条悟看到瑛纪关上门，他继续追问夏油杰：“我等着你的回答呢。”
    夏油杰大窘：“喂喂喂！不要无视禅院老师啊！还有你松手！”
    五条悟：“瑛纪不会在意这个的。”不过他倒是松开了手。
    夏油杰不想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讨论自己做梦还梦到对方的事，他只能随便找了个新话题：“你和禅院老师很熟吗？”
    五条悟：“当然，我六岁时他来五条家暗杀我，我们能不熟悉吗？”
    夏油杰心中一惊，他急切地说：“你没事吧？”
    五条悟那双漂亮的六眼眨了眨，继而白色睫毛落下来，挡住了眼眸，他微笑起来，嘴上很不在乎地说着：“当然没事，我可是最强的。”
    五条悟突兀放弃了追问，他走到门边，拉开门，正看到瑛纪靠在墙边。
    瑛纪扬了扬手机，上面显示了一个美食页面：“我打算去给冥冥同学和庵歌姬同学买点好吃的作为成功祓除一级咒灵的奖励，再给家入硝子同学带点日用品，她的反转术式果然很好用，你要来吗？或者我给你打包蛋糕？”
    五条悟心头的烦躁和焦急如水般消失了。
    他何必担心呢？现在和记忆里的未来已经不同了，慢慢来吧。
    五条悟露出一个略显张扬恣意的笑容：“当然要，杰，一起去。”
    夏油杰礼貌拒绝：“不，我还是去收拾宿舍吧……”
    五条悟：“你那点行李随便让咒灵收拾一下就好啦。”
    夏油杰：“我的咒灵是用来战斗的！”
    瑛纪补充：“也可以打扫卫生，尤其扫地拖地擦桌子，很方便，甚至调服后能帮忙做早饭。”
    夏油杰听后瞳孔地震：“咒灵还能帮忙做早饭？”
    瑛纪：“可以，切菜，放在锅里，让咒灵按时关火，你自己放点调味盐，简单的凉拌菜就做好了。”
    丑宝已经从拖地小能手进化成厨房小能手了！哪怕是嫌弃虫子外形的葵生都认可丑宝是家庭一员了！
    五条悟想到自己去伏黑家看到的厨房景象，噗得乐了。
    夏油杰忍不住向瑛纪取经：“要怎么调服？”
    三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夏油杰被带着走出了学校大门。
    然后三人全都愣住了。
    一个交警在给瑛纪开的车子贴罚单，另一个交警在呼叫总部：“车里还有血迹……”
    第197章
    瑛纪的反应速度向来很快。
    虽然场面略显尴尬, 但在交警看过来的瞬间，瑛纪就抓住了五条悟的胳膊。
    五条悟立刻会意，他抓住夏油杰的胳膊, 一瞬间三人就消失了。
    瞬移可真是一项非常方便的技能。
    五条悟直接瞬移到了距离高专有一段距离的车站，他轻车熟路地从角落里停下，瑛纪落地后立刻拿出手机联系辅助监督。
    “喂？是我, 我带着学生回学校时超速了, 麻烦你们去帮我交一下罚单。”
    瑛纪飞速请窗那边的人帮忙善后。
    夏油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街道口外面就是车站, 可是他们明明上一秒还在学校门口啊！
    他缓缓看向身边的五条悟：“……瞬移？”
    五条悟骄傲地抬起下巴, 得意地说：“厉害吧？”
    夏油杰欲言又止。
    为什么他会觉得, 这不是五条悟现在能掌握的能力呢？
    不、不对, 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才有问题吧？
    夏油杰勉强笑了一下, 既然已经被带出了高专，那只能先跟着去吃饭了, 于是他再一次转移话题：“我们去哪里吃饭？”
    五条悟的眼睛瞬间亮了：“走走走，我最近种草了一家非常好吃的舒芙蕾，我要去拔草！”
    夏油杰露出了类似于牙疼的表情，哦，将甜品当饭吃的五条少爷。
    瑛纪挂了电话，无情打断了五条悟：“先去吃午饭，舒芙蕾不能当饭吃。”
    五条悟很自然地说：“那吃完饭陪我去吃舒芙蕾。”
    瑛纪：“可以，正好给冥冥和庵歌姬她们带舒芙蕾。”
    顿了顿, 他又看向夏油杰, “对了, 高专那边比较偏僻, 你带的东西够吗？要不要再去买点日用品？”
    夏油杰摇头, 礼貌地说：“谢谢，回头我自己来买就可以了。”
    瑛纪也不强求，他拉着满脸不爽的五条悟来到一家料亭，还专门约了一间包厢。
    包厢旁边是拉门，拉开后能看到饭店后方的园林，园林精致秀美，不仅有小桥流水，有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稍远的地方还有一株樱花树。
    五条悟并不喜欢吃这种料亭饭菜，倒不是说不好吃，而是他从小吃到大，已经吃腻了，而且吃这种饭很耗费时间，吃一餐要花费三四个小时。
    但既然是瑛纪选的，他付款，五条悟懒得在这种事上和瑛纪计较，只得坐下来吃饭。
    瑛纪要了三份定食，五条悟单独追加了两份饭后甜品，侍者下去备菜了，房间陷入了安静之中。
    然后瑛纪看向夏油杰，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你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有咒灵的气息，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役使的咒灵留下的痕迹，但看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你是不是被什么怨灵盯上了？”
    五条悟一愣，他开口：“喂，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吗？”
    夏油杰有些惊讶地看着五条悟，又看了看禅院瑛纪，哇塞，说好的这俩人有矛盾呢？
    禅院和五条关系挺好的嘛！
    瑛纪反驳五条悟：“那又如何？你的六眼不是没看出问题吗？”
    五条悟不满地说：“我的六眼是无敌的，给我时间，我肯定能搞清楚怎么回事。”
    瑛纪同样不满地反驳：“我知道你是最强的，也知道你的六眼是无敌的，但这不意味着你不会受伤，更不意味着你会一直平安无事。”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同学，五条悟可以盯着夏油杰的情况，瑛纪其实不用操心的。
    但五条悟的六眼到现在都没看出问题，而他也因为夏油杰的异样而变得烦躁不耐，瑛纪注意到了五条悟的情绪不对，不可避免地担忧起来。
    夏油杰的问题已经影响到五条悟了，对瑛纪来说，自然需要认真对待。
    瑛纪很自然地说：“你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你出问题，再说了，现在你又是学生，我是老师，我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你闭嘴，老实吃饭！”
    五条悟先是一愣，继而安静下来，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餐单，不说话了。
    而夏油杰看着这一幕，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浓烈的悲伤之情。
    ——我会保护你。
    ——我们其实都需要保护对方，哪怕是最强。
    ——只是过去的我们都过于逞强，而故意无视了这一点。
    酸涩的情绪在心底泛起，夏油杰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听到瑛纪说自己可能被咒灵盯上了，夏油杰并不感到意外。
    事实上在那天身体被控制后，夏油杰就用自己掌握的诸多咒灵一个个实验过了，那个未知存在似乎在自己体内，但又好像不在。
    夏油杰得出结论，那个咒灵只能影响到他，但本体不在他身上，更不在附近。
    就像刚才那股异样的情绪似的，只是偶尔会冒出来。
    可这就有个问题了，如果咒灵没有释放术式或者咒力，要怎么影响到他人呢？
    伴随着最近的梦境片段，加上时不时流露出的浓烈情绪，渐渐的夏油杰心底有了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答案。
    【我就是你。】
    在高原咨询公司的卫生间镜子前，那个占据了身体的存在曾这么说过。
    而这就是答案。
    如果占据自己身体的，是未来的自己的咒灵状态呢？
    唯有同源的咒灵，才能不留下术式和咒力、就能占据他的身体，甚至影响到他吧？
    但是自己未来会成为咒灵？
    夏油杰不可置信地想，对咒术师来说，这样的未来可真是太糟糕了。
    此刻瑛纪问了，夏油杰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说出这件事。
    如果禅院瑛纪知道夏油杰将来会成为咒灵，那他会现在直接动手杀了自己吗？
    不要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自从青木原事件后，夏油杰专门找道场的前辈们打探过关于禅院瑛纪的消息。
    除了众所周知的实力强悍、狡诈如狐、卑鄙无耻外，夏油杰还知道了一件事。
    禅院瑛纪是总监部和御三家的清道夫，他的任务的确如他所言，大部分都会涉及到人。
    如果有咒术师背离总监部，那么禅院瑛纪会听从总监部和御三家的指令，清理掉那些离开的、被认定为诅咒师的咒术师们。
    夏油杰知道禅院瑛纪算是高专老师，可对上禅院瑛纪这张让他有些惊悸的面容，夏油杰又会本能地升起警惕之心。
    他垂眸，微微侧脸，目光落在院子外的樱花树上，语气硬邦邦：“可能吧，我只是……最近经常做梦，会梦到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瑛纪怔了怔，他第一反应是……
    “你要觉醒新术式了吗？预知系的？”
    夏油杰卡了一下，五条悟抬手扶额。
    夏油杰下意识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他斟酌着语气说：“我觉得不是，就只是单纯的做梦而已。”
    但下一秒，瑛纪就道：“是吗？梦到自己未来的梦，身上还有咒灵的气息，难不成你未来死去了，还变成了咒灵？”
    夏油杰：！
    他下意识地看向瑛纪，却见这个正坐在面前的男人如即将出鞘的利刃，周身气息锋利尖锐，浅褐色的眼眸里隐隐有光闪烁，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五条悟轻声说：“瑛纪。”
    瑛纪垂眸，继而收敛气机，他不满地瞪了五条悟一眼。
    紧接着包间的房门被推开了，侍者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侍者微笑着介绍这道前菜，据说是用某地特产的名为九京葱的蔬菜做点缀，配以用高汤煮出来的芜菁，下面还有肥美的鱼子等等。
    夏油杰的心情松缓了不少，美食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下一秒，五条悟冷笑道：“不就是大葱配大根，加了点鲑鱼子嘛。”
    侍者：“……”
    夏油杰：“……”
    瑛纪叹了口气，他对侍者说：“你们尽快上菜吧，我们还要谈事情。”
    侍者连忙退下，没一会，桌子上放满了各种菜肴，五条悟反手打出了一个术式，房间被封闭了。
    经过这番打岔，夏油杰稳定了情绪，他问禅院瑛纪：“为什么您说我未来可能死去，甚至会变成咒灵？”
    五条悟也看向瑛纪，他都没摸清楚呢，怎么瑛纪就下结论了？还是瑛纪看到了什么？
    瑛纪陷入沉默。
    他要怎么说？正常情况下，神器是不会想起生前和死去时的事，一旦回忆起过去，就大概率会变成妖魔，当年雪音就是这么一步步觉醒生前记忆的。
    咒灵和咒术师，一如妖魔和神器，在瑛纪看来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死去的神器觉醒生前记忆，意味着被妖魔化；那么活着的咒术师梦到未来的记忆，是不是也意味着未来会变成咒灵？
    但瑛纪不可能说出这个理由，最终他只是说：“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
    虽然瑛纪这么说了，但他还是提醒夏油杰。
    “夏油同学，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说废话。”
    瑛纪正色看向面前的丸子头少年，语气严肃极了。
    “咒术师是一条孤独的向死之路，身边皆为黑暗，稍不注意就会被阴影中的魔鬼吞噬。”
    “你需要在心底划下一道线，千万不要越过一线，不要沉浸在黑暗之中，不要忘记最初和咒灵战斗时的心态和想法。”
    “请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心灵，一定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动摇。”
    夏油杰怔怔地看着瑛纪，这个黑发男人的神情是如此凛然锋利，他的眼眸甚至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和他佩戴的金色环形耳环一样，有明亮的光在闪烁。
    ……宛如漆黑之路上的耀眼的火焰。
    莫名的，夏油杰喃喃道：“如果无法坚持下去了呢？如果发现最初的信念是虚假的、错误的，继而开始动摇呢？”
    五条悟冷眼看着夏油杰，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瑛纪很自然地回答：“那迎接你的只有崩坏和死亡。”
    说到这里，瑛纪的表情不太好，“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肯定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或者有在意的人，并希望对方获得幸福吧？”
    瑛纪提了个不是建议的建议：“如果你无法保持自身底线，不如将底线放在在意的那个人身上，最起码看着对方，你好歹能笑出来。”
    比如他早年就是这么固定自身在人世的道标，将弟弟看做是维持自身存在的意义。
    夏油杰的神色在瞬间变得晦涩起来。
    似乎是他在说话，又像是另一个人，“我所在意的家人们沉浸在鲜血和黑暗之中，我笑不出来。”
    瑛纪突兀抬手压住夏油杰的肩膀，他定定看着夏油杰的眼眸深处，似乎直接看到了另一个灵魂：“抓到了！”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张开领域：“无量空处！”
    夏油杰：哎？
    五条悟的领域在0.001秒的时间张开，持续范围仅有两米，庞大的思绪冲击着夏油杰，夏油杰看到了一切，身体却完全无法给出反应。
    瑛纪默契地抬手，他并指斩下，继而有什么东西如烟般消失了。
    五条悟在1秒内收起领域，夏油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瑛纪倒是没受到影响，因为五条悟放领域时特意屏蔽了瑛纪的感官，方便瑛纪动手。
    五条悟问瑛纪：“搞定了？”
    瑛纪点头，但语气有些不确定：“如果真如我所想，是从未来传递回过去的梦和影响，我也是无法斩断的，因为归根结底，未来的他和现在的他是一体的，他们是同源之水、不可分割的。”
    五条悟叹了口气：“杰这家伙真是麻烦。”
    瑛纪奇怪地看着五条悟：“你和他很熟？”
    五条悟想了想说：“算是吧，他是我承认的朋友。”
    瑛纪挑眉，看向夏油杰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我知道了。”
    瑛纪和五条悟飞速吃完午饭，由于夏油杰晕过去了，最终五条悟没有去吃舒芙蕾，而是准备直接扛着夏油杰瞬移回高专。
    “还是尽快让硝子治疗一下杰的脑子，他本来就犯蠢，万一在被我的领域搞坏了，那就麻烦了。”
    五条悟指使瑛纪，“帮我带五个舒芙蕾，要不同口味的。”
    瑛纪：“ok，我再买点披萨和炸鸡吧，可怜的夏油同学，他晕过去了，没吃午饭。”
    但那份定食也没被退掉，因为瑛纪可以一个人吃掉两份。
    五条悟嗤笑：“都是大葱、大根和煮萝卜，有什么可吃的？不如吃炸鸡。”
    看得出来，五条悟对味道寡淡的午饭很不满。
    瑛纪哈哈笑：“这里比较安静嘛，那我再给你带一盒烧烤？”
    五条悟这才笑了。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回高专，瑛纪去附近商场给家入硝子带日用品，还买了披萨、汉堡、可乐、薯条和一大盒烧烤等一众垃圾食品。
    买完这些东西后，瑛纪拎着大包小包去五条悟说的舒芙蕾店铺，他直接买了十个舒芙蕾，又外带了四杯奥利奥巧克力牛乳，备注，全是五条悟的，最后才叫辅助监督开车送他回高专。
    ——瑛纪的车被开走清洗了。
    与此同时，横滨，森会社某仓库，条野采菊看着现场，许久都说不出话。
    太宰治成为森会社首领后，虽然已经将属于森鸥外的人手全都清理了，但还是有不少人不服太宰治，毕竟太宰治太年轻了，他又不像尾崎红叶那样直接干掉了先代首领。
    很多人都觉得，太宰治只是占着森鸥外学生的名头才成为首领的，那么为什么要让一个才十七岁还没什么实力的小孩当首领呢？
    叛乱发生是理所当然且顺理成章的事。
    太宰治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他巧妙安排，特意让这帮人在开学日叛乱，然后将黑色咒物丢给了条野采菊。
    “他们来攻击的时候，你将这玩意儿丢进人群就行了，哦，你记得赶紧跑哦。”
    “那我带过去的部下？”
    “放心，我会将组织内部有二心和意图不轨的家伙都丢过去的。”
    “……行，那到时候我自己跑了。”
    条野采菊按照太宰治的命令，在叛徒冲锋时丢下准备当带路党的手下，化为粒子留了，然后黑色咒物爆发出可怕的咒力波动，将所有活着的人全都吞噬殆尽。
    条野采菊感知到无数心跳声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惊了。
    太宰首领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收服了这个咒物？那森鸥外遭受袭击……
    噫，不可说，不可说。
    而在森会社本部首领办公室里的太宰治正在奋笔疾书敲键盘。
    自从那天和夏油教主进行了初次谈判后，夏油教主就真的成了太宰治书桌上的摆件，倒还真帮太宰治发现了一些居心叵测、试图暗杀太宰治的敌人。
    而太宰治也很有合作精神地将森会社内部储存的全部咒术界资料交给了夏油教主。
    夏油教主闲来无事就看看情报，盯梢一下可能袭击的敌人，剩下的时间全在琢磨怎么去另一个自己身上了。
    太宰治对此视而不见，他还需要五条悟的存在来稳固夏油教主的理智，自然不会阻拦夏油教主想法子附身到夏油杰身上。
    但高专要开学了。
    即便夏油教主看了一大堆目前咒术界的资料，他也对禅院瑛纪这个人没什么实感。
    森鸥外倒是搜集了很多禅院瑛纪的资料，可夏油教主对这个人的唯一想法就是：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居然还有个哥哥？为什么以前没见过？哦，可能是禅院家封锁了消息吧。
    太宰治察觉到了夏油教主对禅院瑛纪的轻忽和不在意，黑发首领怀揣着一种隐蔽的、幸灾乐祸的心思，准备看夏油教主的乐子。
    禅院瑛纪可不是善茬儿，夏油教主如果在禅院瑛纪的眼皮底下乱跳，以禅院瑛纪的敏锐度，肯定能注意到夏油杰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继而斩下去的。
    由于夏油教主的本体在咒物里，瑛纪的斩击只能斩断部分夏油教主附身在夏油杰身上的咒力，夏油教主不会消失，可他一定会遭到重创。
    特级过咒怨灵遭到重创，理智可能会离家出走吧？
    太宰治可不想面对一个发狂的过咒怨灵，不如丢出去对付那些叛乱分子。
    太宰治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倒霉蛋夏油教主被禅院瑛纪的斩击教做人后，他在【书】上给倒霉的夏油教主写buff，让他缓缓恢复咒力，再透过夏油杰吸一吸五条悟能量，争取尽快恢复理智。
    写完这些文字，太宰治联系条野采菊：“你可以回收那个咒物了，哦，记得叫上黑蜥蜴做善后工作。”
    接到太宰治传来的消息，条野采菊强忍住心下的惊惧和忌惮，小心翼翼地在满地鲜血和碎肢的现场中回收了黑色咒物。
    条野采菊指挥着黑蜥蜴将现场清理干净，他有些神思不属。
    好像太宰治当首领后，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忙碌了？
    这个本来以为能在森会社当咸鱼的年轻人突然对未来有些恐惧，又有些期盼。
    “稍微有点意思了。”
    条野采菊想知道太宰治想做什么，以及能走到什么地步。
    也许太宰治会开创一个全新的、独属于他的时代。
    半小时后，条野采菊收队回本部，他将咒物交还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看着毫无生气的咒物，估摸着倒霉的夏油教主正修养，就将咒物放在桌子上。
    经历这次暴击，夏油教主会怎么做？他是会避开禅院瑛纪呢？还是继续找茬儿？
    太宰治想得头疼，瑛纪本身和【书】的存在是对等的，太宰治没法彻底干涉瑛纪的行为，如果夏油教主自己找死，他可拦不住啊。
    之前太宰治能让瑛纪等人聚集在高原公司，归根结底是利用了伏黑甚尔。
    当时他是以禅院兄弟为主语描述故事的，因为如果要结束投资、清算之前的账目，瑛纪和甚尔这对兄弟一起行动的概率很高，写在【书】上的成功率也高。
    但一味限制夏油教主的行动也不现实，毕竟夏油教主溜达到夏油杰那边，肯定会被五条悟发现端倪，五条悟的六眼太可怕了，万一他看出夏油教主的行为逻辑是受到暗示的，太宰治觉得自己肯定会凉。
    太宰治虽然有把握让五条悟认可自己的做法，但在那件事办成之前，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我只是想要世界和平啊，五条悟一定会理解我的吧？”
    太宰治翻着手里的【书】，眼前闪过自己在武装侦探社当探员的生活……下一秒，太宰治突兀笑了。
    “啊呀，我怎么变笨了，理由不是现成的吗？”
    太宰治拿出一张纸，伏案写了很久。
    太宰治想要创造一个让织田作之助安心写小说、甚至不惜暴露【书】的存在，还请禅院瑛纪在【书】上写下祝福，当然不会允许未来出现死灭回游。
    别说死灭回游了，连涉谷事变都不能出现，毕竟织田作之助现在在东京带孩子呢，万一平安夜去涉谷逛街怎么办？
    所以最早太宰治想的是召唤夏油教主，给自己添加一个打手的同时，以夏油教主为诱饵暗中搞一波脑花诅咒师。
    可是现在想想，好像还有个更好的方法啊。
    如何让未来可能误入歧途的夏油杰走上正路？
    太宰治几乎要笑出声了，他是看到【书】里自己的未来所以做出了新的选择，那夏油杰若是亲身感受一番盘星教主的选择和想法，应该不会再走错路了吧？
    只要夏油杰不出意外，脑花诅咒师就无法封印五条悟，有五条悟这个最强存在，任何试图颠覆世界的计划都会完蛋。
    “时间最重要，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太宰治思考许久，开始下单诸如《如何关心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书籍，准备隔空开个心理辅导班。
    “还有我尊敬的森先生，昏迷这么久，该醒过来帮我带学生了。”
    第198章
    高专治疗室, 家入硝子看着被送回来的夏油杰，目瞪口呆。
    “为什么禅院老师带学生出门，回来后就会到治疗室报道？”
    早上冥冥和庵歌姬两位学姐是做任务, 身上有伤是可以理解的事，但夏油杰和五条悟跟着出门是为了吃饭吧？
    吃个饭还能受伤？是遇到意外了吗？
    五条悟抗议：“喂喂喂，我可是好好的！”
    家入硝子撇撇嘴，没说什么。
    她其实是想吐槽一下的, 但考虑今天第一次见同学，就忍住了。
    家入硝子检查后脸色有点奇怪：“夏油同学身上没有外伤, 是精神系攻击吗？”
    五条悟理直气壮点头：“是的。”
    家入硝子拿起手电筒, 准备掀开夏油杰的眼皮仔细查看, 她问五条悟：“知道是什么效果吗？”
    五条悟：“知道，在最短时间内往大脑内塞入海量无效信息，达到让大脑宕机的效果。”
    家入硝子诧异地看向五条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也遭到攻击了？”
    但五条悟看起来完全没事？
    五条悟骄傲地指着自己：“因为是我用术式将杰弄晕的。”
    家入硝子：“……”我不明白, 但大受震撼。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没事啦，我控制力很厉害的, 杰顶多脑子抽筋，硝子你用反转术式治疗一下, 一会杰就能醒了。”
    家入硝子诧异不已, 自己和五条家的大少爷这么熟悉吗？五条悟居然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家入硝子给夏油杰治疗了一下脑子，她随口问：“你以前认识夏油同学？”
    她注意到五条悟也是直接叫夏油杰的名字的。
    五条悟：“哦, 开学前见过一面, 之后的事就是你知道的那些，早上我和杰将学校广场的地皮掀了。”
    家入硝子：“……哦, 忘记提醒你了, 一万字检讨。”
    五条悟：“三百字, 不能更多了！”
    家入硝子耸肩：“你和我说没用, 是夜蛾老师说的。”
    她治疗完毕后伸了个懒腰：“累死了，我去吃饭。”
    五条悟嚷了一声：“等等，瑛纪给你带了吃的，还有日用品，你可以稍微等一会，他要坐车回来，会慢一点。”
    家入硝子有些惊讶，禅院家的瑛纪先生这么体贴吗？
    “是吗？那真是谢谢了，话说你和禅院瑛纪很熟悉？”
    五条悟无所谓地说：“对啊，你知道御三家吧？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了。”
    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叼了一根烟：“现在好歹是老师，你直接叫名字不合适吧？不过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家入硝子推门离开治疗室去抽烟了。
    五条悟瞥了一眼关上的门，这才去看床榻上的夏油杰。
    “醒了就起来，你没吃午饭，瑛纪、哦，禅院老师会给你带一份的。”
    病床上的夏油杰睁开眼，他勉强坐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脑袋一样。
    他无意识地说：“你和禅院瑛纪这么熟悉吗？”
    “都说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看着夏油杰，明明之前夏油杰问过这个问题了，可现在又问了一遍。
    这说明什么？说明也许未来的夏油杰和现在的夏油杰是完全分开的，瑛纪的推测有误，两个夏油杰的确是一个人，但他们又不是不同的存在。
    五条悟取下墨镜，露出漂亮的眼眸，里面倒映着夏油杰的身影。
    他说：“杰，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夏油杰有些疑惑，什么梦想？
    下一秒他的嘴巴却自己动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不是被你杀了吗？”
    话说出口，夏油杰心头一惊，等等，他说了什么？
    紧接着夏油杰发现身体又一次不受控制了，夏油杰……不，确切来说是夏油教主就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年。
    夏油教主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苦笑起来，这笑容有些复杂，有些酸涩，有些感慨，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悟，你发现了啊……”
    五条悟心下叹息，他正要开口，就听夏油教主声音苦涩地说：“……悟，难道你也死了？”
    五条悟：？？？
    五条悟一脸懵逼：“我活得好好的，什么叫我也死了？”
    夏油教主同样一脸懵逼：“那你怎么会问我的梦想？你也知道未来的事吧？还有之前那个领域，我可不记得你高专时代就能开启领域了！”
    五条悟双手抱胸，冷静地说：“你先说你是怎么回事。”
    夏油教主也冷静地看着五条悟：“不，你先说。”
    五条悟：“你先说，我先发现你的。”
    夏油教主：“是你故意钓鱼，你先说。”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坚定和绝不后退的决心。
    最终五条悟叹了口气：“有意义吗？你都死了。”
    夏油教主却是笑了起来：“有啊，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五条悟：“……”
    好家伙，听到这句话，五条悟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没噎死。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让一头白色短毛更加凌乱了。
    更让五条悟心塞的是，当他收拾好心情，再度抬头看向夏油教主时，却发现眼前的黑色丸子头少年正阴沉地瞪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刚才截然不同。
    夏油杰：“五条悟，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和刚才占据我身体的怨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
    他愤怒地一巴掌拍到病床的被子上：“老子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夏油杰嗷得惨叫出声。
    他的大腿！
    五条悟：“……”
    他无奈抬手捂脸，深深叹息。
    此刻的五条悟像是追逐一个毛线团的炸毛猫，努力撕扯毛线团，却怎么都找不到线头，更别说解开这个谜团了。
    走廊上的家入硝子听到病房里传来惨叫声，她下意识地掐掉烟蒂，快步推门进来：“怎么了？夏油同学的伤势出现问题了吗？”
    结果她看到五条悟捂脸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而夏油杰抱着自己的大腿蜷缩在病床上。
    家入硝子满脸茫然：“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五条悟抹了把脸：“没什么，一点意外。”
    夏油杰不断嘶气，他不想在新同学面前丢脸，只能勉强笑道：“嗯，一点意外。”
    然而他扭曲的表情让这句话没有丝毫说服力。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她走到病床边，伸手压住夏油杰的大腿，手腕一拧，就要掀裤腿。
    夏油杰这一刻像是可怜的小姑娘一样一边压大腿一边扯被子：“等等，家入同学，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家入硝子：“是不是被撞上的，由我这个医生来判断。”
    夏油杰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数一数开学第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他和同学五条悟一起掀了学校广场的地面，喜提万字检讨；他被老师禅院瑛纪看出可能未来成为咒灵，头上突然悬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还没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只见过一面的新同学家入硝子脱裤子！！
    “不不不，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处理。”
    柔弱的夏油杰同学下意识地向五条悟求助，却见五条悟拿出手机正在录像。
    夏油杰：？？？
    这个混蛋！！
    夏油杰气疯了，但在他的注意力被五条悟的手机吸引走时，家入硝子老练地刺啦一声，直接徒手撕掉了夏油杰的裤腿，并轻易掀了上去，露出了一条白皙修长……还带着几根腿毛的腿。
    夏油杰痛苦地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呜呜呜呜他想回家，他后悔来东京校了，他现在去京都校还来得及吗？
    家入硝子没注意夏油杰社死情绪，她看到夏油杰大腿上那清晰的巴掌印，陷入了沉默。
    看得出来，打人的混蛋非常用力，巴掌印的位置已经开始发紫，明显是皮下血管破裂了。
    再回忆一下刚才房间里都有谁……
    家入硝子用了反转术式，将这个巴掌印消除掉。
    她一抬头，又看到正在录像的五条悟，终于没忍住，吐槽道：“你和夏油同学有仇吧？”
    开学第一天就在病房里打同学，这有点过分了哎！
    五条悟收起手机，耸了耸肩：“咱们彼此彼此。”
    但看着还在当缩头乌龟的夏油杰，五条悟清了清嗓子：“杰的行李应该还没收拾，我去拿件他能穿的裤子。”
    五条悟直接瞬移出门，很快从自己的宿舍房间里翻出一条花花绿绿的沙滩裤。
    家入硝子靠在床边和夏油杰说话。
    “抱歉啊，弄坏你的裤子了，回头我送你一条新的吧。”
    听到五条悟离开，夏油杰才将脑袋从被子里挪出来，他艰难地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对家入硝子说：“不用了，学校会发校服的。”
    顿了顿，夏油杰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帮个忙吗？”
    家入硝子挑眉：“除了万字检讨书，别的好说。”
    夏油杰：“……”
    为什么要提起这个？悲伤。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他小声说：“你能帮我将五条同学的手机摸过来吗？”
    家入硝子了然：“那个混蛋是挺过分的，居然直接拍摄，但我不确保能成功，五条少爷可是很厉害的，他的无下限据说是24小时防护不间断。”
    顿了顿，家入硝子发现了盲点：“你和五条少爷不熟吗？他可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呢。”
    夏油杰冷笑三声：“不，我们完全不熟！”
    “好无情啊，谁说我们不熟的？”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他推门走了进来，将沙滩裤丢到床上。
    白发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生气吗？生气就对了，听到那句话我可是超级生气的哦。”
    他都快得意义PTSD了！
    夏油杰恼怒地反驳：“那不是我！”
    五条悟哈了一声：“真的不是你？”
    夏油杰一噎，无法反驳。
    五条悟像是胜利的大公鸡，得意洋洋地对家入硝子说：“看吧，我没说错！”
    家入硝子看着咬牙切齿却莫名气虚的夏油杰，再看看鼻子都要翘到天上的五条悟，突然心生疑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一时间，家入硝子生出了【我想跳级】的念头。
    家入硝子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五条悟立刻反手打了一个封禁术式在门上，然后六眼清晰地捕捉到了夏油杰的动作。
    夏油杰在五条悟打术式的一秒中，先放出咒灵掀起被子挡住视线，下一秒他换上了沙滩裤。
    五条悟：“……”
    五条悟嘴角抽搐：“挡什么？我的六眼看得很清楚。”
    夏油杰提裤子的动作一僵，他镇定地说：“我只是担心家入同学再推门进来。”
    “无所谓吧，反正以后会被她看光的，除非你完全不受伤。”
    “……说的好像你不会受伤似的。”
    五条悟轻笑起来，他靠在门边，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派悠然。
    “是啊，我会反转术式，当然不会受伤。”
    夏油杰沉默良久，他收起咒灵，坐在病床边，表情肃然。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五条悟欣慰地说：“突然有种你长大了的感觉。”
    夏油杰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他深呼吸：“你故意激怒我吗？”
    “有吗？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五条悟，我们现在可以打第二场了！”
    “可以啊，你帮我写万字检讨。”
    “……算了，我没吃午饭，没力气。”
    下一秒，夏油杰眼前出现了一颗奶糖。
    夏油杰诧异地看着五条悟：“……干什么？”
    “你不是没吃午饭吗？”
    五条悟保持着伸手的动作，那颗糖就在他的掌心：“瑛纪、哦，禅院老师说给你带吃的，你先吃颗糖顶一会吧。”
    夏油杰本能地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无意识地变成了笑。
    但在发现嘴角弧度上挑后，夏油杰又有点郁闷，最后他终于放弃了，他接过奶糖，撕开糖纸，像是泄愤一样将糖纸揉成球砸向垃圾桶。
    “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不属于我的情绪？”
    夏油杰抬手捂脸，“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五条悟叹了口气：“因为那大概率是未来的你的情绪，你们是一个人，所以你会受到未来的你的影响。”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我是被未来的我诅咒了吗？”
    五条悟：“我也想知道。”
    夏油杰定定地看着五条悟：“你和我一样吗？你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吧？”
    这个第一次显然不是指在高原公司见到的那一面。
    “……没错，我们是一样的。”
    五条悟不能说瑛纪的能力，索性道：“我也会做未来的梦，但是我不会受到影响，我能分清未来和现在。”
    五条悟斟酌着字句：“禅院瑛纪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他既然能一眼看穿你的状态，你最好时刻记着他对你的警告，保持好自身的理念和想法。”
    “杰，虽然我们都通过不同渠道了解了一些对方的事，但我们真正做自我介绍，还是在吧台那次。”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如此说：“我认识的杰是个会陪着父母吃饭、会关心周围人安全的同学，你和他是不同的。”
    很难形容听到这句话后的心情。
    夏油杰只觉得一直以来沉淀在心底的复杂思绪泛起了极度悲伤的情绪，继而这股情绪又变成了喜悦和释然。
    而撇开这些感觉，夏油杰本人同样觉得高兴。
    没有人愿意成为他人的替代品。
    五条悟不是通过自己去寻找未来的人，而是看到了自己，这让夏油杰意识到五条悟虽然说话很没礼貌，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还是挺尊重自己的。
    一直以来存在心头的别扭和反感消散了，夏油杰终于能露出正常而自然的笑容。
    “……也对，我梦到的梦境画面里，你比现在更讨厌。”
    五条悟歪头回忆了一下记忆包里的自己，坦然点头：“那只能说明你记忆里的我是假的，我可是很受大家欢迎的，绝对不会有人讨厌我的。”
    夏油杰：“……”
    啊，这种莫名自信完全一模一样。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他犹疑着看向五条悟：“你能帮我保密吗？如果真的是未来的我，这就是我的私事吧？我想自己解决。”
    五条悟扯扯嘴角，他很直白地说：“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但我要和你一起解决。”
    夏油杰想拒绝，五条悟看出夏油杰的想法，他索性道：“其实我有个小麻烦，一直没解决掉，但既然你身上出现了未来讯息，也许这两个麻烦是一件事。”
    夏油杰一愣：“什么麻烦？”
    五条悟：“我是六眼，你知道六眼意味着什么吗？”
    夏油杰缓缓点头：“我明白。”
    不管是他接受到的教育还是梦里的画面，不断有人告诉他，六眼神子是无敌的，未来整个咒术界都会被六眼支配云云。
    甚至还有一种说法，总监部这么忌惮禅院瑛纪的同时却还与对方有合作，甚至关系还不错，归根结底是因为禅院瑛纪是目前咒术界中唯一一个有可能真正伤到五条悟的人。
    “你明白就好说了，从出生起就有人来暗杀我。”
    五条悟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这种事很平常，我本来不当回事，但直到前段时间才发现六眼可能是某个人的计划关键。”
    “计划？”夏油杰有些茫然。
    “嗯，颠覆咒术界的计划，貌似谋算上百年了。”
    以加茂宪伦的年级来算，的确有一百多年了，五条悟摊手道：“我一直在找躲在暗处的混蛋，既然你能看到未来的梦境，你有什么相关线索吗？”
    夏油杰：“他是谁？叫什么？”
    五条悟：“不知道，但他有个非常明显的标记，他额头有一道疤痕。”
    夏油杰仔细回忆梦境里看到的画面，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五条悟：“如果你梦到了，务必告诉我。”
    夏油杰反问：“如果我告诉你，你会让我插手这件事吗？”
    五条悟惊愕地看着夏油杰：“废话，我们是可是搭档啊，你当然要帮我。”
    夏油杰同样惊愕地看着五条悟，他突然失笑起来。
    五条悟疑惑脸：“你笑什么？”
    “没什么，悟不是最强吗？居然还要我帮忙？”
    “胡说什么啊，即便是最强，一个人也是不行的。”
    夏油杰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自己会用如此熟稔的语气说话。
    只是当他看向五条悟时，对上那双带着点不满和抱怨的眼睛，夏油杰陡然觉得自己纠结的东西根本不重要。
    “……你和梦里的五条悟也不同。”
    夏油杰终于能用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些天的困扰了，“梦里的你的确是最强的，是另一个我怎么都追不上的存在。”
    五条悟自信地说：“我当然是最强的。”
    夏油杰刚要继续说话，就听五条悟道：“所以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天塌了都有老子撑着，我会站在所有人最前方。”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一个人是不行的，我需要你们在我身边撑开乌云，让天空变得晴朗起来。”
    五条悟对夏油杰伸出手，像是抱怨，又像是强调。
    “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你别想踢开我。”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伸过来的手，又看向面前的白发少年。
    五条悟只是站着，就有一股撑起一切、仿佛擎天支柱的气势。
    这样的五条悟……
    “的确是最强呢，悟。”
    不知何时，夏油杰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沉寂的夏油教主再一次上浮，他注视着五条悟，喟叹道：“如果是你的话，我那不切实际的荒诞梦想，也会有些许实现的可能吧。”
    “不会的。”
    五条悟立刻收回手并插入裤兜里，他冷静地注视着夏油教主：“如果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说过的吧？我最讨厌正论了，但这并不是说老子会选择正论的反面。
    老子是无所谓的，哪边都无所谓。
    咒灵，咒术师，好人，恶人，普通人，异能力者……我没有立场，也不在乎立场。
    可最终我做出了选择，并不是因为正确，而是因为那是我过去的搭档、同学、挚友所选择的，想走却没有走完的路。
    神灵无所谓善恶，但人心是偏的，我只是偏心在了挚友身上，所以沿着那条道路走了下去。”
    五条悟抬手做了一个茈的动作。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来自未来的怨灵。”
    “你想见的人不是我，别在我身上寻找另一个愚蠢的我的痕迹，否则老子会动手打人的！”
    他五条悟才不是那个二十八岁的笨蛋！
    他可是最受欢迎的、全咒术界的无敌最强！
    夏油教主怔怔地看着十六岁的白发少年，太骄傲了，太纯粹了，太耀眼了，甚至眼睛都被刺得酸涩生疼。
    最终他闭上眼，下一秒夏油杰睁开眼，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五条悟。
    五条悟得意洋洋：“哈哈，是不是被老子的英姿震撼了？是不是很厉害？”
    夏油杰沉默了几秒，还是诚实地说：“有点。”
    五条悟不满：“只是有点？”
    夏油杰点头，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就一点。”
    “一点？”才一点？
    “嗯，一点。”其实是亿点点。
    五条悟哼了一声：“以后你会看到更多的！”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门外，连忙收起术式：“瑛纪、额，可恶，叫习惯了，突然叫老师总觉得怪怪的，他回高专了。”
    五条悟招呼夏油杰：“走吧，你不是饿了吗？”
    夏油杰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嗯，饿了，去吃饭。”
    “哇哦！我看到舒芙蕾了！太棒了，他还给我带了奥利奥牛乳！”
    看着直接从窗户跳下去的五条悟，夏油杰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虽然还有不少小问题，但是……
    啊，还是先享受青春和学校生活吧。
    第199章
    瑛纪带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刚进入高专, 五条悟就冒了出来，像是嗅到了小鱼干的猫咪，围着瑛纪团团转。
    瑛纪将五条悟的舒芙蕾和牛乳塞了过去，他问五条悟：“夏油杰同学的状况如何了？”
    五条悟：“我能应付, 交给我吧。”
    瑛纪打量了一下神情舒朗自信的五条悟, 点点头：“你的气息的确平缓了不少, 焦虑不见了。”
    “我给夏油同学带了吃的，你一并给他带过去吧。”
    瑛纪将五条悟的烧烤和披萨之类的食物同样塞了过去，然后他带着家入硝子的日用品和一大堆吃的前往两个学生的宿舍。
    两个女孩虽然在任务中身受重伤，但没了咒灵的术式侵蚀, 再加上两人战斗时有意避开了重要部位，经过反转术式的治疗后，此刻已经能自如行走，只剩下一些小伤了。
    冥冥和庵歌姬正在宿舍奋笔疾书写任务报告，接到瑛纪【是否现在方便送东西】的电话, 庵歌姬立刻打开房间门，和对面宿舍同样开门出来的冥冥比划了个手势。
    庵歌姬在电话里回答瑛纪：“没问题, 来我这里吧，冥冥也在。”
    于是很快瑛纪溜达到了女生宿舍，食物的香气散开, 冥冥和庵歌姬顿时觉得好饿。
    瑛纪将吃的放在桌子上, 他上下打量了两个学生，满意地说：“家入同学的反转术式的确好用，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庵歌姬的表情一僵, 不是吧？下午难道要上实践课？
    冥冥眨眨眼, 微笑着问：“禅院老师, 我们下午有什么安排吗？”顿了顿, 她有些为难地说：“我们下午约了家入硝子同学帮她整理宿舍，如果有实践课，我就和她说一声，晚上再去帮忙……”
    瑛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那你们休息吧，下午和一年级的同学们好好相处，正好我下午有点事。”
    庵歌姬大喜，她立刻别过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瑛纪没注意庵歌姬的异样，他继续道：“你们这次任务表现不错，但还有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明天再说。”
    冥冥连连点头，等瑛纪离开后，两个女孩高兴地互相拍手掌。
    “耶！不用立刻交报告了！下午不用上实践课啦！”
    庵歌姬连忙拿出手机联系家入硝子：“禅院老师给你带了吃的，快来开吃啦！”
    冥冥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果啤，你要什么味的？”
    “芒果。”
    十分钟后，家入硝子来到宿舍，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正吸溜着奥利奥巧克力牛乳，夏油杰的脸上有些许尴尬之色，手里还提着烧烤、舒芙蕾和披萨。
    家入硝子若无其事地和冥冥、庵歌姬打招呼：“冥冥学姐，歌姬学姐。”
    “硝子酱~叫名字就好了，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的术式，我和冥冥最少要在床上躺三天以上。”
    庵歌姬高兴地招呼家入硝子坐下，只是在看五条悟和夏油杰时，脸上的表情切换成了正常的、刚认识新同学的客气：“你们也来啦，请坐。”
    夏油杰其实不想来，但之前禅院瑛纪离开高专时特意找他说，给家入硝子买日用品时有些东西是两份八折，所以瑛纪给家入硝子买的日用品里有一些是给夏油杰带的。
    反正夏油杰必然要来一趟女生宿舍，五条悟起哄说要和两个学姐凑一起吃饭热闹，于是就跟着硝子过来了。
    此刻五个学生凑到了庵歌姬的宿舍里，高专的宿舍很宽敞，里面有衣架，上面挂着巫女和服，旁边架子上还放着神乐铃等巫女用品。
    夏油杰将还没动过的烧烤等食物放在桌子上，他看好奇地问：“庵歌姬学姐，您是巫女吗？”
    庵歌姬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虽然来高专上学，但也需要做些日常修行，我就将东西带过来了。”
    冥冥、庵歌姬、硝子围着桌子坐下来，夏油杰坐下来后才发现五条悟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比所有人都高一头。
    庵歌姬也注意到了，她礼貌地邀请五条悟：“五条同学，桌子这边还有位置，你坐得太远了吃不到。”
    五条悟将手里拎着的五盒舒芙蕾放在书桌上：“不，我有这些就够了。”
    瑛纪买了十人份，他自己留了一份，五条悟五份，剩下四个正好一人一个。
    家入硝子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甜点当饭吃，女孩拿着勺子慢慢吃，随口吐槽道：“你这样吃小心吃出胃病。”
    五条悟：“才不会，我这么吃了十多年了！”
    冥冥拿出可乐和果啤：“大家自取，今年高专就我们五个学生，大家好好相处吧。”
    夏油杰拿起一瓶罐装可乐，有些震惊：“五个？整个学校就我们五个学生吗？”
    庵歌姬耸肩：“是啊，去年的四年级毕业了，三年级那位前辈退学了，今年我和冥冥升学到三年级，上面和下面两个年级都没同学。”
    冥冥说了个冷笑话：“如果你们没入学，这么大的东京校就只有我和歌姬两个学生了。”
    五条悟很无所谓地说：“咒术师本来就很稀少，一个学年能凑够三个学生就很不容易了。”
    夏油杰故意呛声：“是吗？虽然稀少，但家族咒术师的数量很多吧？真正少的是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
    五条悟跟着点头，他突然哈哈笑：“我们五个人里，只有杰你是纯粹的普通人出身哦！”
    夏油杰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两个学姐和家入硝子，又看了看五条悟，满心好奇：“所以你们入学之前应该都学过很多咒术知识吧？为什么还要来上高专？”
    五条悟吃着舒芙蕾，含糊其辞：“家里很无聊啊。”
    庵歌姬神色有些微妙：“夏油同学，你是不是对家族出身的咒术师有什么误解？”
    冥冥也跟着点头：“家里虽然也会教一些，但断掉传承、对咒灵只有些许了解的状况才更普遍，这样出身的家族咒术师还是需要来学校进修补强的，而且如果不来高专、让自己被更多人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任务来源，只能去做诅咒师。”
    家入硝子很随意地说：“不是什么人都和你身边这位五条少爷一样的。”
    夏油杰听后怔怔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五条悟倒是有些不满：“叫名字就行啦，怎么？难道要我说一句硝子酱帮我更衣吗？”
    家入硝子微笑脸：“我想以后会有机会的。”她可是医生。
    五条悟自信脸：“不会的，老子可是掌握反转术式的。”
    冥冥和庵歌姬脸色微变，庵歌姬有些震惊：“反转术式？你也会？”
    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五条悟：“真的假的？可夜蛾老师说只有我一个会反转术式哎？”
    “哦，我的术式只能治疗我自己啦。”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做了个术式的起手式：“这样我可以随时随地张开无下限，时时刻刻运转反转术式，不仅没什么损耗，也完全不累哦！”
    冥冥、庵歌姬和家入硝子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五条悟。
    哪怕她们都知道五条悟是六眼，比她们都强大，可真正听五条悟这么说的时候，内心还是会升起一股挫败和无可奈何之感。
    太强了。
    六眼、无下限、反转术式……还有什么是五条悟做不到或者不会的吗？
    仿佛猜到她们的心情一样，五条悟又说了一句：“老子可是最强的！”
    只是此言一出，庵歌姬、冥冥以及家入硝子的表情又是一变，情绪从紧绷复杂变成了感慨。
    五条悟：？
    庵歌姬：“正版的就是不一样。”
    冥冥跟着点头：“是气场吗？”
    家入硝子：“肯定的，毕竟是事实。”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夏油杰注视着一幕，心底划过一丝奇异之感。
    只是下一秒，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他满头雾水，小声问：“什么正版？”
    庵歌姬震惊地看着夏油杰：“你不知道吗？最强鬼灵操纵者啊！”
    冥冥也惊讶不已：“对啊，男主角津云雪纪的能力和你的术式几乎一模一样，你没看过吗？”
    家入硝子：“虽然我之前住在乡下，但电影上映时，我们那边的小学礼堂也播出了这部片子，好像是发行那边找了门路，为了扩大电影的影响力，哪怕是乡村之地的观影票钱也要赚到手。”
    五条悟啧啧不已，他爆料说：“那是因为投资商欠了禅院瑛纪五十亿，他们必须赶紧赚钱，否则禅院家是不会放过投资商的。”
    庵歌姬倒吸了一口气：“五十亿？这么多？”
    “额，等等，投资商欠了禅院老师的钱，还能拿到拍摄最强鬼灵操纵者的电影版权？”冥冥忍不住问：“原作应该是九十九由基吧？”
    家入硝子双手捧脸，眼睛亮亮的：“难道是九十九由基看禅院老师被欠债，为了帮禅院老师，她才将电影版权贱卖了吗？哇！这就是神仙爱情吗？”
    五条悟正想继续爆料，就见夏油杰的表情不太对劲。
    夏油杰：“等等，什么最强鬼灵操纵者？什么原作是九十九由基？”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庵歌姬索性起身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最强鬼灵操纵者的单行本递给夏油杰：“就是这个啊！原作九十九由基，作画禅院瑛纪，咒术界大部分咒术师都看过的漫画，毕竟是特级咒术师的作品嘛。”
    “夏油同学，你完全没听说过吗？”
    夏油杰听后瞳孔地震：“他们两个合作画漫画？”
    冥冥：“对，禅院老师的绘画功底超强的哦！画面很漂亮。”说到这里，白发女术师脸色灰暗：“当然，他画解刨图也很漂亮……”
    家入硝子跟着八卦：“我听说过哦，据说这俩人年轻时曾是恋人！”
    “因为是前后届嘛，禅院老师是学长，九十九由基是学妹。”
    庵歌姬也跟着八卦起来，她兴致勃勃地说：“但貌似是总监部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总监部不会允许禅院得到一位特级咒术师的力量，所以九十九由基前辈只能远走他乡，出国读书了。”
    夏油杰倒吸一口冷气，他像一只纯白的猹，第一次掉进爆仓的瓜田，都不知道先吃哪一口瓜了。
    冥冥倒是持不同意见：“不不不，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位警部，我从他那得到的小道消息，貌似九十九由基前辈在校期间交了超级多的男朋友，有御三家的，有总监部的，还有普通咒术师，那个警部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他每次和九十九由基前辈对接任务时，九十九由基前辈身边的帅哥都是不同风格的！”
    家入硝子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她下意识地说：“难道是禅院瑛纪单独喜欢九十九由基前辈，九十九由基前辈不喜欢禅院瑛纪，就只能找很多男朋友避开禅院瑛纪？”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其中：“不是哦，我知道的才是真相，其实当时九十九由基喜欢禅院瑛纪的弟弟。”
    三个女生同时哇了一声，她们全都看向五条悟：“怎么说？”
    五条悟是非常乐于给混蛋甚尔添麻烦，他就如无数个舅舅党一样，信誓旦旦地说：“我找瑛纪确认过，他有个弟弟叫禅院甚尔，九十九由基喜欢的是禅院甚尔，不是瑛纪！”
    夏油杰直接被可乐呛住了，靠！他听到了什么？
    “禅院甚尔？”庵歌姬有些茫然：“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五条悟：“你当然没听过，他已经被逐出禅院家了。”
    家入硝子不可思议地说：“所以这对神仙cp其实是假的吗？”
    五条悟也有些诧异：“你还在意真假？”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咒术师又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职业，能有一对神仙爱情cp，上演一出纯纯的爱情，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是啊。”庵歌姬跟着附和，她又问五条悟：“所以那个被逐出家族的禅院甚尔和九十九由基一起出国了？他们在一起了吗？”
    五条悟呵呵笑：“不，九十九由基一直单身，甚尔那家伙娶妻生子，儿子都快四岁了。”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就差抱头痛哭了：“我们塌房了！我们塌房了！”
    夏油杰：“……”
    嘴角忍不住上翘，有点想笑。
    很难形容夏油杰的心情，一直以来他的生活中都是道场里沉稳的、不苟言笑的示范和追赶着他的有咒力的学员，他几乎没有和人八卦什么的经历。
    而且更让他微妙的是，现在他们八一八的居然是禅院瑛纪哎！
    那个据说被总监部当成劲敌忌惮，但又的确是总监部倚靠之一的大人物，而扒出来的情报还涉及到了禅院瑛纪的弟弟禅院甚尔……
    想到这个人的瞬间，夏油杰眼前无端浮现出之前在高原公司看到的、坐在自己父亲对面的魁梧男子。
    下一秒，夏油杰脑海里想到梦境里的片段。
    啊，他想起来了，五条悟被人一刀穿胸，那个人是禅院甚尔！
    夏油杰下意识地去看五条悟。
    五条悟已经喝完了两杯牛乳，开始喝第三杯了。
    注意到夏油杰的目光，五条悟随口说：“怎么了？”
    夏油杰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梦境影响了，他像是转移话题一样低头，正好看到之前庵歌姬给他的漫画。
    “没什么。”
    夏油杰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漫画，正好翻到解释男主津云雪纪能力那一页，夏油杰的表情裂了。
    “操纵恶鬼？役使式神？收服怨灵？”
    五条悟倒坐在椅子上，他压着椅背来回翘，笑嘻嘻地说：“是啊，都说了这能力和你的咒灵操术一模一样，之前这漫画很火爆的，你没看过吗？”
    夏油杰表情难看地翻着漫画，心不在焉地说：“我平日里要上学，下午去道场训练，根本没工夫看这些东西。”
    他和普通同学也没什么交情，跟没什么共同话题，而道场里的新阴流前辈们完全不会提起这种花边新闻，哪怕是闲聊时间提起电视剧，也会被道场示范厉声喝止，说道场训练的地方，禁止谈论无关杂事。
    五条悟拉长语调：“这样啊……”
    啧，总监部防范真严格，但有什么用呢？
    这么一想，虽然还不知道夏油杰身上的未来怨灵是怎么回事，但能让杰从另一个方面认识总监部真面目，也挺好的。
    夏油杰冷不丁对庵歌姬说：“庵歌姬学姐，您这套漫画能借我看吗？”
    庵歌姬还处于塌房的悲伤中，倒是家入硝子立刻恢复过来，她也问身边的庵歌姬说：“对哦，我也能借着看吗？虽然看了漫画，但之前住在乡下，没看过TV和访谈。”
    庵歌姬打起精神：“好啊，我这里有全套的，你们想看了可以来找我。”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谢谢。”
    五条悟很惊奇：“歌姬你这么喜欢那套漫画吗？”
    庵歌姬：“刚开始只是单纯觉得漫画能打发时间，后来是因为禅院老师成了我们的班主任。”
    冥冥放下果啤：“对啊，他来当我们的班主任，我们总要了解一番的。”
    “真正接触后发现禅院老师超级认真负责还可靠。”
    庵歌姬双手捧着脸：“还是个大帅哥！”
    五条悟忍不住嚷嚷起来：“我也是帅哥！”
    三个女孩没人搭理五条悟。
    她们已经基本搞清了这个大少爷的脾气，虽然说话有点ky，但并不记仇，也不会发脾气，倒也算能相处。
    家入硝子好奇地问庵歌姬：“歌姬学姐，禅院老师都教什么？我们能上他的课吗？”
    庵歌姬表情有些微妙：“老师负责国文和实践。国文嘛，主要学一些正常的课文和知识之类的，实践课里，不管是武器还是体术，他都能教。”
    冥冥笑眯眯地说：“但这不重要，重点是，你可以主动提出请求，比如你想学符文或者术式，你提了，他大概率就会教哦！”
    家入硝子的眼睛刷得亮了起来：“这么好说话吗？”
    夏油杰也忍不住去看庵歌姬和冥冥。
    他的父母是普通人，比家入硝子更需要补充咒术界基础知识啊！
    两个女同学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庵歌姬重重叹了口气：“好说话……这要看是哪方面了，禅院老师的确很好说话，但我说了，他是个非常负责的人。”
    冥冥有气无力地说：“没错，他的教学方法很硬核，考试要求堪称苛刻。”
    五条悟也升起几分好奇心：“比如说？”
    庵歌姬：“说个最基本的事吧，自从他当了我们的班主任，我们的任务报告都是一万字起。”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同时震惊脸：“什么？！真的假的？他是魔鬼吗？”
    五条悟顿时觉得嘴里的舒芙蕾不甜软了：“他不能因为自己是小说家就让学生也写小说啊！！”
    冥冥客观地说：“其实一万字不难写。”
    一年级三人组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冥冥。
    冥冥解释说：“我们可以找辅助监督和配合的警方要调查报告，用别人的报告凑一凑，再补充点自己的看法，很容易就凑够一万字了。”
    庵歌姬：“刚开始我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但说实话，看过警方那边的案情分析，再看看辅助监督报告里关于任务开始前的人员疏散，以及任务结束后对受害人的安抚、善后处置等内容，我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冥冥更是进一步强调：“而且这是积累人脉的好办法，我们一年级只认识了三四个辅助监督，但自从开始写万字报告后，为了凑字数，我们自发认识了二十多个辅助监督，还和不少窗的人有联系，警方那边几个负责重案和刑事案件的警部也都成熟人了。”
    哪怕对方碍于规矩不能给原件，但可以给点无关紧要或者没什么保密要求的边角料文件，就足够两个学生凑报告了。
    天长日久下来，又都是需要处理麻烦案件的社畜，关系自然而然变得熟稔起来，要消息要得更方便了。
    反正冥冥是很高兴并乐在其中，拓宽人脉有助于她毕业后当自由咒术师。
    庵歌姬也明白这一点，她的术式需要人配合，认识的人越多越方便她以后做任务，所以尽管两个女孩私下里喜欢吐槽瑛纪教学过于硬核，但她们学得很认真，也很积极主动。
    夏油杰听后怔住了，写调查报告还有这种好处？
    五条悟也有些懵逼，原来调查报告还可以找别的部门任务报告凑数！
    第200章
    冥冥和庵歌姬成为瑛纪的学生有一年了。
    抛开总监部和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流言, 就冥冥和庵歌姬本人观感来看，禅院瑛纪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两人很喜欢这位班主任。
    冥冥客观评价：“我们没见过禅院老师作为总监部高层的样子, 只能说作为老师, 他非常优秀尽职。”
    夏油杰想到之前在青木原和禅院瑛纪一起做任务的经历, 不管是解说任务内容、提醒他注意周围环境、甚至斩开空间找过来……那个男人的确在尽力保护学生。
    同时禅院瑛纪也是第一个发现他身上的怨灵是来自未来的自己，甚至还直接出手帮他压制那个怨灵，一时间夏油杰的心情非常复杂。
    因为啊……因为那张脸，和梦境里捅了五条悟的人一模一样啊！
    想要相信和那股【他不可信】的情绪来回拉扯纠结，夏油杰有点心烦意乱。
    五条悟注意到了夏油杰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晦涩和复杂, 他冷不丁抬手拍了一下夏油杰的脑门。
    夏油杰惊了：“你做什么？”
    五条悟：“没什么, 怪刘海儿，哈哈哈。”
    夏油杰：“……”
    家入硝子懒得搭理两个同学，她继续问庵歌姬和冥冥：“国文的话，都学点什么？还是那些神话故事吗？”
    “额, 其实我和歌姬没有上国文，我们又不需要升学，也不需要再巩固神话和传说故事了，小时候在家里听了很多, 所以我们主动要求更改了授课内容。”
    冥冥解释说：“如果你早有了解, 也可以提议更改授课内容，不过夏油同学还是需要学国文吧？”
    夏油杰拍开五条悟那只作怪的手, 对冥冥点头：“嗯，我想学一学。”
    家入硝子：“还能自己改课程内容吗？”
    五条悟噗得乐了：“我听说过, 她们俩用国文课的时间学瑛纪最擅长的方向, 但她们并不知道他最擅长砍人, 所以只能跟着学暗杀技巧了。”
    冥冥微笑着纠正：“是战斗技巧。”
    庵歌姬也点头：“但对咒术师来说很有用, 不是吗？我们首先要从祓除咒灵和诅咒师暗杀的任务中活下来才能说其他。”
    五条悟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或者说作为咒术界最强，他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也不可能遇到这样的局面。
    家入硝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他对医术有什么研究吗？我能和他学什么？”
    冥冥面色古怪：“其实禅院老师对人体的了解远超我们的想象，如果他转行去当医生，也一定是最好的医生吧。”
    庵歌姬神色惨淡：“是啊，我们也需要熟练掌握人体结构、关节、肌肉、骨骼和内脏位置，你们医生也必须会吧？”
    “除了这个，我们还需要掌握攻击的不同效果，比如一把刀捅穿身体，正手捅穿是什么伤口，侧面捅穿是什么伤口，如何判断捅的力度大小，还有刺穿，斩断，刮开……刚开始禅院老师还买了好几头猪给我们练手，每次练完了还是一份万字论文。”
    冥冥脸上的表情仿佛升天了一样，“先是动物，然后是尸体，最后是人。”
    夏油杰震惊脸：“人？”
    “对啊，我们会面对很多诅咒师的攻击，当然要考虑到敌人是人怎么办。”
    庵歌姬拿起一块炸鸡，她精准地咬掉鸡腿上的肉，吐掉了鸡皮，可怜巴巴地看着家入硝子：“所以才要感谢硝子，若非你用反转术式将我们的伤口治疗好了，也许明天我们就要带伤上实践课了。”
    家入硝子有些不解：“带伤上课？”
    “因为在战斗中受伤是很平常的事，增强对伤口和疼痛的耐性，并在受伤的情况下提升反杀的能力，也是我们的课堂内容。”
    冥冥拿起可乐和庵歌姬碰杯：“还要感谢开学日，否则我们下午就要提交报告了，但我们受伤晕过去了，还没联系相熟的警察和辅助监督要报告，没法凑字数。”
    夏油杰听后大受震撼：“还要训练带伤战斗？”
    五条悟怔了怔，想了想说：“……说实话，要说极致的战斗技巧，我不如瑛纪，我的招式比较粗暴。而且即便他受到重创，也的确能快速调整状态，依旧保持高超的战斗水准。”
    家入硝子两眼放光：“听起来好有意思，我也想学伤口辨认这部分知识。”
    冥冥和庵歌姬同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家入硝子。
    庵歌姬：“硝子酱，你冷静点，你知道怎么才能快速记住伤口的形状和变化吗？”
    紧接着冥冥就说：“你自己受一遍同样的伤口，你就记住了。”
    家入硝子：“……”
    “我、我只是个柔弱的医生，不需要吧？”
    冥冥呵呵笑：“禅院老师几乎是有求必应……”
    “……前提是你能通过他的硬核考核。”庵歌姬伸手拦住家入硝子的肩膀，坏笑道：“欢迎加入我们的挨打小分队~”
    五个学生叽叽喳喳了一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大家吃饱喝足，家入硝子分了分日用品给夏油杰，并在两位学姐的帮助下整理自己的宿舍。
    随后冥冥从相熟的辅助监督那找来报告，她招呼庵歌姬开始写万字报告。
    五条悟帮夏油杰拎了点东西，他们沿着走廊下楼梯去二楼男生宿舍。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拿着手机发短信，他眉头紧皱，飞速和人吵架。
    咒具工厂那边提交了两款新的结界术式，正是之前五条悟新搞出来的花样，总监部下属的负责管理咒具工厂的委员会要对新结界进行成本评估。
    瑛纪下午去总监部开会就是要讨论这件事，以如今瑛纪的身份和地位，他需要参加很多类似的会议，他不用在会议上发表意见和看法，但必须知道并了解会议内容。
    五条悟当然也有资格去开会，只是他还未成年，比起看老橘子皮们开会，不如来高专和挚友打打闹闹，所以目前五条家这部分事务还是由长老们来处理。
    长老们会每周做周总结报告交给五条悟，确保五条悟虽然不开会、即便在高专摸鱼，但也知道咒术界高层的变化。
    现在正是会议休息期，开会的五条长老发短信询问五条悟关于结界的一些术式问题，五条悟觉得那么简单的东西看就知道了，家里老头还一个劲追问，让五条悟怀疑这老头是故意找茬儿的。
    专注手机打字吵架的五条悟没注意到身边夏油杰停下了脚步。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悟。”
    五条悟怔了怔，他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夏油杰……确切来说是夏油教主正神色肃然地看着他。
    一直隐藏在夏油杰体内，默默围观聚餐的夏油教主又一次冒泡了，他上浮的原因很简单，只为了提醒五条悟：“禅院瑛纪是我们都知道的、记忆里不存在的人，我怀疑我和你的异状都是他引起的。”
    五条悟哑然，他先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一句就是这样，然后他收起手机，无奈地看着夏油杰。
    “……你胡扯什么呢？这件事和瑛纪没关系。”
    五条悟反而奇怪地瞪面前的夏油教主：“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从杰身上冒出来？即便是未来的你，想要以怨灵的形式出现在杰身上，这个频率也太高了点吧？跨越时间可是需要代价的。”
    五条悟的神色渐渐有了细微变化：“你……难道所谓未来的怨灵就存在于此刻吗？”
    夏油教主注视着五条悟，答非所问：“你说禅院瑛纪小时候曾来暗杀你，你还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之前在料亭他突兀攻击我，而你立刻配合他展开领域……悟，的确如你所言，你们很熟悉，他画了关于我的漫画，你也能梦到未来，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你等等！“
    五条悟总觉得夏油教主要胡扯八道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夏油教主说：“是你吧？你在禅院瑛纪的帮助下获得了未来的记忆，还画了漫画，并诅咒我，才有了现在过咒怨灵的我，对不对？”
    五条悟：“……”
    混蛋杰，你特么再说一遍？
    “悟，我很抱歉。”
    夏油教主静静地看着五条悟，他微笑着，神情温柔慈悲。
    “我的存在证明了你从未放下我们之间的情谊，所以虽然对于现状我很厌恶甚至毫无头绪，但我还是想说……”
    “能再一次见到你，能有机会让你释怀，彻底放下，真是太好了。”
    说完，夏油教主主动离开了。
    而五条悟抬手捂住胸口，他要气炸肺了。
    是啊，如果真是五条悟诅咒了挚友，那么怨灵的存在的确证明了他们情谊深厚。
    可问题不是他啊！！
    五条悟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根本没有诅咒夏油杰，这个当了教主的混蛋杰不是因为他的诅咒而醒来的啊！
    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他一定要将对方抽筋扒皮下油锅！！
    夏油杰神色微妙而尴尬地看着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在生气的五条悟，心里咒骂怨灵太过分——你点炸了火药桶后就这么跑了，岂有此理啊！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分别有自己的渠道获知未来的信息。
    夏油杰不清楚五条悟怎么做到的，姑且是他说的那样梦到的吧，但夏油杰自己是通过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怨灵获知未来情报的。
    五条悟可以清晰分辨出夏油杰和他身上的怨灵，而夏油杰也知道面前的五条悟和梦里见到的人不是一个。
    两个十六岁少年都能清晰地区分彼此，可是啊！
    夏油杰体内那个怨灵却将五条悟看做是挚友的青年时代，换言之，五条悟被代餐了！
    更头疼的是，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五条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夏油杰反而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五条悟几分……
    “额，五条同学……”就在夏油杰斟酌着词句，生怕刺激到五条悟时，五条悟的神色突然归于平静。
    白发六眼少年看着夏油杰：“问你个事，你能屏蔽怨灵对外界的感知吗？能禁止他用你的眼睛、你的身体和你的术式吗？”
    夏油杰一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五条悟平静地说：“你可以保证在危急时刻，不会被怨灵控制，从背后攻击我吗？”
    夏油杰面现怒色：“我当然不会！”
    五条悟挑了挑眉：“好吧，你不会，但除了我之外的人呢？你能替那个怨灵做出保证吗？”
    夏油杰张了张嘴，一时卡住了。
    这一刻，五条悟的神色格外冷酷漠然，苍色眼眸如高而远的天空，空无一物，却又囊括了万物。
    他说：“那个怨灵对瑛纪有敌意，你敢保证站在瑛纪背后时，怨灵不会控制你背刺瑛纪吗？”
    夏油杰陷入了沉默。
    五条悟提了个建议：“也许你可以和他建立一个束缚。”
    夏油杰怔了怔，顺着五条悟的思路想了想，缓缓点头。
    既然那个怨灵是自己，也有理智，的确要好好谈一谈，也许能试探到一些情报。
    夏油杰下定决心后有些感慨：“……不愧是你，这么快就想好主意了。”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瞥了夏油杰一眼。
    毕竟记忆包里有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的事嘛，但虎杖悠仁可以屏蔽掉两面宿傩对外界的感知，甚至占据着身体主导权，夏油杰却时不时会被那个怨灵附身。
    这有点麻烦。
    至于那个怨灵的身份……
    也许的确是未来成为盘星教主、被五条悟杀死的夏油杰，但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这个怨灵是被加茂宪伦搞出来的？
    五条悟是这么想的，目前谁都不知道瑛纪的读档后遗症是怎么出现的，到现在为止，只有他和伏黑甚尔获取了未来的情报。
    可实际上瑛纪和加茂宪伦见了好几次面，万一瑛纪读档时加茂宪伦也在瑛纪的能力覆盖范围之内呢？
    如果加茂宪伦也获取未来信息了呢？
    加茂宪伦会在涉谷利用夏油杰的身体迷惑五条悟，将五条悟封印在狱门疆，那为什么不能用秘法跨越时光召唤未来夏油教主怨灵，以此给五条悟添麻烦？
    这个逻辑是不是很通顺？考虑到那个脑门有疤的诅咒师不知道活了多久，也许他真的掌握着这种秘法呢？
    那么有一件事是迫在眉睫的。
    必须让夏油杰摆脱被怨灵控制的麻烦，否则五条悟完全无法放夏油杰和瑛纪等其他人单独相处。
    “我可是无敌的五条悟。”
    五条悟心思急转，面上倒是不动声色，他说：“走吧，先帮你整理宿舍，我们的班主任是夜蛾，他应该和瑛纪一样去开会了，明天就能见到了。”
    “……是啊，明天还要交万字检讨。”
    “……靠！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怎么办？”
    “无敌的五条同学，你有办法吗？”
    “双黄蛋的夏油同学，你能让你身上的怨灵代写两份检讨书吗？”
    晚上，夏油杰坐在收拾好的宿舍里吭哧吭哧写着万字检讨。
    他先写了事情起因，再写了造成的后果，又写了自己深刻意识到错误，并保证下不为例。
    但写完后夏油杰算了算字数，悲伤地发现只凑够了两千字不到。
    怎么办？万字检讨太可怕了。
    夏油杰忍不住开始呼唤身体内疑似未来自己的怨灵。
    “另一个我，在吗？在吗？如果你真的是我，你肯定上过高专了吧？那个，万字检讨怎么凑字数？”
    夏油杰等了一会，除了心底泛起的嫌弃之感，怨灵像是死了一样。
    夏油杰丢开笔，拿起一面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抱怨说：“我知道你肯定在，别装死，白天随便控制我的身体，怎么写检讨的时候不控制了？”
    下一秒，镜子里的夏油杰的面容有了细微变化，准确来说是青涩的学生气中多了一份邪异。
    夏油教主：“这是你的青春，当然要你自己来写检讨了。”
    夏油杰松了口气，万一这个怨灵一直装死，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和对方交流沟通。
    “我在梦里梦到的是三千字，为什么实际上是万字？”
    夏油教主对此表示同情怜悯，但这不妨碍他幸灾乐祸：“我不知道，反正检讨越来越多，最后你根本写不完的。”
    夏油教主难得有些感慨自己的青春生活，虽然越来越灰色，但最开始还是很明亮的，比如和五条悟一起拆学校、拆学校、拆学校。
    夏油杰有些懵逼：“什么叫检讨越来越多？难道未来的我是个问题学生吗？”
    明明在初中时他可是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的！！
    夏油教主避而不谈：“你以后就知道了。”
    夏油杰也不在意这一点，他不信五条悟能写万字检讨，只要五条悟没交检讨，他就可以跟着不交了。
    重点是和这个怨灵达成束缚。
    “……白天五条同学的提议，你听到了吧？我们来谈谈如何？”
    夏油教主有点想笑，他反问夏油杰：“我为什么要和你达成束缚吗？目前的状况对我来说是最有利的，不是吗？”
    他可以通过夏油杰的视角观察高专，还可以随时抢占夏油杰的身体，何必给自己加一道束缚？
    夏油杰冷静地说：“禅院老师能对你造成伤害。”
    夏油教主反问：“你真的要向他求助吗？白天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和悟的状况很可能就是禅院瑛纪做的，你不怕狼入虎口吗？”
    夏油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怕，如果五条悟对我做保证的话，我相信禅院老师不会伤害我。”
    尚是少年人的夏油杰眉目间带着些许天真，更多的是朝气和一股舍我其谁的冲劲。
    他说：“如果未来的我成为怨灵后仍然视五条悟为挚友，那说明五条悟是我可以绝对信赖的人，所以我可以拜托五条悟作为中间人，请禅院瑛纪将你祓除掉。”
    “……总监部和御三家都不可信。”
    夏油教主心底的怒意和愤恨逐渐沸腾起来，“那些腐朽的该下地狱的烂橘子们……”
    夏油杰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是总监部悉心帮助那些只有咒力没有术式的咒术师，若非如此，咒术界早就成御三家的一言堂了，御三家等家族咒术师根本看不起没有术式的人，我们才更应该团结在总监部的旗帜下……”
    话没说完，夏油杰突兀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了，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狰狞而扭曲的神色：“荒谬！可笑！恶心！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油教主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年进入高专读书，虽然也认为有能力的人要保护弱者，可他并不反对五条悟的烂橘子论调，他和五条悟一样认为咒术界需要改革！
    “你听着，总监部一直在压榨普通咒术师，御三家最擅长将麻烦的任务推给我们，最后他们再捡漏，咒术师……家人们为了所谓的保护去帮助普通人，但普通人根本不值得！！”
    夏油教主大声道：“咒术界暗中维持的世界是虚伪而黑暗的，咒术师才是人类的未来，我们有术式，我们能看到世界的真实，我们这些强者居然要去适应弱者，简直是不可理喻！矛盾至极！”
    夏油杰惊愕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表情是何等疯癫狂气，扭曲狰狞，他喃喃地在心底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杀光所有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
    “……所以我们谈崩了。”
    第二天早上，夏油杰在食堂里碰到了五条悟。
    他端着自己的餐盘主动坐在五条悟身边，小声说了昨天和夏油教主的谈话。
    夏油杰的黑眼圈更严重了，他几乎一整晚都没休息，生怕夏油教主控制身体出门大杀特杀。
    “他居然说出这种混账话，我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我现在开始怀疑他根本不是我了！”
    夏油杰神色难看极了，他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痛骂对方：“他脑子里全是浆糊吗？杀光全人类？哪怕是诅咒师都不会这么做啊！他自己不是人吗？咒术师就不是人了？他才是猴子！大猩猩！哺乳动物！！”
    五条悟惊愕地看着骂骂咧咧的夏油杰，有点想笑。
    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发展啊，虽然但是，嗯，真棒。
    五条悟咽下饭团，从兜里拿出手机，摁下录音键，一本正经地说：“你骂得好，再骂几句。”
    夏油杰：“……”
    第201章
    东京高专一年级三人组的班主任是校长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亲自担任班主任, 可见高专和总监部对一年级的重视。
    在开学之前，夜蛾正道也做了万全准备，打起十万分精神来面对自己三个学生。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开学第一天，五条悟和夏油杰就一起掀了学校的小广场, 而一年级的家入硝子是个烟鬼, 抽烟时还被其他的、以高专为活动据点的咒术师看到了。
    如果说家入硝子只是个人作风问题的话, 那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问题就刻不容缓了。
    “你们的检讨书呢？”
    夜蛾正道恼火地拍着桌子：“夏油的字数不够，五条，你居然压根没写？”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字数太多了, 反而不想写。”
    夏油杰诚恳认错：“第一次写检讨书, 没经验, 写不出这么多字。”
    五条悟侧头问夏油杰：“以后经验多了就能写出来了？真厉害, 帮我一起写了吧？”
    夏油杰呵呵笑：“你做梦。”
    夜蛾正道点点头，他沉声道：“好, 不知道怎么写检讨书是吧？那今天第一堂课就来学习公文写作，不只是检讨书, 还有任务报告、调查书、搜查申请、借调忌库说明……你们都需要学会。”
    五条悟第一个不乐意：“为什么要写这些？这不是辅助监督的工作吗？”
    “你想参加今年的京都交流赛吗？”
    夜蛾正道冷静地说：“去年是京都校获得了最终胜利，他们那边的学生积分更高, 所以今年第一场笔试内容由京都校来定，据说乐严寺校长打算统一考核文书写作。”
    夜蛾正道语气慢吞吞：“五条, 反正你是一年级，如果不擅长就别参加了，今年还是让冥冥和庵歌姬两人去。”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 不可思议地说：“考试内容让那老橘子定？”
    夏油杰小声问家入硝子：“交流赛？那是什么？”
    家入硝子同样小声说：“是京都高专和东京高专的学生交流比赛, 去年是京都赢了, 今年应该也是去京都比赛, 比赛内容有三部分组成，第一场笔试，第二场个人赛，第三场是团体。”
    夜蛾正道：“没错，交流赛理论上是由二三年级出战，但由于东京高校的学生太少了，一年级学生可以凑数，可如果你们的公文写作能力太差，那就别去丢人现眼了。”
    五条悟不吭声了，虽然他还是瘪嘴瞪眼、一副不爽的样子。
    夜蛾正道心下一松，知道五条悟不会闹腾了，这才神色缓和下来。
    “那么我先来说一下正规的任务报告格式吧，你们记一下。”
    上了两节公文写作课，夏油杰记格式记得头晕眼花，家入硝子也有些心累，倒是五条悟，这厮光明正大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蛾正道没搭理五条悟，他对夏油杰说：“你的基础不足，这是我帮你准备的书单，你闲了可以去图书馆看看这些书，多了解一些基础知识。”
    夏油杰眼睛一亮，他接过夜蛾正道写的书单，打开看了看，上面大多是一些神话故事、民俗传说和妖魔志怪小说名单。
    夜蛾正道：“我会根据你的进度来调整上课的咒术基础内容，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跟上整体进度的。”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夏油杰笑着道谢。
    家入硝子看了看课表：“下午是实践课，夜蛾老师给我们上吗？”
    夜蛾正道：“瑛纪下午要带三年级，你们可以和三年级一起上实践课，当然如果不想和他学习，我也可以教你们。”
    家入硝子立刻举手：“我们想试试禅院老师的课。”
    夜蛾正道：“可以，我和他打个招呼。”
    中午三人组去食堂吃饭，遇到了冥冥和庵歌姬。
    两人换了便于训练的装束，正低头说着什么，见到三人组过来，庵歌姬抬手招呼道：“硝子酱~五条，夏油，我听说你们下午和我们一起上实践课？”
    家入硝子有点兴奋：“是呀，有什么需要主意的地方吗？”
    冥冥想了想：“第一节 课，你们可能是做基础训练吧，禅院老师会根据每个人的进度授课的。”
    刚开始夏油杰还有些好奇，他们有五个人，禅院老师要怎么给五个人教课？
    等下午上课时他才发现，其实这一点都不难。
    瑛纪拎着一大叠文件过来了。
    他先将一叠文件丢给五条悟，说了一句：“你先看着，回头再说。”
    五条悟本来不想看，他是来享受高专青春的，不是提前步入社畜生活的。
    只是等他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内容，就无可奈何地耐着性子仔细读了起来。
    瑛纪没穿往日出任务的常服，而是穿了普通的运动九分裤，脚上穿着布鞋，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了精壮的肩膀和手臂。
    他只戴了半套防护用的咒具，手里拎了两把最普通的三级咒具长刀，都是从高专忌库里租借出来的。
    瑛纪甩给夏油杰一把刀：“你随身带着，要习惯武器的重量。”
    夏油杰接过后拔出刀锋仔细查看，他在道场修炼了三年，剑道水平还是很优秀的。
    瑛纪对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说：“我不熟悉你们的进度，但任何训练的基础都是身体素质和耐力，你们先去跑圈吧，我想想，嗯，先跑个二十圈。”
    家入硝子：“……”
    夏油杰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操场：“二十圈是不是有点多？”
    瑛纪诧异：“多吗？那先跑十圈，之后再说。”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去跑圈，瑛纪将自己手中的长刀放在训练场旁边，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朝着冥冥和庵歌姬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我记得家入同学没有彻底治好你们吧？你们身上应该还有点小伤。”
    瑛纪的身体紧绷起来，周身气息蓄势待发：“攻过来吧，你们昨天任务中有几个受伤姿势不对，今天我给你们调整一下。”
    冥冥和庵歌姬对视一眼，她们深吸一口气，互相掩护着攻了上去，开启了今日的挨打训练。
    一时间场中只听到砰啪轰隆的撞击和闷哼声，冥冥和庵歌姬三番五次被瑛纪掀翻在地，每次摔在地上时都能听到瑛纪的斥责声。
    “不是这么摔的。”
    “你这么摔是想自己砸断肋骨吗？”
    “被击飞的瞬间要自动调整落地姿势。”
    “不对！万一地面不平整，你这么落地会受到二次伤害的。”
    “肌肉！用咒力增强肌肉的厚度和硬度，别用骨头迎接攻击啊？”
    “……”
    五条悟心烦意乱地看着文件，他抬头看了看瑛纪暴打冥冥和庵歌姬的场面，手有点痒，也想打一架发泄心中的郁气。
    之前说了，五条悟需要加快国内在结界术式上的水平，以应对未来天元进化、国内失去天元结界保护的未来。
    为此五条悟加快了对结界的简化研究，以期咒具公司能制作出更多廉价的、方便普通人使用结界术式。
    咒具工厂的董事会自然是愿意的，这卖出去都是钱啊。
    但并不是所有总监部高层都同意加快研发进度的。
    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以前没有术式、只有咒力的家族边缘人士可以凭借咒力释放帐和结界、在咒术界找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
    自从有了更加便携、简单的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结界术式符文后，哪怕只是能【看】到咒灵的普通人——甚至看不到也没关系，戴上咒具眼镜就能看了——也能进入咒术界工作了，虽然此举极大缓解了咒术界人手不足的状况，但这种情况对普通的、实力低微的底层咒术界从业人士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不管是哪个行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现象：真正专精的、站在顶端、成为行业中流砥柱的人其实并不多。
    现在的状况是，咒术界底层的、实力低微的辅助监督、窗观测人员数量大幅度增加，安全性也增强了，可是中间偏上的咒术师，以及实力彪悍能独当一面的强者数量依旧稀少。
    所谓量变引起质变，想要提升咒术界的整体实力，需要从这些实力低微的普通人中慢慢筛选、培养并引导，这都需要时间。
    但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明年就是天元同化星浆体的时间，天元同化失败，以五条悟对未来记忆的推断，到他被狱门疆封印这十年算是最后的缓冲期。
    因为五条悟不确定十年后天元还能否维持国内结界。
    总监部高层根据咒术界目前整体从业者的实力分布、任务情况和折损率进行综合判断，一致认为咒具工厂虽然开发出了更便携更好用的结界术式，但最好别急着投入市场，要先等市场适应目前贩售的结界术式，同时也要等目前的低层次咒术师缓慢提升实力后，再用新结界术式开拓市场。
    瑛纪昨天下午开会，甚至后来夜蛾正道也被叫过去开会，就是在讨论这件事。
    瑛纪开完咒具工厂和总监部洽谈的会议后，又被拉到高原公司开会，他调取了目前高原公司那边关于普通人到咒术界从业的工作情况，刚看了个大概，晚上十点多又不得不连线京都那边的总监部继续开会。
    今天上午瑛纪给庵歌姬和冥冥上课的时候，据说京都那边已经统合了各方面的意见，决定压下这次的结界改革成果了。
    瑛纪中午接到消息后赶紧将这些资料汇总，下午一到操场就立刻塞给五条悟，五条悟作为改进结界术式的人，肯定会面临之后各方的质询和反对，他需要心中有数。
    而让五条悟心情微妙的是，他对比了五条家和瑛纪从禅院拿到的资料……哎，这一次，五条家站在总监部那边呢。
    第202章
    五条悟放松身体躺在操场旁边的草地上, 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培养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咒术师是很耗费时间的。
    总监部这些年一直在扩招，吸纳普通人中有咒术资质的人进入咒术界，但想要在沙子里淘金, 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运气。
    从最开始的能发现咒力，稳定心态不惧怕咒灵，甚至能鼓起勇气、竖立信念与咒灵战斗, 再到保护普通人、将这个想法化为动力增强实力……心态和实力成长期间还需要外界的保护、教育、引导和各种机遇。
    他知道总监部这次的做法没问题, 那帮老家伙虽然恶心，但在稳定局势上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从五条悟十三岁那年总监部开始筹备咒具工厂、御三家达成合作, 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三年而已。
    五条悟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时间，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虽然做法不同, 但这一刻，五条悟发出了和太宰治相同的感慨。
    想要改变什么，除了实力外，机缘和时运也非常重要啊！
    如果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成熟, 哪怕再好的想法也只会得到恶果。
    “看完了？”
    瑛纪的脑袋出现在五条悟的视野中，微卷的长发落下来, 碰到了五条悟的脸颊, 有点痒。
    五条悟抬手拨开瑛纪的头发, 他看着瑛纪, 这家伙背对着阳光弯腰看着自己，整个人都黑漆漆的，倒是那双眼睛, 依旧如镜面一样明亮。
    五条悟嘟囔起来：“看完了，头疼。”
    瑛纪眨眨眼, 反问道：“要放弃吗？”
    五条悟陡然振奋起来：“当然不！”
    他单手撑地坐起身, 瑛纪跟着站直身体。
    五条悟将文件还给瑛纪, 他扫了一眼冥冥和庵歌姬，原来这俩人已经被揍得彻底瘫在地上不动了。
    瑛纪将文件卷成一团往草丛里丢去，希云小猫轻轻一跃叼走了文件。
    五条悟问瑛纪：“你是怎么想的？”
    瑛纪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个拉伸的动作，和冥冥以及庵歌姬的对练，对瑛纪来说只是热身。
    他活动着颈椎和腿脚，随口道：“我都无所谓啦，叔父和亮介都提醒我别发表意见，他们和总监部的想法一致，觉得目前的进度太快了点，应该慢下来，毕竟御三家里也有没有术式、咒力低微的族人，他们现在的工作大部分都被踏入咒术界的普通人抢了，心里也有怨气呢。”
    “亮介说，如果推进得太快，容易引发两边的矛盾，御三家虽然威名赫赫，可也要警惕外部环境，小心国内军警啦、特务科啦这些部门找我们的麻烦。”
    瑛纪对五条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懂的，总监部是不会在政府部门面前维护我们的，想想之前横滨内乱和英法调查团的破事。”
    五条悟扯了扯衣领，不爽地说：“难道只能就这样了？”
    稍微有些不甘心。
    瑛纪轻笑起来：“悟，我们都知道，咒术师的道路是没有尽头的死路。”
    他拿起旁边的长刀咒具，做了拔刀的起手式。
    五条悟跟着走到操场内，也做了个准备战斗的动作。
    “你想说什么？”
    瑛纪压低身体，一手握紧刀鞘，一手握住刀柄，做居合拔刀的动作前置。
    “虽然很残酷，但如果最强者在前方加速领跑，若后面的人不想被丢下，就只能不顾一切地跟着跑。”
    下一秒，瑛纪骤然拔刀，刀锋如天边云霞，又好像海上日出，刀光骤然穿破长空，直直斩向五条悟。
    五条悟不退反进，既然是学校内的对练，瑛纪必然不会用斩击，于是五条悟手握成拳，以无下限覆盖拳头，对着刀锋直直地捶了下去！
    他大笑起来：“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被迫脱队的家伙都会被抛弃，的确有你的风格，瑛纪！”
    叮——
    强硬的拳头撞向刀锋，眼瞅着刀锋要被打断的瞬间，瑛纪手腕一抖，刀柄反向上提，先是错过拳头，继而用刀柄承受了这一击，防止长刀咒具被五条悟打断。
    下一秒瑛纪踏步向前，小腿部卡住五条悟的脚踝，同时另一只手压住刀背，反向上撩。
    五条悟早有准备，他另一只手顺势下压，挡住刀锋后，身体后撤。
    就在五条悟后撤的瞬间，瑛纪单脚一勾，试图绊倒五条悟，五条悟恰好抬起脚，避开了这一击。
    两人都没用咒力加速，纯粹是剑道和近身格斗的技巧，冥冥和庵歌姬互相搀扶着走到训练场边缘坐下，默默看着瑛纪和五条悟对练。
    不知何时，家入硝子跑完了十圈，她像是脱水的鱼一样累得直喘气，夏油杰的体力倒是还有不少，状态保持得最好。
    夏油杰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场中的练习，他也练习剑道，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五条悟这么攻击，他要如何应付呢？
    五条悟和瑛纪之间非常熟稔，俩人几乎是从小打到大，瑛纪陪着五条悟发泄了一下心里的郁气后就停手了。
    然后瑛纪招呼夏油杰：“跑完了？”
    夏油杰打起精神，以为瑛纪要和自己对练：“是的。”
    结果瑛纪指着五条悟：“我刚才和五条同学对练，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今天的学习内容，争取今天课程结束时，你手中的刀还完好无损。”
    夏油杰：“……啊？”
    五条悟咧嘴笑，对夏油杰招了招手：“我还没见过你用咒具呢，瑛纪已经示范过怎么打了，让我看看你的学习成果。”
    夏油杰对自己的剑术还是很自信的：“来就来，小心我斩到你哦。”
    五条悟呵了一声：“就你？”
    五条悟从小到大一直琢磨着怎么不被瑛纪斩伤，他也许不精通剑术技巧，但精通被斩技巧！
    夏油杰的回答是直接一刀斩了过去。
    五条悟游刃有余地避开，同时双手探出，一手向前一手略靠后，像是在出拳，又像是术式的发动前兆。
    夏油杰看到术式起手式后本能地侧身规避，五条悟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本来伸出的手指从发动术式变成了手掌，手掌探出后，单手下压，另一只手发力，直接一个无刀取，将夏油杰手里的长刀顺了过来。
    夏油杰：！
    五条悟抢了长刀后，下一秒双手握刀，学着瑛纪的动作从下向上一撩，直接将夏油杰的刘海儿斩断了一小节。
    细碎的黑色发丝纷纷散落，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些惊讶。
    五条悟惊讶于夏油杰居然没后退避开，夏油杰是惊讶于五条悟还会剑道！甚至这一击斩得非常漂亮！
    但是当五条悟看到夏油杰的头发时……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刘海儿！”
    夏油杰：狂怒·jpg
    瑛纪这边正在和家入硝子说话，他拿出一叠符文术式，打算贴在三个女孩身上，让她们做力量训练时，就听背后轰隆一声，继而咒灵气息弥漫开来。
    瑛纪扭头一看，只见夏油杰身前出现了巨大的肉盾一样的咒灵，他肩膀上趴着一只有着数十只触手的咒灵，同时还有三个一级咒灵攻向五条悟。
    而五条悟也一反之前训练时的克制，他将咒具丢到远处，抬手张开无下限术式防护后，指尖冒出苍的光亮，开始试探夏油杰役使的咒灵的术式原理了。
    “哦哦这个是将人吸过去吗？”
    五条悟像是开盲盒一样快乐地打咒灵，六眼清晰地看出了咒灵的术式运作方式。
    而夏油杰却会在五条悟攻击咒灵的时候，操纵咒灵避开攻击的同时发动别的咒灵术式，他像是一个最佳指挥者，将诸多咒灵的生得术式配合起来，居然和五条悟打得有来有往。
    瑛纪眼睛一亮。
    他昨天带着学生去祓除咒灵，熊也的小视频快进到俩人体术对战了，没有展现夏油杰使用术式的样子。
    此刻瑛纪一看顿时心头发痒。
    “啊呀，他的战斗模式好有趣！根据咒灵的不同，他需要制作不同的战斗方案吧？”
    冥冥跟着点头，她正要说：“五条应该没出全力，他在观察这次咒灵们的术式效果……额，禅院老师？”
    瑛纪拎着咒具长刀溜了过去。
    夏油杰正在用一个能延缓人速度的咒灵、试图困住五条悟。
    下一秒，幽冷的刀锋一闪而过，那只咒灵的核心被瑛纪一刀捅穿了。
    五条悟大喜：“干得好！”
    本来预计被固定的五条悟不仅没有减速，身体骤然加快，夏油杰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直接被五条悟一拳头砸到了脸蛋上。
    五条悟快意地笑：“K.O.！”
    然而夏油杰仍然展现了极佳的天赋，在被击倒的瞬间，他终究成功操控章鱼咒灵的触手缠住了五条悟手臂和小腿。
    瑛纪从后面冲过来，恰好见到五条悟以一个前扑的姿势固定在眼前、背对着自己，于是瑛纪本能地抬脚一踹，正中五条悟的屁股蛋子。
    然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被瑛纪踹飞了。
    瑛纪讪讪地收回腿，眼瞅着五条悟恼火地瞪回来，瑛纪对场边的冥冥、庵歌姬以及家入硝子道：“你们作证，这只是普通的实践教学哈。”
    五条悟不爽地对捂着腮帮子站起来的夏油杰说：“你帮我防护。”
    下一秒，五条悟的苍打了过来，瑛纪反手一刀劈开，揉身欺了过去。
    瑛纪兴致勃勃地说：“来来来，现在开始搭档教学。”
    轰隆——
    三个女学生默默地看着逐渐变形的操场，相顾无言。
    冥冥喃喃地说：“歌姬，你有没有觉得，禅院老师的画风有些不对劲？”
    庵歌姬无法用语言形容：“好像更活泼了？”
    家入硝子一针见血：“因为多了个五条吧。”
    冥冥哑然：“夜蛾校长貌似下午出任务了？”
    家入硝子：“是的，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操场还存在。”
    ……显然家入硝子的希望落空了，等夜蛾正道回来时，学校操场已经被夷为平地。
    夜蛾正道：“……”
    人民教师头疼地看着眼前两个学生和一个老师，突然觉得心好累。
    ……昨天打坏的小广场还没修呢。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好想打人。
    他黑着脸问瑛纪：“怎么回事？”
    瑛纪淡定道：“悟想和夏油同学练习一下配合，我们三个打了起来，动静大了点。”
    五条悟跟着点头：“是啊，这是正常的教学实践。”
    夏油杰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乖巧得仿佛操纵巨大章鱼扬起十几米的触手将操场附近的树全拔出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夜蛾正道怒骂道：“只是开学两天就砸了两块地方，你们是要拆了学校吗？”
    瑛纪挠头，老实认错：“对不起老师。”
    夜蛾正道看瑛纪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略微缓和了点。
    下一秒就见瑛纪很自然地拿出一张银行卡：“重修费。”
    五条悟一手握拳一手摊开，做了个敲手掌的姿势：“哦，夜蛾老师你是在担心没钱修学校，或者总监部卡修理费吗？没关系，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五条悟利索地报出了一长串卡号：“你按需自己扣吧。”
    然后他看向夏油杰。
    瑛纪也看着夏油杰。
    普普通通咒术师的夏油杰同学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说：“我会努力写一份万字检讨书的。”
    瑛纪眨眨眼，有钱出钱，没钱写检讨书，反正他们三个都认错了，这就行了吧？
    他看向夜蛾正道：“就是这样了，那么事情解决了？”
    夜蛾正道脑门亮起青筋，咆哮道：“哪里解决了！”
    校长愤怒地骂了三人长达两小时，最后勒令瑛纪找人将学校修好，费用自理。
    瑛纪很无所谓地给万能的助理兰堂打电话，兰堂的回复非常有灵性。
    “修学校？没问题，考虑到五条悟上学两天就拆了两次，未来他还要上四年，我们是不是直接组织建立一个学校抢修小队？您和五条悟的赔偿金直接转到这个小组手上，正好当工资福利和正常维修费吧。”
    五条悟听后哈哈大笑。
    瑛纪一副你真靠谱的语气说：“你说的对，就这么办了。”顿了顿，他想了想又说：“明年直哉去京都校上学，我觉得他会被由基捶成猪头，你们将来可能还要去京都校修操场。”
    兰堂不以为意：“出钱就行，反正等九十九由基回国，红叶打算去京都开分公司，那边会有我们的人手的。”
    三言两语敲定了修学校的事，瑛纪挂了电话，看向夜蛾正道，又一次重复说：“就是这样了，事情解决了？”
    夜蛾正道揉了揉太阳穴，他谆谆教导：“瑛纪，你是老师，不要和学生一起胡闹，知道吗？”
    瑛纪老实应了一声。
    夜蛾正道又瞪五条悟：“还有你的万字检讨！”
    五条悟惊愕脸：“我都出钱了？”
    “今天的免了，昨天的没交！”夜蛾正道吼回去，“还有夏油杰！你将两千字补齐到一万字再交上来！”
    夜蛾正道削了三个学生一顿后，怒气冲冲离开了。
    五条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瑛纪：“夜蛾居然偏心你！只有你不用写检讨书！”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我可是老师带的第一任学生。”
    说到这里，瑛纪似笑非笑地瞥两个DK，“再说了，区区万字检讨，我会怕？我可是小说家，凑字数是我的职业技能~”
    说完瑛纪哈哈笑着跑了。
    五条悟遇到人生重大挫败之事：自己居然不是夜蛾最看重的学生了，岂有此理！
    “不就是万字检讨吗？”五条悟决定发动自己身为五条家主的特权，他直接电话联系五条相彦：“给我写十份万字检讨！今年过年你可以不用回家演漫才了！”
    五条相彦大喜，他激动地问：“您要哪方面的检讨？”
    五条悟一愣：“哪方面？还可以挑吗？”
    “可以啊，我当年上高专时经常和阿原他们打架，当时瑛纪大哥和日下部也不安分，大家都写过好多，有拆了学校的，有互相斗殴的，有做任务波及到周边的，还有放了监督鸽子的，甚至还有不小心用术式砸了校长室的，有一次瑛纪兄长还一刀斩断了通往天元大人地下结界的通道……”
    五条相彦细数当年大家在学校写过的成打的检讨，“您都要吗？我还可以找阿原和日下部高价求购他们写过的检讨书……”
    五条悟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怪不得夜蛾正道没让瑛纪写检讨书，原来那家伙是惯犯啊！
    夏油杰眼瞅着五条悟懵逼了，赶紧提醒他：“先弄两份应付眼前。”
    五条悟反应过来：“拆学校的，今天实践课我和瑛纪打起来了，我们拆了学校操场。”
    五条相彦：“操场不是天天被拆吗？我以为夜蛾校长都习惯了，行，您稍等，我一会邮件过去。”
    挂了电话，五条悟得意看夏油杰：“哈！老子的检讨搞定了！”
    夏油杰笑眯眯地说：“我欠你三份草莓大福，可以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这家伙很懂嘛。
    于是五条悟得寸进尺：“五份。”
    夏油杰叹了口气：“好吧，五份，不过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说：“什么事？”
    夏油杰斟酌着字句，缓缓道：“我想请禅院老师帮我解决身上的怨灵问题。”
    他直直地看向五条悟，“但因为一些你我都知道的缘故……好吧我是说他和梦里揍我的、嘴角有疤的男子太像了，我有点不放心，你能作为中间人吗？”
    五条悟有点惊讶，他不确定地说：“真的？我以为……额，我以为你会先和他谈谈，获取未来的消息后再想起他办法。”
    夏油杰苦笑着说：“前提是他不会控制我的身体，我并不希望一觉醒来就被迫成为诅咒师了。”
    顿了顿，夏油杰的神色有些晦涩，他压了压心口，喃喃地说：“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感觉，他的情绪在影响着我，他似乎极度厌恶憎恨着普通人，可我不想被影响，也不想变成他那样，还不如早点解决掉。”
    五条悟垂眸，下一秒他扬起笑容：“那我去找瑛纪。”
    等白发少年离开后，夏油杰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一股隐蔽的愤怒从心底升起，那是夏油教主的情绪。
    夏油杰冷笑道：“要么达成束缚，要么鱼死网破。恶心的咒灵，别以为能控制我！”
    另一边，五条悟没有去找瑛纪，他只是靠在学校走廊的墙壁上静静等着。
    大约半小时后，夏油杰从走廊转弯走了过来。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后一愣。
    五条悟很随意地问：“和那个怨灵达成束缚了？”
    夏油杰动了动唇，先是惊愕，继而变得复杂。
    显然刚才五条悟看穿了夏油杰的打算，夏油杰并非真的想祓除怨灵，他其实是想利用找老师这一举动来威胁怨灵。
    夏油杰明明没有和五条悟提前沟通，可是五条悟依旧明白了他的打算和想法，并主动配合。
    来上高专、见到五条悟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对这位五条家少爷敬谢不敏，可实际上五条悟是个强到令人火大、却又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
    这一刻，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能和五条悟成为挚友，是有深刻原因的。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慢慢笑了。
    “嗯，他不会控制我的身体了，但他可以通过我的眼睛观察外界，而我必须在禅院老师以及其他咒术师面前给他打掩护，不能透露他的情况。”
    神奇的是，两个夏油杰都将五条悟排除在了束缚之外。
    夏油杰主动说：“谢了，等回头做任务赚钱了，我请客。”顿了顿，他有些讪讪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悟。”
    他不想这么称呼五条悟的，总觉得这么叫了，就和怨灵一样了。
    可是夏油杰突然想清楚了，他认识的五条悟又不是梦境里的人，是一个嘴巴贱兮兮、却在关键时刻非常可靠的同学。
    他还要和对方一起搭档四年，这是他的朋友和伙伴，为什么要因为怨灵的缘故而和五条悟闹别扭？
    更可笑的是，也许五条悟根本不可能理解这种别扭的感觉吧？
    这种完全自己和自己生闷气的事真的好蠢。
    五条悟哈了一声：“只是请客吗？刘海儿没了还变成小气鬼了吗？”
    夏油杰：“……”可恶，还是好想打人，把他的感动和感谢还回来！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那你想怎么样？”
    五条悟：“这学期的任务报告就交给你写了。”
    夏油杰惊了：“这学期的？喂喂喂，太过分了吧？这要写多少份啊！”
    “鬼知道啊，反正我从没写过那玩意儿。”五条悟伸手揽住夏油杰的肩膀，“走了，去吃饭。”
    夏油杰的身体有些僵，但很快放松下来，他轻笑着说：“半个月，再多的话……”
    五条悟瞥夏油杰：“你想怎么样？”
    “……那我只好和你一起不写报告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的挚友，让报告见鬼去吧！”
    第203章
    横滨, 森会社，首领办公室。
    夏油教主最近很安静，太宰治专心处理森会社各种麻烦事, 完全没搭理夏油教主。
    这天，夏油教主冷不丁开口了。
    “问你一件事。”他对太宰治说：“之前你给我的一堆情报里，关于禅院瑛纪的情报最齐全，为什么？”
    太宰治正在翻看文件，听到夏油教主的问题，他很随意地回答：“因为森先生曾得罪过禅院瑛纪, 而我们森会社的地契也在他手里。”
    事实上地契已经不在瑛纪手里了, 之前瑛纪将地契快递到横滨, 太宰治直接将快递单号交给了种田长官。
    种田长官看着那个发件人禅院瑛纪的签名，深深觉得自己被太宰治威慑了。
    太宰治居然可以说动禅院瑛纪快递地契！
    种田长官本来还想端架子, 结果被太宰治这手秀到脸上, 只能将异能开业许可发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当然不会将其中细节告诉夏油教主, 他状若无意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油教主：“他是不是画了个漫画？”
    太宰治想到那个济世教主的名字，缓缓露出微笑：“是的哦，还出了TV动画和剧场版, 还有一部真人电影片, 你要看吗？”
    夏油教主警惕地问太宰治：“你这里全都有？这么齐全？”
    森会社搜集关于禅院瑛纪的咒术实力方面的消息是很正常的, 可这种边角料的作品情报怎么也这么全？
    “啊呀, 我没和你说吗？我以前是演员。”
    太宰治起身, 他脚步轻快地跑到书架前, 从柜子里翻出一张海报, 指给夏油教主看：“看, 我曾出演过最强鬼灵操纵者的男主角津云雪纪哦！”
    夏油教主：？？？
    夏油教主大受震撼：“你一个首领还需要演戏吗？”
    太宰治装可怜：“没办法, 正因为是首领, 才需要想办法为组织筹措资金啊，拍电影的确来钱快。”
    夏油教主觉得太宰治真是一个称职的好首领，于是他道：“既然你这里有TV，那让我看看。”
    夏油教主虽然从夏油杰那边知道了这部漫画主角有他的能力，但在他和夏油杰达成束缚之前，夏油杰一直防备着夏油教主，完全没有放松的心情，自然也没工夫看漫画。
    太宰治欣然同意：“好啊。”
    太宰治将夏油教主所在的咒物放在首领办公室里侧的休息室，他开了电视机，放了BD碟片，夏油教主开始观看这部据说所有咒术师都看过的大作。
    太宰治很有先见之明地关上了门，还在门上贴了一张五条悟出品的封印术式符文，省得之后夏油教主暴走掀了他的办公室。
    随即太宰治开始联系高原咨询公司的尾崎红叶。
    “啊呀，森先生的情况需要尽早治疗，他终归是我的老师，我当然不能看着他去死吧。”
    太宰治在电话里假惺惺地说：“而且我想就之前的合作条约进行更新，放心，你们那边的权益不仅不会减少，还会增多。”
    太宰治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地说：“区区东京横滨地区的确不够你我两个组织分割，那关东怎么样？一个组织若是不扩张就很容易陷入颓势，我作为新上任的老板，也要做出业绩，所以我有点新想法。”
    最终太宰治成功说动尾崎红叶，高原公司那边会派人来横滨洽谈今后的合作，顺带给森鸥外诊断一番。
    高原公司的尾崎红叶挂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
    她对兰堂抱怨：“那小子果然比森鸥外难缠，我好歹能猜出森鸥外想做什么，可是太宰治这小子，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目的，也无法推测他下一步行动，真是令人心烦。”
    兰堂给出了解决办法：“请瑛纪先生过去溜达一圈好了，保罗说太宰治是瑛纪先生的黑粉，粉到深处自然黑，其实太宰治很在意瑛纪先生的。”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也罢，五条悟这几天和总监部杠上了，索性公司直接开个董事会议，再请大家去横滨玩一圈。”
    兰堂有些诧异：“五条悟都去高专拆学校了，我还得抽调高原这边的人手组建维修队，他怎么还有空闲和总监部吵起来？”
    尾崎红叶有气无力地说：“总监部想要压下这次咒具工厂的改革，五条悟不乐意，扬言如果总监部不同意，他就彻底公开自己的结界成果，让所有人——特指只要有咒力的人——都可以自行使用。”
    兰堂中肯地说：“好魄力，好大方，只是虽然知识开放是好事，但五条家会损失一大笔钱。”
    “不只是五条家，是总监部和御三家都会蒙受巨额损失。”尾崎红叶烦躁地说：“总监部那边天天开会吵架。”
    总监部也不是第一天开会吵架了，所有人都乐在其中，甚至觉得自己工作很努力认真，看啊，他们多么认真地在评估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和后果，他们吵得多么激烈啊。
    就在各方面吵翻天时，这周五晚上，五条家出了一件大事。
    五条悟的研究室被陌生人闯入，他的研究资料被窃取了。
    此事一出，整个咒术界一片哗然。
    禅院直毘人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瑛纪，劈头就问：“不是你吧？”
    瑛纪很无辜：“不是我。”
    禅院直毘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瑛纪刚挂了禅院直毘人的电话，就接到了大哥禅院甚一的问候：“是你吗？不是吧？”
    瑛纪继续解释：“不是我。”
    紧接着瑛纪居然接到了禅院直哉的电话。
    直哉激动地问：“你要和悟彻底开战了吗？”
    瑛纪强调：“不是我，以及我们关系好着呢。”
    然后是弟弟甚尔的电话。
    伏黑甚尔：“你去五条家溜达了？干嘛去什么研究室，你去将他们家的忌库掏空啊！”
    瑛纪开始不爽起来：“我没有去五条家！为什么家里人一直联系我？非说是我做的？”
    伏黑甚尔打个哈哈：“因为目前整个咒术界只有你有能力潜入五条家吧？”
    瑛纪具备无人能及的洞察能力，他可以轻易找到术式和结界的核心与弱点，这也是每次五条悟改进新的御守等物品后先找瑛纪进行实验的缘故。
    瑛纪常年追踪诅咒师，有强悍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再加上他擅长斩断，若是他在结界的弱点一刀斩下，再潜伏到五条家内，卷走五条悟的研究资料，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但连夜回京都的五条悟有话说。
    “不是瑛纪。”面对家里长老和管事的愤怒，五条悟如此说：“如果瑛纪想看，我会直接拿给他的，不需要偷。”
    瑛纪会将禅院内部的文件给他看，五条悟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有什么瑛纪用得上的改良咒具都会送瑛纪一份。
    五条悟冷静地压下了家族内的【找禅院要说法】的声音，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实验室，再命令五条家彻底动起来，一个个数人头，彻查最近所有族人的行踪和任务记录。
    五条长老很难过：“悟，你这是在怀疑家里人吗？”
    事情爆发后，五条悟居然站在禅院瑛纪那边，并怀疑家里人？
    五条悟冷笑道：“是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并不赞同我这次的提议，你们这次没有出力，只是坐看总监部和其他两家和我吵架。”
    白发少年定定地看着五条长老，仿佛将对方的内心彻底看穿。
    “我允许你们和我有不同意见，甚至你们可以不作为，但我决不允许有人勾连外人，将家里的机密泄露出去！”
    五条长老面色发白，他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
    五条家和五条悟有分歧，这很正常，五条悟也能容忍，因为大家都是五条，都在为家族和未来考虑。
    但五条悟绝不接受有族人胳膊肘往外拐，和外人联手算计他。
    这个说法让很多五条族人赞同并接受，或者说五条族人们觉得自己摸清了五条悟的底线，五条悟并不生气他们拖后腿，而是生气于【让外人插手】。
    既然族人认同五条悟的想法，清查工作自然很顺利，很快五条悟搞清楚了缘故。
    闯入五条悟实验室的人果然是五条家的某个仆从，说是仆从，其实是侍奉五条悟的本家族人，那族人用市面上流通的各种符文术式，组合起来击穿了五条悟设立的实验室防护结界。
    这个消息虽然第一时间被五条长老压住了，可还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一时间总监部甚至有人说出咒具工厂出品的各种便携式符文太危险了，今天是五条悟的实验室被人钻进去了，那明天会不会有居心叵测的诅咒师拿着便携式咒具和符文钻入总监部和其他家族的宅邸内行凶？
    五条悟没去管外面的流言，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仆从已经死亡，以及，他的尸体脑壳里是空的。
    消失了一年多的诅咒师再一次出现了。
    五条悟面色肃然，他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伏黑甚尔。
    “如果是加茂宪伦溜进来，那就可以理解了，按照现在能找到的资料可知加茂宪伦拥有超强的实验和结界能力，以他破解结界的能力，再配合目前黑市上流通的便携式符文和一次性咒具，的确可以破开我的实验室。”
    五条悟提醒伏黑甚尔：“小心惠受到袭击，对了，他还没觉醒术式吗？”
    伏黑甚尔沉声道：“没有，我已经将影法术的手势教给他了，惠偶尔会碰触自己的影子，还和我说影子里有动物，只是目前没能召唤出来。”
    五条悟算了算时间：“他年底就四岁了吧？等过了年，估计明年就可以了。”
    伏黑甚尔嘲讽五条悟：“你的实验室结界这么烂吗？居然如此轻易被人钻空子。”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最近总监部一直在吵这件事，我将实验成果留在家里，还开了结界的部分缺口，方便家里人进去翻看实验记录。”
    否则以五条家当年防护六眼的结界能力，怎么可能被人偷资料？
    伏黑甚尔问五条悟：“现场有什么痕迹吗？”
    五条悟：“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自己的咒力残秽。”
    说到这里，五条悟强调：“京都和东京的交流赛要开始了，我和瑛纪都会去京都，这期间对方很可能在东京做点什么。”
    伏黑甚尔略一沉吟就道：“那我让织田作之助开船，让他带着惠、枷场家两姐妹以及津美纪去冲绳旅游吧。”
    老婆葵生可以暂时住在高原咨询公司的休息室，这样伏黑甚尔就彻底解放了。
    伏黑甚尔：“喂，你有把握找到敌人的确切位置吗？”
    五条悟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容。
    “有办法，谁让他将我手上的四分之一个脑花也卷走了呢。”
    五条悟有事没事就对那四分之一的诅咒师本体施展一些奇奇怪怪的咒术，哪怕加茂宪伦封印了那部分尸体，可五条悟仍然有能力对其进行模糊定位。
    五条悟：“有一个咒术和潮汐变化对应，需要等圆月潮汐之力最强的时候才能发动，定位时间也只有一晚上，一晚上的战斗时间对你来说足够了吧？”
    伏黑甚尔闻言咧嘴笑了，宛如即将开始狩猎的白鲨，周身弥漫着锋利的杀意。
    “足够了。”
    五条悟私下联系伏黑甚尔准备干掉加茂宪伦，殊不知羂索也在考虑同样的事。
    他之前出国晃荡了快一年，总算赶在九十九由基之前找到了狱门疆。
    有了封印神器，羂索总算敢回国了。
    这老哥先是散播技术革新过快不利于总监部和御三家的流言，事实上年纪越大的人行事越趋于保守，总监部本就没什么改革、适应新时代、锐意进取之心，咒具工厂这两年的销售额虽然能让老头们高兴，但赚得钱太多了，就只是个数字了。
    既然已经领先了，那不需要再跑了，只要将追赶者全干掉不就行了？
    总监部反驳五条悟的技术革新，甚至这一次御三家也都站在五条悟的对立面，奈何五条悟坚定信念，依旧强烈要求继续加快研发角度，甚至还放出了【你们不弄那我自己来】的狠话。
    羂索趁机提了个不是建议的建议：“那就给五条悟一个警告吧。”
    羂索得了总监部的支持，甚至五条家内部也暗中开后门，这才光明正大地溜达到了五条悟的实验室，在卷走资料的同时，总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将四分之一尸体摸走了。
    羂索回收自己的尸体后总算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担心时不时冒出来的异常状态了。
    但羂索也担心五条悟留下什么追踪术式，所以他直接将东西存到了银行保险柜里，就暂时不管了。
    确定自己的脑壳不会时不时抽疼了，羂索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之前他曾接到另一个自己的电话联系，对方说自己就在横滨，刚逃出来，希望羂索本体去接应。
    当时羂索人在国外，觉得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像是诈骗电话，没敢回国，只找相熟的情报贩子买了横滨当时的情报。
    相熟的·恰好刚离开横滨·国际情报贩子死屋之鼠费奥多尔·D先生提供了第一手情报：“哦，横滨的确乱了一阵子，因为那边有个传说中的【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宝物，你需要这方便的消息吗？价格好说。”
    羂索真的付钱买情报了，然后虎躯一震。
    他看到了什么？所谓万能许愿宝物其实是一个黑色的像是切开核桃的咒具！这描述怎么那么像他的四分之一尸体？
    羂索立刻心动了，如果另一个自己真的被禅院瑛纪斩杀，但阴差阳错成为横滨地下世界人人追捧的【宝物】，受到无数人的死亡、诅咒以及期许，也许另一个自己真的会以怨灵的形式再度醒来！
    既然确定消息是真的，羂索就必须想办法将那四分之一个自己回收。
    虽然那个自己不再联系本体，但也许只是沉睡了，也许出意外了，趁着五条悟还没找到这半边四分之一，羂索从京都五条家离开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横滨。
    根据国际情报贩子（费奥多尔）的可靠情报，那四分之一脑花咒物应该在横滨森会社组织里，羂索来到横滨后稍微一打听，才知道太宰治居然踢了老师森鸥外，自己成为森会社的首领了！
    一瞬间，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羂索想到那半个自己就是在森会社的势力范围内被禅院瑛纪打成两半，还被五条悟拿走了四分之一，立刻准备干掉名为太宰治的小混蛋。
    但羂索刚来到横滨，正打算潜入森会社时，就听到森会社两个中层管理聊天，说什么高原咨询公司那边派来了一个访问团，早年离开森会社自立门户的尾崎红叶回来了！
    尾崎红叶回来不算什么，但当年将尾崎红叶带走的禅院瑛纪好像也来横滨了！
    羂索当时吓得腿一哆嗦，差点跪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来横滨时都能碰到禅院瑛纪！！
    与此同时，太宰治邀请尾崎红叶率领的访问团到近海的一艘游轮上聊天谈事情。
    尾崎红叶带着卡莲过来了，兰堂和魏尔伦是见光死，那个小个子能力者以自己实力太菜会给公司丢人为由拒绝陪同。
    尾崎红叶还带了泉先生，泉先生虽然不是异能力者，但他踏踏实实从基层干起，从小队长干到了主管，到现在他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高层，如果太宰治电话里说的拓宽新的业务渠道一事是真的，那么泉先生大概率会直接接手新部门的业务。
    除了泉先生，还有三四个负责洽谈具体业务的成员，以及两个咒术师，日下部笃也和瑛纪。
    日下部笃也之所以会过来，纯粹是总监部的意思。
    森鸥外虽然是森会社首领，但同样是军警当初派遣到港口黑手党的间谍，还有一位名叫夏目漱石的老师。
    如今森鸥外突然受到袭击，疑似中了诅咒，军警方面对此颇为关切，他们倒不是关心森鸥外，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以及怎么突兀袭击成功的。
    当初日下部笃也曾来横滨和森鸥外接头，勉强有一面之缘，于是这次日下部笃也再一次来到横滨，主要调查森鸥外疑似受诅咒的事。
    来之前日下部笃也还在头疼，因为他和森会社的新首领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无奈之下，他想到尾崎红叶曾出身港口黑手党，就问了能否代为介绍新首领太宰治。
    尾崎红叶自然满口答应了，她说高原公司正好要和森会社谈事情，还说瑛纪也会一起去，日下部笃也欣然加入了访问团。
    此刻游轮上，日下部笃也端着香槟和瑛纪聊天，两人虽不能说好久不见，但平日立场有别，不管在总监部还是在高专见到了，两人为了避嫌都没法好好说话。
    如今人在海上游轮，倒是能自由畅谈了。
    瑛纪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日下部笃也的妹妹谈了男朋友，并打算在近期结婚。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瑛纪不满地说：“我好准备结婚礼物。”
    日下部笃也心下一暖：“你平日够忙了，还要到高专上课，哪有空操心这个？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瑛纪：“那怎么行？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啦，我记得她在红叶的公司里挂名吧？我有拜托红叶关注她哦。”
    当年毕业时，日下部笃也曾隐晦地和瑛纪提过一次。
    日下部笃也不像瑛纪有家族依靠，他曾担心自己若是死在任务里，妹妹无人照顾，就只能拜托瑛纪了。
    瑛纪虽然从不提，但他记性极好，每周去高原公司开会时也瞥见过日下部笃也的妹妹，只是他不想给那个女孩带来麻烦，就没主动和日下部妹妹交流过。
    瑛纪想了想说：“我送一块地怎么样？她在哪里上班生活？直接买块地建个一户建，也不贵，估摸有个两千万就够了。”
    日下部笃也略一犹豫，还是笑着接了。
    “那我替她谢谢你了，你直接转我账上吧，万一消息走露出去，我妹妹恐怕要为你的流言添砖加瓦了。”
    这是在调侃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流言了。
    瑛纪浑不在意：“那都是乱传的，说起来由基八月回国，她就差一份小组论文，搞定后再答辩就能回来了。”
    日下部笃也感慨不已：“她终于要正式回归咒术界了。”
    瑛纪也理解日下部笃也的感慨：“对啊，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和日下部笃也碰了一杯：“等由基回来，我们私下单独聚一聚？”
    日下部笃也：“没问题。”
    两人正聊着，太宰治带着外科医生走过来了。
    太宰治先是和日下部笃也打了个招呼：“日下部先生，这是负责森先生伤势的主治医师，您称呼他外科医生就行了。”
    随即太宰治看向瑛纪：“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既然太宰治都这么说了，日下部笃也对瑛纪耸了耸肩，和外科医生到别处商谈森鸥外的伤势问题了。
    瑛纪随手撕了一张防窃听的符文，他看向太宰治：“你之前突然给我打了十亿，还说要面谈，出什么事了？”
    若非太宰治突兀打钱的举动，瑛纪本不想在周末难得休息的时间里来横滨的。
    也是因着周末，五条悟才能回家探查盗窃的情况，夏油杰能回家和父母见面。
    太宰治斟酌着字句：“是这样的，我没和别人说，其实真正袭击森先生的是一个咒物，那个咒物自称绢索，还告诉了我好几个宗教账户，将里面的钱全给我了。”
    太宰治：“我已经转给您了，他唯一的目的是希望见到您，您看……”
    “……啊？绢索？”
    瑛纪的表情刷得变成空白：“咒物是我的漫画粉？！”
    第204章
    时间稍微往前回拨一点点。
    这周五晚上, 夏油杰离开高专回家了。
    五条悟对此乐见其成。
    虽然总监部不做人，但这次由于漫画的缘故，总监部生怕夏油杰出现什么叛逆问题，提前介入了夏油家, 这导致夏油杰和他的父母关系还算不错。
    五条悟可不希望夏油杰再来一次什么手刃家人、猴子之类的, 所以他双手支持夏油杰回家探望父母。
    五条悟还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你在高专的第一周，你父母肯定想知道情况, 回去吧。”
    夏油杰新奇地看了五条悟一眼, 有点惊异这家伙居然能说出这么体贴的话！真是天要下红雨。
    “那我回家了, 需要我带什么吗？”
    “哦，我听说中华街的奶黄包很好吃, 横滨有中华街的吧？给我带一些。”
    “可以, 悟呢？你打算将周末睡过去吗？”
    “……恐怕不行，我得回京都一趟。”
    夏油杰以为五条家有什么事需要五条悟做决定，就没多问。
    毕竟和梦境里的不同，现在的五条悟可是实实在在的五条家主, 拥有五条家的全部权柄，哪怕来上高专了，平日里也需要看一些文件什么的。
    夏油杰拎着行李坐上公交车，晃悠这来到车站, 然后坐新干线前往横滨，并在晚上八点左右时回到横滨的家。
    这是他第一次来横滨的新家。
    父亲调动工作来到横滨, 成为市财务部门的一名主管, 在夏油杰入学高中之前, 夏油先生就在一边处理新工作一边在横滨物色房子了。
    夏油杰入学后, 夏油家的新房子也确定了, 费时一周左右, 夏油夫妇将家里行李打包，终于搬进了新家。
    夏油杰的新家位于鹤见川边上，交通便利，周围都是老住户，是兼具安全性和便利性的街区，沿着鹤见川向上游走去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再从商业街向北，就是外国驻横滨大使馆。
    夏油杰出了地铁站，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街边一辆车打着双闪，车窗玻璃缓缓降落，露出了母亲的笑颜。
    夏油杰神色一松，他快步跑到车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夏油妈妈看到夏油杰还拎着一些吃的，嗔笑道：“怎么还带东西了？家里都准备了。”
    夏油杰笑着说：“除了吃的，还有我们学校对内贩售的御守什么的，横滨以前不安全，虽然现在好了很多，但你们还是带上吧。”
    夏油妈妈不以为意，以为夏油杰买的御守和普通神社祈福的御守类似，不过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所以夏油妈妈高兴地说：“好啊，系好安全带，我们先去接爸爸，然后再回家。”
    “爸爸还没下班吗？”
    夏油杰从高专坐车回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没想到夏油爸爸还没下班。
    “他毕竟刚入职，总不能给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边的职场流行加班文化，哪怕没什么业务了也不能下班回家。
    夏油妈妈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夏油杰：“学校生活如何？”
    夏油杰想了想：“比我想的要好。”
    夏油妈妈：“不是说同学里有大家族的少爷吗？能处得来吗？”
    夏油杰：“还好，虽然说话很难听，有点ky，喜欢指使人……但他本人的能力很强，也不记仇，还很会闹腾。”
    夏油妈妈笑了：“不记仇意味着他不会记得你的缺点，如果他只记得你的好，这不是非常好相处的同学吗？”
    夏油杰先是怔了怔，继而慢慢微笑：“嗯，我也觉得不错。”
    “学习呢？”夏油妈妈更关心未来升学和考试成绩：“能跟上进度吗？你们怎么考试，偏差值和其他学校一样吗？”
    夏油杰表情微妙：“我的进度的确要落后一点。”
    最起码在符文和术式的基础方面，夏油杰是学校里五个学生中基础最薄弱的，最近一周，夏油杰闲了就去图书馆看相关书目，记下问题后在课堂上问夜蛾正道。
    夏油杰也会在瑛纪的国文课上提问，国文课上除了必须学习的文学常识，瑛纪还会讲一些稀奇古怪的神话小故事。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即便是他对某些神话故事的看法也没瑛纪理解深刻。
    “毕竟禅院和五条是不同家族，族学里教的东西有不同侧重点。”
    五条悟给夏油杰出的馊主意：“我看了你列出的基础问题，夜蛾的回答……怎么说呢，我觉得不够深刻，我虽然也能解答，但我估计你反而听不懂。因为在我看来这玩意就和喝水一样简单，我的六眼赋予了与你们完全不同的对世界的感悟，我的经验不适用你们，所以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再问问瑛纪。”
    说到这里，五条悟又强调：“他说的神话故事很有意思，你认真听。”
    因为瑛纪很可能和神灵有关系，那么从他口中说出的神话故事反而具备一定真实性，所以即便是五条悟，在瑛纪的课上也会打起精神听课。
    “负责升学方面的是禅院瑛纪老师，就是上次校长给您看的小说作者，他现在回学校教书了，他当年就是从高专升学到伊豆大学的。”
    夏油杰知道自己母亲想听什么，他如此说：“禅院老师说只要高专科目达到优秀，将来可以直接内部推荐升学，如果想换个学校，从二年级开始努力也不迟，因为高专是四年制嘛，所以目前可以先专注咒术师学业。”
    夏油妈妈听后放心了，她开心地说：“那就好，那这次回去后要不要给禅院老师带点东西？”
    夏油杰本想拒绝，但想到五条悟要的横滨中华街的奶黄包，就道：“正好我要给悟带点吃的，周末可以去中华街转一转，买点本地特产。”
    夏油妈妈有点担心：“会不会不够档次？”
    夏油杰：“没事的妈妈，他们都出身大族，反而没见过街边的东西。”
    母子一问一答，很快来到夏油爸爸上班的地方，他们在外面稍等了一会，就看到夏油爸爸拎着公文包出了财务大楼。
    夏油爸爸上车后松了口气：“我看他们还要继续加班到晚上十点，天啊，有点可怕。”
    夏油爸爸之前几年一直在新加坡搞投资，工作时间很自由，如今回国到政府部门任职，一时半会反而无法适应这样的加班问话。
    “幸好你们来接我了，否则我还不好和上司说提前走人。”
    夏油爸爸苦笑道：“明明已经下班了……”
    夏油妈妈说：“饿了吧？我已经做好饭了，回家就能开饭。”
    夏油妈妈出门前将饭菜放在锅里保温，现在回家应该温度正好可以吃。
    夏油爸爸借着后视镜打量儿子：“杰，新学校感觉如何？”
    夏油杰：“挺好的，很适应，老师和同学都很友善。”
    夏油爸爸满意点头：“那就好。”
    他说了一些关心话，大抵是好好上课、尊重老师等等。
    夏油杰嗯嗯啊啊了一阵子，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开学一周毁掉的小广场、操场、后山和一栋教学楼的房顶。
    ……哦，那个房顶和他没关系，是禅院瑛纪和五条悟对练时，一时high上头，用了术式斩掉的。
    那也是夏油杰第一次见到禅院瑛纪使用术式，没想到术式效果如此霸道。
    他也曾私下问五条悟，既然禅院瑛纪的术式是斩断，那能斩开无下限吗？
    当时五条悟的表情很微妙：“是吧？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想法都是这个，所以才有了他跑到我家砍我的任务。”
    夏油杰哑然。
    他没有再问，因为他觉得如果禅院瑛纪能斩开，五条悟可能小时候就死了。
    五条悟也没有说瑛纪能斩开，以及瑛纪不斩击、蓄势待发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毕竟五条悟可没忘记，夏油杰身上那个怨灵是可以获取夏油杰所知的一切情报。
    一家人回到新家，这是典型的一户建，不过宅子很宽敞，一共三层，二层有三个房间，父母一间，夏油杰一间，还有一间客房，三楼目前是浴室、洗衣和露台。
    夏油杰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房间比高专要小一些，布置很朴素，自己当初留在家里的东西全都装箱放在墙角。
    “杰，你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你明天再收拾，先下来吃饭啦。”
    “好的，马上就下去。”
    夏油杰换了居家的衣服，下楼和父母吃饭。
    饭桌上大多是父母间的谈话，母亲说邻居，说居住环境，父亲说工作，说上司和同僚，夏油杰默默听着，心情不好不坏。
    听到母亲提起每天超市特价菜品和便当时，夏油杰心中一动。
    他想到这周做的一个任务，据说是半夜三点给超市送货的司机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了，案子移到高专，夏油杰、五条悟并家入硝子一起搞定了这起事件。
    事件很简单，就是一只会释放鬼打墙效果的二级咒灵，在五条悟眼中完全是街边的垃圾，夏油杰也没当回事。
    他们搞定咒灵，将吓得半死的司机和一货车物品捞了出来。
    本来司机发现自己被救后还挺高兴，然后那哥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货车里的新鲜菜品全都过了最佳贩售时间、只能廉价甚至丢进垃圾箱后，那老哥哭得稀里哗啦——他需要赔偿公司这部分损失。
    按理说这些后续情况不用夏油杰操心，结果五条悟将空白的报告纸放在了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要帮五条悟写报告，所以他要写两万字的报告！而且是同一件事的不同视角？！
    要命了！
    为了水字数，夏油杰只能黑着脸去找冥冥和庵歌姬求助。
    他向两位学姐详细取经如何写万字报告，又跑去警局找档案，去超市采访别的员工，还去周边询问对此事的看法，他恨不得挨家挨户全部采访一遍，总算凑够了两万字数交上去。
    也所以，夏油杰是知道所有超市菜品诸如上到桃子西瓜等昂贵水果、下到便当饭团的折扣和销售情况。
    当夏油妈妈感慨现在物价好贵，葡萄要100日元一颗时，夏油杰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其实每天早上三四点上货时会有一定损耗，如果和相熟的超市老板提一句，老板会暗中半价促销等等。
    夏油妈妈一下子来了兴致，和儿子讨论起来。到手来夏油爸爸也加入了话题，因为在新加坡时，夏油爸爸也需要自己购买日用品，于是一家三口就如何省钱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等夏油杰拿着毛巾去洗澡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和父母聊了好久，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夏油杰的心情有些微妙，他泡在三楼的浴缸里，正在发呆，心底响起了夏油教主的声音。
    “……没想到你会对这种无聊的事如此热衷。”
    夏油杰靠在浴缸边沿，他懒散地说：“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没想到妈妈反应这么热烈。”
    夏油教主：“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你可是比你的同学们少了很多基础教育。”
    夏油杰：“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欠悟的报告了，也不会为了写两万字报告而浪费更多的时间。”
    夏油教主出馊主意：“你可以不写。”
    夏油杰：“我也想不写，但刚开始还是要写的，马上就是京都交流赛了，据说要考这个。”
    不想写是一回事，写不好、甚至被京都校比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真的是咒术基础等需要天赋和咒术积累的科目，输了倒也能接受，毕竟夏油杰的确在这方面有欠缺。
    但如果是这种没什么难度的、普通人学一学也能写的报告，夏油杰不允许自己写不好。
    而且……写报告这件事，也的确让他看到了往日看不到的东西，似乎没那么糟糕。
    “那也不需要和他们说那么多。”
    夏油教主的声音透着冷意，“他们是无法理解咒术师的。”
    夏油杰赞同这一点：“因为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
    夏油教主：“没错，这个世界是愚昧而虚伪的，不要被这样的假象所欺骗，不要为了猴子们限制自己的发展。”
    又开始了，夏油杰有点烦。
    大抵中二少年时期是很难听进类似的教导话语，不管是来自父母还是来自老师，更何况说这种话的人还是个面目模糊的怨灵。
    夏油杰甚至生出了逆反心理，他反驳说：“是吗？我觉得挺好的，那天我采访了超市附近的人后，还碰到了司机的家属，那家人送我了不少新鲜水果。”
    水果可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司机家属拉着夏油杰的手千恩万谢，夏油杰不讨厌这种感觉。
    夏油教主气笑了：“你不会被几根香蕉收买吧？”
    夏油杰冷笑：“是啊，猴子爱吃香蕉，有问题吗？”
    夏油教主不想搭理高专时期的自己了，怎么这么天真愚蠢？
    夏油杰也不想搭理这个未来自己的怨灵，怎么一股少年jump的黑深残boss的既视感？
    夏油教主走之前还是说了一句：“你小心禅院瑛纪，那个人画的漫画不对劲。”
    夏油杰最近的确看了漫画，不过他需要上课、训练、出任务，看漫画的速度自然没有窝在森会社首领办公室的夏油教主进度快。
    夏油教主已经看完全部TV内容了，他简直气死了。
    津云雪纪这故事怎么有这么强的既视感呢？
    什么挚友六见无敌（五条悟），什么父母双亡（他干掉自己双亲），什么进入十影家禁地遇到反派boss（天元的薨星宫）……到处都是熟悉的套路和熟悉的发展，至于那个风俗店头牌，夏油教主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看那宽阔的胸肌，看那利索而凶猛的刺杀手法，那就是禅院甚尔啊！！
    至于济世教教主绢索……哈！夏油教主想到最初见到太宰治时，太宰治对他的称呼，夏油教主就忍不住脚趾扣底，恨不得时光倒流捂住自己的嘴。
    他怎么能说自己叫绢索呢？这岂不是显得他是禅院瑛纪的漫画粉？
    太丢人了！
    在夏油教主看来，禅院瑛纪这个人不仅是突然冒出来的，还将未来会发生的事以漫画的形式绘画出来，还在幼年就和五条悟混熟了，甚至欺骗了五条悟，明显是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
    但五条悟不信，夏油杰也不信。
    这让夏油教主很糟心。
    没关系，现在自己是怨灵，可以抛开咒术师的准则，只要诅咒就行了。
    于是夏油教主和太宰治商量：“我想试探禅院瑛纪。”
    太宰治不是很乐意。
    不是吧？这夏油教主被禅院瑛纪斩了一次，还头铁地想撞一撞吗？
    太宰治其实对不听话还头铁的人没什么耐心，想想被他放生的芥川龙之介就知道了。
    但考虑到自己的计划，他耐着性子问：“你想怎么做？”
    “你能将他骗到横滨吗？”
    夏油教主自然不会跑到高专找瑛纪的麻烦，如今他和森会社是同盟，当然要找太宰治帮忙咯。
    太宰治面露难色：“有点难，其实森会社还欠了他五十亿债务，我若见他肯定要还点钱，可是现在森会社资金紧张……”
    夏油教主：“我有钱啊。”
    太宰治有些惊讶：“啊？你有钱？”
    夏油教主：“我知道几个不记名账户，里面的钱财本就见不得光，你黑吃黑卷出来就行了。”
    太宰治想到夏油教主未来是盘星教主，还勒索了不少商会老板，欣然道：“好啊，那我凑一笔钱，假装说要还钱，请禅院瑛纪过来一趟。”
    这才有了瑛纪账户突然多了十亿的事。
    太宰治本来是打算最后将咒物丢给五条悟，但既然夏油教主自己要找禅院瑛纪，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太宰治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一遍，从最开始森鸥外找到【万能宝物】开始，到咒物里出现咒灵，再到咒灵看动画，还自称绢索，还说要见瑛纪等等。
    “那些黑户都是一些宗教财团名下的账户，他又自称绢索，还是要见您，虽然看起来像是您的漫画粉丝，可是考虑到有我这样的黑粉存在，也许他见您是想干掉您吧。”
    太宰治毫不掩饰自己是黑粉这件事，还可着劲给瑛纪泄底：“您要去见他吗？还是我单独将东西拿出来给您？”
    瑛纪听后微微蹙眉，他答非所问：“当年由基画漫画后，总监部第一时间将夏油杰保护了起来，因为他们怀疑由基是以夏油杰为主角绘制漫画。”
    太宰治一愣。
    “看到漫画后反应这么大，除了主角就是boss了吧？难道这个怨灵的经历和漫画里的boss六见无敌一样吗？”
    瑛纪喃喃地说：“虽然津云雪纪成为济世教的教主，但六见无敌不断转生活了千年，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信仰者，他的手下也建立了教派，所以你手上那个咒物……难道是一个被封印了千年、平安时代的咒术师？”
    太宰治悚然一惊。
    这一刻，他后背都要被冷汗湿透了。
    咒物里虽然是夏油教主，但咒物本身的确来自平安时代咒术师羂索啊！
    而羂索也的确活了上千年，也同样是一直找瑛纪和五条悟麻烦的、堪称是反派boss一样的存在！
    禅院瑛纪明明不知道未来发展，可他的脑回路却总能神奇地转移到正确的点上，不管设置了多少烟雾弹和迷惑性的分支，禅院瑛纪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如果【书】可以呈现未来，那么禅院瑛纪作为另一本【书】，同样可以捕捉到真实。
    太宰治暗中提醒自己要小心，面上他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问瑛纪：“您看我要如何做？”
    瑛纪反问太宰治：“横滨是你的地盘，你说怎么办？”
    瑛纪认可太宰治的高智商和谋算水平，同样虚心请教。
    太宰治略一沉吟就道：“今晚我带着咒物去您下榻的酒店，我会提前拉好隔离带的。”
    瑛纪点点头，表示可以。
    殊不知在瑛纪和太宰治洽谈夏油教主时，夏油教主正惊异地【看】着这个首领亲卫队的队员，这厮趁着太宰治带干部出门的间隙，居然偷偷溜进了首领办公室！
    这哥们几乎将脸都遮盖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做贼一样窜到办公室的书桌前，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笔筒旁边的咒物摆件。
    这哥们眼中露出惊喜之色，立刻伸手去抓夏油教主所在的咒物。
    夏油教主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放出咒力，准备弄死这个小偷。
    哪想到下一秒，这哥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咒物：“你醒着？等等，你既然醒了，怎么不联系我？”
    夏油教主：？？？
    夏油教主谨慎地问：“……你什么意思？”
    占据了这个亲卫队员身体的羂索后退一步：“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夏油教主满头雾水，心说我知道我是谁啊，哎，等等，哦！他想起了之前被他碾碎的意识，心中一动。
    夏油教主：“我是绢索，之前失忆了，你哪位？”
    第205章
    羂索来之前设想了好几种可能。
    要么是另一个自己突然完蛋了, 所以断了联系。
    要么是之前的联络是假的，有人利用【万能宝物】设置了一个抓捕自己的陷阱。
    亦或者是有人假借另一个自己的号欺骗自己，俗称诈骗电话。
    然而羂索想了好多, 都没想过会得到这个答案。
    失忆？
    这四分之一个自己失忆了？咒术师还能失忆的？
    羂索听到夏油教主的回答后, 当场就愣住了。
    但此地不宜久留，更不是谈话的地方, 羂索来之前探查好了, 森会社的小王八蛋和禅院瑛纪去近海游轮上会谈了, 虽然很可惜没暴揍太宰治一顿，可禅院瑛纪也不会冒出来啊。
    羂索就是看准了空隙才敢偷溜到森会社的。
    当然他敢来也是做了万全准备，如今发现不是陷阱, 也不是欺骗, 而是失忆, 羂索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失忆，怪不得你这么久不联系我。”
    羂索探手去抓四分之一身体：“此地危险, 先离开再说。”
    夏油教主听后，如果他有眉毛, 一定挑到天际。
    夏油教主当了那么多年盘星教教主, 就算没用过、但也不意味着他没见过黑市诅咒师们的骚操作。
    他和太宰治有合作基础, 森会社算是他的半个地盘，若是真的跟这身份不明的家伙离开，万一对方翻脸怎么办？
    都是诅咒师, 黑吃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直接跟着走？他又不蠢！
    夏油教主冷笑三声，他没出声, 而是任由羂索摸到了自己栖息的黑色咒物。
    下一秒, 苍蓝色的咒力陡然席卷开来, 羂索的手像是被烫住了一下, 下意识抖了一下，手指冒出一缕青烟，黑色咒物落回桌面。
    羂索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分之一的身体，这才发现外面包着一层灰不溜秋的绷带，绷带里面居然塞着有五条悟咒力的封印符文！
    羂索：“这是……？”
    夏油教主这才凉凉地重复说：“你是谁？”
    羂索哑然，慢了半怕才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个失忆的自己明知道有五条悟的封印术式，故意看着自己被烧吗？
    一时间羂索觉得超级糟心。
    虽然本体被迫分为三份，但之前羂索一直没当回事，他觉得实现梦想的同伴越多越好，还能共同解决一些麻烦事。
    如今一份被五条悟拿去做实验，目前还可能残留着未知的术式，一份失去了记忆，还警惕自己，这个事实让羂索深刻觉得，如哈O波特里黑魔王的切片行为是真的要不得，太坑了有没有？
    不过……好像也不是他想切片啊！
    都是禅院瑛纪砍的！
    羂索在心里骂了一通禅院瑛纪，决定回头继续去找瑛纪的【儿子】伏黑惠的麻烦。
    但目前，他只能憋屈地对夏油教主说：“你在犯什么蠢？我就是你啊！”
    夏油教主：“……哈？”
    羂索强调：“就算你不信任我，你一个诅咒师也不能相信太宰治啊，太宰治是禅院瑛纪的粉丝，你难道忘记禅院瑛纪是总监部的清道夫，他砍死了多少诅咒师吗？你就不怕太宰治将你卖给禅院瑛纪吗？”
    夏油教主缓缓道：“我知道粉丝这件事，他和我提过。”
    太宰治这么准备充分的人，怎么可能没提过自己是禅院瑛纪的黑粉的事？
    “他是禅院瑛纪的黑粉，因为当初森会社缺钱，他被他的老师强迫参演电影，从此对原作禅院瑛纪一生黑。”
    “放屁！漫画原作是九十九由基，又不是禅院瑛纪！禅院瑛纪真正的作品是珍珠系列！”
    夏油教主：“……？”
    哦对，他想起来了，夏油杰那边貌似有听说过，禅院瑛纪本人是小说家，还出版过小说，是伊豆大学文学系毕业。
    可那所谓的小说难道不是禅院瑛纪为了毕业才搞出来的、应付差事的作业吗？
    考虑到禅院瑛纪在求学时代写了那么多检讨和报告——五条相彦提供了不少模板，五条悟抄的时候，夏油杰也围观过——那么禅院瑛纪上大学时找枪手写本小说充门面，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啊！
    夏油教主意味深长地说：“比起太宰治，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是禅院瑛纪的粉丝。”
    羂索理直气壮地说：“废话，每一个诅咒师都看过禅院瑛纪的所有作品。”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或者说所有咒术师都看过！”
    夏油教主心说不见得吧？最起码在到高专之前，夏油杰就不知道。
    一时间，夏油教主更觉得眼前的羂索是个骗子了。
    羂索见一时半会无法说服失忆的自己，索性道：“要不你我先建立一个简单的束缚，剩下的事情等离开再说。”
    夏油教主沉吟片刻，如果他所栖身的咒物的确和这个人有关，那么的确有必要试探和了解一番，于是他问道：“可以，束缚内容？”
    羂索：“互不伤害对方，怎么样？”
    夏油教主：“行。”
    于是羂索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这失忆的四分之一也塞进了自己口袋里，一时间羂索感慨万千，真不容易。
    只是在羂索拿走夏油教主所在咒物的时候，横滨近海游轮上，瑛纪正在和太宰治聊枷场姐妹和《生活》的故事，突然有人凑到太宰治耳边说了一个暗号，太宰治面色微变。
    瑛纪正打算避开，却见太宰治面色凝重地说：“禅院老师，我办公室里那个咒物被人偷走了。”
    瑛纪一愣，神色严肃起来：“果然那个咒物是虚假的粉吗？”
    太宰治要将东西给瑛纪的时候，东西没了，显然那东西有问题，还有人盯着咒物。
    太宰治调皮地眨眨眼：“幸好我提前动了手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明显是控制器的东西，宛如雷达一样的屏幕上，一个红点在不断闪烁，太宰治将控制器递给瑛纪：“拿走咒物的人就是这个红点。”
    瑛纪眼睛一亮，他赞许地看着太宰治：“不愧是你。”
    考虑到太宰治给钱了，这个叫绢索的咒物很可能是个千年前的咒术师，还扯着自己的粉丝当伪装，瑛纪爽快地说：“我去看看，你一定准备好快艇了吧？送我上岸。”
    太宰治略有惊讶地看了瑛纪一眼，继而嘴角缓缓上翘。
    他喜欢这样利索的行动者，于是太宰治罕见地解释了一句：“这是个放射元素追踪器。”
    瑛纪的物理成绩虽然一般，但好歹具备基本常识，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如此，你在咒物上留了放射元素！即便小偷将咒物封印在无法追踪的容器里，可沾染了放射性元素，短时间内那个小偷身上的磁场也与常人不同。”
    太宰治含笑点头：“就是如此，麻烦您了。”
    太宰治叫来森会社中最擅长驾驶各种交通工具的阿呆鸟，让他载着瑛纪以最快速度上岸，等瑛纪坐了阿呆鸟的快艇离开后，太宰治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书页】。
    确定今天瑛纪会来横滨后，太宰治早上才在【书页】上写了总监部高层伏黑亮介需要伏黑甚尔来横滨特务科拿一份报告。
    伏黑甚尔拿了报告后并未立刻离开，他路过横滨地下钱庄，突然萌生了赌一把的念头：自从结婚后他几乎没踏足过类似的场所了。
    如此一来，当禅院瑛纪和名为羂索的诅咒师对上时，伏黑甚尔理论上应该就在横滨。
    太宰治喃喃地说：“应该可以的吧？”
    哪怕他将故事写在了【书】上，可是真到了执行的时刻，一旦牵扯到了禅院瑛纪，太宰治还是有种不确定感，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可以看透很多人的内心思想，可以操纵那些人的行为，甚至通过【书】可以编写一个异想天开但却合情合理的故事，可他唯独不能提前预估禅院瑛纪的行动。
    太宰治恶狠狠地想，如果禅院瑛纪真的失败了，那他就真的会成为禅院瑛纪的黑粉！资深黑粉！！
    羂索可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横滨，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太宰治用【书】操纵的结果，他拿到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尸体后，连忙离开了森会社的地盘。
    森会社戒备森严，在羂索得手没多久，他就发现森会社开始彻查势力范围内的街道，显然是打算抓捕小偷。
    羂索偷溜回一处旅店，他将身上的衣服和面罩都去掉，然后对着镜子撕掉了一张脸皮，这种脸皮属于森会社首领护卫队成员的脸，羂索处理掉对方后直接撕了脸皮做了面具，如今只要去掉面具，再将尸体丢到垃圾桶，就没人能找到他了。
    夏油教主冷眼看着诅咒师对着镜子鼓捣了一番，正自猜测诅咒师的目的和身份时，他猛然看到了对方的脸。
    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在脑门位置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疤痕。
    一瞬间，夏油教主想到了前段时间，他隐在夏油杰体内，听到五条悟说的事。
    五条悟说有个混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暗算他了，他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
    夏油教主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个诅咒师是五条悟的敌人？！
    夏油教主沉默了一会，开始找自己的工具人夏油杰，如果他没记错，夏油杰此刻正在家里和父母过周末，而夏油家已经搬回横滨定居了。
    夏油教主联系夏油杰时，夏油杰正在横滨中华街给五条悟选购糕点。
    虽然五条悟想吃奶黄包，但据说那玩意有速冻的，想吃的时候现蒸，口感最好。
    于是夏油杰买了一袋速冻的奶黄包，还被商家推销说端午节快到了，少年买点粽子吧，于是夏油杰一时不察又买了一兜加了蜂蜜和红枣的甜粽子。
    夏油杰本来是不想搭理夏油教主的，但听到夏油教主提起五条悟的敌人，他顿时犹豫起来。
    “你确定是悟的敌人？额头有疤？是哈O波特那种？”
    别是咒灵在暗算自己吧？
    夏油教主：“不是，哈O波特的疤只有一道，这家伙的疤痕从左到右，平行在脑门上，还有缝合的痕迹。”
    夏油杰听后神色认真起来，能说的这么细，不像是瞎编的。
    再结合着梦境里未来的自己和五条悟同样是挚友，夏油杰想，也许在挚友的事情上，这个未来的咒灵应该不会骗自己。
    于是夏油杰说：“稍等，我找个便利店，将粽子和奶黄包邮寄回家。”
    他总不能拎着一兜粽子去打诅咒师。
    夏油杰将东西邮寄回家后又买了一份横滨地图。
    虽然夏油杰小时候在横滨居住，但他熟悉的是靠近外国使馆的安全街区，而夏油教主的位置又在比较混乱的、靠近镭钵街的地带，夏油杰还真没去过那边。
    夏油杰看了看地图，目测了一下距离，找了一辆自行车，开始直线距离冲向目的地。
    夏油教主有些着急。
    以夏油杰的速度，等他赶过来时，估计诅咒师已经跑路了：“你快点啊，怎么速度这么慢？没有能飞行的咒灵吗？骑自行车？亏你想得出来！”
    夏油杰无语地说：“我又没到开车的年龄，除了骑车还能怎么办？我倒是有能飞的咒灵，但那只咒灵只是三级，带人飞行飞不高。”
    除非夏油杰能飞到几千米的高空，避开普通人的视野，否则在离地几百米的位置飞，不仅会上电视，还容易被这边嚣张的混混直接开枪扫下来。
    “你的咒灵怎么这么菜？”
    “我才高专一年级且入学一周！”
    更何况夏油杰最擅长的几只一级咒灵已经折损一半了，但不是在祓除咒灵时折损的，而是在学校实践课练习时，被五条悟和禅院瑛纪弄完蛋的！
    夏油杰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一边赶路一边给五条悟打电话，可惜五条悟始终没接电话，夏油杰只能发了条短信，暂时不管了。
    夏油教主一看夏油杰太慢了，只能自己出马，他试图和羂索聊天以拖延时间。
    “好了，现在安全了，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到底是谁，以及我是谁，再以及你找我的目的了。”
    羂索带着黑色咒物离开旅店，来到一处废弃楼房里，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设了个帐，这才看向手中的四分之一尸体。
    “我说了，我就是你，我们曾是一体的，只不过被禅院瑛纪斩开了而已。”
    因为设立了互不伤害的束缚，再加上黑色咒物的确是自己的尸体，又准确地报出了名字，羂索还真没多想。
    他说：“你是我的四分之一。”
    夏油教主倒吸一口冷气，四分之一？原来咒术师还能四等分吗？
    怪不得五条悟说这个敌人很棘手，人家能分四份，互相替身迷惑，当然很难被干掉。
    但是……夏油教主有些疑惑，他试探着说：“可是禅院瑛纪的漫画里，那个济世教主也叫绢索，他和我们是敌人？他故意暴露了我们的名字？”
    羂索恨恨地说：“没错！鬼知道他怎么搞到我的名字的，对了，你以后离他远点，我都警告过你了，他和他弟弟是天与咒缚，只要不涉及到他那个四角恋，他不会是我们的阻碍，你何苦找他挨打？”
    夏油教主：“……”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问清楚天与咒缚的事，可是啊！可是那个四角恋真的太吸引人了！！
    他忍不住问：“什么四角恋？”
    羂索开始向另一个自己科普禅院瑛纪的感情故事。
    首先是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之间的学长和学妹的纯纯感情线。
    夏油教主已经在夏油杰那边听过一遍了，而且五条悟还补充了一点：九十九由基喜欢的其实是禅院甚尔。
    结果夏油教主刚这么想，羂索就来了个转折。
    “但这其实是烟雾弹，九十九由基喜欢的人是禅院瑛纪的弟弟禅院甚尔。”
    夏油教主有些惊讶，原来这个诅咒师的故事版本是更新过的？他顿时来精神了。
    “然后呢？”
    “可是禅院甚尔和一个叫葵生的女人结婚了。”
    羂索继续转折：“他们名下的孩子的真正父亲是禅院瑛纪！”
    夏油教主先是懵逼了一下，过了几秒，他理清楚这其中的兄弟、恋人、夫妻、亲子的关系后，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禅院瑛纪绿了他弟弟？！”
    羂索叹了口气：“是啊，据我的试探，禅院甚尔依旧很尊敬信赖禅院瑛纪，可见就算被绿了，这对双胞胎依旧关系亲密。”
    夏油教主正在头脑风暴呢，就听到了双胞胎这个词。
    “双胞胎？他们是双胞胎？”
    怪不得他总觉得禅院瑛纪和那个暴揍他的伏黑甚尔那么相似，总有种若有若无的警惕感，原来他们俩是双胞胎？！
    等等，如果是双胞胎的话，伏黑甚尔可是天与咒缚……啊，怪不得羂索说禅院瑛纪也是天与咒缚……再等等！
    这一刻夏油教主觉得自己的大脑和理智成了浆糊，被接二连三的瓜瓤稀释成了西瓜汁，全是水了。
    “禅院瑛纪他……”夏油教主的声音隐隐发颤，“他不是咒术师！！”
    “对啊，所以我说了，只要不涉及到四角恋，咒术界的恩怨和禅院瑛纪没关系。”
    羂索浑然不知夏油教主的认知已经碎裂成渣了，还在继续说：“我怀疑他可能是异能力者，他和横滨这边的森会社关系很好，森会社是异能结社，所以你若是继续留在太宰治那小王八蛋手里，你很可能被他卖给禅院瑛纪。”
    说到这里，羂索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哦，你失忆了，你可能忘记了，就是太宰治用异能无效化将你打死的。”
    夏油教主：！！！
    异能无效化？一瞬间，夏油教主只觉得整只过咒怨灵都不好了，如果太宰治的异能是无效化，那他和太宰治签署的协议其实是废纸一张！他被太宰治骗了！！
    夏油教主先是心底生出猛烈而澎湃的怒火，继而想到了他所知道的未来里，那个暗中操控整个远东之地的地下世界的王者……一时间又苦笑起来。
    好可怕的手段，好恶心人的欺骗技巧，好一个太宰治。
    夏油教主喃喃地说：“今早太宰治说他去见禅院瑛纪……”
    那么他之前要求太宰治联系禅院瑛纪，并要试探禅院瑛纪的事，恐怕在太宰治眼中就是个笑话吧？
    “在他们俩的行踪都是确凿的情况下，我才敢去森会社找你。”
    羂索说完了这些，他收起帐，准备跑路了。
    夏油教主正处于被烂瓜淹没之中，一时半会居然没反应过来，忘记给夏油杰指引方位了。
    但好在羂索之前设立了帐，虽然他收起来了，但留下的残秽并未立刻消失，夏油杰放出了追踪咒力用的咒灵，很快捕捉到了羂索的位置。
    只是夏油杰终归太年轻了，他的战斗力还算不错，可经验不足，没什么与诅咒师对战的经验，而羂索为了在瑛纪和太宰治的眼皮子下将自己的尸体偷回来，也提前准备了几种侦查敌人用的咒具。
    所以当夏油杰还在追踪残秽时，羂索已经提前反向发现了夏油杰的身影。
    羂索先是瞪圆了眼睛，继而狂喜。
    “天啊！真是天助我也，这是咒灵操使夏油杰！！”
    羂索的话终于惊醒了懵逼的夏油教主，夏油教主发现羂索似乎在狂喜，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咒灵操术啊！我等了好久，终于再度见到有咒灵操术这个术式的咒术师了。”
    羂索美滋滋地看着仍在侦测的夏油杰，像是在看一根长势喜人的韭菜。
    夏油教主一愣，他心中突兀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五条悟曾说，额头有疤的诅咒师是他的敌人，那自己所经历的未来里，为什么没见过这个额头有疤的诅咒师羂索？
    难不成这个叫羂索的混蛋，也如现在这般，隐藏在暗中默默的窥视自己吗？
    夏油教主的声音更轻了：“咒灵操术只能操纵咒灵吧？”
    “要的就是操纵咒灵。”
    羂索语气温和地说：“等我夺取了夏油杰的身体，得到他的术式，再想办法使天元和星浆体的同化失败，我们就能操纵天元，控制整个远东之地的结界，继而开启我们准备了千年的死灭回游了！！”
    夏油教主听到这句话，脑海一片空白。
    天内理子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却被枪杀倒地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盘星教那些普通人围在一起，簇拥着天内理子的尸体，欢笑着鼓掌的恶心嘴脸；
    九十九由基骑在摩托车上，若无其事地说出‘天元的同化没问题，还有一个星浆体’时冷淡的声音；
    以及最后站在关押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笼子前，选择了未来道路和所坚持真意的自己。
    也许只是过去了几秒钟，也许过去了很久。
    汹涌可怖的咒力宛如黑色火焰，并化为巨大的、能吞噬一切的龙头，呼啸着炸开，如盛开的熔岩巨浪。
    特级过咒怨灵失控了。
    第206章
    夏油杰提高全身警惕, 小心追踪着残秽。
    这一片是横滨有名的贫民窟，据说叫镭钵街，偷盗、抢劫、枪杀甚至更可怕恶劣的事都时有发生, 在普通人看来非常恐怖的事，在这里却是日常。
    镭钵街这边的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臭味，脚下满是污水和垃圾，目之所及全是破败的建筑废墟和一些用破烂纸箱或者板子随便搭建而成的、只是勉强遮挡点风雨的临时居所。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 下身是黑色长裤, 脚上的靴子是市面上最好的透气减震防水款——以应对各种咒灵——夏油杰一路走来，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里很不自在。
    因为这里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野兽打量猎物, 又或者是想要将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拉扯进入黑暗的恶意。
    少年和这里格格不入。
    就在夏油杰觉得那只未知咒灵是在忽悠自己、这边其实没什么五条悟的敌人时, 突然他心底升腾起一股极致的愤怒。
    这明明不是他的情绪，却再一次浓烈地席卷了他的全身, 让他有种破坏一切的冲动。
    就在夏油杰脑海空白的瞬间，距离他大约三四米位置的废墟建筑里陡然有爆炸声响起。
    因距离太近了，近到夏油杰此前根本没有察觉这里的异状，以至于他的耳朵被这爆炸声震得出现了短暂的失聪。
    夏油杰顾不得仔细查看，他几乎本能后退, 同时做规避动作，并用咒力刺激耳朵。
    ——最近一周的实践课让少年形成了基本的肌肉记忆。
    事实证明夏油杰的举动是正确的，下一秒，黑色火焰爆炸导致的冲击波轰然冲刷开来，附近的废墟、瓦砾、钢筋和墙砖碎片如炮弹一样四散打了出来。
    夏油杰半跪在地, 单手挡在眼前, 完美地规避了这些突兀冒出来的攻击, 他努力保持理智，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距离他大约十米远的位置，一头巨大的、如野兽一样、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可怕咒灵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咒力火焰，这咒力量异常恐怖，比夏油杰以前见过的所有咒灵都可怕！
    ……特级，一定是特级咒灵！
    在意识到【特级】的瞬间，夏油杰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跑或者害怕，而是……他能收成宝可梦吗？
    夏油杰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但他这可是野生的、近在咫尺的特级咒灵啊！
    夏油杰有一级咒灵，开学后没多久在夜蛾正道的推荐下也申报了一级咒术师的评级，但是现在！一个成为特级的机会就在眼前，谁能不心动！？
    如果说夏油杰看着这只特级过咒怨灵宛如在看韭菜，那么羂索此刻已经彻底懵逼了。
    这是怎么回事？另一个自己怎么变成特级过咒怨灵了？
    之前黑色咒物上缠着五条悟的封印，夏油教主又气息平和，完全没有诅咒的样子，还能和羂索聊天，思维清晰有理智，再加上当时身处森会社，羂索顾不上仔细查看黑色咒物，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四分之一的自己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是变成了咒灵。
    但下一秒羂索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
    这四分之一自己的确被太宰治干掉了，死前满是怨气和憎恨，又被横滨地下世界的黑帮成员当成【万能宝物】所崇拜和追逐，于是这四分之一自己成了过咒怨灵。
    怪不得这个自己只记得名字，羂索想，现在之所以暴走，应该是他刚才说了死灭回游，让怨灵想起了一部分生前记忆吧？
    羂索想明白一切后放下心来，他看向不远处的夏油杰，露出一丝冷笑。
    夏油杰身份复杂特殊，总监部一直将夏油杰当做对抗御三家甚至是九十九由基的底牌严加保护，此前羂索虽然知道夏油杰在哪里读书上学，但因总监部始终没有放松对少年的盯梢，羂索不想打草惊蛇，才没有动手夺取夏油杰的术式。
    更重要的是，如果羂索现在夺取了夏油杰的身体和术式，他需要面对来自总监部、御三家甚至禅院瑛纪和五条悟的追杀，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里就要提一下万恶的禅院瑛纪了，鬼知道他是怎么探查他人气息和踪迹的，每次羂索换壳子，禅院瑛纪总能认出来，真是防不胜防。
    除非夏油杰被总监部放弃、甚至他自己成为了诅咒师，那么即便死亡了、身体被他人夺走了，总监部和御三家也不会细究。
    本来羂索是这么打算的——看九十九由基就知道了，将来夏油杰肯定也有叛逆期，稍微操作一下，也许夏油杰自己就脱离咒术界了。
    但是既然夏油杰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羂索舔了舔唇，心动了。
    如果夏油杰死于特级过咒怨灵的袭击，那么各方势力就不会细究了，更重要的是，这个特级过咒怨灵还是从森会社里溜出来的，屎盆子可以间接地扣在禅院瑛纪的脑袋上。
    ……谁让禅院瑛纪此刻就在横滨呢？
    羂索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狷狂的笑容。
    恰好面目狰狞扭曲的巨大过咒怨灵化身为一头巨大的龙，咆哮着冲向羂索，然而因刚才夏油教主和羂索之间的互不伤害的束缚，最终过咒怨灵只是擦着羂索的身体呼啸而过，看着不像是攻击，反而像是护卫一般。
    一时间，羂索傲然站立在汹涌的黑红火焰之中，龙头咒灵咆哮扭动，反派味十足。
    不远处半跪在地的夏油杰的目光顺着咒灵落在了火焰之中的黑衣男子身上，额头有疤，啊，这是五条悟的敌人！
    羂索微笑着对夏油杰说：“这么热烈看着我，真是让人难为情。”
    下一秒，羂索冲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他足下发力，身体连忙后退，同时身周出现裂缝，一只巨大章鱼咒灵冲了出来。
    三人高的巨大章鱼出现的瞬间就彻底吸引了龙头怨灵的全部注意力，龙头怨灵立刻调转龙头冲向章鱼咒灵。
    夏油杰眸光一暗，他索性放手让章鱼咒灵和龙头怨灵厮杀，一手抵在脸颊边防护，另一只手握成拳，一拳头打向迎面冲来的羂索。
    他的体术可不差的！
    砰——！
    羂索的手挥下来时，手心里居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划过夏油杰的拳头和手臂，鲜血流出，然而流血的不只是夏油杰的手臂，羂索的手臂居然也在滴血？
    下一秒，鲜血化为诡异的符文，如虫一般顺着夏油杰落下的鲜血反向卷过去，继而化为诡异的符文，宛如封印一样出现在夏油杰的小臂上。
    夏油杰顿时觉得身体发沉，尤其是手臂，甚至完全无法抬起来，面对着羂索紧接的攻击，仓促之间夏油杰无法躲闪，他立刻蹲下并用力蹬地翻滚出去。
    羂索手腕一抖，手臂上的鲜血化为了飞镖，嗖嗖嗖地冲向滚出去的夏油杰。
    眼瞅着自己要被血色飞镖打成筛子，千钧一发时刻，夏油杰的身体陡然以诡异的姿势斜飞出去。
    原来不远处一个隐蔽的集装箱后面，一只青蛙一样的咒灵吐出舌头卷走了夏油杰的身体。
    这是之前侦查时夏油杰放出的侦测咒力残秽的三级小咒灵，因为过于弱小，在过咒怨灵庞大的咒力压迫下，反而没什么存在感。
    飞镖擦着脸颊和身体飞出去，夏油杰用咒力保护身体，落地的瞬间做好了冲击和防摔的准备——感谢最近的实践课——当他碰触到地面后，夏油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身体扭动重新站稳。
    夏油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手臂上的红色扭曲符文，鲜血制作，难道这个术式是……
    “你是加茂家的人？”
    夏油杰听五条悟提过，御三家中加茂家的术式大多和血液有关，可如果对方的术式和血液有关，他是怎么控制这只特级咒灵的？
    羂索却不再出手，对于夏油杰的疑惑，羂索笑而不语。
    夏油杰心中突兀一紧，糟糕！他的章鱼咒灵！
    果不其然，他的章鱼咒灵已经消失，龙头形态的特级过咒怨灵呼啸着冲向陌生的诅咒师，似乎防卫一样守护在诅咒师身侧。
    夏油杰身上的白色衬衣不复之前的纯澈，上面沾满了污浊的黑水和碎屑，脸上也多了几道黑灰，看起来狼狈不堪，
    夏油杰觉得目前的状况很棘手。
    龙头形态的咒灵一直盘旋在敌人身边，这只咒灵太强大了，黑红色火焰不断扩张爆炸，根本无法靠近，而额头有疤的陌生诅咒师却浑不受影响。
    这要怎么打？
    夏油杰以为龙头形态的特级咒灵在保护敌人，羂索也以为另一个自己在保护他。
    毕竟这四分之一是被太宰治干掉的，那么担心羂索本人再出事，并执念地守护在羂索身边，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实际上夏油教主化身的龙头特级咒灵只是疯狂地想要干掉羂索。
    他不断冲向羂索身前，然而束缚所限，他没法攻击羂索，只能擦着羂索的身体斜飞出去，哪怕不断喷发可怕的黑红火焰，也无法伤害到羂索，这才显得他像是在护卫一样。
    如果夏油教主此刻有理智，也许他会想办法和羂索解开束缚后再动手。
    然而突兀意识到自己过去的人生其实是被羂索操纵的，甚至他所选择的真意和理想都要打个问号，这个事实完全动摇和摧毁了他的理智，此刻的夏油教主就真的只是想要毁灭一切的咒灵了。
    可是夏油杰不知道，他还在思考要怎么才能将特级咒灵从陌生诅咒师手中夺走。
    咒灵操术的确可以夺取已经认主的咒灵，但这有两个前提。
    前提一，夏油杰本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咒灵，可以直接从别的式神使手中夺走低等级的、例如三四级的杂鱼咒灵。
    前提二，夏油杰必须干掉咒灵的原主人。
    目前夏油杰手上还有两只一级咒灵，剩下的全是二级和三级，对上特级几乎没有胜算。
    所以时间最重要。
    夏油杰一咬牙，他索性一次性将自己目前库存的数百只咒灵全部放了出来。
    受到咒灵吸引，夏油教主所化的龙头咒灵再度冲了过去。
    但这一次夏油杰让二级和三级短暂地拖住了这头龙，他自己本人和仅存的两只一级咒灵冲向羂索。
    是的，虽然夏油杰的咒灵等级太差了，但数量多啊~
    只要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他带着两只一级咒灵干掉这个诅咒师，他就能得到这只特级宝可梦了。
    至于能否干掉对方……整个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其他咒术师最高也就一级，夏油杰可是有两个一级咒灵，他觉得自己能行！
    羂索轻轻鼓掌：“为你的努力而鼓掌，想要分开我们吗？那就来吧！”
    羂索觉得自己年龄的零头都比夏油杰多，怎么可能会输？他也觉得自己能行！
    两个都觉得自己能行的人，一个放出一级咒灵，无数障子门突兀出现在附近，障子门开开合合之间，有无数长蛇一样的咒灵穿梭；另一个冷笑三声，双手并拢，鲜血化为一道利刃，轻易刺穿故意影响视线、不断开合的障子门，精准刺向夏油杰。
    夏油杰似乎没看到即将到来的攻击，障子门和长蛇看起来是两只咒灵，其实是一只，还有一只一级咒灵隐藏在地面，只要敌人再向前一步……
    羂索似乎也没注意到脚下黑色泥土，他操纵着鲜血形成的利刃要刺穿夏油杰的喉咙……
    就在这一刻，宛如天边长虹，又好似日光倾泻，一道快如闪电的刀光轻飘飘落下。
    像是雪花随风荡起时形成的白色烟气，又像是笼罩在芍药花头上淡淡的薄雾，在意识到微凉的冷意时，刀锋早已掠过。
    砰——
    狂放的剑气荡开，这一击不仅斩断了刺向夏油杰喉咙的血色荆棘，同样斩断了围在周围的障子门。
    同时这道斩击还落在了地面，轰隆一声，大地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地面裂开了一道地缝，深入地下十几米，地缝边缘断面光滑如镜，地面裂缝甚至冲出上百米，直到镭钵街深处！
    夏油杰傻眼了，他最后两只一级咒灵一起凉了！
    羂索也傻眼了，这熟悉的斩击，熟悉的杀伤力，难道是禅院瑛纪？
    夏油杰和羂索同时看向刀锋斩来的方向，正看到大约百米外某个垃圾堆的顶上站着一个身穿羽织的青年。
    青年面白如玉，微卷波浪长发随风微动，金色耳环在正午的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他手持秋月刀做斩击姿势，荡起的衣袖正缓缓落下。
    瑛纪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
    被太宰治命令来送瑛纪的阿呆鸟看着地面上的裂缝，暗暗咋舌，他干巴巴地说：“安全送达，那么我撤退了。”
    下一秒阿呆鸟立刻加速骑着摩托车跑了。
    瑛纪面无表情地看着羂索以及不远处那只可怕的黑色火焰龙头咒灵，他微微闭目，下一秒精气神提到了最巅峰状态，波浪长发无风自动，原本浅褐色的眼眸隐隐化为纯粹的金色，整个人如一把即将出鞘的长剑，锋利而可怕。
    瑛纪没有动，羂索同样没有动。
    瑛纪不动是因为他需要等人，羂索不动是因为他不敢妄动。
    羂索心里要骂人了，为什么禅院瑛纪这么快就上岸了？他不是在近海游轮谈事情吗？
    此刻羂索能察觉到禅院瑛纪已经牢牢锁定了自己，一旦他有任何异动，气机牵引之下，禅院瑛纪立刻会释放雷霆攻击。
    夏油杰在看到瑛纪时怔了怔，继而大喜。
    虽然最后两只一级咒灵再度损失在禅院老师手里了，但只要禅院老师能帮忙收服这只特级，那就是自己赚了！
    夏油杰下意识地去找刚才被他放出去数百只咒灵吸引走的龙头咒灵。
    结果一看之下，夏油杰惊讶地发现，那只特级咒灵居然主动冲向了禅院瑛纪！？
    羂索见状几乎要笑出声了，这一刻他选择性遗忘了之前的恼火，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切片还是有好处的！！
    下一秒羂索转身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什么？夏油杰？下次再说吧，他不信禅院瑛纪会给夏油杰当保镖，护持这小子一辈子！
    然而瑛纪没有去看羂索，他那双金色眼眸如无机质的金属般冰冷，却又好似煌煌昊日般明亮耀眼，他清晰地看到了这只龙头特级咒灵和羂索之间有着漆黑的细线，同时还和夏油杰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命运线。
    先不去管命运线和羁绊，这条漆黑的线貌似是……
    瑛纪眸光微闪，他看着咆哮着冲来的龙头咒灵，仿佛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瑛纪手中的秋月刀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样，以非常优美而迅捷的姿势轻盈转折，一道柔软却无可抵挡的细细一线被他斩出！
    砰！如苍天降下隔开一切的线，直接切在了冲到瑛纪面前的特级过咒怨灵身上，黑色火焰先是收缩，继而猛烈扩张开来。
    夏油杰忍不住尖叫起来：“禅院老师！我要他！！”
    您可别斩断了啊！
    但紧接着夏油杰愣住了，直面瑛纪的斩击，这只龙头特级咒灵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随即龙头过咒怨灵呼啸着与瑛纪擦身而过，然后以更加凶狠、憎恶和愤怒的姿势冲向了羂索，看那架势似乎想直接吞了羂索。
    夏油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以为自己能成功跑路的羂索大惊失色：“你发什么疯？！”
    羂索手持黑色咒物，在发疯的夏油教主咒灵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瑛纪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追一逃的咒灵和诅咒师，他轻盈跳起，落在夏油杰身边：“你没事吧？”
    夏油杰顾不得问太多，他反手抓住瑛纪的胳膊，语气急促地问：“我能收服这只咒灵吗？”
    他的眼睛亮亮的：“这可是特级！”
    瑛纪有些惊讶：“你确定要收服？”
    夏油杰怔了怔：“有什么问题吗？”
    瑛纪：“那是过咒怨灵，我之前斩断的不是怨灵核心，而是怨灵和敌人之间互不攻击的束缚，束缚没了之后，这只咒灵就去找敌人的麻烦了。”
    夏油杰先是恍然大悟，怪不得特级过咒怨灵会追着那个额头有疤痕的诅咒师，继而目瞪口呆：“您的斩击不仅能斩断咒灵，连束缚也能斩断？”
    瑛纪卡了一下，他连忙抬手挡在唇前：“嘘，这是秘密，万一让总监部等其他高层知道了，束缚这个还算靠谱的保障措施就彻底失效了，夏油同学，你不会想知道如果没有束缚做保证的咒术界会变成什么样的。”
    夏油杰面色微妙，少年转了转狭长的眼眸，狡黠地说：“那您帮我获取这只特级咒灵，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这有点难度。怎么说呢？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这只过咒怨灵干掉敌人、怨气消散，自然不会再是特级咒灵。”
    瑛纪招呼夏油杰追上逃窜的羂索和不断喷火、想要弄死羂索的龙头怨灵，继续解释说：“所以如果你想收服，就只能让敌人先活着。”
    瑛纪的眼神有些冷，他是通过气息认人，自然一眼看出这混蛋就是之前找九十九由基、并在横滨陷害自己的加茂宪伦，貌似五条悟也超级想干掉这厮。
    这也是刚才瑛纪没有直接动手的缘故。
    因为他动手斩下去的话，万一敌人再次有丝分裂怎么办？
    瑛纪已经呼叫弟弟甚尔了，貌似甚尔就在横滨，以他的速度，稍微等一会就能赶到！
    甚尔手中的天之琼矛可以直接捅死加茂宪伦，瑛纪需要在弟弟甚尔赶来之前拖住敌人，这也是他放任那只过咒怨灵追逐加茂宪伦的原因之一。
    听到瑛纪的话语，夏油杰沉默了，他微微抿唇，最终道：“那我不要了。”
    瑛纪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夏油杰，却见少年面现不确定和忐忑之意，“禅院老师，我无法解释情报来源，但那个额头有疤痕的家伙貌似是悟的敌人，您能干掉这家伙吗？”
    瑛纪的唇角微微挑起，几乎化为金色的眼眸里多了点笑意：“好，那你在旁边帮我掠阵，但千万别靠近。”
    夏油杰连连点头，他的咒灵全都完蛋了，冲上去送菜吗？
    有感于夏油杰对五条悟的关心，瑛纪抽刀时冷不丁说：“我欠你两个特级咒灵，回头送你。”
    下一秒瑛纪冲了出去。
    夏油杰怔了怔，两个？
    随即他明白了，的确是两个。
    他为禅院瑛纪保密，禅院瑛纪送他一个特级，他为五条悟而放弃眼前这只特级咒灵，于是禅院瑛纪送他第二只特级。
    这种自然而然的付出与来自他人善意的回馈，让夏油杰心中陡然升起绵长而细密的复杂情绪。
    纵然他失去了所有咒灵，还身处于战场边缘，夏油杰依旧没有丝毫害怕和胆怯之意。
    他只觉前路一片坦途，阳光灿烂。
    第207章
    横滨近海游轮上, 太宰治坐在游轮内部控制室内，一个异能力者不断释放能力，很高的天空中飞翔着一只纸片叠成的小飞鸟，那只飞鸟上挂着一个摄像头, 遥遥注视着地面上的战斗。
    太宰治盯着战局, 难得产生了一丝紧张的感觉。
    在他看来，伏黑甚尔是天与咒缚, 是可以斩断一切因果之人, 禅院瑛纪是疑似神灵转生，说出的语言大概率会成为现实, 以他们兄弟二人联手，搞死羂索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但太宰治依旧觉得不安，不仅是他无法预测禅院瑛纪的攻击动作，他还无法预测羂索会做什么。
    羂索毕竟是一位活了千年的咒术师, 他所掌握的手段远超太宰治的认知和想象，若是在【书】上写战斗细节，反而大概率会出现bug。
    所以太宰治没写羂索一定会完蛋, 保守起见，只是写了禅院兄弟会和羂索打起来, 对羂索造成了重创。
    目前看战局似乎和太宰治预测的一样, 龙头形态的过咒怨灵疯狂缠着羂索，再加上禅院瑛纪在一旁时不时斩击以封锁空间，纵然羂索用了种种手段，但他一时间竟完全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羂索心中越来越着急, 甚至心生愠怒, 这个自己是疯了吗？为什么疯狂攻击自己？
    禅院瑛纪不动手, 显然是在等人, 八成是等五条悟。
    但五条悟是不可能过来的，羂索来之前特意通过总监部质询五条家关于便携式结界的问题，五条悟作为五条家主，此刻应该在总监部和那帮老橘子皮们撕逼。
    总监部绝密会议室四周有屏蔽信号的结界，除了特定的咒术通讯手段，谁都无法打断在里面开会的人。
    羂索一咬牙，不行，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哪怕冒着被斩断的风险，他也需要立刻跑路。
    禅院瑛纪的斩击分两种，一种是用来阻隔空间的斩断，一种是切开的斩断，他向来一次打出一种，那么在本体被斩开的同时发动空间术式，自己应该可以成功跑路！
    怀揣着这个想法，在又一次被巨大的咒灵袭击后，羂索的脑门疤痕猛地撕裂，下一秒，一个脑花一样的东西跳了出来。
    夏油杰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圆了，脑壳里的咒术师？！
    瑛纪果然抬手挥刀，直接对着羂索斩了下来，以往羂索都会回避被切开，但这一次羂索并未规避，而是执意发动空间术式试图逃窜。
    禅院瑛纪眸光微闪，在发现羂索的意图后，他手腕微抖，像是轻盈捻起一片花瓣般柔软转折，秋月刀斩下的弧度轻巧变向，简简单单地将斩断实物的斩击变成了斩开空间的攻击。
    夏油杰在道场修行了三年剑道，虽然他本人的剑道水平要打个问号，但眼光不差，看到这一击后，夏油杰呼吸微窒，好精巧细腻的变招技巧！
    尤其是在高速战斗的时候还能保持如此从容的变招，只能说明禅院瑛纪在剑之一道上已经远远地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个肩宽腰细、眉目狰狞的短发男子陡然从附近掩体中冲了出来，他手持一把造型诡异的长矛，矛尖直刺脑花！
    夏油杰看得目不暇接，是伏黑甚尔！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疑问同样出现在羂索脑中，但此刻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禅院瑛纪切断了空间，空间术式失效，眼瞅着自己要被天之琼矛捅穿，羂索陡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下一秒，羂索占据的身体绽放出绚烂的鲜红色血花，这些血花化为屏障挡在身前，遮蔽了甚尔的视线。
    但这些都无法阻挡甚尔手中的天之琼矛。
    黑色短发男人宛如狩猎的黑豹，看到眼前的屏障，他冲刺的速度竟然再度加快，强悍的身体素质赋予了他超强的动态视力，伏黑甚尔立刻凭借经验和预估，微调天之琼矛的攻击落点。
    噗呲——
    造型诡异的矛尖轻易刺穿了这片血色屏障，然后碰触在了一个坚硬的黑色咒物上。
    原来羂索居然将黑色咒物当成护盾，挡在了身前。
    骤然被天之琼矛的攻击，半空呼啸着的龙头咒灵像是遭到了重创，黑红火焰咒力陡然消散了不少。
    羂索成功逃过了伏黑甚尔的攻击，但他背后的瑛纪却看得真切，自然不会放任敌人得到喘息的机会。
    瑛纪立刻反转刀锋，用刀面拍向羂索，试图将羂索重新打回天之琼矛的攻击轨道上。
    就在这一瞬间，羂索又做了第二件事，他收起黑色咒物，并操控着身体放出了第二个咒具。
    这咒具是四四方方的形状，像是个小盒子，正是九十九由基遍寻不到、却被羂索摸到手里的狱门疆。
    羂索敢在禅院瑛纪的眼皮子下来横滨，自然提前想好了怎么对付禅院瑛纪。
    狱门疆可以封印万物，难点在于封印条件，必须要求被封印者在近距离停留一分钟。
    但既然羂索能披着夏油杰的壳子出现在五条悟面前、以至于将五条悟封印到狱门疆里，那么羂索自然找到了封印禅院瑛纪的方法。
    狱门疆·开——！
    直面未知咒具，有着丰富的与诅咒师斗智斗勇经验的瑛纪连忙收刀后退，同时他打算飞到空中以避开咒物的正面辐射范围。
    伏黑甚尔第一次攻击失败后，他反手上挑进行二次追击，他相信瑛纪会将敌人打到自己的攻击轨道，结果瑛纪看到未知咒具后收刀后退，伏黑甚尔这一击自然撩空了。
    既然撩失败了，那就后撤吧，伏黑甚尔同样急速后退，他和瑛纪一样常年和诅咒师打交道，咒物的能力千奇百怪，能让敌人在生死关头用出的咒物，肯定具备可怕的效果。
    羂索预料到了这对兄弟的动作，终于有了一丝空隙，他不慌不忙地抖出了一张画卷。
    这画卷仿若水波一样扩散开来，继而漂浮在半空，画卷是标准的漫画本大小，被羂索扩大了十倍展现在半空，不仅瑛纪看到了，另一侧的甚尔以及场边的夏油杰也看到了。
    夏油杰目瞪口呆。
    画卷上有一位漂亮的女子斜斜依靠在廊下，她探手出去似乎要接住外面院子里飘落下来的樱花瓣，女子穿着华丽的十二单，明明是俗套的对色，在画师的巧妙绘制下竟流露出绮丽梦幻的感觉。
    女子是瓜子脸，一双丹凤眼略微上扬，眸中俱是欲语还休的风情，她有着樱桃小口，唇涂丹朱，弯起的弧度像是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的。
    女子虽然穿着繁重的十二单，可是她露出大半香肩，微微下压的身形能让人看到交叠的前襟内的柔软，一双修长的玉腿在层叠的衣摆下若隐若现，纤长的手臂探出来，肉感十足的同时又有种弱不禁风、稍微用力就能折断的错觉……
    夏油杰的脸腾得红了，耳朵和脖子像是发烧一样热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鼻子，眼睛倒是瞪得更大了。
    瑛纪看到这张画卷后如遭重击。
    他超级熟悉这张图啊，这不就是他和五条相彦合作绘画的小黄本封面吗？
    在去年冬季最新一期同人展览上，五条相彦写了一个画皮小姐姐和公子小哥哥的故事，瑛纪当时为了画出符合五条相彦要求的画皮小姐姐，翻找了N多资料，还设计了好几版面容，有娇弱的，有妖媚的，有清纯的，有泫然欲泣的……
    但瑛纪万万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自己画的小黄本封面，而且让他身为画师所不能容忍的是，画卷上的画皮小姐姐的脸歪了！脸歪了啊！！
    可能在普通人看来觉得脸没问题，但在专业画师眼中，这哪里都是问题啊！！
    眼睛位置不对，脸型不对，发髻的明暗不对，眼神呆滞，唇不够饱满，鼻子有点歪……一瞬间，瑛纪脑海里浮现了自己当初怎么辛辛苦苦画小姐姐的全部回忆。
    ——那可是整改了六个小时的脸啊！怎么就能崩成这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狱门疆·关。
    真真是错眼的功夫，狱门疆面前的瑛纪人没了，他居然被封印在了狱门疆里。
    伏黑甚尔：？？？
    作为一个有妻有子、还曾去风俗店当过头牌的小白脸，伏黑甚尔看到画卷女人的第一眼，心中倒是没什么惊艳的感觉——人家见多识广——伏黑甚尔想到的居然是这女人去营业一定能大赚，同时还能控制很多男人为她死为她生。
    结果紧接着咒物面前的瑛纪就没了？
    伏黑甚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快过意识，立刻放弃攻击羂索，几乎本能地去追逐那个方形咒具！
    高空中的纸鸟戴着的监视器看到这一幕，游轮上，太宰治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嘴巴微张，难得流露出了堪称黑历史的颜艺表情。
    以太宰治的智商，他几乎立刻认出了羂索手中的咒具是什么。
    这不就是将来会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吗？
    狱门疆封印是有条件的，必须要范围内停留一分钟，禅院瑛纪停留的现实时间只有一两秒而已，换言之，在看到那幅图的瞬间，禅院瑛纪脑海里过去了一分钟时间？！
    不过一张小黄图而已，禅院瑛纪怎么就能头脑风暴一分钟？
    有且只有一个答案：那张图是禅院瑛纪本人的作品，羂索还坏心眼地弄了个崩坏版本的图片放在原作者面前。
    所以……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说：“禅院瑛纪不去画漫画，他去出黄本了？！”
    “他一个漫画家出什么黄本？下什么海？他不老老实实地去画漫画！他画什么黄油本？！”
    这是连太宰治都未曾推测出的发展。
    他万万没想到禅院瑛纪看上去人模狗样，私下里还会画黄本，更扯淡的是，禅院瑛纪居然因为羂索搞了个嘴歪眼斜的小黄图，而被封印到狱门疆里了！！
    一旦禅院瑛纪出了岔子，伏黑甚尔绝对不会再追杀羂索，而是会努力夺回狱门疆。
    果不其然，羂索似乎早就猜到了伏黑甚尔的举动，在狱门疆封印成功的瞬间，他直接用空间术式脱离了战斗区域。
    但羂索没有离开，他只是跑到了海边，并在伏黑甚尔惊恐的眼神中，将狱门疆丢进了海里，确定伏黑甚尔会下海捞狱门疆、不会追击自己后，羂索才从容离开。
    伏黑甚尔懒得搭理羂索，他直接一头扎入海中，努力去将自己亲哥捞出来。
    羂索走的时候带走了黑色咒物，伏黑甚尔的天之琼矛捅在了黑色咒物上，栖息在其中的夏油教主遭到重创，咒力溃散了不少，也自发陷入沉睡之中。
    夏油杰看着这神一样的转折，压根没反应过来。
    犹豫了几秒，夏油杰站起身跑向海边，虽然他对伏黑甚尔有点隐形的PTSD，但他更担心禅院瑛纪出问题。
    只是夏油杰刚跑了两步，身侧突然出现噗嗤的破空之声。
    夏油杰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本能地侧身规避，并反手一拳打了出去。
    吧唧，夏油杰的拳头被五条悟握住，五条悟有些喘气，他居然穿着月色羽织和正装和服，脚上没穿鞋，只穿了足袋，显然来之前正出席重要会议。
    他没戴墨镜，漂亮的苍色眼眸露在外面并仔细观测四周：“那个脑门有疤的混蛋呢？”
    夏油杰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表情堪称一言难尽：“敌人已经跑了。”
    五条悟眉头紧皱，在六眼的注视下，四周战斗的痕迹一览无余，他看到了瑛纪的斩击痕迹，甚至还捕捉到了天之琼矛攻击后的轨道。
    五条悟：“瑛纪是不是也来过？伏黑甚尔呢？”
    夏油杰言简意赅地说了目前的状况：“禅院老师被敌人用一个方形盒子封印了，对方将盒子丢进了海里，伏黑甚尔下海去捞盒子了。”
    “盒子？”五条悟先是懵逼，下一秒猛地反应过来了：“是狱门疆！”
    瑛纪居然被狱门疆封印了？
    夏油杰问五条悟：“什么是狱门疆？你被什么绊住了吗？”
    “狱门疆是一种强制封印咒物。”
    五条悟抓住夏油杰的胳膊直接瞬移到海边，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之前在和总监部开会，现在想想总监部突然要求今天中午开会，还去那种全是禁制、无法进行即时通讯的地方，恐怕也是对方在暗中搞鬼。”
    五条悟在海面上停留了一下，他对夏油杰说：“注意用咒力防护身体。”
    下一秒五条悟收敛无下限，紧贴着他和夏油杰，也一头扎进了海里。
    五条悟不断加厚无下限的防护，他和夏油杰一路坠到海底沙地中，并利用六眼强悍的观察和追踪能力，很快找到了潜在海中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见到五条悟后，立刻指了指某个方向，五条悟运转反转术式，不断给自己提供咒力以加强无下限防护，他蛮横地在海底直直前冲，最终在一只黑色带有白色斑点的海星爪子里找到了狱门疆。
    五条悟松了口气，伏黑甚尔想立刻上前捞起狱门疆。
    五条悟突兀一把抓住伏黑甚尔，将他拉入了无下限防护范围内，伏黑甚尔换了口气，正要在冲出去，却见那只包裹着狱门疆的黑色海星陡然崩裂。
    像是无形的利刃轻轻划开，又像是隔绝了白与黑、光与影、纯澈与污秽，三角形形成的牢狱骤然降临在狱门疆四周，紧接着方形的小盒子一面破开了个三角形。
    伏黑甚尔大喜，这是瑛纪自己斩开了封印物吗？
    夏油杰惊异地看着这一幕，扭头想问五条悟这是什么原理，就看到五条悟这个混蛋居然拿出了手机，正在录像。
    似乎注意到了夏油杰谴责的眼神，五条悟冷笑道：“难得瑛纪翻车，我得录下来以后好嘲笑他。”
    三角形的小口破开后，海水蜂拥而入，无形而厚重的压力重重落下，五条悟正要扩张无下限将瑛纪拉进来，就见到海水以违背常理的形态突兀后撤。
    金色的绚烂光芒出现在海底，宛如海底火山喷发，又好像太阳从海中跃出，一个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辉、有着白色长发的青年徐徐脱出。
    青年身上涌动着可怕的咒力，他站在纯白的海底细沙之中，双手张开，指尖闪烁着毁灭一切的光芒。
    天命斩·十方葬术——
    肉眼看不到的攻击陡然爆炸开来，狂放的剑气绞碎了方圆数十米的海水，在海底沙地之中撑起了无形而虚幻的空间。
    伏黑甚尔的瞳孔紧缩，他怔怔地看着剑指无垠之海的青年，心中涌起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情绪。
    五条悟倒吸一口冷气，他下意识地用六眼记录下了术式发动时咒力流动方式，忍不住喃喃说：“他这是哪怕一个毛细血管都在斩杀啊！”
    夏油杰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但他的反应反而三人里最快的。
    “……这人是谁？禅院老师呢？”
    三人的存在吸引了白发少年的注意力，在看到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时，这人明显心虚了一下，继而他弯腰从狱门疆里捞出了几乎没有呼吸的身体。
    那自然是瑛纪了。
    伏黑甚尔看了看身体，再看看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人型，他颤抖着指着对方：“瑛纪？”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看就知道了吧？如果瑛纪死了化为咒灵，这就是他的样子了。”
    五条悟张开无下限，瑛纪会意地收回术式，钻进了五条悟的无下限中，同时将自己的身体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接过瑛纪的身体，他发现瑛纪正处于濒死状态，除了被海水重压的伤痕，靠近心口的位置居然还有一刀刺穿的痕迹。
    那是瑛纪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刀。
    五条悟瞬间明白了瑛纪的做法，他是故意进入濒死状态，以灵魂中蕴含着的最强的神灵之力才破开狱门疆的。
    脱离狱门疆后可以使用咒力，瑛纪果断用术式开辟生存空间，这才有了刚才葬尽四周一切的攻击。
    五条悟飞速检查了一下，心里松了口气。
    好在瑛纪身上还贴了维持伤势的符文，只要出海后找家入硝子治疗一下就没事了。
    五条悟黑着脸说：“别飘了！赶紧回到你的身体内，我带你去找硝子！”
    白发少年有点可惜地抖了抖手指，还飘到弟弟面前，摸了摸弟弟的脸，这才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身体内。
    在素魂归位的瞬间，瑛纪恢复了呼吸，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一副弱小可怜无助的样子。
    伏黑甚尔轻轻摸了摸瑛纪的脖颈，确定有跳动的触感，一直摒着的呼吸才松缓下来，并大口喘了一下。
    夏油杰忍不住张大嘴巴，等等，刚才那个人是禅院老师的灵魂？
    一瞬间，他想到之前禅院瑛纪只见了他一眼就断言说，未来的他很可能成为了咒灵，难不成禅院老师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经历吗？
    就在夏油杰头脑风暴之际，突然被五条悟抱着禅院瑛纪比划了一个手势，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看到后同时怒骂：“靠！之前干什么了？！”
    下一秒，金色的光似乎在身周倒流，螺旋一般的万花筒碎片纷纷在眼前闪过，五条悟只觉得四周景色骤变，等他回神过来时，就愤怒地发现他再一次出现在了总监部，周围是让他恶心的老橘子皮们。
    禅院瑛纪直接用读档了！他读档回到了五分钟之前！
    五条悟倏然起身，无视身边纷纷出言斥责他的老头们，他蛮横地用赫将会议室打出一个破洞，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五分钟之前，羂索从身体中脱出，脑门上的疤痕破开，露出了他的真身。
    就在羂索跳出去打算用空间术式跑路时，瑛纪轻巧地变换攻击招式，试图斩断四周的空间。
    已经在附近潜伏的伏黑甚尔脸色发黑，甚至握着天之琼矛的手都在抖。
    他要被亲哥气死了！！
    伏黑甚尔无法忘记刚才见到的瑛纪奄奄一息的情景。
    但他不能将怒火发泄在瑛纪身上，那只能用尽全力干掉这个诅咒师了！
    伏黑甚尔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在羂索用黑色咒物阻挡天之琼矛的瞬间，伏黑甚尔手腕一抖，矛尖擦着黑色咒物直刺羂索！
    羂索骇然，这伏黑甚尔的战斗力这么强悍吗？
    羂索索性一咬牙，居然硬吃了这一招！
    天之琼矛的能力是固定一切，天逆鉾可以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但只看杀伤力的话，天之琼矛的物理攻击强度还没普通的枪械强。
    噗叽！羂索那脑花大小的本体被捅穿了一个洞，诚如太宰治书页所写的那样，身体遭到了重创。
    下一秒，化身为龙头的特级过咒怨灵呼啸着冲来，黑红色火焰不断翻卷，似乎想要彻底烧死羂索。
    羂索却趁机后退，冲来的特级咒灵反而挡住了追击的伏黑甚尔。
    如此一来，羂索只需要解决背后的瑛纪即可。
    胜利就在眼前了！
    狱门疆·开——
    羂索抖出了那张嘴歪眼斜的小黄图。
    瑛纪这次没有受到影响，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咒物发动的条件，只要维持心静如水、心无杂念的状态，就不会被封印进去。
    但瑛纪万万没想到，因为他的读档，这一次五条悟提前冲了过来。
    连续高速瞬移杀过来的五条悟刚抵达战场，就遭到了雷霆重击：一张美不胜收的黄油图。
    五条悟已经十六岁了，正常的十六岁少年怎么可能没做过OOXX的梦？
    五条悟也是追过电视剧、有喜欢的女明星的正常大男孩（比如井上和香），骤然看到小黄图，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带颜色的东西。
    狱门疆·关。
    下一秒，五条悟人没了。
    第208章
    五条悟刚出现了一秒不到, 就咔嚓被封印到咒物里了？
    瑛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就连羂索也震惊了，他是对着禅院瑛纪放狱门疆的, 怎么天降一个五条悟？
    伏黑甚尔甚至脱口而出：“他是来千里送的吗？”
    是啊, 羂索不由自主地想，五条悟是来做什么的？不对！五条悟不应该在总监部开会吗？他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还能精准地赶到战斗现场？
    紧接着伏黑甚尔反应过来了, 他才不在乎五条悟是否被封印, 他只想捅死这个脑门有疤的混蛋！
    伏黑甚尔右手手腕一抖刺出天之琼矛, 左手短刀蓄势待发, 短刀上固定了强力攻击术式，他打算先用天之琼矛解除敌人的术式, 再给与致命一击！
    伏黑甚尔的动作同时惊醒了瑛纪和羂索。
    瑛纪刚被关进了狱门疆, 知道身处于这个封印咒物里的感受。
    咒物里面是绝对时间和空间的静止, 无边无垠, 甚至五感都会消失, 比起天照大神强制夺取其他神灵神器的封印，狱门疆的效果更加霸道, 连声音都没有，这才是绝对的紧闭和惩罚。
    瑛纪能通过灵魂脱出释放境界之力打破狱门疆，但五条悟不行啊！他在里面没法使用咒力，他只会被一直封印着！！
    想想夜斗神的雪音曾短暂被关押后的后遗症，再想想假如敌人用特殊术式将封印了五条悟的咒物传送走……
    电光火石之间，瑛纪做出了决断：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条悟, 他必须将封印了五条悟的咒物抢过来！
    心随意动, 瑛纪手中的秋月刀攻击路线立刻变得曲折起来。
    比起伏黑甚尔的灭杀, 瑛纪的攻击路数全是以封锁空间为主，生怕敌人将封印了五条悟的咒物弄到未知之地。
    羂索可是活了千年的老妖，他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对兄弟的攻击意图。
    若是在别的情况，羂索绝对会对【封印了五条悟】这一事实而大喜过望。
    但如果他现在不放弃五条悟和狱门疆，禅院瑛纪会用精湛的剑术完全封闭整个空间，配合着全力攻击的伏黑甚尔，羂索觉得自己肯定会凉。
    生死之间，羂索当机立断，他飞速做出了利弊选择，竟狡猾地手中的将狱门疆丢向了伏黑甚尔的位置。
    ——这次不行就继续苟着，他羂索已经活了千年，还可以再活第二个千年！他苟得起！
    羂索的举动让伏黑甚尔和瑛纪的动作都有了细微的卡顿。
    瑛纪的身体急速转折并探手去抓狱门疆，尽管他已经做了倾斜和避让，却还是挡在了伏黑甚尔右手的天之琼矛攻击路线前。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只能收回天之琼矛，但他左手没闲着，还是对着羂索捅了一下。
    只是对付伏黑甚尔一个人的攻击，羂索的动作变得从容起来，他反手拿出黑色咒物做盾牌，砰一声，黑色咒物被伏黑甚尔打中，栖息在咒物里的龙头咒灵遭到重创，黑红火焰顿时消散了大半。
    而瑛纪终于牢牢抓住了封印五条悟的咒物，趁此机会，羂索立刻运转反转术式，自己治疗自己，然后他拿着黑色咒物直接发动了空间术式，溜了溜了！
    羂索逃之夭夭，伏黑甚尔不爽地看瑛纪：“干嘛不阻拦？”
    瑛纪仔细观察手中的狱门疆：“不着急，我需要先将悟放出来才行。”
    伏黑甚尔一愣，他陡然想到之前海底时，瑛纪也是先从狱门疆里脱出后才用的读档，难道……
    “在咒物里就不能用吗？”
    瑛纪神色凝重地点头：“封印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类似于无限静止，被封印时是没有咒力的，但也饿不死，因为时间凝固了。”
    瑛纪手腕一抖，秋月刀反转刀柄，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打算再来一次。
    伏黑甚尔看到后吓得魂飞天外，短刀咔嚓一声挡住了秋月刀。
    伏黑甚尔怒骂：“你要做什么？！”
    瑛纪奇怪地看着甚尔：“将悟放出来啊。”
    伏黑甚尔不可思议地说：“你为了将他放出来要再给自己一刀？！”
    瑛纪额了一声，他试着解释说：“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现在这个盒子是封闭的，我们都知道里面有一只猫，但在打开前又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猫，除非我们真的打开了。
    悟因为封印的缘故变成了薛定谔式的存在，就如同打开盒子放出里面的猫，只有将悟放出来了，我的秘术才能起作用，否则不管我用几次秘术，悟最终还是会在咒物里，这也是我必须自己破开咒物后再用秘术的缘故。
    至于一定要来一刀……这个，只有那种状态我的攻击才是最强的，你也看到了，我必须全力发动才可能打开一个口子。”
    考虑到夏油杰还在旁边，瑛纪用秘术代指读档，他试图说服弟弟，“只要将悟放出来，再回一次，我们绝对能干掉那个混蛋……”
    “够了！！”
    伏黑甚尔猛地一挥手，甚至愤怒地打飞了瑛纪手里的狱门疆。
    黑色短发男子面色扭曲，握着天之琼矛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双目赤红，如从地狱杀回人间的恶鬼。
    “回高专，找那个反转术式，除非她在场，否则我不同意！”
    瑛纪惊愕地看着弟弟，有些不解：“甚尔，你……”
    伏黑甚尔突然并指如刀对着自己太阳穴捅了下去。
    这次轮到瑛纪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探手抓住了弟弟的手腕：“你做什么？”
    伏黑甚尔认真地看瑛纪：“你现在什么感觉？我的感觉只比你更猛烈愤怒十倍以上！”
    瑛纪张了张嘴，一瞬间有些茫然，继而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弟弟，仔细品味着刚才那瞬间的心情。
    其实最初时只有空白和本能，他被弟弟的动作吓住了，抓住弟弟的手时，瑛纪能发现伏黑甚尔的确是在用力往下捅，如果他没拉住，那弟弟真的就……
    瑛纪心头后知后觉涌上了浓烈的害怕和惊慌，继而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伏黑甚尔的想法。
    啊，原来是这样啊，是这样的感情啊。
    “……对不起。”
    如果弟弟死在自己面前，瑛纪想，他恐怕会瞬间变成最可怕的咒灵、恨不得诅咒全世界的生命。
    那么反过来，如果自己死亡，那么甚尔也会有同样甚至更强烈的情绪吗？
    这一瞬间，瑛纪恍然明白了什么。
    很久以前伏黑甚尔曾说，如果瑛纪死了，那么被丢下的他将会非常痛苦。
    当时瑛纪觉得无论如何弟弟都活了下来，只要活着就能获得幸福，那么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同时他也非常高兴于弟弟依赖自己，因为这意味着对弟弟来说，他这个哥哥是被需要的、有用的存在。
    现在想想，这种理解其实很肤浅。
    他们是双胞胎，的确是互相需要、互相倚靠的。
    可这种需要和倚靠、甚至是丢下的痛苦，都是从自身角度去看待对方，是在要求对方为自己退让，瑛纪从未想过站在另一边的立场回看自己的所作所为。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非单方面的付出和给与，人无法为他人做决定，因为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人只能要求自己，束缚自己，改变自己以适应世界。
    眼前的世界越发清晰，甚至充满了复杂交缠的线，瑛纪越发明晰了一件事：感情和羁绊是爱与恨的传递，是双向流动的。
    从一个弟弟的角度来看，自己最重要的兄长随便去死了，这是何等愤怒和痛苦的事？
    从一个弟弟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兄长总是保证说我绝对保护你、死在你前面，那是否有信赖过弟弟，正视弟弟的努力和追逐？
    瑛纪重复道：“对不起。”
    “我很抱歉。”
    见到瑛纪神色郑重地道歉，伏黑甚尔脸色缓和了一点。
    真不容易，他这位兄长终于明白了自己愤怒的原因了吗？
    伏黑甚尔老早就开始生闷气了，以前瑛纪仗着读档胡来，他虽然不满，但这是他亲哥，亲哥先斩后奏，做完了才说，他能怎么办？
    但这次变故就发生在眼前，瑛纪随随便便差点死掉了，虽然下一秒又活了，可是他居然还打算来个梅开二度？
    伏黑甚尔一下子炸了，他心中甚至涌上了浓烈的报复情绪，他无法用语言让瑛纪明白自己的心情，那就用行动吧。
    如果自己死在瑛纪面前，瑛纪是否能稍微明白一点呢？
    事实证明，效果还算不错。
    “这还差不多，但还不够！你刚才用的招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五条悟知道？我却不知道？”
    伏黑甚尔继续不满地嚷嚷：“为什么他知道的比我多？你给我解释清楚！”
    瑛纪耐心地解释：“不是他知道得多，他只是看到了，六眼看术式很便利的。”
    伏黑甚尔表示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他知道，我不知道！！”
    瑛纪看着梗着脖子和他倔的弟弟，倒是没什么恼火的情绪，只觉得这么大的弟弟突然像是小时候那样蛮横不讲理，居然很可爱！
    于是瑛纪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弟弟，还举了个高高。
    伏黑甚尔：“……？”
    不远处的夏油杰：？？？
    瑛纪抱完了弟弟，将人放下来后还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他眉开眼笑，一副开心的样子：“好啦，都告诉你，别生气了。”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满腔愤怒立刻化为东流，瑛纪的掌心非常温暖，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亲长是活生生的，是有着心跳的，这一事实缓解了甚尔内心深处的惊恐和不安。
    伏黑甚尔反手抓住瑛纪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后才松开。
    他嘟嘴，小声抱怨说：“你答应我了，不能毁约。”
    瑛纪大笑起来：“我什么时候毁约过？”
    他走到旁边捡起封印了五条悟的咒物，“我们回高专，放出悟之后再回来……”
    “不回来了。”伏黑甚尔眼神有些冷，但他微微低头，没让瑛纪发现异样，他说：“再回去，万一这个咒物又封印了别人呢？”
    那岂不是瑛纪还要再来一刀？
    伏黑甚尔瞥了不远处的夏油杰一眼，这还有个拖油瓶呢！
    伏黑甚尔不爽地说：“我不想再冒险了，能有这个咒物当收获也不错。”
    瑛纪现在是弟弟说什么都是对的，弟弟说什么都好，于是他爽快地同意了：“……好吧，今天就算了。”
    瑛纪环视四周，这附近的街区早已一片狼藉，夏油杰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要过来但发现这对兄弟气氛怪怪的、继而又避嫌不过来的诡异表情。
    瑛纪先问伏黑甚尔说：“你怎么过来的？开车？”
    伏黑甚尔嗯了一声：“我去将车子开过来。”
    看到伏黑甚尔离开，夏油杰这才慢吞吞地凑过来。
    从他的视角来看，禅院老师和伏黑甚尔联手对抗黑色咒物和那个有疤的咒术师，半中腰五条悟突然冒出来，一下子落在了敌人的陷阱里，于是禅院老师放弃了追击。
    夏油杰担忧地看着瑛纪手里的狱门疆：“悟在这个咒物里？要怎么将悟放出来？”
    瑛纪将狱门疆收起来：“没事，等回到高专就有办法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夏油杰：“你怎么在镭钵街这边？”
    夏油杰卡了一下，他干巴巴地说：“我家在横滨，我去中华街给悟带奶黄包和粽子，半中腰看到脑门有疤的诅咒师，就追过来了。”
    他不好将夏油教主的存在告诉瑛纪，只能这么含糊回答，但为了证明自己，夏油杰还是拿出手机，给瑛纪看短信：“我之前发现额头有疤的诅咒师后立刻联系了悟，他和我提过，说这家伙一直盯着他，是他的仇人。”
    瑛纪扫了一眼短信，了然道：“怪不得悟会过来。”
    然后夏油杰冷不丁反问：“那个很漂亮的图片上的美女是谁？为什么悟看到那个图就被封印了？为什么我们都没事？”
    瑛纪：“……”
    他打了个哈哈，心虚极了：“我也不知道。”
    瑛纪连忙试图转移话题：“敌人虽然跑了，但小心他再袭击你，不如你和我一起回高专？”
    夏油杰点点头：“好，能先回家一趟吗？我给悟买的奶黄包和粽子应该已经被便利店快递回家了。”
    瑛纪爽快地说：“行，我们再买点新的，悟出来后绝对会发脾气……”
    等车的时间里，瑛纪给尾崎红叶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这边出了点意外，要立刻回高专一趟。
    尾崎红叶有些疑惑：“您下游轮上岸了？”最近和太宰治斗智斗勇的尾崎红叶拉响了脑中的警报：“是不是太宰治请您做了什么？”
    瑛纪很自然地泄了底：“嗯，太宰找到一个咒物，他希望我帮忙处理一下，结果发现那个咒物居然和加茂宪伦有关系，我和对方打了起来，但悟出了点意外。”
    尾崎红叶冷笑道：“意外？这可真是有趣的意外，上次伏黑先生出了意外，这次五条悟又出意外，太宰治不愧是森鸥外的学生。”
    不等瑛纪回答，尾崎红叶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没事，您带着五条悟回高专吧，我单独找太宰治谈一谈。”
    瑛纪看着挂断的电话，表情有些微妙。
    太宰治的风评这么差吗？算了，太宰治那么聪明，让他和尾崎红叶自由交流吧。
    很快伏黑甚尔开车过来，瑛纪和夏油杰上车，他们先去附近商场买了糕点和珍珠奶茶，这才开车前往高专。
    横滨近海游轮里，太宰治看着伏黑甚尔开车将瑛纪和夏油杰带走后，神色缓缓放松下来。
    紧张过后，太宰治心底涌上了浓烈复杂情绪。
    不同于夏油杰忘记了第一次瑛纪被封印的事，太宰治手持【书】，自身又是异能无效化，当瑛纪使用读档时，太宰治清晰地察觉到了时间的倒流。
    在看到禅院瑛纪被封印后，太宰治当时怒不可遏。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冒着被五条悟拍死、被可能暴走的夏油教主扯成碎片的风险，好不容易将禅院瑛纪、伏黑甚尔以及羂索等人全都凑到一起做了一个局，结果却因为一张嘴歪眼斜的小黄图，导致千般算计、种种谋划全部付诸东流。
    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结果没等太宰治思考后续要如何打补丁时，禅院瑛纪一个时间倒流，好家伙，所有因果全部回到五分钟之前。
    太宰治当时整个人都懵逼了。
    【书】可以无中生有，禅院瑛纪可以时间倒流！
    这个能力似乎和英国超越者威尔斯有点相似，但瑛纪使用能力的实际效果可比威尔斯强悍太多了。
    假如每个人身上都自带一个磁场，时间也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威尔斯的穿越其实是混淆自身的磁场，顺着时间这个螺旋磁场自由前后穿梭。
    威尔斯的时间穿越受限于物体的质量受限，而且穿梭到过去的时间线也不一定是本来的世界线。
    可是禅院瑛纪不同，他的时间倒流只存在范围限制，他身边的人……最起码五条悟是有上一次时间倒流记忆的，否则这次五条悟不会来的这么快！
    当时太宰治还很惊喜，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禅院瑛纪能时间倒流，但也许可以搞定羂索了！
    然后五条悟人没了。
    太宰治：“……”
    没了啊！被封印了啊！特么的你五条悟太丢人了有没有？！
    之后禅院瑛纪没有再读档，太宰治不清楚是不能、还是放弃了，但总而言之，这次行动失败了。
    太宰治不仅痛失打手夏油教主，还打草惊蛇提高了羂索的警惕心，还可能面对高原公司的疯老板尾崎红叶的反扑。
    太宰治越想越生气，他向来自诩才智过人，结果这次谋算却因为一张黄油图而……
    啊啊啊啊真是气死他了！
    看到自家老板脸色黑如锅底，旁边护卫的黑衣大汉和异能力者们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太宰治深呼吸，很快恢复了平静。
    似乎看出太宰治冷静下来了，一个人小声说：“高原公司的尾崎首领想要见您。”
    太宰治微笑脸：“去请她过来。”
    那人立刻转身离去。
    在等待尾崎红叶的时候，原本微笑着的太宰治突然嘴角下撇，他冷不丁拍面前的桌子，咬牙切齿地说：“去给我彻查所有横滨书店成人本，去给我找到那张画！找出禅院瑛纪的马甲号！”
    “给我砸钱！将禅院瑛纪的马甲号推到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他对得起那些等待新作的粉丝吗？他有功夫画黄油本，他去老老实实画漫画啊！！”
    一张小黄图能坑到他太宰治、禅院瑛纪和五条悟，真是活久见！
    另一边，伏黑甚尔开车先到夏油家，夏油杰拿了糕点和日用，与父母说了再见。
    夏油杰回到车子上时，正听到禅院瑛纪在和人打电话。
    “嗯，总监部在找悟？我的确知道他在哪，但不想说。”
    瑛纪要说什么？说五条悟被封印了，封印物还在他手里？
    但凡这件事曝光出去，五条家会炸，总监部会炸，咒术界会炸，就连禅院直毘人也得找瑛纪要个说法：大侄子，你怎么突然搞五条悟？你受什么刺激了？
    五条悟是在和总监部开会时突然暴力破门而出的，五条家和总监部都很恼火，觉得五条悟太过桀骜嚣张、目中无人。
    瑛纪才不要接手五条悟留下的烂摊子，等五条悟出来了让他自己处理麻烦。
    瑛纪对电话另一边的禅院兰司说：“先不提悟的事，我在横滨被袭击了，额，不是森会社，是由基的敌人，那家伙脑门有疤，擅长夺取他人身体。”
    禅院兰司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为什么九十九由基的敌人会去找您的麻烦？”
    瑛纪想了想，换了个人：“哦，他也是悟的敌人。”
    禅院兰司的声音更尖锐了：“为什么五条悟的敌人会去找您的麻烦？”
    瑛纪随口说：“也许是因为之前悟在总监部开会，找不到他吧。”
    禅院兰司：“……”
    瑛纪清了清嗓子：“这次的敌人挺厉害的，我没干掉对方，让他跑了，他可能找咱们家族人的麻烦，让大家小心。”
    禅院兰司语气微沉：“我明白了。”
    往日也有诅咒师找瑛纪的麻烦，但大多被瑛纪砍死了，能从瑛纪的刀锋下逃出生天的家伙绝对异常棘手。
    随即瑛纪又联系家入硝子，表示需要她的帮助，好在家入硝子没出紧急任务，周末窝在高专宿舍里和庵歌姬、冥冥一起看综艺。
    接到瑛纪的通知后，家入硝子表示可以随时干活，然后她好奇地问：“谁受伤了？哪方面的伤？我需要提前做点准备吗？”
    瑛纪：“刀伤，心口位置，伤势会在符文的禁锢下停滞一会，但心口的伤和别的地方伤口不同，别的地方血管暂时卡住也不耽误之后治疗，心脏部位……”
    家入硝子：“哦，我懂您的意思，心脏和大脑需要供血，我会准备好体外循环器械和备用血浆的。”
    将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完了，瑛纪才松了口气，松懈下来后他有些昏昏欲睡，索性靠在椅背上小睡了起来。
    伏黑甚尔一路上都没说话，气压很低。
    夏油杰全程保持安静，一言不发，手上动作却不慢，和东京高专的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
    夏油杰：我见到禅院老师的弟弟了！你们说的那个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原来喜欢这一款！！
    冥冥：让我康康！
    庵歌姬：让我康康！
    家入硝子：让我康康！
    夏油杰：禅院瑛纪抱住弟弟举高高·jpg
    冥冥：……
    庵歌姬：……
    家入硝子：……
    第209章
    看得出来, 照片是斜后方拍摄的。
    禅院瑛纪几乎完全背对着拍摄人，他那头波浪长发有些凌乱，地面有裂缝和破损, 显然刚结束一场战斗。
    但正因为是背对着拍摄者, 照片反而清晰地显示出了被禅院瑛纪举高高的人的面容。
    那是个……额，肌肉发达、宽肩细腰大胸的魁梧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黑色短碎发, 眼睛因为惊愕而瞪大了, 手里还拎着一根造型诡异的长矛。
    哪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和禅院瑛纪是兄弟, 但气质真的是天差地别啊！
    如果说禅院瑛纪是出身大家族的贵公子款, 那他举高高的弟弟就是肉食系的野兽派。
    高专学生群里安静了一会后，立刻聊了起来。
    冥冥：天啊！天啊！禅院老师是在抱弟弟吗？说起来我也有个弟弟, 虽然才刚出生。
    庵歌姬：兄弟情深！虽然画面有点……
    家入硝子：怪不得夏油你震惊, 禅院老师的弟弟和禅院老师本人的风格差别有点大啊, 没想到九十九由基前辈喜欢这一款！
    夏油杰此前在高原公司和梦里已经见过伏黑甚尔了, 早就知道这对兄弟有着很大的差别, 但刚才瑛纪抱着弟弟举高高的场景直接让夏油杰的脸裂开了，这才忍不住拍了一张留念。
    ——主要是被这么举高高了, 伏黑甚尔的画风完全变了哎！
    而且可能是伏黑甚尔遭到了举高高暴击，瑛纪正满心想着弟弟，夏油杰拍照时，这对兄弟居然都没发现。
    庵歌姬：我倒是挺好奇，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夏油，你不是周末回家了吗？
    夏油杰：我碰到一个诅咒师，恰好禅院老师也在, 战斗时他弟弟也冒出来了, 就凑一起了。
    冥冥：所以你见到老师工作时的样子了？我和歌姬还没见过呢, 传说中总监部的清道夫的战斗力如何？
    夏油杰：禅院老师的剑道好漂亮，几乎达到了艺术巅峰，变招的速度明明不快，我也能看清楚，但就是无懈可击，太丝滑柔顺了。
    亲身经历并围观这么一场高端咒术师战斗，虽然战斗时间持续不长，夏油杰获还是获得了不少经验——虽然他所有的咒灵都泡汤了。
    冥冥：【大哭·jpg】我们和老师学了快两年，还没有机会看到他用刀。
    庵歌姬：【大哭·jpg】是我们太菜了，体术方面的技巧还没学完呢。
    夏油杰汗颜，他想到伏黑甚尔战斗时的动作，抿起了唇。
    夏油杰：禅院老师的弟弟也很厉害，战斗力很强。
    在伏黑甚尔冲出来前，夏油杰完全没察觉到周围还有一个人潜伏着。
    至于梦境里刺了五条悟那一刀，哎，可怕。
    家入硝子：你现在和禅院老师在一起吗？刚才禅院老师说要我在医务室等着，有人需要治疗？
    夏油杰：嗯，我、禅院老师还有他弟弟，我们正在去高专的路上。
    夏油杰有些纠结地想，目前没人需要治疗，难道禅院老师打算请家入硝子治疗被封印的五条悟？
    考虑到五条悟被封印的场景过于奇特，还有那张漂亮的让人喷鼻血的小黄图……夏油杰决定暂时不掺和。
    夏油杰：我不太清楚具体战斗情况，家入同学，你一会直接和禅院老师对接吧。
    家入硝子：好。
    冥冥：说起来马上又是京都和东京高专交流赛了，我们要不要找老师进行特训？
    庵歌姬：这个可以有。
    家入硝子：某种程度上我挺佩服你们的，被打得那么惨，你们还去找打。
    冥冥：在学校里只是挨打，在外面就是拼命了。
    家入硝子：你说的对，那加我一个。
    夏油杰：我也要。
    夏油杰水了一会群聊，时间一晃而过，他们很快就从横滨回到了东京郊区的高专所在地。
    伏黑甚尔将车子停在高专门口，三人下了车，一进入学校就看到冥冥和庵歌姬在学校前的小广场那聊天。
    冥冥和庵歌姬先看瑛纪，然后火速看向瑛纪身后的伏黑甚尔，并同时嘶了一口气。
    真人比照片更有压迫力，只是对视就有种被凶猛野兽盯上的危机感，这绝对是个强者！
    夏油杰打个哈哈：“啊，学姐们来得正好，我买了不少中华街的特产，我给你们送到宿舍。”
    他一边走一边打眼色，冥冥和庵歌姬也发现气氛有点怪异，她们先和瑛纪打了个招呼，很识趣地与夏油杰一起离开了。
    瑛纪能感受到伏黑甚尔在释放杀气——又要看亲哥捅刀了——他挠挠头，决定速战速决。
    “走吧，我们去医务室，家入应该做好准备了。”
    医务室，家入硝子的确做好了完全准备，她看到瑛纪和伏黑甚尔时，先是为伏黑甚尔那一身腱子肉感到惊奇，但良好的医生素养让她更关心伤者。
    “禅院老师，需要治疗的人呢？”
    瑛纪看了伏黑甚尔一眼，咳嗽了一声，将狱门疆放在病床上。
    家入硝子看着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病人？
    下一秒，家入硝子惊愕地看着禅院瑛纪自己给了自己一刀，很自然地倒在了旁边的病床上。
    家入硝子：？？？
    伏黑甚尔眼疾手快地给自家亲哥贴符文术式，随即一个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人型从瑛纪体内冒了出来。
    这少年气质清雅高贵，仿佛古老的画卷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家入硝子的嘴巴微微张大，好帅！
    少年笑了笑，并指如刀，咒力涌动，配合着蕴藏在灵魂中的神明之力，发出了葬尽一切的斩击。
    剑芒所到之处，无物可挡。
    咔嚓一声，狱门疆的外壳上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豁口，随即五条悟以极快速度手脚并用从豁口处钻了出来。
    家入硝子瞪圆了眼睛，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瑛纪见状倒是松了口气，他连忙回到身体内。
    伏黑甚尔这混蛋立刻凶家入硝子：“愣什么？快点治疗瑛纪！”
    家入硝子的大脑要被问号填满了，她完全是凭借本能在给瑛纪做治疗。
    瑛纪的伤口飞速愈合，本来苍白的脸色好了一些。
    五条悟出来后飞速环视四周，周身咒力激荡起来，无下限张开，确认身体没问题后才恼火地说：“那个混蛋呢？”
    伏黑甚尔又一次看到瑛纪陷入濒死状态，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依旧很慌，慌乱过后自然是极度恼火。
    他恶语相向：“要不是你犯蠢，对方怎么可能会跑？”
    两个都处于极度恼火状态中的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出了医疗室，继而外面响起了可怕的轰鸣声。
    瑛纪的伤口在反转术式的治疗下飞速好了，只是脑袋因为短暂贫血还有些晕。
    他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默默地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家入硝子茫然地看着窗外飞上天空的红色鸟居和建筑房梁，喃喃地说：“夜蛾老师会疯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伏黑甚尔和五条悟联手将学校拆了大半，被紧急赶回来的夜蛾正道严厉制止。
    人民教师好校长看着毁掉大半的学校，整个人血压升高，恨不得将面前两个人一起揍成肉饼。
    五条悟发泄了一通，心里的郁闷和恼火消散了不少，他主动向夜蛾正道说：“出了一点意外，抱歉，我会让人来修的。”
    伏黑甚尔冷笑三声：“要不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瑛纪怎么可能受伤！”
    五条悟简直丢人！居然会因为一张黄图进去了！
    五条悟同样冷笑：“这话还给你！说的好像瑛纪没中招一样！”
    他也很好奇，为什么第一次瑛纪会被封入狱门疆，难道也是因为这张小黄图？
    夜蛾正道虽然不明白这俩人在吵什么，但他还是提取到了问题重点：“瑛纪呢？”
    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想到出来时看到的景象，家入硝子也在场，显然瑛纪想要斩开狱门疆，需要先捅自己一刀：“……医务室，硝子在治疗，应该没事。”
    他这么说的时候又瞪了伏黑甚尔一眼，心情倒是微妙地好了一点。
    ——如果瑛纪出事了，伏黑甚尔才不会有心情和他大打出手。
    夜蛾正道脸色微变：“瑛纪受伤了？他出任务了？”
    如果他没记错，瑛纪和他打了招呼，说今天要去谈业务，不出任务的。
    伏黑甚尔瞥了一眼夜蛾正道，他知道瑛纪很尊敬这位老师，还为夜蛾正道搞了一波总监部，伏黑甚尔勉强压了压火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因为五条悟这个废物，瑛纪出了点意外，他受伤了。”
    五条悟正要反驳，突然怀里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他从袖子里摸出电话，只看到无数个未接电话和短信轰炸过来。
    刚才五条悟只顾着和伏黑甚尔打架了，完全没注意手机的震动。
    五条悟看到几条家里长老发来的短信，只能给夜蛾正道比划了个等会说的手势，走到一侧回拨了回去：“喂？是我。”
    夜蛾正道看向伏黑甚尔，他自然看出伏黑甚尔和瑛纪面容极为相似：“你是瑛纪的兄弟吗？”禅院家的人？
    伏黑甚尔点头：“学校……额，禅院会赔偿的。”顿了顿，伏黑甚尔提醒了夜蛾正道一句：“事情比较复杂，高层问你具体怎么回事，你就说是禅院和五条的私事，别的你不知道。”
    夜蛾正道心中一凛，学校被砸的怒火消散了不少，他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会向高层提出抗议，开学一周学校建筑就多次损毁，我需要高层给我多批点经费。”
    身为校长，自己学校被砸了，职责所在，夜蛾正道必须有所行动。
    伏黑甚尔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
    夜蛾正道无奈地点点头：“你怎么称呼？”
    伏黑甚尔扯扯嘴角：“叫我禅院就行了。”这时候他倒是个禅院了。
    那边五条悟挂了电话，表情臭极了。
    “不就是砸了总监部的会议室嘛，至于这么满世界找我？”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还穿着羽织和正装的五条悟，嘴角抽搐，难不成五条悟是在和总监部会议室开会半中腰跑出来，到高专和禅院家的人拆了学校吗？
    夜蛾正道顿感心累。
    三人回到瑛纪的病房，家入硝子正坐在病床边刷高专学生群聊，她身前的病床上有一颗圆滚滚的被子球。
    家入硝子看到夜蛾正道等人过来，女孩笑嘻嘻地说：“打完了？禅院老师的心口中刀，虽然我已经治疗完毕了，但还需要静养几天，这几天不能剧烈运动。”
    夜蛾正道听后有些惊讶：“这么严重吗？那的确要好好修养。”
    如果因为五条悟的失误，禅院瑛纪受到重创，禅院家的兄弟一怒之下抓着五条悟大打出手，好像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也没那么生气了，算了，反正五条和禅院会出钱赔偿修理的。
    他走到病床旁边，将瑛纪的被子掀了：“瑛纪，你没事吧？”
    瑛纪可怜巴巴地看着夜蛾正道：“我觉得很好。”
    夜蛾正道了然，是他身边两个人觉得瑛纪有事。
    校长仔细看了看瑛纪的脸色，除了白了点，没什么问题，就道：“算了，平安无事就好，下次小心。”
    确认瑛纪没事后，夜蛾正道又安抚了几句就离开了，他需要给总监部打增加经费的报告。
    夜蛾正道一离开，五条悟黑着脸设下了防止窃听和窥视的帐。
    瑛纪这才掀开被子坐起身，他盘腿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五条悟：“真是没想到，悟，你居然会因为一张漂亮小姐姐的画卷被封印，你没看过吗？”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我身体健康发育良好，有点反应怎么了？再说了，那张图的确挺好看的。”
    瑛纪提出异议：“你没发现吗？那张图的脸崩了。”
    五条悟怔了怔：“真的？”然后他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靠！不会是你画的吧？你第一次被封印进去是因为想到了绘图过程？！”
    瑛纪不忿地说：“我画了六个小时呢！”
    五条悟万分不理解：“你画这个干什么？”
    瑛纪差点说出是五条相彦要的了，好在他忍住了：“我可是漫画家，偶尔也要画点图，防止手艺下降。”
    五条悟继续提问：“既然是你的私人画作，加茂宪伦怎么拿到手的？”
    一直没吭声的伏黑甚尔阴沉沉地说：“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瑛纪的眼神有点飘。
    相彦！哥哥我对不起你啦！
    伏黑甚尔双手抱胸：“现在，该和我解释一下术式的问题了吧？”
    五条悟也反应过来：“对了，你之前为什么一定要出狱门疆再读档？有限制吗？”
    “狱门疆？这就是你让由基在海外找的狱门疆？”
    瑛纪看了看被伏黑甚尔拿在手里的破了个口子的狱门疆，将之前对弟弟的解释复述了一遍，最后他总结说：“只有确定你出来了，我才能读档，当时我想在现场将你放出来，再读档打一遍的，但甚尔阻止了我。”
    五条悟先是不明所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伏黑甚尔，对上伏黑甚尔的眼神，倒是立刻明白了缘故。
    “哦，我懂了，因为曾经失去过一切，所以受到刺激了吗？”
    伏黑甚尔皮笑肉不笑地说：“术式，别转移话题，给我解释术式的问题。”
    五条悟无所谓地说：“就如你所见到的那样，当时瑛纪的魂魄脱出身体，他身周可是萦绕着浓郁的咒力，还不明白呢？他是有术式、有咒力的，只不过因为和你同为双胞胎，所以才成为了天与咒缚。”
    伏黑甚尔茫然地看了五条悟一眼，猛地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
    如果瑛纪不是他的双胞胎兄长，瑛纪将会是一个强大的咒术师。
    瑛纪却认真地看着五条悟：“悟，我强调过很多遍了，是我有幸和甚尔成为双胞胎。”
    顿了顿，他的声音蓦然温柔下来，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有另一个心跳声和我一起生长，那是我活着的开端。”
    瑛纪单手撑住下巴，他笑吟吟道：“我不知道甚尔是否有这种感觉，哪怕我们不在一起，可只要我们都活着，我总是能感知到甚尔所在的方向，但被封印在狱门疆里时，那种感觉血脉相连的感觉消失了。”
    所以当瑛纪确认读档暂时不起作用后，他立刻给了自己一刀，用尽全部力量斩开了狱门疆冲了出来。
    出来后瑛纪发现又能读档了，就利用读档来恢复心口伤势，准备干掉敌人，结果这次是五条悟出了问题。
    “我之前想当场放出悟再继续战斗，但甚尔不同意，仔细想想的确是我的错，我让他担心了，也没考虑过他的心情和想法，所以我直接带着封印回高专，在家入的帮助下才将悟你放出来。”
    瑛纪解释完后小心翼翼地看弟弟，他讨好一样对弟弟说：“真的没有下次了，以后不会了。”
    伏黑甚尔定定地看着瑛纪，许久终是一叹。
    这次是他伸手去摸瑛纪的脑袋，安抚道：“没事，反正这个封印物是我们的了，以后我会专心搜集所有封印物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他看着这对兄弟贴贴，感情亲密的样子，觉得牙酸的同时还有点不爽，于是他道：“瑛纪，你怎么碰到加茂宪伦的？”
    瑛纪回神：“是太宰治叫我过去的，他说有个黑色咒物重创了森鸥外，那个黑色咒物还自称绢索，貌似是我的粉，于是他请我过去看看。”
    五条悟还没开口呢，伏黑甚尔立刻暴怒：“太宰治！又是这小兔崽子！”
    他转身要走，瑛纪下意识地拉住弟弟：“等等，你去哪里？”
    伏黑甚尔的表情定格在狰狞：“我去打死他！”
    瑛纪哑然，他略微沉吟了一会才道：“这件事可能和他有关，但大概率和之前你的礼物被扣的情况一样，他只是插手调整了一下细节。”
    伏黑甚尔的逻辑却简单粗暴：“你是因为他的邀请去横滨的，你在横滨的土地上出事了，他不负责谁负责？我才不管什么细节，我也不在乎他是否无辜，我只想揍他！”
    瑛纪一时竟无法反驳。
    五条悟却道：“你先别着急，太宰治这人很厉害，假如他这次是故意的，那说明他有办法将加茂宪伦引出来，一直以来我们无法搞死那个混蛋的根本原因是他太能藏了。”
    这次战斗爆发之前，不管是瑛纪还是五条悟都穿着正装在参加会议，甚至在附近地下赌场撒钱的伏黑甚尔都没做好准备，现场还有半个拖油瓶夏油杰在场。
    五条悟揉了揉手腕，表情很危险：“太宰治能引出一次，就能引出第二次，我们抽空一起去找太宰治聊聊加茂宪伦的事，相信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伏黑甚尔认可了五条悟的判断，他又问了一个问题：“狱门疆的封印限制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俩都被封进去了。”
    五条悟和瑛纪对视一眼，瑛纪磕磕巴巴地说：“我试探出来了一个，面对咒物时必须什么都不想。”
    五条悟表情微妙：“一共两个，其一，必须在咒物半径四米内；其二，必须在四米内范围里停留一分钟以上，脑内时间也算。”
    伏黑甚尔想到那张漂亮的小黄图，意味深长地看了瑛纪和五条悟：“哦，一分钟。”
    如果说瑛纪还能以【我只是想到了作画】被封印的，那五条悟被封印的理由就太青春了，五条悟瘪了瘪嘴，转头收起帐，嚷嚷着要和总监部吵架，快快地跑了。
    离开医务室，五条悟冷不丁想起了当时在现场的夏油杰，他立刻想转身去问瑛纪，夏油杰怎么样了。
    但很快五条悟的六眼捕捉到了不远处夏油杰的咒力。
    五条悟精神一振，连忙溜达过去，这里是高专学生上课的教室，此刻冥冥、庵歌姬、家入硝子以及夏油杰都在教室里。
    五条悟推门进去时，站在课桌旁的夏油杰看到后眼睛一亮。
    “悟？你没事了？”
    五条悟飞速打量了夏油杰，确定夏油杰并未受伤，心情好了一点。
    “嗯，只是点小意外。”他不想说自己因为小黄图被封印的事，就转移话题：“你们干什么呢？”
    庵歌姬凑到冥冥身边，家入硝子也弯腰在看冥冥手上的手机界面，看夏油杰的位置，显然之前夏油杰也在课桌旁围观。
    冥冥、庵歌姬和家入硝子都表情古怪，冥冥反转手机，露出了上面的消息。
    【特大新闻！《最强鬼灵操纵者》作画师下海，知名黄油大手（夜斗）竟是高原组合作画师的马甲号！】
    第210章
    五条悟的眼睛瞪圆了。
    他看到了什么？
    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画作者下海画黄油漫画？这不就是瑛纪吗？
    瑛纪去画黄油本了！？
    五条悟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艹——！！”
    怪不得提到加茂宪伦弄出来的小黄图时, 禅院瑛纪的表情那么微妙，原来那个根本不是瑛纪口中的小黄图练笔，而是这厮开马甲去画黄油本, 还被加茂宪伦找出来了啊！！
    冥冥心有戚戚：“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白发扎马尾少女表情微妙：“不过你仔细看，这个叫夜斗的黄油大手同样是个组合, 禅院老师只负责作画, 脚本另有其人。”
    五条悟拿起冥冥的手机飞速下滑，仔细阅读起来。
    最先爆料这件事的人是某知名画手论坛的用户，据说是个学习画画的萌新, 他在学习临摹大佬的画作时, 在某本黄油本里发现了熟悉的笔触。
    刚开始萌新以为自己翻看的黄油本作者也是学习了高原老师的作画技巧。
    但当他开始细细临摹每一个人体结构和绘图技巧、画面表现时，愕然发现黄油本里对人体的描绘竟然和《最强鬼灵操纵者》的漫画彩页人体绘图技巧极为相似。
    最重要的是, 黄油本的作画质量和表现力甚至比漫画单行本的封面更好看！！
    于是这萌新跑到论坛上po了自己扒出来的所有细节, 并根据《最强鬼灵操纵者》完结的时间, 又根据高原老师这几年都没出产新作来推测, 这位大佬很可能下海去画黄油本了！
    论坛立刻炸了，先是画圈惊愕，紧接着是听到消息的粉丝冲了过来, 再后来是无数人写信给编辑部确认，目前大家都在等少年M编辑部和高原老师的消息。
    此刻已经有人列出了名为夜斗的黄油大佬的出本记录。
    这大佬产出极高, 短短几年出了八本小黄本, 本子内容大多是人和异类的OOXX本，不仅人体肉感十足, 连异类的描绘也栩栩如生、超越凡人想象（咒灵）, 再配合着狗血、香艳和曲折的故事, 夜斗大佬早已成为黄油界的新生扛把子大神。
    五条悟继续下拉这则爆料, 喃喃地念道：“《住在我房顶的蛇夫人》《我和披人皮小姐姐的三次夜会》《海浪湿我身》《那很多只手》……”
    庵歌姬小声说：“我看过《那很多只手》。”说到这里, 巫女小姐姐的脸色有些发红，“那是很多……额，男孩子们的故事。”
    五条悟慢了半怕才反应过来庵歌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嘴巴逐渐张大，能放进去一只大鸭蛋，原来题材还荤素不忌吗？
    家入硝子啧啧不已：“怪不得禅院老师的人体画那么好。”
    冥冥和庵歌姬跟着点头，是啊，往日看禅院老师在□□上徒手画人体，还心生佩服来着，想着不愧是职业漫画家，现在看来其实是她们太年轻啊！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他小声问：“夜斗也是个组合，谁写的故事？难道是禅院老师本人？还是九十九由基前辈？”
    这一次在场四个人同时否定了：“不可能是瑛纪。。禅院老师。”
    夏油杰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冥冥：“你可以去读一读禅院老师写的小说，怎么说呢？虽然逻辑没什么问题，但透着一股诡异、阴冷、毛骨悚然的感觉。”
    庵歌姬跟着点头：“但这几个黄油本，额，最起码我看过的那本里倒是充满了青春、张扬、狂乱和混邪的感觉。”
    家入硝子眨眨眼：“有本吗？借我看看。”
    庵歌姬很自然地点头：“ok。”
    五条悟也说：“瑛纪写的其实是非人类的故事，从非人的角度来看，逻辑和思维单纯清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爱欲内容。”
    夏油杰若有所思，看样子他补完了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的漫画后，还得补一下禅院瑛纪写的小说。
    五条悟微微眯眼，他将手机还给冥冥，冷不丁想到了什么。
    “能和瑛纪合作搞这些的，肯定是咒术界的人，咒术界能写小说……”
    哈！他想到了！家里的五条相彦不就去伊豆大学读过文学系吗？
    这两三年五条相彦虽然也在家族咒术师里挂了名，代替五条悟出席一些公司和私人生意的会议，但大部分时间五条相彦都去混娱乐圈了。
    这小子专业演反派，因为他并不缺钱，每年只出演一部电视剧，基本不上综艺和通告，偶尔回家客串一下六见无敌，日子过得轻松简单。
    那问题来了，五条相彦这么闲，他会做什么呢？
    五条悟冷笑三声，他拿起手机直接联系五条相彦。
    电话嘟了两声被接通了。
    五条相彦：“悟大人？有事？那个长老想和您谈谈，您今天是怎么了？先是砸了总监部的会议室，又去砸了高专，家里收到了总监部提交的、夜蛾校长送来的损毁报告和赔偿清单，您看……”
    “夜斗老师。”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咔嚓，五条相彦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失手挂了电话。
    五条悟收起电话，转身就打算杀回五条家。
    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五条悟：“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了？”
    冥冥吹了个口哨，家入硝子噗噗笑，庵歌姬用全新的眼神看五条悟。
    “对方称呼五条同学是悟大人，显然是五条家的人。”
    五条家的人和禅院瑛纪合作画黄油本哎！
    五条悟这个族长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五条悟现在特别想对着五条相彦的脸打一发茈。
    要不是这小子乱写黄本，瑛纪怎么可能会掺和进去，他五条悟怎么会被一张黄油图塞进狱门疆？！
    被塞进狱门疆并不丢人，但因为黄油图被塞进狱门疆，若是伏黑甚尔这狗东西将消息传出去，难道他五条悟将变成【一分钟】男人吗？
    那才是奇耻大辱！
    五条悟狞笑道：“我会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五条悟以最快速度杀回家了。
    京都五条本家，长老和管事们正凑到一起开会，开会内容：吐槽五条悟。
    没办法，五条悟长大了，能开领域了，是实权家主，这帮老头们已经没什么制衡五条悟的能力和办法了，对于时不时做点出格事的五条悟，他们除了吐槽，还能怎么办呢？
    “总监部那边要赔钱，高专也要赔钱，悟大人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虽然那点钱不算什么，但五条家的名声受到了严重损害！”
    “……还好吧，比起早年悟大人说【我是最强】时周围人的表情，现在大家再听到这句话，甚至能笑出来。”
    “说起来相彦你小子怎么一副哭丧脸？”
    “……那个，童爷爷，悟大人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他知道我给家里印春宫图的事了。”
    “………………………………”
    真真是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里的五条们全都蜂拥冲出房门，各自冲回自己房间和院落，开始给自己珍藏的、从五条相彦这里购买的众多黄油本集体打包并贴上封印术式。
    是的，冥冥等人打开网页看到的消息，也就是太宰治让人去搜集网络和线下门店资料得到的作品数量其实只是【夜斗】大佬出品的冰山一角。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时，其实家里已经有一大群了。
    五条相彦放到外面贩卖的本子只是五条家老少爷们翻捡后的边角料，是没那么容易引起人心中恐慌、不那么咒灵的本子。
    五条相彦写的脚本内容又不多，基本只是个咒灵故事加点OOXX而已，一个故事最多50页。
    以如今瑛纪的地位，除了禅院家的会议需要露脸，其他大部分会议、甚至包括总监部的高级会议，开会时都可以用术式做个障子门挡在身前。
    有覆盖了结界的障子门挡着，门后面瑛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开会多无聊啊，开个小差摸鱼画点小本子，这不就是很简单的事啦~
    所以，以瑛纪肝漫画的速度来画黄油本，怎么可能只出七八本？市面上的都是小意思，真正的大头反而都在五条家！
    ——五条相彦能在外面摸鱼，家里长老和管事都不说什么，也有这方面原因。
    五条家鸡飞狗跳，五条悟回来的正是时候。
    白发少年的眼神多好使啊，五条家那么多人，又不是每个五条咒术师都能很好的使用结界术式，数量又多，五条悟这次是专注去看黄油本的，直接大范围用苍，下一秒，他面前哗啦啦出现了一大堆本子。
    五条悟目瞪口呆。
    他随手拿起一本包裹了黑色封皮的小册子，翻看一看，哇靠，是个大帅哥壁咚了一个小帅哥！
    还没等他继续翻，一个穿着振袖的五条家堂姐快步冲过来，她先是恭谨地对五条悟行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从五条悟手中夺走了这本小册子。
    五条堂姐端着完美的笑容继续说：“少儿不宜，悟大人，您还小，不着急。”
    说完她以极为优雅的姿态迅速将册子卷起来塞到振袖里，还微微鞠躬行礼，才转身快步离开。
    五条悟：？？？
    这一刻，五条悟突然觉得五条家太陌生了！这些混蛋们真的和他是同一个姓氏的人吗？
    五条悟缓缓扭头，对面色尴尬来找他的长老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
    五条长老下意识地问：“否则？”
    五条悟：“否则我让瑛纪只给我画本子！我看完就销毁！没你们的份！”
    五条们：“……”
    第211章
    就在五条悟和自己那些一言难尽的族人开始就【如果以后我们支持您、那您能帮我们定制本子吗】和【你们不听我的, 别说定制本了，普通本也没有了！】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撕逼时，横滨近海游轮, 尾崎红叶面色冷峻地离开了游轮。
    尾崎红叶上岸后，卡莲开车在岸边等她, 尾崎红叶坐在车子副驾驶座位上, 她单手倚在窗边，看着远处不断倒退的风景，心中的怒火一簇一簇往外冒。
    尾崎红叶完全不想去回忆自己和太宰治的会谈过程。
    尾崎红叶就禅院瑛纪遭到袭击一事质问太宰治，太宰治说自己出了委托费, 又说那是袭击森鸥外的咒物，自己无能为力, 只能请禅院瑛纪帮忙。
    他将自己撇干净了，还装可怜说什么森先生太惨了, 身受诅咒, 生机一天天微弱下去, 他身为老师的学生却无能为力实在是心中悲凉云云。
    “如今黑色咒物失踪, 还冒出来一个未知的敌人，我希望高原公司能不计前嫌, 对我们森会社伸出援手, 比如能否派个高手帮忙调查此事？”
    说到最后，太宰治居然表示他们森会社损失了个咒物，实力不足，更没能力调查此事，如果高原公司能派人来帮忙就完美了。
    换言之, 太宰治还想从高原公司挖个好用的工具人。
    尾崎红叶对卡莲抱怨：“条野本来是我们的人, 现在已经成了森会社的干部, 有这么个例子，我怎么可能再派个人过去？”
    太宰治有着非凡的收拢人心的手段，尾崎红叶又不是傻子，一个个将自己的手下送过去当工具人吗？
    卡莲有些可惜：“若是瑛纪先生没有将地契交给太宰治，我们还有辖制他的手段。”
    尾崎红叶冷笑道：“太宰治只是利用了瑛纪先生心软而已。”
    就在此时，她接到了伏黑甚尔的电话。
    伏黑甚尔：“你在哪儿呢？还在太宰治那小混蛋的游轮上？”
    尾崎红叶：“已经离开了，刚才瑛纪先生说出了点意外，我找森会社要说法，那小子用话术搪塞我，我懒得理他。”
    顿了顿，她问伏黑甚尔：“瑛纪先生说要去高专，您要不要也去……”
    “我就在高专，瑛纪刚睡下了。”
    伏黑甚尔侧头看了一眼在病床上呼呼大睡的瑛纪。
    瑛纪没有用读档规避伤口，哪怕用反转术式治疗，终究心口处受伤了，所以将事情说完、安抚了弟弟后，瑛纪觉得有些疲倦，索性钻进被子里真的睡觉了。
    伏黑甚尔看着自家亲哥休息了，这才有空闲思考接下来的事。
    虽然五条悟说要找太宰治聊一聊加茂宪伦的事，但伏黑甚尔才不在乎这个呢，比起搞死敌人，他更想胖揍太宰治一顿。
    想到尾崎红叶似乎正在和太宰治谈事情，伏黑甚尔就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我要教训太宰治一顿。”
    尾崎红叶听后立刻精神了，她也很想胖揍太宰治一顿啊。
    开车的卡莲连忙给尾崎红叶比划口型：合作！公司刚定了港口开发和建立船队走远洋航运的计划。
    尾崎红叶微微眯眼，她放缓语气对伏黑甚尔说：“我赞同这一点，但要如何教训太宰治？恕我直言，只是打一顿对那小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会觉得正因为我们搞不过他，才只能物理动手揍他。”
    伏黑甚尔又将五条悟的提议说了：“那个黑色咒物牵扯到加茂宪伦，五条悟说可以找太宰治联手设伏，九十九由基下半年要回来了，她应该也乐意加入进来。”
    尾崎红叶了然：“还要请他帮忙，对吧？”
    这就是伏黑甚尔不爽甚至生气的原因，虽然很想打死太宰治，但之后的事情还需要太宰治帮忙。
    伏黑甚尔很自然地说：“你有什么办法吗？”
    既能让太宰治吃瘪，又不会牵扯到之后的合作，出一出胸中恶气？
    尾崎红叶思考了一会，冷不丁说：“我的确认识一个人，也许他能挫一挫太宰治的锐气，但说实话，高原无法庇护那个人，还需要瑛纪先生或者五条悟出面才行。”
    伏黑甚尔心中一动：“将资料发给我。”
    很快尾崎红叶将一份资料发到了伏黑甚尔的手机上，伏黑甚尔仔细看了看，眉毛越挑越高，最后差点笑出声。
    资料主人是一个叫绫辻行人的侦探，这位侦探先生在东京开了个侦探事务所，平时接点有趣的案子，个人爱好是制作人偶。
    绫辻行人在受害人的圈子里小有名气，因为他的推理能力极强，几乎能一眼看穿真相，只不过他最近有点烦。
    绫辻行人不只是个能力彪悍的侦探，他本人还是个异能力者，随着不断进行侦探业务，绫辻行人基本摸清了自己的能力效果和作用。
    以前绫辻行人接的都是小案子，当他名气变大时，自然有凶杀案、失踪案等奇奇怪怪的、涉及人命的案件找上门。
    如果第一次犯人意外死亡还没引起周围人和警方的注意，那么第二次呢？
    警方已经有些疑惑了，而绫辻行人更是立刻搞明白了自己的异能力【another】有着凶手必死的因果判定能力！
    只要绫辻行人接了案件，并找到了犯人，那么犯人就一定会死。
    绫辻行人当时就知道自己麻烦了。
    这个能力是不可控的，若是让异能特务科知道了，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绫辻行人立刻决定给自己找个东家，省的将来特务科找上门时，自己只能像是小羊羔一样被迁走并监禁起来。
    而位于东京开公司的、有着异能开业许可证，还背靠咒术界的高原公司自然成了绫辻行人的首要选择。
    绫辻行人也不是瞎选的，他有接过关于咒灵的案子，虽然案子查到一半就发现犯人是非人类有点烦，但委托人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自己通过门路找到了专门处理咒灵的人，绫辻行人也趁机跟着了解过一番。
    绫辻行人对咒术界没有特别清晰的认识，但他知道高原公司的老板尾崎红叶是个异能力者，一个异能力者能在咒术界混得风生水起，那肯定是有靠山、有实力、有手腕的强者。
    高原公司有长期招聘广告，异能力者和能看到咒灵的人优先，绫辻行人投了一份简历，当天尾崎红叶就拿到了关于绫辻行人的全部资料以及警局内部对于犯人意外死亡的报告。
    可能是估摸着伏黑甚尔看完了资料，尾崎红叶又电话联系伏黑甚尔：“我让人追踪了绫辻行人一段时间，还试探着找人给他委托任务，他的能力有些霸道，犯罪者必死，用得好了绝对是利器。”
    尾崎红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可我、兰堂还有卡莲等公司高层其实都有黑历史，若是有人将我们过去的案子委托给绫辻行人，在绫辻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委托，我们也会完蛋。”
    最好的办法是永远不要出现在绫辻行人面前，这一点在咒具的辅助下倒是能做到，而且一旦绫辻行人的能力传出去，庇护绫辻行人的高原公司必然要面对巨大压力，所以尾崎红叶并未立刻做决定。
    伏黑甚尔：“你还可以干掉绫辻行人。”
    尾崎红叶无奈地说：“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被他亲眼目睹当街行凶未遂，我们也会完蛋啊。”
    她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他是个侦探，侦探查案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如让他去太宰治那调查黑色咒物一事如何？”
    伏黑甚尔暗自咋舌：“森会社那边的人可全是黑料……”
    哇，尾崎红叶这女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戳太宰治的死穴啊！
    森会社说得再好听，那也是极道组织，让绫辻行人进去转一圈，还有人能活下来吗？
    尾崎红叶眉眼弯弯：“是呀，太宰治要头疼好久了，不过我们得派个人跟着绫辻行人，省的他被太宰治敲闷棍。”
    伏黑甚尔冷笑三声：“没问题，让织田去给绫辻行人当保镖！”
    务必要让绫辻行人和织田作之助将太宰治的底裤都扒了！！
    尾崎红叶心领神会：“事后还需要瑛纪先生庇护绫辻行人，太宰治肯定会将绫辻行人的能力卖给特务科。”
    “我会和瑛纪说的，对了，关于他的能力……”
    伏黑甚尔说了个办法：“天逆鉾能解除发动的术式，只要绫辻行人接案子的时候我跟着，暂时解除他的异能应该就可以了吧？”
    尾崎红叶：“有机会了可以试试。”
    她语气雀跃，带着明显的开心，“那我回去就接触绫辻行人，争取明天就将人送到森会社！”
    尾崎红叶很开心，太宰治的心情也不错，自从他听说尾崎红叶将后续业务洽谈交给了姓氏为泉的副手后，太宰治忍不住想笑。
    尾崎红叶招人的质量还是不错的，虽然身份有问题。
    泉先生可是特务科塞到高原公司的棋子，他的妻子是异能力者，女儿泉镜花也有不错的暗杀天赋，若是高原公司不打算将这一家人捞回去，那他们森会社就笑纳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打算和泉先生谈一谈，试着挖一挖尾崎红叶和种田长官的墙角，但就在此时，太宰治就接到了来自得力手下条野采菊的通风报信：赶紧跑。
    太宰治顿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冲到办公室后面的单独通道就想跑路，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这层建筑被覆盖了一层暗红色的重力，紧接着太宰治面前的门边咔嚓碎裂，差点砸到太宰治的脑门上。
    太宰治有些惊愕。
    这是重力异能？来的人是中原中也？不，中原中也正在考大学，不可能来横滨。
    那是魏尔伦？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伏黑甚尔？不是五条悟？而是魏尔伦？
    但下一秒，太宰治心头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魏尔伦这个真爱粉是为了禅院瑛纪那一堆黄油本而来的？
    事实证明，太宰治的确很聪明，他又一次猜对了。
    魏尔伦没有穿搞定西装，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衬衣和九分裤，脚上穿着拖鞋，看上去很居家，似乎是一接到消息就冲出来了。
    金发男人满脸期待：“在哪呢？禅院老师画的小漫画？我听说森会社将市面上所有本子都买回来了？干得好！让我康康！”
    与其自己去各个书店里扫本还不一定能买到，不如直接来森会社洗劫小本本。
    太宰治：“……”
    上一个真爱粉羂索从茫茫黄油本之中精准地找到了禅院瑛纪的本子，而眼前这个真爱粉听说自己喜欢的作者下海了，第一件事是居然是收本子……
    一时间，太宰治很想致电瑛纪，你的粉丝成分是不是有点问题？
    ——浑然没注意他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另一边，羂索终于逃出生天。
    他立刻更换了自己身上的壳子，生怕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有什么追踪的术式。
    搞了个新身份，羂索偷偷摸摸回到一个安全屋，确认结界术式完好无损后，羂索才长长此松了口气，整个人懈怠下来。
    羂索这才有心情打开手机，手机一开机就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这意味着很多人在同时联系他。
    羂索有些惊讶，谁这么着急找他？难道五条家知道五条悟被封印、狱门疆还在禅院瑛纪手上，于是这两个家族闹翻了？
    此刻羂索还不知道五条悟已经脱身而出，才有此猜测。
    但当他打开信息栏后一看，原来联系他的人居然是《最强鬼灵操纵者》粉丝后援会的几个资深管理员。
    羂索的读者小号千年执念是少年M杂志《最强鬼灵操纵者》官方粉丝群里的管理并资深大粉，此刻粉丝群里在飞速刷屏，漫画粉丝全都冒泡，大家共同对一件事发表看法和意见：禅院瑛纪的黄油本。
    @千年执念：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天啊，不敢相信，高原老师居然下海画黄油本了！！
    羂索看到群里粉丝上蹿下跳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群虚假的粉。”
    视线拉远，房间角落放着顶天立地的柜子，柜子里全是来自漫画编辑部的回信，多达上千封，旁边是全套漫画和公式书，还有少年M编辑对瑛纪的线上访谈的自印资料。
    羂索手上自然也有市面上能找到的、瑛纪绘制的全套黄油本，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拍照并发到群里，又一次让粉丝群陷入了集体地震之中。
    发完了众多小黄本的封面，羂索还自豪地表示。
    千年执念：我早就发现了，我还买了有老师亲笔签绘的预购本。
    粉丝群：……
    千年执念：老师休息了好几年，我早就猜到他画别的本了。
    粉丝群：高价求购啊！！！
    羂索美滋滋地在群里卖高价本，卖了几本后他陡然反应过来。
    等等，我在做什么啊？我卖什么高价黄油本，我要赶紧复盘今天的战斗，梳理各方面信息，赶紧制定之后的计划啊！
    羂索抬手抹了一把脸，连忙关闭群聊，从口袋里摸索出黑色咒物。
    今天差一点凉凉，除了禅院瑛纪和伏黑甚尔这对兄弟突然冒出来攻击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另外一个自己突然倒戈攻击。
    羂索开始仔细查看这黑色咒物。
    咒物里的夏油教主因为受到伏黑甚尔的天之琼矛攻击而陷入沉睡之中，羂索检查了半天只确认了这玩意的确是自己的身体形成的、带有浓烈的怨怼气息的咒物。
    为了安全起见，羂索动手将咒物进行了封印，然后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咒物里还有成为怨灵的自己，如果就这么将咒物丢弃，如果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有特殊追踪手段，将咒物摸走了怎么办？
    羂索此刻还不确定咒物里的自己是否记起了过去，万一这个自己落入禅院瑛纪之手，那他千年大计岂不是会被曝光？
    但带在身边也不安全。
    鬼知道什么时候禅院瑛纪再冒出来斩一下，防不胜防啊！
    最重要的是特级咒物是无法销毁的，黑色咒物里有特级过咒怨灵，羂索除了想办法将咒物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外，还真没什么处理办法。
    思考再三，羂索暂时将黑色咒物藏在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布置了很多陷阱的地方，然后他决定给禅院瑛纪找点事做。
    羂索联系自己在总监部的人，打了个小报告：禅院瑛纪的斩击可以斩断束缚！
    总监部高层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大为惊讶，禅院瑛纪的斩击不是斩杀咒灵吗？怎么连束缚都能斩断？
    总监部高层立刻集体开会，伏黑亮介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在高层尔虞我诈了几年，亮介也锻炼出来了，在被相熟的高层询问时，亮介神态自若、甚至有点小惊讶：“可以斩断啊，你们不是知道吗？若非如此，当年为什么会让他去暗杀五条悟？”
    不就是你们想看看斩击术式能斩断到什么程度，所以才让禅院瑛纪去五条家溜达了一圈的吗？
    几个高层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对哦，禅院瑛纪当年的确在五条悟身上留下了伤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斩开无下限，那么斩断束缚……
    哦不对，都要被伏黑亮介带歪了。
    “束缚可是无形之物，和无下限不同！”
    “……这个，您老是不是回去翻翻书？束缚是根基于双方咒力形成的咒，是咒术的一种，既然禅院瑛纪能斩断人类负面情绪形成的咒灵，那么斩断咒术师用咒力形成的术式、甚至是束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伏黑亮介还故意拉着偏向禅院和五条家的高层一起起哄：“我以为这是常识，也是共识，怎么突然问这种事了？”
    然后亮介反向试探对方，努力倒打一耙：“难道您和谁建立了束缚，被禅院瑛纪斩断了？是您反悔了、还是束缚的另一个人反悔了？事情严重吗？需要帮忙吗？需要设立束缚的话，显然对方不是什么可信之人吧？对方突然解开束缚，可能会对您不利哦。”
    偏向五条家的那位高层也跟着帮腔：“如果一个咒牵扯到了双方，理论上来说，束缚断裂后双方都会知道，这么一想，虽然禅院瑛纪可以斩断束缚，的确会带来一些麻烦，可如果束缚断裂的瞬间两边都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问题不大。”
    ——哎，刚接到家里消息，家里的小本本被家主大人一窝端了，以后想看只能求禅院家了呢。
    也有身份中立的高层出言道：“或者要求一方先履行束缚，然后另一方立刻斩断束缚，这样反而能拿到好处而不用付出代价。”
    只能说不愧是总监部吧，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如何给自己带来好处。
    但这有个前提，禅院瑛纪会听从他们的命令，愿意和他们联手用束缚的名头去坑别人。
    那么怎么让禅院瑛纪听命呢？
    这可真是个根本无解的问题哦。
    或者说从禅院瑛纪离开禅院家、进入高专开始求学，总监部就一直拿禅院瑛纪没办法，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依靠禅院瑛纪和禅院家。
    哪怕总监部天天暗地里骂禅院瑛纪是老奸巨猾的王八蛋，也不耽误他们拉着瑛纪当清道夫、将麻烦的任务塞给瑛纪、甚至拉着御三家一起做瑛纪提出的咒具工厂来赚钱。
    伏黑亮介很上道地表示：“我先联系禅院家试探一下他们的想法吧。”
    会议暂时停止，伏黑亮介联系禅院兰司，得到了瑛纪遭到袭击的消息。
    伏黑亮介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禅院兰司也懂了：“袭击瑛纪大人的诅咒师和高层有联系，否则无法解释高层为什么立刻开会质问束缚的事。”
    伏黑亮介语速极快：“联系尾崎红叶，我听瑛纪提过，高原公司一直盯着高层某些人，他们肯定有相关资料。”
    伏黑亮介来回走动，神情很激动，“瑛纪被袭击、禅院家可以通过束缚的事和高原公司搜集的情报，要求高层给个说法，如果一切顺利，也许我们能再让几个高层滚蛋！”
    不仅能重创总监部高层，还能极大削弱暗中盯着瑛纪的诅咒师的力量！
    禅院兰司听后声音有些尴尬：“额，这个，家里在吵架。”
    伏黑亮介脑袋上冒出问号：“吵架？吵什么？”他的脸色突兀惨白：“难道瑛纪出事了？”
    禅院兰司卡了一下，语气平平：“在吵瑛纪大人给五条家画黄本、但不给咱们家画的事，以及咱们家要问五条要多少版权费比较合适。”
    伏黑亮介：？？？
    第212章
    京都是咒术界御三家的老家, 御三家的家庭住址对别家来说都是透明的，五条、禅院和加茂三家知根知底，在互相忌惮的同时又互相扶持。
    一旦一家有什么事, 另外两家几乎能在同一时间接到消息。
    所以当五条家像是炸开的油锅一样噼里啪啦吵闹，五条族人和五条悟陷入激烈争执并一个劲叫嚷着【您这族长太失格】【你们居然欺上瞒下】类似话语时，其他两家立刻支棱起了耳朵并飞速打听起消息来。
    然后禅院直毘人和加茂族长全都懵逼了, 两位族长第一时间全都本能地揉了揉耳朵。
    “什么？造反？五条家要造反？”
    禅院直毘人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禅院管事：“真的？五条家居然直白地说五条悟当族长失格？五条悟也说我没有你们这群族人？”
    天啊，难道真的是族人和族长闹翻了？
    说起来五条家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一大早总监部先是就五条悟执意推进简单结界术式一事找五条家开会，结果开会到一半，五条悟突然轰了会议室跑了, 还失联了大约一小时。
    虽然一小时后五条悟接电话了，但据说他跑到高专将学校轰了大半。
    明面上的说法是，五条悟和禅院瑛纪因为一些事情在高专大打出手, 但按照禅院直毘人从禅院兰司那得到的消息，其实是瑛纪遭到诅咒师袭击, 五条悟去帮忙了。
    先不说为什么瑛纪遭到袭击后、在开会的五条悟居然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还轰了总监部会议室跑路跑得比兔子还快是不是哪里不对, 单说五条悟应对诅咒师失手这件事，就足够禅院家当笑料传好久了。
    五条悟一时失手帮了倒忙，惹怒了伏黑甚尔，所以伏黑甚尔和五条悟才会在高专打起来。
    但没等禅院直毘人将禅院兰司给的【脑门有疤】的诅咒师资料传给全部族人，就听说五条悟杀回五条家, 然后五条家彻底乱了。
    “原因呢？”禅院直毘人身为族长，对这种事更敏感也更在意, 他紧张地问：“五条族人为什么和五条悟闹翻了？”
    禅院家某个管事咳嗽了一下, 先拿出手机给禅院直毘人看了特大新闻。
    【特大新闻！《最强鬼灵操纵者》作画师下海, 知名黄油大手（夜斗）竟是高原组合作画师的马甲号！】
    禅院直毘人的眼睛瞪圆了：“夜斗？黄油大手？等等, 这是说……天啊, 瑛纪他居然！？”
    禅院管事接着小声说：“据说瑛纪大人的合作者是五条相彦，瑛纪大人单独给五条画了很多很多很多特供本，五条悟清查出了一大批本子，都是市面上没有的。”
    禅院直毘人听后立刻愤怒地拍面前的榻榻米：“瑛纪这小王八蛋居然只给五条画？我们禅院损失了多少钱啊！！”
    禅院管事听后一愣，先是飞速打量了一下自家族长的表情，眼中闪过诸如【原来您是这样的族长】的意思，随即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才道：“五条悟也这么嚷嚷的，因为据说五条家上下通过五条相彦从瑛纪大人这里弄了不少本子，但没有五条悟的份，他一本都没看过。”
    禅院直毘人：噗。
    下一秒，双标的糟糕大人禅院直毘人慢吞吞地说：“他才多大？看这些做什么？”
    禅院管事差点笑出声，他一摊手：“所以五条悟说要没收所有个人收藏，还说让瑛纪大人不画了，这不，五条家闹起来了。”
    禅院直毘人想了想，利索地说：“让家里人过来开会。”
    老头摸了摸下巴：“再联系瑛纪，他给五条家画了多少？咱们得收一收版权费！”
    由于瑛纪还在高专睡觉，电话联系到了伏黑甚尔手中。
    伏黑甚尔得知自家亲哥还下海去画黄油本，第一反应居然是……
    “瑛纪画的果然是最棒的，连五条悟都翻车了，敌人都爱看！”
    禅院兰司：“……”
    这句话简直细思恐极。
    算了，反正伏黑甚尔代替瑛纪同意了，他们禅院家直接找五条要钱就行了。
    伏黑亮介听了禅院兰司的解释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思考了三秒钟，问禅院兰司：“五条家那边的特供本就不说了，瑛纪大人和五条相彦合作画的本子应该流入了市场，你让人搜集瑛纪画的本子了吗？”
    禅院兰司：“当然，消息一出来，我就让人去扫货了，但是……”
    中年人的语气复杂极了，“黄油本本来就是小范围传播的刊物，印量稀少，基本上首印后就没有了，只能在二手中古书店广撒网，而且消息爆出来后很多人都在抢购，以至于我们只买到了两本。”
    伏黑亮介有点想翻白眼，他说：“你赶紧让人送到我这里来，我递交到总监部。”
    禅院兰司：“啊？给总监部？”
    伏黑亮介：“能让五条家闹腾，说明瑛纪画的本子不仅好看还有趣，我觉得总监部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事实上总监部一直在关注瑛纪的作品，否则当初也不会立刻送走夏油杰的父母，更不会在瑛纪写个阴间小故事后连续很久不给瑛纪发任务：希望这位大佬的心情能变好点，别写阴间故事。
    与其让总监部高层关注斩断束缚这件事，不如让他们一起研究黄油本。
    以伏黑亮介对总监部的了解，总监部甚至会高价收购五条家的定制本，并连续开会研究黄油本里的故事。
    禅院兰司虽然对伏黑亮介的说法抱以怀疑，但考虑到伏黑亮介才是在高层混日子的人，于是就立刻让族人亲自带着两本黄本去了总监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羂索等啊等，从白天等到黑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羂索已经收到五条悟将京都五条本家都轰塌了小半个庭院、据说在高专修养的禅院瑛纪都精神抖擞地准备给学生上课了，他才等到总监部高层的决断。
    总监部高层研究了一晚上小黄本，并对里面的情节做了上万字的小论文，再结合着禅院瑛纪那堪称绮丽的笔触，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禅院瑛纪二十六岁了，可能想娶妻了。
    再结合着八月份九十九由基从美国回来，总监部如临大敌：禅院瑛纪是打算直接找九十九由基求婚吗？
    羂索听到这个消息后：“……”
    行吧，总监部是废了，用不上了。
    倒不是说羂索觉得总监部的想法太扯淡，而是掌握着四角恋真相（大雾）的羂索认为，总监部这帮人连瓜都吃不上最新鲜的，扒出来的都是烂瓜。
    禅院瑛纪的真爱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个儿子叫伏黑惠！
    羂索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攻克禅院瑛纪，还是要从伏黑惠身上入手啊。
    按照年级算，那小孩现在应该有四岁左右了，怎么才能找到伏黑惠呢？
    就在羂索琢磨着怎么将四岁小孩伏黑惠从茫茫东京人海中找出来时，尾崎红叶这边首先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她将这些年搜集的总监部内和羂索有联系的名单、证据和交易录像等等全部提交了，这些资料打包一式三份，总监部一份，御三家一份，这女人甚至还送了特务科一份。
    正在和自家族人撕逼的五条悟当机立断，表示你们支持我搞总监部，小黄图这件事就翻篇，以后我带着你们找瑛纪要订购本子。
    五条长老心说你早点丝滑同意不就完了，非要吵吵浪费时间。
    而五条悟心想，你们这帮封建迂腐的、扶不上墙还喜欢拖后腿的烂泥们，早点支持我搞总监部，我至于拿小黄图要挟你们吗？
    今天也在两看相厌的五条族人和家主终于达成共识，以自家实验室遭到袭击、结界术式泄露为由要求总监部进行自查。
    禅院直毘人同样带着禅院家表示抗议。
    老头翻看了尾崎红叶送来的报告，报告内容触目惊心，这是长达十多年的盯梢、监控和暗算，只能说被盯着的人是瑛纪，瑛纪行动力强还有个弟弟甚尔帮忙当幌子，这才多次躲过暗算，若是换成禅院家别的成员，早就凉凉了。
    为了达成目的，禅院直毘人还和五条家的长老打了个电话，双方表示在搞总监部这件事上一定共进退。
    然而被质询的总监部却断然否认了这件事，总监部上下全体一心表示你们是在污蔑。
    他们认为所谓的质询全是借口，这些情报都是炮制出来的假货，五条和禅院之所以达成结盟并一起找总监部的打算，归根结底是禅院家想趁着九十九由基回国前扫清一切阻挠禅院瑛纪结婚的障碍。
    至于五条家为什么会帮忙？那自然是因为五条和禅院分别出资新成立的、准备大力进军风俗业的、以动画来描绘人对爱情最原始渴望的【爱与希望】文娱公司啦！
    五条相彦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公司CEO。
    这个消息引起演艺界众多人关注，因为在外界看来，五条相彦本人可是个实力派的男演员，怎么突然开什么风俗业公司，还要搞动画片？
    难不成五条相彦私下里还出演过风俗业的片子吗？
    五条相彦风评被害，苦不堪言，但五条悟冷酷无情地反驳了五条相彦的抗议：老子还差点成【一分钟】男人呢！还不是拜你所赐！
    五条相彦陷入了电车难题：他是承认自己真的下海演过风俗业小片子呢，还是被迫承认自己下海写了黄油本的脚本？
    最后他只能含泪认下了写小黄文的爱好，在经纪公司的帮助下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人山人海，除了新闻从业者，还有不少漫画粉丝、瑛纪的画手粉丝、五条相彦的演员粉丝以及黄油粉。
    是的，黄油粉，瑛纪的本子画得辣么好看，当然也是有资深粉的啊！
    只不过这些人都戴着各种二次元面罩和头套（比如奥特曼和皮卡丘什么的），没有露出自己的脸，显然是担心真的上镜了影响私生活。
    在发布会上，五条相彦面色发苦，说话声音干涩极了，他声称自己和高原老师结缘是当年演《最强鬼灵操纵者》真人电影，无意间发现自己和高原老师有相似的喜好，这才萌生了不如一起写个故事试一试的想法云云。
    五条相彦话音落下，顿时有记者着急问五条相彦：“我是XX家的记者，请问您新成立了爱与希望文娱公司，高原老师会加入这个公司吗？他会以编剧或者作画监督的身份进行风俗作品创作吗？”
    五条相彦想到信誓旦旦对五条家老少爷们和大小姑奶奶们承诺绝对有定制本的五条悟，五条相彦斩钉截铁地说：“是的，他是我们公司的头牌！”
    少年M家的编辑看到这则采访新闻后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当街怒骂爱与希望公司太过无耻，明明高原老师是他们少年M的作者啊！！
    殊不知总监部看到新闻采访后同样牙痒痒：禅院瑛纪果然老奸巨猾，他居然用黄色废料侵蚀了五条家，还建立什么文娱公司，将整个五条家一网打尽，让五条家支持他和九十九由基的婚事，简直无耻至极！
    ……嗯，有一说一，禅院瑛纪的画作的确挺好看。
    就在整个咒术界都陷入了两边撕逼的状况时，以往加茂家基本是中立或者偏向一点总监部，以保持两边实力平衡。
    但这一次不同了，加茂家居然也加入了五条和禅院，要求彻查诅咒师。
    因为加茂家主的侧室生养了名为加茂宪纪的男孩，而这男孩觉醒了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侧室凭借儿子的术式一举踢掉了前夫人，成为新一任的家主夫人。
    但就在前夫人被踹，新夫人上任这段时间里，前任家主夫人的兄长突然死了，而前任家主夫人和兄长的父亲可是加茂家的长老。
    这一下子引起加茂家轩然大波，侧室上位就算了，还将前夫人的长兄弄死了，看看长兄的尸体上的疤痕（就是在横滨和瑛纪、五条悟以及伏黑甚尔战斗的壳子），和禅院家公布的关于诅咒师的情报对上了，加茂家上下顿时认为侧室夫人和诅咒师有联系，侧室夫人上位了没两天，竟被赶出了加茂家。
    加茂家主的两个老婆撕逼了这么久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加茂家主里外不是人。
    再加上五条家之前看守五条悟实验室的族人也脑袋出了疤，显然这诅咒师公平的袭击了三家，配合着诅咒师和总监部的联络证据（兰堂细心整理），加茂家有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总监部搞御三家的阴谋。
    从很久远之前，禅院瑛纪出第一次斩杀五条悟的任务开始，加茂家就陆续有族人莫名死亡，要么是缺个脑袋，要么是半个脑袋，反正脑袋就没有齐全过。
    再结合着额头有疤这个夺取身体的必要条件，答案显而易见：诅咒师暗中夺取了很多加茂族人的身体来行不轨之事。
    为了给族人、长老一个交代，为了搞清楚加茂宪纪的母亲是否真的和诅咒师有联系，加茂族长当然要求总监部查清楚。
    还是那句话，总监部最早是御三家出人出力出钱构建起来的，经过数百年发展，虽然总监部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当御三家联手发力要求彻查总监部高层，还拿出了海量的证据时，即便是总监部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暂时将涉入此事的几个高层暂时停职。
    由于尾崎红叶还坏心眼地将这份资料送给了特务科一份，种田长官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还故意给总监部发电报，表示特务科会密切关注咒术界的形势。
    如果真的有罪犯一直暗中计划着阴谋，那作为监控全国非普通人的特殊部门，哪怕咒术界不是异能力者的圈子，但为了普通居民安全，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紧急事态，他们特务科也有知情权。
    假如咒术界内部没能力自行平息这次动荡，那么他们特务科不介意以官方身份介入御三家和总监部的争端，以调停人的身份出面云云。
    一瞬间，总监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要么遂了御三家的心愿，真的彻查此事；要么特务科插手，咒术界权利会被外人分摊走。
    这还用考虑吗？
    总监部只能选一，以总监部的名义下发关于搜索、追查脑门有疤的诅咒师的相关文件和命令，任何一个看到额头有疤之人的咒术师、窗和辅助监督都有义务上报信息。
    同时任何咒术师进入总监部等特别场所，必须露出全部面容，不得遮挡，并要接受相关面部检查，以防止有人佩戴面具进入。
    羂索的行动一下子受限了。
    一直以来羂索在总监部建立的各种人脉被一扫而空，至于那些和羂索设立束缚的老橘子们，本来有束缚压着，他们不帮也得帮，但现在好了，束缚可以斩开了，他们完全可以找禅院瑛纪斩断与羂索的束缚。
    于是羂索愕然发现，往日那些棋子全都不搭理他了！
    别说给瑛纪找事、或者去找伏黑惠了，羂索本人必须先想办法稳住与他有勾连的总监部高层，或者灭口，或者收买，或者用咒术限制。
    否则万一真的被御三家查出些许信息，这些年的积累恐怕又会化为乌有。
    明年就是星浆体和天元同化的时间了，在这个关键节点上，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咒术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而抛出那些资料的尾崎红叶却隐在了幕后，她综合目前所有信息后，暂时松了口气。
    她暂时没法搞太宰治，找那个诅咒师出出气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尾崎红叶继续翻看各种文件，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时，兰堂突然给尾崎红叶打电话：“你有空吗？能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吗？绫辻先生和我说了一番有意思的话，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尾崎红叶一愣，她嘴角上翘，啊呀，太宰治要完蛋了吗？
    “好，我现在过去。”
    兰堂的办公室位于整栋楼的边缘部位，平日里兰堂大多开着窗户，宽敞的落地窗足够让魏尔伦或者中原中也一路直飞进入他的办公室。
    此刻绫辻行人就站在落地窗前，这是一个气质冷峻、身材高挑的金发男子，男子戴着帽子，穿着白色衬衣和浅灰色背心，手上拿着一个漂亮的人偶娃娃，正在看窗外的风景。
    尾崎红叶走进来时，绫辻行人微微侧脸看过来，他戴着咖色墨镜，帽檐又挡住了部分眼神，可尾崎红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金发青年对自己的审视。
    尾崎红叶穿着玫红色羽织和深红色和服，一头深红色长发挽成发髻，上面簪着可爱的白色毛球和一根金色簪子，低眉微笑时似乎很柔和娴雅，只是绫辻行人没有看错，当这个女人推门进来时，周身气势可不像她的穿着那么漂亮无害。
    绫辻行人给高原公司递交入职申请时，自然通过各种手段找到过尾崎红叶的相关资料，尾崎红叶似乎是背靠咒术界的大人物建立了高原公司，传言她只是个招牌和门面。
    但看眼前这女人的气度以及刚才兰堂和尾崎红叶说话时的态度，可能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这不是更好吗？绫辻行人漫不经心地想，他的确需要一个强有力但不干涉自己的盾牌，如果尾崎红叶有这个能力，他也不吝啬帮忙推理点棘手的案子。
    更何况根据对方提供的资料来看，整件事的确很有趣，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有人在里面故意当搅屎棍，还有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如尾崎红叶这样的人在努力寻找线头。
    尾崎红叶笑着对绫辻行人点点头：“绫辻先生。”
    她看了兰堂一眼。
    黑灰色长发的男人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尾崎红叶：“我将伏黑先生给瑛纪先生送礼但却被伏击一事，以及瑛纪先生受伤一事的资料交给了绫辻先生。”
    这说的是之前的直升机和刚发生的狱门疆封印两件事。
    尾崎红叶低头看纸上的内容，上面写了abc什么的，还有各种连接线。
    兰堂指着标注为A的点说：“这是诅咒师，当年被瑛纪先生斩开后标注为a1和a2，在横滨礼物事件中，a2被切成a2和a3，但a2被瑛纪先生干掉了，a3被太宰治崩了。”
    “这是关于横滨传言万能宝物的出现时间，以及这次黑色咒物为诱饵、吸引来了诅咒师a1，这说明了什么？”
    尾崎红叶也是聪明机敏之人，她立刻说：“a3被太宰治做成了黑色咒物？”
    兰堂似乎笑了一下，随即他脸色阴沉下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绫辻先生根据这一点推测出横滨的确有一个万能宝物，就在太宰治的手里！”
    尾崎红叶惊愕地看向绫辻行人：这是怎么推出来的？
    第213章
    在聪明人眼中, 世界是清晰可见的。
    万事万物都会留下轨迹，捕捉到这些轨迹，将蛛丝马迹汇总起来，哪怕结论再不可思议, 那就会是真实。
    绫辻行人的能力another非常霸道, 是典型的杀必死能力。
    但想要发动能力, 根据绫辻行人自己的实验，其实是有几个限制的。
    首先他必须接受委托, 其次他必须找到真凶，最后必须拿出足够证明真凶的证据，只有满足这三个条件，能力才能发动。
    所以最简单的、禁止能力发动的方法就是不接案子。
    但这对绫辻行人来说太难了, 就像猫嗅到猫薄荷会兴奋一样，绫辻行人在发现一个他无法立刻看穿的案子时, 也会不可避免地沉浸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
    从迷雾中发掘真实对他来说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若是放弃探案，那人生就太糟糕无聊了。
    尽管绫辻行人已经很小心地选择案件了，但有时候案子递过来时还是简单的追踪或者探查家庭矛盾案子，可随着案件的推进，案子嘎吱一下急转弯, 突然变成凶杀或者情杀，这让绫辻行人也很为难啊！
    预付金都拿到手了，案子也查到了一半, 他是继续呢还是放弃？
    绫辻行人已经能察觉到警局和特务科那边对自己的监控和盯梢了，若是再来两回, 他可能就要人间蒸发了。
    本来绫辻行人是打算去海岛度假避避风头, 结果他接到了一个凶手是咒灵的案子, 继而顺理成章地踏入了咒术界的大门。
    由于绫辻行人的能力太过无解，若是庇护他，以后会面对很麻烦的局面，兰堂见了绫辻行人后就直接表示，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也请你展现出足以让我们付出代价也要保护你的能力。
    绫辻行人利索地表示，他是侦探，他可以破案解谜，前提是，案子最好别是凶杀案，否则在他找到证据指认凶手的那一刻，凶手会立刻死亡。
    兰堂微笑说：“那就来解谜吧，这是两个案件，您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两份资料其实可以归为一份，都是未知存在对名为禅院瑛纪之人的攻击和试探。
    “禅院……”绫辻行人瞥了兰堂一眼，“这是高原公司背后的老板吗？”
    “老板之一。”兰堂这些年脾气越来越温和了，被绫辻行人这么直白地问了，他也没生气，笑着解释说：“我们得到瑛纪先生的庇护，总要为他分担点麻烦，比如这个一直暗中盯着的敌人。”
    绫辻行人继续看下去，从禅院瑛纪的角度来看横滨间谍事件简单得不可思议，就是他弟弟送的礼物被森会社扣押了，他去了一趟森会社却碰到了诅咒师，好在结果不错，他将弟弟送的直升机带回来了。
    但从森会社这边得到的资料，以及总监部那边的报告，再加上特务科的调查内容，结合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森会社欠了瑛纪五十个亿，地契没了；总监部高层空出位置，势力遭到打压；特务科更是被削了预算，种田长官没了奖金。
    绫辻行人越看嘴角抽得越厉害，别人都在hard模式挣扎，这个禅院瑛纪却像是出门郊游一样简单轻松。
    他得出结论：“这个禅院瑛纪的运气和实力都很好吧？”
    兰堂连连点头：“瑛纪先生很强，是个简单的人，但很多人都说他擅长玩弄阴谋、老奸巨猾，我们也很无奈，明明他很好脾气的。”
    “有意思。”
    绫辻行人指着资料说：“你们能很肯定地说礼物最初只是直升机，可最后现场的确出现了咒灵，禅院瑛纪也找到了一根手指咒物，这说明有人半中腰放入了咒物。”
    “除了你们、总监部高层，的确还存在第三方。”顿了顿，绫辻行人补充说，“不，还有第四方。”
    兰堂正想细问，绫辻行人突然话音一转：“先来说说这个诅咒师吧。”
    他将诅咒师被切开的线索顺了一遍后，得出了兰堂告诉尾崎红叶的结论：“森会社的新首领太宰治是个厉害的家伙，他才是万能宝物的主人。”
    兰堂：“……”
    这个逻辑是怎么转过来的？
    于是兰堂果断将尾崎红叶叫过来，省的只有他一个人听不懂、显得他好像是智障一样。
    绫辻行人虽然觉得是浪费时间和口水，但考虑到一旦他这次说服了面前的两个人，以后就能自由地浪了，也是他难得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问你们，如果有一个机会放在你们面前，让你们能自由制造一样东西，你们会做什么？”
    兰堂和尾崎红叶面面相觑，兰堂不确定地说：“组合式厨房？最近保罗在研究做面包，但他已经炸了十五个烤箱了。”
    绫辻行人想翻白眼。
    尾崎红叶若有所思：“我懂了，你是说【万能宝物】这个物品本身就有问题。”
    “没错，按照你们给出的资料，太宰治说这个黑色咒物是万能宝物，森鸥外想要万能宝物，但却被黑色咒物袭击了，这才昏迷不醒、有了太宰治的上位。”
    绫辻行人松了口气，看样子新老板没那么蠢，他可以说得简单点了，“先不说从诅咒师a3怎么才能变成万能宝物，单说一点，为什么诅咒师的身体会变成万能宝物，而不是变成类似于狱门疆的封印物，或者是攻击性、防护性的咒具？而是万能宝物？”
    兰堂也明白过来了：“是啊，如果太宰治是想利用万能宝物将森鸥外拉下马，比起一个万能宝物，用别的名头更合适吧？比如能增幅异能力，让人实力变强什么的。”
    可能会有人说了，万能宝物可是万能许愿物，可以满足森鸥外的所有愿望，这可比增幅异能力更有吸引力。
    但这也是有前提的，万能宝物必须真的出现类似的效果，才会将消息传出来、继而引起森鸥外的注意，而这期间维持黑色咒物的万能宝物的谎言，是需要耗费极大精力和心力的。
    与其费尽心思地给黑色咒物上一层万能宝物的buff，不如直接说黑色咒物能增幅能力、可以役使咒灵来得更简单方便。
    “根据这一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绫辻行人看向兰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轻松，不需要他一句一句解释真是太好了，“太宰治最起码见过、知道【万能宝物】的效果和使用方法。”
    他拿出礼物事件的资料，指着装有礼物的集装箱说：“也许东西运到森会社时的确只有直升机，但在这期间，里面放入了一个真正的万能宝物，而你们的敌人诅咒师a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执意要来探查，结果正好遇到禅院瑛纪。”
    “而太宰治同样知道了这件事，他将手指咒物替换了万能宝物，所以最终禅院瑛纪拿着手指咒物离开，而万能宝物落在了太宰治手里。”
    绫辻行人又拿出最新的狱门疆事件资料，“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黑色咒物可以有【万能宝物】的效果，甚至可以迷惑横滨地下黑道，还成功拉森鸥外下马。”
    将两份资料丢在一旁，绫辻行人话音一转：“但这些都不重要。”
    尾崎红叶和兰堂眨眨眼，两人看向绫辻行人，有点跟不上思路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宰治想做什么。”
    绫辻行人指着资料说：“第一次礼物事件，我们可以姑且认为太宰治想要成为首领，所以获取了万能宝物、制造了黑色咒物，那第二次封印事件呢？”
    “按照你们给出的资料，封印物狱门疆效果非常霸道，一旦封印进去，除了禅院瑛纪，其他所有人都无法打开封印，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太宰治也许是想利用诅咒师来封印他人。”
    绫辻行人摇头：“但这就说不通他为什么会用十亿邀请禅院瑛纪过来，假如禅院瑛纪不在现场，那个号称最强的五条悟会被封印，只要找不到封印物，哪怕禅院瑛纪可以斩开封印，五条悟也会被动失踪很久吧？”
    “那换个方向想，也许他是想彻底干掉诅咒师a，这才请能斩开狱门疆的禅院瑛纪以及……哦，你们说的这个实力强悍的伏黑甚尔一起来打诅咒师的。”
    绫辻行人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可是按照你们的说法，诅咒师是禅院瑛纪的敌人，太宰治要干掉诅咒师，他其实是在帮禅院瑛纪。”
    尾崎红叶惊了：“有他这么帮人的吗？”
    绫辻行人耸肩，他摊了摊手：“你们就给我了这么点资料，我只大概看出这些。”
    兰堂冷不丁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微变，抬手压了压：“等等，也许他的确是在帮瑛纪先生。”
    他含蓄地提醒尾崎红叶：“想想保罗，他和太宰治的思路在某些时候能对得上，保罗说过，太宰治虽然是黑粉，但他其实很尊敬瑛纪先生。”
    尾崎红叶冷笑三声：“如果他真的尊敬瑛纪先生，何必瞒着？”
    她拿出手机联系瑛纪，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了。
    “红叶？”
    “嗯，瑛纪先生，额，您在忙吗？”
    电话那边似乎挺嘈杂，有对练的战斗声音传来。
    瑛纪笑着说：“没什么，体术实践课，你直接说事情吧。”
    尾崎红叶放下心来，她问瑛纪：“您知道太宰治手上有一个很厉害的咒物吗？”
    瑛纪随口回答：“知道啊。”
    尾崎红叶：“……”
    兰堂抬手扶额，绫辻行人挑了挑眉。
    尾崎红叶深吸一口气：“您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瑛纪：“这个不行哦，那是个对太宰治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我答应他不外传的，怎么了？”
    尾崎红叶微微蹙眉：“可如果他用那个东西伤害您呢？”
    瑛纪怔了怔，他放缓语气：“不会的，他请我下了咒，不管过程如何，最终那个东西只会让世界和平幸福美满。”
    尾崎红叶的唇角翘起，鲜红的唇像是锋利的刀片，她笑吟吟：“我知道了，那可太好了，打扰您了。”
    挂了电话，尾崎红叶有了想法。
    “兰堂，你将绫辻先生推理的消息总结成一份报告，递交给五条悟和伏黑先生，然后请织田过来当绫辻先生的保镖，等五条悟给绫辻先生下了束缚后，就送他们去森会社。”
    兰堂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尾崎红叶：“你想怎么做？”
    “太宰治利用瑛纪先生的心软找乐子，我也可以利用他对瑛纪先生的承诺找他的乐子，既然太宰治要的是世界和平幸福美满，那我们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对我们下死手的。”
    尾崎红叶语气轻快地说：“我最担心的是太宰治抽冷子暗害公司和大家，既然不存在这个可能，那就看谁更不要脸了。”
    兰堂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绫辻行人倒是饶有兴致地问尾崎红叶：“你这么肯定禅院瑛纪不会偏向太宰治吗？”
    尾崎红叶挑眉：“不会的，瑛纪先生是个很宽容的人，即便我将所有秘密告诉他，他不仅不会告诉外人，更不会记在心里，也不会探究具体细节。”
    这对怀揣着秘密的人来说是最好也是最可靠的老板和上司，但也容易被人利用。
    绫辻行人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尾崎红叶的电话响了，是瑛纪打来的。
    尾崎红叶接了电话，瑛纪的声音传来：“红叶，你生气了吗？”
    尾崎红叶一愣，她本能地笑起来：“您何出此言？”
    瑛纪站在操场边，看着庵歌姬给家入硝子讲解如何被打和规避摔倒的动作要领，再看看正在休息的冥冥和夏油杰，他压低声音说：“之前甚尔想要去打太宰治，非说这次狱门疆是太宰治惹得祸。”
    尾崎红叶惊讶极了：“伏黑先生怎么发现的？”
    她还是找绫辻行人才分析出里面的细节，伏黑甚尔这么牛逼，一眼看穿真相吗？
    瑛纪：“额，甚尔说我是在横滨出事的，那就是太宰治的问题。”
    尾崎红叶：这逻辑真是简单粗暴。
    瑛纪继续说：“我的确觉得这件事里有太宰治的推手，他可能想做什么，但应该不是坏事，所以我就没细究了。”
    瑛纪有些不好意思，“但之前甚尔很生气，现在想想，你突然将总监部捅了这么大窟窿，御三家都和总监部杠上了，是不是也在生气？”
    “所以我觉得要和你说声抱歉。”
    尾崎红叶听到这里，本来愠怒的心情像是被温水淌过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重复说：“您何出此言。”
    “怎么说呢，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瑛纪坦然道：“我要保护好自己，我是很重要的，否则那些在意的我人会受到伤害，我不能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什么，要考虑到重要之人的心情，这才是人和人之间建立的羁绊的真正含义。”
    他对尾崎红叶说：“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啦，只可能是我彻底干掉了敌人。”
    尾崎红叶脸上的笑意越发明亮，她说：“那可真是个强悍的保证啊。”
    不过这女人话音一转，“不过既然您明白这一点，那么我去找太宰治的麻烦，您应该不会插手、也能理解，对吧？”
    说到这里，瑛纪的语气有些凝重：“我当然理解，但有件事你注意一下。”
    尾崎红叶一愣：“什么事？”
    “是甚尔，他之前说要打太宰治一顿，但后来御三家和总监部乱了起来，甚尔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希望我留在学校，直毘人叔父也说我这个受害者最好别露面，所以我最近没往外跑。”
    瑛纪提醒尾崎红叶，“你找太宰治的麻烦时，小心甚尔被太宰当武器揍你。”
    尾崎红叶听后立刻提高了警惕，瑛纪说的事很有可能发生啊！
    “我知道了，我会探查伏黑先生的踪迹的。”
    瑛纪挂了电话，他看着电话界面有些发呆。
    五条悟最近频繁请假不来上课，他正精神抖擞地按照尾崎红叶给的资料找总监部的麻烦，瑛纪虽然在学校上课，没有直接露面，但各方面信息都会汇总到他这里。
    有大哥禅院甚一发来的，有禅院兰司发来的，有禅院直毘人的提醒，还有兰堂那边的报告，甚至五条悟还会单独给他同步发一份五条家那边的情报资料……
    瑛纪虽然没参加最近总监部的会议，但对总监部的人员变动和各种隐蔽交易情况了如指掌，瑛纪看得眼花缭乱、脑袋打结。
    他牢记禅院直毘人的提醒，对任何来试探他的人都回以养伤和专注教学的答复，静静等待事情的最终结果。
    总监部内部有一批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可能是被总监部抛弃了，可能是诅咒师先下手为强、不想泄露信息就自己动手干掉了塑料盟友，更可能是被伏黑甚尔暗中干掉了。
    瑛纪担心弟弟浑水摸鱼结果真的摸到敌人面前，再被有所准备的敌人封印或者杀死，所以才希望尾崎红叶那边盯一下弟弟的行踪。
    就在瑛纪发呆之际，在和夏油杰聊天的冥冥一跃而起。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
    白发女咒术师招呼夏油杰：“再来。”
    夏油杰有些无奈：“我现在的咒灵储存太少了，这么打我吃亏啊。”
    “只是体术和咒具训练而已。”冥冥跃跃欲试地说：“瑛纪老师可是答应了，在与京都交流赛前的最后一次内部对战中，如果我赢了，就帮我画定制本的。”
    夏油杰的笑容更无奈了，冥冥要的本子可不是什么男女本，而是更加奇怪诡异的咒灵本，他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冥冥对这个感兴趣。
    “那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只剩下惊悚感好吗？
    “这你就不懂了。”
    冥冥是要看吗？当然不是，她是要高价贩卖啊！
    “现在咒术界无数人都想要一本老师画的本子，如果是新本，价格会更高，这都是钱啊，最新的报价已经涨到一千万一本了！”
    夏油杰听后瞳孔地震，一千万一个小本本？咒术界居然还没完蛋，真是奇迹。
    瑛纪在学校里兢兢业业的用小本本当做奖励吸引学生更加努力修炼，与此同时，绫辻行人也和织田作之助来到了森会社的大楼前。
    太宰治刚开始听说高原公司真的派人来帮忙时，他还挺高兴，等看了监控后，太宰治直接失手打翻了手里的水杯。
    太宰治简直气坏了，他在心里疯狂咒骂尾崎红叶，然后立刻变成了胆小鬼，他不敢直接出面，只是让条野采菊将森鸥外被袭击那天的资料塞给了绫辻行人和织田作之助。
    绫辻行人飞速扫完这些文件，他问条野采菊：“你们首领呢？我要见他。”
    条野采菊从高原公司内部接到了小道消息，这次来的两个人天克自家首领太宰治，所以虽然太宰治说了不见这俩人，但喜欢看他人陷入焦虑和烦躁的条野采菊很自然地给俩人开了老板的大门。
    “可以啊，这边请。”
    绫辻行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面现幸灾乐祸之色的条野采菊，跟着织田作之助来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虽然已经看过太宰治的照片了，但见到真人后，绫辻行人有些惊愕。
    这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红围巾，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椅子里，黑色碎发落下来挡住大半脸颊，看起来很是瘦弱，尤其是当他露出虚弱的微笑，对织田作之助说好久不见时，那种柔弱可怜的感觉更明显了。
    绫辻行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行人织田作之助。
    这个红发男人果然露出了关切的神色，他快步走到太宰治桌子前，微微前倾身体，：“好久不见，太宰，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好？”
    太宰治可怜兮兮地说：“最近一直在加班……”
    他明知故问：“织田作，你是来给这位先生做保镖的吗？”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我是来帮绫辻先生调查森鸥外受伤事件以及黑色咒物具体情况的。”
    太宰治这才看向绫辻行人，他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比面对费奥多尔都更警惕。
    “绫辻先生，幸会。”
    绫辻行人摸了摸自己手边的人偶见崎鸣，意味深长地看向太宰治：“是吗？我以为你不愿意看到我。”
    不等太宰治开口，绫辻行人就自顾自地说：“果然有些事情只能通过实地考察才能得到最正确的消息，我进入森会社后，见到的成员都稚嫩极了，我还在想，能盘踞在横滨黑夜的组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菜鸟。”
    太宰治的脸色阴沉下来。
    “但看到你后就明白了。”
    绫辻行人慢条斯理地说：“是我推测错了。你知道我，认识我，明白我的能力限制，所以不是万能，而是全知。”
    太宰治拥有的不是万能宝物，而是一个可以知道一切的宝物。
    第214章
    太宰治虽然有了【书】, 但他不是万能之人。
    他可以通过【书】提前看到很多信息，得知众多秘密，也可以利用【书】编织一个故事和罗网, 无中生有, 迷惑所有人。
    可是太宰治必须让一切都符合逻辑, 一旦被人发现认知偏差, 覆盖在真实上的虚假画面会被立刻拆穿，而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太宰治一个。
    死屋之鼠费奥多尔算一个，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算一个，那个试图玩社会实验的京极夏彦也算, 以及特务科的秘密武器绫辻行人。
    哦, 还有一个有着六眼的五条悟, 以及可能是珍珠神灵的禅院瑛纪。
    五条悟嘛，不让他【看】到就行了，瑛纪脾气温和, 提前打好招呼就没事了。
    魔人费奥多尔虽然觊觎【书】，但这次太宰治藏起【书】的速度太快，还搞出了一个【万能宝物】，成功骗走了费奥多尔。
    江户川乱步虽然拥有极致的智慧, 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侦探社，不怎么出门，只要不跑到他面前, 江户川乱步是不会管闲事的。
    京极夏彦本人是混乱邪恶阵营人士, 比起万能宝物，他自己更想以妖怪形态长存, 也不足为惧。
    最麻烦的反而是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的能力虽然很霸道, 但不是无法遮掩的。
    以绫辻行人的智慧, 他完全可以享受了探案乐趣后速度锁定犯人，只要不找到证据，能力就不会暴露。
    但为了让凶手受到惩罚，让所有人都知道凶手的罪责，哪怕绫辻行人知道继续探查案件真相会暴露自己的能力，他也从未半途而废过。
    即便被特务科24小时监控，随时可能会被特务科制裁，绫辻行人也没有退缩过。
    绫辻行人有着江户川乱步没有的责任感，也有着成年人独有的耐心和宽容。
    当然，他虽然在行动上愿意宽容一些，说话用词倒是很刻薄，超强的智慧和观察力让绫辻行人毒舌起来，根本无人能挡。
    比如现在。
    绫辻行人几乎一眼看穿了太宰治对织田作之助的心虚和示弱，三言两语就挤兑得太宰治杀心渐起。
    但绫辻行人一点都不担心。
    “你真的会这么做吗？不会的，既然是会社首领了，就别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成人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除了残酷还有忍耐。”
    绫辻行人嘲讽地说：“你最好学会忍一忍，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绫辻行人是在讽刺太宰治最好将满肚子黑水都藏起来，忍着别暴露。
    太宰治听懂了，他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你说的对……”
    但其实他在心里不断扎绫辻行人的稻草人。
    织田作之助倒是没听出来，红发青年担忧地看着太宰治：“若是不想做就不要做了，我听瑛纪先生说，高专有反转术式，若是能将森先生治好，你就不用勉强撑起森会社了。”
    太宰治：“……”
    太宰治好不容易将森先生踢下来，骤然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宛如一把利刃插入心头。
    绫辻行人跟着落井下石：“你说的对，虽然快十八岁才去读高中有点晚，但学习嘛，现在开始都可以。”
    眼瞅着织田作之助真的开始思考帮自己补习了，太宰治的脸色有点绿，他连忙道：“织田作，你和绫辻先生是来查案的吧？里面就是我之前储存黑色咒物的房间，你们不去看看吗？”
    绫辻行人眼瞅着太宰治是真的要爆发了，他才对织田作之助说：“去看看吧，我想和太宰谈一谈。”
    织田作之助怔了怔，他意识到绫辻行人可能想单独问什么，他体贴地说：“那我去里面探查。”
    织田作之助去了之前太宰治给夏油教主看BD的房间，织田作之助看到旁边柜子上方的一大堆动画BD，表情有些呆滞。
    哇哦，来之前听说这个黑色咒物是瑛纪先生的粉丝，没想到是真的！
    织田作之助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找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危险和奇怪的东西后，索性打开电视屏幕，开始看最后播放的动画TV内容了。
    织田作之助一离开，首领办公室里的气氛立刻险恶起来。
    太宰治不复之前虚弱可怜的样子，他整个人气势大变，如幽夜中的王者，鸢色的眼眸里浸染了血色，仿佛游荡在世间的恶鬼。
    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森然冷意：“绫辻先生，没想到你会去高原公司，尾崎大姐真会找人。”
    “你以为我会去特务科吗？”
    绫辻行人摸了摸手边人偶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谁让高原公司给我介绍了这么个充满谜题和未知的案子？反正不可能出现凶杀案，我为什么不来试试呢？”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你真以为将所有证据都藏起来吗？”
    太宰治和绫辻行人互相看着对方，评估着彼此知道了多少。
    许久后，太宰治冷不丁笑了起来：“整个森会社的人都死完了，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我也无所谓啊，最差的情况是去特务科蹲局子，被他们监视着生活吧。”绫辻行人也在笑，“可我如果真的被关了，你的目的一定会失败。”
    不就是拖后腿嘛，这种事可太简单了。
    太宰治似笑非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绫辻行人同样似笑非笑：“你想要世界和平。”
    太宰治的脸色刷得阴沉下来。
    绫辻行人面色古怪：“看样子是真的，你提前和禅院瑛纪打了招呼，所以尾崎红叶不知道你的手段，但尾崎红叶同样从禅院瑛纪那知道了你的目的。”
    “你想帮禅院瑛纪解决那个诅咒师，虽然失败了，但给了尾崎红叶在总监部搞事的机会，你们两个能在互相扯后腿的前提下帮禅院瑛纪摆平麻烦，也挺厉害的。”
    说到这里，绫辻行人面露好奇之色，“我突然对禅院瑛纪有点好奇了。”
    那个走着easy模式的男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若是禅院瑛纪知道尾崎红叶和太宰治一边内斗的同时还在不断帮他，会怎么想？
    绫辻行人是真的好奇：“他会不会觉得你们脑子有病？”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说：“不，以我对禅院瑛纪的了解，他会感动地抱着我和大姐，郑重感谢我们对他的帮助。”
    绫辻行人额了一声：“难道是个老好人？总监部是瞎了眼吧？”
    太宰治想到禅院瑛纪对羂索真实身份的推测，缓缓摇头，他略过对禅院瑛纪的评价，神色恹恹地瞪绫辻行人：“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调查森鸥外遭到袭击和黑色咒物的事。”
    绫辻行人耸肩：“虽然我觉得完全不用调查了，肯定全是你干的。”
    但太宰治是异能无效化，就算找到了证据，绫辻行人的能力也不可能杀死太宰治，所以绫辻行人任由自己的好奇心乱窜。
    “满足一下我的解谜兴趣吧，你的目的是世界和平，你又有全知宝物，也就是说……禅院瑛纪的敌人诅咒师最后很可能给整个世界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绫辻行人好奇地问太宰治，“你为什么不直接和禅院瑛纪说呢？是不能说吗？不见得吧？如果要保密，你为什么要传出【万能宝物】的传言？如果不能保密，你为什么不和尾崎红叶联手呢？”
    太宰治没有回答，绫辻行人看了太宰治一眼，缓缓道：“是你不相信他们？还是说……让世界和平只是实现你的目的的前置条件，你还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你不想说。”
    太宰治觉得挺糟心的，目前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即便他知道绫辻行人的能力、未来可能被特务科□□甚至会被宿敌京极夏彦缠上，可是现在绫辻行人跑到了高原公司，这些未来的信息全都没用了。
    相反，太宰治这里有一大堆他不想被人扒出来的秘密，比如【书】，比如夏油教主，比如平行世界的未来，比如织田作之助。
    以及绫辻行人的确没说错，世界和平是太宰治目的的前提：让织田作之助有一个可以安心写小说的幸福未来。
    但如果真的让绫辻行人扒出这个目的，太宰治有预感，不出一天，整个高原公司上层都会知道这件事，甚至他都能想象尾崎红叶那个女人很可能带着全体高层和织田作之助来围观他！
    啊啊啊啊那才是人生最羞耻之事，太宰治完全不敢想象到时候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是什么样，会说什么话，只是稍微设想一下他的脚趾都能抠出一栋大厦了！
    这一刻，太宰治几乎用尽了全部智慧，急速运转大脑，表情坚定地说：“没错，我的目的的确需要世界和平为前提才能实现。”
    绫辻行人虚心请教：“愿闻其详。”
    太宰治：“我要消除世界上所有的咒灵！”
    绫辻行人：“……啊？”
    太宰治说出这句话后，他自己都有点懵，这个理由太扯了，但下一秒他想到了费奥多尔的【消灭全部异能力者】和夏油教主的【消灭全部人类】，太宰治又觉得他这借口挺合理的。
    太宰治如此说：“只要世界和平，幸福美满，再有我控制黑夜，维持黑夜里的秩序，人们将安居乐业，幸福生活，人类就不会产生咒灵了！”
    绫辻行人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你骗咒灵呢？”
    太宰治：“……”噫，果然失败了。
    太宰治不满地说：“真是的，我难得说实话。”
    绫辻行人：“没关系，你给高原公司递交的协助申请上说，不仅需要协助人查案，还需要协助人帮忙做任务，我和织田可以一起帮你。”
    太宰治：“……”
    不，你走！你赶紧走！
    绫辻行人：“这是个即便抓住凶手也不会有死亡的谜题，我很期待最后的答案，之后请多多指教了。”
    太宰治的生活陷入了痛并快乐之中，他不想在织田作之助面前露出身为森会社首领的一面，但绫辻行人又总是能精准地踩点过来看现场，哪怕太宰治极力避免，还是让织田作之助看到过一两次他布置任务的样子。
    更让太宰治想套绫辻行人麻袋的是，在绫辻行人的帮助下，织田作之助居然见到了中岛敦和芥川银这两个刚加入森会社没多久的新人，虽然织田作之助对森会社居然招收未成年一事而颇有微词，但他还是保持了缄默。
    毕竟横滨这个地方太混乱了，森会社又不是干慈善的，既然收留了两个孩子，那肯定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有用。
    可织田作之助的沉默反而让太宰治更不自在了。
    最后太宰治破罐子破摔地请织田作之助帮忙训练新人，又将人贩子啦、器官贩卖啦、走私违禁物品啊等黑色渠道的事情都丢给了绫辻行人。
    好家伙，有了委托，有了证据，这些地下阴沟里的黑心老鼠们几乎是一死一大片，以至于森会社的人看绫辻行人的眼神宛如在看行走的死神。
    绫辻行人欣然接手了这些小麻烦，他的能力的确可怕，但如果死掉的都是社会渣滓，也算是净化社会了。
    哦，负责森会社和绫辻行人对接的是个叫坂口炳五、戴着圆形眼镜的小年轻。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家伙其实就是坂口安吾，他从新加坡回国后被种田长官塞到森会社当间谍，然后被更无良的上司太宰治踢给了绫辻行人。
    刚开始坂口安吾还能保持冷静，甚至暗自揣测这位大佬是太宰治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
    可等他看到和绫辻行人搭档的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一下子懵逼了。
    原来绫辻行人是高原公司塞过来的外援！
    坂口安吾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回忆自己之前在高原公司工作时，是否有见过织田作之助，万一织田作之助认出了自己的马甲，那他就完蛋了！
    努力回忆了半天，坂口安吾勉强安心了。
    他想起来了，他在高原公司个里当文员的时候，织田作之助还在上大学。
    后来织田作之助来高原公司打零工时，坂口安吾也跟着去新加坡了，两人没有直接见过面。
    坂口安吾长出一口气，随即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开始跟着绫辻行人和织田作之助干活。
    然后坂口安吾傻眼了，天啊，这位绫辻行人太可怕了吧？他的能力完全是杀人于无形啊！只要拿到敌人的名字，再找到证据，接了委托，完成这个流程后，对面的人就直接凉凉了。
    而绫辻行人也顺理成章发现了坂口安吾还领着特务科的工资。
    更让绫辻行人心生探究的是，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叫坂口炳五的小年轻第一次见到织田作之助时的眼神，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一个领着特务科工资的现役黑手党震惊于一个在咒术界写书混日子的前杀手为什么来保护杀人侦探到横滨森会社玩解谜。
    这句话虽然槽点有点多，但的确是对坂口安吾见到织田作之助时最精准的表情描述。
    绫辻行人真心觉得森会社的谜题太有意思了，他解谜解得很开心。
    显然这位坂口炳五还是个惯犯，这小子八成之前在高原公司当过间谍。
    那问题来了，拥有【知晓一切宝物】的太宰治知道坂口炳五的背景信息吗？
    太宰治肯定知道。
    那么太宰治为什么让坂口炳五过来当接洽人呢？
    答案很明显，太宰治是希望坂口安吾找特务科，通过种田长官给尾崎红叶施压，绕弯子将绫辻行人调走。
    绫辻行人忍不住想，能让太宰治试图通过官方手段调走自己，可见自己的存在的确给太宰治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绫辻行人将目光落在了织田作之助身上。
    太宰治希望跟着绫辻行人来到森会社的织田作之助赶紧走人。
    那么有件事就很有意思了，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为朋友的？
    “织田，最近和我搭档的坂口君脾气不错，要不要认识新朋友，一起去喝一杯？”
    “好啊，那我们去lupin喝酒吧。”
    于是某天绫辻行人、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集体放了首领太宰治的鸽子，结伴去lupin酒吧喝酒了。
    得知此事的太宰治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冲到酒吧直接放火烧了酒窖。
    ——你们去喝酒居然不叫我！
    完全被眼前这三个人吸引了的太宰治根本顾不上找羂索的麻烦，无独有偶，羂索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
    总监部被御三家集体质询，总监部谢罪了一个高层，空出了诸多中层位置，羂索在切断自己信息的同时还需要推动新人上位。
    可是这些位置同样被御三家和总监部盯着，大家互相找茬儿，互相拉别人推荐的人下马，整个咒术界乱成一团，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又联合起来推荐上位人选。
    到东京和京都姐妹交流赛开始前，这次咒术界的地震才缓缓平息，总监部空出来的位置由新阴流道场的场主担任。
    这位道场场主虽然是总监部保守派成员，但这些年跟着高原公司赚钱，不断接收新的、来自普通人家庭的学员修行剑道，倒是对普通咒术师没什么排外和鄙夷的想法，与其说是保守派，不如说是稳健派。
    说起来经过最近几年总监部不断换人，总监部内部也不能单单以保守派和少壮派来区分了，比如伏黑亮介和当年五条家推上去的西宫家，他们都算是稳健派成员。
    保守派自然是那些老橘子皮，主张保持咒术界现状不变，维持自身统治，拒绝任何变革；少壮派当然是指以五条悟为首的、试图改变目前咒术界腐朽落后的封建习俗，全面迎接新时代的一帮人。
    这些人的数量不多，甚至瑛纪本人都不算是少壮派成员，而五条悟虽然是这一派的标杆，但五条家却基本是保守派成员。
    整体来看保守派实力依旧很强，可随着少壮派和稳健派人数不断增多，只要二者联合，即便是保守派高层也无法忽视新崛起的力量。
    “目前大概就是这样了。”
    禅院兰司私下里给瑛纪讲解如今局势，最后提醒瑛纪：“等九十九由基回国，新一轮权力争斗会开始，您到时候小心点。”
    九十九由基是总监部面对御三家的强力支撑和底气，但所有人、包括总监部在内都知道，九十九由基可不是保守派！
    她在普通咒术师中有极高人望，她又是特级咒术师，她本人要么是少壮派，要么是稳健派，但肯定不会加入保守派。
    瑛纪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小心？一起都是由基自己的选择。”
    禅院兰司给瑛纪说了小道消息：“有传言说，您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也是掀起如此波澜的发起人，总监部那边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九十九由基结婚……”
    瑛纪无语：“我不是，我没有，他们瞎说！”
    禅院兰司抽了抽嘴角：“……嗯，我们都知道您不这么想，但总监部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给出条件，只要禅院家保证您能说服九十九由基彻底支持总监部保守派，那他们将同意您和九十九由基结婚。”
    瑛纪：？？？
    他不可置信地说：“什么时候我结婚要他们同意了？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还不对！由基想结婚是她自己的事，怎么好像只要我同意，总监部就能无视由基的意愿让她结婚似的？”
    禅院兰司：“总监部觉得您拉着五条搞什么爱与希望公司，就是为了和九十九由基结婚……”
    瑛纪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污蔑我！那个公司是叔父自己搞的！是他想问五条家要版权费才搞的破公司！和我没关系！！”
    禅院兰司小声说：“可是已经立项的《海浪湿我身》这部r18的动画片作画监督可是您，您画得挺开心的。”
    瑛纪吐槽道：“那是因为最近开会开得太无聊了，那种会议室又禁止手机和网络，我除了画画还能做什么？”
    禅院兰司：“总之您最好小心点，据说族长和家里都对总监部的提议很心动，当然我们都知道九十九由基喜欢的是伏黑甚尔先生，我想族长不打算同时惹怒您和伏黑先生，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里，这位早就踏进婚姻殿堂的中年人给了瑛纪一个怜悯的眼神：“但您很快要带着学生去京都高校参加交流赛了，京都高校可是总监部的大本营。”
    “家族不允许血脉外流，总监部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敢动手的人肯定有一定身份，担得起您的妻子的身份。”
    禅院兰司是真的有些忧虑，“若是对方真的扑倒成功，强行来一把生米煮成熟饭……那您肯定是要娶进门的，您可千万要小心。”
    瑛纪：“……”
    第215章
    挂了与禅院兰司的通讯, 瑛纪的脸色凝重极了。
    ——他要面对一大堆小姐姐？天要亡我！
    说实话，他成长到现在，的确时不时有人来问他要不要成婚, 按照正常人类的年龄, 他也的确到了可以成婚的时候了。
    但瑛纪对此完全没兴趣。
    每年神无月神灵集体进行神议时，神灵和神器们都会接收到数不胜数的、来自人间对爱情、婚姻和家庭的祈福。
    这些祈福和祝愿虽然很美好, 但也有很多家庭是悲伤、痛苦甚至满是憎恨的，夜斗神接到的暗杀任务里, 不乏有暗杀枕边人的任务。
    瑛纪觉得以自己这点年龄——对比很多神灵来说真的很小了——连家庭矛盾比如扇叔等人都无法妥善处理，更别说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庭了。
    如果总监部真的算计他, 瑛纪想，他只能拿出最简单的招数：跑。
    对, 瑛纪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鸽了这次的交流赛，只让夜蛾正道带着学生去比赛。
    也没人规定班主任一定要跟着去参加交流赛对吧？
    就在瑛纪苦恼这件事时，他接到了尾崎红叶传过来的关于黑色咒物的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分为两部分，前部分是关于绫辻行人的背景调查，说明了为什么将黑色咒物一事委托给绫辻行人，后部分自然是绫辻行人对于太宰治的推测和整件事的结论。
    瑛纪先是对这位绫辻行人的能力表示惊异, 只要按照接受委托、寻找证据、指认犯人，犯人就一定会死？
    这种因果性的能力有点可怕啊。
    瑛纪忍不住去思考自己经手的众多案件, 竟难得有些惴惴, 万一绫辻行人拿到总监部的卷宗, 再找到点蛛丝马迹, 自己也要完蛋啊！
    但好在尾崎红叶在报告上写了，五条悟和绫辻行人做了束缚, 将高原公司的高层、瑛纪、伏黑甚尔、九十九由基圈定在了禁止指认的条款内, 绫辻行人拒绝接受关于这几个人的案子, 能力another自然不会被触发。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看报告。
    后部分报告里写了绫辻行人对太宰治的侧写与评估，瑛纪的表情越来越微妙，等他看到最后的结论：太宰治是在帮忙后，更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然后瑛纪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五条悟同样看完了尾崎红叶传来的报告，他倒是没觉得生气，而是觉得新鲜。
    “哇哦，他居然将我安排了！”
    对，五条悟作为一个最强，还真没被人这么安排和保护过。
    要知道诅咒师可是他五条悟的敌人啊，太宰治居然将五条悟踢开，只用了禅院兄弟对付诅咒师？
    瑛纪翻着报告对五条悟说：“也许你的能力不适合对付诅咒师，你看，这上面写了，绫辻先生观测出了太宰治早就知道诅咒师的身份和实力，这才有了黑色咒物事件。事实证明太宰治算的很准嘛，你一来就被封印了。”
    五条悟忍不住辩解：“那是个意外。”
    瑛纪敷衍说：“嗯，意外，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你被封印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懒得再争辩这个：“下次我会干掉他的。”
    随即他的声音变得兴奋得意起来，“我之前推测对了，太宰治的确有办法将敌人引诱到陷阱里，要不要再来一次？”
    瑛纪自然是赞同的，但他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那家伙这么能藏，应该不会简单冒出来，而且再有一周就是京都、东京交流赛，咒术界的目光都在交流赛上，这个时候放鱼饵，你确定对方会上钩？”
    五条悟怔了怔：“哦，要开始交流赛了。”
    最近天天撕扯老橘子皮，成果丰硕，他都快忘记交流赛的事了。
    瑛纪：“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自从狱门疆封印后，五条悟一直在请假，快有半个月没来学校了。
    五条悟算了算手上的事情：“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回去。”
    瑛纪又问五条悟：“甚尔在你那边吗？我以为他去帮亮介了，红叶探查后说甚尔除了做亮介的任务外，貌似还在你们五条那干活？你找他做什么了？”
    五条悟挠头，有些烦躁地说：“你还记得当初礼物事件时，你干掉了一部分脑花尸体，将那部分尸体给我了？前段时间那玩意被人偷走了，我在上面留了术式，本来想用于追踪，没想到敌人很狡猾，直接存到了银行，我正拜托甚尔顺着银行那条线追查客户资料。”
    五条悟不敢用五条家的人，生怕家里人被敌人控制了，天天泄露情报而不自知，不如找伏黑甚尔动手。
    瑛纪听后心里安稳下来，作为双胞胎，他能玄之又玄地判断出弟弟的生命状态和大致方向，但每次打电话联系，甚尔总是语焉不详，让瑛纪有些担心。
    瑛纪说：“原来如此，那太宰这边呢？我去找太宰要点情报？”
    五条悟：“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你要去，那我就不去了。”
    瑛纪这么说：“我之前询问夏油同学，他碰到诅咒师时，诅咒师似乎很想抓捕他，我担心敌人的目标里还有他。”
    五条悟冷不丁想起记忆包里自己被封印时看到的额头有疤的夏油杰……
    他的语气郑重起来：“你说的没错，我和太宰治没什么交情，你去找他吧，我回学校盯着。”
    瑛纪正要挂电话，就听五条悟说：“对了，我看了报告，感觉太宰治这小子和你有点像。”顿了顿，五条悟又不确定地说：“还是和老子有点像？”
    瑛纪顿时产生共鸣：“你也这么认为吗？他自顾自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虽然瑛纪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最近改了！他真的有在认真反省了！
    “不，他比珍珠还傻逼，太宰治太自负了，和过去的我一样，认为自己是最强的，自己一定能解决一切麻烦。”
    五条悟断然否决，他这么说：“但你能听人话，我呢，人美心善、善解人意，现在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太宰治显然还在中二期呢。”
    五条悟浑然没觉得他一个中二期少年说别人中二期是多么可笑，他一本正经地说：“得找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瑛纪听后连连点头：“我看了资料，这个绫辻行人好厉害。”
    五条悟：“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太宰治向你求助，你可别拉偏架，我等着看那小子的笑话呢。”
    瑛纪吐槽道：“想看笑话？太简单了，《最强鬼灵操纵者》真人版第二部 开拍不就行了？”
    太宰治可是主角呢，别人可以换角色演，津云雪纪绝对不能换！
    五条悟：“……”
    想到电影里五条相彦演绎的六见无敌，再想想精神抖擞写小黄文的夜斗组合，五条悟抹了把脸，语气干涩地说：“算了，让绫辻行人自己看着办吧。”
    万一五条相彦以【允许我搞一搞六见无敌和十影樱姬的cp本】为交换条件，换取他老老实实演电影而不是瞎改剧情，五条悟冷酷地想，那他只能将这位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的堂兄打成半身不遂了！
    第二天下午，瑛纪正在给一年级的学生上国文，说着稻荷神的起源与传说，五条悟半中腰敲门进来了。
    “我回来啦~”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后笑了笑：“还以为你要再等一段时间。”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参加交流赛的。”
    如果五条悟还在处理家族事务，她就能说动夏油杰放弃交流赛了，反正他们才一年级，理论上只有二三年级学生可以去京都参加交流赛，他们一年级生明年再去也不迟。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我可是很期待交流赛的，我都想好了，我要京都校的人演源氏物语！”
    瑛纪有些诧异：“源氏物语？你怎么想要看京都校演这个？谁当源氏，谁当那——么多与源氏相恋的女子？”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嘿嘿笑：“让乐岩寺校长当源氏，京都校的学生们演那些女子，你觉得怎么样？”
    夏油杰：“……”
    家入硝子哇哦了一声，对五条悟竖起大拇指：“总监部会爆炸的。”
    瑛纪摇摇头，指着五条悟的座位说：“先上课吧，刚才讲到哪里了？哦，虽然很多人都说稻荷神是狐狸，但其实他是须佐之男的后裔，名为仓稻魂命，只是因为他的神使是狐狸，所以渐渐的人们认为仓稻魂命也是狐狸神。”
    “你们要将狐狸和神明分开来看，根据人心而生的稻荷神，和真正的须佐之男之子的仓稻魂命事两回事，前者很可能化身咒灵，后者则是具备神明力量的先天神灵。”
    瑛纪在黑板上详细描述自己所知道的关于狐狸的信息，“最早人们崇拜狐狸，因为狐狸吃老鼠，可以帮助丰收粮食，但随着社会发展，人类将狐狸和魅惑连在了一起，渐渐的狐狸有了恶名。”
    “狐狸始终是狐狸，变的是人心，就如同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而生一样，我们祓除咒灵，直面人类内心的罪恶和黑暗，在净化这些污秽的同时，你们也要注意别被负面情绪所影响。”
    瑛纪的神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能形成咒灵的深沉感情一定具备强大的感染力和震撼力，在被浸染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忘记成为咒术师的理由、以及那些等着你们回来的同学和家人。”
    下课后，瑛纪留了一份关于狐狸的野史概述论文，他和五条悟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教室。
    瑛纪回教室公寓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然后联系了太宰治，约着一起出门喝酒。
    森会社首领办公室，太宰治看着酒吧摄像头拍下来的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以及绫辻行人的三人照片，内心嫉妒得要质壁分离了。
    听到瑛纪的喝酒邀请，太宰治眉目阴郁，他不太想去：“喝酒？我最近有点忙……”
    瑛纪的声音很是明快爽朗，他说：“这样吗？可我有点事找你，还是稍微抽点时间谈一谈吧，我拿到红叶关于狱门疆和黑色咒物的调查报告了。”
    太宰治差点失手撕烂手里的三人照片，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瑛纪：“红叶说你打算帮忙干掉诅咒师，悟之前也提出了这个假设，本来甚尔想来揍你，还是悟拦住了，说要和你谈谈。”
    说到这里，瑛纪话音一转，“但他们俩最近挺忙的，反而是我比较闲，如果你不想和我说，那回头让悟去找你……”
    太宰治纠结许久，长出一口气，还是道：“不用了，我和五条先生没什么可说的，还是和您喝酒吧。”
    万一五条悟【看】出了什么，那肯定是一顿毒打。
    太宰治虽然不怕死，但他怕疼啊。
    瑛纪没去横滨，太宰治也没来东京，两人约在了川崎一个隐蔽的居酒屋。
    只不过小半个月没见，瑛纪惊愕地发现太宰治似乎比之前在游轮见到时显得憔悴。
    于是瑛纪没有急着问诅咒师的事，而是关切了一番太宰治的身心健康问题。
    “怎么了？感觉你瘦了点，最近没睡好吗？”
    太宰治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脖子上戴着红色长围巾，头上还戴着了一个黑色帽子，看着气势不凡，但瑛纪一眼就看出太宰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烦躁和心力交瘁的状态中。
    太宰治取下帽子，脱下大衣和围巾，他和瑛纪坐在居酒屋最里面的位置，上面还有个帘子垂下来，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前面是窗户，能看清每一个进入居酒屋的人。
    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说：“还不是拜绫辻先生所赐。”
    瑛纪眨眨眼，有点想笑，他诚心赞叹道：“能让你感受到压力，绫辻行人的能力的确很强。”
    老板很快送来了烤串、烧鸟、炸猪排，又开了一瓶五十多度的大吟酿，瑛纪利用希云释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防窃听帐，这才开始倒酒。
    太宰治拿起一根烤鸡腿，仿佛泄愤一样嘎吱咬着鸡腿骨头，不爽地说：“那家伙太讨厌了，总是抓着我和织田作的事不放，这可是个人隐私，他过界了！”
    瑛纪端起酒杯和太宰治碰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太宰治：“你在骂你自己吗？”
    太宰治：“……”
    瑛纪耸了耸肩，拿起一根鸡爪慢慢啃，他说：“你用【书】看到诅咒师的事了吧？”
    太宰治沉默不语。
    瑛纪单刀直入：“说说看，诅咒师叫什么？他一直在找我、悟和甚尔的麻烦，我们却连名字都不知道。”
    太宰治抬眼瞥瑛纪，有点幸灾乐祸：“叫羂索。”
    瑛纪一口酒喷到了面前的窗户上。
    他张了张嘴，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窗户，木着脸看太宰治。
    太宰治欣赏了一番瑛纪懵逼的表情，慢吞吞地说：“就是叫这个名字。”
    瑛纪把玩着手里的签子，思考了一会说：“羂索是十八臂准提佛母用以拘束厉鬼和恶魔、教化他们成为信徒的法器，我当初用这个名字作为男主角津云雪纪的教主名，主要因为男主的能力和济世教的缘故。”
    太宰治面色古怪地说：“但在羂索心中，是您用他的名字画了个角色。”
    瑛纪突然笑了：“我知道怎么引诱羂索出面了。”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看着瑛纪：“哦？您说说看。”
    瑛纪笑了笑，用签子在餐盘上写了羂索的名字，他认真地说：“名很重要，尤其是对神……咒术师和咒灵来说，名代表了一切。让一个生命有存在意义的最简单方法，就是给与一个名字。”
    “羂索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显然他想要代天行使教化众生的职责。”
    瑛纪长出一口气，“由基说，羂索想要让咒术界回归到平安时代最繁盛时期，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让咒术兴盛，想要让全人类都变成咒术师。”
    虽然瑛纪不擅长政治博弈，但具体到一个任务上时，瑛纪那丰富的、与各种狡诈敌人斗智斗勇的经验足以让他发现敌人的破绽。
    “人是咒，世间一切都是咒，想要让普通人也变成咒术师，那意味着全世界的咒灵会迎来大爆发，而天元结界恰好阻拦了国内负面情绪的溢散。天元的同化时间是明年，星浆体是关键。”
    瑛纪飞速想好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明年可以围绕星浆体做一个陷阱，羂索肯定会上钩。”
    说到这里，瑛纪表情微变。
    他想到之前九十九由基回国，几个人在酒吧喝酒聊天时说的事了。
    当时五条悟想要送走星浆体天内理子，九十九由基并不赞同，可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和解。
    如果天元结界注定会出现问题，那怎么处理结界的事？
    哦，想起来了，咒具工厂！
    瑛纪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在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瑛纪又有点小情绪了。
    可恶，由基和悟老早就想明白的事，他居然到现在才搞清楚！
    只是瑛纪这点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瑛纪的确不擅长看世界局势变化嘛，既然由基和五条悟早早看清楚了，他作为武器，跟着做就行了。
    理清楚了各种线索后再来看太宰治的行为，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瑛纪看向太宰治：“你是看到了这样的未来吗？星浆体出问题了，天元同化失败，国内结界崩溃，咒术界陷入了混乱，所以你才想提前干掉羂索。”
    太宰治探究地看着瑛纪：“您似乎对我利用你们兄弟和黑色咒物的事并不生气。”
    瑛纪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满地瞪了太宰治一眼：“我不生气，但甚尔很生气。”
    顿了顿，瑛纪还是道：“得到和付出是对等的，你提前看到了未来，必然会付出什么，你不说恐怕也有你自己的考量。”
    太宰治眸光微闪，代价？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不过比起太宰治自己的问题，他更好奇瑛纪的代价，想到那玄妙而灿烂的金色时光倒流，他轻声说：“比如您能让时间回转？”
    瑛纪有些惊讶，继而高兴地说：“啊，你也不受影响吗？”
    太宰治了然：“五条悟也不受影响？是因为【六眼】吧。”
    “我不清楚，反正悟是知道的。”
    瑛纪看向太宰治：“我要以自身寿命为代价，呈十倍交换未来时间，才能回转时间，在螺旋的时间线上，只有我一个人曾走过。”
    太宰治忍不住问瑛纪：“感觉如何？”
    瑛纪老实地回答：“有点糟糕。”
    太宰治皱眉：“不是庆幸吗？庆幸一切悲剧未曾开始，庆幸可以挽回一切。”
    瑛纪嘟起嘴，他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小声说：“以前我是这么想的，我一个人读档，让不好的事情不要发生，的确很不错。”
    黑发青年用不确定的语气、不开心的表情抱怨起来：“但现在，你不觉得很糟糕吗？”
    太宰治脸上全是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瑛纪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说：“因为现在的我会想，如果有人陪着我就好了。”
    他像是发现小鱼干的猫咪，小声说着自己的心情变化。
    “悟和甚尔都知道我读档前发生的事，我可以和他们讨论，他们也能看到我的所作所为，他们和我同在，我有弟弟和朋友陪着，这感觉可比最早我一个人读档时开心多了。”
    “有人在担心我，虽然可能有点卑鄙，但我很高兴。”
    瑛纪的脸上浮现出类似于愧疚但又开心的贱兮兮的表情，继而他又叹气，“然后甚尔也让我体验了一番这样的感觉，我发现我不仅不高兴，还恨不得将弟弟藏在壁橱柜子里，生怕他受到伤害。”
    瑛纪发出感慨：“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哪怕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哪怕我们都想将最好的给对方，可最后收获的并不一定是幸福，也可能是毁灭。”
    “所以说真心话，我的确不生气，因为拜你所赐，我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瑛纪居然用很郑重的语气端起酒杯，对太宰治敬酒，“我给出的也许并不是别人想要的，我认为的好，在别人眼中可能是坏。”
    “我要学会包容和尊重。”
    太宰治低头看着杯子里清澈的酒液，突兀一笑：“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世人是愚昧的，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而活着，或者说生命本身就是个笑话。”
    瑛纪静静地看着太宰治，缓缓道：“你说的没错，生命本身就是个笑话，这才是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那当初你为什么会拿着【书】来找我？”
    太宰治微微蹙眉，他想要辩驳，瑛纪拦住了他。
    “我认识的太宰治是个胆大妄为、桀骜不驯、任性乖张的人，你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会凭借喜好去做想做的事，你对死亡很好奇，却同样没放弃生。”
    瑛纪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软软的，带着鲜活生命特有的温度。
    “我说过了吧？太宰，别被【书】所影响。”
    “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要变成未来的你。”
    瑛纪提醒太宰治：“你自己说过的，只有你遇到了我。”
    太宰治听到这里悚然一惊。
    禅院瑛纪不断强调说不要被【书】影响，可实际上太宰治还是深深受到【书】的侵蚀，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命运之中的样子。
    太宰治想，他知道自己的代价是什么了。
    那就是他失去了自己。
    第216章
    太宰治自从拿到【书】, 看到很多信息后，就一直在想着如何避免【书】里织田作之助的命运。
    目前织田作之助的生活很好，只要维持现状, 他就不会有事。
    但织田作之助的老板是伏黑甚尔，而伏黑甚尔会在星浆体事件中死亡, 老板死了, 作为下属，织田作之助会怎么做？
    太宰治不得而知，也不敢去细想。
    如今有禅院瑛纪的存在, 五条悟又和他们关系不错, 也许不会再发生星浆体事件了，但太宰治是那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吗？
    他恨不得立刻在星浆体事件之前捏死羂索！
    获得力量, 干掉羂索, 保证世界和平, 不知不觉间太宰治一个桀骜不驯、乖戾嚣张、任性自我的孩子居然变成了身负拯救世界重任的救世主。
    ……emmm,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太宰治忍不住开始审视自己过去的一言一行。
    瑛纪看到黑发少年低头沉思，心下松了口气。
    他说：“虽然你能看到未来，但未来不是你的责任。”
    太宰治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不插手，未来若真的再度出现呢？”
    瑛纪摇头：“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纠结许久, 还是叹息着说：“我最初也是以甚尔为道标，作为我活着的目的。”
    作为一个器，瑛纪以双胞胎甚尔作为人的锚点。
    那么太宰治作为【书】的半身，按照【书】里呈现的信息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可现在的我, 不仅仅是为了甚尔而活着。”
    瑛纪抬手压在自己的心口, 认真地说：“我要为自己活着, 我很重要。”
    太宰治沉默良久，他知道瑛纪的意思，瑛纪不希望他因为【书】中的命运而失去自我。
    他微微侧脸，像是倔强的孩子一样说：“唯有我知道未来，唯有我看到了命运之线，唯有我可以改变，那我为什么不去做？”
    拿到了【书】，从【书】中得知自己会先得到挚友继而失去，这让太宰治在高兴的同时又有着强烈的紧迫感。
    因为在拿到【书】之前，他已经和织田作之助成为朋友了，虽然他们的相遇和主世界不同，可命运让太宰治又一次得到了挚友，那还会让他再一次失去吗？
    如果真的失去了……
    太宰治拒绝去思考这样的可能性。
    瑛纪伸手扯了扯太宰治的脸颊：“你多久没自杀了？”
    太宰治怔了怔，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真的好久没想过这种事了。
    瑛纪有点想笑：“当年你无论如何都要见我，甚至扣了甚尔的礼物，只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惜我给不了你答案，但你也不能找到一个错误答案啊。”
    太宰治苦笑起来，他的神色有些落寞，有些茫然。
    “您决定保护自己，为自己活着，可我并没有保护自己的理由，生和死在我眼中没什么差别。”
    太宰治端起酒杯灌酒，他喝得有点急，甚至轻微咳嗽了起来。
    “您说的对，我的确被【书】影响了，可这重要吗？哪怕答案是错误的，这也是答案。”
    瑛纪有些苦恼，最终释然了：“人生答案没有对错，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体悟。”
    只是下一秒瑛纪话音一转，“但你不能因为抄了个错误答案，勉强找到奋斗目标，就无视他人意愿乱来。”
    瑛纪对太宰治眨眨眼：“我不介意，可是红叶他们很介意，我不会拦着别人找你的麻烦，你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哦。”
    太宰治自负地说：“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找我的麻烦。”
    瑛纪觉得太宰治这小子真的太欠揍了，他想了想说：“哦，那我改主意了，我很生气，你得向我道歉。”
    太宰治反而噗得笑了，他回忆了一下最近刚看过的总监部方面情报：“那我帮您搞定一个小麻烦吧，听说您最近会有很多桃花？”
    瑛纪警惕地看太宰治：“你能搞定？”
    太宰治居然还给出了选择：“您想要什么效果？是让总监部知难而退，还是彻底搞定，亦或者让总监部出个丑？”
    瑛纪惊讶地看着太宰治，这小子能全搞定吗？好厉害！
    瑛纪姑且问：“如果三种都要呢？”
    太宰治语气轻松地说：“首先，您可以给夏油杰弄个咒灵，让他全程用咒灵伪装成你，比如化身玉藻前，这样总监部的计谋肯定会落空，一切顺利的话，他们还会出个丑。”
    “如果总监部还不放弃，您可以带着我去京都，对外宣传我是您的男朋友，我的无效化可以应对所有试探，如果总监部有眼色，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最后太宰治补了一条可怕的计谋，“如果总监部再接再厉，连夜将小姐姐换成小哥哥，那你就说我其实是替身，您的真爱是五条悟，这样以后肯定没人再动歪脑子了。”
    瑛纪：“……”
    他该庆幸这次太宰治提前说了三种方法，而不是直接行动吗？
    瑛纪只要一想到自己真的带队去京都，太宰治冷不丁冒出来对他深情款款地说亲爱哒，瑛纪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最终瑛纪坚定拒绝并给出自己的选择：“我还是鸽了交流会吧！”
    太宰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您又不是没传过和五条悟的流言，只是吓唬一下总监部而已。”
    瑛纪震惊脸：“我什么时候和悟还有流言了？”
    他知道咒术界一直在传自己和九十九由基的流言，但这和五条悟没关系吧？
    太宰治叹了口气：“作为知名黄油大手，您不要在这方面显得如此单纯啊。”
    但瑛纪在这方面单纯点，好像也挺有趣的，于是太宰治飞速转移话题：“您要鸽了交流会，总要有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吧？”
    瑛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清了清嗓子：“我打算写个新小说。”
    太宰治眼睛一亮：“有新灵感了吗？”
    瑛纪看着太宰治，缓缓点头：“是呀，你不就是现成的素材吗？”
    太宰治：“……”
    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瑛纪说：“我想写个自以为将一切都安排好，最后却全面崩盘的人的故事。”
    太宰治：“……”还没开始看，脸就已经开始疼了。
    他试图挣扎一下：“您两个月前刚写完新作，《生活》得了不少好评，何必这么着急写下一篇？”
    瑛纪没理太宰治，而是继续笑嘻嘻地说：“上次是织田帮我找了个双胞胎姐妹的素材，这次我还他一个胆小鬼和自大狂的素材，希望他也能写出有趣的小说，就这么定了。”
    太宰治差点跳起来：“不不不，织田作的个人小说出版在即，他写篇新的，可能就赶不上发售日了。”
    瑛纪歪头：“没关系，可以鸽嘛，再加一篇小说，改成今夏发售也没关系。”
    太宰治还想再说什么，他突然想到，如果织田作之助回去写小说，就不会留在森会社了！那么绫辻行人也会滚蛋了！
    是让自己的黑历史曝光给织田作之助，还是继续被绫辻行人看笑话，太宰治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最终太宰治做出了选择：“只要不告诉织田作之助，别的都好说。”
    反正给绫辻行人看笑话也不丢人，当然如果能让绫辻行人闭嘴就更完美了。
    于是他提要求：“您能让绫辻行人也闭嘴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太宰治：“我只是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告诉织田，关你什么事？以及你想让绫辻先生闭嘴，这是你和他的事，你自己找他谈。”
    太宰治捂住心口摇摇欲坠：“您居然如此冷酷无情！”
    瑛纪握着酒杯有些懵逼：“是你在无理取闹吧？”
    太宰治是真的急了：“您能别告诉织田作吗？真的会影响到我的！”
    瑛纪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说：“可对我没影响啊。”
    太宰治：“……”
    瑛纪放下酒杯，他觉得灵感上来了喝酒都挡不住。
    “不聊了，我回去写小说了。”
    瑛纪兴致勃勃地起身离开饭桌，他还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竖起拇指：“我写完后给你看，敬请期待吧！”
    太宰治：“……”
    瑛纪脚步轻松地离开了，太宰治像是失去色彩的线条人，直接瘫倒在饭桌上。
    啊，这日子没法过了，累了，毁灭吧。
    瑛纪回到学校后直接跑到自己的教师公寓，拿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很快瑛纪就写完了，写完后他发给了太宰治一份，又叫了在学生宿舍里打游戏的五条悟，让他来看新小说，并说一说读后感。
    五条悟立刻丢下游戏手柄，愉快地跑到瑛纪房间里，拿起稿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故事名字叫《安心了》。
    啧啧，听名字就不安心好吗？
    故事主人公是三个挚友，姑且称呼为甲乙丙吧。
    甲乙丙三人少年相识，成为了街边的暴走族，中二少年时代的日子过得紧张而激烈，因为三人敢打敢杀，最终甲成为了一个A组织的首领义子，继承了组织A，成为了A组织首领。
    乙不甘落后，他的战斗实力强悍，被另一个大组织B看重，成了B组织的重要干部。
    两位挚友都在地下世界里呼风唤雨，年龄最小的丙先生本来也前途无量。
    然而很快，爱情之神降临在了丙先生身上，他居然是三人当中最早成婚的，有妻有子，职业卡车司机，生活富足，幸福美满。
    五条悟看到这里忍不住说：“这是甚尔吧？那个继承了大组织首领是我吗？另一个组织的重要干部是你？”
    他得意洋洋地说：“我是三挚友中的老大哎！”
    瑛纪怔了怔，他要怎么告诉五条悟，其实这个故事里没有他？
    那个大组织首领明明是太宰治来着。
    瑛纪敷衍说：“你继续看吧。”
    甲乙丙三人有着各自不同的发展方向，虽然他们所在的组织不同、地位和权势不同，但他们依旧保持着联系，并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人友情越来越深厚。
    七年后，丙先生的儿子六岁上小学了，小学老师要求孩子们根据家里的照片来描述一个故事，小孩子口无遮拦，丙先生的儿子说出了挂在家里的一张照片信息，那是甲乙丙三人还年轻时的合照。
    没多久，丙先生的妻子和儿子被绑架，对方直接撕票，在丙先生即将拯救妻儿的瞬间，敌人摁下了爆炸按钮，丙先生亲眼目睹妻儿惨死在自己眼前，痛不欲生。
    经过丙先生的调查才得知，杀害他妻儿的敌人原本的目标是乙。
    乙之前已经被敌人袭击了，但他是B组织干部，得到组织保护，敌人找不到乙，索性开始暗害乙的朋友和下属。
    丙先生的妻儿只是普通人，自然成了报复首选。
    丙先生决定复仇，乙先生得知此事后也很痛苦，他认为是自己害得挚友家破人亡，于是他以自身为诱饵，吸引了敌人，最终乙先生在这场战斗中死亡。
    临死前，乙先生对丙先生说：“害死你的妻儿，我很抱歉，如今你大仇得报，我也安心了。”
    然后乙先生死了。
    丙先生差点崩溃。
    他因为乙先生失去了妻儿，要说心里没有埋怨之情，这是假的，可是当挚友乙先生死在自己怀里时，丙先生这才意识到，他同样不想失去乙先生。
    就在此时，A组织的人来找丙先生，说首领甲先生有请。
    丙先生心中悲痛且愧疚，他见到甲先生，正想自责，却听甲先生说：“其实我时日无多了。”
    丙先生：？？？
    甲先生叹息道：“我早年太拼了，曾身受重伤，最近旧疾复发，我就想请乙来我这里继承组织，成为组织首领。没想到有人走露消息，不管是我的手下还是乙所在的组织都蠢蠢欲动想要吞并对方，这才导致乙遭到袭击，没想到还将你也牵扯进来。”
    甲先生老泪纵横，一把抓住丙的手：“如今乙去了，我也报复了B组织里暗算乙的人，还将A组织上下清理干净，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然后甲先生也死了。
    丙先生：？？？
    看到这里，五条悟脱口而出：“这什么玩意儿？”
    他飞速翻了翻结局，愕然发现丙先生最后跳楼，一跃解千愁了？
    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这里面的角色原型绝对不是我！”
    瑛纪无语地说：“本来就不是你，是你自己急着认领角色的。”
    五条悟没搭理瑛纪，他又细细读了一遍故事，缓缓道：“怪不得小说名字叫安心，甲先生自认为一切起源都是他的罪责，于是他解决一切，安心病死了；乙先生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导致丙先生的妻儿惨死，于是他干掉敌人，安心重伤死了；丙先生得了两个挚友的好意和祝福，但他其实失去了一切，所有重要的人都在死亡之地，于是他主动到达死亡彼岸，也算安心了。”
    “每个人都自说自话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了对方，回馈的明明也是正面情绪，但结局是全灭。”
    五条悟弹了弹稿纸，面色古怪地说：“虽然有点细微变化，果然还是你的风格，一如既往的邪道。”
    瑛纪咨询五条悟：“是不是结局太刻意了？我主要想写一个搞砸了的故事，所以就让丙先生跳楼了，还是说他未来一生都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算了，还是让他跳楼吧。”
    他将又一个致郁小故事丢到一旁，问瑛纪：“你和太宰治谈得如何？拿到敌人的情报了吗？”
    提到这件事，瑛纪的脸色略微尴尬起来：“太宰知道的其实不多，否则也不会出现之前战斗时的乌龙了，他知道敌人擅长结界术，可以夺取他人的身体，额头会有疤痕，活了上千年，和不少教派都保持联系，名字叫……额，叫羂索。”
    “啊？”五条悟越听表情越微妙，听到最后的名字后，五条悟脱口而出：“你确定他不是背漫画设定忽悠你？”
    瑛纪抬手捂脸：“对，敌人的名字叫羂索，和漫画里的一样。”
    五条悟怔神许久，缓缓道：“怪不得他找你的麻烦。”
    要是有人将五条悟这个名字放在漫画里，还是主角和boss的结合体，还阴差阳错设定出了和自己术式信息几乎一样的设定，他也要找原作者搞清楚啊！
    五条悟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画的黄油本！怪不得他会准备脸歪了的黄图，他一直盯着你的全部作品呢！”
    瑛纪听后心中一动。
    “等等，我和相彦合作的本子都要先在网络上预订，现场会多加20%的数量进行场贩，如果他真的一直盯着我的作品，那么在相彦放出预订的那一刻，他肯定留下了预订信息。”
    五条悟先是震惊地看着瑛纪，这可真是未曾想过的追踪办法啊，继而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可以，我立刻让相彦对比购买本子的读者信息。”
    瑛纪又说了星浆体的事，他有些郁闷地看着五条悟：“你和由基之前就想到这一点了？”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说：“知不知道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瑛纪歪头，突兀一笑：“你说的对，不知道才能改变，知道了反而会受到困扰。”
    比如倒霉的太宰治。
    “所以我们要不要就星浆体的事设置一个陷阱？”
    “……比起星浆体，杰的事情也可以利用。”
    瑛纪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学生宿舍方向：“夏油杰同学？他怎么了？”
    五条悟的神色有些阴冷，他冷笑道：“我问了杰，自从我们和羂索打完后，他就再也没有受到怨灵的困扰了。”
    果然是羂索搞的鬼！
    五条悟觉得自己理清楚了线索，他说：“羂索用了一个特别的术，甚至让杰梦到了很多未来的事，他在试图将杰带到歪路，我们暴打了羂索一顿后，那家伙没空找杰的麻烦，所以杰就不再受到困扰了。”
    瑛纪皱眉：“让命运显现出来是很难的事，羂索能做到这一点，绝对利用了血亲的力量。”
    瑛纪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你是说夏油夫妇可能被早已被羂索用了术？”
    五条悟冷静地说：“我让高原公司的人去盯着夏油夫妇了，如果有任何异状，我会立刻收到消息。”
    他还拿出了一张有着暗褐色纹路的符文递给了瑛纪，白发少年看上去格外沉稳可靠，他说：“这是用我的血和咒力写出的符文，关键时刻你撕掉这张纸，不管是否有结界阻挡，我都会立刻知道你的位置，然后瞬移过来的。”
    瑛纪听后郑重地将符文收起来：“我会随身携带的。”
    瑛纪突然想到太宰治：“我要不要问问太宰，夏油夫妇是否会出事？”
    “不用问了。”五条悟心说原本的未来就没有禅院瑛纪这个人，太宰治自然看不出有瑛纪存在的未来。
    但五条悟不希望再出现什么乌龙，为了保险起见，他说：“我们做计划的时候可以找他咨询一下，看计划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瑛纪又和五条悟商量了几种简单的消息传递方式，比如等、住手、安静、跑等，事情谈完后，五条悟去找五条相彦要预定本子的客户信息了，瑛纪又将小说修改了一遍，分别传给了编辑和织田作之助。
    瑛纪的小说编辑看到新作后激动坏了，之前禅院老师鸽了好久才写了新作《生活》，结果没隔几多久老师就又有新作《安心了》，真是太棒了。
    ……虽然看到作品名字，就完全无法安心呢。
    就在小说编辑准备阅读小说时，主编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漫画改编？”
    小说编辑看着来自少年M的漫画编辑，有些懵逼：“将禅院老师的小说改编成漫画？”
    少年M的漫画编辑哀怨地看着小说编辑：“是啊，反正不管是高原老师还是禅院老师，甚至最近传出来的夜斗老师都是一个人。正好我们少年M打算出面向青年群体的增刊，与其让老师闲着没事去下海画本子，不如直接将他的小说漫画化。”
    自从黄油大手夜斗是高原老师的马甲号后，编辑部都要被读者来信淹没了好吗？
    小说编辑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主编也是这个意思，但有个关键问题。
    “禅院老师会同意吗？”
    两个编辑和一个主编面面相觑，以禅院瑛纪的产能，如果他想，他肯定能画出来，但既然能鸽了漫画杂志这么多年，显然是不想啊！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小说编辑灵机一动，想到个不错的主意：“我们不如请禅院老师漫画化织田作老师的作品，正好织田作老师的个人小说集要贩售了，也能帮你们的增刊提升一些知名度。”
    第217章
    让禅院瑛纪给织田作之助的小说画漫画？
    听到小说编辑的提议, 漫画编辑狐疑地问：“能行吗？”
    而且恕他孤陋寡闻，织田作之助是哪位老师？
    漫画编辑对业内漫画家很熟悉，对于小说这边知之甚少。
    主编倒是笑了：“好主意, 应该能行, 禅院老师和织田作老师的关系很好，织田作老师在上学时期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就是禅院老师推荐给我们杂志社的，如果是帮助织田作老师发售小说, 禅院老师应该会同意。”
    漫画编辑听后面色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 那就麻烦你们联系禅院老师了。”
    小说编辑突然兴奋地说：“对了, 主编，禅院老师送来新的小说作品了！”
    主编眼睛一亮：“哦？我们一起看看吧。”
    反正是下一期刊载的文章, 漫画编辑也跟着读了读。
    三个编辑看完《安心了》这个故事后，久久无言, 漫画编辑忍不住说：“为什么结局是跳楼？”
    明明禅院老师最反对这种行为啊。
    小说编辑嘴角抽搐：“你觉得这结局很无语和不可理解吗？”
    漫画编辑连连点头。
    主编叹了口气：“禅院老师这是在骂人呢。”
    “如果真的改编高原老师的小说作品，会有读者看吗？”
    漫画编辑先是喃喃自语, 然后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问小说编辑：“那位织田作老师的作品风格……”
    小说编辑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温馨, 让人心底升起对生活的希望和期待！”
    漫画编辑这才松了口气。
    瑛纪自然不知道编辑部发生的事，他接到小说编辑试探性提出给织田作之助的小说漫画化时, 他满口答应了。
    织田作之助的短篇小说不长, 漫画化也就几十页的程度, 还不如五条相彦的黄油本页数多, 开几天总监部的会议就能画完。
    而且经过快十年的相处, 织田作之助已经迈进瑛纪的家人圈了，给自己家里人画点漫画, 在瑛纪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画哪一篇？我记得他的个人小说要发售了, 时间是什么时候？我尽量赶在他的小说发售前画完, 这样可以一起宣传。”
    “是的，编辑部也是这么想的，经过编辑部协商，大家一致认为还是漫画化织田作老师最早的作品比较合适。”
    瑛纪的记性向来不错，他很快想到了织田作之助上大学时写的处女作《兄弟》。
    那篇小说还是根据伏黑甚尔去横滨找礼物为原型，写出来的一篇描绘兄弟感情的短篇小说。
    瑛纪信誓旦旦保证：“哦哦兄弟感情吗？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刻画的！”
    就在瑛纪正常上课，帮助冥冥、庵歌姬、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准备即将到来的京都交流赛，再画画漫画时，远在森会社帮忙带新人的织田作之助接到编辑的电话。
    得知自己的小说将被漫画化，织田作之助很高兴，他专门打电话向瑛纪道谢。
    瑛纪浑不在意：“不用谢，对了，我根据太宰的事写了一篇新小说。”
    织田作之助：“我听编辑说了，也通过编辑那边看到了稿子。”
    红发青年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他有些奇怪：“您怎么想到这么设计故事情节呢？虽然最后三个人都死了，但明明只要提前沟通一下就……”
    瑛纪深以为然：“你有这个想法就说明我写的还行，其实这篇小说也有原型，就是太宰治啦。”
    瑛纪从自己的视角说了一下太宰治的事，大致是太宰治通过特殊手法知道了一直盯着瑛纪和甚尔的敌人，他想要帮忙解决敌人，却什么都没说，以委托的名义将瑛纪忽悠到横滨，最后因为黄油本这种可笑的事而功亏一篑。
    瑛纪总结说：“有时候想法和目的是好的，但不代表结果是好的，也不代表过程中的错误手段可以被原谅，反正甚尔说等搞定一切后一定要揍太宰一顿，悟的意思也是先搞定敌人再说其他。”
    至于尾崎红叶？这女人可没有隔夜报仇的习惯，一般而言她会当场报复回去，比如正在森会社转悠找茬儿的绫辻行人。
    织田作之助听完后哑然，他喃喃地说：“自顾自地做认为对别人好的事，最后却得到恶果吗？”
    他想到自己在森会社认识的中岛敦，语气有些凝重：“您说的没错，太宰的确有些任性了。”
    中岛敦本来是孤儿院的孩子，太宰治将这孩子从孤儿院里带出来，告诉中岛敦关于异能力虎的消息，让中岛敦明白了自己在孤儿院被区别对待是有原因的。
    但虎的能力是不可控的，若没有太宰治的无效化，中岛敦会因能力暴走而伤害他人，他被能力困扰着、不知道自己生存意义。
    最重要的是，太宰治将中岛敦从一个牢笼带到更大的泥潭里，还抽手不管了！
    是的，太宰治这厮前段时间忙着算计夏油教主，忙着算计羂索，忙着应付绫辻行人，哪有空给中岛敦做心理疏导？
    太宰治将中岛敦带到森会社，却将人丢给了黑蜥蜴，除了中岛敦能力失控时过来当个救火人员，其他时间彻底放手不管了。
    偏生虎的能力让男孩具备强大的破坏力，他无法控制能力，除了森会社，他无处可去。
    织田作之助了解了中岛敦的过去后，他有心帮助中岛敦，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还有芥川银，那个女孩被哥哥抛弃，还没有自保能力，若非恰好（？）碰到太宰治，女孩恐怕已经完蛋了。
    但太宰治将人带回森会社后同样撒手了，还有被森鸥外招揽进入森会社的梦野久作，那小孩还是住在禁闭室，太宰治这家伙压根没考虑过儿童心理健康这种问题。
    ……哦，对了，太宰治自己都未满十八岁，还是个未成年。
    织田作之助越是了解森会社的异能力者年龄构成，越是想打报警电话。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了，太宰治搞来了异能开业许可证，最近还在和尾崎红叶开航运公司，是正经的、还给横滨政府纳税的正规公司。
    不过说起自顾自做自以为是的事，除了太宰治，还有一个人也很符合这个特点。
    织田作之助说：“说起来您知道魏尔伦和中也平时生活里发生的事吗？”
    虽然织田作之助从东大毕业后一直住在东京，但这不意味着他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淡了，相反中原中也经常和织田作之助倾述一些不好和魏尔伦与兰堂吐槽的事。
    瑛纪有些好奇：“怎么了？他们不是一直住在伊东吗？中也要上学，魏尔伦倒是东京、伊东和城崎到处乱跑，反正他有重力，赶路很方便。”
    织田作之助低低地笑了起来：“中也性格开朗，运动能力强，学习成绩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自然会有人看他不顺眼，有人曾找他约架，当然，中也赢了。”
    重点在后面。
    “魏尔伦知道后，他半夜跑到那三个学生家里，准备将人暗杀了。”
    瑛纪：“……啊？”
    织田作之助：“幸好那天熊也带着熊猫去伊东玩，他们两个咒骸半夜三更看到魏尔伦出门行凶，连忙叫醒了呼呼大睡的中也，这才及时阻止了魏尔伦干蠢事。”
    瑛纪略一思考就明白了缘故。
    “是因为弟弟被伤害了！哪怕弟弟打赢了，做哥哥的依旧会愤怒，甚至会担心下次弟弟遭到伤害，于是先下手为强！”
    当初伏黑甚尔被魏尔伦打了一顿，虽然甚尔全须全尾地跑了，但瑛纪依旧堵到魏尔伦并大打出手。
    织田作之助心说瑛纪不愧是魏尔伦的真爱作者，这脑回路简直是一模一样。
    “中也很生气，因为不是第一次发生类似的事了，魏尔伦总是会擅自做一些认为对中也好的事，给中也带来了极大困扰。”
    瑛纪却说：“也许中也乐在其中呢，有个亲哥这么爱自己，他肯定很高兴。”
    织田作之助不置可否，他继续说：“这一次魏尔伦从太宰这里卷走了一大堆黄油本，哦，都是您画的，他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将这些十八禁的本子全部塞进画框里挂墙上了。”
    瑛纪听后居然有点小骄傲：“封面图都是我花了七八个小时认真画的！”
    所以羂索搞了个嘴歪眼斜的小黄图时，瑛纪才会气得直跳脚。
    织田作之助嘴角抽了抽，这是重点吗？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中也看后认为魏尔伦想要给他找个嫂子了，于是他模糊了一下魏尔伦的个人信息，直接放到了相亲网上。”
    瑛纪依旧给出了基于兄弟感情的完美阅读理解：“中也真是关心哥哥。”
    织田作之助却说：“可事实上魏尔伦收获了一大堆男公关店的头牌邀请。”
    更让织田作之助槽多无口的是，伏黑甚尔知道此事后，还给魏尔伦介绍了关东地区比较赚钱的风俗店和几个涉足风俗业黑帮的势力范围，一看就是个中老手。
    那天织田作之助不得不紧急联系孔时雨，询问伏黑甚尔最近是否去风俗店消费，是否对不起葵生夫人了。
    ——孔时雨知道前因后果后笑了好久。
    瑛纪听到这里先是发出感慨：“中也和魏尔伦真是兄弟情深啊。”顿了顿，瑛纪仔细思考这对兄弟的交流，还是打了一句补丁：“虽然他们是在给对方下绊子。”
    织田作之助特别想附和一句：您也知道这是在互相使绊子啊。
    “太宰的做法和这对兄弟相似，但不管是您还是五条悟，和他并不是……”亲人，太宰治这样做是越过了人与人之间的边界，然而织田作之助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瑛纪惊讶地说：“所以太宰其实是想给自己找个哥哥吗？”
    织田作之助这一刻产生了曾经禅院、总监部以及特务科们面对瑛纪时产生的迷惑：你是怎么将逻辑拐到这上面的？
    但下一秒，织田作之助突然觉得瑛纪没说错啊！
    太宰治是森鸥外捡回到森会社的孤儿，他没有过去，也没有家人，孤零零一个人，自然会羡慕禅院兄弟之间的感情啊！
    “……您说的对。”这一刻，织田作之助被瑛纪的逻辑说服了，他思考再三，居然说：“也许太宰自己都没察觉，他其实很渴望有一位关心他的兄长。”
    考虑到中也和魏尔伦互相使绊子，再想想瑛纪和甚尔也经常为对方背黑锅，织田作之助将脑海里的人名过了一圈后，得出结论：“您觉得绫辻行人怎么样？”
    瑛纪卡了一下，他想到太宰治提到绫辻行人就咬牙切齿的样子，委婉地说：“这要看太宰治的意思吧？”
    织田作之助想到自己这些天看到的景象，他小声说：“其实我觉得自己在森会社有点多余。”
    瑛纪很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织田作之助：“因为太宰和绫辻互相算计对方，他们似乎玩得挺开心，好几次他们俩都异口同声对我说你先出去吧或者是你别插手，完全乐在其中了。”
    瑛纪听后倒吸一口凉气，明明太宰治在自己面前还一副掀起绫辻行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和绫辻行人玩猜猜乐游戏玩得这么开心吗？
    瑛纪感慨起来：“我还是太单纯了，真以为太宰讨厌绫辻先生呢，既然你觉得很多余，那和红叶以及太宰打个招呼，提前回来吧。”
    织田作之助点头：“我也这么想，我打算明天找太宰谈一谈。”
    瑛纪：“你自己看着办。”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下，他想到最近伏黑惠给他发短信的内容，缓缓道：“如果《安心了》故事里，甲先生是太宰治，那么乙先生是您吗？丙先生恐怕就是老板吧？”
    瑛纪语带笑意：“你看出来啦？”
    织田作之助叹息着说：“如果您出事了，老板肯定活不下去的。”
    瑛纪想到弟弟利索地自己捅自己的场景，也跟着叹气：“算了，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让着他是应该的。”
    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他只是说：“你们这对兄弟的感情真让人羡慕，那么不打扰您了。”
    织田作之助看着手机，沉吟许久，他离开自己暂时居住的房间，前往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正在翻看文件和情报，最近他和绫辻行人互相斗法，为了保证森会社的一些计划顺利实施，太宰治只能让自己成为计划的最高负责人和执行人。
    这样即便绫辻行人抓到了森会社的把柄，溯源最后犯人时，能力【Another】会落在有异能无效化的太宰治身上，比较安全。
    听到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太宰治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自从禅院瑛纪说会将一切告诉织田作之助后，太宰治就一直等着，此刻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忐忑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咔嚓，织田作之助推门进来，他神色凝重地走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沉吟许久，他单刀直入：“太宰，听说你想要一个兄长？”
    太宰治：？？？
    禅院瑛纪到底和织田作之助说了什么？
    太宰治眼珠子一转，他露出像是被戳穿、又故作平静的表情说：“为什么这么说？”
    他试探着问织田作之助：“是瑛纪先生说了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他没提中原中也和魏尔伦这对兄弟的事，而是举例瑛纪和甚尔互相给对方背黑锅的例子，总结说：“我看你和绫辻先生相处很好，所以想是不是……”
    “不是，没有，别瞎说！”
    太宰治的脸刷得绿了，他斩钉截铁地否认织田作之助的推测，“我恨不得绫辻行人立刻滚出森会社！”
    织田作之助奇怪地看着太宰治：“为什么这么说？绫辻先生不是帮了很多忙吗？他一直在处理森会社的棘手业务……”
    太宰治想要掀桌子：“可实际上他一直在给我找麻烦！”
    就算绫辻行人处理了不少麻烦的业务，太宰治同样要全程跟进，否则【Another】落在森会社骨干身上，森会社的中层管理死翘翘了，谁给太宰治干活？
    织田作之助总结：“这样啊，所以对你来说，绫辻先生尽管是帮忙，但还是给你带来了很大麻烦，甚至让你非常生气和困扰，还无能为力，对吧？”
    太宰治连连点头：“没错。”
    织田作之助想到中原中也和魏尔伦，他奇怪地说：“这不就是兄弟吗？”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又想到之前太宰治做的事，继续发出灵魂质问：“以及你之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太宰治：“……”
    就在此时，首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太宰治抬手捂了捂心口，喘了口气，扬声道：“进来。”
    下一秒，绫辻行人进来了。
    但金发青年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进门后往旁边让了一下，他背后冒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黑发男孩，男孩垂下的黑色发丝尾端居然是白色的。
    太宰治愕然地看着这个男孩，只见男孩发出了猛兽一般的咆哮：“黑衣人！将我的妹妹还给我！”
    然后男孩凶狠地扑向了太宰治。
    原来这人正是被当初被太宰治踢到一边的、芥川银的哥哥芥川龙之介。
    太宰治几乎本能地从座椅上跳起来避开芥川龙之介，他怒目瞪绫辻行人，却见绫辻行人悠哉地靠在墙边，还拉住了本来想帮忙的织田作之助。
    绫辻行人看乐子一样说：“放心，我已经叫黑蜥蜴的人了，不会出事的。”
    黑蜥蜴迅速赶来，中岛敦冲在最前面，看到自己最敬爱的太宰先生被一个用布片的黑发男孩猛烈攻击，中岛敦嗷一声变成老虎冲了上去。
    很快，整个房间宛如哈士奇撕扯卫生纸，场面非常生动和谐。
    太宰治怒骂绫辻行人多管闲事，绫辻行人极尽所能地嘲讽着太宰治分割兄妹太没人性，一时间垃圾话和嘴臭齐飞，让织田作之助根本插不进口。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织田作之助先是欣慰不已，看啊，这俩人多活泼。
    随即红发青年开始认真思考，这对【兄弟】既然如此和睦，他是不是可以走人了？
    织田作之助想到伏黑惠的消息，有些头疼。
    老板让小惠一个人去保育园，他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埼玉县一处酒店的礼堂内正在举行婚礼。
    婚礼双方分别是日下部的妹妹和一位仪表堂堂的青年。
    日下部妹妹经常在高原公司打零工，她今日结婚，自然会有不少高原公司的咒术师亲属过来捧场。
    而日下部笃也身为兄长，更是一大早过来招呼亲朋，当婚礼仪式进行到兄长牵着妹妹的手，将妹妹交给妹婿时，日下部笃也的心情复杂而怅然，当然还有欣慰和祝福。
    妹妹结婚了啊。
    想到自己当年和妹妹相依为命，为了赚钱生活不得不投身咒术界的事，日下部笃也感慨万千。
    如今妹妹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他也算不付父母所托，能稍微安心一些了。
    日下部笃也犹自感慨，并未注意到宾客席上坐着一个穿着橘色长裙的女子。
    用精致妆容遮挡了额头疤痕的羂索面带微笑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当新人互相拥吻时，他很合群地伸手鼓掌。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夏油夫人也在为新人而鼓掌。
    自从去了一趟高原公司后，夏油夫人闲了会跑到高原公司的非咒术师俱乐部坐一坐，喝杯咖啡，自然也认识了不少家里有咒术师的普通人。
    日下部妹妹因为兄长日下部笃也的关系，她很早就在公司里任职了，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正式加入了高原公司，负责对咒术师家属的科普、救助和日常走访等工作。
    夏油夫人每次去俱乐部都会报儿子的名字，夏油杰还是高专一年级新生，亲属理论上没有接受过咒术科普，当日下部妹妹了解这一情况后，主动认识了夏油夫人。
    在听说日下部妹妹的兄长是一位资深咒术前辈，还和儿子的老师禅院瑛纪是同学后，夏油夫人非常乐意和日下部妹妹深入交流。
    得知日下部妹妹要结婚，夏油夫人立刻决定来参加婚礼，并带来了贵重的贺礼，以感谢日下部妹妹的帮助。
    婚礼上，夏油夫人发现婚礼宾客中有很多和自己情况类似的人，比如坐在身边的名为香织的夫人。
    “您儿子也是咒术师吗？”
    “是啊，虽然才四岁，但运动神经很好。”羂索微笑着说：“他叫悠仁。”
    夏油夫人开玩笑一样说：“我儿子今年刚上高专，也许将来会是您孩子的老师哦~”
    羂索眼中笑意加深：“若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
    顿了顿，他故意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那边两个女孩没有家长吗？她们看起来四五岁吧？”
    顺着羂索的目光看去，夏油夫人发现那是两个穿着卫衣和短裙的女孩，一个是黑头发，一个是金色头发，正是菜菜子和美美子。
    “她们的监护人去哪里了？家长真是太粗心了。”夏油夫人摇摇头，“我们去问问看吧。”
    第218章
    菜菜子和美美子手牵手坐在婚礼前排。
    两个女孩的监护人是织田作之助, 但最近织田作之助去横滨出任务了，临出门前他将两个女孩拜托给了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事务繁忙，本来考虑到菜菜子和美美子经常与伏黑惠一起去保育园, 她想劳烦葵生夫人照顾两天。
    结果尾崎红叶联系了葵生才得知，伏黑甚尔帮她联系了一家位于北海道的酒厂，那家酒厂最近在做短期培训，只要打申请就能参加为期半个月的进修。
    葵生对此很感兴趣, 欣然决定前往北海道学习, 她还对尾崎红叶说：“甚尔说最近不忙了, 会亲自接送小惠去保育园，既然织田有事，不如让甚尔顺带着看护一下菜菜子和美美子好了。”
    尾崎红叶接到消息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据她所知，伏黑甚尔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去帮伏黑亮介调查新上任的总监部高层, 一会去干掉那些曾和诅咒师有联系的中层管理，还要去帮五条悟盯着银行那边的客户资料，哪有空去接伏黑惠上下学？
    如今伏黑甚尔又将老婆葵生丢到北海道培训, 却让伏黑惠一个人去保育园，他想做什么？
    以尾崎红叶的精明和敏锐，她第一反应是伏黑甚尔在拿自己儿子当诱饵，吸引隐藏在拿出的敌人，但这种话能说给葵生吗？
    尾崎红叶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挂了电话, 她转头就去联系兰堂，让兰堂暗中盯着伏黑惠, 生怕这孩子出问题。
    然后兰堂告诉她, 他已经连续两天早晚去接送伏黑惠了。
    “我没露面, 只是隐在暗处看他一个人回家。”兰堂的言辞中不乏对伏黑惠的赞许，“虽然才四岁，但却一点都不害怕，偶尔看到街道拐角有杂鱼咒灵，也能面不改色地擦着咒灵离开，是个好孩子。”
    尾崎红叶倒吸一口冷气，伏黑甚尔的做法刷新了她的认知：“所以伏黑先生是真打算拿儿子当诱饵吗？”
    兰堂也跟着吐槽：“显然比起亲哥，伏黑先生觉得儿子可以再生吧？”
    尾崎红叶被震撼到了，许久后吐出一个字：“渣。”
    兰堂说：“小惠身上带着五条悟先生给的护身结界符文术式，真遇到危险了，他可以凭借结界符文术式支撑一会。”
    顿了顿，兰堂补充道：“还有我盯着，而且保罗跟着伏黑先生，我联系保罗后，他可以直接带着伏黑先生飞过来。”
    尾崎红叶发出灵魂质问：“瑛纪先生知道吗？他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兰堂：“可小惠是伏黑先生的儿子啊。”
    即便禅院瑛纪反对，可真正作出决定的是他弟弟伏黑甚尔，更重要的是伏黑甚尔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亲哥。
    瑛纪根本没有立场指责自己弟弟。
    尾崎红叶叹息着说：“摊上伏黑先生这样的父亲，小惠太惨了。”
    兰堂同样叹息：“是啊。”
    但既然伏黑甚尔将亲儿子都丢出来当诱饵了，尾崎红叶自然不可能再将枷场姐妹拜托给伏黑甚尔，最终尾崎红叶在公司里翻了一圈，请一位夫人代为照顾姐妹两天。
    这位夫人的家庭情况和日下部妹妹差不多，她丈夫是咒术师，听说这是两个小咒术师，家长出任务，暂时无人照顾两个孩子，那位夫人欣然同意代为看护几天。
    这次日下部妹妹结婚，那位夫人作为朋友也来参加婚宴，菜菜子和美美子从来没见过结婚，心生好奇，那位夫人就将女孩们带来玩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因为幼年经历，本来很怕生，也很惧怕没有能力的普通人。
    但经过织田作之助的悉心照顾，认识了同龄的小伙伴伏黑惠，也知道养父的公司里有和她们一样的咒术师，也有正常的、不会骂她们的普通人，渐渐的两个女孩已经能和正常孩子们一样活泼玩闹了。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菜菜子和美美子穿着可爱的小裙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两人好奇地看着场中央穿着白无垢的日下部妹妹，小声说着话。
    “她好漂亮啊。”
    “这就是结婚吗？结婚可以这么漂亮吗？”
    “不知道，过几天去保育园时问问阿姨。”
    两个女孩正窃窃私语时，两位夫人走了过来，正是夏油夫人和羂索。
    夏油夫人关切地问两个女孩：“你们家的大人呢？怎么将你们单独丢在这里？”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了看夏油夫人，她们看到夏油夫人是普通人，但随身携带的御守上有咒力，而旁边自称是香织的夫人应该是咒术师。
    菜菜子小声说：“奈绪子阿姨去帮忙了。”
    美美子跟着说：“她就在那边。”
    夏油夫人顺着美美子的方向看去，只见装饰的舞台斜后方，一个穿着色无地的女子正欣慰地看着场中新人，也跟着鼓掌，显然那位夫人之前在后台帮新娘子整理衣着。
    似乎注意到了美美子这边，那位夫人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微笑起来，微微欠身行礼。
    夏油夫人松了口气，她笑着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和大人失散了。”
    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顺势坐在旁边和两个小女孩聊天。
    夏油夫人只有一个儿子夏油杰，倒是从未养育过小女孩，此刻看着天真可爱的两姐妹，不禁生出喜爱之情。
    羂索顺势坐在旁边，他心情极好，果然来参加日下部笃也的妹妹的婚礼会有收获，日下部笃也是禅院瑛纪以前在高专时的搭档，即便两人分属于咒术界不同派系，但私下里肯定有联系。
    虽然没在婚礼现场找到那个叫葵生的女人和伏黑惠，但看到夏油夫人也不错。
    羂索筹谋千年，心思细腻，自从他在横滨对夏油杰动手却失败后，就再没敢去夏油家转悠了，五条悟和禅院瑛纪肯定在夏油家附近设置了陷阱，羂索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可是夏油夫人自己跑来参加日下部妹妹的婚礼，羂索在这里遇到夏油夫人是意外，想必五条悟和禅院瑛纪也不会知道这一点。
    羂索若无其事地拂过夏油夫人的肩膀，假装拍掉了一些天空中落下来的炸裂的气球碎片，顺势取走了一两根夏油夫人的头发。
    若是能再拿走一点血液就更好了。
    羂索这么想着，在接下来的婚宴中就始终跟着夏油夫人。
    婚宴时，照顾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那位夫人也过来了，夏油夫人和对方热络地聊了起来，羂索一边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一边漫不经心地和菜菜子、美美子闲聊。
    而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更好奇羂索，因为她们认定羂索是咒术师。
    羂索敷衍般地说着咒术师要去高专上学，但要等到十六岁云云，菜菜子和美美子很沮丧，因为她们年龄太小了，还要等很久。
    “小惠已经开始练习体术了，据说是他爸爸教的。”
    “美美子也想学，可是织田叔叔出门了。”
    羂索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僵直了，继而心中狂喜。
    小惠？难道是伏黑惠？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他找了许久的伏黑惠的消息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羂索开始套话，没一会就得知伏黑惠每天都会去东京一所保育园，他的父母要上班，菜菜子和美美子经常与伏黑惠在保育园里玩耍。
    羂索几乎要笑出声，他笑眯眯地说：“这样啊，我儿子悠仁和你们年纪差不多，你们在哪所保育园？回头我问问悠仁，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让他到你们平日去的保育园里玩耍，这样你们就能认识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没想那么多，以为羂索说的儿子悠仁也是小咒术师，于是菜菜子说出了保育园的位置。
    羂索摸了摸女孩们的脑袋，声音柔和极了：“真是好孩子。”
    这边夏油夫人也照顾两姐妹的奈绪子夫人约定，这个周末一起去千代田某个大商场逛街闲聊，她们还问羂索要不要一起去。
    羂索礼貌地拒绝了，但并未将话说死，他只说最近有点忙，如果到时候能去了一定提前和两位夫人联系。
    婚礼结束的时候，羂索不仅拿到了夏油夫人的鲜血和头发，还得到了伏黑惠常去的保育园位置。
    虽然今天是周六，伏黑惠估计没去保育园，但羂索还是先去保育园踩点。
    这是一所占地面积不大、看上去很普通的建筑，建筑有两层，一层是孩子们的阅览室、玩具室和接待室，二楼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孩子们中午休息的地方。
    建筑外面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布置了很多玩具，比如滑滑梯和木马，还有一些土质松软的沙地，供孩子们玩泥巴什么的。
    羂索进入保育园，值守的老师立刻招呼羂索，在得知羂索有个四五岁的儿子，正在考察适合自己儿子的保育园后，这位老师殷勤地向羂索介绍起来。
    羂索默默听着老师说的接送孩子的时间，假装担忧儿子的交友问题，询问道：“孩子们好相处吗？有没有性格怪异的孩子？我怕悠仁会被欺负。”
    老师拍着胸脯保证大家都是好孩子，天真可爱云云。
    羂索继续问：“接送孩子有什么要求吗？如果我加班太忙，你们最晚可以留到什么时候？”
    老师：“最晚是晚上九点。”
    拜这边的加班文化所赐，很多公司即便是六点下班，可还是有隐形的加班机制，必须加班到八九点后才能离开公司。
    羂索随口说：“如果几个孩子的住处方向一致，家长又实在太忙，他们可以结伴一起回家吧？”
    这说的是伏黑惠和枷场姐妹，菜菜子和美美子聊天时带出来了一两句，说一起回家什么的。
    老师面露尴尬之色：“不，其实这样是不对的，孩子太小了，不能离开家长的视线。”
    羂索听出了老师的言外之意：“但是不合格的家长总是存在的。”
    老师叹了口气，想到最近几天独自一人回家的伏黑惠，不知怎么的，居然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是啊，有些家长太负责任了，居然说只要不走丢就行了，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的父亲存在。”
    羂索眼神一凝，用了一个套话的咒术：“哦？真有这样的家长？那他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不会影响到别的孩子吧？”
    在咒术的作用下，老师将关于伏黑惠最近一个人回家的事说了，殊不知羂索听后面色微变。
    是啊，正常人都知道四岁小孩子一个人回家是很危险的、不对的，那么伏黑甚尔为什么不来接孩子？而是让伏黑惠一个人回家？
    羂索心说我有这么傻吗？怎么会跳这么明显的陷阱！
    羂索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他离开保育园，细细思考起来。
    夏油夫人那边很可能有人盯着，这边的伏黑惠居然也是陷阱。
    好一个禅院瑛纪，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学生和儿子都能如此利用，不愧是我的大敌！
    ——瑛纪：你别污蔑我！
    羂索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一下伏黑惠。
    就这么观察着，时间来到了新的一周，这周五、周六和周日正是京都东京交流赛。
    羂索算了算时间，瑛纪作为老师，肯定要去京都，到时候五条悟也会去京都，东京这边的防守力量会薄弱一些，是个好机会。
    但问题来了，目标有两个，自己只有一个人，要去哪个目标呢？
    羂索思考再三，决定将封印的黑色咒物找出来，好好和里面的自己谈一谈。
    希望那个自己已经冷静下来，毕竟已经被切片了，那当然要善加利用切片的优势嘛，不能浪费。
    第219章
    随着交流赛的时间越来越近, 瑛纪越来越头疼。
    他之前以【留在东京将织田作之助的小说漫画化】的理由向夜蛾正道提出鸽了交流会，然而夜蛾正道驳回了瑛纪的请求，要求瑛纪作为带队老师、利索地滚去京都参加交流会。
    夜蛾正道是这么想的, 他需要和京都校以及总监部交换意见, 正好让瑛纪盯着学生们, 尤其是五条悟！
    瑛纪愁坏了, 因为他已经接到老大哥禅院甚一的警告, 甚至禅院直毘人都调侃瑛纪，瑛纪最好带个女人过来参加交流会, 省的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络新妇叼走云云。
    瑛纪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去找夏油杰求助。
    虽然太宰治的【传出去，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有一腿】的流言太烂了，但是用夏油杰的咒灵做伪装的主意还是能用的。
    正好瑛纪还欠着夏油杰两只特级咒灵, 瑛纪翻找了一下目前总监部记录在案的特级咒灵记录, 很快有了目标。
    瑛纪溜达到学生宿舍, 还没敲夏油杰的房门, 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诡异的对话。
    “夏油君，明明那天已经吻了我，现在却又对这个女人说喜欢，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你到底选她还是选我！”
    瑛纪有些惊愕, 气息微变，房间里的人立刻发现了门口有人，下一秒，门开了。
    夏油杰站在门口, 看到瑛纪后表情变成无奈：“禅院老师？有事吗？”
    瑛纪透过夏油杰的肩膀, 看到五条悟坐在电视机前, 手上拿着游戏手柄, 正兴致勃勃地来回选按钮，这厮还自言自语地说：“啊呀，是选梨花酱还是选真砂酱呢？真是难以抉择啊。”
    瑛纪了然道：“他用你的名字当游戏主人公吗？”
    夏油杰的表情垮下来，他请瑛纪进来，榻榻米的圆桌上放着一本咒术符文大全，显然之前夏油杰正在温习功课，而五条悟用游戏背景音干扰夏油杰学习。
    瑛纪进门后盘腿坐在小圆桌前，他随手拿起那本咒术符文大全，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笔记，很不在意地给夏油杰透题：“今年不考符文术式。”
    夏油杰笑了笑，他帮瑛纪倒了一杯热水，并放在瑛纪面前：“我知道，交流赛上考任务善后和窗方面的侦查知识，但对咒术师来说，学习符文又不是为了应付考试。”
    夏油杰的性格细致认真，在基础知识的积累上，同窗都比自己强，而自己作为五条悟的搭档，未来的最强，怎么能有薄弱环节呢？
    再说了，符文和术式基础知识可是活命技能，所以休息之余夏油杰经常给自己加课补习。
    瑛纪将书本放在一边，他问夏油杰：“这两天有空吗？”
    夏油杰：“还行，上一个任务刚搞完，目前没什么事。”
    五条悟请假回家找总监部的麻烦，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做任务，虽然三级的咒灵任务完全不算什么，但夏油杰需要给五条悟写万字报告，这就很伤了。
    为此夏油杰只能和辅助监督天天窜警局深入了解案子背后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结了案可以休息看书学习了，五条悟居然跑回学校，还来他的房间里打游戏。
    刚想到这里，夏油杰就听到五条悟怪叫了一声。
    瑛纪和夏油杰同时看过去，只见电视屏幕上出现了血色，一个漂亮的长发妹子手持短刀将主角捅死了。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game over的字样。
    五条悟丢开手柄，不爽地说：“居然打出了bad ending，为什么真砂突然翻脸？”
    他扭头看瑛纪：“你不是对r18很熟悉吗？你说我‌该怎么选？”
    五条悟自认为自己是万人迷，却打出了个捅刀结局，白发少年心中满是不解。
    瑛纪耸肩：“我‌熟悉的是画面，这游戏的cg应该是我‌认识的一个画手出品，他的画作线条柔软，上色绚烂，光影感十足，你要‌是问剧情，那该找相彦。”
    然后瑛纪对夏油杰说：“明天我‌带你去京都一趟。”
    五条悟一愣，他用手撑榻榻米，从电视机前挪到小圆桌前：“去京都干什么？交流赛不是周末吗？”
    瑛纪：“我‌之‌前答应给夏油同学找特级咒灵。”
    夏油杰的眼睛刷得亮了。
    五条悟立刻明白了：“是找那些圈养特级吗？”
    瑛纪：“嗯。”
    夏油杰好奇地问：“什么是圈养特级？”
    瑛纪解释说：“到目前为止，特级咒灵的数量有十八个，我‌是指总监部观测并记录在案的特级咒灵。人类的恐惧是无法根除的，即便祓除了特级咒灵，在人心恐惧之‌下‌咒力‌会再一次汇聚起来形成特级咒灵。”
    五条悟接着说：“所以如果发现了特级咒灵，除了祓除以外，还有一种方法是维持现状不变，比如人们‌对一些天花病症的恐惧，比如对巨大的鸟，海里的龙等未知生物的恐惧，这些都会形成特级咒灵。”
    “御三家有一项固定任务就是对这些特级咒灵的封印进行定期加固，只‌要‌这一只‌特级没消散，就不会形成新的特级咒灵。”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之‌前京都那边承诺给你找特级，恐怕说的就是这类圈养咒灵。”
    瑛纪点头：“御三家各自有负责的封印特级咒灵结界，比如那须野那只‌。”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那可是只‌很厉害的特级。”
    拜瑛纪那篇稻荷神的课后作业，夏油杰翻阅了图书馆里所有关‌于狐狸一类的资料，一听到关‌键字那须野，夏油杰立刻反应过来：“玉藻前？”
    “对，特级咒灵化身玉藻前。”
    瑛纪伸手压住夏油杰的肩膀，“它可以释放幻术，具备以假乱真的能力‌，你务必要‌在交流赛开赛前掌握这只‌特级。”
    五条悟似乎发现了盲点：“幻术？瑛纪，你想做什么？”
    夏油杰也不解地看向瑛纪，瑛纪有些尴尬，他小声说：“夏油同学，京都比赛时请务必用玉藻前伪装成我‌。”
    夏油杰怔了怔：“我‌会尽力‌掌握那只‌咒灵的，您是要‌躲避仇家还是……？”
    瑛纪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因为兰司告诉我‌，总监部认为我‌想结婚才画黄油本的，等我‌带你们‌去京都比赛时，总监部打算帮我‌相亲……”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瑛纪一脸沉痛：“到时候就麻烦你的咒灵了，夏油同学！”
    夏油杰：“……”
    夏油杰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想京都那边不乏高手，肯定能看出来的。”
    言外之‌意，别想用咒灵糊弄那些小姐姐和老橘子皮们‌。
    瑛纪满不在乎：“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只‌要‌一开始没被发现就行了。”
    夏油杰有些犹豫：“这不太合适吧？”
    感觉是在将京都校和总监部当猴耍。
    五条悟却兴奋起来：“若是乐岩寺和总监部没发现，那他们‌以后在东京校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白发少年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搭档：“杰！这可是愚弄整个咒术界的好机会，你不想试试看吗？”
    夏油杰理智上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心底却在蠢蠢欲动。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位优秀的、符合大众定义的好孩子，可是他心中真的从未有过叛逆之‌心、从未想过看一看那些面色严肃沉稳的大人们‌露出惊愕和气急败坏的样子吗？
    “我‌们‌是可是最强的！”
    五条悟一个劲撺掇夏油杰，“出了事有瑛纪兜着，我‌们‌是学生，他可是老师！”
    夏油杰下‌意识地看向瑛纪。
    却见瑛纪对他竖起拇指，一副干了吧的表情，夏油杰最终微笑着说：“好吧，我‌只‌是听了老师的话而已‌。”
    瑛纪很自然地背起黑锅：“没错，是我‌让你这么干的，那么之‌后的交流会就拜托你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瑛纪就急匆匆地拉着夏油杰坐上了前往京都的新干线。
    抵达京都后，瑛纪像是做贼似的用兜帽罩住脑袋，还戴了口罩和墨镜，他没拿任何显眼的咒具，只‌在风衣里藏了一把‌小太刀，然后带着夏油杰来到了名为那须野的地方。
    这片山头早就成了总监部的私产，防止有普通人误入结界，以至于被化身玉藻前当小饼干吞了。
    瑛纪对看守结界的人出示了禅院家的文书，带着夏油杰顺利进入封印内部。
    瑛纪对夏油杰说：“化身玉藻前是幻术系咒灵，你用咒灵操术收服的过程之‌中可能会被吸入幻境，不过不用担心，每隔一分钟我‌会斩断一下‌幻境，你趁机收服化身玉藻前的真身。”
    夏油杰神色凝重点头，结果等他真的进入化身玉藻前的幻境后，他发现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皇宫里的皇帝，一个妆容秀美的女子正微笑着对他说陛下‌。
    夏油杰正要‌和这女子套话，下‌一秒，一道可怕而锋利的、如线一样的刀锋骤然横扫整个皇宫，不仅撕破了幻境，还将这女子砍成两半。
    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狐狸从华丽的十二单里跳了出来。
    夏油杰：“……”
    这还等什么？夏油杰健步如飞，伸出邪恶的手，一把‌将那只‌狐狸搓成了咒灵玉。
    于是幻境消失，事情结束了。
    瑛纪好奇地看着夏油杰：“收服成功了？放出来我‌看看。”
    夏油杰没有立刻吞噬咒灵玉，而是将咒灵玉塞进了口袋里：“回去再收服。”
    但夏油杰低估了瑛纪的求知欲。
    作为一个出任务会跟在警察屁股后面、像是监工一样盯着侦查人员现场办案的ky，瑛纪根本没注意到夏油杰含蓄的拒绝，依旧睁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地追问：“怎么收服？用术式吗？让我‌看看呗。”
    夏油杰有些尴尬，他反问：“您没见过别的式神使收服咒灵吗？”
    瑛纪点头：“见过啊，但他们‌大多是用咒具辅助，或者用符文降服，再或者用血液什么的饲养。”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夏油杰：“我‌在家里的文献记载里看过，咒灵操术和别的式神使不一样，不需要‌额外的仪式，也不会产生额外消耗，收了咒灵就能立刻使用，快捷方便，完全不担心咒灵造反……额，难道是机密？”
    瑛纪看夏油杰半晌都没动作，有些失望：“好吧，那我‌不问了。”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解释说：“没什么仪式，其实只‌要‌吃下‌去就行了。”
    吃下‌去？咒灵还能吃？
    瑛纪下‌意识地问：“好吃吗？”
    夏油杰：“……”
    这让他怎么说？
    瑛纪等了几秒没等到答案，瞬间明白了：“估计不好吃。”
    夏油杰索性闭嘴不说了。
    如果好吃的话，肯定当场吃下‌去啊。
    瑛纪没想那么多，他用很随意的口气说：“那我‌中午请你吃大餐吧。”
    夏油杰怔了怔，有点想笑，禅院瑛纪这种行为像是给吃苦药的小孩送蛋糕一样。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瑛纪像是看穿了夏油杰一样噗噗笑：“是吗？如果真是成熟大人了，早就直接吃掉咒灵了吧？难道不是因为不好吃，所以留在最后再吃吗？”
    夏油杰这种行为在瑛纪看来，就像是不吃秋葵洋葱的孩子，非要‌将不爱吃的菜留在最后才不甘不愿地吃下‌去。
    被瑛纪这么调侃，夏油杰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继而倔脾气涌上来，他像是想要‌证明自己已‌经是成熟大人一样，居然利索地将咒灵玉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就被这沾满呕吐物的抹布一样的味道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夏油杰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那股恶心劲，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颗草莓奶糖。
    夏油杰愕然抬头，就看到瑛纪正示意他：“换换口味。”
    夏油杰有些尴尬，他的嘴巴下‌撇，正要‌拒绝，就见瑛纪自己从怀里又拿出一根棒棒糖，叼在了嘴里。
    注意到夏油杰的视线，瑛纪了然：“哦，不吃奶糖，想吃棒棒糖？”
    瑛纪收起拿着糖的手，又拿出一根薄荷味道的棒棒糖递给夏油杰：“给。”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接过棒棒糖：“……您怎么随身带这些东西？”
    “我‌要‌吃啊。”瑛纪叹了口气，“当你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好不容易结束和咒灵的大战，却和辅助监督失去联系，连口水都喝不上时，就会明白随身携带食物的重要‌性了。”
    瑛纪带着夏油杰离开这处封印，他还絮絮叨叨地说：“悟也随身带着糖和饼干，有时候他不够吃了还要‌抢我‌的，每到一处新地方，他总会留意周围是否有卖冰淇淋、奶茶和蛋糕的地方，如果没有类似的店铺，悟会以最快速度结束任务离开。”
    夏油杰虽然和五条悟搭档的时间不长，但从梦境里的画面来看，五条悟的确无糖不欢。
    “是因为六眼吗？”
    “对啊，吃点高能量能补充身体消耗。”瑛纪嘎吱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而且吃甜点的确能让人心情变好，咒术师的工作充满了负能量，当然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些嘛。”
    随着瑛纪像是唠嗑一样聊天，夏油杰心里那点不自在渐渐消失了，他撕开包装纸，也吃起了棒棒糖。
    薄荷味道带来阵阵清凉，夏油杰紧绷的情绪渐渐松缓下‌来，心情真的好了一些。
    夏油杰忍不住笑着问：“您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在他看来，禅院瑛纪的情绪非常稳定，哪怕在战斗中也保持着昂扬的斗志和乐观精神，夏油杰几乎没见过禅院瑛纪生气的时候。
    瑛纪哼了一声：“有啊，总监部想让我‌结婚，我‌就不开心。”
    夏油杰打量了一下‌禅院瑛纪，中肯地说：“您的确到了成婚的年纪吧？”
    都快二十七岁了，当然会被家里长辈询问结婚计划。
    结果瑛纪愕然地看着夏油杰，像是听到了不可置信的话语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我‌还是个宝宝呢！”
    夏油杰：“……”
    他忍不住吐槽：“如果您还是宝宝，那我‌岂不是个婴儿？”
    瑛纪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呀，在我‌看来，你的确很小。”
    他一副我‌和你是一边的表情说：“所以，我‌也没说你怕咒灵玉太苦就不吃是幼稚啊。”
    夏油杰的嘴巴开了又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咒灵玉太苦不吃？这又不是吃药！！
    这一刻，总监部多年来在夏油杰脑海里建立的禅院瑛纪老奸巨猾、禅院瑛纪手腕超凡、禅院瑛纪卑鄙狡诈的形象轰然坍塌，甚至连当初那个带自己在青木原里做任务的可靠背影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个【我‌还是宝宝】的标签。
    夏油杰发自内心地感慨：“咒术界还没完蛋，真是个奇迹。”
    瑛纪听后深以为然：“没错！这么多年了，总监部的手段还是那么卑劣！当年逼着由基找男朋友，现在逼着我‌结婚，真是太过分了！这么拉胯的咒术界居然还存在，太不可思议了！”
    夏油杰：“……”
    他只‌能继续微笑着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瑛纪猛地回神：“哦，对，我‌用大哥的帖子预订了一家京派寿司店，虽然我‌觉得味道一般，但他们‌家用的器皿挺好看的。”
    能让见多识广的瑛纪都说好，夏油杰顿时对中午的大餐充满了期待。
    事实证明瑛纪说的没错，这一家寿司店用的器皿的确精致美丽，每一件都大有来头，让夏油杰涨了不少见识。
    这件店铺只‌接受熟人预约，若非瑛纪是个禅院，他和夏油杰根本没可能插队吃饭。
    虽然寿司的口味在瑛纪看来算是一般，但对生活普通的夏油杰来说，不管是鲷鱼还是章鱼、海胆等味道都非常鲜美，最后的甜品是一块樱花羊羹，羊羹一点都不腻，是一种淡淡的樱花清甜，夏油杰吃得挺开心。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等他们‌离开店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瑛纪又带着夏油杰去了几个经常出现咒灵的地方。
    “我‌小时候就经常出类似的巡视任务，探查这些地方是否有常规咒灵诞生，有些地方甚至会特意养一养咒灵。”
    瑛纪告诉夏油杰，“咒术师家族也需要‌收集咒灵用来锻炼家族成员，比起突然冒出来的咒灵，当然是知道能力‌的咒灵更适合给家里的孩子练手。”
    夏油杰微微蹙眉，他忍不住说：“那普通的没有家族背景的咒术师岂不是要‌面对家族咒术师不愿意做的任务？”
    瑛纪点头，直白地说：“是的，所以提升窗的观测能力‌，增加辅助监督的探查情报能力‌非常重要‌，我‌和悟都是家族咒术师，我‌们‌不可能让实力‌低微的族人去接可能会死的任务，家族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我‌们‌只‌能尽可能倾斜资源，投入到窗和辅助监督的培训上。”
    夏油杰沉默了，他想到了高原公司，想到新阴流道场中不少师兄们‌都说可以去高原公司实习积累经验，神色缓和了一些。
    瑛纪将几个已‌经养到三级和二级的咒灵交给了夏油杰来处理。
    “你正好用化身玉藻前练练手，你来京都，在京都转圈，发现了咒灵，然后自己吞了，即便御三家知道也没法说什么。”
    瑛纪对夏油杰眨眨眼，狡黠地说：“哦，我‌是不在现场的，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被禅院家叫走了。”
    夏油杰有点想笑，他想到了五条悟，轻声说：“悟也面临您这样的情况吗？”
    在梦境记忆里，五条悟似乎从来没遇到这方面的困扰。
    瑛纪耸肩：“没办法，悟是五条家的家主嘛。”但瑛纪话音一转，“可悟和五条家也不见得是一条心，否则之‌前悟的私人咒术研究室就不会被人入侵。”
    夏油杰皱眉，他想说什么，瑛纪抬手压了压。
    “人生的路上总是有荆棘和坎坷的，家族和家主，家族和族人，咒术师和普通人，家族咒术师和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
    瑛纪认真地说：“选择哪一边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这就足够了。”
    瑛纪指了指不远处的咒灵：“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拥有实力‌。”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这一天夏油杰收获了一只‌特级咒灵，两只‌二级咒灵，四只‌三级咒灵，恢复了不少战斗力‌。
    瑛纪叮嘱夏油杰：“先凑合着应付一下‌交流赛，等回头你还是出任务收服新咒灵吧，这边的咒灵早就被咒术师摸清楚了能力‌，偶尔用用还行，不要‌过于依赖这几只‌。”
    夏油杰表示明白，然后瑛纪打发夏油杰自己回高专。
    “我‌得回家一趟，叔父找我‌有点事。”
    夏油杰回到高专后，五条悟兴奋地凑过来问道：“抓到特级咒灵了吗？让我‌看看。”
    夏油杰放出了化身玉藻前，他有些苦恼：“玉藻前的能力‌是幻术，但想要‌伪装禅院老师，还有些不够，京都那边的咒术师肯定很熟悉玉藻前的能力‌，会被看穿的。”
    五条悟仔细看了看玉藻前，淡定地说：“放心，我‌找了个合适的媒介，让玉藻前附在媒介上，绝对能忽悠住那些老橘子皮。”
    顿了顿，五条悟问：“瑛纪呢？他怎么没回来？”
    夏油杰：“禅院老师说他要‌回家一趟，貌似是禅院家主找他。”
    五条悟瞬间明白了：“瑛纪用禅院家的帖子忽悠走了看守结界的人，你拿走了咒灵，总监部肯定要‌问禅院家要‌个说法。”
    夏油杰怔了怔，不确定地说：“会给禅院老师带来麻烦吗？”
    五条悟摆摆手：“总监部恨不得让瑛纪娶了高层的女儿们‌当老婆，顶多和瑛纪争辩几句，不会有事啦。”
    五条悟想到未来记忆包里关‌于咒灵是呕吐抹布味道的信息，他假装不在意地问夏油杰：“特级咒灵和普通咒灵一样，也是变成煤球吗？怎么吸收？”
    第220章
    煤球……
    夏油杰有些无语地看着五条悟, 总觉得被这么称呼，咒灵玉仿佛失去了格调。
    黑发丸子头少年不爽地强调：“不是煤球，是咒灵玉。”
    顿了顿, 他补充, “收服方法是一样的。”
    “还以为特级有什么不同。”五条悟拉长语调，故作羡慕：“真好啊，简单方便, 轻轻松松就成为特级咒术师了呢。”
    夏油杰倒是想到瑛纪说起五条悟的六眼需要高热能量, 他起身走到宿舍冰箱：“我给你带了京都那边应季的樱花羊羹，虽然不是我中午吃的那家, 但也是在京都那边很有名的甜点专卖店买的, 要吃吗？”
    五条悟早就吃遍了整个京都, 一看到羊羹外面的包装盒就知道是哪家店铺了。
    五条悟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家店铺要排队好久才能买到呢。
    五条悟高兴地拿起勺子吃羊羹, 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中午你和瑛纪去吃大餐了？吃的哪一家？我应该也去过。”
    夏油杰报了个名字, 五条悟果然知道，他一边点评那家店的味道, 一边观察夏油杰的神色。
    说实话，五条悟其实不擅长这种事, 他向来是有话直接说，根本不看他人脸色和心情的，可谁让未来夏油杰叛逃还死在自己手里呢？
    太宰治知道未来后会方寸大乱, 五条悟虽然心里明白二者的差别，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点影响, 生怕自己戳到了夏油杰的雷点。
    ——现在夏油杰到底怎么看待据说是呕吐物抹布味道的咒灵的？
    夏油杰还真没注意到五条悟的眼神, 五条悟戴着墨镜呢。
    他感慨地说起了中午吃饭时的用料和器皿, 言谈间很是满意午餐的味道。
    五条悟听后心情好了不少, 看样子夏油杰还没受到影响。
    他大包大揽一样说：“我去的地方比瑛纪多，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带你去吃！”
    夏油杰轻笑起来：“那我就期待了。”
    吃完羊羹后，五条悟跑回自己的宿舍补眠了，夏油杰正要继续研究咒灵，突然心底浮现了一个声音。
    那是久违的夏油教主的声音。
    “你没发现吗？悟在试探你。”
    夏油杰有些惊愕，操纵化身玉藻前的动作顿了顿，继而神色严肃起来：“是你。”
    夏油教主淡淡地嗯了一声。
    夏油杰提高了警惕，自从那个诅咒师被五条悟和禅院瑛纪捶了一顿后，夏油杰这边就再没做过梦，也没再和夏油教主有过任何沟通交流。
    为此五条悟得出结论：这个怨灵是诅咒师弄出来的。
    夏油杰认同这个结论，如今夏油教主又一次冒出来，意味着那个诅咒师已经缓过来了，又开始找自己的麻烦了吗？
    夏油杰收起咒灵，他拿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套话对方：“悟为什么试探我？”
    夏油教主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说：“他想知道你是怎么吸收咒灵玉的。”
    夏油杰有些茫然：“他何必试探我？直接问就行了。”
    夏油教主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
    这个年轻的自己如此简单坦率，让那个骄傲得不想露出一点难堪和破绽的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夏油杰发现心底涌上一股苦涩到极点的沉郁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他呼唤夏油教主：“人呢？还在吗？”
    夏油教主打起精神：“什么事？”
    “你最近怎么了？我好久没做梦了。”
    夏油杰试探着说：“上次只看到灰原出任务死了，后面呢？”
    虽然梦境的内容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当做睡眠读物也不错，只是挖坑不填还是很过分啊！
    夏油教主发出短促的笑容，声音里透着浓重的疲惫和倦怠：“后面？没什么，一切都是谎言和欺骗而已。”
    没有后面了，他只是在误导和引诱之中选择了自认为正确的道路。
    夏油杰顺着夏油教主的话说：“欺骗？你被骗了吗？”
    夏油教主有些茫然，他的语气略带嘲讽：“是啊，我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这次轮到夏油杰沉默了。
    他想到自己在梦境里看到的画面，想到绚烂而明媚的高专生涯，想到被他和怨灵默契地排除在束缚之外的五条悟，福至心灵地说：“最起码挚友是真实的，对不对？”
    夏油教主怔了怔，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喟叹着：“……你说的没错，那家伙是我唯一的挚友。”
    哪怕自己的一生是个笑话，被人利用，可青春时代结识的挚友是真实的，这么一想，如此灰败的人生中尚有一抹亮色，也不算失败到底。
    夏油教主尽可能稳定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我知道敌人是谁了。”
    如今他是过咒怨灵，情绪激动起来容易暴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夏油杰回忆之前这个咒灵的言辞：“你不是说敌人是禅院老师吗？”
    出乎夏油杰的预料，这一次怨灵坦然承认了错误：“恐怕不是他。”
    夏油杰：“那敌人是谁？”
    夏油教主想到羂索这个名字，一时间居然失去说出来的勇气，主要是这名字太尴尬了！
    他沉默了一下，索性略过这一点，直接说：“我希望你先将我的凭依物体偷出来。”
    夏油杰一愣：“凭依物体？”
    夏油教主没好气地说：“我是过咒怨灵，自然有凭依物，事实上你应该见过我。”
    他的语气变得阴冷怪异，带着浓烈的仇恨和怨怼。
    “我就是那天出现在你面前的诅咒师手里的黑色咒物。”
    夏油杰表情愕然：“你是狱门疆？”
    “……不是，等等，狱门疆是什么？”夏油教主同样有些愕然。
    夏油杰试探着问：“你还记得那天战斗起来后发生的事吗？”
    夏油教主坦然道：“我套出了那个诅咒师的目的后陷入了狂暴之中，我只记得自己疯狂攻击他，然后就没意识了。”
    夏油杰想了想，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怨灵，因为诅咒师也在现场，不管这个怨灵站在哪一边，它总能知道当时情形的。
    夏油教主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禅院瑛纪和弟弟伏黑甚尔大战诅咒师，什么诅咒师拿出一张嘴歪眼斜的小黄图坑了五条悟，什么禅院瑛纪为了五条悟放弃追杀诅咒师，什么禅院瑛纪其实是咒术界黄油大手，什么禅院瑛纪最近惨遭总监部逼婚，心情郁郁……
    刚开始还挺正经的，怎么画风越来越不对？
    夏油教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夏油杰说禅院瑛纪已经慌得想找咒灵伪装自己去相亲这等扯淡的事，飞速说：“我不知道狱门疆，我本来在森会社，诅咒师跑到森会社偷走了我的凭依物品，他是悟的敌人，我当时想让你赶紧过来干掉这家伙，没想到阴差阳错知道了一些我生前不知道的事。”
    夏油杰又听到一个新词汇：“森会社？那是什么？”
    “目前控制横滨地下世界的极道组织。”
    夏油教主打起精神说：“我给你说个电话号码，你联系森会社的首领太宰治，让他到一个地方将我的凭依物品拿出来。”
    夏油杰有些惊讶：“为什么让他去？”
    夏油教主几乎是有问必答：“因为他是异能无效化，我所在的地方被敌人设置了很多封印术，如果是禅院瑛纪或者五条悟过来，很容易触动警报，但如果是太宰治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太宰治是无效，不是解除术式或者破坏结界，他出入结界时不会出发结界里的陷阱，也不会引起羂索的警报装置。
    夏油杰听后没有立刻答应，他理了理目前得到的线索。
    这只过咒怨灵的凭依物品在诅咒师手里，怨灵想要摆脱诅咒师的辖制，也就是说怨灵和诅咒师之间有了分歧。
    既然有分歧，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管是诅咒师，还是这只咒灵，他们都是要被祓除的存在。
    夏油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年眉目疏朗，目光清澈，透着坚定和自信，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夏油杰的语气不疾不徐，“你是过咒怨灵，必然存在一个诅咒人，想要祓除你，要么找到诅咒人，要么完成你的愿望。”
    “你说你的一生都是笑话，你还说你就是我，说自己被骗了，结果却只给我看片段式的梦境，给我带来诸多困扰，现在又想拜托我找什么森会社的首领。咒灵，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多了吗？”
    夏油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强烈而坚定的意志：“你到底想做什么？夺取我的身体？让我知道未来？敌视禅院老师？还是杀死诅咒师？”
    “你不说清楚，别想让我帮你。”
    夏油教主透过夏油杰的眼睛，注视着镜子里的黑发丸子头少年。
    这是个才十六岁、朝气蓬勃、自信坚定的自己，少年眉宇间的自信如此耀眼，仿佛世间一切都阻挡不住他，仿佛他无所不能。
    夏油教主心中满是失落，他想要嘶吼起来，想要警告自己，不要这么自负，要警惕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要小心高层和咒术界，更要小心那些卑劣恶心的普通人。
    可是千言万语全都卡在了唇齿间。
    十六岁的天之骄子啊，眼中的世界太过斑斓美丽，根本看不到黑暗和污秽，是会相信只要是最强就无所畏惧，是只看前路不顾身后的年纪。
    许久后，夏油教主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我的确是你，我是二十七岁的你。”
    夏油杰先是高兴，他终于撬开这只咒灵的嘴巴了，随即他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二十七岁……我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死了吗？”
    只有死去的存在才可能变成过咒怨灵吧？
    既然知道自己的死亡，那就不可能对怎么死的不在意吧？
    夏油杰动了动唇，小声说：“我怎么死的？”
    夏油教主倒是笑了起来：“是被悟杀死的哦。”
    夏油杰微微蹙眉，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确定地说：“我成为诅咒师了？”
    夏油教主饶有兴致地问夏油杰：“为什么这么说？”
    夏油杰用肯定的语气说：“悟那么任性，哪怕是总监部和五条家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如果悟决定杀死我，一定是我希望他这么做吧。”
    夏油教主有些愕然。
    在进入东京高专之前，夏油杰见识了很多普通咒术师，进入高专和五条悟成为同学，还认识了老师禅院瑛纪后，夏油杰又开始了解家族咒术师这一群体。
    根据自己知道的常识来推论，夏油杰继续说：“咒术界虽然不只是御三家，但如果御三家坚定要做什么，总监部是无法真正阻拦的，悟是五条，是六眼，凭一己之力拔高了整个咒术界实力等级，甚至在特务科等其他国家部门来看，六眼就是咒术界的代名词，所以只可能我成为了诅咒师，悟才会来站到我的对立面。”
    那么问题来了。
    夏油杰问：“我为什么要去当诅咒师呢？”
    夏油教主反问：“你怎么看待咒术师这个职业的？”
    夏油杰几乎本能地想到了他敷衍父母的那套说辞：“高薪，配套福利好，工作自由，不受俗世法律束缚，随时可以转业，干一单吃三年。”
    夏油教主：“……”
    他的语气有些干涩，“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强者，要保护弱者吗？”
    夏油杰点头：“是啊，保护弱者是强者的责任，只有我们能看到世界的真相，咒术师需要保护非咒术师。”
    顿了顿，夏油杰不确定地说：“等等，未来的我想法发生变化，所以去当诅咒师了吗？”
    想到这个怨灵对普通人的憎恨，夏油杰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因为受不了普通人的愚蠢、无知和卑劣的心态，所以放弃了自己的信念，转头去当诅咒师了吧？”
    夏油教主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自己，他忍不住说：“你很了解？”
    夏油杰无奈地说：“任务报告啊！我有看警局和辅助监督、窗那边的报告资料，为了帮悟写报告，我还需要现场采访周围的人，那些人……怎么说呢，的确挺恶心的。”
    夏油杰说了上一周他一直在忙的案子，一位独居女性遭到奸杀，死后化成咒灵诅咒所有带着黑色针织帽的男性，因为犯罪者当初戴了一个黑色针织帽。
    案子不难，那个咒灵只有三级，夏油杰祓除咒灵后为了凑字数写万字报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调查了这个被归类为无头公案的案子，还利用咒灵寻找到了真正的犯人。
    整个过程让夏油杰简直心累。
    “先是四周居民对这个案子讳莫如深，他们不希望再有人打听此事，他们担心有人说闲话，比如不关心邻居什么的，比如死过人所以附近房价受到影响……”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我去警局申请相关报告时也遭到了阻力，因为警方不希望我破案，会显得他们很无能，而且我年纪太小了，他们觉得我在胡闹，为了调阅相关卷宗和物证，我写了十几封申请书，还和辅助监督一起去了好几个部门。”
    既然已经做了，夏油杰天性中的认真和坚持让他无法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查下去了。
    当然和警局打交道还不算什么，反正他是咒术师，有辅助监督帮忙和警局沟通，最麻烦的是后续。
    当夏油杰排除万难找到那个犯罪者时才发现，这厮居然骗了个女人，换个名字结婚了！他老婆肚子大了，马上生产！
    夏油杰不愿去回忆那个大着肚子跪在他面前、试图求情的女人的言辞了，什么既然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来破坏我的家庭，什么他不会再犯罪了，我会救赎他的，什么我孩子的父亲是犯罪者，孩子要如何生活云云。
    很难形容当时夏油杰的心情，直接三观碎裂。
    若非辅助监督和警察也跟着，夏油杰可能直接被那女人的逻辑带到沟里去。
    “我动摇过，也愤怒过，甚至想要直接无视这件事，全当没发生过。”
    夏油杰苦笑起来，“但那位警部骂的对，他说你的家庭不能被破坏，那别人家的女儿死亡，家庭被破坏就无所谓了吗？孩子的父亲是犯罪者，难道不是犯罪者的问题吗？难道不是她看错了人吗？”
    醒过神的夏油杰利索地将犯罪者塞入了警方的车子里，又忍着那个女人的尖叫和愤怒，亲自盯着救护车将那个女人拉到医院准备生产。
    夏油教主静静听着，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事，也是他被封印后、夏油杰一个人在高专上课出任务时碰到的事。
    说到这里，夏油杰露出淡淡的笑容：“虽然过程很辛苦，也遇到了很讨厌恶心的人，但当被害者的父母哭着向我表示感谢时，我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看，有恶心的人，但也有正直的人。如果咒灵是恶，我们咒术师是善，那这不是一样吗？”
    黑发丸子头少年摊手，一脸无辜：“谁能想到，我之所以查这些，只是要写两份内容不同的万字报告？”
    任务是发给一年级生的，即便五条悟不在，夏油杰还是要写两份报告，加起来两万字呢！
    家入硝子比夏油杰更忙碌，她还要抽空去警局那边学习法医相关知识，能帮忙搜集资料就不错了。
    说完后夏油杰反问：“你做任务不写报告吗？”
    听着少年的自己说着这些烦恼，夏油教主的心情不知不觉轻松起来。
    “我和悟都不怎么写报告，而且顶多写一千字。”
    夏油杰有些羡慕：“一千字，好少啊，我们要多一个0呢。”
    随即他话音一转，坚定地说：“所以我不是你，你所在的未来并不是我的未来，也不是我的选择。”
    听到这句话，夏油教主怔住，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有些酸涩，有些苦闷，有些慨然，除了这些，他心底升腾起了浓烈的不甘和怨怼。
    ——我是你，却又不是你，你是我，却又有着我没有的未来。
    ——真好啊。
    但最终，夏油教主依旧用沉稳而温和的声音说：“嗯，你说的对，夏油杰，你不是我，你会有一个更加精彩绚烂的未来。”
    夏油杰有些惊异，又有些不确定。
    这只怨灵应该是有憎恨怨怼之情的，夏油杰甚至能察觉到怨灵的咒力加强了，负面情绪非常浓烈，可短短一瞬后，这些浓烈的情绪竟化为了柔和与宽慰，甚至还有欣慰和赞许。
    哪怕羡慕，哪怕憎恨，哪怕不甘，这个怨灵，这个另一个自己仍然会说，希望你有更精彩的未来。
    这样的人，是不是过于温柔了？
    一时间，夏油杰的心情很是复杂，对于来自咒灵的祝福，他纠结了几秒，索性坦然接受了。
    夏油杰：“放心吧，我不敢保证自己的未来会比你的强，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做我想做的、更加有意义的事。”
    更有意义……听到这个词，夏油教主欲言又止：“比如？”
    夏油杰怔了怔，一时半会他还真没什么概念，而且他有种面对父母的错觉。
    “比如，上大学？”
    夏油教主：“……”
    一说起上大学，夏油教主就想到刚才夏油杰吐槽禅院瑛纪画黄本的事，怨灵仿佛遭到了重大打击：“难道你也要下海去画小黄本吗？”
    夏油杰哈哈大笑：“那可是能暗算悟的利器呢！”
    少年人笑得神采飞扬，眉梢眼角都是阳光，夏油教主透过夏油杰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终只得一句：“也罢，总比……”
    总比天天被任务淹没、天天被普通人的恶意侵蚀要强。
    夏油杰说：“关于森会社和太宰治的事，我得找禅院老师谈谈，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他也不会问，但我需要知道禅院老师对森会社的看法才行。”
    夏油教主有些惊讶：“你这么信任他……哎？”
    话说到一半，夏油教主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夏油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人呢？你去哪里了？”
    下一秒，夏油杰突然觉得视野变了，从窗明几净的宿舍变成了一片昏暗的房间角落，他似乎处于一个阴冷潮湿的环境中，周围是不断涌动的咒力，却有强烈的被束缚的感觉。
    紧接着，他听到自己在说话：“我是不明白，我们的千年大计和找禅院瑛纪的麻烦有什么关系？”
    夏油杰浑身一个激灵，他猛地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被怨灵拉入了凭依物品里，那么怨灵在和谁对话？
    这一刻，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视野变得无限开阔，并瞬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戴着兜帽的人。
    对方开口说：“不是我想找他的麻烦，是他老盯着我们。”
    “明年就是天元同化的时间了，咒灵操术这个术式也出现在咒术界，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要再等五百年吗？”
    “只要他儿子伏黑惠出现问题，最起码一两年内没法找我们的麻烦，这就足够了！”
    夏油杰听到这句话后一脸懵逼。
    禅院瑛纪连儿子都有了？那他还说自己是宝宝？
    夏油教主之前被羂索科普过了，所以能很沉稳地问：“你想怎么做？”
    羂索：“我已经打探到了伏黑惠上学的位置，他每天一个人上下学，是非常好的抓捕机会。”
    夏油教主：“太假了吧？小孩子一个人上下学？恐怕是陷阱。”
    羂索：“所以我才来找你。”
    咒灵袭击小咒术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第221章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包裹在一个阴冷但略微平稳的核心里, 他的视野因为怨灵的关系变成了三百六十度，就好像在一个全屏影院，现场看4D电影一样。
    虽然周围环境暗淡，没什么光线, 可在过咒怨灵时不时散发出的咒力波动探查下, 夏油杰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墙壁、地面、放置咒物的物体似乎都有强大的封印术式。
    这些术式过于复杂, 夏油杰完全看不懂, 也根本判断不出具体效果, 只知道是限制咒力、压制过咒怨灵的。
    在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和新奇感过去后, 夏油杰专心听过咒怨灵和面前兜帽男的对话。
    兜帽男显然就是之前在横滨和禅院瑛纪战斗起来的诅咒师，他似乎将怨灵当成了伙伴, 在和怨灵协商怎么抓捕禅院瑛纪的儿子伏黑惠。
    虽然禅院瑛纪有儿子了这件事让人很惊悚, 但可能是因为怨灵很淡定, 连带着夏油杰的情绪也被压制在【沉稳】和【这算什么】的层面上。
    于是很快夏油杰的注意力放在了诅咒师和咒灵交流时的语气和态度上。
    此刻夏油杰已经基本确认这个咒灵的确和诅咒师闹翻了。
    因为夏油杰发现，咒灵和他交流时，咒灵说话的语气如此温柔耐心, 此刻咒灵和诅咒师说话时语气深沉而冷厉，时不时嘲讽几句，真的分分钟让人血压上升。
    而且夏油杰还发现过咒怨灵先生其实很聪明敏锐, 比如在诅咒师说要抓捕那个叫伏黑惠的四岁男孩时, 过咒怨灵就很犀利地指出, 名义上伏黑惠是伏黑甚尔的孩子，如果禅院瑛纪摆烂不当回事怎么办。
    再比如抓捕了伏黑惠后必须要保证他活着才行，如果死了，更别想牵制禅院瑛纪了, 那么怎么养孩子, 谁来养, 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最后就是怎么抓捕伏黑惠。
    夏油教主强调说：“那可是禅院瑛纪的儿子，身上肯定随身携带着各种防护咒具，还一个人上下学，明显是陷阱，你最好拿出一个不错的行动方案来，否则我拒绝出手。”
    夏油教主还很自然地解释了自己上一次为什么会失控的事。
    “上次禅院瑛纪居然斩断了我们之间的束缚，那之后我就失去了记忆，心中只剩下了愤怒，光想着怎么干掉你了，你要小心这次还出现类似情况。”
    羂索轻轻一笑，他说：“我当然想好了，在你去伏击伏黑惠的时候，我会去找夏油杰的父母聊聊天。”
    他不在现场，自然不可能成为发疯的过咒怨灵的目标。
    本来保持围观状态的夏油杰一下子紧张起来。
    夏油教主依旧冷静，他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你想用那对夫妻要挟夏油杰？小心弄巧成拙，你想想禅院瑛纪画的漫画里，津云雪纪是怎么和阴阳师联盟闹翻的，如果夏油杰知道父母死在你手里，恐怕是不会和总监部分道扬镳吧？”
    羂索莞尔一笑：“不需要我找他的父母，将来夏油杰肯定会离开咒术界。”
    夏油杰听后忍不住问夏油教主：“为什么？”
    夏油教主不想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他索性让羂索来说：“就和九十九由基一样吗？”
    羂索笑着点头，这个切片的自己冷静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商量事情的伙伴，他说：“九十九由基离开咒术界快七年了，要不是是高原公司的人帮忙，她根本不可能在咒术界维持不错的声望。”
    夏油杰还是不明白，夏油教主更关心羂索找夏油夫妇的目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对夏油夫妇动手？”
    羂索微笑着说：“你说，如果我夺取夏油杰母亲的身体，再让禅院瑛纪斩杀我，再让夏油杰看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夏油杰：？？？
    少年似乎头一次见识到世间竟有如此卑劣之人，他几乎要咆哮了，但他的情绪被冰冷的咒力压制，像是即将喷发的岩浆又被强行压回去一般难受。
    夏油教主的情绪仍然沉稳冷静，他淡淡地说：“你想多了，他们肯定会进行尸检的。”
    但羂索给出了更刺痛人心的可能：“不，夏油杰也许会想，若不是禅院瑛纪和五条悟招惹到敌人，他的母亲怎么会成为牺牲品？”
    夏油杰听到这里呼吸微窒。
    他先是愤怒，他怎么会迁怒五条悟和禅院瑛纪，可是继而心中升起细碎而幽暗的念头，他真的不会这么想吗？
    即便自己不这么想，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这么说的吧？
    甚至夏油爸爸会不会迁怒自己的儿子，斥责若非儿子进入了咒术界，他们一家还会和以前一样平静？
    再进一步，为什么会有能【看】到咒灵的儿子呢？
    如果当初没有要这个孩子就好了。
    夏油杰的心情越来越慌乱，他控制不住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因为任务报告而看到了更加精彩的世界，但也因为任务报告，早早就看到了人的丑陋和罪恶。
    就在夏油杰慌乱时，他听到了二十七岁的自己继续和敌人对话。
    “然后呢？夏油杰和五条悟等人闹翻，离开咒术界？”
    夏油教主不耐烦地说：“反正他早晚会自己离开，你这是多此一举吧？”
    羂索缓缓道：“不，夏油杰是咒灵操使，想要单杀他很麻烦，如果能让他和五条悟分道扬镳，再让五条悟出面干掉夏油杰，就方便很多了。”
    夏油教主语带嘲讽：“可是现在的夏油杰是被总监部看着长大的，想让总监部发下讨伐诅咒师夏油杰的命令，估计很难。”
    羂索点头：“是的，不过这不算什么，当年九十九由基的监护人也是总监部，后来九十九由基还是跑了。”顿了顿，羂索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虽然不能立刻改变夏油杰的想法，但可以将他和禅院瑛纪以及五条悟分割开。”
    夏油教主：“你是担心到时候总监部让这俩人杀死五条悟，而他们拒绝吗？”
    羂索：“我是怕夏油杰成了禅院瑛纪的爱慕者！”
    夏油教主：？？？
    夏油杰：？？？
    这家伙的逻辑是怎么从搞事转到狗血上的？
    羂索忧心忡忡地说：“你不知道，五条悟曾和禅院瑛纪传出过绯闻，那是五条悟十岁时候的事了，后来五条悟遭到诅咒师袭击，大家都以为禅院瑛纪卖了五条悟的情报，他们私下里是交恶的关系，这股流言才被平息下去。”
    夏油教主和夏油杰同时集中精神听八卦。
    “之前禅院瑛纪在横滨和我对战，五条悟明明在总监部开会，却能立刻知道禅院瑛纪的情况。”
    羂索用他活了一千年的、丰富的咒术经验发誓：“我绝对没看到禅院瑛纪和伏黑甚尔用了什么联络手段，可是五条悟就是能立刻赶到现场！这说明了什么？！”
    夏油杰的声音和夏油教主的声音重合了：“说明什么？”
    羂索的声音掷地有声：“说明他们心有灵犀、心心相印！”
    两个夏油杰：“……”
    夏油杰一口气没喘上来，夏油教主更是被这句话恶心的想吐。
    羂索叹了口气：“禅院瑛纪可是风月老手，看看他画的那些春宫图，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你想想，他能让他弟弟安安心心地戴绿帽，还让他弟弟帮忙养儿子，可见是个手腕超凡的人。”
    他先是重复了一遍禅院瑛纪四角恋的故事，然后一脸忧虑地说：“自从夏油杰上高专、认识禅院瑛纪后，他和禅院瑛纪走得越来越近，今天禅院瑛纪还带他去京都，拿着禅院的帖子，避开了总监部的监控，送了夏油杰一个特级咒灵！”
    “禅院瑛纪几乎是一手将夏油杰送上了特级咒术师的宝座！”
    “而且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横滨见到夏油杰，禅院瑛纪立刻冒了出来，是不是说明他一直盯着夏油杰，有心勾引于夏油杰？否则为什么这么巧，禅院瑛纪和他弟弟伏黑甚尔一起冲出来？”
    羂索是真的很担忧：“你再想想，被禅院瑛纪英雄救美了的夏油杰是不是会对禅院瑛纪心生好感？”
    两个夏油杰：“……”
    虽然好像哪里不对，但是这诅咒师的逻辑居然是闭环的！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夏油杰忍不住发散思维，回忆起当初在镭钵街见到的禅院瑛纪。
    有着波浪长发、戴着金色耳环的男人在战斗时的样子的确超级帅气，也很有担当，超级很吸引人。
    而夏油教主更是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中：我当初就是被这傻逼忽悠成大傻逼的？
    羂索可不知道面前黑色咒物里的怨灵在想什么，他是真的头疼禅院瑛纪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说：“最近总监部打算帮禅院瑛纪相亲，据说五条家和加茂家都加入其中，打算一起将禅院瑛纪塞进婚姻坟墓，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成功。”
    夏油杰想到自己手中的化身玉藻前，对此不想说话。
    夏油教主是觉得奇怪：“加茂家掺和什么？”
    羂索随口说：“加茂家下一代没有优秀的子弟，联姻是个不错的保持家族势力的方法。”
    夏油教主觉得心好累，他索性道：“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问了，先说说怎么抓捕伏黑惠。”
    比起夏油夫妇，夏油教主更担心伏黑惠。
    因为前者只是普通人，后者是咒术师，是他的家人。
    ……哪怕是错误的道路，但也是他曾做出的选择，他不会后悔，也没打算回头，只是继续走下去而已。
    夏油杰却急了：“你在胡说什么啊！”
    夏油教主索性将夏油杰踢出了自己的地盘，当夏油杰发现自己的视野恢复成了宿舍后，气得直接掀了面前的小桌子。
    夏油杰二话不说冲出了宿舍，难得失礼得直接踹开了五条悟的宿舍门。
    五条悟正呼呼大睡，听到咣当一声，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察觉到是夏油杰的气息后，五条悟将脑袋塞到被子里，含糊地说：“嗯？怎么了？”
    夏油杰冲进来看到五条悟在睡觉后，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将五条悟从被子里掏了出来，他晃了晃五条悟的身体，紧张地说：“那个咒灵又出现了！”
    五条悟本来还有些癔症，听到夏油杰的话后立刻清醒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睁开六眼，定定地看着夏油杰的身体，试图找到一些痕迹。
    当然五条悟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勉强打起精神：“然后呢？你这么紧张，是他说了什么吗？”
    夏油杰重重点头，他没说过咒怨灵可能是二十七岁自己的事，只说怨灵和诅咒师分道扬镳了，怨灵将他的意识拉入到凭依物体里，现场听到了诅咒师谋划袭击自己父母和一个叫伏黑惠的男孩的事。
    哪想到五条悟听后居然高兴地拍手：“可算上钩了！”
    夏油杰：“……啊？”
    五条悟顿时不困了，他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给伏黑甚尔发短信，又联系五条相彦，确定五条相彦就在夏油夫人附近且周围并没什么异样后，五条悟才放下手机对夏油杰说：“又不是第一次发生类似的事了。”
    五条悟给夏油杰科普了一下当初伏黑惠在禅院别院被人抢夺、以及津美纪的母亲只是因为姓伏黑就被下了诅咒的事。
    “津美纪的母亲到现在都没醒来，还在看护病房里沉睡，甚尔他老婆这两年一直用假名上班，每次出门都要上很浓的妆容，生怕被人认出来，甚至瑛纪都没怎么和惠相处，都是拜这个混蛋所赐。”
    五条悟叹了口气：“这次瑛纪在横滨遇到诅咒师，甚尔那家伙吓坏了，于是他用小惠当诱饵，准备钓诅咒师出来。”
    他看向面现震撼之色的夏油杰，以为夏油杰为伏黑甚尔的行为而吃惊，只能摊手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家伙太能藏了。至于你父母，放心吧，自从诅咒师露出了对你动手的意思后，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的父母了。”
    夏油杰脸上的吃惊之色缓缓平息下去，他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忍不住小声问五条悟：“伏黑惠到底是谁的儿子？我听诅咒师说，伏黑惠是禅院老师的儿子？”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你的重点怎么是这个？”
    夏油杰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说：“诅咒师还说禅院老师深陷四角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禅院老师何必担心总监部给他相亲的事？”
    直接展现海王本色，来者不拒不就行了？
    五条悟听了一出流言后先是哈哈笑，继而说：“你这四角恋还少了白月光替身呢，九十九由基去美国后，还有人传尾崎红叶是瑛纪的红颜知己。”
    夏油杰嘶了一声，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
    他知道尾崎红叶，那不是高原公司的老板吗？可她背后不是九十九由基吗？
    “但后来九十九由基去京都时专门叫上了尾崎红叶，有人说瑛纪手段了得，让两个女人放弃敌视，姐妹交好。”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但也有人说，是九十九由基巧取豪夺，她看上了尾崎红叶，就从瑛纪那抢走了尾崎红叶。”
    夏油杰：“……”
    五条悟突然用调侃的语气说：“我还听家里人说，曾经他们怀疑我和瑛纪关系不纯，真是笑死我了。”
    白发少年想到家里的堂姐堂妹们略显猎奇的个人收藏本，表情有细微的扭曲：“要不是我查到家里那些黄油本的性向不限，我还真不知道我和瑛纪还能有流言，真是不可思议。”
    想到那个诅咒师信誓旦旦地说禅院瑛纪在勾引高专新生夏油杰，黑发丸子头少年发自内心感慨：“咒术界居然还存在，真是奇迹。”
    连诅咒师的脑回路都这么扯淡，咒术界没救了吧。
    五条悟看夏油杰的情绪缓和下来，这才问道：“你打听出来敌人动手的时间了吗？”
    夏油杰神色严肃地说：“这周末。”
    “哦，那我们不是在京都参加交流赛吗？”
    “是的，敌人就是趁着我们不在东京才打算动手的。”
    五条悟盘算了一下，瑛纪本就想鸽了交流赛留在东京，伏黑甚尔一直隐藏在四周随时准备动手，五条悟自己有瞬移，可以直接从京都窜回东京，再加上兰堂和魏尔伦两个超越者也在，只要找到诅咒师的真身，这次一定能行！
    “你知道敌人打算怎么动手吗？”五条悟问夏油杰。
    夏油杰苦笑着说：“怨灵将我踢出来了。”
    五条悟皱眉：“那要小心对方骗你。”
    万一不是周末动手而是明天就开搞呢？
    “所以我立刻来找你了。”
    夏油杰问五条悟：“我们要怎么做？”
    “当然是继续去京都参加交流赛啦。”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享受高专生活！”
    夏油杰：“……”
    他揉了揉太阳穴，苦恼地说：“抱歉，悟，我不可能在知道这些情况后，还能平心静气地前往京都参加交流赛。”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问夏油杰：“你在担心你的父母吗？”
    夏油杰不爽地瞪五条悟：“这是很自然的事吧？”
    话说到这里，夏油杰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怨灵是二十七岁的自己，如果那个自己成为了诅咒师，那父母呢？
    想想怨灵是怎么看待夏油夫妇的，想想怨灵宁愿去了解敌人怎么抓捕伏黑惠，也不想去解决夏油夫妇的麻烦……
    一个可能性浮现心头，夏油杰的脸色刷得苍白如纸。
    难道他的父母的确如敌人那样死在了咒术界手中？可果真如此，怨灵的态度不会这么奇怪，换言之，他的父母是死在……
    对了，五条悟之前说他和自己一样，也能梦到未来，那么……
    夏油杰试探着对五条悟说：“其实也挺麻烦的，每次出事都要想着怎么安置父母，如果他们不存在了，就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吧。”
    五条悟霍然看向夏油杰，苍色的眼瞳中流露出犀利而尖锐的光彩，似乎在寻找夏油杰身上、怨灵的气息。
    夏油杰眼中却闪过了然之色，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甚至还笑了。
    “……果然悟知道呢，未来的我，是不是杀了父母？”
    五条悟皱眉，他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你没梦到吗？”
    夏油杰摇摇头：“自从横滨那次战斗后，怨灵就没让我梦到未来了。”
    既然搞清楚了为什么怨灵选择伏黑惠而不是父母，夏油杰就道：“怨灵会去袭击伏黑惠，诅咒师很可能会亲自去找我的母亲。”
    之所以选择夏油夫人而不是夏油先生，自然是因为夏油先生本人在政府上班，政府部门向来有值守的异能力者，羂索不想引人注意。
    五条悟的注意力全在夏油杰身上：“你……没事吧？”
    夏油杰怔了怔，有些好笑地说：“难道悟以为我知道这件事会难过吗？”
    不等五条悟开口，夏油杰就说：“我的确有些惊讶和不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不是他，最起码现在的我完全没有这个念头。”
    他抬手，捶了一下五条悟的肩膀，像是开玩笑一样提醒五条悟：“你啊，别将我看做他，我是我，他是他，你要是认错了，我会生气的哦。”
    五条悟先是微微睁大眼睛，继而露出畅快而恣意的笑容：“我知道了。”
    这才是老子的挚友嘛！
    当天晚上，伏黑甚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顺利的从保育园回到家，有魏尔伦暗中盯梢，他偷偷溜到了东京高专。
    他有些不舍地将一个晴天娃娃交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仔细看了看，满意地说：“可以，绝对能用。”
    这正是当年伏黑甚尔上高中时，瑛纪送给弟弟的晴天娃娃，这只晴天娃娃有着瑛纪的笑脸，和瑛纪自己随身携带的甚尔娃娃是一对的。
    当年伏黑甚尔将晴天娃娃挂在了书包上，毕业后也一直放在行李包里，后来装进防水袋里塞进丑宝的肚子里随身携带。
    经过十年的气息熏陶和感情倾注，这只晴天娃娃的面容完完全全是瑛纪的样子，用这个娃娃来当化身玉藻前的附身媒介，绝对可以完美伪装瑛纪。
    伏黑甚尔警告五条悟：“用完一定要还给我，绝对不能丢了！”
    这可是他亲哥给他的！
    五条悟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会在上面留下标记和定位，就算丢了我也能立刻找回来。”
    伏黑甚尔趁着夜色来高专，又趁着夜色快速离开了，夏油杰完全不知道伏黑甚尔曾来过一趟。
    第二天一早，夏油杰被五条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五条悟兴奋地说：“快点放出化身玉藻前，我拿到媒介了。”
    夏油杰先放出了化身玉藻前，然后他去卫生间洗漱，等他出来时，不由得一惊。
    本来漂浮在房间里的化身玉藻前居然大变模样。
    原本化身玉藻前是有着黑色长发、面覆面具、穿着宽大狩衣的样貌，现在化身玉藻前居然穿着有禅院家标志的黑色羽织，它露出了面容，竟和禅院瑛纪的脸一模一样。
    化身玉藻前那黑色顺滑长发变成了微卷的波浪长发，耳朵上也有了金色耳环，最重要的是气质，那股锋利、冰冷、深沉以及蓄势待发的感觉和那日禅院瑛纪在横滨镭钵街与诅咒师战斗时的感觉不差丝毫。
    夏油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正想问五条悟怎么做到的，就见五条悟苦恼地挠头。
    “糟糕，这咒灵不会说话，瑛纪要在总监部面前当哑巴了。”
    第222章
    夏油杰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俩成功捏出了一个禅院瑛纪, 可是附身在晴天娃娃上的化身玉藻前不可能像瑛纪一样能开口说话。
    夏油杰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禅院瑛纪】，提醒五条悟：“咒灵变化的禅院老师有一种非人的怪异感，若是京都方面仔细探查, 一定会被看穿的。”
    更别提这【禅院瑛纪】还是个哑巴了。
    五条悟摇头：“你没见过瑛纪真正斩杀时的样子, 那样的瑛纪……”
    白发少年想起持刀与他对峙的、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灵之刃的可怕与冷漠, 轻轻笑了笑：“他和我一样，哪边都无所谓, 换言之我们都具备两边的特性, 瑛纪工作时就是这样，总监部反而不会觉得陌生。”
    夏油杰怔了怔。
    之前禅院瑛纪也曾提过, 站在哪一边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五条悟开始上网搜索通讯器材：“你说我找个同步传音的话筒，让瑛纪在东京说话, 挂在玉藻前的衣领，能行吗？”
    夏油杰摇头：“京都校肯定有结界吧？冥冥学姐说, 战斗的场所是有帐的, 帐里面禁止通讯。”
    如果夏油杰也进入帐和京都校的人比赛，那么就无法控制留在场外的化身玉藻前, 或者说化身玉藻前一定会消失啊！那不就露馅了吗？
    五条悟摆摆手：“无所谓，比赛之前两校的老师会进行会谈, 之后才是比赛, 只要在一开始糊弄成功，那之后就是京都校的问题了。”
    谁让老橘子皮们太蠢没看出来真假呢？
    就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商量怎么完善伪装时, 突然夏油杰的房门被敲响了。
    夏油杰上前开门, 瑛纪兴冲冲地进来, 他刚要说话, 就看到了房间里的【禅院瑛纪】, 瑛纪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喜形于色：“干得好！这咒灵伪装得太像了！”
    五条悟上下打量瑛纪，瑛纪居然穿着黑色里衣，外面披着印有菱纹的褐色外褂，褂子边缘处还镶嵌着金丝，明显不是瑛纪的风格，像是瑛纪随手拿了一件穿身上似的。
    他赤着脚踩着木屐，一头微卷长发略显凌乱地散在脑后，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似乎一晚上没睡。
    五条悟问瑛纪：“你昨晚做什么了？”
    瑛纪一屁股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痛苦地说：“开会，熬夜画图，听叔父和大哥说怎么应付总监部塞过来的女人们。”
    别忘记了，禅院直毘人还找五条家开了个爱与希望的公司，立了个r18的项目，瑛纪可是作画监督。
    禅院直毘人不满瑛纪给五条家画小黄书，就压着瑛纪给自家项目肝图。
    反正瑛纪可以一边肝图一边开会，不耽误项目工期。
    说来好笑，昨晚禅院家的会议上，禅院直毘人在喝酒，瑛纪在埋头画小黄图，已经十五岁可以正式参加会议的禅院直哉坐在瑛纪身边，眼神就没从画面上挪开过。
    只有禅院扇和禅院甚一在不断用言辞交锋。
    这俩人在总监部给瑛纪塞女朋友这件事上立场一致：怎么能便宜别的女人呢？如果要找，那瑛纪一定要找禅院家的女性！
    但在关于最近总监部替换的一些中层位置和家族利益上，禅院扇和禅院甚一又立场相对，禅院甚一要为瑛纪攫取更大的权利，禅院扇要保证自身地位和权柄不被分摊，这对叔侄天天吵架已经快成为禅院家的固定项目了。
    禅院家的长老和管事各有立场，平时也会跟着吵吵，可昨晚嘛……
    大家都变成了禅院直哉。
    怎么说呢，虽然大家都知道瑛纪有个画漫画的兼职，但这帮大老爷们还真没见过瑛纪是怎么快速画小姐姐的。
    眼瞅着一个个或娇俏或妩媚或风情万种的美人落于纸面，那视觉冲击力还是挺强的。
    瑛纪用色相当古典，他擅长用渐变色、叠色以及高饱和度的对色营造出浓烈而具备冲击性的视觉效果，再配合着小黄图的动作，令人血脉偾张。
    甚至有长老私下里交头接耳：怪不得五条家持续找瑛纪订制私人本，这画面表现力，这作画速度，这色彩冲击效果，真是……
    反正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少的禅院直哉已经彻底成了瑛纪的粉了。
    当年瑛纪画最强鬼灵操纵者时，禅院直哉没什么感觉，瑛纪每次过年都暴揍禅院直哉，直哉依旧保持着超强的倔强和坚韧，放下豪言要击败瑛纪。
    但在今天！禅院直哉殷勤地坐在瑛纪身侧，又是帮忙压纸又是校对拟声词，坚定的让自己成为阅读瑛纪的《海浪湿我身》动画原画的第一人。
    瑛纪身上的褂子也是随手拿禅院直哉的衣服。
    禅院直哉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为他做衣服的族人刻意放宽了尺寸，省的衣服做好了禅院直哉又穿不上了。
    也所以即便是瑛纪忙乱中错拿了直哉的外褂，穿在身上也没有紧绷的感觉，只觉得大小正好。
    瑛纪瘫倒在小圆桌上，有气无力地说：“叔父很生气，说我居然给五条画那么多本子，他放下狠话，说我给五条家画了多少，也要给禅院家画多少。”
    五条悟不满地说：“那他怎么不说，我家长老胳膊肘往外拐，给你的私人分红多加了好几个0？”
    当年瑛纪入股了五条家在西伯利亚的走私渠道，虽然瑛纪将这份业务交给禅院家帮忙打理，但有一部分钱会直接标注为私人用款，禅院家不会过问钱的来源和去向，算是瑛纪的私人小金库。
    五条悟彻查家里的小黄本时自然也搞清楚了订购费用等事宜。
    他们五条家又不差钱，订购私人向的本子当然要掏钱，尤其还是禅院画的，怎么能不掏钱呢？
    什么？不掏钱，五条就能白嫖禅院了？
    不不不，如果真的爆出来，五条被禅院家的小黄图收买等等流言传出去，五条反而会成为御三家的笑柄的。
    这就和当年五条悟欠了瑛纪三千万，瑛纪从来不担心五条悟不还钱，而五条悟也不担心瑛纪不借钱一样。
    御三家共同存在了千余年，亦敌亦友，知根知底，不管怎么撕逼，在御三家内部，各自还是要点脸面的，五条悟和瑛纪也还是要稍微维护一下家族名誉的。
    ——即便他们自己不在意，各自的族长和长老会帮忙兜底。
    瑛纪无奈地说：“叔父知道啊，所以他没找你们五条要钱，只压榨我肝图。”
    禅院直毘人生气于瑛纪给五条画不给禅院画：岂有此理！禅院家也要有一批外面没有的、被五条和加茂都眼馋的特供春宫图！！
    夏油杰默默听着，对此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这就是御三家，被总监部警惕的御三家，真是世界奇观。
    只有深入到御三家内部，拨开那层高傲的面纱，才会发现这帮家族咒术师比普通咒术师更神经病。
    好孩子夏油杰从冰箱里拿出了三明治和牛奶放在瑛纪面前，瑛纪抬手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了点。
    “谢了。”瑛纪喝了一口牛奶，注意力放在了还飘在房间里的【禅院瑛纪】，他赞许地对夏油杰说：“我就知道你能行，这个我绝对能糊弄住总监部。”
    夏油杰正想说什么，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他像是看戏一样问瑛纪：“你能看出什么吗？”
    瑛纪怔了怔，他咬了一口三明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看向化身玉藻前，浅褐色的眼眸隐隐有金色光芒闪过，继而他愣住了。
    “咳咳咳。”瑛纪差点被三明治噎住，他连忙喝了一口牛奶，缓了口气后惊异地说：“化身玉藻前的凭依物体是什么？怎么和我有密切的联系？”
    五条悟得意地说：“你还带着那个晴天娃娃吗？”
    瑛纪下意识地压住耳环，继而露出了然之色：“我当年给甚尔那个晴天娃娃是玉藻前的凭依物体吗？也就是说……”
    他微微眯了眯眼：“甚尔昨晚来过？”
    五条悟却看向瑛纪的金色耳环：“咦，不仔细看还真没注意，你这只耳环咒具的功效和另一边的不一样？”
    里面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估摸着只能放两根手指那么大小的空间。
    瑛纪嗯了一声，以前他只戴了甚尔送的防范诅咒的耳环，后来禅院家又找相熟的锻造师比葫芦画瓢做了第二只。
    第二只耳环的防范诅咒能力很微弱，却开辟了一点空间，尽管空间不稳定，需要定期维护，但足够瑛纪塞进去一个做替身用的晴天娃娃了。
    瑛纪更在意弟弟的事：“甚尔的事情忙完了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不，他更忙了，来来来，杰，和瑛纪说一说你昨天遇到的事。”
    夏油杰点点头，他将自己从怨灵那边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瑛纪。
    瑛纪听完后先是震惊脸：“那家伙脑子有坑吗？小惠是甚尔的儿子，怎么就成我的儿子了？”
    五条悟想到被他放在五条家的出生证明，嘿嘿，小惠还是他的儿子呢。
    随即瑛纪苦笑起来：“甚尔居然拿小惠当诱饵，是我的错，他被吓到了。”
    如果自己更强一些，弟弟就不会担惊受怕了。
    夏油杰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瑛纪，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是伏黑甚尔是渣爹，居然拿儿子当诱饵吗？
    倒是五条悟早就知道这对兄弟的诡异脑回路，他接着说：“诅咒师的确上钩了，伏黑甚尔这主意虽然烂到了极点，但有用就行。”
    瑛纪担忧地说：“小惠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他还那么小，肯定很害怕吧？还有葵生……”
    瑛纪甚至有些自责，“因为我而让小惠陷入危险之中，做这件事的还是甚尔……葵生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五条悟利索地说：“葵生不知道，她去北海道进修了，小惠倒是知道，甚尔那家伙直接利索地对小惠说，为了救你大伯，你去当诱饵吧！”
    夏油杰倒吸一口冷气，居然有如此渣的爹？
    结果瑛纪听后感动坏了：“甚尔居然那么说？小惠居然同意了？呜呜呜他们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抬手捂脸，表情一言难尽。
    回想一下那个被禅院瑛纪举高高、以及梦境里一刀捅了五条悟的伏黑甚尔，再想想我还是宝宝的禅院瑛纪，再看看眼前这个【让乐岩寺去演源氏物语】的五条悟……夏油杰觉得咒术界药丸。
    感动了三秒钟，瑛纪立刻恢复了冷静，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看向夏油杰：“你确定是这周末动手吗？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吗？都有谁参与进来？时间呢？动手方式呢？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是要哪种状态的？”
    夏油杰有些惊愕：“等等，你们真打算让一个四岁的孩子陷入危机之中吗？”
    瑛纪同样惊愕地看着夏油杰：“什么四岁？你妈妈四岁？”
    夏油杰被瑛纪弄得满头雾水：“等等，什么我妈妈？哦，你是问谁会对我母亲动手吗？”
    瑛纪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不是说敌人会亲自出现在你母亲附近吗？我们要干掉他，当然要先搞清楚他打算怎么做啊。”
    夏油杰恍恍惚惚地说：“可你儿子……”
    瑛纪强调：“那不是我儿子，是我弟弟的儿子。”顿了顿，瑛纪说：“既然甚尔让小惠出面，小惠也同意了，我相信他们父子，甚尔一定在小惠身边的。”
    所以瑛纪的重点是诅咒师。
    瑛纪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小看小孩子，他们可是很强的。”
    五条悟深以为然：“没错，小惠很厉害的！”
    夏油杰的表情一片空白，是他的常识有问题，还是面前这俩咒术师的常识有问题？
    夏油杰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他将我踢出来了。”
    瑛纪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五条悟缓缓道：“昨晚到今天，咒灵也没再找过你吧？”
    夏油杰点头。
    瑛纪吃完三明治，喝掉了牛奶：“如果怨灵没骗你，那就是束缚了。诅咒师和怨灵设立了束缚，禁止怨灵透露具体情况，那么在行动之前，他应该不会联系你了。”
    他看向夏油杰：“你周末去京都参加交流会吧，这种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放心，我保证你的母亲会平安无事的。”
    夏油杰一愣，他对上瑛纪的眼神，本来有些烦躁和慌乱的心突兀就安定下来。
    他本来还想放弃这次交流赛，留在东京的，反正他是一年级，理论上交流赛是二三年级的事。
    五条悟似乎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他拍着胸脯保证：“有问题的话，我直接带你瞬移回东京。”
    瑛纪也跟着承诺：“没事，有甚尔在，还有别人帮忙，肯定能行的。”
    瑛纪已经决定一会就联系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有织田作之助的天衣无缝，再加上太宰治帮忙查缺补漏，还有兰堂的空间阻断和魏尔伦的重力控制，若是再失败，那瑛纪就……只能读档重开呗！
    夏油杰长出一口气，露出笑容。
    也对，在追杀这件事上，禅院瑛纪才是真正的行家。
    只是五条悟提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有个小麻烦，你能解决吗？”
    “什么？”
    五条悟指着化身玉藻前：“他不会说话，怎么忽悠总监部？”
    瑛纪眨眨眼，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五条悟：“对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直哉说他要去围观这次的交流会比赛，他会全程跟着我的。”
    当年禅院直哉会对九十九由基喜欢伏黑甚尔这件事发表【我们禅院不要男人婆】这种话，自然也对总监部给瑛纪安排相亲一事抱有强烈的排斥感。
    “直哉说，他倒要看看总监部能给我塞什么样的女人。”
    瑛纪这么说的时候又看向夏油杰：“他同样对拥有咒灵操术、据说肯定会成为特级的夏油同学很感兴趣。”
    五条悟心领神会，有禅院直哉跟着，以禅院直哉那狗都嫌弃的破脾气，瑛纪完全可以当个哑巴了！
    另一方面来讲，如果禅院直哉根本没发现自己陪同的瑛纪是个咒灵，也算是变向见识到了夏油杰的实力了。
    五条悟满口道：“我懂了，那你别管了，剩下的交给我和杰吧。”
    只有夏油杰满头雾水，这俩人打什么哑谜？
    瑛纪看了看时间，上午还有课，于是他离开夏油杰的宿舍，回房间拿了教案准备给冥冥和庵歌姬上课。
    等瑛纪走了之后，五条悟凑到夏油杰耳边开始长篇赘述禅院直哉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夏油杰听得一愣一愣的，等五条悟说完了，夏油杰总结说：“简而言之，他就是个眼高于顶、说话难听的咒N代？”
    五条悟点点头。
    夏油杰想了想，诚恳地说：“最初我对家族咒术师的印象倒是与禅院直哉相同。”
    五条悟哈哈笑，他伸了个懒腰：“差不多吧，我和瑛纪才是异类，所以我们都跑到东京校了。”顿了顿，五条悟又想起了一件事，他笑着说：“对了，瑛纪一直觉得直哉很可爱。”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怎么说呢，禅院瑛纪能被渣得不行的弟弟感动，自然也会认为嘴臭的堂弟很可爱吧。
    夏油杰保持着微笑说：“也许禅院老师还太年轻，不懂人心险恶。”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酸。
    哪想到五条悟跟着点头：“也对，瑛纪一直挺单纯的，还有点迟钝，不过没关系，他运气好，这就足够了。”
    有那点玄之又玄的、可能是来自神明的指引在，瑛纪会过得很开心的。
    夏油杰一时无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上午有夜蛾老师的课，我们准备去上课。”
    五条悟立刻仰躺在榻榻米上：“杰你去听课吧，我在你这里睡觉。”
    夏油杰伸手抓着五条悟的胳膊，努力将他抬起来：“不行！”
    五条悟试图偷懒：“我五岁就已经学过了。”
    “我帮你写了报告，你陪我上课！”
    “……嘁，好吧。”
    瑛纪这边给冥冥和庵歌姬上课，上午课程结束，他叫住了本来打算去吃饭的两个学生。
    “后天就要去京都参加交流赛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冥冥和庵歌姬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这次冥冥打算全力以赴，好好展现自己的实力，明年开始她就要一个人出任务，后年毕业会成为自由咒术师，所以知名度对冥冥来说很重要。
    庵歌姬打听到下半年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回国，可能会入职京都高专当老师，所以庵歌姬有点想接乐岩寺校长给的offer，去京都高专当老师。
    但一毕业就去当老师，庵歌姬总觉得自己的水平和实力不足以保护学生，所以正考虑着先在总监部或者高原咨询公司做做任务。
    瑛纪认真地说：“这次去京都，我没法跟着你们，你们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就去找五条悟或者夜蛾老师。”
    冥冥一愣，她的消息向来灵通，笑容古怪起来：“您真的不去啦？因为总监部的小算盘？”
    庵歌姬也有点想笑，她说：“夜蛾校长知道这件事吗？他不会允许吧？”
    瑛纪苦笑起来，他双手合十做拜托的样子：“我请夏油同学找了个模拟我样貌的咒灵，虽然可能根本糊弄不了乐岩寺校长，但京都嘛，也算是禅院的地盘啦，叔父会帮我敷衍总监部的。”
    他提醒两个学生：“你们注意别戳穿，就当不知道。”
    庵歌姬担忧地对瑛纪说：“先不说总监部的打算，比赛时夏油同学是要进入比赛场地的，有帐在，留在外面的咒灵肯定会消失吧？”
    瑛纪淡定地说：“悟会将帐轰掉的。”
    庵歌姬立刻闭嘴了。
    冥冥倒是笑了起来：“我懂了，就当不知道。既然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有自己的任务，那比赛的事就只能看我和歌姬了。”
    她和庵歌姬专心比赛，不仅可以彻底展现实力，吸引其他咒术师的注意力，将来总监部找麻烦，也还有五条家的少爷在前面顶着。
    瑛纪松了口气，他又想到禅院直哉：“对了，我家的堂弟直哉也会去看比赛，他可能会找你们练手。”
    禅院直哉对于堂兄跑到东京高专教书一事表示疑惑，在鄙夷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的同时，禅院直哉也的确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瑛纪和五条悟一个个都往东京跑。
    冥冥的脸色微变，她谨慎地说：“是那位据说继承了投射咒法的禅院直哉吗？”
    瑛纪嗯了一声，他很随意地说：“直哉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只要他的动作出现错误，他自己就要卡顿一秒，你们的经验比他丰富，没问题的。”
    虽然瑛纪这么说了，但冥冥和庵歌姬的压力陡增。
    据说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的速度是整个咒术界最快的咒术师，当然五条悟的瞬移横空出世之后，禅院直毘人就成了第二快。
    也就是说，她们两个还在上学的三年级学生，要面对一个小号的禅院家主吗？
    至于经验……别开玩笑了，家族咒术师大多四五岁开始训练，禅院直哉又是禅院家的继承人，年龄只比她们小两岁，估计战斗经验比她们还丰富。
    更麻烦的是，冥冥忍不住想，她和庵歌姬是不是卷入禅院家的内斗了？
    毕竟一直有传言说，禅院家打算更换继承人，让禅院瑛纪成为禅院家的家主。
    庵歌姬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地认为禅院直哉的术式很厉害。
    “虽然您这么说了，投射咒法依旧是被咒术界看做是最快的术式，我的术式发动很慢，冥冥的术式是视觉，直接对战的话……我们不占优势啊。”
    庵歌姬试图从瑛纪这里得到一些指导。
    “您有什么对战窍门吗？”
    瑛纪怔了怔，他沉吟片刻说：“多看看动画分镜吧，因为他设计的分镜动作还不够流畅。”
    瑛纪冷不丁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他昨天一直盯着我画画，原来是想学习画分镜吗？”
    第223章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周五。
    这天上午，瑛纪和夜蛾正道在学校门口等学生。
    比起夜蛾正道一身简单的黑色高专装束，瑛纪的穿着较为正式, 他穿着黑色里衣和灰色的绔, 外面穿着那天从禅院直哉那顺来的褐色菱纹羽织, 上面绣着禅院的标记。
    瑛纪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扇子，那是当年禅院直毘人送瑛纪的能平心静气的咒具。
    说实话, 夜蛾正道看到这样的瑛纪有些不适应。
    虽然平日里瑛纪也会穿个褂子什么的, 但不会如现在这样气势凛然，就好像是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瑛纪也没办法, 化身玉藻前身上有着咒灵特有的阴冷的和冰凉, 以及化身玉藻前本身就是古代传说中的大妖怪，言行举止肯定和现代人不同。
    如果不想明天化身玉藻前上场时直接被戳穿, 那今天瑛纪最好也流露出类似的特质，才能将总监部和京都校的人都忽悠住。
    冥冥和庵歌姬很快过来集合了, 她们看到瑛纪的样子时也是一愣。
    虽然平日里瑛纪都是笑容爽朗的样子, 可一旦不笑了，竟有种莫名的威慑感。
    紧接着是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五条悟见到这样的瑛纪, 噗得笑了：“哈哈哈哈不至于吧？虽然四天的比赛缩短成三天，但总监部就算想帮你相亲, 也只会安排在第三天的剧目演出吧？何必第一天就做这幅样子？你这么害怕吗？”
    夜蛾正道听五条悟这么说, 先是恍然大悟，继而嘴角抽搐。
    哦, 他想起来了, 这次总监部貌似要和瑛纪谈一些粉红色的泡泡问题, 怪不得瑛纪气势十足, 其实是外强中干啊！
    瑛纪别过脸, 脸色更冷了。
    “是你太天真了！”
    昨天晚上，伏黑甚尔还是没忍住，他过于关心亲哥，又来高专溜达了一圈。
    他是来送天逆鉾的。
    “亮介专门提醒我了，他劝我最好将这个给你用。”
    伏黑甚尔难得忧心忡忡起来：“你千万要小心，鬼知道总监部会用什么术式对付你。”
    瑛纪对于弟弟跑来关心自己是非常高兴的，他欣然收起天逆鉾，然后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询问关于小惠的情况。
    虽然瑛纪提前和太宰治打了招呼，织田作之助也会来帮忙，可伏黑惠毕竟还是个四岁孩子，骤然面对未知诅咒师的袭击，小孩一定很害怕吧。
    结果伏黑甚尔浑不在意：“小惠？挺精神的，他还说一定要想办法放狗咬我呢。”
    伏黑惠本身有着超凡的天赋，小孩子好吃好睡健健康康成长到现在，时不时冒出一点咒力、看到家里的丑宝什么的，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葵生去了高原公司后发现小咒术师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再加上她和伏黑甚尔的原生家庭都有各种各样的糟心事，葵生生怕自己和甚尔影响到儿子，故而很注重观察伏黑惠的心理健康。
    在发现伏黑惠能看到咒灵后，葵生会告诉伏黑惠关于【看见】和【看不见】的区别，她会引导伏黑惠去感受自己的天赋，也会提醒伏黑惠注意隐藏，要学会保护自己等等，最重要的是告诉儿子，他不是一个人。
    “你的天赋和你大伯一样哦，平时来家里玩的五条先生也和你一样，你拥有我和你父亲没有的才能。”
    有葵生的引导，再加上五条悟时不时溜达到家里现场表演咒术，伏黑惠对咒术和术式没什么排斥的想法，甚至很好奇自己的能力。
    尤其是最近，伏黑惠觉得自己的影子是活的，他刚开始有点害怕，但试探着摸了摸，又有种亲切的感觉。
    小孩子抓着父亲的衣角询问，混蛋父亲是这么说的：“咒术师的直觉很准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有了不靠谱父亲的撺掇，伏黑惠开始仔细观察自己的影子，甚至渐渐觉得影子里有活的生物，听叫声好像是狗，还是两只。
    这才有了【你当诱饵都没吸引到真正的敌人】和【爸爸坏蛋，我一定要放狗咬你】的对话。
    瑛纪并不知道所谓的狗是指影子里的玉犬，他只是单纯以为大侄子喜欢小动物，于是他说：“这样吗？那我回头送他一只猫吧。”
    伏黑甚尔怔了怔：“猫？”
    瑛纪：“对啊，小惠喜欢小动物，猫咪也很可爱嘛。送狗的话，他真的让狗咬你怎么办？”
    虽然喜欢大侄子，但在瑛纪心中弟弟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哪怕伏黑甚尔不可能被狗咬，瑛纪还是坚决杜绝这种可能。
    伏黑甚尔听到这句话立刻满足了，今天也得到了哥哥能量的甚尔开心地钻到亲哥的被窝里，久违的和哥哥一起睡了一觉，完全忘记了家里的儿子和孤零零盯梢的魏尔伦，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离开。
    能让甚尔大半夜来送天逆鉾，可见这次总监部真的为瑛纪精心准备了诸多香艳的陷阱，瑛纪的确心里有些发憷，因为他不可能像对付敌人一样直接斩杀殆尽啊！
    偏生五条悟还笑话他，瑛纪很生气，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他现在改主意了。
    他决定将太宰治送他的、关于五条悟看到小黄图被封印的小视频卖给五条长老！他要卖个大价钱！
    瑛纪横了五条悟一眼，看向夜蛾正道：“人都齐了，出发吧。”
    夜蛾正道抬手扶额：“好。”
    高专的辅助监督开车直接送众人去机场，瑛纪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上飞机后，瑛纪不搭理五条悟，他和夜蛾正道坐在前面位置，商量之后与京都校开会的事。
    夏油杰有些惊异地环视机舱内，此前只坐过民航的他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
    五条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还爆料说：“这可是九十九由基送瑛纪的私人飞机哦~”
    冥冥、庵歌姬以及家入硝子同时哇了一声。
    庵歌姬心情复杂地说：“虽然我磕的cp塌房了，但cb向也很好啊！”
    冥冥评估着飞机的造价：“买一艘私人飞机对我们来说不算难事，麻烦的是维护和航道批准，而且还需要雇佣一个机长，要有专业的机上服务人员。”
    夏油杰忍不住重复：“买一艘不算难事？”
    冥冥给夏油杰科普：“对，直升机很便宜的，几个任务就能搞定了，但类似于这种的喷气式飞机需要10亿以上，普通咒术师根本买不起也不会去买。”
    说到这里，冥冥露出了含蓄的笑容：“特级咒术师的任务单价都是亿，如果将来夏油同学想买，努力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哦。”
    夏油杰大开眼界，他忍不住去看五条悟，却见五条悟已经自来熟地打开旁边的冰箱门，拿了一瓶蜜桃汁喝了起来。
    “悟，你有私人飞机吗？”
    五条悟懒散地说：“老子有瞬移，飞机没有瞬移快。”
    家入硝子也跟着打开冰箱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一瓶橘子口味的果酒，她问庵歌姬和冥冥：“你们要喝吗？”
    庵歌姬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一会就要考试了，考完再喝。”
    家入硝子有反转术式，自然不担心喝酒上头的问题。
    冥冥也礼貌地拒绝了。
    家入硝子开了一瓶果酒喝了起来，她感慨道：“虽然五条你能瞬移，可私人飞机更爽吧？”
    五条悟却说：“飞机有航道限制，但杰可以找个能飞的咒灵，到时候我们就能随时在天上飞了~”
    家入硝子眼睛一亮：“再让夏油找一只能冷冻的咒灵，在咒灵身体里储备一点酒水！”
    五条悟连连点头：“这样我们就能在天上开party了！”
    家入硝子：“还不耽误我抽烟，真是太棒了！”
    夏油杰：“……”
    冥冥轻笑起来，庵歌姬摇摇头，她拍了一下夏油杰的肩膀：“你辛苦了。”
    一行人笑闹着，很快飞机降落在关西机场，随即坐大巴前往京都校。
    抵达京都校时正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乐岩寺校长带着两个老师在学校门口迎接夜蛾正道和瑛纪等人。
    夜蛾正道和乐岩寺校长的私交不错，两人寒暄时气氛颇为友善，只是等乐岩寺和瑛纪说话时，瑛纪全程端着架子，比乐岩寺校长说的话还少，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然后五条悟隆重登场，他先是调侃乐岩寺校长的光头和白胡子，又说老年人一把年纪了还是早点回家颐养天年比较合适，成功将乐岩寺校长的表情从谨慎和警惕变成了气急败坏。
    夜蛾正道斥责五条悟要尊重尊老爱幼，五条悟来了一句：“果然你也觉得他年龄太大了容易老糊涂吧？”
    眼瞅着京都校的人气愤填膺要动手了，瑛纪淡淡地道：“悟。”
    五条悟却哈哈笑起来，他猛地凑到瑛纪身边：“不生气了？”
    瑛纪瞪了五条悟一眼，五条悟像是赢了一样满脸得意。
    如果是一只猫，那此刻这只白色猫猫已经高高竖起尾巴，扬起可爱的猫猫脸，骄傲地喵喵叫了。
    夜蛾正道趁机对乐岩寺校长说：“这是夏油杰，这是家入硝子，你认识冥冥和庵歌姬，今年东京校就是这四个、哦，五个人了。”
    差点忘记五条悟也是学生了。
    乐岩寺校长平息了一下心里的火气，他道：“欢迎，这边请，今年京都校二三年级一共六个学生。”
    三年级的三位学生都和冥冥、庵歌姬是旧识，之前她们两个也见过京都的一年级生，也就是说冥冥和庵歌姬认识这次所有的参赛学生。
    乐岩寺校长带着夜蛾正道和瑛纪前往会议室开会，冥冥、庵歌姬等学生自行休息参观京都校。
    冥冥和庵歌姬去找相熟的京都校同僚聊天了，五条悟对京都校没兴趣，他早就来过很多次了，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是第一次来，他只能无聊地陪着两个同窗四处乱逛。
    在走到京都校的训练场时，五条悟提起了精神。
    好久没见的禅院直哉正站在操场边缘，他似乎在和冥冥说什么，庵歌姬站在旁边，脸色不太好，还有一个禅院族人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五条悟立刻用胳膊肘碰了碰夏油杰，还对家入硝子示意：“看，那个就是瑛纪的堂弟，禅院家的投射咒法，禅院直哉。”
    夏油杰顺着五条悟的目光看去。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少年烫了一头金色短发，耳朵还戴了耳钉，穿着深灰色外衣和白色长绔，眼角微微上挑，有着禅院家的清雅和秀气，但他脸上满是不屑和鄙夷的神色，似乎很不好相处。
    咒术师的耳力向来很好，哪怕隔着大半个操场，夏油杰也清楚地听到了禅院直哉在说什么。
    此刻，这位禅院家的继承人正用眼角看人。
    “怎么？京都校的学生水平就那样，你们与其和他们战斗，不如和我打一场，也让我看看你们两个的水平。”
    旁边两个京都校学生的表情挺难看的。
    可他们也没法说什么，京都校的学生大部分都出身咒术界的小家族，自然不想得罪禅院家。
    冥冥礼貌地拒绝：“虽然我们也很想和您进行战斗，可下午就要开始交流赛了，乐岩寺校长要是知道我们提前私斗，恐怕会以为禅院老师故意给他难堪，也许会影响到老师。”
    冥冥扯了瑛纪的大旗试图让禅院直哉放弃。
    但很可惜，禅院直哉不仅不在乎乐岩寺校长，还认为这根本不会影响到瑛纪。
    “能和禅院继承人、也就是我进行战斗，是你们的机遇和荣幸，乐岩寺知道了肯定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找瑛纪的麻烦。”
    禅院直哉骄傲极了，“再说了，他能给瑛纪找什么麻烦？瑛纪不找他的麻烦就不错了。”
    冥冥顿时头大起来，但这位白发女咒术师依旧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说：“您说的对，禅院老师能量不凡，我和歌姬虽然努力学了，可必然没有您厉害，您和他是堂兄弟，想必平日里多有切磋，一定获益良多。”
    禅院直哉听后立刻高兴起来：“没错，但瑛纪这么厉害了，还要去高专教书，如果你们学不到东西，岂不是辜负了他？”
    他对冥冥伸手做了个邀战的动作：“别废话了，听说这女人的术式比较慢，那你先来。”
    庵歌姬柳眉倒竖很想骂人，冥冥抬手压住庵歌姬的肩膀，她仍然坚定拒绝。
    她是来扬名以拓宽未来的合作者，不是来和禅院家的少爷争锋的。
    随着冥冥的不断拒绝，禅院直哉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但出乎夏油杰的意料，只要冥冥不松口，禅院直哉倒没有做出什么先动手或者逼人动手的事。
    这倒不是禅院直哉尊重女性，而是他认为，男人不能打女人。
    这就和女人不能忤逆男人一样，在禅院直哉看来，冥冥一个劲拒绝是很不给他脸面的，但他不能像这个不懂规矩的女人似的强行动手。
    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僵硬，五条悟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响起。
    “什么嘛，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聒噪，原来是你。”
    白发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黑色墨镜微微下移，露出了那双让很多人心生胆怯和害怕的苍色眼眸。
    当他看过来时，除了冥冥和庵歌姬隐晦的松了口气外，京都校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了一点。
    禅院直哉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了，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比五条悟差（？），所以他用很随意的态度和五条悟说话：“你也来了，瑛纪呢？”
    五条悟：“在开会，你跑来干什么？”
    禅院直哉矜持道：“来看看东京校的水平。”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冥冥和庵歌姬身上，“瑛纪教了这么久，她们俩怎么看起来这么差劲？”
    五条悟呵呵笑：“我觉得你也挺差劲的，听说你又被瑛纪揍了一顿？”
    这两年每逢瑛纪回家，禅院直哉总是锲而不舍地邀战，瑛纪来者不拒，禅院直哉的速度变快了，瑛纪的实力也变强了啊。
    比起身体还未彻底发育完全、没有打磨到最佳状态的禅院直哉，如今瑛纪已经正式迈入了咒术师最黄金的岁月，他对咒术的理解越发深刻。
    在使用过自己的术式后，瑛纪更是能玄之又玄地感知到一个咒术师即将发动咒术前的状态，只要瑛纪判断出禅院直哉发动术式的时刻，他直接出手打断直哉的行动轨迹，直哉就只能凉凉。
    尤其是前两天瑛纪回京都给夏油杰找化身玉藻前，晚上回家通宵肝图带开会，早上还被禅院直哉堵在门口要切磋。
    瑛纪当时正心烦于可能要面对的女公子们，和直哉动手时稍微粗暴了点，直接把直哉打懵逼了。
    等瑛纪回过神，他挺愧疚的，觉得自己不应该迁怒家里的堂弟，结果没想到堂弟殷勤极了，不仅端茶倒水，还将新作的褂子送他穿，并说要去看比赛云云。
    禅院直哉并没有输给瑛纪的恼怒和不爽，他认为瑛纪作为甚尔的双胞胎兄长，他终于展现出足以成为甚尔哥哥的才能了！
    “他毕竟是甚尔的哥哥。”
    禅院直哉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五条悟难得被噎住，禅院直哉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夏油杰身上。
    “哦，咒灵操术。”禅院直哉兴致勃勃地说：“总监部认为的特级，那个津云雪纪！”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禅院直哉居然很仔细地看了看夏油杰的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咦，你的眼睛比漫画里的小！”
    夏油杰的笑容消失了。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术式。”
    禅院直哉继续祖安输出，“这俩女人一个劲退缩就算了，你可是男人，我不打女人，但男人不在此列。”
    话音落下，禅院直哉已经直接用投射咒法冲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一手做了防御的姿势，一手推开了想要帮忙的五条悟。
    夏油杰背后，两只气息冷厉的一级咒灵撕开了空间，一个融入了地面，一个化身为球，重重地砸向夏油杰自己。
    砰——
    地面变成了巨大空洞，禅院直哉差点掉进去，夏油杰揉身欺上，拎着拳头就和禅院直哉打在了一起。
    等开会的乐岩寺校长、夜蛾正道、瑛纪以及京都校的几个老师接到消息时，京都校的操场已经完蛋了。
    夜蛾正道眼前一黑。
    夏油杰和五条悟已经不满足于拆了东京校，开始对京都校下手了吗？
    乐岩寺校长也很生气，但生气之余，他又去看瑛纪。
    禅院直哉是禅院家下一代家主，禅院瑛纪又是目前禅院家声望最高的炳的首领，他和禅院直哉的关系到底如何呢？
    虽然总监部一直都在传禅院家族长竞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也时常能听说禅院直哉和禅院瑛纪三天两头打架，可是不管谁去问这俩人，他们都满口夸赞对方，让大家摸不到头脑。
    乐岩寺校长故意用不满的口吻对来报信的人说：“禅院直哉是去总监部办事的，怎么跑到操场上了？还和东京校的学生打起来了？”
    然后老头故作为难地问瑛纪：“禅院直哉在京都校打架，你看……”
    瑛纪更关心另一件事：“直哉和谁打起来了？”
    报信的人说：“和夏油杰。”
    瑛纪顿时松了口气，满脸欣慰：“还算懂礼貌。”
    最起码没追着冥冥和庵歌姬满操场打架，很不错了。
    要知道直哉这混小子对扇叔的女儿真希完全不留情面，打得堂妹鼻青脸肿。
    偏生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是被她们的亲爹禅院扇送给禅院直哉当侍从的，类似于当年亮介到瑛纪身边侍奉，直哉以指教的名义揍俩堂妹，瑛纪除了再以指教的名义揍直哉外，没别的阻拦办法。
    瑛纪总不能将那对双胞胎弄到自己身边吧？要真如此，禅院直毘人该警惕瑛纪和禅院扇联手，要对家主不利了。
    乐岩寺校长惊异地看了瑛纪一眼，这叫懂礼貌？来总监部办事却拆了京都校的操场？
    夜蛾正道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东京校的操场天天完蛋。
    他连忙问：“两人受伤了吗？”
    报信的人说：“家入同学掌握反转术式，有她在，禅院直哉和夏油杰都没什么大碍。”
    顶多脸上贴了个创可贴。
    瑛纪饶有兴致地问：“谁赢了？”
    报信人小心地看了瑛纪一眼：“是夏油同学。”
    禅院直哉的投射咒法虽然很快，但他居然碰不到夏油杰，因为夏油杰机智地让咒灵笼罩了自己，禅院直哉可以将一只咒灵定身，可夏油杰又不是只有一只咒灵！
    瑛纪按照东京校的惯例如此处理：“直哉输了啊，那我回头让直哉出钱给京都校修操场。”
    他不咸不淡地说：“还有别的事吗？”
    报信人有点懵逼，乐岩寺校长也很惊愕，就这？
    毁坏京都校公共设施、不听命令擅自动手、严重点还可以说是袭击禅院继承人……就这么处理了？
    夜蛾正道斩钉截铁：“再加一万字检讨书！”
    校长先生很生气：“五条悟呢？他光看着吗？居然不阻止！”
    瑛纪闲闲地说：“他不跟着掺和就不错了。”
    夜蛾正道恨恨瞪了瑛纪一眼，很想问一句你小子是不是也很想掺和一下，但考虑到这里是京都校，还是忍住了。
    就在东京校的学生将学校特色活动在京都校发扬光大时，东京咒术高专门口，羂索打量着门口的牌匾，露出温和的笑容。
    如今五条悟和禅院瑛纪都去京都了，学生们也不在，正适合他行动。
    目标，被天元结界笼罩的忌库。
    行动在即，羂索需要找点帮手。
    比如他当年留下的九相图。
    第224章
    羂索对于即将开始的行动难得有些犹豫。
    因为之前在横滨的失败, 羂索其实并不打算在抓捕伏黑惠、暗杀夏油夫人一事上亲自动手的。
    总监部的中层换了一些人，羂索需要时间重新构建自己网络，也想用时间来麻痹禅院瑛纪和五条悟, 最起码等到明年星浆体同化时, 羂索要有能力再构建一个万无一失的陷阱。
    就如同夏油教主所言，伏黑惠一个人上下学肯定是心狠手辣的禅院瑛纪放出的诱饵，羂索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他依旧让黑色咒物里的怨灵去袭击伏黑惠，还打算找诅咒师去袭击夏油杰的母亲, 其实是想看看五条悟和禅院瑛纪到底有多少张牌。
    只有摸清楚了敌人的手段和实力，才能保证明年天元同化时的谋划能成功。
    但不知道为什么, 前天羂索突然觉得, 他不应该远远躲着，即便这次不出手, 也要在附近盯梢。
    正因为是陷阱, 五条悟和禅院瑛纪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出现一些意外状况, 破坏了五条悟和禅院瑛纪的计划，对羂索来说反而是好机会。
    比如当他们干掉诅咒师，击杀了黑色咒物，在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 羂索突然冒出来抢走伏黑惠，或者干掉夏油夫人，给他们当头一棒, 这才是最好的报复吧？
    刚开始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一夜过去后, 羂索居然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然后羂索决定来高专拿出九相图。
    九相图是当年他在加茂家做的实验成果, 后面六个咒胎姑且不提，前面三个好歹还能拿来用一用。
    至于怎么拿到九相图，羂索直接取了当年加茂宪伦的血液，用咒术制作了一个一次性的追踪符纸，有血液指引，羂索轻易确定了高专忌库的位置。
    考虑到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和行为，行动最麻烦的事反而是调开两个忌库守卫。
    一番波折后，羂索总算拿到了九相图。
    但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羂索深知九相图这几个咒胎非常憎恨自己，他不能和九相图有近距离交流，于是他将忽悠九相图这件事交给了黑色咒物的怨灵。
    诚如五条悟和瑛纪所料，黑色咒物里的夏油教主受限于束缚，无法再招呼夏油杰，也不可能将羂索的布局和手段告诉夏油杰。
    不过夏油教主倒并不担心，他觉得以五条悟的能力，一旦知道敌人的目标和行动时间，肯定能提前做好应对。
    但开搞前夕夏油教主有点绷不住了。
    羂索这厮从哪里弄出三个特级咒灵的？
    名为胀相的特级咒灵是一个将头发梳成双马尾炸毛的、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鼻梁上有一条黑色印痕，像是胎记，他穿着灰白色外袍，上身是黑色交领褂子，脖颈处还缠着黑色围巾。
    胀相的神色平静甚至有点木讷，他对着面前的过咒怨灵点点头，仿佛夏油教主只是路边的四级蝇虫。
    夏油教主有些糟心，按照束缚规定，他需要招揽胀相和他两个弟弟去抢夺伏黑惠，夏油教主虽然没法违背束缚，但在言语上可以搞挑拨离间嘛。
    夏油教主故意嘲讽：“你看起来这么蠢，能记住我说的行动计划吗？”
    胀相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说，我做就行了。”
    夏油教主戳胀相的雷点：“假如我让你弟弟去死呢？”
    胀相的脸色果然变了，他幽冷地看了夏油教主一眼：“按照约定，我们三个干完这一票，你和你背后的诅咒师需要将我剩余六个弟弟的死胎给我。”
    胀相话音一转：“但如果行动会危及到我弟弟们，束缚约定了，我有权利拒绝。”
    夏油教主在心里恨恨怒骂羂索，他面上冷哼一声：“但换言之，只要你们全力以赴就能完成的任务，你们是不会划水的，对吧？”
    胀相点点头。
    夏油教主只能拿出伏黑惠的照片：“抓这个小孩，尽量要活的。”
    实际上羂索说的是生死不论，但夏油教主却希望小咒术师活着，所以才有了这个折中的要求。
    夏油教主又问：“你那两个弟弟呢？”
    胀相：“血涂有点笨，坏相在盯着弟弟。”
    夏油教主心说笨好啊，如果实力再烂点就更好了。
    夏油教主说：“行动那天让血涂喷射血液，坏相发动术式，你和我去抓伏黑惠，可以吧？”
    胀相同意了，他当然希望两个弟弟能在一起行动，毕竟血涂只有人类六七岁的智商，单独放出去容易出事。
    夏油教主暗暗琢磨，到时候他故意给胀相拖后腿，五条悟安排的人手应该可以趁机带走伏黑惠，他们再打一场混战就行了。
    至于夏油夫人那边……
    夏油教主冷静地想，既然羂索会亲自去那边，禅院瑛纪和五条悟自然会过去暴打羂索，他无需在意那边的动静。
    东京这边的变化姑且不提，单说京都高专学校里，京都和东京高专交流赛终于开始了。
    上午是两校开会，下午开始笔试，明天上午是个人赛，下午是团体赛，后天是败者组的演出。
    今年比赛时间从四天改成三天，除了能节省时间外，还有一个潜在考核，考察家入硝子应对大规模伤者的能力。
    毕竟家入硝子是反转术式，她没法参加个人考核，团队考核也容易成为敌人目标，所以她只参加最初的笔试，之后治疗伤者就算是她的考核了。
    今年笔试内容理论上是考察学生对于窗、辅助监督以及政府部门的对接，但可能是夏油杰和禅院直哉大打出手还砸了京都校的操场的缘故，乐岩寺校长突然表示既然学校教导的都是咒术师，那当然要考察咒术师的基础知识才行，还是考符文吧。
    瑛纪有些惊讶，夜蛾正道心说大意了，看样子这次京都校早就做好了计划，他们可能知道在之后的个人和团体赛上会输给五条悟，所以才想在笔试上耍花招。
    夜蛾正道很想拒绝，表示既然早早定下了考试题目，怎么能临场更改呢。
    乐岩寺校长却拿咒术师总是遇到出乎预料的情况来说事：“我们咒术师要有应急能力，唯有在危机和关键时刻才能展现出咒术师的各方面素质和能力。”
    乐岩寺校长看向瑛纪，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自从去年你出了那些题目后，孩子们可是摩拳擦掌好好补课了一番，还请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瑛纪想了想，索性点头：“行。”
    夜蛾正道抬手扶额，鉴于东京校的夏油杰砸了京都校的操场，夜蛾正道面对乐岩寺老头有点矮一头的感觉，而且瑛纪都同意了，于是他也无奈点头。
    夜蛾正道估摸着夏油杰要考0分了，显然乐岩寺老爷子对于自家操场被砸、夏油杰去只要出一份万字检讨书这个处罚结果很不满意啊。
    但出乎夜蛾正道的意料之外，这次瑛纪出的题目非常基础，虽然的确是咒术师应该掌握的符文、术式和结界基础，但和去年那种现场修改符文的难度简直没法比。
    这就只是一张专业基础考试卷。
    于是笔试结束后，所有人，包括夏油杰在内，基本都拿到了满分。
    夏油杰交完卷子后心里松了口气，他暗自感慨幸好他准备充分，平时有注意补课，否则真要在笔试上翻车了。
    京都校的学生们也很高兴，考的都是他们会的东西，这次乐岩寺校长不会再生气了吧？
    不过卷子这么基础简单，难道出题的是京都校的老师？
    冥冥和庵歌姬也这么想，等听说考试卷是瑛纪出的后，两个女生面面相觑：禅院老师还会出这么符合大众水准的卷子吗？
    家入硝子有些好奇：“听说去年的卷子超级难，具体是什么样的？”
    庵歌姬给家入硝子大致说了一下去年的考试内容，引起了家入硝子的惊呼，冥冥微微蹙眉，她环视一圈，小声问家入硝子：“五条和夏油呢？”
    家入硝子面色古怪，她笑嘻嘻地说：“五条拉着夏油去看禅院老师的乐子了。”
    她压低声音：“京都校做东，请夜蛾老师和禅院老师吃席。”
    “哇哦！”三个女生的眼睛都亮亮的：“相亲！”
    虽然三个人也很想去看现场，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是总监部和御三家的暗中交锋，五条悟敢拉着夏油杰去看乐子，因为夏油杰未来肯定能成为特级咒术师，她们几个还是老老实实等现场拍照吧。
    三个女生先去京都校的食堂吃饭，她们品尝着京都豆腐，和京都校的学生友好交流着京都有什么可看可玩的。
    一个京都校的学生笑着说：“虽然樱花季要过了，但岚山深处还有一些晚开的重樱，你们现在去还能赶上最后的樱落，那景色也是极美的。”
    庵歌姬正听着呢，家入硝子突然用手肘撞了一下她，还晃了晃手机。
    庵歌姬连忙打开手机，正看到他们东京学校群里面，夏油杰突然发了好几张照片。
    点开一看，庵歌姬差点笑出声。
    京都校做东，晚宴是在一处山里的据说有着悠久历史的寺院举行的。
    寺院里有盛开的樱花树，晚上打了灯，映照着漆黑夜色里的樱花，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瑛纪坐在宴席上，气势十足，他身边坐着白天见过的禅院直哉。
    乐岩寺校长拉着夜蛾正道坐在了其他地方，总监部和京都校参加宴席的人都是年龄大的老头们，这帮老头坏心眼的表示年轻人多交流，不要和我们老头子吃一桌啦，就成功将瑛纪和直哉轰到了小姐姐的圈子里。
    被小姐姐们淹没，瑛纪的表情越发冷冽了。
    看得出来直哉在努力帮堂哥应付这些女人，但并无卵用。
    他们四周坐满了风姿各异、或娇俏或妩媚的妙龄女郎，直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哪怕禅院直哉说话越来越难听，也完全无法挡住热情的小姐姐们，甚至他本人都很快被淹没在小姐姐们之中。
    能被总监部的高层带过来的女公子们自然明白此行的目的，她们必须为家族达成扑倒禅院瑛纪的目的。
    这帮娇客们的目标是瑛纪，又不是禅院直哉，于是她们纷纷给瑛纪敬酒，说话温温柔柔的，完全无视了禅院直哉。
    瑛纪这一刻感受到了当年九十九由基的恼火和窘迫，他没法直接起身走人，也不可能一直冷着脸，还需要安慰被直哉的暴言戳得飙眼泪的小姐姐们，一时间手忙脚乱，身体僵硬极了。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偷偷围观瑛纪的倒霉样，瑛纪为了防止自己掉入小姐姐们的陷阱里，感官和警惕心提到了最高，自然发现了五条悟。
    夏油杰拍摄的照片恰好是瑛纪看向五条悟位置的样子，照片清晰地展现了倒霉蛋瑛纪那无辜又惶恐的小眼神，就差直接开口说【胖友快来救我！】了。
    第225章
    平日里瑛纪不管是上课还是做任务, 向来都是沉稳干练的模样，今日骤然露出这么可怜的小眼神，庵歌姬一见之下直接笑出了声。
    她拿出手机给冥冥看了一眼。
    冥冥眼中笑意加深, 但当她看到围坐在瑛纪身侧的、穿着精致的女子时，微微蹙眉。
    她问一个相熟的京都校学生：“你们今年一年级生呢？怎么不叫来认识一番？”
    一个京都校的学生无奈地摊手：“不是说九十九由基前辈会来京都校任职吗？所以今年一年级来了三个女生，还有一个是总监部塞过来的新阴流道场学员, 因为那三个女生都是家族出身，她们貌似晚上要出门参加宴会，不在学校。”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同时明白了什么，表情有点难看。
    冥冥垂眸，眼神转冷，当初没有选择京都高校而是去了东京, 看样子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冥冥想, 如果这次交流赛失败，没法毕业就当自由咒术师，那就去高原公司刷简历和经验吧。
    总监部这地方不适合女性咒术师, 太可恶了。
    总监部真是太可恶了！
    瑛纪一边在心里戳总监部的小人, 一边冷脸应付身边的女公子们。
    考虑到明天化身玉藻前是个哑巴, 瑛纪尽可能少说话, 于是他只能用物理击败这些女人了：将她们全都灌醉！
    瑛纪的酒量是非常可怕的，他将酒当水, 不仅喝倒了大部分小姐姐们, 倒霉的禅院直哉也先一步打出gg。
    但还是有一位彪悍的女公子和瑛纪战到了最后。
    瑛纪倒是来了兴致，这是酒友啊！
    瑛纪喝酒如喝水，这位小姐姐也一杯杯地陪酒, 直到夜蛾正道等老头子们都喝过去了, 她还是眸如秋水, 神采奕奕。
    瑛纪大为佩服，一时心喜，就问对方怎么称呼。
    只是在听到这位小姐姐回答的瞬间，眼前景色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仿佛是一个虚幻又真实的空间在眼前徐徐展开。
    瑛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周围景色仿佛被打上了柔光，而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则变成了瑛纪印象最深刻的女人：女武神毗沙门天。
    真真是一瞬间，瑛纪的脸色刷得变白，背后冷汗全冒出来了。
    下一秒金色耳环拉扯着他的耳朵，提醒他中了诅咒，紧接着他的手指不自然地抽了一下，无意识地握住了袖子里的天逆鉾。
    然后一切虚幻的景象全部消失，瑛纪的目光恢复了清醒，他这才注意到那位小姐姐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了！更可怕的是，这位小姐姐的脸还是毗沙门天那一款！
    天崩地裂！天打雷劈！
    一瞬间，瑛纪想到当年他跟着夜斗神熬夜肝毗沙门天的r18小黄图，偷偷卖给兆麻却被毗沙门天找上门的噩梦了。
    瑛纪吓得猛地仰面后退，并本能地抓住身侧的、早已喝没人的禅院直哉，他将便宜堂弟插在自己和小姐姐之间后，没有了那张可怕的脸，瑛纪总算恢复了理智。
    紧接着，面前的女公子嘤咛一声，摸了一下脖子。
    瑛纪下意识地越过直哉的脑袋看过去，女公子的脸恢复了正常，不再是瑛纪心中印象最深刻的女人的脸，瑛纪松了口气，紧接着他看到女公子脖颈处的一根项链断裂了。
    原来术式效果是咒具的作用。
    继而无数酒水从项链里溅出，宛如发大水一样泼了下来。
    瑛纪：“……”
    哦咯，喝酒也是！
    小姐姐花容失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抬袖掩面，羞愤欲绝，转身想走。
    哪想到瑛纪比她还害怕，遭不住了，真的遭不住了，赶紧跑！
    瑛纪霍然起身，他好歹还有点堂兄弟之爱，抓着禅院直哉，脚底生风，抢在那位女公子之前快快跑出门了。
    不远处围观的五条悟已经笑得弯腰变成了虾米，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并将拍到的小视频上传云端储存。
    然而瑛纪万万没想到，晚上的酒宴只是个开始，当天晚上他居住的房间莫名其妙成了一个封闭空间，香气袅袅，动人心神，有人影晃动。
    瑛纪只能半夜破窗跑路。
    但当瑛纪跑路到走廊上，他又碰到了一位独自哭泣的女子。
    女子的背影非常美丽，嘤嘤嘤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惹人怜惜，瑛纪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他索性发动了彼岸居民的特性，假装没看见，快速溜走。
    可是当他离开居住的院落时，才震惊地发现，自己住的院落居然被人为地设置了帐，不仅带有封印咒力性质，还能断开所有联系！！
    瑛纪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拿出天逆鉾，捅开这个帐，逃之夭夭。
    他半夜三更踹了五条悟的房门，面带惊恐之色地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五条悟，五条悟先是狂笑不止，继而又有些恼怒。
    五条悟：“若是有心人趁机暗害你，那就麻烦了，毕竟就连夜蛾都觉得你算被封印了，但会有个香艳的夜晚。”
    瑛纪又是惊恐又是无助，他死死抓住五条悟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不管了，反正我今天露面了，一会我就回东京，剩下的交给你了。”
    五条悟难得看到瑛纪这么狼狈的样子，没忍住，又哈哈笑起来。
    瑛纪怒目瞪五条悟，五条悟笑完了就大包大揽地说：“行，交给我吧，明天让化身玉藻前出面，哪怕咒灵一直面瘫放冷气，大家也会理解的。”
    瑛纪心累得不想说话，连夜逃离了京都这个可怕的、充满粉红陷阱的地方，坐夜班大巴车回到了东京。
    啊，还是东京好，东京安全。
    第二天是周六，社畜的美好休假时间，不少以京都为活动据点的咒术师吃了早饭，都溜达到京都校来围观东京和京都交流赛了。
    上午是个人赛，京都校留个学生，东京校五个学生，去掉家入硝子，六对四，京都校注定有一场内斗。
    禅院直哉昨晚喝得七荤八素，好在咒术师有咒力帮忙消除酒精影响，他大清早醒来后人没事，只是他发现堂兄禅院瑛纪好像哪里不太对。
    【禅院瑛纪】见到他时不仅没有任何表情，更没任何表示，仿佛没看到他一样，一双幽冷的眼眸只是定定地看着夏油杰，不知道在想什么。
    禅院直哉顺着【禅院瑛纪】的目光看了一眼在场边做热身准备的夏油杰，表情有些不忿：“哦，这个普通人出身的特级，瑛纪，你也很在意他吗？”
    【禅院瑛纪】没搭理他。
    禅院直哉也不在意，他又问【禅院瑛纪】：“昨晚没中招吧？”
    【禅院瑛纪】依旧没搭理他。
    禅院直哉觉得奇怪，他看向瑛纪，正要说什么，五条悟从场边溜达过来，他笑眯眯地对禅院直哉招手：“你过来一趟。”
    禅院直哉皱眉，但还是过去了：“你干嘛做这幅怪样子？”
    五条悟拿出手机给禅院直哉看昨晚的酒会：“太丢人了吧？直哉，你的酒量这么烂的吗？”
    禅院直哉的眼睛差点瞪脱离窗，他恨不得上手去抢五条悟的手机：“你居然偷拍？！”
    五条悟坏心眼地说：“昨晚瑛纪被吓到了，你可千万别说昨晚的事，当然，看了这个，我想你也不乐意提吧？”
    禅院直哉怔了怔，他扭头看了一眼浑身气息冷厉、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刀砍人的【禅院瑛纪】，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我觉得瑛纪的感觉怪怪的，他生气了？”
    五条悟连连点头。
    禅院直哉又发出了灵魂质问：“那瑛纪为什么要去看夏油杰？”
    因为化身玉藻前的主人是夏油杰嘛。
    五条悟当然不会说出真相，他只是哈哈笑：“因为你被杰揍了一顿吧。”
    禅院直哉脸色有点难看：“我会赢的！”
    五条悟摆摆手：“你先跟着瑛纪吧，要是总监部再乱来，我估摸着瑛纪要直接动手了。”
    禅院直哉先是反驳五条悟：“瑛纪脾气不错，他不会迁怒别人。”
    顿了顿，他又仔细感知和观察了一下【禅院瑛纪】，犹豫着说：“不过今天好像是例外。”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禅院直哉出面帮【禅院瑛纪】打发了几个想要交流的总监部高层。
    五条悟看到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脸色有些严肃，东京那边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东京，秋叶原。
    坂口安吾难得换了一身较为休闲的穿着，心情不错地看着四周。
    此刻他站在一家秋叶原的玩偶店内，店铺内的货架上放满了各种毛茸茸，看起来不仅解压，也能让人心情舒爽。
    最近认识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织田作之助正在货架间挑挑拣拣，时不时地拿出一个毛茸茸娃娃或者玩偶来询问他，是否可爱。
    说实话，若是正常情况下，坂口安吾是不会跟着织田作之助跑到玩偶店挑选什么礼物的，坂口安吾虽然不是独生子，家里有兄长和弟弟，但也不意味着他能在【为家中养女挑选赔礼】这件事上有什么卓越见解。
    但坂口安吾不能放弃这个光明正大的来东京摸鱼的机会。
    自从坂口安吾潜入到森会社当间谍后，他每天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先是新任首领太宰治塞过来的一大堆票据和金融方面的任务，这其中还夹杂着首领对新人的试探。
    太宰治虽然年幼，但仿佛生而知之，在他那双眼睛注视下，坂口安吾甚至觉得自己隐藏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等坂口安吾觉得自己应该算安稳潜伏下来后，森会社又来了两尊大神。
    大神之一自然是是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的能力太可怕了，智商也超级可怕，人家还有坚实的靠山，甚至敢正面硬杠森会社首领太宰治，最近森会社上下被动卷入首领和绫辻行人之间的交锋中，不仅全都头晕脑胀，还对于愚蠢的自己其实是草履虫而不是人类有了充分认知。
    大神之二自然是织田作之助。
    先不说织田作之助的能力，单说他能在两个聪明人之间来回摇摆，一会熄灭太宰治的怒火，一会安抚绫辻行人，能让森会社上下有一丝喘息之机，就足以让大家用敬佩的眼神注视这个红发青年了。
    坂口安吾被太宰治丢给绫辻行人当联络员，他一方面要承受绫辻行人那尖锐而冷冽的审视眼神，一方面要时不时去给太宰治汇报工作，应付太宰治的种种刁难。
    坂口安吾作为夹在两个大佬之间的小可怜，这段时间过得堪称水深火热，睡眠时间不保证的同时，难得洗个战斗澡，头发却一把一把地往下掉，想想就心酸。
    好在还有织田作之助时不时带他出去喝酒解压，为此哪怕被太宰治瞪也无所谓了，甚至今天昨天织田作之助还邀请他来东京秋叶原知名的百货商场购买玩偶！
    这对坂口安吾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一个可以趁机联系异能特务科、给自己的长官汇报工作的机会。
    ……横滨？别逗了，有绫辻行人和太宰治在，坂口安吾前脚刚见了线人，后脚可能就被森会社的人押着去见太宰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试探，坂口安吾发现，如果是织田作之助带他出门，首领太宰治一般不会探究去哪里或者做了什么，更不会派人盯梢和跟踪，顶多事后阴阳怪气一下。
    于是当织田作之助询问他明天是否有空，一起来秋叶原采购给养女的赔礼时，坂口安吾毫不犹豫答应了，并通过特殊渠道，将自己要进行汇报的事传回了特务科。
    特务科那边的回答是，会派遣一位没有在咒术师那边露过脸的联络员和他对接。
    坂口安吾默默回忆着织田作之助的安排。
    织田作之助的两个养女有咒术师天赋，她们的父亲因为母亲的事对两个女孩心有芥蒂，于是暂时将抚养权交到了织田作之助手里。
    织田作之助到森会社保护绫辻行人，最近没空照顾两个女孩，又将女孩们托付给了一位高原公司内的夫人，今天织田作之助打算先给两个女孩买可爱的玩偶和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机作为赔礼，中午带着孩子们去吃饭，貌似还可能去附近的溜冰场玩一会。
    坂口安吾需要先陪伴织田作之助购买玩偶，等到了中午织田作之助带着孩子吃饭时，坂口安吾就可以趁着这点时间去见一见特务科的线人，他和织田作之助约了三点在附近的酒吧汇合，喝点小酒后下午四五点再回横滨。
    这么一想，今天的安排真是轻松啊。
    有类似想法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夏油夫人。
    上次在日下部妹妹的婚礼上，夏油夫人和暂时照顾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奈绪子夫人约定了这周六一起逛街，所以今天一大早，夏油夫人和丈夫打了个招呼，早早来到约定的地铁口附近等待。
    夏油夫人到达位置后只等了一两分钟，奈绪子夫人就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过来了。
    出乎夏油夫人的意料之外，在两个孩子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黄色小圆帽、穿着黑色T恤和长裤的男孩，男孩背后还背着一个棕色小熊背包，看上去可爱极了。
    似乎察觉到夏油夫人的诧异，奈绪子夫人主动解释说：“今天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养父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他今天会带着孩子们玩，我们将孩子交给他后，就可以去逛街玩耍了。”
    奈绪子夫人摸了摸小惠的脑袋说：“这孩子叫伏黑惠，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在保育园里认识的有天赋的孩子，他家今天没有大人盯着，就暂时拜托给那位先生了，幸好那位先生不介意带一带这孩子。”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夏油夫人：“我们约定的位置就在逛街的商场，我想着顺路一起，所以冒昧带过来了，还请见谅。”
    夏油夫人很快理清楚了关系，也就是说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养父会来接走三个孩子，她们两个人就能开启愉快的买买买和吃吃吃的周末逛街之旅了。
    夏油夫人立刻高兴起来：“没关系，事关小孩子，再谨慎都不为过。”
    而且两个女孩不像同龄的孩子们那样猫嫌狗憎，而是安静内敛，也不会乱跑，更不会吵闹要买东西，反而让夏油夫人对两个女孩产生了喜爱之情。
    伏黑惠同样如此，他除了最初仰头叫了一声阿姨外，就没说过话了。
    夏油夫人忍不住和奈绪子夫人小声聊起来：“好像有天赋的孩子们都很安静，我家杰小时候也不爱说话。”
    奈绪子夫人有些忧愁：“是啊，我也发现了，这些孩子们似乎不太活泼，我和我家那位正打算和公司提一提，希望公司开设关于儿童心理的课程，普通的小孩子已经很麻烦了，这些特别的孩子可能比普通孩子更不好相处。”
    两位夫人在窃窃私语，殊不知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惠都能听到。
    虽然三个孩子年纪小，但生活在咒术师的圈子，身上又有咒力，他们自然而然开始学习如何使用咒力。
    菜菜子和美美子嘟了嘟嘴，她们觉得自己很健康也很正常。
    在两个小女孩眼里，不正常的明明是普通人，明明身边飘荡着恶心而可怕的咒灵，普通人却能无视这些东西生活。
    伏黑惠更在意四周的情况，他可是听亲爹说了，今天是敌人会冒出来的日子。
    尽管伏黑惠知道亲爹伏黑甚尔就在暗处盯着，哪怕他努力克制了，可才四岁的男孩仍然会心生害怕的情绪。
    当然，为了防止伏黑惠露馅，男孩根本不知道自己背着的小熊背包是活的，熊也正在注视着周围可能出现敌人的角落，甚至熊也咒骸的耳朵里就放着一个微型耳麦，时刻和兰堂联络着。
    两位夫人带着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惠来到秋叶原某家商场，他们在商场六层的休闲区域碰面了，这边有很多餐厅和甜品店，奈绪子夫人见到了早就等在附近的织田作之助，并将三个孩子交付给了红发青年。
    见到织田作之助后，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惠都很高兴，他们像是见到了亲妈一样快速跑到织田作之助身边。
    织田作之助蹲下来，他将怀里的长毛兔玩偶交给黑头发的美美子，又将新买的智能机送给了菜菜子：“抱歉，最近在做任务，没法照顾你们。”
    然后红发青年又将一枚催泪瓦斯塞到了伏黑惠手里，他叮嘱男孩：“老板提过，影子是你的安身之处，危险的时候，将这个扔出去，自己躲进影子里就好。”
    伏黑惠：“……”
    他认得催泪瓦斯，是的，谁家孩子四岁认识这玩意儿？但他认得啊！
    作为一个家里有探险船、快艇、直升机以及各种配套武器、甚至还储备着常规军火库的孩子，伏黑惠经常能看到他爹随便从丑宝嘴巴里掏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伏黑甚尔会一边操作一边给儿子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用，浑然没注意小孩是否记下了，也没注意到教这些哪里不对。
    只能说伏黑惠的确天资聪颖，记性和理解力都很强。
    他从小就深刻意识到，家里只有妈妈是港湾，他爹和时不时来串门的五条悟都是龙卷风，甚至大伯也不怎么靠谱。
    连幼稚园的年龄都不到的小小惠早早就知道，如果亲爱的妈妈不在家，自己这根小苗苗就必须自力更生，否则是会被他爹和大伯以及五条悟这些可怕龙卷风卷到天上的！
    伏黑惠表情复杂地接过催泪瓦斯，很娴熟地往背后的背包里塞去。
    他脆生生地问织田作之助：“我还没能将狗从影子里放出来，我真的能进去吗？”
    而且影子里能呼吸吗？能站立吗？他又不是生活在影子里的小狗！
    织田作之助也不明白，他只能转述伏黑甚尔的话。
    “你是咒术师，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伏黑惠那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他忍不住吐槽：“爸爸又不是咒术师，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织田作之助卡了一下，这话太真实了。
    他说：“你今天能看到你大伯战斗的样子，如果没法躲到影子里，就朝着你大伯跑吧。”
    伏黑惠默默点头，他忍不住问：“五条叔叔呢？”
    天天窜家里那个将咒术当杂技耍的、总是喜欢逗弄他的混蛋呢？
    织田作之助：“他在京都呢。”
    伏黑惠忍了又忍，还是抱怨说：“大人果然都不靠谱。”
    不是说了，一切有他这个老师在吗？
    骗子。
    第226章
    夏油夫人微笑着看到奈绪子夫人将三个孩子交给了一个红发青年后, 她和奈绪子夫人结伴开始了今日的愉快逛街时刻。
    两位夫人有说有笑地逛了两层卖衣服的店铺，她们各自买了不少当季的新衣，逛累了, 两人索性到商场三楼一家评分很高的铁板烧料理店吃饭。
    像这样高端料理店, 制作料理的厨师会站在料理台后面现场制作, 保证食材以最新鲜的时刻放在食客面前，一般会等人齐了才开始制作午餐。
    在两位夫人聊天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也带着菜菜子、美美子以及伏黑惠过来吃午饭了。
    几个人见面后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织田作之助解释了他们也来吃饭的理由：“这家店是附近关西口味评分最高的店铺。”
    他一本正经地指着伏黑惠：“他是京都人。”
    其实只是要有个凑到一起的借口而已。
    伏黑惠绷着小脸点头, 口音居然真的有点京都味道：“是这样没错。”
    ……伏黑甚尔可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 日常说话时的确会带出一点京都腔调。
    又等了一会，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黑人走了进来，他戴着白色帽子和黑色墨镜，手腕上缠着黑色绳索, 虽然看起来是外国人, 但日语说的很好。
    他和服务员交流了一番，坐在了一侧。
    最后是一个戴着高帽子、穿着披风，像是小丑的年轻人和另一个戴着哥萨克白帽子的青年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这俩人也是外国人，不过在仿佛是二次元的秋叶原, 这样的打扮没有丝毫违和感, 也并未让饭店的服务员流露什么异样神色。
    两个年轻人坐过来后, 今天预约的客人就满了，大厨开始倾心制作美食，旁边还有两个副厨师。
    大厨穿着白色厨师服, 一头白色短发被帽子勒到里侧, 他神色清冷, 戴着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制作食物时手法迅捷老道，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厨师。
    但也许是织田作之助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厨师。
    站在大厨身侧的副厨师是个年轻人，年轻人看上去神色木讷，但切章鱼的速度和刀工都非常好，而在年轻人身侧站着一个头戴方巾的老头，老头正在做下一道菜的准备。
    服务员帮忙为每一位客人上酒后就退下了，之后大厨做好一道菜会放在客人面前的碟子里，客人自行进食即可。
    饭店装潢古朴简单，透着淡雅和贵气，房间一侧是仿照京都样式的窗户，另一侧是障子门，障子门半开着，后面是一个小空间。
    在这不到一平的空间里，饭店老板精心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假山和流水，还能看到两尾红色锦鲤在其中游来游去。
    而在假山上的樱花树枝之间隐藏着一个摄像头，此刻这个摄像头的画面出现在商场斜对面一座大厦顶端。
    太宰治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厦天台栏杆上，他身侧站着瑛纪。
    瑛纪还是穿着那身褐色菱纹羽织，黑色微卷长发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着，金色耳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定定地看着对面商场三楼位置，一手握住小太刀的刀柄，似乎随时都能斩下去。
    太宰治难得脱掉了那身黑色大衣，换了一件沙色风衣，只是脖颈处还挂着那条红色围巾，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监控画面，时不时再远望一眼。
    “这可真是群英荟萃啊。”
    他手里拿着【书】，在风的吹拂下，可以看到前面书页上的字迹。
    【……经过仔细考虑，羂索觉得成功可能性较大，于是他放弃了之前按兵不动的念头，决定再试一试。】
    【羂索发动自己的人脉和关系，寻找到所有他能找到的人来当诱饵，他会在最后一刻出现。】
    【坂口安吾会在这里与特务科的线人进行情报交换，但他们没想到，被通缉的柠檬炸弹梶井基次郎也在军警的追杀下躲入了秋叶原。】
    太宰治的手指上连着细线，他像是玩木偶一样操控着一个写字的装置，他笑吟吟地问身侧的瑛纪：“您觉得要怎么开始呢？”
    瑛纪轻轻摩挲着刀柄，目光始终没有转移，他淡淡地说：“先等等，让他们吃一顿断头饭吧。”
    “如您所愿。”太宰治哈哈笑，他立刻在【书】上写字。
    【费奥多尔和果戈理难得品尝日式铁板烧，决定先填饱肚子。】
    【大厨里梅不允许有人打断他做饭，做饭对他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所以他决定做完饭再动手。】
    【尾神婆使用降灵术，让她儿子伪装成了一位厨师，这位厨师唯一的心愿就是做一顿铁板烧，所以蛯名仁次决定先顺着身体的意愿做饭。】
    【……】
    太宰治按照瑛纪的意思分分钟安排了现场所有人。
    写完了，他对瑛纪说：“夏油夫人被悬赏了哦，三千万呢，怪不得来了这么多诅咒师。”
    少年笑容灿烂地说：“虽然为了让羂索改变主意掺和进来、才写了他会尽全力寻找能找到的帮手，甚至必然能找到一位空间能力者，但没想到魔人和小丑一起来了，这可不是我的错哦。”
    此刻恰是正午，太阳高悬于天空，金色日光垂直落下，落在瑛纪身上，似乎与他这个人融为一体。
    瑛纪微微侧脸，他的眼眸已然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太宰治有种身体和灵魂都被彻底看透的错觉，那是从脚底升起、直达天灵盖的战栗感。
    瑛纪神色平静地说：“没关系，越是混乱的局面对我越有利。”
    那是他曾侍奉的神灵最擅长的领域，混乱、无序、杀戮、死亡、战斗……每当祸乱滔天的时候，也是祸津神最活跃的时刻。
    至于见到费奥多尔和果戈理，这的确有点意外，但想想当初羂索是通过费奥多尔所在的死屋之鼠，从而在北美找到九十九由基甚至要求谈话的，好像也就不奇怪这俩人为什么会被羂索叫过来了。
    瑛纪对太宰治说：“你只要写夏油夫人和伏黑惠生命无忧即可，别的什么都别写了。”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问瑛纪：“我以为您会让我写，敌人会被您斩杀殆尽。”
    “生死有命，我只能夺取他人的生命，但你可以让他们在生死一线中找到活下去的生机。”
    瑛纪突然展颜一笑，似乎有光在他的面容上流动着，金色眼眸因笑意而变得温暖起来：“这是最难、也是最不可思议之事。”
    “也是唯有你能做到的事。”
    太宰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惊诧地看着禅院瑛纪，表情有一瞬间变得空白而茫然，继而变成了嫌恶和恐惧。
    仿佛有沉而厚重的责任狠狠压了下来，又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存在俯瞰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太宰治只觉得手中的【书】重逾千斤。
    所有人都在戒备于他用【书】达到自己的目的，唯有禅院瑛纪会说：你可以拯救他人了。
    沉默了几秒，太宰治吐出了胸中郁气，他缓缓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这可太沉重了，我做不到啊。”
    瑛纪很随意地说：“慢慢学吧。”
    他刚开始也不会当哥哥，太宰治才开始摸索半身【书】的作用，的确需要漫长的学习和感悟，这种事急不得。
    太宰治被瑛纪的态度和话语噎了一下，他撇撇嘴，趁着织田作之助等人在吃饭的时候，开始写梶井基次郎在秋叶原的逃亡之旅。
    因为魏尔伦这次没在横滨乱来……额，或者说刚开始捣乱就被瑛纪和五条悟削了，这导致如今太宰治的森会社里能用的人手其实挺多，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有小心思，还处于观察太宰治的阶段。
    而太宰治也暂时不打算费心思收拢这帮人，他先是沉迷于【拯救织田作之助】，然后被绫辻行人盯着随时可能社死，现在又被瑛纪抓过来帮忙，只要森会社的老员工们不造反不找事，太宰治懒得搭理那帮家伙。
    在瑛纪提出要想办法让羂索必须出面时，太宰治迅速给出了答案：其一，羂索尽可能发动人脉找来替死鬼；其二，出现咒术师们全都没预料到的意外，或者说羂索认为的、超出禅院瑛纪和五条悟认知的意外。
    基于这个意外，现场必须一片混乱，瑛纪、五条悟和伏黑甚尔都顾不过来的前提下，羂索才可能露面，并一波流卷走伏黑惠。
    考虑到禅院瑛纪拥有封锁空间的能力，哪怕羂索可以发动空间术式脱离，他也大概率放弃空间脱离，而是用别的方法。
    这个别的方法姑且不论，但不意味着瑛纪不用担心空间脱离的问题。
    “他必须找到一位空间高手才会露面。”
    太宰治如此说：“只有您能斩断空间，所以只要有个空间能力者露面，并使用能力拖住您，尽管只是一瞬间，也足够羂索逃之夭夭了。”
    说到这里，太宰治笑得眉眼弯弯：“但他没想到您可以让时间回流，而只要他露面了……”
    瑛纪了然：“我直接读档就行了。”
    至于如何制造让瑛纪和羂索都意外的混乱……
    太宰治露出柔和至极的笑容：“我亲爱的安吾估计正头疼怎么和上司联络，再找个通缉犯，一次性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吧！”
    于是太宰治找了个能力最容易制造混乱的、还被军警通缉的柠檬炸弹梶井基次郎，经过太宰治的编织，才有了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铁板烧饭局。
    通过夏油杰可知，羂索打算声东击西，以攻击伏黑惠为诱饵，暗中伤害夏油夫人，但太宰治却故意将两波人凑到一起，如此一来战场不会扩散，也方便禅院瑛纪动手。
    太宰治算了算时间，梶井基次郎在秋叶原和军警躲猫猫，大概一小时后，他终于突破军警的封锁，冲到了这条街。
    远处开始有警察和军警维持秩序、疏散民众。
    更远的地方，警笛声不断往这里汇聚。
    太宰治写着：【不管是设置陷阱的人，还是准备火中取栗的人，都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产生了不确定和惊诧的情绪，他们纷纷开始思考，今天还要不要继续了。】
    但紧接着，太宰治笔锋一转，【变故在一瞬间发生了。】
    只是太宰治并没有写什么变故，因为他不确定羂索都找来了什么牛鬼神蛇。
    然而伴随着【书】上的文字，爆炸声和枪击声陡然响起，一些穿着灰色袍子的人如幽灵一样出现在街道上。
    太宰治看到后面色微变。
    Mimic居然深入到东京腹地？
    掌握着关东地区所有走私线路的太宰治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
    太宰治立刻去看监控画面，却见戴着哥萨克小白帽的黑发青年端起酒杯，似乎正对着镜头举杯。
    费奥多尔轻笑着，做了一个口型。
    【谢谢邀请。】
    太宰治霍然起身，差点从大厦栏杆边缘掉下去，好在瑛纪眼疾手快抓住了太宰治的衣领。
    瑛纪：“怎么了？”
    太宰治的表情变了几变，才不爽地说：“被魔人利用了。”
    瑛纪倒是不以为意：“别顾着小米奇了，你帮我盯着周围，看羂索从哪里冒出来。”
    太宰治偏头去看瑛纪：“小米奇？您和他很熟悉？”
    瑛纪嗯了一声：“俄罗斯那边的情报贩子，偶尔叶卡夫和我联络时会提起他，说小米奇是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混蛋。”
    太宰治听后略微放心，禅院瑛纪知道费奥多尔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就行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瑛纪说：“但总监部也是这么说我的，所以我觉得叶卡夫的评价可能不太对吧，我觉得这小子是个不错的人。”
    太宰治：“……”
    这一刻，太宰治突然理解了尾崎红叶和伏黑甚尔对禅院瑛纪的担忧了。
    他似笑非笑地问：“如果他阻碍你呢？”
    瑛纪微微抬起下巴，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太宰治有种被刀锋刮过的错觉。
    “斩开就好了。”
    太宰治这才松了口气，继而感慨道：“真可怕。”
    在两人简短交流的时刻，铁板烧店里的人却再不可能安心吃饭了。
    夏油夫人和奈绪子夫人先是很惊慌，继而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商场去避难。
    夏油夫人跑的时候还招呼织田作之助：“织田君，赶紧走！孩子们也是，别发呆了！”
    岛国是个多地震海啸的国家，每个人从小就学习过如何避难，所以两位夫人的动作还算迅捷。
    菜菜子和美美子听后立刻跳下座位，伏黑惠倒是没着急走，而是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裤腿。
    织田作之助一手挡在孩子们身前，一手入怀准备掏枪，听到夏油夫人的话，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注意到饭店里其他人都没动，于是他索性起身带着孩子们往外走：“您说的对，我们走。”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一直专心做饭的大厨里梅终于抬起头，他撤掉头上的方巾，取下了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织田作之助见后面色微变：“是你！”
    这家伙是当初跟着敌人去横滨搜索礼物的、使用冰的术式的诅咒师！
    下一秒，织田作之助猛地扑倒身前的三个孩子，并高声道：“趴下！”
    一股冰冷的寒风从里梅口中吹出，细碎的冰晶在空气中凝结，并不断突刺冲向织田作之助。
    但在这股冰晶冲刺的时候，黑色的绳索一抖一抽，将冰晶打断。
    之前坐在角落里吃章鱼烧的、穿着民族服饰的黑人小哥，也就是米格尔出手拦住了里梅。
    “啊呀，这顿饭还没吃完呢，干嘛这么着急动手。”
    里梅看着米格尔的目光无限冰冷：“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的苍蝇。”
    米格尔一本正经地说：“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做的每顿饭我都付钱了，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里梅早就厌恶这个名叫米格尔的、据说是从非洲来的咒术师，这厮之前还说什么来远东之地探寻美食的真谛，打着吃饭的名号天天跟着他。
    虽然米格尔吃饭的确付钱了，虽然米格尔的确大加赞赏里梅的做饭水平，但是！他里梅努力修炼厨艺，可不是为了给这个黑鬼做饭！他是为了将来复活的两面宿傩大人！
    里梅不是第一次和米格尔交手了，米格尔实力不错，尤其是手中的咒具黑绳，可以打断咒力流动，而米格尔的体术也非常优秀，是个不好打发的家伙！
    “让开！别妨碍我！”
    里梅还以为米格尔只是追着他做饭吃，还试图让米格尔先滚蛋。
    米格尔笑嘻嘻地说：“那你先将这顿饭做完，我付钱了！”
    里梅：“我还你饭钱！”
    米格尔：“我不要饭钱，我要你做的饭！”
    里梅被气得火冒三丈，趁着这俩人打斗之际，织田作之助带着三个孩子冲出了铁板烧店铺，顺便还将有些懵逼的夏油夫人和奈绪子夫人拉扯了出来。
    而当他们冲出店铺，进入商场内的走廊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两只咒灵。
    织田作之助和三个孩子的脚步一顿，夏油夫人和奈绪子夫人却没看到，她们仍然在往前跑。
    一个头戴方巾和圆形眼镜的老头站在咒灵后面，他笑呵呵地说：“啊呀，只是普通人就有三千万，真是好赚，可要赶在尾神婆前面将这单做掉。”
    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开枪，他的子弹是特制的，可以攻击咒灵和诅咒师，在他的天衣无缝中，两只咒灵一个扑向奈绪子夫人，一个将夏油夫人吞入腹中。
    砰——
    子弹击打的位置正是咒灵前扑的落脚处，奈绪子夫人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地面突然崩裂，她脚步一软跌坐在地，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织田作之助：“有咒灵？”
    另一边夏油夫人身侧突然掀起狂风，这股风化为柔韧的刀锋，直接将冲来的咒灵撕扯成了碎片。
    扎着白色小辫子的五条相彦从兰堂的亚空间里跑了出来：“啊呀，悟大人给我布置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位夫人，可不能失败啊！”
    如果失败了，今年过年就不只是当众演漫才的事了，他恐怕要当场演小黄本啊！
    夏油夫人被眼前突然大变活人的景象给吓住了，她想要说什么，耳边居然又响起可怕的爆炸声。
    “哈哈哈哈哈！柠檬才是最完美的形态！你们这些不懂科学的家伙知道什么？！”
    一个咖色蘑菇头的青年从前方墙面缺口的位置跳了进来，他戴着护目镜，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疯狂上翘的嘴角和狂笑声。
    此刻商场中大部分人都已经在警方的引导下离开商场了，这有着咖色蘑菇头的青年发现这边居然还有不少人后，不由得大喜过望。
    “哈！这可真是太棒了！”
    蘑菇头青年，也就是柠檬炸弹能力持有者的梶井基次郎毫不犹豫地砸过来好几颗柠檬。
    织田作之助见状二话不说开枪射击，直接在半空引爆了这几颗炸弹。
    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声四起，硝烟和尘土飞溅起来，伏黑惠、菜菜子和美美子三人抱成团躲在织田作之助身后。
    五条相彦趁机转身抱住夏油夫人，纵身一跳，直接从商场外侧的窗户跳了下去。
    夏油夫人忍不住闭眼尖叫起来。
    五条相彦无视怀里的夏油夫人的尖叫，他落地的一瞬间，身周的风如绽放的花朵一般，以漩涡的形态猛地扩散出去。
    术式延展！
    果不其然，两只咒灵被他的风塑形成的刀锋绞杀殆尽。
    外面也有诅咒师！
    五条相彦正要带着夏油夫人前往安全的地方，头顶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下一秒，一个榴弹炮落在了他背后的商业楼外侧，巨大的轰隆声几乎在耳边爆开，五条相彦心道不好，他连忙再度前冲。
    五条相彦带着夏油夫人刚离开落脚点，因为榴弹炮而碎裂的玻璃如大雨般倾斜而下。
    五条相彦连忙用风将这些玻璃吹走，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正看到一只手抓向夏油夫人。
    五条相彦几乎本能地抬脚一踹，这只手化为沙子，与此同时又冒出两只手，一手捂住夏油夫人的嘴，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强行将人拽到了另一边。
    五条相彦瞳孔紧缩，继而平地生风，就在他要将夏油夫人身周的手绞碎时，商业楼里又跳出来了一个人，正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的后背背着菜菜子，身前抱着美美子，他跳下来时仿佛知道下面有诅咒师，正好将这个诅咒师当成了垫脚石，重重地撞击在对方身上。
    这个诅咒师再度化为沙子。
    五条相彦大喜：“干得好。”
    织田作之助站稳后立刻回头看向缺口，就见伏黑惠站在碎裂的钢筋边沿处。
    男孩的身体有点抖，脸色发白。
    但下一秒他闭了闭眼，眼前闪过父亲伏黑甚尔挥刀的样子，五条悟大笑着飞上天的身姿，以及大伯斩断闪电时的桀骜笑容。
    伏黑惠睁开了眼。
    明明四周皆是枪炮荡起的烟尘，甚至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但伏黑惠看着下面崩裂的地面，心底的害怕和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
    他知道这一跳，暗处的敌人很可能出现。
    但父亲他们也会出现吧？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伏黑惠活动了一下脚腕，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跳，仿佛身心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男孩本能地双手交叠，做了一个犬的手势。
    曾经在起伏不定的船舱里，父亲说，如果能召唤出影子里的存在，伏黑惠就能飞起来。
    伏黑惠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
    这一次呢？
    在天上日光照射下，男孩小小的身体落下了如墨点一样的影子。
    继而白色玉犬从影中一跃而出！
    “汪汪汪！”
    第227章
    羂索霍然起身！
    他本来躲在很远的某处宅子里用咒术观察着现场局势, 但在他看到伏黑惠从三楼建筑缺口跳下来时，地面影子里冲出白色玉犬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十种影法术！伏黑惠觉醒了术式！他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
    这一刻, 禅院瑛纪的四角恋故事在羂索脑海里翩翩起舞，随即被羂索彻底推翻了。
    他居然如此愚蠢！
    这孩子根本就不是禅院瑛纪和伏黑甚尔的老婆的孩子，这明明是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儿子啊！！
    也只有这两个人结合, 才会生出有如此天赋的伏黑惠！
    羂索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自从狱门疆落到禅院瑛纪手中后, 羂索就在头疼如何对付五条悟, 但现在冒出一个十种影法术，方法不就有了吗？
    能和六眼对战的人只有禅院家的十影法, 如果他能得到十种影法术……
    这一刻, 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控制式神和咒灵的术式还有别的类别，只是夏油杰的术式是最好而已。
    咒灵操术有替代品，但十种影法术可没有！
    羂索深吸一口气，离开了隐藏之地，开始靠近战场。
    与羂索有同样心情的人是五条相彦。
    五条相彦作为五条家下一代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不认识十种影法术？
    在看到这个跳下来的男孩从影子里召唤出玉犬的瞬间，五条相彦整个人都懵逼了！
    十种影法术？这男孩是禅院家的孩子！
    十种影法术是唯一一个可以与五条家六眼相媲美的术式，如果禅院家有了十种影法术……
    五条相彦几乎本能地伸出了手指, 细碎的风在指尖凝聚。
    要动手吗？直接将敌人扼杀在幼年？
    但最终五条相彦的手指只是动了动, 终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然而五条相彦放弃了, 可不代表别人会放弃。
    在伏黑惠即将落地的时候, 一道血线从很远的地方陡然刺来。
    五条相彦瞪大眼睛, 加茂家族的赤血操术！
    百敛·穿血——
    这道血线穿刺的速度超过了音速, 正常情况下根本几乎无法躲避……
    然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 五条相彦眼角余光惊愕发现, 之前还在下面试图接着伏黑惠的织田作之助居然甩出了一根绳索。
    红发青年像是提前知道了会有袭击一样，绳索卷在男孩腰腹间，轻易一拉，那道血线擦着伏黑惠的衣领冲了出去，而男孩毫发无伤地落在了织田作之助的怀里。
    白色大狗轻盈一跃，如护卫一样挡在了男孩身侧，菜菜子和美美子一拥而上。
    “惠！你没事吧？”
    伏黑惠的心砰砰跳着，战栗感过后，心底涌上的不是后怕，而是刺激和激动。
    他注视着面前白色大狗，兴奋的神色渐渐变成了疑惑：这只狗能让他飞起来？没听说狗能飞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织田叔叔接住了他，他就摔死啦！
    可恶！他爸爸又骗了他！
    但紧接着织田作之助突然抱着面前三个孩子陡然前扑，下一秒子弹擦着他们上空飞过。
    织田作之助回头一看，一个披着破碎斗篷的灰白发色男子站在不远处。
    他看着织田作之助的眼神有些许狂热。
    “啊，找到你了，天衣无缝的持有者。”
    不远处大厦上，太宰治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如纸。
    Minic的首领纪德，能力【窄门】，可以看到一定未来景象，和织田作之助的能力相似，而【书】中主世界里的织田作之助也的确是死在纪德手中的。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颤抖：“伏黑先生还不露面吗？敌人都在攻击织田作呢，他一个人可护不住三个孩子。”
    瑛纪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下面的街道上，而是看着稍远的一处广场中。
    “甚尔已经在应付那个特级咒灵了。”
    特级咒灵可不是织田作之助能应付过来的，所以当远处的胀相打出百敛·穿血后，伏黑甚尔立刻让兰堂将他放了出去。
    伏黑甚尔全力冲刺的速度快过人眼，他早已在周围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冲到了胀相附近，拎着天之琼矛就刺了过去。
    天之琼矛可以破开一切发动中的术式并固定自身状态，胀相虽然是特级咒灵，但因诅咒受肉的缘故，是实实在在的人类形态，只不过他可以将咒力源源不断化为血液，通过操控血液来攻击。
    但当伏黑甚尔从暗处伏杀，一矛尖刺穿胀相的肩膀时，咒力化为血液的能力失效了，胀相甚至无法发动术式，更别提单纯和伏黑甚尔玩肉搏了。
    胀相几乎是在短短两秒内被伏黑甚尔一拳头砸扁了脑袋。
    正因为伏黑甚尔拦住了胀相，这边伏黑惠才有空隙骂他爹：狗子不能让我飞起来啊，爸爸是骗子。
    胀相遭到伏黑甚尔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差点被打懵了，但他不是一个人，人家有兄弟，弟弟血涂立刻从隐藏之地跳了出来，对着伏黑甚尔喷血。
    胀相、坏相和血涂是三兄弟，三兄弟气息相近，伏黑甚尔冲过来时速度过快，他只判断出胀相一个人的气息，没注意到这里还潜伏着两个咒灵，一时不察，竟真的被血涂的鲜血喷到身上。
    下一秒，穿着打扮很诡异的坏相跳了出来发动术式，几乎是一瞬间，伏黑甚尔肩膀上出现了玫瑰花纹，花枝妖娆，甚至蔓延到了胳膊上。
    伏黑甚尔面色不变，反手倒提天之琼矛，对着自己胳膊来了一下，即将发动的术式顿时卡住，继而溃散。
    坏相面色大变，好在胀相趁此机会急速后退，咒力化为血液，重新弥补了刚才受到重击的伪装，他捂着脸，目光凝重地看着伏黑甚尔手持的咒具。
    伏黑甚尔看了看胀相，再看看坏相，最后目光落在距离较远的血涂身上。
    胀相还有人样，坏相的话，只看正面也和常人无异，但血涂就是纯粹咒灵模样了。
    “哦，咒胎受肉。”
    伏黑甚尔手腕一抖，天之琼矛在他手中绽放出飘忽不定的残影，他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次性冒出三只特级，那家伙真是太看得起我儿子了。”
    伏黑甚尔面对三只特级咒灵，大厦高处的瑛纪不可避免地开始关注弟弟那边的战局。
    平心而论，弟弟和侄子，瑛纪肯定更在意弟弟的状况。
    太宰治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飞速道：“兰堂来了吧？让兰堂帮伏黑甚尔打那三个特级咒灵，有彩画集的空间支援，伏黑甚尔可以放开手脚尽情杀戮。”
    而且有彩画集做屏蔽，血涂的腐蚀之术也不可能扩散到普通民众身上。
    瑛纪心中一动，立刻道：“你说的对。”
    他其实很想自己亲自去帮弟弟，可是他深知目前局势还没到全力爆发的阶段，他若是过早露面，反而会惊住羂索。
    太宰治继续说：“魏尔伦和兰堂都曾是法国谍报员，那下面的纪德曾是法国军官，让魏尔伦去应付纪德。”
    至于魏尔伦没死这件事曝光给纪德……太宰治已经顾不上这种事了，织田作之助护着伏黑惠、菜菜子和美美子，纪德发现了织田作之助的软肋，已经开始故意朝着三个孩子打枪了，若是继续如此，织田作之助很可能受伤！
    瑛纪按照太宰治的建议飞速给兰堂发消息。
    兰堂此刻倒不在现场，之前在商场内，他将五条相彦和伏黑甚尔相继放出来后，兰堂给了奈绪子夫人一个手刀，将这位夫人先收到了彩画集内。
    里梅和米格尔在商场内大打出手，细小的碎冰随风四散，整个商场都被里梅吹成了冰晶世界，米格尔凭借手中黑绳咒具勉强抵挡一二，但倒霉蛋柠檬炸弹梶井基次郎却差点被里梅冻成冰雕。
    “可恶！居然将我的柠檬冻成了冰块！”
    梶井基次郎身为异能力者，自然能看到咒灵，他无法判断出咒术师和异能力者的差别，看到里梅的术式后，以为里梅是冰系异能力者。
    鉴于自己的柠檬炸弹老是被里梅冻起来，甚至爆炸的余波和残垣断壁都被无处不在的冰凌固定，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凝固起来，梶井基次郎反而生出一股愤怒和【要与之一较高下】的想法。
    “看我用柠檬彻底炸碎你的冰块！再坚固的冰，在炸弹面前也会被融化！”
    抱着这样的想法，梶井基次郎不断扔出炸弹，试图给里梅带来一些麻烦，然而很可惜，梶井基次郎此举除了给米格尔带来了一些地利上的不便，并无卵用。
    相反，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对隐藏在商场内五楼某处洗手间里的坂口安吾和来碰头的辻村深月带来了很大麻烦。
    辻村深月是特务科资深理事官，甚至算是种田长官半个上司，只是她最近被危险人物盯上了，正打算假死脱身，听说坂口安吾要传递情报，她琢磨着也许能利用森会社执行自己的假死计划，就亲自过来接情报了。
    而且辻村深月从未在咒术界的人面前露过面，也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坂口安吾的潜伏安全。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碰头刚开始，外面不仅出现了军警的警戒和炸弹魔，甚至还有咒术师和诅咒师在战斗！
    坂口安吾和辻村深月对视一眼，脸色都挺难看的。
    由于里梅和米格尔是在三层以下区域战斗的，再加上梶井基次郎的炸弹拆迁行为，三层以上的建筑开始摇摇欲坠。
    更令人担忧的是，外面时不时飞过一个榴弹炮、炸弹，整个建筑的外墙出现了不少孔洞，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坂口安吾飞速道：“不能这么下去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撤离。”
    辻村深月脸色难看极了，她当然知道坂口安吾的意思，但下面三层在搞拆迁，贸然下去很容易被攻击，好在她同样有异能力：操控自己的影子攻击敌人。
    她当机立断：“走，我们走建筑后面的消防楼梯。”
    只是坂口安吾和辻村深月刚从五楼冲到三楼，下方突然出现细碎地说声音，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甚至辻村深月因为突兀停止脚步，还有点站立不稳，被坂口安吾扶了一把：“小心！”
    原来不知何时，梶井基次郎居然也来到了消防楼梯，正顺着外侧楼梯往上跑。
    梶井基次郎在看到两个人时，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原来还有人在啊！”
    辻村深月下意识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建筑内部，这才愕然发现，使用冰的咒术师和那个用黑绳咒具的黑人已经离开了这栋建筑。
    里梅是被羂索委托过来捣乱的，羂索的原话是，夏油夫人和伏黑惠，二者杀一即可。
    在伏黑惠和夏油夫人都被带出建筑后，里梅不想和米格尔浪费时间，于是他也跳楼离开了这栋建筑，米格尔自然紧随其后。
    也就是说，目前这栋摇摇欲坠的建筑里，只有柠檬炸弹梶井基次郎、坂口安吾以及辻村深月了。
    梶井基次郎不是傻子，外面有军警封锁，他自然不会从大楼正面冲出去，于是他也跑到大楼外侧的消防楼梯。
    本来梶井基次郎是想利用消防楼梯往上跑，从房顶跳到隔壁大楼，而恰好坂口安吾和辻村深月从上面下来，想要和外面的军警汇合。
    双方狭路相逢，梶井基次郎狞笑着扔出了炸弹。
    人质只要一个就够了，那就留下这个女人，杀了那个戴着圆眼镜的男人。
    哪想到戴着圆眼镜的男人居然转身就跑？
    而他面前这个女人却利索地掏出了枪，她先是砰砰两枪打爆了梶井基次郎扔出来的炸弹，趁着梶井基次郎震惊的时候，她身侧地面上黑色的影仔晃动起来，化为利刃，直接ko了倒霉蛋梶井基次郎。
    辻村深月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军警追捕的通缉犯落到我们特务科手里，也许种田可以问军警要点好处了。”
    她招呼一副落跑姿势的坂口安吾：“过来帮我扛起他，我们去找军警。”
    坂口安吾苦着脸：“……您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间谍呢。”
    辻村深月一想也对：“那你自便吧，我带着他走了。”
    伴随着两人的对话，外面炮火声更响了。
    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东京是怎么了？秋叶原可是繁华区域，怎么会有恐怖分子？”
    辻村深月脸色也不好：“之后应该会有清除行动，你在森会社注意潜伏。”
    坂口安吾点头，他和辻村深月赶紧猫着腰钻入附近废墟中，辻村深月绕到去找军警，坂口安吾开始飞速思考自己要如何撤离、如何回去应付森会社老板太宰治的询问。
    只是坂口安吾跑着跑着突然被绊了一跤。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之前和织田作之助说话的奈绪子夫人！！
    之前织田作之助去接三个孩子时，坂口安吾远远地看了一眼，他是专业间谍，有超强速记能力，自然记得这位夫人的样貌。
    坂口安吾心中一动，他无法解释在变故发生时自己在哪以及自己做了什么，但如果带着奈绪子夫人离开，就有了人证，哪怕被首领太宰治审问也有借口和理由了！
    想到这里，坂口安吾立刻扶起貌似昏迷的奈绪子夫人，稍微辨认了一下枪声密集程度，很快判断出了应该算是安全的地方，快速离开了。
    百忙之中将奈绪子夫人放在坂口安吾撤离路线上的兰堂扫了一眼，就没再关注坂口安吾那边的动静了。
    兰堂正忙着呢。
    接到瑛纪的传讯后，兰堂先让魏尔伦去拦住纪德，然后他赶紧跑过来给伏黑甚尔打辅助对付三个特级咒灵。
    这三个特级咒灵里，坏相和血涂实力不算难对付，但最初偷袭伏黑惠的胀相实力不可小觑。
    伏黑甚尔是肉体巅峰状态的天与咒缚，但胀相不是人，他是特级咒灵，不存在人体极限这一说法。
    胀相还几乎掌握了全套的加茂家秘术，加茂家的秘术中有一秘法叫赤血操术·赤鳞跃动，可以自如地操纵体内的红细胞，以加强身体素质。
    当特级咒灵的速度加持了赤血操术·赤鳞跃动，哪怕是伏黑甚尔一时半会也没法凭借蛮横的肉体强打胀相。
    好在兰堂覆盖了亚空间后足以暴打坏相和血涂，看到弟弟们处于下风，胀相心急，反而容易被伏黑甚尔找到空隙，连着吃了好几招，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太平开始朝着伏黑甚尔这边倾斜。
    兰堂这边进展顺利，魏尔伦更是在露面的瞬间就威慑住了纪德。
    纪德曾隶属于法国军方，但因为当年异能大战停战的破事，前方战士还在战斗，后方已经签署了停战协定，拜上级军官的不正当交易，纪德以及他所率领的部队莫名其妙成了扰乱和平的恐怖分子。
    纪德只能带着部下远离欧洲，成为了雇佣兵。
    他当雇佣兵不为钱，也不为生存，他和他的部下想有一个毫无遗憾的死亡，为此他们不惜深入到各个混乱区域，找各方强者邀战，只可惜没有人能满足他们。
    纪德的能力【窄门】和织田作之助的【天衣无缝】效果类似，可以预知数秒后的未来，在生死战斗中，这个能力非常好用，甚至让纪德有一种天下强者纵多，却无人能与他一战的错觉。
    这次他接到了死屋之鼠塞过来的单子，魔人向纪德承诺，他不仅可以见识到远东之地的全新能力：咒术，还能见到一位和他能力相同的异能力者。
    纪德接到消息后欣喜极了，他欣然带着部下Minic来到东京，他的部下虽然不是异能力者，但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这帮人有强大的军火供应，实力强悍，那么扛着火箭筒打炮、架个机枪阻挡军警的封锁、将整个秋叶原变成战乱之地，对这些在战场上穿梭的幽灵们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纪德最开始见到织田作之助时是高兴的、兴奋的，在确认了织田作之助的能力和他一样，甚至会提前带着孩子们规避攻击后，纪德甚至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命定的、送自己下黄泉的人。
    他毫不犹豫对织田作之助身边的孩子们开枪，他要逼迫这个男人和他战斗！
    只是下一秒，纪德冷不丁急速后退。
    可是他后退的速度竟赶不上预示中看到的画面、也就是地面崩裂和碎石溅射的速度！
    当纪德终于【看】到自己安全后，他停下后退的动作，这个饱经沧桑的男子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敌人，继而惊愕不已。
    那是一个穿着海蓝色西服的金发男人。
    纪德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当然认得对方，保罗·魏尔伦，有传言说他死在了远东，甚至法国官方都已经敲定了死亡，还派出了调查团，然而万万没想到魏尔伦还活着！！
    魏尔伦低垂着眼眸，神色有些癔症。
    说实话，他这几天一直盯着伏黑惠，几乎没睡个囫囵觉，还是昨天凌晨兰堂也过来搭把手后，魏尔伦才能去偷个懒、小睡了片刻。
    魏尔伦没休息好，情绪有些紧绷，说话语气略显烦躁。
    “你怎么来远东了？”魏尔伦那双浅金色眸子里全是冰冷，仿佛看死人一样，“要么死，要么赶紧滚。”
    魏尔伦不在乎纪德的生死，但兰堂对过去的同僚还有一点香火情，魏尔伦看在兰堂的份上才说出【赶紧滚】这种话，浑然没在意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回法国会有多大麻烦。
    纪德手脚冰凉，他虽然实力强，可距离超越者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他是绝对不可能战胜魏尔伦的。
    纪德的嘴唇有些抖，最终神情惨淡地说：“我们已经抛弃了，连追求独属于自己的死亡权利都没有了吗？”
    魏尔伦没好气地说：“哦？那你想怎么死？”
    纪德看向那边的织田作之助：“我想要死在同能力者的手中！”
    魏尔伦顺着纪德的目光看向织田作之助，面色陡变：“糟糕！”
    原来之前纪德攻击织田作之助时，织田作之助前扑，紧紧护住怀里的三个孩子，但织田作之助终究不可能一把抱住三个，当一个大人和三个孩子滚成一团后，菜菜子和美美子还在织田作之助的防护下，伏黑惠却落在了外面。
    之后纪德被魏尔伦强力击飞，织田作之助起身捞起菜菜子和美美子，抬手对着伏黑惠方向打了一枪。
    从大楼里跳出来的里梅打出的冰凌咔嚓破裂。
    里梅啧了一声，下一秒背后的黑绳打了过来，米格尔紧随其后，依旧死死咬着里梅。
    前方，脸颊边的冰凌炸裂后，伏黑惠小脸一白，他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一咬牙，没有去找织田作之助，而是在玉犬的帮助下反向奔跑起来。
    伏黑惠心里明白，他是诱饵，也是目标，只要他一直跟着菜菜子和美美子，那两个小伙伴也会被牵累。
    只要他独自一人，敌人才会真正冒出来！
    织田作之助突兀【看】到了什么，他大声道：“惠！回来！！”
    下一秒，黑色咒力如花朵般旋转绽放开来。
    巨大的如龙般的咒灵咆哮冲出，自是夏油教主冲了出来。
    当夏油教主看到伏黑惠一个人落单时，就知道自己该动手了，毕竟他和羂索有束缚制约，若是在这么好的机会下，夏油教主都不动手，那就是他违背束缚了。
    只是当狂放的咒力即将卷到伏黑惠身上时，一直呆滞跌坐的夏油夫人突然用力一扑，原本守在她身侧的五条相彦正在和一个召唤了咒灵式神的老头战斗，竟没拦住夏油夫人的动作。
    五条相彦惊呼出声：“小心！”
    下一秒，夏油夫人背对着扑来的过咒怨灵，将这个孩子挡在自己身下。
    看到这一幕，夏油教主前冲的身体凝固了一瞬。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有些茫然和不解，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夏油教主陡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在盘星教时，五条悟抱起死亡的天内理子，四周人群鼓掌时那作呕又虚伪的面容。
    弱者特有的珍贵，弱者天生的恶心，不知不觉间，他再也无法将二者分开，好的坏的全部融合在一起，成了混沌，成了一个个充满恶意的咒灵玉。
    做事情需要意义吗？
    五条悟认为没有意义，想做就做了，可夏油杰不这么认为。
    如果人生无意义，如果所作所为无意义，那人是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会有负面情绪？为什么会滋生咒灵呢？
    如果人生有意义，那这个意义是谁来定义的？杀死所有人有意义吗？强者保护弱者有意义吗？
    如果一个咒术师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那他们这些天生具备术式和咒力的人是为什么而存在的？他辛辛苦苦吸收着抹布味道的咒灵，是为了谁？
    为了那些猴子吗？还是为了咒术师？
    这个选择并不难做，他只能为了咒术师。
    如果没有咒术师来保护咒术师，那就由他来做这样的人。
    夏油教主给自己赋予了活着的意义，他要保护咒术师，他要为了咒术师吸收咒灵。
    否则，他为什么活着呢？
    然而当夏油夫人挡在了伏黑惠身前时，夏油教主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自从叛离咒术界，总监部高层给夏油杰定义为诅咒师。
    可扪心自问，夏油教主真的认为自己是诅咒师吗？
    夏油教主主张杀死所有人类，保护咒术师，可见从咒术师的立场来看，将所有咒术师都当做家人的夏油教主应该是善良的。
    但此时此刻，如果夏油教主真的冲过去杀死保护伏黑惠的夏油夫人，那他毫无疑问模糊了自身立场，踏入了对咒术师来说是恶的一方。
    可所有人都说，咒术师是善的，他们祓除咒灵，保护世人；诅咒师是恶的，他们不在乎人和咒灵，只在乎自己。
    一时间，眼前的一切再一次扭曲起来。
    咒术师祓除咒灵保护弱者的善，咒术师游走在灰色地带所做的恶……
    如果说咒术师的人生是一场马拉松，终点太过模糊，以至于迷失了道路，那普通人的人生呢？
    普通人的善恶是混沌的，咒术师同样如此，那……到底什么才是真意？什么才是他应该走上的道路？
    万千思绪在夏油教主脑海中闪过，他觉得自己呆滞了很久，但在外界看来，这只突兀冒出来的特级咒灵只是停滞了一下，就继续冲向了夏油夫人和伏黑惠。
    夏油夫人抱住伏黑惠时并没有多想。
    她看不到咒灵，在被五条相彦带下楼时她吓坏了，那可是三层楼啊！就这么直接跳下来，会摔死的！
    等夏油夫人平稳落地，晚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没事。
    继而四周枪声响起，还有爆炸声此起彼伏，夏油夫人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是恐怖袭击。
    夏油夫人是见识过横滨乱象的，她不知道周围的人在用咒术战斗，只看得到商场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还有炮弹在商场外立面建筑炸开。
    咒术师们的战斗速度迅捷无比，短短几秒钟就能过好几招，可身为普通人的夏油夫人反应迟缓，直到现在才萌生出逃命的想法和意识。
    本来五条相彦努力护持在夏油夫人身边，奈何三千万的悬赏太香了，比起有织田作之助保护、貌似还自己觉醒了术式的伏黑惠，夏油夫人的三千万更好赚啊！
    ……诅咒师们倒是没认出十种影法术，毕竟式神使在咒术界屡见不鲜，来暗杀的诅咒师中就有一个式神使。
    五条相彦是家学渊源，知道十种影法术有犬类式神，这只白色大狗又是从影子里冒出来的，而伏黑惠的小脸又和瑛纪那么相似，这才立刻判断出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在诅咒师看来，比起杀一个小咒术师，那自然是砍死一个普通人更方便快捷吧？
    夏油夫人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在以她为中心战斗，她清醒过来后，就看到伏黑惠朝着织田作之助反方向跑去。
    夏油夫人没看到小惠身边的玉犬，只以为这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这才向相反方向跑去，于是她本能扑倒伏黑惠，将孩子压在身下。
    横滨生活经验告诉夏油夫人，遇到这种火拼，要么飞速寻找掩体躲避，要么匍匐在地迅速脱离战场，绝对不能在战场四周乱跑。
    她扑倒伏黑惠后，先是停了一下稳住身体，在确定身体没被流弹击中后，她伸手托着伏黑惠的腋下，帮助小孩稳定身体。
    夏油夫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前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掩体。
    她还对怀里的孩子说：“别哭，别怕，就这么爬着到角落里就没事了！”
    伏黑惠惊愕地抬头看向夏油夫人。
    在小孩眼中，背后漆黑的咒力火焰如海浪般扑下来，即将淹没他和这位夫人。
    这咒力是如此强大可怕，充满了压迫感，不同于五条悟恣意张扬的咒力，也不像是他爹暴起揍人时的紧绷感，那是独属于咒灵特有的、来自于人类对世间的浓烈恶意。
    伏黑惠的身体僵硬无比，这一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管是夏油夫人的呼唤还是玉犬的咆哮，似乎都在这瞬间远离他而去。
    死亡这个距离男孩来说异常遥远的命题，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人生选项之中。
    他会死吗？
    但下一秒，一道明亮的光点骤然出现在这片黑色咒力漩涡之中。
    继而这道光化为一条线，如无边海浪卷着风与浪，化为天边飞腾的一道线，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平平掠了过来！
    轰隆——
    剑光从天而降，一瞬间，仿佛天地之光都凝聚在那一斩上，金色波澜骤然爆开，继而化为数道利刃，直接将伏黑惠面前的巨大龙头斩杀成无数碎片！
    狂放的气浪荡起灰尘和碎屑，伏黑惠差点被迷了眼，只是这都无法压抑住他心中澎湃激动的心情，好震撼的一剑！
    紧接着一个很熟悉的人从天而降，带着菱纹的褐色袖袍落在眼前，伏黑惠激动得小脸通红，他大声道：“大伯！”
    在这关键时刻，瑛纪终究无法再看下去了，他从天空中落下，将这个很眼熟的黑色过咒怨灵一剑斩下。
    黑色龙头咒灵倏然消散，似乎被祓除了，但瑛纪知道这黑色龙头咒灵只是被削了咒力，咒物核心不在这里，只要咒物完好无损，过咒怨灵还会再复苏的。
    瑛纪转身看向伏黑惠，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本能地抬手一剑！
    原来在夏油夫人和伏黑惠身后，虚影一般的涟漪荡开，一只手从里面探出，那只手拿着一把枪，枪口对着茫然无知的夏油夫人。
    废弃的商场顶楼，披着白色披风、带着小白帽子的费奥多尔微笑看着这一幕，手里还端着一杯酒液清澈的大吟酿。
    那姿态，怎一个优雅从容。
    太宰治见状冷冷一笑，他就知道这狗东西会找事，黑发少年索性开始在【书】上写字。
    纵然瑛纪说，太宰治的【书】是用来拯救他人的，但看到对面魔人如此嚣张，太宰治怎么可能忍？
    【费奥多尔撤离废弃建筑时，脚下打滑摔了一跤，被钢筋砸断了腿。】
    砰——
    费奥多尔还没出意外，果戈理已经开枪发动袭击了。
    他对准夏油夫人开枪，但尽管枪口散发着硝烟，飞射出的子弹却被瑛纪以剑刃斩断。
    但就在瑛纪斩断的同一时刻，隐藏许久的羂索终于露面了。
    第228章
    羂索终于露面了。
    在接二连三的各种意外和混乱结合下, 当瑛纪和伏黑甚尔都出来战斗后，羂索认为瑛纪这边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了。
    哦，五条悟算一个, 可是五条悟在京都呢！
    即便五条悟瞬移赶过来, 也需要一段时间, 羂索找魔人下委托, 请来了一位空间系能力者, 有那个空间能力者牵制瑛纪，有九相图拦住伏黑甚尔, 羂索觉得在里梅的帮助下抢一个小孩, 成功率很高！
    更何况还有充当诱饵的黑色过咒怨灵挡住后方不断枪击的异能力者, 如果此刻再不动手，等瑛纪削了周围来捣乱的诅咒师，那就没机会了！
    羂索突兀出现在夏油夫人和伏黑惠身侧, 他出现后立刻抓住伏黑惠的肩膀, 将这孩子从夏油夫人怀里拽出来。
    随即羂索和伏黑惠身周出现无数符文, 这些虚影一般的符文以花苞形式将一大一小包裹起来, 甚至开始逐渐化为淡淡虚影。
    伏黑惠身后的小熊转了一下眼珠，隐隐有红光蓄势待发。
    瑛纪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羂索。
    这是个面容普通，混入人群中根本不显眼的中年人，他穿着上班族一样的西装, 只是额头露出一道长而丑陋的疤痕。
    羂索对瑛纪微笑颔首，像是在炫耀一般。
    瑛纪微微闭目, 继而睁开, 那双盛满了金色阳光的双眸里再无任何情绪, 他的神色冷峻而淡漠, 内心平静如镜, 没有任何杂念。
    正常情况下，即便此刻瑛纪再挥动手中刀刃，也已经晚了。
    但是没关系，金色涟漪在瑛纪的视野中飞速旋转、闪烁、倒流。
    读档！
    时间洪流轻易倒转，回到了五秒钟之前。
    远处和胀相战斗的伏黑甚尔察觉到了瑛纪的动作，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以最快速度脱离战场，朝着瑛纪和伏黑惠的位置冲来。
    另一个发现时间不对的人是伏黑惠。
    在被突兀拉入符文结界中时，男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就在时间倒流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
    小孩子的记忆是很玄乎的，有时候孩子们对童年没有任何印象，但其实孩子只是没想起来，并不是没记住，当遇到熟悉而刻骨铭心的时刻时，幼年见到的一切记忆都会蜂拥出现。
    此刻伏黑惠就是如此。
    小小的男孩只觉得大脑里突兀多了非常多的记忆，他像是亲身经历一般，又像是一个旁观者。
    这是一个名为伏黑惠的人生经历。
    说起来细数伏黑惠的人生，他从未有过安生日子。
    不管是幼年随着父亲在无数个女人家里生活，还是和津美纪二人互相扶持，再到被五条悟找到、学习祓除咒灵，继而津美纪被诅咒，伏黑惠选择有限度地拯救善良之人，伏黑惠短短十几年人生一直在重复得到、失去、得到、失去这个过程。
    哪怕升学进入高专，伏黑惠也从未平顺过，只是几个月就发生了涉谷事变，一直庇护他的老师五条悟被羂索的狱门疆封印，同窗钉崎野蔷薇死亡，虎杖悠仁被咒术界追杀……
    伏黑惠为了挽回局势，还是高中生年纪的他遍尝人世冷暖，每天都在竭尽全力的战斗。
    为了拯救津美纪，为了拯救虎杖悠仁，为了拯救五条悟……伏黑惠用尽全力去抓住自己仅有的东西，生死之际的走马灯旋转起来，恍惚之间，伏黑惠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勉强抬眼看前方。
    面前站着一个黑色长发青年，他穿着褐色菱纹的羽织，看起来矜贵而强悍，这青年面容和自己极为相似，是父亲吗？应该不是？
    青年像是伏黑惠偶尔在五条家见到的身居高位的人，而他的父亲是个人渣，哪怕伏黑惠完全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也不认为他爹有这样的气质。
    那么这个和自己面容相似的男子为什么神色冷厉地看着自己？
    不，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人。
    伏黑惠下意识地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侧。
    他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海拔不对劲，只是在看到身侧男子额头的疤痕时，如遭雷击。
    羂索！掀起死灭回游、封印五条悟的罪魁祸首！！
    黑发男孩的眼睛瞪圆了。
    不管是瑛纪还是羂索都没注意到伏黑惠的变化，瑛纪读档五秒后，果戈理再一次从虚影中探出手，对准夏油夫人开枪。
    这一次瑛纪手握秋月刀斩断子弹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他握住一把大太刀，对着羂索即将露面的地方就提前斩了下去。
    当羂索再一次出现在伏黑惠身边时，恰好迎面撞到瑛纪这一斩！
    羂索面色陡变，他下意识想要抓住伏黑惠挡在身前，殊不知耳边响起一个稚嫩却充满仇恨的声音。
    “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瑛纪：？？？
    羂索：？？？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大脑傻眼了。
    领域？等等？这小孩开领域了？
    伏黑惠完全没注意到斩过来的利刃，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尚是个四岁幼童，他只是本能地张开了自己的领域嵌合暗翳庭。
    敌人太能跑了，不能让他轻易离开，要用领域控制住对方！！
    只有抓住羂索，才能拿到狱门疆、将五条老师救出来！
    黑色影子如水一样骤然扩散开来，先是控制了四周区域后，影子形成的空间纷纷伸出无数只触手，牢牢地缠住了羂索。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懵逼了，哪怕是瑛纪也呆若木鸡、大脑空白，手腕一松，斩下的攻击斜斜地打歪了。
    等等，四岁的大侄子在做什么？他刚觉醒术式，能召唤出玉犬就很厉害了，可是……领域？
    但紧接着伏黑惠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鼻子和眼睛突兀落下了血。
    此刻伏黑惠的咒力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张开领域，在仅存的咒力疯狂倾泻出去后，术式开始压榨他小小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瑛纪猛地反应过来：“惠！停下！”
    他厉喝的同时揉身冲上，双手双刀再度同时斩下。
    只是这一次瑛纪不求斩杀羂索，只为封锁伏黑惠身侧的空间，防止他被敌人抓走的同时也是在破坏伏黑惠的领域，禁止男孩继续放出咒力。
    伴随着瑛纪的动作，羂索同样回神，他简直吓死了！
    苍天啊大地啊！伏黑惠突然开领域啦！哪怕这领域因咒力缘故只维持了两三秒，甚至没有封闭、而是半成品形态的领域，那也是领域啊！！
    跑！他要赶紧跑——
    但伏黑惠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体内的咒力几近于无。
    又一次失败了吗？
    距离成功就差一步，只要抓住羂索，他们就有了获胜的希望。
    绝对不能失败。
    “布瑠部由良由良——”
    “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
    伏黑惠再一次孤注一掷地召唤出了唯一一个未曾调服的式神，下一秒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伴随着玉犬那响彻天际的呼嚎声，十影法中最强式神魔虚罗降临。
    这是个宛如魔神一般的式神，身躯巨大而巍峨，魔神背负八个圆球一般的轮盘，胸前悬挂注连绳，右手绑着利刃，左手握成拳。
    当魔神出现的时候，整个空间的咒力感觉瞬间一变，充斥着不祥和厚重，甚至靠得比较近的夏油夫人被这可怕的咒力冲击，直接闷哼一声晕死过去。
    本来前冲的瑛纪险之又险地避开魔神的拳头，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折叠，他长臂探出，手中太刀横切，恰好用刀背将大侄子打飞到身后。
    魔神的第一攻击目标毫无疑问是伏黑惠，在伏黑惠被瑛纪打飞后，魔神的第二攻击目标自然是脚底抹油想走的羂索。
    羂索的身体明明已经半虚影、即将消失，却被魔神右手利刃刺穿，直接钉死在了地面。
    羂索尖叫一声，身体炸裂开来，脑壳里的脑花本体再一次试图跑路。
    瑛纪翻身落在伏黑惠身侧，他不等站稳就抬手一扔，精气神三者合一，秋月刀如疾风骤雨，又好似长虹贯日，直直切入羂索身侧的空间！
    嗡——
    空间被斩断了！
    羂索的术式发动失败，恰好被魔虚罗一拳头砸中本体。
    羂索：“啊啊啊啊——！”
    瑛纪看一眼都替羂索疼。
    瑛纪作为禅院家族咒术师集团【炳】的首领，自然有资格翻阅十种影法术的资料。
    如果他刚才没认错，那应该是十种影法术里最强式神魔虚罗。
    魔虚罗是后手式神。
    所谓后手式神，是指敌人先出招，魔虚罗接招后，下一招必然是敌人上一招的克制技能。
    羂索第一次试图以结界符文术式跑路，被魔虚罗钉在地上，又被瑛纪封锁空间，于是魔虚罗第二招攻击时用的不是应对咒灵的正向退魔之力，而是澎湃汹涌的、对付咒术师的咒力。
    甚至这咒力中还包含着封锁空间的禁制之力，羂索被包含着如此力量的拳头正面ko了一下，那滋味一定很美妙。
    砰！砰！砰！
    魔虚罗一招克敌，后面的攻击快而迅捷，像是剁饺子馅一样，拳头和利刃交替攻击，没一会就成功将那一小团脑花砸成了肉泥。
    但这还没完。
    羂索掌握着反转术式，他可以治疗自己。
    当魔虚罗抬起拳头时，羂索的气息几近于无，似乎死亡了。
    魔虚罗转向身体，看向了瑛纪。
    此刻瑛纪已经脱下羽织，将伏黑惠裹起来并背负在身后。
    他不能将伏黑惠放在旁边，会吸引魔虚罗先找伏黑惠的麻烦。
    被魔虚罗锁定，瑛纪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的秋月刀扔出去了，手中只余下一把太刀。
    瑛纪右手握刀横在胸前，左手虚扶刀背，掌心打开做前推姿势。
    按照家族记载，十种影法术可以召唤十种式神，除了最初两只玉犬外，后续式神需要主人进行调服才能使用。
    前九种式神都曾调服成功，但唯有最后一种，也是最强的式神魔虚罗始终未曾被调服成功。
    调服式神必须由主人一个人独自完成，如果多人参加调服仪式，仪式是无效的，式神不会屈服于主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多人调服仪式没有用，最简单的用法是将敌人拉入调服仪式中，据说当年禅院家主就是用这一招与五条家上一任六眼同归于尽的。
    这一次伏黑惠作为调服仪式发起人，他自然是魔虚罗的攻击目标，第二个攻击目标是羂索，因为羂索正是伏黑惠召唤魔虚罗的原因。
    可瑛纪同样也在调服仪式人选之中。
    在伏黑惠召唤魔虚罗的同时，瑛纪的两道斩击落下，虽然他本意是为了保护伏黑惠不受羂索攻击，却阴差阳错地被魔虚罗视为了主动攻击它的敌人。
    此刻羂索装死……好吧，他也的确快死了，魔虚罗自然而然会将攻击目标转移到瑛纪身上。
    瑛纪深吸一口气，下一秒身体骤然腾空后撤，魔虚罗同样腾空冲刺，挥拳攻击瑛纪。
    高空中狂风簌簌，瑛纪长发飞舞，金色眼眸灿然而不敢直视，他抬起手中大太刀，刀刃笔直朝天，似乎承接了天上日光，金色的光仿佛化为实质，蓄势待发。
    在魔虚罗冲到瑛纪面前的一瞬间，瑛纪猛地挥刀斩击，光形成的剑刃直直冲向魔虚罗，以及……魔虚罗背后、街道上濒死的羂索！
    似乎已经死亡的羂索猛地一跃而起，试图破空而去。
    就在此时，伏黑甚尔手持天之琼矛出现在一侧，矛尖冲出的速度如另一道审判之线，猛地刺向羂索。
    凌空而落的金色光刃劈开了高大的魔虚罗，继而丝毫不减势头，以排山倒海之势劈向羂索。
    来自瑛纪那道神之狱和伏黑甚尔刺出的天逆鉾重叠在一起，空间封锁、绝对斩断、术式无效等重重因素汇聚，羂索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都在被切开。
    因为过于痛苦，羂索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幻觉。
    千年岁月，几经沧海桑田，无数天之骄子全都随时间而逝去，只留下他羂索一人独行。
    他曾看遍平安京权贵，也曾在战国时代呼风唤雨，他曾以为千年夙愿即将达成，却没想到会在黑夜前的黎明倒下。
    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轰隆！
    突兀间，黑色火焰骤然升腾起来。
    之前被瑛纪削去咒力的过咒怨灵突兀出现，如一头疯狂咆哮的巨龙，呼啸着淹没了羂索。
    伏黑甚尔本能地后退，他惊愕地看着这只浑身散发着可怖咒力的咒灵像是自焚一般爆裂燃烧着。
    咒力火焰发出刺目的火花，来自地狱的复仇者发出的火焰将羂索焚烧殆尽。
    这一刻，羂索似乎看到了一张斑斓的画卷徐徐展开，他看到了咒灵和咒术师最繁盛的时代，他看到了自己的宏愿化为现实，他看到……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羂索的每一个细胞都咒力烧成灰烬后，夏油教主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撕扯着他。
    隐藏在别处的、夏油教主栖息的黑色咒力核心应声碎裂。
    夏油教主违背了与羂索的束缚，核心碎裂，咒力崩溃，即将消失。
    但他并未感受到痛苦，反而觉得无比轻松。
    夏油教主的目光掠过昏迷在地的夏油夫人，掠过近在咫尺的伏黑甚尔的面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一路瞬移过来的五条悟。
    明明还距离很远，但夏油教主依然第一眼捕捉到了五条悟那双仿佛容纳了天空的眼眸。
    美丽、浩瀚而辽阔。
    最终他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也未曾找到人生的真意。
    但这已经足够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被魔鬼拉入地狱，当他化为恶鬼后，也当归于黑暗。
    ——天空下，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黑色过咒怨灵消失了，天空中还在和不断躲避魔虚罗的瑛纪扫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这个诅咒师终于完蛋了，弟弟也没事，小惠应该安全了。
    既然已经解决了诅咒师，瑛纪就收敛心神，专注应对面前的魔虚罗。
    魔虚罗的攻击速度在加快，瑛纪也在不断提速，他知道魔虚罗是后手式神，不敢立刻使用最快速度规避，否则魔虚罗会在下一刻超过瑛纪的速度。
    瑛纪被魔虚罗追得满天跑，他没有正面接下魔虚罗的招式，偶尔还扔出一个特殊咒具抵挡魔虚罗的冲锋，看上去应付得游刃有余。
    瑛纪在等。
    伏黑甚尔在确定了羂索被那只黑色咒灵烧死、没有留下任何咒物和身体后，这才抬头看向瑛纪。
    伏黑甚尔反手掂了掂手里的天之琼矛，下一秒他手臂和腰腹发力，天之琼矛如一道黑线从下向上冲向瑛纪。
    瑛纪打出飞行咒具，轻易在天空中变向，抓住了天之琼矛。
    就在瑛纪抓住天之琼矛的瞬间，稍远的地方，白发少年远远地打过来了一发赫，帮瑛纪挡了一下魔虚罗的攻击。
    五条悟终于一路瞬移过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后面还拉着一个坐在咒灵上的夏油杰。
    夏油杰降低咒灵，落在不远处母亲身边，五条悟冲过来帮瑛纪对付魔虚罗。
    瑛纪大声道：“用茈！”
    五条悟听后毫不犹豫抬手做术式发动前置动作。
    无下限·茈——
    黑色的死亡光波横扫过来，直接将魔虚罗轰成了渣。
    但魔虚罗是后手式神，它会根据敌人的术式而衍生出克敌的招数。
    所以即便五条悟的茈将魔虚罗轰成了渣，但尘埃渐渐消散后，魔虚罗那高大的身躯却在废墟之中缓缓重生。
    五条悟的神色有些凝重，如果他没看错，这家伙好像是家族资料记载的、禅院家的十影法中最强大的式神……额，叫什么来着？
    然而瑛纪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手持天之琼矛，身体倏而出现在魔虚罗身前，用力一戳，破坏了魔虚罗最重要的八个轮转盘的核心之处。
    术式解除！
    魔虚罗的身体从凝固变为虚幻，再从虚幻化为凝固，来回几下后，最终不甘愿地消失了。
    瑛纪看着空荡荡的地面，终于长出一口气。
    伏黑甚尔快速冲到瑛纪面前，他伸手抓住瑛纪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确认亲哥没事，脸色缓和了点：“没事吧？”
    瑛纪脸上有些微疲惫，虽然战斗时间不长，但每一刻都绷紧了精神，骤然松懈下来，还是有点累的。
    瑛纪摇摇头，他将背着的伏黑惠放下来，神色有些担忧：“我没事，但是刚才小惠觉醒术式后……是不是做了不得了的事？”
    伏黑甚尔没看到伏黑惠开领域的现场，但他看到了魔虚罗啊！
    于是这家伙很不满地说：“哦，这小子瞎召唤式神，说好的召唤狗，怎么是魔虚罗？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五条悟落下地，五条相彦先一个箭步冲到了五条悟身边。
    “悟大人！！”
    五条相彦的神色严峻极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您可算来了！那个男孩觉醒了术式，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哦，小惠觉醒术式了？真不容易，他天天说要放狗咬甚尔，他终于可以实现这个理想了。”
    五条相彦：啊，五条悟大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他没有任何意外之感呢？
    但是！
    五条相彦咬紧牙关，飞速说：“那个男孩刚才还开领域了！！”
    五条悟：“……”
    五条悟面色陡变：“啥？小惠开领域了？”
    在那份记忆包里，伏黑惠十七岁了都只是半领域，现在他才四岁啊！
    四岁就开领域，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五条悟霍然抬头看向伏黑甚尔。
    哪想到伏黑甚尔也在看五条悟，那当然是瑛纪说小惠可聪明了刚才开领域了，伏黑甚尔也想到了那种可能。
    难、难不成，伏黑惠这小子也得到未来记忆了？
    这一刻，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的表情都很精彩，继而两个人都拍掌笑了起来。
    “这是好事啊！！”
    瑛纪：“……啊？”
    他有些茫然，“虽然是好事，说明小惠的天赋很好，但对他的身体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吧？”
    顿了顿，瑛纪有点纠结：“估计叔父会来找你，商谈让小惠回禅院的事了。”
    以瑛纪对禅院家族人的了解，再考虑到十种影法术对禅院家的意义，禅院直毘人肯定会提出这个要求。
    五条相彦的表情也很险恶，好事？好个屁！
    这可是四岁就觉醒十种影法术、还立刻开了领域的天才啊！未来三十年禅院要和五条家分庭抗礼了，这哪里好了？
    伏黑甚尔不这么想。
    伏黑惠有未来记忆了？太棒了！他终于可以和老婆过二人世界、再也不用管这小崽子了！
    五条悟也不这么想。
    伏黑惠有未来记忆了？太棒了！小小惠虽然好玩，但自己的学生惠更好玩啊！不仅好玩还好用，完全可以现在就上岗啦！
    第229章
    羂索凉了？
    大厦顶端的太宰治看到这一幕,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起【书】开始写字，他的手指灵巧极了，飞速用特制的装置在【书】上写下了羂索已经完蛋的字样。
    仿佛盖章定论, 生怕羂索再仰卧起坐一样。
    写完这行字后, 太宰治又飞速去寻找织田作之助。
    一看之下，太宰治想骂人了。
    因为不知何时魏尔伦和纪德分开了，魏尔伦飞向了瑛纪所在的位置——伏黑惠貌似没事了, 魏尔伦要去看看熊也弟弟的情况——继而金色的涟漪一闪而过，兰堂张开亚空间将魏尔伦藏了起来。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因为魏尔伦一离开, 纪德立刻再度冲向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下意识地俯瞰整个战场, 谁？谁能帮忙？
    就在太宰治打算在【书】上找个炮灰过来帮织田作之助时, 金色涟漪闪烁之间，兰堂出现在了织田作之助身侧。
    这个有着烟灰色长发的男子出现的瞬间，纪德就又是一惊。
    趁此机会，兰堂张开亚空间收走了织田作之助身侧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织田作之助对兰堂点点头, 快速冲向瑛纪那边。
    红发青年很担心伏黑惠。
    而兰堂挡在了疯狗一样的纪德面前。
    纪德今天遭到了重大打击, 先是见到了据说已经死亡的魏尔伦，又看到在远东之地度假的兰堂, 他猛然明白了什么。
    纪德：“你……是你隐瞒了魏尔伦的死！”
    兰堂有些喟叹着看向纪德：“关于当年的事, 我不想多说什么，但纪德，你带着部下在欧洲当雇佣兵却没受到国内超越者的追击, 我想你应该明白理由吧。”
    纪德面露悲怆之色：“我懂, 我当然懂, 不就是上面的先生们认为当年的事是他们理亏吗？”
    但他下一秒愤怒地咆哮起来：“那又如何？！他们的愧疚能换回我和我的部下的荣耀与未来吗？我们只是战场上未死的幽灵, 只能生死不如地徘徊于世间！”
    兰堂沉默了一下，有些头疼。
    “看样子语言是说不通了，纪德，你还是先禁闭一会冷静一下吧。”
    兰堂轻易利用之前释放出来的金色方块设伏，将纪德吞进了彩画集里。
    高处的太宰治看到这一幕后松了口气，但他下一秒反应过来，如果兰堂过来了，那九相图的三个特级咒灵呢？
    太宰治立刻看向远处的战局。
    原来胀相、坏相和血涂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是的，特级咒灵怎么不能跑了？和他们立下束缚的羂索和夏油教主都完蛋了，在这俩人完蛋的一瞬间，三个特级咒灵都能察觉到束缚消失。
    没有束缚，胀相自然没有理由再战斗下去了，而且这边咒灵气息这么浓郁，东京又是国家首都，人类咒术界高层肯定会派遣咒术师过来探查情况，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胀相在伏黑甚尔和兰堂脱离战场后，他也招呼两个弟弟，转身走人了。
    在羂索这个塑料老板凉凉后，第二个跑路的是里梅。
    里梅本来还想暗杀一波夏油夫人，但在看到羂索完蛋、以及远处急速赶来的五条悟后，里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虽然里梅觉得自己很强，可对上六眼和禅院瑛纪，他心里也犯怵。
    米格尔紧追不舍——瑛纪一直出钱雇佣他呢——但里梅扛着米格尔的攻击也要脱离战场，里梅掌握着反转术式，他一边跑一边疗伤，米格尔追着里梅，很快俩人就消失不见了。
    太宰治看到这一幕后，下意识地看向伏黑甚尔和瑛纪，里梅作为诅咒师的实力也很强，若是能直接留下……
    只是当太宰治看向瑛纪那边的情况后不由得一愣。
    瑛纪正半跪在地、一手扶着伏黑惠的小脑袋，慢慢给大侄子喝特效药。
    伏黑惠小小年纪开领域又召唤魔虚罗，过度压榨生命力和天赋，如果不好好调养，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瑛纪和伏黑甚尔小时候被放养，他们俩人的父亲也未曾教过这些，好在双胞胎本来就不是咒术师，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而当伏黑惠开始流露出咒力后，瑛纪也在禅院家的地位越来越高，能看到非常多的家族秘术资料。
    正好东京这边的管事人是禅院兰司，他儿子兰太正是八九岁、需要日常调养咒力的年纪，瑛纪想到自家大侄子，索性在兰司的指导下阅读过相关文书，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瑛纪喂完特效药后，放了一个御守，暂时固定住伏黑惠的状态，恰好织田作之助快速跑过来，红发青年担心地问：“小惠没事吧？”
    瑛纪有些头疼：“目前好像没事，但他咒力消耗过度，身体器官可能因为术式压榨而缺少生命力，他需要一个彻底的检查。”
    虽然现场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天大地大都没有大侄子的生命安全更重要，所以瑛纪飞速道：“织田，联系兰司和红叶，将这边的情况处理一下，我带小惠回禅院别院。”
    这种咒力压榨身体器官的状态只能去找反转术式和咒术师家族供奉的药师进行治疗，普通医院反而没什么用。
    织田作之助神色沉重地点头：“交给我吧。”
    瑛纪将手里的天之琼矛交给弟弟甚尔，他背起伏黑惠准备直接飞回去，五条悟见状连忙道：“我带你去。”
    他的瞬移很快的。
    主要是五条悟有点烦五条相彦在耳边叽叽歪歪。
    瑛纪先是点头，继而猛地想到一件事：“对了，你怎么来这么快？我还没叫你呢。”
    确切来说是瑛纪觉得他能搞定，哪怕五条悟没过来，他也可以在弟弟的配合下搞定魔虚罗。
    不过伏黑惠能召出一个魔虚罗干掉羂索，这是瑛纪、应该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五条悟没好气地说：“还不是相彦，他一个劲给我发消息，说什么十影法十影法之类的，我索性带着杰过来了。”
    夏油杰也很担心自己母亲出事啊。
    五条相彦神色严肃极了，他站在五条悟身侧，低声说：“如果我现在不叫您过来，等回家就是长老叫我过去面壁了。”
    那可是十种影法术啊！还是能开领域的、能召唤魔虚罗干掉五条悟的十种影法术！
    五条相彦可是个根正苗红的五条，他要是没半点反应反而奇怪好吗？
    “而且加茂家也动手了！”
    五条相彦用自己的小黄本发誓：“我看到了加茂的赤血操术！要不是那个红头发的异能力者，十影法就会被穿血戳成窟窿了！”
    五条悟严肃起来：“真的？”
    伏黑甚尔跟着点头：“的确是加茂家的赤血操术，还是咒胎受肉，是个特级咒灵。”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有些懵逼。
    特级咒灵？咒胎受肉？还有加茂家的赤血操术？这什么缝合怪？叠buff呢？
    瑛纪摇摇头，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了喇叭声。
    “前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瑛纪一愣，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的枪声与爆炸声几乎消失了。
    之前香三千万悬赏的诅咒师在看到五条悟也出现后，早已五零四散般消失了，Mimic的首领纪德被兰堂关彩画集里，剩下的Mimic成员无法从兰堂手中抢回他们的首领，只能暂时撤退。
    没有了手段诡异的诅咒师和这些实力彪悍的雇佣兵阻拦，军警的人手终于来到了战斗的核心区域。
    瑛纪皱眉，他立刻做出判断：“算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五条悟看向五条相彦：“你留下帮着善后。”
    瑛纪这边的人手大多是异能力者，总要留个咒术师出面应付军警的盘查。
    五条相彦面上做不舍状，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有五条悟这句话，之后长老们询问时，他就有借口不掺和十影法的事了。
    五条悟带着瑛纪和伏黑惠立刻离开秋叶原，前往禅院家的别院。
    伏黑甚尔没急着离开，他先找到了瑛纪之前丢出去的秋月刀，又跑到大厦顶端，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将奋笔疾书的太宰治带离现场。
    太宰治的身份有问题，若是被军警扣了，之后会有很大麻烦。
    太宰治倒是胸有成竹：“没关系，军警顾不上我的。”
    他面露阴损之色，笑得渗人。
    伏黑甚尔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他正想细问，就听到背后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
    伏黑甚尔猛地回头，看到之前伏黑惠等人逛的商场下方的柱子似乎无法支撑上方的建筑，居然轰然倒塌了！！
    此刻军警正要冲入交战的核心区域，骤然见到这一幕，军警们连忙后撤。
    隔了许久，荡起的尘埃才缓缓落下，那栋商场三层以上的建筑全部坍塌下来，几乎将附近的道路全都堵住了。
    跟着织田作之助帮忙救援的夏油杰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
    他颇为庆幸，幸好之前他放出咒灵，帮织田作之助将附近的伤者和昏迷的人全都带出来了。
    兰堂招呼夏油杰：“别发呆了，趁着军警的封锁出现空隙，我们赶紧走吧。”
    兰堂虽然没和夏油杰正式见过面，但作为被总监部暗藏的特级咒术师苗子，兰堂看过夏油杰的基础资料。
    夏油杰怔了怔，他道：“可是织田先生不是去和军警交涉了吗？”
    还需要撤离？
    兰堂哭笑不得，他的身份可是法国驻横滨办事处的专员，要是被军警拦住询问，他就得想办法敷衍法国的质询了。
    他暗示夏油杰：“我是空间能力者，伤者都在我这里，我需要快速去医院安顿伤者，你母亲不是也在其中吗？你还是咒术师，万一还有隐藏的诅咒师伏击怎么办？有你跟着比较安全。”
    夏油杰恍然大悟，刚才他扶起昏迷的母亲后，织田作之助跑过来说交给他，他能安顿好母亲，原来是交给空间系能力者保护起来吗？
    夏油杰没多想，他看了兰堂的高原公司员工证明，就进入兰堂的彩画集内。
    他在彩画集里看到了很多受伤的人，还有两个互相依偎着的小姑娘，此刻两个小姑娘正跪坐在昏迷的夏油夫人身边。
    夏油杰下意识地招呼女孩：“别怕，外面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带你们去医院。”
    这是两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女孩，她们的面容有些相似，身上还激荡着咒力，应该是小咒术师。
    菜菜子仰头看着这位咒术师，小声问：“你是谁？”
    夏油杰还没回答，美美子惊呼道：“是夏油阿姨的儿子！菜菜子你看衣服，是高专校服！”
    夏油杰怔了怔，神色缓和下来，他来到母亲身侧，微笑着说：“是的，我叫夏油杰，你们认识母亲？”
    菜菜子和美美子脸上的警惕消失了一些，她们点点头：“认识，奈绪子阿姨说过，我们还看过你的照片。”
    说到这里，菜菜子仰着头问夏油杰：“高专会教怎么用术式和咒力吗？我们也想变强。”
    美美子抿唇，她抱紧怀里的长耳朵兔子玩偶：“美美子也想变强，这样就能帮助小惠和织田叔叔了。”
    夏油杰脸上笑意加深，他摸了摸两个女孩的脑袋，正要说什么，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他好像、好像也曾摸过两个孩子的脑袋？
    夏油杰垂眸，他坐在母亲和两个女孩身边，心情复杂而不知所措。
    之前跟着五条悟来到战场边缘，他心底似乎浮现了一句再见，想要仔细察觉时又如风拂林梢，了无痕迹。
    难道二十七岁的自己也遇到过两个女孩吗？
    想到这里，夏油杰开始仔细询问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
    暂且不提夏油杰和两个女孩的交流，兰堂确定周围没什么需要他藏起来的人和东西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彩画集。
    彩画集被兰堂分割出了几个空间，魏尔伦正可怜巴巴地等着兰堂放他出去，纪德在努力攻击四周亚空间试图逃离，夏油杰在伤者那边急救、和两个女孩聊天。
    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兰堂立刻拔高身体，隐入了空间之中，快速朝着高原公司总部赶去，尾崎红叶那边已经叫了救护车，就等着兰堂过去了。
    织田作之助和五条相彦一起找军警对接，虽然军警的目标是抓捕什么柠檬炸弹犯，但既然两件事搅合在了一起，总要给军警一个说法。
    军警方面出现了一个小队长，在核对了织田作之助和五条相彦的身份后，那小队长神色严肃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咒术师们休假遇到了诅咒师干坏事，夏油夫人的网络悬赏还在网上挂着呢，五条相彦截图给对方看，小队长顿时头疼起来。
    但很快小队长就不需要头疼了，因为特务科那边发来消息，说他们特务科的理事官辻村深月抓住了在逃的危险分子梶井基次郎。
    与此同时，军警在挖掘现场还挖出了一个戴着小白帽、处于昏迷的断腿青年，青年身受重伤，但已经有人辨认出，这是国际上知名情报贩子魔人。
    小队长顿时松了口气，最起码他们有收获，可以给上面交代了！
    于是这件事对内姑且定性为：梶井基次郎和魔人联手制造的恐怖袭击。
    对外嘛，国际恐怖分子进入秋叶原捣乱，还炸毁了一个商场，可是主犯被军警抓捕，还请国内民众不要恐慌云云。
    果戈理隐藏在暗处，有些纠结。
    他要不要将费佳抢回来呢？
    之前大楼突然坍塌，果戈理的目光全在精彩的战场上，根本没想到挚友会这么倒霉、正好被大楼压在里面。
    果戈理找不到费奥多尔的位置，自然没法用能力找出挚友。
    果戈理倒是不认为费奥多尔真的完蛋了，虽然正常人被压在废墟里八成会凉凉，但这是费奥多尔啊！
    果戈理暂时躲在一边看着军警挖掘废墟，果然看到费奥多尔被抬了出来。
    听旁边军警通报状态，倒霉蛋费奥多尔的腿被钢筋砸断了，但因祸得福，这厮躲在三个钢筋交叉的空隙，反倒没什么别的问题。
    只是因为空间狭小、粉尘激荡，费奥多尔呼吸不畅，暂时晕过去了。
    果戈理想了想，他带着一个断腿的费奥多尔跑路挺麻烦的，不如让费奥多尔先在军警的牢房里吃牢饭，等费奥多尔养好了断腿再说别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区区三个月牢饭，相信对挚友费佳来说不算什么~
    于是果戈理愉快地挥动着披风，跑了。
    瑛纪自然不知道现场的情况，或者他知道了也不在意，他现在更关心大侄子的身体健康。
    五条悟一路瞬移带着瑛纪来到禅院家的别院，禅院家的咒术师们正要出门前往战斗区域，打头的就是禅院兰司。
    秋叶原出现特级咒灵的气息，总监部东京分部的窗立刻将消息传递到了御三家和在附近活跃的一级咒术师，同时还打算派遣窗的人去附近设置帐。
    禅院兰司知道今天瑛纪要在秋叶原附近暴打一直盯着伏黑惠的诅咒师，接到总监部的消息时，他还能镇定地安排人手准备过去善后。
    但很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有人看到现场一个四岁的孩子召唤出了一只狗，似乎是当场觉醒了术式！
    而那个孩子还有着一张和禅院瑛纪很相似的脸！
    禅院兰司的脑袋嗡一声涨了。
    四岁，觉醒术式，召唤出一只狗。
    如五条相彦第一时间认出了伏黑惠的术式，禅院兰司几乎一跃而起，他大声喊道：“立刻给京都方面发消息！伏黑惠觉醒了术式十种影法术！所有一级和二级咒术师全部集合！”
    禅院兰司的话语让整个别院的禅院们全都沸腾了。
    十种影法术？真的假的？那可是禅院家最厉害的术式啊！！
    禅院族人以最快速度汇聚起来，他们刚到别院门口，就看到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带自家的瑛纪大人和一个孩子从天空中瞬移落下。
    瑛纪看到禅院兰司后非常高兴，他连忙道：“兰司！家里的药师和治疗师呢？快给惠做个身体检查！”
    禅院兰司本来带着人冲出门，见到瑛纪后猛地停下脚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激动地问瑛纪：“伏黑惠觉醒十种影法术了？真的假的？”
    瑛纪很不满：“术式不重要，快点给小惠看身体。”
    禅院兰司身边的族人拉了兰司一把，并大声道：“您说的对，药师已经待命了，快随我来！”
    禅院兰司也反应过来，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先给孩子治疗伤势。
    “是，我糊涂了，这边请。”
    禅院家别院一阵鸡飞狗跳，五条悟像是看笑话一样跟着进入了禅院别院，居然没有禅院顾得上招呼五条悟。
    瑛纪看着一个行动颤巍巍的老头对伏黑惠用术式，继而那老头旁若无人地招呼仆从准备药浴，又让人去准备各种药材等等。
    瑛纪焦急地询问：“小惠怎么样？”
    那老头向瑛纪行礼，慢吞吞地说：“这孩子的身体底子还算可以，只是突然觉醒术式，咒力不足，本来还没发育好的脏器受到术式压榨，有病变的趋势。”
    瑛纪啧了一声：“我用御守固定了伤势，您看……”
    “嗯，您做的很及时，放心吧，家里有很多咒力物品储备，补足咒力和生命力就没事了。”老头摸了摸胡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老夫是不知道小孩子怎么会郁结于心的，但这孩子的心思很重，忧思过度容易伤身，等他醒来后还要多多宽慰才行。”
    瑛纪听后有些茫然，忧思过度？这说的是伏黑惠？
    虽然他没法经常去弟弟家看侄子，但可以视频聊天啊！小孩子看起来活泼可爱，怎么就忧思过度了？
    倒是一直跟在旁边的五条悟神色微变。
    五条悟想到自己的记忆包停止在狱门疆时，伏黑甚尔的记忆是在死亡之时，那伏黑惠呢？
    伏黑惠觉醒的记忆到哪里？难道也是死亡？
    自己的弟子在未来可能会死？
    五条悟的神色一冷，周身气息变得锋利起来。
    是谁？是谁做的？
    瑛纪还没顾得上身边的五条悟，虽然伏黑惠似乎有点身体和心理问题，但并非不可挽回，只需要好好修养、悉心照顾就行了。
    瑛纪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脸上也有了笑容。
    就在此时，瑛纪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总监部某位高层打来的，之前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瑛纪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他缓缓看向五条悟：“对了，悟，你就这么过来了，京都交流会呢？”
    五条悟：“……”
    靠！他忘记这回事了！
    第230章
    时间暂时回到半小时之前, 东京、京都交流会一如既往。
    按照定好的流程，先是个人战，稍作休息后是团体战。
    东京校只有四个人参赛, 京都校有六个人，十个人抽签，最终京都校有两个人内战, 第一场是冥冥和一个高专三年级的学生。
    其他人都在场边围观。
    夏油杰看上去很从容，实际上他早就绷紧了精神, 不断小心操控着化身玉藻前, 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和漏洞。
    不知道五条悟找来的媒介是什么, 化身玉藻前变成的禅院瑛纪散发着瑛纪本人的气息, 没有一点咒灵的感觉，更别说夏油杰本身的咒力残秽了。
    五条悟在抽签时暗中作弊，让冥冥和庵歌姬抽到了前两场比赛位置。
    如果五条悟没有预估错误，东京那边一旦打起来，他和夏油杰很可能瞬移过去帮忙, 那么京都交流赛一定会被打断，冥冥和庵歌姬就会少一个展现自身的平台和机会。
    既然如此, 不如让她们俩先完成各自的比赛, 这样即便交流赛被打断了，也不耽误两个女咒术师的未来发展。
    一切都如五条悟所料，冥冥成功ko了对手, 展现出了强悍而扎实的体术实力，她手持巨大的锤子将对手打得头破血流，最终倒霉的对手成了家入硝子展现反转术式的病人。
    紧接着是庵歌姬的比赛, 去年庵歌姬在交流赛上输了, 她的术式发动速度慢, 但只要熬过前期，她就一定能赢。
    庵歌姬和对手鏖战许久，被揍得特别惨，好几次京都校的老师都示意瑛纪，要不要直接让庵歌姬认输了。
    奈何这个【禅院瑛纪】是个西北货，全程散发着冷气，却一言不发，而坐在他身边的禅院直哉还说着风凉话：“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能看的清秀小脸居然被打肿了，瑛纪，你的学生太拉胯了吧？”
    五条悟很想揍禅院直哉一顿，就在他打算付诸行动时，夏油杰突然操控着化身玉藻前，抬手拍了一下禅院直哉的后脑勺。
    禅院直哉有些恼火，瑛纪居然在外人面前打他！
    但当他怒目瞪瑛纪时，却见【禅院瑛纪】冷冷地盯着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方向。
    禅院直哉的怒火顿时卡住，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五条悟那冰冷的眼神。
    禅院直哉撇撇嘴，不吭声了。
    五条悟收回视线，对夏油杰做了个干得好的手势。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鬓角边的汗。
    庵歌姬挨了二十分钟暴打，然后一发术式，音波狂暴振荡开来，送对手去见家入硝子，赢得了第二场比赛。
    庵歌姬的比赛结束后，她身上的白衣已经染红大半，饶是京都校的师生也都为庵歌姬鼓掌，家入硝子为庵歌姬的对手做了基础治疗后，忙不迭招呼庵歌姬：“歌姬前辈，我帮你治疗，快点坐下来。”
    庵歌姬倒是觉得还好，她抬手擦了擦脸颊旁的血迹和汗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其实没有大碍。”
    她说的是实话，身上受伤的部位都经过计算和闪避，受伤后还用咒力暂时封住了伤口，骨头和重要内脏好好的，甚至庵歌姬觉得自己还能立刻再打一场。
    只能说这一年多的毒打训练是有成效的！她没白被老师暴打！
    虽然庵歌姬这么说了，但周围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看到庵歌姬受伤了还如此坚韧，顿时心生佩服之情。
    京都校的乐岩寺校长摸了摸胡子，他是真的欣赏庵歌姬，决定等团队赛结束后和庵歌姬谈谈，不知道这女孩是否乐意来京都校担任讲师。
    庵歌姬的战斗结束后，下一场是京都校的内战。
    由于这两个京都学生很熟悉对方，两人放过了试探阶段，直接拳拳到肉打了起来。
    就在此时，五条悟接到了五条相彦传来的【十影法十影法十影法悟大人快点来啊十影法冒出来了！】的消息。
    五条悟立刻暗示夏油杰，夏油杰微微蹙眉，不明所以，但还是操纵着【化身玉藻前】离开了观看席。
    禅院直哉觉得奇怪，他问道：“瑛纪？”
    却见【禅院瑛纪】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过回廊，到了建筑后方。
    禅院直哉皱眉，他索性起身追了过去。
    夏油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用眼神询问五条悟怎么办。
    哪想到五条悟一把抓住夏油杰，直接瞬移了。
    夏油杰：？？？
    五条悟速度太快，在场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的注意力尚且在场中比赛的两个学生身上，直到京都校的结界里没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咒力，夜蛾正道和乐岩寺校长才猛地反应过来。
    乐岩寺校长惊愕地看向夜蛾正道：“夜蛾！这是怎么回事？！”
    夜蛾正道下意识地去看瑛纪的位置，瑛纪也不见了？
    至于禅院直哉，这家伙更是倒霉地看到了【禅院瑛纪】变成大狐狸的现场，他慢了半拍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原来他身边的【禅院瑛纪】一直是咒灵！特级咒灵！！
    他被骗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猛烈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禅院直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他愤怒至极，只觉得夏油杰愚弄了自己。
    紧接着他看到现场似乎落下了什么，禅院直哉下意识地快步走过去仔细检查，这才注意到特级咒灵消失后留下了一个……晴天娃娃？
    禅院直哉转过晴天娃娃的正脸，猛地一愣。
    这晴天娃娃上长了一张瑛纪的脸？
    禅院直哉仔细检查这晴天娃娃，娃娃的用料很普通，甚至在大家族出身的禅院直哉看起来很破旧，一看就是很久之前的物件。
    晴天娃娃下垂的白色布料边缘有深红色朱砂画的符文术式，虽然禅院直哉无法辨认这些符文的效果，但他却能认出这是五条家的符文。
    每家都有独属于自家惯用的符文和绘制技巧，大家族子弟一看就知道。
    禅院直哉的表情古怪了起来。
    仔细捋一捋，夏油杰用特级咒灵伪装成了瑛纪，而他用的凭依物品上有五条的符文，还是个旧物件……
    难道这东西是五条悟给夏油杰的？
    五条悟很久之前做了一个瑛纪的晴天娃娃？他什么意思？
    禅院直哉本来不会多想的。
    他才十五岁，虽然喜欢看漫画，小时候也在族人的撺掇下看过成人付费频道，但总体来说他对婚姻和女人的看法非常符合禅院家那封建的、腐朽的、陈旧的婚姻观。
    比如他认为女人就该服从男人，妻子就该听丈夫的，丈夫当然要庇护妻子，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女人应该站在男人三步之外等等。
    但是！
    这还要说个但是了，禅院家最近最大的事是什么？
    是成立爱与希望公司，问五条家要一堆春宫图的版权，还立项了r18的《海浪湿我身》的动画片，准备玩一玩风俗业。
    禅院直哉十五岁了，已然有资格正式参加族会，不是以前那样坐在父亲身侧旁听，而是可以发表意见、赞同或者反对某些事务了。
    他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了家里新搞的业务，也听身边的族人含蓄地说过瑛纪给五条家画的小黄本，更是知道小黄本的各种分类，比如男女、女女，男男以及超越人认知的人外等等。
    踢开超越人类三观认知的人外系列本子，参考总监部偷偷传的关于瑛纪的流言，难道……禅院直哉的身躯摇摇欲坠，难道五条悟真的和瑛纪有……那啥……？
    禅院直哉猛地摇摇头，他像是做贼一样四下看了看，飞速将晴天娃娃收了起来。
    他有些心神不定，拿出电话打算联系瑛纪问清楚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夜蛾正道黑着脸绕过走廊尽头，正四下扭头看过来。
    在看到禅院直哉时，夜蛾正道正色道：“禅院君，你有见到瑛纪吗？”
    禅院直哉板着脸：“没见到。”
    夜蛾正道皱眉：“他刚才不是过来了吗？你不是追过来了吗？”
    禅院直哉正心烦意乱呢，他懒得搭理夜蛾正道：“和你无关！”
    然后禅院直哉越过夜蛾正道，准备避开高专的人偷偷联系瑛纪。
    夜蛾正道见禅院直哉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离开，有点头疼，只能转回头去找乐岩寺校长，争取将第四场五条悟的比赛延后一会。
    难道真的让五条悟吃个败仗？等五条悟回来，以他的脾气一定会闹起来的。
    禅院直哉跑到没人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拿出电话联系瑛纪，奈何瑛纪此刻正在战斗中，根本没注意到电话振动，禅院直哉又联系伏黑甚尔，然而很可惜，伏黑甚尔拉黑了禅院直哉。
    最终禅院直哉只能找自己亲爹禅院直毘人。
    禅院家，禅院直毘人正在翻看管事送来的《海浪湿我身》的分镜本。
    瑛纪的本子画的真好看，线条清爽利落，镜头转换流畅舒服，禅院直毘人看着看着表情趋于猥琐，露出了大家都懂的嘿嘿笑。
    电话响的时候，老头没注意那边是谁，接通后一听是自己儿子，他很随意地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脸颊旁，继续翻看分镜本：“哦，直哉？你不是在京都校看交流赛吗？怎么了？”
    禅院直毘人翻过这一页，将前面几页连了起来，形成一个诡异的连贯动作和姿势，他忍不住用身体凹起来试一试，就在凹造型的时候，他听到自家亲儿子神神秘秘爆料。
    “悟居然有一个与瑛纪的脸和气息一模一样的咒物！一看就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
    “他真的暗恋瑛纪！”
    禅院直毘人瞳孔地震，一时没把握好重心，脚下一崴，不仅折了腰，还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老头肩膀着地，同时老脸撞到了面前的分镜本。
    分镜本上一条腿和半个屁股的印子印到了禅院直毘人的褶子脸蛋上，但禅院直毘人顾不上这些，他一边呲着牙揉腰，一边抓着电话怒吼：“你特么胡扯什么呢？！”
    禅院直哉叫屈：“我没胡扯！我现在回家！证据就在我手上呢！”
    禅院直哉直接拿出手机拍照，不仅将晴天娃娃的面容拍得清清楚楚，还将晴天娃娃下摆的符文拍全了。
    “老头你看看，是不是五条家的样式？八成是五条悟画的！”
    禅院直毘人可比儿子阅历丰富，一眼认出来了：“这是五条家用于定位和追踪的术式，五条悟肯定会回收这个咒物的。”
    禅院直哉的表情有些复杂和奇妙：“所以悟和瑛纪，他们真的……”
    禅院直毘人抬手扶额：“小子你别多想，估计是他们互相制作的咒物，他们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禅院直哉狐疑地看着亲爹，许久后恍然大悟，一副爹你out的表情。
    “父亲，你难道不知道性向这种事是天生的吗？有些人就只喜欢同性，这是基因决定的，你要不要去读两本Nature？”
    禅院直毘人嘴角抽搐，正想骂儿子，突然一个禅院管事很失礼地直接推开了禅院直毘人的房门。
    “族长！！大消息！瑛纪大人的儿子觉醒术式了！是十种影法术！！”
    禅院直毘人猛地起身，刚整理好的分镜本子再一次哗啦散落在地，但这一次禅院直毘顾不得这么多，他激动地问管事：“真的？确定是十种影法术？”
    那管事忙不迭点头，只是当他看到自家族长脸蛋上印的屁股和大腿，表情微微扭曲起来，他纠结了一下，正想提醒自家族长洗把脸，就见禅院直毘人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说：“好！非常好！备车！我要立刻去东京！”
    管事欲言又止。
    禅院直毘人的语气威严而充满压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管事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禅院直毘人美滋滋地对电话那头懵逼的禅院直哉说：“行了，你小子赶紧回来吧，瑛纪和五条悟的事就别提了，那都是外面瞎传的。”
    禅院直哉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十影法？谁觉醒了十影法？瑛纪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因房间里没人，禅院直毘人倒是挺直白地说：“你小子傻了？那个叫伏黑惠的孩子啊！他是甚尔的孩子，但他将孩子过继给瑛纪了。”
    禅院直毘人猛地想起来：“哦，我得找找当初甚尔送回来的出生证明，还要准备一下给那孩子改姓的事。”
    禅院直哉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会觉醒十影法，如果是甚尔的孩子，那就对了，甚尔是最强的，他儿子觉醒十影法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禅院直毘人顿觉胃疼，哦，想起来了，自己儿子还是个甚尔吹。
    禅院直毘人冷笑起来：“傻小子，如果小惠真的成长起来，他这个十影法注定是家族继承人，你小子还想当族长？”
    禅院直哉脸上那与有荣焉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十种影法术的出现是禅院家族的好事，但不一定是禅院直毘人这一支禅院族人的好事。
    禅院直毘人看儿子反应过来了，这才道：“收敛一下表情，直哉，你该长大了。”
    挂了电话，禅院直毘人开始思考禅院家和家里各个分支的力量对比与变化。
    这两年瑛纪和扇两方势力不断碰撞，直毘人这个族长稳坐钓鱼台，三方互相制衡，禅院家才保持着平静，但伏黑惠觉醒十种影法术，这件事如一颗石子，彻底将禅院家还算平静的局势砸碎了。
    禅院直毘人坐上前往机场的车子时，他如此想，趁着伏黑惠长大成人之前的十四五年里，他需要偏向禅院扇一些，增加长老的权柄。
    如此一来，当直哉真的输给小惠、退而成为禅院长老后，直哉还能和禅院扇联手，与身为族长的惠分庭抗礼，家族内各方势力将再度恢复平衡。
    禅院直毘人想得很美好，他坐上飞机时还觉得未来三十年禅院家无忧呢。
    在禅院直毘人飞速赶往东京时，总监部的电话先打到了瑛纪手上。
    瑛纪刚开始以为总监部是要诘问他为什么逃掉了京都交流赛，但等接通后才知道，总监部问的是东京秋叶原恐怖袭击的事。
    秋叶原地处东京都金融圈最核心的区域，在这种地方冒出了三个特级咒灵和一大堆诅咒师，偏巧禅院瑛纪也在其中，甚至还有异能力者组织捣乱。
    一通混战后秋叶原那条招牌街区快成为废墟了，特务科和总监部都发公文给总监部，总监部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尾崎红叶在织田作之助的描述下，帮瑛纪代笔写了一份简短的报告送了上去，可高层还是要亲自打电话和瑛纪沟通一番的。
    瑛纪只能大致说了一下当时的状况：“有诅咒师袭击我家孩子，我接到消息赶过去，正好碰到相彦，我们就一起对付敌人，哦，军警抓捕柠檬炸弹和国外雇佣兵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总监部捋了捋整件事，一个是军警抓捕通缉犯柠檬炸弹梶井基次郎，一个是国外雇佣兵组织Mimic进入秋叶原搞恐怖袭击，最后才是他们咒术界内部事务：诅咒师报复瑛纪，找上了禅院家的小孩。
    于是总监部高层踢开了前两个问题，专注在最后一个。
    “那个孩子是你家的？怎么听说是你儿子？”说话的老头故意抱怨，“不声不响的，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瑛纪：“小惠是我家兄弟的孩子，是我的侄子。”
    总监部：“真的？听说那孩子觉醒了十种影法术术式，真的假的？”
    瑛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否认，当时现场人太多了，魔虚罗都出来了，怎么可能隐瞒得住。
    “……小惠刚觉醒术式，过于疲惫，已经休息了。”
    “那可真是天赋优秀啊。”
    总监部夸赞的语调过于虚假，对方如此说：“不知道他父亲到底是哪一位？”
    瑛纪皱眉，事关弟弟甚尔，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无论如何总要和叔父禅院直毘人达成共识。
    “无可奉告。”
    总监部被瑛纪这句话堵得难受，对方口不择言：“什么叫无可奉告？无非是这孩子来历有问题！！”
    瑛纪稀奇不已：“什么叫来历有问题？”
    总监部那边的人歇斯底里地怒吼：“我们调查了这些年你和九十九由基的见面次数和时间，你承认了吧！这孩子是你和九十九由基的亲生儿子！！”
    瑛纪：？？？
    这个说法太过扯淡了，瑛纪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反驳，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瑛纪的沉默被总监部当做默认，总监部骂骂咧咧地骂道：“禅院瑛纪！你真是欺人太甚！！我们和九十九由基订立束缚，她不能结婚，但可以给你生儿子，你可真不是东西！你是个人渣！你……”
    瑛纪被骂得一脸懵逼，倒是旁边的五条悟听后很不满。
    垃圾总监部怎么能将脑补当现实？
    五条悟劈手夺过瑛纪的手机，他厉声道：“你们胡扯什么呢？我才是那孩子的父亲！！”
    瑛纪：？？？
    他缓缓扭头，傻乎乎地看着五条悟。
    总监部的怒骂声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公鸡，突然卡住了。
    五条悟利索地挂了电话。
    他将电话还给瑛纪，没好气地说：“别和总监部说那么多，他们纯粹是闲的了。”
    瑛纪反应过来，五条悟是故意气总监部呢。
    他头疼不已，正要说什么，病床上的伏黑惠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瑛纪立刻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他快速冲出门去找隔壁熬药的药师：“小惠醒过来了！医生！麻烦您再帮忙看看情况！”
    五条悟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悠到病床边，他看着床榻上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小孩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起床啦，我的学生。”
    伏黑惠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似乎很年轻的五条悟，孩子闭了闭眼，隐隐有泪水落下。
    “五条叔叔……”
    “啊呀别藏了，我和你一样哦，狱门疆里挺黑的。”
    伏黑惠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抱住了五条悟，将脑袋埋在五条悟怀里，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哽咽。
    “五条老师！”
    终于再一次见到你了。
    哪怕是在全新的世界，哪怕经历了无数苦难，可是啊……
    五条悟就是有这样的力量，无论多么艰难痛苦，只要看到这个人，心里就会油然生出【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心念头。
    第231章
    伏黑惠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父亲的确挺渣，但还算负责任，母亲深深爱着自己, 尽力抚养照顾他。
    家里还有一个虫子咒灵, 名叫丑宝, 这只丑宝咒灵虽然没什么智商, 可丑宝能自己切菜！牛逼。
    每天都有妈妈的亲亲抱抱, 爸爸也会给他换尿不湿, 给他带玩具，还会有一个白头发的、自称老师的五条悟来串门，用无下限带着他飞天入地。
    他还有个亲大伯，哦，父亲甚尔让这么称呼的, 时不时和他视频聊天, 是个很健谈、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的亲长。
    他家甚至还有一位同姓的堂伯, 似乎是总监部高层？对了, 津美纪！貌似津美纪被那位伏黑亮介堂伯收养，算是他的堂姐！
    他小小年纪去了保育园，甚至还有两个同龄的咒术师小朋友一起玩耍~
    太幸福了, 这样的生活幸福得让人羡慕, 明亮得让伏黑惠不知所措。
    但很快，这些细碎而柔软的情绪浸入了他的灵魂，十多年的苦涩和晦暗居然就这么轻易被抚平了，伏黑惠感受着心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这幸福太陌生, 还是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和痛苦太陌生。
    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幼年时期, 又像是得到了未来的记忆, 因为记忆太过庞大沉重，小小的孩子虽然无法分清这二者的差别，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但不管是哪一个，伏黑惠都明白了一件事。
    他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和可能。
    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无法挽回的生命都将得到拯救，他再也不会失去了，他会用尽全力保护目前的一切。
    伏黑惠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尚且属于少年时期的五条悟。
    看到五条悟的瞬间，伏黑惠就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位老师了？
    五条悟在的时候，伏黑惠不止一次抱怨五条老师太麻烦，又是将任务丢给他，又是让他去买甜品，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喜欢戏弄自己，真是太烦人了。
    可是当五条悟被羂索封印在狱门疆时，失去了五条悟的庇护，直面世界和社会的风风雨雨，伏黑惠才由衷意识到，五条悟为他们这些学生扛下了多少压力和重担。
    伏黑惠本来在努力忍耐，他不想吓住还是少年的五条悟。
    然而五条悟一句话就让伏黑惠破功了。
    “狱门疆挺黑的。”
    伏黑惠再也忍不住，扑到了五条悟的怀里。
    过去与现在似乎重叠在了一切，这一刻他仿佛是那个用尽一切挽回失去之物的高专学生，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老师。
    五条悟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有些无奈，有些叹息，他伸手摸了摸小惠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惠，不要被未来的记忆吞噬，你只是个四岁的孩子，那些记忆是恩赐，是警醒，但不是你。”
    伏黑惠本来在哽咽，听到五条悟的话后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记忆只是记忆？
    伏黑惠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五条悟，然而他没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情绪激动之中，眼角略微上挑的大眼睛里被泪水模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五条悟嘶了一声，哇！好可爱！
    于是五条悟心随意动，拿出手机，很无良地开始对着伏黑惠的小脸蛋拍拍拍。
    “真棒，等你上高专时，我洗出来送你当礼物怎么样？”
    伏黑惠：“……”
    一瞬间，那个会带着他在天上飞、会用蛋糕砸他的五条叔叔和高专教师五条悟重合在了一起，伏黑惠几乎想也不想就用脑袋去撞五条悟：“五条老师！！”
    只是在撞了两下后，伏黑惠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他、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不就是撒娇吗？
    但下一秒，五条悟就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就是这样，你才四岁呢，不要让那些记忆影响到你，稍微任性点、撒撒娇，反而很可爱哦~”
    伏黑惠正想说什么，五条悟突然压低声音：“对了，现在请叫我为五条叔叔。”
    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了，瑛纪带着医生回来了。
    瑛纪看到伏黑惠落泪的样子，顿时去瞪五条悟：“你又欺负小惠！”
    五条悟举起双手，示意瑛纪看自己的衣衫：“是小惠在后怕，他吓哭了，我只是在安慰他。”
    瑛纪狐疑地看着五条悟，熟练地说：“那你将手机给我，我不信你没拍留念。”
    五条悟：“……”
    他打个哈哈，收起手机并转移话题，“医生，快来看看小惠的状况。”
    伏黑惠的目光落在禅院瑛纪身上。
    啊，父亲伏黑甚尔的哥哥！自己的大伯！
    记忆里自己父亲不见了，母亲根本没影，更别说大伯了。
    但这一次好像全家都在吗？
    甚至很快他还回想起了之前生活中和这位大伯见面或者视频的记忆，陌生和疏离的感觉慢慢散去。
    伏黑惠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医生仔细观察了一下伏黑惠的精神状态，尤其是眼神后，神色略微缓和。
    “看样子心态还不错。”
    医生老头如此说：“心结有解开的趋势，小孩子哭一哭挺好的。”
    老头端来一碗汤药，还拿出长命锁和一对手环：“戴上吧，可以强身健体的。”
    伏黑惠怔了怔，他还想仔细看这些东西，瑛纪已经主动将伏黑惠抱在怀里，并帮忙给将咒具戴在男孩身上：”乖，不要碰这些。“
    瑛纪的手指偶尔碰触到伏黑惠的肌肤，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倒是伏黑惠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伏黑惠忍不住低下头，手指抓紧了被子。
    他的身体似乎很熟悉被这个人抱着，可是……
    聪明的男孩想到五条悟说的，不要被记忆影响，伏黑惠下意识地看了五条悟一眼，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瑛纪没注意伏黑惠的小心思，他还在和医生说话：“这些就够了吗？”
    医生：“自然不够，而且别院的东西一般。姑且先这么戴着吧，等回本家后用更好的东西替换。”
    五条悟站在旁边看着，他还问老头：“没有软甲一类的护具吗？还有衣服，也需要特制的吧？”
    五条家曾倾全族之力保护幼年的五条悟，是以五条悟很熟悉这套流程。
    这位医师自然也是禅院家的人，听到五条家的六眼这么说，立刻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有！下午就会送过来了！”
    他们禅院怎么可能比五条差？！
    伏黑惠有些不自在，他以前从没受过这种待遇。
    他本想去抓五条悟的衣角，但五条悟离得有点远，伏黑惠只能有些生疏的、试探般去抓瑛纪的袖子：“……不用这么麻烦，父亲呢？”
    瑛纪先是回答：“甚尔在善后，他一会过来。”顿了顿，瑛纪敏锐地看着伏黑惠，“你之前不是叫爸爸吗？”
    伏黑惠有些僵硬，五条悟开口解围：“瑛纪，你平时不怎么接触小惠，这孩子其实有点认生。”
    瑛纪听后心里有些冒酸泡泡，比起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大侄子果然和自己不太亲近。
    但以前有诅咒师盯着嘛，这次弄死羂索了，以后生活能松快些了。
    医生忍了又忍，他委婉地问瑛纪：“族长是不是快过来了？之后家族要开会吧？”
    这个五条六眼是不是可以滚蛋了？
    奈何瑛纪没听出这层意思，他只是有点茫然：“叔父？叔父来做什么？”
    五条悟靠在障子门边，双手抱胸，像是看笑话一样说：“毕竟是十种影法术，禅院直毘人老头的确会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瑛纪这次听懂了，叔父禅院直毘人恐怕会直接要求伏黑惠回归家族，他皱眉说：“小惠是伏黑，要看甚尔的意思。”
    伏黑惠听后眼睛一亮。
    他并不想姓禅院，他想当个伏黑。
    男孩飞速思考起来，如果大伯不强求他回归家族，只要父亲伏黑甚尔不松口，他就可以继续和父亲母亲一起过快乐幸福的生活了！
    就在此时，一个禅院族人过来找瑛纪，说外面有高原公司的人，以及伏黑甚尔也过来了。
    禅院家的人当然拦不住伏黑甚尔，所以这族人刚通报完，外面就传来了伏黑甚尔杀气腾腾的声音。
    “五条悟那个混蛋呢！给我出来！！”
    五条悟怔了怔，伏黑甚尔怎么了？
    他主动拉开障子门，探头看去，就见走廊那边快步过来三个人，打头的自然是伏黑甚尔，他身后跟着兰堂和魏尔伦。
    病床边的瑛纪也听到了伏黑甚尔的怒骂声，他有些不明所以，弟弟在生气？
    瑛纪先看向医生：“既然小惠暂时没事了，您……”
    医生活了一把年纪，当然亲眼目睹过伏黑甚尔大开杀戒、打遍禅院无敌手的景象，老头快速拿起旁边的碗：“我去做药膳！”
    医生快速离开了。
    伏黑甚尔快步冲过来，他怒目瞪五条悟：“我的娃娃呢？”
    五条悟先是茫然，继而恍然大悟：“哦！那个咒物！”
    伏黑甚尔：“我问过夏油杰了，他说让我找你。”
    因为夏油杰跟着兰堂回高原公司帮忙救助伤患，伏黑甚尔只能跑到高原公司找夏油杰要晴天娃娃。
    结果夏油杰表示，他是被五条悟突兀拉走的，没来得及回收咒物。
    对上伏黑甚尔黑如锅底的脸，夏油杰心里发虚、面上镇定地表示不用担心，据说五条悟在咒物上打了标记，夏油杰推荐伏黑甚尔找五条悟寻回咒物。
    伏黑甚尔问了一圈，才知道五条悟居然赖在禅院别院没走，于是他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魏尔伦是想接自家熊也弟弟回家，兰堂也担心熊也，顺便要和瑛纪说一件事，就一起跟着过来了。
    五条悟看到暴怒的伏黑甚尔，表情僵硬了一下，索性摊手道：“丢了。”
    伏黑甚尔：“……”
    第232章
    伏黑甚尔勃然大怒。
    丢了？怎么就丢了？
    他几乎是瞬间召唤出丑宝, 试图抽出天之琼矛去捅五条悟。
    那可是瑛纪送他的晴天娃娃哎！是瑛纪庆祝他升学高中、亲手制作的娃娃！
    虽然给亲弟弟送晴天娃娃感觉怪怪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条悟这个混蛋弄丢了！
    长而造型奇特的天之琼矛刚一拿在手上，五条悟就直接瞬移让开了位置, 还顺手捞住伏黑惠挡在身前。
    “这个娃娃没丢啊！你急什么？我在上面留了符文, 丢不了的！”
    伏黑惠一晃神就发现自己被迫直面老爹的攻击，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能说他对五条悟是几乎不设防的。
    随即男孩满头黑线起来。
    伏黑甚尔恼火至极：“有瑛纪在, 惠当然不会出事！”
    他一边骂五条悟一边动作不慢地来回刺五条悟, 恨不能将五条悟戳成刺猬。
    奈何五条悟拿伏黑惠挡前面，伏黑甚尔只能给自己儿子来个描边枪法，伤不了五条悟分毫。
    两个人的争执吸引了瑛纪的注意力, 他皱眉上前挡在二者之间：“你们练手就算了, 怎么将小惠牵扯进来？”
    没看这孩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吗？
    伏黑惠：呵呵。
    伏黑甚尔给亲哥告状：“他将你给我的咒物弄丢了！”
    五条悟放下伏黑惠, 他嘴角下撇：“不会啦, 我设置了符文，我可是最强哎！我的符文也是最好的！”
    瑛纪闭上眼睛试着感知了一下，那个咒物娃娃是他做了送给甚尔的, 又成了他的凭依物品，如果被破坏了, 冥冥之中瑛纪是有感觉的。
    瑛纪安抚弟弟：“……咒物好好的，等回京都找一找吧。”
    伏黑甚尔这才悻悻地收起天之琼矛，他一把扯住五条悟的衣领：“过来，和我好好说说丢失的情况。”
    瑛纪将伏黑惠放回床榻上，确定弟弟和挚友没有要打架的意思了, 这才转头去招呼魏尔伦和兰堂。
    “哟, 有什么事吗？”
    魏尔伦四下看：“我弟弟呢？”
    瑛纪一拍脑门：“熊也在我这里。”
    瑛纪伸手在自己羽织内侧袖子里摸出了熊也娃娃。
    他将熊也交给魏尔伦：“医生对小惠做检查, 我担心熊也被别人发现, 就藏在袖子里了。”
    魏尔伦见到弟弟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口气。
    瑛纪摸了摸熊也的脑袋，对魏尔伦说：“虽然熊也没有出手，但还是感谢他的帮忙。”
    熊也弟弟看了看在场的人，都是自己认识的，这才小声说话。
    “没事，惠哥哥要被抓走时，我差点动手，幸好他没事。”
    瑛纪莞尔一笑：“辛苦了。”
    伏黑惠的眼神本来一直落在伏黑甚尔和五条悟身上，生怕这俩人再打起来，此刻听到熊也娃娃说话，伏黑惠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混战的事。
    哦，等等，羂索！领域！他召唤出了魔虚罗！
    小孩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甚至还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今天早上……额，是早上吧？这个有些不负责任的亲爹将他推出家门，还说去吧，当个诱饵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运气好的话，也许就能召唤式神飞起来了。
    伏黑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呢？
    他好像的确召唤出了玉犬，但是玉犬能飞吗？伏黑甚尔骗了他！
    再等等，让亲儿子当诱饵的爹……
    不不不，他爹是个人渣这难道不是毋庸置疑的事吗？能将他和津美纪丢下几年不管，不知道去哪里的爹，要来何用？！
    有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会得到未来的记忆？这些真的是记忆、而不是重生回到过去吗？还有五条老师为什么会和自己一样？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而是获得未来记忆，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之前他看到羂索了，很多人都在战斗，既然如此，羂索凉了吗？
    想到这里，伏黑惠再也忍不住了，一回生二回熟，他伸手去抓瑛纪的袖子。
    瑛纪低头看大侄子：“小惠？”
    魏尔伦、兰堂和熊也娃娃同时看伏黑惠，被这么多人盯着，伏黑惠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小声说：“谢谢，熊也。”
    熊也娃娃很高兴：“你没事就好。”
    伏黑惠脆生生地问：“那敌人呢？父、爸爸说，有坏蛋要抓我，坏蛋呢？”
    瑛纪摸了摸伏黑惠的脑袋：“放心吧，已经烧死了。”
    伏黑惠听后有一阵失神，羂索完蛋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伏黑惠突然觉得有种尘埃落定、从半空回到地面的感觉。
    那个未来会封印五条悟的千年诅咒师已经完蛋了！
    这不是什么重生，五条老师说的对，那些只是未来可能性之一，否则羂索怎么会在他四岁的时候就死了？
    伏黑惠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他几乎想也不想地问瑛纪。
    “大伯，我做的好吗？”
    瑛纪夸奖伏黑惠：“你做的棒极了。”
    不仅觉醒了术式，还开了领域，召唤出了魔虚罗，表现的可太棒了。
    伏黑惠歪头：“那我能要个奖励吗？”
    瑛纪鼓励地看着伏黑惠：“可以，你想要什么奖励？”
    伏黑惠指着那边的伏黑甚尔：“爸爸骗我，他说我召唤狗狗就能飞了，可狗狗不会飞，大伯你能帮我揍他吗？”
    瑛纪这一刻展现了和亲弟弟一样的偏心，他说：“不行哦，哥哥不能打弟弟的，换一个吧，小惠是想飞吗？回头我带你在天上飞吧。”
    那边正在争吵咒物的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的耳朵都很好，自然听到了伏黑惠告状，听了瑛纪的回答，伏黑甚尔得意洋洋地说：“你小子还想让瑛纪揍我？回头我先收拾你。”
    五条悟力挺自己的学生：“没关系，惠，瑛纪不打这个屑，我帮你打。”
    伏黑惠噎住，他现在有两个认知，一个是他爹和五条悟天天在家里打闹，哪怕是妈妈也拦不住；另一个是五条悟天下无敌，他爹老早就人间蒸发了，现在问题来了，他要信哪个？
    思考了三秒钟，男孩决定相信后一份记忆，毕竟这份记忆里的内容和时光更漫长，五条老师就是咒术界最强嘛！
    伏黑惠小脸上露出纠结而担忧的神情，他对五条悟说：“那您打得轻一点吧，万一爸爸被你打死了，妈妈怎么办？”
    此言一出，房间内一片寂静。
    下一秒五条悟疯狂大笑起来，伏黑甚尔气得表情狰狞，他有些手痒，又想召唤丑宝了：“就他？要不要我现场给小惠做个【怎么打五条悟】的示范？”
    瑛纪抬手扶额，他索性不去看闹腾的弟弟和挚友。
    伏黑惠却有些担忧，他下意识地从床上下来，跑到爸爸和老师身边，想要拦住两个大人。
    瑛纪不去看旁边两大一小的热闹，他转头问兰堂：“红叶那边有什么事吗？”
    兰堂闲闲地看了一会笑话，听到瑛纪提问，就道：“关于伏黑惠开领域的事已经瞒不住了，那些诅咒师看到了现场，有一两个逃了出去，消息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了。”
    瑛纪苦着脸：“总监部刚才还和我打电话，非说小惠是我和九十九由基的孩子……”
    兰堂听后嘴角抽了抽，废话，禅院家的废物和普通人的孩子，特级和一级咒术师的孩子，用脚指头想，总监部都会认为伏黑惠是后者的儿子啊！
    瑛纪叹了口气：“我得和由基打个招呼，她要是知道自己突然被传有孩子了，一定很生气。”
    哪个风华正茂的少女乐意喜当妈？还是总监部造谣？
    兰堂宽慰瑛纪：“也许小惠乐意当个伏黑。”
    伏黑惠正在努力抓他爹的裤子，试图让他不要冲向五条悟，听到兰堂的话后瞳孔地震，手劲顿时松了下来。
    为什么九十九由基会出现在对话里？
    男孩忍不住插口说：“大伯，我、我想姓伏黑。”
    瑛纪听后微微蹙眉，如果伏黑惠执意不回禅院，禅院直毘人恐怕会很生气。
    但人生是自己选的，小惠乐意当伏黑，那就继续当伏黑惠好了。
    于是瑛纪笑着说：“你自己选什么就是什么。”
    伏黑惠松了口气，哪想到亲爹伏黑甚尔听到后，一边提裤子一边不满地说：“姓什么伏黑？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粘着父母？”
    伏黑惠仰头看自己亲爹：“……”
    小孩子的脑门上缓缓浮现了一个问号。
    他一个四岁宝宝黏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他暗示伏黑惠说：“狱门疆，你爹和我以及你是一样的。”
    伏黑惠有些茫然，然后猛地明白了什么。
    他爹也是重生的？！哦，不对，按照五条老师的说法，他爹也有未来记忆？怪不得会说【你都多大了？】这种话，难道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将他当成十七岁了吗？
    一瞬间，伏黑惠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过去的父亲会抛弃他和津美纪，那这一次也会同样如此吧。
    可、可是妈妈呢？哪怕这个渣爹可以丢了，但他还有妈妈啊！
    是妈妈呢！温柔可亲的、爱护自己的妈妈！
    伏黑惠甚至想现在就见到葵生妈妈。
    如果回到禅院，妈妈就没了，这可不行！
    下一秒伏黑惠就看到大伯抬手拍了一下亲爹的脑门。
    瑛纪没好气地说：“怎么和小惠说话的？不要因为我们没有父母可以粘，你就拒绝小惠粘着你！”
    伏黑甚尔撇撇嘴。
    五条悟暗地里给伏黑惠挤眉弄眼，示意甚尔的弱点是亲哥瑛纪。
    瑛纪没注意到五条悟和伏黑惠的小动作，还在骂甚尔：“先不说小惠自己的想法，葵生呢？葵生的意愿被你无视了吗？小惠是葵生的儿子，她有知情权和决定权！”
    伏黑惠在旁边疯狂点头，像是小鸡叨米。
    伏黑甚尔看到儿子兴奋的样子，难得有点不自在，嘴硬一样嘟囔说：“不是有九十九由基背锅吗？”
    瑛纪黑了脸，斥责弟弟：“别胡说！小心由基揍你！”
    伏黑甚尔不屑地说：“她又打不过我。”
    不过伏黑甚尔还是想到了儿子不仅是自己的，还是老婆葵生的，于是他道：“我和葵生说一下。”
    伏黑甚尔先去和老婆沟通，他路过五条悟时，还警告五条悟：“快点将咒物给我找回来！否则这事没完！”
    五条悟有点头疼，只能先给冥冥和庵歌姬打电话，希望她们在京都校找一找可能落在某处的晴天娃娃咒物。
    只是电话接通后，冥冥和庵歌姬轮番痛骂五条悟落跑导致交流会半中腰停止，家入硝子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五条悟自知理亏，但又没耐性听两个学姐抱怨，只能放天雷：“你们不知道吧？瑛纪的儿子觉醒十种影法术了。”
    果然这句话吸引了冥冥和庵歌姬全部吸引力，庵歌姬惊叫起来：“真的假的？禅院老师有儿子？！”
    冥冥也忍不住问：“谁生的？居然觉醒了十影法？！”
    家入硝子小声八卦起来：“也许是九十九由基前辈！”
    五条悟见祸水转移后松了口气，他飞速道：“你们找个晴天娃娃咒物，那玩意非常重要，和瑛纪有联系的，我和杰暂时不回京都了，就这样。”
    挂了电话，五条悟看到兰堂在瑛纪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瑛纪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兰堂应该用了彩画集，五条悟什么都没听到。
    瑛纪抿唇，难得流露出了些微愠怒之色，周身气息沉郁下来，甚至旁边的伏黑惠也下意识地紧绷起身体，有些警惕地看着瑛纪。
    五条悟走到瑛纪身边，挡住了伏黑惠的视线，他很直白地问：“出什么事了？”
    瑛纪这才意识到不对，他深吸一口气，示意兰堂将事情告诉五条悟。
    兰堂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五条悟。
    “这是绫辻先生从森会社那边传真回来的东西，红叶看后觉得不对劲，让我转交给瑛纪先生……”
    五条悟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脸上表情越来越少，最后他面无表情，气息冷厉如刀，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似的。
    这次轮到瑛纪抬起羽织袖子、挡在伏黑惠面前了。
    “悟，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问吧。”瑛纪摇摇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做什么我都不干涉。”
    五条悟闭了闭眼，他收起这几张纸，低头看向伏黑惠，却见小小的孩子正担忧地看着他，五条悟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小惠的脑袋，气息温和了下来。
    “……你好好照顾小惠，他的术式和领域都出来了，肯定会被很多人暗杀的，哪怕是禅院族人也不要全信。”
    五条悟提醒瑛纪：“禅院家族和禅院家的某一支族人是不同的。”
    瑛纪怔了怔，他犹豫地看了一眼伏黑惠，低声说：“小惠是伏黑，我联系亮介吧。”
    五条悟挑了挑眉，假如这一次他不出手的话，五条悟不认为伏黑惠能逃离禅院家，但如果瑛纪不介意小惠姓伏黑，也许能看到瑛纪和禅院闹掰？
    一时间，很多年前的一种可能浮现心头。
    要不要将瑛纪抢回五条呢？哈哈哈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五条悟的心情突然明亮起来，他说：“做你想做的事，你不是一直这样吗？”
    瑛纪理所当然地点头：“对，没人能挡在我面前。”
    五条悟大笑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太宰治哼着小曲回到横滨。
    伏黑甚尔将太宰治丢到新干线，就跑去高原公司找夏油杰了，太宰治只能自力更生回横滨。
    不过太宰治的心情很好，就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了。
    羂索凉凉了，涉谷事变没了，死灭回游没了，纪德被兰堂关小黑屋了，Mimic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兰堂身上，不会去找织田作之助了。
    倒霉蛋费奥多尔去蹲局子了，也许他出来后还会搞什么天人五衰，但有瑛纪和五条悟在，咒术界会慢慢进行变革，织田作之助背靠咒术界，肯定能生活得很好。
    太宰治算了算时间，未来五年内天下太平啊，甚至都有闲工夫去思考一下怎么上吊了~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转悠着一些危险的想法，进入横滨后，立刻有车子出现在他身侧，太宰治坐车回森会社，钢琴师正等在会社大楼门口等着他。
    “您回来了。”
    钢琴师看着太宰治，表情有些微妙。
    太宰治发现了钢琴师的不自在，他随口问：“出什么事了吗？”
    太宰治现在的心情好，不介意帮属下收拾烂摊子。
    钢琴师：“是绫辻先生，他之前占用信号和高原公司联络。”
    太宰治挑眉，他略一思考，随口道：“秋叶原那边出了点岔子，他可能在问消息吧，哦，对了，去给我查一查Mimic的走私线路。”
    趁着魔人去吃牢饭，他可以抢一些费奥多尔的势力。
    钢琴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太宰治晃悠回首领办公室，只是在推门进去的瞬间，太宰治的神情有了些微变化。
    房间里有人。
    嗯？绫辻行人居然直接在办公室里等他？
    难道森会社出问题了？
    太宰治敢跟着瑛纪离开森会社算计羂索的缘故，也是因为绫辻行人在森会社。
    如今森会社控制着横滨的黑夜，一旦森会社出事，横滨也会陷入动荡之中，绫辻行人肯定不乐意看到原本和平稳定的日常出现变故。
    太宰治笑眯眯地推门进去：“哇~绫辻先生，怎么？对我们森会社的文件感兴趣吗？”
    绫辻行人的确如太宰治所想，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首领的位置上，他翻看着一份文件，似乎文件内容引人入胜。
    戴着贝雷帽的金发青年神情古怪地瞥了太宰治一眼，他将手里的文件展开，露出了夹在里面的几页纸。
    “我对文件没兴趣，但想要将这几张纸的内容传真出去，必须用文件页面夹着，否则传真机容易卡机。”
    绫辻行人拿出其中一页，还抖了抖，“如果拍照传过去，也许会被你说是修改伪造而成的，但如果是传真，你就没法说谎了。”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绫辻行人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意味深长地说：“看样子我最初的推测还是错误的，你手中的宝物不仅仅能知晓一切，还能引导事态发生，以虚幻的故事改变现实。”
    原来绫辻行人翻找出来的几页纸正是当初太宰治用来在【书】上写故事的底稿！！
    当时太宰治正琢磨着怎么书写夏油教主的行动和发展，只因为无法预测禅院瑛纪的动向，才不得不暂时放弃，只写了个开头和结尾，暂时坑在了一边。
    哪想到那些废弃稿件居然被绫辻行人翻出来了！明明他藏在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啊！
    绫辻行人眼带笑意，他慢吞吞地说：“尾崎老板委托我来查当初森鸥外的事，如今总算查出眉目了，所以我立刻将东西传给了她。”
    太宰治眼前一黑，下一秒转身就走。
    尾崎红叶那个女人一定会将这些资料转给五条悟的，五条悟可是有瞬移，再不走，等着被毒打吗？
    绫辻行人看够了太宰治的变脸和笑话后，他给尾崎红叶打电话。
    “嗯，他应该会去你那边找织田，按照约定，我这边的任务算完成了吧？”
    尾崎红叶笑着道：“辛苦了，关于您之前说想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的事，我们这边已经帮您准备好了，事务所挂在公司名下，这样即便出现犯罪者不正常死亡，我们也可以伪造成咒灵袭击，当然还请您自己稍微注意一下。”
    绫辻行人听后很满意，高原公司有开业许可证，他一个异能力者入职公司，开个侦探事务所，有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人情在，即便是特务科也没法来找事。
    看在尾崎红叶办事周到的份上，绫辻行人姑且提醒她：“太宰治做这一切之前，肯定已经想好怎么善后了，你若是想利用此事重创太宰治，可能性不大。”
    尾崎红叶轻笑起来：“没了太宰治，森会社总是要有新首领的。每次都换首领，妾身和他们打交道也头疼，我只是想让太宰治受到教训，毕竟是合作者，天天担心被他算计，我也很头疼的。”
    顿了顿，尾崎红叶又觉得太宰治没那么蠢，“我想太宰治是个聪明人，毕竟森先生还在我们这里修养呢。”
    绫辻行人噗得笑了，这女人也想好了方方面面。
    “是我多事了，一会让织田来接我。”
    尾崎红叶：“织田暂时没空，我一会亲自过去接你。”
    绫辻行人有点不好的预感：“……又出什么事了？”
    尾崎红叶揉揉太阳穴：“啊，有人喜当妈，正在订机票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233章
    太宰治跑啊跑。
    他跑路速度一向很快, 又比五条悟更熟悉横滨，当五条悟杀到横滨森会社时，太宰治早就坐上了前往东京的大巴, 他一边在车上晃悠，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平息五条悟的怒火。
    太宰治溜达到东京时, 天色渐渐晚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太宰治看着天边的晚霞，他好像一天没吃饭了，有些饿了，但他又懒得去找饭店, 就这么不快不慢地走着，突然太宰治停下了脚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往日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喝酒的酒吧。
    太宰治心随意动，决定去喝一杯。
    反正五条悟在森会社扑空后，只能跑到高原公司守株待兔，太宰治觉得自己可以先喝一杯，不耽误晚上被打。
    叮铃。
    太宰治推门进去, 下一秒他就想走了。
    因为他看到吧台上，织田作之助坐在那喝酒，而他身边居然坐着夏油杰！
    夏油杰这一天过得很刺激。
    上午还在京都准备交流赛，中午就被拉到东京秋叶原，他跟着兰堂将伤者送回高原公司, 又跟着忙前忙后，帮着登记伤者、联系伤者家人等等, 直到傍晚了, 事情才大致告一段落。
    夏油杰知道五条悟在禅院别院, 他已经听了满耳朵的【禅院家出现一个和六眼媲美的十影法】的流言和八卦, 考虑到御三家的神奇之处，夏油杰觉得自己还是暂时别联系五条悟了。
    由于夏油杰并不是高原公司的员工，他又在总监部那边挂了号，长时间留在高原公司可能会引起总监部的注意，织田作之助索性拉着少年到他常来酒吧。
    虽然是酒吧，但也提供简单的西餐，可以让少年先垫肚子，等到饭点再去吃饭。
    太宰治就是在这时候踏入酒吧的。
    织田作之助一眼就看到了太宰治。
    他高兴地招呼道：“忙完了？快过来，老板，来一杯威士忌。”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他看着在织田作之助身侧吃意面的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走到吧台旁边坐下。
    太宰治坐在了夏油杰身边。
    织田作之助有些诧异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他介绍道：“夏油，这是太宰治，太宰，这是夏油杰，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过对方的名字。”
    夏油杰一愣，他想到之前夏油教主提过的太宰治，下意识地仔细打量身侧的青年。
    太宰治面色古怪：“啊，我们当然知道对方。”
    他问酒吧侍者要了一张纸，意味不明地瞥夏油杰。
    “我还有个故事没写完呢，既然要写故事结局，还是由本人亲自来判断更合适。”
    太宰治开始奋笔疾书。
    夏油杰不明所以，太宰治这是做什么呢？
    理论上来讲，刚见一面的陌生人是不会贸然去看别人写的文字，这实在太失礼了。
    但太宰治一边写还自言自语地说了几个关键字，比如……
    “啊，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当了教主的某人真的太肝了，可惜两个女孩也死了。”
    “身体被羂索拿走当马甲，五条悟可真倒霉呢，居然被封印到狱门疆里了。”
    “后面要怎么续写故事呢？好歹是个教主，他应该有看一些佛法书籍吧？生死轮回什么的，应该有了解吧？”
    这下子，夏油杰就有点忍不住了。
    他放下吃意面的叉子，看向太宰治：“……冒昧打扰，我好像听到悟的名字。”
    太宰治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因为我在想办法解救他嘛。”
    他故意拉长语调，“可是他马上要来揍我了，所以在我写完故事之前，你能帮我挡住他吗？”
    夏油杰想到提出要联系太宰治的夏油教主，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二十七岁的我？”
    太宰治眼神一闪，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地说：“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夏油杰一哂，他慢吞吞地说：“悟打人有分寸，放心，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
    太宰治连连咳嗽，他像是蔫了叶子的白萝卜，无奈地说：“好吧，你们都欺负我，拿去看吧。”
    夏油杰刚开始还有点愧疚，但等他看到【书】上的文字后，表情渐渐变了。
    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做梦梦到未来的事，为什么心底会有声音，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会变成特级过咒怨灵，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会在他身上出现……
    靠！全是身边这太宰治搞的鬼！！
    这一刻，不需要五条悟来打人，夏油杰就很想暴打太宰治了。
    太宰治突然探头对另一侧的织田作之助说：“织田作，我想和夏油君单独谈谈。”
    他又对夏油杰挤眉弄眼：“你最好设置一个帐。”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盯着太宰治，握了握拳头，设置了帐。
    织田作之助看着被帐笼罩的两个人，先是有些茫然，继而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无奈地拿出了电话。
    “喂？是我，尾崎，麻烦你帮忙叫救护车。”
    “不是，我没事，是太宰，他可能做了什么惹怒夏油同学的事了，我看夏油同学特别想揍他。”
    电话那头的尾崎红叶听后表情微妙。
    本来尾崎红叶正准备出门去横滨找绫辻行人，却被五条悟堵上门。
    她看了看身边气息冷厉的五条悟，语气温和地说：“太宰和夏油同学在一起？你们在哪里？”
    织田作之助报了地址。
    尾崎红叶忍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帮忙叫救护车的。”
    尾崎红叶挂了电话，五条悟冷笑不已：“他还有脸凑到杰面前？
    五条悟立刻瞬移离开了高原公司。
    尾崎红叶感慨万千，太宰治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主动上门体验混合双打？
    与此同时，酒吧内，有了帐，太宰治说话就少了绕弯子，而是很直白地说：“的确是我将平行世界的、已经死亡了的你拉过来，毕竟当时我刚成为森会社首领，缺少打手嘛。”
    太宰治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特级过咒怨灵，的确是很厉害的手下。”
    夏油杰心底升起一股怒气：“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操纵生死、制造出过咒怨灵吗？”
    “不仅仅如此哦。”太宰治竖起手指晃了晃，他问夏油杰：“你拿到这个东西，有什么感觉吗？”
    夏油杰低头看手里的【书】，缓缓摇头。
    太宰治从夏油杰手里拿起【书】，笑容诡异，鸢色的眼眸里更是闪烁着奇妙而疏离的光芒，就仿佛他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夏油杰，注视着无数个名为夏油杰的个体。
    “不知道就算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未来的结局。”
    太宰治简单地概括了夏油杰的未来一生：“你因为对咒术界失望，杀了父母，叛离了高专，和你的挚友背道而驰，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下。”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猜到了。”
    太宰治话音一转：“但这并不是结局，有人……好吧，就是上午被过咒怨灵烧死的羂索夺取了你的尸体，以你的形态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夏油杰的表情微微扭曲：“……代餐？”
    太宰治眨眨眼：“哦，你果然也听过尾崎大姐是九十九由基替身，禅院瑛纪找代餐的流言吧？”
    这次轮到夏油杰连连咳嗽了，他连忙道：“不，说正事，羂索用我的尸体出现在悟面前，他想做什么。”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提醒夏油杰：“上次五条悟为什么被封印在狱门疆里？”
    那自然是因为看小黄图发呆了……啊！
    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悟看到我的身体，以为那是我，结果被羂索封印在了狱门疆里？！”
    他下意识地问太宰治：“那禅院瑛纪呢？禅院老师可以打开狱门疆！”
    “很可惜，在其他世界里伏黑甚尔是一个人，不是双胞胎，没有哥哥，所以五条悟一直被封印，直到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咒灵肆虐的混乱与杀戮之中。”
    太宰治不咸不淡地说：“当然我们生活的世界不可能有那样的未来了，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夏油杰听得一愣一愣的，思路被太宰治带歪了。
    他问：“你想说什么？”
    “在未来，羂索夺取你的身体，使用你的术式，以你的身份暗算五条悟；但在这里，夏油杰用了羂索的名字，夺取了羂索的身体，甚至最后还干掉了羂索。”
    太宰治拿出一支笔递给夏油杰，又将自己刚写的故事放在夏油杰面前。
    “二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既定的事实，只要发生过，那么无数平行世界的未来走向就有可能踏入这一条选择中。”
    太宰治认真地说：“这是只有二十七岁的你先做出如此选择后，命运和世界才会产生的可能性。”
    “刚开始我还担心时间不够，来不及让他的心态发生转变，但是……这是个被祝福过的世界，他做出了最有利于他的选择，我也很庆幸。”
    黑发少年笑吟吟地看着夏油杰，带着些许喟叹和感慨，如此说：“现在，由你自己书写这个可能，改变无数平行世界的未来，我想，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一如他努力改变织田作之助的命运，无数夏油杰的命运也将因此发生改变。
    夏油杰低头看着太宰治续写的故事，许久都没有出声。
    “……写这样的故事有什么意义？又不会化为现实。”
    他这么说着，冷不丁想到了过咒怨灵，想到自己梦到的未来信息，夏油杰陡然明白了什么——写的故事是可以化为现实的！！
    不对，是写在这本书上的故事可以化为现实！
    夏油杰下意识地去看太宰治。
    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边，他嘘了一声：“这可是个秘密，看在我让你知道、还让你亲自写的份上，一会五条悟来揍我时，可要麻烦你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笔，开始在【书】上写字。
    ——五条悟被封印在狱门疆后，羂索展开了自己的行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咒力不断浸润这具身体，激发了身体内残存的、属于夏油杰的气息。
    ——无数平行世界的、狱门疆里的五条悟对夏油杰的诅咒并未被解开，依旧持续生效着，所以过咒怨灵夏油杰将在他的尸体中再度复苏。
    ——由于在此世界，夏油杰已经成功夺取羂索的名字，夺取羂索的未来，并彻底吞噬羂索这个存在，那么在其他世界中，他也将成功达成这一目的。
    ——过咒怨灵夏油杰将完全替代羂索，他会放出狱门疆里的五条悟，这一对曾经的挚友将开创全新的咒术界。
    写完后，夏油杰看着书页上的字，忍不住问太宰治。
    “真的会变成现实吗？”
    太宰治拿起【书】，他翻了翻，目光的落点似乎在虚空中，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他微微一笑：“会啊，已经在改变了。”
    夏油杰听后怔了怔，曾经停留在他心底的、那个沉郁的自己若真的能达成理想……夏油杰动了动唇，苦笑着说：“可我不认同他的想法。”
    太宰治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怕什么？五条悟也在嘛，反正夏油杰是咒灵，五条悟可以祓除掉。”
    夏油杰有点想笑，他丢开笔，问太宰治：“在最初，你就打算这么做了吗？”
    “谁说的，我最初只是想有个打手。”
    太宰治反驳，但很快他想到了即将到来的五条悟，他又飞速改口：“是的，我最大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不仅仅让我所在的世界和平起来，无数平行世界也和平，那当然更好啦！”
    话音落下，酒吧的门发出叮当的声音，太宰治扭头一看，白发六眼少年推门走了进来，他周身气势阴冷，杀气腾腾，一抬手就打破了夏油杰设置的帐。
    太宰治额头冒出冷汗，他一把抓住夏油杰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救命！”
    夏油杰微笑着握住了太宰治的手，轻易地将【书】放在自己怀里，他语气温和地说：“我先帮你保管一下。”
    太宰治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轻轻用力，将太宰治推给了五条悟，他一副你信我的样子承诺：“放心吧，我相信悟，他有分寸的。”
    太宰治震惊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夏油杰大笑起来：“我和悟可是挚友啊。”
    五条悟手握成拳，狞笑道：“干得好，杰！”
    他一拳砸在了太宰治的脸蛋上，恼火地说：“原来是你小子搞鬼！我看你是想死！”
    砰砰砰！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被五条悟左右开弓揍成肉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在织田作之助想出面将倒霉蛋太宰治捞出来时，夏油杰先一步拦住了五条悟。
    夏油杰将【书】页上续写的故事告诉五条悟，轻易平息了五条悟的怒火。
    五条悟看着由夏油杰写的字句，一时间神色有些怔怔的。
    “虽然很感谢太宰君的作为，但我实在说不出感谢的话，就这样吧，悟。”
    黑发丸子头少年笑容清浅，他的脸上还有着青少年特有的朝气和昂扬，“故事里的他们会有全新的未来，我们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了。”
    五条悟看着这样的夏油杰，忍不住露出恣意畅快的笑容：“说的好，杰。”
    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五条悟：“那我们晚上回京都？夜蛾老师打电话催我回去参加交流赛，团体赛挪明天了，后续演出取消了。”
    五条悟：“……”
    五条悟震惊脸：“他居然还记得这回事，我才不……哦，我要回京都一趟。”
    他得想办法找回那个晴天娃娃，否则伏黑甚尔会原地爆炸。
    “那我们晚上过去吧！”
    于是这对挚友无视捂着腮帮子咿咿呀呀叫嚷的太宰治，结伴离开了。
    救护车姗姗来迟，织田作之助蹲在旁边伸手去戳太宰治。
    “太宰，还活着吧？”
    太宰治抓着织田作之助的袖子嘤嘤嘤：“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
    “我明明是在帮他们，还改变了非常重要的事，结果他们揍我！”
    织田作之助却一针见血地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觉得别人都不如你，所以你代替他们做决定了吧？”
    太宰治立刻闭嘴了，眼珠子咕噜噜转。
    织田作之助撸了一把太宰治那散乱的黑色发丝，没好气地说：“没人乐意自己被他人替代做决定，人生的选择总要由自己来做。”
    红发青年语气温和地说：“不管选择的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果是自己选择的话，哪怕是死亡，也将是无悔的。”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才小声说：“织田作也很过分哎！你自己是不后悔了，你想过被留下的人吗？”
    织田作之助怔了怔：“太宰？”
    太宰治突然高声说：“我不管！我被打了！我的脸肿了！我的肋骨和腿骨断了！我好痛啊！我要织田作陪护！”
    织田作之助看着这个宰三岁，顿觉头疼。
    他跟着太宰治上了救护车，车上，织田作之助短信咨询兰堂要如何应付胡搅蛮缠的太宰治，兰堂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经过初步治疗，森鸥外身上的诅咒不是被祓除了吗？他现在只需要静养就行了。”
    兰堂微笑着回复：“他们师徒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将太宰塞到森鸥外的病房吧。”
    由于太宰治全身骨头都被五条悟揍了一遍，断了不少，于是医生直接上了全麻手术，一次性将断骨头全部接好。
    治疗结束后，太宰治浑身包裹成绷带，被送到了高原公司的医务室内。
    太宰治从昏睡中醒来，他在自己的病床枕头下看到了【书】，显然是夏油杰临走时将【书】交给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顺手塞在了太宰治的枕头下。
    太宰治有些唏嘘，有些感慨，这位夏油同学还真是天真啊。
    但随即太宰治愕然发现，病房旁边还有一张床，这居然是双人病房吗？
    紧接着室友从病房外面推门进来，他拄着拐杖，笑容温和极了。
    前老师·前首领·森鸥外微笑着对太宰治打招呼：“哟，太宰，醒了？我就想着你早晚有一天也会被送来。”
    太宰治：“……”
    啊这。
    太宰治一脸深沉地想，他得赶紧好起来！
    而此刻还有另一个人也在焦急地想，自己要赶紧恢复健康。
    这个人就是伏黑惠宝宝啦！
    入夜，整个禅院别院灯火通明，禅院直毘人以最快速度杀到了东京，紧接着禅院甚一、禅院扇、禅院直哉以及家里的长老和管事们也都集体从京都赶了过来。
    十影法啊！那可是能和五条家六眼相媲美的术式，禅院家老老少少能不激动吗？
    伏黑惠觉得自己只是小睡了一会，醒来后就发现四周围绕着他的仆从多了一倍不止。
    似乎察觉到他醒了，立刻有人询问他是否要喝水，要不要吃饭，身上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洗澡换衣服。
    伏黑惠只是说了句想喝水，立刻有人拉开门，一个仆人端水，一个仆人扶他起来，还有一个仆人拿了蜜饯等在一旁。
    伏黑惠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看着嘴边的水，没有立刻喝掉，仆从有些误会，连忙又拿了个勺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他。
    伏黑惠差点要尖叫起来了，他连忙仰头后退：“你、你放在旁边，我自己来。”
    仆从怔了怔，但很听话地将水放在伏黑惠手边，伏黑惠端起碗喝了点，他捧着碗，小心翼翼地问：“爸爸呢？大伯呢？五条老师呢？”
    仆从恭谨地回答：“瑛纪大人和甚一大人都在在前面和族长大人他们会谈。”
    伏黑惠一愣，甚一？
    他仔细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禅院甚一这个名字，好像听真希学姐提过，似乎是禅院家【炳】里的高手？
    伏黑惠察觉到了违和感。
    他问的是伏黑甚尔和大伯瑛纪，为什么仆从回答的是瑛纪和甚一？
    聪明的男孩略一思考就有了主意：“我想吃点东西，还想洗个澡，身上的汗黏糊糊的。”
    这话一说出口，三个仆人立刻走了两个，伏黑惠掀开被褥跳下床，他快步拉开障子门，眼前是一个小院子，左右是回廊。
    伏黑惠立刻做十影法的术式，召唤出了白色玉犬。
    留下的仆从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捂住嘴，并激动不已。
    十种影法术，真的是十种影法术！
    伏黑惠没注意仆从的神情，他低声对玉犬说：“找爸爸。”
    玉犬呜呜了两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院子里某棵小松树下，那里团着一只看起来像是猫咪的黑色豹崽。
    小豹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黑色尾巴甩了甩，无声而轻盈地跳到伏黑惠身前。
    希云豹崽看了看伏黑惠，转身走了两步，又扭头看着他。
    伏黑惠皱眉，他总觉得这只猫咪很眼熟……啊！他想起来了，偶尔大伯来家里看他，会放出一只黑猫陪他玩！就是这只！
    伏黑惠未来十多年的记忆比短短四年记忆厚重繁杂多了，伏黑惠大部分时间都本能地以十七八岁的自己为行动标准，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翻找四岁之前的记忆。
    伏黑惠立刻翻身骑在玉犬身上：“跟上。”
    伏黑惠身后的仆从光顾着激动了，一闪神的功夫，伏黑惠跑了？
    玉犬的速度挺快，希云豹崽在前面带路，很快伏黑惠来到了别院最大的、用来议事的院落。
    院落内外都有人守着，在看到伏黑惠骑着白色玉犬过来后，禅院族人有细微的骚动，但没人敢阻拦伏黑惠。
    伏黑惠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来到了门口，门内被人为设置了帐，外面听不到声音。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碰了碰门口的符文。
    下一秒门开了，瑛纪出现在门口。
    希云豹崽一跃而起，跳到了瑛纪的脚边嗷了一声，然后三两下跑没影了。
    瑛纪对男孩笑了笑，关切地问：“身体好了？”
    伏黑惠点点头，他试着歪头，从瑛纪的裤腿一侧看房间里的样子：“爸爸呢？”
    瑛纪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了看伏黑惠身侧的玉犬，纠结了两秒还是说：“也罢，事情涉及到了你，你和我进来一起听一听吧，但不要随便说话，知道吗？”
    瑛纪弯腰捞起伏黑惠，他抱着孩子走进大广间，白色玉犬跟在一侧。
    伏黑惠抓着瑛纪的衣襟稳定身体，房间内很明亮，他定睛一看，心下一沉。
    宽大的大广间内坐了大大小小快二十个禅院，主座上自然是禅院直毘人，禅院直毘人下手空了个位置，另一侧是禅院扇。
    其他禅院族人按照次序排列坐着，这么多咒术师凑到一起，每个人身上都流淌着浓厚的咒力，看实力，基本全都能达到准一级甚至一级的程度。
    此刻这些禅院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瑛纪身侧的玉犬上，继而又去看伏黑惠。
    先不说禅院们心里怎么想，此刻面上倒是都流露出了一副欣慰和高兴的神色。
    瑛纪走到前方第一个位置坐下来，他将伏黑惠放在身侧。
    伏黑惠这才注意到自己亲爹伏黑甚尔就坐在瑛纪斜后方的位置，只不过这里恰好是个视觉死角，只要伏黑甚尔不开口，就不会引人注意。
    伏黑惠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这是禅院家在开会吗？
    上首的禅院直毘人神色温和地看着伏黑惠，他对瑛纪说：“小惠恢复的不错嘛，之前不是说被咒力反噬了？”
    瑛纪点点头，他抬手摸了摸伏黑惠的额头，似乎在判断温度：“似乎好了一些，还能用术式了。”
    玉犬坐在伏黑惠身侧，像是伏黑惠的依靠。
    瑛纪对伏黑惠说：“这是禅院直毘人，按照辈分是你的叔爷爷。”
    伏黑惠有些不知所措，他自然是认识禅院直毘人的，但他以前都直呼名字。
    男孩下意识地去看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单手撑着下巴，他懒洋洋地说：“想认就认，不想认就算了。”
    伏黑惠有些不明所以，对面的禅院扇面露不满之色：“除族的人还有脸开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说：“关你屁事。”
    瑛纪心知弟弟和扇叔的矛盾完全不可调和，于是他选择性地没听到俩人互相叱骂，而是对伏黑惠说：“大家在商量你回归禅院的事。”
    若是伏黑惠认了禅院直毘人这个叔爷爷，也就是说他要回归禅院了。
    伏黑惠的小脸刷得白了，他抿唇，小声说：“我是伏黑。”
    瑛纪知道伏黑惠的想法，所以之前开会时他始终没说什么，任由族长和其他族人畅享未来十影法对阵六眼的美好景象。
    此刻伏黑惠这么说了，瑛纪才看向禅院直毘人：“小惠是甚尔的孩子，他是伏黑，如果他不乐意，我看就算了吧。”
    禅院甚一忍不住给了自家弟弟一肘子，胡扯什么呢？怎么能让十影法脱离禅院？！
    禅院扇微微睁大眼睛，他倒是没第一时间反驳瑛纪，这老头想的是，如果十影法脱离禅院，瑛纪那边就少了一个成为族长的筹码，对他有利啊！
    禅院直哉摸了摸袖子里的晴天娃娃，他一言不发，表情阴晴不定。
    但禅院直毘人不仅仅是单独某一支禅院族人，他还是整个禅院的族长，从禅院家族整体来看，十种影法术当然要回归家族。
    于是老头拿出了当初伏黑甚尔送回来的出生证明。
    “可他的确是你的儿子啊，瑛纪。”
    瑛纪：？
    伏黑惠看着那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清晰地写着母亲葵生，父亲禅院瑛纪……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侧的瑛纪：这才是自己的亲爸爸吗？
    第234章
    伏黑惠震惊了。
    他十几岁记忆中的爹是个人渣, 游走在很多女人的家中。
    但四岁记忆里的爹可不一样，也许伏黑甚尔对儿子不太上心，但绝对和葵生妈妈相亲相爱，夫妻俩黏糊得让伏黑惠牙酸。
    现在晴天一个霹雳, 禅院直毘人拿出的出生证明写着双亲居然是葵生妈妈和禅院瑛纪？
    伏黑惠不懂, 并大受震撼, 那自己爹伏黑甚尔是被戴绿帽吗？
    可是……如果真的绿油油了, 伏黑甚尔为什么还能和葵生妈妈一起黏糊糊？
    瑛纪也大为震撼，他抬手拿起那张出生证明，定睛看了好几秒，缓缓扭头去瞪弟弟甚尔。
    诚如他之前对五条悟所说，九十九由基喜当妈不会开心，他禅院瑛纪突然多了个儿子也很震惊啊！
    瑛纪对于给弟弟背黑锅这件事有充足的经验和心理准备, 但绝对不包括喜当爹！
    瑛纪的嘴角拉平：“甚尔, 这是怎么回事？”
    伏黑甚尔摸了摸鼻子，他小声说：“就是这回事，出生时护士这么登记了，再说了，我和你有区别吗？就算去检测也一样吧？我们是双胞胎嘛。”
    “对了, 我当初为了给你送生日礼物, 就将这个给直毘人，换了20亿。”
    他还兴致勃勃地问瑛纪：“家里的直升飞机好玩吧？小惠换来的！”
    瑛纪：“……”
    伏黑惠：“……”
    所、所以渣爹又将他卖给禅院了吗？
    这一刻, 世界线仿佛收束了一样, 伏黑惠恨恨地想, 他就不该对他这个爹有什么期待！
    伏黑惠又去看着亲大伯, 五条老师不是说, 能制他这个渣爹的人只有大伯吗？给点反应啊大伯！
    哪想到亲亲大伯瑛纪听了弟弟的话后, 居然很感动：“啊，这样吗？怪不得当初礼物被扣在横滨时你那么生气。”
    弟弟不惜将小惠抵给家里也要弄钱给自己买毕业礼物，瑛纪一时间只觉得弟弟太在乎自己了！
    瑛纪忍不住伸手抱了抱甚尔，语气温和地说：“你要是没钱了就问我要，你知道密码的。”
    伏黑甚尔感受着亲哥的贴贴，心情大好。
    伏黑惠：瞳孔地震·jpg！
    男孩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他居然会相信五条老师的话，以为大伯瑛纪是个正常人，他真是太天真了！
    禅院直毘人知道瑛纪对上亲弟弟甚尔很没原则，并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了。
    他淡定地问瑛纪：“那就这么定了？既然最初登记的是你，那之后就正式将惠记入族谱吧。”
    瑛纪听后纠结地看向伏黑惠：“惠，你怎么看？”顿了顿，瑛纪又想起来葵生，他问甚尔：“葵生怎么说？”
    伏黑惠心中一动，是啊，他妈妈呢？温柔可亲的妈妈呢？
    伏黑甚尔有些心虚，他打个哈哈：“我和葵生说过了，她……额，她的确不同意，但我会说服她的。”
    瑛纪不赞同地瞪了弟弟一眼，他又看了看大侄子脸上焦急的神色，索性对禅院直毘人说：“叔父，原则上我不反对成为小惠的父亲，这是我的荣幸，虽然我也不知道如何当一个父亲，但我会努力的。”
    禅院直毘人脸上露出笑容，禅院甚一也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瑛纪又说：“不过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更好，先等葵生回来再说吧，而且小惠年纪小，也需要修养，还有总监部和秋叶原的事情需要做善后处理，不如缓几天。”
    禅院直毘人先是皱眉，在他看来，伏黑甚尔不反对，瑛纪本人也乐意，那么伏黑甚尔的老婆的意见就可以无视了。
    至于伏黑惠的意愿……禅院直毘人看了看似乎松了口气的男孩，眉头舒展开。
    也罢，看在十种影法术的份上，小孩子一时使性子，大人稍微包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老头脾气温和地说：“那么仪式的事先准备着，等东京这边的问题处理完了，大家回京都再准备吧。”
    瑛纪抬手摸了摸伏黑惠的脑袋，伏黑惠下意识地看瑛纪，却见大伯对自己笑了笑，一时间伏黑惠略有不安定的心稍微松缓了下来。
    瑛纪冷不丁说：“叔父。”
    他指了指脸蛋下面靠近脖子的位置，“这里，有分镜印子。”
    别人看不出来，身为作者的他能看不出来吗？
    虽然貌似用毛巾擦去了大半，但还留了一个脚指头呢。
    禅院直毘人若无其事地随手提起衣襟领子擦了擦脖颈，他淡定地说：“甚尔，你先带着惠去休息吧。”
    之后就是家族事务了，比如清算一下秋叶原暗算伏黑惠的那帮诅咒师们，再比如查一查当时暗算伏黑惠的加茂族人是谁！
    ——胀相：阿嚏。
    伏黑甚尔利索地起身捞起伏黑惠就走。
    要不是涉及到儿子过继的事，他才懒得参加禅院的家族会议呢。
    离开灯火通明的主宅，顺着廊道来到稍微安静一些的院落，一直安静的伏黑惠扭动着小身子，他抓着伏黑甚尔的衣领小声说：“我不想来禅院，我想当伏黑。”
    伏黑甚尔不咸不淡地说：“为什么？禅院家所有东西以后都是你的，有好处的事干嘛不做？”
    伏黑惠瘪嘴：“妈妈又不能跟来。”
    “那当然，葵生是我老婆。”
    伏黑甚尔哼了一声，他将伏黑惠送回了之前男孩休息的院落，看着围上来的仆从，伏黑甚尔懒散地说：“一边去，我和他说会儿话。”
    本来给伏黑惠送晚餐的仆从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下去。
    伏黑甚尔将儿子塞回床榻，他看了看跟着一路回来的玉犬，又看了看不远处又一次跟出来的希云豹崽，确定周围是安全的、不会有人偷听后，伏黑甚尔这才盘腿坐在床边榻榻米上。
    他看着小小的孩子，神色有些莫测。
    “……惠，你给我说实话，为什么不想回禅院？”
    伏黑惠动了动唇，他想到禅院真希对禅院家的评价，抿唇说：“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是垃圾堆。”
    伏黑甚尔心神巨震，他定定地看着儿子，低低地笑了起来。
    男人的语气居然有些许感慨和欣慰：“不愧是我儿子。”
    “小子，既然五条悟说你有未来记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了。”
    伏黑甚尔语气平静地说：“我和瑛纪是双胞胎，我是没有术式的天与咒缚，所以……”
    伏黑惠的理论知识还是很扎实的，他下意识地跟着说：“所以瑛纪大伯也是……啊！”
    禅院瑛纪也是天与咒缚！！
    伏黑甚尔压低声音：“非术师非禅院，非禅院者非人，如果你不是咒术师，禅院的确是垃圾堆，但既然你有十影法，那你就能禅院生活得很好。”
    “我曾想将瑛纪也带出禅院，但很可惜，失败了，所以如果你不能将瑛纪带出来，那就进去帮他。”
    伏黑甚尔抬手压住伏黑惠的肩膀，“瑛纪现在距离禅院家主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了，如果再有你这个十影法作为筹码，他就能控制禅院，这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是族长他说了算。”
    伏黑惠听后脑子很乱，他知道天与咒缚，学姐禅院真希也是天与咒缚，被禅院家唾弃和鄙夷，没想到父亲伏黑甚尔也是，更没想到大伯同样是天与咒缚！！
    如果刚才没看错，他大伯在禅院家的位置只在族长禅院直毘人之下，禅院家不是看不起天与咒缚吗？
    伏黑惠忍不住问伏黑甚尔：“大伯是天与咒缚，禅院家知道吗？”
    伏黑甚尔冷笑：“除了直毘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懂了吧？瑛纪的位置很危险，直毘人任由甚一支持瑛纪，也是因为他觉得瑛纪没有术式，不可能是直哉的威胁，这才让瑛纪成为【炳】的首领。”
    伏黑甚尔虽然不在禅院，但依旧让孔时雨盯着禅院家的情报。
    他微微后仰靠在床边，双手枕在脑后，灯光落在他和瑛纪如出一辙的俊秀面容上，无端多出一股戾气来。
    “我曾想将这个垃圾堆彻底捅穿，但现在想想，如果能将这个垃圾堆彻底扬了，盖个一户建，也是不错的选择。”
    伏黑惠看着这样的爹，后背紧绷起来。
    小小的孩子内心纠结万分，好复杂啊！禅院家的事，父亲的事，自己的十影法居然成了父亲和禅院家博弈的砝码。
    他小声说：“所以你早早就弄了个假的出生证明，将我卖给了禅院？”
    伏黑甚尔理所当然地说：“你又没损失什么？禅院家的资源全是你的。”
    顿了顿，伏黑甚尔又有点头疼，“五条家用全族之力才保护五条悟活下来，你的十影法彻底曝光在整个咒术界面前，还用了领域，如果没有禅院庇护，你就等死吧。”
    伏黑惠不服气，本想说记忆里的自己也活了下来，但想想被暗算的津美纪，再想想自己在上高专之前从未在咒术界那么多人面前用术式，而这次醒来时为了留下羂索，好像直接开了半领域？
    “我一个人可以护着葵生，要是再加上你，咱们家就没安生日子了。”
    伏黑甚尔烦躁地说：“如今葵生上班必须画浓妆，出门不能说自己有儿子了，甚至不能交新朋友，不能和我在京都圈内逛街，总是担心被诅咒师袭击，我不想让她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以前敌人因为瑛纪的缘故盯着咱们一家，现在你又觉醒了术式，事情会更麻烦，你赶紧将麻烦带到禅院去，我单独护着葵生，反而轻松点。”
    伏黑甚尔埋汰了儿子后，想到之前和老婆联系时，老婆那略带哭腔和焦急的语音，他又不甘不愿地说：“等你能独自面对一级左右的诅咒师，实力得到我的认可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了，不管是留在禅院还是回伏黑，甚至你自己换个新姓氏都随你。”
    伏黑惠沉默了。
    如果自己的存在会给妈妈带来危险，那先躲在禅院家好像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但伏黑惠又不是真的四岁小孩，更不是刚上高专的十六岁少年，他好歹经历了死灭回游，还和羂索斗智斗勇过。
    目前伏黑惠获得的一切信息都是伏黑甚尔提供的，男孩觉得自己不能光听渣爹的话，他得想办法单独联系五条悟，听一听五条悟的意见。
    伏黑惠正思考着怎么联系五条悟呢，就听渣爹又叮嘱他：“对了，葵生会坐夜班飞机过来，她明早就到，你别惹哭她，知道吗？”
    伏黑惠先是死鱼眼瞪亲爹，听听这话，合理吗？
    但紧接着他的心狠狠被某种柔软而热烈的情绪击中了。
    妈妈！他要见到他妈妈了！
    不是津美纪的妈妈，而是最初生养自己，爱护自己的葵生妈妈！
    伏黑惠对第二天充满了期待。
    看到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小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伏黑甚尔心中一软。
    伏黑惠的眼睛和葵生很相似，笑起来时烂漫可爱，又有点像瑛纪小时候的样子，伏黑甚尔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叹息着说：“行了，吃点东西，休息吧。”
    在伏黑惠吃夜宵并洗澡时，禅院家还在开会，但这一次开会内容就没那么和谐了。
    禅院直毘人神色郑重地说：“你看清楚了？是加茂的赤血操术？”
    瑛纪语气凝重地说：“是的，对方还用了赤鳞跃动。”
    禅院扇表情微妙地说：“咒胎受肉……也许我们要给高专发文书了。”
    禅院甚一也想到了什么：“九相图咒物出现问题了？”
    瑛纪怔了怔，九相图，他很快从记忆里找到了曾看过的家族记载文书。
    “那不是加茂家的加茂宪伦……”
    啊，羂索曾自称加茂宪伦，再结合着当初加茂宪伦做的事和九相图，瑛纪明白了那三个特级咒灵的来历。
    禅院长老缓缓点头：“恐怕是了，老夫曾有幸见过一次，九相图一共有九个咒胎，前三个是特级，尤其是为首的咒物，已经具备人类婴儿的全部模样，受肉后应该具备加茂家的术式。恐怕那个袭击瑛纪大人的诅咒师从东京高专偷走了九相图，并让其咒胎受肉了。”
    “也可能是加茂家假借咒胎暗算瑛纪，反而弄巧成拙，刺激惠觉醒了十种影法术？”
    禅院甚一语气微沉，他思考着说：“我记得这一代加茂家的继承人是叫……”
    禅院直哉：“加茂宪纪。”
    作为家族继承人，禅院直哉当然会在意其他两家继承人的资料。
    “加茂宪纪今年六岁，他是觉醒了赤血操术，因术式而被确立为加茂家的嫡子。”
    禅院直哉说完后，下意识地看了瑛纪一眼。
    为了防止那个晴天娃娃被五条悟找到，禅院直哉用了禅院家特别的隔绝咒力探查的符文，此刻直哉的心情复杂而纠结。
    禅院直哉向来以禅院家继承人这个身份为荣，一直以来他坚定认为自己会继承禅院家。
    不管瑛纪怎么揍他、怎么积累实力，禅院直哉都不担心，因为他觉得禅院家其他人的术式都没自己强，禅院家是咒术师家族，最终还是要凭借术式来决定家族族长。
    但现在伏黑惠觉醒了十种影法术，禅院直哉的投射咒法在十影法面前根本没有竞争可能，按照禅院家的规则，他必须将继承人位置退让给伏黑惠。
    禅院直哉是禅院家【非术师者非禅院，非禅院者非人】的获利者，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规则而尝到苦果。
    ……好不甘心。
    可是即便自己不甘心，又能做什么？
    干掉伏黑惠？禅院直哉的确有这个念头，可是现在守在伏黑惠身边的人是伏黑甚尔，禅院直哉最崇拜的人，整个禅院都不是伏黑甚尔的对手，更别说自己了。
    冷静，禅院直哉对自己说，伏黑惠才四岁，等他成长起来最少要十年后，自己应该还有机会。
    禅院直哉松开袖子里的晴天娃娃，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这几年加茂家陷于内斗，好不容易确立了新继承人，但加茂宪纪还年幼，即便加茂家想要做什么，也必须等十年后了，这期间足够禅院和五条占据强大优势。”
    禅院直毘人听后心下满意不已，他觉得自己儿子总算长大了，即便继承人的身份受到威胁，也能控制脾气、认真分析事情，这样的禅院直哉以后最起码也会成为禅院家的长老。
    禅院甚一深深地看了一眼禅院直哉，皱眉道：“有可能，反正动手的是特级咒灵，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加茂家都能撇清关系。”
    禅院直毘人很快有了决断：“既然是咒灵，自然要被祓除，总监部那边应该会发下任务，瑛纪，如果有相关消息，不用和我打招呼，让【炳】和躯俱留出动，务必要坚决还击！”
    瑛纪利索点头：“没问题，虽然是三只特级咒灵，但甚尔一个人差点干掉两只，要不是当时惠被袭击，他赶过来帮忙，那三只咒灵一个都跑不了。”
    禅院直毘人莞尔，禅院扇撇嘴，禅院甚一缓缓点头，觉得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禅院直哉冷不丁说：“甚尔君这么厉害，除族实在太浪费了，如今伏黑惠还说什么要当伏黑，如果甚尔君回归家族，伏黑惠君就没借口了吧？”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寂静。
    瑛纪眼睛一亮，但想到弟弟对禅院的唾弃，还是没说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最憎恨甚尔的禅院扇，他怒道：“直哉！你胡扯什么呢？那个垃圾已经被除族了！”
    禅院直哉冷笑：“你说的垃圾有了伏黑惠这个十影法。”
    禅院扇斩钉截铁：“那是瑛纪的儿子！”
    他坚决不承认伏黑惠是伏黑甚尔的孩子！
    瑛纪抬手扶额，他已经懒得和禅院扇较真了。
    当年禅院直毘人对禅院扇强调说瑛纪没有术式，禅院扇都不信，更何况现在有这个虚假的出生证明，他更不可能信甚尔能有十影法这样的儿子了。
    禅院直毘人面色铁青：“直哉，这件事不要说了！”
    禅院甚一咳嗽了一声：“夜深了，先休息吧。”
    禅院家在开会，总监部同样在开会。
    瑛纪之前联系了伏黑亮介，是想着伏黑惠想当伏黑，换言之伏黑家将有个十种影法术，伏黑亮介作为伏黑家的族长（虽然这族长的名头有点虚假），亮介必须心里有数。
    亮介接到消息后很震惊，在得知伏黑惠想要继续当伏黑后，虽然心中有点欣慰，但也觉得此事很棘手。
    亮介头疼的不是伏黑惠到底是谁的儿子……额，也不对，他的确在头疼伏黑惠到底是谁的儿子！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奇怪，但亮介纠结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这边，因为总监部在开会讨论伏黑惠是九十九由基的儿子的可能性！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九十九由基在咒术界中下层人士中有着极高的声望。
    她是特级咒术师，性格爽朗而平易近人，出身干净简单，又阴差阳错认全了总监部新一代咒术师骨干，是以尽管九十九由基还没回国，但她已经接到了通风报信：恭喜，你当妈了。
    九十九由基先是黑人问号，继而气得脸色铁青。
    伏黑惠的亲妈是葵生啊！当初葵生怀孕时，她还见过葵生呢！怎么孩子就成她九十九由基的了？总监部是傻子吗？
    她立刻订机票，又联系导师，她就差最后一个项目论文审核和毕业答辩了，既然总监部那边又搞事，那就先延后半个月吧。
    尾崎红叶在咒术界经营多年，总监部那边刚开完会，她就拿到了开会记录。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表情微微扭曲起来。
    原来总监部方面在得知伏黑惠的事后，立刻细细梳理一下早年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交集。
    比如九十九由基出国第一年没回国，但第二年二月一直在国内，比如当年八月瑛纪跑去美国，还出了任务，再逆推一下伏黑惠的年龄，不就是当年十二月出生的吗？
    等到第二年九十九由基跨越地中海送礼物……
    这真的是送礼物、而不是将儿子送回国吗？甚至据说事件发生时，禅院瑛纪那个被驱逐家族的弟弟还买了一车奶粉！
    总监部由此得出结论，那个叫伏黑惠的孩子就是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的儿子！为了防止外人探查消息，所以狡诈的禅院瑛纪将孩子记在了被除族的弟弟名下！
    一想到当初禅院家说什么【禅院瑛纪的孩子遭到袭击、问总监部要说法】时，他们总监部居然以为禅院瑛纪打着儿子的名头找总监部麻烦，总监部高层就忍不住掀桌子。
    禅院瑛纪太狡猾了，怪不得当初禅院家没有继续调查伏黑惠被袭击的事了，原来禅院家以退为进，故意误导总监部以为伏黑惠是禅院家发难的借口，以此掩盖伏黑惠的真实身份！
    一想到禅院瑛纪早早和九十九由基有了孩子，总监部高层就有种被禅院瑛纪骑脸输出的愤怒和难堪。
    “不行！我们要将孩子抢过来！”
    “没错，虽然九十九由基不在国内，但她背后还有我们！”
    “禅院直毘人在东京？很好，咱们也去东京！”
    尾崎红叶得知消息后，满腹槽点不知道怎么说，她将会议记录给了绫辻行人一份，期待地看着这位足智多谋的侦探。
    “您有什么建议吗？”
    绫辻行人看完全部的禅院瑛纪、九十九由基、伏黑甚尔、五条悟甚至还有尾崎红叶的流言和会议记录后，觉得胃疼。
    他好蠢啊，哪怕留在森会社面对勾心斗角和利益交锋，都比爱情狗血要强吧？太宰治不是还在病床上喝汤吗？要不他去帮太宰治代工吧，他不介意的！
    第235章
    一夜过去了。
    一大清早, 伏黑惠突然睁开眼睛。
    小孩子比较嗜睡，他昨晚睡得晚，理论上是不会这么早醒来的。
    伏黑惠癔症了几秒, 缓缓坐了起来。
    玉犬早已回到影子里, 榻榻米旁边, 黑色的希云豹崽盘成一团呼呼大睡，之前守在伏黑惠身侧的伏黑甚尔不知所踪。
    伏黑惠掀开被褥下地, 拉开了障子门。
    清晨的光落在院子里, 观赏花木上还残留着露水，天边泛着淡淡的红，太阳即将升起。
    就在此时，他福至心灵地扭头看向廊道尽头。
    一个较为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听声音，应该是非术师发出的。
    伏黑惠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头发略微炸开、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快速走过来，伏黑甚尔跟在旁边亦步亦趋, 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看起来有点狼狈。
    伏黑惠很难分辨心底骤然涌起的、如火山爆发的浓烈情绪，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冲上前, 他飞奔着, 扑倒了女性的怀里。
    “妈妈——”
    一夜没睡、焦急坐飞机赶过来的葵生一把抱住儿子。
    “惠！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儿子，确认儿子是否完好无损。
    伏黑甚尔在旁边干巴巴地说：“我都说了他没事的, 只是术式觉醒的小毛病, 你看现在他多活泼呀。”
    葵生根本不搭理伏黑甚尔, 她紧紧抱着伏黑惠, 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昨晚接到伏黑甚尔的电话，先是一脸懵逼，为自己儿子又被诅咒师袭击而担忧难过，但好在伏黑甚尔信誓旦旦地说儿子没什么大碍，敌人也被干掉了，以后能轻松一些了，葵生这才安心下来。
    只紧接着伏黑甚尔表示伏黑惠觉醒术式了，是十种影法术。
    葵生一下子惊呆了。
    她在高原公司工作，虽然只是在吧台当调酒师，但可能是默认高原公司算是总监部下属机构，咒术师在俱乐部里聊天时，除了特别机密的事情，他们大多是不设置帐的，葵生多少能听到一些咒术界的花边新闻。
    术式自然是咒术师们谈论最多的内容。
    由于御三家的术式太有名了，哪怕是普通人也听说过名字，反而不算重要情报，所以即便葵生好奇地询问来喝酒的咒术师们，基本也能得到答案。
    比如五条悟家的六眼和无下限，在比如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以及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葵生知道自己儿子伏黑惠未来肯定会觉醒术式，就仿佛开盲盒一样，开盒子之前自然也会有好奇的想法。
    她会想，儿子小惠的术式是什么呢？是像兰太那样的定身，还是像瑛纪那样的斩断，亦或者是禅院甚一那种增强攻击效果，好像也不错。
    但葵生从未想过伏黑惠的术式会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毕竟按照咒术界的常识，没有术式和咒力的天与咒缚体质是最无用的吗？
    伏黑甚尔不就因为天与咒缚，才脱离了禅院家吗？葵生自己又是普通人，没有咒力和术式，所以即便儿子伏黑惠有术式，葵生也没多想。
    结果万万没想到，儿子抽盲盒结果中了特等奖，居然是禅院家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禅院家绝对会将伏黑惠带回禅院家！
    一如当年五条悟露出六眼、觉醒无下限术式那样。
    葵生当时就心慌了，儿子要回归禅院的话，那她呢？她还能见到儿子吗？
    好在伏黑甚尔在电话里信誓旦旦保证，就算儿子伏黑惠变成禅院惠，她也可以随时回去看儿子。
    “禅院家上下全都不是我的对手，大不了我带着你打进门！”
    然后伏黑甚尔才讲道理摆事实，一边说孩子交给禅院不仅更安全、还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云云，一边又保证小惠有瑛纪照顾，他们夫妻还能随时去禅院探望，就当孩子去上幼儿园了，无需担心。
    至于更改姓氏，葵生虽然有点难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岛国向来有收养风俗，瑛纪本身就是伏黑甚尔的双胞胎兄长，他又没成婚生子，小惠过继过去后还能继承瑛纪的政治和家族资本，从孩子的未来和发展角度来想，的确算是好事。
    伏黑甚尔在电话里说得天花乱坠，葵生这才勉强接受了过继的事。
    只是当葵生买了夜班机票、在机场候机时，她看了高原公司内部的群聊，还和公司的一些朋友聊过之后才得知，事情根本不是伏黑甚尔说的那样！
    本来奈绪子夫人只带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出门找织田作之助，但在临出门前，小惠自己跑去找了奈绪子夫人，这才有了后续的秋叶原事件。
    葵生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诅咒师一直盯着他们家，平日里伏黑惠很注意不解近陌生人，一旦觉得身边有危险，小孩会主动找附近的大人求救，或者想办法联系父母。
    伏黑惠不可能一个人跑去找奈绪子夫人，还一定要和美美子、菜菜子跑到秋叶原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除非伏黑甚尔要求他这么做。
    葵生怒气冲冲抵达京都，在禅院家大门口，她单刀直入，直白地问：“小惠是诱饵吗？”
    伏黑甚尔的表情一僵，葵生立刻明白了一切，二话不说甩了甚尔一个巴掌，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禅院家。
    直到抱住儿子小小的身体，听着孩子的呼唤，葵生才放松下来。
    但就在葵生打算仔细检查儿子时，突然一个躯俱留队的队员慌张地冲过来。
    “出大事了！”这小哥很是惊慌：“大人！总监部的诸多大人来禅院家，他们说惠少爷的母亲是九十九由基，他们要带走惠少爷！！”
    伏黑甚尔：？？？
    葵生：？？？
    伏黑惠瞳孔地震！
    天哪！在经历了我爸真的是我爸后，他还要经历我妈真的是我妈吗？
    葵生同样瞳孔地震！
    什么？九十九由基才是伏黑惠的母亲？
    葵生还在惊愕之中，伏黑甚尔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你小子过来和我说说，什么叫总监部要抢人？什么叫他们说九十九由基是小惠的母亲？”
    这位躯俱留队的成员一脸惊慌，他飞速道：“总监部高层来了四位大人和一些中层人士，我看都是保守派的，稳重派的西宫他们都没来，对了，亮介大人也来了。”
    伏黑甚尔了然，这是来找茬儿的。
    他问这哥们：“他们非说孩子是九十九的，他们有证据吗？”
    躯俱留队员小声说：“他们列了当年瑛纪大人和九十九由基各自的时间表。”
    他复述了一遍总监部的脑回路，伏黑甚尔听得一愣一愣的，还别说，时间表还真对得上，当初那车奶粉也的确进了儿子的小肚皮里。
    葵生和伏黑惠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关于禅院瑛纪·九十九由基恋爱时间表，葵生心中的怒火反而渐渐消失了，她哭笑不得地说：“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提起总监部，红叶桑总是露出无奈之色了。”
    伏黑惠抓紧了葵生的衣领，稍微松了口气，他的妈的确是葵生，不是九十九由基，原来是总监部自己瞎胡猜，吓死他了。
    伏黑甚尔也这么想，他没好气地说：“这算什么出大事？直毘人要是连总监部的橘子皮们都应付不了，他还当什么族长？！”
    这倒是大实话，如果已经板上钉钉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被总监部抢走，禅院直毘人一定会青史留名、哦，禅院族史上会留名的，就类似于加茂家出了一个加茂宪伦那样。
    伏黑甚尔浑不在意，他摆摆手，让那哥们再探、再报。
    随即伏黑甚尔殷勤地看着自己老婆：“你吃早饭了吗？你昨晚没休息好吧？要不要小睡一会？”
    葵生翻了个白眼：“别贫嘴，先吃早饭。”
    伏黑甚尔满口应了，他给了伏黑惠一个【别胡扯八道】的眼神，招呼仆从要早饭了。
    葵生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儿子，她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小声说：“昨天害怕吗？抱歉，甚尔太过分了，我会帮你惩罚他的。”
    伏黑惠依偎在母亲怀里，他撒娇一样说：“有点，但是……”顿了顿，他仔细回忆之前的心情和想法，慢慢说：“爸爸说我觉醒术式后就可以飞起来了。”
    是啊，有了术式，就有了玉犬等式神的陪伴，他可以上天入地，可以和幼年看到的大伯一样，自由驰骋在闪电之间。
    一时间，伏黑惠心底涌现了他从未有过的豪情和激动。
    葵生自然看出了儿子眼中的兴奋，她心下一叹，语气温和地说：“那也要注意安全，妈妈并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之中。”
    伏黑惠眨眨眼，他轻轻嗯了一声，享受着来自母亲的关心：“爸爸和大伯都在的，织田叔叔也在保护我，还有中也哥哥的弟弟熊也，熊也一直跟着我……”
    他伸手，小孩子的手又小又软，碰触到母亲脸颊时，一股发自内心的温暖和力量油然而生。
    伏黑惠这一刻的神色郑重而坚定，眼睛明亮极了。
    “妈妈，我会保护你的。”
    他不会让类似津美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如果自己来禅院家，能让父亲伏黑甚尔放开手脚保护母亲，那就这么做吧。
    葵生莞尔一笑，她没将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脑门：“那小惠要快点长大呀，来，一起吃早饭吧。”
    很快伏黑甚尔带着仆从过来，仆从手上端着早饭食盒。
    只是当送饭的人抬起头时，伏黑惠怔住了。
    这是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女孩，女孩穿着深绿色的和服，竖着齐耳的黑色短发，她俯身行礼后将早饭放在了伏黑惠面前。
    伏黑惠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不是真希学姐吗？
    紧接着另一个穿着茜草色和服的女孩端着剩下两份早饭进来，她将盒子分开放在了葵生和伏黑甚尔面前。
    葵生也有些惊讶，她欲言又止，下意识地看向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神色平淡地说：“吃饭吧。”
    伏黑惠吃早饭吃得很不自在，因为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并未离开，而是安静地跪坐在墙角，一副随时侍奉的模样。
    伏黑惠总觉得他将来上高专后，会被这位学姐暴打成肉饼。
    葵生也不自在，她知道大户人家有仆从，但她不明白为什么照顾惠的是这么小的孩子。
    葵生以最快速度吃完早饭后，她有些困倦，伏黑甚尔看了出来，他嫌弃地将真希和真依撵出门，留下一句【没叫就别来】的话，关了门。
    葵生强撑着精神问伏黑甚尔：“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禅院家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过来？”
    即便请人照顾伏黑惠，难道不是年长者更为妥帖细致吗？
    伏黑甚尔冷笑道：“她们俩是扇的双胞胎女儿，按辈分是我和瑛纪的堂妹，扇之前将这俩女孩送到直哉那，现在看直哉要完蛋了，就将人塞到惠身边了。”
    伏黑惠的脸色微微发青：“我不想要她们当侍从。”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说：“那就撵走，虽然撵走后，她们俩会被扇打个半死吧。”
    伏黑惠惊愕地看着伏黑甚尔：“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本来就是没什么未来的双胞胎，其中一个还是不完全的天与咒缚，若是连侍奉人都不会，禅院扇恐怕会后悔要这两个孩子吧。”
    伏黑甚尔语气平淡地说：“她们应该庆幸自己是女孩，如果是男孩，连侍奉人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就是我和瑛纪当年的待遇了，丢到禅院家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等死吧。”
    伏黑惠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葵生眉头紧皱，她低声问伏黑甚尔：“哪怕不能当术师，做别的也可以吧？窗那边一直缺人手，公司那边也不是所有人天生就能看见的，需要像我这样戴眼镜才行，她们怎么说也是禅院家的人，应该能胜任普通工作……”
    “葵生。”
    伏黑甚尔摇头，“她们是禅院，还是能生育的女孩，家族不会任由没有自卫能力的女孩出门谋生的，不仅是丢脸的问题，还很危险。”
    葵生听后神色黯淡下来。
    伏黑甚尔立刻上前安慰老婆，伏黑惠后退一步，他先是嘴角抽搐，继而小心翼翼地拉开障子门。
    门口回廊上，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正依靠着跪坐在一起，两个女孩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禅院真希的耳力很好，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回头看过来。
    伏黑惠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走了出来，并贴心地关上了门，省得他老爹搞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见到伏黑惠走过来，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都低头行礼，伏黑惠立刻停下脚步，整个人都僵硬了。
    想想以后禅院真希这位学姐利索地砍了整个禅院家，伏黑惠总觉得未来被砍的名单上会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惠，你们叫什么？”
    男孩的声音柔软温和，带着一点好奇，禅院真希眨眨眼，她这才抬头看伏黑惠。
    ……貌似没有直哉大少爷那么难伺候？
    禅院真希：“我叫真希，这是我妹妹，真依。”
    伏黑惠小声问：“你们知道哪里有电话吗？”
    顿了顿，像是为了取信两个女孩一样，他解释说：“我下周可能没法去保育园了，我想和朋友说一声。”
    禅院真希略一回忆就道：“我记得进入院子旁边的门廊侧面有一个座机，你要去吗？”
    伏黑惠连连点头：“要去，很远吗？”
    禅院真希摇头，她指了指中庭对面走廊：“走到尽头，拐弯就是。”
    这期间禅院真依一直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伏黑惠。
    伏黑惠笑了笑：“谢谢。”
    然后他跳下回廊，迈开小短腿，朝着走廊对面跑去。
    禅院真希怔了怔，她看向身边的妹妹：“你等在这里，我跟过去看看。”
    禅院姐妹是被禅院扇命令来接触伏黑惠的，由于俩姐妹已经跟在直哉身边侍奉了，如果直接转到伏黑惠那边，无疑是大大得罪了禅院直哉和禅院直毘人。
    虽然未来伏黑惠前途无量，但目前族长还是禅院直毘人，所以禅院扇的想法是，让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刷一刷伏黑惠的好感度，争取让伏黑惠自己向直毘人和直哉开口，要走俩姐妹。
    本来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都觉得很为难，主要是禅院直哉的脾气不好，动不动会以训练的名义揍她们俩，如果知道她们俩又凑到惠少爷面前，她们姐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她们姐妹又无法反抗父亲禅院扇的安排，只能这么受着。
    如今稍微接触了一下，好像这位惠少爷的脾气很温和，如果能脱离直哉少爷、来到惠少爷这边工作，也许能轻松点。
    禅院真依听了姐姐的话，没有同意，而是小声说：“我们一起吧。”
    禅院真希索性握着妹妹的手，一起来到走廊尽头拐弯的地方，就在禅院真希想要继续向前时，她被妹妹拉住了。
    禅院真希一愣：“怎么了？”
    禅院真依摇摇头，指了指前方：“有狗。”
    禅院真希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恍然大悟：“咒灵？”
    禅院真依嗯了一声，白色玉犬看上去毛茸茸的，很可爱，完全不像别的咒灵或者式神那么可怕，她对姐姐说：“是一只白色的大狗，像是萨摩耶。”
    禅院真希看不到，她有些犹豫：“要叫人吗？”
    禅院真依发现这只白色大狗只是坐在路口不让她们过去，就道：“父亲好像提过，说惠少爷已经能控制式神玉犬了，这应该就是玉犬吧？”
    禅院真希推测说：“如果真的是，它应该不会攻击你，要靠近一点吗？”
    禅院真依有点害怕，但玉犬看上去真的很可爱，黑色的眼睛亮亮的，咧嘴笑着，完全没有恶意。
    禅院真依试探着伸手去摸玉犬的脑袋，玉犬很温和地蹭了蹭禅院真依的手心。
    女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好乖。”
    看到妹妹脸上的笑容，禅院真希也有点开心，她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换个侍奉人选了。
    禅院直哉？拉倒吧！那位大少爷太难伺候了！
    伏黑惠并不知道禅院姐妹的想法，他让玉犬帮忙盯梢，自己跑到座机的位置，拿起电话开始拨打五条悟的手机号码。
    虽然现在五条悟的号码和十几岁记忆里的不同，但没关系，四岁的惠宝宝被葵生早早教导背会了家里重要长辈的全部电话。
    五条悟正在京都参加交流会的团体赛。
    说是团体赛，但其实五条悟一直在划水，毕竟他若是真的用全力战斗，那团体赛就不用打了。
    为了寻找伏黑甚尔的晴天娃娃，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协商了一下，表示他可以不全力战斗、以方便其他学生彻底发挥实力，那么设立帐的时候能不能别包括他？万一五条家找他有事呢？
    夜蛾正道作为高专校长，有自己的渠道，他也听说了昨天秋叶原的大战和禅院家有了十影法的事，考虑到五条悟是五条家的家主，也许需要紧急处理家族事务，于是夜蛾正道体贴地同意了五条悟的要求。
    伏黑惠联系五条悟时，五条悟正在彻查京都校的犄角旮旯。
    昨晚五条悟已经回来找了一遍，冥冥、庵歌姬以及硝子都表示没看到晴天娃娃模样的咒物，考虑到晴天娃娃上有五条悟留下的符文术式，而敢和他五条悟对着干的人并不多，京都校又是总监部大本营，所以五条悟推测很可能是总监部暗自藏了晴天娃娃。
    五条悟已经联系五条长老去总监部打听情况了，他今天打算趁着团体赛比较混乱的情况下【看】一下总监部隐蔽的部门和位置。
    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五条悟挑眉，他很无所谓地接了。
    本以为是总监部高层打过来聊交换咒物的电话，没想到对面居然是伏黑惠！
    伏黑惠召唤了玉犬，还用了个很小的防止窃听的帐，他年纪小，咒力消耗过大，又是在禅院家，所以他长话短说。
    “五条老师，爸爸让我回禅院家，说可以帮大伯，可我不太了解现在的禅院，老师，您说我该怎么做？”
    五条悟笑了笑，很随意地说：“惠，你想怎么做都行，想当伏黑了就当伏黑，想当禅院就当禅院，我相信瑛纪不会强迫你的。”
    伏黑惠嘟嘴：“大伯的确是任我选择，可是爸爸不想让我当伏黑，还说服了妈妈……”
    “如果瑛纪做出决定，哪怕是甚尔那个人渣也不会反对，我昨天就暗示你了，你得让瑛纪站在你这边。”
    五条悟一哂：“至于禅院和总监部……放心吧，瑛纪和我一样，都是无所谓的。”
    只有五条悟看到了独属于瑛纪的傲慢，这种傲慢并不流露于表面，只是不在乎而已。
    随即五条悟好奇地问：“惠，你为什么不乐意回禅院？虽然禅院很糟糕，可毕竟是御三家，底蕴深厚，你能学到很多东西，瑛纪也会保护你。而且有甚尔在，即便是普通人的葵生也能随时去看你，甚至津美纪都可以去禅院找你玩哦。”
    伏黑惠叹了口气，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早上真希学姐居然来侍奉我吃早饭，要知道她未来会杀光全部禅院族人，禅院的一切都会消失，看到她给我端早饭，我有些胃疼……”
    五条悟听后很惊讶：“真的假的？真希这么厉害吗？禅院家的整体实力还是很强的。”
    伏黑惠小声说：“禅院真依死了，真希学姐觉醒了完全的天与咒缚，实力大增。”
    五条悟嘶了一声，未来禅院真希变成了伏黑甚尔的等级？那怪不得禅院家会集体凉凉。
    伏黑惠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有些老气横秋。
    “我本来是想，如果回禅院能保护妈妈，帮助大伯，好像也能接受。但我听爸爸说，如果不接受真希学姐的侍奉，她们就会被打个半死。”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未来禅院真希依旧会憎恨着禅院，难道他要代表禅院和禅院真希拼个你死我活？
    怎么可能！在未来死灭回游期间，真希学姐是他最重要最信赖的家人和伙伴，伏黑惠根本提不起与禅院真希对战的念头，更何况他还挺想帮禅院真希暴打禅院的。
    伏黑惠小声说：“五条老师，爸爸也说过，禅院是个垃圾堆，看到真希学姐，我又不想回这样的禅院了。”
    再说了，他师承五条悟，掌握了大半五条家的咒力小技巧，不缺这方面的知识积累。
    五条悟哈哈一笑：“这有何难！？交给我吧！”
    伏黑惠惊喜地说：“五条老师，您能解决这个问题？”
    “是啊，超级好解决啊！只要惠你姓五条就行啦~”
    “……啊？”
    第236章
    伏黑惠狐疑地挂了电话, 他总觉得五条悟会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是……那可是最强五条悟，伏黑惠自我安慰，就算出了篓子, 五条老师自己也能糊弄回来吧？
    伏黑惠收起帐, 他有些头晕目眩，终究年纪太小、咒力太少了，昨天还放了领域，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之后几天还是好好修养一番吧。
    男孩稳了稳神，离开了门廊, 刚出去就看到禅院真依一手抓着姐姐的手, 另一只手在揉着玉犬的脑袋, 似乎和玉犬玩得挺开心。
    而玉犬正趴在地上打滚。
    禅院真希的目光有些茫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既然妹妹似乎挺高兴，她就静静站在旁边, 神色柔和了不少。
    伏黑惠出来时, 玉犬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 溜达到伏黑惠身边。
    禅院真依怔了怔，面色有些慌乱, 她立刻躲在姐姐身后，低头不说话。
    禅院真希倒是坦然地看着伏黑惠：“真依说这只狗可能是你的式神, 她试着和式神沟通了一会。”
    伏黑惠眨眨眼, 他犹豫了一下, 收回了玉犬, 召唤出了脱兔。
    虽然召唤新式神需要调服, 但脱兔不耗费什么咒力, 他控制式神的技巧也很娴熟，所以可以直接召唤使用。
    白色软软的小兔子出现在手心，伏黑惠举着小兔兔给禅院真依看：“你可以和它玩。”
    禅院真依的眼睛刷得亮了，她从禅院真希的身后探出脑袋：“可以吗？”
    伏黑惠点点头。
    禅院真依露出笑容，伸手接过了柔软可爱的兔兔。
    禅院真希有些小郁闷，只有自己看不见。
    她忍不住问妹妹：“是什么式神？”
    能放在手心里，应该很小巧吧？是小鸟吗？
    禅院真依兴奋地说：“是兔子~”
    禅院真希试着伸手去碰触妹妹的手心：“是在这里吗？”
    禅院真依帮助姐姐的手碰触脱兔：“在这里，很小很软。”
    禅院真希终于摸到了柔软的一团，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禅院姐妹逗弄脱兔时露出的笑容，伏黑惠松了口气。
    未来禅院真依死亡，用最后的咒力凝聚成了一把斩首大刀，之后禅院真希一直抱着那把刀，从不离身，她也基本不再笑了。
    伏黑惠索性坐在回廊上，自己也召唤出一只兔兔，他抱着兔兔，听着两姐妹小声笑闹的声音，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他看向禅院真希，小声问：“你看不到吗？”
    禅院真希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伏黑惠也不是故意踩禅院真希的雷点，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不戴个咒具？”
    他妈妈葵生就有随身携带可以【看】的眼镜，为什么禅院真希没有？
    禅院真希有些失落地说：“如果借助咒具去看，可能未来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才五岁，也许只是太过年幼才看不到，有些人十几岁了才看到，万一她也是呢？
    而且在禅院家，如果戴了辅助【看】的眼镜，不就是告诉所有人她看不到吗？
    也许未来的禅院真希可以直面禅院家的流言蜚语和轻蔑，但现在只有五岁的女孩还是会因为异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而难受。
    伏黑惠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作为从小就能看到、还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人，伏黑惠无法理解这种出身大家族但却没有才能、继而被无形压力束缚桎梏的痛苦。
    但想到父亲伏黑甚尔说的话，伏黑惠忍不住想，他的父亲幼年是不是也如真希学姐一样？
    伏黑惠只能笨拙地安慰禅院真希：“看不到也没关系，你未来会变得很厉害的。”
    能全灭了禅院家呢。
    禅院真希眼中生出期望：“真的？”
    “半吊子是不可能的。”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伏黑惠身体一僵，继而放松下来，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伏黑甚尔，心下小郁闷。
    他这个爹走路不出声的吗？他完全没发现伏黑甚尔靠过来了。
    伏黑甚尔哄葵生睡回笼觉后，出来找儿子，正听到伏黑惠安慰禅院真希的话语。
    禅院真希仰头看着伏黑甚尔，她知道这位堂兄，因为另一位堂兄禅院瑛纪经常提起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还说她和伏黑甚尔的情况是一样的。
    而伏黑甚尔是连禅院直哉都敬佩崇拜的强者，所以听到伏黑甚尔的话语，禅院真希反而倔强起来，她瞪着伏黑甚尔：“为什么不可能？你不就是如此吗？”
    禅院真依小声拉了拉禅院真希：“真希。”
    禅院真希不理会妹妹，还执着地等着一个答案。
    伏黑甚尔语气平淡地说：“你妹妹身上有咒力，你是个半吊子，所以你不可能和我一样。”
    伏黑惠慢了半拍，猛地明白了伏黑甚尔的意思。
    伏黑甚尔是天与咒缚，禅院瑛纪作为双胞胎兄长，也是0咒力，但禅院真依是有咒力也有术式的，除非禅院真依死亡，否则禅院真希永远都不可能达到巅峰。
    伏黑甚尔明白天与咒缚在禅院家是什么待遇，也能推测出禅院真希会遭遇什么，所以才残忍地打破了女孩的期待和憧憬。
    与其心怀希望，不如一开始就认清现实。
    “双胞胎在咒术界被认定一个人，你和你妹妹分别继承了一部分。”
    伏黑甚尔冷笑道：“除非你们死掉一个，否则这辈子别想了。”
    说完，他像是拎小鸡一样将儿子拎起来，转身离开了，独留下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真希和真依。
    伏黑甚尔将儿子塞回房间，他压低声音说：“不要和她们说太多。”
    伏黑惠看了看正在睡觉的母亲，也降低音量：“为什么？以后真希学姐实力堪比一级咒术师，她的天与咒缚很厉害。”
    伏黑甚尔：“那也没用，她们是双胞胎。”
    伏黑惠皱眉，伏黑甚尔不断强调双胞胎是什么意思？
    “……等等，难道大伯没有术式？”
    “是啊，瑛纪是0咒力无术式。”
    伏黑惠惊讶地看着自己亲爹：“可是我印象里，大伯有术式的……”
    “那是异能力。”伏黑甚尔虽然知道瑛纪有术式，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五条悟和他自己，所以还是按照以前的说辞：“你大伯是异能力者。”
    伏黑惠哑然，继而纠结地问道：“那大伯是天与咒缚吗？”
    伏黑甚尔摇头：“不，他是正常咒术师的体质。”
    伏黑惠又想起刚才伏黑甚尔的话：“除非她们死一个……您怎么知道？以前有过先例吗？”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这还需要先例？既然双胞胎是一个人，当然要死一个才能将天赋汇聚在一个人身上吧？”
    确切来说，是之前瑛纪濒死，灵魂脱离躯壳后使用了术式，才让伏黑甚尔明白这一点。
    如果他死了，瑛纪身上的封印会立刻消失，瑛纪会成为实力强大、甚至不输五条悟的强大咒术师。
    而如果瑛纪死了，瑛纪死后会化为咒灵，一如希云跟着瑛纪一般跟在自己身边，但甚尔坚定拒绝那样的未来！
    伏黑甚尔这么说后看了看儿子的脸色：“哦，看样子未来她们俩死了一个。”
    伏黑惠低下头，有些无措。
    他喃喃地说：“这一次，真依还会死吗？”
    如果禅院真依一直活着，也许禅院真希就只是一个实力不错的咒术师了？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提前知道了，你要是担心，早早将敌人干掉不就行了？”
    伏黑惠表情微妙：“据说是真希学姐的父亲杀掉了真依。”
    伏黑甚尔一下子精神起来：“哦！是扇干的？像是他会干的事，那你要委托我吗？等差不多到时候了，我可以去干掉扇哦~”
    伏黑惠满头黑线：“爸爸！”
    伏黑甚尔严肃地说：“我是认真的，从四岁起，扇就一直在给我和瑛纪使绊子，瑛纪到现在都比我低半头，就是因为幼年不断用异能应付扇，如果有名正言顺干掉那老小子的机会，我不会放过的。”
    伏黑惠惊讶地看着父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那位禅院扇还是个惯犯啊。
    伏黑惠突然升起危机感：“那个禅院扇让真希学姐来我这里，他还和您有旧怨，难道他……”
    “哦，他挺喜欢瑛纪的。”
    伏黑甚尔撇撇嘴，“有瑛纪在，扇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伏黑惠陡然想起五条悟说过，如果是禅院瑛纪开口，眼前的渣爹也只能听话，他试探着问：“大伯呢？我想见大伯。”
    如果禅院瑛纪发话，能不能稍微改变点什么？
    “他在前面应付总监部吧。”
    伏黑甚尔有点想笑，“你别去闹他，他现在估计正恼火呢。”
    瑛纪的确很恼火，任谁一大清早被叫到正院谈事情，不是说禅院家的任务和工作，而是和总监部吵架、证明自己的清白，都会不开心。
    “不是，没有，别瞎说！”
    瑛纪快烦死了，他很少会生出负面情绪，早年甚至从没和别人争吵过什么。
    随着这些年同学、伙伴和亲长的包容，瑛纪努力改变自己，他先是刻意流露明显的情绪，慢慢的他也真的能在高兴时笑出来、在生气时发脾气了。
    只是因过去的习惯，即便生气，瑛纪心底泛起的波澜也不会特别大，都在可控范围，然而今天瑛纪破功了！
    他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总监部恶心人，他们认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伏黑甚尔弄了一个写着瑛纪名字的出生证明，拿到医院做亲子鉴定也查不出问题，还算是铁证如山，可总监部呢？
    总监部完全不讲究证据，只认定他们想认的事实，再根据这个事实散发思维、胡搅蛮缠。
    好在瑛纪是个禅院，又在家里位高权重，总监部只能过来bb而不能采取什么行动。
    同时禅院直毘人这一刻成了瑛纪的坚实后盾，在总监部叫嚣着伏黑惠的母亲一定是十种影法术时，老头直接开口要求总监部拿出亲子鉴定，否则一切面谈。
    总监部方面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话音一转，表示伏黑惠是伏黑，不是禅院，现在禅院扣押了伏黑家的人，他们总监部当然要找禅院要个说法。
    伏黑亮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瑛纪理解亮介的为难，禅院直毘人也没打算找伏黑亮介的麻烦，毕竟亮介当初离开家族，其实也是家族授意，之所以选伏黑，纯粹是因为甚尔选了这个姓氏。
    禅院直毘人出示了写有瑛纪名字的出生证明，表示孩子是禅院瑛纪的，只是暂时挂名在弟弟甚尔名下，禅院家不怕去做鉴定。
    ——双胞胎万岁！
    然后争吵的内容就又绕了回来，禅院瑛纪的孩子肯定是九十九由基的，他们总监部有权为九十九由基争取母亲的权益。
    禅院兰司的妻子曾帮助葵生生产，禅院兰司力挺瑛纪，他甚至出示了葵生的住院和生产记录：“的确是葵生夫人生的孩子，和九十九由基没关系。”
    总监部如此说：“生产对女性来说是极大损耗，九十九由基可是特级咒术师，她当然不会选择自己生产，找个女人帮忙不是很正常吗？”
    言外之意，总监部觉得九十九由基和禅院瑛纪搞了试管婴儿，找了个叫葵生的人帮忙生了出来，所以才有葵生的生产记录。
    瑛纪被这个论断噎住，气得想拔刀砍人。
    九十九由基若是知道了总监部的想法，估计要爆破了这帮老橘子皮们。
    禅院直毘人冷眼看着总监部的高层和瑛纪吵架，心知总监部只是愤怒和不甘心而已。
    五条家出了一个六眼，给总监部找了多少麻烦？五条家又得到了多少好处？
    如今禅院家又多一个十种影法术，加茂家也出了祖传术式赤血操术，继续这么下去，御三家势力大涨，最起码未来三十年内总监部都得缩着尾巴做人，总监部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于是禅院直毘人授意禅院甚一出示了秋叶原战斗期间、突然冒出来的三个特级咒灵，并含蓄地暗示总监部：你们放在东京高专的忌库失窃了哦！貌似是九相图哦！你确定你们只丢了九相图吗？还有那三个特级咒灵，你们自己能搞定吗？其中一个还掌握了加茂家的祖传术式和秘术，若是三个特级咒灵找你们的麻烦，有本事别来找御三家咒术师帮忙哦~
    总监部看到禅院甚一提交的关于特级咒灵的报告，顿时有些坐蜡。
    他们之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们被禅院瑛纪飞龙骑脸】了！，完全没注意窗提交的关于三个特级咒灵的情况。
    一时间，会谈陷入了僵局。
    瑛纪趁着中场休息时跑出来透气。
    他怕继续留在现场，被几个总监部老头拉着说什么【孩子不能没有娘】，他会直接一刀砍过去。
    瑛纪来找伏黑惠时，就看到自家弟弟甚尔在逗玉犬，伏黑惠正耐心地给一群兔兔梳毛。
    看到瑛纪，伏黑甚尔立刻抛弃白色大狗，关切地看着亲哥：“怎么了？情绪波动这么大？总监部说难听话了？”
    总监部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以前也没见瑛纪这么恼火。
    瑛纪哀叹一声，他一把抱住白色玉犬，努力揉着大狗试图解压：“他们说小惠是我和由基做试管、葵生生产的孩子。”
    伏黑甚尔：“……”
    牛逼。
    伏黑惠：“……”
    男孩差点失手拔掉兔兔的毛。
    伏黑甚尔歪头想了想：“也好，葵生更安全了。”
    至于九十九由基喜当妈？哦，这和他没关系，无所谓。
    伏黑惠惊愕地看着亲爹，你就只想到了这个？
    瑛纪看到男孩的脸色，以为伏黑惠在害怕，就放开狗子，摸了摸大侄子的脑门：“放心吧，大哥说总监部是想要利益和保证，你这件事只是个引子。”
    伏黑甚尔听后瞬间明白了：“我懂了，因为六眼的缘故？”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六眼神子长大后是这么个性格！
    如今禅院家再冒出个类似的十种影法术，稍微代入一下，未来咒术界两个五条悟互相折腾，只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血压升高，谁受得了？
    至于九十九由基和伏黑亮介，恐怕也只是总监部发难的借口。
    尾崎红叶找绫辻行人分析此事，又不是真的请他研究狗血八卦，重点还在总监部的目的和未来局势发展。
    瑛纪恹恹地嗯了一声。
    伏黑甚尔耷拉着脑袋思考了几秒钟，想到之前卖五条悟的造假出生证明，他冷不丁说：“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决，要不联系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趁机掀翻几个总监部的高层？”
    瑛纪瞬间支棱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弟弟：“能搞定吗？”
    伏黑甚尔直白地问瑛纪：“如果禅院的利益受损，你在乎吗？”
    瑛纪怔了怔：“什么利益受损？耽误发族人的基本保障金吗？会有人员死伤吗？”
    伏黑甚尔干脆地说：“如果惠不回禅院……”
    瑛纪爽快地说：“我无所谓，惠去哪里都行，他开心乐意就好。”
    伏黑惠听后怔了怔，他静静地看了瑛纪一眼，低下头继续揉兔兔。
    伏黑甚尔打了个响指：“那就没问题了，先继续拖延时间吧，我去联系尾崎和九十九。”
    伏黑甚尔欢快地跑出门叫人搞总监部了，瑛纪放开怀里的大狗，好奇地盯着伏黑惠手里的脱兔。
    伏黑惠主动将脱兔递给瑛纪，他凑到瑛纪身边，小声道：“大伯，你认识真希姐妹吗？”
    瑛纪饶有兴致地逗弄着手里的兔子，他随口说：“认识，扇叔的两个女儿，直哉身边的侍从，怎么了？”
    伏黑惠：“我早上吃饭时她们来给我送饭，爸爸说，她们以后会侍奉我？”
    瑛纪撸兔子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些不好。
    “直哉会气死的。”
    伏黑惠和禅院直哉没什么接触，他的重点是禅院扇：“我不想让真希和真依跟着我，但是爸爸说，如果我拒绝了，她们俩会被她们的父亲禅院扇打到半死……”
    瑛纪却说：“如果扇叔不动手，动手的人就会是直哉。由于你的存在，直哉不好和扇叔闹翻，只能将脾气发在真依和真希身上。”
    伏黑惠怔了怔，有些茫然，大家族这么复杂的吗？
    “但明明是扇叔指使真希和真依来找你，最早也是他将堂妹们送到直哉那的。”
    瑛纪揉了揉太阳穴，他长出一口气，“这样吧，如果你不回禅院，我去找直毘人叔父提议，由我来收养真希和真依好了。”
    伏黑惠惊讶地看着瑛纪：“……您要收养真希学、额，和真依？”
    瑛纪嗯了一声，虽然辈分不对，但他之前就想收养真希姐妹了，所以特意了解过一番，收养不看辈分，甚至哥哥可以收弟弟为养子。
    伏黑惠心里全是问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们是双胞胎，和我与甚尔的情况一样嘛。”
    瑛纪做出决定后，脸上又笑了起来，“而且真希的天赋很好，我看好她。”
    伏黑惠眼睛一亮，是啊，真希学姐超级厉害的！
    他兴奋地拉着瑛纪的袖子说：“但爸爸想让我回禅院，要不您和爸爸说一下，让我继续姓伏黑，您收养真希和真依吧！”
    瑛纪先是跟着点头，继而皱眉：“那也要等总监部滚蛋之后再说了，否则总监部会以你是伏黑为由，插手你的未来的。”
    “啊？这和伏黑有什么关系？”
    “因为亮介姓伏黑啊，而且他现在是总监部高层，四舍五入，你也是总监部高层的后裔呢。”
    伏黑惠：？？？
    就在瑛纪给伏黑惠解释当年亮介别出，从禅院变成伏黑，变向和伏黑甚尔成一家人的事，突然门外有人快速走来。
    瑛纪诧异地看过去，这感觉……
    瑛纪起身打开门：“兰司？”
    禅院兰司急匆匆地过来，看到瑛纪后大喜：“瑛纪大人，您快来！五条悟和五条长老以及一些五条来咱们家，说伏黑惠是他们五条家的孩子，要将人带走！”
    瑛纪：“……啊？”
    伏黑惠双手捂脸，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瑛纪抱着伏黑惠来到前面议事的大广间时，整个大广间都乱成一团，像是菜市场一样。
    禅院们的表情非常精彩，禅院直毘人手上拿着两张出生证明，他看看这个，再看看另一个，有点怀疑人生。
    总监部在和五条长老对骂，总监部骂五条家是痴心妄想，有了六眼还不够，还想将十影法夺走，野心膨胀，目无法纪云云。
    五条长老骂总监部手伸得太长，倚老卖老，封建腐朽。
    五条悟笑嘻嘻地站在旁边，听到五条长老这么说时，嘴角快要翘到耳朵边了：这老头是在自己骂自己吗？
    瑛纪和伏黑惠过来时，五条悟抬手招呼道：“哟，过来了？”
    瑛纪正想问五条悟，他来凑什么热闹，就听总监部一个高层大声道：“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伏黑惠有禅院血脉，怎么可能和五条有关系？！”
    五条长老指着禅院直毘人手里的出生证明：“有禅院血脉又如何？孩子父亲就是五条悟！！”
    总监部高层愤怒至极：“五条悟今年十六，伏黑惠今年四岁，他五条悟能十二岁有孩子？！”
    五条长老说话没过脑子，声音掷地有声：“五条悟无所不能！”
    在场所有人：“……”
    五条悟的笑容一僵，他睨了自家长老一眼，淡定地说：“是咒术，小惠的确继承了五条的咒术技巧，不信的话……”
    他冲着伏黑惠说：“惠，用个咒力爆发。”
    伏黑惠：“……”
    啊，他还真会，因为在记忆里，他跟着五条悟扎扎实实地学过这些咒力技巧啊！
    于是伏黑惠伸出手，一点咒力在他指尖凝聚，继而突兀扩散开来。
    虽然因为小孩咒力不足，咒力扩散了一秒不到就消失了，但的确和五条悟释放无下限时的咒力爆发极为相似。
    见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次轮到五条长老恶狠狠瞪五条悟了，五条长老本来是搅浑水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十影法还真的和五条有关系！
    禅院直毘人心道不好。
    如果说血脉可以用医学检测来判断，那咒术传承就没法说清楚了，先不说原因，单说结果，伏黑惠居然掌握着五条家的咒术技巧，就凭这一点，五条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件事和九十九由基没关系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禅院直哉冷不丁开口：“伏黑惠小小年纪就会这么复杂的咒力技巧，明显不是学的，恐怕天生就会，也许他是瑛纪和五条悟一起搞出来的试验品？”
    禅院直哉的心砰砰跳起来，若是坐实了这一点，伏黑惠也许就不会威胁自己的继承人之位了！
    禅院直毘人脸色铁青：“直哉！你在胡说什么！？”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这时候背刺瑛纪和伏黑惠。
    禅院直哉故意不看亲爹的脸色，他继续大声说：“我没有胡说，我有证据！”
    禅院直哉将袖子里那只藏了许久的晴天娃娃拿了出来：“五条悟早就盯着瑛纪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只见禅院直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看起来有些年月的晴天娃娃，这娃娃有着瑛纪的面容，娃娃上还绘制着五条家的符文和术式。
    瑛纪看着如此眼熟的咒物，脸上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去找弟弟，但伏黑甚尔正在联系尾崎红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最终瑛纪只能去看五条悟。
    五条悟怒极反笑。
    好啊，怪不得他找不到咒物，原来被禅院直哉藏起来了！！
    但在外人看来，就成了禅院直哉拿出证据，禅院瑛纪震惊地去看五条悟，而五条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时间场中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某个五条小哥脱口而出：“原来六见无敌和十影樱姬是真的！”
    第237章
    众所周知, 《最强鬼灵操纵者》这部漫画是禅院瑛纪和九十九由基合作创作的漫画，还做过两季动画，出过真人版, 受众极广，最起码咒术界基本都被普及了一遍。
    哪怕是没细看过漫画内容，大部分咒术师基本都知道角色原型是谁。
    比如咒术界最强五条悟就是六见无敌的原型, 甚至这角色还是他自己做的设定。
    再比男主角津云雪纪的原型是脚本作者九十九由基，而女主角十影樱姬自然是瑛纪为原型。
    谁让那时候总监部一直在传瑛纪和九十九由基之间的绯闻呢？
    结果所有人万万没想到, 漫画里男主津云雪纪和女主十影樱姬是男女主, 而现实里真正一起的是十影樱姬和六见无敌吗？
    什么？总监部和五条家抢夺伏黑惠？
    才不是！这其实是党争啊！正宫和邪教的战争！！
    某个五条小哥一边吃着这颗惊天大瓜，一边在自己的家人群里直播现场情况。
    然后这个消息以光速传播开来，哪怕是远在京都高专打交流赛的夏油杰都同步吃到了这颗新鲜热乎的甜瓜。
    两校交流赛已经结束，团体赛的胜利者是东京高专。
    夏油杰怎么说也是有特级咒灵的人, 他召唤特级咒灵化身玉藻前放开幻境，又召唤出三只一级咒灵吸引其他学生注意力，由冥冥负责侦查, 庵歌姬负责收尾, 三人配合默契——日常实践课被瑛纪暴打的默契——成功获得了这次比赛胜利。
    比赛结束后夏油杰等人才知道五条悟临时有事离开京都了。
    东京校的学生都表示没关系，五条悟滚蛋了才方便他们发挥, 五条悟走的好啊。
    夏油杰倒是还有心问一下五条悟的具体情况, 但夜蛾正道说是御三家的家事，夏油杰就没再多问，结果没过多久, 他居然从刚认识的京都校的人口中得知了五条悟喜当爹的事。
    “五条悟才十六岁吧？”
    夏油杰震惊脸。
    那个京都校的学生小声八卦起来：“十六岁怎么了？先不说那可是五条悟，要知道咒术和术式是无所不能的, 也许就有人的术式是送子观音呢？”
    夏油杰：“……”
    他居然无法反驳！！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 团体赛结束后是两个学校的学生联谊并排练话剧, 只不过这次话剧暂时取消了，学生们索性凑到京都校某个学生寝室里联谊——其实是他们想一起八卦一番。
    至于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他接到了总监部中层主管的紧急求助，说特务科那边来找事了，但高层们都在东京，他们无法做出决定，只能求助乐岩寺校长。
    于是乐岩寺校长暂时没心力盯着学生们，任由学生们自己闹腾。
    夜蛾正道倒是完全不担心东京的状况，在他看来，那个孩子既然觉醒了十种影法术，那肯定是禅院家的。
    但实际情况没有夜蛾正道想的那么多简单。
    在禅院直哉斩钉截铁地认定瑛纪和五条悟有私情后，现场气氛尴尬到爆炸，当事人瑛纪和五条悟却完全没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也不以为意。
    五条悟在心里记了禅院直哉一笔后，他直接抬手用苍，暴力将晴天娃娃吸到了自己手上，他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了，很自然地丢给了瑛纪。
    “物归原主，这下你弟弟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瑛纪嗯了一声，收起晴天娃娃，他定定地看着直哉，继而笑了笑：“这是我给甚尔做的咒物，之前悟借走了，甚尔一直在找，原来是你捡到了。”
    禅院直哉对上瑛纪的笑容，突然有些紧张，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说话的语气也弱了不少：“真的？五条悟借走了，伏黑惠就会五条咒术技巧了？”
    这话说的实在刻意和诛心，禅院族人们出现了细微的骚动，并用狐疑地眼神看着瑛纪身侧的伏黑惠。
    瑛纪若有所思地看着禅院直哉，禅院直哉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的小心思被瑛纪看出来。
    五条长老却像是找到证据一样大声道：“没错！既然伏黑惠和我们五条有关，这件事必须说清楚！”顿了顿，他又看向禅院直毘人：“再说了，我们也有出生证明，伏黑惠就是五条家的孩子！”
    总监部又一次跳出来：“胡扯八道！这孩子是九十九由基的！”
    五条悟有些烦了，他幽冷地盯了禅院直哉一眼，突兀看向禅院直毘人，淡淡地说：“禅院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你们不想要十影法，我们五条要。”
    禅院直毘人脸色铁青，他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禅院直哉是禅院直毘人的儿子，但禅院直哉却拿出证据，证明伏黑惠和五条家有关系，他是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在禅院族人的看来，禅院直哉是不是受到了父亲禅院直毘人的指使？
    禅院家这位族长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明面上欢迎十种影法术，实际上是想驱逐伏黑惠，将族长位置留给自己儿子禅院直哉吗？
    恰好此刻瑛纪也抬头看向禅院直毘人。
    很难形容禅院直毘人的感觉，瑛纪的眼神一如既往，浅褐色的眸子清浅平和，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往日禅院直毘人只觉得瑛纪性格温和，此刻他却有种错觉：他面对的存在并不是人，而是一种没有感情的无机质生物。
    而此刻，自己正受到未知存在的审视。
    禅院直毘人深吸一口气，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了抬眼皮，很平静地说：“十影法是禅院的祖传术式，伏黑惠是禅院家的孩子。”
    顿了顿，禅院直毘人冷不丁将矛头对准总监部：“现在情况很明显了，孩子也许和五条有关，但绝对和九十九由基没关系，总监部的诸位，你们是不是该回去思考怎么应付那三个特级咒灵了？”
    瑛纪眼神闪了闪，收回视线，再一次看向禅院直哉。
    只见这个堂弟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色，但很快又消失了。
    瑛纪有些失望，继而又放开不在意了。
    一直以来，由于禅院直哉对甚尔的推崇和敬佩，在瑛纪心中，禅院直哉的确是不一样的。
    禅院直哉不认可禅院家对甚尔的态度，换言之，禅院直哉不认可禅院家一直以来的规则和习俗，禅院直哉和禅院家其他人，尤其是以禅院扇为代表的古板、封建、腐朽的老橘子们是不一样的。
    所以瑛纪没想过禅院直哉会突然背刺。
    瑛纪以为禅院直哉会坦然接受伏黑惠回归禅院，并开始和伏黑惠竞争族长之位，一如瑛纪之前试图动摇直哉的位置一样。
    但现在，只因为伏黑惠的术式比禅院直哉强，直哉就开始生出危机感，甚至不想让伏黑惠回禅院家，这样的禅院直哉和其他禅院有什么区别？
    这一刻，禅院直哉这个人在瑛纪的视野中失去了轮廓和标黑，变成了众多禅院族人里的一个，也就这样了。
    收回视线，伴随着禅院直毘人、五条长老以及总监部高层互相吵架的背景音，瑛纪低头问伏黑惠：“你想去哪里？”
    伏黑惠目不转睛地看着现场三方吵架，他此前从没见过高层和家族会吵成这样，真是大开眼界。
    听到瑛纪的问题，伏黑惠这才反应过来，他小声说：“您怎么想？”
    瑛纪摇摇头：“是你怎么想，这是你的未来，由你自己选择。”
    伏黑惠抿了抿唇：“哪怕我去五条？”
    瑛纪莞尔：“五条也挺好的，悟是家主，但悟在东京上学，五条家……”
    瑛纪想到少年时五条悟受到五条家桎梏的事，微微蹙眉，继而又舒展开。
    “没关系，只要我拦住悟，甚尔也可以将五条从上到下揍一遍的。”
    伏黑惠：“……”
    刚才大伯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伏黑惠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五条悟，却见五条悟面上冷冷地盯着总监部高层和自家长老吵架，实际上他插在裤兜里的手不断动来动去，显然是在和人发短信联系。
    ……他有六眼嘛，可以直接【看】。
    下一秒，五条悟突然插口三方吵架之中：“对了，今天死掉的那个诅咒师羂索和一个叫死屋之鼠的异能情报组织有关系，特务科要详细调查死屋之鼠的情报，高原那边没有总监部的授权，不好将现场资料交给特务科，你们怎么看？”
    此言一出，总监部高层的几个保守派的脸色有点难看。
    羂索存活上千年，在总监部有着极大影响力，奈何随着五条悟和瑛纪的崛起，保守派不断滚蛋，新上来的高层虽然也赞同保守派的一些议案，但也乐意给新生派一些好处和方便。
    简而言之，新上来的高层都是墙头草。
    时至今日，总监部高层保守派的势力已经大幅度减弱，否则今天就不是这三四个老头带着自己的属下来禅院别院，而是高层们以总监部的名义给禅院家发公文质问此事了。
    总监部这几个老橘子是想利用伏黑惠的事让禅院家退步，本来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只要禅院家稍微退让一点，这几个老橘子就能和禅院直毘人达成协议。
    奈何五条家突然冒出来，禅院直哉一波背刺，不仅让禅院家出现了细微的分裂和内乱之象，连总监部也没有理由再插手这件事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孩子肯定是被人生出来的（总监部：一定是九十九由基！），但在咒术界，比起孕育术式的母亲，孩子继承了什么样的资质和才能更加重要。
    伏黑惠有禅院的术式，掌握了五条的咒力技巧，那伏黑惠就只能在这两家二选一，其他人、特指总监部没有说话和插手的资格。
    尤其是当五条和禅院联合起来时，实力本就衰退的总监部根本没可能成功。
    五条悟紧接着又说：“啊，如果你们拿不定主意也没关系，九十九由基晚上回国，她才是高原公司最大股东和老板，她可以代表总监部去和特务科对接……”
    五条悟的话还没说完，总监部这几个老橘子就惊呼出声：“什么？她回国了？”
    “她不是还差答辩和论文吗？怎么就回来了？”
    五条悟好笑地说：“她都要当妈了，当然要回来看看你们给她找的是哪一个好大儿啊~”
    这几个高层顿时纠结和心虚起来，他们互相看了看，都心生退意。
    五条长老和禅院直毘人看出了几个高层的窘迫，禅院直毘人清了清嗓子，他说：“既然总监部那边还有麻烦事情要处理，我们就不留诸位了。”
    五条长老凉凉地说：“对啊，难道你们真打算让九十九由基代表总监部吗？”
    禅院直毘人语气缓和下来：“总监部还是要老成持重之人才能担当大任。”
    总监部高层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好看了点，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抬手摸了摸胡须，干巴巴地说：“既然特务科那边忙着联系我们，那……咳咳，虽然我们有心帮九十九找回她的孩子，但比起儿女情长，我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相信九十九由基会理解我们的。”
    五条悟很不给面子地哈哈笑出声。
    五条长老拉了拉五条悟的袖子，禅院直毘人点头附和：“是啊，九十九由基一向深明大义，她会懂的。”
    总监部高层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地离开，这期间伏黑亮介始终一言不发，只在临走时对瑛纪点点头，比了个以后再谈的手势。
    瑛纪眨眨眼，没说什么。
    总监部的人离开后，现场气氛再一次嫌恶起来。
    五条悟看向禅院直毘人，重复说：“你们禅院不要十影法，我们五条要。”
    他对伏黑惠说：“惠，到我这边来。”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瑛纪，瑛纪只是笑了笑，没有阻拦伏黑惠，于是男孩迈开小短腿跑向了五条悟。
    禅院直毘人瞪瑛纪：“瑛纪！”
    瑛纪淡淡地说：“我不反对当年甚尔离开，自然也不会反对小惠离开。”
    禅院直毘人恼怒极了：“这不一样！”
    瑛纪看向禅院直毘人，平静地说：“在我看来，今天的直哉，和当年的扇叔是一样的。”
    禅院直毘人一噎，他陡然想起哪怕当年瑛纪直白地说自己是0咒力、禅院扇也不相信的事来。
    禅院扇不满地说：“老夫才不会和直哉这个笨蛋一样！”
    禅院直哉也冷笑道：“我会和这个老橘子一样？瑛纪你眼瞎吗？”
    五条长老看着禅院家内讧，有些不明所以，五条悟却看得很明白，他摸了摸伏黑惠的脑袋，得意地说：“走吧，我们回五条。”
    禅院直毘人厉声道：“站住！”
    五条悟侧身，并未被遮拦的六眼定定地看着禅院直毘人，危险的气息散发开来。
    “你要拦我？”
    禅院直毘人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看到周围的禅院族人，立刻心中一冷。
    瑛纪单手撑着下巴、盘腿坐着不动，禅院甚一瞥了瑛纪一眼，也没动作，禅院扇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神游天外，禅院直哉低着头，但嘴角是翘起来的。
    禅院长老虽然很想支持族长，将十影法留下来，可之前禅院直哉背刺，让这老头心生顾虑：禅院直毘人可能只是碍着族长身份，才不得不让伏黑惠留在禅院，也许他们这位族长心中也是赞同让伏黑惠滚蛋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是禅院长老，还有很多禅院族人都私下里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当禅院直毘人叫住五条悟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支持他。
    五条悟自然也看出了禅院的问题，他陡然想起了记忆包里，那个二十八岁五条悟在五条家的状况，心下叹息。
    家族是助力，也是桎梏，想要彻底改变咒术界现状，他和瑛纪是不行的，还要等九十九由基和夏油杰。
    “禅院也就这样了。”
    五条悟摇摇头，他握着学生的小爪子，带着伏黑惠和五条家族人们扬长而去。
    五条长老离开禅院别院时，整个人还有点迷糊。
    说心里话，五条悟跑回家拿着出生证明、招呼族人来东京禅院别院，找禅院家抢十种影法术时，五条长老是不以为然的。
    他根本没想过会成功，只以为是自家族长在胡闹！
    毕竟这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啊！
    要孩子是肯定不成功的，但能让禅院家灰头土脸也挺好玩的。
    反正也没人能拦住五条悟，禅院家就算不满又如何？难道还敢和五条悟打起来？
    然而结果令人大跌眼镜，五条悟成功了！他居然真的从禅院手中抢到了十种影法术！大家还都全须全尾地离开了禅院！
    不独五条长老，连其他五条们也都有些懵逼。
    某个五条小哥几乎要将手机按键敲碎了，疯狂给家里的兄弟姐妹文字直播事情进展，还偷偷拍伏黑惠的照片给家里人看：天啊，我们居然将十种影法术抢到五条家了！！
    五条相彦直接在群里暴言：传下去，悟大人抢回了他的禅院儿子。
    这句话迅速传遍了五条家，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整个咒术界。
    于是很快五条悟就收到了来自挚友夏油杰的问候：“听说你喜得贵子了？恭喜啊。”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他给夏油杰回了一句：假的，都是阴谋，回头再聊。
    在这群五条们即将离开禅院别院时，五条悟看到了靠在别院大门口的伏黑甚尔。
    五条悟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因为伏黑甚尔脸上左右一边一个巴掌印，看上去对称极了。
    “哈哈哈哈是葵生打的吗？”
    “没办法，她知道我将出生证明卖了两家的事了。”
    五条悟痛快地说：“你活该。”
    伏黑甚尔浑不在意，在他看来，被老婆打两下是情趣，五条悟这小孩压根不懂。
    伏黑甚尔：“我让兰司和他老婆照顾葵生，我和你一起去五条。”
    五条悟诧异地挑眉：“你不去帮九十九由基吗？”
    之前在大广间吵架时，五条悟被伏黑甚尔拉到了一个标题为【扁橘子】的小群里，九十九由基居然也在线。
    九十九由基本来订购了飞机票，但她急着回国，民航太慢，她又找了菲次杰拉德，这位美国富豪很大气地直接将自己的私人飞机借给了九十九由基。
    私人飞机上配备了齐全的设施，九十九由基不能打电话，但能上网聊天，她在群里和尾崎红叶商量着怎么搞总监部，绫辻行人也在其中。
    ——虽然绫辻行人很不想被拉进来当参谋。
    伏黑甚尔：“葵生担心惠，她要求我必须跟着惠，否则就和我闹离婚。”
    在老婆和九十九由基之间，伏黑甚尔当然选老婆啊。
    九十九由基要搞总监部？让她自力更生吧。
    五条悟想了想，对伏黑甚尔发出邀请：“那你要不要也来五条家？我不是说暂住，而是直接改姓五条？”
    旁边的五条长老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五条族人们纷纷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五条悟。
    自家族长这是杀疯了吗？不仅抢走四岁的十种影法术，还开始挥舞铲子去挖禅院家的成年族人了？
    ……伏黑甚尔除族这件事并未大肆宣扬开来，很多五条族人只是看伏黑甚尔和瑛纪面容相似，以为这是个禅院。
    伏黑甚尔先是呵呵笑，继而若有所思：“如果我改姓五条，瑛纪就可以跟着我去你那，也姓五条了，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伏黑惠在旁边听得一脸懵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五条悟。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五条老师！
    五条族人们也都嘶了一声，还可以这样吗？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我十岁时就邀请瑛纪来五条了，他留在禅院是浪费。”
    五条长老听后悚然一惊，等等，十岁？十岁时还发生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五条悟还对族人说过，他喜欢禅院瑛纪呢！
    五条长老瞳孔地震！
    等等，难道那个晴天娃娃是真的？禅院直哉那么说，不是为了自己的继承人之位，而是因为那是事实？！
    伏黑甚尔冷笑道：“你死心吧，惠就算了，你别想让瑛纪去五条。”
    儿子本来就被他抵给五条悟了，但亲哥是绝对不会让的！
    伏黑惠：“……”
    什么叫我就算了？
    五条悟有点可惜：“好吧，那我们先去五条家在东京的宅子。”
    他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以准备收养仪式了，选个黄道吉日，给禅院家发请帖，热烈庆祝我，天上天下无人能敌的五条悟收养了小惠当养子！从此以后，小惠就是五条惠啦！”
    五条长老：“……”
    靠！族长来真的吗？
    某个五条小哥弱弱地问：“悟大人，如果您真的收养了这孩子，那以后这孩子就是咱们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吗？”
    历来养子和嫡亲子有相同的继承权，如果五条悟未来没有孩子，那即便五条家过继一个孩子给五条悟，伏黑惠的继承权依然是顺位第一。
    而且以十种影法术的实力，除非再冒出来一个六眼，五条家也没人能和伏黑惠争了吧？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可以啊~”
    伏黑惠的脸涨得通红，他是希望五条老师帮他搞定禅院，但这不意味着他要去继承五条啊！他对五条家族没兴趣！！
    “我不乐意！！”
    伏黑惠大声说。
    五条悟撸了一把学生的脑袋：“没事，我乐意，我相信你爹也乐意。”
    伏黑甚尔跟着点头：“也不耽误你继承禅院。”
    因为即便过继出去了，养子依旧可以继承有血缘关系的父母财产。
    “是啊，而且养子继承还能省点遗产税。”
    五条悟一手摊开、一手握拳捶自己掌心，自顾自地说：“禅院族长五条惠……这个称呼真不错，就这么定了。”
    伏黑惠眼前一黑。
    第238章
    五条家的人离开后, 禅院别院的气氛非常诡异。
    大广间内的禅院们大部分都眼观鼻、鼻观心，试图让自己不存在。
    禅院直毘人渐渐控制好了自己的愤怒, 他环视一圈，冷声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言外之意，闲杂人等都给老夫滚！
    此言一出，禅院管事等一些中层和不想掺和到族长争夺的老资格族人们也都纷纷起身跑路。
    但让人侧目的是，瑛纪也跟着起身了，他也要走人了！
    禅院甚一嘴角抽了抽，直接一把拉住瑛纪的袖子, 将人重新拽回来。
    瑛纪有些不解地看着禅院甚一：“不是说回去休息吗？”
    他还要安抚葵生, 再去调查一下三个特级咒灵的事呢。
    要不是禅院甚一知道瑛纪没有别的意思，他真心以为瑛纪这句话是在给禅院直毘人添堵。
    禅院甚一索性道：“有什么事交给我办吧。”
    瑛纪低声说：“叔父昨天让我查三个特级咒灵的事，红叶那边给我发来了报告，我还没来得及看，还有窗关于咒灵的轨迹分析, 还有那几个跑路的诅咒师的后续追踪……我直接将报告转给您。”
    禅院甚一的动作顿了顿，他有些惊讶, 还以为是瑛纪的推辞和借口, 原来真有工作等着他吗？
    禅院甚一叹了口气，索性道：“你先和族长说一声。”
    瑛纪有些迷惑，汇报工作吗？可他还没开始做啊，和禅院直毘人说什么？
    禅院直毘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有些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瑛纪, 跟我来。”
    禅院直毘人直接带着瑛纪去后面的书房了。
    看到这一幕, 禅院扇对着禅院直哉冷笑了一声, 禅院直哉面无表情，禅院甚一起身去处理瑛纪手上的工作了。
    书房里，禅院直毘人拿出了两个酒坛，递给了瑛纪一个。
    瑛纪接过来闻了闻味道：“去年的樱酒吗？”
    禅院直毘人嗯了一声，他喝了一口酒，斟酌了一下语气，这才道：“瑛纪，你应该明白十影法对家族的重要性吧？”
    瑛纪咕嘟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寡淡了，像是白水一样。
    他随口说：“嗯，就和六眼对五条家的意义一样。”
    禅院直毘人努力深呼吸，防止自己怒骂出声，他说：“既然如此，你还任由惠去五条吗？”
    瑛纪理所当然地说：“小惠想去，而且禅院并不欢迎小惠。”
    禅院直毘人单刀直入：“你在憎恨直哉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没有啊，直哉只是做了一个禅院会做的事，当年扇叔就是这么对甚尔的，直哉这么做也很正常。”
    禅院直毘人一愣。
    什么叫禅院会做的事？背刺吗？还是维护自身地位而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仔细想想，禅院扇这些年也给他添了超级多的麻烦，但禅院直毘人不理解，自己能接受禅院扇这样的兄弟，为什么瑛纪会因为直哉的做法而让惠去五条。
    “直哉本来是家族继承人，如今惠有十影法，他有些慌张和急躁是很正常的事，你……”
    “不是的，叔父。”
    瑛纪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让禅院直毘人明白二者的分别，“禅院家一直以来都有非术师者非禅院、非禅院者非人的准则，这也是当年甚尔遭到家里排斥甚至嫌弃的原因。”
    他看着禅院直毘人，微笑着说：“不管当年叔父你是在什么原因驱使下，对整个禅院隐瞒了我是0咒力的事，但从结果来看，我接手了【炳】，在禅院家的位置越来越高，这说明在叔父心中，你其实是不在乎这条规则的。”
    禅院直毘人沉默了一下才道：“虽然你没有术式，又是0咒力，但你很强，这是事实，而且家族一直都认为你有术式，甚尔是一开始就没有，这才……”
    瑛纪脸上笑意加深：“我以为，直哉和您一样。”
    禅院直毘人猛地明白了瑛纪的意思，禅院直哉的确让瑛纪失望了，但并不是背刺，而是直哉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个与其他禅院没什么区别的咒术师，如此而已。
    “直哉以前很崇拜甚尔，他认为甚尔才是最强的，而将甚尔驱逐的禅院是错误的，禅院无法理解甚尔所在的境界，直哉一直为成为甚尔那样的强者而努力。”
    瑛纪有些感慨地补充：“他还给我发了那么多年的压岁钱。”
    禅院直毘人嘴角抽了抽。
    “但只是因为惠的术式比他强，他连一较高下的心都没有，直接想将惠定为咒术作物，想要让惠失去和他竞争的可能……”
    瑛纪摇摇头，“他可以这么对付咒灵，但对于有着相同血脉的家族族人，这样的做法……”
    说到这里，瑛纪认真地看着禅院直毘人：“叔父，直哉今天会为了族长之位而对付惠，来日必然会因为局势和其他缘故舍弃族人，这样的直哉，您敢让他成为禅院族长吗？他有资格成为带领全族向前走的人吗？”
    禅院直毘人闭上了眼睛。
    老头本就年龄很大了，此刻看上去竟有七老八十的感觉，整个人在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以上。
    “也许您会说直哉还小……”
    瑛纪眨眨眼，“好吧，他的确年纪小，以后还可能改变，所以我觉得，这期间让小惠在五条生活也挺好的。”
    禅院直毘人沉默良久，默认了瑛纪的做法，但还是提醒瑛纪：“五条和禅院一样，家族内也不是铁板一块，你敢保证惠在五条的安全吗？”
    瑛纪想了想说：“悟会盯着的，但他还要来高专上学，所以我觉得悟很可能将小惠交给甚尔，还是甚尔和葵生照顾小惠吧。”
    反正以前因为诅咒师的盯梢，甚尔一家人就一直注意隐蔽自身信息，日常只有掌握了瞬移的五条悟能去甚尔家找小惠玩。
    禅院直毘人听后神色好了一点，但提起五条，他又想到另一件事：“惠为什么会五条家的咒力技巧？”
    “悟教的吧。”瑛纪不以为意，“他经常去甚尔家，比我去得都勤快。”
    说到这里，瑛纪的语气变得酸溜溜，“小惠的确很亲悟，以前他不大记事时，见到我和悟，他只往悟身上跳的。”
    禅院直毘人哑然。
    他冷不丁问瑛纪：“你和五条悟真的没什么？”
    瑛纪茫然脸：“什么没什么？”
    禅院直毘人：“那个晴天娃娃……”
    瑛纪：“那是我做给甚尔的！”
    禅院直毘人还是很怀疑：“那为什么直哉捡走了？”
    “我怎么知道？甚尔借给悟了，悟让夏油杰用这个当凭依物，伪造我在京都，实际上我提前离开京都回东京了。”
    瑛纪不爽地瞪禅院直毘人：“之前总监部不是要介绍我相亲吗？”
    禅院直毘人恍然大悟：“所以你找了个咒物，让夏油杰用咒灵伪装成你去骗总监部吗？”
    “直哉捡到后居然自己收起来了。”
    说到这里，瑛纪提前给禅院直毘人打预防针，“我估计甚尔和悟有空了会来揍直哉一顿。”
    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
    算了，打就打吧，反正不会打死，直哉的确需要遭受社会毒打了。
    禅院直毘人以前觉得直哉傲慢一些也没什么，咒术师需要强大的自信以面对咒灵，直哉又有那么好的术式，小孩也挺聪明的，就没管束太多。
    如今看来若是继续让直哉这么发展下去，总有一天，直哉会被瑛纪一刀砍了的。
    哦，不用瑛纪动手，估计甚尔就先暗中动手了。
    禅院直毘人看向瑛纪：“既然惠在五条家长大，那我们再留东京就没意义了，东京这边的事还是你来处理，总监部和特务科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要带着直哉回京都，努力将这小孩掰过来！
    瑛纪正要应下来，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刷拉打开了。
    禅院直哉出现在门口，少年人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他快步走进门，一把抓住瑛纪的衣领，低声咆哮起来：“你骗我！！”
    瑛纪：？
    禅院直毘人皱眉：“直哉，你做什么？！”
    瑛纪抬手握住禅院直哉的手，轻轻一捏，禅院直哉吃痛，不得不松开瑛纪，瑛纪疑惑地看着直哉：“我怎么骗你了？”
    禅院直哉愤恨地瞪瑛纪：“你没有术式！”
    瑛纪怔了怔，正要反驳，禅院直毘人面色陡变：“住口！直哉，你从哪里听到这种胡话的？”
    “什么叫胡话？”禅院直哉梗着脖子犟嘴：“甚尔君对真希和真依说的！双胞胎是一个人，一份天赋分为两个人，甚尔君是最强的天与咒缚，瑛纪是0咒力无术式！”
    瑛纪挑眉，他起身，准备先揍直哉一顿，让这小子明白有术式也不能为所欲为。
    结果禅院直毘人的动作比瑛纪快，砰一声，老头直接用术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捶了自家儿子一拳头。
    直哉的脸顿时肿了。
    瑛纪也被吓了一跳，主要是禅院直毘人速度太快，毫无征兆。
    禅院直毘人是真的很失望。
    “是啊，瑛纪是0咒力无术式，直哉，那你能明白，这么多年你都输给瑛纪时，老夫的心情吗？”
    禅院直毘人痛心极了，他暴喝道：“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禅院直哉直接懵逼了，他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自己亲爹。
    “瑛纪是老夫留给你的磨刀石，老夫希望你能成长起来，击败他，收服他，让他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和支持，可你呢？你做到了吗？”
    这一刻，纵然瑛纪就在身边，禅院直毘人也忍不住了，他这么多年筹谋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面前这个小兔崽子吗？
    但禅院直毘人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如此扶不上墙！
    禅院直毘人指着直哉的鼻子怒骂：“瑛纪说的没错，当年甚尔将扇打得半死，而你被瑛纪压得抬不起头，你和扇有什么区别？”
    伏黑甚尔没有咒力没有术式，照样打扁了全禅院家，十多年后，风水轮流转，瑛纪同样没有咒力没有术式，却一直压着直哉，若不是禅院直毘人拉偏架，估计直哉的继承人之位早就没了。
    禅院直哉在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脸色苍白如纸，他完全无法接受，整个人失魂落魄，喃喃地说：“不是的，怎么会？我怎么会和他一样？我、我明明是不同的！我才是最理解甚尔的人！”
    然而事实上，他竟然是伏黑甚尔最唾弃的禅院扇那类人吗？
    瑛纪看着一向骄傲得禅院直哉仿佛失去了支撑一样，捂着脸跌坐在地，心中无喜无悲，他只是很平静地问禅院直毘人：“要设立束缚吗？如果直哉说出去的话，我就只能去五条了。”
    禅院直毘人猛地去看瑛纪，那表情扭曲险恶极了，仿佛要吞了瑛纪似的。
    瑛纪视若无睹，他不咸不淡地说：“我相信叔父，但我们都知道当年甚尔的处境，如果消息传播开，我恐怕也不能留禅院了，正好小惠在五条，悟好几次邀请我去五条家。”
    作为一个经常换东家的野良，瑛纪不介意给自己找新老板，他当然对禅院有不舍，但谁说有了新东家就不能和老东家继续联络的？反正他当年和诸多神主的关系都不错。
    再说了，如果瑛纪改姓五条，他大哥禅院甚一也可以跟着瑛纪姓五条嘛~
    想到这里，瑛纪又笑着对直哉说：“我如果离开禅院，直哉继承家族就不会有什么阻碍了吧？”
    禅院直哉霍然去看瑛纪，像是绝望之人看到生路一样。
    禅院直毘人清晰地看到了儿子的表现，他倒吸一口冷气，瑛纪是魔鬼吗？
    这一刻，禅院直毘人突然觉得总监部对瑛纪的评价是真的：瑛纪在某些时刻的确非常可怕，如一击必杀的最强杀手一样，精准地戳中了一个人心中最软弱之处。
    他如狮子一般咆哮道：“闭嘴！现在！去做你的工作！！”
    瑛纪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走到层层叠叠的古老宅院回廊上，瑛纪停下脚步，他看着庭院花木微微摇曳，有些惊讶。
    潮湿空气袭来，细细的雨滴落下来，下雨了。
    瑛纪伸手去接雨水，看着透明的水珠在手心中来回流动，瑛纪突兀一笑。
    禅院传承千年，古老的家族散发着潮湿、陈旧和腐朽的气息，不知道如今这场暴风雨能否将这个家族从里到外彻底清洗一遍。
    禅院家遵从术式为先，然而这个规则在短短十年内先后被甚尔和瑛纪冲击了两次，如果依旧顽固不倒，那么就让真希来冲击第三次吧。
    想到这里，瑛纪脚步一转，准备去找禅院扇谈过继的事。
    第239章
    这里是五条家在东京的别院。
    五条家的人都去开会了,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暂时住在五条悟所在的主院。
    五条悟院子内设施自然是最好的。
    院子里不仅有好几间kingsize的大床卧室，还有一个专门的游戏室，旁边就是附加了各种结界和符文的训练室, 训练室后面是个露天的泡澡池子, 同时还有会议室和休息室等等，装修豪华、设施齐全。
    伏黑甚尔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懒散地坐在卧室房间前的回廊上。
    伏黑惠正在房间里用座机和妈妈葵生煲电话粥。
    葵生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变化太快了，各种各样的人都冒出来要抢儿子，更可笑的是，五条家族找事的借口出生证明还是自己丈夫搞出来的！
    葵生愤怒地甩了伏黑甚尔第二个巴掌, 并责令他去解决这件事。
    伏黑甚尔转头去找了禅院兰司的夫人, 请她照顾葵生, 自己跟着五条悟和伏黑惠跑去五条了。
    禅院兰司的夫人为葵生解释了目前伏黑惠掀起的风暴以及各方争执的关键点, 葵生越听越愤怒，但还没等她心中的愤怒爆发呢，就听到了禅院兰司的夫人转述的那句、五条长老脱口而出的：五条悟无所不能。
    葵生没忍住, 怒气像是戳破的气球, 不仅没了，还一下子笑场了。
    “五条悟先生那么年轻，他还是男性, 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禅院兰司的夫人倒是措辞谨慎：“这可不好说，术式是神奇而无所不能的，随着时代的变化，术式也会相应改变, 比如族长的投射咒法就是随着电影和动画兴起、才出现的新世代术式。”
    这位夫人的看法很符合咒术界的思维逻辑：“万一有人的术式是投射婴儿呢？或者投射子宫什么的, 让有着强大天赋的咒术师无中生子, 谁说的准？”
    葵生：“……”
    神奇的咒术，迟早要完的咒术界。
    “当然我们都知道五条是在胡扯八道，孩子是你生的。”
    作为照顾葵生生产的人之一，禅院兰司的夫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安慰葵生：“族长不会允许十种影法术流落在外，族里的大人们肯定会想别的法子，你别担心。”
    虽然禅院兰司的夫人这么说了，葵生还是有些担忧，好在没多久她就接到了甚尔的电话。
    伏黑甚尔安慰老婆：“我带着小惠先去五条家避一避，禅院家有些不稳妥，你放心，我明天就带着儿子回家，生活还和以前一样，你先在禅院安心休息。”
    葵生听后暂时松了口气，尽管丈夫有些不着调，可他保证的事都能做到，这就行了。
    而伏黑惠则超级懊恼。
    他之前被伏黑甚尔说得有些心动，好像回禅院也没什么，但看到真希给他端饭，伏黑惠立刻想到了禅院的糟糕之处，又有些后悔。
    比起继承禅院，伏黑惠更想和妈妈姐姐在一起、过着之前平静的生活。
    可是除了瑛纪说做你自己想做的，还支持他外，其他人包括亲爹都没问过伏黑惠的意见。
    于是伏黑惠只能求助于五条悟。
    毕竟记忆里五条悟曾帮忙阻挡了来自禅院的债务，五条老师这么可靠，应该没问题吧？
    然后伏黑惠后悔死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五条老师居然这么不靠谱！竟真的想让他变成五条惠！
    伏黑惠对禅院没想去，但他对五条更没兴趣啊！！
    而且如果自己真的成了五条，还留在禅院的葵生妈妈怎么办？
    于是在暂时安顿下来后，伏黑惠立刻找五条悟房间里的座机电话，飞速和妈妈煲电话粥。
    这对母子俩小声说着自己很好、你要小心等等几乎一模一样的叮嘱话语，场景倒是挺温馨的。
    但伏黑甚尔刷着手机里的【扁橘子】聊天群里的信息，越来越恼火。
    伏黑甚尔：我的晴天娃娃被直哉那个混蛋藏起来了？他还说瑛纪和五条悟有关系？他该死！老子要打死他！！
    五条悟：你什么时候去打他？告诉我时间，咱们错开，我也要打死他。
    九十九由基：……虽然这么说很不够意思，但我貌似能从绯闻中抽身了【狗头】。
    尾崎红叶：冒昧打扰一下，五条先生，您之前说有办法直接解决这次事件，现在小惠已经跟着您回五条了，您能说明具体做法了吗？
    九十九由基：我联系了在总监部的中层管理和熟悉的咒术师，如今总监部应该会出现乱子，五条悟，该你说你的办法了。
    五条悟：很简单啊，让瑛纪成为禅院的族长就行了。
    绫辻行人：愿闻其详。
    五条悟：你们去找伏黑亮介，他知道办法，这件事要由他来提。
    绫辻行人：既然让伏黑亮介出面，那为什么不让总监部出面呢？
    绫辻行人：对总监部来说，禅院和五条合起来，对他们威胁更大吧？如果禅院和五条处于敌对，才有总监部的喘息空间。
    伏黑甚尔：这样亮介还能从总监部捞点好处，是吗？真不愧是让太宰治都栽了跟头的家伙。
    五条悟：那我们五条家能有什么好处？面前这几个老头好烦，我得找点借口搪塞他们。
    九十九由基：你在开会？开会还敢聊天？
    五条悟：我是家主，为什么不可以？
    绫辻行人：再挖一个总监部的位置，怎么样？
    绫辻行人：但你们要想好接替的人选，尤其是五条家族，你们有合适的推荐人选吗？
    五条悟：夜蛾正道吧。乐岩寺可以一边当校长一边当保守派高层，夜蛾老师也可以。
    九十九由基：同意。
    绫辻行人：如果将夜蛾正道塞到总监部高层，五条家能得到好处吗？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我可以和夜蛾老师谈一谈，将熊猫收拢到五条家。
    并非是熊猫加入五条家族，而是熊猫接受五条家的资助，将来熊猫成为咒术师后要帮五条家分担一部分咒术工作，类似于契约雇佣。
    熊猫是夜蛾正道制作的变异咒骸，单以夜蛾正道的能量，还不能阻止总监部对熊猫的窥伺。
    至于瑛纪……他将来肯定要想办法庇护熊也，若再加一个熊猫，禅院家会成为靶子，不如由五条家分担一些压力。
    伏黑甚尔：目前没我什么事了吧？那我回禅院揍直哉。
    五条悟：打直哉要先调走瑛纪，瑛纪和直哉关系不错，万一瑛纪拦你呢？
    九十九由基：交给我，我可以联系瑛纪，他和我说话的时候顾不上禅院直哉。
    伏黑甚尔：Nice！等我消息。
    尾崎红叶：那我联系伏黑亮介先生。
    就在扁橘子小分队努力扁橘子时，禅院别院，瑛纪来到禅院扇暂住的院落。
    作为【炳】的副首领，禅院扇在东京别院也有自己的居所，瑛纪过来时，正看到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跪坐在廊下，面色不安地靠在一起。
    看到瑛纪，禅院真希怔了怔，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纸门，紧接着门被拉开了，禅院扇听到外面门口动静，看了过来。
    禅院扇有些惊讶，继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瑛纪：“真是难得，你居然会来找老夫。”
    瑛纪有些不好意思，他平日里的确是尽量避开禅院扇的。
    “来和扇叔您说点事。”
    瑛纪笑着对真希和真依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禅院扇关上门，还打上了防止窃听的符文。
    他闻到了瑛纪身上的酒气：“刚从直毘人兄长那过来吧。”
    瑛纪嗯了一声。
    禅院扇又说：“那你应该见到暴跳如雷的直哉了？”
    瑛纪抬眼看禅院扇。
    禅院扇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一瓶清酒，给瑛纪递了个酒杯。
    瑛纪好酒这件事，整个禅院都知道。
    瑛纪觉得事情挺好玩的，他在禅院直毘人那喝了半坛樱酒，又在禅院扇这边喝清酒，难道大家都觉得他在喝酒时比较好说话吗？
    瑛纪接过酒杯，禅院扇甚至亲自给瑛纪倒了一杯。
    瑛纪有些受宠若惊，考虑到自己是来求禅院扇的，他投桃报李地抢过酒壶，给禅院扇也倒了一杯。
    禅院扇欣然接了，他满意地看着瑛纪：“直哉那小子又被甚尔骗了吧？”
    瑛纪：“……您何出此言？”
    “甚尔那个卑鄙的家伙骗真希说，你没有术式，直哉居然信以为真，太可笑了。”
    禅院扇喝了一口酒，这老头神色阴冷地说：“也许你的确没什么咒力，但你绝对有术式。”
    瑛纪喝酒的动作一顿，他惊讶地看向禅院扇。
    禅院扇：“真希虽然看不见咒灵，但真依大概率有术式，既然真依有，那你肯定也有。”
    禅院扇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虽然被族人私下里嘲笑，可是考虑到有瑛纪和甚尔这对双胞胎在前，禅院扇也的确通过自己的人脉，寻找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术式持有者，请他们给双胞胎姐妹做些预测。
    禅院扇：“甚尔只能用咒具砍咒灵，但根据我搜集到的关于你的信息，哪怕你没有咒具，你也可以斩断咒灵，也就是说即便你没咒力，你也具备祓除咒灵的另一个基本要求：术式。”
    前些年瑛纪经常跟在直毘人身边会见族人，族人们出来时的情绪都会得到梳理，这明显是瑛纪做了什么。
    当时瑛纪不可能拿着咒具斩断，只可能是他用了术式。
    禅院扇脸上露出嘲弄之色：“直哉太年轻了，小毛孩一个，听风就是雨，今天他当众将禅院内部纠纷展现在五条和总监部面前，让禅院家族和直毘人颜面尽失，族人也不会接受一个为了自己的位置而将十影法抛弃的族长。”
    大多数禅院族人都觉得，如果直哉没有挑明瑛纪和五条悟有关系，五条家不可能这么轻易带走伏黑惠，最起码瑛纪会阻拦五条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由于直哉背刺，瑛纪担心伏黑惠在禅院的安全问题，他完全没有阻拦，甚至还鼓励伏黑惠离开。
    同时族人们也开始怀疑族长禅院直毘人的真实态度，毕竟族长直毘人可是直哉的亲爹，也许呢？
    不管最后十影法到底是回了禅院还是去了五条，造成这一切的直哉在禅院族人心中的评价肯定直线下降。
    瑛纪有些佩服地看着禅院扇，这老头能和禅院直毘人争这么多年，果然有两把刷子。
    瑛纪的确有术式，只是日常用不出来，可不意味着他没有。
    瑛纪放下酒杯，正色道：“扇叔，我直接说了，我想收养真希和真依。”
    禅院扇有些惊讶，他眯起眼睛：“果然双胞胎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吗？”
    这是只有双胞胎本人才知道的秘密？
    瑛纪摇头：“我只是看好她们的未来。”
    禅院扇才不相信瑛纪的话，但他的确有些心动：“我能得到什么？”
    瑛纪直白地表示：“族长之位是不要想了，即便直哉不行，还有惠，直毘人叔父的身体不错，最起码十年之内他依旧能坐稳族长之位。”
    伏黑惠四岁就能开半领域，十四岁肯定能稳固领域，成为咒术界第四位特级咒术师，到时候更没禅院扇的事了。
    禅院扇啧了一声，脸上闪过浓重的不甘之色。
    瑛纪对禅院扇说：“我向你承诺，真希和真依之一必然会接手我手中的全部势力。”
    禅院扇断然拒绝：“不行，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瑛纪奇怪地看着禅院扇：“禅院家除了族长之位，别的东西……对您来说重要吗？”
    禅院扇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反驳。
    长老之位？禅院扇自己就可以得到这个位置。
    “或者您别出到亮介那，入职总监部当高层吧。”
    瑛纪随口说：“这样您好歹能和直毘人叔父平起平坐。”
    明面上御三家的确是总监部下属的咒术师家族。
    禅院扇恼怒地放下酒杯：“你是让老夫去甚尔那？”
    瑛纪撇嘴：“那您还想要什么呢？”
    禅院扇冷静下来：“老夫要收养伏黑惠！”
    瑛纪诧异地看着禅院扇，纠结地说：“……您觉得，直毘人叔父会允许您父凭子贵吗？您要是这么提了，直毘人叔父会先一步收养小惠吧？”
    难道禅院扇真以为收养了伏黑惠，他就能立刻成为禅院家主吗？
    不说别人，单说甚尔就不会同意。
    禅院扇不甘心地看着瑛纪：“你同意就行！”
    瑛纪无语地说：“但甚尔肯定乐意让小惠对着叔父叫爹，只因为能气您。”
    禅院扇愤怒地拍面前榻榻米，他已经被气到了！
    “……你走吧，让老夫好好考虑一番。”
    最终，禅院扇只能恨恨地撵走了瑛纪。
    瑛纪耸肩，他放下酒杯，以客观的态度提醒禅院扇：“不管是谁当族长，都比直哉强。”
    直哉今天卖了瑛纪，明天肯定还会卖别的族人，谁敢在这样的族长手下生活？
    禅院扇脸色一黑。
    比起瑛纪，禅院扇要更了解直哉。
    禅院直哉的确很混蛋，这小子目中无人，八九岁的时候就敢和禅院扇呛声、甚至打起来，完全没想过尊重一下他这位叔父。
    若是禅院直哉真的当了族长……
    禅院扇自己无法当族长，对着兄长直毘人低头了一辈子，难道他还要对着兄长的儿子直哉低头，直到死吗？
    禅院扇心中怒火不断高涨，可、可是对着伏黑甚尔的儿子伏黑惠低头，也很让人火大啊！！
    “瑛纪。”
    瑛纪起身正要拉开门走人，听到背后禅院扇突然叫住自己。
    瑛纪侧身看向禅院扇。
    禅院扇的脸色阴晴不定：“如果直哉、老夫以及伏黑惠都不当族长，瑛纪，难道你想上位？如果你上位成为族长，还收养了真希和真依，你敢保证将族长之位传给我那对不成器的女儿吗？”
    瑛纪有些惊讶，他想了想说：“我不能保证，但我保证在小惠真的回归禅院之前，她们会得到此前直哉的待遇，同时我会给她们和小惠同样的、公平的竞争可能。”
    禅院扇心动了。
    虽然有些可笑，但在禅院扇心中，他认为自己这对女儿们的确可能达到瑛纪和甚尔的高度，而瑛纪和甚尔能暴打五条悟吗？
    答案是薛定谔的。
    可这也说明，双胞胎的确能对抗六眼和无下限，那自己的女儿们能对抗十影法吗？
    为什么不可以？
    但瑛纪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禅院扇霍然抬头去看瑛纪：“你可以斩断束缚，如何保证说话算数？”
    瑛纪惊喜地看着禅院扇：“那就让直毘人叔父作为见证人，我们签订家族契约，以遗嘱的形式交给古馆先生保存。”
    古馆先生是一直以来服务禅院家的家族法律顾问。
    禅院扇紧盯着瑛纪：“不得半中腰修改遗嘱或者增加补充条款。”
    瑛纪：“不得增加和修改关于真希真依姐妹的补充条款。”他没好气地说：“我增加别的条款是我自己的事吧？”
    禅院扇有些茫然和不可置信，如果瑛纪一口答应，他反而觉得有猫腻，可瑛纪没有说让真希真依成为族长，而是给与公平的竞争可能，反倒有几分真实性，再有禅院直毘人作为见证……
    禅院扇闭上眼，最终咬牙道：“就这么定了！我们去找直毘人兄长！”
    禅院直毘人正心烦意乱呢。
    他削了儿子直哉一顿，将这小关了禁闭，打算带回京都好好教导。
    结果他接到了来自总监部的贺电。
    总监部：你接到五条家的请帖了吗？庆贺五条悟收养五条惠的事？你们家的十影法要真的成五条啦！
    禅院直毘人目瞪口呆、瞳孔地震！
    天崩地裂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以为五条家只是打算庇护伏黑惠，将来以养大伏黑惠为由为禅院家要好处，结果呢？五条家真打算收养伏黑惠吗？还是五条悟的养子？
    一瞬间，禅院直毘人脑子里浮现了家族继承的规则条款。
    如果未来五条悟一辈子不婚，那五条家主之位必然是伏黑、哦，不对，是五条惠了！
    再等等，如果五条家将来帮助瑛纪成为禅院家主——直毘人不认为有五条帮助的瑛纪还打不赢直哉——那五条惠还可以凭借与瑛纪的血缘关系同步继承禅院！
    也就是说……所有禅院都要成五条啦！五条家将利用惠彻底吞并禅院家！！
    传承千年的禅院要在他禅院直毘人手上彻底终结啦！
    天崩地裂！天塌地陷！
    禅院直毘人气得眼前发黑。
    绝对不能让五条家真的收养伏黑惠！
    谁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禅院直毘人飞速思考起来，若是无法阻止，先将伏黑惠从五条家抢过来也行。
    那就有个很心酸的问题了：谁能搞定五条悟，从五条悟的六眼下抢走伏黑惠？
    答案是没有人。
    哦，瑛纪也许可以，伏黑甚尔估计也能行，九十九由基是特级咒术师，或许有阻挡的能力，但问题是他们三个和五条悟是一伙的！！
    禅院直毘人努力回忆整个咒术界数得上号的咒术师，最后惊愕地发现，新生代的强者几乎或多或少都和瑛纪关系融洽！
    哪怕是刚崛起的夏油杰也是瑛纪的学生！
    怎么办？发动禅院的力量？
    瑛纪虽然是【炳】的首领，但扇应该还控制了一部分势力，也许……
    就在禅院直毘人绞尽脑汁思考时，突然看到禅院扇和瑛纪绕过回廊，朝着他这里走过来。
    禅院扇少见的、极为亲密地揽着瑛纪的肩膀，而瑛纪居然也没避开？
    两人见满面笑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禅院直毘人的心瞬间凉了。
    显而易见，瑛纪和禅院扇结盟了。
    “兄长，我和瑛纪来请您作为见证人。”
    禅院扇笑呵呵地看着兄长，眼中带着丝丝恶意和嘲讽，“我打算将真希和真依过继给瑛纪，瑛纪已经同意了。”
    瑛纪笑着点头：“我会立下遗嘱，未来我拥有的一切会留给她们姐妹，当然，如果是族长之位，她们将拥有和任何人平等竞争的机会和支持。”
    禅院直毘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愣愣地看着瑛纪。
    真希和真依是禅院直哉的侍从，瑛纪收养真希和真依，是为了报复直哉吗？
    明明瑛纪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善良单纯的，为什么？
    禅院直毘人的手有些抖，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老头有些撑不住了。
    他尽量镇定地问瑛纪：“你确定？如果你收养了真希和真依，惠怎么办？”
    瑛纪有些诧异：“惠不是去五条了吗？”
    禅院直毘人气得冷笑起来：“你不会以为真希和真依能和直哉竞争族长之位吧？”
    禅院扇同样冷笑：“我和瑛纪联手，直哉不会有机会成为族长的。”
    如果禅院扇和瑛纪所掌握的势力合流，再加上族中长老对直哉的态度，哪怕直毘人一力支持直哉，随着时间推移，直哉继承族长之位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
    禅院直毘人口不择言：“就凭看不见咒灵的真希和咒力稀少的真依？！”
    禅院扇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多了愤恨和怨怼：“是啊！就凭当年甚尔能打我，未来我女儿为什么不能打直哉？！”
    他的确看不上那个禅院甚尔，甚尔没有咒力和术式，就算他身体素质好，难道不是家族教导他体术、给与咒具和练手的任务，才让禅院甚尔变强的吗？
    没有含有咒力的咒具，伏黑甚尔面对咒灵又能做什么？
    当年禅院直毘人看着禅院甚尔不断揍禅院扇，不是因为直毘人偏心甚尔，而是因为这样可以削弱禅院扇对禅院直毘人的威胁！
    “你当年让甚尔打击我的声望，害得我被你压制多年，直哉就是第二个我！”
    禅院扇大笑着，仿佛要将积攒多年的恨全部倾泻出来。
    “我们可是兄弟啊！我所遭受的一切，都会返还给你的！”
    第240章
    禅院直毘人惊愕地看着禅院扇。
    禅院扇快意地看着禅院直毘人。
    两个老头, 一个快七十，一个快六十，都是老橘子白头发的年龄了, 纠缠在他们中间的除了源自血缘、共同生长的兄弟之情，剩下的竟全是怨怼和愤恨、不甘和挣扎。
    禅院直毘人一直努力压制着兄弟禅院扇，他不允许禅院扇对自己的族长之位有任何威胁。
    只要是能打压禅院扇的事, 在不危及生命安全的前提下, 禅院直毘人都乐意去做。
    禅院扇呢？
    从出生到现在, 他自始至终都被兄长压一头, 不管是术式还是咒力，生儿育女, 家族地位和威名……他永远都不如兄长。
    是的, 也许在很小的时候, 禅院扇和禅院直毘人的确有浓厚的兄弟之情。
    但几十年的不甘和怨怼侵蚀着禅院扇的内心，比起血缘亲情, 禅院扇更乐意看到禅院直毘人露出如现在这般受伤的痛苦表情, 只有这时候, 禅院扇内心才会生出畅快之感，才有种他终于扳回一局的兴奋和舒畅。
    瑛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有些稀奇，有些不可思议。
    他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兄弟是最重要的半身，哥哥要保护弟弟, 哥哥要将一切都给弟弟, 哥哥要让弟弟得到幸福, 否则就是失职的。
    瑛纪是这么做的, 而甚尔也身体力行地告诉瑛纪, 作为一个弟弟会如何行事。
    甚尔会保护哥哥，会帮哥哥处理麻烦，会向哥哥撒娇，偶尔犯错了，也希望得到哥哥的包容和劝诫。
    瑛纪并不知道如何正确处理兄弟感情，五条悟也好几次说过，他们这对双胞胎太黏糊了，但既然作为对比的弟弟甚尔同步回馈给了哥哥瑛纪如此浓烈和深厚的感情，那瑛纪就觉得自己没做错，他和甚尔的感情深厚是天经地义的事。
    ……反正五条悟又没有双胞胎兄弟。
    以前瑛纪单知道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关系不太好，他以为这只是兄弟间的小矛盾，人和人之间肯定有隔阂与分歧，他和甚尔偶尔也会因为对方擅自行动而不得不给对方背黑锅。
    只是此刻看着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之间争吵，瑛纪才终于明白三言两语根本无法平息这对兄弟对彼此的怨恨和隔阂。
    在瑛纪胡思乱想的时候，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已经开始互相掀老底了。
    禅院直毘人说自己帮助禅院扇再【炳】立足，否则禅院扇早被禅院甚一和瑛纪踢出【炳】了。
    禅院扇说自己是自力更生进入了【炳】，甚至成为首领，可为了分摊他的权柄，禅院直毘人故意将这对兄弟塞进来。
    然后禅院扇又说禅院直毘人放任禅院直哉污蔑他没有啪啪啪的能力，简直将他的脸面踩到地上羞辱。
    禅院直毘人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自己生不出孩子，直到现在才有了真希和真依，这和直哉有什么关系？
    兄弟俩相处了几十年，互相对对方知根知底，一时间甚至连小时候禅院直毘人逗弄弟弟禅院扇，却被尚且两岁的禅院扇尿了一头的事都被说了出来。
    兄弟俩你觉得我欠了你，我觉得你欠了我，一边摔着房间里的东西一边怒骂对方没良心是白眼狼。
    瑛纪总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点尴尬，可他又有点想听老头们互相爆八卦，于是他发动了彼岸居民的特性，让这对兄弟俩暂时无视了自己，然后津津有味地听着俩老头互相爆对方的黑料。
    但这俩老头说着说着开始动手了！他们打起来了！
    这一动手，禅院扇立刻落在了下风，他的术式焦眉之赳完全不是直毘人的投射咒法的对手。
    投射咒法太快了，如果不断叠加速度，禅院直毘人甚至能达到超音速。
    于是禅院扇使用了禅院家应对领域的秘术：落花之情！
    落花之情可以自发应对攻击，只要禅院直毘人碰到禅院扇，禅院扇的身体会自动迎击，但有个前提：禅院扇的迎击速度追得上直毘人的反应速度。
    如果禅院扇的身体自动迎击了，但挥刀速度过慢，禅院直毘人依旧能从容避开攻击，再趁着禅院扇自动攻击时、反击禅院扇的要害。
    可是禅院扇毕竟是禅院直毘人的兄弟，他很了解禅院直毘人的攻击动作套路，十次反击总能打中两三次。
    只要打中了，破坏了禅院直毘人的身体完整度，禅院直毘人的速度受到影响，胜利就会倾斜向禅院扇。
    当然禅院直毘人也了解禅院扇的攻击套路，能对禅院扇的攻击进行预判，所以这对老兄弟们打架打得彼此都心累且熟稔。
    瑛纪倒是阴差阳错一次性看全了这对兄弟的全部套路。
    轰隆——
    伴随着禅院扇一个居合斩，院子的房梁被斩断了，因之前还有几次攻击余波撞击在建筑上，房顶轰然坍塌，这处变故顿时惊住了四周的禅院族人。
    由于总监部和五条家闹了两场，今日禅院族人完全是惊弓之鸟，不少族人看到房顶塌了，纷纷赶往此处，负责东京事务的禅院兰司和躯俱留队长更是第一时间冲过来。
    考虑到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互相打得对方头破血流、场景实在难看，瑛纪索性出现在院子门口。
    瑛纪拦住了禅院们，他温和地笑着说：“没事，都退下吧，是族长和扇叔在切磋。”
    禅院兰司听后有些惊异，族长为什么要和禅院扇打起来？
    禅院甚一也快速赶来，他飞速打量瑛纪，确定瑛纪没事情后才低声问：“怎么打起来了？”
    瑛纪很利落地将自己和禅院扇的协议说了出来：“我和扇叔商量好了，我打算收养真希和真依，请直毘人叔父做个见证，不知怎么的，直毘人叔父就和扇叔吵了起来。”
    此言一出，在场禅院们的表情格外精彩。
    禅院扇本身掌握着部分【炳】的势力，又和禅院长老关系密切，同时他也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禅院长老，而瑛纪是族内【炳】的首领，又对禅院直哉的继承人之位有着强大的威胁，如今这两人联手……
    怪不得族长会暴怒。
    但如果禅院瑛纪真的和禅院扇达成协议，让禅院直毘人不得不踢掉禅院直哉这个背刺族人的继承人，那么禅院上下倒是能齐心协力一起找五条的麻烦，甚至趁机将十种影法术抢回来。
    今天五条家上门抢走了禅院家的十影法，甚至还有传言，说五条家要举行收养仪式，这都让禅院家上下族人都义愤填膺。
    五条家都飞龙骑脸到禅院家脑门上了，难道禅院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族长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族人们看向主院位置。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朦胧的夜色和细雨之中，瑛纪穿着绣有家族纹样的羽织，一头黑色微卷长发自然散落，神色温柔，浅褐色的眸子仿佛被雨水洗过一样清澈，他站在废墟的前面，一派从容。
    族人们看着站在废墟前的瑛纪，又看看从废墟里窜出来、身形狼狈的禅院直毘人，表情都微妙起来。
    禅院族人们内心质疑着族长禅院直毘人，只是目前碍于禅院直毘人多年威严，此刻还没人敢提出来，但禅院们那狐疑的目光和围观时的冷漠，已经将他们内心想法表达了出来。
    从废墟里冲出来的禅院直毘人正对上这些眼神。
    这一刻，站在废墟主院前，禅院直毘人看着闻声而来的禅院们，竟有种心力交瘁和颓废感。
    明明是最该支持自己的兄弟对自己拔刀相向，自己儿子在关键时刻背刺家族，自己看好的后辈咄咄逼人，甚至自己还很有可能成为让禅院被五条吞并的最后一任族长……
    一想到这些，禅院直毘人气血上涌，眼前一黑，竟直接倒地不起。
    “族长？！”
    “直毘人叔父？！”
    禅院们集体惊愕，瑛纪离得最近，速度最快，连忙冲上去扶助禅院直毘人。
    同样狼狈地从废墟里爬出来的禅院扇还在骂骂咧咧：“艹！他赢了还装晕，真是太恶心了！”
    瑛纪嘴角抽了抽，他高声道：“兰司，派人将院子收拾一下，大哥，让族人在附近巡视，防止消息外传，扇叔，你也去看医生吧。”
    瑛纪扛着禅院直毘人一路奔向医生的宅院。
    医生飞速诊断了一下，得出结论：“族长大人只是气急了晕过去，休息一会就好了。”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他连声道：“这就好，吓死我了，扇叔呢？”
    医生又说：“扇大人虽然有伤，但伤势不重，都好处理。”
    闻讯赶来的禅院长老狐疑地盯着瑛纪，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这对兄弟大打出手，现场只有瑛纪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禅院长老：“扇在休息？我去看看他，瑛纪，你守在族长身边吧。”
    瑛纪点头应了。
    禅院长老跑去找禅院扇询问具体情况：“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禅院扇不爽地说：“我们练手而已，又不是没打过。”
    禅院长老：“我听瑛纪说，你要将真希和真依过继给他？你们都说好了？”
    禅院扇：“是啊，怎么了？”
    禅院长老有些懵逼：“为什么？”
    禅院扇兴奋说：“如果瑛纪成为族长，真希、真依和惠的继承人顺位是一样的，瑛纪承诺他会给与真希姐妹如直哉一样的待遇。”
    禅院长老觉得禅院扇是在异想天开：“你在胡扯什么？那可是十影法，你那对女儿能击败十影法？”
    禅院扇反驳道：“瑛纪和甚尔能应付五条悟，我那对女儿怎么不可以了？”
    禅院长老：“你不怕瑛纪偏心惠？”
    禅院扇：“所以要请直毘人兄长和族人做见证签订契约，结果直毘人兄长直接大打出手，真是神经病！”
    禅院长老略一思考就明白禅院直毘人暴怒的缘故。
    因为禅院扇和瑛纪的利益交换有个前提：禅院直哉不再是禅院家的继承人。
    作为禅院族长，禅院直哉的父亲，禅院直毘人怎么能不生气？
    禅院扇冷笑道：“怎么？明叔，你不会真以为直哉能担任族长之位吧？就凭他？瑛纪会服气？甚一会听命？老夫会低头吗？”
    禅院长老陷入了沉默。
    今日禅院直哉的表现的确让族人大失所望。
    禅院扇一把抓住长老的袖子：“明叔，你可要帮我。”
    “直哉那破脾气根本不行，如果看术式，惠更厉害，如果看性子，难道不是真希和真依更好教导吗？”
    禅院长老沉吟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可以，但是你和瑛纪必须将惠带出五条！”
    他可是接到老对头的消息了：欢迎来五条参加五条悟收养伏黑惠的仪式哦~
    禅院长老正想和族长商量这件事呢，结果族长却和禅院扇打得满地鸡毛！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真是让人无语。
    禅院扇满口道：“这简单，联系甚尔那个兔崽子，他肯定能将惠从五条家偷出来。”
    禅院长老侧目看禅院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被禅院扇说起的伏黑甚尔此刻已经偷偷溜达回了禅院。
    刚回到禅院，伏黑甚尔就发现禅院家的防守有些松懈，略微听一听壁角，得知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扇打起来了，伏黑甚尔嗤笑起来。
    狗咬狗一嘴毛，活该！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伏黑甚尔是来揍直哉的。
    可恶，敢偷藏瑛纪给他做的娃娃，真是岂有此理！
    禅院直哉，这可是达成了【所有禅院族人都讨厌之人】成就的牛逼人士，听说伏黑甚尔来揍直哉，躯俱留队员立刻大开方便之门，于是伏黑甚尔轻而易举地摸到了直哉被关禁闭的地方。
    伏黑甚尔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在直哉关禁闭的院落周围贴了一圈禁止人立刻离开的便携式结界，然后他狞笑着踏入了结界。
    就在伏黑甚尔开始暴打禅院直哉的同时，守在禅院直毘人床边的瑛纪接到了九十九由基的视频联络。
    瑛纪可不知道九十九由基是为了防止他阻拦甚尔暴打直哉，而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瑛纪在看到九十九由基的视频联系后惊呆了。
    天啊，九十九由基要回国了吗？她、她知道总监部打着她的旗号来禅院要孩子吗？她知道自己喜当妈了吗？
    瑛纪心虚不已，同时心有愧疚。
    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葵生，一个就是九十九由基，她们两个全都不知情，却全都受到了最深的伤害。
    好在葵生安全无虞，兰司的夫人和躯俱留的一个小队正守在葵生身边，等甚尔给瑛纪发个一切ok的信号，瑛纪就可以派人将葵生送过去，让他们一家三口汇合了。
    但九十九由基……瑛纪苦着脸接通了视频联络，并离开了禅院直毘人的病房。
    他跑到隔壁休息室，还开启了术式符文，防止他和九十九由基的对话传出去。
    “……由基。”
    瑛纪苦兮兮地说：“你这时候找我，恐怕是知道我家的事了吧？”
    九十九由基拉远了视角，先让瑛纪看了一圈她身边的景象，才笑眯眯地说：“我在私人飞机上，马上就到东京，惊不惊喜？”
    瑛纪算了算时间：“你昨晚就出发了？”
    九十九由基呵呵笑：“是啊，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抱歉，将你牵扯进来了。”
    瑛纪叹了口气：“总监部打着你的名义想要插手禅院家内务，好在悟帮忙踢走了总监部，但五条家也入场了，我觉得禅院不安全，就让小惠先去五条那避一避。”
    九十九由基一甩秀发，利落表示：“没关系，你和五条悟的流言足以覆盖我的绯闻，我找你是说别的事的。”
    瑛纪怔了怔：“什么事？”
    “这次秋叶原事件里，羂索和死屋之鼠有联系，特务科会趁机插手此事，总监部忙着应付特务科，还有功夫给我添儿子，我打算反击。”
    九十九由基被总监部恶心了这么多年，如今她要毕业了，是时候开启自己的事业了，不如先以胖揍总监部高层为开端。
    “红叶那边有把握让总监部出个纰漏，我打算请夜蛾老师成为总监部高层。”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瑛纪，“我需要你的支持。”
    瑛纪利索地点头：“没问题。”
    顿了顿，瑛纪有些为难，“但我只能表态，不能让禅院做出最终决定。”
    尤其是他刚和扇叔达成协议，禅院直毘人正生气呢，这老头会允许瑛纪代表禅院支持九十九由基吗？
    九十九由基意味深长地说：“没关系，只要你在职权范围内尽全力帮我就行了。”
    瑛纪松了口气：“好，我什么时候不帮忙啦？只要你说的，我都同意。”
    九十九由基哑然，她喟叹道：“瑛纪，你这样……小心我骗你。”
    瑛纪不以为然：“你何必骗我？要帮忙就直说呗，我之前和你说过吧？我觉得哪一边都无所谓啦，但你们在这边，我就在这边。”
    九十九由基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试探着说：“那要我回去揍禅院直哉一顿吗？他乱传谣言，我很生气。”
    瑛纪显示诧异：“他传的是我和悟，你生什么气？”
    继而又道：“随你开心吧，直哉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是个禅院。”
    九十九由基心中一动，听瑛纪的意思，他好像不在乎禅院直哉被打吗？
    “你被人污蔑，我当然生气。”她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禅院家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任由小惠变成五条吗？五条悟那家伙以后会很嚣张哦。”
    瑛纪还是那句话：“小惠乐意就行，我不在乎。”
    九十九由基玩味地说：“真的？哪怕禅院家将来在争锋中垫底、甚至衰落也无所谓吗？”
    瑛纪轻笑起来：“由基，如果一个强者可以为所欲为，将看不顺眼的东西全都消灭掉，那悟早就统一整个咒术界了，绝对的武力只是维持稳固秩序的前提和保证，支撑起咒术界的并不是悟或者我们中的某一个，而是所有和咒灵奋战的人。”
    神灵的确很强大，甚至可以毁天灭地，但神灵又是基于人类而存在的，当人类的信仰消失，神灵也会消失。
    “六眼和十种影法术也不是年年都有，御三家传承到如今，靠的是无数族人努力与咒灵死斗，才有了如今的煊赫。”
    瑛纪想到成为【炳】首领后所见到的一个个禅院族人以及那么多任务记录，禅院的确是腐朽而封建的，认知和想法都奇奇怪怪的，可他们也的确游走在生死边缘，直面着人类最大的恐惧。
    他认真地说：“所以我不在乎十种影法术，比起单一术式，我更希望能整体提升族人的对战水平，提高任务存活率。人活一世，我所求不多，只愿重视的人能心满意足、幸福安康，足够了。”
    九十九由基怔怔地看着视频对面的瑛纪，像是在看陌生的存在，又仿佛第一次认识瑛纪。
    很多年前，那个单纯的、天真却又和世界有着隔阂的异类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依旧懵懂，却温柔纯澈的人。
    橘黄发色的女子发出浅浅的叹息，她先是无奈地说：“瑛纪，你……算了，你这样也没什么。”
    继而九十九由基又兴致勃勃地说：“那对于五条家的收养伏黑惠的仪式，你有兴趣参加吗？”
    瑛纪有些惊愕：“啊？收养仪式？”
    他表情古怪起来：“悟来真的？还举行收养仪式？我以为成为五条是和五条家签订契约，以后帮五条家做任务。”
    九十九由基哈哈笑：“五条家现在可是超级兴奋哦。”
    与此同时，禅院家别院的大门口，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不远处，紧接着车门打开，跑来四五个五条族人。
    这几个族人的表情都很诡异，他们一字排开，在禅院家护卫们疑惑而警惕的眼神中，拿出十几个像是炮仗一样的东西放在地上。
    其中一个人咽了口唾液，一副踏上战场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弯腰点燃了引信。
    下一秒，砰得一声，十几根烟花冲天而起，嗖嗖嗖飞上夜空，并在漆黑的夜幕里炸出大片大片绚烂花朵。
    五彩烟花四散开来，有些烟花炸出凌厉的花枝，有些炸成一团团如菊花般绚烂的花朵，但不管烟花是何等形状，最终这些光华流转的斑斓烟花都汇聚成一行字。
    ——感谢禅院，恭贺五条，热烈庆祝天上天下无人能敌的五条悟喜得贵子！
    禅院们：？？？
    禅院们都傻眼了，这烟花覆盖范围极广，方圆十里地的人都能看到啊！！
    趁着禅院们发呆之际，还有一个五条弯弓射箭，箭矢如流星，砰一声直接扎入了禅院家大门上，箭尖深入数分，箭簇剧烈颤动。
    那五条哥们的箭矢刚射出去，旁边的五条们一把抱住射箭的同族，以最快速度冲向面包车，面包车已经开始徐徐启动了。
    这一刻，大门附近的禅院们全都义愤填膺，一个个像是恶鬼对跑路的五条们展开了疯狂追杀。
    奈何五条们准备得太充分了，面包车开始加速前冲，后车厢直接打开，五条们像是落入沸水中的饺子，一个个噗通跳入车子里。
    所有人上车后，车门口的哥们砰一声关车门，车子上方打开了天窗，一架机枪架在上面，一个哥们缩在车厢里，只伸出两只手控制机枪，胡乱对着禅院大门方向噗噗噗得扫射了一轮。
    追在后面的禅院们不得不抱头鼠窜，等子弹没了再抬头砍去，面包车在车道上拐着八字形前冲，扬长而去。
    第241章
    总监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次哪怕是稳重派如西宫等高层也参加了, 议题核心就是五条家送出的请柬，上面写着五条家即将收养具有十种影法术的伏黑惠。
    即便没接到请帖的人也看到了东京某郊区夜空中的烟花，与会高层面色难看，除了站在五条家这边的两位高层, 其他诸如稳重派的高层也都很不满。
    主持会议的人是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老头。
    老头愤怒地将烟花照片摔在桌子上, 咆哮道：“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老夫绝对不允许十影法变成第二个六眼！两个五条悟会拆了咒术界的！！”
    稳重派出身的高层们不介意看着五条悟找保守派的麻烦, 但他们更不乐意看到五条一家独大。
    御三家最好实力均衡、互相牵制，总监部才能居中调度, 如今五条家不讲武德，居然将禅院的十种影法术抢走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将加茂的赤血操术也抢走？
    别说不可能，之前五条悟带着族人跑去禅院家闹事, 谁能想到禅院居然真的因为族内纷争而不得不退了一步？
    有高层怒目瞪伏黑亮介：“禅院家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就真的看着五条收养十影法吗？他们疯了？”
    伏黑亮介耷拉着脑袋, 淡淡地说：“可能是因为内乱吧，只要禅院们团结起来，他们肯定能将十影法抢回来的。”
    说到禅院内乱, 总监部高层都神色悻悻。
    他们是期待禅院内乱的, 更希望看到禅院直哉和禅院瑛纪拼个你死我活，但这不意味着他们能坐看禅院被五条吞并啊！
    “禅院传承千年, 相信直毘人族长能做出决断。”
    总监部的一个老头颤巍巍地说：“当务之急, 禅院必须振作起来, 五条家咄咄逼人, 今天是禅院，也许下一个就是加茂甚至是我等了。”
    “您的意思是，我们给与禅院一定支持？”
    “确切来说, 是给禅院瑛纪支持, 还是给禅院直哉支持吧？”
    “如果要对抗的人是五条悟, 支持禅院直哉根本没用。”
    “……只能是禅院瑛纪了吗？”
    “也许这一切都是禅院瑛纪的阴谋，他正等着我们帮忙呢。”
    “那就坐看五条吞并禅院吗？”
    “可恶，他怎么敢让自己儿子跑去姓五条？”
    “或者是禅院吞并五条呢？等将来五条惠继承五条家，他很可能再将姓氏改为禅院。”
    “那也要先等五条悟完蛋了才有可能吧？”
    “的确，这个时间跨度太长了，也可能等五条悟确立了五条惠的继承人身份后，禅院瑛纪会暗杀五条悟？”
    “嘶！原来如此！原来禅院瑛纪是想利用儿子伏黑惠吞并五条家啊！！”
    总监部诸位高层得出了一个如斯荒谬的结论后，全体达成共识：绝对不能让五条家收养伏黑惠。
    于是事情又绕了回来，总监部必须用支持禅院瑛纪成为禅院族长为交换条件，换取他放弃吞并五条。
    ……嗯？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管了，反正五条和禅院绝对不能合二为一！
    总监部高层集体签署了一份文件，文件里写明了高层会出让一些人事权利给禅院家，同时高层一致决定由伏黑亮介交给禅院家，而说服禅院直毘人滚蛋的重任也被交付给伏黑亮介了。
    伏黑亮介内心十分无语。
    总监部在开玩笑吗？
    五条悟可是六眼加无下限啊！瑛纪怎么可能干掉五条悟！更别说禅院吞并五条了。
    伏黑亮介现在也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高层了，面对总监部赋予的重任，他很自然地说：“我有什么好处？”
    一个高层愕然道：“你和禅院瑛纪关系密切，他当族长对你有足够多的好处了吧？”
    伏黑亮介无所谓地说：“我是总监部的高层，又不是禅院的高层，也许瑛纪不是族长时能给我一些好处，他成了族长反而要顾忌禅院家，没法像以前那样支持我呢。”
    这话虽然听着凉薄，但好特么有道理啊！
    最终伏黑亮介得到了更多权柄，从普通的高层管理者进入了决策圈。
    前提是他必须搞定五条家收养伏黑惠的事。
    就在伏黑亮介即将出发时，一个让总监部集体懵逼的事情发生了。
    特务科方面认为咒术界总监部和国际异能情报组织死屋之鼠有联系，是总监部给Mimic大开方便之门，让这群佣兵进入秋叶原，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
    特务科联合军警给咒术界下发了质询通知，要求24小时内总监部必须给出合理解释，否则他们会将总监部定义为非法组织予以取缔。
    总监部高层：？？？
    你特么在逗我？
    这一刻，总监部高层突然特别庆幸，九十九由基即将回国，她要下飞机了！
    他们总监部可是有靠山哒！！
    诚如总监部所预料的那样，九十九由基的确下了飞机，只不过她坐了私人飞机，总监部不知道九十九由基什么时候抵达东京。
    当九十九由基出了羽田国际机场时，能准确接到她的人只有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做了简单的伪装，一头深红色长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她戴了棒球帽和墨镜，还戴了口罩，身上穿着白色polo衫和褐色格子外套，下身穿着同色九分裤，踩着一双皮靴，看上去像是一位普通的赶飞机的乘客。
    九十九由基穿着咖色夹克和牛仔裤，脚上穿着高跟靴，她那头橘黄长发散落在脑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然心情极好。
    “哟，红叶。”
    九十九由基拎着行李箱走到尾崎红叶身边，她兴奋地说：“看到烟花照片了吗？”
    尾崎红叶笑得眉眼弯弯：“看到了，论气死人的能力，我只佩服五条悟先生。”
    九十九由基爆料说：“我下飞机之前正和瑛纪视频呢，他说族里还醒着的人都气疯了，但这不包括禅院直毘人，因为那老头被禅院扇气晕了，没看到这一幕，好可惜。”
    尾崎红叶拉长语调，慢吞吞地说：“没关系，我可以请兰堂去半空放第二轮，总要让禅院族长看到如此盛景。”
    九十九由基放声大笑，笑声恣意张扬。
    笑完了，九十九由基收声，神色严肃起来：“特务科那边万无一失吗？”
    尾崎红叶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放心，资料是太宰治做的，和森鸥外住一个病房显然极大地激发了太宰对工作的热情，还有绫辻先生帮忙查缺补漏，绝对不会有问题。”
    太宰治的森会社控制着关东地区的走私渠道，费奥多尔却能将Mimic那么多经验丰富的佣兵送入东京，除了特务科内部线路外不做他想。
    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在拿到一些蛛丝马迹后，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欲哭无泪。
    这要怎么查？查到最后，搞出秋叶原恐怖袭击的源头居然是他们特务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暴露出去！！
    那问题来了，既然要保证这件事和特务科没关系，谁才是最好的替罪羊呢？
    那当然是同样出现在现场的咒术师们啦~
    “总监部和羂索的关系，羂索和死屋之鼠的关系，总监部暗中指使羂索试图插手异能者事务，以报复几年前英法调查团队总监部的质询，所有的材料、文书、口供以及证据都做得完美极了，太宰治的手艺真不错。”
    有【书】的加持，整件事的黑锅最后居然落在了总监部头上。
    “高层势力经过瑛纪先生和五条悟先生这几年来回折腾，已经损失大半，这次争取再撕扯下来一块，让保守派势力彻底没落下去。”
    完全清除是不太可能，毕竟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手上并没有太多可用之人，但只要高层里老橘子们的数量减少，最起码来自上层的傻叉命令会降低很多，新生代的成活率会逐渐增高。
    尾崎红叶低声对九十九由基说：“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等我们培养的人手成长起来，渐渐取代中层和高层位置，咒术界的状况就会发生根本性改变了。”
    九十九由基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诚如瑛纪所言，她和五条悟作为登记在册的特级咒术师，只要存在，就足够了，剩下的只能看时间和其他人的努力。
    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所有人都向前才行。
    顿了顿，九十九由基又问尾崎红叶：“最后呢？不会真让咒术界背了秋叶原事变的黑锅吧？”
    尾崎红叶微笑道：“放心，太宰治写好了，黑锅是总监部高层原保守派成员以及诅咒师羂索，还有在逃的三个特级咒灵和特务科的某些蛀虫，至于特务科内部需要清理的人是谁，太宰治会亲自去找种田长官商议的。”
    相信种田长官会很乐意利用这个机会清除掉特务科内部的、被费奥多尔买通的职员的。
    这一天，不管是禅院家、还是总监部亦或者是特务科都发生了地震一样的剧变。
    当然，目前特务科和总监部的变化暂时没有波及到瑛纪，但禅院家的变化就真的和他息息相关了。
    禅院直毘人醒来后看到族人拍下来的、来自五条家的挑衅照片，照片上那硕大的烟花组成的字幕简直是对他人生中最大的恶意嘲讽，禅院直毘人差点再度气晕过去。
    紧接着禅院直毘人又得知了一个消息，伏黑甚尔偷偷摸摸溜回禅院别院，将禅院直哉打成绷带人，被送到禅院直毘人隔壁房间里喝汤了。
    禅院直毘人愤怒地召开了族人会议，他在会议上强调了五条的挑衅，并要求瑛纪想办法将伏黑惠带回禅院。
    瑛纪还没说话呢，战斗力爆表的禅院扇就直接怼了回去：“开玩笑，带回来死在禅院吗？那更丢人，还不如送给五条呢！”
    禅院直毘人恨不得打死这个弟弟：“胡扯八道！那可是十影法！怎么可能死在禅院？！”
    禅院扇冷笑道：“十影法又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在意。”
    禅院直毘人怒目瞪弟弟禅院扇：“你什么意思？！”
    禅院长老冷不丁开口：“都静一静，族长，虽然扇说的话有些难听，但也是我们大家心中的顾虑，我们的确很期待十种影法术能回归家族，可如果术式持有者不能成长、无法成为庇护家族的特级咒术师，即便带回来了也没意义。”
    “当年五条家为了保护六眼和无下限，可以说是全族资源全部倾斜在五条悟身上，如果十影法回归家族，您能做到吗？”
    禅院长老说话语气挺温和，但言辞却格外犀利：“我想您也发现了，目前族人根本无法齐心协力，盖因为族长您从未给过准话，下一任家主由谁来担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禅院直毘人。
    禅院长老继续道：“如果是往常，大家也不会急着确定下一任家主，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定下来比较合适。如果您确定是禅院直哉，那十影法何必回归家族？如果是十影法，现在就定下来，也能让大家齐心保护那个孩子。”
    禅院长老说完，禅院扇第一个响应：“没错！我赞同！”
    瑛纪想了想，也投了赞同票，禅院甚一是看着瑛纪投的，于是老大哥也表示附议。
    禅院甚一小声说：“如果真的是直哉……”
    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和禅院直哉彻底翻脸了，如果将来直哉还是族长，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瑛纪利索地说：“那我去投奔甚尔，大哥，你要来吗？”
    伏黑也是高层一员呢~
    五条？也不是不行，但如果真的去五条，估计禅院直毘人会扎瑛纪的小人吧。
    禅院甚一听后满头黑线。
    瑛纪和甚一说话时没避着其他人，禅院扇瞪了瑛纪一眼，其他禅院族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上首的禅院直毘人更是一阵心灰意冷。
    许久后，禅院直毘人开口说：“伏黑惠到底是否能回禅院还是两回事，所以老夫并不打算现在就确定家族继承人，但既然大家都觉得直哉难当大任，那从今日起，取消直哉的继承权。”
    禅院直毘人在诸多压力之下，还是在直哉的问题上退了一步。
    听到禅院直毘人如此说，禅院族人们都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全都露出了理解之色，甚至有些族人还很钦佩禅院直毘人，认为族长拿得起放得下，有魄力。
    “鉴于直哉年纪还小，他的术式也的确很强，除了族长之位外，老夫并不禁止直哉争取其他职位。”
    也就是说禅院直哉除了不能当族长，他还可以当长老，可以接手【炳】。
    禅院直毘人说完这句话后，定定地看向瑛纪。
    禅院扇尚有不满，瑛纪倒是利索地同意了：“我觉得可以，直哉的术式的确很强，可以保护族人。”
    抛开禅院直哉有些问题的三观，这家伙的实力是实打实的强，为什么浪费呢？给炳干活啊！
    这次轮到禅院直毘人松了口气，继而有些难过，有些欣慰。
    他难过于自己儿子没有容人之量，欣慰于好歹瑛纪能做到这一点。
    一个族长，若是没有包容之心，是无法收拢全部族人，使家族走向兴盛的。
    但下一秒瑛纪又说：“叔父，既然您醒了，其他族人也都在这里，不如将我和扇叔说的事情办了吧。”
    禅院直毘人有些惊讶，他忍不住问：“将来惠肯定是记在你名下，你想好了，如果真的收养真希和真依，按照你和扇的协议，她们姐妹俩是可以和惠竞争族长之位的。”
    瑛纪奇怪地看向直毘人：“对啊，本来就该如此，惠如果失败了，那自然是真希或者真依成为族长，强者带领家族向前，有错吗？”
    禅院扇惊愕地看着瑛纪，他的脸陡然涨得通红。
    在所有族人都看不上真希和真依的时候，只有瑛纪坚定认为他那双不成器的女儿可以和十种影法术相提并论！！
    禅院扇激动坏了，这一刻，他对瑛纪多年偏见和不满全部烟消云散，他大声道：“没错！术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更强！”
    此言一出，所有禅院的表情精彩极了。
    禅院们：“……”
    非术师者非禅院，非禅院者非人，这一固有理念在今天被曾经最坚定的支持者打碎了。
    瑛纪惊讶地看着禅院扇，继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昨天禅院直哉失去了标黑，今天这标黑落在了禅院扇身上，瑛纪觉得禅院扇虽然一大把年纪了，此刻却能紧跟新时代，说出术式不重要的话，真是令人佩服。
    瑛纪对禅院直毘人说：“没错，术式的传承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家族的传承却需要每一个族人共同努力，比起遵循术式的原则，我觉得给与族人们公平竞争的机会和环境，才更能让族人发挥出潜力。”
    恍惚间，瑛纪似乎听到了很多年前，他刚出生时，父亲说过的话。
    ——居然是天与咒缚，两个废物。
    “我收养真希和真依，是真的看好她们的未来，认为她们有超越直哉甚至小惠的才能。”
    瑛纪虽然是对禅院直毘人说话，但更是在对那个从未见过甚尔的父亲说：您的两个孩子都非常优秀，您当以我们为荣。
    禅院直毘人有些怔忪，他看着生机勃勃、如青松一般挺拔的瑛纪，再看着一个个族人们或者犹疑或者松动的表情，突兀产生一种无力和颓然之感。
    人心可为。
    虽然瑛纪的建议听起来很荒谬，大部分族人也不可能立刻就同意，毕竟术式才是家族强盛的根基，但也有人心生动摇，因为并不是每个人的后代都能继承强大术式。
    谁没有后裔？谁敢保证自己的孩子一定能继承优秀的术式？
    有些分支的族人因术式崛起，也会因术式没落，如果不仅仅只看术式，那自己的后裔是不是能过得更好一些？而不是必须给其他族人当仆从？以换取微薄的生存机会？
    并非依据术式，而是综合评判一个族人的天赋和潜力、性格和态度，来判断一个人的未来发展和成就。
    这样的未来……是每个人都期待并且不会反对的。
    最终是禅院甚一开口彻底确定了此事：“叔父，如果您觉得瑛纪的建议有些异想天开，不如再看看情况。反正真希和真依过继给瑛纪后，如果惠也回来，竞争什么的就是他那一家内的事。”
    听到禅院甚一的话，那些不赞同的禅院们也都微微点头，对啊，这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只要不立刻扩散在全族……
    禅院直毘人长叹息：“我明白了，那么扇，瑛纪，你们两个订立家族契约吧，老夫作为见证，从现在开始，真希和真依归到瑛纪名下，并拥有和嫡子相同的继承权。”
    瑛纪和禅院扇同时露出笑容。
    经过族长禅院直毘人见证，瑛纪和禅院扇同时签字，过继一事尘埃落定。
    文书一式三份，家族法律顾问古馆先生留一份，瑛纪和禅院扇各自有一份。
    瑛纪眉开眼笑地收起文书，一副我赚到了的样子。
    禅院扇也很高兴，两个女儿终于给他挣了一次脸面，还交换到未来族长的可能，他也觉得自己赚到了。
    禅院直毘人打起精神：“既然过继的事办完了，再来谈谈怎么将十影法带回来吧。”
    瑛纪有些心虚，之前弟弟突然跑回来（其实是打完直哉）说要带着葵生回家，瑛纪就私下写了一份命令手书，让甚尔带着老婆在躯俱留队员和炳的成员注视下离开了。
    虽然还没人告诉禅院直毘人，但若是瑛纪无法解决伏黑惠回禅院的事，肯定会有人捅到禅院直毘人面前。
    瑛纪面上淡定心里有点方地说：“交给我吧，我去找悟谈谈。”
    ……甚尔都带着葵生回家了，他应该将小惠带出五条家了吧？
    瑛纪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和五条悟来一场假打，给五条家一个交代？
    至于伏黑惠是否回禅院……瑛纪觉得只要伏黑惠不姓五条，禅院家就能接受。
    剩下的嘛，等伏黑惠长大后让他自己选即可。
    得了瑛纪的准话，禅院直毘人这才松了口气，就在此时，有侍从来报，说伏黑亮介来禅院，点名要立刻见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有些惊讶，伏黑亮介是从禅院别出为伏黑的，一直以来伏黑亮介来禅院办事都很尊敬他这位族长，这么直白点名要见谁……伏黑亮介还是第一次如此盛气凌人。
    禅院直毘人下意识地看了瑛纪一眼。
    瑛纪有些不明所以，他道：“叔父，要我陪同吗？”
    禅院直毘人定了定神：“也好，你随老夫去见他。”
    在禅院别院的会客厅，伏黑亮介见到了禅院直毘人和瑛纪。
    出乎亮介的意料之外，禅院直毘人……怎么几天不见，居然如此苍老了？
    老头身上还有和禅院扇打出来的伤势，身上绑着绷带，再加上儿子的打击、族人不信任和背叛的打击，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显得苍老了十岁不止。
    伏黑亮介震惊地上前一步扶助禅院直毘人的胳膊：“您怎么看起来……？”
    禅院直毘人心下一松，伏黑亮介能做出如此姿态，最起码对禅院没有敌意。
    “老了，身体不行了，只是和扇切磋了一下就撑不住了。”
    禅院直毘人坐下来，笑着对伏黑亮介说：“虽然你说要单独见我，但如今族里的事务多有赖瑛纪帮忙，我就将他也带来了，你还是看着他长大的，应该不碍什么吧？”
    伏黑亮介诧异地看了瑛纪一眼，往日这个机会可是禅院直哉的。
    他谨慎地询问：“自然是不碍的，听说禅院家今日多有内斗和争端，不知道直哉少爷身体可好？代我向他问安。”
    禅院直毘人听懂了伏黑亮介的言下之意：怎么是瑛纪跟着，而不是禅院直哉？难道禅院家换继承人了？
    禅院直毘人打个哈哈：“直哉身体不适，年纪又小，难当大任，家族事务何等重要，当然要让更可靠的人来处理，比如老夫，比如瑛纪。”
    伏黑亮介了然，因为昨天直哉背刺瑛纪，那小子得了个【难当大任】的评价，暂时要避风头，只能让瑛纪出面了？
    伏黑亮介略一沉吟，索性抛弃了客套话，直接拿出了总监部的授权文件：“总监部对于五条家收养伏黑惠的事很不满，十影法是禅院的祖传术式，怎么能变成五条？”
    禅院直毘人一目十行看文件。
    总监部在文件上这么写，他们表示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总监部有义务帮助家族咒术师保护血脉和术式。
    他们强烈谴责五条家的强盗行径，并愿意给禅院提供一些援助以帮助禅院夺回十种影法术。
    但总监部认为，比起没能力找五条悟麻烦的禅院直哉，禅院瑛纪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为此总监部甚至愿意单独给瑛纪一些好处。
    显而易见，总监部已经表态了，他们认为禅院瑛纪更适合成为禅院家族长。
    禅院直毘人抿唇，有些无力回天的感觉。
    在他好不容易压下禅院内部的呼声后，总监部居然也站在瑛纪这边吗？
    伏黑亮介注意到禅院直毘人阴晴不定的神色，他直白地说：“我想您也看出来了，总监部其实是想要让禅院和五条拼个你死我活。”
    顿了顿，他的语气有些怪异，“但说实话，禅院若是真的忍下这口气，我想以后禅院咒术师也没办法在咒术界抬头了吧？”
    五条家抢走伏黑惠，还广发请帖，还在天上放烟花庆贺，甚至将邀请书用箭矢射入了禅院别院大门，几乎将禅院的名号踩在脚下，若是禅院连这都忍了……
    禅院直毘人握紧拳头，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禅院会采取行动将伏黑惠抢回来，并给与五条坚定的反击！”
    他还用颇具压力的眼神看瑛纪：“瑛纪，你说是吧？”
    瑛纪点点头：“的确如此，我打算找悟约战，先不说小惠的事，这烟花的确太打脸了。”
    禅院直毘人心头一松。
    伏黑亮介却是心中一紧，瑛纪居然要和五条悟约战？受伤了怎么办？
    于是伏黑亮介拿出杀手锏。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瑛纪：“其实事情没这么麻烦，瑛纪，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瑛纪：“什么事？”
    伏黑亮介缓缓道：“当年五条悟以五条家主的身份向你承诺，他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你可以提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
    禅院直毘人霍然看向瑛纪。
    瑛纪有些茫然，他仔细回忆了半天，猛地想起来了：“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他和甚尔背着我一起交朋友、还骗我说他们俩是死敌的事！”
    禅院直毘人：？？？
    这是怎么回事？
    伏黑亮介咳嗽了一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五条悟向你道歉，还给出了一个人情。”
    禅院直毘人立刻期待地看着瑛纪。
    瑛纪撇撇嘴：“你不提我都忘记了，但是悟的人情有限定，我必须是禅院族长才能要这个人情。”
    禅院直毘人的表情僵住了。
    这意味着自己必须立刻滚蛋吗？
    瑛纪继续说：“而且我想等我当族长了，用这个人情直接让悟改姓禅院来着。”
    伏黑亮介的表情也僵住了。
    天啊！总监部居然猜对了！！
    禅院直毘人颤巍巍地问瑛纪：“……你为什么想让五条悟来禅院？”
    瑛纪不爽地说：“他总是说禅院很不好，还说我留禅院是浪费，一个劲让我去五条。虽然我很高兴有朋友接纳我，但我毕竟生长在禅院啊！”
    “叔父虽然有私心，可也的确教导我成长，甚一大哥一直在帮我，亮介以前也悉心照顾我和甚尔的日常起居，还有兰司他们也都在全力支持我，甚至连直哉也一直在给我发压岁钱……”
    瑛纪嘟嘴，抱怨说：“禅院是有各种各样的糟糕之处，但也没那么坏吧？悟总是嫌弃禅院，那我就让他改姓禅院，让他感受一番禅院的爱！”
    禅院直毘人眼前一黑。
    伏黑亮介抬手扶额。
    禅院直毘人深吸一口气，他紧紧抓着瑛纪的手，有气无力地说：“瑛纪，算我求你了，你就用这个人情换五条悟放弃收养伏黑惠吧。”
    你可千万别让五条悟变成禅院悟，那太可怕了！！
    瑛纪面色古怪地看着禅院直毘人：“叔父，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禅院直毘人颓然地摆摆手：“我知道，瑛纪，等你带回惠，大家集体回京都，就举行族长更替仪式吧。”
    在东京短短两天的时间，禅院直毘人却感受到了如亘古不变的京都截然不同的狂风暴雨。
    人心思变，未来属于年轻人，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和变化了。
    “当初我说什么来着？”
    瑛纪轻笑着，他看向禅院直毘人，骄傲而得意。
    “我说叔父你总有一天会来求我的。”
    禅院直毘人疲惫地笑了：“是啊，老夫的确来求你了，你小子是不是很得意啊？混蛋！”
    瑛纪摇摇头，他竖起手指摇了摇：“不是啦，我看好真希哦~”
    瑛纪重复强调，“真希真的比直哉有天赋和才能。”
    禅院直毘人先是有些茫然，继而猛地明白了什么。
    瑛纪可以捕捉到些微未来吗？
    他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盯着瑛纪，继而那张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面容舒展开来，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好！好！好！”
    禅院直毘人突然放心了。
    有瑛纪，有真希，还有惠，禅院家依旧能继续存在，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伏黑亮介提醒禅院直毘人：“瑛纪还没答应呢。”
    禅院直毘人愕然看着瑛纪：“你难道要拒绝？”
    瑛纪想了想说：“好，我答应了。”
    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我是族长，我终于可以做一件一直以来想做、却没法做的事了！”
    禅院直毘人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五条悟成为实权族长后几乎将五条家上下全部搞了一遍，成为族长后的瑛纪呢？
    瑛纪兴奋地说：“今年过年不在京都过了！旅行新年！我出钱，全体禅院一起去俄罗斯看极光吧！”
    别以为他忙就忘记了！那个俄罗斯小米奇，还有那个要飞翔要自由的果戈理，正好可以和这两个好久没见的朋友聊一聊，为什么要和羂索联手偷袭他大侄子！
    禅院直毘人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行！瑛纪，你当族长的第一年必须在京都过！！”
    瑛纪坚定向五条悟学习：“我是族长，我说了算！旅行新年！万岁！”
    ……今天的禅院也依旧很糟糕呢。